《响马英雄传》 第一章 金臂伤熊 大明崇祯十六年,福建福州城北的空地上,一位豹头环眼、体形彪悍的红衣大汉正在耍石磙子。石磙子是用巨石凿刻而成,是农民轧覆土,打粮食的农具。在这里,它却成了红衣大汉表演的道具。 四外聚满了看热闹的市民,不住地拍手叫好。 红衣大汉膂力过人,迅疾灵动,石磙子被抛在空中,他并不用手去接,而是用胸脯将其顶住。他身形一晃,那石磙子便如臂使指般在他两臂、前胸、后背上来回游走。 如此耍了一会儿,红衣大汉身形一俯,正在游走的石磙子便在它后颈上停下来。若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相信人的肉颈可以承受百余斤重的石磙子。 红衣大汉猛一仰头,颈上发力,那石磙子便又凌空飞起,这次红衣大汉没有用胸,而是用左脚脚底将石磙子接住。他将石磙子托在脚底上,两条腿上下绷成一条直线,而那石磙子兀自转个不停。 如此耍了一遭,红衣大汉一声大喝,将石磙子再次踹向空中,石磙子直飞上一丈多高,忽地直坠下来。红衣大汉大叫一声跃起,两脚一蹲地,两臂平直张开,竟用前额去接石磙子。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有些人都不敢看了,用衣袖掩住脸。 这时,石磙子已经坠落,正砸在红衣大汉前额上。大汉的脑袋微微一沉,随即向上一挺,将石磙子稳稳接住。他满脸涨得通红,生怕一股真气冲出来。 围观的人先是一阵惊呼,接着响起一片震天价的掌声。 “好神功,好神力,易大爷真乃神人也。”人群外面忽然有人大声叫道。 红衣大汉听这声音熟悉,用双手将石磙子从前额上取下,大吼一声,将石磙子抛出。那石磙子飞出五丈多远,重重地砸在地上,直没入地中近一半。 十几个小孩子跑上前,抱住大汉的腿,求道: “易大爷教我们吧!” “教教我们吧!” “我们拜你做师父!” “我们也去打坏人!” 红衣大汉咧嘴笑道:“想学这个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把早已准备好的糖果从衣袋中取出,分给这些小孩子。 几个得到糖果的小孩跑开了,那几个没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仍揪住他不放。 红衣大汉道:“明天我先给你们,快玩去吧!”他顾不得几个小孩的纠缠,到人群外找人。 这时,四下看热闹的人已渐渐散去了,只有两个身着劲装、手拿齐眉棍的矮汉仍站在地上笑眯眯地望着红衣大汉。他二人都是三十余岁的年纪,眉眼倒也说得过去,但总透着一股憨直之气。 红衣大汉先是一愣,接着一拍脑门,叫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灰孙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两位劲装汉子倒身下拜道:“小子见过易大爷。” 红衣大汉上前扶起二人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行此大礼。”拉着两人径直回家去了。这红衣大汉其实叫易飞升,江湖人称“金臂伤熊”。其实他的绰号原叫“金臂熊”,后因一直郁郁不得志,自己在绰号中又加了一个“伤”字。他的“飞熊神掌”在福建一带颇有威名。来的这两人是易飞升的磕头大哥,福州宗王庄庄主霍龙标的两位贴身侍卫,分别叫天诛和地灭。他二人本名叫田虎和韩途,只因大家都这么叫,江湖人把他们的真名倒忘了。这绰号起的也颇为古怪,也不知他们能让别人天诛地灭,还是自己会被天诛地灭,不过他两兄弟倒颇为喜欢,觉得自己的绰号很是拉风。 空地后面是一条青石巷,巷道尽头的四间瓦房便是易飞升的家。屋子虽已年代久远,但深宅大院,青瓦红墙,倒也颇有气势。院中种满了黄瓜、辣椒、茄子等各种蔬菜。易飞升平生有最大的两个爱好,一是习武,二便是种瓜种菜。 易飞升好客,把天诛、地灭让到里屋,又到街坊买了两坛酒和一斤豆干,回来把院中仅有的一只草鸡宰了,开膛破肚,用砂锅炖了,热情款待二人。 谈饮之余,易飞升道:“两位,今天怎么有事到我这里来,莫不是我家哥哥让你们来的?” 天诛放下酒杯,吧嗒一下嘴道:“可不正是大当家让我们来的。我们今天来,是为我家少爷的事。” 易飞升一愕:“莫不是我那贤侄‘飞天狗’霍通。” 天诛道:“谁说不是他?” “霍通在万刃山倾天寨掌管钱粮,他为人圆滑,朋友众多,他会出什么事?” “易大爷,你莫急,听我慢慢讲。最近少爷他也不知怎么了,半年多了也不给家回封信。庄主正要让我二人去那万刃山倾天寨瞧瞧他怎样了。谁想昨天晚上庄外突然闯进来两个人,正是万刃山倾天寨的三寨主战天伦和他的贴身侍卫肖庆。” “你说来的人可是江湖人称‘三江流水’的战天伦?”易飞升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因这三江流水战天伦在江湖上的名气实在太大。 天诛道:“正是!那战天伦脸色极为难看,他声称少爷不知怎么和江湖上一个叫上官元英的人发生了冲突。少爷一时冲动,竟出手杀了上官元英,已十多天没回万刃山了。 易飞升急问:“那上官元英可是江湖人称‘七步成杀’的?” 地灭说:“正是此人!” 易飞升心头一紧,直跌足道:“听说上官元英乃一酒色之徒,杀了他倒没什么。只是此人是‘弥纶今古’上官金鹏的儿子。霍通杀了此人,那上官金鹏岂能善罢干休?上官金鹏与万刃山倾天寨总寨主‘万丈青空’过云峰号称咱绿林道的双璧。他二人若为此结下梁子,那可是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大事。” 天诛道:“我家庄主费了好些口舌,才将战天伦敷衍过去。那战天伦不依不饶,要大当家的两天内交出少爷,若再不交人便只有强行搜庄了。我家庄主怕那战天伦乱来,才派我二人请易大爷到庄中议事。” 易飞升沉吟片刻道:“不对!不对!” 地灭道:“易大爷,什么不对?” 易飞升道:“想那上官元英江湖人称‘七步成杀’,七岁就敢杀人,十岁就能搏虎,武功何等高妙。他这‘七步成杀’的绰号可不是白得的。以前的上官金鹏不在绿林,还在朝中为官,有一次他夫人蔡氏带家眷去沧州,路上被一伙强人截住,为首的正是‘黑毛大虫’鲁开方。在当时的绿林道,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那些护送的亲兵没无一人敢上前挑战。蔡夫人痛哭失声,正感到厄运将到时,年仅七岁的上官元英拍拍胸脯要母亲不要担心,并说当年曹植七步成诗,给他一把刀,七步之内便可斩了鲁开方。这上官元英从没练过武,当时谁都不信。可他不由分说,在亲兵手中抢了柄刀便冲了上去。走了七步,果然杀了鲁开方,其余盗贼全做了鸟兽散。这‘七步成杀’的绰号才一夜间传开了。谁都知道上官金鹏有个虎子,是武林界的曹子建,皇上还称赞过他。想我那侄儿霍通武功低微,怎么杀得了他?这里面一定有假!” 地灭道:“易大爷,我家少爷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正面对敌他当然不是上官元英的对手,可撒石灰、下迷药可是我家少爷特长,别说他小小的上官元英,就是他老子上官金鹏也一样会着了道儿!” 易飞升想想也在理,便道:“霍通他到底在不在庄中?” 天诛道:“这个小的也不知,等大爷到得庄上,一切自然明白。” 易飞升点点头说:“也好。” 三人不敢耽搁,吃罢酒,易飞升取出豹尾短棍,又带上三把飞刀,随天诛、地灭直奔宗王庄。其实易飞升所以有胆子前往宗王庄助拳,只因那三江流水战天伦在江湖上一向以仁慈宽厚著称,他与各山各寨的人都有交情,在江湖上很吃得开,这才赢得了这“三江流水”的绰号。否则,不要说万刃山倾天寨大寨主万丈青空过云峰、二寨主晓夜星辰文天士、四寨主冷剑心玉卢雪庵、五寨主火浴天马喻凤豪,也不要说六寨主闪戮无生梁见太、七寨主粉面人屠梅颜笑、八寨主沅江虎鲨唐马,单单是排名第九的秋霜杀雪聂云飞来了,他小小的金臂伤熊也绝不敢去趟这浑水了。 第二章 奇异一家人 行出约二里多的山路,前面忽然出现一户人家。虽称不上是大户,但三栋木屋,宁静小院,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人心神为之一爽。 易飞升停下脚步说:“你们累不累,我们进这人家歇息一下,讨杯茶水再走如何?” 天诛、地灭也有些累了,便说:“也好!” 这时,院中忽然传来阵阵琴声,琴声明丽悦耳,时如清流拂石,时如春风摇叶,好听之极。 易飞升心道:“真没想到在此穷乡僻壤还有如此雅人。”他招呼一声,屋中琴声骤止。 门开处,迎出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面容清丽,身材婀娜,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了,只是脸上微微有些怒色。 三人俱是一怔,都未料到在这样的穷村庄还有生得如此标致的女人。 易飞升人讲明来意。 那少女道:“请随我来。”引三人向北侧屋前行来。那门前对联写的是: 敢上九天摘日月 欲倾东海洗乾坤 易飞升冷笑一声,暗道:“好大的口气。” 室中倒颇为简陋,只有一些破旧的桌椅。靠近里屋门口处有一竹榻,上面放着竹条编的躺枕。床头前有一张矮脚几案,上面放着一只做工考究的紫砂壶。 三位各找座位坐了,只听里屋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云青,外面来了什么客人?” 那叫“云青”的少女毕恭毕敬地道:“长老,是三个进来歇息的过路人。” 那老者“嗯”了一声道:“好好招待客人。” 少女云青答应一声,走出门外叫道:“松叔,有客人来了。”说完,她就回到原来屋中,不久,那里又响起了悦耳的琴声。 三人等好了一会儿,外面才响起了脚步声,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拎着一大壶茶水从外面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此人鸠形鹄面,身材削瘦,就好似久病初愈的一般,他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易飞升暗道:“这人便是那个叫什么‘松叔’的了,倒也是个惫懒之人。” 瘦汉先把短脚几案上的紫砂壶灌满,然后才将一壶茶水放在三人的桌前。他转回身坐在门槛上打盹,对三位客人瞧也不瞧上一眼。 天诛见易飞升一副气乎乎的神情,怕他闹事,便奉承道:“易大爷,都说您武艺惊人,这回我二人可有幸一见了。” 易飞升大声道:“那是当然。大爷我的‘豹尾铁棍’可不是吃干饭的,想当年在辽东,我独身一人力败关外名头最大的‘北海三鹰’,那才叫痛快呢!二位,我不是向你们吹牛,别的地方我不敢讲,在这福建省,除了咱家大哥‘关云太保’霍龙标和我三弟‘烈酒烹刀’骆莲池外,便是我易飞升了。” 天诛、地灭连连称是。 那瘦汉睁眼向这边望了一眼,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三人同时大怒,但想到是客人,才压住了火气。易飞升狠狠瞪了那瘦汉一眼,心说我是个过路的,犯不着与你这病秧子计较。 三人歇息得差不多了,正要起身赶路,外面忽然下起雨来,雨倒不大,但一路走下去,全身也定将湿透,三人只好再歇一阵。 雨又下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三人走到院中,易飞升看了看天色道:“黑云不散反聚,一会儿又是雨,我们只得再待一会儿了。”三人正要转身回屋,忽听远处传来鸭鸣牛哞之声,接着只听有人吟道: 探宝古楼院,醉舞玉栏杆。 试蹄千里马,论剑月桥边。 东湖摸鱼蟹,花下写诗篇。 人间有万好,不做蓬莱仙。 三人抬头一瞧,只见一群鸭子踏着雨水“呱呱”叫着从远处向院内挪来。在鸭子后面,一头体形硕大的水牛驮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慢吞吞地向前走。那少年面如满月,目若驰星,模样倒不十分俊俏,却是骨格健壮。他身着粗布白衣,脚踏草鞋,手中握着一只二尺长的银笛,斜躺在牛背上,显得甚是惬意。不知为何,外面下了那么久的雨,这白衣少年和水牛身上竟是半个水点也没有。 那瘦汉一见这少年回来,便慢腾腾地站起身,一步三晃地出门去了。 须臾,鸭牛都已进院。白衣少年从牛背上跳下,把水牛牵到桩前拴好,又用竹竿把鸭子赶入笼中,径直走进屋来,对门前的三人竟是如同没瞧见一般。他抓起矮几上的紫砂壶大喝起来。喝饱了茶水,便一声不吭地躺在竹床上睡起觉来,不久便传来阵阵酣声。 易飞升暗道:“乡下小子真是无礼。”真想把那少年揪下床来痛打一顿。 外面又下起雨来。三人无奈,只得再回到屋中等雨停。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那少年忽从床上坐起,口中吟道: 春日清幽情意长,淅沥小雨入梦乡。 草堂睡足轻身起,一夜暖风万花香。 他下地将紫砂壶里的茶水全部喝光,然后轻轻走进那少女房中,不久便传来了清朗的读书声。 雨下到晚上方才住了,路上满是泥泞,根本无法行走。那瘦汉走进来道:“三位爷台,主人吩咐过,要三位明日再走不迟。我已把西厢房打扫出来,三位请随我来。” 易飞升和天诛、地灭随瘦汉来到西厢房,只见这里放着两只大木床和一张方桌,足够三人休息了。 掌灯时分,瘦汉端着三个炒菜和一壶酒走进来道:“三位慢慢享用,若是有事敬请吩咐。”转身出去了。 天诛和地灭都饿急了,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易飞升有些犯疑,暗道:“这些人好生奇怪,怎样瞧也不是一家人,莫不是进贼窝了吧!”掀开酒壶盖一瞧,果见酒液混浊,暗道:“果然不干净,也算你们倒霉,落到我易飞升手里,待我今夜探个究竟。”他对天诛、地灭借口说上午喝的酒太多,不想再喝,把酒都让他二人喝了。 吃罢晚饭,刚坐了一会儿,天诛、地灭便撑不住了,双双倒在床上酣睡起来。易飞升推了他们两下,可这二人越睡越沉,根本无法推醒。易飞升吹灭灯,倒在床上假寐,手中捏紧了三把飞刀,只等贼人来袭了。 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见有动静。易飞升暗道:“你不来,待我来找你。”收了飞刀,悄悄打开门来到院中,见正屋中亮着灯,便蹑足来到窗前,点破窗纸向屋中窥视,只见一位七旬开外,须发如雪的老者正盘膝坐在室中蒲团上运气。这老者年纪虽大,却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他紧闭二目,在头顶上有一团紫色光晕飞快地旋转,并越转越快。 易飞升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这老家伙好深的功力。”正在这时,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易飞升回手一摸,三把飞刀竟不见了,回头一瞧,一条黑影从院中蹿了出去。他开口骂道:“好贼子。”纵身追了上去。 第三章 冤家路窄 两人出了院子,一前一后,直向村前的山中奔去。那黑影身形如丸走坂,迅捷无伦,易飞升用出浑身功力,才堪堪跟上。 两人如影随形,一直来到密林深处,那黑影忽然停下,转回身怒喝道:“大胆泼贼,我家主人好好待你,你却为何图谋不轨?” 易飞升认出了这人正是那端茶送饭的瘦汉,冷笑一声道:“你这贼子,竟敢在酒中下迷药,幸好我早有防范,不然,岂不着了你的道儿。哼!论起这等下三门的伎俩,你那是孙子辈也挨不上边儿,真正的祖师爷在这里。” 那瘦汉怒道:“我是瞧你举止不端,怕你晚上不老实,才想让你睡个好觉,没想到你这等不识趣,竟敢半夜出来偷瞧我家主人发功。实话与你讲了,我把你引出来实是救了你,我家主人早瞧见你了,若是他老人家先出手,你早没命了。我劝你马上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若不听,嘿嘿……”瘦汉手掌挥处,三把飞刀已闪电般投出。只听一阵“咔嚓”的响声过后,三棵碗口般粗细的松树已被飞刀削断。若不亲眼瞧见,谁也不敢相信这个看似大病初愈的瘦汉能有如此功力。 易飞升叫道:“雕虫小技,你能接得了爷爷这一拳吗?”右手一挥,一招“棕熊敬酒”向瘦汉面门便是一下。易飞升的功力是十分了得的,这一拳下去,少说也有一百斤的分量,拳在空中,呼呼作响。 瘦汉道声好拳,也不闪躲,挥左掌来拨。拳掌相交,只听“叭”的一声,易飞升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他心头一震,暗道:“瘦汉好深的功力。”这时,瘦汉的手已经抓住了易飞升的手腕。 易飞升大叫一声,一记“穿心脚”向瘦汉当胸便踢。 瘦汉用力向前一推,早已飘开三尺,躲开了易飞升的一脚。易飞升挨了他这一推,身形向后一仰,正摔在一棵松树上。 易飞升何时吃过这样的亏,一声暴喝,身形飞出一丈多高,连发十数拳,疾风暴雨般向瘦汉猛攻。那瘦汉连道好拳,也不迎挡,只是左躲右闪。 易飞升一连攻了几十拳,却连对方的衣服也没碰到,有些急了,猛地取下豹尾棍,在手上轻轻一旋,那棍便如毒蛇般飞舞起来。 瘦汉赤手空拳,一时有些紧张,他寻隙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用木棍与易飞升对招。 易飞升求胜心切,看准机会一棍向瘦汉左太阳穴猛砸。 瘦汉身形一退,将手上木棍一竖,豹尾棍刚好划在木棍上。瘦汉弃了木棍,伸手来抢豹尾棍。 易飞升大急,用力拉棍,可那豹尾棍却有如铸在了瘦汉的手上一般,任他用尽浑身力气,憋得面红耳赤,可那豹尾棍仍是纹丝不动地在瘦汉手上。 瘦汉笑道:“如此破棍也舍不得,本人才不稀罕。”手上一松,易飞升顿时向后倒去。他身后便是一个大水坑,若一头扎进去,可是出了大丑。 那瘦汉也觉得有些过,但再想上前去扶已来不及。 便在这时,易飞升忽听身后风声响起,一根尖尖的东西正顶在他后背上。 易飞升知道有人暗助自己,一借力站稳身子,回头一瞧,四下里早已是空无一人,暗道:“今夜算是栽了,等明日我再来与你们理会。” 他气乎乎地回到房中,只见天诛、地灭仍在大睡。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真是被人背着卖了也不知道。”坐在床头上生闷气,一夜也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天诛、地灭醒了,易飞升知道这兄弟二人的武功与自己还差了很远,便没将昨晚的事讲出来。 不久,那瘦汉走进屋来,给三人端来洗脸水和饭菜。他不冷不热,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易飞升心里有火,刚吃了几口菜,便一口吐在地上,骂道:“什么破饭菜来给老子吃,再给我换一些好的来。” 天诛、地灭上来劝说,易飞升仍是不依不饶。 瘦汉走进门来,刚要发作,只听屋中老者道:“松山,饭菜不合客人的胃口,便做一桌好的来,不要鲁莽。” 瘦汉瞪了易飞升一眼,端起桌上的饭菜出去了。不久,他端着一桌新做的饭菜走进来。 哪知易飞升吃了了两口,又把筷子扔了,叫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快给大爷再做来。” 瘦汉气得呼呼直喘,可还是端着饭菜下去了,又重新做了拿上来。易飞升总算出了点气,他口吃着,嘴上还是不住叫骂。 那白衣少年从房中走出,向这边看了几眼,解开水牛,一声不吭地出院去了。 吃饱喝足,易飞升把一锭银子扔在床上,骂道:“大爷有的是钱,吃你的住你的给足你钱,伺候不好大爷可不行。” 三人刚走出院门,那锭银子便被扔了出来,落在三人面前。 易飞升笑道:“钱我是付过了,要不要我可不管。”说罢,迈过银子,大步向前赶路。 地灭见钱眼开,趁易飞升没瞧见,回身将银子拾起揣在怀里。 三人走出不远,前方突然传来悠扬的笛声。走近一瞧,只见前面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河面上只横着一条两尺余宽的独木桥,那白衣少年此刻正盘膝坐在独木桥上吹笛子。那头大水牛在一边地上吃草,见有人来,回头望了望,便又低下头去吃草。 天诛走上前道:“小哥,让开路来。” 那少年仍是只管吹笛子,对天诛根本不加理会。 地灭大声道:“我大哥让你躲开,你听没听到?” 那少年放下笛子,抬眼瞧瞧地灭道:“要过河你们只管过,我并没有拦你们。” 地灭怒道:“你赖在桥上不走,我们如何过得去?” 少年笑道:“凡是要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来到这儿的,不是我挡了你们的道,倒是你们妨碍我吹笛子了。想要过河,你们先等着吧!” 地灭道:“那你何时能吹个完?” 白衣少年道:“那可说不定,也许只要一盏茶的工夫,也许三天三夜也吹不完呢!” 天诛怒道:“我们可是有急事要办呢!哪有工夫在这儿等你,你快闪开。” 白衣少年笑道:“每人有每人的急事,对我来道,这吹笛子就是我的头等急事,我也耽误不得。” 地灭道:“你爱怎样我们不管,可好狗不挡道,你到那边去吹好不好?” 白衣少年道:“应该是好狗不抢路,为什么要我走,你们就不能绕行吗?” 易飞升知道这白衣少年是存心找别扭,轻声道:“这小子是瞧我早上调理了那叫‘松山’的不服气,来故意找我们麻烦的。你二人上去把他赶走,只是出手轻一些,可别打痛了他。” 第四章 打不过便耍赖 天诛和地灭答应一声,大步走上前来揪那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停住笛声,把手伸入口中打了个口哨,那正在吃草的大水牛忽然调转回身向天诛和地灭顶来。 两兄弟始料未及,眼见已躲不开,两人各握住一只牛角,拼命阻挡水牛。水牛力大,将两人推得连连倒退。 两人正心惊胆战,那水牛“哞”的一声,高高扬起头,猛地将两人挑在空中。天诛和地灭在空中手舞足蹈,吓得直呼救命。 白衣少年拍手笑道:“好牛儿,好牛儿,能抵两个大活人。” 那水牛将头一甩,天诛和地灭便同时跌入水沟中,两人弄浑身上下尽是泥浆,好不狼狈。水牛一声低吼,又向易飞升冲来。它四蹄腾空,势如雷霆万钧。 易飞升久经战阵,身形一闪,水牛便一下扑空。他不等水牛转过身来,上前揪住牛尾,用力向后拉。 水牛痛楚难忍,想攻击又转不过身来,左右晃脑,仍是顶不到易飞升。忽然它掀起后蹄直踢易飞升前胸。水牛力大,这一踢之威何止千斤。 易飞升放开牛尾,一纵身上了牛背。他抓住牛角,抡起醋钵重拳在牛头上便是一通乱打。水牛吃痛不过,哞哞直叫,四蹄蹬踏,弄得水花泥浆飞溅。水牛一连挨了十几好拳,被打得乱跳乱跺,右眼中也渗出血来。 白衣少年心疼水牛,叫道:“好人不与畜牲斗,你快放开了它。”他信手一丢,一团泥巴直飞向易飞升后心。 易飞升艺高人胆大,右手向后一捞,已将泥巴接住,身形一翻,跃下牛背,从这一下他已感觉到白衣少年有些功夫,一抱拳道:“小哥出手不凡,易某看走了眼,真没想到在此地还隐藏着你这样一位少年才俊,佩服!佩服!” 白衣少年走上两步道:“喂,黑大个,你不必卖乖,你们是敬酒不知吃罚酒,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我也开开眼。” 易飞升厉吼一声:“好狂的小子,且吃我一棍!”身形向前一欺,一招“白蛇入洞”直指白衣少年前胸。易飞升功力沉猛,这一下只怕七八百斤的力道。 天诛、地灭均想:“易大爷这一下何等神力?当年曾将一只水牛打个透心窟窿,这白衣少年小小身躯,却怎么经得了这一重击。”他们都不敢看了,双双掩住面门。 只听“咣”的一声,接着却没了动静。两人大感吃惊,抬眼再瞧,只见那白衣少年只平出一掌,刚好抵在铁棍上,而那铁棍,竟好似断了弦的弓一般,早弯成了上弦月。两兄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只见从易飞升的右手上渗下血来,才知他虎口已被震裂。 易飞升圆睁二目,忽然大声道:“好功夫,我们后会有期!”说罢,收回铁棍,转身便走。 天诛、地灭追上易飞升。天诛道:“易大爷,我家庄主已等待多时了,请易大爷速随我们前往宗王庄。” 易飞升长叹口气道:“在下艺业不精,你们还是让我家哥哥另请高明吧!” 地灭道:“易大爷,庄主吩咐我们务必要将您请到庄上。你若不去,庄主肯定饶不了我们。易大爷放心,日后找这小子报仇的事就包在我们兄弟的身上了。” 易飞升道:“我现在已是虎落平阳,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我大哥,你们还是回去吧!” 天诛、地灭哪里肯依?拽住易飞升的衣袖不让他走。易飞长大怒,甩开两兄弟,转眼就没了人影。 天诛、地灭这下可傻了,就这样回去,霍龙标岂能饶了他们? 正在两兄弟一筹莫展之时,地灭忽然一拍大腿道:“大哥,有了。” 天诛道:“有了什么?” 地灭小声在哥哥耳边讲了几句。 天诛听完一皱眉:“行吗?” 地灭道:“我看这小子心眼不坏,说不定能成。” 天诛也没别的主意,只得答应下来。两人编好瞎话,向前追那白衣少年。 约摸跑出两里多路,只见那白衣少年正懒洋洋地躺在在牛背上晒太阳。那水牛慢慢地向前挪。 天诛和地灭跑到水牛前面,跪倒在地道:“好汉,救命!” 那少年翻身从牛背上坐起,喝道:“你们两个想做什么,还要与我打一架吗?” 天诛道:“不敢,我们是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我们是您的干儿子,别与我们一般见识。” 白衣少年笑道:“我可没那么大年纪,有什么事你快讲。” 地灭信口开河道:“少侠有所不知,我们是宗王庄霍龙标大庄主的贴身侍卫。前几日,我家少爷霍通在李家村路过,只听村中有女子呼救声。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强盗欲对一小姐欲行不轧。我家少爷拔刀赶走那强盗,救下了那小姐。哪知,那强盗竟是万刃山倾天寨的人。昨日万刃山的三寨主战天伦和他手下肖庆前来我庄要人。称若不交人他们不但要铲除我们宗王庄,连这方圆十里的百姓也尽数斩杀。我家庄主当然不能屈服,这才派了我们去请易大爷助拳,谁想易大爷竟败在了你的手上。他不肯去,庄主怪罪下来,我们岂不都完了!” “你说的可是实情?” “若敢撒谎,少侠尽管修理我们。那被害女子便是李家村的李素梅,公子不信过去对质。” 白衣少年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倒有几分相信,可还是有些不耐烦地道:“这事与我何干,你快让开路来,让我过去。” 地灭道:“我们就这样回去,庄主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还请少侠能随我们走一趟,帮我们打退强人。否则,不但我们两人的狗命没了,就连庄外方圆十里的百姓也只有死路一条了。”道罢,两兄弟放声大哭,在牛前叩头如捣蒜。 白衣少年道:“我哪有工夫理会你们这些事,你们走开,我还着急回去呢!” 天诛道:“少侠今天不答应我们,我们便跪在这儿不起来了,与其被庄主处死,还不如跪死在这里痛快。” 第五章 宗王庄 白衣少年吸了口气道:“你们可真是麻烦。”略一沉吟,问道:“你说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天诛道:“是万刃山倾天寨的人。” 白衣少年道:“他们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你们打不过他们?” 天诛道:“少侠有所不知,万刃山倾天寨乃是江湖第一大帮,寨中有喽罗近五万,总辖大寨主过云峰江湖人称‘万丈青空’,手使一口豹头紫金刀,有万夫不挡之勇。他还有一群好兄弟,个个武功绝伦。这些人做出了许多无法无天之事,连朝廷都让他们三分。这次来的是战天伦,此人在万刃山中排名第三,江湖人称‘三江流水’,手使一对龙蛇判官笔,当真是凶悍狠辣。” 白衣少年眼睛一亮:“这些人都是好汉,你们宗王庄与他们为敌,恐怕是你们不对。” 地灭道:“不是不是,万刃山以前在‘凤仪荆山’叶剑飞统率时,还做过一些好事,江湖中人无不景仰。可自从这过云峰当了寨主之后,抢男霸女,无所不为,江湖中人无不痛骂。据说原来的总辖大寨主叶剑飞便是被过云峰害死的,是他篡夺了寨主之位,这些人可不是些好东西。” 白衣少年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可我不知是真是假,我还是不能帮你们。” 地灭哭道:“小人若有一句有假,请少侠把我剁了喂鸭子。” 白衣少年想了一下道:“我倒也愿意与你们走一趟,只是你们求我没用,你们得去求另外一个人。” 天诛、地灭齐道:“求谁?是不是那个老东——”他们意识到说错了话,忙改口道:“那个老爷爷?” 白衣少年道:“不是求他,想瞒他还来不及呢!你们还记得那个杏衫女子没有?” 天诛、地灭齐道:“记得。” 白衣少年道:“你们便去求她。她若答应了你们,我便随你们去。她若不应,你们再求我也是无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你们去的。你们快去找她吧!我便在这里等你们。” 两兄弟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跑。 白衣少年忽叫住二人道:“你们二人说话可要客气一些,倘若求成了,我一定做东请你们吃酒。” 天诛、地灭一时没明白少年话的意思,只是含糊地答应一声。 两兄弟快步进村,来到那杏衫女子房中,也不说话,倒在地上磕起头来。 杏衫少女云青一愕,问道:“你们不走,回到这儿来做什么?” 地灭道:“姑娘快救我们性命,你若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了,直到跪死在姑娘面前为止。” 云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灭编道:“那白衣少年打伤了易大爷,我们回去无法交差,只好请少侠与我们一同回去向庄主解释清楚。少侠说只有你同意他才敢去,我们这才来求姑娘的。您若不答应,我们可是完了,我们死倒不要紧,可上有老下有小,可让他们怎样活呀!”说罢,两人放声大哭。他们完全是装的,根本哭不出眼泪来,只得用手掩住脸,还不时地透过指缝瞧云青的态度。 云青咬唇骂道:“坏小子,做了坏事,却要我来替他说谎。”叹了口气道:“他自己要去,便由他去好了,我才不管呢!” 天诛和地灭大喜过望,爬起身来,急匆匆便往外跑。 白衣少年正翘首观望,忽见两兄弟奔来,急问道:“怎样?” 天诛气喘吁吁地道:“姑娘答应了。” 白衣少年大喜,连连拱手道:“多谢两位。” 三人上路。那白衣少年只管骑在牛背上吹笛子。路上行人见到他们,无不侧目取笑。 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宗王庄。这宗王庄并不算大,只有前后数十间房屋。此时的庄门前,有无数劲装大汉站立,这些人身上尽是尘土,看来已等了很久。为首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壮汉,黑色脸膛,一对虎目,真是威风凛凛。他左边站着一位十**岁的少年,此人身材瘦小,脸色蜡黄,只是一对锐眼闪闪发亮。紧挨少年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生得柳眉樱唇,很是俊俏,只是脂粉涂得太多,与她年龄颇不相称。 天诛几大步来到黑脸壮汉身前,倒身下拜道:“庄主,让您久等了。” 黑脸壮汉正是宗王庄庄主,江湖人称“关云太保”的霍龙标,那少年便是他唯一的儿子霍通,最右边的妇人叫李云轻,是霍龙标的夫人。 霍龙标没见到易飞升,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天诛、地灭不敢隐瞒,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霍龙标大吃一惊,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瘦弱少年能打败易飞升。 霍通道:“爹,这人打了易叔叔,绝不能放过他。” 霍龙标拦住霍通,走上两步,一抱拳道:“兄台,可是你打伤了我二弟易飞升吗?” 白衣少年把笛放下,坐在牛背上道:“他武功很好,败得也不算丢人。” 霍通见白衣少年如此无礼,气得怒目相视。 霍龙标一摆手道:“我佩服少侠的勇气,里面请。” 白衣少年也不客气,用笛一拍牛背,那水牛便慢吞吞地向庄中行去。宗王庄上下无不惊异。 来到会客大厅前,白衣少年从牛背上跳下。有人接过牛缰,将牛牵到后院。 霍龙标上前握住白衣少年的手道:“少侠,里面请。”他有心试探白衣少年的武功,手上暗运功力。霍龙标虽难称一流高手,这一下却也有二三百斤的力道,一般人可是承受不起的。 白衣少年淡然道:“庄主不必客气。”只轻轻一甩,霍龙标身形便是一晃。 霍龙标心头一惊,暗道:“这少年竟有如此功力,怪不得连易飞升都败在了他的手上。”再不敢轻敌,将白衣少年恭恭敬敬地让到厅中。 众人在厅中落座,霍龙标一抱拳道:“少侠武功卓绝,可喜我中华武林后继有人。”他又问起白衣少年的师承。 那白衣少年只是巧言代过,并不作答。 霍龙标见他不卑不亢,谈吐不俗,心中越发称奇,实在不敢相信在自己眼皮底下还隐藏着这样一位少年才俊。 霍通怕战天伦突然来到,呆了一会儿便躲到后屋去了。 第六章 龙争虎斗 众人坐在厅中谈话,堂中灯火忽然一暗,对面不见人影。 座上都是江湖高手,除天诛、地灭外,都是岿然不动。 灯光转眼复明,只见堂中已多了两位劲装汉子。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白净皮肤,面目俊朗,在腰间斜挎一对判官笔。那判官笔长约二尺有余,乌黑颜色,实是伤人利器。他后边跟着位二十多岁的后生,浓眉星眼,也是一表人材。 白衣少年心道:“三江流水战天伦大有豪气,果然是个英雄。” 霍龙标长叹口道:“天山雪岭千般道,塞上梅花万点红!战寨主,你我都是梅雪中人,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战天伦道:“霍庄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我战天伦不念旧情,只是此事非得霍通亲自到上官金鹏面前澄清方可有个了断。” 霍龙标惨笑一声道:“我儿到了上官金鹏的手上哪里还有命来?我是他的父亲,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在我身边带走!” 战天伦没想到霍龙标口气竟变得这么硬,与前日大不相同,勃然大怒道:“既然如此,霍庄主就别怪我战天伦出手拿人了。” 战天伦正要动手发,那后生拦住他道:“三寨主,您先稍息,待我来打这个头阵。”一个箭步跃到厅中央,拔出单刀向前一指道:“各位,哪个肯赏个脸,陪我肖庆走上两趟?” 他话音刚落,早有两名青年武士手握齐眉棍闯到厅上,正是天诛和地灭。 肖庆一抱拳道:“两位,报个万儿吧!” 天诛怒道:“报你个爷爷大头鬼,着棒。”搂头一棍向肖庆当头便打。 肖庆心道:“宗王庄的人好生无礼。”单刀一举,向上拨棍。 天诛棍往回收,一招“偷天换日”用棍端捅肖庆左眼。 同一时间,地灭一招“横扫千军”猛扫肖庆腰肋。这两兄弟前后呼应,颇有声势。 天诛和地灭大叫一声,同时向后跳开。两人顿了一下,同时出棍向肖庆打来。 肖庆看出这两兄弟武功平平,回手将刀夹在左腋下。右手一挥,已将天诛的棍抓住。 这时,地灭的棍已经攻到,肖庆身形一侧,用天诛的棍将来招封出。他左肘一抬,便将天诛打得弃棒退到一边。 地灭见哥哥落败,举棍又打。 肖庆手中齐眉棍一格,封开来招。他不等地灭再变招,手中棒轻轻向里一挑,正点在地灭的手腕上。 地灭怪叫一声,手中棍也已落在地上。两兄弟赤手空拳,一时不敢上前。 肖庆正要叫阵,忽见一团红影欺到近前,他单刀向前一捅,直刺来人前心。 来斗肖庆的是李云轻,她轻轻一斜身,几乎是贴着肖庆的单刀向里抹。 肖庆一惊,觉得对手轻功实在惊人,身形向后一退,一招“怀中抱月”封住门户。 李云轻“格格”一阵娇笑,手中忽然飞出一条红线,正缠住肖庆手腕。她在江湖中人称“红线女杰”,这一条红线是她独门武功,招术着实诡异莫测。 肖庆只觉得手腕一麻,单刀脱手。他回头再看手腕,只见上面已被红线割开了数条口子,渗出滴滴鲜血。 战天伦招呼肖庆退下,取下龙蛇判官笔来到近前,一抱拳道:“嫂夫人好身手。” 李云轻道:“战天伦,都到了这个份上,你也不必动生意口,有什么杀招使出来便是,我李云轻虽是个女子,还挨得十招八招的。” 战天伦面色有些难堪,道声:“讨教了。”左笔一递,一招“秋风吹草”乘风而到,笔力劲急,李云轻只感到劲风吹面。 白衣少年心道:“战天伦武功果然了得,李云轻必不是他敌手。” 李云轻见笔已攻到,故伎重演,手中线一抛,来缠战天伦手腕。 战天伦手疾笔快,铁笔一旋,反割长线。 李云轻红线一收,用手指一弹,柔软的经线竟如铁线一般射向战天伦面门。 战天伦不敢大意,右手笔一封,只听“扑”的一声轻响,线头正击在笔尖上,直把铁笔尖打得微微一颤。战天伦暗道:“能将一条细线使得坚硬如斯,这李云轻倒也不枉了‘红线女杰’的名头。”他身形一进,一连七笔,锁子连环般递出,李云轻周身上下一时尽是黑光。 霍龙标暗自担心,有心叫夫人下来,可又无法开口,他心急如焚,整个人已站了起来。 李云轻脚尖点地,凌空飞起,红线起处,战天伦的七招已尽被弹回。她玉指轻弹,一道红光横扫战天伦左臂。 战天伦躲闪不及,正被细线缠住左臂,他心下一寒:“我若是败在李云轻手上,这个脸可丢大了。”情急之下,将右手笔往腰间一插,回手握紧红线,用力回拽。这其实是一迫不得已之招。若对手是一男子,与对手夺兵刃倒无大碍,可对手是一女子,用出这招,实在有些欺负女人软弱之嫌,但在此情此境之下,战天伦也顾不得这些了。 李云轻功力不如战天伦,只得崩断手中线,向后一退。战天伦身形一起,双笔已攻到李云轻面前。 李云轻无隙出招,只得再次后躲。 战天伦将双笔插到腰间,用出‘无形掌’的招术,招招抢攻。 李云轻手技斗不过战天伦,不过二十招,便被一掌拍在左肩膀上,她一个趔趄退出场外。 霍龙标上前扶住李云轻道:“夫人,你怎样?” 李云轻道:“庄主,我没事。” 霍龙标勃然大怒,抽出腰间锯齿飞镰刀,狠狠一刀向战天伦分心便刺。 战天伦刚才斗李云轻有些胜之不武,这次振奋精神来斗霍龙标。他身形微微一闪,让开来刀,黑光现处,左手笔已攻到霍龙标左耳。 霍龙标身形一起,让开铁笔,他用脚尖在笔尖上轻轻一点,借势飞起一丈多高,大刀挥处,空中顿现无数刀影,烈焰般射向战天伦。 战天伦身形一退,那刀气打在地板上,竟将数块地砖生生击碎。这时,霍龙标已经落在地上,他用左脚一挑碎砖,数块碎砖头带着轻啸袭向战天伦。 战天伦头一偏,这几块碎砖头几乎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几名宗王庄的庄客来不及闪避,被飞来碎砖打中,痛得大声呼叫。 战天伦不等对手起招,一笔“单刀直入”直刺霍龙标心口。 霍龙标出刀来挡,哪知战天伦笔到中途突然折回,一连三笔分上中下三路击来,竟是一招“云龙三现”。 霍龙标身体一拧,让过来招,他双手紧握刀柄,忽地用出绝技“天威再现”,刀法大开大合,气势恢宏。 战天伦见对手变招,也跟着变招,笔走轻灵,使霍龙标始终无法近身。 霍龙标有些心焦,飞镰刀一旋,一招“碧海凝波”斜切战天伦小腹。 战天伦看准时机,右手笔在飞镰刀的刀刃上轻轻一磕。霍龙标只觉得虎口一麻,飞镰刀脱手。大刀带着劲风,有如一条银龙般直飞出去,幸好没伤到人,“夺”的一声插在墙上,直没至柄。 第七章 英雄出手 战天伦一抱拳道:“霍庄主,承让。” 霍龙标呆立厅中,呼呼直喘粗气。他知道,凭自己和李云轻的武功,根本挡不住战天伦。 白衣少年缓步走上前来道:“霍庄主,你先退下,让在下来会一会战寨主。” 霍龙标如同遇到了救星,心道:“不错,不是还有此人吗?刚才我一时心急,竟将此人忘记了。”便道:“不错,战寨主,这是我的好友,你若胜得了他,我即刻放人。” 战天伦见眼前这位少年英气逼人,不由得心头一震,暗道:“此人小小年纪,竟会与霍龙标这样的人为伍,真是可惜了。”一抱拳道:“敢问少侠出自何门何派?” 白衣少年不想因此小事与万刃山结下梁子,也不想与宗王庄的人贴得太近,便道:“在下是受人所托而来,并不想介入你们的恩怨,只想会一会万刃山的好汉。” 战天伦道:“得罪。”双笔一进,接连攻出六招。他想对手是宗王庄请来的,定有绝技在身,这六招本是虚招,意在试探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已窥破战天伦企图。银笛轻舒,绕开笔影,直接点向战天伦前心。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战天伦暗道:“这少年果然了得。”力贯手臂,变虚招为实招,继续进招。 白衣少年见对方化虚为实,银笛一收,已化实招为虚招,只听一阵“丁当”乱响,战天伦的六招已尽数被挡回。在常人看来,两人刚才的对招不过是普通的一攻一守,可哪知这一瞬之间竟隐含着如此多的变化。 战天伦在心中暗暗叫好,他身形前移,双笔疾舞,用的正是他拿手招法“大燕云十八式”。 白衣少年银笛游走,将门户封住。任那战天伦如何猛攻,总是无法伤他分毫。 战天伦笔笔走空,直到将十八招尽数用完,也没能战败对手,他额头见汗,有些紧张了,暗道:“瞧这少年身形飘逸,出手凌厉,武艺明显在我之上,今日之战,我也只能凭经验胜他了。”想到这儿,招走迂回,冷静寻找时机。 白衣少年见对手以攻改守,银笛一晃,转瞬间反攻出二十几招,但见满室青芒,银光匝地,有如在室中瞬间生出万株火树银花,令人目为之眩,神为之迷。但那战天伦是久经战阵老将,双笔劲舞,他想取用一时也是休想。 战至八十招时,白衣少年忽然身形一进,一笛斜点战天伦面门。 战天伦用一招“霸王举鼎”,双笔往上一开。哪知白衣少年银笛一绕,让过双笔,继续前进。 战天伦没想到对手会如此进攻,双笔向前一递,两件兵器疾攻白衣少年头顶,这实是一两败俱伤的招术。 白衣少年微微一惊,银笛往回一拉,想将两件兵器带出去。战天伦双手一收,忽地腾空而起,一记杀招,有如仙女散花般落下,这招“梨花惊雨”是他绝技之一,也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招。 眼看白衣少年难逃厄运,他竟不闪不避,挺笛直入。他已看出这一招无论是闪是躲,都是难逃其术,才直插进去,以速取胜。 战天伦只见眼前银光一闪而没,随即左胸前的“膺窗”穴上微微发麻。吓得他冷汗直冒,赶紧收回双笔,跳开数尺,一抱拳道:“多谢少侠手下解留情,惭愧!惭愧!” 白衣少年还礼道:“战寨主不必客气,在下此次出手,并不是要与万刃山的朋友为敌,而是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战天伦冲霍龙标一抱拳道:“霍庄主,在下艺业不精,今日到此为止。日后必再登门拜访。”说罢,和肖庆摔门而去。 霍通逃了一命,从后堂出来施礼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白衣少年道:“各位不必客气,我看这战天伦负气而走,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各位须早做准备,在下还有家事,就暂且告辞了。” 霍龙标道:“少侠,你帮了我大忙,我还没谢你呢,何必着急要走?” 白衣少年道:“霍庄主,我家人正在等我,不能久留,我谢过各位的好意。” 霍龙标见留不住白衣少年,一摆手道:“拿上来。” 李云轻一掀门帘从内堂走进来,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十多根黄澄澄的金条,每一条都有三斤多重。霍龙标道:“少侠,你帮了我大忙,这些金条都送给是你的。” 白衣少年忙推辞道:“霍庄主,小人乃一山野小民,要这些钱也是无用。”霍龙标又再相赠,白衣少年都是不受。 这时,霍通端过来一壶酒,他为白衣少年倒了满满一杯道:“少侠,你是我的大恩人,你既然不要钱,就请喝了这杯酒吧!就算是我们一家三口对你的敬意。” 白衣少年道:“好!”接过酒杯,欣然一饮而尽。他辞别了霍家三口,出门解牛而去。 白衣少年正向回走,忽听路边林中有人讲话,他翻身跳下牛背,来到近前,却见说话的正是战天伦和肖庆。只听肖庆道:“三寨主,如今,咱们可是只有回去请大寨主出山了。” 战天伦叹口气道:“这等小事还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肖庆道:“可是我二人能有何办法?那白衣少年太过厉害,你我可都不是他的对手,若不请大寨主下山,我们请谁恐怕都是无用。” 战天伦叹了口气道:“霍通这个畜牲,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若被他逃了,可是大为不妙。” 肖庆哼了一声道:“三当家,你放心,他还能逃到哪里去?他杀了上官元英,早已是身败名裂。只要咱们撒出英雄贴,江湖中便再也没他的立足之地。” 战天伦长叹一声,显得恼恨之极。 白衣少年微微一怔,心道:“那天诛、地灭不是说霍通杀了一个采花贼,战天伦为给采花贼报仇才赶来追杀的吗,怎么还另有别情?”走上前一抱拳道:“战寨主。” 战天伦颇感意外,奇道:“是你。” 肖庆猛地拔出刀来,厉声道:“你来这儿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赶尽杀绝?” 第八章 丧家之犬 白衣少年道:“战寨主,肖壮士,你们不要误会,我早说过我不是宗王庄的人,我是这附近梨花村的普通村民,姓段名鸿羽,附近的人都称我为‘哺世甘霖’,这次是受人所托才赶来的。其中细节,我着实不知。”随后他便把自己如何战败易飞升,被天诛、地灭请来的事讲了一遍。 战天伦听完一拍大腿道:“段兄,你上当了。那霍通其实正是我万刃山倾天寨的人,在山上掌管五千多人马的钱粮。可前几日这小贼竟斗胆带了山上大量钱银出逃,也不知去了哪里。这还是次要的,他在外不知何因竟和上官金鹏的儿子‘七步成杀’上官元英发生了冲突,并动手杀了上官元英。想那上官元英是上官金鹏爱子,上官金鹏岂能善罢干休?此人江湖人称‘弥纶今古’,极具号召力,手下高手如云,统率的‘飞蛾军’有三四万人,若前往万刃山兴师问罪,一场前所未有的武林浩劫可就在眼前呀!我前日得知霍通在江湖上无人敢收留,已经偷偷回到了宗王庄,这才加紧赶来的。他们说的是瞎话,只想诓你进庄。”他顿了一下又道:“也都怪我太过心急,只想要拿贼人,以为前次到宗王庄已讲过此事,便没有再认真对证,才让这群恶贼得逞。” 白衣少年段鸿羽追悔莫极,敢情自己救的只是一个毫无信义的奸贼,他想了一下道:“战三寨主,你不必急,若真象你说的那样,捉拿霍通的事就包在在下身上。可是我只能听你们说来说去,实在不知谁说的是真。” 战天伦见段鸿羽怀疑自己,走上两步道:“段少侠,我可以带你去当面对证,李家庄距此地并不远。” 段鸿羽道:“也好。”他把牛拴在林中树上,与战天伦、肖庆快步赶奔李家庄。 这三人皆是高手,兔起鹘落,滚脊爬坡,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来到李家庄,找到李素梅家。 三人推门进院,只见里面搭着灵棚,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正跪在灵棚中抽泣。 战天伦道:“李小姐莫怕,我与这位公子不知你和霍通之间发生了什么,特来询问,你可从实讲来,不必害怕!” 那李小姐禁不住又落下泪来,说道:“提起这事还颇有一段孽缘。那是去年秋天,我与父母从福州回家,走在路上遇到一伙强人,他们不但抢走了我们的财物,还要杀人灭口。这时,刚好有一位青年剑客在此经过,他仗义相救,我们才得以保全性命,这青年剑客便是霍通。那霍通心肠很热情,见我们困难,给了我们不少钱,以后也经常接济我们,帮我们做事。日子久了,我与他便有了感情。可前日他突然间回来了,说要在我躲祸,我无意中向他透露了已有身孕的事。哪知他不知为何竟起了杀心。我父母出门阻拦,却被这贼人杀死。我在护院仆人的保护下才逃了一命。如今父母俱都不在了,可让我怎样活呀!”李素梅说着,哭得更加伤心了。 段鸿羽道:“那你不怕他再来杀你。” 李素梅道:“我不怕了,我就是等他来与他拼个死活!” 段鸿羽已是气得咬牙切齿,一抱拳道:“战三寨主,一切都是在下的过错。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宗王庄找那霍龙标、霍通算帐,不割下霍贼的人头,我绝不回来见你。”说罢,转身便往外走。 段鸿羽刚走出两步,忽然觉得头重脚轻,他一时身不由己,猛地跌倒在地,瞬间已是人事不醒。 战天伦大惊,过来一瞧段鸿羽脸色道:“他中了‘飞魂散’。肖庆,你把解药拿出来。” 肖庆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药丸给段鸿羽服下。 没过多久,段鸿羽清醒了过来,跳起身来道:“战寨主,我刚才怎么啦?” 战天伦脸色凝重地道:“你中了霍通的‘飞魂散’,看来他是想取你性命。” 段鸿羽这时才想起了霍龙标赠自己黄金的事。他心头一动,暗道:“不错。霍龙标和霍通知道今晚的事早晚都瞒不过我,便想用黄金收买我。他们见我不是贪图财物之人,怕我日后找他们算账,才想用药将我迷倒,再将我杀掉,这些人可真是歹毒。” 战天伦道:“段兄,霍通用的是慢药,他是怕你死在宗王庄中再惹麻烦。” 段鸿羽咬牙道:“霍通,我好心救你性命,你不但不报恩,还想将我置于死地,不杀了你这小贼,我誓不为人。”转身便走。 战天伦道:“段兄,慢走。”忙同肖庆追赶上来。 三人加快身形,至午夜时分,已回到宗王庄。 段鸿羽一脚踢开院门,却见里面已是空无一人。三人找了一大圈,仍是不见一个人影。 战天伦道:“看来他们已逃走了。” 段鸿羽道:“他们也不知道我们联手,怎会走得这样快?” 这时,院后突然传来阵阵哭声。 三人来到后院,却见是天诛和地灭正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如今却象两个小孩子般大哭,让人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段鸿羽正是被这兄弟二人骗来的,他已是气得二目喷火,上前抓起天诛道:“快说,那霍龙标和霍通到哪去了?” 天诛道:“你走之后,霍通便悄悄跟了去。他本是去杀你的,可不久便神色慌张地回来了,他说此地不可久留,便和庄主夫人收拾金银细软,连夜前往飞云堡投奔庄主的磕头兄弟骆莲池。我兄弟二人想随他们一起去,可霍庄主说我二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假包换的窝囊废,便撇下我两兄弟走了。我两兄弟追随庄主多年,根本无处可去,这可让我们怎样活呀!”说罢,兄弟两人又抱头痛哭起来。段鸿羽瞧他们堂堂男人,竟是这等没出息,真是又气又恨,轻声道:“你二人莫怕,我绝不为难你们,马上带我们去那飞云堡。” 地灭道:“我们只听说过飞云堡,可是从没去过。” 段鸿羽不相信,便逼他二人说实话。 战天伦走上来道:“段兄,算了,别为难他们了。” 段鸿羽道:“他二人明明知道,却还扯谎。” 战天伦道:“这不用他二人讲,我便找得到飞云堡,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也不要追究了。” 段鸿羽奇道:“为什么?” 战天伦叹一口气道:“若把霍龙标、霍通比作两条狗,那么骆莲池就是一头吃人的猛虎。凭我二人之力,想进飞云堡拿人,绝办不到。此外,骆莲池为人仗义,光明磊落,是绿林中有名的豪杰,我们要拿的是霍小贼,不能因此事与英雄为仇。” 段鸿羽道:“骆莲池若真是英雄,就应该把贼人交出,他若不交,还称得什么英雄?我们便与他痛快地斗上一斗。” 战天伦道:“段兄,你初出江湖,有许多事还不知道。这骆莲池确是当世雄杰,此人性格刚烈,最讲义气,所以才得了‘烈酒烹刀’的美名,在江南一带颇有影响。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此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他飞云堡虽是兵多将广,声势浩大,可比起我们万刃山来,还是远为不如。他一直不服我家大寨主‘万丈青空’过云峰,处处与我们为敌。只因我家大哥知道他是个英雄,才一直让着他。这次的事,若是别人,他或许还能把人交出来,可我万刃山前来要人,他不但不会交人,还会借此机会与我们开战。所以今日之事,我看就先到此为止。日后霍贼出了飞云堡,我们再拿他不迟。” 段鸿羽道:“战寨主,此事是小弟引起的,与你们万刃山无干,我独自进堡要人。那骆莲池若放人,也便罢了。倘若不放人,小弟便与其拼个鱼死网破,绝不连累万刃山的朋友。”说罢,转身便走。 战天伦闯荡江湖十数年,身经百死,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是怕段鸿羽吃亏,才想劝他回去,自己解决这事,现在见这少年如此慷慨豪迈,心里还有何顾虑? 第九章 上刀山 三人连夜前行,至第二天早上,已来到飞云堡。远远望去,只见飞云堡围墙高大,楼宇如云,果然是气势非凡。 三人来到堡前,早有人到里面通报,过不多时,数十名堡丁拥着一位二十五六左右岁的男子出得堡来,只见此人浓眉阔目,方面大耳,身材并不高,却十分悍实。 战天伦低声道:“此人便是飞云堡主骆莲池。” 骆莲池迎上前来,一抱拳笑道:“战寨主,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你家哥哥可好?” 战天伦还礼道:“还好。骆堡主,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前来,为的是霍通的事,还望骆堡主能秉公而断,放他出来。” 骆莲池哈哈一声大笑道:“小事一桩,三位,里面请。” 战天伦怕把事情闹僵,便与段鸿羽、肖庆走进飞云堡。 战天伦还从来没进过飞云堡。等到里面一瞧,只见武士成列,仕女如云。他在心中暗道:“做人能到骆莲池这样,倒也不枉此生了。” 骆莲池将三人一直让到宴客厅。这里早已摆好了上等的酒菜,看来已是等待多时了。骆莲池道:“三位英雄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在下特地准备一些酒菜,招待各位,只是我堡小物乏,恐难合三位的胃口,还请三位耽待。” 段鸿羽、战天伦和肖庆也是有些饿了,便大吃起来,他们知道骆莲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会在饭菜中下药。 宴罢,骆莲池又命人端上上等好茶,请三人品尝,对霍通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段鸿羽忍不住了,站起身来道:“骆堡主,我们今天是来要人的,还请堡主早做定夺。” 骆莲池道:“段少侠,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没想到我们福建还有你这样一位少年英雄。此事我们以后再说,少侠只管饮茶便是。” 段鸿羽道:“骆堡主,此事全因在下而起,与万刃山的朋友无干。在下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霍通这恶贼除掉,若是因此得罪了骆堡主,在下日后一定登门赔罪。” 骆莲池脸色一沉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隐瞒,霍通确是在我堡中。对那霍通做的事,我也极为痛恨,可他父亲霍龙标毕竟是我的磕头兄弟,我怎么说也得保他一命。这次就算三位给我骆莲池个面子,就放过霍通这一次。倘若他日后再行恶,不用三位动手,我骆莲池也是定斩不饶。” 段鸿羽道:“骆堡主,你的话好没道理。你义侄的命是命,别人的命难道就是草芥?他杀了人,这次便应该将其正法,哪还容得他再去害人?” 骆莲池道:“段兄,霍通杀了人,已经悔悟,他已发誓不再做坏事了。人都有过错,也应该给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各位,倘若你们能放过他,便是我骆莲池的恩人,日后若有所需,姓骆的若是稍有迟疑,便受五马分尸。” 以骆莲池的身份,能这样哀求已是难能可贵,可段鸿羽已是下定决心要人,正色道:“骆堡主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下佩服。只是霍贼做恶太多,已是天理不容,若让他活着,得有多少冤魂哭聚?在下今日定要拿住此贼。骆堡主若能将此贼交出,就当是我段鸿羽欠你个人情,以后骆堡主若有驱使,便是龙潭虎穴也闯了。” 骆莲池有些恼怒,说道:“段兄,你的侠肝义胆我佩服。可我若放他出去,他便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万万不能让他出堡。你们想在我堡中拿人倒也可以。但我堡中有三关,你们若能闯得过去,我马上将霍通交出,绝不为难各位。若三位闯不过去,可是对不起,我们飞云堡可不是随便要人的地方。” 段鸿羽道:“好吧!哪三关,我们闯了便是。” 骆莲池道:“三位,请随我来。”带三人来到飞云堡的后院。这后院里有并排三道院门。骆莲池命手下打开第一道院门,只见院内是一座土丘。这土丘约摸两丈多高,十丈多长,三丈多宽,上面尽是倒竖的矛枪,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直眩人目。在土丘上方,是一张巨网,四下有木桩撑着,刚好罩住土丘。从网上垂下无数把雪亮的钢刀,都是寒光闪烁。在土丘下,立着四位武士。这四位武士全都是身材高大,体形彪悍,全身上下披着重甲,手执钩镰枪。一瞧这阵势,段鸿羽、战天伦、肖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骆莲池道:“三位看清了,这便是我堡中三关中的第一关——刀山。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只要能从这边闯到刀山对面,便算是过了这一关。三位,你们哪个敢闯?” 肖庆道:“二寨主,段少侠,这可是第一关,下面还有两关,你们等着后面难的,把此关交给我了。”说罢,起身便要上刀山。 段鸿羽伸手将肖庆拦住道:“肖兄,我不是低估,凭你的本事,上去只能白白送死,还是让我闯这关。”他话音落时,人已纵身上了刀山。 这刀山上没落脚的地方,只能在枪尖上行走,四下全是垂下的钢刀,稍有不慎,便会刀枪加身。 这时,四名铁甲大汉也跃上刀山。他们迅速摆开阵势,向段鸿羽逼近。段鸿羽手握银笛,静立不动。 铁甲武士们久在刀山上操练此阵法,虽身在枪尖上,竟是如履平地。两人转瞬之间已来到近前,两柄钩镰枪一挥,向段鸿羽前胸扎来。 段鸿羽不敢用笛去挡,身形向后一仰,躲过双枪。 两武士手中枪不收,稍稍向下一沉,用钩来钩段鸿羽前胸。这钩镰枪的大钩子大如月牙,若是被它钩在身上,不破膛才怪,况且这是在刀山之上,只要被它刮住衣服,便已是大难临头。 段鸿羽艺高胆大,身形猛地旋起,躲过双钩,此时他身形下沉,只得用左手握住身下的枪尖,几乎是平卧在枪林中。 这时,另两支钩镰枪也已攻到。一支奔小腿,一支奔小腹。 段鸿羽身体翻转,躲过扎向小腹的一枪,腿一抖,又将扎向腿的一枪让开。 那两人刚要撤枪,段鸿羽腿一卷,正夹住刺向腿的大枪。 那铁甲武士大骇,忙往回拽枪,可他的功力哪能与段鸿羽相提并论,段鸿羽大喝一声,铁甲武士手一麻,钩镰枪脱手,段鸿羽用腿使枪,猛地一扫,这名武士登时飞出两米多远,跌下刀山。 另三名铁甲武士见段鸿羽夺枪在手,都是大惊,他们不等段鸿羽起身,同时三枪向下狠扎。 段鸿羽在三个枪尖下已是无路可退,更无法起身,他灵机一动,身子一斜,顺着枪林之间的缝隙向下滑了尺余,他身未落地,并不算输。 三名武士刺不到他,身形向上一欺。 段鸿羽不等他们进攻,两手用力一撑枪林,一个筋斗凌空飞起,哪知他起得太急,竟忘了上面还有钢刀。只听“嗤”的一声,被钢刀划在身上,幸他武功高强,在身子挨刀的一瞬,机敏的躲开了,饶是如此,还是被刀锋划破了衣服。场外的战天伦和肖庆见了,都为他捏了把汗。 三名铁甲武士同时抢上,便要出枪。这时,段鸿羽已用双手握住垂落钢刀的绳索,他左腿一旋,腿上枪便瞬间到了他的两脚之上。段鸿羽双脚夹枪,用了一招“苍鹰扑兔”,只听“扑”的一声,又一名铁甲武士中枪从枪林缝中摔了下去。段鸿羽身形一落,站在枪林之上,他把钩镰枪交到手上,将银笛插回腰间,精神大振。 两名铁甲武士有些害怕,但在堡主面前又不能退缩,同时一声大吼,分左右扑将上来,竟是拼命的架势。 段鸿羽有枪在手,还怕他二人?他手中枪一扬,挡开二人来招,回手一枪向下一捅,正钩在左边武士的小腿上。那武士一骨碌下了刀山。段鸿羽是在他甲厚之处下钩的,若是钩在他膝后无甲处,他这条腿定是不保。 剩下最后一名武士更已不在话下,没过三招,便又被段鸿羽挑在胸前重甲上,一个翻身也落到山下。敌人已不在,过刀山便是易如反掌。段鸿羽在枪林上几个蜻蜓点水,已到另侧山下,他将钩镰枪向回一抛,大枪深深地插在刀山之上,微微直颤。 第十章 下油海 骆莲池来到近前,见段鸿羽面不改色,气不加喘,不由得暗暗称奇。一伸大拇指道:“段兄,果然好身手。来,随我到这边来。” 众人退出此院,来到第二道院门前。打开院门,只见里面是一个巨池,此池足有一百多米,十多丈宽,全部由青砖铺就。在池中放着五只木制小船,一只就在池岸这边。另四只却是分两排放在池侧,每条船上都立着一个全副武装彪形大汉。 段鸿羽、战天伦、肖庆俱都呆了,这池中无水却有船,不知这骆莲池的葫芦里卖是哪副药。骆莲池看出了三人的心思,笑道:“三位莫奇,请往外看。” 三人向墙外一看,只见外面火光冲天,也不知在烧什么,只是火光分散,似是有无数巨锅在燃烧。肖庆鼻子灵敏,奇道:“他们在烧油,这是想要做什么?” 骆莲池微微一笑道:“各位往前看。”只见从四面墙下的水道中,有无数股热气腾腾的油流入池中,过不多时,池中热油已罐入三尺多深,池中小船也渐渐浮起。池中热油滚滚,虽在岸边,仍觉得热气扑面,众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这时,刚好有一只老鼠从池边跑过,骆莲池用手轻轻一弹,一股真气过后,老鼠翻身跌入池中。眨眼之间,下去的活鼠,浮上来竟变成了被油炸过的金色老鼠,便如油炸过的丸子般。一名飞云堡的人过去用钩子将老鼠捞出来往地上一摔,金色老鼠竟是碎裂一地。原来,经这热油一炸,老鼠的筋骨竟已完全酥掉。 段鸿羽倒吸一口冷气,暗想:“老鼠皮毛何等之厚,一炸之下竟是如此,以人之肉躯下去,后果便可想而知了。” 骆莲池瞟了三人一眼道:“你们看到池中小船没有,你们中若有一人能乘小船平安到达对岸,便算是过了这一关。” 肖庆一见这阵势,有些胆寒,没敢言语。 战天伦道:“骆堡主,这一关交给我了。”正要下去,却被段鸿羽一把抓住。段鸿羽道:“战三寨主,你臂力过人,轻功却是差了一些,这第二关还是让给小弟吧!” 战天伦道:“段兄,那你可要小心了,觉得不行便上来,千万不可冒险。” 段鸿羽答应一声,身形一起落到小船之上。他手执双桨刚划了几米远,那四条小船便从四面围上来。前方小船上的人手上拿着一只巨网,向段鸿羽当头撒下。 左侧小船中人手使一柄长达近丈的长矛,直往木船的船板上捅,看来不把小船捅漏是不肯罢休。 右面小船上的武士手握巨弓,箭如连珠。 从后面抱抄上来的小船中武士手握一把大铁锹,只管把热气腾腾的油往段鸿羽身上泼。 段鸿羽真是哭笑不得,暗道:“骆莲池,你若是真正的英雄,便用堂堂正正的招术取胜,这可都是什么损招?”骂归骂,这油海的威力可实在惊人,比刚才那刀山难上何止十倍。 段鸿羽双浆一举,刮起两道劲风将巨网迫开。同一时间,连珠箭和热油同时攻到,段鸿羽手忙脚乱,左躲右闪,勉强没有受伤。 这时,那用长矛的大汉已将小船钻透,小船中被灌进的热油已近两寸深。 段鸿羽怕被热油烫到,只好飞身踩在船舷上。他连接数箭,暗道:“就这样下去,别说要闯过这关,不葬身油海才怪。”他掂量了一下形势,拿定主意还是尽快解决那捅船的汉子。 这时,天上大网又自罩下,段鸿羽不等它落下,双浆一搭船舷,飞身向使枪大汉船上飞去。 那使枪大汉颇为机警,用枪一扎段鸿羽的小船,两船登时同时后移。段鸿羽的船是空的,后移的更远些。此时,大汉船已移开数尺,段鸿羽再想到他船上已不可能。只见段鸿羽伸左浆在油海中一撩,借力又向大汉船上飞来。 使枪大汉哪里肯让他上来,一枪向段鸿羽面门狠狠扎落。段鸿羽双浆一合,正将长矛死死夹住。 大汉不敢拽,怕把对方拽上船来。 段鸿羽就势向下一滑,双浆直犁大汉双手。 大汉怕伤双手,忙弃枪退在一边。 等段鸿羽落到小船上时,那大汉已跃到使锹汉子船上。那使锹汉子用锹一划,两船已移开数米,段鸿羽是上不去了。 用锹汉子不理段鸿羽,只管将一锹锹的热油往段鸿羽小船上泼。 这时,小船中油已盈尺,船身已下沉大半。段鸿羽大急,他以其人之道,还制其身,躲过数箭之后。双浆齐飞,滚烫的热油如雨水船泼向使锹大汉。 那船上有两人,无多大回旋余地。使锹大汉手被油烫到,大叫一声,铁锹落入油海中,痛得他捂手大叫起来。 这时,那使网汉子又已攻到,他网了两网,都被段鸿羽躲过。段鸿羽心道:“讲好人船到对岸便可获胜,眼见小船要沉,我可不能与他二人纠缠。”眼见油面已快没过船面,自己再无法上船,心下一急,长矛忽地飞出,正扎在小船上。小船受这一巨力,飞速向对岸游去。段鸿羽双浆分到左右手,先后一扬,双浆已凌空飞向对岸。 那使网大汉正在对面,眼见快浆飞来,忙向一边闪开。段鸿羽双脚一点船舷,起身向对岸飞去。当他身形飞到使网汉子头上时,使网汉子用尽平生力气向上一网。可他一躲之后,身形下移,这一网还是慢了半拍,被段鸿羽躲了过去。 段鸿羽暗道:“侥幸。”继续向前飞跃。他身形极快,眨眼间已追上双浆。他两脚在飞浆上点了两点,又向前疾飞。 段鸿羽脚踏双浆,眼看就到对岸了。 那使箭汉子大急,搭弓上箭,连珠三箭,如流星般向段鸿羽后心射来。 段鸿羽听到身后风声,知道是快箭已到,可他身体悬空,根本无处借力,心下一凉,暗道:“这下可是要葬身油海了,没想到竟在这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他正自伤心,忽听身下有风声,低头一瞧,却是一块砖头凌空打到。段鸿羽精神一振,知道是战天伦和肖庆暗助自己。但从功力上瞧,不像是肖庆,多半是战天伦丢来的。他在空中用脚尖一点砖头,身子在空中打了个筋斗,刚好躲过三支快箭。他武艺精湛,下落之时,先用口衔住飞在高处的一支箭。双手一挥,又将另两只箭牢牢握在手中,身如燕落,稳稳地站在对岸。同一时间,那被长矛推动的小船也到了岸边,只听“轰”的一声,船头撞在岸上,瞬间木船四分五裂,无数木板散落在油海上。 这一精彩表演顿时技惊四座,飞云堡的人无不拍手叫好。段鸿羽自出生以来,以这次为最险,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兀自咚咚跳个不停。战天伦和肖庆快步上前握住段鸿羽的手。 战天伦擦了擦脸上汗水道:“段兄,你太冒险了。” 段鸿羽道:“我没事。” 这时,骆莲池走过来道:“三位,还闯不闯?” 两关都已过了,这最后一关哪有不闯的道理。三人同异口同声地道:“当然要闯。” 骆莲池道:“好,三位,请随我来。” 第十一章 打猛兽 众人来到第三道院门前。 门刚一打开,便传来了猛兽的吼声,声震屋瓦,使人鼓膜欲破。院外十数匹久经战阵的烈马听到吼起竟吓得屁滚尿流,四蹄乱踏,更有几匹已是瘫倒在地。 段鸿羽心道:“是何等猛兽,竟是这等威猛?” 来到院内,只见里面有一长宽各十数丈,高三丈多的大铁笼,铁笼的每根铁条都是有如拇指般粗细。铁笼这边有一道栅门,栅门被牢牢闩住,上面套着粗如鹅卵的重锁。再向笼中看去,里面卧着一头似虎非虎,似狮非狮的怪兽。说它是虎,它头上长着狮子的须毛。说它是狮,它身上分明是老虎的条纹。这怪兽足有一米多高。若算上尾巴,长度恐怕可达六米。二目放光,利齿如刀,让人看了,真是不寒而栗。 段鸿羽、战天伦、肖庆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怪兽,无不啧啧称奇。 骆莲池道:“三位,你们不识得这是什么怪物吧!我告诉三位,我这人自幼便喜爱猛兽,在我堡中,狼虫虎豹,无所不有。那是五年前,一位西域朋友给我送来一头雄狮,我高兴万分,将它好生养在堡中。这雄狮凶猛无比,我堡中猛兽,没有一只是它的敌手。只看它一只表演,真是好不寂寞,我一直想给它找个对手。历尽周折,终于从关外寻得一头猛虎回来。这头猛虎体形彪悍,果然是雄狮劲敌。两只猛兽经常恶斗,我在外观瞧,真是好不快活。可是后来,分在两笼中的猛兽竟不再像以前一般相互咆哮。它们双爪扑笼,相互低鸣。我不解其意,便问兽师。那兽师说,狮、虎现在已到了发情期,它们相互示好,想要交配。我一听大奇,暗想:这狮虎交配会生出个什么东西,莫非是麒麟?便让兽师将两兽赶入一笼之中,让它们自行交配。母虎受精之后,不久便生下一窝怪物,便是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的家伙了。我大喜过望,让兽师精心调养。饶是如此,还是死了三只,只有这一只成活下来。因此兽父为狮,母为虎,我便为其取名狮虎兽。此兽天生禀赋奇特,长大之后,当真是凶猛无比,它既有狮之雄健,又有虎之灵动,实是天下第一凶兽,它的父母比起它来,竟是远为不如了。我令兽师严加训练,其威猛比寻常猛兽大了不止一倍,现在它正值壮年,锐气正盛。不要说是普通的野兽,就连武林中的高手也不知有多少丧身它的齿下。此兽越发骄傲,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段鸿羽、战天伦、肖庆看着怪兽,都是脸色惊变。 骆莲池得意地道:“三位,这第三道关便是此兽。三位无论是谁,只要能赤手空拳将此兽打败,便是过了这最后一关。” 肖庆把腰间佩刀扔在地上道:“二寨主,段少侠,你们少歇,把它交给我了。” 战天伦道:“肖庆,你经验不足,怕不是它的对手。” 肖庆道:“没事,二寨主。此兽颇为怪异,我给你们探探路。让你们瞧瞧它的身手,我不与它硬拼,实在不行我就逃到笼子上方去,它吃不了我。”不等战天伦多讲,一个箭步已跃到笼前,大声道:“开笼。” 数名堡丁上来,用长长的钩镰枪逼住狮虎兽,不让它上来。一名堡丁飞速地打开重锁。 肖庆用手拉开门闩,一个箭步跳入笼。堡丁忙上来把笼门重新闩好。 那狮虎兽抬眼看了看肖庆,抖了抖毛,没有反应,显然是没把肖庆放在眼里。 肖庆小小翼翼地向前走,离狮虎兽越来越近。 那兽抬起头来,冲肖庆狂吼一声,示意他离开。 肖庆不停,仍是步步逼近。 那兽感到了敌意,狂吼两声,是在向肖庆示威。 肖庆脚尖一点地,突然凌空飞起,眨眼之间,已到狮虎兽前,他挥手便是一拳,正打在狮虎兽脸颊上。 肖庆对猛兽有所顾忌,一击得手,马上退回身来。 狮虎兽挨了一记重拳,可是有些怒了,它呲牙咧嘴,低声怒吼,忽地一跃两米多高,向肖庆直扑下来。这一下扑得极其突然,看来这猛兽也知道突然袭击的伎俩。 肖庆一闪身,那兽扑了个空。肖庆正要从身后袭击它,却听“唰”的一声,猛兽的大尾巴如同钢鞭般夹风扫到。 肖庆始料未及,赶紧缩手,可他还是慢了一些,正被兽尾扫到左手腕上。这猛兽之力何等之大,肖庆只觉得左腕剧痛,知道是骨折了。他不敢再斗,转身便走。 肖庆身形极快,一个起落,已到笼栅边。他飞身一跃,想先到笼顶,再想办法斗猛兽。 狮虎兽快如奔雷,一阵风声骤起,已经扑到了。此兽一跃竟是一丈多高,将正在空中的肖庆扑倒在地,一双利爪正抓在肖庆后心上。 肖庆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无数堡丁蜂拥而上,用长矛捅那狮虎兽,不让它再伤人。 那兽此时已完全兴奋,用一双利爪拍打长矛。刀锋般的牙齿将矛尖咬得火星乱冒。 众人用钩镰枪钩住肖庆衣服,将他拖到笼门前,打开门闩将他拖出。 战天伦和段鸿羽跑上前,却见肖庆浑身是血,早已气绝,他背后的爪印竟深入体内三寸多深。 战天伦抱起肖庆的尸体,禁不住泪下如雨。他真后悔,明知肖庆武功有限,还让他下去斗此猛兽。战天伦抹了抹眼泪,将手中判官笔往地上一扔,便要上前与猛兽拼命。 段鸿羽怕战天伦伤心过度,稍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便道:“战寨主,还是让小弟斗此恶兽。”不等战天伦再说,已抢先跃到笼前。 飞云堡的人用长矛逼住狮虎兽,将段鸿羽放入笼中。一见恶兽,段鸿羽眼都红了,真恨不得立即将它碎尸万断。 战天伦大声道:“段兄,这兽转身慢,你可利用这一点。” 段鸿羽稳了稳心神,立好门户,他吸取了肖庆的教训,并不急于进攻。 那狮虎兽轻松地杀死一个,正意犹未尽,见又进来一个,精神大振,一声巨吼,忽地猛扑上来。 段鸿羽身形一闪,让开这一扑,他知道猛兽尾巴厉害,不敢上前。 那狮虎兽转过身来,又是一个猛扑,段鸿羽又机灵地闪到一边。 狮虎兽两次扑空,有些恼了。它忽地后腿着地,前腿凌空,竟像人般站立起来。本来野兽不会这一招,这全是兽师教的。狮虎兽两爪向前,向段鸿羽面门抓来。 段鸿羽心道:“这畜牲,竟想学人的样子来斗我。你若用兽技,我还怕你三分,你用此技,岂伤得了我?”左躲右闪,使狮虎兽爪爪扑空。 兽终究是兽,不同于人,时间久了,便站立不住。在它前爪下落之时,段鸿羽看准机会,一连数拳打在它头上。段鸿羽的功力何等之深,打得狮虎兽大声吼叫,鼻孔也淌出血来。此兽果然凶猛,奋力一跃,又向段鸿羽扑来。 此时两人相距太近,根本不及闪躲。情急之下,段鸿羽忽地躺在地上,双拳向外一分,首先打开猛兽的双爪。这双利爪抓在青砖上,一时砖头乱飞,地上直被这畜牲抓出了两个近尺深的大坑。 狮虎兽抓不到段鸿羽,便用巨口来咬他的咽喉。段鸿羽知道若被它咬到,便只有死路一条。于是用手死死扳住猛兽的一张盆大血口,不让它咬下。 那畜牲拼命摔打,想甩开段鸿羽,段鸿羽已是生死系于一线,岂能松手?这一人一畜便较起力来。 那畜牲又想用爪刨死段鸿羽,可头被段鸿羽死死抓住,它根本无法扬起爪来。狮虎兽猛力甩头,两爪刨地,一时砖屑横飞。段鸿羽手臂也被猛兽的牙齿划破了,滴滴鲜血流在地上。 战天伦见段鸿羽形势吃紧,大声道:“段兄,不可与畜牲较力,须用智胜它。”可这时段鸿羽已完全进入战斗,根本听不到战天伦的声音。 人兽较力,终究是人吃亏,何况段鸿羽只是抓住了狮虎兽的嘴,哪能坚持过久?几个回合之后,终于被猛兽挣脱,它一声厉吼,一口向段鸿羽的头咬来。它的巨口大如脸盆,段鸿羽的脑袋就算全入了它的嘴,也塞不满当。 千钧一发之际,段鸿羽一缩头,让过了这一咬。 狮虎兽一口咬在砖上,一块巨砖被它咬了个粉碎。这畜牲是经过训练的,知道如何伤人。身子忽地向下一趴,想把人压死。这一趴之力怕是有千斤,再强壮的人受了这一趴只怕也成肉饼了。 好个段鸿羽,临危不惧,机警地一滚,已从狮虎兽身下滚出,他不敢让狮虎兽再起来,一个翻身,已骑在兽身上,用手臂紧紧勒住猛兽的脖子。 狮虎兽自打临敌以来,也未遇到过这等敌手,它感到了危险,拼命晃头,想挣脱。 段鸿羽死死抱住猛兽脑袋,不让它乱动。 这畜牲好厉害,竟是不慌,用力翻身,想把段鸿羽滚死在地上。 段鸿羽双脚踏住砖地,拼命也不让它滚,同一时间,右臂上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这狮虎兽的脑袋竟被生生扭了下来。想段鸿羽的功力何等之深,别说是一骨肉兽,便是铁兽石兽也禁不住这一扭了。 那狮虎兽一下瘫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段鸿羽想从猛兽身上下来,一时竟没站起来,真是把全身的功力都用在这最后一击上了,等他调整好身形,再下兽身时,竟发现脚下青砖多了一个一寸多深的脚印,足见他刚才一蹬之下的力道了。 第十二章 密室疑案 段鸿羽从笼中出来,一抱拳道:“骆堡主,我三关已过。” 眼见爱兽死得这样惨,骆莲池真是心如刀绞,他稳了稳神,施礼道:“段少侠武功惊人,在下心服口服。我骆莲池说话算话,马上交人。”带二人回到聚义厅,他用手揭开墙上一幅山水画,画后有一凹陷,里面有一匙孔,骆莲池掏出一钥匙在匙孔中捅了两捅,在墙壁上马上现出一间暗室。 段鸿羽上前打开暗室门,只闻到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只见一具死尸倒在地上,他满身都是血,正是众弟兄苦苦追堵的“飞天狗”霍通。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战天伦道:“骆堡主,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潜入到了暗室?” 骆莲池也满脸惊怖神色,道:“不可能,此暗室只有我一人知道。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绝看不到里面,怎么可能有人潜入其中?” 段鸿羽道:“莫非霍通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才自杀避祸的?” 骆莲池看了看霍通伤口道:“不是。霍通腰间佩刀并未出鞘,他是被重器袭后脑而死的。这一下一击致命,他都来不及叫喊,真是好毒的手。” 战天伦道:“霍通武功虽然算高,但也绝不能眼睁睁看到凶手潜入,并毫无抵抗地被一击致命,此事定有蹊跷。” 段鸿羽道:“此人潜入飞云堡,并能深入暗室,杀完人后又安然离去,而被害人和飞云堡的人竟根本没有瞧见,这世上竟有这样离奇的事情,莫非他会隐身术不成?” 战天伦道:“哪有什么隐身术呀!只是他的武功太高了。” 段鸿羽道:“不可能,只要他是个人,就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奇功。这暗室门根本没被打开过,他是如何穿越进去的?” 战天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霍龙标和李云轻双双赶到,当他们看到爱子尸体时,无不失声痛哭。李云轻一时悲痛难忍,竟一下昏倒在地上。 霍龙标拔出锯齿飞镰刀,咬牙道:“你们这两个奸贼,如此苦苦相逼,我和你们拼了。” 骆莲池拦住霍龙标道:“大哥,霍通死的蹊跷,绝不是他们所害,你要冷静下来。” 霍龙标道:“他们那是使用的调虎离山之计,将你引开,再暗派杀手杀死我儿的。” 骆莲池道:“不可能!我的密室只有我才能打开的。就算他们派杀手来了,没有我的钥匙,明明知道里面有人那也是无可奈何。” 霍龙标道:“万刃山的‘晓夜星辰’文天士号称无所不能,什么消息机关不是了如指掌?若此人到了,打开这小小密室那是轻而易举,再者,你说你的密室无人能打开,可杀他的凶手是如何进来的,主前后岂不矛盾?” 骆莲池一时也是无言已对。 因为骆莲池,霍龙标一时无法复仇,他恶狠狠道:“你们两个记住,姓霍的但有一气在,就一定割下你们的狗头为我儿报仇。”还刀入鞘,抱起地上妻子大步云了。 人已死,此事便了,段鸿羽和战天伦起身告辞。 骆莲池忽然站起身来道:“慢。” 战天伦道:“骆堡主,还有何事?” 骆莲池道:“你们还没过了我这一关。” 战天伦怒道:“骆莲池,你不讲信用。” 骆莲池冷笑一声道:“你们来我飞云堡要人,我说你们若闯过了三关我便放人,你们闯过了三关,我交人没有?” 战天伦道:“那你为何不让我们离开?” 骆莲池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霍龙标一家无关。二位闯入我飞云堡中,伤人无数,打死我爱兽,哪有就这样两手空空离开的道理?” 战天伦道:“那你想怎样?” 骆莲池笑道:“二位,你们若能胜得了我,我马上让你们走,绝不纠缠二位。你们若胜不了我,哼,那可对不起了,我要你们付出闯我飞云堡的代价。”其实,骆莲池本不是这样一个讲理的人,只是霍通惨死的场面对他刺激很大,他觉得对不起义哥,这才找借口为爱侄报仇。 战天伦大怒,抽出龙蛇判官双笔便要动手。 段鸿羽怕万刃山与飞云堡结下大仇,上前拦住战天伦道:“战寨主,是我打死了骆堡主爱兽,还是让小弟陪骆堡主走上两趟。”一个“飞鸟投林”落到骆莲池面前。 骆莲池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对虎指戴在手上。他原本是用双钩,自从得了狮虎兽后,他潜心学习了这猛兽的诸多打斗之技,这才将武器换成了一对虎指。这虎指像手套般戴在手上,在手背上伸出四只如虎指般的利刀,它虽不及普通兵器长,但极其灵活,实是上等利器。 骆莲池想了一下,将左手虎指取下道:“你打了大半天,我这样以逸待劳,太不公平,我只用右手与你对招就是。”他更不怠慢,道声:“得罪。”右手向前一递,直取段鸿羽左目。他臂力过人,出手如电,眨眼间已攻至段鸿羽眼前。 段鸿羽倒吸一口冷气,暗道:“骆莲池不愧为飞云堡的堡主,武功比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这些人可强得多了。”他头向后一仰,躲开这致命一击。 骆莲池一招走空,忽地指向下走,竟直捅段鸿羽稍稍隆起的腹部。 段鸿羽不敢大意,银笛下沉,用力向上一端,哪知骆莲池此招为虚,身形一纵,一个“恶虎掏心”竟指向段鸿羽双腿。 段鸿羽脚一弹地,飞起一丈多高,让开这一招。 骆莲池早料到段鸿羽会用此招,左手一拄地站起身来,一招“举火烧天”指向段鸿羽双脚。 段鸿羽身悬半空,无处借力,只得来个空中劈腿让开这一招。骆莲池并未收招,段鸿羽身体下沉,还是要中招。 情急之下,段鸿羽银笛下落,只听“波”的一声,银笛正打在虎指的第二指尖上。银笛受力,向上一弹,段鸿羽翻身向后跃去。他快,骆莲池更快,眨眼之间,身形便已飞至段鸿羽后心。 段鸿羽听到身后有风声,知道对手指到,他见前面是一石柱,手一扒柱,一下蹿到柱子另一面。只听“叭”的一声,骆莲池的虎指在石柱上刺出了一个碗深的大坑。石柱经这一击,晃了三晃,整个大厅似乎都要崩塌下来。两人在柱上飞旋着斗了数十招,也没能分出上下。那骆莲池单手使指,招招刺向段鸿羽要害,段鸿羽左躲右闪,用尽浑身解数才未被他伤到。骆莲池越攻越猛,段鸿羽已无法在柱上藏身,便顺柱一滑,从柱上下来。骆莲池双腿卷柱,也从另一侧滑下。 段鸿羽不等对手再起招,银笛伴风而起,一连十二招,直指骆莲池身前十二处要穴。 骆莲池一呆,虎指一阵乱扫,将银笛拔开,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段鸿羽这十二招竟全是虚招,他真正用来伤敌的竟是从笛孔中射出的一道真气。等骆莲池感觉到时,已是为时已晚,他手臂一麻,虎指落在地上。骆莲池纵横江湖多年,几乎是从未败过,没想到今日一败,竟是败在这样一个晚辈手上。他自以为武功高强,坚持用一只手与段鸿羽过招,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骆莲池仰天长叹一声,连道:“罢了,罢了。” 段鸿羽一抱拳道:“骆堡主,你单手使指,武功下降了不只一半,其实这并不能算作是输。” 骆莲池笑道:“多谢少侠,今日之战倒使我这底之蛙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向四外一抱拳道:“飞云堡人听着,我骆莲池艺业不精,现在决定退出武林,金盆洗手。各位都另投它处吧!我们若是有缘,定能再聚。”说罢,转身便走。 骆莲池待飞云堡的人亲如兄弟,谁都舍不得他走。众人一齐跪倒,不让他离开。 骆莲池怒道:“你们想做什么,难道想陷我于不义吗?”推开众人,向外便闯。 战天伦和段鸿羽忙上前阻拦。战天伦道:“骆堡主,一战之败,不至于此。” 骆莲池仰天叹道:“我身为堡主,今日得此惨败,还有何脸面再见绿林同道?”推开战天伦和段鸿羽,飞也似地出堡而去。 段鸿羽道:“真没想到此人性格竟是如此豪烈。” 战天伦道:“他若真能退出江湖也许是件好事,只怕他想退却退不掉呀。” 飞云堡的人把怒火都发泄到了战天伦和段鸿羽的身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段鸿羽和战天伦也不与他们纠缠,带上肖庆尸体,各施绝技闯出飞云堡。 第十三章 武林群像 来到安全之地,段鸿羽一抱拳道:“战寨主,我离家多时,恐家人怪罪,可要回去了。” 两人接触时间虽然短暂,但段鸿羽正直勇武的性格,出神入化的武功,已让战天伦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握住段鸿羽的手道:“段兄,你才胜我十倍,如此大好年纪却隐居在此山野乡村,真是太可惜了你的人才。现在朝廷**,群雄四起,关外清军又对我中华虎视眈眈,这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你何不出山,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战天伦的一席话已说得段鸿羽热血沸腾,这岂不也是他多年来的期盼?他长叹一声道:“师命难违,这事也只能以后再议了。” 战天伦道:“你年纪还小,早晚是要走出这小山村的。我便把江湖上的事向你介绍一下,免得你日后吃大亏。天下英雄任你打,可有些人你遇上了却须小心行事。首先便是我们万刃山的人。万刃山是在山东境内,总辖大寨主便是我家大哥过云峰,此人形貌奇伟,武功高绝,因为人光明磊落,慷慨豪迈,江湖中人便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万丈青空’,手使一口豹头紫金刀,无人能敌,是绿林界首屈一指的豪杰;二寨主便是‘晓夜星辰’文天士,此人智计过人,饱览群书,有过目成诵之能。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左道旁门,乃至医卜算术,琴棋书画,机关消息,无有不通,无有不精,实是难得的奇才,他是我寨最辛劳的人,既是军师,又是大管家,但他武功并不高,在众兄弟中算是最低的,手使铜人,轻易不出山做战;三寨主便是我‘三江流水’战天伦了。我虽无多大本领,但仗着年长,才忝列三寨主之位,其实名不符实;四寨主便是‘冷剑心玉’卢雪庵。我四妹虽是一女子,可武功之强在众兄弟中是数一数二的,手使一柄‘冷月照魂剑’。她有洁癖,性情古怪,独处幽室,与二寨主一样,轻易不过问江湖的事;五寨主是‘火浴天马’喻凤豪,手使一根‘金丝盘龙棍’,为人豪爽热情,武功潇洒奔放,众兄弟都喜欢和他交往;六寨主是‘闪戮无生’梁见太,他手使一口七星链子刀,刀法刚猛,武功也是勇悍狠辣,每当山上有难,他总是第一个出头;七寨主梅颜笑是喻凤豪的妻子,江湖人称‘粉面人屠’,手使一对亮银双刀。她不但刀法独到,袖箭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八寨主唐马,江湖人称‘沅江虎鲨’手使一对分水蛾眉刺。招法轻灵锐利,与你风格最近;九寨主聂云飞,性格冷漠孤僻,江湖人称‘秋霜杀雪’,手使一对赤蛇双剑,也是位少年英雄,别看他年纪小,武功之高在江湖上那可是屈指可数,在万刃山,除了过云峰外,全不是他的对手;最末的十寨主便是我家大哥的妹妹野兔子,本名叫过晓峰。她我也就不想多说了,不但武功最差,名声也最差。懒惰、贪吃、胆小、多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她总是惹事,我家大哥怕她中了坏人圈套,才教了她一手‘兔子十八翻’的功夫,所以她逃跑的武功在江湖上算是顶尖的。正因她跑的快,大家才都叫她‘野兔子’,最后倒把她的真名给忘了。这不前几天她借口追捕‘飞天狗’霍通又溜下山了,不知又能捅出多大的娄子来,真是让人操碎了心。”说到这里,战天伦长长叹了口气。 段鸿羽道:“也许她真的在追捕霍通了呢!” 战天伦叹口气道:“算了吧!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见到霍通不绕道走我都金盆洗手。以上几位,便是我万刃山的几位寨主。除去我万刃山,江湖上还有几大帮派。首先便是上官金鹏,此人出生于官宦之家,世代簪缨,饱读经史,才华横溢,曾高中榜眼,在朝中为官。只因为人刚直不阿,看不惯朝庭府**,才散尽家财,举全族之人创办‘飞蛾军’。此人性情高洁,抱负远大,自比岳飞再世,江湖人称‘弥纶今古’,手使一对霜雪虎头钩,武功之高不在我家大哥过云峰之下。上官金鹏的长子‘七步成杀’上官元英死在了霍通手上,除了上官元英,他还有两子一女,次子是‘九皋鸣鹤’上官云英,长女是‘花尖无影’上官红英。别看他二人年纪小,武功之高早已达到一流好手行列。三子上官彤英年纪还小,不在江湖之列。上官金鹏还有一个贴身侍卫你要特别留心,便是‘血泣杀星’林中笑。此人天赋异禀,是武林界百年一见的武学奇才,有一身万人斩的精奇刀法。自现身江湖以来,未尝一败。因为他年幼时练武走火入魔,双眼成了血红色,江湖人便给了个‘血泣杀星’的绰号,此人出手狠毒,杀人如麻,是江湖上让人谈虎色变的杀人恶魔。其次便是碧清湖灵芝岛岛主连城玉,她是个女孩,今年年方二十岁,是原寨主柳行空的干女儿,生得美若天人,江湖各路邪魔无不趋之若鹜,近来实力大为膨胀。此人从小受异人传授,武功奇特诡异,手使一对龙虎双环,江湖人称‘金锁麒麟’。她手下的‘火云魔女’阮红玉和‘霓虹飞履’七星子都是江湖上顶尖的剑客。下来还有四荒山的秦天霸,此人年过花甲,江湖人称‘铁背苍狼’,手使一条护手金龙夺。他的两个干儿子‘坟头蝎子’金满堂和‘地坼天崩’阚叼肉武功虽也最上乘,但终究难达到顶尖之列,不过他的师弟‘落地飞天’沐长风在江湖上可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以上四大派便是当今绿林中实力最强的帮派,基本构成了当今江湖的格局。除去这几大派,还有七绝岭的‘玉面狻猊’黄天略、‘凫云公子’黄天赐兄弟,二龙山的‘塞北骁龙’关天豹等,但这些帮派比起上面四大派可差得远了。除了这几个江湖主要门派,还有京师四大高手。这四人原来都是绿林中人,后来投靠了官府,成为当年皇上的驾前红人。第一大高手便是‘掠地云鹏’铁弓山,手使一柄凝血寒光剑,武功极为高妙。他虽身为官府中人,但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江湖中人对他倒是极为仰慕。他唯一的女儿‘白鹭衔江’铁冰心也是誉满江湖的侠女。第二大高手便是‘血里行针’夏千寻,手使一对阴魂子母剑,武功阴毒无比。此人为人阴险狠毒,所以才得了个‘血里行针’的绰号,便是说他如游走人血管里的毒针一般,时时要人性命。这些年来,他苦练‘芙蓉金针’,企图掩饰自己的绰号,让人以为他是因为一手金针绝技才有了‘血里行针’的绰号。我与他是同乡,和他一起入过私塾。他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去,当时先生在评他人品时便说了‘口蜜腹剑,血里行针’八个字。江湖上只有我知道他这一绰号的来历。你日后惹与他打交道,那可是要加倍小心。另外两大高手‘银枪骁将’林凤亭和‘瞬风疾雨’杜仲比起前两位便远为不如了。以上的这些人,便是江湖中势力最大,也最霸道的一些人,日后你行走在江湖上,无论遇上他们中的哪一个,都要加倍小心。”说罢,战天伦从怀中掏出一块榆木牌。这牌有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云开燕”三个字。他将牌递给段鸿羽道:“段兄,若遇到为难之事,便带此号牌上山,只要说是‘云开燕’的朋友,便是龙潭虎穴,万刃山的人也绝不推辞。” 段鸿羽知道战天伦说的是江湖上的黑话,这“云开燕”后面是个“过”字,指的便是万刃山总寨主过云峰了。他被战天伦这等绿林好汉的豪气感动得热血沸腾,接过号牌道:“多谢战寨主,日后,在下一定前往万刃山拜会各位英雄。”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段鸿羽回到树林中找到水牛,跳上牛背向回缓行,他倒也未心急,反正已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倒也不在乎这回去的一点时辰。一路上他斜卧牛背,笛声悠悠,真是逍遥惬意。 第十四章 鬼面人 段鸿羽正缓缓前行,忽见前边路上有人打斗。他跳下牛背,躲到树后偷眼观瞧,只见霍龙标夫妇正与一黑衣人斗在一起。那黑衣人头戴青色鬼头面具,掌中使一口阔刃长剑,他的身形也真如鬼魅一般,忽前忽后,剑锋有如闪电劈空般无处不在,要说霍龙标、李云轻在江湖也是一等好手了,可在黑衣人面前便说背三字经的幼童一般。在黑衣人强大攻势一面竟只有无法应付,步步后退。 展眼之间,霍龙标又中了两剑。 李云轻道:“当家的,你怎么样?” 霍龙标道:“我没事。儿子便死在了此人手上,你我加一把力,为儿子报仇。” 夫妇二人同仇敌忾,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黑衣人道:“就你这样的功夫也想胜我,真是不自量力。”轻描淡写间已将两人攻势一一化解。 霍龙标、李云轻想为儿子报仇,可无奈技不如人,他们的武功根本对黑衣人根本够不成威胁,而黑衣人的每一剑几乎都直指两人要害。 霍龙标道:“云轻,此人剑法高绝,我们怕不是对手。” 李云轻道:“死便死了,能与儿子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一家人刚好可以在阴世团聚。” 霍龙标大声道:“好!我们陪通儿一起死。” 这夫妇二人视死如归,表面上加大了攻势,实际上方寸已乱。 段鸿羽见再不出手他夫妇便要命丧黑衣人剑下,一个“蛟龙出渊”破空而出,银笛挥处,三点寒星直点黑衣人前心。 段鸿羽这一突然现身,双方都是大吃一惊。 霍龙标抱妻子向后退去。 黑衣人并不招架,虚点一剑,回身便走。 段鸿羽道:“慢走,在下有话要说!” 黑衣人也不回答,只管向前飞掠。 段鸿羽如影随形,紧紧追赶。 那黑衣人轻功走是高妙绝伦,凭段鸿羽的武功,也堪堪跟上。 两人追出大约四五里路,忽然一条大河拦在路前。黑衣人左右观望了一下,不得不收住身形。 段鸿羽随后停下道:“朋友,请留步!” 黑衣人冷笑道:“真是冤家路窄,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问你,霍通是不是你杀的?” “不错,就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杀他?” “我有手段,我想杀谁便杀谁。” “这就是你的理由?” “我一惯如此。” “可你杀了霍通还不够,竟还想杀了他的父母,你为何如此狠毒?” “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既然要放一把火,就不如把火放的越大越大好。” “看来你是想让骆莲池和易飞升更加记恨我和万刃山的人了?” “你倒有些头脑,只是我警告你一下,在江湖上人若太聪明了,往往都活不长的。” “可我并不是江湖中人。” “你已经是了。你放着好好日子不过,偏来趟这浑水,从今天以后,你住的小村子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你们竟如此歹毒。” “不是我歹毒,是你自己非要往陷井里跳,拉都拉不住,我又有什么法子?这世上有些蠢人,不是别人想要杀他,本就是他自己找死。” “你还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还不想杀你。我看你是个人才,还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我堂堂男儿,怎么会与你这样的恶贼交朋友?快摘下你的面具,与我做个生死!” “就凭你杀得了我吗?”黑衣人一阵冷笑。 这时,江面上一条小船飞快驶过,船上立着四个劲装黑衣人,黑纱裹脸,腰悬长刀,极为狰狞。 黑衣人道:“我同党来了,我们就此别过,免得你吃亏。”身形一纵,飞鸟一般向船上纵去。 段鸿羽道声慢走,起动身形便要追赶。 黑衣人手一扬,一片银针当胸射到。 段鸿羽银笛一旋,空中顿时出现一巨大银盾,瞬间将银针扫落在地。 黑衣人拍拍笑道:“好身手!段鸿羽,好好在村中读书,哪日空闲,我定去村里找你喝几杯!”大笑声中,小船已去得远了。 段鸿羽只得调转身形往回走。一路上,他越想越疑,这黑衣人不但来无踪去无影,竟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以前可是从没出过山村,只跟战天伦在飞云堡透露过姓名。他一路边忖边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段鸿羽回到梨花村,早有少女云青等在村口。她上前将段鸿羽从牛背上揪下,轻声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上人可生气了,他要罚你呢!”她抢过牛缰,帮段鸿羽将水牛牵入院中。 段鸿羽绕过篱笆院,径直向院后行去。篱笆院后不远,有一间破石屋,每当段鸿羽犯错,那老者紫云上人都会罚他到石屋中跪地三日。 段鸿羽推门跪倒在屋中的蒲团上。石屋中极为整洁,因为紫云上人每天都要来清扫,他不许别人替他打扫,哪怕是暴雨巨风,他也从不间断。石屋中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在墙壁上挂着一位年轻人的头像,这人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就像是个书生。在人像前有一供桌,上面香烟缭绕,终日香火不断,紫云上人每天都要亲自来此上香。这石屋,平日里是绝不许任何人进入的。 段鸿羽抬头看看人像,暗道:“这么年轻便死了,也真够可怜,上人对此人如此尊敬,想来他定是上人的前辈了!”凭段鸿羽的武功修为,跪上三天本不算什么,只因他连斗战天伦、骆莲池,又连闯三关,早已是筋疲力尽,这一跪下去,只觉得两腿酸软,真是再也不想起来了。 段鸿羽一直跪到午夜时分,忽听门外有细小的声响,偷眼一瞧,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窗前闪动,从身材上看不是云青和张松山。他趁这二人不注意,一个“腾身虎跃”蹿出窗外。 那两人刚要逃,却早被一双劲手拿住。段鸿羽借着月光仔细一瞧,竟是天诛、地灭两兄弟,厉声喝道:“如不是你们搬弄是非,我岂能闯下这大的祸来?你们又来做什么,快讲?” 两兄弟跪在地上直叩头。天诛道:“段公子饶命,我们已经改邪归正了,不再做坏事了。” 段鸿羽道:“那你们想做什么?深更半夜的扒在窗口贼眉鼠眼的,是不是霍龙标派你们来的?” 地灭道:“我们早就不跟霍龙标混了。自从你打破宗王庄后,霍龙标便把我二人赶了出来,我二人无处可去,便在这附近乱闯。今天晚上,我们正是山林中睡觉,忽听路边传来脚步声响。我们兄弟站起身来一瞧,原来是霍龙标和易飞升率一群人正在向这边运柴。他们用柴将你们住的房子全部围住,我们这才知道他们是想用火烧死你们。我想烧死你们倒可以,可别把四周的好人家也烧了,便来这间石屋报信,谁想在里面的人竟是你。” 段鸿羽剑眉一立:“你二人说的可是真话?” 天诛道:“当然是真,若有一句谎话,请公子取我们性命。” 段鸿羽也顾不得细问,转身向木屋奔来。 第十五章 身世之谜 他走到近前,果见有数十名壮汉正把一捆捆的木柴往木屋四周垒,霍龙标和易飞升淫笑着站在人群前面指挥,在他们身后,有三排弓箭手,把一支支寒光闪闪的利箭直指木屋。 段鸿羽从暗处闪出,大声道:“霍龙标,你这卑鄙无耻的奸贼,你若要报仇,便正大光明的前来找我,却为何用此歹毒手段?” 这一声,直把霍龙标和易飞升吓得肝胆俱裂。两人一见是段鸿羽,各把兵器握在手中。霍龙标颤抖地道:“段小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天诛、地灭已各握大棒追赶上来。霍龙标厉声骂道:“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混球,我一向待你们不薄,没想到你们竟向这小贼来通风报信,我真恨没杀了你们。” 天诛道:“你怪我们无情无义,倒是你无情无义在先。” 霍龙标直气得七窍生烟,身形一起,狠狠两刀向两兄弟斩来。 段鸿羽知道天诛、地灭根本不是霍龙标的对手,手上银笛一起,一招“闻鸡起舞”挡住霍龙标的钢刀。刀笛相合,金星四冒。两人这一下都下足了功力,霍龙标被震得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形,段鸿羽也觉得虎口微微发麻。 易飞升领教过段鸿羽的厉害,琢磨大哥不是段鸿羽的对手,忽地从斜刺里杀出,狠狠一棍,斜叩段鸿羽太阳穴。段鸿羽没有接招,身形向后一退,让开来招。这时,围在屋外的弓箭手都围聚过来,一支支利箭有如雨点般射向段鸿羽和天诛、地灭。 段鸿羽大声道:“两位,我对付霍龙标和易飞升,这些弓箭手交给你们怎样?” 地灭道:“就这几个小虾米,都不够我们兄弟划拉的,连那些背柴禾的也交给我们了。” 段鸿羽道:“好。”一阵手挡脚踢,无数支射来的利箭立时回射过去,七八名弓箭手瞬间受伤倒地。 天诛和地灭看准时机,大吼一声杀入人堆。这两兄弟对付这些弓箭手还是绰绰有余。一阵银轮过后,众箭手叫喊阵阵,一个个东倒西歪,四下溃散。 段鸿羽今天太过劳累,在霍龙标和易飞升强大的攻势面前一时抵挡不住。他步步退却,只能用巧招与两人周旋。 霍龙标眼看为儿报仇在望,不禁精神一涨,刀风呼呼,全力向前,恨不得立即将段鸿羽碎尸万段。 段鸿羽身形稍稍一缓,正被易飞升右脚勾住左腿,一理摔倒在地,同一时间,霍龙标一刀狠狠斩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条人影有如鬼魅般欺到近前,还没等易飞升和霍龙标反应过来,却早被此人的利爪抓住后心,两人被扔出了三丈多远,同时摔倒在地。 段鸿羽从地上跳起,却见出手的正是紫云上人。在他身后,云青和张松山也已来到近前。紫云上人满脸怒容,喝道:“你二人如此歹毒,定要斩尽杀绝。我不想取你们性命,你们快快逃命去吧!” 霍龙标和易飞升从紫云上人的出手一招便知此人武功高不可测,哪里还敢再斗?他们从地上爬起,转身便逃。 逃出不远,霍龙标忽然转回身,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紫云上人,脸色骤变,惊道:“莫剑愁,你是‘今古一人’莫剑愁,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原来你是躲在这里。”他拉着易飞升,咬牙切齿地去了。 段鸿羽跪倒在地道:“上人,是晚辈错了,你罚我吧!” 紫云上人面色沉重,他长叹一声道:“鸿羽,你随我来。”段鸿羽不知紫云上人找他做什么,也不敢问,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紫云上人把段鸿羽引到石屋中。他望着烛火中的人像,眼中慈爱横生,但不久,他忽又变得满脸怒容。 段鸿羽不解紫云上人为何如此,悄悄注视着紫云上人的神情变化。过了好长时间,紫云上人才道:“鸿羽,你知道这墙壁上的人像是谁吗?” 段鸿羽道:“晚辈不知。” 紫云上人叹了口气道:“孩子,你是一个习武奇才,你的武功也都是我教的,你实际上也是我的弟子,可你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肯让你拜师吗?” 段鸿羽也经常为此事纳闷,摇摇头表示不知。 紫云上人道:“那是因为你本就是我徒弟的儿子。” 段鸿羽大吃一惊,半天没省悟过来。紫云上人用手一指墙壁上的人像道:“他便是我的弟子,名叫段一鹏,也正是你的亲生父亲。” 段鸿羽只觉得浑身一颤,他几大步跨到人像前仔细观瞧那段一鹏,虽一时不敢相信,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平生还是第一次听人讲起自己的身世,他以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段鸿羽颤抖地道:“上人,我……我父亲现在何处?” 紫云上人长吸口气,痴痴地吟道:“雏鹰初试翼,回首望苍穹。十月添新羽,展翅破长空。这首诗便是你父亲十五岁时所作,他那时也像你现在一样年轻。他侠肝义胆,谋略过人,并胸怀大志。你的资质虽也极佳,但若论起谋略来,还是比不过你的父亲,他也是我最大的骄傲。”紫云上人缓了缓口气,又道:“他是当世难得的俊杰,从小就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我见他艺业已成,便在他十八岁时放他出山。可谁想,这竟是我最大的错误,我至今仍为此事痛悔不已。” 段鸿羽道:“上人,这是为何,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让您如此痛心?” 紫云上人道:“他本来投身军营,为国出力,算是遂了我的心愿,可谁知,他后来竟落草为寇,成了打家劫舍的强盗,这实在令我痛惜不已,直至今日,我仍是无法原谅他。” 段鸿羽道:“上人,他落草之事,也许是别有隐情。他现在何处,您可以找到他好好质问。他若真的是为害一方的恶盗,便是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紫云上人道:“以他的修养学识,绝不会成为强盗,我正是为此事不明白,难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我得知他落草之后,本该出山清理门户的。只因我三十年前已立下重誓,终身隐居于山野,绝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才一直没有下山去找他。他倚仗我教他的武功,竟在中原做出许多惊天动地,无法无天的大事来。我想他终究都要回来见我的,到时我再好好与他对质。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等到却是那样一个结果。”说到这里,紫云上人的眼眶禁不住有些湿润了,他长吸口气,又讲道:“那是十四年前的一个雨夜。一个满身血污,衣衫褴褛的汉子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来到这里,跪在我面前。这青年汉子便是张松山,他抱来的孩子正是你。” 段鸿羽一惊:“是我?” 紫云上人道:“不错,他对我说,他正是段一鹏的部下,这孩子便是段一鹏的儿子,取名段鸿羽。段一鹏夫妇已死在中原,他是奉了两人临死时的重托才历尽艰辛找到我的。我恼恨段一鹏,本不愿留下你,可张松山竟在石屋中长跪不起,他在屋中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晕倒在地上。我被他的诚心打动,才收留了你们二人。所以,你能投入我的门下,不要感谢我,更不要感谢你父亲,你要感谢的是张松山。没有他,你不要说现在这一身本领,便是一百条命也没了。” 段鸿羽本来很激动,可没想到得到的竟是父母已死,他真的有些万念俱焚。 紫云上人道:“段一鹏既然已死,他做过些什么我也就不再追究。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以他的武功,又有何人杀得了他?他到底是怎样死的?我反复询问张松山,他都是只字不提。我见张松山支支吾吾,说话前后矛盾,料定其中必有隐情,我这才开始教你武功,等你长大后察清父母的死因,是何人害死了他们。你来时身上别无它物,只是在被中裹着这一只象牙梳子。”说到这里,紫云上人从怀中取出一象牙梳子道:“就是这只。” 段鸿羽接过象牙梳子,只见它虽然已年代久远,却是洁白如玉,除在一侧刻着“鸿鹏比翼”四个小字外,再无特别之处。他观瞧良久,将其小心地放在怀中。 紫云上人从袖中取出一柄剑来,“呛”的一声拔剑在手,只见剑身波光凛凛,华光万道,整间石屋都已被它的华彩覆盖,让人根本感觉不到烛光的存在。紫云上人道:“此剑名为‘溶血玄冰’,也是天下的名剑。中原高手众多,你带上它去,必有大用,你可以走了,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段鸿羽一听紫云上人要自己下山,慌忙跪倒道:“上人,晚辈不愿下山,愿终身陪伴上人。晚辈做了错事,上人体罚便是,千万不要赶晚辈下山。” 紫云上人抬头望望屋外,幽幽地道:“在遥远的西北边疆,有一片绵延千里的高山,那便是天山。在天山山脉最深处,有一座险峻的山峰,名叫不老峰,峰上的凌霄洞便是我们天山派的总坛,我们都是天山派凌云子的传人。你也听到了,我本名叫莫剑愁,江湖人称‘今古一人’,我还有一个师弟叫玄真子。当年为了件意外之事,我与他决裂,我也正是因为那件刻骨铭心的事才来此地隐居,发誓不再踏入江湖,天山派也因此不复存在了。时隔这么久,真不知道玄真子现在怎样了。今天,霍龙标已经认出了我,我已不能在此隐居下去。这样也好,人总是要叶落归根,我老了,该到回家的时候了,明天我就要带云青回天山不老峰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你现在的武功也算是出类拔萃,虽算不得天下第一,但当今世上能胜得了你的也是寥若晨星。我天山派剑法流派众多,你用的‘裁云剑法’与段一鹏的剑法完全不同,你不必担心会被人瞧出身份。你为父报仇之后,不要忘了将段一鹏的‘紫蛇腾云剑’带回来交给我。我一切都已向你交待清楚,你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段鸿羽从小便与紫云上人、云青、张松山在梨花村中长大。紫云上人教他武艺,两人情同父子,如今要分手,他根本无法接受。段鸿羽跪在地上恳请紫云上人能带他一起走。 紫云上人长叹口气,推门去了。 段鸿羽知道已无法挽回,跪在地上长哭不起。 第十六章 稚虎出山 他哭得够了,才默默地拾起地上的剑,走出房门。在门前,只见云青手捧包袱,泪光闪闪的等在门前。 段鸿羽口中哽咽,轻声道:“云姐姐。” 云青把包袱放在段鸿羽手上道:“这里面有几件衣裳,一双靴子,还有上人送你的二十两银子和三枚丹药,你带上这些,就可以上路了。” 云青是紫云上人收留的流浪儿,段鸿羽正是她照料着长大的,云青在段鸿羽心中与亲姐姐无异,如今分手,真是有些难过。段鸿羽擦擦眼泪道:“云姐姐,等我查明父母死因,报得大仇,便去找你们。”接过包袱,大步去了。 云青望着段鸿羽远去的身影,一行热泪禁不住滚落下来。 段鸿羽回到自己屋中点燃蜡烛,却见张松山在里面。此时的张松山脸色凝重,一见段鸿羽,长吸口气道:“上人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段鸿羽点点头道:“张叔叔,你肯定知道有关我父亲的内情,我只想问你,我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又是被何人害死的?” 张松山道:“我找到你,也正是为了这事。关于你父亲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对你讲的,哪怕是刀斧加身。我只想告诉你,你父亲段一鹏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人世间少有的雄杰,你绝不要对此有半点怀疑。但你父亲毕竟也是人,他并非一个完人,他身上有许多优点,但也有许多缺点,他做过无数好事,却也做过许多错事。你要分得清是非善恶,凡事要慎之又慎,我能告诉你的,便只有这些了。”说完,张松山便悄声出门去了。 段鸿羽反复思考着张松山的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夜,他手握着洁白的象牙梳子,在月光下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等段鸿羽从床上起来时,早已是日上三竿。若在往日,他这时不起,云青早来罚他了,今天却是平安无事。段鸿羽出屋四处转了一圈,却见院子空空如也,紫云上人、云青早已走了,张松山也已不知去向。 段鸿羽先把大水牛和鸭子寄存到山后的村民家中,又找些米来,烧火熬了一点粥喝。粥是喝到了,只是有些夹生,还弄了他一脸烟灰。他素日是等惯了的,如今自己动手,才知道原来煮饭也要有些经验才易。 吃完饭,段鸿羽负了剑,穿上新衣新靴子,把包袱往肩上一扛,锁好屋门便上路了。从前,他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小山村,现今真的要离开,他才知道自己真正割舍不下的正是这片土地。他回头望了良久,最后才一咬牙大步而行。 此时还是正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段鸿羽首次出山,心情真是格外兴奋。他刚走到村口,却见天诛和地灭两兄弟等在路中。段鸿羽知道这两人实在难缠,便假装不认识想混过去。 两兄弟上前跪倒在地,齐声道:“公子慢走。” 段鸿羽气道:“你们想要怎样,非要逼死我不成?” 地灭道:“公子,我们已是无路可走,请公子收下我兄弟二人。我们愿鞍前马后的侍奉公子。” 段鸿羽道:“我自已有手有脚,谁要你们伺候了。你们两个大男人,自己不找事做,却来烦我,真是好没道理,你们快些闪开,我还有要事办呢!” 天诛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中原不同于这小地方,逢山藏寇,遇岭聚贼。你孤身一人前去,岂不是太危险了?有我们两兄弟在,也好有个照应。爷讲过,谁有能耐巴结谁。我们是铁了心跟定了公子,你若不收下我们,咱俩可就不起来了。” 段鸿羽心道:“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照应我?我若带上了你们,不被你们拖累死才怪。又想来这套,这一次我可不上当了。”他伸手取下包袱,从中取出五两银子道:“两位,这些银子给你们,你们用这些钱做些小生意,不要再在江湖上胡闯了。”说罢,他把包袱往背上一背,一个纵身从两兄弟头顶跃过,撒腿便逃。 天诛、地灭根本不理会地上的银子,站起身来急追,可他们的轻功与段鸿羽差得太远,不过二里路程,早被段鸿羽远远地甩在身后。 段鸿羽回头瞧瞧没有了两兄弟的影子,这才喘了口气。他大步前行,一口气行出十几里山路,一直来到通往省城的大路上,他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路边歇息。 段鸿羽刚坐下,忽见骆莲池从远处缓缓走来。段鸿羽怕被骆莲池瞧见,悄悄地躲在一棵树后。 骆莲池也有些累了,便坐在路边休息。他口中大骂段鸿羽和战天伦的名字,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 这时,路边走来一农妇,她手里拎着一只食篮,急急地向前赶路,不知要把这一篮的食物给谁送去。 骆莲池饿了,上前施礼道:“大嫂,把你篮中食物卖我一些好吗?我行了一夜的山路,饿坏了。”他伸手住怀中一摸,忽地一怔,原来他走得太急,竟一文钱也没带。 那农妇已看出他没钱,呸了一口,骂道:“没钱就想吃白食,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没钱就说没钱,干嘛这般做戏?” 骆莲池是堂堂飞云堡堡主,过惯了豪阔的日子,没想到今日竟落得这般境地,直羞得他满面通红。眼瞧着那农妇一路骂骂咧咧地去了,骆莲池颓然地坐在地上,真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砸烂了。 段鸿羽在树后瞧得一清二楚,暗想:“骆莲池落得此等结果,固然是他咎由自取,我多少也有些责任。他有奇武在身,却是不盗不抢,对一农妇尚且恭恭敬敬,就这一点也真是难能可贵了。”他有些于心不忍,取下包袱,又从中取出十三两银子走到近前道:“骆堡主,身体要紧,这些钱不多,你先拿去用吧!”也怪段鸿羽年纪太轻,江湖阅历不足,想要送钱也得瞧瞧是谁,是怎样个场合,也得讲究个方式,想这骆莲池一向狂傲,又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怎能反收他的钱?果不其然,段鸿羽的出现,只把骆莲池臊得无地自容,他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道:“段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在福建一带,我还有许多朋友,我怎能收你的钱呢?” 段鸿羽知道骆莲池现在的窘境,执意要给。两人推来推去,一个执意不要,一个非给不可。 两人正在纠缠,忽从前方行来一辆马车,两人只得暂时躲开。当马车行到近前,风吹帘起,段鸿羽猛然瞧见车上啼哭的女子正是被霍通杀了全家的李家小姐李素梅,上前拦住车道:“李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素梅见是段鸿羽,擦擦眼泪,下车施礼道:“段公子,小女家破人亡,只得变卖了家产,去投靠舅舅。” 段鸿羽道:“骆堡主,你瞧见没有。正是她的全家被你那义侄杀得片甲不留。她现在的处境是何等为难!” 骆莲池更是羞愧,他把段鸿羽送他的十三两银子向前一递道:“李小姐,都怪在下交错了朋友,害得你落到此等境地,这些银子给你,也算是在下的心意。” 李素梅道:“壮士,使不得,这些银子小女可是不能要。” 骆莲池再三赠送,李素梅推辞不过,便收下银子,上车去了。 骆莲池一抱拳道:“段兄,今日赠银之情,永志不忘,我们改日再见。”说完,转身去了。 空荡荡的路上只剩下了段鸿羽一人,他回到树旁看了看包袱,只见还没过半日,师父给的二十两银子便去了九成,只剩下了二两。他连连摇头,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第十七章 锦衣少女 段鸿羽继续上路。一路上,他逢人便打听认不认得段一鹏。行人多半被他吓得连连后退,胆大的也是直摇头,都说没听过。段鸿羽暗暗纳罕,听紫云上人讲,段一鹏可是大盗,在江湖上应是大大有名,平常百姓,纵然没见过,可绝不至于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吧! 其时已是明朝末年,天下已乱得不成样子。由于满清入侵,连年争战。加上朝政**,天灾**,全国各地的起义风起云涌,到处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兵痞。道路两旁,白骨盈野,腐尸横陈,到处都是嗷嗷待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穷苦百姓。段鸿羽一直生活在荒敝的小山村中,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如今相较之下,他生长的小山村,倒宛如天堂了。想到堂堂天朝已到了这样的境地,他禁不住暗暗叹息。 段鸿羽一路北行,走了两天,已到江西境内。这日午后,来到一大市镇上。虽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可这市镇中仍是热闹非凡。达官贵人们依旧过着拥红揽翠、醉生梦死的生活。镇中豪华酒楼林立,到处是做买卖的生意人。段鸿羽有些饿了,便到一家饭馆要了一些便宜的饭菜吃。那店伙计瞧他寒酸,待答不理的,他倒也不在意。 他正边吃饭边瞧窗外的风景,忽然外面马蹄声响起,一位锦衣少年骑马从窗外经过。这少年也就十六七岁,生得眉清目秀,身材娇小,但马上放的包袱倒是奇大,在腰间悬着一口三尺长剑。再看他跨下的马,体形高大,四肢细长,脖颈高高扬起,通体雪白,并无半根杂毛,真是一匹好马。李白的《白马篇》有诗句云: 龙马花雪毛, 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剑, 落日明珠袍。 喻这马主二人倒颇贴切。段鸿羽瞧这一人一马都是出类拔萃,不禁多瞧了几眼。 那少年也正向店内瞧来,他抬头白了段鸿羽一眼。段鸿羽怕惹麻烦,赶紧埋下头吃饭,不再向外瞧。哪知那少年一提马缰,竟打马闯进店来。只听楼下一阵大乱,想是有人上前阻挡,可不过片刻,只听马蹄得得。那锦衣少年竟打马闯上楼来。楼上吃饭的客人吓得抱头下楼逃去。 段鸿羽心道:“此人好生无礼。” 锦衣少年从马上下来,拍拍白马道:“好马,等我吃完饭再与你玩。”径直来到段鸿羽桌前,大喇喇地坐下来。 段鸿羽也没看他,心道:“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继续吃饭。 店伙计来到楼上,却吓得不敢过来。 那锦衣少年打开包袱,从中取出两块大银子道:“这是赔你们的,好酒好菜尽管上来,若是晚了,小心你的狗头。” 店伙计掂了掂银子,眼睛立时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地道:“爷台稍歇,马上就到。”屁滚尿流地下去张罗了,这副嘴脸与对待段鸿羽可是天壤之别了。 段鸿羽暗道:“这少年出手如此阔绰,看来不是善辈,说不定是劫财的大盗,我可快些吃,莫招惹了他。”他忽然闻到一股胭脂的香气,暗道:“真香。” 这楼上再无别人,分明是锦衣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段鸿羽心道:“这样一个大男人却怎么涂脂抹粉的。”他又抬头瞧了一眼那锦衣公子,却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原来,这人竟有耳孔,分明是个女娃子,却非要扮成男子的神态,段鸿羽一时忍俊不禁。 锦衣少女大怒,厉声道:“你笑什么?” 段鸿羽反应极快,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一抱拳道:“公子,请问听没听说过一个叫段一鹏的人。” 锦衣少女横了他一眼道:“听说过。” 段鸿羽刚才不过是为了掩饰,没想到此人竟真知道父亲的名字,一时大喜过望,问道:“公子,你可知道段一鹏现在何处?” 锦衣少女没好气地道:“他是你什么人,你问这些做什么?”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段一鹏正是家父。我是来找他的,还请公子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 这时,店伙计已将锦衣少女的饭菜端上来,果然是十分丰盛。锦衣少女道:“我现在要吃饭,等我吃完饭再对你讲,你先别乱问。”她不再理会段鸿羽,低下头吃起来。 段鸿羽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把饭碗丢在一边,心急火燎地等着。他有心想问,但见这女子盛气凌人,又怕得罪了她,只得静静地等。 那少女很是斯文,吃起饭来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还不时地取出镜子来照照,弄弄脸,一直吃了半个多时辰,还没吃完,直把段鸿羽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坐卧不宁。 正在这时,忽从楼下摸上来两个劲装大汉,他们趁那锦衣少女没瞧见,偷偷地拉过马缰便要把马牵下楼。 段鸿羽有事相求锦衣少女,正要制止,忽听两声惨呼,两大汉一前一后滚下楼去。 段鸿羽回头瞧锦衣少女手上的筷子没了,暗道:“她并未回头便打得这样准,看来功夫不浅。” 两名劲装男子不敢再上来,连爬带滚地逃去了。 锦衣少女要了一副筷子,仍是不紧不慢地吃着。段鸿羽心道:“瞧刚才走的两人不时地回头张望叫骂,看来并不甘心。这女子要有大麻烦了,她竟丝毫不知,一会儿双方动起手来,我可得机灵些,莫和她扯上关系。” 不久,锦衣少女吃完了,她拿出手帕抹抹嘴,站起身来。 段鸿羽也站起身来,刚想发问,那锦衣少女不耐烦地道:“我现在正烦,没心情与你讲话。你想要知道,便跟我走吧!”她也不管段鸿羽同不同意,把包袱往段鸿羽手上一扔,跨上白马已打马下楼去了。 楼下众人纷纷避让,她骑在马背上,好不得意。 段鸿羽掂量了一下包袱,里面的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暗道:“你倒阔气,也不怕我把你的钱卷跑了。”他打听父亲下落心切,加快身形,生怕被锦衣女子甩掉。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顺着正路向北行去。那锦衣少女男装扮相极为俊美,引得无数路人仰视。她颇为兴奋,在马背上搔首弄姿,直把段鸿羽恶心得好险吐出来。 第十八章 强敌拦路 两人出了市镇,段鸿羽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锦衣少女道:“你少啰嗦,跟着走便是了。” 段鸿羽怕惹恼了她,也不敢再问了。 两人正向前走,前面忽然有一大队人马拦在路中央。这些人足有近百人,全都是手握刀剑,杀气腾腾。只是他们衣衫破烂,满身都是泥垢,与其说是强盗,不如说是一群乞丐。为首是两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左边的一人极为魁梧,瞪着两只鸡卵大小的牛眼,一张巨口比正常人要大上两号,手里拎着一柄三停分水狼牙镩。在他身边的是个又矮又胖的家伙,一张红脸膛,两只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手上紧握着一口武将用的象鼻子大刀。段鸿羽心中好笑,实在想不到江湖中还有人用这样笨重的武器。此刀黑乎乎的,少说也有六七十斤。看来此人膂力不小。在这两人身边,被锦衣少女用筷子打下楼的那两名汉子正在向这边指指点点。 段鸿羽心道:“不巧了,竟遇上这样一伙强人。瞧这些人横眉立目的样子,不擒住这锦衣少女是不肯罢休了。” 锦衣女子回头道:“他们是冲我来的,不干你的事,你躲在一边,千万不要过去。” 段鸿羽没想到她竟这样关心自己,心里好生感动,乖乖地退到一边。 这时,为首的两名汉子已走上前来,那使三停分水狼牙镩的汉子叫道:“混小子,你快下来,把‘玉屏风’还给我们,你若不听劝,小心虎爷剥了你的皮。” 段鸿羽暗道:“原来这马叫‘玉屏风’,想必也是匹好马了。原来这马是他们的,但瞧他们衣衫破旧,倒不像是骑此好马的人。” 锦衣少女笑道:“哟!什么虎爷,真是恬不知耻,别人没赞,自己倒充起大个儿的来了,我可是从没听说过。这马又不是你们从好道得来的,我干嘛要还给你?” 那壮汉骂道:“敢说没听过你家虎爷的名号,这大江南北,谁不知道我虎头光棍是条好汉?你竟敢说没听过!快把马还我,不然,小心虎爷不客气了。” 锦衣少女道:“是吗?那小弟可有福见识见识了,只盼虎爷别瞧不起小弟,把从娘胎里练的功夫都用出来。” 那虎头光棍气得短须直颤,但想对方能把马从自己眼皮底下盗走,不是等闲之辈,耐着性子道:“今天你家虎爷心情好,不想杀生。你快把马还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那些银子就算白送你了,虎爷我不要了。” 段鸿羽暗道:“原来这女子花的钱是这些人的,怪不得她出手那样阔绰呢!” 锦衣少女道:“喂!这马和钱可都不是你们的,我也不领你的情。这马我还没骑够,等我骑够了再送还给你吧!” 虎头光棍一向凶悍暴戾,杀人如麻,今天与锦衣女子理论到现在,已是难得的耐心了,恶狠狠地道:“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也好,今天虎爷就送你归西。” 他提镩正要上前,那手使象鼻子大刀的胖汉哇呀呀一声大叫道:“大哥,杀鸡焉用宰牛刀?把这小子让给我了。”身形一起,一刀“力劈华山”向锦衣女子当头便是一刀。这矮汉其实叫关猛,自认为是三国时蜀中大将关羽或是梁山好汉大刀关胜的后人,在外形和气质上拼命向这两人学习,把自己的一张黄脸硬是用油彩染成了红色,一对小细眼也拼命往大了瞪。他倒也有一些蛮力,但实际的本事与他的两位偶像比起来可是差得远了。他手上大刀看上去很大,自夸有八十三斤,比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还重上一斤,实标上刀杆是木棍裹铁皮的,只有三十六斤不到。关猛在各方面都学关云长的样子,一发怒便装作戏台上关公的“哇呀呀”大叫,让人听了,实在是忍俊不禁。 锦衣少女见刀势沉猛,猛一拽马缰,让过这一刀。象鼻子大刀重重地砍在地上,直砍入地中一尺多深,刀身已完全没入土中。 锦衣少女身形向左一卧,用手一拍白马前蹄,白马的左前蹄刚好踏在大刀砍入的缝隙中。这下可好,马蹄已踏入土中,将刀死死压在蹄下,凭关猛的功力,根本收不回刀来,他累得呼呼直喘,仍是无能为力。 锦衣女子笑道:“胖子,你是来要马的,可别连刀也搭上。这么大的刀我可是拿不起来!” 关猛累得面红耳赤,一柄大刀仍是深埋土里,纹丝不动。 锦衣少女吃吃直笑,忽然用脚尖在马腹上轻轻一点。白马猛地一扬前蹄,关猛拖着大刀直退出一丈多远,一个腚蹾重重地坐在地上,好不狼狈。 锦衣少女哈哈笑道:“你这叫什么功夫呀!噢,原来是‘关老爷坐殿’。不过你这可不像是关老爷坐殿,你这叫‘猪八戒抱媳妇’才是。” 关猛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脸上挂不住,把象鼻子大刀往身畔一扔,从腰间抽出柳叶小片刀,从地上一跳而起,狠狠一刀直刺向锦衣少女心窝。 刀到中途,关猛忽然发现锦衣少女已从马上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马鞍。他心头一喜,以为锦衣少女逃了,用脚一点马胸,跃过马首,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就这一手绝技,连段鸿羽都不禁暗喝一声彩。 关猛是面向马臀,背向马首坐在鞍上的,他正要转过身来,忽听身后有风声,关猛大叫一声:“不好!”正要逃蹿,从马腹下隐藏的锦衣少女已手起掌落,将他打下马去。关猛从马上一个骨碌滚了下去,摔了个重重的狗吃屎,连刚刚镶好的两颗大金牙都崩飞了。 锦衣少女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关猛道:“你的武功好怪,刚才是‘猪八戒抱媳妇’现在又是‘癞皮狗啃地皮’,厉害,厉害,我是怕了你了。” 段鸿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他心里还是觉得锦衣女子做得太过分。 关猛已是气急败坏,扬刀便要拼命。 虎头光棍大声道:“没用的东西,你快下来,让我来斗他。”说话同时,他已一个箭步抢上前来,一扬三停分水狼牙镩道:“虎爷刀下不杀无名鸟人,先报个万儿让虎爷听听。” 锦衣少女眼珠一转道:“晚辈郭潇,向虎爷求饶了,请虎爷下手轻点,可别像刚才那位下的那样重手,怕得我都不敢接招。” 段鸿羽暗道:“瞧这女娃的神态,报的姓名未必是真。” 虎头光棍大喝一声:“看刀。”一招“江海凝光”疾斩郭潇左肩。 郭潇此时已拔剑在手,剑锋向上一扬,将来刀封出。她觉得掌中剑一晃,险些从手上飞出,心道:“这虎头光棍怪不得在江湖上名气这么大,看来果然有几手功夫。” 这虎头光棍做强盗已十多年了,他是个孤儿,没名没姓,因为浑浊猛愣,打架不要命,众人便送他个“虎头光棍”的绰号。虽然三年前他认了柳镇的楚瞎子做了阿爷,硬赖了个楚姓,可江湖上没人认,还称他为虎头光棍,这使他十分苦恼。他没有学过武,全靠自学成才。其动作虽不规范,却是十分实用,特别是进攻时绝不拖泥带水。关于虎头光棍,还有个十分有趣的经历。他从小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在他十二岁那年,忽听人说了一句“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不服气,第二天便独自一人走入深山,非要去摸一摸老虎的屁股不可。老虎的屁股还真被他摸到了,不过他自己的屁股却永远少了半片。不过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就敢去深山摸老虎的屁股,并能活着出来,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只见他身形灵动,如水的镩光已从四面八方罩住了郭潇。若不是那郭潇以白马做掩护,恐怕早就落败了。 两人斗了约一盏茶的光景,郭潇已是完全落得下风,只能用迂回的剑招与虎头光棍周旋。从剑招上可以看出,她剑术的高妙其实远在虎头光棍之上,只是两人功力差得太远,由此可见这郭潇平时练武并不用功。 虎头光棍叫道:“混小子,你快从马上下来。如果不是虎爷瞧你长的俊,你现在早躺在地上了。你只要回心转意,二爷便饶了你这一回,我们两不相欠。” 郭潇铁了心从马上不下来,呸了一声道:“谁要你可怜了,有本事,你就把我打下马,想要我乖乖地下马,真是痴心妄想。” 虎头光棍怒极,猛地加大了进攻力度,一镩猛似一镩地进攻。 郭潇斗不过虎头光棍,又不愿从马上下来,急得两汪泪珠直在眶中打转。她咬紧牙关,仍是拼死力战,就是不肯从马上下来。 酣斗之中,虎头光棍一镩“倒转乾坤”将郭潇手中剑打落在地,他恨透了郭潇,又一镩“高祖斩蛇”斩向郭潇右手腕,想把她废了。 第十九章 上当受骗 段鸿羽瞧虎头光棍想要伤人,猛地拔剑在手,一个“燕子三抄水”跃到近前,用一招“烘云托月”击开虎头光棍的狼牙镩,那镩擦着郭潇的身体划了过去。 虎头光棍大吃一惊,郭潇也大感意外,她从刚才那一剑已看出段鸿羽的武功非同凡响。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拍手叫道:“死棍子,怎么样,你伤得了我吗?我现在都不屑与你动手,只要我手下便可打发了你。喂,马倌,你下手可要轻些,伤了虎爷我可饶不了你。” 段鸿羽一听自己竟成了她的马倌,真有点哭笑两难。 虎头光棍厉声道:“就凭你也敢挡虎爷,你不要命了。” 段鸿羽一抱拳道:“虎爷,在下与这位兄台素无瓜葛,只因有点小事相求于她,才出手相助。只要虎爷答应不伤她,我绝不插手你们的事。” 虎头光棍骂道:“鬼才相信你的话,我看你们是一路货色,都是不讲规矩的野贼,吃镩便是。”再不多言,向段鸿羽搂头便是一刀。 段鸿羽长剑一横,来封虎头光棍的狼牙镩。谁想虎头光棍此镩为虚,镩锋一转,反攻段鸿羽前心。 段鸿羽身形一闪,让过狼牙镩,他不等虎头光棍起招,三尺长剑已点至其心口。 虎头光棍大叫一声:“厉害。”一个疾转让了过去。 郭潇武功远不如这二人,可她机灵乖巧,早看出段鸿羽的武功远在虎头光棍之上,拍手叫道:“喂,马倌,快解决了这死棍子,不然的话,就别再指望我告诉你什么。” 段鸿羽心中大气,但也知道这女娃鬼灵精,她说不告诉自己,多半不会有假,可他与虎头光棍并无深仇大恨,怎下得了重手伤他?一时好生为难。 今次与虎头光棍对招,段鸿羽还是第一次用紫云上人传他的溶血玄冰剑。此剑钢中带柔,见血封喉,段鸿羽倚仗此剑,武功不止提高了一成,以虎头光棍的武功哪里抵挡得住?不过五十招,他便是步步后退了。 段鸿羽念对方是个头领,又有许多人观战,给他留了面子,他的剑在虎头光棍身畔来回游走,示意对方快些住手。 虎头光棍被一个后辈杀得如此狼狈,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非但不领情,反而加重了镩势,誓与段鸿羽拼个你死我活。 段鸿羽心道:“我再三让你,你不但不领情,还连下杀手。许你不仁,便别怪我不义了。”眼见二疯又一杀招攻到,他出手一剑“流云射月”将狼牙镩挡在一边。他不等对方变招,回手一剑正拍在虎头光棍肩膀上。 虎头光棍大叫一声,险些栽倒在地。他不甘心,想再上前,可右臂就是不听使,无论如何也是抬不起来了。 段鸿羽收剑道:“虎爷,我们今日便到此为止。得罪!” 四周观战的喽罗见虎头光棍被打伤,“忽拉”一声围上,将段鸿羽围在当中。 郭潇这时倒显得很够义气,飞身跃入人圈,大声道:“怎么,仗着人多是不是?刚才那个不要脸,想不到教出的小的更不要脸。想以多欺少,你家姑……爷爷好好教导教导你们。”她实际是想说姑奶奶,话到中途才反应过来,改成了姑爷爷。 段鸿羽想笑,可这种场合又不好发笑,只得忍着。 虎头光棍知道以这些人根本不是段鸿羽和郭潇的对手,咬牙切齿地道:“算你们有种,我们走着瞧!”带着手下气呼呼地去了。 关猛有些不满,可又不敢说出来,他走在队伍最后面,不时地回头瞪段鸿羽和郭潇。 虎头光棍率人刚走,郭潇就变了脸,气道:“喂,你干嘛不杀了那死棍子?” 段鸿羽奇道:“我与他无冤无仇,杀他做什么?” 郭潇哼了一声道:“看不出你还有些侠义心肠。” 段鸿羽道:“马马虎虎吧!” 郭潇脸色一变:“你别装了,刚才我二人若落到他们手上,会有什么结果?他还不得把我们宰了,你倒假仁假义起来。” 段鸿羽心道:“我若落到虎头光棍的手里,多半是活不成。”嘴上却道:“我看没那么严重,人都走了,你还提这些干嘛?” 郭潇没好气地道:“人走也要提,我是提醒你,以后做事干净些,可别再做这蠢猪才犯的毛病。” 段鸿羽被她骂得好不难受,但还是耐着性子听着,心想:“不久我们便要各奔东西了,我怎能和你这搅事精混在一起?” 郭潇有些累了,打了呵欠道:“我累了,要歇一会儿,你可得精神点。他们绝不会善罢干休的,肯定还会回来,我倒没什么,你可有大麻烦了。”她拍手笑道:“这下可有好戏瞧了。”看她的神态,颇有些兴灾乐祸的意思。 段鸿羽笑道:“郭姑娘,他们想找我可不容易,我若溜之大吉,他们到哪里寻我?他们对马的兴趣恐怕远要超过我吧!” 郭潇听段鸿羽叫她姑娘,先是一怔,但见对方瞧出,也不再装。她想了一下道:“也不错。”一摆手道:“你好没义气,要走便走。”自言自语地道:“这下我倒有大麻烦了,嗯,‘天残六怪’可不是好相与的。哇,这下可惨了。”这郭潇说起话来声情并茂,表现夸张,非常有趣。 段鸿羽瞧她一会儿盛气凌人,现在又是一副受到惊吓的神情,真是好笑,问道:“什么六怪七怪的?” 郭潇没好气地道:“井底之蛙不可言也。连‘天残六怪’也不知道,与你这样的讲话怎么就这么费劲。总之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本领都大得惊人,连我哥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段鸿羽道:“你哥是谁,你哥是不是很有名?” 郭潇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嚷道:“有名怎么了,厉害怎么了,反正是比你强多了。” 段鸿羽道:“六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偏要加上‘天残’二字,当真古怪。” 郭潇道:“这‘天残六怪’是六个残疾人。一个瘸子叫马九,江湖人称‘龙形侠隐’,手使双拐,地躺拐厉害无比;一个瞎子叫欧震,江湖人称‘无名肿毒’,手使龙头拐杖,武功一般,但出手毒辣;那个女的叫柳恨,被人毁了容,一头长发披在脸上,我只见她一面就被她吓死了,她轻功卓绝,一条九节链子枪当真厉害,江湖人称‘面涅魔女’;那个大疯子叫大宝,他身形高大,相扑一般,比你要大上三四圈,他可是真的发疯,打斗起来根本不要命,他有个外号叫‘恨海无边’;那个侏儒叫‘三尺幡’田平,形同幼儿,其实年龄已过三十,手使个棒槌,鬼主意最多。他们的领头人叫铁岩,因为入宫做过太监,所以比正常男人少了那……”郭潇脸一红:“反正他和正常男人不一样,江湖中人都叫他‘铁不全儿’,也叫‘铁面钦差’,手使铁扇,暗器用的最厉害,只是这人半男半女的,见到他,我保你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段鸿羽道:“真没想到六个残疾人还能有这样大的本事。不过我可没精力与他们纠缠。郭姑娘,我这次出手助你,只是想问你有关段一鹏的事,现在你肯讲了吧?” 郭潇嘴一撇:“你怎么老是这些事,真是烦死了。我现在心情差得很,以后再说吧!” 段鸿羽道:“郭姑娘,我为你不惜得罪了虎头光棍,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么点小事你总是推三阻四的。你说心情不好,可你何时心情好过,你要我等你到什么时候?” 郭潇生气地道:“少来这套,反正我现在没兴趣。你这人真是老太婆一般的聒噪,都快把我的耳朵磨出老茧了。” 段鸿羽急了:“你这人真是不通情理,我帮了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思回报?” 郭潇道:“我要你帮我了吗?” “那倒没有。“ “那你干嘛要帮我?” “我瞧你马上就受伤了,才出手助你的。” “我就偏爱被他打伤,这关你什么事啦?你这人就是多事,我还怪你乱出手呢!” 段鸿羽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半天才道:“你……你这人真是太不讲理了。” “你才知道我不讲理呀!可惜已经晚了。”郭潇直做鬼。 段鸿羽气得七窍生烟,真是打不得也骂不得,他知道这郭潇生性跳脱,缺少耐性,便不住口的乱讲。 郭潇果然没有耐性,没过多久便忍受不住了,她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嚷道:“你别说了,亏你是个大男人,竟像个老太婆般唠唠叨叨。喂!咱们刚才在酒馆中是怎么说的?” 段鸿羽精神一振道:“我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段一鹏的人,你说听说过。” 郭潇道:“这便是了。” 段鸿羽一怔:“什么是了。” 郭潇摇头晃脑地道:“我是听说过段一鹏,是听你说的。” 段鸿羽猛地反应过来:“你……敢情是在耍我。” 郭潇道:“我可不敢耍你,我就是听说过嘛!难道你不是人呀!” 段鸿羽气得满脸通红,怒道:“你太过分了。” 郭潇把胸脯一挺:“怎么,耍你怎样,只能怪你自己太傻,你还敢打我不成?来人,快来看呀!要出人命了!” 路上行人很多,纷纷驻足观看。 段鸿羽拿这郭潇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调头离去。 第二十章 自作自受 哪知他刚走出十几步,郭潇便打马追上来,在后面慢慢跟着他。 段鸿羽回过头大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郭潇反问道:“怎么,这段路你花钱买下啦?” 段鸿羽道:“没有。”心想:“我倒想买,我买得起吗?” 郭潇笑道:“这便是了,既然这段路你没买下,许你走,便不许我走了吗?” 段鸿羽道:“好,你走这边。”调转回头向原路返回。 可刚走几步,郭潇又圈马追上来。段鸿羽停住身气道:“你又跟我做什么?” 郭潇故作吃惊状道:“怎么,这段路也被你买下啦?” 段鸿羽道:“没有。” 郭潇道:“既然不是你买下的,许你走,便不许我走了吗?” 段鸿羽没想到这郭潇竟是这等难缠,也不再多言,忽然发足急跑。郭潇一拍白马,猛追上来。 虽然段鸿羽轻功卓越,但比起这白马“玉屏风”来,还是远为不如,只跑出七八里路,便已累得额头见汗。 郭潇打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不住地取笑。 眼看甩不掉这瘟神,段鸿羽反倒不跑了,他往路边地上一坐,大口喘起粗气来。 郭潇打马冲到近前,拍拍马颈道:“好马好马,脚力不错,你累不累呀?”白马一闪便从段鸿羽身前冲了过去,不消片刻已没了踪影。 段鸿羽见这瘟神已不见,心里一阵欣喜,等歇息够了,才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赶路。这时,天色已晚,他站在高处一瞧,四下尽是荒山,只在前方不远处有几户人家,缓步来到村中,只见东首有一小客店,店门前拴的白马,正是那匹玉屏风。他知道郭潇在这店中,本不想进去,但四下一瞧没有其它客店,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闯。那郭潇果然在店中进餐。她得意非凡,对进来的段鸿羽瞧也没瞧一眼。 段鸿羽正要开口,那店伙计早走上来道:“客官,你请出去吧!” 段鸿羽不解地道:“你们开的是旅馆,哪有往外撵人的道理?我又不是给不起你房钱。” 那店伙计不好意思地道:“客爷有所不知,那位爷台已花三倍的价钱把所有的客房都包下来了。” 段鸿羽气得火冒三丈,指着郭潇道:“你……你……”。他恼这郭潇欺人太甚,更恼这客店唯利是图。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一转身,愤然出店而去。他无路可去,又累又饿,不得不在客店外的马料堆中委屈一夜。入夜,那郭潇每个房间只睡半个时辰,便又换一间,还从窗户中探出头来取笑段鸿羽,她哼着小曲,得意极了。 段鸿羽被她吵得心烦意乱,在草料中翻来覆去,这一夜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段鸿羽去客店吃饭,整个客店,便只有他和郭潇两人吃饭,段鸿羽真的饿了,吃得风卷残云,他吃完了饭,问道:“店家,要多少钱?” 那店伙计笑嘻嘻地走上,用手一指郭潇道:“那位爷台已交待过,今天早上本店对外施舍,所有饭菜全都免费,由他结帐。”段鸿羽大气,没想到又着了郭潇的道儿。他伸手从怀中取出几文钱往桌上一拍道:“给你。” 那店伙计瞅了瞅郭潇,还是不敢收。 段鸿羽大吼一声:“拿着。”把钱往前一推,大步出店而去,可刚走出不足三四里远,郭潇便打马从后面追上来。段鸿羽知道甩不掉她,便缓步前行,就当没她这个人。心想时间久了她还不走,哪知这郭潇真的就吃定了他。如此走了一整天,傍晚时分,郭潇又打马跑到前面去了。前面方圆十几里,就只有一个小村子,里面住着十几户人家,连个客店也没有。 段鸿羽到村民家中借宿,竟发现每家的床上都放着一大锭银子,郭潇可以挨家挨户的睡,他却是被拒之门外。没有办法,他只得在一农家的柴垛中住下了,真是好不狼狈。 翌日清晨,段鸿羽和郭潇又结伴一般的一前一后出发了,听路上行人议论,距前面十多里便是西丰镇了。段鸿羽有心报复一下郭潇,故意走的很慢。下午时分,他见路边山上有一山洞,便快步走到洞前,往洞口一坐,取出从农家买来的干粮,啃了两口,笑道:“今天不走了,便在这神仙洞府住下了,这可是我先占下的,任何人不许进,谁若再进是小狗。” 郭潇从马上跳下来,呸了一口道:“狗才住的破洞,没人愿意进去。” 段鸿羽笑道:“你不来最好。”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距太阳落山还有些时候,心想:“难道一个大姑娘还能在这荒山野地里过夜?一会儿,她定会前往镇上,甩掉这个搅事精,可真是不易。” 他是有所准备,有吃有喝,郭潇没有准备,只有挨饿了。她不住地用眼瞪段鸿羽,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段鸿羽咸鱼翻身,得意无比。 眼看天色暗下来,那郭潇竟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她飞身跃到一棵树下,把身子靠在树干上,看来是想在树下过夜了。 见到此景,段鸿羽有些后悔,暗道:“早知她不走,我真不该占这山洞。虽然她害得我够戗,可毕竟是个女孩子,我怎能与她一般计较呢!”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走到郭潇身前道:“郭姑娘,我身子壮健,在哪睡都无所谓,还是你到山洞里去住吧!” 郭潇哼了一声道:“谁稀罕那破山洞了,你住过的地方,我才不去呢。” 段鸿羽见她如此不讲情理,转身回洞,索性也不劝她了。 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刚一入夜,忽然浓云四合,下起雨来,雨势虽不算大,可因天凉,还是让人无法忍受。 段鸿羽来到洞口,只见郭潇已不在树下,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用双手抱着头,全身早已湿透,她不再充英雄了,正呜呜哭的伤心。 段鸿羽于心不忍,大声道:“郭姑娘,快进来。” 郭潇一见段鸿羽便不哭了,她把头转了过去,就是不进洞。 段鸿羽心道:“雨这样大,就是我被淋了一夜也受不了。”飞身来到郭潇身前道:“郭姑娘,今天算是我说错了话,你是大人不计小人过,赶快进洞去,别在外面挨雨淋了。” 郭潇的眼泪不住往下落,可就是不肯松口,没好气地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我说过不进去的,便不进去。” 段鸿羽瞧她可怜的样子,越发于心不忍,便苦言相求。这郭潇性格实是倔强,任段鸿羽怎样劝,她都是无动于衷。 段鸿羽急了,也不顾男女有别,上前便要拉她,想把她强行拽进洞。 郭潇忽地拔出剑来,大声道:“你再拽我,我就把这条手臂剁下来。” 段鸿羽没想到她倔强到如此,无计可施,只好转身回洞。这时,他全身也已湿透,便索性脱下外衣,在山洞里郭潇看不到的地方坐下来。可外面还有一个大姑娘被雨淋着,这一夜,他又哪里睡得安稳? 第二十一章 又上当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段鸿羽便穿好湿衣从洞中出来,这时雨已经停了。只见那郭潇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已是人事不省。段鸿羽一摸她额头,吓得一下蹦起来,她前额烫得吓人。 段鸿羽把郭潇抱到洞里,然后到洞外用剑斩断一棵枯树,砍成无数小段抱进洞中,他打开火折点燃干柴,在洞中燃起一堆火,为郭潇取暖烤衣。 约摸半个多时辰,郭潇醒了过来。段鸿羽知她性情乖戾,忙向后躲开。哪知郭潇竟是满脸的感激之色,她柔声道:“段公子,是……是你把我救入洞中的?你没有走?” 段鸿羽道:“郭姑娘,我们相识一场,我怎能在这时弃你不管呢?” 郭潇道:“你不生我的气?” 段鸿羽哈哈一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大男人,怎会生你的气呢?” 郭潇腮泛红潮,轻声道:“那就是小妹不对了,多谢段公子。” 段鸿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觉得这郭潇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昨天还如狼似虎,仅过了一夜便是柔情似水,几句段公子,直把段鸿羽叫得晕乎乎的。 郭潇病重,一时不能上路,段鸿羽为父亲报仇也不着急,又没什么具体目标,便留下来照顾郭潇。 天一亮,段鸿羽步行到西丰镇上买了一些食物和药丸回来,给郭潇服下。因为是对方得病,段鸿羽花的是对方的钱,不过他自己吃饭还是花自己的银子,将两人的财物分得清清楚楚。晚上休息时,段鸿羽睡在洞口,让郭潇睡在里面。 如此过了五天,段鸿羽不禁暗暗犯疑:以前我得了伤风感冒,无论多厉害,只要服过药,不过一日就会好,顶多也不过三天的时间。这郭潇也是习武之人,武功虽不太高,过了这么多天也该好了,可现在她还是倒在地上不起来,丝毫不见好转的样子。这女娃有些古怪,莫不是又在捉弄我吧!他有心要问,又无从开口,略一沉吟,说道:“郭姑娘,你先在这等我,我出去砍些柴来。你好好地躺着,千万不要乱动。” 他转身出洞,偷偷躲在一树后静观动静。过不多时,果见郭潇贼头贼脑地从洞中摸了出来,她见洞外无人,便飞身跃到洞边岩石上哼起小曲来,瞧那神情,别提有多神气了,哪里是生病的样子? 段鸿羽怒不可遏,几大步来到近前,指着她嚷道:“你……你真是太过分了,我对你那样好,你却来骗我。” 郭潇惊慌失措地从岩石上下来,辩解道:“段公子,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可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是故意的。” 段鸿羽怒道:“你还说不是故意的,你明明好了却还装病,害得我像个孙子似的伺候你。” 郭潇脸上一红道:“段大哥,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知道你讨厌我。我是……我是怕你离开我,不理我才这样做的。”她又急又悔,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段鸿羽道:“好,算我自已太傻,怪不得你,我们各奔东西。”说完,转身就走。郭潇牵马追上来,不断地解释。 段鸿羽哪里肯听,只顾向前走,根本不与郭潇讲一句话。 两人来到西丰镇,在同一家客栈住下了。郭潇很是机警,把白马寄存到了一普通人家中。 段鸿羽心中有气,加上这几天照料郭潇当真费了不少体力,回到房间不久便睡着了。 郭潇却没有睡,她在房间中翻来覆去,一颗芳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午夜时分,客店外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砸门声,只听外面人声鼎沸,来了不少人。段鸿羽被吵醒,从房中出来一看,闯进来的正是虎头光棍和关猛一伙。 店伙计一见这群大盗,早已吓得两条腿弹琵琶,怯生生地道:“各位老爷,小店房间有限,现在已是客满,还请各位换一家吧!” 关猛上前给了店伙一个嘴巴,骂道:“哇呀呀……老子住你的店算是瞧得起你,你还敢往外撵我们。客满了,就让他们搬出去。若是惹恼了关太爷,小心把你的店扒了。” 那店伙计吓得忙到各房间去给客人退房钱。 众客虽不愿意,但也惹不起这些大盗,都吓得从后门溜了出去,有的连钱也不要了。没要到段鸿羽的房间,却把郭潇撵了出去。 段鸿羽见郭潇气呼呼地走了,知道她不肯罢休,便静静地等着,看她怎样报复这群不速之客。 没过多久,郭潇回来了,她悄悄地来到楼上,冲段鸿羽一使眼色,似乎已经大功告成。 虎头光棍等人正在楼下大吃二喝,全然不知危险将近。 没过多久,突然外面一阵大乱,猛地闯进来一伙彪形大汉。为首的是三位身材高大,手中各拎着一条虎尾三节棍。 虎头光棍一瞧来的是二龙山的关家三兄弟,忙从座位上站起道:“三位,怎么到这儿来了,快请坐。” 这关家三兄弟分别叫关一虎、关二虎和关三虎,是二龙山总寨主,“塞北骁龙”关天豹的儿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关一虎用手一指虎头光棍道:“虎头光棍,你耍疯,最好到别处去疯,居然疯到我们兄弟的头上来了,我问你,你还要不要命了?” 虎头光棍一怔:“三位,此话怎讲,我何时得罪了三位?” 关二虎怒道:“你小子做了什么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你的手下刚才到我们店房中打伤了好几个弟兄,你瞧这是什么?”他一伸手,把一块腰牌扔到了虎头光棍面前。 虎头光棍捡起一瞧,大声道:“刘四过来。” 一个瘦高个汉子赶紧过来道:“大哥,何事?” 虎头光棍道:“刘四,你瞧这是怎么回事?” 那刘四往腰间一摸,惊道:“不好,我腰牌丢了。” 虎头光棍大怒,正要下令处罚刘四,又一想不对,刘四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不可能有做案时间,便道:“三位,刘四一直在我身边,我想这是个误会。” 关三虎怒道:“哪有什么误会,这是人赃俱获,你想赖也赖不成。” 虎头光棍想了一下道:“三位,凭刘四这点本事,哪有胆量打你们的主意呢?我想莫不是有人盗了他腰牌,用来栽赃我们的。三位,我们可不能上了坏人的当。” 关一虎是见过世面的人,觉得虎头光棍言之有理,仅凭一枚腰牌,也不能就一口咬定是虎头光棍的人干的,不禁犹豫起来。 郭潇一瞧双方要谈和,俯身捡起一块砖头,猛地向二龙山的人群中投去。只听人群中一声大叫,早有一人中砖摔倒在地。 关一虎怒急,骂道:“虎头光棍,你竟敢暗下黑手,吃我一棍。”甩手向虎头光棍当头便是一棍。 虎头光棍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应战,嘴上仍是不断解释。双方这一动手,店中登时大乱,桌椅横滚,碗盘乱飞。郭潇诡计成功,拍手大叫。 段鸿羽见双方要出人命,高声喊:“你们都住手,不要打了,你们中计了。” 他喊了几声,众人终于停住了手,都把怪异的目光投向他。段鸿羽道:“你们上当了,是她——。”回头再一瞧,郭潇跳窗早溜了。段鸿羽知道只有捉回郭潇才能让众人住手,忙从后窗跳出去追赶她。 第二十一章 天残六怪 段鸿羽追出店外,却早不见了郭潇的身影,只得重回店中。这时,客店中已乱作一团,双方大打出手,不断有人受伤。关门三虎的武功明显在虎头光棍和关猛之上,三条虎尾三节棍有如三条银龙般飞腾跳跃。 虎头光棍步步后退,只是软言解释。 段鸿羽一时竟插不上手,只得站在厨师、店伙之间瞧着。 双方正斗得不可开交,忽听门外一声唿哨,接着门口多了两个人。左边一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瘸子,面黄肌瘦,腋下架着双拐。右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盲人,面色黧黑,手枯背驼,手中提着一只铁尺。 段鸿羽暗道:“这二位大概就是郭潇讲的‘天残六怪’中的马九和欧震了吧!他们可是虎头光棍约来的,这下关门三虎可是有些吃不消。” 双方仍在恶斗,并未发现这二人的到来。 无名肿毒欧震一声冷笑,忽然左手一弹,三枚钢珠闪电飞出,正好打在关门三虎的虎尾三节棍上。他目视不见,居然可根据声音判断出敌方的武器,并一击而中,这手功夫实在惊人。 关门三虎同时一愕,暂时撇下虎头光棍和关猛退到一边。 虎头光棍大喜过望,大步走上前道:“二位,你们可到了,其它人呢?” 马九笑道:“我们是开路的,咱家哥哥马上就到。” 欧震骂道:“是哪来的混帐东西,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吗?” 关三虎年方十七岁,他是初生之犊不怕虎,骂道:“死瞎子,尽在背后偷袭,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来斗。” 关一虎听三弟出口伤人,忙大声喝止。 欧震勃然大怒,骂道:“小东西,出口便伤人,你出来时,你家大人没教你吗?现在就让我好好教导教导你。”他听音判位,忽地一尺向关三虎打来,竟是直指关三虎咽喉。 关一虎手中棍飞出,替兄弟接了这一棍。关一虎内力惊人,直把欧震震出三步开外。欧震骂道:“大的小的一起上,真是好不要脸,是欺我欧瞎子瞧不见吗?” 关二虎道:“知道自己瞎还这样横,你还是省省力气,等你的同伙来齐了再撒泼不迟。” “关二哥莫急,我们这就到了?”应声甫罢,店中又多了两人。左边那男的瘦得惊人,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但他的一眼睛却精光电射,口中不住冷笑,手上握着一柄铁扇。另一人是个女子,长发披面,瞧不见面目,手中握着一把九节链子枪。 段鸿羽心道:“想来这二人便是铁岩和柳恨了。铁岩是太监,柳恨被毁容,这二人倒很般配。却不知那傻子大宝和侏儒田平又到哪去了。” 便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响。段鸿羽一惊,暗道:“这可是什么怪物到了,便是我骑过的那大水牛,走路也没这般动静呀?” 只听“咔嚓”一声,门框倒下了,接着门墙也被砸倒一片。在众人惊呼声中,一座肉山踏进门来,这时众人才瞧出他是个人。此人身高只怕足有两丈,胖得像口超大号水缸,身上肥肉横陈,体重足有五六百斤,只是一张脸傻里傻气,就如七八岁的小孩子般,此时他正用大嘴吮着手指,口水流的到处都是,笑嘻嘻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段鸿羽虽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暗道:“这能是人吗?”他哪里知道,这大宝小时并不傻,身材也不胖大,而且漂亮极了,只因一次发烧吃错了药,才变得如此。 有人道:“人都到齐了。景阳岗上武二郎打虎,今天我们也要的虎,而且一打便是三只,有趣有趣。” 这声音竟是从大宝的身下传出的。段鸿羽一怔:难道这傻里傻气的大宝还会腹语术?他向大宝身下一瞧,忍不住好笑,原来在大宝跨间还站着一人,只是这人也太矮小了,还不到大宝的膝盖,段鸿羽一时竟没瞧见他。此人虽小,却长着一张成人的脸,八撇胡子足有三寸长,一双贼眼滴溜乱转,一瞧便是个难缠的主儿,他手里拎着一只捣药杵。他人小,手中的捣药杵可是不小,那捣药杵比他的身高也短不了多少。 欧震哼了一声道:“我们今天不是打虎,而是要打三只病猫。” 关一虎喝道:“便是病猫,你们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也对付不了。”他抢先出手,忽然一棍向铁岩当头便是一下。 柳恨怒道:“病猫下黑手。”链子枪一起,正将三节棍卷住。她用力一扯,却是没有扯动,暗道:“关一虎好深的功力。” 关一虎用力甩开链子枪,一记重棍横扫柳恨双腿。 铁岩这时已缓过手来,铁扇直进,一招“出洞神龙”,迫使关一虎将棍势收了。 关二虎怒道:“以二敌一,太不要脸。”右手一抖,三节棍直指柳恨咽喉。 柳恨飞身躲开,喝道:“好毒的棍法。”手中链子枪闪电般卷向关二虎手腕。关二虎不敢再攻,赶紧撤回身形。 关三虎不知柳恨的厉害,随手扯起一张木椅向柳恨猛地掷去。 柳恨一声冷笑道:“好兵器。”挥枪卷住椅背横木,这椅子转眼间竟成了她的兵器。柳恨大声道:“还你!”甩手一椅攻向关二虎。关二虎大喝一声,一棍将木椅打了个粉碎。 虎头光棍、欧震、田平、关猛、马九都是一声厉啸,从四面向关家三兄弟围来。 关家兄弟面对这些敌人的进攻,毫无惧色,三条虎尾三节棍有如三条出水银龙,飞腾劲舞。虎头光棍等人虽有人数优势,一时也是有作为。客店之中,桌碗齐碎,椅筷横飞。 店老板从内堂出来,瞧见眼前的形状,真是欲哭无泪。 双方约战了小半个时辰,关家三兄弟终究是人单势孤,逐渐落于下风。关一虎一个猝不及防,被柳恨一枪划在手臂上,顿时鲜血直流。 关二虎叫道:“大哥,没事吧?” 关一虎大声道:“死不了。”他暂且退下身来包扎伤口。 关二虎和关三虎拼命抵住四下的进攻。 关一虎包扎停当,叫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暂且回去,回头再找他们算帐。”他一棍当空,率两兄弟向外杀去。三棍扫处,已出现一片空档。三人先后出店而去。 虎头光棍道:“他们走了便好,我们无须同他们纠缠。” 六怪也知道关家兄弟不是泛泛之辈,未敢深追。 虎头光棍见这客店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扔给掌柜的道:“这是赔你的钱,快安排个好房间,给我的好友接风洗尘。” 那掌柜的喜出望外,忙将众人引到楼上一豪华房中。 段鸿羽想探听一下这些大盗想要做什么,便出店上了楼顶,用脚勾住房檐向里窥探。只见屋中灯火通明,虎头光棍、关猛、“天残六怪”围桌而坐。过不多时,酒菜上齐。虎头光棍一声招呼,众人推杯换盏,大喝起来。 虎头光棍向每人敬了一杯酒,说道:“各位,今日屈尊前来,又出手相助,真是义气如山,我敬各位一杯。” 段鸿羽怕听不清,把身子向前凑了一下。这时,忽有人在他腿上拍了一下。段鸿羽赶紧收身上房,却发现是郭潇,也不知她是何时上来的。段鸿羽急道:“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郭潇道:“深更半夜的,你偷偷摸摸的到人家房上做什么?” 段鸿羽道:“这不关你事,你快离我远一些。” 郭潇悄声道:“我才不走呢,这又不是你家,你干嘛赶我走,要走你自己走吧!” 段鸿羽拿她没办法,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探出头去听虎头光棍讲话。 郭潇也凑上前来,紧挨着段鸿羽,不过她可没去瞧虎头光棍,只是痴痴地看着段鸿羽。 第二十三章 藏宝 只听铁岩道:“虎爷,你一向是直来直去,今天对我们兄弟更不要遮遮掩掩,有话直说便是。” 虎头光棍道:“铁大哥痛快,那我就不客套了。铁大哥,你交给我的任务有眉目了。” 铁岩大吃一惊,上前握住虎头光棍的手臂道:“虎爷,这……这可是真的?” 虎头光棍被铁岩握得龇牙咧嘴:“铁大哥,快放开,我受不了。” 铁岩放开虎头光棍道:“图呢!” 虎头光棍道:“图倒没有。” 铁岩气道:“没有图,你瞎说什么呀!” 虎头光棍嘻嘻一笑道:“没图,有人。此人就是刘云舟的后人刘武。” 铁岩大惊失色道:“快把人带进来。” 虎头光棍道:“铁大哥莫急,你这样便把人带上来,只能让众人一头雾水。您还是把的事情经过向大家讲一遍吧!” 铁岩想了一下道:“也好,那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各位兄弟讲一遍。我们今天要说的人物便是陈友谅。说起这陈友谅本是沔阳人,此人貌似憨直,实则阴鸷冷酷,精于权术,他本是徐寿辉部下,后来害死了徐寿辉,自立为王,势力强大,兵力达数十万,实力远远超过当年的明太祖朱元璋。友谅也深知朱元璋是他夺取天下之劲敌,遂率大军东下,想一举攻下应天。朱元璋以康茂才诈降之计,才大败友谅军于龙湾,陈友谅后来又接连失了太平、江州、安庆,携妻连夜逃奔武昌,好不狼狈。那陈友谅不甘心失败,建造数丈高的楼船数百艘,涂以红漆,再次与明军大战于鄱阳湖。这次友谅倾全力而来,本是志在必得,哪知其生不逢时,竟再次大败,本人也中箭由眼入颅而亡。太子被俘,友谅部下张定边携其次子陈理带着陈友谅尸体连夜逃回武昌。那陈理即了友谅之位,年号德寿。后朱元璋亲征武昌,陈理不敌投降,陈友谅势力终于瓦解。” 柳恨不耐烦地道:“大哥,我们对这个可没兴趣。” 铁岩笑道:“四妹,你别急,我们在这里不论陈友谅之功过,单说陈友谅手下有两员猛将,这二人是一对把兄弟。哥哥名叫计少峰,弟弟名叫刘云舟。这二人能拉八百斤强弓,勇猛绝伦。就连朱元璋手下的大将徐达、常遇春对他二人也是颇为忌惮。他们也最得陈友谅信任,鄱阳湖大战中,他二人杀得最是勇猛。有一次,计少峰亲自操炮,一举命中朱元璋座船,将座船打得粉碎。只因朱元璋听从刘基建议,及时换舟,才免遭一死。友谅死后,陈理能逃脱,也全赖计少峰和刘云舟的奋力冲杀。可他二人也因伤势过重,昏迷之后,落入湖水之中。也该他哥俩命大,竟漂到一小渔村中,被一渔民救起。他们本来便是绿林出身,养好伤后,到处去联络绿林豪杰。等他们聚齐数千好汉,准备再次起兵与朱元璋争天下时,陈理已经投降。计少峰和刘云舟一怒之下,退隐山林,再不问天下之事。他们想退隐,可朱元璋容他们不得,加紧对他们追杀,特别是大明建立之后,更是派出无数高手明察暗访,必要将他们擒住。想这计少峰和刘云舟不过是陈友谅手下两名将官,连陈友谅都不是朱元璋的对手,他们又能掀起多大波澜?殊不知陈友谅经营江西、湖广一带数年,搜括的金银财宝无数。他将其隐藏一绝秘之地,凡与埋藏有关的人已尽数被他秘密处死。在鄱阳湖大战时,他怕出现意外,便将此藏宝图分开保管,其中一张在张定边手上,另一张便在计少峰和刘云舟的手上。原来,此藏宝图是分画两张,每一张都有一半不相叠的图形,若有其中一张,那是毫无用处,必两张图叠在一起才能还原一张完整的图形。陈理投降后,其中的一张便落在了朱元璋的手上,可他没有另一半,仍是无济于事。他这才下令捉拿计少峰和刘云舟。朱元璋为了捉拿计少峰和刘云舟,把威胁恐吓,高官厚禄等各种手段都用尽了,可计少峰和刘云舟就是不肯露面。他们江湖朋友众多,明廷多少次的追捕都是无功而返。” 柳恨道:“大哥,你约大家前来,不会是为计少峰和刘云舟手上的藏宝图吧!” 铁岩道:“正是为此图。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从皇宫中出来,到江湖中结交各位英雄,便是奉了曹公公之命。曹公公命我假笞宫女,借故将我赶出皇宫,就是要我务必将此图的下落打探清楚。我所以一直没对大伙讲,只因此事事关重大,我怕走露了消息,才让虎爷帮我打探,虎爷果然神通广大。居然把刘云舟的后人都给挖出来了。” 在座的众人闻听此言,不由得都是血脉贲张。 段鸿羽暗道:“原来铁岩是大太监曹化淳派到江湖上的卧底,专为寻藏宝图而来。这些人都是朝廷网罗的走狗,我倒把他们都当作了绿林豪杰。” 铁岩道:“虎爷,现在你可将那刘武请上来了。” 虎头光棍招呼一声,马上有人上押进来一二十多岁的汉子。这刘武骨瘦如柴,走路打晃,一瞧便是酒色过度所致。 虎头光棍道:“刘武,你把事情的经过给各位介绍一下。” 刘武跪倒在铁岩身前道:“请大人恕小民死罪。” 铁岩上前扶起刘武道:“这是上辈的事情,与你何干?只要你弃暗投明,我定向曹大人禀明,饶恕你便是。” 刘武道:“谢过大人。”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英雄。我便是梅李村的人。我祖上便是大汉皇帝陈友谅手下的大将刘云舟。先祖与计少峰是生死不离的好兄弟,两人历尽艰险,对陈友谅都是忠心耿耿,后计少峰隐藏在了这梅李村中,我先祖也随他在此村定居下来,一连数代都居住在此。计家与刘家,十几代都是生死不离,只等时机成熟,再寻找陈友谅的后人,取出宝藏,起兵反明。关于宝藏的秘密,除了计家便只有我刘家的人知晓了。可此事都过了几百年了,谁还理那陈友谅做什么?我曾劝过计远朋多回,值此大明势危,趁乱入皇宫将另一张藏宝图弄到手,取出那富可敌国的宝藏来,快快活活的过一生岂不是好?哪知这计远朋人老糊涂,就是不行动,我瞧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年纪一天天长大,还过着这有吃没喝的穷日子,便想弃暗投明,投到曹公公门下。” 铁岩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要大事做成,定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说那藏宝图在什么地方?” 刘武道:“便在梅李村计少峰的后人计远朋手上。” 铁岩心下一惊:“计远朋,那可是个人物。你不会弄算了吧!这可事关重大。” 刘武道:“请大人相信我,绝不会错的。”接着刘武便向铁岩讲起了计家的一些事情。 段鸿羽暗道:“这刘武为贪图富贵,不惜出卖了祖宗,真可称得上是一败类。这是国家的财富,若是落到了大太监曹化淳的手上,可是个巨大的损失。”他想这些人马上便要行动,便悄悄地跃下楼。 段鸿羽刚走出几步,郭潇便追上来,笑道:“马倌,干嘛去?” 段鸿羽可没时间与她纠缠,便道:“你别缠我,我有要事要办。” 郭潇道:“你是不是要去梅李村?我也去。” 段鸿羽没应声,他施展高超轻功,直向镇东方向奔去。 段鸿羽刚跑出不久,郭潇便骑白马从后面追上来,她马神骏,一阵银铃笑声过后,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十四章 将门虎女 天已渐明,东方亮起了鱼肚白。一路打听,段鸿羽终于找到了梅李村计家。这是一普通人家,只有数间瓦房。段鸿羽见郭潇趴在计家门前的柴垛中向里偷看,便悄声来到近前,小声道:“此事关重大,你可不要乱来。” 郭潇笑道:“那可要看你待我怎样了。”她见段鸿羽没理会,便道:“我们现在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也早做些准备。” 段鸿羽道:“不行,他们不会相信我们,说不定还会把你我当做敌人。” 郭潇道:“那你说怎么办?” 段鸿羽道:“我们只能等着,看情形而定。说不定计远朋神通广大,根本就用不着我们出手呢!” 郭潇正要再说,段鸿羽忽然伸手把她的嘴捂住了。郭潇不明白怎么了,正要叫喊,却听马蹄声四起,十余匹快马已旋风般来到,正是虎头光棍、关猛和“天残六怪”。那大宝身形庞大,竟是四驾马车拉来的。 郭潇头上直冒冷汗,暗道:“这些人来得好快。” 计家人十分警觉,听到马蹄声,马上从屋中走出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和一个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绿裙少女。 虎头光棍等人从马上下来。虎头光棍一抱拳道:“计老英雄,久仰久仰。” 计远朋一怔,问道:“各位是——” 刘武一一做了介绍,说道:“计伯父,这些人是特地赶来拜会您老人家的。” 计远朋忙道:“各位辛苦,快里面请。” 众人到屋中坐定,只是那大宝体形太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挤进屋。 计远朋对绿裙少女道:“小雨,快伺候客人。” 绿裙少女正是计远朋的女儿计小雨。她答应一声,端上茶来放在众人前面。 虎头光棍是个爽快人,寒暄了几句,便把此行的目的讲了。 计远朋听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我身上没有什么藏宝图,也不知道藏宝图的事,你们找错人了,马上出去。” 刘武利欲熏心,站起身道:“计伯父,你我两家为此图守了几百年,如今各位英雄前来,您老人家就不必再隐瞒了吧!只要你交出藏宝图来,众英雄定是亏待不了你,为你家小雨多置办几件嫁妆也就是了。” 计远朋气得胡须直颤,骂道:“小贼,你整日价的吃喝嫖赌,偷鸡摸狗,如今无处撒疯,竟陷害起我来了,且吃我一掌。”他大喝一声,一掌“排山倒海”向刘武当头便是一掌。他此时正是盛怒,这一掌当真是势如千钧。 刘武身形一跃,让开来掌,只听“叭”的一声,一张实木的太师椅被重掌击了个粉碎。 马九大喝一声:“挡驾。”起双拐斜刺里攻向计远朋。计远朋纵身跃开,取下墙壁上宝剑,厉声道:“老夫与你们拼了。” 计小雨取出子午鸡爪鸳鸯双铖跳到前面,秀眉一立道:“爹,让女儿先对付他们。” 计远朋想了一下道:“这些人武功高强,你可要小心了。” 计小雨答应一声,一扬双铖说道:“是爷们便上来陪小女过几招,别在边儿上卖呆。” 段鸿羽见计小雨一副英姿飒爽的巾帼之风,心中不仅暗喝一声采。 郭潇见段鸿羽目不转睛地看着计小雨,陡然间升起一团怒气,骂道:“小色鬼,见一个爱一个。” 段鸿羽扭头道:“谁是小色鬼。我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啦?” 郭潇也不回答,只管低头生闷气。 这时,关猛哇呀呀一声大叫跳上前来,嘻嘻一笑道:“小娘子,你别急,你老公这就到了。”象鼻子大刀向前一递,一招“关公挂印”向计小雨面门就是一刀。 计小雨不知对手虚实,不敢贸然对攻,头一偏,让开这一刀。关猛叫道:“好身手。”大刀往回一领,用刀背来砸计小雨头。计小雨左手铖向上一架,只听“波”的一声,关猛的大刀被弹了出去。哪知关猛并不收招,就势刀杆一扬,疾戳计小雨面门,这一招当真是迅捷无伦。 计小雨“啊”的一声惊叫,身形尽力向后一仰,才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关猛身形一旋,大刀起处,竟又已拦腰扫到,计小雨一个卧鱼,那大刀几乎是擦着她的头顶飞了过去。她一时摸不清关猛到底在多深的功夫,惊得香汗淋漓。 在柴堆中偷窥的段鸿羽和郭潇也暗暗吃惊。郭潇心道:“若那日关猛用出此刀法,我恐怕也是难以抵挡。” 这时,计小雨和关猛已过了三十余招,那关猛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招,再无出彩的功夫,计小雨已缓过气来,回铖发起反攻,关猛不住退却,全赖兵器优势苦苦支撑。 刀铖闪动之中,计小雨一声轻叱,一铖“九天落日”正削在关猛右手臂上,关猛大叫一声,拖刀败下阵来。这次关猛的表现总说还可以,没给虎头光棍太丢脸,虎头光棍心里还是满意的,他把金疮药扔给关猛,提镩便要上前。 马九道:“虎爷,你是领头的,不可轻战,等我来对付她。”说完,架着双拐一瘸一拐地来到近前。 计小雨见来的是个瘸子,又瘦得像痨病鬼一般,笑道:“老头,你快回去,等养好了病再来与本姑娘斗吧!” 马九黄板牙一龇,奸笑道:“老马害的是相思病,小娘子若肯陪老马几夜,老马的病是不治自愈。” 段鸿羽听马九言语下流,对他好生厌恶。计小雨气得花容失色,骂道:“痨死鬼,看招。”一招“白蛇出洞”闪刺马九面门。 计远朋深知马九武功古怪,大声道:“小雨,不可轻敌。” 马九左手拐一起,将来招开出,同时右拐已随风点至计小雨前心,别瞧他是个瘸子,身手比正常人还要快上三分。 计小雨一声惊叫,奋力一侧身,才逃过这一拐。 马九足一点地,双拐竟同时飞起,一招“龙凤呈祥”分袭计小雨左右太阳穴。 计小雨不敢迎架,一个缩头躲了过去。马九的双拐在空中相击,发出“叭”的一声巨响,她不待马九再进招,右铖一舒,直捅马九小腹。马九拐往下走,竟直击向计小雨天灵盖,这是两败俱伤的功夫,就看谁能胜在心理上了,到底还是马九久经战阵,沉得住气,计小雨收回双铖,在地上一滚,让开双拐。又是一声巨响,马九的双拐将地上青砖砸了个粉碎。 段鸿羽心道:“这马九下得好重的手。” 计小雨和马九转眼间便过了四十多招,计小雨招法轻快凌厉,妙招层出不穷。马九双拐如风,站在地上稳如泰山,任计小雨在他周围反复冲击,他就是不给对手一丝破绽。时间一久,计小雨额头见汗,已有些力不从心。 计远朋瞧在眼里,暗暗为女儿担心。 马九求胜心切,忽地发起强攻,他虽是残疾,脚下移动却是迅速无伦,根本让人瞧不出他另一条腿是不能动的。 段鸿羽暗道:“一个好人要将功夫练到如此境地已属不易,他一身残之人竟能到达此等之高度,其付出的艰辛,真是可想而知了。”在心里对马九竟有些钦佩。 马九正思如何取胜,忽然窥见计小雨出现破绽,他一阵狂喜,双拐同时飞起,用一招“双虎出山”,疾点计小雨前胸。 计小雨一声惊呼,抛铖在地,一个后仰倒是地上。 眼见对手倒地,马九心头一喜,正要变招,忽然计小雨双手向后一撑地,双脚已凌空踢到,马九始料未及,正被计小雨双脚踢在手中,只听“呼”的一声,双拐同时落在地上,还未等他回过神来,计小雨已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双铖眨眼间便攻到近前。计小雨这一招来得绝妙,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计小雨正要结果了马九,忽听身下有风声,她见不到人,大吃一惊,只得向后一跃,这时才瞧见地上站着一个矬子。这矬子是天生侏儒,高不盈米,却长着一张成人脸孔。 计小雨喝道:“哪里来的小东西,你快滚开,我可不想杀你。” 矬子田平把手中捣药杵一扬,笑道:“小娘子,你瞧我如何?” 计小雨道:“我从没见到你这样一个怪物,你快些走,我见到你,都快吐出来了。” 田平道:“不好,不好,小娘子,田爷还少个夫人,正想讨你做个夫人,你现在便这样讨厌老公,可是如何使得?” 计小雨怒极,骂道:“好不要脸的矬子。”一招“灵蛇吐信”向田平面门狠狠扎来。 田平大叫一声:“反啦!反啦!这娘子要谋害亲老公。”身子一滚,已从计小雨跨下滚了过去。他身材极小,动作看似笨拙可笑,其实十分实用。田平叫道:“各位,我什么宝贝都不要了,便要了这小娘子啦,你们可不许同我争。”手中杵一晃,已是三招向计小雨后背打来。别瞧他身小,力道竟是不弱。 计小雨不及回头,用一招“苏秦背剑”将三棒挡出。 田平笑道:“好娘子,功夫不坏,现在不降服你,到时可要受闺中气,田田不要。”捣药杵一旋,又是二招打到。 这时,计小雨已转过了身来,她闪身躲过来招,狠狠一铖向田平当头斩下。 田平在地上只一滚,计小雨这一铖便已斩空。她恨田平轻浮,“唰唰”十几铖如影随形般刺向田平。 那田平地上左躲右闪,前滚后翻,任计小雨招法精妙,又哪伤得了他分毫? 郭潇见段鸿羽对计小雨一脸关心的样子,心里老大不高兴,她白了段鸿羽一眼,低下头去不再看。 计小雨铖铖刺空,心中焦急。那田平只是又躲又闪,并未见有什么厉害功夫,可计小雨就是伤他不得。 田平嘻嘻笑道:“小娘子,你先收了双铖,瞧瞧老公的棒槌如何。”他突然向计小雨发起进攻,捣药杵上下飞舞,攻的尽是计小雨的下盘,他左右翻腾,真如从地下蹦出的土行孙般,计小雨难以适应他的打法,一时手忙脚乱。 计远朋大声道:“小雨,不要跟他打法走,用绝招胜他。” 一句话有如醍醐灌顶,使计小雨清醒过来,她改变招术,一连三铖向田平当头罩下。 田平见计小雨双腿分开,便又想从她腿间钻过,再到后方去进攻。哪知他刚一滚到计小雨身下,计小雨便收了双铖回来,反手向下一刺,骂道:“好无耻的东西,拿命来。”原来,计小雨这个破绽是故意露给他的。 田平无处可藏,吓得大声叫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下田田可死在小娘子手上了。” 柳恨见田平危险,猛地抢下场来,叫道:“好毒手的小妮子。”九节链子枪一挥,忽地卷向计小雨足踝。 计小雨忙舍了田平,回铖来格链子枪。 柳恨本来是用头发盖住脸的,此时经风一吹,一张脸已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只见她脸上的皮肤已被揭去,上面尽是疤痕。 计小雨惊得一下叫出声来,暗道:“瞧她面目也算是个美人了,是何人如此狠心,把她的面目弄成这样?” 柳恨一枪不成,第二枪又向计小雨脖颈卷来,她冷笑道:“好美的的人儿,让我在你脸上也划上几道,好让天下所有男人见了你都避而远之,让你也少些痛苦。” 计小雨左铖一挥,挡住链子枪,那枪在铖上打个卷,枪尖忽地向计小雨脸颊上扫来。 计小雨一声惊呼,迅速歪头,才躲过这一枪,她右铖回圈,倏地一招“银河落日”反挑柳恨左肩。 柳恨一声冷笑,左手握枪尖向外一绷,将来招弹出。她枪影闪闪,眨眼已攻出二十几枪,一阵枪影已将计小雨包围。 计小雨左躲右闪,已是无力回击,并不是她的武功比柳恨差得太远,而是这柳恨的枪法太过诡异,她根本无法适应。 第二十五章 雪剑苍猿 雪剑苍猿计远朋见女儿危在旦夕,不敢再拖,大声道:“小雨快快退下,等爹爹来斗这恶妇。”飞剑迎住柳恨的链子枪。 计小雨退下身来,丢铖在地,兀自呼呼喘着粗气。 柳恨冷笑道:“计远朋,怎不让你女儿打了,你上来就能胜得了我吗?”链子枪起处,黑光一闪,已如浊浪排空般直压下来。 计远朋浸淫江湖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他剑法迂回,并不与柳恨硬拼,而是剑随枪走,完全是借力消势,以巧取胜。 柳恨链子枪飞舞,攻了五七十招,却如同与一隐形人斗法一般,每一枪都被对方以巧力化解。柳恨暴怒,骂道:“老奸贼,你这是用的什么怪招,有本事咱们就硬打硬拼,你这样躲来闪去的算什么?” 计远朋并不还语,依旧是我行我素。 柳恨怒极,劲枪疾起,一招“风卷残云”猛抽计远朋头颅。 计远朋剑向上扬,只听“唰”的一声,链子枪卷在了剑锋上。 柳恨手上发力,想把枪拉回,哪知计远朋已早把链子枪拉住。两人这一拉一拽,链子枪登时被拉得笔直。 计远朋左手一旋,掌中已多了把短刀,他刀光一闪,向柳恨双手斩下。 柳恨无奈,只得舍了手中枪,退开三步。 计远朋笑道:“这样的东西,只配给小孩子玩耍。”回手将枪甩出。那链子枪挂在房梁上,打了好几个卷,兀自晃个不停。 欧震骂道:“计老贼,你这是好手段吗?非也,非也,这是不要脸的伎俩。瞧欧瞎子来与你比划比划。”他看不见,竟从声音就听出了双方交战的情形,身形一起,手中龙头杖直砸计远朋头顶。 段鸿羽暗道:“这欧震虽是个盲人,可身法好快,判断力更是非同凡向,天残六怪果然是个个身手了得。”他并不知道,这欧震的本事可是大得很,他与铁岩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三十年前他并不瞎,而且年纪轻轻便已经江湖上扬名立万。他逞强好胜,与当年同样年轻,同样出类拔萃的铁岩在金陵紫金山上比武。两人大战了七天七夜也没分出胜败。到了最后关头,欧震一剑震飞了铁岩手中的喂毒跨虎篮,正要一剑结果了铁岩,谁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铁岩手中突然飞出来两枚肉球,正打在欧震的双眼上,欧震才从此成了盲人,他与铁岩的比武也从必胜变成了平手。至于铁岩手中那两颗神奇的肉球从何而来,江湖中人无人知晓,只知道他第二天便入宫做了太监。等到两人多年之后再相遇时,不但没拼个你死我活,反而抱在一起痛哭失声,无不为年轻时的冲动和幼稚懊悔万分。欧震还主动把六怪之首的位子让给了铁岩,两人俨然已成了一对生死不离的好兄弟。 计远朋见龙头杖已到,宝剑一横,用一招“二郎担山”前去封挡。哪知欧震此杖为虚,倏地空中变招,龙头杖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忽点向计远朋左肋。 计远朋早有防备,身形一侧让开来招。他不待欧震身形落地,已是三剑同时刺出,分取欧震胸前三处要穴。欧震龙头杖一横开出三剑。 两人在厅中四下游走,一时棋逢对手,胜负难分。那欧震听音辨物的本事当真了得,无论计远朋出招如何谨慎轻微,他都是判断准确,后发先至。数十招瞬间过来,计远朋没有讨到一点便宜。 计小雨见爹爹吃紧,喊道:“爹,你不要乱发招,他听不见声音,便拿你没有办法。” 计远朋听从了女儿的建议,并不再还招抢攻,而是四下游走。他脚步放的很轻,欧震听起来很吃力,有时不得不停下来侧耳细听,这样一来,他进攻势头登时为之一衰。 柳恨大声喊话,告诉欧震计远朋的身位,可她的嘴再快终究是不如计远朋的脚快,这样有时反而会影响欧震的判断。 欧震不知计远朋身在何处,一时大骇,他举杖乱打,可是杖杖落空。计远朋看准机会,纵身跃到欧震身后,只轻轻一掌,欧震便一下向前扑去。 前面便是铁岩,他上前扶住欧震。欧震不服,还要上前,铁岩道:“你不是他对手,看我来对付他。”话音落时,他猱身而上,手腕一抖,手上铁扇已切到计远朋面前。 计远朋暗道:“好凌厉的功夫。”手中剑却不格扇,而是直刺对手前心。扇比剑短,计远朋虽是后发,却要先至。 铁岩阴阳怪气地道:“好狡猾的老贼。”他手上收了扇招,左手一抬,竟用手来捏剑锋。 计远朋知道此人是太监出身,武功怪异,不敢再进招,把剑收了回来。 铁岩身形暴转,一片扇影如万点寒星向计远朋当头罩下。 计远朋高迎低挡,总算没被对手铁扇划到,他已领教到了对方的厉害,暗道:“怪不得此人会是六怪之首,武功果然高于其它人。” 铁岩求胜心切,一扇比一扇凶狠,下的尽是杀手,计远朋一时难以抵挡,只能是步步退却。 酣斗之中,铁岩扇往上走,用一招“偷星摘月”斜劈计远朋头顶,计远朋左手一挥挡开铁岩手臂,同时右手剑倏地刺出,急攻铁岩前心。这一剑正刺在铁岩心口上,他一声大叫,猛地摔倒在地。 计远朋怕他不死,想再上前补一剑,哪知铁岩忽然从地上跃起,铁扇一挥,从扇中猛地飞出三只扇骨,飞射计远朋前胸。原来铁岩是诈伤,利用的便是对手精神松懈时发动突袭。 计远朋大吃一惊,忙向后闪躲,可即使这样还是被一只扇骨打在左肩上。他大叫一声,抛剑捂住伤口。铁岩狞笑一声,上前一招“金锤贯顶”便要结果了计远朋。 忽听柳恨大叫一声:“小心身后。” 铁岩也听到了身后的风声,知道有人袭到,赶紧撇了计远朋,回手一扇攻向身后。哪知来人身形如电,眨眼之间,竟又已飘到他身后。铁岩不敢再进招,一个纵身跳到圈外,抬头一瞧,眼前的人竟是一位十**岁的少年。 虎头光棍见是段鸿羽,叫道:“铁大哥,这人端的是厉害,你可要小心一些。” 计小雨上前扶起父亲道:“爹,你没事吧?” 计远朋推开计小雨道:“爹没事。” 计小雨想上前谢过段鸿羽,却被计远朋一把手推开,他不知道段鸿羽的来路,怕是敌人设下的圈套。 第二十六章 两面不是人 这时,郭潇从门外缓步走进来。 关猛大声道:“哇呀呀……又是这搅事鬼,大爷宰了你。”抡刀便要动手。 虎头光棍拦住关猛道:“不要胡来。” 郭潇瞪了一眼段鸿羽道:“傻女婿快手救丈人,这戏有看头。” 段鸿羽知她多事,没去理她。 计小雨大声道:“你说什么?” 郭潇笑道:“现在就知道护女婿啦?我看还早了点。” 计小雨怒极,挺铖向郭潇便刺。 计远朋大声道:“小雨,回来。” 计小雨收身回来,仍满脸怒气地瞪着郭潇。 铁岩一抱拳道:“兄台,我瞧你身手不错,不知兄台到此有何贵干?”他暗道:“对方年纪轻轻,和计远朋未必有多深交情。若只是一时冲动,倒可圆滑应对,若他是为藏宝图而来,可是要早作决断了。” 段鸿羽还礼道:“铁先生,计前辈父女犯了何罪也不致如此相逼,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各位能放过她父女。”为不引起双方猜忌,他故装不知藏宝图之事,哪知郭潇插口道:“铁先生,他是听说计老前辈手上有藏宝图,说先把你打退,再向计老前辈套近乎,骗出他的藏宝图来,你们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她这一句可是把段鸿羽弄得两面不讨好。不但虎头光棍、关猛、天残六怪向段鸿羽投来恶毒的目光,就连计远朋都是勃然变色。 段鸿羽大声道:“你——”心说这样的玩笑你也开得? 铁岩本打算先放下这事,改为暗中盯住计远朋父女,寻机下手,以免将事情弄得世人皆知,现在听了郭潇的话,登时沉下脸来,喝道:“你有什么打算我可管不着,可我们的事你还是少管。你快让开。” 段鸿羽也没法解释,心想反正不能让这些大盗得逞,说道:“铁先生,你不要信小人之言,还是放下屠刀的好。” 铁岩大喝一声:“该死。”手中扇一进,一招“推窗望月”剪向段鸿羽咽喉。段鸿羽头一偏,将此招躲过。 铁岩扇往回走,又是一招“烈马回头”。段鸿羽向后一闪,又躲了过去。 铁岩铁扇向前一递,用的是“单刀直入”。段鸿羽身形急退,又闪了过去。 铁岩有些恼怒,暗道:“小贼用的什么鬼把戏。”他的铁扇功夫为武林一绝,今日三招走空,可是有些丢脸,略一沉吟,忽然改变路数,手中扇一晃,十一招连环攻出,有如烈焰般攻到。 段鸿羽心道:“我连让你三招,也算是给足了你面子。”长剑一摆,剑作游龙,他出手迅速,转瞬间已将铁岩的十一招尽数挡出。论真功夫,铁岩的武功可是六怪中最好的。皇宫中藏有不少武功秘籍,他便利用职务之便拿来偷学。这铁岩生性聪明伶俐,加之肯吃苦,是以日进千里。他是受了阉割的人,在相同条件下,功力比常人又高出许多。曹化淳之所以选中他前来寻藏宝图,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他的一身好武艺。出宫时,他带出不少武学著作,多年来一直勤习不怠,武功早已达到江湖高手行列。段鸿羽与他对敌,明显感到对手武学的博大精深。可段鸿羽也敏锐地觉察到了铁岩的弱点,那就是基本功不够扎实,懂的虽多,却无一至精,这也是他没有受过明师指点之果。 两人转眼便过了百余招,铁岩已处处受制于段鸿羽。段鸿羽的溶血玄冰剑轻灵诡异,变幻莫测,指东打西,声南现北,真可谓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若不是他有心可让,铁岩已早落败。 铁岩怒从心起,陡动杀机,数招过后,忽然左脚在地上一磕,一支极细的银针从鞋尖飞出,直刺向段鸿羽面门。这是他独门暗器,非到迫不得已绝不会轻易用出。 郭潇眼尖,大声道:“暗器,小心。” 段鸿羽并没有看到银针,听郭潇一声叫,才下意识地一侧身,那银针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 银针继续前走,正刺在了柳恨的左臂之上。柳恨大惊,右手抓住左臂用力一扯,一条手臂已被她生生拽下。柳恨左肩血喷如注,大叫一声倒在地上。马九忙上前用上好的金疮药给她揞在伤口上,随后又用一条止血巾给她包好伤口,再看那柳恨扔在地上的左臂,早已变成了紫黑色,发出难闻的腥臭气,这足见银针上的毒是何等之强了。 段鸿羽大怒,暗道:“我屡次让你,你竟下此毒手。”寒光一起,已是十三记追魂剑攻到。剑花翻滚,有如万马腾空,正是天山派的至高剑术。 铁岩毒招不成,反伤了战友,锐气早衰,一剑被段鸿羽刺在肋部,幸他反应极快,才没被利剑穿透。 铁岩大叫一声跳出圈外,段鸿羽恨他歹毒,仗剑急追。 眼见已然追上,忽然左侧狂风骤起,一座肉山天塌山崩般直压下来。 段鸿羽大吃一惊,回头一瞧,正是傻子大宝凶神恶煞般向他扑来。他不及回身,在空中将剑换到左手,一招“流云追月”向大宝分心便刺。 大宝一声厉吼,右手已将来剑抓住,别瞧他傻,出手动作竟是麻利得不逊于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他用力一扭,那剑便如麻花般盘了数圈。他的手已被剑割得鲜血淋漓,他却毫不在乎,用力一甩,段鸿羽的剑便已脱手。还未等段鸿羽反应过来,他就已被大宝死死搂住。此人力大无穷,只这一搂便使段鸿羽好像全身都要碎了一般。段鸿羽心道:“这下可是完了,没想到我竟死在了这样一个傻子手上。” 郭潇拾起地上的剑,一剑向大宝后心刺去。 虎头光棍大声道:“小心身后。” 大宝听到喊声,大吼一声,回手将段鸿羽投出,转回身来斗郭潇。 郭潇可比段鸿羽狡猾得多,左躲右闪,就是不与大宝正面相抗,大宝打不到郭潇,气得哇哇直叫。 段鸿羽被扔出屋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只感到筋骨酸痛,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一个力大无比而又毫无章法的敌人。 计小雨跑出来问:“公子,你没事吧!” 段鸿羽道:“我没事。”他压低声音道:“别与这些人纠缠,快逃。”这时,计远朋也偷偷地从屋中闪了出来。 虎头光棍发现目标没了,大声道:“不要与这小子纠缠,快追计老贼。” 群盗听到喊声,一齐抢出门来。计小雨去解拴在院外的马,段鸿羽和计远朋跑到些垛后面,用木头棒子做兵器,一根根投向敌人。一时间,满院子木棍横飞,有如天上下的一片棍雨。 虎头光棍、关猛、六怪左躲右闪,始终无法近身。 计小雨先选了三匹好马,然后将其余的马尽数打倒在地。大功告成后,三人同时飞身上马绝尘而去。虎头光棍和六怪追赶不上,气得破口大骂。 段鸿羽与计无朋、计小雨打马驰出数里,眼见后无追兵,才缓下马来。 段鸿羽忽地想到了郭潇,暗道:“不好,她武功有限,肯定不是六怪的对手。”忙调转马头往回赶。 计小雨叫道:“公子。” 计远朋冷冷地道:“小雨,回来。” 计小雨道:“爹,他救了我们,我们应该去帮他。” 计远朋道:“人家自有办法,就用不着你担心了,瞧你像丢了魂似的。”打马加紧前行。计小雨无奈,只得跟在父亲身后,她担心段鸿羽的安危,想回来却又不敢。 第二十七章 一无所获 段鸿羽回到梅李村,把马停在村外藏好,悄声来到计家。他不敢冒险,小心绕到房后,翻身上了屋顶,把耳朵贴在房檐处偷听。屋里吵得正凶,正是郭潇在同虎头光棍、六怪拌嘴。 虎头光棍道:“臭小子,你说,和你在一起的那小子是哪的,叫什么?” 郭潇道:“不知道,我懒得提他。” 虎头光棍道:“你别嘴硬,你和他是一起的,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郭潇道:“谁和他是一起的了,你瞧他跑的多快,若是一起的,他能撇不我不管吗?”低声骂道:“这小贼,一点义气都没有。” 段鸿羽脸上有些发烧,觉得自己倒真的有些对不住郭潇,她若不是为救自己,绝不会落到这帮恶徒手上。 虎头光棍用刀挑起柳恨的手臂在郭潇面前一晃,喝道:“你快带我们去找这小贼,若你不去,我便把它甩在你身上,你全身也会和它变成一个样子。” 郭潇“哇”的一声哭出来,喊道:“你们不去抓那挨刀的,干嘛非要来为难我?” 关猛喝道:“若不是因为你,那小子早落到我们手上了,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可你哭也没用,除非你把那小子的住处讲出来。” 郭潇道:“那天杀的是无家可归的游神,他到了哪谁能讲的清楚?”说着,她又呜呜地哭起来。 虎头光棍还要再问,铁岩道:“虎爷,我看这孩子蛮老实的,未必和那小子是一路,你忘了他还告诉我们那小子是为争藏宝图而来。现在找那小贼事小,关键是要找到那藏宝图。我们来时,我瞧那计远朋并无准备,藏宝图多半在这屋中,我们找找看。” 虎头光棍点点头道:“不错。喂,小子,你听到没有,马上给我找宝图,找到了,说不定还能分你一份,若找不到,嘿嘿,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 郭潇骂道:“算又怎么了,谁怕谁呀!”人却早已跳起来去找藏宝图。她翻箱倒柜找了一通,却是一无所获,把手一伸道:“没有。” 虎头光棍道:“找不到,再找。” 郭潇叫道:“干嘛老欺负我,我都找过了,没有嘛!” 虎头光棍又挑着手臂过来:“你到底找不找?” 郭潇吓得尖叫一声,乖乖的又去找藏宝图。她哪受得了这般苦?一边找一边哭,叫道:“这么重的东西,要我一个人搬弄,你们也过来帮帮手。” 众人瞧他一个大男人,干点活竟是又哭又叫,实在可笑。 虎头光棍道:“关猛,你过去帮帮他。” 关猛一听愣了:“什么,我……我去帮他?”他一瞧虎头光棍脸色不好看,乖乖地过来帮郭潇。他没好气地道:“你真行,我真是服了你,遇到你这样的扫把星,老子认了。” 郭潇“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我可没叫你,你可别指望我领你的情。” 郭潇、关猛一阵乱翻,还是一无所获。关猛力大,干的活比郭潇还多,他喘着粗气道:“大哥,真的没有,我找的可仔细了。” 虎头光棍想关猛是自己人,不会偷懒耍诈,自语道:“计远朋这老狐狸,把藏宝图放在哪了呢,难道他是长期带在身上的?” 铁岩道:“不能,那样重要的东西若是带在身上,实在太危险了,我想计远朋不会那样笨的。” 虎头光棍道:“不错,藏宝图一定还在这屋中,大家费点力气,一起动手。”虎头光棍、六怪贪财心切,齐动手来找藏宝图,他们嫌郭潇笨手笨脚,便把她推到一边,由受伤在身的柳恨和欧震看管。 段鸿羽偷偷向里瞧了一眼,本想出手相救,可一瞧柳恨把左手紧扣在郭潇咽喉上,怕一出手她便有性命之忧,便没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众人找得可是十分仔细,几乎翻找了每一个角落,连木箱都用刀割开瞧瞧有无夹层。所有的书更是一页一页的翻过的,仍是一无所获。 马九有些泄气,骂道:“计远朋这老东西,定是早把藏宝图转移走了,我们不必再找了。” 虎头光棍呼呼喘着粗气,没有人比他更失落了。 刘武走上来道:“虎爷,你别急,计远朋走不远,咱们想抓住他还有的是机会。” 虎头光棍哼了一声,没有言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郭潇道:“你过来。” 郭潇一怔:“你是说我吗?” 虎头光棍道:“不说你说谁?你别装聋作哑。” 郭潇笑嘻嘻跑过来,用手掸去虎头光棍身上的灰尘,又为他捶背道:“虎爷,您累坏了,快好好休息。你是大富大贵的人,天生就不是下苦力的人,以后再有活让那般龟儿子干就是了,您老何必亲自动手呢!” 关猛骂道:“臭小子,你嘴上干净些,你骂谁是龟儿子?” 郭潇道:“关太爷,小人可不敢说你,你可不是龟儿子,你也大可不必上心,是龟儿子的,自己就会出来认了。” 关猛大怒,抡拳便打。 虎头光棍被郭潇几下捶的当真舒服,郭潇的几句话也让他大是受用,他把眼睛一瞪道:“关猛,别再胡闹了。” 关猛果然不敢再动手。郭潇向关猛伸了一下舌头,意思是有种你便过来打我。关猛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虎头光棍被郭潇哄得心花怒放,一时竟忘了叫她的目的,这时才又想起,他把郭潇推到一边,怒道:“你盗走了我的宝马,快说,你把那马弄到哪去了?” 关猛这回可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抡起拳头喝道:“说,你把马藏哪去了?你不说,爷爷一拳就让你这小白脸变作小花脸。” 郭潇吓得又哭出声来:“那马,被……被我卖了。” “卖了。”虎头光棍火冒三丈:“那么好的马你说卖就卖?”忽然一想不对,她连同马还盗去不少银子,不缺钱花,没理由卖,厉声问:“卖马的钱呢?” 郭潇怯生生地道:“花了。” 虎头光棍吼道:“才两天时间,你多大的本事那么多钱说花就花完了!你快讲出马在哪,否则我可真要打你了。” 关猛冲上来便要以拳谋私,虎头光棍叫住他道:“让他说。” 郭潇害怕了,说道:“那马便在村后的河中饮水。” 虎头光棍吩咐关猛去牵马,过不多时,关猛牵着一匹全身黑乎乎的马来到众人面前,这马不但黑,而且满身的臭气。 虎头光棍怒道:“这……这是什么?” 关猛道:“这小子为迷惑咱们,在马身上涂满了臭泥,你说他该不该打?” 虎头光棍怒道:“我看是他妈的你该打。他在马上上涂了臭泥,你就不会洗干净吗?” 关猛本想借此报复郭潇,没想到险些挨揍,忙牵马去洗澡。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关猛牵着马回来了。这马洗过澡后,浑身洁白如雪,当真是琼瑶堆砌,美玉雕琢。 众人见了,心神都是一爽。 第二十八章 得而复失 虎头光棍道:“铁大哥,你瞧此马如何?” 铁岩走到近前,仔细相了相道:“颈如龙、胯如虎、蹄如麟,行如兔,好马好马,就是皇宫中也不曾见过这等好马。” 虎头光棍道:“铁大哥,不瞒您说,这马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弄来孝敬您的。被这小子盗去之后,我好不着恼,还好,现在终于找回来了,现在物归原主,铁大哥,就请上马吧!” 铁岩大喜,飞身跳上马背,哪知此马性情暴烈,扬蹄嘶叫,就是不让骑。铁岩没坐稳,竟从马上摔下来,幸好虎头光棍眼疾手快,才将他接住。 郭潇暗道:“我为驯服它,不知费了多大力气,你这样就想骑上它,真是不自量力。” 铁岩又骑了半天也没骑上,不仅有些恼火。 虎头光棍劝道:“铁大哥莫急,这马已是你的,日后慢慢降服它也就是了。” 铁岩脸上挂不住,想打马几下,又舍不得,只得作罢。他们找不到藏宝图,只好暂时押着郭潇往回走,因为马匹不够,只得步行。 段鸿羽知道他们是回西丰镇,便不着急追赶,他想先等一下,等这些人快到镇上时,再打马追赶,以免暴露了行藏。他正要起身下房,忽见计远朋和计小雨从院外闪进来,他父女二人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 段鸿羽重新藏好,暗道:“他父女不离开,又回来做什么?”只见计远朋一使眼色,计小雨仗双铖守在院门口,焦急地四下张望。 计远朋来到屋前,突然在墙壁上扒起来。过不多时,他从墙上抽出一块方砖,这砖是矩形,与其它砖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计远朋用力一捏,那砖便从中断裂,从中掉出一个黄色的皮卷。段鸿羽这才寻思过来,暗道:“原来计远朋的祖上为了藏图,先把一块砖锯断,再将其掏空,把藏宝图放在里面粘好后,把砖像普通砖一样砌在房中,这样,便是神仙来了也找不到了。” 计远朋把藏宝图揣入怀中,轻声道:“快离开这里。”父女俩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家。 段鸿羽知道计远朋父女这一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便大大方方地走进屋中,他把翻倒的木床正过来,在上面一躺,真是再也不想起来了。 段鸿羽在计家歇息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出了屋门,找到藏在村中的马,向前急追虎头光棍、六怪。 段鸿羽快马加鞭,眼看到了西丰镇,终于追上了虎头光棍等人,他怕被这些人瞧见,便远远地跟在后面。 这时,忽从对面过来一大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刀削脸,长眉毛,一对眼睛亮如明灯。此人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拎着一条粗如碗口的大棍。本来对虎头光棍一伙并不理会,可当他看到那玉屏风时,两只眼睛登时放出光来,招呼手下拦在路中央。 段鸿羽一瞧虎头光棍等人有麻烦,轻身绕过来,躲在路边树后静观动静。 虎头光棍认得老者是二龙山的总寨主“塞北骁龙”关天豹,暗道:“我刚刚与他的三个儿子动过手,难道他是来为儿子报仇的?若是这样,可是有些麻烦。”一抱拳道:“不知关寨主因何拦住我们去路?” 关天豹冷笑一声道:“虎头光棍,是什么还用得着我说吗?你的手下还有没有江湖规矩?这马名为‘玉屏风’,是我花重金从广东买回的,谁想到竟是被你们给劫了。你们真是胆大包天,黑吃黑也不瞧瞧是谁,我这是专程来寻马的。” 虎头光棍回头问关猛:“关猛,这是怎么回事?” 关猛结结巴巴地道:“大哥,那天你让小弟出去弄点值钱的东西,说是要献给铁岩大哥,我瞧见一伙人牵着此马在大街上招摇过市,便跟上了他们。等他们进酒楼吃饭时,我们便下手把此马牵出来了。可这马是谁的,我们也不晓得。后来,这马又被那混小子抢走了,都是这混小子坏的事。” 虎头光棍白了关猛一眼,暗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打狗之前要先瞧瞧主人是谁,二龙山的东西是能随便动的吗?”赶紧赔礼道:“关寨主,你都听到了,都是我手下无知,才动了你们的东西。此马我们原物奉还,还请您见谅。” 关天豹也不想与虎头光棍为敌,知道这人若耍起疯来实在难缠,便道:“既然虎爷如此仗义,我们也无话可说。按理说,不过是一匹马,既然到了你的手上,本不该相要,只是我对此马实在太爱,还望虎爷莫怪。” 虎头光棍道:“关猛,还不快牵马过去?” 关猛答应一声,过来牵马。 铁岩拦住关猛,沉脸道:“虎爷,这是怎么回事?” 虎头光棍道:“铁大哥,实在对不住,我也不知道这马是关寨主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我看就先给他,日后小弟再寻一匹更好的马给你如何?” 铁岩是真正看上了这匹马,暗道:“你休拿话哄我,这样的马天下能有几匹?”走上前来说道:“虎爷,这马你既然已送给了我,便已是我的马,我可不管你的马是怎样来的,反正不是我从他们手上抢来的,莫说是他关天豹,便是那过云峰、上官金鹏来了,我也断不能交出。” 虎头光棍急道:“铁大哥,你……你怎能这样,你这不是为难小弟吗?” 铁岩一摆手道:“虎爷,此事与你无关。” 关天豹脸色一沉道:“铁先生,这匹马是我的心爱之物,我今日可是非要不可的。” 铁岩笑道:“好呀!关寨主,你若是能胜得了我手中的铁扇,在下马上把马奉还。” 关天豹一下提棍便要迎敌。 随着一声暴喝,一名虬髯大汉闯到近前道:“寨主,这样下三滥的角色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就瞧好吧!” 关天豹道:“殿魁,此人武功阴毒,大意不得。” 虬髯大汉正是二龙山二寨主“血炼金刀”庞殿魁,他答应一声,手上一挥,掌中已多了柄寒光闪闪的鬼头刀。 虎头光棍急道:“庞寨主,误会,误会,何必如此?” 庞殿魁道:“虎爷,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杀了他的。”单刀一抖,一招“碧海灵光。”直指铁岩前额。 铁岩头一偏躲开来刀,反手一扇直切庞殿魁前心,哪知庞殿魁并不收身,回刀疾斩铁岩咽喉,这一刀当真是迅如奔雷。 铁岩心下一寒,没想到对方进刀竟如此之快,身形向后疾躲,总算躲过了这一刀。 庞殿魁向前一欺,第三刀又已攻到,这一刀是顺着铁岩前胸往下划。铁岩心中恼怒,铁扇一举,与庞殿魁展开对攻。 庞殿魁的身形有如一只天外飞鹤,步履飘忽,出刀流畅刚猛,只过了三十余招,铁岩便已明显处于劣势,可他不甘心失败,仍是咬力战。 剧斗之中,只听庞殿魁一声厉啸,寒光过处,铁岩手中铁扇已是从中分成两片。铁岩手握残扇,一时竟怔住了。其它五怪一齐涌上,便要与二龙山的人拼命。 大宝拍着巴掌叫道:“好小子,竟敢打我大哥,吃我一巴掌。”伸手一掌便要往庞殿魁身上拍。 铁岩出手拦住大宝道:“各位兄弟放手,姓铁的说到做到,马我不要了。”说完,领着五怪,向虎头光棍招呼也没打,便气乎乎地去了。 关天豹讨回玉屏风后,与虎头光棍道了别,满意地去了。 第二九章 去而复回 虎头光棍甭提有多气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但一无所获,还得罪了朋友。他把所有怒火都撒在了郭潇身上,骂道:“都是你小子坏的事,今日若找不到那姓计的老贼,我揭了你的皮。” 郭潇道:“找到他们还不容易?只要你把我放了,两天之内,我一定把那姓计的父女送到你手上,还有那白马,怎么丢的我怎么拿回来。” 虎头光棍道:“你真有那个本事?” 郭潇道:“那当然,不信你就试试,两天我做不到,你尽管揭我的皮好了。” 虎头光棍哼了一声道:“臭小子,你当我是白痴,鬼才会信你的谎话,快走吧你!”他用力一推郭潇,大步向西丰镇行去。现在已是势单力孤,虎头光棍、关猛、刘武格外小心。段鸿羽几次想出手解救,但怕出现意外,始终未敢。 来到镇上,虎头光棍、关猛、刘武饿了,便到一酒楼中饮酒。郭潇双手被缚,只能坐在凳上看这三人大吃二喝,馋得直流口水。 虎头光棍和关猛就坐在门口对面的座位上,段鸿羽怕引起他二人注意,便躲在店外。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救人的法子,正在这时,忽然计小雨打马奔入镇来,她满身尘土,身上还有血迹,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段鸿羽来到计小雨身前,轻声道:“计姑娘。” 计小雨吓了一跳,当她见是段鸿羽时,不禁大喜过望,奇道:“段公子,是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段鸿羽悄声道:“小声些。”他把计小雨拉到僻静处道:“虎头光棍他们正在那酒店中吃饭,可别被他们听到了。” 计小雨道:“段大哥,你跟着他们做什么?” 段鸿羽:“郭姑娘被虎头光棍他们捉住了,我是来救她的。” 计小雨并不知道郭潇是女孩,吃惊地问:“哪个郭姑娘?” 当段鸿羽说出真相后,计小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段鸿羽道:“计姑娘,你不和计老伯逃得远远的,又回来做什么?” 计小雨眼圈一红道:“爹爹被坏人捉走了。” 段鸿羽惊道:“难道你们又遇见了‘天残六怪’他们?” 计小雨道:“不是。我和爹准备连夜赶往山西去投奔爹的好友。谁想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时,已是人困马乏。我和爹到酒店中吃饭,爹多喝了几杯,中了坏人下在酒中的迷药,被坏人捉去了。我因没有中药,见坏人围上来,便假装昏迷。我骗过他们,趁他们不注意,才奋力杀出来的,可现在真不知爹他怎样了。”说着,计小雨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下脸颊。 段鸿羽骂道:“这些无恶不作的恶贼,一对赶路的父女身上能有多少银子,他们竟也不肯放过。”问道:“计姑娘,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计小雨道:“我出来一打听,才知道劫走爹的正是此镇西三十里外四荒山的人。大头领叫秦天霸,江湖人称‘铁背苍狼’,他手使一条护手金龙夺,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恶霸。他还有两个干儿子,分别叫‘坟头蝎子’金满堂和‘地坼天崩’阚叼肉,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我正准备今天夜里前去救爹,没想到竟在这儿遇到了公子。” 段鸿羽也听战天伦介绍过过这父子三人,说道:“计姑娘,你别担心,今夜我陪你把计老伯救出来。我们现在最要紧是先把郭姑娘救出来。” 计小雨一听段鸿羽肯帮自己,心里甚为宽慰,说道:“段公子——” 段鸿羽笑道:“计姑娘,你别老叫我公子,还是叫我大哥吧!” 计小雨道:“段大哥,我们何时行动?” 段鸿羽在计小雨耳边小声讲了几句,计小雨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虎头光棍、关猛和刘武三人在酒店中要了不少好酒好菜,谈笑风生地大快朵颐,把郭潇馋得直流口水。她求道:“你们吃着却让我看着,这也太不仗义了吧!虎爷,您是大爷有大量,何必和我一般见识?” 虎头光棍嚼了一口鸡腿道:“想吃饭,门都没有,除非你能说出那小贼来。” 这时,刚好有一条流浪狗站在门口流口水,关猛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肉扔给流浪狗,大声道:“喂狗,喂狗,就是不喂人。” 郭潇气得直瞪眼,骂道:“这样糟蹋好东西,你早晚要遭报应的。” 关猛哼了一声道:“以后的事我不管,反正老子现在可有吃的。” 虎头光棍拿起缴获的溶血玄冰剑来,抽剑出鞘,啧啧连声道:“果然是好剑,这小贼能用此剑,看来来头不小。” 关猛道:“大哥,这剑一定很值钱,不如把它卖了,足够我们潇洒几个月的。” 虎头光棍用剑一拍关猛脑门道:“你真是他妈的钱串子脑袋,这剑可是万万卖不得。有此剑在,那小贼便会来找我们,我们若能捉住他,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发现。” 关猛笑嘻嘻地道:“还是大哥深谋远虑,我跟着大哥混,算是跟对了人。” 虎头光棍最爱人捧,一高兴,把剑扔给关猛道:“这剑就交给你保管了,你可得改一改,别总是叫我失望。” 关猛拿剑在手,得意忘形地道:“这剑,真他妈带劲,老子把它戴在身上,再配上我那八十三斤的青龙偃月刀,那可真是关云长转世,关胜再生。大哥你放心,这剑在我手上,那是万无一——”关猛刚说到这里,忽然一条黑影从店外闪电般蹿入店中,那黑影头上罩着黑纱,手腕起处,一片剑光有如狂风吹雪般攻到众人头顶。 虎头光棍、关猛、刘武大惊失色,全都抱头躲在桌下。 当三人从桌下跳起,抓起武器准备反击时,才发现不但关猛手上的剑没了,就连郭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三人追出店外,却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虎头光棍窝了一肚子火,冲关猛骂道:“你刚才说什么,说那把剑放在你手上怎样?” 关猛吓坏了,结结巴巴地道:“我说那剑放在我手上是万无一……一留。”他一拍胸脯,大叫道:“大哥你莫急,我马上把剑找回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瞧我不打他个脖拐。真真气死我也,哇呀呀……” 虎头光棍一脚把关猛踢个跟头,骂道:“我让你唱戏,找不回剑来,我先揭了你的皮。” 关猛不敢怠慢,屁滚尿流地去找寻了。 第三十章 危崖秘境 郭潇被那蒙面人抱着左转右转,不久来到一僻静的马棚中。 郭潇想说话,却早被那人用剑横在颈上,她这时才发现早有另一蒙面人等在这里,怯生生声问:“你……你们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儿来做什么?” 那蒙面人道:“你身上有多少钱,快都交出来。” 郭潇道:“我没钱,不信你搜好了。那店里的三位可都是有钱的,我帮你把他们引出来,得来钱我们平分。” 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没钱不要紧,有你人也够了。” 郭潇陪笑道:“我又不是金身的,又能值几个钱?好汉还是把我放了,你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给你弄来。” 另一蒙面人走上来扯下郭潇的帽子,露出她一头秀发道:“原来是个女的,还长得这么标致,若是卖了,定能卖个好价钱。”听声音,倒是个女贼。 那蒙面人道:“不错,不错,定能卖个好价。” 郭潇忙道:“我身上有病,又懒又馋,睡觉还不老实,没有人愿要我的。” 那蒙面人道:“这倒没关系,东村的三小子五十多了还没娶亲,他说过什么样的都不在乎。这小妞长的这么俊,三小子肯定能出个好价钱。” 那女贼道:“三小子最近养猪发了大财,正缺个帮手。” 郭潇已是吓得香汗淋漓,央求道:“两位好汉,还有没有更好的人家?” 那蒙面人道:“还有便是把你卖到附近的老财迷熟食屋了,瞧你细皮嫩肉的,肯定是开锅就烂,不管是做红烧肉还是灌火腿都是上好材质,做包子就只怕多了些胭脂味了。” 郭潇吓得魂都没了,说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地方?” 蒙面人摇摇头道:“没了,现在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到底是嫁三小子还是到老财迷熟食店去,快说。” 郭潇暗想三小子再老再丑也可先保住性命,便道:“那我就嫁三小子吧!” 两蒙面人再也忍耐不住,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郭潇愣住了,指着两人道:“你们……你们……” 两蒙面人扯下了面纱,正是段鸿羽和计小雨所扮。 段鸿羽上前施礼道:“郭姑娘,多有得罪,我们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郭潇气是二目喷火,突然一扭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段鸿羽和计小雨忙追上来向她解释。 两人费了好一番口舌,郭潇才道:“你们要我原谅也可以,但你们两人可要马上分开,我不想见到你们两个在一起。” 段鸿羽道:“这怎么可以,计老伯有难,今天夜里我还要帮计姑娘前去搭救,我们在一起,又干你什么事了?” 郭潇道:“我不管,反正我不愿看到你们在一起。” 段鸿羽想反正也把她救出来了,她离得远远的,倒是件好事,便道:“计姑娘,别理他,我们吃饭去。” 两人来到一家饭馆坐好。因段鸿羽救过计小雨和计远朋,计小雨便做东请了段鸿羽,哪知两人才吃了几口,郭潇便跟了进来,她往桌前一坐道:“干嘛没我的?” 计小雨便又给郭潇要了一份。郭潇本来想要骨气,可身上的银子俱被虎头光棍劫去了,想要脸面,可肚子不争气,无耐只得舍下脸来。 段鸿羽暗自好笑,心想:这么一个大姑娘一会哭一会笑,可成什么话?若是有人喜欢上她,那才真是见了鬼呢! 吃罢饭,段鸿羽道:“计姑娘,我们快行动吧!时间久了,怕计老伯出现意外。” 两人刚站起身,郭潇便道:“我也去。” 段鸿羽道:“你去做什么?” 郭潇道:“你们两人去,我不放心。” 段鸿羽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心,但我可是不敢劳您大驾,你还是快回家去吧!你家里人为了找你,说不定都找遍了半个大明朝呢!” 郭潇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段鸿羽一本正经地道:“郭姑娘,这四荒山可不华山泰山,可不是你观光旅行的去处,那是龙潭虎穴。你武功有限,手里又没兵器,倘若有个闪失,我们可没时间救你。” 郭潇道:“我不怕,我跑得快。” 段鸿羽承认郭潇逃跑的功夫,可还是不能同意这个搅事精去,她去了,只能把好事办糟。 郭潇急了,大声道:“你们不让我去,我就到那里通风报信,让他们来抓你们,你们再也别想把人救出来。” 段鸿羽和计小雨都知道郭潇的脾气,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得答应。 三人出了店门,径直前往四荒山。行了一个多时辰,已到山前。这时天已大黑,远远望去,那四荒山黑乎乎一片,只是山顶上灯火辉煌,显得无比壮观。在山的周围,有数点哨所闪着忽明忽暗的灯火。 段鸿羽压低声音道:“此处距山寨还有几里路程,我们可是不能再向前走了。这正面把守严密,我们想进去没多大机会,我看还是绕到后山,从后山进到寨中。” 计小雨点头答应,三人便躲躲闪闪地向四荒山的后山绕。 路上,有几队巡逻的喽罗经过,三人都是机警地躲开。 郭潇吃不了这番苦,还没绕到山后,她便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了,叫道:“说去救人,可这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我看不等走到山后,我们便要被累死了。” 段鸿羽和计小雨没有办法,只得停下来等她,可站起来行出不远,她便又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段鸿羽道:“你到底想怎样?” 郭潇道:“我走不动,那有什么办法?” 段鸿羽道:“计姑娘都走得动,你干嘛走不动?难道你还想要人背着你走不成?” 郭潇眼睛一亮道:“对对,你就背着我走吧!反正你有的是力气。” 段鸿羽道:“干嘛要我背你,你不走,就自己留在这里好了。” 郭潇道:“你不背我,我就是不走了,你们要是撇下我不管,我马上就喊人来,你们两个看着办吧!” 段鸿羽拗不过郭潇,只好把她背在背上。郭潇自以为占了上风,冲计小雨不住地挤眉弄眼。 又行了近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了四荒山后山。却见这里竟是高达几十丈的悬崖,根本无路可上。悬崖下面黑乎乎一片,月光根本照不进来,一阵夜风吹过,树枝唰唰作响,有如鬼嘶梦魇。计小雨和郭潇吓得浑身发抖,段鸿羽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郭潇骂道:“你真是有病,好好的路不走,偏偏到这里来,悬崖这么高,可怎么上呀!” 第三十一章 夜探四荒山 段鸿羽放下郭潇道:“你们两个在崖下等着,我先上去。”他身形一跃,便已跃出三丈多高,用脚在崖壁上一踩,伸手抓住一根藤条。他喘了口气,用力一拽藤条,借力又向上跃去。如此七次,终于距崖顶不到丈许了。 计小雨和郭潇在崖底都看呆了,均想:“他是上去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段鸿羽也有些累了,他手上握着一根藤条,脚踩在一块凸出崖壁的岩石上,想再有一下便到崖顶了。 正在这时,忽听崖上有人冷笑道:“想上来,真是痴心妄想,你还是下去吧!” 段鸿羽一惊,抬头向上一瞧,悬崖上站着两名喽罗,其中一名用手中刀向下一砍,段鸿羽握的这根藤条马上从中断开,他忽地向下摔去。计小雨和郭潇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段鸿羽身形急速下坠,他知道这样下去只能活活摔死,用出浑身功力把剑在崖壁上一刺,他身形登时又向崖顶飞去。若在平时,他绝没有这样的神力,今日生死关头竟激发了他最大的潜能,这一跃竟是两丈多高,他身形已完全高出地面。本来段鸿羽身下是空的,就算跃上了悬崖,他脚下无处着力,也是难免一死,可崖顶上的两名喽罗被他这一跃吓坏了,其中一人下意识的就是一枪刺到。段鸿羽手腕一翻,已将大枪抓到。他用力一甩,已借力跃到两喽罗身后。 那用枪的喽罗被他这一扯,收身不住,忽地向悬崖前扑去。 段鸿羽眼疾手快,飞上一步抓住他后背。那喽罗当真是惊险万分,他的身形此时已完全凌空,段鸿羽的左脚也有半步跨出悬崖。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计小雨和郭潇刚才的一声惊叫犹在崖间回响未绝。 段鸿羽回手将人放在地上。这喽罗两腿发软,瘫倒在地已完全站不起来了。那用刀的喽罗呆了半晌,忽然放下刀,跪倒在地道:“好汉爷爷饶命。” 段鸿羽松了口气道:“这上面就你们两人。” 用刀喽罗道:“可不就我们两人。我叫刘大,他叫刘小,乃是一对兄弟。这地方根本没人能上来,何况还是晚上,本来是不用人驻守的,只因我兄弟二人贿赂了二公子,才得了这么个美差。山中若有人下山打猎,图从这儿走方便,我们便用绳梯把他们送下去,他们回来时,再用梯把他们接上来。此外,便没别的事了。” 段鸿羽心头一喜,暗道:“这下倒省了不少力气。”说道:“崖下还有两人,你们马上把绳梯顺下,让她们上来。” 两喽罗不敢怠慢,忙把绳梯顺着悬崖送到下面。这绳梯两端的巨绳足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细,上面一端固定在一巨大岩石上。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计小雨和郭潇从崖下上来了。郭潇表面装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实际胆子最小,到地面上时,已是冷汗淋漓,两腿发软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段鸿羽怕退路被断,说道:“郭姑娘,我们回来时还要走这里,你就留下来看住他们。” 郭潇这次倒没反驳,连连摆手道:“快走!快走!” 段鸿羽和计小雨小心翼翼地向四荒山深处行去。因他们走的是后山,把守的人较少。两人绕过这些哨兵,进入山寨之中。 计小雨见这里营连营,院连院,有些心虚,问道:“段大哥,我们去哪救人?” 段鸿羽道:“哪的楼高灯盛我们便到哪去找。” 这四荒山也是江湖上著名的大寨,其实力仅次于万刃山倾天寨、飞蛾军和碧清湖灵芝岛,山上喽罗有一万多人,家眷更是不计其数,两人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穿行,竟无人盘问。这也是山寨中几年都没出现意外,寨中人也少了警惕。 两人继续前行,不久来到一座高楼前。这高楼粉墙飞檐,雕梁画栋,真是精美无比,让人难以想象它竟是建在这方圆三十里人迹罕至的大山上。 段鸿羽和计小雨飞身跃到楼顶,用脚勾住屋檐向楼中窥探,只见这楼中陈设豪华,所有家俱都是紫檀木精制而成,在屋外仍能闻到紫檀木的香味。厅中坐着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华服汉子。此人相貌奇丑,但身材高大,倒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计小雨悄声道:“段大哥,陷害我和爹的便是此人。” 段鸿羽怕被华服汉子听到,示意计小雨不要讲话。 那华服汉子大声对身边的人道:“那几个被捉的人现在怎样啦?” 一下人道:“这些人倒是硬骨头,我们打的已经够狠了,可他们仍是不肯屈服。” 那华服汉子骂道:“真他妈的贱,我就不信不服软,接着给我打。” 那下人答应一声下去了。 计小雨担心他说的是父亲,心里一阵焦急。段鸿羽悄声道:“他说的是好几个人,不是计老伯,你不必担心。” 华服汉子在厅中坐了一会儿,吩咐手下道:“大爷怎么现在还没到,你们再去给我催一催。” 一名下人下楼不久便回来了,小声道:“二爷,大爷到了。” 那被唤作“二爷”的华服汉子道:“快请,快请。” 段鸿羽心道:“这被称作虎爷的自是秦天霸义子中的老二阚叼肉了,那来的必是金满堂,这回秦天霸的两个义子竟到齐了。”他用手一拉计小雨道:“有人来了,先躲一躲。”两人刚缩回头,便听外面响起脚步声。等人进楼,两人又伸头向里瞧去,只见进来的是个大胖子,他一张黄脸,两只眼睛比黄豆粒也大不了多少,身上穿金钱蟒的长袍,怎样看也不像占山为王的大盗,倒像是个精明的阔商。 阚叼肉上前拉住金满堂道:“大哥,你可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可把我等坏了。” 金满堂一龇黄板牙道:“我是知道你没正经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急着要回去呢!” 阚叼肉嘻嘻一笑,悄声在金满堂耳边讲了几句。 金满堂听完一阵大笑,指着阚叼肉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找我没好事,你也真是没用,怎能把主要人物放走了呢?好吧!你放心便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阚叼肉笑道:“那就多谢哥哥了,事成之后,小弟一定有重谢。”他叫过一名下人,在他耳边小声讲了几句,临走时还说:“事要办得圆满,千万不可让老爷知道了。” 那下人出去了。良久,才从外面走进来道:“二爷,人已押到。” 阚叼肉轻声道:“大哥,这可全看你的了。”说完,飞快地躲在了屏风后面。 第三十二章 二进敌巢 外面的人被押了进来,此人被捆得结结实实,正是计远朋。计小雨一阵激动,取铖便要闯入,段鸿羽忙拦住她道:“不可莽撞行事,且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计远朋虽身落虎口,仍是高昂着头,一副不服输的劲头。 金满堂笑容可掬地从座位上下来,亲自扯过一把椅子道:“误会,误会,老英雄快坐下。” 计远朋也不客气,坐在椅上道:“你们把老夫捉来有何贵干请讲便是。老夫别的没有,还有一把老骨头,还挨得百八十棍的。” 金满堂道:“老人家,言重了。你可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的贵客。” 计远朋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金满堂道:“老人家,您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计远朋怕的正是女儿落到他们手上,问道:“怎么,她现在怎样了?” 金满堂笑道:“计老英雄,您别担心。我今天找你来,便是为了你女儿的事。你想一下,你们父女身上也没多少钱,我们拿你们来做什么?只因你父女在酒店中吃饭时,被我二弟瞧见了。我二弟见令媛娇美动人,这才想把你们父女接到山上来。一来你女儿也大了,早晚得有个婆家不是?二来您老也一把年纪了,也该享受几年清福。我家兄弟英武过人,多少媒人踏破了门槛他都不干,你女儿能遇上我兄弟,那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计小雨听了金满堂的话,气得满脸铁青,恨不得立时下去把金满堂和阚叼肉剁为两断。 计远朋“腾”地从椅上跳起,骂道:“你们这些恶贯满盈的大盗,真是无法无天,老夫与你拼了。”他手不能动,抬脚向金满堂踢去。两人距离太近,金满堂又没防备,被计远朋接连踢了两脚,他仰天摔倒在地,好不狼狈。 计远朋还要再踢,早有一群喽罗冲上来,把他按倒在地。 金满堂擦擦嘴角淌出来的血道:“快把他押下去。”众喽罗扭着计远朋把他押出去了。 这时,阚叼肉从屏风后闪出,忙向金满堂赔礼。金满堂气呼呼地道:“这样的事,以后别再找我了。”说完,他大步下楼去了。 段鸿羽和计小雨也从楼上溜下,悄悄地跟在押送队伍身后。过不多时,来到一低矮的石屋前,这群喽罗把计远朋交给看守这里的四名喽罗便离去了。 段鸿羽悄声道:“我们一人对付两个,一招致敌,绝不能让他们叫出来。”两人借夜色悄悄移动到四名看守两侧。 段鸿羽一使眼色,两人同时出手,那四名看守还没回过神来,早被同时点中穴道。 计小雨飞快地从一喽罗身上取下钥匙,打开了石屋的门。 计远朋一见女儿,老泪禁不住涌了出来,激动地道:“小雨,老父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计小雨解开父亲身上绳索,轻声道:“爹,这里危险,我们快离开这里。” 计远朋走出石屋门,一下瞧见了段鸿羽,他脸色一变道:“女儿,你怎么和此人在一起?” 计小雨道:“爹,这次救你多亏了段大哥,若只我自己,恐怕连进都无法进来。” 计远朋眼神中仍是充满了敌意。 段鸿羽心道:“你信不过我,那倒也没什么,反正是把你救出来了,以后咱们各奔前程,我也不求你回报便是了。” 三人脱下看守的服装,换在自己身上,然后将四名看守拖进石屋中,将他们反锁在里面。 因为身上穿了四荒山的服装,这次出来便更容易了,连问也没人上前问一句。 不久来到后山悬崖前,只见郭潇正焦急地等在那里。她一见段鸿羽,没好气地道:“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被捉住了呢!” 段鸿羽道:“这算是最幸运了,我还以为太快了呢!” 郭潇道:“有胆子你就再回去转一圈呀?” 段鸿羽不愿和她拌嘴,便招呼抓紧时间下悬崖。计远朋第一个下去,接着便是计小雨。 段鸿羽要在上面看着刘家兄弟,要等众人都下到底他再下去。眼看众人都已下到谷底,段鸿羽正要封住刘家兄弟穴道下去,忽见下面三人又逐一爬了上来。郭潇又往地上一坐,大声叫道:“办事就是不利索,这样来回折腾,不用对方动手,我们自己倒先累死了。” 段鸿羽道:“计老伯,你们怎么又上来了?” 计远朋脸色一红道:“我走得太急,忘了检查身上。我有一重要东西落在了山寨中,我想可能是我和喽罗兵撕扯中掉在地上的。” 段鸿羽想这东西定是计远朋视为生命的藏宝图了,便道:“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马上行动。若是时间久了,被他们发现锁在石屋中的人可坏了。” 郭潇突然拦住去路道:“你们都走了,那我呢?” 段鸿羽道:“给你找个安全的活儿,你还在这儿看着这两位。” “什么?还让我和这两个死鬼在一起。”郭潇大声道:“我不干这没劲的事,我要和你们一块去。”她本来不敢进去,可瞧两人刚才进去如此顺利,才非要进去瞧瞧不可。 段鸿羽急道:“我们是要做大事,你去了只能多个累赘。” 郭潇道:“我不管,反正我是去定了。” 计远朋着急要去取图,便道:“那我们就一起去吧!”他飞身点了刘家兄弟的穴道,又脱下两兄弟的臭袜子给他们塞了嘴,将他们藏在不不远处的岩石后。 四人重入四荒山山寨,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奇怪的是这一次比前次进入还要顺利,根本无人上前盘问。 段鸿羽暗中发现有人偷偷观察他们,提高了警惕,压低声音道:“计老伯,我瞧他们似乎是有了准备,这次进去可能凶多吉少。不如我们先出去,日后再来盗取不迟。” 计远朋讨图心切,根本不理会段鸿羽的话,只顾向前走。段鸿羽心想若是对方真有准备,现在再回去也是晚了,便也不再多说,静静地跟在计远朋身后,右手紧紧按住剑柄。 一瞧这阵势,郭潇又害怕了,她压低声音道:“要不我还回去看梯子?” 段鸿羽回头狠狠瞪了郭潇一眼。郭潇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第三十三章 四荒山高手 眼看便到了阚叼肉的楼前,忽然四下里杀声四起,数百名喽罗从暗处高举火把杀出,把四人团团围在当中,为首的除了金满堂和阚叼肉外,还有一位鹤发童颜、虎胯狼腰的老者和一位长髯拂胸、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 计远朋认出了他们,这两人正是四荒山总寨主“铁背苍狼”秦天霸和他的师弟“落地飞天”沐长风。 秦天霸冷笑道:“四位果然有些胆色,居然还敢回来。” 段鸿羽、郭潇、计远朋、计小雨背靠背,迅速形成一个“口”字阵,做好了迎敌准备。 阚叼肉一见到俏丽动人的计小雨,魂都没了,轻声道:“爹,这四人不像是坏人,是孩儿误捉了他们,还是放了他们吧!”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那他们逃了为何还要回来?” 阚叼肉道:“计老英雄有一张图遗失在我的房中,这也是我刚刚拾到的,我想他们是回来取图的吧!” 秦天霸一皱眉:“把图拿来给我瞧瞧。” 阚叼肉取出藏宝图递给秦天霸。秦天霸接过图,只见上面画着一些条条纹纹,似乎是山水的标记,也瞧不出个端倪,冷笑道:“什么鸟东西,还不如撕了听个动静呢!”他并不是真的想撕,而是在试探计远朋。 计远朋毕竟闯荡江湖多年,早识破了秦天霸的心思,笑道:“秦寨主若要听个动静,倒不如现在就撕,老夫也刚好在场。此图并无多大益处,只是祖上留下多年的老物件,才不敢不回转来取,秦寨主撕了它,老夫以后倒了少了不少事端!” 秦天霸这样的老江湖竟上当了,暗想这老东西听我撕图并不着急拼命,看来不是什么金贵之物,但他绝不会轻易交出,笑道:“既然是你祖上之物,我若撕了,岂不是有辱先贤了?我们四荒山也不是你们随便出入的地方,计远朋,你若能用得了我的两个孩儿,我便将图还与你,并送你们下山。你们若胜不了,莫说这图,你们全都得留在山上,给我秦天霸刷十年的马桶!” 郭潇一听肠子都悔青了,暗道:“这也太恐怖了,等刷十年马桶下来,小女子都快他妈的变成老太婆了,早知如此,倒不如在后山看梯子了,见势不妙,至少也能逃个命先。” 计小雨一声厉叱抢上前来,一摆手中子午鸡爪鸳鸯双铖道:“秦寨主,让小女来讨教讨教四荒山的高招。” 秦天霸一声大笑道:“果然是将门虎女,佩服!” 阚叼肉提刀走上前来,一抱拳道:“计姑娘请了。”他的一双眼落在计小雨脸上便再也搬不动了。 四荒山的喽罗知道阚叼肉的心思,大声起哄。 计小雨心中恼怒,手腕一抖,飞起一铖直取阚叼肉左眼。 阚叼肉正傻傻地看着,没想到计小雨竟下如此黑手,等铖刺到时他才回过神来。这一铖几乎是擦着他的脸皮划了过去。他清醒过来,手中刀一递,直刺向计小雨前心。他心中有美,手上早软了三分,这样的刀法哪伤得了计小雨? 计小雨一个侧身躲过来刀,抖手又是三铖,分取阚叼肉胸前三处要穴。寒风骤起,好不凌厉。 金满堂知道阚叼肉心思,叫道:“老二,把心思用在刀上。” 这三铖一闪而过,虽没伤到阚叼肉,也是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已瞧出计小雨铖法精妙,再不敢轻敌,抖擞精神来斗计小雨。阚叼肉十几岁时便没了父母,是秦天霸把他养大的,他武功深得秦天霸真传,平日也颇为用功,虽然资质算不上绝佳,可也达到了高手行列。此人仗义疏财,喜爱交朋友,在山中很有威望,唯一的毛病就是脾气火暴,三言不和就动手,事后还主动登门给人赔礼道歉。他这个“地坼天崩”的绰号可不是说他真有让天塌,让地陷的本领,而是指他的容貌。人家别人都长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可到了他这里却是脑门向下凹着,第一眼看去简直就是两个脑袋,下巴又尖又长,还向一边歪去,真是又难看又滑稽,这才得了个“地坼天崩”的绰号,不过人的丑俊乃父母所赐,并非后天所能改变,也不能说他就是不可救药之人。阚叼肉奋起神威,但见刀光闪闪,忽进忽退,真如从天上撒下的玉雪琼冰,一团耀光已完全将计小雨裹在里面。 计远朋和段鸿羽都瞧出计小雨根本不是阚叼肉的对手,心里大为焦急。 郭潇一直都是厅中最活跃的人物,她现在与计小雨算是冰释前嫌,大声为她助威。 计小雨眼看便要败,突然灵机一动,眼见对方一刀斩来,竟是不闪不避,报以嫣然一笑,这一笑直把阚叼肉迷得魂飞魄散,哪里还下得了刀?必胜的一刀竟硬生生在空中拉了回去。 计小雨可不手软,右铖向阚叼肉前心狠狠刺落。 阚叼肉竟似完全痴了,对这一铖竟是不闪不避。 计小雨并没想到此节,大吃一惊,可再想回铖已来不及,她奋力向左一划,可这一铖还是刺在了阚叼肉的左臂上,登时鲜血直流。 段鸿羽暗叹一口气,心道:“女人的本事当真了得,就连计小雨这样清纯的姑娘竟然也会此损招。” 四荒山的人不干了,大声叫骂,都怪计小雨出手太狠。 计小雨也有些过意不去,轻声道:“你没事吧?”取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阚叼肉让他包扎伤口。 阚叼肉接过手帕,将其视为珍宝,任血往下流,根本毫不理会,还是金满堂上来用一条止血巾帮他把伤口包扎了。 秦天霸看出了阚叼肉的心思,暗道:“这女子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了,与我儿也称得上是一对璧人,只是她心中并无我儿,叼肉只怕日后多有苦恼呀!” 这时,金满堂提着黄金棍来到计小雨面前。他手上的黄金棍重达九十三金,可全是纯金打就。他是个好色之徒,有心调笑一声计小雨,说道:“计姑娘,我不想与你打架,有一件事想与你商议一下。” 计小雨道:“何事?” 金满堂道:“刚才你都瞧见了,我二弟本可胜你,可他却舍不得伤你,只因他心中早有了你,我看你就嫁了我二弟算了。我二弟一表人才,龙精虎猛,用不了三年,管叫这四荒山遍地娃娃跑!” 计小雨气得柳眉倒立,“唰”的一铖向金满堂左肋便刺。金满堂何等身手,别瞧他胖,身体极其灵动,只轻轻一转,便躲开了计小雨的一铖。 计小雨恼他多嘴,两铖齐出,封住他左右去路。 金满堂暗吃一惊,回手一棍将两铖架出,大声叫道:“二弟,这婆娘太过厉害,你可是要不得,你若真娶了她,只能听一辈子狮子吼。” 阚叼肉就好像没听到金满堂的话一般,只是痴痴地看着计小雨。 第三十四章 以牙还牙 金满堂为人阴狠险恶,这才得了个“坟头蝎子”的绰号,他可是秦天霸最为倚重的人物,当年以一条黄金棍横扫山西四十八家大寨,威震江湖,此刻他更不相让,使出藏身绝技与计小雨展开对攻。 计小雨能胜阚叼肉本就是侥幸,哪里还斗得过金满堂?不过二十招便已步法零乱,娇喘微微了。 金满堂越打越轻松,不住地大开玩笑,计小雨恨得银牙暗咬,但无奈技不如人,只能是奋力保持不败。 计远朋见女儿不是对手,对方说的话又极难听,从堂前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剑来,高声道:“小雨退下,待为父斗他。” 计小雨虚攻一铖退出圈外,大声道:“爹,你可要小心了。” 计远朋也不答话,一剑“蛟龙探海”斜劈金满堂头顶。 金满堂不敢大意,金棍一横,向上封挡。 计远朋此剑本为实招,但见对手用了极大功力,马上化实为虚,剑光一晃,三点寒星已至金满堂前心。 金满堂处危不乱,举起的金棍又向下一压,计远朋的三剑正刺在金棍之上,扑扑扑爆出三个金灿灿的火花。计远朋借力身形一起,瞬间竟已从金满堂头顶层跃到他身后,计远朋也不回头,回手一剑自腋下刺出,这一剑不仅快如闪电,而且劲力拿捏得恰到好处,竟没有一丝声响。 金满堂久经战阵,知道有危险。他不及回头,只是回棍在左耳畔轻轻一拔,便将这剑巧妙封出。他这是在没有看见,没有听到风声的情况下作出的近乎直觉的判断,若没有千百次临敌实战,绝没有这样精准的直觉与胆魄。在场众人无不拍手鼓掌,计远朋也暗喝一声彩。 两人同时转过身来,身形直进,斗作一团。计远朋老当益壮,金满堂年轻气盛,两人各不相让,只见场中银蛇劲舞,金龙腾跃,真是凶险异常。 计远朋年势已高,百招一过,登时难以敌挡,他汗下如雨,在金满堂强大的攻势面前左遮右架,完全处于下风。 金满堂下手极狠,一棍狠似一棍的步步紧逼,计远朋想抽身下来都没有机会。 蓦地,计远朋一剑飞刺金满堂左眼,金满堂看准机会,用力在剑锋上一磕,只听“呼”的一声,计远朋的剑登时脱手而飞,“夺”的一声插在房顶上。 计远朋大叫一声,转身向外便逃。金满堂一声冷笑,狠狠一棍向计远朋后心便是一下,这可是下的杀手。 段鸿羽从座上一跃而起,拔出剑便去封挡,可他是平行出剑,纵然功力高出金满堂,可终究难挡金满堂全力打下的一棍。只听“叭”的一声,金满堂的棍先打在段鸿羽的剑上,长剑又被金棍推行落在计远朋的背上。 计远朋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也幸亏了段鸿羽挡了这一下,否则他已是命丧当场。 计小雨上前扶住计远朋,眼泪都流了出来:“爹,你你怎么样?” 计远朋擦了擦嘴角的血道:“不碍事!” 阚叼肉走过来,把一枚丹药递过来道:“计姑娘,这枚药你快给计老剑客服下。” 计小雨恨透了四荒山的人,挥手将药打落道:“不要你们的东西。”她从父亲怀中取出自己的药给计远朋服下。 金满堂恼恨段鸿羽挡了自己一棍,也不答话,抡棍就打。他这一出手便是四棍,分别攻向段鸿羽的两眼和两肋。这四招或虚或实,每一招都可变实为虚,也可变虚为实,实是虚实相通的上乘招术。 段鸿羽长剑一晃,剑身竟化为六道奇光,其中四剑挡向来攻四棍,另两剑攻敌前胸,竟也全是虚实两可的剑招。 棍比剑要笨重得多,若论起变化当然要大占下风。金满堂瞧出对方是高手,不得不收了棍势。他改变了招术,不再用阴巧的招术,而是要用棍的威猛取胜对手,一连攻出十几棍凶猛的招术。 这一变化看似简单,其实是正中要害,只听棍风呼呼,金满堂的一条棍有如风车一般四处乱转。 段鸿羽见对方完全是无理打法,根本不与他对抗,只是用上乘轻功左躲右闪,使金满堂棍棍落空。 金满堂攻了数十棍都没沾到段鸿羽衣襟,心中暴怒,他还从来没这样丢过人,眼见段鸿羽刚刚立稳身形,他忽然用出杀招,一棍“秋风扫叶”横扫段鸿羽双腿。 段鸿羽仍是不与他正面接触,一纵身让开,哪知,金满堂此招竟在空中变为虚招,回棍招直击段鸿羽心口。他为这一杀招已准备好久了,表面看似普通的一击,其实这一下用得当真是速力俱备,石破天惊。观战的计小雨和郭潇都忍不住一声尖叫出来。 金满堂正自得意,谁想眼前的人竟在眨眼之间消失了,他知道不妙,也不回头,一连十六棍直向后方打去。 金满堂猜的没错,段鸿羽确实已来到他身后,他瞧不见段鸿羽,段鸿羽却把他瞧得清清楚楚。段鸿羽恨金满堂出手伤人,起左掌在他后心上便是一下,他这一掌力道拿捏得精准无比,恰恰与计远朋挨得那一棍完全相同。金满堂大叫一声,向前扑了一个跟头,也亏得他多年的武功修为,才没有摔倒在地。 金满堂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上来,知道是一口血涌了上来。他是四荒山总寨主秦天霸的长子,以后要接总寨主的位子,这个人可是丢不起,硬是把一口血又咽了回去,他只觉得头上有些晕,不得不用棍点了一下地,这一下一般人瞧不出来,但在场的几名高手都瞧出了他已中了内伤,都因他年轻气盛要面子,如他像计远朋一样把一口血吐出来反倒没事了,哪知这一气血回涌所形成之伤可是永远都无法恢复了。 阚叼肉上前扶住金满堂道:“大哥。” 金满堂一把手推开阚叼肉道:“我没事。” 阚叼肉拔刀便要与段鸿羽拼命。 秦天霸上来拦住阚叼肉道:“叼儿,不可鲁莽!” 段鸿羽把紫云上人临行时送给他的三枚“天人正气丸”取出一枚递给秦天霸道:“金寨主受了些内伤,只要服下此药,百日之后自可恢复。” 秦天霸伸手接过道:“多谢段少侠。” 段鸿羽一抱拳道:“金寨主,你说过如果我们能胜了你的两个义子,你便把图交还给我们,现在您该兑现诺言了吧?” 秦天霸道:“我秦天霸说话算话。”他取出那藏宝图扔给计远朋道:“给你。” 计远朋大喜过望,但不敢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接过图,小心揣入怀中。 秦天霸一抱拳道:“少侠武功惊人,在下佩服,我倒要讨教几招。” 段鸿羽知道他是为自己义子受伤不服,这一战在所难免,便道:“也好,只是请寨主先放我的三个朋友离开这里。” 秦天霸仰天大笑道:“段少侠,你以为我会借故挟持各位吗,我只是想与少侠切磋一下技艺,你与我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败我都放你等下山。” 段鸿羽道:“多谢秦寨主。” 第三十五章 武林大家 秦天霸的兵器是护手金龙夺,此兵器乃精金打造,锋刃便是一条盘绞昂首的龙,刃尖是龙嘴里伸出的一柄利刃,发出金灿灿的幽光,直摄人魂魄。 秦天霸大喝一声:“得罪。”身形腾空而起,用的竟是武林中极为普通,几乎小孩子打架都会用的一招“黑虎掏心。”但秦天霸毕竟是秦天霸,在他手上发出的这一招当然与常人大不相同,这就好像同样一个“之”字,让王曦之写来就能显出无数令人惊叹的艺术一样。 段鸿羽看出他这一夺含有二十多种变化,兵刃抖动之处,已将自己五处退路完全封死。逆境之下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段鸿羽毫不闪避,迎难而上,一剑“风卷残云”反斩秦天霸双臂。 秦天霸反应迅速,金龙夺一圈,已让开来剑,继续进招,同时伸出左手反来抓剑。 段鸿羽两面受制,也是有些紧张,他长剑回挑,只听“叭”的一声,奋力将秦天霸的一夺挡了出去。 秦天霸出手如电,一招不成,二招又到,金龙夺一晃,一招“双风贯耳”竟是直刺段鸿羽太阳穴。他用的每一招都看似极为普通,而且速度也不快,表面上并无多大威力,但只有与他对招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可怕。那浑厚的功力,那内含的变化,绝不是一般高手所能达到的境界。 段鸿羽一时看不出对手用招的虚实,直出一剑急刺秦天霸前心,这实在是一两败俱伤的剑招。 秦天霸微微一笑,身形一晃,让开剑招,手上却丝毫不退。 段鸿羽没料到秦天霸这么大年纪轻功会如此之高,再想变招已是不及,头向下一缩,躲开了这一击。 秦天霸仍不回手,金龙夺顺势向下,猛叩段鸿羽头顶。他出招极快,在空中急速变招,发力下击,这一手功夫实是惊人。 段鸿羽遇强则强,眼看危险在即,忽地身形向前一卧,转身便是一剑,这一剑他也用出了绝招,剑势磅礡,快如流星。 秦天霸知道自己这一击即使能打中对方,身上也必然中剑,只得纵身跃开。 段鸿羽趁机从地上跳起,他化守为攻,长剑抖处,无数剑花从天而降,何止百招。 秦天霸赞道:“好剑法。”金龙夺劲舞,与段鸿羽展开对攻。 这一老一少,一个是武林名宿,一个是后起之秀,真是棋逢对手,难分上下。 两人正斗得难解难分,一名喽罗从外面“咚咚”地跑进来,跪在地上道:“寨主,有要事相告。” 秦天霸正斗在兴头上,根本无暇理会。过不多时,又一名喽罗跑进来通报。 秦天霸知道非有要事,这些喽罗不敢连夜前来打扰,只得收了手道:“段少侠,我们稍息再战。” 段鸿羽自出道以来也没遇到过秦天霸这样的劲敌,也不敢托大,说道:“全凭寨主吩咐!” 秦天霸脸色一沉问道:“出了什么事?” 两个喽罗已是吓得浑身发抖。一个胆子较大的道:“寨主,有人求见。” 秦天霸一怔,暗道:“是谁这么晚了还要来见我?”问道:“来的人是谁?” 那喽罗道:“这人三十余岁的年纪,长相和中原人大不相同,赤发碧眼,形貌凶恶。他自称来自万刃山倾天寨,叫什么闪戮无生梁见太。” 段鸿羽暗道:“原来是万刃山的人,不知战天伦来了没有。” 秦天霸也是一怔,一摆手道:“头前开路,我亲自前去迎接。” 众人随秦天霸来到山下。喽罗兵高举火把,把四下数百米的地方照得宛如白昼。郭潇向前看了一下,吓得躲在计小雨身后。 山下空地上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碧眼赤发的壮汉,在背上背着一柄宽刃短刀,模样甚是狰狞,他向前跨了两大步,一抱拳道:“在下梁见太见过秦寨主。” 段鸿羽暗道:“此人果然就是万刃山的梁见太,听战天伦讲此人武功绝伦,今日倒是有幸一见了。” 秦天霸笑道:“原来是梁寨主,稀客稀客,今日怎么有闲心到我的四荒山来啦?” 梁见太道:“秦寨主,我有几个手下不知犯了何事被你们捉到四荒山来了,我是来向你们要人的。” 段鸿羽暗道:“原来是万刃山的人被阚叼肉捉到四荒山上来了,这下麻烦可大了。” 秦天霸脸色一沉:“叼儿,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在西丰镇外不远处有一路口,秦天霸为了探听官府消息,便在路口开了一家酒店,这酒店现在归阚叼肉管理,他知道肯定是阚叼惹的麻烦。 阚叼肉道:“爹,是这样的。那几个人在我店中挑三拣四的,又打了下人。我实在气愤,才将他们擒住,本来是想杀了的,可搜出了他们身上的腰牌,知道是万刃山的朋友,这才留下他们的性命,我正在等万刃山的人前来接人,对我们被打伤的人也好做个交待。” 秦天霸暗骂阚叼肉不会办事,大声道:“快把人给我请进来,把咱们被打伤的也带来。” 过不多时,有三个劲装汉子被押到近前,他们已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可他们都不服气,大叫道:“阚叼肉,你这狗崽子,有种的便杀了你爷爷。” 梁见太见这三人正是万刃山兄弟,大声道:“快住口。” 万刃山的人见梁见太已到,赶紧低下头,不再大骂了。 秦天霸白了阚叼肉一眼,暗道:“怎么把人打成这样,要不就偷偷地杀了埋掉,这可如何交待?”问道:“咱们被打的人呢?” 阚叼肉大声道:“快把咱们的人带上来。”他把眼色一丢,那些人早领其意,飞快地去了。不多时,推上来两人,这两人浑身是血,比前三人可惨得多。可连段鸿羽都瞧出来了,他们脸上的一些伤是刚刚打过的,身上的血也不知是从哪弄来涂上的。 万刃山中有人叫道:“阚叼肉,我们可没将你的人打成这样,你这是做假。” 阚叼肉道:“胡说,谁做假了,我还要说你身上的伤是原来就有的呢!” 秦天霸倒是很满意,心想无论如何也有了说辞。 第三十六章 宝刀七星 梁见太瞪了自己手下一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人道:“我三人去他店中喝酒,要的是竹叶青,可他们上的哪里是竹叶青,分明是二锅头掺了水,菜也是盘大量小。结帐时,他们要的价太高,我们不干,言语不合,便与他们动了手。我们万刃山的人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可可我三人竟不是那阚叼肉的对手,才被擒上山来的。” 梁见太也是火爆子脾气,见手下被打成这样,早已怒发冲冠,厉声道:“秦寨主,我们的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你们以次充好,还打伤我们的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待?” 秦天霸本来想赔点钱把这事压下也就是了,一听梁见太的口气,大有以万刃山的声威压自己的气势,便脸色一沉道:“我该怎么交待,我倒想听听梁寨主的意思!” 梁见太话是说出口了,可怎样处理,他心里也没想好,一时语塞。 金满堂道:“梁寨主,以我之见,这事便这样算了,我们四荒山与你们万刃山一向不错,大可不必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你的人你带走,我们的人我们医治如何?” 梁见太看看自己人身上的伤道:“这怎么使得?你们把我们的人打成这样,就想这样算了,也亏你说得出口。” 金满堂道:“那依梁兄之见呢?” 梁见太是个粗人,站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不依。 阚叼肉急了,这祸是他闯下的,他怕干爹日后责骂,便想表现得强硬一些,骂道:“就按我大哥的话办了,爱行不行,便是过云峰、文天士来了,也只能这样。”他命手下给万刃山的人松了绑,喊道:“送客,送客。” 梁见太哪里肯依,大声道:“这样就想让我们走,哪有这样的好事?” 阚叼肉急了,拔出刀来骂道:“你这红毛贼还有完没完?”抡刀向梁见太便是一刀。 秦天霸想给梁见太一点颜色瞧瞧,也没出手制止。 梁见太何等身手,眼见刀到,身形一侧让开来刀,他拔刀在手,反刺阚叼肉小腹。 阚叼肉回刀封挡,梁见太忽然变招,一片刀光疾斩阚叼肉前胸。 阚叼肉暗道:“怪不得此人在江湖上名气那么大,果然有些本事,看来这闪戮无生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我倒小看了此人。”身形一退让开刀光。 梁见太步步紧逼,一刀狠似一刀地进攻,如水银泄地般无孔不入的刀光已把阚叼肉完全裹住。 金满堂看出阚叼肉根本不是梁见太的对手,高声叫道:“二弟,我来助你。”提黄金棍杀入战圈。兄弟二人双战梁见太,前后夹攻,斗得好不凶险。 段鸿羽心道:“从武功看,金满堂和阚叼肉任何一人也不是梁见太的对手,他兄弟二人这一联手,梁见太可未必能胜了。 梁见太身形灵动,在刀棍之间往来穿行,场中此时尽被罩在刀山棍雨之中。 金满堂看准机会,一记重棍暴击梁见太头部。 梁见太挥刀挡出,这时,阚叼肉的快刀已斩到了梁见太身后,好个梁见太,也不回头,左臂一抬,已将长刀抓住,他用力一扭,阚叼肉手上的刀便已脱手。 阚叼肉见势不妙,已顾不得脸面,转身便逃。 梁见太手上一弹,只听“叭”的一声,他的七星链子刀已飞出数尺,回旋斩出。原来,他的刀所以叫七星链子刀,便是有一条数米长的铁链子在刀柄上拴着。这刀是可以飞出去再收回来的。 阚叼肉没想到此节,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能是尽力一缩头,一阵凉风过后,链子刀擦着他的头皮划了过去。 链子刀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奔金满堂斩来。 金满堂知道这兵器古怪,挥棍便挡。那链子在金棍上打了个卷,又奔金满堂左脸斩来。 金满堂倒吸一口冷气,猛一仰头躲过了这一刀。 梁见太用刀链卷住金棍,用尽浑身功力一拽。 若在平日,金满堂在功力上并不输给梁见太,只是他刚才被段鸿羽打了一掌,现在背上仍在隐隐作痛,他怕再吐血,没敢发力,金棍被梁见太拽了过去。 梁见太拾起两件兵器扔在秦天霸身前道:“秦寨主,还你兵器。” 秦天霸英雄一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摘护手金龙夺便要上前杀了梁见太。 落地飞天沐长风走上来道:“师兄,把此人交给我了。”一个箭步抢先跃到梁见太身前,厉声道:“梁见太,你太过分了。” 梁见太道:“你嫌我做得过分,你们又何时手下留情啦?” 沐长风一声厉啸,落雨飞虹剑一进,出手便是七剑,直指梁见太胸前七处大穴。 梁见太一手握刀柄,一手握链尾,变铁链为软棍,只向外轻轻一弹,便已将沐长风的七剑挡出,他手上一甩,又瞬间化软棍为鞭,用铁链猛抽沐长风面门。鞭影绰绰,有如银蛇乱舞。 沐长风道:“好毒的武功。”他知道鞭的线路最诡异不过,并不用剑去挡,而是左躲右闪,使梁见太鞭鞭落空。 梁见太知道对方忌惮自己手上的鞭,便将铁链使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劲。 沐长风绰号落地飞天,轻功高妙,身形飘逸,跳跃之间,真如从敦煌壁画上落下的飞天一般,曼妙之极,但见他身形在鞭影中穿插分合,倏进倏退,显得得心应手,随心所欲。刀光剑影之中,沐长风觅得良机,陡地一剑从鞭影中横切进去,狠狠刺向梁见太左胸。 梁见太大急,但他鞭已出手,无法封挡。眼见形势危急,他手上一较力,铁链在地上卷起一块青砖,狠狠砸向沐长风后心,他想用这一两败俱伤的招术迫使对手回招。 沐长风也是武林大豪,想逼他变招那是休想,他冷笑一声,暗道:“我中了这一砖,最多趴个一年炕,你梁见太可是必死无疑。” 眼看双方便要两败俱伤,忽听当当两声,两只黑乎乎的东西从远方劲射而到,正打在沐长风的剑和梁见太刀链上的砖块上。 两人手上均是一震,不得不收了招式,各退出三步,再看落在地上的东西,竟是两根金灿灿金条,每一条都有一斤多重。 几名四荒山的喽罗快步抢上,将金条抢在手上,为了争金条,他们还险些打起来。 便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哗哗”马蹄声响,接着,数十匹快马如同朵朵黑云般跃到近前,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枣红马,马上大汉身高过丈,形体伟岸,一对卧蚕眉,两只豹子眼,颧高面阔,隆鼻海口,腰间斜挎着一口宽刃大刀,柄首是一只豹子头,张口咆哮,甚是凶恶,此人端坐马上,真是势如雷霆,气吞四海。 枣红马大汉身后紧跟着一位长身玉立,腰挎龙蛇判官笔的汉子。段鸿羽认得此人正是那日在飞云堡结交的三江流水战天伦。他心头一凛,暗道:“战天伦即到,枣红马上大汉定是万刃山倾天寨总寨主万丈青空过云峰了。” 第三十七章 英雄相惜 过云峰的突然现身,让四荒山的人心头都是一颤,只因这过云峰的名气实在太大,就连一直不服,暗暗与万刃山较劲的秦天霸后颈都不禁感到一丝凉意,而他最为看重的金满堂,竟吓得直往人群后面躲。 过云峰一偏腿从马上下来,一抱拳道:“沐长风,万刃山与你有何深仇,为何下如此黑手?”声音明朗,有若金鸣,他并不是刻意提高嗓音,但再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沐长风冷笑一声道:“过云峰,你们万刃山欺人太甚,平日里耀武扬威也便罢了,今日竟跑到我四荒山来随便要人,哼!你来了又能怎样?”身形向前一欺,一剑向过云峰拦腰便斩。 过云峰身形一退,巧妙地躲过这一剑。 沐长风落雨飞虹一抖,一剑变三剑,分斩过云峰咽喉和两肋。剑路不但轻灵诡异,而是功力十足,威猛无伦。 过云峰道声好剑,手在腰间一拍,那柄豹头紫金刀便好似一条玉龙般自鞘中喷吐而出,但见耀若满月的刀光在空中一旋,沐长风的三剑已尽被挡出。 沐长风只觉得虎口发麻,暗道:“过云峰果然是名不虚传,功力当真浑厚。我的剑已走到中途,他才拔刀运刀,竟是后发先至,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两人一交手,转瞬之间便过了五七十招,刀剑相交,真如两头剧斗的铁虎,寒影翻滚,罡风流蹿,直吹得地上风尘吸张,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数步。 过云峰双臂猝振,十几道电光骤起,有如十几条银龙般疾攻沐长风全身十二处要害。 沐长风退无可退,只能是应势而上,卷起十几道无形气流与过云峰硬拼实力。 一阵铿锵剧响过后,沐长风倒退数步,用左手紧紧捂住右腕,他右腕此时已被震得失去了知觉,长剑脱手,这还算是过云峰手下留情,否则他这条臂膀定然不保。 过云峰一抱拳道:“沐大侠,得罪。” 沐长风再不敢托大,拾剑退在一边。 过云峰正要与秦天霸答话,忽然一道寒芒破空而至,这光芒如闪电,似流星。说它是闪电,它比闪电更加耀眼,更另璀璨,说它是流星,它却比流星更快,更锐利。 剑光眨眼即至。 过云峰心头一凛,长刀上卷,用一招“瑞虎腾涧。”哪知还未等刀光碰到剑光,那道寒芒便已瞬间消失在夜空中。 只一闪之间,万点寒星当空洒下,气势恢宏,壮丽无比,若不是置身此地,真让人不敢想象这奇丽的光芒竟是摄魂夺魄的杀招。 过云峰暗自叫好,右臂一抬,数十道刀影凝结而上,已与洒下的寒光融为一体,刀光与剑光绞缠,剑锋与刀锋相遇,铿锵暴响,华光万道,这一瞬之间,谁也不知道双方到底过了多少招,直到这时,过云峰才瞧清出剑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暗暗称奇,不知四荒山何时竟多了这样一位少年高手。 因为是斗过云峰这样的武林大豪,是以段鸿羽一上来便用出了最高剑法,但即使这样,他仍无法在过云峰面前占得上风,他已感觉出来,过云峰只用出了不到九成的实力。 两人正斗得难解难分,忽然两道光华疾起,瞬间便迫开了刀阵剑阵。 两人一愕之间,右手已同时被此人紧紧握住。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仰天一阵大笑。 过云峰奇道:“三弟,你笑什么?” 战天伦止住笑声道:“大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倒不识得一家人了。你道此人是谁?他便是我向你经常提起的,勇闯飞云堡,力破三关,剑败骆莲池,江湖人称哺世甘霖的段鸿羽。你不早想结识此人吗?他现在便在你眼前了。”原来,战天伦见到过云峰后,便将段鸿羽在飞云堡中的故事大吹特吹。别瞧他口才不佳,说起这段故事当真是精彩无比。一时间,段鸿羽的英雄故事在万刃山群雄中广为流传。上到总寨主过云峰,下到普通喽罗,无人不挑大拇指。特别是过云峰,他虽没与段鸿羽见过面,但听完战天伦的讲述后,对这一少年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若不是他着急寻找妹妹,早就前往梨花村结交了。过云峰愣了一下,问道:“你真的便是那哺世甘霖段鸿羽?” 段鸿羽不敢再隐瞒,倒身下拜道:“在下段鸿羽见过过寨主。只因见寨主武功惊人,一时按捺不住,才下场献拙,还望过寨主见谅。” 过云峰大喜,上前扶起段鸿羽道:“兄弟快快请起。”他握住段鸿羽双手,上下打量,只连说了几个好字。 万刃山其它大小喽罗也都围拢过来,争相来瞧三寨主说的这少年英雄是个怎样的人物。 段鸿羽和过云峰虽是初次见面,但彼此都听说过对方,在心里早已有了对方的形象和位置,两人英雄相惜,竟好似一对多年重见的老友一般,没有一丝的陌生感。 过云峰能在此地见到段鸿羽,真是大喜过望,早把四荒山这点事忘了,拉着段鸿羽的手道:“走,段兄,上我万刃山去转转。” 段鸿羽道:“过寨主,你此次下山不是找妹妹的吗?” 过云峰叹了口气道:“那孩子子太任性,这天下之大,可让我到哪里去找,只能以后再说了。” 段鸿羽笑道:“过寨主不必心急,令妹便在那里。”他伸手向人群中一指。 他话音未落,一条白影便从计小雨身后忽地蹿出,撒腿便逃。 过云峰一个箭步追上前将白影抓住。 白影正是郭潇,她急道:“你放开我,我不回去。” 过云峰道:“野兔子,都是哥哥不好,快跟哥回去。” 郭潇仍是不肯,过云峰又说了些好话,她才道:“你要我回去也行,除非你把那小子也弄回山上去。” 过云峰笑道:“当然,他帮我找回妹妹,我当然要把他请到山上好好招待。” 郭潇这才破涕为笑,她走到段鸿羽面前,施礼道:“段公子,这几天给你添了大麻烦,真是对不起了,小妹向你赔罪了。其实我真名叫过晓峰,因为我不老实,总是胡闹,大家都叫我野兔子,你也叫我野兔子吧!” 段鸿羽赶紧还过礼。 过云峰这次误打误撞,不便结识了段鸿羽,还找回了妹妹,很是高兴,再次诚邀段鸿羽上山做客。 段鸿羽暂时无事可做,为父报仇也不在一时,也极想结识万刃山的各位英雄,欣然答应下来。 这时,计远朋和计小雨来向段鸿羽辞行。 过云峰道:“计老英雄,我瞧你身上的伤不轻,不如暂上我万刃山调养如何?” 计远朋不愿结交这些绿林中人,一抱拳道:“多谢过寨主盛情,我还有些小事要办,就不敢上山叨扰了,日后定会登门拜访。”说完,领着女儿快步去了。 过云峰命人将万刃山的人接过来,给他们上好金疮药,这三人都很佩服段鸿羽,只与段鸿羽讲话,倒忘了挨打的事。 过云峰辞别了秦天霸,率众往回赶路,因马匹不够,又有伤号,众人只能步行,说笑着前往万刃山。 路上,过云峰问起段鸿羽如何与野兔子结识的,段鸿羽便把经过讲了,众人无不大笑。 野兔子道:“你怎么知道我便是哥哥要找的人?” 段鸿羽道:“你跟我讲过你的哥哥很有名。战寨主和过寨主要找的又是一位姑娘。你剑招很妙,显然来头不我那时便有些怀疑。后来我看你一见万刃山的人来了便吓得不敢露头,便知道你是过寨主要找的人了。” 野兔子嗔道:“就是你多嘴,我可不想回山呢,在外面多好。” 第三十八章 群星聚义 万刃山是在山东境内,众人行了三日,才终于到达。此山居于群山之内,危崖耸立,怪石狰狞。山下道路两侧尽如刀壁立的山峰,最窄处只有一条丈许宽的山路可以通行,群山环拱,地势雄险。 段鸿羽不禁暗叹道:“是谁人有如此胆略,竟选此地作为开山建寨之地!” 这时,山上喽罗得到通报下山迎接。人群前面,立着五个人。站在正中的人四十岁上下,身材削瘦,面目慈爱,眼内精光电射,便是青天白日,仍可感到它射出的两道寒芒,一看便是精力旺盛,心思细密之人紧靠他左边的是个面目俊朗、身材高大的汉子,他天生一张笑脸,浑身透着一股憨厚之气,但他太阳高鼓,看来内功修为着实了得最左边的是位三十左右岁的妇人,生得凤眼桃腮、发如墨染、肌肤如玉、体态风流,外面罩着粉红色大氅,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站在最右边的是个二十左右岁的俊美少年,脸如桃花,身材标致,只是面目冷峻,便如罩了一层严霜一般,冷眼一看,就像是个男装女子,段鸿羽本来就算是个美男子了,可与此人一比,那可是远为不如了。段鸿羽微微一愕,暗道:“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风流俊雅的人物。” 挨着俊美少年的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他身材高大,背后插着分水峨眉刺,看来水下功夫不错。 来到近前,众人下了马。过云峰一一给段鸿羽做了介绍:正中那中年男子正是万刃山倾天寨二寨主晓夜星辰文天士文天士左边太阳高鼓的汉子是喻凤豪,江湖人称“火浴天马”那妇人是喻凤豪的夫人粉面人屠梅颜笑俊美少年是秋霜杀雪聂云飞,他也是万刃山倾天寨最小的寨主黑脸汉子叫唐马,江湖人称“沅江虎鲨”。 段鸿羽早听战天伦说过这些英雄,如今见面,倒一点也不陌生。 粉面人屠梅颜笑前几日也随过云峰下山去找野兔子,是昨天才和丈夫先行回来的,她听战天伦天天夸段鸿羽,早想见见是怎样一个人物了,便笑道:“我三哥天天夸你,我以为是个怎样的人物,没想到却是个粉嫩的小白脸,这回你可上山来了,省得他天天念叨得大家心烦了。” 段鸿羽窘道:“梅寨主取笑了。” 过云峰握着段鸿羽的手上山,两边尽是夹道欢迎的喽罗。万刃山的喽罗好几万,此时已尽数下山迎接贵客。 眼见此情此景,段鸿羽禁不住有点眼泪斑斑,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竟在这里受到如此隆重的礼遇。 来到峰顶,才知山上竟是无比开阔,数十栋楼宇高高耸立,当中一座大厅,高阔雄伟,正是万刃山倾天寨的聚义厅,厅前有副对联,写的是: 呕出丹心昭日月 剖开肝胆熠河山 横批四个大字:忠义乾坤 段鸿羽倒吸一口冷气,暗叹道:“看来万刃山的人不是些没有见识的草寇,倒是些有大抱负的人物。” 当夜,万刃山上大摆宴席,热烈欢迎段鸿羽。在聚义大厅中,摆了几十张桌子,山上大大小小近百位寨主都到齐了。过云峰早已放下狠话,谁能灌倒段鸿羽便赏白银一百两。于是,所有寨主一齐向段鸿羽发难,轮流向他敬酒。段鸿羽本来酒量就不大,连连痛饮,不多时便已完全大醉。 野兔子怕段鸿羽出丑,去求过云峰。过云峰瞅着段鸿羽的样子直笑,就是不肯发话。还是文天士和战天伦心疼段鸿羽,替他喝了不少酒,只有聂云飞较安静一些,自斟自饮,也不知因何事发愁,没有太为难客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鸿羽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痛如裂。他见眼前缦帐低垂,暗道:“我这是在哪里?”刚坐起身,忽闻到一股兰麝之香,梅颜笑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你可醒了。” 段鸿羽道:“梅寨主,我这是在哪里?” 梅颜笑道:“你已在我这儿睡了两天一夜了,叫也叫不醒,自己还不知道。” 段鸿羽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在喻凤豪、梅颜笑房中睡下的都不知道,赶紧跳起身来。屋中的一些仆人都吃吃取笑。 段鸿羽刚出屋来,便见野兔子从对面走来,她嗔道:“你到哪去了,到处也找不到你。” 段鸿羽道:“我喝的实在有些多,现在头还痛。” 野兔子笑道:“这下你的人可丢大了。喂!你说我们这里的人怎么样?” 段鸿羽道:“人倒是很好,不过太过热情,让人着实有些受不了。” 野兔子哈哈大笑起来。 梁见太和唐马忽从对面走过来。唐马大声道:“段兄弟!” 野兔子一拉段鸿羽道:“他们又来作践你了,快跑。” 梁见太早已挡住去路,笑道:“段兄,快走,弟兄们都在后山等你一天了,在那准备了上好的大宴,专等你前去品尝。” 段鸿羽吓得直往后退道:“两位饶过我吧!我可是不敢再喝了,前日丢的丑已经够大了。” 唐马道:“前日是我们不对,这次绝不再让你喝酒。”拉着段鸿羽便走,他见野兔子子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笑道:“要不你也过去品尝品尝?” 野兔子吓得转身便逃,叫道:“我可不敢吃你们的东西。” 段鸿羽问道:“各位,到底去品尝什么?” 唐马笑道:“你放心便是,请你吃的肯定不是人肉。” 转眼来到一开阔地,数百名喽罗已围成一个人圈。过云峰、文天士、战天伦、喻凤豪、聂云飞等大小寨主全在。 段鸿羽过来向众人施礼。 过云峰笑道:“睡得怎么样?” 段鸿羽脸色一红:“还好!还好!” 过云峰大声道:“准备好了没有?” 一名喽罗过来道:“一会儿便好。” 过云峰道:“你们可得快一些。”他转过身来道:“段兄,你可称得上是绿林道的少年英雄,我们这里刚好也有一位少年英雄,他便是聂云飞,他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可在江湖上早已是威名远扬了,你们两个比试比试,看看谁的剑更快。” 段鸿羽道:“过寨主,凭我这点微末道行,怎敢与聂寨主过招?我看就免了吧!” 过云峰笑道:“如果你的武功都算是微末道行,那我寨中的人可都是无用之辈了,你不用谦虚,放手比试便是,只点到为止。” 段鸿羽道:“那小弟就献丑了。” 聂云飞早已手握赤蛇双剑等在场中,他见段鸿羽过来,一抱拳道:“段兄,得罪了。”双剑一分,两道寒光交错而来,当真是迅若雷霆电掣。聂云飞这对赤蛇双剑是从三国时蜀汉大将燕人张飞张翼德的丈八点蛇矛枪改进而来的,他嫌丈八点蛇矛枪枪杆太长,带在身上不方便,才锯掉枪杆,同时加长了剑身,又安了柄手,没想到这一改进竟大为顺手,他嫌一只威力不足,才重金请能工巧匠用了整三年的时间打了这对赤蛇剑。蛇剑剑身呈血红色,见血封喉,威力无比,实是上等神兵利器。 第三十九章 龙心汤 段鸿羽身形一起,这两道寒光便从他身下飞了过去。 聂云飞身形向前一欺,两臂一错,双钩向里一分,钩头疾斩段鸿羽脖颈,这一招迅捷无伦,是聂云飞拿手绝技之一。聂云飞年龄虽在众寨主中最可在寨中的地位却仅次于过云峰和文天士,他少年成名,武功卓越,别说是战天伦、梁见太、唐马之辈,就是过云峰也未必能够胜他,但这也养成了他孤傲的性格,在万刃山,谁都得让他三分。 段鸿羽见钩势迅猛,不敢硬挡,身形急向后退,他刚移动开,便听“叭”的一声,双钩交在一起,声如巨雷,金星四溅。段鸿羽心中一愕:“好深的功力。” 便在这时,聂云飞双钩向外一递,用一招“双龙抢珠”,钩头直击段鸿羽前胸。 段鸿羽被这几招逼得喘不过气来,顺势一个后仰,躲开双钩,哪知聂云飞钩法太过凌厉,也是顺势一翻,双钩划向段鸿羽前胸。这一招来得又奇又快,当真是狠辣无比。 段鸿羽临危不乱,把身体完全贴在地上,长剑向上一递,一剑“乌云托月”已将两钩挡出。 聂云飞的双钩刚收回,段鸿羽早一个纵身跳起身来,他出手便是七剑,剑花错连,剑风厉啸。 聂云飞不敢大意,用出“飞花逐月”的功夫,将剑招一一挡出。 段鸿羽和聂云飞转眼便过了百余招,这两人都是少年成名,双钩如雪,剑作腾蛇,一时难分高下。 四下喽罗看得眼都直了,不住地流着口水。 过云峰笑问文天士:“二弟,你瞧他二人谁的武功更高些?” 文天士道:“依我看,两人武功真是难分上下。只是段兄有的剑招多余,太过追求动作的标准,看来他还是临敌太少,不知平日练的很多招术在实战中是根本用不上的。” 过云峰点点头道:“不错!不过他比云飞要小上好几岁,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呀!” 正在这时,只听段鸿羽“啊”的一声大叫。 过云峰、文天士、战天伦等人大吃一惊,忙闯上前来。 段鸿羽和聂云飞这时已停住了手,原来是聂云飞的钩头碰到了段鸿羽的左手臂。 过云峰上前瞧了瞧,只见中钩处已肿得有如包子般大幸好没有出血。 过云峰道:“云飞,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聂云飞道:“我以为段兄定能躲过去。” 段鸿羽道:“怪不得聂寨主,都是我自已技艺不佳。” 过云峰取出药来给段鸿羽敷好,又用毛巾包了。 一名喽罗过来道:“大寨主,一切都准备好了。” 过云峰笑道:“好!段兄,我领你去品尝我们万刃山最好的东西,这可是迎接贵客才拿出来的。我已很久都没品尝了。” 走出不远,前面出现一处平地,正中放着口大锅,锅下烈火熊熊,锅中开水烧得滚烫,还从中飘散出胡椒、香菜的香气。在锅前的木桩上倒着两匹膘肥体壮的桃花马,四蹄被捆得结结实实。马前还放着一块砧板和半桶凉水。 段鸿羽有些奇怪,暗道:“这可是什么东西?” 过云峰大叫一声:“开宴!” 梁见太飞身跃到马前,只见他手上多了只铁钩子和一口寒光闪闪的牛耳尖刀。 段鸿羽正疑惑他要干什么,只见梁见太牛耳尖刀在马肚子上一划,便把一匹桃花马开了膛,还没等马血流出来,尖刀往里一挑,同时铁钩子向里一伸便把马心摘了出来。桃花马一声嘶鸣,瞬间死去,马血这时才流出来。梁见太回手将马心扔在凉水桶里。 早有人抢上去将马心上的血液洗净,捞出来放在砧板上切成薄片,扔入锅中。 梁见太如法炮制,转眼之间,另一匹马的心也下了锅。 段鸿羽惊道:“过寨主,这是什么?” 过云峰道:“段公子你没见过吧!这便是我们招待贵客的佳肴,马为龙,我们便把它叫做龙心汤,一会儿你就可以享受到它的美味了!这东西最是大补,比皇帝老儿喝的人参汤还要好上一万倍!” 段鸿羽只觉得腹中作呕。 少时,有人将一碗滚烫的“龙心汤”端在段鸿羽面前。段鸿羽上眼一瞧,里面似乎还有丝丝血迹,他拾起一双筷子壮着胆子夹起一片“龙心肉”放在嘴中,只觉得又腥又生,赶紧吐在地上,抬头一瞧,过云峰、战天伦、喻凤豪、梁见太、唐马几人可是吃得津津有味。文天士和聂云飞不见了,看来他们也不喜欢这个东西。 寨主们吃龙心肉,喝龙心汤,小喽罗却没这个待遇,他们便上前割地上的马肉,穿在刀上,再散上盐巴、胡椒在火堆上烤马肉吃。段鸿羽这时才才终于见识到了响马们饮毛茹血的英雄本色。 忽然有人捅了他一下,段鸿羽一转头,却见是野兔子正瞧着他傻笑,轻声问:“做什么?” 野兔子道:“把肉扔掉,快随我来。”说完,转身便走。 段鸿羽不知是为何事,赶紧放掉“龙心汤”,跟在野兔子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不久已来到山后峰顶。放眼望去,前面尽是连绵不绝的山恋,群山迂回起伏,有如一条条横亘在大地上的巨龙。万刃山是一座险峰,只有一条上山之路,其它三面全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段鸿羽道:“野兔子,你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 野兔子笑道:“我请你到悬崖下面去作客。” 段鸿羽向崖下一看,白云尚在脚下,吐了吐舌头道:“你别乱开玩笑,我可不敢下去。” 野兔子笑道:“你真是个胆小鬼,有恐高症怎么的?瞧我的。”但见她人影一闪,真的就纵身跳下了悬崖。 段鸿羽大惊,奔到崖前,大声叫道:“野兔子。”却见崖下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段鸿羽急了,心道:“这可坏了,若是她出了事,我可怎向众位寨主交待?” 就在他焦急之时,忽见野兔子从脚下丈许远的地方探出头来,笑道:“胆小鼠,你敢不敢下来?” 段鸿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悬崖陡壁上竟别有洞天,笑道:“你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哪里怕了?”纵身便向下跳去。 坠下不远,果见崖壁上有一洞穴,野兔子正在洞口前吃吃发笑。他见洞沿上插着一把匕首,想是进洞时借力的扳手,忙用手握紧了。他刚要进穴,野兔子忽然把他的手抓住,叫道:“不许进来。” 段鸿羽这时身悬半空,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他急道:“你不让我进洞,我岂不是要摔死谷底啦?” 第四十章 别有洞天 野兔子笑道:“你想进来,得承认怕了我。” 段鸿羽道:“有这样开玩笑的吗?” 野兔子道:“那我不管,你若不承认怕了我,就别想进洞,马上乖乖回去。” 段鸿羽心道:“我还回得去吗?”无奈之下,只得道:“我怕了你啦,快让我进洞吧!” 野兔子道:“你好像说的不是真心话,嘴上说怕我,心里在骂我,是不是?” 段鸿羽道:“我是真心的。” 野兔子道:“真心的也不行,得说得正规一些,那才做数,你就说,段鸿羽从今以后怕了野兔子姑娘,再不与她做对,什么都听她的。” 段鸿羽道:“这也太过分了吧!” 野兔子道:“我不管。你若想进来,就得说,要么便下去。” 段鸿羽心想保命要紧,便道:“段鸿羽从今以后怕了野兔子姑娘,再不与她做对,什么事都听她的。” 野兔子道:“我听不见,你再说得大声一点。” 段鸿羽只得提高嗓音又说一遍。 野兔子还是不满意,最后段鸿羽几乎是声嘶力竭般喊了一遍,她才满意。段鸿羽道:“野姑娘,这下该让我进去了吧?” 野兔子怒道:“我向你声明一下,第一,我叫野兔子,不叫野姑娘。第二,你光说怕我还不行,还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段鸿羽道:“哪三个条件你快讲,我要坚持不住了。” 野兔子道:“这第一条便是你从今以后不许再理计小雨那小妮子。” 段鸿羽道:“计姑娘哪里惹到你啦?你不在的时候,人家尽夸你呢,你怎么这么没有气量?” 野兔子道:“我不管,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段鸿羽心道:“我和计姑娘这辈子也许根本就再也碰不到面,答应了你也无所谓。”便道:“好,我答应你今后不再理计姑娘便是。” 野兔子非常满意,又道:“这第二条就是见了漂亮的女孩子不许动心。” 段鸿羽道:“这一条实在是太没道理,动不动心我自己也管不住。” 野兔子道:“那有什么管不住的?无论她怎样待你好,你不理她,不看她便是了?” 段鸿羽此时已有些难以坚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道:“好,我答应你。无论见到多么漂亮的女孩子,我都不动心。第三条是什么快点说,我要掉下去了。” 野兔子想要开口,可小脸一红,硬是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说道:“这第三条我想好了再说,你先进来吧!”她松开了段鸿羽的手,退到里面。 段鸿羽用力一拉扳手,想进去,却怎么也进不去。原来这洞口是野兔子专为自己留的,十分逼仄,段鸿羽比野兔子的身体大一圈,根本进不去。他心下一凉,暗道:“这下完了。早知左右是个死,倒不如不答应她那么多条件了,倒不知她的三个条件到了阴曹地府还算不算数。” 野兔子也急了,拼命来拉段鸿羽。两人同时用力,段鸿羽终于十分艰难地跌入洞中,野兔子躲闪不及,被段鸿羽一下压在身下,两人已是滚作一团。 段鸿羽跳起道:“野姑娘,你没事吧!” 野兔子跳起来,气道:“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叫野姑娘,你怎么还叫?” 段鸿羽笑道:“我想叫你野兔子姑娘,因这句话太长,才叫你野姑娘的,这是简称。” 野兔子道:“那也不行,你再叫,我可不理你了。” 段鸿羽刚才被她算计,是有心气她,忙道:“好,我不叫便是了。” 野兔子这才转怒为喜,想到刚才两人相拥一起,小脸一红,转过身来道:“你随我到这边来。” 段鸿羽这才瞧清原来这里面竟是一个好大的房间,那便如一个小窗户般。在石室中,桌椅床柜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真是一个宁静隐秘的小巢。向窗外望去,群山耸崎,飞鸟回翔,云朵便在眼前,真是美不胜收。 这时,山风太大,野兔子搬来一块巨石,将洞口堵死了。 段鸿羽道:“是何人有这大的本事,竟能在悬崖峭壁上建此洞室的?” 野兔子得意地道:“当然是我自己建的啦?自己建家,难道还要别人帮忙?” 段鸿羽觉得她在吹牛,心想就以我的武功要在这悬崖上挖一洞穴也绝没可能,何况是她,便道:“我倒不信你有这样大的本事。” 野兔子道:“不信你跟我到这边来。”她一拉段鸿羽,扭开里面的一道门,只见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约有两尺多宽,一米多高。野兔子刚好可以通过,段鸿羽却只得猫腰前进了。 弯弯曲曲的走了好远,才到了尽头,其中又有许多岔道。那尽头放着小铲小镐,真是女人用的,段鸿羽这才信了,说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如何从悬崖上挖出那洞口的?这可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也难以办到的,以你的本事我真是不敢相信。” 野兔子给他个栗暴道:“你真笨,你非得在悬崖上开工吗?你先在旁边挖一通道,等挖出一个洞室开了窗后,再把原来挖的通道堵死不就成了吗?” 段鸿羽这才恍然大悟,问道:“这可是项大工程,你是从哪挖的,又是怎么瞒过你哥哥的?” 野兔子道:“这可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大秘密。” 段鸿羽暗道:“你挖出了那洞室难道还不够,还挖什么?” 野兔子道:“我哥他们太狡猾,这里越来越大不保险了。我得多挖几个洞,我哪里都能去,他们便是进来也如进了迷宫般,根本找不到我。” 段鸿羽暗自佩服,心想便是自己一个男子也未必有这份恒心了。笑道:“你叫野兔子,你这样做,真称得上是狡兔三窟。” 野兔子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夸他,心里甜丝丝的。忽道:“这洞现在还没名字,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好,你帮我取个名吧!” 段鸿羽想了一下道:“这叫馆娃洞吧!” 野兔子气道“馆娃宫是吴王夫差为西施建的宫殿,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可不愿做什么宠妃,我自己有手。你再无理取闹,我可不理你了。” 段鸿羽略一思索道:“如果叫什么缥缈居、逍遥洞、听雨轩之类的就太俗了,依我看,就叫与蟾阁吧!” 野兔子一听就火了:“你想了半天竟想出这么个名儿来,那蟾蜍不就是蛤蟆吗?这名比你说的上面三个可是差得太远了。” 段鸿羽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与为交,蟾为月,与蟾二字便是与仙人相知相识之意,其意境之美比上三个可是强之百倍了。” 野兔子倒听不出好来,但想是段鸿羽取的,他才情比自己高,就算不好也不会差太多,便道:“那便依了你,与蟾阁便与蟾阁吧!” 第四十一章 幽谷洁士 段鸿羽道:“依你所言,我是第一个被你邀进来的客人啦?” 野兔子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你嘴可要严一些,千万别让我哥知道我的秘密。” 段鸿羽道:“那当然,我是绝不会乱说的。” 野兔子不信,非要段鸿羽拉了钩才罢休。 两人回到石室,野兔子让段鸿羽坐下,从桌上取下一个食篮,里面放着几碟小菜和一碗米饭。野兔子道:“他们的东西哪吃得了,你快趁热吃了吧!” 段鸿羽真是有些感动,他也有些饿了,便大吃起来。那些不知名的小菜倒很美味,只是份量太少,看来野兔子是以自己的食量准备的。 野兔子见段鸿羽吃得一干二净,便道:“你吃饱了没有?” 段鸿羽心道:“就这么点东西,便是再做三份我也吃不饱。”嘴上却连连说饱了。 正在这时,忽听崖上传来唐马的声音:“我刚才明明听到是段兄的声音,怎么就是不见人影呢!” 野兔子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悄声道:“他们找你来了,可不准出声。”段鸿羽便不再讲话了。只听梁见太道:“他一定是到那边去了,我们到那边瞧瞧。”接着便是两人的脚步声。 野兔子伸伸舌头道:“这次真的好危险。” 段鸿羽道:“现在没事了。”他一侧身,忽把银笛露了出来。野兔子道:“你会吹笛子?” 段鸿羽道:“会一点点。”他顺手掏出笛子放在嘴上吹起来。他以前住在梨花村时,天天都吹,这几日奔波劳顿,吹的倒很少了。他想到了紫云上人、张松山和云青,真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他想到不知何日才能再与他们相见,不禁有些伤心。 笛声婉转低回,带着丝丝伤感与乡愁,一行泪珠已不自禁地在段鸿羽眼眶中打转。他这时倒忘了上面的危险,野兔子似乎也忘了,也没阻止他。 段鸿羽正吹得投入,冷不丁竟发现野兔子的眼泪已流下来,而她依旧浑然不觉,托着下巴听得出神。 段鸿羽放下笛子道:“野兔子,你怎么啦?” 野兔子擦擦眼泪道:“没怎么,我瞧见你哭了,我才哭了。” “我哭了吗?”段鸿羽一抹脸,才发现两行泪水早已流在脸上。他暗骂自己没用,这时野兔子伸出手帕帮段鸿羽擦了眼泪,段鸿羽道了谢。 野兔子道:“段大哥,你想到了亲人?” 段鸿羽点点头。 野兔子道:“他们现在呢?是不是在家里?” 段鸿羽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真不知道何时再能见到他们。” 野兔子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也和我一样孤单。” 段鸿羽道:“我哪能和你相比,你在山上有这么多玩伴,还孤单什么!” 野兔子道:“山上是有好多人,可又有谁能和我说上几句话了。我早在山上呆烦了。” 段鸿羽道:“这里其实挺好的,人也很好,你可别再偷着下山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何况你哥又有许多仇家,你若是被他们盯上了,那可糟透了。” 野兔子道:“我哥倒是很关心我,只只是太不理解人,总是凶巴巴的,我有时真不敢见他。” 段鸿羽心道:“你的脾气有时就我也受不了,何况是过云峰那样的大寨主?” 野兔子道:“这里太闷,我带你去个地方。”从洞里找出一条大绳子,在洞中石柱上缠紧,一直顺到洞外。 段鸿羽道:“这是做什么?” 野兔子道:“你去了就知道。”说着顺着绳子滑了下云去。 段鸿羽在洞前一看,野兔子已不见了人影,但见烟锁危崖,想必她时已到了崖底,赶紧一跃而出,手抓长绳向下滑去。 段鸿羽来到崖底,却见野兔子已等的不耐烦了,问道:“到这底下来做什么么。” 野兔子白了他一眼道:“小声一点。”拉着他的手便跑。 左转右转,来到一座石屋前。石屋虽然小而简陋,却十分洁静,屋前屋后是竹林花草,显得温馨而恬淡。 段鸿羽正要问话,忽听石屋里传来阵阵琴声。琴声清越悠扬,瞬间便把他的也勾了过去。那琴声真如天籁之音,就如同百合盛开在山谷,溪水流过山间,让人听不到一点杀伐。他精通音律,在梨花村,天天听云青弹琴,但屋里人的琴艺明显比云青高多了。 一曲方罢,只听屋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野兔子,贵客到了,还不快情进来。” 野兔子朝段鸿羽一吐舌头,这才拉着他进了石屋。 屋里倒很宽敞,只是光线暗淡了一些,里面摆着石床石凳,墙上还挂着一张豹皮,在琴桌后面坐着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子,面容清秀,只是身材瘦弱了些。衣着也很简朴。 段鸿羽知道这女子便是“冷剑心玉”卢雪庵了,忙倒身下拜道:“在下段鸿羽见过卢寨主。” 卢雪庵看都没看段鸿羽一眼,只是淡淡地道:“你起来吧!”就好像根本没他这个人似的,继续弹她的琴。 段鸿羽和野兔子便悄悄坐在石凳上听她弹琴。 段鸿羽听战天伦说过,卢雪庵和文天士本来在一起读书,她很钦佩文天士的才华,一直对他一往情深。可是文天正一直心怀天下,并发誓不推倒这**的朝庭,扫平关外的满清终身不娶。卢雪庵追随文天士一起上了万刃山,可她不爱过问这些江湖恩怨,便独自在崖下生活,用做画和弹琴来打发心中的孤独。 段鸿羽和野兔子听的正入神,忽然琴声骤,卢雪庵道:“我只顾了弹琴,却忘了招待你们。野兔子,你把我桌下的桂花红粮酒拿出来招待客人。” 野兔子大喜,麻利地从床头搬出一小坛酒和两只酒杯来。 卢雪庵道:“你这小滑头,我让你拿酒来招待客人,你却拿了两只杯子。” 野兔子道:“我只喝一点。” 卢雪庵道:“好吧!看在段公子第一次来的面子上,我便让你再喝一杯。” 野兔子倒了两小杯,将一杯递给段鸿羽,自己拿一杯喝。 段鸿羽瞧这酒盅也在小了,酒是青色的,微微有点香。浅尝一口,只觉得很软很柔,倒没什么特别一处。 卢雪庵道:“段公子,我的酒怎么样?” 段鸿羽道:“我是酒盲,也喝不出好坏来。” 野兔子瞪了段鸿羽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四姐的红桂花红粮酒可是宝贝里的宝贝,便是皇帝老子也喝不到。别瞧这一小坛酒,那可是用了两百斤上等红粮,二十株桂花,五十壶露水,三十年窖藏才得了的,给你喝,真是白糟蹋了这好酒。” 她其实也喝不出什么,只是别人说好,便跟着附庸。 段鸿羽暗道:“卢雪庵也才三十出头,这一坛酒岂不是在出生时便窖藏了的,如此说来,倒也算是珍品了。” 第四十二章 义结金兰 便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虎吼! 卢雪庵眉毛微蹙:“好孽障,坏我雅兴!”从墙壁上取下剑出了房门。 段鸿羽怕卢雪庵被虎所伤,忙跟在后面。 出了屋门,只见前面山石上站着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这虎正值壮年,身形雄健,虎皮更是鲜艳夺目。 段鸿羽估计此虎比自己在飞云堡打死的那只狮虎兽只大不说道:“卢寨主,我帮你擒杀此虎。” 卢雪庵道:“不用,段公子,你只管保护好野兔子也便是了。”飞身向猛虎蹿去。 说也奇怪,这凶猛的百兽之王见到卢雪庵竟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回身便逃卢雪庵身形有如电闪,瞬间已追到近前。 猛虎眼见走不脱,回过身向卢雪庵便是一扑。此虎身躯庞大,这一扑很是猛恶。 卢雪庵也不躲闪,只平出一剑,只听“扑”地一声,这一剑从猛虎额头“王”字直刺而入,直入脑中,猛虎吼都没吼出便死了过去。 卢雪庵将虎放在地上,剑作游龙,片刻工夫,一张虎皮便被剔了下来。她将虎皮撑在手上,笑道:“二哥正少一床好铺盖,有它倒好了!” 野兔子道:“二哥看了一定会高兴的。” 卢雪庵道:“走,我们给二哥送去。” 三人到得崖顶,卢雪庵问一喽罗:“军师呢?” 那喽罗向后一指道:“在那边干活呢!” 卢雪庵面色微怒地道:“你们呆着,为何老让军师干?” 那喽罗一脸无可奈何地道:“我们不让他干,可他总抢着干,我们也没办法!” 卢雪庵长叹口气,拿着虎皮和野兔子进寨去了。 段鸿羽顺那喽罗所指方向走了二三百米,果见晓夜星辰文天士正和众喽罗一起修理寨墙。他肩扛着一担砖石,与喽罗一边走一边说笑,额头上不断滴下汗,看他那瘦弱的身子,只怕比那一担砖石还轻。 文天士来到近前,放下担子,拿起肩头手巾擦擦汗道:“段公子,你不在里边好好歇息,怎么到这儿来了。” 段鸿羽道:“我只随便转转!文寨主,有这么多喽罗,你干嘛还要受这苦累?” 文天士叹口气道:“你到山寨也都看到了,喻凤豪、梁见太、唐马、聂云飞他们自从当上头领,一个个养尊处优的,动辄颐指气使,哪肯干一点活?大哥事务太忙,战天伦又长年在外,我如果也像他们一样,众兄弟就会离心离德。我这样做,无非是想和这些喽罗打成一片,这样才能更深入了解他们,不管什么脏活累活,只要我能干的,就一定干。” 段鸿羽听了,不禁颇为感慨。 这时,又一队喽罗扛着木头过来了,他们见到文天士,大声喊他快走,远没见到过云峰及其它众兄弟那样害怕。 文天士道:“段公子,我去了,稍候再谈。” 这时,只见过云峰从对面走过来,他奇道:“段公子,你到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段鸿羽笑道:“山寨里太闷,我和野兔子到后山转转。 过云峰道:“段兄,你瞧我的山寨怎么样?” 段鸿羽道:“很好,我来时便想,是何人有这样的才华,竟选这里做了拓业之基。此地退可守,进可攻,外面四通八达,里面又险峻森严,实在是易守难攻,便于发展的福地。” 过云峰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段兄,你随我来。”他把段鸿羽领到一僻静的院内,里面苍松劲柏,奇葩异草,真是恬静优美,在树木丛中,掩映着两座坟墓。在坟墓旁边,是一座灵堂。 段鸿羽跟过云峰走进灵堂,只见墙壁上挂着一对中年男女的人像。男子神态庄严,威风凛凛,女子神态慈爱,英姿勃勃。在人像前的供桌上放两人的灵位和各种贡品。 过云峰和段鸿羽恭恭敬敬地上了香。过云峰道:“段兄,这两人便是我万刃山的开山之祖。那男子便是总寨主凤仪荆山叶剑飞,女子是夫人红衣侠女沈飞鸿。 段鸿羽不禁素然起敬。暗道:“这夫妇二人能在万刃山开创此等基业,也是很了不起的人了。” 从院中出来,过云峰叹了口气道:“叶寨主是世上少有的英雄,却是过早地死去,而且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段鸿羽没想到过云峰是如此直截了当,一时不知该怎样说才好。 过云峰眼里噙着泪水道:“叶寨主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能力远远在我之上,他谋略过人,武艺超群,我也正是受了他的感染,才加入到了万刃山,那时,便要我为他去死,我也没有半句怨言。他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物,直到今天仍是。” 段鸿羽心道:“能让过云峰如此顶礼膜拜的人物,真不知又是怎样一位英雄了。” 过云峰缓缓口气又道:“叶寨主什么都好,就是刚愎自用,这大概也是他太过才华横溢了。后来,他受到京师大内高手铁弓山的鼓动,定要招安朝廷。当时所有人都反对,只是他一意孤行,根本容不得别人反驳。众兄弟表面上不敢反对,实际上已是暗潮涌动,终于在正式招安那天发生了哗变。叶剑飞被杀,夫人自尽,每想到这些,我现在都是不寒而栗。” 段鸿羽道:“过寨主,你也不必如此内疚。这万刃山的基业虽是叶剑飞开创出来的,可毕竟手下的弟兄不是他个人的,大家都反对,他还一意孤行,那便是他的不对了。你杀了他,所有人都能跟你走,也足可说明你是对的。” 过云峰叹了口气道:“虽然如此,可他毕竟是当年带我们披荆斩棘的老寨主,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冲天豪气,那是永远都无法忘记的。” 段鸿羽可以看出一个后辈对前辈的敬爱崇拜之心。 过云峰又道:“如果他的心变坏了,杀了他,倒也没什么,可大家只是政见不同,当年他所以要招安,现在想起来,也是不无道理。” 段鸿羽道:“朝廷这样**,老百姓受尽煎熬,招安哪有可取之处?” 过云峰道:“不然。若是今天,我想以叶剑飞忠贞仁爱的性格,决不会再想招安之事,但那是在十几年前,崇祯刚刚即位,处死了魏阉一党,重用东林党人,朝廷气象为之一新,确是与今日大不相同呀!” 段鸿羽沉思良久,觉得过云峰的话也有道理,但想那叶剑飞一意孤行,违背众愿,他还是站在过云峰的立场上。 望着远处无尽的山峦,过云峰道:“段兄,你说天下正义在哪里?官府骂我们这些人为强盗,可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老百姓被他们逼得没有活路,我们这些做强盗的也是十有**被他们逼出来的。” 段鸿羽道:“过寨主,我倒觉得天下没有永远正义的一方。官府也是人建的,它若能为百姓谋福,老百姓当然拥护。可这朝廷若倒行逆施,不能给百姓带来安定的生活,反成为达官贵人压迫百姓的工具,还对它百依百顺的做什么?他们所宣传的理论道德,不过是他们统治的工具,只有天生的蠢货才会被他们那一套迷惑。” 多少年来过云峰都在痛苦思索这些,段鸿羽说的,也是他十几年憋在心里的话,他转过身来,大声道:“不错。官府设了衙门,可那是专门为穷人设的地狱。若都听他们的判决,好人岂不是全被他们杀光啦?就说崇祯这昏君,十多年来杀了多少仁人志士?天地间自有一个光明的衙门,人人都可做主,谁若倒行逆施,便杀他个天翻地覆,等杀光了那些标榜道德仁义的衣冠禽兽,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他忽然握住了段鸿羽的手道:“段兄,你我真是相见恨晚。你年纪比我见识却比我高,若不嫌弃,我们结为金兰之好如何?” 段鸿羽欣然同意,说道:“小弟是求之不得。”过云峰大喜,拉着段鸿羽的手来到聚义厅,将结拜的事向众兄弟讲了。 众兄弟也非常高兴,过云峰命手下准备好乌牛白马等祭品和清酒一碗。 这次结拜排序做了调整,原来梅颜笑是后上山的,又是喻凤豪的夫人,便不在众兄弟中,众兄弟一直以五嫂相称,这次虽然称呼不变,但梅颜笑也占了个名次。众兄弟按年龄排位依次为:大哥万丈青空过云峰、二哥晓夜星辰文天士、三哥三江流水战天伦、四姐冷剑心玉卢雪庵、五哥火浴天马喻凤豪、五嫂粉面人屠梅颜笑、七哥闪戮无生梁见太、八哥沅江虎鲨唐马、九哥秋霜杀雪聂云飞、十弟哺世甘霖段鸿羽。 野兔子见这里热闹,跑进来道:“你们忙活什么呢?” 段鸿羽道:“你也快来,我们要结拜了!” 野兔子叫道:“我可不和你们拜把子!”吓得转身便逃,众兄弟一阵大笑。 一切准备妥当,众兄弟一齐跪倒。过云峰掏出一柄尖刀刺破中指,注血数滴于酒中,众兄弟依次刺血入酒。 过云峰手端血酒道:“我兄弟十人,在此结拜,忠心报国,救黎民于水火,不求同生,但救同死,违此誓言,人人可诛!”说罢,喝一大口血酒,递给二弟文天士。文天士喝完血酒又递给三弟战天伦。依次喝完血酒,结拜仪式才算结束。 众兄弟站起身,过云峰大笑道:“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们又多了个十弟。” 野兔子跳进来笑道:“那以后我就该叫你十哥了。” 段鸿羽道:“你随便叫什么都可以。” 过云峰传下令去,山寨中大宴三日,每名喽罗都赏了钱,全寨上下一片欢腾。段鸿羽暂时便在万刃山住下来,每日都有人相陪作乐,这真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段鸿羽虽已与过云峰等人结为兄弟,但并不是在万刃山落草,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 第一章 江湖大风暴 这天上午,唐马、梁见太正和段鸿羽在山下游观,忽见一人鬼鬼祟祟地躲藏在树后,向这边观望。唐马眼疾手快,上前便将那人从树后揪了出来,却见此人正是二龙山的二寨主血炼金刀庞殿魁,此时的庞殿魁满身是伤,早不见往日的威风了。唐马道:“庞寨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庞殿魁道:“我没有号牌,不敢贸然上山,才在山下观望!” 梁见太道:“你到万刃山来做什么?” 庞殿魁道:“我是奉了大寨主之命,有要事见过云峰哥哥!”他此行还带来了那匹“玉屏风”。庞殿魁把马从暗处牵出,交到唐马手上道:“这是我家寨主送给过云峰哥哥的见面礼。” 唐马和梁见太知道有大事发生,忙带庞殿魁上山。 段鸿羽也觉得关天豹能将此马送人,此事定是非同小可。 众人在聚义厅坐定,过云峰问道:“庞寨主,发生了何等大事?” 庞殿魁道:“我家寨主有一密信要我转交过寨主。”说完,从贴身内衣中取出信来递到过云峰手上。 过云峰撕开信封看了几眼,脸色大变,一摆手道:“快把庞寨主送到后堂歇息。” 马上有喽罗兵过来,将庞殿魁引到堂后去了。 文天士见过云峰脸色异常,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过云峰道:“二龙山的关天豹带三个儿子下山游玩,不想山寨空虚,被上官金鹏和林中笑率一万多人偷袭了山寨,二龙山也成了上官金鹏的领地。关天豹斗不过上官金鹏和林中笑,这才求我们出兵相助。各位商议一下,我们出兵与否?” 文天士道:“大哥,当然要发兵。那上官金鹏的儿子上官云英被霍通杀了,他早憋着一口气,这一次抢占二龙山,显然是冲我万刃山而来。若不及早将其铲除,早晚必受其害,更何况关寨主是冲你云开燕来的,焉有不救之理?” 战天伦想了一下道:“我倒觉得二哥言重了。想那上官金鹏有多大的本领,竟敢打我万刃山的主意?二龙山虽距万刃山不远,可毕竟不是万刃山地界,我们贸然前去攻打,无疑会和上官金鹏结下大仇。为了一个小小的二龙山,实在不值,依小弟之见,还是不出兵、紧备战。如果上官金鹏敢来进攻,我们就杀他个有去无回。” 唐马道:“我同意三哥的看法。” 喻凤豪道:“这可不行,我们可不能坐视上官金鹏在我们眼皮底下发展势力,二龙山距万刃山这样近,早晚得发生冲突,不如趁他们现在立足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 众兄弟争相发言,有主张发兵的,有主张观望的,双方谁说的都有道理,一时争吵不休。 过云峰其实是想出兵,只是让大家发表一下意见,探讨一下如何攻打二龙山,谁想竟在出不出兵的事上就将住了,他见段鸿羽冲他使眼色,便问道:“十弟,你怎样看?” 段鸿羽站起身来道:“大哥,上官金鹏目的很明确,他表面进攻二龙山,实际是在试探你的反应,也是在向其它各派炫耀武力。现在你是天下绿林道的首领,若不能在此时挺身而出,保护弱天下各派必将依附到上官金鹏的身边,这等于是把万刃山武林至尊的地位拱手让给了上官金鹏,到那时,上官金鹏羽翼已成,再率众围攻万刃山时,万刃山可是岌岌可危了,此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次不但要打,而且要倾尽全力,将上官金鹏的飞蛾军一网打尽,让他彻底死心。” 过云峰一拍桌子大声道:“不错,十弟之言正和我意。我已决定,明日发兵二龙山,由二弟、四妹率兵守寨,我亲率两万人马去与那上官金鹏拼个高下。各位兄弟马上回去准备。” 众兄弟见大哥拍了板,无话可说,都各自回去准备出战了。 过云峰命人将庞殿魁请出,脸色一沉道:“你回去告诉关寨主,他自己不小心失了山寨,却求难于我,我出师无名,岂能帮他?” 庞殿魁拔刀横于颈前,大声道:“若过云峰哥哥不肯出兵,小弟有何脸面回去见二龙山各位兄弟,不如就死在哥哥面前。”说完,挥刀便要自刎。 过云峰忙将刀打落在地,说道:“庞兄弟,我只是试探一下你们的决心,你回去转告关寨主,让他好好整顿人马,万刃山大军不日便到。” 庞殿魁大喜,拾起刀,飞快下山去了。 第二日一早,三声炮响过后,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过云峰来到段鸿羽身前道:“十弟,我们要下山去斗那上官金鹏,先不能陪你,你便在寨中陪你二哥、四姐,我们不久便会回来的。” 段鸿羽道:“小弟愿随哥哥一同前往。” 过云峰道:“不行,这等江湖上的事你可碰不得,你日后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哥哥怎能害你呢?” 段鸿羽道:“大哥,你我生死之誓都已立了,还哪能在乎这点小事?” 过云峰道:“也好,你我兄弟就一起前往。”他大喊一声:“牵马来。”马上有喽罗将那匹玉屏风牵过来。过云峰道:“十弟,它以后便是你的坐骑了。” 段鸿羽惊道:“大哥,这如何使得?” 过云峰笑道:“自古英雄配良驹,除了你,谁又有资格骑它了,你不必推辞,骑了便是。” 段鸿羽也非常喜爱此马,见过云峰诚心相送,便也受了。他翻身上马,哪知此马性烈,咴咴乱叫,拼命挣扎,幸好段鸿羽看过铁岩骑此马挨摔的情形,心里早已有了准备,才没被他掀下来。玉屏风一阵乱蹦乱跳,还是甩不掉段鸿羽,它急了,奋开四蹄在山上狂奔起来,山上喽罗纷纷向后躲闪,一时大乱。段鸿羽狠狠勒住马缰,任它如何狂暴,就是不肯下马,那马闹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无法挣脱,便恭顺下来,不再踢踏,算是认了他的新主人。 大笑声中,群雄出发,段鸿羽与过云峰、战天伦、梅颜笑、唐马、聂云飞、野兔子率大队人马在后,喻凤豪、梁见太率三千余人马在前面开路先行。 第二章 吸血恶鬼 刚刚行出约三十里路,前面忽有探马飞奔而到。众人一怔,忙勒住坐骑。那探马气喘吁吁地道:“大寨主,我们在前面遇上了一个黑脸恶鬼,他伤了十多名好手,梁寨主也被他伤了,大队人马现在已经停下。” 过云峰道:“什么样的恶鬼,喻凤豪、梁见太竟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探马道:“这恶鬼全身黢黑,手使一柄大铡刀,凶悍无比,他赤身露体,只有一口牙是白的。听附近的村民讲,此恶鬼还吃人肉,喝人血。我就亲眼瞧见他喝了我们一名喽罗的血跑了。” 过云峰暗道:“这世上哪有鬼,莫不是上官金鹏知道我们前去进攻,才故意在此设局,阻我大军前行?” 唐马道:“大哥,让小弟前去瞧个究竟。” 过云峰道:“你要见机行事,千万不可与之硬拼,我们随后便到。” 唐马答应一声飞马去了。 段鸿羽道:“大哥,让小弟随我八哥一起去。” 野兔子拉了一下段鸿羽道:“你没听见那恶鬼会喝人血,吃人肉吗?你当真不要命了。” 过云峰笑道:“十弟,你不必大惊小怪,你五哥、七哥、八哥都是武功高强,定能对付得了这恶鬼,你不必为此担心。” 众人又向前走,过不多久,便见前面大队人马聚集在路上,吵吵嚷嚷地乱作一团。过云峰一愕,打马来到近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止步不前?” 喽罗兵道:“大寨主,我们人马行进到这里时,忽然从路边林中蹿出一黑色妖人,他全身黧黑,到处是毛,抓起一名喽罗便一口咬在颈上大口吸血。我们上去与他拼斗,却都被他伤了。梁寨主上去与这恶鬼交手,可也不是恶鬼对手,被恶鬼伤了手臂。那恶鬼后来向山中逃去了,喻寨主、梁寨主率人追入山中,后来唐寨主也去了,现在已有一段时间了。” 过云峰这才有些认真了,他把那受伤的喽罗叫来,只见他颈上有一咬痕,幸好营救及时,没有性命之忧。 野兔子叫道:“这可是什么妖怪呀!咱们快躲开他,绕道前行不就是了吗?” 段鸿羽看了看道:“大哥,这分明是人的牙痕,说不定是个野人,饿急了才出来伤人的。” 过云峰皱皱眉头道:“真是怪事,我们过去瞧瞧。” 段鸿羽、战天伦、梅颜笑、聂云飞紧紧跟在他身后。野兔子胆子本但见段鸿羽去了,也壮着胆子跟在人群后面。 走出不远,便见梁见太、喻凤豪、唐马和几十名喽罗正躲在一山头上向下张望。过云峰来到近前道:“七弟,怎样?” 梁见太示意小声点,他走下山头,悄声道:“我倒没事,只被那恶鬼的刀伤了点皮,那恶鬼此时正在山沟中吃东西呢!可不要惊动了他,他若发起狂来,任你多少人都拦不住他,我们须想个良策才是。” 众人好奇心重,快步走上山头,趴在地上向下一瞧,只见一个黑乎乎的怪物在沟中地上箕踞而坐,他全身黑得有如焦碳。胸毛足在两寸多长。巨头秃顶,二目如炬,赤着上身,下身虽穿条裤子,却也是破得不成样子。这怪物此时正在啃一只马腿。那马肉全是生的,他却毫不在意,连毛带血的只管往嘴里填。在他身畔,放着一口镔铁大铡刀。刀身上的血嘎巴足有半指来厚。看来他不但杀人不少,而且懒得连刀上的血迹也不愿擦。他忽然揭下一片血嘎巴大嚼起来,就好像在吃美味一般。 野兔子吓得一声惊叫出来,段鸿羽忙捂住她嘴。那恶鬼听到叫声,机警地站起身来,众人忙低下头。恶鬼左右瞧瞧没人,又低下头去啃马腿。 过云峰招呼大家从山头上下来道:“这不是什么鬼魔,只是一个饿急了的人。现在天气如此严寒,他赤身却不觉冷,看来功夫不浅,我们要把他擒住,免得他再出来害人。五弟,你和颜笑、十弟、野兔子带一群人下到谷底,敲锣打鼓将他赶到另一边,我带人埋伏在那边将他拿住。” 喻凤豪、梅颜笑、段鸿羽、野兔子领命带人下到谷底,一步步接近那恶鬼,其实喻凤豪十分心虚,若是恶鬼突然杀将过来,他自知也难以抵挡。 那恶鬼一见有人闯进谷来,大吃一惊,也顾不得用餐了,扔下马腿,直向山谷深处跑去。哪知刚跑出不远,前面一阵喊杀声响起。过云峰、战天伦、聂云飞、梁见太、唐马已从暗处杀出,将他退路截住。 那恶鬼不敢再向前走,赶紧调头,可喻凤豪、梅颜笑、段鸿羽、野兔子也已赶到,他已是无路可逃。那恶鬼前后看了一下,忽然狂啸一声,向段鸿羽、喻凤豪这边杀来。他镔铁大铡刀威力惊人,刀路诡异无比。 段鸿羽、喻凤豪、梅颜笑、野兔子还以为他是野人,不会武功,没想到这一照面便撞上如此精妙的刀法,一时都是没有准备,忙向四下躲闪,这下可被恶鬼一下冲出了包围。 野兔子一直躲在后面不敢上前,此时见恶鬼突然到了眼前,吓得一声惊叫。她这一叫,却将恶鬼引了过来。那恶鬼上前抱起野兔子,飞也似地去了,他轻功竟是极为惊人,几个起落便不见了。 过云峰大急,生怕野兔子出现意外,率众加紧向前追赶。等追出谷外,那恶鬼抱着野兔子早已是踪迹皆无。过云峰大急,下令众人分头寻找,众人便在这方圆十余里地的范围内展开搜寻。 不久,天已渐渐黑下来,还是一无所获。过云峰心急如焚,但他想这恶贼在众目睽睽之下绝逃不远,只是找个地方隐藏起来了,便调来大批人马加紧寻找。 段鸿羽仗剑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恶鬼身影,他忽然想到:恶鬼在谷下吃东西,莫不那里便是他的家吧!想到这里,他独身向谷下寻来。这山谷两侧俱是高山,夜风吹得树枝呼呼作响。段鸿羽虽然武艺精湛,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谷中,一想到那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鬼,仍是有些胆战心惊。 第三章 谷中大战 他正向前走,忽听前面传来厮打声,正是野兔子用一根树枝打那恶鬼,她叫道:“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过来。” 那恶鬼不住地跳跃闪躲,叫道:“我瞧你是个女娃子才让你这么让你的,你再叫,我便吃了你。” 野兔子叫道:“你快让我走,不然我打死你。”可她哪里打得到恶鬼,恶鬼左躲右闪,她是棍棍落空。 段鸿羽暗道:“你还能说人话,便不是什么鬼怪。”大声道:“恶盗,放开她,让我来斗你。” 野兔子听到段鸿羽声音,手上一软,木棍早落在地上,她大声叫到:“十哥快来救我。” 段鸿羽更不怠慢,一个“燕子三抄水”已掠到恶鬼身前,他剑锋一抖,十几道寒光已斩到恶鬼头顶。 那恶鬼身形魁梧,动作却颇为灵动,镔铁大铡刀一晃,两道厉光已切到段鸿羽前胸,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段鸿羽稳住身形,回剑来格刀,一阵切金断玉的声响过后,段鸿羽直退出两步,心下一震,暗道:“这恶鬼好深的功力。” 这时,那恶鬼一声暴叫,又是三刀攻到,他刀法精妙怪异,显然是受过高人真传。 这时,野兔子从后面向恶鬼攻来,那恶鬼却不回刀,只回手向后一扫,便把野兔子的棍子挡了出去。恶鬼虽然凶猛,但在段鸿羽和野兔子棍剑的夹攻之下,还是挨了两棍子。他急了,口中暴啸,全然不顾攻上来的如雨剑招,只是不要命地向前猛攻。 斗到尽兴,他高声叫道:“两个小东西,待乐子好好陪你们玩玩。”忽地身形暴转,刀势之盛,竟如万马行空一般。段鸿羽和野兔子双战于他,仍是大感吃力。段鸿羽见难以拿住他,大声道:“野兔子,你快走,我随后就来。” 野兔子一个箭步跳出圈外道:“十哥,别与他斗力,快逃。” 段鸿羽想下去,可被这恶鬼缠住,着实脱不了身,他这时已看出这恶鬼只会那么十几刀,翻来覆去的来回用,再没有高妙招术,便冷静寻找机会,以图擒服恶鬼。那恶鬼越战越勇,虽只会那么几招,却是变化多端,加上敢拼命,黑暗之中,段鸿羽一时竟抵挡不住。 段鸿羽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疯子,虚攻一剑,调头便逃。 那恶鬼狂叫道:“好小子,乐子爱死你了,乐子还没玩够,你快回来,我们再战个三百合。”飞身追赶上来。 段鸿羽和野兔子被恶鬼吓坏了,拼命地向谷外奔跑。 那恶鬼大步急追,紧紧跟在两人后面不放。 段鸿羽被追得急了,几次都回头再战,可他已是大败在先,士气上已输给恶鬼,每次都是招架不上三五招,便又被恶鬼杀败。 三人正两前一后地追赶,忽然前边无数喽罗高举火把杀进谷来,过云峰、战天伦、喻凤豪、梁见太、聂云飞、梅颜笑、唐马已同时杀到。 段鸿羽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大声叫道:“快来救我们。” 众人纵身上前,将那恶鬼围在当中。那恶鬼的兴头已被激起来了,叫道:“全都上来,乐子今天可是要大开杀戒。”刀光起处,已与众人斗作一团。 四下喽罗围成一圈,用火把将山谷照得有如白昼,那恶鬼在人群中往来酣战,斗得好不快活。 过云峰来到段鸿羽和野兔子身前道:“十弟,你们没受伤吧?” 段鸿羽喘着粗气道:“伤倒没有,不过这恶鬼实在凶悍,他刀法精奇无比,大家可要小心了。” 过云峰道:“我已瞧出来了,他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刀,成不了气候。” 这时,众兄弟围住那恶鬼已斗了百余招,那恶鬼左冲右突,势如疯虎,可任他怎样疯狂,仍是不能得脱。恶鬼不住狂啸,他人越变越疯,刀可是越挥越慢了。 过云峰想问问这恶鬼是做什么来的,怕众人伤了他,高声叫道:“各位兄弟退下,待我来战他。” 众兄弟听到过云峰的命令,都退下身来,过云峰一个纵身跃到恶鬼面前,一抱拳道:“敢问寨主歇马何处,尊姓高名。” 恶鬼毫不理会,叫道:“问你个鸟,乐子先杀了你这混球。”向过云峰搂头便是一刀。 过云峰早有防备,身形一斜让开这一刀。 那恶鬼刀不回收,竟是刀分为二,一前一后,分袭过云峰前心和左肋。 过云峰以为自己看了这恶鬼的武功,胜他是不在话下,没想到这一搭手才知这恶鬼刀法看似简单,实际当真诡异。若不是刚才瞧了几眼,这一下真不知该怎样招架。 过云峰豹头紫金刀拿在手上,拔刀出鞘,先用刀鞘格住了左肋来的一刀,用刀格住了前心来的一刀。这一招用得极为迅捷,围观的喽罗齐声叫好。 过云峰本想就势压住恶鬼,可那恶鬼更快,镔铁大铡刀一旋,又奔他头颅斩来。这恶鬼虽是浑人,却也瞧也过云峰是这些人的大头领,他出刀迅猛,一刀狠似一刀,一时竟把过云峰逼得步步后退。 三十招一过,过云峰终于扳回了劣势,这恶鬼横竖就那么几下,便是再变再快,他也适应下来。他用出上乘刀法,一柄豹头紫金刀已将恶鬼完全裹住,若不是他尽用两败俱伤的刀法,早已是束手就擒了。 过云峰看准机会,眼见恶鬼大吼一声,又是两刀向自己前心和左肋斩来,他身形不动,用尽浑身功力在恶鬼刀锋上用刀一磕,只听呼的一声,恶鬼的大铡刀可飞了。刀在夜空中一闪而没,落在人圈外很远的地方。 那恶鬼手中无刀,仍不甘心失败,也不逃蹿,双手向前一递,恶狠狠向过云峰咽喉抓来。 过云峰身形一闪,那恶鬼便扑了个空,过云峰不等他回头,用脚在恶鬼后背上轻轻一踏,那恶鬼便一头栽倒在地,他想起来,冲上来的喽罗早把他按倒在地。 那恶鬼大喊大叫,拼命挣脱,几十名喽罗兵用力按压,几次都险些被他逃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他捆上了。众喽罗兵累得呼呼直喘粗气,那恶鬼兀自骂个不休。 第四章 又收猛人 过云峰来到近前,一抱拳问道:“朋友,你是何方人氏,是受了何人指使前来袭击我们的?” 那恶鬼瞪着一对牛眼,骂道:“谁他娘的敢指使乐子,乐子就是要杀了你们这帮混蛋。” 过云峰笑道:“你落到我们手上还敢这样狂,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那恶鬼骂道:“你敢动乐子一根汗毛,我家哥哥不剁了你们这杂碎。” 过云峰道:“你敢这么发疯,想必是有你家哥哥给你撑腰啦?” 那恶鬼头一扬道:“那当然。我家哥哥在江湖上谁个不知,你们这群混蛋快些逃远了,我家哥哥有通天达地之能,掐诀念咒,知我有难,马上便会驾了祥云前来,你们逃得迟了,他手上刀一挥,转眼便要了你们的狗命。” 唐马笑道:“你家哥哥到底是谁,你敢不敢说出来?” 恶鬼大声道:“说出我家哥哥吓破你们的狗胆,他便是江湖人称万丈青空,三只眼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收住了话头道:“不好。你们有这些人,我家哥哥来了,岂不是要吃亏,你们想赚出我家哥哥是谁,乐子才不说呢。” 他说到这里,众人都知道他说的人便是过云峰了,可一想这是从哪里来的浑汉,谁也不认识他呀!过云峰反复看了恶鬼几眼,暗道:“我哪里多了这么个兄弟。”大声道:“你快说出你和你家哥哥是什么关系,你和他是怎样结识的?” 那恶鬼叫道:“我和我家哥哥从没见过面,我是来找他的。” 过云峰暗自好笑,说道:“你没见过他,他怎会赶来救你?” 那恶鬼低头一想道:“不错,这下糟了。” 过云峰道:“恶鬼,你快说出你家哥哥是谁,我便饶你不死,你不说,我活埋了你。” 那恶鬼一扭头道:“乐子不说,你还是埋了乐子吧!乐子赶早去投胎,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回来再剁了你们这群龟儿子。” 过云峰命人挖了个深坑,指着坑对恶鬼道:“你瞧见没有,你再不说你家哥哥是谁,我这就埋了你。” 那恶鬼哈哈大笑道:“埋便埋,你倒费话多些。”纵身一跳,坐在坑中。 过云峰见这恶鬼憨态可掬,又武艺高强,对他早有三分喜爱,只是想吓一吓他,他命人把坑边的土推下,一直埋到恶鬼胸前道:“你再不说,可真就没命了。” 那恶鬼把眼一闭,叫道:“快埋快埋。趁夜赶去投胎,天一亮便又要等到明日,和我家哥哥见面便又要多等一日。” 众人这时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恶鬼睁开眼睛,骂道:“你们这些鸟东西,要埋便埋,笑个球?” 野兔子笑道:“你不说你家哥哥是谁,我们也知道,他便是过云峰,对不对?” 那恶鬼吓得一下跳出坑来,吐着舌头叫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野兔子道:“你不是在找过云峰吗?他就是过云峰。” 那恶鬼上下左右打量过云峰,便如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般,他瞧了半天,扭扭脑袋说:“他不是我家哥哥,你们休唬乐子,还是埋了乐子吧!” 段鸿羽笑道:“你怎知他不是过云峰?” 那恶鬼道:“我家哥哥有三只眼,他分明是两只眼,怎是我家哥哥?” 段鸿羽道:“这世上哪有三只眼的人?第三只眼指的是他眉中的那颗红痣。” 那恶鬼瞧了半天,仍摇摇头道:“不对,那痨病鬼说是三只眼,便是三只眼,那红痣怎能算做眼睛?你们唬不倒乐子,乐子才不上你们的当呢!” 众人均被这恶鬼的憨直逗乐了,同时想到:这世上哪有三眼之人,你这样找人,可要找的人到了你面前你都认不出,这样找下去,便是一辈子也找不到呀。 过云峰倒为难如何让恶鬼知道自己便是他要找的人了,想了一下道:“你刚才说是一个痨病鬼让你来找我的,他除了说我有三只眼外,还说了什么?” 那恶鬼道:“他还说我家哥哥手使一柄豹头紫金刀,柄首是一只豹子头。” 过云峰把刀一举,说道:“他说的是不是这把刀?” 那恶鬼瞧了半天,叫道:“不错,不错,便是这把刀。这该死的老天,偏生这样黑,害得乐子现在才瞧得清楚。” 过云峰挥刀斩断恶鬼身上绳索,哈哈大笑道:“我是谁,你现在知道了吧!” 那恶鬼怔了一怔,这才倒身下拜道:“乐子过见过云峰哥哥。” 过云峰将那恶鬼从地上搀起道:“好汉,你叫什么名字?” 那恶鬼道:“乐子姓虎名天翼,江湖上的人都叫乐子虎入八方。” 段鸿羽心道:“这人倒真有一股虎入八方,横行无阻的勇悍。” 过云峰道:“你说是有人介绍你来找我的,有无信件?” 虎天翼道:“乐子倒忘了。”说着从裤裆中掏出一张羊皮递到过云峰手上。原来这虎天翼虽是浑人,却也不是傻得不透气,他知道此信重要,才将其缝在裤裆中,这样便丢不掉了。过云峰接过羊皮,只闻到一股尿臊气扑鼻而来,他顾不得擦拭,仔细一瞧,只见上面有用利刀划的字迹,写道: 云峰吾兄: 此人本名虎天翼,绰号虎入八方,少失怙恃,孑然一身,乃天聪山红花道人弟子。余与其相识于福州,念其天性愚直,本领强大,恐被恶人利用,为祸人间,特将其交于兄照顾,望兄妥为照看。 弟青山 过云峰看完信件,良久才放下,问道:“你与此人是怎样相识的,他人呢?” 那虎天翼道:“乐子本是天聪山红花道人的弟子,师父死后,乐子无法过活,便到四处打劫为生。一日到了福建,问路时遇到一个痨病鬼,他爱乐子一身好武艺,说乐子若想出人头地,非得去找过云峰不可,并说过云峰是天下第一大英雄,乐子这才来找哥哥。这痨病鬼说话好不有假,说什么三只眼,害得乐子险些伤了哥哥,回头瞧乐子不剁了这痨病鬼。这痨病鬼给乐子写完信便走了,乐子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过云峰沉吟良久,忽然叹口气道:“我不能留你,你还是去吧!” 虎天翼瞪大了眼睛道:“乐子找哥哥这许多年,如今找到哥哥,哥哥为何不要乐子?” 过云峰道:“你憨厚纯真,本性善良,我给你些钱银,你回去做些小生意,定能衣食无忧,你跟着我只能越变越坏,到头来不会有好的下场!” 虎天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乐子愿跟在哥哥左右,便是死也不怕,请哥哥不要丢下乐子。哥哥不要乐子,乐子马上便死在哥哥面前。” 过云峰道:“你当真不悔?” 虎天翼道:“乐子绝不后悔!” 过云峰这才双手将虎天翼搀起。 虎天翼性子憨直,见过云峰收下自己,嘻嘻地笑个不停。 过云峰命人找来热水给虎天翼洗了澡,又找来新衣给他穿了。这虎天翼为找过云峰可是吃尽了苦头,身上的黑泥巴足有一指厚。他洗过澡,再一穿上新衣,竟是个颇为英武的汉子,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这一晚,大队人马便在此地宿营,众人围在篝火旁,争问虎天翼这一路的经历。谁也没想到这虎天翼已找了过云峰整整七年,几乎踏遍了大江南北,可他从没瞧见一个长着三只眼的人,这一路的恶作剧当真不少,众人听了他的讲述,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第五章 二龙山递书 第二日一早,大队人马继续前行,沿途的官军、流寇见到万刃山的旗号无不退避三舍,段鸿羽终于领略到了万刃山的威名。 三日后来到二龙山前,早有关天豹的人马等候,双方合兵一处,实力大增。二龙山地域不大,地势也不算险要,只是战略地位非同小可,它地处河北山东两省交界,周围再无高山险隘,交通便利,物阜民丰,实是令人艳羡的风水宝地。 过云峰下令在二龙山前十里外扎下营寨,亲自修书一封,命唐马前去送信。 段鸿羽道:“大哥,让我跟八哥一块去吧!” 过云峰想让他见一下世面也好,便道:“万不可多生事端!” 唐马和段鸿羽带上书信乘马来到山寨门前。两人刚停住马,忽听一声梆子响,接着无数支利箭对准了二人,为首的是两个横眉立目的大汉,唐马认得正是上官金鹏的两个得利手下金面太岁崔天来和立地阎王赵成用,大声道:“不要放箭,我们是来送信的,二位英雄快开寨门。” 崔天来打量了一下唐马和段鸿羽,大声道:“你们先下马在那儿等着,我派人进去通报。”把手一挥,一名武士向里飞奔通报。 不多时,那武士跑了回来,对崔天来道:“大头领有请。” 崔天来下令打开寨门,将唐马和段鸿羽放进寨来。 唐马和段鸿羽由崔天来陪着向山上走去。只见山路边,山坡上,到处都是白衣如雪的飞蛾军。他们凭高拒险,互成犄角,布阵合理严谨。 段鸿羽心道:“看来这上官金鹏倒是个人物,别瞧这一带只有五六百名武士,但要攻下来,没有两千人绝办不到,要攻破这二龙山,可是要颇费一番周折了。” 峰顶有一大厅,是由八间大房打通而成,虽有些破败,但宽广高大,气势宏伟,厅四周围满了武士,这些人也都是一身白衣,手握苗刀,庄严肃穆,对两人的到来竟视如无物。 段鸿羽暗道:“这分明是一群书生,哪里像作战的军士呀!” 两人进入大厅,只见偌大的厅堂只有两人,居中就坐那人四十余岁年纪,身高臂长,面如冠玉,一双淡眉下双星朗列,真可谓云凤之姿,天日之表。 段鸿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此人定是飞蛾军总头领弥纶今古上官金鹏了,都说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中过皇上的榜眼,是孔明再世,岳飞再生,今日一见,果真是人中龙凤。” 在上官金鹏身侧立着位三十余岁的汉子,一张刀削脸,两眼赤红,腮下有浅浅的胡碴,宽肩厚背,壮貌奇伟。他手按刀柄,对进来的唐马和段鸿羽怒目而视。 段鸿羽心道:“此人定是那号称江湖人称第一高手的血泣杀星林中笑了。”此时此刻,他真想上前会会此人。 上官金鹏笑道:“原来是唐寨主,过寨主可好?” 唐马道:“还好。”他把书信递上道:“上官先生,我是来为我大哥送信的。” 林中笑上前接过信递到上官金鹏手上。 上官金鹏打开信,只瞟了一眼,便放下道:“你回去告诉过寨主,他的信我看过了,明日一早,我再当面和他叙谈。” 唐马和段鸿羽起身告辞。刚转过身,刚好有一僧一道向里走来,那道人身材高大,脸如银盆,身上披着红色长袍,颇具仙风。 那僧人眼如铜铃,鼻肥口阔,身体壮如水牛,赤着上身,身上刺着无数朵梅花,当真是绚烂夺目,他手上拎着一柄禅杖,那禅杖杆有如碗口般粗细,少说也有百余斤。 这两人来到厅中,道人一抱拳道:“上官先生,听说万刃山的人来了,我们要见识见识。” 段鸿羽心道:“这二人气度不凡,看来不是等闲之辈。” 上官金鹏笑道:“他二位不过是前来送信的。唐寨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刚刚结识的好友,分别是梅花高僧和血袍仙师。” 唐马暗道:“没想到这两个恶贼竟投到了上官金鹏麾下,什么梅花高僧和血袍仙师,分明是梅花妖僧和血袍老怪。”但他出于礼貌,和段鸿羽还是向两人见了礼。 梅花僧厉声道:“原来就是你们两人,怎么,进了这二龙山,你们还想活着出去。”蒲扇般大手一伸,径向段鸿羽胸口抓来。 段鸿羽一偏身,躲开这一抓,翻手来扣梅花僧脉门。 梅花僧见段鸿羽年纪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手上并未留活,这一下反被段鸿羽扣住。 段鸿羽一声轻啸,梅花僧肥大身躯便被一下甩了出去,幸亏梅花僧武艺精湛,在下落之时,用手上禅杖一柱地,稳稳站住了,没有出丑。 梅花僧暴怒,牛眼一瞪,骂道:“小兔崽子,找死。”一重杖向段鸿羽当头便是一下。 段鸿羽正欲拔剑,只听“当”的一声,禅杖已被上官金鹏的霜雪虎头双钩死死夹住。 梅花僧大声道:“上官先生,你放开,让我宰了这小东西。” 上官金鹏撤钩放开禅杖道:“仙师,他们是来送信的,我们不能失了礼节。” 梅花僧退到一边,收回禅杖道:“小东西,今天算你走运,若不是看上官先生的面子,我非宰了你。” 上官金鹏一抱拳道:“小兄弟,我瞧你身手不凡,不知你与过寨主是什么关系?” 段鸿羽还礼道:“在下哺世甘霖段鸿羽,过云峰是我义结金兰的大哥。” 上官金鹏道:“果然是少年英俊,可喜过寨主又得了个好兄弟!”大声道:“崔天来,将两位英雄好好送到山下!” 崔天来不敢怠慢,亲自将段鸿羽和聂云飞送出寨门。 段鸿羽和聂云飞回来把在二龙山发生的事讲了。 关天豹道:“过寨主,我早说过,这上官金鹏既然占了二龙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段鸿羽道:“大哥,我瞧二龙山中戒备森严,井井有条,看来强攻实是下策,只能智取才行。” 野兔子道:“你说的倒是容易,上官金鹏比狐狸都精,哪会轻易上当呀!” 过云峰道:“我们是远道而来,最宜速战速决,明日一早,我亲自去会会上官金鹏。” 第六章 二龙山前二龙会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过云峰留下五千喽罗守寨,亲自率了众兄弟来到二龙山前。 过不多时,山上号炮震天,弥纶今古上官金鹏带了血泣杀星林中笑、梅花僧、血袍老怪、金面太岁崔天来、立地阎王赵成用、九皋鸣鹤上官云英、花尖无影上官虹英、天王彭先果、落日大旗常百威、飞天忽律袁天化、童顶金钢牛韬策等头领和一万多飞蛾军开下山来。那些飞蛾军清一色白衣、苗刀,远远望去便如山上发生了雪崩一般,一团团白浪滚滚而下,极为壮观。 来到近前,上官金鹏一抱拳道:“过寨主,本打算前去拜会,只因最近事务太多,误了些时日,您今日率各位英雄前来,真是幸会,幸会!” 过云峰还过礼道:“上官先生,我的书信你也看了,这二龙山是关寨主的地盘,现在却被你强行占了,关寨主是我多年的好兄弟,他的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前日公子上官元英被霍通杀害之事,全是你我之间的事,绝不能因此事牵连到其它门派,血染绿林,还望上官先生能撤出二龙山,公子之事,我定会给先生个交待!” 上官金鹏这次强占了二龙山,纯属意外,本来他痛失爱子,不顾众头领拼命阻止,连夜率飞蛾军数万前来找过云峰讨个说法。七步成杀上官元英是他最为倚重的悍将,如今死去,使飞蛾军实力大为削弱,上官金鹏怕斗不过云峰,当大军行至二龙山时便趁关天豹下山之机攻袭了二龙山,打算到万刃山万一失利可以撤退到二龙山,不至于一败涂地。可进入二龙山后,上官金鹏逐渐冷静下来,觉得霍通杀死上官元英之事定有阴谋,不然以过云峰、文天雨的智计和气度绝不会派霍通这样一个小人用极卑鄙的手段害死上官元英的,这分明是有人收买了霍通再嫁祸万刃山,以挑起飞蛾军和万刃山之间火拼的,但他话已出口,又无法收回,便以休整为名,在二龙山住下,进攻万刃山的事提也不提了。上官金鹏本想过些时日便退出二龙山,没想到在二龙山日子一久,便不愿再走了。上官金鹏的飞蛾军与其它江湖各派大不相同,上官金鹏是读书人出身,追随他的这些人也大多是他的族人和学生,当年都是为了实现报国的理想才追随他起兵的,这些人虽然也属于江湖中人,但在骨子里很瞧不起那些占山为王,没有学问并拦路抢劫的响马。他们一向以民军自诩,财富来源主要靠保境安民的保安费和地方豪强的捐助。上官金鹏在这些人中有很高的威望,有无数人愿意出重金资助他,像天王彭先果,原本是河北大豪,广有土地,家资巨富,遇到上官金鹏后,为他的爱国热忱所感召,才不惜散尽家财,举全族之力加入飞蛾军。上官金鹏不耻做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可又不是官军,所以他的飞蛾军一直在江湖上到处游荡,多年来也没有处稳定的地盘,因为没有根据地,再多的财富也经不起几万人的人吃马喂,上官金鹏也渐渐认识到没有稳固地盘的不利之处,近二年,他一直都想选个好地方做为飞蛾军发展壮大的根据地,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这次打下二龙山,他竟外发现二龙山正是他多年来寻找的理想之所,这里地域广阔,物产丰富,财源有稳定保障,它距北京又近,万一时局有变动,可以以最快时间做出反应,更重要的是此山居于山东和河北之间,在这里屯兵刚好可以截住过云峰北上的路线。上官金鹏和过云峰同为绿林豪杰,信仰却完全迥异,过云峰是忠于闯王和农民军的,而上官金鹏虽遭到奸臣排挤,不得不离开朝庭,自创飞蛾军,可他骨子里是忠于大明朝的,一向视李自成、张献忠、过云峰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当他得到这一宝地,也无怪乎会欣喜若狂了。这些天来,他忙着按自己的思路重新经营二龙山,倒把爱子上官元英的死忘到一边去了。上官金鹏此时想先保住地盘,轻易不要与万刃山发生火拼,他长笑一声道:“过寨主,我儿元英之死,纯属是他和霍通之间的私事,与万刃山毫无干系,霍通早就离开了万刃山,我也是知道的。霍通如今已经伏诛,此事就算了解,我飞蛾军此次前来绝不是为元英报仇而来。至于二龙山,则是王朝之地,关天豹占得,我为何占不得?” 过云峰道:“上官先生,绿林规矩,先入为主,关寨主已经盘踞二龙山几十年了,在江湖人眼中,这里就是他的地盘,若都像先生所言,江湖各派为了好地盘你争我夺,岂不是要大开杀戒了?” 上官金鹏道:“过兄,天下万物,都是能者为之,无能者失之,我不懂什么绿林规矩,只知道能者可为四个字。” 过云峰大怒,拔刀便要会会上官金鹏。这时,人群中一个炸雷也似的声音忽地响起:“该死的泼皮鬼,敢对我家哥哥这样说话,待乐子剁了你这鸟。”一道黑风刮到阵前,正是浑人虎天翼,他早已按捺不住,向上官金鹏举刀便剁。虎天翼虽是浑人,身手却是迅捷无伦,上官金鹏大吃一惊,来不及摘钩,身形向右一闪,让开虎天翼的一刀。 过云峰大声道:“虎天翼,不可莽撞,快回来。” 虎天翼一伸手,谁能管得住他?他对过云峰的话根本毫不理会,又是两刀如闪电般砍向上官金鹏。 金面太岁崔天来大怒,拔出刀来,从斜刺里拦住虎天翼。 虎天翼叫道:“该死的杂碎,敢挡乐子的营生,乐子便先杀了你这鸟。”回刀格住崔天来劈来的一刀。 崔天来手上一麻,钢刀险些飞出去,他心下一惊,这才知道这浑人原来武功高强,手上一变,三刀分进合击,直攻向虎天翼咽喉。 第七章 虎啸八方 虎天翼笑道:“什么他娘的鸟刀,就这两手也想伤乐子?”手上一旋,刀作风轮,已将崔天来的三刀全部挡出,一声厉吼,一道寒光已瞬间反攻到崔天来胸前。 崔天来见刀太过劲猛,不敢封挡,一个旋身让了过去,也亏他轻功不弱,再晚一晚,也丧命刀下。 上官金鹏见虎天翼如此悍猛,暗自纳罕,低头问赵成用:“此人是谁,怎么从没见过?” 赵成用道:“不知道。过云峰自称侠义,这样的人竟也收,万刃山原来是藏污纳垢之地。”他刚说到这里,崔天来一个侧身慢了,正被虎天翼一刀斜砍在脑袋上,顿时脑分两片,死于非命。虎天翼吼道:“他妈的,还有哪个不怕死,快快上来斗乐子。” 赵成用高声骂道:“恶贼,敢出手杀人,待我来会你。”身形一起,刀走龙蛇,直劈向虎天翼前胸。 过云峰大声道:“虎天翼,不可伤人,快快回来。”虎天翼哪里肯听,劲臂一振,一刀已将赵成用钢刀开出,他不待赵成用身形着地,卷起一片刀光,向赵成用两肋猛扫。 赵成用两眼发红,只想为义兄解恨,闪身躲过大铡刀,双手紧握刀柄,一刀“天河落日”向虎天翼头顶直劈而下。 虎天翼一惊,再想闪躲已来不及,就势将鬼头刀倒转过来,用尽浑身功力向上一斩,此时,两人谁也无法收招,也只能看谁的刀更快,功力更深。只听当的一声响,再看赵成用手上的刀,早已被虎天翼的镔铁大铡刀震飞了。 赵成用掉头就逃。 虎天翼哪肯让他在自己手下溜走,一个虎跃到了赵成用身后,手起刀落,将赵成用拦腰斩为两断。他杀得性起,索性把外衣全脱,露出黑乎乎的胸毛,擎刀叫道:“就这几个不成器的小贼也敢来与乐子过招,是不是有心消遣乐子?快上来几上硬手,否则乐子冲进你们队伍中杀个痛快。” 血袍老怪大怒,拔出紫妖剑便要下场。忽然有人拦住他道:“师父,这浑汉哪配与您老人家动手?待孩儿下场斗他。” 血袍老怪见是弟子方悦,笑道:“悦儿,这浑人有些本事,千万不可大意。” 方悦笑道:“师父放心,我定让这浑汉死在我手上。” 血袍老怪知这方悦鬼主意多,哈哈一阵狂笑。他的笑声凄厉尖锐,有如冤鬼夜啼,众人听了,都不禁浑身发抖。 虎天翼见上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后生,老大不高兴,大声道:“他妈的飞蛾军没人了,派了你这小**贼来应付乐子,你快回去,年纪轻轻的,乐子不想杀你。” 方悦笑道:“虎爷,我知道您老厉害,我不是与您老动手的,我是来和你玩的。” 虎天翼虎眼一瞪,骂道:“小子,想玩也不分分场合。这是玩的地儿吗?你先稍息一会儿,等乐子杀了这鸟群东西,回头再与你玩。” 方悦笑道:“虎爷,你看到我手中的球没有。咱俩用球打人,可不许用刀。谁身上挨的弹多,谁便是输了。” 虎天翼觉得很好玩,笑道:“这倒新鲜。怎样个打法,是你先打还是乐子先打?” 方悦笑道:“虎爷,听你的,你说谁先打都行。” 虎天翼哈哈笑道:“乐子怎能与你这小辈一般见识,你先打我便是。” 方悦笑道:“虎爷,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与我这样的小辈一般见识的,那我可要打了。” 虎天翼骂道:“要打便打,别老吊乐子的胃口。” 方悦道声:“虎爷小心。”两颗飞弹直奔虎天翼二目。这两枚飞弹快如电闪,眨眼即至。 虎天翼大声叫道:“不好。”下意识用刀一挡,只见“啪”的一声,飞弹在刀上爆炸,升起一团蓝烟。原来弹里竟藏有火药,遇物便炸,虽不足以致命,打在身上也必然受伤。 方悦叫道:“虎爷,你用刀了。” 虎天翼道:“乐子忘了。” 方悦笑道:“你快把刀收了,我又打来了。”出手又是三弹联珠发出,分取虎天翼前心和两肋。 虎天翼把刀衔在口中,奋力躲过了这三弹。哪知方悦双手齐出,又是五弹飞出。 虎天翼眼见躲不过去,双臂一划,五弹尽数打在他手臂上。五弹瞬间爆炸,直把虎天翼烫得龇牙咧嘴,也亏他皮糙肉厚,若换了别人,早已是双臂不听使唤了。虎天翼倒是兴趣大增,叫道:“好玩,好玩。你把弹给我,让我也打你几下。” 方悦又是数弹飞出道:“等我打完了你再说。” 虎天翼一阵手忙脚乱,总算躲过了这几弹,大声叫道:“你快打,等打完了我好打你。” 野兔子叫道:“虎天翼,你是个大傻子,等他打完了,你拿什么来打他呀!快用刀砍他。” 虎天翼连躲数弹道:“不错,你打完了,我用啥打你?你别都打完了,给我留几个,这玩意儿当真好玩,打在身上当真舒服,你也受用受用!哎哟!哎哟!”他身上又挨了数弹,不住在跳跃。 围观的双方群雄都是放声大笑。过云峰心急如焚,大声叫喊让虎天翼回来,可他玩兴正浓,对过云峰的叫喊根本置之不理。 方悦笑道:“虎爷,我的弹可不能给你,你想打我,便自已去制好了。” 虎天翼吼道:“我不会制,你教教我,我做好了回头再来打你。” 方悦笑道:“这玩意儿最好制。撒泡尿,和成泥,再搀些白灰、巴豆粉就可以了。” 虎天翼认真地道:“我没听清,你再讲一遍。除了撒尿和泥还加什么?”他正要细问,猛一抬头,竟是十只弹同时打到,他吓得一声大叫,说道:“小贼是想要乐子的命!”转身便逃。 方悦从后面便追,他俩一前一后,满场来回飞奔。四下喽罗笑得直捧腹。 虎天翼左躲右闪,还是被无数飞弹打在背上,他大声叫道:“小贼,你到底有多少弹,怎么打不完啦?” 方悦笑道:“我身上的弹多的是,我还有九成弹没拿出来呢!” 第八章 粉面阎王 虎天翼本想把他的弹都强挨过去,现在一听他才用出一成,急了,叫道:“再玩下去,乐子可没命了。”想反正也是中弹,索性转过身来,张牙舞爪向方悦猛扑过来。 方悦转身便退,手上弹仍是照丢不误。他俩这次却反了过来,换成了虎天翼追方悦,二人一前一后,又是满场飞奔。 那虎天翼起先还躲闪,现在只想尽快抓到方悦,抢下他的弹来,自己也过过手瘾,对飞来的弹竟是不闪不避,只用双手乱挡,只见飞弹一枚接一枚地在他身上爆炸,升起一团团红色火焰和蓝烟,实为战场上的一大奇景。 方悦又投了一会儿,囊中飞弹已然不多,心下暗暗纳闷:若是别人,中了这些弹早趴在地上不会动弹了,这恶鬼的皮肉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越打还越疯了?他恶向胆边生,伸手悄悄地把短剑隐藏在袖中。 虎天翼几下已追到近前,叫道:“小贼,我抓到你了,让我也投你几弹。”方悦挥手扔出两弹,借打在虎天翼臂上的烟雾挡住视线,一剑狠狠刺下,哪知剑到中途,他的手早被虎天翼的大手握住。虎天翼轻轻一扭,便将剑夺了过来。 方悦吓得魂飞魄散,暗道:“没想到我竟死在这恶鬼手里了。” 虎天翼把剑回手一扔,叫道:“说好不许用剑,你小子耍诈。”他一手揪住方悦的脖子,一手径直向方悦怀里摸来。 方悦怀中还剩三枚弹,被他尽数拿在手上,只听“啪啪啪”三声响,三股黑烟在方悦脑门上腾起。 虎天翼再一摸,方悦怀中已空,他丧气地道:“就剩了三枚鸟蛋,乐子好不着恼。”把方悦一扔,回身来拾刀。 方悦师弟柳奎元见方悦在地上一动不动,忙奔了过来,叫道:“师哥,师哥。”却见方悦只有出气,而没进气,已是奄奄一息了。原来他贪杯恋色,身体本就虚弱,再被虎天翼一抓三弹,又惊又吓,竟一命呜呼。 柳奎元跳起身来,大声道:“泼贼,吃我一棍。”举棍向虎天翼当头便砸。 虎天翼的武功本远高于柳奎元,可他身上挨了无数飞弹,刚才受弹之时还不觉怎样,现在可受不了啦!只觉得全身像被烈火烧过一般,疼痒难忍,两条膀子一时竟不听使唤,只得转身便逃。 柳奎元为师兄报仇心切,举棍急追。 梅颜笑拔出亮银双刀飞身截住柳奎元,虎天翼趁机逃回本阵,他身上奇痒无比,在人群中又蹦又跳,又翻又滚,四下的喽罗纷纷躲闪。 过云峰见虎天翼太不像话,命喽罗赶紧把他抬回营去。 柳奎元被梅颜笑拦住,本有些恼怒,现在看清了梅颜笑的容貌,不禁惊得骨软筋酥,暗道:“世上竟有如此标致的小娘子,说什么也得把她擒到山去快活。”他口水直淌,一时魂不守舍。 梅颜笑何等狠毒,一见柳奎元丑态,心中虽厌恶,脸上却是巧笑嫣然,直把柳奎元迷得神魂颠倒。 上官金鹏知道梅颜笑人称“粉面人屠”,出手比男人还要狠辣十分,知道柳奎元命要不保,刚要喊他下来,却听“扑”的一声,柳奎元的脑袋早被梅颜笑的亮银刀斩了下来,他脑袋在地上转了个圈,五官仍是痴痴的样子。 梅颜笑把刀上的血擦干净,吃吃笑道:“还有哪位好汉肯上来陪我玩玩?”瞧她那娇滴滴神态,哪里像是刚杀完人,倒像是寂寞的妇女在呼唤自己的情人。 她天生的一张俏脸,加上水蛇般的腰肢,这一阵狐媚的娇笑,直把飞蛾军不少人迷得神魂颠倒,刚才他们还骂柳奎元太呆,着了了这毒妇的道儿,现在却全似中了妖法般,早忘了她便是那个杀人都带笑脸的女魔王,无不想上去试一试,便是死在刀下也值了。 梅花僧猛冲上来,大吼一声:“贱人,拿命来!”手中禅杖已瞬间幻为千万道,瞬间已将梅颜笑全身罩住。 梅颜笑双刀舞处,落英纷纷,梅花僧的杖法有如临水之火般尽数熄灭。她身轻脚快,真如龙腾鹤步,虎跃猿行,战圈之内,一时银光耀目,罡风奔涌。 梅花僧被逼得步步后退,蛮牛一样的身体,已是冷汗涔涔而下。他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心道:“这毒妇刀法精纯,我若一味退让,早晚得死在她手上。事到如今,索性与这贱人拼了。”想到这里,突然转守为攻,用的尽是两败俱伤的招术。 梅颜笑功力不如梅花僧,在梅花僧狂风暴雨般的反攻下,一时难以抵挡。 喻凤豪一时急得热汗直流。 段鸿羽安慰道:“五哥,不必担心,五嫂定有法子对付这恶僧。” 野兔子道:“眼下还没事,只怕时间一久,五嫂便难以抵挡了。” 段鸿羽道:“五弟,要不你换五嫂下来。” 喻凤豪想上去,但他一向惧内,没有梅颜笑点头,他是吓死也不敢上前的,手握松香火龙剑,只能焦急地观望。 聂云飞更是担心,取下赤蛇双剑便要上前。 便在这时,梅颜笑双刀一分,如两匹天马般斜劈梅花僧秃头,刀锋夹着清啸,好不凌厉。 梅花僧怒道:“小娘子出手竟如此狠毒,怕你家老喻活不过秃驴吗?”禅杖向上一开,将双刀封了出去。 梅颜笑受这一重击,身子竟被弹得凌空飞起,她曼妙身形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突然凌空飞旋而下,双刀急舞,便如空中瞬间撒下无数朵银花一般,奇妙之极。 观战群雄从未见过这等奇景,一时欢声雷动。 梅颜笑骂道:“死秃驴,死到临头,还敢取笑,你想死,姑奶奶便送你去阴曹地府。”双刀起处,一片银光已将梅花僧头顶罩住。 梅花僧大笑道:“你老盼梅花死做什么!难道你梅颜笑急着办阴婚不成?咱俩都占个梅字,凑成一对也不错!”他嘴上玩笑,手上却是不敢大意,扬起月牙来拔双刀,他禅杖飞旋,梅颜笑便凌空暴转,这一交手,不下数百招,当真是凶险异常。 第九章 看谁更坏 梅花僧在刀光中觅得良机,飞起一杖,透过刀光,直铲梅颜笑头顶。 梅颜笑眼见月牙铲到,再想挥刀已是不及,她轻功精湛,凌空一个翻身,竟贴着禅杖向下杀来,双刀起处,已斩到梅花松颈部。 梅花僧没想她竟敢用此险招,身形向后一退,挥起禅杖向梅颜笑当头砸下。 梅颜笑此时身形尚旋在空中,她双刀向上一分,击开了禅杖,因为她身形凌空,根本无处借力,双脚落地之后,直踏入土中半尺之深,足见梅花僧刚才这一重击之力了。 梅颜笑把双刀交到左手,回身便走。 梅花僧杀意正浓,狂吼道:“贱婢,你不是想杀我吗?快回来斗我。” 眼瞧两人越追越近,梅颜笑回手一扬,三只袖箭闪电般射向梅花僧。分取他咽喉、心口和小腹。袖箭是梅颜笑的拿手绝技,这三箭同时发出,快如电闪。 梅花僧挥杖向下一扫,也算他命大,本来他没瞧见射向小腹的一箭,只想把心口前的一箭挡下,哪知这一扫,竟把这两箭同时击落,可第三只箭他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只听“嗤”的一声,这一箭直插入梅花僧左眼。梅花僧大叫一声,身体向后一仰,伸左手将箭拉住。他也真是出手迅捷,若稍晚半刻,箭射入脑,哪里还有命来? 梅颜笑这时已回来身来,喝道:“梅花僧,你死期到了。”双刀疾斩梅花僧头颅。 梅花僧来不及起杖,大吼一声,竟将袖箭连同眼球一起拔了出来,他不顾血往外喷,回手用袖箭挡开双刀,又一甩手,袖箭劲射梅颜笑面门,梅花僧借梅颜笑挡箭之机,拖禅杖便走。 梅颜笑哪容得他逃脱,举双刀便追。 她正向前追赶,忽然空中一声厉啸,血袍老怪的紫妖剑已如倒转银河般直泻下来。 梅颜笑回过身形,双刀同起,用一招“凤鸣九天”将血袍老怪的剑招弹出。她忽地身形暴转,双刀齐飞,真如梨花雨落,瑞雪飘飘。 血袍老怪叫道:“好辣手的小娘子,今日若不宰了你,更不知要有多少人会死在你手上。”巨口一喷,一团黑雾直向下罩来。 梅颜笑不愿和这样的江湖左道交手,收刀退下身来。 喻凤豪大步上前道:“怎样?” 梅颜笑笑道:“就凭他伤得了我吗?” 聂云飞恨透了血袍老怪,正要上前结果了他的性命,却见梁见太已飞身挡住血袍老怪。 血袍老怪笑道:“你便是那闪戮无生梁见太了吧!听说你刀法不错,老怪早想会会你了。” 梁见太笑道:“如此便好,那你可千万不要保留,有什么妖法全使出来便是。”七星链子刀一挥,六道寒光已欺到血袍老怪身前。 血袍老怪冷笑道:“好俊的身手,只是误入贼窝可惜了。”身形一旋,已瞬间纵到梁见太身侧,他左手用掌,右手出剑,向梁见太接连攻出十数招。 梁见太见他招法怪异,并未接招,飞身纵到一边。哪知这血袍老怪身形更快,虽是后起身形,却是抢先欺到,三剑两掌同时打到。 此时两人相距太近,梁见太奋力一挥刀,短刀回斩血袍老怪双腕。 血袍老怪此招为虚,他将手缩回,忽然手上多了个葫芦,他只轻轻一扬,一股绿烟直喷出来,这可是血袍老怪的绝密暗器之一,葫芦中的绿烟叫“九转归魂瘴”,人若吸了,立时毙命。 梁见太早听说血袍老怪有此妖法,已留了心,他用左手掩住口鼻,同时脚在地上用力一踢,一片沙石扬起,黑烟登时被卷了回去,血袍老怪反倒吸了几大口。幸好他事先吃了解药,否则自己就要命丧当场。血袍老怪恼羞成怒,转动身形四下游走,右手用剑,左手不住地喷雾,定要让梁见太中毒身死。梁见太左躲右闪,一时颇为被动。 野兔子见梁见太太过被动,坏水冒了出来。她趁人不注意,找来一条绳子结了个扣扔在一边。 此时所有人都在关注场中两人的厮杀,根本没瞧见她的小动作。 野兔子大声道:“七哥,往这边来。” 梁见太知道野兔子鬼主意多,便向这边退来。在万刃山,他没少吃过野兔子这个亏,早瞧见了地下的绳子,跃步让了过去。 血袍老怪不知道脚下有套,他着急要杀了梁见太,右脚一下踩入野兔子投下的套中。 野兔子用力一扯,血袍老怪一下被拖倒在地。药葫芦也摔在地上。 梁见太更不怠慢,一刀向血袍老怪当头便斩。 血袍老怪一偏头,刀把他的左耳斩了下来。 血袍老怪顾不得疼痛,跳起来与梁见太对攻。 野兔子见他没死,又用力拽绳子,可这次血袍老怪有了防备,脚上已用着力,凭野兔子的功力,非但没拽动他,反倒险些被他拉个跟头。野兔子大声道:“快来帮忙。” 段鸿羽飞身跳到近前,两人合力一拉绳子,血袍老怪便又被扯倒在地。 段鸿羽笑道:“把他拽到咱们这边来。”两人一齐用力,血袍老怪马上飞速向万刃山队伍这边滑来。 梁见太紧追不舍,一刀刀向下剁斩血袍老怪。 血袍老怪摇头晃脑,左遮右架,他剑法本妙,梁见太为躲他剑,还不时地来回跳跃,场面滑稽之极。 忽然,场中疾风骤起,随着疾风,无数道无形劲气已欺到梁见太身后,直沁得他毛发竖立。梁见太心下一惊,知道是有高手在背后偷袭,他不及回身迎敌,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一边。同一时间,血袍老怪回剑在脚下绳索上一割,跳起身来逃回本队。 眼看还有一丈多远便可生擒了他,却被他这样逃了,野兔子好不泄气。 段鸿羽道:“你倒不必泄气,日后我给你捉个活的。” 野兔子笑道:“真的,你有那么大的本事?” 段鸿羽笑道:“这老怪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本事。我们今天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知道我们的损招一点也不比他的少。可我们和他可不是一路货色,就是擒住了他,那也是胜之不武。咱们可是要正大光明的拿住他。” 野兔子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第十章 刀光剑影 梁见太从地上跳起,才看清此来人正是“天王”彭先果。他知道彭先果刚才那一刀收着刀势,并非想伤害自己,只是逼迫自己放开血袍老怪,一抱拳道:“彭天王,领教了。”刀光一散,华光数道。 彭先果见对方刀法精妙,心下也是一凛,他不退反进,手中紫云降魔杵疾起,一片令人窒息的铁网已从外围反将梁见太围住,这一阵反攻直把梁见太逼出一身冷汗,心道:“都说天王彭先果的紫云降魔杵可名列江湖兵器四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回刀将门户死死封住。 彭先果收回招式,身形一跃,无数杵影从天而降,绵密刚猛,仿佛是跳跃的精灵,又像是嗜血的妖魔。 梁见太知道自己的武功远不如彭先果,忽地手臂一振,放出刀上铁链,钢刀一下暴长五尺,他想用兵器上的优势转败为胜。 梁见太疾攻数刀,可是刀刀落空,明明见到彭先果便在眼前,可就是斩不到,总是差了那毫发之距,而那彭先果的紫云降魔杵却无一不出现在他致命之处,真如鬼影游魂,无处不在。 梁见太敌挡不住彭先果的进攻,在封出对手七杵之后,回身拖刀便走。 彭先果身如飘风,眨眼已追到梁见太身后。 梁见太正等着他追来,也不回头,回手一刀,疾斩彭先果头颅,这一刀正是梁见太拿手绝招“拖刀回旋斩”。 彭先果猛一惊,挥杵急挡,也幸他出招神速,这一杵的速度比梁见太的链子刀至少要快上两倍,只听“当”的一声,链子刀被弹回。 梁见太用这一刀从未失过手,每次都是必斩对方于刀下,根本没料到刀会被弹回。链子刀正砸在他后背上,万幸的是刀在空中变向,平平地砸在了他背上,若是换了刀刃或刀背,他这条命都是保不住了。梁见太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彭先果见梁见太受伤,也未深追,横杵当胸,虎立场中。 众兄弟来到梁见太身前。过云峰道:“七弟,怎么样?” 梁见太道:“无碍!彭先果当真凶悍,众兄弟可要小心了!” 唐马高声叫道:“彭天王,让我来领一下高招。”身形起处,两条分水蛾眉刺有如两条出洞的毒蛇直扑彭先果二目。 彭先果笑道:“你这哪里是来讨教我的武功,分明是来取我性命。”紫云降魔杵向上一迎,想把双刺崩飞。 唐马暗道:“他功力惊人,我双刺砸上降魔杵,非脱手不可。”身形一旋,已到了彭先果身后,双刺闪刺彭先果后心,这一招来势极其凌厉,也是唐马致敌绝技之一。 彭先果凝身不住,用脚尖一点,凌空滴溜溜转了个圈,降魔杵往回一旋,刚发砸在唐马双刺之上。 唐马手上一震,双刺便脱了手,他反应也是极快,双手向上奋力一抓,便又将双刺接在手上。 这时,彭先果的紫云降魔杵已到了眼前,唐马身形一起,便跃在空中,双刺向前一探,急刺彭先果头顶。 彭先果见唐马已飞到空中,朗声笑道:“唐寨主,你不在地上斗,却飞到天上去做什么?等我接你下来。”一招“举火烧天”向空中便捅。 唐马左手刺向下一探,刺尖正刺在杵尖上,只见唐马并未收招,顺势向下一滑,便如荡秋千般,身子空中做个半圆,忽地向彭先果迎面滑来,右手刺向前一捅,直攻向彭先果咽喉。 彭先果挥降魔杵来砸唐马,却没料到唐马早有准备,将浑身功力都用在左手之上,以他的功力,降魔杵竟纹丝未动。 群雄见唐马以一根小小的分水峨眉刺竟能抵住彭先果的降魔杵,也不由得暗叫一声好。 彭先果没想到以自己功力竟没敌过唐马,一时不及反应,眼看唐马分水峨眉山刺攻到,将全身功力集中于胸前,硬是接了这一刺。 分水峨眉刺正刺在彭先果前胸之上,可奇怪的是,彭先果并没有倒下,唐马的峨眉刺却脱手而出,滑落在地上。原来,他刚才把所有功力都用在了左手之上,右手刺已无多大功力,若在平常还可伤人,现在彭先果将功力集中于前胸,他当然难以伤敌了,所谓强弩之末,难穿缟素,便是这个道理。 彭先果举起紫云降魔杵,用一招“金锤贯顶”,向唐马当头便砸。这一招是最简单的招术之一,但此时唐马来势很快,这一简单的招术,在此时竟是最有效的。 唐马身形如电,游蛇般顺势从彭先果胯下钻过。 两军对阵,取胜为荣,钻敌方跨下,并不是什么丢人之事,恰恰相反,被人钻了胯下的才感觉是奇耻大辱。彭先果大怒,双腿向里一并。 彭先果这一并之力怕有千斤,若被他并上,唐马可就成了馅饼了。唐马反应奇速,回手将右刺甩向彭先果左脚。 彭先果没想到对方会用此险招,只得脚一抬,把唐马放了过去,那分水峨眉刺“夺”地一声扎在了地上。 唐马转身比彭先果快很多,落在地上,双手向前一拍,两股劲风直扫彭先果后心。 彭先果大奇,暗道:“难道唐马还另有兵刃。”不敢回头,一个飞跃跳到一边。 唐马趁机上前将双刺拾在手上,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彭先果,一抱拳道:“彭天王武功盖世,在下自愧不如,承让!” 彭先果也不敢托大,忙一抱拳道:“唐寨主客气!” 彭先果话音未落,火浴天马喻凤豪便已来到近前。 彭先果道:“喻寨主好气色!” 喻凤豪大笑道:“老彭,你何时也会耍起了嘴皮子,不必多言,看招便是。”他手腕一抖,松香火龙剑出鞘,卷起一溜火光直扑喻凤豪前胸。这松香火龙剑剑身是空的,里面藏有精油泡过的松木,在拔剑一瞬间,剑身与剑鞘的磷摩擦,便会引燃剑身中的松木,火光会透过剑身上的孔洞飞在外面,这种火沾到人的身上便甩不掉,威力实是惊人。 彭先果知他松香火龙剑厉害,身形一闪,让开这一剑。 喻凤豪一剑不成,二剑又到,火龙剑往回一兜,疾斩彭先果双脚,火龙剑划在空中,一片火焰跟随,煞是好看。 第十一章 火龙飞天 彭先果紫云降魔杵向下一捅,用一招“蛟龙入海”挡开来招。杵剑相交,无数磷火飞向彭先果前胸。 彭先果脚快身疾,一个“小跨步”退开三尺,让过磷火,暗道:“松香火龙剑当真厉害!” 喻凤豪身形向前一欺,三道火光同时飞起,分别攻向彭先果前心和两肋,三剑分进合击,直指彭先果要害。 彭先果大叫一声:“好剑!”起身飞跃空中,三条火龙在他脚下汇成一道火龙,火苗子直蹿出一丈多远,四下群雄一片惊呼。 彭先果被喻凤豪攻得手忙脚乱,有些着恼,紫云降魔杵向前一扫,一片青光疾起,无数无形气流有如波浪般扑向喻凤豪。 喻凤豪火龙剑往回一领,一阵铿锵巨响过后,无数磷火飞坠空中,有如爆在空的的烟花一般,好看之极。 彭先果一攻不成,二波又到,他身形忽地暴转,紫云降魔杵卷起一片寒光狂风暴雨般直压向喻凤豪头顶。 喻凤豪见对方攻势太过猛恶,不敢硬拼,身形急退,让过彭先果这一轮强攻,他身形刚到安全之地,无数道罡流便如冰雹一般尽情倾泄在地上,地上登时被砸出了无数个碗大的深坑,此时正是寒冬,足见彭先果功力是何等之深了。 喻凤豪左手在空中一旋,掌风所至,那被罡流摧落的碎石泥沙竟平地而起,有如炮弹般猛罩向彭先果。这一片沙石划在空中,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嘶啸,真是凌厉至极。 彭先果没料到喻凤豪会用此招,他身在空中,根本无处借力,只能将降魔杵在空中划了个圆圈,紫金降魔杵发出的罡流立时在空中形成一个无形气盾,刚好将飞来的沙石挡在外面,只听一阵巨响过后,沙石纷纷坠落在地。 两人这一波斗法,真是攻的精彩,守的漂亮,两边观战的群雄无不发出一声惊呼。 彭先果立稳身形正要进攻,忽觉得腰间有一硬往,他将身一抖,一块巴掌大小的墨雨飞蝗石从腰带上滑出,落在地上。彭先果惊出一声冷汗:“喻凤豪故意扬起这一片沙石做为障眼法,暗中打出的这块墨雨飞蝗石竟穿透了我的防御墙,直落入我腰带之上,而我却浑然不觉,这样的武功当真厉害。”他不敢再战,一抱拳道:“喻寨主武功惊人,我们改日再战!”闪身退回去了。他这句话说的不卑不亢。 喻凤豪也敬重他是一条好汉,才没用暗器伤他。 喻凤豪还没从与彭先果的对招中回过神来,便听到一股劲风从侧方袭到。他听唐马大声喊:“五哥!干什么呢?”忙向后一仰头,一杆大旗便从他头前飞过去了。那大旗本来卷着,用旗人猛力一甩,大旗忽地舒展开地,猛地扫向喻凤豪前胸。这大旗是用金丝编制,旗帜四周有无数尖刺,若被它扫到,不死也是重伤。 喻凤豪艺高胆大,一个铁板桥躲了过去,在腾起一瞬间,他长剑向上一扫,一片火光罩向对方。 偷袭人手中大旗向往上一扬,躲开火光,大声道:“喻寨主,好功夫!” 喻凤豪认得此人正是落日大旗常百威,哼了一声道:“常百威,背后偷袭,这算英雄所为吗?”一片火光起处,已是两剑斩向常百威双腿,剑势奇劲,吹起一片沙石激飞。 常百威盘腿躲过剑光,笑道:“喻寨主,我若真想偷袭你,就会在你身后而不是身侧下手了,更不会将大旗卷上了。我是瞧你发呆,才给你个响动,只是想让喻寨主知道飞蛾军中好手多的是,绝不只他彭先果一人。”他手中大旗忽上忽下,与松香火龙剑飞出的火龙搅缠在一起,真是壮观之极,这样的战斗场面,真是前所未见。 剧斗之中,常百威忽然将大旗卷起,他身腾空中,将大旗插入地中,飞快向前推行,在他枪尖犁过之后,马上形成一条深沟,一片沙尘向前飞扬,直罩向喻凤豪。 喻凤豪从没见过这样的战法,不得不步步后退。 眼见常百威追到近前,他大旗忽地从地中扬起,一记快枪,直取喻凤豪咽喉,这一枪“飞星追月”是他绝招之一,非到重大战斗,他绝不会轻易用出。 喻凤豪被地上扬起的沙土迷得几乎睁不开双眼,猛见这一记快枪刺到眼前,心下也是一惊,时间紧迫,容不他做过多考虑,他身形下意识地向右一闪,那旗枪擦着他前胸刺了过去。喻凤豪松香火龙剑倏地递出,直取常百威前心,这一剑劲力虽不是很足,但角度很刁,让人防不胜防。 常百威这一枪从没失过手,没想到会被喻凤豪躲了过去。电光石火之间,形势便发生了变化,他见松香火龙剑已经刺到,来不及回枪,就势一倒,摔在地上,同时大旗作棍,横砸喻凤豪双腿。 喻凤豪笑道:“没想到常大侠也会此无赖打法!”他为不让常百威难堪,主动退后三步。 常百威所以被江湖人称为落日大旗,不是因为他手中用的是旗子,而是因为长的白白净净,又人高马大,是江湖中有名的美男子,才得了这么个绰号。这一下他摔得他灰头土脸可是丢尽了面子,他心中恼怒,鱼跃而起,向喻凤豪狂风骤雨般攻出十数好招。 喻凤豪火龙剑平稳快捷,任那常百威如何狂攻,都无法渗入到他的防御圈内,他不时攻出一二招,倒使常百威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九皋鸣鹤上官云英见常百威难以战下喻凤豪,大声道:“常百威,你快退下,让我来胜他。”提剑跃到近前。 常百威退出圈外,说道:“公子小心,他火龙当真诡异!” 战天伦见对方想用车轮战法,大声道:“五弟,你连战了好几阵,也该歇息歇息了,让哥哥会会上官公子!” 喻凤豪也不想与上官云英这样的晚辈动手,便道:“多谢三哥美意,只是三哥若不敌上官公子,兄弟可不回来了!”。他一句玩笑话,引得无数群雄大笑。 喻凤豪斗的几人都是硬手,且不败而回,万刃山群雄群起为他鼓掌叫好。 第十二章 笔走龙蛇 战天伦大喇喇地站在上官云英面前,双手搂着肩膀,也不说话,只是瞅着上官云英发笑。 上官云英道:“战寨主请!” 战天伦仍是笑而不语。 上官云英脸色一沉道:“难道你瞧不起我?” 战天伦道:“你是晚辈,又是上官先生的二公子,我让你三招,你出手吧!” 上官云英常被人说是文弱书生,他一直想在父亲面前表现一下,让父亲知道他不只有七步成杀上官元英一个儿子,他完全可以代替哥哥,现在见战天伦如此小视,大为着恼,大声道:“谁叫你让了,出招便是!”拔剑在手,一剑“白蛇入洞”平刺战天伦面门。上官云英的剑法和他哥哥上官元英比起来可是大不相同,上官元英的刀法刚猛绝伦,上官云英则显得轻灵曼妙,有明显的女子特点,但他剑出招之快是不容置疑的,比起上官元英来犹有过之,但见寒光一闪,便已到了战天伦眼前。 战天伦笑道:“好快的剑招!”将头稍稍向左一偏,剑锋便贴着他的脸颊刺了过去。 上官云英剑不回收,一个小提,反削战天伦耳朵。这一招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一剑肯定伤不到战天伦,也猜到上官云英也肯定会变招,但都以为上官云英要么回剑刺胸,要么横斩战天伦脖颈,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去削战天伦的耳朵,若他是一个女子倒有可能,一个青壮男子出此剑招实在让人感到意外,就连上官金鹏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战天伦更没想到上官云英会用此损招,他此时出手倒能迫使上官云英回招,可让对方三招的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在群雄面前又不能反悔,他也真是滑稽,眼见耳朵躲不过去,索性一动不动,运起神功,他的耳朵竟旋转了一圈,正躲过了刺来的一剑。 四周群雄见两军对敌还有这样有趣的事,无不哄堂大笑。 上官云英本想让战天伦出个丑,谁想对方竟用这样的办法耍笑了他,他长剑往回一收,剑作长虹,斜捅战天伦左肋。 战天伦身形一侧,一招“迎风闪”让过剑锋。他原本有些轻视上官云英,通过这几招才发现上官云英剑势虽不算悍猛锐利,但富于变化,别有一番厉害,也不敢大意了,笑道:“三招已过,上官公子小心了。”倏地掏出龙蛇判官笔,双笔齐飞,向上官云英一连递出十几招。这十几招空灵绵密,既快且狠,笔画空中,形成一道道优美的光线。 上官云英赞道:“好笔法!”使出“五步飞花”的招法,将战天伦十几笔化于无形。 战天伦和上官云英打得极快,五十多招眨眼便一闪而过,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一向以文弱闻名江湖的上官云英竟然能和战天伦这样的江湖好手展开对攻,且完全不处下风,上官金鹏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笑容。 战天伦被上官云英几剑逼得有些手忙脚乱,暗道:“我若败在这样一个晚辈手上,以后可别在江湖上走动了!”双笔疾舞,招法突变,但见双笔游离沉稳,不再与上官云英对攻,而是与剑一触既走,他的笔虽只在剑势边缘游走,却每每能攻到上官云英要害。 上官云英临敌经验不足,一时想不好应敌之策,在战天伦强大攻势面前马上处于下风,他空门大开,已有三次好险没被战天伦龙笔点到了。 战天伦笔笔紧逼,想迫他下场。 上官云英毕竟年轻,没瞧出战天伦是让他退下,在他心里,上了战场就不能回来,竟加大了进度力度,试图挽回败局。 花尖无影上官虹英见哥哥败局已定,娇叱一声道:“哥哥退下,让小妹来战他!”皓腕抖处,一剑“九天落日”刺至战天伦胸前,并将他和上官云英隔开,她剑势灵秀,竟似在上官云英之上。 上官云英知道妹妹武功远高过自己,收剑道:“此人武功高绝,小妹不可掉以轻心。”闪身退了下去。 战天伦见剑到胸前,左手龙笔向外一划,一招“风起云涌”荡开剑势,同时右手蛇笔闪电般点到上官虹英手腕。他蛇笔出招极其诡异,空中一晃,竟现出一片笔影,让人无法瞧清哪支是虚,哪支是实,上官虹英手前手后已全被笔影所拢,真是进收不得。 上官虹英并不退避,长剑向回一转,也是一片剑光疾起,空中无数剑影闪烁,也让人瞧不出哪剑为虚,哪剑为实,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战天伦笔短,若再进攻,自己便先中剑,开口赞道:“好剑!”双笔齐舞,用一招“龙凤呈祥”将上官虹英剑光兜在里面,这一招亦攻亦守,虽不能伤,但若被他双笔裹住剑锋,可是大为不妙。 上官虹英不敢再攻,倏地退出剑锋。 战天伦不等上官虹英进招,双笔直进,一招“龙蛇争霸”向上官虹英双肩便点。这一招看似没有多大威胁,实侧不然,人的胸前虽是致命所在,却也是最好防御之地,双肩稍远,这一同时受到攻击,非高手不能出剑同时开出,若蹲身或后移都将处于被动。战天伦用出此招,多少也想试试上官虹英的斤两。 上官虹英知道战在伦心思,双笔虽快,可她手中剑更快,群雄都没瞧清上官虹英的剑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当”的一脆响,战天伦的双笔便被上官虹英两剑弹出。 过云峰不禁赞道:“好剑法,没想到上官虹英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女孩竟有如此精妙的剑招。” 梅颜笑道:“大哥有所不知,这上官虹英从小受异人指点,剑法独到,虽比不上她大哥七步成杀上官元英,可比起上官云英来可是强出许多了。” 过云峰叹道:“上官金鹏这个女儿真可以让他如虎添翼,你瞧瞧人家,再瞧咱们的野兔子。” 过云峰无意说了一句,谁想就被野兔子听到了,她大声叫道:“我怎么了?” 过云峰道:“我说你好,比上官虹英强多了。” 野兔子也不示弱:“你觉得上官虹英好,便认她去做妹妹好了!” 战天伦绝不能输给上官虹英这一个小姑娘,力透双笔,招招抢攻。 第十三章 神侠妙手 上官虹英剑招精妙,功力却远不如战天伦,她剑剑受制,有些难以招架。 剑光笔影之中,她忽然退出圈外,左手一扬,一只铁莲子向战天伦咽喉射来。铁莲子奇快劲急,竟丝毫不弱于任何一个暗器行家之手。 战天伦笑道:“上官姑娘,你还要比一比暗器吗?”他将双笔插在腰间,右手向上一伸,铁莲子便被他两指轻轻夹住,他回手将铁莲子放入囊中,笑道:“多谢上官姑娘相赠!” 想那铁莲子射在空中是何等力道,竟被他这样轻轻松松收了,飞蛾军群雄无不侧目。 上官金鹏暗自叹道:“万刃山倾天寨的英雄果然了得,连一向以武功稍差相称的战天伦都有如此身手,其它人便可想而知了。” 上官虹英暗器号称武林一绝,没想到竟这样被战天伦轻轻松松收了去,一时羞恨难当,送剑归鞘,双手扬处,十几支铁蒺藜如流星追月般飞射而来。 战天伦脸上笑容没了,失声道:“好毒的暗器。”身形一起,用出“神魔手”的技法在空中一阵乱抓,奋力将铁蒺藜也收入囊中。 上官虹英怒极,身形向前一欺,双手一分,将独门暗器,一对“蝴蝶五行轮”猛地发出。蝴蝶五行轮可是上官虹英的绝技,非到生命交关之时,是不会轻易用出的,没想到上官虹英一时性急,竟将这救命招都用了出来。 战天伦知道这蝴蝶五行轮能发能回,可以前后攻击两次,它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风的作用,威力极强,这种暗器已在江湖上失传很多年了,没想到竟在这里被自己撞到了。也幸亏他见多识广,若是旁人在场,非着了上官虹英的道儿不可。只见战天伦身形不动,只是不停晃身躲闪,那蝴蝶五行轮便围着他身子兜了两个大圈子,并发出嗡嗡的响声,百米之外尚清晰可闻。 群雄见那蝴蝶五行轮围着战天轮一周,攻击了至少二十处要害,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暗器果然诡异,飞行线路真是匪夷所思,明明你想它应该出现在这里,它却偏偏在相反的方向出现了,你觉得它要伤人时,它又转回去了,真是奇巧无比。 此轮着实厉害,里面有机括,不是行家,若轻易去接,非被它伤了不可,等两只轮转回去,线路完全明了时,它又飞回去了。 上官虹英没想到自己的蝴蝶五行轮也没能伤到战天伦,知道此人武功深湛,便飞身上前去接镖,怕暗器落到战天伦手上。 战天伦看准机会,将囊中铁蒺藜飞快取出,一片寒星向上官虹英当胸身去。 上官虹英飞身空中,不禁一呆,她此时可是进退两难,若强行接轮身形必然躲不过暗器,后退倒可以避过暗器,蝴蝶五行轮必将继续飞在空中,自己收轮不成,可是人前现丑。此时电光石火,容不得她细想,只见她左手在空中一划,飞来的铁蒺藜便被她收入手中,她常年摆弄暗器,铁蒺藜又是出自她手,接下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理腾在空中的两只“蝴蝶五行轮”。 群雄都在观望,屏息注视着她如何接镖。 战天伦本想再发一轮暗器,一想对方是一江湖晚辈又是女子不可太过较真,便收手未动。 再看上官虹英,右手向上一探,已将一只蝴蝶五行轮接在手上,这时,另一只轮也已飞到她头顶。上官虹英用右手轮在那飞轮上用力一磕,那飞轮便改变了方向,猛地从平空旋转变为上下飞旋,围着上官虹项身体飞转开来,直叫人眼花缭乱。上官虹英这时已将铁蒺藜收入囊中,左手在空中一探,便将另一只蝴蝶五行轮也收在手上,双脚稳稳落在地上。其实,这样的收轮手法她以前也从没用过,这次在群雄面前出此险招全是被战天轮逼出来的,飞轮空中改变方向最是危险不过的,飞行线路谁也判断不好,也亏她长年摆弄此轮,才将其收了,这也是熟能生巧的道理。 群雄无不为上官虹英的精湛武功叹服,齐声叫好。 上官虹英知道战天伦若趁人之危,在自己接镖时再出手发难,自己非出丑不可,心里很是感激,向前一抱拳,也没说话,直接下去了。 童顶金钢牛韬策一声虎吼,叫道:“战寨主,让老牛来讨教讨教你的高招。”他人高身雄,几大步便来到场中。 战天伦不想和这样的粗人交手,转身便走。 牛韬策道:“战寨主,见了老牛上来为何要走,是怕了老牛还是讨厌老牛?若是讨厌老牛,老牛马上回去,给战寨主换个小白脸上来。” 战天伦笑道:“非怕非厌,牛兄岂不闻见好就收这句话?我已连胜了公子和小姐,便不再贪胜,若有个马失前蹄,败在你的斧下,岂不前功尽弃了吗?我这样下去,不会有人说我武功不及你,岂不是好?” 牛韬策大笑道:“战寨主真会开玩笑,可你却瞒不过我去,我知道你是不屑与我这样的粗人对战却还要给我留个脸面,在下感激不尽了。”他话音刚落,秋霜杀雪聂云飞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聂云飞虽来到场中,却没把面孔朝向牛韬策,而是面向了整个飞蛾军,他抱腕柄首道:“哪位英雄肯上来与聂某决个生死?” 牛韬策有些恼怒,大声道:“聂寨主,我就在场上,难道聂寨主没有瞧见吗?” 聂云飞道:“你是谁?” 牛韬策:“在下童顶金钢牛韬策便是。” 聂云飞从没正眼瞧过牛韬策,冷冷地道:“我从没听说过?” 牛韬策笑道:“在下本领低微,聂寨主没听过倒也平常得很!” 聂云飞道:“我不和你这样的人交手,你回去吧!” 牛韬策也是有名的好汉,他本来就以脾气火爆著称,此时更是勃然大怒,瞪着一对铜铃般的牛眼道:“聂云飞,你不要以为剑法高强就目中无人,老牛就在眼前,有本事你便杀了我?” 聂云飞低下头,长舒口气,不再多发一语,他一向以风流俊雅著称于世,对牛韬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屑一顾。 第十四章 血泣杀星 这样的神态是更大的蔑视。牛韬策怒极,一声暴喝,腾空而起,混元开天斧高高扬起,向聂云飞当头便是一斧。他一向以力大著称,在此盛怒之下,这一斧之威更是石破天惊,但见一道黑光急转直下,有如陨石坠地般向聂云飞当头劈下。 聂云飞头都没抬,待利斧就到眼前时,左手蛇剑向上一扬,疾斩斧锋,他并未去架,而是迎斧而上,这是硬拼实力的战法,四周观战的群雄无不大吃一惊,一个是如同牛魔王转世的神力金钢,一个是秀气如千金小姐的俊美少年,这一拼会是个怎样的结果谁也不敢想象,只是屏注呼吸瞧着。 赤蛇剑与混元开天斧瞬间爆击在一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牛韬策直退出三步,才终于站稳了,而聂云飞也退了半步。 牛韬策两眼布满血丝地盯着聂云飞,良久,忽然大声道:“聂云飞,你杀了我吧!” 群雄这才瞧清,鲜血正从牛韬策掌间滴下,显然,他双手虎口已然被聂云飞蛇剑震裂。谁也没想到看似秀气的聂云飞竟能将如蛮牛一般的牛韬策的虎口震破,无不啧啧称奇。 聂云飞始终都没有瞧牛韬策一眼,只是冷冷地道:“想让我杀你,你还不配。” 牛韬策受不了这等侮辱,起斧便要和聂云飞拼个死活。忽然伸来一张大手将他拉住。牛韬策大声道:“袁兄,你放开我,让我杀了他。” 来人正是飞天忽律袁天化,他轻声道:“牛大哥,你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牛韬策道:“那我也要杀了他,我失败了,就让我死在这厮剑下好了。” 袁天化道:“牛大哥,你已不能再战,何必多此一举,把他交给我吧!” 牛韬策咬咬牙,倒拖斧子回去了。 聂云飞冷笑道:“他回去了,你为何还站在这里?” 袁天化道:“聂云飞,你不要太狂了!” 聂云飞道:“你认为你可以赢了我吗?” 袁天化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必要为之。” 聂云飞笑道:“那你就上来吧!” 袁天伦的兵器是牛角双刀,这种刀刃长二尺,弯如月牙,刀柄是直的,也是二尺长,可以拼接在一起。袁天化双刀在手,向外一分,一招“关门闭月”双刀往里一合,向聂云飞拦腰便斩。刀光清明,恰如两弯初升的新月,刀随风走,眨眼即到。 聂云飞笑道:“这还像个样子。”身形一退,让开双刀。他不等对方双刀闭合,左臂一伸,赤蛇剑直取袁天化眉心。他的赤蛇剑弯弯曲曲,刺在空中,便如一条扑向猎物的游蛇一般,美妙之极。 袁天化见聂云飞竟敢如此进剑,双刀向上一扬,一招“双星追月”凌空来截蛇剑。 聂云飞此招本为虚招,不等双刀碰到剑锋,赤蛇剑在空中一缩,刚好躲过双刀,他力贯手臂,继续进剑,这一剑才是实招,比初进剑时更毒、更快、角度也更加刁钻。赤蛇剑在空中这一缩一吐,恰如一条眼镜蛇一缩身再猛地扑出之状,真是凌厉诡异到了极点。 袁天化没想到聂云飞剑法已到这种境界,再想起刀已是不及,只得奋力一侧脸,赤蛇剑便从他脑旁刺了过去。 袁天化左刀向外一开,却什么也没沾到,聂云飞的赤蛇剑早收回去了。袁天化一声厉啸,双刀齐出,分刺聂云飞咽喉和小腹。 聂云飞右手剑一横,用一招“白露横江”将双刀托出。 袁天化等的就是这一下,借这一弹之力,猛地十数刀挥处,疾斩向聂云飞前胸。但见刀光耀目,有如落雪纷纷,聂云飞一时周身上下尽是刀光。 聂云飞随敌变招,剑光骤起,空中顿时射出数十道红光,便如数十条毒蛇扑向四面八方一样,袁天化的十数刀转瞬间已化为乌有。 袁天化一攻不成,刀路又变,双刀凌空一拼,顿时变短为长,华美一刀向聂云飞头顶劈落。 兵器是一寸长一寸强,他这变双刀为长刀,瞬间威力大增。 聂云飞剑法何等精奇,纵然袁天化牛角刀长了一倍,仍是递不进去,只能在他身畔游来荡去。 两人身形迅速,转眼便过了三十多招,聂云飞逐渐失去了耐心,双剑起处,剑路大变,剑势凌厉飘逸,杀机暗藏。袁天伦一个猝不及防,被聂云飞一剑撩在左肩上,顿时开了个寸长的大口子,血流如注。袁天化暗道庆幸,聂云飞的蛇剑形状怪异,若是刺在身上,伤口是很难愈合的。他不敢再战,抢攻数刀,灰溜溜败下阵来。 聂云飞还要再战,过云峰知道他剑震牛韬策那一下内功耗损很大,只是他一向孤傲不表现出来而已,大声道:“九弟且歇息一下,我们也不要太过张狂,让二龙山的兄弟也展现一下神技!” 聂云飞收了双剑回到过云峰身边。 聂云飞刚下去,血泣杀星林中笑便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跳到圈中,手中大漠卷风刀向前一指,高声喝道:“过云峰,怎么把你兄弟叫回去了,快来与林某杀个尽兴。” 血炼金刀庞殿魁喝道:“林贼休狂,二龙山的好汉多的是,你见识过庞二的钢刀吗?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但听一阵尖锐的嘶啸过后,数道厉光已向林中笑当头罩下,刀势宏阔,劲力惊人。 林中笑道:“好刀法。”矫腕一翻,也是数道厉光奔腾而出。似烈马,似虎豹。无数道厉光在空中相遇,顿时响起一片炸雷也似的巨响。 林中笑立如泰山,岿然不动。再看庞殿魁,长刀早已脱手,右臂被震开一条两寸多长的大口子。他大叫一声,回身便逃。 林中笑一个箭步跃到庞殿魁身后,手起刀落,向庞殿魁头顶便是一刀 庞殿魁听到刀声,赶紧向左躲闪,可林中笑的刀实在太快,转瞬之间,已然斩到,只听“扑”的一声,庞殿魁的左臂被一刀斩下。 庞殿魁是条硬汉子,猛弃刀在地,回手死死握住断臂,回身向林中笑连攻数招。 林中笑见到鲜血淋淋的断臂,心头一惊,身不由己地后退数步。 庞殿魁趁机退回本队,他这时才感到了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大叫一声,竟一下昏死过去。 第十五章 强中更有强中手 关天豹亲自过来给庞殿魁包扎好伤口,他与庞殿魁是多年生死不离的挚友,眼见他危在旦夕,取出金丝盘龙棍便要与林中笑拼命。 关一虎拉住他道:“爹,你是主将,还要接收二龙山,把这恶魔交给我们三兄弟了。”说罢,关门三虎飞身上前将林中笑围在垓心。 林中笑叹了口道:“你们又何必前来送死?快让过云峰出来战我。” 关一虎怒道:“你的刀厉害,难道我们兄弟的棍就是吃素的吗?我们兄弟来了根本就没想回去。”他话音一落,三兄弟的虎尾三节棍腾空而起,三片棍海已从三个方向裹住了林中笑。关门三虎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很少有人能在他们的棍下逃生。 林中笑独战关门三虎,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一柄大漠卷风刀往复回旋,妙招频出,尽找敌人破绽进攻,他在人圈中往来冲杀,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风声鹤唳。 战至七十招时,林中笑快如电闪的一刀疾斩关二虎。 关二虎向右一闪,飞起一棍横扫林中笑,他棍很快,哪知林中笑刀更快,向里一转,已经抢先刺入了他胸膛。 关二虎惨叫一声,倒地身死。 关三虎急了,一招“力扫群英”向林中笑当胸便打。 林中笑身形暴转,竟在瞬间腾空而起,关三虎的大棍反扫向一边的关一虎。 关一虎来不及躲闪,竖棍一挡,关三虎登时连退三步,倒在地上。这时林中笑已从空中降下,唰唰两刀,分取关一虎二目。 关一虎举棍直迎,哪知林中笑此刀为虚,在引开关一虎大棍后,刀向里圈,瞬间已将关一虎双手齐腕斩下。 关一虎大叫一声,举腿便踢,林中笑反手一刀将关一虎的人头割了下来。 这时,关三虎从地上爬起,见两个哥哥都死了,顿时傻了,这一怔之际,林中笑快刀已刺在他心口上,关三虎也倒地而亡。 林中笑把三具尸体一一踢到关天豹面前,叫道:“别叫这些小孩子来现世,过云峰、关天豹,有种的你们就一齐上来。” 关天豹痛失三子,大吼一声,上前便要与林中笑拼命。 战天伦一把抓住关天豹道:“关寨主,你是二龙山的主人,你若有个意外,二龙山可真就是这些贼人的了。他是在激你,你千万不要上去。” 关天豹抛棍在地,拂着三个儿子的尸体放声大哭。他这样一个武林大豪在两军阵前竟是这样失态,足可见他心中的悲痛了。 上官金鹏还没有出手,过云峰不敢轻易接战,但眼下能与林中笑一战的也只剩下聂云飞了,便道:“九弟,你再去抵挡一阵!” 聂云飞答应一声,正要出战,段鸿羽走上前道:“大哥!我九哥已战了好几阵,气力大损,不如让小弟出战如何?” 过云峰其实心里并不愿意让段鸿羽出战,一来对方是林中笑这样的江湖第一杀手,第二段鸿羽虽是他磕头兄弟,但并不是万刃山倾天寨的人,让他卷入这样的江湖门派厮杀,对他日后行走江湖可是大为不利,但想到眼前形势也实在危急,他倒可以与林中笑抗衡,可就算战胜林中笑,上官金鹏一旦出手,可是无人能敌了,现在就算是用车轮战法,也得把林中笑给耗下去,便道:“十弟,你去抵挡一阵也好,只是不要久战,实在不支,便退下来。” 段鸿羽道:“小弟明白!”转身一个“飞鸟归林”跃到场中! 林中笑一见来的是段鸿羽,颇感意外,他根本没把段鸿羽瞧在眼里,冷笑一声道:“你回去,让过云峰前来战我!” 段鸿羽道:“让我大哥出战,你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林中笑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段鸿羽冷笑道:“万一你死在我手上呢?” 林中笑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你出剑吧!” 段鸿羽也不客气,“呛”的一声,溶血玄冰剑出鞘,一连七剑,如同七颗过夜流星般向林中笑当胸撒下。 林中笑大声道:“怪不得敢说大话,果然有点门道。”一刀“单刀直入”从段鸿羽的剑缝中往里插。 段鸿羽的剑虽长,剑速却没有林中笑的刀快,他预判到对方的刀将先到,只得变招,七剑化为一剑,旋手将来刀托出,他不等林中笑反攻,长剑在空中一旋,数朵剑花已从四面八方围住林中笑。 林中笑笑道:“好剑法,只是花哨了些,这难道是杀人的剑法吗?”刀光闪处,段鸿羽剑招已尽被弹回。 段鸿羽心下也不由得暗暗赞佩,这林中笑的武功当真怪异,明明看他出刀不快,可就是眨眼便到眼前,不迟不缓,刚好比你快上半拍,让你攻也不是,挡也不是。他身形看起来也不快,甚至有时都有些笨拙,可就是将攻守缓急拿捏得恰到好处。防守时直立如山,连动也懒得动一下,进攻时当真如同鬼魅,一眼瞧不到便到了你身后。 段鸿羽和林中笑剑快刀疾,眨眼间便过了五七十招。段鸿羽雪剑飘飞,竟丝毫不落下风。两人的武功完全不同,段鸿羽深得莫剑愁真传,动作优美,剑势飘逸,让人看了赏心悦目,而林中笑则不同,他的刀法似乎就是用来杀人的,每一刀都是毒辣无比,直指对方死穴。 两人一剑一刀,在空中来回撞击,发出阵阵悦耳的鸣响,有时疏如击缶,有时密如冰雹,就好似在演奏一曲奇妙的音乐般。 林中笑本想尽快解决段鸿羽,再逼过云峰出手,没想到过了这么多招还没得逞,且丝毫没讨到便宜,他有些着急了,忽地加大了进攻力度,岂图一举击溃段鸿羽,但见刀势磅礴,有如一道道翻滚的银浪般涌向前方。 段鸿羽深知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的道理,也跟着变招,一柄溶血玄冰剑奇丽明快,以攻对攻,流星飞火般的快剑层出不穷。 万刃山众兄弟弟在一边严密地注视着场中的大战,掌心已全是冷汗,这样的大战,不要说他们,就连过云峰也是第一次见到。本来过云峰想让段鸿羽消耗一点林中笑的功力便下来,却没料到段鸿羽竟与林中笑战到这个地步。他知道现在根本不能换段鸿羽下来,因为此时他与林中笑的对招已完全达到了忘我的境界,这已是心刀心剑,此时他稍有分神,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十六章 英雄相惜 上官金鹏见段鸿羽能与林中笑战到这个地步,也感到有些意外,他猛地想到了自己的爱子七步成杀上官元英,暗道:“若我儿元英在,何惧此人!” 段鸿羽和林中笑越打越快,几乎让人看不到他们身形的移动,在战圈之内,银光漫天,罡风流蹿,直把地上摧成一个方圆十数米、深一尺多的巨坑,让人看了,实在心惊。 两人直打了近千招,仍然是谁也战不倒谁,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势均力敌,难决高下。 上官金鹏见让他们这样斗下去,便是再打个三天三夜,也决不出个胜负来,摘下霜雪虎头钩道:“随我杀上前,将万刃山贼寇赶出二龙山。” 飞蛾军早已是等得急不可耐,听到上官金鹏号令,各挥苗刀,咆哮着向万刃山群雄掩杀过去,这一万多生力军,真如一片白色的波浪般奔涌而到。 过云峰见飞蛾军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也是求之不得,拔出豹头紫金刀在空中一招,万刃山、二龙山群雄各出刀剑,猛扑上前,与飞蛾军战做一团。 本来段鸿羽和林中笑正在忘我的状态中决斗,这一场混战,倒把两人从生死大战中惊醒了过来,两人各自倒退数步,对眼前发生的直感到一片茫然,良久,才想起自己是谁,因何而战。 两人功力消耗都十分巨大,他们并不急于求战,而是各自坐在场中休息。两人身边便是如疯了一般厮杀的军士,可他们却闭目静息,转瞬又已进入到空明的境界,就好像周围的厮杀与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过云峰在人群中往来冲杀,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他正向前飞掠,眼前忽有一人挡住去路,白衣飘飘,俊雅绝伦,正是弥纶今古上官金鹏。 过云峰站住身形,两人四周的人都在拼命厮杀,他们就这样对视而立,好像完全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良久,上官金鹏忽道:“过兄,我对你仰慕已久,一直想前去拜会,真没想到你我如今相见,竟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过云峰叹道:“都是造化弄人,你我远隔千山万水,本无任何恩怨,却为何非要杀个你死我活呢?” 上官金鹏道:“有些事情可能是命中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 过云峰道:“说得好,上官先生,请吧!”他平举豹头紫金刀,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官金鹏双钩已扬起,恰如两弯初升的新月,天地间,瞬间充满了浓重的杀气。 便在这时,狂风骤起,瞬间沙尘蔽日,对面不见人影。漫天飞舞的黄沙中,只可听见刺耳的喊杀声和刀剑交鸣声。 风越刮越大,黄沙越卷越猛,最后已根本无法交战,双方军士都向后退去,就连段鸿羽和林中笑也随人群向后面去躲避风沙。两军阵前,又恢复了交战前的样子,形成了百米多宽的无人带,这里也是黄沙卷得最猛的地方。 双方军士都伏在地上躲避风沙,却听到黄沙急卷的中心仍有金刃交击之声,罡风与风沙绞在一起,已让人分不清是狂风卷起的风沙,还是罡风卷起的风沙,只知道那里是风暴的正中心。 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不久,风沙也逐渐散去,等漫天黄沙全部消散,群雄才发现刚才黄沙卷得最猛的地方面对面站着两个人,正是过云峰和上官金鹏,整个战场,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良久,上官金鹏才道:“好刀法!” 过云峰道:“好钩法!” 上官金鹏道:“能与过兄酣战一场,真是一件幸事!” 过云峰道:“上官先生的话算是说进了我的心里!”随即两人便是一阵仰天大笑。 他们这一笑,直把此时又已刀剑出鞘的双方军士笑糊涂了,这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止住笑声。上官金鹏忽道:“过寨主,这一战真是痛快。” 过云峰道:“的确痛快,这也是我平生最痛快的一战。” 上官金鹏道:“可你知不知道我们到底过了多少招?” 过云峰道:“当然知道,我们整整过了三千六百四十七招!” 上官金鹏道:“不错,过了整三千六百四十七招!” 一听两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过了三千多招,两边的群雄无不露出惊讶神色。 上官金鹏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几次可以杀死你!” 过云峰道:“三次!” 上官金鹏道:“不错,正是三次。” 万刃山群雄一听上官金鹏竟然有三次可以杀了过云峰,无不大吃一惊。这时,只能过云峰道:“上官先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可以杀死你!” 上官金鹏道:“也是三次!” 过云峰道:“不对,是四次!” 上官金鹏奇道:“哦!” 过云峰道:“最后一次我本已占到有利身位,正想用出这一绝杀,见先生已住了手,过某也只好收了刀。” 上官金鹏道:“如此说来,倒是四次,可若再比一阵,我也会有更多机会战胜你,所以这也不算输给了你。” 过云峰道:“不错!” 上官金鹏长舒口气道:“过兄,你有四次可以杀死我,我也有三次可以杀死你,可我们为何都不杀死对方!” 过云峰:“那是因为在你我心中,都认为对方是英雄,谁也不希望英雄死在自己手上。” 上官金鹏道:“不错!过兄,今日能与你相识真是相见恨晚。” 过云峰道:“过某也是如此。”他长叹口气,忽道:“上官先生,你我谁都有机会杀死对方,可谁都不忍下手,可见你我英雄相惜,既然如此,你我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为何非要杀个你死我活?” 上官金鹏道:“志不同则路不同,你我不是一路的人。” 过云峰道:“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 上官金鹏道:“没有。如果我们中有一个是蠢材,倒可以由一方改变另一方,正因为我们都是英雄,才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过兄无法说服我,我想必也无法改变过兄的信仰!” 过云峰叹道:“先生言之有理!” 上官金鹏道:“有些事情本身就是命中注定的?” 过云峰道:“真是造化弄人!” 上官金鹏道:“的确是造化弄人。你我若不是生在这样一个时代,一定可以成为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就因为我们生在了这样一个时代,竟最终成了生死对头,今生今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过云峰道:“上官先生,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上官金鹏道:“在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已经知道了你是我一生的对手。” 过云峰道:“难道我们真的就没有了和解的可能?” 上官金鹏语气坚定地道:“绝对不会有,这是生死劫数!” 过云峰惊道:“生死劫数?” 上官金鹏道:“不错!在当今世上,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人活在这世上,若两人同时存于当世,不只对你我,对天下苍生也是场浩劫,为了你我,也为了天下苍生,你我两人便只有一人能够活在这世上,你我之间无论死了哪一个,都是全天下的幸运。” 过云峰道:“我不信,更不信什么生死劫数!” 上官金鹏道:“过兄,不管你信不信,总之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我们今天只是初次见面,算是不打不相识,再要见面,决的便是生死,你若有机会杀死我,绝不可以手软,我也不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而且这也是对天下苍生的不负责任。” 过云峰大声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两人一抱拳,各自统帅军兵回营,这一路上,过云峰都沉默不语,反复品味着上官金鹏的话。 第十七章 午夜偷袭 回到营房。过云峰检查了众人的伤势。梁见太只是点轻伤,并无大碍。庞殿魁也无性命之忧,在帐中有专人照顾。关门三虎死得惨烈,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 关天豹痛失三子,心中无比沉痛,可对群雄毫无怨言,让人无比钦佩。 经过这一场大战,大家都很劳累,用罢晚饭,都各自回营歇息去了。 段鸿羽回到自己营房中,往木椅上一坐,想起与林中笑的恶斗,仍是有些回味无穷,他长时间沉浸其中,暗道:“若当时无人打扰,让我们就那样公平斗上一场,便是死在这样一个对手里,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野兔子忽然从外面走进来,笑嘻嘻地问:“想啥呢?” 段鸿羽道:“想你来了会给我带些什么好吃的。” 野兔子撅嘴道:“你就会说话气我。”她在一边矮凳上坐下,叹口气道:“我哥也真是的,为了这二龙山把全寨的人马都押上了,他真是太傻了。” 段鸿羽笑道:“怎么,你怨你哥哥了,是不是?” 野兔子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山寨里多舒服,这里要吃缺吃,要喝没喝,真是自找罪受。” 段鸿羽道:“你嫌这里不好,便提前回去好了!” 野兔子一皱眉,气道:“不把我气死,你们是不会甘心的。” 段鸿羽瞧她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正说着,忽听帐后传来玩水的声音,水花飞溅,笑声朗朗。野兔子道:“走,瞧瞧去。” 两人出了营帐,远远瞧见一大群喽罗兵围着一个水槽哈哈大笑,从水槽中还不住地喷出水来,喽罗兵四下躲闪。 段鸿羽和野兔子暗自奇怪,这里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这大水槽呀! 野兔子不敢再向前走,问一喽罗兵:“里面是什么?” 那些喽罗兵均道:“是一头大野猪,你亲眼瞧瞧就是了。” 两人越发奇怪,走到近前一看,竟是虎天翼一丝不挂地在水槽中嬉戏。他中的弹太多,浑身奇痒难受,这才让喽罗兵给他挖了这大水槽,他在水槽中一泡,真是好不舒服。 野兔子吓得尖叫一声,一下转过了脸气,气道:“你们真坏。”红着小脸儿,头也不回地去了。 众喽罗齐声大笑。 段鸿羽道:“虎爷,你可真会享受。” 虎天翼笑道:“那是当然。段兄弟,不瞒你说,这等美妙真是皇帝老子也没福享受。我身上经水一泡,真是舒服之极。等我研究成功了飞火弹,也在你身上打上几十弹,让你也享受享受,咱们兄弟可是有福同享。” 段鸿羽笑道:“多谢虎爷,这样的福我怕是享受不起。” 虎天翼不再理会大家,一个猛子扎到水底,又把一些烂泥巴涂在身上,只觉得身上又痛又痒,真是好受之极。 段鸿羽瞧他眯着眼,一脸享受的神态,当真滑稽可爱。因为这时是冬天,水槽表面很快就结了厚厚一层冰,虎天翼马上被冰在了里面,可他却是毫不在乎,仍是美美地享受着。 野兔子过来拉了一下段鸿羽道:“他有什么好瞧的?我们快离开这儿。”她把段鸿羽拉到营房后一山坡上,只见在地上早放摆着几盒精致的食品,也说不上名字,但看来不便宜,段鸿羽奇道:“野兔子,你从哪弄来的?” 野兔子道:“你刚才不和我要好吃的吗,我变出来的。” 段鸿羽知道是她自己舍不得吃,给自己留的,本不想吃,但为不扫她兴,还是打开盒子,吃了几块,他擦擦嘴巴道:“野兔子,你对我真好。” 野兔子脸一红道:“你知道就好。”两人目光恰好撞在一起,都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良久,野兔子道:“十哥,打完这一仗后,你会留下来吗?” 段鸿羽叹口气道:“其实我真舍不得离开大家,可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做。等我做完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和各位兄弟。” 野兔子道:“十哥,你还有什么事,能不能对我讲一下?咱们山上人这么多,也许能帮上你忙。” 段鸿羽吸了口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让大家为我分担。” 野兔子道:“那我们就一块走吧!反正我在山上也闷得慌。你孤身一人下山,有个人在身边,也好解闷。” 段鸿羽知道野兔子对自己好,可现在大仇未报,生死不定,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到这些,叹了口气道:“野兔子,我们还是别谈这些吧!” 野兔子好生失望,转过了脸去,眼中闪动着泪光。 段鸿羽拿出笛子道:“野兔子,我给你吹一支曲吧!你爱听什么?” 野兔子道:“你吹什么都行。” 段鸿羽吹了一曲自己放牛时吹的归牛曲,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莫剑愁、张松山和云青。 吹了一会儿,段鸿羽见野兔子不喜欢,便放下笛子,正要问她为何不高兴,忽听远处传来“沙沙”的轻响。 段鸿羽伸手一拉野兔子,轻声道:“有人,快趴下。”两人隐藏在树后,偷偷地向外观瞧,只见一条黑影飞快地向这边奔来。 野兔子惊道:“是血泣杀星林中笑。” 段鸿羽道:“小声点,若被他听到可糟了。” 野兔子咬牙道:“深更半夜的,他来做什么?”只见那林中笑在两人身边不远处停下来,四下瞧瞧没人,才蹑手蹑脚地向万刃山的营房中摸去。 段鸿羽道:“不好,他要进去偷袭,我们得阻止他。”两人轻轻站起身,悄悄地跟在林中笑身后。 林中笑击倒一名万刃山的哨兵,把他的衣服穿了,翻身跃入营中,径直向深处行去。 段鸿羽和野兔子悄悄地跟在他后面,为不让他发现,还不时躲在暗处,等他走远些再出来。 林中笑在营中左转右转,最后在过云峰的营房边停下来。 段鸿羽趁林中笑割开篷布,向里偷窥之机,大叫一声:“大哥小心。”一剑“碧空流云”直取林中笑后心。 林中笑听到身后有人高呼,知道行藏败露,他不及回身,身形微微一侧,便躲过了段鸿羽的一剑。 段鸿羽也是预判错误,这一剑“嗤”的一声刺入帐中。 这时,帐中的过云峰听到喊声,正提刀向外闯,冷不丁一剑忽向他脑袋扎来。 过云峰武功精湛,手中刀一提,用刀柄格开了这一剑。 这时,段鸿羽的剑连同手臂全已刺进了帐中,林中笑这时若向他出刀,可大占便宜,可林中笑分得清轻重,他通过段鸿羽这一剑已判断出了过云峰的大概方位,一记快刀陨石坠地般劈入帐中。营帐已被刀完全割开,段鸿羽和林中笑双双踏入帐中。 第十八章 裸体大战 过云峰已到帐门前,回手一刀向身后斩去,可刀到中途,他才发现靠近自己的是段鸿羽。 林中笑有段鸿羽做盾牌,根本不在乎过云峰的刀,他的刀仍在飞速下落。 段鸿羽见过云峰的刀正向自己飞来,不禁大惊失色,他反应神速,单脚着地,右脚一个“蝎子摆尾”踢向过云峰刀柄。只听“当”的一声,过云峰的刀向上一扬,正格开了林中笑的刀。 段鸿羽趁机向前一扑,从林中笑臂下蹿了过去,他用剑划开另一边帐篷,便到了帐外。过云峰顺势也出了营房,现在反倒是林中笑停在帐中,他刚要向外逃,只听“呼”一声,营房忽然塌下。原来,是段鸿羽和过云峰同出刀剑割开了绳索和撑木。 林中笑只想向外逃,这下可是始料未及,被篷布一下罩在头上,他顿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刚想拿开篷布,剑刀已从前后同时攻到。好个林中笑,目视不见,竟从篷布的裂口伸出手臂去,凭声音将一刀一剑封了出去。 段鸿羽和过云峰加紧向林中笑进招,使他根本没机会去掉篷布。那林中笑头上盖着硕大的篷布,手上却不住地递招,就好像一个没有脑袋的厉鬼般。 过云峰和段鸿羽的武功何等之强,便是林中笑去掉篷布也断难抵挡,现在还哪里招架得住?他步步后退,手中刀不敢进攻,只是死死守住门户。 野兔子见林中笑一步步向自己退来,暗自窃喜,她欺林中笑瞧不见,想立个奇功,拔出剑来,一声不吭地站着,等林中笑退到她身前时,一剑便刺了进去。若出此剑者换成万刃山群雄其它任何一人,林中笑也只能认命了,但偏偏是野兔子,她剑慢,竟被林中笑一把抓住剑锋。林中笑从剑速剑力上判断出对方武功不高,大叫一声:“进来!”野兔子便连人带剑进了篷中。这下可好,段鸿羽和过云峰怕伤了野兔子,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进攻。林中笑趁机用刀在篷布上割了道口子,他目能视物,便不怕了,挥刀向过云峰和段鸿羽杀来。 过云峰和段鸿羽不敢进招,只好东躲西闪,这回完全颠倒过来,成了林中笑进攻,段鸿羽和过云峰步步退却,幸好林中笑要制住野兔子,脚步移动缓慢。 这时,战天伦、梅颜笑、聂云飞、梁见太、喻凤豪、唐马、关天豹已闻讯赶到了,他们见到这样的奇景,无不惊讶。 过云峰道:“大家小心些,是林中笑前来偷袭,野兔子在他手上。” 众人都是一惊,围在篷布外不敢出招。 林中笑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挟野兔子向帐外挪去。 野兔子赖着不走,可没有林中笑功力深,还是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外走。 到得帐外,林中笑正要抱起野兔子逃走,忽听一个炸雷也似的声音平地而起:“该死的杂碎,等乐子掐死你。” 还没等林中笑反过神来,一个毛茸茸的怪物便钻入到篷布之中,进去的正是虎天翼,他正在水槽中玩耍,忽听到外面大乱,这才跳出来的。 篷布中发出野兔子的一声惊叫,也不知她受了伤,还是被一丝不挂的虎天翼吓的,紧接着里面便是一阵蓬蓬乱响。 过云峰急了,他怕野兔子受伤,可又实在不知该怎样上前助战。 响声突然停了,只听虎天翼道:“泼贼,你且住手,乐子有个提议。” 林中笑:“有屁快放。” 虎天翼道:“你我都是大男人,要打便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把这女娃子放出去如何?乐子保证不会找人助战。” 林中笑道:“也好。”接着“嘭”的一声,野兔子被两人扔了出来。 段鸿羽上前扶起野兔子道:“没伤到吧!” 野兔子小嘴一撅道:“还说呢,差点就没命了。” 这时,就听篷布中猛地响起疾风骤雨般的打斗声。这两人越打越快,篷布中有如响起了战鼓一般,战到急处,那篷布从地上飞到空中,转了数圈,又落在地上,如此走了七八遭,最后“叭”的一声,那篷布凌空炸了个粉碎,林中笑和虎天翼双双摔倒在地。 虎天翼全身**,却是虎眼圆睁,猛地从地上跳起,叫道:“好小子,竟与乐子斗了个平手。” 林中笑也从地上跃起道:“你这疯子。我刚才根本没有用刀伤你,你若是好汉,便拿兵器出来斗我。” 虎天翼大吼一声:“拿刀来。” 两名喽罗喘着粗气把他的镔铁大铡刀抬来,刀上还放着一条裤子。 虎天翼把刀接在手中,却把裤子扔了回去,骂道:“要它何用,乐子便要痛快地与他斗上一场。”大刀一挥,一招“凤卷残云”向林中笑心口直刺。 林中笑见刀势锐猛,回手来格刀,哪知虎天翼此刀为虚,刀尖一点,已瞬间变招,无数道锐光如雪如雾,竟是完全不弱于任何一个武林高手的上乘刀法。 林中笑以硬碰硬,十几道寒光迎风而上,十几个惊雷登时在空中爆发,虎天翼一下退出三四步,林中笑也倒退两步,这在他还是第一次,暗自惊道:“这浑汉好深的功力。”还未等他反过神来,虎天翼又已腾空而起,大声叫道:“好厉害的乖鸟,震得乐子好不舒爽。”十几刀猛然攻上。这次林中笑不再以硬碰硬,而是刀走迂回,一团青光已将虎天翼围住。 两人闪展腾挪,转瞬间便过了数十招,虎天翼杀得痛快,一柄镔铁大铡刀使得有如行云流水,虽来来去去就那么十几刀,可林中笑就是无法找到他的破绽,他虽然占了些优势,仍是无法取胜,虎天翼反扑起来也是凶猛之极,林中笑有好几次险些被砍中。 两人正杀得难解难分,二龙山上忽然鼓声大作,九皋鸣鹤上官云英率天王彭先果、飞天忽律袁天化、落日大旗常百威已旋风般来到近前。原来,林中笑艺高胆大,想提了过云峰的人头回去给上官金鹏个惊喜,走时没通知任何人。当上官金鹏得知林中笑已不见时大惊失色,怕他有失,才命上官云英率众前来接应。 林中笑并不恋战,虚攻一刀跳出圈外。 虎天翼不干了,喝道:“小心肝儿,乐子正杀得痛快,你干嘛要逃?” 林中笑大声道:“浑汉你听着,今天便战到这里,明天我们再战。” 虎天翼道:“那我们一言为定,明天晚上再战,谁不敢来,谁就是天下第一混蛋。” 林中笑道:“好。”说罢,转身随上官云英去了。 虎天翼好不着恼,低声咒骂,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他忽然发现众人都冲他哈哈大笑,不禁大为奇怪,不知有什么好笑的。有一喽罗指了指他下体,他这时才想起自己是一丝不挂的,忙找来裤子穿上。 第十九章 黑氅侠女 众人都散去了。段鸿羽暗道:“林中笑暗中下手,我也可以,等我偷偷前去杀了上官金鹏,一切都可解决了。”想到这里,他回帐找来黑布罩了面门,又在怀中揣了根长绳子,悄悄地出了营寨,径直前住二龙山。 段鸿羽来过二龙山,躲过飞蛾兵的眼线,悄悄地来到聚义厅前。他投了一块问路石引开众侍卫,跃到厅前一假山后向厅中偷看,只见聚义厅中满是飞蛾军众头领。上官金鹏、林中笑、上官云英、上官虹英、彭先果、袁天化、牛韬策、常百威、梅花僧、血袍老怪均是上座。上官金鹏正在责怪林中笑:“林中笑,这次你也太不小心了。万刃山高手如云,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 血袍老怪道:“林爷刀法精奇,不会出事的。” 上官金鹏道:“那也不行,一人难敌四手,何况这样也是胜之不武。” 林中笑道:“这有什么胜之不武的?咱们占了二龙山,与他万刃山何干?我就是看不过万刃山的人太过嚣张。主公,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必提过云峰的人头来见你。” 上官金鹏道:“过云峰岂是等闲之辈,此事要从长计议,绝不可以轻易浪战。” 林中笑道:“主公,我这不是浪战,我自有主意。你想自古兵不厌诈,这几日我天天去他们营中骚扰,杀几个小兵便走。等时间一长,他们习以为常了,我便径直去杀过云峰,到那时取他的人头,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上官金鹏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此事还是等以后再议吧!” 段鸿羽暗笑林中笑,心道:“过云峰的人头岂是那么好取的?你还是想想如何保住自己的脑袋吧!” 正在这时,只听上官金鹏厉声道:“好个大胆泼贼,竟敢闯到我二龙山来,你不要命了吗?快快给我滚出来。” 段鸿羽一惊,以为被发现了,正要抽身逃走,忽从厅前树上跳下一个少女。这少女也就十七八岁,身披一件黑色落地大氅,墨染般的秀发挽成一个高髻盘在头上。俏丽的花瓣脸上镶嵌着一对蓝宝石般的含情大眼,一张可人的小口宛如熟透的红杏,端凝处如松山晴雪,顾盼间如月照寒江,真是个绝色丽人。 梅花僧忽然叫道:“女贼,原来是你。” 黑氅少女冷笑道:“不错,正是我。梅花僧,我这次是专程来拿你的,你若是识趣便随我回去,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段鸿羽暗暗佩服黑氅少女的胆气,面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盗竟是如此冷静沉着,就好似她身后有千军万马一般。 上官金鹏打量了下黑氅少女道:“你是哪条道上的?” 黑氅少女笑道:“贼有贼路,官有官路。” 上官金鹏道:“如此说来,你是官府的人啦?” 黑氅少女道:“不错。上官先生,这梅花僧可是作恶多端,还望上官先生能把他交到我手上。” 上官金鹏并不知道梅花僧和血袍老怪的底细,冷笑道:“他们都犯了哪些恶,你倒说给我听。” 黑氅少女道:“梅花僧用幼女练阴功,再加以杀害,已有无数少女因此丢了性命。他还有三个同党,分别是血袍老怪、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号称梅山四友。此去不远的河北放梅山便是他们的老巢,他们还有个师父叫做碧云僧,也是个出了名的恶僧,我追查了他好久,没想到他竟躲到这里来了。” 上官金鹏听说这两人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却没想到竟做了这么多恶,大声道:“梅花僧、血袍仙师,这都是怎么回事?” 血袍老怪道:“上官先生,你别听这女子的,她这是满口胡言。” 上官金鹏暗道:“这女子来路不明,她的话倒也不可全信,梅花僧和血袍老怪的事先可放到一边,先捉住这女子再说。”便道:“把这女子拿下!” 他话音刚落,梅花僧和血袍老怪便冲到了前面。梅花僧厉声道:“用不着你们出手,我和血袍就足够了。” 黑氅少女不等敌方动手,“刷”的一剑袭向梅花僧,剑芒四射,有如爆在空中的烟花。 梅花僧和血袍老怪禅杖和紫妖剑齐挥,将黑氅少女的剑招化为无形,两人同时身形向上一欺,两片青光分左右两路将黑氅少女罩在里面。 黑氅少女笑道:“上官先生,你要擒我便亲自上来,派这些虾兵蟹上来,真是太没意思。”长剑在空中一圈,梅花僧和血袍老怪的攻击波便被击碎,她剑光疾起,一团银辉反将梅花僧和血袍老怪裹在其中。 梅花僧和血袍老怪只得暂时退在一边。这两人功也极为高强,黑氅少女接连攻了五七十剑,都没能伤到两人。 上官金鹏看在眼里,心下也是十分惊讶,暗道:“这女子好高妙的剑招,到底出自何门何派呢?”饶是他见多识广,一时竟也猜不出这黑氅少女的来路。 黑氅少女本是追捕梅花僧来的,没想到梅花僧到了二龙山竟和血袍老怪会合到一块,若是一人,她还勉强对付,这二人联手之威何等强大,别说是她,就是过云峰、上官金鹏这样的顶级高手也不敢说稳赢。 梅花僧和血袍老怪见黑氅少女功力用的差不多了,突然发起强大反攻,一前一后,攻势极为猛恶,黑氅少女前后难顾,一进难以抵挡,这两个妖人下手极其狠毒,招招指向黑氅少女要害。 上官金鹏道:“不可伤此女性命,抓活的!” 梅花僧和血袍老怪虽恨透了黑氅少女,但不敢违抗上官金鹏的命令,手上顿时一缓。 黑氅少女知道今日难以擒服这两个妖人,能保住性命,已属万幸,也不恋战,虚晃一剑,转身便走。 上官金鹏大声道:“抓住她。” 接到命令,不但梅花僧和血袍老怪,林中笑、上官云英、彭先果等飞蛾军众头领也一齐围了上来。 黑氅少女手上忽然多了个精巧的弩弓,只听“嗤嗤嗤嗤”四声轻响,四枝寒光闪闪的小箭分袭众人。 飞蛾军的围攻缓了一缓,但躲过小箭后,又猛扑上来。 第二十章 飞人流星 段鸿羽此时已到了一边屋顶上,他瞧黑氅少女危险,暗道:“绳子我没用上,倒便宜她了。”快速将手中绳索抛出,大声叫道:“黑衣女子,接着。” 黑氅少女听到头上有人喊叫,抬头一瞧,一根长长的绳子从天而降,她大喜过望,伸左手抓住绳子,叫道:“起。”那绳子劲力一振,登时拉着她腾空而起。 血袍老怪和梅花僧都急疯了,同时向黑氅少女追来。 黑氅少女摸过弩弓,又是两箭连珠发出,他单手上箭拉弩的功夫干净利落,段鸿羽不禁暗暗喝彩。 梅花僧和血袍老怪挥兵刃挡开来箭,哪知黑氅少女手如魔法一般,转瞬之间,又是两箭发出。 梅花僧和血袍老怪武功也是高强之极,在空中一对兵器,躲开了这一箭,在落地的一刹那,两人用兵器一拄地,在空中一个翻身,反而上升得更快。 段鸿羽猛一用力,将黑氅少女拉到房顶。这时,两个妖人也冲上房来了。段鸿羽一甩绳子,那拇指般粗细的绳子如毒蛇般击向二人。 梅花僧和血袍老怪根本不怕这绳子,伸手向绳子抓来。 段鸿羽手腕一抖,绳子在空中变向,忽地卷住了血袍老怪脚腕,他又一较力,血袍老怪便如纸鸢般凌空向梅花僧砸去。 两人大惊失色,只得再次在空中对击兵器,那绳子在血袍老怪脚上缠得不牢,两人双双向房下坠去。 上官金鹏暗骂两人没用,忽地腾空而起,伸出鹰爪般双手,将梅花僧和血袍老怪凌空接住,他大叫一声:“回去。”这二人便又飞回房上。上官金鹏抓人时身在半空,根本无处借力,他能将这两个几百斤的人扔上房来,其功力之深着实吓人。 段鸿羽见上官金鹏、梅花僧、血袍老怪同时抢上房来,知道抵挡不住,叫声:“逃。”与黑氅少女从另侧跃下屋顶,直向二龙山外面闯去。 此时,四下里已到处是飞蛾军,瞬间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上官金鹏用手一指段鸿羽:“你是什么人,快快通上名来。” 段鸿羽也不答话,他怕用剑会让对方认出自己,便手臂一振,再次扬起手上绳子向飞蛾军攻来,他这一出手便是十几招,飞蛾军中一片惊呼,纷纷向后闪躲。 上官金鹏大声道:“那女贼倒不要紧,先擒住这小子。” 飞蛾军众头领一声大叫,同时向里进攻。 段鸿羽一条长绳使得有如灵蛇吐信,变幻多端,一阵疾风暴雨的攻势之后,四下里往往是东倒西歪,哇哇惨叫。 上官金鹏急了,双钩向上一递,出的尽是奇险怪招。 段鸿羽和黑氅少女步步后退,一时难以招架。 危局之中,段鸿羽突发奇想,长绳一弹,一端已将一名飞蛾军左脚缠住。他用力一甩,那军士便已飞在半空。 上官金鹏怕伤了自己人,忙收了双钩。 段鸿羽回手再一甩,另一端又将另一名飞蛾军脚腕缠住,他大叫一声:“起!”那两名飞蛾军士兵同时腾空而起,在空中飞速旋转起来。在杂技中,有种叫“飞火流星”的杂技,便是中间一根绳子两端套着两个碗,碗中放着烛灯油火之物。杂技师飞速地旋转扔抛,灯火在空中来回疾舞,奇美之极,在下落时碗中灯火要完好无损,此时段鸿羽手中的绳子缠着两个大活人,便如那“飞火流星”一般,只见他手上的绳子越转越快,最后已看不清了绳端的两人到底谁是谁。 两名军士吓得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他们既害怕这样在空中飞个不停,又怕段鸿羽突然缓下手来,将他两人活活砸死。 段鸿羽以此为兵器,向四下进攻,飞蛾军怕伤了自已人,无不向后闪躲。 飞火流星的杂技要越转越快,绝不能缓下手来,段鸿羽用尽浑身力气转动绳索,只见两个肉球在空中飞速旋转,真好似一个巨大的流星锤。 飞蛾军中发出一阵阵惊呼,谁也不敢上前,最后竟成了他们围观段鸿羽耍这“飞人流星”的杂技。 黑氅少女站在段鸿羽身边,抬头一瞧,只见那两个肉球如风车般转个不停,吓得她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了,耍到尽兴,段鸿羽用力一扔绳索,那绳索便飞速旋转着在一片惊呼声中飞上天空,下落时,段鸿羽又伸手接住。 上官金鹏道:“朋友,你有如此奇能便放下他们与我杀个尽兴。” 飞火流星是耍起来容易放下难,何况这还是两个肉人,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段鸿羽不敢放手,他怕两人撞在一起,只有加大力道,此时,这飞人流星越转越快,两名军士连转带吓,此时已双双昏厥过去,但他们怕掉下来,身体兀自死死抱作一团。 段鸿羽此时已完全将飞人流星耍了起来,手上已根本不用发力,他越玩越轻松,最后就是用两根手指也能将飞人流星转得疾走如飞。 上官金鹏暗道:“再过一会儿,这两人非被转死不可。”大声道:“朋友,你快放下他们,否则我便先杀了他们再把你碎尸万断。” 段鸿羽也不敢再转下去,真转死了这两人自己更逃不出魔窟,便应道:“你们快闪开,我要出去了,若要他们不死,你们便把道路清好。” 上官金鹏大声道:“快去清理道路。” 马上有人去开路,为了段鸿羽能将两人平安地转出二龙山,他们连山寨后门都推倒了。 段鸿羽见道路已然清开,边转边往外撤。他把飞人流星高举过头,以让黑氅少女走得更快。 飞蛾军成群结队地跟在后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他有个失手,把这飞人流星砸过来。 等安全退出寨门,段鸿羽叫道:“上官先生,我只会转却不会收,我把人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用力一抛,那飞人流星便旋转着凌空向飞蛾军头上砸来。 飞蛾军又是一片惊呼,无不抱头鼠蹿。 彭先果大喝一声,身形一起,已将绳索接在手上。他也不会收流星,只得加速旋转,四下游走,寻找适合放下的地方,所到之处,无不一阵大乱。彭先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马料堆,将飞人流星扔了上去,只听“嘭”的一声响,两个巨大的肉球在草堆上弹起两米多高。 两名军士仍缠在一起,眼看便要凌空砸在一起,彭先果和林中笑同时飞起,分别将他们接住,轻轻放在草堆上,低头再看两名军士,早已是人事不醒。忽然一股臭气袭来,原来两名军士经这一转,已是上吐下泄,屎尿齐流。 林中笑气得大叫一声,转身杀出大寨,却见四下里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了段鸿羽和黑氅少女的身影。 第二十一章 自作自受 段鸿羽和黑氅少女来到安全地带,往地上一坐,无不开心大笑。 黑氅少女道:“你可真坏,那样的玩法我从没见过,真好玩。” 段鸿羽扯下面纱道:“好玩吗?我有个朋友,她身材和你刚好差不多,我把你们两个转起来,肯定比刚才还好玩。” 黑氅少女连连摆手道:“这我可不敢玩。” 两人互通了姓名,段鸿羽得知黑氅少女叫铁冰心,江湖人称“白鹭衔江”。他听三哥战天伦说起过这个名字,知道她父亲便是当今京师第一大高手“掠地云鹏”铁弓山了。段鸿羽道:“你孤身一人竟敢潜入这二龙山,胆子也太大了些。” 铁冰心道:“你有所不知,梅山四友是四个无耻的他们为了练阴功,不知糟蹋了多少幼女,我这次本不是来捉拿他们的,只是在路上听人说梅花僧在二龙山,才连夜赶来的。没想到这里当真是龙潭虎穴,若没有你,我倒反受其害了。” 段鸿羽吸了口气道:“铁姑娘,二龙山上高手如云,你孤身一人绝拿不住这两个妖人,我看不如暂且前往我们那里,众英雄合兵一处,等攻破了二龙山,那里的群贼任你处置。” 铁冰心听他言之有理,便答应下来。 两人歇息了一会儿,等到天亮,便绕开二龙山,回到万刃山的营地。此时,过云峰正要下令进攻二龙山救人,段鸿羽和铁冰心便在这时走进帐中。 过云峰道:“十弟,你这一夜是去哪了,可把大家急坏了。” 段鸿羽便将这一夜的经过讲了一遍,众兄弟无不为他感到庆幸。铁冰心的父铁弓山曾经策反万刃山倾天寨前寨主凤仪荆山叶剑飞,直接造成了万刃山的内讧,叶剑飞的被杀,算是万刃山的死敌,但铁冰心是一江湖晚辈,在江湖上又侠名远播,万刃山众兄弟倒没对她另眼相待。 群雄商议如何攻破二龙山。铁冰心道:“过寨主,二龙山戒备虽然很是森严,但绝非无机可乘。二龙山旧部被上官金鹏的人排挤到一边,尽干些又苦又累的差事。若此时能用话打动他们,得到他们的内应,我们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攻破二龙山。” 过云峰闻言大喜,说道:“铁姑娘,你能有这样的把握?” 铁冰心道:“当然。我昨日从西侧山口上山,无意中听到那里的守卫正是抱怨议论,他们都是关寨主的人,看飞蛾军强大才倒了戈,可飞蛾军一得势便把他们晒在一边,给的尽是苦差事,他们现在想下山回到关寨主身边,可又怕关寨主不肯饶过他们,这才左右为难。” 过云峰道:“关兄,看来你手下的弟兄还是忘不了你。他们虽然背叛过你,可毕竟还是你的手下,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把他们争取过来。” 关天豹一拍桌子道:“过兄,你放心,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群雄又商议了一会儿,最后商定由关天豹、段鸿羽、战天伦、梅颜笑、铁冰心组成内路,偷偷潜入到二龙山中,做好偷袭的准备,过云峰带其它人组成外路,引上官金鹏出山交战,这时内路人马乘机发难,双方内外夹攻,一举攻破二龙山。 商议妥定,每人各自回去准备。 段鸿羽自打回来也没见到野兔子,便径直向她营房走来。一进营门,却见野兔子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对段鸿羽的到来根本不加理会,这可是大出段鸿羽意料,他走到近前,轻声道:“野兔子,有什么不开心的。” 野兔子没好气地道:“没什么。”舒了口气,又道:“那女的很漂亮。” 段鸿羽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她指的人是铁冰心,忙道:“我和她不过是普通的朋友。”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又干我什么事了,我犯不上放在心上。” 段鸿羽道:“你这样说,还说没放在心上?”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暗道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为何要解释这些。 野兔子只是不语。 这时,铁冰心走进来道:“段公子,你在和谁说话?” 野兔子一见铁冰心便快步离去了。 段鸿羽回过身,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没事。” 铁冰心见野兔子撅着嘴去了,心中已猜了个大概,笑道:“你们拌嘴,不会是为了我吧?” 段鸿羽道:“没有。她叫野兔子,是个好姑娘,就是心眼有点小。” 铁冰心“咯咯”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忽然营房后传来野兔子的叫声。两人出营一瞧,只见虎天翼左手拎着一捆绳子,右臂夹着野兔子向这边奔来。野兔子用手在他脸上又挠又打,他却毫不在乎。 段鸿羽奇道:“虎爷,你这是做什么?” 虎天翼也不答话,旋风般来到近前,把野兔子放在地上,还没等段鸿羽和铁冰心反应过来,早把手上的绳子拴在了段鸿羽和铁冰心的脚腕上。 段鸿羽急问:“虎爷,你套我们做什么?” 野兔子骂道:“傻瓜,他要转我们呢!” 段鸿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虎天翼听他转飞蛾军士兵的事大觉有趣,特找来绳子转他和野兔子。 段鸿羽大声道:“虎爷,使不得。”伸手去解绳子。 虎天翼笑嘻嘻地道:“这如何使不得,你是一人转两个,乐子是一人转三个,瞧瞧是你厉害还是乐子厉害。”他不顾三人拼了命的阻拦,把三条绳子抓在一起打了个结,握着绳结用力一旋,三人登时身不由己地在空中飞转起来。 三人都吓得魂飞天外,身不由已地缩为一团。 虎天翼大笑道:“好玩,好玩。”双臂再一用力,三人便越转越快,最后竟完全瞧不清了。 不消片刻,铁冰心和野兔子都已是晕头转向。 段鸿羽闭上双眼,暂时尽量忘掉一切,以免被转晕。 虎天翼两只手在三条绳上来回翻转,身手麻利之极。 三营喽罗见到这般奇景,纷纷围拢过来,一时欢声雷动。 虎天翼有意在人前卖弄,大声道:“小段,是你厉害还是乐子厉害?” 段鸿羽还算清醒,叫道:“虎爷,我是转两个,你是转三个,你比我厉害多了,快放我们下来吧!” 虎天翼笑道:“这算什么,我还能转八个。”说着,他向人群扫视,以找合适人选。 围观的喽罗一听他还要往上加人,无不纷纷闪躲。 虎天翼骂道:“混蛋,真他妈的胆小鬼,乐子转你们,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边转边向人群闯来。 喽罗兵吓得一哄而散,四下奔逃。 第二十二章 决战在即 过云峰得到消息,快步来到近前,怒道:“虎天翼,快放下他们。” 虎天翼大声问:“小段,怎样放下?” 段鸿羽也不知道怎样放下,便道:“你找个软点的地方把我们扔在上面就行了。” “软地。”虎天翼一下犯了难,这寨冬腊月上哪找软地去,他转着三人在营中来回乱跑,一时全营大乱。 战天伦叫道:“虎天翼,把他们扔给我。” 虎天翼这时手上已乱,根本无法出手。 过云峰飞身来到近前,乘空中三人还没砸在一起,抢过虎天翼手中绳结,用力向一营房上用力一甩。 段鸿羽被高高抛在空中,左右一瞧铁冰心和野兔子,却见她们早被转晕。此时三人身形已然下落,虽是在营房上面,但这两个女孩子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这样摔下去后果可真是不敢想象。 危急关头,段鸿羽用力一拉身边的两条绳子,野兔子和铁冰心马上靠在他身边。段鸿羽左臂抱住野兔子,右臂抱住铁冰心,将二人紧紧搂在怀里,只听“扑”的一声,三人同时砸入营房中。 营房哪经得住这一重砸,片刻倒塌,三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段鸿羽在最下面,怀中还有两个女人,受的力道可想可知,只听他一声大叫,一口鲜血直喷了野兔子和铁冰心一身,他也一下昏了过去。 当段鸿羽醒来时,发现自已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身边围满了人,过云峰、文天士、战天伦、喻凤豪、梅颜笑、梁见太、唐马、聂云飞、关天豹、铁冰心都向他投来关切的目光。野兔子的眼泪更是不停地往下落。 虎天翼虎着脸站在一旁,看来是受到了过云峰极严厉的训斥。 段鸿羽挣扎着想起来,过云峰道:“十弟,你受的伤着实不清,快躺下。” 段鸿羽道:“大哥,就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没事。” 虎天翼走过来道:“小段,这次算是乐子不对。你放心,等你好了之后,乐子让你转个够,你爱怎样转便怎样转,乐子这二百来斤算是你的了,你把我扔到营房后的粪池中,这总该解气了吧?” 他的一席话,直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过云峰怒道:“都是你做的好事,还不快出去。”虎天翼悻悻地去了。 众人见段鸿羽没事,也都散去了,屋中,只剩下了他和野兔子、铁冰心三个人。 铁冰心见野兔子一副关切怜爱的神情,也知趣地退出房门,营中便只剩下了段鸿羽和野兔子两个人。 野兔子道:“十哥,都是我不好,是我错怪了你。” 段鸿羽道:“没事,这点小伤根本不要紧的,你不必担心。” 野兔子从怀中摸出一丸药,悄声道:“这是我们万刃山倾天寨上好的丹药,叫六神安心丸,我们万刃山也只有两丸,是我搓了一个大草药丸子偷换出来的,我几次受伤都没舍得吃。十哥,这次你为救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快把它吃下去吧!” 段鸿羽道:“这怎么使得?” 野兔子不依不饶地道:“你若不吃,便是生我的气了。” 段鸿羽只得吃了。他本来受伤就不重,这时更一下跳起身来道:“野兔子,你的药可真是灵丹妙药,我刚才还动弹不得,现在已完全好了。” 野兔子破涕为笑,叫道:“早知你没事,倒不给药吃了,真是让你白白糟踏了妙药。瞧你那傻样,你可小心一点,若再跌坏了,我可没有第二丸了。” 晚上,按原计划开始行动。因段鸿羽受了伤,他的位置被聂云飞临时替换。段鸿羽急了,径直找到过云峰道:“大哥,为什么要换我?” 过云峰笑道:“十弟,大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这次为救野兔子和铁姑娘受了伤,要好好调养才好,这次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段鸿羽拔出剑来耍了几下道:“大哥,你瞧我是手慢了,还是身滞了?这可是最后的关键一战,你不让我参加,不得把我憋死。” 过云峰见段鸿羽如此诚恳,只得同意他参加行动,原计划不变。 此时,众人已开始行动,段鸿羽急急赶奔关天豹的大营,他刚走出不远,野兔子便跟了上来,悄声道:“带上我。” 段鸿羽道:“大哥同意吗?” 野兔子道:“你不说,他哪知道呀!”她不等段鸿羽再说,一拉他道:“傻子,快走吧!” 两人来到关天豹营房,只见关天豹、聂云飞、战天伦、梅颜笑、铁冰心等人正在商议。 段鸿羽讲明了来意,聂云飞站起身道:“也好,那我就告退了。”说完便出营去了。 听完关天豹的废话,众人开始行动。六人率一队人马趁夜色来到二龙山西侧山口,只见山前到处是手握利刃的武士。关天豹看到这里面是有自已的旧部,可上官金鹏的人马也不少,还有飞天忽律袁天化和落日大旗常百威两大高手压阵,心下不由得一紧。原来,上官金鹏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已意识到了这里有些疏露,才加强了对这里的控制。 不久,二龙山中号炮连鸣。关天豹知道过云峰已带人前来挑战,上官金鹏下山去迎战了,便率众径直来到山前。 山口的守卫一见有人到此,都是一惊。飞天忽律袁天化一声令下,无数支利箭对准了群雄。 关天豹轻声道:“各位不用怕,弓箭手都是我的旧部,他们是不会放箭的。”带领众人继续向前走。 袁天化叫道:“你们快停下,不听就射死你们。” 关天豹大声道:“二龙山的人听着,你们是受了上官金鹏的威逼才屈服的。只要你们能弃暗投明,再次回到我的帐下,我一定既往不咎,还当你们是好兄弟,依然会重用你们。” 段鸿羽也大声道:“二龙山的兄弟,上官金鹏手下有好几万人马。好差使、好粮饷哪轮得上你们?他现在还指望你们卖命便这样对待。二龙山若太平了,你们的遭遇就更可想而知了。你们还是到这边来。关寨主才是你们真正的寨主,这里有你们的兄弟姐妹,难道你们就忍心自相残杀吗?” 二龙山的旧部登时沉寂了,段鸿羽的几句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里。这些人虽已搭弓上箭,可就是不出箭。 第二十三章 直入虎穴 眼见关天豹等人越走越近,袁天化急了,喊道:“放箭!”可任他怎么喊,就是无人肯发一箭。 常百威咬牙切齿地骂道:“反了,反了。”用旗矛接连刺倒了几名箭手。 那些最先背叛关天豹,暗中迎上官金鹏上山的人,此时见有机会可乘,又成了迎接关天豹的最积极者,他们有意在关天豹面前立功,高声叫道:“大家调转箭头,杀尽飞蛾军,迎关寨主重回二龙山。”有个挑了头,顿时箭飞如雨,齐射向袁天化和常百威。 袁天化和常百威冒箭雨飞身上前,旗刀双出,马上有十数名箭手惨死在地。 关天豹本来恨透了这些背叛自己的人,只想收复二龙山后,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现在见他们一个个死在敌人手上,反倒是心如刀绞,几个起落便已跃到山口前。 二龙山的旧部根本不加阻挡,欢呼着放下吊桥,打开寨门将群雄放进山来。 袁天化和常百威见对方声势浩大,料难抵挡,率残部向山上败退。 关天豹、段鸿羽率众紧紧跟在身后,使飞蛾军根本没有立足之处。 双方一直缠斗到二龙山顶。袁天化、常百威知道再退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率众回身死战。这时,他们身边赶聚而来的军兵也有一二千人,双方势均力敌,杀作一团。 群雄为夺回二龙山,剑刀齐飞,攻势如潮。飞蛾军为了保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山寨,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拼死力战。 袁天化、常百威根本不是群雄的对手,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双双挂了花。袁天化仍不死心,狂喊道:“主公马上就回来了,大家拼命顶住,这山寨早晚还是我们的。” 关天豹大怒,金丝盘龙棍挥处,旋风般打到袁天化头顶。 袁天化骂道:“雕虫小技,伤得了你袁爷爷吗?”挥刀将棍开出。 野兔子笑道:“你挡过了他棍,可躲得过我这一脚吗?”说话同时,一脚正踢在袁天化左肋上,袁天化大叫一声,一下便飞了出去。 段鸿羽脚尖点地,也跟着飞起,一剑“流云遮月”直取袁天化右臂。他怕袁天化来日后再作恶,只想一剑废了他武功。 忽听野兔子大叫一声:“小心。” 段鸿羽也听到了异样风声,舍了袁天化,一个“仙女望月”跳到一边。原来,竟是上官金鹏的霜雪虎头钩攻到了,幸好段鸿羽武功精湛,换了一般的角色,绝躲不过这致命的一袭。上官金鹏得到探马的通报,才知道大事不好,他命上官云英率众头领守住前面山口,和林中笑赶紧回来救援。上官金鹏朗声道:“关天豹,你乘我不在山上,竟然暗中偷袭,算什么好汉,是真英雄,就面对面好好战上一场。”双钩向前一探,一招“明月当空”挥向众人,他双钩劲力惊人,群雄不敢抵挡,齐向后躲闪,罡风所到,只听“叭叭”两声,地上多了两个尺深的巨坑,足可见其功力之深了。 段鸿羽一声厉啸,一剑奔中宫直进,径斩上官金鹏面门。 上官金鹏道:“好俊的功夫,只是误入贼窝可惜了。”左钩回手一撩,正将段鸿羽的剑锋扣住,他手上一较力,想震断段鸿羽的剑。段鸿羽的剑是溶血玄冰,最是上等利器。上官金鹏震了两震,剑都毫发无损,他微微一怔,暗道:“这是什么利器,竟然这等厉害?” 段鸿羽抽出剑来,手上一抖,一剑已化为七剑,剑光耀目,罡气袭人,如山一般压向上官金鹏。 林中笑大叫一声,从身侧向段鸿羽攻出数刀,刀势迅猛,转瞬之间,已至段鸿羽身后。 这时,上官金鹏的钩也到了,段鸿羽已陷于钩和刀的夹攻之中。危急关头,铁冰心的弩箭和梅颜笑的袖箭几乎是同时出手,五道寒光分取上官金鹏和林中笑。 上官金鹏右手钩只轻轻一挥,便将来袭的三支弩箭带住,他大叫一声:“回去。”三道寒光反射向梅颜笑。 战天伦大叫一声,双笔齐出,将三支弩箭崩飞。同一时间,林中笑左手一伸,已将梅颜笑的两支袖箭接在手中,他狂笑道:“这等拙物,也敢拿出来献丑。”伸出手指夹在箭杆上轻轻一震,两支袖箭箭尖登时落地,他回手将箭射出。只听“扑”的一声,两支袖箭竟齐齐插入聚义厅前石狮子的二目中,直贯入脑,外面已看不到一点箭尾,只有两个黑黑的小洞,这下倒把石狮子的两眼点活了。 群雄见他功力如此之深,无不心下一寒。 上官金鹏和林中笑身形再起,猛地向群雄攻来。 段鸿羽、野兔子、战天伦、铁冰心、梅颜笑、关天豹向四下一分,将这两人围在垓心。袁天化和常百威也重新收拾人马冲杀过来,双方叫喊着战作一团。 上官金鹏和林中笑联手何等强大,时间一久,群雄难以抵挡,被逼得四下游走。 上官金鹏笑道:“没有过云峰,就凭你们也敢螳臂挡车。”忽地一钩向战天伦左肩头狠狠一刺落。 战天伦两笔一分,从左右两个方向挑来招。 上官金鹏右手钩忽地递出,直向战天伦头顶钩来。 战天伦大叫一声,但再想躲闪已是不及,虎头钩已瞬间将他脑袋罩住,并将退路完全封死。 段鸿羽大吃一惊,甩开林中笑,一剑“天外飞云”飞刺上官金鹏小腹。 上官金鹏回左手钩来钩剑。 段鸿羽剑往回转,顺势左手从地上拾起一块青砖扔向战天伦头顶。青砖刚好将虎头钩的钩刃撑住,只听“叭”的一声,青砖被钩击了个粉碎。 战天伦借这电光石火的一缓之机,猛将头缩了回来,直惊得他冷汗淋漓,再不敢贸然进攻。 段鸿羽因救战天伦,全身都已暴露在林中笑的刀下。 林中笑手中刀一旋,三道寒光乍起,其中两道寒光迫于开了梅颜笑的刀和铁冰心的剑,另一刀直刺向段鸿羽后心。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接着一张硕大无朋的寨门山一般向这边砸来。这寨门虽是奔林中笑来的,可它巨大无比,可是把所有人全都罩在里面了。群雄齐声叫骂是何人这样阴险,竟想将这里的人全都置于死地。 千钧一发之际,段鸿羽的剑、林中笑的刀、战天伦的笔、梅颜笑的刀、上官金鹏的钩几乎同一时间击在木门上,木门哪受得住这一重击,顿时四分五裂,向外崩飞,更有几根巨木直接回射过去。 第二十四章 纵虎归山 只听掷门人高声叫道:“他娘的,敢将乐子的木门打碎,你们还要不要命了?”他伸手接过一根巨木,一个虎步跃到近前,向上官金鹏当头便是一下。 段鸿羽见虎天翼到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虎天翼一到,便是群雄已攻入了二龙山。 上官金鹏双钩一刨,将巨木死死钩住。 虎天翼用力一夺,却是纹丝不动,他大吼一声,竟出掌生生将水桶般粗细的巨木从中打断,回手一下向上官金鹏当胸便砸。 上官金鹏大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将巨木扔在地上,双钩一进,直取虎天翼前心。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招,但上官金鹏钩长臂也长,出招也更快,这一钩已抢先钩到了虎天翼的前心口。他钩下向来不存活口,这一钩便是十死无生,可在此时,他猛地怔住了,因为无论他如何用力,双钩就是钩不进虎天翼的肉里。想那上官金鹏的功力何等之深,只见那钩抓得虎天翼前心金星直冒,就是探不进去。 上官金鹏心头一震,暗道:“原来此人还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竟然刀枪不入,这下我倒疏忽了。”他放下虎天翼,想回抓巨木,可已来不及了,眼见巨木已到胸前,他也只能暗憋一口真气,硬生生接这一下了。 虎天翼大吼一声:“去你娘的大头鬼,乐子送你上老天。”这一巨木正顶在上官金鹏前心上,只听上官金鹏大叫一声,被击出了两丈多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林中笑上前将他扶起,急道:“主公,怎么样?” 上官金鹏刚才已完全昏迷,此时才清醒过来,他接连吐了几大口血,却说不出一名话来。这巨木若是平头的,倒还不要紧,但它已被从中打断,有些地方已尖如利刃,插进肉里,留下了无数致命的木屑。 虎天翼赞道:“好样的,被乐子撞了一下还能喘气。来,再让乐子撞一下,若乐子三下撞不死你,马上认你做干老。姓林的,你快让开,乐子说来可就来了。”抓起巨木又往上扑。 林中笑放下上官金鹏,腾空而起,一刀“神龙甩尾”向巨木便剁。 只听“当当”两声轻响,刀和巨木竟双双被击开,随着两声轻响,两枚铜钱滚落在地。两枚小小的铜钱便能将刀和巨木同时撞开,足见此人功力是何等之深了。 林中笑转头一看,只见过云峰和万刃山群雄已瞬间赶到近前。 这时,上官云英率上官虹英、彭先果、牛韬策也退到山上,他们与林中笑、袁天化、常百威合兵一处,聚在上官金鹏身边,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上官云英兄妹见父亲受伤,无不心疼万分。上官虹英道:“爹!你怎么样?” 上官金鹏端坐在地,面无表情,长舒口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爹没事!” 此时,上官金鹏的人马尚有近万人,不过此时已失去了阵型和纪律,根本不堪一战。 关天豹厉声道:“上官金鹏,你破坏江湖规矩,妄图并吞二龙山,现在怎样,你已经是穷图末路,这也是你自作自受的下场。” 上官金鹏连看都没看关天豹一眼,笑道:“幺魔小丑,不足一哂!” 关天豹道:“上官金鹏,你说什么?” 上官金鹏挣扎着站起身道:“过兄,在下今败你手,无话可说,我愿以一人性命换我飞蛾军万名兄弟,不知过兄能否同意!” 上官云英道:“爹!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杀出去便是!” 林中笑也大声道:“主公不可,我们还有上万军马,怎么能轻易认输?” 上官金鹏厉声道:“怎么,难道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上官金鹏在飞蛾军中一向号令如山,上官云英、林中笑见他动怒,都不敢再说了。 所有人都屏自息看着过云峰,万刃山和二龙山群雄摩拳擦掌,只能过云峰一声令下,就让这二龙山成为飞蛾军的坟场。 过云峰道:“上官先生,你我之战,本就是个误会,只要先生能撤出二龙山,我过云峰绝不为难先生。” 不但上官金鹏,在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万刃山和二龙山联军如在此时发起进攻,虽然会遭到重大伤亡,但飞蛾军灭亡是一定的。 上官金鹏道:“过兄,你真的肯放我们走?” 过云峰道:“先生博闻强记,护国爱民,无论在朝中为官,还是流落江湖都颇有美名,并无为恶之事,在下怎忍加害?” 关天豹大声道:“过兄,纵虎容易缚虎难,放不得?” 战天伦也道:“大哥!关寨主说得有理,放不得!” 段鸿羽、喻凤豪、梁见太、梅颜笑等众兄弟也过来劝阻。 过云峰心平气和地道:“飞蛾军这次占了二龙山,不过是普通江湖火拼,只要肯主动退军,我们为何还要杀人?难道这里流过的血还少吗?” 喻凤豪道:“大哥,这次放过他们,日后必为所害!” 过云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议,这世上都是因过杀人,哪有防祸杀人的道理?天下比飞蛾军强大的力量还有很多,难道我们全都斩尽杀绝不成?我们兄弟若在二龙山大开杀戒,四海群雄将怎么看我们,我们与那清虏又有什么分别?我万刃山一向以忠义赢得四方景仰,绝不能以杀戮威慑武林。以后飞蛾军若做了违背天道之事,不用众兄弟劝说,我过云峰第一个提刀问罪。你们不要再说了,快让开一条路来!” 过云峰的义正严辞,让众兄弟也哑口无言,但他们仍觉得放了上官金鹏是个巨大隐忧,纷纷把目光投得了足智多谋的晓夜星辰文天士。 文天士长叹口气道:“众兄弟都散开,听大哥的!” 万刃山和二龙山的人这才极不情愿地退到两边。 关天豹急得直顿足,却也无能为力。 上官金鹏一抱拳道:“过兄光明磊落,义薄云天,真不愧万丈青空这四个字,在下佩服,只要过兄在,在下绝不踏入山东半步!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率飞蛾军撤出二龙山。 眼看让飞蛾军就这样从容离开,众兄弟都感到很可惜,但他们也觉得过云峰言之有理,若此次消灭了飞蛾军,让二龙山成为血海,必然会在江湖上造成恐怖,其它各大派为了自保也定会联合起来对抗万刃山,到时万刃山面临的形势可能会更加险恶。 第二十五章 穷追二魔 当晚,二龙山上大摆筵席,群雄痛吃豪饮,尽情享受胜利的喜悦。虎天翼欺段鸿羽在众兄弟中最非要与他拼酒。 段鸿羽拼不过虎天翼,便提出与他划拳。虎天翼哪里是段鸿羽的对手,不久便被灌得酩酊大醉。他酒劲一上来,热得难受,便脱掉上衣,突然“当”的一声,一块大铁板掉在了地上。 段鸿羽拾起铁板一瞧,足有一指厚,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上官金鹏的霜雪虎头钩伤不了他,这么厚的铁板谁也没本事穿透呀!不由暗自叹息,想上官金鹏一世骄雄竟上了这浑人的大当,他若知道铁板之事,非被气得再次吐血不可。 虎天翼忙抢过铁板道:“不要让别人瞧见,这可是乐子的宝贝,乐子所以至今无敌,一半倒靠了它的功劳。” 段鸿羽不禁连连摇头,心想他表面很浑,实际是浑中有计,他抬头四下一望,突然发现铁冰心不在座上,便出门问守门军士道:“铁姑娘到哪去了?” 那喽罗道:“铁姑娘早下山了。” 段鸿羽暗道:“上官金鹏撤出二龙山时,血袍老怪和梅花僧并不在队伍中,这两个妖人肯定是见势不妙脚底下抹油了,他们一定走不远,铁姑娘只身下山,可是有些危险!”想到这里,他牵出玉屏风,催马下了二龙山。 段鸿羽驰出不远,便听左侧山间传来刀剑之声,他策马跑上山头,只见前方血袍老怪和梅花僧正在围攻铁冰心。铁冰心在两人的夹攻下,已完全陷于被动。在二龙山破山之时,血袍老怪和梅花僧见势不妙,溜之大吉。他们料定铁冰心不久定会下山,便事先在山道上拦截。也怪铁冰心多饮了几杯,借着酒劲竟然没打招呼就独自下山,谁想正撞在了两个妖人的刀口上。 段鸿羽更不多说,身形一起,一个“飞鸟穿林”已掠到梅花僧身后,回手一剑疾斩梅花僧头顶。 梅花僧早看到了段鸿羽,冷笑一声道:“臭小子,洒家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竟自己找上门来了。”禅杖一横,一招“霸王举鼎”将来剑托出。他不等段鸿羽身形落地,回杖向段鸿羽拦腰便是一下。 铁冰心见段鸿羽有险,陡的一剑刺向梅花僧后心。 段鸿羽笑道:“铁姑娘,你不必救我,这恶僧我还没放在眼里。”长剑一递,尖剑刚好刺在杖杆上,他借梅花僧杖上之力,身形飞起一丈多高,在空中打个筋斗,一剑当空,竟转向血袍老怪劈下。 铁冰心见段鸿羽已没危险,将刺向梅花僧的一剑转了回来,一剑变三剑,飞刺血袍老怪前胸三处要穴。 血袍老怪此时是头顶有剑,身前还有剑。他大叫一声:“小娃娃不讲道理,干嘛以二对一?别忘了那边还有个大秃驴呢!”身形急退,让开了四剑。 段鸿羽和铁冰心双剑合璧,一时威力暴长,梅花僧和血袍老怪也不恋战,甩开纠缠,夺路便走。 段鸿羽道:“铁姑娘,这二人武功高强,且诡计多端,还是日后再做料理吧!” 铁冰心咬牙道:“岂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就这样放了他们,又不知有多少女子要深受其害,何况有了这次,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你若有事,回去便是,我自己去追他们。”说罢,挺剑追了上去。 段鸿羽见一个女子尚且如此,自己堂堂须眉,更没有退缩的道理,跳上玉屏风,紧驱几步道:“铁姑娘,快上马。” 铁冰心一个纵身上了坐骑,她骑在段鸿羽身后,用单手揽住段鸿羽的腰道:“快追。” 段鸿羽猛然闻到一股兰麝之香,心神不禁为之一醉,一怔之下,竟忘了打马。 铁冰心捶了他一下道:“想什么呢?快追。” 段鸿羽这才回过神来,用脚尖一点马腹,玉屏风奋开四蹄,向前急追过去。此马神速,转瞬之间,已追到两个妖人身后。 二魔听到马蹄声,忙停下身,两人一杖一剑,竟向马颈攻来。 段鸿羽一提马缰,白马四蹄高高扬起,躲过了二人的进攻。段鸿羽回手两剑攻向二魔。 血袍老怪和梅花僧并不接招,已转身逃得远了。他们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专走沟沟坎坎,是马根本无法到达的地方。 段鸿羽和铁冰心只得绕行追赶。 追了一阵,铁冰心道:“我们还是弃了这马,步行追他们吧!” 段鸿羽道:“我这马可是宝马,我怎能将它舍弃?万一那两个魔头回头来对付我的马,它可是危险了。” 铁冰心道:“那怎么办,这样永远追不上他们。” 段鸿羽道:“你别急,这两个魔头难道永远在这大山中游荡不成?他们早晚得出去。只要他们出去,我们就不怕追不上他们。” 铁冰心也图在马上安逸,便没再坚持,这样追了整整一夜,也不知追出了多远,还是没有追上二魔,最后竟连他们的人也见不到了。 天已大亮,铁冰心和段鸿羽都是饿得肚子打鼓。铁冰心从马上跳下,赌气地道:“都是你非要骑这破马,才让他们溜掉的。” 段鸿羽从马上下来道:“铁姑娘,你别急,他们不过是花果山的弼马温,任他筋斗云翻的再好,终是无法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铁冰心吸了口气道:“你们男人就是会耍嘴皮子,现在人都不见了,你倒还笑得出来。” 段鸿羽道:“他们走便让他们走,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我出去打点野味,一会就回来,你在这等着我,若血袍老怪他们回来了,你就且战且退,千万别与他们硬拼。” 铁冰心笑道:“那可好了,我就坐在这里等现成的了。” 段鸿羽笑道:“那当然,跟着我,永远有你好东西吃!” 段鸿羽向大山深处行去,想打些獐子、野鹿等大型动物,可谁想林中空空如也,除了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偶而蹿过,根本就没有大的动物。 第二十六章 伤心往事 段鸿羽转了好半天,才用石块打了两只野鸡回来。两人用干树枝生了堆篝火,把两只野鸡拔了毛,去掉内脏,穿在树枝上熏烤。铁冰心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身上备有盐巴和和各种佐料,撒在野鸡上,不久便发出诱人的清香。 段鸿羽看了好不羡慕,笑道:“铁姑娘,你真是个雅人。” 铁冰心道:“你若在江湖上行走惯了,也会把什么都备齐了。”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生在候门,又是一个女孩子,不在府中写诗作画,却在这江湖上乱闯什么?” “在你心中,女孩子就只能在府中写诗作画对吗?”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 “实不相瞒,我是出来找人的!” “找人?” “不错!”说到这里,铁冰心脸色一暗道:“我父亲原本是绿林中人,后来投了军。他所以要投军,并不是非要做官,只是为躲开他的师妹!他师妹叫石玉贞,与我爹自小便有婚约。这个女人十分恶毒,虽对我爹不错,可控制欲很强,我爹实在忍受不了才最终离开了她。这女人在江湖上本领很大,我父亲为躲开她,便不得不投身官府。后来,我爹娶了我娘,才有了我和姐姐!石玉贞打探到我父亲的消息后,都气疯了,约了无数高手找到我家,杀害了我娘亲,把我姐姐也抢了去,我父亲抱着我追了好远,也没有追上那石玉贞,那时我父亲已身负重伤,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石玉贞把我姐姐抱走了。” “你行走江湖,就是在找姐姐,对吗?” “不错!” “大千世界,想找到一个人太难了,你有什么凭证没有?” 铁冰心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兜肚递给段鸿羽道:“只有这个了!” 段鸿羽接过一看,只见兜肚上绣着一只腾云驾雾的麒麟,脖子上套着一只金锁,倒是活灵活现。 铁冰心道:“我姐姐乳名叫麟儿,我乳名叫鹭儿,当家里遇到变故时,她五岁,我才只有三岁!” 段鸿羽道:“你们当时都那么可能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了!” 铁冰心道:“她长什么样子我确实记不得了,不过就算记得现在也早变了,不过我相信血浓于水的事,只要我见到她,就一定能把她认出来。我小时候很娇气,特别爱哭,我姐姐可不一样,她非常勇敢,特别照顾我,什么都让着我,就像个男孩子似的,周围的小伙伴都怕她。我们两人的兜肚从小就分开戴着,她被石玉贞抱走时,身上戴的便是那只绣着白鹭戏水的兜肚。” 段鸿羽道:“可她被抱走时那样又已过了这么多年,万一遗失了可怎么办?” 铁冰心叹口气道:“若真是那样,我也无能为力了!但我还是相信只要见到她,我就一定可以认出来。” 段鸿羽道:“你找了多久!” 铁冰心道:“从我十五岁起,每年都至少花半年的时间寻找,算起来,也有三四年了,可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不过我不灰心,也可能是上天在考验我的恒心吧!我相信只要我找下去,一定会和她见面的。” 段鸿羽倒很佩服她的毅力。 两人吃罢野鸡肉,便向前面山路上走,他们瞧见不远处有蓝烟升起,知道是血袍老怪和梅花僧也在烤肉吃。铁冰心拔出剑来道:“这两个妖人正在用餐,我们过去杀它个痛快。” 段鸿羽道:“他们听到动静早跑了,我们这样蛮干也不是办法,得想了法子。” 铁冰心觉得他言之有理,便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段鸿羽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在铁冰心耳边小说讲了几句。 铁冰心听完“扑哧”一笑道:“你可真够坏的,不过这个法子倒还不错!” 这里已经是河北境内,两人一直走到通向市镇的大路,前面不远处有一家规模不小的旅馆,段鸿羽道:“就这里了。” 铁冰心点点头道:“此地倒是可行,可到哪找美女去呀?” 段鸿羽道:“你别急,我自有办法。” 两人到旅馆要了两个房间,一个房间藏马,两人躲在另一房中向外偷窥。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美女进来。铁冰心有些急了,说道:“这样等下去,咱们的计划岂不是泡了汤?” 段鸿羽道:“不要紧的,天不黑,这两个魔头绝不敢下山。” 铁冰心道:“万一他们不顺这条路走可怎么办?” 段鸿羽笑道:“你放心,他们今天若不自投罗网,你便把我捆了,我替他们顶罪。” 铁冰心道:“你又不是我捆你又有何用?” 这地方也真是荒凉,等了整整一天,除了一些江湖中人投店路过之外,根本就不见少女的影子。这时,天色将晚,段鸿羽也有些急了,道:“铁姑娘,现在事情紧急,等人是等不到了,不如把你改扮一下,引那两个上钩。只要你把妆化得浓一些,我保证他们认不出来。” 铁冰心“呸”了一声道:“亏你想得出来,我一见他们就恶心。再说,他们最留意的便是我,我再化妆,他们也一眼认得出来。” 段鸿羽一想也对,一时犯了难,喃喃地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铁冰心忽然眼睛一亮道:“段公子,不如把你打扮一下,他们肯定认不出来。” 段鸿羽连连摆手道:“那可不行,我一个大男人,怎能扮成女人呢?我们还是另想办法。” 铁冰心笑道:“别想办法了,这个法子准行。谁叫这是你出的鬼主意呢,这也是你自作自受。”她转身出门去了,过不多时,便手捧着一身女人的衣服和假发走进屋来。 段鸿羽惊道:“铁姑娘,你真厉害,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呀?” 铁冰心道:“衣服还不好找?这假发是我割的马尾巴。” 事到如今,段鸿羽也只得依了铁冰心。他换好女装,戴上假发,竟颇有几分姿色。 铁冰心忍不住抿嘴直笑。 段鸿羽道:“你笑什么,是不是不像?若不像,我可脱下来了。” 铁冰心急道:“像极了,我看你敢脱。”她又给段鸿羽涂上脂粉道:“真俊,别说是血袍老怪和梅花僧,我若是个男人也动心了。” 段鸿羽左右瞧瞧没有破绽,说道:“铁姑娘,那我可出去了,你做好准备,千万马虎不得,这两个老魔太滑。” 铁冰心打开门,一推段鸿羽,笑道:“你就放心地下去吧!” 段鸿羽缓缓地下楼。 楼下的掌柜和店伙计都吓坏了,真不知店中何时多了这么个美人。 段鸿羽暗道:“还算不坏,但愿血袍老怪和梅花僧也瞧不出来。”他在楼下坐好,要了碗茶水和一些点心,静静地等着梅花僧和血袍老怪前来。 第二十七章 这亏吃的暴 过不多时,门帘一掀,果然是血袍老怪和梅花僧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两个一进门,四只眼睛便一下盯在段鸿羽脸上了,再也搬不动,本来两魔头只是想吃顿饭,这时却道:“开两间上房,再来一桌好酒菜。” 两人落座。梅花僧问店伙计:“今天有没有生人投店?” 那店伙计早被铁冰心收买了,说道:“是有一男一女前来,可他们吃完饭,上午就离开了。” 梅花僧和血袍老怪这才放下心来。不久,两人的酒菜端上来,二魔推杯换盏,大吃起来,可四只贼眼还是直往段鸿羽脸上瞅。 段鸿羽怕时间久了被他们认出来,便冲他们浅浅一笑,缓缓上楼去了。这一笑,直把二魔的魂都笑没了。梅花僧笑道:“不错,真他娘的标致。” 血袍老怪道:“你瞧见没有,这小娘子有些眼熟,好像从哪见过。” 梅花僧骂道:“死老怪,你别他娘的又瞎说,他几时见过?从哪见过?别见到好的便往自己怀里搂,告诉你,这个可是我先看上的。” 血袍老怪叫道:“凭什么,是我先进的店门,是我先瞧上的。” 梅花僧道:“是你先进的店不假,可人是我先瞧上的,你没瞧见她直冲我笑?” 血袍老怪怒道:“你瞎说什么,她是冲我笑。” 梅花僧忽地站起道:“老怪,你再不讲理,咱们就拳头上见。” 血袍老怪道:“咱们为争这个吃过多少次亏?到头来都是功亏一篑。这次咱们划拳比胜负如何?这样既分出了高下,也不会伤了和气。” 梅花僧想了一下道:“也好。” 段鸿羽趴在门缝上瞧这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不禁暗暗好笑,心道:“你们就争吧!谁争到了谁先死。”他来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只等这两个贼子前来。他想起了铁冰心,轻声问:“铁姑娘,你躲在哪啦?” 只听橱柜中有人应道:“你准备好便是,别乱讲话。” 便在这时,忽听窗外有动静,两人忙止住话头。 一声轻响过后,窗户大开,血袍老怪纵身跃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小娘子,是不是等不及了?我来了。” 段鸿羽也不回答,只冲他微笑。 血袍老怪忍不住了,冲上前便把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往段鸿羽胸前乱摸,还伸出长长的脖子来与段鸿羽亲嘴。 眼看两人的嘴马上便贴在了一起,段鸿羽一瞪眼,骂道:“该死的你瞧爷爷是谁?” 血袍老怪惊叫道:“你你”这时,只听“嗤”的一声,一柄精光闪闪的剑已奔他前心刺了过来。 血袍老怪吓得魂都没了,可他的武功也真是惊人,就在剑尖扎进前心的一瞬,左掌一挥,挡住了剑锋,段鸿羽这一剑便把他的手掌刺透了。可经他这一挡,剑速登时一缓,血袍老怪乘机退到一旁,然后转身便逃。忽然室内风声骤起,铁冰心的利剑已如闪电般攻到。 血袍老怪来不及回身,抽出短剑向后一撩,将铁冰心的剑封了出去。 这时,段鸿羽已从床上跳起,抖手六剑,仙女散花般疾攻而上。 血袍老怪料难抵挡,忽从怀中摸出一个黑漆葫芦,他打开盖子,用力一甩,一团黑雾喷出,顿时满屋皆是。 段鸿羽和铁冰心没想到他会有此招,忙掩住口鼻,血袍老怪趁机踢开窗子蹿到楼下。 梅花僧正猴急地等在楼下,见血袍老怪这么快便出来了,笑道:“老怪,今天怎么这么吵。是不是那小娘子瞧你不顺眼,一脚把你踢出来了?” 血袍老怪怒道:“我是不好,有本事你上去试试。” 梅花僧笑道:“那你就瞧我的,你学着点,瞧我是怎么对付女人的。”他身形一起,直向楼上跃来。 梅花僧刚到中途,忽听头上传来金刃劈风之声,向上一瞧,正是段鸿羽和铁冰心这两个要命的厉鬼从窗中跃出,两柄剑有如两条毒蛇般向下攻来。 梅花僧骂道:“死老怪,有这么开玩笑的吗?你是存心要洒家的命。”他嘴中埋怨,手上却是不慢,挥起禅杖,一招“举火烧天”向上便架。只听一声爆响,梅花僧被双剑震得一个跟头栽倒在楼下。 血袍老怪兴灾乐祸地大笑道:“栽得好,摔死这臭和尚。” 这时,段鸿羽和铁冰心已跃到楼下,双剑齐出,一前一后,向梅花僧狠狠劈落。 梅花僧见段鸿羽身上是女装,才省悟到是他男扮女装勾引两人上钩的,他暗自窃喜:“幸亏划拳是那老怪赢了,若换了我进去可是坏了。死不死不要紧,这事若传在江湖上可真是不好听。”他想象血袍老怪进楼时的情形,忍不住笑出声来。 血袍老怪知道梅花僧是在笑自己,骂道:“该死的秃驴,剁死你才好。” 梅花僧独斗段鸿羽和铁冰心,一柄禅杖飞舞盘旋,矫若飞龙。这梅花僧本是少林寺僧人,只因其为人惨恶,举止不端,才被赶出了寺院,但他的武功确是少林寺真传。段鸿羽和铁冰心与他激斗了近一柱香的工夫,仍是不能将他战败。 楼上旅客和路上行人见这边恶斗,无不吓得掩窗躲闪。 梅花僧虽是凶顽,终究难以抵当段鸿羽和铁冰心的轮番进攻,一个猝不及防,被铁冰心一剑划在右眉骨上,登是血流满面。他左眼已被梅颜笑用袖箭打瞎,这右眼再瞎了,便成了目视不见的盲人了,吓得他冷汗直淌,叫道:“死老怪,都到了这时你还在瞧热闹,秃驴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血袍老怪虽恨梅花僧,但他二人毕竟是沆瀣一气多年的好友,在生死关头当然不能坐视,但他偏要拿挟梅花僧,叫道:“死秃驴,要老怪帮你也无不可,只是你下次可要乖一些,碰到好的雌货要先由本老怪,否则,你别指望老怪帮你。你这秃驴一死,本老怪便是独行大盗,天下美人任我受用,凭这两个小娃,根本拿不住我,信不信由你,老怪可要动身了。”说罢,他做好了转身要走的架势。 第二十八章 马上大战 梅花僧骂道:“臭老怪,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到现在还来要挟秃驴,你要走便走,秃驴不用你便是。”力贯手臂,加大了进攻强度,想让血袍老怪瞧瞧他的能耐。 段鸿羽瞧他二人直到这时还在争风吃醋,不禁好笑,身形暴转,忽地用出了“裁云剑法”中的上乘剑招,“烘云托月”“乌云遮月”“彤云密布”三记凌厉剑招直取梅花僧眉心、咽喉和前心,当真是快如电闪,隐隐含有风雷之声。 梅花僧大惊失色,叫道:“死老怪还不出手,秃驴快他妈的变成死驴了。” 血袍老怪笑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多个死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怪刚好有驴肉吃了。”他就是不伸手。 梅花僧骂道:“好,好,我答应你便是,快来帮忙。” 血袍老怪是在吓唬梅花僧,真到了要出人命的关头,他岂能不伸手?血袍老怪身形一起,叫道:“这是你答应的,可不许反悔。”一连十数剑,向铁冰心攻来。铁冰心腹背受敌,只得回身来斗血袍老怪。 少了一个强劲对手,梅花僧压力顿减,他禅杖一旋,如风轮般掩住门户,转瞬间已将段鸿羽攻来的数剑尽数挡出。 这四人一场恶战,直杀得天愁地怨,日昏月颓。梅花僧和血袍老怪也是被段鸿羽和铁冰心逼得急了,这次用出了浑身解数拼命,心想若不杀了这两个小娃便是永无快活之日。 段鸿羽在空中挽个剑花,一剑“流云渡鹤”飞刺梅花僧右眼。段鸿羽是瞧出了梅花僧软肋,见他瞎了一只眼,一柄剑便直往他右眼上招呼。 梅花僧骂道:“小贼,真他娘的坏,尽往秃驴右眼上扎,想把秃驴变成瞎驴不成?”一禅杖向段鸿羽当胸便铲。他的禅杖比段鸿羽的剑可要长出一倍,便是杖速慢一些,等段鸿羽的剑刺到他右眼时,他的禅杖也早穿透段鸿羽前心了。 段鸿羽这一剑本是虚招,身形微微一拧,一剑变三式,三道寒光已将梅花僧头颅包住。 梅花僧吓得大叫一声,拖杖便走,饶是如此,后脑头皮还是被剑挑破了,血流满颈。 血袍老怪甩开铁冰心追赶上去,骂道:“死秃驴,怎么样?” 梅花僧叫道:“驴头还在,驴皮少了一块。” 血袍老怪道:“驴皮少一块不要紧,做影人子不少你这层皮。”这两人一路笑骂着向远方飞逃而去。 段鸿羽回到客房牵出玉屏风,和铁冰心跳上马背向前急追。 跑出不远便追上了二魔,却见他二人竟也是骑在马背上。段鸿羽倒有些佩服他们,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讨到救命的坐骑。 二魔没想到段鸿羽和铁冰心竟会吃定了他们,吓得不再说笑,打马飞奔。 玉屏风何等神骏,虽是背驮两人,不久仍将二魔追上。 二魔大气,二马一分,让开中道,一剑一杖向里便打。 段鸿羽大叫一声:“起!”用力一拉铁冰心,两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两件兵器便在两人身下滑了过去。 玉屏风神速,一纵便超了过去。 段鸿羽放开了铁冰心,铁冰心安然地落在马背上。段鸿羽用脚一登马鞍,飞身向梅花僧扑来。利剑划空,微微作啸。 梅花僧叫道:“小贼,干嘛尽拣秃驴欺负?你怎不去招惹那老怪,你不是怕了他吧!”一招“怪蛇腾云”向段鸿羽斜劈而下。 此时段鸿羽身在半空,他力贯手臂,变招“拨云见雾”荡开禅杖,还未等梅花僧回过神来,段鸿羽一剑“壮志凌云”已向他当头劈下。这一剑剑势恢宏无比,迅若奔雷。 梅花僧大叫一声:“不好!”一个“马蹬藏身”躲到马腹之下。 段鸿羽趁机用脚一踏马首,在空中打个筋斗,紧接着一个“金鸡独立”站在马鞍桥上。 血袍老怪见段鸿羽身手如此了得,不禁赞道:“好身手!” 铁冰心圈马回来,喝道:“老魔,不要瞧别人热闹,还是顾顾你自己的狗命吧!”出手两剑,直逼血袍老怪两肋。 血袍老怪笑道:“就凭你,也想斗倒老怪。”挥剑将来剑挡出。两人二马相交,便如武将般在马上斗作一团。 段鸿羽和梅花僧一个在马鞍上不下来,一个在马腹下不出来,就这样僵持着。那马越跑越快,围着血袍老怪和铁冰心来回飞奔,真像是演杂技似的。 段鸿羽用力一踏马背,那马吃痛不过,前蹄高高扬起,这猛一刹车,登时把梅花僧给甩了出去。 梅花僧倒在马身之下,抬头一瞧,马蹄如雷霆万钧般直踏下来,吓得他魂飞魄散,一个“懒驴打滚”从马蹄下滑出,回头一瞧,那马双蹄在地上刨出两个碗大的坑。 梅花僧擦擦额头上的汗道:“幸亏逃得及时,再晚半刻也死在这马蹄之下了。”他不理段鸿羽,直向铁冰心扑去。 血袍老怪本是骑兵出身,马上作战是他的老本行,他身形稳健灵活,出剑迅猛,铁冰心勉强与他战个平手,现在梅花僧突然从身后杀来,铁冰心顿时难以抵挡,眼见两件兵器已到,她在马上已无法立身,也学着梅花僧的样子来了个马腹藏身。 梅花僧正在马下等着她,大喝一声:“上去。”一禅杖向马腹下铲来。 马上有剑恭候,马腹下有利铲相迎,铁冰心在马上已呆不住,只得从马身上跃下。她本想在血袍老怪的马腹下蹿上去,偷袭血袍老怪,哪知血袍老已想到此节,俯身一阵快剑,硬是将铁冰心从马腹下逼了出去。铁冰心便又穿过血袍老怪的马腹来到安全之地。 梅花僧见眼前这雪白的骏马已是空鞍,大喜过望,也不客气,飞身上了马背,哈哈大笑道:“好马!好马!这下轮到我梅花僧试试这宝马良驹了。” 血袍老怪见了眼馋,叫道:“我也想骑。”甩鞍也跃到玉屏风上。 玉屏风根本不容生人骑乘,铁冰心是随段鸿羽上去的,它还勉强忍受,现在二怪在上面,它可不干了,不住地乱蹄乱踏,狂巅猛掀。 血袍老怪本就坐得不稳,被这一掀,登时从马上摔下来。他是临死还要抓个垫背的,右手死死揽住梅花僧的腰,叫道:“走吧!咱哥俩一块下去。” 第二十九章 又惹麻烦 梅花僧骂道:“你要下去便下去,拽我干嘛?”可他已是身不由己,两人便一起滚下了马背。 玉屏风恨透了二魔,后蹄向后猛地一蹬。 本来这一下对梅花僧不算什么,可他被血袍老怪死死抱住,根本无法挣脱。眼见两只劲蹄乘风而到,他大惊失色。猛地掰开血袍老怪的手臂去挡马蹄。 血袍老怪在梅花僧身下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正要取笑,只觉左臂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低头再一瞧,一条左臂已从中而断,早不知飞到哪去了,想那玉屏风的双蹄是何等之劲,没将他二人踢飞已是他们的大幸。 血袍老怪疼得大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梅花僧抱起血袍老怪,往另一匹马上一扔,飞身上马,夺过血袍老怪手上的剑在马臀上猛刺一剑,箭一般直冲出去。 段鸿羽和铁冰心已被刚才惊险的一幕惊呆了,这时才回过神来。段鸿羽从那马上跃下,一个“燕子三抄水”回到玉屏风上。 玉屏风奋开四蹄,向前追去。 铁冰心上了段鸿羽刚才骑过的马,紧紧跟在后面。 梅花僧跨下马吃了一剑,是垂死前的狂奔,玉屏风虽然神速,一时也是追赶不上。 段鸿羽打马向前赶了十里多路,已把铁冰心远远甩在身后,可还是不见梅花僧的身影。又追出三里多路,忽见地上有一滩血迹,也不知血是马的还是血袍老怪的,或是两者都有。他跳下马,在四周找寻,不久,在草丛中发现了死马,只是梅花僧和血袍老怪早已不知去向。 段鸿羽有些累了,便坐在路旁等铁冰心。 过不多时,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铁冰心打马追上前来,劈头便问:“二魔呢?” 段鸿羽无奈地摇摇头。 铁冰心从马背上跳下,气呼呼地道:“煮熟的鸭子,硬是飞了。” 段鸿羽安慰她道:“血袍老怪受了重伤,他们逃不远的,我们两个好人,还捉不住这两个残废?” 铁冰心道:“你可别讲了,都是你粗心大意,才放走了他们的。” 段鸿羽道:“都是我不好,这总行了吧?追了这么久,我可是饿坏了,前面有一大市镇,我们进去吃些东西。说不定,他俩便躲在那市镇里呢!” 铁冰心没好气地道:“你馋了便自己去吃,干嘛要等我?我可不饿。” 段鸿羽笑道:“我帮你捉坏人,你总该请我一顿了吧!”段鸿羽其实是没钱了。他出山时莫剑愁给了他二十两银子。他先给天诛、地灭做生意五两,又给了骆莲池十三两,身上只剩下了二两。前些日他吃喝住店已用去了一两,现在兜里的银子只剩下一两。他已打定了主意,这一两银子不到快饿死时,是万万不花的。在饥饿之下,他也顾不知体面了,这才来央求铁冰心。 铁冰心笑道:“原来你是没钱了,这样也好,只要你听我指挥,你的吃喝归我管了。” 段鸿羽高兴得一下蹦起来:“那我就做你的保镖。” 铁冰心站起身来,跳上马背道:“走,保镖,我们进镇吃饭去。”说罢,打马向镇上行去。 段鸿羽也上了马,煞有其事地跟在铁冰心身后。 在镇上,铁冰心很大方,要了一桌好酒菜,请段鸿羽大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铁冰心笑道:“保镖,你到镇上转转,瞧瞧有没有梅花僧和血袍老怪的行迹。” 段鸿羽道:“不干。” 铁冰心气道:“你不说要给我当保镖的吗?怎么一抹嘴就不干了,你这人好不滑头。” 段鸿羽道:“我是说给你做保镖,可没说过给你做捕快,若有人攻击你,我自然会出手,可这追踪偷盗的行当可不是保镖做的。” 铁冰心道:“好,我算是服了你。那你便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四下转转。” 她刚一起身,段鸿羽便站了起来。 铁冰心道:“你怎么又去啦?” 段鸿羽道:“我不想去。只是我是你的保镖,你到哪里,我自然就跟你到哪里!” 铁冰心气道:“你别跟我油嘴滑舌的,我命令你就在这儿坐着,哪也不准去,听见了没有?”说完,她摘下褡裢往段鸿羽身前一扔,快步下楼去了。 段鸿羽无聊地拿过铁冰心的褡裢,只见外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真是活灵活现。暗道:“这对鸳鸯绣的好,等铁姑娘回来,我问问她,是不是她自己绣的,若是她有这般巧手,让她也在我的手帕上绣一对。”他正这样想着,忽从店外走进来两个劲装汉子。当先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二目掣电,面泛紫光,身材高大,腰间长剑。另一人四十余岁,生得慈眉善目,只是满头白发,在背上背着一对短剑,两柄剑通体墨黑,真不知是何等材质打造。这二人身上尽是尘土,看来是走了很远的路。 那老者一眼瞧见了段鸿羽手中的褡裢,眼睛一亮,走过来施礼道:“小兄弟,这褡裢是你的吗?” 段鸿羽道:“你问这个干嘛?” 老者道:“那褡裢的主人呢?” 段鸿羽也是多喝了几杯,不耐烦地道:“你管这个干嘛?快去吃你的饭,住你的店便是。” 那白发男子走过来道:“小子,你别横,这褡裢你是从哪偷来的?快如实说来。” 段鸿羽把褡裢抢在怀里,笑道:“你既然这样讲,我还真就不告诉你们了,有种,你们就来夺。你们若能把它在我手上夺走,便算我无能,这褡裢便是你的了。” 白发男子大怒,举拳便要动手,老者拦住他道:“慢着!小兄弟,这褡裢到底是不是你的,那褡裢的主人呢?” 段鸿羽瞧他俩不顺眼,没好气地道:“不知道,我没时间理会你们。”他其实本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只因那白发男子惹恼了他,他才态度大变的。 白发男子道:“别与他这等人讲理,瞧我打他便是。”抡起拳头,一招“白虎探头”向段鸿羽鼻梁便是一下。 第三十章 大内高手 段鸿羽吃醉了酒,身手仍是不慢,手中褡裢向上一迎,正挡住了这一拳。那褡裢中有数锭大银子,直打得白发男子拳头发麻。他也从这一下探出了段鸿羽的武功,暗道:“好小子,身手不错呀!”忽地拔出剑来,两道黑光已挟风而到。 段鸿羽见对方剑法精妙,酒也吓醒了一半,把褡裢往身上一放,拔剑便向上架。 白发男子这两招为虚,双剑忽地上扬,向段鸿羽两肩斩下。 段鸿羽无路可退,只得向后一仰,只听“叭”的一声,一张桌子被利剑剁为三段,塌倒在地。 店中客人吓得直往外跑。 店伙计连连叫苦,却不敢上来喊一下。 段鸿羽这时已重新坐好,白发男子得势不饶人,又是两剑向他当胸刺落。 段鸿羽长剑出鞘,一招“烘云托月”将两剑封出。 两人三剑铿锵作响,一直斗了三十余招还是不分胜败。 白发男子没想到段鸿羽剑法如此高超,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加重了剑势,下的尽是杀手。 段鸿羽此时清醒了许多,后悔自己太过粗鲁,出剑大为收敛。 那老者看了良久,突然高声叫道:“夏兄,你且退下,待我来战他。”从窗前抢过一根挑窗竹竿,一道绿光径取段鸿羽咽喉。来势凌厉迅猛,果是大家本色。 段鸿羽甩开白发男子,挥剑来格竹竿。 老者手腕一抖,竹竿反向段鸿羽小腹扎来。 段鸿羽侧身一躲。这一杆好不凌厉,竟贴着段鸿羽的皮肤穿衣而过。 老者大喝一声,竹竿向外一拉,想将段鸿羽拉倒。 段鸿羽左手一落,将竹竿握住,同时手中剑贴竹杆直犁老者双手。 老者双手迅疾如猿,左手一抬,让过长剑。等剑到右手时,右手一抬,又让过剑锋,竹杆却是不离双手。 段鸿羽暗自赞叹,剑锋一转,反削老者前心。 老者身形一转,躲过剑锋,他这时已是背向双手握杆,身形忽地一退,将竹竿往回一拉。 段鸿羽单手握竹,夺不过对手,只得松开竹杆,竹杆便又在他衣洞中退了出来。 老者重新出招,竹杆在地上一点,猛地腾空而起,单手握竹,一招“九天悬月”斜挑段鸿羽头顶。 段鸿羽不敢大意,一招“云中飞龙”迎风而上。 老者尽是虚招,竹竿一抖,瞬间在空中绽出数十朵绿花,向段鸿羽当头洒下。 段鸿羽一时不知该怎样接招,身形急往后退。 老者竹杆“扑”地刺在地板上,他身形落地,大喝一声,用竹枪在地板上使劲一犁,一片地板冲天而起,向段鸿羽猛击过来。 段鸿羽手起剑落,飞来的地板已一一落下。 竹枪这时已到段鸿羽脚下,老者轻舒猿臂,一条绿龙直刺向段鸿羽面门。 段鸿羽也是一声惊呼,回手来格竹枪,哪知老者这枪又是虚招,竹枪在段鸿羽眼前一闪既过,等段鸿羽再见到对方的竹枪时,那枪头上已然多了个褡裢。老者把竹竿往旁边一扔,一抱拳道:“小兄弟小小年纪剑法竟达如此境界,佩服!佩服!” 段鸿羽还礼道:“铁大人武功绝伦,晚辈更是佩服之至。” 老者惊道:“怎么你” 段鸿羽笑道:“两位虽身穿便装,脚上踏的却是官靴。官府中能有这等高妙武功的,除了京城四大高手之一的掠地云鹏铁弓山外,恐怕再无别人了。那位的一对阴魂子母双剑好生厉害,定是血里行针夏千寻了。没想到能在此地连会京城两大高手,在下真是三生有幸了。我是令媛的朋友,她到外面一会儿就回来,这褡裢我只替她保管一下,两位千万不要误会。” 铁弓山大笑道:“痛快!痛快!少侠武功绝伦,实是难得一见的少年才俊。来,这边坐。” 三位重新坐好。 店伙计听这两人竟是从京城来的大官,颤巍巍走过来,给三人倒茶。 铁弓山为人豪爽,把一块银子扔给店伙计道:“这是赔你们的,影响了你们生意,可真是有些对不住。” 三人围在桌前闲谈。铁弓山见段鸿羽谈吐不凡,大为惊讶。 段鸿羽向铁弓山讲起铁冰心这几天的行动,铁弓山叹口气道:“这丫头,就是不听话,仗着会那么三脚猫的功夫,到处惹事生非,真是气死我了。” “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话音刚落,铁冰心从外面走进来,她笑道:“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出来找我的吗?” 铁弓山瞪了她一眼道:“可不是,你走这几天,可把爹急坏了。”他又笑道:“你这位朋友的剑法好不厉害,爹爹险些败在他手上。” 铁冰心笑道:“这样的好戏我怎么没瞧到,我看你们还是再打一架才好,让我也学几招,给你们做个公证。” 铁弓山笑骂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形,还哪里像个姑娘了。” 段鸿羽见他一家人团聚,自己显得有些多余,便站起身来道:“三位慢慢谈,我在镇上还有几个朋友,正要去探望,就不打扰了。” 铁冰心道:“段公子,你别走呀!我们还要一起去捉血袍老怪和梅花僧呢!” 铁弓山拦住女儿道:“段公子有事请便,我们改日再见。” 铁冰心还要再讲,却被铁弓山用眼瞪住。 段鸿羽刚走出门,铁冰心便跟了出来,她捧出十两银子道:“段公子,我们不能结伴而行了,这些银子你带上,免得在路上为难。” 段鸿羽笑道:“铁姑娘,我是骗你的,我袋中的银子多得很,我怎能要你的钱呢?” 铁冰心道:“你休骗我,我知道你口袋已空了,你就拿去吧!” 段鸿羽见铁冰心是出于真心,怕折她面子,便收了五两,说道:“多谢铁姑娘,日后我一定奉还,我们改日再见。”说罢,跨上玉屏风绝尘而去。 第十四章小镇聆机密险境遇故人 段鸿羽策马出镇,忽然想到:铁弓山和夏千寻为大内高手,是皇帝身边的近臣。铁弓山说是为找女儿出京,恐怕有假,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夏千寻。这两人千里出京,恐怕是有要事在身。 想到此节,他把马拴到路边一山沟中,回到镇中客店,趴在窗前向里偷窥,却见铁弓山、铁冰心和夏千寻都已不再店中。 第三十一章 大意入虎口 段鸿羽进店向店伙计询问。 那店伙计道:“你一出门,他们便出去了,我还以为他们是随你走了呢!” 段鸿羽离开店房,连找了两家,最后在镇边一个极隐蔽的客店打听找到了三人。他给了那店伙计二两银子道:“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讲起有人打听客人的事。”出店纵到楼顶,轻轻掀起瓦片,从缝隙往里窥探,却见铁弓山正在训斥铁冰心。他沉着脸道:“多少天了你都不回去,原来和是这小子混在一起,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铁冰心撅着嘴道:“我知道他不是坏人。” 铁弓山哼了一声道:“坏人会写在自己脸上吗?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绝对马虎不得。” 铁冰心道:“我是什么身份,我不过是皇帝御前侍卫的女儿罢了。” 铁弓山道:“你这丫头,到现在还要取笑。你知道就好,万一有个差错可是祸及满门的。” 铁冰心也深知当今皇上冷酷残忍,不由得机伶伶打个寒战。 这时,夏千寻跨步走进屋来。 铁弓山问道:“人呢?” 夏千寻道:“那小子确实打马离开了,他马快,刚一出镇就没影了。我加紧追赶想瞧个究竟,可根本就追不上,只得打马回来。” 铁冰心惊道:“原来你是去追段公子的,真是瞎猜疑。” 铁弓山道:“你一个女孩子知道什么。我与这少年谈话时,屡次试探,他都滴水不漏,看来此人很有城府。我们今日出京是为大事,可不能不有所防备。” 段鸿羽心道:“原来夏千寻刚才出店追我去了,真是怪了,我却没碰见他,不知此人因何撒谎。三哥说过此人为人阴毒,绰号血里行针,不知他别有什么阴谋。” 铁冰心一听有大事,低声问道:“爹,敢情你不是为找我才出京的?” 铁弓山白了女儿一眼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你爹可是皇帝的御前侍卫,没有皇上的圣旨,你便是死过一百回,你爹又哪敢出京了?” 铁冰心道:“那是为何事?” 铁弓山道:“千寻,你瞧过了,外面没人偷听吧?” 夏千寻道:“没事。我刚从店外回来,房上房下都看了,没有发现可疑人影。我问了那店伙计,他说根本没生人再来住店。我给了他五两银子,让他有生人时立即前来通报。” 铁弓山点点头道:“做得好。” 段鸿羽心道:“夏千寻可真会撒谎,铁弓山让他盘察周围情况,他却看都不看,铁弓山早晚得栽在此人手里。” 铁弓山叹了口气道:“现在时局混乱,先是洪承畴在松山与东虏交锋被杀得大败,十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接着李自成在中原横行,左良玉几十万大军被杀得丢盔弃甲。如今闯贼声势浩大,现在已攻下襄阳,与罗汝才联合在一起,实为朝廷心腹大患,皇上为此整夜不得安寝,这次特命我们潜行南下刺杀闯贼。只要闯贼一死,罗汝才、张献忠之辈便难成气候。如果此事做成,大明天下便可转危为安了。我们本打算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动身,可今日露了行藏,只得加紧行动。我们暂且休息一下,等一等林大人,等他上来与我们会合一处,三更时分再动身便是。” 段鸿羽听说过闯王李自成的名头,知道此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手下也有一群不怕死的好兄弟,让官府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胆战心惊。他听了铁弓山的话真是一喜一忧。喜的是义军进军如此迅猛,眼看便要推翻了大明王朝的反动统治。忧的是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若被他们杀到襄阳,闯王可真是有些危险。段鸿羽打定主意要赶在这些人前面向闯王报信,便悄悄站起身,放好瓦片,起动踏空凌虚的轻功跃下楼来。他回到山沟解缰上马,直向襄阳方向奔去。 经过一夜的快马加鞭,到翌日清晨,段鸿羽已到了河南地界。他也是人困马乏,见路边有一小酒馆,便进去要了些便宜的酒菜,慢慢坐吃。他才吃了两口,便觉得头有些晕,刚想站起,却一头栽倒在地上。 当段鸿羽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座破庙中。庙中的供桌上香烟缭绕,当奉着一个人的灵位。段鸿羽一瞧这灵位上的名字,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上面刻的是“爱子霍通之灵位”。霍通是宗王庄庄主霍龙标的儿子,只因杀了李家庄李素梅数口,才被段鸿羽和战天伦追捕,后来不明不白地死在在飞云堡中,现在他的灵位突现庙中,段鸿羽怎能不惊?忽然,三位披麻戴孝的人走过庙来,正是关云太保霍龙标、红线女杰李云轻和金臂伤熊易飞升。 段鸿羽叹了口气道:“霍龙标,我还是落在了你的手上。” 霍龙标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不会太为难你。” 易飞升当日遭段鸿羽折辱,一直记恨于他,骂道:“大哥,这小子不但逼死了贤侄,还攻破了飞云堡,以至莲池无家可去,至今下落不明。绝不能让他痛痛快快的就死了,我看干脆点了他的天灯。” 李云轻默默地跪在地上为儿子祈祷,对这边的事毫不理会。 霍龙标道:“二弟,算了,不能为了这点事坏了我们的名头。反正都是个死,还是给他个痛快的吧!” 易飞升道:“也好,那就让我来。”他从怀中摸出一柄剔骨尖刀,叫道:“霍通贤侄,你在天之灵可瞧清楚了,易叔叔为你报仇了。”尖刀一挥,便向段鸿羽前心狠狠刺落。 第三十二章 故人重逢 忽听“当”的一声,一道利光破门而入,瞬间便将易飞升手上的剔骨刀砸飞。那刀“多”的一声钉在供桌上,直没至柄。 打落剔骨飞的东西也同时落在地上,竟只一根烧火棍。 段鸿羽本来已闭目等死,等听到声响,才知道有人出手相救,他纵起身来,睁眼一瞧,竟是计小雨和计远朋父女立在门口。段鸿羽惊喜地道:“计姑娘,是你们。” 计小雨道:“段大哥,这些贼子是什么人,为何下此毒手?” 段鸿羽道:“他们都是我的仇人,想致我于死地。” 易飞升怒道:“小妮子,敢坏我们的好事。”拔出豹尾棍,向计小雨当头便砸。 计小雨微微一斜身,忽地一铖反刺易飞升下盘。 易飞升一棍走空,劲腕一转,接连攻出三招,分取计小雨前胸的“膻中”“鸠尾”“巨阙”三处要穴。招势锐猛,劲风撕面。 计远朋见大喝一声:“好贼子。”从斜刺里猛扑上来,剑光起处,已将三招尽数封出。他振臂一扬,两剑分取易飞升和霍龙标。 霍龙标叫道:“老头,我们报仇干你何事?”锯齿飞镰刀一闪,刚猛之极,一记怪招将计远朋的剑招弹了回去。他身形向前一进,又接连攻出七刀。 计远朋见他招式怪异,也不与他硬拼实力,在庙堂中四下游走,他找个机会,一剑削断段鸿羽身上绳索。 段鸿羽死中得活,精神大振,抽出银笛加入战阵。他剑招精妙,在人圈内往来穿梭,有如蝴蝶穿花般轻灵曼妙。 李云轻忽地站起,二目喷火地叫道:“小妮子,让老娘来教训教训你。”她手上突然多了条红线,玉指一弹,红线暴吐,“唰”的一声向计小雨颈上扫来。 计小雨不知道这是什么鬼怪兵器,不敢轻易接招,把头向后一仰躲过这一招。红线一下打在墙上,一块巨砖当场碎裂,碎块激飞四射。 计小雨暗吃一惊,暗道:“没想到这小小红线上竟有如此力道。”更不敢大意,身形向前一欺,一招“凤点头”直斩李云轻酥胸。 李云轻哈哈一笑道:“凤点头,很平常嘛!”红影一闪,已瞬间将双铖缠住。 计小雨大惊,用力一扯,想把线割断,可红线已将双铖完全缠住,使她根本无法发力。她想将铖夺回,可功力远不如李云轻,反被李云轻拽了个趔趄。计小雨借供桌立住身,把双铖交到左手,右手在桌上抓起一件东西向李云轻当头便砸。 李云轻脸色惨变,大声道:“那是我儿子,快放下。” 计小雨道:“还你儿子。”仍是照丢下去。 李云轻怕“儿子”受伤,赶紧放了红线,伸手接住牌位。 计小雨将双铖上红线甩掉,向李云轻头顶搂头便是一下。 李云轻再想取线已是不及,只得向后一退,只听“扑”的一声,她手中的牌位已是一分四片。 李云轻一直将这牌位视作儿子的灵魂所系,这也是她的精神所依,她天天都要在牌位前上香祈祷,现在见这圣物竟被计小雨一铖劈了个粉身碎骨,气得都快疯了,双手一转,不知从何处又弄出了两根红线,双手齐甩,拼命向计小雨进招。 计小雨一时难以抵挡,被逼得不住后退。 段鸿羽瞧计家父女有些被动,忽地抽身专向霍龙标攻来。 霍龙标骂道:“小贼,你竟敢来送死,我现在就先你超渡了你。”五刀锁子连环般狂攻而到。 段鸿羽不住后退躲刀,他学前次战天伦在宗王庄胜霍龙标的样子,等霍龙标刀势用老,用力一下斜磕上去,只听“当”的一声,霍龙标手中的锯齿飞镰刀已脱手飞出,先打在墙壁上,又反弹到地下。 霍龙标仍不甘心,出双掌来打段鸿羽前心。 段鸿羽身形一侧,一道银芒飞出,二尺银笛已经点在霍龙标的虎颈之上。 李云轻和易飞升都吓坏了,不约而同地住了手。 霍龙标厉声喊道:“都瞧什么瞧,还不快动手?不用管我。” 李云轻和易飞升终是不敢动手,只是恶狠狠地望着段鸿羽。 段鸿羽骂道:“霍龙标,你逞什么英雄,你不信我一笛捅破你的头吗?你再敢多嘴?” 霍龙标瞪着眼睛,嘴上却不敢再讲了。 段鸿羽道:“你们把兵器都交出来。” 易飞升乖乖地扔出了豹尾棍,李云轻从怀中掏出一团红线扔在地上。那红线竟有一大团,怪不得她手上的线用不完呢。 计小雨上前缴了三人的械。 段鸿羽道:“霍龙标,你就认定你儿子是死在我们手上了,我无法不让你这样寻思,我也不怪你,只是提醒你下次来的时候准备两手好功夫,免得总是丢人现眼!”说罢,他放下笛子道:“你们滚吧!” 计小雨惊道:“段大哥,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段鸿羽拦住计小雨道:“计姑娘,让他们走。” 霍龙标咬牙切齿地道:“段小贼,你不杀我,早晚要后悔的。”带着妻子和易飞升大步离去了。 计小雨道:“段大哥,你这样放走他们,他们还会找你来报仇的。他们这么卑鄙,犯得着跟他们讲道义吗?” 段鸿羽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之他们没有杀人,罪不该死。实在没理由要他们的命。我若杀了他们,岂不和他们是一路的了,你还会理我,叫我段大哥吗?” 计小雨嗔道:“你老想着别人,何时才肯为自己想一想?” 段鸿羽故意岔开话题道:“你们为何来得这样及时?” 计小雨道:“自从那日我们在四荒山分手,爹爹被金满堂打的内伤就一直不好,经常咳血。为了给爹养伤,也为了生计,我们便在此兑了家小饭馆。爹怕露了行藏,才雇了个流浪女小云做伙计,我和爹在后面烧火炒菜。刚才,小云进来说一个客人被三个人抬走了,那三人说是他们的朋友,可这三人却是后进来的,走时,竟连被抬人的东西也不要了,且下手极重。她的话引起了我和爹的警觉,心想这伙人可能是要害命,这才追出店来,谁想遇到的人竟是你。真是好险,我们再晚来一刻你也没命了。” 第三十四章 不打不相识 四人四马瞬间已到了虎头光棍和天残六怪身前。 虎头光棍和六怪是横行惯了的,眼见马到近前,还是并排向前走,竟然不闪不避。 秦天霸喝道:“闪开。”猛一提马缰,那马向前一跃,眨眼已到无名肿毒欧震身前。 那欧震还是不躲,只见他把手中铁尺向前倏地递出,直指飞奔而到的马头。 秦天霸见这瞎子听音辨物的本领当真了得,一拍马头,那马前蹄高高扬起,躲开了这一击,他高声叫道:“好身手,多日没见,想不到你欧瞎子的武功进步这么大!”转瞬之间,便将护手金龙夺拿在手中,一声悦耳的轻响过后,已将欧震的又一尺挡了出去,他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便从欧震头顶飞过。 欧震大怒,骂道:“秦老怪真是欺人太甚。欧瞎子看不到,还闻不到那驴卵子的臊味吗?”铁尺一扬,猛捅马腹。 秦天霸身形向下一俯,一招“海底捞月”已接住欧震上刺的一尺。凭欧震的功力,哪接得住秦天霸这用上真力的一招?只听“呼”的一声,铁尺早飞了出去。 段鸿羽瞧那铁尺向窗中飞来,忙把头缩回。 铁尺从破土屋窗中飞入,正打在土屋后墙上。登时把半扇墙打塌了,又飞出屋外三丈多远才落地。 这时,四人四马已驰到土屋前。秦天霸朗声笑道:“段兄,秦某到此,不出来拜见,却鬼鬼祟祟的躲在破土屋中,莫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大笑声中,已急驰而过。 段鸿羽暗道:“秦天霸果然了得,我只探了一下头,他在应招之时竟还能看清我。”他知道在土屋中已藏不住身,叫道:“快上马。” 三人拉起马刚跳上马背,欧震便过来拾铁尺,他听到屋中有动静,叫道:“这里有人,快过来。” 虎头光棍、关猛、刘武和其它五怪大叫一声,齐向土屋奔来。 计远朋和计小雨打马从门口冲了出去。 虎头光棍眼前一亮,叫道:“快把他们拿住,若是再被他们逃了,可是石沉大海了。”段鸿羽见虎头光棍和六怪已将计家父女围住,心下大急,来不及走门,猛一点马肚,那马后蹄一蹬,竟从窗洞中蹿了出去。 虎头光棍和六怪见神马从天而降,吓得慌忙躲向一边,计远朋和计小雨乘机突出包围,向前方急奔。 段鸿羽往回一带马,一片剑光罩向挡在身前的欧震和马九。 欧震和马九一个纵身,一个横滚,都让了开去,段鸿羽趁机打马追上计小雨和计远朋。三人快马加鞭,眨眼间将敌人远远甩在身后。 虎头光棍和天残六怪气得破口大骂,但人腿跑不过马腿,也只能作罢。 三人来到襄阳地界,绕开交战前线,径直来到城前。这里是闯王的根据地,有闯军重兵驻守,只见眼前是一片连营,有无数军队驻扎。 三人不知该如何进去,一时颇为踌躇。 正为难之际,忽有一彪人马从营中冲出来,为首的一员武将头大如斗,身材高大,就好像是一头大狗熊。他全身披挂,真是威风八面。 段鸿羽心道:“这人生得如此魁梧,必是膂力惊人。” 那武将转眼已到近前,他瞥见三人身上负有兵器,猛勒住马喝道:“做什么的?” 段鸿羽道:“自己人。” 那武将道:“什么自己人,我瞧你们鬼鬼祟祟,倒像是三个奸细。来人,把他们抓起来。”众士兵接到命令,一起往上闯。 段鸿羽心道:“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不称谢也便罢了,怎么还要捆我们。”拔剑只轻轻一撩,那些士兵手中的长矛便从中折断。 那武将惊道:“好手段,定是朝廷走狗。”拔出剑来,向段鸿羽当心便是一剑。 段鸿羽回剑相迎,只听“当”一声,段鸿羽的马被震得后退了两大步,那武将跨下马也退出了三步。段鸿羽觉得手微微发麻,暗道:“这人力大无穷,果然是个劲敌。” 那武将一提马缰又闯上来。 段鸿羽知道此人马上武功了得,便甩开马鞍,身形一起,一招“风卷残云”凌空向那武将劈下。 那武将挥剑向上一迎,段鸿羽借他剑力高高飞在空中,他本想蹿到武将身后偷袭,哪知这武将骑术精妙,猛一提马缰,已忽地转过身来。这时,段鸿羽就在武将头顶,他也不再躲闪,一记重剑直刺而下,他身体和长剑已完全成为一条笔直的线,众士兵见了,无不拍手叫好。 段鸿羽以为那武将定会举剑上迎,那样自己就可借力回到地上,哪知这武将偏不这样做,他一提马缰又退到一边去了,将段鸿羽下落之地让了出来。 段鸿羽随敌而变,三尺剑锋空中一折,向武将左肩膀飞刺。 那武将一伸长臂,已将段鸿羽手臂抓住。 段鸿羽在空中无处借力,一下被武将拉在了马上。他人在马上便不怕了,运动神功猛力一扭,两人同时滚下马来,那武将一时被段鸿羽压在身下。 那武将大怒,一声厉啸,顿时又翻过来把段鸿羽压在身下。此时两人相斗,便如市井小儿打架一般,有满身绝技也用之不上。 两人在地上翻滚,一会儿段鸿羽在上,一会儿那武将在上,一时谁也制服不了对方。 计小雨、计远朋和众士兵怕伤到自己人,谁也不敢出手。 刚巧又有一队人马要进营去,为首的是一位身材消瘦,气质儒雅的将军,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容貌清秀,身披红色斗篷的妇人。他二人见到这边恶斗,甩蹬下马来到近前,站在士兵外面,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打斗。 翻滚之中,从段鸿羽怀中掉出一块榆木牌。 那儒雅将领上前拾起号牌,忽然脸色大变,他纵身上前,劲臂一开,已将段鸿羽和那武将分开。虽然段鸿羽和那武将都已累得气喘吁吁,可这儒雅将军的功力也足够惊人的了。 那武将从地上跳起,叫道:“老李,你干什么?” 那儒雅将领问段鸿羽:“你是云开燕的人吗?” 段鸿羽这时也已站起,他知道对方问自己是不是过云峰的人,便道:“我与过云峰是金兰之好,他是我大哥,我是他十弟。” 那儒雅将军抱拳道:“原来如此。我们都是一脚门的兄弟。他叫刘宗敏,我叫李岩,那位是拙荆红娘子。” 段鸿羽知道他说的“一脚门”便是闯王李自成了,忙还过礼。 计远朋和计小雨也下马向李岩、红娘子和刘宗敏见了礼。 刘宗敏有些不服气,指着段鸿羽道:“若是在马上,你肯定不是我的敌手。” 李岩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反倒不认得一家人了。我看你们两人谁胜谁败都不好,这打平反倒是最好的结果,这才叫做不打不相识吗!”大笑声中,群雄上马入营。 第三十四章 不打不相识 四人四马瞬间已到了虎头光棍和天残六怪身前。 虎头光棍和六怪是横行惯了的,眼见马到近前,还是并排向前走,竟然不闪不避。 秦天霸喝道:“闪开。”猛一提马缰,那马向前一跃,眨眼已到无名肿毒欧震身前。 那欧震还是不躲,只见他把手中铁尺向前倏地递出,直指飞奔而到的马头。 秦天霸见这瞎子听音辨物的本领当真了得,一拍马头,那马前蹄高高扬起,躲开了这一击,他高声叫道:“好身手,多日没见,想不到你欧瞎子的武功进步这么大!”转瞬之间,便将护手金龙夺拿在手中,一声悦耳的轻响过后,已将欧震的又一尺挡了出去,他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便从欧震头顶飞过。 欧震大怒,骂道:“秦老怪真是欺人太甚。欧瞎子看不到,还闻不到那驴卵子的臊味吗?”铁尺一扬,猛捅马腹。 秦天霸身形向下一俯,一招“海底捞月”已接住欧震上刺的一尺。凭欧震的功力,哪接得住秦天霸这用上真力的一招?只听“呼”的一声,铁尺早飞了出去。 段鸿羽瞧那铁尺向窗中飞来,忙把头缩回。 铁尺从破土屋窗中飞入,正打在土屋后墙上。登时把半扇墙打塌了,又飞出屋外三丈多远才落地。 这时,四人四马已驰到土屋前。秦天霸朗声笑道:“段兄,秦某到此,不出来拜见,却鬼鬼祟祟的躲在破土屋中,莫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大笑声中,已急驰而过。 段鸿羽暗道:“秦天霸果然了得,我只探了一下头,他在应招之时竟还能看清我。”他知道在土屋中已藏不住身,叫道:“快上马。” 三人拉起马刚跳上马背,欧震便过来拾铁尺,他听到屋中有动静,叫道:“这里有人,快过来。” 虎头光棍、关猛、刘武和其它五怪大叫一声,齐向土屋奔来。 计远朋和计小雨打马从门口冲了出去。 虎头光棍眼前一亮,叫道:“快把他们拿住,若是再被他们逃了,可是石沉大海了。”段鸿羽见虎头光棍和六怪已将计家父女围住,心下大急,来不及走门,猛一点马肚,那马后蹄一蹬,竟从窗洞中蹿了出去。 虎头光棍和六怪见神马从天而降,吓得慌忙躲向一边,计远朋和计小雨乘机突出包围,向前方急奔。 段鸿羽往回一带马,一片剑光罩向挡在身前的欧震和马九。 欧震和马九一个纵身,一个横滚,都让了开去,段鸿羽趁机打马追上计小雨和计远朋。三人快马加鞭,眨眼间将敌人远远甩在身后。 虎头光棍和天残六怪气得破口大骂,但人腿跑不过马腿,也只能作罢。 三人来到襄阳地界,绕开交战前线,径直来到城前。这里是闯王的根据地,有闯军重兵驻守,只见眼前是一片连营,有无数军队驻扎。 三人不知该如何进去,一时颇为踌躇。 正为难之际,忽有一彪人马从营中冲出来,为首的一员武将头大如斗,身材高大,就好像是一头大狗熊。他全身披挂,真是威风八面。 段鸿羽心道:“这人生得如此魁梧,必是膂力惊人。” 那武将转眼已到近前,他瞥见三人身上负有兵器,猛勒住马喝道:“做什么的?” 段鸿羽道:“自己人。” 那武将道:“什么自己人,我瞧你们鬼鬼祟祟,倒像是三个奸细。来人,把他们抓起来。”众士兵接到命令,一起往上闯。 段鸿羽心道:“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不称谢也便罢了,怎么还要捆我们。”拔剑只轻轻一撩,那些士兵手中的长矛便从中折断。 那武将惊道:“好手段,定是朝廷走狗。”拔出剑来,向段鸿羽当心便是一剑。 段鸿羽回剑相迎,只听“当”一声,段鸿羽的马被震得后退了两大步,那武将跨下马也退出了三步。段鸿羽觉得手微微发麻,暗道:“这人力大无穷,果然是个劲敌。” 那武将一提马缰又闯上来。 段鸿羽知道此人马上武功了得,便甩开马鞍,身形一起,一招“风卷残云”凌空向那武将劈下。 那武将挥剑向上一迎,段鸿羽借他剑力高高飞在空中,他本想蹿到武将身后偷袭,哪知这武将骑术精妙,猛一提马缰,已忽地转过身来。这时,段鸿羽就在武将头顶,他也不再躲闪,一记重剑直刺而下,他身体和长剑已完全成为一条笔直的线,众士兵见了,无不拍手叫好。 段鸿羽以为那武将定会举剑上迎,那样自己就可借力回到地上,哪知这武将偏不这样做,他一提马缰又退到一边去了,将段鸿羽下落之地让了出来。 段鸿羽随敌而变,三尺剑锋空中一折,向武将左肩膀飞刺。 那武将一伸长臂,已将段鸿羽手臂抓住。 段鸿羽在空中无处借力,一下被武将拉在了马上。他人在马上便不怕了,运动神功猛力一扭,两人同时滚下马来,那武将一时被段鸿羽压在身下。 那武将大怒,一声厉啸,顿时又翻过来把段鸿羽压在身下。此时两人相斗,便如市井小儿打架一般,有满身绝技也用之不上。 两人在地上翻滚,一会儿段鸿羽在上,一会儿那武将在上,一时谁也制服不了对方。 计小雨、计远朋和众士兵怕伤到自己人,谁也不敢出手。 刚巧又有一队人马要进营去,为首的是一位身材消瘦,气质儒雅的将军,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容貌清秀,身披红色斗篷的妇人。他二人见到这边恶斗,甩蹬下马来到近前,站在士兵外面,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打斗。 翻滚之中,从段鸿羽怀中掉出一块榆木牌。 那儒雅将领上前拾起号牌,忽然脸色大变,他纵身上前,劲臂一开,已将段鸿羽和那武将分开。虽然段鸿羽和那武将都已累得气喘吁吁,可这儒雅将军的功力也足够惊人的了。 那武将从地上跳起,叫道:“老李,你干什么?” 那儒雅将领问段鸿羽:“你是云开燕的人吗?” 段鸿羽这时也已站起,他知道对方问自己是不是过云峰的人,便道:“我与过云峰是金兰之好,他是我大哥,我是他十弟。” 那儒雅将军抱拳道:“原来如此。我们都是一脚门的兄弟。他叫刘宗敏,我叫李岩,那位是拙荆红娘子。” 段鸿羽知道他说的“一脚门”便是闯王李自成了,忙还过礼。 计远朋和计小雨也下马向李岩、红娘子和刘宗敏见了礼。 刘宗敏有些不服气,指着段鸿羽道:“若是在马上,你肯定不是我的敌手。” 李岩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反倒不认得一家人了。我看你们两人谁胜谁败都不好,这打平反倒是最好的结果,这才叫做不打不相识吗!”大笑声中,群雄上马入营。 第三十五章 乱世枭雄 段鸿羽边走边瞧,只见路边的小孩子根本不怕义军,无拘无束地玩耍,口中唱道:“吃他娘,穿他娘,吃着不尽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金江山,银江山,闯王江山不纳捐。” 段鸿羽笑道:“这曲是谁编的,真好听。” 刘宗敏笑道:“就是你身边那位李大公子,他可是我们军中的第一大才子。” 段鸿羽心道:“小孩子童言无忌,觉得好听便唱,根本不管内容如何。官府便是听到他们唱也奈何不得,更无法禁住他们的口,这实在是宣传闯军最好的渠道,这位李将军,貌似一文弱书生,实则是有大智慧之人。” 连过数道营盘,前面忽然出现一处空地,数千名士兵正在操练。但见战旗飘摆,刀枪刺目。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呐喊声响震屋瓦。 段鸿羽见义军军威雄壮,暗道:“相较之下,官军可是逊色得多了,闯王果然是有大本事的人。”军兵队列后面是一座高高的帅台,上面坐满了文臣武将,当中就坐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两道重眉,颧骨隆起。他左目已盲,上面戴着眼罩子,另一只眼目光深邃坚毅,此时正严肃地注视着操练的士兵。 群雄穿过士兵队列走到近前,李岩在独眼汉子身前倒身下拜道:“大哥,我给你带来几个人。” 独眼汉子正是闯王李自成,他抬头瞧了瞧段鸿羽等人道:“他们是什么人?” 李岩道:“他们是云开燕的人。”说罢,将那号牌递到李自成手上。 李自成与过云峰没见过面,但都是绿林道的人,本来过云峰是绿林界的第一首领,可这几年来李自成的势力发展很快,已远远超过了过云峰。双方为了共同对抗朝廷,常有书信往来。李自成道:“原来是自家兄弟,赐座。” 有士兵搬过来椅子。段鸿羽、计小雨和计远朋便在闯王身边坐下。 段鸿羽本来有些紧张,因为闯王的名头实在太大,现在见闯王如此和蔼,一颗心才平静下来。 李自成将军帅牛金星,宰相宋献策,大将李过、田见秀、张鼐等一一为三人做了介绍。 段鸿羽知道时间紧迫,不等闯王说完便把此行的目的讲了。 众将听了无不怒发冲冠。张鼐大声道:“他们来了正好,我们刚好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些绿林败类杀了我们多少人,现在该到他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刘宗敏道:“张将军说的对,我们就在这里与他们决一死战。” 段鸿羽道:“不可,这三人武功极高。你们都是马上英雄,恐怕一时对付不了他们,最好还时回避一下,想好对策才是。” 李自成站起身来道:“段少侠说得有理,英雄斗智不斗气,我们就暂时让他一让又有何妨?”他手中令旗一挥,士兵马上站好队形。 李自成正要下令收兵,忽然四道劲风刮入场中,随着劲风,铁弓山、夏千寻、铁冰心已闪电般落在众人面前,在他们身边,还多了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相貌堂堂,神情潇洒,手中握着一条瑞雪亮银枪。 段鸿羽心下一惊,暗道:“这些人来得好快,这中年汉子想必就是银枪骁将林凤亭了。” 铁冰心也同一时间瞧见了段鸿羽,微微一怔。 闯军一声呐喊,将四人团团围在当中。 夏千寻道:“铁大人,那段小贼赶在我们前面告了密,这可如何是好?” 铁弓山虎目一瞪道:“你我深受皇恩,报效朝廷,便在此时,焉有临阵退怯之理?”忽地拔出凝血寒光剑,身形一起,已如鸷鹰般向帅台上飞来。他手中的凝血寒光剑碧中泛紫,在日光下倒射幽光,也不知是喝了多少响马的颈中之血,才有了如此光芒。 众将见铁弓山武功如此高绝,无不大惊失色,全都拔剑在手,将闯王挡在身后。 段鸿羽大声道:“计老英雄,保护闯王。”双足一蹬地,一个“乳虎腾涧”已凌空将铁弓山截住。 铁弓山二目喷火,利剑左右一分,两道寒光急起,分取段鸿羽双颊。 段鸿羽一剑“分花拂柳”上前迎招。两剑相交,登时在平空响起了一个巨雷。两人对对方实力的估算都是有所不足,这一击之下,均觉得虎口发麻,两柄剑险些同时脱手。 两人被震得在空中退出数米,旋即又同时回身出剑,这一番酣斗一交手便是五十余招,从空中一直打到地上,铁弓山剑法空灵虚幻,变化多端,如同一条紫色的毒蛇吐着舌信,直将段鸿羽全身紧紧缠住。段鸿羽这时才相信了江湖上的传闻,这“掠地云鹏”的剑法果然有独到之处。 段鸿羽身系闯王安危,虽然对手实力强大,仍是拼死向前,有进无退。 铁弓山对眼前这位少年剑客也是颇为赞叹,若不是敌营之人,以他的受才之心,恐怕早要弃剑结交了。 铁冰心与林凤亭、夏千寻径直向台上闯来。 众军士根本无法阻挡,不久便被他们杀开一条血路。铁冰心见人群中露出了李自成的脸,忽地抽箭上弩,三只小箭急射闯王。 眼看小箭已到闯王身前,忽然一阵香风掠到,转瞬之间,三支小箭尽被击落在地。出手的正是计小雨,她一声娇叱,身形起处,一阵铖雨反攻铁冰心。 铁冰心回手将弩放好,拔出剑来,只轻轻一扫,已将计小雨来招尽数化解。 计小雨的武功远不如铁冰心,没过十招便感到有些吃力了。 计远朋大声道:“小雨,我来助你。”他绕到铁冰心身后,瞬间递出十数剑。 铁冰心剑法本妙,计远朋父女双战于他,一时也是无法取胜。 第三十六章 群雄密议 林凤亭接连刺倒几名士兵,和夏千寻冲到台上。 李岩见形势危急,大声道:“不要与敌人缠斗,快扶闯王回府。”田见秀和张鼐保护李自成向台下退去,李岩、红娘子、刘宗敏率亲兵拼命拦住攻上来的林凤亭和夏千寻。 铁弓山眼见李自成和众文官已退下台去,心下大急,一剑“冲天抱月”急攻段鸿羽面门。 段鸿羽见此剑凌厉,忙用“彤云密布”上前封挡。 铁弓山中途变招,凝血寒光宝剑只是段鸿羽的剑上轻轻一点,便立刻腾空而起,他的身体在空中打个筋,双脚在一士兵头上一点,转瞬之间便已蹿到李自成身后,大喝一声:“闯贼,纳命来。”一剑“毒蛇探幽”直取李自成后颈。 田见秀和张鼐双剑齐出,上格来剑。 铁弓山早料到此节,只见那凝血寒光剑如灵蛇般在空中扭动了一下身躯,已瞬间将两剑甩在身后,长剑如虹,瞬间已点到李自成后颈,这一刻他已在梦中不知演练了多少次,如今终于出手。 李自成知道大难临头,长叹一声,只能闭目等死。 此时,段鸿羽身形已追到铁弓山身后,他大叫一声:“铁大人,放开闯王。”一记重剑,疾攻向铁弓山后心。 铁弓山根本不为所动,能以自己的命换李自成的命,对他讲来是求之不得。 段鸿羽也是心急如焚,现在,便是要他替闯王受了这一剑他也是毫不犹豫,可他偏偏就比铁弓山慢了半刻。 只听“铮”的一声,凝血寒光剑竟在最后一刻被一柄天外飞龙似的利器托出。 铁弓山在这利器的剧震之下,身形猛地一侧。 段鸿羽的剑已闪电般到了,他见闯王平安无事,剑势也收了回来。 铁弓山大叫一声,从空中跌下,他也真是武功惊人,只微微一侧,便马上调整好身形,稳稳地落在地上。 段鸿羽惊得一身冷汗,抬头一看,八哥沅江虎鲨唐马正站眼前,正是他的分水峨眉刺挡出了铁弓山的封喉一剑。随着“扑扑”两声轻响,文天士和虎天翼也双双跃到近前。 段鸿羽惊喜地道:“二哥,你们怎么来得这样及时?” 文天士道:“十弟,先别说了,先想如何对付这些鹰爪子。” 李自成这时已上马走远,铁弓山见大势已去,顿时精神一泄。 夏千寻大声道:“铁大人,我们先撤,日后再取闯贼人头不迟。” 铁弓山长叹一声道:“杀不了闯贼,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圣上?”说罢,不禁老泪纵横。 夏千寻舞动一对阴魂子母剑在前头开路,林凤亭和铁冰心拥着铁弓山向外杀去。这些人武功何等之强,如今舍起命来,闯军纷纷败退。 本来以群雄的实力是可以降服这些人的,可四下里到处是自己人,铁弓山他们一混入军中,根本再无法找到,终于被敌人趁乱走脱。 虎天翼没人可砍,气得哇哇大叫,飞身上前竟一下把闯军的帅旗拔了出来,他也真是天生神力,想那帅旗深入土中何等之深,要把它拔出来,非有万斤神力绝办不到。 刘宗敏大吼一声:“哪里来的浑汉,竟敢动我军帅旗,不要命了吗?”跳上来抱住帅旗,与虎天翼争夺。他二人这一来一去,谁也放不倒谁。 文天士道:“虎天翼,快放下帅旗,不许胡闹。”他双手一分,虎天翼和刘宗敏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文天士怀抱帅旗,几大步来到旗台上,猛力向下一插,只听“扑”的一声,旗杆顺着原来的洞孔,不差分毫地钻入,只是比原先更深入近一尺。众军士见文天士有如此功力,无不拍手欢叫。 刘宗敏和虎天翼这时仍是瞪着双眼谁也不服谁。 文天士来到近前一抱拳道:“刘将军,在下万刃山倾天寨晓夜星辰文天士便是。他叫虎天翼,是个浑人,你别与他计较。” 刘宗敏一听此人就是名满天下的文天士,忙还礼道:“久仰!久仰!” 众人这时才知道是一场误会,不禁发出一阵大笑。 当夜,李自成在营中设宴,热情款待文天士等群雄。本来牛金星已在城中为闯王准备好府第,可闯王舍不下众军士,依然住在军营中。这些绿林豪杰都是些不拘小节的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四周,痛吃豪饮,畅所欲言。他们所说的都是天下大事,矛头直指明朝朝廷,若是胆小怕事的人听了他们说的话,只怕连吓也吓死了。 李自成与文天士干了一杯,放下酒杯道:“文兄,你这次前来,是为何事?” 文天士道:“李兄,我这次是奉我家哥哥之命专程来与你联络的。现在全国形势一片大好,明朝气数已尽,李兄当尽早举兵北上,到那时,我们从山东集绿林豪杰起事,大明天下唾手可得。” 李自成沉吟片刻道:“文兄,举兵北上,我是早有此意,只是明朝现在还是有极强的实力,左良玉、孙传庭、吴三桂都是手握重兵,现在北上,时机还未成熟。此外,这也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曹操、革左五营、小袁营他们未必会听我的。” 文天士知道李自成说的是罗汝才、贺一龙、袁时中等其它义军首领,也深知闯王的难处,说道:“这我也知道,可现在满清对中原虎视眈眈,其野心已是路人皆知,我怕时间拖得太久,被他们抢先攻占了京师,燕京形胜,若满清据此虎视中原,对义军可是大为不利。” 宋献策道:“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可现在直接进攻京师的确是操之过急。我和大哥已商量过了,还是先进军陕西,攻下西安。那里是千年古都,有帝王之象,若得了那里为基地,可是大有可为。” 段鸿羽道:“宋军事,进军西安绝非上策。刚才闯王和宋军师说进攻北京为时尚早,此言我也同意。闯王征战多年,最大的弊端就是打下一地,弃下一地,这样的作战方法虽能集中兵力,灵活作战,但因缺乏强有力的后方支撑,一旦失败,就会兵溃千里,当年唐朝的冲天大将军黄巢就是这样。山陕之地,如今已是贫瘠凋敝,早失去了昔日的王者之气,且此地处于各省包围之中。倘若从此地进攻京师稍有闪失,马上就会处在满清与明朝的夹攻之中,两线作战,可是犯了兵家大忌。” 李岩道:“段兄言之有理,我也不同意进军西安。” 刘宗敏道:“段兄,天下到处是明兵,不去西安,我们到哪去立足呀!” 段鸿羽道:“到江南去。” 李自成惊道:“江南?” 段鸿羽道:“不错,那北京的崇祯不过是个牌位,我们是要占领他土地和臣民,而不是崇祯这个空有虚名的帝王。这就好像掘树一般,须从树的四周挖起,只要把它的根挖出来,这棵大树就会自己倒掉,若只是把树从中锯断,过不了多久,到处都会生出新枝来。义军现在应当寻机南下,攻下江南。那南京金陵为六朝古都,东依钟山,西临长江,水网交错,群山密布,真可谓虎踞龙蟠。若以此地以根本,先扫平江南,再挥师北上,定可横扫中原,直逼幽燕,雄视关外。倘若失利,也可凭江拒险,绝不会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这从大的战略上已是夺得了有利形势。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就是以此为战略一举击败元朝的。以当年南宋之势危,以此为根本,尚与金朝、蒙古坚持了百年,何况我堂堂义军?” 段鸿羽的一席话,在闯军众将中引起一片哗然,他们都是北方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听段鸿羽讲得有理有据,无不叹服。 李自成是陕西人,从内心深处,他是想回陕西的,不愿南下,但段鸿羽讲得也确实有道理,若得到了江南,确实有了稳固的大后方,那里不但富庶,而且有长江天险,最重要的是从根本上避开了两线作战的兵家大忌,既得了立国之基,又避开了满清的锋芒,实是上策。但此话说来容易,具体实施起来也有难度。要想南下,首先要有一支强大的水军,这可是眼下闯军所不具备的。李自成沉思良久道:“我们还是日后再议此事吧!” 群雄又商量了一会儿,便各自回营去了。 第三十七章 风也悄悄 段鸿羽在营房觉得有些闷,便出帐来到计远朋和计小雨的营房前,悄声道:“计姑娘,计姑娘。”刚叫了两声,背上便挨了一枚石子,回头一瞧,计小雨正抿嘴看着他笑。 段鸿羽有些生气,心说你打我干嘛?正要理论,却见计小雨冲他一使眼色。 段鸿羽也没再讲,跟计小雨出了营寨。 营寨外不远便是一片树林,计小雨停下脚步,笑道:“你找我干嘛?” 段鸿羽道:“我睡不着,想找你出来聊天解闷。” 计小雨道:“好呀!刚好我也睡不着,也正想出来找你呢!” 前方刚好有一棵歪脖子柳树,两人便飞身坐在上面。其时,夜风轻软,月色溶溶,天上的星星就像调皮的小孩子般眨着眼睛,在静静地偷听两人的谈话。计小雨笑道:“找我想说什么?” 段鸿羽道:“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计小雨笑道:“没什么说的,你找我干嘛?” 段鸿羽道:“我是想听你说话!” 计小雨道:“那你想听什么?” 段鸿羽道:“你就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计小雨想了一下道:“也好。我们那里是农村,有趣的事太多了,不过都忘了,只是捉偷嘴贼的事我还记在心上。那时爹在山上种了许多又大又红的甜枣,可好吃了,嚼是嘴里,那叫个脆。村里的许多无赖打上了主意,他们上了心,就半夜里来偷。他们欺爹年纪大了,就使用那车轮战法,黑天白日不断的骚扰。爹被他们搅得日夜不得安宁,真是心神俱惫。我见爹太累了,便上山帮爹看山。” 段鸿羽道:“他们那么多人,而且都是壮小子,你不怕?” 计小雨道:“我不怕,我胆子可大了。那年我才十三岁,我去赶他们,可他们根本不怕我,看到我,就像没人似的。没办法,我就趁白天请刘武哥帮我挖了个大坑。” 段鸿羽道:“是不是那个向虎头光棍献图的刘武?” 计小雨道:“不错,就是他,可那时他还没变坏呢!我们两人往大坑中堆了许多土,又挑来水灌上。刘武哥本来说是用大粪的,我嫌太脏,又想偷枣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也不能太作践了他们,便用这一坑稀泥代替了。我们在坑上铺了树枝和荷叶,再用薄土盖好。那天晚上,我和刘武哥牵了大黄狗躲在暗处,刘武哥用手按住狗嘴,不让它叫。这群家伙果然又来了,他们见枣林没人,便放心大胆地上树摘枣,这时,我和刘武哥放开大黄狗向他们扑去。他们不怕我,却怕刘武哥和大黄狗,跳下树来便逃,我们兵分三路向大坑逼他们。他们跳到大坑上时,脚下一软便下去了。后面的不想下去,可又怕被黄狗咬到,便也跳了下去,先后共有七八个全都陷在了里面。那稀泥很深的,都没过了他们的头,他们一个个都像陶俑般的在坑中大呼救命。我和刘武哥要他们保证再不来偷,才用木棍把他们拽上来。他们身上臭气熏天,真是狼狈之极。段大哥,你猜日后怎么着?” 段鸿羽也被这胆大、聪明姑娘的故事吸引住了,追问道:“怎么啦?” 计小雨道:“他们不但不敢再来偷枣吃了,而且无论在哪见到我都转头就跑,还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小夜叉。”说完,计小雨就咯咯笑起来。 段鸿羽道:“哈哈,这下我可知道你的外号了。” 计小雨小嘴一撅道:“我不许你和别人说。” 段鸿羽道:“我不说便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瞒你说,这偷瓜摸枣的勾当我也是没少干了。你能遇上他们,那是你命好,你若是遇上了我,可就有你受的了。” 计小雨瞪着眼道:“段大哥,敢情你也偷东西?” 段鸿羽道:“我小时最是调皮。我们村中各家各户的东西那是随我吃,就像我自己家的一般。” 计小雨道:“他们不抓你?” 段鸿羽道:“他们哪里抓得到我,我跑的可快啦!” 计小雨道:“不错,你武功那样好,他们当然追不上你了。” 段鸿羽道:“你可别瞎想,我的武功可不是那样练出来的。我们村中那时也有一个大果园,看果园的也是个老头和一个小女孩子,他们家刚好也有一只很凶的大狗。” 计小雨笑骂道:“你尽拐弯抹角的挖苦我和爹。” 段鸿羽认真地道:“我可不是挖苦你们,真的有这么一家子,不过他们种的不是枣,而是西瓜,他们的狗也不是黄色的,而是黑色的,不过那狗可凶猛了,只怕比你们家的大黄狗还厉害些。那个小女孩子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可长得又黑又丑,可没你这么漂亮。” 计小雨心里甜滋滋地道:“就你会哄我。” 段鸿羽道:“他们父女俩其实也够可怜的,我其实根本没动过他们的西瓜,可不知怎么的他们就疑心上了我。” 计小雨道:“那是你尽干坏事,人家才想到了你,若换了我,我也会这样想。” 段鸿羽道:“那倒可能是这样,可那也够气人的,他们多次找上门来,我被师父不知说了多少回,我多次解释,可也根本没用,这个偷瓜的恶名是把我做定了。我每次在他家的瓜园经过,你就别瞧那女孩有多凶了,那眼睛似要射出两把刀子来把我宰了,还牵狗向我大叫,骂我是偷瓜贼。” 计小雨咯咯笑道:“你可真够可怜的。” 段鸿羽道:“这口恶气你说能咽下吗?” 计小雨道:“当然不能。” 段鸿羽道:“不错。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报复的好办法,便去找云青姐姐帮忙。云姐姐眼珠一转,便给我想了个好办法。” 计小雨道:“你那云姐姐不教你好,怎能给你出这样的主意呢!” 段鸿羽辩道:“本来就是他们冤枉我的嘛!我难道就这样受他们的白气?我找到一根大红箩卜烧熟,用凉水拔了,外面摸上香油。偷偷地来到瓜园边上。那大黑狗第一个蹿了出来。我见狗出来,把香萝卜一丢,便跑到一边去了。那狗见了香萝卜,便嘴馋去咬,可萝卜外面是凉的,里面却是滚烫,那狗被烫得大叫,可又甩不掉萝卜,便狂叫着四处乱跑,最后竟把一口牙活活烫掉。它变成了一条无牙狗,我便不怕了,用木棍把它打死,请我的小伙伴们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烤狗肉。那父女俩死了大狗以后你猜怎么着?” 计小雨道:“人家还不找上门,让你师父打你。” 段鸿羽笑道:“他们哪有那个胆子?第二天,那老头便牵了他的丑闺女拿了两个大西瓜上门来给我赔礼道歉,求我不要再祸害他们了,瞧那丑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像你。” 第三十八章 豁出去了 计小雨笑道:“我才不会那样求你呢!后来怎样啦?” 段鸿羽道:“我能与他们一般见识吗?我只是教训他们一下,后来他们也知道不是我干的了。我看他们对付不了那些无赖,便过去帮他们,略施小计便将那些人制得服服帖帖,他们才知道我是好人了。” 计小雨道:“就你会给自己脸上抹粉。偷人家的,还能帮人家?” 段鸿羽道:“我本来就帮过他们吗!不信你回头去问问。计姑娘,你们的枣没被偷,那说明你们运气好,是没遇上我这样的。若是遇见我,任你找谁来也难不倒我,你说,若是你来防备我,你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 计小雨笑道:“若是你来,我就不管,让你进来吃个够。你想吃多少,想拿多少都行。我给你放风,看着爹,他一来,你就快跑,我保证他捉不到你。” 段鸿羽丧气地道:“这样就没趣了嘛!”他正要追问计小雨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却听“嘎巴”一声,他们身下的柳树竟从中崩断。两人登时从树上一头栽了下去。段鸿羽和计小雨都身有奇武,便是如此,仍是摔得不轻。段鸿羽伸手摸摸脑后刚刚肿起的包,一骨碌爬起来,骂道:“是谁敢算计我?瞧我不”他猛地怔住了,因为他看到,站在不远处虎着脸的人竟是野兔子。他也顾不得疼了,奔上前道:“野兔子,原来是你,你是何时来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摔了我倒无所谓,可计姑娘有点受不了,你出手是重了些。” 计小雨这时也从地上爬起来,本来她柳眉倒竖,是要杀人的,可一见是野兔子,只得把头转过去忍住了,她用手揉揉头上的包,别提有多窝火了。 野兔子见段鸿羽过来,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段鸿羽追上前,用手拉住她手道:“野兔子,有话慢慢说。” 野兔子也不说话,蹲在地上便哭。 段鸿羽心道:“把我们摔得够戗,你倒哭上了。”他嘴上不敢说,只得软言道:“野兔子,你哭什么,又没人欺负你。” 野兔子嚷道:“怎么没人欺负我?” 段鸿羽装模作样地伸胳膊,挽袖子,学着关猛的戏腔道:“哇呀呀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欺负我们野兔子姑娘,这人可真是没眼力架,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你快告诉我他是谁,我这就去。人呢?人呢?” 野兔子道:“她叫计小雨。” 段鸿羽道:“野兔子,你就别闹了!” 野兔子道:“不去了吧!哼,那还装模作样的发什么疯?唱什么戏?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她,既然你那样护着她,干嘛又来找我?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说完,又呜呜哭起来。 段鸿羽道:“人家计姑娘哪里得罪了你,你干嘛就容不下人家?你和人家呕什么气呀!哪里是她得罪了你!我看倒是你尽欺负人家。” 野兔子道:“我不是生她的气,我是生你的气。” 段鸿羽道:“我怎么啦,我刚刚被你摔了个大包,可疼了,可我一点也不生气,又没和你急,我哪里得罪了你?” 野兔子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悬崖洞口,你向我承诺了什么?” 段鸿羽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让我以后不要再理计姑娘,你要我见了漂亮姑娘不要动心,是不是?” 野兔子跳起来道:“现在呢?” 段鸿羽嘻嘻一笑道:“那样的玩笑话你也当得真?” 野兔子大声道:“什么,你竟把它当了玩笑,那就是说你发过的誓就是一文不值啦?” 段鸿羽道:“那也不是,不过你的要求太过无理,我和计姑娘不过是普通朋友,你可别多心。” 野兔子冷笑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呀?我多什么心呀!你快回去吧!我可没有又甜又脆的枣给你吃。”说罢,又蹲下去哭泣。 段鸿羽怕她哭坏了身子,便好言相劝,可野兔子是越哭越伤心,这次文天士下山是为大事,说什么也不带她来。她瞒过众人,冒险下峰来找段鸿羽,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心上人在和另一个女子打情骂俏,她真是无法忍受。 段鸿羽急中生智,突然长叹两声道:“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竟连两个女孩子都调节不好,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我不活了。”说着,大步向前便走。 野兔子和计小雨都以为他是在说笑,也没太在意。 段鸿羽本想吓唬一下两个女孩子,躲在一边去瞧热闹,谁想前面竟真的就有一个大深沟,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多深。 野兔子见段鸿羽是奔沟去了,吓得一下跳起来,叫道:“十哥,你千万别跳沟呀!” 计小雨也大喊着追上来。 段鸿羽本不想跳沟,可现在不跳也不行了,暗道:“真他妈倒霉,刚走出两步,怎么就撞到沟了呢!”他一咬牙,一头便栽了下去。 野兔子和计小雨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段鸿羽跳下来是有准备的,他抬眼四下看看有无可抓之物,可这里不是悬崖,只是个普通的沟,根本就没有可抓之物。他的心一下凉了半截,暗道:“这回可玩大了,搞不好小命就要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暗运神功,强挨这一下了。他憋住一口真气,把身体蜷缩成一个团,用双手死死抱住脑袋。 段鸿羽刚做好动作,眨眼便到了沟底,只听“咚”的一声,他在地上弹起一丈多高,才又落下,这次弹起了两米多高,如此越弹越低,直弹了十多下,他身体才停下来。段鸿羽展开身子,只觉得全身好像要散了架般,暗道:“这功夫真不好玩,我怎么这样傻,为哄她们不打架,竟玩起命来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作践自己了。”他想反正也挨了这一摔,索性假戏真做,便闭上双眼,装作要死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第三十九章 双姝拼剑 过不多时,计小雨和野兔子找来了,只听野兔子道:“在这里了,在这里了。”两人匆匆来到段鸿羽身前,弯下腰大声呼叫。 段鸿羽心道:“若就这样醒过来,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便仍是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心里却是暗暗好笑。 野兔子见计小雨一副焦急关切的神情,怒道:“你叫什么呀!快闪开。” 计小雨道:“我是关心段大哥,凭什么让我走开。” 野兔子道:“用不着你关心,也不用你插手。你走开就是了,若是没有你,他还不会变成这样子呢!” 计小雨道:“怎么成了我的责任了?我们两人谈的好好的,都是因为你来才把他逼得跳了沟的,到现在你还强辞夺理。” 野兔子怒道:“你别和我较劲,我是看在我十哥面子上才搁了你几天,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计小雨关心段鸿羽的安危,哪肯离开?说道:“我才不走呢!要走你走。” 野兔子火了,“呛”地一声拔出剑来,叫道:“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走不走?” 计小雨也摘下子午鸡爪鸳鸯双铖道:“我警告你,我是看在段大哥面子上才一再忍让你,你可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你再苦苦相逼,我就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野兔子笑道:“那好呀!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大的本事。除了在勾引男人上有点出彩儿的地方外,我看在所有方面都是个大笨鸭子。”挺剑向计小雨便刺。 段鸿羽本想她们一定会为自己大哭一场,然后再冰释前嫌,没想到适得其反,这两人竟完全不顾自己死活,在这关键时刻拼起命来。他也顾不得脸面了,先吐了一口痰,又打了两个大喷嚏,然后就又闭上双眼静观动静了。 野兔子和计小雨听到段鸿羽打喷嚏,忙转过身来。 计小雨道:“段大哥好像没有死。” 野兔子回头瞪了计小雨一眼道:“就你这扫把星说这丧气话,我十哥才不会死呢,要死你自己去死好了。” 计小雨也不理会,弯腰来叫段鸿羽。 良久,段鸿羽才微微睁开双眼,煞有其事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呀?” 野兔子道:“你是在沟中,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你做了这傻事的,以后我再也不这样做了。”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 段鸿羽叹了口气道:“这样就好,我没事。不过这次我伤的实在太重。我死倒没什么,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们两人,怕你们打架。” 野兔子道:“我们现在好了,不打架了,真的。”说着,她偷偷捅了计小雨一下。 计小雨忙道:“是啊,我们两人已经好了。” 段鸿羽道:“我不信。” 野兔子道:“是真的。我们真的和好了。” 段鸿羽道:“你们拉拉手,让我看到,我才放心。” 计小雨是存心想和野兔子和好,真诚地伸出了手。 野兔子本不愿意,可当着段鸿羽的面,又不得不伸手,她瞪了计小雨一眼,意思是你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走着瞧。 段鸿羽道:“你们两人和好就好,我便是死也瞑目了,我全身上下疼得不行,你们把我搀到营中去吧!” 计小雨和野兔子过来将段鸿羽抬起,一边一个,架着段鸿羽出了大沟。 段鸿羽心里很是得意,暗道:“这一摔总算没有白挨。” 回到营房,那些守营的士兵都愣住了,问道:“段公子是怎么了?” 野兔子道:“他摔到了,不过没事。” 那些士兵从没瞧见过野兔子,但见是随段鸿羽、计小雨一起回来的,料想是自己人,也没多问。 回到营房,计小雨和野兔子把段鸿羽扶到床上躺好。野兔子给段鸿羽揉身活血。计小雨给段鸿羽端茶倒水,将段鸿羽伺候得好不快活。 少时,段鸿羽道:“野兔子、计姑娘,我没事的,天不早了,你们也快休息吧!” 野兔子道:“十哥,你摔的这样重还说没事,就让我在这儿陪着你吧!” 计小雨“嗯”了一声道:“我也不走。” 段鸿羽道:“我现在身上有伤,你们在我身边,我反倒不习惯,你们离开这里,好好回去休息,我一高兴,恢复得就快了。” 野兔子和计小雨见段鸿羽神色很好,不像有事的样子,便默默地退出去了。 段鸿羽瞧她俩出去时挤眉弄眼,有些不放心,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趴在营房门缝上一瞧,计小雨果然没有回营,野兔子也没去找文天士,而是小声吵吵着又出了营寨。 段鸿羽怕出事,忙悄悄跟在二人身后。 野兔子和计小雨在树林中停下身来。野兔子忽地拔出剑来,叫道:“小贱人,你说怎样办吧!你若痛痛快快地滚出这地方,答应我不再勾引我十哥,我就饶了你,你若是不依,哼,我今天就在你这狐狸精脸上划上几道,瞧你日后再敢去勾引男人。” 计小雨厉声道:“你不要仗势欺人,不要以为你哥是万刃山的寨主就了不起,我让着你,你可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瞧你跟个母老虎似的,段大哥才瞧不让你呢!” 野兔子大怒,陡地一剑向计小雨分心便刺,她把满腔的怒火都集中到了这一剑身上,当真是凌厉之极。 计小雨冷笑一声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打败我,真是自不量力。”皓腕一抖,左铖在空中一圈,将野兔子一剑封出,同一时间,右手铖已闪电般攻了上去。 野兔子骂道:“小贱人,好阴险。嘴上说的好听,尽往致命地方下手。”她不敢怠慢,用一招“仙女望月”将来招封出。 计小雨是要给野兔子点颜色瞧瞧,这一铖下了十分的力道。铖剑相交,“铮”的一声,金星四溅,直把野兔子震得虎口发麻,手中剑险些脱手,她心中骂道:“这小贱人倒是好深的功力。”不敢掉以轻心,把压箱底的剑招都用了出来,与计小雨全力相斗。 段鸿羽在树后瞧着,真是无可奈何,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暗道:“这一摔算是白挨了,根本没起到作用。我还是一走了之,永远不要见她二人为好。” 段鸿羽正这样想着,野兔子和计小雨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她们竟是以命相搏。野兔子本不是计小雨的对手,可她这次是豁出去了,用的尽是两败俱伤的剑招。与她相比,计小雨则沉稳得多,她铖法轻捷,身形灵动,任野兔子如何猛攻,她都是稳如泰山,显得有章有法。 段鸿羽瞧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便假装哼哼着,摇晃着走了过去。 野兔子和计小雨见是段鸿羽,忙收好兵器奔上前来。野兔子道:“十哥,你伤的那么重还出来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是怕你们两个打架,才出来瞧瞧的,刚才我过来,确实听见有刀剑声,你们在做什么?” 野兔子道:“我们早就和好了,刚才是我向计姑娘讨教几招。对了,计姑娘,你刚才教我的那招叫什么啦?” 计小雨笑道:“这招叫做心照不宣,你可要记住。这一招讲究的是狠辣,对自己的敌人可是半点手软不得。” 野兔子道:“好呀!我都记住了,回头我再跟你好好练练。” 段鸿羽心道:“女孩子可是真厉害,撒起谎来脸都不红。”说道:“那我们就回营去吧!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们,谁想你们竟到这里来了,这里有狼的,你们也不怕被狼叼了去?” 野兔子一听有狼,吓得赶紧四下瞧瞧。 计小雨“嗤”的一下笑出声来,一脸的不屑。 野兔子想发火,但瞧瞧段鸿羽,还是忍住了。 第四十章 强大的刺客 三人转出树林,正要前行,段鸿羽忽然拉了一下她们,飞快地躲在树后。 段鸿羽麻利的身手大出野兔子和计小雨意料,两人齐道:“你……” 段鸿羽低声道:“不要讲话,有人来了。” 野兔子和计小雨向前看去,果见有四条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不远处,他们躲在树后向闯王的营房眺望,也不知是些什么人。 计小雨咬牙道:“肯定是铁弓山他们,他们白天不敢来了,便晚上来偷袭。” 段鸿羽道:“不是他们。” 这时,四人已下了山头,悄悄地向闯军营寨摸去。借着月光,段鸿羽终于瞧清了这四人正是四荒山的秦天霸、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暗道:“没想到秦天霸不是好人,且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野兔子笑道:“阚叼肉是找他心上人来了。谁是他心上人,还不快出去见情郎?” 计小雨气得直咬嘴唇,真恨不得上前一铖把阚叼肉杀了。 段鸿羽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一会儿绕到后面去切断他们的退路,我到里面去报信。” 这时,秦天霸、金满堂、阚叼肉、沐长风已越过壕沟,拨开鹿砦,偷偷地向营盘深处摸去。 段鸿羽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不及再说,施展高超轻功从另一侧进入营寨,飞身直奔李自成的大营。来到营前,只见里面灯火通明,有四名士兵守在营门前,其中一名卫士道:“大王正在歇息,请段公子明日再来。” 段鸿羽急道:“有人前来谋害闯王,我是特来向闯王通报的。你快闪开,再拖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那卫士仍道:“那你等一下,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段鸿羽听到身后脚步声骤起,急道:“都到了这时,还通报什么呀!”他挥手将那卫士推到一边,纵身便进了大寨。 闯王正在帐中谋划如何进军,猛见段鸿羽冒失地闯进来,知道是有要事,问道:“段公子何事这么急?” 段鸿羽道:“有高手前来行刺,快离开这里。”他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阵阵惨叫声,秦天霸、金满堂、阚叼肉、沐长风先后杀入营中。 段鸿羽一剑当胸,将闯王护在身后。 秦天霸冷笑道:“你快让开,我们只要闯贼的命,与你无干。” 段鸿羽知道文天士、李岩等人不久便会赶到,想拖廷一下时间,说道:“秦寨主,想要闯王的命也可以,只要你能给个正当理由,我绝不阻挡。” 金满堂吼道:“爹,少和他罗嗦!将他也一起杀了算了。”那日在四荒山,段鸿羽用掌将他打成重伤,他一连吐了好几天的血,直到近几日才稍有好转,他恨透了段鸿羽,不等秦天霸还言,狠狠一棍向段鸿羽当头便是一下。 段鸿羽大声道:“闯王快走。”挥手一剑将金满堂的金棍托出。 李自成此时已顾不得段鸿羽了,用剑划开大帐蹿了出去。 沐长风、阚叼肉、秦天霸也同时划帐而出。 段鸿羽身系闯王安危,他不敢与金满过多纠缠,连攻三剑将对手迫开。从缺口出了大帐。 这时,沐长风的剑,阚叼肉的刀,秦天霸的护手金龙夺几乎是同时攻到了闯王头顶之上。 段鸿羽更不多想,飞身而上,用力一拉闯王后背,挥剑接了这一招。想这三人功力合在一起是何等深厚,只听“铮”的一声,段鸿羽手中的长剑几乎脱手,双脚直陷入地中一尺多深。同一时间,金满堂也从那缺口出来了,狠狠一棍打向段鸿羽后心,他不急于杀李自成,却是想杀段鸿羽报仇。 李自成这时已转过了身来,他长剑一伸,帮段鸿羽封出了这一棍。 蓦地,四下里杀声震天。刘宗敏、李岩、张鼐、田见秀、红娘子、李过先后杀到了。不久,文天士、唐马、虎天翼也闻讯赶到了。 段鸿羽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趁秦天霸、沐长风两人回身迎敌之机,甩开阚叼肉,保护闯王来到闯军队伍中。 刘宗敏大声道:“大哥,你受惊了。” 李自成道:“我没事。大家加把力,将这些人通通给我杀了。” 刘宗敏压低声音道:“大哥,那老头子叫秦天霸,他和罗汝才是把兄弟。” 李自成先是一怔,接着咬牙切齿地道:“罗汝才,我屡次忍让你,你竟派人来刺杀我。” 计小雨和野兔子这时也来到近前助战。 文天士一见野兔子又私自下山了,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一场混战杀得好不惨烈,秦天霸、沐长风都是武功绝顶,群雄纵然人多,一时也是难以取胜。 阚叼肉一见计小雨,双眼登时直了,痴痴地道:“计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想得你好苦。”他一时失态,竟在这种关头讲出了这样的话,人群中顿时一阵哄笑。 计小雨怒极,把一记记狠招刺向阚叼肉。 阚叼肉并不与计小雨硬拼,他一步步向后退,只想把情人引到僻静之处,与她讲几句心里话。 计小雨可是毫不手软,“嗤”的一铖正刺在阚叼肉左肩头,顿时鲜血流出。 阚叼肉顾不得疼痛,叫道:“计姑娘,你就容我讲一句话行不行?我就说一句。” 计小雨怒道:“谁听你的鬼话。”又是三铖疾刺而到。 秦天霸没想到阚叼肉会陷得如此之深,大骂道:“没用的东西,到一边去。”他身形一起,金龙夺飞处,已将计小雨的铖招连夹带挡封了出去。 金满堂过来用一条止血巾包住阚叼肉的伤口道:“兄弟,这小娘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有点辣吗?真没想到你竟爱这口,别急,回头哥给你找个比她更辣更浪的。” 阚叼肉就象是没听见般,只是痴痴地望着计小雨。 计远朋见女儿挡不住秦天霸的进攻,不顾一切地从后路向秦天霸递招。 秦天霸骂道:“老不死的,在四荒山上我放过你一命,你非但不领情,反来坏我的好事。”秦天霸武功实在太高,计远朋父女前后夹攻,仍被他一条金龙夺逼得左翻右跳。 第四十一章 当机立断 闯军越聚越多,他们虽不会江湖功夫,但不停地施放冷箭,对秦天霸等人威胁很大。沐长风大声道:“师兄,今日到此为止,我们改日再来取闯贼的人头。” 秦天霸也不恋战,大声道:“退出贼营,我们改日再来。” 李自成怕后患无穷,叫道:“谁若能拿住五贼,我赏银千两。” 闯军一阵欢呼,冲上捉贼。 沐长风笑道:“我们要走便走,就凭你们,也想螳臂挡车,真是自不量力。”剑风过后,数名义军人头已然坠落。 闯军见他剑法如此狠毒,惊呼阵阵,无不退避三舍。 秦天霸四人冲出包围后,旋风般去了。 段鸿羽来到李自成身前道:“大王,这些人都是来去如风的大盗,我们根本无法找到他们,等日后加强戒备也就是了。” 文天士不解地道:“这些人都是绿林好汉,他们又不是官府的人,为何要来谋害大王呢?这里定有蹊跷。” 李自成叹了口气道:“文寨主有所不知,他们都是罗汝才的人。” 文天士惊道:“就是号称曹操的罗汝才?” 李自成道:“不错。” 文天士道:“大王,罗汝才与你是同盟,他谋害你干嘛?” 李自成道:“各位随我来。” 众人来到李自成的帅帐。李自成从桌下取出数封信道:“这些都是罗汝才私通左良玉的信件。我为了维护内部团结,才没有说明。罗汝才已知道我发现了他勾结左良玉的事,便指使他的义哥秦天霸来谋杀我。倘若他能致我于死地,再并吞我的部众,他投靠官府可就不愁不为显官了。” 段鸿羽、文天士、唐马都是拍案而起。文天士怒道:“这个罗汝才,我一直仰慕于他,还道他是响当当的绿林豪杰,谁想他竟私通官府,想致大王于死地,这样的人,如不尽早铲除,必为大害。” 田见秀道:“不错,这罗汝才算个什么东西,虽是个义军领袖,却有妻妾数十人,根本就是一个酒色之徒。文寨主说得有理,这样的败类就应该把他除掉。” 李自成叹了口气道:“罗汝才部众十数万,而且与贺一龙关系密切,我怕杀了他,会导致义军分散,寒了战士们的心呀!” 刘宗敏大声道:“大哥你不用怕,我们杀罗汝才、贺一龙,那是有证据在手,他们手下绝不敢乱来。大哥你在义军中威望最高,这两人一死,他们的部众定会跟着你走。现在有文寨主、段公子在此,我们有把握除掉二贼,若哪日这些英雄离去了,罗汝才再勾结秦天霸等人作起乱来,我们可是处于被动了。” 李自成低下头去,还是犹豫不决。 文天士道:“大王,刘将军言之有理,现在不杀了罗汝才、贺一龙,他二人日后必再作乱。我有一良策不知可不可行。大王修书请罗汝才和贺一龙前来赴宴。然后在帐后布下刀斧手,等他二人一到,便先解决了两个贼首。然后再派大军包围罗、贺二人的大军,以大王的威望,不怕他们不归顺。” 李过大声道:“好计,就这样干了。事不宜迟,赶快行动。”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两人从小便在一起读书干活,他也是最早与李自成出生入死的人,他的话在李自成心中很有份量。 有段鸿羽和文天士等人相助,李自成终于下了决心,他命牛金星修书两封,分别写给罗汝才和贺一龙,要二人前来赴宴。然后与众将在帐中静候。 晚上,“革里眼”贺一龙与革左五营的其它三营将领刘希尧、贺锦、蔺养成结伴走入帐中。这些人见帐中没有酒宴,只有李自成一人高坐在帅案后,其它人都是怒目而视,知道事情不妙,可他们毕竟久经沙场,马上镇定下来。贺一龙问道:“闯王,这是何意?” 李自成冷笑一声道:“贺一龙,你勾结罗汝才,妄图谋害我,再拿我的人头向左良玉邀功。现在你形迹败露,还有何话说?” 贺一龙怒道:“李自成,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从没出卖过你,你这是贼喊捉贼,是你想吞并我们的人马,自己做独一无二的大王。” 李自成道:“这是罗汝才通敌的信件,上面分明说了你也是参与者。” 贺一龙笑道:“这是你为了除掉我们所做的伪证。李自成,你这是用自己的手掩住自己的双眼,你瞒得过自己,却瞒不过天去呀!” 刘宗敏大怒,飞身上前,一剑便把贺一龙人头斩下来,他手提人头大声道:“闯王只杀贺一龙,你们若再执迷不悟,便是和他一样的下场。” 刘希尧、贺锦、蔺养成吓得忙跪拜在地。 李自成走下帅案道:“贺一龙和罗汝才做的事与你们无干,只要你们肯归顺与我,我还让你们回去带兵。” 这三人忙从地上站起,拔出剑来割下一缕头发道:“我们愿誓死追随闯王,若有二心,便如此发。”这些人都是些铁骨铮铮,一言九鼎的绿林好汉,这样发了誓,便是永无悔改了。 李自成大喜,亲自为他们每人倒了一杯酒道:“等得了大明天下,我们平分疆土。” 刘希尧、贺锦、蔺养成把酒一饮而尽,回营去了。 李自成安抚了刘希尧等人,召集众将道:“现在我们已杀了贺一龙,罗汝才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我们要以最快速度将他除掉,以备不测。” 众将齐道:“愿听大王驱使。” 李自成道:“李过、田见秀、张鼐、刘宗敏,你们四人率本部人马连夜包围罗汝才的大营。我与文寨主、段公子等人率二十名骑兵直接赶奔罗汝才大营去取他的首级。” 刘宗敏道:“大哥,此事关重大,你绝不可冒此大险,还是让我随你一同前往吧!” 李自成笑道:“不必,杀一个小小的罗汝才,用不着那么多人。去的人过多,反倒会引起他部下猜疑。” 段鸿羽暗道:“闯王办事如此果敢,果然是个成大事的人物。” 第四十二章 奸雄授首 刘宗敏、李过、田见秀、张鼐已召集人马向罗汝才大营进发了。李自成率群雄也一齐上马,会同二十名精骑,连夜向樊城方向奔去。 群雄片刻不停,至次日清晨,已来到罗汝才营前。罗军士兵见闯王亲自率兵前来,都是大惊失色,一头领模样的人迎上前道:“大王何事如此着急?容我进去通禀。” 李自成道:“不必,我与曹操是有要事相商。”说罢,与众人打马便往里闯。 罗军不敢阻止,只得跟在闯王身侧。 李自成率群雄下马直奔罗汝才帅帐。 守在帐前的亲兵迎上来道:“大王,我家大王正在安寝,请大王就在外面等候,我等这就前去通报。” 李自成哼了一声道:“我与汝才共事多年,如今有要事相商,你们安敢阻止?把他们给我拿下。”闯王身后的精兵一拥而上,把罗汝才的亲兵都控制住了。 罗军士兵无不面如土色,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李自成、文天士率人直入罗汝才大营。 罗汝才这时已从床上起来,他猛见闯王率人冲进,知道大事不好,说道:“大哥,只要有事召唤,在下随时前往,怎敢劳您大驾?” 李自成厉声道:“罗汝才,你勾结左良玉,想出卖我,我特来取你的首级。” 罗汝才回身便跑。李自成手一挥,众亲兵一拥而上,顷刻间罗汝才已被砍死在地。 这时,罗军众将接到通报来到寨前。 李自成命亲兵将罗汝才尸体抬到营房外道:“罗汝才勾结左良玉,想出卖义军,现在已经被我诛杀,你们以后听命于我,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罗军诸将瞧瞧地上罗汝才的尸体,又瞧瞧文天士、段鸿羽等人,谁也不敢言语。 秦天霸、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正在罗军营中,他们闻讯来到近前一瞧,无不惊得目瞪口呆,绝没想到闯王会采取如此断然措施。 秦天霸骂道:“李自成,你好阴险,竟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杀了我义弟,你还敢自称天下绿林的首领,我看你比那崇祯还要狠上十倍。” 李自成笑道:“秦寨主,你来得正好,是罗汝才派你去刺杀我,我这才迫不得已采取行动,我若再晚一些,便死在你和罗汝才手上了。” 秦天霸道:“是我秦天霸想杀你,与我义弟毫无干系,你可不要胡乱联系。”他提高嗓音道:“弟兄们,我义弟生前待你们不薄。现在他被闯贼杀死,难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瞧着吗?我们现在就杀了闯贼,为我义弟报仇。” 闯王的大军已将罗汝才的军营团团围住,在此情景之下,罗军诸将均不敢多言。 秦天霸急了,骂道:“我义弟生前对你们何等器重,现在杀他的仇人就在眼前,难道你就没有一个肯站出来为他报仇?” 一员体形彪悍的武将从人群中站出,拔出剑来道:“秦寨主,我愿为我家大王报仇雪恨。” 秦天霸见此人正是猛将杨承祖,大喜道:“好,我义弟生前总算还交到了几个过命的朋友。”用手一指李自成道:“闯王,仅凭你手中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将我义弟害死,能服得了天下吗?罗汝才、贺一龙与你都是同盟,是与你平起平坐的关系,便是通敌有据,大不了各奔东西,你有什么权力处死他们?” 秦天霸的这几句话倒是颇中要害,罗军开始骚动起来,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李自成道:“当时大家联合便是为了共同对抗朝庭,现在罗汝才私通左良玉,还想出卖我,我只能这样为之。他已背叛了义军,便是义军的敌人,天下义军人人得以诛之。” 秦天霸道:“闯贼,你不要胡言乱语。你没有真凭实据,完全是诬陷我义弟,我看真正要投降的反倒是你李自成。”秦天霸见罗汝才已死,便想把罗汝才的队伍拉过来,变成自己的部下,那样他就可以和李自成平起平坐了。 文天士见秦天霸太过嚣张,大步上前道:“秦寨主,罗汝才通敌,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请你不要再蛊惑人心,天下起义形势刚刚大好,你不要成为义军的罪人,你这样做,正是明廷所愿意见到的。” 秦天霸最怕的就是万刃山群雄,若不是有万刃山的人在场,他早命手下动手了。现在是关键时刻,为得到罗汝才的人马,秦天霸也豁出去了,一抱拳道:“文寨主,我们四荒山和你们万刃山之间一向没有过节,前次叼儿打伤了你们几个人,可那都是芝麻大的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今天的事与你无关,是李自成杀死了我义弟,这个仇无论如何我也要报的,请文寨主闪在一边。” 文天士道:“今日之局来之不易,只要我文天士在,就绝不许你胡来。” 秦天霸道:“如此说来,便是只有先杀了你,才能杀李自成啦?” 文天士厉声道:“不错,不过我劝你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不要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 沐长风大怒,拔出落雨飞虹剑,厉声喝道:“文天士,我们做什么与你们万刃山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太过嚣张,小心沐某的剑翻脸不认人。” 虎天翼气得哇哇暴叫,骂道:“你这该死的泼皮,竟敢口出此等狂言,待乐子与你斗上三百合。”他身形一起,向沐长风当头便斩。 文天士上前截下虎天翼,将他推到一旁道:“天翼,不得无礼。”他没理会沐长风,正视秦天霸道:“秦寨主,何去何从,听你一句。你若真的想打,今日便是拼了一死,万刃山的人也绝不会让你把队伍拉走。” 秦天霸浸淫江湖多年,他计算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觉得自己一方是完全处于劣势。如果罗汝才活着,罗军诸将当然会全力与李自成作战,但李自成太过厉害,已先处死了罗汝才,罗军众将都是饱经世故,不可能只为罗汝才报仇就不考虑自己的后路,何况罗汝才军中本来就有不少人暗通李自成,他们更是会站在李自成一边。秦天霸略一沉吟,反问文天士道:“文天士,那你想怎么样?” 文天士道:“你的人你带走,罗汝才的部下留下,谁在这时做分裂义军的事,谁就是天下罪人。” 第四十三章 一战定输赢 秦天霸笑道:“文天士,咱们先别谈其它的,现在就是你我二人的矛盾。我们四荒山就是要和你万刃山斗上一斗,倘若你胜了,便全听你的,倘若是我胜了,那可对不起,秦爷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再糊涂的人也听得出来,他这是暗施诡计,他这一方也就他们这几个人,却要把李自成的大军全挡在战场之外,他可是大占便宜。 文天士毫不示弱,大声道:“秦寨主,我答应你。” 李自成大声道:“文寨主,不可。” 文天士道:“大王不必多虑,我自有安排。”他知道秦天霸这些人手段狠毒,不想让闯王与他们结下梁子。 秦天霸道:“好,痛快。”他正要招呼手下动手,段鸿羽忽然拦住他道:“秦寨主,慢动手!” 秦天霸阴沉着脸道:“段公子,你有何话说?” 段鸿羽道:“秦寨主,我们双方势均力敌,如果打起来刀剑无眼,伤了哪一方都不好,万刃山与四荒山本无恩仇,如此大开杀戒实在不值得!” 秦天霸道:“那你有何高招?” 段鸿羽道:“那日在四荒山你我二人本想一决高下,后因为我七哥拜山突然中止,在下多日来都耿耿于怀,我看不如借这个机会你我再比一次,我们两人不管谁胜了,败者都不可再插手今日之事,不知秦寨主意下如何?” 秦天霸心道:“你这小娃,乳臭未干就想打老夫的主意,你自己找死,倒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笑道:“这样也好,倒省了大家动手了!” 四荒山的人想段鸿羽一个江湖晚辈,就算有点功夫也不可能是秦天霸对手,无不窃喜。 唐马低声对文天士道:“二哥,你看十弟他——” 文天士道:“十弟武功惊人,他敢这样说,必有把握,你我不必多虑!” 段鸿羽道:“二哥、八哥,你们退到一边,让小弟来会会秦寨主。” 双方群雄都退到两边,场中只剩下秦天霸和段鸿羽两人。段鸿羽一抱拳道:“秦寨主,请!” 秦天霸也不答话,忽地金龙夺一扬,两道金光直插段鸿羽双腮。 段鸿羽淡淡一笑,长剑向里一递,用剑背反拍秦天霸前胸。 秦天霸暗叫一声好,心说他料到我此招为虚,才故意用剑背来拍我前心,待我回手抓剑,他再用刀刃来切我双臂。哼,他也太小看我秦天霸了。秦天霸偏不上当,猛然化虚招为实招,继续进击。 段鸿羽暗道:“好个秦天霸,人老却并不糊涂,竟想反制于我。”他剑不回收收,左手挥出,用一招“苍鹰回首”反切秦天霸脉门。 秦天霸怕受制于对方,忽地收回金龙夺来格剑,只听“铮”的一声,金龙夺上爆起无数金星。 段鸿羽心下一震,暗道:“我的溶血玄冰剑也算得上是世间神兵了,可斩在金龙夺上竟像斩在精钢岩石上一般。” 秦天霸招招狠辣,一夺狠似一夺,金龙夺在空中狂舞,真如厉鬼的一只鬼手。 段鸿羽笑道:“秦寨主,果然好身手,若能投靠闯王,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秦天霸道:“段兄过奖,就凭秦某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自保家门不失便是万幸,哪敢再生周济天下之志?”忽地加重了功力,金龙夺飞转变幻,招式越来越凶。 双方观战的人都大声为自己一方助威,只有罗汝才的手下仍是保持沉默,他们实在不知道应该支持哪一方。 段鸿羽手腕抖处,忽地两道银光旋起,眨眼已到秦天霸头顶。 秦天霸也被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少年原来在四荒山是有所保留,当真是大意不得。”回金龙夺向上封挡。 段鸿羽剑向下分,接着凌空向里一错,用剑刃斩秦天霸腰。 秦天霸笑道:“好剑法,若换了别人,定逃不过这一劫。”没见他脚点地,竟忽地就凌空飞起,同一时间,段鸿羽也凌空飞起,长剑与金龙夺在空中交击,有如狂风暴雨般过了数十招。 秦天霸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意,原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看来这些日对自己的武功已进行了针对性研究,但见剑锋如雪,无一招不指向自己要害。他也有些急了,金龙夺如风般使将开来,攻势大开大合,出招越来越快,无一刀不是致命的杀招。 酣斗之中,秦天霸身形一拧,已凌空旋起,只见瞬间飞龙倒卷,无数金影冲天而上,金龙夺带起的巨风直吹得地上黄土飞扬,在场群雄无不掩住口鼻。 段鸿羽剑锋一抖,在空中挽了两个剑花,一朵剑花封夺,另一朵剑花径取秦天霸咽喉。 秦天霸金龙夺往回一领,已将段鸿羽锐剑封出。 段鸿羽一声厉啸,剑光疾起,十数点寒星有如陨石天落般洒向沐长风。 秦天霸颇为沉稳,并不与段鸿羽对攻,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快招过后,段鸿羽的剑招尽被弹回。 段鸿羽求胜心切,剑弹一晃,招法又变,两道疾光快如电闪,分取沐长风“俞府”和“巨阙”两处要穴。剑锋弹抖而尽,其势之厉,犹如秋风杀草。 秦天霸一时有些紧张,暗道:“没想到这少年剑法竟达如此之境,上次我与他过招,并未看出他有如此妙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他哪里知道,上次段鸿羽身处虎穴,不敢逼得太急,才没用出最高绝的剑术,此时情境可是大不相同,这是几乎关系到天下命运的一战,他哪里还敢保留? 段鸿羽一招得手,更不怠慢,十数道剑光骤起,已将对方周身上下完全罩住。秦天霸四面八方一时全是这致命的魔域之光。 秦天霸大怒,暗道:“这少年也真是欺人太甚。”猛地用出“佛光护体藏刀势”,将如水的剑光迫开。他大吼一声,金龙夺再起,真如山排海涌,向段鸿羽当头直压下来。 段鸿羽暗叫不好:“我刚才用出了最凌厉的剑招,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现在敌人攻势刚刚开始,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焦躁,手上却并不敢怠慢,用出“彤云密布”的剑招,将门户封死,免得让对手杀招侵入。 秦天霸劲腕一振,招法又变,比刚才攻势更强了不止一倍,金浪奔涌回转,已将段鸿羽完全压制在一隅之地。 段鸿羽剑走轻灵,只能用急快回翔的剑招奋力保持不败。 李自成和文天士见段鸿羽如此被动,都是心急如焚。 野兔子又急又怒,拔出剑来便要上前。 唐马握住她手道:“野兔子,不要乱动。” 野兔子急道:“七哥,再不相助,十哥就要败了,他们也没说不许中途换将呀!” 唐马道:“你那是强辞夺理,江湖中自有不成文的规矩,哪有中途换将一说?” 野兔子急得都快滴出了眼泪:“七哥,可他已是败定了!” 唐马长叹口气道:“若真的败了,也只能是天意了。” 便在这时,秦天霸一声暴喝,突然用出杀招“虎啸九天”。金龙夺如银河泄地,不但将段鸿羽五处退路全部封死,而且将其进剑的四条通路也尽数封闭,就是段鸿羽想用两败俱伤的剑招也不可能。 文天士、李自成、唐马同时暗叹道:“完了。” “当”的一声,剑与金龙夺瞬间停顿,再看圈中,段鸿羽剑已归鞘。秦天霸左手紧紧握住右臂,有数滴鲜血流手臂流下,显然他右臂已被段鸿羽刺伤,可他已稳操必胜,又怎么会在最后一刻败北? 良久,秦天霸叹道:“段少侠,佩服!” 段鸿羽道:“承让!” 秦天霸道:“我以前总认为这一招根本没有破绽!” 段鸿羽道:“你从没败过?” “这一招从没失过手,没想到今天却败在了你这样一个江湖晚辈手上。” “我一直坚信这世上不可能没有破绽的武功,你以为没有破绽,只是因为你看不到而已。” 秦天霸仰天叹道:“不!这一招从理论来讲,真的已达到了几乎天衣无缝的地步,但有一种人似乎天生就是异于常人的奇才,他们可以从令人根本想不到,而且有悖常理的方式看待问题,很不幸,我今天就碰到了这样的对手,我也只能认栽了。”他向文天士一抱拳道:“文寨主,我秦天霸一言九鼎,现在便走。”率手下分开众人去了。 李自成走到近前,大声道:“各位,你们谁愿随秦天霸去,我绝不阻止。” 除杨承祖率所部随秦天霸去了外,其余人全都跪倒在地,表示归顺闯王。 闯王大喜,亲手将他们搀起,并好言相慰。 第四十四章 快活英雄 收降了罗汝才的人马,使李自成军势大为膨胀,为庆祝这一史无前例的胜利,李自成在营寨大摆酒宴。席间,群雄无比振奋,大谈今日之奇胜。 段鸿羽酒量不宏,被众人灌了个一塌糊涂。他回到帐中大睡,等再醒来时,已是星斗满天了。他觉得头有些痛,并口干舌燥,大声要水喝,可连叫了好几声,都没人理他,便在这时,忽听营房前传来大声叫好声。他下床走出营门,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无数义军士兵正围在火堆旁叫好,在人圈中,有两人正在角斗。 段鸿羽微微一怔,来到近前才看清在人圈中间角斗的正是虎天翼和刘宗敏。这两人都是光着膀子,赤着足,二目瞪得溜圆。两人扭在一起,都想寻机将对手扳倒在地。原来,这两人这几天便在暗暗较劲,今天稍有空闲,马上就斗在了一起。 四下义军大声欢呼,为刘宗敏大声助威。野兔子、计小雨也大声为虎天翼呐喊。 段鸿羽瞧这两人就如同蛮牛斗架一般,实在没什么好瞧的,便离开了人圈,摇摇晃晃地径直向文天士的营房走来。 他正向前走,忽然发现铁冰心正躲在暗处向前方张望。他心头一惊,暗道:“铁姑娘好大的胆子,竟然趁夜闯到义军大营里来了。”他见铁冰心拔出剑来要行动了,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向前投去。 铁冰心听到响动,知道暴露了形迹,起身向营外掠去。 段鸿羽想看看她们落脚之处,便悄悄跟在铁冰心后面。 铁冰心左转右转,最后走进了一个荒敝的小村中。段鸿羽暗道:“这里便是京城三大高手的藏身之地了。凭他们的身份,竟能委身于此地,也真是难能可贵。” 这时,从村中出来一男子,此人探头探脑,行踪诡秘。段鸿羽知道此人是放风的,忙躲在暗处,直到这人转身回去了,他才向回走来。 段鸿羽回到营前,正要进门,忽见刘宗敏笑呵呵地奔了过来。他刚与虎天翼斗完,满身大汗,一条裤子也已完全湿透。 段鸿羽正要逃蹿,却早被刘宗敏一把揪住。段鸿羽道:“刘将军,什么事?” 刘宗敏神神秘秘地把段鸿羽拉到一土丘上坐定道:“段公子,我把你请到这儿来,那可是有正经事要问你?” 段鸿羽道:“什么正经事?” 刘宗敏道:“你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有没有见过标致的娘子给我介绍介绍!” 段鸿羽心道:“我才出梨花村几天,又怎敢称是见多识广了。”他的心思一向不在女人身上,只识得野兔子、计小雨、铁冰心、梅颜笑、卢雪庵几个女人,便道:“刘将军,这我可不知道,天下美女太多,看也看不过来呀!” 刘宗敏有点大失所望,忽然悄声问道:“据说南京有个什么八燕八凤的很有名,你见过没有?” 段鸿羽笑道:“刘将军,你说的是‘秦淮八艳’吧!” 刘宗敏道:“不错,就是‘秦淮八艳’,据说她们个个都是美如天仙,是不是真的?” 段鸿羽道:“她们长的什么样我也没见过,不过她们的名气很大,有关她们的事我还知道一些。” 刘宗敏掐住段鸿羽的脖子道:“那你还不快快讲来,你是存心憋死我不成?” 段鸿羽道:“这八人分别叫柳如是、顾横波、马湘兰、陈圆圆、寇白门、卞玉京、李香君、董小宛。是秦淮何畔八位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的名妓。她们虽然身份下贱,却是诗词歌舞无一不精,特别是这些女子竟然都有家国大义,同情东林党人,憎恶祸国佞臣,如此说来,倒比那些达官贵人要高尚得多,纯洁得多了。” 刘宗敏听得口水直淌,笑道:“她们八人之中,哪个最漂亮?” 段鸿羽道:“这倒是见仁见智了。她们都是美若天仙,若说比才情嘛!当然还是柳如是和马湘兰了。柳如是诗作最佳,而马湘兰则以擅画著名。二人才华之妙,绝不亚于历代大家。” 刘宗敏道:“才情不才情的我倒不在乎,我只想知道哪个最漂亮。” 段鸿羽道:“要比外貌,恐怕得数陈圆圆和董小婉最美了。董小婉别号青莲居士,一直是达官贵人追逐的首选佳人,是秦淮河畔一流的人物,而那陈圆圆则能歌擅舞,姿容绝世,号称‘八艳之首’。” 段鸿羽的一席话,直把刘宗敏听的是心痒难搔,他恨恨地道:“那好,就她们俩了。” 段鸿羽奇道:“刘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宗敏道:“你不是说董小婉和陈圆圆最美嘛!那好,本将军就要她们俩了。” 段鸿羽笑道:“刘将军,你还是死心塌地地打仗吧!美人你可是没机会享受了。” 刘宗敏怒道:“怎么,你看不起我?” 段鸿羽知道这刘宗敏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别瞧他外表粗悍,在战场上可是刚毅冷静,绝对称得上是这个时代最出色的军事天才了,也是闯王最以倚重的大将。他拍拍刘宗敏的肩膀道:“刘将军,小弟不是瞧不起你,只是这两个女子都有人家啦!” “什么?!”刘宗敏一声巨吼,一把握住段鸿羽的手道:“段兄弟,你说,是哪个不要命的把我的女人抢去的?” 段鸿羽笑道:“刘将军,你连人家的面还没见上一回呢!就怎么成你的女人啦?那董小婉据说已成为江南名士冒辟疆的夫人,而陈圆圆则已被国丈田弘遇霸占,你是没机会得到了。” 刘宗敏气得哇哇大叫,骂道:“这两个狗杂种,竟敢抢本将军的女人,早晚有一天,本将军定要把这两个混蛋打翻在地,把美人抢回来。” 段鸿羽见他说得颇为认真,便道:“刘将军,其实天下美女到处都是,以刘将军之才,想找个如意夫人还不容易,何必偏偏为这几个女人如此大动肝火?” 刘宗敏道:“哼!本将军是什么人,只要是本将军看上的女人,无论是谁,就是他妈的皇帝老子也得给我乖乖地交出来。”他拍拍段鸿羽的肩膀道:“兄弟,你听着,早晚有一天,等我帮我家哥哥得了天下,就把官一辞,寻一风水宝地盖一座前的未有的,比皇宫还要漂亮的大房子,将那‘秦淮八艳’通通纳入府中,陪我吃喝玩乐,到那时,你到我的府上来,就知道本将军是何等威风快活的英雄了。” 段鸿羽以为刘宗敏是在说笑,便道:“刘大哥,若真有那么一天,小弟可真就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刘宗敏大笑着站起身道:“你等着,早晚我让你见到那一天。” 虎天翼忽从寨中跑出来,他指着刘宗敏骂道:“好泼贼,竟然逃到了这里,让乐子找得好不辛苦,你下来,我们再斗上一场。” 刘宗敏大吼一声,两腿一弹,已凌空向虎天翼扑下。 虎天翼也不躲,硬是接了这一扑。两人便又滚在了一起,斗得难解难分。 无数义军从寨中涌出,高举火把为两人大叫助威。 第四十五章 勇入虎穴 段鸿羽站在土丘上瞧了一会儿,径直前往李自成大营。 李自成此时正在和文天士、李岩等人商谈军事,段鸿羽进来便把发现铁冰心的事向众人讲了。 文天士道:“我就知道铁弓山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他们果然躲藏了起来,只等万刃山的人一撤,他们便立即杀进来。” 李自成道:“这些人武功高强,若是长期在襄阳潜伏,对我们确是个巨大威胁。” 李岩道:“大哥不必多虑,现有万刃山众兄弟在,想铲除这些人是易如反掌。现在有了他们的行踪,便不用怕了。” 段鸿羽道:“此事大王不必插手,今天夜里,我带几个人杀入那村中,如拿不回三个老贼,我愿按军规论处。” 文天士道:“十弟,这可使不得,你没与官府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些人有多诡诈,以铁弓山、林凤亭、夏千寻的狡猾,绝对不可能如此冒险地住在村中。以我之见,这村中肯定是有秘道通到别处。” 段鸿羽倒没想到这些,心道:“不错,他们绝不敢那样有恃无恐地在村中活动,里面定有暗室。”想了想道:“明天一早,我带几个人到里面探听一下,回来再商议怎样进攻。” 文天士道:“这样也不妥,这些人前次被我们击败,如今已是有如惊弓之鸟,稍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便会逃之夭夭,那样反倒得不偿失。” 段鸿羽道:“这样好办,我可以乔装改扮,再找计老前辈帮忙。我们扮成一对父子,保险让他们瞧不出来。” 文天士仍是摇头道:“他们在哪一农户你并未看清,你进去挨家挨户盘问,只能露了行藏。依我之计,还是直接派军队以搜捕罗汝才旧部为名前去挨家搜查,这样既可瞒过他们,又可大大方方地搜查。” 众人听文天士言之有理,都点头同意。 第二日一早,段鸿羽带着二十多名军士出发了。他怕被认出,精心地化了妆,全身披挂,俨然一个义军军官。 到了小村,才知道名叫祝庄。他们以搜捕一名逃将为名,开始挨家挨户地检查。 一直走访了几十户,都是一无所获,段鸿羽有些泄气,暗道:“难道是我错了?也许铁冰心只是在此经过,还是她已觉察到有危险,提前转移了?”他正这样想着,已来到村中最里面的一户人家,一进院门,马上有一对青年夫妇迎上前来。这两人都是三十多岁,每人嘴里都是“军爷”的叫个不停。 段鸿羽有些起疑,暗道:“农村人种田,饱受风吹日晒,可这对小夫妻虽看上去破衣破衫,可无一不是细皮嫩肉,哪里像务农之人?”再仔细一瞧,只见这对夫妇手在袖下隆起,显然藏有利刃。 段鸿羽走到屋中,只见里面的陈设倒颇为简陋。外屋除了锅碗瓢盆,便是一口大水缸了。里屋也只有三节旧柜和一张木床,段鸿羽和军士只简单问了几句,得知他们夫妇二人都姓刘,便退出了房门。 回到军营,段鸿羽把此事与李岩讲了。 李岩思索良久道:“看来此四人便在这刘姓家中隐藏,要想办法擒服他们,不然对闯王的威胁可是太大了。” 段鸿羽道:“今天夜里,我与群雄进屋拿人,你率大军将村子围住,这样他们就是插翅也飞不出祝村了。” 李岩道:“好,就依段兄之计。” 晚上,众人依计而行。李岩、刘宗敏、文天士、虎天翼率大军三千分四面将祝庄团团围住,他们只在暗处埋伏好,却不进村。段鸿羽、唐马、计远朋、计小雨、野兔子五人组成内路,径直进村。 众人深知此行重要,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贼人。野兔子胆子最小,此行完全是在和计小雨较劲,她看众人一副严肃的神情,有些怕了,轻声道:“十哥,咱们就这样进去,非被他们瞧出来不可,他们若有了准备,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段鸿羽停下身道:“计老伯,野兔子说得有道理,我们应想办法混进去,先制住那对青年夫妇再说。” 计远朋想了想道:“由我扮作一受伤农汉,你和小雨扮作兄妹二人,把我扶进去讨水喝,再见机擒服他们。” 三人准备完毕,唐马和野兔子先在屋前静候,段鸿羽和计小雨一左一右搀着计远朋走进刘家。计远朋手捂前胸,大声地咳嗽。 那刘姓夫妇也很是机警,听到有动静,马上从房中跳了出来。 段鸿羽一眼便瞧出是练家子。 那男人大声道:“喂!做什么的?” 计小雨道:“你们别误会,这是我爹。我们去串亲戚,谁想爹在路上跌了一跤,我们兄妹只想到这儿讨碗水喝。” 那妇人把手中的尖刀倏地吞入袖中,笑道:“兄妹,哼!我瞧是小夫妻吧!” “你眼瞎了,怎么这么没眼神?”后面,忽然响起了野兔子的声音,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 众人一时不知所措,都有些紧张。 那妇人笑道:“这么说来,你们俩是小夫妻啦?可你们来得不巧了,我们家的水已用完了,你们还是到别家去转转吧!瞧这老爷子摔得可真是不轻,可别耽误久了。” 野兔子跳上前叫道:“你这婆娘好不通人情,不就是要你们点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不是付不起银子。”她倒忘了此次行动,完全是真心再与那妇人理论一碗水了。 本来刘姓夫妇对段鸿羽等人是存有戒心的,可经野兔子这一闹,他们倒失去了警惕,因为不可能有这样跳脱撒泼的人前来刺探,他们哪里会想到,在野兔子心里,在心上人面前压倒计小雨远比捉住什么京城三大高手要重要得多。 刘姓夫妇有些不耐烦,直接上来推段鸿羽和计小雨,让他们出去。 段鸿羽见时机已到,向计远朋一使眼色,两人同时出手,转瞬间剑已出鞘,当这夫妇二人看到寒光闪闪的利剑放在脖颈上时,脸色都变了。 野兔子和计小雨飞快地将刘姓夫妇二人押出村外,段鸿羽、计远朋、唐马快步闪进屋中。 第四十七章 仗义出手 段鸿羽追出数百米远,也没发现夏千寻的踪迹,只得回来,他狠狠擂了自己一拳,暗骂自己无用。 此时,林凤亭也逃走了,人圈中只剩下铁弓山、铁冰心父女在与群雄恶斗。他父女掩护夏千寻、林凤亭突出了重围,自己却陷入群雄深远的包围。铁弓山已有伤在身,可他丝毫不顾,只是拼死力战。铁冰心在父亲保护下,倒是没有受伤,她紧紧贴在父亲身后,也是顽强作战。其实,文天士和唐马都知道铁弓山是条好汉,并不想伤他,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放他走,只得假意打斗,实际上并不卖力,只有那浑人虎天翼丝毫不理会这些,他口中哇哇暴叫,只想一刀剁了铁弓山,让所有人都瞧瞧他的本事。 段鸿羽好不恼火,他是想捉住林凤亭和夏千寻,谁想现在竟将铁家父女困在局中,这可真是大出他意料。他想上前解救,却又无法下场,只得眼睁睁地瞧着双方恶战。 万刃山的人虽不卖力,可李岩、刘宗敏等人也是武艺绝伦,铁弓山父女以寡敌众,哪里敌挡得住这些精兵猛将的围攻,一时汗流浃背,步法零乱。 铁弓山已是强弩之末,一个猝不及防,被一名士兵的钢索套住了左脚,那士兵用力一拉,铁弓山一下摔倒在地,还未等他起身,四下义军一拥而上,早将他按倒在地。 铁冰心大急,仗剑来救爹爹,她出剑接连刺倒两名义军,眼看便要冲到铁弓山近前,却不小心被欺到近前的李岩点中了“三焦”穴,铁冰心无法动身,也被义军拿下了。 此次围剿虽被夏千寻和林凤亭逃了,但总算抓住了两个,义军士兵无不欢呼雀跃。 群雄大胜回营,李自成亲自出寨迎接。铁弓山被押入李自成的帅帐中,他虽然已被五花大绑,却仍是虎死不倒威,神情倨傲,对在场群雄充满了蔑视。铁冰心将门虎女,也是毫无惧色。 李自成一拍桌案,厉声道:“铁弓山,你多年以来都想行刺本王,如今落在我手,还有何话说。” 铁弓山哼了一声道:“李自成,大丈夫为国杀贼,死得其所,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群雄都是绿林中人,最怕别人骂为是贼。刘宗敏勃然变色,猛地拔出剑来道:“大哥,这姓铁的是京城四大高手的主将,做尽了坏事,让我宰了他!”迈大步便往前闯。 段鸿羽上前拦住刘宗敏道:“刘将军,慢动手。” 刘宗敏一怔道:“段公子,你有何话说?” 段鸿羽来到闯王近前道:“大王,真正想要您命的并非铁大人,而是崇祯。铁大人忠肝义胆,光明磊落,也是当今难得的英雄。还望大王能饶他不死,日后此人必能为国效力。” 文天士也过来劝道:“大王,铁弓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还是把他暂时看管,日后再处罚不迟。” 李岩道:“大哥,铁弓山是条好汉,就留下他一条命算了。” 刘宗敏不敢与文天士、段鸿羽理论,对李岩却毫不客气,大声道:“你为他求情做什么,难道你与他串通一气不成?” 李岩知道刘宗敏被闯王宠坏了,也不与他一般计较。 牛金星、宋献策、李过、田见秀、张鼐等也过来发表意见,有的支持刘宗敏,主张立即杀了铁弓山,但更多的主张留下铁弓山的命。 李自成想此次能挫败罗汝才和京城三大高手,全赖文天士和段鸿羽,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个面子,便下令将铁弓山和铁冰心暂时关押,只将刘姓夫妇斩首了事。 刘宗敏不干了,大声道:“大哥,这——”他还要再说,李自成厉声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了。” 刘宗敏狠狠瞪了段鸿羽一眼,大步出营去了。 庆功大会不欢而散。回营途中,文天士拉过段鸿羽,轻声道:“十弟,刘宗敏他们嫉妒你的能力,更嫉妒闯王对你的欣赏,你就不要再管铁弓山父女的事了。现在闯王危险已除,明晨我们就要离开。闯王执意要进兵西安,联合灭明的事只能日后再议了。” 回到营房,段鸿羽再也睡不着觉了,暗道:“不行,就算闯王放过了铁弓山和铁姑娘,可以刘宗敏的身份,想要这父女的命岂不是易如反掌?我得先将他们救出,拖得久了,他们必受其害。”他下地换了夜行衣,戴上面纱,用剑划开营帐,悄悄向关押铁弓山和铁冰心的囚室行来。 段鸿羽刚到囚室前,便见有数十人围在那里,为首的人正是刘宗敏,他怒气冲冲,大声喝道:“把他们给我押出来。” 刘宗敏的话谁敢反对,看守打开室门将铁弓山和铁冰心放了出来。刘宗敏笑道:“林大人,你大喜的日子到了。” 铁弓山道:“冰心,不必害怕,人都有这一天,早去几日晚去几日都是一样。” 铁冰心“嗯”了一声道:“爹,我不怕。”她是今年才十八岁的少女,哪有不怕死的道理?此刻只是在安慰父亲。 铁弓山瞧出了女儿神态,但也无可奈何,长叹一声,紧闭双眼,不忍再看。 几名武士上前将铁弓山和铁冰心按倒在地,挥起大刀便斩。 段鸿羽一个“燕子三抄水”掠到近前,只一剑,便已将包括砍人在内的武士点倒数人。他剑未出鞘,只用剑鞘点士兵的穴道,这些武士被封了穴道,便如泥塑的一般动弹不得。 刘宗敏没料到段鸿羽敢如此大胆前来救人,大声道:“谁能捉住此贼,我赏银千两。”他暗自高兴,想一举把这个敢与自己作对的二杆子给做了。他那粗野嫉妒,心胸狭隘的天性已完全暴露出来。 段鸿羽拔剑在手,挥剑向铁弓山和铁冰心身上枷锁斩去,溶血玄冰剑削铁如泥,林家父女身上的枷锁应声而断。 铁弓山大声道:“多谢壮士救命大恩。”从一义军手中夺来兵刃,向外杀去。铁弓山武功高强,稍一发力,义军登时大乱,他掩护女儿逃了出去。 刘宗敏肺都气炸了,他故作不知,大声喊道:“不要管那两个,先杀了此人,绝不能让他逃了。” 段鸿羽见铁弓山和铁冰心已逃远,也不再抵抗,揭下面罩道:“你们不必动手,带我去闯王那里便是。” 第四十七章 仗义出手 段鸿羽追出数百米远,也没发现夏千寻的踪迹,只得回来,他狠狠擂了自己一拳,暗骂自己无用。 此时,林凤亭也逃走了,人圈中只剩下铁弓山、铁冰心父女在与群雄恶斗。他父女掩护夏千寻、林凤亭突出了重围,自己却陷入群雄深远的包围。铁弓山已有伤在身,可他丝毫不顾,只是拼死力战。铁冰心在父亲保护下,倒是没有受伤,她紧紧贴在父亲身后,也是顽强作战。其实,文天士和唐马都知道铁弓山是条好汉,并不想伤他,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放他走,只得假意打斗,实际上并不卖力,只有那浑人虎天翼丝毫不理会这些,他口中哇哇暴叫,只想一刀剁了铁弓山,让所有人都瞧瞧他的本事。 段鸿羽好不恼火,他是想捉住林凤亭和夏千寻,谁想现在竟将铁家父女困在局中,这可真是大出他意料。他想上前解救,却又无法下场,只得眼睁睁地瞧着双方恶战。 万刃山的人虽不卖力,可李岩、刘宗敏等人也是武艺绝伦,铁弓山父女以寡敌众,哪里敌挡得住这些精兵猛将的围攻,一时汗流浃背,步法零乱。 铁弓山已是强弩之末,一个猝不及防,被一名士兵的钢索套住了左脚,那士兵用力一拉,铁弓山一下摔倒在地,还未等他起身,四下义军一拥而上,早将他按倒在地。 铁冰心大急,仗剑来救爹爹,她出剑接连刺倒两名义军,眼看便要冲到铁弓山近前,却不小心被欺到近前的李岩点中了“三焦”穴,铁冰心无法动身,也被义军拿下了。 此次围剿虽被夏千寻和林凤亭逃了,但总算抓住了两个,义军士兵无不欢呼雀跃。 群雄大胜回营,李自成亲自出寨迎接。铁弓山被押入李自成的帅帐中,他虽然已被五花大绑,却仍是虎死不倒威,神情倨傲,对在场群雄充满了蔑视。铁冰心将门虎女,也是毫无惧色。 李自成一拍桌案,厉声道:“铁弓山,你多年以来都想行刺本王,如今落在我手,还有何话说。” 铁弓山哼了一声道:“李自成,大丈夫为国杀贼,死得其所,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群雄都是绿林中人,最怕别人骂为是贼。刘宗敏勃然变色,猛地拔出剑来道:“大哥,这姓铁的是京城四大高手的主将,做尽了坏事,让我宰了他!”迈大步便往前闯。 段鸿羽上前拦住刘宗敏道:“刘将军,慢动手。” 刘宗敏一怔道:“段公子,你有何话说?” 段鸿羽来到闯王近前道:“大王,真正想要您命的并非铁大人,而是崇祯。铁大人忠肝义胆,光明磊落,也是当今难得的英雄。还望大王能饶他不死,日后此人必能为国效力。” 文天士也过来劝道:“大王,铁弓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还是把他暂时看管,日后再处罚不迟。” 李岩道:“大哥,铁弓山是条好汉,就留下他一条命算了。” 刘宗敏不敢与文天士、段鸿羽理论,对李岩却毫不客气,大声道:“你为他求情做什么,难道你与他串通一气不成?” 李岩知道刘宗敏被闯王宠坏了,也不与他一般计较。 牛金星、宋献策、李过、田见秀、张鼐等也过来发表意见,有的支持刘宗敏,主张立即杀了铁弓山,但更多的主张留下铁弓山的命。 李自成想此次能挫败罗汝才和京城三大高手,全赖文天士和段鸿羽,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个面子,便下令将铁弓山和铁冰心暂时关押,只将刘姓夫妇斩首了事。 刘宗敏不干了,大声道:“大哥,这——”他还要再说,李自成厉声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了。” 刘宗敏狠狠瞪了段鸿羽一眼,大步出营去了。 庆功大会不欢而散。回营途中,文天士拉过段鸿羽,轻声道:“十弟,刘宗敏他们嫉妒你的能力,更嫉妒闯王对你的欣赏,你就不要再管铁弓山父女的事了。现在闯王危险已除,明晨我们就要离开。闯王执意要进兵西安,联合灭明的事只能日后再议了。” 回到营房,段鸿羽再也睡不着觉了,暗道:“不行,就算闯王放过了铁弓山和铁姑娘,可以刘宗敏的身份,想要这父女的命岂不是易如反掌?我得先将他们救出,拖得久了,他们必受其害。”他下地换了夜行衣,戴上面纱,用剑划开营帐,悄悄向关押铁弓山和铁冰心的囚室行来。 段鸿羽刚到囚室前,便见有数十人围在那里,为首的人正是刘宗敏,他怒气冲冲,大声喝道:“把他们给我押出来。” 刘宗敏的话谁敢反对,看守打开室门将铁弓山和铁冰心放了出来。刘宗敏笑道:“林大人,你大喜的日子到了。” 铁弓山道:“冰心,不必害怕,人都有这一天,早去几日晚去几日都是一样。” 铁冰心“嗯”了一声道:“爹,我不怕。”她是今年才十八岁的少女,哪有不怕死的道理?此刻只是在安慰父亲。 铁弓山瞧出了女儿神态,但也无可奈何,长叹一声,紧闭双眼,不忍再看。 几名武士上前将铁弓山和铁冰心按倒在地,挥起大刀便斩。 段鸿羽一个“燕子三抄水”掠到近前,只一剑,便已将包括砍人在内的武士点倒数人。他剑未出鞘,只用剑鞘点士兵的穴道,这些武士被封了穴道,便如泥塑的一般动弹不得。 刘宗敏没料到段鸿羽敢如此大胆前来救人,大声道:“谁能捉住此贼,我赏银千两。”他暗自高兴,想一举把这个敢与自己作对的二杆子给做了。他那粗野嫉妒,心胸狭隘的天性已完全暴露出来。 段鸿羽拔剑在手,挥剑向铁弓山和铁冰心身上枷锁斩去,溶血玄冰剑削铁如泥,林家父女身上的枷锁应声而断。 铁弓山大声道:“多谢壮士救命大恩。”从一义军手中夺来兵刃,向外杀去。铁弓山武功高强,稍一发力,义军登时大乱,他掩护女儿逃了出去。 刘宗敏肺都气炸了,他故作不知,大声喊道:“不要管那两个,先杀了此人,绝不能让他逃了。” 段鸿羽见铁弓山和铁冰心已逃远,也不再抵抗,揭下面罩道:“你们不必动手,带我去闯王那里便是。” 第四十八章 再次出发 段鸿羽这一举动使义军无不瞠目结舌,谁也没料到会是他,因为正是他的作用才得以捉住铁弓山和铁冰心的,现在他又回过头来救人,义军们实在无法理解。 段鸿羽的直截了当倒让刘宗敏很是为难,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处置,凭心而论,他不敢去找李自成与段鸿羽当面对质今晚之事,他本意是想将段鸿羽就这样杀了。夜里蒙面救战俘,死了也只能是白死,文天士也无话可说。 段鸿羽抛剑在地道:“各位,绑了我吧!我现在就去见闯王。” 刘宗敏走到近前,哈哈大笑道:“段公子,原来是你,别说你要放两个人,就是想杀几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拍拍段鸿羽的肩膀,眨着眼睛小声道:“段兄弟,咱家大哥可早睡了,最近他得了个小娇娃,咱们就别为这点小事去打破他们的美梦了,走,到我营里喝酒去。” 段鸿羽听刘宗敏满口胡话,伸手将他推开道:“刘将军,今天的事我是一人做事一人当,闯王我是非见不可,你命人把我绑了吧!” 这时,李岩带部下赶到了,他一见这场面便知道了差不多,白了刘宗敏一眼道:“怎么回事?” 段鸿羽道:“李大哥,这里非说话之地,我要见闯王。” 李岩是个精细人,觉得此事应该报告闯王,便命手下火速通知李自成。 刘宗敏心里有些害怕,他没有李自成的命令便赶来杀人,这可是违反军纪的大事,虽然以前他骄横惯了,没少杀人,可这次是在外军面前杀人,于闯军影响不好,他心里没底,为了表示自己是正义一方,命手下将段鸿羽绑了。 来到李自成的帅帐,众文臣武将全在,万刃山的人也被请到了。李自成和文天士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在小声议论,段鸿羽便被五花大绑地推了进来。 看到此景,所有人都傻了,李自成更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腾地站起道:“是谁将段公子捆上的。” 刘宗敏壮着胆子挪上前道:“大哥,这完全是个误会,段公子今晚去救——” 李自成怒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谁把他绑上的?” 刘宗敏低下头道:“是我。” 李自成大吼一声:“胡闹!”一脚踢翻了帅案,亲自上前给段鸿羽解了绳索。 段鸿羽也是眼含热泪,大声道:“大王,在下犯了大错,你处罚我吧!” 李岩道:“大哥,段公子也是见铁家父女即将遇害才出手的。” 李自成何等精明,早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拍拍段鸿羽的肩膀道:“兄弟,就是你不放,明日我也放了他们,你是执行我的命令,何罪之有?”他提高嗓音道:“若没有段公子和万刃山的朋友,我李自成这条命早没了,我们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嫉贤妒能地加以陷害,这样下去,义军还怎能发展壮大?窝里斗,那是明朝朝廷才有的事,在我李自成的队伍中,绝不许发生这样的事,以后谁再敢与段公子为敌,便是与我李自成过不去。”他拉着段鸿羽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刘宗敏还从没在众人面前这样折过面子,把剑住地上一摔,气呼呼地出帐而去。 李自成道:“大家不要见怪,宗敏就是这样的人,他倒没坏心,就是做事鲁莽,过后也就忘了。” 李自成又安慰了段鸿羽几句,众人便各自回营安歇了。 段鸿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睡。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已瞧出了这支义军最大的弱点,那便是目光短浅和素质低下,这样的队伍是很难在这样一个云波诡谲,风云变幻的乱世中笑到最后的。他正痛苦思索,忽然门帘一掀,铁冰心从外面闪了进来。段鸿羽惊道:“铁姑娘,你胆子真大,还敢回来。” 铁冰心笑道:“我是怕你被李自成杀了,才回来瞧瞧你。”她扬了扬手上的兵器的道:“我们的东西,我也是要拿回去的。” 段鸿羽坐起身来道:“铁姑娘,你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铁冰心道:“我才不怕呢!”她白了段鸿羽一眼道:“原来你不是好人。” 段鸿羽道:“我怎么不是好人了,若不是我,你们逃得出去?” 铁冰心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你,我们还不至于身陷虎口呢!你假意和我套近乎,却偷听我们谈话,连夜来给李自成通风报信,这才致使我们的行动功亏一篑,这帐我还没与你算呢!” 段鸿羽道:“铁姑娘,听我一句,大明江山已经保不住了,你们为何还要做那等徒劳之事?闯王是志向远大之人,只有他,才能让天下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 铁冰心吸口气道:“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我也知道了闯王是个了不起的人,也幸亏你事先报了信,若不然,那天闯王可真就危险了。” 段鸿羽喜道:“如此说来,你肯放过闯王了?” 铁冰心道:“我说我是这样想的,我爹他们可依旧对闯王咬牙切齿。” 段鸿羽道:“他们人呢?我要找他们好好谈谈。” 铁冰心道:“我爹才不会理你呢!我们也要回去了,你告诉闯王,最近一段时间安全了,他大可不必兴师动众。”说完,她便往外走去,到营门口,回眸一笑道:“你睡觉时小心点,那姓刘的心狠胆大,你可别在做梦时丢了小命。” 铁冰心刚走,计远朋便走进营来。 段鸿羽知道是有要事,忙请他坐下,问道:“计老伯,何事?” 计远朋压低声音道:“段公子,你也知道我身上有藏宝图的事。通过这些日的观察,我觉得闯王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便想到皇宫大内中将另一张藏宝图盗出来,然后将宝藏取出,献给闯王。只是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想求公子与我一同前往,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段鸿羽道:“计老伯,你这是为国为民之义举,要我同去,那是我的荣幸,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是毫不推辞。” 计远朋大喜道:“世间能有公子这样的人,真是百姓之福。”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计远朋才出营去了。 次日一早,李自成设宴为文天士、虎天翼、唐马、野兔子送行。 席间,野兔子默不作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自成亲自将万刃山的人送出大营,临走之际,大家都尽情欢笑,只有野兔子眼圈通红,一脸愁容。 文天士道:“十弟,你若是没事可做,便回万刃山去,那里的弟兄很想念你。” 段鸿羽道:“我与计老英雄还有一件大事要完成,等我们完成这件大事,我便回到山上看大家。” 文天士点点头,吩咐众人上马。 段鸿羽瞧野兔子不高兴,便走到她身前道:“野兔子,干嘛不走?” 野兔子气道:“我才晚走这么一会儿,你就受不了啦?” 段鸿羽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大伙都走了,我怕你落了后。” 野兔子道:“你真的要与那姓计的小妮子一起去京师?” 段鸿羽道:“我们是去办一件大事,这是关系到天下命运的大事,请你相信我。” 野兔子冷笑道:“我信,你说包公的脸是白的我都信。” 段鸿羽急道:“野兔子,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可让我怎么说你。” 野兔子嚷道:“我就是不讲道理怎么啦?” 万刃山的人已经上路,文天士道:“野兔子,你要跟你十哥去也行,只是不许再胡闹了!” 野兔子道:“我才不跟他们去呢!”一催坐骑,头也不回地去了。 段鸿羽目送众人走远,才悻悻地回到营房。 中午时分,段鸿羽正要用饭,忽有人进来通报闯王在寨中设宴招待他。段鸿羽暗道:“我多大的面子,闯王竟亲自设宴。”赶紧起身前往。 来到营中一瞧,只见席间只有李自成、李岩、刘宗敏三人。李自成和李岩满脸堆笑,刘宗敏则象个小孩子似的有些不自在。 李自成亲自将段鸿羽让到座上,笑道:“前日你和宗敏闹了点小误会,我今日特地设宴让他向你赔罪。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们也别象个小女人似的鼠肚鸡肠。事情过去了,也便是了。”说着,用眼色一勾刘宗敏。 刘宗敏也是场面人,起身举杯道:“段公子,前次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罚我一杯。”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段鸿羽也端起酒杯道:“刘将军,铁家父女毕竟是行刺闯王的刺客,虽是我的朋友,可半夜放人,我总是不对,也罚我一杯。”说罢,也将杯中酒喝了。 李自成大笑道:“你们这样你敬我,我敬你,还让我们喝不喝了。”他的一句玩笑话,使酒桌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段鸿羽和刘宗敏的过节也在谈笑间一消而散。 李自成道:“段公子,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段鸿羽也不隐瞒,便把他和计远朋的计划讲了。 李自成道:“好!现在军中正缺少银饷,你们若能取出宝藏,我给你们记下第一功。” 段鸿羽道:“大王放心,就是冒再大的风险我们也誓要载宝而回。” 次日,段鸿羽和计远朋、计小雨结束停当,离开了闯军大营。 李岩和红娘子夫妇亲自将三人送到营外。李岩把一大包银子递到段鸿羽手上道:“这一百两银子是闯王让我交给你们的,算是你们三人此次行动的经费。段公子,你不要只记着万刃山,别忘了这里也是你的家,我们的大门是永远为你敞开的,随时欢迎你回来。” 段鸿羽接过银子,一抱拳道:“李大哥,你就在军中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说罢,便和计远朋、计小雨扬马而去。 第四十九章 初登铁府 不一日到达京师。明朝京师原在南京,后来永乐帝迁都到北京。经过两百多的建设,北京城街道宽阔,楼宇云集,但凡天下有的奇珍绝色,在这里都可以见到,其它地方没有的奇闻异物,在这里也可以见到听到,可这里贫富之悬殊,也可称得上是举世无双。一方面是披金戴银,挥霍无度的高官巨贾,另一方面则是衣衫褴褛,在街头流离失所的破产农民和手工业者。各种背景的兵痞流氓更是有如蚁聚。他们三五成群,两眼紧盯着来往的行人,尽干一些打砸抢骗,逼良为娼的勾当。 段鸿羽、计远朋、计小雨都是首次来到京师,无不被它的壮丽所倾倒,三人整整逛了一个上午,还是不觉得累。 中午时分,三人吃罢午饭,投店住下。他们聚于一室,秘密商量如何潜入皇宫盗取藏宝图的事。 计小雨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恨不得马上飞到皇宫中去瞧瞧皇帝老儿住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她小时候经常把自己想像成贵妃、娘娘或是公主,便道:“爹,段大哥,咱们也算是义军中的一员,难道还被它京城的名头吓住了不成?我看用不了一年,这里就会成我们的玩乐之所。此事不能久拖,今天夜里咱们就闯到皇宫中去,凭我们的武功,找一张图还不是手到擒来?” 计远朋江湖阅历丰富,知道京师不同于别处,搞不好可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便道:“小雨,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我的命又算什么?咱们这次行动定要做到万无一失,现在可不是拼命的时候。我们死了倒没什么,闯王北上大计可是万万耽误不得的。皇宫之大,远非你所想象。便是里面空无一人,我三人不吃不喝不歇不睡地找上三天三夜,也绝找不出图来。我们还是先侦察清楚宝图在什么地方,再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取出,方为上策。” 段鸿羽点点头道:“计老伯言之有理。我们要谨慎些,万一被曹化淳察觉到我们的动向,再想盗出图来,可是绝无可能了。” 计小雨道:“段大哥,那你说怎么办?” 段鸿羽沉吟片刻,突然一拍桌子道:“有了。既然曹化淳派铁岩到江湖中寻找另一张藏宝图,足以说明他手上原有一张图,就是他手上没有原件,也定有临摹的伪图。我们只要把目光锁定他,就不怕找不出图来。” 计远朋道:“段公子言之有理,可曹化淳目前是崇祯驾前红人,手握大权,且此人精明无比,想从他手上取出图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段鸿羽道:“二位别急,我去找铁姑娘,她进过皇宫,见过曹化淳。我让她给我画一张皇宫草图和曹化淳的画像,我们按图行动,可容易得多了。” 计远朋和计小雨都是喜出望外。 三人计议已定。段鸿羽也不耽搁,马上行动。他刚出店门,忽有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车夫笑嘻嘻地道:“大爷,请上车。” 段鸿羽道:“我没叫车。” 车夫道:“我拉你不要钱的。” 段鸿羽暗道:“京师的人便这么好客么?”说道:“不敢麻烦你,我还是自己走吧!” 那车夫急道:“大爷,你快上车吧!车钱人家已经付过了的,你不坐车,我反倒要挨饿了。” 段鸿羽大吃一惊,暗道:“是什么人请我坐车,难道我刚一进京便被人盯上了?”便问道:“让你来载我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车夫道:“那人不许我告诉你。他只是说他并无恶意,让你不要疑心便是。” 段鸿羽想是祸躲不过,便上了马车。 车夫问:“大爷去哪?” 段鸿羽道:“铁弓山铁大人的府第你知不知道?” 车夫笑道:“大爷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京城吃这碗饭的谁不知道他的府上?上次我还拉了他家的小姐呢!嘿!铁小姐虽是个女子,可比男人还大方。那些官人,在女人那里一掷千金,在我们这些人面前一个大子也不愿多扔的。” 马车左转右转,走过的路面越来越繁华。段鸿羽也不认得路,只是催那车夫快些前行。 过不多时,来到一大宅院前。段鸿羽掀车帘瞧见“铁府”两个金字,知道是到铁弓山府上了,他心头一喜,从车上下来,悄声道:“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哪都不准去。” 那车夫笑道:“大爷放心便是,只要你在京城,我就只拉你一个人,你是随叫随到,只盼大爷能在京城多住几天。” 段鸿羽大大方方地来到铁府前。那些把门的小厮早迎上前来,一个愣头愣脑的上前推了段鸿羽一下道:“喂!小子,做什么的?” 段鸿羽道:“找人。”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一下段鸿羽道:“你找谁?” 段鸿羽道:“找铁小姐。” 那小厮哼了一下道:“你是谁呀!我家小姐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段鸿羽把剑往前一递道:“麻烦你把这柄剑送到你家小姐手上,她一见此剑,便知道我是谁了。” 那小厮听他说话只怕是有来头的,便道:“你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小厮进去工夫不大,便跑了出来,满脸堆笑地说:“我家小姐有请,你随我来吧!” 段鸿羽随那小厮走进铁府。到里面一瞧,只见竟很是朴素,比他想象中的铁府可差太多了,比起一般大户人家的庄园都远为不如。 不久来到一座花楼前。此楼高三层,楼前是一个人工湖,只是北国地寒,此时湖水尚在结冰。那小厮停下身道:“我家小姐就在楼上,你自己进去吧!” 段鸿羽暗气,心道:“铁姑娘,你的架子可真大。”他大步进楼,早有数名使女等在楼中,将他引到二楼一房门前。铁冰心想是交待过她们,她们把段鸿羽接到门前,便都下楼去了。 段鸿羽轻轻走进门,只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房中倒没什么特别的豪华陈设,只是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一丝灰尘。铁冰心此时正坐在桌前静静地作画。她已脱下武装,一身富家小姐的打扮,倒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若不是身在铁府,便是在街上撞见,段鸿羽也绝不敢相认。 第五十章 神秘人出现 段鸿羽施礼道:“铁姑娘。” 铁冰心头都没抬:“你谁呀!” 段鸿羽气道:“铁姑娘,你真行。皇上还有三个穷亲戚呢!才隔了几天,你竟敢说不认识我了?” 铁冰心笑道:“知道自己穷还来?” 段鸿羽道:“你道我永远翻不过身了吗?我以前穷,现在口袋鼓得很,我这次是特来向你还钱的。”他从口袋中掏出五两银子,恭恭敬敬地摆在铁冰心桌上道:“多谢你上次借我的五两银子,这是我还你的。” 铁冰心拿起一块银子,笑道:“你这不是偷的吧!若不是好道来的,我可不要。”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把我瞧成了什么人了!实话与你讲了,这是闯王给我们的资费。” 铁冰心白了段鸿羽一眼道:“你真是口没遮拦,在这里说话也不小心!你知道我为何生你的气吗?你又不是没有功夫的人。想进来见我,一个轻功不就进来了,谁能拦得住你?偏偏装什么正经,非要从正门进来,若被人瞧见了,那还得了?” 段鸿羽笑道:“原来铁姑娘教我做贼呢!” 铁冰心一本正经地道:“我倒不是怕说闲话,只是官场之中相互倾轧。夏千寻早想取代我爹的位置,说不定府上哪个人便是被他收买了的,倘若被他拿到我与闯王的人交往的证据,那还得了?我还没什么,我爹可是危险了。” 段鸿羽倒没想到这些,暗道:“不错!我真糊涂,倒没一个女子有见识了。” 铁冰心道:“找我什么事你就快讲吧!” 段鸿羽道:“铁姑娘,我这次来一是为了还,二是请铁姑娘为我们画一张皇宫的草图和曹化淳的画像。” 铁冰心惊道:“你们进皇宫去做什么?” 段鸿羽道:“这我可不能对你讲,总之我们是做一件造福天下的好事。” 铁冰心道:“好吧!那你就回去吧!今天夜时,我会把画放在你客房中。” 段鸿羽告诉了铁冰心客店地址,也不久停,便退出楼来,又由那小厮领着出了铁府。他坐车回到客店,把经过对计家父女讲了。 计小雨拍着手道:“有铁姑娘帮忙,我们可容易得多了。” 段鸿羽道:“我们得抓紧行动,等铁姑娘的图一到,我们马上就动手。你们可准备好了?说不定就在今天夜里。” 计小雨拍拍腰间的子午鸡爪鸳鸯铖道:“你就放心吧!你看看你,都快成老太婆了。” 段鸿羽呵呵一笑,退出门来。他觉得车夫的事有些蹊跷,便走出店门,来到那车夫面前。 那车夫早恭候在店门前,一见段鸿羽前来,忙打开车门道:“请大爷上车。” 段鸿羽抢过车门“嘭”地关上了,低声问道:“我问你,到底是谁让你来拉我的?你不说,我便不坐你的车。” 那车夫道:“那位大爷让我不要讲出来,你尽管坐车便是了,非要刨根问底干嘛?人家是好心,若是存心害你,趁你不注意在你饭中下点毒便是了,还请你做什么车呀!” 段鸿羽知道对方没恶意,但他想到此行事关重大,还是不得不问个明白,说道:“你不说,我就再也不坐你的车。那人肯定与我相识,你说出来他也不怪你的。” 那车夫支支吾吾地道:“那人没有讲出姓名,但操一口南方口音,三十左右岁,浓眉阔目,面如银盆,倒生得一副好相貌。” 段鸿羽道:“他身上有兵器没有?” 车夫道:“他身上没带兵器,只是我看他常在桌上摆弄一对像老虎手掌似的玩意儿,那东西倒很新鲜。” 段鸿羽听到这里,便知道他说的人是骆莲池了,暗道:“骆莲池不是退出江湖了吗?却怎么又回来了。”对车夫道:“你快带我去他住的地方。”他不等车夫再讲,拉开车门跳入车中。 那车夫料定段鸿羽和骆莲池关系非同一般,便拉着他向前赶路。不久来到一座豪华旅店前。车夫停下马车道:“那位爷便住在这家店中。” 段鸿羽下了马车,缓步走进旅店,只见在厅中自斟自饮的正是骆莲池。段鸿羽走上前道:“骆堡主,真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相见,多谢你给我雇了那么舒服的车用。” 骆莲池似乎已料定段鸿羽会来,在桌前早备着一副碗筷,笑道:“多谢段兄那日赠银之情,我这不过是还你个人情而已。” 段鸿羽问道:“却不知骆堡主到京城来做什么?” 骆莲池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惭愧,直到落拓乡野,我才知道自己除了一身不入流的武功外,几乎是一无是处,没有办法,我想退出武林,可武林却偏偏不肯舍下我,我不得已才重操旧业。我这次到京城是要做一件大事,段兄,你在京城尽管听好了,不出三日,便可听到一件足以震动宇内的大事。” 段鸿羽知道骆莲池是觉得这样重出江湖脸上不好看,才决定做一两件惊天动地的事来引起天下英雄侧目,那时他再现身武林便可以扬眉吐气了,便问道:“什么大事能不能跟我透个底?” 骆莲池笑道:“段兄,你就不要再问了。三日之内,定见分晓。”他给段鸿羽倒了杯酒道:“段兄,有没有再见到我家哥哥?” 段鸿羽道:“见到了。”随后他便把霍龙标、易飞升、李云轻将他迷倒,想为霍通报仇,后被计家父女解救的事对骆莲池讲了。 骆莲池叹道:“霍通死了便死了,也是他自己作恶,谁想我家哥哥、嫂子竟这样不通情理,以前他们不是这样子的。回头我劝劝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找你为仇也便是了。” 段鸿羽道:“若真能那样,我可谢谢骆堡主了。” 两人又饮了几杯,段鸿羽便起身告别。在回来的路上,他暗暗寻思骆莲池此次到京城的目的。他怕骆莲池也是为藏宝图而来,若此人盯上了藏宝图,可是有些麻烦了。 第五十一章 也是拼了 马车正向前走,忽然迎面吵吵嚷嚷地走过一群人来。段鸿羽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天残六怪”,他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瞧,只见铁岩、柳恨、马九、田平、欧震、大宝全都是神采飞扬。除铁岩外,其它五怪全是首次进京,他们左瞧右看,乱闯乱钻。 路上行人被这些人的穷形异相吓坏了,无不纷纷避开。 田平身子小,四处乱钻,他仰仗武功高强,对飞奔而来的马车竟是不躲不闪。那车夫也没瞧见他,仍是打马前行。 田平眼见马到身前,小手一场,已将马前蹄托住,他大叫一声:“让道。”然后用力向外一甩,马车竟一下被他甩到一边去了。 那车夫驾术精绝,猛一勒马缰,马车才未倒下。 路上行人见这矬子竟有如此功力,无不认为是个怪物,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车夫正要叫,却早被田平揪下车来。田平骂道:“没长眼睛的臭贼,田田让好好认识一下。”他左手托着车夫的脑袋,右手猛一拨车夫的肩头,那车夫便如陀螺般滴溜溜地飞转起来。田平手上不住加力,那车夫是越转越快,最后竟连田平掌中转的是何物都已无法瞧清,若非亲眼看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这样一个侏儒竟能将比他重上六七倍的人玩得如此轻松。 铁岩、柳恨、欧震、马九、大宝都是不住拍手叫好。 田平笑道:“好玩儿,好玩儿!”他手上劲力一推,那车夫便如一支离弦的箭般直射向天空。车夫这时身子僵直,已完全昏迷。 段鸿羽在车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原以为是田平与车夫发生了些口角,想混过去也就是了,此时听声音不对,打开车门一瞧,登时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住了,他勃然大怒,忽地从车中蹿出,还未等田平反应过来,就已将他头上的辫子揪住。 田平叫道:“有话好好说,你别弄乱了我的发型。”起左掌向段鸿羽前胸便是一下。 铁岩、马九、欧震、柳恨也在同一时间瞧见了段鸿羽,四人同是一声厉吼,四件兵器齐出,猛向圈中打来。 段鸿羽挥手击开田平打到胸口的一拳,大喝一声:“跟我上来。”双足一点地,已凌空飞起。 铁岩、马九、欧震、柳恨的武器攻到中圈,才发现目标已然消失。他们这时已收不住身,四件兵器在空中对在一起,只听“扑”的一声,四人被震得同时向后跌去。 铁岩一下摔在大宝身上,被大宝一下搂住,这一搂直把铁岩痛得筋骨欲碎。他大骂一声,大宝才笑嘻嘻地将他放下。 柳恨和欧震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们一跃而起,无不是咬牙切齿。 马九最不幸,一下跌入马车之中,直把车厢砸了个粉碎,等他从车上站起时,另一条腿也不听使唤了,他顿着双拐大骂,把铁岩、柳恨、欧震的祖上三代都骂了出来。 铁岩、柳恨大怒,同时飞身而起,各挥兵刃,向空中杀来。 这时,段鸿羽已凌空将车夫接住,向下滑落,田平在他手上,直如老鹰爪下的一只小鸡。 田平吓得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叫道:“快放下田田,田田乖。” 段鸿羽见铁岩、柳恨已恶狠狠地向上攻来,叫道:“回到你同党手上去。”将田平猛力向下一掷,田平便如炮弹一般向铁岩砸来。 铁岩不敢用手去接,因为他身下便是柳恨,三人若凌空砸在一起,后果真是不敢相象,他不顾田平的哀鸣,大声叫道:“哼哼也没用,我也不要你,上去!”双手一推,又将田平向上推来。 段鸿羽将田平向左一推,然后将手上车夫挟在左腋下,他力贯手臂,右手掌雷霆惊怒般向下打来。 铁岩这时已无退路,也只将与段鸿羽对了这一掌了,他大喝一声,用了一招“双心向佛”,双掌猛向头顶攻去。 柳恨怕铁岩对不过段鸿羽,把九节链子枪缠在腰上,双手在铁岩脚底用力一击,大声道:“大哥,不要怕,有我呢!”这两人功力加在一起,也是强劲之极。 只听“叭”的一声,铁岩和段鸿羽三只手掌凌空对在一起。只听铁岩“啊”的大叫一声,猛地在空中与柳恨砸在一起,双双向下摔去。 马九正站在马车上破口大骂,忽瞧见数个大活人从天而降,吓得他立马停止了叫骂,一时目瞪口呆。 柳恨大声道:“发什么呆?自己人,快接着。” 马九这才反应过来,伸手便将柳恨接住,可铁岩和田平也随后落下,他又哪里接得住了?只听“扑”的一声巨响,四个大肉球砸在一起,登时在车上爆起四个大肉蛋,惨呼阵阵。 段鸿羽抱着车夫轻飘飘正落在马背之上,他拔剑出鞘,只向后轻轻一划,马与车便瞬间分离,他用脚一点马腹,那马便急驰而去,等“天残六怪”挣扎着起来想要报仇时,他早已去得远了。 来到安全之地,段鸿羽把马停在路边,将车夫抱下马来。 那车夫这时兀自未醒。 段鸿羽瞧他脸色转红,呼吸渐匀,知道已无大碍,便把他抱到墙根下,将马拴在他身边,又在他怀中放了五两银子才匆匆去了。 段鸿羽回到客房,只见计远朋和计小雨都是满脸焦急的神情。计小雨道:“段大哥,你到哪去了呀!我们正要出去找你呢!” 段鸿羽便把遇到骆莲池和“天残六怪”的事向他父女讲了。 计小雨吐着舌头道:“六怪进了京城,这可如何是好?” 段鸿羽锁着眉头道:“他们的目的显然也是在藏宝图,看来我们此行是要费些周折了。”他忽然瞥见桌上放着一张图画,问道:“这是铁姑娘送来的吗?” 计小雨将图递上来道:“铁姑娘刚刚走。” 段鸿羽接过图,只见上面画的果然是皇宫的草图。铁冰心画得很仔细,每座建筑和通道都做了祥细的注释,在图画右上角是大太监曹化淳的画像。此人身形微胖,生得慈眉善目,怎么瞧都不像是一代巨奸。段鸿羽放下图道:“铁姑娘都说了些什么?“ 计小雨道:“铁姑娘等了你好久,见你不回来,就先回去了。她临走时说我们要进皇宫,最好是在今天,因为明天开始便是他父亲铁弓山当值了,要再过些时日才会轮到别人头上。” 计远朋道:“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动手。” 段鸿羽想了一下道:“事情有了变化,现在‘天残六怪’已到了京城。我们要想制住曹化淳,可是要费些功夫。” 计小雨道:“六怪有什么好怕的,凭我们三人的功夫,难道降服不了他们?” 段鸿羽道:“这不是光凭武功就能成功的,就像你们父女的藏宝图,若不是你们自己取出来,谁又能将它搜出了?曹化淳精明过人,万一他将另一张图藏在隐秘之处,我们根本无法找到,何况他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 计远朋点点头道:“不错!现在我们还要缩小目标,最好能知道曹化淳将图藏在了什么地方,否则,贸然闯入皇也只能是身入宝山空手还了。” 计小雨不服气地道:“如果像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岂不是一辈子也无法成功了。我把剑放在曹化淳脖子上,我不相信他敢不把图交出来。” 段鸿羽道:“你那是最蠢的法子,是早被别人玩剩下的,他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他若事先准备几张假图,我们得手也没用,我们可谁也没瞧见过另一张藏宝图的原貌。” 计远朋道:“如此看来,我们倒真应该想一条万全之策了。” 段鸿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晴一亮道:“计老伯,我看不如来个欲擒故纵。” 计远朋道:“段公子,怎么个欲擒故纵?” 段鸿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讲了几句。 计远朋和计小雨听完无不惊得目瞪口呆。计小雨道:“段大哥,你这计策也太过冒险了吧!” 段鸿羽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行此大险了,反正成败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倒不如拼它一拼。” 计远朋和计小雨觉得已是无路可退,便同意下来。 第五十二章 雷霆一击 晚上,计远朋、计小雨和段鸿羽结束停当,径直前往皇宫。 来到宫墙边,段鸿羽道:“计老伯,我们此行善恶难料,万一被冲散了,别忘了在客店会合,若天亮了还不见人回,也不必营救,速速离开京城便是。” 计远朋答应一声,父女二人一个“旱地拔葱”跃上宫墙,他们毫不闪避,直向前皇宫深处行去。 两人走出不远便见有一群全副武装的太监在前方巡视。 那些太监见有人闯进皇宫里来,无不是大惊失色。为首太监一挥手中明晃晃的利剑道:“你们是什么人,快快给我站住。” 众太监一拥而上,将计远朋和计小雨围在当中。 计远朋面不改色地道:“我要见曹爷。” 那为首太监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提曹公公?” 计远朋道:“你还没资格问我,我只是让你进去向曹爷通报一声,就说梅李村的计远朋前来拜见他。” 为首太监见计远朋一副盛气凌人的神情,暗道:“曹化淳结交甚广,这老头气度不凡,说不定与曹化淳大有关系。得罪了皇上还不要紧,若得罪了曹化淳,可是只有死路一条。”说道:“我们可以带你们去见曹公公,但你们可得把武器交出来。” 计远朋和计小雨把兵器扔到他面前。计远朋道:“我们有要事见曹爷,你快快带我们前去,若是有什么差错,小心你的狗命。” 那为首太监也不敢耽误,忙命手下给计远朋和计小雨戴上眼罩,领他们去见曹化淳。 行了好远一段路才来到曹化淳的住所。这时,就听有人大声道:“洪公公,深更半夜的,到这儿来做什么?” 那为首太监小声道:“李公公,请你进去通报一声。有一自称叫计远朋的人前来拜会曹公公,我不敢声张,赶紧把他们押了来。” 那李公公道:“好!你把人交给我就是了!” 那为首太监答应一声,带手下去了。只听脚步声响起,想是李公公进去请示曹化淳了。 计远朋小声道:“小雨,不要怕,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计小雨道:“爹!我不怕。” 过不多时,那李公公快步走出来,大声道:“曹公公有请,两位,里面请!” 计远朋和计小雨毫无惧色,大步随李公公直向里走。 来到室内,眼前由黑变红,暖气扑面而来。有人上来揭下了计远朋和计小雨的眼罩。计远朋睁眼一瞧,只见“天残六怪”一个不少的全在屋中,他们都是满脸惊讶的神色,想来是不明白这父女二人为何会主动投身敌营。居中而坐的一人正是铁冰心画中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计远朋知道他便是大太监曹化淳了,一抱拳道:“在下计远朋见过曹爷!” 曹化淳打量了一下计远朋和计小雨,对铁岩道:“此人就是你说的那个计远朋?” 铁岩道:“不错,他正是计老贼和他的女儿计小雨。” 曹化淳脸色一变,只哼了一声,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太监马上从暗处闪处,瞬间已将计远朋和计小雨制住。 计远朋哈哈大笑道:“曹爷,我千里来投,没想到你却这样待我,难道你还怕我们暗算你不成?” 曹化淳一拍桌子道:“计远朋,你深更半夜的到我这儿来做什么,快快从实招来。” 计远朋道:“曹爷,你对我父女二人苦苦追杀,使我们几无立锥之地,我年纪也大了,又没儿子,不想再过那种飘泊不定的生活了。藏宝图是我祖上留下给我的,要我寻机取出宝藏起兵反明,可现在大明势危,关外满清对我虎视眈眈,若我汉人再自相残杀,不出三年,天下便会沦为异族。我思前想后,决定向朝廷献出此图,只望朝廷能将此宝藏用于抵抗外侮,不可再残害忠良。” 曹化淳眼晴一亮:“计远朋,你真的愿意献出藏宝图?” 计远朋道:“只要曹爷能代我转交皇上,我愿献出此图。” 柳恨道:“曹公公,计老贼诡计多端,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曹化淳哼了一声道:“计远朋,藏宝图呢?” 计远朋用力甩开扭住他的太监,从怀中取出藏宝图往前一递道:“请曹爷过目。” 曹化淳上前把藏宝图抢过,不禁眼前一亮,他第一眼便瞧出这藏宝图是真迹,大喜过望,把藏宝图揣入袖中道:“计老英雄,你对朝廷的忠心,朝廷绝不会忘记,明日我便将此图转交圣上。你们把计老英雄带下去,好生伺候着。” 马上有太监过来,将计远朋和计小雨恭恭敬敬地带下去了。 曹化淳一摆手,众太监和六怪中的其它五怪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他和铁岩两个人。铁岩道:“曹公公,你瞧清楚了?计老贼诡计多端,我们可不能被他用一张假图唬了。” 曹化淳道:“我瞧清楚了,不会是假的。何况计老贼已在我们手上,他也不敢用一张假图来唬弄我。” 铁岩好生失望,他本想捉住计远朋,好在曹化淳面前争宠,谁想计远朋自己竟主动送上门来,真是让他恨之入骨。 曹化淳关好门,将墙上一幅并不起眼的花鸟画揭了下来。这画已经乌旧,看来已有了些年头。 铁岩奇道:“曹爷,你取此画做什么?” 曹化淳道:“不要乱问,你小心看着就是了。”他取出一柄小刀只在画上轻轻一划,那画便从中一分为二。曹化淳将下半截画在桌上一抖,马上从中掉出一幅山水图形来,原来这花鸟画中竟有夹层。 铁岩这才省悟过来,此图便是曹化淳临摹的另一张藏宝图了,惊道:“曹公公,我们大功告成了。” 曹化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将两张图叠在一起,对着灯光仔细观看。此时,两张图的纹理透过灯光刚好形成一张完美的图形,山山水水,无不是清晰可见。 曹化淳和铁岩两只眼晴都看呆了,眼前的图形仿佛瞬间已化为了无尽的宝藏,正在向他们招手,直叫他们两眼发直,口水直淌。 便在这时,只听“哗”的一声,头顶上竟瞬间开了一个巨大的天窗,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条黑乎乎的人影已从天窗中跃下。 铁岩只觉得手上一阵剧痛,两张藏宝图已瞬间易手。 那黑影双脚只在桌上轻轻一点,转瞬间又已在天窗飞了出去。 第五十三章 绝处逢生 曹化淳和铁岩都已被这瞬间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曹化淳才大声道:“快把图追回来。” 进屋盗出藏宝图的人正是段鸿羽,他想曹化淳意外得到藏宝图后,定会将两图合二为一验看,这才用了这一欲擒故纵之计,他暗地里一直跟在计远朋和计小雨身后,等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计家父女身上时,他借机跃上屋顶,只等这一击了。以曹化淳的精明,本不会如此轻易上当,只因一时头脑过热,疏于防范,才被段鸿羽钻了空子。 段鸿羽把图飞快揣入怀中,吹了个口哨。 计小雨和计远朋接到段鸿羽的信号,知道大功告成,双双打倒看守太监,闯出门来。 段鸿羽见二人脱险,飞快向外逃去,他与计家父女兵分两路逃跑,意在麻痹敌人。 段鸿羽轻功高妙,很快将追兵远远地甩在身后。他在宫殿顶上飞腾跳跃,不久便已到了宫墙边。这时,忽见身后火光冲天,紧接着,喊杀声骤起,整座皇宫一片大乱。他心下一惊,暗道:“不好,计家父女已身陷虎口。”停住身形,正犹豫该不该上去援助,忽见一条黑影从火光中蹿出,正向这边飞奔过来,在此人身后还有三名手握利刃的太监死死相随,从身材上看,前面那人不是计家父女。段鸿羽暗道:“难道今日潜入皇宫中的不止我们三人?此人轻功非同一般,倒不知是何路英雄。” 那人眨眼间已到段鸿羽面前,没想到竟是骆莲池。段鸿羽大声道:“骆堡主,你怎会在这里?” 骆莲池喜出望外,大声道:“段兄,快助我一臂之力。” 段鸿羽想骆莲池毕竟是绿林中人,可不能让他落入官府之手,身形一起,三剑分取三名太监。 那三名太监武功也是极妙,身形一顿,让过这三剑。 骆莲池借这三剑之利,飞快地从段鸿羽身边蹿了过去,轻轻一跃便出了皇宫。 段鸿羽想问问骆莲池为何要夜入皇宫,三剑过后,也不再攻,用脚一踢楼顶瓦片,一片瓦雨射向三名太监。 那三名太监挥剑封挡攻来的瓦片,段鸿羽趁机转身跃出皇宫,他加紧向前追赶骆莲池,可骆莲池身形极快,此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鸿羽心下大急,四下寻找,便在这时,只听四面里人喊马嘶,他跃到高处一瞧,数条火龙蜿蜓而进,也不知有多少军马,他暗道:“我们进宫盗藏宝图的事是秘密进行的,出了事曹化淳也绝不敢声张,看来这是由骆莲池引起的。京师的军队已连夜出动,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再耽搁,只想尽快找一藏身之地,捱过今夜,再前往客店与计家父女相会。 段鸿羽跳到地面,刚奔出不足百米远,便有一支军队旋风般杀到近前,为首的一员战将全身披挂,手中握着一柄长矛,大声道:“贼人在这里,快抓住他。”他身后的军士大喊一声,向上闯来。 段鸿羽不敢交战,转身便跑,哪知刚跑出几步,便又有一支军队杀到近前,为首的武将手握双刀,嚎叫着冲上来。 段鸿羽一瞧四下尽是官军,心下一寒,暗道:“危险,搞不好我可要为骆莲池背黑锅。”身形一起,跃到空中,一剑向那双刀武将当头便刺。 刀武将大声喝道:“好贼子。”起左手刀来封剑,右手刀在空中一旋,飞斩段鸿羽双腿。 段鸿羽左腿一弹,一脚正踢在武将右腕上,那武将右手刀登时脱手,“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段鸿羽快剑如电,转瞬又是一剑刺出,那武将双手举刀来挡,段鸿羽长剑收回,右足一招“瑞鹤腾云”,已一脚将武将踢下马背。他在空中一个转身,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用力一提马缰,打马向前冲去。 那使长矛的武将见段鸿羽打马冲到近前,狠狠一矛向段鸿羽前心刺落。 段鸿羽一招“拔云见日”将来矛封出,借二马交错之机,他右足一伸,将那武将连人带马踢倒在地。一群士兵被砸在地上,大声叫喊。 段鸿羽一剑荡开士兵,打马便逃。 那些士兵紧追不舍,叫喊着追杀上来。 段鸿羽打马左转右转,刚甩脱这群士兵,左方便又有一路军马杀到,为首的正是京城三大高手之一的“血里行针”夏千寻。 段鸿羽不敢交战,调转马头夺路便走。 夏千寻叫道:“段小贼,你别逃,快回来斗我。”把手中的一对阴魂子母剑高高挥起,向段鸿羽连发数招。 段鸿羽在马上感到剑气袭人,只得飞身腾在空中躲过来招。夏千寻功力深厚,两道剑气过后,段鸿羽身下的马已瞬间分为三片。 段鸿羽大惊失色,发足急奔。 夏千寻也从马上跃下,穷追不舍。 跑了大约七八里街路,段鸿羽还是没能甩掉夏千寻,眼见前面有一黑乎乎的胡同,他一头便扎了进去,等奔到尽头才发现,这竟是一个死胡同。他听到不远得传来喊杀声,不由得暗暗叫苦,正要强行往回闯,忽然身边一道小门猛地打开了,还未等他回过神来,早被人一把拉进院中。那人飞快地关上门,把眼趴在门缝上向外瞧。 段鸿羽这才看清拉自己进来的正是铁冰心。他一路乱跑,竟不知不觉跑到了铁府的后院。 铁冰心回过身来道:“你乱跑什么?” 段鸿羽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夏千寻追我,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这时,追兵已经赶到,外面传来了“咚咚”的砸门声,无数名士兵大声叫喊。铁冰心道:“快随我来。” 两人刚到铁冰心楼中,一名使女便急匆匆奔了进来,叫道:“小姐,有人叫门,他自称是夏千寻夏大人。” 铁冰心道:“老爷呢?” 那使女道:“老爷听到外面有喊杀声,便出去抓人了。” 铁冰心知道夏千寻是大内侍卫,有私入民宅搜查的权力,便道:“那你就让他们进来吧!” 那使女飞快下楼去了。 铁冰心急中生智,将段鸿羽藏在浴室的浴缸中,她放好水,用一条浴巾盖住段鸿羽的身子,然后脱掉外衣,只穿着内衣跳入浴缸中。浴缸本就不大,铁冰心也只能坐在段鸿羽的背上了。 第五十四章 英雄得脱 铁冰心还没坐稳,夏千寻便带着手下闯了进来。 那使女听到里面传来水花声,便道:“夏大人,我家小姐正洗澡呢!您还是到别处搜吧!” 夏千寻冷笑一声道:“是吗!真没想到铁姑娘半夜喜欢洗澡,刚好和我的习惯一样。” 那使女还要分辩,只听铁冰心道:“红儿,没关系,你让夏大人进来吧!” 众人走进浴室,只见帘后人影朦胧。夏千寻一挥手,也不敢让手下再向前走了。 铁冰心笑道:“夏大人,这么晚了,到我家来做什么?可巧我爹不在家。” 夏千寻道:“铁姑娘,今夜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是来捉一大盗的。公务在身,还望铁姑娘莫怪。”他哼了一声,马上有一外女兵走上前来。原来,夏千寻怕遇到此种情况,在身边带着数名女弟子。她们平时都是普通士兵的装束,根本看不出是女子来。那女子掀开帘子,径直走进来。 铁冰心没料到夏千寻早有准备,一时大惊失色。 那女子见里面没人,便要到浴缸中一看究竟。 铁冰心手臂一扬,一片水珠向她前胸打来,直把那女子打得倒退数步。 铁冰心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 那女子不知该进该退,一时愣在地上。 夏千寻脸色一变,正要吩咐手下另外几名女弟子进去一瞧究竟,忽听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铁弓山大步闯上楼来。 夏千寻脸色一变,忙改口道:“我们不过是例行公事,你却怎么当起真的来了,还不快快出来,若惹恼了小姐,小心我饶不了你。” 那女子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出来,冲夏千寻一使眼色,意思是情况可疑。 铁弓山走到近前,冷笑道:“夏大人,没想到你追人竟追到我的府上来了。” 夏千寻赶紧抱拳道:“铁兄,官命难违,还望莫怪。”他不敢久停,带着手下灰溜溜去了。 这时,段鸿羽在水中已是憋得无法忍受,从水下不住地冒出水泡。 铁冰心忙从浴缸中跳出,把衣服披在身上,她刚出来,段鸿羽便“扑”的一声从浴缸中挑出头来,他把浴巾甩在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 铁弓山本以为夏千寻是陷害他,现在听到里面有男子的喘息声,大惊失色,一个箭步抢到里面。 段鸿羽见铁弓山进来,吓得一下倒在浴缸中,这下可是百口莫辩了。 铁弓山怒道:“好贼子,原来你真在这里。”拔出凝血寒光剑便刺。 段鸿羽身形一起,从浴缸中跳出,浴缸被剑斩了个粉碎,水流得满地横流。 段鸿羽落在地上,身上的水如小河般往下直流。 铁冰心上前挡住铁弓山道:“爹,我是掩护段公子,我们之间没什么。” 铁弓山见段鸿羽身上穿着湿衣,已知道了个大概。他想杀了段鸿羽,但想到此人若死在自己手中,自已与今晚之事定脱不了干系,何况此人曾舍身救过自己性命,便收剑归鞘道:“你马上离开我府上,我们两不相欠。” 段鸿羽一抱拳道:“多谢铁大人、铁姑娘救命之恩,在下走了,你们多保重。”他穿着湿衣下了楼,打开铁府后门,左右瞧瞧没人,闪身蹿了出去。 此时,已是午夜,官军渐渐退去,只有少量军队在街上来回巡视。段鸿羽躲过官军,悄悄地回到客店。他不敢走正门,便从后窗跳入屋中,刚换好衣服,就听外面传来计小雨的声音:“是段大哥吗?” 段鸿羽道:“正是。”他打开房门,计小雨和计远朋飞快地闪进屋来。 计小雨取出火折子要点燃桌上的蜡烛。 段鸿羽道:“计姑娘,不要打火,小心把官军引来。” 计小雨想了一下,便把窗子推开半扇,将月光放进来。 计远朋道:“段公子,藏宝图可否到手?” 段鸿羽点点头,将两张藏宝图拿出,他全身虽然都已被水浸得湿透,可这两张藏宝图却仍是完好无损。 计远朋和计小雨接过藏宝图,无不喜得热泪盈眶。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官军的吵闹声。段鸿羽忙关好窗子,计小雨和计远朋也回来各自屋中。 次日用罢早餐。段鸿羽道:“计老伯,我到街上转转,瞧瞧官军是怎样布置的,我们如何出城。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可不要乱走动,万一被官军当作嫌疑犯,那可麻烦了。” 计小雨道:“段大哥,我也去。” 段鸿羽想有计小雨在身边反而不会引起注意,便她与结伴出店。 只见街道的各个咽喉要道都已全部封锁,要经过仔细盘查才可通过,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军队。 计小雨低声道:“段大哥,现在风声正紧,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露了行迹,可是得不偿失。” 段鸿羽点了点头,两人转回身,正要离去,忽听身边有一阔商模样的老者问一军官:“老刘,出了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那刘姓军官来到那老者身前,捅了他一下,小声道:“不许多问,倘若被锦衣卫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那老者道:“怕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又没犯法,我才不怕呢!” 那刘姓军官道:“此事实情我也不太清楚,只听人说昨天夜里有人潜入皇宫将皇帝的一张什么宝画盗了出去。皇帝大怒,抓了不少人,据说连京城三大高手之一的铁弓山都被当作嫌疑犯抓走了。” 那老者“啊”了一声道:“我的天!是何人有这样大的胆子,竟敢进入皇宫大内偷东西?” 那刘姓军官白了老者一眼道:“你他妈小声点,此事若传了出去,连我也完了。”他吓得不敢久停,急匆匆回到队列中去了。 段鸿羽听了刘姓军官的话心头一震,暗道:“什么宝画,分明就是藏宝图,没想到骆涟池此行真是为藏宝图而来。”他不敢久停,和计小雨急匆匆回到客店。 计远朋见段鸿羽神色有异,问道:“段公子,出了何事。” 段鸿羽便将刚才听到的话讲了。 计远朋倒吸一口冷气道:“原来骆涟池也是为藏宝图而来,可他手上只有一张,盗在手上也是白费。” 段鸿羽恨恨地道:“都怪我昨日一时糊涂,竟助他逃出皇宫,如今铁大人已受诛连被抓,真不知铁姑娘怎样了。” 计小雨道:“铁姑娘与我们有恩,她现在有了麻烦,我们不能不管。” 段鸿羽想了一下道:“计老伯,你和小雨带藏宝图先行出京,我去铁府瞧瞧。等我将铁大人和铁姑娘救出虎口,就去找你们。” 计远朋一拍桌子道:“段公子,你将我父女当成胆小怕事的人了吗?寻宝也不在这几天上,我们一起去,先将铁大人、铁姑娘救出来再说。” 段鸿羽见计远朋一副豪气干云的神情,也是热血沸腾,说道:“也好,那我们就一起动手,与这些鹰爪子好好地斗上一场。” 第五十五章 决定冒险 三人不敢马上行动,等到中午,官军渐少,他们才走出店门。路上,遇到有军队设的路卡,他们便远远地绕开。这样一直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到了铁府。远远看去铁府周围有人影闪动,他们不敢径直往里闯,又绕到院后。 段鸿羽左右瞧瞧没人,说道:“计老伯,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到里面瞧瞧。”身形一纵跃入铁府,蹑足向里走去,只见此时的铁府遍地狼藉,显然是刚刚被抄过。 他来到铁冰心的楼前,只见铁冰心正紧闭双眼,满脸泪痕地站在楼顶上。 段鸿羽吓得目瞪口呆,喊道:“铁姑娘,不要!” 铁冰心眼都没抬,忽然一头扎下楼来。她身形曼妙,恰如从空坠落的一朵洁白的莲花。 段鸿羽距铁冰心太远,若用“燕子三抄水”的身法,已根本无法接住她。他急中生智,忽地跳起,在空中一蹬身畔的假山,身体登时如利箭一般向铁冰心身下射去。 段鸿羽身体刚一着地,铁冰心便凌空砸到了,他伸手将铁冰心抱住在怀里,这一下直把他砸得眼冒金星,他顾不得疼痛,将铁冰心放在地上,爬起身来道:“铁姑娘!铁姑娘!” 此时的铁冰心脸色煞白,二目紧闭,竟已晕了过去。 段鸿羽正要施救,忽听身后风声响动,回头一瞧,无数支利箭已经射到。他赶紧抱起铁冰心,奋力一滚,躲过箭簇。 这时,无数官军已冲到近前,为首的正是夏千寻,他咬牙切齿地道:“段小贼,真没想到你还敢回来。铁弓山通敌有据,你就是他的同党。” 段鸿羽不愿与他纠缠,拔剑在手,一招“云山雾罩”直刺夏千寻前心。他手上有人,剑势仍是不弱。 夏千寻见一片光幕已到近前,双剑一分,两道黑光竟向铁冰心袭来。 段鸿羽骂道:“夏贼,你好阴险。铁大人哪里得了你,你竟对铁家人如此狠毒?”手中剑向回一圈,用一招“云开雾散”将夏千寻的剑招封出。他不敢恋战,双脚一点地,腾空而起,凌空十数剑,陨星坠落般攻向敌众。 夏千寻知道段鸿羽想逃,双剑向上一递,一招“二龙出渊”径向凌空洒下的剑光斩去。 段鸿羽忽地变招,十数剑已在转瞬之间幻为一剑,从阴魂子母双剑中间的缝隙中直劈夏千寻头顶。 夏千寻大惊,他来不及变招,就势向左一滚,让开剑风。只听“呼”的一声,二月的冻土被剑风摧了个巨坑,顿时沙土飞崩,无数士兵中了沙石,惨呼声阵阵。 夏千寻从地上起来,只见段鸿羽和铁冰心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心下大急,飞身跃出铁府,仍是不见有人,气得他恨恨一剑击在铁府的院墙上,丈高的院墙登时被斩塌了一大片。 段鸿羽抱着铁冰心小心地躲过官军的路卡回到客店之中。 店伙计见段鸿羽手握利剑,手上还多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吓得目瞪口呆。 段鸿羽压低声音道:“你不许乱讲,小心我一剑斩了你。” 那店伙计不敢多问,吓得躲到柜台后面去了。 段鸿羽把铁冰心抱到房中床上,轻轻呼叫。过不多久,铁冰心醒了过来。她一见段鸿羽,二话不说,抬手狠狠给他一记耳光。 段鸿羽始料未及,被一下抽在脸上。他腾地站起,捂着火辣辣的脸道:“铁姑娘,我好心救你,你为何打我?” 铁冰心从床坐起,二目喷火地道:“我好心帮你,以为你是做怎样的好事,没想到你胆大妄为,竟勾结骆莲池潜进皇宫将皇帝的心爱之物山河图盗了出来,你……你骗得我好苦。”说着,又一巴掌打来。 段鸿羽握住铁冰心的手道:“铁姑娘,你误会了,到皇帝身边盗图的人没有我,我和骆莲池不是一伙的。”便把自己此次进京的目的和昨晚的事向铁冰心向了一遍,他放开铁冰心的手道:“铁姑娘,我此次进京确实是为藏宝图而来,可我们是冲曹化淳去的,不管我们杀得如何血流成河,曹化淳也不敢声张的,到皇帝那里盗图的人骆莲池,请你相信我。” 铁冰心这才明白过来,她忽然转身伏在床上,放声痛哭起来。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冰心擦擦眼泪道:“昨天夜里,骆莲池潜入皇宫,将皇帝的藏宝图盗了出去,并在宫墙上留下姓名。夏千寻进谗言,称爹与贼人暗中勾结。皇上忠奸不分,连夜派人将爹拿走,并打入刑部大狱,我家也被查抄。我现在全家已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不如死了算了。” 段鸿羽道:“铁姑娘,铁大人现在不是还没遇害吗!我们把他从刑部大狱救出来就是了。” 铁冰心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呀。那刑部大狱是个可怕的堡垒,不但戒备森严,里面的囚室更是多如蜂巢,以你我之力,根本无法成功。”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它什么刑部大狱呀!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定会帮你将铁大人救出来。” 铁冰心一想反正已是如此,不如豁出去算了,便道:“那我们现在就行动,时间久了,我爹若被他们打成重伤,我们就算能进入狱中也是无能为力了。” 段鸿羽道:“不行,就算救人也不能失去理智。我们得想个好办法,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成功。”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忽道:“铁姑娘,我们想直接进入刑部大狱救人确实太过冒险。刑部的那些人心狠手辣,只怕我们赶到时铁大人已是无法行走了。我看不如直接到皇宫去找崇祯,只要将他制住,不怕他不放铁大人。” 铁冰心道:“这样更冒险,有了昨晚的事,崇祯一定要加强防范。我们再去皇宫,无异于自取灭亡。夏千寻他们所以留着我不抓,就是想把我和爹的好友都引出来再一网打尽,现在你把我救出来了,他们肯定会加强戒备的,此刻说不定正等着我们去呢!” 段鸿羽道:“就是自取灭亡也得进去,多拖一日铁大人多一分危险。我们潜入皇宫后,只要求崇祯不要加害铁大人,我们答应帮他讨回藏宝图,拿回骆莲池也就是了。” 铁冰心想了一下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你知道骆莲池跑到到哪去了吗?” 段鸿羽道:“这你先不用管,只要崇祯能答应我们,我自有办法找出骆莲池,将藏宝图完好无损地送回他的手上。” 铁冰心觉得此计可行,便答应下来。 这时,计远朋父女赶回客店,他们听到铁家遭遇,也是大表愤慨。 段鸿羽道:“计老伯,我要去救铁大人,冒多大险不说,可能还要去追捕骆莲池,说不定得多长时间,你们快快离开京城,提前行动,我日后脱开身马上去找你们。” 计远朋道:“这可不行,我父女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铁大人落入虎口。” 计小雨也道:“我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他们不放人,就杀他个地覆天翻。” 段鸿羽道:“这可不行,义军的大业是耽误不得的!” 铁冰心也好心相劝! 计远朋这才答应下来,和女儿立即离开客栈,连夜出京去了。 第五十六章 提剑面圣 天刚擦黑,段鸿羽和铁冰心便悄悄地从后窗跃出店外。 街上仍是戒备森严。段鸿羽道:“铁姑娘,崇祯上了一回当,我们就这样潜入皇宫并无多大胜算,得化下妆。” 铁冰心道:“怎么化?” 段鸿羽道:“这也简单。你扮作宫女,我扮作军士。有夜色掩护,不会被轻易认出的。” 铁冰心道:“我府上倒有衣服,只是现在回不去了。” 段鸿羽道:“没事的,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夏千寻肯定以为我们在打刑部大牢的主意,不会在铁府蹲守的,我们现在就回去。” 铁冰心想了想道:“也好。” 两人悄悄回到铁府,果见这里早已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是在门上贴着巨大的封条。 两人翻墙而入,来到铁弓山的房间,却见里面空空如也,稍值点钱的东西都已被带走了。 铁冰心想了一下,又带段鸿羽来到铁府仓库。她打亮火折,惊喜的道:“这里倒有一副盔甲,只是旧了些。” 墙壁上果然挂着一副布满蛛丝的铁甲,铁甲上锈迹斑斑,显然有了些年头, 段鸿羽取下盔甲穿在身上,倒是很合身,他问道:“铁姑娘,怎么样,像个将军吗?” 铁冰心“嗯”了一声,笑道:“不错,倒有几分我爹年轻时的风采。” 段鸿羽道:“你真会取笑,你爹年轻时的样子,你又哪里见过?我倒准备好了,就看你的了。” 铁冰心道:“你等我一下。”转身回绣楼去了,等再回来时,已换掉劲装,完全是宫中女子的打扮。 段鸿羽喜道:“有了这副行头,我们便成功了一半。” 两人离开铁府,小心翼翼地来到皇宫的墙外。段鸿羽道:“铁姑娘,一定要把胆子放大了,胆子越小越容易暴露。” 两人纵身跃进皇宫,直向乾清宫行去。此时,正是午夜,惨淡的月光照在宫殿的琉璃觚棱上发出晦暗的幽光,那些巨大的宫殿宛如一头头狰狞的野兽,似乎随时都要将两人吞噬。铁冰心心中忐忑,不停地打着小鼓。 因为昨晚的事,崇祯调进了大批禁军,他们全都是横眉立目,如临大敌。段鸿羽和铁冰心几经险情,才终于来到乾清宫前。他们躲在暗处,只见宫内灯火通明,外面尽是全副武装的甲士,站在殿门前神情贯注的正是血里行针夏千寻。 段鸿羽道:“崇祯这狗皇帝,怎么现在还不休息?” 铁冰心道:“崇祯倒是勤政,常常工作到深夜。” 段鸿羽暗道:“这样辛苦还把天下治了个一塌糊涂,这崇祯也真是愚蠢到极点了。”压低声音道:“铁姑娘,你就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我绕到后面趁乱混进殿内,只要被我进了殿,崇祯那老小子就算落到我们手里了。” 铁冰心道:“这样行吗?” 段鸿羽道:“肯定行,但你记住,出手一定要狠。” 铁冰心壮着胆子直向殿前走去。 殿前守军见过来一个宫女,谁也没太在意,以为她是经过了外面的盘察,等她一直走到台阶前,才有一名军士叫她站住。 铁冰心知道一问就会露馅,更不怠慢,双手一弹,从袖中忽地飞出数枚烟雾弹,重重地砸在殿前,一片蓝雾腾空而起,殿门前已是对面不见人。 殿周士兵惊呼一声,齐向殿前奔来。 夏千寻拔双剑在手,大声道:“不许惊慌,将此女拿住。”他不敢离开,死死守住殿门。 便在这时,一名铁甲武士忽地蹿上殿来,直往前闯。 因为雾大,夏千寻瞧不清他面目,大声道:“快回去!” 那铁甲武士道:“皇上危险,快进去保护皇上。” 夏千寻一惊,暗道:“难道有人已闯入殿中?”就在他一愣之间,那铁甲武士已欺到近前。 夏千寻不敢让他再往里走,双剑一递,大声道:“回去。” 铁甲武士正是段鸿羽,他毫不手软,瞬间已把剑握在手上,用出浑身功力向前一扬,只听“铮”的一声,这一剑直把夏千寻震得一个趔趄倒在门框上。论功力,夏千寻其实并不输段鸿羽,只是他以为段鸿羽是自己人,没用出全部的实力。 段鸿羽趁机一个“鲤鱼跃门”闯入殿内,只见在龙书案后面端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老者,身披龙袍,头戴皇冠,知道他便是当今大明天子崇祯帝朱由检了。现在李自成大军斩关夺隘,势不可挡,清军更是数次绕过山海关从长城突到关内,扰乱京畿。大明国库已空,崇祯把所有希望都押在那藏宝图上了,现在藏宝图被盗,使他备受打击,他正在为此事向曹化淳大发脾气,段鸿羽便在这时闯入殿内。 崇祯大吃一惊,以为是刺客,腾地站起身来。 段鸿羽飞身跃到近前。 曹化淳赶紧上来救驾,他剑还没拔出,早被段鸿羽推到一边去了。 崇祯吓得又重新跌倒在龙椅上,惊呼道:“你……你是什么人?” 夏千寻率人冲到殿内,当他们看到段鸿羽手握利剑距皇上不足三尺远时,无不吓得面如土色,谁也不敢上前。 段鸿羽单膝跪倒道:“陛下,小民不是来行刺皇上的,我是为皇帝的山水图而来。”他知道崇祯糊涂,那藏宝图早已是路人皆知了,还要用山水图唬人,但他不能说破,还得假称山水图。 崇祯这时已稳住心神,问道:“你是什么人,难道知道山水图的下落?” 段鸿羽道:“小民不过是一个落拓江湖的游子,是铁弓山铁大人的朋友,这次是陪铁大人女儿铁冰心前来面见圣上的,铁姑娘现在还在外面与武士厮杀” 崇祯命人通知外面停止打斗,将铁冰心宣入殿中,问道:“你真的是铁弓山的女儿?” 铁冰心赶紧跪倒道:“正是。陛下,我爹是无辜的,小女敢拿性命担保。小女无处伸冤,才斗胆夜闯皇宫,惊动圣驾,还请圣上明察。” 段鸿羽道:“陛下,骆莲池是我的仇人,我一路追他到京上,没想到他竟进宫将山水图盗出。这件事其实与别人毫无干系,只要陛下答应放出铁大人等无辜人员,在下愿将骆莲池拿回京师,将山水图完好无损地送还。” 崇祯道:“看来你就是那个段鸿羽了,夏大人说你昨晚来过皇宫,难道你不是骆莲池的同伙?” 段鸿羽道:“小民昨夜确实来过皇宫,那是因为小民得到了骆莲池要进宫盗图的消息才过来瞧瞧,与小民一同前来的还有计远朋和他的女儿计小雨。我们进宫时山水图已经失窃,这里有曹公公做证。” 崇祯目光一厉:“这是怎么回事?” 曹化淳怕段鸿羽说出他临摹藏宝图的事,便道:“陛下,段壮士讲的倒是实情。奴才昨夜正在睡觉,忽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提剑闯了出去。刚追出不远,便见有一黑衣汉子从宫里向外逃蹿,想来便是那贼子骆莲池了。奴才提剑追他,可他轻功很好,竟蹿上了宫殿顶上。这时,便见有三位大侠从天而降,将骆贼劫住,正是段壮雨、计远朋和计小雨三人。那骆贼本不敌,可又有数名贼人闯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才逃出皇宫。我亲眼瞧见段壮士他们三人追出了皇宫,其它之事,奴才就不知晓了。” 崇祯喃喃地道:“有这样的事!夏大人,你看见的都是什么?” 夏千寻可不敢得罪曹化淳,如实道:“臣是在街上捕人时遇上段壮士的,他只是孤身一人。臣见他形迹可疑,才追赶于他。臣确实亲眼见他进入铁府后不久又从中出来的。陛下,曹公公想必不会看错,若段壮士是盗山水图的原凶,绝不会劫杀那骆莲池,何况山水图若在他手上,他早逃之夭夭了,又何必回来送死?他这样做,实是为还自己一个清白。”他本想借这次盗图机会把铁弓山和段鸿羽往死里整,可一听口气,似乎段鸿羽和曹化淳之间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赶紧把话往回收。 崇祯点了点头,命人将与骆莲池交过手的几名太监召进殿来。 这些人一见段鸿羽纷纷摇头,都说他绝没进过皇宫。 崇祯道:“段壮士,看来你和铁大人是被冤枉了,你知道这个骆莲池是何许人吗?” 段鸿羽道:“陛下,此人原是飞云堡堡主,有些本领。这些江湖中人行迹诡秘,若陛下明目张胆地派人去抓,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要陛下将铁大人释放,在下保证将山水图完好无损地追回,将骆莲池羁拿归案。” 藏宝图被崇祯视为命根子,只要有图在,大明江山便还有希望东山再起,他一为眼前形势所迫,二为求图心切,也顾不得皇帝尊严了,说道:“也好!段壮士,只要你能将山水图取回,朕定有重赏,等真相大白,铁大人也可官复原职。” 段鸿羽这才送剑归鞘,他和铁冰心也不敢再提要求,起身退出殿来,由夏千寻护送出宫。 第五十七章 孤注一掷 两人回到客店,开始商议如何追捕骆莲池。铁冰心叹口气道:“段公子,天下之大,我们可到哪里去找骆莲池呀!依我看,我们不如以此为障眼法,进大狱救人如何?” 段鸿羽摇头道:“不行,刑部大狱太大,凭你我之力根本救不出人来。” 铁冰心道:“可我们若不能尽快拿回人来,我爹可就完了。”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保证可以将骆莲池擒回。” 铁冰心道:“难道你知道他藏到哪里去了?” 段鸿羽道:“这我倒不晓得,但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握我所知,骆莲池不是贪图钱财之人,他也不可能是为了那批宝藏才盗走藏宝图的。” 铁冰心道:“此话有理,虽说大明势危,可皇宫里随便一件东西都是价值连城,他不去偷皇上的龙泉剑和玉玺,却拿藏宝图出来,实在让人费解。” 段鸿羽道:“不错!盗出藏宝图其实只是刚刚开始,要想取出宝藏来,可绝不是件容易的事。骆莲池能进入皇宫盗藏宝图,足以说明他消息是十分灵通的,至少在我们之上,他不像我和计老剑客、计姑娘那样去曹化淳府中盗图,却冒大险进入乾清宫中,还特意在宫墙上留下姓名,分明盗图是表,扬名是实。以我的推算,他盗取藏宝图的目的不是取宝,而是想要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他人。骆莲池自从被我和我三哥攻破了飞云堡后,便一直无处可去,他可能是想寻一大寨入伙,又不能空着手落草,便将藏宝图做为见面礼。” 铁冰心道:“这样的见面礼谁敢要呀?” 段鸿羽道:“那些绿林大豪才不在乎这些呢!以骆莲池的性格和武功,能引起他兴趣入伙的无非只有四路人马,这便是当今绿林声势最大的四派了。” 铁冰心道:“段公子,这四大派都是远隔万里,实力雄厚,我们挨个查,等我们找到人,我爹早被判了死罪了。” 段鸿羽道:“不用挨个查,骆莲池必然去了碧清湖灵芝岛。” 铁冰心道:“你说他是投到了‘金锁麒麟’连城玉的门下?” 段鸿羽道:“不错,你想一下。万刃山都是我的磕头兄弟,他当然不会去万刃山入伙。上官金鹏新败,骆莲池又怎能在此时去投他?那四荒山的秦天霸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且心狠手毒,反复无常,以骆莲池的性格绝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这剩下的最后一个也只能是连城玉了。” 铁冰心:“你分析得倒也有理!” 段鸿羽道:“那灵芝岛中高手如云,我们万不可低估了他们。” 两人商量了许久,这时天已大亮。用过早饭,段鸿羽给夏千寻写了封信,让店伙计送去,告诉他自己要去的地方,顺便让夏千寻送匹马来。等那店伙计骑马回来,段鸿羽牵出玉屏风,和铁冰心打马出城,直接前往碧清湖灵芝岛。 两人刚跑出不远,前面忽然出现一片树林。段鸿羽听到林子深处传来“沙沙”轻响,大叫一声:“铁姑娘,快跳开。” 铁冰心一怔:“怎么了?”这时,忽然从地上扯出一张用粗绳编织的巨网,他们再想躲闪已是不及,瞬间便连人带马都被兜在其中,一直拉到空中。 段鸿羽和铁冰心置身网中,根本动弹不得。那两匹马的蹄子自网眼中探出,痛苦地大声嘶鸣。 段鸿羽正要大骂是何人暗算,“天残六怪”已从树林中大笑着走出来。在他们身旁,还多了虎头光棍和关猛。关猛一个箭步跳到前面,从地上拾起土块向段鸿羽打来,骂道:“说,是不是你小子暗算老子?” 段鸿羽见关猛满头大包,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辩道:“关爷,我刚刚出城,你头上的包可不是我打的。”他身在网中,无法躲闪,只能强挨了这几下。 关猛不解气,又从地上拾起几个更大的土块,骂道:“小贼,你还嘴硬,你再不讲,小心关太爷要了你的小命。”他还要去打,却被虎头光棍一把拽在一边。虎头光棍骂道:“不要再闹了。” 关猛道:“大哥,不是我非要闹,瞧他给我打的这一头包。” 虎头光棍虎眼一瞪:“你再敢多嘴,小心我让你脸上也长几个包。” 关猛不敢再多事,气乎乎地退在一边。 虎头光棍走到网下,抬头一阵狂笑道:“段小贼,你没想到会落到我们的手上吧!” 段鸿羽道:“虎头光棍,你这是暗算伤人。” 铁岩心疼玉屏风,道:“虎爷,别与他废话,早早解决了他们,免得出乱。” 虎头光棍点点头,面色一板道:“段小贼,我知道那藏宝图已落到你的手上,你快快交出来,否则,小心爷爷把你们烤成肉串。” 段鸿羽道:“虎爷,那宝藏是国家的财富,我是要把它献给闯王,是为百姓造福,你为何偏偏与我争?” 虎头光棍道:“你别跟我扯没用的,再敢多言,我们可动手了。”他话音一落,柳恨、铁岩、马九同时把暗器扣在手上,只等段鸿羽稍有迟疑,便立即发出。 铁冰心小声道:“段公子,你先想办法骗过他们,我们日后再将图取回不迟。” 段鸿羽知道他们都是些心狠手辣、不讲信用的人,就是真有藏宝图交给他们也活不成,索性把心一横道:“要杀便杀,你们不用多言,只是这位铁姑娘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可不许伤害她。” 铁岩、柳恨、马九勃然大怒,正要将手中暗器发出,却听“呼”的一声,那被吊在空中巨网竟从空中直坠下来,直砸向众人头顶。 虎头光棍、关猛、六怪无不吓得一声大叫,向一边跳开。 那吊在空中的绳索瞬间崩断,段鸿羽、铁冰心连同两匹马直砸向地面。这时,虎头光棍等人几经逃走,若这样摔在地上,非得马死人伤不可。铁冰心吓得桃脸煞白,惊呼道:“段公子,我们这下完了。” 段鸿羽并未惊慌,借巨网一松之机,猛地拔出剑来,他长剑借向上一挥,便已将巨网斩破,左手抱起铁冰心,右脚一踏脚下的马鞍,两人登时腾空而起,从巨网中脱身出来。两匹马如炮弹一般直摔向地面。 铁岩心疼玉屏风,大叫一声,飞身扑上,只见他双手向上平举,已将玉屏风牢牢地接在手上。 这一摔之力可想而知,铁岩受这一巨力,嘴角已渗出血来,双脚也已深入土中过尺,他回手将玉屏风稳稳地放在地上。 同一时间,铁冰心的坐骑重重地砸在地上,它是头部着地,直砸了个脑浆迸裂,血肉横飞。 这时,那巨网从空中落下,刚好将铁岩罩在里面。 铁岩大急,赶紧用手扯大网,可段鸿羽和铁冰心已从空中跃下,二人双剑齐出,直取铁岩头顶。 虎头光棍急中生智,用力一拉地上的绳索,那巨网便带着铁岩向这边滑来,躲过了双剑的袭击。 段鸿羽和铁冰心也不纠缠,同时跳上马背,段鸿羽在前,铁冰心在后,打马急向前奔。 关猛正在马前,大吼一声:“哇呀呀!想逃,吃关太爷一刀。”一招“横扫千斤直斩马胸。他不敢攻段鸿羽,却专向马攻来,他这次学了滑。 段鸿羽剑够不到关猛的刀,心下大急,正不知该怎样才好,路边树上突然跃下一条人影,那人出手好快,一连三剑刺向关猛头顶。 关猛赶紧收刀,回手一刀斩向白影。 那白影吃吃一笑道:“傻子,你上当了。”右手剑一收,左手忽地抛出一块砖头,关猛的脑门上登时又多了个大青包,直痛得他眼冒金星。 段鸿羽惊呼道:“野兔子,是你?” 关猛大声道:“原来是你一直暗算我,真真气死我也,我和你拼了。哇呀呀……”他口中暴叫,舞刀上来拼命。 来人正是野兔子,她见六怪和虎头光棍已扑上来了,叫道:“快让开。”纵身向马上跃来。 段鸿羽和铁冰心同时向后一坐,野兔子便上了马背,她坐在最前面,大声道:“快跑!”段鸿羽一提马缰,玉屏风奋开四蹄,已闪电般从关猛身前蹿出去了。 眼见六怪、虎头光棍、关猛已被甩脱,段鸿羽喜道:“野兔子,你怎会来到这里?你真有本事,不但救了我们,才弄了关猛一头大青包。” 兔子道:“怎么,我便不许来了吗?” 段鸿羽道:“我可没这样说。” 野兔子道:“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铁姑娘的,如果铁姑娘不在,我才懒得理你呢!” 铁冰心笑道:“野兔子,你这可不是真心话,你是来监视段公子的吧!怕她与计姑娘远走高飞,是不是?” 野兔子嗔道:“铁姑娘,你若也这样贫嘴,我不理你了。” 段鸿羽气道:“你们俩讲话别总带上我行不行?” 这时,白马越奔越快,两旁的行人和树林如离弦之箭般向后退去,三人也顾不得讲话了。段鸿羽人在马上,心中忐忑,生怕自己估算错了,那骆莲池根本就没去灵芝岛。 第一章 金锁麒麟 那碧清湖灵芝岛是在湖北省境内,进入河北后,段鸿羽修书一封,用重金雇一江湖中人前往万刃山倾天寨送信,他知道仅凭他和铁冰心、野兔子,绝不可能在碧清湖全身而退,才修书向万刃山众兄弟求援。三人在路上又买了两匹好马和三套水衣水靠。他们快马加鞭,不一日终于赶到了碧清湖灵芝岛。这碧清湖果然名不虚传,满池碧绿,一眼望不到尽头。水面上渔帆点点,鸥鹭齐飞,好一派迷人景象。 段鸿羽站在高地看了看地形,只见那灵芝岛倒真像是倒插在水中的一朵灵芝般,岛山林木茂密,一片碧色,美不胜收。 三人挨到天黑,把马藏在附近树林中。他们不敢就近下水,便绕到湖东岸,换好水衣水靠,先后潜入水中,一路向岛上游去。野兔子功力浅,刚游到一半就已气喘吁吁了。 铁冰心和段鸿羽见她要葬身鱼腹,赶紧一左一右搀她前游。 湖面上有小船来回巡逻,三人见有船来便把头扎到水里,还好没被发现。 到了岸边,铁冰心取出飞抓抓到岸边树上,三人先后上到岛上。岸边也有岛兵巡逻,他们躲到附近一深沟中,换下水衣水靠,坐在地上歇息一时。 野兔子见前面山寨黑压压一片,壁垒森严,有些害怕了,道:“铁姑娘!咱们就这样进去,万一被捉住可全完了,得想个退路是要紧!” 铁冰心拂了拂秀发,笑道:“野兔子,你害怕了。” 野兔子道:“谁害怕了,你们都不怕,我会怕吗!我只想找个退路!这样进去,万一被贼人害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兵法上都说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求胜吗!” 段鸿羽从地上跳起来道:“你怕了就回去,我们可要出发了。”转身向前方行去。 野兔子正等着这话,本想装生气借机溜了,可一看那黑黑的湖水,自己定然是游不回去的,眼见段鸿羽和铁冰心已去得远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后面跟着。 三人躲过巡逻的兵丁,潜到中军大寨中。灵芝岛的聚义厅是一座重檐歇山顶的大殿,面阔七间,雄伟高大,雕饰精美,两侧设有暖阁,几乎可与紫禁城中的奉天殿相提并论。 野兔子伸了伸舌头,悄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我们到了皇帝老儿的乾清宫了吗? 段鸿羽瞪了她了一眼道:“别出声!”三人轻身纵上屋顶,揭开瓦片向屋中窥探。殿中灯火辉煌,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位二十左右岁的少年,这少年头如墨染,白衣如雪,容貌俊美绝伦,简直让人不可逼视。 段鸿羽不禁失声道:“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灵秀的少年!” 铁冰心道:“此人就是连城玉!” 段鸿羽道:“难道她就是名震江湖的金锁麒麟连城玉?” 铁冰心道:“正是!她生性喜爱男装扮相,仗着美貌,不知俘虏了多少江洋大盗为其效力。美貌只是她的外表,她心肠真比蛇蝎还要狠毒十分。他身后那黑脸妇人便是她的师父阮红玉,江湖人称罗酆魔女,武功之高在江湖女侠中算是数一数二。那个长脸道人是霓虹飞履七星子,武功之强,也绝不在过云峰、上官金鹏之下,只是他在江湖上很少露面,有关他的传闻并不多。” 这时,只听连城玉轻声问道:“骆公子休息得怎样了?” 段鸿羽和铁冰心都是欣喜若狂,暗道:“骆公子定然就是烈酒烹刀骆莲池了。老天保佑,他真的到了灵芝岛。” 霓虹飞履七星子走上两步,低声道:“岛主,骆公子这几天休息得很好,您是不是见见他?” 连城玉道:“那就传他进来吧!” 七星子吆喝一声,马上有人飞快去了。 过不多时,脚步声响起,果然是骆莲池迈虎步跨进殿来,他单膝跪倒,一抱拳道:“在下骆莲池见过岛主。” 连城玉道:“你起来吧!”吩咐手下给他加了把椅子。 骆莲池道:“多谢岛主!” 连城玉道:“骆公子,你前日带藏宝图投到我岛,此图是从皇宫大内盗出的,万一出了点差错,可是关系到我灵芝岛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才找你商量一下。” 骆莲池霍地站起身来道:“若岛主胆小怕事,就将藏宝图还与在下,在下别投他处,绝不叨扰岛主!” 连城玉道:“骆公子,你多心了,我只是听人讲此案牵涉重大,连大内第一高手铁弓山都已被关进了死囚牢中。” 骆莲池道:“我倒不知道,可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那铁弓山杀了我多少绿林道的好汉,我早想找他算帐了,这次他要被朝廷处斩,正是罪有应得。” 铁冰心听得银牙直咬,若不是此时此境,她真想下去斩下骆莲池的颈上人头。 连城玉道:“铁弓山可是大内第一高手,其武功之高,影响之大,在武林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 骆莲池道:“他都被皇上打入死囚牢了,岛主不必多虑!” 连城玉道:“听说他有个女儿叫铁冰心,江湖人称白鹭衔江,在江湖上颇有名声。” 骆莲池笑道:“岛主原来是担心她呀!请岛主放心,她若敢来灵芝岛,用不着别人,我骆莲池用一只手便可将她擒于帐下。” 连城玉道:“铁冰心倒没什么,只是听说她和万刃山的人有交情。” 鸿羽心中一动,暗道:“连城玉果然神通广大,连这些她都知道,倒不知她安的什么心。” 骆莲池脸色一沉道:“不错!这次我前往京师,亲眼看到段鸿羽去了铁府。” 连城玉脸色一变道:“就是那个在飞云堡击败你的,最近名噪武林的哺世甘霖段鸿羽。” 莲池道:“正是此人。” 连城玉倒吸一口冷气道:“听说此人年纪轻轻,武功之高,绝不在林中笑之下。他也真是神通广大,竟和万刃山的人拜了把子,能被过云峰瞧上的人,定然有些本事。” 骆莲池道:“此人智勇过人,英武奇俊,确是我绿林道的后起之秀。” 连城玉叹道:“段鸿羽是过云峰的兄弟,他若肯趟这浑水,此事可就不简单了。” 骆莲池不解地道:“我们拿的是皇宫的藏宝图,与他段鸿羽、过云峰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来找我们的麻烦?” 连城玉道:“铁弓山在官场那么多年,不可能说死就死。铁冰心想救父亲,必然要追回藏宝图,官府她是指望不上了,她也只能去求那段鸿羽。只要段鸿羽肯帮她,我们就难免会和万刃山的人发生冲突!” 段鸿羽暗道:“连城玉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和过云峰、上官金鹏平起平坐的一方霸主,果然有过人的谋略,我们的行动早被她料到了!” 七星子干笑两声道:“岛主不必多虑。那万刃山虽然实力强大,可我们灵芝岛也是兵多将广。过云峰和段鸿羽若是敢来,我们便集中人马与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也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灵芝岛的厉害。” 连城玉笑道:“我还怕他们不来呢!”忽然冷笑一声道:“好快,已经到了。”说罢,手上轻轻一甩。 段鸿羽、铁冰心、野兔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三枚金针已穿透屋顶射出,分袭三人。 鸿羽身轻剑快,只听“当”的一声,三枚金针已被封住。 这时,连城玉、七星子、阮红玉、骆莲池已来到院外。连城玉大声道:“幺魔小丑,竟敢夜袭我灵芝岛,快快下来受死。” 第二章 罗酆魔女 七星道人 段鸿羽、铁冰心、野兔子先后跃下屋来。 骆莲池一怔:“是你?” 段鸿羽一抱拳道:“在下段鸿羽见过岛主。” 连城玉妙眼一亮:“你就是过云峰新结拜的好兄弟,江湖人称‘哺世甘霖’的段鸿羽?” 段鸿羽道:“那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 连城玉上下打量了一下段鸿羽,笑道:“果然不错!” 野兔子见连城玉一眨不眨地看着段鸿羽有些火了,叫道:“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快别看了!” 连城玉柳眉一立:“你是谁?” 野兔子道:“你管我是谁呢!” 七星子探过头来道:“岛主,她叫过晓峰,是过云峰的亲妹妹,江湖上的人都叫她‘野兔子’,仗着他哥,整天在江湖上惹事生非,是万刃山最没本事的一个。” 野兔子气道:“谁仗着我哥了,谁最没本事了,有能耐你过来跟我比划比划!” 连城玉见铁冰心一副英姿飒爽的气概,笑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白鹭衔江’铁冰心了?” 铁冰心一抱拳道:“正是小女!” 连城玉上下打量铁冰心,啧啧连声道:“好一个美人!” 铁冰心道:“连岛主,骆莲池深入皇宫大内盗取藏宝图,已是闯下弥天大祸!他无处销灾,才来到灵芝岛,望岛主不要被一时小利所迷惑,早早交出图来,将骆涟池押解回京,免得等官府大军前来,让这小小的灵芝岛瓦解冰消。” 连城玉冷笑一声:“好一张伶牙利齿。你以为一提官府我就怕了吗?我还怕他们不来呢!干娘,替我拿下这几个小辈!” 罗酆魔女阮红玉鼻中一哼,一个箭步跳上前来,拔出日月双剑,向前一指喝道:“你们这三个小毛孩子,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姑奶奶动手。” 段鸿羽道声领教,身形起处,一剑“仙人指路”直取阮红玉眉心。 那阮红玉是有名的女魔王,看到剑来,眼都不抬,她是根本没将段鸿羽放在眼里,等剑到眼前,才忽地出手向外一撩,同时左手剑疾削段鸿羽左肩。 两剑相交,直震得段鸿羽手腕一麻,心下暗道:“这女魔王果然有股子蛮力,怪不得这么猖狂。”他剑快身形,一个“闻鸡起舞”躲开阮红玉剑招,同时三剑齐出,猛攻阮红玉左胸。 阮红玉身前一时全是剑光,她猝不及防,被剑尖扫到右臂上,一时鲜血渗出。 女魔王大怒,一声怒号,两柄剑有如两条白龙般缠住段鸿羽,她口中叫骂,定要杀了段鸿羽以解心头之恨。 霓虹飞履七星子见阮红玉占了上风,想一股作气擒下段鸿羽,拔剑便要上前助战。 阮红玉骂道:“谁也不准上前,看我怎样杀了这个小崽子,谁敢上来,小心姑奶奶要了他的命。” 七星子知道阮红玉的牛脾气,撒起泼来,皇帝老子她都敢打,便收住身形,大声道:“阮女侠,这个小娃武功不弱,大意不得!” 阮红玉根本不加理会,一对日月双剑前遮后挡,左砍右削,把平生最厉害的剑招都用了出来,只想马上解决眼前这个小娃而后快。 两人在厅中你来我往,身形越打越快。 阮红玉体壮如牛,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剑剑直指段鸿羽要害。别瞧她身子壮,却身轻如燕,段鸿羽使出浑身解数向她进招,竟再也难伤她分毫。 阮红玉杀得性起,眼见段鸿羽左肋出现空门,狠狠一剑直递过去,口中骂道:“小崽子,姑奶奶穿你个肉串!” 段鸿羽一声大叫,身子猛地向后躺去。 阮红玉猛地扑上前,正要起剑结果了段鸿羽,没想到段鸿羽的右脚已抢先踢出来。阮红玉始料不及,被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左腿上,她一连倒退了十几步。 连城玉飞身上前将她扶住道:“干娘!你怎么样?” 阮红玉咬牙切齿地道:“这小贼使诈,看我不宰了他。” 连城玉道:“干娘,你且歇息一下,让七星子拿下他们。” 阮红玉虽心有不甘,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恶气。 七星子缓缓走到场中,一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出手不凡,真是让人敬佩!” 段鸿羽忙还礼道:“过奖!” 七星子道声领教,接着一声狂啸,一记凌厉快剑,直取段鸿羽咽喉。剑势磅礴,罡风四溢。 段鸿羽赞道:“好剑法。”不守反攻,寒光起处,三记快剑已闪电击出。一剑斩向七星子手腕,另两剑分取两肋。剑势奇劲,真可谓静如止水,动如脱兔。 七星子见对手虽是三剑出于一剑,却是同时攻到,身形一拧,让开来剑,同时手上一挥,十数道剑光,如烈焰般劈向段鸿羽。 段鸿羽长剑下沉,用一招“苍龙腾涧”将来剑封出。两人剑速奇快,眨眼间便已过了七十余招。七星子剑势威严刚猛,而段鸿羽却是轻快凌厉,百招一过,他们的身形移动之快已是让人无法看清,只有百万道厉光在室中游走。 剧斗之中,七星子不由得暗暗心惊。他原以为段鸿羽只会一点精妙的剑法,自己只要用时间拖住,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出现破绽,自己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他,却未料到对方的招术竟是浩瀚如海,滚滚而来,似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让他感到十分惊讶和紧张,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时只有痛下杀手,才能战胜眼前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年。 段鸿羽见对方只守不攻,知道他要用暗器,正寻思如何速战速内,忽然七星子张嘴一喷,一条火龙闪电般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段鸿羽纵身躲过火龙,正要起剑再攻,猛觉头上一晕,他暗叫一声不好!这才知道对方不是用火龙伤人,随火龙而出的毒烟才是降敌利器。他知道自己已着了道儿,大声叫道:“冰心,快带野……”他想说快带野兔子离开这里,可话只说到一半就已人事不醒,猛地载倒在地。 第三章 又遇仇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鸿羽醒了过来,却见自己被关在一间密室内,身旁点着昏暗的油灯,根本没有窗户,外面是铁栅栏,每根铁条都有拇指般粗细。他挪挪身子,才发现身体没被捆绑,只是剑不见了。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撑着栅栏,高声喊:“铁姑娘,野兔子,你们在吗?”回音很重,看来这牢狱不小。 只听野兔子叫道:“心姐,他醒了!他醒了!”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那边怎么样?” 段鸿羽道:“我没什么,只是剑被他们缴了,你们为什么不跑?” 铁冰心道:“那么多高手,我们跑得了吗?” 段鸿羽暗骂自己没用:“这里是什么地方?” 铁冰心道:“不知道。来时我们被蒙了双眼,又是旱路又是水路的,看来距那聚义厅不近。” 野兔子叫道:“十哥,得想个办法出去呀!这么被关着,何年何月是个头呀!” 段鸿羽道:“想出去倒有个好法子?” 野兔子惊喜地叫道:“快说快说!” 段鸿羽道:“等!” 野兔子气得暴跳如雷,非要找他算帐。 便在这时,只见一条黑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黑影径直来到段鸿羽牢门前,摘下蒙了半张脸的斗笠,冷笑道:“小子,你还认得我吗?” 段鸿羽一怔:“霍龙标!” 霍龙标猛地拔出锯齿飞镰刀,阴森森道:“小贼,你也有今天,快还我孩儿命来。” 段鸿羽道:“原来你一直都躲在了这里。霍庄主,我早说过,我不是杀害霍通的凶手,你为何总是不听?” 霍龙标干笑一声:“不给点苦头尝尝,是没有人会自己承认的。”手中刀向前一递,向段鸿羽前心狠狠刺落。 段鸿羽向左轻轻一闪,霍龙标的剧齿飞镰刀便落了空。霍龙标大怒,一刀紧似一刀,只想尽快结果了段鸿羽。 冰心和野兔子在远处瞧着,却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囚室内十分逼仄,根本没有多少回旋空间。霍龙标只管往里捅就可以了,而段鸿羽却要左躲右闪,时间一久,他不禁额头见汗,暗道:“难道今天就要丧在他的手中了?” 霍龙标正捅得高兴,手腕忽然被人钳住,他猛一回头,厉声道:“四弟,你……” 来的人正是烈酒烹刀骆涟池,他正色道:“大哥,我劝过你多少次了,你为何还不放过段公子?” 霍龙标道:“不杀了这小贼,我难出胸中这口恶气。” 骆涟池道:“霍通成天在外惹事生非,如今不在了,你和大嫂倒也落个清静。霍通杀人在先,也怪不了段公子。” 霍龙标知道有骆涟池在,自己是杀不段鸿羽的,便咬牙道:“小贼,今天算你走运,我日后再取你命来,说罢,送刀归鞘,随骆涟池悻悻去了。 段鸿羽把头上的冷汗擦掉,暗道:“骆涟池倒个好汉,却怎么和霍龙标这类混蛋缠在一起了,他们夫妇凶残毒辣,如今身处绝地,可如何是好?” 只听野兔子道:“十哥,你没伤到吧!” 段鸿羽故作镇定地道:“没事,一个区区鸟人,哪伤得了你十哥呀!”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还装呢!刚才又嚷又嚎的,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我叫了吗?”他刚才只顾躲避霍龙标刺杀,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神情,现是回想起来,才觉得有点失态了。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和霍龙标到底有什么恩怨?” 段鸿羽长叹口气,便把那日他和战天伦攻破飞云堡,霍通意外身死的事讲了一遍。 铁冰心道:“你得罪了骆涟池倒没什么,他倒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只是霍龙标和他夫人李云轻可就不是什么善辈了。” 这时,过道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金锁麒麟连城玉和罗酆魔女阮红玉缓步来到近前。原来,连城玉听到霍龙标刺杀段鸿羽的消息后,赶紧前来探望。她知道段鸿羽是过云峰的兄弟,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根本无法向万刃山交待。连城玉见段鸿羽没什么伤,笑道:“段公子,真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段鸿羽叹口气道:“我如今身陷囹圄,也只能任人摆布了,只盼岛主的手段光明些。幸好在下这条命还在,倘若有个马失前蹄,我死了不要紧,连岛主暗下杀手的坏外声传到江湖上可不好听。” 阮红玉气得脑筋凸起,厉声道:“小贼,怎么和姑娘说话呢!你以为老娘不敢一剑攮了你。” 连城玉劝住阮红玉道:“干娘,别和他一般见识。”她见段鸿羽没事,安排了人手严加看守,便和阮红玉去了。 三人就这样被囚着,一连过了好几天也没人理会,只是饭食每顿都按时送到,且有酒有肉,还很丰盛。霍龙标再也没来找段鸿羽的麻烦,想必是挨了连城玉臭骂,在家生闷气呢!段鸿羽暗里好笑,心想霍龙标虽然现在比我自在,衣食也比我好,但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报,想必心里难受极了。 囚室里闷得很,段鸿羽闲聊无事,便把这话跟野兔子说了,本想逗她开心一下,哪知野兔子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慈悲心,你怕他难受,干脆让他把一刀剁了算了。” 段鸿羽听她说话足可以把人噎死,便索性不再理她了,倒把铁冰心逗得咯咯直笑。 这天夜里,段鸿羽睡得正香,忽听外面有动静,跳起身来一瞧,一条黑影向这边走来。他揉了揉眼睛,惊喜地道:“五哥,怎么会是你?” 来人正是火浴天马喻凤豪,他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些,我来救你们来了。” 段鸿羽道:“大哥呢?” 喻凤豪道:“我和你七哥是前锋,大队人马随后就到。” 段鸿羽大喜。 喻凤豪用一把万能钥匙打开牢门,将段鸿羽放了出来。 段鸿羽道:“五哥,你怎么也会这个?” 喻凤豪笑道:“我哪里会这些下三门的手段,这可得全仗你七哥的功劳。我们接到你的书信,知道你们闯灵芝岛凶多吉少,大哥才派我和你七哥作为先锋连夜动身,可等我们到时你们已经被擒。我们才决定一面暗中解救,一面等大队人马前来。灵芝岛的囚室当真隐密,我们凫上岛来,暗中窥探了好久,才被你七哥摸到门道,这不他趁夜薰倒看守,我们才溜进来的?” 这时,闪戮无生梁见太也把铁冰心和野兔子救了出来,他轻声道:“五哥,你那边怎么样?” 喻凤豪道:“已经得手!”五人再不多言,忙悄悄出了囚室。 第四章 一击必杀 此时正是凌晨时分,一阵寒风吹来,段鸿羽、铁冰心、野兔子冻得浑身发抖。此地很是荒凉,人烟稀少,三人没费多大力气便到了岛边,只见岸边孤零零停着一只小船。段鸿羽道:“五哥,这是哪来的船?” 喻凤豪道:“我怕你们万一身上有伤,凫不过水去,才备下这一只条小船。” 段鸿羽急道:“湖面上有很多巡湖的岛兵,你们把船停在湖面上,不被人发现才怪!” 梁见太道:“他们瞧见又能怎样,看你七哥一路杀出岛去。” 野兔子拍手叫道:“还是七哥威猛。” 五人上了小船。只见船上绑着两名水手,嘴也被塞了。 梁见太将他们身上绳子解开,大声道:“赶紧开船!” 水手和船都是梁见太在岛上抓的,其中一高大手水喘了几口粗气道:“大爷,刚才巡湖的岛兵已经发现了这条船,他们喊了几声,见没有回音,便飞快去了,我看还是不要出湖的好。” 梁见太道:“不行!连城玉知道有人入岛,肯定会下令连夜搜岛,留在岛上只能是死路一条。你们只管开船便是,此事与你们无关,连城玉也不会怪你们,倘若再敢多言,小心我把你们扔到湖里去喂鱼。” 两个水手不敢多说了,操浆向前行去。 此时风向已经变了,逆水行舟,行进十分缓慢。 刚刚行出大约二里多水路,只听身后鼓声大作,回头一瞧,数百条大船从后面追来。樯桅毗连,也不知有多少人马。船上人手里拿着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直照得满湖通红。每条船上都是刀枪如林,在月光反射下,透着森森的寒光。 野兔子急道:“七哥,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 梁见太道:“不用害怕!”催促水手加快前进。 过不多时,大船已追到不足百余米。 梁见太见已经无法逃脱,索性让水手把小船横过来。这时,后面大船也都停了下来,当先一条大船船舷高一丈有余,甲板十分宽阔。在甲板上有高大的旗杆,猎猎飞舞的黑旗上绣着一个白色的“连”字。在船后的高台上,金锁麒麟连城玉头戴三插束发紫金冠,身披百花袍端坐在虎皮金交椅上。在她身后,有罗酆魔女阮红玉、霓虹飞履七星子、紫电雷公铁威龙、死墓枯骨阴尸、烈酒烹刀骆莲池、关云太保霍龙标、红线女杰李云轻、淫血剑魔秋银龙、碧眼煞星吴铁龙及其它大小灵芝岛头领。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万刃山倾天寨的喻寨主和梁寨主,没想到二位这样空闲,竟跑到我灵芝岛来了!” 梁见太一抱拳道:“连岛主,我是奉我家哥哥之命,特来接我十弟回家的,还望连岛主网开一面,放我们去。” 连城玉道:“两位如果正大光明的进来,我连城玉一定设宴款待,可二位偷入我岛,打伤岛兵,你让我连城玉怎么向手下交待?” 喻凤豪道:“那岛主想要怎样?” 连城玉道:“我们碧清湖灵芝岛与你们万刃山倾天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因为这几个人与过云峰结下梁子。那女娃子你们可以带走,但必须把段鸿羽和铁冰心给我留下。” 梁见太厉声道:“我们兄弟情同手足,哪有放任不管之理?你们灵芝岛若是有本事,就将我们兄弟一起留下好了!” 阮红玉大怒,拔出日月双剑,右剑向前一指,厉声道:“梁见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姑娘面前如此放肆。你给我滚一边去,让过云峰出来受死。” 梁见太大怒,让水手向前划了几十米,双脚一点船舷,纵身跃上大船。 阮红玉正要动手,碧眼煞星吴铁龙抢了上来,大声道:“阮女侠,用不你出手,把他交给我了!” 阮红玉大声道:“你好好打,别给老娘丟脸!” 吴铁龙道:“你瞧好吧!”他手使一对藤子双蛇,向梁见太二目便刺。 梁见太掣出七星链子刀,一招“风起龙升”向上一挡。 吴铁龙此招为虚,双蛇向下一绕,反向梁见太小腹扎来。 梁见太手上一用力,拉出刀柄铁链,他一手握刀柄,一手握链尾拉环,然后向外一兜。 吴铁龙的藤子双蛇正被兜个正着,他一攻不成,猛出一脚向梁见太心口便踢。 梁见太并未接招,一个闪身让了过去。 吴铁龙身形暴转,一连九招从九个方位攻出,这九招既能独立成一个攻击点,连接起来又能形成一个相互策应的攻击群,实在是奇妙无比的招式。 梁见太一个疾闪让开招式,大声笑道:“人们都说碧眼煞星的藤子双蛇为武林一绝,在下今天终于见到了!”谈笑间,他身形有如奔腾的捷豹,转眼间已闪劈出十数刀,刀刀直指吴铁龙要害。 吴铁龙一个大转身让过刀光,瞬间竟已飘到梁见太身后,数十道寒光起处,已将梁见太后身完全罩住。梁见太刚才还大占上风,一瞬间反被吴铁龙占尽优势。 梁见太不敢回身,足尖一点地,跳出一丈多远,让开吴铁龙这一轮狂攻。 吴铁龙丝毫不给梁见太喘息的机会,双腿一弹,竟如飞鱼般猛扑上来,藤子双蛇真如两条毒蛇般紧紧咬住梁见太。 梁见太也不回头,变铁链为鞭,猛向后一扫,顿时一片鞭雨疾抽吴铁龙的头颅。 吴铁龙眼见鞭到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暗道:“好个梁见太,好毒的手!”左手蛇在甲板上轻轻一点,瞬间飞起两丈多高,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梁见太铁链抽在甲板上,直带起两片巴掌大的木片。他听声音就知道铁鞭走空了,他不明身后情况,赶紧转过身来,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眼前竟空无一人。 就在梁见太茫然不知所措之时,忽听头上风声骤起,猛一抬头,只见头上两条毒蛇已如闪电般攻到头顶。那蛇身上所发出的道道紫芒,真看得人心惊肉跳。他此时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好个梁见太,手上一甩铁链,七星链子刀便瞬间扬起。双方谁也不躲闪,都在拼速度。 灵芝岛的人见了无不大喜,他们清楚地看到,吴铁龙的藤子双蛇已到梁见太头顶,而梁见太的七星链子刀距吴铁龙至少还有二尺之远。 只听“扑”的一声,两片尸体猛地摔在了地上,可让人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两片尸体并不是梁见太的,恰恰就是吴铁龙的。其实这也并不意外,就算吴铁龙的藤子双蛇距梁见太比链子刀近,可梁见太因为是站在地上,他的脑袋多少还是可以移动一点的,而吴铁龙飞身空中,无处借力,也只能任人砍杀了。 梁见太一刀将吴铁龙劈成两半,精神大振,厉声道:“有哪位好汉再来与我梁见太酣战一场?” 第五章 剑拔弩张 阮红玉暴怒,身形一起,瞬间跃至梁见太身前,日月双剑齐出,一剑指咽喉,一剑指心窝,两道白光,直如惊虹掣电。 梁见太大喝一声,手握铁链向上一抡,又用出斩杀吴铁龙的招势疾斩阮红玉胸口,刀光骤起,比刚才那一刀更快。 阮红玉骂道:“姓梁的,你就会这一刀不成?”左手剑一挥封出链子刀,右手剑仍是直取梁见太咽喉。 梁见太头一仰,阮红玉便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两人同时稳住身形,阮红玉乌黑的眼眸中迸出两道前所未见的煞光,她身形忽地向前一跃,剑光再起,两条长剑宛如两条游龙般狂啸而起,似乎要扫灭世间的一切,两股奇劲的气流激昂飞卷,霸道无比。 梁见太也感到了从对方体内溢出的阵阵杀气,用七星链子刀紧关门户,一双鹰眼片刻也不敢眨一下。 阮红玉将剑气运足,忽地一剑飞刺梁见太前心。她已将剑力运到极致,剑划空中,发出鬼一般的嘶啸声。 梁见太怪笑一声,身形暴旋,七星链子刀在空中一晃,顿时现出一片鬼脸也似的幽光,几下巧妙的弹吐,便已将阮红玉剑招尽数化解。 阮红玉虽已将功力运到极限,可一连攻了几十剑,却连梁见太的衣服都没沾到,她更加恼怒,一声大喝,剑法忽变,只见她围着梁见太四下游走,双剑交错而出,便如两条绞在一起的游蛇一般,回环波动,杀机暗藏。 梁见太是敌强则强,身形有如一个难以捉摸的幽灵,往往在阮红玉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跳跃闪躲,攻出的每一招都显得轻灵巧妙,几乎一出手就能点到阮红玉的死穴,这让阮红玉感到十分难受,虽然她表面上大占上风,实际上则是每时每刻都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阮红玉不得不再次变招,强健的身体忽然弹起,凌空一翻,一片剑光瞬间攻出十九招。她剑剑狠辣,只想取梁见太人头而后快。 梁见太猛地收回铁链,七星链子刀向上一扬,以快对快,以狠对狠,力战不退,剑光刀影瞬间布满船头。 两人打得飞快,瞬间便过了百余招。在小船上,喻凤豪、段鸿羽、铁冰心、野兔子无不为梁见太捏了把汗。段鸿羽领教过阮红玉的厉害,知道凭七哥的武功根本无法战胜她,他只恨手中失了兵器,否则,定换下他去斗那阮红玉。 喻凤豪见梁见太久战不下,高声叫道:“七弟,你且歇息一下,待六哥替你擒了这女魔头。”说罢,拔剑跃上大船。 梁见太大声道:“哥哥小心!”甩开阮红玉,飞身下了大船。 段鸿羽道:“七哥,怎么样?” 梁见太喘着粗气道:“我没事,这女魔王真是凶悍,大意不得。” 这时,大船上喻凤豪和阮红玉已交上了手。喻凤豪一柄松香火龙剑烈焰熊熊,在空中舞过,真如一条活了的蛟龙般飞舞盘旋,好看之极。 阮红玉知道喻凤豪武功卓绝,也是不敢大意。日月双剑比松香火龙剑要短,她明智地缩小了攻击范围。 喻凤豪动作潇洒奔放,剑势沉稳飘逸,颇有大家风范,就连灵芝岛的群雄也不禁暗暗叫好。 喻凤豪一向以稳健著称,不管对方是谁,在什么情况之下,他都打得不紧不慢。阮红玉则属刚猛一派,她刚才没擒下梁见太,现在又久战不下喻凤豪,不由得心下大急,力透手臂,加重了剑势,身形也是越打越快。 喻凤豪知她是求胜心切,看准机会,用手指在剑上轻轻一弹,顿时一道火龙向阮红玉扑了过云。 阮红玉只顾了进攻,倒没想到这些,眼见火龙喷到近前,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头发被烧焦了一缕。女魔王大怒,双剑齐飞,口中暴叫,只想手刃了喻凤豪。 喻凤豪仍是不紧不慢,只管把门户死死封住,任那阮红玉如何进攻,又哪伤得了他分毫? 段鸿羽等人正在紧张地看着大船上的拼杀,从湖口忽然驶来一艘大船,这船张饱了帆,速度如飞,眨眼间已来到近前,只见站在船头最前面的正是万丈青空过云峰,在他身后,虎入八方虎天翼,沅江虎鲨唐马,玉手人屠梅颜笑,秋霜杀雪聂云飞一字排开,他们身后也尽是万刃山的好汉。 段鸿羽见过云峰到了,心里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大船来到近前,段鸿羽、梁见太、野兔子、铁冰心依次纵到船上。段鸿羽快步上前,跪倒在地道:“大哥!” 过云峰忙将他搀起道:“十弟,快快请起。” 等段鸿羽和铁冰心与众人一一见过礼,过云峰才道:“十弟,怎会搞成这样?” 段鸿羽便将事情原委讲述一遍。 过云峰道:“这里是碧清湖灵芝岛,不是在万刃山。我们进兵太急,并无全胜把握,最好不要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时,喻凤豪已看到过云峰到了,他一剑荡开日月双剑,飞身回到自家船上。 阮红玉气得呼呼直喘,叫道:“过云峰,你怎么不让你手下打啦?” 过云峰一抱拳道:“连岛主,过某此次前来,不过是接想兄弟们回家,还望连岛主放过他们。” 连城玉道:“过寨主,这么多年我们灵芝岛与你们万刃山都是相安无事。今天可是你的兄弟毫无理由地闯入我灵芝岛,还打伤岛兵。我就这么放他们走,我们灵芝岛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走动?” 过云峰笑道:“喻凤豪和梁见太是奉了我的命令前来探探路,谁想他二人竟擅入贵岛,我回去自会处理。至于贵岛伤了多少人,毁坏了多少东西,我按三倍的价钱赔偿,如何?” 连城玉道:“算了,你的兄弟闯了灵芝岛,算我灵芝岛无能。我再说一遍,你们万刃山的人可以离开,只是段鸿羽和铁冰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过云峰道:“连岛主,段鸿羽是我的磕头兄弟,一向情同手足,你扣下他,就等于扣下我过云峰。” 连城玉道:“那我不管,总之不留下段鸿羽和铁冰心,你们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过云峰手按豹头紫金刀,气得银牙直咬。 阮红玉又跳上前来,高声叫道:“你们万刃山仗着人多势众,一向在江湖上横冲直撞,没想到今天竟闹到我灵芝岛来了。过云峰,你若真是条好汉,便上来与老娘斗上三百回合。” 过云峰真想过去扇她一顿耳光,但怕把事情闹大,才强忍下来。 阮红玉嚣张的气焰早惹恼了粉面人屠梅颜笑,她从背上摘下亮银双刀道:“大哥,让我过去教训教训她!” 过云峰道:“不可伤她!” 梅颜笑答应一声,剑靴一点地,一个“飞鸟投林”跃到对方船上。 第六章 女魔王发威 阮红玉笑道:“梅颜笑,听说你的刀法不错!今天我倒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利!”双剑疾起,卷起一阵强劲的气流向前攻了上来。 梅颜笑双刀在手,哪容她如此卖狂,招招抢攻,阮红玉一时也是手忙脚乱。 这两人都是当世有名的女魔王,这一场大战直杀得鬼哭神泣,好不凄惨。梅颜笑身形曼妙,刀法奇绝,双柄亮银刀有如凤凰的翅膀一般忽上忽下,而阮红玉则身强力壮,剑力劲猛,一对日月双剑真好似两个嗜血厉鬼一般,纵横飞跃,呼呼怪啸。 段鸿羽轻声道:“这阮红玉劲力深厚,时间一久,怕五嫂难以支持。” 野兔子气道:“就你瞎说,五嫂出手向来是旗开得胜,就你多嘴,自己还没本事。” 唐马道:“这阮红玉倒真是好手段。” 过云峰道:“要说阮红玉倒也是个苦命人,也算是个巾帼女杰了,没想到竟投身于灵芝岛为虎作伥,直是可悲可叹。” 唐马道:“我听说阮红玉原本是嵩山派的,后来才投身灵芝岛的,对吗?” 过云峰道:“不错!阮红玉年轻时师从嵩山掌门岳天方。在女人中,她身体条件好,又肯刻苦,实在是一个武林奇才。她出师以后,随她男人‘烈火星君’李子通到处行侠仗义,倒也做了不好事,在江湖上颇有侠名。只是该她命苦,还不到二十,李子通便病死了,只扔下了她一人。后来,她师姐收养的一个女孩被人抢走了,她师姐也被打成重伤,临死时将这女孩托付给了她。这阮红玉是直性人,从此便把寻找这女孩当成了自己一生的事业。她后来终于找到了那女孩,不但将自己平生绝学都教给她,对她更是比亲女儿还亲。” 唐马道:“那女孩便是金锁麒麟连城玉对吗?” 过云峰道:“不错!” 段鸿羽听完也是唏嘘不已,他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凶如猛虎的女魔王竟然也有如此凄惨的身世。 这时,梅颜笑与阮红玉已拆了数百招,两人武功旗鼓相当,仍是僵持不下。剧斗之中,梅颜笑忽然将左手刀交到右手,左手一甩,三支袖箭直取阮红玉面门。 阮红玉何等身手,把头微微一抬,三支袖箭便打空了,她正要反攻,忽见又一支袖箭奔咽喉来了。她心下一惊,绝没料到梅颜笑在右手握刀的情况下还能发出袖箭来,再想躲闪已是不及,那袖箭便从她口中穿了进去,直把她腮帮子射穿了。阮红玉疼得一声大叫,倒退数步,握着腮帮子大叫起来。 梅颜笑用刀一指连城玉道:“连岛主,我们都是女人,你若真是个女中豪杰,便下来与我走上两趟。” 连城玉哪肯和梅颜笑动手,大声道:“铁威龙,把这个女人给我捆了!” 紫电雷公铁威龙接到命令,一声暴叫扑上前来。他手使流星,上来也不搭话,向梅颜笑当头便砸。 梅颜笑见他流星力大,闪身退到一旁。 铁威龙口中咆哮,将两只流星舞得呼呼挂风,专拣梅颜笑的要害下手。 梅颜笑刚才与阮红玉斗了几百招,功力消耗大半,若此时让她战连城玉,她还提得起精神来,见上来这么一个疯狗,根本就无心恋战,加上她手使双刀,兵器上也吃了不小的亏,一时步步后退。 铁威龙有心在主子面前邀功,不住加大进攻强度。 梅颜笑见铁威龙欺人太甚,不禁有些恼怒,不再后退,双刀疾舞,有如两团燃烧的烈火般在铁威龙周身游走。 铁威龙见前后左右全是银蛇乱蹿,不由心下大急。他轻功不如梅颜笑,功力可是大战上风,便把左手流星握在手中,单用右手流星进功,流星马上暴长一倍,攻击范围也瞬间扩大了。 甲板上供两人打斗的空间本来就不大,铁威龙这样个打法使战圈又大大扩大了,梅颜笑只得左躲右闪,好不让流星伤到。 铁威龙见胜利望,狂啸一声,又将劲力和速度提升一倍,企图一举压垮梅颜笑。 过云峰和段鸿羽见梅颜笑如此被动,都为他捏着把汗。过云峰高声喊道:“颜笑,若取胜无望,便退下来,不要与他蛮斗。” 眼看梅颜笑落败在即,忽然她剑靴一弹船板,身形纵起一丈多高,还没等铁威龙反应过来,她脚在身后旗杆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箭一般向铁威龙直射过来。 铁威龙从没见过如此打法,暗道:“怎么她不要命了?”将流星舞了个半圆,向梅颜笑拦腰扫来。 梅颜笑空中无处借力,只好用单刀去格流星,只听“铮”的一声,锁链在单刀上打了个卷,流星忽向梅颜笑脑袋砸来。铁威龙功力何等之强,这一下足有千钧之力,若是砸上,莫说人头,便是铁头石头也化为齑粉了。 就在流星砸在梅颜笑头上的一瞬间,她一个“凤凰回首”闪了过去,这一下也是险极,流星的劲风吹得他秀发忽地向后扬了一下。她放开单刀,那流星便卷着单刀飞向一边去了。 铁威龙正想起流星再攻,梅颜笑已经来到了他身前,她号称“粉面人屠”,出手向来狠毒,三刀攻面门,三刀攻前胸,三刀攻双腿,铁威龙全身要害全被罩在刀光之下。 铁威龙也是久经战阵,见此危局,毫不慌乱,双腿一分,便躲过了腿上三刀。双手绷紧锁链,一个“推窗望月式”,将砍向胸前的三刀也封了出去。可他双腿有大动作,头部无论如何也照顾不了了。只听“当当当”三声响,这三刀正好斩在他头顶和左右脸颊上,可没想到三刀过后,铁威龙丝毫不在乎,双手高举锁链,向梅颜笑脖颈狠狠套来。 梅颜笑见他中刀没事,只留下三道白线,便知他有金钟罩护体,她始料未及,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身形一低,一个“倒地滑铲”从铁威龙裆下蹓了过去。 铁威龙见敌人到了身后,心下大骇,他身子笨,赶紧转身。 梅颜笑哪里容他转过身来,一个“鸳鸯脚”狠狠砸在铁威龙后背上。 铁威龙身子再壮也经不起这一击了,顿时如炮弹一船飞出了船去,重重地砸在湖水中,直在湖面上扬起一丈多高的水花。别看他是碧清湖灵芝岛的大头领,却是个旱鸭子,喝了几大口湖水,高呼救命,马上有碧清湖的水手下去将他打捞上来。 梅颜笑连胜了两阵也不再恋战,转身形回自家船上去了。 第七章 新仇旧怨 一个脸色暗青,没有一点血色,僵尸一样的男子手握白骨量天尺跃到近前,高声叫道:“万刃山的朋友,哪位敢上来与我阴尸对上几招?” 他话音未落,三江流水战天伦早一个“金鹰试翼”掠上船来。 战天伦在江湖上一向以和气厚道闻名,武功并不算顶级的,阴尸竟没把他放在眼里,大声道:“战寨主,讨教了!”一尺“大江东去”向战天伦脖子便剁。阴尸在碧清湖虽比不上七星子、阮红玉、铁威龙等人,可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这一尺去势甚极,颇见功力。 战天伦左手龙笔上扬,轻描淡写地将来招封出,同时右手蛇笔直刺阴尸前心。 阴尸大吼一声,出手便来抓笔。 天伦蛇笔往回一缩,不等阴尸抽手回去,用笔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阴尸只感到身上似有一道电流闪过,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天伦是警告他一下,让他知道好歹,不要太张狂,哪知阴尸并不领情,一尺狠似一尺。 战天伦有意拖慢节奏,身形四下游走。阴尸虽然下手凶狠,但无奈尺尺落空,他本欺战天伦软弱,没想到对方竟这等难对付,一时心焦气躁,章法渐渐乱了起来。 战天伦仍是不急不躁,眼见阴尸一尺打来,身形轻轻一闪,同时龙笔交到右手,左手在阴尸前胸轻轻一拍,阴尸顿时站立不稳,直向后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船板都被他踏裂了好几处。 段鸿羽道:“三哥他真是太仁慈了,要知道对付碧清湖灵芝岛的人,可是手软不得!” 过云峰叹口气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们劝过他多少次,可他总是不听!” 野兔子道:“我不明白三哥这么仁爱怎么就委身做了强盗,他去作和尚肯定是个好和尚!” 铁冰心道:“我们倒也不必责怪他,他这样做,定有他的道理!” 本来战天伦让了阴尸两次,如果阴尸识趣,下去也便是了,哪知他觉得战天伦让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怒吼一声,尺光重起,狠狠向战天伦劈落,就连灵芝岛的人都觉得他太过分了。七星子看了连城玉一眼,长叹口气,把头转了过去。 战天伦见阴尸招势逼人,左躲右闪,并不与对方真正对招。 阴尸得势不饶人,尺尺指向战天伦要害,可他急于复仇,已是心神大乱,出尺越来越快,攻击力却大打折扣。 战天伦身形轻盈,一个“莲花碎步”便轻到了阴尸身后,用脚只在阴尸两腿之间轻轻一带,阴尸便一下扑倒在甲板上,他这一尺正插在甲板上,直没近半。阴尸大窘,跳起身来,伸手便去拔尺,可他试了好几试,那尺都是纹丝未动。 战天伦走上前来,伸出右手在尺背上轻轻一提,那尺便从甲板上滑了出来。 阴尸有心让战天伦难堪,在战天伦拔尺时,他手握尺柄拼命向下压,没想到一股浑厚的功力使他的手不得不随尺而起,他这才知道战天伦武功远强于已,捧尺在手,满脸羞愧地一抱拳道:“多谢战寨主手下留情,我们改日再聚!”身形一纵,退回本队。 战天伦一抱拳道:“连岛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千万莫要听从小人搬弄是非,回头是岸方才是上策。” 连城玉勃然大怒:“我连城玉也要你来说教吗?” 易飞升知道战天伦指的小人便是霍龙标夫妇和他,一时按捺不住,厉声道:“战天伦,前次你去宗王庄、飞云堡闹事。这仇我还没报呢!现在我兄弟落草灵芝岛,你们又来苦苦相逼,也好,就让我来与你拼个你死我活!”身形一起,跃到战天伦身前,他出手好狠,铁棍起处,战天伦胸前七处大穴已尽在棍下。 战天伦与易飞升从没照过面,只听说此人武功了得,不敢大意,用一招“长街泼水”向外一兜。双笔在空中划出两道美妙的弧线,厉啸长鸣。 易飞升手腕一缩,将棍影收了,他一撩前衣,衣衫忽地向双笔罩去。他身材魁梧,前衣很长,里面藏有十二根飞钉,见血封喉,实是上等暗器。 战天伦怕笔被对方外衣卷走,忙将双笔向两下一分。 易飞升看准时机,一拉腰间消息,十二道飞钉如十二道闪电般疾射向战天伦面门。 暗器眨眼即到,战天伦明知对方用了暗器,但因为距离太近,根本不容他想,只是下意识地一低头,好险,十二根飞钉贴着他后背射了过去。 易飞升占了先机,一棍“泰山压顶”向战天伦后脑海便砸,这一棍加了十分的力道,易飞升坚信,莫说是战天伦,便是过云峰、林中笑这样的顶级高手在背对的情况下也接不住如此重击。 战天伦知道再想抽身已是不及,只好在空中猛地向下一转。他身形迅疾,已抢在棍落前躺在地上,同时出双笔向上一架。只听“咣”地一声,一棍两笔重击在一起。这一下直把易飞升震得“嗷”的一声,他一下蹦起三尺多高,后退两步定睛再看,战天伦早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只见他面带微笑,竟毫发无损。他哪里知道,战天伦知道无法接下这一重击,才乘机躺在地上,他将易飞升铁棍上的功力巧妙地引到船板上,才躲过此劫。 易飞升见战天伦刚才躺过的地方已多了个大洞,才知道自己这下非但没伤到敌人,还好险没把自己震死,他暴怒难遏,一声暴喝,凌空旋起,漫天的棍影直压向战天伦头顶。 战天伦向来宅心仁厚,对宗王庄和飞云堡的瓦解冰消一直心怀愧疚,是以对易飞升多加忍让。 易飞升可不手软,棍棍狠毒,只想为义侄霍通报仇,了却大哥霍龙标和嫂嫂李云轻的心愿。 段鸿羽见战天伦险象环生,心下大急,暗道:“三哥是为我而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向各位兄弟交待?”情急之下,高声叫道:“易大爷,你那铁棍是新打的吧!若不和手,还是把那条旧的找回来才好。” 前次在梨花村,易飞升被段鸿羽震弯了铁棍,虎口也被震破了,他一向引已为耻,段鸿羽这一声叫,直叫得他心神大乱,一时心合手异,棍棍走空。 野兔子道:“十哥,你说的是什么?” 段鸿羽便把前次梨花村两人交手的事说了一遍。 野兔子打架不行,挖苦人的功夫可是一流,大声喊道:“不羞!不羞!易大爷,怪不得过了这么多招你都伤不了我三哥,原来你的铁棍是弯的!要不要我帮你直直?你这样打下去,万一失了手,打破了自己的脑袋可坏了。” 易飞升本来就恨透了段鸿羽,做梦都想找他报仇,现在一听他们胡言乱语,真是头皮发炸。 野兔子见他心烦,便叫得更加起劲,一会儿说帮他直铁棍收半两银子,一会儿又说不收钱让他给自己当马骑三天,直把易飞升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 高手过招,半点分不得心。易飞升无法专心对招,身前马上出现空门。 战天伦抓住战机,龙笔往腰间一插,一掌“开碑掌”将易飞升打了出去。他知道易飞升正在气头上,若不出手重一些,对方绝不会知难而退。 霍龙标见易飞升向后跌去,怕他在众人面前出丑,纵身上前将他扶住。 易飞升还要上前,霍龙标道:“兄弟,你先歇息一下,待大哥替你报仇!” 战天伦不想再与霍龙标为敌,一抱拳道:“连岛主,后会有期!”飞身向外跃去。 第八章 棋逢对手 若按江湖规矩,一方主动退却,另一方绝不能在背后偷袭,可霍龙标恨透了战天伦。他大吼一声:“战天伦,慢走!”身形往上一欺,向战天伦后背便是狠狠一刀。 战天伦此时身子悬空,根本无处借力,而他在背身情况下,就算出手也不可能接下这一刀的。 霍龙标大喜过望,刚想叫好,忽然平空飞来一柄弯弯曲曲的兵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件兵器便凌空击在一起。这一击直震得他两臂发麻,一个跟头向后栽去,也亏他轻功卓绝,在落地的一瞬间用锯齿飞镰刀在甲板上一拄,才又站在地上,等他抬眼再瞧时,面前已多了位二十岁上下的英俊少年,这少年真比那画上的美人还要漂亮三分,只是面孔冷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无名的杀气。 霍龙标稳住身形,大声道:“聂云飞,我与你无仇无恨,你闪一边去,让战天伦和那姓段的出来见我。” 英俊少年正是聂云飞,他冷笑一声道:“我兄弟哪肯见你这龌龊小人,你还是快滚到一边去,我不想与你动手!” 霍龙标大怒:“聂云飞,小小年纪留点口德。”锯齿飞镰刀向前一递,向聂云飞当心便刺。 聂云飞左手剑向上一挡,正抵住飞镰刀。他蛇剑是曲形的,便就势一翻,反向霍龙标肩头削来。赤蛇剑运行如电,远远瞧去,真好似一条红色的毒蛇滑过飞镰刀向霍龙标肩部咬去一般。 霍龙标倒吸一口冷气:“聂云飞,好毒的武功!”他自恃功力深厚,飞镰刀向里一扭,想把赤蛇剑硬别回去。霍龙标真是不知深浅,想那聂云飞何等功力,只听他大叫一声:“撒手!”同时力贯蛇剑,向里猛一较力。 霍龙标只感到右臂一麻,锯齿飞镰刀顿时脱手,“呼”地一声飞出人群落入水中。他不敢再战,道声惭愧,跳入湖水中找兵器去了。 聂云飞稳好身形,冷笑道:“连岛主,别尽让这些不中用的上来露丑,也派出几个好手让在下见识见识!” 连城玉大怒,厉声道:“谁与我拿下这小贼?” 烈酒烹刀骆莲池早想出手了,一听连城玉叫喊,戴好虎指跃到前面。他早听过聂云飞的威名,道声得罪,双手向里一切,一招“秦英关门”直刺向聂云飞两肋。 聂云飞见招势劲急,并不迎架,轻轻向后一退,便躲了过去。 骆莲池身形向前一欺,左手向前一刺,直指聂云飞咽喉,同时右手向上一提,斜削聂云飞右肋。 聂云飞双剑齐出,左手用的是“金蛇探首”,右手用的是“灵蛇探路”,随着两声脆响,已将虎指挡出。他不等骆莲池再起招,双剑向前一递,一招“双蛇出洞”平刺骆莲池面门。 骆莲池身形欺得过于靠前,想回身已是不及,他反应迅速,身形向后一仰,聂云飞的赤蛇双剑便刺空了。这一剑劲急无比,骆莲池明显地可以感觉到剑身上所散出的沁人冻气。他不等聂云飞回剑,双手向上一开,分刺聂云飞双臂。这一招也是奇速无比,眨眼即至。 聂云飞再回剑已是不及,他知道不能变招,只得将双剑向下一剁,疾斩骆莲池双肩。 骆莲池见再攻下去便是两败俱伤,两人各失一双臂膀,谁也讨不到便宜。赶紧回手来格双剑。其实聂云飞双剑距骆莲池双肩是非常近的,若他坚决斩下去,骆莲池还是会失去双臂,可他并不想两败俱伤,剑速才滞了一滞。 就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骆莲池的虎指就到了。双指对双剑,只听“铮”的一声,骆莲池可没有战天伦的好运气,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 聂云飞得势不饶人,双剑撒手,反手接住双剑,两条“毒蛇”直蹿向骆莲池二目。 骆莲池用双指在地上一滑,脑袋便从聂云飞剑下溜了过去。他双脚齐出,脚尖直点聂云飞前心。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眨眼的工夫,骆莲池便夺回主动。 紧要关头,聂云飞不及拔剑,他松开双手,脚尖一点地,凌空而起,骆莲池的双脚便踢空了。 骆莲池逼得聂云飞弃了双剑,精神立振,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双指向上一扬,直刺聂云飞小腿。 聂云飞人在空中,身形向后一仰,刚好抓住身后旗杆,躲过这一指。 骆莲池也飞身上了旗杆,向聂云飞扑来。两人这一交手便是数百招,聂云飞在上,骆莲池在下。两人双手对双指,身形越打越快。 段鸿羽、过云峰等人见聂云飞失了双剑,都为他捏了把汗。 聂云飞毕竟失了双剑,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骆莲池的虎指,他倒也有一大优势,便是倒盘在旗杆上向下进攻,而骆莲池仰头作战,就算虎指在手,也颇费力。 骆莲池越攻越猛,聂云飞渐渐向上退却。过不多时,聂云飞已退到旗杆顶端,眼看他无路可退,忽然左腿一较力,竟将那连字大旗扭了下来。他凌空将旗接在手上,用大旗与骆莲池对招。 骆莲池本想将聂云飞逼上绝路,没想到他竟来这一手,要知道“连”字大旗是灵芝岛的帅旗,双方对阵失了帅旗,那还了得?果然,看到这里,万刃山的人无不拍手叫好,而灵芝岛的人却都大惊失色。 聂云飞用大旗向骆莲池攻了十几招,骆莲池左躲右闪,就是不敢出指,聂云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怕伤了帅旗,他大声笑道:“既然如此爱惜,我送了你便是。”双手一扔,那“连”字大旗便晃悠悠地向甲板上飘去。 骆莲池大惊失色,飞身一跃将帅旗接在手上,在落在地上的一瞬,凌空倒转,用旗杆头一撑地,便又向上飞去。 这时,聂云飞已向下飞来,他见骆莲池正向上升,厉喝一声:“下去!”手脚齐出,转瞬间已攻出十数招。 骆莲池左手挽旗,右手进攻,一片寒光如蛟龙出水般向上攻去。 聂云飞赤手空拳,不敢和对方虎指硬抗,身形一转,已从旗杆另一侧滑下去了。 骆莲池飞快蹿上旗杆,脱下外衣撕成数条,将“连”字大旗绑在旗杆上。他精彩的武功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双方都拍手叫起好来。 骆莲池刚要下来,却见聂云飞已手握双剑重新杀了上来。 骆莲池毫不示弱,双腿盘住旗杆,身形朝下,与聂云飞展开对攻。 两人在旗杆上又斗了数十招。骆莲池步步后退,不久也退到旗杆顶部,眼看他已无路可退,忽然在旗杆顶上凌空一个筋斗,从另一侧向下滑去,两人在空中交错,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同一时间,两人已都攻出了十余招,骆莲池行此险招是被逼无奈,虽然他已做了充分准备,可整体实力毕竟不如聂云飞,一个猝不及防,被聂云飞一脚踢在左胸上,失去重心,仰天向下倒去。 聂云飞也是大吃一惊,飞身向下追来,在骆莲池倒地的一瞬间,轻轻将他一拉,骆莲池便稳稳站在地上。 聂云飞退开数步,平举双剑道:“骆兄,你我再战!” 骆渐池一抱拳道:“多谢聂兄相助,如有机会,下次再讨教神功!”身形一起,已退下去了。 众人见骆莲池如此爽快,无不鼓掌叫好。 第九章 骄兵必败 连城玉见聂云飞武功如此之高,连名震寰宇的飞云堡堡主骆莲池都不是对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聂云飞手按双剑,虎立场中,灵芝岛一时无人敢上前应战。 连城玉把七星子叫到身前道:“仙师,这聂云飞太过狂傲,你去杀杀他的威风。” 霓虹飞履七星子答应一声,缓缓走到场中。 聂云飞士气正盛,用剑一指七星子,厉声道:“你快滚回去,让连城玉出来斗我!” 七星子道:“聂寨主,你想见我家岛主,还是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聂云飞冷笑一声道:“我不想与你动手。” “为什么?” “因为凭你的武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七星子也是江湖上成名的剑客,见聂云飞小小年纪如此狂傲,不禁面现一层愠怒之色:“聂寨主,小小年纪,不要目中无人。” 聂云飞哼了一声道:“就算我目中无人,你又能怎样?”双剑齐出,剑势有如陨石坠空,飞刺七星子胸口。 七星子笑道:“好剑法!”身形只向左边轻轻一斜,聂云飞的双剑便刺空了。 聂云飞左手剑向左一横,变招为“毒蛇摆尾”向七星子当胸便斩,这一招变速极快,在场的人无不惊出一身冷汗。哪知他快,七星子更快,头向上一仰,蛇剑便贴着他前胸斩了过去。 聂云飞厉声道:“好狂徒!还不拔剑!”右手蛇剑向左一捅,同时左手剑又回斩过来,竟是一招“双蛇共舞。” 这两剑来得更快,七星子眼看腹背受敌,凌空滴溜溜一个急转,竟在双剑关门的一瞬间,硬生生抹了出去。七星子动作轻捷诡异,直如幽灵鬼魅。 过云峰深知七星子轻功卓绝,武功阴毒,怕聂云飞经验不足,中了他的诡计,高声叫道:“九弟,小心对招,大意不得!” 段鸿羽也道:“九哥,这老道轻功高妙,不要与他游走,寻找有利战机,速战速决为宜!” 野兔子气道:“尽说些没用的,难道九哥不想尽早解决了这老道呀!你看那这老道左蹦右跳的,哪有那么容易对付呀!” 段鸿羽一想也是,叹了口气,一时也没了主意。 聂云飞恨七星子不拔剑,只当他瞧不起自己,剑速越来越快,可无论他如何进攻,也只能在七星子身前寸许左右游走,根本伤他不到。聂云飞越打越急,没过五十招,额头已然见汗。其实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以不能逼得七星子拔剑,并不是对方武功有多高,而是他斗败骆莲池,功力已消耗了近六成,现在与七星子对招,无论剑力还是剑速都已经大打折扣。他感觉自己气力还在,是因为他年轻气盛,性情孤高,即使出剑已不如前,自己也不愿承认而已。七星子甫一参战,功力饱满,加上又在暗中窥探良久,当然显得游刃有余了。 七星子见聂云飞已露败相,“呛”地一声拔出剑来,再不游走,剑作游龙,与聂云飞展开对攻。 聂云飞见对方终于出剑,精神一振,眼见七星子左胸出现空门,一剑“黑蛇探穴”向里直插。 七星子笑道:“聂寨主,杀了贫道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何必下如此重手?”长剑向回一圈,将蛇剑卷了出去。 聂云飞就等他这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右手剑忽地疾斩七星子右肩。这一招“腾蛇飞涧”是聂云飞的绝招之一,几乎每次都必将敌人刺杀于剑下。 七星子面上也是一寒,他毕竟轻功高妙,身形一退,一个“平地轻云”落在船舷上。那船舷一米多高。他站在船舷上,双脚差不多与聂云飞胸部是平行的。 聂云飞心头一喜,暗道:“你自寻死路,我便送你下湖去喂鱼!”双剑齐飞,向七星子双腿一阵乱斩。 七星子左翻右跳,既像舞台上的武生,又像街头的杂耍,任聂云飞剑法如何高妙,就是伤他不得。 梁见太见聂云飞越打越急,大声道:“九弟,不要着急,只要稳住,一定可以胜他。” 喻凤豪也道:“臭道人贼眼乱转,他要下黑手了。” 聂云飞此时只管对招,根本听不到两人的呼叫,他双剑乱刺乱斩,已完全没有了章法。他这样没有章法的进攻,七星子一时倒也有些乱了方寸,因为他摸好的对方路数现在全变了,一时左右难顾,倒颇为被动。 聂云飞大喜,以为稳操胜券,力透手臂,进一步加大了进攻强度,企图来个乱中取胜。 七星子左晃右摆,眼看聂云飞一剑刺到,脚尖在船舷上一点,忽地凌空飞起。 聂云飞见七星子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凌空向下射来,大声叫道:“好贼道,自寻死路,我成全你便是。”右手剑向上一刺,直攻七星子前囟门。 七星子笑道:“聂云飞,好毒的手。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这倒怪不得贫道了。”长剑向下一递,一剑“银河倒挂”凌空刺下。此时七星子长剑与身体笔直成一条线,姿态美妙之极。两柄剑剑尖在空中相交。七星子憋了半日,就等这一下,此剑可是加了十二分的功力。 聂云飞只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劲力直冲而下,他身子微微一振,一时竟有些发呆,便在这电光石光的一瞬间,七星子已飘到他身后。七星子毫不手软,大喝一声:“着!”狠狠一掌,正打在聂云飞后心上。 聂云飞不及躲闪,惨呼一声,被一掌打的飞了出去。 梁见太大叫一声,身形一起,凌空接住聂云飞。此时梁见太身在半空,脚下便是湖水,他水性并不好,手上抱着一个人,无论如何是回不到船上的。他艺高胆大,左手抱着聂云飞,右手刀“呼”地飞出,铁链刷地长出近丈,刀尖“多”地一声钉在大船上。梁见太在空中一荡,同时猛一收刀,抱着聂云飞回到自家船上,却见此时的聂云飞嘴角淌血,面如金纸,已是人事不醒。 众人无不大惊。过云峰面色凝重,忙从怀中取出一丸丹药给他服下。 段鸿羽急问:“大哥!我九哥他怎么样?” 过云峰道:“你九哥内功精纯,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一时闭过气而起。” 第十章 拍黄瓜 段鸿羽抢过一柄剑来便要上去取七星子性命,却见对方大船上早多了个人,正是虎入八方虎天翼。原来,过云峰深知虎天翼喜爱杀戮,在来时路上便要他不可上前交战。虎天翼满口应承,其实早已打定主意,就是趁众人不注意时偷偷上去。起先他看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真是心痒难搔,但他知道自己轻功差,若强行上去只会被过云峰拦下,便一直憋着,等聂云飞受伤后,别人都揪着心,他可是大喜过望,趁众兄弟把注意力都放在聂云飞身上,这才偷偷上了大船。 七星子见上来的是虎天翼,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回去了。 虎天翼镔铁大铡刀向前一指,吼道:“臭老道,打伤了人便想走,赶紧给我回来。” 过云峰一没留神让虎天翼上去了,心急如焚,一怕他杀戮太重,二怕他性子直上敌人的当,厉声道:“虎天翼,回来!” 虎天翼大声道:“回不去了,我和他们好上了!”他把上衣脱掉,光着膀子,露出黑黑的胸毛,怒吼道:“灵芝岛的人快出来斗你家爷爷,怎么,全都做了缩头乌龟不成?” 他这一声虎吼,直把连城玉惊得心惊肉跳,晃了两晃,好悬没从虎皮金交椅上摔下来。 灵芝岛的水军三寨主通臂神猿张鑫宝见虎天翼一副憨直的神情,以为他只有一身蛮力,大声叫道:“浑汉莫叫,张爷前来战你。”手提虎尾三节棍落到虎天翼面前。 虎天翼见张鑫宝瘦不几的,一脸不高兴,叫道:“回去!回去!” 张鑫宝道:“干吗要我回去?” 虎天翼道:“就你这瘦猴,根本不是你家爷爷的对手,快回去叫刚才那臭道士出来。” 张鑫宝骂道:“好个浑汉,竟敢看不起你家爷爷,吃我一棍。”向虎天翼当头便是一棍。 虎天翼躲都没躲,抡起镔铁大铡刀向张鑫宝当头便剁,别看他看似笨拙,刀速竟是奇速无匹。 张鑫宝没想到这浑汉刀速竟如此之快,比自己的虎尾三节棍至少要快上三倍,心下一惊,不敢再攻,赶紧将棍收回,平举双棍,用一招“霸王举鼎”去迎刀锋。 虎天翼也随之变招,把镔铁大铡刀横过来向下一拍,张开大口叫道:“拍黄瓜来了!” 张鑫宝不及变招,只得咬紧牙关举棍硬抗,只听“噗”的一声,这一下直把张鑫宝拍成了肉泥,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做了虎天翼的刀下鬼。 这一幕直把灵芝岛的人吓得目瞪口呆。 连城玉尖叫一声,掩住了双目,其它人也都作呕欲吐。 胆小的都不敢看了。野兔子哇地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过云峰厉声道:“虎天翼,快回来!”他干着急,却又不敢上前阻止,他有过经历,这虎天翼一动手便发疯,谁在这时上去,没准也会被他当作黄瓜拍了。 梅颜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笑道:“让他再拍几个,太好玩了!”大声道:“你多拍几个,这里人太多,黄瓜少了可不够吃!” 虎天翼笑道:“好!那我多拍几个便是,但不知要拍多少个才够吃呀?” 梅颜笑道:“这里好几千人,我看怎么也得拍个百八十个的才够一顿!” 虎天翼道:“好!那你等着,待乐子慢慢拍来。” 张鑫宝的弟弟“小哪咤”张鑫玉端花枪奔上前来,也不答话,向虎天翼咽喉便是一枪。 虎天翼见又来一个,心头大喜,也不躲闪,大头向下一低,竟用下巴将花枪枪尖夹住。 张鑫玉忙往回夺枪,想那虎天翼何等功力,任那张鑫玉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花枪仍像铸在虎天翼下巴上一般,纹丝不动。 张鑫玉也顾不得给哥哥报仇了,撒开花枪转身便逃。还没逃出两步,虎天翼的大铡刀已拍到了,只听他雷吼一声,张鑫玉便和他哥哥一样的下场,早做了一堆肉泥。 灵芝岛的人吓得步步后退,无不寻思:“瞧他这样的打法,要多硬的骨头才经得起这一拍呀!” 连城玉见无人敢上前应战,怒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我灵芝岛竟怕了这浑汉不成?” 灵芝岛的人还是无人敢上前应战,均想:“你觉得自己骨头硬,倒上去试试看。” 连城玉怒极,取出龙虎双环便要出战虎天翼,这时,“飞天夜叉”糜蛟走到近前道:“岛主,把这浑汉让给在下吧!” 连城玉道:“这浑汉功力远胜于你,我怕你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糜蛟道:“岛主不必担心,在下定有对付他的法子。”不等连城玉答应,取出日月五行轮跃到虎天翼面前。 虎天翼见又来一个“黄瓜”,心花怒放,大声道:“好黄瓜!看爷爷拍来!”向糜蛟搂头便是一下。 糜蛟可比张鑫宝、张鑫玉狡猾多了,武功也高出他们一大截,身形向左一闪,虎天翼一刀便拍了个空。镔铁大铡刀直把甲板砸了个大洞,一时木屑横飞,直震得虎天翼两臂酥麻,镔铁大铡刀好悬没脱手而出,他倒退数步,大声道:“好黄瓜,为何不让乐子来拍?” 糜蛟见他傻得可爱,笑道:“不是我不让你拍,是你自己拍不到,这可怪不得我呀?” 虎天翼怒道:“分明是你不让我拍!” 糜蛟道:“好,我站在这里,你再来拍。” 虎天翼道:“你站好,乐子来了。”这次他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向糜蛟当头狠狠砸落。 糜蛟身形又是轻轻一闪,虎天翼大铡刀又拍在了地上,甲板又多个大洞,他又被震得蹦起三尺来高,瞪虎目怒道:“好泼贼,为何不让乐子来拍,为什么又躲到一边去了?” 糜蛟笑道:“你拍不到是你自己本事不济,你要是有真功夫,早把我拍成肉饼了!” 虎天翼又一刀狠狠砸下,可那糜蛟轻功着实了得,那镔铁大铡刀“当”地一声砸在船上,又把他震得蹦起老高,他气得暴跳如雷,只管把一刀刀狠狠砸向糜蛟。 糜蛟左躲右闪,虎天翼刀刀落空,他口中叫骂,发誓非要把这根“黄瓜”拍碎不可。 糜蛟步步后退,不多时已来到船舷边。 野兔子见糜蛟两目闪烁,知道他要冒坏水,大声道:“虎哥小心,这小子要使诈!” 战天伦也道:“不要到船边去。” 虎天翼一心想拍死糜蛟,根本充耳不闻,这一次他举起大铡刀正要拍下去,忽听糜蛟大吼一声:“住手!” 虎天翼的大铡刀抡到中途又停住了,也就是他,换了旁人这么大力道,非把腰闪折了不可,他晃了一下黑脑袋叫道:“臭黄瓜,你不让拍也便罢了,为何要叫住乐子?” 糜蛟道:“虎爷,我不是不让你拍,是怕你功力小,砸不死我。” 虎天翼道:“笑话,乐子让一刀下去足有万年神力,莫说是你,就是山里的石像都不知被乐子拍碎了多少。” 糜蛟道:“虎爷有所不知,我这脑袋乃金钢石所化,比山里石像可硬多了,我看你不如站在船舷上,向下猛力抡,说不定还能拍死我。” 虎天翼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糜蛟道:“当然是真!” 虎天翼道:“那好!你等乐子上来。”说罢,收刀便向船舷走去。 第十一章 水下大战 段鸿羽知道糜蛟要用诡计,大声道:“虎爷,不许过去。”哪知他话音未落,虎天翼早一纵身上了船舷,他将镔铁大铡刀高举过头顶,厉声吼道:“‘小黄瓜’,快些过来,爷爷等不及了!” 糜蛟笑道:“我来了!” 虎天翼见糜蛟来到近前,大喜过望,正要一刀抡出,那糜蛟忽然身形向前一欺,瞬间已到虎天翼身前。 虎天翼大声道:“你退后一些,乐子砸不到!” 糜蛟笑道:“我们到水里去砸!”搂住虎天翼双腿,用力向外一推,两人便双双落入湖水中,在湖面上瞬间扬起冲天的水花。 虎天翼根本不会水,镔铁大铡刀也丢了,他喝了几大口湖水,扑腾到湖面,喊道:“‘小黄瓜’,乐子不会水,快来救乐子。” 糜蛟水下功夫是一流的,扬起一片水注蹿到湖面,抱住虎天翼脖子道:“虎爷,水面上不好玩,咱们还是到湖底耍耍!” 虎天翼大急,叫道:“快快放了乐子,不然乐子就完了,妈呀!”随着糜蛟左手一用力,他的黑脑袋早沉到水里去了。 糜蛟戏耍够了,恶向胆边生,抽出短剑往虎天翼心口便刺,剑到中途,忽有一道强劲的水流喷涌而至,瞬间已将剑刃弹到一边去了。 糜蛟一刺不中,偏头一瞧,十数米开外,一条黑影箭一般向这边游来。他用一对分水峨嵋刺开路,身形迅捷已极。 糜蛟知道唐马的水下功夫了得,不敢小觑,丢开虎天翼,短剑一分水,向唐马迎面杀来。 虎天翼现在已被呛得人事不醒,如翻白的死鱼般向水下沉去。 唐马着急救人,不想与糜蛟纠缠,眼见来剑狠毒,凌空向上一翻,糜蛟便在他身下游了过去。 唐马翻回身后,身形正落在糜蛟身后,他脚在糜蛟脚上一蹬,两人便向相反方向飞快游去。唐马借势来到虎天翼身前,将分水峨嵋刺插在腰间,双手抱住虎天翼向前游去。 虎天翼身子极重,唐马一边拖他一边游水,行进十分缓慢。 不久,糜蛟已回过身来,挺剑恶狠狠追杀上来。此时形势真是万分危急,虎天翼已被呛得人事不醒,是死是活还不知道,除非将他放弃,不然无论如何也是脱不得身的。 糜蛟越追越近,唐马正愁无法脱身,忽见前方不远,闪戮无生梁见太和火浴天马喻凤豪飞快向这边游来。他大喜过望,将虎天翼用力向前一推,回身向糜蛟杀来。 两人在水中相遇,双刺对宝剑,转眼便过了五七十招,在水下对招,速度上要大打折扣,不过这二人都是水下功夫好手,刺来剑往,竟丝毫不输一般的比武较量。 唐马没想到糜蛟水下功夫这样好,知道如此缠斗下去,便是三四个时辰也分不出胜败,忽然双刺一收,回身便走。 糜蛟见唐马要逃,心下大急,手刨脚蹬,加紧游行,生怕走了唐马。 想那唐马水下功夫何等了得,眨眼之间,已蹿出好远。糜蛟紧紧追赶,不知不觉中,两人越游越深。 糜蛟追不上唐马,刚想用暗器,忽见前面唐马人影一闪,已不见了踪影,他心下一急,四下一瞧,只见前面有一串足迹,这才知道已到了湖底。糜蛟轻身落到湖底,却见那脚印长长一串,真不知唐马已跑出多远了,他这时忽然觉得气不够用,才想起自己入水多时,现在气已用得差不多了,暗道不好,起身向湖面升去。 刚升到丈余,忽听头顶上有金刃劈水之声,他抬头一瞧,唐马的一对分水峨嵋一刺分左右狠狠刺落。原来,唐马自信自己水下生存能力远胜糜蛟,又是后入水的,这才将他骗到湖底,他妙计得手,哪能容糜蛟到上面换气去? 糜蛟无奈,短剑向上一格,击开唐马双刺,但他也被震得重新回到湖底。他不敢再战,发足急跑,唐马扭动身形,如一条凶猛的鲨鱼般紧紧咬住不放。 两人一个在水底四下奔跑,一个在水上严密封锁,这一场恶斗,真比刚才船上的几场大战还要精彩,只可惜上面群雄看不到而已。 糜蛟气已将尽,脸色憋得通红,就如同一个大红灯笼般。他知道再不到湖面换气,便只有死路一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杀去,也亏他水下功夫了得,纵然中了唐马三刺,血流不止,还是被他寻了个空门,冲了上去。 唐马并不着急,伸手从腰间取出一个葫芦,把塞子拔出,将葫芦用力一甩,顿时整个湖底一片红色,他弃了葫芦,飞身向糜蛟追去。他不知道虎天翼是死是活,非要糜蛟抵命不可。 糜蛟气力不如唐马,不久便被追上,不得不转身再斗。 唐马也不真正伤他,只是围着他身子转。 没过多久,糜蛟便转了方向,此时湖底一片红色,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和水上水下。他实在憋不住了,最后咬了咬牙,向头顶迅速游去,再不与唐马纠缠。游约十数丈远,红水渐清,他正喜唐马没追上来,忽觉头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伸手一抓,却是一团泥巴,才知道自己逃错方向,又回到了湖底。他知道在劫难逃,一口真气再也憋不住了,大叫一声,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连城玉等人正焦急地等着水下动静,忽然水花一翻,一具黑乎乎的尸体被扔到甲板上。众人上眼一瞧,正是糜蛟,只见他脸色於青,七窍流血,便如红方汁浇在青方块上一般,灵芝岛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这时,唐马从水中跃出,在大船前踩水而过,如履平地一般。 连城玉大声道:“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可下水应战。” 她话音未落,早有一名头领被唐马拉下水去。原来,他把身形紧贴在船边,趁这些人不备时将其拖下水的。 过不多时,又一具尸体被扔到了船上。 边城玉大怒,一声厉啸,灵芝岛的兵丁全部搭弓上箭,数以万计的箭支对准了万刃山的大船。 见此情景,段鸿羽、铁冰心、野兔子都是面如土色。 过云峰右手一挥,随着一声锣响,湖口方向忽然出现百余条小船,箭一般来到近前,这些小船上全是万刃山的喽罗兵,他们将船呈雁翅形排开,反将灵芝岛的船围住,还没等灵芝岛的反应过来,万刃山的人也已搭弓上箭,不过他们的箭可全都是火箭或毒箭。 连城玉面如土色,赶紧下令鸣金收兵。 过云峰也不想欺人太甚,下令撤兵,在碧清湖二十里外安营扎寨。 这一战大挫灵芝岛锐气,群雄无不眉飞色舞。聂云飞和虎天翼虽受了点伤,但对这些刀头舔血绿林好汉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用不了几个月,他们就可恢复过来。过云峰派人将他们连夜送回万刃山休养。 第十二章 只身涉险 万刃山与灵芝岛对峙了好几天,双方没再有大的冲突。过云峰知道灵芝岛水军强大,硬攻不是上策,是以一直按兵不动。连城玉慑于万刃山的强大实力,也不敢轻易出来挑战。 这天下午,段鸿羽在过云峰帅帐里正和众兄弟讨论如何要连城玉交出人来,忽然探马进来禀报,大内高手血里行针夏千寻和银枪骁将林凤亭率京师两万星夜赶到,在碧清湖北方三十里安营扎寨,寨门紧闭,戒备森严,与万刃山的人既无冲突也无接触,不知想干什么。 野兔子拍手笑道:“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过云峰冲她一瞪眼,意思是瞎胡闹。 梁见太最恨这些鹰爪子,一拍桌子骂道:“这些官军,正经事不去做,却总来搅局,大哥稍息,待兄弟带所部人马将那夏千寻和林凤亭的狗头取来献于帐下。” 过云峰忙道:“七弟不可鲁莽。” 战天伦也道:“七弟!你怎么总也改不了这火爆脾气,若不是你一开始伤了灵芝岛的人,我们哪能像现在这样被动?” 梁见太气呼呼地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着等官军杀进来?” 梅颜笑皱眉道:“京师四大高手除了押入大狱的铁弓山,只剩下了夏千寻、林凤亭和杜仲了。如今两大高手都来了,看来崇祯的胃口不小呀!” 喻凤豪道:“那又能怎样,难道他还想将我们万刃山和灵芝岛都一网打尽不成?” 战天伦道:“他倒没有这个胃口,只是崇祯将藏宝图看得如此重要,看来大明的国库真的是空了。” 段鸿羽一直没发言,他沉思良久,才忧虑地道:“官军这次前来不一定是只为藏宝图来,说不准还另有企图!” 喻凤豪道:“十弟,此话怎讲?” 段鸿羽道:“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万刃山和灵芝岛发生火拼的最紧要关头来了,若不是包藏祸心,真是鬼都不会相信。依小弟看,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坐山观虎斗,双方两败俱伤那是最好,他们刚好可以个个击破。若只一方受损,他们也可以从容对付另一方。最近闯王军势很盛,北方绿林已是遥相呼应。崇祯若能在此关头除掉万刃山和灵芝岛这两股绿林最大的势力,正是求之不得。” 梁见太骂道:“崇祯这狗皇帝真是狼子野心,来了正好,我们便与他杀个痛快!” 过云峰沉吟片刻道:“现在不能急着打仗杀人,要想好对策,官军来了两万多人,而且都是京师,战斗力很强,实力远在我万刃山之上。夏千寻和林凤亭都是江湖上的顶尖好手,马虎不得。”他随后传下令去,没有他的将令,任何人不得前往明军营寨挑衅试探。 当晚,段鸿羽回到营房再也睡不着了,形势变化太快了,现在已不是简单的救铁弓山的事,搞不好会引起整个绿林的大厮杀。灵芝岛虽然错在先,但毕竟是代表绿林。若万刃山与灵芝岛继续对抗下去,岂不落了个投靠官府,与天下绿林为敌的恶名?这个罪名无论是他和过云峰都是担不起的,可若撤兵,铁弓山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冥思苦想,始终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到了深夜,他突然茅塞顿开般从床上跳起来,也没惊动旁人,出寨径直来到灵芝岛设在水岸的一座哨所前。 灵芝岛的人一见来的是段鸿羽,无不大感意外。一声梆子响,从城台上探出数十支利箭,箭箭指向段鸿羽要害,箭尖在月光下如同魔鬼牙齿一般泛着银青色的幽光。 段鸿羽面不改色地道:“我不与你们废话,快叫你们头领出来见我。” 过不多时,紫电雷公铁威龙探出头来道:“姓段的,你来做什么么?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段鸿羽笑道:“就算我活得不耐烦了,你又能怎么?难道你想把我踢进水里淹死不成?” 铁威龙知道他是揶揄自己被梅颜笑踢下水的事,强压怒火道:“我不想与你多废口舌,老实交待,是不是过云峰让你来的?” 段鸿羽道:“我自己脚上不比别人少根筋,脑袋不比别人缺根弦,为何什么事都听别人的指挥?是我自己要来的!” 铁威龙道:“想做什么你快说,别啰里啰嗦的!” 段鸿羽道:“我要见连岛主!” “什么?” “我说我要见连城玉连岛主,不鹰不鸟的,装什么聋(笼)子?” “你见连岛主有什么事?” “这你管不着,你只管进去通报一下就是了!” “若我非要问个明白呢?” “我可和你讲明白了,你若再胡搅蛮缠,恕不奉陪。日后连岛主怪罪下来,别怪我不通人情!” 铁威龙心道:“放他进去也好,看他一个人能玩出什么花样!”他先放出烟花通知有要事回岛,然后闪身跃到岸边船上,冷笑道:“姓段的,你想见连岛主,便上船来吧!” 段鸿羽毫无惧色,纵身跃上船上。 他刚到船上,马上从四方伸来四条明晃晃的长矛,直抵前心后背。段鸿羽面不改色地道:“铁寨主,我都成了你囊之物了,你还怕我飞了不成?” 铁威龙铁青着脸道:“我实在不知道你这混球是吃错了哪副药,得罪!”一挥手,马上有人上来搜段鸿羽的身,等确定他身上并无暗器后,铁威龙一挥手,船上人便押着段鸿羽箭一般向灵芝岛驶去。 一路上,众水兵怕段鸿羽使诈,抵在他身边的长矛一刻也没有松懈。铁威龙见段鸿羽气不加喘,面不改色,在心里也不禁暗自叫好。 到了灵芝岛,只见岸上全是刀客水手,每人手上都是灯笼火把,钢刀雪亮,把码头照得宛如白昼,对段鸿羽一个人竟是如临大敌。 铁威龙押着段鸿羽一直到了灵芝岛的中军大帐,只见里面灯火辉煌,连城玉端坐正中,其它的大小头目罗酆魔女阮红玉、死墓枯骨阴尸、霓虹飞履七星子、淫血剑魔秋银龙、红线女杰李云轻、关云太保霍龙标、烈酒烹刀骆莲池、金背伤熊易飞升分侍两侧。在外围,是三百短刀手,全都是身形魁伟、体壮身雄。他们对段鸿羽无不是怒目而视。 第十三章 重大转折 阮红玉猛跳上前来,厉声道:“小贼,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老娘一剑捅了你。” 连城玉叫住阮红玉,问道:“段公子,过云峰让你来见我做什么?” 段鸿羽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哦!”连城玉颇感意外:“你有什么事?” 段鸿羽正色道:“连岛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两派冲突,谁也没想到会到这样一个双方都骑虎难下的地步,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包括我和我家大哥,我家哥哥也不想与灵芝岛大动干戈,只是因为铁大人被打入死牢才不得已为之。在下不忍心众兄弟再为我冲锋涉险,也不忍绿林两大帮派再自相残杀,此事事因我而起,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段鸿羽,你真是太抬举自己了。这场冲突已经发生了,死了那么多人,是你想打就打,想停就停的吗?就算我想罢手,恐怕过云峰还不肯呢!” 段鸿羽道:“岛主放心,在下既能说得动寨主,定能说动我家哥哥!只要岛主肯不再与万刃山交战。今日京城高手血里行针夏千寻和银枪骁将林凤亭率大队京师赶到万妙岛的事想必岛主也听说了,我们若再这样厮杀下去,只能让官府坐收渔人之利。” 连城玉道:“你想怎么样?” 段鸿羽道:“那日我在飞云堡是闯三关定输赢,这次我们依然可以这样做。由你们灵芝岛为在下设下三关。在下若闯不过关口,便不再过问骆堡主盗图之事。若在下闯过三关去,便请连岛主献图出来,由在下押骆莲池回京治罪,不知岛主意下如何?” 连城玉略一思索,暗道:“这倒也好。我灵芝岛兵多将广,机关众多,可不比那小小的飞云堡,你小小年纪,我不信能闯过关去。你自己找死,过云峰便是再怒也无法迁怒我灵芝岛。就算我输了,由你闯过关去,要押解骆莲池进京可是千里迢迢,我自有办法解救。”便道:“也好!只是你作得了过云峰的主吗?” 段鸿羽道:“在下自有办法说服我大哥!” 连城玉道:“也好,那本岛主答应你便是。” 段鸿羽道:“谢岛主!” 阮红玉大声道:“姑娘!你……你怎么就这样答应了他?” 连城玉道:“干娘,你不必多问!” 正在这时,忽然一名岛兵飞也似地闯进门来,跪倒在地,气喘吁吁地道:“岛主,大事不好了。过云峰亲率众兄弟在岛前讨战,说再不交人出去,便杀进岛来,快请寨主定夺。” 连城玉道:“好,我知道了。你让人出去喊话,就说他兄弟在我这里好好的。” 那岛兵连忙去了,连城玉这才吩咐人送段鸿羽出来。 段鸿羽来到码头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只见湖面上黑压压一片全是万刃山的战船。船上火把林立,刀剑耀目,把湖火照得一片通红。在中间大船上,过云峰、战天伦、喻凤豪、梁见太、梅颜笑、铁冰心、野兔子各握兵器,庄严肃立,都是一脸焦急神色。梁见太钢刀雪亮,骂得正起劲。 段鸿羽知道众兄弟是担心自己安全,忙向大家挥手致意。 众人见段鸿羽在灵芝岛岛兵簇拥下出来无不大吃一惊。 过云峰见段鸿羽满脸笑容便知道没什么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梁见太也不骂了,瞪着一双牛眼,傻在那里。 灵芝岛的人用小船将段鸿羽送到万刃山船队前。段鸿羽一纵身跳到船上,倒身拜道:“小弟冒失,让哥哥受惊了!” 过云峰赶紧将他搀道:“十弟,你在做什么?众兄弟、野兔子和铁姑娘都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段鸿羽道:“大哥,此地非说话之地,我们回去再谈!” 回到营寨,段鸿羽把他进入灵芝岛的经过向众人详述一遍。 铁冰心第一个反对:“段大哥,这绝对不行,灵芝岛兵多将广,连城玉心狠手毒,万一有个闪失,可是前功尽弃了。此外,为了救我爹,让你身入虎穴,我又于心何忍?” 梅颜笑道:“铁姑娘说的没错!灵芝岛可不比飞云堡,你这么做,那真是半点把握也没有!” 唐马道:“五嫂说得对,什么闯三关,分明是瞎胡闹!你可不要上了连城玉的当!” 段鸿羽急道:“你们就听我这一次,我如果失败了,你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过云峰道:“十弟,你的意思大哥明白,你是怕连累了众兄弟,怕万刃山与灵芝岛火拼是不是?可你想过没有,你倘若有个闪失,众兄弟谁能放过连城玉?人家铁姑娘更不能。只怕与灵芝岛的仇一万年也解不开了。你真是孩子,你我兄弟同生共死的誓言都立了,还怕你连累不成?” 梁见太也道:“大哥说的没错!有众兄弟在,绝不能让你吃亏。你快死了闯关的心,明天我们便去灵芝岛要人。七哥别的本事没有,一把破刀还挥得起,七哥给你打头阵!” 喻凤豪也拍案而起道:“我和你七哥打头阵,你和大哥掠阵。一个小小的灵芝岛,十弟你不必放在心上。” 众兄弟如此义气,段鸿羽直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使他越发于心不忍:“五哥七哥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有把握闯关成功!” 野兔子气道:“好话不听,坏话一听一个准。让他去,快让他去。他自己急着死,拦他做什么?” 过云峰见战天伦一直缄默不语,问道:“三弟,你怎么也不劝劝他?” 战天伦寻思了一下道:“我觉得十弟的方案倒也可行。” 过云峰一愣:“三弟,你说什么可行?” 战天伦道:“我说十弟闯三关的主意也并不算太坏!” “你说什么?”众兄弟包括铁冰心无不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向沉稳的战天伦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战天伦站起身,不紧不慢地道:“大哥,你想过没有,就算十弟不去闯关,我们有多大把握能很快攻破灵芝岛?” 过云峰怔了一下,没有回答。灵芝岛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帮,整体实力虽不及万刃山,却也不会相差太多,江湖上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打败灵芝岛,何况还是在灵芝岛的一亩三分地上。 战天伦接着道:“若连城玉死不出战,用一个‘拖’字诀,我们不能很快攻下灵芝岛,时间一久,免不了还是得功亏一篑。” 梁见太大声道:“难道十弟单独闯关,就有便宜可占不成?” 战天伦道:“那倒未必。不过我和十弟在飞云堡与骆莲池较量过,我对十弟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三哥!看来你是支持十弟闯关了?”梅颜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战天伦道:“不错!但有个条件在先。要是连城玉首先提出来的,便说明她有充分的准备,我再混蛋也不会答应十弟闯关的,可这次是十弟自己提出来的,连城玉事先并无准备,我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喻凤豪吸了口气道:“三哥这话倒也在理!” 战天伦接着道:“其次,我们得分析一下连城玉此刻的心情,我问各位,你们谁想与灵芝岛拼个鱼死网破?七弟,我看你整天喊砍喊杀的,难道你真想与连城玉斗个你死我活?” 梁见太道:“谁好好日子不过,愿意到这破地方刀里进枪里出的。刀枪不长眼,万一有个闪失,吃饭的家伙可就没了,我不还是为了帮十弟吗?” “就是!”战天伦瞟了一眼过云峰:“连城玉现在的心情其实和我们也差不多。他收了骆莲池,无非是想多个帮手,却没想到我们万刃山会卷入进来。现在再想抽身已是不及。现在双方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再斗下去,只能拼个两败俱伤,刚好中了官府的圈套。十弟提出这个条件,刚好给双方都找了台阶下。连城玉若肯顺坡下驴,也许另有转机。” 唐马嚷道:“三哥!你可别瞎忽悠了。那连城玉娇气得很,她肯顺坡下驴?鬼才信呢!她若肯放过十弟我看只能更麻烦?” 梅颜笑骂道:“老八,你这话什么意思!” “五嫂!我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明白?”唐马笑道:“若那连城玉真的放过十弟,十有**是看上十弟了呗!” 野兔子伸手就是一拳,骂道:“八哥!你怎么一张嘴就没正经的。” 唐马捂着疼处叫道:“野兔子,你打八哥干嘛?难道八哥说的不对?” 众兄弟无不哄堂大笑,铁冰心也笑得前仰后合的。 过云峰却一直神情严肃,催道:“老三,你接着说。” 战天伦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想必连城玉也知道其中厉害,十弟可是我万刃山的兄弟,她绝不敢下黑手。” 过云峰拍案而起道:“好!三弟说的没错,我们就答应十弟闯关,到时我们兄弟都去,有我众英雄在,谅他灵芝岛也不敢造次。” 段鸿羽大喜过望道:“多谢大哥成全。” 野兔子一蹦三尺高道:“我也去!” 过云峰瞧瞧野兔子,长叹口气,径自出去了。 野兔子气道:“到底让去不让说句话!叹的哪门子气呀!” 第十四章 人蛇大战 第二天一早,过云峰命梁见太、喻凤豪、唐马率领众喽罗兵屯于湖口,以备不测,他和段鸿羽、铁冰心、野兔子、战天伦、梅颜笑乘一条小船径直前往灵芝岛。 一到码头,早有霓虹飞履七星子率灵芝岛的喽罗列队迎接。双方见过礼,七星子引过云峰等人径直前往闯关之地。一路上,只见灵芝岛的岛兵整装待命,一脸肃杀的神情。过云峰、战天伦都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可见到今天的气氛,还是暗暗为段鸿羽捏了把汗。 不久,来到一演武场上。这里地方宽阔,前方是一高台,在高台的虎皮金交椅上端坐的正是金锁麒麟连城玉。粉面魔尊阮红玉、死墓枯骨阴尸、紫电雷公铁威龙、淫血剑魔秋银龙分侍在她身后,而关云太保霍龙标、红线女杰李云轻、金背伤熊易飞升则远远地站在一边。台上台下尽是灵芝岛的喽罗兵,进岛容易,若想出去,可真是势比登天了。 过云峰暗道:“连城玉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女子,没想到做事竟如此干脆,我倒小看她了。” 连城玉见过云峰率众兄弟来到台上,赶紧起身施礼道:“过寨主,有请了!” 过云峰忙还礼道:“连岛主不必客气!” 连城玉道:“上座!” 马上有喽罗抬来一把虎皮金交椅放在台上。连城玉道:“过寨主,请!” 过云峰并列和连城玉坐在台上,野兔子、战天伦、梅颜笑、铁冰心便站在他身后。 连城玉把段鸿羽叫到身前道:“段公子,本岛主念你一片侠义之心,又是过寨主的兄弟,也不难为你,这三关并不难,只要你能闯过,本岛主立即将图交出,骆莲池已被我控制,任由你押送入京便是。” 段鸿羽一抱拳道:“多谢岛主成全!” 连城玉手一挥,马上有一群武士推着一辆巨大的笼车来到近前。那笼车是椭圆形,全是用手臂粗细的竹杆绑成,十分巨大,上面有密密麻麻拳头大小的网眼,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远远闻到一阵腥臭之气,铁冰心、野兔子几个女孩子都掩住了口鼻。 笼车推到近前,连城玉道:“段公子,看到没有,这便是你要闯的第一关。” 段鸿羽奇道:“这是什么?” 连城玉道:“一年前,在我碧清湖中出了件怪事,无数渔夫莫名奇妙地便葬身湖水中,有人说湖中出了妖龙,是妖龙将渔夫吃了下去。我命水手下水去除妖龙,可湖中哪有什么妖龙,竟是一条巨蟒做的怪,那些渔夫便是被它吃进了肚中。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一时兴起,便命水手将它捉住,别看这巨蟒不会武功,却接连伤了我岛十几名好手,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擒住,并特地为它做了这竹笼。这次你让我出三关,可是难住了我,我灵机一动,才想到了此蟒,此蟒性虽凶猛,却没有毒性,凭你的武功定能胜它,不知段公子可敢一试?你若觉得没有把握,本寨主可以再换。” 段鸿羽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连城玉可真是歹毒,嘴上全是拜年话,暗地里却使尽机关手段,这是人闯的吗?”他表面上不能表露出来,自己主动提出的闯三关,哪有打退堂鼓之理?便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众兄弟的面子,一抱拳道:“连岛主,在下闯了!” 过云峰道:“十弟,你想好了,若没把握,不可强闯!” 段鸿羽忙道:“大哥放心,小弟有把握过关!”转身大步下了高台,来到笼前,大声道:“开笼!” 马上有人上来打开笼门,段鸿羽飞身跃入笼中,笼门又“叭”的一声关死了。 段鸿羽抬眼再瞧,在笼子正中赫然盘着一条金钱巨蟒,即使是段鸿羽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绝没见过这样大的蟒。此蟒足有水桶般粗细,比一般女人的腰围只粗不细,脑袋也大得有如驴脸,全身都是猫耳大小的鳞片,两眼有如明灯,巨齿有如利刃,一条大如手掌的舌信子忽收忽吐,似在择人而噬,头上红色的冠子高高昂起,就好似一顶红色的皇冠。它把全身紧紧盘做一团,见有人进来,原本低垂的头忽然刚刚昂起,二目紧盯着段鸿羽,红信子在嘴边磨来磨去,蹭是嘴上“嗞嗞”直响,不时滴下青色的液体来,那液体又腥又沾。看来它很久没吃东西了,见段鸿羽进来很是兴奋。在巨蟒身边,还有少许的肉沫,竟还有人的手指头,敢情这巨蟒平时竟是用人喂养的。段鸿羽自打出生也没见过这样冷血的东西,不由得后颈直冒冷气,手脚直出冷汗。 不知不觉中,那巨蟒已向下滑来,这种动物不同于有手有脚的,它动得再快你也感觉不到它在动,眨间之间,已到了段鸿羽身前丈许地方。段鸿羽这才警觉起来,身形一起,纵开两米距离。 巨蟒见段鸿羽后退了,也主动停下身来,它身子已完全展开,好家伙,足足五丈有长。 一人一蟒就这样对峙着,段鸿羽不知巨蟒的路数,不敢贸然进攻。这蟒想当然也颇见过些世面,知道今天进来这位不同往日那些,一时也没急于进攻,只是悄无声息地向前靠。 猛然间,段鸿羽只觉头上晕了一下,这才猛然省悟过来:它不向我进攻,原来是向我暗喷雾气。他知道这雾气虽毒不死人,时间一久,却可以使人晕倒,便不自觉地又后退了两步。 还未等他站稳身形,巨蟒高高昂起的头忽然箭一般直射向他前心。巨蟒动作之快说起来都不会有人相信,竟是段鸿羽生平所未见,他深信,就连大哥过云峰都没这么快的身手。眼见蛇已攻到,他暗叫一声不好,一急转让了过去。 巨蟒一击走空,不等段鸿羽调整过来,头颅刚刚跃起,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向段鸿羽当头直咬下来。 段鸿羽抬眼一瞧,巨蟒的一张大口有如两扇门板一般,风声呼呼,腥风四溢。吓得他根本就没敢迎敌,就地一滚脱离了险境。 他刚从地上站起,那蛇也已稳住了身子。巨蟒看来真是久经大敌,能凌空突然收住身子就不是一蛇类能完成的。巨蟒两击未成,显得有些意外,高昂头颅,伺机再攻。 经过这两下,段鸿羽对巨蟒的进攻套路也略微有了一些了解,自信凭自己的武功,要躲开它进攻还是有把握的,只愁这巨蟒全身滑不溜手的,真找不到可以下手的部位,时间一长,难免被它雾气所晕,一时也颇为心急。 他正在苦思破敌良谋,巨蟒头一伸,一记重击又到了。段鸿羽有了前面经验,一个箭步闪到左边,他不等巨蟒回头,纵身向巨蟒腰间踏去。段鸿羽这一踏何等之强,只把巨蟒痛得“嘶”的一声尖啸,用粗大的尾巴向他凌空扫来。 段鸿羽早留着心,一个闪身让了开去,他正要再踩上一脚,那巨蟒已转过头来,血盆大口已如铡刀般咬合。 段鸿羽没想到巨蟒反应会如此之快,道声不好赶紧转身,也亏他躲得及时,巨蟒凌空咬了个空。他不敢久留,纵起三尺高,只想脱离危险。 巨蟒更快,段鸿羽身形还未落地,巨蟒便拦腰扫到了,转瞬之间,段鸿羽身体便被巨蟒缠住,他身形一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巨蟒蛇身骤缩,段鸿羽瞬间便被它缠了数匝,再想出去可是势比登天了。与蛇对敌,最怕的便是被它缠住,它一紧,任你多大的英雄也只能被它盘死。段鸿羽此时性命交关,也真豁出去了,不等巨蟒紧身,抢先在地上巨竹杆上用力一扭,他功力精纯,加上生死关头激发了最大潜能,那竹杆被他生生平空拗为三节。段鸿羽更不手软,抓起一截断竹向巨蟒扎去,这一下只把巨蟒扎得鲜血崩飞,骤然收紧的蛇身又忽地一松。 段鸿羽身形如电,乘势从蛇身中滑了出去。这电光石光的一瞬间,也真是惊险之极,否则,巨蟒是善于找到人心脏位置的,到时只要用力一绞,轻的当场毙命,重的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段鸿羽逃命出来更不手软,挥起竹剑向巨蟒头上投去,这一下精准无比,凌空正射在巨蟒七寸之上。巨蟒一声悲嘶,向一旁歪了过去,这畜牲伤人无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第十五章 英雄年少 外面有人打开笼门。段鸿羽整了整衣衫来到外面,只见所有人都已站了起来。过云峰、铁冰心、野兔子、战天伦、梅颜笑都是紧张到了极点,此时见段鸿羽平安出来,方才松了口气。 连城玉命手下将笼车推走,手一挥,马上从人群中走上来四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女,她们全身披挂,每人手上都握着一根彩旗。旗头标枪银光闪闪,实是见血封喉的利器。 连城玉把前日缴获的溶血玄冰剑递给段鸿羽道:“段公子,这便是我久经训练的四位使女,分别叫司琴、佳棋、丽书、出画。她们所练的‘四喜临门阵’算是小有所成,只是一直没有演练的机会,今天借这个机会刚好演练演练。我看你打蟒不易,这第二关算是送给你的,只是她们都是些女孩子,你下手可得轻些。” 段鸿羽从她手里接过剑来,一抱拳道:“领教了!”忽地身形一起,向台下掠去。 他刚飞到近前,便有两片彩旗向前心扫来,那明晃晃的枪尖,射出点点寒光。 段鸿羽并未接招,身形一滚,让开双旗。他身形还未落在地上,后心脚下,又有两面彩旗攻到。这彩旗比普通长矛厉害,它不但能挡人视线,那猎猎飘舞的旗帜上都附有狼牙倒刺,本身也可伤人,而且让人防不胜防。 段鸿羽拔剑出鞘,一招“天外飞花”将后心一旗挡开,双脚一抬,在脚下另一旗上一踩,瞬间腾空而起,回手一剑“九天落日”已向下攻出十数剑。这一剑直将四名少女逼出数步,他一个“空中落燕”稳稳落在地上,笑道:“姐妹们,承让了!” 四少女大怒,四杆彩旗同时攻向中心,正是一招“众星拱月”。 段鸿羽在地上一躺,用一招“流星扫月”袭向四女下盘。 四名少女同是一声惊呼,一齐跳脚才躲过这剑。这四人武功也是了得,跳起同时,四杆彩旗同时攻向段鸿羽上中下三路,已将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尽数封死。 段鸿羽急中生智,顺势一滑,已滚到佳棋身前。 佳棋大急,用彩旗猛砸段鸿羽头顶。 段鸿羽送剑归鞘,一把抓住彩旗,同一时间,其它三面彩旗已攻到他周身上下。 段鸿羽向前一纵,已跃到佳棋身后,他抓住佳棋双手,用力一挥,另三面彩旗已然被弹开,他回手点了佳棋穴道,双手挽旗,向司琴、丽书、出画同时发起进攻。 三女心中暗惊,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大胆进攻了。她们是久经训练的,遇到这样的局面,立即调整战术,三人呈“品”字站位,攻守有秩,竟是丝毫不乱。 段鸿羽暗自称奇,眼见司琴、丽书彩旗已从前后攻到,忽地身形一转,如陀螺般滑了出去。两面彩旗在空中相交,火星飞溅。 段鸿羽忽然弃旗在地,同时抓住司琴、丽书手中旗子,向外一推。 司琴和丽书功力不如段鸿羽,登时倒退数步。 此时段鸿羽后心也已出现空门,出画看准机会,一旗直刺段鸿羽后心。便在这时,地上的彩旗忽地飞起,杆头正打在她腰间“章门”穴上,出画登时动弹不得。原来,段鸿羽是故意迫退司琴和丽书,再吸引出画前来进攻,他先将武器丢在地上,让对手放松警惕,再用脚将旗杆踢出攻击对手。 司琴和丽书并不服输,挺旗还要再攻。 连城玉知道她们已无法取胜,大声道:“住手!” 司琴和丽书忙退到一旁。 连城玉笑道:“段公子,我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瞬间便破了我的‘四喜临门阵’。” 段鸿羽道:“失敬!失敬!并不是在下武功高绝,是四位妹妹有意相让。第三关是什么?还请岛主出示。” 连城玉道:“你太累了,还是好好歇歇吧!” 过云峰也道:“十弟,且歇息一下,稍后再比不迟!” 这时,有人拿过椅子,段鸿羽便坐在椅上稍息一下。 少时,段鸿羽站起身来道:“连岛主,请出示第三关。” 连城玉飞身跃到台下,那里的岛兵赶紧退到一边。下面就是一望无边的碧清湖,连城玉立于岸边,面含微笑地道:“第三关便在这里!” 段鸿羽一怔:“在哪?” 连城主道:“本岛主便是第三关!” 段鸿羽连连摆手道:“岛主言重了,在下敢与岛主对招?” 连城玉取出龙虎双环道:“段公子,你不必过谦。你我都是绿林中人,比武过招,切磋武艺,本是再平常不过之事!” 过云峰也道:“十弟,但比不妨,连岛主也不会为难与你,只是你手上注意一些,不可伤了连岛主。” 段鸿羽缓步来到连城玉身前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连城玉道:“段公子,你有什么本事你尽管用出来,可别等吃了亏再说没拼出全力。” 段鸿羽笑道:“对别人我倒可以让他几招,对连岛主,我便是拼尽全力也未必能环下逃命,还哪敢有半点矫情?” “你知道就好。”连城玉身形向前一欺,一招“双蛇出洞”向段鸿羽当胸便打。她的龙虎双环果然与众不同,明明看起来不快,可眨眼之间已到近前,且含有七八种不同变化。 段鸿羽赞道:“好环法。”掌中剑一挑,一招“闻鸡起舞”来拔双环。 连城玉料到他会有此招,双环向外一分,接着向里一递,正是一招“双风灌耳”。金环过空,夹风带啸,已是凌厉之极。 段鸿羽剑法当真鬼神莫测,剑锋只在空中一抖,已闪电般将两环同时弹出。剑锋弹抖,发出微微轻啸。 连城玉不等到段鸿羽撤剑,双环向里一递,已变招为“二环套月”,用双环来套剑锋。此时两人相距太近,加之连城玉出环迅猛,是以长剑一下被双环套在里面。 段鸿羽并未惊慌,乘势出剑,不等连城玉变招,手中剑在双环中一转,反切连城玉双的手。 连城玉叫道:“好凌厉的剑招!”她不得不暂时放开手中双环,但她手法也是快到极处,根本不容段鸿羽挑飞双环,等剑锋一过,便瞬间又握住双环。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中完成,在场的人都没瞧清是怎么回事,只看到那剑锋在环中划了一圈,却不知怎的连城玉双手却完好无损。 连城玉用力一错,那剑锋便成了弓形,若是普通兵器,经这一下早已从中崩断,但段鸿羽手中剑为溶血玄冰,最是当世神兵利器,非但没被双环别飞,反又向回弹来。 此时连城玉已处于被动,但她反应极速,左足飞出,已是一连七脚踢向段鸿羽胸前。 段鸿羽笑道:“岛主好脚法!”伸左手来抓飞来之足。 连城玉此招为虚,她将双环向腰间囊中一放,双手齐出,正将段鸿羽手臂抓住。 段鸿羽一惊:“她怎会用此无赖打法?”正要出剑砍连城玉后心,以迫她退开,哪知连城玉比他更快,她用力向前一推,两人登时同时跌入湖水中。 一入水中,连城玉立刻放开段鸿羽,她身形微微一退,忽地双环在水中一拍,两条巨大水龙向段鸿羽当头呼啸而来。 段鸿羽的水性也是极佳,他向左一游,已躲开水龙。两条巨大水龙砸在水面上,登时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段鸿羽不等水花消散,用剑只轻轻一撩,那水花便旋转着向连城玉飘了过去。 连城玉笑道:“好功夫。段公子,真没想到你水下的功夫也这样好。”双环在水中一掀,一道巨大的水墙平空而起,已将水花拦在身前。 段鸿羽以剑御气,以气推动水花前进,竟是强攻中路。 连城玉心道:“她竟敢与我拼水下功夫,真是疯了。”双环气浪奔涌,紧紧贴住水墙,竟是力战不退。水花与水墙相连,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柱。双方都想把这水柱推向对方,无奈功力相若,谁也拼不过谁。那水柱越旋越高,在水面上高速旋转,有如一条昂首啸天的巨龙,场面精彩之极。 水龙越转越高,最后竟高达十数丈。连城玉忽地让开水龙,撤到一边。 段鸿羽不想让水龙下来,便以深厚剑力摧动水龙,那水龙继续高速旋转,且越转越高。 连城玉笑道:“段公子,既然你想玩水,本岛主便陪你好好玩玩!”她身形一起,竟如踩梯子一般脚踏水龙跃到龙首之上。 段鸿羽笑道:“你在上面等着,我也到上面瞧瞧。”他忽地在水面上一闪不见了。 连城玉站在水龙顶上暗道:“他到哪去啦?”正自疑惑,忽觉水龙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气流直冲上来,定睛一瞧,竟是段鸿羽从水龙中心挥剑直上,他身形笔直,真如一条射向天空的利箭。 连城玉笑道:“你竟拼起命来,难道本岛主怕了你吗?”她身形向下一蹿,从龙首向下冲来,竟是与段鸿羽硬拼功力。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双环一剑在水龙中相撞,两人身形都是一晃,接着同时跌入水中。水龙在空中爆裂,巨大的水流从空中泼入湖中,真如银河泄地一般。 两人浮在水中,谁也没再抢攻,直等到最后一滴水珠落入湖中,连城玉才一声娇叱,再次进攻。这次交战,与刚才又有不同,两人将兵器抛到岸上,完全以拳脚对决。只见两人有如两条游鱼般游走不定,一会儿浮出水面拳掌相对;一会儿沉入水底毫无动静;一会儿在湖中来回追逐;一会儿又翻江滔海,有如哪吒大战海龙王。 段鸿羽拼尽了全力,仍是无法战胜连城玉。这连城玉武功实在太强,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已被她擒下。 段鸿羽暗道:“不行,她水中武功比我强出一截,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败于她手,不如比拼内功,也许还有一线胜机。”想到这里,他避开近身格斗,将浑厚功力注入水中。没过多久,他身畔湖水渐渐变热,再过一会儿,已渐渐冒出热气。 连城玉的武功是阴凉派,最怕燥热,她害怕落败,便将阴凉功力也源源注入水中。不久,两人收住身形,全在水中比拼实力。他们身前的湖水渐渐在中间形成分界线。段鸿羽这边的水越来越热,蒸气腾腾。连城玉那边寒气森森,竟已开始结冰。 他们在水中已无法容身,不得不跃到岸上。两人坐在岸边,大口喘着粗气。 良久,连城玉道:“段公子,果然好功夫,我竟胜不了你。” 段鸿羽笑道:“这是你的领地,而且是你引起的水战,我能与战到这个地步,已经知足了。”一抱拳道:“连岛主,你无法制住我,便算在下过了第三关,还请连岛主遵守诺言。” 连城玉也极为爽快,站起身来道:“我连城玉身为一岛之主,当然不会食言。”马上下令将骆莲池押过来,和藏宝图一起交到万刃山的手上。 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虽不甘心,可也不敢与连城玉为敌,怒气冲天地出岛去了。 段鸿羽、过云峰等人也不停留,押着骆莲池出了灵芝岛,与梁见太、喻凤豪、唐马会合一处,回寨去了。 第十六章 千里赴京 此战大获全胜,过云峰下令在营寨中摆了酒宴庆祝,全寨上下欢腾一片。谈笑之间,过云峰问:“十弟,骆莲池现已伏法,你有何打算?” 段鸿羽道:“大哥,事不宜迟,小弟明日便和铁姑娘将骆莲池押送回京。” 过云峰道:“你有所不知,骆莲池在江湖上可不是个小人物,当年是飞云堡堡主,在江湖上朋友众多。他如今蒙难,这些人不会袖手旁观的。此去京师千里迢迢,想一路平安无事地将他押送到京师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喻凤豪道:“大哥不必顾虑,我和老七陪十弟到京师走一趟不就行了吗?” 梁见太也道:“不错!有我和五哥在,不会有事的。” 段鸿羽不想再连累众兄弟,更不想把此事演变成一场绿林内部的大火拼,忙道:“五哥七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一个小小的骆莲池,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有我和铁姑娘足够了。” 铁冰心也道:“过寨主,众英雄此次仗义相助,小女已是感激不尽,断不敢再连累各位。” 过云峰一时颇为踌躇,只段鸿羽和铁冰心二人押送骆莲池进京,他实在不放心,可若有万刃山的人跟随,势必引起与武林各派的冲突,以前倒没什么,现在是义军狂飙突进的时候,他正想集合天下绿林人马响应闯王,若在这时与各派发生大火拼,无疑会将万刃山推向天下绿林的对立面,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战天伦看透了过云峰的心思,道:“大哥!现在夏千寻和林凤亭不是率明军在灵芝岛吗?我看不如把骆莲池押送明军大营,由明军护送进京。夏千寻和林凤亭都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又有明军大队人马,我想不会有事的。” 梅颜笑道:“三哥说的有理。骆莲池在明军中,就算被人劫了去,那也是官军的责任,就是皇帝老儿追究下来,也是问罪夏千寻和林凤亭,十弟和铁姑娘也能脱开干系。” 过云峰道:“这样也好!”当下修书一封,派快马去明营,要他们派人来接骆莲池。 没过多久,送信人将信原封不动了拿回来了。原来,明军一看万刃山和灵芝岛罢兵,怕遭到夹攻,已连夜拔营而去。 喻凤豪气呼呼地道:“这些官军,搞什么名堂,说来便来,想走便走,也不打声招呼,难道就不知道我们此次是为那崇祯老儿赴汤蹈火的吗?” 梅颜笑道:“那些当官的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这些人遇事能躲则躲,绝不往自己身上揽事,回到京师,他们也自有蒙混过崇祯的本事。” 梁见太叹口气道:“我真不明白崇祯为何偏偏重用这些阳奉阴违的小人。” 梅颜笑道:“哪个当皇帝的不喜欢拍马屁的臣子?那些真正做事的他还瞧不上呢!像铁大人和上官金鹏那样忠心耿耿的良臣,哪一个得到了好的下场?不都先后被排挤出了朝廷!” 众人听梅颜笑的话,无不低头叹息。 喻凤豪道:“我们总叹气也不是办法,得想法子如何帮十弟和铁姑娘将骆莲池押送入京。” 过云峰沉吟片刻道:“十弟,此时是非常时期。我和你五哥他们是不能陪你们进京了。我在万刃山中选三十名好手随你一同前往。这些人虽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却也是一流好手。有他们在,定然不会有事。” 段鸿羽忙道:“大哥!小弟怎好让万刃山与绿林各派为敌?大哥放心便是,小弟定能将骆莲池平安送达京师。” 过云峰道:“你倒不必担心万刃山。这三十人在江湖上并不知名,你不说出去,谁又知道他们是我万刃山的人了?你对外只说他们是你在镖局中雇的镖师也就是了。” 梅颜笑道:“这个主意好,就算有些人知道是我万刃山的人,只要我们不说他们也绝不会揭穿的,谁又敢轻易与万刃山为敌呢?” 段鸿羽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全。” 野免子忽然跳起来大叫道:“好耶!” 过云峰奇道:“好什么?” 野兔子道:“我也去!” 过云峰道:“你去做什么?” 野兔子道:“京师那么远,到处都是强人,多个人也多个帮手吗!” 过云峰气道:“就你那二把刀的功夫,他们不被你拖累死才怪!你马上跟我回去,大喜的日子,别总给众兄弟添堵!” 野兔子一龇牙:“偏去!” 过云峰大怒,霍地站起身。 野兔子怕挨揍,尖叫一声,起身逃出帐去。众人无不一阵大笑。 第二天一早,过云峰给段鸿羽留下三十名精挑细选的刀客和数十匹好马,便率众兄弟回山去了。野兔子和铁冰心恋恋不舍的,说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回去了。 段鸿羽见过云峰留下的三十名刀客个个体形彪悍,神威凛凛,每人手上都是一把三十余斤的鬼头刀,心里也是十分喜慰。 这时,马夫赶着囚车来到近前。段鸿羽见骆莲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是颇感意外,笑道:“骆堡主,此去京师路远,真是难为堡主了,不过请放心,到得京城,我定会让堡主放松几日的!” 骆莲池笑道:“你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拿我回京师?真是笑话,我看你还是乖乖送我回家是好,否则,这辆囚车把谁送到刑场上还说不准呢!” “我吓大的!” 骆莲池大笑:“你如果觉得我是吓唬你,就试试看呀!” “那就试试看吧!”段鸿羽一摆手,众人一齐上马,押着囚车一路向京师方向缓缓行去。 段鸿羽嘴上强硬,其实心里也犯嘀咕,打马来到铁冰心近前,压低声音道:“铁姑娘,此去京师路途遥远,绝不会轻松的,我们可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着了贼人的道儿,那些江湖宵小鬼域伎俩甚多,一定要多加注意。” 能捉住骆莲池,铁冰心可是满心欢喜,她真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京师,救爹爹于牢狱,听了段鸿羽的话,咯咯一笑:“段大哥!你难道真被这姓骆的吓住了?” 段鸿羽道:“我不是被吓住了,只感到这一路将是凶多吉少。”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直觉。” “你相信直觉?” “我不愿信,可又不得不信。” “此话怎讲?” “此去京师路隔千山,水隔万道。骆莲池在江湖上的影响何等之大,难免不会有人半路阻杀,仅凭你我和这三十名刀客之力,想把这货安全送达京师把握真是不大。” 铁冰心展颜一笑:“放心吧!他都入了笼子,还怕飞了不成?实在迫不得已——”她右手在颈上一划,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段鸿羽忙用眼色示意铁冰心。 骆莲池在后面早瞧见了,大笑道:“你们两个小东西心里打什么鬼主意难道骆某还不清楚吗?想杀便杀,要砍便砍,你家爷爷惹皱一皱眉毛,便算不得英雄好汉。” 段鸿羽回敬道:“你放心,我杀你那一天,定让你皱眉皱个够。” 第十七章 怕什么来什么 大队人马前行,接连走了三四天都平安无事,眼看出了湖北,已进入河南境内,段鸿羽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不像前几天那样紧张了。 这天错过了宿头,眼看天已渐黑,却总不见市镇,道路两旁,不是高耸的山峰,就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段鸿羽拍马在前,不停在四下张望,小心地注意着四下的动静,不住催促众人加紧前行。铁冰心则走在队伍最后边,她虽不像段鸿羽那般小心谨慎,却也丝毫不敢放松,手按剑柄,目光片刻不敢离开骆莲池的囚车。 队伍渐渐走出了旷野,前边七八里外已出现了数点灯火,段鸿羽刚松一口气,只听“哗”地一声巨响,只见从队伍中央突然飞起一道寒光,随着一声马嘶,囚车驾辕的马头已飞到了天上。那人身形好快,脚一点马尸已上了囚车。原来他是躲在马路底下陷坑里,看准机会才冲出来的。 段鸿羽不及细思,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瞬间也已到了囚车之上。 偷袭人没想到段鸿羽身形如此之快,他本想一刀砍开囚车,先把骆莲池救出,但为形势所迫,刀到中途,不得不收回来,招式一变,化作一颗流星,向段鸿羽当胸便斩。 段鸿羽大喝一声,加了十分剑力,一招“流云卷月”直迎刀锋,只听“当”地一声惊雷过后,那人被震得一个跟头摔下囚车。车外早有万刃山的刀客恭候,他不得不再一个起落跳到路旁。 段鸿羽跃到囚车顶上向外一望,只见四周已围满了绿林各色人物,黑压压足有两三千人。为首的除了关云太保霍龙标、红线女杰李云轻、金背伤熊易飞升外,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此人面目俊朗,身形魁伟,手握一柄冷似寒泉的利剑。从宝剑的金吞口和鲨鱼皮剑鞘便可判断出此人在江湖上绝不是个小角色,刚才偷袭囚车的人五短身材,形貌猥琐,手中握着一口水磨单刀。 只听骆莲池道:“黄兄,在下有何恩德,竟敢劳您大驾?” 段鸿羽暗道:“这两人想必就是刺马山的玉面狻猊黄天略和凫云公子黄天赐了。这兄弟二人在河南一带很有名气,黑白两道无不避其锋芒,看来今日想要脱险定要费些周折了。” 俊朗汉子道:“骆兄蒙难,若不经过我的地盘倒也罢了,既然到了,我黄天略哪有袖手旁观之理?”当他的目光转移到段鸿羽的脸上时,马上变得冷峻起来,就好像仲夏的阳光忽然化作了隆冬的月色:“这位朋友,你能攻破飞云堡,全身灵芝岛,想必定有惊人的武功,可你却为何不为天下苍生造福,甘心做那朝廷的鹰犬?现在朝廷无道,朝堂之上尽是些奸佞小人,大明江山早已是气数已尽。你若肯放过骆堡主,无论多少金银,我们都愿意奉上,你若不听我劝,就算过得了在下这一关,也逃不过天下绿林豪杰的围堵,到那时,岂不落了个人财两空,万夫所指的骂名?” 段鸿羽一抱拳道:“骆堡主蒙难,各位绿林好汉义气相助,在下实在感佩。只是骆堡主深入皇宫盗出藏宝图,致使得铁大人蒙受不白之冤,身陷囹圄。铁大人一身忠骨,既是国之栋梁,又是难得的清官,如因此事被奸贼陷害,实在让人感到惋惜。各位绿林朋友放心,在下送骆堡主进京,定会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像骆堡主这样的豪杰遇害,不仅仅是各位,也是在下所不能容忍的。” 霍龙标哼了一声道:“姓段的,你以为你是谁!把自己当作了太上皇吗?你能做了崇祯那狗皇帝的主?黄寨主,别和他穷罗嗦,送他们一起上西天。” 黄天赐也怕时间拖久了引来官军,把剑一招道:“谁能救出骆堡主,我赏银一千两。” 四下那些大盗都是他招募来的亡命徒,一听赏银千两,无不是心花怒放,各挥刀剑向上便闯。 段鸿羽跳下囚车,指挥众刀客将囚车围成一圈,与众盗混战在一起。 本来段鸿羽他们人手少,可没料到过云峰留下的这三十名刀客当真是刀法高绝,敢靠近的非死即伤,片刻之间,便有百十人倒在囚车之旁,这让段鸿羽倒是大感意外。 那些大盗都是要钱不要命的角色,在他们眼中,这千两银子开的价实在太高了,他们自己的命恐怕连十两银子都不到,这百倍的生意真是一辈子都碰不到第二次,所以无不拼命向前,虽有无数人倒下,后面的人还是蜂拥而上。 段鸿羽率众拼命阻击,无奈群盗势力太大,如波浪一般一波紧似一波,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有五六名刀客倒了下去。段鸿羽见再这样下去,非被群盗耗死不可,对铁冰心道:“铁姑娘,擒贼先擒王,你领众人暂且抵挡一阵,我先对付那姓黄的。” 铁冰心道:“千万小心!” 段鸿羽知道黄天略武功高强,不容易对付,便飞身向黄天赐袭来。 黄天赐是江湖上有名的混事魔王,吃喝嫖赌无所不好,如果不是他大哥黄天略给他罩着,他有一万条命也早被牛头马面拘走了。他和骆莲池本无交情,这次前来救人却比谁都积极,就是逞强好事,唯恐天下不乱。本来他豪气冲天,想借这个机会大大威风一次,说什么也要争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汉名声,可当他被段鸿羽一剑震下囚车,从地上跳起的那一刻念头就变了,什么江湖义气,什么急人所难眨眼间就被他扔到爪哇国去了,只因他看到了铁冰心,他眼前一亮,他干了几十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勾当,竟突然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就像在心里豁然推开了两扇窗一般。他当时就想:就小美人儿也真是太俊了,我见过那么多美人,便是绑到一块也比不上这小姐的万分之一。瞧那弯弯的眉毛,瞧那尖尖的下颌,瞧那大大的眼睛,瞧那细细的腰身,若能将这美人弄到山上去,那真比神仙都快活,玉皇大帝拿他的龙墩上赶着和我换我都不干。两下里交锋,刀光剑光满天飞,只有他的刀光暗淡了下去,可他的目光却突然暴涨,两道贼光只往铁冰心脸上招呼,再也移不开分毫。 第十八章 巧妙制敌 黄天赐正口水直流地偷窥铁冰心,没想到段鸿羽已瞬间欺到近前。他听到风声,暗叫一声不好,收了目光,刀光疾起,也不回头,一刀“烈马回头”盲斩段鸿羽前胸。 段鸿羽已看到了他的目光,心底顿时生起一阵强烈的厌恶,就好像一片纯洁世界突然掉进一堆狗屎似的,不由自控地加重了剑力。 黄天赐绰号“凫云公子”,就是江湖中人嘲笑他是表面文章,没有真实的本事。段鸿羽功力何等之强,能接住这一剑的,在整上江湖上也超不过双数去,何况他一个小小“凫云公子”?随着黄天赐的一声“妈呀!”他手里的水磨单刀早不知飞到哪去了。 黄天赐跳起身来刚要逃,段鸿羽人到剑到,早将他拿下了。 黄天赐一看颈前如水的剑锋,当时就吓尿了,没等段鸿羽开口,大声喊道:“住手,都快住手。” 众盗见二当家被擒了,谁还敢再战?全都收住身形。 黄天略没想到兄弟竟这样窝囊,真想上去给他一剑。 段鸿羽道:“黄寨主,你如果还想要你兄弟的命,便让你的人马上滚蛋” 黄天略厉声道:“姓段的,黄某走马江湖几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有种你就杀了他,你杀了他,也走不出河南地界。” 黄天赐大声道:“大哥,千万别来真的,这小子紫禁城都敢进,连城玉都敢打,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和骆莲池哪个亲,你掂量掂量!” 黄天略大声道:“没用的东西,把嘴给我闭上!” 段鸿羽冷笑道:“黄寨主,你说的没错,我杀了他是离不开这河南地界,可你能保证拿住我吗?我看你最多救出骆莲池就不错了。但请黄寨主不要忘了,灵芝岛兵多将广,实力较你要强出好多倍,连城玉都保不住的人,你就能保住吗?” 段鸿羽说的黄天略心中一动。他和骆莲池是有些交情,但不是过命的那种。此次下山,一来碍于霍龙标的人情,二来也是迫于绿林同道的压力,段鸿羽这一制住黄天赐,倒让他得以顺水推舟!眼珠一转道:“姓段的,你以为有人质在手就高枕无忧了吗?这河南地界数百里路,我随时都可以取你狗命!”手一招,竟连兄弟也不顾了,率群盗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虽不甘心,但见黄天赐在段鸿羽手上,也不敢造次,只得随黄天略去了。 段鸿羽吩咐人将黄天赐绑了往囚车上一扔,根本不顾他大喊大叫,径直来看伤兵。损失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共有三名刀客战死,五名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段鸿羽亲自给伤号上了金创药,又命人将死去的三人在路边掩埋好。为救一个人,却死了三条精壮汉子,段鸿羽和铁冰心都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暗暗发誓不会再损失一个人。又想到黄天略队伍中战死的也有不少绿林好汉,心中越发有些难过了,真不知这是行善还是作孽。段鸿羽下令马上前行,离开这是非之地。 铁冰心见段鸿羽神色忽然缓和下来,轻声道:“段大哥,你怎么突然放松了下来?” 段鸿羽笑道:“铁姑娘,你放心好了,在河南地界,黄天略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 铁冰心不解地问:“为什么?” “如果他还想救骆莲池,刚才就不会突然离去了!” “他难道不是怕你杀了他兄弟才离开的?” “黄天略是老江湖,他说的没错,这样的场面吓不住他。你想一下,就算黄天略派人硬闯,我能杀了他兄弟吗?顶多也就废了他武功而已?黄天略这是心知肚明的!” “可他为何不敢强行救出骆莲池?” “这还得归功于我的几位兄弟。若没有万刃山的威名震慑,黄天略是绝不会放弃救人的!” “可他连自己兄弟都不要了倒出我所料!” “你哪里知道,他是故意不要出黄天赐的!” “此话怎讲?” “黄天略此次出手相救,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给霍龙标和各路绿林朋友一个交待也就是了。若黄天赐回去了,他硬着头皮也得再次出手。可黄天赐在我们手上,他在霍龙标面前就有了说辞,不是他不救人而是兄弟在我们手上他不能出手。他当然也知道我们不会伤害黄天赐的。” “这些绿林中人,出口义气闭口义气,没想到玩起心眼儿来一点也不比朝廷里那些奸党少。” “人都是一样。朝廷里的人走入江湖也会利用义气相互照应。江湖中人踏入官场为了升迁也会相互倾轧。官场与江湖不过是不同环境形成的不同形态罢了,人还不都是一样的人?” “倒也有理!” 果不出段鸿羽所料。这一路上太平无事,不但黄天略再没来骚扰,就连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也没再出现,想必是受了黄天略的压力,不让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乱来。 这日出了河南地界,已不在黄天略控制之内了。段鸿羽下令放了黄天赐。 黄天赐被绑了好几天,如今得脱,真是笼中鸟被放生一般,捂着胳膊头也不回地去了。 此去京师已经不远,段鸿羽和铁冰心也稍稍松了口气,但依然不敢大意。 这天下午,队伍走进一市镇。市镇并不大,只有一家叫做“四海”的客栈。段鸿羽料定前面十里内不会再有市镇,便下令在这家四海客栈住下。 晚上,众人到一楼大厅里用餐。劳累了一天,尽管饭菜并不怎么合口味,众人还是吃得很尽兴。 冷不丁的,铁冰心发现客栈里的伙计、老板正在用一种很特别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她刚要去拉段鸿羽,段鸿羽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接着便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铁冰心知道情况有变,想站起来,却觉头上一晕,也倒在了地上。紧接着那些刀客和骆莲池也一一倒了下去。 第十九章 逆袭成功 等铁冰心醒过来时,发现已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客栈中央,转脸一瞧,段鸿羽和众刀客也都被捆了个结实。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正搂着肩膀在一边冷笑。骆莲池已被他们从囚车里救出,此刻正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与他隔桌坐的人赫然竟是碧清湖灵芝岛的死墓枯骨阴尸。 铁冰心轻声道:“段大哥!” 段鸿羽叹道:“都怪我一时大意!” 霍龙标道:“姓段的,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原来就这么点道行,就凭你也想押我兄弟进京?你真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段鸿羽道:“我只承认一时大意!” “可无论如何,你都是栽了!” “就算栽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 “若没有阴先生,就凭你小小的霍龙标,也想拿住你家少爷?” 霍龙标厉吼一声:“你——”从腰间抽出剔骨尖刀就要往段鸿羽头上剁。 阴尸赶紧上来把他拦住。 霍龙标道:“阴先生——”他用力挣脱,可阴尸的手就像铁锁般箍在他手腕上,凭他的功力,竟动不了分毫。 阴尸道:“霍庄主,拿住他也便是了,为何要伤人?” 霍龙标道:“阴先生,这小贼欠我太多,若不杀了他,实在难出我心头之恨。” “我只能帮你救人,却不能允许你杀人。” “可我不杀他,他早晚都会杀我。” “这我不管,我在来时岛主就已吩咐过了,绝不可以伤害段公子和铁姑娘的性命!” “阴先生,你让我了却心愿,我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我已经说过了,你再相强,我也只能与你撕破脸皮了。” 霍龙标无奈,只得作罢。他狠狠瞪了段鸿羽一眼,悻悻地陪骆莲池喝茶去了。 段鸿羽道:“没想到在下竟能劳阴先生大驾,真是受宠若惊了!” 阴尸笑道:“没办法。我也不愿趟这浑水,只是受人食禄,不得不任人驱使。这些日子,可要难为段公子了。”他面部表情也像僵尸一般,看不到嘴在动,笑也简直比哭还难看。 铁冰心不敢直眼瞧他,便把头转了过去。 段鸿羽道:“阴先生是如何得手的,在下倒愿一闻。” “这倒也没什么高明的。岛主要我下山救骆堡主于危难,可在下深知段公子、铁姑娘武功高绝,智力超群,仅凭在下之力非但难以得手,这条老命恐怕还得搭上。虽说我阴尸本就是阴间的人,可那地方太湿太暗,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愿意回去。” “你是在饭菜中下了蒙汗药是吗?” “不错!” “可我事先都仔细检查过了,饭菜中根本没有蒙汗药,你是怎么下到饭菜里去的?” “这倒也不难。我老阴别的本事没有,这些好人瞧不上的下三滥的功夫还是有些独到之处的。我的药分三种,若只一样在饭菜中你是检查不出来的。我把它们分别下在饭菜和酒水里,你们同时吃了三样便会中药了。” “这倒真没什么稀奇的,可你是怎么算准我们一定会投到你客栈里的?” “这个更简单,这前后百里内的客栈已被我全部买下,就算你过了这家客栈,到下一个镇上还是会落到我的手上。”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没想到为了捉拿区区,阴先生竟花了这样大的心思,在下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却不知阴先生怎么处置在下?” “段公子、铁姑娘和这些好汉什么都不用做,只在这里陪我老阴吃酒也便是了!” “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 “我老阴说过大话狠话鬼话屁话可就没说过假话!” “如果那样,就算阴先生想赶我走我也不愿走了,我情愿一辈子陪阴先生呆在这里。” “我也希望和你就这样过一辈子,只是老阴来时岛主给的银子有限。若段公子有本事向岛主多要一些,老阴那是感激不尽。” “那让我这样呆上一年也是好的!” “一年也不够。” “半年也好。” “半年也不够!” “那够多长时间?” “只有三天。” “什么?只有三天?” “不错!段公子不要忘了,这里的主角是骆堡主。凭他的武功,不要说三天,就是跑上三个时辰都不大可能再被人找到。他消失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就只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原以为连岛主会何等慷慨,没想到竟只有三天的快活日子过。我倒有个好提议,不知阴先生能否考虑一下?” “但愿一闻!” “骆堡主无论逃到什么地方,你都事先通报给我,我将他拿住,每次都到你店里来住,这样下去,咱俩岂不一辈子都有好日子过了?” “好主意!容我思量思量!段公子少陪了,我们可要开庆功宴了。”他只一声吆喝,桌上马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阴尸、骆莲池、李云轻、易飞升、霍龙标推杯换盏,大吃起来。 铁冰心原本兴致很高,没想到顷刻间便成了阶下囚,想到身在牢狱的爹爹,不禁两行珠泪滚落下来。 段鸿羽见铁冰心悲伤的样子,轻声道:“铁姑娘,不必灰心,我自有法子出去!” 铁冰心惨笑一声道:“都到了这时,你竟还有心和我开玩笑!” 段鸿羽道:“我什么时候和你玩笑过了,我是认真的。” 阴尸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笑道:“段公子,你可真会安慰人,你被捆得这样结实,竟还想着出去! 段鸿羽笑道:“我当然想要出去,而且肯定可以出去!” 阴尸霍地站起,目光一暗道:“你倒是出去给我瞧瞧,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晕在地?”刚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头上一晕,大叫一声“不好!”接着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骆莲池、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大吃一惊,同时站起身形,却也无一例外地也都倒了下去。 这时,从店外走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上前解开段鸿羽身上绳子。 段鸿羽道:“干得不错!” 那大汉笑嘻嘻道:“还是公子料事如神!”又一一给铁冰心和众刀客解开绳索。 第二十章 最后一战 铁冰心都看呆了:“段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段鸿羽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见灵芝岛的人多日不露面,有些担心。下毒、喷迷药是他们惯用手段,我保险起见,才偷偷留下一名兄弟,他是下药高手,扮作路人跟在大队人马后面,以备不测之用。其实若在平日,想迷倒阴斩这样的行家绝没这么容易,谁想今天他们得意忘形才着了道儿,这才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铁冰心道:“没想到你做事竟这样隐秘,连我也不告诉!” 段鸿羽笑道:“我本想今天告诉你,谁想就被迷倒了。” 铁冰心气道:“你可别骗我了。明天被迷倒你又说明天想告诉我是不是?一直不被迷倒,我只怕一直都蒙在鼓里了。” 段鸿羽叹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野兔子了!”下令用地上的绳子将阴尸、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捆了个结实,把骆莲池重新拖入囚车锁好。 过不多时,这些人一一醒了过来。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三人自然破口大骂。 段鸿羽命人找来旧毛巾将他们嘴堵了。这三人骂不出来,眼睛瞪得溜圆,真是难受之极。 阴尸长叹口气道:“我老阴玩了一辈子药,却没想到却栽在你这后生的手上了。” 段鸿羽笑道:“你不服气?” “我哪有不服之理?有你这样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后起之秀,老阴开心还来不及呢!” “阴先生倒是好肚量!”段鸿羽深知此地不可久留,碧清湖灵芝岛的人随时都能出现,他留下四名刀客将阴尸、霍龙标等人找一隐秘之处严加看守,并嘱咐他们五天之后方可放人,他和铁冰心率其它人连夜押送骆莲池上路。 又行了两日,京师已近在眼前了,估计再有一日路程便到了。这天下午,段鸿羽和铁冰心正一边打马前行一边谈论到京如何回崇祯话,突然前面一声响箭刺空而出。 段鸿羽心头一凛,知道是绿林中人,忙打马来到前头,只见前面路上七八百人呈雁翅形排开。这些人清一色白衣白裤,人手一柄苗刀,正是上官金鹏的飞蛾军。为首的是九皋鸣鹤上官云英和花尖无影上官虹英。 段鸿羽倒吸一口冷气,暗道:“幸好上官金鹏和林中笑不在场,否则,单凭我们这些人别说押送骆莲池入京,能否全身而退还很难说。”他一偏腿从马上下来,一抱拳道:“上官公子,真没想竟能在此与您相见。” 上官云英长剑向前一指,冷笑道:“姓段的,我原来以为你是怎样一个英雄,却没料到竟是一个无耻小人,骆堡主侠名播于宇内,何罪之有?你竟甘心做朝廷的鹰犬,屡次苦苦相逼,现在还要拿到京师问罪。你马上放了骆堡主,自己捆了双手向天下群雄谢罪,否则,只能落个曝尸荒野,遗臭武林的下场。” 段鸿羽不想和他废话,低声对铁冰心道:“铁姑娘,你看住骆莲池,我杀出去便是!” 铁冰心道:“对方人多势众,怎么能杀得过去?” 段鸿羽道:“上官云英是他们主将,我们只要将他擒住,其它人便不敢动,便是上官金鹏、林中笑来了也奈何不得我们了。” 铁冰心道:“上官云英、上官虹英都不是泛泛之辈,哪有那么容易被你擒服?” 段鸿羽叹道:“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拔出剑来,高声道:“上官公子,你口口声声说要拿住我,可你敢不敢与我斗上三百招?” 上官虹英道:“哥!他是在激你,你不要上他的当。我们人多,打群架不吃亏。” 上官云英笑道:“姓段的,我们人多,我才不和你单打独斗呢!”手中剑一挥,率飞蛾军掩杀上来。 段鸿羽见形势危急,命人将囚车围成一圈,抵住四下的进攻。 双方这一场恶战已远远超过了一路上的历次较量,段鸿羽使出浑身解数也只与上官兄妹斗了个平手,而铁冰心、众刀客与飞蛾军交锋更是完全处于下风。 眼看不支,忽听前方传来一片喊杀声,接着大批官军突然杀到,为首的两员大将正是血里行针夏千寻和银枪骁枪林凤亭。 段鸿羽和铁冰心见官军到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上官云英大怒,拔剑向夏千寻分心便刺。 夏千寻阴魂子母双剑疾起,一剑荡开来剑,另剑卷起一道黑风向前扫去。 上官云英猝不及防,正被剑气扫到左臂上,顿时觉得左臂一麻,掌中剑也脱了手。 上官虹英见哥哥危险,掌中剑化作一片银影,斜刺里向夏千寻攻出数招。 夏千寻没想到上官虹英一个小女孩竟有这样高妙的剑法,一怔之间,上官虹英早护着上官云英去得远了。 夏千寻、林凤亭也未穷追,两人来到段鸿羽身前,夏千寻一抱拳道:“段公子一路风尘,真是辛苦,我二人是奉了圣上之命,特来接应段公子和铁姑娘的。” 段鸿羽与他们见过礼,将骆渐池交到官军手上。 骆莲池一路上根本毫无惧怕,此时一见官军脸色顿时变了,指着段鸿羽破口大破。 段鸿羽见已到达安全之地,便让那些刀客回万刃山向过云峰复命,他和铁冰心随官军大队人马押着骆莲池一起去往京师。 第二十一章 豁然省悟 这日傍晚,大队人马在路边宿营,再有半天行程,便可进城了。 晚上,夏千寻和林凤亭设宴款待段鸿羽和铁冰心。段鸿羽有心事加上实在讨厌夏千寻的为人,只喝了几杯,便借口不舒服回营房去了。他躺在营房软床上,听着外面官军酗酒吵骂声,心情真是怎么都难以平静下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非比寻常的事情。骆莲池这件事看似是个人案例,却对整个武林影响巨大,此时,闯王李自成的大军进军神速,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官军望风而逃。天下绿林群雄积极响应,他们厉兵秣马,只等闯王挥师北上,便揭竿而起。以现在的江湖格局和实力来看,盟主之位非过云峰莫问。然而骆莲池这一偶然事件的发生,使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骆莲池纵然有罪,可毕竟是绿林豪杰,万刃山这次站在官府一面与灵芝岛为敌,传到江湖上,万刃山和过云峰的声威无疑会大大受损。那些不明真相的绿林中人将会对万刃山和过云峰心生怀疑。影响万刃山和过云峰名声事小,倘若天下绿林对过云峰不服,最终都归到上官金鹏、连城玉、秦飞虎这些人旗下,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这不仅关系到绿林群雄的命运,甚至会影响到天下的格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便在这里,只见铁冰心探头进来道:“我可以进来吗?” 段鸿羽气道:“你不都进来了吗?” 铁冰心咯咯一笑,走进来道:“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那我瞧你一副发愁的样子。” 段鸿羽也不隐瞒,便把他的心事说了。 铁冰心沉吟片刻,秀眉微蹙地道:“不错!骆莲池这件事对万刃山和过云峰的声望是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我倒没想到这些。” 段鸿羽道:“我们押送骆莲池进京,总体说来并未遇到多么巨大的阻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黄天略、连城玉、上官金鹏这些人根本就没使出全力,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把骆莲池押入京城。” “不可能吧!” “你笨想一下,以连城玉和上官金鹏的实力,若是下决心阻止我们进京,不要说是你我和那三十名刀客,便是我的几个兄弟全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连城玉只派出了死墓枯骨阴尸,上官金鹏也只派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这足以说明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表面上是救骆莲池,实际都是借这一事件提高自己在江湖上的声望。” “这样做对他们有何好处?” “我刚才说过,现在闯王积极准备北上,各路绿林群起响应,可总得有个盟主。本来我大哥最有希望做这个盟主,可这一偶然事件的发生,使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借这个机会极力表现,都想在天下绿林面前证明自己才是江湖最纯正的帮派,从而达到打击万刃山,提高自己的目的。” 铁冰心轻叹口气道:“没想到事情竟如此复杂,我倒没想到这些。” 段鸿羽道:“江湖上的事,一点也不比官府里轻松。” “那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总之,我绝不能让眼前的事情发生,耽误了闯王北上大计我是承担不起的。” “可——”铁冰心欲言又止。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去吧!我想静一静!” 铁冰心站起身往外走,她心里不安,不自禁地回望两眼。 刚走到门口,段鸿羽忽然叫住她。 铁冰心道:“段大哥,何事?” 段鸿羽道:“铁姑娘,大错已经铸成。我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改变,倘若发生了些许变故,请恕我不能救铁大人于牢狱,你也好自为之,要量力而行,不要管别人安危,自己平安无事便是最好。” 铁冰心惊道:“段大哥,你要做什么?” 段鸿羽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道:“你放心,我还没傻到抹脖子自尽的地步,你去吧,千万记住我对你讲的话。” 铁冰心不知道段鸿羽想要做什么,明白就算知道自己也肯定劝不住,便揣着心事默默地去了。 铁冰心走后,段鸿羽又静思了一会儿,突然走出营房,向炊事官要了一桌好酒菜,由一名军汉端着径向关押骆莲池的营房走来。 此时,已近午夜,营地里的吵闹声已经少了,只是尚有些士兵三三两两的相互搀扶着,酒气冲天地往回走,还有一些干脆躺在地上已然鼾然入梦。段鸿羽厌恶地绕过他们,心中暗道:“这样的军队,焉有不败之理?” 看押的护卫头目见段鸿羽来,忙迎上前道:“段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闲心到这里来?” 段鸿羽道:“这里便不许我来了吗?” 那头目忙道:“不敢!不敢!” 段鸿羽道:“我要进去和骆堡主喝几杯,你打开枷锁!” “什么?那头目一声惊叫出来。 段鸿羽道:“是夏大人让我来的,你打开便是。” 那头目道:“可我没接到夏大人的命令,可不敢让你进去。” 段鸿羽怒道:“人是我擒来的,难道我瞧瞧都不行了吗?你打开便是,若是惹怒了我,你自己想想后果。” 那头目知道自己是小角色,就算对方把自己宰了,夏千寻、林凤亭也不可能因为此事与他翻脸,只得道:“小人遵命就是。”丢眼色让手下赶快去通知夏千寻、林凤亭,闪到一边将段鸿羽让了进去。 一进营房,只见骆莲池和白天早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看来是遭到了毒打。 段鸿羽越发于心不忍,厉声道:“是谁把他打成这样子的?” 那头目见段鸿羽盛怒的样子,吓得两腿直弹琵琶,结结巴巴地道:“都是夏大人下的命令,小的也是奉命做事。” 段鸿羽道:“打开他身上枷锁。” 那头目不敢违拗,照段鸿羽吩咐做了。 段鸿羽让端菜的军汉把酒菜放在地上,把他和那头目都撵出了帐去。 第二十二章 兵行险招 段鸿羽弯下腰去看骆莲池伤势。 骆莲池向后一移,冷声道:“姓段的,你不要假慈悲。” 段鸿羽无言以对,只得止住身形。 骆莲池道:“你来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说过到了京师定会让骆堡主宽松几日。只是看情形倒由不得我了,所以特备了酒菜想与骆堡主喝几杯!” 骆莲池大声道:“如此倒好,我最不喜婆婆妈妈的,拿来便是。”抓起酒壶便喝,连道痛快,根本不像将要身逢大难的样子。 段鸿羽越发觉得他是条好汉,更加于心不忍。 两人就这样对你一口我一口对饮,谁也不说话,直到午夜子时,方才饮完。骆莲池喝得极为尽兴,放下酒杯道:“姓段的,没想到你还有些性情,骆某到了阴世,定记得你这顿好酒肉。” 段鸿羽突然压低声音道:“骆堡主,我此次前来,请你吃酒是小,我是特来救你出去的。” 骆莲池怔了一怔,突然仰天大笑道:“姓段的,你真有趣,莫非当我骆莲池是三岁孩童吗?” 段鸿羽向后瞧了瞧道:“我绝不是与骆堡主玩笑,骆堡主快脱下衣衫与我对换了,你穿上我的衣服靴子出去,绝不会有人怀疑。” 骆莲池见段鸿羽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奇道:“姓段的,捉我的是你,现在又来放我,你到底想要怎样?” 段鸿羽也不隐瞒,便把自己的顾虑对骆莲池讲了。 骆莲池沉吟片刻,长舒口气道:“段公子,看来我倒错怪你了,我本以为你是个卑鄙小人,没想到你不但能想到众兄弟,还能顾及天下安危,倒是个仗义的好汉子。” 段鸿羽道:“时间紧迫,快请骆堡主换了衣衫出去。” “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请骆堡主不必顾虑。” “夏千寻他们心狠手辣,你放走我,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等我见到皇上如实禀告,我想皇上是不会为难为我的。” “你真是太幼稚了,当今的朝廷都是些什么人?你这一去便如坠虎口,崇祯老儿你恐怕见都见不到了。” “可无论如何我还有一线生机。骆堡主,请你速速换了衣衫,若走漏半点风声,我俩一个也活不成了。” 骆莲池长舒口气道:“士为知己者死。能遇到你这样忠肝义胆的好汉,我骆莲池便是粉身碎骨也是死而无憾了。段公子请回,骆某走马江湖数十年,何曾惧过一死?何况这本就是我闯下的大祸,我去受死那是天经地义。我给你写下血书一封,我那些兄弟定不会为难你。” 段鸿羽急道:“不可,你这样做,可是害苦了小弟,也害苦了万刃山众英雄和天下百姓。你我二人命不足惜,只是天下绿林落到上官金鹏、连城玉这样人的手上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时间紧迫,已不容两人推来推去。骆莲池站起身道:“也好,我出去定想法子解救你和铁大人出去。” 两人对换了衣衫。段鸿羽见骆莲池受的伤着实不轻,问道:“骆堡主,你自己能否走出?” 骆莲池道:“不妨,就这些鼠辈,我倒没放在心上。段公子,我有一件相求,不知公子能否成全?” 段鸿羽道:“但说无妨。” 骆莲池道:“我骆莲池生平最敬重好汉。像你这样快意恩仇之人真是第一次见到。段公子若不嫌弃,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段鸿羽道:“在下也有此愿!” 骆莲池大喜,两人便在这囚牢中义结金兰。骆莲池道:“兄弟,官府中人阴险残忍,莫不如你和哥哥一起走了吧!” 段鸿羽道:“不行,如果那样,我可是害苦了铁大人。” 骆莲池道:“可你不走,就能证明铁大人的清白吗?” 段鸿羽道:“到衙门,我想尽办法也要还铁大人一个清白。” 骆莲池叹口气道:“都怪哥哥一时糊涂,为什么要进那皇宫盗什么藏宝图呀!连累了铁大人不说,还连累了兄弟你。” 段鸿羽道:“哥哥莫要自责,若没这段故事,你我二人还不能成为兄弟,还是生死的仇家呢!” 骆莲池道:“倒也有理!”拍拍段鸿羽肩膀道:“兄弟,哥哥生性狂傲,目中无人。不瞒你说,就连过云峰、上官金鹏我都没瞧到眼里,你是现今唯一让哥哥敬重的好汉。你放心,哥哥绝不会弃你不顾。我江湖朋友甚多。我在这附近一划拉便有好些帮手,有这些好汉相助,定能救你和铁大人出去。” 段鸿羽道:“哥哥走后,小弟但有一事相求。” 骆莲池道:“何事?” 段鸿羽道:“你去通知铁姑娘一下,和她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难道不知道这些事?” “不知道。” “你为何不要她早做打算?” “我怕她一个女人受不了打击,从而走露了风声。夏千雪和林凤亭都是老江湖,若被他们瞧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坏了大事。” “你想的倒也周全。” “哥哥快去吧!莫要再耽搁了时间。” 骆莲池一抱拳道:“兄弟多保重!”转身出了营房。 外面那些守卫根本没想到段鸿羽捉住骆莲池又要救他出去,加上夜深昏黑,骆莲池和段鸿羽身材又差不多,竟被他蒙混过关。 段鸿羽把头发披散开,又把地上残血往脸上涂抹了一些。那些军士进来也没发现破绽,给他上了枷锁后竟自去了。 段鸿羽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夜他思潮反复,却哪里又睡得着? 第二十三章 牢狱之灾 第二天一早,军士来给骆莲池送饭,这时才发现地上坐的不是骆莲池而是段鸿羽,吓得他们大惊失色,饭菜也摔在地上。 段鸿羽正色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不必害怕,快去通知夏千寻和林凤亭便是!” 军士不敢耽搁,撒腿前去通告。 过不多时,夏千寻和林凤亭赶到了。放走朝廷重犯可是祸灭九族的重罪,夏千寻和林凤亭吓得脸都白了。 段鸿羽平静地道:“两位大人,骆莲池已被在下放走了,你们倒也不必为难,带我去见皇上便是。我会当面向皇上说明事情经过,无论皇上如何处置我,在下都毫无怨言。” 夏千寻怒道:“你真是胆大包天,皇上也是你说见就见的?先到衙门再说!”他不敢耽误,下令即刻起程。 大队人马加快行军,午后便到了京师。段鸿羽一路被严密押送,投入到刑部大狱之中。狱卒换下他的枷锁,换上沉重的手铐和脚镣。关他的这间狱室三面围墙,外面是铁栅栏,从走廊中透出缕缕暗光,外面不时传来鞭挞声和犯人的惨叫声,空气中弥漫着呛血腥气,真是个可怕的巢穴,直让人不寒而栗。 段鸿羽丝毫没有恐惧慌乱,暗道:“反正我烂命一条,也了无牵挂,只要不连累别人便好。” 过道里脚步声响起,一大群狱卒手握锁链木棍打开狱门,如狼似虎地闯进。他们不由分说,用木棍架起段鸿羽便往外走。 段鸿羽被架到一座宽广的幽室内,四下里全是如狼似虎的狱卒,当中坐着一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此人五十多岁的年纪,黑色脸膛,脸上罩着一层瘆人的杀气。 狱卒把段鸿羽往地上一扔,一头领样人回命道:“胡大人,罪犯段鸿羽提到。” 那胡大人道:“段鸿羽,抬起头来。” 段鸿羽正色道:“罪民段鸿羽见过大人。” 胡大人飘髯道:“段鸿羽,大明朝的法律庄严清明,绝不会冤枉好人。只要你老实交待,本大人定会给你个清白。” 段鸿羽道:“谢大人!” 胡大人道:“段鸿羽,你说。是不是铁弓山勾结你和骆莲池盗出的藏宝图?” 段鸿羽道:“大人,骆莲池盗取藏宝图事,与在下和铁大人绝无关点关联。铁大人被关进牢狱,实在是巨大的冤枉。” “可有人目击,你曾出现在铁大人府中。” “不错。在下是铁大人女儿铁冰心的朋友。” “你和铁冰心是如何结识的?” “铁姑娘追捕江洋大盗‘梅山四友’,在下助过她一臂之力。” “在进攻灵芝岛时,是不是有万刃山的人参与其中?” 段鸿羽知道隐瞒不过,点头道:“是!” 胡大人目光一厉道:“你与万刃山的过云峰是什么关系?” 段鸿羽不想把众兄弟牵入其中,便道:“在下并不认识过云峰。” 胡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段鸿羽,你不要欺骗本官,你与过云峰如不相识,他为何要出兵助你?” 段鸿羽道:“以在下绵薄之力实在难以对抗灵芝岛,这才托朋友不惜重金请万刃山的人前来助战,此前,小人与万刃山的人真的毫无联系。” 胡大人冷笑道:“你真会撒谎。想那过云峰是江湖头号悍匪,要请他出兵相助非万两黄金绝难办到,你一介草民,哪来那么多银两?此外,谁是你们的中间人?快快从实招来?” 段鸿羽一时语塞,竟答不出。 胡大人道:“在灵芝岛,有人目击你与那万刃山的人称兄道弟,你到底是不是万刃山的人?” 段鸿羽知道隐瞒不过,暗想仅勾结万刃山一事恐就难逃一死,不如从实招了,只要别连累铁冰心父女也就是了,便道:“小人不过是一个浪迹四方的游子,与万刃山的人小有交情,但从没为万刃山做过事,也不清楚他们往日都做过些什么。” 胡大人道:“你不过是一个落拓江湖的游子,可你平日花费钱从何来,是诓骗良善还是偷盗劫掠?” “都是小人早年积蓄和江湖朋友结济。” “可你的包袱里竟有白银七十多两,你一介草民怎会有这么多银两?我看你就是李自成和过云峰派到京师的内应,赶快从实招来。” 段鸿羽道:“小人的银子确是先人留下,小人绝不敢欺瞒大人。” 胡大人从座位上下来,走到段鸿羽身前道:“这些我且不问你。那日皇上派铁弓山、夏千寻、林凤亭前去行刺李自成。铁弓山已经落入到李自成手中,可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段鸿羽没想到胡大人会翻出这件事,怕他给铁弓山安上暗通闯王的罪名,如实道:“是小人救出的铁大人!” 胡大人道:“你与他素无瓜葛,为什么要救他?” “我已说过,我是铁姑娘的好朋友。” “如此说来,铁冰心和你的关系可不一般了?” “大人,铁姑娘绝对是清白的,望大人明查。” 胡大人怒道:“你说你和铁冰心是清白的,可你为何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救出他父亲?” “因为铁大人为官清廉,在下不忍忠良遇害,才出手相救的,此事倒与铁姑娘无关。” 胡大人道:“姓段的,你就招了吧!是不是铁弓山父女暗通李闯,你就是他们的联络人?你们一手导演了骆莲池盗图一案,就是想让你领功接近圣上,你们这些人再与李闯、过云峰里应外合颠覆我大明江山,我说的是也不是?” 段鸿羽道:“小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胡大人笑道:“你会承认的!”一挥手:“把铁弓山给我提上来!” 过不多时,只见铁弓山满身血污地被提了上来,他满身是伤,看来是受尽了折磨。 段鸿羽越发不忍,暗道:“都是我做事不秘,才使铁大人受此折磨。” 第二十四章 身受大刑 铁弓山正气凛然,往地上一坐,朗声道:“胡大人,我铁弓山这一把老骨头已被你折磨得差不多了,该问的你也都问过了,要杀便杀,还多废口舌做什么?” 胡大人道:“铁弓山,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 “是不是他把你从李自成手中救出来的?” “正是!”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李自成派来的奸细?” “段公子是游走江湖的好汉,只是仗义出手救我,与闯王有何关系,我实不知情。” 胡大人怒道:“如果没有他,夏大人和林大人刺杀李自成怎能会功败垂成?分明是你早和他通了消息,才使圣上的刺杀计划最终失败。” “我严格执行皇上的计划,绝没走露半点消息。” “你没走露消息,怎么你没到他就先到了?难道此人能掐会算不成?不是你透露的,也定是你女儿透露的,是也不是?” “我女儿当时身在外地,根本不知刺杀之事,此事夏千寻和林凤亭可以作证。” “铁冰心是不是长年在外?你见到铁冰心时,她是不是和这姓段的在一起?” “是!” 胡大人厉声道:“铁弓山,人赃俱获,你当当今皇上糊涂,圣上英明得很,早看透了你的险恶用心,只是想让你自己露出破绽才宽限了你几天。你和这姓段的一见面他就不知去向了,你未到他先到,若不是你们父女向他透露了行动计划,他怎会抢先通风报信?” “我铁弓山以人头担保,绝没向此人透露任何行动消息。” “那他是如何知晓的?” “在下实在不知。” 胡大人又问段鸿羽:“段鸿羽,本官问你,铁弓山有没有向你转达行刺李闯的行动计划?” 段鸿羽如实道:“铁大人确没向在下透露任何消息,是在下在客栈房顶偷听到他们谈话。” “身为大内高手,竟被人偷听到了行动计划,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小人说的确是实情。” 胡大人命人把铁弓山押下去,长舒口气道:“段鸿羽,你就招了吧!你是不是李闯派来的奸细?是不是铁弓山利用他女儿和你联络的?你若招了,便是立了大功,本官念你年幼,又胆略过人,在皇上面前定保你一条性命,你日后还可立功赎罪。你若顽固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小人所言句句实情,还望大人明断。” 胡大人大怒,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刁民,到了这时还敢混淆视听。你若是识时务就快招了,若不然,就算是个铁人也能让你哭出泪来。” 段鸿羽道:“大人,小人此次前去灵芝岛是奉了当今皇上的旨意,小人与皇上有约在先。请大人容小人在皇上面前当场答复。” 胡大人冷笑道:“你这泼贼真是匪性深重,都到了这时还想蒙蔽圣上,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知道大明朝的天威。来人,用刑!” 胡大人话音刚落,那些如狼似虎的狱卒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段鸿羽按倒在地,棍棒齐下,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把段鸿羽打得皮开肉绽,血如泉涌。 段鸿羽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那些狱卒下手越发狠毒,没过多久,便把段鸿羽打得昏死过去。胡大人命狱卒停下手,找来凉水将段鸿羽泼醒。 狱卒用棍棒把段鸿羽架起来。胡大人来到近前道:“你招不招?” 段鸿羽啐了一口,直喷了他一脸血。 胡大人勃然大怒,喝道:“上大刑!” 狱卒找到夹棍,给段鸿羽上了刑。 胡大人阴笑道:“年轻人,你还是招了吧。一动大刑,你这辈子就完了,不死也是残。你以为你不招,就可以救铁弓山一命了吗?” 段鸿羽骂道:“上刑便上刑。爷爷若皱一皱眉,便不算好汉。” 胡大人冷笑道:“好!这是你说的。有种你就别招,我看你能挺多久。” 他一挥手,那些狱卒便给段鸿羽上了刑。段鸿羽惨叫一声,又昏死过去。狱卒又用凉水泼醒,接着动刑。 如此过了三五遭,狱卒都累得快直不起身子了。胡大人也已是精疲力竭。 一头目道:“大人,这小子骨头也太硬了。小的给那么多人过堂,还从没遇见过骨头这么硬的,我看他今天是招不了了。” 胡大人道:“皇上等着复命呢!如果不是皇上催,我能连夜突审吗?” 那头目道:“可大人这样再来两番,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那胡大人想了想道:“也好,把他押下去,别让他死了。” 狱卒用棍子架起段鸿羽将他押回狱室。 胡大人为了向崇祯复命,此后几天天天给段鸿羽过堂。他软的硬的,花样翻新。刑具更是一样接一样,把段鸿羽的身子都当做试验场了。 段鸿羽知道自己已是难逃一死,但绝不能连累铁弓山,始终没有招认。 这天难得没过堂,段鸿羽正在狱中回想过往岁月,忽然狱门开了,狱卒扔进一个犯人,关上狱门便走了。 段鸿羽见这罪犯正是铁弓山,失声道:“铁大人。”他想过去,可根本挪不动身子,只是微微晃了一下。 铁弓山见段鸿羽遍体鳞伤,衣衫都被鲜血完全浸成了红色,不由得老泪纵横,叹道:“段公子,真没想到他们竟把你折磨成这样。” 段鸿羽道:“铁大人,我没事。我终究难逃一死,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将你送到这里来?” 铁弓山道:“我想他们是想暗中偷听。” 段鸿羽咬牙骂道:“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 铁弓山一直没招认,并不是怕死,只因他在官场多年,门生故党众多,把他以通贼之名处死,实在让他难以接受。当他看到段鸿羽为保护自己被折磨成这样时,想法一瞬间就变了。他抚摸着段鸿羽伤口道:“段公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还是招了吧!” 段鸿羽失声道:“铁大人!你──” 铁弓山道:“你不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夏千寻陷害我的诡计。你以为是你连累了我?觉得很对不住我?你错了,就算没有你,我也活不了。只不过夏千寻太阴险,硬要让我背上通贼的名声,这样他才能致我于死地,才能将我的家人、部下也一并害死。我所以没招,也只是不想背上通贼的名声,我不想让我的门生故友因此受到牵连。” 段鸿羽道:“只要我们不招,你们便奈何不了你。” 铁弓山苦笑道:“你真是太幼稚了。你所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们根本不是人,只是一些衣裳禽兽而已。他们想要我们死,就算我们不招供,也不可能活下来。常言道:‘君疑臣则臣必死’。既然皇上已对我起了疑心,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我们若是招了,你岂不背上了通贼的恶名?那夏千寻的阴谋岂不是得逞了?” 铁弓山长叹口气道:“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清不清白,已无须向这些禽兽来证明。终有一天,天下人会知道我是清白的。冰心现在不在身边,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我这一把老骨头,他们爱怎样便怎样吧!这么多天过去了,我那些部下、老友能逃的也都逃走了,我还有什么可恋的?” 段鸿羽望着一夜苍老十年的铁弓山,不由得感慨万千。他和自己不一样,以自己犯过的罪,被砍十次脑袋都不冤。铁弓山为大明战斗一生,身经数死,没想到竟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两人以前小有误会,没想到今日在狱中竟彻底敞开了心扉,谈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尚是未觉,真是相见恨晚。 胡大人就像是早有预料,一大清早就提审两人。 段鸿羽和铁弓山早已商量好了,完全招认。 胡大人大喜,供词早就写好了,命狱卒递到两人面前。 段鸿羽和铁弓山分别签字画押,重又被收监。 第二十五章 英雄上刑场 这天下午,两人正在狱室里计算进来的时日,一个狱卒端着一桌丰盛的酒菜进来,往地上一放,笑嘻嘻道:“恭喜!恭喜!两位大喜的日子到了!” 两人知道要被处决了。铁弓山问道:“什么时候?” 那狱卒道:“明日巳时!上好的千刀面,由城北四小佛亲自掌刀。” 千刀面是监狱里的黑话,就是凌迟,千刀万剐之刑。那狱卒本以为铁弓山和段鸿羽听了会像别人一样失魂落魄,没想到这二人就像没事人一样,只管将那好酒肉来吃。 那狱卒讨了个没趣,等两人吃完,收拾碗筷灰溜留去了。两人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此时有了结果,倒也是如释重负,倒头便睡。 翌日清晨,两人尚在梦中,无数军兵蜂拥而入,将两人手铐、脚镣去掉,押出大牢。今天实在是个好天气,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两人好些天没见到太阳了,心情都是一畅。在外面,负责押送的军士不下千人。行刑的四名刽子手,大名鼎鼎的四小佛横眉立目,手中尖刀锃明刷亮,看来昨天夜里磨了很长时间。京城三大高手夏千寻、林凤亭、杜仲全都到齐了。这些军士不同于监狱里那些狱卒,有很多都是铁弓山的部下,无人不晓得他是被冤枉的,见他沦落到这步田地,都有些于心不忍。林凤亭和杜仲也感到很是悲痛。 铁弓山仰天看了看,突然间仰天一阵大笑。 夏千寻喝道:“大胆铁弓山,死到临头,还发什么疯?” 铁弓山笑道:“死时能赶上这么好个天,我岂有不高兴之理?” 段鸿羽也道:“铁大人,老天是瞧我们死得冤枉,才给了这么好的天气,便是想向天下人证明我们的清白。” 铁弓山道:“不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夏千寻,你最终也难逃一死,不过肯定摊不上这样的好天气。” 夏千寻气得二目圆睁,骂道:“两个挨千刀的死囚,死到临头了嘴上还不老实,把他们嘴给我堵了。” 马上有无数军士闯上来,从地上拾来土块树皮往两人嘴里塞。 铁弓山遭夏千寻陷害,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如何肯善罢干休,凭众军士如何努力,只是大骂不休。 夏千寻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极不自然。 这一行人马缓缓前行,前往行刑场西市,沿途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根本不明就里,只把他们当做了通贼的奸细,不住地破口大骂,把土块和臭鸡蛋往囚车上扔,更有甚者冲破军士阻隔上来撕咬两人皮肉,看来对两人已是恨到了极点。在囚车后面,还有人拎着小筐紧紧相随,他们是要买两人的肉块回去入药的,只有少数知道真相的人不住摇头,为两人的遇害感到惋惜。 段鸿羽和铁弓山看到百姓对他们切齿痛恨的样子,无不低头叹息。 铁弓山忽道:“段公子,你知不知道,当年袁督师就是被奸臣所害,受了这样的剐刑,走的也是和我们一样的路。” 段鸿羽知道铁弓山说的是当年辽东经略袁崇焕,道:“袁督师一生忠义,为了大明披肝沥胆,上比李陵、岳飞而无愧色,却被昏君奸臣害死。我二人能走袁督师同样的路,倒也不枉在世间走一回了。” 铁弓山道:“说得好。我二人论功业论人品虽比不得督师,却也不能被奸人小瞧了,你我扬起头来,好好尝尝这三千六百刀是怎么个滋味。” 段鸿羽连声道好,随后两人便是一阵长笑。 周围百姓见两人都是视死如归的好汉子,无不拍手叫好。 押送的军士慌了,一面大声招呼观众不许叫好,一面催促车队加紧前行。夏千寻在马上更是坐握不宁。手中紧握阴魂子母两剑,一对狼眼不住四下搜寻,唯恐出现差错。 车队正在前进,忽然有人跃到大路中央,挡住车边前进道路。 夏千寻勒住坐骑一瞧,只见拦在前面的正是白鹭衔江铁冰心,她一身黑衣,头上戴着孝,虽只一身,却是正气凛然,就好像四周围观的百姓都是她的人马一般。 段鸿羽和铁弓山见囚车停了,人群都往前涌,知道有事发生,可当他们看到拦在前面的是铁冰心时,无不心急如焚。 夏千寻怒道:“铁冰心,你这里通外国的奸细,本官遍找你不到,你却自己找上门来,快快前来受死。” 铁冰心道:“夏大人,我此次前来是为我父亲、段公子讨个公道。我父亲为朝廷征战一生,满身都是伤疤,仇敌遍天下,朝廷凭什么处死他?” 夏千寻道:“铁弓山暗通闯王李自成,在京师网罗爪牙,企图将京师卖与那闯贼。” 原先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要处死的是谁,现在才知道是京师第一大高手掠地云鹏铁弓山。铁弓山出身贫寒之家,自幼落拓江湖,虽然后来成为皇帝驾前红人,却深知人间疾苦。这些年来,他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将多余的银子都周济了有困难的百姓。铁冰心也经常开粥铺施舍乞丐,父女二人在京师百姓中有很好的声誉,谁都不相信一向侠肝义胆的铁弓山能是通贼的奸细,一时群情激昂。有的大骂朝廷无道,奸贼横行。有的为铁弓山父女伸冤,力陈他们无罪。还有的愿代铁弓山受刑,四下里一片混乱。 铁弓山看到有这些百姓为自己求情,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举手作揖向群众感谢。 夏千寻大怒,厉声道:“林大人,把铁冰心给我拿下!” 林凤亭答应一声,双脚离蹬,在马鞍桥上轻轻一点,飞起一枪向铁冰心当头刺落。 铁冰心“呛”地掣剑在手,叫道:“林大人,我父亲何曾亏待过你,你为何要为虎作伥苦苦相逼?”长剑向上一挥,一片剑影冲天而起,瞬间已将林凤亭的剑光淹没。 林凤亭在心里其实充满了对铁冰心父女的同情,也十分不满夏千寻的为人,只是身在匪巢,无可奈何罢了。他寻隙压低声音对铁冰心道:“冰心,你爹身受重伤,你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救他出去,还是速速离开这里,日后再寻机报仇不迟。” 铁冰心道:“多谢林大人,只是家父遇害,我怎能独善其身?我愿随父亲同去。” 林凤亭劝不动铁冰心,也是心急如焚。 第二十六章 大闹京师 夏千寻看出了林凤亭出工不出力,厉声道:“林大人,你身为大内高手,还擒不住一个小小的铁冰心吗?快快将她拿下,耽误了行刑时辰,圣上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他话音刚落,就听耳畔一个焦雷似的吼声响起:“该死的奸贼,谋害忠良,还在这里卖狂,真真气死乐子,待乐子剁了你这鸟儿!”接着,一个野猪也似的人影从人群中蹿出,腥风过处,门扇般大小的镔铁大铡刀已劈到夏千寻头顶。 段鸿羽听声音熟悉,抬眼细瞧,只见那蹿出的黑影正是浑人虎入八方虎天翼。在他身后,过云峰率战天伦、喻凤豪、梁见太、梅颜笑、唐马、野兔子凶神恶煞般闯上前来。原来,铁冰心得到骆莲池通知后大为震惊,她不敢久停,连夜乘快马前往万刃山搬救兵。过云峰得到消息后也是大感意外,忙率大队人马前来救援。 段鸿羽大喜过望,此时就是不能出去,死前能再见众兄弟一眼他就已心满意足。 夏千寻见刀势威猛,下马躲闪已是不及,只得双剑向上一举,硬接这一刀了。 虎天翼这一刀之力何止千钧,只听“当”地一声,夏千寻胯下马生生被砸扁在地上,瞬间七窍流血而死。 夏千寻甩了马匹向后退去,他不想与虎天翼缠斗,只想尽快杀了铁弓山和段鸿羽免除后患。 梅颜笑见夏千寻手往兜囊里掏,知道是要用暗器,遂将崩簧扣好。她刚准备好,夏千寻手一扬,金针就射出去了。梅颜笑更不怠慢,一抖消息,五支袖箭连珠射出。不偏不倚,五支袖箭凌空刚好接住五根金针。袖箭对金针,直落了一地。 夏千寻的金针比梅颜笑的袖箭可轻了太多,竟能拼得袖箭同时落地,足可见他功力之深了。 梅颜笑大声道:“夏千寻老贼莫逃,且吃我一刀。”身形一起,双刀疾斩夏千寻头顶。 夏千寻老谋深算,他怕铁冰心和铁弓山的旧部劫犯,早在四外安排了大量军士,眼见形势危急,他顾不得与梅颜笑缠斗,出手一剑挡开刀势,飞身跃上一边屋顶,从怀中掏出一面令旗在空中一挥,马上有无数军兵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涌来,只听杀声震天,直如地动山摇。 保护囚车这些军士抵挡不住群雄的围攻,马上作了鸟兽散。群雄杀到近前,过云峰挥豹头紫金刀劈开囚车将段鸿羽、铁弓山救了出来。 段鸿羽眼含热泪道:“大哥!真没想到你我兄弟还能再相见!” 过云峰看着浑身是伤的段鸿羽,骂道:“该死的朝廷,竟把人折磨成这样,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万刃山众兄弟无不咬牙切齿,野兔子更是直抹眼泪。 过云峰放下段鸿羽,来到铁弓山身前道:“铁大人!朝廷无道,你随我们兄弟去吧!” 铁弓山铁青着脸道:“过云峰,我敬你是条好汉,也钦佩你们兄弟的义气。只是我铁弓山生为大明臣,死为大明鬼,绝不会与尔等为伍。你们丢下我便是。老朽颠沛流离半世,早已参透了生死,你们快快去吧。” 铁冰心来到近前,泣道:“爹!昏君无道,奸佞当朝。过寨主不远千里前来解救,你为何执迷不悟,还要忠于这腐朽的朝廷?” 铁弓山怒道:“冰心,你忘了爹爹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我铁家深受皇恩,怎么能与强盗为伍?你若还当我是你爹,便弃了爹爹自奔前程,将来找个好的人家也便是了。你若再与这些强盗为伍,你我父女便恩断义绝,我铁弓山即刻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梁见太大怒,骂道:“你这老东西不要出口伤人!”挥刀便要结果了铁弓山。铁弓山二目一闭,毫无惧色。 过云峰大声道:“七弟住手!” 梁见太不得不放下刀,怒气冲冲地退到后面去了。 过云峰见官军越围越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在铁弓山后颈要穴上只轻轻一点。铁弓山向后一倒,瞬间已是人事不醒。过云峰道:“快背十弟、铁大人离开这里,铁大人何去何从,日后再义。” 梁见太和战天伦分别背起段鸿羽和铁弓山。过云峰把刀一招,率众兄弟向外杀去。 今日之战,最开心的莫过于浑人虎天翼了。以前每次出行过云峰都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不可伤人,这次到京师劫囚犯,能否全身而退谁心里都没底。在出发前,过云峰就对他许诺,要他放开杀,杀的越多越好。这可把虎天翼乐坏了,他都憋了快一年了,今天算是开了荤。他嫌杀的不过瘾,索性脱了个大光膀子,露出黑黑的胸毛,一柄镔铁大铡刀上下飞舞,哪里人多便往哪里冲。他可不管你官军百姓,什么老的幼的,男的女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丑的俊的,贫的富的,一律不问,是见人就剁。镔铁大铡刀过后,人群有如割韭菜般纷纷倒下,哭爹呼弟,惨不忍视。 过不多时,百姓已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群雄与官军交战。虽然群雄武功远高于官军,无奈官军势大,杀完一层,又有一层补上来,好像永远也杀不完似的。 夏千寻和林凤亭、杜仲也已经红了眼,要知道这是在京城,若是被群雄把要犯劫出去,搞不好可是杀头的大罪。 夏千寻躲在官军后面,手挥令旗指挥,发出一道道催命符,要众军士向前进攻。他暗自欣喜,实在没想到过云峰这条大鱼竟会出现在这里。心说若是能把万刃山的人一网打尽,那可真是奇功一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第二十七章 苦战得脱 眼见官军越杀越多,过云峰十分焦急,救段鸿羽、铁弓山于险境尚在其次,若是万刃山众兄弟被夏千寻一网打尽,耽误了闯王北上大计可是坏了大事。他深知必须在城外大量官军合围之前杀出京城,否则只有死路一条。高声道:“众位兄弟,不可贪杀恋战,与我杀出城去便是。”一马当先向前冲去。 众兄弟无不奋勇向前,一时如猛虎下山般不可阻挡。官军遭这一重击,纷纷溃败。 夏千寻也不是等闲之辈,通过群雄行动方向,知道是想出阜成门,忙率大军撤往阜城门。 群雄追到阜城门前,只见官军早摆好了阵势。上万人马蜂聚在门前,弓上弦,刀出鞘,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群雄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官军,要想杀透重围,通过小小的城门谈何容易。 夏千寻、林凤亭、杜仲立于阵前,眼见万刃山群雄已陷入绝地,无不得意非常。 夏千寻用剑向前一指,大声道:“过云峰,你已陷于死地,快快下马就擒。虽然你屡次与朝廷做对,可当今圣上仁慈宽厚,只要你肯投靠朝廷,凭你们兄弟的本事,何愁不受重用?” 过云峰冷笑道:“夏千寻,你别牙疼乱吆喝了,我过云峰恐怕披不了你那身兽皮。弟兄们,杀了夏千寻,冲出关去。”说罢,挥刀直取夏千寻。 众兄弟紧紧跟在过云峰身后,唯恐逃了夏千寻。 夏千寻、林凤亭、杜仲见群雄来势猛恶,一并闪到后面。夏千寻一声号令,官军又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掩杀上来。 这一场血战比刚才街巷之战还要惨烈十分。夏千寻恶毒归恶毒,还是颇有军事才能的,治军十分冷酷,是以他统帅的军队无人敢惜命,前面倒下,后面接着呐喊冲杀。 群雄冲杀了小半个时辰,仍无法杀出门去,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刚刚杀退了官军一波进攻。过云峰把众兄弟叫到一起商议方案。此时形势已经很危险了,隐约已可听到城外大批军队的人喊马嘶声。 段鸿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铁弓山不能行动,累赘太重,众兄弟杀出城去是易如反掌,便道:“大哥,事态紧急,快快抛下小弟,率众位哥哥冲出城去便是。小弟死前能与众兄弟见上一面,已是死而无憾了。” 梁见太大声道:“十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我们此次进京是专为救你而来,哪有扔下你不管之理?” 梅颜笑也道:“十弟,你大可不必担心,小小官军,哪能阻挡住我众英雄一战!五嫂定带你回山团聚。” 过云峰脸色沉重,没有说话,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肯丢下段鸿羽的,但他在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夏千寻得意非凡,似乎已是胜算在握。 杜仲道:“夏大人,你看他们已是陷于绝地,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冒如此大险进京,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夏千寻道:“你有所不知,贼有贼道。他们也有自己的行为方式,不过这次过云峰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你我若能捉住此人,真是为圣上立下了奇功一件。” 杜仲心头也是一喜。 这时,过云峰率群雄又冲杀上来。 夏千寻挥动令旗,官军又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群雄围在垓心。双方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较量,都是杀红了眼,这一场血战真是鬼哭神泣,惨烈万分。 群雄殊死力战,官军虽然势众,一时也是难为抵挡。靠前的非死即伤,其余的纷纷后退。 夏千寻大怒,出手接连斩了几名后退士兵,依然不起作用,大有兵败如山倒之势。他知道群雄也已是强弩之末,只须顶过这一轮进攻便可将其打垮,他决心起一下表率作用,掣出阴魂子母双剑,喊道:“众军士随我上前,谁若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飞身向群雄杀去。 林凤亭和杜仲恐他有失,先后随他杀入战圈。 统帅如此英雄,士兵哪能装熊?原本溃散的士兵又聚拢在一起,嚎叫着不顾死活地掩杀上来。 这一战杀得更是惨恶,在场群雄没有不挂彩的。夏千寻、林凤亭、杜仲贪功心切,也豁出去了,殊死血战,不肯后退半步,双方谁也战不败谁,形势颇为焦着。 此时,无论哪一方只要投入几百人的生力军,便可获取最后的胜利。过云峰知道卢雪庵率数万兵力在城外埋伏,可吊桥高悬,进不得城来,不由得焦急万分。 又斗了一盏茶的工夫,群雄力竭,有些支持不住了。他们围成一圈,只能奋力保持不溃,这时,已可隐约听到城外官军的脚步声,形势万分危急。 夏千寻心头一喜,只想抢个头功,为赶在大队官军到之前一举擒服群雄,他飞身跃到阵后,正要下达最后一道催命符,突然间阵前一阵大乱,不知从何处杀来一彪人马,所到之处,官军无不望风披靡。 这彪人马展眼便杀入重围。过云峰定睛一瞧,为首的竟是骆莲池、霍龙标、李云轻和易飞升,他们身后那些人有拿刀枪的,有拿鞭斧的,还有拿木棍菜刀的,真是穷形尽相,根本不像是绿林中人,倒像是一群波皮无赖。原来,骆莲池为了搭救段鸿羽,一直没离开京师,他四下联络,最后才招集了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等几十个人。霍龙标、李云轻和易飞升与段鸿羽是仇深似海,听说他进了大狱,要被凌迟,无不眉飞色舞,说什么也不肯帮忙救人。骆莲池也急了,以断义威胁,他们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骆莲池嫌人少,可又苦于请不到帮手,这才不得不花钱在劳务市场雇了些苦力和一些地痞流氓。骆莲池打错了算盘,他本来率人早早埋伏到了西市,可没想到半路就被过云峰劫了囚车。他们一直等到午后都没等到人,才知道事情有变。骆莲池率人满城找人,几乎跑遍了全城,最后才找到这里来。其实这一群人除了骆莲池、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有武功外,其余的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在街头打架斗殴还行,哪能与官军交锋?若在平日,早就一触即溃了,无奈今天实在命好。官军早已精疲力竭了,不要说人,就是一阵强风都可能把他们吹倒,这些地痞流氓素来欺软怕硬,一旦得了势,嗷嗷直叫,一时竟如入无人之境,把官军杀得纷纷败退。 群雄知道宗王庄的人与段鸿羽积怨颇深,不知道他们此行目的,怕中了敌人反间计,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鸿羽道:“大哥,我与骆堡主已经冰释前嫌,他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过云峰大喜,上前施礼道:“多谢骆堡主出手相救。” 骆莲池道:“过寨主不必多礼,在下是来救兄弟的。”迈虎步来到段鸿羽身前道:“兄弟,你怎么样?” 群雄听骆莲池叫段鸿羽兄弟,不由得都是一呆。 段鸿羽道:“众位兄弟,实不相瞒,我与骆堡主已经结为异姓兄弟。” 冤家易解不宜结,群雄听段鸿羽不但与骆莲池和解,还结为异姓兄弟,都是大喜过望。 梁见太道:“骆堡主,你是我十弟的兄弟,便是我万刃山的兄弟,以后我们要多亲近。” 哪知骆莲池却道:“我只和段公子是兄弟,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梁见太擎刀怒道:“你看不起我梁见太可以,却不可以污辱我的兄弟,我们便在这里决个生死。” 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怕骆莲池吃亏,快步闪在他身后。 过云峰道:“骆堡主是前来救我们的,我们怎能恩将仇报?七弟,快快退下。” 梁见太无奈只得收了刀退在一边。 莲池见段鸿羽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好地方,不禁虎目噙泪,恨道:“这些狗官好没人性,竟把兄弟你折磨成这样子,哥哥不为你宰了这些狗官誓不为人。” 段鸿羽道:“哥哥多保重,不要为小弟乱树仇敌。” 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看到段鸿羽身负重伤,真是心花怒放。霍龙标都有点失态,嘿嘿直笑。 野兔子气道:“你笑什么?我十哥身负重伤,你很开心是不是?” 李云轻骂道:“小妮子关你什么事?我爷们爱笑便笑,你管得着吗?” 野兔子道:“我偏要管。” 李云轻道:“那你就撒马过来,老娘便陪你走上两趟。” 野兔子还要还言,过云峰道:“野兔子,不许多嘴。” 野兔子只得忍住,拿眼直瞪李云轻。 骆莲池目眦欲烈,一声厉吼向官军杀去。群雄合兵一处,再一次向官军发起进攻。 官军这头骆驼,终于被最后一缕稻草压垮了,四下奔逃,已成鼠蹿之势。 眼看便要功败垂成,夏千寻焦急万分,收拾残兵还想再战,无奈军情已成雪崩之势,不是他个人所能左右的。他接连砍倒十数名士兵,还是不能挽回崩溃的局面。夏千寻不甘心,眼珠子都红了,掣出阴魂子母双剑,非要群雄拼个你死我活。几名亲军眼见大势已去,他若上去只能白白送了性命,拼死将他拖住。 群雄放下吊桥,冲出了阜成门。这时,城外大队官军也杀到了,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眼望不到边际,宛如黑云万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夏千寻、林凤亭、杜仲死灰复燃,率残兵又冲出城来。群雄腹背受敌,仍未脱离危险。 过云峰亲自断后,掩护众人一路向东南方向且战且退。 第二十八章 终脱险境 官军死死追赶,眼看便要将群雄吞没在滚滚黑流之中,忽然前方号炮震天,在大路两旁杀出无数军马,正是万刃山和二龙山的联军,为首的是琴剑心玉卢雪庵、塞北骁龙关天豹和血炼金刀庞殿魁。联军的盔甲虽不如官军,但士气昂扬,武功高强,可是远胜官军了。 夏千寻一挥手,官军停下脚步,列好阵势。 杜仲仗着官军势大,拍马上前,厉声道:“前方贼寇,快快通上名来。” 卢雪庵身形轻捷如燕,在场众人几乎没怎么看清,她就已跃到了杜仲马前。 杜仲骂道:“贱婢,纳命来!”身形向前一探,挥刀斜劈卢雪庵头顶。 卢雪庵身形只轻轻一拧,就在杜仲马前消失了。 杜仲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头顶有风声。他大吃一惊,正要下马逃命,忽见眼前一道红线飞出,便如毒蛇吐出的红信一般,他全身的力量也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剑由杜仲头顶切下,把他全身连马劈作两片。 杜仲身为京师四大高手之一,武功何等之强,没想到只过一招就送了性命,官军上下无不惊骇。 卢雪庵见无人敢上前应战,便道:“夏千寻,你的手下不敢前来,你就做个表率,与我当场决个生死如何?” 若在往常,夏千寻并不惧怕卢雪庵,虽说没有必胜把握,也绝不至于像杜仲那样一剑就丢了性命,可今天他战了大半日,功力将尽,若冒失上去,只有白白送死。便咬牙忍住,暗想破敌之计。 过云峰唤下卢雪庵,一马飞前,手擎豹头紫金刀,厉声道:“在下万刃山倾天寨万丈青空过云峰便是,此次前来只为救兄弟,与别人无怨。众位若识时务便退到两旁,谁愿为奸臣卖命,便上来杀个痛快。”手中刀一招,万刃山众好汉一声呐喊,鼓勇杀出,直扑向官军。 官军一听暗想怪不得此人武功这样高强,原来便是威名赫赫的万丈青空过云峰,一时肝胆俱裂,此时见众好汉杀上来,哪里还抵挡得住,稍一接触便溃败下去。群雄乘势掩杀,官军大败。 过云峰也不恋战,见官军败走,便鸣金收兵。 段鸿羽见过云峰圈马来到近前,眼含热泪道:“小弟要哥哥受累了。” 过云峰笑道:“自家兄弟,哪里说出这样话来,兄弟行动小心,莫要再受伤了。” 段鸿羽见到卢雪庵,更是于心不忍。他知道四姐一向不过问江湖事,此次竟为自己下山,而且还手伤人命,说道:“小弟闯祸要四姐下山,真是羞愧。” 卢雪庵笑道:“四姐多年不下山了,可为了十弟,我便是舍了性命也得走一遭了。” 战天伦道:“你四姐此次下山并非全是为了救你。他看你进京见了皇上,也许能封个什么弼马瘟之类的官,便想前来打打秋风,谁想秋风没打成,这才恼羞成怒,出手杀人破了规矩。” 群雄听了战天伦的玩笑话,无不哑然失笑。 骆莲池来到近前道:“兄弟,现已无甚危险,哥哥便告辞了。” 段鸿羽道:“哥哥!你要去哪里?” 骆莲池道:“哥哥四海为家,此去何地,尚且未知。” 过云峰道:“骆堡主既然无处可去,不如前往我万刃山小聚如何?” 骆莲池道:“多谢过寨主美意,只是骆某自在惯了,不便再去叨扰。” 段鸿羽想到是自己攻破飞云堡,才使骆莲池落了个无家可归的境地,前日刚刚到灵芝岛落草,又是被自己逼得好事落空,心中好生过意不过,便道:“哥哥!不如你再回灵岛岛如何?” 骆莲池恨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那连城玉关键时刻把我出卖,我若回到灵芝岛,还有什么脸面见绿林同道?” 段鸿羽道:“那不如就随我们回万刃山算了。” 骆莲池道:“兄弟好意哥哥明白,你就别再为哥哥操心了,哥哥一条好汉,还会饿死不成?你好好养伤,哥哥日后定去看你。”说罢,便随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率众泼皮去了。 群雄都觉得骆莲池是条难得的好汉,无不为他现在的处境感到可惜。卢雪庵得知段鸿羽已和骆莲池结为兄弟,也为他感到高兴。 这时,铁弓山醒了过来。他感到受了侮辱,勃然大怒,执意要离开。群雄好言相劝无果,只得放他离去。 过云峰道:“铁姑娘,铁大人目标大,你千万小心,要是遇到困难,便去万刃山找我,万刃山的兄弟绝不会袖手旁观。” 铁冰心抱拳道:“多谢过寨主和众位好汉。” 野兔子舍不得铁冰心,将她送出好远,才捂着红红的眼圈回来。 群雄如游观般走了两天,官军慑于万刃山威名,始终没敢再捋虎须。不久已到山东地界,官军停下脚步,不再尾随了。关天豹、庞殿魁见已无危险,便率所部回二龙山去了。 这天下午回到万刃山,晓夜星辰文天士和正在养伤的秋霜杀雪聂云飞早率各山寨主到山前等候,众兄弟虽各有不同程度的伤,但无一损失,他们也感到很是欣慰。 段鸿羽被喻凤豪背到聚义大厅,众兄弟围成一圈,无不眉头紧皱。 梁见太是直肠人,开门见山道:“大哥,我们兄弟拼着性命,总算把十弟从鬼门关救回来了,可他伤势严重,已形同废人,这可如何是好?” 卢雪庵道:“废人又怎么了,我平日也没什么事,便由我来照顾十弟好了。” 梅颜笑道:“还有我和你五哥呢!” 过云峰沉吟片刻道:“二弟,你瞧十弟的伤还有没有救?” 文天士一向以通晓天下闻名,此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长叹口气道:“难啊!” 过云峰大怒,拍案而起道:“十弟都是为了不拖累各位兄弟才落到这步田地的,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落个终身残废的下场?二弟你直说便是,只要能治好十弟的伤,无论花多少钱,冒多大的风险我都不在乎。” 文天士道:“我只知道当年关外长白山有个‘柳半仙’柳英权,据说他手上有千年续断,可以为人续筋结骨,不过这都是江湖上几十年前的事了。柳英权年事已高,又贪杯好色,是否活在世上谁也不知道。就算他活在世上,可十弟受伤太重,能否站起来也很难说。还有,辽东现在在满洲鞑子手上,不同于关内,我们在那里不便于行动。” 过云峰大手一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没那么回事。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绝不放弃。明日一早,我便带十弟到辽东走一遭,就算此去不成,我也死心了。” 众兄弟异口同声地要随过云峰一起去,过云峰只是不允。 第二十九章 撞刀口上了 第二天一早,过云峰备了辆马车,吩咐人把段鸿羽背到车厢里,他扮作赶车人,辞别了众兄弟,下山而去。兄弟两人一路说笑,倒也不觉得烦闷。 这天傍晚,两人错过了宿头,眼看天色将晚,就是不见市镇。颠簸了一天,两人筋疲力尽,都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可就是不见一家客栈,途经的几个小村落早被官军强盗洗劫过了,除了几具冰凉的尸体外,再无旁物。 过云峰仰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兄弟真是命薄,这么远都不见一家客栈酒家,早知这样,倒不如依你所言,中午便在那‘哥俩好’客栈住下算了。” 段鸿羽道:“我就怕遇不到好客栈,才要哥哥早做安排,谁想一语成谶,真的就没再碰到店家。” “我一来看那客栈太过破旧,怕你嫌脏。二也想趁一下午的工夫多走些路程,谁想竟打错了算盘。” “遇不到客栈也没关系,我们便在这马车里委屈一夜。” “那可不行,车上伸不开手脚,你身上有伤,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没事的,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们江湖人闯荡江湖,卧野睡河那是常有的事。” “清晨风凉,你倘若再得一场大病,可是危险得很。” “大哥,不要再赶路了,找个避风之处歇息一晚也好,我看四下荒凉,可别遇上强盗。” 过云峰大笑道:“十弟,你真会开玩笑。碰到别的哥哥还可能避之一避,要说强盗,就是再大的山头哥哥也驾车直趟过去,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天下最大的强盗。” 段鸿羽道:“不怕两军对阵,就怕短兵相接。你虽是天下最大的强盗,可众兄弟不在身边,倘若遇上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的毛贼,用那些撒石灰,下绊锁的下流手段,也够我们受的。” 过云峰正要说话,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两匹快马从车后飞速地超了过去。马上两人都是头缠红巾,腰悬缅刀,一看就是绿林中人。他二人横眉立目,马过车辕,不住回头向车里张望。 过云峰闯了半辈子江湖,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劫路的响马,而且已经对两人发生了兴趣。 段鸿羽听过云峰没作声,说道:“哥哥!怎么不讲话?莫非说那话儿那话就到了?” 过云峰道:“快闭上你的乌鸦嘴,要不是你刚才多言,哪会遇到这样棘手的事?” 段鸿羽笑道:“看来我不能说话了,真是说什么应验什么!” 过云峰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嘴上改一改。” 段鸿羽道:“我现在就改。他们不但在前头摆了一桌好酒菜等着我们,而且还有暖和的房间,漂亮的女人,不知我的乌鸦嘴这次灵不灵。” 过云峰道:“你这不是乌鸦嘴,是白日梦。”他话音刚落,便又有两匹快马从车后超了过去。 过云峰放缓了马车,暗道:“这一片应该是二龙山关天豹的地盘,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自从三个儿子被林中笑斩了,关天豹明显对地盘的控制力下降了。这些都是哪里的小毛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段鸿羽见马车缓下来,打开车帘见过云峰也不讲话,只是四下观望,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心里有些好笑:“倘若我和哥哥被这群小毛贼劫了,传到江湖上可真是把人下巴都笑掉了。” 过云峰见前方五十米左右横着一根巨大的木桩,知道是这些小毛贼想让自己停车。他有心显示一下武功,不但没刹车,反在马臀上紧抽几鞭,马车行得更快。 木桩后面站着数十条彪形大汉,他们见马车没有减速,都大感好奇,不知这大个子车夫是弱智还是眼瞎。 马到桩前,过云峰一提马缰,马便从木桩上跃了过去。就在车轮轧到木桩的一瞬间,过云峰飞身下马,用手在车边轻轻一托,车轮猛地扬起,呼地飞过了树桩。过云峰怕段鸿羽受震,回手轻轻将马车放在地上,马车便继续向前飞驰。 过云峰回身上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武功稍低的人,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云峰刚才托车这一下,看似简单,其实没有绝世奇功绝办不到。如果只用蛮力,便只能掀起车的一边。这样不但不能使车子飞过树桩,马车本身还会倒向另一边,而他刚才这一下是将深厚功力灌入车身,非有万斤之力绝难办到,况且他还要顾及马车向前的飞腾之力,其神力和技法真是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马车瞬间驰到群盗身前。过云峰刹住车,一抱拳道:“各位绿林朋友,你我是同道中人,还请让开条路来。” 这些强盗早被过云峰的神功吓坏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一个反应较快的小贼大声喊道:“大哥!怎么办?” 过云峰这才瞧清,敢情在路边不远处撑着一个大帐篷,想来贼首便在那帐篷里,这时只听帐篷里有人应道:“要钱!” 那小贼道:“可他飞过来了!” “怎么飞过来的?” “没看清!” “人飞过来了还是车飞过来了?” “人和车都飞过来了。” “你没看错吧!” “没看错,车就在前面,人还好好地坐在车上。” “放他过去!” “大哥你说什么?” “放他过去!” “还要钱不?” “你脑袋让驴踢了怎么的?跟他要钱,你还要命不要命了?他要跟你要钱,你看咱家有多少家底都赶紧给他。” 那小贼答应一声,回过头来回道:“大爷您要钱不?我们昨天刚从黑虎村卢员外那里劫了二十两银子,实在不敢扯谎。” 过云峰道:“在下不要银子,只请各位朋友赏脸闪开一条路来。” 那小贼满心欢喜,叫道:“快闪开,放大爷过去。” 过云峰一抱拳道:“多谢各位让路之情。今日天色已晚不敢叨扰,日后过云峰一定备重礼前来拜访。” 他正要启车赶路,忽听有人高声叫道:“等等!”接着,从帐篷里蹿出三条劲装汉子。 过云峰一怔:“怎么?” 那为首汉子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报个万儿上来。” 过云峰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性。山东万刃山倾天寨,江湖人称‘万丈青空’的过云峰便是。” 三条汉子同时大笑起来,为首汉子恶狠狠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过云峰,我们兄弟等的就是你。” 其它小贼也一拥而上,把马车团团围住。 第三十章 复仇天使 过云峰奇道:“各位朋友,我过云峰走马江湖半生,可以说没做半点亏心之事,各位因何事记恨于我,在下倒愿一闻。” 为首汉子咬牙道:“过云峰,可能天太暗了你没看清,他再仔细瞧瞧,就知道我们兄弟为何要宰你了。” 过云峰探头再看,禁不住失声道:“关云虎,原来是你们三人!” 那叫关云虎的汉子冷笑道:“不错!就是我们兄弟三人,我们还活着,大大出乎你的意料吧!我们都等了你十多年了,就想找个机会把你宰了,没想到今天竟等了这么个好机会,真是天公开眼,合该恶人得报。” 段鸿羽打开车帘向外观瞧,只见为首大汉关云虎身形高大,满脸刀疤,手握双刀,好不凶悍。他左边那汉子骨瘦如柴,就好像痨病鬼似的,手里拎着一柄钢鞭。站在最后面那人面阔口方,身形极其魁伟,有如一尊凶神,手里拎着一条大白蜡杆子。这三人往地上一站,真有三夫当关,万夫莫开之事。 段鸿羽心道:“不知大哥因何事得罪了这三尊恶神,今天要想脱身可要费些周折了。”他恨自己有伤,不能同过云峰一起作战,否则,别说这三个人,便是再多三十人,凭他和过云峰一刀一剑又有何惧哉? 过云峰道:“三位兄弟,这些年来,你们过的可好?” 关云虎道:“谁他妈和你是兄弟,姓过的,你别套近乎。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过云峰道:“难道三位兄弟今天真要取我过云峰的性命?” 关云虎道:“那是自然。这些年来,你派人对我们苦苦追杀,要不是我们兄弟命大,恐怕连骨渣都没了。” 过云峰奇道:“三位兄弟好好说话,这些年来,我到处寻找你们,何曾派杀手追杀你们了?“ 关云虎道:“你别演戏了,杀人还有上赶着承认的?我如果是你,当然也会矢口否认。” 过云峰道:“三位兄弟对我不满,我心里清楚,可我这次实在有要紧事办,还请三位让开一条路来,我们的恩怨日后再了结如何?” 那瘦汉道:“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个好机会,怎能让你这么痛快就溜了?你想走也可以,把人头留下。” 过云峰道:“陆星寒,当年在万刃山,我待你可不薄,难道你也如此苦苦相逼?” 那叫陆星寒的瘦汉道:“你以前是待我不薄,我对你也曾充满了幻想,可这几年的无情追杀,让我终于认清了你过云峰是个什么东西。你再来假仁假义那一套我可不上当了。” 过云峰长叹口气道:“陆兄,你竟也说这样的话,哥哥真是痛心。谢天环,你当年在九华山被仇家追杀,是我出手救了你,你难道也忘了吗?” 谢天环便是那壮如凶神的汉子,他大声道:“不错!那时我身负重伤,走投无路,若不是哥哥仗义出手,谢天环便是有一百条命也死在仇家手上了。我因性子耿直,在万刃山最受排挤,若不是哥哥多次替我解围,我早就被赶下山了。” 过云峰道:“可你也这样对我?” 谢天环道:“过云峰哥哥对小弟的重恩,小弟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可小弟蒙叶寨主重恩,他被人陷害,小弟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他报那血海深仇。还有我那义弟张青山。他当年带少寨主出逃,如今整整十三年了,至今生死不明,想必也已死于你的手上。若有来世,我定报答你的大恩,但在今生,我们也只有生死相见了。” 过云峰从车上跳下,朗声道:“各位兄弟,为了当年万刃山火并之事,你们定是不肯放过我了?” 关云虎厉声道:“过云峰,我们三人今天就是要斩下你的人头为叶寨主、夫人、少寨主报仇雪恨。” “对于当年的事,你们了解多少?” “我们三人不过是叶寨主的侍卫,职位低微。我们不了解当年的内情,只知道谁杀了老寨主,我们就要找他报仇。” “你们只想杀了我对吗?” “先杀了你,然后再杀文天士、战天伦。你们三个狼狈为奸,串通好了谋害叶寨主,不杀你们三人实在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你们还要杀谁?” “只要和那夜有关系的人,我们都要杀。” “那天卷入其中的有好多人,你们杀得过来吗?” “杀不过来也要杀,只要我们不死,就要把那些叛徒通通杀死。就算我们死了,我们也已培养了无数少年英雄,他们对叶寨主无不景仰,他们也会追随我们的脚步,一路杀下去。” “你们此生只有一个信仰,就是为叶剑飞报仇对吗?” “不错!” “可我要问的是,你们了解叶剑飞吗?” “我们长年跟在叶寨主身边,当然了解他的为人,他是世间最大的英雄,夫人也是天下最慈爱的女人,他们为天下苍生战斗了半生,做了无数仁义之举,谁想竟死在了你这等宵小之手。” “既然叶剑飞像你说的那么完美,可为什么他死后万刃山并没有发生动乱,大家都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那些人都被你收买了,他们都该杀。” “叶寨主义薄云天,他是江湖有始以来最大的英雄,没有他就没有我万刃山,众兄弟也根本不会聚在一起,这是没有一点疑问的,可你们也总该知道叶剑飞企图招安朝廷的事实吧!如果他不投靠朝廷,万刃山上下谁敢对他有半战欺心?他不但是你们心中的大英雄,也是我过云峰的神祇,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在那个时候,就让我代他去死我都没有半点犹疑。杀了他,在当时也是众兄弟所做出的无奈之举,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明白?” 谢天环道:“住口!什么招安朝廷,那都是你们编出来污蔑叶大侠的谎言。鬼才信呢!叶寨主不是宋公明,他和官府斗了半生,怎会反去投靠官府?你们可真会编瞎话骗人。” “那张青山呢?他是你们的死党,可为什么也要离开你们?” “这个混蛋,没想到叶大侠那么信任他,他也背叛了寨主,背着少爷竟逃得无影无踪了,让我见到他,我非一刀劈了他不可。” 过云峰吸口气道:“关云虎,你们三人已完全变成了复仇天使,你们已不是为正义而复仇,完全是为复仇而复仇,我劝你们马上回头,再这样下去,不用我动手,你们自己也会崩溃的。” 陆星寒大笑道:“过云峰,你不会是怕了吧!” 过云峰道:“看来你们定要杀了我过云峰而后快了。也好,只要你们肯答应我不再加害其它人,我过云峰这颗人头现在就给了你们。” 关云虎大声道:“过云峰,你也太高看了自己,你的狗头又有几斤沉?不把万刃山杀个血流成渠,我们决不会善罢干休的!” 过云峰大怒:“你们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枉称是叶大侠的部下,你们哪里有他的一丝仁义之心?” 陆星寒道:“我们也是跟你过云峰学的,若不这样,又怎么对付得了你们这些心狠手辣之徒?” 过云峰道:“也好!我让你们杀,可你们杀得了我吗?” 谢天环圆睁二目道:“我三人早已将生死置之脑后,今天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定和你决个生死。” 过云峰道:“你们想要我的性命,我便成全你们,你们能否答应我,不要伤害车里的人?” “车里的人是谁?” “他也是我的好兄弟,不过和我万刃山没有半点关系!” 关云虎倒很爽快,大声道:“当然!和万刃山没有关系的人,我们当然不会加害,这你不必担心。” 段鸿羽道:“大哥!” 过云峰回头一笑道:“十弟莫怕,就这几个鼠辈,哥哥还没放在心上。”大声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放马过来更待何时?” 第三十一章 哪堪一击 关云虎大吼一声,双刀同时出手,两道寒光分取过云峰双肩,正是一招“双虎扑羊”。 过云峰身形一侧,左手向上一举,豹头紫金刀向上一抬,一招“霸王举鼎”瞬间已将双刀格住,同一时间,他右手在刀柄上轻轻一拉,华光闪处,一刀“横扫千军”已切至关云虎胸前。 陆星寒见关云虎危险,身形向前一扑,一片鞭雨瞬间已将过云峰围住。这时,谢天环也杀过来了,他的大白蜡杆子沉重威猛,急攻过云峰下盘 过云峰为势所迫,只得舍了关云虎,刀走刚猛,与三人厮杀在一处。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夜空中,月光下,但见寒芒闪闪,有如走马灯似地纵横交错,斗得越来越烈。 段鸿羽倚在车厢里,透过车帘观看外面的厮杀,只见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三人身形快捷,功力浑厚,都是江湖一流好手。也就是过云峰,若换了喻凤豪或梁见太恐怕早已落败。他暗恨自己受伤在身,不但不能帮忙,还拖累了过云峰。他注意到了,虽然恶战如此凶险,生死系于一线,过云峰在对招之时,还不时观瞧马车周围的动静,怕那些小毛贼对自己加以伤害。 过云峰刀法娴熟,就算以一敌三,仍杀得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心惊胆战战。豹头紫金刀所到之处,往往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门。 那些小贼根本插不上手,抱着刀片冷眼观望。 斗到分际,谢天环大白蜡杆子猛砸过云峰头顶。这一招“泰山压顶”加了十二分的力道,看来他想一招致命。 过云峰豹头紫金刀凌空一圈,那白蜡杆子便随着刀锋兜了个大圈子。谢天环功力远不及过云峰,脚下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过云峰左手挥出,食指正点在谢天环左肩“抬肩”穴上。谢天环身子一顿,瞬间动弹不得。 关云虎见谢天环危险,双刀同起,分斩过云峰两肋。 过云峰双靴一点地,身形暴转,瞬间腾空而起,不但躲过双刀,一片银河泄地似的刀光,反攻向关云虎头顶。 关云虎见过云峰刀势沉猛,不敢硬抗,闪身往后便退。 过云峰空中一个变向,忽向陆星寒扑来。 陆星寒原以为过云峰正在攻击关云虎,没想到竟突然调头,他一时来不及调整,只是用鞭简单地捅过云峰前心。 过云峰双脚落地同时,一刀扫开钢鞭。 陆星寒前胸空门大开,吓得大声叫道:“关云虎!” 关云虎身形向前一欺,双刀疾斩过云峰双肩。此时,双方胜势可谓半斤八两,过云峰即便斩了陆星寒,身上也必然中刀。 紧要关头,过云峰忽地一声暴喝,这一声暴喝,直惊得两边树上宿鸟惊飞,路边破屋檐边尘土抖落。 关云虎手上一颤,还没瞧清怎么回事,过云峰已猛然转过身来。他心知不妙,刚要遁逃,过云峰一记重掌已拍在他胸口上。 关云虎惨呼一声,双刀脱手,直跌出三丈多远,重重摔倒在地。他吐了两口血,正要起身拾刀再战,却见过云峰的豹头紫金刀已横在他脖颈之上。他不顾个人安危,大叫道:“星寒快走,不要管我!” 过云峰冷笑道:“你让他逃走等日后再来加害我是吗?你也不想想他走得了吗?” 刚才过云峰转身同时已用足尖飞快地点了陆星寒胸前要穴,此时的陆星寒比关云虎还惨,僵在地上,像个泥塑的一般根本无法动弹,他大声道:“关大哥,你快走,不要管我。”这两人一个让他走,一个让他走,却一个也走不了。 那些小贼已完全被过云峰的神威慑住,手中捧着刀剑,却无一人敢上前营救。 过云峰道:“关云虎,你还杀我吗?” 关云虎吼道:“姓过的,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到现在你还嘴硬!” “我关云虎既然敢来,便不惧一死。” “你真不怕死?” “哼!万刃山的好汉哪有怕死鬼?” 过云峰叹口气道:“我们毕竟兄弟一场,我不能杀你,只希望你能早日回头。” 关云虎大声道:“过云峰,你不用假惺惺地收买人心,就算你放了我,下次让我再撞到你,我依然会宰了你。” 段鸿羽也喊道:“纵虎容易擒虎难,大哥,这些人是铁了心要你的命,放不得!” 过云峰道:“十弟,万刃山的事,你不懂的。”还刀入鞘道:“关云虎,你走吧!下次再来复仇,请多带些硬手,万一我心硬下来,说不定真会要了你的命!” 关云虎从地上跳起来,拾了双刀,过去解开谢天环和陆星寒的穴道,率众大步流星地去了。 段鸿羽道:“大哥!你真不该放了他们,你瞧他们的样子,哪有一点悔过的样子?他们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以为你是理亏。” 过云峰叹道:“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让我怎么下得了手?” 段鸿羽道:“可他们又是如何下得了手的,你们当你是仇人,你还拿他们当兄弟做什么?” 过云峰没有作声,飞身跳上马车,马鞭挥处,奇劲无比,那马吃痛不过,飞也似地向前奔驰。他心事烦忧,一路上都是默然不语。 跑出三四里远,只见前边路口有一家客栈。土楼数间,非常破败,门前挑的灯笼也是残破无比。 过云峰把马车缓下道:“十弟,看来我们也只能在这里委屈一宿了。我挑来挑去,没想到最后竟只能在这最破的一家住了。” 段鸿羽暗道:“若早早找到店家,倒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来到店前。过云峰将马车拴好,把段鸿羽抱下车。 此时已近午夜,过云峰背着段鸿羽大步走进客栈。 客栈的店伙计正在桌前打盹,听到有动静,猛地惊醒过来,当他看到过云峰大马金刀地站在面前时,不由心下一惊:“我的妈呀!我这是在店中还是在梦中?人世间哪有这样威猛的汉子,莫非是天上的托塔天王不成?” 过云峰道:“小兄弟,要一间上房!” 那店伙计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店中,不是在梦中。他站起身,笑眯眯道:“大爷,上房已满了,只有大通铺了。” 过云峰道:“我兄弟身上有伤,要休息好,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腾间上房,多少银子我都不在乎!” 店伙计道:“大爷实在对不起,上房真的已经客满。两位若真想住店,便赶快包下,若再晚了,大通铺可都住不上了。” “你能不能上去问一问,看有没有人肯行个方便,我愿出三倍的房钱给他。” “那可不行,现在已是深夜了,我哪能随便打扰人家休息?遇到不通人情的,老大耳刮子打过来,连着七八天脖子还转不过来呢!”听他口风,以前肯定被人打过。 过云峰把段鸿羽放到一边小床上,怒道:“你不去说,我去!” 段鸿羽道:“大哥!算了,我们睡哪儿都一样!” 过云峰道:“兄弟你别管此事!” 店伙计见过云峰往楼上闯,赶紧挡在楼梯口道:“大爷,使不得的,你这样做可是砸了本店的招牌呀!” 过云峰本不是粗暴之人,只是刚才遇到关云虎他们,心中烦乱之极,喝道:“小东西,让一边去。”抓起那店伙计随手一扔,那店伙计便如纸鸢一般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柜台后的椅子上,他连人带椅重重地摔在地上。 店伙计从地上爬起来,只见过云峰早大步流星地闯到楼上去了。他心中暗暗叫苦,可又不敢上去,只是趴在楼梯口偷眼往上观瞧。 过不多时,一个客人手捧个大包袱喜滋滋地从楼上跑下来,他趿拉着鞋来到柜台前,叫道:“快结账!” 店伙计知道过云峰已与此人谈妥,忙给他结了房钱。 那客人压低声音道:“下次遇到这等好事,你先来叫我,你这小子,也真是呆了一些。” 店伙计捂着后脑海暗道:“难道是我错了不成?” 那客人店也不住了,出门一阵风似的离去了,就好像是怕过云峰反悔似的。 过云峰来到楼下,吩咐店伙计帮他打扫好房间,然后背着段鸿羽走上楼来。 第三十二章 陋店夜话 这是个二人间,装饰虽有些简陋,但好歹要宽敞一些。 过云峰把段鸿羽放到床上:“十弟,你在车上累了一天,快些休息,明早我们还要抓紧赶路!” 段鸿羽道:“大哥,为了这房间,想必是费了不少口舌,花了不少银两吧!” 过云峰道:“十弟,你不要老想这些,只要能治好你身上的伤,多花些银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吹灭灯也解衣而卧。 段鸿羽身上有伤,白天在车上颠簸倒不觉得怎样,此时安静下来,反而觉得奇痛无比。他为不让过云峰担心,努力忍着,但根本无法入睡。过了一会儿,他见过云峰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完全不是往日鼾声如雷的样子,想他是为刚才的事情所扰,便道:“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想关云虎的事?” 过云峰叹道:“那都是和我一起多年的好兄弟,你让我怎能放得下?” “叶剑飞已死,事情无法改变,现在大哥不必再为他的事忧虑,应该想办法尽快找到叶剑飞的儿子。” “你说的是叶大侠的独子叶继贤?” “不错!他现在何处?” “当时处死叶剑飞后,公子被养在万刃山中,后来被关云虎他们抢走了,如今被他们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说起公子来,刚好和你同岁,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这许多年,也没有他的消息?” “没有!我倒真希望有一天公子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到那时,我甘愿自刎在他身前谢罪!”过云峰语气坚决果敢,绝没半点的虚情假意。 段鸿羽道:“大哥!其实我倒觉得你应该尽快找到他然后马上处死!” “你说什么?”过云峰几乎坐起了身来。 “我说你应该马上找到叶继贤杀掉。” “那怎使得?我杀死了他爹,已为此痛悔半生,我怎能忍心再去加害于他?” “你不杀他,当他出现在你面前时,你如何应对?” “我唯有一死!” “你以为你自杀谢罪就可以一事百了吗?” “还能怎样?” “就算你自杀谢罪,可你想过没有,叶继贤能放过万刃山的其它人吗?万刃山的人对他也会无比恐惧,这一场大火并只怕比当年那一场更加血腥,而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你不能,叶继贤也不能,这背后有许多利益纠葛,绝不是个人的事情。” “我倒没想到这些。” “大哥!你想过没有?关云虎他们难道只是单纯地要为叶剑飞报仇雪恨吗?” “难道他们还有其它什么目的?” “当然有。关云虎他们是叶剑飞的亲信。你杀了叶剑飞,他们怕被你清除,这才离开了万刃山。他们当年在万刃山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这些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到万刃山,重过以前的生活,只因为有你在,他们才不敢回山。他们对叶剑飞的忠心是真实的,不惜一死为叶剑飞报仇也是真实的,可要说他们没有一点私心恐怕也不可信。万一叶继贤重现于世,有关云虎等人鼓动,再加上万刃山寨主之位的诱惑,他肯定会报仇。这样的事,本就不是个人所能左右的。到那时,现在的万刃山众兄弟也会像当年关云虎他们一样对新头领产生莫大恐惧,若他们本领低微还好,便会像关云虎他们那样隐藏起来,可现在的万刃山藏龙卧虎,这场内部的大血战可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呀!” 以前过云峰倒没想过这些,现在听段鸿羽说的句句在理,也不禁暗自感叹,沉吟良久,方道:“可叶公子又有什么错?杀他我又于心何忍?” “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命短了,谁叫他是叶剑飞的儿子呢?除非他能置身事外,他若真想卷入此事,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灾祸。为了保护更多人的性命,还望大哥早做决断。” 过云峰长叹口气,沉默不语。 翌日清晨,那店伙计尚在睡梦中,忽觉脑门被人弹了一下。他以为是掌柜的,忙睁开眼,却见一张倒脸几乎帖在他脸上。店伙计吓得向后躲开数尺,才发现竟是过云峰两脚勾在房梁上冲他微笑。他昨天被过云峰摔的膀子现在还疼,知道此人武功高强,吓得忙道:“大爷,有什么吩咐,小的马上办来!” 过云峰昨天无理由摔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才来逗他开心。他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将一大袋银子扔到桌上道:“小兄弟,昨天在下赶路生了点闲气才做了那等无理之事,您大不计小人过,可别放在心上。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请留下买些糖果!” 店伙计掂了掂,少说也有三四两,忙道:“大爷,小的可不敢收,伺候大爷是小人的本份。” 过云峰把银子硬塞到他怀中道:“你休多言,收下便是。”说完,便匆匆上楼去了。 那店伙计仍在发呆,暗想:“这可是个什么人呀!昨天凶得像猛张飞一般,今天倒像是个菩萨。我在店中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这么凶又这么大方的客人。”左右瞧瞧掌柜的不在,赶忙将银两收好。 店伙计知恩图报,准备了很丰盛的酒菜端送到楼上。 过云峰用罢早餐,又来喂段鸿羽,却见他已经陷于昏迷。过云峰叫了良久,段鸿羽才醒过来,根本滴水不进。过云峰大急,让店伙计找来牛奶给段鸿羽喝了一些,便背起他急匆匆上路了。 第三十三章 打虎入关 段鸿羽伤势严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过云峰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走的太快。他催马时紧时慢,还要注意察看段鸿羽伤情。他不时停下车把雄浑功力注入段鸿羽体中,又买来上好人参等滋补品喂食,勉强保证段鸿羽不死,但他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若不赶紧找到柳半仙,段鸿羽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此时是六月天时,天气非常炎热,段鸿羽伤口已开始腐烂流脓,过云峰边赶路边寻访名医为他治伤,路走的更慢了。 过云峰名头太大,是官府的心腹大患,他的赏金比李自成、张献忠还高出很多,特别是这次大闹京师,崇祯更是把他列为头号要犯,各个城关要道几乎都有他的画像。他一向豪气干云,有豹头紫金刀在手,根本不把那些官军放在眼里,如果他们主动找上门来那更是救之不得,但现在段鸿羽有伤,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每遇到军士盘问,他都温顺得有如一头小绵头,这在他还是头一次。 这日已到了长城边上,过了长城,便是关外了。过云峰弃了马车,把段鸿羽背在身上,施展高绝轻功跃上长城,等守城士兵发现并大呼小叫时,他早已跃到地上,出关而去了。 此时段鸿羽尚在清醒,笑道:“大哥!你瞧那些守关的军士,倒也很是机灵,竟能发现你我的行迹。” 过云峰道:“我是故意给他们个动静,让他们提高注意,不用问,今后几天,这一带的戒备肯定差不了。” “可你想过没有,这些士兵放人过去,可要受上级惩罚了。” “你哪里知道,这些士兵可都是些老兵油子,什么情况说什么瞎话,早在心里准备了上千条,想找他们漏洞,你还太嫩了些。” “真没想到,堂堂大明军中还有这些勾当。” “这倒也不仅限大明,历代军队莫不如此。越是老兵鬼主意越多,就越能糊弄上级,你看那些不要性命地往上闯,又不遮不盖的,都是些新兵蛋子。” “如此看来,我倒喜欢那些新兵。嗷嗷叫的军队才有战斗力吗!” “那你可错了。你与官军没交过几次手,你不明白那些老兵的厉害。那些老兵最狡猾不过,你想打时,他们躲得远远的,比兔子跑的还要快。等你累了不想打时他又突然间出现在你面前,咬你一口就是狠的,当真难缠。那些新兵都是临时招募上来的,表面凶神恶煞的,其实连最基本的掩护都不会,只能给老兵当箭垛子,没多大战斗力。” 两人正在说笑,忽然一阵狂风拂过。 过云峰停下脚步道:“不好,狂风后面必有猛兽。” 段鸿羽笑道:“我们穿城过寨一路畅通无阻,没想到却被一头猛兽拦住了,真没想到长城内外的几十万官军,倒不如一头畜生管用了。” 过云峰道:“十弟莫叫,这家伙就到了。”他话音刚落,就在树丛中跳出一头斑斓猛虎来。这猛虎体形硕大,极为雄悍,满身黑黄条纹,非常漂亮,瞧它身材正值壮年。 过云峰道:“好业障!”回手把段鸿羽放到一边树旁,他怕段鸿羽被劲风吹到,又用衣衫盖了他头顶。 段鸿羽见过云峰把豹头紫金刀也放在自己身畔,笑道:“大哥!你是怕打不过这畜生让我自保吗?可我根本拿不起刀来。” 过云峰道:“十弟,你在飞云堡空拳打死过狮虎兽,在灵芝岛徒手打死过金钱蟒。这虎看来不好对付,你若不在,我索性便绕开它走,再不济便一刀斩了它,可有你在,我若用刀伤他,实在怕你笑话。此事传到江湖上去,哥哥岂不是输兄弟一头了?所以今天说什么我也不能用刀,这全是你逼出来的。” 段鸿羽笑道:“我们便绕它走又如何?有人问起,我便说虎绕我们走,谁又能知晓了?” 过云峰是有心让段鸿羽开心一下,脱掉外衣,叉开双腿站在草地上。 猛虎停下脚步,忽然仰天一声狂啸,直震得百兽惊慌,树上树叶纷纷坠落。它一俯身,猛地向过云峰扑来。 过云峰身形轻快,转瞬之间已移开数尺,猛虎便在他身边蹿了过去。他不等猛虎纵过,飞起右脚在虎腰上便是一下。 猛虎吃这一脚,凌空向右一闪,它四爪在地上一刨总算站稳了。过云峰这一脚何等力道,若是一般猛兽吃这一脚,非死即伤,可这猛虎居然能站在地上不倒,想来它也定是虎界过云峰般的王者了。 猛虎遇到对手也极为兴奋,晃了晃头,一声巨吼,向过云峰又是一扑。这一次他前爪张的很大,竟将过云峰闪转之地全部封死。 过云峰暗道:“这畜生头脑倒也灵光,若生身为人,那还得了?我过云峰遇到它恐怕真得绕道走了。”身形向下一个滑铲,在虎身下滑过。人虎交错时,他飞起右脚在虎腹上又是重蹬一脚。 猛虎受这一重力,向上骤升三尺。它也真是虎中俊杰,凌空过丈,竟又牢牢站在地上,四肢只稍微屈了一下。 等过云峰从地上站起时,猛虎也已转过身形。它有些恼怒了,向过云身猛吼数声,似乎是提示对方它要进行最后的攻击了。 过云峰摇头道:“好虎!好虎!我真不想伤你,只是我兄弟有伤在身,不得不借你血肉一用,来年今日,我定为你祭奠。” 猛虎头一低,一声厉啸过后,张开前爪,第三次向过云峰扑来。这一扑凶猛之极,比前两次更加迅猛。过云峰离它三丈开外,仍可感到劲风吹面,两旁大树也猛然间向后摇去。 过云峰一声狂啸,身形一起,竟也向猛虎扑去,此等打虎神技,真是前所未闻。这一人一虎对扑的场面,也是世所未见。 猛虎虽凶,还是远不如过云峰,当这一人一虎凌空撞到一起时,过云峰已在虎的头顶之上。他更不留情,双脚在虎头上猛力一踩。 猛虎受击,虎头向下一沉。过云峰乘机一个侧翻,这一人一虎便双双落到地上。 猛虎翻身还想再扑,过云峰哪里容它放肆?双手紧抓住虎背,一声爆喝,竟将猛虎凌空举起,还未等猛虎反应过来,过云峰一个转身猛地把它摔在树旁巨石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直把猛虎摔得骨碎筋折,虎血也流了一地,那山石也瞬间碎裂数块,这一重击,只怕有万斤之力了。 过云峰折下一片大树叶接得满满一叶虎血,兴冲冲来喂段鸿羽,可当他来到段鸿羽身前时,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段鸿羽倒在地上早已昏迷过去,盖在头上的衣服也散落在一边。原来他身受重伤,哪里经得起如此惊心动魄的恶斗,经劲风一吹,立时昏倒在地。 过云峰暗骂自己糊涂,忙上前把段鸿羽扶起,将浑厚真力传入他体内。直到过云峰额头见汗,掌心已见腾腾蒸气,段鸿羽才醒了过来,开口便道:“大哥!小弟难免一死,你这又是何苦?” 过云峰放开手,把段鸿羽放到树上,轻声道:“十弟,你这说的哪里话来?你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快别瞎想了。”他给段鸿羽喂了五六叶虎血,见他一时无性命之忧,才长舒一口气。 此时天气太热,虎血虎肉等不到明天就会坏掉,过云峰也不要了,他把段鸿羽往身上一背便又匆匆上路了。 不久来到市镇上,过云峰花重金买了辆豪华马车,仍把段鸿羽放在车上,他扮作赶车人。 这里已是清国地界。过云峰在关内名气很大,大清国却没人认识他,各处关城路卡也见不到他的巨幅头像了,这倒让他感到很舒心,也不像在关内时那样小心了。这一路上,随处可见清兵欺压汉人,过云峰看在眼里,真是义愤填膺,若不是有段鸿羽在车上,以他的豪气早就拔刀相向了,不过此刻也只能忍了。有好几次清军找他麻烦,他都委屈忍让,倒也都顺利过关。 第三十四章 深山苦寻 这一日到了长白山区,只见群峰相连,满眼翠绿,好一派壮丽景象。过云峰满心欢畅。段鸿羽也比平日好了许多,笑道:“大哥!我第一次来到关外,真没想到关外竟如此之大,如此之美,人民如此之良善。只可惜这大好江山竟沦于异族之手。” 过云峰道:“是啊!我此刻真想大战他一场!” 段鸿羽道:“只恨小弟有伤在身,拖累了哥哥!你我兄弟二人若能联手在此大干一场,那可是多大的快事啊!” 过云峰道:“十弟莫急,等你好了我们再战不迟!”他良久不见段鸿羽回话,回身一瞧,段鸿羽又已昏迷过去。他瞧段鸿羽暂无性命之忧,便用力一挥马鞭,抓紧赶路。 如此行了一天,马车已不能行,过云峰便弃了马车,将段鸿羽背在身上,快步前行。 过云峰脚程很快,不久便深入大山之中。这里已是虎豹盘踞之地,除零星遇到几个大胆猎户外,人迹已经不见。他遇人便打听,可谁也不知什么柳半仙。过云峰为抓紧赶路已不分白天黑夜,困了就睡,醒了就走。段鸿羽昏迷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这让过云峰心焦无比,他此时已是和段鸿羽的生命在赛跑。 过云峰身上虽带着文天士画的草图,可人一入山中,四外全是一样,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每每要登上山头观看地形,下山没跑出几里路又迷失了,还得上山,如此往复,倒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人在山中,真好像是一艘迷失了方向的小船,莽莽长白山,想找到一个人真好比大海捞针一般。 这天傍晚,过云峰跑累了,便在坐在林间休息,猛地,他觉得怀里的段鸿羽向下一沉。他心下一寒,赶紧捧起段鸿羽脸,大喊道:“十弟!十弟!” 段鸿羽毫无反应。 过云峰急了,把段鸿羽放在地上,毫不吝惜地将体内真力源源不断注入他体内。 如此过了好半天,直到过云峰感到浑身发凉,直欲虚脱之时,段鸿羽才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大哥!我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浪费真力做什么?这里谷深林幽,你就把我埋在这里吧!” 过云峰道:“十弟,你不要瞎想,你一定没事的!”他二话不说,背起段鸿羽便跑,此时,他也不看草图了,便在大山中乱跑,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甚至不知道跑有什么用,只是内心无比焦虑,就好像奔跑就能维持住段鸿羽的生命似的。 这天下午,段鸿羽又昏过去了。过云峰为他输了好一会儿真力后,也已累得冷汗直冒。这几天他连日劳累,只能吃些野果子充饥,气力亏虚,虽倾力全力,还是没能让段鸿羽醒来。 过云峰拂着段鸿羽的脸颊,不禁落下泪来,他真的有些绝望了。他仰望苍穹,心道:“上天真是不公,十弟一身忠义,为何要让他落个这样的下场?”他仰天一声厉啸,直震得山林叶落,百兽惊逃。 哪知这一声啸竟把段鸿羽惊醒了过来,他轻声问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还是把小弟埋了吧!” 过云峰大喜过望,说道:“十弟,你撑着,我找到柳半仙家了,就在前面不远,你一定要撑住呀!”说罢,背起段鸿羽又走。 过云峰本是骗段鸿羽的,谁想没行出十里,前面山间真的就出现一座小木屋。这木屋孤零零座落在山前,也没有栅栏,更没有普通人家的鸡鸭猪狗,显得颇为宁静。过云峰心头一喜,暗道:“莫非这里便是柳半仙的家了?”迈虎步来到屋前,轻敲两下屋门,只见里面有人应道:“谁呀!” 过云峰道:“求医人!” 里面人笑道:“你不到沈阳辽阳,却到这大山里求的哪门子医呀?这里没有郎中,你快走吧!” 过云峰喘着粗气道:“既然没有郎中,在下进屋讨碗米饭总可以吧!”他想那柳半仙想必也是**十岁的人了,只要能见面,凭自己的经验,总能让他露出马脚来。 屋里人道:“也好,你且等一下!” 工夫不大,屋门开了。让过云峰感到失望的是,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披着豹皮,全是猎户的装束。 过云峰迈步进屋,只见里面很是简陋,只有一些木制床椅,因年代久远,真不知坐下去会不会散了架。 过云峰把段鸿羽放到木床上,那中年男子拿来饭食放在桌上,只有四张棒子面饼子、一碗粥和两碟咸菜。中年男子坐到一边去了,对两人瞧也不瞧一眼,奄奄一息的段鸿羽在他眼里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过云峰吃了干粮,给段鸿羽喂了点粥。这就样简单一顿饭,两人也用了半个多时辰。 段鸿羽轻声道:“大哥!我们走吧!别再麻烦这家兄长了。” 过云峰点下头道:“小哥,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个柳半仙?” 中年男子没好气地道:“什么柳半仙柳全仙的,没听说过。” 过云峰道:“噢!我倒记了,此人真名叫柳英权,外号柳半仙。” 中年男子道:“你说他呀!我倒知道一些!” 过云峰心头一喜:“他在哪里?” 中年男子道:“死了!” 虽然过云峰已有心理准备,当听到这消息,心里不禁还是一阵凄然,他不但为段鸿羽难过,也为一代名医的过世伤心:“他是什么时候,怎么去世的?” 中年男子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过云峰道:“我对柳先生极为仰慕,才想问问!” 中年男子笑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人总有生老病死吗!就像你这位朋友,再活还能活过几天去?更何况柳英权那么大岁数的人了。” 若在平常,过云峰听到这话早火了,可现在毕竟受了人家的饭食又打探消息,才勉强压住火,问道:“柳半仙死在什么地方?” 中年男子道:“你想扒尸呀!” 过云峰道:“在下倒没那个念头!” 中年男子道:“你不想偷尸,问他死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过云峰道:“只是随便问问!” 中年男子走到门前,指着远处一座高山道:“你看到山顶那棵松树没有?他三年前就是到那棵树上采松籽,不小心跌到地上摔死了。他的坟就在那山下。” 过云峰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子放到桌上道:“多谢小哥款待之情!” 中年男子毫不客气,伸大手便把银子揣入怀中,倒丝毫没有留客的意思,也不嫌钱多。 过云峰道:“小哥,我们后会有情!” 中年男子眼都没抬。 第三十五章 柳半仙 过云峰背着段鸿羽刚出木屋,房门便“咣”地一声关上了。 段鸿羽道:“大哥!瞧他的样子并不太欢迎我们!” 过云峰笑道:“以我们现在的状况,无论到了哪里,恐怕都不会有人欢迎的。” 段鸿羽道:“此人颇多苦怪!” 过云峰道:“你如果在这大山里呆上几年,也会和他一个脾气了。” “倒也有理!”段鸿羽发现过云峰竟把他往山谷里背,奇道:“大哥!我们到那边做什么?” 过云峰道:“我们既然来了,好歹也得到柳半仙的坟上烧柱香,磕个头吧!” 段鸿羽叹道:“我只怕头也磕不成了!” 到得谷中,却见柳半仙的坟小的可怜,比一些婴儿的坟还要小。墓碑也极为简陋,只是半爿松木,上面用黑漆书了“柳英权之墓”五个字。 过云峰把段鸿羽放在一棵树下,缓步来来墓前,恭恭敬敬地地磕了三个头,没有香,他便把酒葫芦里的酒在坟前洒了一些。 段鸿羽道:“柳前辈,小子有伤在身,不能行礼,你神灵在天,还望多多包涵!” 过云峰正想离开,忽然发现坟后有个洞。他长叹口气,拔出刀在坟上挖起来。 段鸿羽道:“大哥!你挖柳半仙的坟做什么?” 过云峰道:“你瞧那大洞没有?这里地势低,若不赶紧将真人尸骨移走,等过几天山洪下来,非把坟墓淹了不可!我们瞧不见也便罢了,既然瞧见了,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段鸿羽叹道:“大哥真乃侠义之人。” 过云峰武功何之强,不过片刻工夫,已将坟头铲平,柳英权的棺材露出地面。过云峰托出棺材,正要挪走,忽然觉得棺材轻得很。他心中起疑,猛地打开棺盖,竟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的尸首。他勃然大怒大怒,回手将棺材抛出,棺材经这一重击,瞬间四分五裂。 段鸿羽笑道:“大哥!没想到你的头白磕了,里面根本没有人。” 过云峰背起段鸿羽,气呼呼道:“定是那猎户做的手脚,我们找他去。” 段鸿羽笑道:“既要找他算帐,你好歹也把棺材留下。” 过云峰怒道“我还给他留什么棺材?直接扔到山上,被狼拖走还是被虎拖走,我才不管呢!” 段鸿羽知道过云峰说的是气话,那猎户怎么说犯的也不是死罪。 此时天已大黑,过云峰背着段鸿羽刚一出谷,便听前面有人谈话,只因离的尚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过云峰心中暗道:“难道这里还有别人?”越发觉得蹊跷,他把段鸿羽放在草从中掩藏好道:“十弟,你不要乱动,若有危险便大声喊哥哥!” 段鸿羽道:“大哥,若柳半仙不在我们就别惊动旁人了,千万不要因为小弟再要出手伤人。” 过云峰道:“十弟,哥哥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你只管放心,就这里区区几个鸟人,哥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转身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来到木屋墙边,偷眼向前看去,只见在木屋前站着一个五十开外的胖大僧人,眼如铜铃,嘴如巨碗,两条胳膊粗如树桩,真是好不凶恶。他左手拎着一柄水磨禅杖,那水魔禅杖少说也有一百斤,看来这僧人膂力不小。在胖僧人身后不远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这女子身材纤细,面容姣好,手里握着一柄精钢长剑。过云峰暗道:“一个出家人和妇女搅在一起,谅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了。” 那胖大僧人指着木屋喊道:“柳半仙,你别做缩头乌龟,快点给我滚出来。” 过云峰心中一动:“难道木屋里那中年男子便是柳半仙?不对,柳半仙年纪至少也要在八十开外了,他可不像。” 妇人也道:“柳英权你别伪装了,老娘苦苦找了你这么多年,就是想找你讨个说法,你有种就出来,放心,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我石玉贞说什么也给你留个全尸。” 过云峰暗道:“石玉贞江湖人称粉皮骷髅,是有名的毒妇,怎么她和柳半仙还有牵连?” 只听木屋里有人应道:“石玉贞,都这么多年了,你我都已一把子年纪了,你还找我做什么?”听声音,正是那中年男子。 过云峰暗暗纳罕:“难道那中年男子真的就是柳半仙?若真是那样,他的易容术可真称得上冠绝武林了,江湖上能逃过我过云峰双眼的真是不多。” 石玉贞道:“你出来讲话!” 中年男子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我不想让外人掺合进来。” 石玉贞笑道:“你真会开玩笑,碧云也算是你的老朋友了,他现在是我丈夫,怎么算是外人?” 过云峰心头又是一凛:“碧云僧是放梅山总门长,梅山四友的师父,是江湖上有名恶僧,只是他很少下山,江湖上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听说此人武功高强,今天的事当真有些棘手了。” 木屋长时间无人应话,中年男子索性一语不发。 石玉贞柳眉倒立,喝道:“柳英权,你以为装哑巴就可以逃过去了吗?你再不出来,我俩便打进去了,到时别怪我们无礼了。” 房门突然大开,那中年男子缓缓走出门来。 石玉贞笑道:“柳英权,真没想到你越活越年轻了,快把那障眼的东西拿掉,也让我瞧瞧你变得怎样了!” 中年男子从脸上揭下一张面皮,马上现出一副苍老的面孔。过云峰知道这便是柳半仙的真面目了。他心头一喜,暗道:“不管结局怎样,我总算找到你了,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柳半仙道:“石玉贞,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石玉贞道:“你的事过去了,我的事还远没结束呢。我苦苦找了你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柳半仙道:“你我已恩断义绝,已没有什么可讲的了。” 石玉贞笑道:“你我做了两年夫妻,难道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柳半仙叹道:“那都是我犯下的错,你就不要再提了!” 石玉贞道:“你可以无情,可我石玉贞不能无义,你再怎么恨我,我们都是夫妻一场。你这把老骨头,恐怕也只有我才能给你埋了。” 柳半仙冷笑道:“你前来找我,就是为了埋我这把老骨头吗?” 石玉贞柳眉一竖,厉声道:“不错!我现在有了碧云,想和他去过快活日子,可临去之前怎么也得把你先打发了,否则,你叫我怎么安得下心?” 柳半仙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菩萨心肠!” 石玉贞笑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可不像你那么心狠!” 柳半仙道:“那你还等什么?一起上来便是!” 石玉贞又冷下脸来:“你别急着死,先把事情说清楚!” 柳半仙道:“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石玉贞道:“当然有,比如说孩子!” 过云峰心道:“没想到一代神医柳英权竟会和石玉贞这女魔头生儿育女,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第三十六章 粉皮骷髅 只听柳半仙道:“你想要孩子,门都没有。 ” 石玉贞道:“她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凭什么不让我见?算算年月,那孩子若长大成人,也有二十岁了,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这当娘的能放任不管吗?” 柳半仙哼了一声道:“恐怕那孩子见了你面想杀了你还说不定呢!当年她在你身边,你无端地残害于她,我于心不忍才抱她远走他乡,没想到你竟还有脸提孩子?” 石玉贞道:“我的孩子我凭什么不要?打是亲骂是爱,我那时打她骂她都是为她好,她才不会记恨我呢!我是她亲娘,现在来找她,你快让她出来见我。” “她不在这里!” “她在哪?” “被我送人了!” “送给谁了,姓氏地址?” “无可奉告!” 石玉贞咬牙道:“你不说会后悔的!” 柳半仙正色道:“石玉贞,我当年正是看你虐待孩子才看清了你的嘴脸,才下决心离开了你,没想到这十数年来,你还是不肯放过那可怜的麟儿?她多么聪明?多么懂事?可你却想尽法子折磨她。你用针扎她,用烟熏她,用水烫她,让她小小年纪就遍体鳞伤。你想要麟儿屈服于你,可她尽管年纪很小,却绝不屈于你的淫威。你对她的残害,真是魔鬼见了也会落泪,没想到你没有一丝悔改,今天竟又找上门来!” 石玉贞道:“我知道我错了!现在我只对她好,麟儿想要星星,我便把星星摘下来,麟儿想要月亮,我便把月亮抱回来。我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柳半仙笑道:“石玉贞,你不用再花言巧语了,我和你过了三年,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麟儿若再落在你手里,你会用更加狠毒的法子对付她,是不是?” 石玉贞也火了:“这不要你管,她是我的女儿,和你没有关系,我无论怎么对他,她都是我女儿。” 柳半仙道:“我不相信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要么是你捡回来的,要么是你偷回来的,总之,麟儿肯定不是你的女儿,因为天下根本不可能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石玉贞勃然大怒,指柳半仙骂道:“柳英权,你说还是不说?你再不说出麟儿下落,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柳半仙笑道:“石玉贞,就凭你也敢说这样的狂话?这些年来你都没敢前来,就是自知武功远不如我。你现在看我老了,又有了姘夫,这才找上门来的,是不是?” 石玉贞怒极,挺剑便要上前。 妖僧碧云道:“玉贞,你且退下,等洒家取他狗命!”别瞧他身形庞大,却轻捷得有如飞燕,一个小纵轻飘飘落在柳半仙身前,单掌和什道:“善哉!善哉!施主若肯道出麟儿下落,你我何必大动干戈!” 柳半仙厉叱道:“妖僧,拿命来!”身形起处,掌中已多了柄剑,一剑“蛟龙出渊”飞刺碧云印堂。剑风凛凛,丝毫瞧不出他八十开外的样子。 碧云笑道:“玉贞得罪了你,我却没得罪你,施主下手何必如此狠毒?”用出神力向上一端。 只的“当”地一声,柳半仙的剑非但没伤了碧云僧,他自己还倒退出四五步,险些没坐在地上。 过云峰暗道:“碧云僧好深的功力。这一禅仗我用出九成的力道也许还能接得住。” 碧云僧一声咆哮,飞起一铲直劈柳半仙面门。他这一铲刚猛无比,虽是盛夏,柳半仙依然可以感到冻气袭人,暗道:“妖人倒有些手段!”不敢硬接,向左一闪,躲开禅杖。 碧云僧杖法精妙,一柄禅杖大开大合,转瞬间已将柳半仙罩在一片寒光之中。 柳半仙身轻剑疾,全在游斗,碧云僧虽用尽妙招,可百招过后,依然伤不了他分毫。 剧斗之中,碧云僧一招“偷天换日”急铲柳半仙头顶。这一招霸道无比,看来是想要柳半仙命的。 柳半仙也吓出一身冷汗,挥剑来格禅杖。 碧云僧狂吼一声,竟弃杖不顾,起右掌直拍柳半仙前胸。 这一奇变柳半仙绝没想到,迫于无奈,只得挥起左手硬接这一掌了。 石玉贞知道柳半仙功力远不及碧云僧,心下大喜,想这一重及之下,柳半仙就算不死也得躺三年炕了。 掌掌相交,出“啪”地一声脆响,可没想到飞出去的不是柳半仙,而是碧云僧。碧云僧直摔出了三丈多远,重重地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冲口而出。 柳半仙本来以为命将不保,是闭了双眼硬接这一掌的,没想到竟能将碧云僧打出。他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瞧,只见过云峰正冲他微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此人一掌抵在自己背上,才将碧云僧打飞出去的。柳半仙奇道:“是你?” 过云峰施礼道:“恕在下冒昧!” 柳半仙道:“你为什么不走?” 过云峰道:“在下心愿未了,怎能轻易离开?” 柳半仙冷笑道:“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肯治那小子吗?你别痴心妄想了,门都没有。” 过云峰道:“你见死救不救我不能干涉,总之我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这时,碧云僧来到近前,凶狠狠道:“你是谁,为何要暗算伤人?” 过云峰道:“在下万刃山倾天寨万丈青空过云峰便是,看你要出手伤这老人家性命才斗胆助他接了这一掌,还望大师见谅!” 石玉贞听了过云峰的名字,吓得两腿打颤,好险没摔在地上。 柳半仙久在深山,倒不知过云峰是何许人也。 碧云僧道:“原来你就是过云峰,我早就在找你了,没想到你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过云峰道:“你找我做什么?” “要你的命?” “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取我性命?” “因为天下人都说你是天下第一豪杰,我不服气。” “你认为自己才是天下第一豪杰?” “不错!”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说我不是你的对手?” “不是你,而是你们两个!” “你未免也太狂了吧!” “我只说了句公平话,我现在并不想杀人。” “可我想杀人,你要么和我决战,要么滚开。” “我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和尚!” “你也是最后一次见到!” “既然如此,你们就上来吧!” “用不着她,我自己就够了!”碧云僧身形暴转,手中禅杖展眼间已化为七道厉光,闪电般攻到过云峰身前。他武功也着实狠毒,出手便是致命的杀招,已将过云峰进退之路尽数封死。 石玉贞和柳半仙齐声叫好,看来他二人都盼碧云僧杀了过云峰。 第三十七章 刀劈碧云僧 过云峰淡淡一笑,手在刀鞘上轻轻一拍,一道银光破空而出,便如一头猛虎跃出深涧一般。一阵“铿锵”巨响过后,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退了数步。这碧玉僧的功力当真深厚,在江湖上能迫得过云峰后退的高手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 碧云僧狞笑一声道:“过云峰也不过如此吗!”身形起处,如箭一般向过云峰射来,手中禅杖猛攻过云峰头顶。 过云峰虎步盘旋,将门户封得有如滴水不进,任碧玉僧杖法如何猛恶,都只能在他身前游荡。 碧云僧身形越打越快,如同一个巨大车轮般围着过云峰团团飞转,最后竟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身影。这样的武功直把石玉贞和柳半仙看得目瞪口呆。 石玉贞暗道:“表面上碧云攻,过云峰守,碧云大战上风,实际上碧云凌空飞行,功力消耗更大,长此下去,必为过云峰所败,他不如及早用出九天飞雨这一杀招也许还有胜算。” 她正这样想着,忽然碧云僧凌空飞旋的身形突然停住,便如飞快行驶的车轮突然刹住了一般,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身形有如眼镜蛇般突然高高扬起,接着一片杖雨从天而雨,此刻只能见到他的兵器,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正是他的杀招“九天飞雨”。这一招无比恢宏奇丽,过云峰已完全被笼罩在一片青光之中。 石玉贞和柳半仙无不惊呼起来。 豹头紫金刀和水魔禅杖瞬间暴击在一起,只发出一声塌天陷地般的巨响。过云峰和碧云僧同时收住身形。两人虽然兵器还在手上,却已不是对招的姿态。 石玉贞和柳半仙也不知道谁胜了,一时呆在地上。 良久,碧玉僧忽道:“这是什么刀!” 过云峰道:“不管什么刀,总之是杀人的刀!” 碧云僧道:“好刀!”话音落处,身体突然从中分为两片,“扑”地一声倒在地上。 石玉贞吓得尖叫一声,转声便逃。 过云峰动都没动,只是朗声道:“站住!” 不知为什么,过云峰的声音就好像有一种慑人的魔力一般,石玉贞这样横行江湖的女魔头竟真就不敢跑,两腿像灌了铅似的钉在地上,一张俏脸也吓得煞白。 过云峰道:“我是来救人的,本不想杀人,这都是碧玉僧逼我出手的。我从没杀过女人,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做恶,不再来找柳真人的麻烦,我便放过你,不然,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定会取下你的头,我真不希望我平生杀的第一个女人会是你。” 石玉贞道:“小女子谨记过寨主良言就是!”直到过云峰转过头去,她才敢迈开步子,飞也似地逃命去了。 柳半仙等过云峰掩埋完碧云僧尸体,走上前来,老大不高兴地道:“你为何不杀了这女魔头?” 过云峰道:“她并没得罪过我,我为何要杀他。” “他没得罪过你,却得罪过我!” “不管她以前怎样,总之今天并没把你怎样!何况我从来不杀女人!” “你从不杀女人?” “正是!” “若女人要杀你呢?” “我好端端的,她为何要来杀我!” “你是说我不好?” “在下倒没这个意思!” “跟你说话可真是没趣!”柳半仙返身回到屋中,缓缓道:“还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过云峰一抱拳道:“我兄弟身负重伤,还望真人能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我早说过了,我治不了!” “江湖上都传真人大名,若真人都救不了,我兄弟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我知道不关真人之事,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真人能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救他一救!” “你是皇帝老子,还是公子王孙?” “在下都不是!” “那你有什么面子?” 一句话倒把过云峰说的面上一红,心道:“这老头可真是尖酸刻薄,这样的话我真是第一次听见。” 柳半仙拍拍手道:“看你们也够可怜的,我索性试试看!” 过云峰大喜:“真人,你肯救我兄弟?” “先别激动,我只说试试看!”他斜眼瞟了过云峰一眼:“我这次救他,多少还是看了点你的面子!” 过云峰直感到无地自容,一包拳道:“多谢真人!”回身出屋将段鸿羽背进屋来!此时的段鸿羽已是完全昏迷,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面如金纸,四肢直颤! 柳半仙瞪着一双黄豆小眼看了良久,突然面上一喜道:“很好!很好!” 过云峰的心一直悬着,一听柳半仙说很好,悬着的心总算稍稍缓和了一下:“真人,你是说我兄弟有救?” “我是说他没救了!” “既然我兄弟没救了,真人为何要说很好二字!” “你有所不知,我柳半仙走遍天下,没有治不好的人,后来一般病人我就不治了,因为根本无法激起我的兴趣。这个却不同,你看他还有口气,其实早已在阴曹地府转了好几趟了。若不是你在他体内输入内力,他现在都投胎了。那些真力在他体内只可起到暂时作用,要他活过来,必须将其逼出去,可这些真气已经气候小成,此时将其逼出,它必将起之反抗。我们要想医治他,这些真气反倒成了最大的敌人。所以它左也是死,右也是死,生死只系于一线,想救活他当真不容易,这样的活宝我真是头一次见到,焉有不喜之理?” 过云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很好是段鸿羽的伤是天下最难治,他遇到了平生最大难题,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柳半仙道:“你也别闲着,他身体损耗太大,光靠千年续断和排毒还不行,还得有上好的丹药,你去弄一些回来!” 过云峰道:“我山寨倒有上好丹药,只是在途中已被他用光了,此处距万刃山何止千里,我若回去取岂不是来不及了?” “当然来不及了!”柳半仙瞪了过云峰一眼:“你这人可真是死心眼,关外这么大,什么宝贝没有,你还说要回去拿,再说就你那破山寨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难道真人有好去处?” “当然!难道你不知道?” “在下初到关外,哪里有好丹药在下实在不知!” “哪里比你们山寨好!难道你想不出来?” 过云峰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柳半仙气道:“你这人真是笨的可受,哪里比你们山寨好,当然是皇宫了?” “你说的是紫禁城?” “天下就紫禁城一个皇宫不成?我说的不是朱家的紫禁城,是爱新觉罗家的紫禁城!” “那便是盛京城里的皇宫了?” “你总算变的聪明些了!” “好!在下去去就来!” “慢着!”柳半仙忽然拉住过云峰道:“你还是别去皇宫了,那里戒备森严,你恐怕有去无回。” 过云峰笑道:“真人放心,过某豹头紫金刀在手,天下任意纵驰!真人稍歇,过某去去就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这盗丹药不同于杀人,你不知道它藏在何处,一时若不能得手,可是耽误了大事。我看你还是去睿亲王府吧!” “真人说的可是多尔衮?” “不错!多尔衮乃好色之徒,要不靠丹药硬撑着,早归阴世去了。这些年来,他派出人手四处寻访灵丹妙药,府上的丹药比皇宫里只多不少,你去那里盗取,定不会空手而归。此外,他毕竟是个王爷,警戒比皇宫可差多了,你也更容易得手。” 过云峰一抱拳道:“多谢真人提醒!”出门匆匆去了。 第三十八章 王府献刀 过云峰连夜赶路,等到天明,到市镇上买了匹快马,经过一天疾驰,至傍晚时分,已赶到了盛京。他把马在城外树林中拴好,然后取下刀柄上的豹头,放在马鞍边的兜囊中。豹头紫金刀没有豹头很难看,他便拔刀斩下一截松木,雕了个龙头安在刀柄上,抱着刀便进城了。 盛京就是沈阳,是大清天命汗努尔哈赤于天启元年从大明手中夺取的,后被他儿子天聪汗皇太极改名为盛京。此地交通便利,物阜民丰,但若论人文之荟萃,商业之繁盛比起大明京师还是差得远了。 过云峰找到睿亲王府,只见比起大明的王爷府来寒碜多了,就算大明皇帝干儿子的府第想必也比这里气派得多。他围着王府转了一圈,觉得戒备并不算森严。他看好地形,径直来到王府前。 王府守卫见过来一个衣衫破旧的汉人,颇感意外,大声道:“站住!站住!做什么的?” 过云峰道:“小人有要事求见王爷,还望进去通禀一声。” 那守卫打量了一下过云峰:“你和王爷什么关系?” 过云峰道:“小人与王爷素无瓜葛,只是意外得了柄宝刀,知道王爷喜爱收藏神兵利器,特来向王爷献刀。” 那守卫见过云峰形貌奇伟,气度不凡,也不敢耽搁,道:“好,你先等着,我进去通禀一声!” 工夫不大,那守卫回来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你跟我进来吧!” 过云峰随那守卫进了王府。他左观右望,引起了那守卫的不满,大声道:“瞧什么瞧,就到了!” 正说着,前面出现一座广厦。在广厦前,分立八名全身披挂、虎背熊腰的武士,他们身上铠甲的颜色分别为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蓝、镶蓝、正红和镶红。 过云峰知道这八种颜色刚好是大清八旗军的八种颜色,暗道:“若不是我有要事在身,此刻定拔刀与你等杀个痛快。” 进来里面,只见正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相貌堂堂,三十左右岁的男子,只是他脸色腊黄,双手不住颤抖,一看便是酒色过度所致。在他身后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鹰眼隆鼻,海口方耳,在腰间斜挂一口四尺长剑。过云峰暗道:“早听说清国中出了位满族高手,名唤‘扑天狼’索龙。若我没猜错,想必就是此人了。”他走到近前,施礼道:“小民见过王爷!” 那老者厉声道:“你这狂徒,见王爷为何不跪?” 过云峰道:“小民乃乡下人,只懂得乡下之礼!” 那老者道:“快快给王爷叩头,不然小心我一剑斩了你。” 那青年男子正是大清睿亲王多尔衮,他摆摆手道:“索龙,算了,不要与乡下人一般计较。你说是来向我献刀的,拿上来吧!” 过云峰双手将刀奉上。 多尔衮接刀在手,手握刀柄,猛地将刀拔出。一片寒流顿时扑面而来,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口好刀!” 索龙的目光也被刀吸引住了,啧啧连声道:“王爷,这真是柄宝刀,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把来。” 过云峰暗道:“我此时若突然出手,定能夺刀在手,斩了他二人,就算门外有八名武士,也绝拦不住我。”可一想到段鸿羽的伤,还是忍住了。 多尔衮看了良久才送刀归鞘,脸色一沉来:“你这把刀是怎么得来的?” 过云峰道:“实不相瞒,这把刀是祖上所传!” “你祖上是什么人?” “我祖上也不过是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怎会有如此宝刀?你不会是盗来的吧!” “我祖上数代喜爱武功,更把各种神兵利器视为性命,收藏过不少宝刀名剑,这只是其中之一。” 过云峰的话引起了多尔衮极大的兴趣:“既然你家有好多名贵刀剑,为何只为本王送来这一把?” “因祖辈后来家道中落,那些神兵利器、古玩字画已尽数变卖掉了,只剩下这一柄宝刀,家中一直舍不得变卖,才一直留到现在!” “这把刀叫什么?” “这把刀叫做‘百斩清魔刀’。” 多尔衮没听出过云峰是骂他为“清魔”,还挺高兴:“刀好,名字也好。不知你斩了多少清魔呀!” 过云峰叹口气道:“说来惭愧,小人不会武艺,还未曾斩过清魔。” 多尔衮笑道:“看来你是个老实人。这么好的刀,你不去献给皇上,为何偏偏给我送来呀?” 过云峰道:“在小民眼里,王爷才是天下真正的英雄!” 多尔衮厉声道:“大胆草民,不可胡言乱语,快快住口!”他心里还是很欢喜的:“索龙,给他拿三千两银子!”他本来想赏过云峰三百两银子,只因过云峰这一句马屁,瞬间就翻了十倍。 过云峰道:“王爷,小民不要钱!” 多尔衮一愣:“那你想要什么?” “小民只想留在王府跟王爷做事!” “你有什么本事跟随本王?” “小民别的不会,但鉴赏兵器古董的本事还算上等,只想帮王爷收罗天下宝刀名剑,古玩字画。” “你就这点愿望?” 过云峰暗道:“这多尔衮不愧被称为‘睿亲王’,一般的话还搪塞不过他。”低声道:“小民向王爷献刀,只想投靠王爷。王爷英武盖世,前途无量,小民跟着王爷,定能有个好的前程。” 多尔衮大笑道:“这才是你的心里话,本王早瞧出来了。我看你容貌不俗,又有特长,精心伺候本王,定然鸿图广阔。本王对你厚望深矣!” 过云峰道:“谢王爷!” 多尔衮道:“索龙,你给他先在王府里安排个差使,回头再加提拔!”说完,拿着刀到后堂把玩去了。 索龙没有好脸色,道:“你跟我来吧!” 过云峰暗道:“这个多尔衮,真是人中的精怪,我送他一把宝刀,他两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过云峰跟索龙来到后院马棚。索龙大声道:“老王!” 马上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五十左右岁的老者,唯唯诺诺走上前道:“大人!找小人何事。” 索龙道:“老王,我给你带个人来。都是自家人,你要小心对待!” 那老王道:“小的明白!” 索龙对过云峰道:“暂时没有好差事,你先在这里委屈着,王爷对你很看重,日后定有重用。” 过云峰道:“谢大人!” 索龙去了。那老王偷眼观瞧,确认他走远了,才道:“小兄弟,你从哪里来的?” 过云峰道:“小弟本是关内人,后来家里过不下去,才逃荒到了这里,走投无路,才献刀进王府谋份差事!” 老王叹口气道:“你可真是糊涂,你当这里是什么,这里是鬼域魔窟,升官发财的好事一万年也轮不到你头上,万一出了点差错,首先要的就是你的人头。我老了,无处可去,仗着有相马的手艺,才在这里委曲求全,你这么好的年纪,形貌又哪此壮美,投身这里,真是可惜了!” 过云峰不知道老王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拿话套自己,便道:“在下能力低微,实不敢有非分之想,只要能混口饱饭,也就心满意足了。” 老王长叹口气,领过云峰去看马。王府里的马果然都是良驹,匹匹骠肥体壮。过云峰的差事可有可无,不可是帮老王铡马草,半夜喂两回马而已。 晚上用罢饭,老王给过云峰安排了房间。过云峰见这里很清静,老王又不像坏人,便问道:“王师傅,王府里规矩多,小弟初来乍到,还望老哥多加指示。” 老王道:“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满人规矩比我们汉人少多了,只要别乱讲话,胡乱闹事,一般不会有什么找你的麻烦。” “倒不知王爷有什么爱好?” “王爷爱好倒是很多的,跑马射箭、古玩字画无不喜欢,只是有一样是他特别喜爱的!” “是什么?” 老王小心向窗外瞧了两眼,确信无人才压低声音道:“王爷平生最喜爱的便是女人。在王府中,美人不可胜数。最近他又得了个什么罗刹国的美女,长得一头金发、一双绿眼,深眼眶、高鼻梁,身材极高大丰满,别提多漂亮了,王爷每夜都在罗刹国女人那里,爱得不得了。那罗刹国美女越发骄横,根本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前几天,她说要骑马,我只去得慢了一些,她拿起鞭子便抽了我好几下,真是好不厉害!”说罢,老王解开外衣,只见他胸前横竖十几道鞭痕,每道都是深入骨肉。 过云峰气得一拍桌子,大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老王赶紧道:“快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他把嘴凑到过云峰耳边道:“过兄弟,你要想讨王爷欢心,光送些宝刀宝剑没用,要多给他搜罗美女。只要你能弄到让他心仪的女人,保你升官发财。” 过云峰道:“多谢老哥提醒!” 第三十九章 狼穴奇踪 老王走后,过云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眼见已近午夜,他猛地从床上跳起,出来将门掩好,小心向那罗刹国美女楼前行去。路上,有许多王府武士经过,他都小心躲过。他来到楼前,只见屋里掌着灯,却没有动静,点破窗纸向里偷瞧,果见床上坐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浓妆艳抹的,一副淫荡的神情。多尔衮并不在房中。 过云峰暗道:“算你命大。”轻轻一吹,屋里的烛灯便灭了。 罗刹国女人吃了一惊,“呀”的一声尖叫。 过云峰推开窗户,闪身便进了房间。 罗刹国美女以为是多尔衮和她开玩笑,荡笑道:“蟒邪(王爷)!”西洋人舌头伸不直,她想的是王爷,说出的却是“蟒邪”。过云峰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暗道:“管你说什么,先教训你一下再说!”照罗刹国美女腹部便是一记重掌。 罗刹国美女哪受得了这一掌,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过云峰何等功力,根本没想要她的命,否则,她早滚回她的西洋国去了。 楼外顿时大乱,无数下人婆子惊慌失措地跑上楼来。 过云峰从后窗跃到屋顶,暗中观察屋中动静。 一阵忙乱之后,屋里的灯亮了,那些下人见罗刹国美女倒在床上人事不醒,无不目瞪口呆。有个反应快的道:“我去叫王爷!”说罢,飞也似地去了。其它人七手八脚地叫喊按摩。 过不多时,多尔衮急匆匆奔上楼来,当他看到心爱美人口淌鲜血地昏迷在床上时,不由得连声叫苦。他上前抱起罗刹国美女,大声喊:“喀秋莎!喀秋莎!” 过云峰相信,恐怕他爹努尔哈赤驾崩时他都没这么伤心。 叫了一会儿,那叫“喀秋莎”的罗刹国美女醒了过来,说的第一句话仍是“蟒邪”。 多尔衮道:“喀秋莎,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的?” 喀秋莎道:“灯灭了,我也看不清!” 过云峰心道:“就你那舌头,就算看清了也说不清!” 多尔衮抱着喀秋莎,直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索龙踏进门来。 多尔衮道:“索龙,带人严搜王府,捉住凶犯不必禀告,就地正法!” 索龙道:“放心吧王爷,属下定拿住此贼,再将他碎尸万断为喀秋莎报仇!”他转身刚要出去,多尔衮忽然叫住他道:“凶手想必已逃的远了,你速速去丹药房将我的‘九香玉花丸’拿来。” 索龙应命下楼去了。 过云峰等的便是这个,将事先准备好的白灰轻轻洒在楼前的台阶上。 索龙腿脚很快,出去不久便拿着丹药盒回来了。 多尔衮给喀秋莎吃了一丸药,又为她推宫活血。他见喀秋莎脸色渐好,便把她放在床上,转过身来道:“索龙,这事可不简单呀!” 索龙道:“王爷,你说这事里面有阴谋?” “不错!你想喀秋莎一个外国女人,与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恩怨!这人害她做什么?” “王爷言之有理!” “听说前日她抽了老王头几鞭子是吗?” “不错!但老王头是老实人,他不可能是凶手。” 多尔衮点点头道:“老王头是不可能。这几天你派人严加防范,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定有更大的图谋!” 索龙连连称是! 过云峰没耐心听他们废话,施展踏空凌虚的轻功落在地上,顺着索龙刚才留下的点点白迹一路向丹药房找去。 过了两道院门,来到一座瓦房前。过云峰用力在那锁头上一扭,锁头便应声落在地上,他纵身一跃来到屋中。 过云峰一进屋可傻眼了,就算他见多识广,也没想到睿亲王府的丹药有这么多,装了整整一大屋子。他也分不清哪些是好哪些是坏,在屋中找了个破袋子,装了整整一袋子,用条绳子在背上上一勒便离开了丹药房。 此时已近午夜,过云峰先到王府藏宝楼中将豹头紫金刀取回,然后径直来找多尔衮,他艺高人胆大,心想既然到了贼巢说什么也不能空手回去,就算杀不了多尔衮,将索龙的人头带回去也是好的。他在王府中左右穿行,如入无人之境,睿亲王府里那些虾兵蟹将根本发现不了他。 过云峰正在苦苦找寻,忽见前面一座楼中灯火通明,他飞身跃到楼顶,用“珍珠倒卷帘”的身法,两脚勾住房檐,翘首向里张望。只见大堂内神情严肃,多尔衮坐在椅子上,像是刚生完气的样子,那索龙站在多尔衮身侧,也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在多尔衮身前,立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头上戴着青色鬼头面具,背上插着阔刃长剑,杀气扑面而来。不知为什么,过云峰第一眼看他,竟觉得这黑衣人背影有点像铁冰心。又一想不可能,铁姑娘为一女子,又是江湖中有名的侠女,绝不可能是这鬼面人。他听段鸿羽说鬼面人在梨花村外出现过,没想到现今又出现在这里,暗道:“这鬼面人是什么身份,怎会出现在大清国的王府中?” 只听那鬼面人道:“王爷,我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吗?”他的声音跳跃低沉,就像是响尾蛇发出声音一般,很明显是装出来的。 多尔衮道:“金先生的话我都记下了,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鬼面人“金先生”道:“过云峰到了关外,你知不知道?” 多尔衮吓得一惊:“你说什么,过云峰到了关外?” 那金先生看来就是要让多尔衮难堪,见他一脸惊慌失措,有些得意地道:“难道你还不知道?” 多尔滚道:“本王真不知情!” 金先生道:“过云峰武功盖世,掌中一口豹头紫金刀冠绝当世,我此次前来特别提醒王爷要小心一些。” 多尔衮连连称是,突然大叫起来:“不好!” 金先生道:“怎么了王爷!” 多尔衮道:“我王府白天来了一个魁梧大汉,他向我献了一口宝刀,不会就是过云峰吧!” 金先生道:“他长什么样子?” 多尔衮向金先生描述了一番。 金先生有些紧张地道:“不用猜了,此人就是过云峰!” 多尔衮吓得冷汗直流:“我不明白,他到我王府里来做什么?” 金先生道:“他的磕头兄弟段鸿羽受了重伤,他肯定是到王府里来找丹药的!” 多尔衮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拍桌子道:“大胆泼贼,竟敢只身入我王府,索龙,马上带人解决了他。” 索龙刚要动身,金先生叫住他道:“且慢!” 索龙道:“金先生,你想说什么?” 金先生道:“我不能暴露了身份,这是你们王府的事,你们要杀过云峰还是等我走了之后再动手吧!” 多尔衮道:“也好!” 金先生道:“千岁,最近你到处搜罗女人,皇上很不高兴。听说你把一个罗刹国的女人养在府中,这可太不成话了,若传出去对整个大清都会产生极坏的影响,我劝千岁能将这罗刹女人马上送走。” 多尔衮怒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金先生道:“我瞧见了就不能不说!” 多尔衮道:“你要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可是王爷!” 金先生道:“千岁不要用王爷的身份压我,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倘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我也脱不了干系!” 索龙怒道:“姓金的,你竟敢对王爷如此放肆。”上前就要动手。 金先生不敢对多尔衮怎么样,对索龙可是毫不手软,手指轻轻一弹,一颗极小的钢珠激射飞出,正打在索龙右臂上。 以索龙的武功,躲过钢珠本不在话下,只是他一直想在主子面前邀功,所以才用了这条苦肉计,故意装作痛苦的样子捂住右臂道:“你!” 金先生道:“索龙,不要在我面前逞能,若不是看在千岁的面子上,我卸下你这条臂膀!” 索龙表面上装作痛苦的神情,心中却道:“就凭你的本事,还想卸掉我的臂膀,真是笑话。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也不想想那皇太极还能活几天,等皇太极一死,睿亲王重登大宝,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过云峰暗道:“这金先生表面上占了上风,实际人情都被索龙做了,看来他绝不是索龙的对手。索龙武功高绝,心机过人,日后必能飞黄腾达。” 多尔衮果然对索龙备加感激,假意瞪了索龙一眼道:“你且退下,不可与金先生无礼。金先生这样做也是为我好!”站起身道:“金先生放心,我马上将那女人送走!”他冲索龙一努嘴,索龙马上从后堂取出一盘黄金来。 多尔衮道:“金先生,这是本王赏赐你的!” 金先生忙推辞道:“在下皇命在身,还要进宫去见圣上,实不敢收!” 多尔衮见金先生坚持不收,也只得罢了。 金先生与索龙又小声交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此人身形如魅,在夜空中人影一闪,便瞬间消失黑暗中。 过云峰从屋顶上一纵而下,急向金先生追去。 第四十章 刀斩盔缨 两人在漆黑的盛京城中飞奔,身形都是快如闪电,以过云峰的身手竟然也无法追上金先生,只能奋力保持不被甩掉。 过云峰看出这位金先生的武功绝对是江湖上顶级高手,不由得暗暗纳罕:“此人既然戴着脸罩怕被人认出,肯定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可他是谁呢?”他正自思索着,眼前忽然没了人影。他忙停住身形,抬眼一瞧,眼前是一座深宅大院,再仔细一看,竟是刚才离开的睿亲王府,那金先生带他兜了一大圈子,竟又回到了睿亲王府。 过云峰暗叫一声不好,正要离开,忽然杀声四起,无数军士从暗处涌出,将他团团围在垓心。为首的正是多尔衮、金先生、索龙和八旗武士。过云峰这才反应过来,金先生原来已发现了自己在屋顶上偷听,他与多尔衮用眼神传语,先将自己引开,再在王府前布下天罗地网。 金先生笑道:“过云峰,没想到吧!你竟会落到我的掌心里!” 过云峰什么场面没见过?根本没将眼前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哈哈大笑道:“佩服!佩服!不过很好!” 金先生道:“什么很好?” 过云峰:“人都齐了,过某刚好可以杀个尽兴。” 多尔衮冷笑道:“过云峰,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大言不惭,我念你是条好汉,赶紧向本王投降,等日后大明江山到手,凭你的本领,定能加侯封王。” 过云峰道:“臭王八有什么好当的,本人才不稀罕!” 多尔衮咬牙道:“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本王心狠了!” 金先生道:“千岁,过云峰交给你了,在下去了!”说罢,身形一起,瞬间已不见了踪影。 过云峰“呛”地掣出豹头紫金刀,大声喝道:“你们还等什么?一起上来便是,与我杀个痛快。” 索龙大声道:“你们八个还等什么,快拿下他。” 那八旗武士分使刀、剑、斧、锤、戟、藤子双蛇、护手钩、叉,同时一声虎吼,分八个方向猛攻过云峰。他们手中的兵器有攻向头顶的,有攻向双腿的,有攻向前心的,还有攻向后背的,把过云峰全身都笼罩在寒光中。 过云峰一出手便是狠招,一声暴喝,豹头紫金刀瞬间祭出八刀。这九件兵器击在一起,众人耳中也只听到一个声音,只因速度实在太快。 一来过云峰功力深厚,二来过云峰名气实在太大,八旗武士在心中对他也颇为忌惮,谁都寄希望于别人,都没用上十足的功力,经这一重击,同时向后一仰。 过云峰挺刀直进,直取正前方的的正黄甲武士。 正黄甲武士手使巨斧,向过云峰当头便剁。这八旗武士都是皇太极从八旗军里精挑细选的高手,交给多尔衮统帅的。这一斧极见功力,迅若电闪,竟没有一丝声响,将武学精妙推到毫巅。 过云峰也不由得叫声好,豹头紫金刀疾斩直进。他刀势雄浑,虽然后发,却是先至。 正黄甲武士见势不妙,回斧便走。 这时,镶蓝甲武士的泼风刀,正白甲武士的护手钩,正红甲武士的托天叉分左、后、右三个方向同时攻到。 过云峰不愿与他们纠缠,双脚一蹬,箭一般直射向多尔衮。 多尔衮从没见到这样的武功,吓得大叫一声,忙向后躲。 过云峰身捷刀快,一记快刀,白虹贯般斩至多尔衮头顶。 索龙一声长啸,四尺长剑苍龙般破匣而出,疾迎向刀锋,但他还是慢了半拍,过云峰这一刀贴着多尔衮头顶斩了过去,直将盔缨斩落。 多尔衮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向后逃去。 索龙也不敢上前,掩护多尔衮败走。 过云峰道:“两位看好了头,莫要被别人取了去,在下日后定来取走!”手中刀一挥,只听“夺”的一声,十数丈外的睿亲王府匾额已经碎为数片落在地上。一阵雄爽的大笑声后,过云峰已是踪影皆无。 多尔衮和索龙来到王府近前,这才发现原来射在门匾上的正是多尔衮头上的盔缨。 过云峰在这些军马中来去自如,早吓坏了多尔衮,他仍是心有余悸,叹道:“过云峰真乃天人也!” 索龙道:“千岁不要多虑,过云峰再厉害也是一介武夫。此人不可力敌,只可智取。把他交给小人就是了!” 多尔衮道:“你太小看了此人,我听人说,过云峰不但有万夫不挡之勇,而且谋略过人,你千万小心,大意不得。” 索龙心道:“我是安慰你几句,你怎么还当真了。”忙道:“王爷教诲的是!” 多尔衮下令王府加强戒备,以防过云峰再来偷袭。 过云峰出城找到马匹,快马加鞭,至次日清晨已回到长白山。他回到木屋,只见段鸿羽躺在床上已是人事不醒,气若游丝。 柳半仙从椅子上跳起到:“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把药拿来!” 过云峰把那一袋子药都扔给了他。 柳半仙一怔:“用不了这么多!” 过云峰道:“我也不知哪些是好哪些是坏,便挑了一些样色不错的拿回来了!” 柳半仙道:“难道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份?我还以为你把盛京城里所有豪富人家的丹药都偷来了呢!” 过云峰道:“哪里!我拿的还不到睿亲王府的百分之一。” 柳半仙打开布袋拨弄了一番,两眼气得直喷火,一脚便把这些丹药踢得像落地的雹子般四处崩飞。 过云峰不解地道:“真人,在下冒着生命危险才弄回来的,就算不合你心意,也不用动如此大的肝火呀!” 柳半仙道:“你扛回来的这些药,谁看了都会生气!” 过云峰道:“我瞧花花绿绿的挺好看的,这都是些什么药?” 柳半仙道:“这都是他奶奶的壮阳药,你想吃死他呀!” 过云峰一听也傻了眼,他一向不好女色,见这些药包装很精美,便以为是养身的仙丹,统统装了回来。 柳半仙没好气地道:“还是你拿回去自己吃吧,你孙子那辈子都不用买壮阳药了!” 过云峰也是大气,把那些药收在一起,便要扔出去。 柳半仙眼前突然一亮道:“等一下!”飞快在药堆中翻腾了几下,挑出四五丸,在鼻下嗅了嗅道:“这几粒还是不错的!” 过云峰道:“这几颗难道都是上好的丹药?” 柳半仙道:“虽算不上极品,倒也可以一用,你这次也没算白去。” 过云峰心里总算得到些许安慰,把那些剩下的药统统倒进附近的河中。 柳半仙开始为段鸿羽疗伤,他不许过云峰在身边,只让他打下手。 过云峰也不知道柳半仙怕他偷艺,还是这法门传女不传男,不让看就不看吧!他在远离木屋的山顶上搭了座帐篷。这里不但可以看到四周十余里的动静,对木屋这边也瞧的很清清楚楚,柳半仙有什么需要,只要一挥手,他马上就能赶到。 第四十一章 以身殉道 随着治疗的深入,柳半仙变得越怪异,脾气也是越来越坏,最后弄得过云峰都不敢近前。 木屋中日夜烟气蒸腾,药味扑鼻。柳半仙有时大声欢叫,有时疯狂地叫骂,还有时痛哭失声,这样治伤,过云峰还是头一次见到。 刚开始,柳半仙在木屋中一天总要出来四五次。十天过后,每天只出来一两次,每次都气喘吁吁,在地上盘膝良久才恢复过来。 过云峰见柳半仙如此消耗真力,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二十天过后,柳半仙再也不出来了,木屋中也没了动静。 过云峰心中疑问,轻身来到木屋前,只见木屋紧闭,里面死一般沉寂,也不知道生了什么。柳半仙这几天脾气坏得很,他也不敢叫喊,便心躲在一边等柳半仙出来。 过云峰在木屋前等了五六天,直等的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柳半仙是死是活,想进去,又怕耽误了疗伤,不进去,也怕耽误了疗伤。真如热锅上蚂蚁般整天对着木屋叹气。 这天傍晚,过云峰实在忍不住了,正要推门进去瞧瞧,忽然门开了,就好像见了鬼般,良久都不见人影。 过了好半天,才见一个披头散、蓬头垢面的的老头走出来,真比街市上的要饭化子还脏还破。 过云峰快步上前,大声道:“真人,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这就是柳半仙,他一声不响,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 过云峰不敢惊动他,也不敢随便进屋,便在一边瞧着。 柳半仙在坐在地上念了一阵,突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就那样一动不动在坐在着。 过云峰走上前,轻声道:“真人!” 柳半仙一声不响。 过云峰又道:“真人你怎么样?” 柳半仙还是一声不响。 过云峰有些急了,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柳半仙:“真人!” 柳半仙就像是突然受了莫大的刺激般,双手猛地抓住过云峰胳膊,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哈哈怪笑,就像着了魔似的。 过云峰被他抓的手臂疼痛难忍,大声问:“真人,你这是怎么了?” 柳半仙道:“你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吗?” 过云峰道:“在下不知!” 柳半仙道:“我原来以为他只是受伤,后来才意识到有人在他身体里下了毒,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我用了半个月,失败了九十九次,最后才终于摸清了,他中的是海沙派的‘一朝睡’,这毒在江湖上已失传百年了,没想到今天竟被我撞上了,我的运气真是天下第一。” 一听“一朝睡”,过云峰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可在在江湖上盛名已久的奇毒了,据世上根本没有解药。 柳半仙道:“这毒世上没人解得开,当真厉害霸道,可是难住了我,我用了十天,试了五十二种方子,可全都失败了。” 过云峰心里凉了半截:“难道真人也对付不了此毒?” 柳半仙道:“你少插嘴!天下哪有我柳半仙解不了的毒?眼看就要失败,我苦思三天,终于想出了好办法!你猜是什么办法?” 过云峰道:“在下猜不出!” 柳半仙道:“其实这个办法也不难,我把他身上的毒通过混元功都吸到了我的体内,他身上的毒不就解开了吗?” 过云峰急道:“难道真人身上已中了那‘一朝睡’的毒?” “一点也没错!”柳半仙大笑道:“你是来给他治毒的,可不是来给我治毒的,我治好了他便算大功告成,你可不能我治不了他的病,我仍是无所不能。” 过云峰道:“那是!那是!” 柳半仙道:“我给他服了千年续断,又在屋中捻了一百粒药丹,你给他每天服一粒,用不了半年,他就会慢慢恢复,现在就是想让他死他也死不了了,只是你要心服侍,不要让他留下残废!”罢,他仰天狂笑不止。 过云峰眼含热泪道:“真人,在下和万刃山众兄弟一定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他刚到这里,柳半仙的笑声突然止住,柳半仙也就此一动一动。 过云峰一愣,上前一瞧,柳半仙已经气绝。原来他身中剧毒,内功又远不如段鸿羽精纯,强撑数日已属不易。他行医一生,最后也是以身殉道。 对柳半仙的突然离世,过云峰既感到意外又无比内疚,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来找他给段鸿羽疗伤,他也许还能多活几年,还能医治更多的人,这一命换一命的结果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过云峰强忍悲痛掩埋了柳半仙。为了不让段鸿羽见到,他把坟修在了远处的大山里。一切安排完好,他才回到木屋,只见段鸿羽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面孔又紫又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真是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便是他登天入地、风度翩翩的十弟。 过云峰就这样留在木屋中照料段鸿羽,白天出去打野味,晚上回到来煎汤熬药,是既当哥又当妈,虽然清苦,却也乐在其中。 柳半仙的医术确实高明,又过了一个多月,段鸿羽渐渐恢复过来,虽还不能下床走路,但皮肤已恢复了血色,也能自己主动喝汤吃饭,不用过云峰再喂他了。 段鸿羽知道过云峰为自己付出了太多,竟连一天也离不开他的万刃山也弃之不管了,有些过意不去:“大哥!我现在已渐渐好起来,你不用再呆在我身边,我照顾得了自己。” 过云峰道:“那怎么行?你现在还不能下床,我若离开,恐怕你连饭都吃不到嘴!” “没事的!我现在感觉一天天好起来,估计用不了三五天,我就可以自己下床活动了!” “我都来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再多呆三五天,你不必多虑!” “柳真人呢?他为我疗伤,我要当面感谢他!” 过云峰心中一酸道:“我给了真人好多钱银,他已走了多日了!” “去了哪里!” “他没对我,总之是个能让他快乐地度过余生的地方。” 听到这里,段鸿羽也感到很欣慰。 过云峰道:“十弟,你前次和我你在梨花村外见过一个鬼面人是吗?” 段鸿羽道:“不错!你见到他了?” “正是!” “在哪里?” “在睿亲王府?” 段鸿羽一愣:“他怎么会在睿亲王府,这件事可不简单!” 过云峰一脸严肃地道:“不错!瞧他的气派,竟和鞑子皇帝皇太极关系不一般,就连睿亲王多尔衮都不敢开罪他!” “此人竟有如此神通,他到底什么身份?” “我没摸清,但我想他既然戴着面具,肯定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怕被别人认出他的身份。” “不错!” “此人武功高绝,真可以是皇太极对付我中原武林的利器。” “你他是皇太极派到中原做内应的卧底?” “不错!” “如此来,可要心对待了!” “他来中原武林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挑起中原武林各派的火拼,借以消耗中原武林的实力,为清军进关减少阻力。此人设计诱骗霍通杀了上官元英,又杀死了霍通,让这件事变得死无对证,目的就是想挑起我与上官金鹏之间的争斗,只因后来我与上官金鹏和解,此事才告一了断。我原来以为这只是我的仇人栽赃陷害,没想到竟是满清所为,引起我和上官金鹏大战的幕后主使正是大清皇帝皇太极,他以金先生为手臂,从而达到控制中原武林的目的。” 段鸿羽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太极的野心竟如此之大,若不是大哥精细睿智,点破迷雾,可真让人不敢想象!” 过云峰叹道:“只可惜现在的绿林群雄连谁是自己的敌人都没弄清,还在自相残杀,等到清醒过来时,天下恐怕早已姓爱新觉罗了。” 段鸿羽道:“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个金先生找出来,绝不能让他再如此嚣张了!” 过云峰道:“不错!这次金先生来盛京,是向皇太极复命的,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大阴谋了。” 段鸿羽也很是着急。 又过了半个多月,段鸿羽终于可以下地了,在床上躺了近三个月,竟大难不死,如今又能到地上行走,甭提他多高兴了。 晚饭时,段鸿羽道:“大哥!我现在已经好了,你快回去吧!山寨那么多事务,没你在寨中可不行,何况那金先生又虎视眈眈的,他如果趁你不在打万刃山的主意,可是太危险了。” 过云峰道:“没事的,有你二哥当家,他一向足智多谋,一个的金先生还不能把万刃山怎么样?” 无论段鸿羽怎么劝,过云峰都是不从。 又过了近一个月,段鸿羽的体力已差不多恢复了三成,只是他在狱中受伤太重,运动过猛还是有些疼痛。每次过云峰出去打野味,他都跟着一起去,因为吃药及时、运动得当,恢复的越来越快,这千年续断的功效果然了得。 第四十二章 枫林吐情 过云峰见段鸿羽恢复得越来越快,虽难和受伤前比,但至少已恢复了四成,无论猛兽还是一般江湖中人已无法伤他,这才离开了长白山。他其实也想在长白山中多陪段鸿羽一段时间,只因现在时局变化太快,他在长白山中呆了四个月的时间已不算短了。他也想把段鸿羽接回万刃山,但怕江湖上事多,以段鸿羽的性子,只要有争端那是非出头不可的,倘若再受了伤,可没有第二个柳半仙了,倒不如在这青山绿水间恢复更好。 过云峰离开后,段鸿羽独自一人在长白山中生活,每天打野味,修习武功,倒也很是惬意。他的爱马、宝剑和母亲留下的木梳全都失落在了京师狱中,身上几乎一无所有。每想到游荡江湖近一年,连父母的一点线索都没查到,更别报仇了,他暗骂自己没用。他也利用这段时间梳理了一下过往生的事情,觉得自己把心思都用在了杂七杂八的事情上,以后要静下心来细心探查杀害父母的凶手。他用松木削了柄木剑,每天坚持用木剑练功,身体恢复得日进千里。 这天清晨,段鸿羽正在树林中搜寻野味,忽听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抬眼一具,竟是白鹭衔江铁冰心和掠地云鹏铁弓山缓步向这边走来。 三人都是大喜过望。一问之下,才知道铁冰心跟父亲回老家养伤,因铁弓山受的伤远轻于段鸿羽,是以恢复的很快。铁冰心为使父亲更快康复,才陪父亲来到长白山。 段鸿羽道:“长白山景色优美,空气也好,只是没有人,怕你们父女呆不习惯!” 铁冰心道:“我主要听长白山中有上好的人参,才陪爹爹前来的!” 铁弓山问清段鸿羽的经历,也为他的感到庆幸。 段鸿羽把铁弓山和铁冰心让到木屋中,他和铁弓山住一个房间,铁冰心自己住一个房间。段鸿羽每天出去打猎挖参,铁冰心便负责做饭,三人倒像一家人一般。铁冰心的脸整天红彤彤的,段鸿羽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讲。 这天下午,铁冰心正在劈柴,段鸿羽突然跑过来道:“铁姑娘,山那边的枫叶红了,好美呀!” 铁冰心道:“真的?你快带我去!” 段鸿羽拉着铁冰心的手一连翻过了两个山头,只见前面好大一片枫树林,火红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好像神话里的火焰山一般。 两人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一前一后欢叫着冲进树林,往枫叶铺成的树下一躺,真是再也不想起来了。片片枫叶随风飘落,洒在两人身上,便如落下的枫雨一般。 他们闭上双眼,把暂时的一切烦恼都丢开了,让大脑呈一片空白,呼吸着这树叶的馨香,真是清爽极了。 良久,段鸿羽睁开眼睛,随手从地上拾起两片红红的枫叶道:“铁姑娘,你看这两片树叶哪个漂亮!” 铁冰心也不回答,忽然探过手来一把抢过枫叶道:“我要了!” 段鸿羽气道:“地上有的是,你为何偏要抢我的东西?” 铁冰心“扑哧”一笑道:“我不管,反正我要了!”起身就跑。 段鸿羽从地上跳起,大声喊:“快还我!”急急从后面追来。 他追了一百多步,忽见前头的铁冰心不了,正在为她担心,忽听头上传来“咯咯”的笑声,抬头一瞧,正是铁冰心坐在树上笑。 段鸿羽伸手道:“铁姑娘,还我树叶!” 铁冰心道:“不还!”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来,心把枫叶夹在里面。 段鸿羽见那本书上写着“秋语冰心”四个篆字,问道:“那是你的诗集?” 铁冰心道:“是!” 段鸿羽笑道:“我送你树叶,你把你的诗集送给我做交换怎么样?” 铁冰心从树上跳下,脸颊绯红地捧着诗集道:“它是我的心,谁若要了它,就得答应照顾我一辈子!” 段鸿羽一时没听懂,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那就算了吧!我好了还得跟我哥哥打天下呢!哪有时间照顾你呀!” 铁冰心扭头就走。 段鸿羽不知道铁冰心为何不理他了,忙道:“铁姑娘,等等我!”大步追了上去。 铁冰心脚步很快,早没了身影。 段鸿羽正加紧向前追,忽听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冷笑声,回头一瞧,只见血袍老怪和梅花僧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近前。血袍老怪的左臂被玉屏风踢飞了,只剩下一个空衣袖在随风起舞。段鸿羽略感惊讶:“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梅花僧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鸿羽道:“我是疗伤,你们两个无耻淫贼到这来做什么?” 血袍老怪道:“过云峰杀了我们师父碧云,我们是来给师父报仇的。过云峰没遇到,却撞见了你这鬼,真是冤家路窄,咱们新仇旧怨一起算。” 段鸿羽知道自己身体远没恢复到最佳,若只有一个,自己还勉强应付,如今来了两个,硬拼只能是死路一条,心念一转,笑道:“两位都是名满江湖的豪杰,我现在赤手空拳,根本无法和两位对招,等我取回剑来与你们杀个痛快如何?” 血袍老怪和梅花僧可不是什么善辈,哪顾得了那么多的江湖规矩,血袍老怪笑道:“你手上没剑最好,若是有剑,我们还不一定会出现呢!” 段鸿羽知道这场厄运难以逃脱,抹身便逃。 梅花僧笑道:“混球,不敢打就想逃,哪有那么容易?就是追到阴曹地府,今天也决不能让你这贼走了。” 段鸿羽在血袍老怪和梅花僧的追击下落荒而逃,他不敢回木屋,怕给铁弓山和铁冰心带来麻烦,便在大山中穿行。他功力虽远未恢复,但地形却要比两个妖人熟悉多了,他在山中绕来绕去,直把血袍老怪和梅花僧绕得晕头转向。 天色渐晚,段鸿羽见远处的血袍老怪和梅花僧还在大山里兜圈子,好不得意,心道:“就这两个笨蛋还想捉住我,真是痴心妄想!” 他转身想回木屋,谁想天黑山高,他还要心避开血袍老怪和梅花僧,走来走去竟转了向,他整整走了半夜,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此时已经十月了,天气已十分寒冷,直冻得他浑身抖。因为天冷,他害怕冻死,只有再加快脚步,他走了整整一夜,等白天到山头上一望,四下群山茫茫,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自知已无法走回木屋,便继续赶路,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不敢确定血袍老怪和梅花僧会不会在后边,以他现在的样子,若是遇到这两个妖人,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他穿的少,怕晚上被冻死,便白天睡觉,晚上赶路,若是饿了,便采一些野果子或打些野味吃。 第四十三章 金玉双剑 如此行了两日,这天清晨,段鸿羽爬上一座高山,向前一望,眼前是一大片湖水,湖水澄明清澈,一平如镜,湖边群山环峙,倒影垂青,真是美不可言。 他知道自己已到了长白天池,不禁大喜过望。暗道:“把新家安置在这世外桃源,便是终其一生,也心满意足了。” 他缓步向湖边走,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寻找可以安身的新家。 段鸿羽正边走边望,忽听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他心中一惊:“怎么,难道这平静的天池边上也不安宁?”缓步走到近前,只见湖边不远的一处空地上,有两位白衣少年正在比剑。这两位白衣少年面目相同,乃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唯一的不同便是他们手中的剑柄一个镶金一个嵌玉,除此之外,再无分别。两兄弟面目极为俊美,身形飘逸,剑法高妙,竟丝毫不输江湖一流好手。 段鸿羽暗道:“这两位少年的武功虽比不上五哥和六哥,但与三哥和七哥却相差不远,他们年纪竟有如此身手,到底出自何门何派,非要到这天池边上来练剑呢?” 两位白衣少年斗得如火如荼,根本没觉察到有人观瞧,段鸿羽瞧出了神,一时竟忘了不可偷看别人练武的规矩。 两位少年越斗越凶,要不是他们面目相同,段鸿羽真会认定这是一场殊死决战。 蓦地,那金剑少年一剑斜刺玉剑少年前胸,玉剑少年滴溜溜一个转身,紧接着贴剑直进,向金剑少年反攻出十数剑,剑势威严,绝看不出是出自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之手。 金剑少年无处可逃,一时呆在地上。 段鸿羽情不自禁地道:“挺剑直进,以取胜。” 金剑少年心中一动,用尽浑身功力在玉剑少年剑影的罅隙中穿了进去。他一剑对十数剑,度大占优势。 玉剑少年一个箭步跳出圈外,指着段鸿羽叫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金剑少年也反应过来,大声道:“你为何偷看我兄弟练剑?” 段鸿羽忙抱拳道:“在下被两个妖道追杀,误打误撞到此间,无意中看到两位少侠练剑,因在下也稍通武功,一时看得入了神,才冒失了一句,还望两位少侠见谅!” 玉剑少年道:“你你懂剑法,便使出一路来给我们瞧瞧!” 段鸿羽道:“在下一身拙艺,哪敢在少侠面前献丑?” 玉剑少年道:“你不敢献技,便没有真本事,却为何要打断我兄弟练武?” 金剑少年也道:“别人练武你不该偷看,更不该大声喊叫,你既没有上乘武功,为何还要逞能?” 段鸿羽心道:“我也不能让他们瞧了,便让他们瞧瞧我的手段!我也借此试试身体恢复的怎样了!”便道:“既然两位如此,在下就斗胆露露丑,只请两位少侠无论如何都不要取笑。” 玉剑少年把剑往段鸿羽身上一扔道:“接着!”他让段鸿羽接,其实是让他接招,这一剑来势奇快,凌厉之极,若是普通人物,不丧身剑下才怪。 段鸿羽微微一笑,剑到眼前,用右手食指在剑尖上轻轻一弹,那剑便如苍龙回般突然调头,段鸿羽顺势接住剑柄,一出手便是十几剑。杜甫的《公孙大娘舞剑器行》有诗云: 昔有佳人公孙氏, 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地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段鸿羽的剑法可以完全达到了这样的境界。银光霍霍,罡气森森,只见剑光不见人影,一时竟把两位少年看得呆若木鸡。 段鸿羽身体远未恢复,一趟下来,已是汗流浃背。他收住身形,双手将剑捧到玉剑少年身前道:“多谢少侠借剑之情。” 玉剑少年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没有接剑,只是痴痴地问道:“像你这样的武功,在江湖上能有几个?” 段鸿羽笑道:“不要整个武林,便是我的几个好兄弟中,我也不能算是最高的,更遑论整个武林了。” 玉剑少年怔了怔,突然抓起剑来便往脖子上抹。 段鸿羽手疾眼快,飞起一掌打落他手中剑,不解地问道:“这位兄台,何必如此?” 玉剑少年道:“你不必管我,让我死了吧!” 段鸿羽道:“我只是舞了趟剑,又没和你比试,你又没输给我,为什么要寻死,其实就算输给了我,也不至于拔剑自刎呀!要知道,打败过我的有好多人,我若像你这个样子,便是父母给生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割了!” 金剑少年道:“兄台有所不知,我们在江湖上有个大仇人,那大仇人武功极高,我们兄弟日夜勤学苦练便是要去找那大仇人复仇,可一见到你的剑法,才知道我们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我们自知武功太差,便是再练上十年恐怕也达不到您的十分之一,这样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乐趣?真不如死了痛快些!” 段鸿羽道:“你们年纪能有如此剑法已经难能可贵了,在整个武林中,像你们这般年纪的恐怕也没几人是你们的敌手,你们为何偏偏自暴自弃?” 玉剑少年道:“要想我们不死也行,除非你能做我们的师父!” 段鸿羽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有伤在身,自身难保,怎么还能收你们为徒?” 金剑少年道:“你不肯收我们为徒,是不是嫌我们武功太低了?” “不是!” “是我们太笨了?” “也不是!” “那为何不肯收我们为徒?”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我也是从被人收养学了这一身剑法的,教我的人从不承认我是他的弟子!” 玉剑少年奇道:“竟有这样的怪事?” 段鸿羽道:“我受了上人恩惠,已经是无以回报,没他的同意,我又怎么将他的绝艺传给别人?” 金剑少年道:“那我们去找他,让他同意不就行了吗?” 段鸿羽叹道:“可他在遥远的天山,而且并不常住那里,等你们找到他时,很可能已经失去了习武的最佳年龄!” “这可怎么办呀!”金剑少年和玉剑少年十分泄气。 段鸿羽也是爱才心切,见他们一脸赤诚,便道:“像你们兄弟这样的习武奇才,也是世所罕见,只是没经过明师指点,才始终难以登堂入室,你们的剑法是第一流的,只是内功稍差,还有就是运剑不思,过手不过脑,难以真正提炼出剑法精微之所在,两位若不嫌弃,我便做你们传法不传艺的师父如何?” 两位少年大喜,纳头便拜。 段鸿羽一问姓名,才知道那金剑少年叫白云扬,江湖人称“金剑骄龙”,那玉剑少年叫白云逸,江湖人称“玉剑飘香”。 第四十四章 重出江湖 白家兄弟很热情,将段鸿羽接入家中。他们的家就在天池观日峰下,五间草庐,古朴清宁。 段鸿羽踱进草庐,只见在正堂上供着三个男子的灵位,这三个男子的名字分别是白天骄、柳行空和柳一鸣。 段鸿羽暗道:“柳行空是碧清湖灵芝岛的前任岛主,他的灵位怎么会被供在这里?难道他们兄弟和柳行空有关系?” 段鸿羽恭恭敬敬地上完香,问道:“云扬,柳行空是你们什么人?” 白云扬道:“他是我爹的主人!” “你们练剑就是要为他报仇?” “不错!我们的大仇人就是碧清湖灵芝岛的金锁麒麟连城玉。” “你们认为是连城玉害死的柳行空的对吗?” “不错!” “云扬,江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真真假假,没切实的证据,绝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即使亲眼看到,有时都未必是真的。” 白云扬道:“师父有所不知,那连城玉混入灵芝岛后,表面是柳岛主的干女儿,实际上就是他情人,他二人虽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家。” 段鸿羽一惊:“竟有这样的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白云扬:“柳岛主贪图享乐,没到两年就死了。本来他有个儿子,就是这个柳一鸣,本可以继承岛主之位的,谁想连城玉竟下毒害死了他,然后以柳岛主干女儿的身份继承了碧清湖灵芝岛岛主之位。柳岛主那些旧部,要么被她收买,要么被她美色所迷,竟将整个灵芝岛拱手相让。我父亲其实不过是柳岛主的仆人,他蒙柳岛主重恩,一直忠心耿耿,看到柳岛主受那魔女的媚惑,真是痛心疾首,可他是下人,不敢出言相劝,只能暗中留意连城玉,使她不敢太过放肆。家父生前深得柳岛主信任,连城玉就算再受宠,也不敢把他怎样。后来,柳岛主不明不白地死了,家父强忍悲痛,暗中观察,终于看到了连城玉给少爷下毒的事。连城玉哪里肯放过家父?等腾出手后,便将他扔进了碧清湖中。” 段鸿羽道:“既然你父亲已经死在了连城玉手上,你们兄弟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白云扬道:“师父有所不知,家父早料到灵芝岛会出现大变乱,早早便把我们兄弟安排到这长白山学艺。他虽然不会武功,可想从灵芝岛弄出几本剑谱来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怕遭到陷害,便把岛内所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信上,然后藏在碧清湖边大柳树的老鸹窝中。家父是极精细之人,他从不向灵芝岛的人透露我们兄弟的事。我们也从不进岛去找父亲,只是每年一月和七月的十五日准时到大柳树顶的老鸹窝内取银子。我们经常通信,只是灵芝岛的人不知道罢了!” 段鸿羽叹道:“像你父亲这样的人物柳行空都不重用,他也真是平庸之辈了。你们为这样的人报仇,真是不值。” 白云逸道:“他也不是平庸,能当上岛主的能是等闲之辈吗?他只是年纪大了,头脑糊涂而已。再说,这是先父留下的遗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只能做下去。” 段鸿羽道:“你们父亲就是遗言要你们去杀当今皇上,你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对吗?” 两兄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段鸿羽道:“这些年来,你们在天池不分寒暑地苦学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白云扬道:“不错!我父亲在信中交待过,我们兄弟今生若不能为柳岛主和他报仇,他便不认我们这两个儿子。” 段鸿羽叹道:“像你父亲这样的人,也真是世所罕见了。” 白云扬道:“我们是不是也很像父亲?” 段鸿羽道:“你们简直就三兄弟!” 白云扬和白云逸非常开心,他们都为自己的父亲感到骄傲。 段鸿羽道:“我说过,我只是指点你们一些心法,绝不会传你们武功,我是看你们是练武奇才,怕你们耽误了前程才指点你们的,你们报不报仇我既不阻拦,也不会相助,你们以后现身江湖,也绝不可以说跟我学过武艺。” 两兄弟点头应允。 段鸿羽便暂居在草庐之中,他一边指点白家兄弟,一边慢慢恢复。 白家兄弟以前练武只能靠自学,虽然很勤奋,但总不得要领,现有段鸿羽做指导,武功进步神速无比,他们一时将段鸿羽奉为神明。两兄弟是长白山区的霸王,有他们号令,山中猎户不敢不按时进献人参。段鸿羽每天拿人参当萝卜啃,身体恢复越来越快。 这天早上,段鸿羽正在天池边吐纳,忽听山峰顶上有人叫骂,他暗吃一惊:“怎么又有人闯到天池来了?”快步来到峰顶,却见前来的正是血袍老怪和梅花僧。他二人气势汹汹,正指着白家兄弟破口大骂。 白家兄弟也毫不示弱,据住有利地形,不让两人上来。 段鸿羽有心试试两人武功,大声道:“云扬云逸不必废话,快斩了这两个妖人便是!” 只因为师父平日教诲他们不可以滥杀无辜,两兄弟才忍到现在,此时一听师父号令,各自掣出长剑,白云扬直取血袍老怪,白云逸则与梅花僧斗作一团。两位少年初露身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剑风虎虎,根本没把两个妖人放在眼里。 血袍老怪和梅花僧一开始并没太在意,心说你们两个小娃从娘胎里便开始练武,比我们还晚了三春呢!等一交手才知道这两少年武功竟非同小可,若不是他们浸淫江湖多年,恐怕早已落败。 “嗤”地一声,白云扬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忽然斜劈下来,血袍老怪一时手忙脚乱,右臂险些被斩落,他吓得大声叫道:“死秃驴,遇上硬手了,扯呼!”说罢,和梅花僧飞也似地去了。 白云扬、白云逸大叫一声道:“妖道!哪里走!”起身便向前追赶。 段鸿羽大声道:“回来!” 两兄弟站住身形。白云扬道:“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两个妖人?” 段鸿羽道:“穷寇莫追,师父身体还没恢复,你们两人武功虽高,但经验太少,若被他们诱入森林中,一不小心就吃了大亏。” 两兄弟首战便大获全胜,都是欣喜不已。 段鸿羽道:“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太急,总想一举擒服对手,两军交战要沉得住气,能坚持到最后的方为胜者。” 两兄弟有了师父鼓励,练得更勤奋了,段鸿羽也每日吐纳运气,又过了一个多月,身体已基本恢复过来。 这天上午,段鸿羽又听到峰上有叫骂声,暗道:“怎么两个妖人又回来了?这次可不能让他们跑了!”拿了把剑奔上峰顶,却见白云扬、白云逸正在和一个少女厮杀,那少女手使一对子午鸡爪鸳鸯铖,身后停着一匹白色骏马,正是绿莺剪水计小雨。他忙喊道:“快快住手!” 白云扬、白云逸赶紧收住身形。 计小雨喜出望外,大声道:“段大哥” 段鸿羽来到近前道:“这位是计姑娘,是师父的好朋友。” 两兄弟这才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 段鸿羽道:“计姑娘,他们是白云扬和白云逸,是我新收的弟子!” 计小雨笑道:“怪不得武功这么高,原来是你的弟子!” 段鸿羽把计小雨让到草庐内,问道:“计姑娘,这许多天来,我十分挂念你和计老伯。你们此行如何?找到宝藏没有?” 计小雨脸色一暗:“我和爹爹按藏宝图所载去寻宝,可一路屡遭虎头光棍、关猛、刘武和天残六怪围攻,我和爹爹险象环生,多次大难不死,可最后爹爹还是被虎头光棍他们捉了去。他们把爹爹关在了河南龙旗镇的何家大院里,每日严刑逼供,爹爹受尽了折磨。”话没说完,计小雨的眼泪就哗哗流下来。 “那藏宝图呢?” “在我身上,我爹就是怕藏宝图落到坏人手里,才事先藏在我身上,我跑的快,他们想捉住我可不容易。” “你这次找我就是为了救计老伯?” “正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到万刃山去找过寨主,是他告诉我的。” 段鸿羽心道:“计姑娘但有一点办法,是绝不会到万刃山求人的,真不知道她和野兔子又拌嘴没有!”笑道:“你也真够笨的,万刃山那么多兵马,你只要和我大哥说一声,他肯定会派人前去解救计老伯的,就虎头光棍他们那几个虾兵蟹将,一听我兄弟们的大名定会吓得树倒猢狲散。” 计小雨道:“我又不认得人家,怎么好求人?我只说想见见你,过寨主便告诉我你在长白山。我来到长白山,竟意外撞到了铁姑娘和铁老伯,原来铁老伯也在这里休养。我在铁姑娘那时得知你在天池,便找到这里来了,铁姑娘很挂念你。” 段鸿羽暗道:“原来铁姑娘早知道我在这里了,不错,她父亲有伤,哪有工夫来瞧我了?”转过身来道:“云扬、云逸。” 两兄弟见师父一脸严肃,忙站起身来。 段鸿羽道:“你们两个听着,师父要和计姑娘前去解救计老伯,你们两兄弟可要好自为之。” 两兄弟一听师父要走,无不哭拜于地。白云扬道:“师父怎舍得丢下我们兄弟?” 段鸿羽道:“你们有所不知,师父要去做的不是普通小事,而是关系到天下命运的大事,片刻也耽误不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师父不是你们的授业恩师,可你们兄弟毕竟受过我的指点。你们若敢为非作歹,师父听说了绝不轻饶。” 两兄弟连道不敢。 段鸿羽交待完毕,在屋中选了柄好剑。这时,白云逸已为他准备好马匹。段鸿羽便辞别了两个徒儿,和计小雨加紧赶奔河南龙旗镇。 第一章 各有打算 段鸿羽和计雨不一日来到河南龙旗镇。 他们怕被虎头光棍、天残六怪现,一进镇内,马上投宿到一家名为“龙回”的客栈中。 掌灯时分,段鸿羽径直前往何家大院。一到院前,只见虎头光棍和龙形侠隐马九正在门前谈话。他趁着天黑,悄悄躲在墙边,只听马九道:“虎爷,你计雨那妮子都离开这么多天了,是不是不回来了?” 虎头光棍道:“不能,他爹在我们手上,她怎么能不回来呢!” “可她回来也是一死,她没那么傻的。” “你不知道,她是搬救兵去了!” “她一个姑娘家,能请到谁?” “那还用问吗?除了那姓段的贼,她还能请到谁?” 马九恨恨地道:“要那姓段的贼可真够烦人的,哪里都少不了他。” “他来了也好!” “你盼他来?” “不错!” “我头有点晕,虎爷,真心话,你觉得自己是那段贼的对手吗?” “我虎头光棍虽有些臭脾气,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我虎头光棍这点本事,便是再绑上十个八个的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还盼他来?” “你别忘了,他可是计雨的主心骨,计雨所有的希望可都在他身上了,只要他还在,计雨永远都不会死心。此外,就算我们捉住了计雨,将财富夺到手上,可只要这贼一日不死,我们便一日也不得安宁,除非我们能一口气把钱全花光了,否则,永远都不会有快活之日。” “你的也倒是有理。如此来,倒不如以计老贼为诱饵,将计雨和段贼一网打尽,只要他俩一除,我们可就高枕无忧了。” “我岂不也正是这么想的?” 马九长叹口气道:“实话,这段贼倒是条好汉子。” “能被过云峰瞧上的人,能有几个等闲之辈?” “要是牵扯到过云峰,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大哥,你怕万刃山的人?” “倒不是怕!” 虎头光棍大笑道:“马大哥,怕便是怕,不怕便是不怕。怕万刃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世上又有几个不忌惮过云峰的?” 马九哼了一声道:“我马九行走江湖数十年,什么人物没见过?老子在江湖上威风的时候,他过云峰还穿开裆裤呢!脑袋掉在地上,不过多一声响,有什么好怕了?我只是觉得大家行走江湖,不可树敌太多!” “可我们要想快活,便不得不得罪某些人!” “你我们能不能与那段贼和解?” “不可能!” “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看,我们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些什么人?” “我们是混江湖的,他们是另一类人,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一类人!” “哪类人?” “这我也不清楚,在这世界上有种人就是很特别,他们好像不是为自己活似的。” “你是不是很不理解这类人?” “不错!真不知道他们为的是什么!” “你错了!虎爷,他们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 “哦?” “只要是人都是为利益而活的!他们也是为了利益,不过他们心目中的利益和我们不同罢了。” “我听不明白。” “在这些人心里,别人的利益就是他们最大的利益。” “要这些人也够烦的,别人做什么又干你什么了?你以为你是为别人谋利益,可有没有想过你又损害了其它人的利益,到头来不还是一样吗?” “话虽这么,可他们却不这样想。” “这些人可真是该死!” “你知不知道那些宝藏到底有多少?” “这我倒不晓得,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 “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清,总之足够我们这些人尽情挥霍三百年的。” “如此来,这宝藏确定不少!” “试想一下,陈友谅身为一代枭雄,贵为大汉天子,他留下复国的宝藏能少得了吗?” “既然这么多,不如分给那计老贼一点算了,反正也不在乎他们父女那一点。” “马大哥,来去,你还是想和他们和解!” “这又有什么不好?” “绝没可能。我试过好多次,那计老贼是铁了心了。他放出话来,我们最多也只能得到宝藏的万分之一。” “万分之一有多少?” “宝藏再多,可万分之一也不够我们这些人分的。此外,他还要请那段贼和李自成的人和我们同去,你想一下,我们本来就是挟持他,现在反而要他的人一起跟随,万一他们变了卦,我们岂不是全完了?” “如此来,我们也只能和他们硬拼到底了。” “除了计家父女和段贼外,还谁知道宝藏的事?” “别人我不知道,可万刃山的人肯定是知道的!” “被他们知道了,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哼!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我们怕了他们不成?”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加紧行动,若是过云峰兴兵前来,可是有些大事不妙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个段鸿羽我们尚勉强对付,若过云峰率众兄弟前来,你有把握胜他们?” “我倒没这个本事。不过若到了那一步,我们就索性把事态扩大,请高手出山,不怕他过云峰不中招!” “你请谁出山?” “江湖上能与过云峰抗衡的,恐怕只有上官金鹏和连城玉了!” “你请得动他们?” “猫闻到腥味又有几个不动心的?” “这可是与虎谋皮呀!” “除此之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那与计远朋和解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一样,若与上官金鹏、连城玉合作,我们至少可以得到其中的三成。” “如果那样,倒不如现在就请他们下山。” “现在不行,时机还不成熟!” “此话怎讲?” “我们现在就去请上官金鹏、连城玉出山,等于是在逼过云峰出手。那计雨和段贼并不笨,他们所以迟迟不请万刃山的人下山,其实就怕我们找到更硬的靠山。此事不到迫不得已,绝不能弄得尽人皆知,这对我们绝不是什么好事,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跟这些江湖大派抗衡,最后就算宝藏到手,我们也会陷入被动。” “没想到你竟想的这样周全。” 正在这时,狗见愁关猛从里面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大声道:“大哥!到我班了!” 虎头光棍向四周瞧了瞧道:“你可得心一些,别再像往常那样毛毛愣愣的,我这真不是吓唬你。” “放心吧!大哥!”关猛伸脖子亲了亲他的象鼻子大刀:“让他们随便来,看关太爷怎么修理他们!” 虎头光棍白了关猛一眼,拖着三停分水狼牙镩回屋去了。 关猛道:“死瘸子,外面怎么样?” 他经常这样马九,马九都习惯了,上下黄板牙一碰,喷着熏得关猛直皱眉的口臭道:“什么怎么样?” “我有什么意外没有!别跟我装傻。” “怎么,就算有意外,你还想露几手?” “当然,我定让那段骚、计浪尝尝我青龙偃月刀的厉害不可!” 马九一撇嘴,口臭瞬间飘出三丈之外,直把段鸿羽险些呛个跟头:“就你那点道行,就别吹了。” “哇呀呀……就你这死瘸子也敢瞧不起人,我让你瞧不起我。”关猛着便来捉马九。 马九大笑着便跑,他架着双拐,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很有趣,两人便在门前绕起了圈子。 段鸿羽没心情看他们打闹,围着院子转了一圈便回到客栈,只见计雨已要了饭菜等在店中。 第二章 又来高手 计雨见段鸿羽一脸愁容,笑道:“段大哥,怎么样,踩好点了?” 段鸿羽白了计雨一眼道:“我又不是贼,踩什么点呀!” 计雨道:“那叫什么?” “叫……”段鸿羽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新词汇来,摇摇头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瞧出什么破绽没有?” “没有!” “凭你都没现破绽?” “我真是瞧了这些人!” “现在你终于肯信我的话了吧!” “门前有人,屋顶也有人,简直无从下手。 ” “那我们就硬杀进去!” “不行。院里的情况我们不熟悉,这样硬闯进去,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就前功尽弃了,还有,计老伯在没在院中我们并不知情,万一计老伯并不在里边,我们就算杀进去了,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走时爹爹还在里面。” “那时在不等于现在还在。虎头光棍、天残六怪他们并不是笨虫。把那么重要的人质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太符合常理!” “倒也有理!” 段鸿羽长叹一声,捧起碗大吃起来,他一没辙就多吃饭,这个习惯倒是挺好。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大乱,接着就听有人叫道:“店伙计,快给老子上一桌好酒菜,可把老子累坏了。 计雨刚想喊,段鸿羽示意她噤声,轻轻放下碗筷道:“我听出来了,是四荒山的阚叼肉!” 计雨道:“怎么办?” “不要害怕,我出去瞧瞧他们是做什么来的!”段鸿羽稍稍化了点妆,走出店门。他来到楼下,只见坟头蝎子金满堂和地坼天崩阚叼肉正坐在桌前喝茶,他们满身尘土,像是赶了很远的路。 段鸿羽在两人旁边桌前坐下,背向两人,装作等人的样子。金满堂和阚叼肉何等威风?根本没把段鸿羽放在眼里,只听阚叼肉道:“大哥,我们赶了这么远的路,可别扑个空。” “怎么会呢?我的消息错不了。” “你那计远朋真的在虎头光棍和天残六怪的手上?” “放心吧!差不了。” 段鸿羽心里一紧:“不好,他们竟也是为计老伯而来,这可有些麻烦了,且听听他们有何阴谋!” 阚叼肉把声音压到最低:“大哥!那宝藏的事靠不靠谱?” 金满堂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把这件事弄成了,够你一千年受用的了。” 阚叼肉心头一喜:“若真是那样,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大干它一场。” “好好干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哥,就凭我二人,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 “虎头光棍能有多少斤两,你难道还怕对付不了他?” “虎头光棍我倒没放在心上,可天残六怪有些本事。” “六个残废更没什么可怕的!” “他们是六个,加上虎头光棍、刘武和关猛就是九个,我们只有两个,想一举得手,难!” “你放心,有我在,包你马到成功!” “要不叫上咱爹?” “不用!” “你为何总怕爹知道?” “我不是怕爹知道,只是想给爹个惊喜。你想一下,我们若能将宝藏拿回去,爹得多高兴!” “也是!可我还是有些许担心。” “放心吧!金满堂拍拍阚叼肉的肩膀:“兄弟,若没有十成的把握,我能冒这个险吗?” “大哥,我信你的!” 金满堂一阵大笑:“兄弟,有了钱在手,你的一切愿望可就都实现了!” “我阚叼肉是最没出息的人,我能有什么愿望呀!” “你别和我绕弯子,就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 “我真的没什么心事!” “别逗了,你子做梦都叫计雨那妮子的名字,你想她都快想出病来了,难道我瞧不出来?” 阚叼肉长叹口气道:“我想她有什么用,她心里根本没有我。” “别灰心,叼肉,凭你的本事,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算了吧!大哥,你就别哄我了!” “叼肉,我不是哄你,我只是劝你想开些,计雨那妮子有什么好的,长的一般般,还满身是刺。自从你见了她,连‘迎春阁’都不去了,那里的姑娘都想你了,老问你怎么不来了,我只是推你在精心练武,她们都不高兴了。为了那妮了,值得吗?” “大哥!不瞒你,自从见了计姑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它女人在我眼里都变得一文不值了,我现在对别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兴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这就是犯傻,我真想不明白,我以前那个英雄的兄弟都到哪里去了?你既然这么痴心,大哥便成全你,你放心,只要办成这件事,我包你把计雨搂回家!” “大哥!你的可是真话?”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大哥成全!”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阚叼肉这么痴心,对计姑娘还没死心。只是你长的也太丑了,恐怕计姑娘看不上,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段鸿羽回到楼上。计雨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也看上了宝藏!” “这可坏了!” “这两人本领强大,可真有些不妙!” “我真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下去问问他,反正他对你那么好!” 计雨气道:“段大哥,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段鸿羽严肃下来道:“计姑娘,要阚叼肉人也不错,虽然丑了点,可对你真是一片真诚,你怎么一点也不理人家?” “我看见他都恶心!” “你如果肯理会他一下,我们的事就好办了!” 计雨瞪大了眼睛:“你要用美人计?” “有什么不好?” “哼!你就会把我往火坑里推。要去你去,我才不呢!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去求他的!” 段鸿羽长叹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他这口气是为阚叼肉得不到计雨垂青叹的,还是为计雨不肯合作叹的。 计雨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倒好办了,暂时先等一等!” “就这么干等?” “四荒山的人来了,和虎头光棍他们肯定有一场好战,我们躲在暗处,来它个混水摸鱼,只要我们在最后关头一击得手,就大功告成了。” “那我爹爹怎么办?” “也只能让计老伯再委屈几天了。我们现在就是去也未必能救他出来,他暂时受点罪,但能拖住敌人,倒也值得!” 计雨咬着嘴唇道:“你倒是把我爹豁出去了!” “你放心,计老伯现在是块红,谁都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计雨虽不情原,却无可奈何。 第三章 越来越乱 段鸿羽和计雨在楼上悄悄等着。 金满堂和阚叼肉吃的很慢,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这顿饭才用完。两人喝得醉薰薰的,结了帐便去了。 段鸿羽和计雨忙下楼跟在后面。 金满堂和阚叼肉来到何家大院,远远地便停下了。他们也不靠前,就在一边瞧着,迟迟不肯下手。此时何家大院门前只剩下了关猛一人,他把象鼻子大刀戳在墙边,搂着膀子,看来冻得不是一般难受。大院屋顶上也没人了,看来都到里面休息去了。 段鸿羽和计雨躲在暗处瞧着。计雨问道:“段大哥,他们怎么不杀进去,瞧什么呢!” “里面的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不要他们两个,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往里闯。” “这两个没用的东西!” 计雨正着,忽然金满堂抱来一大堆干草,从腰间掏出在一个袋子,把袋子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干草上,然后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干草。 计雨奇道:“他这是做什么?如果觉得冷,白天再来不迟,放什么火呀!现在风这么大,万一失了火可坏了!” 段鸿羽道:“他这是在施放毒气!” “没想到金满堂还会这一手!” “若没这一手,他还不敢以身犯险呢!” 关猛见有人纵火,拎起大刀喊道:“你干什么,多大岁数了还玩火!赶快给老子灭——”刚到这里,便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 此时火势很大,浓烟滚滚,全部吹入到院中。 少时,大火燃尽了干草。金满堂和阚叼肉大喊一声,杀进院中。 段鸿羽和计雨来到近前,跳到墙头上瞧着。 金满堂和阚叼肉本以为院里的人都中了迷药,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计远朋抢到手上,没想到刚进院中,便听到一声暴喝,虎头光棍提着三停分水狼牙镩冲了出来。原来,这虎头光棍有个毛病,睡觉受蒙被子,这才没被迷药薰到。他没想到其它人已着了金满堂的道儿,还在大声喊叫。金满堂恶狠狠道:“你不要叫了,他们起不来了。” 虎头光棍叫道:“金满堂,你来做什么?” 金满堂道:“你把计远朋藏到哪里去了,赶快把他交出来!” “你要他做什么,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别管这些,我问你交还是不交?” “交你个姥姥!” 金满堂大怒:“找死!”双膀一较力,抡圆了黄金棍,向虎头光棍当头便砸。 虎头光棍一声厉吼,用了和金满堂同样的招术,也抡圆了三停分水狼牙镩往金满堂头顶砸。 两人都是从右向左砸,一棍一镩凌空撞个正着,只听“当”的一声,直把金满堂震得两膀酸麻,手中棍险些飞出去,暗道:“这猛汉蛮力真是不!” 阚叼肉见虎头光棍不好对付,怕金满堂不是对手,掣刀在手,向虎头光棍当头便剁。 虎头光棍骂道:“二打一,好不要脸!”镩杆往左一抬,把刀磕了出去。 金满堂和阚叼肉为了早点擒下虎头光棍,也顾不得面子了,一棍一刀死命进招,只想致虎头光棍于死地。 若在平常,这两人随便出来一个也不在虎头光棍之下,可今天虎头光棍深知自己处境,他的狐朋狗党都中了迷药,只能指望他了,他一向凶悍暴戾,此境之下,更是豪气倍增,狼牙镩上下飞舞,直斗得金满堂、阚叼肉心惊胆战。寒光闪烁之中,阚叼肉一个没留神,被虎头光棍一镩磕在刀上,他手上一震,刀便飞了。阚叼肉忙不迭去拾刀,真是好不狼狈。 计雨道:“没想到虎头光棍竟还有这般本事!” 段鸿羽道:“虎头光棍也是被他们兄弟逼急了,别瞧他凶巴巴的,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那不一定,你没看到金满堂和阚叼肉在步步后退吗?虎头光棍再加把力,很可能就把他们兄弟赢下来了。” “你知道什么,他两兄弟这是故意在消耗虎头光棍的功力,瞧着吧,再过不了三十招,虎头光棍必着了这两兄弟的道儿!” “金满堂可真坏!” “要不怎么大家都叫他‘坟头蝎子’呢!不过两军对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也不上谁好谁坏去。” “我们现在行动怎样?” “你想干什么?” “趁他们打的热乎,里面的人又都晕倒了,我们不如把我爹先救出来!” “不行,这些人可都是武林高手,我们稍有行动就会惊动了他们,到时可是得不偿失了!” 就在这时,虎头光棍在金满堂和阚叼肉的夹攻下已经转胜为败,他累得汗流浃背,步步后退,一镩慢似一镩,若不是拼着性命硬撑着,早就做了阚叼肉的刀下之鬼了。 计雨道:“虎头光棍不行了!” 段鸿羽道:“点声,有人来了!” 计雨赶紧低头,果见有两条人影先后跃入院中。她不认得这二人,但从他们身手来看,都是绝顶高手,惊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段鸿羽道:“是上官金鹏的人,那少年是上官金鹏的儿子‘九皋鸣鹤’上官云英,那青年男子是‘血泣杀星’林中笑。” “哦!”计雨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这两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实在太大,特别是血泣杀星林中笑,号称武林第一高手,嗜血冷酷、杀人如麻,计雨瞧着林中笑火红的双眼,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他们来做什么?” “当然也是为了宝藏而来!” “真没想到这宝藏牵扯到了这么多人!” “也许还是件好事!” “这还是好事?” “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还不如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我们倒省得动手了,只管躲在一边瞧热闹就是了。” 这两人的突然造访,直把院里的三人唬了一跳,同时收住手。金满堂和阚叼肉紧握兵刃,不知该怎样才好。 虎头光棍用镩拄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好歇息一下。 上官云英笑道:“金寨主,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金满堂道:“虎头光棍他们绑架了计远朋计老英雄,我是为救计老英雄来的。” “瞧不出来,金寨主竟有这份侠义之心。” “上官公子,你来做什么?” “家父在朝为官时与铁公公有些交情,他现在有难,家父特派我来相助。” “你们也是瞧上那宝藏了吧!” “这你不用管,总之,有我们在,就不许你再为难虎爷!” 虎头光棍道:“上官公子,我听你的。你要帮我杀了这两个混蛋,得了宝藏我们平分。” 上官云英没作声,却是面有喜色。 金满堂没把上官云英放在眼里,却非常忌惮林中笑,知道以他和阚叼肉的武功绝不林中笑的对手,便想回山去搬救兵,道:“叼肉,我们走。” 阚叼肉不甘心,大声道:“大哥!怕什么,和他们拼了。” 上官云英道:“阚寨主,我们飞蛾军与你们四荒山素无冲突,你义父秦天霸又是绿林前辈,我实在不想与你们为敌。” 阚叼肉怒道:“为敌又怎样?四荒山的人会怕你们吗?”身形一纵,向上官云英当头便是三刀。 林中笑大怒,“呛”地一声拔出大漠卷风刀:“公子退后,我来对付他!” 上官云英闪身退到一旁道:“你可别杀了他。” 林中笑飞身上前,手中刀在空中只轻轻一扬,便把阚叼肉的三刀开了出去,翻手一刀,反斩阚叼肉前胸。 林中笑的刀快得匪夷所思,直惊出阚叼肉一身冷汗,忙回刀迎挡。他前胸一时空门大开。 林中笑欺身直进,抓起阚叼肉便扔了出去。阚叼肉的身体便如出膛的炮弹一般飞出了院外。 第四章 浑水摸鱼 金满堂正要出院去看阚叼肉怎样了,忽然从院外闪进三条人影,其中一人手里拎的正是阚叼肉,她回手轻轻一放,阚叼肉便重新站在地上。 段鸿羽见来的三人正是碧清湖灵芝岛的金锁麒麟连城玉、罗酆魔女阮红玉和霓虹飞履七星子,不由得心头一凛,暗道:“没想到江湖上的高手今天都聚到了这的何家大院,一场恶战看来是在所难免了。 连城玉笑道:“林中笑,出手别那么重!” 林中笑哼了一声道:“我爱怎样便怎样,你管得着吗?” “阚叼肉可是铁背苍狼秦天霸的义子,伤了他,你赔得起吗?” “秦天霸又怎样,你怕他,我林中笑可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不要太狂了。” “哼!” 连城玉把目光移到上官云英脸上:“上官公子,今天的事我是管定了,你快回去吧!我们人多,你心吃亏!” 上官云英也是年轻气盛,笑道:“人多又怎么了,我们已很久没杀人了,今天正好多杀几个。” 这时,金满堂下的迷药已然失效,天残六怪中除马九外,其它五怪和刘武、关猛各拿兵刃围了上来。铁面钦差铁岩叫道:“虎兄,怎么了?” 虎头光棍道:“是金满堂用迷药迷晕了你们,他们想乘人之危,现在又勾结来了碧清湖灵芝岛的人,想把计老贼弄走,上官公子和林壮士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你们来的正好,我们便与他们拼了。” 天残五怪、刘武、关猛一听无不咬牙切齿。 无名肿毒欧震叫道:“真是气死欧瞎子了,不把他们大卸八块,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阮红玉冷笑一声道:“就算是气死你这瞎子也是活该!” 花尾獾田平道:“臭婆子,别出口伤人!” 阮红玉道:“老娘就是要伤你们,有种你们便上来!” 大宝喊道:“老狗婆,宝宝要掐死你!”着便往上扑。 面涅杀手柳恨知道阮红玉武功高强,拦住大宝道:“慢动手,瞧她能怎样!” 关猛见刘武握着片刀不吭声,问道:“臭子,怎么不话,你被吓住了怎么的?” 刘武叹口气道:“今天的事,看来是要闹大。” 关猛道:“闹大又怎样?难道你怕了他们?” 刘武道:“我不怕连城玉他们,是怕这样闹到最后我们什么也捞不到呀。” 关猛哼了一声道:“管它呢!” 阮红玉手痒难搔,骂道:“老娘没工夫跟你们废话,谁若敢挡老娘的路,老娘便捅他个透心窟窿!”挥双剑往前便杀。 欧震、铁岩双双腾空而起,拦住阮红玉去路。这一交手马上引起了连锁反应,其它人也马上加入战团。双方分为两派,一方是连城玉、阮红玉、七星子、金满堂、阚叼肉,另一方是上官云英、林中笑、天残五怪、虎头光棍、刘武、关猛。整个院中人影飞腾、寒光闪烁,斗得好不激烈,院内院外,房上房下,一时全成了打斗的战场。 计雨道:“段大哥,这些人为了宝藏也真是拼了!” 段鸿羽笑道:“这样最好,让他们拼吧!我们刚好有机可乘!” “你想做什么?” “瞧眼下情形,没有两个时辰很难分出个胜负,我们快下去救人!” 计雨道:“你刚才不是这里全是高手,不能轻举妄动的吗?” 段鸿羽道:“那会儿才几个人,现在多少人。我们现在就是在院里放个炮仗都不会有人注意的。”他用手一拉计雨,两人双双落入院中。 院里众人杀得正烈,根本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两个人。段鸿羽和计雨趁乱溜到院内,挨个房间察看。 此时院中人影太多,两人随时都有被现的可能,计雨很是焦急,额角已流下汗来。这时,只听段鸿羽道:“快过来!” 计雨来到段鸿羽身边,问道:“段大哥,怎么了?” 段鸿羽道:“你瞧这屋里的人是不是计老伯?” 计雨趴在门缝上一瞧,只见屋里椅子上五花大绑地捆着一人,只因天太黑,瞧不清脸孔,她轻声问:“爹!我是雨,是你么?” 里边人道:“雨,正是爹爹!快来救爹!” 计雨取出子午鸡爪鸳鸯铖,劈开锁冲入房中,划开计远朋身上绳子,问道:“爹!你怎么样?” 计远朋道:“爹没事,我们快离开这里!” 计雨这才放下心来。她见计远朋脸上满是伤疤血迹,心疼地道:“爹,你受苦了,都怪女儿无能。” 计远朋道:“没事,你来了就好!” 段鸿羽催道:“此地非讲话之所,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计远朋道:“段公子,他们打伤了我的腿,我不能行动!” 段鸿羽进来把计远朋往背上一背,向外便跑,计雨负责断后,三人出后门,飞快离开了何家大院。 院里的人打的热火朝天,他们此时就好像忘了什么宝藏似的,更像是在比拼武艺,谁也不肯退后,对刚才出去的三人根本就毫没留意。 段鸿羽背着计远朋一直回到“龙回”客栈,他刚把计远朋放在地上,便觉得身后“灵台穴”被点了一下,还没等他叫出声来,“计远朋”又在刚刚掩好门,才转过身来的计雨“期门穴”点了一下。两人顿时停住身形,再也动弹不得。 那“计远朋”仰天一阵大笑,挥手抹去脸上的油彩,段鸿羽和计雨这才瞧清,此人哪是什么计远朋,竟是龙形侠隐马九。怪不得刚才没瞧见他,原来他是在假扮计远朋,就是等去解救的人上当。因为天太黑,加上马九模仿计远朋声音几可乱真,连计雨都被骗过去了。 计雨咬牙道:“竟是你这个坏蛋!” 马九仰天笑道:“是你自己非要认我做爹,却反来怪我!” 计雨道:“你想怎么样?” 马九道:“你若识相,就赶紧把图交出来!” 计雨道:“图不在我身上!” 马九笑道:“我不信,你不交可别怪我了,我可要搜身了!” 计雨毕竟是年轻女子,见马九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心里很害怕,失声道:“你别过来!” 现在正是占便宜的好时机,马九色心大壮,饿狼般向计雨扑来。 第五章 免儿爷发威 突然,窗户大开,从窗外猛伸进来一根竹竿,正点在马九“阳纲穴”上。马九身子猛地定住,一时也动弹不得。 从窗外跳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他头上戴着斗笠,脸上罩着黑纱,进来不由分说,噼里啪啦一连扇了马九十多个耳刮子,直把马九扇得眼冒金星。黑衣人一伸舌头,笑道:“好受吗?” 马九敢怒不敢言,强作笑脸道:“好受!好受!好汉爷爷打得好!” 黑衣人笑道:“好受我就再打你几个!”噼里啪拉又是十几个耳刮子抡在马九脸上,一伸舌头,又道:“是不是更好受了?” 马九被打得有点晕,心想若说好受还得挨打,便道:“不好受!不好受!” 黑衣人笑道:“不好受?那我就给你换个好受的!”说罢拿起竹竿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阵乱打,他打够了,又笑嘻嘻地问:“这个好受吗?” 马九见不管说好受还是说不好受都得挨打,灵机一动道:“又好受又不好受。” 黑衣人道:“到底好不好受?”这回竹竿、巴掌一起往马九脸上抽,直把马九打得眼冒金星。 黑衣人一直打累了才停下手,又问道:“这回好不好受?” 马九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得挨打,索性一语不发。 没想到黑衣人竟没再打他,笑道:“这就对了嘛,谁叫你多嘴!”他转身来到计小雨身前,伸手便在计小雨脸蛋上摸一把:“这小妞真俊!” 计小雨气道:“你放老实些!” 黑衣人道:“我偏不老实,你能把我怎样?” “你是不是也想要藏宝图!” “我兔儿爷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你!” “啊!”计小雨吓得直冒冷汗:“我有什么好了?” 那自称“兔儿爷”的黑衣人笑道:“你长的这么俏,本兔爷今天就想劫个色!”说着又在计小雨胸上捏了两捏。 计小雨气得直掉眼泪:“狗贼,你快杀了我吧!” 兔儿爷在计小雨粉颊上亲了两口道:“我才舍不得杀你呢!我还等你给我生娃娃呢!” 计小雨遭他侮辱,真是羞愧难当,这比给她酷刑还要难受。 段鸿羽怒道:“兔儿爷,你若是好汉便冲我来,别为难一个女孩子。” 兔儿爷上来就给段鸿羽一个爆栗:“关你什么事?” “你为难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那我就要为难你了?” “你尽管来,我若叫一声苦,便不是好汉!”段鸿羽心想我在北京刑部大狱各种酷刑都尝遍了,还怕你不成?倒瞧瞧你有什么手段。 兔儿爷笑道:“瞧不出来,你还是个好汉呢!”伸手在段鸿羽脸上摸了两把道:“这脸蛋真嫩!” 段鸿羽没想到这兔儿爷竟男女通吃,不但调戏女孩子,就连男人也不放过,大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只想劫个色!” “男人你也要?” “我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漂亮我就要!” “你真变态!” “我就变态,你有什么法子?” 段鸿羽气得直瞪眼,心想若被他侮辱了,那在江湖上真是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了,便软言道:“兔儿爷,你是好汉,就放过我们吧!” “你怕了?” “怕了!” “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以前真没怕过什么人,今天算见识了,在下真是怕了兔儿爷,求兔儿爷放过在下吧!” 兔儿爷的手在段鸿羽身上移开,笑道:“你听话就好,以后兔儿爷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听着!” “在下从今往后一定听兔儿爷的话,绝不敢有半句违拗!除非有什么过分之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 “在下虽听兔儿爷的,可兔儿爷若是让在下做一下违背人伦或伤天害理的事,在下便是一死也断难从命了!” “不行,我无论叫你做什么你都得听!” “那在下可是万难从命!” 计小雨也道:“段大哥,不能答应了他,此人来路不明,为人怪异,你要答应了他,说不定他会用什么法子捉弄你!” 兔儿爷大怒,猛地蹿过来,伸开双臂,十指乱舞地道:“小妮子,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非要让本兔爷给你来个全身按摩?” 计小雨吓得花容失色:“小女错了,再也不敢惹爷生气了,你就放过小女吧!” 兔儿爷道:“那你就老实点,若再敢多嘴,小心兔爷在你身上浇上蜂蜜,让一千只马蜂在你身上乱舔!” 计小雨吓得一哆嗦,想这兔儿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便再也不敢多言了。 兔儿爷又转过身来对段鸿羽道:“你答不答应?” 段鸿羽把头一昂:“在下万难从命!” 兔儿爷笑道:“看我怎么对付你!”突然把段鸿羽靴子脱下,忽后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用木棍在段鸿羽脚底搔起痒来。 计小雨瞧在眼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一阵乱拔,直把段鸿羽痒得好不难受,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心说这兔儿爷当真难缠,真是什么损招都能用出,他实在忍不过去,只得连连告饶。 兔儿爷道:“你服不服?” 段鸿羽连道:“在下服了!” “快说,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以后只听我的话!” 段鸿羽暗道:“不如暂且答应了你,我又没签字画押,倒也做不得数。”便道:“在下以后便只听兔儿爷的话,兔儿爷无论要在下做什么,在下都完全照办。” 兔儿爷大喜。 马九道:“兔儿爷,这姓段的最是阴险,你千万不要轻信他。” 哪知兔儿爷竟勃然大怒,上来又给他一通耳刮子,直把马九打得头晕目眩。他一时怔在那里,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心想这兔儿爷脾气真是古怪,且暴躁无常,怎么动不动就打人。 兔儿爷出门找来一捆绳子,将三人捆了个结实,又从怀中取出三粒药丸强迫三人吃了下去,这才伸手点开三人穴道。 计小雨道:“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 兔儿爷道:“实不相瞒,这是咱家独创的‘飞月追星三魂六魄无敌阴阳换体小白兔丸’。” 三人一听都怔住了,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长名字的丹药。 马九道:“兔儿爷,吃了此丸是不是可以大补元气,益寿延年呀?”他是怕再挨耳刮子,便用好听的话套兔儿爷。 兔儿爷果然没再打他,哼了一声道:“有那么好的丹药我还不够吃呢!实话与你们讲了,此丹最大的功效就是阴阳互转。” 计小雨道:“什么是阴阳互转?” 兔儿爷道:“你可真是笨死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所谓阴阳互转便是吃了此丹,一个月之内倘若不吃解药,百日之内便会阴阳变体,说白了就是女人会变成男人,男人会变成女人。” “啊!”三人都吓傻了,真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么神奇的药物,但又想世间能人异人甚多,有这样的奇药倒也不算意外。 马九道:“兔儿爷,若阴阳互体了还能不能变回来呀?” “不能了!” “比如说我这次变成了女人,再吃一粒这‘飞月追星三魂六魄无敌阴阳换体小白兔丸’,不就又变回男人了吗?” “想都别想,天上地下此药也就兔儿爷我有三粒,只要阴阳互体就别想再变回来了,就是神仙老子来了也没辙!” 三人听了无不傻眼。 兔儿爷喜滋滋道:“所以你们三个若不想变身就乖乖听爷的话,爷一高兴,便给你们解药,你们便不能变性了。” 段鸿羽笑道:“兔爷,变成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我的解药就请兔爷省下来吧!” 兔儿爷大怒:“你个坏蛋原来早想变成女人,兔爷偏不让你变,我这就给你解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入段鸿羽口内。 段鸿羽心中暗喜,马上吞下肚内,暗道:“骗他一粒解药倒很轻松,看来这兔儿爷智商有些问题。” 兔儿爷上来给段鸿羽一个爆栗,笑道:“爷有那么笨吗?你想骗爷的解药便说反话,爷才不上当呢!” 段鸿羽一怔:“那你喂我的是什么?” “这叫做‘飞月追星三魂六魄无敌阴阳合体小白兔丸’” “它是做什么的?” “它是与‘飞月追星三魂六魄无敌阴阳换体小白兔丸’合用的,吃了它,男人做不成,女人也没得做了!” “那岂不成了阴阳人了?” “就是让你做阴阳人!”兔儿爷一下笑出声来。 马九兴灾乐祸,心里甭提多舒服了,暗想老子做了女人,没准还能生个一男半女的,你做了阴阳人可是倒霉到家了。 计小雨可是大急,心道我做了男人倒没什么,千万可不能让段大哥为我做了阴阳人。 段鸿羽却是毫不在乎,笑道:“做阴阳人也行,观世音菩萨不就是可男可女的吗?” 兔儿爷气得眼珠直转,一时又找不到捉弄人的法子,气鼓鼓道:“你别美,瞧我怎么收拾你!” 第六章 佛祖显灵 此时天色渐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兔儿爷拾起计雨和段鸿羽的兵器,逼着三人出了客栈。 计雨道:“兔儿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兔儿爷道:“你瞎叫什么,爷还没想好呢!” 兔儿爷赶着三人一路北行,不行便出了龙旗镇。段鸿羽和计雨没什么,只是马九想害人没拄双拐,一瘸一拐的吃尽了苦头。 大约行了四五里路,只见路边有座破庙,免儿爷大喜:“好,我们就在这里先住下!” 计雨道:“兔儿爷,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住人?我看不如回到镇上去,找个僻静一点的客栈住下来,我们保证不乱闹还不行吗?” 兔儿爷怒道:“兔儿爷想做什么用你管吗?你只管听着便是了,惹恼了爷,你别想要解药了。” 计雨咬咬嘴唇,不敢多了。 马九道:“兔儿爷,话不带打人的行不?” 兔儿爷道:“你吧!我不打你!” 马九道:“大家都饿了,爷能不能给弄点吃的来?” 兔儿爷骂道:“我没跟你要钱算便宜你了,你还想跟爷来要吃的!”着又过来打马九。 马九道:“爷答应我不打人的。” 兔儿爷一想自己是答应不带打人的,便怒气冲冲地道:“这一次先记下,你若还敢多嘴,爷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四人坐在破庙前就这样干靠,那兔儿爷看着外边大路,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计雨凑到段鸿羽身前,轻声道:“段大哥,怎么办?”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不知这兔儿爷是什么来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兔儿爷现两人在话,大怒跳起,冲上来把计雨推到一边道:“你俩不能在一起!” 计雨道:“我和段大哥讲几句话还不行吗?” “不行!”兔儿爷强行把计雨推到墙边道:“你就老实这样站着,若再敢往他身边凑,可别怪爷打你个满地找牙!” 这样挨到中午,兔儿爷也饿得撑不住了,他掏出一粒药丸来到马九身前,硬塞到他口中道:“这是化血丹,没有解药,一天之内全身就将化为脓血,我看你老实,便给你服了此药,你出去弄些吃的来,记住不许去镇上,只能去附近农家,半个时辰若不回来,我便把解药扔到山沟里去。” 马九道:“兔儿爷放心,我一定去归!” 兔儿爷解开马九身上绳子,马九斜着身子,一瘸一拐地去了。 段鸿羽道:“兔儿爷,你这样放他走,不怕他再也不回来了?” 兔儿爷道:“我有解药,不怕他不回来!” 段鸿羽笑道:“你那解药管用吗?不会是吓唬人的吧!” 兔儿爷怒道:“你再敢多言,心我扭烂你的嘴!” 段鸿羽道:“不便不,不过我劝你心一点,万一马九领来了大队人马,我们谁也不得活了。” 兔儿爷很是自信,笑道:“全来了才好,兔儿爷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 马九刚走,兔儿爷眼珠一转,忽然来到计雨身前道:“现在到了庙上,你想不想到庙里许个愿呀?” 计雨向来迷信,道:“当然想,可你这样捆住我,我怎么进去许愿呀?” 兔儿爷面露喜色:“我可以暂时放了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乱跑!” 计雨点头答应。 兔儿爷真的解开了计雨身上绳索,道:“你进去吧,你对佛祖什么我可不能偷听!” 计雨走进庙内,只见正中是一座如来像,两边还有文殊、普贤、观音、地藏。原来此庙是座大庙,香火曾经很旺,只因连年战争,四周的百姓和庙里的和尚都逃荒去了,才破败下来。计雨在残破的蒲团上跪好,双手合什,虔诚地道:“佛祖在上,求佛祖保佑爹爹平安无事,段大哥也平平安安,不会变成阴阳人!”她祈祷完刚想站起,只听佛祖道:“你是不是撒谎呀?” 计雨没想到佛祖竟然显灵了,忙道:“神明有鉴,女不敢有欺佛祖。” “那你是不是还有私心?” “女绝不敢有半点私心。” “还没私心,那你和那段鸿羽在一起做什么?” “我和段大哥是去救爹爹的!” “你爹是不是叫计远朋?” “是!”计雨暗道:“佛祖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你爹他怎么了?” “爹爹被坏人捉住了。” 那如来佛咳嗽了一声道:“你不用去救了,你爹是妖精变的!” “啊!”计雨忙道:“爹爹是好人,不是妖怪,还望佛祖明察!” “不用察了,佛祖什么不知道?那计远朋是老王八精投错了胎,你若救他回来,便永世不得生了!” 计雨一向迷信,可还是不能相信爹爹竟是老王八精变的,但又不敢还言。 佛祖道:“你还有心事没和本佛!” 计雨道:“我真的没有心事,更不敢欺骗佛祖!” 佛祖道:“还没有?你仔细想想!” 计雨想了半天道:“真的没有了!还请佛祖指点!” 佛祖道:“你是不是喜欢你的段大哥?” 计雨道:“我从来没喜欢过段大哥。” 佛祖怒道:“你还敢欺骗佛祖?” 计雨道:“女不敢,我只把段大哥当做自己的亲哥哥看,他对我和爹爹有大恩,我只是感激他。” 佛祖似乎很高兴:“那就好了,你千万记住,你绝对不能喜欢你的段大哥,他是龙命,你是王八命,你俩根本配不到一块去。” 刚才佛祖计远朋是王八精变的,现在她是王八命,计雨并不觉得生气,只道佛祖的是实话,便道:“女谨记佛祖忠告。” 佛祖又道:“你是不是经常和一个叫野兔子的姑娘拌嘴?” 计雨道:“我是迫不得已才和她拌嘴,她人太刁蛮,总是找我别扭,还心眼——” 佛祖突然打断计雨的话道:“住嘴,你知道什么,她是凤命,你是王八命,他是上天派下来管教你的。” “啊!”计雨这才省悟过来。 佛祖道:“以后无论野兔子如何刁难你,你都要忍受,那是上天让她这样考验你的。你若经受住了考验,来生就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若与她做对,违背了天意,以后万世就永远只能投胎做王八,只能在地上爬了。” 计雨吓得连连叩头道:“女谨记佛祖的话,再不敢和野兔子姑娘为敌了。” “那野兔子是你今生的贵人,你好好听她的,后半生一定平平安安的,她还能帮你找个好女婿!” “是!女一定听她的话!” “空口无凭,你要在佛祖面前起誓!” 计雨举起右手道:“计雨以后要听野兔子姑娘的话,若敢再和她做对,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佛祖大喜道:“如此最好,你要牢记自己的毒誓,佛祖在侧,你要时刻心,你去吧!” 计雨想为父亲问个吉凶,道:“佛祖,爹爹现在怎样了,他何时能得平安?”可无论她怎么大声问,佛祖都再不话了。她只得叩了个头,默默地退出门来。 第七章 逆来顺受 计雨刚到门外,兔儿爷便过来用绳子绑她。计雨见段鸿羽直冲她使眼色,知道是示意她挣脱,可她不敢欺瞒佛祖,还是乖乖地让免儿爷绑了。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计姑娘,你可真行,我算是服了你了。” 计雨道:“我若逃脱,佛祖一定会怪罪的。” “佛祖都对你讲什么了?” “佛祖……佛祖爹爹是老王八精变的!” “这你也信了?” 计雨点点头。 段鸿羽道:“你可真呆,这鬼话你也信?他是老王八精变的就老王八精变的呀!” 计雨认真地道:“可爹爹的背真的很硬!” 段鸿羽气道:“背硬就是王八精了?那‘铁背苍狼’秦天霸的背比计老伯硬上不止十倍,他又是什么了?” 计雨无法解释,可她还是相信佛祖的话,喃喃自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兔儿爷跳过来道:“佛祖的话肯定是真的,你不信,那就是亵渎佛祖,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计雨不敢抬头,双手合什,默默祷告,生怕冲撞了佛祖。 兔儿爷心满意足,道:“马九看来是不回来了,他自己要化作脓血,我也救不了他。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我去弄些吃的来!”罢,他就一蹦三跳地到庙后去了。 计雨道:“兔儿爷去弄吃的,可到庙后去做什么?那里能有什么吃的?” 段鸿羽道:“你就让她装神弄鬼去吧!我倒要瞧她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便在这时,只听兔儿爷叫道:“来者何人,快快通上名来!” 有人接道:“你家姑奶奶万刃山倾天寨第一高手野兔子便是,你这辈快快上来受死。” 计雨道:“段大哥,是野兔子来了!” 段鸿羽似乎没有一丝意外,笑道:“来了就好!” 庙后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掌劈声、踢腿声、石飞声、树裂声响成一片。 计雨担心地道:“段大哥,兔儿爷武功高强,野兔子未必是他的对手。” 段鸿羽道:“让她闹吧!看她能闹多久!” 计雨不明白段鸿羽什么意思,只是暗暗为野兔子担心。 只听“啪”的一声,接着兔儿爷叫道:“好厉害的姑娘,兔儿爷不是对手,在下去也!” 野兔子叫道:“兔儿爷,竟敢和本姑娘为敌,算你跑的快,下次若再让我撞上,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果见野兔子从庙后转了出来,只见她满头大汗,想必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赶走兔儿爷的。她上来解开段鸿羽和计雨身上的绳子道:“十哥、计姑娘,你们受苦了!” 计雨道:“谢谢野兔子!” 段鸿羽却没一点感激的意思,笑道:“你来的真是时候!” 野兔子道:“我也是刚好路过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我到庙里还愿,没想到竟能撞到你们。” “那你就快去还愿吧!这里的佛业还会讲话呢!” “算了,见那兔儿爷,我生了一肚子的气,还还什么愿呀,不还了!” 计雨道:“野兔子,以前是我不好,老和你做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敢和你做对了,你大人不计人过,就原谅我吧!以后我听你的,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野兔子得意地道:“我原谅你就是!但你以后可要听话!” 计雨连连点头。 野兔子从怀中掏出两粒丹药道:“瞧见没有,这就是那‘飞月追星三魂六魄无敌阴阳换体白兔丸’的解药。” 段鸿羽笑道:“这你都知道?” 野兔子道:“天下哪有我野兔子不知道的事?” “你这解药是怎么来的?” “是在和兔儿爷交手时,从他身上夺下来的!” “没想到你也有打胜仗的时候!” 野兔子气道:“你不吃就算了,才不关我的事呢!” 计雨忙不迭地拿起一丸吃了。 计雨又把一粒解药送到段鸿羽面前道:“段大哥,你快吃了吧,吃了它就不会变阴阳人了。” 段鸿羽笑道:“你吃吧!我爱怎么变就让它怎么变,我才不怕呢!” 计雨反复恳求,段鸿羽都是不吃。 野兔子火了,抢过药扔出了老远。 计雨飞身去拾,可庙前空地何等之大,一粒药丸她又哪里找得见了。 段鸿羽见计雨一副傻傻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三人饥饿难当,便又回到那家“龙回”客栈。野兔子不知哪来的银子,做东请段鸿羽和计雨吃饭。她谎称手疼,要计雨喂她吃饭。 计雨不敢违拗,便一勺一勺的喂她! 段鸿羽看不过眼,可又不好相劝,便只管吃自己的。 吃罢饭,野兔子道:“快给我弄点水来,我要洗脚!” 计雨像个使女似的赶紧出去把水打回来,道:“野兔子,水好了,回房间去吧!” 野兔子道:“我不回房,就在这里洗,而且要你亲自给我洗!” 计雨怔了一下,但只得遵命,把脸盆放在野兔子身前,蹲下身给她洗脚。 野兔子哼着曲,得意非凡。 店里的客人无不称奇,还头一次看到有人在客栈前堂洗脚,而且洗脚人还是个如花似玉,腰悬利刃,一身劲装的武林侠女。他们翘观望,无不称奇。 段鸿羽来到近前道:“野兔子,你太过分了!” 野兔子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计雨道:“段大哥,你不要管,野兔子是按佛祖示做事,我命该如此,怪不得她!” 段鸿羽怒道:“什么佛祖,你可真是愚昧透顶!”飞起一脚将脸盆踢了出去,脏水直浅了野兔子一身。 野兔子跳起来怒道:“你疯了!” 段鸿羽道:“你才疯了呢!” 计雨背过脸去直掉眼泪。 段鸿羽道:“计姑娘,你回屋去好好休息!” 野兔子道:“不许回去,留在这里陪我!” 计雨想走,但怕佛祖怪罪,乖乖站在一边听野兔子落。 段鸿羽见计雨突然间变得逆来顺受,完全听任野兔子摆布,也是无可奈何,长叹口气,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八章 貌合神离 他这几天很是劳累,倒在床上,不久便睡过去了。半夜,他忽听楼上有动静,赶紧抓起身畔的剑,打开窗户跃到楼顶,却见楼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影。他很是奇怪,明明楼顶有人,怎么自己一到人就不见了呢!飞身回到房中,却见屋里的蜡烛突然被点亮了。他微微一惊,定睛一瞧,金锁麒麟连城玉和罗酆魔女阮红玉不知何时已进到室中。段鸿羽长舒口气道:“连岛主,你们要进便进,何必这么神神秘秘的?” 连城玉笑道:“不是我神神秘秘的,是你自己一惊一乍的,你是过云峰最得意的兄弟,没想到就这么点胆子。” “不是在下胆子小,我听楼顶有动静,还以为来了贼,是到楼顶上捉贼去的!” “贼呢?” “已不知去向了!” “哼!怪你自己本领不济,贼进了你屋你都不知道!” “连岛主自认做贼,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提醒一下连岛主,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深更半夜的闯进一个男人的房间,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 “不好听又怎么样?我才不在乎呢!” “不知连岛主深夜莅临,所为何事?” “我要你听我的话!” “我没听错吧!” “你耳朵没毛病。” “我这个有个坏脾气,别人越要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听!” “这次你一定会听的。” “哦?” 连城玉一拍手,金满堂、阚叼肉押着野兔子和计小雨走进屋来,这两人都被五花大绑着,也不知是怎么落入虎口的。 段鸿羽大气,暗道:“这两人怎么这么没用,还没照面便被人家拿住了,你们哪怕和他们斗个十招八招的,我听到动静也出去了。” 连城玉笑道:“你肯听话了吧?” 段鸿羽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难道不关心她们?” “我和她们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她们是死是活又关我什么事了?” 计小雨倒没什么,野兔子气得直瞪眼。 连城玉道:“你只是嘴上不服软,我知道你心里根本放不下她们的。” “你要我怎么听你的话?” “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上官金鹏也盯上了这批宝藏,他手下高手如云,一个林中笑就已让本岛主头痛不已,若再过些时日,等上官金鹏亲自带人到了,这批宝藏我们谁都休想得到。” “所以你才想联合我对付上官金鹏?” “不错!你我联手,至少可以和他们打个平手。” “我不是不愿与你合作,只是这批宝藏是闯王的军资,我们若取了它,必为武林正义人士所不容。” “笑话,这宝藏是陈友谅留下来复国的,又不是他李自成的,他取得,我们为什么取不得?” “可闯王用这批宝藏作军费,可以拯救天下百姓。” “没想到你还有点侠义心肠!” “马马虎虎,我只是劝岛主不要做让江湖豪杰不齿之事。” “这两个女人在我手上,合不合作现在已由不得你。该你得的部分我一点也少不了你的,你拿去拯救苍生也好,狂嫖滥赌也罢,我也懒得管,但我要做什么,你也别乱问。” “既然岛主这么赏脸,我还矫情什么?” “你肯与我合作?” “我不是呆子!却不知岛主要我做什么?” “你就好好在这里等着,怎么行动,我自然会来通知你。” “我已经答应与你合作,还请岛主放了两位姑娘。” 连城玉从怀中取出两粒药丸,飞快塞入计小雨和野兔子嘴里。 段鸿羽惊道:“连城玉,你想做什么?” 连城玉笑道:“这是上好的补药,我看她们身子虚,才给她们吃上一粒,看把你吓的,你还说不关心她们,谁信呀?” “你有这样的好心?” “我们现在已连为一体,增强她们的功力,对我也有好处,何况总看着她们,本身对我就是个拖累!”说完,连城玉吃吃笑着和阮红玉退出了房门。 段鸿羽也是无可奈何。 计小雨掩好房门,急道:“段大哥,怎么办?” 段鸿羽叹口气道:“还能怎么办?现在也只能凭天由命了。” 野兔子道:“我看不如偷偷溜出去!” 段鸿羽道:“不行,连城玉为人阴险,谁知道她给你们吃的是什么药?她不在身边,你们若突然毒发,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计小雨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受人摆布?” 段鸿羽道:“这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敌方势大,上官云英和林中笑本领强大,又有天残六怪和虎头光棍助阵,单凭我们这几人根本就斗不过他们,倒不如暂时和连城玉联合,事成之后再见机行动。” “可连城玉有那么笨吗?等事成之后什么都晚了!” “你说连城玉会卸磨杀驴?” “难道她不会?” “她阴险,可我们也不笨,她想算计我们,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你吹吧!都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还淡定呢!” 段鸿羽气道:“如果不是你们两个被人拿住了,我会怕她连城玉吗?” 计小雨道:“你们两个别斗口了,得想个好办法才是。” 三人坐在地上直到天明,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次日清晨,段鸿羽、计小雨、野兔子到楼下用餐,三人要了羊杂汤和镘头,躲在一角慢用,情绪很是低落,谁的心思也没在用餐上。 吃着吃着,段鸿羽突然跳起来直奔楼上。 野兔子大声道:“不好好吃饭,你做什么去?” 段鸿羽也不答话,径直来到连城玉房门前,他推开房门,果见连城玉、阮红玉、金满堂、阚叼肉正在房中大快朵颐。想那连城玉何等派头,桌上的山珍海味自不必说。 段鸿羽抢过把椅子坐在桌前,谁想刚拿起一副筷子,阮红玉便跳了起来,叫道:“你来做什么?” 段鸿羽道:“当然是用饭了?” 阮红玉道:“你到外面去吃,这里没你的份。” 段鸿羽道:“我现在是连岛主的同盟,怎么没有我的份?” 阮红玉站起身道:“我说没有,便是没有!” 段鸿羽笑道:“连岛主口口声声说要和我联合,没想到竟连一顿饭都舍不得,你让我怎么和你们合作!” 连城玉道:“干娘,让段公子和我们一起用餐!” 阮红玉道:“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这阮红玉生性暴躁,是她将连城玉从小拉扯大,又教她武功,亦师亦母,一旦发起疯来,连城玉也奈何她不得。 段鸿羽可没将她放在眼里,伸筷子径向红烧肉夹来。 连城玉“呛”掣剑在手,剑光一闪,疾斩段鸿羽筷子。 段鸿羽筷子轻轻一抖,肉便向嘴飞来。 阮红玉剑锋空中一翻,肉块被凌空穿在剑尖上,她剑法凌厉精准,直把金满堂、阚叼肉看得目瞪口呆。 段鸿羽不等阮红玉收剑,筷子一夹,正将肉块夹住。 阮红玉回手收剑,没想到凭她功力竟无法收回。 金满堂暗道:“剑在肉中,凭阮红玉的功力竟不能收回,可见这姓段的功力是何等之深了。”他倘若知道段鸿羽重伤初愈,功力实际并未完全恢复,不知又是怎样震惊了。 段鸿羽笑道:“你若想吃肉,盘里有的事,为何偏偏和我来抢?”筷子轻轻一撤,肉便脱锋而下。他瞧了瞧肉,摇摇头道:“肉是好肉,不过被脏物染了!”随手将肉甩出,只听“啪”的一声,肉块打在墙上,竟一下嵌入砖石中。随手一甩就能将一软软肉块深深印入砖石之中,这样的功力可想而知,就是连城玉也不由得微微变色。 阮红玉勃然大怒:“我让你吃!”向段鸿羽当头便三剑。 连城玉双手齐出,龙虎双环瞬间弹开阮红玉三剑。 阮红玉大声道:“姑娘,你护着他做什么?” 连城玉道:“段公子是我们的朋友,是我让他和我们一起用餐的。” 阮红玉怒道:“我不管,今天老娘非杀了这小贼不可。” 无论阮红玉怎么疯,段鸿羽就像没瞧见似的,只管吃自己的。 连城玉道:“干娘,你为何让我如此难堪?今天你要杀他,便先杀我好了。” 阮红玉道:“你……”她你了半天,最后咬咬牙,摔门去了。此时谁还有心情用饭?连城玉、金满堂、阚叼肉先后出去了。 计小雨和野兔子听到吵闹声,先后闯进屋来。计小雨道:“段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段鸿羽道:“没什么,连岛主准备了好酒菜请我们享用。” “连岛主呢?” “她们到别处用餐去了。” 野兔子可不管那么多,她生性贪吃,见这么多好吃的,早已是口水直流,摸起筷子,专拣好吃的往嘴里填。 计小雨刚要动筷,野兔子厉声道:“不许吃!” 计小雨忙把筷子放在桌上。 段鸿羽道:“你为什么不让计姑娘吃?” 野兔子小嘴一撅道:“这你管不着,等我吃完了她才能吃!” 段鸿羽看着她讨厌,一拉计小雨道:“计姑娘,让她一个人在这儿吃,我们到楼下去。”两人到楼下又吃起了馒头,喝起了羊杂汤。野兔子求之不得,一个人把门一关吃得好不快活。 第九章 秘密行动 一天无事,用罢晚饭,段鸿羽和计小雨、野兔子正在商量如何行动,忽然金满堂从外面闪进来道:“段公子、野姑娘、计姑娘,连岛主有请!” 野兔子气道:“我不叫野姑娘,你再敢叫,我可生气了。” 金满堂道:“你生气又怎么样?” 野兔子道:“我生气就不理你了。” 金满堂道:“你不理我又怎么样?” 野兔子咬了半天牙,觉得自己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狠狠瞪了金满堂一眼,便和跟段鸿羽、计小雨出门去了。 三人来到连城玉房间,只见里面多了淫血剑魔秋银龙、死墓枯骨阴尸和紫电雷公铁威龙。段鸿羽见碧清湖灵芝岛大队人马已到,知道连城玉要行动了。 连城玉仗着兵强马壮,精神格外振奋,笑道:“段公子,事不宜迟,这件事越快行动越好!” 段鸿羽道:“连寨主想今晚就动手?” “正是!” “不知岛主是怎么布置的?” “我想用调虎离山之计。你率计小雨和野兔子从后门杀进去,将林中笑和上官云英引出去,其余的天残六怪和虎头光棍他们就不用你操心了。” 段鸿羽笑道:“最厉害的两个人走了,应该是岛主不用操什么心了!” 阮红玉骂道:“小贼,你说什么?” 连城玉示意阮红玉不要发火,说道:“看来你是不相信我了,我们既然联了手,就应该相互信任,若互不信任,那什么都做不成!” 段鸿羽道:“连岛主,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在京师被夏千寻陷害,身负重伤的事你是清楚的,以我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林中笑的对手,计姑娘也不如上官云英,你这分明是让我们去送死。” “不是还有野兔子吗?” “她是白给,没她还好,有她跑都跑不了,我看还是把她拔给你吧!” 野兔子气道:“十哥,你说什么呢!” 计小雨捅了野兔子一下,低声道:“段大哥是向连城玉要人呢!这你都听不出来?” 野兔子这才不闹了。 连城玉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我再把阴尸和铁威龙拔给你,这下总可以了吧?” “两路人马怕是行动不到一块。” “我让他们听你的指挥不就行了吗?” “他们肯听我的指挥吗?” 连城玉道:“铁威龙、阴尸,你们两个今晚必须听段公子的命令,谁也不得违抗,如若不然,我回来拿你们是问!” 人大声道:“请岛主放心,我们定不负岛主重托。” 段鸿羽和计小雨、野兔子回房收拾停当,出门与铁威龙、阴尸合兵一处,径直向何家大院进发。他们知道附近定有敌方眼线,便兜了个大圈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后院。 段鸿羽道:“你们几个在外埋伏好,我进去引他们出来。阴先生、铁公子,你们两人暂时听计姑娘的,不管他们有多少人,只要出来,便分三路将他们包围,能擒住他们更好,若擒不住,便分三路回到客栈。” 阴尸和铁威龙道:“段公子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野兔子道:“那我呢!” 段鸿羽道:“你怎么了!” “他们打埋伏,我干什么去?” “你什么事也没有,一见有人出来,马上就跑,往哪跑都行,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许回头。” “我知道了!”野兔子忽然明白过来:“十哥!你这分明是不带我玩了!” “什么不带你玩了!咱们这是诱敌之计,就是把强敌引走,不跑你还想和对方过两招不成?” “不行!我也上阵!” “就你那二把刀的工夫,倘若上去非诱狗不成反进狗嘴不可!” “我不管!我就是要打!” “里面全是高手,万一你被拿住了怎么办?” “我不怕,就算我被捉了,你也会救我!” 段鸿羽实在拿野兔子没办法,道:“那你就和计姑娘算一路,计姑娘,你要多照看她一眼。” 计小雨道:“段大哥你放心,有我在,野兔子不会有事的。” 段鸿羽瞪了野兔子一眼,转身向何家大院去了。他来到墙外,只听里面一点声响也没有,静得怕人。他飞身进院,直向主楼行去,他也是加倍小心,生怕没将敌人引出来自己就先中了埋伏。 段鸿羽来到楼前,只见前厅中灯火通明,楼外没有警戒,楼里人影晃动,像是在谋划什么。他悄声来到窗前,点破窗纸向里一瞧,直把他惊出一身冷汗,不但上官云英、林中笑、天残六怪、虎头光棍、关猛、刘武在,还多了花尖无影上官虹英、飞天忽律袁天化、童顶金钢牛韬策和落日大旗常百威,除了弥纶今古上官金鹏和天王彭先果外,飞蛾军的高手全都到了。段鸿羽暗道:“没想到飞蛾军来的这么快!”他知道,上官金鹏所以没现身,是怕与连城玉彻底撕破了脸皮,可他身在暗处,随时都可能出现。 只听虎头光棍道:“上官公子,我们全听你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杀到龙回首去,凭我们这些人,要擒服连城玉和那姓段的岂不是手到擒来?” 上官云英叹口气道:“碧清湖灵芝岛的高手来了不少,连城玉又收买了段鸿羽,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上官虹英道:“哥,怕什么,我们人多。” 林中笑也道:“公子放心便是,倘若动手,你们只管对付碧清湖灵芝岛的人,那姓段的就交给我了,我不斩了他誓不为人。” 上官云英一时还是拿不定主意。 段鸿羽暗道:“怪不得别人都说上官云英过于文弱,有这么多好手竟然还如此犹豫,我既然到了,便搅他个地覆天翻。”想到这里,他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段鸿羽这一突然现身,使楼里众人大感吃惊,谁也没想到他孤身一人竟敢闯进楼来。 上官云英从椅子上坐起,其它人也各掣兵器在手,但没有上官云英命令,谁也不敢出手。 段鸿羽一抱拳笑道:“在下得知公子驾到,特来拜会。”突然手一扬,一片白雾如雪崩般罩向众人。 群雄怕中毒气,纷纷向后躲闪,等白雾消散后,段鸿羽早不见了。 上官云英大怒道:“追!” 林中笑、袁天化、常百威、牛韬策接到命令,飞身追了出去。 天残六怪恨透了段鸿羽,也想出去杀敌,上官云英道:“不要乱动,小心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六怪咬咬牙,只得忍了。 第十章 都是大意惹的祸 段鸿羽把林中笑、袁天化、常百威、牛韬策引出何家大院,一路向树林中飞奔。 林中笑喊道:“姓段的,有种你便停下来与林爷斗个痛快,你这样如同丧家之犬的逃命,不怕给过云峰丢脸?” 段鸿羽只顾逃命,一语不发。 袁天化道:“林兄,他分明用的调虎离山之计,前面定有伏兵。” 林中笑笑道:“有伏兵最好,刚好省了到老巢去找他们了。” 到了树林,段鸿羽吹了个口哨,只听一声呐喊,计小雨和野兔子凶神恶煞般从树林深处杀了出来。这两个女孩大声嚎叫,就像要拼命似的,表面上是吓唬敌人,实际上是给自己壮胆。 段鸿羽问道:“阴尸和铁威龙呢?” 计小雨左右瞧瞧道:“我告诉他们听见我喊叫就快出来,到哪去了呢?” 段鸿羽道:“不好,我们被放鸽子了。” 野兔子道:“什么是放鸽子呀?” 段鸿羽道:“别管什么放鸽子,快跑!” 这三人调转身形,发足飞奔。 林中笑笑道:“连城玉早把你们出卖了,你们竟还为她卖命,真是笑死人了。” 段鸿羽见敌兵越追越近,低声道:“我吸引敌人,你们分路逃蹿,记住别回客栈了,到那破庙中会合。” 计小雨和野兔子答应一声,分别从向左右两边逃去。 哪知后面四人并不上当,也兵分三路追赶。袁天化去追计小雨,常百威去追野兔子,林中笑和牛韬策径向段鸿羽杀来。 段鸿羽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林中笑和牛韬策的对手,只得发足狂奔。 他为甩脱敌人,一路向山上跑,可一连翻过几座山头,还是甩不掉追兵。 段鸿羽被追得慌不择路,加上夜黑风高,林中笑和牛韬策也有意识把他往绝路上逼,段鸿羽像一只无头的苍蝇般跑上了一座三处悬崖的高峰。他到山顶一瞧,顿时傻了眼,心下一寒:“完了,没想到竟到了绝地。”刚转过身形,林中笑和牛韬策便追到了。 林中笑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跑呀!” 段鸿羽笑道:“你们两个闪开,咱们再赛一程,若不是这个绝地,你们两人定追不上来。” 林中笑道:“你当我们两个是呆子?姓段的,现在林爷给你两种死法,一种便是撒马过来,让林爷一刀一刀剐了你。第二种便是马上跳崖,倒省了我两人动手了。” 牛韬策挥挥手中混元开天斧道:“不错!段小贼,你选哪一条,快说!” 段鸿羽眼珠一转道:“反正难免一死,我还麻烦两位做什么?我自己跳崖了。” 林中笑大漠卷风刀向前一指:“要跳快跳,别偷奸耍滑,若晚一晚,连跳崖的机会都没了。” 段鸿羽笑道:“两位急什么,哪有急着死的,等我歇一歇!” 牛韬策道:“死到临头,你还耍赖。”挥斧便要往上扑。 林中笑拦住他道:“他累得不行,临死让他歇歇也未尝不可!” 段鸿羽往地上一坐就不起来了。 林中笑和牛韬策怕段鸿羽逃掉,却是半刻也不敢懈怠。段鸿羽利用这段时间低头若思破敌之计。 过了小半小时辰,牛韬策忍不住了,厉声道:“你还死不死了?” 段鸿羽从地上跳起道:“当然要死,我说过要跳崖,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大步走到崖前。 林中笑和牛韬策怕他耍诈,一步步向前逼。 牛韬策有些心急,不住地催促。 已经到了悬崖边,段鸿羽大声道:“两位瞧清了,我可要跳了。”说罢,他一声轻啸,真的就跳下了悬崖。 林中笑和牛韬策快步来到悬崖边,却见下方深谷幽幽,深不见底,不由得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牛韬策道:“林兄,这小子真跳了!” 林中笑道:“有我二人在,他敢不跳吗!” 牛韬策笑道:“没想到他竟这么听话,若是真动起手来,凭我二人,真未必能拿住他。” 林中笑道:“算他识时务,若他不跳崖,不用你出手,只我一口刀在,用不了五十招,定可斩了他的头。” 牛韬策摇摇头道:“林兄,千万不要小瞧了此人,若他完全恢复,武功绝不在你之下。” 林中笑道:“就算他没伤,我也有把握斩了他。” 两人转过身刚要离开,忽然身后一阵寒风袭到,两人大惊,不及回头,一刀一斧同时攻到身后。这一下两人都用上了十足的力道,没想到这一击不但没伤到敌人,两件兵器反而凌空碰在一起。牛韬策功力远不及林中笑,手上一抖,混元开天斧已不知飞到何方去了。 这时,林中笑右脚和牛韬策左脚同时被人握住,那人用力一扳,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一起翻下了悬崖。 偷袭人正是段鸿羽,原来他在下落悬崖之时,用剑在崖边一捅,便凌空吊在悬崖上,因为夜色太黑,林中笑和牛韬策也没瞧清楚,他借两人转身回去,麻痹大意之机才果断出手袭击的。 林中笑身手矫健,在下翻之时,大漠卷风刀在崖壁上一捅,便挂在了悬崖上。牛韬策无处借力,凌空死死握住林中笑脚脖子,两人便这样凌空吊着。 林中笑听头顶有笑声,抬头一瞧,正是段鸿羽按剑在崖顶上向下瞧,三人虽然只调换了一下身位,形势可大不相同了。 林中笑怒道:“小贼,你这是什么功夫?” 段鸿羽笑道:“你别管什么功夫,只要能逃命、能伤敌就是好功夫!” 牛韬策吓坏了,大声道:“林兄,怎么办?” 林中笑道:“你抓住我脚,不会有事的。” 段鸿羽往地上一坐,再不理会两人。 林中笑道:“姓段的,你想怎么样?” 段鸿羽道:“我就在这儿瞧着,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 林中笑道:“有种你下来,林爷就在悬崖上和你打一扬,我照样能赢了你。” 段鸿羽道:“在崖壁上怎么打,有种你上来,我们在上面打。” 林中笑道:“你肯让我上去?” 段鸿羽道:“你上来吧!” 牛韬策道:“林兄,别听他的话,他在上,我们在下,我们上去在空中无处借力,只有任他砍杀了?” 林中笑几次想上去试试,终究还是没敢。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说道:“段兄,你到前面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段鸿羽也有些大意,走到近前道:“有什么说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让我给你再补一剑?” 林中笑道:“正是此意!”他忽然用脚在悬崖上一踹,猛地离开悬崖丈许开外。 段鸿羽怕林中笑上来,仗剑在手,做好了应战准备,哪知林中笑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见他已松开了刀柄,两手各握着一根藤条,他左臂用力一甩,左手藤条便毒蛇般缠住了段鸿羽左腿脚腕。 段鸿羽大骇,忙挥剑斩藤条。 林中笑笑道:“你也下来吧!”用力一拉,段鸿羽顿时一个跟头又栽下了悬崖。 林中笑松开藤条,任由他往下落。 第十一章 死里逃生 段鸿羽飞在空中,离悬崖太远,根本无处借力,他心下大悔,暗道:“我这是何苦?人在崖上,用石头把他们迫下悬崖便是,一时得意忘形,意白白丢了性命。” 牛韬策恨透了段鸿羽,见段鸿羽飞落到身前,大声骂道:“臭小贼,去死吧!”下意识地出脚去踢他,这一脚实在有些鬼使神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踢出这一臭脚,赶紧往回收。 段鸿羽死中得生,哪肯错过这一良机?左手一伸,正抓住牛韬策小腿。 牛韬策本来已握住了一根藤条,松开林中笑脚腕了,没想到竟会受到这一重击,细细的藤条立时从中崩断。段鸿羽和牛韬策同时向下坠去。 牛韬策大声道:“林兄救我!” 林中笑暗骂他没用,右脚一伸,大声道:“抓紧了!” 此时两人相距还远,以牛韬策的功夫,原本够不到林中笑,可生死存亡之际竟激发了他巨大的潜能,手臂比平常多伸出了近半尺,再次握住了林中笑脚腕。同一时间,段鸿羽送剑归鞘,用双手紧抱住牛韬策小腿。这下可好,牛韬策抱住林中笑,段鸿羽抱住牛韬策,三人便荡在悬崖上。 段鸿羽左右一瞧,附近竟再无藤枝,无奈何,只得紧抱住牛韬策腿。他此时大占便宜,高声道:“林兄,坚持住,咱们三人的命可全在你上了。” 林中笑道:“就算上去也没你好日子过,你就等着受死吧!” 牛韬策道:“林兄,绝不能让这小子上去。” 林中笑骂道:“要不是你坏事,他早下去了,你还多嘴。”他拔出崖壁上的刀送回鞘中,双手紧握藤条,一点点向上爬。他功力也当真深厚,身上承受着两人重量,仍是飞速向上。这三人实在太沉,特别是牛韬策,别瞧他功夫不怎么样,却比水牛还壮,便是林中笑、段鸿羽两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他半片身子重,那细细藤条根本经不起三人的重量,开始发出“吱吱”声响,已有断裂迹象。 林中笑怕藤条崩断,加紧向上爬行。 段鸿羽道:“林兄,藤条快断了,你慢一点!” 林中笑不听,只想尽快上去,反而爬得更快了。“吱吱”声越来越密,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还有不到一米就到了崖顶,三人都松了口气。牛韬策笑道:“谢天谢地,我们终于从鬼门关爬出来了!”他话音刚落,只听“咔”的一声,藤条猛地崩断,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一起坠了下悬崖。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鸿羽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全身酸痛,他睁眼一瞧,阳光刺目,原来已是白昼,他猛然想起昨夜悬崖恶斗林中笑、牛韬策的事,抬眼一看,林中笑和牛韬策还在地上躺着,尚在昏迷中。段鸿羽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他刚拔剑在手,林中笑也刚好醒来,他见段鸿羽眼中凶光暴射,知道不妙,忙跃起身来,同时将大漠卷风刀拔在手上。 段鸿羽身形向后一退,把剑指到牛韬策前心道:“你别过来,小心我一剑宰了他。” 林中笑只得住手。 这时,牛韬策才醒过来,他揉揉眼睛,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用手盖住阳光道:“怎么了?” 林中笑暗气,心道:“没想到他竟耽误了这么多事,没有他,这段鸿羽便是有一百条命也没了!”气道:“装什么死,快滚起来吧!” 牛韬策这才反应过来,在段鸿羽剑尖监视下缓缓站起,说道:“林兄,段公子,我们三人能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就别再斗了。” 段鸿羽把剑横在牛韬策脖子上,抬头瞧瞧悬崖,却见这悬崖其实并不算高,只是晚上黑乎乎的看着吓人而已,回头对林中笑道:“你先上去,用藤条结个绳梯顺下来。” 林中笑道:“凭我们的功夫,想上这悬崖岂不是易如反掌,还结绳梯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让你结你结便是了,怎么这么多废话?” 林中笑不敢违拗,来到崖前,身形一起,握住一根藤条,他手握藤条,几个起落就到了崖顶了。 段鸿羽和牛韬策在下边等着,过不多时,藤梯从悬崖顶上顺下。段鸿羽道:“你下来!” 林中笑道:“我便在上面了,你们两人上来便是,我不难为你。” 段鸿羽道:“也好!那我就信你一次。”押着牛韬策上到崖顶。 林中笑道:“你放了他,我们不为难为你。” 段鸿羽想这两人也是绿林好汉,定然言而有信,便送剑归鞘,一抱拳道:“多有得罪!” 牛韬策道:“我斧子丢了,帮我找找!” 段鸿羽知道斧子飞落之地,跑过去把斧子捡回,递给牛韬策。 哪知牛韬策拿斧在手,向段鸿羽当头便剁。 林中笑快步上前,横刀架住斧锋,大声道:“老牛,你干什么?” 牛韬策见林中笑一脸怒容,哈哈一笑道:“林兄,你急什么,我是和他开玩笑呢!” 段鸿羽暗道:“牛韬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三人结伴走到大路上,林中笑对段鸿羽道:“你先走吧!免得被人瞧见说我们串通一气,只是你小心一点,千万别再撞到我的刀口上,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的脑袋肯定就放花灯了。” 段鸿羽笑道:“那你可得把刀子磨的快点,我的脖子硬得很,别没等砍断我的脖子,你的刀就先卷了刃。” 林中笑道:“那我们下次见面就试试!到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脖子硬!” 段鸿羽冷笑道:“不用下次,现在也行!” 牛韬策大声道:“林兄,这小子分明向你叫板,斩了他!” 林中笑怒视了段鸿羽半天,见段鸿羽丝毫没有胆怯之色,心里也很钦佩,暗道:“我与此人必有一场生死对决。”叹口气道:“你走吧!我既然话已出口,就不能杀你!” 段鸿羽一抱拳道:“那就改日再战了!” 牛韬策见段鸿羽走远,暗自叹气,这样的机会可不随时都有的。 第十二章 二次行动 段鸿羽快步赶回那破庙,只见野兔子和计小雨都在。两个女孩子都安全返回,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下来。 计小雨和野兔子见段鸿羽安然无恙,一脸愁容也瞬间烟消云散。 野兔子跳起身道:“十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挂了呢!” 段鸿羽瞪她一眼道:“你也不想我好!” 计小雨道:“段大哥!你做什么去了?” 段鸿羽便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 两个女孩听他和林中笑、牛韬策斗了一夜还能全身而回,无不大为钦佩。 段鸿羽道:“阴尸和铁威龙呢?” 计小雨道:“他们到了林中就再没露面呀?” 段鸿羽咬牙切齿地道:“恨死我了。走,我们找连城玉算帐去!” 野兔子一伸舌头道:“你说什么?你没发烧吧!” 段鸿羽道:“我很正常!” 野兔子道:“你就不怕连城玉把你吃了?” 段鸿羽冷笑道:“就算吃我我也得去,这个亏如果吃了我得郁闷到下辈子!你们不去罢了,我自己去!” 计小雨和野兔子见段鸿羽执意要去找连城玉算账,说劝无用,也只得跟在后面。 三人来到龙回首客栈,只见阴尸和铁威龙正在门前谈笑,一见三人来了,扭头便走。 段鸿羽大声道:“站住!”快步来到连城玉房间,只见连城玉坐在正中太师椅上,阮红玉、七星子、秋银龙、阴尸、铁威龙、金满堂、阚叼肉分侍两侧,就好像早知道他要来似的。 段鸿羽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揪住阴尸、铁威龙便揍。 七星子、金满堂、阚叼肉忙上前拉架。七星子道:“段公子,何必如此!” 段鸿羽得理不饶人,下手还挺狠。 阴尸、铁威龙挨了好几拳,又不敢还手,只得连说好话。 闹了好半天,段鸿羽才在众人劝说下停下手来。 连城玉道:“段公子,你打够了没有?” 段鸿羽往椅子上一坐道:“没有!” “那就接着打!” “我打累了,留着下次再打!” “其实你倒也不必太记恨他们!” “我凭什么不记恨他们?要知道,我们三人差点命都没了!” “他们也是听我的命令,是我要他们这么做的!” “什么?”段鸿羽腾地站起身来:“你凭什么这么做?大家既然结成联盟,可我们三人身入虎口,你们却毫无行动,去的人也是坐山观虎斗,这还叫什么联盟?算了,我们的联盟到此为止,我可不能给你当炮灰。” 七星子上前拦住段鸿羽道:“段公子,岛主这样做,也是从大局着想。”他再三劝说,段鸿羽才勉强坐下。 连城玉见段鸿羽情绪稳定下来才道:“段公子,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我这么做,也是想探一下他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既然你不想真正行动,为何说的那么郑重其事的?” “只有那样,你才会毫无顾虑的行动!” “你一句戏言,我们差点把命都搭上,就算让我们试探一下也未尝不可,在生死存亡之际,你的人怎么也得出手援助一下吧。” 连城玉对阴尸、铁威龙道:“也不怪段公子生气,你们两个怎么那么死板?我说什么只会一字不落的照办,该出手时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 阴尸、铁威龙又是一通认错,心里却道:“都是你吩咐就是他们被剁成肉泥也不准理会的,却反过来教训我们。” 连城玉道:“昨天的事就过去了,今天夜里我们才是正式行动!” “什么!还来?”段鸿羽道:“我可不陪你们玩了,你爱找谁找谁去,这个炮灰我是不当了!” 连城玉道:“段公子,这次可是真正的行动,这都是为我们共同的利益,你不当这个前锋,谁还能胜任?你武功高强,又智计过人,就说昨天,要是换了旁人,在林中笑和牛韬策的追击下,岂能活着回来?所以,这个前锋真的是非你不可。” 段鸿羽说什么也不去,任连城玉磨碎了嘴皮,他都毫不松口。 连城玉无奈,只得道:“既然你不愿做前锋,便跟随七星子!” 段鸿羽道:“我只和计姑娘、野兔子在一起,我们三人自由行动,你若不同意,我们三人马上离开。” 阮红玉怒道:“你竟敢如此放肆!” 碧清湖灵芝岛的人各拔刀剑在手,只等连城玉一声令下了。 段鸿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仍安然地坐在椅子上。 连城玉想了一下道:“也好!我同意你们自由行动,但你不要忘了,背叛本岛主绝没有好的下场。” 阮红玉道:“姑娘,就这么便宜他了?” 连城玉道:“干娘,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三人回到房内,段鸿羽关好门,也是腿肚子打软。 计小雨道:“段大哥!刚才我好担心,就怕你和连城玉闹翻了!” 段鸿羽道:“小声一点,莫让他们听到!”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怕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段鸿羽道:“你们两个要不再身边,我才不怕她连城玉呢!” 计小雨道:“段大哥,没想到你脾气渐长,就连连城玉也不惯着。” 段鸿羽瞪她一眼道:“你懂什么,我若不发一通脾气,今天晚上我们还得去做挡箭牌!” 野兔子嘻皮笑脸地道:“做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也挺刺激的。” 段鸿羽气道:“要去你去,我和计姑娘才不去呢!” 掌灯时分,段鸿羽、计小雨、野兔子三人到连城玉房中听候命令,所有人都是劲装结束,一股肃杀的气氛扑面而来。野兔子不敢再逞强了,直往人群后头躲。 连城玉站起身,用冷峻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遍道:“今晚的行动不容有失,奋勇争先,有进无退,无论遇到多大艰险也要把计老侠客营救出来,我有可靠的消息,计老英雄就被藏在西厢房的暗室内。” 段鸿羽暗道:“连城玉竟知道计远朋的囚室,看来定有内应了。” 连城玉道:“七星子,你带金满堂、阚叼肉做为前锋冲入敌阵,将他们搅得越乱越好!” 七星子道:“岛主放心,我三人一定不负岛主重托!” 金满堂、阚叼肉虽不情愿,也只能忍下来。 段鸿羽心道:“幸好白天一阵大闹,否则,这个险差又是我们三个的了。” 连城玉把目光移到段鸿羽脸上道:“段公子,你做第二路行动,紧跟七星子他们行动,主要任务是吸引林中笑,最好将他引出何家大院。” 段鸿羽暗道:“见你的鬼去吧!”嘴上却说:“请岛主放心,今夜我一定宰了林中笑!” 连城玉点点头,很是满意。 第十三章 双姝遇险 连城玉交待完任务,群雄开始行动。 段鸿羽、计小雨、野兔子跟在七星子、金满堂、阚叼肉身后,一路向何家大院进发。 路上,七星子向段鸿羽大献殷勤。 段鸿羽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再也不上当了。 阚叼肉一直垂涎计小雨的美色,现在见美人同行,一颗心都快飞出去了,不住回头拿眼往计小雨脸上觑。 计小雨心里烦的慌,便慢下脚步。 野兔子笑道:“计姑娘,人家对你好,你怎么不理人家呀?” 计小雨气道:“你快闭上嘴!” 野兔子怕计小雨发火,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了。猛然间,她觉得自己和阚叼肉倒有点同病相怜,偷眼向段鸿羽瞧了瞧,却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点也没看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野兔子长叹口气,不禁有些惆怅。 来到何家大院,七星子道:“段公子,我们先进去,你在外面千万不要坐壁上观!” 段鸿羽道:“大师尽管放心,我不是阴尸和铁威龙,绝不会见死不救。” 七星子、金满堂、阚叼肉掏出兵刃,一声叫喊便杀了进去。 野兔子道:“十哥,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段鸿羽道:“现在就进去!” 野兔子马上拔剑在手,大声喊道:“杀呀!”径直向大门杀去。 她都快杀到门口了,却听身后没有动静,回头一瞧,只见段鸿羽和计小雨正向庄后树林中跑去。她这才知道上了当,大喊道:“等等我!”调转身形往回便跑。 跑到林中,段鸿羽和计小雨找块石条坐下,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野兔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气道:“你们两人走也不说一声,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了?” 段鸿羽道:“瞧你那傻样,你怎么不杀了?” 野兔子道:“我们不进去了!” 段鸿羽道:“他们放我们鸽子,现在轮到我们放他们鸽子了。” 计小雨脸色严肃下来:“段大哥,咱们这样等着,我爹怎么办?” 野兔子道:“别总提你爹了,佛祖都说过了,你爹是老王八精变的,救他出来做什么?” 计小雨道:“可就算他是老王八精变的,我也得救他,没了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段鸿羽道:“我们当然要救计老伯,但要看准时机,不然,人没救成,我们反倒要落入虎口了。” 便在这时,只听何家大院里火光冲天,厮杀声喊成一片,看来双方已是杀得难解难分。 计小雨和野兔子坐不住了,飞身上树,翘首观瞧。 段鸿羽却是毫不理会,他坐在石块上静思,就像院里的厮杀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段鸿羽正在苦思破敌良机,忽听野兔子一声大叫,接着一个跟头从树上栽了下来,抱着肚子直喊疼。 段鸿羽以为她又在无理取闹,便没搭理,过不多时,计小雨忽然也从树上摔下,也直喊肚子痛。 段鸿羽这才知道是真的,他赶紧站起身将两人扶起道:“你们怎么了?” 计小雨和野兔子头上直冒冷汗。计小雨道:“不知为什么,我的肚子好痛!” 野兔子也道:“我快受不了了。” 段鸿羽道:“不好!连城玉给你们吃的药发作了。” “什么?”计小雨和野兔子都吓坏了。 段鸿羽道:“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野兔子叫道:“十哥!你别丢下我们不管呀!” 段鸿羽怕两个女孩有生命危险,也顾不得这些了,几个起落便冲进了何家大院。 计小雨和野兔子捂着肚子叫喊,头上直冒冷汗,真是痛苦不堪。计小雨道:“野兔子,怎么办?” 野兔子气道:“什么怎么办呀,都怪你,却还来烦我!” 计小雨道:“怎么又怨我呀?” 野兔子道:“若不是你死皮赖脸地要我十哥救那老王八精,我十哥便不会来,我十哥不来,我才不会和你这扫把星搅在一起呢,我不和你这扫把星搅在一起又怎会中毒了,不怪你怪谁?” 计小雨一想也是,便道:“对不起了野兔子,都是我连累了你。” “对不起有个屁用?”野兔子嘴上依然不依不饶。 “那要我怎么样?” “你知道自己是扫把星,以后就别总缠着我十哥了。” 计小雨道:“也好,若我还能活下去,一定不会再缠着段大哥了,段大哥是好人,都被我拖累了。” 便在这时,忽然前方有人走过,脚步沉重,显然是武林中人。 计小雨道:“野兔子,有人来了!” 野兔子道:“小声点!别被他们听到。” 只听一人道:“火云,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那叫“火云”的道:“苦乐,别瞎说了,这深更半夜的,谁到破树林子里来做什么?” 野兔子轻声道:“我们完了,是梅山四友中的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 “啊!”计小雨也吓坏了,她早听说梅山四友专门残害女孩子,落在他们手上,还不如被毒死好呢。 只听苦乐头陀道:“真的,我真听到有女孩子的说话声,我苦乐耳目之聪,可以说冠绝武林,连我你也不信了吗?” 火云行者道:“我看你想女人都想疯了,你忘了前日在鸡鸣村,你生说有女子叫声,走近一瞧,竟是一头叫驴。” 苦乐头陀道:“那是我仅有的一次失误,这次绝不会错了!” 火云行者道:“那你我便兵分两路,可别让她们跑了!” 计小雨和野兔子见两条黑影向这边摸来,都吓坏了。计小雨道:“野兔子,你快跑,我掩护你。” 野兔子道:“我肚子疼得厉害,跑不了!” 计小雨想都是自己连累了野兔子,一咬牙站起身,取出子午鸡爪鸳鸯铖叫道:“两个无耻淫贼,快快前来受死!” 她这一声叫喊,把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也吓了一跳。两人飞身跳到近前,只见那火云行者鹰眼狮鼻,束发披肩,在背后背着两柄戒刀。那苦乐头陀的秃头就像倒吊的葫芦,上大下一对狼眼寒芒电闪,手里拿着一柄麈尾拂尘。那拂尘想来便是他的兵器了。 两个妖人见眼前站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都是口水直流。火云行者干笑一声道:“苦乐,真有你的,这么漂亮的小娘你是怎么发现的?” 苦乐头陀忽然改变了主意,笑道:“火云,你别跟老子套近乎,这个可是我的,你别跟着瞎掺和!” 火云行者道:“我也没跟你抢,你先受用便是!” 苦乐头陀道:“你别老惦记这个,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吗?” 火云行者道:“这个真漂亮,我看了她,对别人都没兴趣了。” 苦乐头陀道:“你过去瞧瞧,没准那个比这个还漂亮呢!但记住了,那个若更好,还是本头陀的,这个便给你。” 火云行者骂道:“死头陀,一见女人便没命,你早晚得死在女人肚皮人。” 苦乐头陀笑道:“本头陀那是求之不得,总比你这狗行者死的尸骨无存强。” 野兔子抓起一把泥土涂在脸上,又把头发全披散开。 火云行者跳到近前一瞧野兔子的模样,顿时吓得一蹦三尺高,还以为是撞到女鬼了。 苦乐头陀道:“火云,那个怎么样?” 火云行者道:“那个一点都不好,分明是个女鬼。” 恶乐头陀道:“不漂亮便一刀宰了,免得她四处乱讲。” 火云行者答应一声,拔出两把戒刀便要杀野兔子。 计小雨道:“你们不要动她,你们若肯放过她,我便跟你们走。” 苦乐头陀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计小雨道:“我都这样子了,还能骗你们吗?我若反悔,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火云行者、苦乐头陀没想到计小雨能这么主动,都是喜爱无比,心道:“若是她拼死反抗,搞不好就得一刀宰,那样受用起来也无多大乐趣!”便道:“好!我们放过她便是,那你马上就得跟我们走!” 计小雨报以一笑道:“我也是求之不得!”回头对野兔子道:“你快回家去,我随他们去了。” 野兔子知道计小雨是暗示他去叫段鸿羽,也顾不得疼了,捂着肚子向前跑去。 苦乐头陀淫笑道:“美人,我们已放走她,你快随我们去快活吧?” 计小雨见野兔子走远,柳眉倒竖,骂道:“无耻淫贼,吃我一铖。”左手铖向前一递,向苦乐头陀眉心便是一下。 苦乐头陀未加小心,铖到眼前才反应过来,他猛一缩头,还是被铖划在了脸上,顿时鲜血横流。 苦乐头陀大怒,骂道:“臭小娘,竟敢骗头陀,本头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计小雨忍住剧痛,双铖一合,一招“双风灌耳”又到了。 苦乐头陀见铖势凌厉,不得不闪到一边。 火云行者知道计小雨要逃,飞身一跃,切断了通往何家大院的线路。 计小雨无奈,只得转回身往密林深处逃。 火云行者、苦乐头陀气急败坏,发足向前猛追。 计小雨腹痛难忍,但在此性命攸关之际也只能强行忍住,他利用夜色做掩护,且战且退,不时拾起地上石子做暗器,火云行者、苦乐头陀想一时擒住她也非易事。 第十四章 自身难保 段鸿羽来到何家大院,只见连城玉一行人正护着计远朋向外闯,旁边还跟着刘武,看来他又背叛了虎头光棍,跑到灵芝岛这边来了。 上官云英、林中笑、天残六怪等人在后面紧紧追杀,双方数十人绞做一团,斗得好不惨烈,灵芝岛的人且战且退,想甩脱追杀也绝非易事。 段鸿羽更不怠慢,挥剑杀入战圈。 阮红玉骂道:“小贼,你怎么现在才来?躲到哪里去了?” 段鸿羽见阮红玉挂了花,满心欢喜,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现在现身正是时候!” 七星子道:“你倒是快活了,我们这些人好悬做了刀下鬼。” 连城玉道:“来了就好,不要拌嘴,回去再说!” 段鸿羽瞬间挽起数朵剑花,直取林中笑前心。 林中笑大声道:“我等了你很久,没想到现在才现身。”大漠卷风刀一圈一带,将段鸿羽来剑弹出。他刀势刚猛,嗜血冷厉,杀气立现。 段鸿羽借剑势回转之力,手腕一翻,竟向林中笑小腿削来,剑势恢宏,正是一招“流云追月”。 林中笑左腿急抬,让过剑招,顺手一刀“长河落日”向段鸿羽当胸便剁,这一刀来得奇劲诡异,并含有七种变化。 段鸿羽赞道:“好刀!”身形向后一仰,刀锋便贴着他前胸划了过去。他不等林中笑再起刀,身形一弹,有如弹弓上弹丸般忽地弹出,抖手一剑向林中笑咽喉便是一剑,这一剑快若流星,瞬间而至。 林中笑心下也是一惊,身形一侧,一刀“白蛇入洞”化刀为剑,急刺段鸿羽左肋。 此时段鸿羽剑已刺空,又身腾空中,当真凶险。好个段鸿羽,眼见形势危急,用剑一拄地,身形竟凌空旋起,人随刀转,刀竟沾不到他衣襟,这样的武功,当真惊世骇俗。眨眼之间,十几点寒星忽起,林中笑身形身后竟全是段鸿羽的剑光。 林中笑大惊,身形一退,用出“大漠惊雷”的刀法奋力将剑招封了出去。 这时,边城玉等人护着计远朋已经去得远了,上官云英、上官虹英、天残六怪、虎头光棍等人齐向段鸿羽杀来。 段鸿羽也不恋战,笑道:“林兄,今日人多碍手,我们改日再战!”虚晃一剑,身形起处,已在三丈开处。 林中笑大声道:“段兄回来,有我在,无人敢上来助战,你我斗个痛快。” 只听空中传来一声悠远的长笑:“来日方长,何必争在一时。”余音杳时,段鸿羽已消失在远方。 段鸿羽赶上灵芝岛的人,众人一起前行。 连城玉怕遭飞蛾军偷袭,不敢回客栈,一路出镇而来。 奔出数里,眼见无人追上。段鸿羽道:“连岛主,前面有座破庙,我们到里面歇息一阵如何?” 连城玉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也好!” 刚来到庙前,还没等段鸿羽反应过来,七星子突然在他后背上点了一下。 段鸿羽一惊,大声道:“大师,你做什么?” 七星子冷笑一声道:“段鸿羽,你背叛岛主,理当死罪,你跑了也便跑了,竟然还敢回来,真是自寻死路。” 这时,有人找来椅子,连城玉已在堂中坐定,阮红玉等灵芝岛的人侍立两侧,阴尸和铁威龙举着火把,将庙堂照得有如白昼。 只见连城玉柳眉倒竖,厉声道:“把段鸿羽给我押上来!” 七星子马上把段鸿羽推到近前。 段鸿羽一脸冤枉,大声道:“连岛主,你为何要绑我?” 连城玉厉声道:“两军交战,你为何按兵不动?” “我孤身一人,要行动也得看准时机?” “野兔子和计小雨呢?” “野兔子和计姑娘毒性发作,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说到这里,段鸿羽心头一凛,暗道:“我把两个女孩子扔在荒效野外,可别出现意外!” 连城玉笑道:“你还敢蒙蔽本岛主,要不是她们身中剧毒,你恐怕还不会现身吧!” 段鸿羽道:“不是我们不肯出击,正因为计姑娘和野兔子中毒摔倒,我才不能出击!” “那你为何又来了?” “我留在那里也救不了她们,才抓紧前来!” “说来说去,你还是因为她们中毒才出现的。你快说,计小雨在什么地方?” 段鸿羽不敢说实话,编道:“我把计姑娘和野兔子安排在了龙旗镇外的农户家中!” 七星子道:“岛主,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找她们?” 连城玉道:“不用,有计远朋在,计小雨肯定会出现的!” “她身中剧毒,如何能来?” “此毒非致命之毒,只是定时腹痛而已,我所以给她服用此毒,就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想解毒,就必须到我这里来!” “岛主高明!” 连城玉道:“段鸿羽,你现在已经没有了价值。” 段鸿羽笑道:“难道岛主想杀了我灭口?” “就算我杀了你灭口,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没想到岛主杀人还怕别人知道!” “你是说我怕过云峰?” “岛主武功盖世,岛中高手云集,天下有谁会被岛主放在眼里?” 连城玉缓缓站起,踱到段鸿羽身前,冷笑一声道:“算你会说话!” 段鸿羽道:“岛主怎么处置我?” “你想怎么样?” “岛主怎么处置我,我哪里晓得?” 连城玉把脸伸到段鸿羽脸前,两张脸相距不足一寸,连城玉的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段鸿羽:“你猜我会怎么处置你?” 段鸿羽道:“我猜不出!” 连城玉用手拂着段鸿羽脸颊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段鸿羽一时大窘。 连城玉仰天一阵大笑,回身坐在椅子上。 段鸿羽暗道:“这女魔王当真古怪,说不定又要用什么法子害人。” 连城玉道:“把计远朋给我带上来!” 七星子答应一声,忙把计远朋推到近前。 计远朋满身是伤,面容憔悴,看来在何家大院没少吃苦,但他昂然而立,对连城玉一脸的不屑,冷笑一声道:“连城玉,咱们江湖人说话,甭卖关子,有什么伎俩你都用出来,我计远朋这把老骨头还没散了架,还能受用!” 连城玉笑道:“计远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你也不想想自己还能活几天?与其这样活受罪,哪如将宝图献与本岛主?本岛主绝不会亏待了你,不但让你有钱颐养天年,连你女儿的嫁妆和你的棺材钱也少不了你的。” 计远朋呸了一声道:“女魔王,我计远朋穷了一生,也不在乎这三年五载的,没有棺材,我宁可曝尸荒野,也绝不向你这女魔王乞怜!” 连城玉道:“你不怕死,就不担心你女儿吗?” “小雨她怎样了?” “计小雨已身中奇毒,现在已是生不如死,不过你放心,不久她自会来找你,我定会让人父女团聚的!” 计远朋骂道:“你这女魔王如此狠毒,必不得好死!” 连城玉大怒,大声道:“来人,给我打!” 铁威龙闯上前来,掏出皮鞭便是一顿狠抽,计远朋铁骨铮铮,虽然满身是伤,依旧咬紧张关,一语不发! 段鸿羽心如刀割一般难爱,暗道:“都怪我无能,让计老伯受此酷刑!” 连城玉怕计远朋年老体弱受不了,抽了二十几鞭,便叫住铁威龙,把计远朋押下去了。 计远朋走过的路上留下一长串血迹,他毫不叫苦,只是破口大骂! 第十五章 初生之犊 连城玉刚松口气,就听外面传来吵骂声,她忙吩咐阮红玉出去瞧瞧。 阮红玉回来道:“姑娘,外面来了一对孪生兄弟,非要到这庙中休息不可,七星子不让他们进,这才吵了起来。 连城玉不想多事,便道:“这庙又不是我们的,让他们进来歇息歇息也未尝不可!” 阮红玉道:“姑娘,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来多不方便!” 连城玉道:“无妨,你对七星仙师说是我让他们进来的。这两个少年火气这么大,谅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在此非常时期,我们不可树敌太多!” 阮红玉咬咬牙出去了。 过不多时,从庙外走进两个白衣少年,他们一见段鸿羽,不禁眼前一亮:“师父,我们可找到你了。” 段鸿羽见这两人竟是自己在长白山天池收的“金剑骄龙”白云扬和“玉剑飘香”白云逸,不禁喜出望外:“你们怎会到此?” 白云扬道:“师父要我们兄弟在山上好好习武,我兄弟丝毫不敢懈怠,只是太过思念师父,这才决定下山来寻师父。在长白山计姑娘说过你们要来这湖北龙旗镇,我们便一路找来,谁想竟在这里与师父相见。” 白云逸见段鸿羽动弹不得,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段鸿羽道:“师父没什么,你们快快离开这里!” 白家兄弟已反应过来,各掣长剑在手。白云扬道:“师父,是不是他们劫持了你,待我兄弟护你杀出去便是!” 这时,灵芝岛的人听话头不对已围了上来。铁威龙大声道:“你们两个不是进来歇息的吗,却怎么唧唧歪歪的没完了?” 白云逸大声道:“他是我们的师父,你们快放了他,不然,定让你们血溅当场!” 铁威龙道:“我们岛主看你们年轻才让你们进来歇息一会儿,换了旁边人早赶走了,谁想你们竟不懂得知恩图报。你们知道座上的人是谁吗?还敢在这里大声喧哗!” 两兄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白云扬道:“你们岛主是谁呀?” 铁威龙道:“我家岛主就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金锁麒麟’的连城玉。” 铁威龙本想提连城玉的名头将对方吓走,谁想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两兄弟怒发冲冠,大声喝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连城玉,你这妖妇,我们兄弟到处找不到你,谁想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连城玉奇道:“你们是什么人?与我有何冤仇?” 白云扬道:“亏你还说不认得我们,不过柳行空柳岛主的贴人老仆白天骄你总认得吧!” 连城玉脸色一变:“你们与白天骄是什么关系?” 白云逸道:“白天骄正是家父,我兄弟长白天池金剑骄龙白云扬、玉剑飘香白云逸是也!” 连城玉一听眼前这两个少年竟是白天骄的儿子,不由得暗暗叫苦。 白云扬用剑一指连城玉道:“女贼,你用美色害死了柳行空柳岛主,又将少爷毒死,这都被家父瞧见,你怕事情败露,才把家父投入碧清湖中淹死,我兄弟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碧清湖灵芝岛的人大都知道白天骄,但自从连城玉入主灵芝岛后,已将柳行空的人尽数除掉,眼前这些人大都是一些江湖败类,与柳行空没有多大关系,即使如此,当他们听到这些隐情,仍然感到惊心动魄。 连城玉不容他们再说下去,厉声道:“哪里来的混帐,竟敢在本岛主面前大放厥词,把他们给我拿下!” 罗酆魔女阮红玉、霓虹飞履七星子、紫电雷公铁威龙、死墓枯骨阴尸、淫血剑魔秋银龙听到号令,各使刀剑将白家兄弟围在核心。 白云扬、白云逸背靠背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 连城玉见金满堂、阚叼肉一副坐壁上观的样子,厉声道:“你们两个为何不动手?” 金满堂道:“连岛主,我们是联手夺宝藏,你们灵芝岛内部的恩仇我们可不愿多管!” 阚叼肉更是牛气,大声道:“这次行动我兄弟吃了大亏,还让我们动手,我们可不愿再做傻子了。” 连城玉倒没把金满堂、阚叼肉放在眼里,只是惧怕他们的干爹铁背苍狼秦天霸,那老头是江湖老前辈,不要说过云峰、上官金鹏这些人,便是煊赫一时的“凤仪荆山”叶剑飞与他比起来都算是后辈了,便缓了缓口气道:“你们不愿动手便退到一边去!” 两兄弟便到一旁瞧热闹去了。 灵芝岛高手众多,以白家兄弟的武功根本不是对手,段鸿羽道:“连岛主,慢动手!” 连城玉道:“干你何事?” 段鸿羽道:“他们是我的徒儿,当然关我的事了?” “哼!你不但处处与我为敌,还调教了这么两个小东西对付我,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又来多事!” “我不是来多事,是来少事!” “有话快讲!” “连岛主,你搞错了,这其实是个天大的误会!” “你说什么?”连城玉实在不知道段鸿羽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段鸿羽道:“岛主有所不知,我也是上次前往碧清湖灵芝岛才知道白天骄这个人的,为了让他兄弟二人练功更加刻苦,才编出了这个故事给他们兄弟俩听,其实根本没那么回事。他们是白天骄的后人不假,可说连岛主害死柳岛主和白天骄的故事可是在下胡编的,现在在下当面向你们澄清此事!” 段鸿羽说这番话无非是想让白家兄弟脱身,日后再寻机报仇。 白家兄弟见师父向他们连使眼色,知道师父的意思,一时也冷静下来,不再大呼小叫了。 段鸿羽道:“你们两兄弟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连岛主赔罪?” 白家兄弟对连城玉从小仇根深种,暂时放弃复仇是已强行忍耐,要他们赔礼道歉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两人紧握利剑,仍是虎目怒睁。 连城玉何等老辣,哪有那么容易上当?厉声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小东西给我做了?” 阮红玉一声厉叱,抢先出手,阴阳双剑向前一递,一招“双龙出渊”直取白云逸二目。 白云逸长剑一横,一招“白露横江”将双剑封了出去,他功力远不如阮红云,手中剑微微颤了一颤。 阮红玉冷笑一声:“很平常嘛,就这样也想报仇,你们还是回山修炼二十年再来吧!”左手疾起,飞刺白云逸肩头。 白飞扬厉声道:“死婆子,别动我弟弟,有种冲我来!”长剑挥处,阮红玉长剑险些脱手,原来她没想到白云扬会突然出手,是以这一剑没使出十分力道。她鼻中一哼道:“这个还行。”双剑齐出,径取白云扬两肋。 白云扬大声道:“你既然想送死,我便成全了你。”全力向前,与阮红玉酣斗在一处。 灵芝岛的人想上前助战,阮红玉大声道:“用不着你们插手,这两个小东西交给我了。” 众人知道阮红玉的性子,谁也不敢上前,便站在一边瞧着。 这一男一女,一少一老在庙中你来我往,斗做一团,阮红玉双剑奇劲,有如两条出水的毒龙一般,剑剑直取白云扬要害。 白云扬年轻气盛,招招抢攻,丝毫不落下风。 这两人剑快身疾,展眼间便过了百余招。剧斗之中,白云扬一个猝不及防,被阮红玉阳剑挑在肩头上,顿时鲜血流出。 白云逸见哥哥斗不过阮红玉,大叫一声冲上前来,兄弟二人双斗阮红玉,比刚才的恶斗更加剧烈。 阮红玉抖擞精神,两柄剑大气磅礴,罡风流蹿,剑剑不离两兄弟周身要害,两百招过后,白家兄弟虽是倾尽全力,仍然抵挡不住阮红玉的剑招,在对方强大攻势面前,步步后退,若不是一股强烈的仇恨支撑着,此刻恐怕早已落败。 段鸿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只盼能出现奇迹,两兄弟杀了阮红玉,逃出这是非之地。 连城玉见白云扬、白云逸距最后崩溃只有一步之遥,心头大喜,大声道:“干娘,不要手软,宰了他们!” 阮红玉道:“姑娘,你等好吧!” 第十六章 巧计退敌 正是这时,忽听门前有人赞道:“好剑!好剑!” 庙中人正在专注于三人的生死搏杀,猛听到有人话,无不大吃一惊。 阮红玉和白家兄弟收住身形,往外一瞧,只见门口立着位黄脸汉子,此人身材不高,身穿粗布衣衫,掌中握着一柄铜人。 段鸿羽一见此人,大喜过望,叫道:“二哥!你怎么到了?” 黄脸汉子正是万刃山倾天寨二寨主晓夜星辰文天士,文天士踱步进庙,捻髯笑道:“十弟,你又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了,却被连岛如此对待?” 文天士是武林中有名的智多星,号称无所不能。段鸿羽知道有救了,大声道:“二哥,快来救弟!” 文天士笑道:“连岛主,我十弟哪里冒犯了岛主,岛主竟如此对待?” 文天士的突然出现,连城玉也是吃惊非,她这时才现金满堂、阚叼肉不见了,大声道:“四荒山的金满堂、阚叼肉呢?” 文天士笑道:“连岛主不必找了,金满堂、阚叼肉已被在下拿住了,计老剑客也已被我救下。” 连城玉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站起身形,将龙虎双环握在手中,厉声喝道:“文天士,你想做什么?” 文天士道:“我们万刃山不想与你们灵芝岛结下梁子,在下只求岛主放过我十弟和白家兄弟,再把计姑娘和野兔子的解药赐与在下。” 连城玉仰天大笑道:“文天士,你以为你会些左道旁门本岛主便怕了你么?有本事你就进来与我决个高下。” 文天士道:“我文天士是万万不敢与岛主过招的,只是今日之事可由不得岛主了。” 连城玉道:“你想怎样?” 文天正只拍了下巴掌,火浴天马喻风豪、闪戮无生梁见太、沅江虎鲨唐马、秋霜杀雪聂云飞先后抢入庙中。 段鸿羽见五哥、七哥、八哥、九哥全到了,欣喜万分。 梁见太嗡声嗡气地道:“老十,怎么搞的,刚把你从京城救出来,你就又落入到了这群杂碎的手里。” 段鸿羽深感惭愧,道:“七哥,让你们担心了!” 喻凤豪大步上来解段鸿羽的穴道。 铁威龙大怒,骂道:“喻凤豪,这里不是万刃山,不许你胡来。”手中狼牙流星向喻凤豪当头便打。 喻凤豪知他功力深厚,身形一退,手腕一翻,只见一道火龙冲匣而出。他只轻轻一甩,一片火光便扑向铁威龙。喻凤豪救人心切,这一片火光将铁威龙进退之路尽数封死,有如一张红色的火网一般。 铁威龙知道一旦被喻凤豪的松香之火沾身便无法甩掉,轻则留下疤痕,重则送命,赶紧退到一旁。 喻凤豪飞身上前将段鸿羽抱了过来,他火龙剑在手,灵芝岛的人一时也是不敢上前。 喻凤豪退回身形,梁见太伸出右手食指在段鸿羽背上轻轻一点,段鸿羽穴道立解。 段鸿羽抱拳道:“多谢五哥七哥!” 梁见太道:“老十,你以后可要心点,别总干这让人提心吊胆的事。” 段鸿羽连连称是。 喻凤豪进退之间竟将灵芝岛的人视为无物,庙中众人无不大骇。 连城玉怒极,纵身跃到近前,大声道:“万刃山的人,有种便上来与本岛主决个生死。” 文天士见人已救出,一声令下,万刃山的人全部退出庙外,白云扬和白云逸兄弟也跟着闪出庙来。 连城玉冷笑道:“没想到万刃山的人就这点胆子,滚的比兔子还快!” “你的是我吗?”只见野兔子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冲连城玉直做鬼脸,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暂时不疼了,就把中毒的事忘到一边去了。 文天士道:“连岛主,计姑娘和野兔子不过是两个女孩,在江湖上并未做恶,还请岛主看在绿林同道的份上,解了她们身上的毒,我文天士感激不尽。” 连城玉道:“都你文天士聪慧过人,谁想你也尽些没有用的话,想要我解他们的毒,除非你们万刃山的人有本事打进门来!” 文天士也不恼,将铜人插在背上,忽从袍下取出一个巨大黑球,笑道:“连岛主,你若不肯交出解药,可别怪我文天士心黑手毒了,这可是西洋红衣大炮的炮弹,它早就想到庙中去拜会拜会真佛了。 连城玉瞧瞧那黑乎乎的炮弹,又瞧瞧喻凤豪烈焰熊熊的松香火龙剑,不禁花容失色。 灵芝岛的其它人也是一脸惊恐,若文天士将炮弹投到庙内,庙里人瞬间就会化为灰烬! 文天士满脸微笑:“连岛主,我数十个数,如果你还不答应,在下就只能让各位尝尝它的滋味了!十!九!八……” 文天士数到三时,连城玉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好,文天士,你别再装神弄鬼了,看在过云峰的面子上,便把解药给了你!”手一甩,两粒丹药如飞镖般射向文天士面门。 文天士右手一挥,将两粒丹药轻轻夹在手指之间。他精于炼丹,确认无误才放下炮弹道:“多谢连岛主赠药之情!” 连城玉气急败坏,率手下头也不回地去了。 待连城玉走远,万刃山的人无不失声大笑。 文天士哈哈一声长笑,将炮弹引线在火龙剑上点燃,猛向段鸿羽投来。 段鸿羽大声道:“二哥你做什么?”不敢伸手去接,飞脚将炮弹踢出,那炮弹真如出了膛一般,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直飞到庙后去了。 半天不见响动,段鸿羽道:“二哥,是不是哑弹?” 野兔子跳过来一拍段鸿羽脑门道:“我看这个才是哑弹呢!那是个二哥在路边捡的大窝瓜,涂了点墨水,穿上根绳子吓唬连城玉的,瞧把你吓成这样!” 段鸿羽这才反应过来,心道:“二哥掌管万刃山几万人马的帐目、文书,随身带着笔墨纸砚也不足为奇,他号称‘晓夜星晨’,果然是神通广大、智计过人,只是信手拈来的雕虫技,便让武林大豪连城玉都落魄而归。” 第十七章 古庙夜话 众人来到庙中,有喻凤豪松香火龙剑照明,里面亮如白昼。 段鸿羽道:“二哥,您不在山中,怎么下山来了?” 文天士道:“你有所不知,我此次是前往西安联络闯王的,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野兔子,才误打误撞找到这里来的。我们走到前面,刚好遇到金满堂和阚叼肉劫持了计老英雄前往四荒山,这才出手将他们赶走,救下计老英雄的。” 段鸿羽笑道:“金满堂、阚叼肉能把计老英雄从连城玉眼皮子底下押出来,想必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没想还是功亏一篑。二哥,闯王那边怎样了?” 文天士道:“闯王的人马已休整得差不多了,不日便要东征!” 段鸿羽听闯王马上就要挥师东进,推翻腐朽的明朝,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脸色忽然一沉道:“二哥!现在时局正乱,绿林各派都在暗蕴力量,准备在这混局之中捞上一票。这些门派实力虽不算太强大,可高手如云,若与明朝或满清勾结在一起,对闯军的威胁可是太大了!” 文天士道:“这岂不也是我最担心的?我此次西行,为的就是此事!我是专程向闯王借兵去的。” “借兵?借了多少?” “只一人?” “什么?”段鸿羽听文天士千里迢迢前往西安借兵,竟只借到一人,不由大为疑惑。 文天士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只向闯王借一人有些奇怪,但你若知道此人是谁,就会大吃一惊了?” “想来定是闯军中的能人了!” “不错!此人就是大将军李岩!” “哦!”段鸿羽最敬佩的便是李岩,他不但才学过人,武功也是一流,不禁喜道:“李大哥在哪儿?” 文天士笑道:“瞧把你开心的,李岩是闯军大将,又不是一件东西,我哪能随便带在身边呀!” 段鸿羽道:“难道闯王没将李大哥借给咱们?” 文天士道:“我们借兵也是为闯军顺利进军做准备,只有他欣然同意,哪有不借之理?” “那我怎么不见李大哥的影子?” “你有所不知,我借李将军只为一用,用过之后,他就可以回去了!” “二哥,你不必卖关子,尽管讲便是!” “现在的局势已到了紧要关头,我思前想后,才决定开一场武林大会,一来摸一摸列强的底,看看他们的意向和实力,二来也趁机将天下响马统一在一起,共同为闯军效力,至少不要在此时捣乱!” “二哥想开武林大会,尽管召开便是,以万刃山和大哥的威名,江湖各派谁人不给面子,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去把李大哥借来?” “你有所不知,大哥虽在江湖上很有威望,可从实力上来讲,比起闯王来已是大为不如,我们也只是比上官金鹏、连城玉和秦天霸强了一点而已,这些人处处与我们做对,在内心里并不服气。闯王却不同了,闯军现在实力强大,兵力已过百万,只要挥师东进,取代大明指日可待。现在天下群雄无不想在这个时候脱胎换骨,变匪为官。他们要么选择闯王,要么选择明朝和满清。我们必须在这个时候果断行动,许给他们高位,将他们笼络到闯军的旗下。其实李将军前来没有多大用处,但他代表了闯王,有了闯王的许诺的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的名位,不怕他们不趋之若鹜。” 段鸿羽在心里暗暗钦佩过云峰和文天士的深谋远虑,问道:“二哥,那我们何时行动?” 文天士道:“下个月,也就是一月十五,在中原万马滩,以闯王的名义诚邀天下群雄‘会猎中原’!各大派寨主掌门,谁夺了天下第一,便可以成为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由李将军亲自授予!” 段鸿羽暗道:“‘会猎中原’,好大的气魄!” 文天士道:“十弟,你身体恢复得怎样了?” 段鸿羽道:“差不多九成了!” 文天士叹口气道:“你定要抓紧恢复,此次‘会猎中原’可离不开你!”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盒,递到段鸿羽面前道:“这药盒中有六丸丹药,你每五天服一粒,若不再受伤,一月之后定可痊愈!” 段鸿羽将药盒心接在手上。 文天士道:“十弟,无论多么紧急,下月十五,你也要赶到中原万马滩,江湖各派高手甚多,你在众兄弟中武功最高,没有你,难以压服各路英雄!” 段鸿羽已是热血沸腾,大声道:“二哥放心,到时弟一定赶到,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文天士突然把目光移到白云扬、白云逸兄弟身上道:“十弟,我听他们喊你们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段鸿羽便把自己遭血袍老怪、梅花僧追赶,误走长白天池,意外收徒的事讲述一遍。 白家兄弟忙上前拜见文天士。 文天士亲手将两兄弟搀起,喜道:“十弟,难得你能收到这么好的徒弟,此次会猎中原,我品评天下英雄,作了‘金樽五十四’侠,将天下英雄排了座次,可选来选去,只选了五十二位,只差二人让我大为苦恼,你们兄弟出山,刚好补了这两个空缺!” 白家兄弟一听他们竟能入选“金樽五十四侠”,不禁大喜过望,白云扬道:“我们兄弟也能入选?” 文天士道:“当然。你兄弟二人尊师重义,嫉恶如仇,武功在江湖上已算中上水平了,为何不能入选?” 两兄弟相视一眼,无不大喜过望。 野兔子道:“天下江湖好手那么多,不要五十四个,便是五百四十个也是信手拈来,二哥还犯什么愁呀!” 文天士道:“你有所不知,天下高手虽多,但有才无德,欺师背友的江湖败类绝不能入选,如‘梅山四友’,还有的虽然德才兼备,可不在绿林的也不能入选,就像为官府效命的那些人。” 野兔子笑嘻嘻道:“二哥,有没有我呀?” 文天士笑道:“本来是没有你的,我怕你事后和我闹,才把你加了上去,所以你这个排名算是硬赖上去的,只是排名靠后些。” 野兔子大喜道:“在榜上就行,只要在计雨前面我就满意了!” 段鸿羽真是又气又笑,暗道:“她天天和计姑娘吵架不算,就连这虚设的榜单她也斤斤计较。” 文天士一时高兴,不自禁地开口吟道:“天山雪岭千般道,塞上梅花万点红。我们这些梅雪中人,今日方有了用武之地。” 段鸿羽道:“二哥!我经常听江湖中人自称为梅雪中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天士道:“你有所不知,你看过那山岭深涧中的积雪没有?它千变万化,如银蛇万道,又纯白如锋,像极了横在地上的万种奇兵利刃,而红梅花开,鲜红如血,风吹花落,有如万点血花飞溅。我们这些绿林中人,长年在白与红两种颜色里打滚,在铁与血中求生,因为雪的白色和梅的红色正是兵刃和鲜血的颜色,我们才自称为梅雪中人。” 段鸿羽这才明白过来。 文天士见计远朋很是兴奋,问道:“计老剑客,你身体怎么样?” 计远朋一拍胸脯道:“没事,我计远朋走马江湖一辈子,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就这点伤,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文天士道:“你现在年事已高,已不同年轻时候了!”罢,从怀中取出一袋红色丸道:“这些丸你每日服一粒,对你身体定是大有裨益!” 文天士精于奇门左道,炼制的丹药可以是冠绝天下,江湖中人平时别吃一粒,便是看一看,闻一闻都是天大的造化,现在得了整整一袋,计远朋高兴万分,赶紧施礼道:“多谢文二寨主,老朽拼尽这把老骨头,也誓将宝藏讨回,按时送到闯王军中。” 文天士道:“欲则不达,虽然现在连城玉、上官云英他们受了挫折,可他们绝不会甘心的,此去比以前更加凶险,你们一定要多加注意。”他把连城玉给的解药递给计远朋道:“你见到计姑娘,把这解药给她服下便是了!” 段鸿羽这时才猛然想起计雨,对野兔子道:“计姑娘呢?” 野兔子道:“还在树林里呢!” “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她被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追赶,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段鸿羽急道:“你为什么早!”飞也似地奔出庙去。 第十八章 荒原恶战 计雨利用夜色和树林与火云行者、苦乐头陀展开周旋,她腹痛难忍,只是靠精神强行支撑。 火云行者、苦乐头陀眼见到手的美人要飞,无不两眼冒火,两人分头行动,在方圆数百米内展开大搜索。 计雨腹痛难忍,冷汗直冒,她还要左右移动,真是痛苦之极,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便藏在一棵树后,双铖挽在手上,也不想动了。 这时,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来到附近,火云行者道:“苦乐,这娘子跑哪去了呢?” 苦乐头陀道:“她身上有伤,还能逃到哪里去?我们再细细搜索一遍,不怕她不出来。” 火云行者道:“找了这么半天,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现在天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耽误了练功可是了不得的!” 苦乐头陀骂道:“火云,你真是越来越家子气了,少练一天也死不了你!” “是死不了我,可咱们‘梅山四友’数我武功最差,我若不抓紧,与你们的差距可是越来越远了,我可不想成天受血袍和梅花的鸟气。” “你不用怕,有我呢,他们再找你闲气,我帮你对付他们!” “你都自身难保,还能保护我吗?我们再不努力,恐怕都要从‘梅山四友’除名了!” “那又怎么样?咱们离开放梅山,另立门户,有你双刀和我麈尾拂尘在手,不怕不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算了吧,我们这样干,放梅山能放过我们吗?” “没事!反正师父已死在了过云峰刀下,咱们另立山头,可不是欺师灭祖,我们与血袍、梅花是平辈,他们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不行不行!血袍和梅花最是可恶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两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火云,你胆子怎么总是这么?” “不是我胆,有些事还是谨慎为妙。” 苦乐头陀长叹口气道:“我们别总这些丧气话了,还是想想怎么捉到那娘子吧!” 火云行者道:“就暂时放了这妮子吧!天下的女人不多的是?我们想要采补,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苦乐头陀道:“可这娘子太俊了,我真有点舍不得!” 火云行者道:“天下美女多如毛,只要我们留心,三日之内,定有你中意的,此事包在我身上了!” 苦乐头陀叹口气道:“就依你言!”两人转回身,一路出林去了。 计雨听两人脚步渐远,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她怕马上出去再撞见这两个妖人,又坐等了近半个时辰,等腹中阵痛过去,才提起双铖向林外走。 哪知才出树林,就听身后传来“桀桀”冷笑声,她转回头一看,正是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原来这两个妖人假作离去,是想诱骗计雨出来,他们也真有耐心,竟等了这么长时间。 计雨摆开双铖,做了个“开门”的架式,厉声道:“两个无耻妖人,不敢快逃命,竟还敢回来,快来受死!” 火云行者冷笑道:“这娘子好厉害,看来不好调理!” 苦乐头陀笑道:“这更好,我最喜爱这种人见人怕的辣椒!” 火云行者口水直流,求道:“娘子,你便从了我们两人吧!只要你从了我二人,要天上的星星我们给你去采,要水里的月亮我们给你去捞,更有你穿不尽的漂亮衣裳,戴不完的金银饰,何苦这样倔强?我们兄弟自出山以来,还从没失过手,你为何要做此徒劳之事?” 计雨气得银牙直咬,左手铖向前一挥,一招“凤点头”向火云行者当胸便刺,她羞怒交加,这一下可是用了十足的力道,铖风呼呼,谁不是一流的妙招? 火云行者笑道:“好厉害的娘子!”身形一退,让开这一铖。 计雨猛跨一步,双铖齐出,一招“二马投唐”空中一错,疾扫火云行者腹,这也是她的绝招之一,铖势如闪电一般,更见凌厉。 火云行者见这样下去非被开膛破肚不行,左腿向后一挪,猛地拔出戒刀,他双刀向上一开,将双铖挡出。 计雨一个空翻腾空而起,双铖向下一刺,猛攻火云行者头顶。 苦乐头陀没把计雨放在眼里,在一边眯着眼观瞧,他见计雨招招要火云行者性命,笑道:“火云,要不要陀子拉你一把?” 火云行者笑道:“你就等现成的吧,我火云若连女孩子都对付不了,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不用你出手。”话同时,双刀向上一举,一招“霸王举鼎”将双铖封了出去。 苦乐头陀笑道:“那我就瞧热闹了,但你可要心一点,这娘子有点门道,稍有大意,坏在她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计雨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用双脚脚尖急点火云行者二目。 火云行者刀在外面,一时无法收回,他没想到计雨会用如此险招,眼见双脚到了眼前,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得奋力一仰头,只听“叭”的一声,计雨这一脚正踢在他月牙箍上。那月牙箍哪经得起这一重击?顿时飞了出去。计雨又一个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火云行者再次抬起来,只见他二目圆睁、披头散,真如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一般。 苦乐头陀跃步上前道:“火云,你退到一边去,把他交给我了。” 火云行者咬牙道:“不用你,瞧我怎么对付她。”身形一起,双刀作“流星追月”式疾斩计雨前胸,他刚才吃了大亏,已是恼羞成怒,力贯手臂,将刀力运到了极限,只见刀势奇刚劲,真是两头扑向猎物的豹子一般。 计雨知道火云行者已然怒极,更不敢大意,奋力向前,双铖有如双蝶曼舞,轻巧地将火云行者双刀化解。 火云行者盛怒之下,狠招频出,再也不怜香惜玉了,刀刀直指计雨要害。 计雨虽然紧咬牙关,拼死力战,但武功终究不及火云行者,百招一过,便是娇喘微微,力不从心了,但这孩子从就泼辣勇敢,比一般男孩子胆子还大,虽在危险关头,仍是力战不退,丝毫没有慌乱之象。 火云行者瞧准机会,眼见计雨一铖划到近前,突然抛刀在地,右手一扬,鹰爪般向计雨手腕抓来。 计雨心下一惊,没想到他竟会用出这等有违常理招术,一时猝不及防,正被火云行者握住左腕,火云行者手一较力,计雨的左手铖便掉在了地上。 计雨怕落入虎口,向前便是一连十七铖,锁子连环般递出,这十七铖一招比一招快,铖铖指向火云行者面门、咽喉。 火云行者脑袋左转右转、前倾后仰,计雨的鸳鸯铖围着他的脑袋整整转了十三圈,却连根头丝都没有刺落。 计雨正准备回铖再攻,没想到右手腕也被火云行者握住,火云行者手上轻轻一动,她右手铖也掉在地上。 火云行者笑道:“我看你还有什么伎俩。” 计雨仍不死心,飞起左脚踢向火云行者面门 火云行者稍稍一侧身,计雨的脚便走空了,火云行者肩膀向上用力一抬,计雨顿时难以站立,整个身子都仰倒下去。火云行者松开左手,右手稍一用力,便将计雨放倒在地上。 苦乐头陀笑道:“火云,好身手呀!” 火云行者道:“就这样的角色,洒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计雨早已花容失色,大呼救命。 火云行者大怒,伸手便向计雨的“昏睡穴”上点去。 第十九章 鹤啸九天 没想到计雨这一声叫喊真的有了回应,只听远方有人高声喊道:“什么人在那里行凶?快快住手!”话同时,一条人影已飞快欺到近前。他话时尚在三百米开外,话音落时已不足百米,可见此人武功是何等之强了。 火云行者暗吃一惊,赶紧收回手,将计雨扔给苦乐头陀。 苦乐头陀飞快点了计雨穴道,然后把她放在一边地上。 计雨恨得银牙直咬,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两个妖人摆布了。 来人顷刻即到,没想到竟是“九皋鸣鹤”上官云英。上官云英马上明白了两个妖人的用意,大声道:“两个无耻妖人,快快放下计姑娘!” 计雨暗道:“这上官云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落到他手上,也不比落入两个妖人手里强多少!” 上官云英是“弥纶今古”上官金鹏的儿子,江湖中谁人不识?火云行者拾起戒刀道:“上官公子,我们‘梅山四友’与你们飞蛾军向来井水不犯河,前日你们和万刃山在二龙山血战,血袍老怪和梅花僧还帮过你们的忙,你们不感激也便罢了,怎么还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兄弟不想与你们飞蛾军结下梁子,你快些走吧!” 上官云英正色道:“你们这四个败类尽捉良家女子练阴功,我们当年收了血袍老怪和梅花僧,是不知道你们的为人,自从铁姑娘现身后,飞蛾军上下无不对你们深恶痛绝,你们撞到我手里,也算是死到临头。”上官云英掣剑在手,准备厮杀。 火云行者“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头陀,你听他什么了吗?” “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火云行者不屑地道:“上官云英,三天不见,火气见长呀!你真以为自己是人物了?实话与你讲了,如果你哥哥‘七步成杀’上官元英在世,我们还怕他三分,就你上官云英这样一个窝囊废,也敢这样的大话?我劝你快些离开,现在夜黑风高,我们把你宰了,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你爹再狠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趁我脾气没上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上官云英大怒,一剑“毒蛇出洞”向火云行者分心便刺,他盛怒之下,一出手便使出了绝招,剑锋弹抖,微微作啸。 火云行者笑道:“看不出来,还有点意思!”双刀空中交叉,将来剑夹在当中。 上官云英并未收招,长剑强行往里进,直刺火云行者口腔。 火云行者原本没把上官云英放在眼里,他本想夹住剑锋,让上官云英攻也攻不进,抽也抽不出,再绞飞长剑,让他出个大丑,没想到凭他的功力非但没绞住剑锋,还让它递进来了。火云行者微微一惊,赶紧一个侧头,剑锋便贴着他脸颊刺了过去,他明显地感觉到剑锋的温度真的很凉。 苦乐头陀道:“火云,别大意,看来这子有点功夫,不像传闻中那么没用。” 火云行者道:“你放心,行者拿下他还不在话下!”双刀向上一扬,将长剑抛了出去,他不等上官云英再起剑,双刀顺势向下一滑,疾斩上官云英两肋,他想战决,这两刀也是用了十分的力道。 上官云英身形曼妙,眼见刀就斩到身上了,一个“闻鸡起舞”在两刀合并之前滑了出云。 双刀凌空砸在一起,暴出一个老大的火星子。火云行者刀一回收,乘势向前一捅,用了一招“双龙出洞”。 上官云英身形一旋,火云行者的双刀又刺空了。上官云英微微一晃,转瞬之间就已欺到近前,陡的一剑刺向火云行者脑侧。 此时两人相距太近,火云行者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得奋力向前低头,只听“嗤”的一声,剑尖没刺到火云行者脑袋,却把他耳朵刺了个大豁子,他耳上铜环“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火云行者刚才被计雨踢飞了箍,现在又被上官云英刺落了铜环,真是好不狼狈。他一声狂啸,披头散地向上官云英扑了上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苦乐头陀见火云行者斗不过上官云英,飞身上前,麈尾拂尘猛拍上官云英头颅。 上官云英此时正凝神与火云行者喂招,苦乐头陀这一突然袭击,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赶紧一个侧翻躲开。麈尾拂尘一下拍在他身后巨石上,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竟瞬间断裂,足见苦乐头陀功力是何等之深了。 苦乐头陀恨上官云英搅了他好事,招招抢攻,他麈尾拂尘看似不如刀剑,实则不然,它攻击范围极大,一不心,兵器还会被它缠住,运行线路更是诡异无比。 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任其一人上官云英还勉强能行付,两人同时夹攻他如何抵挡得住?他只能剑走轻灵奋力自保,但他也深知倘若自己不幸遇害,计雨这样冰清玉洁的姑娘便只能任这两个妖人蹂躏了,想到此,他加重剑势,拼命与两个妖人展开游斗。 计雨看上官云英左躲右闪已是穷于应付,心里也是万分焦急,可她被苦乐头陀点了穴,根本动弹不得。 酣斗之中,上官云英一个猝不及防,被苦乐头陀一拂尘扫在后背上,他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也幸好是被扫上了,若被正面拍上,便只能和刚才那块花岗岩一样的下场了。 火云行者、苦乐头陀想一举除掉上官云英,同时加大了强度,进攻势头一浪高过一浪,上官云英面临的危险更大了。 苦乐头陀瞅准机会,见上官云英一个转身慢了,飞起左掌打在他肩头上。上官云英一声惨呼,身子一下飞了出去。 火云行者、苦乐头陀双双抢上,想致上官云英于死地,正在他们肆无忌惮的进招时,忽然感到一阵细雨迎面而来。 两人大惊,定睛细瞧,才现是一片钢针正迎面飞来,只是这钢针细如牛毛,若不是数量众多,仅凭人的肉眼是根本现不了的。 火云行者、苦乐头陀来不及闪躲,只能用兵器挥挡。钢针太多太密,就算两人武功高强,仍是有数针钉在身上,不过伤口没有酸麻之感,两人知道上面没有喂毒,才放下心来。 上官云英在地上一跃而起道:“你们两个妖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原来,这是他的独门暗器“锦背针弩”。此暗器就像一个马夹般穿在身上,钢针藏在背后,只要一拉腋下的绳子,钢针便会向后出。这暗器虽不奇特,但因为敌人是在背后,难免会疏于防范,加上攻击范围大,使用起来几乎百不失一。本来此暗器最好是用毒针,只因上官云英向来宅心仁厚,觉得此暗器已够狠毒,若再喂以剧毒,也太有违人伦,才用了普通钢针装机。 火云行者冷笑道:“几根破针就想吓退你家爷爷,你也太看我们了,有多少手段你尽管使将出来!” 苦乐头陀也道:“上官云英,没想到你也会使这样下流的手段,牛毛针,扎在身上都不痛,顶多给陀子搔个痒!”这两人也是老江湖,临敌经骗丰富,他们此时与上官云英搭话,便是想试探上官云英还有什么高明武功。 上官云英笑道:“你们嫌这针不厉害是吗?本公子身上还有更厉害的喂毒针,你们想不想尝尝它的滋味?” 上官云英本想吓退两个妖人,谁想火云行者、苦乐头陀非但没害怕,反而放下心来。 火云行者笑道:“上官云英,你真是太嫩了,我们兄弟闯遍了码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你手上有毒针,这一句话便漏了底,使用暗器的想瞒都瞒不住,哪有使用前事先通知对方的?你还赶我们走,嘿嘿,我瞧你子是黔驴技穷了,你身上已无针,是不是?”他这话其实也是在试探上官云英,毕竟有没有针他也不敢保证,就算对方身上没有毒针,就是平常钢针也够受的,关键他们根本没瞧见上官云英的针是怎么出来的。 上官云英暗叫不好,都怪自己年轻经验不足,几句话便被他们套出了实情,幸好他反应很快,知道这两个妖人与自己搭话便是因为他们心里也在打鼓,否则早扑上来了,索性以实相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回身坐在一边石上道:“两位果然是真英雄,在下身上确实已无暗器,两位尽管上来便是。” 上官云英这样大敞大开的,反倒使两个妖人一时不敢近前。 火云行者、苦乐头陀知道飞蛾军的人正在找上官云英,若林中笑此时赶到,两人谁也活不了。火云行者道:“苦乐,暂且留下他一条性命,以后再找他算帐不迟。” 苦乐头陀虽不甘心也只得应了,两个妖人一前一后飞快去了。 第二十章 救伤 上官云英确信两个妖人走远,长长舒了口气,他上前解开计雨穴道,然后蹲在一旁开始大口喘着粗气来。 计雨还是信不过上官云英,马上从地上拾起双铖。 上官云英道:“计姑娘,你不要害怕,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此时天色已晚,若被人瞧见你我在一起,毁了姑娘清誉可就坏了。”话没完,他就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计雨哪里还能离开?她从来敢做敢为,倒不在乎什么清誉不清誉的,走到近前道:“你怎么样?” 上官云英道:“我没事!” 便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段鸿羽、计远朋、文天士、喻风豪、梁见太、唐马、聂云飞、野兔子、白家兄弟全都赶到了,当他们瞧见上官云英和计雨在一起,一个呆,一吐血,无不是目瞪口呆。 计远朋纵身跳到近前,厉声道:“贼,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拔剑便要宰了上官云英。 计雨上前打落了计远朋手中剑道:“爹,是他救了我!” 计远朋一愣:“有这样的事?” 计雨便把自己遭遇火云行者、苦乐头陀的经过讲了一遍。 计远朋一时愣在地上,但上官云英毕竟是敌人,他真不知该上前给他一剑还是跪在地上给他磕三个响头。 文天士走上前来道:“计老剑客,人家救了你的女儿,你还不上前谢谢人家?” 计远朋道:“要……要我谢他?”嗫嚅了半天,这个谢字也没出口。 文天士见上官云英中伤太深,忙上前将他扶起,然后把双手按在上官云英背上,将浑厚功力源源不断注入他体内。文天士头上热气蒸腾,便如沸腾的锅一般,众人分立左右,静静地瞧着。 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上官云英脸色逐渐有了血色。文天士内力损耗也是极大,他盘坐在地上,紧闭二目,努力运功调息。 远处脚步声骤起,接着花尖无影上官虹英、血泣杀星林中笑、童顶金钢牛韬策、落日大旗常百威、飞开忽律袁天化、天残六怪、虎头光棍、狗见愁关猛全都赶到了。他们以为上官元英是被万刃山的人打伤的,拔出兵刃便要动手。 文天士坐在地上面平如镜,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来到似的。 上官云英忙道:“住手,是文寨主救了我。” 上官虹英、林中笑等人都懵了,上官虹英道:“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云英道:“我撞到了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被他们打成了重伤,是文寨主救了我。” “梅山四友”是有名的上官云英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的火云行者、苦乐头陀动他做什么?众人瞧计雨站在一边,心里也都明白了个大概。林中笑拔刀在手道:“公子,计远朋和他女儿都在,万刃山的人也都聚齐了,我们正好杀个痛快!” 万刃山众兄弟也毫不示弱,喻凤豪拔剑在手,大声道:“此地狭窄,林中笑,我们到前边去打。” 上官云英道:“不可动手,是文寨主救了我,我怎么能恩将仇报?” 上官虹英见哥哥受伤很重,也道:“杀万刃山的人不在一时,我们先回去!”罢,上前背起哥哥便走。 林中笑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最后也只能随众人去了。 喻凤豪送松香火龙剑归鞘,满脸失落地道:“本想与飞蛾军好好斗上一场,却都走了!” 文天士已调息过来,他站起身道:“‘会猎中原’不日即到,到时定让五弟你杀个痛快。” 喻凤豪道:“那时能解现在的瘾吗?” 梁见太也道:“我们现在若能解决了林中笑,‘会猎中原’时也定可省去不少麻烦。 文天士点点道:“此话倒是有理!林中笑刀法精奇,冠绝当今绿林,可以世间没有敌手,有他在,确是我们的巨大威胁,我们万刃山要想在‘会猎中原’中拔得头筹,必须除掉此人。” 段鸿羽知道二哥一向智计过人,他要算计林中笑,林中笑就是不丢掉性命也得掉层皮,有些于心不忍,道:“二哥!林中笑本性并非险恶,在绿林中人品尚可,国家在此用人之际,除掉此人,实在可惜,再者,若除掉此人,定会和上官金鹏结下大仇,天下绿林也会因此生分裂。” 文天士道:“十弟言之有理!但此人留在世间终是我们的大敌,何去何从,我回去再和大哥商议吧!”他缓了缓口气道:“十弟,‘会猎中原’马上便到了,我和你五哥他们还要回去加紧准备,就不能与你们同行了,你们多受些辛苦,争取能在‘会猎中原’时,给李将军一个佳音。” 计远朋大声道:“文寨主放心,我计远朋拼这条老命不要,也定将宝藏送到李将军身前。 文天士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对野兔子道:“计老英雄和你十哥他们要去寻宝藏了,你便随我回山去吧!” 段鸿羽和计雨心里都是一喜,暗道:“她若回去了,可是少了不少事端!” 野兔子哪里肯回去?嘴一撅道:“我才不跟你回去呢!” 文天士道:“你都出来多少天了,大哥都快急死了,你本领有限,如果敌人把你拿住做人质,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没有?” “我不怕,我跑的快,他们捉不到我。” “倘若对方人多势众,你跑的再快也没有用。”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我也要去找宝藏。” “你跟着瞎搅什么?你去了,只能给你十哥和计姑娘他们添乱!” “谁的?”野兔子一下蹦起多高:“我本事大得很,他们根本就离不开我?不信你问问他们?” 段鸿羽、计雨都把头歪到一边,装作没听见。 野兔子大声道:“计姑娘,你快话!” 计雨猛地想起了佛祖忠告,只得违心地道:“是啊!文寨主,野兔子武功虽低,但智计过人,我们这回多次险中得安,全靠野兔子,若没有她,我们只怕早已葬身敌手了,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真是求之不得。” 野兔子道:“二哥,你听见没有?这可是计姑娘亲口讲的,她还能骗你不成?我真的学好了!” 文天士何等精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道:“你若也能学好,母猪也能飞起来了,快跟我走!”上前便来拉野兔子。 野兔子早留着神,一下蹿出两丈开外,求道:“二哥,你就让我去吧!他们真的离不开我!” 文天士知道根本追不上她,便道:“那你可要听你十哥的话,别让众兄弟总为你担心!” 野兔子直做鬼脸,道:“二哥,你都快成老太婆了!” 第二十一章 雾灵山 计远朋把一粒药丸递给计小雨道:“小雨,这是治腹痛的解药,你吃了它以后就没事了!” 计小雨大喜,忙把解药放在嘴里吞了下去。 野兔子把小手伸到计远朋身前道:“计老伯,我的呢?” 计远朋道:“文寨主只给了我一粒,我这里可没有你的解药!” 野兔子又来到文天士面前道:“二哥,解药呢?” 文天士白了她一眼道:“我刚从连城玉那里讨到解药便被你抢去了一粒,现在又向我来要。” 野兔子这才想起来,赶紧把手伸到兜囊里来找解药,她也忘了解药是什么样子了,干脆把兜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挨个寻找,她身上的药丸着实不少,足有百粒之多,就连文天士都大吃一惊。 计小雨一愣,快步上前,拿起一粒丹药大声道:“这……这不是兔儿爷的‘飞月追星三魂六魄无敌阴阳换体小白兔丸’吗?这里还有‘飞月追星三魂六魄无敌阴阳合体小白兔丸’。”她猛然省悟了过来,把丹药猛地摔在地上,指着野兔子叫道:“原……原来兔儿爷竟然是你装扮的,在庙里假扮佛祖说话的也一定是你,你为什么要捉弄我?” 野兔子吓得脸都白子,忙道:“我不是我,兔儿爷不是兔儿爷!”她一时着急,满嘴的胡话。 计小雨怒极,取双铖在手,向野兔子当头便刺。 野兔子知道自己的武功远不如计小雨,哪敢和她伸手?把剩下丹药往段鸿羽手上一扔,吓得藏到文天士身后道:“二哥!快救救我,这小妮子会杀了我的。” 文天士躲到一边道:“打得好!你是自作自受!” 野兔子围着人群跑,大家纷纷躲闪,都骂她自找苦吃。 野兔子武功不怎么样,逃跑的功夫可是冠绝武林,计小雨哪里追得上她?几圈下来,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文天士见闹得差不多了,便上前拉住计小雨道:“计姑娘,看在我们众兄弟的面子上,就暂且饶过她这一次吧!” 计小雨道:“文寨主,万刃山众兄弟出手救我父亲,小女感激不尽,可她欺我太甚,我不杀她,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除段鸿羽外,喻凤豪、梁见太、唐马、聂云飞、白家兄弟都上来劝说,计小雨杏眼圆睁,仍是不不依不饶。 计远朋上来拉住女儿道:“小雨,算了,有这些英雄求情,你还闹什么?” 计小雨道:“爹!你有所不知,她不但捉弄我,连你也骂了!” 计远朋一愣,心说我可没得罪过她,问道:“她骂爹什么了?” 计小雨道:“她……她说你老王八精变的。” 计远朋大气,万刃山众兄弟也直冲进野兔子瞪眼,心说这样的玩笑你也开得? 计远朋强忍怒气,为给女儿消气,便道:“小雨,这也不怪野兔子姑娘,你爹背硬,真的是老王八精变的,不信你看!”说着脖子便伸缩了几下。 计远朋的动作逗得大家直笑。 计小雨越抹不开脸,急得直跺脚,大声道:“爹!” 计远朋把女儿搂在怀里道:“好!算了,不要再闹了,我们父女死中得活,已是万幸了,还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什么?” 段鸿羽这时才走上来道:“计姑娘,其实我早知道是她在装神弄鬼了,就怕你火,才没敢点破。野兔子虽然捉弄了你,可也解救了你,在龙回客栈,若不是她及时出手,马九那老贼说不定会对你做什么,就冲这一点,你就放过她这一次吧!” 有这许多人劝,计小雨也只能作罢,道:“她以后要再敢捉弄我,我定宰了她,谁说也不行!” 文天士见计小雨已经息怒,便辞别众人,率喻凤豪、梁见太、唐马、聂云飞回万刃山去了。 野兔子抹了抹头上冷汗,来到段鸿羽身前道:“十哥!还我药!” 段鸿羽道:“你尽用那些破药害人,留它何用?早被我扔了!” “什么?”野兔子急得一下跳起来:“二哥给的解药还在里面呢!” 段鸿羽一怔:“你没吃呀!” 野兔子道:“现在又不疼我吃它干嘛?我等疼了再吃!” 段鸿羽气道:“你可真行,我算服了!”赶紧去找药。这可不是小事,白家兄弟和计远朋也前来帮忙。 野兔子也急了,遍地乱翻,可黑灯瞎火的,那么小的药粒到哪儿去找呀,有也早被踩在地下去了。 众人一直找到天亮也没找到,野兔子吓坏了,坐在一边直喘粗气,小脸都变绿了。 段鸿羽走上安慰道:“别害怕,等见到连城玉,我再向她给你要一粒。” 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野兔子也只能凭天由命。 段鸿羽道:“计老伯,我们怎么行动?” 计远朋道:“我已研究明白,宝藏就是湖北雾灵山,我们直接前往雾灵山便是。” 白云扬道:“师父,反正我们兄弟暂时也不能去找连城玉,就让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段鸿羽想他们兄弟初入江湖,贸然行动必会死于连城玉之手,反不如带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便道:“也好!” 六人不敢担搁,当即向湖北雾灵山进。 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用了七天时间才终于赶到雾灵山前,只见此山雄峻高大,数座山峰依次排开,就好像无数位仙人端坐大地、头枕苍穹一般。此时正是清晨,朝日初升,天气也是晴空万里,眼前的景色真是奇美绝伦,六人多日来的忧急烦闷一扫而空,无不欢呼雀跃! 野兔子笑道:“这里太好了,我们赶紧上山去吧!” 段鸿羽道:“你别太得意忘了形,我们是来寻宝的,不是来玩的,要小心谨慎,决不能暴露了形迹。” 计远朋也道:“段公子说的对!我们在山下住一晚,瞧瞧动静,今天夜里再进山不迟。” 野兔子道:“你们也太胆小了,我们这么小心,不可能被他们现的。” 段鸿羽道:“那也不行,我们吃过的亏难道还少吗?连城玉、上官金鹏在江湖上势力庞大,若稍有大意,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野兔子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段鸿羽皱皱眉道:“云扬、云逸,我瞧此山高大险峻,怕是有豪雄藏身,你兄弟二人前去打探一下,记住要小心行事,不要惊动了贼人。” 白云扬、白云逸答应一声,转身便要进山。 计远朋忽然大声道:“两位英雄慢走!” 白家兄弟收住身形,白云扬道:“计老伯,何事?” 计远朋道:“段公子,白家兄弟一脸英气,一瞧便是江湖中人,若是山中真有强寇,定要惊动了对方,此外,他兄弟二人初涉江湖,言语行动难免有不当之处,我看不如让我女儿乔装改扮,进山打探更妙!” 段鸿羽沉吟片刻道:“这样也好!” 计小雨将双铖扔给父亲,只带了把短刀便去了。 野兔子忍不住了,她不想输给计小雨,大声道:“我和计姑娘一块去!” 段鸿羽道:“不行!” 计远朋道:“有野兔子也好,她二人结伴而行,会让人少些猜疑,此外,若真有意外,彼此也有个照应!” 段鸿羽知道也拉不回野兔子,长叹口气道:“瞧着吧!没她还好,有她在身边,非出事不可!” 计远朋笑道:“段公子,你也别总是嫌野兔子没用,人家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在你面前表现一下。” 段鸿羽苦笑一下,实在有苦难言,对白家兄弟道:“你兄弟二人到近处瞧瞧,看有没有吃饭住宿之地。” 两兄弟出去没多久就转了回来。白云扬用手一指道:“左前方二里处有家小酒馆。经营酒馆的是本地人,胖胖的,看来是个良善之人。” 计远朋肚里的酒虫又往外钻,说道:“难得这些天的鞍马劳累,我们到里面讨碗酒吃!” 段鸿羽道:“计老伯,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贪杯,此外,要看我眼色行事,此山凶险高峻,倘若那酒馆是贼人设的眼线,我们可千万不能暴露了行藏。” 计远朋道:“段公子,你也不必太过于谨慎了。我们一路小心赶到此地,沿途多次掩藏静观,都没有现可疑人影。连城玉、上官云英他们再厉害,也绝计想不到我们来到此地的,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只要不是连城玉、上官云英,就这小小雾灵山又能将你我二人怎样?这次不用你段公子出手,就我计远朋一把剑在,定扫了它雾灵山。麻痹大意当然不可取,可若胆小怕事,束手束脚,也定会耽误行动的。” 白云扬、白云逸也道:“师父放心便是,我们这许多人在,还怕了他小小的雾灵山不成?” 段鸿羽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草木皆兵了,便道:“也好!” 第二十二章 阴沟翻船 四人走出不远,果见前方有一处酒家,高高挑起的酒旗下站着位又矮又胖的老者,他长着一副笑眯眯的脸孔,活像个弥勒佛,一见四人,大老远地便迎上前来,将四人迎入店中。 酒馆不算大,但好酒却叠了几十坛,满屋皆是酒香。酒菜上来时,段鸿羽和计远朋仔细做了检查,没有现酒液浑浊,这才放下心来,四人一边慢饮一边静等计雨、野兔子回来。 白家兄弟本不会饮酒,计远朋便教他们饮酒。两兄弟头一次饮酒,都感到十分新鲜有趣,等段鸿羽想制止时,两兄弟早已是酩酊大醉。 段鸿羽道:“计老伯,你不该教他们学坏!” 计远朋笑道:“我又没教他们兄弟去杀人放火、赌钱,喝一点酒算什么坏了?再,咱们绿林中人不会喝酒,怎么能交到真朋友?你这当师父的脑筋真该改一改了!” 段鸿羽也没什么,看了看门外道:“计姑娘和野兔子怎么还不回来?她们别是找不到我们吧!” 计远朋道:“她们也算是老江湖了,哪有那么笨呀!你只管放心,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找到店里来的!” 段鸿羽心急火燎,有些坐立不安。这时,白家兄弟支撑不住,已伏在桌上睡起来。 计远朋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把酒一碗碗地往肚里送。段鸿羽暗道:“怪不得他大半年时间都无法找到宝藏,这么贪杯,没丧在敌手也真是个奇迹了。” 段鸿羽站起身道:“计老伯,你们先用着,我去前面瞧瞧计姑娘她们!” 计远朋虽然贪杯,心里还是清楚的,忙放下酒杯道:“段公子,我和你一起去!”他站起身来,伸手去推白家兄弟,可无论他怎么推,白家兄弟只是沉睡不醒。 计远朋一惊,忽然间觉得头上一晕,他暗叫一声:“不好!”接着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也已人事不醒。 段鸿羽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上。 那胖店主从后厨走出来,他身后还多了位豹头环眼,虎背狼腰的劲装男子。这劲装男子没有双手,臂上装着一双假肢,这假肢是用精钢制成,关节活动自如,便如真手一般。 那胖店主上前拔弄了一下白家兄弟,白云扬、白云逸便双双倒在上。他又上前踢了计远朋一脚道:“大寨主,这几个子总算他娘的着了道儿!” 那假肢汉子道:“胖老头,每次你干的都很漂亮,这次怎么这么费事?” 那叫“胖老头”的店主道:“大寨主,你有所不知,这几人也都是老江湖,一进店就左瞧右望的,一开始我根本没敢下药,就是后来他们喝大了我都没敢直接下药,只在酒坛口抹了一点。” 假肢汉子道:“看来咱们最近弄回来的蒙汗药真的不错,想那坛口能抹多少?竟把他们都迷倒了。” 胖老头道:“可不是怎的,以前那些药,又有味又浑浊,想迷倒几个人,比生孩子都难。” 这时,从店外走进来一大队喽啰兵,为一人道:“大寨主,你这几人和咱们刚才擒的那两个娘子是不是一路的?” 假肢汉子道:“当然是一路的了,哪有两个大姑娘闯江湖的?” 胖老头道:“大寨主,你刚才过去那两个女孩子和他们是一路的?” 假肢汉子道:“不错!我们在山上看到你把酒旗升起,就知道有人上山了,那两个女娃子武功有限,我们这些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她们擒服了,其中一个本事不大,火气不,什么她十哥会来救她,我们这才火赶下山来,谁想竟候个正着,胖老头,今天你可立大功了。” 胖老头道:“多谢大寨主夸奖!”他瞧了瞧倒在地上的人道:“大寨主,你那两个女娃子和他们是怎么个关系?三男二女加一个老头,这可怎么分呀!” 假肢汉子道:“管他们怎么分,反正现在都归我们了。胖老头,前次分给你的那个女人不得病死了吗,这次我再分你一个。” 胖老头喜道:“大寨主,您要将那两个娘子分我一个?” 假肢汉子道:“怎么你不喜欢?你不喜欢就算了!” “喜欢!喜欢!”胖老头道:“大寨主,我好好谢谢你。” 假肢汉子哼了一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弄到山上去?” 众喽罗七手八脚闯上来抬人。 就在这时,段鸿羽突然跳了起来,还没等众喽罗反应过来,便有数人被踢倒在地。 假肢汉子大怒,铁手一伸,鹰爪般向段鸿羽狠狠抓来。 段鸿羽其实也中了迷药,只因喝的酒少才中毒不深,不过这里的迷药着实厉害,虽然他喝了不过三两口,仍是一时头昏眼花,刚才他一头栽倒在地倒也不全是装出来的,但他一摔之下已清醒了许多,这才寻机偷袭。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状况定难敌挡这一大群人,随手抓起一名倒在地上的喽罗向假肢汉子投去。 假肢汉子赶紧停住身形,伸手接住喽罗,可刚把这个放在地上,第二人又砸到了,他不得不伸手再接。 段鸿羽一连投了三四个,已是无人可投,他不敢恋战,俯身将计家父女包袱里的藏宝图拿在手上,转身向店外杀去。 假肢汉子大声道:“莫要走了此人!” 这时,店外也有一大群喽啰向酒馆杀来,店里店外,足有五六百号,别是打,看一眼都足够吓人的。 段鸿羽不敢走门口,随手抓起两个喽罗往人群中一砸,借众喽罗退身之机,打开窗户逃了出去。 那些喽罗怕他找来帮手,拼命追赶。 段鸿羽不顾头上昏迷,只管足急奔。奔跑途中,他只觉飞镖、利箭不停从头顶身畔飞过,还好没有伤到身上。他即便中了点迷药,武功仍比假肢汉子和众喽啰高出了不知凡几,不久便被他甩脱追兵。 段鸿羽被追的好不狼狈,眼见前面有一石亭,忙跑进去歇息一下。他坐在亭中石凳上大口喘着粗气,别提有多沮丧了,自己在连城玉、上官云英的夹攻下都安全闯出来了,没想到竟在这的雾灵山栽了跟头,而且是这样大的跟头,真是高岗落马,阴沟翻船,他越想越气,真想打自己一顿出出气。 他歇息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想上山去找那山大王拼个死活,可刚走出两步,便觉得还是不行,这店中的迷药真是厉害,他坐在亭中还没事,活动起来仍是大为不便,不得不到附近农家借水喝。 那农户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四十多岁,人很朴实,见段鸿羽昏昏沉沉,两眼迷离,忙用辘轳打上一桶水,拎到段鸿羽身前。 段鸿羽双手抱起水桶,将一大桶水直喝了个净尽,将水桶放到地上道:“大哥!再去打来!” 第二十三章 来的好快 那汉子暗道:“我的妈呀!这得多大的肚子才喝得下这一大桶水呀,比我家的两头驴喝的都多。”又赶紧打来一桶水放到段鸿羽身前。 段鸿羽抱起水桶又喝个精光,往前一递道:“大哥!再去打来。” 那农汉心里吃惊,手上却不敢耽搁,忙又去打水。 段鸿羽其实只是用水将药逼出,他运动神功,在农汉打水之时,早将喝下去的水从身体里排出来了。 那农汉拎水回来,见段鸿羽身边尽是水,这才现有十条水线从他手指流到地上,不禁暗惊,他还从没见过有这样绝世武功的人。 段鸿羽一连喝了十二桶水,才逐渐清醒了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到农户手上道:“多谢大哥好水,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还望大哥笑纳。” 那农汉连连摆手道:“区区一点水,都是自家井里的,哪能要兄弟的钱?兄弟若想喝,便是百十几桶哥哥也只管拎来。” 段鸿羽几次送他,他都执意不收。 段鸿羽问道:“大哥!弟向你打听个人,雾灵山上的大王是何许人也,不知大哥是否略知一二?” 那汉子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紧张,左右瞧瞧没人,才道:“兄弟,你是远处来的吧!话可要注意一些,搞不好会送命的!” 段鸿羽道:“弟有一朋友早些年在山上开过矿,不想死在井下,弟想到山上探望朋友,怕有强人,才来问大哥的!” 农汉道:“兄弟,大哥劝你别去山上了,在雾灵山宝象峰上有一座山寨,山寨中有喽罗一千多人,俱是能刀善战的好手,寨中两位大王,大寨主名唤乔风,江湖人称‘铁手神鹰’,他失了双臂,后请能人才了一双铁手,不但活动自如,据能三四十种暗器,无人能敌。二寨主绰号‘胖老头’,真名叫杨老吉,在山前开了家酒馆,专害人命。从此地经过或上山的江湖中人,都得先到他们那里拜会一下,否则,不要过路上山,连性命都无法保全,你孤身一人可别轻易冒险,还是改路前行,偷偷上山吧,虽然绕了些远,毕竟可以保证平安无事!” 段鸿羽暗道:“什么‘铁手神鹰’、‘胖老头’,我却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两个人物,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会一会他们。”一抱拳道:“多谢大哥,弟谨记良言!”他转身走出数步,忽然叫道:“大哥!装好!”手上一挥,那碎银子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径直飞到农汉的口袋里! 农汉掏出银子,追出院外道:“大侠留下姓名!” 段鸿羽道:“弟福建梨花村,‘哺世甘霖’段鸿羽便是!”罢,身形一起,早已去得远了。 那农汉大吃一惊,收住脚步,手里捧着碎银,暗道:“怪不得有如此神通,我道是谁,原来竟是侠名远扬的‘哺世甘霖’段鸿羽段大侠。” 段鸿羽回到那凉亭,一直等到天黑,才结束停当,直奔山上。现在的段鸿羽早已不同于刚从梨花村出来之时,对江湖各寨的排兵布阵、作息行动,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他进到宝象寨并未遇到多大阻力。宝象寨的聚义大厅是一座青砖瓦房,面阔六间,比起万刃山、四荒山、灵芝岛这样的大寨可是差得远了。段鸿羽用脚勾住厅檐,用“珍珠倒卷帘”的身法暗窥厅中动向。 厅中灯光闪动,只见那大王“铁手神鹰”乔风正和一群喽啰饮酒庆功。这些人都是江湖豪客,嫌大碗不过瘾,每人手里捧着一只酒坛子直接对嘴吹喇叭,这不叫喝酒,叫倒酒,只是他们酒量都大得惊人,其中喝的最少的都是半坛酒入了肚皮,却没有一个倒下的。 胖老头也在座,他已是喝得面红耳赤,吧嗒一下嘴道:“大寨主,今天的酒喝的真是痛快。” 大寨主乔风道:“痛快痛快,我乔风已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胖老头道:“只是今天走了那东西,微微有些遗憾!” 乔风道:“他走了也不要紧,有这些人在我们手上,他还会回来的!” “你他还敢回来?” “当然!他能抛下那些人不管吗?” “倒也未必,我们山寨这么多人,他孤身一人只怕早吓得丢了魂了,他还敢回来?他不要命了!” “胖老头,你真是瞧了此人,你知道此人是谁吗?” “我哪里晓得!但见他气质非同凡响,在江湖上也定是有名气。” “先别谈他,你知道我送你那娘子是谁吗?” “天下那么多女人,我哪里认识?不过这娘子长的确实挺俊的,就是跳脱了一点,看来我得准备个鞭子了。” “这女娃子确实不太老实,倒也难怪,谁叫她是过云峰的妹妹呢!” 胖老头猛地放下酒杯:“大寨主,你那女娃子是谁的妹妹?” “过云峰呀!” “哪个过云峰?” “就那个这云峰呗!” “就那个过云峰?” “你还有哪个过云峰!” 胖老头长叹口气道:“大寨主,看来我胖老头只能守一辈子寡了!” “你不要那个女娃子了?” “我胖老头长几个脑袋,居然敢打过云峰妹妹的主意?” “瞧你这点胆子!” “大寨主,这次你不管怎么激我,我都不上当了,要我胖老头当年比你不还横?只是经过的多了,才变乖了!” “那也好,你不要两个都归我,我可不怕什么过云峰,过了三二年,等这个娘子给我生几个娃娃,过云峰前来认他外甥,你可别看着眼馋。” 胖老头道:“我不眼红,我只劝大寨主做事心些,莫要惹火上身,万刃山的姑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便在这时,院内突然风吹树摇,段鸿羽知道有高手来到,忙缩身房上。他刚藏好身形,三条人影便落在院内。段鸿羽偷眼一瞧,这三人正是四荒山的铁背苍狼秦天霸、坟头蝎子金满堂和地坼天崩阚叼肉。 秦天霸和两个义子大步走进聚义厅,朗声笑道:“没想到过云峰竟多了个舅子,我倒要来瞧瞧是个怎样的人物。” 乔风先是一愣,接着高声骂道:“他妈的,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秦老哥,你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 秦天霸道:“我到哪里都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臭规矩!” 乔风道:“胖老头,你快下去,再多上些好酒菜,我要和秦老哥多饮几杯,我们哥俩可是好多年没见面了。” 胖老头吆喝一声下去准备了,秦天霸、金满堂、阚叼肉大笑着入了座。 段鸿羽暗道:“原来乔风和秦天霸是老相识,他们倘若勾结到一起,可是有些棘手了。” 秦天霸道:“乔寨主,听你捉到了计远朋父女?” 乔风道:“秦老哥真会开玩笑,没有的事,你哪里得到的消息?”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乔兄弟,这世上还有我秦不霸不知道的事?你做事可要心些,计远朋现在可是江湖上的香饽饽,江湖各派争他争得头破血流,你将他弄到手上,那可是成了众矢之的。” “秦大哥多虑了,弟做事自有分寸!” “我听你还要霸占过云峰的妹妹?” “那都是兄弟间开的玩笑,绝无此事!” 若在平时,秦天霸根本没把乔风放在眼里,可乔风是这雾灵山的地头蛇,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地形环境都十分熟悉,计远朋到了这里,足以明宝藏在雾灵山,秦天霸知道要想得到宝藏,离不开乔风这个地头蛇的支持,便想联合这个地头蛇,才把口气缓和下来。 乔风自恃是当地土豪,又有大量手下在身边,对秦天霸父子三人仍然是冷不热的。 秦天霸有心给乔风点颜色瞧瞧,以便让他乖乖的听话,抢过一坛酒来,大声道:“雾灵山的酒果然是好酒!” 乔风也不示弱,大声道:“本就是好酒!” 秦天霸把酒放在桌上,右掌在酒坛口不停旋转。 段鸿羽不知道秦天霸想要做什么,探身仔细观瞧,这才现原来酒坛中的酒也在坛中飞快地旋转,暗道:“这份武功虽有些难度,却也稀松平常得很。” 果然乔风、胖老头并未害怕,胖老头笑道:“秦老哥,这都是我们时候玩过的玩意儿,没想到秦老哥还喜欢玩!” 阚叼肉大怒,猛地把手放在刀柄上,便要拔刀。 金满堂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忙用手拉住阚叼肉。 秦天霸的手越旋越快,那酒坛中的酒也越转越快,蓦地,秦天霸手掌向上一提,酒坛里的酒便如一条水龙般冲坛而出,随着秦天霸手掌飞旋转。 乔风和胖老头哪里见过这样的神功,无不放下了酒坛,目瞪口呆地瞧着秦天霸还有什么花样。 段鸿羽心下也是一惊,暗道:“真没想到秦天霸的功力竟是如此深厚,这份奇功,便是大哥和上官金鹏、连城玉这样的高手也绝难做到。” 第二十四章 一场闹剧 眼见酒龙已全部出了坛子,秦天霸双手在空中不停舞动,那酒龙便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酒球,简直比画的还圆,秦天霸将酒球凌空托在右掌之上,那酒球飞旋转,直看得众人眼睛都直了。 秦天霸仰天一声大笑,挥手将酒球掷出,那酒球滴酒不剩地又化作一条酒龙射入坛中,再看秦天霸手上,半滴酒都没有浅到。他回手将酒坛推到乔风身前道:“乔兄,凉酒伤身,老夫给你热了一坛,还请乔兄品尝。” 乔风只用手碰一下酒坛便“哎呀”一声放开了,酒坛便如此之烫,足见坛中酒的温度了。他仍不甘心,心想如果怕了他,自己半生苦心经营的山寨就成他的了,便故意用肘把酒坛碰倒在地上,酒坛摔了个粉碎,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布满大厅。 厅中围观的那些喽啰听到暗号马上拔刀剑在手,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只等乔风一声令下了。 秦天霸笑道:“乔兄,咱们兄弟喝酒,用不着这么大的场面呀!”伸出鹰爪般的大手向乔风胸前抓来。 乔风知道落在秦天霸的手上凶多吉少,忙闪身向后躲,可他哪有秦天霸快,正被秦天霸握住右臂,他只感到有一股雄浑的内力源源输入体内,直感到五脏翻腾,心脏都快冲出口来,吓得赶紧跪倒在地道:“秦大哥神功惊人,在下今日得见,真是大开眼界。” 胖老头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雾灵山的喽啰相互对视,谁也不敢上前,两腿直弹琵琶。 秦天霸笑道:“你我谈话,用不着这么热闹,还不快让兄弟们赶紧回去休息?” 乔风大声道:“你们快都退出去!” 雾灵山的人调转身形,如躲避瘟疫般逃的远远的。 秦天霸放开乔风道:“乔兄,你现在肯讲实话了吧?” 乔风哭丧着脸道:“计远朋和他女儿计雨还有过云峰的妹妹确实落在了我的手上,另还有两个年轻人,自称叫什么‘金剑骄龙’白云扬、‘玉剑飘香’白云逸,究竟什么来头,我可就问不出来了。” 金满堂道:“爹!那白家兄弟是段鸿羽的弟子,来自长白山天池,在龙旗镇外曾与阮红玉斗过百招而不败,武功着实不低。” 秦天霸听这两兄弟竟能与名震江湖的罗酆魔女斗过百招,心下也是暗暗称奇!他往口中灌了几大口酒道:“那姓段的子呢?” 乔风道:“那贼不善饮酒,中毒并不深,我们一时大意,被他趁乱溜了!” 秦天霸怒道:“这么多人都被你捉到了,为何偏偏走了他一个?你竟敢欺骗老夫,你还要不要命了?” 乔风吓得汗流浃背:“在下绝不敢欺骗秦大哥,还望秦大哥明察!” 秦天霸料他不敢撒谎,凭雾灵山这些人想拿住段鸿羽也确实有些难为他们,便道:“实话与你讲了,那段鸿羽的功夫不在老夫之下,若不是老夫及时赶到,三天之内,你必定人头落地,你如果不想死,最好听老夫的话。” 乔风道:“弟全听秦大哥的!” 秦天霸道:“你有所不知,这些人突然造访,是因为此山中有宝藏,他们是冲宝藏而来。” 乔风道:“什么宝藏,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秦天霸道:“你不知道便对了,这可是当年大汉皇帝陈友谅留下来的。只要你肯为老夫卖命,我绝亏待不了你。” 乔风道:“我倒不在乎什么宝藏不宝藏的,我擒他们上山,无非是山寨中缺两个押寨夫人!” 阚叼肉一直暗恋计雨,一听此话,顿时拍案而起道:“乔风,你什么,你把计姑娘怎么样了?” 乔风不解地道:“不知阚寨主为何如此盛怒?” 秦天霸只能把话往狠了,笑道:“乔兄有所不知,那计远朋的女儿计雨与我儿从青梅竹马,早已订下了婚事,他听乔兄要讨计姑娘做押寨夫人,能不火吗?” 乔风也不傻,一听就知道他们父子在撒谎,心你们父子尽跟我玩心眼儿,计雨如果是你阚叼肉的女人,不在四荒山生儿育女,跟着自己爹满江湖的跑什么?再,便是你们真有婚约,只要没过门,我先入为主,你还能怎样?想到这里,他假装猛一拍脑门,大声道:“哎呀!不巧了,阚寨主,你晚了一步,我们已经……已经都洞房了呀!” “什么?”阚叼肉牛眼瞪得溜圆,大声喝道:“你这该死的混帐,我不剁了你,誓不为人!”拔刀向乔风当头便剁。 段鸿羽见阚叼肉二目喷火,五官都挪了位,心道:“看来阚叼肉是真急了,没想到他对计姑娘用情竟如此之深。” 乔风吓得往后便躲,有秦天霸在侧,他不敢与阚叼肉对敌,只是不停地解释。 秦天霸和金满堂是老江湖,一眼就瞧出乔风是在骗人,索性一言不。阚叼肉却当了真,追得乔风满厅乱蹦,直呼救命。 乔风见这样下去,美人得不到,命还得搭上,忙道:“阚寨主,我是和你开个玩笑,我和计姑娘真的没什么?” 阚叼肉根本不信,大刀仍是照砍不误,他盛怒之下,连胖老头也一起杀,乔风和胖老头东躲西蹿,真是狼狈之极。 秦天霸见闹的差不多了,大声道:“叼儿,快住手!” 秦天霸了话,阚叼肉不敢不停手,大声道:“爹!让孩儿杀了他!” 秦天霸道:“乔寨主又没把计姑娘怎么样,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看把你急的,真没出息!” 阚叼肉用刀一指乔风:“你的可是实情?” “相信我吧!”乔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胖老头也道:“他不撒谎!” 阚叼肉这才送刀归鞘。 秦天霸道:“乔风你听着,计远朋他们在你手上,你可要心看着,我想过不了多久段鸿羽就会前来解救他们,没准现在就在屋顶上偷听呢!我们可要做好准备。记住千万不要难为这几人,攻心为上。” 乔风忙道:“秦寨主放心,弟明白怎样去做!” 段鸿羽见秦天霸没有加害众人的企图,一颗心才总算放下来。他暂时放弃了救人的计划,想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救出人来,搞不好还会落入虎口,虽不致有性命之忧,但宝藏万一落到秦天霸的手上可是坏了大事。他决定加紧招募人手,先将宝藏取出,再来解救。想到这里,他悄悄下了聚义厅,趁夜黑下山去了。 第二十五章 又出损招 计远朋、计小雨、野兔子、白云扬、白云逸被关在囚室中已大半天了,五人都是滴水未进,此是天气正冷,囚室中更是奇冷无比。这囚室离地一丈多高有个小窗户,窗户上有拇指般粗细的铁条。月光通过窗户泄进来,正照在五人的身上。 计远朋不知道藏宝图被段鸿羽拿走了,还是已经落入贼人之手,心里懊悔万分,他心里难受,便又叹了口气,野兔子数过,算上这声,他已叹过整整九十九口气了。 计小雨气道:“爹!事到如今,还叹的哪门子气呀!” 计远朋道:“都怪爹!倘若听段公子的,我现在就绝不会被关在这里,爹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了。” 计小雨道:“一到狱中你就叹气,等见到酒时便又不是你了,要不是你贪杯,我们父女早找到宝藏了,根本就用不着请段大哥出山,更不会连累白家英雄和野兔子。” 女儿数落几句,计远朋越悔恨起来,他心里烦闷,便又连叹三口长气。 野兔子都快烦死了,道:“计老伯,你若觉得烦闷,便到那边挠墙根去,别老叹气,别人听着一点信心都没了。” 要在平常,谁敢这样说计远朋,计小雨早和他拼命了,这次计小雨可没翻脸,她和野兔子的意见一致,也觉得她爹是应该挠墙根去。 白家兄弟也是一脸垂头丧气的,师父劝他们莫贪杯,他们不听,现在落到这样的境地,他们真觉得没脸再见师父。 计远朋道:“小雨,你说段公子会怎么样了呢?你说他会不会……” 野兔子一听就火了,大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计远朋道:“野兔子姑娘,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为段公子担心而已。” 野兔子道:“那你就好好说,别神叨叨的,让人听着瘆的慌!” 计远朋道:“但愿段公子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咚”的一声响,接着就听有狱卒道:“什么声音,快过去瞧瞧!” 狱卒刚一离开,囚室里的人便看到地上有黑影闪动,抬头一瞧,只见小窗上多了个人影。 野兔子喜道:“十哥!” 人影正是段鸿羽,他悄声道:“计老伯,现在敌方把守得太过森严,秦天霸占了雾灵山,恕在下不能救你们出去,藏宝图在我手上,请你不必过于担心。” 计远朋喜道:“段公子,你不必担心我们,我们没事的,你快抓紧时间将宝藏取出送到闯王军中,我们在里面,刚好可以将敌人吸引过来!” 段鸿羽又道:“白家兄弟听清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计老伯、计姑娘和野兔子,你们是壮年男子,身上受些苦楚都能挺得过去,你们若是骨头软,一味推卸责任,出去为师绝不会放过你们。” 两兄弟齐声道:“师父放心,我们兄弟定不辱使命!” 野兔子道:“十哥!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出去呀?” 段鸿羽道:“等你下次见到我时,我就来救你们了!”话音落后,窗前已不见了人影。 野兔子气道:“尽扯没影的话,真是气死人了。” 五人在囚室中呆了两天两夜都没有一点消息,饭菜每天都按时送来,只是秦天霸并不召见他们,让计远朋有些意外。 这天中午,五人正在商量提审时如何应付,突然室门大开,一群喽啰笑容满面地闯进来,为一人大声道:“计老英雄,秦寨主有请!” 计远朋站起道:“头前带路!” 计小雨大声道:“爹!” 计远朋回过头道:“小雨,不要为爹担心,秦寨主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一定不会把爹怎么样的!”说罢,出门随喽啰去了。 计远朋刚一离开,狱门便又“咣”的一声关上了。 计远朋跟随众喽啰一直来到聚义厅,只见秦天霸、金满堂、乔风、胖老头都在,让他感到竟外的是这些人手上都没带武器,而且脸上一团和气。 计远朋暗道:“大不了一死,倒看看他们有何伎俩!” 秦天霸命人搬来一把椅子,请计远朋坐下,笑道:“计老英雄,这些天来可好?” 计远朋冷笑道:“承秦寨主的关爱,一切都好,至少到现在,我父女还活着。” 秦天霸道:“老英雄言重了!” 计远朋道:“秦寨主,咱们都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了,大家心里想些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话请秦寨主明言便是!” 秦天霸严肃下来:“计老英雄,实不相瞒,自从我儿见了令媛之后,便是茶不思饭不想,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他对令媛那可真是一往情深。我儿叼肉是丑了些,可人品没的说,武功也好,他二人若真能喜结连理,在江湖上也是一则佳话。我把您请来,是专门给我儿叼肉提亲的,望老英雄能时务,万不可错失了良缘!”原来,秦天霸知道计远朋父女英雄,用老法子恐怕无法得手,便想用歪招取胜,他想阚叼肉要真能娶了计小雨,两家人便成了一家人,想得到藏宝图岂不是手到擒来? 计远朋直气得咬牙切齿,骂道:“我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却也是良门之后,岂能嫁入你这等猪犬之家?你秦天霸若有本事,便把老夫剐了,我计远朋若是皱一皱眉,便算不得计少锋之后。” 秦天霸大怒,骂道:“老东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给我押下去,不给他们饭吃,我倒瞧瞧他们能挺多久。” 计远朋一路破口大骂,回到囚室仍是辱骂不休,几名喽啰用了好大劲才把他推回囚室。 计小雨见父亲一脸怒容,问道:“爹!秦天霸找你做什么去了?他们打你没有?” 计远朋便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哪知计小雨听后竟十分镇静,沉吟片刻道:“爹!女儿愿意嫁他!” “你说什么?”计远朋猛地睁大了眼睛:“小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想好了!” 计小雨道:“女儿想好了,我愿意嫁给阚叼肉,他虽丑了些,但人品还是不错的!” 计远朋不知道女儿着了什么魔,一时怔在那里! 白云扬道:“计姑娘,你是不是因为我们身陷绝地,才不惜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如果你那样想可大错特错了,有我们兄弟在,绝不会让秦老贼得逞的,我师父不久也会来救我们的。” 野兔子也蹦了起来,急道:“计姑娘,你是不是疯了?那阚叼肉有什么好了,长的丑不说,武功也差了太多,你千万别打这个算盘。” 计小雨坚定地道:“你们不要说了,我早想好了!” 众人见计小雨铁了心要嫁阚叼肉,虽内心不愿意,但毕竟不是自己嫁人,也只能从了她。 计小雨把这件事通知了看守,那些看守喜得屁滚尿流,忙到里面通知去了。 第二十六章 变味婚礼 秦天霸得到通知,自是大喜过望,马上给阚叼肉张罗婚事,他真实目的是想得到藏宝图,为赶在上官云英、连城玉赶到之前找出宝藏,他把时间压至极限,当天夜里便要两人成亲。 计小雨也没反对,只是对狱卒道:“我都已经答应了婚事,你们该放我们出去了吧?” 那狱卒道:“不行,秦寨主有令,暂时还不能放了你们!” 计小雨怒道:“你们不放我们出去,我还怎么成亲呀?” 那狱卒道:“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也只能照办了,请计姑娘放心,等到拜堂之后,秦寨主定会放你们出去的。” 计小雨也是无可奈何! 到了晚上,门外突然锣鼓暄天。五人知道迎亲的队伍到了,忙都站起身来,无不长舒一口气,心想这下终于可以出去了。 野兔子笑道:“计姑娘,我给你做伴娘!” 计远朋却是一脸愁容。 狱门打开了,前来迎新的正是乔风和胖老头,不过这两人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腰悬利刃,杀气腾腾。乔风道:“计姑娘,轿子到了,请计姑娘上轿拜堂成亲!” 计小雨道:“那你们先解开我身上的绳子!” 乔风道:“解不得!” 计小雨怒道:“你们不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我怎么去拜堂?我都答应了嫁给阚叼肉,你们竟还信不过我。” 乔风道:“纵虎容易缚虎难,我们实在不敢在此时放了计姑娘,不过计姑娘放心,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好说,不但你会获得自由,他们也可以从狱中出来!” 计小雨咬牙道:“你说什么?今天在我大喜的日子里,他们还要被关在这里?难道我爹还要在狱中度过这一夜不成?” 金满堂道:“计姑娘莫怪,我们也只能如此了!” 事到如今,计小雨也只能忍了。 人群中过来几个女眷,上前起着计小雨,并把一顶红盖头戴在她头上,与其说是搀着他,倒不是说是架着她,怕被她跑了。 计小雨一出去,囚室的门便又被关上了。狱卒锁好门,仍是尽心职守,丝毫不敢大意。 计远朋看在眼里,连声长叹。野兔子和白家兄弟更是气得直咬牙。 轿子左转右转,最后停在一所庭院内,那几个女兵又将计小雨挽进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大堂。计小雨也不知道大堂里都有谁,只是感到热气扑面,看来人不少。 拜完堂后,计小雨被搀进后院一座暗室内,这里便是新房了。此时的计小雨仍被捆着上半身,真是难受之极。 她坐在床上等着,过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屋门大开,阚叼肉醉熏熏地从外面闪进来。他的美梦终于成了现实,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上前便揭下了计小雨的红盖头。 计小雨也不作声,只是娇羞地坐在床边。 阚叼肉望着烛影里的计小雨,真如朝霞里的海棠花一般,直喜得他心花怒放。张开双手便向计小雨扑来。 计小雨道:“阚郎,都到这时,你该解开我身上的绳子了吧!” 阚叼肉愣了一下,没有作声。 计小雨道:“我们都拜了堂,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阚叼肉道:“娘子,我天天想你,现在终于成为现实,我真的怕你再从我身边走了。” 计小雨道:“可你捆着我,我们怎么洞房?” “这个——”阚叼肉一时也很为难,急得在地上团团转。 计小雨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哪有洞房花烛夜还捆着自己娘子的?你就不怕我恨你一辈子?”说罢,她就呜呜哭了起来。 阚叼肉一下慌了,忙道:“娘子别哭,我就来解开你绳索。”他从一边柜中取出剪刀,一下便剪断了计小雨身上的绳索。 计小雨活动一下筋骨,别提多舒服了。 阚叼肉笑道:“娘子,我解开了你身上绳索,这下你该让我遂了心愿了吧!”张开双手来搂计小雨。 计小雨一闪身,突然扬起手上绳子来套阚叼肉双手。 阚叼肉早有防备,双手一缩便闪了过去。 计小雨绳索向上一甩,又来套阚叼肉脖子,阚叼肉就地一滚,让了过去。 这时,只见窗外传来秦天霸的声音:“叼儿,生了什么事?” 秦天霸这一声叫,直把计小雨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想到新房外还有人偷听,一怔之际,阚叼肉从地上一跃而起,从背后把计小雨抱住。计小雨功力远不如阚叼肉,一时竟动弹不得。 阚叼肉低声在计小雨耳边道:“不要出声,若被我爹瞧出破绽,你可没命了,连我也救不了你。”声音一扬:“爹!没事!” 秦天霸道:“没事为何这般吵闹?” 阚叼肉道:“我娘子因为身体被缚,不小心碰倒了桌子!” 秦天霸假惺惺道:“洞房花烛夜还捆着自己娘子,真有你小子的。”转身去了。 计小雨道:“你想怎么样?” 阚叼肉道:“应该是我问你想怎么样!你却来问我!” 计小雨道:“我是被你们逼成这样子的,此桩亲事非我所愿,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脱身,对吗?” “不错!你枉费心机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你的,事到如今,要杀要剐,随便你就是!” 阚叼肉长叹一声,松开计小雨道:“你去吧!” 计小雨道:“你真的肯放我走?” 阚叼肉道:“你心意如此坚决,我强留你还有何意趣?” 计小雨道:“我可不感激你!”推门便要出去。 阚叼肉道:“你现在就要离开?” “我早说过,我们毫无关系,我不离开,难道还能守在你房中?” “这外面到处是人,你出去了,只能再入罗网!” “我现在岂不就是身在罗网?” “这可不一样,你在我这里随时都可以离开,倘若落到我义父手上,说不定连命都要送上。你不如等到后半夜,等他们都歇息了,再走不迟。” 计小雨一想他说的也在理,便坐在一边椅子上,她保持了高度警惕,唯恐阚叼肉突生歹意。 阚叼肉看着身在咫尺,心却在天涯的计小雨,不禁暗自悲伤。 第二十七章 出逃 到了三更天,计小雨估计秦天霸他们都歇息了,便站起身来。 阚叼肉道:“计姑娘,你走也行,但千万不要伤人。” 计小雨也没作声,出门大踏步向囚室行来。此时,正是深夜,当头一轮明月照得人眉清晰,空院寂静,只可听到计小雨的脚步声响。 门前那看守头目倒很机灵,一看计小雨过来,大步迎上前道:“你到这来做什么?” 计小雨道:“你快把我爹他们放出来!” 那头目道:“不行,没有秦寨主命令,谁敢放人呀!你回去吧!不用你说,明天他们自己就出来了。” 计小雨道:“我和阚叼肉都洞房了你们还信不过我?你就不怕我日后找你们的麻烦?” 那头目想了一下道:“那也不行,夫人,你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尊父都在里面呆了多日,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还请夫人赶紧回去歇息,莫要凉了身子。” 计小雨懒得和他们废话,飞快点了他的穴道,其余那些看守刚要叫喊,也瞬间被计小雨制住。其实,此地极为空矿,几个看守武功也很高强,若不是他们以为计小雨和阚叼肉拜堂成了亲,没有一点防备,凭计小雨的武功想制服他们绝非易事。 计小雨赶紧搜他们身,没想到却是一无所获。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暗道:“秦天霸真是狡诈,竟如此谨慎,囚室钥匙竟不在这些人手上,这可如何是好?”她来到门前,只见重锁粗如猪鼻,她根本打不开,若用硬砸的土办法,没等救出人来,秦天霸他们早闻讯赶到了。 这时,囚室里的人也听到了响动。计远朋道:“小雨,是你么?” 计小雨道:“爹!是我!” 野兔子道:“计姑娘,快放我们出去,我们怎么也得喝你一杯喜酒呀!” 计小雨道:“野兔子,别闹!” 计远朋道:“你怎么样?” 计小雨道:“我制服了阚叼肉,现在是来放你们的,可钥匙并不在这些狱卒身上。” 计远朋道:“小雨莫急,慢慢找,实在找不到就马上离开这里去帮段公子,不要再管我们了!” 计小雨道:“那怎么行?我怎么能抛下你们独自离开呢!”她转身正要去找秦天霸拼命,忽然一条蒙面黑衣人来到近前,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还有众人的兵器。 计小雨以为是段鸿羽,惊喜地道:“段大哥,是你?” 黑衣人叹道:“难道你眼中就只有你的段大哥吗?” 计小雨听出了此人是阚叼肉,为不让狱卒瞧出,也不再与他搭话,伸手接过了钥匙和兵器。 阚叼肉见计小雨还是没有一点感激之情,一阵难过,默默地去了。 便在这时,只听后院杀声四起,想来是阚叼肉惊动了秦天霸,他们已经向这边围过来了。 计小雨飞快打开狱门,将众人解救出来。 秦天霸率众飞快杀到,将五人团团围住。秦天霸厉声吼道:“计远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女儿假意与我儿成亲再暗施毒手,幸好老夫早有防备,若不然,岂不着了你的道儿?” 计远朋怒道:“我女儿岂能嫁你那犬子,你是真痴心妄想,秦老贼,事到如今,我们便决个你死我活。” 秦天霸一声令下,雾灵山的人一拥而上,向五人杀来。 计远朋悄声道:“大家不可恋战,冲出去再说!” 谁想就在这节骨眼上,野兔子突然间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直喊肚子疼,原来是连城玉的丹药这时又作了。这些天,她肚子一直没事,她还以为那日自己已吞了解药,谁想现在突然病,一时可愁坏了众人。 计远朋、计小雨、白云扬、白云逸三剑一铖,拼死力战,雾灵山的人一时也近不得前。 白云扬大声问野兔子:“你怎么样?” 这病好几天没作了,一旦作起来便是狠的,野兔子肚子疼得比前日还要厉害,她已经根本无法讲话,捂着肚子直叫,头上冷汗直流,真是苦不堪言。 计远朋道:“不要管她了,我们闯出去再说!” 白家兄弟瞧她这样,也只得依了计远朋之言。这四人拼死冲杀,每人都略有小伤,总算杀出一条血路,飞掠而去。 仗都打完了,野兔子还在地上哼哼呢!四荒山的人围上来,只管取笑。 乔风瞧着野兔子,捋捋小胡子道:“别人都跑了,这女娃子在地上哼唧什么呢?” 胖老头道:“她不是快生了吧!快找个接生婆去!我们雾灵山不是有规矩吗?不管是哪国哪省哪府哪县之人,只要把娃生在我们雾灵山,娃便是我雾灵山的人。” 乔风道:“笑话,她肚子那么瘪,生什么娃呀!” 胖老头道:“那她哼个什么,真让人捉摸不透!” 金满堂道:“她是吃了连城玉给的‘腹神丸’,不定时作,没有连城玉的解药谁也解不了。” 金满堂蹲下身道:“你是不是肚子痛得厉害?” 野兔子也不能回话,只是不住地点头。 金满堂道:“我给你找个郎中来好不好?” 野兔子直点头。 金满堂哼了一声道:“你想的倒美!”命两个喽罗把野兔子往囚室里一丢,用锁锁了,再不去管她,省得听她哼哼难受。 野兔子捂着肚子哼了半夜,直到第二天日上三杆,这劲才过去。她又渴又饿,奋力站起身,挪到门前道:“都什么时候了,快弄点吃的来!” 那看守头领暗自好笑,道:“你和谁这么说话呢!” “当然是和你了,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来!” “没有!” “每天都有,为何今天没有?” “每天是每天,今天是今天!” “可我饿!” “挺着!” “挺不了!” 那头领想你爱怎么样怎么样,索性不搭理她了。 没人理她,肚子又饿得难受,野兔子真是又恨又气,又开始坐在地上哼唧。 那些看守被她吵的心烦,便躲到一边去了。 眼看午时已过,还不见有人送饭来,野兔子急了,正要大声吵闹一番,忽然外面一阵大乱,接着便是一阵哭爹喊爷的打斗声。这一场大战好不凶惨,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恢复了平静。 野兔子正可怜巴巴地盼着会不会是段鸿羽、计小雨他们杀回来了,突然室门大开,冲进来的却是虎头光棍、关猛、和天残六怪。 第二十八章 斗嘴 关猛一个跟头跳进囚室,笑道:“没想到呀!你竟在这儿藏着呢!” 野兔子道:“是秦天霸让你来的?” 关猛道:“什么秦天霸,要那老东西在,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呀!” “秦天霸他们呢?” “他们早上山去找段小贼他们去了,这山寨都空了,现在这山寨已成了我们的属地了。 ” “祝大哥荣升寨主之位,弄点吃的先!” “看来你是真饿了,吃饭没有?” “吃了!” “什么时候吃的?” “一天前。” 关猛大笑道:“大哥,这丫头都一天没吃饭了,还跟我斗口呢!落到关小太爷手里,你这辈子也别想吃东西了!” 野兔子道:“关太爷,咱们斗了这么久,不是朋友也是苦友,你就一点也不同情小妹?” 关猛道:“你是谁苦友?你是他妈天下第一大损友。”伸手便把野兔子拎了起 来。 虎头光棍道:“关猛,别闹了,快放下她!” 关猛道:“要不是我家大哥心肠好,我非掐死你不可,你最好乖一点,别招惹我家大哥生气。”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你怕他,我才不怕他呢!” 虎头光棍道:“说,那姓段的小贼和计远朋他们上哪去了,藏宝山在哪?” 野兔子一下蹦起来道:“虎爷,多日不见,我都想你了,你长的真是越来越俊了,我肚子饿,就先让我吃饱了再说吧。” 关猛道:“这小滑头还想耍赖,你再敢多嘴,瞧我怎么收拾。” 野兔子一向不把天残六怪和关猛放在眼里,对虎头光棍却是见面就奉承。虎头光棍对她一向也不错,见她真是饿了,便道:“关猛,快去做点好吃的来!” 关猛眼睛一瞪:“大哥,我没听错吧!” 虎头光棍哼了一声道:“你耳朵有毛病吗?” 关猛道:“你让我去给她做吃的!” 虎头光棍道:“那又怎么了,一个女孩子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 关猛不敢再多说了,冲野兔子一伸大拇指道:“还是你有功呀!好,我去给你弄吃的去!” 虎头光棍也没理会他的风凉话,便坐在一边和天残六怪等着。 过不多时,关猛端着一桌好饭菜送到野兔子身前。因为是虎头光棍下的命令,他不敢在饭菜里动手脚。 别说,关猛做饭手艺真是不错,很下饭。野兔子一连吃了两大碗,然后放下碗筷,用手帕抹抹嘴巴,一挑大拇指道:“手艺不错!多谢了!”扭头就走。 关猛上前一把揪住野兔子,冷笑道:“吃完了?” “吃完了!” “怎么样?” “挺好的!” “我再去给你弄点更好的?” “不用了!” 关猛二目圆睁,大声道:“你吃完就想跑呀!说,段小贼和计远朋、计小雨、白家兄弟他们到哪去了?” 野兔子哇的一声哭出来,甩开关猛跳到虎头光棍身后,大声道:“虎爷,他打我!” 虎头光棍道:“有我在,他不敢打你。” “他真的要打我!” “我都瞧见了,他没打到你。你快说吧,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野兔子知道躲不过去了,用手向后一指:“都在山上呢!” 关猛厉声道:“我们还不知道在山上呢!我大哥问的是在哪座山上。” 野兔子哭道:“我哪里知道呀!他们半夜就跑了,扔下我也不管,我都恨死他们了。” 关猛骂道:“你尽撒谎!”抡拳便要打人。 虎头光棍用眼一瞪关猛道:“上一边去!”其实他也猜到野兔子说不出什么来,也是想逗她开心一下。你想野兔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像虎头光棍这样的绿林大豪能把她怎么样?也就关猛有点彪,在他心中,根本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概念。 铁岩道:“虎爷,事到如今,我们怎么办?” 虎头光棍道:“我们到山上找他们去,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姓段的。” 关猛道:“别姓段的没碰到,一头扎进秦天霸怀里可不妙了。” 马九道:“怕他们做什么?刚好可以和他们杀个痛快。” 田平叫道:“好极!好极!田田早想和他们过过招了。” 欧震叹口气道:“不是我欧瞎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秦天霸收了雾灵山的乔风、胖老头后,实力大为膨胀,隐然可以和万刃山、灵芝岛并驾齐驱,倘若上官公子、林中笑等众英雄在,我们尚可和他们抗衡,如今上官公子重伤,上官金鹏的人连夜去了,只扔下我们,可是有些独木难支,何况秦天霸的两个干儿子还和连城玉暗中勾结,我们得小心从事。” 面涅杀手柳恨大怒,手中九节链子枪一甩,地上三块青砖直被拍了个粉碎,厉声道:“灵芝岛的人又怎样?最好他们全来,我倒要看看是这青砖硬,还是他们的脑门子硬!” 大宝拍着巴掌道:“不错!不错!拿住秦天霸、连城玉,扇他们耳刮子!”挥起一掌拍在一边墙上,砖石灌筑的房屋顿时塌了半边。 虎头光棍一皱眉道:“我们上山,就别带这个傻子去了。” 大宝吼道:“臭棍子,你不带宝宝去,宝宝掐死你!”凶狠狠向虎头光棍扑来。 虎头光棍退到一边道:“不是不让你去,只是你长得这一身肉,走平道都费劲,上得了山吗?再者,你目标也太大了,十里外都能看到你这样一座肉山,等我们到跟前,那姓段的早溜了。” 大宝跳着高道:“不行!不行!宝宝偏要上山,你们不让宝宝上山,宝宝就把你们都掐死。” 铁岩厉声道:“大宝,听虎爷的,好好在山下呆着!” 大宝最怕铁岩,一见铁岩了火,便缩在一边,不敢再还言了。 虎头光棍道:“你也别闲着,你看着这女娃子,记着,千万不要让她跑了。你若让她跑了,回来我们可饶不了你。” 大宝道:“我不让她跑了,她敢跑,我就把她撕成碎片。” 虎头光棍又交待了大宝几句,便和六怪、关猛上山去了。 第二十九章 进山 那日段鸿羽从雾灵寨出来,打定主意先取出宝藏再说。他在长白山养伤时,过云峰回万刃山前曾给他留下一张三百两银子的银票,他一直没动,此时才拿出来。第二天一早,他到附近市镇钱庄兑出一百两银子,出高价雇了二十多个壮汉和十二辆马车,自称到山中挖矿。那些民工只要有钱赚就行,倒也不在乎去做什么。寻宝也是件大事,他们在马车上装了充足的粮食和行李,便上路了。 雾灵山下到处是秦天霸的眼线,这一行人昼伏夜行,经过数次险情,才终于进入到山中,幸好没被雾灵山的人发现。 来到山上段鸿羽才向大家说出要取宝藏的事,这些贫民一听取宝藏是助闯王打天下,无不群情激昂,都愿意献计献策。段鸿羽见闯王如此得民心,也是非常高兴。他拿出藏宝图和众民工仔细研究。这藏宝图原来是用驴皮制成,单是一张根本不成图画,两张叠在一起在日光下一照,山山水水便清晰可见了。在这张山水图形上有七颗星,六颗黑星一颗红星。段鸿羽认定宝藏定藏在那红星方位,便按藏宝图所指找到红星所在地小孤峰,他指挥大家把马车停在山下,在山间平地建起帐篷,做为起居之所。他们依然是昼伏夜出,白天在帐篷里睡觉,晚上开始行动,山头上还有专人探视远方动静,他们以山地为家,砍树木做柴,取雪水冰块做饭,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段鸿羽不畏严寒,一夜之内三上小孤峰,最终确定了藏宝地点。当天夜里,便率众人上山挖宝。这些人既不敢带灯笼火把,也不敢烧火取暖,便借着月色轮番休息干活。 这天深夜,众人正在紧张施工,忽然有人跑上山来报告说有大队人马上山。 段鸿羽道:“大家不必紧张,这里群山连绵,他们没那么容易就找到这里来的,只要我们镇定自若,什么危险都能安然度过。”他指挥众人用早就准备好的帐蓬盖住洞口,在上面堆上土块、树枝,然后将众人分散开了。一切准备就绪,他拉过一个姓陈的汉子交待几句,那汉子连称明白,从另一侧飞快下山去了。 段鸿羽施展轻功来到山下,只见远处有一大群人正在路边歇息,火把闪亮,直把山下照得有如白昼。他来到近前,躲在一棵树后,只见金满堂气喘吁吁地道:“爹!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们没日没夜的搜索了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没搜到,雾灵山这么大,我们到哪儿去找那姓段的小子呀?” 阚叼肉也道:“爹!我大哥说的有理。那段鸿羽不敢和我们硬碰硬,我们一来他便躲了,我们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就算我们找到了他,他只要随便找个地方一藏,比如就那棵树后。”说到这里,他真的就把手指向了段鸿羽躲藏的那棵树:“我们也发现不了他呀!” 段鸿羽怕被瞧见,赶紧缩回头。 秦天霸道:“你们懂什么?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是错了过去,再过一万年也碰不到了,我们吃这一点苦算得了什么?我不是吓唬你们,哪有生人我一闻味都能闻到,只要他们在山上,我只扫一眼,他们就是想藏都藏不住。” 金满堂知道秦天霸又在忽悠人,站起身道:“爹!咱们就这样在大山里瞎转岂不是太笨了吗?反正雾灵山现在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将出山的咽喉要道卡死,那姓段的无论得到什么宝藏,不都是咱们的?” 阚叼肉连连点头道:“有理,上流摸鱼,不如下流结网,大哥这个主意可行!” 秦天霸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些?你们不要忘了,这宝藏现在已经惊动了整个武林,上官金鹏、连城玉全都盯上了。过云峰虽没有行动,可段鸿羽是他的人,暗地里难免不会有他的眼线,一到关键时候,他就会果断出手了。你们瞧这山上,除了我们,还有别派人马吗?” 金满堂道:“我也正在纳闷,要说上官云英受了重伤,连夜回去还情有可原,可连城玉怎么也没动静了呢?以她的脾气,可是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秦天霸道:“你这才说到了点子上,上官金鹏、连城玉哪一个的智力都绝对在你之上,你想到的,他们早想到了,只要宝藏一出山,他们马上就会在暗处杀出,到那时,宝藏归谁可就不是我们说的算了。” 阚叼肉道:“爹的话倒也有理!” 秦天霸道:“我们这次兵贵神速,一举拿下了雾灵山,算是抢占了先机,我们人多势众,雾灵山之内暂时还在我们掌控之中,所以我们要把力量都用在山中。等我们发现了宝藏,也找个暗所一埋或分批次运出,任他上官金鹏、连城玉、过云峰本领通天,也拿我们没有办法。可宝藏要由那姓段的运出山,这盘棋可就由不得我们了,多半他会在过云峰的接应下安全返回,我们再想得到宝藏,就非得去求上官金鹏和连城玉不可,这两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最后来个黑吃黑,我们不但宝藏得不到,搞不好连命都得搭上。此外,雾灵山的乔风和胖老头虽然归附了我们,但心里并不服气,我们就那样坐等寨中,一个不留神,他们就会同寨外的人串通一气,我们现在把他们弄到这大山中来,他们便只能跟着我们走了。” 段鸿羽暗道:“这个秦天霸,可真是老奸巨猾!” 金满堂、阚叼肉这时才反应过来,连称高见。 秦天霸道:“叼儿,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还在想着计家那小妮子?天下美女那么多,你为何偏偏放不下她?这次她跑了便跑了,等宝藏到手,爹领你到金陵秦淮河去,天下美女任你挑,你想要多少爹就给你买多少。没准那小妮子见我们富甲一方,自己就主动找上门来了,只怕到时你还嫌她俗呢!” 阚叼肉低头不语,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段鸿羽暗自高兴,心道:“原来计姑娘她们逃出来了,这可是件好事。”他一时也想不出计小雨她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秦天霸一摆手道:“歇息得差不多了,上山!” 四荒山的人极不情愿地站起身,一路向山上行去。 段鸿羽十分焦急,秦天霸他们只要找到山顶,难免不被他们瞧出破绽,他拔剑在手,做好了最坏打算。 便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阵炮响。阚叼肉道:“怎么回事?” 金满堂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段小贼乘夜用火药炸山寻宝,我们马上行动。” 秦天霸怎么都觉得不合常理,但他还是大声道:“马上过去,但记住不要一窝蜂地冲到山上去,既然发现了他们行踪,就不怕他们飞到天上去。四散开来,做一个口袋阵,渐进上山。 四荒山和雾灵山的联军答应一声,快步向那边去了。这些人灭掉了火把,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显然也是早有交待。 第三十章 全都疯了 段鸿羽见敌军走远,才终于松了口气。那边的炮声其实是段鸿羽派那陈姓汉子赶过去放的大炮仗,就想诱秦天霸上当。他招呼众人从暗处出来,加紧上山挖宝。 一直挖到天亮,前面土方没了,现出一座石门,上面还刻有飞龙云海的图案! 段鸿羽一阵狂喜,暗道:“天助闯王,经过这些天的殚精竭虑,终于大功告成。” 一农夫上前拥了拥石门,那石门纹丝不动,他摇摇头道:“这门真沉,只怕几百年没动过了吧!” 又有三四个人上前拥,石门还是有如天神般一动不动。 段鸿羽想显示一下神功,以防他们见到宝藏后见财起意,便道:“你们退到一边去!” 众农夫四散开来,躲到百余米远的地方。 段鸿羽道:“还要远些!” 那些农夫又向后退,直到二百米开外的地方。 段鸿羽气运丹田,突然一声厉啸,双掌平推出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门应声而裂,碎成无数块落倒尘埃,无数碎石崩飞,直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幸好众人走的远,才没被碎石伤到。 众人冲入洞中,只见此洞无比广阔,进深足有百余米,里面极为潮湿,地上尽是绿苔,气味也极为污秽难闻。里面虽然光线暗淡,但仍可以看到在巨洞最深处,垒放着数百口铁箱,每一口铁箱都有棺材般大小。 这些农夫一见铁箱,眼睛里无不射出贪婪的光芒。 段鸿羽道:“这里面不过是些兵器、盔甲,快把它们抬到山下去,我们还要抓紧时间装车出山呢!不要傻愣着,快装呀,快”他刚说到这时,忽觉背后被人点了一下,他暗吃一惊,这些人都是他从市镇上雇来的农工,他们为什么会害自己,而且还会点穴? 点段鸿羽穴道的正是那陈姓汉子,他走到段鸿羽身前道:“没想到吧!” 段鸿羽叹口气道:“没想到我段鸿羽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敢问尊姓高名?” 陈姓汉子道:“在下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全靠你的信任才偷袭得手,如果不是段公子毫无防奋,我这样的便是上来千八百个也绝不是段公子的对手。” “是谁派你来的?” “我既然不是秦天霸的人,为谁卖命,以段公子的智慧想必猜也能猜出来了!” “你是连城玉的人?” “不错。连岛主到雾灵山并没有抓紧行动,就是要让你和秦天霸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你们竟没打起来。岛主早料到你们无论谁获胜都会到外面去雇人手,才命我们假扮农工混在其中,没想到段公子真的就上了当。” 段鸿羽恨道:“其实我本该料到的,只怪一时心急才大意了,如此说来,你们全都是连城玉的人了?” “我们的人只有四个,其余倒是真的民工,段公子可别冤枉了好人!” 这时,一名瘦汉奔入洞来,大声道:“老陈,我已向岛主发出讯号,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那老陈面有喜色,对众民工道:“你们都听着,现在给我们干活,工钱加三倍,赶紧行动。” 那些农工不敢违抗这些江洋大盗,只好好乖乖按他们的吩咐往外搬铁箱。 这些人费劲巴力的才抬出五箱,便有大队人马闯上山来,正是秦天霸、乔风率领的四荒山和雾灵山的联军。他们高声叫喊着如一片黑云般卷上山来,每人的眼里都放出疯狂、贪焚的光芒。 老陈大声道:“不要慌,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依靠有利地形,将敌人杀下山去。” 灵芝岛的人拒住洞口,与四荒山、雾灵山的人杀作一团。段鸿羽被扔在一边,也没人管了。 四荒山、雾灵山虽然人数众多,但灵芝岛这些人都是连城玉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这四人拒住洞口拼死力战,秦天霸他们想在短时间内获胜也非易事。 酣斗之中,那老陈一个躲闪不及,被乔风一铁掌正打在心口上,他大叫一声,顷刻间死于非命。老陈一死,使灵芝岛的实力遭到很大损失,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可此时势如箭发,容不得他们后退,况且就算退入洞中秦天霸也绝不可能给他们活路,所以他们仍是拼死血战,这些人越战越少,每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秦天霸金龙夺起处,又把一人送到九幽冥界去了,他大声叫道:“他们支持不住了,再加一把力,谁若敢后退,本寨主夺下绝不容情。” 他话音刚落,就听后方有人高声叫道:“秦天霸不要卖狂,看本岛主来会会你。” 秦天霸回头一瞧,心头猛然一凛,只见金锁麒麟连城玉率罗酆魔女阮红玉、霓虹飞履七星子、死墓枯骨阴尸、淫血剑魔秋银龙、紫电雷公铁威龙、刘武和碧清湖灵芝岛的大队人马如旋风般杀上山来,本方人马被杀得纷纷四散奔逃。 秦天霸大声道:“回头死战,把他们赶下山去!” 四荒山、雾灵山联军调转身形,与灵芝岛的人绞杀在一团。秦天霸迎住连城玉,金满堂、阚叼肉双战阮红玉,乔风、胖老头率其它好手则与七星子、铁威龙、阴尸、秋银龙、刘武战做一团,双方势均力敌,这一场大战,比刚才还要猛恶十倍。 过不多时,虎头光棍、关猛、天残六怪也拍马赶到了,这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加入了大战,他们也不管哪方是哪方,见人就剁。 这一场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失光,山上山下,洞里洞外,一时全是激烈的战斗,他们突然间就像疯了一般,好像只为了杀人而杀人,谁杀的人越多宝藏就归谁一般,过不多时,死尸便铺满了山顶,鲜血有如泉水般顺着山道往下流。段鸿羽看着这人间惨剧,心里真如刀割一般的难受。他正在发呆,忽然有人解了他穴道,回头一瞧,来的人竟是计远朋、计小雨和白家兄弟。计小雨道:“段大哥,你发什么愣呢!” 此时群雄激战正酣,说话根本听不清。段鸿羽和他们来到洞外,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场恶战,不由得连连摇头。 白云扬道:“师父,他们是不是疯了?” 段鸿羽道:“我都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正常!” 白云逸道:“师父,你能这样说,足以证明你是正常的!” 计远朋道:“段公子,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应该马上制止他们的厮杀!” 段鸿羽苦笑道:“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吗?” 计远朋长叹一口气,连道罪孽。 计小雨道:“段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段鸿羽道:“我们还能怎么做!瞧着吧!等打到最后,我们就加入战斗,到那时,可能我们比他们现在还要疯狂。” 白云扬道:“我们再疯狂也是为了义军大业,和这群梦想升官发财的家伙可不一样!” 段鸿羽叹道:“无论什么目的,最终目标岂不都是那几只破箱子?大家多歇息一下吧!最终倒在这里的没准会是我们!” 计小雨可不在乎,她抽出双铖,开始有板有眼地模仿起连城玉的动作来,一时练得兴趣盎然。 第三十一章 上当了 乔风自以为武功高妙,他喝退了胖老头,非要和七星子单挑,一双铁手招招抢攻,只想让七星子尝尝他铁手的厉害。 七星子见他铁手舒张自如,便和人的真手无异,其间还能出七八种不同的暗器,也是暗暗称奇。 乔风见七星子刻意避让,以为他是怕了,招招快攻,眼见七星子转身慢了,铁手暴张,直拍七星子左肩。 七星子笑道:“乔风,贫道与你玩耍,你却想要贫道性命,贫道与你有何仇恨,你竟下如此狠手?”身形一旋,乔风的铁手便落空了,他不等乔风变招,接连踢出七脚。 乔风猝不及防,被七星子的“无形脚”踢了个正着,猛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砸在一口大铁箱上。这一下把乔风砸得身骨欲裂,他挣扎着站起身,向那铁箱便是一抓。他本是身上剧痛,砸铁箱出口恶气,谁想那铁箱在洞中存放了数百年,早已朽烂,加上他铁手功力惊人,这一下竟把铁箱抠出个大洞。乔风一乐,向里面猛掏了一把,他以为掏出的会是金银珠宝,谁想等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使劲眨巴眨巴眼,可手上的东西该是什么还是什么,鹅卵石不可能因为他眨巴眼睛就变成金元宝,他还不死心,把胖老头拎到身前道:“胖老头,你瞧这是什么?” 胖老头道:“大寨主,你不杀人,守着一大堆鹅卵石做什么呢?” 乔风道:“你真瞧清了是鹅卵石?” 胖老头道:“不是鹅卵石还能是什么?金蛋蛋?大寨主,你今天是怎么了?” 乔风大吼一声,疯般地冲进洞中。 胖老头这时也瞧见了鹅卵石正从铁皮箱口子里掉出来,他怔了一下,忽然也像乔风一样了疯般冲进洞内。 不久,有更多的人现了地上的鹅卵石,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所有人都停住手,齐向洞中涌去,他们把那数百口铁箱拖出来,用刀砍,用剑剁,里面的东西竟全是一堆堆的鹅卵石。有些人不死心,将鹅卵石摔成碎块,可无论怎么用力也没把它摔成金子,掉在地上的仍是一文不值的石头。最后他们现在堆放箱子的地上刻着七个大字:哈哈哈哈哈哈哈 群雄全愣住了,像着了魔一般地呆在地上,他们也不打了,杀人的**似乎一瞬间从他们身体里消失了,包括段鸿羽、计家父女、白家兄弟在内,所有人都呆在洞中,就如同泥塑的一般,很明显,宝藏的故事不过是个骗局,它愚弄了每一个对它产生过兴趣的人。 群雄怔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每个人都在笑,刚才还杀得你死我活的对手,现在竟然抱在一起笑,如果有人突然来到这里,只能认定这是一群疯子。 段鸿羽、计远朋、计小雨、白家兄弟却笑不出来,他们分开众人来到洞外。段鸿羽坐在一块石头上,用双手抱着头,别提多懊恼了,别人都在笑,他此时却只想哭。 白云扬道:“师父,你也别上火,没有宝藏便没有吧!闯王大军已经势如箭,便是没有这批宝藏,也不耽误进军。” 段鸿羽道:“我为这批宝藏花费了多少心血?计老剑客受了多大委屈?闯王给予了多大的期望?这些你都知道吗?现在一切都成了空,这些天来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这还是微不足道的,我日后见到闯王,可怎么向他解释呀!” 白云扬长叹口气,也低下了头,他若是段鸿羽,恐怕上吊的心都有。 计远朋猛冲过来,从段鸿羽怀中掏出了藏宝图。 段鸿羽道:“计老伯,你做什么?” 计远朋把图往天上一扔,剑光挥处,藏宝图化为无数飞屑随风而去了,在这一群人中,没有人比他的打击更大了。 计小雨上前扶住计远朋道:“爹!” 一向刚强的计远朋竟倒在女儿怀里放声痛哭,在何家大院,他饱受天残六怪、虎头光棍、刘武他们残害时都没这么伤心过。 突然,计远朋猛地从计小雨怀里蹿出来,拔剑向洞里冲去。 计小雨见爹两眼冒火,是他每次杀人时的神情,大声道:“爹!你做什么去?” 段鸿羽怕再生事端,也忙跟了上去。 计远朋在人群中把刘武拎了出来,刘武吓得裆内屎尿齐流,连呼救命。 群雄全都围拢过来,他们不笑了,都把怒火撒到了刘武身上,若不是他上蹿下跳,搬弄是非,哪会有这场武林浩劫?群雄齐声高呼,让计远朋宰了刘武。 计远朋左手抓住刘武衣领,右手紧握利剑,二目喷火,厉声道:“小贼,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刘武吓得两腿直抖,大声喊:“连岛主救我!” 连城玉根本就像没听到一般,面无表情,灵芝岛这次伤亡不小,她在心里也恨透了刘武。 刘武又道:“秦寨主救我!” 秦天霸厉声道:“你这见利忘义的狼子,留在世间也是祸害,计老剑客宰了他,我为你做主。”现在他脸一涂,又以伸张正义的形象面世了。 刘武无奈只得求虎头光棍:“虎头大哥,救救小弟呀!” 虎头光棍很讲义气,本想出手阻止,可一看现在群情激愤的场面,他也不敢触犯众怒,长叹口气道:“刘武兄弟,你也是自作自受,就受了这一剑吧!男子汉生于世间,怎么能贪生怕死呢?” 刘武彻底绝望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计老伯,看来你我两家世代友好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计远朋大声道:“留你这狗贼何用?你还想陷害老夫不成!”手起剑落,枭了刘武级。 群雄齐声欢呼,憋在心中的恶气终于多少出了一点。 计远朋抛剑地上,抱着刘武人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已是老泪纵横,他仰望苍天大声道:“云舟先祖,不是我计远朋不念手足之情,只是刘武小贼做恶太多,害死了多少无辜性命,不杀此贼不足以平群雄之怨,愿先祖圣灵明鉴!” 段鸿羽、连城玉、秦天霸忙上前劝慰计远朋。 第三十二章 傻子受困 群雄陆续下山去了。段鸿羽将计远朋从地上扶起道:“计老伯,刘武如今已经伏诛,你就不要再悲痛了。” 计远朋擦擦眼泪,直喊冤孽。 段鸿羽吩咐白家兄弟把刘武的尸首掩埋了。 两兄弟就把刘武的坟修在了大山洞前,他天天瞧着那堆鹅卵石,倒也算遂了心愿。 众人站在刘武坟前,都是感慨不已。 段鸿羽忽然间觉得少了个人,问道:“野兔子呢!” 刚才大家忙于混战,暂时把野兔子忘了,现在也才想起来,计小雨忙道:“我们逃跑时野兔子因为肚痛发作走不了,现在还在雾灵山寨呢!” 段鸿羽顿足道:“这下坏了!”忙下山前往雾灵寨救人。 他刚跑出四五里路,忽听左方林中传来一阵吵闹声,暗道:“怎么还有人打斗?”停下身形一瞧,只见虎头光棍、关猛、天残六怪正在对着一个大坑高声喊话,坑中不时传来婴啼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好奇心起,来到近前,只见大宝正坐在大坑中嚎啕大哭,双手指甲都脱落了,鲜血直流,真是可怜之极。段鸿羽心道:“是何人这样狠心,竟把这傻子害成这样!” 铁岩道:“大宝,让你看着那女娃子,她人呢?” 段鸿羽暗道:“他说的女娃子定是野兔子了,没想到野兔子竟落到了他们手上。她既然已脱离了危险,我倒也不必去找她了。” 大宝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铁岩道:“我让你看着她,你给我看到哪儿去了?” 大宝也不回答,只是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柳恨道:“大宝,她跑了也就跑了,你干嘛在这儿挖坑呀!” 段鸿心这才知道原来这大坑是大宝自己挖的,想这寒冬腊月,大地封冻,土壤之硬可想而知,这傻子竟挖了这样大一个深坑,把自己千斤之躯都深深地装到坑内,足见他本领是如何之大了。 大宝道:“姐姐和我打赌,她说我绰号恨山无锁恨海无边是骗人的,说我没本事把这雾灵山从地里挖出来,我不服偏挖给她看,谁想我挖了半天,手手痛得厉害,还流了红红血,自己把自己挖在坑中也出不去了,我喊姐姐,姐姐也不出来,我害怕,才坐在这里哭的。” 段鸿羽又笑又气,暗骂野兔子太过分,跑了也就算了,非害这傻子干嘛!心想:“别说你大宝,便是在场群雄齐动手,想将这方圆百十里的雾灵山脉挖出来也是天方夜谭呀!” 马九骂道:“这女娃子真是可恨,不宰了她,真难解心头之恨!” 欧震道:“先别忙着杀人,快把这傻子拖出来,别让他在里面嚷了!”他看不见,哪里知道大宝人傻,只知道往下挖,都快挖成井了,众人想拉他出来也够不到呀! 还是田平聪明,道:“把那几个车夫叫来,用绳子绑住大宝,这些马定能拉他出来。” 众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忙将正在向山下赶路的车夫拦住。 众车夫见大宝可怜,也愿意帮忙。他们把七八匹膘肥体壮的马套在一辆车上,把绳子缚到车后,田平下井用绳子在大宝身上捆好。 一切准备就绪,田平从井中跳出,大声道:“开始!” 随着马夫一声鞭响,群马一齐用力,然而大宝身体太重,加上他与群马不在一条线上,群马仰天嘶叫,把地都踏出了无数巨坑,还是无法将大宝拉出来。 铁岩号召大家一齐动手,人马共同使力,才终于把大宝从坑里拉了出来。 这时,群马就着惯力还在向前使劲,大宝被拖的难受,大叫道:“我都出来了还拉什么?”用力往回一拽,群马竟被他拉得倒退数步,险些翻了车。 段鸿羽暗道:“这大宝的神力真是世间罕有。” 大宝甩掉身上绳索,很是开心。 关猛向井下瞧了瞧,直吐舌头道:“都见了水呀!” 大宝刚才在井下挖坑还不觉得怎么样,等出来双手一见风,真是奇痛难忍,他大声叫道:“疼啊!疼啊!” 铁岩道:“受了伤能不疼吗?这都是你自己弄的,过些天就好了。” 大宝喊道:“我忍不了。”挥起双手,又在地上乱刨。他十指在地上刨,这一麻木就少了些痛楚。 铁岩跃到近前,厉声道:“别刨了,这样刨下去,你这双手还要不要了?” 大宝道:“不行,我要刨,我受不了!”双手所过之地,土块横飞,便如无数地雷瞬间起爆一般,最后他实在忍不了了,嚎叫着发足狂奔,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田平喊道:“大宝别跑!”赶紧追了上去。 段鸿羽见到野兔子竟把大宝害成这样,真是又怜又恨。 虎头光棍、关猛、四怪见大宝竟变成这样,无不暗自叹气。 这时,忽听有人大笑道:“各位好汉,因何在此叹气?” 段鸿羽回头一瞧,来的人竟是铁手神鹰乔风和胖老头,暗道:“这两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铁岩充满了戒意:“我的兄弟被一个女娃子害了,要说这女娃子真是可恨,害一个傻子做什么?大宝多可爱,谁见了都稀罕,可惜这孩子就被她这样给毁了了,让我再见到她,必不轻饶。” 乔风道:“铁先生,你们天残六怪英雄众多,少个傻子有什么可惜的?只要你愿意,各路英雄无不愿意投靠你的门下。” 铁岩奇道:“难道乔寨主要把人推荐到我的门下?” 乔风道:“正是!” 铁岩道:“要说扩大队伍我倒是求之不得,只是我们这些人虽说都不健全,可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收的。这说这次大战吧,山上缺胳膊断腿的多了,我转了两圈,想挑两个武功好,人品又不错的收到门下,可最终一个也没瞧上,你说的人在哪里?快让他过来让我瞧瞧!” 其它三怪和虎头光棍、关猛也大感好奇,一齐围拢过来。 乔风指指自己,又指指胖老头道:“铁公公,你看我们两人怎么样?” 第三十三章 六怪变八怪 铁岩仰天大笑道:“乔寨主,你真会开玩笑!” 乔风正色道:“铁先生,我是认真的,我是真心实意想投入到您的门下。”原来,雾灵山经过这一番折腾算是彻底玩儿完了,秦天霸不但收编了乔风的人马,还劫持了他和胖老头。秦天霸脾气古怪,说不定哪天不高兴便要了他们的小命,乔风和胖老头一商量才决定投到天残六怪门下。这天残六怪虽说是六个残疾人,可本领强大,江湖上一般人可是招惹不起的,最让他和胖老头眼红的是铁岩在宫里做过太监,和大太监曹化淳、大内高手夏千寻都有关系,攀上这个高枝,那可比在秦天霸手下受窝囊气强太多了。 铁岩见乔风真心投奔,自然高兴万分,他瞧瞧胖老头,一皱眉道:“我们天残六怪所以叫天残六怪,只因都是残疾人,你没有双手,装了一对假肢倒没什么,只是胖老头是个健全人,我们可收不得。” 乔风道:“这个好办。”伸铁手在胖老头两只耳朵上用力一拧,胖老头的两只耳朵便飞到天上去了。 胖老头痛得大叫道:“大寨主,你干什么?” 乔风道:“胖老头,想投到铁先生门下,只有这个法子,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胖老头脾气再好也火了,嚷道:“他们不要我,我另投它处便是,你也用不着拧掉我耳朵呀!” 乔风道:“你的耳朵已经掉了!” 胖老头暴怒,扑上前便要和乔风拼命。 铁岩忙拉住他道:“胖兄,乔寨主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胖老头道:“他把我耳朵拧掉了也是为我好?” 铁岩道:“反正木已成舟,你耳朵已经没了,再为它伤了兄弟之情可犯不着了。” 胖老头一想也是,便不再闹了,他从地上拾起两片耳朵,真是死的心都有。他一辈子精打细算,谁想竟吃了这么个哑巴亏。 铁岩大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二人便算是入了我铁岩的门下,我们天残六怪也正式改为‘天残八怪’!” 乔风和胖老头倒身下拜,铁岩赶紧将他们搀起。 柳恨、欧震、马九知道有这两位英雄的加入,将使他们实力大大增强,也是欢喜之极。 段鸿羽看到他们的闹剧,不由得连连摇头,暗道:“这世间真是什么样的滑稽剧都有!” 四荒山的大队人马从山上浩浩荡荡地开了下来。秦天霸见乔风、胖老头和铁岩、虎头光棍这些人聚在一起,面色不悦,他不想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便道:“叼儿,你过去把乔风和胖老头叫过来。” 阚叼肉快步来到近前道:“乔寨主,胖寨主,我爹叫你们过去呢!” 有铁岩、马九、柳恨、虎头光棍这样的高手在侧,乔风的胆气也壮了,大声道:“你回去各诉秦寨主,我和胖老头已归到铁先生的门下,请秦寨主自便吧!” 阚叼肉一愣:“乔风,你没吃错药吧!” 乔风道:“你才吃错了药呢!雾灵山是雾灵山,四荒山是四荒山,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为何却来烦我?” 阚叼肉道:“我们两寨本已合为一家,你也是答应了的,为何说话不算?” 乔风道:“我那时是为了宝藏才和你结成的暂时联盟,现在宝藏全无,此联盟也自然解除。” 阚叼肉气得咬牙切齿,指道乔风叫道:“你——” 秦天霸见情况不妙,赶紧来到近前,问道:“叼儿,怎么回事?” 阚叼肉道:“爹!这两个混蛋自称投到了铁岩的门下,说什么也不肯和我回去,他们好大的胆子。” 秦天霸脸色一沉:“乔风,这是怎么回事?老夫待你不错,你为何要背叛我?” 乔风正色道:“秦寨主,我们雾灵山和你们四荒山本就是各立门户,你依靠绝世神功便想吞并我雾灵山,已是犯了武林大忌,我现在归到铁先生门下,请秦寨主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答应投到我的门下,雾灵山现在便是我四荒山的分寨,我留下满堂在此镇守,你率领你的人马立刻随我回四荒山。” 乔风道:“恕乔某断难从命!” 外围的大队人马是四荒山和雾灵山的联军,此时一听话头不对,马上分为两大队,双方刀剑出鞘,大战一触即。 段鸿羽暗道:“这些江湖门派,得宝不成,现在又为各自扩大地盘斗起来了,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不能插手其中,但他们要是大打出手,血流成河,我可不能不管了。” 秦天霸自恃武林高手,一声怪啸,纵身向前,探手来抓乔风。 乔风早防着秦天霸,转身便向后退,可他身手哪比得过秦天霸?早被秦天霸一手正抓住右肩。 乔风痛得大叫:“你快放开!” 秦天霸暗运神功,略带逼意地道:“你不回去,只能家法从事!” 铁岩一个箭步跃到近前道:“秦寨主,慢动手!” 秦天霸厉声道:“这是我四荒山的家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铁岩也不示弱,一摇铁扇道:“乔风已投到了我的门下,我们现在组成了‘天残八怪’,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兄弟被人挟持呢?” 秦天霸仰天一声大笑:“长风、满堂、叼肉,你们听到了吗?这些缺胳膊少腿的现在竟又扩大了队伍了!” 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都是敞怀大笑,一脸讥诮之色。 欧震、马九、柳恨全都火了,向四荒山的人怒目而视。这时,田平追赶不上大宝也回来了,他捣药杵向前一指,叫道:“你们不要出口伤人。” 阚叼肉骂道:“便是伤你又怎么了,嘴长在老子脸上,老子想说什么便就什么,用不着你这矬子来管!” 田平在地上一滚来到阚叼肉面前,举杵便打。 虎光光棍拦住田平道:“田平,慢动手!” 田平气道:“你别管,让我打死他!” 虎头光棍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出手伤人。” 阚叼肉道:“虎爷,你放开他,让他打死我!” 第三十四章 整装进发 虎头光棍道:“秦寨主,按说这是你们四荒山和天残八怪之间的事,我虎头光棍不该管这闲事,我也自知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只是乔寨主既然已经投到铁先生门下,秦寨主要是强留,岂不太没意思?难道寨主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若为此事大家乱战一场伤了和气实在不值得,还望秦寨主三思!” 秦天霸厉声道:“乔风既然已加入我四荒山,便是我四荒山的人,谁若保他,便是与我四荒山做对。虎头光棍,你和那铁岩穿一条裤子,江湖上谁人不知,你不要在老夫面前充好人,有种的,便上来斗上一场,没种便滚一边去,老夫懒得与你废话!” 虎头光棍一向凶悍暴戾,这次是真想做个和事佬,没想到竟遭到秦天霸如此奚落,大声道:“打便打,我虎头光棍会怕你这老棺材吗?”身形向前一欺,三停分水狼牙镩直刺秦天霸心口。 秦天霸掣出护手金龙夺,一招“平地惊雷”扫出虎头光棍一镩。两人身形迅捷,转瞬间便过了十数招。 沐长风喝道:“狗贼出手伤人。”拔剑向虎头光棍后心猛刺。阚叼肉、金满堂也同时抢上。 柳恨厉声道:“你们不要以少欺多,让我来会会你们!”九节链子枪已是一片银光急起,分袭沐长风和阚叼肉。 铁岩、田平、欧震、马九、关猛也一拥而上,将进攻的矛头指向了秦天霸。 四荒山和雾灵山的喽罗兵见主将动了手,也开始大打出手,双方数千人在山下展开大战,斗得好不惨烈。 计远朋、计小雨、白家兄弟缓步走下山来,见双方混战成一团,无不大为惊奇。计远朋走到段鸿羽身前道:“段公子,怎么又打起来了?” 段鸿羽叹道:“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不打架干嘛去!” 计远朋见双方死伤颇大,于心不忍,便想上前制止。 段鸿羽拦住他道:“计老伯,有虹桥不过,你非趟这浑水干嘛?” 计远朋顿足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厮杀却无动于衷?” 计小雨道:“爹!你可真浑,你就忘了他们是怎么折磨你的了?这才几天,你那怜香惜玉的病便又犯了!” 白云扬道:“计老伯,你此时过去劝架,没准他们反过来一起对付你呢!他们火拼也是件好事,等他们实力受到大损,就不会再出去害人了。” 计小雨道:“还是白少侠说的在理,爹!你这么大年纪,倒不如人家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了。” 计远朋长叹口气,只得作罢。 凭天残八怪、虎头光棍和关猛根本不是四荒山群雄的对手,单单一个秦天霸就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只见护手金龙夺所过之处,往往是一片哭爹喊娘的怪叫。关猛一个猝不及防,被秦天霸一脚飞出去三四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铁岩怪啸一声:“老贼欺人太甚!”铁扇猛拍秦天霸脑门。 秦天霸冷笑道:“雕虫小技!”护手金龙夺横向一钩,铁岩的铁扇便飞了,铁岩身形忽地飘开三尺,叫道:“风紧!扯呼!”转身便逃! 其它人眼见大势已去,也随他一路败了下去。 秦天霸率众掩杀出数里,也没追上逃兵,他们无处撒气,便冲上雾灵山打砸抢。这些强盗把另一伙强盗老巢里能搬走的全搬走了,搬不走的便放了一把大火烧个干净。 乔风、胖老头等四荒山的人马撤走了才从山中钻出来。乔风眼见自己的山寨毁于一旦,痛心疾,大骂秦天霸的祖上三代。 铁岩上来好言相功,乔风伫足观望良久,最后才一咬牙率众随铁岩、虎头光棍去了。 段鸿羽、计远朋、计小雨和白家兄弟一直在远处瞧着,他们见虎头光棍、关猛、天残八怪走远,才走进雾灵山山寨。 此时已是午夜,大火已然熄灭,只是还冒着浓浓的黑烟,呛得人透不过气来。段鸿羽叹道:“没想到好好一座山寨竟被烧成了这样,秦天霸也真够作孽的。” 五人见中军大寨后面有几间砖房没有被火烧到,便暂时把这里作为栖身之所。此时,距“会猎中原”还有些时日,段鸿羽、计小雨、计远朋为了在大战中一显身手,无不加紧练功,白家兄弟每天出去打猎,晚上向段鸿羽、计远朋学习武艺,武功也是进步神。 会猎中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天清晨,段鸿羽、计远朋、计小雨、白家兄弟用罢早饭,走出雾灵山,开始向中原进,一路上遇到无数绿林豪杰也在向中原万马滩前进,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段鸿羽心道:“江湖各派奇人异士甚多,真不知谁又能笑到最后了!” 一路无话,这日已来到河南境内。来来往往的江湖中人很多,段鸿羽倒没心情理会他们,倒是计小雨眼尖,大声道:“段大哥!你瞧,那不是铁姑娘吗?” 段鸿羽回头一瞧,果见后侧方两匹马上坐的正是白鹭衔江铁冰心和掠地云鹏铁弓山。他停下脚步,挥手喊道:“铁姑娘,铁大人,我们在这里!” 铁弓山和铁冰心拍马来到近前。铁弓山笑道:“段公子,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你!不知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段鸿羽道:“已无大碍了!不知铁大人怎样?” 铁弓山道:“比以前还好,可惜了那血里行针夏千寻,害了一辈子人也没把害人的法子研究透,我们谁都没事!” 两人同时仰天大笑起来,别人不理解,只有铁冰心才能体会到两人内心的感触。铁冰心道:“我们也不要大意了,这次‘会猎中原’夏千寻不会坐视不顾的,不知他又要想什么阴谋诡计了害人了。” 铁弓山大声道:“他来了倒好,我刚好可以杀个痛快。” 段鸿羽为铁弓山和铁冰心引见了白家兄弟。 铁弓山和铁冰心见两个少年英姿勃勃,也不由得暗暗称奇。 众人结伴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计小雨和铁冰心很快说到了一起,俨然一对好姐妹。 第三十五章 大战前夜 当天傍晚众人到达万马滩,远远望去,空旷的原野上燃着无数篝火,便如天上的银河一般,一眼望不到边,蔚为壮观。各路人马聚集在一起,一座座帐篷漫延至十数里。 段鸿羽等人很快找到了万刃山的营寨,他们来到中军大帐,只见里面灯火通明,里面的陈设竟和万刃山的聚义厅毫无二致。过云峰坐在正中,其它文天士、战天伦、卢雪庵、喻凤豪、梅颜笑、梁见太、唐马、聂云飞、虎天翼等众兄弟分坐两侧,正在笑谈。 群雄见过礼,早有喽啰取来椅子,段鸿羽、计小雨、计远朋、铁弓山、铁冰心都落了座。白家兄弟不敢坐,便站在师父身后。万刃山众兄弟见白家兄弟不但英姿勃勃,还谦逊明礼,无不喜欢万分。 梅颜笑道:“十弟,你有先知先觉怎么的,众兄弟刚提到你,你便到了!” 段鸿羽道:“你们提我做什么?” 卢雪庵道:“江湖上谁不知道十弟你在雾灵山了大财?” 段鸿羽道:“四姐,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次的跟头可是栽大了,我真不知道见了李岩大哥该怎样回话。” 战天伦道:“这倒也没什么,区区一点宝藏,根本不会耽误闯王大军东征!” 段鸿羽道:“李大哥何时能到?”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外面有喽啰大喊:“李将军到!” 群雄忙迎出帐外,只见迎面走进大寨的正是闯王手下大将李岩,他身后只跟着一小队亲兵。 群雄将李岩让到里面,帐里的气氛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段鸿羽、计远朋、计小雨先向李岩报告了此次行动的详情,三人都感到很是内疚,没得到宝藏,还花费了闯王不少钱银。 李岩道:“此次行动失败也怪不得你们,是消息有误。你们已经尽了全力,我回去定向闯王如实汇报。” 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文天士道:“李将军,不知闯王何时挥师东进?” 李岩道:“我军现在已准备就绪,明年开春,大军就要东征!” 听完这消息,群雄无不欢欣鼓舞。梁见太道:“李将军,我们盼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天,你回去告诉闯王,只要他一声令下,万刃山的兄弟随时准备行动。” 李岩一抱拳道:“多谢各位兄弟,此次东征能否成功,全赖各位绿林兄弟鼎力相助。” 喻凤豪道:“天下绿林是一家,为闯王效命,我们是义不容辞。” 李岩道:“大军东征之前,最紧要的便是绿林道保持一致,万不可在此时生分裂。我与闯王商议多次,都很为此事担心,幸好文寨主及时提出了‘会猎中原,统一绿林’的建议,这真是一个明达睿智的好建议,闯王听后大为高兴,特派我来主持这次绿林盛会,只是我做为闯王特使,只能秉公办事,不过我真心希望过寨主你能得了这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位!” 过云峰道:“只要天下绿林统一在闯王旗下便好,能不能做这个大元帅我倒并未放在心上。” 李岩道:“不然。义军兵马大元帅担负着统帅天下绿林群雄,配合闯军作战的重任,倘若落到野心家之手,此次英雄大会可是得不偿失了!” 过云峰道:“在下定竭尽所能!” 李岩道:“我今夜冒险前来,便是为了此事。我还听说上官金鹏的手下有一高手,名为血泣杀星林中笑,刀法精奇,无敌于天下,我不知道各位兄弟能否有把握降服此人?” 段鸿羽拍案而起道:“李大哥放心,这次英雄会上,我定割下林中笑的人头献于帐下。” 李岩大喜道:“段兄弟英武盖世,胆略绝伦,有段兄弟在,闯王定可安心了。”他怕被其它各派瞧见,又交待了几句,便出寨去了。 送走李岩,群雄开始商议此次英雄会的事。段鸿羽见过云峰、文天士始终眉头紧锁,便问道:“大哥,二哥,何事如此忧心?” 文天士道:“还不是为林中笑的事?此人刀法过人,无人能敌,若趁机捣乱,可是大为不妙。” 段鸿羽笑道:“二哥!我都向李岩大哥许诺过了,这次英雄会定要斩下林中笑的人头,你们还为此事忧虑什么?” 过云峰叹道:“十弟,凭心而论,你和林中笑的武功虽然都可以称得上当世无敌,不过你还是有些稍逊。” 段鸿羽有些不服气地道:“大哥,何以见得?” 过云峰道:“有些东西是天生的,绝非后天所能补救,林中笑就如同一个没有人性的冷血动物一般,不像我们都是性情中人,此人天生便是为杀人而生,他根本不是人,他本身就是一柄杀人的利刃!像我们这样的人,无论怎么练,都很难达到他的境界。” 文天士也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十弟,众兄弟也不忍心让你和林中笑斗个你死我活,就算你真能胜了此人,也必将付出巨大代价。” 段鸿羽道:“哥哥不用担心,与林中笑决个生死,是我一年多来的心愿,此人不除,众兄弟和天下义军早晚必受其害,不能让这样一把没有人性的利剑长期悬在众英雄的头上,此次交锋,小弟便是死在其刀下,也是死而无憾!” 过云峰道:“二弟,你一向智计过人,难道就没有对付林中笑的法子?” 文天士道:“法子倒有,只是对付他的人不在身边,我也无可奈何!” 喻凤豪道:“二哥,你说的人是谁?” 文天士道:“野兔子?” “什么?”一听文天士拿来对付林中笑的人竟是野兔子,群雄都是目瞪口呆,但想文天士一向足智多谋,他想利用野兔子擒服林中笑,自有他的道理。 过云峰道:“十弟,野兔子去了哪里?” 段鸿羽便把野兔子祸害大宝,逃之夭夭的事讲了一遍。 过云峰叹道:“这孩子到处胡闹。”摇摇头,真是恨铁不成钢。 正是这时,忽听帐后有人叫道:“大宝!大宝!”接着就听一个傻里傻气的声音喊道:“师父!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群雄一听正是野兔子和大宝的声音,无不喜出望外,来到帐后,果见野兔子和傻子大宝正一路向这边跑来。野兔子跑得多快,大宝根本跟不上,累得呼呼直喘。 第三十六章 大功告成 过云峰气道:“野兔子,你祸害一个傻子做什么?” 野兔子道:“谁祸害他了,他现是我徒弟,已经拜我为师了!” 过云峰道:“瞎胡闹!” 野兔子道:“大宝,露几手给他们瞧瞧!” 大宝答应一声,抡起巴掌向身旁一块石头上打去,只听“啪”的一声,枕头大小的花岗岩被他一掌拍了个粉碎,而他双手却安然无恙。 群雄正在呆,野兔子抢过一把刀来,向大宝当头便剁。 大宝举双手挡刀,只听当当乱响,只见火星飞落,十几刀过后,大宝双手完好,野兔子手上的精钢雁翎刀却砍卷了刃。 群雄无不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大宝竟练成了这样的神功。文天士道:“野兔子,这是怎么回事?黑砂掌可是江湖高手都无法轻易练成的神功,这傻子是怎么练成的?” 野兔子得意地道:“都是我教他的,要不他就叫我师父了?”原来,大宝逃出雾灵山后,不久便撞到了野兔子,当时他想掐死野兔子以解心头之恨,没想到野兔子给他出个损招,让他把手插进冰凉的水中。大宝一试,果然觉得疼痛大减,可等他手变得和水一样温度时,这招便不管用子。野兔子又找来热水让他放在里面,他又挨过一阵。热水不管用时,野兔子又让他炒核桃、插铁砂,反正什么招暂时能止痛就用什么招。大宝的手天天在冰水、开水、铁砂、热核桃中翻来覆去,没过多久,便再怎么折腾也感觉不到疼痛了,而且他每天插铁砂、炒核桃,竟把一双手练得黑如锅底、坚如精钢,普通刀剑根本伤它不得。这黑砂功虽然厉害,但一般人根本难以忍受这份苦楚,他一个傻子,在机缘巧合之下,竟练成了。本来野兔子是捉弄大宝,根本没想到他竟能变得这样厉害。她耍起了无赖,硬说自己故意教他的,大宝一个傻子也不明就里,竟对她感恩戴德,磕头认她做了师父。 群雄知道事情原委,都是哭笑不得。 野兔子道:“大宝,快来拜见你的各位师爷、师伯。” 大宝傻里傻气的挨个磕头。 折腾完了,野兔子牛气极了,暗想:我徒弟有如此神功,看谁以后还敢骂我窝囊废。 文天士把野兔子叫到一边道:“野兔子,二哥找你有要事相商。” 野兔子仗义地道:“二哥!什么事尽管说,我徒弟这么猛,你说打谁都不在话下。” 文天士道:“我要你去对付林中笑。” 野兔子一伸舌头:“二哥!你不是开玩吧!小妹刚有点能耐你就让我们师徒去对付林中笑?” 文天士笑道:“怎么你怕了?” 野兔子道:“倒不是怕,只是我师徒刚组合在一起,还有待磨合,等我们磨合好了,什么林中笑、上官金鹏、连城玉,便是皇帝老子都不在话下,等我和大宝打进紫禁城,也坐上那龙墩上享受几天!” 文天士道:“我没让你们师徒同去,是让人自己去!” 野兔子吓好悬没趴在地上:“二哥!你杀了我吧!” 文天士道:“尽说玩笑话,二哥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杀你呢?” 野兔子道:“林中笑有多厉害你比谁都清楚,江湖上有谁是他的敌手?你让我这两手去对付他纯属多余,还不如一铜人把我砸死算了!” 文天士道:“谁让你去和他打架了?” 野兔子奇道:“那去做什么?偷看他洗澡?” 文天士道:“别老气我!”低声向野兔子密授机宜。 野兔子听完一拍手道:“二哥!你早说不就完了,非要拐那么多弯,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说完,她一转身就没了踪影。 文天士急道:“你慢一点,我还说完呢!” 过云峰道:“二弟!难道有什么差迟?” 文天士叹道:“幸亏我早有准备,否则可是坏了大事!这孩子毛躁的性子真是怎么也改不了。” 万马滩北侧是一片山地,文天士率群雄来到一座山头上藏好身形,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便问,便静静地等着。 过不多时,只见野兔子和林中笑一前一后从远处飞奔而来,野兔子表情倒显得很轻松,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她真的把林中笑引了出来,难道是让大家一起动手伏击林中笑?以林中笑武功,就算这么多人想要擒服他也没那么容易。” 野兔子跑到山前便不跑了,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在空地上一圈圈地转。 只听林中笑厉声道:“你已经跑不了了,还转什么圈子?快快停下,林爷不会宰了你。” 把文天士急得满头大汗,可又不能上前袭击。 段鸿羽暗道:“没想以二哥也有打错算盘的时候,这次弄不好套狼不成,连孩子也搭进去了。” 文天士急中生智,从怀中取出一文钱,趁林中笑不注意,挥手扔在前方空地上。 野兔子一边跑一边找,猛然现了地上铜钱,她眼前一亮,马上向那铜钱跑去,她脚尖在铜钱上轻轻一点,铜钱便没入土中,她一下蹿出了三丈开外。 林中笑加快身形向前追赶,转眼也到了铜钱位置,他脚刚落在地上,只听“扑通”一声,连人带刀猛地落入土中。原来,文天士的妙计便是在空地上挖一个陷井,让野兔子把林中笑引过来,这个差使还非野兔子不可,别人谁也没她跑得快,林中笑也不会上当。没想到野兔子走的毛躁,忘了问陷坑在哪了,只记得是在山前空地上,这才一圈圈乱转,等她现了地上铜钱才恍然大悟,知道是文天士提示给她的。 文天士和群雄从山头上下来,来到陷坑前,只见林中笑腿上套着一只打狼用的铁夹子,疼得龇牙咧嘴的。 野兔子跑到近前道:“二哥!大功告成!” 林中笑这才知道上了文天士的大当,怒眼圆睁地道:“文天士、过云峰,原来是你们搞的名堂,这是英雄所为吗?” 第三十七章 英雄盛会 文天士笑道:“林兄,我挖此陷井不过是捕狼所用,我让野兔子为我引几条狼来,却不知林兄为何要跟她到此呀?” 林中笑也是一时犯浑,他平日就算见到野兔子也不会答理她,因为以他在江湖上的威名拿野兔子怕丢不起人,可这次会猎中原事关重大,为了让上官金鹏顺利坐上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的位子,他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这回想捉住野兔子藏在寨中做为人质,以便让过云峰知难而退,谁想竟栽了这么个大跟头。他的行径传出去必为武林同道所不齿,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段鸿羽暗道:“二哥果然智谋过人,略施小计,便废了林中笑,还让他有苦说不出。林中笑想要完全恢复,至少也得两个多月,这次英雄会他是无法上台了。” 这时,上官金鹏率上官云英、上官虹英、袁天化、牛韬策、常百威火赶到了,他见林中笑这副狼狈相,也是大吃一惊,问道:“林中笑,这是怎么回事?” 林中笑道:“主公,我中了文天士的诡计了!” 文天士道:“上官先生,我挖这个陷坑,是想打些野猪之类的动物为喽啰们改善一下伙食,我让野兔子去将野兽引到此间,却没想到跟来的竟是林兄,手里还拎着钢刀,我一时没来得及招唤,林兄才误入陷坑之中,到底其中生了什么,我正想问问林兄。” 上官金鹏暗骂林中笑糊涂,怎么这么容易就中了文天士的诡计?如今大战在即,他不能上阵,可如何是好?他见文天士设的夹子极为巧妙,别人是打不开的,只得强忍怒气,向林中笑使个眼色道:“林中笑,你追一个女孩子做什么?” 林中笑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说道:“我是怕野兔子被野猪伤到,才过来保护她的。”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你要保护我,却为何说我跑不了了,还要宰了我?” 上官金鹏笑道:“他不过和你玩笑而已。” 牛韬策和上官云英把林中笑拉上了陷坑。文天士这才将铁夹子打开,林中笑一瘸一拐地随由牛韬策搀扶着随上官金鹏回寨去了。 眼见上官金鹏等人远去,群雄无不笑出声来。梅颜笑道:“二哥真是神机妙算,这次上官金鹏可是栽了个大跟头,可又有苦说不出,真不知道这个夜晚他要怎么熬过去了。” 文天士道:“林中笑虽然不在我们考虑之列了,可上官金鹏手下还有彭先果、常百威这样的高手,我们也大意不得!” 群雄回到营寨,过云峰问道:“二弟,怎样?” 唐马道:“大哥,我二哥什么时候失算过?”便把事情经过说述一遍。 过云峰听完,不禁长舒口气。以他的豪气,本不屑于用此诡计,只是此次大战事关天下格局,他才默认了文天士的行动。 野兔子道:“哥!这次我总算立了功了吧?” 过云峰道:“这次不但立了功,而且还是一大功呢!” 野兔子笑道:“那你怎么奖赏我?” 过云峰道:“你祸害大宝,这帐我还没和你算呢!你还想要奖赏,这回算是功过相抵。” “什么?”野兔子跳起来道:“凭什么别人立功就有赏,我就什么也没有?这样下去,以后别指望我为你做事了!” 过云峰想了一下道:“那就奖你个下次犯错免罚吧!” 野兔子想有奖总比没有好,伸出两根手指道:“两次!” 过云峰脸色一沉:“就一次!” “一次就一次!”野兔子气呼呼地招呼大宝出去耍去了。 过云峰在营寨中摆宴,热情款待铁弓山、铁冰心、计远朋、计小雨和白家兄弟。群雄在酒宴上群情激愤,无不对明日的英雄会充满期待。 晚宴过后,过云峰吩咐下人给群雄各自安排了住所。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群雄用罢早餐,径直出了营寨,只见一日之间,前方搭起了一座高台。这高台高约两丈,宽阔光滑,真是个好战场。高台后方是高耸入云的旗杆,上面挂着“顺”字大旗,正是闯王的旗号。 习武之见见到战台,便如同猛虎望见山林,鲸鱼回到大海一样,无不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其它各派群雄也6续来到战台四周。上官金鹏、连城玉、秦天霸这些武林大豪自不必说,前呼后拥的,围在高台最显眼的位置。二龙山的关天豹、万刃山的黄天略、黄天悦兄弟、天残八怪、虎头光棍也各自统率所部人马赶到了。战台四周,各路群雄挤得水泄不通,不下数万。群雄议论纷纷,现场一片嘈杂,三米之外,根本听不到人言。 李岩见群雄都已到齐,才从后台缓步走到台上。他在绿林中名气何等之大,早被武林中人视为神一般的存在,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仁义慈爱,足智多谋,闯军能有今天之盛,倒多赖他的谋划,他和刘宗敏是闯王手下最重要的两个战将。群雄见他来到台上,齐声呐喊,一时欢声雷动。 李岩等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才高声道:“义军现在已攻下西安,不日便要东征,我特奉闯王之命设此英雄会,诚邀天下绿林豪杰‘会猎中原’,望各路英雄踊跃上台,不吝赐教。夺魁者便可接任闯王所委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位,统帅天下绿林群雄,与闯王共谋大计。只是此次英雄会乃我绿林同道之事,万不可为此伤了和气,各路英雄只能点到为止,不可大开杀戮。”说到这里,他捧出一柄金灿灿的宝剑道:“这里有闯王所赐斩妖剑一口,凭此剑可号令天下绿林,望天下英雄公平竞艺,不要辜负闯王厚望!不知哪位英雄肯率先登台献技?” 他话音未落,一个矮胖子拎着象鼻子大刀蹿到台上,大声叫道:“白脸小哥别着急,关小太爷这就到了。” 李岩一见此人好没礼貌,便有三分不悦,一抱拳道:“敢问这位英雄尊姓高名?” 矮胖子正是狗见愁关猛,他本事不大,却一向爱出风头,这次英雄会他早盯上了,心想以自己能耐肯定做不最后一个,那就要争第一个。李岩一上台,他就做好了准备,不等李岩把话说完,赶紧飞身蹿到台上。关猛心里喜滋滋的,暗道这次总算抢了个头彩。 群雄一见是关猛,都是大感扫兴。 第三十八章 一刀惊人 李岩道:“不知关英雄是哪家寨主?” 关猛一摆手道:“关小太爷不是寨主,不过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可是梁山好汉大刀关胜,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位列第五位,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便是三国蜀汉开国皇帝刘备刘玄德的磕头二弟关羽关云长,他老人家掌中一口青龙偃月刀,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那可是三国里第一条好汉。关小太爷我现跟咱家大哥虎头光棍闯江湖,手下有十几万弟兄,位列二当家之位。” 四下群雄无不嗤之以鼻,暗道你关猛真是脸大不害臊,你到底姓不姓关都让人怀疑,还手下有十几万人马,谁不知道你们那百十号要饭化子。 李岩道:“关英雄,本次英雄会只允许各山寨总寨主上台,不是总寨主不可上台比试。” 关猛把眼一瞪:“凭什么?” 李岩耐着性子道:“若所有人都上台比试,天下英雄这么多,此次英雄会便是开到明年的今天也开不完了,还有,若同寨之人可以比试,将打一家,岂不全乱了吗?” 关猛把嘴一歪道:“那我不管,反正关小太爷上台了,不管你们怎么搞,想让关小太爷下去,除非凭真本事,不然,关小太爷就住在台上不走了。” 野兔子大怒,一个跟头翻到台上,指着关猛鼻子骂道:“关猛,你真是不要脸,跟李大将军也敢这么无礼?赶紧给我滚下台去,不然小心我一拳把你猪头打成狗头。” 关猛气道:“怎么哪都少不了你?不要以为赢了关小太爷一次,关小太爷就怕了你,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别管关小太爷的闲事!” 野兔子大怒,拔剑在手,向关猛当胸便是一剑。 关猛叫道:“小妮子不讲道理!你师父怎么教你的?只会玩阴招!”象鼻子大刀向上一托,用一招“霸王举鼎”把剑开出。 野兔子身形一转,一连三剑向关猛双腿袭来。这三剑是她看家绝招,很见凌厉。 关猛大刀回收,在空中猛地一划,竟瞬间将三剑全都挡了出去,还向野兔子反攻出一刀。 野兔子大惊,奋力倾身才躲了过去。 野兔子表面上是维持英雄会秩序,其实她的心态与关猛完全一样,知道自己不行,便想抢个头炮,第一个上台混个脸熟。李岩讲话时,她也是铆足了劲,摆好了架式,谁想晚了一步,被关猛抢先蹿了上去。头彩被关猛抢走,直把野兔子肺都气炸了,这才跳到台上来找关猛算帐。她原来打败过关猛,是以根本没把关猛放在眼里,可在台上一交手才觉得对方早已今非昔比。原来关猛长时间和虎头光棍、天残八怪在一起,这些人稍加点拨,也让他受益匪浅了。虎头光棍天天骂他没长进,他也不敢不用功,这半年多来,武功竟大有提高。反观野兔子平日好吃懒做,只顾四处游荡,这半年来万刃山事端太多,众兄弟放松了对她的管束,她自己又没有自律,武功已小有下降,这一升一降,胜负的天平可完全颠倒了过来。关猛起先没意识到自己武功有多强,因为他在虎头光棍、天残八怪面前永远都是最渣的,刚对招时对野兔子还有几分惧怕,几个照面过后,他才现对方已不再是自己的对手,不禁大喜过望,将象鼻子大刀完全使将开来,左劈右砍,上挑下钻,直把野兔子杀得来回乱蹦,吱哟乱叫。 关猛向来是狗仗人势,若是遇到硬手,根本就不堪一击,要是被他占了上风,那便威风暴涨,神挡杀神,佛挡神佛,但见他掌中大刀寒光四散,纵横捭阖,真如关羽再世,关胜重生,在场群雄也不禁暗暗称奇,谁也没想到关猛的刀法能到了这等程度,都为他大声叫好。 关猛越性起,妙招频出,看得虎头光棍心里直打鼓,暗道:“没想到这饭桶刀法竟到了这等境地,我也得加紧用功,要不这老大的位子早晚得让这厮给夺了去。” 过云峰见野兔子危险,大声道:“野兔子,快下来!” 关猛刀法精奇,根本容不得分身。野兔子急道:“下不去了。” 虎头光棍怕伤了野兔子坏了大会规矩,喊道:“关猛,你胜了她便好,不必取她性命!” 关猛也觉得露足了脸,大刀一收,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立于台上,大声道:“关小太爷不忍伤你,快快逃命去吧!” 野兔子本想露个脸,没想到却栽了大跟头,跳下台,捂脸便哭。 梅颜笑道:“野兔子,胜败乃兵家常事,犯不着哭鼻子。” 野兔子道:“我连关猛都打不过了,我以后谁也欺负不了了。”她原来尽欺负计小雨,现在不敢了,本以为还有一个关猛比她还差,却没想到关猛也上来了,她想到自己竟成最差的了,以后不但不能再欺负人,还要被别人欺负,才一下哭出声来。 群雄听她居然是为不能欺负人才哭,不禁都是好笑。 野兔子道:“哥!我该怎么办?” 过云峰道:“活该,看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关猛豪气冲天,大刀向前一指道:“哪位英难肯上台来与关小太爷大战三百回合?哇呀呀……” 野兔子恨透了关猛,喊道:“大宝,上台把他给我扁了!” 关猛平日待大宝还是不错的,大宝有些犹豫,流着口水道:“哥哥是好人,宝宝不打哥哥!” 野兔子道:“大宝,师父亲还是哥哥亲?” 大宝搔头想了半天道:“师父亲!” 野兔子道:“这就对了,知道师父比哥哥亲,说明宝宝还不傻,现在师父被哥哥欺负了,来找宝宝,你说宝宝该怎么办?” 大宝火冒三丈,大吼一声道:“宝宝上去撕了他!”他这一声吼,直把战台都吼得晃了两晃,他轻功不行,分开人群向后台冲去。四下群雄哪经得起这一座肉山?纷纷摔倒在地,踩踏之下,伤者无数。 第三十八章 无敌神掌 关猛正在台上叫阵,忽听台后一声厉啸,回到一瞧,只见傻子大宝蹬蹬地跑上台来。关猛一喜,笑道:“宝儿,你可回来了,大伙都找你呢!”他忽然从大宝火红的眼神里读出了敌意,奇问道:“宝儿,你怎么了?” 大宝吼道:“宝宝要撕了你!” 关猛道:“宝儿,你可别上了那丫头的当,哥哥平日待你多好?尽给你买好吃的,你还来打哥哥?” 大宝道:“可你打了宝宝师父,宝宝便撕了你。” 关猛道:“你敢打我,我以后不给你买年糕吃了!” 大宝最爱吃年糕,这些人数关猛给他买的多,一听以后没有年糕吃了,顿时呆了,扭头道:“师父,哥哥说以后不给宝宝买年糕吃了!” 群雄见这个傻子在这样盛大的英雄会上还惦记着年糕,不禁都是捧腹大笑。 野兔子急得汗都下来了,喊道:“宝宝快动手,你把他扔下台去,师父给你买十锅年糕,让你吃个够!” 天残八怪也瞧见了大宝,可他们在被挤在人群中,一时上不来,虽在后面大声叫喊,但人声嘈杂,大宝根本听不到。 大宝一听师父要给他买十锅年糕,乐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张开大手向关猛扑去,他招式虽然简单,但劲力惊人,加上人如肉山一般,其势之威,不要说关猛,就是在场群雄也被吓了一跳。 关猛见大宝了疯,只得硬着头皮迎战,眼见双掌拍到,怕伤了大宝,不敢用刀,身子一滚跳到一边。 大宝骂道:“臭混球,还敢躲,宝宝再来!”调转回身,又向关猛扑来。 关猛低头一蹿,又从大宝裆下滚了过去。 大宝扑了几扑都没伤到关猛,勃然大怒,他人傻,打架的功夫却比谁都聪明,张开巨臂,先封住了关猛逃跑路线,再缓步向前,渐渐把关猛逼到了台边,他看准机会,忽然一跃而起,张开两只巨手直砸向关猛头顶,这一重击,不下万斤神力,不要说关猛,便是林中笑、段鸿羽这样的高手也难以招架了。 四下观战的群雄见到这一惊天重击,无不失声尖叫起来。 关猛眼见性命交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使出浑身功力,挥象鼻子大刀向大宝双手斩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关猛妈呀一声直接就摔下台去了。这时,虎头光棍、天残八怪已从人群后面挤到了台前。虎头光棍一个“单手摘月”将关猛接住,轻轻放在地上。柳恨九节链子枪一甩,“铮”的一声正卷住落下台的象鼻子大刀,她回手将刀甩在台前。 关猛上前拾起他心爱的宝刀,却见大刀锋刃已多了十个豁口,俨然已变刀为锯了。关猛都气疯了,抽出小片刀,向台上一指,骂道:“死傻子,关小太爷和你拼了!”分开众人便往台上蹦。 铁岩忙拉住他道:“你和他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关猛哭丧着脸道:“铁先生,你瞧我的刀被他祸害成什么样了!” 铁岩也是大吃一惊,回头再瞧,只见大宝双手黑得亮,根本完好无损,忽然仰天大笑道:“妙极!妙极!” 关猛道:“铁先生,你怎么么了,我的刀被这傻子抓破了,你还叫好?” 铁岩道:“好大宝,绝世神功练成了。” 虎尖光棍道:“什么绝世神功?!” 铁岩笑道:“黑砂掌,这可是无数武林人梦寐以求都无法练成的神功,竟被大宝练成了。” 虎头光棍和其它几怪听了也是欣喜若狂。关猛把破刀扔在一边,喜道:“好大宝,居然练成了这等神功,回去我认你做干爹!”他见大宝有了能耐便想巴结,本来是想要大宝认他当干爹,谁想一激动,竟口误成了要认大宝做干爹!群雄见世上竟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无不大声取笑。 关猛急了,忙大喊口误。 天残八怪可不干,一口咬定先说为准,当即为大宝收了这个干儿子,关猛大声叫骂,这次英雄会,他露的脸够多,出的丑也足够大了。 大宝练成了绝世神功,天残八怪腰肝马上硬了起来,连喊大宝的话都改了,马九笑眯眯道:“宝儿,谁教你的神功?” 大宝道:“是师父教的?” 马九道:“哪个师父?” 大宝一指野兔子道:“就是那个姐姐师父!” 马九道:“宝儿,她是怎么教你的?” 大宝道:“姐姐师父让宝宝天天把手插在凉水、开水里,每天还炒核桃、插沙子,便练了这神功。” 铁岩道:“她是害你的,她不是你师父,快去掐死她。” 大宝晃着脑袋道:“姐姐师父是害我的?” 野兔子道:“宝宝,别听他的,没有姐姐教你,你能练成绝世神功吗?快过去杀了那臭太监,省得大家看他恶心。” 铁岩和野兔子都让大宝去杀了对方,大宝在台上瞧野兔子几眼,又瞧铁岩几眼,也不知谁是好人,谁是坏蛋。 野兔子道:“大宝,你不爱吃年糕吗?你杀了那死太监,师父天天给你买年糕吃。” 铁岩道:“宝儿,你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吗?你不杀了她,看我回去怎么惩罚你。” 大宝是铁岩收养的,平生最怕的人就是铁岩,一听铁岩要处罚他,当即害怕了,满脸惊恐的神情。 铁岩口气严厉地道:“快去杀了那女娃子,我便饶了你。” 大宝回过头,凶狠狠地看着野兔子。 野兔子道:“大宝,别听他的,你怎么连师父都敢杀?” 大宝不敢不听铁岩的话,可要他杀师父他还是不肯,呆立良久,突然一声狂啸,蹿下台去,分开人群便跑,马上又是一片人扬马翻。 田平和柳恨齐声喊道:“宝儿,快回来!”分开人群去追大宝。 野兔子却不着急,满脸得意,似乎是胸有成竹。 铁手神鹰乔风见台上没人,用手一捅胖老头。胖老头心领神会,一个“旱地拔葱”跃到台上,别看他白白胖胖像个皮球,身形竟极为轻巧。胖老头来到台上,向前一抱拳道:“各位绿林好汉在上,在下胖老头祝各位新年行大运,大特,无人不,财源广进。”他一向精于做生意,到了这英雄会上竟也不忘说些财的话,在场群雄无不捧腹。 第三十九章 打架不忘生意经 凫云公子黄天赐昨天夜里和飞天忽律袁天化、落日大旗常百威赌钱,刚输了好几千两银子,猛听胖老头说这些财话,顿时大气,暗道:“老子输了钱你恭喜财,你这不是冲我来的吗?”拔水磨单刀跃到台上,大声道:“胖老头,你别说了!” 胖老头笑道:“原来是黄寨主!幸会,幸会,你我都是河北人,此时此地,我们可算是一家人呀!” 黄天赐骂道:“谁他妈和你这老混球是一家人?胖老头,你赶快给我滚下去!” 胖老头不怒不恼,仍是一脸笑容地道:“黄寨主,英雄会,英雄会,凡是英雄便可以上来,你上得,他上得,为何偏偏胖老头上不得?” 黄天赐道:“你没听李大将军说?只有各寨总寨主才可以上台比武,你们雾灵山都被四荒山灭了,你和乔风也归了天残六怪,现在成了铁岩的手下了,还有什么资格夺这统帅之位?” 胖老头道:“那黄寨主也不是总寨主,为何上得台来?” 黄天赐道:“我们七绝岭便是有两位寨主,我和我大哥都是总寨主,我当然上得。” 胖老头道:“黄兄错了,我雾灵山虽暂时被灭,可还有数千弟兄散落在江湖之上,还归我们统领,有人便有寨,我与乔寨主虽已加入天残八怪,却依然是雾灵山的寨主,现在雾灵山是天残八怪的分舵,我们雾灵山也是有两位寨主,胖老头为何来不得?” 黄天赐骂道:“强词夺理,看刀便是!”一刀“小夜寒风”向胖老头头顶斜刺里直劈下去。 胖老头笑道:“言语不和便拔刀,这样的生意做不得。”金算盘向上一迎,单刀刚好劈在算盘上。胖老头不等黄天赐回刀,金算盘向前一递,照黄天赐脑门便是一下,口中大声叫道:“黄老弟,恭喜财呀!” 黄天赐心中大气,暗道:“你拍老子脑门还喊恭喜财,你分明是拿我当猴耍。”他哪里知道,胖老头的每一招都离不开财、宝、金、,这一招当真就叫做“恭喜财”。黄天赐见这一算盘来的当真猛恶,单刀向里一递,便想从算盘缝里插进去,让胖老头尝尝他的厉害。 胖老头笑道:“黄兄莫急,岂不闻和气生财的道理?”双手紧握算盘,猛地一转,正是一招“招财进宝”。 黄天赐大叫一声“不好!”再想回刀已是不及,单刀瞬间便被胖老头的算盘绞脱了手。 胖老头一脚把单刀踢起,接在手上,笑道:“好刀,好刀,就算得不到大元帅位子还能得把刀,没想到这趟买卖竟有小赚!” 黄天赐气得七窍生烟,骂道:“臭老头,打架便打架,你别老张嘴乱说什么?分明是想气死我不成?”身形向前一欺,一拳“恶虎出山”向胖老头迎面骨便砸。 胖老头哈哈一笑,胖大身躯忽然平地拔起,黄天赐打向他面门的一拳便一下打在了他肚子上。 黄天赐一拳中的,心里很是高兴,他想再给这气人的胖老头一拳,没想到怎么也拔不出拳来,向前一瞧,自己拳头已深深陷入胖老头肚子上的赘肉之中。胖老头利用腹部赘肉能将黄天赐拳头夹住,足见他功力何等之深了,在场群雄无不侧目。 黄天赐的大哥,七绝岭总寨主玉面狻猊黄天略仍是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在台上被胖老头戏耍的根本就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黄天赐骂道:“快放开我手!”伸左手向胖老头肚子抓来。 胖老头的肚子比人的手还要灵活,见黄天赐掌到,就像嘴一样猛地张开,把他另一只手也吸在里面。这下可好,黄天赐两只手都被胖老头的肚子吸在里面,进又进不去,拔又拔不出,真是狼狈之极。 群雄从没见过这样神奇的肚子,也没见过这样滑稽的打法,一时大笑不止。 黄天赐大声道:“胖老头,你这是什么打法,快放开我手,咱们好好打上一架!” 胖老头用金算盘在黄天赐脑门上轻轻一拍,笑道:“你懂什么,能胜敌的法子便是好法子,才是最好的生意。你连这个都不明白,以后就别再跑买卖了,小心非但赚不到钱,还要蚀了老本。”说罢,肚子忽地一张。 黄天赐正努力往回拔拳,没料到胖老头会突然松开肚子,他倒退数步,猛地摔到了台下。 黄天略就在台前,却连头都没抬,就这样眼睁睁瞧着黄天赐摔倒在台下。 这一下摔的黄天赐够戗,好半天才站起身来,他知道自己武功距胖老头差远了,再也不敢上台挑战。 黄天略一抱拳道:“胖寨主,好身手。” 胖老头笑道:“多谢黄老板吉言。” 胖老头走上前来,把金算盘抱在怀中,高声叫道:“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还有哪位英雄上台来与胖某谈谈生意?”他是张口不离生意经,连英雄比武在他嘴里都变成了谈生意,做买卖。 忽听有人高声叫道:“胖老板大财源,可喜可贺,我也来与胖老板谈谈生意!”人影一闪,来到台上的正是二龙山总寨主塞北骁龙关天豹。 胖老头笑道:“原来是关寨主,你们山东乃风水宝地,真是人杰地灵,物产广博,看来我胖老头生意要做大呀!” 关天豹笑道:“那便好,想必胖老板绝不会亏待我!” 胖老头笑道:“那是那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话音落时,他的金算盘早向关天豹拍了过去,正是一招“招财进宝”。他的金算盘威力可真是非比寻常,不但攻击范围大,而且因为算盘子间有缝隙,他可以随时观察敌情,这就比那些盾、锤之类的兵器厉害多了。 关天豹笑道:“胖老板一上来便跟我做这么大的生意,我这小本经营却哪里经受得住?”金丝盘龙棍一横,一招“霸王举鼎”正挡住算盘。 关天豹的功力可比胖老头高多了,这一下直把胖老头的金算盘震出两尺多高。他棍往回一拉,一招“白蛇入洞”向胖老头小腹狠狠捅落,大声道:“胖老板的肚子是聚宝盆,我也进去瞧瞧!” 第四十章 铁手无情 关天豹的金丝盘龙棍何等刚猛,胖老头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肚子去顶,他灵巧一闪,让开金丝盘龙棍,笑道:“关寨主想掏聚宝盆得换个软一点的棍子,你用这么硬的东西,聚宝盆岂不是要被你捅露?”一个凌空飞旋,已然到了关天豹身前,十几算盘已霹霹一般砸到关天豹头顶。 关天豹身形一退,舞起金丝盘龙棍,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棍雨过后,胖老头的金算盘已被尽数弹出。他看准机会,趁胖老头算盘还没收回来,一棍“银龙飞空”直捣胖老头面门。 胖老头大声叫道:“不好!买卖要砸!”金算盘向身后一扔,猛地向后仰去。 关天豹一棍刺空后并不回收,趋势向下一砸,金丝盘龙棍有如倒地的旗杆般向胖老头猛砸下去。 胖老头不偏不倚,正摔在金算盘上,他用脚在地上一蹬,算盘便如小车一般向后飞速滑去。 关天豹一棍砸在台上,直把英雄台砸出个巨坑。 胖老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脚后跟在金算盘上一磕,金算盘便重新回到他的手上。胖老头大声笑道:“没想到你们山东的生意这么不好做,还是家里的生意好。”用手一扯金算盘,那金算盘便四分五裂了,他暗运神功,大叫一声:“金元报喜”,那算盘子便如天上掉下的雹子一般向关天豹射去。这些算盘子都是精钢制成,边缘锋利无比,威力比普通飞镖还要厉害得多。 关天豹用棍一拄地,身形猛地蹿起两丈多高,胖老头的算盘子便走空了。 胖老头不等关天豹下来,把算盘框揣入怀中,气运丹田,憋一口真气,忽地也凌空飞起,在空中迅速抱成一团,他身体本就很胖,再一抱团,真比皮球还圆,在空中顿了一顿,忽然像炮弹一般向关天豹射去。 关天豹大惊,知道他用的是“混元神球”,这种神功将全身功力运于体外,沾上非死即伤。眼见胖老头飞速滚到,关天豹只得在下落之时向左努力一闪,胖老头便在他身畔飞了过去。 胖老头的身体如皮球般飞出擂台好几丈远,下边观战的群雄见他掠过头顶,无不大感好奇,齐向上仰望。 胖老头在人群上空划了个半圆,又如流星一般射了回来。 关天豹不敢抵挡,只得再退到一边。 胖老头有如一发长了眼睛的炮弹一般,在擂台上忽前忽后,忽上忽下,直把关天豹逼得好不狼狈。 段鸿羽见关天豹有些难以招架,大声道:“关寨主,不可与他硬拼,要懂得因势利导的道理!” 关天豹猛然省悟过来,眼见胖老头又滚到了,身形一仰躺在台上,等胖老头滚过之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平生力气猛力一推胖老头,这下可坏了,胖老头去势本来就很猛,加上他这一推的千斤神力,当真如出了膛的炮弹一般向前急飞出去。 乔风怕胖老头这样飞下去,万一收不身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双臂一振,他的一双铁手忽然暴长数丈,凌空去接胖老头。原来,他这一双假肢是由能工巧匠打造而成。手臂中间有机关,不但能发出十数种暗器,手与手臂之间还有弹簧、金丝,双手可弹出手臂十数丈远而回收自如,实在是巧夺天工。 胖老头见乔风手臂已到,心里顿时有了底,他平空展开身躯,伸手一拉乔风铁手,如风筝一般轻飘飘落在地上。 群雄见乔风双手竟能飞到空中数丈远接人,无不一片惊呼! 胖老头还不忘开玩笑,指着关天豹笑道:“关寨主,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次胖老头蚀了本钱,下次你可得让我赚个大的!” 关天豹笑道:“那是自然。” 铁手神鹰欺关天豹年长,铁手向前一探,一记铁拳如离弦之箭向关天豹当胸便打。 关天豹见他人在台下,还没照面便出拳伤人,暗道:“此人好生无礼。”他见对方铁拳有金丝连着,不敢轻易接招,轻轻向右一闪,让过了这一重击。 乔风一击不成,变拳为爪,凌空划一道弧线,向关天豹后脑海抓来。他这一抓极为凌厉,真如从阴间伸出来的鬼爪一般。 关天豹身形轻敏,棍拄身后,轻轻一仰,铁手便从他胸前飞了过去。那铁手一下抓在旗杆上,直把旗杆抓得木屑横飞,乔风一收金丝,人才跃到台上。他收回铁手,一抱拳道:“关寨主,得罪!”他用铁手行礼,直发出“铮铮”的声响。 关天豹恼他无礼,也没还礼,哼了一声道:“乔寨主请!” 乔风一声怪啸,身形暴转,两只铁手有如鹰爪般向关天豹面部便抓。 关天豹不闪不避,金丝盘龙棍向前一递,直迎对方铁手,棍手交合,直把关天豹震得双手发麻,暗道:“此人好深的功力。” 乔风仗铁手坚硬,顺势抓住金丝盘龙棍,双手一较力,想把棍拗断,哪知关天豹的金丝盘龙棍看似柔软,实则坚硬无比,他试了两试,也没拗断。 关天豹笑道:“乔寨主,此棍非寻常之剑,你拗不断它的,如果你能拗断此棍,不要说这英雄台,便是整个天下都任你驰骋。”飞起左足,向乔风胸前便踢。 乔风松开金丝盘龙棍,也飞起右脚来和关天豹拼脚。两脚凌空踢在一起,各自退出三步,谁也没讨到便宜。 乔风忽然身形向前一趴,四肢着地,身形向前一欺,接连攻出十几手,攻的全是关天豹的下盘。他脑子很活,看关天豹年势已高,身形动作已不同年轻人,便只攻击关天豹下盘。但见铁手霍霍,真是阴狠毒辣。 关天豹没想到乔风会用这样怪异的招术,棍向下行,用棍去拔对方铁手。 乔风一手紧似一手,只想把关天豹逼下台去,对招之间,他不时地伸出一条腿倒踢关天豹,便蝎子甩出的毒尾巴一般,当真厉害。 关天豹一时很是被动,步步后退。 乔风看瞧机会,趁关天豹上下难顾之机,一脚踢在关天豹左肩头上。关天豹一时收不住身,猛地向后倒去,还好他身后便是木柱了。他靠在柱上,这才站住了身子。他知道自己斗不过这怪物,只好飞身跳下擂台。 第四十一章 雪剑飘香 乔风如此欺人,早惹恼了雪剑苍猿计远朋,他一个虎跃来到台上,也不答话,起剑向乔风当头便刺,剑划空中,银影一片,直如惊涛拍岸。 乔风大声叫道:“好剑法!”铁手向上一托,将剑格住,他双手向前一进,直切计远朋手腕。 计远朋见铁手来势凌厉,已不及撤剑,只得松开剑柄。 乔风铁手飞在计远朋双手下滑了过去,他伸手去抓剑柄,想把剑抢在手中。 计远朋早飞起左足在柄上一磕,长剑在铁手十指合拢前的一瞬间飞滑了出去,他身形向前一扑去接长剑。 乔风不给计远朋喘息的机会,左手一个“黑虎掏心”向他前心狠狠抓来。 计远朋挥左掌挡开铁手,同是右手接剑向乔风当头便斩。 乔风见剑势凌厉,闪身退出三尺开外。 这一轮恶战,谁也没讨到便宜,乔风铁手举到眼前,笑道:“计老剑客,好俊的剑法!” 计远朋怒道:“废话少说,快快出招!” 乔风暴叫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做鹰扑之状,向计远朋接连攻出十数招,他铁手向前,身形飞空,真如一只飞飞翔在空中的雄鹰一般。 计远朋快剑如飞,将门户死死封住,乔风一连攻了十几手,根本递不进剑影之内,酣斗之战,被他瞧到一个机会,忽然身形向下一划,用双脚去踢计远朋心口。 计远朋知道他脚法厉害,早防着他这手,也是左脚飞起,双脚空中一对,乔风直飞出一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 乔风一跃而起,忽然又是向地上一趴,接着向前一跃,又作蝎子状向计远朋扑去,完全是刚才对付关天豹的路数。 计远朋知他蝎子式厉害,吸取了关天豹的教训,不用剑,而是用脚去对抗铁手。 乔风攻了数十招,故伎重演,又扬起右脚,一个蝎子摆尾向计远朋面门踢去。 计远朋手中剑闲置,就是防着他这手,眼见脚已踢到,长剑疾斩乔风小腿。 同样的招式不能重复使用,乔风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用了所有招术都无法占到便宜,重用蝎子式也是迫不得已,还好他也留着心,见这一招果不奏效,忙往回收脚,也幸他躲得快,才保住了这条腿。他不敢再攻,铁手一撑地,退出两米开外,只见此时的他两眼怒火燃烧,铁手十指不住来回游转,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计远朋大声道:“什么愣?快上来与我再战。” 乔风不敢上去,双臂一弹,那双铁手又暴长三米,直向计远朋头顶抓来。 计远朋知他铁手诡异,若用剑去挡,它定会转圈,索性弃剑在地,猛扑上前,与乔风展开近身格斗。 这一招可正中了乔风要害,他铁手伸出三米开外,根本来不及收回,他没有双手,胸前等于没有任何防备,一声尖叫猛向后退去。 计远朋身形向前一欺,双掌一推,一招“铁掌推山”猛拍乔风前胸。 乔风铁手远在外面,无奈只得飞起左脚来迎计远朋双掌。 计远朋见对方脚到,忽然化掌为爪,抓住乔风脚腕用力一扭把他扔了出去。乔风便如纸鸢一般飞下台去。 这时,乔风左手也已到了计远朋脑后。 计远朋听脑后有风声,忙一缩头,那铁手便擦着他头皮划了过去,也是危险之极。 乔风的另一只铁手猛地抓住了旗杆,他身体便一下吊在了空中。 群雄齐声喊道:“快下去!” 乔风耍起了无赖,大声道:“我双脚还未落地,我手还在台上,并不算败。”他还想再冲到台上,却早被铁岩抱了下来。 乔风气道:“老铁,你抱我下来做什么,我没输!” 铁岩道:“乔风,你的脸皮都快赶上关猛了!” 关猛骂道:“我怎么了我?你们别打不过人家便拿我开涮!” 铁岩道:“你退一边去,待我去对付他。”一个“梯云纵”缓缓来到台上。 计远朋本来身体有伤,不便上台迎战,只是这次夺宝不成,他觉得十分恼火,直感到不吐不快,这才让台来好好泄一下。他以前与铁岩交过手,知道对方武功在自己之上,便不急于进攻,手握剑柄,立好身势。 计小雨怕爹不是铁岩的对手,大声道:“李岩将军,这铁岩是紫禁城里的太监,根本不是我绿林中人,是朝廷派来为祸武林的,他怎么也能到台上?” 铁岩怒道:“江湖上谁不知道铁某早不在皇宫里了?铁某都浪迹江湖好多年了,怎么不能上台比试?” 李岩也没有铁岩勾结官府的直接证据,加上铁岩在皇宫中呆过,知道许多皇宫里的事,他有心拉拢,便道:“既然铁先生已下决心脱离官府,就让他留在台上吧。” 计小雨道:“官府中人怎能加入绿林的英雄会呀?” 计远朋道:“小雨,李将军自有主张,你就不要生事了!” 计小雨虽不服气,但见爹态度坚决,也没再多言。 铁岩一声怪啸,手中铁扇在空中一挥,顿时现出一片黑光,他空中一收铁扇,狼一般袭向计远朋头顶。 计远朋并未躲闪,飞剑向前一捅,直取铁岩前心。 铁岩扇短,他留着后手,眼见剑到,身形一拧,便让开剑招,手中扇继续进击。 计远朋暗道:“此人好快的身法!”身形一退让开铁扇。 铁岩身子一摆,竟现出一片人影,数十只铁扇分取计远朋前胸。 计远朋回剑在空中一转,铁扇便悉数点在剑上。 铁岩一攻不成,忽地变招,身形四下游走,一时之间,计远朋前后左右尽是铁岩的身形,扇影也如雨落纷纷,让人根本无从躲闪。 计远朋暗吃一惊,剑光疾起,用出“银龙护体”的神功,勉强把铁岩这一轮进攻又硬抗过去。 铁岩几番进攻不成,心下是大急,铁扇忽地展开,便如老鹰的翅膀一般,锁子连环般向计远朋攻上。 经过这几轮对招,计远朋也差不多摸清了铁岩武功路数,变守为攻,不再保守。 第四十二章 蛮招取胜 无名肿毒欧震目视不见,可他只听响动就知道铁岩并不占上风,心中大急,叹道:“计远朋剑法不错,看来大哥凶多吉少呀!” 关猛笑道:“死瞎子,上面打的怎么样,你瞧得清吗?” 欧震笑道:“别看瞎子瞧不见,却听得见,我听的比你看的都真切。 ” 关猛道:“你别吹牛了,刚才他们对了一招,你说是什么?” 欧震道:“刚才大哥是不是用了一招‘野马奋蹄’去攻计远朋头顶。计远朋是不是用一招‘断水推江’将其挡住的?” 关猛一下张大了嘴巴,暗道:“这瞎子真是厉害,听的果然比我看的都真切,我都没瞧清计远朋是怎么将铁岩的一招‘野马奋蹄’挡出去的,他却听出来了,看来这瞎子真有功夫,以后得多巴结。” 欧震道:“关猛,你心里是不是想瞎子本领强大,以后多巴结?” 关猛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马上意识到说露了嘴,忙道:“就凭你这死瞎子,关小太爷会巴结你?” 欧震笑道:“瞎子眼瞎,心却不瞎,你那点小心思,哪瞒得过我去?” 柳恨道:“你们两个别吵吵了,没看到大哥都快撑不住了?” 关猛向上再看,果见转瞬之间,台上形势已经大变,计远朋剑法威猛绝伦,剑剑不离铁岩周身要害,真是惊险之极。 马九、柳恨恨不得马上扑到台上去,但怕坏了规矩,谁也不敢轻易上去。 铁岩武功本强于计远朋,今天没想这老东西竟拼了命,杀得他好不狼狈,他硬拼不过,便想用险招,在躲过一片剑雨之后,左手一甩,一片寒星向计远朋前胸射去,微微作啸,又诡又快。 此次英雄不可出手伤人,计远朋绝没想到铁岩会偷施冷箭,大吃一惊,再想举剑相迎已是不及,一时竟呆在台上。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片石雨飞上台来,正与暗器凌空击在一起,石块和暗器一下散落在台上。 铁岩一时怔住了,绝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暗器功夫,把他瞬间飞出的数十枚暗器同时击落在地,那准头那度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他满脸差愧,大声道:“得罪!”回身跳下台去。 计远朋根据暗器射来方位,知道是花尖无影上官虹英暗助自己,一抱拳道:“多谢上官姑娘出手相助!” 上官虹英还礼道:“计老剑客不必客气。” 计小雨一直为爹担心,此时心情才稍缓下来。 虎头光棍是铁岩的死党,见他受了欺辱,不要说内心,就是面子上都过不去,倒提三停分水狼牙镩跃到台上,一抱拳道:“计老英雄果然宝刀不老,在下真是大开眼界!” 计远朋道:“原来是虎爷,多日不见,想必虎爷镩法又有长进了!” 虎头光棍哈哈一笑道:“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能与计老剑客相比?今日借这个机会特来向计老剑客讨教几招!” 计远朋笑道:“虎爷客气了!” 虎头光棍道声得罪,一个跨步,一镩“恶虎扑羊”向计远朋小腹便是一镩。 计远朋身形微侧,手中剑一竖,正抵住狼牙镩。他手上微微一颤,只感到虎口麻,暗道:“这虎头光棍的功力当真了得!” 虎头光棍狼牙镩往回一收,忽地将镩扬起,向计远朋头顶狠狠劈落。这些江湖人就是如此,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称兄道弟,一旦动手,招招要人性命。 计远朋知对方蛮力惊人,不敢硬抗,身形一闪,让开这势大力沉的一镩。 虎头光棍镩不回收,顺势一招“横扫千军”向计远朋拦腰便斩。 计远朋知他平空走镩,劲力定然不足,用出浑身力气挥剑向前一开,狼牙镩顿时猛地向外弹起。 虎头光棍利用这一弹之力,向前迈一大步,用镩攥疾点计远朋面门。狼牙镩借这一弹之力,快猛无伦。 计远朋一惊,下意识一闪身,镩攥便擦着他鼻尖飞了过去。虎头光棍这几下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快,直把计远朋逼出了一身冷汗。 虎头光棍这一镩攥没点中计远朋,心里也是有些急躁,身形往回一侧,猛地挥起十几镩,向计远朋面门便是一阵乱筑。 计远朋暗道:“此人好生无礼,怎么尽是这些无赖打法?”挥剑强迎,他虽剑招高妙,功力却不如虎头光棍,只能奋力抵挡。 若在平常,计远朋武功不在虎头光棍之下,只是一直有伤未愈,加上连战乔风、铁岩,功力已是消耗怠尽,猛一遇到虎头光棍这样的悍将,难以招架倒也在情理之中。 虎头光棍瞧出了计远朋的弱点,也不再讲什么技巧、打法,只管将狼牙镩高高扬起,再狠狠地向计远朋头上砸。 计远朋无奈,只能举剑平托,只见一镩接一镩地在剑上暴击,每一次暴击都砸得计远朋右臂酸麻,都震得四外群雄耳膜欲破,这样的打法已没有任何观赏性可言,只是全拼内力。 虎头光棍的打法虽很无赖,却极奏效,计远朋剑力越来越弱,最后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 计小雨不干了,摘下子午鸡爪双铖便要上台去斗虎头光棍。 铁冰心也被虎头光棍的蛮横无礼气坏了,拔出龙魂金正剑道:“计姑娘!你上去也未必斗得过虎头光棍,还是把他让给我吧!” 计小雨知道铁冰心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便道:“多谢铁姑娘仗义出手!” 铁冰心微微一笑,一个“白鹭飞天”跃到台上。 虎头光棍和计远朋见有人上台,不约而同地住了手。 铁冰心道:“计老剑客,你且歇息一下,让小女来会会虎爷!” 计远朋一抱拳道:“多谢铁女侠出手为在下解围!”送剑归鞘,回到台下。 虎头光棍上下打量了铁冰心几眼道:“铁姑娘,你到台上来做什么?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找虎爷我开开心?” 铁冰心却不生气,挥挥手中剑,笑道:“不是小女,是小女手中的剑想虎爷了,它想在你脖子上亲热亲热,虎爷豁达,索性就成全了它吧!” 铁冰心幽默的语言逗得台下群雄无不捧腹,齐声大叫虎头光棍赶紧和剑亲热亲热。 第四十三章 一剑当空 虎头光棍脸色一板,厉声道:“铁冰心,你快给我滚下去,你有什么资格上得台来?” 铁冰心道:“你能上台,我为何不能?” 虎头光棍道:“我是绿林好汉,你是官府中人。 江湖上谁不知道你爹便是臭名昭著的‘掠地云鹏’铁弓山?江湖上哪一派没有人死在他的手上?他杀过的绿林中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你根本没资格我和对招。” 铁冰心道:“我爹以前确实是官府中人,可自从遭到奸臣陷害后,现在已栖身绿林,怎么还能算做官府中人?何况就算我爹是官府中人,小女可不是。我们父女也不像有的人,名为绿林中人,暗中却与官家通气。” 虎头光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道:“即使是这样,可本次英雄会有规定,只有总寨主方可上台比武,我虎头光棍是大头领,手下有军马两三万人,你们父女不过是两个流浪江湖的官府弃卒而已,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虎头光棍虽然也是吹牛,但还不至于像关猛那样信口胡喷,两人说一样的话,前后竟差了十多万人马。 铁冰心道:“我们父女组成什么帮派还要通过你虎头光棍不成?还要每天带在身边不成?我们现在也有好几百人。” 铁弓山当年是大内第一高手,旧部众多,在江湖上也有很多朋友,铁冰心说他们父女身边有这么多人,倒也属实,只是她不善吹牛,若换成关猛,恐怕早就过万了。 虎头光棍喝道:“强词夺理,看镩便是!”出手便是三镩,分刺铁冰心面门和两肋,这虎头光棍出手就是狠的,这三镩都是加了十二分的力道,只有江湖高手才可看出那么重的镩划在空中也在微微颤动,想是度已达到极限。 铁冰心轻舒猿臂,三道剑光瞬间扬起,正将虎头光棍三镩弹开,她感到了对方蛮力惊人,幸好早有防备,手中剑也没脱手。 虎头光棍咆哮一声,狼牙镩又向铁冰心头顶打来,这一招“泰山压顶”可是他刚才对付计远朋的法子,他用这一笨招成功制住了计远朋,便想试试对付铁冰心怎么样。 铁冰心并不与他硬拼蛮力,身形轻轻一闪跳在一边。 虎头光棍一击不成,二下又到,这一次比前次更加沉猛,更加狠毒。 铁冰心笑道:“虎大头领,你就会这一招吗?”又轻巧地闪了开去。 虎头光棍本想收了此招,现在听铁冰心这样说,便以为她是怕了,故意激他变招,他自作聪明地还是只用“泰山压顶”这一笨招。 群雄见虎头光棍没有变通,无不大声取笑,这样的战法就算最后得了大元帅之位也难以让人心服口服的。 计小雨有些担心,轻声道:“段大哥,你瞧虎头光棍还用这个法子,他有的是蛮力,铁姑娘能斗过他吗?” 段鸿羽知道铁冰心不是计远朋,计远朋年事已高,身形移动不便,当然无法抵挡虎头光棍这一蛮击。铁冰心江湖人称“白鹭衔江”,轻功最是高绝不过,虎头光棍用这样的法子对付她,那可真是拿火把去烧黄河了,有多少力气,也不够这么浪费的,便道:“计姑娘不必担心,铁姑娘定能反败为胜!” 计小雨不明其中奥妙,她见虎头虎棍暴吼连连,镩势凶猛,而铁冰心只躲不攻,只道她无力退敌,一时不忍观看,把头转了过去。 虎头光棍见铁冰心跳来跳去,也不还击,心里大气,越没了章法,只管一镩猛似一镩地往铁冰心头上筑,倒也不是他太笨,只是铁冰心太聪明了,每次她都故意慢一些,让镩贴着她身子划过,而脸上也有意显出慌乱之像,这就让虎头光棍越觉得自己的战法是正确的,越拍越顺手,越拍越起劲。 虎头光棍一连拍了上千镩,每一镩都用出了十分的功力,便是功力再深,也经不起他这样几近奢侈般地挥霍,何况以他的功力根本就没有奢侈的资本,千招才过,虎头光棍便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他只感到浑身热,眼前直冒金星,不由自住了地收了镩,他刚才只顾痛快,现在才知道难受了。 铁冰心收住身形,笑道:“虎大头领,怎么不拍了?多好玩呀!你要是觉得累子就歇歇再拍。” 铁冰心的话引起观战群雄一阵大笑。 虎头光棍这才明白自己是个大傻子,被铁冰心戏耍了半天竟还自作聪明。他恼羞成怒,双手握镩照铁冰心心口便是一镩。 虎头光棍的功力已被铁冰心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一镩无论力量和度都不是此次英雄会级别的,比之关猛都远为不如。 铁冰心剑光疾起,剑锋贴镩锋向上一卷,三停分水狼牙镩顿时向后扬去。虎头光棍功力真的已经耗光,就连铁冰心这平平一剑都使他无法保证兵器的正常运行。 虎头光棍一惊,正要收回狼牙镩再战,铁冰心的龙魂金正剑已瞬间指在他鼻尖上。 虎头光棍呆了一呆,一抱道:“铁姑娘剑法精妙,轻功卓绝,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拖镩下台去了。 群雄见虎头光棍满口坦诚,倒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也是一片掌声四起。 铁冰心刚收回剑,便有一条人影跃在台上,没想到竟是梅花僧。铁冰心心下一惊,暗道:“这妖人怎会出现在这里?不知血袍老怪、火云行者、苦乐头陀来了没有!” 群雄见上来这样一个为武林所不齿的妖人,都大声叫骂。 铁冰心厉声道:“梅花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到英雄会来了!” 梅花僧道:“英雄会英雄会,是英雄便上得台来,我梅花岂肯错过?”原来,这“梅山四友”看似清闲,其实日子也不好过,江湖各派逐渐知道了他们的行径,到处捕杀他们,这四人连放梅山都不敢回,只能在江湖上四处游荡,他们觉得这样下去,早晚得死在群雄手上,弄不好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特别是师父碧云僧被过云峰斩杀,更使他们魂飞魄散,只感到末日即将到来。这次英雄会,他们听说是闯王设下的,便想前来试探一下,如果能投到闯王麾下,倒也是件美事,这四人都是本领强大,想凭借自己强的武功在闯军中谋得一席之地。他们认为自己虽说杀了些人,可毕竟连李自成、张献忠的零头都不到,再说绿林中人哪个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这才鼓勇前来。 第四十四章 妖僧自荐 铁冰心道:“梅花僧,这英雄会是为天下群雄设的,哪能任你这样的淫僧横行?你今日到此,也是死期到了!” 铁冰心正要出剑,梅花僧突然叫住她道:“铁冰心,我此次前来不是和你吵架的,你闪一边去,洒家想与李将军说几句话!” 铁冰心道:“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李岩走上来道:“铁姑娘请先退到一边,我看他想说什么?” 铁冰心这才站到一旁。 李岩面色冷峻,厉声道:“梅花僧,你与本将军有何话讲?” 梅花僧一抱拳道:“久仰李将军威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实不相瞒,我‘梅山四友’以前是做过一些错事,但从今以后想投到闯王门下,却不知李将军能否为我四人代为引见?” 李岩冷笑一声道:“闯军乃仁义之师,岂能容你们这四个妖人?你今日前来,真是打错了算盘。” 梅花僧道:“李将军,你言过了。我们四人算什么?不要说与闯王、张献忠、过云峰比,就是和李将军你比较一下,也是四条狗都不如,我们再做恶又能掀起多大的波澜来?你们这些人妖言惑众,裹挟良民叛乱,所到之处,无不一片尸山血海,为何反倒指责起我们来了?李将军英明,如果肯收下我们四人,我兄弟定死心塌地追随闯王,力助闯王荣登大宝之位。若李将军不用能人,我等转投大明,嘿嘿,这江山最后姓李还是姓朱,可就说不定了!” 李岩大怒,厉声道:“妖僧,快快住口!” 梅花僧狂笑一声道:“李将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和洒家一般见识,那可有失颜面了。洒家实话与你讲了,天下的皇帝无不是心狠手辣、卸磨杀驴之徒,别看今天用到你时对你称兄道弟,哪天大功告成,便是你等掉头之时,远的不谈,就说这大明开国之君洪武皇帝朱元璋吧!杀了多少功臣宿将?文的胡惟庸,武的蓝玉,无不惨遭毒手,那些和他一块打天下的兄弟,都被他杀光了。李自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倘若真的窃据神器、荣登九五,不可能不把你等清除。我梅花和李将军不同,就算进了闯军,那也是上不到台面的小角色,便是杀个十万八万的也轮不到洒家头上,何况我名声这么坏,李自成更不会杀我。李将军你可不同了,将军才华横溢、德高望重,李自成放过谁也不会放过你。别瞧我梅花别的本事没有,偷梁换柱,金蝉脱壳的法子可是无人能及,李将军若能收下小人,日后有什么危险,我梅花定能保住将军一条性命,多个朋友多条路,还请将军三思。” 梅花僧的这一番话直把李岩气得火冒三丈,冷笑一声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我李岩就算人头落地,也不耻与你这种人为伍!”猛地掣出剑来便要斩了梅花僧。 铁冰心跃到前面道:“李将军,你且退后,让小女斩了这妖僧!” 李岩恨恨地送剑归鞘,退到台后。 梅花僧直到现在还没死心,暗道:“李岩是没看到我的功夫,我若能显出奇能,就算现在打动不了他,也可在他心中留下印象,等日后老子直接去找闯王,他必不会横加阻止!”他胖大身躯向前一跃,禅杖在掌中一横道:“铁冰心,我与你素无冤仇,这一年多来你都是苦苦相逼,今天我们也刚好有个了结!”言罢,抡起禅杖向铁冰心当头便砸。这梅花僧的武功当真强劲,就从能耐来说,他向李岩自荐也确实是货真价实,但见那禅杖划在空中,真好似一颗流星飞坠在空中一般,威猛之极,就这一下在场群雄就瞧出了端倪,梅花僧的武功高出虎头光棍至少两个层次。 铁冰心并不与他硬抗,曼妙的身形微微一晃便不见了。 梅花僧心头一凛,暗道:“几日不见,这小妮子武功又长进不少。”刚转过来,铁冰心的龙魂金正剑就到了。梅花僧禅杖向上一开,将铁冰心长剑击开,他顺势把禅杖向上一撩,月牙直划向铁冰心小腹。 铁冰心身形微微向后一退,让开了梅花僧这一记狠招。她知道梅花僧肯定还有后手,便没有急于出剑。 果然,梅花僧猛地转过禅杖,呼地向铁冰心前胸铲去,正是一招“青龙入海”。 铁冰心以巧破千斤,还是不急于出剑,等梅花僧将招式用老,才猛出一剑弹开禅杖,她剑光疾起,一招“翻江捣海”过后,梅花僧身前已尽是剑光。 梅花僧不知铁冰心剑法虚实,不敢轻易接招,两步向后一移,身形飘到三尺开外。 铁冰心丝毫不给对手以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一剑“怪蟒翻身”疾刺梅花僧咽喉。 此时两人相距不远,梅花僧也不管对方剑招如何,只是猛地向前一阵乱扫。他是一力降十会,这种打法看似简单粗爆,对铁冰心这样一个女子却是十分管用。 铁冰心见他禅杖沉猛,不敢再进剑,只好收回剑招。 梅花僧一声暴喝,禅杖月牙忽地化成千万条,便如千万轮明月忽地腾在空中一般,忽上忽下,威猛无伦,他向前一跨,这一片“明月”便如海浪般向铁冰心涌去。 铁冰心剑锋一抖,空中顿时现出无数朵剑花,剑花错落,与禅杖瞬间缠在一起,这一出一进,便是数十招过去。梅花僧招招抢攻,一时颇占上风。 铁冰心刚才斗虎头光棍,计小雨便为她提心吊胆了好一阵,虎头光棍一下去,她刚刚松一口气,谁想竟上来一个比虎头光棍还猛十倍的梅花僧,更要命的是梅花僧和虎头光棍还不一样,他不是来比武的,而是招招想要铁冰心性命。计小雨暗道:“莫不是铁姑娘另有克敌高招,我又瞎担心了?”扭头一瞧段鸿羽,只见他的脸色也是十分严峻,这才知道这次决斗真的是胜负难料。 四外群雄也为铁冰心捏了把汗,无不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台上的恶斗。 第四十五章 剑刺妖僧 梅花僧和铁冰心这时已战到三百多招,两人互有攻守,谁也战不败谁。梅花僧身壮力强,一柄禅杖舞起来威猛强劲,有如一头咆哮的雄狮,铁冰心与他则恰恰相反,身形轻捷如燕,剑势也空灵流转,就好似天外的一朵白云。 五百招时,铁冰心身形一扭,招法忽变,只见她也不进攻,只是围着梅花僧转圈,而且越转越快,最后围着梅花僧方圆十米竟全是铁冰心的影子。 群雄见铁冰心的轻功竟达到这样的境界,无不叹为观止。 梅花僧只见其影,不见其人,无法辨别四周千百个人影哪个才是真的铁冰心,一时大骇,他双手紧握禅杖,不敢轻易出招,两只铜铃般的巨眼不住地来回扫视。 蓦地,一片寒光骤起,便如无数股巨流同时倾泄进一个水池一般,千百道剑光从四面八方一起攻向梅花僧,当真是华光万道,气势磅礴。观战群雄还从没见到这样恢复的剑势,一时齐声喝彩。 梅花僧分不清哪剑是虚,哪剑是实,只得挥起禅杖,向外一阵乱打。 转眼之间,那些剑影便如脑中幻觉一般,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铁冰心本人也不见了。 梅花僧一怔,抬眼四下一瞧,还是不见铁冰心的影子,他正自惊讶,忽然感到头上有丝轻风拂过。梅花僧暗叫一声不好,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铁冰心的龙魂金正剑已从他头顶正中刺入,直没至柄。 铁冰心一剑成功,身形一翻,稳稳落在地上。 梅花僧两眼圆睁,横握禅杖立在地上,直到铁冰心擦剑归鞘,他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铁冰心出神入化般的武功完全征服了现场群雄,齐声为她叫好,战台上下,一时欢声雷动。 铁冰心向前一抱拳道:“小女今天能杀了这妖僧已是大出意外,小女才德有限,这大元帅之位还是让给贤人,小女不敢再在台上献拙。”说罢,一个“飞鸟归林”跳到台下。 铁冰心不为争名位,只是为民除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其侠女风采,又引来群雄一片叫好声。 七绝岭总寨主玉面狻猊黄天略抢上台来,他向前一抱拳道:“今日在下夺帅尚在其次,重在以武会友,哪位英雄肯赏个脸,上台来与在下走上两趟?”别看凫云公子黄天赐没多大本领,玉面狻猊黄天略在江湖上可是威名远扬,就连过云峰、秦天霸这样的武林大豪对他都颇为忌惮。前日段鸿羽在灵芝岛擒住骆莲池,在押解进京过程中过云峰没有派人押送,而是暗派三十名刀客跟随,很大程度上就是不想与七绝岭生冲突,这也直接造成了段鸿羽的牢狱之灾,由此足可见黄天略在江湖上的地位了。 黄天略正要再说几句场面话,冷不丁现身边已多了一人,抬头一瞧,正是碧清湖灵芝岛岛主金锁麒麟连城玉。连城玉仍是一身男子装扮,腕上的龙虎双环金光夺目。 顶尖高手的依次登场引起了群雄的热情,后面的人开始向前挤,这些人来各门各派,良萎不齐,踩踏之间,难免会生摩擦,一语不合,便拳脚相向。一两个动手,有时会马上引起群殴,只是在人群中施展不开,他们便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动手,台下的故事真比台上还要热闹十倍。 黄天略笑道:“没想到是连岛主,失敬!失敬!” 连城玉摘下龙虎双环,笑道:“黄寨主不必客气!” 黄天略道声得罪,剑在空中一晃,顿时形成一片剑雨,向连城玉风驰电掣般刺了过去! 连城玉身形未动,左手龙环在空中一划,一道真气凝结的防御壁立时布在身前,这一片剑雨便如刺到铜墙铁壁上一般,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黄天略暗道:“都说这女魔头功力深厚,没想到竟达如此之境,这是吸了多少男人精血才达到如此地步的?”他一声暴喝,左手忽地扬起,用起“雷霆烈焰掌”猛地击向那防御壁,谁想掌力遇到防御壁便如脚踩在沙地上一般,只是向里陷了一陷,还是突不进去。黄天略的“雷霆烈焰掌”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这都无法突破连城玉的防御壁,观战群雄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黄天略两攻不成,马上清醒过来,暗道:“我的剑雨和手掌所以突不破她的防御壁,并非她功力太强,而是我攻击面太大,我若攻其一点,必能成功!”想到这里,他收回掌势,力贯右臂,一剑“直捣黄龙”平刺连城玉前心。 连城玉功力再高也无法防住这一剑,那厚厚的防御壁瞬间被长剑刺穿!连城玉眼看剑到,虎环忽地扬起,将黄天略的剑势封了出去。 黄天略这一剑虽没伤到对方,却也是信心大涨,用出浑身解数与连城玉对招,丝毫不处下风。 黄天略的武功在绿林界其实是被低估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比起过云峰、上官金鹏、连城玉来远为不如,只与关天豹、虎头光棍是一个级别的,实际并非如此,七绝岭人马较少,加上黄天略又刻意保存实力,才在群雄中形成了这样的错觉,如今见台上黄天略所展现出的真正实力,群雄才知道黄天略的武功竟如此之高,绝不在连城玉、上官金鹏、过云峰这样的高手之下。 连城玉龙虎双环左劈右砸,一连攻了百余招,都没占到上风,她见黄天略剑法精奇,且对起招来不急不躁,暗道:“没想到他竟是这样难缠一个对手,我倒大意了!”她这样一想,攻势顿时为之一挫。 黄天略闷头任连城玉攻了良久,如今缓过手来,更不相让,剑势一起,转守为攻,只见剑雨连绵,便如从天上的银河决了堤坝一般,精巧凌厉的剑招真是层出不穷,他还时不时地拍出一两掌,虽不足以致胜,但因来的突然,威力也不可小觑。连城玉双环缩小了运行范围,一时颇为被动。 碧清湖灵芝岛的人见连城玉竟反被黄天略围攻,一时大感意外,本来他们心气很足,誓要夺这大元帅之位,谁想还没碰到过云峰、上官金鹏,一个黄天略就让连城玉如此难堪。 阮红玉脾气火爆,把阴阳双剑都拔出来了,若不是七星子拦着,她就冒失地扑到台上去了。 第四十六章 双剑合璧 段鸿羽和万刃山众兄弟无不兴灾乐祸,本来段鸿羽还在担心连城玉这个女魔头,如今看到她在台上如此被动,一时憋不住竟笑出声来。 阮红玉正在发恨,一见段鸿羽发笑,骂道:“小兔崽子,你笑什么?” 野兔子不干了,大声道:“你骂谁?” 阮红玉道:“这没你的事?” 野兔子道:“那你别带兔字!” 段鸿羽道:“阮女侠,我笑不笑也要你管吗?” 阮红玉道:“老娘在这儿,就不许你笑!你再笑试试?” 段鸿羽道:“我已经笑完了!” 阮红玉大怒,挥剑便要剁了段鸿羽。 七星子暗骂阮红玉多事,心道:“你这样闹下去,岛主更没心情对招了!”忙伸手把她拦住。 阮红玉气呼呼地道:“七星子,你别拦我,让我宰了这小东西!” 段鸿羽道:“阮女侠,你别急,有本事咱们台上见!” 阮红玉道:“也好,你若敢上台,老娘奉陪到底!” 野兔子拍手叫道:“这下可有戏瞧了!” 连城玉整体实力毕竟强于黄天略,她收缩防守,也有消耗黄天略功力的目的。黄天略屡攻不成,进剑速度逐渐缓慢下来。 连城玉双环骤舒,接着身形腾空而起,在空中围着黄天略头顶一圈圈飞转,而且越转越快,黄天略头上就好像顶着一个巨大的光晕一般。 黄天略大骇,挥剑向上猛攻出十数剑。 连城玉龙虎双环封得风雨不透,将剑招一一弹回。黄天略仰头对招,一时大感吃力。 群雄见连城玉轻功如此高妙,尚在铁冰心之上,无不目瞪口呆。 连城玉龙虎双环齐出,一边飞掠一边出招,就好像庙里的千手手眼佛似的,黄天略上下难顾,全面处于被动。剧斗之中,他一个猝不及防,被连城玉抛出的龙环正打在左肩头上,他抛剑在地,右臂再也抬不起来。 连城玉一个翻身落在地上,将龙环凌空接在手中。 碧清湖灵芝岛的人一片欢呼雀跃,齐声为连城玉叫好。 段鸿羽脸上又罩上一层严霜,长长叹了口气。 阮红玉恶狠狠瞪了段鸿羽一眼,暗道:“这小贼真是坏透了,若不除掉他,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黄天略拾起剑,连招呼也没打便下台去了。 白云扬、白云逸一见连城玉早就按捺不住了,双双拔剑跃到台上。 段鸿羽大声道:“你们做什么去,快回来!” 连城玉也是一愣,厉声道:“你们兄弟上来做什么?赶快给我滚下去!” 白云扬紧握利剑,二目喷火地道:“连城玉,你的死期到了!” 连城玉倒没把这两兄弟放在眼里,只是不想在他们身上白白耗费功力,笑道:“李将军,这英雄台是有个人就随便上的地方吗?” 李岩对两兄弟如此突兀的举动也是大吃一惊,忙走上前来道:“两位英雄,这里可是英雄擂台,非绿林首领不能上台!” 白云扬眼珠一转道:“我们是长白山的寨主,寨中也有军士数千,怎么不能上台比武?”长白山中猎户众多,虽不至于上千,也有几百,他们都奉两兄弟为神明,都听他们调遣,白云扬倒也没有撒谎。 李岩道:“即便如此,两位英雄也只能有一人可以比武,另一人须下台才是!” 白云逸道:“我兄弟从小练的便是风云剑法,失去一人便不成套路,如何分得开?再说英雄会开幕时也没事先声明非得以一对一。” 李岩也深知他们练的“风云剑法”确实是无法分离,但想以二敌一毕竟太不像话,若开了先河那还了得?一时也是左右为难。 连城玉道:“李将军不要为难,就让他们一齐上来好了!” 碧清湖灵芝岛的人可不干了,阮红玉吼道:“姑娘,把这两个小东西扔下来,让老娘对付他们!” 死墓枯骨阴尸、淫血剑魔秋银龙、紫电雷公铁威龙也是大声嚎叫。 连城玉大声道:“这是英雄会,你们谁也不准多事!” 碧清湖灵芝岛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野兔子见段鸿羽不动声色,问道:“你徒弟有难,你不管了!” 段鸿羽低声道:“小声些,别让那老妖婆听了去,让他们兄弟去消耗一下连城玉的功力也好,这是英雄会,连城玉不敢把们兄弟怎么样的!” 野兔子这才恍然大悟。 哪知阮红玉的武功早已到了“知音入微”的境界,段鸿羽的话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回头骂道:“这小贼最是阴险不过。” 段鸿羽并不在乎,心想你我一战在所难免,既然你要疯,索性就让你好好疯疯。 白云扬也不答话,抖手一剑“云空天马”斜着刺向连城玉左肩,同一时间,白云逸也是一剑“云空天马”攻向连城玉右肩。他两人的剑法一左一右,相得益彰,剑势轻灵明快,颇有声势,隐隐有风雷之声。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就这样的剑法也想报仇?你们还是回去再练十年吧。”虎环向外一扫,白家兄弟两剑已同时被弹开。她左手龙环猛地向前一推,一片无形气流直向两兄弟涌来。 白云扬、白云逸怕被气流扫到,只得向两边一分,两兄弟微微一顿,又同时进招,一剑“白虹贯日”恶狠狠向连城玉咽喉刺来。他们用的剑招不但完全相同,连身法步位竟也完全相同,加上两兄弟长相、衣着、武器无一不同,此剑一出,便如一个人用了分身术一般。 连城玉双环齐出,向两剑套来。 两兄弟知道自己功力不如对方,剑若被套,势必失了兵器,剑招中途变化,同起一剑“风云再起”,剑势更见凌厉。 连城玉身形奇快,眼见便要中剑,忽地脚尖在台上一点,瞬间已然消失。 白云扬、白云逸正为如此畅快的进剑窃喜,等剑到人前才发现剑下人已换作自己兄弟,两人同是一声惊呼,赶紧收剑,也幸亏他们身手麻利,才没刺中对方,饶是如此,他们的白衣还是被剑刺了个小洞。他们出剑相同,刺在对方身上的小洞竟也是同一个地方,同样的大小,群雄见了,也不禁暗暗称奇。 第四十七章 龙争虎斗 还没等两兄弟立稳身形,两股超大气流便如两匹脱了缰的野马般肆无忌惮地涌到。 白云扬大叫一声:“起!”两兄弟同时跃起,这两股气流非但没有伤到两兄弟,还反倒帮了他们大忙,两兄弟如同驾着祥云的神仙一般,忽地腾起三丈多高,又借这股气流回卷之力,身形如出弦的箭一般射向这股气流的始作俑者连城玉。 群雄看到这里无不惊讶,心说这两兄弟同样的长相,同样的身手也便罢了,谁想就连内心都能想到一起,这哪是一对孪生兄弟,分明就是一人双身。 连城玉见两兄弟来势汹汹,心中也是一凛,暗道:“没想到我倒帮了他们兄弟的忙,我若是被他们这招伤了,可真是出了大丑。”龙虎双环在空中一卷,在身前顿时形成一幕无形御盾,她又用出对抗黄天略的法子来对付白家兄弟。 白家兄弟并未收招,双剑直进,这两剑带着无尽的仇和雷霆万钧之势真攻向防御壁。 连城玉见两兄弟并未收招,也是全力加强防御壁厚度。 只听“哗”的一声,连城玉的防御盾竟如琉璃遇到利矛一般瞬间粉碎。她不敢再防,仗着超卓的轻功闪到一边。 段鸿羽没想到白家兄弟能刺穿连城玉的防御壁,也是大吃一惊,长舒口气道:“好剑法,师父真没白疼了你们!” 野兔子笑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才教人家几天。” 计小雨想笑也笑不出来,她也承认两兄弟的剑招确实和段鸿羽没有多少关系。 连城玉的防御壁何等之坚,能被黄天略刺破她并未意外,因为黄天略毕竟是武林大豪,现在竟被这样两个晚辈攻破,直让她勃然大怒,暗道:“若不尽早除掉这两个小东西,日后必出大乱子。” 其实白家兄弟所以能刺破连城玉的防御壁与他们意志坚强、行动统一有很大关系,在那种情势下,以他们的实力如果稍有犹豫,心气稍微缺失,都只能在防御壁前撞个头破血流。 两兄弟一招得手,胆气陡升。唰唰两剑犹如两条银色的毒蛇般攻向连城玉面门,他们出剑还是同一个剑路,同一个姿势。 连城玉暗道:“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力贯双臂,双环向前一进,一招“推窗望月”直迎剑锋,她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功力,是以对抗过云峰、段鸿羽这样顶尖高手的级别击出的,但见双环并头齐进,带龙吟虎啸之声,挟天崩地裂之势奔腾而到。 段鸿羽见连城玉用出了最强实力,不禁大惊失色,高声叫道:“不要硬抗,快下来。” 白云扬、白云逸此时已完全进入战斗,对周围事物已是置若罔闻,凭着一股热血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毫不收招,与连城玉硬拼死抗。 剑尖与双环瞬间击在一起,两兄弟直感到一股无形气流自剑身直入胸腔,接着一口鲜血喷出,双双摔下台去。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不是不怕虎,而是它没有见过虎的可怕。这还是连城玉碍于此次英雄会,在进招时收了些许真力,否则两兄弟的心肺直接就被这两股真力震碎了。 群雄上前扶起白家兄弟。段鸿羽道:“云扬、云逸,你们怎么样?” 两兄弟站起身来,都硬撑着。白云扬道:“师父,没关系,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白云逸也道:“我们站起来还可以再战。” 段鸿羽知道他们是说大话,心说如果换作是我尚可再战,就你们两个,要想完全恢复至少也得半个月。 文天士从怀中取出两枚丹药递到他们手上。 两兄弟大喜,忙谢过将药服下。 段鸿羽以前并不想介入到白家兄弟和连城玉的恩怨之中,但经过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他对两个徒弟已有了很深的感情,此刻真想拔剑上台去会会连城玉,为两个徒儿雪耻。 连城玉瞧出了段鸿羽的心思,笑道:“段公子,是不是心疼你的两个徒儿了?那就上台来与本岛主斗个痛快。” 段鸿羽大怒,拔剑便要上台与连城玉分个高下,这时只听“扑”的一声,四荒山的铁背苍狼秦天霸已抢先到了台上。段鸿羽只得送剑归鞘,暂时忍下这口恶气。 秦天霸笑道:“连岛主神功惊人,可真让老夫大开眼界。” 连城玉道:“秦寨主真会说笑,您老威镇武林的时候,小女的父母只怕还在过家家呢,小女哪敢在您面前卖弄?” 秦天霸哈哈大笑道:“连岛主真会捧人,老夫受之有愧了,请!”他“请”字一落,手中护手金龙夺向前一递,一招“金龙探宝”照连城玉面门狠狠刺来。护手金龙夺飞在空中,当真宛如一条金龙扑出,昂首扭身、飞爪摆尾,威猛之极。 连城玉双环空中一对,呼地向金龙夺夹来。 秦天霸招不回收,金龙夺只轻轻一晃,一条“金龙”便瞬间化为四条,分取连城玉胸前四处要穴。 连城玉见他金龙夺来势厉害,只得闪身向后退开。 秦天霸一声厉啸,金龙夺扬处,数十道金影忽现空中,这数十条“金龙”犹如嗜血的妖魔,条条咬向连城玉要害。 连城玉无路可退,只得与秦天霸硬拼实力,龙虎双环一挥,无数道强劲气流喷吐而出,正与那数十条“金龙”砸在一起,空中便如瞬间引爆了数十颗惊雷一般,两人身子一晃,同时倒退数步。 连城玉暗道:“这老贼,功力当真浑厚,我用出龙腾虎跃的手法,都无法将他击倒。” 秦天霸心道:“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小武功竟到了这样的境地,如此下去,那还得了?用不了三五年,整个武林就得臣服在她的脚下了。” 连城玉抢先出手,双环齐出,龙环猛地一划,一道青色气流如猛虎出山一般扑向秦天霸。这一招攻击范围极大,已将秦天霸全身都罩在了里面。 秦天霸暗道:“这女娃子不上来对招,这是想玩什么花样?”金龙夺在空中一晃,也是一道青芒飞出,正与飞来气流对撞在一起。两股气流在空中挤压,谁也不能迫使对方让步。 第四十八章 妖魅女王 两股气流虽然在不断消散,但两人不断输入新的真气,是以这两团气流并未消失,而是在台中心来回挤压,便如同两条大汉在互推一般。 气流不住扩散,最后竟布满英雄台,台上唯见两团青色气流,再看不到连城玉和秦天霸的身影。真气扩散到台下,这时群雄才感到这两股气流完全不同,连城玉的武功是阴寒一路,她发出的青色气流寒气袭人,而秦天霸的真气则属阳刚一派,气吹台下,热浪滚滚,如同台上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炉般,此时是寒冬,不少人都拥到秦天霸这一边来取暖。 秦天霸与连城玉比拼了一阵内力,猛然感到身体发虚,抬头一瞧,却见连城玉面带冷笑,看不出任何变化,他一下省悟过来,暗道:“这女魔王好不阴毒,她用虚阴耗我真阳,再这样下去,老夫非死在她手上不可。”猛地收住真力,金龙夺再起,一招“金龙出渊”直刺向连城玉咽喉,他这一招带着对连城玉的愤怒,当真是迅若奔雷。 连城玉并未抵挡,身形一闪,便已在秦天霸眼前消失,她双环挂在腰间,并不急于对招,而是平伸双手,满台吸取秦天霸的纯阳之功,其实她只有第一招是真力,其余后面的都是虚寒阴气,她就是要诱使秦天霸用出纯阳之功,再加以吸取,这种吸取别人功力的武功属于魔道一派,深为武林正道所不齿。 群雄见连城玉竟练了魔教武功,无不大声叫骂,想那秦天霸纯阳之功何等深厚,普通人吸取一点便足以受益终身了,所以连城玉对群雄的叫骂根本置之不理,只管贪婪地吸入掌中。 这一老一小在台上来回追逐,此刻已完全没有了比武之心,一个只想将对方打死在金龙夺下,以报吸功之仇,另一个则只顾吸取真力,将对方视为无物。秦天霸轻功远不及连城玉,根本追之不上。 过不多时,连城玉已将纯阳之力全部吸入体内,这纯阳真力进她体内急于找到合适位置,且与她体内真力搅缠,她一时也是难受之极。 连城玉一时忍受不住,仰天一声狂吼,她本是一柔弱女子,谁想这一吼之威竟丝毫不亚于狮虎。 秦天霸不知道这女魔头又要用什么毒功,赶紧收住身形。其实,现在连城玉还不成气候,他若在此时奋力一击,连城玉便只能坐以待毙了,这一怔之间,给了对方喘息机会。 转瞬之间,连城玉已完全变了一个人,本来她是个绝色美人,就是凭借无双的容颜才得了这灵芝岛岛主之位,谁想现在两眼竟变成了血红色,便如被人在脸上掏了两个血窟窿一般,她肤色也变得铁青,完全是僵尸的颜色,嘴唇、十指指尖黑如木炭,真是恐怖之极。 不要说在场群雄,就连碧清湖灵芝岛的人看到他们的岛主变成这样一副模样都是步步后退。 阮红玉大声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想上台把连城玉拉下来,却被七星子一把拉住。 连城玉道:“七星子,你拉我做甚?” 七星子笑道:“岛主没事,不过是吸了秦天霸的真力才变成这样子的,不久就会复原的。” 阮红玉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七星子道:“当然。这些别人的真力只能做为暂时之用,若长期留在体内,身体必受其害。现在岛主将秦天霸纯阳之力吸入体内,功力大增,放眼四周,已是无人能敌,真是可喜可贺,等岛主登上大元帅之位,整个绿林可就是我们的了。” 阮红玉一听连城玉只是暂时借用秦天霸纯阳之力加强内功,不会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妖魔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碧清湖灵芝岛的其它人也是欢呼雀跃。 段鸿羽原来看连城玉被黄天略、白家兄弟、秦天霸逼得几乎落败,还有几分庆幸,谁想几轮过后,她非但未败,还功力大增,不由得焦急万分,暗道:“若让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女魔王夺了大元帅之位,那可真是武林的末日了。” 万刃山其它兄弟都是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过云峰手按豹头紫金刀,面无表情,只是严密地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片刻之间,连城玉已调整过来,其实,她也不想在此时用出阴功,这可是武林大忌,只是她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已根本无法战胜秦天霸,与其败下台来,倒不如放手一搏,索性吸了秦天霸纯阳之功,再打败过云峰、上官金鹏,谁若不服,便杀它个血流成河,这总比将义军大元帅之位拱手让给别人要强得多。这样的阴功用完之后对身体伤害也是极大,但此时此境,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只见连城玉冷笑一声道:“秦天霸,还不快来受死?”她的声音都变了,真如来自阴间的鬼叫一般,而且不男不女,让人听了,直感到不寒而栗。 秦天霸见连城玉变成这样一副妖邪模样,不禁后脊直冒凉气,握金龙夺的手都在发抖,一时竟不敢上前迎战。 连城玉一声狂啸,双掌向前一推,两股无形气流直向秦天霸涌来。 秦天霸不敢迎战,飞身向一边跳跃。 连城玉早料到他会逃蹿,雄浑掌力一波未平,二波又到,如山一般涌到近前,根本无处可逃。 秦天霸眼见在劫难逃,只得用出浑身功力硬接连城玉这一重击,可他此时哪里还拼得过连城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冲口而出,猛地摔到台下。 金满堂、阚叼肉双双抢让,凌空将秦天霸接住。阚叼肉大声道:“爹!” 秦天霸没有说话,只挥挥,意思是自己没事。 阚叼肉拔刀便要和连城玉拼个死活。 沐长风拦住他道:“不可,这里是英雄会,不是比拼武功,你若上台,被连城玉杀了都只能白死。” 阚叼肉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沐长风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连城玉如此作恶,用不着我们出手,自会有人对付她的。” 秦天霸这时才缓过这口气来,喘息着道:“长风说得在理,你们都听长风的。” 第四十九章 过云峰见连城玉如此残忍,早已是怒不可遏,一声狂啸跃到前上,他这一声咆啸便如平地响起一声惊雷,群雄的耳膜差点被震破了,临近的野兔子和其它一些功力浅的当时就失了听觉,蹦跳着相互指指点点,不知道还以为是一群聋哑人也到了这英雄会。 连城玉锐气正盛,根本没把过云峰放在眼里,冷笑道:“过云峰,你来的正好,倒省得本岛主下台去找你了。” 过云峰怒道:“没想到你这女魔头竟这等可恶,偷练魔功,打伤武林前辈,真是天理难容!” 连城玉笑道:“我不管什么天理不天理,无敌的武功便是好武功,现在我神功在身,你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若不想死,就乖乖把大元帅的位子让给我,我心情好了,便封你做个开路先锋。” 过云峰暴怒,厉声喝道:“女魔头休得狂妄,快快受死便是!”猛地掣出豹头紫金刀,向连城玉当头便是一刀。过云峰功力何等深厚,当此盛怒之下,其劲力之猛更远迈往常,只见刀势恢宏,犹如从雷神借来的霹雳一般,夹着雄浑的刀啸向连城玉直斩下来。 连城玉毫不避上,虎环向上一举,正迎住刀锋,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群雄耳膜再受折磨,连城玉和过云峰各自退出数步。 野兔子刚刚恢复听力,猛受这一声巨响又再次失聪,气得她跳脚直骂两人出手太重。 过云峰这一刀是想试试连城玉的功力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这一击之后,他心下也是一寒,暗道:“这女魔王练了魔功果然了得,我用了九成功力都无法将其拼输,要战胜她,看来真要费些周折了。” 连城玉也不禁暗暗吃惊:“过云峰果然了得,我借秦天霸纯阳之功才与他拼个平手,其功力之深真是让人无法想象,若在往常,我若硬接他这一刀,恐怕龙虎双环早脱手了。” 过云峰身形一起,又是三刀向连城玉斩来。刀未到,风先到,三股无形罡流如三匹烈马般驰到连城玉近前。 连城玉双环挂于腰间,双手在空中一晃,也是一片罡流掀起,已瞬间将驰来的三股罡流卷了回去。 过云峰身腾空中,猛地感到一股莫大气流扑面而来,不得不弃了刀法,他借罡流飞卷之力,凶狠一刀向连城云拦腰便斩。 边城玉并不接招,而是四下游走,从掌中不断吐出真气,形成无数道气流纵横飞卷,当真是霸道无比。 过云峰见她魔功厉害,也只得暂时收了刀势,闪身退避。 连城玉一声厉叱,攻势大盛,双环起处,罡流飞蹿,金轮闪闪,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 过云峰见连城玉如中了邪魔般疯狂进攻,知她体内魔火攻心,那些阴毒邪气在体内是不得不发的,他一柄豹头紫金刀大开大合,任连城玉如何发疯,都无法接近身前,只见他前方一米之地气流滚滚,便如瀑布落在地上飞激回落一般,壮观之极。 斗到酣处,连城玉突然咬破舌尖,口中一喷,一道红箭向过云峰射了过来,红箭借助罡流,威力无穷。 过云峰知道她用的是“血毒神功”,这种毒血极其厉害,沾身即死,赶紧飞身跳到一边。 血箭果然厉害,一下便穿透了过云峰的防御壁,若过云峰再晚半步,也葬身这血箭之下了。 连城玉见血箭伤敌不成,怒火大炽,双环在地上一扬,那片正在飞落的毒血忽地再次扬起,如出盆之水般凌空向过云峰兜去,这时,只见台上已全被笼罩在一片红雾之中。 这一轮进攻使过云峰再次受制,他不得不收了豹头紫金刀,双掌在空中一扫,再次在身前布了道防御壁,只见那片红雾凌空形成一个红色圆桶,围着过云峰滴溜溜直转,就是攻不进去。连城玉也随着红色圆桶飞快地转着圈子,却并不急于进攻。 如此过了半晌,过云峰见连城玉并不变招,不禁有些惊奇,仔细一瞧,连城玉正在贪焚地吸食台上真力。 过云峰暗骂自己太蠢,明知这女魔王善于吸食真力,还要用出真力与她对抗,供她吸食,如此下去,便是有多少真力也会被她白白吸走,自己也将成为第二个秦天霸了。他正要变招,猛然想到:既然连城玉已有打算,我要着急变招,必然引起她的警觉,不如先让她占点便宜,再一击而胜之。想到这里,便不动声色,继续用真力与连城玉相抗。 群雄看到这里,无不为过云峰捏了把汗。 梅颜笑道:“大哥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女魔头善于吸食真力,为何还要用真力与她硬抗?” 喻凤豪道:“你有所不知,连城玉的血雾最是厉害不过,大哥若不布下这道防御壁,早身中血毒了,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野兔子这时又恢复了听觉,急道:“可他送出的真力都便宜了那女魔头了。女魔头不急于进攻,便是贪食他的真力,他这样防御,只是饮鸩止渴,有多少真力也不够这女魔头吸食的呀!” 梁见太额上也滴下汗来,叹口气道:“不错!大哥这样防御只能应付一时,他功力再深终究还是有枯竭之时,到时还会受到血雾攻击,更重要的是连城玉吸食了秦天霸一点真力之后,功力就变得如此之强,若大哥的真力再被她吸了去,天下可就真没有人是她的敌手了。” 野兔子拉了拉文天士手道:“二哥!你智计多,快想个法子呀!” 文天士也是一脸焦急神色,可台上战局不是他所能左右的,轻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野兔子又对段鸿羽道:“十哥!怎么办呀!” 段鸿羽面无表情,只是摇摇头。 野兔子气道:“一到关键时候都拨浪脑袋了!” 眼看过云峰和连城玉斗得难解难分,飞蛾军群雄一片欢呼,要是过云峰和连城玉打个两败俱伤,上官金鹏的大元帅之位可是唾手可得了。本来他们还在为林中笑因伤不能出战大感惋惜,现在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就连上官金鹏那张从来都冷气森森的脸孔此时也绽出了些许笑意。 第五十章 虚惊一场 连城玉正贪婪地吸食着过云峰的真力,突然一个惊雷平地而起,直把她布下的无形气流击了个粉碎,连城玉始料未及,被一股平生所未见的巨大气浪猛地掀了出去,直摔到台下。原来,过云峰是欲擒故纵,在这一时刻大量喷出真力,以诱连城玉上当。连城玉急于吞噬真力,一时疏于防范,才被过云峰一击成功。想过云峰功力何等之深,别说是连城玉布下的小小气墙,便是铜墙铁壁也经不住这一重击了。 连城玉倒在台下,口喷鲜血,已是人事不醒。 群雄知道她只是暂时闭过气去,并无性命之忧,想她偷练阴功,如今自作自受,无不拍手叫好。 碧清湖灵芝岛的人把连城玉拖回,他们虽都愤愤不平,但理亏在先,谁也不敢在此时生事,以免引起公愤。 就在连城玉摔下台的同时,一条人影轻飘飘落到台上,白衣如雪,双钩如月,正是弥纶今古上官金鹏。 段鸿羽暗道:“上官金鹏好不阴险,大哥才把连城玉震到台下他便上来了,根本不想给大哥喘息的机会。” 上官金鹏台上一抱拳道:“过寨主,好神功!” 过云峰道:“先生面前不敢托大。” 上官金鹏更不多言,双钩在手,道声讨教了。左手钩忽地递出,一招“云开雾现”斜钩过云峰左肩膀。他钩法并不算快,但功力深厚,一股强劲的罡流紧跟钩后,尤在连城玉之上。 过云峰见上官金鹏这一钩竟含有十七种变化,不禁大为感慨,暗道:“他的钩明显比二龙山大战时更稳更快,看来这些时日没少下功夫,近些日山中事务太多,我倒耽误了太多。”他不敢细想,豹头紫金刀一起,直迎钩锋,正是一招“虎豹出林”。 上官金鹏右钩急起,一招“有凤来仪”向过云峰小腿扫来,同一时间,左手钩已然变招,将“云开雾现”改为“排山倒海”,径向过云峰头颅斩来,这两招骤然加,快如电闪,当真是凌厉毒辣。 过云峰也随着变招,豹头紫金刀向下一递,弹开上官金鹏右手钩,同时把头向左一晃,正躲过左手钩。他这一封一躲极为凶险,上官金鹏的左手钩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滑了过去,他甚至已闻到了钩上浓重的血腥味,随钩而到罡风吹得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上官金鹏步步进逼,手腕一翻,右手钩已向后斩来,同时左手钩向前猛力一捅,这两招极为简单,但在此时却是最有效的。 过云峰在上官金鹏强大攻势下,不得不身形一退,让过他这一轮强攻。 上官金鹏身形一起,双钩高高扬起,有如两轮明月般从天而起,泰山压顶般又已攻到。 过云峰刀锋再起,两道寒光直迎钩锋,以硬敌硬,他要让对方有所忌惮,不能纵其逼得太过。 上官金鹏双钩空中一晃,双钩已瞬间变为四钩,接着又变为八钩、十六钩、三十二钩……最后已多得让人无法数清。 过云峰挺刀直进,刀光与钩光顿时绞作一团,青光闪烁,此消彼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过云峰和上官金鹏这一场大战,甚至已过了刚才过云峰与用了魔功的连城玉之间的斗法,这两个当今武林天骄的对决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观战的群雄早看得呆了,谁都想在这样的大战中学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人身形越打越快,最后已是难分彼此,刀光、剑光、罡流、人影连为一片,在台上来回翻滚,真是好不惨烈,比起那日两人在二龙山前的大战更为猛恶。 斗到急处,除几位顶尖高手尚能看清两人是如何对招外,其它人已看不清场上的身形转换。 野兔子见台上光影阵阵,就是不见人形,急得团团乱蹦,她一向爱看热闹,这样的好戏看不到,真是心急火燎,一拉计小雨道:“计姑娘,上边怎么样了?谁占上风了?” 计小雨的武功比野兔子也强不了多少,她也看不出来,但又不好说出来,便应承道:“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呀!”野兔子又来问万刃山其它兄弟。 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观战,哪有闲心理她?野兔子拉了喻凤豪一下,喻凤豪没有反应,她踢梁见太一脚,梁见太也不理会,气得她骂道:“看得这么入迷,都看成呆子了怎么的?”大家越这样她就越心急,最后灵机一动,不往台上看了,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段鸿羽的脸,如果段鸿羽脸有喜色,就证明过云峰大占上风,如果段鸿羽吹胡子瞪眼的,就是上官金鹏大占上风。这一招还真管用,随着段鸿羽的脸上一阵喜一阵忧的,她也跟着一阵笑一阵叫的。 群雄都在向前看,看不懂也得装懂,见她背过身来往段鸿羽脸上看,还一会儿大声欢呼,一会儿咬牙切齿的的样子,都不知道她是吃错了哪副药。 便在这时,野兔子忽见段鸿羽狠狠跺了跺脚,忙拉了段鸿羽一下道:“怎么了?怎么了?” 段鸿羽道:“大哥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野兔子也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看样子她倒像是比段鸿羽看的还明白似的。 转瞬之间,野兔子忽见段鸿羽的脸色猛然严峻起来,冷汗从额头上直往下掉。她上前抓住段鸿羽的手,手上全是冷汗。她的心立刻悬了起来,轻声道:“我哥是不是很危险?” 段鸿羽两眼紧盯台上,眨都不眨一下,只是点点头。 野兔子吓坏了,连段鸿羽的脸都不敢看了,只是握着他的手抖。突然,她感到段鸿羽的手猛地抽动了两下,忙问:“怎么样?” 段鸿羽道:“大哥左胸出现空门,险些被钩划到。” 野兔子的心也跟着抽了两抽,便在这时,只听段鸿羽“妈呀”一声大叫出来。 这一声叫,只把野兔子吓得魂都飞出去了,直飞出二里多远才又回到身上,她颤抖地问:“怎么了,大哥他怎么样?” 段鸿羽气道:“什么怎么了,你踩我脚了,你看不明白也便罢了,乱蹦什么呀!” 野兔子这才松了口气,一颗心兀自“咚咚”地跳个不停。 群雄只管专心注目地看着台上的对决,对这样滑稽的场面竟完全无视,由此可见台上的恶斗是如何激烈了。 第五十一章 终极对决 便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过云峰的豹头紫金刀落在了地上,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上官金鹏的霜雪虎头钩竟也先后落在了台上。 群雄中一片惊呼,不知道他们是打落了对方兵器,还是主动放弃了兵器,要比拼拳脚。 过云峰和上官金鹏猛然缓下身来,他们果然是在比拼拳脚,过云峰使的是“白虎拳”,上官金鹏用的是“五丁开山掌”,两人刚才的一番恶斗,对功力的消耗都很大,现在有意打的很慢。群雄深知,这在高水平对抗里是很自然的调整,稍后的对决会更加激烈。 段鸿羽见野兔子还在看他的脸,便道:“台上对招已缓下来了,你还看我脸干什么?” 野兔子忙转过身来,当她看到台上的对招时,不禁大失所望,叫道:“这叫什么功夫呀,还比不上我呢!” 过云峰和上官金鹏这样慢如闲庭信步的对招只持续了半柱香的工夫,身形又突然加快,转瞬之台,英雄台上尽是拳山腿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野兔子又看不明白了,嘟囔着道:“真是气死人,刚看明白点,就又不好好打了!” 段鸿羽见野兔子又来瞧他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想想她也真够费劲的,打快了她看不明白,打慢了又嫌没劲,想让她看得舒心还真不容易。 过云峰一声暴喝,数百道无数气流随漫天拳脚猛攻而上,瞬间已将上官金鹏罩在自己战阵之内。招术奇劲刚猛,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上官金鹏也不禁倒退数步。 过云峰趁上官金鹏一退之机,七记夺命拳忽地打出,分取上官金鹏前胸七处要害。 上官金鹏一个大转身躲过来招,双掌一挥,漫天掌影排山倒海般攻了上去,便如庙堂里的千手观音一般。他原本资容俊美,辅以这天女散花般的掌影,更显出一代风流儒侠的本色。 过云峰见上官金鹏突然起反攻,拳势忽收,他将身形的轻重缓急拿捏得恰到好处,使上官金鹏一时也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空间。 上官金鹏脚踩七星,一个急转竟已到了过云峰身后,二十七掌锁子连环般拍出,虽仍是掌,但已改为“九关夺命掌”,掌势更见猛恶,只见他掌心已瞬间变成紫红色,这种掌只要拍到人的身上,便是非死即伤。 过云峰一声冷笑,身形瞬间飘开数尺,双拳如虎,反攻向上官金鹏左肋,他并未变招,而是以不变应万战的战术对敌。 上官金鹏身形忽地暴转,便如陀螺般飞旋起来,不但于倾刻间躲过来招,怒浪排空般的掌影翩然又至。 过云峰甩肩头,斜跨步,双拳如两扇门一般将身前关得严严实实,任那上官金鹏掌法奇丽,一时也是无法轻易取胜。 上官金鹏再攻不成,招法又变,身形猛地收住,忽然像一只仙鹤般围着过云峰飞掠起来,迅猛无伦的掌力不断向里吐出,身形越转越快。 过云峰以左脚为轴也跟他旋转并迎招反攻,两人身形越转越快,最后竟只能看到一团白色光影围着一根黑色圆柱飞转,真是猛恶之极。 就在群雄惊叹声中,两人身形忽然收住。过云峰和上官金鹏同时收住了招式,那在台上台下四处流蹿的罡流也渐渐散去。 过云峰和上官金鹏此时还保持着对招的姿势。过云峰双拳停在肋部,正是喷薄欲出的态势。 再看上官金鹏,他身形完全是进攻姿态,右掌回收,像是一次进攻才过,左掌长长伸出,在过云峰额前不足半寸。 过云峰的拳还没出,上官金鹏的掌便已打到他前额,看到这样的姿态,万刃山众兄弟都是目瞪口呆。 飞蛾军中一片欢呼,无不欣喜若狂。 便在这时,过云峰缓缓收回身势,可令人奇怪的是,上官金鹏一动不动,仍然保持着对招姿态。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过云峰上前在上官金鹏胸前穴道上轻轻一点,上官金鹏这才收回身形,一抱拳道:“过寨主果然神功盖世,在下佩服!” 过云峰忙道:“承让。” 群雄这才知道是过云峰赢了。原来,就在上官金鹏的掌拍到过云峰头上的一瞬间,过云峰已抢先点了上官金鹏穴道,只因他出手太快,在稳住身形时,点穴的手早已收了回来,这才让群雄产生了错觉。 飞蛾军中先是一片慨叹之声,接着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都是倍感失落,尤其是林中笑,他真恨自己不该一时糊涂,以致中了文天士的计策受伤不能出战,否则,一定拔刀杀它个血溅高台不可。 万刃山这边恰恰相反,先是一片沉默,紧跟着便是一片欢腾。野兔子本来都要哭出来了,此时却趴在段鸿羽身上笑得眼泪横飞。 李岩走上前道:“两位大侠武功如此高绝,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过云峰和上官金鹏连称不敢。上官金鹏面无表情,飞身跃下英雄台。 李岩走到台前,高声道:“此次英雄大会已经结束,最后夺得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的便是万刃山倾天寨总寨主过云峰过大侠。上官先生和连城玉连岛主也是奇功惊人,便为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副职!” 群雄一听,齐声欢呼,英雄会的气氛,此时已达到最高峰,万刃山众兄弟无不是相拥而泣,这一场大战的胜利,实在是来之不易。 李岩捧出斩妖剑,正要授与过云峰,却听有人高声叫道:“慢着!”接着,一条彪形大汉猛地抢上台来。 群雄中有人认出了此人正是“铁马双刀”关云虎。 段鸿羽微微一怔,暗道:“关云虎本为万刃山旧部,因万刃山前寨主叶剑飞被杀与过云峰反目为仇,他跑到英雄台上来做什么?” 李岩不认得关云虎,一抱拳道:“这位英雄,你为何要阻拦本将军将斩妖剑授与过寨主?难道你对他不满?” 关云虎目露凶光,大声道:“不错?” 李岩道:“你是认为此次英雄会不公平,还是对本将军有意见?” 关云虎道:“能上此次英雄会的都是好汉,他们的武功足以让关某钦佩不已,我小小关云虎可不敢相比。李大将军是闯王手下爱将,仁义播于宇内,闯王是为万民造福的救星,在下更是心怀敬意,哪敢有半点轻视?” 第五十二章 又起波澜 李岩奇道:“那你为何要阻止本将军将斩妖剑授予过寨主?” 关云虎义正严词地道:“李将军,我问你,能得到这大元帅之位的人是不是要有过人的武功和忠义仁爱之心?心须是德才兼备、四海咸服之人?” 李岩道:“当然!” 关云虎道:“可这样一个大奸大恶、人面兽心之人,怎么能当这大元帅之位?” 李岩道:“过寨主侠肝义胆,义薄云天,江湖上谁不知道‘万丈青空’这四个字?放眼天下,除了他还有谁配这兵马大元帅之位?” 关云虎哈哈大笑道:“欲盖弥彰,那不过是他们自己编造的神话罢了。这个过云峰表面上装的大仁大义,实际上是个伪君子,他才是当今天下最卑鄙无耻之人,是当今武林最大的野心家。” 关云虎话一出口,群雄无不一片惊呼,真没想到关云虎竟这么大胆子,敢在这英雄台上大放厥词。 万刃山众兄弟除文天士、战天伦、卢雪庵外,都是后上山的,并不知道万刃山火并的事,喻凤豪、梅颜笑、梁见太、聂云飞、唐马无不咬牙切齿,各自拔出兵刃,便要上台宰了关云虎。 虎天翼镔铁大铡刀向前一指,骂道:“该死的死囚,竟敢对我家哥哥这等无礼,待乐子剁了你这鸟。”他能在台下忍到现在已是难能可贵,现在见有架可打,高兴万分,迈大步便往台前奔。 文天士忙拦住虎天翼道:“虎天翼,不得胡来!” 野兔子气道:“难道就容他在台上如此撒泼?” 文天士道:“有李将军在台上,一切都由他做主,不要其它帮派还没怎么样,我们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众兄弟听他言之有理,这才安静下来。 四周群雄静观台上变化,看李岩和过云峰如何收场。上官金鹏、连城玉、秦天霸、黄天略几大巨头是兴灾乐祸,在他们心中又燃起了些许希望。 李岩道:“大奸大恶之辈当然无法胜任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位,可过寨主一向侠名远扬,五岳敬服,却不知这位兄台话从何来?” 关云虎道:“李将军,实不相瞒,在下关云虎,以前便是万刃山倾天寨的人。” 关云虎在万刃山时,还是叶剑飞做总寨主,现在都过去十多年了,关云虎又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所以绝大部分人都不认得他,只有秦天霸、铁弓山、上官金鹏等少数人还记得他,知道他也是一个武功高强,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李岩一抱拳道:“没想到这位好汉竟也是万刃山的人。” 关云虎道:“我以前是,现在已不耻与禽兽为伍!” 李岩道:“关英雄,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出口伤人。” 关云虎道:“李将军,你千万不要被过云峰这个人面兽心的野心家欺骗了,当然就是他亲手杀了我家大寨主‘凤仪荆山’叶剑飞的,他不但杀了大寨主,篡夺了寨主之位,还对我们这些叶寨主的旧部苦苦追杀。在下还有好多兄弟,他们都在台下,我只是代表他们而来,各位请上眼!”说罢,关云虎脱下了外衣,只见他全身上下尽是刀疤,连一处完好的皮肤都没有。 群雄看了无不惊呼,真是连魔鬼看了也会落泪。 关云虎用手一指过云峰:“我这还是好的,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兄弟哪一个不是百死一生?我们这一身伤疤,都是拜过云峰这个贼子所赐,此人如此恶毒,难道还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吗?” 群雄听完,无不唏嘘不已。过云峰杀害叶剑飞的事,江湖上无人不知,但都知道是叶剑飞要招安朝廷才招来杀身之祸的,对于这件事,江湖中人还是站在过云峰一边的,但现在见到关云虎这一身刀疤,他们对过云峰的认识一瞬间生了怀疑,非心如蛇蝎之人,恐怕难以做出这样的事来! 过云峰一直耐心地听着关云虎的话,关云虎虽然恶语辱骂他,但因为是老弟兄,他一直忍着,直到关云虎露出这一身刀疤,他才大感吃惊,走上两步道:“关云虎,你这一身刀疤从何而来?我实在不知,这确不是我过云峰所为!” 关云虎道:“过云峰,你别再假仁假义,你做了这等有违天道的事,当然不会承认。” 群雄这时都站在了关云虎的一边,想关云虎他们浪迹江湖,食不可腹,又没什么仇人,别人这么苦苦追杀他们做什么?过云峰杀了叶剑飞,将这些叶剑飞的旧部斩草除根倒也合情合理! 过云峰并未慌乱,大声问道:“关云虎,除你之外,当时忠于叶寨主的还有三位好汉,那便是6星寒、张青山和谢天环。我且问你,你们四人的武功与我相比如何?” 关云虎道:“过云峰,虽然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叶大侠的手下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平心而论,我们四人便是绑在一起,也绝不是你过云峰的对手。” 过云峰道:“那便是了,既然这样,那当年万刃山火并时,我为何不将你们也一起杀掉,非要把你们全部放走,以致留下这许多祸患?” 群雄一想过云峰言之有理,要是过云峰当时将这四人也一起杀掉,对外便说他们也参与通官,不但不会在江湖上引起非议,只怕还会有人赞他这是为绿林除害。 关云虎道:“以前我和众兄弟一时也没想明白,后来才琢磨清楚,你这是故意收买人心,你若杀了我们,对天下群雄难以交待,这才假意把我们放走,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一方面得到了天下群雄的同情,一方面又将叶大侠的余部斩草除根,这一招真是高明得很!” 群雄乍一听关云虎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可细一想其中大有破绽。叶剑飞想招安绝不可能只是一人所为,如果过云峰一口咬定这些人是同谋,不会有任何人起疑,自古江湖内部火并,不要说杀四五个人,便是成千上万也很常见。他假意放走四人,又暗中派杀手追杀,实在有些牵强,但这种可能性也不是绝对没有。他们只是耐心听着。 第五十三章 当面对质 过云峰又道:“关云虎,我再问你,你以为我过云峰蠢的不透气吗?倘若真如你所说我要除掉你们灭口,那可是极隐秘之事,我怎能相信别人?我肯定会亲自下手,以我过云峰的身手,别说十几年,就是十几个月你们也活不成?” 过云峰这话确是实话,在场群雄无不信服。 关云虎一时也是无言以对,但他认定了是过云峰所为,便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能你是怕万一朝了相引起绿林公愤吧!” 过云峰冷笑道:“天下还有我过云峰怕的人吗?我要真想杀你们,谁若敢露头,一个看见了我杀一个,两个看见了我杀一双,我既然那样狠毒,还怕再多杀一二个人吗?” 群雄听了过云峰的话后无不点头,都认定过云峰实在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李岩道:“关英雄,我看你是误会了,也许你另有仇家,他们追杀于你,你却把这些人误以为过寨主所派!” 关云虎道:“不可能,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所谓的仇家,又是不名一文,谁会追杀我们呢?”他说到这句话,已有些疑问的口气,别看他话说的很干脆,但实际上有没有别的仇家他心里也没底,他只能保证自己没有仇家,其它人可就不好说了,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兄弟,若是有这样凶残的仇家,也不可能轻易讲出来的。 李岩道:“关英雄,你先退到一边,你刚才说的其实与本次英雄大会并无多少关系。” 关云虎道:“不行,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允许他过云峰做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位子,把我们被人追杀的事抛在一边,就凭他过云峰杀害叶大侠的事就不配做这个大元帅。” 李岩道:“叶剑飞试图投靠官府,已是武林败类,过寨主杀了此人,也是为武林除害,过寨主有功无过。”叶剑飞在绿林中名气极大,远远超过过云峰、上官金鹏等人,在江湖上是神一般的人物,在他生前,世间绝无一人是他的敌手,他已经事实上统一了整个绿林。虽然最后要投靠官府,但名声并未因此而受损,群雄无不为他的死感到惋惜。平心而论,这些绿林群雄落草为寇,都是为生活所迫,招安朝廷,从来都是不少武林中人的梦想,没有人会指责他的招安之举,何况那又是万刃山内部之事,只是感叹他生不逢时,没有解决好自己兄弟间的矛盾,才招致了杀身之祸。李岩和这些绿林群雄不同,他追随闯王起兵,便是要推翻明朝的统治,对叶剑飞这样试图招安的人是恨之入骨,所以话说的有些过分,不少人听后都略有反感。 关云虎道:“什么招安朝廷,那本来就是过云峰、文天士他们谋害叶大侠所编造的借口,我长期在叶大侠身边,他的心思我比谁都清楚。据我所知,叶大侠和夫人沈飞鸿都出身富贵人家,就是因为同情人间疾苦,才不惜落草为寇。叶大侠夫妇十分关爱贫苦百姓,他们虽然贵为万刃山倾天寨的总寨主,生活却十分清贫,比之一般的小头目都远为不如,因为他们把自己的钱银都周济了四方百姓。说他要投靠官府,追求富贵荣化,真是打死我我也不信。还有,既然叶大侠想做官,以他那一身惊人的武功,还不怕没有他的位置?什么京城四大高手,统统都是狗屁。他不去做官,非要落草为寇,然后调转回头又去做官,不要说是叶大侠那样聪明绝顶之人,便是我关云虎这样的蠢材也不可能这样多此一举的。我知道有些人想说什么,说叶大侠是想聚集些人马,然后与官府讨价还价,学梁山泊里的宋公明,可是你们想过梁山好汉的下场没有?我们这些绿林中人就算真能招了安,朝廷也绝不会完全信任我们,我们也只能在朝廷里苟且偷生,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卸磨杀驴。叶大侠难道不会想到这些?以他的武功,有落草在万刃山这些年,得为官府立下多少大功?还用得着集合我们这群乌合之众去向官府讨个高官做吗?所以说叶大侠招安官府都是骗人的谎话,全是过云峰和文天士编造出来诬陷叶大侠的。” 关云虎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群雄无不点头。 过云峰道:“关云虎,你认定叶大侠没有招安朝廷,其实那只是你内心不愿意承认而已。不过事实终归是事实,铁弓山铁老英雄就在现场,当年就是他谋划叶剑飞招安之事的,你可以和他当面对质。” 关云虎大声道:“铁弓山,你上来!” 铁弓山原为官府中人,与许多门派都有恩怨,本不想露面,现在为形势所迫,只得一个“金鹏展翅”跃到台上。 关云虎一见铁弓山,眼珠子都红了,厉声道:“铁弓山,我问你,当年你和叶大侠是怎么回事?你可要如实讲来,若有半点谎言,别怪姓关的翻脸不认人。” 铁弓山一抱拳道:“关英雄不必动怒。”他向台下群雄施过礼道:“现在天下群雄在场,我便把当年和叶大侠的事向各位讲述一遍。我铁弓山原来也是绿林同道,只因仇家所逼,才不得不屈身官府,后来朝廷见老夫为人还算耿直,武功还算不坏便提拔到皇帝身边,做了御前侍卫,然而好日子才过了几年,江湖中便出了个凤仪荆山叶剑飞。此人不但武功冠绝天下,而且智计过人、风度翩翩,自现身江湖以来,所到之处,官军无不望风披靡,一时竟成了官府眼中的大敌,听到他的名字,几十万京师无不是谈虎色变。当时朝廷对他的忌惮,但如今天的李自成、张献忠一般。皇帝为此经常夜不能寐,并特命小人负责捉拿叶剑飞之事。我们两人斗了几次,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后来我们终于又在虎啸山狭路相逢,因为身边没有帮手,老夫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百招便被叶大侠擒住了。对于这件事,关云虎,你们当时都在场,老夫并没有说谎吧!你拔刀还要杀了老夫,正是叶大侠一脚踢飞了你手中刀,老夫才逃过一死,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关云虎咬牙道:“我当然记得,真恨我一时手慢,没宰了你这个老匹夫。” 第五十四章 大侠风采 铁弓山没有理会他,接着讲道:“老夫本来以为只有一死了,没想到叶大侠不但没有杀我,还对我很是和蔼,并亲自把我送到官道上。对于这件事,关英雄,你可以证明吧!” 关云虎点头承认。 狗见愁关猛嚷道:“那叶剑飞为什么不杀了铁弓山?哇呀呀……他假仁假义,原来那时就有了招安之心了。” 关云虎骂道:“关猛,快闭上你的狗嘴,你知道什么?叶大侠不杀他,是不想滥杀无辜,是敬重他是一条好汉,谁想竟看走了眼,” 铁弓山道:“老夫对此事也不禁纳闷,按理说我是叶剑飞的死对头,他本该杀了我才是,却为何要放我走?我一时真是想不明白。忽有一日,我与他又狭路相逢,这次没有别人在身边。我正要对手,他突然拦住我道:‘铁大人,慢动手,在下有话要讲!’我对他仍是充满敌意,便道:‘有话快说!’他道:‘铁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有意为官府效命,还请大人能为在下代为引见!’” 铁弓山刚讲到这里,关云虎便大声嚷道:“铁弓山,你别说了,这都是你串通过云峰编出来骗人的。” 铁弓山虽是绿林世仇,但一向忠诚耿直,他的话群雄还是相信的。关天豹大声道:“关云虎,快闭上你的嘴,你便是有意见也得等铁大人讲完,别总打断别人的话。” 铁弓山笑道:“铁某现在已不是官府中人,大家不要再称我铁大人,直呼铁弓山便是。我当时也很惊讶,便问:‘你的话可是真的?’叶剑飞道:‘在下怎敢与铁大人开玩笑?’我道:‘你为何要投靠官府?’他道:‘实不相瞒,以前在下见朝廷昏聩,贪官横行,百姓受苦,良臣被害,这才落草为寇,只想为民除害。可见如今新君即位,魏忠贤等阉党已除,东林党人又受重用,朝廷气象大为改观,才生出此意。此外,现在关外清军虎视中原,我等若再自相残杀,不出十年,我亿万华夏子民定会成为胡虏奴仆。在下思前想后,觉得我们决不能再这样内耗下去了,只有联合起来共御外侮,才可保住汉家江山。还请大人能将在下的话传达给朝廷。’我一听大喜,道:‘真没想到叶大侠还有这样见识。’你想那叶剑飞本领何等强大,不但武功无双,政治军事才华也绝不在闯王之下,官府要能得到这样的人物,何愁满清不灭?我当即便道:‘大侠放心,此事包在小人身上,小人一定将此事转告圣上。’虽然是招安朝廷,叶剑飞仍不失大侠风度,他道:‘我此次投身官府,绝不是为了高官厚禄,我们这些人也不愿为官府驱使,更不能与绿林同道自相残杀。我叶剑飞此生最佩服的便是袁崇焕袁大督师,我和我的兄弟若被收编,只能将我们派到袁大督师手下,我们这些人愿与满清杀个你死我活,便是为此捐躯,也在所不惜。’我道:‘叶大侠还有何条件?’叶剑飞道:‘在下只有这些要求。’我道:‘叶大侠要招安,却不知大侠手下那些兄弟是否知道?’叶大侠道:‘我还未向各位兄弟透露。’我当时便有些担心地道:‘叶大侠,你的那些手下个个是贫苦人出身,对官府是恨之入骨,怕是他们不肯接受招安之事,万一为了此事火并起来,可是坏了大事,还望大侠三思。’叶剑飞笑道:‘铁大人不必多虑,我的那些手下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便如我的儿女一般,只要我一挥手,无人敢不从。’我见他说得这样自信,也就没再说什么。我和叶剑飞约好接头地点时间,连夜回到北京,将叶剑飞要招安的事向皇帝如实禀告。皇帝大喜,当即同意了他的所有要求。我兴高采烈地回到府中筹办叶剑飞招安之事,等一切准备妥当,我才给修书一封,让手下将书信交给前来接头的人,那人拿着书信急匆匆去了,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了消息,等我拿到官府招安的公文,正要前去万刃山去联络叶大侠时,一个晴天霹雳突然传来,就是因为这次招安之事,在万刃山内部生了剧烈的火并,叶大侠被杀,夫人沈飞鸿自尽,过云峰已继任万刃山总寨主之位。我当时真是悲痛万分,没想到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最后竟是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我铁弓山以性命担保,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官府招安的公文现在还在我老家石屋中。” 群雄听完铁弓山的话,真是冰火两重天,一方面叶剑飞招安官府的事确实属实,违背了万刃山众兄弟的意愿,被杀掉也情有事源。另一方面这样一位懂得百姓疾苦又有民族大义的豪杰被杀害,实在让人感到惋惜。人群中,顿时一片叹息之声。万刃山众兄弟都是沉默不语,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后来上山的,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是听人谈起过这些往事。 过云峰长叹口气道:“叶剑飞叶大位侠义凛然,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奇才,可唯一缺点就是刚愎自用。铁老前辈说的这些都是我直到今天才知道的,如果当时他能把这些道理推心置腹地与众兄弟解释明白,我想众兄弟一定会理解他的,也定会追随他,和他一起实现他的民族大义,只可惜叶大侠没把事情说明白,才有了这样一个悲惨的结果,这不仅是他个人,更是我万刃山甚至整个绿林的巨大教训。” 群雄看得出来,过云峰对叶剑飞的死一直感到无比惋惜和愧疚,但又想叶剑飞之死可能没那么简单。当时叶剑飞在江湖上的威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在万刃山中更是说一不二,不但是万刃山,也是所有绿林人物眼中的神,其武功之高,尤在过云峰之上,谁能杀得了他?就算当时大家不满招安之事,一哄而散便罢了,也犯不着将他们视作父亲的总寨主一刀杀了呀?但这些都是万刃山内部之事,也没人敢问。 第五十五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李岩道:“关英雄,你也听到了,叶剑飞招安之事是千真万确,只因与众兄弟没解释清楚才最终招致杀身之祸的。” 关云虎大声道:“我不信,仅凭他铁弓山一张嘴怎能就认定叶大侠有招安之事?分明是他与过云峰串通一气诬陷叶大侠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过云峰想坐总寨主的位子才设计害死了叶大侠的。” 李岩正色道:“关英雄,其实你们万刃山内部之事本无关此次英雄会,本将军所以容你讲到现在,也是为了此次盛会秩序。叶剑飞招安官府之事铁证如山,众兄弟不满将他杀死也情有可源,过寨主并无过错,你且退到一边去吧!” 关云虎向后一闪身,猛地拔双刀在手,厉声吼道:“只要我关云虎一条命在,就绝不能让这忘恩负义之辈的阴谋得逞。” 关云虎的无理取闹早惹恼了人群中的段鸿羽,他一个“鸿雁东飞”落在台上,强忍怒气道:“关云虎,你还有完没完?” 关云虎一怔:“你是何人?” 段鸿羽道:“我不属于任何门派,只想说句公道话。李将军说的对,你说来说去无一句不是你们万刃山内部的事,与此次英雄会有何关联?你要是好汉为何不敢去万刃山报仇?多年以来都是东躲西藏,现才又到闯王设下的英雄会来胡搅蛮缠,这是英雄所为吗?” 关云虎被段鸿羽驳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我不管,总之,我绝不能让姓过的做大元帅。” 段鸿羽道:“李将军、铁老英雄,你们退到一边去,让我来对付此人。” 李岩、过云峰、铁弓山也觉得实在没有和关云虎理论的必要,便向后退去。过云峰念关云虎是多年前的老弟兄,说道:“十弟,不要伤了他。” 段鸿羽道:“大哥,你放心便是,我不会杀了他的。” 关云虎冷笑一声道:“你和那过云峰一上来便称兄道弟的,居然还厚着脸皮说自己讲的是什么公道话,真是笑死人了。”他脸色忽然一变:“原来是你,那日过云峰马车上拉的垂死之人就是你,当时我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竟活过来了。” 段鸿羽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 关云虎厉声道:“我关云虎还用不着你来说教!”举双刀便剁。 段鸿羽大声道:“住手!” 这一厉吼,直把关云虎叫得一机伶,好悬没把腰闪了,他收住双刀叫道:“死到临头了,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讲!” 段鸿羽拔剑在手,面向群雄,洪声道:“还有谁对过云峰做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不满,都可以上台来与在下一决高下。” 他话音刚落,霓虹飞履七星子、罗酆魔女阮红玉、天王彭先果和落地飞天沐长风同时抢上台来。 段鸿羽本是想激阮红玉上台,与她和关云虎同时过招,在打斗中,借阮红玉之手除掉关云虎,也为万刃山除一大害,谁想一下子竟上来这么多人,且个个都是高手,不禁问道:“难道你们都对我大哥做天下兵马大元帅不满?” 这四人异口同声地道:“正是!” 话一出口便无法收回,段鸿羽也豁出去了,大声道:“也好!那你们五个就撒马过来,我们决个生死。” 想台上这五人武功何等之强,每一个都可以说是绝顶人物,段鸿羽要以一敌五,顿时把万刃山众兄弟吓坏了,同时抢上前来。 段鸿羽道:“各位哥哥不要为小弟担心,就让小弟和他们斗个痛快。” 过云峰也道:“十弟,万万不可!” 段鸿羽道:“大哥不必担心,若不降服这些宵小,大哥就算做了兵马大元帅也无法服众。” 过云峰见段鸿羽如此坚决,以为他有致敌妙策,便勉强同意下来。 众兄弟见过云峰同意了,也都退到一边。 李岩走过来道:“各位,我们今日比武论英雄,不是生死决战,你们都是绿林好汉,万不可出手伤人。” 六人齐声道:“李将军放心便是!” 李岩回身退到一边。 六人在台上摆开阵势,段鸿羽在中央,关云虎、阮红玉、七星子、沐长风、彭先果分列四周。双方刀剑出鞘,神情专注,英雄台上,转瞬间又扬起了冲天的杀气。这次对决,与前边还不相同,前边是以一对一,这次是段鸿羽以一敌五,且个个是江湖上的顶级高手,平心而论,台上这五大高手的武功加在一起已远远过了刚才台上对招的任何一人,甚至可以和过云峰、上官金鹏这两大高手的武功之合相提并论,段鸿羽和这样强大的对手对决,在场群雄一是感到无比震撼,同时也为他捏了把汗,无不为他巨大的勇气深表钦佩。 阮红玉恨透了段鸿羽,嘶声道:“小贼,拿命来!”双剑向前一递,用了个“双蛇出洞式”直取段鸿羽前心。她剑势猛恶,隐隐有风雷之声,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想要人性命。 阮红玉的剑就好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般,同一时间,关云虎的双刀、沐长风和七星子的剑、彭先果的紫云降魔杵几乎同时出手,闪电般攻到近前。 这五大高手同时进攻的威力可想而知,段鸿羽不敢接招,身形微微一转,便从刀光剑影中闪了出去,他身形之快,当真是匪夷所思。 五人见段鸿羽突然不见了,也赶紧收招,还没等五人转回身形,一片剑光从天而降,分取五人。 五大高手仗着人数优势,哪肯退让?刀剑齐出,段鸿羽的剑光马上被淹没在一片刀山剑雨之中。 段鸿羽也不恋战,身形一起,又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五大高手同台对敌,有优势也有劣势,其最大劣势就是他们分别来自不同门派,虽然现在共同对敌,然而谁也信不过谁,这些门派之间相互都有恩怨,若在这个时候你捅我一刀,我给你一剑,就是丢了性命也只能是活该。 段鸿羽利用对方人多,出手有所顾虑的弱点,也不急于进招,而是利用高轻功在人圈中往来穿梭,真好似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直让台下群雄看得赏心悦目。 野兔子以来打完了,都蹿出了人群,此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挤到前面,喘着粗气问文天士:“二哥!不是都比完了吗,这……这怎么又打起来了呢?” 文天士也无法回答,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野兔子把目光移到台上,瞬间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失声叫道:“我的天呀!一对五,他不是疯吧!” 第五十六章 一剑会五绝 段鸿羽游而不击,在人圈中往来穿插的战法让五大高手极不适应,这五人只是临时组合在一起的,在台上根本形不成统一的战阵,相互之间又不了解,在段鸿羽飞速穿插之下,马上陷入混乱。 段鸿羽就是想制造混乱,以便乱中取胜。 关云虎在五人中武功最弱,他刀法过人,轻功不行,瞪大了眼睛左右观望,生怕不一小心被段鸿羽黑了,便在这时,段鸿羽忽然出现在他身前。关云虎大吼一声,一刀向段鸿羽面门便剁。 段鸿羽轻功何等之高,身形轻轻一扭便到了他身后,用手轻轻一推关云虎,关云虎马上向前方的七星子扑去。 七星子很看不上关云虎,但也不想得罪此人,暗想他们这群人都是疯子,这么多年来都没忘了给叶剑飞报仇,若招惹了他们可是大为不妙,忙闪到一边,伸手来扶关云虎。 段鸿羽怎肯错过这一良机?左手食指向前一指,一股真气箭一般向七星子腰间射去。 这时,七星子、关云虎、阮红玉等人已搅作一团,七星子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偷袭,正被这一缕真气点中“环跳穴”,马上动弹不得。 阮红玉就在关云虎身后,他见关云虎双刀向七星子当头劈去,忙还剑左手,右手抓起关云虎扔在一边,同一时间,段鸿羽已把七星子扔到了台下。 连城玉这时已恢复过来,高高跃起接住七星子,解开穴道把他放在地上。 七星子恼恨之极,他还从没打过这样的窝囊仗,但人一落台便算是输,这口窝囊气他不咽也得咽。 去掉七星子这个最大的对手,段鸿羽稍稍舒了口气,可台上这四人的武功合在一起还是要远远高过他,他丝毫不敢放松,继续用老法子对敌。 按说关云虎知道自己武功不济,躲在一边瞧着比什么都好,可惜他脑袋不太灵光,为七星子因他落败大为光火,两柄鬼头刀加紧进攻,然而凭他的武功哪伤得了段鸿羽?他刀刀落空,非但没伤到段鸿羽,还让其它三人大为惊惧,生怕被他的大刀招呼上。 彭先果体形魁梧,轻功稍弱,在这种乱战之中完全发挥不出来,干着急使不上劲,剧斗之中被段鸿羽觅到良机,利用他身边被自己人包围,转身慢的弱点倏地飘到他身后,出手点中他“中枢穴”,接着他也被扔到了台下。 彭先果被解穴后气得把紫金降魔杵往地上一戳,直砸出个尺深的大坑,群雄忙四下躲闪。 除掉了两个最大劲敌,段鸿羽长舒口气,他进一步挑逗关云虎。 关云虎暴怒,刀刀抢攻,也不顾别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阮红玉和沐长风实在无法和他配合,便退到一边,让他一个人去发疯。 见阮红玉和沐长双双退出战圈,段鸿羽也不得不调整战术,暗道:“不能再在此人身上耗费太多功力,当速战速决,再与阮红玉和沐长风决个高下。”想到这里,他再不相让,向关云虎发起全面反攻,他虽然剑未出鞘,仍把关云虎压得透不过气来。 关云虎明知自己武功与段鸿羽相去甚远,还是招招抢攻,看准机会,忽地双刀一起,向段鸿羽心口便剁。 段鸿羽把功力用到最大,长剑向上一举,正抵住双刀。 以关云虎的功力哪经得住这一重击?双臂猛地扬起,双刀险些脱手。 段鸿羽见他胸前空门大开,也不客气,飞起一脚把他踢到了台下。 这一摔倒把关云虎摔清醒了,段鸿羽剑没出鞘都能把他打成这样,若拔剑在手,他的下场更可想而知了。他爬起身来,也不答话,分开众人去了。 阮红玉恨恨地道:“他早该下去了,若不是他捣乱,就凭这小贼哪能取得这样的战果?” 沐长风道:“阮女侠,我二人可要同心协力,不能再让这小贼利用了。” 阮红玉咬牙道:“你放心,他跑不了!” 虽然台上只剩下了两个对手,可这两人的武功也是十分高强,加再一起,还是要超过段鸿羽的。段鸿羽知道真正的恶战才刚刚来到,轻轻拔剑在手,紧密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三人在台上呈“川”字型站立,段鸿羽在中间,阮红玉、沐长风分立两边,双方谁都没有必胜把握,谁也不敢抢先出手,怕被对方找到破绽。三人缓步移动身形,握剑手势不断变化,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阮红玉忍不住了,忽然一声厉啸,身形腾空而起,双剑向前一进,有如两条青龙般栽风而到。 段鸿羽一个急转,瞬间欺到阮红玉身侧,一剑“云开雾散”反刺阮红玉肩头。剑到中途,他直感到身后劲风吹拂,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撤回剑退到一边。沐长风不愧称为“落地飞天”,其轻功之高丝毫不在段鸿羽之下,这让段鸿羽的预判发生了很大偏差。 还没等段鸿羽缓口气,阮红玉、沐长风两人三剑同时攻到,这三剑极其凌厉,不但直指段鸿羽身前要害,剑影闪动之间,竟将他退路也全数封死,这两人初次合作,竟是天衣无缝。 段鸿羽身形暴转,瞬间腾空而起,就在这三道厉光合击的一霎那飞了出去,其身形之快,直让在场群雄目瞪口呆。 阮红玉和沐长风感到了危险,身形各自退出三步。 段鸿羽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然后一个鱼跃,剑光闪处,一招“飞星追月”闪刺沐长风咽喉。 阮红玉大声道:“小贼,冲我来!”阴阳双剑如两匹奔腾的猎豹般又攻了上来。她屡攻不成有些心焦,这一剑用了十二分力道,剑身上散发出的罡流暴吐而出,有如决了堤的洪水般向段鸿羽毫不吝惜地倾泻。 段鸿羽剑锋在地上一顿,马上凌空飞起,那两道罡流便从他身下穿过,反向沐长风奔了过去。段鸿羽剑光乍暗又盛,如一张巨网般向阮红玉罩了过去,这一剑之威,竟是阮红玉生平所未见。 沐长风长剑一卷,一道巨大罡流顿从剑锋涌出,这股罡流便如一阵狂风般将飞来的两股罡流卷起,三股罡流合而为一,向段鸿羽排山倒海般猛掀过去。这两大武林高手合力之威何等强大,观战群雄都是一片惊呼。 阮红玉一个“大回旋”让过段鸿羽剑网,大声道:“沐大侠,我再给你加一把力。”双剑起处,又是两股强大气流喷出,前面三股罡流受这两股巨流助力,更加变得肆无忌惮,挟毁天灭地的神威向段鸿羽直压下来。 此等危局也是段鸿羽平生所未见,这股巨大罡流不但威力无朋,且攻击范围极大,让他一时无路可退,此时此刻,已是骑虎难下,段鸿羽送剑归鞘,两掌向前一拍,送出两股强大气流。三股气流瞬间撞在一起,一声巨响过后,只见段鸿羽先是身子一震,接着嘴角也渗出血来。他拼尽全力,仍然无法阻住这股罡流,身形不住后退,他不断吐出真力,最后才终于站稳了,此时,他右脚跟都已退到了台边,真是惊险之极。 万刃山这边发出一片惊呼,众兄弟无不为他捏了把汗。 阮红玉、沐长风见此情景,也还剑入鞘,四掌齐出,将真力源源不断送出,力图将段鸿羽挤下台去。 这两人合力之威要比段鸿羽大多了,段鸿羽头上热气蒸腾,仍是阻不住后退之势。 阮红玉大喜过望,叫道:“这小贼撑不住了,我们再加一把力。”两人掌中真力大出,如长江大河般奔涌而前,这种简单粗暴的打法实在让人感到有些过分,但段鸿羽口出狂言在先,台下群雄没人可怜他,都盼阮红玉和沐长风将他推下台去,也好让他以后收敛一些。 段鸿羽此时的功力已然耗尽,他那点仅存的功力和对手比起来只能算是小本生意了,可他仍不甘心,看来非要把这小本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才肯罢休,咬紧牙关,就是不退。 第五十七章 英雄排座次 沐长风骂道:“这小子还挺能坚持!” 阮红玉道:“既然他自己找死,我们索性就成全了他!” 别看这两人嘴上挺凶,其实功力也差不多用光了,但二人想到这是最后一击,无不倍感振奋,用出浑身功力向前拍去。三人现在就像是三个输红眼的赌徒一般,都把最后的本钱押了上去。 阮红玉和沐长风的最后一击刚刚拍出,段鸿羽便大叫一声向台下倒去。 阮红玉、沐长风大喜过望,飞身跃到台前,想瞧瞧段鸿羽的惨相,便在这时,忽听台下有人叫道:“小心!” 阮红玉和沐长风大吃一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段鸿羽忽从台下跃出,飞起一脚便把阮红玉踢下台去,他脚尖一点擂台,又回到台中央。原来,段鸿羽知道以自己所剩功力肯定拼不过他们两人,是以没等对方掌力攻到便向下倒去,他在落台时身形一旋,脚尖便勾住了擂台,这时,台上罡气还没散尽,阮红玉和沐长风根本看不到他的脚还在台上,才吃了个大亏。其实,若在往常,像阮红玉这样的高手遇到突发情况不致于被一击而中,只是她功力全耗尽了,加上对段鸿羽恨之入骨,只图看他掉落台下的惨相了,却没想到这惨相瞬间竟转到了自己身上。 阮红玉从地上猛地跳起,大声道:“小贼,你这是耍无赖!” 段鸿羽道:“我脚没离台,身没着地,便不算落擂,是你自己一时兴奋过了头才招致大败。你若不服,再上来比试。” 阮红玉暴叫一声,便要上去和段鸿羽拼个死活。七星子赶紧拉住她道:“阮女侠,算了!” 阮红玉钢牙直咬,极不情愿地回到本队。 段鸿羽重新拔剑在手,用剑一指沐长风道:“沐大侠,你我再斗上三百招!” 两人此时都已是精疲力竭,如果把他们身上仅存的功力折合成可以量化的有形银两加以对比,如果说沐长风身上还有二两,那段鸿羽在这一偷袭过后也只剩下半钱了,他现在的功力只够支撑他举剑说话。 段鸿羽连败四大高手,在沐长风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慑,他觉得此人似乎是不可战胜的,暗道:“与其被他打下台丢丑,倒不如主动下台,还能给万刃山个人情!”一抱拳道:“少侠连续作战,功力大为受损,在下实在不愿趁人之危,对于少侠神功,在下实在佩服!要想比试,我们来日方长。”说罢,飞身下台而去。 段鸿羽来到台前,大声道:“谁再上来与我大战一场?” 当今世上五大高手联袂上台都不敌手,还有谁敢上台与他过招?群雄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上台挑战。 段鸿羽道:“既然无人上台,便是同意了过云峰做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位,若再生事端,别怪在下血溅台前。”说到这里,他实在支撑不住了,便起身跃到台下。 战天伦早瞧出段鸿羽支撑不住了,见他这一跳可能要摔在地上,忙飞身上前将他接在怀中,假意将他高高抛起,大声道:“十弟,你真是条好汉子!”总算瞒过了群雄的眼睛。 段鸿羽功力将尽,难以站立,梅颜笑忙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了。 野兔子气得直跺脚,叫道:“你逞什么英雄,还一对五,自己半斤八两还不清楚?你怎么不一对八呢?” 段鸿羽也是心有余悸,暗道侥幸。 李岩快步来到台前,大声道:“我代表闯王将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的斩妖剑授予过寨主,从今以后各路豪杰都要听他调遣,不得违抗。谁若违抗大元帅军令,便是与闯王为敌,与天下义军为敌。”说罢,将斩妖剑双手捧到过云峰身前。 过云峰单膝跪倒,高举双手将斩妖剑接在手中。他站起身形,猛地掣剑在手,只见剑光耀目,冷气森森,他斩妖剑向前一指,高声道:“从今以后,我天下绿林便归于闯王旗下,四海同心,共谋大事!谁若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便如此桌。”他斩妖剑向身旁一挥,但见寒光起处,英雄台上的笔墨石桌被一剑斩为两断。 群雄先是一怔,接着发出惊天动地般地欢呼声。 血里行针夏千寻本集合了大队官军准备趁乱偷袭,现在见群雄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联盟,哪里还敢再战?当即调转队型撤了。 这时,晓夜星辰文天士所做的“梅雪三百二十四侠客”也已完成,便公开布于台前。群雄聚成一团观看点评,无有不服。这三百二十四侠客共为金樽、银樽、铜樽、铁樽、木樽、泥樽六个等级,每级各五十四位剑客,其中金樽五十四侠最终排名是: 第一位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万丈青空过云峰 第二位天下义军兵马副元帅弥纶今古上官金鹏 第三位天下义军兵马副元帅金锁麒麟连城玉 第四位天下义军兵马副元帅铁背苍狼秦天霸 第五位天下义军军师晓夜星辰文天士 第六位血泣杀星林中笑 第七位哺世甘霖段鸿羽 第八位秋霜杀雪聂云飞 第九位玉面狻猊黄天略 第十位霓虹飞履七星子 第十一位火浴天马喻凤豪 第十二位天王彭先果 第十三位掠地云鹏铁弓山 第十四位粉面人屠梅颜笑 第十五位白鹭衔江铁冰心 第十六位烈酒烹刀骆涟池 第十七位冷剑心玉卢雪庵 第十八位罗酆魔女阮红玉 第十九位落地飞天沐长风 第二十位闪戮无生梁见太 第二十一位落日大旗常百威 第二十二位沅江虎鲨唐马 第二十三位三江流水战天伦 第二十四位虎入八方虎天翼 第二十五位紫电雷公铁威龙 第二十六位虎头光棍楚飙 第二十七位死墓枯骨阴尸 第二十八位淫血剑魔秋银龙 第二十九位飞天忽律袁天化 第三十位塞北骁龙关天豹 第三十一位坟头蝎子金满堂 第三十二位地坼天崩阚叼肉 第三十三位九皋鸣鹤上官云英 第三十四位花尖无影上官虹英 第三十五位雪剑苍猿计远朋 第三十六位金剑骄龙白云扬 第三十七位玉剑飘香白云逸 第三十八位童顶金钢牛韬策 第三十九位关云太保霍龙标 第四十位血炼金刀庞殿魁 第四十一位铁面钦差铁岩 第四十二位面涅侠女柳恨 第四十三位铁手神鹰乔风 第四十四位金臂伤熊易飞升 第四十五位红线女杰李云轻 第四十六位无名肿毒欧震 第四十七位龙形侠隐马九 第四十八位恨山无锁恨海无边大宝 第四十九位胖老头杨老吉 第五十位绿莺剪水计小雨 第五十一位狗见愁关猛 第五十二位花尾獾田平 第五十三位凫云公子黄天赐 第五十四位野兔子过晓峰 至此,天下英雄“会猎中原”正式结束,英雄会获得了空前的盛果,李岩、过云峰、段鸿羽等人望着天下群雄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的神情,似乎看到了一支强大的义军正在形成,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指大明心脏,无不是心潮澎湃,感想万千。 第一章 秘密发现 “会猎中原”之后,天下绿林算是统一在了一起,尽管这种统一只是形式上的,但总算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在这场空前盛事中,万刃山无疑是最大的赢家,全军上下,无不欢欣鼓舞,这其中只有一个人不开心,便是野兔子,本来她想在这次英雄会上出出风头,谁想有多大心丢多大脸,竟连关猛都没打过,虽然最终上了榜,却是排名最低,跟她头号对头计小雨竟差了三位之多,一想到这些,她就烦恨无比,虽说她的脸皮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厚上好几屋,可也有些挂不住,没等英雄会结束,她就跑了出来。 野兔子和大宝早有约定,万一走失便回到万马滩南面的树林中。她悄悄来到约定地点,轻声道:“宝宝!宝宝!” 树林中无人回应。 野兔子又喊:“宝宝!宝宝!” 树林中还是没有回应。 野兔子有些急了,暗道:“真是怪了,大宝到哪儿去了呢!这个大傻子虽然武功高强,头脑却实在太笨,可别被人拐着卖了。”她一步步向林中深处走去。 密林森森,一阵寒风吹来,哗哗作响,虽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也让人有些害怕。野兔子本就胆她见找不到大宝,便想转身回去,正在这时,她忽听前方不远似乎有人小声说话,声音还很熟悉。 野兔子心中一动,悄声纵到近前,躲在树后一瞧,正在说话的竟是白云扬、白云逸两兄弟,白云扬握剑在手,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野兔子心道:“怪不得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他们了,谁想竟躲到这里来了,瞧他们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莫不是看上阮红玉了吧,他们要真想劫色我可不能不管。” 只听白云扬道:“云逸,你的伤怎么样?” 白云逸道:“大哥!我没事!” 白云扬咬牙道:“真没想到连城玉那女魔头的武功竟这么强!” 白云逸道:“不错,我们以前有点小瞧她了!” 白云扬道:“我们兄弟真是没用,联手都无战战胜她,其实刚才在英雄台上是你我最好的报仇机会,灵芝岛的人根本不敢上前援助。” 白云逸道:“大哥,可你想过没有,我们如果杀了那女魔头,天下群雄会有怎样的反应?” 白云扬道:“我们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杀了女魔头,我们兄弟大仇能报,就算自刎向天下谢罪又有什么可怕的?” 白云逸道:“可你想没想过师父?” 白云扬奇道:“关师父什么事?” 白云逸道:“师父和过寨主、李岩将军费尽心智设此英雄会,就是想将天下群雄团结在一起,我们当时如果在英雄台上杀了连城玉那女魔头,对他们的声望可是大为不利!” 白云扬大声道:“那又怎样?难道阮红玉、七星子他们还敢与天下群雄作对不成?” 白云逸道:“那他们倒是不敢,只是要真出现了那样的局面,灵芝岛和万刃山便再也无法联合在一起了。” 白云扬冷笑道:“兄弟,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吧!” 白云逸道:“大哥,你想一下,你我都是师父的弟子,而师父是过寨主的磕头兄弟。我们兄弟要是杀了连城玉,无疑会使灵芝岛的人对师父产生仇恨,也会进一步连累到万刃山。灵芝岛实力雄厚,要是完全倒向官府一面,可是我绿林道的巨大损失!” 白云扬厉声道:“所以刚才在我们和连城玉对招时,当我们刺穿连城玉的防御壁后,你才拒绝用出天地一剑,你不会不知道,那可是我们唯一可以杀死连城玉的机会。” 白云逸道:“不错!我不想在英雄台上杀人,给师父和过寨主树立仇敌。”他长舒口气道:“大哥,是兄弟没有听从你的安排,让你失望了,你杀了我吧!” 野兔子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们兄弟鬼鬼祟祟地来到树林中,敢情是白云扬对兄弟不满,想要杀他呢。 白云扬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望着白云逸,握剑的手在不住颤抖。白云逸却是面色坦然,毫无惧色。 良久,白云扬突然抛剑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云逸奇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白云扬道:“算了,你走吧!” 白云逸道:“大哥,我们兄弟为报仇做了太多的准备,都是小弟一时糊涂才放过了那女魔头,你杀了我吧,都是我不好,小弟绝没半句怨言。” 白云扬叹道:“就算当时我们用了天地一剑,也未必杀得了那女魔头,你还是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白云逸道:“小弟自小便和哥哥在一起,现在哥哥不认小弟,小弟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拾起地上的剑向脖子上抹去。 白云扬这时也清醒下来,忙夺下剑来,大声道:“云逸,你做什么?” 白云逸道:“都是小弟惹大哥生气,小弟愿一死向哥哥谢罪。” 白云扬道:“你这说的哪里话来?我刚才想杀你也是一时气话,你我兄弟情同手足,你若死了,哥哥还怎么能活在世上?” 白云逸倒在哥哥怀里大哭起来。 白云扬小声安慰白云逸,可一想到大仇无法得报,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两兄弟正哭得伤心,忽听有人笑道:“两个大男人没本事报仇,却在这里像女人似的哭哭啼啼,羞也不羞?” 白云扬、白云逸赶紧止住哭声,抬头一瞧,只见野兔子正坐在前面树上悠闲地摇着双腿。 白云逸抹抹眼泪道:“野兔子,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野兔子笑道:“许你们来就不许我来了吗?” 白云扬整理好衣衫,送剑归鞘道:“你都瞧见什么了?” 野兔子道:“我看见两个大男人呜呜哭的好不烦人。” 白云扬道:“瞎说,我们根本就没哭。” 野兔子笑道:“还说没哭,那刚才是什么动静,难道是野猫白云扬、白云逸一时羞恨难当,却又不便发火。 白云扬道:“你还看见什么了?” 野兔子从树上跳下来,头一扬道:“我还看见有人拿把破剑想要杀了自己的兄弟呢!” 白云扬吓得冷汗直冒,指着野兔子道:“你” 野兔子走到白云扬身前,用手指一戳他胸脯道:“你什么呀你!你是不也想给我一剑,你来呀!拔剑呀!” 第二章 三个条件 白云扬吓得步步后退,忙道:“野兔子,我那不是真的,我是和云逸闹着玩呢!” 白云逸也忙走上来道:“不错!我们是闹着玩呢!在长白山时,我们就经常这样闹着玩。”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你们当我是白痴呀,有闹着玩杀人的吗?” 白云扬道:“那你想怎么样?” 野兔子道:“是谁教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徒弟,我就找他师父好好理论去。” 白云扬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野兔子,你可千万别去告诉我师父呀!我求求你了!” 白云逸也跪倒在哥哥身边道:“你若把这事告诉了我师父,他非得把我们逐出师门不可,求求你放过我们一马吧!” 野兔子笑道:“要让我不告诉你们师父也行,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白云扬道:“只要你答应不告诉师父,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百个条件也行,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三个条件?” 野兔子道:“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们兄弟从今以后要听我的指挥,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去给我做什么?” 白云扬、白云逸连连点头道:“我们都听你的,只是你如果要我们去做坏事,我们可不能去。” 野兔子气道:“我做过坏事吗?” 白云扬想了想道:“好像真没干过什么好事!” 野兔子道:“那也不行,无论我要你们去做什么你们都得无条件地去做,你们要是不答应,我这就走。” 白云扬、白云逸咬咬牙道:“好吧!我们答应你便是。” 野兔子大喜,暗道:“这两兄弟武功高强,远在计小雨之上,得了这两兄弟,我野兔子在江湖上可总算混出点名堂来了。”晃着脑袋道:“这第二个条件就是你们得马上和段鸿羽脱离关系,以后不要再听他的了,只许听我的。” 白家兄弟一听野兔子竟要他们背离师父,无不连连摇头。白云扬道:“野兔子,这条我们可不能答应,让我们背叛师父,还不如杀了我们呢!” 白云逸也道:“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师父,就算你杀了我们,也休想让我们离开师父。” 野兔子气道:“你们两个多没用,有你们在,你们师父不被你们拖累死才怪,我要你们离开他,也是为你们师父好。” 白家兄弟听她倒也言之有理,可要他们背叛师父,他们仍是不肯。 野兔子知道这两兄弟是在大山里呆坏了,心里一片纯真,没有世上一般男孩子的心机,对于他们来说让师父失望比杀了他们还要能受。她抓住了两兄弟的心理,笑道:“难得你们一片孝心,我刚才其实只是考验你们一下,试试你们有没有背叛师父的心思。你们想一下,你们能背叛师父,说不定哪一天也会背叛我,我有那么笨吗?你们要是那样无情无义之辈,我才不要你们呢!” 白云扬、白云逸大喜。白云扬道:“野兔子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野兔子道:“你们不愿背叛师门那是最好,只是你们以后无论想要做什么都得先告诉我。你师父要你们做什么,你们也得最快通知我,我让你们做你们才能做,我要不让你们做,你们就绝不能做。”她说起话来反反复复,就好像绕口令似的。 白云逸道:“就连我师父要我们做事我们也得经你同意才能去做?” 野兔子道:“不错!” 两兄弟齐摇头,还是不能接受。 野兔子气道:“你们两个别不知足了,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两个只能拖累你们师父,又能帮上他什么忙?你们师父本领那么大,他又能求到你们什么?我要把你们的事告诉你们师父,他马上就会把你们逐出师门,你们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了。你们答应了第二条,是赚大了知道吗?” 两兄弟一听倒也有理,这才点头答应。 白云扬道:“第三条是什么?” 野兔子也是一愣:“对了,第三条是什么?” 白云扬笑道:“野兔子,是你提出的三条,你都不知道我们哪里知道了?” 野兔子本来想好了三条,谁想被他们兄弟一阵讨价还价竟忘了个一干二净,摆了摆手道:“我忘了,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吧!” 白云逸道:“那你要想不起来呢?” 野兔子道:“我要想不起来就算送你们兄弟见面礼了。” 两兄弟一听大喜,先后从地上跳起来。 野兔子道:“你们投到我的门下,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们,你们不是想杀连城玉吗?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白云扬、白云逸无不撇嘴。白云逸道:“野兔子,不是我们兄弟小看你,你坏归坏,可武功实在太差,你中了连城玉的毒药到现在都解不了,还哪能帮得上我们?” 野兔子这才想起来中连城玉‘腹神丸’的事,她好几天肚子没疼子,便把这件事忘到一边去了,此时听白云逸提走,才忽然想起来,大声道:“我都忘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白云逸忙道:“都是我不好,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野兔子刚才说要为他们兄弟报仇无非是想哄他们开心,现在听白云逸一提毒药的事,才认真起来,说道:“不错!我们都和连城玉仇深似海,确实应该联和起来对付她。” 白家兄弟见野兔子不像是开玩笑,也严肃下来。白云扬长叹口气道:“你说的轻巧,连城玉哪有那么好对付?” 野兔子气道:“你们兄弟真是好没志气,这报仇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怎么总想着麻烦师父?” 白云逸道:“我们什么时候想麻烦师父了?” 野兔子道:“还说没想,那刚才你们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地做什么?像真正的英雄好汉吗?” 白云扬大声道:“兄弟,野兔子说的不错,我们兄弟报仇之事绝不能拖累别人,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兄弟就算死在那连城玉手上,也只能怪自己无能,与别人无干。” 野兔子拍手道:“看见没有?这才是好汉子。你们说我武功太菜,我也承认,不过我虽然是个窝囊废,可我徒弟厉害,还是能帮上你们忙的!” 白云扬、白云逸异口同声地道:“你说的可是大宝?” 第三章 大宝脱险 野兔子道:“不错!刚才在英雄台上你们可都瞧见了,我那好徒弟武功多厉害呀!关猛那么猛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是向你们吹牛,现在在江湖上,没一个人是我徒弟的对手,就连你们师父也算上。我也不知道我二哥是怎么想的,怎么把他排那么低呢!依我看,我徒弟能排到前三去。” 白云扬道:“这倒也怪不得文寨主,你徒弟是挺厉害,可他是个大傻子,人家稍微动点脑筋,他就完蛋了,我还觉得他排得高了呢!” 野兔子恨得牙痒痒的:“我徒弟傻是傻点,可那也不是他的错呀!至少他比计小雨那小妮子强多了吧!” 白云扬道:“说了半天,大宝在哪呢?” 野兔子道:“我和大宝约好了在这里相见,可不知为什么他就不出来了,你们来的比我早,见没见到他?” 白云逸道:“大哥,刚才被你一脚踢进沟的大狗熊不会就是大宝吧!” 白云扬顿足道:“坏了!” 野兔子道:“你们说什么呀!” 白云扬道:“你有所不知,刚才我们两人进林时,忽然一个黑乎乎的怪物一见我们调头就走。因为天色已暗,又有树木遮挡,我也没瞧清是什么,还以为是头大狗熊呢!追上去把他一脚踢到前边沟里去了,莫不就是大宝吧!” 野兔子急道:“伤了我徒弟可有你们好瞧的!”忙随两兄弟前去沟中找大宝。 此时天已大黑,三人小心来到沟中,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坐在地上,也瞧不清是什么东西。 野兔子大声喊道:“宝儿,是你吗?” 那黑影晃了晃,却不回答。 野兔子道:“他不是大宝,大宝听到我喊他早过来了。” 白云逸道:“不是大宝又能是什么?我们到近处瞧瞧。” 那黑影听有人来,拼命摇晃。 白云扬道:“咱们还是别过去了,这东西根本不是人,万一碰上妖怪,我们三人可不是它的对手。” 白云逸道:“这破树林子能有什么怪物呀!” 白云扬道:“可能是熊精,也可能是山魈。” 一听山魈,直把野兔子吓得浑身一哆嗦,说道:“这肯定不是大宝,你瞧它圆滚滚的,定是什么怪物。” 白云逸又往前凑了两步道:“应该是个人,只是他长倒了,屁股朝上了。” 野兔子、白云扬一听无不大奇,这世上哪有长倒的人呀!白云扬大声道:“云逸,你别说了,我们快走吧!他不说话,就是想引诱我们过去。我们武功有限,万一有个失手可坏了。” 白云逸又仔细瞧了瞧道:“没错,肯定是个人!你们不敢走就在这儿等着,我过去!”说着,他几大步就蹿到那怪物身后。 野兔子和白云扬也小心翼翼来到近前。野兔子瞧他身上的衣服和大宝一模一样,大声问道:“你是宝儿不?” 那人还是不说话,只是拼命晃屁股。 野兔子气道:“你说话呀,光晃屁股有什么用呀!” 那人还是不吭声。 白云逸道:“不好,大宝脑袋陷到土坑子里去了。” 野兔子和白云扬这才瞧清,原来大宝的脑袋被卡到土里去了,他拿不出来,怪不得一个劲地晃屁股呢! 白云扬奇道:“我真是怪了,大宝双手紧如钢铁,就是山石都经不起他一刨,怎么脑袋陷入土里就挖不出来了呢?” 野兔子白了他一眼道:“他有那智商吗?他像你那么聪明该行了!”她把头贴到大宝颈边道:“宝儿,你别硬拔,这样下去搞不好能把脑袋拔下来。你用手在脖子边挖,别着急,一会儿就能出来了。” 大宝按野兔子说的办法用手开始在颈边挖地,他掌力何等厉害,顷刻之间便把脑袋从土里挖了出来。他长时间憋在地里实在难受,坐在地上大口喘起气来。 野兔子上前一瞧,原来下面是个地穴,想是他一头栽下来,脑袋正好掉进地穴中,他被卡住了脖子,一时摘不出来,这才一个劲地摇屁股。 大宝喘息了半天,突然跳起来向白云扬扑去。 野兔子大声道:“宝儿,你干什么?” 大宝道:“师父,都是他把宝宝踢下来的,宝宝要掐死他。” 野兔子道:“他是好人,你不能掐死他。” 大宝道:“他是好人为什么要把宝宝踢下来?” 野兔子道:“是师父让他来试你武功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 大宝这才停下手,搔着头道:“原来是师父让他来试宝宝武功的,宝宝还以为他是来害宝宝的呢!”他跳到野兔子身前道:“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 野兔子道:“有人欺负师父!” 大宝喊道:“谁敢欺负师父?是不是他们两个?宝宝这就掐死他们!”说罢,张牙舞爪地便要对白家兄弟动手。 白云扬、白云逸吓赶紧躲在野兔子身后。 野兔子急道:“宝儿,不是他们两个,他们是师父的好朋友。” 大宝道:“那是谁?师父快和宝宝说,宝宝定去撕碎了他。” 野兔子道:“刚才在英雄台上,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手拿双环的女子,就是她欺负了师父。” 大宝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她,看宝宝不把她大卸八块!” 野兔子道:“那女人狠毒无比,她不但害师父,还害宝宝。宝儿,你看见地上的坑没有?就是那恶女人挖的。她挖了坑卡住宝宝的脖子,你说她有多坏?” 大宝吼道:“真是气死宝宝了,宝宝这就去撕了她。”说罢向前便走。 野兔子忙道:“宝儿,慢走,等等师父!” 白家兄弟暗道:“大宝被野兔子鼓动得如此疯狂,倒也够连城玉受的了。” 三人从沟中出来,正要出林去找连城玉算帐,忽听前边有人谈话。野兔子道:“前面有人,小心点!” 白云扬道:“是谁这么晚了还到这破树林子里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白云逸道:“野兔子,别让大宝过去了,免得他惊动了对方。” 白云扬道:“他一个大傻子,你不让他跟着他干吗?” 野兔子道:“宝儿,师父和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大宝马上把报仇的事忘了,拍着手叫道:“好呀!宝宝最爱玩捉迷藏了。” 野兔子道:“宝儿,你就在这儿蹲着藏好,一会儿师父来找你,师父要不来,你千万不要过去,好不好?” 大宝喜道:“好呀!”说罢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想是在等野兔子呆会儿来找他。 白家兄弟见大宝呆得有趣,无不摇了摇头。 第四章 不约而至 三人来到近前,躲在树后一瞧,只见在林中谈话的是四荒山的人。秦天霸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分立左右,其它小喽啰则在外围警戒。他们警戒的方向主要面向万马滩方向,在野兔子、白家兄弟这面则毫无防备。 金满堂道:“爹!你说天残八怪他们一定会在前方经过?” 秦天霸道:“不错!你们不要忘了铁岩是曹化淳的人,会猎中原之后,朝廷定会大为震惊,只怕有大的动作,我想铁岩肯定会上京向曹化淳和夏千寻通告此次英雄会的情况。” 阚叼肉道:“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不在英雄会召开时围攻?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可是将天下群雄一网打尽了。我那时正想和他们好好杀上一场,谁想关键时刻他们竟掉头跑了,真是让人泄气!” 秦天霸冷笑道:“现在的大明朝根本没有那样的实力,想在万马滩伏击群雄,等于是白白送死。” 沐长风道:“那朝廷会玩什么花活?” 秦天霸道:“他们还能玩什么花活?无非是招安收买,挑唆绿林内部冲突罢了。” 金满堂道:“朝廷阴险,大功告成便卸磨杀驴,我们可得小心一些,绝不能让他们利用了。” 秦天霸道:“你真是太小看你爹了,想我秦天霸浸淫江湖数十年,什么事没经历过?老子闯荡江湖时,就连那煊赫一时的叶剑飞都还穿开裆裤呢,更别说过云峰、上官金鹏之辈了。就凭曹化淳、夏千寻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也想打老夫的主意,他们还嫩着呢!” 沐长风道:“师兄,现今不同以往,在这样一个动乱的时期,每一方为了达到目的都是不择手段,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就像这次,师兄你要能沉住气,怎能吃那连城玉的亏?” 一提到连城玉,秦天霸就咬牙切齿:“这女魔头吸了老夫不少真力,老夫走马江湖,还是头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不把这女魔头碎尸万断,老夫誓不为人。”说到这里,他手上一较力,身下的花岗岩石被他手指生生抓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野兔子、白家兄弟见秦天霸在功力受损的情况下还能手裂岩石,无不大为惊惧。野兔子见秦天霸神情可怕,悄声道:“你们看到他有多恨连城玉了吗?没准用不着你们出手,连城玉早死在他手上了呢!所以我劝你们报仇也别太心急了,连城玉活不了多久的,等她一死,你们什么都省了。” 白云扬道:“那可不行,我们绝不能让连城玉死在别人手上,我们要亲手杀了连城玉。” 白云逸也咬牙道:“不错!我们兄弟定要亲手宰了连城玉才行。” 野兔子见白云逸有点失态,怕被秦天霸发现,忙把他按住,气道:“你们真是有病!” 阚叼肉道:“爹!孩儿说话您别生气,那铁岩虽和曹化淳有点关系,但凭我们父子犯得着巴结他们吗?” 秦天霸笑道:“你以为爹在此等他是为了巴结他吗?别说他小小的铁岩,便是曹化淳、夏千寻亲自来到老夫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只有他们巴结我们的,我们岂能去巴结他们?” 金满堂不解地道:“爹!既然您不想和官府的人谋事,却等那铁岩做什么?难道您还忘不了乔风和胖老头。要我说他们两个本事也有限,既然想离开我们就由他们去好了,就凭他们那几个残废,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主动找我们的麻烦。”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就那两个小毛贼,你爹岂能放在心上?只因爹爹被连城玉吸去的真力着实不少,要想尽快恢复,也只能从天残八怪身上补回来了!” 沐长风惊道:“师兄,你难道也会吸取别人功力的武功?” 秦天霸道:“那有何难?自古武功都是一理,我以前也接触过魔门的武功,这根本难不倒我。” 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一听秦天霸竟也会魔教的武功,一时吓得浑身发抖,生怕他也变成连城玉的样子。 秦天霸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只是想恢复功力而已,绝不会练那魔教的阴功,我若要练,头五十年就练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都没等到天残八怪,秦天霸有点不耐烦了,大声道:“叼儿,你出去瞧瞧,看那八个残废到哪去了,可别被他们溜了。 阚叼肉答应一声刚要离开,便听有人笑道:“秦寨主,那几个破残废有什么好的,我这里有好人可供秦寨主吸个够!” 野兔子一惊,暗道:“不好!说曹操曹操就到。连城玉怎么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从远处缓缓走到近前的正是连城玉,只见她还是一副妖邪的样子,头发散乱,脸色惨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不吓人。 白家兄弟一见连城玉眼珠子都红了,不由自己地同时按住剑柄。 野兔子用手拍了他们两下道:“冲动是魔鬼,千万沉住气,她是冲秦天霸来的!你们千万别吃醋!” 阚叼肉厉声道:“连城玉,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连城玉笑道:“怎么?我来看看秦寨主还不行吗?” 金满堂道:“都是你把我爹打成这样子的,现在又来假献殷勤,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连城玉道:“瞧金寨主说的,就算我连城玉是黄鼠狼,你们四荒山的人也不是鸡呀?” 秦天霸道:“连城玉,你不用动生意口,快说,找老夫所为何事?” 连城玉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小女刚才在台上伤了寨主,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特来看看寨主。” 秦寨主仰天大笑道:“你是看老夫死了没有是吗?” 连城玉道:“秦寨主,看你说的,你不在了对我连城玉又有什么好处?只会让过云峰、上官金鹏他们开心!” 秦天霸道:“连岛主说的倒也有理!” 连城玉道:“小女前来,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相求,还望秦寨主不要推辞!” 秦天霸笑道:“真没想到连岛主还有求老夫的,真是太给老夫面子了,连岛主直说便是。” 第五章 一丘之貉 连城玉道:“实不相瞒,小女从小孤苦伶仃,连个亲人也没有。原来认了柳行空做义父,后来他也丢下小女走了。自从小女在台上见到秦寨主后,便觉得您仁慈和蔼,是个大好人。小女有个冒昧的请求,想认秦寨主做义父,不知秦寨主能否看在小女孤单可怜的份上答应小女?” 野兔子暗吃一惊,暗道:“连城玉到底吃错了哪副药,竟想认秦天霸做干爹!” 阚叼肉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女魔头快滚一边去,我义父怎能认你这女魔头做女儿?” 秦天霸道:“连岛主真是太抬举老夫了,岛主是金枝玉叶,老夫乃一介草莽,老夫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收连岛主做女儿!” 连城玉道:“天下谁不知道秦寨主的赫赫威名?能认寨主为父那是小女前世修来的福份。秦寨主若肯收下小女这个干女儿,你我父女联起来手来谁不惧怕三分?秦寨主放心,小女日后定会到四荒山多走动,捧茶端药,养老送终,小女一样也不会比两位哥哥少了。” 秦天霸冷笑道:“老夫若收了你做女儿,捧茶端药恐怕指望不上,养老送终可快了。” 连城玉笑道:“秦寨主真会开玩笑,不知寨主肯不肯收下小女?” 秦天霸叹道:“我知道柳行空是怎么死的。” 连城玉道:“寨主别信江湖上的风言风语,柳行空是生病而死的,和小女绝没有任何关系?” 秦天霸道:“难道他不是被你害死的?” 连城玉道:“小女敢对天誓,柳行空绝对是生病而死。正因为义父他不在了,小女才急于找个精神寄托,还望秦寨主能满足小女。我灵芝岛上下四万豪杰也都伏听从寨主的号令。” 白家兄弟听到这里无不气炸胸肺。白云扬暗道:“柳行空分明是死在你连城玉毒针之下的,都是我父亲生前亲见,没想到你竟还在这里赌咒誓,这女魔头真是无耻狠毒到了极点。” 秦天霸知道连城玉认他做干爹肯定没安好心,便道:“你原来还有生父,后来又认了柳行空做义父,虽说柳行空已不在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若收你做女儿,这三姓家奴只怕有损岛主声望。” 哪知连城玉一点都不生气,仍和颜悦色地道:“没想到秦寨主还能想到这些,小女真是感激万分。就冲秦寨主这片仁爱之心,小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认您做义父了。” 秦天霸道:“我认你——”他刚说到这里,突然间停住了。 连城玉大喜道:“多谢爹爹认了女儿。”忙跪下磕头。 野兔子奇道:“秦天霸这老东西怎么了?怎么能认连城玉这女魔头做干女儿呢!难道他活的不耐烦了?” 白云扬道:“你知道什么?是连城玉用真气偷偷点中了他穴道,是以他说了半截话就停住了,他的身体此时已动不了了!” 野兔子道:“真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荒唐的事。” 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知道定然有诈,齐向秦天霸围来。沐长风大声道:“师兄,你怎么了?” 连城玉这时已磕完头,手指一点,又凌空解开秦天霸的穴道,假惺惺道:“多谢爹爹!” 秦天霸怒道:“连城玉,有这样干的吗?这算怎么回事?” 连城玉故作吃惊地道:“爹爹怎么了?难道女儿惹您生气了?要打要罚,请您落。”说罢,眼圈一红,两行泪珠已夺眶而出。 连城玉的手段让秦天霸进退两难,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连城玉的对手,也只能尽快恢复再找这女魔算帐了,咬牙道:“也好,念在你一片孝心上,老夫就收了你。” 金满堂、阚叼肉无不大惊。阚叼肉道:“爹!你……你怎么能收这女魔头做女儿呢?” 秦天霸道:“你别问了,爹爹自有主张,还不快把你妹妹扶起来?” 金满堂、阚叼肉虽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违抗秦天霸的命令。两人走到连城玉身前,金满堂道:“妹妹,爹也收下你了,你就快起来吧!” 连城玉道:“多谢两位哥哥!”这才从地上起来。 秦天霸也是老谋深算,暗道:“就算你连城玉心狠手辣,手段厉害,可老夫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咱们慢慢斗,老夫就不信凭我秦天霸会输在你一个小女子手里。”说道:“叼儿,把我那金丝软铠拿来,送你妹妹做见面礼!” 金满堂、阚叼肉一听都傻了,那金丝软铠是上古江湖奇人用精金丝编制而成,穿在身上刀枪不入,是四荒山的镇山之宝。他们两兄弟向秦天霸讨要了多年,每次都挨顿好骂,没想到连城玉刚认了他做爹就给她做了见面礼,两兄弟不知道秦天霸是怎么了,一时面面相觑。 秦天霸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宝甲送给你妹妹?” 金满堂这才从随身包袱里取出金丝软铠捧到连城玉身前道:“妹妹,这是爹送给你的见面礼!” 连城玉赶紧将金丝软铠接过穿在身上,没想到正合身,就好像是专门给她量身定制的。连城玉大喜过望,跪倒再谢,这次是诚心实意下跪了。 白家兄弟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叫苦,心道:“连城玉本来就武功高绝,有了金丝软铠更是如虎添翼,这可如何是好?” 秦天霸道:“你妹妹次进我家门,你们两兄弟也得送点宝物给你妹妹做见面礼。” 金满堂、阚叼肉虽不情愿,也不得不表示一下。金满堂送了连城玉一柄镶金匕,阚叼肉送了连城玉三千两的银票。 连城玉收下礼物,又倒身下拜。 等这出丑剧演完,秦天霸才道:“女儿,你多保重,为父和你哥哥们可要回山去了。” 阚叼肉心眼较直,说道:“爹!我们难道不等‘天残八怪’他们了?有妹妹在,定可马到成功。” 秦天霸瞪了阚叼肉一眼,心道:“还等什么‘天残八怪’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道这女魔头又要耍什么花活?”长舒口气道:“不必了,为父本想要那‘天残八怪’的命以解心头之恨,可今天收了你妹妹心情好,就暂且饶过他们一次。我们回山便是。” 第六章 密林决战 连城玉道:“爹爹!女儿也随您一起回山以表孝心。” 秦天霸吓得好悬没趴地上,心说这女魔头得了这许多好处还不满足,难道还要把我四荒山连窝端了不成?忙道:“女儿,万万使不得?” 连城玉又流下泪来道:“难道爹爹不喜欢女儿?” 秦天霸道:“不是。四荒山穷山恶水,院荒屋陋,为父怕你不喜欢,等为父回山派人请能工巧匠好好修整,多盖几座漂亮的房子再接你回山如何?” 连城玉本想一下将秦天霸制服,让他彻底成为自己的木偶,再把整个四荒山都归到自己的名下,那样就可以完全压倒过云峰、上官金鹏了。没想到秦天霸老奸巨猾,以退为进的计策竟然使她改变了主意。连城玉暗道:“秦天霸既然认了我做他女儿便不能不承认,此事不久便会世人皆知。这老东西毕竟年事已高,等他一死,我就可以进山接那寨主之位,凭金满堂、阚叼肉这两个窝囊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他现在已经屈服,我倒也不能过于威逼,不如假意进孝,收买人心,到进山接位之时也少些阻力。”想到这里,假意滴了几点眼泪道:“那就请爹爹早些启程,不要在路上耽搁太久。大哥、二哥,你们好生照看爹爹,小妹不久便到山上看望爹爹!” 金满堂、阚叼肉不明就里,忙点头答应。金满堂本是好色之徒,见连城玉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魂都快飞到爪哇国去了。 秦天霸不敢久停,忙带两个儿子急匆匆去了。 秦天霸刚走,就听连城玉叫道:“几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野兔子用眼一瞪白家兄弟,意思是她说的是我们吗? 白家兄弟正求之不得,拔剑在手,先后跃了出去。 野兔子知道自己武功有限,只要不拖后腿就是立功了,便躲在树后没动。 连城玉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小东西。” 白云扬大声道:“不错!就是我们两兄弟!” 连城玉道:“我刚才在台上没杀了你们两个,没想到你们竟还敢来送死。” 白云逸道:“你这女魔头休说大话,我们兄弟会怕你吗?我们就是要和你决一死战。” 连城玉冷笑道:“区区小辈,不自量力!” 白云扬仰天狂啸,剑光起处,六道银色光华如出弦的箭一般向连城玉飞去。同一时间,白云逸也是连出六剑,在连城玉身侧结成一个剑阵。两兄弟一前一后,遥相呼应,果然不同凡响。 连城玉一声轻叱,双臂一扬,正是一招“龙虎双飞”。招势极为猛恶,方圆十数米范围内已完全陷入她龙虎双环之下。双环飞在空中,就像是两个有了生命的精灵,既轻灵曼妙,又嗜血狠毒。 白云扬、白云逸知这女魔头环法厉害,不敢与她展开对攻,身形飞掠跳开战阵。龙虎双环的余波仍在空中飘荡,但去势已渐衰。 白家兄弟不等连城玉再次进招,双剑同时扬起,只见万道寒光同时涌起,在星月照耀之下,便如大海潮生一般,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绝美的画面竟是摄人性命的杀招。 连城玉笑道:“没想到段鸿羽竟教了你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功夫,你们就凭这样的花拳绣腿也想报仇?”龙环收起,虎环向外一递,一招“猛虎出笼”与白家兄弟死拼硬抗。 双方兵器还没碰到,三股强劲的罡流便已撞在一起。白家兄弟哪里拼得过城玉?双双飞出三丈开外。白云扬砸在树上,直把一棵碗口大小的柳树生生砸断。白云逸重重摔倒在地,嘴角已淌出血来。 白云扬道:“云逸,你怎么样?” 白云逸道:“大哥,我没事!” 这时,连城玉已冷笑着一步步逼来。白云逸道:“大哥,怎么办?” 白云扬道:“和她拼了!” 两兄弟从地上跳起,两只眼睛紧盯着连城玉,似欲喷出火来。 野兔子在树后心急如焚,她知道白家兄弟根本不是连城玉的对手,便冲他们打哑语,让他们快跑。 此时的白云扬、白云逸已如疯了的斗牛一般,对野兔子的好意视而不见。 剑未动,风已到。连城玉也从两兄弟的眼神中读到了阵阵杀气,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白云扬大吼一声:“双剑合璧”。两兄弟同时起剑,这波攻击与刚才又有不同,只见两道鬼火般的剑光冲天而起,挟着吞噬世间万物的天威急般奔腾而出。 连城玉也是暗吃一惊:“不好!他们竟是以命相搏!”她知道此时更不能手软,力贯双环,再次将“龙虎”同时祭在空中。 四件兵器猛然交击在一起,登时在空中出一个耀眼的光华,便如空中两片云彩撞击后所形成刺眼的霹雳一般。白云扬、白云逸惨叫一声,再次被震得双双飞了出去。再看连城玉,竟也被震得倒退十数步,幸好她身后有一棵杨树。她靠在树上站好,嘴角也有少许鲜血流下。 白家兄弟再次从地跳起。白云逸道:“大哥!这女魔头好像也受伤了!” 白云扬道:“当然!她也不是神,只要我们强大,就完全可以战胜她。” 两兄弟这次受伤不轻,便站在地上稍歇一下。 连城玉怕他们兄弟缓过来,大声道:“你们两兄弟不是想报仇吗?别老瞅着,快过来呀!” 白家兄弟年轻气盛,经不住她挑逗。白云逸道:“女魔头,既然你这么想死,爷爷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白云扬觉得没把握,说道:“兄弟,沉住气!” 白云逸道:“大哥!女魔头受了伤,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就趁热打铁一举把她除掉算了!” 白云扬咬咬牙道:“也好!” 白云逸道:“大哥,是时候了,用绝招!” 白云扬道:“好吧!你掩护我,我先!” 白云逸道:“不!我先!” 白云扬厉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我性命事小,报仇事大,你难道大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白云逸眼含热泪道:“好吧!大哥,我听你的!” 第七章 天地一剑 两兄弟齐声吼道:“女魔头,拿命来!”双剑再次扬起。这次出剑,与刚才又有不同,刚才是双剑分两路奔袭,而这次是两剑一前一后进攻,并且威力更盛。两柄剑上所散出的光华让人不敢逼视,由此可见他们已把体内所有真力都凝结在三尺青锋之上。这一剑正是白家兄弟的绝招“天地一剑”。它最大的威力便是两剑合为一剑,以牺牲前一人来换取第二剑的成功。如果刚才那一剑是毁灭世界之剑的话,这一剑则不但要毁灭世间一切,连他们自己也一起毁掉,这已是无可匹敌的死亡之剑。 野兔子看得目瞪口呆,暗道:“他们两兄弟这是疯了吗?” 连城玉也从未见过这样磅礴的剑招,不由得出一声惊叫。此时形势危急,已容不得多虑,她收起双环,双袖一舞,一片青色气浪顿时腾空而起,将她瞬间罩在其中。 白云扬正在进剑,忽见连城玉隐在一片青浪之中,暗道:“这女魔头诡计多端,又要玩什么花样?” 两兄弟长年演习剑招,只内心的一点变化都能令对方有所感应。白云逸大声道:“大哥!怎么了?” 白云扬道:“那女魔头在身前布起一层气浪,我瞧不见她了!” 白云逸道:“不用担心,这是她故意用的障眼法,不要分心,继续进剑!” 两兄弟重新心剑合一,两道剑光一前一后直穿入气浪之中。白云扬见连城玉在气浪中一动不动,挺剑直刺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一前一后从连城玉的身体里穿了过去。连城玉的身体也瞬间四分五裂。 白云扬、白云逸再次跌倒在地,受的伤可都是不轻。白云逸挣扎地站起身,喜道:“大哥!我们杀了那女魔头,终于报了大仇了。”他呼唤良久也无人回答,这才现身畔的白云扬二目紧闭,已是人事不醒。白云逸赶紧跳起来把白云扬抱起来,大声喊道:“大哥!大哥!” 白云扬还是没有反应。 白云逸伤心万分,大呼不止。 这时,只听身后有人说道:“你不用大呼小叫的,他死不了。” 白云扬回头一瞧,说话的人竟是连城玉,吓得他赶紧放下哥哥,重新拾起来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你到底是人是鬼?” 连城玉冷笑道:“我当然是人,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杀我,真是笑话!” 白云扬这才瞧清地上碎裂的根本就不是连城玉的骨肉,而是一堆碎石头。原来,连城玉知道她无法接住这一剑,就算咬牙接了,也定会两败俱伤。她不想做那样的蠢事,便在身边掀起一层气浪挡住两兄弟的视线,然后飞快将地上一根断柱扶起,并把外衣褪下来套在石柱上。她躲在柱后,因为有气浪看不清楚,白云扬才误以为那石柱正是连城玉的身体,才不顾一切刺出那一剑的。连城玉看准时机,在剑刺到石柱上的一瞬间已飞身跳了出去。也幸亏她识时务,否则,坚硬的石柱都被利剑刺裂,更何况人的肉身了。 白云逸大喝一声,向连城玉当胸便刺。 连城玉一声冷笑,皓腕一伸,已将剑锋捏住,她用小指在剑锋上轻轻一弹,白云扬顿时把握不住,长剑脱手。他仍不甘心,大吼一声,伸手向连城玉颈上抓来。 连城玉玉手一伸,瞬间已点中他胸前“天府穴”。白云逸身体马上僵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白云逸大声吼道:“女魔头,你杀了我吧!” 连城玉冷笑道:“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白云逸道:“那你想怎样?” 连城玉道:“在你死之前,我得让你把人间最毒的酷刑尝个够!” 白云逸骂道:“你这女魔头,定不得好死。” 忽然,林外脚步声响起,接着罗酆魔女阮红玉和霓虹飞履七星子先后跃进林中。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无不大惊失色。阮红玉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连城玉道:“这两个小子不识时务,要杀我报仇呢!” 阮红玉骂道:“该死的小兔崽子,我家姑娘在台上没要你们性命算宽大的了,没想到你们不但不领情还要下杀手偷袭,真是狼子野心,看老娘不捅你个透明窟窿。”掣阴阳双剑便要宰了两兄弟。 连城玉道:“干娘住手!” 阮红玉道:“姑娘,你拦我做什么?难道他们不该死?” 连城玉道:“他们不过是两个小角色,杀了他们实在有损我灵芝岛的声威。” 阮红玉道:“可要不杀他们,他们早晚还会来找你报仇的。” 连城玉笑道:“就凭他们两个能杀得了我吗?” 阮红玉咬牙道:“可留下他们终究是祸根,不如一剑剁了省心。” 连城玉道:“留下他们可以对付段鸿羽和过云峰。” 七星子道:“岛主,你想利用他们对付万刃山?” 连城玉道:“不错!没想到我连城玉苦练多年竟输给了过云峰,你让我怎么甘心?” 七星子道:“可过云峰如今已是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这已得到了绿林公认,我们只怕斗不过他。” 连城玉咬牙道:“狗屁,本岛主才不认他这个兵马大元帅呢!” 野兔子一向嘴上不饶人,她躲在树后不敢出声,便在心里回道:“你才够屁呢!” 阮红玉道:“姑娘,过云峰得了那大元帅之位也是凭真本事,我们输了便是输了,既然我们也参加了此次英雄会,便承认他的地位算了。” 连城玉怒道:“干娘,你怎么也变了?” 阮红玉忙道:“不是姑娘,我是怕那过云峰实力太强,我们暂时难是敌手,再说你……你在台上的样子实在让干娘害怕,干娘好担心你再这样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连城玉哼了一声道:“我没事!让我听过云峰的,我实在不甘心。” 七星子道:“岛主,形势变了。现在闯王势大,过云峰得到李闯赏识,天下归心,我们与他做对,只会把我们自己推到绿林的对立面。” 连城玉道:“我有那么笨吗?我要让他们自乱阵脚。” 阮红玉道:“姑娘,难道你有好的计策?” 连城玉道:“当然!他们两个就是我对付过云峰的宝贝。” 第八章 勾心斗角 “什么?他们两个!”阮红玉奇道:“这两个小东西能有那样大的价值?” 连城玉道:“当然!他们虽没什么本事,却是段鸿羽的心头肉,我把他们捉回去,不怕段鸿羽不来解救。” 七星子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以段鸿羽的一人之力想攻破我灵芝岛绝不可能,他还得像上次那样寄希望于万刃山。” 阮红玉道:“姑娘,万刃山可不好对付,你难道忘了我们上次之败了?何况这次开战没有官府参与,天下绿林也不会站在我们一边。” 连城玉道:“你们知道什么?上次我们所以输了万刃山一筹,不是我们灵芝岛实力不济,而是没做好准备,低估了万刃山。这次我们回去多加布置,把灵芝岛打造成天罗地网,只要过云峰发兵,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阮红玉和七星子也重拾了信心。阮红玉道:“如此最好,老娘一直对上次的失败耿耿于怀,这次刚好可以杀他个痛快。” 七星子也道:“岛主果然深谋远虑。” 连城玉道:“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现在能与过云峰抗衡的,也只有我们灵芝岛和上官金鹏的飞蛾军了。只是上官金鹏失了林中笑,暂时还不敢有大的动作,也只能由我们灵芝岛出手了,否则时间一久,等过云峰在大元帅的位子上坐稳当了,再想扳倒他可不容易了。” 阮红玉道:“我们这样做,其它帮派会有怎样的反应?” 连城玉道:“他们还能有什么反应,无非是坐风观望而已。” 阮红玉道:“他们不会听从过云峰的号令讨伐我灵芝岛?” 连城玉笑道:“干娘,你别瞎担心了。这次会猎中原是文天士的阴谋,他巧妙地利用了江湖中人的名利之心,借李自成的名义诱使大家承认这个大元帅之位。绿林中人利欲熏心,无不对这次英雄会趋之若鹜,唯恐落在别人后面,根本就没看清这背后的阴谋。本岛主虽然知道文天士的诡计,但见所有人都前来争夺,才不得不前来一试。本次英雄会除了万刃山,其它各派谁也没得到好处,他们怎么会帮万刃山呢!实际上,这次英雄会还没开始,大家就已经输给了文天士了。” 七星子道:“岛主,此话怎讲?” 连城玉道:“你以为这场英雄会很公正是吗?殊不知这完全是为过云峰量身定做的,就是他武功比不上我和上官金鹏,李岩和文天士也会想办法把他扶上去。” 七星子道:“不会吧!” 连城玉道:“怎么不会!李岩、文天士都是些什么人,心如蛇蝎,什么事干不出来!” 阮红玉也道:“不错!文天士一向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他若不想让别人做大元帅的位子,肯定另有计策,你没瞧见连林中笑都中他圈套了吗?这一切早在他算计之内了。” 七星子道:“如此看来,我们此行倒像是给文天士捧场来了,不管有没有我们,他这出戏也是照样唱了!” 连城玉道:“当然!想和文天士斗,你们差远了。” 七星子叹道:“这文天士倒也是个奇才,只是这样的人物和我们这些庸才搅在一块真是可惜了。” 野兔子暗道:“连城玉也真是人精,什么都猜到了。二哥为防不测想了三十七种应对之策,只是我哥武功高强,没用上而已。你们想做义军兵马大元帅,真是痴心妄想。” 连城玉道:“我们是一个月前才得到通知的,是以我们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可你们知道万刃山准备多久了吗?” 七星子道:“他们准备了多久?” 连城玉道:“据我的密探通报,万马滩在半年以前就有人活动。过云峰自长白山回来后就经常出现在万马滩,最近两个月更是直接在这里安营下寨,再没回过万刃山。” 七星子道:“他来得早又怎样?到台上不也是孤身一人!” 连城玉道:“这就是你不如文天士的地方,文天士精于算计,做事滴水不露。他让过云峰早早来到此处,是让他尽快适应这里的气候。两个月过后,过云峰已完全适应了这里,是以他在台上施展拳脚,与在万刃山的演武场上没有任何分别。而我们则不一样了。你想一下,我们虽然提前七天赶到,可在短短七天里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像过云峰那样完全如家的感觉的。道长,这些天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七星子道:“岛主说的不错!虽说我灵芝岛已经做的很完备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如在岛上自在,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连城玉道:“这就对了,你知道吗?文天士为了让过云峰一战成功,就连吃的水都是用快马从万刃山运来的。过云峰住的帐篷更是和他在万刃山的居室一模一样,而且都要按原处摆好,所以过云峰这些天来,根本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我们不是输在今天,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输了个一干二净。” 七星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文天士也太可怕了,若不赶紧把他除掉那还得了?” 连城玉道:“还有。你看看此次英雄会哪方人马最多了吗?” 阮红玉道:“当然是万刃山来的最多。我的妈呀好几万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连城玉笑道:“我当时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才觉得文天士这一招实在高明。有这些人在场,使过云峰的武功提高不止一重。” 阮红玉奇道:“姑娘,此话怎讲?” 连城玉道:“这些人虽然不能上阵对招,可无形中会给台上对手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你们当时在台下还没觉得怎么样,我当时一到台上,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全是万刃山的兵马,给人心理上的那种震撼是语言无法表达的。我们再想像一下当时过云峰的心情,当他看到四周都是他的人马时,自然就会勇气倍增。所以,在心理上,我们也被文天士打败了。” 七星子怒道:“这个文天士一肚子鬼域伎俩,根本不是英雄所为。” 第九章 铁掌无敌 连城玉道:“按理说以我练就的神功根本就是无敌于天下了,谁想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这当然得承认过云峰武功高绝,可文天士起的作用也绝对不小。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试想一下,此次英雄会要是设在我碧清湖灵芝岛,我打败过云峰绝对不在话下。” 阮红玉、七星子无不叹服。 连城玉道:“此次大战我们可以说是输武又输人,在江湖上已是颜面扫地,是以无论如何本岛主也要扳回这一局,让文天士和过云峰知道我们灵芝岛绝不是任人欺辱的。” 阮红玉大声道:“姑娘你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去万刃山杀了那过云峰、文天士,绝不含糊。” 野兔子看着阮红玉嚣张的样子,一时没忍住,轻声道:“想杀我哥,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你知道你长得有多丑吗?” 野兔子的声音其实小到了极点,都没有蚊子的叫声大,可还是被连城玉听到了,她猛一转头,厉声道:“这里竟然还有人,赶快给我滚出来!” 野兔子见势不妙,转身便逃。 阮红玉骂道:“原来是你这小妮子,哪里走!”提剑向前追来。 连城玉心头一喜,暗道:“若能拿住她,比这两个小子可强多了!”大声道:“干娘!不能让她跑了!” 阮红玉大声道:“姑娘放心,她跑不了!”她身形迅速,说到最后一个“了”字时,已在三百米以外了。 这里遍是树林,黑乎乎一片,月光根本照不进来。阮红玉怕被野兔子逃了,放开速度大追,两旁树木如快马一般向后飞掠。她正要再加快速度,一举将野兔子擒住时,只听野兔子叫道:“宝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野兔子话音刚落,一座肉山忽从暗处猛地蹿出,直向阮红玉扑来。 阮红玉完全没料到林中还有埋伏,还以为是雪崩了,吓得向后猛地一闪。 大宝这一扑正抓到一棵古松上,水桶般粗细的松树被他的铁掌抓了个四分五裂,便如被火药炸开的一般。 阮红玉一愣之间,大宝转身又扑了过来。 阮红玉这才瞧清原来是傻子大宝在攻击她。她见大宝功力沉猛,心下也是一惊,左手阳剑一递,直捅大宝前心。 大宝人傻,打架智力却比常人强出数倍,出手真是比闪电还要快,簸箕大手在空中一捞,瞬间已将阳剑握住。 阮红玉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打架的,骂道:“傻子,你不要手了。”手上一较力,想把大宝手指削掉。 大宝嘻嘻笑道:“姐姐,你的剑剑好脆呀!”手上也猛地一较力。只听“铮”的一声,阳剑竟从中崩断。阮红玉的阴阳双剑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顶尖的神兵利器了,没想到竟被这傻子生生拗断。 阮红玉吓得大叫一声,不敢再战,转身便逃。 大宝把断剑塞入口中,精钢长剑,竟被他像火腿一般吃到肚里去了。他一声狂吼,猛扑上来。铁掌所到之处,树倒石崩,这片山林遇到这一场浩劫,真比赶上一场大地震还要悲惨。 七星子听到喊杀声已来到近前,他毫不手软,一剑“流水飞红”向大宝左肩便刺。 大宝听到风声,赶紧回头,避也不避,两只铁掌忽地拍出,猛攻七星子前心。 剑掌瞬间暴击在一起,令七星子没想到的是他的宝剑非但没刺穿大宝手掌,剑身却如弓般弯了下来。七星子大惊失色,两颗眼球子好悬没飞出来,暗道:“我的妈呀!这是人吗?”转身便走。 阮红玉道:“七星子,你我联手杀了这傻子!” 七星子笑道:“阮女侠,算了吧,和这傻子较什么劲?” 阮红玉咬咬牙,也只得去了。 野兔子见大宝占了上风,马上从暗处闪出,大声喊道:“宝儿,给我杀了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跑了!” 大宝道:“师父,杀他们做什么?他们又没来打师父!” 野兔子眼一瞪:“你不杀了他们师父不理你了!” 大宝嗷地一声大叫,张开双手,恶狠狠追了上去。 野兔子怕大宝有失,赶紧跟在他身后。 等野兔子和大宝追到刚才白家兄弟和连城玉决斗之地时,连城玉、阮红玉、七星子和白家兄弟早不见了。野兔子暗暗叫苦,心道:“白家兄弟落到连城玉那女魔头手上可是大大不妙,要想把他们救出恐怕又要大开杀戒了。”尽管她有一万个不乐意,可也不敢隐瞒,忙带大宝回到万刃山营寨。 因为万刃山来的兵马多,加上过云峰、文天士和李岩还有要事相商,是以他们的连营还伫立在万马滩上,要等两天之后才回山,其它各派早都撤走了。 野兔子径直来到段鸿羽的营房里,只见此时段鸿羽正躺在床上发愣,这一天的大战把他累得可真是够戗。 段鸿羽一见野兔子来就知道准没好事,便闭上眼假装没看见。 野兔子笑嘻嘻道:“十哥!想啥呢?” 段鸿羽道:“没想啥!” 野兔子道:“十哥,你太累了,我给你捶捶背好不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段鸿羽加强了戒备,说道:“不用了,谢谢!” 野兔子坐在一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十哥!我跟你说点事呗!” 段鸿羽没好气地道:“今天月亮也不圆,有什么好说的?” 野兔子急道:“这事不关月亮圆不圆!” 段鸿羽道:“那你就快说吧!别老吞吞吐吐的!” 野兔子道:“十哥,我告诉你事,不来发火的行不行?” 段鸿羽一听就知道她又捅了大娄子,好悬没摔到床下去,赶紧坐起来道:“什么事你快说!” 野兔子道:“不来发火的行不行?” 段鸿羽急道:“你快说!” 野兔子比他还急:“不来发火的行不行?” 段鸿羽仍道:“你快说!” 野兔子长舒口气道:“既然这样,我还是不说了!” 段鸿羽被她逼得实在没招了,只得道:“好吧!我不发火,你只管说吧!” 野兔子这才道:“你……你徒弟白云扬、白云逸被连城玉捉走了!” “什么?”段鸿羽的嘴张得比饭盆还大。 第十章 直入虎穴 野兔子还是第一次瞧见段鸿羽的嘴巴张这么大,忙道:“不是说好了不来发火的吗?” 段鸿羽指着野兔子咬了半天牙,最后长叹口气,头也不回地去了。 这时,大宝走进帐篷,他显然也被段鸿羽的表情吓到了,轻声道:“师父,大小子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野兔子摸摸大宝的脑袋道:“宝啊!你说每次倒霉的为什么总是师父?” 大宝这句话似乎听明白了,张牙舞爪地道:“师父别急,等大小子回来宝宝掐死他给师父出气。” 野兔子破涕为笑,叹道:“要是我家宝儿不傻该有多好!” 段鸿羽知道连城玉捉住白家兄弟定有更大图谋,一时心急如焚。他不顾身体疲惫,向灵芝岛方向整整追了一夜,可还是没能追上连城玉。此时,天已大亮,他又累又饿,见路边有一家小吃店,便迈进店中。哪知还没等他开口,店老板便走上前来,问道:“不知这位客官是不是哺世甘霖段鸿羽段公子?” 段鸿羽一怔:“不知老丈为何知道在下的名姓?” 店老板笑道:“段大侠不必多虑。有一女客留下书信让在下转交给段公子,并说段公子必会入我店中。她向小老儿描述过大侠的容貌,小老儿这才认出来的。”说罢,他便将一封信递到段鸿羽手上。 段鸿羽接过信,拆开信封抽出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万马滩未能领教公子神技,多有遗憾。白氏昆仲现在湖北卧虎山天龙寺,身体安好,勿请挂念。 连城玉 段鸿羽看完书信,反而不那么担心了。他最怕的是白家兄弟找连城玉报仇,连城玉在气头上把他们杀了。倘若是那样,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找连城玉报仇,毕竟那都是碧清湖灵芝岛内部的事。他谢过店老板,找张干净的桌前坐下。他身上也没多少钱,便要了几个面饼一碗羊汤慢用。 段鸿羽才吃了两口,野兔子便喘着粗气从门外走进来,想段鸿羽的轻功何等之高,野兔子竟能紧跟上来,看来她也是很担心白家兄弟的安危了。段鸿羽心里小有感动,但还是假装没看见她。 野兔子也饿坏了,她见段鸿羽不理自己,也不敢惊动他,便坐在他桌前,只管把手往饼盘上伸。 段鸿羽任她吃喝,只作不知。 野兔子见段鸿羽没有反应,索性把他刚喝到半碗的羊汤也拿了过来。 连城玉向店老板说过段鸿羽,却没说过野兔子,他瞧野兔子一身尘土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哪来的流浪女。他看到野兔子抢段鸿羽面饼吃就有些担心,没想到竟连羊汤也抢了去,暗道:“这女子也太过分了,这位公子能不生气?”哪知段鸿羽仍像没瞧见一般,一伸手道:“再来一碗!” 店老板暗道:“今天进店的真是一个比一个怪!”忙下去准备了。 段鸿羽便有再大的火气,跑了这一夜也早跑没了,说道:“怎么回事,你和我说一遍!” 野兔子一怔,四下一望,只见店中没有半个人影,暗道:“他和谁说话呢?”回过头来看段鸿羽,只见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忙放下碗筷,一指自己鼻尖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段鸿羽道:“我还能和谁说话?” 野兔子道:“你是问我怎么来的?我看你那么急我就慌了,赶紧追上来了,这一路把我腿都跑抽了!” 段鸿羽道:“我问的不是这事!” 野兔子奇道:“那什么事?” 段鸿羽真是无语,叹口气道:“白家兄弟是怎么被连城玉捉走的?” 野兔子这才反应过来,便把昨夜林中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当然白云扬要杀兄弟,她逼两兄弟答应她两个条件的事她都隐瞒下来了。 段鸿羽听完,略一沉吟,忽道:“这事也不怪你呀?” 野兔子道:“可不不怪我!” 段鸿羽道:“那你故意制造紧张空气干什么?” 野兔子道:“我是怕你生气嘛!” 段鸿羽放下筷子,长吸口气道:“野兔子,你以后说话要动动脑筋,别急,想好了再说。就说这次吧!本来没你的事,你如果照直说,我说不定还会感激你通知及时呢!可你一上来就说什么不带生气的,我肯定就以为是你惹的麻烦了,你这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知道吗?” 野兔子拍拍脑袋道:“我下次说话是得好好想想了!” 段鸿羽道:“这次表现很好,表扬你一次!” 野兔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表扬,乐得合不拢嘴,说道:“十哥,连城玉把白家兄弟捉去也好,我们刚好可以到碧清湖灵芝岛杀他个痛快。” 段鸿羽叹道:“灵芝岛兵多将广,想救两兄弟出来谈何容易?你走时和众位兄弟说了没有?” 野兔子一伸舌头道:“忘了!” 段鸿羽道:“他们不知道最好。连城玉把白家兄弟转移到了卧虎山天龙寺,我们可得认真对待。” 野兔子奇道:“什么卧虎山,什么天龙寺的,难道连城玉没回灵芝岛?她搞什么鬼呀!” 段鸿羽道:“她大概也是怕我们杀到灵芝岛会损失惨重吧!不管她把人弄到哪去,目的都是想吸引我们前去救援,借以挑起和万刃山的冲突,我们绝不能上了她的当。” 野兔子道:“可仅凭我们能斗过连城玉吗?” 段鸿羽道:“怕什么?她连城玉也不是有三头六臂。上次我们都她斗败了,还怕再多一次?” 野兔子也是豪气大升:“不错!这次也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段鸿羽看野兔子一脸慷慨激昂,似要择人而噬的样子,强行憋住才没笑出声来。 用罢早餐,段鸿羽和野兔子直奔湖北。因为段鸿羽知道连城玉暂时不会加害白家兄弟,是以这一路走得并不是很快。以前有行动众兄弟都嫌野兔子是累赘,不愿意带她玩,这次因为段鸿羽身边实在没有帮手,才不得不把她带在身边,他是想万一有个不测好歹也有个通信收尸的,所以这一路对她小有笼络。野兔子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已经受到段鸿羽的倚重,一时颇为得意。她难得单独和心上人一起行动,这一路行来,直如在云里雾里一般,只盼这路永远不会停止,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便是走上千年万年也会不觉得厌烦。 第十一章 妙计入山 段鸿羽和野兔子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卧虎山。远远望去,只见一座九层木塔高耸入云,甚是雄伟。卧虎山天龙寺的通天塔号称天下第一塔,造型绝美,巧夺天工。登塔远眺,方圆数十里美景尽收眼底,无数文人墨客都在此留下过不朽名篇。野兔子早就等不及了,一到卧虎山下便拉着段鸿羽前往天龙寺。 段鸿羽道:“不要着急,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赏景的,要是被连城主发现了行踪可是大为不妙。” 野兔子道:“我们早晚不都得进去吗?” 段鸿羽道:“进是要进,不过不能这样冒失地进去。” 野兔子往路边岩石上一坐道:“那你慢慢想办法吧,想好了告诉我一声。” 段鸿羽灵机一动,忽道:“有了!” 野兔子道:“这么快就想好了?说出来我听听!” 段鸿羽道:“不如我们化一下妆,扮一对兄妹到寺中上香,先打探清楚,等得知两兄弟被藏在何处再进寺解救不迟。” 野兔子小嘴一撅道:“还以为什么好办法呢!这法子连城玉早会想到的,我们就那样进去,算是自投罗网了。” 段鸿羽一想也是,便道:“那我们就扮一对父女好了!”他知道野兔子要发火,忙道:“我不是存心占你便宜,只是迫不得已而已。” 野兔子白了他一眼道:“那还不如扮一对母子呢!我也不是存心占你便宜。” 段鸿羽也觉得有点不像话,他连连叹气,却半点法子想不出来。 野兔子见他急得难受,说道:“非扮什么兄妹呀,我们不如扮一对一对什么好了!”她猛地收住了话头,小脸却红了起来。 段鸿羽眼前一亮道:“你想好了什么就快点说!” 野兔子把脸转过去就是不说。 段鸿羽急上前道:“野兔子,救人要紧,你想好了就说出来,我一定听你的。” 野兔子还是不说,小脸却越来越红。 段鸿羽看她一副娇羞的神态,与往日毛毛愣愣的样子完全不同,马上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了,忙道:“不用你出主意了,还是我自己想吧。” 段鸿羽正在苦思良策,忽从前面路上过来一大群逃难的百姓。这些人衣衫破烂,每人身上都是大包小裹的,为首的是个七旬开外,白发苍苍的老者。 野兔子气道:“遇到这么一群人,我们这次肯定得倒霉。” 段鸿羽却道:“不然,我们若能好好利用这一群人,不愁进不到寺中去。” 野兔子跳起来道:“他们是逃难的,根本不会一点武功,能帮得上我们?” 段鸿羽笑道:“你瞧好吧!”他拦到路中央,大声喊道:“乡亲们快停下!” 这些逃难百姓都是淳朴的良民,因为在家乡无法过活,才出来逃荒,见有人拦路,忙停下脚步,那为首老者问道:“壮士!你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段鸿羽道:“各位乡亲有所不知,前面山上有强盗拦路,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就这样过去非遇害不可。” 野兔子也道:“不错!那山上的大王手里拎着一把大钢刀,见男人就斩,见小娘子便抢,在这经过的路人,不知道有多少死在他们手上!”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遇到强盗是再平常不不过的事。这群人身上虽没多少钱,却有好几个妇人,所以一时大为惊惧。为首老者道:“这年月!唉!我们这些穷苦人要生活可真是难呀!” 段鸿羽道:“老丈莫怕。官府说要派人进剿那伙强人,过不上三五天,就能将他们平定!” 那老者道:“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便是三五天我们也挺不过去呀?” 段鸿羽道:“各位乡亲不必担心,前面卧虎山上有座天龙寺,寺内方丈心怀慈悲。我们到那里小住几日,他定然不会拒绝!” 那老者有些犯疑:“壮士,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寺中?却枯坐在路上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们只有两人,又很年轻,怕方丈不肯收留。” 那老者暗道:“不错!你们孤男寡女的,寺院确实不敢收留。”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寺上吧!” 段鸿羽大喜,忙和野兔子稍加改扮,跟在人群后面前往天龙寺。 刚一到山下,远远便瞧见淫血剑魔秋银龙和死墓枯骨阴尸凶神恶煞地拦在路前,看来连城玉已做了充分准备,灵芝岛的高手全到了。 一见这两尊凶神,众百姓全都停下脚步,不敢再走了。那老者走上前道:“两位好汉爷爷行行好,请让开一条路来。” 秋银龙骂道:“你们这群要饭化子,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老者道:“听说前面山上有强盗拦路,我们才想到山上寺中借住几日,还望大侠能行个方便!” 阴尸悄声道:“真是怪了,前面有响马的事他们怎么知道的呢?” 秋银龙道:“可能是有逃生的百姓跑回来了吧!” 段鸿羽暗道:“我一时编的瞎话,没想到竟蒙中了,前面竟真的有强人拦路,如此看来,我反倒做了一件好事!” 秋银龙一摆手道:“不行!天龙寺现在已被我家岛主占了,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吧!” 那老者道:“这荒山野地的,往后二十里都是绝无人烟,我们又能到哪里去?还请大侠开恩,让我们进寺去见方丈!” 秋银龙道:“你认得方丈吗?” 老者道:“小老儿不认得,只听说他是个好人,肯定会收留我们的。” 秋银龙恨恨道:“云直这老和尚真是麻烦,前来投靠他的当真不少,我们才来多久,就碰了十来个了。” 野兔子悄声道:“十哥!你太厉害了,说什么应验什么!” 段鸿羽得地道:“那是自然,再有几年,我肯定能超过二哥!” 野兔子白了他一眼道:“说你胖你就喘!” 阴尸和秋银龙还是不敢放众乡亲进去。秋银龙大声道:“不行!不行!我家岛主吩咐过,没有她的号令,任何人不得进寺,你们快出去!” 那老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请大侠开恩,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穷苦人吧!” 其它乡亲也纷纷跪倒在地。 段鸿羽和野兔子怎肯跪这两个魔头,便假装蹲在地上。 第十三章 绝处逢生 来到塔前,只见这里戒备更加森严,守在塔前的头领是紫电雷公铁威龙,他手握流星锤,机警地看着四周,一点也不敢大意。 段鸿羽不敢直接进去,躲在一边树后。他瞧了一会儿,从地拾起一块砖头向远方树丛中扔去。 一名岛兵大声道:“那边有动静!” 铁威龙道:“不要乱!老汤,你带几个人过去瞧瞧!” 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汉子答应一声,率十多个岛兵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过去。铁威龙仍率其它人守在塔前,丝毫不乱。 老汤自然没发现异常,没多久就和众岛兵大步走回,等他们经过段鸿羽身前时,段鸿羽从树后飞快闪出,跟在人群后面。老汤和那些岛兵也没有发现。 来到近前,铁威龙道:“老汤,怎么回事?” 那老汤不敢说什么也没发现,怕以后出了事担责任,便道:“是一只流浪狗,一见我们就跑了!” 铁威龙笑道:“你们也太没用了,有狗送上门来还不赶紧捉住?天亮还早,等后半夜烧一顿狗肉下酒该有多好!” 老汤道:“流浪狗尽吃垃圾,肉味太臊,没什么吃头!” 铁威龙道:“现在这年月,人出来都可能被吃掉,谁家敢把狗放出来?找条好狗比找条龙还难,有这么一条就不错了!” 老汤道:“铁兄弟莫急,等过些日子风头过去,我请你到镇里最好的狗肉馆去美美吃上一顿!” 铁威龙骂道:“你们听听这老汤有多奸,一句话就扯到下个月去了。这些年我都无数次听他说要请我吃酒了,可每次都是说后就没有下文了!” 老汤道:“以前太忙,这次是真的,大家都去,谁不去就是不给我老汤面子!”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因为同样的话他也说过无数次了。 他们这样开玩笑,倒让段鸿羽捡了个大便宜,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老汤身上,谁也没发现队伍中多了个人。 段鸿羽怕被发现,不敢担搁太久,轻声道:“渴死我了,我到里面喝口水去!”说罢,直向塔内走去。 冬日夜长,进去喝碗水再正常不过,守塔岛兵也没在意,便把段鸿羽放了进去。 来到塔内,段鸿羽左右瞧瞧没人,便一路向塔上找来。塔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便轻声喊白云扬、白云逸的名字。这个法子虽然笨,可也是无奈之举。他想如果能有回音,便是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可怕的。他确信自己能在很短时间内放出两兄弟来,等他们师徒联起手来,根本不会将灵芝岛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 这塔共分九层,段鸿羽心急如焚地一路向上找,他知道铁威龙他们不久便会追上来的,便加紧快行。 当他找到第六屋时,忽听下方喊声阵阵,无数岛兵杀上塔来。 段鸿羽加快脚步,因他轻功高绝,那些岛兵虽然拼命往上闯,一时也追不上他。 段鸿羽一直找到第九层,基本喊了个遍,也没能找到白家兄弟,他额头直冒冷汗,暗道:“我上当了,白家兄弟并不在塔中,这可如何是好?”他刚转过身来,铁威龙和老汤率众岛兵便冲了上来,他们身边还多了阮红玉和七星子。阮红玉冷笑一声道:“小贼,没想到你竟直接闯进来了,你也不想想,就凭你单枪匹马也能救出人去。” 段鸿羽笑道:“我想进就进,想出便出,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阮红玉大怒,双剑向前一递,一招“二龙戏珠”向段鸿羽脑袋便是狠狠一剑。 段鸿羽道:“你的阳剑不是被大宝拗断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阮红玉把失剑看作奇耻大辱,别说掐断他剑的是傻子大宝,便是普通人也让她难以忍受,现在被段鸿羽抖落出来,直气得她二目喷火,把这几天对大宝的痛恨都转嫁到了段鸿羽身上,一剑快似一剑。 段鸿羽是有意激怒阮红玉,知道阮红玉一发怒便不许别人上手,自己压力就缓解多了。他从万马滩来时走得急没带武器,手上只有刚才缴获的一柄单刀,但以阮红玉的武功一时仍奈何不了他。 七星子、铁威龙大吼一声上来助阵。阮红玉怒道:“你们退后,让我杀了他!” 七星子道:“阮女侠,会猎中原时,我们五人都没能战败他,就你一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阮红玉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吼道:“这你管不着,老娘不杀了这小贼誓不为人。” 段鸿羽笑道:“阮前辈,你今日与我对招比以前可是逊色了不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阮红玉还以为段鸿羽要与她探讨武学,大声道:“为什么?” 段鸿羽道:“全是因为你手上的新剑之故。你手上阴剑思念旧情,忘不了它以前的老公,根本不愿意和现在的野货在一起配合,你强行把它们撮合在一起,已是违背了阴剑本意,它不出力,你焉有不败之理?你要想恢复实力,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赶紧弃了这柄新剑,把那柄残剑再捡回来。” 阮红玉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断剑怎么对敌?” 段鸿羽笑道:“断剑虽破,可和阳剑至少也是原配,虽然难以达到以前威力,至少也比这野合的玩意儿强出太多。” 阮红玉气得哇哇暴叫,一时势如疯虎,拼命向前递招,只想一剑结果了段鸿羽而后快。 七星子、铁威龙明知道她的武功根本不是段鸿羽的对手,但又不敢上前助战,一时大为焦急。 段鸿羽也不恋战,看准机会从塔洞跃到塔外回廊之上,他抬眼向下一看,塔周已全是灵芝岛的岛兵,他们高举火把,正在向上面大声喊叫。 阮红玉、七星子、铁威龙追到回廊上。七星子笑道:“小贼,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呀!” 回廊两边全是人,把段鸿羽夹在中间,形势一时万分危急。段鸿羽向下看了看,笑道:“跳便跳,难道爷爷会怕吗?” 阮红玉、七星子、铁威龙均想:“下面全是人,你这样跳下去,只能任人砍杀了。”他们也不急于动手,就等着段鸿羽往下跳。 段鸿羽一声狂啸,真的就跃出回廊,可令阮红玉他们没想到的是,段鸿羽不是往下跳,而是往上跳。他身形一起抓住塔顶外檐,再一跃已然到了塔顶之上。 阮红玉骂道:“这小贼到塔顶上去做什么?” 七星子一声奸笑,却没有说话。 第十四章 百尺高塔 段鸿羽在塔顶上刚立稳身形,便听前面传来阵阵笛声,抬眼一瞧,一个白衣人正背坐在前方吹笛子。他心下一惊,暗道:“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跑到塔顶上来吹笛子?” 这时,只听那白衣人笑道:“段公子雅人,竟深夜登塔欣赏本岛主吹笛,本岛主真是不胜荣幸了!” 段鸿羽这才知道白衣人正是金锁麒麟连城玉,也未惊慌,笑道:“岛主好笛声,只是下面有群疯狗可是大煞了风景!” 连城玉也没理他,又把笛子放在嘴上吹起来。 段鸿羽不知道连城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站在一边看她吹笛子。这通天塔高达四十丈,为天下最高建筑,比永乐大帝为纪念父亲朱元璋和母亲马皇后在金陵建的大报恩寺琉璃宝塔还高了十多丈,此时月夜风高,段鸿羽立于塔上,被强劲的夜风吹得衣袂飘飞。 灵芝岛的人一听笛声就知道岛主已到了塔顶,无不大吃一惊,可没有连城玉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去,便在塔周严加戒备。 一曲吹罢,连城玉放下笛子,转过身来道:“段公子,本岛主吹得怎样?” 段鸿羽道:“岛主笛声确实美妙,只是岛主心有所思,还没达到心笛合一的境界,要知道吹笛子和剑法是相通的,要是不能静下心来,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最高境界的!” 连城玉一向以笛艺高妙为傲,没想到段鸿羽竟这么不给面子,略微惊讶地道:“难道公子也懂笛艺?”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在梨花村时,在下每天都要吹笛子。”他眼望家乡方向,叹道:“那时是何等美妙欢乐,只可惜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回了。” 连城玉笑道:“过去的日子都是好日子。公子这么年轻怎么就追忆起从前来了!现在难道不好吗?” 段鸿羽道:“岛主言之有理!” 连城玉道:“请公子吹一曲让本岛主见识见识!” 段鸿羽叹道:“在下的银笛、宝剑、白马都在入狱时被官府收缴了,全都落在了夏千寻的手上,在下一直没有时间讨回!” 连城玉把的金笛扔过来道:“公子若不嫌弃,便用我的金笛好了!” 段鸿羽也不推辞,接过金笛,把嘴放在笛孔上吹起来,他是吹笛高手,笛音轻悦明快,比之连城玉的华丽浮躁明显高了一个级别。他完全陷于音乐之中,似乎瞬间已忘却世间的一切烦恼,对连城玉也是根本未加防范。 阮红玉、七星子、铁威龙无不被美妙的笛声吸引住了。阮红玉道:“真没想到岛主的笛声有这么大长进,这一曲比上一曲可动听多了。” 七星子笑道:“阮女侠,你能听明白吗?” 阮红玉怒道:“七星子,瞧不起谁?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铁威龙道:“好好听着,瞎吵吵什么?” 段鸿羽一曲夕阳醉黄昏吹完,连城玉连连拍手道:“好笛艺!” 段鸿羽把金笛扔还连城玉道:“献丑!谢岛主笛子!” 连城玉接笛在手,长叹一声道:“看来我以后不能吹笛子了!”手上一较力,纯金的笛子竟被她生生从中拗断,他手一扬,那金笛便飞下塔去了。 阮红玉、七星子、铁威龙这才知道是刚才吹笛子的是段鸿羽,无不大吃一惊。 段鸿羽也是吃惊非小:“岛主,那么好的笛子,折断它实在可惜。” 连城玉道:“吹笛人技艺不佳,便是再好的笛子又有何用?”她断笛绝不是矫情,要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笛艺世间罕有,此时听到段鸿羽笛声,才知道自己离最高水平差得远了,这才一怒之下折断了金笛。 段鸿羽道:“吹笛就像练武,心态平静才能有成,像岛主这般心浮气躁,又怎能有成?” 连城玉笑道:“什么破玩意儿,本岛主以后再也不玩了。段公子,你今天到这儿来,不只是想教我吹笛子吧!” 段鸿羽一抱拳道:“白家兄弟年幼无知,还请岛主放他们一马。” 连城玉哼了一声道:“我放过他们,他们肯放过我吗?” 段鸿羽道:“我回去定会教训他们,让他们不再找岛主报仇便是。” 连城玉笑道:“报仇是他们兄弟的信仰,就凭你一句话,他们就能放弃?真是天大的笑话。” 段鸿羽道:“那岛主想要怎样?” 连城玉笑道:“我怎么对待他们可完全取决于公子怎么对待我了!”她只一挥手,只见灵芝岛的岛兵推上来一座巨大的草车,草车上被五花大绑的正是白家兄弟。 段鸿羽大声道:“云扬、云逸,你们怎么样?” 白家兄弟看到段鸿羽也是大喜过望。白云扬喊声道:“师父!我们没事!” 白云逸道:“师父!这里危险,您快离开这里!” 段鸿羽脸色一沉道:“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太让为师失望了!” 两兄弟都低下头去,无不大感惭愧。 连城玉道:“段公子,你都看到了,只要我一挥手,他们两兄弟马上就会葬身火海。” 段鸿羽无计可施,只得倒身下拜道:“还望岛主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放过他们兄弟这一回。” 白云扬喊道:“师父!别向这女魔头屈服,我们兄弟绝不怕死。” 白云逸道:“女魔头,你有本事便烧死我们,别要挟我师父。你如果敢放了我们兄弟,我们出去一定会杀了你。” 段鸿羽厉声道:“快快住口!” 两兄弟这才不敢再说了。 段鸿羽站起身来道:“不知岛主要在下怎样才肯罢休?” 连城玉道:“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段鸿羽道:“就一个条件?” 连城玉道:“不错!就一个条件。我连城玉不会做过头的事,这两个小贼也只配向公子提一个条件!” 段鸿羽道:“什么条件但请岛主明示!” 连城玉道:“这个条件有三项可供公子选择,你无论选了哪项,我都会立即放了他们!” 段鸿羽暗道:“看来连城玉倒也不算太坏,向我只提一个条件还三选一,真是难得!”便道:“多谢岛主!” 第十五章 世外高人 连城玉道:“第一个条件便是公子要向天下武林公开宣布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公子金盆洗手事仪全由本岛主出头,绝不要公子出一文钱,而且公子退出江湖后本岛主还有千金相赠!” 段鸿羽暗道:“天下尚未平定,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怎能在此紧要关头退出江湖?”便道:“这一条毫无理由,在下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却不知第二项是什么?” 连城玉道:“第二项便是公子可以留在武林中,却要自废武功。” 白云扬、白云逸听到这里,已是气得破口大骂。 段鸿羽暗道:“要说以我一身武功换两条人命倒也划算。只是我一介武夫不会武功又和废人有何分别?”便道:“第二项在下也不能答应。” 连城玉笑道:“以公子的性格,本岛主就知道是绝不会答应这两项的,幸好本岛主还为公子准备了第三项。” 段鸿羽怒道:“你想让我和万刃山众兄弟彻底决裂是吗?我可以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 连城玉摇摇头,笑道:“都不是!” 段鸿羽大声道:“那是什么?你直说便是!” 连城玉脸色一红道:“这第三项便是公子马上答应娶本岛主为妻!” 一听此言,不但段鸿羽、白家兄弟,就连灵芝岛的人都是目瞪口呆。阮红玉大声道:“姑娘,你是怎么了?这小王八蛋哪里好了?你不但放了那两个小贼,还要嫁给人家,我们灵芝岛可亏大了。” 这里最紧张的恐怕要数白家兄弟了,两兄弟均想:“灵芝岛广有财富,势力强大,连城玉又是绝色美女,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一师父禁不住诱惑娶了这女魔头可坏了。过了门就是师娘了,这仇还怎么报呀!”白云扬喊道:“师父,您可千万别娶这女魔头呀,这女魔头诡计多端,她会想尽法子对付你的。” 白云逸也道:“师父!这女魔头定有阴谋在里面,你绝不要上她的当!” 这时,野兔子也已闻讯赶了过来,她一听连城玉要嫁给段鸿羽,当时就火了,不顾危险,大声喊道:“连城玉,哪有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提亲的?你真是不害臊!灵芝岛的脸都给你丢光了!十哥,挺住!” 灵芝岛的人赶紧上来抓她。 野兔子腿脚多快,这些人根本追不上她,人群被她这一通穿插,顿时大乱。 段鸿羽笑道:“连岛主可真会开玩笑!” 连城玉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段鸿羽哼了一声道:“那就请岛主赶紧死了这条心吧!我段鸿羽堂堂万刃山的兄弟怎么能娶你这女魔头?” 灵芝岛的人觉得颜面大失,齐声高呼:“岛主,快杀了他们,还等什么?”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段鸿羽,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唯一的机会,我只要轻轻一挥手,他们两个便只有死路一条,而你也别想离开天龙寺。” 段鸿羽长舒口气道:“我段鸿羽进来时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们师徒三人便是一死也绝不会与你这女魔头妥协。” 连城玉大怒,手指一弹,一溜火光向草车上射去。 段鸿羽见情势紧急,也顾不得个人安危,身形向前一纵,把手中刀向火光扔去。长刀瞬间追上火光,带着火光飞向一边去了。 连城玉一声厉啸,双手向前一推,两股强劲气流向段鸿羽狠狠卷来。 段鸿羽猝不及防,一下被气流卷下高塔。他在下坠时猛一伸手抓住塔檐,可小小瓦片根本经不住他这一抓,只听“咔嚓”一声,塔檐一角瞬间碎裂,段鸿羽大叫一声摔下塔去。 眼看段鸿羽便要粉身碎骨,灵芝岛的人无不一声欢呼。 白家兄弟已是热泪盈眶,齐声叫道:“师父!” 就在段鸿羽砸在地上的一瞬间,平空突然伸来一根长长的绳子,如毒蛇一般将他拦腰卷住,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长绳已卷着段鸿羽飞出墙外去了。 灵芝岛的人愣了一下,大喊着向外追去。 段鸿羽飞在空中向下一瞧,只见救自己的人头上罩着黑纱,根本瞧不清面目。他凌空一抱拳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黑衣人手上一甩,那绳子便离开了段鸿羽腰身。段鸿羽一个空翻落在地上。只这一下,段鸿羽便知道黑衣人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不禁暗吃一惊。 黑衣人道:“段公子,此地非久留之地,快随我离开这里!” 段鸿羽道:“在下绝不能弃徒独自逃生!” 黑衣人道:“没想到像公子这样的聪明人一时竟也如此昏头,如果连城玉想杀他们兄弟,他们便是有一百条命也没了。连城玉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让公子前来解救,他要杀的不是白家兄弟,而是公子和过云峰,公子难道这都看不出来?” 段鸿羽道:“即便如此,在下也不忍心眼睁睁看徒儿受这女魔头摧残,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日,他们便会武功尽失,形同废人。” 黑衣人怒道:“在下虽然救了你,可也绝不允许你做伤害连岛主的事,你若执意救人,在下也只能与公子翻脸了!” 段鸿羽知道此人武功与自己不相伯仲,若真与自己为敌,自己只能再入虎口,长叹口气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只能听从前辈安排了。” 黑衣人道:“公子放心,我保证公子离开卧虎山!请随我来!”说罢,他飞身向左方山上跑去。 段鸿羽不敢怠慢,紧跟在他身后。 灵芝岛的人哪追得上这两位高手,眼看段鸿羽和黑衣人几个起落便不见了,也只能望空长叹。 黑衣人轻功极为高妙,以段鸿羽的身手,也勉强跟上。他对这一带地形似乎颇为熟悉,左转右转,总能巧妙绕过灵芝岛的哨卡,不久便出了卧虎山。 两人一前一后飞掠而行,眼见前面是一片松树林,那黑衣人才停下身来。他取下脸上黑纱,没想到竟是一个六旬开外的老和尚。这和尚年纪虽大,但利眼如剑,面如刀刻,一看便不是泛泛之辈。 第十六章 云直大师 就在段鸿羽错愕间,那老和尚双手合十道:“老僧云直,公子见笑了!” 段鸿羽微微一惊,没想到救自己逃脱虎口的竟然就是天龙寺方丈云直,忙还礼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云直叹道:“眼见公子就要蒙难,老衲安有不救之理?” 段鸿羽道:“真没想到大师的武功竟如此高妙!” 云直笑而不答。 段鸿羽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大师武功既然如此高妙,却为何任凭那连城玉占了天龙寺而无动于衷?凭大师的武功,只要略施小技,恐怕就能让连城玉知难而退了。” 云直道:“他们又没有在天龙寺大开杀戒,老衲为何要没事找事?连岛主很是公平,我寺众僧与灵芝岛的人相处得也很融洽。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为此事大动干戈!” 段鸿羽道:“大师言之有理!” 云直道:“瞧公子武功好像是出自天山派!” 段鸿羽道:“大师好眼力!在下正是天山派弟子!” 云直道:“天山派有位前辈高人,江湖人称今古一人莫剑愁的,不知与公子如何称呼?” 段鸿羽想他是出家人,又救下自己性命,也不隐瞒,便道:“莫前辈算是在下恩师!” 云直笑道:“如何算是,老衲倒有些糊涂了!” 段鸿羽叹口气道:“大师有所不知,因为一件意外之事,莫前辈一直不肯收在下为徒,可在下武功确由他亲传。” 云直道:“原来如此。莫真人武功之高可以说世间绝无第二人,老衲当年听说过他的大名,只是一直不得相见,至今仍是抱恨不已。莫真人后来走出天山,不久便销声匿迹于江湖,在下苦觅仙迹不着,真不知真人又在哪处桃源隐居了。” 段鸿羽道:“不知大师找上人做什么?” 云直道:“老衲虽为出家人,却一生嗜武如命,听说莫真人剑法冠绝天下,仰慕已久,只恨一直不能相见。” 段鸿羽知道学武之人听说高手便如赌徒见到宝局,酒鬼闻到佳酿一般,一定要亲眼看看,与自己比个高下,笑道:“以大师的武功并不见得比上人差了。” 云直道:“段公子抬举了,在下又哪里比得上真人的十分之一?”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上人就在天山!” 云真惊道:“你说莫真人已经回到天山不老峰了?” 段鸿羽道:“正是!大师想与上人切磋武艺,尽可去天山拜访,上人见大师武功如此之高,也定是欢喜不已了!” 云直叹道:“只怕莫真人性情孤高,不肯与老衲相见呀!” 段鸿羽道:“大师有所不知,上人表面冷漠,其实很是和蔼,大家都是武道中人,他见到大师一身奇绝武功,也一定欢喜不已的。” 云直连道:“不敢!不敢!” 段鸿羽道:“如果大师有心结交,在下倒愿为引见!” 云直大喜道:“如果这样,老衲多谢公子了!” 段鸿羽道:“只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倘若回天山之时见到上人,一定向他转告大师之事!” 云直单掌施礼道:“善哉!善哉!”他抬头看看天色道:“天色已晚,公子请便,老衲也要回寺去了!” 段鸿羽施礼道:“大师请便!” 云直转身向天龙寺掠去,几个兔起鹘落便不见了踪迹。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世间竟隐藏着这样的高人,我倒真如井底之蛙了。”他突然想到了野兔子,暗道:“不好!她武功有限,要是落到连城玉手里可坏了!”刚要前往天龙寺,便见野兔子“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 段鸿羽笑道:“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出来!” 野兔子白了他一眼道:“我砍人的本领是比别人差,可若论起逃跑的功夫来,我野兔子自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段鸿羽一挑大拇指道:“佩服!佩服!” 野兔子道:“刚才救你出来那人是谁?” 段鸿羽道:“便是天龙寺的方丈云直!” “什么?”野兔子一下尖叫出来。 段鸿羽道:“不错!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 野兔子道:“真没想到这老家伙武功那么高,比我隐藏的还深呢!” 段鸿羽暗道:“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姑娘,你的武功跟人家比岂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叹道:“天底下隐藏的高人实在太多,我们又能知道几人?” 野兔子道:“说的也是,他为什么救你?” 段鸿羽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他身为方丈,怎么忍心让我们在他寺中遇害?” 野兔子道:“算了吧!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瞧这老和尚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鸟!” 段鸿羽道:“野兔子,人家是一代大师,又好心救了我,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 野兔子道:“他既然有那样的好心,直接把白家兄弟救出来便是了,还费这些周折做什么?是你笨还是我笨?” 段鸿羽一想也是,喃喃地道:“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这么有逻辑的话,难得!难得!” 野兔子气道:“什么叫头一次说过,我说的都是好话,只是你不听而已。要是计小雨那小妮子在这儿,你又跟她跑了,早把我的话扔到二门后去了。” 段鸿羽道:“你别总扯上人家计姑娘,再往下说!” 野兔子道:“没了!” 段鸿羽道:“就这一句?” 野兔子道:“好话一句足够了!” 段鸿羽只能自己想了,沉吟片刻道:“云直为什么救我不救白家兄弟?我想他可能料到了连城玉不会轻易伤害云扬、云逸了吧!” 野兔子道:“可他怎么知道连城玉不会伤害白家兄弟呢?” 段鸿羽道:“云直大师何等智计?早料到了连城玉用的是香饵钓鱼之计,才没有救云扬、云逸!” 野兔子道:“可我呢?” 段鸿羽奇道:“你怎么了?” 野兔子道:“就算你说的是实情。可当时你我都处在危险之中,他救你一个大男人,却把我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置之不理,又怎能说得过去?” 段鸿羽长吸口气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第十七章 三个妖人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你不会告诉我说,他早料到我逃跑的功夫天下无双了吧!” 段鸿羽道:“当然不会,你这种身手练得再好也不可能传播太远的!” 野兔子道:“就是呀!”忽然一想不对劲,给了段鸿羽一拳道:“你什么意思,逃跑功夫怎么了?逃跑功夫练好了也是很不容易的,你不要以为是个人就能练好!” 段鸿羽点头称是! 野兔子道:“这老和尚眼睁睁看着我被灵芝岛的人追得哇哇乱叫,却不加以制止,只把你救下来,这真不像一个和尚的所作所为。” 段鸿羽见野兔子一脸认真,便没敢打断她,为让她冷静分析,便顺她话道:“的确如此!” 野兔子晃着头道:“这是为什么呢?” 段鸿羽紧密配合:“为什么呢?” 野兔子道:“那是因为他救你根本就不是出于什么慈悲之心,而是在你身上别有目的。” 段鸿羽道:“为什么呢?” 野兔子道:“你想一下,他如果是怀有一颗慈悲之心,从一开始就应该暗中出手救下白家兄弟,那样可就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他真的那样做了,连城玉也绝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肯定以为是你我所为。可他并没有出手,而是静观大战发生。你可能要说他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到紧要关头不能出手,可别忘了,刀剑无眼,一个没注意就会出人命,到时候想出手施救都来不及。这老和尚明明可以制止却无动于衷,足以说明他表面上一脸仁慈,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段鸿羽道:“有道理!可他为什么又反过来救我呢?” 野兔子道:“我刚才说过了,这老和尚没有慈悲之心,他对我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子不救,单单来救你,只能说明这老和尚在你身上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段鸿羽道:“什么目的?” 野兔子道:“这我倒不知道,总之是有目的。可能你如果死了,他的目的便达不到了吧!” 段鸿羽暗道:“不错!云直后来又问了我天山派和莫真人的事,也许真的是另有目的。”他高兴地道:“野兔子,你说的很有道理呀!” 野兔子是在段鸿羽引导下才分析出这些道理的,她刚才已完全沉浸其中,现在才清醒过来,奇道:“十哥,刚才我说什么了?” 段鸿羽道:“野兔子,你太厉害了,刚才你分析了天龙寺方丈为什么救我的事,很有道理呀!” 野兔子气道:“你是故意逗引我说话,好让我出丑,你真是坏透了!” 段鸿羽忙道:“不是!野兔子,你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十哥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野兔子见段鸿羽不像开玩笑,这才作罢,说道:“十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段鸿羽道:“以我们两人之力看来是斗不过连城玉了,趁连城玉这几天不能把云扬、云逸怎么样,我们得邀些帮手来!” 野兔子眼前一亮:“你是说回万刃山找人吗?这事交给我好了!” 段鸿羽道:“我早说过了,此次行动绝不能麻烦各位兄长,以便让连城玉找到和万刃山开战的口实。” 野兔子道:“那我们找谁去?” 段鸿羽道:“我们可以去请计姑娘和计老英雄!” 野兔子一听就急了:“不行!” 段鸿羽道:“怎么不行了?计姑娘和计老英雄都是武功高强,在金樽五十四侠里比你靠前多了。有他们在,一定可以大壮我们的声威。” 野兔子道:“那也不行,只要有我在,就绝不能让计小雨那小妮子来。” 段鸿羽道:“我不管,总之我就是要请他们出山。” 野兔子道:“她来我就走!” 段鸿羽道:“你爱走就走,我现在就找他们去。”说罢,向前便跑。 野兔子气得直抹眼泪,忽听前面传来嘻嘻笑声,抬眼一瞧,只见段鸿羽正一边大笑着一边向前飞奔,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拿计小雨气自己,马上破涕为笑,指着段鸿羽大声道:“看我追上怎么收拾你。”一路大喊着向段鸿羽追来。 此时天已渐亮,段鸿羽有心逗野兔子开心,便越跑越快。直跑出三五里路,回头一瞧,野兔子竟没跟上来,暗道:“她比我跑的可快多了,怎么没跟上来?”便停下身缓行。 如此走了一二百米,还是不见野兔子追上来。段鸿羽心道:“这女娃子一肚子坏水,没准是想骗我回去,我偏不上当。”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向后看,又走了一里多路,就是不见野兔子人影,他有些慌了:“不好!这里距卧虎山不远,她不会是被灵芝岛的人撞见捉回去了吧!”赶紧转身向回走。 段鸿羽找了好大一圈都不见人影,一时急得满头大汉。此时,天已大亮,他忽然发现东边山上有一个山洞,忙向洞口走来。才到洞前,便听里边传来吵闹声,果然有野兔子的声音。他勃然大怒,从身旁折下一个大树杈,大吼一声冲进洞内。 洞内站着三条大汉,其中一人正是血袍老怪,另两人分别是一个三十左右岁的书生样人和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野兔子被绑在一边石柱上,正抹着眼泪破口大骂。 三个妖人一见有人进来,弃了野兔子向洞口逼来。血袍老怪狞笑道:“小贼,老怪正想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可喜可贺。玩命书生、金碗疯丐,他就是我向你们说的那个小贼。” 那叫“玩命书生”的冷笑道:“原来就是他呀!瞧他细皮嫩肉的,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血袍老怪道:“你可别小看了这小子,以你的身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玩命书生道:“你也别把他吹得那么厉害,看玩命怎么杀了他。”身形向前一跃,一剑“含沙射影”向段鸿羽分心便刺。 段鸿羽身形一侧,起木杈急迎剑锋。 玩命书生暗道:“就凭你那破树杈子也想挡我利剑?真是不自量力!”暗加功力,长剑疾进。 第十八章 食弹退敌 段鸿羽岂不知宝剑锋利?他不过是用这一招引开宝剑,见玩命书生上当,树杈呼地一收,在空中一翻,猛向玩书生头颅扫来。树杈子虽然不是钢铁,但段鸿羽何等功力?加上攻击范围太大,这一重击倒也颇有声势。 玩命书生来不及回剑,眼见危险,只得向后一仰头,就算他反应奇速,还是慢了一些,被树条子抽中了脸颊,脸上顿时多了数条红印。玩命书生大怒,起剑不要命地向段鸿羽攻来,一剑狠似一剑。 血袍老怪和金碗疯丐见玩命书生凭手中利剑都无法取胜,忙飞身上来助战。那金碗疯丐的武器便是一只草帽大小的纯金碗,他这金碗能攻能守,威力极大,一时让段鸿羽极难适应。 这三个妖人联手何等之强?不要说段鸿羽手里只有一根树杈,就是溶血玄冰剑在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没过一百招他便招架不住了。树杈在血袍老怪、玩命书生的砍削下,最后只剩下了不到米长。 血袍老怪得意洋洋,笑道:“小贼,我看你往哪里跑?老怪今天非杀了你报我一臂之仇不可。” 段鸿羽道:“你那手臂是被玉屏风踢飞的,却关我什么事?玉屏风现在血里行针夏千寻的手上,有种你找他去呀!” 血袍老怪道:“老怪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它是你的马,我不找你找谁?”说罢,猛递数剑。 段鸿羽暗道:“救人要紧,不能与他们缠斗!”找个机会冲出包围,转身便逃。 血袍老怪欺段鸿羽没有兵器,飞身便追。 金碗疯丐道:“血袍!穷寇莫追!” 血袍老怪道:“这小子手上没兵器,机会难得,如果不趁此次良机宰了他,我们以后谁也别想快活。你回去看那女娃子,我和玩命书生去追。”说罢和玩命书生穷追不舍。 段鸿羽根本没有心思打斗,只想把他们甩掉回去救野兔子,便一路往大山里跑。 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轻功远不如段鸿羽,到大山里没跑两圈就被绕蒙了。 段鸿羽见两个妖人在大山里走不出来了,暗道:“你们先绕着吧!恕不奉陪!”转回身再次来到那山洞。 段鸿羽刚到洞前便听里面传来阵阵哭闹声,他蹿进洞中,只见金碗疯丐脱了上衣正要对野兔子不轧。原来,金碗疯丐见血袍老怪、玩命书生这么久都没回来,色心大壮,就要占个先,哪知野兔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手不能动,便用脚来踢。金碗疯丐的武功毕竟比野兔子高出太多,野兔子反抗了半天,还是被他制服了,他点了野兔子穴道刚要解腰带,段鸿羽便在此时冲了进来。 金碗疯丐好事被搅,不禁恼羞成怒,抓起金碗向段鸿羽头顶狠狠便是一下。 段鸿羽知道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不久便会赶回来,得尽快制服这个妖人才能把野兔子救出来,他一时找不到合手兵器,便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直迎金碗。碗石瞬间暴击在一起,直把金碗疯丐震得虎口酸麻,金碗好悬没脱了手。他见段鸿羽武功如此之高,又势如疯虎,一时不敢上前,闪身退到一边。 段鸿羽赶紧上前把野兔子解救出来。 这时,金碗疯丐已退到洞口。在山洞远处,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正拼命往回赶。 野兔子急道:“怎么办?” 段鸿羽见洞壁放着一个大袋子,上前打开一瞧,里面竟全是食物,说道:“你把这些吃的东西带上,我们一起杀出去!” 野兔子道:“都到了这时,你还顾着吃?” 段鸿羽道:“他们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何况实在不行我们便把这些吃的全扔在地上,绝不能便宜了这些妖人。”说罢,从地上又拾起一块大石头,双手握石向洞外闯去。 野兔子听段鸿羽言之有理,便把袋子往肩上一扛,随段鸿羽来到洞前。 这时,段鸿羽和金碗疯丐已斗了数十招,石头对金碗,这样的对战真是世间少有。石碗相碰,每次都发出悦耳的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山洞里有仙人在演奏乐曲。 段鸿羽见血袍老怪、玩命书生越跑越近,有些急了,把两只石头舞得有如两柄大锤一般,呼呼挂风,好不威猛。 金碗疯丐也不敢后退,他这次趁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不在想占先,两个妖人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若再被段鸿羽把美人救出去,两个妖人不把他撕碎了才怪。金碗疯丐碗碗强攻,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金碗和石块都是重武器,每次相撞,都震得两人手臂发麻,但因形势太急,两人都是咬紧牙关硬撑着。 段鸿羽舍命冲杀,但无奈武器不合手,斗了小半天还是没能迫退金碗疯丐。 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已经冲到近前不足四五百米远了,只以金碗疯丐他都无法对付,若再多上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岂不就束手就擒了? 野兔子也急了,把手帕套在手上,从袋中随便摸了一样东西向金碗疯丐打去。 金碗疯丐还以为是暗器,忙侧头闪过,等飞到眼前才看清原来是个大丸子,他高声叫道:“臭丫头,别糟蹋粮食。” 野兔子骂道:“去你的王八蛋!”说音未落,两个鱼头、一个鸡屁股又扔了上去。 段鸿羽大声道:“拣石头,这东西就算打上他也没有用!” 野兔子道:“我就不,我逃不出去也不让他们吃好!”信手又抓起一堆食物向金碗疯丐砸去。这堆食物一飞到空中,马上发出一股奇臭,原来竟是一包臭豆腐。 金碗疯丐大叫一声道:“小贱人!竟敢扔老子的香豆腐!”原来,他天生爱吃臭豆腐,一顿也离不开这东西。他曾对人讲过,臭豆腐就是他老婆。这包臭豆腐可是他从武昌花高价卖回的,一直视如命根子,此时见命根子被扔了出来,他也顾不得段鸿羽了,将正在进招的金碗生生收了回来,向空中一兜,正将飞在空中的臭豆腐接在碗中。 第十九章 美餐一顿 段鸿羽可不脚软,趁金碗疯丐移碗接物,飞起一脚正踢在他胸口上。金碗疯丐一下便被踢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洞前硬地上,只是他下落之时仍是碗口朝上,臭豆腐竟没有一块掉出,在他眼里,想必这碗臭豆腐比他性命还要金贵。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臭豆腐竟也能退敌,真是头一次碰到。”他回身抢过野兔子肩上袋子道:“快跑!”两人不敢向前跑,便转身向山上跑去。 金碗疯丐低头瞧瞧臭豆腐完好无损,开心大笑道:“没事!” 这时,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已来到近前。血袍老怪看得真真切切,气得飞起一脚把金碗踢出三丈多高,臭豆腐好像冰雹般散落在地上,整个洞前顿时臭气熏天。血袍老怪骂道:“我让你吃,你愿意吃臭的一会儿老子给你拉!” 金碗疯丐跳起来叫道:“血袍,你做什么?凭什么坏我的香豆腐?”上前便和血袍老怪拼命。 段鸿羽和野兔子片刻也不敢停,一直跑出四五里路,眼见前面有一个大石堆,才停下身来。两人累坏了,坐在石块上大口喘起粗气来。 过了一会儿,野兔子突然跳起身来,也不说话,举起拳头向段鸿羽便是一通乱打。 段鸿羽道:“野兔子,你打吧!十哥实在该打!” 野兔子停下手,蹲在地上小声抽泣起来,你想她一个没过门的姑娘,差点被人糟蹋了,而且是金碗疯丐那样的妖人,能不害怕吗? 段鸿羽也恨自己多事,平白无故的,和她开的哪门子玩笑?便回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野兔子倒心有点心疼了,忙过来劝道:“十哥!我没事!你别打自己了!” 段鸿羽道:“野兔子,你别拉着!这次十哥可真是犯了大错,要是你被那几个妖人给……给什么了!十哥怎么向各位兄长交待?” 野兔子道:“没事,我不和他们说不就行了吗?” 段鸿羽暗道:“可真是个傻姑娘,这样的话也只有她才说得出来。”站起来道:“你也饿了吧!快瞧瞧有什么好吃的!” 野兔子像个馋猫,一听吃的顿时来了精神,打开袋子一瞧,里面好吃的东西当真不少,又是对鸡鸭又是鱼的,笑道:“这么多好吃的,我这次总算没白去一趟!”她一阵风一阵雨的,此时就想着吃,早把刚才的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段鸿羽道:“好吃的不少,只是太凉了,等十哥热一热!”他捡来一些干木棍,取出火折子点燃一堆篝火。两人坐在火堆旁,把布袋里的食物取出来,用小木棍挑起烤着吃,竟是一顿香喷喷的早餐。 野兔子笑道:“十哥!血袍老怪他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早餐,没想到竟落到了我们的肚中,他们一定气死了。” 段鸿羽道:“不错!这就叫恶人有恶报!”放下手上鸡腿道:“野兔子,这事有点怪,血袍老怪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野兔子把一根鱼刺吐出两米多远,笑道:“他们还能来干什么?糟蹋女孩呗!” 段鸿羽道:“不对,这里荒山野岭的,上哪找女孩子去?他们来到这里肯定是别有目的。” 野兔子道:“管他们呢!这几个妖人,我看着都烦,我们还是离他们越远越好!” 段鸿羽道:“可这几个妖人本领都大得很。” 野兔子道:“自从梅花僧被心姐在英雄台上杀了后,‘梅山四友’现在已成了‘梅山三友’,他们的实力已是大为受损。” 段鸿羽道:“可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的武功也不弱,要是他们合在一起,也够绿林各派对付的了。” 野兔子道:“倒也是,这几个妖人到处游逛,是一群居无定所的游魂,谁拿他们也没法子。” 段鸿羽眼前一亮道:“野兔子,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现在人单势孤,根本不是连城玉的对手,如果能借助这几个妖人之力,打败连城玉可是大有希望,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野兔子白了段鸿羽一眼道:“你也想和他们那样出去糟蹋良家女子呀!我还是一剑先把你杀了吧!” 段鸿羽忙道:“你把十哥想成什么人了?十哥再堕落也不可能和这几个妖人为伍的。” 野兔子奇道:“那你怎么借助这几个妖人?难道你有法术?他们肯乖乖地听你指挥?” 段鸿羽道:“事在人为,只有我们肯动脑筋,想条妙计,让他们和连城玉斗起来,嘿嘿……” 野兔子见段鸿羽一脸阴险的神情,笑道:“算了吧!连城玉是江湖上头号女魔头,一向以美色俘虏武林败类,这些妖人凑到一块那真是臭味相投了。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你到时候喊妈都没用了。” 段鸿羽道:“我想连城玉绝不会和血袍老怪他们联手的?” 野兔子道:“凭什么?” 段鸿羽道:“连城玉是绿林大豪,有更为远大的抱负,而血袍老怪他们只是几个江湖败类,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我看都一样!” 段鸿羽道:“这样说吧!连城玉是想取代大哥和上官金鹏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所以表面上还要沽名钓誉。血袍老怪他们不是普通的江湖败类,到处糟蹋女孩子,就是江湖败类都对他们的行为不耻,无不想杀之而后快。我想至少在现在的形势下,连城玉是绝不敢把他们收罗到门下的。她如果想收罗他们,也早收了,绝不会等到今天。” 野兔子也顾不得吃东西了:“你这样一说,倒也有理!那我们该怎么利用他们?难道还要我牺牲色相不成?” 段鸿羽道:“你别老气我!” 野兔子道:“我不气你怎么样?要不你拎二斤果子到山洞里说你想和他们做朋友?” 段鸿羽道:“这样做倒也不坏!只不过——” 野兔子道:“只不过什么?你别故弄玄虚。” 段鸿羽笑道:“只不过我还没想好呢!” 野兔子气道:“没好办法你瞎张罗什么?” 段鸿羽道:“我们还是先到那山洞瞧瞧,看他们要干什么罪恶勾当,再随机应变。” 野兔子也想不出好的主意,便答应下来。 第二十章 同室操戈 两人吃罢早餐,悄悄潜回到山洞前。他们不敢靠近,便远远地趴在一个山头上瞧着。 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把野兔子冻得浑身抖,气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与其在这儿受冻,还不如回去烤火呢!” 段鸿羽道:“你小声一点,别被他们听到。” 他话音刚落,就见血袍老怪从洞中走出来,他抬头瞧瞧天道:“他妈的,火云和苦乐怎么现在还没到?” 段鸿羽知道他说的是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暗道:“没想到‘梅山三友’今天要聚齐,真不知道他们又要干什么罪恶勾当。” 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也走出洞来。玩命书生笑道:“这两个混蛋莫不是碰上好的娇娃了吧!” 血袍老怪道:“不可能,他们两个的性子我最清楚,打仗之前向来是不近女色的。” 段鸿羽暗道:“他们竟约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前来打架,倒不知道是和别人打还是自相残杀。这里距卧虎山不远,他们若想到天龙寺打架可真是求之不得。” 金碗疯丐道:“不错!女人最伤元气,血袍,要说早上那女娃子跑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血袍老怪道:“还说呢!要不是你,能让那女娃子跑了吗?不但美人没享受到,还他妈饿了一上午。这样的倒霉事本老怪还真是头一次碰到。” 金碗疯丐笑道:“死老怪,我这样做也是好心,那女娃子如果不跑,你元气稍损,要是斗不过苦乐和火云可坏了!” 段鸿羽这才知道原来是放梅山内斗,心道:“这些妖人可真是让人难以琢磨,碧云僧和梅花僧才死几天,他们自己就掐起来了,这一场大战倒也有趣。” 玩命书生道:“血袍,火云和苦乐的武功都不弱,你有多大把握可以战胜他们?” 血袍老怪道:“要是一对一,他们哪个也不是本老怪的对手。要是一起上来,本老怪没受伤时也不惧他们,无奈现在失了左臂,可就斗不过他们两个了。我就是怕斗不过他们,才特请你们两人前来相助的。” 金碗疯丐道:“血袍你放心,就他们两个本丐根本没放在眼里,用不着你出手,我和玩命便打了他们,保证让你顺顺当当地当上放梅山的掌门。” 血袍老怪道:“多谢两位仗义相助,老怪当上掌门之位后,绝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等大事成功,我们平分放梅山。”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也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败类,干的也是和“梅山四友”一样的勾当,只是他们是散客,多年来被江湖好汉追得鸡飞狗跳的,好几次都险些掉了脑袋,现在听血袍老怪竟想将他们收入强大的放梅山,无不大喜过望。 便在这时,从远方飞过来两条人影。 段鸿羽和野兔子怕被瞧见,忙低下头。 那两条人影身形好快,转眼间便到了山洞前,段鸿羽抬头一瞧,这两人正是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 血袍老怪哈哈大笑道:“火云、苦乐,兵贵神呀!” 苦乐头陀道:“血袍,今天是我们放梅山内部的事,你让外人来做什么?” 血袍老怪从山洞前跳下,不紧不慢地道:“他们两人不过是我的朋友,我只是让他们来做个公证!” 苦乐头陀道:“哼!有外人在,我们不比了。” 火云行者道:“苦乐!” 苦乐头陀道:“火云,要比你比吧!你不听我劝我也没办法。” 火云行者暗道:“苦乐的话倒也有理,他们有三个人,真要动起手来可是大为不妙。不如改日再比,凭我们两人打败血袍老怪不在话下。”一抱拳道:“血袍,既然如此,我们就改日再比!” 血袍老怪怎肯放过眼前良机?大手一挥,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忽地跳到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身前,拦住他们去路。 火云行者怒道:“血袍,你干什么?” 血袍老怪冷笑道:“说好的今日比武,谁胜谁做掌门之位,怎么能说不比就不比?” 苦乐头陀道:“是你先坏了规矩,有外人在场,我们不能比。” 血袍老怪道:“谁是外人了?” 火云行者道:“当然是玩命和金碗了,他们难道是我放梅山的人吗?” 血袍老怪道:“当然是我放梅山的人了!” 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都是一愣,异口同声地道:“他们怎么可能是我放梅山的人?是谁让他们加入本门的?” 血袍老怪道:“当然是我!” 火云行者道:“岂有此理,我们不认。” 血袍老怪道:“放梅山掌门之位自从师父和梅花死后就一直空着。既然没有掌门,我就可以介绍我的朋友入山。你们也不是掌门,他们是不是放梅山的人,你们也没资格指手划脚。” “你——”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气得直瞪眼,却又想不出好的理由反驳。火云行者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是把过云峰、林中笑找来说是我放梅山的弟子也可以了?” 血袍老怪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你们并没有找来,而且永远也找不来。” 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气得满脸铁青,索性一语不。 血袍老怪道:“不管你们认不认,他们现在都可以算是我放梅山的人。你们想把他们逐出我放梅山只有一个法子。” 火云行者道:“什么法子?” 血袍老怪道:“你们可以打败我,你们如果打败了我,便可以做了掌门之位,便可以随便把人逐出放梅山了!便是要我血袍离开,我也只能卷起铺盖走人了。” 段鸿羽暗道:“血袍老怪真是狡猾,他本来就是为争夺掌门之位才请来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的,如果输了,这两人也用不上了。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留不留下他们也无关紧要了。” 火云行者怒道:“比便比,难道邀来硬手行者就怕了你不成?” 血袍老怪笑道:“这才像个样子!你们谁先来?” 火云行者摘下戒刀跃到近前,大声道:“我先来!” 血袍老怪拔紫妖剑在手,缓步上前道:“火云,请!” 第二十一章 血色利器 火云行者一声厉吼,双刀向血袍老怪当头直剁。他心中恼怒已极,所以一出手便是狠招,刀势极为劲猛,正是一招“二虎出山”。 血袍老怪不敢大意,紫妖剑向上一横,一招“云开雾涌”正迎住刀锋。 火云行者这两刀加了十二分的力道,直把血袍老怪震得身子一颤,他心中骂道:“好猴崽子,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想要本老怪的命!”紫妖剑往回一收,直捅火云行者前心。血袍老怪是铁了心要做掌门的位子,是以出手也极为狠毒,这一剑划行空中弹抖跳跃,竟含有十三种变化,实是一流的剑招。 火云行者料不能敌,大叫一声,忙向一边跳开。 血袍老怪大声道:“哪里走,且吃我一剑!”紫妖剑向前一递又是三剑急攻而上。 火云行者一向凶悍,见血袍老怪欺人太甚,一时无法忍受,双刀迎剑而上,和血袍老怪展开对攻。 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是最好的朋友,在放梅山也是相互扶持。此次比武,他们早已说好,两人无论谁得到掌门位子都是一样,就是不能让血袍老怪得了掌门之位。此次血袍老怪约他们前来野鹿洞比武,他们是求之不得,只因他们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便是万一一对一不是血袍老怪的对手,便一起动手将血袍老怪一刀剁了而后快,万没料到血袍老怪棋高一招,竟找来了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前来助战,这样一来,苦乐头陀明知道火云行者不是血袍老怪的对手也不敢上前相援,一时心急如焚,暗道:“若被这死老怪得了掌门之位可是大为不妙。” 血袍老怪和火云行者斗了五十余招,火云行者渐感不支。血袍老怪虽失了左臂,但身形移动依然十分灵活,身体平衡也保持得宛如常人,一柄紫妖剑更是狠若毒蛇,将火云行者周身三米方圆都变成了危险地带。火云行者虽然势如疯虎,仍然杀不透他紫妖剑形成的攻击圈。 苦乐头陀一时按纳不住,抖拂尘便要上前。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赶紧跳上前来。玩命书生大声道:“苦乐,你做什么?” 苦乐头陀怒道:“这是我们放梅山的家事,你们让一边去。” 玩命书生道:“什么你们家里事,别忘了我们现在也是放梅山的弟子。” 火云行者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血袍老怪,只想多耗费一点血袍老怪的功力,不愿让苦乐头陀白白消耗实力,高声道:“苦乐,你不动手,瞧我怎么对付这老贼。” 苦乐头陀无奈,也只得罢手。 火云行者一声狂啸,身形拧处,刀法已变。两柄戒刀有如两条出山的豹子一般,左冲右突,攻势如潮。为了能让苦乐坐上掌门之位,他已做了最后的努力。 血袍老怪一时难以适应火云行者的新刀路,左躲右闪,有些手忙脚乱。他步步后退,一柄紫妖剑只顾防守,完全没了进攻。 野兔子道:“看来血袍老怪要败!” 段鸿羽道:“绝不可能,火云行者这是回光返照,他怎么可能是血袍老怪的对手?” 野兔子一向同情弱者,悄声道:“我们是不是帮一下火云行者?” 段鸿羽笑道:“你疯了,帮他做什么?” 野兔子道:“要是让血袍老怪当上放梅山的掌门之位可糟透了。” 段鸿羽道:“这些妖人岂不都是一样?难道火云行者当上掌门就能让放梅山变好不成?” 野兔子道:“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至少比血袍老怪要强点。” 段鸿羽摇摇头,没再说话。 火云行者攻了几十刀,动作终于慢了下来,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了。 血袍老怪看准机会,突然发起反攻,只见剑花错落,一团紫光奔回流蹿,已将火云行者完合裹住。 火云行者困兽犹斗,双刀将门户死死封住,就是不肯认输。 血袍老怪攻了百余剑都无法制胜,一时大急。火云行者的武功与他相差不远,如果就这样温水煮青蛙般地耗下去,自己功力再深也会被他们拖垮。剧斗之中,他突然大吼一声,腾身飞在空中,把剑插回腰间,猛地扯下血袍,忽地向火云行者当头罩来。 外人不知,火云行者当然知道血袍的厉害,原来这身血袍都是用血袍老怪对手的鲜血染成的。其实血袍老怪年轻时有个绰号叫“白袍王子”,他身上披的这身血袍也是纯洁的白色。只因他有个怪癖,每杀一个人便将对手的血染在袍上一点。天长日久,这件白袍已完全被鲜血染红。如此宽大的白袍竟由纯白色完全染为红色,足可见他杀人之多了。江湖中人因为恐惧和厌恶,才改口称他为“血袍老怪”。这件血袍也是他从“白袍王子”变为“血袍老怪”的见证。火云行者见血袍老怪突然祭出血袍,心下也是一惊,他忍受不了血袍的血腥气,飞身跳到一边。 血袍老怪轻功卓绝,单手劲舞,火云行者四面八方竟全是一片血红光影。 火云行者大急,一声狼吼,双刀暴出,只想将血袍剁个粉碎。 血袍老怪看准机会,长臂一伸,血袍已如毒蛇一般裹住火云行者脑袋,他再用力一甩,火云行者便飞出了圈外。 火云行者用手一撑地,勉强站住了,大口地喘着粗气。 野兔子惊得目瞪口呆,轻声道:“没想到血袍老怪的武功这样怪异,身上的衣服也能当武器用。” 段鸿羽道:“这些邪道妖人,为了做掌门的位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野兔子道:“可是以前没见血袍老怪用过这样的武功呀?” 段鸿羽道:“这是他的绝招,平常对招他怎舍得用出?现在是争夺掌门的生死之战,他当然不再保留。” 野兔子道:“火云行者并没有输,他为什么不再打了?” 段鸿羽白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刚才血袍老怪手上若要使上真力,火云行者的脑袋早没了。” 野兔子一吐舌头:“那件破袍子真有那么大的威力?你骗谁呀!” 段鸿羽道:“不信你上去试试!” 野兔子道:“还是你去吧!” 第二十二章 见缝插针 血袍老怪手握血袍,大声道:“苦乐,还不上来与本老怪斗个痛快更待何时?” 苦乐头陀纵身而上,手起处,麈尾指尘猛攻血袍老怪头顶,这一招攻击范围极大,已把血袍老怪头顶完全包住。 血袍老怪血袍向上一兜,正接住拂尘,这两件兵器撞击在一起,所出的声响便如一声闷雷一般,与普通兵器大不相同。两人功力相若,这一击之下,全退出两步开外。 野兔子道:“怪了,血袍老怪的血袍被拂尘扫上后竟然没有碎裂。” 段鸿羽道:“你以为他的血袍是普通绵布丝绸做的吗?” 野兔子奇道:“还能是什么?” 段鸿羽道:“是什么材质我也不清楚,总之这件血袍不比普通布匹,完全可以当作兵器用,加上它又浸了无数人的鲜血,当然变得更加坚硬了。” 野兔子道:“人血还有这样的功效?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段鸿羽道:“当然。血液大量凝固在血袍上,长年累月,就会形成坚硬的皮层,与他血袍特殊材质混为一体,当真厉害无比。” 野兔子拍拍胸口道:“这些妖人真是阴毒,不把他们尽快铲除说不定他们日后会做出什么恶事来。” 段鸿羽咬牙道:“等这件事完成,我一定想办法除掉这几个妖人。” 野兔子笑道:“但愿你这次不是在安慰自己!” 血袍老怪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大吼一声,单手一甩血袍,从血袍顿时上散出一团红色气浪,挟着一股腥臭之气向苦乐头陀喷涌而到。 苦乐头陀知道他妖法厉害,不敢硬抗,便纵身跳到一边。 血袍老怪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挥手又攻出七袍,他一袍狠似一袍,每一袍都直指苦乐头陀要害。 火云行者吃过血袍老怪大亏,嚷道:“苦乐,不要被他血袍恍花了眼,大胆进攻。” 苦乐头陀也知道他这件血袍因饱蘸人血,邪气得很,一旦被它罩住,过不多久便会头昏目眩,也不敢再后退了,以攻对攻,只见那麈尾拂尘喷吐而出,便如一头鬃毛戟张的狮子一般,甚是猛恶。 血袍老怪心下大急,又用出了对付火云行者的办法,猛地腾身空中,用血袍将苦乐头陀上空罩住。 苦乐头陀早料到血袍老怪会用此招,将拂尘运行范围收到最小,静等机会出现。 血袍老怪心下暗喜,看准机会,猛地一收血袍,又向苦乐头陀脑袋罩去。他这一招苦练多年,手法无比娴熟,每次用出都是十拿九稳,这一次也不例外,正将苦乐头陀套住。血袍老怪手上用力,正要把苦乐头陀像火云行者一样扔出去,却听脚下风声骤起,低头一瞧,直把他惊得魂飞天外,苦乐头陀的麈尾拂尘已猛力扫到。原来,苦乐头陀见他要用绝招,早做好了准备,在血袍飞来的一霎那,猛地一个空翻,这次血袍包住的是他的双脚,而不是脑袋。他妙计得手,忙出重手攻击血袍老怪双腿。 血袍老怪始料未及,但他反应也是奇,在电光石光的一瞬间,轻轻一抬左脚便躲过了麈尾拂尘。他不等苦乐头陀收招回去,猛地将拂尘踩住。 苦乐头陀大惊,没想到自己攻击不成,反失了兵器,用尽浑身力气去拉拂尘,可血袍老怪何等功力,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血袍老怪仰天大笑道:“苦乐,没想到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力贯手臂向天上一扬。苦乐头陀大叫一声,马上被甩在空中。 火云行者喊道:“血袍!你得了掌门之位也便罢了,难道还要取他性命不成?” 血袍老怪又是一声怪笑,右手一扬将血袍扔向空中。血袍在空中瞬间散开,便如一朵红色的云彩般正将下落的苦乐头陀接住。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血袍老怪已是一只大雕般飞天而起,他凌空将血袍一收,那血袍顷刻间已变成了一个大袋子,正将苦乐头陀兜在袋中。血袍老怪的大手如鹰爪般攥住袋口,稳稳落在地上。 血袍老怪卓的武功不但让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目瞪口呆,段鸿羽和野兔子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野兔子道:“真没想到血袍老怪这么厉害!” 段鸿羽道:“你知道什么?他是有意逞能,好让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心服口服,从而完全听从他的指挥。” 野兔子道:“那也够猛的了,现在你上去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段鸿羽道:“我和他较什么劲呀?” 野兔子灵机一动道:“十哥,你真不如下去和他比试比试!” 段鸿羽气道:“你是让十哥往狼窝里钻吗?” 野兔子道:“血袍老怪刚才不是说外人也可进入他们放梅山吗?你去夺了他的掌门之位,看他还狂不狂?” 段鸿羽道:“算了吧!你以为他们是傻子,他们才不会轻易把掌门之位让给外人呢!” 野兔子道:“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都行,你为什么不行?你抓住这个机会试他一试,血袍老怪话已出口,他也没有办法。” 段鸿羽一想此计倒也可行,一挑大拇指道:“野兔子,真有你的,十哥算服了你了。”再不迟疑,高喊一声:“火云、苦乐两位兄台莫急,在下来了。”一个“飞鸟归林”落到近前。 血袍老怪这时刚把苦乐头陀放在地上,猛见段鸿羽跃到身前,厉声道:“你这小贼,竟还敢回来找死!” 段鸿羽一抱拳道:“血袍仙师,实不相瞒,我这次受苦乐大师之邀,特来助他夺这掌门之位的。” 火云行者性子较直,轻声道:“苦乐,这是——” 苦乐头陀反应挺快,忙拦住火云行者道:“你别说话。”他虽然不知道段鸿羽此行目的,但听此人要助自己登顶掌门之位,还是大为欢迎,把掌门之位拱手让给血袍老怪,他无论如何也是不甘心的。 血袍老怪一听就知道有诈,骂道:“胡说,怎么可能有这样荒唐的事?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野兔子跳上前来道:“怎么不可能了?就许你和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在一起,我们就不能和火云行者、苦乐头陀联手了吗?” 苦乐头陀大声道:“不错!这两位好汉正是我邀请来的,他们现在也是我放梅山的人。血袍,你如果能打败这两位好汉,我和火云才肯服你,你才能坐上掌门的位子。” 第二十三章 六强夺帅 血袍老怪道:“那可不行,就算他们是我放梅山的人,可我已经夺得这掌门之位,我现在便将他们驱逐出我放梅山。” 苦乐头陀道:“血袍,凭什么都是你说的算?既然他们和玩命、金碗都加入了我放梅山,便都有资格争夺掌门之位。”他是铁了心不让血袍老怪做掌门,其它无论出什么乱子他都不在乎。 血袍老怪道:“不行!不行!他们入我山中,寸功未立,怎么能一下子就坐上掌门之位?我这次请玩命、金碗来也只是当个见证,绝没让他们争夺掌门的意思。掌门之位只能在你我、火云三人中产生,这样才能服众,才能对得起放梅山的列祖列宗。” 苦乐头陀道:“血袍,你这样做可是太不厚道了。既然你已许诺玩命和金碗入我门中,他们当然就是自家人了,这两位好汉都有资格夺掌门之位。” 血袍老怪道:“绝不可以,这是胡闹!”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本是帮血袍老怪来夺掌门之位的,现在听苦乐头陀说他们也能当掌门,无不大喜过望,谁不想当放梅山的掌门呀!两人野心膨胀,一瞬间便倒向苦乐头陀这边来了。玩命书生道:“血袍,你也才不仗义了吧!要论朋友咱们亲,可现如今人家苦乐、火云都同意我们争掌门之位,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金碗疯丐大声道:“不错!我们也要做掌门。” 血袍老怪道:“乱了,现在全乱了!” 火云行者道:“有什么好乱的?不就这几个人吗?” 血袍老怪道:“我放梅山还有好几百兄弟,这几个从未谋面的人万一得了掌门之位,他们能服吗?” 苦乐头陀道:“他们虽然资历浅,可有我们三位元老在,谁敢不服?” 火云行者也道:“谁敢不服,火云一刀剁下他的脑袋。”他和苦乐头陀现在不再奢望掌门之位,只想把一个新人推到掌门位置上去,这样也比血袍老怪好多了。他们与血袍老怪势同仇敌,若被血袍老怪做了掌门,对他们是个巨大的灾难。 血袍老怪眼见到手的掌门要黄,气得七窍生烟,怒道:“要按你的话办,那我放梅山成什么了?随便蹦出一个人便可以争掌门之位,这掌门还不如一个村长呢!” 段鸿羽道:“我看不如这样,现在就我们这群人争夺掌门人之位,其它再来别人便不能做数。” 玩命书生道:“公子言之有理,就按公子说的办了。” 段鸿羽道:“金碗、苦乐、火云,你们三人有没有意见?” 金碗疯丐、苦乐头陀、火云行者齐声道:“我们没意见,全听公子的。” 血袍老怪见大家都没意见,才只好答应。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现在比谁都积极,大声道:“快比吧!我们可等不及了。” 血袍老怪道:“却不知道怎么个比法?” 段鸿羽道:“因为野兔子武功太弱,就直接退出了。现在我们有六个人,如果还像刚才那样吵吵嚷嚷,根本无法达成统一意见,我提议大家少数服从多数,以免出现争执。” 在场众人无不点同意。 段鸿羽道:“因为刚才是三人争掌门,现在是六人争掌门。这场争夺与刚才小有不同。要么接着比,要么从头比,不知你们愿意哪种比法?” 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当然喜欢从头比,如果从头比他们还有争夺掌门的机会。无奈除段鸿羽弃权外,血袍老怪、玩命书生、金碗疯丐都反对,这三人是希望争夺掌门的人越少越好。 这都在段鸿羽意料之中,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拉拢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 血袍老怪道:“既然大家都反对重新比,我们就接着比,现在就开始吧!” 段鸿羽道:“血袍仙师,这样比实在太笨了。无论谁做了掌门都得连胜三轮,我看不如抽签分两组比试,优胜二人最后再争夺掌门如何?” 血袍老怪本打算让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先与段鸿羽交战,等他功力消耗后再一战胜之,当即表示反对。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现在已不甘心任由血袍老怪摆布,都觉得分组比赛较为有利。大家发表意见,三对一,血袍老怪又败下阵来,直把他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比赛还没开始,就成功做掉三人中的一个,段鸿羽和野兔子都是暗自欢喜。 抽签由退出比试的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主持。这倒也不难,苦乐头陀掌中握着两长两短四根小木棍。段鸿羽、血袍老怪、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每人抽出一根,两长为一组,两短为一组。四人依次抽签,最后结果是:第一组段鸿羽对玩命书生。第二组血袍老怪对金碗疯丐。 段鸿羽缓步来到场中,右手紧握向火云行者借来的戒刀,轻声道:“玩命,请!” 玩命书生笑道:“段兄!得罪了!”手中剑一抖,一剑“白虹贯日”向段鸿羽前心便刺。玩命书生恶毒归恶毒,其在剑术上还是有很深造诣的,剑势轻灵绵密,颇有大家之风。 段鸿羽道:“好剑法!”并未接招,戒刀向左一划,反攻玩命书生左肋。 玩命书生这一剑本是虚招,见对方刀速远在自己之上,赶紧收回剑招,用一招“玄鸟飞天”将来招开出。他深知段鸿羽武功远高于己,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只能速战速决。只见他双脚在地上一弹,双手捧剑,忽地一个鱼跃,一记快剑直刺段鸿羽面门。这一剑奇快无比,直把野兔子吓出一身冷汗。 段鸿羽没料到对方会用此险招,来不及出剑迎挡,便顺势一仰头。 这一剑好不凌厉,几乎是擦着段鸿羽鼻尖飞了过去。 玩命书生扑的太猛,一时无法收回身形,他的身体也跟着剑飞了出去,两人顿时在空中交错在一起。 段鸿羽看准几会,照玩命书生前心便是一刀,可他还是慢了半步,玩命书生长年演练此招,已将此招用得炉火纯青,便如一条游鱼般从段鸿羽胸口滑过去。 段鸿羽一剑不成,猛地翻过身来,抖手便是十数剑,疾攻向玩命书生后心。玩命书生这时已扑在地上,一时大为被动。 第二十四章 袍碗争雄 眼见形势危急,玩命书生忽地扬起后腿,闪电般夹向段鸿羽手腕。 段鸿羽实在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怪异的武功,一个猝不及防,正被他双脚夹在手腕上。 玩命书生大吼一声,脚上一较力,想把段鸿羽的刀较飞。 段鸿羽何等身手,眼看不妙,右手一松,戒刀便向地上落去,同时,他右臂一缩,已经把手撤了回来。 玩命书生的身形凌空旋转了三周才停下,他用左手一撑地,凌空一剑直取段鸿羽咽喉。这一剑同样威力无比,在一边观战的血袍老怪、苦乐头陀、火云行者和金碗疯丐无不拍手叫好。野兔子两眼瞪得大大的,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她也没想到玩命书生竟这么难对付。 段鸿羽脚在下落的刀上轻轻一磕,同时向左闪开,和刀来个二过一,正好绕过玩命书生。他凌空接刀在手,一招“流云射月”平刺玩命书生后脑海。 段鸿羽精湛的武功,机敏的反应让观战众人大为惊服,特别是血袍老怪,本来掌门都到手了,没想到竟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他真后悔带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到此,这两个混蛋不但没帮上他忙,还成了他的的竞争对手,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一定选择孤身前来迎战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 玩命书生以为段鸿羽手中已无刀,没想到戒刀片刻也没离开对方,一时大为震惊,他也只能冒险进招了,一声厉啸,一个大回身,出手一剑“碧海流波”第三次攻向段鸿羽面门。 他剑到中途,就不得不收住了,因为段鸿羽刀法快得实在匪夷所思,就在这电光石火一瞬间,戒刀早已撤回攻出。他的剑尚在段鸿羽面门三寸之外,段鸿羽的刀就已指到了他咽喉之上。 玩命书生也极为爽快,一抱拳道:“恭贺公子进入决战!”说罢,收剑退到一边。 段鸿羽缓步回到野兔子身边。 野兔子气道:“没想到对付这样一个小角色竟也费这么大的劲。” 段鸿羽道:“你可不要小看他们,他们的武功并不弱。” 野兔子不服地道:“难道他比你在英雄台上面对的五大高手还厉害?” 段鸿羽道:“你不理解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野兔子道:“我才不信他的武功刚好是克制你的!”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与这些下三门的人对招,我时时都要小心提防,因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样的招式都可能用出来。” 野兔子叹道:“你要是得不了掌门之位可糟透了,我们恐怕都无法活着离开了。” 这时,血袍老怪和金碗疯丐已来到场中。血袍老怪万万没想到他力邀才请到,最为倚重的金碗疯丐竟成了他夺取掌门之路上的第一条拦路虎,气得两眼冒火,手里紧紧攥住血袍,只想一袍砸烂金碗疯丐的脑袋。 金碗疯丐也怀着同样的目的,他看血袍老怪斗了大半天,便想趁血袍老怪还没歇息过来一战而胜,口中一声暴喝,高高扬起金碗,向血袍老怪当头便是一碗。金碗疯丐出手极狠,这一碗下去足有四五百斤的力道。碗划空中,直出“嗡嗡”的声响。 血袍老怪毫不示弱,猛地挥出血袍,正接住金碗。金碗疯丐这一碗劲力非凡,直把血袍老怪震得手臂麻,赶紧将血袍收回,暗骂道:“这臭叫化听从那段小贼的蛊惑,看来是见利起意了,这哪里是来助本老怪夺掌门之位的?分明是想要本老怪的命。” 他正想着,金碗疯丐的第二碗就到了,这一碗更是猛恶,不但碗啸声奇大,而且碗前已有罡流涌动。 血袍老怪不敢再接招,赶紧侧身躲过来碗。金碗过后,强劲的气流直把冻土摧了个比金碗还要大的坑。 金碗疯丐一时得势,更不留情,双手捧碗,招招抢攻,每一碗都直指血袍老怪死穴。他是血袍老怪的好朋友,对他的弱点了如指掌,所以才攻得这样顺手。 血袍老怪平日还是很讲义气的,拿金碗疯丐当兄弟看,一向对他没什么保留,谁想此时竟吃了大亏,在金碗疯丐强大攻势下,一时左右难支。 玩命书生刚才被掌门之位迷花了眼,现在已清醒过来,暗道:“不好!我们上了这小贼的当了。血袍老怪和金碗疯丐这样拼下去,无论最后谁胜,都无法战胜这小贼。他这分明用的挑拨离间、借刀杀人之计呀!这小贼要是得了掌门之位,对我们可是大为不利。”想到这里,他高声叫道:“金碗,快别打了,别忘了我们是来帮助血袍的,还是把争夺掌门的机会让给血袍吧!” 野兔子道:“不好!这家伙要冒坏水!” 段鸿羽笑道:“让他可劲冒,我才不怕呢!” 野兔子道:“要是他们三人再联起手来对付我们可怎么办?” 段鸿羽道:“不用担心,当局者迷,金碗才不会听他的呢!” 果然,只听金碗疯丐道:“玩命,你不要大呼小叫的,我是公平争夺掌门之位,你滚一边去。” 玩命书生急道:“我们都中了那小贼的奸计了,你再执迷不悟,我们到头来只能功亏一篑。血袍得了掌门之位还是自家人,要是被那小贼夺了掌门之位我们的末日可到了。” 金碗疯丐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也要争夺掌位之位?” 玩命书生道:“我刚才是一时糊涂,现在才寻思过来。” 金碗疯丐冷笑道:“你没机会了才这样说,要是你在这里和血袍厮杀,恐怕下手比我还狠哩!” 玩命书生一想倒也可能这样,他想劝金碗疯丐下来,可一时找不到好的理由,不由得心急如焚,就好像一个摸不到家门的醉汉般在地上团团乱转。 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嫌他多嘴,分左右一架,直接把他扔到野鹿洞里去了。 金碗疯丐的攻势越来越猛,把压箱底的武功都用了出来。他要了半辈子饭,能得到争夺掌门的机会真好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般,取胜的**比任何人都强烈。只见他披头散,口中厉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疯人院没锁好门跑出来的疯子呢! 第二十五章 吹气败敌 血袍老怪暗道:“这臭叫化现在已完全疯了,照这样下去,我非葬在他手上不可。不如放手一拼,也许还有机会!”想到这里,他不再后退,催动血袍,向金碗疯丐起强大反攻。这两个妖人以强对强,以硬碰硬。血袍和金碗不停撞击,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势实在吓人。两人都是势在必得,为了掌门之位杀红了眼,最后竟是以命相搏,饶是段鸿羽这样见多识广的剑客,也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决战,一时吓得目瞪口呆。 野兔子一吐舌头道:“他们是怎么了,难道疯了吗?” 段鸿羽道:“他们这不是疯了,而是着魔了。” 野兔子道:“真没想到他们为了争这掌门之位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 段鸿羽道:“不要说兄弟之情,此时他们把性命都赌在里面了。” 野兔子道:“他们也真是可怜!” 段鸿羽叹道:“不但可怜,而且可悲,可当今世上可怜可悲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人?” 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恨透了血袍老怪和金碗疯丐,见他们这样自相残杀,无不喜得屁滚尿流。 这里唯一感到痛心的便是玩命书生了,血袍老怪和金碗疯丐的每一次对招,每一声呐喊都像一支支利箭般穿在他的心上。他想上前劝止,可又知道无济于事,他痛彻心扉,最后竟用脑袋直撞墙。 血袍老怪和金碗疯丐势要决个生死,两人心里明白要想夺取掌门之位已不可能,都打定了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念头。他们此时已是在为阻止对方争夺掌门而厮杀。谁也不曾想到这两个平日里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在名利面前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三百招时,金碗疯丐一个措手不及被血袍老怪一袍扫在背上,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出,接着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血袍老怪毫不手软,一抖血袍,向金碗疯丐头顶狠狠砸落,这一下势若惊雷,看得围观众人都是一声惊叫。 千钧一之际,金碗疯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他也不接招,金碗在地上一磕,顿时被他挖出满满一碗冻土。他看也不看,金碗一端,这一大碗冻土便如炮弹一般向血袍老怪砸了过去。 飞出的冻土之威绝不亚于普通暗器。血袍老怪不敢再攻,忙用血袍向外一扫,把这一堆冻土挡了出去。 金碗疯丐脑洞大开,索性往下一哈腰,只管将一碗碗冻土从地上挖出,向血袍老怪进攻,一时场中尘土大作,对面不见人影。 段鸿羽、野兔子、火云行者、苦乐头陀谁也没见过这样对招的,纷纷退到远处。 血袍老怪在土弹的进攻下一时攻不上去,只能甩动血袍封挡。他没有左臂,一时大感吃力,左蹿右跳,颇为被动。 金碗神丐大喜,他低头挖土,两手作业可比血袍老怪快多了,只见空中土弹有如冰雹落地,好不猛恶。 血袍老怪被土弹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几次都险些被打中,暗道:“这死叫化大不讲道理,搞不好老怪今天真要葬在他手上。” 金碗疯丐越挖越开心,最后竟连头也不抬,只管低头挖土。他方圆数米内已尽被尘土掩盖。金碗疯丐一时得意忘形,挖得过猛,最后连血袍老怪的人影都瞧不见了。他不得不放下金碗,用手扫扫尘土,等看清楚血袍老怪身在何处再挖,便在这时,血袍老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还没等他作出反应,血袍老怪一脚便踢在他的屁股上。金碗疯丐被踢出一丈多远,重重地砸在地上。他也累坏了,抱着金碗坐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气来。 玩命书生走到近前,骂道:“你这死疯子,为什么这么拼命?好事都被你搅了知道吗?” 金碗疯丐道:“你不也一样吗?” 玩命书生道:“我是和那小贼对招,我可是消耗了他的大半功力,你消耗的是血袍的功力,你能和我比吗?” 金碗疯丐这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道:“血袍,兄弟对不起你,你振作精神,绝不能让掌门之位落到那小贼手上。” 血袍老怪厉声道:“段小贼,你上来吧!老怪便和你决个痛快。” 玩命书生道:“血袍,不可,你刚打完,还是歇息一下再战吧!” 段鸿羽也道:“血袍仙师,你现在与我对招大为吃亏,你还是歇息一下再来和我决斗吧!” 血袍老怪想就着开锅下面条,大声道:“不用,老怪就是凭现在这样的状况也能拿下你这小贼!” 野兔子见血袍老怪累得呼呼直喘,两腿都打晃,悄声道:“十哥!既然他自己找死,你索性便成全了他。” 段鸿羽大步走到近前,都没用刀,冲血袍老怪只吹一口气。只见血袍老怪晃了两晃,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原来,血袍老怪此时早已耗尽功力,哪里还能一战?他说与段鸿羽决斗,也是怒极失态,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已根本无法再夺得掌门之位。当然,凭血袍老怪的身手如果是一般人现在还是打不过他的,只是段鸿羽内功精纯,这一真气吹出去也有数百斤力气,才将他吹倒在地的。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跑上来,抱着血袍老怪的身体痛哭失声,无不又悔又恨。 苦乐头陀、火云行者见段鸿羽吹一口气都能打倒血袍老怪,无不大惊失色,双双跑过来,跪倒在段鸿羽身前道:“恭喜段公子荣登放梅山掌门之位。” 段鸿羽哪有心思做掌门?暗道:“我要是做了放梅山的掌门,不被各位兄弟剁成肉酱才怪呢!”便道:“在下才德浅薄,实在难当这放梅山掌门之位?” 火云行者道:“公子既然得了掌门,哪有不做之理?” 段鸿羽道:“在下实在难当此位,即使勉强做了也不能将本门扬光大。我现在想将这掌门之位让给你们中一诚实可靠之人,不知道你们可否同意?” 这样的好事谁不同意呀!苦乐头陀和火云行者忙道:“我们全听段公子的吩咐!” 第二十六章 大表忠心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一听段鸿羽要把掌门之位让出来,“咣当”一声把血袍老怪扔在地上,跪在段鸿羽身前道:“我们也同意公子让出掌门之位。” 血袍老怪本来都醒过来了,被这一摔顿时又晕了过去。 段鸿羽知道现在无论提什么条件这几个妖人都会答应,便道:“我可以把掌门之位让给你们,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苦乐头陀、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为得到掌门之位,无不向段鸿羽大毒誓。苦乐头陀道:“段公子,只要你把掌门传给苦乐,以后无论苦乐得到多少财宝,都先任公子挑选。” 火云行者道:“段公子,火云做了掌门后,无论抢到多漂亮的女人都先让公子受用。” 玩命书生道:“公子若把掌门之位让给玩命,无论什么大事小情,玩命先向公子请示!” 别人把能说的都说完了,金碗疯丐实在没说的了,索性一咬牙道:“段公子,啥也别说了,您要是把掌门之位让给金碗,金碗以后就他妈跟你一个姓了,亲爹了就!” 这四个妖人为了得到掌门之位,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段鸿羽根本不想和这些妖人扯上关系,只是想借他们之手对付连城玉而已,笑道:“在下不要求别的,只要你们能答应帮我除掉连城玉,我马上就把掌门之位传给他。” 这四个妖人为了能做掌门什么都不在乎,别说对付连城玉,便是把过云峰、上官金鹏都拉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苦乐头陀道:“苦乐把连城玉千刀万剐为公子解恨!” 火云行者道:“火云把连城玉点天灯给公子报仇。” 玩命书生道:“玩命把连城玉五马分尸剐让公子消气。” 金碗疯丐又没什么说的了,想了半天道:“段公子,啥也别说了,金碗捉住连城玉后,天天关在屋里强奸她!” 苦乐头陀、火云行者、玩命书生一听就火了,齐声骂道:“金碗,你这是为公子报仇,还是为自己快活?” 金碗疯丐也不还言,只管口水直流地盯着段鸿羽。 野兔子怕他们做了掌门后变卦,跑到近前道:“光说不行!你们得对天誓,绝不会食言。” 四个妖人马上又慷慨激昂地表起忠心来。苦乐头陀道:“苦乐若食言,天打五雷轰!” 火云行者道:“火云若食言,万箭穿心!” 玩命书生道:“玩命若食言,出门就让马踢死。” 金碗疯丐总是最后一个说,到他这儿又没词了,闷了半天道:“啥也别说了,金碗若食言,生生世世给公子做肾囊!” 苦乐头陀、火云行者、玩命书生听后无不目瞪口呆,暗道:“这死疯子为了做掌门,可真是无耻到极点了!” 段鸿羽拿捏了半天,最后道:“本公子决定将放梅山掌门之位让与苦乐大师。” 苦乐头陀没想到自己还能当上掌门,激动得直掉眼泪。 火云行者虽没得到掌门之位,但苦乐头陀是他的死党,也十分开心。 这时,血袍老怪刚好坐起来,一听段鸿羽竟把掌门让给了死对头苦乐头陀,“咣当”一声又晕过去了。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空欢喜一场,什么也没得到,又搂着血袍老怪痛哭起来。 苦乐头陀新登掌门之位,一时意气风。 火云行者来到玩命书生、金碗疯丐身前,指着两人鼻子骂道:“哭的哭,装死的装死,别演戏了,快起来拜见新掌门!”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马上变乖了,赶紧喊叫血袍老怪。没过多久,血袍老怪醒了过来。他也不敢再托大,忙站起来拜见新掌门。 众人先后拜过苦乐头陀,苦乐头陀才算做了放梅山的新掌门。 段鸿羽想趁热打铁,悄声道:“掌门,在下已将掌门之位相让,您该兑现诺言了吧!” 苦乐头陀在心里还是感激段鸿羽的,说道:“放心吧!段公子,你现在已是我放梅山的人,你的仇家便是我们的仇家,我马上给你报仇!” 血袍老怪道:“掌门,却不知段公子要找谁报仇?” 苦乐头陀道:“碧清湖灵芝岛的金锁麒麟连城玉!” “什么?”把血袍老怪吓得好悬没又晕过去:“掌门,碧清湖灵芝岛实力强大,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请掌门三思!” 苦乐头陀长吸口气道:“段公子,不是我们不为你报仇,只因那连城玉远在碧清湖灵芝岛,还是等我们聚齐人马,再到碧清湖找她算帐吧!”一听与连城玉为敌,他也肝颤,便想把这事往后拖。 野兔子大声道:“说过的话凭什么不做数?” 血袍老怪厉声道:“你这女娃子,怎么和掌门说话呢!” 苦乐头陀瞪了血袍老怪一眼,心平气和地道:“本掌门不是说话不算数,只是天下之大,到哪找那连城玉去?” 段鸿羽道:“连城玉就在卧虎山天龙寺!” 苦乐头陀道:“公子的话可是真的?” 段鸿羽道:“在下若敢撒谎,任凭掌门处置!” 苦乐头陀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一咬牙道:“众门人听着,马上前往卧虎山天龙寺,谁敢贪生怕死,本掌门一定家法从事!” 血袍老怪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大声道:“掌门,碧清湖灵芝岛高手如云,凭我们放梅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请掌门不要听这小子挑唆,他这是利用我们去和灵芝岛火拼呀!” 苦乐头陀道:“血袍,你怕了?” 血袍老怪道:“血袍入我放梅山多年,对本门一向忠心耿耿,既然掌门已登大位,血袍决无二心,就是掌门要血袍上刀山下油锅,血袍也没有半点犹豫,只是与灵芝岛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可是要祸及灭门的呀!” 苦乐头陀怒道:“本掌门刚刚就位,你就说这丧气话,你不敢去,就留在这里好了。”说罢,起身便走。 血袍老怪不顾元老身份,扑到近前,抱住苦乐头陀大腿,以头抢地道:“掌门千万别去,你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呀!” 第二十七章 围攻强敌 火云行者见血袍老怪脑袋都磕出了血,确实出于真心,劝道:“掌门,您刚刚登上掌门之位,人心不稳,实在不宜马上开战。” 苦乐头陀见大家都不同意,长叹口气道:“段公子,血袍和火云说的也有道理,不是本掌门不为你报仇,只因那碧清湖灵芝岛的实力太过强大,倘若有个闪失可是关系到我放梅山生死存亡的大事,此事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段鸿羽暗道:“再过几天早被你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便道:“掌门,我们这样去找连城玉报仇实在太过冒险,不如由在下前往卧虎山天龙寺偷袭,将那连城玉引诱到此。我们这些英雄伏击她一个人是十拿九稳,而且连城玉孤身前来,就算毙命,灵芝岛的人也不会知道是我放梅山干的。” 玩命书生道:“掌门,此计可行!” 血袍老怪听只对付连城玉一个人,也没再反对。 苦乐头陀想把此事早点解决了,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就按你的计划行事!请公子马上前往卧虎山天龙寺,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段鸿羽道:“谢掌门!”正要起身,野兔子早蹿了出去,笑道:“这事交给我好了!”也不等大家同意,早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段鸿羽吩咐众人四下散开,呈一个口袋阵布好,只等连城玉自投罗网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果见连城玉追着野兔子向这边奔来。段鸿羽在暗处一摆手,放梅山的人放过野兔子,纵身上前将连城玉团团围住。 连城玉在万刃山附近有暗哨,只要万刃山稍有行动,她就能得到信鸽送警,她就是因为知道万刃山群雄没有下山才敢如此大胆追赶的,没想到现在竟冒出这么多高手来,她心下一惊,双手紧握龙虎双环,做好迎敌准备。 段鸿羽笑道:“连岛主,没想到吧!” 连城玉冷笑道:“我的确没想到过云峰的兄弟还能和放梅山的人搅在一起!” 苦乐头陀道:“连岛主,实不相瞒,段公子现在已是我放梅山的弟子!” 连城玉摇摇头道:“这年月,真是什么怪事都能出!” 血袍老怪咬牙道:“连城玉,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如马上引颈受死。” 连城玉怒道:“就凭你们这几个妖人也想拿住本岛主,真是天大的笑话!”左手一扬,龙环挟着一股强劲气流直向血袍老怪飞去。 血袍老怪挥袍来扫龙环,哪知连城玉见身陷重围,一上来就用了十成的功力,凭他怎拼得过?血袍老怪受这一重击直退出三五步远,好悬没扔在地上。 苦乐头陀一声尖啸,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各施绝招,向连城玉环攻而上。 连城玉本想用虎环一举结果了血袍老怪性命,此时见形势紧急,不得不收回环来。 金碗疯丐以为连城玉没注意到他,悄声跃到连城玉身后,高举金碗,一招“金锤贯顶”狠狠砸下。 连城玉身形如魅,刚才还在迎架火云行者的双刀,眨眼间就转过身来,龙环一举,正将金碗扣住。 金碗疯丐都没瞧清连城玉是怎么转过身来的,大叫一声:“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连城玉手上一较力,他的金碗已然飞了出去。连城玉左足飞起,把金碗疯丐一脚踢飞出去。 血袍老怪骂道:“女魔头,别动我兄弟,有本事来斗我。”扬血袍向连城玉便是一通乱攻。 连城玉身形一退,右手虎环如水波般轻轻一抖,顿时一股强劲罡流如波浪般奔涌而至。 血袍老怪的血袍遇倒罡流便如逆浪行舟一般,反向后方打来,险些没伤到他自己。 玩命书生骂道:“好魔头,还敢顽抗!”长剑起处,如灵蛇般突破了连城玉的防御圈,急向连城玉咽喉刺来。 连城玉见对方剑势凌厉,也是暗吃一惊,她再想起环迎架已来不及了,只好左右晃头躲避对方剑招。 玩命书生剑剑狠毒,招招抢进,一柄长剑如一条飞空的妖龙般游进闪击。剑锋只在连城玉颈前穿行,每一次几乎都能贴到连城玉的脖颈,可每一剑都刚好慢了一点点,就是刺不到连城玉的咽喉上。也不知道是玩命书生运气不佳还是连城玉故意诱他进剑。 玩命书生攻了数十剑都没能伤到连城玉的皮肉,一时有些焦躁,想变招攻敌前心,哪知他刚一收剑,连城玉的虎环便猛地飞出。 玩命书生没想到连城玉竟会将环扔出,猝不及防,正被飞来的虎环打在手腕上,手上长剑顿时脱手落地。 连城玉身形疾进,用脚一踢飞落的虎环,那虎环猛然再起,正打在玩命书生胸膛之上。 这一重击何等之劲?玩命书生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摔倒在地,但玩命书生不愧为玩命书生,关键时刻真敢以命相搏,强忍剧痛一跃而起,长剑在天上一扬,正将下落之血接住,他大吼一声,用噬血之剑再次向连城玉发起进攻。他长剑得飞血之助威力更强,隐隐已有风雷之声。 连城玉在放梅山四大高手的围攻下左冲右突,始终脱不了身。虽然她有时会占到上风,但总体还是处于被动防御的境地。 野兔子见这么多人都战不下连城玉,轻声道:“没想到他们几个这么没用,四对一还让连城玉如此猖狂。” 段鸿羽道:“这已经不错了,连城玉武功何等之强,不要说他们,就是让二哥、三哥、七哥、八哥他们四人围攻连城玉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野兔子道:“你怎么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二哥、三哥、七哥、八哥联手是何等强大?别说她一个小小的连城玉,便是碧清湖灵芝岛的人都算上也未必招架得住。” 段鸿羽道:“你真是太小看这女魔头了。” 野兔子道:“我怎么小看她了?那日我们和铁姑娘被困在灵芝岛,众兄弟上前挑战,连城玉吓得都不敢出手。”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连城玉不是不敢出手,她是忌惮大哥,倘若没有大哥在场她早出手了,当时在场的更没一人是她的对手。” 野兔子道:“你尽帮敌方说话,我不理你了!” 第二十八章 女魔落网 这时,场中已过了近千招。连城玉额头见汗,已是渐感不支,但她毕竟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顶级高手,仍没露出败相。 苦乐头陀道:“段公子,这女魔头不行了,你我再加一把力,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段鸿羽接到命令,在身旁拾了根木棍,纵身加入战圈。 段鸿羽和苦乐头陀的突然加入使战局急转直下,连城玉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这六大高手的围攻,一时穷于应付,险象环生。 苦乐头陀厉声道:“女魔头,快快束手就擒,免得落个曝尸荒野、狼拖狗啃的下场。” 连城玉大怒,龙环一进,向苦乐头陀左肩接连攻出七环。 苦头头陀大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们了!”麈尾拂尘向上一扬打开龙环。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见连城玉要伤掌门,一剑、一碗、双刀同时攻到连城玉后心。 连城玉不得不舍了苦乐头陀来斗三人,同时前后迎敌。 血袍老怪见连城玉侧后空门大开,瞧准机会,一记重袍劈头盖脸地直贯而下。 连城玉已根本分不开身,眼见血袍攻到头顶,也只能将全身功力运于头顶,硬接这一下了。 只听“叭”的一声,这一袍正砸在连城玉头顶之上。连城玉惨叫一声,双环脱手,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已是人事不醒。血袍老怪功力何等之强,也就是连城玉,换了旁人早就脑浆迸裂了。 血袍老怪再次扬起血袍,便要把连城玉砸死。 段鸿羽赶紧飞身挡在前面,大声道:“住手!” 血袍老怪收住身形道:“你干什么?” 其它人也同时收回兵刃。 段鸿羽道:“连城玉受的伤已经很重了,再给她一下就没命了!” 血袍老怪道:“本老怪就是想要她的命!” 玩命书生道:“段公子,都是你让我们伏击连城玉的,玩在又来保护她,你几个意思呀?” 段鸿羽道:“各位兄弟仗义出手,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的两个弟子在连城玉手上,我想让连城玉先交出我的两个弟子再说!” 火云行者骂道:“他妈的,人情都让你做了,结仇的事让给我们,大家是同门中人,有这么干的吗?” 段鸿羽道:“就是杀她也要等在下的两个弟子出来再说,现在为时尚早。” 血袍老怪、火云行者、金碗疯丐、玩命书生都不同意,他们深知连城玉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不赶紧把她杀了,万一有个差错被她手下救出,在场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段鸿羽没办法,只得求苦乐头陀道:“掌门,等连城玉放过在下的两个徒弟再做决定不迟!我的两个弟子武功高强,他们若能加入本门,一定可以大大增强我放梅山的实力。” 苦乐头陀在“会猎中原”时见过白家兄弟的武功,对这两个冰雪少年也是喜爱有加,便道:“既然如此,就依了公子之言。” 段鸿羽道:“多谢掌门!”他怕连城玉醒来后反抗,便先点了她穴道。 血袍老怪急道:“掌门,不可呀!留下连城玉那是后患无穷!” 苦乐头陀道:“你不要说了,我意已决。” 血袍老怪、火云行者、金碗疯丐、玩命书生见掌门做了决定,虽不情愿,也只得遵命。 血袍老怪道:“掌门,连城玉的手下就在卧虎山天龙寺,她迟迟不归肯定会有人前来寻找,我们得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苦乐头陀道:“不妨事!本掌门自有办法对付。”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口袋放在地上,从中取出一个个核桃大小的圆盒子。他将圆盒子打开,里面都是些红红绿绿的药粉。 野兔子不解地道:“这是什么?” 血袍老怪道:“你有所不知,掌门可是易容高手。” 苦乐头陀的易容术果然不错,他用手指蘸着药粉在连城玉脸上一阵涂抹,片刻之间,连城玉就换了一副脸孔。段鸿羽相信,若在往常,就是自己迎面撞见,也绝不敢相信这就是连城玉了。大功告成后,苦乐头陀把血袍老怪的血袍拿过来往连城玉身上一披道:“这样不就行了吗?” 众人无不为苦乐头陀精湛的技艺折服。野兔子拍马屁道:“掌门你真了不起,易完容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苦乐头陀道:“那是当然!若论起这易容术来,在当今江湖上苦乐自认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 野免子道:“我想拜你做师父学这门绝技。” 苦乐头陀道:“都是同门中人,只要你对本掌门忠心耿耿,本掌门一定把这门绝活毫不保留地传给你。” 野兔子大喜,她是真心实意想学这门绝技,她不是想出去害人,只是觉得好玩。 连城玉忽然醒了过来,冷笑道:“苦乐头陀、段鸿羽,有胆子你们就把本岛主杀了。 血袍老怪扬起手便要给她一下。 苦乐头陀道:“血袍,让她骂,看她能不能把头陀骂死。” 血袍老怪收回拳头道:“女魔头,再敢辱骂掌门,本老怪定不轻饶!” 苦乐头陀怕连城玉向手下发出讯号,伸手点了她的“聋哑穴”,连城玉只管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火云行者笑道:“女魔头,这下你老实了吧!” 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下来。苦乐头陀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僻静之处把连城玉藏好,然后再想办法救出白家兄弟。” 七人押着连城玉一路向北方行来。谁想刚走出二里多路,后方有两条人影闪电般向这边掠来。 玩命书生道:“什么人?” 段鸿羽仔细瞧了瞧道:“是灵芝岛的罗酆魔女阮红玉和霓虹飞履七星子。” 在场众人无不心头一凛,只因这两个魔头的武功着实厉害。 连城玉见手下找来,顿时面现喜色。 金碗疯丐道:“掌门,怎么办?” 火云行者猛地拔出双刀道:“和他们拼了!” 段鸿羽道:“不行!阮红玉和七星子只是打前锋的,灵芝岛的大队人马随后就到,凭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血袍老怪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捉住连城玉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十九章 巧计脱身 段鸿羽道:“他们不久便会追上来,等他们发现我们是背向战场而行,一定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我们现在回身面向战场而行,也许就能骗过他们!” 苦乐头陀道:“此计大妙!”忙令众人转身往回走。 行出不远,阮红玉和七星子便来到近前。阮红玉长剑向前一指,厉声道:“快快站住。” 苦乐头陀道:“阮红玉,我们放梅山可没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阮红玉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苦乐头陀道:“我们本在前边赶路,听到这边有喊叫声才过来的,谁想就撞到了你们。” 连城玉拼命摇头,但因为被易了容,又说不出来,阮红玉和七星子虽觉得怪怪的,还是没有认出。 阮红玉在人群中扫视,猛地发现了段鸿羽和野兔子,厉声道:“他们怎么会在你的队伍里?” 苦乐头陀道:“实不相瞒,他们现在已是我放梅山的弟子,还请阮女侠不要多事!”阮红玉哼了一声道:“他们怎会投靠你放梅山?别骗人了。那小子你可以带走,要杀要剐随便你,赶紧把那女孩子放了。” 苦乐头陀道:“她是我门下弟子,关你什么事?” 阮红玉怒道:“别骗老娘了,江湖上谁不知道你们放梅山尽用少女练阴功?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都被你们祸害了。老娘看不见也便罢了,既然撞到了,就不能不管。” 苦乐头陀道:“实不相瞒,她确是我门下弟子。” 野兔子从人群中跳出来,笑道:“我早已入了放梅山,就用不着你这女魔头操心了!” 阮红玉直摇头,一时还是不能相信。 七星子知道放梅山的人很是难缠,说道:“阮女侠,管这些闲事干嘛?救岛主要紧!” 阮红玉收了双剑,随七星子匆匆去了。 眼见阮红玉和七星子走远,玩命书生笑道:“这两个大笨蛋,他们岛主就在眼前都认不出来。” 野兔子道:“掌门易容术这么高明,他们当然认不出来了!” 苦乐头陀颇为得意。 段鸿羽紧张的脸色一直没缓和下来:“我们得抓紧赶路,最好找个隐蔽之所把连城玉藏好!” 金碗疯丐道:“你别神经兮兮的,他们都走了还怕什么?” 段鸿羽道:“阮红玉和七星子没那么笨,他们找不到人,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他们只要到前方瞧瞧我们走到的鞋印,就知道我们是骗他们的了。” 苦乐头陀道:“不错!此地不可久留。” 玩命书生道:“那我们能到哪儿去?” 金碗疯丐道:“什么到哪儿去,照直走不就行了吗?” 段鸿羽道:“不可!阮红玉和七星子一旦知道我们是要往北方去,肯定会在南北两个方向加紧搜寻,我们不如往东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苦乐头陀想了想道:“不错!就依公子所言。” 众人于是折路向东而来,这一路上,果然没见阮红玉和七星子再赶上来。苦乐头陀、火云行者他们见段鸿羽料事如神,无不大感佩服。 不久来到一大市镇上。这些人劳累了一天,已是又累又饿。玩命书生直吞口水:“这下好了,终于可以喝个痛快,睡个好觉了。” 段鸿羽道:“不行!” 玩命书生道:“什么不行,不就捉住个连城玉吗?难道为了她我们还不吃不喝了?” 段鸿羽道:“阮红玉和七星子不久还是会追上来的,我们如果投到客栈或酒楼,迟早会被他们发现。” 玩命书生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段鸿羽道:“眼下我们也只能找一大户人家借住在几日,等风头过去再走不迟。” 苦乐头陀听他言之有理,道:“好!就这样办了。” 段鸿羽和野兔子头前开路,不久便找到一个大庄园,这庄园围墙高大,楼宇众多,想必定有藏身的好地方。段鸿羽上前敲门,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人,他挑着灯笼,眯缝眼道:“臭小子,敲什么敲!知道这是谁的庄园吗?” 野兔子道:“你干嘛这么横,我们不过就敲了两下门吗?”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道:“臭丫头,你想耍横可是来错了地方,这里可是卢老员外的庄圆!他外甥可是本县县太爷的女婿!” 野兔子道:“县太爷又怎么了,芝麻大小的官!” 中年人道:“你说话小心点,如果不看你是个女孩子,小心老子打折你的腿。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陈四是好惹的吗?” 段鸿羽上前一抱拳道:“陈大哥,实不相瞒,我们想在府上借住几天,你们要多少银两尽管开口便是!” 那陈四道:“卢老员外是什么人!会差你们那几个臭钱?你们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客栈不住,偏偏来闯民宅。马上给我滚,再晚一点,小心四爷打你个满地爬。” 火云行者勃然大怒,猛地拔出戒刀道:“混蛋,竟敢对段公子、野姑娘这样讲话,你还要不要命了?” 陈四是软的欺负硬的怕,刚才是因为挑着灯笼看不远,现在才瞧清这些人原来一个个面目狰狞,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大盗,当时尿就顺着裤管流下来了,忙道:“好汉息怒!好汉息怒!不是小人不让各位爷台借宿,只是没有员外吩咐,小人也做不了主呀!” 火云行者道:“那你就赶紧去里面通报,若敢欺洒家,定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陈四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了。 过不多时,陈四出来了,强作笑脸道:“各位大爷,我家员外对各位大驾光临不胜荣幸。马上腾出房间供各位居住,请各位大爷随我来!” 段鸿羽道:“你回去告诉卢员外,他能收留我们,我们已是感激不尽,府上所有损失,在下一定加倍奉还。” 陈四见段鸿羽执意要给钱,也不再说什么了。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我们是被坏人追杀才迫不得已借住在府上的,不知府上有没有暗室可供居住?” 陈四道:“便是有也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呀!” 第三十一章 内部冲突 过了约半柱香的工夫,只听秋银龙道:“七星真人,都看过了,没现可疑的地方。只是垃圾场的新灰刚好是十人左右的耗用。粮仓新凹下去的部分也差不多是这些人的斤两。” 陈四赶紧道:“哪是十个人呀!整整十六个官差大人呀!” 他这样说,反倒让灵芝岛的人不再怀疑了。七星子道:“我们赶紧到别处瞧瞧,让他们溜掉可坏了!”说罢,脚步声渐远,灵芝岛的人去了。 地窖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野兔子道:“他们也真够笨的,直接到院里仔细搜索一下不就行了吗?还看什么锅灶呀!” 段鸿羽道:“他们要找的地方何其之多?那么多客栈、酒楼、山林、沟壑,他们根本找不过来,进来简单瞧一眼也就是了。” 野兔子叹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逃跑的祖师爷,谁想跟你们比起来,我还没入门呢!” 段鸿羽道:“虽然灵芝岛的人走了,我们也绝不能大意,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会重新杀回来的。” 苦乐头陀怕连城**道自解后威胁众人,便向卢府要来铁链锁住连城玉的双脚,还用绳子将她上半身也捆了个结实。 连城玉还从没吃过这样的亏,对放梅山的人恨之入骨。 此后一连两天都是平安无事,卢府的人按时送来三餐,各种生活心须品都是按量供到。 这天下午,众人站作一团,开始审讯连城玉。段鸿羽不想和灵芝岛积怨太深,便道:“连岛主,眼下的形势你也看清了。你若不放白家兄弟就不能出去,我们这样耗着,对谁都没有好处。只要岛主下道命令,让阮红玉他们放了云扬、云逸,再把这里的费用都付了,在下马上送岛主出去。” 连城玉笑道:“本岛主都不急,你急什么?” 段鸿羽道:“你真的不急?” 连城玉道:“这里有吃有喝,又没有那么多事务,本岛主都不想出去了,你就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好了!” 血袍老怪恶狠狠道:“段公子,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是不会痛痛快快答应的,就把她交给本老怪吧!不出两个时辰,保证让她跪地求饶。” 段鸿羽只想晓之以理地说服连城玉,不想用恶毒的法子对付她,说道:“你们不必插手,我自有定夺!” 他苦劝了连城玉半日,哪知连城玉根本不松口,就是不答应。 野兔子道:“十哥!她不答应不要紧,我们可以直接去和灵芝岛的人接头,让他们用白家兄弟换他们岛主,不怕他们不答应。” 段鸿羽想了想道:“还是再等两天再说吧!” 这天晚上,段鸿羽见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鬼鬼祟祟地上去了,怕这两人要干坏事,忙也来到上面。他刚走过两道院门,便听前面楼中传来女眷的救命声。他暗吃一惊:“不好!这两个妖人老毛病又犯了,要是这里的女人有个三长两短,可都是我造的孽呀!”他跑到近前,跃到楼上一瞧,只见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赤着上身,正在脱一个女孩的衣裳。那女孩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极为貌美。她不住地哭泣哀求,可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根本不加理会。 这时,陈四从门外跑了进来,他还以为段鸿羽是领头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好汉爷爷放过小女吧!小人只有这么个女儿,她也是小人唯一的亲人,你们要是把她污辱了,可让小人怎么活呀!” 段鸿羽大声道:“玩命、金碗,你们干什么?”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根本无动于衷。玩命书生道:“段公子,这个可是我们先看上的,你要是想快话,到别处找去。” 段鸿羽飞身上前猛地一推,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双双一个趔趄,好悬没倒在地上。 玩命书生闯上前来,指着段鸿羽鼻子骂道:“姓段的,你干什么?” 段鸿羽道:“你们两个怎么能胡来?” 金碗疯丐道:“放梅山就是这样,没有女人,我们的功力就没有长进,你既然入了放梅山,还装什么好人?” 段鸿羽道:“我不是装好人,其实我比你们还想女人,只是现在是紧张时期,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闹,万一被灵芝岛的人现了怎么办?” 金碗疯丐道:“老子才不怕灵芝岛呢!” 玩命书生道:“姓段的,这次为了救你的弟子,兄弟们把命都押上了,现在想快活一下你都不让,你是个什么东西?” 段鸿羽道:“我不是不让你们快活,只是现在是紧张时期,你们再憋三五天,我可劲让你们快活。” 金碗疯丐道:“你可别逗了,再这三五天,你说不准又要玩出什么花样呢!我说姓段的,我们知道野兔子是你的女人,馋得天天口水横流都没碰她,要知道,在我们放梅山,财产是自己的,老婆是大家的,够对你特殊的了,没想到你这么不通人情。你想救下这女子也可以,那我们下去弄野兔子或者连城玉,你别管行不行?” 段鸿羽道:“不行!野兔子是自己人,连城玉是人质,哪个也不能弄!” 玩命书生怒道:“这个弄不得,那个也弄不得,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们做对?” 段鸿羽道:“在下不是和你们做对,只是现时真的不能乱来。” 金碗疯丐道:“我们不管,反正你不让我们在这里快活,我们就下去弄野兔子。”说着,又来脱那女子衣服。 段鸿羽大怒,上前用力一掀,金碗疯丐便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金碗疯丐一跃而起,咬牙切齿地道:“姓段的,我劝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金碗不念同门之谊!” 段鸿羽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要为放梅山负责,决不能让你们胡作非为,让我放梅山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玩命书生骂道:“去你的吧!你嘴上说的挺好听,心里指不定想什么呢!金碗,杀了他!” 金碗疯丐一声暴叫,向段鸿羽面门就是一记重拳。 第三十二章 大敌当前 段鸿羽正要接拳,早有一只大手抢先伸到,抓住金碗疯丐直接把他扔出去了。 玩命书生失声道:“掌门!” 来者正是苦乐头陀,他阴着脸道:“听段公子的!” 金碗疯丐不顾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段鸿羽道:“掌门,他——” 苦乐头陀不等他把话说完,厉声道:“你别说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不敢违抗苦乐头陀的命令,狠狠瞪了段鸿羽一眼,拾起衣服,灰溜溜下楼去了。 段鸿羽道:“掌门!我——” 苦乐头陀也没理他,转身出去了。 段鸿羽知道玩命书生他们肯定不会放过那女孩,低声对陈四道:“你们不能在这里了。他们盯上了你女儿,迟早还会回来的。我不能总在你们身边!” 陈四和他女儿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段鸿羽道:“陈先生,你走时别忘了买些砒霜放在门楼上边?” 陈四惊道:“公子,你要砒霜做什么?” 段鸿羽道:“这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妙用!”说完就回地窖去了! 段鸿羽回来后,窖中气氛已是大为紧张。苦乐头陀靠在一边,乜斜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玩命书生、金碗疯丐、血袍老怪和火云行者围坐在一起,向段鸿羽投来恶毒的眼光。 野兔子瞧出了苗头不对,她不敢问,便用疑惑的目光瞪着段鸿羽。 段鸿羽倒像没事人一般,谁也不理,倒在自己床上便睡。 谁知他刚闭上眼,就听上边有动静,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轻声道:“掌门,不好,有人来了!” 苦乐头陀睁开眼一摆手,其它人都向窖口聚来。 只听陈四道:“各位大爷,不知到敝府有何指教?” 只听一人粗着嗓子道:“有没有瞧见六男两女经过这里?” 野兔子道:“不好!是四荒山的阚叼肉!” 段鸿羽恨恨地骂道:“这个混蛋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陈四道:“小人从没见过些人,还请两位大爷到别处去吧!” 只听金满堂道:“兄弟,别和他们废话,到里面搜!我倒看看那姓段的和血袍老怪能把妹妹藏到哪儿去!”金满堂说的妹妹显然指的就是连城玉了,看来他还不知道苦乐头陀做了放梅山掌门,竟把血袍老怪当成了放梅山的领头人。 上面传来了掀缸倒柜的声音。声音范围不大,看来四荒山来的人并不多。 野兔子道:“怎么办?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 段鸿羽道:“不用怕,连城玉在我们手上呢!他们敢怎么样?” 众人拔出兵器,做好了迎敌准备。 连城玉的表情很奇怪,也看不出她高兴还是恼怒。 段鸿羽道:“野兔子,你武功低,便在下面看着连岛主,我们上去迎敌。” 野兔子道:“放心吧!有我在,她跑不了!” 一阵车轮轧地的声响过后,窖盖猛地被掀开了,上面立时现出阚叼肉的一张丑脸。 苦乐头陀手一扬,五根铁钉激飞而出,直取阚叼肉面门。 阚叼肉早有防备,一个侧翻射过暗器,大声喊道:“大哥!这群妖人在这里呢!” 他话没说完,苦乐头陀、血袍老怪、火云行者、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先后从地窖中蹿出。 段鸿羽没急着上去,悄声对野兔子道:“等一会儿打起来,你找机会把连城玉押出地窖,回到那野鹿洞去!” 野兔子道:“怎么了?” 段鸿羽道:“你别问了,这里没一个好人,我们若还在这里,早晚必为其害。” 野兔子点头应允。 段鸿羽飞身蹿到窖外,却见来的只有金满堂和阚叼肉。原来,秦天霸自从被连城玉强认了干爹后,一直坐卧不宁,他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柳行空,被连城玉害死再夺了四荒山,便派下人手秘密侦察灵芝岛的动向,当他得知连城玉已神秘失踪,灵芝岛的人为找到她已在湖北一带闹得鸡飞狗跳之后,欣喜若狂。他一时野心膨胀,想抢先一步把连城玉找到,只要他制住了连城玉,就能以连城玉干爹之名吞并灵芝岛,最坏也可以趁连城玉无力反抗之时把她弄死,那样可就高枕无忧了。想到这里,他才派出了大队人马,以找干女儿之名配合灵芝岛行动。秦天霸在名义上毕竟是连城玉的干爹,灵芝岛上上下下谁敢不给面子?不得不与四荒山联合搜寻。秦天霸见灵芝岛无论谁在自己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不禁得意非凡,密令两个儿子不得休息,日夜行动,誓要找到连城玉除之而后快,那样他可就成了四荒山和灵芝岛的总盟主了,有了这样的实力,恐怕连万刃山和飞蛾军都要惧他三分了。金满堂和阚叼肉都是小人得志,这两天以连城玉干哥的身份在灵芝岛群雄面作威作福,真是好不得意。 苦乐头陀一见金满堂和阚叼肉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们两个猴崽子,我们放梅山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非来趟这浑水。” 金满堂黄金棍向前一指,大声道:“苦乐,跟金爷说话你还不够资格,我要和血袍说话。” 苦乐头陀道:“本头陀现在是本门掌门,有话你和本掌门说便是!” 金满堂笑道:“没想到你这窝囊玩意儿竟做了放梅山掌门,如此很好,你们放梅山离死不远了。” 苦乐头陀哼了一声道:“金满堂,你别满嘴喷粪了,你们四荒山做的那些事又比我们放梅山强多少?” 金满堂道:“我们四荒山从不祸害幼女,这一点就比你们放梅山强出十倍都不止了。” 苦乐头陀道:“就算如此,可你们父子三人杀过的人,比我们放梅山只多不少。” 金满堂道:“我们不谈这些,苦乐,你赶紧把我妹妹交出来,不然,等四荒山、灵芝岛的大军到来,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苦乐头陀是不想树敌太多,才和金满堂说到现在,走上两步道:“金满堂,在下刚刚坐了掌门之位,不想在此时大开杀戒。我们拿不拿连城玉,和你们四荒山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第三十三章 各怀鬼胎 金满堂道:“连城玉前日拜了家父做义父,现在算是我的干妹妹,我们是一家人,焉有不管不问之理?” 苦乐头陀冷笑道:“连城玉一向诡诈凶残,她能白认秦寨主做干爹吗?你们也不想想当年柳行空是怎么死的,当年连城玉就是认他做义父,又将他们父子害死,才坐上灵芝岛岛主之位的。 你们认她为亲,真是死到临头还不清醒。” 金满堂骂道:“苦乐,你嘴上可干净些。柳行空他是活该,再说那是灵芝岛的家事,跟我四荒山有什么关系?你再敢说我妹妹的坏话,小心我不饶你。” 苦乐头陀冷笑道:“看来你是不救回连城玉誓不罢休了?” 金满堂道:“正是!” 苦乐头陀仰天一阵狂笑:“既然你们想死,头陀就送你们一起下地狱!”他拂尘只轻轻一抬。血袍老怪、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便向金满堂、阚叼肉扑了过去。 金满堂、阚叼肉也毫不示弱,各施绝技与四个妖人展开游斗。 苦乐头陀忧心忡忡地道:“段公子,没想到四荒山竟和灵芝岛搅在了一起,对我们可是大为不利了。” 段鸿羽道:“掌门不必担心,小小四荒山没有多少实力。” 苦乐头陀道:“不然!金满堂和阚叼肉的武功你都看到了,秦天霸和沐长风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段鸿羽道:“秦天霸在英雄台上被连城玉吸走不少功力,武功已大不如前,而沐长风一直都没达到顶尖之列。只要我们放梅山团结一致,不一定会输给他们。” 苦乐头陀长叹口气,没有作声,他已听出段鸿羽是有意让他和四荒山、灵芝岛为敌。 金满堂和阚叼肉哪里是四大妖人的对手?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已是左右难支。 四个妖人正要加一把力一举擒服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苦乐头陀忽道:“住手!” 四个妖人赶紧收住身形。玩命书生道:“掌门,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他们?” 苦乐头陀道:“他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为非作歹,让他们走!” 四妖人虽不情愿,也只能听掌门吩咐退到一边。 金满堂、阚叼肉大感意外,他们不敢久停,急匆匆去了。 金碗疯丐不解地道:“掌门,为什么放走这两个混球?他们万一找来帮手,可什么都完了。” 苦乐头陀道:“不妨,本掌门正要会会秦天霸呢!” 众人不知苦乐头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他定有主意,也没再多问。 段鸿羽心急如焚,知道苦乐头陀见势不妙,想和秦天霸讲和,他要是把连城玉交到秦天霸的手上,可真是坏了菜了。自己不但没达到目的,反而三方竖敌,暗自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苦乐头陀的计划得逞。 这时,已近午夜了。段鸿羽道:“掌门,反正我们已经暴露了,也不必再到那破地窖里面去了。我想四荒山和灵芝岛的人不久便会前来,不如趁此机会让兄弟们饱餐一顿,也好等他们来时杀它个痛快。” 火云行者道:“我们不如趁此机会赶快逃走,还用什么餐呀!” 段鸿羽道:“以现在的情形根本逃不掉,我们隐藏得这么深都被他们现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苦乐头陀虽然已有讲和之意,但两军对敌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再血战一场也不是没有可能,便道:“就依段公子之计。” 苦乐头陀命令传达下去,卢府的人不敢违抗,忙起来给他们准备宵夜。 因为暴露了,也不必回地窖了。苦乐头陀向金碗疯丐一使眼色道:“金碗,你去帮野兔子看着连城玉,有什么意外马上通知我。” 金碗疯丐心领神会,答应一声向地窖走去。 段鸿羽暗暗叫苦,知道苦乐头陀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了,说让金碗疯丐下去帮野兔子,其实是把她和连城玉一起看起来。 金碗疯丐都已经进了地窖,段鸿羽快步追上来道:“金碗,等一下!” 苦乐头陀、血袍老怪、玩命书生、火云行者都停住身形,回头看段鸿羽想做什么。 金碗疯丐不得不伸出头来道:“段公子,你干什么?” 段鸿羽脱下外衣往前一扔道:“你把我外衣拿到底下去,一会儿打斗起来多有不便。” 金碗疯丐笑道:“你真是事多!”伸手来接段鸿羽外衣。 段鸿羽趁金碗疯丐被衣服挡住视线的一瞬间,冲地窖里的野兔子一使眼色。 野兔子马上反应过来,顺手绰起一根木棒,照金碗疯丐后脑海便是一下。金碗疯丐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野兔子怕被外面听到声音,赶紧扔了木棒来接他。金碗疯丐下落之势何等之猛,以野兔子的功力根本接不住,两人先后砸在地上。野兔子倒给金碗疯丐当肉垫了,幸好没出声音。 段鸿羽暗暗焦急,心道:“让她做事真是揪心。”不敢多停,回身向屋前走来。 四个妖人见段鸿羽没什么异常举动,便进屋去了。 段鸿羽趁他们没注意,快步来到门前,跃到门洞上一瞧,果见上面有个纸包,他将纸包揣入怀内,飞身形回到屋中。 众人围桌而坐,每人心里都有不同打算。段鸿羽心中忐忑,担心野兔子能不能把连城玉押走。 过不多时,段鸿羽估计饭菜做得差不多了,站起身道:“怎么还没做好?我去瞧瞧!”说罢,出门向厨房去了。 苦乐头陀怕段鸿羽捣鬼,说道:“玩命,你帮段公子一起去催催。” 玩命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掌门,不就端端菜吗?有那么多人还忙不过来?” 苦乐头陀骂道:“我让你去你去便是了,哪有这么多废话?” 玩命书生忙道:“好!我这就去!”忙跟段鸿羽来到后厨。 两人来到厨房,饭菜也刚做好!掌勺的大师傅道:“两位怎么来了?你们自管坐好,小人端来便是!” 段鸿羽道:“大师傅,您天天伺候我们累坏了,今天让我们来吧!” 玩命书生道:“不错,你不用管了,到一边休息去吧!” 第三十四章 乱打一气 两人把饭菜往上端。到最后一趟时,段鸿羽有意拖在玩命书生身后,暗中掏出纸包,把砒霜下到酒里。他扔掉纸包,几大步超到前面,笑道:“玩命,快点走呀!兄弟们都饿得受不了了。” 玩命书生笑道:“你小子,原来怕多拿走的慢,最后一趟倒卖起力气来了,你放心,好酒好肉一口也少不了你的。” 酒菜备齐,大家正要下筷,苦乐头陀忽然大声道:“等等!” 金碗疯丐道:“掌门,饭菜都上来了,怎么还不能动口?”伸筷向辣子鸡汤夹去。他夹起一大块鸡肉正要往嘴送,苦乐头陀忽然一甩拂尘,那鸡肉一下便被甩到桌上。 金碗疯丐大声道:“掌门,你今天是怎么了?” 苦乐头陀道:“我怕有人在饭菜里下毒!” 火云行者道:“不会吧!都是自己人,谁能在这时候下毒呀!” 苦乐头陀不敢确认饭菜里有没有毒,说道:“灵芝岛和四荒山的人行事很是诡秘,他们不敢明里进攻,万一暗中使坏,我们可是吃了大亏。” 灵芝岛和四荒山都以擅用毒药著称,他们既然知道了放梅山的人住在卢家,暗中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火云行者道:“既然掌门这样说,我们是应该小心一点。” 段鸿羽道:“我和苦乐刚从厨房出来,后厨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不可能有人下毒吧!” 苦乐头陀道:“还是小心一点好!血袍,你验看一下。” 血袍老怪手上有专门验毒用的银针,他在饭菜里逐一验视,等打开酒坛,把银针伸进去往里一探,针尖马上变为黑色。在座众人无不魂飞魄散。 段鸿羽拍案而起,大声道:“是谁下的毒,我马上把他追回来。” 苦乐头陀道:“慢着,段公子,你现在才去追,他早跑没影了。” 血袍老怪也大声道:“在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准离开这里!” 段鸿羽只得坐下。 苦乐头陀道:“火云、血袍,你看着他们两个,我出去瞧瞧。” 火云行者和血袍老怪把兵器拿在手上,对段鸿羽怒目而视。其实,他们也明白苦乐头陀让他们看的是段鸿羽,只是事情还没露出真相,不得不把玩命书生也带上了。 玩命书生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嚷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火云行者和血袍老怪只是不语,心中暗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笨的人,怎么回事你心里还不明白?” 玩命书生对段鸿羽道:“段公子,他们这是怎么了?” 段鸿羽倒是一脸轻松:“掌门让我们怎么样我们就只管听着吧!掌门一向英明,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玩命书生骂道:“真是他妈的中了邪了,不敢去找敌人,倒是对自己人动起手来了。” 苦乐头陀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纸包,正是段鸿羽丢在地上的砒霜。 血袍老祖道:“掌门,怎么回事?” 苦乐头陀道:“这纸包里装的是砒霜,就是有人把包里的砒霜下到酒坛里的。” 玩命书生道:“掌门,开什么玩笑?”是他和段鸿羽一起端酒菜上来的,所以他很是紧张,还以为苦乐头陀是故弄玄虚,要清除异己呢! 苦乐头陀暗道:“可真是猪脑袋!”他把狠毒的目光移到段鸿羽的脸上:“这里门窗紧闭,外人根本进不来,所以只能是屋里人下的毒。大师傅如果是下毒者,绝不会将砒霜匆忙扔到过道上。所以下毒者只能是你和玩命。酒壶是你端上来的,你做何解释?” 玩命书生还是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道:“段公子,怎么回事?” 段鸿羽倒很坦然,轻声道:“不错!砒霜是我下的。” 玩命书生这才反应过来,大声道:“原来是你小子捣的鬼!”伸手便去拔剑。 段鸿羽早有准备,双手在桌底一掀。一桌酒菜分袭四人,不偏不向,每人两道。最后一坛酒也没闲着,攻向了柜上的烛火。 苦乐头陀、血袍老怪、火云行者早有防范,身形一起,跃到一边。 玩命书生突遇变故,有点懵,只顾拔剑了,却没料到会突然遭到攻击,正被一盘麻辣豆腐打在脸上。热菜又辣又烫,玩命书生只感到两眼疼痛难忍,也不顾拔剑了,捂着脸大叫起来。同一时间,屋里烛灯灭了,室内一片漆黑。 段鸿羽知道此时往外跑只能成为暗器的靶子,身形一起便到了屋顶。他刚抓住房梁缩成一团,下面打斗声便响成了一片,也不知道是谁和谁在打。乒乒乓乓的,如除夕夜的爆竹一般,打得极为猛恶。 段鸿羽心道:“你们先打着吧!我先歇会儿!” 几个妖人摸着黑打了半天,忽然觉得不对。苦乐头陀大声道:“住手!” 这些人本就不和,黑灯瞎火的谁都怕遭遇黑手,死都白死,谁都不敢先停手,只管乱打。 苦乐头陀白白挨了好几拳,连伸诉的地方都没有,气得他大声道:“谁再不住手,家法从事!” 一听家法,这些妖人才停下手来。 苦乐头陀打亮火折子,举在空中一照,除了他们四人外,根本不见段鸿羽的身影。 这时大家才知道了谁是谁。玩命书生揪住血袍老怪脖领子道:“我让你停手你还打,瞧你把我嘴打的。” 血袍老怪道:“黑灯瞎火的,我敢停手吗?再说你也踢了我好几脚,你也不算吃亏。” 火云行者过来指着玩命书生道:“就算你挨了他打,你打他去,也不能乱打一气呀!瞧你把我鼻子都踢歪了。” 玩命书生连忙道歉。 苦乐头陀道:“你们别吵了,我挨了你们多少下一次都没还手,你们三个打人的倒先作起来了。” 玩命书生、火云行者、血袍老怪忙给掌门赔礼。 血袍老怪道:“怪了,那姓段的小贼跑哪去了呢?” 苦乐头陀道:“房间的门窗没开,他还在屋中。” 段鸿羽怕被发现,轻轻一吹,苦乐头陀的火折子便被吹灭了,房间里顿时又是一片漆黑。 血袍老怪、玩命书生、火云行者又要动手,苦乐头陀道:“谁也不许动手,看明白再打。” 四个妖人便要屋中玩起捉迷藏来。 。 第三十六章 急中生智 连城玉叹道:“傻姑娘,你懂什么?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用?你以为不让我走,段鸿羽就会喜爱你吗?你错了,他心里喜欢的根本不是你。” 这话算是说到了野兔子心坎上,可她不愿相信,大声道:“你胡说,你再敢多嘴,我就一剑杀了你。” 连城玉笑道:“那你就过来杀呀!瞧你那傻样,就你这样还能得到段鸿羽的欢心?你真是太天真了。” 野兔子想这女魔头能让那么多男人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肯定有不同寻常的魔力,便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连城玉是步步诱野兔子上当,问道:“你喜爱段鸿羽吗?” 野兔子点点头。 连城玉叹道:“瞧你那可怜样,你光喜欢他没有用,他不喜欢你你所有努力都是白费,他心里真的没有你。” 野兔子道:“那他喜欢的人是谁?” 连城玉道:“你想知道吗?” 野兔子又点点头。 连城玉道:“你想知道,便到我身边来,我告诉你他喜欢的人是谁。” 野兔子知道连城玉为人阴毒,虽然极想知道段鸿羽喜欢的人是谁,可犹豫半天还是不敢过去。 连城玉道:“你快过来,你不过来,我怎么说给你呀?” 野兔子道:“你就在那里说吧!” 连城玉悄声道:“这可是秘密,绝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女魔头,你别骗我,我没那么笨的,你其实也不知道是吗?” 连城玉叹道:“既然你不相信,本岛主也没法子,那我就不管了,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吧!” 野兔子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你说的人是计小雨,对吗?” 连城玉道:“不是她,你猜的不对!” 野兔子喃喃自语地道:“那会是谁呢?” 连城玉道:“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野兔子想龙虎双环在自己手上怕什么?便一步步向连城玉走来。她来到近前,把虎环往连城玉头顶上一举,道:“是谁,你快说吧!” 连城玉低声道:“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野兔子想她被捆得这么紧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便低下头去听。 连城玉正想伸脚在野兔子小腿上点一下,然后趁机溜走,忽听有人笑道:“妹妹!你可真是的,逗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连城玉刚刚伸出的脚赶紧缩了回来,转头一瞧,竟是金满堂和阚叼肉大步走进洞来。原来,他二人离开卢家后片刻不敢停留,马上找到义父秦天霸。秦天霸得知连城玉在卢家后大喜过望,忙率四荒山的人前往卢家,只想捉到连城玉除之后快。谁想等他们赶到时,不但连城玉,就连放梅山的人都不见了。秦天霸大怒,怕连城玉脱险会后患无穷,这才命人四下寻找。金满堂和阚叼肉能找到这里来,也是误打误撞。 连城玉轻叹口气道:“野兔子,本岛主也只能以后再告诉了。” 野兔子蹦上前来,龙环向前一指道:“你们两个捣蛋鬼嫌做的恶还不够吗?到这儿来做什么?快给我滚出去!” 金满堂道:“你这小东西快让开,我们是接妹妹回山的!” 阚叼肉也道:“你再不闪开,小心老子一刀把你剁了!” 野兔子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我还不清楚?你们表面接她走,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杀了她,我说的对不对?” 金满堂怒道:“这是我们兄妹的事,你不要多嘴!” 野兔子道:“可她根本不愿意跟你们回去!” 阚叼肉道:“胡说!妹妹!爹让我们接你回山,你跟我们走吧!” 连城玉笑道:“多谢两位哥哥好意,只是小妹略有小伤,行动不便,还是等日后再上山看望爹爹吧!” 金满堂道:“妹妹,你有伤在身,可得好好医治,四荒山上名医众多,使女成群,定能使妹妹早日康复!” 连城玉道:“我们做儿女的以孝为先。小妹第一次上山便给爹和两位哥哥带来这么多麻烦,实在过意不去。” 阚叼肉目露凶光地道:“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请妹妹马上起身,不然爹可要生气了。” 连城玉见金满堂、阚叼肉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知道他们要下毒手了,心下也是很焦急,暗想能拖一时是一时,说道:“多谢两位哥哥好意,只是小妹有伤在身,无法行动。” 阚叼肉道:“无妨,我背妹妹走。” 连城玉道:“二哥,虽然我们已是兄妹,可毕竟男女有别,你还是找个女子背小妹上山吧!” 金满堂道:“这荒山野岭地的上哪儿找女人去?妹妹,你不要再说了,就让你二哥背你走吧,你二哥又不是外人。” 阚叼肉等不及了,大步往前便闯。 野兔子上前拦住他道:“连岛主根本不愿意和你们回山,你们不准过去!” 阚叼肉骂道:“找死!”向野兔子搂头便是一刀。 野兔子龙环一横,一招“金鹏试翼”将来招封了出去,她虎环直进,忽向阚叼肉左肋砸来。 阚叼肉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险些被环砸中。他后退一步,大声道:“我本不想要你性命,没想到你竟自己找死,那可怪不得我了。”挥刀便在一阵猛攻。 以野兔子的武功哪里是阚叼肉的对手?没过十几招就抵挡不住了。她急中生智,大声道:“你要敢伤我,计姑娘肯定恨死你了。” 阚叼肉心下一凛,暗道:“不错!我要是杀了他,计姑娘肯定不会再理我了。”将必杀的一刀硬是收了回去。 金满堂喊道:“老二,你干什么?” 阚叼肉道:“大哥,没什么!” 金满堂道:“还说没做什么,凭你的武功,连这个女娃子都对付不了吗?快杀了她。” 阚叼肉不敢怠慢,又抖擞精神杀来。 野兔子见对方飞来的一脚又躲不过去了,大声道:“你把我踢疼了,计姑娘可不开心了。” 阚叼肉一听,赶紧把脚缩了回去。野兔子和计小雨本是一对冤家,她平日里尽欺负计小雨,谁想现在计小雨的名字竟成了她的护身符。阚叼肉倘若知道她和计小雨的实情,只怕早让她躺地上了。 野兔子摸准了阚叼肉的软肋,招招抢攻,一时竟小占上风。 第三十七章 力挫强敌 金满堂想上前助战,无奈山洞太过逼仄,根本施展不开,只得站在一旁拄棍叹息。 阚叼肉不敢伤野兔子,一时左右为难。野兔子可不手软,下的全是杀手,阚叼肉身前一时险象环生。 眼见野兔子又一记重掌打到胸前,阚叼肉正要侧身避开,只听野兔子叫道:“你要敢躲,计姑娘可不愿意了!” 阚叼肉一愣:“怎么我躲招计姑娘还会不愿意?”一愣之际,正被野兔子一掌打在前心上,他顿时一个跟头摔了出去,口中也吐出血来。幸亏野兔子功力弱,要是换了旁人,哪怕是关猛、胖老头之流他这条命也不在了。 阚叼肉感到上当了,大声道:“你这小丫头尽会撒谎骗人!” 野兔子道:“我怎么骗你了?” 阚叼肉道:“你说我打你计姑娘会生气,却为何对我连下杀手?你分明是借计姑娘扰乱我心神!” 野兔子道:“我怎么骗你了?我和计姑娘是好姐妹,你敢打伤我,她难道不会恨你吗?你有所不知,计姑娘所以不理你,是因为你武功比她强,她怕和你在一起挨欺负。我刚才用的那一招正是跟计姑娘学的,只是试探一下你能不能接得住。我回去和计姑娘娘说,她这一招你根本接不住,她肯定就不怕你了,就会理你了。所以这一掌你没白挨,实在是大占便宜。” 阚叼肉不知道野兔子和别的女孩子不同,撒起谎来脸都不红,还以为是真的,不禁大喜过望,只要计小雨肯理他,不要说挨一掌,便是要他的性命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其实阚叼肉并不是那么笨的人,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会相信野兔子的胡言乱语。 金满堂肺都气炸了,大声骂道:“老二,你他妈这是怎么了?我也见过痴情男人,可也没有你这样的!人家都不理你,你还感天动地的,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知道吗?你把我们四荒山的脸都丢光了。快给我滚一边去,别再丢人现眼了。” 阚叼肉还是怕金满堂的,赶紧退到后边去了。他捂着胸口,想到这一招竟是计小雨为战胜自己所创,肯定是为自己上心了,满心甜蜜,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金满堂怕段鸿羽突然回来,出手就是狠招,连拍带捅,向野兔子一连攻出十几棍。 野兔子能战胜阚叼肉是使诈侥胜,哪里还抵挡得住金满堂这样的高手?大呼小叫,险情连连。 连城玉怕被金满堂杀过来,眼见野兔子躲不过飞来一棍,大声道:“龙环左圈,虎环封门,抬脚踢他胯部!” 野兔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对招,猛然听到连城玉的叫喊,想到没想便按她说的做了,没想到竟一脚踢中,只是她功力弱,否则这一脚就把金满堂踢飞出去了。 金满堂后退一步,大声道:“妹妹!大哥接你回家,你怎么反帮起外人来了?” 连城玉道:“大哥!我是觉得好玩,小妹想试试大哥的武功怎样了。” 金满堂暗道:“就算你能教她,可她还是与我差得远了,等我捉到你,看怎么收拾你。”他暴喝一声,力贯手臂,又一棍“横扫千军”狠狠攻上。 野兔子大声道:“连岛主,怎么办?” 连城玉道:“身形翻转,卧地攻他双腿。” 野兔子身体灵活,马上一个翻身,金满堂的黄金棍一下走空,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野兔子的双环就已指到了他双腿。直把金满堂惊出一身冷汗:“就算有连城玉教她,可这女娃子也够伶俐的了。”赶紧一个大回身躲过来招。 野兔子以为金满堂身形回转就没事了,谁想金满堂借身形回转之力,一个“金鸡独立”立稳身形,接着一棍“点石成金”直向她脑门捅来。 野兔子又不知道怎么对招了,问道:“连岛主,怎么办?” 连城玉道:“含胸低首,虎环斩他手臂!” 野兔子忙按连城玉指示做。 哪知金满堂有了前车之鉴,也学奸了,连城玉的话他也能听到,当即变招,比野兔子还快,马上收棍回来,变招“二虎出山”,“唰唰”两棍直奔野兔子双肩。 野兔子吓坏了,忙又来请教连城玉。连城玉无奈,只得再说给她听。野兔子便又度过险情。这样持续了几十招,野兔子都是凭连城玉的指引勉强应付。其实连城玉指点野兔子的都是高妙招术,如果换做旁人,早让金满堂落荒而逃了,只是野兔子功力太弱,再加上金满堂事先也听到了,才一直打到现在。 因为金满堂往往能抢先进招,所以还是大占上风。野兔子反应多快,想这样下去早晚得死在他手上,便又冒起了坏水,眼见金满堂又记一重棍捅到胸口,大声道:“连城主,怎么对招?” 连城玉道:“侧身弓步,龙环平推,虎环攻前胸。” 野兔子大声道:“知道了!” 金满堂以为野兔子会按连城玉的吩咐进招,忙收回黄金棍,用“一柱擎天”的招术前封来招,哪知野兔子这回根本没按连城玉的话去做,看金满堂左侧空门大开,照他左肋便是一脚。 金满堂始料未及,正被一脚踢中,他倒退了好几步,以棍拄地道:“你怎么不按她说的去做?” 野兔子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我如果按她说的做了,还能踢到你吗?” 金满堂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坏,气得哇哇大叫,抢起黄金棍拼命上攻,只想要野兔子的命。 野兔子找到了克敌之计,信心大涨。她每遇到金满堂进攻便向连城玉问拆解之法,只是她有时按连城玉说的去做,有时不按连城玉说的去做,一时把金满堂搞的好不着恼。他如果听连城玉的话,说不定哪儿会对方变招,自己就会着了道儿。如果不听,就算野兔子武功弱,可有了连城玉的指点,他还是无法取胜的。 斗到百招时,金满堂占到上风,一片棍影横扫野兔子双腿。 这次不等野兔子问,连城玉便道:“飞身空中,鱼跃攻他前心。” 野兔子一个“早地拔葱”跃到空中,接着一个鱼跃,右手举环向金满堂前心便砸。 第三十八章 落荒而逃 金满堂见野兔子已听从连城玉的安排,忙回棍向前扫来。 野兔子笑道:“大傻子,你上当了!”环势一收,同时左手一挥,一块石头向金满堂当头砸来。 金满堂猝不及防,正被一石砸中头顶,顿时裂开个大口子,血流满颈。原来野兔子有时听连城玉的有时不听,他还勉强应付,现在又多了样听半招自创半招,他还怎么打?金满堂气得骂道:“老子横行江湖数十年,还没遇过像你这么对招的。” 野兔子笑道:“不管什么招,能打败你的就是妙招!” 金满堂也不打了,扭头拖棍就走。 阚叼肉大声道:“大哥慢走,先上了金创药再说!”一路追出洞去。 连败四荒山两大高手,自打现世以来,野兔子还是第一次打了这么个漂亮仗,手舞足蹈,别提多开心了,但她也累坏了,坐在地上大口喘起气来。 连城玉等她休息得差不多了,笑道:“野兔子,你真了不起,没想到竟能打败我的两个哥哥!” 野兔子道:“那还全仗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在一边指点,我连阚叼肉都打不过。” 连城玉道:“那你也够聪明的了。就说你和金满堂对招,你们两人都能听到我的话,可他还是败给了你,就是因为他的头脑没你灵活。” 野兔子听连城玉夸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连城玉道:“我真想不明白,你既然这么聪明,身边又有那么多高手,为什么武功还这么差?” 野兔子道:“不瞒岛主说,我这人最大毛病就是太懒,根本吃不了练功的苦,所以才一直上不去。” 连城玉叹道:“你若肯用功,武林中恐怕又多了个巾帼侠女了。” 野兔子道:“我倒也不想做什么英雄侠客,只要关键时刻能逃命就是了!对了,连岛主,刚才你说的那人是谁?现在肯告诉我了吧?” 连城玉其实是骗野兔子,此时早忘了,微微一怔道:“什么那人呀!” 野兔子认真地道:“你不说你知道我十哥喜欢的人是谁吗?” 连城玉这才想起来,她现在已改变了主意,知道四荒山的人就在附近,自己就算袭击成功,因为脚上有铁链也逃不远,马上就会落到秦天霸手上,那可是她最害怕的,与其落入魔爪,还不如在段鸿羽、野兔子手上呢,这两人至少不会伤她性命。她长舒口气道:“野兔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老惦记着这些!” 野兔子道:“你答应过我的就应该告诉我。” 连城玉道:“这事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太危险,我的两个哥哥肯定没走远,他们马上还会回来的。” 野兔子牛气极了,大声道:“他们若敢回来,我还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连城玉道:“他们倒不在话下,可我义父来了你还能对付吗?” 野兔子道:“我瞧瞧去!”她还没跑到洞门,远远便瞧见秦天霸、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气势汹汹地向这边杀来,吓得她两腿直拧麻花,叫道:“这也太快了吧!不带这么玩的!” 连城玉神色一变:“怎么了?” 野兔子道:“四荒山的大队人马来了!” 连城玉暗叫不好,以野兔子的武功根本抵挡不住他们,便道:“眼前情势危险,不如你放了我吧!本岛主定忘不了你的好处。” 野兔子道:“不行!我若放了你,我十哥回来一定会骂死我的!” 连城玉道:“他知道有危险便溜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你还对他那么忠心耿耿地做什么?” 野兔子道:“那也不行。如果把你放了,我们绕了一大圈,岂不白折腾了吗?” 连城玉道:“可你如果不放我,凭你的武功根本不是我义父和沐长风的对手。他们心狠手辣,一定会杀死你的。” 野兔子道:“我不怕,等他们一进来我就跑,我跑的最快,谁也追不上我。” 连城玉冷笑道:“如果那样你不等于把我交给我义父了吗?你真是笨,你放了我我还会领你个人情。你把我交到我义父手上,不但我义父不感激你,我也会记恨你一辈子。” 野兔子一想不错,可要她了连城玉她还是做不到,不但段鸿羽回来肯定会生气,她自己也不甘心。 连城玉道:“你快放了我吧!只要他们见我身上没有绳索,一定会吓得转身便逃。” 野兔子左思右想,还是不肯放了连城玉。她把双环举到连城玉头顶上道:“你跟我出去,我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连城玉道:“你是要把我弄到哪儿去?” 野兔子道:“这你就别问了,只管走就是了!” 连城玉只得站起身,在野兔子双环的监视下离开野鹿洞。 野兔子押着连城玉一路向北行来,因为连城玉脚上套着铁链,所以走得很慢。野兔子知道四荒山的人随时都可能追上来,不停地催促连城玉抓紧赶路。 两人在山地间穿行,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大约行了七八里路,连城玉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一块山石上道:“我不走了!” 野兔子用环逼着她道:“不行!赶快走,不准停歇!” 连城玉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野兔子也不知道去哪儿,只是乱闯,大声道:“你别管去哪里,快起来赶路便是!” 连城玉道:“我走不动了!” 野兔子道:“后有追兵,走不动也得走!” 连城玉怒道:“把这铁链子套在你脚上试试?” 野兔子没搭话,暗道:“如果我脚上套上这玩意儿,只怕连野鹿洞都出不来!” 连城玉道:“你把铁链打开我再走!” 野兔子道:“钥匙在苦乐头陀的手上,我也打不开!” 连城玉道:“那你就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野兔子哪敢?不要说连城玉双手,就是一只手解放出来,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说道:“想让我放了你,别做白日梦了。” 连城玉叹口气道:“那我们就这样等着吧!等我义父他们来了第一个就先把你杀了。” 野兔子冷笑道:“你别吓唬我,那秦天霸一肚子坏水,他来了,第一个倒霉的是你。” 第三十九章 及时赶回 连城玉叹道:“倒霉便倒霉,不管我义父怎么对我,我都不走了。” 野兔子用虎环威胁连城玉,可无论她怎么动怒,连城玉都不肯动身了。野兔子无奈,只得让她稍歇一阵。 歇了约半柱香的工夫,野兔子觉得差不多了,正要逼连城玉赶路,忽然两条人影出现在眼前,正是秦天霸和沐长风。金满堂和阚叼肉不在,想必是到别处找人去了。 野兔子吓得手一哆嗦,双环险些没掉在地上。 秦天霸故作关心地道:“女儿,你怎么样?” 连城玉道:“爹!女儿没事,快帮女儿杀了这小妮子,女儿这一路走来吃尽了苦头。” 秦天霸怒道:“小妮子,快打开我女儿脚上的锁链!” 野兔子举环道:“不放!” 沐长风骂道:“好刁蛮的女娃子,看我来取你性命!”一剑“流星过目”向野兔子面门便是一剑。 野兔子本想溜,可没料到沐长风剑速太快,根本容不得她脱身,她身子还没转过去,对方的剑就到了。 野兔子吓得一声尖叫,把眼一闭,挥双环向沐长风当胸便砸。 只听“当”的一声,这一下直把沐长风震得摔了出去,他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才总算站稳了。 野兔子本来以为完了,没想到竟能把沐长风震出去,睁眼一瞧,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已握紧了一双刚劲有力的手。她赶紧回过头来,惊喜地道:“十哥,你怎么来了?” 出手的人正是段鸿羽,他左手臂直到现在还挎着一个大食篮。原来,野鹿洞离人家实在太远,他又地形不熟,所以直到现在才回来。他回到山洞一看没人,知道不妙,才加快身形追到这里。 段鸿羽松开手,把食篮放下道:“野兔子,你陪连岛主去吃东西,我和秦寨主说几句话!” 野兔子一见吃的就没命,早把眼前的危险丢到一边去了,提着食篮来到连城玉身边道:“连岛主,我喂你!” 连城玉就是再饿,也不能丢这个人呀,便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野兔子奇道:“都是你说饿,我十哥才去找食物的,怎么拿回来了你又不吃了?你是不是故意想累我十哥呀?” 连城玉道:“你爱怎么说都行,总之我现在不想吃!” 野兔子白了她一眼,独自一人大吃起来,她可不在乎有没有人看见,只要有好东西吃就行。 秦天霸暗道:“此人武功高强,有他在想拿住连城玉可不太容易。”但他觉得机会难得,还是不肯轻易放弃,笑道:“段公子,我们好久没见了,却不知公子绑住我干女儿做什么?” 段鸿羽笑道:“秦寨主,你还是问问连岛主为什么要囚禁我的两个徒弟吧!” 秦天霸道:“这个老夫不管,老夫劝你马上放了我女儿,否则就别怪老夫无礼了。” 段鸿羽道:“倒不知秦寨主把连岛主接到四荒山去做什么?”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这是我们父女的事,就不用公子操心了。” 段鸿羽道:“你从我这里要人,我哪有不管不问的道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灵芝岛向我要人,我可担当不起。” 秦天霸道:“谁敢为难公子,公子让他去找老夫便是!” 段鸿羽道:“就算我同意,连岛主就肯跟你走吗?” 秦天霸怒道:“笑话,老夫是她义父,她怎么可能不愿意跟老夫回山。” 段鸿羽道:“那就请秦寨主亲口请连岛主回山吧!” 秦天霸道:“女儿,跟为父回四荒山养伤如何?为父一定遍寻良医名药,为你精心疗养!” 连城玉知道进入四荒山如同坠入魔窟,说道:“多谢爹爹好意,女儿实在不敢进山麻烦爹爹和两位兄长。” 段鸿羽笑道:“秦寨主,你都听到了,连岛主根本不愿意跟你回四荒山。” 秦天霸好不着恼,大声道:“纯粹是你这小贼威逼利诱,才使我女儿不敢讲真话,老夫是她义父,她难道不愿意随老夫回山快活,任由你们囚禁陷害之理?” 段鸿羽道:“秦天霸,你安的什么心大家都清楚,你就不要再装傻卖痴了!” 秦天霸怒道:“小贼,你绑架我女儿还如此狂妄,待老夫把你碎尸万断。”摘下护手金龙夺向段鸿羽当头便砸。 段鸿羽不敢大意,从野兔子手上抢过龙虎双环,直迎来招。 沐长风趁段鸿羽没留意到他,从斜刺里接连递出七剑。 段鸿羽骂道:“好卑鄙!”一个侧身躲过剑招。 秦天霸和沐长风毫不手软,反正也没人看见,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了,一夺一剑向段鸿羽拼命进击,只想尽快解决了他。 段鸿羽独斗四荒山两大高手,他奋起神威,毫无惧色,双环轻快灵动,丝毫不落下风。 这三人身形迅速,转瞬间便过了百余招,秦天霸因为在英雄台上被连城玉吸走不少真力,实力大打折扣,现在勉强与沐长风算是一个水平。两人前后夹攻还是无法击退段鸿羽,他们怕灵芝岛的人突然上来,也是心急如焚。 便在这时,金满堂和阚叼肉也赶到了,两兄弟二话不说,马上加入战圈,四人一起围攻段鸿羽,一时杀得好不惊险。 段鸿羽武功再强,终究架不住这四大高手的围攻,一时手忙脚乱,大为被动,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对方兵器伤到。 野兔子急得冷汗直流,大声道:“十哥,你怎么了,难道这四个蠢货也打不过?” 段鸿羽气道:“这四人武功何等之强?别说是十哥,便是大哥来了恐怕也不是对手。” 野兔子道:“在英雄台上你能以一敌五,现在怎么以一敌四就不行了?” 段鸿羽道:“你知道什么?英雄台上那五人是来自不同门派,他们相互之间根本没有配合,还要相互提防,十哥才侥幸获胜。现在不同,这四人天天在一起练功,配合紧密,步调一致,十哥焉能轻易取胜?” 野兔子道:“那可怎么办呀?” 段鸿羽道:“我拖住他们,你快带连岛主离开这里!” 野兔子道:“那你呢?” 段鸿羽道:“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不必担心。” 第四十章 与虎谋皮 秦天霸冷笑道:“想逃,哪有那么容易!叼肉,你马上过去解决了那女娃子,把你妹子接过来。” 阚叼肉答应一声,向野兔子杀来。 野兔子倒不怕阚叼肉,捡起一根木棍与他斗在一处。她又故伎重演,遇到难题就向连城玉问招。阚叼肉马上陷于被动,有好几次都险些被野兔子伤了。 秦天霸见阚叼肉竟拿不下野兔子,一时大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你连一个女娃子都对付不了吗?” 阚叼肉也是一脸委屈:“不是孩儿斗不过他,是我妹妹反帮外人,所以我才不是对手。” 秦天霸道:“那是你妹妹和你开玩笑,谁想你竟当起真的来了。满堂,你过去帮帮叼肉!” 金满堂扔下段鸿羽,举棍向野兔子打来。 凭野兔子的武功对付一个尚勉强应付,如今上来两个还怎么打?她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了,大呼小叫,苦不堪言。 段鸿羽在秦天霸、沐长风的夹击下一时也无法分身,只得大声道:“连岛主,眼前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不如我放了你,我们共同退敌如何?但你得答应我放了我的两个弟子,再把我们在卢家的花费付了。” 连城玉笑道:“你现在走投无路了才来求我,早干嘛去了?” 段鸿羽道:“连岛主,你若不答应就算了,我和野兔子就先走了,你跟秦寨主他们回山去吧!” 连城玉知道段鸿羽一走自己就只能任由秦天霸摆布了,忙道:“段公子,我答应你!” 段鸿羽喜道:“你真的肯放了云扬、云逸?” 连城玉道:“我连城玉什么时候食过言?我既然答应放了他们,一定放了便是!” 秦天霸心下大急,高声道:“段公子,我女儿为人反复无常,你可要想好了再做。” 段鸿羽笑道:“秦寨主,你口口声声说要救女儿于虎口,我如今想给她自由,你怎么竟反对起来了?” 在此紧张之际,秦天霸连维持表面上的父女关系都顾不得了,说道:“她武功高强,一旦放了,便如毒蛇出笼,凭你我的武功,谁也别想制住她,到时我们谁也别想活。” 秦天霸怕连城玉,段鸿羽可不怕,他此次设计拿住连城玉就是为了救白家兄弟,如今见她同意放人,便不愿再为此事烦恼了,一环迫开沐长风的剑,飞身掠到连城玉身前,环交左手,右手作刀,疾向连城玉身上绳索斩去。 秦天霸、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都是大急,四人手中四件兵器同时向连城玉攻了上去。他们知道已根本无法阻止段鸿羽,便想在连城玉挣脱束缚之前致她于死地。 纵然双方出手时间和速度差不多,但连城玉毕竟更想脱困,身形难免向段鸿羽手上移,是以绳索抢在四件兵器到来之前率先脱落。连城玉一旦脱困,便如猛虎出山一般。她一声狂啸,身上的绳索瞬间弹起,带起一股强大气流直向秦天霸、沐长风、金满堂、阚叼肉卷去。 四人谁也没想到连城玉会突然发起反攻,根本没有防备,正被断裂为数段的绳索弹在兵器上。四件兵器没伤到敌人,反撞到一起。连城玉一个急转脱离了险地。 秦天霸当时就傻了,虽然连城玉脚上还套着锁链,可只要她双手解脱,再加上段鸿羽,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取胜。形势瞬间逆转,秦天霸连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走。 连城玉笑道:“爹爹、大哥二哥!你们不是来接我回四荒山的吗?怎么又急着走了?” 秦天霸道:“女儿呀!等爹回去把山收拾好再接你回山。”他伸手给了金满堂、阚叼肉好几巴掌,大声道:“老夫让你们逗你妹妹开心,谁想你们竟敢下手这么狠,看为父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金满堂道:“爹!我们哪敢伤妹妹呀!表面上看挺狠,实际轻得很。” 连城玉紧走几步道:“爹!等等女儿,女儿陪你回山解闷。” 秦天霸怕被连城玉制住,吓得片刻也不敢停歇,急匆匆去了。 看到世间竟有这样的父女兄妹,段鸿羽和野兔子禁不住大为感叹。 连城玉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本岛主脚上的锁链打开?” 段鸿羽道:“凭岛主神功,扭开锁链岂不是手到擒来?” 连城玉道:“谁给我锁上的,谁就得给我打开!” 野兔子气道:“是苦乐头陀给你锁上的,你回去找他去吧!” 段鸿羽不想和连城玉拌嘴,快步上前把她脚上的锁链扭断,哪知他刚想站起身,连城玉扬起左掌向他后背狠狠便是一下。 段鸿羽早有防备,赶紧侧身去躲。连城玉趁机双手一伸,把龙虎双环抢到手上。 段鸿羽飞身跃到一丈开外,大声道:“连城玉,你干什么?” 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罗酆魔女阮红玉、霓虹飞履七星子、紫电雷公铁威龙、死墓枯骨阴尸、淫血剑魔秋银龙快步来到近前。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连城玉身后,向段鸿羽和野兔子怒目而视。 连城玉抿嘴一笑道:“瞧把你紧张的,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野兔子怒道:“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连城玉道:“你们锁了我这么久,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就不许我让你们紧张一次吗?” 段鸿羽道:“连城玉,我把你放了,你该兑现诺言了吧?”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放人,没那么便宜!” 段鸿羽怒道:“连城玉,你言而无信!” 连城玉道:“我是答应过放了他们,可没说什么时候放。” 刚才形势太过危急,段鸿羽根本来不及和连城玉讨价还价,没想到此时她竟找漏洞刁难。 野兔子道:“我们好心放了你,没想到你竟找借口不肯放人,你真是一点信用也没有。” 连城玉道:“本岛主既然答应了放人,肯定会放了他们,但何时放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段鸿羽道:“那你想什么时候放?” 连城玉道:“我把他们押回岛去,你随时都可以接他们出来,你什么时候去,我便什么时候放人。” 第四十一章 彩衣辉煌 野兔子道:“白家兄弟就在卧虎山天龙寺,你只要说一声他们就出来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我看你是没安好心。” 阮红玉左手剑向前一指,骂道:“臭丫头,你说谁没安好心?” 连城玉道:“干娘,不关你事。”冷笑一声道:“你说本岛主没安好心,可你们两个安的是什么心?” 野兔子嘴上不饶人:“我们是为了救人,没安好心也算好心。” 她的话实在有些强词夺理,就连灵芝岛的人都笑了。 段鸿羽示意野兔子住口,应道:“好!连岛主,我答应你,但你得答应我绝不可以伤害白家兄弟!” 连城玉笑道:“当然!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他们呢?”说罢,她一声长笑已率众去了。 野兔子跑到段鸿羽身前道:“十哥,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段鸿羽道:“什么什么意思呀!” 野兔子道:“她说你的人就是她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段鸿羽道:“她爱说什么便由她说什么好了,你关心这些做什么?” 野兔子道:“不对,这女魔头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段鸿羽气道:“你说什么呢!” 野兔子道:“十哥!你难道真的想去灵芝岛接人?”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野兔子忙道:“不行,那太危险了。” 段鸿羽道:“为了云扬、云逸,便是再大的风险我也只能试一试了。” 野兔子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段鸿羽奇道:“那是什么?” 野兔子道:“我怕你万一把持不住,被她那个了可就完了。” 段鸿羽道:“什么这个那个,她能把我哪个,尽想些没用的。” 段鸿羽和野兔子片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动身前往碧清湖灵芝岛。途经卧虎山天龙寺时,只见灵芝岛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两人见连城玉行事如此神速,不禁大为钦佩,直感到此行凶多吉少。 不一日来到碧清湖,两人站在湖岸,望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苍茫云水,都是一脸愁容,一点也轻松不下来。 观视良久,段鸿羽道:“野兔子,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接云扬、云逸出来。” 野兔子道:“我和你一起去!” 段鸿羽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野兔子道:“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段鸿羽道:“不行,连城玉到底安的什么心谁也不清楚,万一她突然发难,我们可被她一网打尽了。” 野兔子道:“我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段鸿羽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轻声道:“野兔子,听十哥的话,不要那么任性,有你在外边,连城玉怕你回山告诉各位兄弟,必不敢把十哥怎么样的。” 野兔子这才答应下来,轻声道:“那你可要小心一点。” 段鸿羽笑道:“十哥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灵芝岛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她能把十哥怎么样?你看着,十哥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 野兔子道:“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心里没底,你要是有十成把握,就不会这么多话了。” 段鸿羽心想什么时候她变得也这么聪明了,知道动作越多她就会越担心,笑道:“瞧你尽说些孩子话。”转身向灵芝岛设在湖岸的码头行来。 湖中早有一艘小船等在岸边,立在船头的正是霓虹飞履七星子,他见段鸿羽来到近前,朗声笑道:“段公子,没想到你竟来得这样及时!” 段鸿羽道:“连岛主诚心相邀,在下哪敢爽约?”一个“飞岛投林”跳到小船上,他身形轻灵曼妙,直如一只白色的鱼鹰。 水手划动小船,小船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向灵芝岛飞驰而去。 来到岛岸码头,段鸿羽随七星子从小船上下来,却见码头上空无一人,这和前次如临大敌完全不同,倒让他大感意外。 七星子把段鸿羽领到一座幽静的小院前,停下脚步道:“岛主有请!” 段鸿羽轻步走进小院,只见里面只有五间木屋,数株梧桐,显得古朴素雅,心道:“没想到灵芝岛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正要进屋,忽听有人道:“你来了!” 段鸿羽回头一瞧,只见一个绝色美人身着华丽彩衣立于一棵梧桐树下。锦袖辉煌,真如凌波仙子一般。他微微一怔,暗道:“此人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那绝色丽人道:“段公子,你难道连小女也认不出来了吗?” 段鸿羽这才认出这绝色美人正是金锁麒麟连城玉,只是她平日都是男装打扮,忽然间换上女装实在让人难以分辨。 连城玉前日在英雄台上用魔功导致容貌大变,现在已恢复如初。她转了一圈,一时彩裙飞卷,掀起地上落叶飘飘,真如飞舞的凤凰一般,段鸿羽一时也是看得呆了。 连城玉停下身,笑道:段公子,你看本岛主身着女儿装怎么样?” 段鸿羽道:“岛主容貌世间无双,真乃天人也!” 连城玉笑道:“你喜欢吗?” 段鸿羽道:“岛主,我们还是别谈这些!” 连城玉道:“那我们谈什么?” 段鸿羽道:“还请岛主兑现诺言,将云扬、云逸交给在下。” 连城玉媚笑道:“那就要看你对我怎么样了!” 段鸿羽正色道:“却不知岛主这是何意?” 连城玉媚笑道:“你如果对我好,不要说放了他们两个,整个灵芝岛都是你的,你对我不好,那可不准了。” 段鸿羽道:“岛主不要开玩笑!” 连城玉大笑道:“你看本岛主像是在开玩笑吗?”说罢,缓步走进木屋。 段鸿羽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屋中。屋里的陈设只有一张古琴,两把椅子,与木屋古朴简洁风格倒很一致。 连城玉道:“段公子,前次我把笛子扔了,现在好闷,便想学学琴,听说公子琴艺不错,能不能教教小女?” 段鸿羽在梨花村时和云青学过几天琴,算是粗通琴艺,便道:“在下只是稍通琴艺,实不敢在岛主面前献丑!” 连城玉道:“无妨,公子只管演奏,小女虚心请教!” 第四十二章 龙潭虎穴 段鸿羽不想折她面子,便硬着头皮弹了一曲。他心不在琴上,弹得乱七八糟,这一定是他一生弹得最糟糕的一次了。 哪知连城玉拍手道:“太好了,段公子,你的琴艺真是举世无双,小女今天算是见识了。” 段鸿羽刚想从琴桌前站起,连城玉握住他胳膊道:“请公子再谈一曲!” 段鸿羽无奈,只得再弹一曲。这一曲弹得更差,后面简直就是乱弹,他心中暗道:“这女魔头如此反常,到底想要做什么?” 正要这时,连城玉竟从后面贴了上来,握住段鸿羽双手,娇媚地道:“段公子,教教小女如何?” 段鸿羽回头一瞧,只见她外衣已经褪掉,只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一身白肉隐约可见,不禁大惊,猛地推开道:“请岛主自重!” 连城玉一下倒在地上,小声抽泣起来:“公子为何要这样,难道我不美么?” 段鸿羽道:“在下是为救两个徒弟才来到贵岛,还望岛主能将他们立即交出,至于别的,请岛主不要枉费心机。”说罢,大步走出木屋。他刚从屋中出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赶紧冲进屋中,却见里面早已是空无一人。他暗道一声不好,便在这时,木屋东西两侧墙壁忽然裂开,从中现出数百支暗孔,“嗤”地一声,数百支毒箭如暴雨般射来。 段鸿羽一个鱼跃,打碎窗户跃到院内,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他赶紧站起身来,只见身边黑压压一片全是灵芝岛的人。为首的正是连城玉,她此时已穿上外衣,一脸怒容。阮红玉、七星子分立在她左右,无不是杀气腾腾。 阮红玉道:“姑娘,怎么回事?” 连城玉道:“本岛主好心与他谈话,没想到他竟对本岛主无礼。” 阮红玉骂道:“好小贼,竟敢如此大胆,待老娘取你命来!”拔剑在手,向前便是一通乱刺。同一时间,七星子也已出手。 段鸿羽见势不妙,只得掉头往后院逃。他刚跃出院墙,就见铁威龙、阴尸、秋银龙和无数岛兵早已等候在那里。他知道想要轻易脱身已无可能,便飞身冲入人群。 这时,阮红玉和七星子率众也已赶到,灵芝岛的人前后夹攻,段鸿羽顿时陷入重围。他打倒一名岛兵,抢剑在手,奋力向外冲杀。只见他身形迅捷,剑法高妙,冲杀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风声鹤唳。 连城玉大声道:“围攻的人太多,快快散开。” 灵芝岛的人马上向四外散开,只剩下阮红玉、铁威龙、秋银龙和阴尸围攻段鸿羽。 段鸿羽毫不畏惧,只身单剑,与灵芝岛四大高手展开厮杀。 阮、铁、秋、阴四人在岛主监视下谁敢偷懒?无不舍命向前,向段鸿羽发起一轮接一轮的猛攻。特别是阮红玉,她早想要段鸿羽命了,此时更是哇哇暴叫,恨不得立即把段鸿羽刺杀于剑下。 段鸿羽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既然连城玉已经背信弃义,再想把白家兄弟救出已不可能,也只能先杀出去再想办法救人了。他运剑如龙,每出一剑都狠辣凌厉,只想速战速决。 灵芝岛数千人形成了一个大圈子,他们手握刀剑,严阵以待,只等段鸿羽一旦中招或岛主一声令下便立即冲进去把段鸿羽剁为肉泥!连城玉立于人阵前,手挽龙虎双环,见段鸿羽已陷于绝地,一脸得色。 段鸿羽一边对招一边暗思脱身之计。阴、铁、秋、阴四人怕他逃脱,招招抢攻,用出的都是要命的毒招。 斗到两百招时,终于被段鸿羽抓住良机,眼见秋银龙一记毒剑刺到眼前,他一个后仰躺在地上,还没等秋银龙反应赤来,一个“鸳鸯腿”正踢在秋银龙手腕上。秋银龙掌中剑马上飞了出去。段鸿羽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剑“碧海惊波”疾刺秋银龙面门。 秋银龙明知段鸿羽想逃也不敢硬上,只得退到一边。 段鸿羽也不纠缠,向外便逃。 众岛兵一声呐喊,一起向上涌来。他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便涌向海岸的波浪一般。 段鸿羽一声厉吼,挥剑杀入人群。这些岛兵哪里阻挡得住他?瞬间便被他杀透了重围。 阮红玉、铁威龙、秋银龙、阴尸被扑上来的岛兵所阻,一时大为焦急。 连城玉倒是安之若泰,根本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段鸿羽很快冲到岛边,他见身后追兵势大,也顾不得危险了,飞身跃入湖水中。 众岛兵追到岸边,只见湖面上翻出一个水花,段鸿羽早不见了。 阮红玉水性一般,不敢下水,咬牙切齿地道:“快放箭,射死这小贼!” 众岛兵听到号令,纷纷搭弓上箭向湖中射去。湖面之上,便如下了一场箭雨一般。 射了好半天,也不见有血涌上来。阮红玉下令暂时停止射击。 众岛兵收住手,沿着湖岸来回巡视。 就在他们纳闷段鸿羽是被射死了还是被湖水淹死了时,只听“扑”的一声,段鸿羽在百米之外的湖面上露出头来。原来,他一下水就知道不妙,没急着向前游,而是悄悄游到湖岸。等这一阵箭雨过去,才向岛外游去,他憋的太久,忍受不住才不得不上来透口气。段鸿羽有心嘲笑灵芝岛的人,摇手大叫道:“谢岛主箭!”手上一挥,一支利箭“嗖”地一声向岸上射来,去势竟比离弓之箭还要疾劲。 阮红玉骂道:“小贼,卖弄什么?”伸手便去接箭,可当她手抓到箭时,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赶紧将箭扔在地上。 段鸿羽笑道:“阮女侠,我忘了告诉你了,这支箭不是你们的,是在下刚才在湖底摸到的犬齿倒钩箭!”说罢,一声长笑又钻到水中去了。 阮红玉气得哇哇暴叫!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干娘,不必着急,他跑不了。” 段鸿羽正向前游,忽听前方一声梆子响,钻出水面一瞧,八艘小船从八个方向急速驶来,每条小船上都立着好几个高大的水手,每名水手手中都握着柄一丈多长的钩镰枪。 第四十三章 水下恶战 段鸿羽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不好,人在水中最怕的便是钩镰枪。”赶紧一下猛子扎到湖底,企图在小船合围之前脱离险境。 小船上的水手见段鸿羽潜入水底,也纷纷跳入湖中。这些人都是久经训练的水下好手,手里端着明晃晃的钩镰枪,向段鸿羽飞速逼近。 此时正是隆冬时节,虽然碧清湖是在秦岭以南,冬季并不结冰,可湖水仍是奇冷无比,人游湖中,真如在万把钢刀中穿行一样。段鸿羽为了脱身也豁出去了,他脱掉外衣,奋勇向前冲来。 迎面而来的两名水兵见段鸿羽张牙舞爪冲到近前,两下里一分,两柄钩镰枪直奔他前心划来。 段鸿羽一剑挡开左侧一枪,他来不及封挡右侧一枪,便一个侧翻闪了过去。钩镰枪在水中划过,只留下一串长长的水花。他心下一寒:“这玩意儿当真厉害,若不小心被它划到,可就做了鱼虾嘴里的美餐了。” 还没等段鸿羽缓一口气,身后的两柄钩镰枪又扎到了。他连挥两剑,奋力将两枪开了出去。他不敢再战,急向外游。 段鸿羽游出约二十余米,早有两个水手挡在前面,一样的服装,一样的钩镰枪。他不敢再向前游,赶紧调头,却见七八名水手已恶狠狠杀到近前。即使在如此冰冷的湖水中,段鸿羽也是急得满头大汗,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岛上和灵芝岛的人拼了呢!他在水里憋得能受,便升湖面上喘口气。哪知刚一露头,无数利箭便如雨点般射到,原来此时湖面上已遍布灵芝岛的战船。 段鸿羽大急,挥剑挡过箭雨,又下到湖底。这时,那十几名水手已攻到近前。四面八方十数支钩镰枪同时送到身前。眼见已陷于绝地,段鸿羽不禁长叹口气,暗道:“没想到我非但没救出云扬、云逸,连自己也要葬身敌手了。” 他正彷徨无计,忽然前方两名水手向前一扑,接着从他们身后掀起一片血花,两名水手撒开钩镰枪,沉到湖底去了。在两名水手倒下去后,一个身着水靠的汉子飞速游到近前,人在水中,如履平地一般,正是沅江虎鲨唐马。唐马从死尸上拔下分水峨眉刺,大声道:“十弟莫怕,八哥前来救你!” 段鸿羽见八哥唐马来了,只感到心中一热,眼泪差点没掉出来,也可能都掉出来了,只是在水中瞧不见而已。他本来已是坐以待毙,此时又生出一股神力,将左右两柄钩镰枪生生挑了出去,可他来不及回转,身后的两枪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了。 唐马喊道:“十弟!低头!” 段鸿羽心领神会,赶紧低头,只听“嗖嗖”两声响,两支分水蛾眉刺从他头顶直射过去,不偏不倚,正刺在两名水手的咽喉上。这两名水手的钩镰枪几乎都已碰到了段鸿羽的后心,没想到竟在最后一刻失力,两柄枪跟着他们的主人一起沉到湖底去了。 唐马从死尸身上取下兵器道:“十弟,快跟我来。”说罢,便如一条鲨鱼般向前游去。 段鸿羽道:“八哥!你这是要往哪里游?” 唐马道:“当然是往岸上游?” 段鸿羽道:“岸不是在那边吗?” 唐马道:“你转向了,快随八哥来!” 段鸿羽虽有些将信将疑,但想八哥水下功夫远在自己之上,赶紧跟在他身后。 唐马在水下巧妙穿行,不久便突出重围,等他和段鸿羽在水面上探出头来时,已在灵芝岛战船数里之外了。 段鸿羽回头一瞧,后面果然是灵芝岛,暗道:“多亏八哥及时赶到,否则,我便是能突出重围,也要回到灵芝岛了。” 灵芝岛的水兵发现了两人,赶紧驾船追来。 唐马和段鸿羽不敢停歇,加紧游到湖岸。 灵芝岛的水兵见两人一上岸便停下船来,调转船头回岛去了。 段鸿羽和唐马刚到岸上,野兔子便从前方蹦了出来,她一看段鸿羽的样子,吓得一声尖叫又跑回去了。 唐马大声道:“野兔子,快回来!” 野兔子道:“你看我十哥什么打扮,我怎么过去呀?” 唐马道:“你十哥要是不在水里脱了外衣,早被灵芝岛的人害了,再说,他也没脱得一丝不挂呀!” 野兔子道:“叫我做什么?快说吧!” 唐马道:“把八哥的衣服拿来!” 野兔子从一棵柳树后拎出一包衣服,扔在两人面前道:“快穿上!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打裸架了。” 唐马道:“十弟,你暂时委屈一下,就穿上我的衣服吧!” 段鸿羽也冻坏了,忙把衣服穿上,没想到还很合身。 唐马道:“怎么样?十弟!” 段鸿羽道:“简直就像我自己的衣服一样!” 唐马笑道:“既然你穿着合适,这身衣服就送给你好了。” 段鸿羽忙道了谢。 野兔子道:“你谢他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不谢八哥,难道还谢你不成?” 野兔子道:“你懂什么,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四姐做的,你应该感谢四姐才对呢!” 唐马道:“野兔子的话倒也有理!” 段鸿羽笑道:“我当然要感谢四姐,可八哥也要谢!如果八哥坚持不给,我真得光身子了。” 野兔子白了他一眼道:“还好意思说呢!” 段鸿羽道:“八哥!你怎么来了?” 唐马道:“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段鸿羽跟着唐马和野兔子向前行出四五里路,来到一所民居,只见这里十分隐蔽,院墙也十分高大。唐马手握门环扣了三下,过了良久院门才被推开,让段鸿羽感到意外的是,开门的汉子竟是七哥闪戮无生梁见太。他惊喜地道:“七哥!” 梁见太向外看了看道:“小声点,进屋再说!” 这是碧清湖边最普通不过的一所民居,正中是三间瓦房,房前是菜地。段鸿羽懵懵懂懂地走进屋内,只见二哥晓夜星辰文天士、三哥三江流水战天伦、五哥火浴天马喻凤豪正坐在屋中交谈。三人见段鸿羽进来,忙站起身来,文天士迎上前道:“十弟,你可回来了!” 段鸿羽忙倒身下拜,文天士双手将他搀起。 第四十四章 奇谋妙计 众兄弟落座。段鸿羽道:“二哥!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知道小弟会有难?” 文天士道:“十弟,你有所不知,这里便是我万刃山设在碧清湖灵芝岛的暗哨,他们搜罗灵芝岛的情报,随时向万刃山通报。其实你也不要意外,连城玉和上官金鹏在我万刃山周围也设了不少暗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我们正是通过他们的飞鸽传书才知道最近灵芝岛的动向。连城玉一直没有回岛,而是囚白家兄弟于卧虎山天龙寺的事我们早就听说了,只是‘会猎中原’刚结束,天下绿林好不容易统一在万刃山旗下,我们才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否则,连城玉这样做恶,我们早把她的老巢端了。” 段鸿羽道:“还是二哥深谋远虑,我们确实不能在这时轻易破坏联盟。” 文天士道:“虽然这样,可也不能任由连城玉胡来。” 段鸿羽道:“小弟实不忍心众兄弟为了云扬、云逸如此大动干戈!” 文天士道:“十弟,云扬、云逸武功卓越、行止端方,便不是你的弟子,众兄弟也绝不能坐视不管!” 段鸿羽道:“难道二哥就不怕连城玉借机把事态扩大,把破坏联盟的罪名加到万刃山的头上?那样我们在‘会猎中原’时所取得的优势地位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文天士笑道:“十弟,你真幼稚。我们在‘会猎中原’中所取得的成绩并不像你想的那么重要。我们也只是在形势上统一了绿林,还只是个开始。这些绿林中人,根本毫无信义,有奶就是娘,到底怎样,一切还得看时局的发展,如果闯王最终得了天下,这些人自会俯首称臣,如果闯王作战失利,他们又会另找靠山,最终还是难免要兵戎相见。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万刃山已掌握了主动,所有行动都是出师有名,更能得到绿林同道的响应。” 段鸿羽道:“以二哥的意思,江湖上的事还要靠实力解决了?” 文天士道:“不错!其实不止是江湖,世间任何事情最终都是靠实力说话的。”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不到迫不得已,小弟真不想再与灵芝岛大动刀兵,让她找到诋毁万刃山的借口。” 文天士道:“十弟,这你倒不必担心,我们兄弟可以蒙上面纱,连城玉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 段鸿羽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想将云扬、云逸救出来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野兔子道:“有这么多兄弟在,已不是我们两个孤军作战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段鸿羽道:“可八哥在碧清湖朝了相,必将引起连城玉的戒备,我们现在救人比以前还难!” 文天士笑道:“十弟,你怎么还没转不过这个弯来?” 段鸿羽道:“怎么?” 文天士道:“连城玉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所以擒住白家兄弟不杀,无非是想把我万刃山群雄吸引到这里来一网打尽!” 段鸿羽道:“小弟也是认识到这一点才迟迟没有向万刃山请援,怕的就是中了连城玉的圈套。依小弟看,她吸引万刃山众兄弟是真的,要杀死白家兄弟恐怕也不会有假,毕竟白家兄弟和她有杀父之仇,以连城主心如蛇蝎的心肠,她是绝不会让白家兄弟活在世上的。” 梁见太道:“十弟说的有理!那我们就杀进岛去,与那女魔头斗个痛快,看看是她的环快,还是我的刀快。” 野兔子道:“七哥!你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呀!” 梁见太道:“对连城玉这女魔头除了打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喻凤豪道:“这里毕竟是在连城玉的一亩三分地上,对付她,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野兔子道:“还是五哥说得对!” 梁见太哼了一声道:“对什么对?敌人如此严密布防,除了硬往里打,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野兔子道:“你脑子笨,想不出好办法并不奇怪。二哥足智多谋,一定有好办法对付连城玉的!” 梁见太道:“二哥!你有什么良策?” 文天士略一沉吟道:“我现在便有一计,只是不知是否可行!”随后他便把自己的计划向众兄弟讲了一遍。 众兄弟听完无不拍案叫绝。 段鸿羽道:“二哥果然智计过人,此计大妙,定可马到成功!” 野兔子给梁见太一个爆栗道:“你现在认输了吗?” 梁见太嘿嘿笑道:“我要不用激将法,二哥能想出这么高明的计策吗?” 野兔子气道:“七哥!你怎么不学好,竟也变得像我一样油嘴滑舌的了?” 三天之后,在碧清湖边的农村集市上,出现了一个鹤发童颜的算命先生,这算命先生身披八卦仙衣,手握拂尘,看六爻、批八字,竟无有不准。他身边立着个奇丑无比的驼背男人,负责给道士搬运东西。这一道一仆从哪里来,在哪里住无人知晓,村民只知道他们一大早便出现在这里,天色一晚就消失了。 这件事马上传来了死墓枯骨阴尸耳中,他生情喜欢这些旁门左道,第二天便拽着铁威龙兴冲冲来到道士摊位前。 那道士正兴致勃勃地给人批八字,一见阴尸,连声道:“晦气!晦气!”卷衣便走。 阴尸赶紧上前拦住道士:“道长,何出此言?” 那道士道:“青龙张口把人食,白虎抬头血光驰。可叹梦中糊涂客,大祸临头尚不知!” 铁威龙大怒,骂道:“臭道士,你说什么?” 那道士笑道:“两位信亦可,不信亦可,何必动怒?” 铁威龙道:“你这臭道士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打碎你的头。” 阴尸忙拉住铁威龙道:“威龙,江湖术士不过是捏造灾祸骗几个饭钱而已,犯不着与他计较!” 铁威龙这才收住手。 阴尸不想多事,拉铁威龙便要离开,冷不丁发现道士面前摆的竟都是一些名贵字画。有黄庭坚的《松风阁诗帖》,有米芾的《研山铭》,有董源的《潇湘图》,有赵伯驹的《江山秋色图》,还有许多他从没见过的历代大家著名作品。 第四十六章 巧舌如簧 来到灵芝岛,铁威龙把战天伦和段鸿羽一路领到阴尸的府上。这一路上,遇到无数灵芝岛的岛兵,他们和铁威龙直眨巴眼,看来都知道铁威龙想干什么,这样的事情他们以前想必没少做了。 来到阴尸府第门前,只见阴尸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两人到来,嘘寒问暖,大献殷勤。 战天伦取出罗盘围着阴府转了一圈,脸色越阴沉。 阴尸道:“道长,有何高见?” 战天伦道:“贫道猜得没错,阴先生脸上的血光煞气果然是从这宅院而来。你这宅院面南背北,本来不错,可差就差在东低西高。宅院左边的大沟为青龙开口,右边高地上那所突兀的宅院是白虎抬头,你受青龙煞、白虎煞所致,才有了这血光之祸。” 阴尸和铁威龙本打算暗下黑手把段鸿羽和战天伦致于死地,再把那些古玩字画霸占,笔横财,可一见战天伦仙风道骨的样子,加上说得头头是道,两人心里也犯嘀咕。阴尸暗道:“莫非我一直不比七星子受重用,全是这所凶宅管的?倒也难说,七星子精通这些玄学,故意用宅第风水压我一头也实属正常。”问道:“那依道长之言,是不是在下移了宅院便可以出人头地了?” 战天伦道:“不错!那七星道人将宅第建在那里,分明是居心不良,这等恶人实在可恨。我向先生保证,如果由贫道给先生寻一处风水宝地做为起居之所,不日即可转危为安,将凶煞移到那七星道人府上。” 阴尸听了十分高兴,心道:“灵芝岛精通左道旁门的除了七星子便是我,倘若七星子没了,我定会受到岛主重用。”他忍住心头狂喜道:“道长稍歇,我到里面和手下商量一下。”说着冲铁威龙一使眼色,两人鬼鬼祟祟地进院去了。 段鸿羽怕他们有什么罪恶勾当,忙跟在两人身后,只见他们在院内一棵楠树下停住,窃窃私语起来。段鸿羽轻轻走上两步,把头掩在门后,侧耳倾听,只听阴尸道:“铁兄,先别动手!” 铁威龙道:“怎么,阴先生,我们不做掉他们了?” 阴尸道:“做是要做掉,不过再等些时候。” 铁威龙道:“阴先生,你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 阴尸道:“你有所不知,这老道有些道行,至少不在七星子之下,我们先让他给我看好宅院再说?” 铁威龙道:“他的话你真信了?” 阴尸道:“这道人讲的条条在理,不由得我不信。等他为我选一处好的宅院,你我再动手不迟。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年来都不受岛主重要,可能真是那七星子动的手脚。我们兄弟本来才华过人,七星子知道拼不过,才用这种阴招压制我们,如果不是这老道点破,你我还蒙在鼓里呢!” 铁威龙是个大老粗,当时就火了,骂道:“这个该死的七星子真是可恨,嫉贤妒能的,算什么玩意儿!” 阴尸道:“小声点,别让七星子的人听了去。” 铁威龙忽道:“不对!” 阴尸道:“怎么不对?” 铁威龙道:“你这宅院风水不好,可我那宅院并不存在这些问题,那道士不会是骗钱的吧!” 阴尸想了一下道:“那可能是你家坟地不好!” 铁威龙道:“按说我老家的坟地也是找人看过的,风水不会太差吧!” 阴尸笑道:“铁兄,那些风水先生怎么能和这老道比?反正我们也不忙,不如等老道给我看完宅院,再让他去给你看看坟地如何?” 铁威龙喜道:“如此最好!” 阴尸不肯干亏本生意,一想要是这样可便宜了铁威龙,便道:“我光照顾你了,其实我家坟地也该看了!” 铁威龙道:“那就等老道给我们看完坟地再说!”随后,两人就又小声嘀咕起来。 段鸿羽暗道:“这两个蠢货,真是可笑之极。三哥也真能忽悠人,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这两个混帐东西还害什么人呀!非把三哥供起来不可。”他怕两人突然回来,便蹑足回到战天伦身边,装作什么也没生过。 少时,阴尸和铁威龙商量好了走出院来,阴尸笑道:“多谢道长指点迷津,我们两人商量好了,不管多少银子,都请道长为在下选一处好的宅院,在风水上一定要压过七星子。” 铁威龙道:“我们还要请道长给我们看看坟地。” 战天伦强忍住笑道:“好说!好说!” 阴尸道:“道长,我看不如雇些人手把七星子宅院右侧垫高,我把新宅建在高地上,岂不就能压过七星子了吗?” 战天伦笑道:“不可,那七星子既然用风水镇你,想必精通此术,你如此明目张胆地建宅,他必定和你争执?” 阴尸道:“那依道长之见呢?” 战天伦道:“灵芝岛这么大,贫道自会给阴先生找到建宅宝地的。” 阴尸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四人当即行动,段鸿羽把包袱放在院内,捧着罗盘,由阴尸和铁威龙领着在灵芝岛上到处寻找理想建宅之所。他们四人一会上山,一会儿下沟,一会儿拉线,一会儿测量,直把阴尸和铁威龙累得苦不堪言。阴尸见战天伦如此用心,倒大为高兴,只要能在风水上压过其它人,再苦再累他也不在乎了。 四人几乎转遍了灵芝岛的每个角落,最后战天伦在灵芝岛北侧一座高峰前停下脚步,连连点头。 阴尸道:“道长,难道您看好这里?” 战天伦道:“不错!这里的风水实在好得出奇!” 铁威龙道:“道长,这里不远便是山,临湖也近,敌来无阻,下雨挨淹,怎么可能是好风水?” 战天伦道:“你有所不知,此处背山临水,坐北朝南,若在此建宅,便成君临天下之势。你说的敌来无阻也无所谓,灵芝岛6上码头在东侧,这里极少有人登6。此外,这里远离其它府第,只要阴先生别太张扬,建瓦房数间,就算有人入岛也不会注意到这里的,定能安然无恙。” 第四十七章 果断行动 阴尸和铁威龙这才恍然大悟,无不叹服。阴尸道:“道长,照您说来,此处的风水定压得过七星子了?” 战天伦笑道:“岂止!岂止!” 阴尸闻言大喜,暗道:“老子的宅第风水这么好,定能压过那些混蛋,说不定从此时来运转,过不了三五年,这灵芝岛便姓阴了呢!” 战天伦和段鸿羽细心测量,给阴尸选建宅之地。四人忙了一整天,中午饭都没顾得吃,等一切完工,已是天色大黑了。 阴尸和铁威龙见战天伦如此用心,心里十分感激,当夜在阴尸府中大摆筵席款待两人,此时他们的心思倒不在古玩字画上了,一心想让战天伦去给他们看坟地,对战天伦简直比亲爹还敬。 阴尸和铁威龙频频向两人劝酒,战天伦和段鸿羽都是来者不拒,十分爽快。 酒过三巡,阴尸已有些醉意,他正要吩咐下人给战天伦和段鸿羽安排休息之所,忽然大叫一声不好,接着一头栽倒在地。 铁威龙一愣,赶紧去扶阴尸,可他手还没碰到阴尸,便也摔倒在地上。 战天伦左右瞧瞧没人,道:“十弟,快把他们抬到柜里,免得被人瞧见!” 段鸿羽恨透了这两个妖人,咬牙道:“二哥!不宰了这两个妖人更待何时?难道还放出他们再去害人?” 战天伦道:“不可!我们救人也便是了,绝不能和灵芝岛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段鸿羽把阴尸的衣服脱下,然后将他们两人捆个如实,堵了嘴扔入柜中。铁威龙身形雄伟,被扔入柜中发出“彭”的一声响,幸好没被外面的人听见。 战天伦把阴尸的衣服披在身上,然后从随行包袱中取出易容用的颜料,上下涂抹一会儿,马上变成了阴尸的模样,回头问道:“十弟,怎么样?” 段鸿羽道:“第一眼简直和阴尸没有两样,只怕看久了就能瞧出破绽。” 战天伦又弄了两下道:“再高的易容术也无法做到完全一模一样的,只要第一眼看起来像就是了,这是黑夜,更不会有人看出破绽的。” 段鸿羽道:“三哥,可我们不知道白家兄弟被藏在哪儿了,怎么前去解救?” 战天伦道:“白天给阴尸看宅子时,我发现岛西有一片石屋,那里戒备森严,盘查很是严密,如不出我所料,白家兄弟就被关在那里。” 段鸿羽笑道:“二哥这条妙计果然高明,我们以看宅为名,把灵芝岛都摸遍了,可笑的是阴尸还以为我们是用心给他看宅呢!” 两人来到院中,战天伦将阴府下人叫到身前,嘱咐道:“我和这位朋友去办点事,不见我回来,谁也不许进屋!” 战天伦的易容术冠绝绿林,加上声音模仿得也很像阴尸,阴府上下竟无一人认出,无不点头答应。 两人不敢耽搁,出了阴府向岛西方向走去。在路上,段鸿羽点倒一名岛兵,把那岛兵堵了嘴藏在暗处,他换上岛兵衣服,扮作“阴尸”的卫兵。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径直来到灵芝岛西侧石屋前。 小小院落外,竟有数百名岛兵把守,今夜当值的正是淫血剑魔秋银龙。他见战天伦和段鸿羽向这边走来,忙迎上前道:“老阴,你怎么来了?” 战天伦道:“到里面说话!” 秋银龙把战天伦和段鸿羽让到他的指挥室内。段鸿羽随手掩好门。 指挥室内的灯光本来就暗,战天伦又有意往背光处坐,秋银龙哪能看出破绽?他凑到近前,笑问道:“老阴,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战天伦道:“秋兄,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哥是向你借钱来了!” 秋银龙奇道:“老阴,要说银子,灵芝岛上上下下几万口,你老阴要说第二,谁敢说第一?你竟然开口向兄弟借钱,不是开玩笑吧!” 战天伦叹道:“我这次要重建一座宅院,手头上的银子实在不够,这才来麻烦兄弟的。” 秋银龙道:“建宅可是大事,阴兄,你在七星仙师边上的宅子才建几天,怎么又想着建新屋了?” 战天伦叹道:“要不是七星子,我还不动土呢!” 秋银龙道:“此话怎讲?” 战天伦道:“那宅院风水极为不妙,原来是七星子故意用风水压哥哥,只恨哥哥不懂风水,才着了他的道儿,哥哥这些年来尽倒霉了,都是七星子搞的鬼!” 秋银龙道:“白天我看你和一个道人满岛乱转,又是拉线又是测量的,莫非他是来给哥哥选宅院的?” 战天伦道:“正是!” 秋银龙道:“那道士真有这等神通?” 战天伦道:“兄弟放心,这老道是哥哥花重金专程从省城请来的,江湖人送绰号‘活神仙’,无有不准,他不但为我和威龙看宅院,回头还去老家给我们看坟地呢!” 秋银龙道:“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我娘说我家坟地也不太好,不如让老道给我家也一起看了如何?” 战天伦道:“这有何难?只要哥哥一句话,道长定会答应。” 段鸿羽心中暗笑:“今天这是怎么了,一遇三哥,家里的坟地全出毛病了!” 秋银龙道:“阴大哥,我的银子全在家中,明天一早我拿给你如何?” 战天伦道:“银龙,实不相瞒,那老道哪样都好,就是太贪财,今天说什么也要把银子拿到手上,不给他银子,只怕他马上就得翻脸。如果不是他逼得太急,哥哥能连夜来找兄弟你吗?” 秋银龙道:“可兄弟有要务在身,实在不便前往!” 战天伦道:“兄弟,无论如何今天你也得把钱借给哥哥,至于这里,多加几个人手不就行了吗?” 秋银龙心里犯疑,暗道:“这老阴当真邪门,今天是怎么了,这里是岛主特别交待的重地他难道不知?”他冷不丁看到战天伦袖里的手腕十分光滑,根本不是平日枯树皮的样子,心中一惊,抬头再看,这才认出此人根本不是阴尸,他刚要叫喊,早被段鸿羽从身后点了穴道。 段鸿羽捂住秋银龙嘴巴,取出一条止血巾塞住他嘴,然后和秋银龙对穿了衣服。 第四十八章 虎口脱险 战天伦取出易容颜料把段鸿羽化成秋银龙的模样。因为段鸿羽身材和秋银龙差不多,易完容后,竟有九分相像,可段鸿羽还是担心地道:“三哥!小弟不会模仿别人的声音,这可如何是好?” 战天伦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把瓶中的红药水尽数喷在段鸿羽的脸上。 段鸿羽正纳闷他要做什么,战天伦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椅子,大声道:“秋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段鸿羽赶紧用手捂住脸道:“都是兄弟一时心急,不过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战天伦道:“秋兄,我都和你说好了,快带哥哥去取钱吧!” 段鸿羽道:“也好!不过我得把这里安排好,以免出现意外!”说罢!他打开房门,捂着脸和战天伦来到外面。段鸿羽把房门关好,对守卫道:“里面有人,你们不能随便进去,我和阴先生有要事出去一趟。” 段鸿羽说话声音本不像秋银龙,但因脸上有红药水,又用手捂着,那些守卫还真以为他是因为受伤才说不清话,丝毫没有怀疑。一头目道:“秋寨主放心,我们绝不随便进去打扰人家。” 段鸿羽道:“跟我来两个人。” 马上有两个岛兵走上前来道:“秋寨主,何事?” 段鸿羽道:“跟本寨主走便是,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段鸿羽、战天伦带两个岛兵径直来到院内,只见四下里尽是全副武装的岛兵,真是水泼不入。段鸿羽心道:“为了白家兄弟,连城玉也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 守在里面的小头领一见“秋银龙”、“阴尸”来了,忙迎上前道:“秋寨主,一切正常!” 段鸿羽抬眼看看四周道:“干的不错,但要记住,大意不得,那姓段的小贼实在可恶,稍不注意就可能着了他的道儿!”为了骗对方相信,他也不得不开口骂自己了。 那小头领道:“秋寨主,你放心吧!这里这么隐秘,他一定猜不到的!就算找到这里,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段鸿羽道:“说的也是!” 那小头领道:“秋寨主,您脸怎么了,说话都和往常不一样了!” 段鸿羽一瞪眼:“做好你的事情便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那小头领忙给自己两巴掌道:“该打!该打!还望寨主不要见怪!” 段鸿羽叹口气道:“不小心磕地上了,说出来都叫人笑话,都是那段小贼害的,我多少天没睡个安稳觉了,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 那小头领忍住笑道:“请寨主放心,吓死小的也不敢乱讲!” 段鸿羽道:“把门打开,我进去瞧瞧!” 那小头领道:“秋寨主,你进去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陪阴先生去办点事,走之前到里面安排一下,你快打开门,我去去就来!” 那小头领不敢违拗,忙领四人来到里面。 进到里面才知道,原来这小石屋不过是个摆投,石屋墙壁竟别有暗室。那小头领在墙上一个把手上左右转动好半天,暗室门才缓缓打开。 段鸿羽暗道:“幸亏二哥出此妙计,否则我便是进了这石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把手而无能为力了!”他轻声对那小头领道:“我们进去瞧瞧,你就在外面看着,可千万别让段鸿羽那小贼钻了空子。” 那小头领不敢违命,便留在了室外。 段鸿羽、战天伦和两名岛兵通过地道快速来到囚室,只见白家兄弟被锁在一个大铜柱上,身上皮开肉绽,看来没少受酷刑。 段鸿羽看着心疼,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淌,失声道:“云扬、云逸,为师看你们来了!”他一时竟忘了自己是假扮秋银龙了。 那两名岛兵一听不对,正疑惑间,已被战天伦点了穴道。 段鸿羽这才回过神来,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快步走到近前,轻声问:“云扬、云逸,你们怎么样?” 白家兄弟见“秋银龙”不是往常的神态,大为惊讶。白云扬道:“秋银龙,你装什么好人,你们是不是要动手了?哼!只管杀来,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白天骄的儿子,段鸿羽的徒弟!” 段鸿羽急道:“云扬!我是师父呀!” 战天伦易容术再高,也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白家兄弟马上认出了是段鸿羽,无不欣喜若狂。白云逸道:“师父,那位是” 段鸿羽道:“他也不是阴尸,是我三哥战天伦,多亏他高超的易容术,师父才得以混进这暗牢!” 两兄弟齐声道:“多谢战寨主救命之恩!” 战天伦取出万能钥匙打开两兄弟身上的镣铐,轻声道:“你们能否活动?” 白云逸道:“没事的,连城玉毕竟是女人,根本打不坏我们兄弟!” 段鸿羽见两兄弟能自由活动,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白家兄弟脱下身上的血衣和那两个岛兵做了调换,然后把他们锁在了铜柱上。因为时间太紧,加上那两个岛兵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战天伦便没给他们易容。 白家兄弟刚把刀系好,那小头领便走进室来,问道:“秋寨主,今晚还用不用饭了?” 段鸿羽知道他是起了疑心,故意找借口下来看看,便道:“你看着安排吧!”头也没抬,便和战天伦、白家兄弟出去了。 那小头领向里看了几眼,只见“白家兄弟”还好好地捆在铜柱上,这才放下心来。他关上囚室门,也跟在四人后面出来了。 段鸿羽把那小头领叫到身前道:“我和阴先生去取点钱,去去就回,你可不许声张!” 那小头领道:“秋寨主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段鸿羽、战天伦和白家兄弟不敢久留,离开石屋,急匆匆向岛北行来。 四人走出不远,就听前方喊声连天,灯笼火把将天空照得宛如白昼。段鸿羽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白家兄弟拔刀在手,大声道:“来了正好,我们就杀它个地覆天翻!” 战天伦道:“不可鲁莽,他们只是发现了阴尸和铁威龙遭遇暗算,不一定知道我们已救出人来,我们先躲藏起来,让过这一波搜索便是!” 第四十九章 危险边缘 四人悄悄藏在路边树后,过不多时,果见一大队人马向这边急匆匆跑来。为首的正是七星子、阴尸和铁威龙。那阴尸和铁威龙刚刚获救,神色好不沮丧。 只听七星子道:“老阴,怎么搞的,要是被他们救出人去可坏了!” 阴尸哭丧着脸道:“我本想让那老道给我看处宅院,谁想他们竟包藏祸心,暗中下迷药把我们绑缚,真是气死我了。” 七星子不悦地道:“不是我给你看的宅院吗?你还看什么?” 铁威龙道:“不是看宅院,是看坟地,坟地!” 七星子骂道:“胡闹,我七星子什么看不了,你们竟偏偏相信外人,幸好我去的及时,若再晚一晚,你们也闷死在柜里了!” 阴尸道:“真搞不明白,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陷害老阴我?” 七星子道:“这还用得着问吗?定是那段小贼和文天士想的诡计,你府上人不是说亲眼瞧见你出去的吗?他们是化作你的样子去解救白家兄弟了。” 阴尸恨道:“我老阴打了一辈子雁,谁想今天竟被雁啄瞎了眼,你说我怎么那么浑,贪图什么破字画呀!” 七星子哼了一声道:“你是被鬼迷了心窍!” 阴尸道:“七星上人,我们倒也不必着急,那段小贼根本不知道白家兄弟被囚在哪里了!” 七星子道:“不可能,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们是不会轻易冒险的。他们既然已把你二人迷倒,足以说明已有了明确的行动方向。阴先生,你有没有向他们透露过囚室的消息?” 阴尸道:“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随便说呀!再说他们倘若稍有口风,我早就警觉了,哪会上这个当呀!” 七星子道:“如此看来还不算太坏,我们抓紧时间过去。白家兄弟走不走倒无所谓,只是不能让段小贼和万刃山的人跑了。如果能拿住这两个人,你不但无罪,还算是立下奇功一件呢!” 阴尸大喜:“我老阴今天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让他们逃出灵芝岛!”脚步声渐稀,这一队人马已去得远了。 段鸿羽道:“三哥!到处是人,怎么办?” 战天伦也是焦急万分,叹道:“若再晚一刻,我们也出岛了。前方人马太密,我们往东走。” 四人此时也只能乱走了,哪里人少便往哪里去,几经险情,才终于到了湖岸。 两人进岛时和文天士约定的暗号是燃放孔明灯。段鸿羽在身上掏了半天也没找到灯,这才想起原来自己和那岛兵换衣时忘了把孔明灯拿下来了,不禁急得满头大汗。外面的人看不到暗号就不会发船,四人岂不是被困死在岛上了?段鸿羽道:“三哥!你们等着,我回去把灯找回来!” 战天伦道:“十弟,你绝不能回去,那样太危险了!” 白家兄弟也极力阻止。 段鸿羽道:“三哥!我们不放出暗号,二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现在哪里,怎么来接应我们?凭我两人的武功凫过湖去并无多难,只是云扬、云逸身上有伤口,怕是过不得江去。” 白家兄弟齐声道:“师父,我们没事的!” 战天伦道:“你们师父说的有理!绝不可以凫水过湖。我们在岸边燃一堆篝火,二哥他们定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段鸿羽道:“三哥!我们没按事先约定发出暗号,二哥他们能知道这是我们临时换的暗号?” 战天伦道:“不管他们明不明白,也只能如此了,记住火不能燃得太大,以免被灵芝岛的人发现了!” 段鸿羽答应一声,马上找来一些干柴,取出火折子,在岛边燃了一堆篝火。四人殷切地望着的黑黑湖水,只盼文天士能明白他们的用意,快点派船前来接应。 四人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前来接应。段鸿羽正要问战天伦是不是应该换个暗号,忽然湖面上出现数艘小船,他心下一喜,高声问道:“是二哥吗?” 却听船上有人叫道:“在这里了!”接着,便有无数人跃上岛来。 四人这才瞧清跳上岸的全是灵芝岛的水兵,为首的正是罗酆魔女阮红玉。他们已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和众岛兵混战在一起。 阮红玉和段鸿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阮红玉嚷道:“小贼,老娘可找到你了,今天这灵芝岛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段鸿羽笑道:“阮女侠,我又不是你家老人,你老张罗给我送终做什么?” 阮红玉气得二目喷火,双剑直指段鸿羽要害,每一剑都用了十分的力道。 段鸿羽的武功本远胜阮红玉,但无奈手中用的是秋银龙的剑,此剑又长又飘,他用着极不合手,拼尽全力才和阮红玉斗个平手。 阮红玉自以为占了上风,口中哇哇暴叫,越发攻得狠毒。 过不多时,灵芝岛的人得到讯号,全都向这边杀来。七星子、阴尸、铁威龙、秋银龙这些生力军一加入,形势马上变得严峻起来。 段鸿羽、战天伦、白家兄弟知道此时就算杀出去也逃不走,便占据一个小高地挡住的四下进攻,他们并不急于拼命,而是试图作长时间对抗。 打斗之中,段鸿羽忽然发现远方有条小船灯光明灭不定,惊喜地道:“三哥!是我二哥他们到了!” 战天伦喜道:“他们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二哥定会明白我的用意!” 七星子颇有头脑,知道岸边篝火是战天伦向万刃山群雄发出的信号,大声道:“在岸边多燃几堆火!” 灵芝岛的岛兵马上在岸边燃起数堆篝火,一时间,整个湖岸火光熊熊。 阮红玉道:“光燃火有什么用?这边有人打斗,他们完全可以看到。” 七星子灵机一动道:“下去一部人假做打斗,以分散敌人视听!” 灵芝岛数百名岛兵马上三五成群的在湖边假装厮杀,黑夜之中,就算有大火燃烧,一时也分不清哪拨人才是真正的鏖战。 段鸿羽没想到敌军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大为焦急,道:“三哥!有这么多人假斗,我二哥他们肯定分不清我们在哪儿,这可如何是好?” 战天伦道:“不要着急,等他们靠近了再说!” 第五十章 奇怪阵势 七星子怕被万刃山的人攻上来,赶紧调水军去了。 灵芝岛的人个个奋勇争先,特别是阴尸和铁威龙,段鸿羽、战天伦能救出白家兄弟,完全是他们贪心所致,两人怕被连城玉处罚,不要命地向上进攻,段鸿羽、战天伦、白家兄弟一时陷入重围,岌岌可危。段鸿羽、战天伦虽然现在还是阴尸、秋银龙的样子,但灵芝岛的人从衣着上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这两对长相完全一样的人大打出手,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这时,忽有一条蒙冲斗舰缓缓在江边驶过。 段鸿羽急道:“三哥!是我们的船,他们快过去了,我们快跳水!” 阴尸和铁威龙一听四人要跳水,赶紧拦住他们去路。 段鸿羽一声厉啸,长剑抖处,两记怪招,瞬间攻到两人头顶。 阴尸叫道:“好小贼,看老子怎么宰了你!”反手一刀,径取段鸿羽前心。 段鸿羽剑往回收,一招“流云望月”正拍在阴尸胳膊上,阴尸手上的刀瞬间脱手。原来他失了白骨量天尺,武功也大打折扣。 铁威龙一声咆哮,流星锤泰山压顶般向段鸿羽头顶狠狠砸落。 白家兄弟见师父危险,双刀齐出,一左一右向铁威龙捅去。两兄弟手中兵器虽然已由刀换剑,攻势仍见凌厉。 铁威龙舍了段鸿羽,流星锤在空中一收,用锁链猛地套住双刀,他运用神力,大吼一声,白家兄弟手上的单刀便飞了。 白家兄弟失了单刀,身形不得不向后一退。这时,灵芝岛的岛兵又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形势又复危急。 战天伦急中生智,把易容用的颜料盒打开,猛地向空中甩去。五颜六色的粉尘瞬间布满空中。 众岛兵怕中暗算,忙掩住口鼻退下。段鸿羽、战天伦、白家兄弟趁机杀到岛边,扔掉兵器,跳进湖水中。 灵芝岛的人也纷纷跳入湖中,穷追不舍。 四人也顾不得迎敌了,拼命那蒙冲斗舰方向游去。 蒙冲斗舰上前来接应的正是火浴天马喻凤豪和闪戮无生梁见太,他们原本分不清段鸿羽等人在哪儿,只得命水手放慢度在岸边寻找,此时见有人落水,忙调转船头向这边划来。两人远远望见四条人影拼命向这边游,料是自己人,无不大喜过望。 这时,连城玉、七星子分率两路水军向这边围来,只见数百艘战船彻地连天,一眼望不到尽头。船上的灯笼火把照得满湖皆赤,声势实是吓人。 段鸿羽、战天伦、白家兄弟很快便游到舰边。喻凤豪、梁见太见水中有两套“秋银龙”、“阴尸”,料定前面那一套是段鸿羽、战天伦所扮,便将四人一一拉到船上。 灵芝岛的人见四人上了船便不追了,调头往自己船队方向游去。 四人已是累得不行,坐在船头,大口喘起粗气来。 这时,连城玉、七星子率领的两大队水军如两扇门一般从左右两个方向向里面关来,群雄面临的危险,反而比在岛上更大。 段鸿羽道:“五哥、七哥,看眼前的形势,我们似乎无法冲出去,不如改道而行!” 梁见太一瞪眼:“改什么道?就在这儿出去,我们就是冲不出去,也要撞它个人仰马翻!” 段鸿羽虽不情愿,但见梁见太如此坚决,也只得答应下来。 众水手加快划行,蒙冲斗舰箭一般向外冲去。 灵芝岛两大队水军就像两把散开的扇子一般向中间打开,试图将蒙冲斗舰前进通道关闭,双方都在拼度,就看谁更快了。 蒙冲斗舰如同一柄利剑般刺入灵芝岛船队的结合部,两侧尽是敌军战船。灵芝岛战船众多,绵延至数里,声势十分浩大。 蒙冲斗舰越往前行,两边敌船越近,最后距前方敌船已不足百米远,灵芝岛岛兵一齐放箭,蒙冲斗舰上空马上被箭雨罩住。 梁见太大吼一声蹿到蒙冲斗舰中央,七星链子刀在空中一甩,在蒙冲斗舰上空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银轮,箭雨遇到银轮,纷纷落入湖水之中。 段鸿羽见前面船队越闭越紧,已根本无法突出去,急道:“七哥!看形势在正前方是冲不出去了,不如改变方向,还可能有条活路。” 喻凤豪也道:“不错!七弟,再往前走,只能是死路一条!” 梁见太急了,大声道:“你们挡住箭雨,看我的!”飞身跃到船头,亲自指挥向外闯。 蒙冲斗舰上备有兵器。段鸿羽、战天伦、白家兄弟各操兵刃在手,抵住飞来之箭。 灵芝岛的人为了阻挡蒙冲斗舰前进,也是拼尽了全力。他们最后已忘了放箭,只是屏息注视着蒙冲斗舰如何舟毁人亡。 蒙冲斗舰眼看已冲出了船队,忽然前方又出现两只大船,这两艘大船上的人显然是些亡命徒,两船飞快对进,竟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看来势要将蒙冲斗舰撞个粉碎。 这三条船距离差不多远,都在全向前开动,就好像三支射向靶心的利箭一般,此时已根本无法调头,只能向前冲了。 三条船迅合在一起,蒙冲斗舰只在一道不足两三米的缝隙间向外冲,真是万分危险。眼看三条船便要同归于尽,所有人无不大声尖叫出来。 只听“咣”的一声,蒙冲斗舰还是没能穿过去,正被两条大船夹住船尾。蒙冲斗舰剧烈晃动,眼看就要船毁人亡。 千钧一之际,段鸿羽和喻凤豪双双跳到船尾,各用双手抵住一条大船,用出浑身功力向外推去。 饶是两人功力世间罕有,终究无法阻止大船前行,可这一推之下,蒙冲斗舰突然受力,竟一下平稳下来,加上大船多少也为之一缓,终于在两船的夹缝之中挣脱出来。 蒙冲斗舰刚一划出,两条大船便迎头对撞到一起,只听“轰”的一声,船头瞬间碎裂,船上数十名亡命徒被甩上了天。船身开始大量进水,船上水手纷纷跳水逃生。 群雄从鬼门关逃掉一命,仍是心有余悸。他们不敢久停,驾船拼命逃蹿。 灵芝岛的战船这时已调转过船头,又向前追来,他们的战船要快得多,群雄仍没脱离险境。 灵芝岛水军一马当先的正是连城玉的鬼脸大船,只见连城玉全身披挂坐在船头,身边尽是灵芝岛众头领。 灵芝岛的水兵正向前追赶,忽然现前方湖面上布满了小船,船上有无数人马,也不知道是何门何派。那蒙冲斗舰一进前方船队就不见了, 连城玉道:“姑娘,不好,是万刃山大军来了,我们不明敌情,绝不可轻进!” 连城玉咽不下这口恶气,大声道:“我们兵马多,又是本土作战,怕他何来?给我杀进阵去,谁能拿住段鸿羽、战天伦,定有重赏!” 灵芝岛的人也已杀红了眼,嚎叫着向前方船队冲去,一时金鼓震天,杀声动地。 等灵芝岛水军杀入敌阵才现原来那些小船上的人根本不是真人,而是草人,只因天黑,那些草人又扎和真人一般,才让大家产生误会。 灵芝岛群雄本想与敌人一决雌雄,谁想竟扑了个空,无不大感泄气。七星子道:“万刃山搞什么名堂!” 阮红玉道:“到处不见人,当真邪门!” 第五十一章 大获全胜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你们不知道,这都是段鸿羽他们想出来的诡计,他们想用草人吓退我们,哼!本岛主才不怕呢!” 阴尸道:“岛主果然英明,如果我们不敢进入敌阵,被这些草靶吓跑了,定会被万刃山取笑。” 铁威龙也道:“岛主英武盖世,根本不怕它什么万刃山!”这两人怕被处罚,有机会便大拍马屁。 秋银龙道:“岛主,敌船已经消失,我们不如回去吧,这里距湖岸已经不远,小心中了敌人埋伏!” 阴尸道:“怕什么?万刃山的人要是敢来,我们就杀到岸上去和他们决一死战!” 铁威龙道:“不错!最好过云峰、文天士全来了,我们刚好可以把他们碎尸万断,以解心头之恨!” 连城玉其实已决心收兵,只是一时放不下架子,便道:“再搜索一会儿,倘若再不见敌船,便收兵回岛!” 灵芝岛的战船便开始四下搜索消失的蒙冲斗舰。 不久,有岛兵看到那艘蒙冲斗舰就孤零零地停在水面上。灵芝岛战船万炮齐发,那艘蒙冲斗舰瞬间被轰得四分五裂,灵芝岛船队上下一片欢呼! 便在这时,湖面上忽然扬起巨大的黑烟,不久便笼罩了这片水域,灵芝岛船队在湖面上,对船不见人影,就像置身在浓雾里一般。 连城玉跑到船舷边,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忽听有人叫道:“岛主,不好,有人纵火!” 连城玉这才发现那些小船上的草人全都燃烧起来,这片黑股便是从草人小船上掀起的。 连城玉心下一惊,暗道:“不好!现在湖面上到处是着火的小船,要是火势漫延到我的战舰之上可坏了!”赶紧下令收兵回岛。 放这把火的正是喻凤豪、梁见太和唐马。原来群雄一进草人船阵便按计划弃了蒙冲斗舰,转移到小船上,分头行动了。喻凤豪、梁见太、唐马奉了文天士命令潜藏在船阵中,他们见连城玉已经中计便在各条船上纵起火来。眼见灵芝岛水军一片惊慌,喻凤豪笑道:“七弟、八弟,没想到二哥的妙计如此厉害,我们刚一放火,他们的阵型就乱了。” 唐马道:“五哥、七哥!你们瞧着,我再过去添一把火!”说罢,他抱起一捆竹矛跳进湖中。唐马水下功夫无与伦比,推动竹矛悄无声息地接近灵芝岛战船,抽竹矛向船上投去。竹矛锋利无比,所中岛兵,无不当即毙命,可怜这些岛兵在烟雾之中糊里糊涂地便送了性命,一排接一排便如下锅的馄饨般往湖水里掉。 灵芝岛的船队遭到这一突然袭击,顿时大乱,一边开船乱蹿,一边胡乱放箭,烟雾之中,难分敌我,全是自相残杀,一时死伤无数。 眼看岛兵受此残杀,连城玉心急如焚,她下令马上冲上岸去,无奈不但无人听命,还招致无数利箭射来。 七星子、阮红玉等人知道大势已去,赶紧把连城玉护在身后,下令火速退回。 四下里全是浓重的黑烟,鬼脸大船也失去了方向,正慌乱时,忽听左前方传来一阵螺号声。 连城玉道:“肯定是有高人助我等脱离险地,按螺号声前进!” 七星子道:“岛主不可,我们不知螺号声为何人所发,不可轻进!” 连城玉不听,下令鬼脸大船顺螺号声开进。 鬼脸大船不久便被螺号声引到一片陌生的水域。这里已无烟雾困扰,连城玉、七星子、阮红玉正在船头察看地形,忽见前方湖水中站立一人,身披鹤氅,羽扇纶巾,正是晓夜星辰文天士。 灵芝岛的人见文天士竟能在水中站立,无不大感震惊。 此时正是午夜,皓白的月光将湖面洗得有如一方明镜。只听文天士朗声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 灵芝岛的人此时已如惊弓之鸟,一见文天士,便如见到魔鬼一般,无不纷纷后退。 连城玉大声道:“不要害怕!”用手向前一指,厉声道:“文天士,你有本事便率你的兄弟和本岛主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你这样鬼鬼祟祟地算什么?” 文天士一见连城玉,也不答话,回身便走。 灵芝岛的人见文天士在湖上踏水而行,便如在陆地上行走一般,无不大惊失色。 连城玉喊道:“文天士别走!” 文天士一听此言,反而走得更快。 连城玉取龙虎双环就要追赶。 七星子、阮红玉忙将她拦住。阮红玉道:“姑娘,文贼多诈,你这样冒失上去,非中了他的埋伏不可!” 连城玉忍无可忍,大声道:“他们横竖就那么几人,便是有埋伏本岛主还怕他不成?不杀了此贼,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说罢,分开众人跳入湖水中,直向文天士追来。 她游出不远,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木桩,直深入水底,再向上一摸,原来木桩上绑着一根细铁线。连城玉暗道:“文贼果然使诈,我道他有何奇能,却原来是在铁线上行走,这等见不得人的伎俩也亏他想得出来!”她从水中一跃而出,稳稳踏在铁线之上,向前急追,唯恐走了文天士。 文天士轻功远不及连城玉,很快就被她追到近前。连城玉正要加快身形,一举将文天士打落水去,忽然脚下趟在一根线绳上,她暗吃一惊,正要躲闪,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颗巨大的水雷在她身前爆炸。连城玉惨叫一声,猛地跌落到湖水中。 连城玉身后有无数名灵芝岛的水手跟随,他们见岛主落水,忙游到近前将她托起,只见此时的连城玉二目紧闭,已是人事不醒。 这时,忽有一条小船快速驰到近前,船上三人正是文天士、战天伦和段鸿羽。 灵芝岛众水手根本无法交战,而鬼脸大船上的人又来不及上前增援。灵芝岛上下见岛主已是束手就擒,无不大骇。 小船没奔连城玉,反向鬼脸大船驰来。来到近前,文天士一抱拳笑道:“灵芝岛各位朋友,你家岛主太过骄狂,非要在下的性命。本寨主只是警示一下,那水雷之中并不是烈性炸药,是以你家岛主只是一时闭过气去,绝无性命之忧。我这里有三颗丹药,你们分三日给岛主服下,岛主定然无恙!”说罢,他右手一扬,三颗小丸如三支飞镖般飞上船来。 七星子忙挥手把药接在手上,等他抬眼再瞧时,文天士、战天伦、段鸿羽三人在小船上谈笑风生,瞬间已去得远了。七星子不禁叹道:“文天士真乃神人也,若他们想要我等性命,我们今日必死无葬身之地。” 灵芝岛其它人也是大为感佩,他们不敢久停,马上把连城玉接到鬼脸大船上,火速回灵芝岛去了。 文天士、战天伦、段鸿羽来到岸上,只见野兔子、白家兄弟正兴致勃勃地看远处灵芝岛水兵人仰马翻的样子。 白家兄弟一见文天士回来了,忙倒身下拜道:“多谢文寨主仗义出手,救我兄弟于贼穴!” 文天士忙将两兄弟扶起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野兔子笑道:“二哥!你看灵芝岛的人多有趣,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次损失可大了,连城玉不疯了才怪呢!” 段鸿羽暗道:“二哥真是神机妙算,才这么点人,谈笑间便让灵芝岛上万水军进退两难,若不是他不想引起武林纷争,连城玉的势力今天便要瓦解冰消了。” 文天士道:“三弟,你快让五弟、七弟、八弟他们回来,别再让他们闹了,已经差不多了。” 战天伦答应一声,跳上小船去了。过不多时,小船载着四人来到岸上。喻凤豪、梁见太、唐马仍是意犹未尽,唐马道:“二哥!让我们回来干嘛?难得这样的好机会,便让我多宰几个!” 喻凤豪也道:“要不让他们吃些苦头,连城玉也不会悔改。” 文天士道:“我们教训一下连城玉,让她知道我们万刃山的厉害,以后老实一些也便是了,实在没必要大开杀戮,这也不是我和大哥的本意!” 这时,远处的浓烟也消散了,灵芝岛的水军都退回岛去了。 群雄往回行来,一路说笑,尽情畅谈这次奇胜。 第一章 溜之大吉 等群雄回到那哨所,里面早准备好了酒席,大家难得这么高兴,无不举杯痛饮。 他们料到灵芝岛已如惊弓之鸟,丝毫不担心会遭偷袭,要是连城玉真敢前来,正是求之不得。 万刃山群雄都是酒中豪杰,特别是喻凤豪和梁见太,酒一杯一杯地往两人肚里落,就是不见他们醉倒。段鸿羽酒量有限,又不敢作弊,根本拼不过他的几位哥哥,眼见招架不住,便以解手名逃出了酒桌。 他刚到院中,还没等喘口气,野兔子就蹦了过来,笑嘻嘻地把手伸过来道:“拿来!” 段鸿羽被问愣了:“什么呀?” 野兔子:“药呗!” 段鸿羽奇道:“什么药呀?” 野兔子道:“别装糊涂!” 段鸿羽道:“我怎么装糊涂了?你有话直说!” 野兔子道:“你不说见到连城玉给我要‘腹神丸’的解药吗?快拿来吧!” 段鸿羽这才想起来,心说坏了,他这两天光顾想办法救白家兄弟了,早把解药的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怕野兔子害怕,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药是吧!药在我国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我国现知最早的本草著作就是《神农本草经》,它的作者不详,不过可能是东汉人所著,此书共分三卷,里面记载了三百多种药物……” 野兔子气道:“你怎么不说它是从福建梨花村出来的呢?我问你的是‘腹神丸’的解药!” 段鸿羽道:“解药是吧!解药在江湖上可是很金贵的,我们江湖中人不能没有解药。解药一般都是红皮的,不过白皮的也有,还有紫皮的、蓝皮的、黑皮的……” 野兔子道:“有没有黄皮的?” 段鸿羽道:“有啊!比如武当派的‘小寒丹’的解药就是黄皮的。江湖上其它各派黄皮的解药还有少林寺的‘圣天丸’,四荒山的‘活血灵’,飞鱼帮的‘见君乐’……” 野兔子拍了段鸿羽脑袋一下道:“我看你脑袋瓜子圆圆的倒像是个大解药丸子。别跟我打马虎眼,我问你的是我中的‘腹神丸’的解药!” 段鸿羽知道逃不过去了,只得如实道:“忘了,等下次给你要!” 野兔子大声道:“什么?忘了!” 段鸿羽道:“你急什么?下次我给你补上不就行了吗?” 野兔子往台阶上一坐,气呼呼地道:“你根本就没要,一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 段鸿羽道:“也不能全怪我,你自己的事你不想着?” 野兔子道:“我不和你说了吗?” 段鸿羽道:“你那时说管用吗?你要当时说才行,你自己的事你自己都不上心,别人谁记得住?” 野兔子其实也忘了,刚才吃多了,肚子有点撑才想起来。她怕再忘了,便马上来向段鸿羽要解药。不过她反应挺快,大声道:“我能忘了吗?我之所不说,就是想考验考验你,看你到底关不关心我!” 段鸿羽居然被唬住了,忙哄道:“这次是十哥不对,等十哥下次见到连城玉,第一个就给你要解药,好不好?” 野兔子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连城玉呀!等你再见到她时,恐怕我尸体都凉了。” 段鸿羽道:“别说得那么吓人,没事!那药就是肚子疼,不是要命的药,你都忍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那十年八年的!” 野兔子两眼一瞪:“你再说一遍?” 段鸿羽赶紧道:“十天半个月的!” 野兔子一想也是,她见段鸿羽一脸焦急的神情,心里暗自好笑,她怕忍不住笑出声来,站起身来道:“给你十天时间,要拿不回解药来,我就不理你了!”她说完这话,就跑到一边偷着笑去了。在她眼里,她不理别人,就好像别人根本没法活似的。她武功不行,不理别人便是要挟的唯一办法了。 野兔子的一句玩笑话,可把段鸿羽吓得够戗,暗道:“灵芝岛吃了这么大的亏,连城玉又有伤在身,岛内肯定戒备森严,我此时去讨药,无异于自寻死路。这‘腹神丸’说不定哪天作,万一她哪天肚子疼,不作死我才怪!”他前思后想,最后打定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既然讨不回解药,还不如躲得远远的,省得看她作时心烦。反正白家兄弟已经救出来了,她再闹,就让她去闹别人好了!想到这里,他悄悄回屋取出柄剑来,在院中牵出一匹好马,也不管是谁的坐骑,溜出后门上马就逃。 段鸿羽快马加鞭,一直驰出十多里路才长舒一口气,心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不如进京去把我的溶血玄冰剑和坐骑‘玉屏风’取回来,一来不能白白便宜了夏千寻;二来也探听一下官府有什么动静;三来……三来也是为了我自己。”想到这里,他就调转马头向京师方向奔去。 这天来到河北境内,眼见天色将晚,他正打马加紧赶往前边市镇,忽见胖老头和凫云公子黄天赐从迎面急匆匆走了过来。这两人一路窃窃私语的,也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段鸿羽看着他们心烦,便用手把脸遮住。 胖老头和黄天赐忙着说话,也没在意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三人走到近前,只听黄天赐道:“胖哥!你说这招能行吗?” 胖老头道:“放心吧!百分之百管用,岂不闻有病乱投医的道理?只要能把这条大鱼吊到手上,大功可就告成一半了!” 段鸿羽马快,只听到这两句,后面的话就听不到了。他暗道:“在‘会猎中原’时,黄天赐是败在了胖老头的手上,他们怎么搞到一块去了?听他们的话,分明是想诱人钻到他们精心设计的圈套里。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害人法子,被我撞到了可是不能不管!”想到这里,他把马拴在路边树上,快步向回追去。 段鸿羽轻功何等之高,不久便追上了胖老头和黄天赐,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坏事,一路鬼鬼祟祟的,最后闪进路边一座普通宅院里。 第二章 抢先一步 段鸿羽更加奇怪了:这两个绿林人物到普通百姓家里去做什么?莫不是要采花盗窃?但看他们从正门进入又不像。 他心里纳闷,悄悄来到近前。他轻推了一下门,没想到里面竟没有闩,便蹑足走进院内。他见正房中亮着灯,便小心来到窗前,等他用手点破窗纸向里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屋内高手如云,不但有胖老头和黄天赐,还有天残八怪中的其它七怪和玉面狻猊黄天略。他心头一凛,暗道:“这小小农家院怎么聚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他们想要做什么?” 只听黄天略道:“天赐、胖兄,我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完成了吗?” 黄天赐笑道:“大哥!你放心吧!胖哥智计过人,三下五除二就让那小妮子上当了。” 黄天略道:“是吗?胖兄,你是怎么让上官虹英上当的?” 段鸿羽好生奇怪:“黄天赐和天残八怪联合起来竟然是为了对付上官虹英,实在出人意料。” 胖老头道:“黄寨主,你不让我们把上官虹英引到这里来吗?可没想到她真是机警,我怕轻易出手搞不好反被她制住,便想了一条妙策。我利用她急于给上官云英治伤的心理,故意和天赐在饭馆吃饭时说在前面有一神医白高风,有起死回生之术,我见那上官虹英听的很仔细,料想她定是上当了,这才赶紧回来,如不出我所料,她和上官云英已快到了!” 黄天略道:“好!果然是妙策!只要上官虹英和上官云英来了,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黄天赐道:“大哥!这事还是小心为妙,我们七绝岭和飞蛾军一向相安无事,要是害了上官兄妹可不是闹着玩的,上官金鹏势力何等之大?就连万刃山、灵芝岛都要让其三分,不要说上官金鹏和他的数万部众,一个林中笑就够我们受的了,大哥可要想好了!” 黄天略道:“兄弟莫怕,这次我们有曹公公、夏大人做后盾,何惧他上官金鹏?曹公公都答应我了,只要能除掉上官金鹏,绝不会亏待我们兄弟。” 黄天赐道:“大哥!可我们要对付上官金鹏只管和他杀个痛快便是了,却为何要对一个女孩子下如此毒手?” 黄天略知道兄弟溜骨髓,肯定是瞧上官虹英美貌才有了怜香惜玉之心,有这么多人在场又不便说破,便道:“你懂什么?夏大人未到,就凭我们这些人能对付得了上官金鹏吗?只得先拿住他的一双儿女再说。上官元英死了,现在上官虹英和上官云英便是上官老贼的命根子,只要我们把他们两个擒到手上,不怕上官老贼不中招。” 黄天赐心系美人又不敢反驳,忙道:“大哥果然高见!” 黄天略道:“他们马上就到了,你们赶紧埋伏好,只等我一声令下,便动手擒住他二人。” 段鸿羽忙从院中出来,暗道:“没想到黄家兄弟竟投靠了朝廷,他们前脚在英雄台前宣誓,后脚就投靠了官府,这些绿林大盗可真是半点信义也没有。如果不是这次‘会猎中原’,黄家兄弟不一定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会猎中原’推动了局势的展,使每个人的野心都暴露出来,就从这点来看,真是一次难得的盛事了”他在门前柴垛后藏好,静等上官兄妹前来。 过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行到,“嘎”的一声停在门前。马车上的车夫正是上官虹英,一个女子赶车夜行,在江湖上倒也少见。上官虹英从车上跳下来,打开车门,轻声道:“哥!到了!” 只听上官云英道:“虹英,这里是什么地方?” 上官虹英道:“是白高风白先生的宅第!” 上官云英道:“哪来的白高风,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上官虹英怕哥哥担心,不敢明说,便道:“我是听江湖朋友说的,白先生医术很是高明,定能将哥哥的伤治好!” 上官云英道:“虹英,江湖险恶,你江湖阅历太浅,不要中了小人暗算!” 上官虹英见哥哥伤势严重,也顾不得了,说道:“哥哥放心,白先生是好人,在河北一带颇有美名!” 上官云英听妹妹口气如此肯定,也不再怀疑,便捂着胸口从车上下来。他不住地咳嗽,看来受的伤着实不轻。 段鸿羽取出一条止血巾包住脸,从柴垛后出来,抢先走进院中。 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吓了一跳,同时停下脚步。上官云英道:“虹英,这人是哪来的?” 上官虹英道:“可能也是来找白先生看病的吧!” 段鸿羽停下脚步,叉着腰叫道:“白先生呢?快快出来!” 黄天略、黄天赐听到喊声,忙从屋里出来,二人都化了妆,如果不是段鸿羽事先知道,根本猜不到是他们兄弟。 黄天略、黄天赐一见段鸿羽无不暗吃一惊,心说这人是谁?这时,上官兄妹也走进院来。黄家兄弟满心欢喜,他们误以为段鸿羽和上官兄妹是一起的!黄天略道:“几位,这么晚了来我府上做什么?” 段鸿羽道:“你就是羊羔疯?” 黄天略气道:“这位朋友取笑了,在下不姓羊,姓白,白高风!” 段鸿羽道:“都差不多,那就是了,白先生,我可找到你了!” 黄天略故作不知地道:“不知这位兄台找小老儿所为何事?” 段鸿羽道:“受伤了!特请白先生给瞧瞧!” 黄天略还以为他说的是上官云英,忙道:“里面请!” 黄天赐心里犯嘀咕,暗道:“白天没看见此人呀!这孙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黄天略把三人让到里面,落座之后,寒暄道:“三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上官虹英道:“我们不是一起的,这位朋友是先进院的!” 黄天略这才省悟过来,暗道:“不好!白高风是胖老头胡诌的名字,他怎么一进院就喊羊羔疯?这小子来路不明,当真邪门!”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尊姓高名,仙乡何处?” 段鸿羽一时编不出来,便随口道:“在下兔儿爷是!”野兔子假扮兔儿爷捉弄计小雨,他现在完全借用了过来。 第三章 吃错药了 黄天略根本没听说江湖上有兔儿爷这么一号人,试探地问道:“不知兔儿爷怎会知道在下的名号?” 段鸿羽暗道:“既然扮了兔儿爷,索性就一装到底,免得被黄家兄弟瞧出是我可坏了。”便像猴子一样跳到椅子上,往椅背上一座,笑道:“白先生的威风在江湖上谁人不知?都说您老医术那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呀!本兔爷在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听过您的大名,现在已整整一百三十七年了!没想到现在才见到白先生的真面目,真是相见恨晚,三生有幸呀!” 黄天略暗道:“这王八蛋,满嘴喷粪,哪有三个月就记事的?一百三十七年前我爷爷还没出生呢!且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黄天赐见事不妙,便出门和天残八怪商量对策去了。 段鸿羽道:“要说本兔爷来自何方,那还得从在下第九十三代先祖说起,本兔爷的第九十三代先祖叫兔高爷,他生在福建梨花村,忽有一天拾到一个玉佩,没想到竟是当朝皇上丢的,这样本先祖可飞黄腾达了……”段鸿羽一边编一边说,一会儿说他先祖做了皇上干爹,一会儿说他先祖娶了皇太后,就他这第九十三代先祖便说了两柱香的工夫也没说完。 上官兄妹也听出了这个兔儿爷是在胡搅蛮缠,但想此人既然先到,也只能耐心等着。 这时,段鸿羽又开始说起兔高爷的儿子兔太爷。黄天略一听让他这样说下去,便是说到明天早上也说不到他第九十代祖先上,便道:“行了,兔儿爷,在下知道你的来路了,你还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吧!” 段鸿羽从椅子上一个跟头翻下来,道:“要说我的伤势,还得从五天前说起,那天早饭,本兔爷连吃了一百零八个馒头,觉得有点撑,便出村转转,没想到被同村虎哥瞧见了,虎哥问我:‘兔儿爷!馒头给我一块行不?’我说:‘不行!不行!’虎哥又说:‘给我一块吧!’我说:‘不行!不行!’虎哥又说:‘给我一块吧!’我说:‘不行!不行!’。虎哥又说:‘给钱一块吧!’……”段鸿羽编故事的本领挺弱,实在想不出下面情节了,便卡在虎哥跟他要馒头上了。这一轮问答就说了一百多遍,还没想出下文呢! 黄天略打断他道:“是不是虎哥又跟你要馒头,你说不行不行?” 段鸿羽笑道:“白先生,你真是神医妙算,连这都料到了。不错!虎哥又说:‘给我一块吧!’我说‘不行!不行!’虎哥又说:‘给我一块吧!’我说‘不行,不地。’虎哥又说:‘给我一块吧!’……”他把虎哥要馒头又说了一百多遍,还是没说完。段鸿羽是想搞点怪异的事情引起上官兄妹的警觉,可上官兄妹一门心思想治病,只觉得这兔儿爷有点无理取闹,丝毫没有怀疑黄天略有什么不妥之处。 黄天略知道段鸿羽是存心捣乱,阴沉的脸道:“兔儿爷,你既然受了伤,就把脸上的止血巾拿下来,我也好看看你伤在了哪里!” 段鸿羽道:“拿不得!拿不得!本兔爷的伤不在头上,在腰上!” 黄天略道:“既然你脑袋没伤,为何要用止血巾包住?” 段鸿羽笑嘻嘻道:“人家害羞呀!” 黄天略冷笑道:“就算害羞,也没有包住脑袋不敢见人的呀?兔儿爷,你把手伸过来,我看看你的脉象!” 段鸿羽道:“本兔爷不卖象,猪鸭倒没少卖了。要说这卖猪,那里面的学问可大了,猪分好多种,有家猪、野猪、黑猪、白猪、花猪、公猪、母猪、大猪、小猪、胖猪、瘦猪……”他接着又说起了养猪经,可他根本没养过猪,完全是胡说八道,前言不搭后语。 黄天略大怒,暗道:“哪里来的混蛋,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伸手向段鸿羽手腕上抓去,干笑道:“兔儿爷,我不是说卖象,而是给你号号脉!” 段鸿羽笑道:“原来是给本兔爷号脉呀!我还以为先生是和我谈生意呢!”平举手臂,任由黄天略施为。 黄天略力贯手掌,四指在段鸿羽脉门上用力一压。他有心教训一下段鸿羽,这一压至少也有四五百斤的力气。黄天略本想段鸿羽非骨折不可,却没料到对方手腕竟坚如钢铁,他手指根本按不下去。段鸿羽仍是谈笑风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黄天略心下一惊,暗道:“此人好深的功力!”化指为爪,用尽浑身功力向段鸿羽手腕狠狠抓来。 段鸿羽见黄天略眼放凶光,知道他要下毒手,瞥见身边刚好有一只猫蹿过,伸手把猫拎在手上,他动作迅速已极,还没等黄天略反应过来,已用猫头换下手臂,只听“咔嚓”一声响,随着猫的一声惨叫,猫头已被黄天略瞬间抓了个粉碎,无头猫鲜血淋漓,真是惨不隐睹。 段鸿羽趁黄天略一愣之机,左手用一个极有效的动作摘掉他头上的伪装。 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这才知道情况有变,赶紧站起身退到一边。上官云英认出了黄天略,惊道:“你不是白高风,你是七绝岭的黄天略!黄天略,你为什么要假扮白高风骗人?” 黄天略略显尴尬地道:“上官公子,在下不过是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 段鸿羽笑道:“黄寨主开玩笑的法子当真好玩!只是还有什么高招,本兔爷倒要见识见识!” 上官虹英已明白过来,厉声道:“黄天略,我们兄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何要害我们?” 黄天略见诡计一时无法得逞,忙道:“上官姑娘不要听信小人调唆之言,在下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两位呀!” 上官虹英又问段鸿羽:“你别装疯卖傻,你到底是谁?” 段鸿羽在地上连翻了九个大跟头,然后一下蹦到椅子上,笑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人爱人爱、无比可爱的兔儿爷是也!”他怕被人认出来,极力模仿野兔子的言行,只是他做得太过火了,其实就是野兔子来了也不至于如此出格的,他这已不是滑稽,而是吃错药了。 第四章 针锋相对 黄天略道:“上官姑娘、小官公子,别听此人瞎说,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他是故意装疯买傻。” 上官兄妹何等聪明?就算见兔儿爷言行有点反常,也知道黄天略假扮白高风肯定是没安好心了。 上官虹英道:“兔儿爷,你说你无所不能,为何也要看病?” 段鸿羽阴阳怪气地道:“你们瞧本兔爷的样子是像有病的吗?本兔爷到此,就是要拆穿这假扮名医的骗子!” 上官云英道:“既然兔儿爷无所不能,当然也知道黄寨主为什么要在此假扮白高风行医了?” 段鸿羽道:“当然!这姓黄的图财害命,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呀!” 上官云英哼了一声道:“难得兔儿爷这么热心!”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本兔爷倒有治病的好去处,不知两位肯不肯随本兔爷前往?” 上官虹英道:“只要你说的是真话,那里能治好我哥的伤,我们便随你去。” 上官云英道:“小妹,别听他瞎说!” 黄天略笑道:“两位!别听他乱忽悠,你们瞧他疯癫的样子,纯粹就是个卖假药的!” 上官虹英反言相讥道:“我们不信他,难道信你不成?” 上官云英道:“小妹,我们走吧!” 黄天略本想借看病为障眼法,趁机扣住上官云英脉门或用药丸把他迷倒,从而把两兄妹拿住,却没想到全被段鸿羽搅了,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伪装了,鼻中只轻轻一哼,黄天赐和天残八怪便快速闪进屋中。 上官虹英道:“黄天略,你干什么?” 黄天略道:“上官姑娘,对不起,在下怕两位出去中了敌人暗算,才想把小姐、公子留在府上。” 上官虹英怒道:“你假扮白高风骗我们进院,见我们没有上当,竟想强行扣留,黄天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上官云英道:“小妹,你没瞧见这八个废物吗?那姓铁的是大太监曹化淳的得力手下。黄天略现在已经投靠了官府,他是想把我们兄妹拿送到曹化淳、夏千寻那里领赏。” 上官虹英这才明白了黄天略的险恶用心,厉声道:“黄天略,你快放我们走,否则,就算你真能拿住我们,我爹也不会放过你的。” 铁岩冷笑一声道:“上官虹英,你不要拿你爹的名头来吓唬我们,曹公公、夏大人已发出号令,你爹不久就会伏诛。” 上官虹英怒道:“我爹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就是因为奸臣的屡次陷害才不得不离开朝廷,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不肯放过他,你们如此作恶,不会有好下场的。” 柳恨骂道:“这小妮子,好一口伶牙俐齿!” 马九道:“她就是自不量力!” 田平哼了一声道:“马爷,你别太小看了她,这小妞有点功夫!” 欧震笑道:“田田,你不是被这小妮子几句话就吓阳痿了吧!” 田平骂道:“这死瞎子,出口没一句正经的。” 乔风道:“你们不敢动手便滚一边去,让我来对付他!” 胖老头道:“大哥!算我一个!” 只听院外有人嚷道:“你们都退后,把他们交给宝宝!”原来大宝身体太大进不来,只能站在院子里喊。 段鸿羽暗道:“这傻子武功大进,明显高出别人一头,想制服他可不容易!” 上官虹英道:“哥!怎么办?” 上官云英道:“还能怎么办?和他们拼了,打出门去!” 上官虹英道:“你身体行吗?” 上官云英道:“小妹,你不要管我,你自己杀出去就是!” 屋里狭小,根本施展不开,众人都退到院中。 段鸿羽知道黄天略重点在上官兄妹身上,便站在一旁瞧着。黄天略对段鸿羽态度则是只要不出手便不轻易招惹。 胖老头第一个跳上前来,指着上官兄妹道:“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腾身空中,向上官虹英当头便是一下。 上官虹英暗道:“他金算盘在‘会猎中原’时不拆了吗?怎么又完好了!”忙掣剑在手,向胖老前心疾刺。她看出胖老头这一算盘是虚招,这才避虚击实。 胖老头赞道:“这剑刺得好呀!”金算盘向前一挡,正将剑锋套住。胖老头大喝一声:“撒手!”同时双手用力一旋! 上官虹英号称“花尖无影”,轻功最是高妙不过,急飞而起,身随剑动。她身体的移动半径要比算盘大得多,竟没让算盘绞住剑锋,在场群雄见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上官虹英顺势向前一递,剑锋便从金算盘中直透进去,一剑“毒蛇出洞”直取胖老头面门。 胖老头大声道:“不好!不好!这小姑娘的买卖不太好做!”赶紧偏头,这一剑便擦着他鼻尖划了过去。 上官虹英剑不回收,剑锋在算盘中一圈,剑锋弹抖,如水纹一般外扩散,轻灵诡异之极。 胖老头怕双臂受伤,忙弃了金算盘。 上官虹英回剑把金算盘挑在空中,笑道:“胖老板,你做的这是什么生意?不但钱没赚到,连算盘都赔进来了!” 被人夺走兵器,每一个江湖人都视为奇耻大辱,胖老头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夺走了兵器,更是无法忍受,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瞬间罩上一层凶戾的杀气。 段鸿羽还是头一次见胖老头这么生气,他从前以为这个人只会笑呢!没想到胖老头发怒的样子比任何人都可怕。 上官虹英道:“什么破算盘,本姑娘才不稀罕!”剑锋一弹,那算盘便向院外直飞出去。 胖老头怪啸一声,身形瞬间弹向空中,等他在空中翻过身时,已将金算盘拿在手上。虽然他刚才失了算盘小丢颜面,可这次追算盘之技还是足以让人叹服。别说像他这样皮球一般的身材,便是正常人达到这等地步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胖老头飞身空中,双手一分拆开金算盘,他双手一扬,二十四枚算盘子暴射上官虹英头顶。那精钢而成的算盘子从天而降,发出耀眼的光芒,有如万点星辰坠向大地。 第五章 暗器高手 上官虹英也是暗器高手,笑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手一扬,也是二十四枚铁莲子发出,急射而上。这二十四枚铁莲子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刚好将飞落的算盘子凌空拦住。 上官虹英功力比胖老头高出太多,算盘子受到这一重击,反向空中回射过来,这下可好,胖老头非但没伤到人,还要直接面对四十八枚暗器。 眼见暗器已到眼前,胖老头双手猝张,四十八枚算盘子同时出手,他暗器功夫也十分惊人,这四十八枚算盘子也刚好迎在飞来的算盘子和铁莲子上。上升的暗器刚才已经过一次重击,当然不如胖老头新发暗器之劲,两大堆暗器又同时向下激射回去。这九十六件暗器直落而下,就如一片飞落的流星雨,绝美壮观,在场群雄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上官虹英毫无惧色,娇叱一声:“着!”挥手将蝴蝶五行轮放在空中,只见那蝴蝶五行轮在空中转了个大圈子,等重新回到上官虹英头上时,便如一只拂在空中的巨手,刚好拦住下落的暗器。那些算盘子和铁莲子先是向上一弹,接着缤纷而下。上官虹英身轻如燕,伸手将算盘珠和铁莲子一一接住。其实,这些暗器在空中已受重击,下落之时已并多大力道,上官虹英才敢用蝴蝶五行轮拦截。如果是胖老头直发的暗器,不要说她,即使是世界上最强的暗器高手也无法用小小一轮将近百件暗器一举接住的。 上官虹英毫不手软,皓腕一翻,所有暗器同时发出,直射向飞速下坠的胖老头。这近百件暗器攻击范围何等之大,简直是遮天蔽日。 胖老头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眼见无从躲闪,吓得“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乔风厉声道:“好辣手的小妮子,你这是想要胖老头的命呀!”他手臂一振,两只铁手忽地飞出,只听一阵“叮当”乱响,已将近百件暗器尽数打落在地。 胖老头一个空翻落在地上,笑道:“安全降落!” 乔风收回铁手,一个虎跃来到近前,冷笑道:“上官小姐,好俊的暗器功夫!” 上官虹英冷笑道:“怎么,你们仗着人多,玩起车轮战了是吗?” 乔风道:“没想到上官小姐不喜欢这种打法,那我们一起上怎么样?” 上官虹英道:“无论你们怎么样,本姑娘都奉陪到底!”手中剑向前一递,一招“白虹贯日”直取乔风咽喉。 乔风笑道:“这样的剑法,老子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会!”左手急向剑锋抓来。 上官虹英这一剑本是虚招,见对方铁手抓到,剑锋一抖,卷起一片剑雨,反向乔风头顶刺来。这一片剑雨好不厉害,乔风的脑袋一时完全被笼在一片寒光之中,这一场景,就像是闪电下的黄鹤楼,极为炫目! 乔风身形急拧,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折,眨眼间竟已欺到上官虹英身侧,他铁手如风,直拍上官虹英左肩。 上官虹英抽身移步,让开乔风的铁手。 乔风仰天一声虎啸,两臂交错而出,手绽如花,暴击上官虹英头颅。他铁手青青,十指划在空中发出“铮铮”的铁鸣,每一声都敲在人的心上。 上官虹英退无可退,只得运剑硬抗,只听一阵铿锵交鸣过后,上官虹英被逼得连连后退。 上官云英见妹妹如此被动,真是心急如焚,他恨自己拖累了妹妹,大声道:“小妹,不要随他走,要稳住心神,以我为主。” 其实论武功上官云英远不如妹妹,但旁观者清,他的建议颇为中肯。 上官虹英听从哥哥的建议,不再只守不攻,眼见乔风扑得过上,飞起左脚向他面门踢去。 乔风正在疯狂进攻,没想到上官虹英会突然发动反击,他一个猝不及防,正被这一脚踢在左肩上了。乔风一时收不住身,噔噔噔直退出十数步方才站稳了。 上官云英长舒口气,大声道:“小妹,打得好!” 上官虹英没有作声,手按剑柄,丝毫不敢大意。 乔风龇牙咧嘴地叫了半天,突然改变招术,只见他双手在空中乱舞,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柳恨道:“胖老头,乔风这是在用什么招术?” 胖老头笑道:“我大哥终于要用出他的拿手绝招了,这下可有上官小妮子好受的了!” 柳恨道:“哦?” 胖老头道:“这是我大哥的绝世奇功千手观音!” 田平惊道:“千手观音?” 胖老头道:“不错!这绝招是我大哥苦练多年的神技,在会猎中原时都没舍得用出,现在终于可以让大家开开眼了。说真心话,这神功我都是第一次见他在实战中用出。” 欧震哼了一声道:“胖老头,你当我们是白痴呀!在会猎中原时,不管是谁,不要说压箱底,连翻箱倒柜的功夫都用出来了,哪有舍不得用的道理?你骗哪个爹呢!” 胖老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家大哥自知实力有限,在英雄会上不管怎么拼都不可能得到大元帅之位,才最终没用出绝招。此次都是自己人,又黑灯瞎火的,他才用出绝技小试一下。” 其它几怪这才恍然大悟,他们不再问了,静观这“千手观音”到底有何名堂。 只见乔风手臂转舞越快,由两只化作四只,再由四只到八只,八只到十六只……最后直到千只万只,那千万只铁手围着他奇丑无比的麻子脸飞舞抓合,铮铮作响,直让人不寒而栗,这“千手观音”果然非同小可。 上官虹英见乔风瞬间变得有如一个魔鬼,也感到有些胆寒,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乔风突然一声暴喝,身形向前一欺,铁手狂风暴雨般向上官虹英攻来。 上官虹英长剑轻舒,与乔风展开游斗。 乔风铁手果然厉害,千万只铁手往复回旋,就好像是一个人体绞肉机。剧斗之中,只听“咔嚓”一声,墙角的一块青砖被铁手抓个粉碎。群雄见乔风铁手如此之狠辣,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上官云英见妹妹吃紧,可身上有伤又不能助战,一时大为焦急。 第六章 谈笑之间 段鸿羽见上官虹英危险,忙从身边拾起一团绳子向大门楼上甩去。绳子便如毒蛇般将门楼缠住。段鸿羽暗运神功,大喝一声:“起!”那大门楼顿时被绳索凌空绞断。他再一甩手,门楼便如风筝一般向乔风后背扫去。 院里人都被这样的神功惊住了,无不发出一声惊呼。胖老头大声道:“大哥,小心身后!” 乔风也听到了风声,赶紧舍了上官虹英,看也不看,向身后便是一阵乱抓。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过后,那半截门楼被铁手瞬间抓了个粉碎。段鸿羽刚才绞断门楼的武功固然惊人,乔风千手碎砖的能力也同样让人目瞪口呆。 乔风一声尖啸,身形向前猛然趴下,铁手舞处,千万块碎砖如一片弹雨般射向段鸿羽。这一阵砖雨着实厉害,已将段鸿羽周身上下完全罩住,让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段鸿羽有心震慑在场群雄,眼见砖雨凶猛,竟平直站立,根本没有任何阻挡的动作。 院里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暗道:“这小子玩什么把戏!难道是知道躲不过去,硬挨这一下?只是人的肉身不是钢铁,哪经受得住这一重击?这一轮砖雨过去,不把他打成一堆肉泥才怪。” 上官虹英更是一声惊叫出来。 眼见砖雨就要拍在了段鸿羽的身上,突然间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全部停在空中,接着尽数掉落在地上。 田平不知道怎么了,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恨道:“这没什么奇怪的,此人在身前布了一层防御壁,乔风的砖雨无法打穿他的防御壁,才散落在地上的。” 田平道:“可田田没看到他布壁呀!” 欧震道:“你懂什么?真正的高手不一定用手,从胸口发出的气墙就足够阻止强大的攻击群了。” 田平吓得直吐舌头:“我妈都不行了,我的姥姥呀!这得多深的功力才能布成这样强大的防御壁呀!” 乔风怒道:“臭小子,敢和老子玩花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段鸿羽笑道:“那你就撒马过来,看看本兔爷是怎么对付你的!” 马九一直在屋外,不知道段鸿羽在黄天略面前自称兔儿爷的事,他乍一听到,不禁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一下段鸿羽,忽然摇头道:“不对!不对!” 胖老头道:“有什么不对的?” 马九道:“这人不是兔儿爷!” 柳恨道:“难道真的有兔儿爷这个人?” 马九道:“不错!兔儿爷脾气古怪,本领强大,不过身材可比这个瘦小多了,他肯定不是兔儿爷!” 铁岩道:“九子,难道你见过兔儿爷?” 马九被野兔子戏弄,回去一直没敢说,此时才道:“岂止是见过,我和兔儿爷还好一番恶斗呢!以我的武功才小占上风,凭我观察,这小子绝不是兔儿爷。” 段鸿羽身形一起,闪电般跃到马九身前,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早把马九揪了过来。 铁岩、柳恨齐声道:“混帐东西,你干什么?”但见段鸿羽的手指按在马九的“命门穴”上,谁也没敢乱动。 段鸿羽有心教训一下马九,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连扇了他十多个耳刮子,也学野兔子的样子一吐舌头道:“好不好受呀?” 马九心里“咯噔”一下子,暗道:“不好!遇到真兔儿爷了!”他知道兔儿爷脾气不好,无论说什么都扇人耳刮子,便一声不响。这样也好,其它人都以为他是无声反抗,也没笑话他。 段鸿羽用手在马九鼻尖上一点道:“这次比上次乖多了!本兔爷身体千变万化,可大可小,没想到稍一变通你就认不出来了!” 马九知道兔儿爷折腾人的法子花样太多,再也不敢多嘴了。 乔风怒道:“什么兔儿爷,你别装神弄鬼的,快把那障眼的东西拿下来,让我们瞧瞧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段鸿羽连翻了两个大跟头,笑嘻嘻道:“想看本兔爷真容,你这土手草鸡还不够格!” 乔风一听段鸿羽说他是土手草鸡,气得哇哇暴叫,千万只手臂围着他脑袋飞转,就如同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手作花瓣,头是花蕊,极为壮观。 段鸿羽手一抖,那绳索有如离弦之箭直射向乔风面门。 乔风铁手一挥,伸手向绳索抓来。 段鸿羽出手何等之快?见对方已然上当,双臂急振,那绳索空中迅速变向,好似一道黑色闪电反向乔风拦腰卷来。这一招攻击范围极大,把乔风全身都罩了进去。 乔风大惊失色,一时不知该怎么应敌,高手过招,哪容细思?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那千万只铁手已被绳索缠住。段鸿羽手上一较力,乔风便一下被甩到了空中。吓得乔风脸色惨变,“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黄天略暂时是这群人的头领,他所以没有下令一拥而上,就是想看看段鸿羽到底想要干什么,此刻见乔风危险,更不怠慢,只用手轻轻一甩剑鞘,那鞘中剑便如一条银龙般破匣射出,长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刚好斩断飞在空中的绳索,又飞回鞘中,分毫不差。他手轻轻一甩就能让剑飞斩绳索并完好归鞘,这样的绝技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段鸿羽手中绳索急吐,一下缠在院内一棵粗大的柳树上,他飞身跃到树冠,往到树杈上一坐,再不理会众人。 上官虹英道:“哥!这兔儿爷的武功当真厉害!” 上官云英道:“小妹,敌情不明,这兔儿爷如此跳脱,看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黄天略知道江湖上有许多怪杰故意装作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则心智过人,也不敢大意,一抱拳道:“兔儿爷,我们是奉朝廷之命捉拿要犯,还请兔儿爷不要妨碍我们的公事!” 段鸿羽笑道:“要饭(犯)到外边去,别冲本兔爷来,本兔爷身上可没钱,管你办什么公事母事,反正不关兔儿爷的事。” 上官虹英忍不住笑出声来:“兔儿爷说话可真有趣!” 上官云英眉头紧皱,他当然知道兔儿爷是有人装扮,可江湖上就那么几个知名的高手,他实在想不出此人到底来自何方。 第七章 大显神威 黄天略道:“兔儿爷既然如此不开面,在下也只能得罪了!”手上一甩,手中剑呼地破匣而出,凌空向段鸿羽斩来。他的“离手剑”誉满江湖,此刻不明敌情,刚好可以用上。但见长剑飞空,真如厉电劈空一般,剑势凌厉已极。 段鸿羽就好像没坐稳似的,大叫一声:“哎呀!不好!你说什么在下呀!本兔爷可真是要大头冲下了。”他往下一摔,刚好躲过这一剑,眼看就要掉在了地上,出脚在树杈上一勾,便又回到了树上,他摇摇晃晃的,可就是掉不下来。 黄天略大怒,又飞剑斩去。 段鸿羽在树冠上就像是喝饱了酒的醉汉一般,东倒西歪,每一次都好像要掉下树来,每一次却都刚好躲过剑锋。黄天略出剑越来越快,飞剑在树冠上来回斩落,却连段鸿羽的衣襟都没有碰到。 黄天赐和天残八怪见兔儿爷武功如此之强,无不大为惊惧,暗道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从山里蹦出来的妖精。 黄天略离手剑来回斩杀,渐渐已把段鸿羽身下的柳树斩得节节断落,可段鸿羽始终没从树上下来,直到地上最后一截树被离手剑斩掉,他才跳到一边。众人抬眼再瞧,只见树根与地面已完全被剑削齐,比镜面还平,无不被黄天略精湛的剑法所折服。 段鸿羽一边躲离手剑一边大翻跟头,他大声笑道:“还是树上好,本兔爷还得到树上去和你玩!”说罢一下又翻到另一棵柳树上。 黄天略不想再纠缠下去了,飞剑直接向树干斩来,只听“咔嚓”一声,水桶般粗细的柳树被从中斩断。大树带着段鸿羽向地上呼地摔落。 段鸿羽叫道:“不好!不好!石脸猫要取本兔爷命!”飞身从树上跳下。 黄天略绰号是“玉面狻猊”,听对方叫他“石脸猫”,真是哭笑不得,暗道:“此人知道我绰号,想必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他故意和我作对,真是可恶之极。”右手一甩,用出“连环飞剑”向段鸿羽全力斩杀。这“连环飞剑”是“离手剑”的最高剑术,只见飞剑斩杀完一圈回来,黄天略只用剑鞘在剑上一磕,长剑便又飞出去斩杀,如此往复,迅捷无伦。在小院上空,寒光闪闪,罡风四溢。飞剑在人群头顶上飞来飞去,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落下来斩在自己的头上,纷纷向后退去。 段鸿羽见这样下去早晚得死在黄天略的手上,笑道:“石脸猫欺本兔爷没他剑好,看本兔爷借神物来降服你这石脸猫。”说罢,挥手向外一甩,他手中的绳索便飞出了院外。 众人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忽见一只巨大的“流星”从院外飞了进来,只是这“流星”也太大了,足有碾盘般大小。等这“流星”飞到近前,众人才瞧清原来是段鸿羽用绳子把门前的石墩卷进了院来。石墩与飞剑瞬间撞击在一起,直迸出一串鬼火般的火星子。黄天略飞身上前接剑在手,再次将剑甩出,这一剑运行线路更加诡异,疾斩段鸿羽头颅。 段鸿羽笑道:“石脸猫怎么就会这一招?看本兔爷流星如何降你飞剑。”双臂急振,石墩流星带着强劲的罡流,向黄天略发起强大反攻。 黄天略知他石墩流星霸道,飞剑撞上非得改变线路不可,便乘流星飞过间隙发剑。两件兵器一个又圆又大,一个又长又尖,一个又黑又笨,一个又精又亮,在天空中来回飞舞,交错而出,场面煞是好看。 天残八怪、黄天赐见细细的绳子拴着那么大的石墩,无不脸色惨变,真怕他哪下用力大了,绳子绷断石礅会冲自己招呼过来,忙躲得远远的。 上官兄妹看得如醉如痴,无不被两人绝世的武功所折服。 段鸿羽见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两人恶斗上了,大喊道:“石脸猫剑法太妖,本兔爷逃都逃不了,看来要挂呀!” 上官虹英心思细密,轻声道:“哥!兔儿爷这样说,是不是在暗示我们快些逃走?” 上官云英道:“不错!我们只顾看他们打斗了,都忘了离开了,趁没人注意,我们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上官虹英道:“我们走了,兔儿爷怎么办?” 上官云英道:“小妹不必担心,兔儿爷武功这么高,黄家兄弟和天残八怪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上官虹扶着上官云英悄悄溜出院门,一时竟无发现。 段鸿羽有意掩护他们兄妹两人,把石礅流星舞得上下急飞,就算有人知道他们兄妹逃走,一时恐怕也不敢近前。 两人又斗了一柱香的工夫,黄天略突然发现院内少了上官兄妹,大声道:“上官云英他们呢?” 天残八怪和黄天赐这才发现人没了。黄天赐大声道:“不好!这两个小鬼趁乱溜了。” 黄天略心头一凛,暗道:“要是被上官金鹏知道是我暗算他的一双儿女可糟了,他不出兵平了我七绝岭才怪!”叫道:“赶紧去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段鸿羽料定上官兄妹已经走远,手上一发力,绳子登时从中绷断,大石礅如长了眼睛一般向天残八怪砸去。 天残八怪刚想动身,眼见这样一个大家伙飞来,马上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等他们从地上站起来时,段鸿羽也已不见了。 天残八怪追出院外,只见段鸿羽正向东南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冲他们招手取笑。 天残八怪急追上前,非要和他决个高下。 黄天略从院里跳了出来,喊道:“追他做什么?快把上官兄妹抓回来,不然可是后患无穷!” 天残八怪这才省悟过来,忙四下散开搜索上官兄妹。 段鸿羽想上官兄妹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不会轻易落到黄家兄弟和天残八怪的手上,便回到山路边解下马匹,打马继续缓行。 深夜天寒,北风吹到脸上真如刀割一般。他顶着北风行出大约七八里路,终于来到一个小村落,村子不大,只有稀疏的几十户人家。他打马进村,只见村民都已经熄灯休息了。他不想打扰村民,随便找到一所无人居住的残破泥屋,把马拴在屋前。北方百姓家都有土炕,段鸿羽找来木柴把炕烧热,抱些干草铺在炕上,倒身便睡。 。 第八章 又遇强敌 第二天早上起来,段鸿羽正要到村民家讨碗粥喝,忽听外面有人道:“小妹,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段鸿羽心中一动:“是上官兄妹,他们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转回来了?”趴在门缝上一瞧,果然是上官兄妹正向一户农家走去。两兄妹满身尘土,想来昨天被追杀一夜也够狼狈了。 段鸿羽出门把马牵到泥屋里,蒙上脸来到上官兄妹所投农家。 一听有动静,上官虹英马上仗剑蹿了出来,当她看到是段鸿羽时,微微一怔:“兔儿爷,原来是您老人家!” 段鸿羽故意油腔滑调地道:“可不正是我老人家!” 上官虹英送剑归鞘道:“您怎会知道我兄妹在此?” 段鸿羽笑道:“本兔爷不都和你说过了吗?本兔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间万物,前推八百载,后算五百年,不要说你们在这里,就是明天要去哪里都瞒不过本兔爷去?” 上官虹英道:“兔儿爷的本事真是太大了,您说我们兄妹明天要去哪里?” 段鸿羽一听暗道不好,这下牛皮可吹大了,他又不能不回答,便道:“你们要去京城!” 上官虹英笑道:“兔儿爷,您这次可是猜错了,我们是想去关外,根本没有去京城的打算。” 段鸿羽暗道:“不好!没想到蒙错了!”哼了一声道:“本兔爷能猜错吗?你们现在想去关外,等到下午就会改变主意要到京城了。现在还没到你们改变主意的时间,上官姑娘尽管放心,等到下午快黑天时,你们肯定会下决心前往京城的。” 上官虹英不解地道:“怎么可能呢?”她虽然充满疑惑,但见段鸿羽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是将信将疑。 段鸿羽迈步进屋。他包头蒙脸的样子吓得这户家人直往后躲。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 段鸿羽道:“你们不必害怕,本兔爷是好人呀!” 那对夫妇还是不敢作声,两个小孩儿哭声更大了。 段鸿羽无奈,只得在地上大翻起跟头来。 这对夫妇大感奇怪,不知从哪儿来了这么个疯了,见人既不问好也不施礼,跟头却翻个没完没了。 上官虹英道:“大哥!大嫂!你们不必害怕,他是兔儿爷,是世间少有的大侠,只是生性滑稽。” 段鸿羽一口不歇地连翻了二十多个跟头,直到两个小孩儿破涕为笑,他才停下身来。他长舒口气,抬头一瞧,只见上官云英坐在炕上,用手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看来伤势不轻。他不由分说,跳上炕把双掌按在上官云英的背上,将深厚功力输入他体内。 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上官云英脸色好转,段鸿羽才停下手来。他内功消耗也很大,坐在炕上调息良久才恢复过来。 上官虹英道:“多谢兔儿爷为我哥哥输入真力!” 段鸿羽从怀中一取出一丸丹药道:“这是上好的丹药,快快给上官公子吃了吧!”这粒丹药是文天士在“会猎中原”前送给他,让他快恢复病体的丹药,这仅剩的一粒他一直没舍得吃,谁想现在竟便宜了上官云英。 上官虹英一看就知道是良丹妙药,忙小心收好。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听有人道:“他娘的,我说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没用,这么多人还让人家跑了?” 另一人道:“你别瞎嚷嚷,就好像你多本事似的,上官兄妹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段鸿羽一听是关猛和胖老头的声音,暗道:“不好!关猛和胖老头他们来了,要是被他们现了可是大为不妙。” 上官兄妹也紧张起来,上官虹英赶紧拔剑在手,将上官云英护在身后。 门开外,闯进来的正是关猛、虎头光棍、胖老头和乔风。这四人先是一愣,接着无不大笑起来,胖老头道:“我早说过了,他们跑不掉的,只要是被我胖老头盯上的人,谁也别想跑。” 虎头光棍二目瞪得溜圆,叫道:“胖老头,真有你的,说他们在这村中,竟真的就在这里!” 胖老头道:“我胖老头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关猛,你不说你能拿住他们吗?现在交给你了!” 关猛有点犯彪,嘻嘻一笑道:“小娘子,是不是寂寞了?等关小太爷来安慰安慰你!”抽小片刀便往上扑。 虎头光棍一把拉住他道:“屋里太小,我们到外面去斗。” 四人退到屋外,呈一字长蛇阵排开,关猛一边用小片刮胡子一边叫道:“都是江湖中人,别羞羞怯怯的,快滚出来,关小太爷顶多打你们个生活不能自理!” 上官虹英道:“哥!怎么办?” 上官云英咬牙道:“和他们拼了!” 两兄妹正要杀出门去,段鸿羽道:“你们奔波了一夜,根本无法和他们抗衡,单一个虎头光棍就够你们受的了!” 上官云英道:“就凭这四个杂碎,倒还拿不住我!” 段鸿羽道:“上官公子,你身上要是没有伤,也许还可以对付他们,可你有伤情况就不一样了!” 上官虹英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和他们拼了!” 段鸿羽道:“你们暂且不要乱动,我出去和他们周旋,你们就像上次那样趁他们不注意逃走,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上官虹英道:“兔儿爷,您已帮了我们一次,我们兄妹已是感激不尽,怎好再让您为我们孤身犯险?” 段鸿羽道:“形势危急,上官姑娘就不要推三阻四了,只是上官姑娘千万小心,上官公子的伤势很重,不能再有大的活动了!” 上官虹英忙施礼道:“多谢兔儿爷仗义出手,小女日后一定登门重谢!” 段鸿羽从屋中出来,笑道:“各位,早上好!” 关猛一怔,问胖老头:“胖哥,这孙子谁呀!” 胖老头道:“他就是我向你说的兔儿爷,如果没有他,上官兄妹早被我们擒住了。” 关猛道:“什么他妈兔儿爷,看关小太爷怎么修理他!” 第九章 粪叉大战 段鸿羽道:“且慢,不是他妈,是他爹。关小太爷,你是关小爷,我是兔儿爷,咱们二爷相争,必有一伤。我看不如改武斗为斗,不知关小爷敢不敢迎战?” 关猛哼了一声道:“关小太爷会怕你?你说吧!只要不比生孩子,不管什么关小太爷都奉陪到底。” 段鸿羽道:“倒也不难,咱们就比举缸,要高举过头,看谁坚持得时间久。” 关猛仗着有股蛮力,大声道:“好!关小太爷就和你比个高下!”说着冲院角的破缸就去了。 虎头光棍上去一脚把他踢个跟头。 关猛爬起来,奇道:“大哥!你踢我做什么?” 虎头光棍骂道:“你脑袋什么时候能变得灵光一点?咱们这么多人,不一起把他做了,举什么缸呀!你愿意举缸,回头我让你举三天。” 关猛这才反应过来,挥小片刀向段鸿羽当头便剁。 段鸿羽看四人扑过来了,心下也是一惊,他剑在马上,不及去取,四下寻摸一圈,竟向茅厕奔了过去。 关猛骂道:“死兔子,你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回来,打完再去!” 段鸿羽毫不理会,身形一跃,早进了茅房了。 关猛、虎头光棍、乔风、胖老头同时停住身形。乔风道:“打架前先上茅房,这小子玩什么花样?” 虎头光棍道:“别急,等他出来再说!” 他话音刚落,段鸿羽便从茅房里冲了出来,手上多了柄五齿粪叉。原来他一时找不到合手兵器,才想到了茅房里的粪叉。 四人一见黑乎乎的粪叉,浑身都是一哆嗦。虎头光棍道:“兔儿爷,咱们还是比举缸吧!” 段鸿羽冷笑道:“现在才想比举缸,晚了!”抡起粪叉,一招“虎啸四方”向四人分别攻出一叉。 铁叉未到,臭味先闻,这一片臭风直熏得四人口中作呕,谁也不敢迎招,身形一闪跳到一边。 段鸿羽身形一跃,四尺粪叉一旋,二招又到,正是一招“翻江倒海”,别瞧这粪叉不是兵器,威力可是十分巨大,它能拍能刺,能砍能挑,段鸿羽一上手才知道这玩意儿原来是顶好的兵器。 四人怕脏了兵器,赶紧再退到一边。 段鸿羽得势不饶人,铁叉瞬间又攻出十二招,招招直指四人要害,但见黑光闪闪,威力无穷。 段鸿羽武功何等之强?四人不敢接招,一时顿处下风。虎头光棍见再这样下去非死在叉下不可,挥三停分水狼牙镩直迎粪叉,只听“当”的一声,一些细小的脏物从粪叉上被震下,好悬没溅在人身上。 四人无不叫苦,可武学之人一向把兵器视作生命,让他们用自己心爱的兵器去和粪叉对招,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特别是乔风和胖老头,他们的铁手和金算盘一向是金贵之物,哪能与粪叉相碰?两人打定主意宁可放走上官兄妹也绝不能脏了兵器,便躲到一边去了。 还是关猛反应较快,大声叫道:“他会使坏,难道我们就不会吗?”把小片刀往腰间一插,大步流星奔邻家去了。 虎头光棍叫道:“关猛,不好好打架,干什么去?” 关猛根本不听,早蹿进了邻家的茅厕,等出来时,手上竟也多了柄粪叉,只是他掌中的粪叉比段鸿羽的还脏,他可真够坏的,是故意弄得特脏。 乔风、胖老头、虎头光棍脑洞大开,先后到村中找一柄粪叉回来。 段鸿羽害人终害己,求道:“虎哥!咱们还是举缸吧!” 虎头光棍骂道:“你又想举缸,晚了!”抡叉便拍。 段鸿羽只得硬着头皮交战,他们人手一柄粪叉,便在这农家院内展开恶斗,一时黑光霍霍、臭气飘飘,这一场粪叉大战,江湖上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粪叉是极脏之物,这些江湖好汉性命可以不要,谁也不想挨上一叉,若哪天传到江湖上,只能沦为笑柄,是以这一场恶战比用普通刀剑还要猛恶十倍,无不是奋勇向前,拼死力战。 剧斗之中,胖老头一个猝不及防,被段鸿羽一叉捅在屁股上,他屁股马上多了五个洞,直把胖老头疼得“妈呀”一声,捂着屁股大叫起来。 虎头光棍见段鸿羽粪叉凌厉,一时难以取胜,大声道:“我缠住此人,你们去捉上官兄妹!” 乔风和胖老头答应一声,拎粪叉向房中扑了过来。 等两人踢开房门一瞧,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早不见了。只见墙壁另一边被剑割了个大洞,里面的人显然是从大洞缺口逃走的。原来,上官虹英知道就这样出去必会遭到围攻,才给了这家夫妇足够建一所新屋的银两,然后用利剑割开墙壁逃之夭夭了。乔风大声道:“虎爷,他们跑了!” 虎头光棍道:“不对,我没见他们出来,怎会逃走?” 乔风道:“他们用剑割开了后墙,现在只怕都逃远了!” 段鸿羽一直在为上官兄妹担心,此时才放下心来,暗道:“上官姑娘真是好聪明,我竟还在瞎担心。” 虎头光棍也顾不得打斗了,大声道:“快追!决不能让他们逃了!”虚晃一叉甩开段鸿羽,和乔风、胖老头急匆匆去了。 关猛一时脱不了身,大声道:“大哥!我呢?” 虎头光棍道:“你缠住他?”话音落时,人已不见。 凭关猛的武功哪里敢和段鸿羽交手?他奋勇攻出三叉后,也赶紧败走。 段鸿羽大喝一声:“哪里走?”一记重叉向他后背便刺。 关猛大急,他不敢迎架,凌空一跃,躲开这要命的一叉。 段鸿羽叉势一转,改刺为端,一招“愚公移山”结结实实地端在关猛屁股上,关猛马上像皮球一样飞了出去,正砸在房脊上。 段鸿羽大叫一声:“着!”那粪叉似流星、如闪电,直向关猛射来。 关猛见势不妙,一个“懒驴打滚”滚下房顶,粪叉擦着他身体“夺”的一声正刺在门框上,叉柄“嗡嗡”直颤,足见这一叉的力道了。 等关猛从地上爬起,早不见了段鸿羽的身影,他一仰头,大笑道:“没事!”便在这时,刚好有一团粘乎乎的东西从粪叉上掉下,正好落入他口中。关猛赶紧吐出来,大叫一声“天哪!”一头栽倒在地上! 。 第十章 孤男寡女 段鸿羽四下寻找,可找了良久也没找到上官兄妹,就连虎头光棍、乔风、胖老头、关猛也不知道去哪了!他以为上官兄妹已安然脱险,不想再惹麻烦,便回到破泥屋牵出马来,继续北行。 他行出约四五里山路,忽听左侧山沟里传来男子的呻吟声,他赶紧跳下马来到近前,只见在沟里的男子正是上官云英。他身上中了一刀,血肉模糊。 段鸿羽暗吃一惊,心道:“没想到他们兄妹还是被虎头光棍、天残八怪追上了,上官云英伤势如此之重,倒不知上官虹英怎样了!”他不想让上官云英认出自己,便又扮作“兔儿爷”的样子下到沟底,只见上官云英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段鸿羽取出金创药给上官云英止住血,包扎好伤口。他轻声叫了上官云英几声,上官云英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段鸿羽道:“上官公子,上官姑娘呢?” 上官云英吃力地道:“她已被……被虎头光棍他们捉去了!” 段鸿羽闻听,心头一凛,暗道:“不好!上官虹英要是落到虎头光棍、天残八怪的手上,上官金鹏势会必兴兵讨伐,天下绿林又要陷入一场大混战了。曹化淳和夏千寻真是好不阴险,只可惜虎头光棍、黄天略这些人被利用了还不知道!” 上官云英道:“水……水……” 段鸿羽道:“上官公子,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他快步出沟,骑马回村中取水。 等段鸿羽灌了满满一袋水赶回来时,只见沟前竟立着一匹红色的骏马。他暗自惊奇,把马藏在路边,悄悄下到沟来,躲在树后一瞧,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用水袋喂上官云英喝水。那女子虽然是背对段鸿羽,但他从女子腰间的子午鸡爪鸳鸯双铖马上认出是绿莺剪水计小雨,暗道:“计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 上官云英喝饱了水,轻声道:“多谢计姑娘!” 计小雨道:“上官公子,你不用谢我,又不是我救了你的。再说你上次把我从火云行者、苦乐头陀手里救下来,我还没报答呢!” 上官云英道:“那都是小事,计姑娘不必挂怀!” 计小雨道:“上官公子,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 上官云英以为她问是谁给他包扎的伤口,便道:“是兔儿爷!” 计小雨道:“是不是蒙着脸、十分跳脱的家伙?” 上官云英道:“正是此人,难道计姑娘也认得兔儿爷?” 计小雨根本没想到这次是段鸿羽假扮的兔儿爷,还以为是野兔子又在装神弄鬼,咬牙道:“当然!这个小坏蛋又出来害人了,等我见到她,非把她剁了不可!” 上官云英道:“兔儿爷是条好汉,请计姑娘不要错怪好人!” 计小雨咬牙道:“上官公子不用管,这事交给我就是了!” 段鸿羽暗道:“不好!以计姑娘的脾气,见到野兔子非把她杀了不可!”可又一想野兔子现在恐怕还在千里之外呢!也没放在心上。 计小雨抱起上官云英往外走来。段鸿羽忙闪到一边 上官云英道:“计姑娘,你快放下我,要是被外人瞧见,坏了姑娘清誉可坏了!” 计小雨一向泼辣刁蛮,她可不在乎什么清誉不清誉的,哼了一声道:“他们爱怎么样便怎么样,我才不管呢!” 上官云英见计小雨一个少女都无所顾忌,也不再反抗了! 计小雨把上官云英抱出沟放在马背上,折路向北行去。 段鸿羽怕他们再遇到危险,便扮作路人远远跟在后面。 中午时分来到荣丰镇。段鸿羽见计小雨投在一家叫“佳来”的客栈,便也投在这家店中。计小雨很是机警,直接让店伙计把饭菜端到客房里去了。 段鸿羽独自在楼下用餐,他知道黄天略、虎头光棍、天残八怪这些人本领强大,肯定能找到这里,怕计小雨和上官云英为其所害,一刻也不敢离开。 他刚吃了几口,忽然阚叼肉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段鸿羽一见阚叼肉马上背过脸去,心道:“这下糟了,计姑娘是阚叼肉的心上人,要是被阚叼肉看到她和上官云英在一起,那还得了?” 阚叼肉要了一桌好酒菜,自斟自饮的,很是惬意。 这时,只见关猛一步三晃地来到店内。 段鸿羽和阚叼肉不想惹麻烦,都把头转了过去。 关猛高声叫道:“店小二,过来!” 那店伙计正在擦桌子,听这一声喊,知道不是善碴,赶紧把手巾往肩上一搭,笑道:“爷,要点什么,敬请吩咐!” 关猛道:“进你店就非得吃饭住店是吗?” 那店伙计笑道:“那倒不是!” 关猛道:“小子,你如实说,今天上午有没有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小伙子投到你店里?” 那店伙计不想生事,回道:“不清楚,刚才我并不在店中,不过我倒没瞧见这样两个人。”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打听到了这里,看来是下决心要上官云英的命了。” 关猛亮出拳头道:“小兔崽子,你跟老子不说实话是不,你信不信关小太爷打你个脖拐,让你半年转不过圈来?” 那店伙计道:“投店的青年男女太多了,却不知爷问的是哪一个?” 关猛道:“就是腰间挎着一对子午鸡爪鸳鸯铖的姑娘!” 阚叼肉听到这里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杯筷。 那店伙计知道这些江湖中人谁也得罪不起,不敢直说,只是抬头向楼上望了一眼。 关猛心领神会,问道:“哪个房间?” 那店伙计伸出四个手指头。 关猛冷笑一声道:“算你识时务!”放开店伙计,大步冲上楼去。 段鸿羽见阚叼肉跟到楼上去了,暗道:“这下倒不用我出手了。”他站在楼梯口瞧着,只见关猛一脚踢开计小雨的房门,接着飞快闪到一边。 计小雨从房中一跃而出,手握子午鸡爪鸳鸯双铖,厉声道:“关猛,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关猛冷笑道:“小娘子,行呀!知道拐骗良家少男了!” 第十一章 痴情刀客 计小雨咬牙道:“关猛,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关猛道:“我说得难听吗?你一个女子和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屋里,房门还关得这么严,肯定他妈的扯不清!你们说是不是?” 看热闹的一些流氓地痞跟着大声起哄。 计小雨辩道:“我是给他疗伤!” 关猛哼了一声道:“谁信呀?反正关小太爷不信,你们大伙信不信?” 那些地痞流氓都卜楞脑袋。 计小雨道:“你想怎么样?” 关猛道:“你赶紧把那小子交到关小太爷手上,关小太爷就当什么也没生,你若倔强,马上跟小太爷去见官!” 计小雨冷笑道:“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草包肚子吧!” 关猛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那关小太爷就让你尝尝小片汤的味道!”拔出小片刀向计小雨面门便是一下。 计小雨左手铖封出来招,右手铖呼地向关猛心口刺来。 关猛叫道:“小娘子要谋害亲老公!”身形一翻跳到一边栏杆上。 计小雨抬右脚横扫关猛双腿。 关猛在栏杆上高高跃起,同时小片刀向前一递,已瞬间攻到计小雨耳畔。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关猛真的长进不少,以他现在的身手,计姑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计小雨见关猛小片刀攻势凌厉,赶紧一个急转躲开。 关猛以为没事了,正要落到地上让计小雨尝尝他小片刀的厉害,哪知计小雨凌空转个圈子又起左脚踢了过来。关猛腾身空中无处可躲,正被计小雨这一脚踢在小腿上,他大叫一声:“爹呀!”一个“狗吃屎”就摔到楼下去了。 计小雨拂了拂秀,笑道:“你叫爹干嘛?叫妈才对!” 关猛从地上爬起来,比划了半天,最后道:“等着!”跌跌撞撞地出门去了。 计小雨回到屋内,刚要把门关上,忽见房中多了个人,惊道:“你进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阚叼肉,他面无表情地道:“这些天来,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计小雨道:“阚叼肉,你别瞎想,我才碰到上官公子的!” 阚叼肉道:“你们在一个房间?” 计小雨道:“那又怎么了?” 上官云英道:“阚兄,是计姑娘救了在下,你不要冤枉好人!” 阚叼肉道:“这不关你的事!” 计小雨道:“阚叼肉,你还想说什么?” 阚叼肉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计小雨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阚叼肉咬牙道:“你回答我的话,是不是喜欢他?” 计小雨道:“是又怎么样?” 上官云英忙道:“计姑娘——” 计小雨道:“上官公子,这和你无关!” 阚叼肉怒不可遏,拔刀猛向上官云英扑来。 计小雨飞身挡在阚叼肉身前:“阚叼肉,你敢乱来!” 阚叼肉吼道:“我要杀了他!” 计小雨把子午鸡爪鸳鸯双铖重新拿在手上:“只要我在这儿,就不许你杀人!” 阚叼肉道:“要杀他,就得先杀你是吗?” 计小雨道:“不错!” 阚叼肉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紧盯着计小雨,他从计小雨的眼神中就能读出她对上官云英的关切和对自己的无情,他瞧瞧上官云英俊逸潇洒的容貌,忽然长叹口气,送刀归鞘,转身便走。 上官云英道:“阚兄!” 计小雨把双铖收好道:“他爱怎样便怎样!”说罢,“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阚叼肉用情极深,没想到计小雨对他竟是这样无情,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快步走出镇外,来到一处空旷的山地。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禁不住泪流满面。良久,他猛地拔出刀来,大声道:“爹!请您老多保重,恕孩儿不孝!”挥刀便往脖子上抹。 忽从他身后伸来一只手,一下将钢刀夺了过去。 阚叼肉根本没觉察到有人在身边,赶紧跳起身来,只见眼前站着位头蒙红巾的男子,惊道:“你是谁?” 蒙面男子正是段鸿羽,他见阚叼肉一脸绝望的神情,怕他寻短见才尾随到此的,他把刀挽在背后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你不能寻短见!” 阚叼肉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段鸿羽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有我在,你都死不了!” 阚叼肉吼道:“把刀还我!” 段鸿羽道:“你要有本事把刀从我手里夺回去,随便你死!在下绝不干涉!” 阚叼肉恶狠狠向段鸿羽扑来,可凭他的身手哪里扑得着段鸿羽?他一连扑了好几扑,都被段鸿羽轻松躲了过去。 阚叼肉扑得气喘吁吁也没抢回刀来,他此时已冷静了许多,停下身形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段鸿羽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做傻事。” 阚叼肉重重一拳打在身边树上,痛苦地道:“可我这样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段鸿羽道:“你错了!人的一生并非只有感情,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像你这样一条好汉仅仅为了得不到情人的垂青就自寻短见,实在是太可惜了!你也不想一想,计姑娘如果是你的恋人,如今变心,你为此自尽还情有可原,可计姑娘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却因情自杀,也太轻视自己的生命了吧!” 阚叼肉惊道:“你到底是谁?怎么我的事你全知道?” 段鸿羽没有理他,接着道:“何况你如此自暴自弃,不要说计姑娘,如果在下是一个女子也绝不会理你的!” 阚叼肉奇道:“为什么?” 段鸿羽道:“你这样脆弱,遇到一点感情挫折便要自尽,哪个女孩子敢和你在一起?倘若日后出了点矛盾,说不定你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来。你要想得到计姑娘垂青,就应该做出让她佩服的事业来,如果你真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不用你去苦苦追寻,计姑娘自己就会主动来到你身边的。” 阚叼肉眼前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段鸿羽道:“当然!据我所知,计姑娘只是救了上官云英,虽然她也真心喜欢上官公子,可上官公子还没有反应,你只要肯努力,还是有可能让计姑娘回心转意的!” 。 第十二章 一触即发 阚叼肉道:“可我该怎样做才行?” 段鸿羽道:“现今天下大乱,朝廷**,天下义军无不群起讨之。计姑娘和她父亲计远朋都是侠肝义胆、疾恶如仇,现在正在追随闯王救万民于水火。你如果能在此时揭竿而起,做一些为国为民的好事,定能让计家父女侧目,计姑娘也许就能转变态度。” 阚叼肉道:“前辈,你是说在下以前和计姑娘、计老英雄立场不同,她才不理我的?” 段鸿羽道:“虽不完全是,可也大有关系。试想一下,如果在你的仇家里突然冒出一个女子要和你在一起,你会答应吗?” 阚叼肉这才恍然大悟,一抱拳道:“多谢前辈良言相劝,在下茅塞顿开!” 段鸿羽把刀还给阚叼肉道:“我只能和你讲到这里了,你去吧!” 阚叼肉接刀在手,笑道:“你就不怕我再抹脖子吗?” 段鸿羽正色道:“你如果非要想死,无论我怎么样都拦不住的。我话已至此,已尽到责任,你再要想死我也无能为力了。” 阚叼肉一抱拳道:“多谢前辈金石之言,在下知道该怎么去做!”送刀归鞘,大步去了。 段鸿羽走出山地,正要回镇,忽见关猛和虎头光棍气势汹汹地向镇里闯去。他怕计小雨和上官云英被二人陷害,忙跟在他们身后。 刚来到镇上,突然黄天略和黄天赐从迎面大步流星地穿镇而来,他们一身尘土,看来是走了很远的路。黄天略拦住虎头光棍小声讲了几句话,四人调转身形急匆匆向回赶来。 段鸿羽暗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竟连上官云英也顾不上了!”他怕被四人看到,忙闪到路边一胡同里。 四人很快出镇而去,段鸿羽远远跟在后面,瞧瞧他们又要干什么罪恶勾当。 段鸿羽跟四人一直来到黄天略上次伪装白高风的院前,只见天残八怪鬼鬼祟祟地躲在院外,还不时向里张望。 黄天略上前和铁岩小声耳语了几句,大步来到门前,高声道:“上官金鹏,你要是到了就快滚出来,别在里面装熊!” 段鸿羽暗道:“不好!上官金鹏找儿子女儿来了,这下黄天略、虎头光棍、天残八怪的麻烦可大了。”他看不到院内情形,便绕到后院飞身蹿到房顶。他极为小心,因为像上官金鹏这样的高手可以说稍有疏忽就会被发现。他见里面没有动静,便匍匐着来到房檐后,只见在院内,上官金鹏独自一人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虽然强敌在外,他依然沉静端严,与平日看不出有丝毫变化。段鸿羽心道:“上官金鹏心系儿女,竟孤身一人冒险来到此地。黄天略他们人多势众,他虽然武功高强,也难以全身而退了。” 黄天略又道:“上官金鹏,你走不了了,今天这院落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你快出来与我等斗个痛快。” 上官金鹏笑道:“黄寨主,这里是你们的地方,你为何不敢进来,非要在下出去?” 黄天略道:“院子里太小,我们施展不开!” 上官金鹏道:“方寸之间才可显出奇能,难道黄兄只有在擂台上才能施展绝技吗?” 黄天略道:“我不与你多费口舌,你出来受死便是!” 上官金鹏道:“如果你们都无法把逼我出院去,就赶紧躲得远远的!” 黄天略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弄出来!” 天残八怪大叫一声,飞身跃上旁边一座旧房的屋顶,每人手里抱着一根粗大的檩木跳下房来。天残八怪在院前一字排开,随着铁岩的一声令下,八根檩木如火箭般射向院内。其中尤以大宝所发最为强劲,如头雁般飞在最前面。这八根檀木带着强大的罡流,呼啸而来,势如奔马,段鸿羽看在眼里,不禁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上官金鹏眼见檩木飞到身前,岿然不动,一股强劲的气流从他体内喷涌而出,迅速在他身前结成一道厚厚的防御壁。 八根檩木结结实实地砸在刚刚布好的防御壁上,没想到以八人的功力竟也无法砸破防御壁,全部停在空中。 上官金鹏一声狂啸,八根檩木猛地飞了回去,直砸向天残八怪。 天残八怪没想到上官金鹏竟有如此功力,赶紧四下躲闪,因为没有准备,不少人在空中砸在一起,一时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傻子大宝见檩木飞到近前,一声雷吼,右手作刀,猛劈向檩木。那檩木在他掌上便如撞到一柄金刚打造的圆锯上一般,从中分成两片,从他身体两侧呼啸着飞了过去,竟比刀切的还齐。 上官金鹏站起身来,缓缓来到院外,他何等威名,虽只单枪匹马,依然让人感到一股凛凛的寒气扑面而来。 上官金鹏在黄天略身前二十余米的地方停下脚步。虎头光棍、关猛、黄天赐和天残八怪纵身而上,把他团团围住。 上官金鹏笑道:“黄兄,在下初到贵府,何必如此隆重?” 黄天略哼了一声道:“上官金鹏,你走不掉了!” 上官金鹏笑道:“我既然来了,为何要走?却不知黄兄为何如此待我?” 黄天略道:“你背叛朝廷,我是奉曹公公和夏大人的命令捉你来的!” 上官金鹏叹道:“黄兄能为朝廷效力是好事,只是朝廷现在奸臣当道,我只劝黄兄千万小心,官家的饭碗可不是那么好端的!” 黄天略道:“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上官金鹏脸孔一板道:“你们既然想抓我,只管去找我好了,为何要残害我的一双儿女?” 黄天略道:“说实话,以我们这些人根本斗不过你的飞蛾军,这才不得不以他们做诱饵把你引出来,就算你老奸巨猾,到底还是出来了!” 上官金鹏笑道:“我出来了又怎样?” 黄天赐道:“你出来了,我们就要你的命!” 上官金鹏道:“我不想和你们多费唇舌,你不自称是曹化淳、夏千寻想要我的命吗?那就让夏千寻出来见我吧!” 黄天略道:“夏大人公务繁忙,哪有时间见你?你只管受死便是!” 第十三章 群起攻之 上官金鹏大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们这样的蠢货,你们冲锋陷阵,而幕后主使却在一边看热闹。” 铁岩干笑一声道:“用不着夏大人,我们就已经足够了!” 上官金鹏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话音落时,他忽然向前一欺身,伸大手便向铁岩抓来。 铁岩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急挥铁扇向前打来。 上官金鹏大吼一声,正将铁岩手腕抓住,他右手一较力,铁岩的铁扇便脱了手。 柳恨、欧震见铁岩危险,铁尺和链子枪同时递到,分取上官金鹏头颅和后背。他们为了救大哥,这一下都使出了最大功力。 上官金鹏前后受险,只好把铁岩扔了出去,同时身形一转,让过铁尺和链子枪。 铁岩哪受得了这一巨力,顿时如一只巨大的纸鸢般向外飞了出去。 乔风叫道:“大哥别怕,我来救你!”左臂铁手瞬间暴长,向铁岩凌空抓来。 铁岩在空中借乔风这一拉之力,瞬间稳住身形,他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凌空向下俯冲过来,高声叫道:“老贼,纳命来!” 同一时间,黄天略的剑,黄天赐、关猛的刀,虎头光棍的镩及其它七怪的各种奇怪兵器一齐递到。 上官金鹏右手在背上轻轻一拍,霜雪虎头钩瞬间冲天而起,弯钩如雪,在空中划过,恰如两条昂首而升的银龙,流彩凝辉,刺得群雄几睁不开眼。 就在群雄一怔之间,上官金鹏已将双钩接在手上,他双手握钩,真如一只威猛的金雕在挥动翅膀,转瞬之间,便已攻出十数钩,分取四面八方,钩势锐猛强劲,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 群雄仗着人多,并未后退,这十数件兵器撞击在一起,发出的竟是同一个声音,由此足见上官金鹏出钩之快了。 上官金鹏挡出群雄这波进攻后,双钩疾起,数十道寒光奔袭向前,招招直取群雄要害。 群雄也未料到上官金鹏武功竟如此之强,眼见钩势凌厉,不敢轻易接招,齐向一边跳开。 这时,铁岩已俯冲至上官金鹏头顶,他用尽浑身功力,一招“油锤贯项”向下便砸。 群雄怕上官金鹏出钩回击,忙向上官金鹏递招。上官金鹏身前顷刻间又是一片刀山剑雨。 上官金鹏此时的处镜可谓凶险已极,你想黄天略和天残八怪的武功合力就已经足够逆天了,再加上不要命的虎头光棍,这样的阵势放在谁身上都注定吃不消。好个上官金鹏,眼见形势危险,毫无惧色,只见他双钩向左右一分,便弹开了攻到身前的兵器,等铁岩的手掌就要砸到他头顶上时,他身子忽然凌空倒转,伸脚向上踢去。 段鸿羽见上官金鹏身体绕着双臂闪电般旋了一周,而双臂稳如满水之碗,纹丝未动,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这样的骨骼,平日得经过多少刻苦练习才能练就呀!” 铁岩没想到上官金鹏瞬间便已抢到先机,赶紧变招。饶是如此,仍被上官金鹏的脚碰在了手腕上。也幸亏他变招及时,倘若再晚半刻,凭上官金鹏的功力,非把他这一条臂膀踢飞不可。 上官金鹏一踢不成,二脚又到,这一脚“高俅献艺”更加急劲。铁岩的头很圆,倒是很好的蹴鞠。 铁岩知道上官金鹏这一脚之威,自己脑袋要是被它踢上,恐怕比高俅回端王那一脚还要漂亮,当时就吓傻了,“哇”的一声大叫出来。 大宝就在铁岩身后,他身伟臂长,上前一把将铁岩提了过来。 上官金鹏两脚不成,刚好在空中旋转一周,他双钩向前一探,一招“双龙出渊”疾攻铁岩前心。上官金鹏深知“宁断一指,不伤五指”的道理,见铁岩一时被动,便招招抢攻,力图致他于死地。铁岩可是天残八怪的老大,他要死了,不仅可以让天残八怪群龙无首,实力大损,也会在其它七怪的心里产生巨大的冲击。他们如能激流勇退那是最好,就算不能,也会处处小心,绝不敢再像现在这样有恃无恐。 大宝一把将铁岩扔到身后,起右掌向双钩推来,只听“当”的一声,霜雪虎头钩正砸在大宝手上,这一声比砸在金石之上还要响,直震得群雄全身发麻,大地似乎也颤了两颤。 段鸿羽人在百米远的屋顶,仍感到身下晃了一晃,如遭遇小型地震一般,屋檐上也有少许尘土掉落,心下暗道:“这傻子功力当真非同小可!” 上官金鹏猛受这一巨力,只感到两臂酸麻,赶紧把钩收回。 大宝叫道:“好钩钩,再来!”抡起大巴掌来扇上官金鹏耳光。同时,其它高手的兵器又已递到。 上官金鹏身形暴转,瞬间腾空而起,接着猛地向下俯冲而来,他双钩起处,一连数十钩攻向群雄。他空中仪态美不可言,真如雄鹰试翼一般,闪闪银钩,便如空中降落的片片飞雪。 群雄不敢轻易接招,再次向四周散开。银钩光华也跟着人群向四处扩散,在空中俯瞰,便如正在绽开的白色莲花,而这朵莲花的花蕊,便是在人群中白衣如雪、挥洒自如的上官金鹏。 这十三人在院外纵横交错,转瞬间便过了三百多招,上官金鹏挥斥方遒、好整以暇,竟完全不落下风。 黄天略没想到上官金鹏这么能对付,暗道:“不好!一个上官金鹏便已如此猛悍,若再加上一个嗜血的林中笑,可如何是好?若不尽早除掉此人,早晚必为其害。”想到这里,他恶向胆力生,趁上官金鹏转身之机,左手一甩,一个金光闪闪的暗器向上官金鹏飞卷而来。 上官金鹏听身后有风声,知道是有暗器攻到,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回钩迎挡。 黄天略用的暗器叫“走线魔金轮”,这种暗器和普通暗器最大的不同便是普通暗器飞出去便只能顺其自然了,“走线魔金轮”却不相同,因为金轮后系着一条细细的金线,“走线魔金轮”在出手之后,仍可以自由控制运行线路,是以杀伤力十分狠毒。 。 第十四章 处处小心 黄天略见上官金鹏银钩拦路,小指只在金线上轻轻一挑,真力所到,“走线魔金轮”如长了眼睛一般刚好穿过双钩之间,急向上官金鹏后腰飞去。e Ω小说┡1xiaoshuo 上官金鹏大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兵器,怎么还可以在空中变向?”他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得奋力一倾身,可仍被金轮的小叶片划在了背上。上官金鹏感到后背一阵酸麻,暗道:“不好!轮上喂有剧毒,没想到我上官金鹏今天竟要丧身在这些宵小之手!”他盛怒之下,左手钩向后一撩,钩头正打在黄天略的左手上。 黄天略大叫一声,再看左手,早肿起一个包子大小的包,也亏他没敢大意,否则这条臂膀就废了。 上官金鹏转过身来再要进攻,只感到头上一晕,险些摔倒在地,不得不收了招式,用双钩顶住地。 段鸿羽一直在犹豫,如果是上官虹英和上官云英,他早出手相救了,只是这上官金鹏是绿林界第一号大魔头,是天下义军的死敌,也是大哥过云峰一生的对头,他要是死了,那天下义军可是大局已定,剩下的连城玉、秦天霸便不在话下,但段鸿羽转瞬间又想到了另一点,如果上官金鹏突然死去,飞蛾军就会陷入到群龙无的境地。以上官云英的能力,根本无力驾驭全军,飞蛾军倘若落到彭先果这些人手里,只能更坏。上官金鹏纵然是义军死敌,但他对大明毕竟是忠义耿耿的,绝不可能投靠满清,换作彭先果这些人可就说不准了。想到这里,他更不迟疑,在身边随手抓起一片枯叶向院外射去。这一把树叶飞在空中竟快如电掣,丝毫不亚于普通飞镖。 群雄见飞来的暗器不但奇劲,而且毫无声响,都是大吃一惊,赶紧闪到一旁,等他们立稳身形抬头再看,只见一个头蒙红纱的男子正踏着一行树叶连成的天梯向这边飞跑来。群雄还要上前,段鸿羽双手一扬,又是数百片树叶射到,片片夺人性命。 群雄惊叹此人神功高妙,不得不再退一旁。 段鸿羽趁群雄一愕之间,上前抱起上官金鹏便走,等群雄回身再想攻击时,他早已去得远了。 黄天略大声道:“绝不能让他们跑了!”率众紧追不放。 段鸿羽抱着上官金鹏足急奔,用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甩脱了追兵,他停下脚步四下一瞧,只见这里是一片荒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要说人家,连条狗都见不到。他也累坏了,便找块平整的干地把上官金鹏放下,自己也大口喘起粗气来。 上官金鹏虽有些昏迷,神智却还清醒,轻声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敢问大侠尊姓高名!” 段鸿羽道:“在下兔儿爷便是!” 上官金鹏笑道:“兔儿爷武功如何高明,倒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段鸿羽道:“在下无门无派,完全自学的功夫!” 上官金鹏道:“兔儿爷过谦了!” 段鸿羽见上官金鹏脸色煞白、头冒虚汗就知道他受伤不轻,问道:“上官先生,你感觉如何?” 上官金鹏冷笑一声道:“区区小辈,又能把我怎样,兔儿爷若能把在下送往山西大同,在下定感激不尽了。” 段鸿羽暗道:“原来上官金鹏的老巢现在山西大同呢!”便道:“上官先生放心,在下无论如何也会把先生送到府上。” 上官金鹏的身体已是难以支撑,说完话就闭上了双眼。 段鸿羽怕黄天略他们追赶上来,背起上官金鹏又向前走。走出不远,段鸿羽忽然觉得背后有异,回头一瞧,只见上官金鹏的手一下缩了回去。他一下反应过来:原来上官金鹏并不信任我,便把手指顶在我的“命门穴”上,万一我有异常举动便立即致我于死地。可我既然好心救你又怎会再害你?此人内心如此多疑险恶,看来确实不是良善之辈。也幸亏他受伤在身,身手比之平常大为迟滞才被我看到,否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不错!他根本就没有昏迷,而是故意装作昏睡的样子,就是想让我放松警惕。想到这里,段鸿羽只感到一阵厌恶,觉得此人和大哥过云峰光明磊落的性格完全不同。他想弃了上官金鹏而去,后来一想反正已救了他,哪有弃之不管之理?便假作不知,一路大步而行,根本不加提防。 不久来到一小村前。段鸿羽把上官金鹏放在一农户门前,进去买些干粮稀粥。他把粥端到上官金鹏身前道:“上官先生,喝点粥吧!” 上官金鹏眯缝着眼道:“我吃不下,还是你吃吧!” 段鸿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便喝了几口,再把剩下的粥来喂上官金鹏。上官金鹏这才肯喝。 两人用罢饭,不敢久停,又一路向西行来。上官金鹏对段鸿羽处处提防,段鸿羽只作不知。来到市镇上,段鸿羽用上官金鹏囊中的银子买了辆马车,把上官金鹏抱进车中。这样不但度加快了,上官金鹏也少些苦楚。 两人一路西行,第二天便已进入山西境内。一路上,上官金鹏身上的毒不断作,有时面如金纸,头上直冒冷汗,段鸿羽便停下车,把真力注入他体内。 这天清晨,两人在路边歇息。上官金鹏忽道:“我的部下看我这么久不归,肯定已出了山西,我们还是去霸州吧!” 段鸿羽道:“那里难道也有先生的部下?” 上官金鹏道:“不错,霸州外的宝华山有我部下驻扎。” 段鸿羽只得调转车头,再次向霸州行来。 这天下午,他赶着马车正向前赶路,忽有一匹快马迎面而来,马上人竟是花尖无影上官虹英。 段鸿羽赶紧停下马车,大声喊道:“上官姑娘,快快停下!” 上官虹英勒住马道:“兔儿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鸿羽道:“我刚从山西回来。上官姑娘,你不是落到虎头光棍他们手里了吗?怎么逃出来的?” 上官虹英道:“是铁姑娘救我出来的!” 段鸿羽道:“上官小姐,你来的正好,令尊便在车上。” 第十五章 完全误会 上官虹英大吃一惊,赶紧跳下马来,当她掀开车帘,看到昏昏沉沉的上官金鹏时,忍不住惊道:“我爹怎会变得这样?” 段鸿羽道:“上官先生是中了黄天略的暗器才变成这样子的!” 上官虹英一阵心疼,忍不滴下泪来。e ┡ ww wΔ1xiaoshuo 上官金鹏睁开眼睛,轻声道:“虹英,是这位好汉救了爹,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上官虹英忙道:“爹,女儿知道兔儿爷是好人!” 上官金鹏道:“虹英,爹恐怕不行了,你要尽快找到云英!整好队伍,不要内部生乱!” 上官虹英道:“爹!你不想瞎想了,你不会有事的!” 上官金鹏长叹一声道:“爹爹身中奇毒,能挺到现在已属不易。能在去世之前见你一面已是无憾了!” 上官虹英已是泣不成声。 段鸿羽虽然厌恶上官金鹏的多疑狠毒,可见他在临死之前的感情流露,对亲生女儿爱怜之情溢于言表,也是深为触动。 上官金鹏又道:“虹英,敌人本领强大,林中笑他们一时又难以赶到,以你之力根本无法取回解药。你要记住绝不可以身涉险。” 上官虹英含泪答应。 上官金鹏交待完,便又沉沉睡去。 上官虹英放下车帘,忍不住痛哭失声。 段鸿羽道:“上官姑娘,你不必担心,我们这么多人,绝不会让上官先生就这样白白死掉!” 上官虹英道:“可黄天略他们太过凶残,凭你我之力根本斗不过他们的!” 段鸿羽道:“看样子,上官先生只怕一时还没事!我们应该马上找到上官公子,以免他再落入敌手,同时加快通知飞蛾军其它头领,让他们火前来增援!” 上官虹英道:“我自从和哥哥失散后,已经找他好几天了,可一直没有找到他!” 段鸿羽道:“我知道上官公子和计姑娘在荣丰镇的客栈里!” 上官虹英惊喜地道:“真的?” 段鸿羽道:“不错!只是我们得加紧行动,万一被黄天略他们先找到计姑娘可坏了!” 两人马不停蹄地回到荣丰镇。段鸿羽道:“上官姑娘,你进去瞧瞧上官公子在不在,我在外面等着!” 上官虹英奇道:“你怎么不进去?” 段鸿羽道:“一来我怕上官先生遇害,二来与计姑娘不和!” 上官虹英哪里知道野兔子和计小雨的恩怨,笑道:“兔儿爷,你可真是个怪人!” 上官虹英走进“佳来客栈”,惊喜地现计小雨和上官云英仍住里面。原来,计小雨知道上官云英伤势严重,她要带上官云英强行离开只能是死路一条,才没敢行动。她料定关猛去后不久就会回来,便央求那店伙计给她找个隐秘的房间躲过一时。那店伙计也恨关猛欺负他,便把计小雨和上官云英藏在客店的杂货间里,等关猛和天残八怪搜索完,他才把两人放出来。 上官虹英谢过计小雨,把上官云英背出客栈,却见段鸿羽已不见了,上官虹英知道他是不想见计小雨,便辞别了计小雨,把坐骑拴在马车后面,赶着马车匆匆去了。 计小雨这几天呆在店中一刻也不敢出来,生怕被黄天略和天残八怪现了,直到此时才松一口气。她在镇上转了两圈,买了点糖果正要回客栈,忽见野兔子骑着一匹瘦马风尘仆仆地闯进镇来。 野兔子也瞧见了计小雨,她从马上跳下,招手叫道:“你好,计姑娘!” 计小雨脸色骤变,把粮果往怀里一揣,摘下子午鸡爪鸳鸯双铖,厉声道:“小贱人,你给我过来!” 野兔子奇道:“计姑娘,你怎么了?” 计小雨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假扮兔儿爷了!” 野兔子是来找段鸿羽的,你想她这一路能消停吗?没少扮兔儿爷捉弄人,便道:“扮了,怎么了?” 计小雨道:“你这小贱人尽祸害人,上官公子是不是被你害的?” 野兔子一听就懵了:“什么上官下官的,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计小雨怒道:“你还装糊涂,看我不宰了你这小贱人,让你再敢出去害人!”说罢,挥铖向前便斩。 野兔子当时就麻爪了,以前她敢和计小雨斗嘴,是因为有段鸿羽和其它兄弟在,她是狗仗人势,现在没人在身边,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哪敢和计小雨动手?吓得一声大叫,转身便逃! 计小雨提两铖便追,两人便绕着荣丰镇转起圈来。荣丰镇本就不大,一时被两个姑娘闹得鸡飞狗跳。 镇上居民无不大奇,什么样打架的都见过,可两个姑娘满镇追打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多猜测是因为三角恋爱才如此大打出手的。 段鸿羽正在一家茶舍歇息,听外面有动静,赶紧出来,正瞧见野兔子被计小雨追得哭爹喊妈的,忙迎上前道:“野兔子、计姑娘,好好玩!别打架!” 野兔子这回真是被追急了,一见段鸿羽,如同见到救星,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道:“十哥,快救救我。这小妮不知怎么的突然了疯,要杀我呢!” 计小雨这时已追到近前,二话不说,挥铖向野兔子当胸便捅。 镇上市民窃窃私语,都猜测这两个姑娘是为了段鸿羽才动的刀子,认定他是个欺骗感情的薄情男子,无不向他投来恶毒的目光。 段鸿羽忙拦住计小雨道:“计姑娘,有话好好说,别打架,让人笑话!” 计小雨咬牙道:“段大哥!你别拉着,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宰了她!” 段鸿羽奇道:“她又没招惹你,你杀她做什么?” 计小雨道:“她假扮兔儿爷,害惨了上官公子,难道还不该杀吗?段大哥,你快让开,让我宰了这小贱人。” 野兔子急道:“她说的什么大官小官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段鸿羽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计小雨奇道:“段大哥,你笑什么?” 段鸿羽道:“计姑娘,实不相瞒,那是我干的?” 计小雨和野兔子都是一愣:“什么,是你干的?” 段鸿羽道:“不错!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快别闹了!” 第十六章 妖人再现 计小雨根本不信,说道:“段大哥,我知道你是护着她,可这次绝对不行,我不能让她再出去害人了!” 段鸿羽从怀中掏出那条蒙脸用的止血巾道:“你瞧,我就是用它假扮免儿爷的?” 计小雨还是不敢相信:“段大哥,你扮兔儿爷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不想让上官兄妹知道是我救了他们,也不想和黄天略、天残八怪他们结下梁子。e Ω小说┡1xiaoshuo你在山沟里背上官云英回‘佳来’客栈和打退关猛的事我都在暗中瞧见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计小雨这才相信了,她错怪了野兔子,可又不好向她赔礼道歉,便把脸转了过去。 野兔子一下跳起来,拍手叫道:“好啊!真凶终于出来了,计姑娘,快快宰了他,我给你做帮手!” 计小雨怔了半天道:“段大哥,你扮了那么久兔儿爷,肯定是累坏了,我给你买碗参汤好好补补身子!” 把野兔子眼睛都气绿了,嚷道:“你们两个做什么?难道是串通好了欺负本姑娘?本姑娘扮兔儿爷就要杀要剐,他扮兔儿爷不但没事,还给买参汤补身子,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我告诉你计小雨,你今天不宰了他我和你没完!” 计小雨见野兔子不依不饶,忙给她赔礼。 野兔子一向得理不饶人,哪肯罢休?大声道:“计姑娘,你舍不得杀他也行,我替你杀!”她一直恨段鸿羽不辞而别,现在刚好两股怒火一齐,从计小雨手上抢过一只鸳鸯铖,照段鸿羽便捅。 计小雨忙过来拉着她。 段鸿羽气道:“还没完了呢!计姑娘你别拉着,让她捅!” 野兔子道:“来劲是不?计姑娘你放开,看我敢不敢捅!” 看热闹的街坊都傻了,心说这三个年轻人怎么了,怎么越看越乱。 野兔子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三人回到客栈,计小雨觉得误会了野兔子,便请两人吃午饭,点的都是野兔子爱吃的东西。 野兔子见有这么多好吃的火气也就消了,抢吃抢喝,不管不顾的。 段鸿羽道:“计姑娘,你怎会到此?计老伯呢?” 一提计远朋,计小雨脸色马上暗下来,气道:“我爹天天就知道喝酒,怎么劝也不听,我一气之下才自己出来了!” 段鸿羽道:“不知计姑娘要去哪里?” 计小雨道:“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走一步看一步了!” 段鸿羽道:“计姑娘,你还是回去吧!计老伯身体不好,你长期不在身边可不行!” 计小雨只是一气之下出走,这么多天也后悔了,便道:“段大哥,我听你的!不过我得再过几天才能回去,我若早回去了,他根本没有记性,得多晾他几天!” 野兔子道:“对!要晾就大晾晾他,不然他也不听话!” 段鸿羽狠狠瞪野兔子一眼,心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用罢午饭,段鸿羽一个人到镇上散步。镇子虽小,但清新宁静、民风淳朴,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他不知不觉走出了镇外,正想折身回去,忽见侧方空地上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段鸿羽暗道:“莫不是放梅山的人吧!”他悄声来到近前,只见站在空地上的正是放梅山的妖人,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良久,只听玩命书生道:“掌门,石女侠怎么还没到?” 苦乐头陀道:“别着急,我想她也快到了!” 血袍老怪道:“倒不知石女侠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火云行者哼了一声道:“管它呢!她一个女人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金碗疯丐道:“可这女贼也太可恶了,到现在还不出现,让我们就这样傻等,她究竟安的什么心?” 苦乐头陀道:“你们别吵了!无论如何,这姓石的都和师父做过几天夫妻,我们说什么也得给她个面子。” 段鸿羽听过云峰说过刀劈碧云僧的事,暗道:“他们说的石女侠想必就是‘粉皮骷髅’石玉贞了,不知这女魔头约放梅山的人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是想找大哥报仇?”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笑道:“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段鸿羽向前再瞧,只见前面地上已多了位颇有姿色的妇人,暗道:“瞧石玉贞娇滴滴的样貌、凸凹有致的腰身,真看不出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 放梅山众妖人只听说石玉贞是师父碧云僧最新的姘妇,还从没见过什么样,现在见她生得竟如此标致,无不口水大吐,两眼冒火。 石玉贞毕竟是碧云僧的姘头,苦乐头陀说话很是客气,施礼道:“石女侠!不知大老远的约我等到此所为何事?” 石玉贞叹了口气道:“你们师父在长白山被过云峰斩杀的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 苦乐头陀道:“我们都知道了。石女侠放心,我们马上行动,不出十天,定让过云峰死在我们手上。” 石玉贞道:“过云峰武功高不可测,万刃山兵马众多,连你们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你们了!” 血袍老怪道:“石女侠放心,我放梅山如今又加入许多好手,定能一举击败万刃山。”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齐道:“为了给师父报仇,我们便是死了也要和万刃山血拼到底!” 石玉贞道:“你们能为师父报仇,我很高兴,只是现在放梅山群雄无,得马上立个掌门才是!” 放梅山众妖人这才听出话头不对。火云行者道:“石女侠,我们已经选出来了,苦乐便是我们的新掌门!” 石玉贞笑道:“你们是怎么选出来的?” 金碗疯丐道:“我们几人比武,谁也不是苦乐的对手,便举他便做了放梅山之主,我们无有不服。” 火云行者和玩命书生也连连称是。 石玉贞道:“真是笑话,堂堂放梅山掌门,是你们几个聚在一起,随便比试一下拳脚就能决定了的吗?” 火云行者道:“那还能怎样?” 石玉贞道:“放梅山的人谁不知道要想做放梅山之主,必须由前任掌门指认,并亲自授予掌门令牌?” 第十七章 突发事件 血袍老怪道:“师父死后,我和梅花曾千里迢迢到长白山师父的墓中查找,可根本没有令牌,放梅山不可一日无主,我这才提议比武夺掌门之位的。ΩΩe om” 石玉贞笑道:“谁说找不到令牌?你们瞧!”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黑乎乎、巴掌大小的木牌,大声道:“令牌便在这里!” 几个妖人一见掌门令牌全都傻了眼,以前他们以为令牌已被过云峰毁了,却没想到竟出现在了石玉贞的手上。石玉贞手上的令牌其实是她伪造的,真的令牌早被过云峰烧了,只是石玉贞天天和碧玉僧在一起,已将令牌形状大小,所刻文字牢记心上,才又复制了一个。她野心勃勃,想通过伪造令牌达到控制放梅山的目的。 苦乐头陀道:“石女侠,你把令牌拿来!” 石玉贞道:“你要掌门令牌做什么?” 苦乐头陀道:“头陀现在是放梅山的掌门,当然要收回掌门令牌!” 石玉贞冷笑一声道:“你连掌门令牌都没有,怎么能算放梅山的掌门?” 火云行者大声道:“姓石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玉贞笑道:“我的意思再明白也没有了,我有掌门令牌在手,我才是放梅山真正的掌门。” 苦乐头陀大怒:“石玉贞,你胡说,小心我把你这毒妇大卸八块!” 石玉贞道:“想我要死,真是笑话,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苦乐头陀厉声道:“马上把这毒妇给我宰了!” 血袍老怪、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一拥而上,把石玉贞围在当中。 石玉贞高举掌门令牌,厉声道:“我有掌门令牌在手,你们谁敢动我?” 放梅山的门规甚严,谁敢冒犯掌门,可是点天灯的酷刑。血袍老怪、玩命书生、火云行者、金碗疯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手。 苦乐头陀急道:“你们怎么还不快动手?” 四人还是不敢下手。 苦乐头陀道:“火云,你也不听我的命令了吗?” 火云行者道:“苦乐,她有掌门令牌在手,我们要伤她,犯的可是死罪呀!” 苦乐头陀道:“她虽有掌门令牌,可并不是掌门,你们不必怕她!” 石玉贞道:“谁说我不是掌门的?” 苦乐头陀道:“石玉贞,你只是我师父的情人,我们叫你一声石女侠都算抬举你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石玉贞笑道:“碧云临死时早已交待过,让我继承他的掌门之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拜见新掌门?” 火云行者、玩命书生、血袍老怪、金碗疯丐一时不知该认哪一个,全愣在了地上。 苦乐头陀骂道:“你这毒妇,真会胡说八道,你不要以为和我师父生活了几天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根本不是我放梅山的弟子,我师父他老人家又怎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 石玉贞道:“你师父想收弟子还要跟你事先商量一下不成?我们刚一结识他便把我收为弟子,临死前更是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你们现在不听他的遗命,便是不忠不孝,个个都该死。” 放梅山众妖人听了,无不浑身抖。 苦乐头陀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师父临死之前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了?” 石玉贞冷笑一声道:“这掌门令牌就是证据!” 苦乐头陀道:“掌门令牌能证明什么?说不定就是你害死了我师父,又把掌门令牌偷来的呢!” 石玉贞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师父没把掌门之位传给我?” 苦乐头陀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掌门令牌毕竟是在石玉贞的手上,石玉贞的话显然比他更有说服力。 石玉贞高举掌门令牌道:“你们还不快跪下更待何时?” 火云行者、血袍老怪、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纷纷跪倒在石玉贞身前,大呼掌门万岁。 苦乐头陀气坏了,大声道:“你们快起来,我才是你们的掌门,她不过是个妖妇!” 血袍老怪道:“苦乐,石女侠现在有掌门令牌在手,又是师父死时唯一在场证人,她实在当得起本门掌门,你就不要争了,快过来跪拜新掌门!” 火云行者也道:“苦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认了吧!” 苦乐头陀怎肯轻易放弃掌门之位?大声道:“胡说,我才是你们真正的掌门!” 石玉贞脸色一暗道:“苦乐,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要再不回头,小心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苦乐头陀一挥麈尾拂尖道:“我会怕你这妖妇吗!有种你就撒马过来!” 石玉贞哼了一声道:“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本掌门翻脸无情了,你们还等什么,快把他给我拿下!” 火云行者道:“掌门,念苦乐多年效力本门的份上,就给他个机会,让他悔过自新吧!” 石玉贞想杀人立威,厉声道:“不行!这贼子是铁了心要背叛本掌门,不把他除掉,本掌门早晚必受其害,你们还等什么?也想和他一样的下场吗?” 火云行者、血袍老怪、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飞身上前将苦乐头陀围住。 苦乐头陀怒道:“你们怎么了,竟听任妖妇摆布了!” 火云行者和苦乐头陀关系最好,不忍他被害,劝道:“苦乐,事到如今,你还是从了掌门吧!” 苦乐头陀道:“你滚一边去,哼!我才不怕这女魔头呢!”麈尾拂尘一甩,做好决一死战的架式。 血袍老怪一声暴叫,率先出招,血袍呈泰山压顶之势向苦乐头陀头顶直盖下来。 苦乐头陀骂道:“好贼子!等头陀恢复掌门之位,定把你碎尸万断!”身形一转,手中拂尘猝然出手,从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向血袍老怪反击了过去。 血袍老怪险些被扫中,一个空翻跳到后面。 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刚要上来助战,血袍老怪道:“你们退下,我自己就足够了!”他到手的掌门之位正是被苦乐头陀夺走的,虽然这个掌门现在已不被承认,他在心里还是恨透了苦乐头陀,今天有杀苦乐头陀的机会,他当然不肯错过。 第十八章 众叛亲离 苦乐头陀也知道血袍老怪想要自己的性命,把一口巨牙咬得咯咯直响,不断向血袍老怪示威。 血袍老怪怪笑一声,挺袍再进,呼呼呼呼接连攻出四袍,袍袍罡流洋溢、威猛之极,只见血袍飞在空中,平如镜面,就好像是一块巨大的钢板,由此可见血袍老怪的功力确实非同一般。 段鸿羽暗道:“血袍老怪的功力果然了得,也可能他才真正配得上放梅山掌门之位,此人阴险狡诈,在苦乐头陀做掌门时多加捧吹奉迎,大表忠心,现在见苦乐头陀失势,又第一个跳出来为新掌门扫清障碍,且不让别人插手。这样老奸巨猾的角色,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苦乐头陀见血袍攻到,一招“风卷残云”向上扫去。拂尘打在血袍上,直发出“当”的一声巨响。血袍受到这一重击竟丝毫没有变形,仍如钢板一般平直挺拔,就连石玉贞见了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苦乐头陀不想在血袍老怪身上浪费太长时间,忽然腾空而起,手中麈尾拂尘立刻像浮在水面上一般平绽开来,就好像一只大刺猬似的,每一根麈尾都是一柄锋利的刺刀。他从上而下向血袍老怪招招抢攻,一时威不可当。 苦乐头陀用的这些招术都是他的绝招,平日血袍老怪也没领教过,一时大感吃力,他把血袍挡在身前,形成一个巨盾,以缓解对方强大的攻势。 苦乐头陀誓死要捍卫自己掌门的地位和尊严,嚎叫着猛攻了五七十招,谁想招招落空,根本没能伤到血袍老怪。在这一轮进攻之后,他也耗费了大量功力,最后几招,已不像先前那样凌厉了。 血袍老怪冷笑道:“苦乐,别留情呀!” 血袍老怪的话激起了苦乐头陀的愤怒,再次加大了进攻强度,无奈实力有限,仍然无法突破血袍老怪的防御。 血袍老怪觉得差不多了,手腕一抖,那空中飞舞的“袍盾”突然拧成一条“袍绳”,袍绳飞在空中,有如一条怪蟒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进退无测,飘游不定,极是诡异霸道,而袍盾在变成袍绳之后,因为受力面积小了,是以更加强劲,几次苦乐头陀麈尾拂尘和他袍绳交击,都险些脱手。苦乐头陀无法适应血袍老怪的新招法,一时大为被动。血袍老怪杀性大起,出手越来越狠,已有三袍险些要了苦乐头陀的命。 火云行者见苦乐头陀已经顶不住了,向他直使眼色,示意他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见火云行者挤眉弄眼的,赶紧一前一后截住苦乐头陀去路。 眼见大难临头,苦乐头陀一声暴叫,发起最后进攻,试图能挽回败局。他麈尾拂尘坚如铁石,已把他最大能力用至极限。 血袍老怪身形摇摆不定,让苦乐头陀的麈尾拂尘招招落空。他看准机会,一个“虎跃天门”躲过苦乐头陀的四记狠招,接着一个“大转身”纵到苦乐头陀身后,还没等苦乐头陀回头身来,他手上袍绳早已勒住苦乐头陀的脖子。他用力一绞,苦乐头陀顿时难以忍受,赶紧扔了麈尾拂尘,拼命来抠袍索。 火云行者于心不忍,可也不敢上前解救。 忽然,苦乐头陀不动了,脖子一歪死于非命,直到这时,众人才看到原来他脑袋上多了柄剑,这一剑由印堂刺入,直刺穿了苦乐头陀的后脑,出剑者正是新掌门石玉贞,没有人看清她的剑是怎么出手的,足见她出剑是如何之快了。放梅山众妖人无不大惊失色。 石玉贞就是要给他们个下马威,猛拔出剑来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和本掌门做对的下场!” 鲜血和白色的脑汁从苦乐头陀脑前脑后两个剑洞往外飞溅,其状之惨,难以名状。 血袍老怪放开袍索,苦乐头陀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血袍老怪、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都被石玉贞武功和狠毒骇坏了,跪在地上叩首不止。 段鸿羽暗道:“这些魔道妖人,真是心狠手辣。苦乐头陀刚才还是说一不二的掌门,谁想顷刻之间便落到这样一个众叛亲离、死于非命的下场。” 血袍老怪道:“掌门神功无敌,当真是冠绝当世!” 火云行者、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也是大唱赞歌。 石玉贞道:“你们都起来吧!” 血袍老怪、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石玉贞道:“你们跟随本掌门尽心作战,用不了三年,我放梅山一定可以扫平群雄,统一绿林!” 四个妖人齐声叫道:“掌门威武、天下无敌!掌门威武、天下无敌!” 石玉贞见门人这样吹捧她,也是大为得意。 火云行者咬牙切齿地道:“掌门,是不是我们马上就兵发万刃山,杀了过云峰为我师父报仇雪恨?” 其实三个妖人也大声叫嚣要和万刃山开战。 石玉贞知道以放梅山的实力都不如万刃山的零头,但又不好明说,便道:“现在和万刃山为敌还为时过早!” 玩命书生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石玉贞道:“等时机成熟了,本掌门定会告诉你们的。” 四个妖人大赞掌门英明,深谋远虑。 石玉贞道:“我们要想找万刃山报仇,必须从小做起,先吞并其它小门派,等实力壮大了才可以和万刃山对抗。” 血袍老怪道:“掌门言之有理,只是不知掌门说的小门派都有哪些?” 石玉贞道:“七绝岭、二龙山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目标!” 血袍老怪道:“掌门神武无敌,只要君临七绝岭、二龙山,黄天略、关天豹无不跪地求饶!” 玩命书生道:“请掌门快快下达进攻命令,我们都等不及了!” 石玉贞笑道:“看把你们急的,本掌门现在决定先拿铁弓山和她女儿铁冰心开刀。” 段鸿羽这才省悟过来,暗道:“原来石玉贞把放梅山收入囊中全是为了对付铁老伯和铁姑娘,这些妖人都是本领强大,如果他们动了心思,铁老伯和铁姑娘可危险了!” 第十九章 故人相见 一提铁冰心,这几个妖人都是恨得咬牙切齿,铁冰心坏了他们无数次好事,每人都吃过铁冰心的亏,一听石玉贞要对付铁弓山父女,根本不用动员,几个妖人无不跃跃欲试。血袍老怪道:“掌门,你放心吧!对付这两个狗贼,我血袍打头阵!” 火云行者钢刀一错道:“掌门,我和血袍并肩作战!”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也毫不示弱。玩命书生道:“凭什么是你们两人打头阵,难道玩命比你们差吗?” 金碗疯丐道:“还有我金碗,要论打架,哼!金碗什么时候落在人后了?” 血袍老怪骂道:“他妈的!你们这两个混球,血袍和火云刚说打前锋你们便来争,你们是不是不服气?”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异口同声地道:“当然不服气!” 血袍老怪道:“你们不服气,咱们就打上一架,我和火云要是输给了你们,便把前锋之位让与了你们!” 火云行者也道:“不错!有种你们就上来!”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暴叫一声,各取出兵器便要和血袍老怪、火云行者厮杀。其实,这几妖人不是真的想打架,不过在新掌门面前装疯卖傻而已。 石玉贞忙拉住他们,厉声道:“没等见到铁弓山和铁冰心,自己人倒先打起来了,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四个妖人这才退到一旁。 石玉贞狂笑道:“大家这么积极,看来铁弓山和铁冰心定然难逃一死了!”她仰天狂笑起来,段鸿羽还是第一次看到原来女人笑起来也可以这样歇斯底里。 血袍老怪道:“掌门,血袍其实早想杀了铁冰心为梅花报仇了,无奈铁冰心轻功高妙、行踪不定,真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要找她时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等你躲开她时她又像附骨之蛆般出在你身边,甩也甩不掉。打她倒容易,可天下之大,我们到哪儿去找她呀?” 石玉贞道:“你们放心,本掌门自有安排!”随后,她就低声向几个妖人耳语起来。 段鸿羽知道这妖妇是在设计陷害铁家父女,但因距离太远,便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也听不到,他又不敢向前,只得静静地瞧着。 少时,石玉贞交待完毕,几个妖人听完之后无不面有喜色。火云行者咬牙道:“这回火云定一刀剁了铁冰心的头,教她屡次坏我的好事!” 玩命书生道:“火云,你把火气先压一压,像铁冰心这样漂亮的女子真是几百年也遇不上一个,还是把她先让给我,等我受用之后你们爱怎样便怎样!” 金碗疯丐道:“你们别吵吵,咱们凭本事说话,谁先捉住铁冰心,谁便先受用!” 这些妖人一直没拿住铁冰心,一来是铁冰心武艺高强,二来就是这些妖人无不垂涎铁冰心的美貌,才让她屡次逃脱,这次也不例外,石玉贞刚布置好对策,他们就先争起美人来了。 石玉贞道:“你们总是怜香惜玉,才让铁冰心那小妮子屡次得以逃脱,这次要听我的,你们只管拿人,到时本掌门定会按功劳分配,谁要敢动小心思,本掌门一定家法从事!” 几个妖人无不遵命。 段鸿羽暗暗好笑,心道:“这几个妖人真是做白日梦,铁姑娘岂是那容易对付的?” 石玉贞吩咐四个妖人掩埋了苦乐头陀,然后率众一路向南去了。 段鸿羽怕铁家父女没有防备遭到暗算,忙悄悄跟在这群妖人后面。 五个妖人一路南行,这日来到济南府。段鸿羽知道他们是想去铁弓山的老家铁家庄,便绕开他们施展高超轻功抢先前往铁家庄。 他一路打听,中午时分终于赶到了铁家庄。铁家庄是个小村子,只有百余户人家,只是远山近水,小桥巷陌,无处不透着灵秀和雅致。 段鸿羽见村头有几个玩耍的小孩子,走到近前问道:“小朋友,知不知道铁弓山铁大人的家?” 其中一个梳着丫髻的小男孩道:“谁不知道铁大人的家呀?北村头第一座石屋便是!” 段鸿羽缓步进村,没走几步,正好看到铁冰心从村里向外走来,虽然是身处这样的穷乡僻壤,依然无法掩饰她大家闺秀的气质。段鸿羽招手叫道:“铁姑娘!” 铁冰心也看到了段鸿羽,不禁欣喜若狂,快步来到近前道:“段大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段鸿羽道:“此地非讲话之所,我们还是见到铁老伯再说吧!” 两人一边问候一边往前走,段鸿羽这才知道铁弓山觉得自己不能为官府效力,又不愿屈身绿林,这才回老家颐养天年。他觉得铁弓山智勇双全,就这样埋没乡野,真是太可惜了,不禁大为感叹。 不久来到铁家,只见这只是一座普通的石屋,与四周村民住宅并无二致。原来铁弓山为人仗义,虽然后来入朝为官,石屋多年无人居住,村里乡亲也不忘给他修缮,是以石屋一直保持完好。 段鸿羽见铁弓山身为大内第一高手,其家乡老屋还是保持原貌,与那些衣锦还乡,大修祖屋宗祠的朝廷大员完全不同,不禁感叹道:“像铁大人这样两袖清风的好官世间能有几个?却没想到竟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铁弓山听到有人谈话,赶紧迎出屋来,当他看到段鸿羽时,也不由得喜出望外,笑道:“段公子,怎么是你?快请进!” 三人进屋落座,铁冰心献上茶来。铁弓山道:“段公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真是大出老夫意料之外!” 段鸿羽便把此行的目的讲了一遍。 铁弓山和铁冰心听了无不咬牙切齿,铁冰心道:“爹!我就说过,你的那些仇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看我们昨天才到家,今天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铁弓山怒道:“这个石玉贞,为了除掉我,竟然不惜投靠了放梅山,真是可恶之极。” 段鸿羽道:“铁老伯,也怪你们做事不秘,败露了行迹。石玉贞这次可是下了大血本,不除掉你看来是不肯罢休了。” 第二十章 旧事重提 铁冰心道:“爹!都怪你心肠软,如果你当年一剑把她杀了,哪会有这么多恩怨?” 段鸿羽道:“铁老伯,难道你有机会除掉石玉贞?” 铁弓山道:“不是一次,是好多次!” 段鸿羽不解地道:“铁老伯,石玉贞那样狠毒,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放过她?她是那种根本不会悔改的女人!” 铁弓山长叹口气道:“段公子,实不相瞒,我所以放了石玉贞而没杀她,便是看在我师父石云生的份上。Ω Ω Ωe小 说wwΩw 1xiaoshuo当年,我铁弓山一无是处,父母为了让我出人头地,才送到了山东济南北桥镇金云庄铁剑门掌门石云生石大侠的门下,石大侠当年以一柄松骨描金剑纵驰天下,在江湖上也是名噪一时的剑侠了。石大侠手下有三百弟子,石玉贞是他唯一的女儿。在我们这些弟子中,我是家里最穷,身体最弱的一个,可石大侠丝毫没有嫌弃我,对我就像亲生儿子一般。那时的石玉贞还没有变坏,也很善良。也可能是我在武学上的天份高出别人一些,师父有意对我多加点拨,是以我的武功进步很快,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全是那时打下的基础,而这些都和师父他老人家的有意培养是分不开的。那时石玉贞对我也很好,她知道我家里贫困,便偷出来好多东西送给我,在我跟石大侠学武那些年,不但没拖累父母,还接济了家里不少。在我十三岁的一天,石大侠对我突然变得更加严格起来,当时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那年过年回家,才得知石大侠见我资质不错,很看好我,便找到我父母给我和石玉贞早早定下了婚事。我当时还是小孩子,天天只知道练武,也不懂得婚姻是什么,加上石玉贞对我也不错,便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好,就是身边多一个妹妹吧!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第二年回到石大侠那里,继续勤学武艺。没想到石玉贞开窍竟极早,有事没事总缠着我,我当时也没觉得她和别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同。然而就在那年的冬天,石大侠前往辽东,和关外的‘辽东三剑’生了冲突,石大侠寡不敌众,败在了‘辽东三剑’的手上,他虽然身负重伤,可还是奇迹般了回到了家中。我和石玉贞当时都吓坏了,只知道跪在师父床前哭泣。石大侠把石玉贞托负给我后,便溘然而逝了,一想到石大侠的去世,我现在都是悲痛不已,他是这世界上真正对我好并对我寄予厚望的人,可以这样讲,如果没有石大侠,便没有我铁弓山的今天。石大侠去世后,其它弟子都走了,石家便只剩下了我和石玉贞两个人,我们怕‘辽东三剑’找上门来,便偷偷搬到了铁家庄,也就是这间石屋生活。石玉贞坏归坏,倒很贤惠,照顾老人,收拾家务,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想她一个出身富裕家庭的女子能受得了农家之苦,心甘情愿跟我过这种清苦日子,且没有半句怨言,其实直到今天我都很是感激。左邻右舍无不夸奖,说我铁家娶个好媳妇。不但长的漂亮,还聪明贤惠,那时她在村中人缘极好。” 段鸿羽暗道:“听铁弓山这样说来,石玉贞倒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坏到极处的女人,怎么现在竟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铁弓山接着道:“我那时一门心思要为师父报仇,便一边勤习武功,一边担粪种田,一点私心杂念都没有,而石玉贞却不同,她似乎对给她爹报仇根本不感兴趣,整天粘在我身边。那一天,我练完功回房睡了,朦胧之中觉被窝里多个人,抬眼一瞧,谁想正是石玉贞。我当时就火了,大声道:‘你到我房里来做什么。’她道:‘我们有婚约,我怎么不能进来?’我道:‘不行,虽然你我有婚约,可毕竟没有拜堂,可不能坏了规矩!再者,现在我正静心练武为师父报仇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要再来分我的神了!’石玉贞却不干,直往我身上扑。我当时就火了,一巴掌把她推到一边,摔门而去了。那天夜里,我听石玉贞抽泣了半夜,我在门外坐了一宿,真是又气又恨,那时我就觉得石玉贞和别的女孩子有些不同了。第二天,石玉贞很早便起来了,洗菜做饭,就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我当时也没多想,吃完饭就上山收拾庄稼去了,可等我中午回到家里,眼前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除了人外,家里所有的能喘气的死了个一干二净,从我最喜欢大黄狗,到家里唯一能干活的老黄牛,再到鸡鸭猪羊,全都横尸地上。我一想不对,就算有瘟疫也不能同时病死这多家畜,肯定是有人投毒,可我铁弓山一向为人仗义,不曾有什么仇家,怎会招来这样大的报复?你们可能会觉得死几个家畜算不了什么,可对普通农家来说,这可是最恶毒的报复了。我想到这里,开始仔细检验家畜所中之毒,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家畜竟全是被我门的‘血花散’毒死的。不用问,这肯定是石玉贞动的手脚。我找到石玉贞大声质问,她毫不隐瞒,当时就承认了,并说这样做就是为了报复我,并说我心里根本没有她。我当时都快气疯了,真不理解她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时我就觉得我应该离开她了,只是因为父母在身边,我又要为师父报仇,才忍耐下来!” 段鸿羽心道:“从这件事看来,纵然铁弓山有些刚直,不懂女孩子的心,冷了石玉贞,可石玉贞倒也真是个极端狠毒的女人了。” 铁弓山道:“从那以后,我便更不理会石玉贞了。石玉贞也有些悔过,极力操持家务,辛苦劳作,那一段时间,我们两人算是不温不火,再加上我是为师父报仇,她也没多加打扰。我那时还以为她变好了,对她也又燃起了希望。可年底生的一件事使我对她彻底丧失了信心。”说到这里,铁弓山脸色骤变,足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是何等之大了。 第二十一章 反目成仇 铁弓山续道:“眼看新年将至,我借辆牛车,装了几大袋粮食前往集市,准备卖了置办年货,谁想在路上遇到一个年轻女子头插草标跪在道边。Ω e小 Δ说om那女子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我不明白她为何要典卖自己,便停车询问。一问下来才知道这女子姓刘,因为葬父欠下的外债无法还清,年关将至,那些债主找上门来,声称如果还不上钱,便把她卖到妓院去抵债。刘女害怕被卖到妓院,才想把自己典卖到一良善人家为仆或妾,一来可以为家还债,二来也好有个依靠,我瞧刘女可怜,便把她拉上车,并说可以为她还债。刘女摘下草标便跟我走了。我把刘女带到镇上,把卖粮食和随身带的钱一并给了她,然后把她送到家中,刘女把钱给了老母亲后非要跟我走。我铁弓山只是看她们母女可怜,哪能把人家姑娘领走?当即拒绝。刘家老母见我耿直,倒极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刘女也喜欢,可我说什么也不肯,并说家里已有了女人,她们母女这才作罢!我自以为做了件大好事,回家便说把钱接济了一户贫民。石玉贞一听也没责怪,还说我做得好,并说江湖人行走江湖就应该行侠仗义,还鼓励我说不要把钱放在心上,明年我们多干活,就能把钱赚回来了。我听石玉贞如此明义,也是十分高兴。钱虽然没了,可年货还得置办,没过几天,我带着从邻居那里借来的钱又去置办年货,在回来路上,我想给刘家母女送去一些,便大步来到刘家,可让我震惊的是,刘女竟已被人刺瞎了双眼,真是可怜之极。我一问才知,正是我接济她们母女的那天夜里她被人刺瞎了双眼的。我暗恨是何人如此狠毒,一看手法,竟正是我门的武功,我回想那夜,石玉贞刚好不在家中,她说去陪村头刘婶看家。我想到这些,直感到心惊肉跳,当即回到村中,一问刘婶,根本就没有石玉贞陪她看家这回事。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刺瞎刘女的凶手正是石玉贞。我气愤难当,直奔家中去问石玉贞,她马上就承认了刺瞎刘女眼睛的人就是她。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她不许我在外面养女人。我气急了,拔出剑来就要宰了她,哪知她毫不害怕,竟说杀了她两个人都干净了,那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是恩师临死时托付给我的,我能杀她吗?再说,她也罪不至死,我才放过了她那一次。” 铁冰心叹道:“爹!都怪你一时糊涂,当时要是一剑杀了她,倒什么也没有了!” 铁弓山道:“她没有杀人,我实在没有杀她的理由,不要说我,此事就是放在段公子身上,段公子也绝不会轻易动手杀人的!” 段鸿羽暗道:“我如果碰到石玉贞这样的女人,恐怕一天都受不了,早就逃之夭夭了。” 铁弓山续道:“我当时就觉得我和石玉贞今生是没可能在一起了。从那以后,我练功更加刻苦,只想尽快为师父报完仇后,便离开这是非之地。第二年,我老父老母相继去世,我觉得也没什么牵挂了,便辞别了石玉贞踏上复仇之路。石玉贞倒很勇敢,普通的女孩子绝没有她那种勇气。她说要和我一起去,两人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照看好家也便是了。我只身前往关外斗那‘辽东三剑’,几经险情,终于手刃了这三个凶徒,为师父报了大仇,当时我也是身负重伤,昏倒在一条溪流旁。你们试想一下,连我师父都死在了‘辽东三剑’手上,他们武功之高便可想而知了。我当时是准备与他们同归于尽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竟能活着回来。把我救起的是一家姓王的大户人家,我在他家里直养了一年的伤,才逐渐恢复过来。我那时也不想回家见石玉贞了,便在王家做起了拳棒教师,顺便给王家保镖护院。那王员外十分喜爱我的武艺,并说我要去考武举,定可得状元。我那时年纪也已不小,王家夫妇便给我介绍了个女子。这女子姓李,原本是王家的使女,后因王家没有女儿,才认她做了干女儿,视如己出。没过多久,我们便生活在一起了。鹭儿,这李氏便是你的母亲。” 铁冰心还是第一次听父亲说起自己的身世,听到这里,眼圈禁不住红了。 铁弓山续道:“我和李氏在一起共生活了三年,我们共生育了两个女儿,便是麟儿和鹭儿。麟儿是姐姐,鹭儿是妹妹。那几年,也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可这样的好日子并没维持太久,忽有一天,石玉贞竟找上门来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知我藏在王家的。当她知道我已经婚配时,都快气疯了。我本以为她见我这么多年不回去,早嫁到别家去了,没想到她竟一直等我这么多年,从这点看到,倒是我真有点对不住她了!” 铁冰心道:“爹!你哪点对不住她了?她那么恶毒,你要么杀了她,要么就躲她远远的,躲得越远越好。” 铁弓山叹口气道:“话虽这样说,可我走时根本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便没有把话说明,她就一直那样傻傻地等着我,农村生活艰难,她一个女人想必定是十分难过了。” 铁冰心道:“她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在身边,谁知道她搞些什么了?” 铁弓山道:“你有所不知,石玉贞变坏是后来的事,她毕竟是名门之后,当时不至于太过火。我后来回家问过,她确实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村里人对她评价都很好。她乐于助人,有求必应,村里人都夸奖她聪明能干。我当时便对她说,我已成了家,还有了孩子,和她缘份已尽,希望她能忘掉我,重新开始。石玉贞就像个疯子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并说她和我从小便有婚约,我这样做是背叛了她,要我立刻杀了妻子女儿和她回老家去。我当然不能答应她的要求,石玉贞恼羞成怒和我动起手来,可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几十招便被我制住了。” 第二十二章 找上门来 铁冰心道:“爹!你制住她为何不一剑把她宰了?” 铁弓山长叹口气道:“今天看来,我当时的决定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了。┡Ωe┡小Δ说ww┡w 1xiaoshuo那时我觉得很对不起她,不想再伤害她,便放她走了,她临走时下毒誓,说不让我家破人亡誓不罢休。石玉贞走后,我怕连累王家,不得不连夜搬走。从那以后,石玉贞便真的便坏了,她整天和江湖上一些败类流寇鬼混在一起,完全不顾师门的名誉,我想,她大概是想用这样一种自残的方式来报复我吧!石玉贞得到那些江湖败类的相助后,势力大为膨胀,加上她要找我报仇,苦练本领,武功也是日进千里。我见江湖上风声日紧,才不得不投身官府,想我一旦身为朝廷命官,他们就不敢再胡乱杀人了吧!没想到这样只过了两年。那一年我清楚地记得是农历四月十三,我们一家四口正坐在炕上吃饭,没想到石玉贞竟约了两河道上最凶的‘安家三虎’和‘齐鲁五少’找上门来。那一场恶战杀得好不惨烈,我为了保护家人拼命与他们厮杀,可李氏最终还是死在了安家二虎安天笑的刀下。我当时势如疯虎般的拼杀,也让‘安家三虎’和‘齐鲁五少’大感震惊,他们见势不妙,拔腿便跑,这许多年来再也不敢露面了。那次我和石玉贞才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双方都无所顾忌,只想要对方性命。石玉贞身上也受了伤,她见势不妙,抱起麟儿便逃。这下可把我急坏了,你想她那样狠毒,麟儿落到她的手里能有好日子过吗?我抱起鹭儿拼命追赶,可我当时已是身负重伤,昏昏沉沉的,只听石玉贞说什么‘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的话。我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终于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了路旁。后来我被路人救起回到家中,官府问起,我便说是越狱的盗贼前来报仇。官府不明真相,竟把我树为榜样大加吹捧,我还因此连升了三级。自从那次事件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石玉贞,也不知道石玉贞抱着麟儿去哪儿了,现在还在不在人世。我也找过女儿几次,可都是毫无消息。后来我被调到皇上身边,更没时间找了,此事便一直拖下来。只是鹭儿想念她姐姐,这些年来找遍了大江南北,可都是毫无消息。我原本以为石玉贞已死了,毕竟当时她受的伤也不轻,没想到现在竟突然找上门来,真让我大感吃惊!” 铁冰心听完自己的身世,只恨得咬牙切齿,厉声道:“爹!他们来了正好,我们刚好可以拿住她,一来给我娘报仇,二来也好打听我姐的下落。” 段鸿羽道:“铁姑娘,千万不要大意,现在石玉贞成了放梅山的掌门,势力十分强大,凭我们三人,只怕很难战胜他们!” 铁弓山道:“可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退,也只能和他们血拼到底了!” 段鸿羽道:“铁老伯,我看你们不如暂时避它一避!” 铁弓山道:“没什么可避的,我和她早晚都要有个了结,她今天来了那是求之不得,我也刚好可以从她口中得知女儿的下落!” 铁冰心道:“不错!段大哥,你不用管,这是我们铁家的事!” 段鸿羽道:“铁姑娘,铁老伯,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让你们躲开他们,而是让你们暂避一时,看看他们都来了些什么人,有些什么举动再动手。我们就这样出击,那可是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你们暂避到村外,暗中观察他们的举动,那样可就是敌在明处,我在暗处了!” 铁冰心眼前一亮:“爹!段大哥言之有理,此计可行!” 铁弓山想了一下道:“这样也好。那就依了公子之言!” 铁弓山和铁冰心收拾了一下金银细软离开了铁家,段鸿羽化妆成一个普通村民呆在屋内。 哪知整整等了一夜,也不见石玉贞找上门来。段鸿羽早上起来吃了点干粮,暗道:“石玉贞怎么还不前来复仇?莫不是又邀硬手去了吧!那样可是大为不妙!” 近午时分,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簌簌”的声响。段鸿羽知道这是武林高手的脚步声。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看来围攻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正在小心地接近铁家。段鸿羽呆在炕上假作不知。不久,声音骤止,四下里一片寂静,想是这些人正在观察院里的动静。 少时,只听院外传来石玉贞的声音:“铁弓山,你这老不死的,快快出来见老娘!” 段鸿羽咳嗽了一声道:“什么又是铁又是娘的,这里没饭到别家去!” 只听火云行者道:“掌门,话头不对呀!不是铁弓山那老犊子的动静,这是谁呀?” 石玉贞道:“他妈的,你是谁?快给老娘滚出来!否则,老娘就派人进去杀你个死无全尸!” 段鸿羽从炕上起来,大步走出屋外,只见外面除了放梅山众妖人外,还多了五个横眉立目的大汉。这五条大汉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长相很是接近,太阳高鼓,看来武功不弱。段鸿羽暗道:“石玉贞怕斗不过铁家父女,果然又邀来了强手,我若没有猜错,这五兄弟定是铁弓山刚才讲的‘齐鲁五少’了。” 众妖人见出来的是个陌生的小子,无不大感奇怪。火云行者叫道:“喂!臭小子,你是谁?怎么到这儿来了?” 段鸿羽信口诌道:“我是铁大人二姑的外甥的大表哥的儿子的弟弟呀!” 石玉贞眼前一亮:“你是铁蛋?” 段鸿羽本来是胡编,没想到铁弓山竟真有这么个亲戚,忙道:“是呀!我就是铁蛋,你们找铁大人所为何事?” 石玉贞道:“铁蛋,没想到你一晃竟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是当年的石婶婶!” 段鸿羽道:“原来是石婶婶,快家里坐!” 石玉贞一使眼色,火云行者和金碗疯丐忙蹿进屋去,两人进去就出来了,冲石玉贞直晃脑袋。 第二十三章 智斗妖人 石玉贞道:“铁蛋,你二叔到哪儿去了?” 段鸿羽道:“我也正在纳闷!我二叔到哪去了呢?” 石玉贞道:“你来时难道他就不在?” 段鸿羽道:“不错!我二叔欠我家半两银子,我一听他回乡的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谁想家里根本没人呀!” 石玉贞道:“铁弓山借你家钱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段鸿羽道:“你当然不知道了!他就是背着你借的!” 血袍老怪道:“掌门,听到没有,都是这小子把铁弓山那老东西吓跑的,宰了他算了!” 段鸿羽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哇”的一声哭出来道:“石婶婶,你千万不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要是杀了我,铁蛋全家可都完了呀!” 石玉贞喝退血袍老怪道:“铁蛋!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ewwㄟw%1xiaoshuo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婶婶了。你就叫我石石姐姐吧!” 段鸿羽暗道不好,心说这个姐姐也太老了点。 这群妖人走了很远的路都饿坏了。石玉贞道:“铁蛋,你去弄点吃的来,你好好伺候姐姐,姐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段鸿羽答应一声,忙进屋去做饭。石玉贞和其它妖人便走进屋中叙谈!从他们谈话中得知,那五个妖人果然就是“齐鲁五少”,分别叫马大少、牛二少、杨三少、苟四少和朱五少。段鸿羽见石玉贞对这五兄弟格外热情,暗叫不好,这五个人的武功想必还在血袍老怪、火云行者之上。 段鸿羽一边煮饭一边后悔,心说早知他们如此大意,说什么也搞些毒药,要能把这群妖人全都毒死,那可是为人间除一大害了。 段鸿羽有意拖延时间,不时地捅灭火,再重新烧,这顿饭从中午就开始做,直到天黑还没煮熟,把众妖人饿得眼冒金星,无不破口大骂。血袍老怪喊道:“铁蛋,你他娘到底会不会煮饭?这么久还没煮熟,是不是成心想饿死我们?” 段鸿羽道:“死长脸,你说对了,我娘会煮,铁蛋确实不会煮,你要嫌铁蛋慢,就自己来煮好了!” 血袍老怪猛地蹿上来道:“小东西,你骂谁是死长脸?你是不是活腻歪了!信不信老怪敢把你塞到锅里去?” 金碗疯丐笑道:“好呀!血袍,你快把他塞到锅里去吧!这下倒有肉吃了!” 段鸿羽故意放声大哭道:“石姐姐!死长脸要把铁蛋塞到锅里去呢!” 石玉贞忙道:“铁蛋别怕,有姐姐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对血袍老怪道:“血袍,别闹了,让他好好煮饭。” 血袍老怪这才气呼呼地去了! 直到天色大黑,段鸿羽才把饭煮熟端上。 这些妖人吃了几口,无不皱起了眉头。金碗疯丐骂道:“这是做的什么饭菜?还不如老子当年在开封大狱里的饭菜有味道呢!” 血袍老怪指着段鸿羽道:“猴崽子,你是不是成心和我们过不去?” 段鸿羽道:“铁蛋从没煮过饭,这是最好的了!” 石玉贞道:“血袍,算了,怎么还忍不了这几天?” 血袍老怪道:“掌门,我看这小子挺邪门,搞不好是那铁弓山故意留下来对付我们的,不如早宰了他干净!” 石玉贞道:“你知道什么?铁蛋他爹从小就和铁弓山不和,有了铁蛋,倒可以帮我们的大忙,你不要再多事了!” 血袍老怪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扔下碗筷躲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吃罢晚饭,这群妖人开始坐在炕上商量对策。血袍老怪道:“掌门!铁弓山不会是得到风声带女儿跑了吧!” 火云行者道:“不可能!我们的行动够隐秘了,铁弓山人在村中,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来杀他?” 马大少哼了一声道:“都是这混小子上门讨债才把铁弓山吓跑的,我看不如把这混小子赶跑,铁弓山也许就能回来了!” 石玉贞道:“不管铁弓山和铁冰心为什么会离开,总之我们现在肯定是暴露了。” 杨三少道:“暴露便暴露,铁老贼还能怎么样?他要敢出来,我们正求之不得呢!” 玩命书生道:“就怕那铁老贼和铁冰心做了缩头乌龟,再也不肯露面了!” 火云行者道:“没关系!我们就住在他家,他不会连家都不要了吧!” 牛二少道:“你可真是笨得不透气,想那铁弓山在江湖上的影响何等之大?我们就这样傻等,就是等个十年八年他也不会回来的。他在江湖上到处逍遥快活,我们可要在这穷地方活受罪了!” 火云行者道:“牛兄,你也别太高看了铁弓山,他现在不比往常,他这次回到铁家庄,就是因为已经山穷水尽了。江湖不是那么好闯的,那老贼性情又古怪,他离开官府到哪儿弄钱去?所以这老贼不可能走得太远,我们就守在这里,肯定可以等到他。” 石玉贞道:“铁弓山如果真的远走高飞了,我们也只能暂时放弃了,可我想他不会刚一回家就走的。你看他把这小院、石屋收拾得如此齐整,看来是做好了长期居住的准备。以铁弓山的为人,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想他可能是有什么突事情离开了,不久定会回来的。” 血袍老怪道:“掌门!可我们这样傻等也太笨了吧!不如大家分散开去找,以我们这些人手,找一个铁弓山还不是手到擒来?” 石玉贞道:“万万不可,铁弓山和铁冰心都是武功高强,我们这些人无论是谁,一旦落了单,都绝不是铁弓山和铁冰心的对手。” 血袍老怪气呼呼地道:“那可怎么办呀?这种日子本老怪可是过够了!” 石玉贞沉吟片刻道:“有主意了,你们去把村民都聚到这里来!” 火云行者奇道:“掌门,找那些土里土气的村民做什么?我看他们一眼都难受,他们身上也没多少钱!” 石玉贞道:“你们不要多问了,只管把他们聚到这里就是了!” 段鸿羽暗道:“真不知这女魔头到底吃错了哪副药!召集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做什么?难道她想把村民聚在一起,再挨家挨户地搜查?嘿嘿,那可是打错了算盘,铁老伯和铁姑娘根本就不在村中。” 第二十四章 本来面目 过不多时,众村民齐刷刷站在铁家门前。eΩom小村虽然不大,可老老少少也有三四百口。这些村民一个个衣衫褴褛、满脸菜色,都被这些无法无天的大盗吓坏了,浑身抖个不停! 石玉贞来到门前道:“乡亲们,你们辛苦了!” 石玉贞已经离开这里十多年了,众乡亲哪里还认得她?面对这样一个满身劲装的女魔头,无不吓得步步后退。 石玉贞道:“各位乡亲不要害怕,我是石玉贞,我回来看乡亲们来了!” 人群中有些年老的认出了石玉贞,都在小声议论,谁也不明白当年一向温柔善良的石玉贞竟怎么和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搞在一起了。 石玉贞道:“我石玉贞离开铁家庄都十多年了,今天见到乡亲们真是太高兴了。刘婶,你记不记得?我走时,你还送了我一件夹衣呢!” 人群中一个粗手大脚的妇人道:“玉贞,真的是你呀!你怎么才回来?姐妹们都想死你了,当年我们在一起种地织布,打打闹闹,谁想你一走这样的好日子便再也没有了!” 石玉贞也想起了过往岁月,内心也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暗道:“是啊!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要是还能像当年一样和众姐妹在村里干活该有多好?便是再苦再累也比在江湖上流浪强一万倍了。”她心肠瞬间又硬起来:“不错!都是铁弓山把我害成这样子的。他如今功成名就,儿女成群,却害得我石玉贞流离半世,无家可归,我说什么也要让他付出代价,让他知道负我石玉贞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刘婶并不知道石玉贞和铁弓山的恩怨,问道:“玉贞,当年你不是去找弓山了吗?怎么前日就他一个人带着女儿回来了?哎呀!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可别提那姑娘长的有多漂亮了,也亏你生得出来。到底是京城来的,又读过书,真像画上的仙女一般。” 石玉贞叹口气道:“刘婶,实不相瞒,那女娃子不是我的女儿!” 刘婶一怔:“难道她不是你和弓山生的?” 石玉贞道:“不是!” 刘婶道:“那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姑娘不是弓山的女儿,是他的小老婆?倒也有可能,怪不得他被皇上赶回来了呢!原来是在外***人。不过我看那女孩儿挺聪慧的,也不像是狐狸精呀!” 石玉贞道:“那姑娘是铁弓山和别的女人生的!” 刘婶奇道:“这是怎么回事!玉贞,难道弓山和你这么多年没在一起?” 石玉贞道:“不错!铁弓山娶了别的女人了!” 一听这话,铁家庄的人无不大骂铁弓山不是东西。这些村民除极少数铁弓山的亲属外,绝大多数并不知情,都为铁弓山抛弃石玉贞大为不满,刘婶更是誓非要把铁弓山剁了喂狗不可。 石玉贞大声道:“乡亲们,你们都听到了,当年我石玉贞十几岁便随铁弓山来到这铁家庄,和他生活了整整两年,最后他竟弃我而去。他飞黄腾达了,便把我抛弃了。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在苦苦地寻找他,想向他要个说法,可他都是躲而不见。前日我听说他已回到铁家庄,这才带人连夜赶来,还望众乡亲能为我做主,告诉我铁弓山的下落,我和他也好有个了断。” 石玉贞的表演获得了极大成功,在场村民无不声讨铁弓山,可他们并不知道铁弓山和铁冰心躲在了哪里,现场一时颇为混乱。 石玉贞见众村民确实不知道铁弓山和铁冰心的下落,决定用点狠招,以便逼铁弓山出来。她高喊一声道:“村中姓铁的都站出来!” 那些铁姓人知道石玉贞要下毒手,没人敢出来,便藏在人群中一动不动。 石玉贞道:“外姓人退一边去!”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向后退去。 石玉贞大感恼火,她在人群中扫视一眼,终于给她现一个熟人。她走到一个须尽白的老者身前道:“三叔!没想到您还健在呀!” 老者正是铁弓山的族叔,今年都七十多岁了,他昂头道:“石玉贞,真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弓山!” 石玉贞道:“三叔!你先别说这些。我问你,我石玉贞当年来到你们铁家怎么样?” 铁老汉叹口气道:“你那时确实好,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忙完自己家的还帮别人家,村里没人不夸你石玉贞的,可可谁想后来你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石玉贞笑道:“我变成什么样不都是铁弓山逼出来的吗?三叔,你说一句公道话,让大家都知道铁弓山是个什么东西!” 铁老汉笑道:“你们的事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不能说弓山全对,他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杀人害命呀!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吧!你带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呀!乡亲们看得明白,他们分得清谁好谁坏!” 火云行者骂道:“老东西,你不想活了?” 铁老汉笑道:“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怕多走那么几天吗?我只是想告诉乡亲们,不要受这妖女蛊惑,一定要保护好弓山,他可是我们铁家庄的骄傲,是为国为民做事的大豪杰呀!” 火云行者大怒,手起刀落把铁老汉劈死在地上。 铁老汉这一突然被害,直把众村民吓得一声惊叫,齐向后面退去。 段鸿羽见石玉贞和众村民谈得好好的,根本没想到火云行者会突然出手杀人,一时没来得及出手援救。他恼怒已极,悄悄从地上拾起数枚石子扣在手上,这些妖人若再敢伤害无辜村民,便是有再大危险他也要出手了。 石玉贞就好像什么都没生一样,笑道:“乡亲们,你们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铁弓山做了缩头乌龟,我便拿他们铁家人是问。除了铁家人,我石玉贞绝不会伤害一条无辜的性命。”她忽然提高了嗓门道:“铁弓山,你快滚出来,不然,我石玉贞就不惜灭了你铁家满门!” 众村民吓得步步后退,现在才知道石玉贞竟变得如此可怕。 第二十五章 大发淫威 石玉贞喊道:“铁弓山,你这老匹夫,还不快给老娘滚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数十个数杀一人,直到杀光你们铁家的人,让铁家庄上上下下恨你一辈子!” 石玉贞话音刚落,她手下那些妖人便把众村民团团围住,这些江洋大盗手握利刃,急不可耐地想要杀人了。 段鸿羽没想到石玉贞会来这手,暗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救出一个算一个了!” 石玉贞开始大声数数,众村民挤成一团,无不一脸的惊怖。 当石玉贞数到三时,忽听有人大声道:“石玉贞,你快放了众村民!我铁弓山来也!”接着人影一闪,跃到近前的正是铁弓山。 段鸿羽暗道:“石玉贞好卑鄙,她知道铁老伯耿直,便用这种残害村民的法子逼他出来!” 石玉贞笑道:“铁弓山,你这老不死的,终于给老娘出来了!” 铁弓山正色道:“石玉贞,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难为各位乡亲,快快放了他们。我铁弓山愿意和你去,你想怎么样都行!” 石玉贞脸色一变道:“铁冰心呢?” 铁弓山道:“鹭儿不在我身边?” 石玉贞道:“她去哪儿了?” 铁弓山道:“她已是成年人了,到哪里去,我一个当爹的哪管得了?” 石玉贞冷笑道:“铁弓山,你别骗我,我知道铁冰心和你一起回来了!” 铁弓山道:“她和我一起回来不假,不过后来又出去了,现在已不在我身边。再说,这也不关鹭儿的事!” 石玉贞道:“怎么不关她的事?她是你跟那贱人生的,只要我石玉贞在,就绝不许她活在世上!” 铁弓山叹道:“可惜她已经走了,实话与你讲了。你要再晚来两天,我也早离开了!” 石玉贞根本不信,冷笑道:“铁弓山,你不交出铁冰心来,我就接着杀!” 铁弓山怒道:“石玉贞,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是我铁弓山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便冲我来,对我女儿和众乡亲使什么淫威?” 马大少走过来,低声道:“石妹,有铁弓山在我们手上已经足够了,有他在,还怕铁冰心不自投罗网吗?” 石玉贞一想也是,便道:“也好!既然铁弓山已经现形,我就不再难为各位乡亲们了,把他们都放了!” 众妖人这才退到一边。 铁弓山在铁家庄威望很高,众村民见他落在这些妖人手上,无不为他担心,久久不肯离去。 铁弓山向众乡亲连连施礼道:“都怪铁某无能,让各位父老乡亲受苦了,请各位乡亲好生回家过活,不要惹石掌门生气。” 众村民这才渐渐散去了。 段鸿羽知道就算能救出铁弓山来,石玉贞也会继续残害众村民,便没有出手。他想既然已经假扮了铁弓山的亲戚,便索性装到底,猛地扑到近前,揪住铁弓山的衣领喊道:“二叔,你快说,欠我铁蛋的半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快给,再不给,铁蛋现在就扒你衣服。” 石玉贞道:“铁蛋,你不要再闹了。他欠你的银子我还你便是!” 段鸿羽这才作罢,道:“多谢掌门!”忽然单膝跪倒道:“铁蛋愿投到石掌门门下,还望掌门能收下铁蛋,铁蛋感激不尽!” 牛二少骂道:“臭小子,就凭你也想进放梅山?你可真是不自量力!” 血袍老怪对石玉贞领来的“齐鲁五少”很是忌惮,怕和对方起摩擦,想把段鸿羽拉进门来做双方的润滑剂,便道:“掌门,我看铁蛋这孩子不错,不如收下算了!” 石玉贞不明白血袍老怪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奇道:“你愿意让铁蛋投入到我放梅山的门下?” 血袍老怪道:“正是!人多力量大呀!” 火云行者也道:“掌门!铁蛋挺老实的,入我门中定大有可为!” 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也表示同意。 杨三少道:“石掌门,按说这是你们放梅山内部之事,在下本不该插嘴,不过这铁蛋就是个农村娃,我怕入你门下会让江湖人笑话!” 石玉贞道:“不错!铁蛋不会武功,怎么能成为我放梅山的门人?” 段鸿羽忙道:“掌门,实不相瞒,铁蛋从小也颇学过一些武功。” 石玉贞道:“那你施展出来给本掌门看看!” 段鸿羽便拉开架式,打了一趟拳脚。他怕露馅,不敢用出上乘武功,只打出了年幼时跟张松山学的一些简单套路。 石玉贞看着看着,脸色忽然大变,猛地欺到近前,还没等段鸿羽反应过来,长剑早已指在他心口上。 段鸿羽故作惊慌地道:“掌门,你做什么?” 石玉贞道:“你一个农村娃,哪能学到如此精妙的武功?快说,你是谁?到这儿来做什么?” 段鸿羽道:“掌门,我真的是铁蛋,只想加入放梅山!”他暗运神力,心想如果石玉贞敢下毒手,便索性和她拼了! 铁弓山为掩护段鸿羽,说道:“铁蛋,你好没骨气,为了加入豪门,竟不惜背叛宗族!” 散落在四周的村民大感奇怪,暗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铁蛋?人群里的真铁蛋更是大惑不解,当他们看到铁弓山直使眼色,这才反应过来,无不为段鸿羽掩护。有的道:“铁蛋,你这小王八蛋还敢回来?上次你偷我家鸡我还没和你算帐呢!”有的道:“铁蛋,你去年勾搭王寡妇,现在他儿子回来了,到处找你呢!”有的道:“这该死的铁蛋,他一出现准没好事,石掌门,求求你了,快一掌打死他吧!他一死,我们铁家庄从此便太平了!” 众村民的一通数落,倒让石玉贞信以为真了。她平生最恨铁家,现在见铁家庄的人无不将铁蛋视为大敌,正合了心意,暗道:“我如果把铁蛋收入门下,不把铁弓山和铁家庄的人气死才怪!”便收回手,笑道:“铁蛋,本掌门刚才只是试试你的武功,没想到你竟处危不乱,你已通过测验,本掌门正式收下你做放梅山的弟子!” 段鸿羽忙道:“多谢掌门收下铁蛋!” 第二十六章 旧情难忘 铁弓山故作痛心疾首地道:“铁蛋,你竟然如此不争气,甘心投入魔道之中,真是有负你父亲在天之灵了!” 众村民也假意叫骂。 石玉贞更加深信不疑,见铁弓山和众村民如此生气,顿时心花怒放,说道:“铁蛋,你加入我放梅山后一切可得规矩起来,再者,你叫铁蛋也太不雅了,得改个名字才行!” 段鸿羽道:“掌门,铁蛋从小就放牛种田的,从没读过书,不会取名字,还请掌门给铁蛋取个名字吧!” 石玉贞略一思索道:“你这名字也叫惯了,乍一改怕你不习惯。这样吧!你就把那个‘蛋’字改为‘生旦’的‘旦’吧!” 段鸿羽道:“掌门!什么‘生旦’、‘下蛋’呀!铁蛋没读过书,不明白怎么回事,既然左右都是个蛋,倒和没改一样了!” 他一副傻乎乎的神情,直把这群妖人逗得捧腹大笑。石玉贞道:“你不要说了,只记住自己改过名字也便是了!” 段鸿羽这才道:“铁旦多谢掌门改名之恩!”从地上站起来道:“掌门,铁老贼既然已经落网,我们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夜长梦多!” 玩命书生道:“我看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女儿要是敢来救他,我们正求之不得呢!” 段鸿羽是怕他们再残害村民,铁家庄也有不少妇女,这些妖人长期留在村中可是不大保险,说道:“铁冰心倒没什么可怕的,只是要让铁老贼的党羽知道了,可是大为不妙!” 金碗疯丐道:“好铁旦,亏你想得周全。是呀掌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免得铁老贼再得而复失!” 石玉贞叹口气道:“可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血袍老怪道:“掌门,我们回放梅山好了!” 石玉贞道:“你说什么?回放梅山?” 血袍老怪道:“不错!再过些日子,就到了我放梅山的百年大祭了,我派中人都要回山祭祖的,掌门更是必须得到场,这是本门的规矩!” 石玉贞道:“可本掌门有些担心,现在天下各路群雄视我放梅山为头号邪派。我们回放梅山的消息要是传到江湖上去,必会引起江湖各派的围攻。” 血袍老怪道:“不妨!到百年大祭之时,我放梅山所有弟子都要回山祭拜,人多势众,也不怕它什么江湖各派。倘若掌门还觉得不保险,我们这些日子收敛一些也就是了!” 石玉贞道:“也好!那你们就收敛一些,等本掌门行完拜祖大礼,随便你们快活。” 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段鸿羽都大声表示同意。 石玉贞当即命人把铁弓山捆个结实,连夜离开了铁家庄。 众人一路北行,这天傍晚投到一市镇的客栈中。店里的客人一见这些江洋大盗,瞬间逃了个一干二净。石玉贞也不知哪儿来的钱,出手极为阔绰,每人一间上房,饭菜也极为丰盛。 用罢晚饭,众人都各自回房歇息了。段鸿羽怕石玉贞迫害铁弓山,便悄悄来到关押铁弓山的楼顶上。他揭开瓦片向里一瞧,只见今天负责看押的正是玩命书生和火云行者。这两人丝毫不敢怠慢,刀剑出鞘,眼睛睁得比包子都大。 段鸿羽暗道:“此去放梅山尚远,这一路上,我就不信没有机会救出人来!”他不敢行动,正要回房歇息,忽见石玉贞推门走进屋中,赶紧侧耳小心听着。 火云行者道:“掌门,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石玉贞道:“我瞧瞧有没有什么异常!” 火云行者道:“没事!什么情况都没有!我们这么多人,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呀!” 石玉贞道:“很好,你们先出去吧!我给这老东西过过堂!” 玩命书生道:“掌门,何须你动手?把这老东西交给我们算了!” 石玉贞道:“我和他还有很多话说,你们只管出去便是了!” 火云行者、玩命书生赶紧退出屋外。石玉贞回身把门关好。 铁弓山一见石玉贞便把头转了过去。 段鸿羽暗道:“不好,石玉贞要对铁老伯下毒手了。” 石玉贞看了铁弓山两眼,紧绷的脸上突然浮起一层红晕,轻声道:“铁哥,你绑得是不是很难受?让我来看看你的伤!” 这一幕只把段鸿羽看愣了,暗道:“石玉贞在耍什么花样?没捉到铁老伯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人到手上,她倒软下来了,莫非她还没忘了和铁老伯的旧情?” 铁弓山侧身躲在一边道:“石玉贞,你别碰我!” 石玉贞道:“铁哥!难道你还那么讨厌我?” 铁弓山哼了一声,缄默不语。 石玉贞没再说话,突然小声抽泣起来。 段鸿羽实在不知道石玉贞是吃错了哪副药,便静静地瞧着。 只听铁弓山道:“石玉贞,你抓住了我,要杀要剐任凭你,却假惺惺地哭什么?” 石玉贞道:“铁哥!这么多年来,你难道就不念一点旧情?” 铁弓山叹道:“你又何曾念过一丝旧情?” 石玉贞道:“你说的可是那贱货和麟儿?” 铁弓山道:“石玉贞,你的心肠实在太狠毒了,再这样下去,只能是自取灭亡。我劝你马上回头,时候尚不算晚!” 石玉贞突然歇斯底里地嚷道:“不要和我说这些,你是被那个姓李的婊子迷住了,我杀了她,完全是为了我们两人能在一起。那麟儿又不是我们的孩子,是你和那贱人生的,要她何用?” 铁弓山长叹一声,眼中闪着泪光,却没说话。 石玉贞走上前来搂住铁弓山,柔声道:“铁哥!忘掉那女人吧!我们重新开始,我全听你的。无论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全听你的,只要你再也不离开我就好。” 铁弓山一下甩开石玉贞道:“石玉贞,你快滚开!” 石玉贞没有防备,一下被铁弓山甩倒在地上,她惊道:“铁哥!我对你这么痴情,你……你却为何如此对我?” 铁弓山哼了一声道:“石玉贞,我和你的事早就过去了!何去何从,你就给个痛快的吧!” 第二十七章 丧心病狂 石玉贞从地上站起来道:“铁哥!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是多么快乐!你天天背着我在园子里玩儿,那样的日子我一天也忘不了,我天天做梦都是以前和你在一起,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最后竟会离开我?铁哥!我承认我做错了事,可……可那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不是你和那姓李的贱人勾搭在一起,我能杀她吗?你也杀过人,杀人的滋味有多难受你也清楚,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一个女人了?” 铁弓山道:“可我救的刘女又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捅瞎她的双眼?” 石玉贞道:“铁哥!我承认那是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都怪我当时年轻不懂事,以为你和那女人的关系不正当,才弄瞎了她的眼睛,可后来等我知道她是无辜的,也十分内疚,你不知道,从那以后,我每年都给她们母女送去银两。如果没有我,她们母女早饿死了。还有,我这样做也是怕你离开我,就冲这些,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铁弓山后来也常去看望刘家母女,发现有好心人帮助她们,直到现在才知道是石玉贞,长舒口气道:“你虽有些改过,可你犯过的罪仍是不可饶恕的!” 石玉贞急道:“铁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只要答应以后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天天在一起,好不好?” 铁弓山叹道:“人和妖怎么可能在一起?” 石玉贞道:“铁哥!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马上就去杀了外面那些人,什么血袍老怪、火云行者、‘齐鲁五少’,只要你开心,我通通杀了他们。如果你还觉得不解气,我便把他们捉住送到你面前,任你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揭他们的皮;剜他们的心,你爱把他们怎么样便怎么样!” 听到这里,铁弓山和段鸿羽都是心头一凛,没想到石玉贞竟如此恶毒。铁弓山道:“石玉贞,我劝你不要再害人了!” 石玉贞道:“这都不行,你还要我怎样?” 铁弓山长叹口气道:“石玉贞,你不要再说了,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饶恕你?” 石玉贞道:“我杀再多的人不也全是因为你吗?你要是不变心,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会杀他们吗?” 铁弓山道:“你如此滥杀无辜,还要强词夺理!” 石玉贞哼了一声道:“铁弓山,你别假仁假义,你要是真正的仁义之人,怎能眼睁睁看那么多人被害而无动于衷?” 铁弓山道:“你所以杀那么多人,就是为了让我难受是吗?” 石玉贞道:“不错。铁弓山,我知道你放不下这些人,所以我才杀了他们,我要让你知道离开我的后果。你以为你离开我就开心了吗?你错了,我让你痛苦一辈子,比在我身边还要痛苦十倍。” 铁弓山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石玉贞感觉受了侮辱,这是她无法忍受的,不知她从哪儿摸出一把皮鞭,骂道:“铁老贼,你以为老娘是在求你吗?哈哈哈……你想错了,我不过是考验你对那姓李的贱人是不是真心。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老娘现在会看上你?就是你再年轻十年,捧着万两黄金来找老娘老娘也不要你。实话跟你讲了,老娘玩过的男人比你带过的兵都多。铁弓山,你以为自己是个好男人?你错了,你是天下最无情无意,最卑鄙无耻的王八蛋!” 铁弓山笑道:“石玉贞,既然你那么恨我,却为什么总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身边?而且几十年来都忘不了我?如此看来,我这个天下最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在你心中竟如此之重!” 铁弓山的话就像一记重锤般打在石玉贞的心口上,她羞恼难当,举起皮鞭劈头盖脸地向铁弓山打去。 段鸿羽知道石玉贞不会轻易杀了铁弓山的,便暂时忍住。 石玉贞直到抽累了才停下,她见铁弓山已是皮开肉绽,狂笑道:“铁弓山,怎么样?你现在终于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 铁弓山铁骨铮铮,一语不发。 石玉贞发泄够了,才出门去了。 段鸿羽不敢轻易行动,便悄声回到房中。 段鸿羽躺在床上,想起石玉贞歇斯底里的样子,仍是心有余悸。 便在这时,窗户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段鸿羽赶紧起身打开窗户,一条黑影从窗外呼地闪进屋来。 段鸿羽也吓了一跳,刚要叫喊,黑影轻声道:“段大哥!是我!” 段鸿羽这才看清黑影原来是铁冰,赶紧关上窗户道:“铁姑娘,你怎么来了?” 铁冰心笑道:“你不是说你叫铁旦,我家欠你半两银子吗?还要扒我爹衣裳,我是来还钱的!” 段鸿羽道:“铁姑娘,都到了这时,你还有心取笑!”他不敢把石玉贞毒打铁弓山的事告诉铁冰心,只是劝道:“铁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贸然行动,否则只能功亏一篑!” 铁冰心叹道:“可我不知道石玉贞哪天会对我爹下毒手!” 段鸿羽道:“石玉贞对铁老伯还是有感情的,只要铁老伯不激怒她,她暂时不可能对铁老伯下毒手。何况有我在身边,如果铁老伯生命受到威胁,我绝不会不出手的!” 铁冰心这才放下心来,她长吸口气道:“现在敌方人多势众,我们不能力敌,得想个良策才是!” 段鸿羽道:“他们虽然人多,可并不一心。血袍老怪他们和‘齐鲁五少’明显不合,双方都在石玉贞面前争宠!” 铁冰心奇道:“还有这样的事?” 段鸿羽道:“不错,只要我们能利用这一点,定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铁冰心道:“这些人个个都是老江湖,狡猾得很!想让他们上当谈何容易?” 段鸿羽道:“你说得倒也有理!可即使这样,我们也不能把目标仅仅盯在营救铁老伯上。” 铁冰心不解地道:“段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鸿羽道:“我是说这次我们要把营救铁老伯和消灭放梅山群妖当做同一件事情来做!” 第二十八章 危险将近 铁冰心点点头道:“放梅山的妖人残害民女,十恶不赦,是到铲除他们的时候了。” 段鸿羽道:“难得他们聚在一起,我们刚好可以借助铁老伯这件事把他们一网打尽!” 铁冰心道:“你有多大把握?” 段鸿羽道:“有多大把握我倒不敢保证,不过此去放梅山路途遥远,只要我们细心就一定可以找到破绽的。” 铁冰心道:“你可要小心一点,这些妖人不可能对你完全信任,你万一暴露了,我们不要说除掉这些妖人,连我爹都救不出来了!” 段鸿羽道:“到他们认出我时,恐怕就是我们和他们摊牌的时候了。” 铁冰心长叹口气道:“他们防守得这样严密,我怕这一路上真的难以找到可以下手的机会。” 段鸿羽想了想道:“铁姑娘,我倒有个计划,你可以去荣丰镇,在那里等我们。” 铁冰心一怔:“我去那里做什么?”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我走时野兔子和计姑娘还在镇上的‘佳来客栈’,她们也许能帮上你!” 铁冰心道:“算了吧!你都走这么多天了,她们恐怕早离开了!” 段鸿羽道:“不会的!野兔子见我不回去,怎么也得等几天,计姑娘也不一定离开。你到镇上找到她们两人,在放梅山必经之路上做些手脚,比我们在这里苦等机会强多了!” 铁冰心略一沉吟道:“这个计划倒也可以,只是不知具体怎样做才能除掉这些妖人!” 段鸿羽道:“我暂时想不出来,你们三个聚在一起慢慢想吧!” 铁冰心笑道:“你这不是想擒敌之计,而是把重任推给我们三个女子了!” 段鸿羽道:“我也算是出了一半的主意,剩下的一半便留给你们了。你们三个都很聪明,肯定可以想出另一半计划的!” 铁冰心道:“段大哥!那这一路上可要拜托你照顾我爹了!” 段鸿羽道:“你尽管放心,有我在,铁老伯绝不会有事的!” 铁冰心又交待了几句,便急匆匆离开了客栈。 送走铁冰心,段鸿羽总算松了口气,暗想如果野兔子和计小雨这两个女孩儿不走,帮助铁冰心在放梅山前方设下个大陷井,可真够这些妖人受的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石玉贞便起来催促众人抓紧赶路。在这些人中,数段鸿羽最不受人待见,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的。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石玉贞收留他不只是为了报复铁弓山,更大的原因就是这些妖人身边本来就缺少这么个苦力。为了能救铁弓山出虎口,他倒也毫无怨言。段鸿羽怕被石玉贞看出破绽,一路上也不敢和铁弓山交流。每到留宿,石玉贞都要和铁弓山见一次面。她的脾气也让人捉摸不定,有时会拂着铁弓山的伤口大哭道歉,哭完又会更加狠毒地抽打铁弓山。段鸿羽实在难以理解她是犯了什么病,但想石玉贞在爱与恨中挣扎,想必也是十分痛苦了。 石玉贞一路上十分警觉,她不走大路,尽走一些羊肠小路,这让段鸿羽很是担心,生怕铁冰心她们算计不到石玉贞的行走路线。 这一日已进入河北境内。段鸿羽知道再往前走每一步都可能遇到铁冰心她们设下的圈套,格外提高了警惕。他来到石玉贞身前道:“掌门,此去我放梅山已经不远,在下想定不会有事了。这些天大家都走小路,真是太过辛苦,剩下这几日不如走大路如何?” 石玉贞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鸿羽道:“在下想河北是我放梅山的地界,如果我们还这样走小路,岂不被同门笑话了吗?” 血袍老怪道:“掌门,铁旦说得不错。我们在自己家门口倘若还走小路,在同门面前确实有点抬不起头来!” 石玉贞道:“你们不怕铁冰心了?” 火云行者道:“我们去铁家庄时十分突然,也许铁冰心根本就不知道他爹落到我们手上了,否则,她不可能不出手营救的!” 石玉贞道:“你说得倒也有理!不过铁冰心聪慧过人,她心里是怎么盘算的,绝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玩命书生道:“她一个人再厉害又能怎样?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小女子不成?她不来便罢,她若敢来,我们刚好把她也捉到山上去。” 金碗疯丐道:“玩命说得没错,铁冰心要是敢来,不用你们,我金碗一个人就可以把她擒于帐下。” 石玉贞道:“铁冰心倒还在其次,只是她在江湖上朋友众多,无论来了哪一个都够我们受的了!” 血袍老怪冷笑道:“掌门,你也别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倒说说谁来了我们对付不了?” 石玉贞笑道:“不要说别人,就是那个‘哺世甘霖’段鸿羽来了,就足够我们受的了!” 段鸿羽以前并没和石玉贞见过面,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暗道:“没想到我在江湖上竟很有名呀!我以前都不知道!” 一提段鸿羽,这些妖人无不头痛起来,特别是血袍老怪、金碗疯丐、玩命书生和火云行者,他们可是都吃过段鸿羽的大亏。血袍老怪恨恨地道:“这段小贼要是敢来,本老怪非把人撕碎了吞到肚子里不可!” 段鸿羽故作不知地道:“血袍,这个‘哺世甘霖’段鸿羽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怎么没听说江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大家都如此忌惮他,此人到底是五道将军的老子,还是玉皇大帝的二舅?” 血袍老怪叹口气道:“他不是五道将军的老子,更不是玉皇大帝的二舅,就是无比烦人,都快赶上你烦人了!” 段鸿羽故作英雄状地道:“真是气死我了,没想到这个段鸿羽都快赶上我铁旦烦人了!这还得了?等让我见到他,一定让他死在我铁旦的手上!” 石玉贞道:“你们别吵吵了,现在不是大发毒誓的时候!等那铁冰心邀硬手来了,我让你们好好表现!”她缓缓口气道:“刚才铁旦说我们要走大路,这个建议不错!这一带是我放梅山的地盘,我们确实不该这样畏畏缩缩的。不过前方路途已经不远,这几天我们可要提起精神来,绝不能在这最后一程让铁冰心钻了空子。 众妖人无不大声应和。 第二十九章 离奇死亡 石玉贞一声令下,众人离开林间小路,开始往正路上走。 行出不到半里,忽听火云行者道:“怪了,怎么好像少个人?” 石玉贞停下脚步道:“少谁?” 火云行者道:“我也不知道少谁,只是隐约觉得少一个人。” 石玉贞马上清点人数,忽然道:“马大少到哪儿去了?” 一听马大少不见了,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血袍老怪道:“刚才休息时他还在呢!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呢!” 玩命书生道:“不会是他害怕危险,趁大家不注意跑了吧!” 牛二少骂道:“快闭上你的臭嘴,我们‘齐鲁五少’生死不分离,我们大哥怎么会背我们而去呢?” 玩命书生道:“那他去了哪里?” 石玉贞道:“别吵了!快回去找找!” 血袍老怪道:“你们等着,我过去瞧瞧,也可能他还在那里呢!”说罢,便向回奔去。 石玉贞正要吩咐大家歇息一阵再赶路,忽听后方传来血袍老怪的惊叫声。 石玉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率众人来到近前,只见血袍老怪蹲在地上,正在冲马大少大呼小叫。马大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有少量紫红色血液流出,显然已经死去。 众人全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武功高强的马大少竟会悄无声息地死在林中。 牛二少、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抱着马大少的尸体放声痛哭。 段鸿羽料定是铁冰心她们干的,暗道:“干得漂亮,真不知她们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出手也太狠了些!”他一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不可能是铁姑娘做的,凭马大少的武功,铁姑娘她们根本近不得身!可他不是死在铁姑娘她们手上,又是死在谁的手上?”一时也大惑不解。 良久,牛二少突然扬起头道:“血袍老怪,这是怎么回事?” 血袍老怪道:“我一到林中便是这个样子,怎么回事我也不晓得!” 石玉贞道:“不用问了,肯定是铁冰心她们干的!” 杨三少道:“我们从没见过铁冰心的影子,她哪能陷害大少?再说,大少武功那么高,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警觉,铁冰心她们根本没有陷害他的本事!” 石玉贞道:“要是她突然袭击呢?” 杨三少道:“大少最是暗器中的高手,只有他偷袭别人,决没人能偷袭得了他!说他被人偷袭而死,真是鬼都不会相信。” 众人现在已从惊慌之中冷静下来。石玉贞和牛二少仔细检验了马大少的尸体,都没看到任何伤口。石玉贞喃喃地道:“真是怪了,大少身上没有一处伤口,凶手是如何杀他的呢?” 苟四少道:“你看他鼻下有明显擦拭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把毒液沾到手帕上,捂住大少脸把他毒死的!” 朱五少道:“绝不可能。大少武功那么高,偷袭都不可能,又怎能轻易被人捂死?” 苟四少道:“不管你信不信,他都是被这样杀死的。” 朱五少道:“大少身上没有伤口,嘴中却有毒血流出,显然是被毒死的,可如果说大少就是被人这样捂死的,实在有点无理取闹。” 火云行者道:“你说不可能,那你说他是被怎么毒死的?” 朱五少道:“也许是有人把毒下到饭菜里,他是吃了有毒的饭菜才死的吧!” 玩命书生道:“胡说八道,我们大家都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每次用餐前掌门都要经过仔细检查,绝不可能被投毒的。何况就算真被投了毒,也是大家一起死,不可能只有他一人遇害!” 血袍老怪道:“玩命说得没错!凶手用的毒是十分厉害的,瞬间便要了他性命,他甚至根本没来得及叫一声。如果他是用餐时被下了毒的,根本不可能走这么远的路,也不可能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反应。” 朱五少道:“大少他会不会在我们不注意时单独进过食?” 火云行者道:“这也不可能。掌门早交待过,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大少作为老江湖,绝不可能轻易就中毒身死的。此外,我喝过他水袋里的水,我没有事,足以证明水袋里的水是好水!” 朱五少叹道:“这可怪了,大少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呢?难道凶手是个隐形人,我们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行踪?” 血袍老怪道:“五少,你可别瞎想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隐形人呀,只是凶手下毒手段太高明,我们根本看不出来。” 牛二少道:“血袍,我想到一个细节,在刚才大家谈话时,你和大少曾一起去林中解手,当时发生了什么?” 血袍老怪道:“我先去林中方便,回来时确实遇到了大少,我和他打声招呼就回来了!后来他也活蹦乱跳地出来了!没有一点异常!” 杨三少道:“大少解手这件事我知道。我那时也去林中方便,刚好遇到他往回走,他当时确实没有任何异常,还和我坐在一起说了好多话呢!精神也十分饱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死去呢?” 石玉贞道:“你们不要说了。我想无论凶手如何强大,凭大少和我们这些人的身手,他绝不可能也不敢轻易下手杀人。大少只能是在远离人群时被杀害的。你们注意到没有,大少在解手回来后,有没有离开人群?” 所有人都直摇头,谁也没瞧见马大少曾离开过人群。 石玉贞道:“如此看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便是马大少根本没和我们一起走。” 朱五少道:“不可能,是我亲眼瞧见大少跟在队伍后面的!” 石玉贞道:“既然他跟在队伍后面,又怎么会死在树林中?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血袍老怪道:“掌门,我听说江湖上有一种神奇的武功叫做‘摄魂术’,中术人如果中了他的摄魂术,就会像木偶一般完全受他摆布。无论施术者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去做。” 石玉贞道:“什么摄魂术,完全是胡说八道。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神奇的武功。” 第三十章 如临大敌 血袍老怪道:“如果他不是中了摄魂术,我们又能怎么解释他的行为?以现在掌握的证据,马大少是跟在队伍后面的,他所以要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明显是想趁大家不注意回到树林里去。在这样一个紧张时刻,如果他不是被人控制了心神,怎么可能突然掉头冒大险回到树林里去?” 朱五少道:“不可能,如果他中了幻术就应该和大家说,根本不可能回到树林里去送死!” 血袍老怪冷笑道:“看来你是不知道‘摄魂术’的可怕,无论是谁,只要被施术者摄住了魂魄,行动完全不由自控,不要说施术者要毒死他,就是要他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他也会毫不犹豫!” 朱五少怒道:“胡说,哪有什么的摄魂术呀!既然敌方会摄魂术,为什么不把我们所有人都摄住心神杀掉,却单单把他杀死了?” 血袍老怪道:“也许他只想杀大少,并不想杀其它人。也许他想一个一个地杀死我们。” 朱五少冷笑道:“笑话。既然能杀死所有人,哪有一个一个分别加以杀害的?这根本就不合情理!” 血袍老怪道:“五少,你知不知道猫玩老鼠的故事?” 朱五少道:“当然知道,可这和大少的死有什么关系?” 血袍老怪道:“当然有关系!猫在吃掉老鼠之前先要把老鼠玩个够,让它饱受折磨和惊吓,最后才把它吃掉!” 朱五少道:“你说那施术者也会用猫玩老鼠的法子来对付我们?” 血袍老怪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绝对没有!” 朱五少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信呢!这都是我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石玉贞道:“虽然我不信什么摄魂术,可血袍说得也有道理。除非大少是自己主动离开队伍,否则,绝不可能有人能将他从人群中劫走。他走在人群最后,就是为离开队伍做准备,这是毫无疑问的。” 朱五少喃喃道:“我真不知道大少他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离开人群到这树林子里来送死!”他虽然不相信什么摄魂术,可依然对马大少神秘回到树林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石玉贞道:“大少死了便死了!我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家齐动手在地上挖个巨坑,匆匆埋了马大少,接着向前赶路。这一路上,众人始终被笼罩在马大少离奇死亡的阴影里,每个人都是沉默不语,只管快步前行。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来到大路上,众人多少松了口气。又行出四里多路,前方出现一个叫“开平”的小镇,一到镇上,石玉贞道:“五少,你去找家客栈,我们今天便住在这镇子上了!” 段鸿羽不解地问:“掌门,现在还是下午,离天黑还早,为什么不趁白天多赶些路程?” 石玉贞道:“大少死得蹊跷,我怕万一再出现不测会引起恐慌。镇上人多,加上房间又封闭,我想不会出现意外的。” 血袍老怪也道:“掌门说得没错!前面五十里内根本没有市镇。我们在黑夜中行走,更有利于凶手害人!” 其它人也惊惧于凶手的神出鬼没,无不同意石玉贞的决定。 少时,朱五少回来道:“掌门,镇中心有座‘宝源’客栈不错!房间又多又舒服,住店人也少。 石玉贞赶紧率众来到“宝源客栈”,果见这里气派非凡,不但房间宽敞,还十分洁净。石玉贞非常满意,来到掌柜的身前道:“掌柜的,我们把客栈包下来了,你不能再让别人入住,以前入住的,也要全部清理出去,包括您和伙计们。我愿出双倍的价钱!” 那掌柜的还从没遇过这样的怪事,忙道:“客官,这怎么可以呢?你们就这么点人,恐怕连一楼都住不满,闲置这么多房间太可惜了。再说,你不让我们住在店内,我们到哪儿去住呀?” 为了安全石玉贞也顾不得了,说道:“你不要说了,我们这些人最喜欢安静,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便是了,银子我一两也不会不少你的。我可以先给你银子,你和你的伙计都到其它客栈去住。” 掌柜的一来贪图银子,二来见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万一不同意,不但得不到银子,恐怕连命还得赔上,忙道:“也好,小的只管按您的吩咐去做便是!”心中却道:“开客店的还要到别家客店去住,这样的怪事真是头一次撞到,而且是被我这开了五十年店的撞到了!” 掌柜的赶紧去给住店的客人退房,一时吵骂声四起。 石玉贞见掌柜的摆平不了客人,便冲金碗疯丐和段鸿羽一使眼色。 段鸿羽知道自己长相不吓人,便到厨房拎出一把菜刀,他和金碗疯丐来到掌柜的身后。段鸿羽拿着菜刀在客人面前修指甲。金碗疯丐用五根粗如炮杖的手指弹得金碗当当乱响。 众客见上来这么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不敢再争执了,忙拿了银子到别家客店去了。 等所有客人都被清走,石玉贞才松了口气。 晚上,店伙计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楼下桌上,便出店另投住所去了。火云行者关好店门道:“掌门,这下可好了!” 石玉贞的脸色依然紧绷着,他亲自取出银针验看每一样酒菜,确信无毒后,脸色也稍有缓和。 玩命书生道:“掌门,你倒也不必太过紧张,凶手行动没那么快!” 石玉贞道:“大少死得太让人费解了,我们不得不防。” 众人用罢晚饭。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大步向门口走去。 石玉贞道:“玩命、金碗,你们两个做什么去?” 金碗疯丐道:“客栈里多闷呀!我们到镇上转转!” 石玉贞道:“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谁都不准出去!” 玩命书生道:“掌门,你也太紧张了吧!不就死了个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石玉贞道:“这绝不是死个人那么简单,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不知道凶手是谁!他在哪里!为什么杀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第三十一章 连环血案 金碗疯丐道:“哼!我们江湖中人,本就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不能因为有凶手就连门都不敢出了!” 石玉贞道:“金碗,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碗疯丐道:“掌门,我是觉得你太谨慎了。我们放梅山的人可以被人杀死,可绝不能被人吓死!” 金碗疯丐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耳光便扇在他脸上,还没等金碗疯丐回过神来,石玉贞已飞身回到座位上了。 金碗疯丐道:“掌门,你为什么打金碗?” 石玉贞道:“你奚落本掌门,难道还不该打吗?” 金碗疯丐有些不服气:“掌门,我们都是放梅山的人,就是掌门要我们去死,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可掌门如今连门都不敢出,我怕日后传到江湖上被人笑话,我放梅山在江湖上可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石玉贞厉声道:“放肆!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本掌门把你家法从事。我现在是放梅山的掌门,你们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本掌门这样做,完全是为大家的安全考量!” 金碗疯丐虽不服气,可也不敢再分辩,和玩命书生忿忿不平地回屋去了。 众人见石玉贞真动了怒,谁都不想多事,正要起身回房间,忽听石玉贞道:“等一等!” 血袍老怪道:“掌门,还有什么事?” 石玉贞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血袍,你和五少负责检查房间,以免被凶手钻了空子,记住,一定要仔细,绝不可以有半点马虎!” 血袍老怪答应一声便和朱五少检查房间去了。 段鸿羽暗道:“看来马大少的死把石玉贞吓坏了,有点紧张过了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血袍老怪和朱五少回来了。血袍老怪道:“掌门,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疑点!” 朱五少也道:“掌门,走了一天都累了,就让大家好好歇息吧!我们防守得这样严密,凶手必无下手机会!” 石玉贞道:“大家都很累,又被白天的血案搞得十分紧张,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明天我们还要抓紧赶路呢!今天晚上由血袍和四少看管铁弓山,一有动静马上通知我!” 血袍老怪和苟四少齐声道:“掌门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石玉贞这才下令各自回房歇息。 段鸿羽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也很是紧张。暗道马大少是老江湖,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谋害的。很显然,马大少是死于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此人做事狠毒诡异,直到现在都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放梅山一向做恶,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引来对手的报复倒也不算奇怪。想到这些,段鸿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既然凶手目标是放梅山的人,当然也包括自己在内了,他真不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自己要是被凶手当做放梅山的妖人毒死,那可真是遗臭万年了。他翻来覆去想着这些,一夜都没有睡好! 翌日清晨,段鸿羽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地到一楼来用餐!现在天还早,客栈的掌柜和伙计还没回来,众人便枯坐在桌旁。 段鸿羽刚要落座,石玉贞道:“铁旦,你怎么没叫二少一起下来?” 段鸿羽一愕:“二少没来吗?铁旦还以为铁旦是最后一个了呢!”上楼来到牛二少房前,大声道:“二少!起来了!” 房间里无人回应。 段鸿羽重重擂了两下门道:“二少,装什么死!都什么时候了?掌门他们早等在楼下了!” 屋内仍毫无动静。 段鸿羽心下一寒,暗道:“不好!二少不会也遇害了吧!” 这时,血袍老怪、玩命书生和朱五少跑上楼来。血袍老怪道:“铁旦,怎么了?” 段鸿羽道:“我叫了半天门,二少没有回应!” 玩命书生道:“不好,二少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血袍老怪让众人退后,飞起一脚踢开房门。 四人走进房间一瞧,牛二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肤色铁青,鼻腔和嘴角有大量紫血流出,显然已死去多时。 四人无不大吃一心,朱五少更是伏在牛二少尸体上放声大哭。 石玉贞和其它人也闻讯闯上楼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惨相也无不脸色惨变。石玉贞喃喃地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血袍老怪道:“掌门,马大少和牛二少是被同一种毒毒死的,很明显给他们下毒的是同一个人。” 金碗疯丐道:“当然是同一个人了,这还用得着你说吗?只是这人是谁?怎么下的毒呀?” 石玉贞道:“大家不要慌,冷静一点。只要我们认真检查,总可以发现破绽的!” 众人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一点可疑的线索。火云行者道:“真他妈怪了,房间的窗户和门都在里面闩着,又没有地道,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这简直比马大少在林间被毒死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玩命书生道:“凶手明显不是从客栈里来的,因为里面全都是我们的人。这房间没有天窗,又是二楼,根本没有地道和夹壁墙,依我看,只能是从窗户进来的!” 杨三少道:“可窗户在里面反锁着,凶手怎么可能进来?” 玩命书生道:“那也是从窗户进来的,因为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进入房间的可能。” 血袍老怪点点头道:“玩命说得倒也有理!” 金碗疯丐道:“血袍,你别听玩命的,他根本就是瞎说!就算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可他是怎么离开的?他到了窗外,难道还能把窗户闩上不成?” 玩命书生道:“我想他既然有办法进来,定有法子把窗户从外面闩好的,你不要忘了血袍说的摄魂术的事!” 金碗疯丐道:“什么摄魂术,都是他妈血袍说出来骗人的,偏偏你也要上当!凶手既然已经杀了人,就没有花大力气从外面闩上窗户的必要!” 玩命书生道:“怎么没有必要?他这样做,就是要制造恐怖的气氛!从而达到震慑我们的目的!” 第三十二章 扑朔迷离 火云行者道:“一派胡言!” 玩命书生道:“至于凶手是怎么进来的,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了。其实这也许不像我们想得那么复杂。很可能客栈的窗户根本就没有闩,才被凶手钻了空子,你们现在尽可以嘲笑我,可我仍然认我说得绝不是没有可能,否则,为什么别人没事,偏偏二少就出了事?” 金碗疯丐笑道:“血袍,如此说来,那可是你和五少的责任了,你们两个怎么搞的!检查房间竟连窗户关没关都没注意到?” 血袍老怪道:“玩命,你别再说下去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五少看得非常仔细,当时二少房间的窗户绝对是闩好的,五少完全可以作证!” 朱五少道:“不错!窗户是凶手首选进入通道,我和血袍怎么能不看呢?真是笑话。” 玩命书生道:“就算你们看过了,可二少也许会自己打开!我知道你们又要嘲笑我了,可我还是认为我说得是有可能的。“ 金碗疯丐道:“大冬天的开窗户,真是天大的笑话。再说,现在这么紧张,二少怎么还敢开窗户睡觉?你看他有多谨慎?衣服都没脱,出鞘剑就放在床边,他根本不可能自己打开窗户的!” 玩命书生道:“我不是说肯定如此,只说有这种可能!” 金碗疯丐道:“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你还说来说去。” 玩命书生无言以对,便不作声了! 金碗疯丐道:“掌门,二少死得实在离奇,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就算凶手会穿墙术或摄魂术,能从容进出房间或能指挥二少自己打开房间,可他为什么用毒,而不是用剑杀死二少呢?要知道,二少的剑可就在他身边。” 石玉贞道:“这倒是个疑点。凶手只用毒杀人,说明凶手武功本就不高,根本没有打败大少二少的把握,才不得不用毒,还有就是他怕用剑杀人会惊动警觉的我们。” 血袍老怪道:“我以前说有摄魂术你们还不信,现在二少的死也许能证明这有可能是真的,至少它比穿墙术更可信多了。如果凶手在窗前施术,二少是完全可能受他控制的。他让二少打开窗户,把带毒的手帕交给二少。二少关好窗户,躺在床上自尽而死,我的解释是到目前为止最为合情合理的了!” 火云行者道:“合个屁理!那带毒的手帕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血袍老怪道:“凶手当然也可以不用手帕,他用带毒的手帕在二少嘴上一抹,二少随即关好窗户不就可以了吗?” 火云行者道:“凶手的毒有多厉害可想而知,可以说是沾身即死。如果像你说得那样,不等二少关好窗户血就会流下来的,地上或二少的身上就会沾有毒血,事实上我们并没有看到这些。 金碗疯丐道:“不错!房间任何地方都没有二少的血,足以证明二少是被人在床上毒死的。” 血袍老怪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比如凶手把毒沫抹在二少的脑门上,二少回到床上后再把毒沫弹到嘴里,这样就可以做到了。” 金碗疯丐道:“血袍,你可别说了,我都快笑尿了!” 血袍老怪也觉得自己的分析太过离奇,也闭上了嘴! 苟四少道:“我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为什么这么多人,遇害的偏偏是我‘齐鲁五少’?” 朱五少道:“不错!不但遇害的是我们齐鲁五少,而且是由大而小,依次排下来的!” 石玉贞道:“果然如此,这样看来,凶手下一个对付的很可能就是三少了,三少,你可要小心了!” 杨三少手按剑柄道:“他们来了正好,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杨三少出奇的冷静,苟四少和朱五少却一下子紧张起来。 杨三少一脚踢开窗户,跃到楼外,厉声道:“可恶的凶手,鬼鬼祟祟地在暗地里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便出来和三爷过上几招!” 路上行人不知道怎么跳出来这么个疯子,无不纷纷躲闪。 血袍老怪和火云行者忙出去把杨三少拽了回来。 石玉贞忽然发现段鸿羽一脸不屑的神色,奇道:“铁旦,别人都被凶手搞得焦头烂额,你却为何如此淡定?难道你别有高见?” 段鸿羽道:“高见谈不上,可在下确实有些独到观点,只是不知能不能帮到各位!” 血袍老怪骂道:“臭铁旦看起来土里土气的,没想到弄起玄虚来谁也比不上他,你他妈的有话赶紧说,别老卖关子!” 段鸿羽道:“依在下之见,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凶手,更没有穿墙术和摄魂术,这些不过是大家被这奇案搞得一头雾水而产生的奇思妙想罢了!”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石玉贞道:“铁旦,你竟说没有凶手,真是太离奇了,没有凶手大少二少是怎么死的?你不会告诉我他们是自杀的吧!大少、二少神智都很正常,要说他们自杀,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信服。” 段鸿羽道:“当然是有凶手的,大少、二少肯定是它杀,只是我所说的凶手和你们所说的凶手不太一样而已?” 玩命书生道:“铁旦,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杀人凶手,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段鸿羽道:“当然不一样,你们所说的凶是从外面来的,而我所说的凶手是从里面来的!” 金碗疯丐叫道:“臭铁旦,尽说没影的话。客栈门窗紧闭,老板都被我们赶出去了,怎么还会有人冒出来?你不会又搞出个什么‘隐身术’来吧!说凶手一直就藏在客栈中,我们就是看不见他。这可就不靠谱了,比‘穿墙术’和‘摄魂术’更加不靠谱!” 段鸿羽笑道:“凶手如果是从里面来的,不一定非得会‘隐身术’吧!也根本不需要什么隐身术!” 玩命书生道:“铁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碗疯丐道:“铁旦,你是说凶手就在我们放梅山内部?” 段鸿羽道:“不错!在下正是这个意思。杀死大少和二少的就在我们这一群人中。” 第三十三章 神经兮兮 一听此言,石玉贞、血袍老怪、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无不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血袍老怪道:“铁旦,不会吧!” 杨三少道:“我倒觉得铁旦言之有理。在这样密封的环境中,只有自己人才更容易下手。” 朱五少道:“如此说来,谋害大少、二少的肯定是血袍、火云、玩命、金碗四人之一了。” 血袍老怪、火云行者、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都是一副无辜的神情。火云行者道:“五少,你为什么这么说?” 朱五少道:“我们笨想一下,石掌门身为掌门人,当然不会残害自己的部下。我和四少也不会加害自己的多年的兄弟。铁旦如果是凶手,就绝不会说出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如此看来,凶手定是你们四人之一了。” 玩命书生道:“荒唐,我们为什么要杀人?” 朱五少道:“我们‘齐鲁五少’是最近才来到石掌门身边的,而且我们兄弟五人关系一向不坏,你们这些人怕我们爬到你们头上,才不惜下毒手把我们除掉。” 金碗疯丐长叹口气道:“虽然你说的都是屁话,可我也不得不承认是有那么点道理!” 玩命书生道:“既然你认定了是我们四人,你倒说说是谁干的?” 朱五少道:“这我倒说不出来,不过都有可能。也许是一人,也许是二人三人,也可能你们四人都参与了谋杀。” 血袍老怪、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朱五少怒道:“笑什么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现出原形的,让你们血债血偿。” 血袍老怪道:“五少,你说了半天,也让老怪说两句。以前我们放梅山从没出过这样的连环杀人案,为什么你们一到就发生了?我看你们三兄弟也有重大杀人嫌疑!” 杨三少怒道:“胡说,我们自己人为什么会谋害自己人?” 血袍老怪道:“唐朝的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是亲兄弟为了利益都可以自相残杀,何况是你们这样的异姓组合?你们完全有可能因为不为人知的目的而杀人!” 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无不大怒,各自拔出剑来便要动手。 血袍老怪也不示弱,摘下血袍道:“各位既然要动手,就别怪血袍翻脸无情了!” 石玉贞大声道:“在凶手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许动手!” 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这才送剑归鞘。 血袍老怪道:“三位别生气,我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否则你们兄弟为什么平日没事,一到放梅山就出事了呢?你们在放梅山杀人,可能就是为了便于隐藏,这样就可以使人误以为是我们四人干的了,这实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妙招。” 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虽不服气,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血袍老怪的话也极有道理!人心隔肚皮,父子兄弟都可以杀个你死我活,何况是这些暂时聚在一起的江洋大盗了。齐鲁五少平日里也小有争吵和利益纠纷,也难保不会有人趁机报仇。三人面面相觑,一瞬间觉得生疏了许多。 火云行者道:“我们不能光顾说自己,其实铁旦也有杀人嫌疑!” 血袍老怪道:“是铁旦指出了凶手在我们内部,他怎么可能是凶手?” 火云行者道:“他这样做很可能是欲盖弥彰,不要忘了,正是他提出让我们走大路的,谁知我们刚一动身就出事了,他难道还不该怀疑吗?” 段鸿羽笑道:“在下当然也有嫌疑,而且嫌疑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玩命书生道:“既然大家都有嫌疑,还查什么?” 火云行者道:“我们得想想凶手是怎么下手的!” 血袍老怪道:“既然是自己人所为,凶手完全可以敲门而入,毒死二少后再安然离开!” 火云行者道:“可他在外面是怎么闩上门的?” 血袍老怪道:“我想他定有极为离奇的法子,火云,你倒也别只纠结这些并不太重要的细节!” 火云行者道:“这些细节不是不重要,而是极为重要。如果不是凶手能从容出入于这样密封的房间,大家根本不会如此紧张!” 石玉贞为找到凶手亲自搜大家身,尽管她无比仔细,还是一无所获。 折腾了半天也没取得任何突破,石玉贞只得下令赶紧上路,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因为段鸿羽把凶手指向了放梅山内部,这一路走来大家更为紧张。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独自走在一起,不与其它人接触。段鸿羽、石玉贞、血袍老怪、火云行者、金碗疯丐、玩命书生也是相互提防,谁也信不过谁。看到这样的情景,段鸿羽和铁弓山都暗自窃喜,照这样下去,用不着营救,放梅山自己就要土崩瓦解了。 下午时分,来到顺德府城。这一路上总算没有再出人命,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段鸿羽暗道:“顺德府是大城,人口众多,又有大队官军驻扎,想必凶手不敢再那么猖狂了”。 眼望高高的城楼在前,石玉贞道:“今天我们就住在城里了!” 血袍老怪道:“掌门不可!顺德是大城,要是被官军发现我们劫持人质,或者这老东西叫两声,可是有些不妙了!我们不如绕城别走!” 段鸿羽怕石玉贞残害铁弓山,说道:“掌门,依铁旦之见不如点了铁弓山的穴道抬他入城,等找到客栈一住,他便是喊叫官军也听不到了!” 石玉贞道:“此计大妙!”她亲手点了铁弓山的“聋哑穴”,然后命人解开铁弓山身上的绳索,由段鸿羽、血袍老怪、火云行者、玩命书生扛着快步向城前行来。 众人刚到城前,便有官军围上来道:“你们怎么这么多人?做什么的?” 段鸿羽道:“官爷有所不知,我伯父生病了,我们抬他进京医治,他们都是我伯父的孙子,没有坏人!” 血袍老怪等人心下都是大气,暗道:“这铁旦真是欺人太甚,我们怎么都成了铁老贼的孙子了?还比他小了一辈!”但一想他这样说也是为蒙混过关,便强行憋住怒火。 第三十四章 真假凶手 那为首军官道:“既然是进京治病,怎么不雇辆马车?却用人抬着?” 段鸿羽道:“穷人家哪有钱雇车呀!再说,有买车的钱,还不如留下来看病呢!” 那军官笑道:“乡下人真是没见识,你们把村里的马车拉到京城去卖,至少都有两倍的赚头。”他大手一挥,把这一队人马放了进去。 刚到城内,血袍老怪便叫起来:“其它三少呢?” 众人这才发现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不见了! 金碗疯丐道:“这三个混蛋,跑哪去了!” 玩命书生道:“不会是逃了吧!” 火云行者道:“有可能!这几天老死人,他们怕轮到自己头上,才趁进城嘈杂跑路的!” 段鸿羽骂道:“这三个混蛋,真是好没义气,我追他们去。” 石玉贞道:“铁旦,算了!” 段鸿羽道:“掌门,难道就这样让他们逃了?” 石玉贞道:“他们又不是我放梅山的人,走了就走了吧!” 血袍老怪道:“反正铁弓山已被我们捉住了,留着他们也没用,走了也好!” 段鸿羽道:“可他们就这样不辞而别,太不朋友了!” 火云行者哼了一声道:“你不会是借追人为名,也想跑路吧!” 段鸿羽大声道:“火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火云行者道:“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 段鸿羽上前揪住火云行者便要打。 石玉贞道:“住手!” 段鸿羽道:“掌门,他冤我呀!” 石玉贞道:“铁旦,掌门知道你是忠心耿耿的好汉子,你就不要再闹了,免得让人笑话。” 段鸿羽这才放开火云行者。 石玉贞道:“他们走就走了吧!反正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忙!现在也好,都是我放梅山自家人了!” 这一次石玉贞更加谨慎,亲自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只是这次没再把老板和伙计赶走。 半日无话,晚上,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段鸿羽心里很是着急,离放梅山越来越近,可依然不见铁冰心她们出现,照这样下去,不但救不出铁弓山来,恐怕自己也难以逃出虎口。 他无法入睡,便躺在床上苦想救人良策,不知不觉便已到了三更天。正静下心来想睡一觉,忽听身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段鸿羽暗道:“是谁这么晚了还要去铁老伯的房间?”赶紧从床上起来,他打开窗户跃到楼顶,小心来到铁弓山房间上面,揭开瓦片一瞧,在铁弓山房中的正是石玉贞。段鸿羽感到有些诧异:“大半夜的,石玉贞怎么又到铁老伯房里来了?难道她想杀人灭口?” 石玉贞把负责看押铁弓山的玩命书生和火云行者赶了出去,小心把门关好。 铁弓山笑道:“石玉贞,大半夜的,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你被那杀人魔王吓破了胆,想杀了我灭口吧!” 石玉贞道:“铁哥!我要真想杀你就等不到今天了!” 铁弓山道:“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吧!凶手如此凶残,说不定哪天就会要了你的命,你再不动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石玉贞道:“铁哥!难道你就是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铁弓山道:“石玉贞,你别再浪费心思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我妻子的!” 石玉贞突然抱住铁弓山道:“铁哥!现在真的很危险,凶手如此凶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要了我们的命。我们再不走恐怕真的就来不及了!” 铁弓山笑道:“凶手又不是杀我,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快滚到你那些妖朋狗党身边去吧!” 石玉贞情急之下已完全失态,抱着铁弓山央求和她远走高飞。 便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一脚踢开,接着血袍老怪、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横眉立目地闯了进来,每人手里都紧握利刃。 段鸿羽暗道:“不好!看来石玉贞的秘密被他们知道了,放梅山这回非发生火并不可。 石玉贞赶紧放开铁弓山,厉声道:“你们进来干什么?” 血袍老怪道:“我倒要问问你来干什么,你却来问我?” 石玉贞道:“我怕被铁老贼跑了,这才来瞧瞧的!” 火云行者哼了一声道:“你不会是想和他私奔吧!” 石玉贞怒道:“火云,你竟敢跟本掌门如此说话!你还要不要命了?” 玩命书生道:“放梅山根本没有你这样的掌门,你现在已不是我们的掌门了!” 石玉贞道:“我一天掌门令牌在手,也是放梅山的掌门,无论做了什么,也不能因此发生改变!” 血袍老怪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如果还让你做放梅山掌门,大家只能落个大少二少一样的下场!你从来就不曾为放梅山考虑过,只想利用我们帮你找回你的老情人,这样的掌门,要你何用?” 金碗疯丐咬牙道:“不错,要你何用?” 石玉贞怒道:“你……你们竟敢谋反!” 血袍老怪道:“不错!我们就是要造反,我们再不造反,再过几天全都死在你这女魔头手上了!” 石玉贞道:“血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血袍老怪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还不是心知肚明?铁旦说过,凶手来自我们放梅山内部,直到现在我们才查清,这个凶手就是你!” 石玉贞笑道:“你真会胡说八道,我是放梅山的掌门,我能忍心杀害自己的部下吗?” 血袍老怪道:“你当然忍心。因为我们大家都死了,你就要以心安理得地搂着老情人回放梅山过快活日子了,有我们在,你就不敢做得太过分。” 石玉贞道:“血袍,你真是血口喷人,你说我害死了大少、二少,可有证据?” 血袍老怪道:“那我倒没有把握,不过当二少出事时,你搜了大家的身,可你还没被搜过身,你敢不敢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给大家看看!” 石玉贞冷笑道:“既然你们想看,老娘就让你们看个够。”说罢,将兜里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扔在地上!” 血袍老怪用脚踩在一个小布袋上道:“玩命,你看这是什么?” 玩命书生用剑一挑小布袋,只见里面全是白色药沫,这药沫好不厉害,沾在剑上,精钢长剑直冒黑烟,并发出“嗞嗞”声响。 血袍老怪道:“好厉害的毒药,不错,大少二少就是被这种毒药毒死的!” 第三十五章 摊牌之时 石玉贞也傻了,倒退数步道:“不对!这根本不是我身上的东西,我没有害死大少二少。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血袍老怪咬牙道:“你身为掌门,残害下属,该当何罪?”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上前把石玉贞夹在当中。金碗疯丐用手指一弹金碗,厉声道:“石玉贞,拿命来!” 石玉贞大骇,赶紧掏出掌门令牌,大声道:“掌门令牌在此,谁敢动手?” 血袍老怪道:“身为掌门残害众生。这样的掌门不如没有,快杀了这女魔头。” 火云行者、玩命书生一声大叫,猛向石玉贞扑了上去。一剑一碗瞬间打到石玉贞近前。 石玉贞见势不妙,虚晃一招,挥手打开窗户跃到店外。 血袍老怪、玩命书生、金碗疯丐恐怕走了石玉贞,忙追出店外。火云行者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追了上去。 石玉贞拔出剑来道:“玩命、金碗、火云,你们三个不要受了血袍的蛊惑,只要你们肯回头,本掌门就绝不会怪你们!” 血袍老怪怒道:“女魔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杀了她!”四人分四个方向向石玉贞攻来。 石玉贞一来舍不下铁弓山,二来也想杀了血袍老怪重夺掌门之位,奋剑迎杀。街道之上,一时刀光剑影,杀得好不惨烈! 段鸿羽没心情看他们打斗,趁他们不注意溜回店内,解开铁弓山身上绳索道:“铁老伯,快快离开这里!” 铁弓山活动了下身子,怒道:“我们现在就出去和他们拼个死活!” 段鸿羽道:“不可!铁老伯,你身上有伤,根本不能做剧烈运动。再说,他们一见我们出去就跑了,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铁弓山道:“段公子,那你呢?” 段鸿羽道:“他们暂时还认不出我来。我想留下来把他们一个个弄死!” 铁弓山道:“段公子,那你可要小心了。血袍老怪诡计多端,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 段鸿羽笑道:“放心吧铁老伯,就凭这几个蠢货,我对付他们还是有把握的!” 时间紧急,铁弓山也不敢久停,便匆匆离开客栈! 屋外仍是杀声震天,很明显石玉贞已经不支,但她左冲右突,仍是力战不退。 段鸿羽本想等血袍老怪他们杀了石玉贞再说,没想到石玉贞不断发出喂毒暗器。血袍老怪等人不敢过于欺近,一时也是难以取胜。 段鸿羽怕时间拖久了被血袍老怪看出破绽,一脚踢开门,大声道:“好个铁冰心,竟敢杀进店来,看你往哪里走?” 他把屋里所有家具都掀翻在地,然后把头探到窗户上喊道:“不好!铁老贼逃了!” 石玉贞之所以没有马上离开,其实就是怕血袍老怪杀了铁弓山,一听铁弓山已逃,瞬间没了牵挂,夺路便走,只见一道白光过后,瞬间已是踪迹皆无。 金碗疯丐、玩命书生眼见追赶不上,无不顿足大叫。 血袍老怪道:“她跑了便跑了吧!你们放心,她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四人回到客栈。血袍老怪道:“铁旦,怎么回事?” 段鸿羽道:“你们去杀那女魔头,我怕自己武功不高,没敢出去助战,便到这儿看着铁老贼。谁想突然闯进来一个女子,抢过那铁弓山便走。唉!都怪我铁旦武功不高,没能拦住他。” 玩命书生道:“铁旦,你武功有限,倒也怪不得你!” 火云行者咬牙道:“这铁老贼太恨了,就让他这么逃了,我真有点不甘心!” 玩命书生道:“石玉贞就是想借我们之手除掉铁弓山,如今走了铁弓山,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火云行者道:“不然!铁弓山和铁冰心父女一直是我们心腹大患,何况梅花还是被铁冰心刺死的,有他们父女在,实在是我放梅山的大敌。如果铁弓山在我们手上,我们便有了对付石玉贞和铁冰心的筹码,他的逃离,对我们的损失当真不小。” 血袍老怪道:“旧事无补,逃了便逃了吧!下次小心一点也便是了!铁旦已经尽力了,我们也不能全怪他!” 玩命书生道:“石玉贞已经被我们赶走,当下最要紧的便是赶紧选个掌门出来,以免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段鸿羽道:“还选什么掌门呀!除了血袍,谁还有能力坐掌门之位?” 血袍老怪笑而不语。 金碗疯丐道:“不错!除了血袍,无人有能力做放梅山掌门!” 玩命书生道:“对!让血袍来做!” 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都是血袍老怪引入门中的,以前他们野心膨胀,也要争掌门之位,如今几场变故下来,终于冷静了,无不力挺血袍老怪做掌门。 火云行者和血袍老怪是死对头,可如今石玉贞被赶跑了,顿感独木难支,只能顺应群意,说道:“不错!血袍来做掌门,谁不同意,便是和我火云过不去!”第一个倒身下拜! 段鸿羽、玩命书生、金碗疯丐也忙跪拜在地。 血袍老怪大喜过望,赶紧将他们一一搀起。血袍老怪当即宣布,马上赶回放梅山,举行盛大的百年祭梅大典,并由段鸿羽任此次祭梅大典的主持。 时候尚早,众人各自回房安息。 段鸿羽刚躺下,外面便传来敲门声,他略感惊讶,问道:“谁呀?” 敲门人道:“我是掌门!” 段鸿羽暗道:“他娘的,血袍老怪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提高了戒备,下地打开房门。 血袍老怪进屋坐定,轻声道:“铁旦,掌门这么晚来,主要是和你商议一下回山祭梅大典之事。此事可是十分重大,是本掌门当上掌门后筹办的第一件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败!” 段鸿羽道:“掌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决不会让掌门失望!” 血袍老怪道:“你这样说本掌门就放心了,我想听听你的计划!” 段鸿羽道:“此次祭梅大典事关掌门声望,是掌门确认放梅山之主的重要标志,在下想把各派有威望的人都请来,再——”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后背的“魂门穴”被点了一下,他瞬间动弹不得,惊道:“掌门,你——” 血袍老怪脸色倏变,目露凶光地道:“谁是你掌门?你的大掌门恐怕是李自成吧!” 第三十六章 水落石出 段鸿羽道:“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血袍老怪冷笑道:“你装什么糊涂?段小贼!” 段鸿羽没想到血袍老怪竟认出了自己,“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血袍老怪道:“你以自己很聪明是吗?其实我早就认出了你!” 段鸿羽也不再装,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说破?” 血袍老怪道:“因为你对我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段鸿羽道:“反正你又不是掌门,我无论做了什么都不可能威胁到你,反而会让石玉贞难堪,你才有机会做上掌门之位,是吗?” 血袍老怪道:“不错!” 段鸿羽叹道:“佩服!可笑的是我还自以为聪明!” 血袍老怪道:“没有哪个蠢人认为自己真的很蠢!” 段鸿羽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血袍老怪道:“因为你脖子后有颗痣!” 段鸿羽笑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血袍老怪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吗?” 段鸿羽道:“为什么?” 血袍老怪道:“因为长在你脖子后面,所以你不知道!” 段鸿羽笑道:“这道理实在太深奥了!” 血袍老怪道:“我在卢家地窖里就发现这个秘密了,所以当后来我走在你身后时,马上就发现了破绽!” 段鸿羽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粗人,没想到你竟如此精细!” 血袍老怪道:“这种粗犷的风格本就是我故意装出来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对我放松警惕,其实我的内心比牛毛还要细上十倍!” 段鸿羽叹道:“只恨我根本没有想到!” 血袍老怪道:“谁都不会想到的,包括石玉贞!” 段鸿羽道:“你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就是要坐上掌门的位子是吗?” 血袍老怪道:“不错!你没有想到吧!” 段鸿羽笑道:“其实我早想到是你干的了!” 血袍老怪道:“哦?” 段鸿羽道:“我知道马大少、牛二少都是死在了你的手上!然后又嫁祸给石玉贞的!” 血袍老怪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段鸿羽道:“自从我把掌门之位传给苦乐头陀,你就一直想取而代之,只是你不敢表露出来,表面上仍对苦乐头陀忠心耿耿。” 血袍老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倒也没什么丢人的!” 段鸿羽道:“后来石玉贞除掉了苦乐头陀,你又第一个投靠石玉贞,无情的抛弃了苦乐头陀。” 血袍老怪道:“应该说石玉贞够聪明,居然弄出个掌门令牌,我当时真的被她骗了,但不得不承认,我确实认为石玉贞取代苦乐头陀对我更加有利!” 段鸿羽道:“你本以为在门中有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两个死党,地位肯定是坐二望一,可万没想到石玉贞竟从外面勾结来了‘齐鲁五少’并大加重用,对你这个拥戴功臣却加以排挤,所以你才对他们起了杀心,并取石玉贞而代之。” 血袍老怪咬牙道:“这本就是她自己找死。” 段鸿羽道:“因为这时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已经默认了石玉贞的掌门之位,你当然不敢明着和石玉贞对抗,只能暗下毒手!” 血袍老怪道:“我那时如果和石玉贞翻脸,等于是自取灭亡。不要说‘齐鲁五少’,就是火云行者都会一刀把我杀了!” 段鸿羽道:“所以你才利用石玉贞挟持铁弓山这一事件来实现你的杀人计划。这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即使你杀了人,石玉贞也会认为是铁冰心干的。” 血袍老怪淫笑道:“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岂不会遭天谴的?” 段鸿羽道:“你经过暗中观察,已经发现了马大少贪财的毛病!” 血袍老怪道:“我一向看不起贪财的人,贪财的人往往目光短浅。就冲这一点,马大少死就话该!” 段鸿羽道:“在路上时,你故意让马大少看到你的财宝,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不得而知,可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法子!” 血袍老怪道:“我不过偷偷摆弄两个走金水的铜球子,没想到他竟真的上当了!” 段鸿羽道:“那天我们在野外休息,你装作有心事的样子,在解手时把铜球子埋在了地里,这一切都故意让马大少看见。” 血袍老怪猛一下跳起来,掐住段鸿羽的脖子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你当时藏在了什么地方?” 段鸿羽笑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过是推测而已!” 血袍老怪瞪了半天眼,放开段鸿羽道:“反正你也跑不了,我便让你说个明白。” 段鸿羽道:“马大少以为你埋的是金球,便在队伍出发时拖在最后,然后就趁人不注意溜回去挖‘金球’了。这时,有人发现马大少不见了,你主动提出回去找他。其实你埋球时不过变了个戏法,根本没把‘金球’埋入土中,马大少当然找不到了。你来到林中,马大少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你和马大少往回走,你趁他没有防备,从背后用毒针将他刺死,然后用青粉涂抹他的脸,以便让他看起来是死了很长时间的样子。当众人来到近前时,你谎称马大少早就被凶手毒杀。因为马大少离开队伍的事太过异常,你又在尸体上做了手脚,是以没有人怀疑是你刺死他的。” 血袍老怪咬牙道:“没想到连这些都被你知道了!” 段鸿羽接着道:“你害死马大少后,故意散播什么‘摄魂术’的事,一时搞得人心惶惶。石玉贞加强了戒备,竟包下了市镇上的客栈。本来你已无从下手,可石玉贞的一纸命令改变了态势的发展,那便是让你和朱五少检查每个房间的安全。你在检查到牛二少的房间时,趁朱五少没注意,把喂有剧毒的金针放进枕头里,然后谎称一切正常。等晚上牛二少睡觉时,脑袋难免会在枕头上左右移动,当他终于碰到毒针上时,马上就一命呜呼了。牛二少离奇死在一个完全封闭房间里的奇案就这样形成了!” 血袍老怪双手直抖,厉声道:“小贼,原为这一切都被你暗中看到了,那你为何始终不动声色?” 第三十七章 装神弄鬼 段鸿羽笑道:“其实我根本没有看到,我也是在案发之后才关注到马大少和牛二少的。” 血袍老怪道:“可你却知道得这样详尽!” 段鸿羽笑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想不想听?” 血袍老怪道:“你说吧!” 段鸿羽道:“首先,马大少突然回树林的事十分突然,他为什么要回去?按正常男人的行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在林中发现了良家女子,二是在树林中发现了财宝。在这样的荒山里根本不可能有良家女子,他所以回去也只能是在林中发现宝物了。在我们大家行走时,他走在队伍的后面,就算有宝物他也不可能先于别人发现的,很明显这宝物来自我们内部。我这样解释并不为过,在这样一个紧张时期,我们把身上不便携带的贵重物品藏在路上,等太平之后再来取并不为过。就是我自己身上有什么贵重之物,我也会选择埋藏的。” 血袍老怪道:“有道理!” 段鸿羽道:“以马大少的武功如果遭到突然袭击,不可能毫无反应,只能是自己人突然下手,而你是第一个回去的,和他有远离人群的作案时间,所以他只能死于你手!” 血袍老怪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说明?” 段鸿羽笑道:“当时说明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我要救铁弓山出去也必须除掉‘齐鲁五少’,你杀了他们倒也算帮了我的忙。无论以后怎么样,至少在那一段时间里,你我是有共同目的的?” 血袍老怪咬牙道:“我自以为聪明,谁想竟被你这小贼利用了!” 段鸿羽道:“牛二少被毒杀的事确实让我有点意外,你做得也的确干净。凶手是来自内部已然昭然若揭,我试想一下你当时用了什么伎俩,得出了趁检查房间时把毒针藏在枕头、褥子和棉被里三种可能性。不过我推断还是放在枕头里更加合理。因为放在被子里很可能伤不到人,放在褥子里又会把针带在死者身上,还是放在枕头里更保险,这才确定你是把毒针放在枕头里谋害了牛二少的!” 血袍老怪叹道:“没想到你竟推算得这样清楚!” 段鸿羽笑道:“这本就没什么难的!” 血袍老怪道:“你不该说出来的!” 段鸿羽道:“为什么?” 血袍老怪道:“如果你不说,我还可能让你多活几天,可你一旦说出来,我怕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知道,就非立即杀你不可了。因为谁也不不敢呆在这样一个阴险残忍的杀人魔王身边。” 段鸿羽道:“我说了!” 血袍老怪叹道:“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智力和我相当的人,我真的感到可惜,可我还是不得不杀了你!” 段鸿羽笑道:“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血袍老怪道:“你都已经被我控制了,还能怎样?” 段鸿羽晃了一下身子道:“你认为凭我的智力能如此轻易就被你点了穴道吗?” 血袍老怪大吃一惊,暗道:“难道他是骗我的?我根本没点中他穴道?”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再次向段鸿羽“魂门穴”上点去。 两人相距太近,段鸿羽一下被他点中。哪知一点之后,段鸿羽猛地跃了出去,笑道:“血袍老怪,你让当了!” 血袍老怪懵了:“段小贼,这是怎么回事?” 段鸿羽道:“血袍老怪,虽然我猜出了你是杀人凶手,也知道你是怎么做的案,可并不知道你已将我认出。你刚才进屋时,我虽然有些戒备,可在谈话时难免会走神,还是被你点中了穴道!” 血袍老怪惊道:“原来我已经点中了你穴道?” 段鸿羽道:“不错!其实我当时已无路可逃,幸好我马上冷静下来,故意和你述说连环谋杀案的事。这几次谋杀是你的得意之作,马上就引起了你的兴趣。我详细分析了你的犯罪经过,就是让你惊讶,从而让你对自己产生怀疑,然后再突然说出其实并没有被点中穴道。你一惊之下,果然二次伸手来点我穴道,可你这次恰恰是给我解了穴道。” 血袍老怪不得不佩服段鸿羽的冷静和机智,咬牙道:“没想到我血袍算计了一生,竟输在了你这小贼的手上!”扬起血袍,向段鸿羽当头便是一下。 段鸿羽不敢恋战,一脚踢开后窗,瞬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袍老怪想此人智计过人,也未敢深追。 火云行者、金碗疯丐、玩命书生闻讯赶到了。玩命书生奇道:“掌门,怎么回事?” 血袍老怪不敢道出实情,便道:“刚才我上茅厕在他房前经过,忽听里面有人谈话,倾耳一听,原来铁旦和石玉贞正在谋划如何除掉我们。这两人也极是机警,知道事情败露便打破窗户逃走了。” 金碗疯丐骂道:“我看铁旦蛮老实的,原以为他是真心归入我派,没想到竟包藏祸心,下次让我见到,非宰了他不可!” 血袍老怪道:“倘若再遇到石玉贞和铁旦,格杀勿论!” 火云行者、金碗疯丐、玩命书生齐声答应。几个妖人也不敢久停,连夜出城而去。 段鸿羽不敢停歇,一路向城北飞奔。他正向前奔跑,忽从对面跑过来两个女子,仔细一瞧,竟是野兔子和计小雨。因为段鸿羽还是“铁旦”的样子,计小雨和野兔子并没有认出他。 段鸿羽想试试两个姑娘的胆子,就故意两眼一翻,把舌头吐出,装作吊死鬼的样子向这边一步步蹦来。 把野兔子和计小雨吓得魂都没了,尖叫一声,转身便逃。 段鸿羽没想到她们这么不经吓,赶紧叫道:“计姑娘、野兔子,快过来!” 计小雨边跑边道:“野兔子,我好像听他在喊我们呢!” 野兔子道:“千万别听他的!那是吊死鬼,万一被他吸住了,跑都跑不了了!” 计小雨道:“我听说话声音好像是段大哥!” 野兔子道:“不可能,我十哥怎能变成吊死鬼呢?快跑吧!你看他追上来了!” 第三十八章 自作自受 野兔子和计小雨又向前逃,可她们的武功比段鸿羽差多了,不久便又被段鸿羽超到了前面。 段鸿羽玩心又起,又扮作吊死鬼的样子,把野兔子和计小雨吓得尖叫一声,又往回跑。 跑了这么久也没能脱身,计小雨道:“野兔子,反正也跑不了,索性和他拼了!”回身向段鸿羽杀来。 野兔子抽出佩剑,也壮着胆子往上乱捅。 段鸿羽怕误伤了自己人,抹掉伪装道:“野兔子、计姑娘,你们快住手,是我呀!” 这次计小雨和野兔子说什么也不信了。计小雨道:“野兔子,别信他,吊死鬼会变身,他就是想变做段大哥的样子骗我们的!”两人毫不留情,向段鸿羽全力砍杀。 段鸿羽也是自找苦吃,哪有半夜扮吊死鬼吓女孩子的?计小雨和野兔子在惊惧之下发挥出了最大潜能,妙招频出,直把段鸿羽打得狼狈不堪,就是他在灵芝岛陷入重围时都没这么惊险。 “嗤”的一声,段鸿羽一个猝不及防,被野兔子一剑划在肩上,直削了个半寸多长的口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计小雨的双铖便又攻到了脖颈,他躲无可躲,吓得魂不附体,暗道:“我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没想到今天竟这样死在她们手上了。” 计小雨微微一愕,本可以削掉段鸿羽脑袋的双铖突然凌空收住了。 段鸿羽的灵魂早已飞出了肉身,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野兔子不解地问:“计姑娘,为何不宰了他?” 计小雨道:“吊死鬼哪里会怕死?他可能真的是段大哥!” 野兔子把剑指在段鸿羽心口上,厉声道:“你是谁?快点说!” 段鸿羽这时才灵魂归体,冷汗直冒地道:“吊死鬼有这么菜的吗?当然是十哥了!” 野兔子气道:“你这是闹什么妖呀!万一我们把你宰了冤不冤?” 段鸿羽吓人不成,反把自己吓个半死,拍拍胸口道:“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野兔子道:“还说呢!铁姑娘找到荣丰镇,我们商量了一下,便在这顺德城外埋伏好,就等你们自投罗网了。谁想没等到你们,却等来了铁老伯。一问之下才知道情况有变,我和计姑娘怕出现意外,才过去助你一臂之力的!” 段鸿羽道:“铁姑娘呢?” 野兔子道:“我们趁铁姑娘给铁老伯治伤就先跑过来了,谁想竟差点宰了你。十哥,你下次可别这么干了。” 段鸿羽擦擦头上冷汗道:“借十哥个胆子十哥也不敢了!” 计小雨道:“段大哥!那些妖人呢?” 段鸿羽道:“我走时他们还在客栈里呢!” 计小雨道:“我们马上过去除掉那几个妖人!” 如果没有野兔子在身边,段鸿羽就和计小雨去了,可有野兔子在,他怕万一有个闪失,三个人都跑不了,便道:“暂且放过他们一时,等我们日后聚齐人马再去铲除他们。” 计小雨还要坚持,见段鸿羽冲她直使眼色,便明白了他的心意,收了双铖道:“也好,那就等日后再说!” 野兔子刚才杀得兴起,一时豪气大涨,叫道:“不趁此良机去除掉他们,为什么偏要等到日后?你们不敢去,我自己去。” 段鸿羽忙拦住她道:“这次就饶过他们一次,日后定把放梅山连根拔除。” 计小雨也上来劝说。 野兔子是越拉本事越大,非要和放梅山的人算帐不可。段鸿羽和计小雨劝了半天才把她劝住。 三人来到城墙边,趁官军松懈,施展高超轻功来到城外。 刚到城外,便见铁冰心和铁弓山急匆匆赶了过来。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不用去了,我们回来了!” 铁冰心收住身形道:“你们两个走时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可把我急坏了!” 段鸿羽道:“你以为她们是去救我的吗?她们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铁冰心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野兔子道:“心姐,别听他恶人先告状!”便把夜里发生的事和铁冰心说了一遍。 铁冰心笑道:“段大哥!你也真是的,大半夜的,扮什么吊死鬼呀!” 段鸿羽连连摇头。 铁弓山道:“段公子,你回来就好,这下不用大伙为你担心了!” 计小雨道:“不如我们现在趁人多赶过去除掉那几个妖人算了,省得他们日后再去做恶。” 铁弓山道:“这几个妖人很是警觉,现在恐怕早走了!” 野兔子气道:“被他们就这样溜了,我真有点不甘心!” 段鸿羽道:“无妨,总之血袍老怪是要回放梅山举行祭梅大典的,到那时再除掉他们不迟!” 野兔子道:“祭梅大典是什么?”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今年是放梅山开府一百周年,血袍老怪要率放梅山众弟子回山举行祭梅大典,放梅山所有弟子都要到场。” 野兔子笑道:“真没想到这些妖人倒挺有情调,还祭拜什么梅花,我看他们应该祭拜狗屎才对!” 段鸿羽道:“你也不能一竹蒿打尽一船人。放梅山也不个个都是坏蛋。我在放梅山呆这么多天才知道,原来放梅山的开山祖师叫梅一笙,据说他是第一个在放梅山生活的人,后来广收弟子才有了放梅山一门。放梅山的人都叫他梅花老祖。梅花老祖一生行侠仗义,德高望重,在江湖上大有威名,只是他不是武林正派,一直没有得到江湖各派的承认。梅花老祖去世后,他的继承者便一代不如一代,后来已完全成了邪派。到了碧云僧和血袍老怪这两代更是无恶不作,令人发指。但无论他们变得怎样惨恶,欺师灭祖的事可不敢做,等到放梅山的百年大祭,便是有再大的风险血袍老怪也是非去不可!” 铁冰心道:“这倒是除掉他们的好机会!” 段鸿羽道:“不错,这次无论如何也得邀绿林好手除了放梅山一门。” 等众人回到荣丰镇时,已是天色大亮了。大家都很是劳累,用了点早点就各自找房间休息了。 第三十九章 误会重重 段鸿羽这几天过于劳累,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他醒来后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穿好衣服走出客栈。他正信步前行,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轻声道:“野兔子,快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身后人没有回应。 段鸿羽又道:“别闹了,我知道是你!” 身后人还是没有回应。 段鸿羽转回头来,只见哪里是野兔子,竟是铁冰心。铁冰心抿嘴笑道:“没想到是我吧!” 段鸿羽道:“确实没想到!” 铁冰心半开玩笑地道:“在你心中就只有野兔子?” 段鸿羽道:“不是,只是她爱闹!对了,铁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铁冰心道:“我看你出来我就跟来了!” 两人并肩而行,不久已走到镇边,铁冰心见路边有一卦摊,说道:“我过去求个签!” 段鸿羽笑道:“铁姑娘,你还信这个?” 铁冰心道:“也不是信,随便玩玩!” 那摆卦的是道人须发尽白,见这样一对青年男女来到摊位前,满脸堆笑地道:“两位,求什么?婚姻还是财运?” 段鸿羽怕道人把自己当做铁冰心的情人,便有意后退一步。 铁冰心蹲下身,红着脸儿道:“求婚姻!” 那道人拿起签筒乱摇一阵,递到铁冰心身前道:“姑娘请抽!” 铁冰心闭上眼睛,随手抽出一根。 那道人拿到手上一瞧,竟是个下签,签文是: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他抬头看看段鸿羽和铁冰心,只见男的英武挺拔,星眼深邃,女子面如莲花,绝世出尘,实在不忍直说,便把签往筒中一扔道:“恭喜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抽中的是签王!” 铁冰心大喜,掏出一块大银子扔给道士。 段鸿羽其实已偷瞥到铁冰心抽中的是下下,可怕她不开心,也没讲出来! 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就如春日的柳絮般飘飞起舞。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出镇外,铁冰心显得很开心,脸颊绯红,似乎满是心事。 段鸿羽不知该谈些什么,铁冰心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向前走,不知不觉竟已走出三四里路。 段鸿羽突然想起来自己走时忘了关门,怕仅有的一点银子被梁上君子收入囊中,忙道:“铁姑娘!我先去了!”风风火火地向回跑来。 铁冰心道:“段大哥……”可回头再看,段鸿羽早去得远了。她也正要回镇,忽听有人道:“鹭儿!” 铁冰心扭头一瞧,只见铁弓山正站在远处一棵树下,忙走到近前道:“爹!你在这儿做什么?” 铁弓山道:“爹要去找石玉贞!” “什么?”铁冰心一下惊叫出来。 铁弓山道:“只有找到石玉贞才能得到你姐姐的下落,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她!” 铁冰心道:“可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铁弓山道:“无妨,过不了几天我身上的伤就可以恢复了。石玉贞身边没有帮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铁冰心长舒口气道:“那你可要小心了!” 铁弓山道:“鹭儿,爹都看到了!” 铁冰心道:“爹!怎么了?” 铁弓山道:“你和段公子的事!” 铁冰心脸上一红,便低下了头去。 铁弓山道:“鹭儿,知女莫如父,你喜欢段公子爹是知道的,可有些事情不可强求!” 铁冰心欲言又止。 铁弓山道:“鹭儿,段公子是好人,可我们父女和他不是一路人,你要好自为之,凡事不可强求。爹去了,我们它日再见!”说罢,一路踏雪而去了。 铁冰心一直目送父亲消失,才转过身来。铁弓山的话像一记记重锤般敲在她的心上。她暗道:“难道段大哥真的不喜欢我?我们真的无法在一起?不错,他如果对我有意,在长白山的枫林里就不会不收下我的诗集!”想到这里,她只感到心乱如麻。忽然又想到:“段大哥事情太多,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可……他那样一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像她这么聪明的姑娘一时被感情迷昏了头,竟在雪地里辗转徘徊,好久也想不出个头绪来。最后她一狠心,暗道:“不管他明不明白,这次我也要把诗集放在他的枕边,只要他看到我的诗集,就会明白我的心意了!” 铁冰心打定主意,从怀里抽出那本《秋语冰心》,一路小跑回到客栈。她只感到耳热心跳,就像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来到段鸿羽的窗下。她刚来到近前,便从里面传来段鸿羽和野兔子的谈话声。只听野兔子道:“十哥!你什么时候领我回家呀?”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明年吧!” 野兔子道:“为何要等明年,今年就去不了?” 段鸿羽道:“今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野兔子笑道:“那你可不许反悔呀!别等明年你又拖到后年去了!” 段鸿羽道:“你只管放心!等到闯王得了天下,一切事情就都没有了,我定带你回家!” 铁冰心的心马上凉了下来,暗道:“难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她点破窗纸向里一瞧,只见野兔子正倒在段鸿羽身上撒娇呢! 铁冰心恍然若失,暗道:“怪不得段大哥对我如此冷漠,原来他们已经好了!”她一下坐在窗前一棵桂花树旁,呆呆地捧着手上的诗集,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一般,心里真是难受之极。 这时,只听野兔子道:“瞧你把我肚子弄的,我不理你了!” 段鸿羽道:“都是你哭着喊着求我的,却又来怪我!” 铁冰心心绪烦乱,已无心去听他们的谈话,只是坐在地上发愣。这时,天已大黑,加上她多日劳累,不知不觉中竟小睡过去。 就在铁冰心似睡非睡之时,忽听有人道:“你瞧,这个姑娘捧个本子怎么在那儿睡着了!” 铁冰心这才清醒过来,抬头一瞧,原来是一对青年夫妇!她此时身上已全被雪花覆盖,而她却浑然不知。铁冰心心头一凛,暗道:“我这是怎么了?”赶紧揣好诗集,抖落雪花,回客栈牵出马来,打马出镇而去了,这一路上只感到心潮翻滚,久久不息。其实铁冰心是完全误会了段鸿羽和野兔子。原来野兔子刚才肚痛症又突然发作,她疼得不行,才让段鸿羽来给她揉肚子,谁想竟被铁冰心误会。 第四十章 大军南下 第二天早上,段鸿羽到楼下用餐,却见只有野兔子一个人,奇道:“计姑娘呢?” 野兔子没好气地道:“你问人家计姑娘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问问,快告诉我!” 野兔子道:“不告诉,和你没关系!” 段鸿羽瞪了野兔子一眼:“那铁老伯和铁姑娘呢?” 野兔子道:“铁老伯找石玉贞去了!” 段鸿羽道:“我怎么不知道?” 野兔子道:“铁老伯就是怕你担心,才没敢和你说,他特地嘱咐我等他走后一天再告诉你!嘻嘻!我早告诉你四个时辰呀!” 段鸿羽叹道:“铁老伯真是鲁莽,石玉贞诡计多端,阴险残忍,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野兔子道:“你不是说石玉贞对铁老伯仍有旧情,她舍不得杀铁老伯的吗?” 段鸿羽道:“石玉贞做事变化莫测,谁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野兔子悄声道:“没准他们俩旧情复燃,重新好上了呢!” 段鸿羽道:“你这样说,也不怕铁姑娘听见撕烂你的嘴?” 野兔子赶紧回头瞧瞧,见铁冰心不在身边才放下心来! 段鸿羽问道:“铁姑娘呢?” 野兔子摇摇表示不知道! 段鸿羽道:“你快去找铁姑娘,等会儿饭菜都凉了!” 野兔子赶紧去找铁冰心。过不多时,又一个人跑回来道:“铁姑娘走了,连马都不见了呀!” 段鸿羽喃喃地道:“铁姑娘怎会不辞而别呢?” 野兔子道:“以铁老伯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是石玉贞的对手,铁姑娘担心父亲,和铁老伯一道去追捕石玉贞,打听姐姐的下落很正常呀!” 段鸿羽道:“可她为什么不和铁老伯一起走?” 野兔子道:“他们可能是分头行动的吧!” 段鸿羽道:“不可能。铁姑娘要去肯定会和父亲一起去的。她走得如此突然,我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野兔子道:“十哥,铁姑娘武功那么高,根本不会有事的!她所以不辞而别,我想可能是遇上了要紧事!” 段鸿羽道:“这小镇上能有什么要紧事?” 野兔子道:“比如说血袍老怪他们,万一这些妖人在镇上出现了,铁姑娘去追捕他们,根本来不及和我们打招呼的!” 段鸿羽道:“这倒有可能!可这几个妖人武功高强,铁姑娘孤身去追他们可真是危险了!” 野兔子笑道:“你瞧瞧你,听风就是雨。我只说可能是,你就瞎担心起来了,没准铁姑娘遇到的只是一个偷吃贼呢!还有,计姑娘想她爹了,回去找计老伯了!” 段鸿羽想铁冰心武功高强,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便也不再多想了! 段鸿羽和野兔子正边谈边用餐,忽听外面人喊马嘶,似有大队人马经过。两人放下碗筷出门一瞧,只见街道上旌旗招展,无数官军如一条巨龙般穿镇而过。马蹄声、脚步声、车轮声、喊叫声响成一片,对面根本听不到谈话。两人退回客栈。野兔子奇道:“这么多官军,他们要去做什么?” 段鸿羽道:“官军不敢与清军交战,这次出动这么多军马,肯定要对付义军了。” 野兔子道:“没想到竟出动这么多!” 段鸿羽道:“你看他们身上的甲胄,全都是精锐的京师!看来官府要全力对付江湖群雄了!” 野兔子道:“他们不会是去征讨万刃山的吧!我得赶紧回去报信!”说罢,转身就跑。 段鸿羽上前把她揪住道:“别着急,等我打探清楚再说!” 两人走出店外,偷偷跟在官军后面一路南行。 晚上,官军宿营在一处旷野上。连营直铺展出几十里,蔚为壮观。 段鸿羽和野兔子在附近农家用过晚餐,径直潜入寨中。来到中军大帐,只见四周戒备极为森严。野兔子道:“怎么办,官军防范太密,我看不如直接杀过去算了!” 段鸿羽道:“你疯了!” 野兔子道:“我没疯!反正官军此次南下是去对付绿林群雄的,不管是针对谁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得手。既然这样,也不必知道他们为什么南下,索性搅它个翻来覆去,让他们不能南下不就行了吗?” 段鸿羽道:“是翻天覆地。这可不行,万一乱了,可不是我们能收拾的!”他左右瞧瞧道:“我们到后面去!” 两人绕到帐后。段鸿心用剑在帐篷上捅个小洞向内窥视,只见在帐中,血里行针夏千寻、银枪骁将林凤亭均在,四下里密密麻麻都是官军将领,不下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京城两大高手都到了,这次朝廷可是拼了血本了!” 只见一黑色脸膛、身材雄伟的军官部起身来道:“夏大人,这次皇上命我们南下,胜在兵贵神速。我们就这样行军,肯定会被飞蛾军侦知。上官金鹏极为狡诈,万一被他提前防范可是大为不妙了!” 段鸿羽这才放下心来,暗道:“原来官军此次南下是为剿灭飞蛾军而去的,看来中原定有一场恶战!” 夏千寻道:“盖大人不必心急,让黄天略和上官金鹏再斗上一场再说!” 那盖姓军官道:“可时日一久,我怕黄氏兄弟顶不住飞蛾军的进攻!” 夏千寻道:“七绝岭地势险峻,高手甚多,上官金鹏不可能把它一口吃掉!” 林凤亭道:“夏大人,你是想让七绝岭和飞蛾军自相残杀?” 夏千寻道:“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这些贼寇无论是谁对朝廷都是个巨大的威胁,最好是当我们剿灭上官金鹏后,七绝岭也已元气大伤,那样他们就不得不乖乖听从官府的指挥了!” 林凤亭道:“可我怕这样一来,会寒了那些响马的心,日后再想招安可没那么容易了!” 夏千寻道:“林大人不必担心这些事情。这些响马有奶便是娘。只有我们招不招,绝没他们愿不原!” 林凤亭道:“黄天略的书信很急,如果不是形势危险,他不会催促得这么紧的,我怕在我们大军到达之前七绝岭万一失守,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第四十一章 盖世三王 夏千寻沉吟片刻道:“林大人言之有理,我们是要设法阻止七绝岭突然崩溃!” 林凤亭道:“以卑职之计,不如让‘盖世三王’率部先行,暗中观察动静。如见七绝岭有崩溃之象便立即施以援手。我们大军在后,随机而动。这样既可以保证七绝岭无虞,又可以为我军谋取最佳形势!” 夏千寻道:“也好!就依大人所言。”从桌上拔出令箭道:“盖世三王听令!” 那盖姓军官和另两位同样高大的军官马上从人群中闪出跪倒在帅案前。自从崇祯失了铁弓山和杜仲后,便一直在身边物色新的高手。经过层层筛选,“盖世三王”才最终脱颖而出。“盖世三王”是亲兄弟,分别叫盖天王、盖地王、盖世王,人手一口斩马刀,均有万夫不挡之勇。三兄弟不但武功高强,对大明王朝更是忠心耿耿,一时大得崇祯欢心,一路加封至御前侍卫,颇为倚重。这次崇祯受了夏千寻蛊惑,非要除掉上官金鹏,这才忍痛割爱,把三兄弟也调到了夏千寻帐下。 夏千寻把令箭扔到盖天王身前道:“本帅命你们三兄弟立即前往七绝岭,见机行事,力保七绝岭不失,倘若有失,军法从事!” 盖天王拾起令箭道:“大帅放心,卑职必不辱使命!”转身同两兄弟出帐而去。 段鸿羽从脚步就看出来三兄弟功力深厚,绝不在铁弓山、夏千寻之下。暗道:“有这三头猛虎出山,上官金鹏可有点吃不消了!” 林凤亭笑道:“盖世三王勇力绝伦,如今三王同时出击,可够飞蛾军受的了!” 夏千寻道:“上官金鹏如果伏诛,过云峰、连城玉、秦天霸也为期不远了!” 林凤亭道:“我真担心过云峰、连城玉会不会前来增援上官金鹏!” 夏千寻道:“不会的!过云峰和上官金鹏乃是一对冤家,万刃山的人巴不得飞蛾军早点灭了呢!那样他们刚好可以独霸江湖了!” 林凤亭不无顾虑地道:“以前是这样,如今不同了。‘会猎中原’之后,过云峰做了天下贼寇的大元帅,眼看上官金鹏陷入绝地,他岂能袖手旁观?” 夏千寻笑道:“林大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会猎中原’不过是文天士想出来的诡计。他看李自成做大,过云峰地位下降,才搞出这么个玩意儿来向李自成讨价还价。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本大人去!” 林凤亭道:“不会吧!” 夏千寻道:“什么不会?这些贼寇向来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同富贵。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李自成进了北京城,不用我们动手,过云峰就和他打起来了!” 林凤亭笑道:“那可有趣了!” 夏千寻干笑一声道:“文天士、段鸿羽这些人,巴不得马上把过云峰抬到金銮殿上去,那样他们可都成了开国功臣了!” 林凤亭道:“可以万刃山的实力,根本无法和李自成抗衡!” 夏千寻道:“所以文天士才搞了这么个鬼马戏,准备借天下绿林的力量达到和李自成平起平坐的目的。我早向皇上建议过,与其这样和李自成、过云峰死拼,倒不如还都南京,把北京让出来,等李自成和过云峰他们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时,再兴兵北上,定可一举而成!” 林凤亭道:“此计倒是大妙,只是已经太晚了!” 夏千寻叹道:“如果皇上早用本帅之计,早就除掉过云峰、李自成了,只可惜圣上宁可信铁弓山这些奸佞之言,也不听忠良之语,真是可悲可叹。如今不要说李自成、张献忠,就连云峰、上官金鹏都已经做大,再不加紧剿灭,真的可就无力回天了!” 林凤亭道:“贼兵势大,要想剿灭谈何容易?” 夏千寻道:“幸好这些贼寇各怀鬼胎,合不到一块去,只要我们各个击破,定可成功!你听说没有,前次万刃山和灵芝岛已险些开了战!” 林凤亭道:“我倒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为了段鸿羽的两个徒弟引起的纷争!” 夏千寻笑道:“所以我说那‘会猎中原’不过是个空架子,这些人根本合不到一块去。只要我们肯下血本,对其加以利诱,定能成功!如果消灭了上官金鹏、过云峰,那可等于打断了整个绿林的脊梁,他们再也站不起来了,也只能任我们摆布了。” 林凤亭道:“夏大人,卑职不明白您为何不去对付过云峰,却要先对上官金鹏下手?上官金鹏是忠于朝廷的,我们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岂不是自相残杀吗?依卑职之见,不如对上官金鹏加以拉拢。上官金鹏谋略过人,武功无双,手下又有林中笑、彭先果、常百威等数位高手,胜过‘盖世三王’十倍,倘若能说动他重回官府,不要说过云峰,就连李自成、张献忠都不在话下了。” 夏千寻道:“林大人有所不知,上官金鹏绝不会归顺朝廷的!” 林凤亭道:“哦?” 夏千寻道:“你有所不知,上官金鹏只是表面上忠于朝廷,那不过是他为发展自己实力而打出的旗号而已!” 林凤亭奇道:“他不忠于朝廷,还能忠于谁?难道是满清和闯贼?” 夏千寻笑道:“都不是,他只忠于他自己!” 林凤亭道:“夏大人,你倒把卑职说糊涂了!” 夏千寻道:“上官金鹏这个人与众不同,他还是有些想法的,他是想按自己的计划来改造天下!和我们这些完全没有自己主张,绝对无条件服从皇上的臣子是有区别的!” 林凤亭道:“这贼子,野心倒是不小!” 夏千寻道:“这也是他得不到皇上欢心,最终被驱逐出朝廷的原因。林大人一直认为天下最难对付的是过云峰!你错了,天下绿林中最难对付的正是这个上官金鹏!” 林凤亭道:“此话怎讲?” 夏千寻道:“过云峰不过是一代大侠,他最大的威力就是武功高强,号召力惊人,再得到段鸿羽、文天士、喻凤豪这些人襄助,实力确实高居绿林之冠。可万刃山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自己的旗号。他们这些人是靠古老的江湖义气聚集在一起的,这样的武装是根本成不了大气候的,这也是万刃山一直无法发展壮大,过云峰成不了李自成的原因,江湖义气本来就是靠不住的,所以他们的队伍也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林凤亭道:“大人所言极是!” 第四十二章 七绝山岭 夏千寻道:“上官金鹏却不同,上官金鹏的部众都是他的弟子,是对他绝对忠诚的信徒。上官金鹏虽然武功、威望不如过云峰,但蛊惑人心的能力却远超过云峰,犹在李自成之上。假以时日,他也许真的可以做大。这从他训练的那支飞蛾军就可以看得出来,飞蛾军作战之勇猛可以说冠绝古今。我和闯军、满清、蒙古都交过手,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军队。” 林凤亭道:“确实如此,每次与飞蛾军交手,都是两败俱伤。这些人也不知中了上官金鹏什么邪术,竟不知生命为何物,总是战到最后一人而拒不投降,倒真有股飞蛾投火般的勇气。” 夏千寻道:“这也正是上官金鹏的可怕之处。此人洞察人心的本事可以说是当世罕有。飞蛾军与万刃山最大的区别就是飞蛾军是建立在对上官金鹏的疯狂崇拜和对信仰的绝对忠诚之上,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得如此顽固。” 林凤亭道:“可那次二龙山大战上官金鹏还是败在了过云峰的手上。” 夏千寻道:“我们不能以一战论英雄。过云峰继承的是叶剑飞留下的雄厚基础,在他接手万刃山时,万刃山就已经被天下绿林仰望了。上官金鹏却不同,他中年落草,一切从头开始,短时间内当然无法和过云峰抗衡!” 林凤亭道:“不错。上官金鹏短短几年便把飞蛾军经营得如此强大,倒也颇为惊人了。” 夏千寻道:“上官金鹏当然还是有些地方不如过云峰,他的部众都是他的学生,都是些读书人。纵然经过严酷的训练,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可和万刃山那些彪悍的绿林豪客比起来,仍无法占到上风。” 林凤亭道:“不错!光不怕死是没有用的。” 夏千寻道:“另外上官金鹏不如过云峰的就是所处环境于他极为不利。毕竟是身在绿林,他那一套忠君报国的东西在绿林界算是个另类了。绿林同道还是会把过云峰、李自成视为他们的首领。” 林凤亭道:“以上官金鹏的精明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些问题的,他为什么不加以改变?” 夏千寻笑道:“谈何容易?说过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的。除非上官金鹏一开始就决心改变。他已经为部众确定了忠君报国的理想,哪里还能回头?他如果此时否定自己曾经确立的信仰,他在世人眼里会是个什么样子?岂不成了朝令夕改、见利忘义的小人了吗?不但他身边那些人会离开他,也不会再有人投到他的旗下。所以,他明知道自己那一套走不通,也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林凤亭道:“如此看来上官金鹏倒也可悲。此人忠心可嘉,皇上若能重新加以重用,胜过铁弓山何止十倍?” 夏千寻道:“我劝林大人还是去收降过云峰、段鸿羽吧!” 林凤亭道:“这两人脑后都有反骨,是铁了心要推翻我大明朝了,对这样的人抱任何幻想都是多余的,只有斩尽杀绝!” 夏千寻道:“上官金鹏岂不也是如此?他是有想法的人,只能比过云峰、段鸿羽更加难以驯服,要想让他归顺朝廷,除非整个朝廷听从他的指挥,你想一下,皇上英明过人,能听从上官金鹏的安排吗?” 林凤亭叹道:“如此说来,也只有剿灭一条路了,只是可惜了这个人才!” 段鸿羽和野兔子听到这里,忽有一大队官军向这边走来,两人不敢停留,赶紧一路溜出官军营盘。野兔子气道:“这个夏千寻,把上官金鹏说得那么厉害,他算什么呀?根本不是我哥的对手!”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确实有些本事,不然不会在他身边聚起那么多人马,并对他忠心耿耿,我们绝不能小看此人!” 野兔子笑道:“这下好了!官军大举南下,上官金鹏的飞蛾军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段鸿羽道:“我们刚好没事,也过去瞧瞧!” 野兔子道:“人家打得好好的!我们去做什么?” 段鸿羽道:“你不想瞧瞧上官金鹏很狼狈的样子?” 野兔子笑道:“就我们两人过去,搞不好会被人家看我们狼狈的样子了!” 段鸿羽道:“谁有那个本事能让你十哥狼狈呀!” 野兔子道:“不要说别人,就那‘盖世三王’就够你受的了!” 段鸿羽一想盖世三虎威风八面的模样,也不禁机伶伶打了冷战。 段鸿羽和野兔子一路急行,这日来到七绝岭。七绝岭地扼中原通往京师的交通要冲,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远远望去,只见一座高山上连缀七座山峰,就好像倒插在大地上的七支巨大毛笔,极为壮丽。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照在七绝岭上倒映金辉,景色很是迷人。野免子笑道:“真没想到七绝岭的景致这么好看,都快赶上咱们万刃山了。在这样美的地方大开杀戒,可真是罪过。” 段鸿羽道:“所以我们才要制止这场杀戮!” 野兔子道:“什么?你想阻止他们的厮杀?” 段鸿羽道:“你不喜欢?” 野兔子道:“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杀得越惨烈越好。他们都死了,我们万刃山什么都省了!” 段鸿羽笑道:“你想得真是太简单了。一切都要看时局的发展,就从当前来看,这场大战根本不可能两败俱伤,只能呈一边倒的态势!” 野兔子道:“你说上官金鹏斗不过夏千寻他们?” 段鸿羽道:“当然,天下绿林除了闯王,又有谁能打败官军?就是闯王要想攻入北京,也得借助万刃山和其它各派的力量,何况它小小的飞蛾军了!” 野兔子道:“爱谁死谁死,我们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段鸿羽道:“我们真不能不管,因为官军若扫平了上官金鹏,下一个对付的便是万刃山!” 野兔子道:“我们万刃山才不怕官军呢!他们都进攻多少次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他们要再敢讨伐,仍会被我们杀个落花流水!” 第四十三章 一剑三刀 段鸿羽道:“这次不同往常,官军下如此大的血本,如果乘胜大举围攻,真不是万刃山所能对付得了的!” 野兔子气道:“你知道人家胆子小,就尽拣吓人的说!” 段鸿羽道:“不是我拣吓人的说,现在官府大厦将倾,已是狗急跳墙,为了剿灭绿林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虽然众位哥哥武功高强,万刃山形胜甲于绿林,仍然难以抵挡官军的围困!”他刚说这里,只听野兔子道:“哎呀!不好!交给你了,走也!”说罢,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段鸿羽见野兔子脚底下抹油,逃之夭夭了,知道有危险降临,刚拔剑在手,便有三条壮汉跃到近前,这三人横眉立目,每人掌中一口斩马刀,正是盖天王、盖地狂、盖世王三兄弟。 段鸿羽笑道:“不知三位因何拦住在下的去路?真没想到堂堂朝廷大元竟也做起了这没本钱的生意!” 盖天王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当今就是一个官员拦路抢劫,强盗披金坐殿的世道,何况我们知道你就是过云峰的好兄弟段鸿羽!” 段鸿羽没想到对方竟认得自己,长舒一口气道:“在下从没见过三位,三位就不怕认错人吗?” 盖天王道:“我们兄弟便是认算自己的老婆,都不会把公子认错的!” 段鸿羽奇道:“哦?” 盖天王道:“实不相瞒,我三兄弟就是怕认错了公子,是以每天都要看上公子一百遍!” 段鸿羽笑道:“这倒奇了,在下以前从没见过三位,三位却说每天都要看在下一百遍,难道这世上真有见鬼的事?” 盖天王道:“不是见鬼,是见人!” 段鸿羽笑道:“各位是怎么看到在下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盖天王道:“京城神络的画像公子想必也听说过!” 段鸿羽道:“何止是听说过,这一年多来,在下无时不想进京请神络给在下画一张像,只可惜一直没得空闲!” 盖天王道:“公子不必去了,因为公子的画像京城神络已画过整整三百四十七张了!” 段鸿羽笑道:“京城神络倒是奇人,在下与他素昧平生,他竟能画出在下的画像,说这不是见鬼的事又有谁会相信?” 盖天王道:“如果非要见面才能画得出,京城神络就应该叫京城草络了。” 段鸿羽道:“难道他不见其人也能得其容?” 盖天王道:“正是!夏大人只向他描述一遍,他就画出了公子的尊容!” 段鸿羽道:“却不知神络画得可像在下?” 盖天王道:“以我看来,简直比你本人还像段鸿羽!” 段鸿羽笑道:“可就算在下俊了些,三位也犯不着如此鉴赏呀!” 盖天王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三人看得还算是少的!” 段鸿羽道:“我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盖天王道:“自从公子逃出京城后,名满天下,皇上肯出三万两白银要公子吃饭的家伙,比张献忠还多了一万两。是以京城各路高手无不跃跃欲试。京城会画公子像的画师都发了笔横财。这些高手拿到公子画像后无时无刻不揣在身上,随时加以研究,唯恐认错了人,割回去的脑袋是三两银子一颗的赔钱货!” 段鸿羽叹道:“能让那些穷画师因此而填饱肚皮,在下便是真的被割了脑袋也值了!” 盖天王冷笑道:“那在下就让公子得偿所愿!”他忽然一个“旱地拔葱”凌空暴起,斩马刀挥处,一刀“力劈华山”直斩段鸿羽头顶。刀光耀目,恰如正在天际升起的明月! 段鸿羽刚要出剑,盖地狂的斩马刀也已拦腰斩到,这一招“横扫千军”相必是和盖天王的刀法配合而出的,两刀交错,当同时斩到段鸿羽身上时,刚好可以拼成一个标准的大“十”字。 段鸿羽不敢起剑,正要跃开,可身后盖世王的斩马刀已经出手,他这一招“直入虎穴”以刀做剑,强攻后心。三兄弟三把刀,时机、力道、准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好把段鸿羽可以脱身的十三个方位完合罩住,虽然空间无形,可段鸿羽明白,刀光所形成的战阵比他住过的所有客栈封闭得都更加严密。 无论谁遇到这样的刀法都会大皱眉头,但段鸿羽毕竟是段鸿羽,眼见刀光锐猛,并不接招,一个“落地琼花”躺在地上,同时剑光疾起,六道剑光闪电般斩向盖世三王的小腿。 段鸿羽的剑招并不华丽,同样的剑招盖世三王已遇过无数次了,每次他们都能准确无误地把对方分为四片加一个窟窿,有的身形还没躺倒便做了刀下之鬼,可这次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段鸿羽身手之快简直让人难以想象,明明刚才还在刀与眼的视距内,转瞬之间,视界内便换成了摄人心魄的剑光。盖世三王虽不情愿,可还是不得不做出他们唯一一次的收刀。兄弟三人的身形也是快到极致,同时身形暴转,硬生生在段鸿羽剑前绕了过去。他们不等段鸿羽再起剑,双手握柄,猛力一刀向地上疾斩而下。三把斩马刀疾如飞流泄地,在空中呈“丫”字斩下,这三刀之威,实为段鸿羽生平所仅见。 段鸿羽见这三刀太过猛恶,急向一边滑去。真是惊险之极,他刚到圈外,三把斩马刀便同时斩落在地。这三刀何等劲力?“扑”的一声透入地下,直没至柄,由此可见这三刀之力了。 还没等段鸿羽站起身,盖世三王便又已攻到。这次三兄弟是先后出刀,盖天王在前,盖地王在中,盖世王在后,当盖天王升到空中时,盖地王刚刚跳起,盖世王则身形不动。当盖天王的斩马刀挥到段鸿羽头顶时,盖地王刚好跃至空中,盖世王正在跳起。三人这样先后攻出,形成了一个连续不断的攻击波,威力比刚才又有不同。 段鸿羽见三刀如流星赶月般连续攻到,一时也是大为紧张,他不再闪避,长剑挥处,一剑“拔云见日”荡开盖天王的斩马刀。 盖天王借这一剑之力飘到后边去了。 第四十四章 飞蛾神军 盖天王刚一闪开,盖地王的斩马刀便已斩到近前。 段鸿羽此时已根本不及回剑,只得再出一剑将盖地王斩马刀封开。盖地王刚闪到一旁,盖世王也以同样的姿势出现在空中。 段鸿羽暗道:“反正已是最后一人,我绝不能露怯,以让对方更加放肆!”奋力一剑将这一刀也挡了出去。他此时气力已弱,封出这一刀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他本以为盖世三王这一轮攻击已经结束,哪知盖世王刚闪到一边,盖天王竟又出现在空中,他斩马刀光彩夺目,比之刚才威力更盛。 段鸿羽见与三兄弟对招便如揭墙上的画一般,揭下一张,还有一张,永远都是无穷尽的,一时大感惊惧,不敢接招,飞身退到一边。 盖天王身形落地之后,双脚在地上一蹬,一刀“飞流直下”又斜刺里向段鸿羽斩来。盖地王明明可以直攻,也转到一边,从左前方始攻,看来三兄弟演练了很久,如波浪般在段鸿羽身前奔涌砍杀,刀路极为诡异。 就在段鸿羽难以招架之时,忽然一片星光撒向盖世三王。满天星、亮晶晶。这些星光华光四射,璀璨夺目,其耀眼的厉芒,将四野照得宛若白昼,便如瞬间升起了无数盏启明灯般。 盖世三王还从没见过如此厉害的暗器,赶紧闪到一旁。 段鸿羽借他们一退之机,闪身逃入丛林之中。 盖地王、盖世王举刀追出三五十米,却不见人影。两人挥刀在林木上乱斩几刀,无不大感泄气。 段鸿羽片刻不敢停留,一直奔出二里多山路才停下身形。他确定盖世三王没追上来,才坐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气来。这样惨败的经历之于他真是不多。 段鸿羽忽然感到身旁在人,赶紧站起身来,却不见半个人影,暗道:“是谁在捉弄于我?”他正在疑惑,忽听头顶上传来女子的笑声,抬头一瞧,只见花尖无影上官虹英正坐在身边的树上笑他。 段鸿羽长舒口气道:“原来是上官姑娘,可把我吓坏了!” 上官虹英从树上跳下道:“段公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段鸿羽道:“我听说你们飞蛾军和七绝岭正在交战,便过来看看,谁想竟遇到了伏击。要不是上官姑娘出手相助,我今天恐怕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上官虹英道:“我也是刚好从这里经过。他们是什么人,武功怎么这么高?” 段鸿羽道:“这三人是崇祯新提拔上来的高手,分别叫盖天王、盖地王、盖世王,号称‘盖世三王’,武功有多厉害你也看到了!” 上官虹英一惊:“原来是官军,这下可坏了!” 段鸿羽道:“夏千寻派他们来是专门对付你们飞蛾军的?” 上官虹英道:“难道夏千寻已经有所行动了?” 段鸿羽道:“不错!盖世三王只是前锋,官军大队人马随后就到!” 上官虹英急道:“不好!我们腹背受敌,局面可是大为不利!眼看黄天略就招架不住了,谁想官军竟突然来到!” 段鸿羽道:“夏千寻极为阴险,他就是要先择这样一个时机才加入进来!” 上官虹英怒道:“这些官军,真是可恶!” 段鸿羽道:“官军虽然已到,你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不会轻易就加入战斗的!” 上官虹英道:“难道他们还要等我们和黄天略杀个两败俱伤才肯动手?” 段鸿羽道:“正是!夏千寻这样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官军现在实力不足,夏千寻手里的军队已是大明朝最后的家当了。他若把这些军队都拼光了,大明朝便是真正寿终正寝了!” 上官虹英道:“没想到夏千寻没本事对付满清,对我们倒这么积极!” 段鸿羽道:“上官姑娘,我听说上官先生中了黄天略的暗算,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上官金鹏中毒的事一直是飞蛾军的机密,上官虹英没想到段鸿羽竟知晓了,也不再隐瞒,道:“现在没事了!几天前我设计拿住了黄天赐。黄天略舍不了兄弟,也只能把解药献出来了!” 段鸿羽暗道:“黄天略怎么有这么个兄弟,总是坏他的好事!上官姑娘说得轻巧,但想七绝岭高手如云,拿住黄天赐想必也颇费一番周折了!” 上官虹英道:“段公子,很少见你独自行动呀!” 段鸿羽道:“我来时身边倒也有个人,只是一见有危险就先溜了!” 上官虹英笑道:“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不讲义气的人,你说的是谁呀?” 段鸿羽道:“还是别提她了,省得心烦!” 上官虹英和段鸿羽一路向飞蛾军营寨走来。飞蛾军就驻扎在七绝岭山前,连营绵延出数里,足有数万军马。段鸿羽在营间穿行,只见飞蛾军和万刃山的喽罗兵大为不同,万刃山的军马都是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豪客。他们勇猛彪悍,一向无拘无束,而飞蛾军则军纪严明,更像是一支正规的军队。此外,他们的居所和装备远不如万刃山。万刃山的军队马肥甲厚,器利粮足,甚至远在官军之上。飞蛾军却衣衫褴褛,拖家带口,更有无数小孩赤着脚在营中奔跑嬉戏。军中很少见到战马,更别提护身的甲胄了。那次万刃山和飞蛾军在二龙山交锋,他只能看到表面,现在才看到了真实的飞蛾军。段鸿羽一时大为不解,暗道:“这样残破的武装竟能和万刃山、灵芝岛抗衡,倒也真是个奇迹了!” 不久来到飞蛾军中军大帐,说是中军大帐,实际只是临时搭起的大布棚子,帐内灯光暗淡,上官金鹏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来气色还不错。其它头领血泣杀星林中笑、天王彭先果、飞天忽律袁天化、童顶金钢牛韬策分坐两旁。 牛韬策和袁天化一见段鸿羽,马上站起身来。牛韬策厉声道:“小贼,你到我飞蛾军中来做什么?” 上官虹英道:“你们退下,段公子是来给我们送信的!” 上官金鹏也道:“你们退下!” 袁天化和牛韬策这才退到一边。 第四十五章 深夜伏击 段鸿羽上前和上官金鹏见过礼。 上官金鹏道:“段公子,虹英说你是来向我们送信的,可有此事?” 段鸿羽道:“夏千寻已派出了大队官军,不日就到。此外,他的先锋‘盖世三王’就在飞蛾军外围,随时准备行动!” 林中笑拍案而起道:“夏千寻这个武林败类,来了最好,我早就想斩掉他的头了。” 上官金鹏道:“林中笑,你腿伤未愈,不可轻战。” 林中笑道:“主公,我只用一条腿也可以斩了他。” 上官金鹏道:“官军势大,万万不可轻敌!” 袁天化道:“夏千寻派出了这么多高手和军队,看来是要把我们飞蛾军一网打尽了!” 牛韬策道:“来了也好!我们刚好可以大干一场!” 袁天化不无顾虑地道:“现在林爷身上有伤,公子又卧床不起,我们实在不宜在此时和夏千寻决战?” 牛韬策道:“官军都压过来了,我们不打还能怎样?” 袁天化道:“可我们如果应战,那便是腹背受敌。我们实力有限,取胜的把握实在不大!” 牛韬策道:“打仗就得冒险,何况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袁天化道:“依我之见,不如撤出这是非之地,另做它图?” 牛韬策道:“你说什么?我们撤退?” 袁天化道:“不错!我们的确应该撤退!” 牛韬策道:“往哪里走,你倒说说看!” 袁天化道:“我军可以进入山东,也可以进入山西。” 牛韬策道:“胡说。山东是过云峰和关天豹的地盘,山西马上就要落入李自成之手,南方也有大队官军,我们能到哪里去?” 袁天化道:“无论往哪里去,我们所面临的危险都比现在要小得多。” 牛韬策哼了一声道:“哪里都是敌人,我看到哪儿都是一样。” 袁天化道:“那可不然,行军打仗最怕的便是顽固不化,没有变通。我军一旦陷入到官军和七绝岭的夹攻之中,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上官金鹏道:“你们不要说了,两军对垒,最重要的就是一鼓作气。我们现在面临的形势就好像当年李渊进兵关中,前有宋老生,后有刘武周一样。如果撤军,士气就会大挫,而黄天略和夏千寻便会乘胜追击。我军所面对的局势不一定比现在有利!” 袁天化道:“主公,可我们如果按兵不动,只能是死路一条了。等官军大队人马赶到,很快就会把我军合围,到那时我们可就插翅难飞了!” 上官金鹏笑道:“你把敌方想的太过亲密了。黄天略和夏千寻不过是想互利用罢了!” 彭先果道:“主公,那我们现在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果断出击,在官军赶到之前一举击溃黄天略。” 上官虹英道:“不错,爹!我们现在就行动!” 上官金鹏叹道:“七绝岭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垮呀!如果像你们说得那么容易,就等不到现在了!” 牛韬策道:“那我们该怎样进军?” 上官金鹏站起身来道:“我们现今只有调过来全力对付夏千寻了,先抢占外围有利地形,再想破敌之计。我想黄天略得知情报肯定会来偷袭,那我们就一定要打痛他,让他不敢再露头。” 袁天化道:“黄天略难道不会全力出击?” 上官金鹏道:“七绝岭这些天损失不小,黄天略见官军来了绝不可能痛下血本,非到我军崩溃之际,他是绝不会出重手的。黄天略会出击一下,但规模不会太大,我们一定要安排人手狠狠教训他一下,以便在我军和官军作战时不要多事!先果、虹英,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率三千军马埋伏在营后林中,等我们撤退,黄天略派人追杀时,你们一定要给他们以重大杀伤,绝不可以留情。段公子,你若有兴趣便留在我军中,看看我们飞蛾军是怎么消灭这些小丑的!” 段鸿羽也想了解一下飞蛾军的作战特点,便道:“在下愿随彭天王、上官姑娘一同前往!” 上官金鹏道:“也好!”当即下令拔营北上,准备与官军作战。 飞蛾军行动极为迅速,而且显得有条不紊,这也源于他们长年过着流浪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从上官金鹏下令到最后一人撤离,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左右。段鸿羽暗道:“不管飞蛾军作战能力如何,行动之快确实是冠绝天下了!” 彭先果、上官虹英按上官金鹏吩咐率三千飞蛾军分左右两路在林中埋伏好,静等黄天略前来偷袭。段鸿羽和彭先果不熟,便藏身上官虹英这一路军中。 此时已是深夜,天气奇冷无比,段鸿羽见许多飞蛾军还穿着单衣,不禁大为感慨,暗道:“没想到飞蛾军的条件竟如此艰苦。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每天还要作战,非有惊人的毅力绝难做到。听说飞蛾军在江湖各派中是逃兵最少的,就从这一点看来,上官金鹏倒也有些本事!”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忽听上官虹英道:“低头,敌军来了!” 段鸿羽向前一看,果见前方火把有如一条蜿蜒的长龙,向这边滚滚而来,暗道:“黄天略追击敌军竟敢点火把,真是太小看上官金鹏了,只怕他以为上官金鹏已如丧家之犬了!” 七绝岭的人转瞬间已来到近前,为首的正是黄天略和天残八怪。 段鸿羽倒叹一口冷气,暗道:“看来上官金鹏打错了算盘,黄天略竟倾巢出动了,眼下人马不下七千,而且高手众多,飞蛾军搞不好不但吃不到肉,还有被骨头崩飞牙齿的可能。”悄声道:“上官姑娘,敌军这么多,不可轻战。不如马上派人通知上官先生,让他立即回军,你们三路夹击,定可一战成功。这可是全歼七绝岭的良机。” 上官虹英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出击还是改变策略。 便在这时,只听前方一声呼哨,接着彭先果率军已从林中呐喊着杀出。 上官虹英见彭先果已经出击,拔出剑来道:“来不及了。段公子,你在一边瞧着,看我们飞蛾军是怎么杀敌的!”说罢,一声娇叱,率军士冲出树林,和七绝岭的人马混战在一起。 第四十六章 暗中相助 段鸿羽觉得双方交战也不关自己的事,便站在远处观察双方的厮杀。 黄天略以为上官金鹏一听官军的威名已经抱头鼠窜了,没想到竟还留有伏兵,一时大感意外。当他看到伏击的只有彭先果和上官虹英后,马上开怀大笑,叫道:“大家奋力作战,将敌军一举歼灭。上官金鹏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想一走了之,我们绝不能就让他们就这么逃了,一定要为死去的兄弟们讨还血债!” 七绝岭的人一声呐喊,如狼似虎地向前围攻。双方近万人马在狭小的区域里展开混战,一时杀声震天、血漫山野。 本来段鸿羽以为飞蛾军人数少,装备又差,肯定抵挡不住七绝岭的大军,可等双方一接触,却让他大感意外。飞蛾军战斗意志极为顽强,远胜七绝岭。众军士无不奋勇争先,舍生忘死。相比之下,七绝岭可是差得多了,他们人数虽众,却缺少和对方决一死战的气概,对飞蛾军有着极大的畏惧心理!往往还没交战,便一触即溃了。 黄天略见有如此人数优势都无法迅速击溃对手,勃然大怒,拔剑将身边一棵碗口般粗细的松树斩为两断,厉声道:“敌人已是穷途末路,我们再不将其消灭,更待何时?谁若再敢退后,便如此树!” 七绝岭的军兵见寨主动了怒,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锋。双方打得越发惨烈,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双方激战了半个多时辰,飞蛾军有些支撑不住了,尽管他们无比骁勇,但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又有无数高手相助,一时大为吃紧。 上官虹英怕被敌人分割包围,对彭先果道:“你率人先撤,我掩护你们!” 彭先果道:“小姐,你先离开,我来断后!” 上官虹英见敌人已围上来了,大声道:“没时间了,你快走,别耽搁了!” 彭先果道:“那你可要小心了!”率众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彭先果刚走,七绝岭的军兵便蜂拥而上,向上官虹英围来。 黄天略见彭先果领兵撤走,只留下上官虹英一人断后,心头大喜,暗道:“若能捉住此人,何愁上官金鹏不降?”高声道:“谁若能拿住这女子,本寨主赏二十匹布外加两口肥猪!”那年月缺衣少食,这些奖赏已不是小数目了。 众喽罗一听寨主奖赏如此丰厚,无不欣喜若狂。 上官虹英手一扬,一片银光地后,无数七绝岭的喽罗被暗器击倒在地上。但二十匹布、两口肥猪的诱惑实在太大,纵然上去九死一生,众喽罗还是不顾死生地往上冲。 上官虹英暗器为武林一绝,只见她双手如莲,不住在空中挥舞,一团团暗器如天女散花般飞向人群。顷刻之间,倒在她身前的已有一大片七绝岭的喽罗。 黄天略冲左右一使眼色,天残八怪悄悄向左右去了。黄天略看着上官虹英一阵淫笑,暗道:“纵然你暗器厉害,可总有枯竭的时候!” 上官虹英估计彭先果率飞蛾军已经走远,转身便逃。 黄天略大手一挥,七绝岭的人一拥而上,紧追不舍。 上官虹英正在逃蹿,忽从路旁蹿出八条人影,正是天残八怪。铁岩冷笑道:“小妮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柳恨一抖九节链子枪道:“大哥!别和她废话了!” 铁岩目光一厉道:“杀了她!” 随着铁岩一声令下,柳恨、马九、欧震、田平、大宝、乔风、胖老头同时出手,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疾风骤般递到上官虹英身前。 这七人联手何等之强?上官虹英不敢抵挡,轻轻一跃,跳到一边。她轻功绝妙,身形划过,真如一朵从山巅吹起的莲花。 这时,黄天略率人也赶到了。铁岩道:“黄寨主,不用你出手,这女子便交给我们八怪了!” 黄天略乐得清闲,便站在一边瞧着。 上官虹英武功再强也抵挡不住这七大高手的围攻,不过一柱香的工夫便完全落于下风,只能仰仗高超的轻功在人圈中穿插跳跃。 段鸿羽在外围见上官虹英危在旦夕,赶紧跑到一个土堆旁,双掌暗运真力猛地向上一抬,那土堆便呼地平地而起,就好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揪着一样停在空中。段鸿羽双掌向外一开,土堆瞬间爆裂,一片沙雨向战圈中心罩了过去。 七绝岭的军兵太过密集,根本来不及散开,无数人被沙雨伤到,一时惨呼阵阵。 七怪眼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来,不知是什么暗器,赶紧退到一旁。 上官虹英见有人相助,飞身向外逃蹿。她见七绝岭的人在前方布防严密,只得向相反方向跑来。她曼妙的身形在七绝岭喽罗头顶上飞掠,真有一只轻盈的黄鹂鸟,还没等众喽罗做出反应,她早已出围而去了。 黄天略急道:“要是被这女子逃了,我定拿你们是问!” 铁岩道:“黄寨主莫急,前面的道路已被我们完全封死,她逃的是七绝岭方向,只要我们加紧搜捕,不怕她不自投罗网。” 黄天略马上命令手下严守前方各个咽喉要道,同时连夜在林间展开搜索。 段鸿羽从上官虹英身后紧跟上来,两人跑出二三里远,眼见追兵渐远,才停下脚步。 这里到处是山,也分不清哪儿是哪儿,段鸿羽抬头看看四周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上官虹英道:“这里距七绝岭已经不远了!” 段鸿羽道:“我们跑了半天,没想到竟跑到七绝岭来了!” 上官虹英笑道:“怎么,你怕了?” 段鸿羽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呀!” 上官虹英道:“这里到处是敌人,想逃出去可不容易,段公子,你不必和我在一起,你快走吧!” 段鸿羽道:“我既然来了,又怎能在此时轻易离开?” 上官虹英道:“你本不该介入到飞蛾军和七绝岭的纷争!” 段鸿羽道:“黄家兄弟勾结官府,本来已是十恶不赦,我暗中相助于你,倒也不是什么违反武林道义的事!何况你也曾救过我,我本就欠你个情!” 上官虹英道:“你一旦招惹上这些人,就知道他们是如何难缠了!” 段鸿羽笑道:“这些人和我都有恩怨,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缠住我不放的!” 第四十七章 直入虎穴 上官虹英不无忧虑地道:“这里到处是山,我们可怎么出去呀!如果今天夜里逃不出去,等天一亮更危险了!” 段鸿羽道:“我们就这样往外逃,根本就是自入虎口,与其白白送死,倒不如直入虎穴,搅它个天翻地覆。” 上官虹英奇道:“你说我们进到七绝岭去?” 段鸿羽道:“不错!黄天略率大队人马下山,寨内防守肯定空虚,我们到山寨里去,一定大有可为!” 上官虹英道:“七绝岭人马众多,凭我们两人,只要进去了,根本没有出来的可能!” 段鸿羽道:“不然!黄天略下山时能带的高手基本都带出来了。以我的推算,此时寨中恐怕只剩下一个黄天赐了。黄天赐武功太低,和野兔子是一个级别的,凭我们两人,打败他不在话下。只要我们能拿住此人,便是陷在七绝岭黄天略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上官虹英一听段鸿羽言之有理,也点头赞许。两人顾不得休息,偷偷向七绝岭摸来! 两人轻功都是绝顶,不久便来到七绝岭前。段鸿羽见山前戒备森严,轻声道:“这里防守太过严密,我们还是另走别路!” 上官虹英道:“我知道在山侧有一处陡崖,防守甚松,倒是上山的好通道。” 两人来到陡崖前,果见上面几乎没有防守。段鸿羽奇道:“你们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薄弱环节,为何不派高手进山偷袭?” 上官虹英道:“这样陡的山崖只有高手才能进入,林中笑有伤不能出战,除了他还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呀!要是被困在七绝岭上,什么都完了。不过现在七绝岭的高手都下山了,我们倒不怕了!” 这陡崖高约数丈,几乎是平直而下的。两人谁都没有上去的把握,便先在崖下歇息了一柱香的工夫。 上官虹英轻功比段鸿羽高,轻声道:“我先上去!”说罢,身形一起,曼妙的身姿如嫦娥奔月般向上掠去。眼见到了崖顶,可她气力已竭,猛地向下坠去。 段鸿羽早有准备,张开双臂,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虹英扯下衣带,玉腕一甩,那衣带如一条白蛇般死死缠在崖顶一棵松树上,她用力一拉衣带,便如一只蝴蝶般轻轻落到崖顶之上。 段鸿羽长舒了一口气,双脚在地上一点,纵身向崖顶跃来。他轻功不如上官虹英,在崖顶丈许远的地方便猛地向下坠去。段鸿羽毫不慌乱,用脚一踩石壁,想借力升到崖顶,可他万没想到的是,那石壁不但光滑如镜,而且溜滑如油。他不蹬还好,这一蹬过后,猛地跌倒在崖壁上,接着便如炮弹般向下坠去。他此时连挥衣带的机会都没有了,望着身下数丈高的石地,直把段鸿羽惊出一身冷汗,暗道:“不好!我命休矣!” 便在这时,上官虹英的衣带如一道彩虹般出现在他眼前。 段鸿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伸手握住衣带,用力一拉跃到崖顶。这时他才看清上官虹英是双脚勾住松枝,用“倒挂金钟”的身法才够到他的。 段鸿羽向下一望,只见下面黑谷幽幽,刚才身边的虎躯巨石,现在看来已如家猫般大小,这才知道此崖的怪异,实际高度要比目测高出许多。他把衣带还给上官虹英。上官虹英重新束好。 两人小心翼翼地躲过暗哨来到七绝岭的主峰问天峰上。若在往常,凭七绝岭防守之严密,他们根本进不来,只因现在大队兵马都下山去了,才被两人如此轻易进入。 来到聚义厅前,只见这里灯火通明。段鸿羽不解地道:“这么晚了还有人,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上官虹英道:“山下敌情不明,他们要随时下山增援。” 两人悄声来到窗前,点破窗纸一瞧,只见厅内坐的三人正是黄天赐、虎头光棍和关猛。段鸿羽低声道:“我原以为高手都下山了,没想到还有虎头光棍呢!可是大为不妙!” 上官虹英道:“凭我们两人还怕斗不过他吗?” 段鸿羽道:“不然!七绝岭的军兵一听见打斗之声便过来了,再加上虎头光棍,我们要捉住黄天赐绝非易事!” 上官虹英道:“那怎么办?” 段鸿羽道:“见机行事!” 只听关猛道:“天赐,大寨主都下山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动静?也不发个讯号上山。” 黄天赐道:“关猛,你怎么老坐不住!不就等一会儿吗?” 关猛道:“我怎么坐不住了?只是这么干等也太傻了吧!哇呀呀……真是气死关小太爷了!” 黄天赐一直为大哥担心,见关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所有怒火都发在他的身上,叫道:“关猛,人家都下山作战了,让你等一下你都受不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关猛道:“我怎么了?” 黄天赐道:“好模好样的,你唱什么戏?” 关猛道:“关小太爷天生爱唱戏,你爱听便听,不爱听滚蛋。哇呀呀……” 黄天赐霍地站起道:“姓关的,你让谁滚蛋?” 关猛也不示弱,掂着小片刀道:“让你滚蛋怎么了?” 黄天赐怒道:“这里是我们七绝岭,是老子的地盘,要滚你滚!” 关猛站起身道:“大哥!你都听到了,人家让咱们滚呢!” 虎头光棍两眼一瞪:“关猛,你干什么?快给我坐下!” 关猛道:“人家让咱们滚你还不走,我们兄弟的面子往哪儿搁?” 虎头光棍道:“你别没事找事了。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去睡觉吧!” 关猛等的就是这句话,说道:“那我回去了!你们可得经点心,别大意了啊!”说完,他吹着口哨便回去睡觉了。 段鸿羽和上官虹英见关猛出来,忙悄悄跟到他身后。 关猛也不是弱到不可救药,走出约二百多米,忽然觉得不对劲,猛转回身来,叫道:“谁?” 四下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关猛又道:“是谁在后边?别以为关小太爷没看见啊!识时务就赶紧快出来,别等关小太爷揪你去!” 四下里还是静悄悄地。 第四十八章 火烧粮仓 关猛一动不动,用眼睛余光扫视了一下左右,他感到了危险,转身向聚义厅奔去。他也极为聪明,先是故意站住不动,再突然往回跑,一般人就会被他骗过去了。 关猛刚跑出十几步,一根大竹杆子正横在他脚下,他大叫一声:“爹呀!”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两颗门牙登时又报销了。 关猛刚想叫,早被段鸿羽一脚踩在屁股上。段鸿羽笑道:“关小太爷,这次你总算喊对了一次!” 关猛道:“什么喊对了?” 段鸿羽道:“喊爹喊对了呗!” 关猛骂道:“王八蛋,暗下黑手,算什么好汉?” 段鸿羽和上官虹英怕被喽罗兵发现,便把关猛拖到一座破屋后。 上官虹英把剑横在关猛脖子上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一剑宰了你!” 关猛道:“小娘子,别玩剑,这东西危险!” 上官虹英道:“别和嬉皮笑脸的,说!你们现在有多少军马?” 关猛道:“三百来万吧!” 上官虹英骂道:“黄天略又不是李自成,哪来的这么多人马?你再不说实话,小心我真出剑了!” 关猛道:“一百多万吧!” 上官虹英道:“不对!” 关猛道:“六十万!” 上官虹英道:“也没有!” 关猛道:“二十万?” 上官虹英道:“还多!” 关猛道:“八万?”上官虹英还是摇头。直到关猛问到一万时,上官虹英才道:“这还差不多!”她突然意识到成关猛审问她了,用剑狠狠拍了关猛脑袋一下:“叫你胡言乱语!” 关猛哭丧着脸道:“姑奶奶,你到底想让我说多少?” 上官虹英道:“我让你说实话!” 关猛道:“可我说的就是实话呀!” 上官虹英道:“胡说,你们哪来的那么多人马?” 关猛道:“我们七绝岭加上各路明军,本来就有三百多万人马嘛!” 上官虹英一想他说得也是实情,是自己没问明白,重新问道:“我问你七绝岭上有多少人!” 关猛道:“下山八千多,山上还有三千人。”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山上还有三千多人呢!我倒有些大意了!此行若稍有闪失,可是插翅难逃了!” 上官虹英挥剑就要宰了关猛。 段鸿羽道:“上官姑娘,慢动手!” 上官虹英道:“留着这么馕康的夯货干什么?” 段鸿羽悄声道:“让他们领我们去粮仓!” 关猛奇道:“二位,如果饿了我带你们去厨房,你们多大的胃口非要去粮仓呀!再说,那里就算米多,没有锅也煮不成饭的!” 上官虹英道:“还敢多嘴,马上我们去便是!” 关猛不敢违拗,领着两人前往粮仓! 路上,上官虹英轻声道:“段公子,你是学曹操火烧乌巢,李如松夜袭龙山大仓的战例?” 段鸿羽道:“不错!只要军粮一失,黄天略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上官虹英没想到身陷绝境还能建立奇功,不禁为段鸿羽的智计和胆略大为钦佩! 不久已来到七绝岭的粮仓。黄天略也知道粮仓的重要地位,在这里布署了很多军兵。这些人刀剑出鞘,严密注意周围的动向。 关猛停下身,悄声道:“不能再往前走了,黄天略有令,谁敢进入设防范围,格杀勿论!” 上官虹英道:“防守这么严密,可不容易下手。” 段鸿羽也皱起了眉头。 关猛趁两人想着如何烧粮仓,稍有松懈之机,用手一推上官虹英,抹回头便往山上跑去。 上官虹英仗剑便要追。 段鸿羽拉住上官虹英道:“他跑了便跑了吧!这样的小角色,无足轻重!” 上官虹英道:“他回去告诉虎头光棍和黄天赐可坏了!” 段鸿羽道:“是他带我们来到粮仓的,他肯定不敢声张。我们得抓紧时间行动,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 上官虹英道:“要不我们直接杀进去?” 段鸿羽道:“与其硬闯,不如用暗器!” 上官虹英道:“可我的暗器在和天残八怪交手时都用完了!” 段鸿羽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道:“也只能用它了!”取出火折子,用止血巾把它绑在石头上,打亮火折子道:“上官姑娘,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就看你的了!” 上官虹英接过石块,手一扬,只听“嗖”的一声,那带着火折子的石头像一颗流星般正从气孔中飞入仓内。 四下士兵听到有动静,纷纷向这边跑来。 段鸿羽一拉上官虹英道:“快走!” 上官虹英道:“不知道成功没有?” 段鸿羽道:“不管成不成功,我们都赶快离开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向山下跑来!因为着急下山,忘了躲藏,被巡逻的喽啰发现了,一时号角四起,无数喽啰手挥刀剑向这边涌来! 上官虹英道:“段公子,怎么办?” 段鸿羽停住身形一看,只见山下火把如元宵夜的灯市一般,大声道:“不好!黄天略怕我们潜入山中,已派人回山增援了,我们这样下山,正和上山增援的人迎面撞到一起了!” 上官虹英咬牙道:“那我们也得冲出去,大不了一死!” 段鸿羽道:“敌势太大,不能强冲。我们不如回到山上去?山上兵力空虚,我们若隐藏得好,也许还能逃可一劫!” 上官虹英听段鸿羽言之有理,便随他又向山上跑来! 这时七绝岭粮仓已是火光冲天,今夜风大,加上七绝岭的粮仓连接又很紧密,一座着火,马上蔓延开来。山上喽啰哇哇乱叫,都赶去救火,倒把山道让出来了! 段鸿羽和上官虹英一路畅通无阻地向山上飞奔,找到一处隐蔽的丛林隐藏好。 这时,粮仓的火越烧越大,火光照得整座七绝岭都宛如白昼。两人所处之地距粮仓足有三四里远,犹可感到炽烈的热浪! 上官虹英望着远方冲天的火焰,喃喃地道:“太可怕了!” 段鸿羽笑道:“黄天略遭到这一重击,一定会恼羞成怒的!” 上官虹英道:“这也怪他自己愚蠢,两军交锋,谁又能给对方留情?” 段鸿羽道:“我们得加倍小心,黄天略损失有多大,对我们的报复就有多大,他反扑过来,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凶猛!” 第四十九章 飞出魔域 这时,七绝岭的人看到山上有火光,陆续撤回山上。黄天略得知真相后,暴跳如雷,斩了好几个看守粮仓的头领。他一面下令抓紧救火,一面命人满山搜索,绝不让纵火者逃出七绝岭。 段鸿羽和上官虹英在七绝岭的围捕之下,也是惊险无比,两人利用夜色作掩护,多次转移,才最终没被发现! 在躲过一轮搜索后,上官虹英道:“段公子,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在山上,早晚会被他们发现的,得想办法下山!” 段鸿羽道:“山下各条通道都已被七绝岭的人封死,我们就这样下山,等于白白送死!” 上官虹英道:“可我们呆在山上,等天色一亮,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段鸿羽沉吟片刻道:“有了!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向山寨方向去了。 上官虹英道:“段公子——”抬头再看,段鸿羽已去得远了。 过不多时,段鸿羽抱着一大包篷布和两捆绳子来到近前。 上官虹英奇道:“段公子,你就是做什么?” 段鸿羽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纵身树上,拔剑斩下数根粗大的树枝。然后跃下树来,把这些树枝摆成一个巨大的鸟形,用绳索固定好。再把篷布附在鸟形木架上,用剑划掉多余的篷布,把鸟形篷布和鸟架固定在一起。 上官虹英这才看出点眉目,惊道:“这是一个大风筝呀!” 段鸿羽把另一捆绳子拴在鸟形架上道:“不错!这就是个大风筝,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全靠它了!” 上官虹英道:“这也太冒险了吧!” 段鸿羽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上官虹英道:“可我们怎么上天呀?” 段鸿羽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此时已近黎明,山上的围捕已松懈下来。段鸿羽和上官虹英把大风筝悄悄拖到山顶上。 山顶很是空旷,风又大,倒是放风筝的好地方。 段鸿羽道:“上官姑娘,你等一下,我去寻匹马来!”他转身下山,没多久便牵着一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向山上跑来。只见他身后跟着无数七绝岭的喽啰,显然已被发现。四外的喽啰听到喊叫,也都向这边杀来。 段鸿羽喘着粗气跑到近前,把粗大的风筝线拴在马鞍上,用剑一拍马屁股,那马拉着大风筝向前奔去。 段鸿羽和上官虹英把大风筝高高举起,谁心里都没底,一时大为紧张。 七绝岭的喽啰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不由自主地收住脚步,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想干什么。 段鸿羽和上官虹英跟着战马向前跑,直奔出一百多米,大风筝才呼地一下飞到空中。 七绝岭的喽啰这才反应过来,喊叫着向前杀来。 段鸿羽见风筝已然升起,用剑斩断绳索,大风筝便带着两人顺风向远方飞去。 等七绝岭的喽啰追到近前,两人早已远离了问天峰。众喽啰又叫又喊,无不大感泄气。 大风筝借风势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很快就出了七绝岭地界。七绝岭本就是高山,加上这一轮上升,两人向下一瞧,人马只有米粒般大小,无不有些胆寒。上官虹英道:“段公子!我们是出来了,可怎么下去呀!” 段鸿羽刚才只想着逃出虎口,根本没想怎么下去,便道:“我也没想好呢!” 上官虹英道:“可我们就这样往上飞,再过一会儿不飞到天上去了吗?” 段鸿羽笑道:“这样也好!我们刚好到天上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上官虹英道:“只怕没等我们飞到天上,胳膊便累断了!” 段鸿羽也觉到两臂酸麻,便道:“下边是一片树林,我们掉在树上不一定会摔死,你抓紧了,我拆开风筝便是!” 上官虹英很是害怕,但想这样越飞越高也不是办法,便道:“也好!只是小心一点!” 段鸿羽答应一声,拔剑将风筝头斩掉。大风筝失去平衡,一头向下栽去。起初还好,后来越落越快,最后竟如离弦的箭一般,呼啸着向下射去。段鸿羽和上官虹英都麻爪了,根本没有应对之策,只是抓住风筝大声尖叫。 大风筝越落越快,最后像一个醉汉般一头扎进了树林里。 眼看便砸在了地上,段鸿羽和上官虹英不敢再看,双双闭上眼睛。只听“扑”的一声,两人直感到如被过了电一般,全身酥的一下。段鸿羽和上官虹英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万幸的是大风筝挂在了树杈上,两人便如荡秋千一般吊在空中。段鸿羽和上官虹英松开手从风筝上跳下,腿都软了,双双瘫倒在地上。 良久,段鸿羽才道:“上官姑娘,怎么样?” 上官虹英气道:“什么怎么样呀!都是你出的锼主意,早知这么危险,还不如在山上不出来呢!” 段鸿羽笑道:“我们如果在山上不出来,现在只怕已经坐在七绝岭的牢房里了。” 上官虹英一想也是,可仍觉得这次出山也太冒险了。 段鸿羽和上官虹英回到飞蛾军营寨。上官金鹏闻讯大喜,亲自把两人迎进寨中。上官金鹏道:“虹英,爹以为你们回不来了,没想到你们不但回来了,还立下奇功一件,真是太让爹感到意外了!” 上官虹英道:“爹!这都是段公子的功劳!” 段鸿羽忙道:“不敢!” 上官金鹏道:“段公子,你不必过谦,如果不是你,只凭虹英自己肯定难以完成这样的重任。你为我飞蛾军立下大功,却不知想要何封赏?” 段鸿羽道:“黄天略勾结官府,绿林中人人得以诛之。在下助上官姑娘火烧七绝岭也是平常之事,实在不敢再要奖赏!” 上官金鹏道:“哪里!哪里!若无公子之功,我飞蛾军昨天夜里很可能就会遭到官军和七绝岭的夹击,后果不堪设想呀。公子哪有不受功之理?来人,取黄金千两赠与段公子!” 段鸿羽一听上官金鹏竟要以千金相赠,连忙拒绝! 第五十章 意外发现 眼看上官金鹏如此厚赏段鸿羽,飞蛾军其它众头领都是忿忿不平。牛韬策道:“主公,段公子虽然为我飞蛾军立下大功,但不过是放了一把火而已,况且还是小姐出的手,是小姐火烧了七绝岭的。我飞蛾军现在形势很是危险,主公以千金相赠外人,实在有些太过!” 袁天化也道:“主公,韬策说得有理!段公子立了大功固然该赏,可那些跟随您出生入死的人都有功劳。千金太多,以在下之见,百金足够!” 彭先果道:“段公子既然不肯受奖,主公也不能强求!” 上官金鹏勃然大怒:“你们知道什么?如果没有段公子在身边,小姐不要说火烧粮仓,就是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你们觉得千金太多,老夫还觉得千金太少了!” 上官虹英道:“如果没有段公子力主进山偷袭,哪来的火烧七绝岭?你们就是嫉贤妒能。你们要是有本事,早进山放一把火,我爹也定会重奖你们的!” 段鸿羽只是不受。 上官金鹏见段鸿羽执意不受,只得作罢。 牛韬策道:“主公,现在仗着人手多,不如杀回七绝岭去,先解除身后的威胁!” 袁天化道:“此计可行!七绝岭经这一烧,已是损失惨重,根本不堪一战。” 上官金鹏长吸口气道:“不可!夏千寻的大军就在我们正面。我们如果突然回兵,他们必然加紧追击。我们身后已无险隘,如果不能立即攻下七绝岭,必将陷入到七绝岭和官军的夹攻之中,那可危险了!” 常百威道:“那依主公之见,我们只有先打败官军了?” 上官金鹏道:“不错!黄天略经这一次打击后,早已是惊弓之鸟。我们如果与官军交锋,他一定会做坐山观虎斗。是以我们与官军交战,表面上是先打强敌,实则少了一个劲敌呀!” 众头领听了上官金鹏分析,无不叹服。林中笑道:“主公,那我们何时出击?” 上官金鹏道:“你们不必心急,要养精蓄锐,十日之内,定有结果!” 众头领又商量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 段鸿羽本不想介入飞蛾军和七绝岭的冲突,没想到身不由已,还是加入进来了!他想这样也好,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考察一下飞蛾军,便暂时居在军中。上官金鹏很是热情,为他准备了最好的营帐。 晚上,段鸿羽正在帐中歇息,忽见一条人影从帐外闪了过去。他暗吃一惊,心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闯进飞蛾军的营帐里来?”起身追出帐外。 段鸿羽追到黑影身后一瞧,没想到竟是计小雨,暗道:“计姑娘到这里来做什么?”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后背被人捅了一下,回头一瞧,野兔子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野兔子还以为吓了段鸿羽一跳,笑道:“没想到吧!” 段鸿羽板着脸孔道:“什么没想到呀!你以后做事可要小心一点,别神叨叨的,我刚才险些拔剑呀!” 野兔子道:“拔什么剑呀!我要是坏人,你早躺这儿了,坏人有用手指头捅你的吗?” 段鸿羽一想也是,四下瞧了瞧,问道:“你怎么和计姑娘搞在一起了?” 野兔子道:“谁和她搞在一起了?” 段鸿羽道:“你不和她一起来的?” 野兔子道:“你才和她一起来的呢!那次咱俩碰上‘盖世三王’,我不先……撤了吗?其实我也没跑远,就在附近,谁想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你。今天早上我在远处看见你和上官姑娘进了飞蛾军大营,晚上才进来找你的。怎么,你背叛了众兄弟,和上官金鹏好上了!到底安的什么心?老实向组织交待。” 段鸿羽气道:“什么叫好上了!我是借机观察一下,摸一摸飞蛾军的虚实,等下次再和他们交战,我们也多些把握。” 野兔子笑道:“看不出来,变得挺阴呀!” 段鸿羽道:“马马虎虎吧!” 野兔子道:“对了,刚才过去那人真是计姑娘?” 段鸿羽白了野兔子一眼道:“光顾和你说话了,把正事都忘了!” 两人见左前方一营房掌着灯,便小心翼翼来到门前。段鸿羽掀开门帘一角,向里一瞧,只见上官云英躺在一张大木床上,脸色很憔悴。计小雨站在床前,小脸羞得通红。 野兔子一伸舌头,轻声道:“什么情况?” 段鸿羽回头瞪她一眼道:“小心瞧着,乱说什么?” 只听上官云英道:“计姑娘,多谢你给我讨来的药,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计小雨道:“上官公子,你不必客气,你也是为救我才被火云行者他们打伤的,我为你讨来丹药也是天经地义。” 上官云英打开药盒道:“这是什么丹药?” 计小雨道:“这是‘万宝润清丹’,是我在国丈田弘遇府上为您取回来的!” 上官云英道:“计姑娘为在下如此涉险,在下可怎么报答姑娘大恩?” 计小雨道:“小事一桩,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段鸿羽暗道:“计姑娘为救上官云英竟不惜冒死进田府盗宝,想来也是惊险之极了,只恨我不知道此事,不能助她一臂之力!” 上官云英叹口气道:“计姑娘,只是我受伤太重,恐怕再好的丹药也无力回天了!” 计小雨忙道:“公子别灰心,这‘万宝润清丹’,是世上最好的滋补良药,只要公子按时服用,定会没事的。小女以后还会讨来更多的仙丹,定让公子无虞!” 上官云英道:“让姑娘为在下只身盗宝,我于心何忍?都是这些破药让姑娘受累!要它何用?”说罢,举起药来便要扔在地上。 计小雨赶紧抓住上官云英的手道:“上官公子,何必如此?”她猛地意识到了男女有别,忙松开上官云英的手,脸色更红了。 上官云英一把握住计小雨的手道:“计姑娘,你……你人真好!” 计小雨越发害羞,半推半就地道:“上官公子,快放开!” 上官云英道:“计姑娘,我在寨中很烦,你就多陪我呆一会儿!我真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计小雨不再闪躲,越发羞得不敢抬头。 第五十一章 冷面刀客 野兔子见到这样的景象,忍不住“啊”的一下叫出声来。 计小雨听到有动静,忙抽回手道:“上官公子,我们改日再见!”说罢,快步向外走来。 段鸿羽一拉野兔子,两人飞快闪到一边。 上官云英大声道:“计姑娘!计姑娘……”却见门帘一掀,计小雨已出帐而去了。 眼见计小雨已经走远,段鸿羽和野兔子也往回走来。段鸿羽气道:“就是你坏的好事!” 野兔子道:“我是吃惊嘛!” 段鸿羽道:“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野兔子道:“上官云英握住计姑娘的手,计姑娘干嘛不躲?而是任由他握?” 段鸿羽回头白了她一眼道:“你傻呀!这还不明白?” 野兔子惊道:“难道……他们……两个……” 段鸿羽道:“你总算聪明点了!” 野兔子尖叫一声道:“他们两个好了,阚叼肉可怎么办呀?” 段鸿羽道:“什么怎么办呀?” 野兔子道:“阚叼肉不是一直喜欢计姑娘吗?” 段鸿羽道:“计姑娘喜欢的是上官云英,阚叼肉也只能靠边站了!” 野兔子抱着脑袋道:“乱了,这下全乱了!” 两人正向前走,忽见血泣杀星林中笑拦在路中央。他搂着肩膀,一脸阴森可怖的神情! 野兔子吓得一哆嗦,低声道:“十哥,交给你了,走也!”撒腿便要逃。 段鸿羽一把拉住野兔子道:“一有强敌你便溜,从哪儿学的毛病?” 野兔子道:“你不嫌我拖后腿?” 段鸿羽道:“不嫌!” 野兔子道:“还是让我走吧!我总拖你后腿多不好呀!” 段鸿羽道:“没关系!” 野兔子道:“可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段鸿羽见野兔子执意要走,便放开她道:“既然你非要逃跑,十哥也不能强行拦你,只是这荒山野岭的,我担心你衣食无着!” 野兔子道:“放心,饿不着我的!”说完,身形一晃就没影了。 段鸿羽长叹气,连连摇头。 林中笑冷笑一声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朋友!” 段鸿羽道:“我也不想有这样的朋友,只是朋友有时候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林中笑道:“我真无法想象万刃山还有这样的人,过云峰会有这样的妹妹!” 段鸿羽道:“非但是你,只怕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却不但林兄为何要拦住在下的去路?” 林中笑道:“这里是飞蛾军的营寨,我站在这里不过是想把非我军者赶出营外而已!” 段鸿羽道:“难道林兄不欢迎在下?” 林中笑道:“不但不喜欢,而且十分厌恶!” 段鸿羽笑道:“不知在下哪里讨林兄烦了?” 林中笑道:“你全身上下没一点是我喜欢的!” 段鸿羽道:“既然林兄这么讨厌我,为何不一刀把我宰了?” 林中笑冷笑道:“我现在正要做这样的事!” 段鸿羽笑道:“这下巧了,刚好今天我也想杀人!” 林中笑道:“哦?” 段鸿羽道:“不论是谁,只要想杀我的人,我都要杀了他!” 林中笑道:“你宁可和我一决生死也绝不肯离开是吗?” 段鸿羽道:“正是!” 林中笑道:“如此说来,我杀你倒也没什么错的了。你一个万刃山的兄弟,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留在我飞蛾军中,如果没有重大图谋,真是鬼都不会相信!” 段鸿羽道:“不要说鬼,连鬼他爹都不会相信!” 林中笑道:“你承认你有图谋?” 段鸿羽道:“我承认!” 林中笑道:“你倒很坦诚的!” 段鸿羽道:“这本就没什么好隐藏的!” 林中笑道:“只恨主公为什么那么糊涂,还能容你在营中!” 段鸿羽道:“你不是上官先生,所以才不明白!” 林中笑道:“什么意思?” 段鸿羽道:“所以上官先生是统帅,而你……” 林中笑语气一厉:“我怎么样?” 段鸿羽道:“而你武功再高也只能成为上官先生的一个侍卫!” 林中笑道:“你是说我比不上主公?” 段鸿羽道:“不错!” 林中笑长吸口气道:“我当然无法和主公比,可我还是要杀了你!” 段鸿羽道:“为了杀我,你什么都不在乎?” 林中笑道:“就算我杀了你,主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段鸿羽道:“当然。你是上官先生最得利的手下,不要说杀了我,就是杀了他的亲生儿子,恐怕他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可我还是劝你不要动手!” 林中笑道:“哦?” 段鸿羽道:“刀未出鞘,大家还是朋友,刀一出鞘,就只有生和死了!” 林中笑哼了一声道:“你怕了?” 段鸿羽道:“我不是怕了,而是担心!” 林中笑道:“没想到还有让你担心的事!你说出来,我在杀你之前可以为你打消顾虑!” 段鸿羽道:“我担心你!” 林中笑奇道:“你担我什么?” 段鸿羽道:“我担心你的刀不够快!” 林中笑道:“你说我不是你的对手?” 段鸿羽道:“如果你的腿没受伤,也许还有斩了我的可能,可现在,你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林中笑道:“你怎知我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段鸿羽道:“从你的说话!” 林中笑道:“我的话难道有漏洞吗?” 段鸿羽道:“不是有漏洞,而是话太多。如果你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斩了我,就不会这么多废话了!” 林中笑长舒口气道:“我的话确实有点太多了。不过你想错了,我虽然有伤在身,依然可以斩了你,也只有我才能斩了你。” 段鸿羽笑道:“看来林兄倒很自信!” 林中笑道:“我没理由不自信!” 段鸿羽道:“此话怎讲?” 林中笑道:“这里是飞蛾军的营寨,我杀了你不会引起任何麻烦,而你杀了我却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段鸿羽道:“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我?” 林中笑刀已出鞘,大漠卷风刀所发出的阵阵冻气在冬夜里直冒白气,显然他对段鸿羽已愤恨到了极点。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战场上的沉默有时比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更让人感到可怕。 第五十二章 武林高手 林中笑手握钢刀,感觉自己身体的状况已达到最佳,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是完全张开的,比他以往任何一次杀人的感觉都要好。他抬眼看了看段鸿羽,让他没想到的是,段鸿羽的剑仍在鞘中,他的人也和平常一样,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林中笑感到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眼前这位少年与他以前交手的任何人都完全不同。他还从没见过这样气定神闲的对手,以往那些对手在这样肃杀气氛下所表现出的惊慌和恐惧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以前有的对手表面上很镇定,可依然可以看到内在的紧张,而这少年所表现出的,有如阳春白雪般的气质是任何人都不曾有的,亲切可亲,绝没有半点的矫情与造作,这让他感到很是吃惊。 段鸿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心中早已翻转了千百个念头。此时,他没有想任何利害关系,也没有想胜或输给林中笑能有什么样的后果,因为面对天下第一冷血杀手已根本不容他多想,他也知道绝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在这样的战场上,不要说每一招,就是一次步位的错乱,一次多余的抖动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战胜对手,这个目标是他的唯一,也是他的全部。他的眼神紧密注视着林中笑刀势的变化,他从对手不断变换的招势,在心中已预演了对方二十七种出刀的身法和方位,他在心中也设想了五十九种封挡的招式,可他只设想了一种回击的招式。无论对方以多少方式进攻,他自己以多少方式封挡,可回击的招术他只想到一种,一种他认为此刻最有效的招式。他只想到这一种,根本没想第二招,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动过,因为在这样的战场上已根本不容想得太多。对手实在太强,也会以难以预料的方式加以进招,想得太多完全用不上,有太多的可能性根本无法预知。 林中笑通过段鸿羽的眼神就知道这少年在推演自己的刀法。他越发感到吃惊,因为他发现对方无论怎样观察,身形都是一动不动,这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战术让他大感意外。以前他就是用这种变换刀势的办法诱使对手移动身形,以寻机进招的,可这一次在这少年身上完全不奏效。他这样大敞大开,实在不像是在进行一场生死对决。只有林中笑这样的高手才知道,满身破绽其实也等同于没有破绽,处处漏洞就等于没有漏洞。 林中笑不断变换的刀势突然停下来,就那样停在空中。他的身体和刀停在空中一动不动,就如泥塑的一般。其实,在武学上,静比动更加难练,普通人举刀握剑难免都会颤抖,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做到纹丝不动。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进入顶尖的高手。两人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站着,就好像是立在地上的两尊佛像一般,如果有人突然到此,一定会为眼前的情景感到大惑不解,不明白两人身带利刃却为何只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然而,高手过招,不动也是一种较量,甚至比那种大打出手还加可怕,因为这种静止隐含着千万种可能性。 两人就这样站着,肃杀的气氛越来越浓。月亮也似乎被这样的情景吓到,掩入黑黑的云层之中。一片夜风吹来,黄叶飞起,打在两人的脸上,可两人根本无动于衷,仍像木桩一样地站着。 良久,林中笑突然送刀归鞘。 段鸿羽道:“林兄,何必收刀。月夜风高,实在是个杀人的好日子,你我大战一场,该有多少畅快?” 林中笑叹道:“不必动手,我输了!” 段鸿羽道:“可你并没有出手!” 林中笑道:“就算我没有出刀,也已经输了!” 段鸿羽道:“此话怎讲?” 林中笑道:“我腿伤未愈,真实实力本不如你,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你出现破绽,然而我错了!” 段鸿羽道:“我没有破绽?” 林中笑道:“你满身都是破绽,就等同于没有破绽,我实在不敢轻易出刀!我在对招时故意说在飞蛾军中交战的事,就是想让你有所顾虑,你一旦心情有所反应,我就有机可乘。我眼前实力不如你,要想获胜也只能胜在心理,没想到你却没有让我看到机会!” 段鸿羽道:“高手对决,心理能起多大作用?” 林中笑道:“像我们这样级别的对手,差距已经是微乎其微,心理所起作用至关重要,但我却没看到你在这方面有弱点。” 段鸿羽道:“我一向不重视心理!” 林中笑道:“这也是你最大的优势。两军对垒,想得越多,败机越大,没想到你能全身心投到到对招之中,根本不为战场气氛所感染,这是我事前没有想到的!” 段鸿羽笑道:“对我来说,与林兄对决,和我在梨花村河边舞剑没有任何区别,我想到的只有如何应敌!” 林中笑叹道:“真没想到世间还有公子这样的武学奇人!” 段鸿羽道:“林兄过奖!” 林中笑道:“高手对决,无论谁想占据巨大优势都不可能!就看谁出现破绽,只要有一个破绽,就会一败涂地。” 段鸿羽道:“不错!我总认为世上无论多么强的对手,总会出现破绽的!” 林中笑道:“没有破绽的人本就不存在。一个高手到底有没有破绽不再自己,而在对手。如果对手武功弱,再多的破绽也不是破绽,对手如果武功高妙,不是破绽也会变成破绽!” 段鸿羽道:“没有破绽本身就是一种破绽!” 林中笑道:“不错!防守严密就意味着攻击的缺失,一味追求没有漏洞有时甚至比盲目进攻更为致命!” 段鸿羽道:“有进攻就有破绽,是以世界上没有打不败的对手,也没有绝对能赢的对手。” 林中笑叹道:“可与公子这次较量,我有了另一种发现!” 第五十三章 武学大家 段鸿羽道:“哦?” 林中笑道:“这就是满身破绽等同于没有破绽,这简直比风雨不透的防守更为可怕!” 段鸿羽笑道:“在下只是不想暴露,是以身形未动,没想到竟引来林兄这么多思考!” 林中笑道:“也可能我想得太多了!” 段鸿羽道:“也可能我想得太少了!” 林中笑道:“这就是我此次输给你的秘密!” 段鸿羽道:“你并没有出手,又怎能算输?” 林中笑道:“输赢本就有很多种。不管有没有交手,一个人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已算是输了,这和动没动手毫无关系!” 段鸿羽道:“倒也有理!可在下还是不敢相信如果交手林兄会输!” 林中笑道:“我不会轻易出手的!” 段鸿羽道:“没想到林兄竟变得如此保守!” 林中笑道:“不是保守,我现在实在没把握可以斩了你!” 段鸿羽道:“没有把握你就不会出手是吗?” 林中笑道:“不错!明知自己处于低谷,还要逞能而战,那只是蠢人所为,绝不是我们这种高手所能做出的!” 段鸿羽道:“倒也有理!却不知林兄何时才肯与在下一战?” 林中笑道:“我想不会太久!” 段鸿羽道:“在‘会猎中原’时,我们本有一决雌雄的机会,谁想竟遗憾错过了!” 林中笑道:“其实就算当时我没有受伤,也不会上台与你对决的?” 段鸿羽奇道:“难道林兄看不起我?” 林中笑道:“像段兄这样的武学奇才,不要说我林中笑,天下又有谁敢看不起?” 段鸿羽道:“那林兄为何不屑与在下交手?” 林中笑道:“不是不屑,而是不能!” 段鸿羽道:“此话怎讲?” 林中笑道:“在‘会猎中原’时,台上的交战被赋予了太多的东西,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段鸿羽道:“有道理!” 林中笑道:“何况大将军李岩已事先声明在台上不许杀人,无论是谁,在台上都难免有所保留。” 段鸿羽道:“可我们可以忘掉身边的一切单独决斗。” 林中笑道:“绝不可能,难道公子敢无所顾虑地刺杀林某于台上吗?” 段鸿羽沉吟片刻,暗想的确不敢以过云峰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的位置来换取林中笑的一条性命。 林中笑道:“公子不能,我也不能。那样的较量实在太过无趣。我那次前往万马滩也是助我家主公夺取天下兵马大元帅之位的,绝没有和公子决斗的心思。” 段鸿羽道:“只可惜林兄还是受伤了!” 林中笑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可惜的,我虽然受了伤,也有收获!” 段鸿羽道:“林兄将天下高手看了个遍对吗?” 林中笑道:“不错!我在台下认真观看揣摩了每一个人的武功,已是大有收获!” 段鸿羽暗道:“他因为身上有伤,才能静下心来研究群雄的武功。我们这些人只顾在台上打斗,却没想到被这样一双锐利的眼睛全看在眼里,想林中笑武功何等之强?万一被他发现了弱点,那可是致命的,我倒忽略了这些。” 林中笑道:“正因为我在台下看到了群雄的比试,才对天下高手有了更新的认识。” 段鸿羽叹道:“台上的对决也大出我的意料,特别连城玉,她练了魔功真是变得强大无比。” 林中笑道:“就算她再厉害,可魔功终究是魔功,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早晚都会得到报应的。” 段鸿羽道:“不错!她用过一次魔功,对身体的残害一定很大。” 林中笑道:“所以她就算武功再强,我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段鸿羽道:“难道魔道的武功就不算武功了吗?” 林中笑道:“不算!” 段鸿羽道:“能打败敌人的武功难道不是好武功吗?” 林中笑道:“不是!” 段鸿羽道:“林兄弟倒也不必太过于执拗!” 林中笑道:“不是我执拗。总之那种魔派的武功是损人不利己的东西。不但吸取别人的功力,对自己身体也大为损耗,即使能换来短暂的魔力,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段鸿羽道:“可她在短时间内确实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林中笑冷笑道:“那又怎么样?” 段鸿羽道:“如果单从武学上看,这岂不也是奇能?” 林中笑道:“就算是奇能,也不值得我去研究比试!” 段鸿羽道:“为什么?” 林中笑道:“一个真正的文明人是绝不屑于和野蛮人去比阴谋诡计的。因为那种东西本就是野蛮人的特质,你和这种人斗到最后,就算最后胜他一筹又能怎么样?那种靠阴谋诡计取得的胜利又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段鸿羽道:“如此看来,林兄只看重光明正大的武功了!” 林中笑道:“不错!我纵观英雄会,天下群雄绝没有胜过公子的!” 段鸿羽道:“林兄谬赞了!” 林中笑道:“不然!以一剑之力,对抗江湖上五位顶级的高手,古往今来,恐无人敢为。就是当年名震一时的大侠莫剑愁、叶剑飞、玄真子恐怕也办不到!” 段鸿羽道:“其实也未必有多难,在下能做得到的,林兄也一定能做到!” 林中笑摇摇头道:“坦白地讲,我有把握对抗其中四人,若是五人,我只有四成把握!” 段鸿羽道:“四成把握已不算小。要知道,我当时一成把握都没有!” 林中笑道:“你虽然一成把握都没有,可终究是胜了。我就算有四成把握,可终究没有出手,这样对比,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段鸿羽道:“在下能战胜五人,实在也有侥幸的成分。” 林中笑道“以一敌五,要想战胜敌人,本身就需要运气。运气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段鸿羽道:“运气总眷顾有实力的人!” 林中笑道:“正是!论真正的实力,在正常情况下,林某自信还是略微胜过段兄的!” 段鸿羽坦诚地道:“我承认!” 第五十四章 巅峰对话 林中笑道:“以前大家都认为我是天下武林绝无仅有的奇才,我也以此为骄傲,可在‘会猎中原’时,我对以前的看法全变了!” 段鸿羽道:“难道林兄有了更深的见地?” 林中笑道:“不错!因为我发现自己并非世间独一无二的,段兄也同样是武学难得的奇才!” 段鸿羽道:“林兄抬举了!” 林中笑道:“不然。我发现段兄武功不但登峰造极,其机变之快,当世实在罕有!当时如果我在台上,绝对不可能战胜那五大高手,我那时就已经改变了看法,武学上的天才有很多种,我不能把自己的视为唯一的标准!” 段鸿羽道:“难道林兄认为你我二人同是世间武学奇才?” 林中笑道:“不错!武功的对决不像对比财富的多少,因为人是活的,所以武功也是活的,也是有生命的。两人对决,比拼的不是单纯的实力,而是综合的较量!” 段鸿羽道:“不错!高手的评判本就没有唯一的标准!” 林中笑道:“在林某有生之年能遇到段兄这样的武学奇才真是一大幸事!” 段鸿羽道:“林兄竟视为幸事?” 林中笑道:“难道段兄不这么认为?” 段鸿羽道:“我绝没把林兄存于当世视为坏事,可也从没觉得是件幸事!” 林中笑道:“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段兄心中所系要比我多出很多!” 段鸿羽想到当今时局,不禁长叹口气! 林中笑道:“我劝段兄要尽快静下心来,以免在你我生死之战时吃大亏!” 段鸿羽道:“难道你我之间真的有一场生死决战?” 林中笑道:“不错!” 段鸿羽道:“我们能不能以另外一种方式结束?” 林中笑道:“绝不要能!” 段鸿羽道:“为什么?” 林中笑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的话想必公子也听说过!” 段鸿羽道:“可你我不是一国之主,也没有成为的可能!” 林中笑道:“在武学的王国里,你我就是这样的级别!” 段鸿羽道:“可世间还有很多高手!” 林中笑道:“虽然有很多,可无限接近我的就只有你。” 段鸿羽道:“所以你就把我视为唯一的对手?” 林中笑道:“不错!” 段鸿羽笑道:“如此说来,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把别人视为对手!” 林中笑道:“正是!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一生的对手是聂云飞,自从你出现以后,我才发现我的对手是你!” 段鸿羽道:“其实在下的武功一直不敢说超过我九哥,我们曾在万刃山比试过武功,我还输给了他!” 林中笑道:“就算如此,你还是比他更出色!” 段鸿羽道:“何以见得?” 林中笑道:“聂云飞武功虽高,无奈为人消极。这也是他无法成为最顶尖高手的原因!” 段鸿羽也承认,在众兄弟中,唯一让他感到有生疏感的就是聂云飞,他整天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伤神。 林中笑道:“聂云飞的潜质本不在你我之下,只是他自甘堕落,没有人救得了他。” 段鸿羽道:“我九哥的武功已足够惊人,世间绝没有人敢轻言战胜他,如果我九哥突然现身在此,林兄恐怕也没有把握可以取胜。” 林中笑道:“我的确没有把握赢他,可我断定他已在顶尖高手中滑落。虽然这种滑落只是微乎其微的,可我依然可以感觉得到,我想段兄也能感觉到!要想让聂云飞重新振作起来,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杀了他至关重要的亲人,这样才可以激发他最大的斗志!” 段鸿羽道:“林兄弟准备这样做?” 林中笑摇摇头道:“如果不是段兄现世,我肯定会这么做,因为有了段兄,我已经不需要他了!现在我唯一的对手是你!” 段鸿羽道:“做你的对手就意味着必须和你进行一次终极对决吗?” 林中笑道:“不是终级对决,而是生死对决!” 段鸿羽道:“为什么要加上生死二字?” 林中笑道:“因为只有生死的对决才能激发出人最大的潜能!” 段鸿羽道:“即使这样,其实也没有必要一决生死!” 林中笑道:“不!我如果输了,我绝不可能再活下去!” 段鸿羽道:“我不明白林兄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残酷!” 林中笑道:“不是残酷,而是尊重,我必须尊重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这样,我根本无法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 段鸿羽道:“你就是每次对决都带着必死的决心,才无往而不利的是吗?” 林中笑道:“不错!有些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只有视死如归、全身心地投入决斗,才能将自身潜能发挥到极致!” 段鸿羽道:“那你为何每次都必须杀死你的对手?” 林中笑道:“当然也是出去于对对手的尊重!” 段鸿羽道:“难道你斩了别人也是为了尊重对手?” 林中笑道:“不错!” 段鸿羽笑道:“林兄的逻辑当真有趣。” 林中笑道:“其实真正被我视为对手的,从我现身江湖以来也只遇到两个!” 段鸿羽道:“每次你都斩了他们?” 林中笑道:“当然!” 段鸿羽道:“他们的反应如何?” 林中笑道:“我看得出,他们死在我刀下的一瞬间,都感到极大的满足,也在内心感谢我!” 段鸿羽道:“你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对手?” 林中笑道:“不错。” 段鸿羽道:“可你也放过很多人!” 林中笑道:“我放过他们,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配死在我的刀下!” 段鸿羽叹道:“看来被你看不起要被你尊重幸运得多!” 林中笑道:“可你并不是那样幸运的人!” 段鸿羽道:“所以你一定要斩了我?” 林中笑道:“要么你就一剑刺死我,要么就只有这一种结果!” 段鸿羽道:“林兄既然想要我死,为什么不及早动手?林兄动手越早岂不是把握越大?” 林中笑道:“不能,我要等你完全成熟起来!” 第五十五章 生死之约 段鸿羽叹道:“没想到我竟成了林兄圈里的猪羊了,你不会是等养肥了再杀吧!” 林中笑道:“你比喻得倒也恰当。我如果真想让你死,你绝活不到今日。” 段鸿羽道:“我承认!” 林中笑道:“你知道我们在二龙山前交手时,我有几次可以斩了你吗?” 段鸿羽道:“在我印象中只有一次,而我也有一次可以刺死你!” 林中笑道:“不对!我有两次可以斩了你,而你没有一次机会可以杀死我!” 段鸿羽道:“难道是我错了?” 林中笑道:“正是!那是你初出江湖,临敌经验不足才造成的误判,以致于我后面的一刀你根本没有觉察到,反觉得有机会把我刺死。你当时的武功虽也是登峰造极,可根本无法和英雄台上的你相提并论。你在英雄台上也许有机会杀死我,但在二龙山前绝对没有。这其中的差距看似微乎其微,实则远隔千山万水!” 段鸿羽叹道:“闻听林兄此言,在下才如梦方醒!” 林中笑道:“我在二龙山前放过你一命,就是希望你能尽快成熟起来,没想到你的进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我现在也很着急!” 段鸿羽笑道:“难道林兄怕我活得太长?” 林中笑道:“我是怕自己活得太短,我若不尽早动手,也许真的杀不了你了!” 段鸿羽道:“林兄不必担心,在下进步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快的!” 林中笑道:“我这次找到你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杀了你,而是考验你是否真的已经成熟!” 段鸿羽道:“却不知林兄得出的结果如何?” 林中笑道:“你已经没有了二龙山前的毛躁和冲动,已完全成了超一流的剑客!” 段鸿羽笑道:“我这条羊已被养肥,林兄就等找合适的机会给我一刀了,是吗?” 林中笑道:“死的也可能是我!” 段鸿羽道:“林兄身上有伤,现在我若出手可以大占便宜,林兄就不怕我抢先下手吗?” 林中笑道:“你不会!” 段鸿羽道:“我又不明白了!” 林中笑道:“林某在段公子心中,想必也和段公子在林某心中一样,是世间仅有的对手。我想段公子不但不会加害林某,还会多加保护!” 段鸿羽承认,当他在万马滩看到林中笑受伤时,真的有些于心不忍,这是真正的英雄相惜才能产生的一种感情。如果当时陷害林中笑的不是文天士,不是为了能让过云峰顺利当上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不是为了闯王大军能顺利东征,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加以制止,哪怕这人是世间最可能斩下自己脑袋的人。他长叹口气道:“你我生于这样的时代,真不知是幸运还是灾祸。” 林中笑道:“既是幸运也是灾祸!” 段鸿羽道:“幸运和灾祸有时本就是并存的!” 林中笑道:“不错。段公子已完全成熟起来,所以当下次林某再拔刀的时候,便是你我的生死之战!” 段鸿羽道:“只有生与死?” 林中笑道:“不错!只有这一种结局。所以我请公子回去早做准备。” 段鸿羽道:“在下一定不会让林兄失望!” 林中笑转身去了,几步便消失在夜色里。 段鸿羽的心情一时难以平静下来,反复叨念着“生死之战”四个字。 夜已经很深了,段鸿羽正要回营歇息,忽然觉得身旁有人,他转过身形,惊道:“上官先生!” 站在段鸿羽身边的正是上官金鹏,他长吸口气道:“你们的事我都看到了!林中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对武成痴的人!” 段鸿羽道:“像他这样的人实在不多!” 上官金鹏道:“像段公子这样的人也没有多少!” 段鸿羽道:“上官先生抬爱了!” 上官金鹏道:“林中笑表面上冷漠无情,在世人眼里是个嗜血的杀人魔王,其实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个无比真诚,无比热忱的人。” 段鸿羽道:“在下看得出来!” 上官金鹏道:“你不要以为你已经了解他了,你了解的,其实不过是他的冰山一角而已。” 段鸿羽道:“像他这样对世间一切都没有兴趣,只对武功痴迷的人,世间的确不多!” 上官金鹏道:“你对他的看法还是和世间的人一样,都觉得他是一个只懂武功,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魔王,是吗?” 段鸿羽道:“难道他不是?” 上官金鹏道:“你错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根本不可能练成这样精奇的刀法。” 段鸿羽道:“倒也有理!一个人对武学的痴迷也是感情的一种,只有对生命真正尊重和热爱的人才会达到这样的境界!” 上官金鹏道:“不错!林中笑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年轻时,他不但感情丰富,还是个多愁善感的文人,也许你想不到,他年幼时并不以刀法闻名,而是以诗文著称!” 段鸿羽大感惊讶,绝没到这样一个冷血刀客的出身竟是一个浪漫的诗人。 上官金鹏道:“不但你想不到,世间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以至于现在就是讲起他的真实出身,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段鸿羽道:“不要说别人,就是我也不敢相信他竟是一个诗人杀手!” 上官金鹏道:“但事实终归是事实,不管有没有人愿意相信,它都是真实的。以林中笑的性格,他根本不会向别人解释!” 段鸿羽道:“事实本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上官金鹏道:“林中笑本出身于书香世家,祖上数代都供职于朝廷,他从小就天姿聪颖,十一二岁上,诗文就已名动省城!” 段鸿羽道:“能将刀法练到此等地步的人肯定有超过常人的头脑和耐力,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太差的!” 上官金鹏道:“如果当年林中笑就这样成长下去,恐怕就会听从他父母的安排入朝为官了。然而一件意外之事改变了他。林家虽然世代簪缨,可到林中笑父辈这一代上,已然衰落了。家里为供他读书耗尽了家财,可他还是一事无成!” 五十六章 多情刀客 段鸿羽道:“以林中笑的智力,如果用心考试,不愁没有功名,却不知何事让他分了心?” 上官金鹏道:“就在那几年中,他迷恋上的武功。据说有一位江湖异人看到他后,为他的根骨所震撼,认定他就是武林中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便劝说他弃文从武。林中笑那时一心想考取功名,对武学并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好奇,才跟那异人学了几招。哪知,这一学之下,竟大为着迷,就像老饕遇到美食一样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段鸿羽道:“读书是很枯燥的事,他乍一遇到新奇事物,当然就会深深迷恋上了!” 上官金鹏道:“不错!林中笑迷恋武功的事家里毫不知情。他当时年轻,不知不觉中便荒废了学业。那年大考,他竟又名落孙山。家里本以为以他的聪明此次必中,谁想等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两个老人一气之下,竟双双绝食自尽了!” 段鸿羽道:“就算林中笑有错,可林父林母自寻短见也太不值得了!” 上官金鹏道:“林中笑当时没敢回家,一直呆在省城,他想等父母冷静下来后再回家,谁想等他赶回家后,看到的却是父母冰冷的尸体!” 段鸿羽叹道:“这真是人间惨剧!” 上官金鹏道:“林中笑看到父母的尸体后,自是悲痛欲绝。他埋葬了父母,发誓从此以后再不练武,一定要考取功名,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那时他潜心读书,十分刻苦,学问也是日进千里。可因为父母过世,亲戚朋友都对他敬而远之,他的生活日益困顿。” 段鸿羽道:“以林中笑的潜质,就算放弃了武学,想必武功也已十分了得,以他的身手,想弄点银子,倒不费吹灰之力!” 上官金鹏道:“要说武功,他那时的身手在你们万刃山众兄弟中虽比不上过云峰、聂云飞、喻凤豪,至少也和文天士、战天伦、唐马不相伯仲,可他还有读书人的骨气,虽然穷,但不偷不抢,至于保镖护院,更是不耻去做。” 段鸿羽道:“他也真够死板的,英雄不问出处,他就算找个事做,只要是凭真本事,于他名望和前程也不会有影响的。” 上官金鹏道:“如果那样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林中笑了,也大概是上苍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武学奇才吧!不管怎么样,他当时都没有找事去做,就在贫寒之中苦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走进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这个女人从哪里来的无人知晓,大家只知道她叫翠红。她独住一座红楼,身边还有一个叫吴妈的婆子。林中笑有一次去访友,与翠红刚好住在同一家客栈里,翠红被这样一个专心读书的书生所感动,才决定资助他。” 段鸿羽长舒口气道:“这下可好,林中笑的生活总算有了着落!” 上官金鹏叹道:“这都是冤孽。翠红主动提出来资助林中笑,林中笑无路可走,只能接受资助。他那时对翠红还是满腔的感激之情,只想等日后考取功名后加以报答。翠红也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银子,不但供林中笑吃喝住店,还给他请来许多名师,是以林中笑学问进境非常之快。那时所有人都说,他要进京赶考,定可名列三甲!” 段鸿羽道:“没想到林中笑学问竟如此之高,与他相比,在下倒真是惭愧了!” 上官金鹏道:“公子不必谦虚,公子的学问也未必就在林中笑之下了。本来林中笑只要一心读书,进京考取个功名也就皆大欢喜了,谁想在这一年多的时日里,他竟深深地迷恋上了翠红!” 段鸿羽叹道:“他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翠红是个什么人只有稍微有点阅历的人恐怕都猜得出来!” 上官金鹏道:“不错,可那时林中笑读书读糊涂了,竟毫无察觉,只以为翠红是哪家的小姐。他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回来后风风光光地把翠红娶进门。可一件意外之事让他知道了翠红只是一个妓女。他在和翠红相处一年多的时间里,已经对翠红产生了极为深挚的感情,根本无法接受翠红是妓女的事实。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烧掉了所有读过的书,并闯到翠红的楼中说了许多污辱她的话,然后就扬长而去了。他就这样离开了,可没想到深深地伤害了翠红。翠红虽然是个妓女,可心地十分善良,她资助林中笑,无非是不想让这样一个有前途的好青年耽误了前程。她为了给林中笑聘请名师,不但花光了所有积蓄,还负债累累!她对林中笑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直到今天也没人说得清楚,总之在供林中笑读书这件事上她是倾尽了全力,甚至已成为她精神上的一个支柱。当她看到林中笑如此自暴自弃后,完全陷入绝望,再加上恶人逼债,羞恨之下,竟跳楼自尽了。” 段鸿羽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上官金鹏道:“当林中笑得知翠红的死讯后,悔恨万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爱上翠红,更不应该伤害她,将一个善良的女子活活害死。那时他天天借酒浇愁,以抒发对翠红的思念和愧疚。也就在那时他完全放弃了考取功名,成为了一个真正浪迹江湖的游子。你看他刀精奇,殊不知他内心世界的痛苦,他把对父母和翠红的思念和愧疚完全融入到刀法之中,才有了今天的境界!” 段鸿羽道:“我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刀客还有这么多伤心往事!” 上官金鹏叹道:“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伤心往事,他也不会变得这么冷酷无情啊!” 段鸿羽道:“却不知上官先生和林中笑是如何结识的?” 上官金鹏笑道:“段公子可能不相信,我第一次见到林中笑时,他竟是来杀我的!” 段鸿羽道:“这倒有趣了!他来杀你,却反成为你最忠诚的手下,想必其中也有许多离奇曲折的故事了!” 第五十七章 人心善恶 上官金鹏道:“不错!那时我还在朝中为官,我的对头为了打击我,便想致我于死地。可他们知道我从小受过异人传授,武功高强,便想到了利用林中笑除掉我。” 段鸿羽道:“林中笑倒也是先生的对手了!” 上官金鹏道:“我在朝中一心做官,武功已小有荒废,肯定不是林中笑的对手。林中笑在翠红刚死不久,一个人游戏江湖,天天比武饮酒,打牌赌钱,过着流浪四方的生活。他仗义疏财、快意恩仇,专杀贪官污吏,在江湖上一时声名鹊起。我的那些对头觉得要想杀我,非林中笑不能办到,便故意在他耳边散布我的恶名。在他们嘴里,我不但贪污受贿,而且抢男霸女,强占良田,基本上什么坏事都干。林中笑听后大怒,才不远千里来取我的人头。本来以我的性格,是绝不会向其服软的,他只要来到,定会是一场生死决斗,谁想那些小人的话引起了林中笑的警觉!” 段鸿羽道:“想必他们骂你骂得太过,才让林中笑起了疑心!” 上官金鹏道:“正是如此!他们如果只说我贪污受贿,林中笑见面后肯定会把我一刀斩了。因为大明朝的贪官太多,也可以说是无官不贪,他已根本不必考证,可这些人说我不但贪污腐败、欺压良善,还强奸后母,逼妹为娼,简直比禽兽都不如,他这才起了疑心!” 段鸿羽笑道:“这些人倒也笨得可以,世上哪有这样的坏蛋?” 上官金鹏道:“林中笑当然也不信,便在暗中观察。当他看到我为官清廉,为民谋利后,才最终投到了我的门下!” 段鸿羽道:“这倒也是绿林界的一段佳话了,却不知上官先生为何弃官不做,甘愿栖身绿林,难道真是被那些奸臣所逼?” 上官金鹏道:“那都是江湖上的传言,其实不是实情。我之所以弃官落草,完全是自愿。试想一下,以我的武功,再加上林中笑,谁对我都避而远之,又哪敢陷害于我?” 段鸿羽不解地道:“绿林道的人都想要招安朝廷,包括宋公明、叶剑飞这样的大英雄,上官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实在让人费解!” 上官金鹏叹道:“我落草为寇,也是迫不得已。朝廷如此昏聩,忠臣良将被斩杀殆尽,奸臣宵小横行,我留在朝廷中也难有作为,才最终选择离开!” 段鸿羽暗想如能劝上官金鹏退出武林,万刃山可少了个大对头,便道:“上官先生的选择太让人诧异了,其实以先生的气质,归隐山林,做一个修书济世的贤人也是很好的选择!” 上官金鹏笑道:“什么归隐山林,修书济世呀!那不过是一些无耻之人鼓吹自己罢了。在任何一个世代,要想拯救苍生,除了当官和做贼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我既然做不好官,便只能做贼了!” 段鸿羽笑道:“这样的说法在下还是第一次听说!” 上官金鹏道:“不要忘了,天下万物皆以人为中心,任何对某种思想矢志不渝的人都是蠢人。思想著作不过是人的工具而已。有用则取,无用则弃。一个人如果只知道著书立说,而没有行动,于世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改变世界的是人,而不是一两部著作。同样一部著作落到善人手上,就可以成为治世救人的良药,若落到野心家之手,恐怕就会变为诓骗世人的道具了!一个人尽可以著作百部,可怎样解释尽在官府手上,又有何用?就拿宋江来说,他到底是大英雄还是大贼寇,还不全在朝廷的一句话?朝廷需要他做贼寇时,他就是十恶不赦的贼寇,朝廷哪天需要他做英雄,他马上就会变为杀富济贫的大英雄!倘若人不在或心已变,便是再伟大的著作也是无用的。” 段鸿羽道:“以先生之见,任何思想和著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了!” 上官金鹏道:“正是!我们的先贤太多,把能想到的治国之策都已经想到了,已用不着我们再加以钻研,我们也没有超过前人智慧。诸子百家的每一家都是了不起的。就说当下吧!我们的民族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不是我们的路不对而是我们的心已变。可以这样讲,如果儒家学说是教人杀人放火,不用我们反对,它自己就会灭亡。我国所以任人欺凌,绝不是信仰的错误,而是人心已老。可以毫不夸张地讲,以我国现今民性之奸滑,无论信仰什么,终究都是一条死路。一个人走不到正途上,不在于路不直,而在于腿不直。一个跛足的人便是走在通京大路上,留下的足迹也一定是歪斜的,而一个腿脚完好的人,即便是走在山间小路上,走过的足迹仍然是平直的。是以我国当务之急是在治心,只要民心向善,成为一个正直淳朴的民族,无论走什么路,都会步入正途。” 段鸿羽道:“先生倒也言之有理!” 上官金鹏道:“光说教是没有用的,一个人到底是英雄还是坏蛋,完全取决于他有多大的实力。我投身绿林,就是要建立自己的力量,也只有这样做,才能最终实现我的目的!” 段鸿羽笑道:“先生的意思,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了!” 上官金鹏道:“正是此意。不要总是追求什么正与邪,而要研究胜与败的道理。” 段鸿羽道:“难道先生认为正义并不重要!” 上官金鹏道:“不是不重要,但不要忘了决定斗争胜败的是实力,正义的旗帜只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再正义的理想也只有失败。而最为关键的是正与邪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而胜与败则无法转变。所以战争就只有胜败之分,历史上的教训已无数次地证明了这一点。其实我们所说的正与邪不是某个人和某件事,而是我们内心对外界事物的一种衡量,也正因为如此,天下才没有绝对的好和坏,是以正与邪不是简单的一句话或一面旗帜,它只存在于人的内心,这就是我经常向弟子们所讲的人心善恶。试想一下,即使是现在人人都痛恨的满清,只要它最终能夺取天下,数百年后,我们的子民也会对他们顶礼膜拜,以至奉若神明,这就是正邪转化的奥妙,那些一味追求什么正义而否定斗争规则的人终究是要失败的。” 第五十八章 谈经论道 段鸿羽虽不完全认同上官金鹏的看法,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些道理。 上官金鹏道:“不要相信什么仁义道德,所谓仁义只是统治者的一种手段,正如残暴也同样是一种手段!两者只是形式不同,目的都是一样的。有些人竟把那些奸雄标榜的仁义当作了某种信仰,其实是完全错误的。他们怀着这种美好的幻想追随那些狡诈的枭雄,最后得到的只能是更加残酷的屠杀。有些人直到死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是可悲之极了。为何我国这种盗世奸雄如此之多?如此之狠?所谓一水土养一方人,这都是人心已变的结果。” 段鸿羽道:“既然先生说我国人心已变,却不知该怎样根治?” 上官金鹏道:“根治人心谈何容易?这得先要了解它是如何形成的。段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国最伟大的时代是什么时候?” 段鸿羽道:“当然是强汉盛唐了,汉唐两代国富兵强,四海咸服,实是我国最辉煌之时!” 上官金鹏笑道:“你错了。汉民族最伟大的时代不是汉唐,而是春秋战国时期!” 段鸿羽奇道:“春秋战国时期四方攻战不断,民不聊生,又哪里好了?” 上官金鹏道:“春秋战国时期最可贵之处便在于强国林立,秦始皇统一天下才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命运。” 段鸿羽道:“天下太平,再无争战,难道不好吗?” 上官金鹏道:“好归好,坏处也是极大!” 段鸿羽道:“此话怎讲?” 上官金鹏道:“统一意味着安定,要知道,伟大的民族都是在斗争中产生的,和平是暂时的,斗争才是永恒的。安定只能使一个民族堕落下去。就拿秦王朝来说,立数百年而不衰,一旦统一天下,仅立二世便灭亡了。我可以肯定地讲,如果天下再分裂二百年,秦帝国只能越来越强,绝不可能灭亡!” 段鸿羽道:“倒也有理!” 上官金鹏道:“强国林立的好处在能让每个国家始终保持旺盛的斗志,片刻不敢松懈。更重要的是各国君主也会有所收敛,不至于做出有过于残暴之事。就拿秦始皇来说,他焚书坑儒是发生在统一天下之后,在统一天下之前,他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如果他当时敢做这等不仁之事,天下英才都会转投他国,秦国也不可能统一天下。正是因为天下统一了,他才变得无所顾忌!因为无论他怎样残暴,天下都没有了制衡他的力量!是以春秋战国时期才是我国最伟大的时代,那时诸子蜂起,百家争鸣,每位君主为了使本国强大,都不惜一切代价网罗人才,寻找变法强国之道。我国的一切伟大学说无不出现在那个时代,可等天下统一之后,战国时期那种开明的君王便再也见不到了,他们把国家变成了一家之天下,不要说变法,就是稍有见地的人都加以迫害,这使我国百姓的思想和行动受到极大的禁锢,再这样下去,我族就形如无血无肉的木人了。” 段鸿羽道:“以先生之言,我统一的天朝大国倒不如一些蕞尔小邦了?” 上官金鹏道:“小国有小的悲哀,可大国也在大国的烦忧。就以我国和清国而论,除了军事,可以说一切方面都要远强于它!可我国军事为何要输给满清?这便是天下一统后所产生的惰性使然。我国也确实是世界第一大国,版图也已扩张到极限,疆域辽阔,物产丰富,帝国北西南三面皆为贫瘠之地,天下一旦统一便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安享盛世了。皇帝既然没有了扩张的欲望,国家的力量方向便由对外的张力转变为对内的压力。这就是我朝的悲哀。就像北部蒙古一样,蒙古可以征服我们,我们却无法征服对方,就是因为那里人烟稀少,贫穷苦寒,我们就是攻克那里,也根本不会有人到那里去生活。燕王数次扫北,可最终还是退回了长城以内。其后便大修长城,将我朝与外部断绝开来。” 段鸿羽道:“长城不过是在恰当的地点修一条军事防线,与国界倒毫无关联!” 上官金鹏道:“你以为长城是防御外邦的吗?” 段鸿羽道:“难道不是?” 上官金鹏道:“倒也有那种作用,可在我看来,不过是皇帝修的一个大栅栏,怕自己的家畜被狼叼走了而已。” 段鸿羽道:“这样的说法倒也有趣!” 上官金鹏道:“帝国的领土足够广大,人口足够多,财富和美女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论谁坐了天下,都没有了扩张的动力,只要把自己的篱笆扎紧,不让野兽进来就可以了,长城就是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段鸿羽叹道:“其实历代帝王这样做,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无论谁当权,恐怕都改变不了这样的局面!关外蒙古地区各都是游牧民族,生性勇猛剽悍,与他们长期对抗下去,会大大消耗帝国的实力,而那些地区又极落后,便是得到对帝国也无益处!” 上官金鹏道:“倒也有理!只是我朝采取这样对外封闭,对内高压的方式,长此下去,已不是一种简单的战略,它会使我国百姓的性格产生巨大影响!” 段鸿羽道:“此话怎讲?” 上官金鹏道:“正因为我国不想向外进取,就决定了必须控制内部,其最大目的便是保证内部的和平。那些当权者建了巨大的监狱和庞大的军队,对百姓行动、言论进行严加监视,长久以来,已使我朝百姓变得胆小怕事,惟命是从,实已与家畜毫无异。试想一下,就连凶猛的老虎、狮豹经过兽师的训练都变得如同猪猫一般,更何况人了?我国百姓经过这几千年的训练,已完全变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段鸿羽叹道:“我万千良民真是可怜!” 上官金鹏道:“如果我国周围没有那些强悍的强邦,这种和平的残暴不失为一种美好的理想,可一旦出现强大外敌,我国的不利之处就显而易见了!” 第五十九章 国之民性 段鸿羽道:“这种温顺家畜般的性格是无法抵挡住强敌的进攻的!” 上官金鹏道:“不错!可以肯定地讲,任何民族都是聪明勇敢的,如果一个国家懦弱,与百姓无关,完是当权者的责任。我国百姓所以形成这样的性格完全是当权者有意而为,事实上,他们也真正做到了,他们就是需要温和的顺民。然而悲哀的是,我们的对手却走上了和我们完全不同的道路。像满清、蒙古这些民族因为极为贫穷艰苦,他们的君主无法从内部得到他们所需要的财富和美女,才把目光投向了外部。以我国的富有和广阔,很不幸就成为了他们猎取的目标!与我国为了保持内部安定,大加培养百姓温和顺从的性格不同,他们的君主为了向外国夺取财富,则大力培养部众勇猛好斗的性格,满清的八旗制度就是最好的说明。蒙古和满清的君主都成功地把他们的部众训练成了能给他们夺取猎物的鹰犬。这就是现在敌强我弱的奥秘。” 段鸿羽道:“上官先生的意思是,一个民族的性格不是天生的,全是这个国家的当权者有意而为了?” 上官金鹏道:“正是!我从来都向我的弟子说,不要想着什么著书立说拯救世人,那都是毫无用处的混蛋话。改变一个民族的性格不过是当权者的一句话而已。我可以肯定的讲,假如天下交给我打理,用不了三十年,我可以让我国的百姓比蒙古人、清国人更加骁勇善战。当然我也知道,朝廷是根本不会信任我的。正因为君权无上,这些君主才取得了成功,蒙古和满清的皇帝为了向外国夺取财富,成功地把部众训练成了凶猛的虎狼,而我们的皇帝为了让百姓乖乖地交出自己的财富和女人,也把他们成功地训练成了温和的猪羊。这种情形在一个承平时期还不觉得怎样,可两国一旦发生战争,我国的弱点就暴露无遗了,试想一下,温和的猪羊怎能敌得过凶猛的虎狼?明清之间的战事其实就是这样一个情形。” 段鸿羽道:“可这种情形已经形成,不是短时间内所能改变的!” 上官金鹏道:“改变很容易,关键是朝廷并不喜欢这样做。所以我认为,无论蒙古和满清,都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的武功来自于内部的实际需求,如果他们那里也是良田千里,遍地珠玉,他们的君主也会像我们的君主一样修一条大篱笆把自己的领地圈起来,把自己的部众训练成惟命是从、任意取之的猪羊。其实这从蒙古人入主中原后就可以看出,当蒙古人进入到中原的花花世界后,没几年就堕落下去了,面对义军进攻,曾经无敌于世界的蒙古人竟连马都上不去。满清也同样如此,别看他们现在无敌于四方,若真能定鼎天下,用不了百年,也会沉沦下去。既然蒙古人、满族人可以像我们一样沉沦,我们当然也可以像他们一样雄起。现在大明军力孱弱,都是当权者的狭隘之心所致。而这种情况的出现是一统天下后的必然结果。在战国时期,诸国君主为了使自己不被吞并,进而吞并别国,无不大加培养本国百姓好战性格,便和现在的蒙古、满清一样。秦帝国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小小秦国,每战竟能调集五六十万大军,今天的大明都无法做到。秦国整个国家就是一头疯狂的战争野兽,比之今天的满清犹有过之。可以肯定地讲,我国最精税的军力都出现在战国时期,那个时期任何一个国家的军力之强都要超过今日的明军,任何一个国家几乎都可以灭掉明朝了!那时的任何一支军队来到今日,都足以和清军抗衡。所以才说,我们打不过清国、蒙古,绝不是民族之劣,完全是当权者的私心所致。而更为可怕的是,这种对内的高压统治已使我国民族的心性发生了巨大改变,经过当权者历时千年的迫害,已使我国百姓形成了圆滑狡诈、胆小怕事的性格特点,早失去了一个伟大民族所必备的忠诚勇武。长久以来,我国始终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中,狡猾成为引以为傲的资本,诚实却被人耻笑。可以肯定地说,至少在朝廷里,我国的奸诈之人要远远超过正直善良之人,这也是我国为何总是奸臣佞臣不断,忠臣良将得不到好下场的原因。” 段鸿羽道:“不是我国,其它国家也有这样的奸人!” 上官金鹏道:“别国虽然也有,可像我国这样大量出现,几乎成为一种定势的几乎没有。古代的岳飞就不必说了,就说现在的大明朝吧!从传首九边的熊廷弼,到凌迟冤死的袁崇焕,再到战死疆场的卢象升,几乎所有的忠义之士都被害光了。他们的死绝不是因为所谓的阴谋,而是因为他们的性格!” 段鸿羽道:“这样的说法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上官金鹏道:“如果一两个忠臣遭人陷害,倒还说得过去,倘若成为一种必然的结果可就不正常了!可以这样讲,如果朝中大部是忠义之人,像岳飞、袁崇焕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被害死的,他们即便有些过错也不会遭到那样残酷的下场。他们唯一的过错,就是自己性格上的缺失,他们与周围人相比,完全是一个另类,就好像是一群黑羊里面的白羊,无论过程如何,他们的结局都是只有死路一条!正因为我国民族的性格更接近秦桧,而不是岳飞,正直的人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才得不到好的下场。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岳飞和秦桧生在当世,两人改名换姓,能爬到权力顶峰的依然是秦桧,被害死的仍然岳飞。因为与岳飞想比,秦桧更符合我国民族的性格特点,更容易被接受。” 段鸿羽道:“先生的话我以前还未听过。我国民族的性格,经几千年之演变,确已发生了重大改变,勇武正直之人被人嘲笑,世故老成的人反被奉为典范,再这样下去,真是危险!” 第六十章 终极愿望 上官金鹏道:“我国民性之发展,已进入到恶性循环,人越变越圆滑,正直之人越来越少,正直淳朴已不被主流接受。无论是谁,只要稍微有点棱角,就会受到周围人无情的迫害,直到这个人也变得像他们一样圆滑,才被众人所接受,这实在是个巨大的悲剧!现在已到了悬崖勒马的时候了。万幸的是我们的民族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纵然民心已变,还是有那么几个忠勇之士,就是他们推动了我们民族的前进!他们纵然被屠杀,被嘲笑,可无怨无悔,为这个民族英勇战斗,才使我们的民族保存了起死回生的希望,岳飞、袁崇焕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这些人,我们的民族真的就滑入深渊了。复杂的性格是低等民族的特点,像我们这样一个有着光辉历史的伟大民族不应该向这个向方发展,必须要把它重新变成一个简单淳朴、正直勇武的民族。” 段鸿羽道:“万幸的是我国还有上官先生这样的人!” 上官金鹏笑道:“段公子这样说,倒是抬举我了。其实有没有我,天下也未必会有什么不同。只是我觉得我已不是为天下付出,而是为我自己!” 段鸿羽道:“哦?” 上官金鹏道:“我们这样为国征战,为自己的信仰全力以赴,本就不是那些蛮人所能体会得到的,一个人能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竭尽所能,本就是最大的快事!” 段鸿羽道:“先生说得没错!” 上官金鹏道:“正因为在官场中无法实现理想,我才落拓江湖,组建了‘飞蛾军’,我们这支军队完全是由我的弟子和亲友组成,我们都有共同的理想。我所以为这支军队取名‘飞蛾军’,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勇武精神,每人都必须拥有飞蛾投火般的勇气!我组建飞蛾军就是想试验一下是否可行,从现在看来已是大有成效,我飞蛾军之忠勇绝不在清军之下,也可以说是冠绝天下。如果大明亿万子民都变得像我飞蛾军一般,我大明必将无往而不胜,消灭小小满清更是不在话下!” 段鸿羽道:“先生既有这样的雄心,为何不像闯王那样自树一帜,推翻这腐朽的大明朝,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上官金鹏道:“绝不可以。我之治军是以忠、勇、仁、义、信五字为要,忠为首字,我身为首领,又怎么敢做此不忠之事?” 段鸿羽道:“大明气数已尽,朱家天下人人可以得之,先生趁机起事,有何不忠之理?” 上官金鹏道:“忠为道德之基,倘若乱了根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我今日杀了朱家,夺取天下,明天就会有王家李家杀了我上官家,再夺天下,如此往复,变乱永远不会终止,这不是我创立飞蛾军的初衷。最终又会变得人心惨变,杀戮横行了。一个忠字就又成愚弄百姓的把戏了。我身为飞蛾军大头领必须以身事法,绝不能以个人野心去做此不忠之事!天下如此之乱,就是因为有机会做皇帝。推倒了一个皇帝,就会生出无数个皇帝,上到国家重臣,下到乡绅强盗,人人都想做皇帝,天下安有不变之理?这种推翻一切,毁灭一切的行为,实是世界上最可怕之事!我们飞蛾军只要能报效国家,能让朝廷按我们方式改造这个国家也就是了!” 段鸿羽道:“先生能确定朝廷会重视你们的意见?” 上官金鹏道:“只要我们的力量足够大,又忠于朝廷,我相信他们会采纳的。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兵力像李自成那样强大,官府就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了!” 段鸿羽道:“可天无二日,飞蛾军有朝一日若真能作大,必将受到官府猜疑,到时难免会像对待梁山好汉一样加以清除了!” 上官金鹏道:“如果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老夫便是激流勇退也无憾了!” 段鸿羽道:“在权力诱惑面前,谁都无法把持,难道上官先生确保能不变为第二个曹孟德?” 上官金鹏叹道:“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我们能不能做大还未可知,但我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毕竟这是我一生的梦想,我如果想要做官,就不会落草为寇了。此外,我也向弟子许诺过永不称王,倘若我违背了诺言,不用别人,我的那些弟子都不会放过我的!” 段鸿羽道:“倒不知上官先生的理想天国是个什么样子?” 上官金鹏道:“一个国家最重要便是武功和财富,这是一个国家的两条腿,失去一条,便形同废人。武力犹在财富之前,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便如揣着万两黄金在黑夜里行路一般,不但不是好事,还是个巨大的灾难。比如南宋,如果南宋遍地都是乞丐,绝不会引来外敌入侵,就是因为富甲天下,才招来了亡国的命运。” 段鸿羽道:“不错,南宋确实是自招杀身之祸!” 上官金鹏道:“我国物产广博,远胜外邦,唯一的弱点便是武力不伸。必须改文治为武功,以军立国,把国家变为军队的附属,不久必可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只要补上我国这一致命短板,就可以称雄于世了!如果真能实现以军立国,我国一旦拥有了世界上最强之武功,天下财富便尽归于我,何愁帝国不强?国民不富?” 段鸿羽暗道:“按上官金鹏计划,新的大明帝国将是一个横行扩张的军事帝国了!” 上官金鹏道:“采用这种军事制度不但可以使我国避免被异国征服,更重要的是可以改变民族的性格,不出百年,一个忠诚勇武,强悍高傲的民族就会出现在世界东方。到那时,不要说蒙清、蒙古不敢对我国虎视眈眈,只怕还唯恐避之不及呢!世界各国,还无一国比得上我国繁荣进步,满清和蒙古也只是在武力上胜过我们,其它均无法战到上风。只要我们拥有一支永不蜕变的强大军力,现今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第六十一章 纵谈时局 段鸿羽道:“没想到上官先生如此迷信武力!” 上官金鹏道:“不是我迷信武力,而是武力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式,如果武力都无法解决的问题,用其它任何办法都不可能奏效。” 段鸿羽道:“袁崇焕也曾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关宁军,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上官金鹏摇摇头道:“袁崇焕建关宁军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已,大明并没有把此事上升到国策的高度,终究是长久不了的。我们所宣扬的武功不只是实现目的的手段,也是目的的本身,甚至是一种信仰。可以肯定的讲,即使现在的关宁军可以打败清军,不出五十年,依然会垮下去。这支军队不过可以使大明再苟延残喘几年,终究难以挽救灭亡的命运。只有以军立国,才可能最终解决我国武功废弛的问题。此外,袁崇焕这个人忠诚可嘉,其实不是真正的帅才!无他还好,有他,明朝只会亡得更快!” 段鸿羽问道:“何以见得?” 上官金鹏道:“袁崇焕是一将才,而非帅才。如果打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没几人是他的对手,可一旦上升到国家层面的大决战,他便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了。就拿宁远之战来说,那片战场可以说就是属于袁崇焕的,不要说努尔哈赤,就是成吉思汗来了,也得败在他的手上,这就是他的能力和价值,可一旦出了宁远城,让他守镇整个辽东,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安全,就是个巨大的灾祸了!” 段鸿羽道:“袁崇焕能打败努尔哈赤,守住孤成,确是一代名将!” 上官金鹏道:“当然是一代名将,也可以说是我大明朝最出色的将领之一,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比得上他。不过对此人的使用,一定要加以控制,否则,立功的是此人,坏事的也是此人。袁崇焕最大的错误便是修建了宁锦防线,耗废了帝国大量的白银!其实我国有一条长城防线就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在长城外面再花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另建一条防线。试想一下,如果这条防线能够挡住清军,山海关也一定能挡住,修它无用。如果根本挡不住清军,修它更加无用。是以无论它能不能挡住清军,都是一条多余的防线。如果朝廷觉得山海关不安全,可以加固山海关,或在山海关后修一道防线,在山海关前建造防线,实是自取灭亡!” 段鸿羽道:“从今天看来,这条防线确定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呀!” 上官金鹏道:“不错!明军在关外经过一系列战败后,已不具备与清军抗衡的实力,可袁崇焕不识时务,还在关外和清军针锋相对。他自己曾说过对付清军‘守为正着’,可他修建宁锦防线的措施并不防御战,而是进攻战。山海关和宁锦防线不能简单视为两条防线,而是代表了两种军事谋略。如果袁崇焕全心经营山海关,采取积极防御的策略。利用构筑宁锦防线的人力物力打造一支野战军团,不出二十年,大明就可以重振雄风。可他一味进攻,将前锋提到锦州一线,最终招致大败。” 段鸿羽道:“宁锦防线拖住了清军,倒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上官金鹏道:“虽然如此,可明朝本就不强的军事实力被分散在锦州、宁远、山海关等几个孤立的据点,实际上已犯了分散兵力的重大错误。当年萨尔浒大战就是因为杨镐分散兵力才招致大败的,没想到袁崇焕犯了相同的错误。试想一下,小小几座孤城都能挡住清军,若将重兵屯于山海关,清军决不可能讨到便宜!” 段鸿羽道:“袁崇焕这样做倒也延伸了帝国的国土!” 上官金鹏道:“辽西地区久经战乱,所得不及所耗,于我国其实已无多大价值。两国交锋,不在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在于两国军事力量的转化。我国军事力量不如清军,采取防御策略是必要的,利用有限时间努力改变双方军事实力差距才是当务之急。只要我国军事实力的增长快过清军,总有一天会重新占据优势,到那时再发起反攻,失去的国土就会重新回到我们的脚下!” 段鸿羽道:“难道筑坚城不是改变双方军事实力的一种吗?” 上官金鹏道:“倒也算是,不过这种力量只是被动力量,要想真正打败清军,必须依靠进攻,而进攻则需要一支强大的野战军团,而可悲的是,我们一直也没建立起这样一支军事力量,而把白银全扔在对敌无关痛痒的城墙上了。这种在关外筑城最可怕的便是很容易被敌人围城打援。在松锦大战中,洪承畴率十三万精锐被皇太极消灭在松山,可以说完全是这条灾难防线所带来的恶果。试想一下,如果明军将所有军事力量屯于山海山,进可攻,退可守,清军根本没有包围的机会,只能强攻,以清军的实力,只能在坚城下碰个头破血流。山海关与京师近在咫尺,就算清军绕过山海关,明军也可以从容回救,与清军在关内决战。可以肯定地讲,明军在关外与清军决战,无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处于全面劣势,而在关内决战则各种有利条件都在我方。如果说在关外决战有三成胜算的话,在关内便有五成。可惜的是就是因为宁锦防线,才使明军不得不冒巨大风险出关,与清军展开生死决战,终至大败。” 段鸿羽道:“在关内和关外作战,军队士气也完全不同的。在关外作战,因为还有退路,是以士兵缺少决一死战的勇气,无不想跑回山海关,只要稍遇挫折,就会招致大败。而在关内则不同,京师就在身后,我军已无退路,只有舍命拼杀。明英宗时,明军出长城与蒙古人交战,结果损失了五十多万精锐大军。可在北京城下,于谦仅凭少数残部就击退了也先强大的蒙古铁骑,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六十二章 两军对垒 上官金鹏道:“正是此理!松锦大战是明清两国一场事关生死的大决战,而它恰恰是由两座不起眼的孤城引起的,并发生在对清军有利的地域内,这足以看出发动这场战役的清朝是有预谋的,而明朝显然没有对两国的最终对决进行总体策划,完全是因为偶然事件仓促冒险,焉有不败之理?这次惨败使明朝输掉了最后的赌注,如今的面临的时局才会如此严峻。表面看来,这次战败是崇祯、洪承畴的过错,其实早在袁崇焕构筑宁锦防线时,就已经为这场惨败埋下了祸根。以清军的战力,未必就攻不下锦州和宁远,他们就是要采用围城打援的策略,攻明军所必救,一步步将明军诱出山海关加以分割消灭。这条宁锦防线已由防御清军进攻的坚盾,转变为绞死明军的套锁,实在是可悲可叹!大明朝所有的精锐军团几乎全部都是在这条防线外面被清军歼灭的,白白闲置了一条世界上最坚固之防线,真是愚不可及了!反观清军,数次入塞都没有强攻京城,是何等谨慎?双方统帅之高下显而易见了。” 段鸿羽道:“明朝现在势如累卵,已经无力回天了!” 上官金鹏道:“不然!明朝现今局面虽已大坏,可远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南北二京尚在,只要收缩战线,好好守住山海关,清军便是再过一百年也攻不进来。明朝现今的国力,已根本无力应付两线作战,当前首要任务便是加快剿灭李自成、张献忠,只要朝廷肯用能臣,并非无力回天。” 段鸿羽道:“可现在朝廷里都在大谈议和,根本无人愿战!” 一听“议和”二字,上官金鹏勃然大怒:“议和一事决不可行。主和者皆可杀!议和是对民心士气的巨大打击。试想一下,敌人所以与你议和,就是因为根本无法灭亡你。如果它可以轻松获胜,是绝不会提出和议的。就像南宋与金的议和,就是因为金朝看到南宋义军强大,灭亡南宋已无可能,才接受了议和的条件。有好多不明真相的人竟把宋金议和都归功于秦桧,真是天大的误会。秦桧之于宋金和议,实无任何功劳。南宋和议的条件是无数义军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如果没有他们的殊死血战,金朝根本不会接受议和。是以,只有打出来的和平,绝无谈出来的和平。还有一点大家可能忘了,那便是棋局是由两个人下的,不可能只由一方任意而为。当年金朝最大的失策便是与南宋议和,没有集中全力灭亡南宋,最后才在蒙古和南宋的夹攻下惨遭亡国下场。以皇太极、多尔衮的英明,不可能想不到这点的。不要以为只有我们在历史中汲取教训,敌人也同样如此。如果没有金朝的前车之鉴尚可,有了金朝的教训,以皇太极、多尔衮的行事手段,是绝不会放过大明朝的,必灭之而后快,是以和谈一途,实不可取。更重要的是,一旦议和,又会使人产生侥幸心理,更加缺少同敌军一战的勇气,长此以往,就会使我国军心民心尽失。现今只有一条路,便是把那些主张议和者全部杀掉,任用忠勇敢战之人,做最后之努力。孤注一掷,死中求生,死为手段,生为目的,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段鸿羽本来想说服上官金鹏,让他加入义军,归到闯王的旗下,谁想不但没说服对方,反而险些被对方说服,暗道:“无论上官金鹏是敌是友,总之是个了不起的人,古人云‘三人行,心有我师焉。’我不如拜他为师,也可长些见识!”便道:“先生学识过人,在下想拜先生为师,不知先生可否答应?” 上官金鹏大笑道:“老夫不过是胡言乱语,一个江湖游子哪敢乱谈时局?我也只敢在公子面前略谈一二,公子惊才绝艳,在下实不敢当!” 段鸿羽道:“先生不必过谦,在下只是随先生学习救国之法,实无另外企图!” 上官金鹏见段鸿羽诚心拜师,这才答应。段鸿羽行过拜师之礼,算是正式成为上官金鹏的弟子。 此后几天,段鸿羽在飞蛾军中每日研读上官金鹏的著作,见识大有长进!在学习过程中,他越发感到担心,因为他发现上官金鹏并非像他想得那么简单,不管这些著作有没有道理,总之上官金鹏是个有想法的人,这套理论也很能蛊惑人心,有信仰的人不同于追求权势的人,是根本无法改变的。正因为信仰不同,飞蛾军和万刃山之间的一场血战将在所难免。每想到这些,段鸿羽就感到不寒而栗,他真希望自己能成为两军之间的桥梁,避免这场空前绝后的武林浩劫。 飞蛾军和官军对峙数日,双方谁也不敢轻易出击。这天晚上,段鸿羽正在睡梦中,忽听外面喊杀震天,他赶紧穿好衣服来到上官金鹏的帅帐中。只见飞蛾军众头领分列两行,静等上官金鹏的号令。段鸿羽问道:“先生,怎么回事?” 除上官虹英和林中笑外,飞蛾军上下对段鸿羽拜上官金鹏为师之事都大感怀疑,认为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此时见他发问,无不投来恶毒的目光。 上官金鹏道:“夏千寻他们仗着人多,已经杀进来了!” 段鸿羽道:“敌军来势凶猛,不可力敌!” 上官金鹏哼了一声道:“他们来了也好,省得我们去找他们了!” 便在这时,只听有人高声道:“上官金鹏,你这奸贼,还不出来受死?”声音落处,血里行针夏千寻率银枪骁将林凤亭、盖世三王旋风般杀到近前。这些人武功何等之高?上前阻挡的飞蛾军纷纷丧命! 上官金鹏率群雄走出帅帐,他吩咐飞蛾军退下,朗声道:“夏千寻,休得作恶!” 夏千寻停住身形道:“上官金鹏,你还不认输吗?” 上官金鹏笑道:“就你这区区鼠辈也敢出此狂言?” 第六十三章 秘密撤退 夏千寻道:“本官现在兵多将广,凭你这些虾兵蟹将,根本不是对手!” 林中笑怒极,伸手便去拔刀。 上官金鹏拦住林中笑道:“要取你的人头,不用别人出手,我上官金鹏就已经足够了!” 夏千寻仰天大笑道:“想要本官的人头,上官金鹏,你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你还是小心一下自己的狗头吧!” 上官金鹏道:“圣上可安好?” 夏千寻道:“皇上龙体安康,就不用你这奸贼假惺惺关心了!” 上官金鹏叹道:“只恨皇上糊涂,听信你们这些奸臣馋言,我飞蛾军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他竟派大军将来剿灭,天理何在?” 彭先果道:“主公,皇上如此昏聩,还保他做什么?不如杀进京去算了!” 上官金鹏道:“你们有所不知,就是这些小人到处搬弄是非,才让皇上失去了判断好坏的能力。罪在奸佞,不在皇上,只要我飞蛾军对大明忠心耿耿,皇上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夏千寻笑道:“上官金鹏,你别欺骗世人了,你打着忠君报国的旗号到处招兵买马,到底是何居心?” 上官金鹏道:“我飞蛾军为大明中兴而战,难道也有错吗?” 夏千寻道:“你如果真心忠于皇上,就不应该离开朝廷,要像熊廷弼、袁崇焕那样,以一死报效国家,可你竟落草为寇,自建武装,到处抢州占县,实是官府心头大患,居然还敢自称忠于皇上!” 上官金鹏道:“我如果留在朝廷中,恐怕早就死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上了。我落草为寇,苦创飞蛾军,全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逼出来的!” 夏千寻道:“你说我是乱臣贼子,殊不知你上官金鹏才是天下第一的乱臣贼子!” 上官金鹏道:“我飞蛾军自创立以来,从没主动进攻过官军,更没劫掠过百姓,所有花销均为各地大族捐助和剿匪所得,可你们这些人在皇帝面前颠倒是非,把我飞蛾军这样一支忠勇仁义之师说成了十恶不赦的暴徒。皇上就是听了你们这些奸佞之言才派大军前来讨伐的。夏千寻,你不去剿灭李自成、张献忠,却专拿我飞蛾军开刀,就是怕我飞蛾军受到皇上重用,那样你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上官金鹏的话算是说到了夏千寻的痛处,他所以不惜一切也要剿灭飞蛾军,就是见崇祯对上官金鹏念念不忘。现在大明局势如此危急,万一崇祯病急乱投医,重新重要上官金鹏可就坏了。以上官金鹏的能力,他根本不是对手,大权必然旁落,他为防万一,这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上官金鹏致于死地。夏千寻不想再拖下去了,阴魂子母剑在空中一招,高声道:“不杀此贼,更待何时?” 林凤亭和盖世三王接到命令,率大队官军掩杀上来。 上官金鹏摘下霜雪虎头钩,大声道:“诛杀国贼,就在此时!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两军瞬间搅作一团,方圆数里之内,悉数成为战场,鲜血满地,死尸滚滚,斗得好不惨烈。 双方这一场血战都是死伤惨重,飞蛾军中虽有上官金鹏、林中笑、段鸿羽这样的绝顶高手,但无奈官军势大,何况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中打斗,便有再高的武功也用不出来。 段鸿羽见再这样下去,飞蛾军非得全军覆没不可,纵到上官金鹏身边道:“先生,敌军势大,不如暂时撤退,避敌锋芒。” 彭先果也道:“主公,段公子言之有理!” 上官金鹏也知道此战已无取胜可能,但他要让夏千寻有所畏惧,不敢太过嚣张,厉声道:“不许后退,向敌人发起反攻,我飞蛾军绝不可输给敌军!”说罢,第一个向官军冲去。 飞蛾军见统帅如此勇猛,无不舍命冲杀,一时如下山猛虎般势不可挡! 官军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冲击,一时难以招架,潮水般向后退去。 上官金鹏见官军败走,便下令鸣金收兵。 上官虹英来到近前,不解地道:“爹!官军都败了,为何还要收兵?我们追上去刚好可以杀它个痛快!” 袁天化也道:“走了夏千寻,真是太可惜了!” 上官金鹏道:“你们有所不知,夏千寻恶归恶,却颇有用兵才能,我怕中了他的埋伏!” 段鸿羽也道:“官军势大,以我方这点兵力,击退即可,不可轻追!” 虽然两人言之有理,可飞蛾军上下还是无不感到惋惜! 当夜无话。次日下午,上官金鹏将众头领召集到帅帐中开会。 段鸿羽见气氛不比往常,暗道:“看来上官金鹏要有大动作了,他想做什么?难道今夜要去偷营?” 上官金鹏见人已到齐,说道:“眼下形势对我极为不利,前有强大官军,后有牢不可破的七绝岭,以我军的实力,已根本无法获胜。我决定今天夜里三更撤军。袁天化、牛韬策部在前,常百威部断后,其实随中军前行。你们各自回去准备,约束好部众,万不可混乱!” 林中笑有些不甘心,道:“主公,官军现在已是腐败不堪,根本没有多大战力。七绝岭那几个小毛贼更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有这许多英雄,还怕他们不成?” 牛韬策也道:“林爷说得没错!我们昨天已经打败了官军,再有几仗,定让他们大败亏输!” 上官金鹏叹道:“你们难道忘了我飞蛾军的宗旨?我们是要忠君报国,绝不能和官军就这样自相残杀!” 袁天化道:“可官军这次是想将我飞蛾军彻底剿灭,还留什么情呀!” 上官虹英也道:“爹!大国贼夏千寻就在军中,此时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万不可错过!” 上官金鹏道:“除掉夏千寻日后还有机会,我意已决,你们回去准备便是了!” 众头领见上官金鹏下决心要退,也不再坚持。 段鸿羽四下转转,见飞蛾军上下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对上官金鹏治军之严谨也不禁大为钦佩。 第六十四章 山间鏖战 三更时分,各营开始陆续撤退。 为了不被敌军发现,上官金鹏下令不得点火把,全军便在黑暗中穿行。因为北方是强大的官军,飞蛾军只得向西南方向撤退,四周全是大山,崎岖难行。在这种地形里行军,也颇为冒险。 飞蛾军中有大量家属,妇女儿童众多,行进起来很是缓慢。上官金鹏、段鸿羽、林中笑、上官虹英骑马跟随中军缓行,无不心中忐忑。 大队人马在山间行进只能摆出一字长蛇阵,前后绵延数里,前锋已过数座大山,尾军尚在营中。 段鸿羽回头望望这条蠕动的“长蛇”,暗道:“如果这时官军从两侧杀出,将这条‘长蛇’分割成数段,分蛾军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上官金鹏也深知此刻危险,一面下令加紧行军,一面部署军兵在“长蛇”两边布防,以免被官军偷袭。 行出不到十里,前方忽然大乱。 上官金鹏命林中笑坐镇中军,带段鸿羽、上官虹英拍马向前赶来。 三人跑出不远,便见一名传名兵神色慌张地向这边奔来。 三人勒住坐骑。上官金鹏问道:“前方发生了何事?” 那传令兵道:“前方山口突然出现大队人马,都是七绝岭的人!” 闻听此言,上官金鹏不禁暗暗叫苦。 三人打马赶到前边,正遇见袁天化和牛韬策率众往下撤。上官金鹏劈头便问:“谁是领军头领?有多少人?” 袁天化道:“是黄天略,他集合了‘天残八怪’,堵住了前面山口,我军根本无法通过。” 上官金鹏仍显得很镇静,下马悄声来到阵线前边,只见山口前火把连天,黄天略率天残八怪一字排开,后边的喽啰兵黑压压一大片,要想过去,真是势比登天! 牛韬策一挥混元开天斧,大声道:“主公,还犹豫什么?马上下令杀吧!冲出去一个算一个!” 上官虹英拔剑在手,也道:“不错!爹!和他们拼了!” 上官金鹏没想到夏千寻和黄天略已经察觉了他的动向,心里暗叫不妙,但此时此境之下,也只能拼死一战了!他下令飞蛾军向前方靠拢。过不多时,小小山谷已聚集了数万人马。 上官金鹏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衣袂飘飘,红红的火光在他刚毅的脸颊上不住跳跃闪动。他沉吟良久,才大声道:“飞蛾军的兄弟们,现在我军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境地。只有奋力一战,冲出前面的山口,才有一线生机。望各位兄弟不要被艰难吓倒,舍命向前,定会出现转机。” 飞蛾军一向视上官金鹏为他们的神祇,听到统帅下令,无不高声欢呼,请求出战! 上官金鹏把在场的飞蛾军每五千人分为一个方阵,共分成六个方阵。随着他一声令下,飞蛾军潮水般向山口冲去,瞬间便和七绝岭的喽啰兵杀作一团,双方便在这狭小的山口前展开交锋。 七绝岭的喽啰兵虽然作战能力远不如飞蛾军,但居高临下,占据地形上的优势,加上有黄天略亲自押住阵脚,谁也不敢惜命,是以双方你来我往,战事十分胶着。 段鸿羽见飞蛾军果然无比勇猛,真有飞蛾投火一般的勇气。即使被击溃,也能溃而不乱,各自聚在一起,重新组成新的军团。其高度的纪律性和忠诚度不要说普通绿林武装,就是官军精锐都大为不如,不禁大为感慨,暗道:“上官金鹏能把部众训练得如此勇悍守纪,倒也有些本事!” 惨烈的激战从夜晚一直打到黎明,飞蛾军前仆后继,接连发动了十几波进攻,还是没能攻破山口。两军阵前,死尸遍地,血流成河。 段鸿羽见上官金鹏收拾人马,还要发起冲击,上前拦住他道:“先生,现在我军锐气已衰,这样强行冲杀根本无法奏效,我看不如暗派人手寻找小路,只要出一支奇兵绕到敌军背后,敌军必乱。” 上官金鹏道:“不必,以我飞蛾军之神勇,必能摧毁敌军!”随即下令再次发起强攻。那些飞蛾军明知攻不破敌军阵地,仍是不顾死活地向前冲锋, 段鸿羽没想到上官金鹏竟如此顽固和冷酷无情。面对自己精心训练的士兵一排排倒下,竟丝毫无动于衷,就好像这些士兵只是没有生命的木头人一般。其实他是不知道上官金鹏的治军之法,飞蛾军的战术一向就是以死亡来震慑对方,在反复厮杀中,用巨大的牺牲让对手在精神上彻底崩溃,从而达到战胜敌军的目的。这种面对面的鏖战恰恰是飞蛾军最擅长的。 七绝岭的喽啰兵毕竟是些绿林中人,哪遇到过这样惨烈的战斗,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开始向后退去。 黄天略怕全军崩溃,亲手斩杀了好几个喽啰,才使阵线稳定下来。 上官金鹏见七绝岭阵前一片混乱,钢板一样的脸孔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正要下令发起最后一击!忽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打马赶来。 上官金鹏知道有紧急军情,便暂时停止了攻击,静等那传令兵的消息。 那传令兵来到近前,从马上跳下来道:“主公,我军后方出现大量官军,彭天王他们快顶不住了,特派小人来向主公求援!” 上官金鹏听完心头一凛,暗道:“不好!如此一来,我军可真要腹背受敌了!” 袁天化道:“主公,情势危急,我军应该立即回头对付官军,免得被官军抄了后路!” 段鸿羽道:“不可!我们现在回头,等于前功尽弃了。如果让黄天略缓过这口气来,再想击败他可就难了。现在应该全力打败黄天略,回头再战官军。” 上官金鹏认定黄天略已经被打败了,他怕后军损失过大,吩咐道:“牛韬策、袁天化率五千人马守在此地,绝不能让七绝岭的人在此通过,我回去救援先果他们!” 段鸿羽见上官金鹏心意已决,也不再坚持。 上官金鹏交待完任务,便率众急匆匆前去增援彭先果和常百威。一路上,他脸色阴沉,似乎已感觉到今天的战事将是凶多吉少。 第六十五章 绝地反击 大队人马马不停蹄地来到后军。 此时正是战斗间歇,只见前方官军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际。上官金鹏纵然身经百战,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众人从马上下来。上官金鹏道:“大家不必惊慌,官军力弱,必不是我飞蛾神兵的对手!” 上官虹英道:“爹!官军势大,不如让众军兵分散突围,也许还能拯救一些人!” 上官金鹏厉声道:“我飞蛾军誓死向前,哪有后退之理?便是全军覆没,也绝不能背此耻辱!” 林中笑骂道:“妈的,这些官军来的可真是时候!” 彭先果道:“你知道什么?夏千寻就是等我们和七绝岭打到精疲力竭时才上来浑水摸鱼的!” 林中笑道:“等我找机会杀了夏千寻,什么都解决了!” 上官金鹏道:“不可!现在两军这样密集,人在军中,便有天大的武功也用不出来,也只能等两军杀得差不多了,再发起最后一击!” 上官虹英见段鸿羽每战都能出良谋,问道:“段大哥!你有何妙策?”因为段鸿羽已拜上官金鹏为师,她便改口叫段大哥了! 段鸿羽叹道:“势已至此,也只能鼓舞士气,奋力一战了!” 上官金鹏大声道:“不错!他们来了正好,我们就大战它一场!” 这时,官军大队人马又发起冲锋,前方是骑兵,后边是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前冲来。 上官金鹏一声令下,飞蛾军奋力向官军冲去。激烈的战斗重又响彻山谷。 飞蛾军苦战了大半夜,加上没有骑兵,在与官军的交战中不久便处于下风。不过他们十分顽强,虽然伤亡重大,也绝无一人肯跪地求饶,即使局势大坏,仍是力战不退。 上官虹英见已不能支,急道:“爹!还是下令分散突围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飞蛾军就要全军覆没了呀!” 上官金鹏丝毫不为所动,曾经无数次危局都是靠他惊人的冷静和钢铁般的意志才起死回生的。他相信他的飞蛾军能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一举击垮官军,再留下一次彪炳绿林的战斗。 眼见官军已扑到近前,上官金鹏再次下达命令,终于将他最后的预备队也投入了战斗。这些士兵也深知自己所负重任,无不以一当十,向前奋勇冲杀。 面对飞蛾军的勇猛,强大到变态的官军也稍有慌乱,伤兵败卒如潮水般向后奔逃。 夏千寻知道上官金鹏已拼出了最后的人马,马上命令手下在阵后划一条白线,布置五百名高大的士兵手握鬼头刀立在白线后,谁敢越过白线当即斩首。这一严酷的手段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军心。那些溃退下来的官军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调头向回杀来。 夏千寻见时机已到,令旗一挥,终于也拼出了他所有的军队。这支强大的武装踏着如雷的脚步向飞蛾军压来,声势盖天。 眼见战局毫无转机,上官金鹏有些绝望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以身向全军谢罪了。只见他摘下霜雪虎头钩,高声道:“飞蛾军众将士,不随我杀了夏千寻这国贼,更待何时?”飞身向阵前冲去。 上官金鹏的行动便是号令,段鸿羽、林中笑、上官虹英、彭先果、常百威也先后杀出阵去。 这些人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怎奈对方人马太多,他们进入战阵,就好像大海里的数叶孤舟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对方的阵势,只能勉强不被吞噬! 段鸿羽见这样下去早晚得被夏千寻耗死,大声道:“先生,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就来不及了!” 上官虹英也道:“爹!段大哥说得有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上官金鹏道:“今日之战,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我飞蛾军只有前进,没有后退。”仍是拒不离开。 段鸿羽没想到上官金鹏竟顽固到如此,一时心急如焚。 上官金鹏道:“鸿羽,你不是我飞蛾军中人,能与你结识,在老夫是三生有幸,你快快去吧!” 上官虹英知道父亲固执,只要下决心成仁,根本不可能劝得动,便道:“段大哥,时间紧迫,你快走吧!” 段鸿羽怎么能在此时离开?只得奋力冲杀,盼望能出现奇迹。 夏千寻知道凭上官金鹏、林中笑、段鸿羽这些人的武功虽不能转败为胜,但保全性命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怕被这些人逃走,拔出阴魂子母双剑道:“林大人,盖家兄弟,与我杀了上官老贼!”说罢,亲自加入战斗。 林凤亭、盖世三王也马上加入战团。 这五大高手的突然加入,使本来就很严峻的局面更加危险,飞蛾军随时都有全线崩溃的可能。 段鸿羽眼见飞蛾军覆灭在即,正想是不是要制住上官金鹏,把他强行救出阵外,官军后阵突然大乱,败兵四处奔蹿,就好像大雪崩一般。 夏千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声道:“林大人,你守在这里,绝不能让上官老贼跑了,我过去瞧瞧。”说罢,率盖世三王急匆匆去了。 上官虹英惊讶地道:“是哪里的军队?” 彭先果道:“管它是哪支军队,只要能帮助我们打败官军就好!” 上官金鹏更是大感诧异,他一向在江湖上独来独往,根本没有什么过命的朋友,谁肯为救飞蛾军与官府为敌呀!但从远方官军溃败程度来看,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当真强大,甚至还在飞蛾军之上。 官军的突然大乱,让飞蛾军迎来了转机,他们看到获胜的希望,无不奋勇冲杀。 上官金鹏、段鸿羽、林中笑这些人的武功何等之强?这一突然反攻,官军顿时难以招架,纷纷逃蹿,溃不成军。 林凤亭用瑞雪亮银枪接连挑了好几个士兵,仍然无法挽回败势。他正要组织人马反攻,上官金鹏、段鸿羽两大高手闪电般欺到近前。 林凤亭料难抵挡,转身便逃。 主帅已逃,士兵哪里还有战心?官军前锋也瞬间崩溃,漫山遍野的乱蹿。飞蛾军趁势斩杀,颇有收获。 第六十六章 虎立山门 过不多时,外面的援军有如一股狂风般杀到近前,没想到竟是万刃山的旗号,为首的正是三江流水战天伦,在他身后,火浴天马喻凤豪、沅江虎鲨唐马无不是英姿勃勃。 段鸿羽迎上前道:“三哥五哥八哥,你们辛苦了!” 众兄弟猛见到段鸿羽都是大感意外。战天伦奇道:“十弟,你怎会在这里?” 段鸿羽叹道:“阴差阳错,一言难尽呀!现在军情紧急,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战天伦道:“也好!我们是奉大哥之命,特来救飞蛾军于虎口的!” 上官金鹏上前施礼道:“战寨主!多谢万刃山群雄救命之恩,我飞蛾军上下没齿难忘!” 战天伦道:“天下绿林是一家,现在都是闯王的部众,先生何出此言?” 上官金鹏道:“万刃山其它好汉呢?” 战天伦道:“他们正在外面杀敌!” 上官金鹏道:“我们赶紧过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飞蛾军和万刃山合兵一处,转身向官军杀来。这两股当今武林最强大势力组成的联军何等之强?官军根本无法抵挡,纷纷四散奔逃。 夏千寻仍不甘心,挥剑接连斩了二十多名士兵,可还是无法阻止官军的溃败之势。他恼怒已极,正要将败下来的一大队士兵尽数斩杀,忽然听到身后劲风袭到。他心头一凛,暗道:“好凌厉的剑招!”一个大转身,抖手便是一剑。 两剑相交,夏千寻的阴魂子母剑险些脱手飞出,他开口骂道:“段小贼,哪里都有你,真是该死!” 段鸿羽笑道:“你到处做恶,我也只能步步跟随了!” 夏千寻一声冷笑,双剑齐出,一招“二龙出洞”斜刺段鸿羽肩头。 段鸿羽回剑向上一甩,一招“神龙摆尾”将两剑弹出。他看准夏千寻中路空门大开,一剑“直捣黄龙”径取夏千寻面门。 夏千寻身形未动,眼见剑到,脑袋微微向左一闪,长剑便贴着他脸颊刺了过去。他不等段鸿羽长剑收回,突然用下巴来夹剑锋,同时双剑齐出,反向段鸿羽前心刺来。 段鸿羽因势利导,剑锋轻轻一抖,反削夏千寻脖颈,同时身形一侧,让过刺来两剑。 夏千寻没想到段鸿羽变招如此之快,赶紧一个急转脱离险境。 这时,战天伦、喻凤豪拍马赶到。喻凤豪大声道:“十弟莫急,待五哥帮你斩了此贼!” 夏千寻见上来这么多高手,料敌不过,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败了,大声喊道:“盖世三王何在?”他叫了半天也不见盖世三王出来,扭头一瞧,盖世三王正混在败军丛中往远处逃命。盖世王还不时回身偷觑,显然是怕被他看到。 夏千寻知道大势已去,只好率领残兵败将逃命去了。飞蛾军和万刃山趁机追杀,均大有斩获。 黄天略远远望见官军大败,忙率人马去和夏千寻汇合。哪知夏千寻认为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便以“清匪”为名命令官军斩杀七绝岭的军兵。黄天略没想到昨日的盟友一夜之间竟变成了敌人,始料不及,所部损失众大。他不敢回山,只得率残部灰溜溜跑到商洛山中做强盗去了。 眼见官军走远,战天伦下令收军,火浴天马喻凤豪、粉面人屠梅颜笑、闪戮无生梁见太、沅江虎鲨唐马、秋霜杀雪聂云飞各率军兵来到万刃山帅旗下。众兄弟见面,都是大为欢喜。 段鸿羽不见过云峰和文天士,奇道:“大哥二哥呢?” 战天伦道:“这次领兵的是大哥,他嫌人多杀不过瘾,便独自带虎天翼进到七绝岭去了。” 段鸿羽急道:“你们有所不知,七绝岭防守严密,机关重重,我前日侥幸逃得一命,可大意不得!”忙和众兄弟前往七绝岭。 众兄弟来到山前,只见把守山门的正是虎头光棍、关猛和黄天赐,这三人也知道前方情况不妙,便率兵拒住山口,以免被偷袭了山寨。 众兄弟远远看见七绝岭地势雄险,兵强马壮,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战天伦暗道:“怪不得上官金鹏攻了这么多天都没能得手,七绝岭果然名不虚传!” 梁见太道:“三哥!还犹豫什么?不下令杀进山去更待何时?” 战天伦道:“你看地势如此凶险,就这样攻上去,必会遭到惨重伤亡。” 梅颜笑道:“就算损失再大也得攻进去,大哥和虎天翼在里面,万一时间拖久了,他们可危险了。” 唐马道:“三哥!让我试试!” 战天伦道:“不行!八弟,你水下功夫了得,这攀岩跃岭的功夫绝不是你擅长。” 众兄弟望着高高的山门,都是一筹莫展。 便在这里,忽然七绝岭上一片大乱,大批败卒哭爹喊妈地向山下跑来。在败卒身后,两条大汉有如两只猛虎般杀下山来,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正是万丈青空过云峰和虎入八方虎天翼。 众兄弟见过云峰、虎天翼安然无恙,无不大喜过望。 虎头光棍、关猛、黄天赐同是一声暴喝,转身向过云峰杀去。 对付这样的小角色,过云峰根本不屑用刀,只见他回手把豹头紫金刀送还入鞘,纵身欺到近前,双手挥处,如老鹰捉小鸡般将虎头光棍、关猛、黄天赐扔了出去。他飞身跃到山门前,仰天一声狂啸,声震四野,其势之威,真如天神一般。 上官金鹏率领飞蛾军已来到七绝岭前,他远远看见过云峰虎立山门,不禁仰天叹道:“过云峰真乃天人也!” 七绝岭的喽啰兵早已被过云峰的神威吓倒,纷纷跪拜在地,半点动弹不得,不少人已是裤裆尽湿。 虎头光棍、关猛、黄天赐见败局已定,从地上爬起来逃命去了。 过云峰命令七绝岭的降兵打开山门,将万刃山的军兵和飞蛾军放进山来。 上官金鹏在山门前驻足良久,感慨无限,他多日来都无法攻克的山门竟被过云峰单枪匹马就收入囊中了,其中虽有七绝岭高手在外的原因,可过云峰的胆略和武功也着实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了。 第六十七章 再次出发 上官金鹏率众头领来到过云峰身前,一抱拳道:“多谢大元帅仗义出手相助!” 过云峰道:“天下绿林已合为一家,飞蛾军如今遇到困境,我万刃山安有见死不救之理?” 上官金鹏连连称是。 过云峰对段鸿羽的突然出现也是大感意外,问道:“十弟,你怎么来了?” 段鸿羽道:“小弟已拜上官先生为师,这才留在了飞蛾军中!” 过云峰喜道:“太好了!上官先生学问很大,你一定要向上官先生好好学习,多学一些报国救民的道理!” 段鸿羽见过云峰和众兄弟能理解他,感到很是欣慰。 上官金鹏道:“不知道大元帅想怎样处理七绝岭?” 牛韬策道:“主公,这还用得着问吗?把七绝岭一分为二,由万刃山和我飞蛾军占据!” 过云峰忙道:“万万不可!” 林中笑道:“大元帅,我飞蛾军在七绝岭牺牲了这么多人,怎么不可以分一半?莫非你们万刃山想独吞不成?” 过云峰所以只率虎天翼先行进山,就是怕飞蛾军趁机抢战七绝岭,他义正词严地道:“七绝岭是黄家兄弟的领地,万刃山和七绝岭都不能加以占据!” 飞蛾军一向居无定所,上官金鹏这次全力进攻七绝岭,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本来他想向过云峰示好,趁机把七绝岭拿在手上,却没料到过云峰一口回绝,心里十分不快。 彭先果道:“大元帅,现在黄家兄弟已被剿灭,七绝岭是飞蛾军和万刃山的战利品,我们两家占据,也是理所当然的!” 唐马道:“大哥!天王倒也言之有理!” 过云峰知道飞蛾军是暗藏祸心。万刃山有自己的大本营,不可能把大队人马留在七绝岭,一旦被飞蛾军在七绝岭占稳脚跟,万刃山的势力早晚会被排挤出去。他缓了缓口气道:“你们不要吵了。我们万刃山是前来摆平七绝岭和飞蛾军之间的武林纠纷,怎能趁机抢占地盘?实在有违武林正义。此外,如果我们占了七绝岭,黄家兄弟可就死心塌地的投靠官府了,其它各派也势必对我万刃山和飞蛾军畏如狮虎,天下绿林还怎么能团结在一起?我们理应全部退出七绝岭,只要黄家兄弟能幡然醒悟,重新回到绿林,我们定会一视同仁。” 群雄听完过云峰的慷慨陈词,无不大为赞许。 飞蛾军上下虽极不情愿,但慑于万刃山强大的实力,也不得不接受了。上官金鹏道:“大元帅所言极是,我们若对七绝岭强加吞并,绿林弱小必定惊惧,对我绿林统一大业可是大为不利。我飞蛾军完全服从大元帅的命令,立即撤出七绝岭,绝不加以占据。” 袁天化道:“可我们不趁机占了七绝岭,万一被黄家兄弟让给官军怎么办?” 过云峰道:“袁头领不必多虑,黄家兄弟要敢把七绝岭交给官军,不用飞蛾军,我万刃山便会兴兵扫灭!” 飞蛾军上下这才哑口无言了。 上官金鹏马上兑现诺言,率军连夜撒出了七绝岭。 眼见飞蛾军走远,战天伦道:“大哥!上官金鹏遭此重创,必定掀不起多大风浪了,我们倒不必担心他兴兵作乱了!” 段鸿羽道:“莫非三哥话有所指?” 战天伦道:“十弟!你有所不知,闯王已在西安建立了大顺政权,大军已经东征,现在已攻陷太原,直指大同,不日即可打到北京。我们这次出兵一来为了援救飞蛾军,二来也是配合闯军作战。我军马上也要北上了。” 段鸿羽一听闯军进展如此迅猛,明朝大厦将倾,也是大为高兴,说道:“上官金鹏损失很大,林中笑又有伤,绝不可能在此时捣乱的。” 喻凤豪道:“我真不明白,上官金鹏实力这么雄厚,又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为何不拉拢这样一支生力军,非要消灭呀!” 过云峰笑道:“如果朝廷像你想的那样通晓事理,它还不会灭亡呢!如果上官金鹏受到崇祯老儿的重用,夏千寻一党可往哪摆呀?夏千寻这些人在此危险关头不去迎击闯王,却要全力剿灭飞蛾军,就是因为看到崇祯对上官金鹏还心存怀念,这才欲除之而后快的。” 众兄弟这才反应过来,想到朝廷竟如此黑暗,忠良受害,奸臣当道,无不大为感慨。 段鸿羽道:“大哥!众兄弟不立即北上更待何时?” 过云峰笑道:“现在的大明朝已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根本不是大顺军的对手,无须我万刃山,大顺军就足以横扫北方。我军现在主要任务是严密监视江湖各支散兵游勇和武林败类,让他们不要趁机作乱。” 段鸿羽见万刃山安排得如此周密,也是大为钦佩。 过云峰长叹口气道:“虽然我军主要任务是防守绿林各派,可京城还有许多高手。夏千寻、林凤亭、盖世三王都是武功惊人,要是狗急跳墙拼起命来,对大顺军将十分不利,闯王也很危险!我想派几位兄弟前往京师援助顺军,不知哪位兄弟愿意前往?” 野兔子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嘻皮笑脸地道:“哥!让我去吧!” 过云峰脸色一沉:“退一边去!别给众兄弟添乱!” 野兔子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我这样的美女呀!就让我去吧!” 过云峰道:“进京作战非比寻常,哪容你前去捣蛋?你要弄个鸡飞狗跳的,众兄弟不要说配合闯军作战,救你还不不及呢!” 野兔子道:“可我真的心系天下呀!” 过云峰厉声道:“那也不行,你老实呆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野兔子道:“真不让去?” 过云峰道:“真不让去!” 野兔子笑道:“真不让去也得去,你们慢慢商量着,走了先!”话音落处,她身形一闪就没影了。 过云峰急得直顿足:“这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段鸿羽笑道:“野兔子就是这样,她要去就让她去好了!” 过云峰道:“你们怎么也不拦住她?” 段鸿羽道:“她早学滑了,问你之前就先蹦到人群外面去了!谁来得及拦她呀!” 过云峰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喻凤豪道:“大哥!野兔子要去就让她去吧!有我们众兄弟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过云峰道:“五弟!这次进京就由你负责吧!你带弟妹、八弟、九弟、十弟前往京师,无论遇到多大危险,也要保证大顺军顺利进京。至于野兔子,如果有意外,能救则救,实在不行,便由她好了!” 喻凤豪一抱拳道:“大哥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章 倒霉到家 野兔子怕被过云峰揪回去,片刻也不敢停,下山从喽啰兵手里抢过一匹马,一路向北京方向奔去。她哪有胆子去和夏千寻斗呀!只是爱凑热闹,觉得这么好玩的事儿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去。七绝岭距北京千里迢迢,她加紧赶路,唯恐错过了好戏。因为身边没有硬手,她格外小心谨慎,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这天傍晚,野兔子打马闯进一个小镇。她来到一家名为“白云”的客栈,把马拴在门前的木桩上,缓步走进客栈。哪知刚到店中,正撞见连城玉和阮红玉一路向外走来。把野兔子吓得当时就趴地上了,她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头一低从两人身边蹿了过去。 野兔子这一趴,连城玉也没太看清,她站住身形道:“干娘!过去那个女子好像是野兔子!” 阮红玉道:“是吗?我倒没在意!” 连城玉道:“如果不是她,怎么一看见我们就趴了?你过去瞧瞧是不是她,要真的是她,便把她拿来!” 阮红玉转回身大声道:“小妮子,是你么?” 野兔子道:“不是我!”她一时急中出错,随口就把话甩了出去。 阮红玉骂道:“不是你你怎么知道老娘问的是谁?快给我站住!”说罢,一个虎跃扑了上来。 野兔子见阮红玉上来了,吓得飞身便往楼上逃。 这时,刚好有一个店伙计抱着一大包行李向楼下走来,被她这一撞,“啊”的一声大叫,猛地向下摔去。 阮红玉见人到身前,伸手抓住他胸口随手一甩,那店伙计便稳稳站在地上。店内客人见这女子竟有如此身手,无不目瞪口呆。 野兔子见楼上无路可逃,一脚踢开窗口跳到店外,一路向西北方向逃去。 阮红玉见野兔子身边没人,大喜过望,加紧追赶,唯恐错过这个好机会。 野兔子慌不择路,见前面有条山路便一路跑了下去。 阮红玉叫道:“小丫头,你跑不了,还白费力气做什么?” 野兔子恨死阮红玉了,骂道:“臭婆子,满脸麻子罗圈腿,你追本姑娘没好下场,上阵挨刀,嫁人挨削,生了孩子得产后风!” 这一顿乱骂直把阮红玉骂乐了,气道:“小妮子,嘴别那么损,别忘了你也是女人。” 野兔子倒没想过这些,她心里害怕,跑得更快了。野兔子本来比阮红玉跑的快多了,无奈这是山路,她不敢完全放开速度,生怕一不小心栽进沟里,而阮红玉因为有野兔子在前方开路,倒不用担心挨摔,是以越追越近。 野兔子本想跑一会儿就没事了,谁想阮红玉竟吃定了她,两人一前一后奔出七八里路,还是不见阮红玉停下来。野兔子跑的虽快,无奈功力太弱,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跑到十里路上,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阮红玉见野兔子跑不动了,笑道:“小妮子,怎么样?你没力气了吧!老娘就说你是白费力气,你还偏不听!你要是把小身子跑坏了,可就不是产后风那么简单了。” 野兔子听阮红玉气不加喘,暗道:“真倒霉,竟碰上这老母狗了,看来是吃定本姑娘了!事到如今,本姑娘也只能使出绝招,给她来个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了!”想到这里,她恶向胆边生,开始有意放慢速度。 阮红玉见野兔子越跑越慢,心头大喜,暗道:“我若能拿住这妮子当真是立下奇功一件。只要把她擒回岛中,不怕万刃山不乖乖听我家姑娘的指挥!”想到这里,她几个箭步抢到近前,伸出粗壮大手向野兔子后背抓来。 电光石火之间,就见野兔子突然向前一趴倒在地上,正躲开这一抓,还没等阮红玉反应过来,她已经回过身来,双脚照阮红玉小腹便是一下。 阮红玉始料未及,被野兔子结结实实地踢在小腹上。她惨叫一声,直向前飞出三丈多远,栽倒在尘埃里。她是头朝下抢在地上的,顿时闭过气去。原来,野兔子刚才用的是她的绝招“兔子蹬鹰”,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用出的,今天用出这记绝杀,也是被阮红玉逼得实在走投无路了。 蹬出这一脚后,野兔子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坐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气来,把踢阮红玉的事都忘到一边去了。 良久,野兔子才想起了阮红玉,起身刚想跑,忽然想到:“不对,老母狗怎么不起来打我?莫不是被我踢死了吧!”又一想:“不可能!她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被我踢死?肯定是诈死,引本姑娘过去。”她毕竟害怕阮红玉,赶紧往回走。 她走出百余米,不见阮红玉追上来,暗道:“还是不对,老母狗武功那么高,根本没理由怕我,可能真被我一脚踢死了,我得过去瞧瞧,本姑娘要真能踢死老母狗,在江湖上可算是抬起头来了,看以后谁还敢说本姑娘没用?”想到这里,她悄悄来到阮红玉身边。她怕阮红玉使诈,便折了根树枝捅了阮红玉两下,见阮红玉没有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野兔子难得打这么个漂亮仗,心里甭掉多美了,挽着袖子叫道:“臭母狗,叫你凶,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你还敢咒本姑娘得产后风,本姑娘今天就让你得死后风。”说着,朝阮红玉屁股又踢了两脚。她一边叫骂一边打,直到累了才停下手来,往阮红玉屁股上一坐,又开始喘粗气。 野兔子在阮红玉身上坐了半天,暗道:“不行!本姑娘踢死了老母狗,没人看到等于白打呀!有谁知道是本姑娘打死这母狗的?”想到这里,她暗恨自己不应该往山里跑,要是往七绝岭跑,当着众兄弟的面将这母狗踢死,那得多风光呀! 野兔子在地上徘徊了半天,还是没舍得走,她想当年武二郎在景阳岗上打死猛虎,现在都过了好几百年了,人们还说他是条好汉,自己好不容易打死个阮红玉要是没人知道可亏大了。她犹豫了半天,暗道:“要不我就把老母狗拖回万刃山去,有这母狗在,谁也不能否认是本姑娘踢死的!”想到这里,她一阵欣喜,忙上来拖阮红玉。 第二章 左右为难 阮红玉身强力壮,十分沉重,凭野兔子的功力哪拖得动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出两米多远。 野兔子累得满头大汗,把阮红玉往地上一扔,暗道:“不行,我要把她拖回万刃山没有五十年到不了,到那时,这母狗在江湖上早没名了,我踢死一个无名小卒就更没名,这……这可怎么办呀!对了!我不如出去雇一辆马车把她运回万刃山,那可省力多了。不行!不行!万一有人问我,这母狗是谁?我可怎么回答呀!万一被官府当作杀人凶手可坏了,拖人不成反把自己拖到大狱里去了。这个……这个……有了!万一有人问她是谁,我就说她是我娘,呸!傻丫头,怎么那么傻,竟认老母狗做娘,这亏可吃大了!还不如说她是我女儿。这个……这个……也不行,她也太老了,本姑娘哪有这么大的女儿呀!这个……这个……有了!我不如说老母狗是我仆人,嗯!老母狗黑不溜秋的,说她是我仆人肯定有人信!就这样定了!”想到这里,她转身便往回走,准备到镇上去雇辆马车,把阮红玉拉回万刃山去。 没走出五十米,她又站住了,暗道:“不行!这里荒山野岭的,说不准会有什么猛兽,万一我不在,老母狗被野兽拖走可坏了。我雇车回来,搭钱搭力不说,可不能拉一堆骨头渣子回去!”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围着阮红玉绕圈子,急得团团乱转。 野兔子正在为如何把阮红玉运回万刃山发愁,忽听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暗吃一惊,心道:“怎么这深山老林里还有人?不会是吓本姑娘吧!”赶紧躲在一边树后。 少时,两条大汉一前一后来到近前。野兔子偷眼向外一瞧,没想到竟是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她心中一紧,暗道:“这两个王八蛋早就想弄本姑娘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在这里可坏了!” 两个妖人也看到了地上的阮红玉。玩命书生道:“金碗,你过去瞧瞧前面躺的那人是谁?我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金碗疯丐道:“算了吧!绕过去得了,万一遇上碰瓷的可糟了!” 玩命书生道:“这大半夜的碰什么瓷呀!再说,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在我们放梅山碰瓷呀!他还要不要命了?” 野兔子暗暗叫苦:“真是倒霉倒到家了,跑了一六八七五,竟一头扎到放梅山来了,这可是江湖头号魔窟,与其落到这群妖人手上,还不如死在阮红玉剑下呢!” 金碗疯丐把阮红玉翻过来,惊道:“哎呀我去!这不是碧清湖灵芝岛的罗酆魔女阮红玉吗?” 玩命书生道:“金碗,黑灯瞎火的,别吓唬我好不好?” 金碗疯丐道:“我吓唬你干什么,真的是她!” 玩命书生来到近前一瞧,长吸口气道:“怪了!她跑到我放梅山来做什么?” 金碗疯丐道:“这老妖婆不会是寂寞了,找你来安慰安慰她的吧!” 玩命书生骂道:“玩命会瞧上这等货色吗?就是来放梅山也是找你的!” 金碗疯丐道:“玩命,我们别光顾开玩笑,是谁杀她的?” 玩命书生道:“不会是掌门和火云吧!” 金碗疯丐道:“不像!你瞧她胸前那两个小脚印,分明是女子留下的!不可能是掌门和火云!再说,掌门和火云杀了贼婆也会拖到没人地方快活去,绝不可能丢在这里一走了之的。” 其实经过野兔子的一番折腾,留在阮红玉衣服上的脚印已经很模糊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看出来了,野兔子不禁暗暗佩服。 玩命书生道:“言之有理。可既然是女子,能杀得了阮红玉的可是屈指可数,除了铁冰心、梅颜笑,就是卢雪庵了!” 金碗疯丐道:“不可能是梅颜笑和卢雪庵,她们绝不敢随便杀了阮红玉和灵芝岛结仇的!” 玩命书生道:“黑灯瞎火,冤家路窄,她们杀了阮红玉溜之大吉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碗疯丐道:“不会是她们,我想定是铁冰心。这女子尽找我们的麻烦,在我放梅山一带活动大有可能!” 玩命书生道:“可她杀死阮红玉做什么?再说,阮红玉又来我放梅山做什么?” 金碗疯丐沉吟片刻,突然大声道:“我明白了,阮红玉不一定是死在了这里!” 玩命书生道:“不会吧!” 金碗疯丐道:“这老妖婆极有可能早就被铁冰心踢死了,铁冰心把她背到这里来,就是想嫁祸我放梅山!” 玩命书生道:“你是说铁冰心想利用灵芝岛对付我放梅山?” 金碗疯丐道:“不错!万一连城玉知道阮红玉死在了放梅山,一定勃然大怒,必定会兵发我放梅山,我们放梅山和灵芝岛杀个你死我活,可就遂了铁冰心的心思了!” 玩命书生咬牙道:“这个铁冰心,真是居心险恶,不把她宰了,我放梅山一天好日子也别想过!” 金碗疯丐叹道:“这女娃子武功何等之高?想擒住她谈何容易呀!” 玩命书生忽道:“不对!不是铁冰心!” 金碗疯丐道:“那你说是谁?” 玩命书生道:“依我看是石玉贞!” 金碗疯丐道:“倒也有可能!” 玩命书生道:“百分之百是石玉贞。你想她好不容易得到了放梅山掌门之位,能轻易放弃吗?这才回放梅山闹事!” 金碗疯丐道:“可她把阮红玉无故害死可是不合常理!放梅山和灵芝岛为敌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玩命书生道:“你懂什么?石玉贞要想从血袍手上重新夺回掌门之位,必须要将放梅山的实力削弱,否则她绝没有复位的可能!何况现在她已不是放梅山的掌门了,放梅山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心疼。试想一下,如果放梅山和灵芝岛打起来,放梅山肯定不是对手,万一血袍败在连城玉的手上,她的机会可来了!” 金碗疯丐咬牙道:“这个‘粉皮骷髅’,可真是歹毒之极,当日被她逃走真是个巨大灾难,容她在世上一天,我放梅山便多一天危险!” 野兔子听了半天也没听他们说到自己身上,不禁大为失落,暗道:“就许别人威风神气,就不行我野兔子露一次脸吗?几个狗妖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说了这么多人,都没说到本姑娘身上,真真气死我也。” 第三章 自寻死路 玩命书生道:“金碗,怎么办?” 金碗疯丐道:“什么怎么办呀!” 玩命书生道:“当然是这女魔头了!” 金碗疯丐道:“还能怎么办?拖到山上喂狗算了,你非要奸师,金碗便躲一边去!” 玩命书生道:“金碗,你他妈少跟我扯淡,快想办法把这尸体弄了!” 金碗疯丐道:“我不都说了吗?拖到山上喂狗!” 玩命书生道:“你找死呀!拿阮红玉喂狗,我们放梅山没毛病也有毛病了!你知道连城玉叫阮红玉什么吗?干娘,干娘呀!离亲娘就差二十米,你要敢把她喂狗,回头连城玉敢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金碗疯丐笑道:“金碗能被美人踢来踢去,那是求之不得!” 玩命书生道:“再说,我们要祸害阮红玉,可正中了石玉贞或铁冰心的诡计了!” 金碗疯丐道:“那你说怎么办?通知掌门?” 玩命书生道:“没必要!依我之见,不如把尸体主动送到连城玉的手上,并说明来意!” 金碗疯丐道:“玩命,你不是吃错药了吧!和段鸿羽那小贼呆了那么几天,可把你小子呆坏了,学了一身臭毛病,说话真他妈的有道理!” 玩命书生道:“你同意了?” 金碗疯丐道:“我不笨,完全赞同!只是我们为段鸿羽那小贼得罪过连城玉,我怕那女魔头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就这样抬尸体过去,不是自入虎口了吗?” 玩命书生道:“不可能!连城玉不是傻子,只要我们主动把尸体送到她的手上,她就知道阮红玉不是被我们杀的了。世上哪有杀了人又将尸体送到对方府上的?” 金碗疯丐点点道:“不错!换做我金碗这样的笨蛋都不信,何况是连城玉那样的聪明人了!” 玩命书生道:“我们把她干娘的尸体抬过去,无论如何她都会大为感激的。连城玉不是省油的灯,我们放梅山和她有过节,她早晚都要报这个仇的。我们这次给她个人情,以后万一……可能……也许……总之她是不会不念今日你我送尸之情的!” 金碗疯丐道:“玩命!真有你的,假以时日,你小子必成大器呀!” 玩命书生笑道:“什么话呀!难道玩命在你心中一直是小器吗?” 两人商妥,各拎起阮红玉一条腿,像拖死狗似的往外拉。 野兔子气坏了,暗道:“真倒霉,本姑娘好不容易露把脸,竟遇上这么两个王八蛋,把老母狗拖去送人情了!”她知道自己不是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的对手,只能跳出来冲两人打哑语咒骂!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还没把阮红玉拖出三十米,一条人影便从前方快速奔来,一身公子装扮,手挽双环,正是金锁麒麟连城玉。 野兔子一见连城玉,吓得忙又躲到树后去了。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没想到连城玉这么快便到了,赶紧把阮红玉扔在地上,一抱拳道:“连岛主,晚上好!” 连城玉见阮红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得二目喷火,扑到近前,泣道:“干娘!干娘!” 阮红玉仍像死狗似的一动不动! 玩命书生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连岛主节哀顺变!” 连城玉止住哭声,站起身形,厉声道:“玩命书生、金碗疯丐,我连城玉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竟对我灵芝岛屡下杀手?” 玩命书生道:“连岛主,实不相瞒。阮女侠是怎么遇害的我二人实在不知,我们也是在路上遇到她的!” 连城玉根本不相信,凭野兔子的武功便是五个绑到一块也不可能是阮红玉的对手,这里是放梅山的地界,阮红玉肯定是死在了这两个妖人的手上。她与阮红玉情同母女,一时怒发冲冠,骂道:“大胆妖人,还敢矢口抵赖,本岛主今天不平了你们放梅山誓不为人。 野兔子满心欢喜,暗道:“快打吧!好好打!等打到最后,老母狗还是本姑娘的!”她是一门心思想把阮红玉拖回万刃山。 几天的朝夕相处,让玩命书生对段鸿羽大加赞赏,他佩服段鸿羽的聪慧过人,平日里大加模仿,此时又学着段鸿羽说话的样子,装腔作势地道:“连岛主,你想一下,如果我们是杀害阮女侠的凶手,为什么不快点离开或把尸体掩埋了,而是要拖出去?” 连城玉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暗道:“你们放梅山的妖人拖女人尸体想干什么谁不清楚?” 玩命书生一个潇洒的甩头,接着道:“连岛主,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想,我们两人拖阮女侠的尸体是想**,其实岛主你应该有这种眼力,哈哈哈……我们放梅山兄弟的眼光真的好高的,像贵干娘这样的货色,哈哈哈……” 金碗疯丐道:“玩命说的没错!我们喜欢铁冰心、计小雨、上官虹英那样的,野兔子也凑合!” 野兔子在树后气道:“你们说话别总带上本姑娘行不行?还也凑合,本姑娘再不济也比计小雨强吧!这个……这个……不对!被这两个妖人惦记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连城玉气得银牙直咬,强行忍住才没立即出手! 玩命书生像大学问家似的一捋没有胡须的下巴,慢条斯理地道:“岛主再冷静冷静!我们分析一下,首先**一般都是发生在女子激烈反抗后的不得已行为,可贵干娘身上根本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一条就不符合**发生的逻辑;第二,如果我们想**,就不会这样把贵干娘像拖死狗似的往外拖了,因为这样会破坏尸体的新鲜度,具体操作起来也会兴味大减。这第二条也不符合**的逻辑;第三,**一般都为人们所不齿,多属个体行为。我们现在是两个人,这第三条也不符合**的逻辑!是以我二人拖阮女侠根本不是为了**,真是想把尸体送到连岛主的府上。这从我们拖尸的方向也可以看出来,我们是向山外拖,而不是往山里拖!” 野兔子暗道:“玩命书生说话的样子怎么都快赶上十哥恶心了!” 连城玉咬牙道:“你说完了没有?” 玩命书生得意地道:“说完了!是不是很有逻辑性?” 连城玉骂道“去你妈的!”龙虎双环向前一递,一招“龙腾虎跃”向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当头便砸。她以为阮红玉已死,悲伤过度,这两招都用出了十二分的力道,“龙虎”飞空,挟着青色的罡流,真好似飞在云雾里的猛龙恶虎一般,张牙舞爪地向两个妖人扑了过去。 第四章 一场误会 玩命书生自以为聪明,没想到连城玉非但不领情,还想要取他们的命,他总想学段鸿羽,想把自己从剑侠转型到智侠上来,谁想第一次尝试就失了手,其实也怪他太蠢,遇到这种情况躲都躲不开,他竟想把阮红玉的尸体送回去,只要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根本想不出这样的损主意。 眼见连城玉来势猛恶,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忙各挥兵器相迎,三件兵器“铮”的一声撞击在一起。以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的功力哪里接得住连城玉用出真力的一击?一个喊爹,一个喊妈,双双跌出三丈多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金碗疯丐怨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送什么尸体,搞不好你我今天就要送命!” 玩命书生也急了,骂道:“女魔头,我们兄弟好心送你干娘尸体,你不领情还想杀人,老子和你拼了!”跳起来向连城玉扑去。 金碗疯丐也毫不退缩,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捧起金碗向连城玉凶猛递招。 连城玉本就和放梅山有隙,现在更进一步,她双环疾进,把最凶狠的毒招都用了出来,方圆十数米之内,树断石飞,烟尘蔽日,大地就像开了锅一般。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根本招架不住连城玉的强大攻势,大呼小叫,命在旦夕! 连城玉正要加一把力解决了这两个妖人,忽然远处杀声四起,数百名面目狰狞的壮汉有如一股旋风般冲到近前,为首的正血袍老怪和火云行者。 野兔子暗道:“放梅山的大队人马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瞧了!”她如果利用这段时间逃跑,根本无人理会,可她贪图热闹,一时竟舍不得离开。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见掌门来了,忙退下身来。两人累坏了,双双坐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气来。 血袍老怪见阮红玉倒在地上,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打死阮红玉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是连城玉的干娘,这个梁子要是结下来,我放梅山搞不好可是要山毁人亡呀!”他在心中一瞬间打定了主意,阮红玉要真是玩命书生、金碗疯丐杀的,马上就把他们逐出放梅山,爱咋咋地,恶狠狠道:“玩命!金碗!怎么回事?” 玩命书生道:“掌门,阮女侠根本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回山正撞见阮女侠倒在地上,好心好意想把她的尸体送到灵芝岛去,可没想到这女魔头二话不说,竟动起手来了!” 血袍老怪道:“有这样的事?” 金碗疯丐道:“掌门,玩命的话句句属实!我们真的是想把尸体运回灵芝岛去,谁想好心成了他妈的驴肝肺了!” 血袍老怪道:“连岛主,你都听到了!阮女侠并非他们所害!玩命和金碗只是发现了阮女侠的尸体,还请连岛主马上追逃真凶,不要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而让真凶在一边瞧热闹!” 野兔子在心里骂道:“你说的是本姑娘吗?本姑娘就是想瞧你们的热闹,有本事来打本姑娘呀?” 连城玉怒道:“你们放梅山害死我干娘还不承认,我让你们血债血偿!”身形猛地欺到近前,双环高举,向血袍老怪当头便砸! 血袍老怪闪身退到一边,怒道:“我看你分明是来找我们麻烦的!给我做了她!” 放梅山的弟子一听掌门号令,一拥而上,将连城玉团团围住。 眼看双方便是一场恶战,忽听有人喊道:“姑娘,慢动手!” 连城玉回头一瞧,只见喊她的正是阮红玉。原来,阮红玉只是一时闭过气去,直到现在才醒过来,也怪野兔子功力太弱,换做旁人,哪怕是关猛,她也早去阎王殿报到了。 野兔子暗惊,心道:“不好!不好!没想到竟没踢死老母狗,早知如此,在她身上多补几脚好了!” 连城玉大喜过望,收了双环来到阮红玉身前道:“干娘!原来你没事,可吓死我了!” 阮红玉挣扎着坐起身,道:“那……那小妮子好重的脚。” 连城玉这才知道阮红玉是被野兔子踢伤的了,暗道:“没想到干娘竟败在了野兔子的手上,看来这小妮子武功长进不少,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 血袍老怪道:“连岛主,你现在清楚了吧!阮女侠根本不是玩命和金碗打伤的!” 连城玉没理血袍老怪,扶起阮红玉道:“干娘!我们回去!” 玩命书生道:“掌门,就这样让她们走了?” 血袍老怪道:“玩命,不要多事!”问道:“阮女侠,不知是何人踢伤你的?” 阮红玉怎能承认是野兔子踢伤她的?大声道:“谁踢伤老娘关你什么事?” 血袍老怪道:“当然关我的事了。要知道,你们已进入我放梅山的地界了。对于进入山中的强敌,我哪有不管不问之理?再者,我们倘若拿住此人,也好为阮女侠报仇雪恨!” 阮红玉骂道:“滚你的蛋,老娘用得着你报仇吗?” 火云行者骂道:“阮红玉,你怎么和我们掌门说话呢?” 阮红玉道:“老娘跟天王老子说话都这样,你能怎么样?” 火云行者咬牙道:“姓阮的,你别忘了这是在我放梅山的地盘上!” 阮红玉鼻中一哼道:“在你放梅山怎么了?就是在你家炕头上,老娘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火云行者怒不可遏,拔出双刀便要杀了阮红玉。 血袍老怪一把拉住火云行者道:“火云,不要鲁莽!” 火云行者道:“掌门,她们太猖狂了!” 阮红玉毫不示弱,顾不得腹上疼痛,掣剑在手,骂道:“有种就上来呀!老娘就是有伤在身也能宰了你们这些妖人!”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见阮红玉如此嚣张,无不火冒三丈,纷纷抢上前来。 血袍老怪不想和灵芝岛发生冲突,一一将他们拦住。 连城玉道:“干娘!我们走吧!” 阮红玉送剑归鞘,骂道:“你们等着,老娘早晚回来杀了你们这伙妖人,再一把烧了你们的魔窟!”捂着肚子由连城主搀扶着去了! 野兔子见双方没打起来,大感失望,此时四下已全是人,她不敢乱动,便小心在树后藏着。 第五章 自作聪明 玩命书生见连城玉、阮红玉走远,恨恨地道:“掌门,就这么放她们走了?真是太可惜了!” 金碗疯丐也道:“玩命说得没错!反正也和灵芝岛结下了梁子,还不如趁机把她们做了,黑灯瞎火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血袍老怪哼了一声道:“灵芝岛是那么好惹的吗?我们真要杀了她们两个,只怕我放梅山便再无安宁之日了。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在这里对付连城玉和在卧虎山天龙寺还不一样,那里离放梅山遥远,轻易不会有人想到是我们干的,可在放梅山就不一样了。灵芝岛的人知道连城玉和阮红玉在这一带活动,她们出了事,灵芝岛的人肯定会找上门来的。七星子、铁威龙、阴尸、秋银龙哪一个是好惹的?等他们找上门来时,你们恐怕就没现在这么威风了!”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听了都直咽唾沫,不要说被灵芝岛群雄找上门来,现在他们的威风就已经减了大半。 血袍老怪四下望了几眼道:“这事不简单呀!这女子在我放梅山打伤阮红玉,到底是何居心?” 玩命书生道:“这还用得着说吗?肯定是石玉贞或铁冰心干的,她们这样做,就是想嫁祸给我放梅山!” 血袍老怪道:“不对!以石玉贞或铁冰心的功力,早把阮红玉踢死了,哪里还能让她再活过来?”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听血袍老怪言之有理,都低头沉思起来。 火云行者道:“掌门,你不必为此事忧心。以火云之见,就是那石玉贞和铁冰心干的。她们所以给阮红玉留口气,就是想让她醒来后和连城玉联手对付我们!” 血袍老怪这才恍然大悟:“不错!此人先把阮红玉打得闭过气去,等连城玉赶到和我们厮杀后,再突然醒来向我们发起反攻,其居心是何其歹毒!计算是何等精密!” 玩命书生道:“掌门,不对!石玉贞和铁冰心怎么就知道我们能碰上阮红玉?” 血袍老怪道:“你们碰见阮红玉绝不是意外,要知道,这里是我放梅山的地界,没有你们,其它人也会碰到的。” 玩命书生道:“可她不怕我们杀了阮红玉?那样连城玉来了可就势单力孤了!” 血袍老怪道:“她才不在乎呢!我们要再杀了连城玉,可正中她下怀了。试想一下,倘若放梅山和灵芝岛为此事大开杀戒,她刚好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金碗疯丐道:“掌门,还有一处疑点,如果石玉贞或铁冰心是故意不把阮红玉击毙,难道她就不怕阮红玉醒来后把她供出来?那样她嫁祸不成,反倒成了灵芝岛和放梅山的共同敌人了!” 血袍老怪道:“金碗,你的头脑太简单了。石玉贞和铁冰心所以没先择七星子或铁威龙来暗算,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碗疯丐道:“因为这两人没在此地!” 血袍老怪道:“错了!如果她想用七星子、铁威龙这些人做诱饵,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把他引到这里来。她所以不用这些人,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头脑都很冷静,一旦出现这种状况,肯定会说破的,而阮红玉则不同,她就是女人里的猛张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个杀。刚才你们也都瞧见了,如果不是我们还没和连城玉动手,阮红玉早就暴跳如雷,上来和我们拼命了。我们没和连城玉动手,她都不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倘若我们真和连城玉打起来,她早变成疯子了,还能向连城玉解释这些?” 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听了无不点头赞许。玩命书生道:“如此看来,此人就是想要制造我们和灵芝岛的冲突,她的心思可真是细密之极了。” 血袍老怪道:“不错!刚才真是危险得很。要不是阮红玉及时醒来和我可贵的冷静,在场所有人可都上了她的了。” 放梅山的人无不大声高呼掌门英明! 野兔子真是暗暗好笑,心道:“什么英明,没一句不是屁话,阮红玉是被本姑娘踢晕的,还在那儿乱猜呢!” 玩命书生道:“此人如此阴险,就这样让她逃了,真让人难出这口恶气!” 血袍老怪道:“你错了,此人并没有逃走,仍在我放梅山中!” 玩命书生奇道:“掌门,不会吧!此人做了这样阴险之事,不逃之夭夭还留恋什么?” 血袍老怪道:“你想过没有?此人打伤阮红玉,就是为了让我放梅山和灵芝岛火拼,其终极目的是想消灭我放梅山,在我放梅山没有灭亡之前,她是绝不可能离开的!” 金碗疯丐道:“掌门之言倒也有理!” 血袍老怪道:“此外,我放梅山只有东西两条路。此人和阮红玉是从西路进来的,她如果离开放梅山,也只能从西路回去,可连城玉在追来的路上并没有发现此人,这也充分证明此人还在山中。” 火云行者道:“难道她不会看到连城玉便藏起来?” 血袍老怪笑道:“连城玉是什么人?是江湖上绝顶的高手,在入我放梅山之前,一路上她也会加倍小心的。此时是黑夜,更能检验一个人武功的高下。如果两人对跑,也只有连城玉先发现她,而没有她先发现连城玉的道理!” 玩命书生道:“掌门高见!” 血袍老怪道:“此外,此人既然想嫁祸我放梅山,肯定想坐山观虎斗,我想此人非但没有离开,而且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不远!” 野兔子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子,暗道:“这死老怪,前面全是胡言乱语,后面竟全猜对了!” 火云行者道:“掌门,那我们就展开大搜捕,凭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她?” 血袍老怪道:“不急。我放梅山只有东西两条路,除了这两条路外,任谁进来都只有迷失方向,大山里更是机关重重,只要我们在前方路口埋伏好,就不怕她不自投罗网!” 玩命书生、火云行者、金碗疯丐齐声道:“掌门英明!” 第六章 再生事非 野兔子暗道:“就你们这群猪脑袋也想拿住野姑娘我?啊……不对,我最讨厌别人叫我野姑娘了,怎么忙中出错自己叫起来了!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本姑娘如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穿过你们放梅山,从那边出去,让你们这些王八蛋像傻猴子一样在这儿等着吧!”想到这里,她悄悄离开丛林,向放梅山深处跑去。 过了约一柱香的工夫,血袍老怪忽然叫道:“你们都出来吧!” 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忙围拢过来。金碗疯丐道:“掌门,让我们过来做什么?” 血袍老怪道:“我们立即回山!” 金碗疯丐道:“我们不守在这里了?” 血袍老怪道:“你们可真是猪脑袋,守什么山呀!这么大一片山地,到处畅通无阻,你怎么守呀?” 金碗疯丐道:“掌门,你刚才不是说让我们埋伏在这里的吗?” 血袍老怪道:“你知道什么?本掌门料定此人就在附近,怕拿不住她,才用妙计把她吓到那边去的。其实我放梅山无论出山进山便只有这一条路。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时她已经离开这里,向放梅山深处进发了!” 玩命书生道:“掌门,她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进入放梅山?” 血袍老怪笑道:“你只管放心,她一定会的。岂不知越是蠢人越觉得自己聪明?她一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现在进山,刚好可以把她瓮中捉鳖。” 放梅山众弟子齐声道:“掌门妙计,无人能敌!”跟在血袍老怪身后小心翼翼向山中摸来。 野兔子自以为聪明,放开速度向放梅山飞奔。一路上,遇到少许放梅山哨所,她都小心躲过。不久便已来到放梅山前,远远望去,只见放梅山群山连绵,很是高峻。野兔子知道放梅山的高手全都在山下,便壮着胆子上了山。 放梅山地域宽广,山中有数十座大小山峰,其中主峰傲梅岭二百余丈,更是奇险无比。野兔子没敢上主峰,便绕过傲梅峰一路前行。因为放梅山在江湖上做恶太多,被绿林豪杰多次扫荡过,众弟子也是因为百年大祭才不得不回来的,是以除傲梅峰外,其余各山根本无人防守,她这一路倒也没遇到多大阻力。 野兔子一路停停走走,直到次日清晨,还是没能走出放梅山。她站在高处向远处一看,顿时吓傻了,前面尽是悬崖峭壁,哪有什么下山的通道?她心凉了半截,暗道:“怎么回事?血袍老怪不是说有出山的通道吗?怎么本姑娘却看不到?”她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便坐在一块岩石上歇息起来。 野兔子歇息一会儿,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便站起身用石子打了一只野鸡,拔了毛,去掉内脏,在山中生一堆火,把野鸡放在火上烤起来。 她刚把野鸡烤好,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就听远方有细微的响动。 野兔子早留着心,赶紧抱着野鸡躲在一边树后。 她刚藏好身形,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便来到近前。玩命书生道:“金碗,看到没有?这女子刚走不久!” 金碗疯丐骂道:“我们看到烟就过来了,没想到还是被她跑了!” 玩命书生道:“放心吧!她走不了,这里根本无路可通!她还能跑到天上去不成?” 金碗疯丐道:“掌门真是高明,几句话就把这傻子骗到这里来了,她还自以为聪明呢!” 玩命书生道:“我们到前边看看,要是被火云他们先捉住可坏了!”说罢,两人就急匆匆去了。 野兔子不禁暗暗叫苦:“我的乖乖,本姑娘自以为聪明过人,谁想竟着血袍老怪的道儿了,一头栽进人家设计的口袋里了,这可如何是好?想看别人热闹,到头来尽看自己热闹了!” 前路不通,野兔子只得向回走来,她知道这一路血袍老怪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是以走得格外小心。 野兔子一边吃着野鸡肉一边胆战心惊地向前走,她只顾了逃命,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嘴巴早已黑了一圈,要是有人突然见到这么一个姑娘,一定以为遇到熏死鬼了。 她吃了七八分饱,把剩下的鸡肉全扔了,一路向傲梅峰摸来。放梅山毕竟太大,门下弟子又有限,不可能把整座大山都封锁起来,只能守住几个咽喉要道。野兔子小心谨慎,不久竟被她摸到傲梅峰前头来了,她心下暗喜:“照这样走下去,过不了多久,可就出山了呀!只要出了放梅山,凭本姑娘世上逃跑无双的真工夫,他们谁也追不上,气死血袍你这老怪!”想到血袍老怪气得半死的神情,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便在这里,她忽听身后有动静,抬眼一瞧,一只野山兔从前方跑了过去,在那野兔身后,紧跟着一头恶狼,正在对野兔穷追不舍。 野兔子勃然大怒,骂道:“你这死狼,竟想吃野兔,本姑娘就是野兔子,你竟敢连姑娘也吃,真是大不敬,看本姑娘怎么对付你!”她没带佩剑,从地上拾起根木棒子便奔狼去了!她着急救山兔,拼命向狼追来。 那狼听到身后有追兵,赶紧掉过头来,它瞪着一双黄色的三角眼,龇牙咧嘴,突然仰天一声尖啸,向野兔子示威。 野兔子停住身形,用手拍着木棍,笑道:“臭狼,你别跟本姑娘抖威风,本姑娘狮子老虎打不过,对付你这臭狼还是不在话下!” 那狼抖了抖毛,突然向野兔子扑了上来。狼性狡猾,这一攻击有极大的突然性,快如闪电。 野兔子身形一侧闪到一边,抡起木棒子照狼腰便是一下。她出手还是慢了,本来是奔狼腰去的,谁想一下打狼屁股上了。那狼“吱”的一声,好悬没倒在地上。 等野兔子转回身向前一看可吓傻了,在那狼身后,竟又多了三条狼,每一条都壮如牛犊。她失声叫道:“怎么搞的?一条变四条了,一条本姑娘还勉强对付,四条狼上来本姑娘不彻底玩完了吗?”她哪里还敢上前?扔了木头棒子转身便逃。 第七章 又入虎口 四条狼也是饿急了,陡然见到这么肥美的猎物怎肯放弃?嚎叫着紧追上来。 野兔子接连跑出二里多山路,还是没能甩掉恶狼,吓得她高声呼救,也忘了东南西北了,哪里平坦便往哪儿跑。 野兔子这一阵大叫果然奏效,就听前面脚步声大起,一彪人马旋风般杀到近前,为首的正是火云行者。 野兔子早忘了被放梅山追杀的事,一见火云行者,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快步跑上前道:“快救命呀!后边有狼!” 火云行者着急救人,也忘了看人,大声道:“姑娘别怕,火云来也!”一声厉啸,率众弟子杀入狼阵。 野兔子跑得腿都抽了,扶在一棵树上大口喘着粗气。 四条狼并不怕人,咆哮向火云行者扑来。 放梅山众弟子正要上前助战,火云行者道:“你们不必上前,看火云如何斩了这些害人的畜生!” 四狼扑得极猛,第一条瞬间已蹿到火云行者头顶。 火云行者叫道:“来得好!”身形一侧,让开这一扑。他出手如电,回手一刀疾斩狼首,只听“扑”的一声,一颗硕大的狼头瞬间便已滚落在地。 火云行者刚转过头来,第二条狼就已扑到他眼前,这条狼扬起粗如人臂的前爪,来势更是猛恶。 火云行者来不及躲闪,只得向后一仰,那狼便在他头上跃了过去。火云行者右手戒刀向上一举,这一刀从狼颈一直划到后阴,直裂了道一米多长的大口子。狼瞬间毙命,一头扎在地上。 还没等火云行者从地上起来,剩下的两条狼便双双扑到近前。 火云行者就地一滚,赶在两条狼扑合之前躲了过去。他一个“鲤鱼打挺”在地上跃起,起左手刀在左边狼腹下向上一斩,他左边那条狼便被戒刀拦腰斩为两断。 这时,第四条狼已蹿过了火云行者,奔人群扑了过来。好个火云行者,看都不看,口中一声大喝,刀已出手。刀如白虹贯日一般,从狼**刺入,直没至柄。第四条狼也倒在地上死去。 四条狼从扑到死不过是十米之内的距离,时间更是电光石火,也就是正常人眨一下眼的工夫,没想到竟被火云行者谈笑间斩杀净尽,放梅山弟子无不大声叫好。 野兔子也为火云行者精湛的武功折服,拍手叫道:“好呀!好功夫!” 放梅山的弟子一齐转过头来,无不大感奇怪,心说这姑娘从哪来的呀! 火云行者马上省悟过来,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要找的就是此人,快拿住她!” 野兔子这才回过神来,暗道:“不好!光看他打狼了,都忘了逃跑了!”转身又没命地向前逃去。 野兔子被火云行者一行人追得好不狼狈,在荒山野岭上一阵乱跑,最后她实在跑不动了,眼看前方有一棵粗大的槐树,忙快步来到近前,躲到树后。她也知道树后不保险,可累得实在不行了,就是被追兵拖回去凌迟了也只能停下来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等喘口气,突然伸过来一个大巴掌捂住了她的嘴。 野兔子没想到树后还藏着人,吓得拼命挣扎。 这时,一柄雪亮的钢刀递到她眼前,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再敢叫就一刀宰了你!五少,你出去把他们引走!” 一个玄衣男子答应一声,从树后猛地蹿出,快步向密林深处跑去。 只听放梅山弟子喊道:“她向那边去了,他妈的,怎么还越跑越快了!”向玄衣男子紧追了上去。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那只大手才放开野兔子的嘴巴。 野兔子憋得好不难受,接连打了五六个大喷嚏。她这时才看清身边站的是两男一女,个个都是满身劲装,腰携利刃。 野兔子怯生生地站起来身,轻声道:“多谢各位救命之恩!” 那女子仔细打量了野兔子几眼道:“你就是野兔子吧!” 野兔子没想到对方竟认得自己,暗道:“还算不坏!”忙道:“不错!正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我!” 一男子道:“她就是万刃山那个最没有出息的野兔子过晓峰?” 那女子道:“可不就是此人?” 那男子摇头叹道“真没想到凭过云峰那样的英雄竟会有这样的妹妹!” 野兔子气道:“谁说我没用了?连阮红玉都差点没被我踢死!” 那男子笑道:“掌门,你瞧,这小东西发火了!” 原来这三人正是“粉面骷髅”石玉贞和杨三少、苟四少。说话的是杨三少,刚才跑出去吸引敌人的玄衣男子是朱五少。 野兔子可是从没见过这些人,心里一时忐忑不安。 苟四少道:“三少,你也别看不起她,没听她说阮红玉都败在她手上了吗?” 杨三少道:“你就听她吹吧!” 野兔子道:“谁吹了?我真的踢伤了阮红玉,她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石玉贞冷笑一声道:“小妮子,你落在我们手上也真是冤家路窄,你大哥杀了我好朋友碧云僧的帐我还没找他算呢!” 野兔子暗道:“完了!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苟四少凶狠狠地道:“说,你怎么和血袍老怪这些人搅在一起了?” 野兔子道:“谁和他们在一起了?我是误入此山。” 苟四少把腰刀在野兔子面前晃了晃道:“敢不说实话!” 野兔子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嘛!”她不知道这几人的来路,是以不敢把过云峰要他们去京城援助闯王的事讲出来。 苟四少道:“血袍老怪他们有什么行动?” 野兔子道:“我哪里知道他们的事?只知道他们现在到处在找我,你们行行好,千万别把我交出去,我要落到他们手上,可真的完了!” 石玉贞道:“你们放下她!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苟四少腰刀一起,突然向野兔子当头剁下。 野兔子吓得“妈呀”一声大叫,心说早知道难逃一死,还不如刚才被狼吃了呢,白跑了这么多冤枉路,把腿跑抽了也没人赔! 第八章 野心膨胀 石玉贞拦住苟四少道:“四少,你杀她做什么?” 苟四少道:“她是过云峰的妹妹,留着也是祸,不如早点除掉算了!” 石玉贞道:“我们不是正缺少人手吗?留着她刚好可以给我们探路!” 朱五少笑道:“瞧我这脑子,就知道杀人,倒把正事忘了!” 杨三少道:“掌门,你要带她去冒险?” 自从石玉贞被血袍老怪设计赶出放梅山后,便孤身一人在江湖上游荡。她不甘心败在血袍老怪的手上,便把齐鲁三少又找了回来。她觉得自己作为堂堂掌门身边没人不行,才临时把三少全部收为放梅山弟子。石玉贞冷笑一声道:“当然,有她在,我们就安全多了。等我们得到那两部神功秘籍,就可以对付血袍老怪了,整个放梅山便又是我们的了!” 苟四少道:“掌门,你能确定那梅香洞便在后崖上?里面真有传说中无敌于天下的武功秘籍?” 石玉贞道:“你们只管放心,此事千真万确。我和柳英权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多次向我提起过此事!” 杨三少道:“柳英权生性狡猾,也许他是骗你的!” 石玉贞道:“不可能!如果他只说一次,很可能是骗我,可他至少和我说过七八次,此事就绝不可能有假!此外,我和碧云僧相处时,他向我证实过他师父云子来确实在后山长期生活过,只是从不让人接近。” 野兔子失声道:“云子来可是名满天下的大魔头,据说他的暗器功夫和梅影剑法天下无双呀!” 石玉贞笑道:“你们听到没有?连这小家伙都知道云子来的大名。云子来生前曾找柳英权治过伤,才把藏身地点告诉了柳英权,相信我,不会有错的!” 苟四少道:“掌门,你和碧云僧交往,后又夺得放梅山掌门,都是为了秘籍是吗?” 石玉贞道:“当然不是!那梅香洞里机关重重,可不是说闯就闯的,我一直都没敢有非分之想,只是现在凭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对付血袍老怪和段鸿羽,才不得不进山冒险了!” 杨三少道:“既然那里面有如此珍贵的秘籍,只怕早被放梅山的人取走了吧!” 石玉贞道:“不可能!那里极为隐秘,到处都是悬崖峭壁,他们到哪儿去找呀!你们再笨想一下,如果碧云僧学会了云子来的武功,过云峰能杀得了他吗?” 苟四少喜道:“不错!等我们得了那秘籍,把神功练成,就不怕铁弓山那老匹夫了!” 石玉贞道:“你们不要只记得铁弓山,我们还要杀了血袍老怪为大少二少报仇雪恨!” 杨三少道:“掌门,难道大少二少真是死在了血袍老怪的手上?” 石玉贞道:“我都向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你们还是不信。就是他害死的大少二少,又嫁祸给我的。” 杨三少、苟四少无不是咬牙切齿。杨三少道:“不把血袍老怪点了天灯,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苟四少道:“那叫‘铁旦’的小子行事十分隐秘,分析事情竟十分有条理,也很让人起疑!” 石玉贞道:“你知道什么?铁旦就是段鸿羽!” 杨三少、苟四少都是吃惊非小。苟四少道:“掌门,你说此人就是过云峰的磕头兄弟,江湖人称‘哺世甘霖’的段鸿羽?” 石玉贞道:“不错,正是此人!这些都是我后来偷偷回到客栈看到的!” 野兔子暗道:“不好!这女魔头知道了真相可不得了,她为人阴毒,要是阴魂不散地缠着十哥,可是大为不妙!” 杨三少道:“这个段鸿羽,他混入放梅山来做什么?” 石玉贞道:“他是想救铁弓山,铁弓山也确实被他成功救出去了!” 苟四少恨恨地道:“这个段鸿羽,真是可气,要不把他除掉,我们根本无法对付铁弓山。” 石玉贞道:“你们别急,不光是铁弓山,就连万刃山的人我们也要一个个的除掉!” 野兔子没想到石玉贞竟这么阴险,嚷道:“女魔头,万刃山哪里得罪了你,你凭什么要斩尽杀绝?” 石玉贞冷笑道:“过云峰杀了我好朋友碧云僧是第一条。第二便是那姓段的太多事了。不杀了他,我们根本无法对付铁弓山。可我们要杀了段鸿羽,过云峰和文天士必不会善罢干休,我们与其坐等万刃山的人前来加害,还不如把他们抢先除掉,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你这个小东西!” 野兔子气道:“你是痴心妄想!” 石玉贞笑道:“现在是有点痴心妄想,可等我们得到秘籍,神功练成,你就知道老娘所言不虚了!” 野兔子骂道:“你这女魔头不会得逞的!” 石玉贞低下头,用手抚摸着野兔子脸蛋道:“小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过云峰、段鸿羽被我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野兔子一口唾沫吐在石玉贞脸上。 石玉贞大怒,照野兔子肚子便是一脚。 野兔子直飞出一丈多远,重重地砸在地上。她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勇气,从地上跳起来就要和石玉贞拼命。 杨三少、苟四少双双抢上,把野兔子制住。 石玉贞厉声道:“小妮子,你可别惹怒了老娘,老娘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野兔子知道这些人心狠手辣,便不敢再多嘴了! 这时,朱五少大步跑了回来。 杨三少道:“五少,干得不坏呀!” 朱五少笑道:“就那几个混球,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一直等到天黑,苟四少道:“掌门,差不多了,可以行动了!” 石玉贞道:“放梅山的人还在山里搜索,我们最好还是再等等!” 朱五少道:“就凭他们这群笨蛋,能发现我们吗?” 石玉贞瞪了野兔子一眼道:“就怪你这个小坏蛋,才惹来这么多麻烦的!” 野兔子气道:“又关我什么事了?” 石玉贞道:“要不是你,放梅山能搜索得这么严吗?” 野兔子道:“那你不好过几天再来呀!” 杨三少笑道:“掌门,你别和她吵了,你说一句,她有一万句在等着你!” 朱五少哼了一声道:“她就是没吃过苦头!” 第十章 梅香宝洞 野兔子被逼得没招,只得再次拎起刀往岩石上戳。她恨透了石玉贞和齐鲁三少,便把眼前的岩石想像成了石玉贞和齐鲁三少,一刀狠似一刀地往岩石上捅,嘴里还嘟囔着骂道:“屎玉贞、狗三少,害本姑娘挖这么硬的烂石头,害得本姑娘腰也酸,背也疼,手也麻!你们让本姑娘挖石头,本姑娘就送你们下地狱,我捅死你们!捅死你们!捅死你们……”她越挖越恨,越恨越挖,尖刀落处,石块如雨落下,竟十分下料。 朱五少骂道:“臭丫头,你嘴上干净些!” 石玉贞道:“别管她,只要她肯挖就行!” 其实那三个放梅山弟子已经挖得很深了,再加上野兔子这一通拼命似的狠捅,过不多时,只听“轰”的一声,石壁向里塌掉一大片,露出一个黑幽幽洞口来。 野兔子被这突发事件吓得一声尖叫,扔刀跑到一边去了。 朱五少骂道:“你想跑是不是?” 野兔子把小手伸过来道:“你不是说挖通了有东西吃的吗?快给我吧!” 朱五少道:“就知道吃,老子还不够吃呢!哪有东西给你?” 野兔子骂道:“就会骗人!” 石玉贞道:“给她点吃的!” 朱五少道:“掌门,我们的干粮也不多,都给了她,我们可不够了!” 石玉贞道:“她一个女孩子能吃多少?少给她点!” 朱五少这才打开包袱,从中拿出一块干粮递给野兔子。 野兔子接过干粮,趁他不注意又抢了一块,坐到一边享用去了。 朱五少暗道:“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贪吃的姑娘,死到临头了也不忘记吃。” 野兔子一天滴水未进了,这一顿吃得格外香甜,便是平日里吃的山珍海味都远为不如。她吃完干粮抹抹嘴巴,四下一瞧,谁想身边竟没有人。她大喜过望,站起身来便要逃。 朱五少忽然从洞中蹿出拦住她的去路,恶狠狠道:“臭丫头,你想做什么?” 野兔子道:“跑呗!谁愿意跟你们到处挖矿呀!” 朱五少笑道:“你倒挺诚实的!” 野兔子道:“五少,你以后叫我别总加上个‘臭’字行不行?” 朱五少道:“不叫你臭丫头,难道叫你香丫头不成?” 野兔子道:“香丫头美丫头都行,就是不能叫臭丫头,本为我就不臭嘛!” 朱五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叫你臭丫头!” 野兔子道:“你再敢叫,我就叫你少子!” 朱五少怒道:“臭丫头,你叫谁少子?你还想不想活了?” 野兔子道:“我也不想叫你少子,是你逼我叫的!” 朱五少怕这“少子”的绰号传出去,左右瞧瞧没人,悄声道:“好吧!我不叫你臭丫头了,叫你香丫头总可以了吧?” 野兔子道:“行!那我也不再叫你少子了!” 朱五少一瞪眼:“你还敢叫少子!” 野兔子道:“谁让你刚才又叫臭丫头啦?” 朱五少骂道:“臭——”说到这里,猛然想到如果叫她“臭丫头”,她还得骂自己“少子”,便改口道:“臭石头真他妈害人!” 野兔子道:“少石头也真他爹害人!” 朱五少心说这丫头真是一点亏也不吃,气道:“过来!” 野兔子知道跑不了,便向洞里走来。 野兔子来到洞中,才发现里面竟十分开阔,黑幽幽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石玉贞、杨三少、苟四少和那三个放梅山弟子正等在洞里。石玉贞道:“五少,你干什么去了?” 朱五少笑道:“我们刚才一时高兴,竟把这……香丫头忘了,我心急火燎地跑到洞外,没想到她还在洞外啃干粮呢!刚才洞外就她自己,她如果想逃现在都在三里之外了,没想到她贪吃竟忘了逃命,又被我逮回来了,我真没见过这么又笨又贪吃的姑娘!” 野兔子气道:“谁笨谁贪吃了?本姑娘根本就没想跑!” 石玉贞、杨三少、苟四少无不暗笑,心说直到现在她还嘴硬,这种情况谁不想跑呀! 石玉贞一脸严肃地道:“我们要到洞里寻一样奇宝,只要能找到,我定亏待不了你们,只是你们不能耍滑,谁要敢背叛我,本掌门绝不容情。” 那三个放梅山弟子头脑较简单,一听要去找宝,无不欣喜若狂,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野兔子道:“石姑娘——” 石玉贞怒道:“你再叫一声!” 野兔子忙改口道:“石掌门,你不说是找什么秘籍吗,怎么又变成宝藏了?” 石玉贞道:“你多什么嘴?里面秘籍也有,宝藏也有,你只管听我吩咐便是了!” 野兔子暗道:“不好!这几个混蛋肯定没安好心!”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凭天由命了! 石玉贞又交待了几句,一行人开始向梅香洞深处进发。那三个放梅山弟子各找来一根木棍在石玉贞的火把上点燃,高举过头走在最前面。野兔子走在中间,石玉贞和齐鲁三少走在人群后面监视。 梅香洞虽然名叫梅香洞,可因为封闭太久,里面充满了霉味。野兔子忍受不了这难闻气味,便用手捂着嘴巴前进。 一行人越走越深,直行出三四里路,还是不见山洞的尽头。一路上,到处是蝙蝠的尸体和粪便,看来在洞口敞开时,这里定是蝙蝠的乐园了。 众人正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前方忽然传来“嗤”的一声响。三个放梅山弟子大声喊道:“谁?” 众人一动不动地仔细聆听,前方再没传来任何声响。 良久,苟四少问道:“怎么了?” 那走在最前面的放梅山弟子道:“好像有人!” 杨三少道:“什么叫好像有人?” 那放梅山弟子道:“我听前方有动静,抬眼一瞧,一个黑乎乎的家伙向远处去了,很可能是个人。” 杨三少道:“怪了,这山洞封得这么久了,哪儿来的人呀!” 朱五少道:“不可能有人,这小子可能是骗我们的!” 那放梅山弟子道:“小的怎敢骗各位?我真的看到有条黑影!” 苟四少骂道:“放屁!” 石玉贞道:“你们别吵了,他没有骗我们,刚才确实有条黑影向里面去了!” 杨三少道:“掌门,你没看错吧!” 第十一章 连毙三命 石玉贞道:“我没看错!而且那黑影很高大,如黑瞎子一般!” 朱五少道:“掌门,你别吓唬大伙了,封闭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的山洞,哪来的黑瞎子呀!” 石玉贞道:“可以我的眼力不可能看错的!” 野兔子颤巍巍地道:“不会是鬼吧!” 朱五少道:“去你的,哪来的鬼呀!” 石玉贞对那声称有人的放梅山弟子道:“你走在最前面,我们在后面看着!” 那放梅山弟子道:“什么?就我一个人走在前面?” 杨三少过来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道:“敢多嘴!” 那放梅山弟子只得高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其它人在后面瞧着,等他走出三十米开外,才慢慢跟在后面。 众人正神情紧张地向前走,前方那放梅山弟子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石玉贞忙率众人来到近前,只见这放梅山弟子早已气绝身亡。 石玉贞检查了尸体,却没发现有任何伤口。 杨三少喃喃地道:“怎么突然间就死了呢?” 朱五少道:“这还用问吗?他肯定是遭到了偷袭!只是什么法术竟这么霸道?” 苟四少道:“可这山洞都封闭多少年了,哪来的人呀?” 杨三少道:“难道还有别的出口?” 石玉贞道:“不可能,据我所知,这山洞只有一个洞门。” 朱五少道:“那可怪了,不过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死去!” 苟四少道:“人是不可能有,不会是某种动物吧!” 杨三少道:“你说什么动物?” 苟四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不是黑瞎子。有些动物能在土地里自由穿行,出现在这古洞中并不奇怪,这名放梅山弟子很可能是被它咬死的。” 杨三少道:“可他身上为什么没有伤口?” 苟四少道:“那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朱五少道:“你们发现没有,此人死的情形和大少二少倒很相似!” 一提马大少、牛二少的死,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无不是不寒而栗。杨三少道:“五少,你瞎说什么?” 朱五少道:“我没有瞎说,他死的样子的确和大少二少完全相同,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石玉贞道:“不可能!大少二少是被血袍老怪用毒针射杀的。” 杨三少道:“那血袍老怪会不会就在这洞中?” 石玉贞道:“绝不会!血袍老怪远在傲梅峰上,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千年古洞里?” 杨三少道:“血袍老怪心狠手辣,倒也难说得很!” 石玉贞道:“放心吧!绝不是血袍老怪!” 朱五少道:“那这名放梅山弟子会不会也是被毒针射杀的?” 苟四少道:“这倒有可能,毒针倘若深入骨肉,我们在外表根本瞧不出什么的,何况这里又这么黑!” 杨三少道:“掌门,怎么办?” 石玉贞道:“继续走!” 野兔子信鬼,仗着胆子道:“可别往里走了,里面一定有鬼的,万一被鬼索住,跑都跑不了了!” 石玉贞骂道:“哪来的鬼呀!你这小妮子要再敢扰乱军心,我马上就让你变成鬼!” 野兔子见石玉贞真的发怒了,才不敢多嘴了。 石玉贞对一名放梅山弟子道:“你走在前面!” 那放梅山弟子早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走了。 杨三少一刀把他耳朵割下来,厉声道:“你敢不走,我马上让你一分为二。” 那放梅山弟子被逼无奈,只好浑身发抖地向前走,众人仍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大约行了二百多米,只听前面一声惨叫,那名放梅山弟子又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石玉贞率众来到近前,只见这名放梅山弟子也已死去。 杨三少道:“好毒的暗器!” 朱五少道:“好毒的手!” 苟四少大声道:“狗贼,快出来,别在暗处害人!” 前方黑洞洞一片,除了雄浑的回音外,再无其它异常。 杨三少也不敢再坚持了,长吸口气道:“掌门,不管是人是鬼,我们都不能再往里走了!” 石玉贞道:“三少,你怕了?” 杨三少道:“我不是怕了,如果是两军交战,便是强如铁弓山三少也没皱一下眉头,可眼前的凶手太过诡异,我们就这样贸然过去,只能是白白送死!” 朱五少道:“掌门,三少说得有理!” 石玉贞道:“没什么可怕的,不用问了,里面肯定有人。” 苟四少道:“你以前不说这里根本没人的吗?” 石玉贞道:“可眼前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改变了看法。柳半仙也不是放梅山的人,他也只是听说梅香洞的事,毕竟没亲身到过,到底是不是另有洞口,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 杨三少道:“如果有人可就更了不得了,这比一般动物还要难对付十倍。而且我在明,他在暗,我们就这样进去,只能任他射杀了。” 石玉贞道:“你们不用怕,凶手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强大。用暗器的人,武功必不会太高,只要我们小心提防,他定奈何不了我们,更何况我们手上还有这两个垫背的。” 野兔子和最后那名放梅山弟子听了,无不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石玉贞和京城三少统一了思想,杨三少又扬起长长的弯刀,对那放梅山弟子道:“走!” 没想到那放梅山弟子倒很坦然,高举火把便往里走,他和前两个放梅山弟子的小心翼翼不一样,一路大步流星。 石玉贞、齐鲁三少无不深感意外。野兔子更是大为惊讶,暗道:“怎么回事,难道他是急着去阎王殿报到不成?” 那放梅山弟子行了三四十米远,突然大步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神仙爷爷饶命,这些人是来害你的,我到你这边来了,一定对神仙爷爷忠心耿耿,还请神仙爷爷放过小人!” 杨三少骂道:“这狗贼背叛了我们!”拔刀便要追。 石玉贞冷笑道:“不要管他。” 石玉贞话音刚落,就听那放梅山弟子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也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众人跑到近前,只见他也变成了一具死尸。 第十二章 一步数惊 朱五少骂道:“狗贼,他死了就对了!” 苟四少道:“真没想到此人连投靠他的人都要加害!” 杨三少道:“掌门,我们还是撤吧!” 石玉贞道:“死了这么多人,就这样回去,你让我怎么甘心?” 杨三少道:“可到目前为止,我们连凶手的模样都没瞧见,而且,他很明显是在诱我们深入。” 苟四少道:“掌门,有些事不能强求,我们还是回去算了!” 朱五少道:“不错!为了几本秘籍,冒这么大的风显实在不值得!” 石玉贞见所有人都反对继续前进,只得应道:“不要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个人质呢!如果她再遭了暗算,我们就回去。” 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转头一看,只见野兔子早吓堆碎了。杨三少厉声道:“臭丫头,起来!” 野兔子嚷道:“臭三少,干什么?” 杨三少道:“头前开路!” 野兔子道:“上去一个死一个,你这明明是让我前去送死呀!” 杨三少道:“如果不是让你打前锋,老子早把你这小东西宰了。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现在该干活了!” 野兔子道:“我吃了你两块干粮,给你挖通了洞门不算,还要去做挡箭牌,我不干!” 朱五少大叫一声,挺刀照野兔子肚子便捅。 杨三少拦住他道:“五少,你干什么?” 朱五少道:“你听她絮絮叨叨的,实在让人心烦,让我一刀宰了她算了!” 杨三少道:“杀了他,谁给我们开路呀!” 朱五少气呼呼道:“我开路,老子豁出去了!” 杨三少道:“瞧你这臭脾气!”他缓和了下口气道:“小姑娘,只要你肯听话,好好为我们开路,等财宝拿到手上,我们定会分给你一大份,你不是爱吃吗?等拿到钱,你想买多少好吃的就能买多少好吃的!” 野兔子道:“可那恶鬼会杀了我的!” 杨三少道:“哪有什么恶鬼呀!就算有,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前面都死了三个了,你这次去不会有事的!” 野兔子道:“可万一有事怎么办?” 杨三少道:“万一有事,你回来找我,我赔你一万两银子!” 野兔子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忽然想到不对,说道:“我都被他杀了,还怎么回来找你呀?” 杨三少笑道:“我只和你开个玩笑,你放心,绝不会有事的!” 野兔子知道这个挡箭牌是非当不可了,便道:“三少,我看这里数你心眼最好,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求你到万刃山告诉我哥一声,就说我掉下悬崖摔死了!” 杨三少道:“别说的和真的似的,没那么可怕!” 野兔子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掉在崖下摔死定会有尸体,岂不露馅了吗?你就说我被狼拖走了!这个……这个……还不行!被狼拖走的样子太惨了,众兄弟一定会伤心不已的!你就说我尸骨无存了!这个……这个……也不行!说我尸骨无存,众兄弟一定会到处找我的。这个……这个……可怎么办呀!说什么好呢?”她一时想不出合适的死法,急得在地上团团乱转! 石玉贞道:“你不要瞎想了,本来就不会有事的,你要真出了事,我就和你哥说你跟神仙走了!” 野兔子眼前一亮道:“好!这个主意太好了!就这么说!” 石玉贞和齐鲁三少都是暗暗好笑,心道:“你要是死了,我们躲还躲不及呢!谁敢去万刃山自找麻烦呀!” 野兔子转身向前方缓缓前进,她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叨念:“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野兔子太太平!地灵灵!天灵灵,让后边那几位受死刑!” 朱五少骂道:“香丫头,你说什么呢!” 石玉贞道:“别管她,只要她肯往前走就行!” 野兔子毫不理会,继续一边叨念着一边向前走。 石玉贞、齐鲁三少手上都扣着暗器,表面上是保护野兔子,实际上是怕她跑回来! 不知不觉中,野兔子已走出了三四十米,她越走越怕,双腿直打软。 石玉贞和齐鲁三少紧跟在野兔子身后三十余米的地方,机警地看着前方。因为就剩下这最后一个挡箭牌了,他们也是倍加珍惜。 野兔子在黑暗中走了这么久,也渐渐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形了。她见前方二十米远的地方有堵墙,暗道:“怎么回事,难道要到头了吗?到头都没看到人影,看来真的有鬼呀!”一想到鬼,她心直发毛。 她正向前走,忽然脚被绊了一下,顿时一个跟头栽在地上,便在这时,就听头上数十支暗器飞了过去,是石玉贞和齐鲁三少发出的。 野兔子往脚下一摸,拿出绊倒自己的东西一瞧,竟然是个骷髅壳子,直把她吓得魂都没了,赶紧扔到一边。 石玉贞喊道:“怎么了?” 野兔子道:“我被骷髅壳子绊倒了!” 石玉贞道:“骷髅壳子有什么好怕的?快站起来继续走!” 野兔子道:“你们为什么要发暗器,难道是想要我的命不成?” 石玉贞道:“我们根本没想打你,是从你头上打过去的!” 野兔子道:“尽骗人,我都摔倒一半了还在头上过暗器,再晚一点也死在你们手上了!”她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继续向前走。她小心地一直走到洞壁,竟没发现任何异常! 石玉贞大声问:“你怎么又停下了?赶紧往前走!” 野兔子道:“到底了!” 石玉贞道:“不可能!你瞧瞧左右有什么机关消息没有?” 野兔子上下看看,没发现开关,却见地上有一滩粘乎乎的东西,他用手沾一点放在鼻下一闻,吓得一声尖叫出来。 杨三少大声道:“你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野兔子道:“地上有血呀!” 杨三少道:“胡说,这么暗无天日的洞穴,哪来的血呀!” 野兔子道:“我没骗你们,真的有血呀!” 石玉贞道:“别管它,继续找!” 野兔子也看不清,只能在洞壁上乱摸。 第十三章 神秘男子 她摸了半天,忽然间摸到一个镘头形的圆石头,暗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开关?”用力一扭,这下坏了,她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大洞。野兔子大叫一声,猛地掉进洞中,她尚在空中,头上的地板便悄无声息地闭合了。 野兔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下直摔得她龇牙咧嘴,她深知危险,不敢久停,赶紧从地上站起,只见眼前还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似乎比上面的还要长。野兔子暗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本姑娘不是到地狱了吧!”又一想:“不对!我身上这么疼,肯定不是地狱!” 野兔子小心翼翼向前走,冷不丁忽然觉得身后有响动,猛一回头,只见身后缓缓走来一具闪着青色幽光的骷髅。这骷髅白白的骨骼、黑黑的眼洞,头上还有一个被利器戳穿的大洞。骨架能站立行走,这不是妖怪是什么?只把野兔子吓得“妈呀”一声尖叫,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野兔子终于醒了过来。她见身边有微弱的灯光,忙站起身来,只见面前背身站着一个光头男子。她一下想起了骷髅的事,暗道:“这是哪里?我活着还是死了?”她抬手用力一掐胳膊,疼得她一下叫出声来,这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那光头男子听到叫声,缓缓转过身来。他头上蒙着黑纱,看不清脸孔,可一双锐眼寒光闪闪,一看便是内人高深之人。野兔子猛然想起了石玉贞说的黑影,暗道:“石玉贞说的黑影莫不就是他吧!” 光头男子道:“小姑娘,你醒了!” 野兔子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光头男子道:“你胆子也太小了!” 野兔子道:“那骷髅呢?” 光头男子道:“什么骷髅呀?” 野兔子道:“我分明是被骷髅吓晕的!” 光头男子道:“根本没有骷髅,那不过是你的幻觉而已!” 野兔子道:“幻觉?” 光头男子道:“对!当人恐惧时,眼前就会出现幻觉,这和做梦没什么区别!” 野兔子道:“可我看得无比清晰,不可能是幻觉!” 光头男子道:“你在梦里看到的东西也和真的一样,不也全是假的吗?” 野兔子一听倒也有理,问道:“这是哪里?” 光头男子道:“我们还在梅香洞中!我意外发现你晕倒在地,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野兔子道:“多谢前辈!” 光头男子道:“小姑娘,外面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野兔子道:“他们是石玉贞和齐鲁三少,到这里来找什么武功秘籍,我是被他们逼到这里来的!” 光头男子咬牙道:“石玉贞、齐鲁三少,这几个混蛋能活到今天倒也不容易!” 野兔子道:“前辈,你到这古洞里来做什么?” 光头男子道:“我不是来到洞里的,我一直就住在这里!” 野兔子瞪大眼睛:“什么?你一直在就住在这里面?” 光头男子道:“不错!我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住在这里,说起来,已整整六十多年了!” 野兔子惊道:“不会吧!你……你都在里面呆六十多年了?” 光头男子笑道:“你很惊讶是吗?” 野兔子道:“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你在里面不觉得烦闷呀!” 光头男子道:“只要习惯了,就不觉得闷了。小姑娘,你要是喜欢,便陪我呆在这里面好了!” 野兔子连连摇头道:“不好!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山洞里生活,用不了两个月就会把我闷死的!前辈,你长年在这山洞中,吃什么呀?” 光头男子道:“我不吃东西!” 野兔子惊得张大了嘴巴:“什么?你不吃东西?” 光头男子道:“你也是武林中人,难道没听说过辟谷之术?” 野兔子道:“我只是听说,还从没见过,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奇功!” 光头男子笑道:“山洞封得这样严实,你说我还能吃什么?” 野兔子暗道:“不错!这山洞里一无所有,前辈确实没什么可吃的。此人有辟谷神功,武功定然高不可测了!”他忽然想到了放梅山的三个弟子,问道:“前辈!放梅山的那三个妖人便是死在你的手上了?” 光头男子道:“正是!” 放梅山三个弟子死得那样惨,野兔了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光头男子道:“放梅山的人作恶多端,都是死有余辜。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野兔子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我在通道里发现了一个骷髅头,那是怎么回事?” 光头男子道:“那也是我杀的!” 野兔子道:“他是什么人?” 光头男子道:“他也是企图闯进梅香洞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敢踏进我的领地半步,只有死!” 野兔子吓得机伶伶打个冷战。 光头男子道:“你不必害怕,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所以才没对你下手!” 野兔子道:“前辈,我在上面发现有血迹,难道……难道你受了伤?” 光头男子大笑道:“笑话,就凭那几个蠢货,伤得了我吗?那是我故意洒在地上吓唬他们的鸡血。” 野兔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觉得光头男子行事诡异,一时不敢过于接近。 这时,两人头上突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野兔子道:“前辈,这是什么声音?” 光头男子道:“是那几个蠢货,他们想进来!” 野兔子急道:“不好!他们的武功都高得很,万一被他们闯进来了,可是大为不妙!” 光头男子笑道:“区区几个鸟人,不足为虑!”他长吸口气道:“他们终究还是会找到这里来的!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野兔子道:“他们守在洞口,我们根本无处可去!” 光头男子道:“梅香洞大得很,如同一座迷宫,只要他们敢进来,便只有死路一条!”说罢,推开身边的房门,闪身出了暗室。 野兔子忙跟在光头男子后面,等她出来才发现,外面正是刚才自己晕到的地方,只是那副骷髅不见了。 第十四章 突生变故 两人走出大约二十余米,向北拐进一个宽大的走廊,这里显然才是梅香洞的中心。 走廊的尽头是一座极为宽敞的洞室。光头男子打亮火折子,只见这洞室里除了正中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外,别无它物。 野兔子吓得倒退数步,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光头男子道:“小姑娘,你不要害怕,这里是我的卧室?” “什么?”野兔子一下尖叫出来,她实在想不到对方的卧室里竟放着一口大棺材! 光头男子道:“你很奇怪是吗?实不相瞒,那口棺材便是我晚上睡觉的地方?” 野兔子张大了嘴巴:“你竟然睡在棺材里?” 光头男子道:“当然了!难道我还能睡在地上不成?” 野兔子道:“你睡在棺材里,岂不是被闷死了?” 光头男子笑道:“那棺材边上有暗孔,一点都不闷!他们马上就杀进来了!有你在身边,我无法全力应战,你快躲到棺材里去吧!” 野兔子直摇头道:“我不敢!” 光头男子道:“没什么好怕的!棺材里根本没睡过死人,不过空有个棺材的形状而已?与一般石柜没有任何区别!” 野兔子还是不敢过去。 光头男子道:“小姑娘,你要抓紧时间,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野兔子为了不拖累光头男子,快步来到石棺前,没想到棺盖十分沉重,她用尽浑身力气,才稍稍欠个缝。 光头男子催道:“快一点!” 野兔子道:“太沉了,我抬不动!快过来帮帮我!” 光头男子道:“你用力抬,他们就快进来了!” 野兔子一听石玉贞和齐鲁三少要进来了,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猛地掀开了棺盖。野兔子动作笨,棺盖摔在了地上,她自己也“扑通”一声仰天倒了下去。便在这里,她只觉得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刺了一下,她赶紧将那东西拔下,拿在手上才知道原来是一根极细的钢针。她没想到棺材上还有机关消息,一时目瞪口呆。 还没等野兔子回过神来,光头男子快步跃到近前,他向棺材里扫了几眼,迅速从里面掏出两本书来,惊喜地道:“果然在此!” 野兔子从地上站起身,向棺材里一看,只见里面根本不像光头男子说的什么也没有,而是躺着一具老人的尸体。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尸体新鲜得便如人在睡梦中一般。 野兔子猛然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忙跳到一边,大声道:“你……你撒谎,这里根本不是你的卧室?这里也不是你的家!对了,你说你在上面是用鸡血蒙骗石玉贞和齐鲁三少,可这样密封的山洞里哪来的鸡血?还有,你说你六十多年没出去过,可你却为何知道石玉贞和齐鲁三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光头男子冷笑道:“这里当然不是我的家,世上也不可能有人在这里面存活。不能怪我骗你,只怪你自己太笨而已。” 野兔子道:“你究竟是谁?” 光头男子道:“你永远都不可能猜到我是谁。” 野兔子道:“你把我骗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帮你打开棺材是吗?” 光头男子道:“不错!我进来时只是孤身一人,我就知道棺材里面有机关消息,才让你帮我打开棺材,没想到你竟这么乖!” 野兔子忽然觉得中针处奇痒无比,并向全身迅速扩散,才知道自己中的是毒针。她愤怒已极,挥掌向光头男子打去。 光头男子机灵地躲到一旁,笑道:“多谢你了小姑娘,如果没有你,我是得不到这秘籍的。失陪了,你就留在这里陪伴这具古尸吧!”说罢,他一闪身离开了洞室,回手在室外墙壁上按了一下,洞室门便“哗”的一声关上了。 野兔子冲到近前,用手砸,用脚踢,可厚厚的石门根本纹丝不动。她彻底绝望了,坐在门前大口喘起粗气来。 野兔子身体越发痒得难受。她知道自己性命在即,不禁好生后悔,暗道:“我为何不听大家的话好好呆在山上,非要出来胡作非为?没想到如今竟落到这样一个下场,这都是报应呀!死倒没什么,只是我死在这里,连个知道的人也没有,万刃山众兄弟一定急死了,为找我说不定会出多大的乱子,这可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多,一时心乱如麻,毒性运行得更加迅速。她看到四敞大开的棺材,暗道:“都是我不好,打开了前辈的棺材。我死了是自作自受,可不能让前辈如此曝尸在外,想到这里,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到棺材前搬棺盖。在地上抬棺盖比往下掀还要费力得多。野兔子把棺盖靠在棺材上,一点点往上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棺盖完好地盖在棺材上。哪知棺盖与棺材刚一盖合,棺材忽然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似的向前缓缓滑行,直滑出两尺多远才停下。 野兔子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取出火折子打亮,只见在棺材滑过的地方有一个凹坑。凹坑里放着几块银子和一张纸。 野兔子拿起纸,只见上面写道: 朋友: 你虽盗我秘籍,可能盖好棺盖,不忍让我曝尸在外,看来心地还算良善。请这位朋友再把棺材打开,将我口中防腐珠擦干净,完好放回,在下定感激不尽,这里有白银五两相赠。 云子来书 野兔子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道:“此人倒也真是有趣,我帮他擦防腐珠他赠我五两银子,这生意倒是做得,只是我现在身中奇毒,又无法出去,要这些银子又有何用处?” 她想既然已身处绝地,索性好事做到底。左右看了看,只见在左侧墙壁上有一个灯台,走近一瞧,里面油灯早已燃尽。她正要转身,忽见灯台后的墙壁上有一行小字:地上有灯油和灯芯,你可以添油照明。 野兔子暗道:“这前辈想得可真是周全。”用火折子往地上一照,果见地上放着一个瓷瓶,瓷瓶边有数根灯芯。她把灯芯在灯台上放好,用瓷瓶里的灯油把灯台添满,吹灭火折子重新揣在身上。油灯灯光虽暗,也足以照明了。 第十五章 因祸得福 野兔子又费力地挪开棺盖,把它横在棺材上,不然棺盖再落到地上,她可没力气再盖上了。 她用手扳开云子来的嘴巴,只见里面果然放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这珠子上面蒙着一层暗灰色的污垢,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形成的。她知道自己性命便在眼前,赶紧取出手帕拼命擦珠子。在擦防腐珠的过程中,她身上的麻痒竟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失了。 野兔子擦好防腐珠,只见此珠光彩夺目,照得满室宛如白昼,暗道:“真是一颗宝珠,幸好没被那光头贼子发现!”她扳开云子来嘴巴,正要把防腐珠放进他口中,忽然发现云子来嘴里多了一个小蜡丸。 野兔子暗道:“这前辈的花样可真多!”把防腐珠暂时放在一边,将那蜡丸抠出。她捏碎蜡丸,从中掉出一个纸团。她走到灯台前展开纸团一瞧,只见上面写道: 我让你擦防腐珠只是为测试你的人品,那防腐珠上涂有毒针的解药。你擦此珠,便可逃过一死。你若贪图此珠,不将其放回,定得不到奇宝。我生前曾交一挚友,便是天山派的玄真子。他趁我不备将我打伤,想得到秘籍,可终未得逞。多年以来,我怕他报复,才藏此洞中。你如此良善,可以继承我的秘籍,只是学得神功之后,绝不可以滥杀无辜,为害世人。秘籍便藏在灯台下方的地砖内。 野兔子暗道:“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可不稀罕你的什么秘籍。我脑袋笨,又懒得要命,你把秘籍传给我可是传错人了!”她想无论如何也取出秘籍瞧瞧,便弯腰来抠地砖。那地砖在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且十分沉重,她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把砖从地上抠了出来。这地砖下方是空的。果见里面放着两本书。野兔子拿到手上一瞧,只见两本书的封面上分别写着《梅影剑法》和《梅花器要》。她心道:“这两部书想来便是真正的秘籍了。” 野兔子拾起地砖正要盖上,忽见里面有一个扳手,暗道:“这是什么?”用手一拉扳手,洞室门竟“哗”的一声打开了。野兔子大喜,知道这是云子来早料到拿秘籍的人可能会被困在室中,才将洞室开关和藏秘籍之处设计在了一起。 野兔子放好地砖,拿起纸张又接着往下看: 此处已经暴露,并非安全之所,你既然已看到我的信件,暗器明显已经用尽,你将灯台拔下,里面有一按钮,便是启动棺材的机关,到时棺材会自动落入地下。本洞中安置了许多机关,如若乱闯,定遭不测,秘籍中夹有梅香洞草图,你可以安然出洞!” 野兔子大喜,暗道:“有山洞草图便不怕了!”她又接着看: 我所以传功于尔,只因半生做恶,才落得今天的下场。我弟子碧云僧行止不端,不忍他得到秘籍再为祸人间,才将秘籍保存在此等待有缘之人。你现在向我棺材三叩首,便算入我门中。只是戒之慎之,绝不可滥杀无辜。 野兔子没想到因祸得福,反成了云子来的弟子,赶紧站起来向云子来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弟子如能出去一定完成您的遗命,铲除玄真子那个狗贼!” 野兔子按云子来的吩咐拔下那灯台,果见里面有一个按钮,她伸手启动按钮,那棺材便缓缓地向下移动,等棺材完全沉入地下,地板才重新闭合。此时再看,这洞室和其它洞室没有任何分别,便是有人进来,也不会想到里面竟藏着云子来的尸体。 野兔子把两本秘籍拿在手上一抖,果然从中掉出一张图纸,她把图纸展开铺在地上,手举灯台仔细研究,很快便对梅香洞的构造了如指掌。原来,梅香洞共有两个洞口,除了崖壁上的洞口,在悬崖顶上还有一个洞口。此洞如此之大,想来定不是云子来挖成的,只是稍加改造而已。 野兔子把灯台重新在洞壁上安好,揣好秘籍从洞室中出来,这短短的一个时辰,真如在地狱里度过了一次轮回一般。 野兔子从外面关好洞室,小心翼翼地向外面行来。哪知刚走出不远,就听前面传来吵闹声。她赶紧闪到一边。只见石玉贞和齐鲁三少高举着火把摸了进来。杨三少道:“掌门,这里这么黑,可别有什么机关!” 石玉贞道:“没有!要是有机关,那小妮子早死了!” 朱五少道:“我们走了这么远,怎么还不见那小妮子?” 苟四少道:“她可能是死了吧!” 石玉贞道:“不可能。她要是死了,我们总是可以见到她尸体的!” 杨三少道:“也许她走的和我们不是一条路!” 石玉贞道:“我们找找看,我们冒了这样大的风险,可不能便宜了这小妮子!” 他们一路说着又向另一边找过去了。 野兔子暗道:“就凭你们这样贪心,这样恶毒,便是进了密室也只能是死路一条。这山洞如同迷宫一般,没有草图,你们就在里面绕圈子吧!”她按地图所指,很快走出了迷宫,来到第二层。野兔子想从后洞口出去,便顺着阶梯一路向上走去。梅香洞是建在大山的山腹里,越走越高,直累得她两腿都快迈不动了,才终于来到洞口下方。只见洞口距地下十数米高,竟已经打开了,从上面悬着一根长长的绳子。野兔子暗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进来?不错!那光头男子正是从这个洞口进来的!可他得到假秘籍都离开了,为何还不撤掉绳子,关好洞好?”她正想着,忽听左侧一洞室内传来轻微的声响。野兔子赶紧轻轻走到近前,往里一瞧,只见里面的人正是那光头男子。此刻他正在微弱的烛灯下仔细阅读那两部假秘籍。 野兔子暗道:“原来他不知秘籍的真假,才不肯轻易离开。嘿嘿……那我可先走了,你就在里面和石玉贞他们斗去吧!”她忽然发现光头男子身边放着一具发出青色幽光的骷髅,正是吓晕自己那具,猛然明白过来:“原来就是他把骷髅举在身前移动吓唬我的。他把磷抹在骷髅上面,难怪会发出光了。此人如此恶毒,真不知是何方神圣。” 第十六章 兄妹密议 野兔子怕被光头男子发现了,那样不但自己会再次落入他的魔掌,师父的武功秘籍也将落到他的手上。她悄悄回到洞口下方,抓紧绳子慢慢爬出洞外。她探出头来,只见这里是一间大屋子,里面也十分昏暗,只是从窗户缝隙射进几道光矛。洞口封盖是一块地板,就放在洞口边上。野兔子暗道:“没想到已是白天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刚出山洞,又进了幽室?” 这时,洞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野兔子向下一瞧,只见那光头男子已来到下方。 光头男子根本没想到野兔子能活着出来,他微微一愣,伸手抓住绳子,拼命向上爬来。 野兔子赶紧解开拴在洞口的绳索。那光头男子大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野兔子冲他做个鬼脸,笑道:“活该!”拿起地板盖在洞口上,地板盖好后严丝合缝,与其它地板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她死里逃生,直到这时才长舒了口气。 野兔子不敢久停,忙站起身向门前走来。她推了两下门都没推开,知道外面上着锁。她并不害怕,因为光头男子既然能进来,这房间便肯定能出去。她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果然发现有一个窗户虚掩着。 野兔子正要推开窗户出去,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下大急,实在无处可躲,便悄悄站在门边。 门被推开了,刚好把野兔子挡在门后。从外面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野兔子偷偷探出头一瞧,没想到进来的竟是血袍老怪和放梅山的一个年轻弟子,那年轻弟子眉清目秀,倒是很俊俏。野兔子暗道:“血袍老怪和这小白脸在一起准没好事!” 血袍老怪悄声道:“小莲!我交待你的话,你都记好了?” 野兔子暗道:“小莲?倒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呀!” 那叫“小莲”的放梅山弟子道:“大哥,我……我真的好担心!”她的声音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野兔子暗道:“血袍老怪搞什么鬼,明明是女弟子,非要把她扮成男人,放梅山的事真让人想不明白!” 血袍老怪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此事天衣无缝,只要做成,放梅山从今以后就是我们的了,绝没有人能从我们手上夺走!” 小莲道:“大哥!你都已经是掌门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血袍老怪道:“你懂什么?大哥虽然做了掌门,可位子十分不稳。大哥没有掌门令牌,石玉贞不知哪天就会突然找上门来,只要众弟子听了她的蛊惑,不要说掌门之位,大哥的性命都恐怕不保呀!” 野兔子没想到小莲竟是血袍老怪的妹妹,暗道:“血袍老怪长得这么凶,妹妹又太俊,倒不知是不是亲的!” 小莲道:“我看众弟子对你挺尊敬的,他们不敢造反吧!” 血袍老怪道:“眼下没事,不过石玉贞毕竟做过几天掌门,万一她勾引到高手来到放梅山,再弄出个什么掌门遗嘱之类,哥哥只怕真的很难和她抗衡呀!” 小莲道:“好吧!大哥,我全听你的,只是我怕扮不好!” 血袍老怪道:“别紧张,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等我走后,你马上从暗道进入梅花老祖的墓室。千万记住,等祭梅大典结束,我一高呼梅花老祖转世,你就从棺材里出来,以梅花老祖的转世真身出现在众弟子面前。只要你做了梅花老祖,无论石玉贞搞什么花样,我们都不怕了!” 小莲道:“可那石玉贞倘若真能拿出碧云僧的遗嘱呢?我们岂不还是要失败?” 血袍老怪道:“傻丫头,你懂什么?那碧云僧只是放梅山的一个普通掌门,而你是放梅山的创始人梅花老祖转世,就是梅一笙的仙身,什么碧云僧,所有人都不在话下了!” 小莲道:“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 血袍老怪道:“当然!你以后便以梅花老祖的形象示人,不管是谁,无不对你奉若神明,包括我在内,都得对你言听计从。” 小莲没想到梅花老祖的地位这么高,脸上终于露出喜色。 野兔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血袍老怪觉得掌门地位不稳,才从家乡把自己的妹妹弄了来,让她在祭梅大典中以梅花老祖转世的形象出现,这样无论是谁都无法对他的地位够成威胁了。野兔子心道:“这个血袍老怪可真是狡诈多端,只是你对梅大侠如此不敬,本姑娘可得好好教训你一下了。” 血袍老怪又交待了几句,这才离开,他从外面拉上房门,野兔子便又暴露在外面,只是小莲背对着她,根本没有看到。 这时,屋里就剩下野兔子和小莲两个人。野兔子趁小莲没注意,悄声来到她身后,伸手点在她腰间“志室穴”上。 小莲“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就动弹不得了。她回过头来,惊恐地道:“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野兔子笑道:“你不必害怕,我也是女人!” 小莲见野兔子不像恶人,这才放下心来。 野兔子道:“你是血袍老怪的妹妹?” 小莲点点头。 野兔子见小莲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不像是坏人,便没残害她,故意装作十分凶恶地样子道:“暗道在什么地方?” 野兔子长得本就不凶,便是装作凶恶的样子也不吓人,只是龇牙咧嘴的有些滑稽。 小莲根本不害怕,回道:“哪有什么暗道呀?” 野兔子道:“你别骗我,我知道有暗道通往梅花老祖的墓中!” 小莲怕野兔子对血袍老怪不利,忙道:“胡说,根本就没有暗门。” 野兔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哈哈一笑道:“原来暗门在那里,早就打开了呀!” 小莲毕竟年幼,马上中了计,忙向左侧地上看去。 野兔子根据小莲的目光跳到近前,用手在脚下地板上敲了两下,下面果然是空的。 小莲见野兔子找到了暗门,大为着急,喊道:“你快回来,那里什么都没有!” 野兔子身上没带兵器,很难把地板从地上抠出来。她来搜小莲的身,很快便摸出一柄匕首。她用匕首撬出地板,下方现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野兔子暗道:“放梅山的人可真是有趣,属老鼠的,全都爱挖地道!害得本姑娘刚钻出一个山洞,还得再钻另一个山洞!不过本姑娘是属兔子的,俗话说‘狡兔三窟’,和属老鼠的倒是一家人。” 野兔子怕被光头男子发现了,那样不但自己会再次落入他的魔掌,师父的武功秘籍也将落到他的手上。她悄悄回到洞口下方,抓紧绳子慢慢爬出洞外。她探出头来,只见这里是一间大屋子,里面也十分昏暗,只是从窗户缝隙射进几道光矛。洞口封盖是一块地板,就放在洞口边上。野兔子暗道:“没想到已是白天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刚出山洞,又进了幽室?” 这时,洞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野兔子向下一瞧,只见那光头男子已来到下方。 光头男子根本没想到野兔子能活着出来,他微微一愣,伸手抓住绳子,拼命向上爬来。 野兔子赶紧解开拴在洞口的绳索。那光头男子大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野兔子冲他做个鬼脸,笑道:“活该!”拿起地板盖在洞口上,地板盖好后严丝合缝,与其它地板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她死里逃生,直到这时才长舒了口气。 野兔子不敢久停,忙站起身向门前走来。她推了两下门都没推开,知道外面上着锁。她并不害怕,因为光头男子既然能进来,这房间便肯定能出去。她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果然发现有一个窗户虚掩着。 野兔子正要推开窗户出去,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下大急,实在无处可躲,便悄悄站在门边。 门被推开了,刚好把野兔子挡在门后。从外面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野兔子偷偷探出头来,没想到进来的竟是血袍老怪和放梅山的一个年轻弟子,那年轻弟子眉清目秀,倒是很俊俏。野兔子暗道:“血袍老怪和这小白脸在一起准没好事!” 血袍老怪悄声道:“小莲!我交待你的话,你都记好了?” 野兔子暗道:“小莲?倒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呀!” 那叫“小莲”的放梅山弟子道:“大哥,我……我真的好担心!”她的声音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野兔子暗道:“血袍老怪搞什么鬼,明明是女弟子,非要把她扮成男人,放梅山的事真让人想不明白!” 血袍老怪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此事天衣无缝,只要做成,放梅山从今以后就是我们的了,绝没有人能从我们手上夺走!” 小莲道:“大哥!你都已经是掌门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血袍老怪道:“你懂什么?大哥虽然做了掌门,可位子十分不稳。大哥没有掌门令牌,石玉贞不知哪天就会突然找上门来,只要众弟子听了她的蛊惑,不要说掌门之位,大哥的性命都恐怕不保呀!” 野兔子没想到小莲竟是血袍老怪的妹妹,暗道:“血袍老怪长得这么凶,妹妹又太俊,倒不知是不是亲的!” 小莲道:“我看众弟子对你挺尊敬的,他们不敢造反吧!” 血袍老怪道:“眼下没事,不过石玉贞毕竟做过几天掌门,万一她勾引到高手来到放梅山,再弄出个什么掌门遗嘱之类的,哥哥只怕真的很难和她抗衡呀!” 小莲道:“好吧!大哥,我全听你的,只是我怕扮不好!” 血袍老怪道:“别紧张,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等我走后,你马上从暗道进入梅花老祖的墓室。千万记住,等祭梅大典结束,我一高呼梅花老祖转世,你就从棺材里出来,以梅花老祖的转世真身出现在众弟子面前。只要你做了梅花老祖,无论石玉贞搞什么花样,我们都不怕了!” 小莲道:“可那石玉贞倘若真能拿出碧云僧的遗嘱呢?我们岂不还是要失败?” 血袍老怪道:“傻丫头,你懂什么?那碧云僧只是放梅山的一个普通掌门,而你是放梅山开创者梅花老祖转世,就是梅一笙的仙身,什么碧云僧,所有人都不在话下了!” 小莲道:“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 血袍老怪道:“当然!你以后便以梅花老祖的形象示人,不管是谁,无不对你奉若神明,包括我在内,都得对你言听计从。” 小莲没想到梅花老祖的地位这么高,脸上终于露出喜色。 野兔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血袍老怪觉得掌门地位不稳,才从家乡把自己的妹妹弄了来,让她在祭梅大典中以梅花老祖转世的形象出现,这样无论是谁都无法对他的地位够成威胁了。野兔子心道:“这个血袍老怪可真是狡诈多端,只是你对梅大侠如此不敬,本姑娘可得好好教训你一下了。” 血袍老怪又交待了几句,这才离开,他从外面拉上房门,野兔子便又暴露在外面,只是小莲背对着她,根本没有看到。 这时,屋里就剩下野兔子和小莲两个人。野兔子趁小莲没注意,悄声来到她身后,伸手点在她腰间的“志室穴”上。 小莲“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就动弹不得了。她回过头来,惊恐地道:“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野兔子笑道:“你不必害怕,我也是女人!” 小莲见野兔子不像恶人,这才放下心来。 野兔子道:“你是血袍老怪的妹妹?” 小莲点点头。 野兔子见小莲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不像是坏人,便没残害她,故意装作十分凶恶地样子道:“暗道在什么地方?” 野兔子长得本就不凶,便是装作凶恶的样子也不吓人,只是龇牙咧嘴的有些滑稽。 小莲根本不害怕,回道:“哪有什么暗道呀?” 野兔子道:“你别骗我,我知道有暗道通往梅花老祖的墓中!” 小莲怕野兔子对血袍老怪不利,忙道:“胡说,根本就没有暗门。” 野兔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哈哈一笑道:“原来暗门在那里,早就打开了呀!” 小莲毕竟年幼,马上中了计,忙向左侧地上看去。 野兔子根据小莲的目光跳到近前,用手在脚下地板上敲了两下,下面果然是空的。 小莲见野兔子找到了暗门,大为着急,喊道:“你快回来,那里什么都没有!” 野兔子身上没带兵器,很难把地板从地上抠出来。她来搜小莲的身,很快便摸出一柄匕首。她用匕首撬出地板,下方现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野兔子暗道:“放梅山的人可真是有趣,属老鼠的,全都爱挖地道!害得本姑娘刚钻出一个山洞,还得再钻另一个山洞!” 第十七章 梅花圣女 血袍老怪走到祭坛中央,大声道:“放梅山的兄弟们,我放梅山百年祭梅大典便告结束,只是昨天夜里本掌门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人正是我放梅山的开山祖师梅一笙梅大侠。” 放梅山的人都很迷信,一听血袍老怪梦见了梅花老祖,一时全场鸦雀无声。 血袍老怪道:“梅花老祖对本掌门说,我放梅山百年盛典之日,便是他灵魂重生之时!他将附在一个少女的身体上转世重生。” 放梅山的弟子无不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离奇的事。 金碗疯丐道:“掌门,你说得可是真的?” 血袍老怪道:“本掌门记得清清楚楚,确是实情!” 玩命书生道:“掌门说得没错!昨天夜里,我也做了同样的梦!” 放梅山弟子一听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做了同样的梦,越发深信不疑。 野兔子暗道:“看来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是串通好了要骗人的!” 火云行者道:“掌门,既然梅花老祖说要重生,我们为什么不见其人?” 血袍老怪道:“老祖对本掌门说,他要实现转世,必须要有我放梅山所有弟子的鲜血才可完成。” 放梅山的弟子齐声道:“掌门,只要能让梅花老祖转世,不要说我们的血,便是要我们的命都行!” 血袍老怪见众弟子上了当,沉声道:“既然大家对梅花老祖如此忠诚,就让我们献上自己的鲜血,让梅花圣祖转世,光大我放梅山一门。” 放梅山弟子更加疯狂,嘶叫声响成一片。 野兔子暗道:“别看血袍老怪外表粗鲁,心眼子一点也不少,要不是本姑娘,说不定他能作出多大的妖来!” 血袍老怪走到祭盆前,咬破中指,滴数滴血在祭盆中。 随后,其它众弟子也依次走上祭坛,咬破手指,在祭盆中滴入自己的鲜血。 血袍老怪等众弟子重新列好队,高声道:“我们已将自己的鲜血献给了我们的先祖,现在就让我们打开梅花老祖的圣墓,恭迎梅花圣女除临!” 他话音一落,放梅山众弟子便一窝蜂似地向梅花老祖的墓室跑来。 野兔子见他们过来了,忙跳进棺材躺好,再把棺盖盖上。 这时,外面传来刀砍斧凿声,放梅山的弟子开始挖墓室。 过不多时,坟墓被挖通了。众弟子一拥而入,只因墓室太小,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洞外百米开外。 血袍老怪站在人群最前面,高声叫道:“快快跪下!” 放梅山众弟子纷纷跪倒在地,无人再敢抬头看上一眼。血袍老怪也跪在地上,大声道:“弟子血袍在下,恭迎梅花老祖重回人间!” 野兔子见时机已到,一脚踢开棺盖,猛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血袍老怪本以为出来的是小莲,没想到竟是野兔子,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火云行者、玩命书生、金碗疯丐也是张大了嘴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放梅山不是武林大派,梅花老祖的墓室也很简陋,不过是在一座土丘上掏个大洞,把棺材放在里面,再从外面封好洞口。墓室是完全封闭的,近百年来都没人动过。现在棺材打开竟出来一个少女,而且事先已托梦给掌门,放梅山的弟子无不浑身颤栗,纷纷叩头。 野兔子无视血袍老怪凶狠的目光,厉声道:“血袍,见了本老祖还不快快跪倒?” 血袍老怪虽然知道这里面定有猫腻,却也不敢否定自己刚才在祭台上的话,只得再次跪倒道:“血袍率放梅山众弟子恭迎老祖转世!” 野兔子道:“你们听着,本老祖在天界已然安享百年,前日玉皇大帝让我重回人间,以拯救天下苍生,你们要好好听话,不要辜负了玉帝哥哥的期望!” 放梅山众弟子一听梅花老祖竟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的,无不欣喜若狂。 血袍老怪在心里骂道:“小妖女,真会装神弄鬼,还声称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的,看本老怪怎么收拾你!” 野兔子忽道:“血袍、玩命,昨天在梦里本老祖都向你们交待了什么,你们可还记得?” 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当时就懵了,心说我们胡编乱造的东西,怎么还成真的了?齐声道:“小的该死,昨夜睡得糊涂,不记得了!” 野兔子道:“我命你们准备一桌好的酒菜以接待我玉帝哥哥!你们竟敢忘了,该当何罪?”野兔子是饿急了,这才让血袍老怪去准备酒菜。 血袍老怪忙道:“瞧我这记性,竟真的忘了!该死!该死!”忙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 野兔子厉声道:“血袍,你身为掌门做事糊涂,以致耽误了大事。我玉帝哥哥如果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血袍老怪忙道:“小的罪该万死!甘愿领罚!” 野兔子道:“把血袍给我拖出去,重打一千棍!” 血袍老怪暗暗叫苦,心道:“没想到我设计梅花老祖转世,到头来竟害了我自己,这一千棍下去,老怪不死也得残废!”他在地上叩头不止,鲜血淋漓。 玩命书生道:“老祖,血袍即使有错,还请老祖看在众弟子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 火云行者、金碗疯丐和放梅山众弟子也纷纷求情。 野兔子见有这么多人求情,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心想吓他一吓也便是了,说道:“血袍,今天看在众门人的面上便饶过你这一回,下次再敢误本老祖大事,定斩不饶!” 血袍老怪忙跪拜谢恩,头上已是冷汗直淌。 野兔子怕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加害自己,又道:“血袍,你马上安排一百名武功好的弟子,归火云掌管!” 血袍老怪道:“不知老祖要这些人手所为何事?” 野兔子道:“在本老祖转世之时,天上黄牛精也带着三个黑羊怪转世人间,本老祖初到人间,法力还未高深,这才让火云在身边保护,三个月过后,就太平无事了!” 血袍老怪道:“原来如此,弟子一定照办!” 火云行者大喜,暗道:“没想到梅花老祖竟这么器重我,从今以后,有梅花老祖撑腰,我再也不用受血袍老怪的窝囊气了!” 第十八章 玩大发了 少时,有人抬着一桌上好酒菜和两把椅子来到墓室里。血袍老怪道:“老祖,酒菜已备好,请老祖和玉帝爷爷享用!” 野兔子从棺材里跳出来,大声道:“本老祖和玉帝哥哥进餐时,你们谁也不准瞅,谁要敢偷看,便是对本老祖和玉帝哥哥不敬,得罪了本老祖尚可,要是得罪了玉帝哥哥那还得了?倘若被本老祖发现了,非挖出他的眼珠不可!” 放梅山众弟子吓得浑身发抖,头也不敢抬。 野兔子走上两步,突然大声道:“在下放梅山梅花老祖恭请玉帝哥哥前来我放梅山赴宴!” 众弟子一听玉皇大帝来了,连滚带爬地向两边退,在中间形成一条长长的通道。 野兔子快步跑到通道尽头,笑道:“玉帝哥哥,你可来了,小弟已等候多时了!”说罢,真像挽着一个人手似的向餐桌走来。 玉皇大帝何等派头?直把放梅山众弟子吓得浑身发抖。有胆大的弟子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野兔子手里根本没有人,但她说说笑笑,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一弟子道:“喂!老祖和谁说话呢!怎么就她一个人在说?” 另一人道:“你懂什么?玉皇大帝是众神之首,你我凡人当然看不见了,在人间,也只有老祖能看见他,能和他交谈!” 前一人这才明白过来,喜道:“这下可好了!我放梅山得到玉皇大帝之助,定可以无敌于江湖,什么少林、武当、万刃山、灵芝岛,就是皇帝老儿也不在话下。我们好好听老祖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到天上做神仙呢!” 另一人道:“当然了!现在老祖是玉帝的把兄弟,玉帝岂能亏待了我们?快别看了,要是被玉帝瞧见了,可要怪我放梅山不敬了!”说罢,两人忙低下头去。 野兔子坐在桌前,一边往嘴里塞好东西,一边大声说笑,就好像真在和什么人进餐一样。其实,野兔子是把那个空位想象成了段鸿羽,她一会儿给那空位夹菜,一会儿又给那空位倒酒,玩得不亦乐乎。骗子都是骗别人,她不但骗别人,连自己都骗。此刻在她眼里,段鸿羽真的就坐在她身旁和她一起吃饭,也难怪放梅山众弟子要上当了。 野兔子这一番瞎闹,把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也看懵了。玩命书生轻声道:“血袍,不对呀!” 血袍老怪道:“什么不对了?” 玩命书生道:“你瞧这女娃子有模有样的,绝不是装出来的,难道她真的被梅花老祖附了体?” 血袍老怪道:“去你的,那都是本老怪琢磨出来骗人的!什么梅花老祖转世呀!完全是瞎胡闹!” 玩命书生道:“可瞧她的样子完全是在伺候一个人呀!这种神态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血袍老怪道:“这女娃子一定是神经错乱了!” 玩命书生道:“那可如何是好?” 血袍老怪道:“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偷偷把她干掉算了!” 玩命书生道:“可这女娃子已经借梅花老祖转世控制了放梅山,在法理上是放梅山最高的头领,我们恐怕斗不过她呀!” 血袍老怪哼了一声道:“什么法理,老怪才不在乎呢!” 玩命书生道:“这都是你想出来的损招,如今被这女娃子钻了空子,也只能怪我们失算了。如果把事情捅透,我放梅山就会信仰尽失,你就是重新坐上掌门的位子,也无法挽回呀!” 血袍老怪冷笑道:“你放心!我自有高招!” 野兔子吃饱了,也玩够了,这才抹抹嘴巴,煞有其事地道:“既然玉帝哥哥天务繁忙,小弟不敢多留,还望玉帝哥哥以后多多莅临我放梅山,与弟痛饮言欢!”说罢,又像拉着一个人手似的走出人群。 放梅山众弟子见野兔子和玉皇大帝亲如兄弟一般,无不大喜过望! 野兔子回到桌旁,脸色突然沉下来道:“放梅山弟子听着,我玉帝哥哥这次来找我便是为黄牛精的事!他已告诉本老祖黄牛精怪就在放梅山后崖的山洞里,我们立即前往加以杀灭,免得他出来危害我放梅山!” 玩命书生低声问:“血袍,什么洞呀?” 血袍老怪道:“不知道!” 玩命书生道:“这女娃子搞什么花样,不会是想让我放梅山弟子往火坑里跳吧!” 血袍老怪也觉得凶多吉少,走上两步道:“老祖,却不知道您指的是哪座仙洞呀?” 野兔子道:“此洞本老祖也没见过,但是玉帝哥哥刚才指示过我,想必不会错,我们赶紧过去看看,万一被黄牛精跑了可坏了!” 血袍老怪道:“老祖,我们敌情不明,不可轻动,不如先派弟子前往观察,等看明虚实再动手不迟!” 玩命书生也道:“不错老祖,血袍言之有理!想那黄牛精本领定然十分强大,我们贸然前去,定会吃大亏的!” 野兔子怒道:“大胆!玉皇大帝的旨意谁敢违抗?我们犯了天条,可是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你们两个混蛋难道是想让我放梅山八百弟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都是吓得魂不附体,连道不敢。 野兔子道:“玉帝哥哥已经答应了本老祖,我们兵发梅香洞,他会派二郎神、哪吒三太子、四大金钢率十万天兵前来增援!” 金碗疯丐道:“不知托塔李天王来了没有?” 野兔子道:“他老婆发高烧来不了,不过有这些天兵天将就足以降服那黄牛精了。”她从地上顺手捡起一根木棍道:“玉帝哥哥还从姜子牙那里给本老祖借来了打神鞭!我们此去定可以大获全胜!” 放梅山众弟子听了无不欣喜若狂,能和二郎神、哪吒三太子、四大金钢和天兵天将并肩作战,那是何等的荣耀?齐呼老祖万岁! 野兔子得意非凡,暗道:“本姑娘这下可厉害了,说什么是什么,摸个棍子就是打神鞭,如果被万刃山众兄弟瞧见了,不羡慕死才怪哩!”接着道:“除掉黄牛精,我们便兵发灵芝岛,除掉连城玉那个女魔头!” 放梅山众弟子无不高声欢呼,大声叫嚷要把连城玉拖回放梅山碎尸万断。 第十九章 兵行险着 火云行者不解地道:“老祖,以前我们不是说先对付万刃山吗?如今怎么改成灵芝岛了?” 野兔子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本门现今最大的敌人便是灵芝岛和飞蛾军,万刃山是我们最可靠的盟友!” 血袍老怪天天宣传对付万刃山,众弟子一听万刃山转眼间竟成了放梅山的盟友,无不是目瞪口呆! 火云行者道:“老祖,我师父碧云僧便是死在了万刃山总寨主过云峰的手上,我们放梅山和万刃山仇深似海?怎么反成盟友了?” 野兔子道:“你有所不知,本老祖就是怕你们和万刃山发生冲突才转世到人间的。碧云僧不是被过云峰杀了,而是过云峰送他飞升天界!” 放梅山的弟子无不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飞升天界是什么意思! 野兔子道:“老祖我在天界呆得烦了,才想把碧云僧招到天上,是过云峰送他到本老祖身边的,这一切都是本老祖早就安排好的,是以你们不但不应该记恨过云峰,还要感谢他送碧云僧飞升天界之恩!” 放梅山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火云行者道:“老祖,却不知我师父他老人家为何不随您一起下界?” 野兔子道:“碧云和后来同样被铁冰心送到天界的梅花因为手脚麻利,已被玉帝哥哥留在身边听用了!” 火云行者吃惊非小,问道:“却不知他们在玉帝身边做何差使?” 野兔子随口诌道:“他们轮流在玉帝哥哥身边做捧壶童子!” 火云行者一愣,问道:“捧壶童子是做什么的呀?” 野兔子道:“就是晚上给玉帝哥哥端夜壶!” 火云行者大为羡慕,暗道:“好差事呀!给玉皇大帝捧夜壶可是天天伺候玉帝,玉帝岂能亏待?早晚得得道成仙,比做皇帝老子都快活!” 玩命书生恨得直咬牙,低声道:“血袍!我们得抓点紧了,这小妮子说谎的本事当真不小,再这样下去,非得把我们放梅山众弟子弄成白痴不可!” 血袍老怪冷笑道:“我倒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野兔子一声令下,率放梅山众妖人浩浩荡荡杀向梅香洞。 来到山下后崖,众人猛一看到黑黑的洞口,无不大为惊讶。他们见野兔子料事如神,更加深信不疑。 玩命书生把血袍老怪拉到一边道:“血袍,这小妮子当真邪门,我们在放梅山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此洞,她是怎么知道的?” 血袍老怪道:“她肯定是无意中乱闯发现的!” 玩命书生道:“可这里有人挖过的痕迹,还有大量鞋印,里面只怕是真有陌生人!” 血袍老怪道:“无妨,我们小心点也便是了!” 玩命书生道:“这女娃子居心不良,她是想让我们进洞去和她的仇人自相残杀呀!” 血袍老怪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玩命书生长叹口气道:“都怪你好好掌门不做,非要搞什么老祖转世,现在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血袍老怪笑道:“玩命,让她先猖狂猖狂,用不了多久,我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野兔子大声道:“放梅山众弟子们听着!黄牛精就在洞中,里面还有她的党羽黑羊怪、黄狗精,你们进去放胆杀妖,本老祖在后面施法,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放梅山的弟子斩木棒做火把,蜂拥着向洞里杀去! 放梅山人多势众,很快就冲到了洞底。他们见里面没人,大声喧哗起来。 野兔子心里也没底,毕竟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她怕光头男子、石玉贞、齐鲁三少跑了,说道:“这洞室有暗室,机关就是那个圆石头,火云,你控制机关,将弟子一一放下!” 火云行者来到近前,猛一见那馒头样机关,暗道:“老祖果然神妙,连洞里的机关消息都了如指掌!”他用力扳住机关,将放梅山众弟子一一放到下面。 下面的洞室如同迷宫一般,十分广大。野兔子也记不清地图了,又不能拿出来看,心想反正也不是自己人,吩咐道:“大家分头行动,记住遇到黄牛精、黑羊怪、黄狗精后,不可轻易与他们交战,马上报告本老祖!” 放梅山的人答应一声,四下散开了。 众人散开不久,便从左前方传来阵阵惨叫声。接着数名弟子抬着两个伤号来到近前。 野兔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弟子道:“老祖,前方果然有鬼影,这两个弟子不小心中了黄牛精的法术了!” 野兔子看了一下,马上认出了是石玉贞和齐鲁三少的暗器,心下一喜:“太好了!他们还没走,这下有好戏看了!”故作严肃地道:“大家不要惊慌,这正是黄牛精、黑羊怪和黄狗精干的!”她命人给受伤的弟子包扎好伤口,率众弟子来到事发地点,只见这里十分逼仄,几乎仅容一人通过。 野兔子站在人群前面,高声叫道:“石玉贞,你这个黄牛精,快给我滚出来!” 她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出现在走廊前方的正是石玉贞和齐鲁三少。原来,石玉贞不甘心就这样空手离开,才和齐鲁三少一直找到现在。石玉贞笑道:“小妮子,老娘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是跑到放梅山通风报信去了!” 火云行者骂道:“姓石的,你说话干净点,这可是梅花老祖!” 石玉贞狂笑一声道:“哈哈……梅花老祖……哈哈……我看放梅山是疯了!” 野兔子道:“石玉贞,虽然你为人恶毒,但本老祖看在我玉帝哥哥的份上,只要你能束手就擒,就饶你不死!” 石玉贞脸色一变道:“什么玉帝石帝的,你这小妮子可真会骗人。放梅山的弟兄们,你们不要听信这小妖女妖言惑众,实不相瞒,我才是你们真正的掌门!” 放梅山的弟子无不大声叫骂,他们还不知道石玉贞曾做过放梅山掌门的事! 石玉贞道:“你们不要不信,我这里有掌门令牌!”说罢,她又把那张伪造的掌门令牌掏了出来!高举过头顶。 第二十章 再请天兵 放梅山弟子一见掌门令牌马上傻了眼,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袍老怪道:“放梅山弟子别听这女魔头的,她残害本门中人,根本不配做放梅山的掌门!” 石玉贞道:“笑话!掌门令牌是放梅山掌门的物证,没有掌门令牌,还做什么掌门?不要说本掌门没残害我门中人,便是真杀一些,也是为我门大局着想。前次你们阴谋叛乱,企图谋害本掌门,幸好本掌门躲得及时才逃得一命,现在本掌门就是要在我放梅山众弟子面前揭穿你们这些野心家。放梅山众弟子听着,谁要是杀了血袍老怪、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这四个大叛徒,本掌门便封他做副掌门!” 放梅山弟子被眼前的乱局搞得蒙头转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野兔子。 野兔子道:“石玉贞,快闭上你的狗嘴,你尽出来害人,你敢不敢承认你就是个黄牛精?” 石玉贞根本不知道野兔子污蔑她是黄牛精下界的事,毫不在乎地道:“就算老娘我是黄牛精,你又能怎样?” 野兔子冷笑一声,没有作声。 放梅山弟子见石玉贞承认了自己是黄牛精,无不向她怒目相视。 石玉贞丝毫没察觉到众弟子态度的变化,笑道:“我问你,放梅山是不是有掌门令牌?” 野兔子道:“是!” 石玉贞道:“做掌门是不是要有掌门令牌?” 野兔子道:“是!” 石玉贞道“掌门令牌现在我的手上,谁敢说我不是放梅山的掌门?” 野兔子笑道:“我问你,这块掌门令牌从何而来?” 石玉贞道:“是当年放梅山创始人梅花老祖留下来的!梅花老祖规定,谁得了这块掌门令牌谁就是放梅山的掌门!” 野兔子道:“既然掌门令牌为梅花老祖所赐,梅花老祖是不是也可以否定它?” 石玉贞道:“当然!可惜梅花老祖已去世多年,他根本无法再否定这块掌门令牌!” 野兔子笑道:“石玉贞,你错了,他会!” 石玉贞愣了:“臭丫头,你说什么?” 野兔子道:“实话与你讲了,我就是梅花老祖转世!” 石玉贞骂道:“什么梅花老祖,你……你是骗人的!” 野兔子转来身来,高举“打神鞭”,大声道:“本老祖此次下界就是来铲除这四个到处妖言惑众,企图颠覆我放梅山的精怪,本老祖现在宣布本门掌门令牌从此作废,本老祖手上这把打神鞭为新的掌门物证,众弟子快上前铲除这四个妖人!” 放梅山弟子一听“梅花老祖”否定了掌门令牌,再无顾忌,嚎叫着向石玉贞和齐鲁三少扑了上去。 杨三少骂道:“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变成他妈的小无赖了?” 石玉贞高举掌门令牌,大声道:“你们是怎么了?快快停手,我才是你们的掌门,你们别听这小妖女的!” 放梅山弟子根本不再相信她,扑上前来,刀枪棍棒一起往上递。 石玉贞无奈,只得揣好掌门令牌,联手齐鲁三少硬着头皮与放梅山弟子展开厮杀。 一来石玉贞和齐鲁三少的武功太强,二来血袍老怪串通了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出工不出力,放梅山弟子一时招架不住。上去一层被砍倒一层,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窄窄的走廊便堆满了尸体。 火云行者见伤亡太大,有些于心不忍,来到近前道:“老祖,这些妖人实在太过凶悍,不如暂避一时!” 野兔子见他们自相残杀是满心欢喜,不快地道:“这四个妖人已经无路可逃了,还暂避什么呀?” 火云行者道:“老祖说过,这些妖人可是天上黄牛精、黑羊怪和黄狗精下界,凭我放梅山弟子的肉体凡胎恐怕难以敌挡呀!还是等托塔李天王率天兵天将来了再除掉这些妖人吧!” 野兔子不耐烦地道:“我不都和你说过了吗?托塔李天王他老婆发高烧,来了不,你怎么还问呀?” 火云行者道:“那不还有二郎神、哪吒三太子和四大金钢吗?” 野兔子暗道不好!都怪自己胡言乱语,现在形势吃紧,要是众弟子较起真来可不得了?她真想抽自己嘴巴几下,沉吟片刻道:“我想他们也快到了!大家先打着!” 火云行者道:“老祖,弟兄们伤亡太大,还是请老祖前往催催吧!” 放梅山弟子跪倒一片,齐声道:“这些妖精实在太过厉害,还请老祖赶紧前往天界请天兵天将速速下凡!” 野兔子见实在躲不过了,便道:“你们等着,老祖我马上前往天界搬天兵天将下凡!”说罢,她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便如老僧入定一般。 众弟子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少时,野兔子睁开眼睛。 火云行者急道:“老祖,怎么样?” 野兔子道:“没事了!玉帝哥哥已答应了本老祖,即刻派托塔李天王带哪吒三太子、二郎神、四大金钢率十万天兵天将前来相助!” 火云行者奇道:“老祖,你不是说托塔李天王他老婆发高烧来不了吗?怎么又能来了?” 野兔子暗道:“不好!瞧我这嘴,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忙道:“老祖我什么身份,天上神仙谁敢不给面子?别说托塔李天王他老婆发高烧,就是生孩子也得赶紧给我过来!” 放梅山众弟子无不叹服,暗想托塔李天王那样尊贵,连老婆发高烧都得下界前来助战,足见梅花老祖在天界影响何等之大了。 野兔子直到这时也没忘了吃,从地上爬起来道:“快回去准备酒菜,我和李哥好多年没见面了,借这个机会得好好聊聊!” 火云行者十分迷信,心想托塔李天王来了可得好好巴结巴结。 血袍老怪也不敢耽搁,忙派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火速回山准备,并命人在梅香洞前搭个大帐篷,以准备众天将前来赴宴。 野兔子见放梅山弟子已无心恋战,都在等天兵天将前来助战,便命令众人退出洞外,把洞口死死围住,以免被石玉贞和齐鲁三少逃了。 石玉贞和齐鲁三少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急于往外冲,刚好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第二十一章 调包妙计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抬着一桌上等酒菜急匆匆奔来。两人武功了得,各抓住一只桌腿,跑了这么远的路,桌上酒菜杯盘等物竟无一样易位,酒水和汤汁也没有半滴溢出。两人把酒桌抬到帐篷里,然后出来向血袍老怪和野兔子复命。 野兔子馋得口水直流,根本等不及了,大声道:“放梅山众弟子快闪开,天兵天将来也!” 放梅山弟子一听天兵天将来了,赶紧向后退去,中间形成一个很大的空地。 野兔子突然向前跑去,就好像她身前真有一群人似的,只听她道:“李哥!你可带众将来了,小弟已恭候多时了!”说着,就像迎接“玉皇大帝”那样,把“托塔李天王”和“众天将”也请进了帐篷! 放梅山弟子一听托塔李天王真率天兵天将来了,士气一时大振,欢呼声响彻山谷。 石玉贞和齐鲁三少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放梅山到底中了什么邪! 野兔子一进帐篷,左右瞧瞧没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好东西便往嘴里塞,对吃完之后怎么向众人交待她倒忘到脑后去了! 野兔子正吃得不亦乐乎,血袍老怪忽然掀开篷布滚了进来。 野兔子大吃一惊,刚要叫火云行者,早被血袍老怪点中了穴道,顿时动弹不得,也叫不出声来。她不禁暗暗叫苦:“不好!血袍老怪为夺回放梅山的权力,非杀了我不可!” 这时,从酒桌底下突然钻出一个少女,正是小莲。原来,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按血袍老怪吩咐,回去把小莲从暗道里救出,找一宽大酒桌在下面钉了两个把手,让小莲抓住把手藏在里面,再用桌布挡住,借送酒菜之机把她偷偷运进帐篷里来的。 只听血袍老怪道:“李哥!这个女子身体好虚弱,本老祖在她身上极不灵便,想再附到其它女子身上,还请李哥回去转告玉帝哥哥!”他嘴里发出的声音竟然和野兔子一模一样。 野兔子心中一动,暗道:“不好!血袍老怪要用调包计将梅花老祖转到他妹妹身上,这可如何是好?”她想反抗,无奈被血袍老怪点了穴道,说又说不出,动又动不了,一时悔恨万分。 放梅山弟子知道情况有异,但没有野兔子发话谁也不敢进去,便在外面小心听着。 血袍老怪又换一种声音道:“放心!本王回去定会转告玉帝陛下,只是人间女子终究是肉体凡胎,不如本王把府中的吐霞仙女借与老祖如何?”他用野兔子的声音答道:“那可多谢李哥了!”随后,血袍老怪便模仿起腾云驾雾的声音。 直把野兔子看得目瞪口呆,暗道:“没想到血袍老怪忽悠人的本领比本姑娘高出这么多,早知如此,真不如早点找个借口把他杀了!” 那小莲倒挺会配合,咯咯笑道:“天王,您在人间用兵杀敌,不知找小奴前来做何?” 血袍老怪道:“小莲呀!本王今天要对付的可是从天界逃下凡间的黄牛精、黑羊怪和黄狗精,本领都是强大得很。想要除掉他们,必须得借助放梅山掌门梅花老祖之力!” 小莲故作吃惊地道:“难道就是前日被玉帝派到凡间的梅花老祖?” 血袍老怪道:“不错!因为时间太紧,天命又违抗不得,梅花老祖一时找不到上好真身,才附到了一个叫野兔子的姑娘身上,可这姑娘身体太弱,根本运转不动梅花老祖的无力法力,本王才特地将你唤来!” 小莲道:“天王让小奴前来,难道是想借小奴的身体一用?” 血袍老怪道:“本王正是此意!” 小莲道:“可小奴不会法力,恐怕也难以施展老祖的仙法呀!” 血袍老怪道:“不妨,你即使没有法力,可毕竟是天界仙女,也比那野兔子的肉体凡胎强太多了!” 小莲道:“既然如此,小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血袍老怪道:“小莲放心,你让梅花老祖借仙体一用,可是立下奇功一件,本王回去上奏玉帝,等日后梅花老祖重归天界,你也可以位列仙班了!” 小莲道:“多谢天王!可那野兔子姑娘知道后会同意吗?只怕她会和小奴闹呀!” 血袍老怪道:“不怕!本王自有定夺!” 小莲道:“那好吧!小奴准备就绪,还请老祖快快附体!” 血袍老怪撅起嘴巴作出“呜呜”的声响,就好像厉鬼巡夜一般,而小莲则故意发出十分痛苦的声音,这样的表演,不由人不信。放梅山的弟子听了,都是感到不寒而栗! 野兔子暗道:“完了!血袍老怪当真险恶,他暗中谋划,因势利导,本姑娘绞尽脑汁想的妙策可都便宜他了!” 表演完毕,血袍老怪道:“既然老祖已恢复法力,天王便回天界去了,如果再有艰难,本王随时带众天兵前来!” 小莲道:“天王慢行,本老祖既已恢复法力,那四个精怪定不在话下。” 小莲话音刚落,血袍老怪一掀帐布滚了出去。 小莲抢过野兔子手上木棒,然后点开她穴道,飞身也出了帐篷! 放梅山弟子见从帐篷里走出一个陌生女子,无不大感惊讶,一时都是不知所措。 血袍老怪从后边闪出,高声道:“她便是梅花老祖,大家快快跪倒!” 放梅山弟子这才纷纷跪倒在地。 野兔子从帐篷里追出来,大声道:“你们不要跪她,她是骗你们的,我才是真正的梅花老祖!” 因为血袍老怪表演得当真惟妙惟肖,放梅山弟子都对帐篷里发生的事深信不疑,无不认定小莲是真的。玩命书生道:“野兔子,梅花老祖不是离开你身体到小莲仙女身上了吗?你还来争!” 金碗疯丐道:“不错!你这小妖女不会是贪图老祖仙魂吧!” 火云行者也道:“野兔子,念你对梅花老祖有附体之功,我们放过你一次,你再不离开,小心我们将你就地正法!” 第二十二章 落荒而逃 野兔子还没玩够,也不甘心到手的放梅山就这样落到别人手上,急道:“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他们……他们是骗你们的!” 玩命书生道:“谁骗我们了?” 野兔子本身也是骗人,不敢说破,便道:“你们听错了,梅花老祖根本没离开我的身体!” 火云行者道:“你真会说谎,梅花老祖分明已经离开了你的身体,这都是拖塔李天王亲口交待的,你竟还敢矢口抵赖,到底是何居心?” 野兔子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一口咬定梅花老祖根本没离开她身体,她才是真正的梅花老祖。她知道要夺回放梅山控制权,必须得抢回那根木棒子,便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叫道:“小妖女,快还本老祖的打神鞭!” 小莲闪身躲到一旁,笑道:“你的打神鞭都没了,还敢自称是梅花老祖?” 野兔子怒道:“本老祖就是本老祖,便是没有打神鞭,也是本老祖!” 小莲道:“那好!我们就在众弟子比试一下,看看谁是真正的梅花老祖!你敢不敢比?” 野兔子道:“本老祖会怕你这个小妖女?你说比什么吧!” 小莲一晃那木头棍子道:“我们就比用这打神鞭如何?” 野兔子道:“怎么个比法?” 小莲道:“看谁能祭起这打神鞭来!祭起来者方为真正的梅花老祖!” 野兔子道:“本老祖会怕你这小妖妇,比就比!谁先来?” 小莲道:“你自称是梅花老祖,便由你先来!”说罢,她手一挥,那木棒子向野兔子倏地飞来。 野兔子伸手接过,只觉得手上好疼,骂道:“小妖女,你轻一点!” 小莲笑道:“这一下都经受不起还敢自称是梅花老祖,真是笑死本老祖了!” 野兔子退后两步,眼珠一转,举起木棍子便要往天上扔。 小莲道:“慢着!” 野兔子道:“小妖女,你干什么?” 小莲道:“用手扔,便是三岁的小孩子也能把它祭到天上去,你这算什么本事?” 野兔子道:“那你说怎么办?” 小莲道:“把打神鞭放在地上,看谁能把它祭起来!” 野兔子一听就傻了,但当着众弟子的面又不能示弱,嚷道:“比就比,难道本老祖会怕你这小妖女?”她把木头棍子往地上一扔,闭上眼睛,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看我打神鞭显威风!起!” 放梅山众弟子见“打神鞭”在地上纹丝不动,无不窃窃私语。 野兔子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又闭上眼睛道:“天灵灵!地灵灵!看我打神鞭显威风!起!” “打神鞭”在地上还是纹丝不动。 野兔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念了好几遍,也没能将“打神鞭”祭起来!她上前拿起木头棍子,喃喃地道:“好好的,怎么就起来了呢?”就好像她真祭起来过似的。 小莲笑道:“祭不起来吧!倒也怪不得你,因为本老祖的真神已从你的身上移到小莲的身上来了,你还是认输吧!” 放梅山众弟子见野兔子是假的,冲上前就要宰了她。 火云行者赶紧拦住他们道:“且看看这个小莲能不能把打神鞭祭起来!” 放梅山众弟子这才收住手。 野兔子根本不肯认输,暗道:“本姑娘祭不起来,你也肯定祭不起来!本姑娘就不信你能让这破木头棍子飞到天上去!”想到这里,她把“打神鞭”往小莲手上一扔道:“本姑娘不是祭不起来,而是把姜子牙教的口诀忘了,你来!” 小莲接过“打神鞭”,笑道:“那你可要看好了,看本老祖是怎么把‘打神鞭’祭起来的!”说罢,她也把“打神鞭”扔在地上。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小莲,看她怎么把“打神鞭”祭在空中。 只见小莲闭上双眼,口中喃喃低诵,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咒语。少时,只见她突然睁开双眼,大声道:“多谢太公借本老祖打神鞭一用!疾!”她一个“疾”字方落,只见那地上的“打神鞭”直如一条青龙般飞到空中,并发出金光闪闪的奇辉。 眼前的奇景直把野兔子和放梅山众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小莲伸出手指不停转动指挥“打神鞭”,而“打神鞭”也随着她手指在空中飞舞腾转,真是神妙无比。 野兔子一时玩心陡升,早把和小莲争梅花老祖的事忘到一边去了,跳到近前道:“真好玩!小莲姐姐,你教教我吧!” 小莲冷笑一声道:“小妖女!欺骗我放梅山弟子也便罢了,还要来抢本老祖的‘打神鞭’,疾!” 她最后一个“疾”字落处,那“打神鞭”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向野兔子当头砸来。 把野兔子吓得舌头吐出老长,叫道:“我的乖乖!梅花老祖当不成,小命还要报销!”再不敢停留,转身便逃。 也亏她逃得快,那“打神鞭”几乎是擦着她后背打在了地上。 小莲道:“念你曾为本老祖附过真身,本老祖便饶你不死!回!”她“回”字一落,那“打神鞭”便又飞回到她手上。 放梅山众弟子见小莲能祭起“打神鞭”,肯定是梅花老祖附体无疑,无不纷纷跪到在地。 小莲手握“打神鞭”,满脸堆欢,好不得意。血袍老怪也是心花怒放。其实,这一套把戏全都是血袍老怪动的手脚。那“打神鞭”所以能飞在空中是因为小莲趁人不注意把两根细细的金丝套在上面,在不远处,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各拉住一端,只要小莲一喊“疾”,他们便扯动金丝将“打神鞭”拉到空中,再来回抖动配合小莲的动作。那“打神鞭”所发出的闪闪金光也是小莲抹在上面的金粉。野兔子虽然聪明伶俐,可还是没斗过血袍老怪这个老奸巨猾的江湖巨魔。她的一番折腾,反便宜了这对兄妹。放梅山众弟子在小莲身前连连叩头,对她是深信不疑! 小莲道:“那小妖女是搬救兵去了,快把他捉回来!” 放梅山众弟子也顾不得石玉贞和齐鲁三少了,齐向野兔子追去。 第二十三章 迎头相撞 野兔子怕被小莲和血袍老怪捉回去,没命地向前飞奔。她正跑着,忽听身后杀声震天,无数放梅山弟子恶狠狠追杀上来。 野兔子吓得魂飞魄散,叫道:“本姑娘不是把梅花老祖让给你们了吗?怎么还要赶尽杀绝?”片刻也不敢停,这回她熟悉了放梅山的道路,倒没再转向。 野兔子一路跑出放梅山,眼见身后追兵还远,赶紧坐在路边歇息一下。她拍拍胸口,自言自语地道:“这下可亏大了,阮红玉白踢了,梅花老祖也做不成了,到头来又成了光杆将军了!” 野兔子正说着,忽然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她后背。野兔子赶紧回头,只见一个人头上顶块红布,冲她连做鬼脸。另一个女子手里拿根棍子,捂着嘴直笑。 野兔子已是惊弓之鸟,吓得魂飞魄散,把这两人看成了血袍老怪和小莲,连连求饶道:“小莲仙姐,血袍大哥!本姑娘算服了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那头顶红布的人道:“野兔子,你怎么了?什么血袍、小莲的,我们是十哥和五嫂呀!” 野兔子这才认出原来头顶红布的男子正是段鸿羽,那持棍女子是梅颜笑。她长舒口气道:“原来是你们呀!吓死我了!可……可你们直说便是了,干嘛在背后抓人呀?” 段鸿羽笑道:“我们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是不是吓你一蹦?” 野兔子气道:“不是一蹦,是两蹦!” 段鸿羽奇道:“怎么还两蹦了?” 野兔子道:“看见你是一蹦,看见五嫂又一蹦!” 段鸿羽和梅颜笑这才知道她说的两蹦是怎么回事。 梅颜笑不解地道:“野兔子,我们又没遮脸,又没动刀的,你怕什么呀!” 野兔子道:“你们是没遮脸,没动刀,可没事顶红布,拿棍子干什么呀?” 梅颜笑道:“我们进山当然得小心一些了?我拿棍子是怕碰到野兽,你十哥头上顶块止血巾是为遮光看物。” 野兔子道:“我真是倒霉倒到家了,我把你们想象成血袍老怪和小莲了!” 段鸿羽道:“血袍老怪我知道,小莲是什么人?” 野兔子便把自己误入放梅山的这些经历简单讲述一遍。 段鸿羽和梅颜笑听了她的恶作剧都是哭笑不得。 野兔子道:“十哥!五嫂!你们怎么到这放梅山来了,其它人呢?” 段鸿羽白了她一眼道:“现在形势这么紧,如果不是你,我们哪有心情理会这放梅山呀!五哥、八哥、九哥他们在后面,我和五嫂就是怕你误入放梅山,才过来打探一下!” 这时,只听后方杀声震天,放梅山的大队人马已追下山来了。 野兔子吓得一缩脖子:“少陪了!回见!”一溜烟就不见了。 段鸿羽道:“五嫂,瞧见没有,一有危险就开溜,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梅颜笑笑道:“十弟,那你还能指望上她什么?她见有危险知道跑,这就比什么都强!” 段鸿羽一想也是,不禁摇摇头。 火云行者和金碗疯丐率放梅山众弟子旋风般杀到近前。当他们见到有人拦路时,无不大吃一惊。火云行者大喊一声:“停!” 放梅山众弟子是铆足了劲往山下冲,来势十分凶猛,忽听这一声叫喊,便如紧急刹车一般。前面停下了,后面还在往前跑,后面顶着前面的又奔出十多步才停下,把火云行者和金碗疯丐好悬没顶个跟头。 火云行者和金碗疯丐根本没看段鸿羽,直接奔梅颜笑去了,两个妖人的眼光都直了。金碗疯丐的口水流出很长,赶紧捧出金碗接着。口水直流了半碗,他又捧起金碗往嘴里灌。 火云行者骂道:“金碗,你他妈脏不脏?流出的口水还往里喝!” 金碗疯丐道:“你懂什么?人体**一滴也不能泄,这是金碗几十年的养生之道。”他的一双贼眼在梅颜笑身上根本就从没移开过:“火云,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真他娘的标致!” 火云行者道:“她是粉面人屠梅颜笑,是火浴天马喻凤豪的婆娘!” 金碗疯丐又咽了两大口唾沫道:“可惜了!” 火云行者道:“金碗,你可惜什么?” 金碗疯丐道:“这小娘子落到那姓喻的手上可惜了!” 火云行者道“算了吧!喻凤豪的武功不比你金碗强上三个层次?” 金碗疯丐道:“金碗说的不是武功!” 火云行者道:“喻凤豪英武奇伟,更比你那张虾爬子脸强上十倍也不止呀!” 金碗疯丐道:“金碗说的也不是长相!” 火云行者道:“那你说的是什么?” 金碗疯丐道:“那喻凤豪虽然武功超强,高大俊朗,可分明是块榆木疙瘩,他哪懂得女人呀!” 火云行者道:“金碗,没瞧出来你还是性情中人呀!” 金碗疯丐不再说话了,只管把眼睛往梅颜笑身上扫。 段鸿羽和梅颜笑就好像根本没瞧见这一群妖人似的。段鸿羽道:“五嫂,你挑哪一个?” 梅颜笑笑道:“十弟!还是你挑吧!五嫂可不能和你争!” 段鸿羽道:“就这几个鼠辈,我一点打架的心情都没有!” 梅颜笑道:“那我们就等一会儿?等其它人也上来?” 段鸿羽道:“等一会儿也行!只是大部队若来了,我们恐怕又要吃亏了!” 梅颜笑笑道:“十弟!你可真是有趣,人少了你觉得不过瘾,人多你又怕吃不消,我真不知你到底想要怎样!” 段鸿羽道:“不多不少那是最好,不过那样的情况很难遇上!” 梅颜笑道:“就这两个虾兵蟹将确实不够我们动手的,我们还是等一等吧!” 段鸿羽点点头道:“也好!”说罢,两人就自顾转过身去谈话,再不理会这群妖人。 火云行者和金碗疯丐发了半天愣!火云行者道:“金碗,不对呀!” 金碗疯丐道:“怎么了?” 火云行者道:“他们干嘛不理我们?按理说他们看到我们这样威猛,应该很害怕才对呀!可他们现在的样子好像眼里根本没有我们似的。” 金碗疯丐大怒,扬碗把刚接的口水吞下肚中,伸手向前一指道:“你们两个做什么?瞧瞧我们好不好!” 第二十四章 狭路相逢 段鸿羽和梅颜笑还是只顾说笑,根本不理会他发疯。 金碗疯丐气得把金碗往地上砸了两下道:“你们两个看看我们好不好?” 段鸿羽和梅颜笑仍是无动于衷。 金碗疯丐真的疯了,身形暴转,瞬间腾空而起又猛地坠下,吼道:“请你们注意一下我们好不好?” 段鸿羽道:“五嫂,他好像对我们不满呀!” 梅颜笑道:“有这样的事?” 金碗疯丐这时已跌坐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接道:“有!你们重视一下我们好不好?我们的武功真的不弱呀!” 段鸿羽道:“五嫂!看来他们是诚心要和我们打架!” 梅颜笑苦笑道:“怎么办?” 段鸿羽叹道:“他们非要打,我们想来是躲不过去的!” 梅颜笑道:“那便只好打了!随你怎么动手,那使碗的交给五嫂了!”说罢!她身形向前一欺,随着一声厉叱,一刀“天河泄地”向金碗疯丐当头便是一刀。 金碗疯丐还在用碗砸地,叫道:“请你们看看我们好不……”他刚说到这里,忽听头上有风声,抬头一看,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已瞬间劈到头顶。只把金碗疯丐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转眼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两腿在地上一弹,双手捧碗直迎刀锋。 银刀对金碗,发出一声清亮的金属交鸣。金碗疯丐不等梅颜笑回刀,起左手向梅颜笑咽喉抓来。他的“锁骨手”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厉害,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死在了他这一锁之下。 梅颜笑眼见手到,并不躲闪,左手刀向上一切,疾斩金碗疯丐手腕。 金碗疯丐笑道:“小娘子,想要金碗的手,金碗便给了你,只是你日后不舒服可别怪金碗少条胳膊!”一只黑手置刀于不顾,仍是凶狠进招。 梅颜笑暗自奇怪:“他为了伤我难道连自己的胳膊也不要了?”她正这样想着,亮银刀便斩在了金碗疯丐的手臂上。只听“铮”的一声,亮银刀竟被手臂一下弹了回来。 梅颜笑心头一凛,暗道:“不好!原来他手臂上竟套有金箍,故意诱我出刀,我倒有些大意了!”她再想躲闪已是不及,飞起右脚向金碗疯丐前心便踢。 金碗疯丐想若能扼住对方咽喉,便是挨上这一脚也是值得的,便不管不顾,继续进招。 梅颜笑出脚显然比金碗疯丐的估算要快很多,金碗疯丐的手将将碰到梅颜笑的咽喉,梅颜笑的脚便已砸在他胸口上。 金碗疯丐是条好汉子,硬是没转变身姿,生生在地上滑出四五步,又猛地站住了。他显然被激怒了,甩头狂啸,一时长发乱飞,便如一头激怒了的公狮般。 段鸿羽这时已和火云行者过了二十余招,他好整以暇道:“五嫂!打狗便打狗!你非要激怒他做什么?” 梅颜笑笑道:“家狗有什么意思?打就打疯狗!” 段鸿羽道:“可疯狗无章法可循,你可要小心一点!别打狗不成,反被狗咬可坏了!” 梅颜笑道:“十弟,你就瞧着吧!”双刀舞处,一连七刀已瞬间斩到金碗疯丐身前。 金碗疯丐已完全暴怒,一只金碗上接下挡,左闪右击,完全是无赖的打法,而且出招部位都极为下流。 梅颜笑大怒,下手更不留情,只听“嗤”的一声,金碗疯丐背后挨了一刀。 火云行者大声问道:“金碗,怎么样?” 金碗疯丐道:“很好!这一刀杀得金碗好不舒服!”他背上一用力,一股鲜血从后背如利矢般冲上天中。金碗疯丐身形一跃而已,用金碗在血龙上用力一旋,那蓬鲜血便如瞬间绽开的血花,接着万朵花瓣有如飞镖般向梅颜笑射来。 梅颜笑从没见过这样的打法,赶紧闪到一边,即便如此,身上还是被数点鲜血溅到。鲜血虽不伤人,可梅颜笑**洁净,一时大感恼火。 金碗疯丐所以喷出血龙,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对手,二为也是激发自己的斗志。果然他在鲜血刺激之下变得更加疯狂。双手高举金碗,向梅颜笑一碗紧似一碗地递招,每一招都是悍猛无比。 梅颜笑和段鸿羽武功何等之高?纵然金碗疯丐、火云行者身边有百余名弟子助战,仍是难以招架。那些放梅山的弟子,更是近身即死。 段鸿羽和梅颜笑正要加一把力除掉这几个妖人为民除害,放梅山上突然杀声再起,紧接着,血袍老怪、小莲、玩命书生率其它放梅山弟子如一团黑云般杀到了。 血袍老怪见只有段鸿羽和梅颜笑两人,心头大喜,高声喊道:“放梅山众弟子听着,谁能拿住这两个妖人,可坐我放梅山大头领之位!” 放梅山弟子无不欣喜若狂,疯狂般向段鸿羽和梅颜笑围攻上来。 梅颜笑笑道:“十弟!你想要的终于来了,现在开心了吧?” 段鸿羽道:“来得好!我们刚好可以杀它个痛快!” 血袍老怪怒道:“你们这两个无耻妖人,死到临头了还敢猖狂!哼!你们也不瞧瞧现在的处境!”说罢,手绽血袍,如一面大旗般兜头盖脸地向梅颜笑直卷下来。 梅颜笑还是头一次见识他血袍的威力,赶紧挥刀来挡。 血袍老怪笑道:“大胆贱婢!敢和老怪血袍相抗,你还要不要命了?”大手在空中一旋,那血袍猛地将亮银刀连同手臂一齐卷住,他大吼一声:“下来!”用力猛拉血袍! 梅颜笑直感到手臂酸疼,赶紧将全身功力运于左臂,同时放开手中刀。血袍便卷着亮银刀飞到一边去了。 梅颜笑暗道:“放梅山的妖人果然个个阴毒,这都是什么武功?”她不知道,这一招“卷刀手”是血袍老怪的绝招之一,也幸她功力深湛,换了一般的角色,这条臂膀早就被血袍老怪扯下来了。 血袍老怪回手把亮银刀甩在地上,他手上血袍眨眼间又变作一个粗大的血桶,向梅颜笑狠狠罩下。 梅颜笑左手一挥,用出“混元功”,那一丈开外的亮银刀呼地从地上飞起,如离弦之箭般向血袍老怪的后心射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一剑穿心 金碗疯丐瞧得真切,大声道:“掌门小心!”说罢,一碗“飞龙在天”疾攻向梅颜笑后心。 血袍老怪也听到了身后风声,赶紧一个“闻鸡起舞”躲过这一必杀。 梅颜笑身形暴转,亮银刀反向金碗疯丐射来。 金碗疯丐赶紧收了招式,以碗作盾挡在身前。亮银刀正刺到金碗上,所发声响震人耳膜欲破。 梅颜笑不等亮银刀落地,凌空接刀在手,她双刀再起,分斩金碗疯丐和血袍老怪。 金碗疯丐和血袍老怪慑于梅颜笑的勇悍,双双退到一边。 梅颜笑暂时舍了金碗疯丐,全力向血袍老怪进攻,一时刀光有如飞雪片片将血袍老怪完全裹在里面。 血袍老怪大怒,他血袍一翻,招法忽变,那件饱饮人血的血袍便像被注入一股无形的电波,波纹般抖动个不停。招式极为诡异难测。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出血袍老怪有什么异常举动,其实他是用手不停抖动血袍,才使血袍如水纹般波动,只因他手臂运行得太快,一般人才看不出来,想他在抖动血袍同时还能从容进招,武功也是高强之极了。 梅颜笑并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她见血袍老怪出手比以前慢了,还以为是气力不济,暗道:“他血袍如此宽大,近不得身,我不如抢过血袍,看他还有何伎俩!”想到这里,她将双刀插于背后,伸双手来抢血袍。 血袍老怪就是想诱使梅颜笑上当,见她伸手来抓血袍,心头一喜,同是暗运真力于袍上。 梅颜笑仍没察觉到危险,等她双手沾到血袍上时,直感到像突然遭到电击一般,全身猛地一震。她反应也是极快,赶紧用出浑身功力来与这股电流硬抗。饶是如此,梅颜笑仍是被血袍震飞了出去,呼地一下向后摔去。 玩命书生正在和段鸿羽对招,忽听身后有风声,他大吃惊心,赶紧回头,没想到竟是梅颜笑向他砸来。玩命书生杀气陡升,大声道:“好贱婢,吃我一剑!”抖手一剑“飞星摘月”向梅颜笑后心便是一剑。 段鸿羽见梅颜笑命在旦夕,不敢怠慢,高声道:“玩命书生,小心身后!”也是一剑“飞星摘月”急刺玩命书生后心。 玩命书生一向以打架不顾生死著称,在这样紧要关头,更不手软,暗道:“老子烂命一条,就是一死也不能便宜了你们这两个混蛋!”手中剑不但没有收招,反而刺得更快。 段鸿羽没想到玩命书生竟丝毫不顾身后危险,心下大急,真力所到,已将剑速运到极致。 玩命书生剑招虽毒,剑速比起段鸿羽来还是差了一些,他的剑还没碰到梅颜笑,段鸿羽的剑便已刺穿了他的胸膛。 玩命书生惨叫一声,手中剑仍是不收,可他在这一震之下已失了准头,这一剑偏刺在梅颜笑的左肩上。 血袍老怪、金碗疯丐、火云行者见玩命书生性命不保,齐向段鸿羽杀来。 段鸿羽从玩命书生身上拔出剑来,一剑逼退金碗疯丐,飞身抢上,正将梅颜笑接在怀中。 血袍老怪和火云行者同时上前将玩命书生扶住。只见玩命书生前胸后背已是血如泉涌。 血袍老怪叫道:“玩命!好样的!”赶紧取出金疮药给他敷上! 玩命书生大声道:“掌门,放开我,我没事!让玩命过去宰了他们!” 血袍老怪哪敢放开他?只是好言相劝。 段鸿羽不敢恋战,抱着梅颜笑便往回奔。 梅颜笑杀得性起,大声道:“十弟,放开五嫂,让五嫂杀了这群妖人!” 段鸿羽道:“妖人势大,我们日后再来剿灭他们不迟!” 梅颜笑哼了一声道:“十弟!你怕了?” 段鸿羽道:“小弟不是害怕这群妖人,是怕你受伤太重!” 梅颜笑道:“这点小伤算什么?你放下五嫂便是!” 段鸿羽丝毫不加理会,抱着她直向远方遁去了! 放梅山的弟子叫喊着向前急追。 血袍老怪大声道:“回来,不得深追!” 火云行者来到血袍老怪身边,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道:“掌门!为什么不让我们追?” 血袍老怪道:“万刃山实力强大,绝不可能就派他们两个前来,我怕这两人只是探路的!” 火云行者道:“他们既然是探路的,我们就更应该除掉他们,免得他们合兵一处!” 血袍老怪道:“你懂什么?我们就这样杀出山去,万一中了万刃山的埋伏可怎么办?过云峰、文天士都是足智多谋,大意不得!” 火云行者还要再讲,小莲走到近前道:“听血袍的,敌情不明,绝不可以轻追!” 放梅山众弟子见梅花老祖发了话,也不再坚持了! 血袍老怪忧心忡忡地道:“段鸿羽和梅颜笑吃了这次大亏,万刃山绝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们赶紧回去,加强戒备,等候即将到来的恶战!”说罢,就带放梅山弟子回山备战去了。 段鸿羽抱着梅颜笑奔出三里多路,见放梅山的人并没有追上来,才放下心来。他正要把梅颜笑放在地上,只听梅颜笑道:“不许放下!” 段鸿羽道:“五嫂,后边没有追兵!” 梅颜笑笑道“那也不行!我要杀了这些妖人,是你强行把我抱回来的,既然你愿意受累,就一路把我抱回去好了!算是对你的惩罚!” 段鸿羽暗道:“我把她救回来,倒成我的错了!这要是被五哥看到,可怎么解释呀!” 又行出二里多路,梅颜笑见段鸿羽实在太累了,才让他把自己放下。 段鸿羽刚才只顾赶路,这时才注意到梅颜笑肩膀上的伤口,只见鲜血直流了她一膀子,回头一瞧,点点滴滴的洒了一路,忙道:“五嫂,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也不说一声?” 梅颜笑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流了点血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段鸿羽眉头一皱:“不妙!滴下的血呈紫黑色,看来玩命书生的剑上喂了毒!” 梅颜笑道:“怎么可能?” 段鸿羽道:“不会错的!他的剑上肯定喂了毒!不然流出来的血不会是这种颜色!” 第二十六章 野外疗伤 梅颜笑道:“有毒便有毒吧!回头我全还给他们!” 段鸿羽急道:“五嫂,还是包扎一下吧!幸好玩命书生的毒并不厉害,只要把毒血放尽就可以了!如果时间久了,毒入骨肉,再想医治可是要伤筋动骨了!” 梅颜笑怕耽误了进京大事,便停下脚步,坐在路边一树桩上。她解开外衣,褪出肩膀道:“十弟,那就看你的了!” 段鸿羽俯下身,看了看伤口,眉头微皱地道:“五嫂,你可忍住了,我要动手了!” 梅颜笑笑道:“十弟,你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 段鸿羽用剑拨开伤口,往里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里面黑了一大圈,暗道:“还好及时发现了!若毒再往里走,浸入骨髓,这条臂膀可就废了!”他不敢拖延,用剑尖向中毒皮肉剜去。刀割肉上,直发出“沙沙”的声响。段鸿羽头上冷汗直冒,手都在微微颤抖。 梅颜笑笑道:“十弟!你大胆割来。五嫂百十斤沉的人,也不再乎这么点东西!” 段鸿羽见梅颜笑笑语依然,脸色看不出有丝毫变化,暗道:“五嫂果然是巾帼英雄,这样的剧痛便是普通男子恐怕也经受不住呀!”他把梅颜笑中毒的皮肉尽数用剑割下,把毒血放出,真到血色变红,才给她上了金疮药,又用一条止血斤扎住伤口。这时再看地上,割下的肉足足半斤有余,毒血更是流了一地。段鸿羽手也软了,“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直抹冷汗。 梅颜笑道:“十弟!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这么点伤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 段鸿羽暗道:“怪不得五哥惧内,谁娶了这样的女魔王不怕才怪呢!” 两人从地上站起来。段鸿羽扶着梅颜笑往前走,梅颜笑一把手将段鸿羽甩开道:“瞧你大惊小怪的,我自己能走,又哪里用你扶了?” 段鸿羽见她脸色苍白,知道受伤不轻,但见她执意不肯,也只得作罢! 两人走出二里多路,找到进山时拴在路边的马匹,一路牵马前行。 眼看便到了大路上,忽见聂云飞打马来到近前。 段鸿羽喜道:“九哥!” 聂云飞板着脸孔,根本没理会段鸿羽。 段鸿羽不知道聂云飞为什么生自己的气,也没敢多言。 梅颜笑道:“九弟,你五哥呢?” 聂云飞从马上跳下来,道:“我五哥、八哥和野兔子进京去了,他让我前来接应你们一下!” 梅颜笑顿足道:“着急进什么京呀!” 聂云飞道:“闯军进京事大,五哥又哪敢耽搁?” 梅颜笑道:“那也不在乎这一两天上!” 聂云飞道:“五嫂,你受伤了?” 梅颜笑道:“不要紧,都是放梅山那群妖人!” 聂云飞咬牙道:“放梅山的妖人真是该死!” 梅颜笑道:“放过这些妖人太可惜了,九弟!你快把你五哥他们追回来!” 聂云飞道:“只怕他们都走远了!” 梅颜笑道:“那也让他回来,就这么走了,我实在不甘心!” 聂云飞道:“五嫂,先容他们几天,等闯王大业完成,我们再兵发放梅山不迟!” 梅颜笑道:“你知道什么?血袍老怪诡计多端,听到风声早带人溜了!他们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伏法就是因为行踪不定,现在难得都在山上,我们不一网打尽更待何时?” 聂云飞道:“可因此耽误了闯王进京怎么办?” 梅颜笑怒道:“我们消灭放梅山也是为民除害,便是耽误他几天又如何?你不要多说了,快快追你五哥回来!” 聂云飞还是不动身。 段鸿羽见聂云飞不愿行动,便道:“五嫂,还是我去吧!”对聂云飞道:“九哥!好好照顾五嫂,小弟去去就来!”说罢,跳上马急驰而去。 段鸿羽直追出五里多路也没追上众兄弟,只得圈马回来。他策马正驰,忽见聂云飞打马迎面而来。 段鸿羽道:“九哥!你——” 聂云飞就像没看见段鸿羽似的,一催坐骑就过去了。 段鸿羽知道聂云飞性情古怪,也没敢再问,他见聂云飞脸上有五道红印,暗道:“是谁打了他,难道是五嫂?好端端的,五嫂打他做什么?” 段鸿羽紧抽几鞭坐骑驰到近前,果见梅颜笑怒气冲冲地站在地上,刀都出了鞘!段鸿羽从马上下来,问道:“五嫂,你打我九哥做什么?” 梅颜笑道:“他还不该打吗?他——”说到这里,她忽然话锋一转道:“算了,还是别说他了,你五哥呢?” 段鸿羽道:“我五哥马快,我追出好远也没追上他们,只得回来了!” 两人牵马继续前行,不久便到了那小镇上。梅颜笑道:“十弟!想必你也饿了,我们进去讨碗酒吃!” 段鸿羽道:“就我们两人,便是有再好的酒也没多大兴致!” 梅颜笑嗔道:“还不都怪你?让你追人你都追不回来!” 段鸿羽笑道:“五嫂,你却来怪我了。你应该看住我五哥才对,你把他拴在身边,有我五哥的松香火龙剑在,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梅颜笑叹道:“你五哥这个人呀!唉!我们还是别说他了!” 两人走进一家酒店,要了四样素菜、一坛花雕,一边说笑一边对饮。也不知怎么了,梅颜笑兴致似乎很高,就好像故意要喝醉似的,连连痛饮,根本不像是身上有伤的样子。 段鸿羽怕她喝醉了耽误赶路,便劝她少喝一些,梅颜笑只是不从,反倒取笑段鸿羽胆小。 再饮几杯,梅颜笑已完全醉了,她把酒坛一推道:“痛快!十弟!走,我们回到放梅山去杀它个地覆天翻!” 段鸿羽一听她还要去放梅山,忙道:“五嫂,不可!” 梅颜笑道:“十弟,你怕那几个妖人?” 段鸿羽道:“五嫂,不是怕,只是放梅山实力强大,仅凭我们两人恐怕不是对手,不如日后请大哥发兵扫平为上!” 梅颜笑道:“等万刃山兵到,血袍老怪他们早逃到爪哇国去了。如果不趁此良机除掉这些妖人,说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恶来!” 第二十七章 二进梅山 段鸿羽道:“可仅凭我们两人终究不是对手,何况——” 梅颜笑道:“何况什么?” 段鸿羽道:“何况五嫂你还有伤在身!” 梅颜笑冷笑一声道:“我梅颜笑十几岁就开始杀人,什么伤没经过?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段鸿羽并不是胆小怕事,只是担心梅颜笑身上有伤难以全身而退,劝道:“五嫂,就算去也要等到明日,你醉了,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向我五哥交待?” 梅颜笑笑道:“你有所不知,五嫂便如景阳岗上打虎的武二郎,越是唱醉越是厉害!两军交锋生死有命,你向你五哥交待什么?”说罢,她推开段鸿羽,提亮银双刀便出了酒馆。 段鸿羽无奈,只得结了账跟在她身后。 此时正是黄昏。梅颜笑红醉的俏脸在金色的夕阳下显得更加妖媚迷人。她莲步如飞,和平日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段鸿羽心中忐忑,暗道:“这女魔王一旦发怒,便是阎王老子也不在话下,看来今夜非出大事不可!” 等两人来到放梅山前,天色已完全黑了。眼见前方灯光点点,正是放梅山的暗哨,段鸿羽悄声道:“五嫂!我们绕过这些地方,偷偷进山,杀血袍老怪个猝不及防!” 梅颜笑借着酒力,哼了一声道:“放梅山的妖人一个也不能留!”拔亮银双刀便杀了进去。 这些散兵游勇哪里是梅颜笑的对手,顷刻间便被她斩杀了大半,逃出屋来的也全做了段鸿羽的剑下之鬼。 段鸿羽和梅颜笑一路见放梅山的哨所便捣,放梅山前,一时惨呼阵阵,众妖人无不抱头鼠蹿。 两人一直杀到傲梅峰下,忽然山上鼓声大作,血袍老怪和小莲得讯率玩命书生、金碗疯丐、火云行者和众弟子杀下山来。血袍老怪本以为是万刃山的大队人马到了,当看到只有段鸿羽和梅颜笑时,冷笑道:“本掌门放过了你们,没想到你们还敢回来送死!” 梅颜笑道:“血袍老怪,你们放梅山作恶多端,今天便是你们灭门之日!” 血袍老怪狞笑道:“就你们两个,真是不自量力,看来我放梅山前又要多两座新坟了!” 小莲高举“打神鞭”道:“放梅山弟子听着,马上除掉这两个妖人,还我放梅山一方宁静,我放梅山圣域绝不许这些妖人玷污,谁敢退后,本老祖定斩不饶!” 小莲一声令下,血袍老怪率众妖人向段鸿羽和梅颜笑猛扑上来。 双方这一场交战比前次更加惨烈,因为都做了准备的充分,知道这是生死之战,无不奋勇争先,拼死力战。 放梅山人马虽众,但真正能与段鸿羽、梅颜笑对招的只有血袍老怪、火云行者、金碗疯丐、玩命书生和十多个武功略高的,其它弟子只能在外围监视着。在如此险境之下,段鸿羽和梅颜笑都将自己的潜能发挥到极限,刀剑所到之处,放梅山众妖人无不纷纷败退。 玩命书生恨透了梅颜笑,眼见她正在砍杀金碗疯丐,偷偷向其后心便是一剑。 梅颜笑听到风声,身形回转,左手向外一划封开来剑,同时右手刀向里一递,一招“直捣黄龙”急刺玩命书生小腹。 玩命书生一个转臂,灵巧的剑锋瞬间将来剑封去。他不等梅颜笑再起刀,手腕一抖,六道寒光已如毒蛇般攻到梅颜笑胸前。 同一时间,金碗疯丐身形高高腾起,一碗“泰山压顶”猛砸梅颜笑头顶。 眼见腹背受敌,梅颜笑出奇的冷静,剑靴在地上一顿,以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身法从剑碗的夹攻中闪了出去。 玩命书生和金碗疯丐怕伤了自己人,忙收住身形。他们一时不知梅颜笑所在,左观右望,大为紧张。 便在这里,一片刀雨忽然从天而降,瓢泼般向两人涌来,阵阵刀风直吹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金碗疯丐以碗作锤向前便是一阵乱打。 玩命书生以攻代守,剑走如龙,从刀雨的缝隙往里插。 梅颜笑突然一声冷笑,冷厉的刀光瞬间收回,接着皓腕翻转,两团耀眼的光华急卷而上,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已完全陷入到两团光华之中。 绵密的刀光中,金碗疯丐和玩命书生赶紧向外飞掠。在飞掠过程中,两人仍不忘向梅颜笑施压。金碗和长剑瞬间化作金银两道厉光,与涌来的刀光瞬间绞缠在一起。两人合力之威何其强大,梅颜笑被迫退后数步。 金碗疯丐吼道:“大胆贱婢,死到临头了还要力求一逞,且看爷爷金碗的神威!”一双毛臂急振,巨大的金碗带着一股强劲的青色气流复又攻上。 同一时间,玩命书生抢到有利身位,剑剑狠毒,尽拣让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出剑。 面对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强敌,梅颜笑凛然不惧,一个巧妙回旋,便已来到安全之地,一刀“平地惊雷”斜斩玩命书生腰际。 金碗疯丐叫道:“玩命!你且闪开!让她吃了爷爷这一碗!” 玩命书生见一刀一碗都冲自己来了,赶紧向一边跳开。 梅颜笑见对方碗势厉害,双刀交错而出,急迎金碗! 只听“当当……”数声响,梅颜笑接连挡了十数刀才封住金碗疯丐的碗法,而她双腿此时已完全劈开坐在地上。 金碗疯丐狂叫道:“贱婢,让你尝尝泰山压顶的滋味!”用尽浑身力气向梅颜笑压下。 玩命书生剑光再起,三道剑光,分取梅颜笑身后三处要穴。 梅颜笑一声厉叱,双刀向上一扬。金碗疯丐顿感一股前所未见的巨力喷涌而到,猛地向后仰去。梅颜笑身形瞬间凌空暴旋,双刀起处,已将玩剑书生剑招消于无形。 玩命书生感到了危险,赶紧向外退。可他毕竟身受重伤,一个转向慢了,正被亮银刀斩在右臂上。玩命书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条臂膀带着长剑直飞出一丈多远,将一名不及躲闪的放梅山弟子生生穿死在地上。 玩命书生断臂处鲜血暴喷,倒在地上打起滚来。放梅山众弟子赶紧过来将他救起。 血袍老怪正在和火云行者夹攻段鸿羽,眼见玩命书生危险,赶紧舍了段鸿羽,飞起一袍向梅颜笑掀来。 第二十八章 打破山门 梅颜笑此时已处于血袍和金碗的夹攻之中,眼见无法脱身,她一个“细胸巧翻云”硬是从碗袍的夹缝之中飞掠出去。 血袍老怪不等梅颜笑落地,血袍急抖,形成一个巨大的袍阵将梅颜笑完全罩住。 段鸿羽见梅颜笑危险,舍了火云行者向这边掠来。 火云行者叫道:“小贼别跑!”两记快刀疾插段鸿羽后背。 段鸿羽顾不得身后,急出一剑狠狠刺向金碗疯丐后颈。 火云行者的双刀闪电般递到段鸿羽后心,可就在斩上他身体的一瞬间被甩在了后面。其实,这两刀倘若在平日直接就切到段鸿羽后背里去了,只因今日火云行者气力稍损加上没有准备才慢了半拍,是以段鸿羽这一下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因为金碗疯丐和段鸿羽之间还隔着一个火云行者,他根本没料到段鸿羽能来得如此之快,一个猝不及防,正被段鸿羽一剑刺中。段鸿羽为救梅颜笑这一剑可是用出了十分的功力,加上这一扑之力,威力可想而知。这一剑从金碗疯丐的后颈刺入,直没至柄,最后连整把剑都穿入到金碗疯丐的脖子。段鸿羽只得松开剑柄纵到金碗疯丐身前,伸手握住剑锋,把剑从金碗疯丐的脖子里硬拽了出来,真到这时鲜血才喷出来。金碗疯丐高举着只用出半招的金碗,一头栽到在地上。 梅颜笑在此险境之下,本想躲过血袍,硬挨这一碗的,没想到金碗在最后一刻凝在空中,她暗呼侥幸,擦着金碗一个空翻落到地上。段鸿羽和梅颜笑刀剑一横,重新做好血战的准备。 金碗疯丐的惨死和玩命书生的重伤让血袍老怪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招呼火云行者退后,下令放梅山弟子上前围攻。 段鸿羽和梅颜笑刀剑齐出,顷刻之间,便有数十名放梅山弟子死在地上。 血袍老怪没想到这两人竟如此凶悍,怕放梅山被灭了门,一声呼哨,率残部向山上退去。 段鸿羽和梅颜笑趁机冲杀,又有无数妖人死在地上。 眼见放梅山众妖人已全部退回山上。段鸿羽和梅颜笑也停下身来,两人都累得不轻,便坐地上歇息一阵。 少时,梅颜笑跳起身来,拂了拂秀发道:“十弟!走!我们到山上去捣了他们的妖穴!” 段鸿羽道:“五嫂!山上地形险峻,不同于山前,我们还是等天亮再上山不迟!” 梅颜笑道:“等到明天他们恐怕早逃远了!” 段鸿羽道:“可黑夜上山实无把握!” 梅颜笑笑道:“就是没把握才更好玩嘛!十弟!你若胆小就回去,五嫂独自上山去!” 段鸿羽其实是怕她有伤坚持不住,见劝她不住,便道:“五嫂,那我们就绕道上山,如此强走正路,只怕到不得山上,就要被打落山崖了!” 梅颜笑道:“我偏要走正路,如果不是有被打落山崖的危险,我还不来呢!”说罢,她径直向山前闯去。 段鸿羽苦劝无果,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路向傲梅峰上杀去,下面还好,等到半山腰时,前面忽然出现一处危崖,足有十数丈高,此处是傲梅峰最险处,平日放梅山弟子都是坐在竹筐内,由山上弟子推动绞盘拉他们上山的。此时在危崖上方,只见血袍老怪、小莲、火云行者率领放梅山弟子已经严阵以待。 望着刀削般的山崖,段鸿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地形正常上去都要冒极大的风险,何况还有强敌环伺了。 梅颜笑看看地形,说道:“十弟!你掩护我,我上去!” 段鸿羽道:“五嫂!还是你掩护我吧!” 梅颜笑拦住他道:“十弟!你陆地功夫比我强,可飞山过岭却不如我。我长年在万刃山,爬遍了山岭,这样小小的山崖难不住我!” 段鸿羽道:“可你身上有伤,我怕坚持不住!” 梅颜笑道:“你放心便是!五嫂也不是蠢人,若不是有一定把握,也不会到放梅山来白白送死!”她不由分说,飞身跳到前面。 血袍老怪、小莲、火云行者、玩命书生没想到段鸿羽和梅颜笑还敢追上来,无不喜笑颜开。 火云行者道:“掌门!他们不是疯了吧!” 玩命书生刚刚包扎好伤口,虽然他只剩下一条手臂,仍然不肯退后,咬牙道:“他们来了便好!也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梅颜笑把左手刀插于背后,右手刀衔在口中,一个“玉燕翻云”跃上两丈多高,伸手抓住一根藤条,迅速向崖顶攀去。 段鸿羽见梅颜笑上去了,也忙跃到崖上,跟在梅颜笑身后向上攀去。 血袍老怪见两人上来了,狞笑数声,大叫道:“放箭!” 放梅山弟子搭弓上箭,利箭顿时有如雨点般向下射来。 梅颜笑左手抓住藤条继续向上攀爬,右手挥刀接挡剑雨。箭枝有如折断的鸟翅般纷纷落到山坡上。 段鸿羽跟在梅颜笑身下,根本看不清头上情形,只感到箭雨擦着头皮呼啸而过,一时吓得冷汗直冒。这样的黑夜,纵然武功再高,也难保不会中箭,而他们只要摔下去,便只有粉身碎骨了。 众妖人见段鸿羽和梅颜笑越攀越近,也是大为紧张。血袍老怪把所有放梅山子都叫到近前,不管什么石块、砖瓦、木材,只要能阻止两人上来的,都往下扔。 眼看距崖顶已经不远,梅颜笑一个躲闪不及,正被一支利箭穿在左肩胛上。她手上一松,顿时向下坠去。 放梅山众妖人见梅颜笑中箭坠落,无不欣喜若狂。 段鸿羽见梅颜笑向下砸来,闪身让到一旁。他一伸右脚,大声道:“五嫂!接着!” 电光石火之间,梅颜笑看到了段鸿羽的脚,赶紧飞出左脚向外一探,刚好挂在段鸿羽的脚上。她娇叱一声,手中刀已经出手。 火云行者正在狂笑,根本没想到下面还能飞上一把刀来,正被这一刀穿在脖子上,他惨叫一声跌下山去,瞬间已摔成一堆肉饼。梅颜笑借机抓住一根藤条,重新在崖壁上稳住身形。 段鸿羽趁放梅山群妖一愕之机,飞速向上攀爬,不久便已到了崖顶。 血袍老怪见大势已去,只得率残部向山顶撤去。 第二十九章 狗急跳墙 段鸿羽和梅颜笑一口气冲到崖上,却见放梅山众妖人已逃了个一干二净。两人顾不得休息,快步向峰顶追来。 血袍老怪知道放梅山已经不保,便一路向后山退去。段鸿羽和梅颜笑紧紧追赶,片刻不敢松懈! 不久已进入到后山,这里林木茂密,说不定放梅山众妖人藏在哪里,段鸿羽和梅颜怕暗中了暗算,也是格外小心。 行进之中,段鸿羽忽然大声道:“五嫂小心!” 他话音刚落,左侧一株梅树突然凌空飞起,接着从土中蹿出一条人影,他剑势凌厉,向两人一连攻出七剑。 段鸿羽和梅颜笑都已经跑过去了,谁也没想到树下竟藏有杀手,赶紧向一边跳开。也幸亏两人武功卓绝,才逃过了这致命一击。 还没等两人从地上起来,一张巨大的红袍从天而除,向两人当头狠狠砸落。 段鸿羽和梅颜笑不及封挡,只得再次闪到一旁。等两人从地上站起时,才发现偷袭的正是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这两个妖人看来舍不得放弃放梅山,才不惜回身死战。 段鸿羽道:“五嫂!怎么就这两个人了?” 梅颜笑冷笑道:“树倒猢狲散!他们的那些党羽早逃命去了!” 段鸿羽笑道:“没想到他们竟没走!” 梅颜笑道:“不是不想走!而是知道走不了!” 血袍老怪睁着一对铜铃般的怪眼,像一头被逼急了的野狼般瞪着两人,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如此冒险也要置他于死地,咬牙道:“玩命!是时候了!” 玩命书生左手紧握利剑,大声道:“掌门!玩命明白!” 血袍老怪道:“玩命!有我挡在这里!你可以离开!” 玩命书生道:“掌门,玩命不走!玩命死也要和掌门在一起!” 血袍老怪道:“好样的!那我们就一起送他们下地狱!”话音一落,硕大的血袍向梅颜笑直扑过来。他出手便是五袍,所攻方位都是人体最致命之所在,他恨透了梅颜笑,知道如果不是此人,绝没有今天放梅山的灭门之祸。 玩命书生见血袍老怪去斗梅颜笑,剑锋一抖,反向段鸿羽杀来。他左手剑招依然凌厉轻快,看不出与右手剑有任何变化。 段鸿羽见对方剑到眼前,一个急侧让开剑招,他身形迅速,片刻之间已闪到一棵梅花树后。 玩命书羽身形腾空而起,凌空一剑,飞转而下,剑风四散,直吹得一树梅花飞落。剑花与梅花相错,剑光与星光相合,威力无穷。 段鸿羽见他如此不要命,只得再退到一旁。 只听“扑”的一声,一棵碗口般粗细的梅树被玩命生生一剑劈为两半。他越过跌落的梅树,向段鸿羽急急杀来。 段鸿羽知道玩命书生已抱定了必死之决心,此战是求死之战,不想和他硬拼,白白消耗功力,身形一翻,又从一棵梅树上跃了过去。 玩命书生避也不避,狂吼一声,向那梅树便是一剑。这一剑更加威猛,直接将一棵梅树刺得四分五裂,如炮弹在树干内炸开一般,一时树干横飞,花飞雨落。 玩命书生冲到近前,却见眼前已空无一人,他仗剑叫道:“段小贼,你在哪里?快快出来!” 梅林寂寂,根本没有任何声响。此时,他们两人距血袍老怪和梅颜笑的交战区域已经很远了,玩命书生机警地看着四周,丝毫不敢大意。他正向前走着,忽听身后有动静,赶紧调头,只见一条黑影正从身前掠过。 玩命书生大叫一声,一剑劈出,可他这一剑劈过之后,斩断的不是人的腰身,仍是梅树。玩命书生追出数步,眼前的人影又已消失。就在他一愣之际,又有一条人影在他身后掠了过去。玩命书生一声暴叫,接连六剑刺出,可没想到等剑刺到时,人影又已不见,倒在他剑下的依然是一棵梅树。玩命书生失掉右臂后,行动受限,根本追不上黑影,一时大感焦急。 玩命书生一连砍倒了十多株梅树,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他正要停下身歇息一下,又一条黑影从身边闪了过去。 玩命书生气急败坏,飞剑向黑影捅去。这一剑精准无比,正将黑影刺穿。玩命书生大喜,赶紧往回收剑,可没想到一时竟无法将剑收回,仔细一瞧,才知道原来自己刺中的只是一件外衣,中剑的依然是一棵梅树。玩命书生正要叫骂,只感到一阵寒风从身后迅速袭来,凭他多年的临敌经验,已判断出此剑之快绝对能排在当今武林前五之列。他猛地从梅树上拔出剑来,回身向后刺去。玩命书生虽然已将剑速运到极致,仍然慢了少许,他的剑距离段鸿羽面门还有三寸之远,段鸿羽的剑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玩命书生两眼瞪得溜圆,似乎很不甘心。 段鸿羽一拔剑锋,玩命书生端着长剑一头倒在地上。 段鸿羽怕梅颜笑有危险,不敢停歇,快步向回赶来。 梅颜笑眼看血袍攻到身前,卷起一片刀光,一招“银蛇游水”疾斩血袍。 血袍老怪狞笑道:“无知贱婢,难道不知老怪血袍的厉害吗?”手贯右臂,挺袍直进。 直听“当”的一声,亮银刀斩在血袍上,便如切在一块钢板上一般。梅颜笑反被震出二三步远。 血袍老怪笑道:“贱婢,怎么样?” 梅颜笑笑道:“怎么样,你自己瞧瞧呀?” 血袍老怪一怔,低眼一看,血袍上竟出现一个小小的豁口。他暗吃一惊:“不好!我的血袍四边乃金丝编成,没想到却被她利刃所破,这贱婢功力当真不可小觑!”他一声狂啸,猱身而上,手腕一翻,在空中迅速结成一条粗大的袍棍,一招“指点江山”猛攻向梅颜笑面门。他袍势威猛,巨袍飞空,便如一条腾在空中的血龙一般。 梅颜笑手上只剩一柄亮银刀,不敢再用险招,身形向上一欺,亮银刀反斩血袍老怪手腕。 血袍老怪见梅颜笑已经欺到身下,赶紧变招,血袍变点为扫,威力更盛。 第三十章 奸雄授首 梅颜笑亮银刀向后一开,格出袍棍。她剑靴一点地,忽然身形暴转,刀光错落,便如平地飞起一只火红的凤凰。她一旦抢到有利身位,丝毫不给血袍老怪喘息机会,刀光闪闪,招招指向血袍老怪身后要害。 血袍老怪身体庞大,加上缺少一臂,远不如梅颜笑灵动,他来不及回身,顺势一滚,血袍向上一举,直迎刀锋。 只听“嗤”的一声,血袍竟被亮银刀从中劈开,一道银光向血袍老怪面门疾斩下来。 血袍老怪大惊,不敢再进招,反抓血袍一角向旁边跳开。亮银刀直切到底,正将血袍一分为二,竟比剪的还齐。原来,梅颜笑知道血袍老怪正是仰仗这件血袍才横行江湖的,便先破了他手中兵器。她这一刀是看准那豁口下的刀,因此才一刀将血袍斩为两断! 血袍老怪见视如生命的血袍只剩下了半截,不禁勃然大怒,要知道他所以叫“血袍老怪”,全因这件百战百胜的血袍,如今血袍被斩断,便如他最心爱的人被杀了一般,怎能不怒?血袍老怪大声咆哮,把一口利牙咬得咯咯直响。 梅颜笑道:“血袍老怪,你的血袍已毁,从今以后便叫不得血袍老怪了,还是叫‘红布老妖’吧!” 血袍老怪咬牙道:“老怪便是用这条红布照样能要你的命!” 梅颜笑道:“真没想到你还敢猖獗!” 血袍老怪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们占了上风老怪便怕了吗?你错了!老怪从始至终都没将你们放在眼里!” 梅颜笑道:“你不怕我一刀把你宰了?” 血袍老怪哼了一声道:“只有最无能的小人物才会珍惜他那条一文不值的贱命!也只有怕死鬼才会用死亡震慑对手,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死亡为何物,又怎么谈得上怕和不怕?” 梅颜笑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想死,我索性就成全了你!” 血袍老怪厉声道:“只怕死的不一定是我!”半截血袍向上一递,复又攻上。这一袍攻击范围更大,一片红光将梅颜笑团团围住,一股呛人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梅颜笑亮银刀急绽,卷起一片刀光直迎血袍。 血袍老怪跟着变招,他大手向前一扔,那血袍便像一片红色的船帆般直压下来。 梅颜笑没想到血袍老怪竟会弃袍,赶紧变招“平地风云”将身前罩住。 血袍老怪狞笑道:“贱婢,去死吧!”巨手在空中一撕,血袍竟碎成数片,瞬间化作无数柄血色利刃向梅颜笑急射过来。 梅颜笑始料未及,她再次变招向外封挡血布碎片。两人相距太近,纵然梅颜笑刀势极快,仍被一块血布划在手腕上,她手腕上瞬间多了道口子,亮银钢刀也落在地上。 只见红光一闪,一道红影闪电般缠住了梅颜笑的脖子。这道红影正是落在地上的另一截血袍。 血袍老怪紧握半截血袍,力贯手臂便要绞死梅颜笑。 梅颜笑知道如果被血袍老怪发出力来,自己的脖子便会被他绞断,用脚一踢地上的亮银刀,那亮银刀顿如白虹贯日般飞斩血袍老怪右臂。 以血袍老怪的武功,本可以避开这一刀,可放梅山惨被灭门,他已是视死如归,宁舍一臂也要杀了梅颜笑,是以毫不收招。可他还是慢了,在完成最后绞杀之前正被这一刀斩掉了右臂。 血袍老怪右臂再失,已完全成了没有双臂的废人,他不顾右臂鲜血狂喷,恶狠狠向梅颜笑扑来。 梅颜笑此时已倒在地上,正在用双手拉扯颈上的袍索,突然遭到血袍老怪如此疯狂的反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敌。 眼看血袍老怪就冲到了梅颜笑身前,忽听“扑”的一声,一柄神龙天矫般的利剑划空而过,斜斜地从血袍老怪后颈穿入,直没至柄。 血袍老怪扭头瞧了瞧,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就倒在了梅颜笑的脚下。 出剑者正是段鸿羽,他就站在血袍老怪侧后方十余米远的地方。段鸿羽和梅颜笑此时都已用尽了最后的功力。段鸿羽在完成这一击后便倒在了地上。梅颜笑看看段鸿羽,段鸿羽瞧瞧梅颜笑,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太累,他们已根本不想说话。梅颜笑无力扯掉颈上的袍索,就这样带着握有血袍老怪手臂的袍索倚在一棵梅树上大口喘着粗气。 歇息了一晌,梅颜笑用手来抠袍索,没想到竟没有取下。一来缠得太紧,二来她也瞧不见。她想喊段鸿羽上来帮忙,却没喊出话来,便挥手示意。 段鸿羽来到近前帮梅颜笑摘掉颈上袍索,这才发现袍索绑得极紧,把梅颜笑的粉颈都勒出一道红印,这才知道刚才实是惊险已极,血袍老怪这一绞之力已经用出了一半,若再用出另一半,梅颜笑的人头便落地了。她刚才那一刀再晚出半刻或向血袍老怪臂后多移半寸都是于事无补了。 两人从地上起来,正要离开,忽听后方仍有动静。两人赶紧向前寻去,只见在梅花丛中,小莲和十数个放梅山弟子围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原来,血袍老怪知道放梅山被灭门已成定局,才安排了十几个心腹弟子保护小莲离开。哪知,小莲早被这样的血战吓坏了,已完全瘫倒在地上,根本无法行走。这十几个弟子都是放梅山最忠实的信徒,一直守在“梅花老祖”身边,片刻不敢离开。 梅颜笑一见这些妖人,勃然大怒,挥刀便杀了过去。 段鸿羽想血袍老怪纵然作恶多端,小莲一个女孩子未必有多大罪恶,忙大声道:“五嫂,慢着!” 梅颜笑早已杀红了眼,刀光起处,这十几人也全作了刀下鬼。这时她才回过身来道:“十弟,何事?” 段鸿羽叹道:“没事了!” 梅颜笑从段鸿羽的神色中已猜出他的心思,笑道:“这些妖人,一个也留不得!瞧你一个大男人,杀几个人竟也这么大惊小怪的!” 段鸿羽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梅颜笑出手过狠。 第三十一章 悲惨身世 不久,天已大亮。 两人放眼再看,只见整座放梅山上全是血红色的梅花,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际,一阵寒风吹过,万株梅树就好像跳动的火焰一般。 梅颜笑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眼望无边的梅海似是若有所思。 段鸿羽搭讪地来到近前道:“五嫂,发什么呆呀!” 梅颜笑道:“真一山好梅!十弟!这里叫做放梅山,我刚好也姓梅,如今来到这山上为民除害,倒也算是缘份!” 段鸿羽道:“果然如此,这大概也是命中注定的!” 梅颜笑心中一动,忽道:“十弟,五嫂有个想法,如果哪一天五嫂不在了,你就把五嫂安葬在这里吧!有这一山好梅陪伴,倒也不会寂寞了!” 段鸿羽不快地道:“五嫂!你怎么尽说这些丧气话?” 梅颜笑拂拂头上的秀发道:“你知道什么?我们这些做强盗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段鸿羽道:“强盗怎么了?像闯王那样为民造福,不比官府那些吃人的野兽强百倍?” 梅颜笑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 段鸿羽道:“可是什么?” 梅颜笑欲言又止:“十弟!我们还是别谈这些了。你只管记住五嫂的话便是了!”她缓了缓口气道:“十弟!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读了那么多书,可不能像我们一样呀!” 段鸿羽道:“我倒觉得和众兄弟在一起好开心!” 梅颜笑摇摇头道:“不然!像我们这样占山为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段鸿羽道:“那什么才是长久之计?” 梅颜笑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不是正途!” 段鸿羽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便没有作声。 梅颜笑突然转过头来,笑道:“十弟!你觉得五嫂怎么样?” 段鸿羽不解其意,嗫嚅地道:“很……好呀!” 梅颜笑道:“一听就不是心里话,五嫂哪里好?你倒说说看,是模样好?武功好?还是人品好?”她本就极美,在梅花众中越发显得妖媚迷人。 段鸿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进语塞。 梅颜笑道:“你回答不上来,只因说得全是假话。” 段鸿羽一时不知所措,越发窘迫。 梅颜笑严肃下来道:“十弟!五嫂和你说的是实话,你真的不能像我们一样白白耽误了前程,耗费了大好的年华!” 段鸿羽道:“五嫂,各位兄弟哪个见识不在我之上?我又有什么可以耽误的了?” 梅颜笑冷笑一声道:“见识!什么见识?就拿我来说吧!我除了会写我‘梅颜笑’三个字外,又识几个字?见识!自欺其人罢了,见个屁识呀!大哥武功盖世,二哥智计过人,可终究不是可以改天换地的人物!到头来,难免会被人利用。像我们这些人,没有自己的旗号,是成不了大事的!” 段鸿羽暗道:“别看五嫂出身于草莽,没想到见识之高连普通男子都比之不上!” 梅颜笑长吸口气,忽然话锋一转道:“十弟!你知道五嫂的出身吗?” 段鸿羽只听三哥战天伦说梅颜笑从小被拐卖到了青楼,便道:“小弟只是略知一二!” 梅颜笑叹口气道:“实不相瞒,五嫂以前是个妓女!” 段鸿羽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梅颜笑用刀一般的目光盯着段鸿羽道:“十弟!你是不是看不起妓女?” 段鸿羽忙道:“没有呀!历史上有很多妓女出身的女英雄,像李师师、梁红玉,都是很了不起的!还有今天的‘秦淮八艳’,名声也不算太坏。” 梅颜笑道:“看来你的心还不算太坏。五嫂从小便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妓院,连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因为没名没姓,才给自己取了这么‘梅’姓,所以五嫂这个‘梅’姓和别人不同,我这个梅姓乃是没姓之意。” 段鸿羽直到现在才知道梅颜笑姓氏的来历。 梅颜笑道:“五嫂小时候受尽了老鸨子的毒打和龟奴的欺负。他们让五嫂学什么诗词歌舞,五嫂才不学呢!学那些破玩意儿有什么用?还不都是取悦男人的东西?我要学就学让男人臣服的本事!让那些男人知道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哄骗我说学会了歌舞就和其它妓女不一样了,就成了才艺过人,卖艺不卖身的名角了。真是扯淡,我才不听呢!难道会点歌舞词曲就不妓女了?妓女永远都是妓女,不要说拿把扇子摆张琴,跳支舞哼个曲,便是弄一身蟒袍披上也还是妓女,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被男人玩弄的命运。玩弄女人还要顶个高雅风流的幌子,这就是那些所谓名士搞出来的混蛋名堂。我才不学那些东西呢!在我十五岁那年,意外遇到了一个真心同情我的剑客,他给我留下一部刀谱,我便以练歌舞为名苦练武艺,在十七岁那年,终于有所小成,才在一个暗无月光的黑夜里手刃了妓院里的老鸨子、龟奴和那些欺负我的嫖客,逃出了虎口!” 段鸿羽暗道:“五嫂十五岁才开始习武,能练到今天的地步,已经算是很聪明了!” 梅颜笑道:“我逃出去后,便去找那位剑客,可他那时已经死在了仇家的手上。我这才去给他报仇。他的仇家很厉害,我杀了他之后也是奄奄一息,是你五哥救了我,此后我便跟了你五哥。可以这样讲,没有你五哥,便没有五嫂的今天,五嫂在心里始终是感激你五哥的,可你五哥这个呀!除了兄弟义气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段鸿羽暗道:“不错!五哥纵然武功高强,为人仗义,但实在不懂女人的心。自从和他见面以来,总是见他和七哥在一起,从来没见他和五嫂在一起过!” 时候已经不早,两人匆匆掩埋了放梅山众妖人,一路说笑离开了放梅山。他们已经落在了众兄弟的后面,不敢再耽搁,回客栈跨上马急奔京师。 段鸿羽和梅颜笑早上从放梅山出发,下午便赶到了京师。这时大顺军距京师已经不远,北京大为震动,各个城门严加盘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拿下带到夏千寻的府上。 段鸿羽和梅颜笑在城外观看良久,无不皱起眉头。原来,在每一座城门前都挂着三个人的巨幅画像!第一人是过云峰,第二人是大将军李岩,第三人便是段鸿羽。夏千寻最怕被这三个人混进城来,才命令士兵如此严加盘查。 第三十二章 九大高手 梅颜笑道:“十弟!他们盘查得这样仔细,你怕是进不了城了!” 段鸿羽急道:“可我进不了城,耽误了闯王进京大计可怎么办?” 梅颜笑道:“那也是没有办法,你看那些军士,连人的头发都要扯几下,脸都要擦一擦,你就是化妆也没有用!” 段鸿羽道:“实在不行我便杀进城去!” 梅颜笑道:“万万不可!你五哥、八哥他们都在城中,你这样一闹,万一夏千寻他们追究下来可坏了!” 段鸿羽咬牙道:“可进不了城我实在不甘心!” 梅颜笑道:“十弟!你不必着急,没有你众兄弟也能完成任务。此外,你在城外也能帮到大顺军的!”说罢,她就打马入城去了。 段鸿羽眼望城楼高耸,就是无法进入,一时急得团团乱转。 便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笑道:“不进城,瞎转悠什么呀?” 段鸿羽回头一瞧,只见野兔子不知何时已打马来到近前,长叹口气道:“城门盘查得太严,我进不了城,能不心急吗?对了,野兔子,你不进城去,在这儿做什么?” 野兔子笑道:“我知道你进不了城,才在这里等你的!” 段鸿羽道:“你是来看我热闹的?” 野兔子道:“倒也不全是,我还是想帮帮你的!” 段鸿羽笑道:“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想法子进城吧!” 野兔子道:“十哥!我一来到京城才知道你原来很有名呀!” 段鸿羽道:“怎么有名了?” 野兔子道:“你人头的赏钱高达三万两白银!只比我哥少了五千两,都和李岩将军拉平了呀!” 段鸿羽白了她一眼道:“好事呀!” 野兔子笑道:“当然好事了!” 段鸿羽道:“你要开心,便拿十哥的脑袋发财去算了!” 野兔子道:“瞧你话说的,小妹再穷也不能拿你脑袋去换钱呀!顶多……顶多……” 段鸿羽气道:“顶多什么?” 野兔子道:“顶多扭下你一只耳朵去换点零碎银子!” 段鸿羽道:“那你就过去和他们商量一下,问问十哥这两只耳朵值多少钱!你只要能和他们谈妥,十哥这两只耳朵保证奉送!” 野兔子道:“真的?” 段鸿羽道:“真的!” 野兔子用小手一指段鸿羽:“说好了,不来反悔的!”说罢,打马就奔城门去了。 段鸿羽见她真过去问了,赶紧大声道:“傻丫头,快回来!”可野兔子马快,早到门前了。 野兔子和守城官军讲了几句话就圈马回来了,笑嘻嘻道:“十哥!谈妥了!” 段鸿羽故作不知地道:“什么谈妥了?” 野兔子道:“你耳朵呗!那头领说你一只耳朵五百两银子,两只翻番两千两,小妹手头紧,你就行行好,舍了小妹吧!小妹零存整取,先割你一只耳朵解解穷。” 段鸿羽道:“去你的!要割割自己耳朵去!” 野兔子道:“我的耳朵不值钱,值钱我早割了!” 段鸿羽道:“你割下来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的,你就说是我的!” 野兔子笑道:“不行!做生意要讲诚信!我可不能糊弄人家!”说着,不知从哪儿弄出把小刀子就来割段鸿羽耳朵。 段鸿羽能让她割吗?吓得圈马便逃。 野兔子叫道:“十哥!等等!我取回钱来分你一百两!”催马便往前追。 段鸿羽吓得打马没命般飞奔,渐渐把野兔子甩开了。 野兔子急了,大喊道:“十哥!快停下,我不割你耳朵,和你开玩笑呢!” 段鸿羽根本没听清,哪里敢停,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野兔子见段鸿羽要跑没影了,嚷道:“十哥!你别跑了,我真的不想割你耳朵!” 段鸿羽这回听清了,他也怕现在兵荒马乱的,野兔子一个人在城外不安全,便勒住了坐骑。他等野兔子追到近前,用双手捂住耳朵道:“你真不割?” 野兔子喘了半天粗气道:“我说不割你耳朵就不割!” 段鸿羽这才敢把手放下。 野兔子一扬小刀子,笑道:“我割你鼻子!” 段鸿羽吓得又要跑! 野兔子上前拉住段鸿羽马辔头道:“十哥!我和你开玩笑呢!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段鸿羽道:“你的脑袋如果也值那么多钱,你的胆子也大不到哪里去的!”他还是不放心,赶紧取出一条止血巾包住脸。 野兔子见他竟变得如此神经兮兮,真是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忽然九匹快马从前方狂奔过来,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段鸿羽见对方势大,忙把野兔子拉到一边。 这群人好不强横,一路直冲过来,野兔子稍微慢了,险些被一马脸汉子的马迎头撞上。野兔子骂道:“走路也不看着点,忙死去呀!” 那马脸汉子骂道:“臭丫头,活得不耐烦了!”手上一扬,一柄飞刀向野兔子急射而到。 段鸿羽马鞭一扬,正将飞刀卷住,他手腕轻轻一抖,飞刀立时回射马脸汉子后心。 马脸汉子没想到飞刀来势如此之快,不及接招,身形轻轻一闪,那飞刀便擦着他身体直射向为首的鹰鼻老者。 那鹰鼻老者鼻中一哼,看都不看,马鞭信手一甩,正将飞刀接住。他大声道:“接着!”只见飞刀在空中打了两个筋斗,直向马脸汉子翻去。 马脸汉子接刀在手,回身又要出刀。 鹰鼻老者道:“不许多事!” 马脸汉子回头狠狠瞪了段鸿羽和野兔子一眼,打马飞快去了。 野兔子骂道:“狗贼,软的欺负硬的怕!”她见段鸿羽毫无反应,还在愣愣地看着九人消失的方向,奇道:“十哥!你看什么呢?” 段鸿羽忧心忡忡地道:“不妙了!” 野兔子道:“什么不妙了?” 段鸿羽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九人都是大清国的高手!” 野兔子张大了嘴巴:“你说什么?现在是明顺之战,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段鸿羽道:“他们当然是别有野心!那鹰鼻子老者是‘扑天狼’索龙,他身边那些人便是大清国的八旗武士!” 野兔子道:“你看清了?” 段鸿羽道:“我倒没见过他们,只听大哥说起过这些人,凭我的直觉,不可能错的!” 第三十三章 烛光晚餐 野兔子道:“但愿你错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可是有些麻烦了!真不知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段鸿羽道:“他们定是来帮大明的!” 野兔子道:“不会吧!清国与大明打了这么多年,他们会帮大明?” 段鸿羽道:“当然!明朝灭亡对大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明朝灭亡了,他们就将直接面对强大的农民军。他们此时插手,很可能是想把明廷建成一个由大清控制的傀儡政府!” 野兔子道:“他们真有那么大的野心?” 段鸿羽道:“清朝的野心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十倍!” 野兔子道:“那也不归我们管了!” 段鸿羽道:“事到眼前,不能不管,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野兔子道:“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天生要饭的命,非去操太上皇的心,你烦不烦呀!” 段鸿羽笑道:“我这么烦你还在我身边?” 野兔子气道:“我说你讨大家烦,可没说我烦你呀!” 段鸿羽急道:“如今进不了城,可如何是好呀!” 野兔子道:“等着吧!” 段鸿羽道:“可再等下去,大顺军就到了。等大顺军一到,四城紧闭,我们更进不去了!” 野兔子神秘地眨眨眼睛道:“今天晚上我定让你进城!” 段鸿羽道:“真的?” 野兔子道:“真的!” 段鸿羽叹道:“算了吧!我如果听信你的话,早晚得把裤子当掉!” 野兔子小嘴一撅道:“你怎么那么看不起人?你也不想想,本姑娘知道再晚就进不了城了,为什么还要留在城外?要是没有进城的法子,本姑娘现在早猫到城里去了!本姑娘难道比你笨吗?” 段鸿羽一想也是,便讨好地道:“野兔子,你真的好聪明,真的好可爱呀!这次能不能进城可全靠你了!” 野兔子吓得一吐舌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可得离你远一点!”说罢,打马便走。 段鸿羽也是有病乱投医,眼见进不了城,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野兔子身上了,忙催马跟在她后面。 驰出三五里路,只见野兔子拍马进入一个小村落,三拐两拐,最后闯进一个宽大的篱笆院。 段鸿羽见她这么乱闯,大声道:“野兔子,你做什么?” 野兔子笑道:“回家呀!” 段鸿羽不敢就这么闯进去,赶紧从马上下来。他把马拴在门前,缓步走进院中。 篱笆院里是五间残破的土坯房,房子四周满是枯草。 段鸿羽一路走进屋里,只见里面除了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外,别无它物,这才知道原来早已无人居住。 野兔子笑道:“瞧把你吓的,如今大顺军越来越近,这里的人早逃到舅舅家去了!” 段鸿羽道:“你一直呆在这里?” 野兔子道:“当然了!我不在这儿呆着,难道去睡大道不成?这里就是我的家!” 段鸿羽哼了一声道:“就算没人住,也成不了你的家!” 野兔子道:“你这什么意思?” 段鸿羽道:“人家只是逃荒,说不定哪天还会回来,你可不能趁机捣乱!” 野兔子道:“谁捣乱了?我进来时,屋顶都漏了,是我补好的知不知道?再说,这里是我暂时的家,我可没说长期霸占呀!” 段鸿羽笑道:“我倒希望你呆在这里,永远也别回万刃山了!你不在万刃山,山上得少一半事务!” 野兔子道:“我才不让他们消停呢!” 不久,天色已黑下来。段鸿羽正要问野兔子哪里有吃的,忽听门外有人道:“野兔子姑娘是不是住在这里?” 野兔子道:“送进来吧!”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手上提着一个食篮。中年男子也没想到里面竟是这样,微微一愕。 野兔子笑道:“没想到吧!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虽简陋了一点,可比旁边的人家好很多了!” 中年男子从食篮里取出四样菜和两碗米饭放在桌上,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段鸿羽笑道:“野兔子,你想得倒很周全!” 野兔子道:“那是自然!我野兔子是什么人呀!除了咱们自家人敢看不起我,江湖上谁敢看不起本姑娘?” 段鸿羽暗自好笑:“说你胖你就喘,江湖上看得起你的恐怕也不会太多吧!” 野兔子取出一根银针试过无毒,这才放下心来!看来野兔子做了精心的准备,不知从哪儿弄出四根红蜡烛在桌上点燃,两人在烛光中进餐,虽然一切简单了点,倒很温馨。 段鸿羽很快就吃完了,便放下筷子盯着野兔子碗里的米饭。 野兔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悄声道:“撑着了?” 段鸿羽暗道:“什么撑着了,根本就没饱。她总拿自己肚子衡量别人,这性子总也改不掉!”他怕引起野兔子误会,便把头歪到一边去了。 野兔子饭量小,就这一碗饭也吃不下去,但她见段鸿羽用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还以为段鸿羽是怕她糟蹋粮食,便拼命往下咽,将一碗米饭吃了个底朝天。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得这么干净,乐得直舔碗,就好像打了场胜仗似的! 段鸿羽本指望野兔子能给他剩点,没想到都吃下去了,他愿望成空,禁不住长叹口气。 野兔子气道:“叹什么气?我不都吃下去了吗?” 段鸿羽道:“没吃饱!” 野兔子道:“什么没吃饱,好悬撑破我的肚皮耶!” 段鸿羽道:“我说我没吃饱!” 野兔子气道:“那你怎么不早说?我给我留点呀!瞪着眼睛瞧我碗,把我吓得一点都没敢剩!” 段鸿羽叹道:“别说了,下次别这样就是了!” 一个没吃饱,一个吃撑了,一顿好好的烛光晚餐竟吃成这样,想必两人都很不好受。 段鸿羽抬头看看窗外道:“野兔子,我们何时进城?” 野兔子道:“等着!” 段鸿羽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野兔子笑道:“总之不会让你等到明天早上的!”说罢,她就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翻阅起来! 第三十四章 武林秘籍 段鸿羽一怔:“什么书?” 野兔子道:“当然是好书了?” 段鸿羽道:“拿来给十哥看看!” 野兔子道:“不给!” 段鸿羽求道:“给十哥看看吧!” 野兔子道:“白吃白喝不算,还想看人家书?” 段鸿羽也学坏了,把脸一转道:“你不给我书看,我不理你了!”以前野兔子总拿这话要挟他,现在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野兔子把书扔过来道:“真小气,给你看就是了,不过可不能借了不还哟!” 段鸿羽看的是那本《梅花器要》。他只翻了几页就流下汗来:“这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野兔子道:“在梅香洞里呀!我不和你说过了吗?” 段鸿羽道:“你别看了,这可是害人的书呀!” 野兔子道:“什么害人的书呀!我看着挺有趣的!” 段鸿羽道:“你知道什么?这是一部讲解暗器的书,你看看这里面,什么‘梅花无影针’,什么‘五行蜂王弩’,还有‘八卦索魂钩’,全都是世上最毒的暗器,你看这些书,岂不是要学坏吗?” 野兔子气道:“我才不管呢!暗器都是死物,能有什么好坏?关键是看人。满清人不用暗器,不也到处作恶吗?我得到这本书也是机缘,我如果能把这本书钻研透了,打造几样上好的暗器,看谁还敢欺负我?” 段鸿羽直吓得冷汗淋漓,暗道:“若真被她钻研透了这些暗器,恐怕连我也得绕她走了!”长舒口气道:“你在那墓中还发现了什么?难道就没有看到什么物件?” 野兔子道:“棺材里有两本书被那光头男子拿走了,上面写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段鸿羽喃喃地道:“那光头男子的所作所为很是阴毒,绝不是什么良善,倘若这些暗器图样落到他的手上,可真是危险了!” 野兔子道:“你尽管放心,棺材里的东西全是假的,我这个才是真东西!” 段鸿羽道:“那你也要小心一些,云子来虽是武学奇人,但行事古怪,你可不要着了他的道儿!” 野兔子笑道:“他都死了,还怎么害我呀?”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这些机关消息极为精密,你必须要做到完全了解,有十成把握才可以使用,如果只能依样画葫芦,到时只要稍不注意,就会送了自己性命!” 野兔子瞪大了眼睛道:“没那么吓人吧!” 段鸿羽严肃地道:“我绝不是吓你。你知道云子来为什么只留下这些图样,而没留下实物吗?” 野兔子道:“他怕年代久远,暗器失效!” 段鸿羽道:“不对!他所以把暗器毁掉,只留下这本书,就是要让得到他书的人自己制造暗器!因为一个人在制造暗器过程中,就会对它有充分的了解,才能真正做到身器合一,否则,人就会成为暗器的傀儡,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一流境界!” 野兔子若有所思地道:“我好像懂了点耶!” 段鸿羽道:“这些暗器实在太过恶毒,十哥还是劝你别学了!” 野兔子道:“暗器就是要恶毒点嘛!不恶毒还叫什么暗器呀!依我看,越恶毒越好,不恶毒的我还看不上呢!” 段鸿羽道:“我真害怕你会走火入魔!” 野兔子一把手抢回书来道:“我有那么笨吗?” 段鸿羽道:“你说得也有道理!真正恶毒的是人而不是暗器,可不用忘了,非内心阴暗者也绝设计不出这么恶毒的杀人暗器来。这个云子来本就是放梅山的一代魔头,他研制了这么多杀人暗器,也难怪不被武林正派承认了。不过总算他还有点仁义心肠,没把这些秘籍传给他门下弟子,如果这部秘籍落到碧云僧、血袍老怪这些人手上,真不知他们能做出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野兔子道:“云大侠也不一定像你说的那么内心阴暗,人各有所好,也许他就喜欢钻研这些东西,就像有人痴迷于书画,有人痴迷于古玩一样,何况江湖上也没传出他有什么不良行为!” 段鸿羽道:“倒也有理!只是你一定要小心从事,这部书绝不能落到别人手上,特别是那个光头男子。他知道你逃出来了,倘若被他再找到你,夺走这本书,那可是为祸武林的大事了!” 野兔子道:“十哥!你放心吧!云大侠把此书传给了我,也就是我的师父了!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把书让别人拿了去!” 段鸿羽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一想这是野兔子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是云子来诚心所授,任何人都不能据为己有,便只能由她去了。 野兔子道:“十哥!你说那光头男子会找来我的麻烦?” 段鸿羽道:“极有可能!” 野兔子道:“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手上的秘籍是假的呀?” 段鸿羽道:“我想那本书上也许有少数几样骗人的图样,甚至云子来会在暗器图样上动手脚杀了此人!” 野兔子道:“如果能杀了他可真是太好了,我什么都省了!” 段鸿羽道:“你可不能小看了此人。从你的描述来看,此人胆大心细,武功惊人,就算云子来有意陷害他,他早晚也能看出破绽的。而如果真被他看出了破绽,他要找的第一个人便是你!” 野兔子道:“他能想到是我得到了真的秘籍?” 段鸿羽道:“我想他应该能想到的,他并不比我们笨,甚至比我们还要聪明。他如果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秘籍是假的,肯定会回到梅香洞再找一遍的,等他看破里面的机关消息,就知道秘籍是在你的手上了!” 野兔子道:“如此说来,我还是有时间的!” 段鸿羽道:“不错!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你还是安全的!” 野兔子道:“来便来,我才不怕他呢!” 段鸿羽道:“可凭他的武功,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野兔子道:“你说这段时间能有多长?” 段鸿羽道:“这我可说不定,得看他的参悟能力了,聪明的也许一两个月,笨的可能一辈也参悟不透,不过我想以他的智力,两三个月后,很可能就省悟过来了!” 野兔子道:“可两三个月我根本学不会呀!到时岂不是任他宰割了吗?” 第三十五章 秘密武器 段鸿羽想了一下道:“你在看这部秘籍时,要用心去研究。对能够完全掌握的东西,可以看一页,毁掉一页,这样就算哪一天真的落入光头男子之手,他也得不到全部秘籍了!” 野兔子道:“那我可不可以在秘籍上做些手脚,让他一命呜呼呀?” 段鸿羽笑道:“那是更高级的东西了,你现在才刚刚入门,根本做不到的!” 野兔子一想也是,笑道:“那我可得抓点紧了!争取在那光头混蛋找到我之前学成。” 段鸿羽道:“你千万记住,这是云子来用尽一生心血完成的巨著,你在此机缘之下得到实属万幸,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它,关键时刻,就是宁可失去生命也要保护好秘籍!” 野兔子两眼一瞪:“假的?” 段鸿羽道:“真的!” 野兔子道:“没那么可怕吧!” 段鸿羽道:“这秘籍落到恶人之手那还得了?你如果觉得没把握保护它,便交给十哥好了!” 野兔子伸手把书递到段鸿羽身前。 段鸿羽刚想接,野兔子猛地缩回手去,笑道:“就你这套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想骗本姑娘秘籍,没门!” 段鸿羽是怕她保护不好秘籍,便想吓唬她一下,让她把秘籍放在自己这里,见她不上当,只得道:“那你就自己慢慢研究吧!但要记住,秘籍很重要,生命更重要,倘若万一不测——” 野兔子道:“就把它交出去是吗?” 段鸿羽道:“交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把它撕了吧!” 野兔子笑道:“我才舍不得呢!我还指望它称霸武林呢!” 段鸿羽笑道:“就你也想称霸武林!” 野兔子道:“你瞧不起谁?等本姑娘练成神功,就有你们好受的了” 段鸿羽道:“你还是小心点吧!别没等到称霸武林的那一天,就栽在那光头和尚手上了!” 野兔子惊道:“你刚才说我栽在什么人手上?” 段鸿羽道:“光头和尚呀!怎么了?” 野兔子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和尚?” 段鸿羽道:“我不过随便一句,到底是不是和尚,我哪里知道了。” 没想到野兔子认真起来:“你这样说,我倒觉得他真像个和尚!” 段鸿羽笑道:“你可别听风便是雨了。和尚不在庙里烧香,到梅香洞去做什么?” 野兔子道:“不对!真是个和尚!” 段鸿羽道:“你从哪方面认定他是和尚?” 野兔子道:“正常人便是光头也跟和尚不一样,此人的行为举止,真的像个僧人!” 段鸿羽也认真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野兔子道:“准没错!而且这个和尚我还似乎见过!” 段鸿羽道:“你可别故弄玄虚了,你在哪儿见过?” 野兔子一时想不起来,抱着脑袋在地上团团乱转。 段鸿羽笑道:“你可真会骗人,你曾经见过几个和尚,你自己还不清楚,瞎想什么呀?” 野兔子眼前一亮道:“我想起是哪个和尚了,就是卧虎山天龙寺里的老方丈呀!” 段鸿羽道:“云直大师?” 野兔子道:“不错!就是他!” 段鸿羽道:“胡闹,怎么可能是云直大师呢?” 野兔子道:“怎么不可能是他?我第一眼看那老和尚就觉得他不可靠!” 段鸿羽道:“你真的那么确定是他?” 野兔子道:“倒不确定,不过确实很像他的!” 段鸿羽道:“不可能的,云直一代大师,怎么可能去梅香洞呢!”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这年月什么事出不来?别说老和尚去了梅香洞,就是去了丽春院也绝没有人意外!” 段鸿羽想野兔子倒也言之有理,可还是不敢相信气质儒雅的云直大师会是那个凶狠残忍的光头男子。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段鸿羽刚要拔剑,野兔子道:“瞧你一惊一乍的,没事,自己人!走吧!进城的时候到了!” 两人来到院外,只见门前停着一辆大马车。马车上放着两只炮筒似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武器。 段鸿羽奇道:“野兔子,这是什么呀?” 野兔子道:“别问了,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赶车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龇牙一乐道:“姑娘,把这东西卸到哪里?” 野兔子道:“你别急,到地方我会告别诉你的!” 野兔子一拉段鸿羽,两人跳上马车。车夫便按野兔子吩咐赶车直向城墙方向去了。 这村落距城墙并不远,马车不久便来到了丽正门前。 那车夫道:“姑娘!到城前了,可以了吗?” 野兔子道:“不行!要绕到东边去才行!” 那车夫便又赶着马车向城东侧绕来。 段鸿羽不解地道:“已经到城前了,为何还要绕行?” 野兔子道:“你懂什么?本姑娘都考察过了!京城外面还有一道外城,我们要从南面进去,只能进入外城,这等于没进。我们绕到东边去,一下就能到内城了!” 段鸿羽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更对她信了几分,只是还不明白车上那两个大炮筒子有何妙用。 不久,马车绕过了外城。野兔子这才让马车停下来。那车夫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便赶着马车去了。 段鸿羽这才看清原来那炮筒似的玩意儿是两个大炮仗,奇道:“野兔子,你把炮仗弄来做什么?” 野兔子得意地道:“这是我花重金从京东德旺营订做的上好炮仗,我们能不能进城,就全靠它了!” 段鸿羽还是不明白:“这炮仗怎么进城呀?” 野兔子笑道:“你瞧着吧!”说罢,她竖起一个大炮仗,找块砖头垫好角度,然后轻身一跳,猴在了大炮仗上。 段鸿羽这才明白她是要借助炮仗的飞升之力进入城中,顿时吓坏了,忙道:“野兔子,咱们进不了城可以再想办法,可万万冒不得险呀!” 野兔子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就这么点胆子?” 段鸿羽怯生生地道:“它威力怎么样?” 野兔子笑道:“放心!炸不死你的!” 段鸿羽一听这话,心里更没底了,说道:“野兔子,快下来,咱们另想办法!” 野兔子毫不理会,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打亮后点燃了炮仗的导火索。她把火折子扔在地上,大声叫道:“登天入地,无所不能,人见人爱,超级可爱!发射!”她话音一落,只见那大炮仗屁股后冒出一团巨大的火焰,接着便带着野兔子“嗖”的一声上了天,眨眼就没了踪影! 第三十六章 误打误撞 段鸿羽都看呆了,他愣了一下,不敢怠慢,也忙学着野兔子的样子把另一个大炮杖竖起来,用砖头垫好角度。他拾起地上的火折子,四肢紧紧扣住大炮仗,点燃了导火索,随着一溜黑烟,段鸿羽也向城头飞去。 等飞到空中,段鸿羽才发现这炮杖威力竟如此之大,他的身形已远远超过了城墙,低头一瞧,只见野兔子正在和守城的军士厮杀。 这时,有军士发现了又上来一个,赶紧向这边涌来。段鸿羽松开大炮仗,凌空猛蹬一脚,那大炮仗便向守城军士砸了过去。 守城军士武功太差,等炮仗到了身前才看清,再想躲闪已是不及,被大炮仗一下砸倒一片。 段鸿羽趁机落在城头上,他和野兔子也不恋战,杀透了重围,瞬间便消失在亭台瓦檐之间。 段鸿羽和野兔子坐在一座楼房的屋顶上,很是开心。野兔子笑道:“十哥!怎么样?” 段鸿羽仍心有余悸地道:“还算不错,只是太冒险了!” 野兔子道:“冒什么险呀!这炮仗不能爆炸,只能助我们升空。这么高的城墙都被我们上来了,多刺激呀!” 段鸿羽道:“你就知道玩,知不知道我看你上天后有多担心吗?” 野兔子道:“如果不是我,你就不进来了是吗?” 段鸿羽道:“当然!这样的险谁敢乱冒?敌情不明,万一守城军兵早有防备,我们就成了箭靶子了!” 野兔子道:“可不用炮仗你怎么进城?” 段鸿羽叹道:“那就得再想办法了!”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你要能想出法子,我还费这么多事做什么!” 段鸿羽一想也是,野兔子的法子虽然冒了些险,但总算进来了,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野兔子笑道:“我来到京城看他们盘查得这么仔细,就知道你进不了城了。我无意中看到城边的小孩子玩钻天柳,觉得这玩意儿只要做得够大,定能带我们入城。一路打听,才得知附近做炮仗最好的作坊是京东德旺营。我赶到那里,出二十两银子要他们给我连夜制造两个超级大炮仗,没想到他们行动竟这么快,比约定提前两个时辰就送到了。白天在城门,你以为我是问那些军士你耳朵值多少钱吗?我多大胆子,我是问他们什么时候关城门!” 段鸿羽这才明白过来:“你问他们什么时候关城门做什么?” 野兔子道:“我也怕城头上有大量官军,担心我们冒险进城会遭不测,这才问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关城,按我的想法,关城一个时辰后,防守就会大意了,我们那时入城就安全多了!” 段鸿羽暗道:“她的想法可真是稀奇古怪!” 野兔子笑道:“十哥!我帮你进了城,你拿什么谢我?” 段鸿羽哼了一声道:“你哪里是助我入城,分明是为了自己好玩!” 野兔子道:“就算我是为了好玩,你不也进城了吗?” 段鸿羽道:“那就等我回去做个大炮仗还给你,再让你刺激一回不就行了吗?” 野兔子气道:“玩过的东西就不好玩了!” 段鸿羽笑道:“你放心,十哥给你做的这个肯定好玩!它高如华山,粗如泰山,保证让你飞上天后三天三夜下不来!” 野兔子气道:“你就会捉弄我!”蹦起来便打。 段鸿羽吓得赶紧从房上跳下来逃蹿。 此时已是午夜,京城的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两人便在冷清的街道上嬉戏奔跑。 段鸿羽正一边大笑一边向前跑,忽见左侧一深宅大院的门匾上写着两个斗大的“夏府”,忙停下身来。 野兔子跑到近前,悄声道:“十哥!看什么呢?” 段鸿羽道:“这里不会是夏千寻的府第吧!” 野兔子道:“京城姓夏的大官富户多了去了,你多大命一头就能撞到夏千寻的府上?” 段鸿羽道:“不行!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野兔子道:“除掉他也不在一时,我们还是赶紧去和五哥他们会合吧!免得他们担心!” 段鸿羽道:“我们能不能进城他们都不知道,还担心什么呀!” 野兔子道:“可我们现在对付的是整个大明朝,你和夏千寻这么较劲,万一打乱了万刃山的计划可能么办?”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十哥入狱时,宝剑、马匹全都落到了夏千寻的手里,我说什么也得抢回来!” 野兔子还是觉得此行太过冒险,说道:“都散失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在这一两天上,这么久你不也挺过来了吗?” 段鸿羽道:“现在已是最后关头,夏千寻也料到我们可能进京,他一定会把重要的物品转移走,我怕晚了被他送到别处去可坏了!” 野兔子一想也是,便道:“也好!那我们就抓紧行动,只是轻易绝不能和夏千寻交手!” 段鸿羽道:“野兔子,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我前往夏府取剑,你去和五哥他们会合,告诉他我已经进城!” 野兔子小嘴一撅道:“我不去,我要和你一块去!” 段鸿羽吟片刻道:“你去也好,只是不许多事!” 野兔子气道:“分明是你自己多事,可非要说我多事!快走吧!再等一会儿天都亮了!” 两人不敢从正门进,便悄悄绕到府后。段鸿羽不敢贸然进去,便纵身跃到一边树上,他向里面一望,只见影影绰绰似有不少护卫,暗道:“这府第绝不是普通富户,就算不是夏千寻的宅第,至少也是三品大元!” 野兔子悄声问道:“怎么样?” 段鸿羽道:“管它怎么样,进吧!”说罢,一个“飞鸟投林”已越过高高的院墙。 野兔子随后纵进夏府,她跟在段鸿羽身后,一对小眼睛不停的四下张望。 此时已近三更,星光暗淡,月亮也躲进云层里。两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走,途中遇到几队军士,都小心躲过。 段鸿羽和野兔子正向前走,忽然左前方传来一声马嘶。段鸿羽扭头一瞧,不禁大喜过望,此马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玉屏风”。 野兔子也看见了,喜道:“是‘玉屏风’呀!我们多大的运气,竟真的撞进夏千寻的府上来了!” 段鸿羽道:“你知道什么?这就叫‘踏破金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野兔子道:“真没文化,是铁鞋好不好?” 段鸿羽笑道:“铁鞋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我们穿的一定是金鞋了!” 野兔子道:“去你的吧!别太得意忘形了,万一个有闪失,别说铁鞋,就连草鞋也没得穿了!” 段鸿羽道:“那我们就成赤脚大仙了,更妙!” 野兔子气道:“要赤你赤,我才不赤呢!” 第三十七章 求剑心切 两人来到玉屏风身前,只见这里是一座精致的木制马厩,里面极为洁净。除了玉屏风,还有七八匹马,都是上等的好马。玉屏风看见昔日主人,扬首顿足,极为兴奋。 野兔子抱着玉屏风的脖子道:“玉屏风,你忘了吗?还是我第一次把你从虎头光棍手里夺来的呢!你有没有想我呀?” 玉屏风用舌头舔着野兔子的秀发,显得很是亲切。 亲昵了一会儿,野兔子放开玉屏风道:“十哥!我们暂时也只能舍下玉屏风了,这里四门紧闭,我们就算救它出来也出不了夏府呀!” 段鸿羽沉吟片刻道:“那我就先把剑取回来!”说罢,两人就告别了玉屏风,继续向前寻来。 玉屏风咴咴乱叫,很舍不得。 野兔子道:“十哥!你知道夏千寻把剑放在哪儿了吗?” 段鸿羽道:“不知道!慢慢找吧!” 野兔子道:“乱找一气,你就不怕被夏千寻捉了去?” 段鸿羽道:“就凭十哥的本事!就算捉住也得让他自断两根肋条!” 野兔子气道:“你说吹吧!不怕血袍老怪再来给你上吹牛税?” 段鸿羽道:“血袍老怪早被五嫂杀了,他还是到阴间上税去吧!” 野兔子道:“血袍老怪死了,可还有我呢!你再吹我也要收你钱了!” 这时,两人来到一座高大的三屋楼房前,虽是午夜,里面仍然是灯火通明。段鸿羽料定这里定是夏千寻的住所,便道:“到地方了!” 野兔子吓得一吐舌头:“这里四窗紧闭,我们怎么才进能去呀!” 段鸿羽沉吟片刻道:“事到哪今,也只能用调虎离山之计了!” 野兔子道:“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呀?” 段鸿羽道:“我主内,你主外!我用一块石头砸掉窗户,然后躲在那座假山后面,你撒腿按原路往回跑,把你最快的速度用出来,跑到哪里算哪里!我再进屋去取回宝剑!” 野兔子瞠目结舌地道:“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段鸿羽笑道:“你不是说你喜欢刺激吗?这可够刺激的,比那大炮仗带劲多了!” 把野兔子吓得小脸都白了:“不行呀……我怕跑不过夏千寻呀!” 段鸿羽嘿嘿冷笑道:“叫你别来你偏来!现在才后悔,晚了!”说罢!捡起一块石头便向窗户丢了过去!这下可炸了营,只听脚步声滚滚,无数军兵向这边围来! 段鸿羽见夏府的人围过来了,把野兔子往前一推,他转身就猫到楼前的假山后面去了。 野兔子尖叫一声道:“不来这么玩的!”调头就跑。 夏千寻看来也是早有准备,片刻便提着阴魂子母双剑闯出楼来,厉声道:“怎么回事?” 一军士道:“有人向窗前扔了块石头,接着就向那边跑去了!” 夏千寻不由分说,提剑便追了上去。 段鸿羽见夏府的人都追野兔子去了,飞身跃进楼中。他借着烛光四下一望,只见放在兵器架上最上边的正是自己的溶血玄冰剑。夏千寻把它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看来经常把玩,对它也是喜爱之极了。 段鸿羽心头一喜,跳上前便去拿剑。他的手还没碰到剑,忽听身后风声飒然。段鸿羽一愣,赶紧把手缩回,只见是七根金针齐齐地插在兵器架上。 段鸿羽还要向前,忽然又一片风声急起,他只得飞身退到一边。 段鸿羽刚立稳身形,就见夏千寻从门外蹿了进来,他双剑在手,笑道:“段公子,没想到竟深夜来访,真是失陪了!” 段鸿羽笑道:“却不知夏大人怎么陪在下?” 夏千寻道:“我一对阴魂子母剑,还不配陪公子吗?” 段鸿羽道:“你阴魂子母剑上血腥气太重,在下实在经受不起!” 夏千寻笑道“你说我剑上血腥气重,你闻闻你的溶血玄冰剑,难道它的血腥气很淡吗?” 段鸿羽道:“我的剑只斩奸臣魔头,而你剑下的亡魂都是些什么人?” 夏千寻道:“不管什么人,总之都是生灵!” 段鸿羽不想和他废话,身形一跃向剑上抓去。 夏千寻双剑疾起,两道寒光直取段鸿羽左胸。 段鸿羽怕被剑气伤到,只得再次退到一旁。夏千寻剑气过后,在墙壁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剑痕。 段鸿羽等剑气过后,再次向兵器架跃去。 夏千寻猝然出剑,两道剑光交错而出,比刚才剑势更厉。 段鸿羽早有准备,双脚在地上一蹬,一个筋斗在地上翻起,当身形跃到兵器架上方时,伸手向剑上抓去。 夏千寻眼疾手快,左手剑在兵器架上一扫,只听“叭”的一声,檀香木的兵器架被斩得四分五裂。兵器也散了一地。 段鸿羽又抓了个空,他在地上稳住身形,眼见心爱兵器就在眼前却拿不到手,一时大感心焦。 这时,夏府里的军兵全都围拢过来。 夏千寻道:“你们全都出去,谁也不准插手!”他的眼睛像狼一般注视着段鸿羽,突然一声暴喝,寒光起处,唰唰两剑疾斩段鸿羽双肩。 段鸿羽一时找不到合手兵器,便把身旁的烛台拿在手中,那烛台高约两米,十分粗大,烛盘里十二只蜡烛燃得正红。段鸿羽不等剑到,手上一抖,十二只蜡烛从烛台上呼地飞出,带着火光,分取夏千寻前胸十二处要穴。 夏千寻叫道:“来得好!”右手剑只在空中一划,十二只蜡烛便齐齐粘在他的剑锋上。 段鸿羽见他剑法如此精妙,也不禁暗自赞叹! 两座烛台少了一座,屋里顿时暗了不少。 夏千寻劲腕一抖,那十二根蜡烛便如弹丸般从上剑上弹出,反向段鸿羽飞来。 段鸿羽一声长笑,烛台挥处,十二根蜡烛反向后方另一座烛台射去。只听“扑”的一声,那烛台上的蜡烛一下被飞来的蜡烛打落在地,厅中瞬间一片黑暗。 夏千寻没想到段鸿羽会打落烛火,勃然大怒,右手剑一挥,一招“单刀直入”向段鸿羽咽喉急刺。 段鸿羽一声轻啸,二米烛台直迎剑锋。阴魂子母剑何等锋利,这一剑直刺入烛台之中。 段鸿羽手上一转,便想把夏千寻手中剑绞落。 夏千寻左手剑骤起,但见寒芒一闪,烛台已被阴魂子母剑一分为二,段鸿羽手上只剩下了一个米长的铁筒。 夏千寻把半截烛台甩在地上,笑道:“怎么样?还想和本帅斗斗法吗?” 第二十八章 义马救主 段鸿羽笑道:“我只用它照样可以打败你!”身形向前一欺,一招“泰山压顶”向夏千寻当头便砸。 夏千寻一声冷笑,左手剑直迎铁筒,右手剑一招“毒蛇出洞”急刺段鸿羽前心。 段鸿羽一个大转身,瞬间便已跃到夏千寻身后,双手一扔,铁筒像炮弹般向夏千寻后心砸落。 夏千寻不及回头,左剑向后一撩,正将半截铁筒打落在地。他正要出双剑伤敌,一张绣花的棉被忽然凌空罩下。 夏千寻没想到段鸿羽会把棉被当作兵器,双剑在空中一阵乱剁,无数棉絮顿时腾空而起,屋中下起了“鹅毛大雪”,整座室中瞬间白茫茫一片,对面不见人影。 夏千寻大骇,双剑左右乱斩,等棉絮纷纷坠落时,他才发现段鸿羽早已不见了踪影。夏千寻赶紧奔到散落在地的兵器架旁,却见那柄被他视为至爱的溶血玄冰剑早已不翼而飞了。 夏千寻怒极,追出门外,厉声道:“人呢?” 一军士道:“他向那边逃走了,众军士也已经追过去了!” 夏千寻怒道:“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那军士道:“我怕大人出事!” 夏千寻厉声道:“混蛋!”剑光闪处,已将那军士一剑斩为两断。 夏府的军兵早料到了段鸿羽的出逃路线,事先便已埋伏在暗处。段鸿羽一出夏府,马上陷入到重围之中。 段鸿羽没想到夏府布防会这样严密,一时大感意外。他怕夏千寻追上来,挥剑向外杀去,无奈夏府兵马实在太多,加上又多是好手,他冲杀良久,仍然没能得脱。 这时,忽听后方马蹄声响起,夏千寻骑着玉屏风追出府来。夏府军兵见夏千寻到了,更加精神抖擞,无不舍命围攻。 夏千寻端坐在马上,高声道:“谁能拿住这小贼,本大人赏金千两!”他话音刚落,玉屏风突然仰天一声嘶叫,接着前蹄高高扬起,猛地站立起来。 玉屏风自从落到夏千寻手上以后,一向温顺,夏千寻绝没想到它突然间竟变得如此暴躁,一个猝不及防,猛地被掀下马来。 玉屏风奋开四蹄,直向人群冲去。 玉屏风是夏千寻的爱马,谁敢伤它?纷纷四散躲开。 段鸿羽见玉屏风冲到近前,心下大喜,一个“鹞子翻身”正跃到马背之上。玉屏风像一股飓风般向外狂奔。 夏千寻从地上跳起来,大声道:“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众军士终究不敢伤马,无不退避三舍,眨眼间便被玉屏风冲出重围,绝尘而去了。 夏千寻宝剑爱马齐失,直气得顿足捶胸。 段鸿羽虽然没能找回象牙梳子、银笛等物,但佩剑和爱马都已回到手上,只感到无比欣喜。他打马在街道上跑了三四里路,回头看看没有追兵,这才从马上跳下来,牵马缓行。玉屏风不时用脖子蹭段鸿羽的脑袋,显得也是极为兴奋。其实,段鸿羽和玉屏风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远不如夏千寻和它所处时间久,没想到在此关键时刻它竟舍了夏千寻,不顾性命地救他于重围。段鸿羽在心里十分感激,只感到自己真的有些亏欠了这位老朋友。他轻声道:“玉屏风,你在夏府里过的是何等舒适的生活?如今和我这样一个江湖浪子在一起,只怕以后又要爬山涉水、风餐露宿了!” 玉屏风似乎也听懂了段鸿羽的话,咴咴乱叫,好像在说它极为喜欢这样的生活。 段鸿羽牵着玉屏风正向前走,忽然一条黑影从暗处蹿出,正坐在马背上。段鸿羽回头一瞧,果然是野兔子,气道:“你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野兔子道:“凭什么跟你说?玉屏风是我先看上的,我要骑便骑。你故意陷害我我还没和你算帐呢!” 段鸿羽道:“我怎么陷害你了?” 野兔子道:“你让我引开夏千寻,自己进屋寻剑,难道不是陷害我?” 段鸿羽道:“我是怕你危险,让你先逃,你不先走,难道还想留在夏府中不成?” 野兔子道:“你可别唬我了,夏千寻武功那么高,你明知道我武功不如他,还让他来追我,你安的什么心呀!” 段鸿羽笑道:“我知道你跑得快,是对你有信心嘛!” 野兔子道:“可我功力弱,是小毛驴拉车——没长劲,他要下决心追我,我哪里还有命来?” 段鸿羽道:“我就知道他不久就会省悟过来的,你现在不也安全回来了吗?” 野兔子气道:“要他省悟不过来呢?我岂不成他剑下冤鬼了吗?你这么害我,我得罚你!” 段鸿羽道:“怎么罚我?” 野兔子道:“把玉屏风借我骑一年!”原来她是贪恋玉屏风,故意用这件事来拿捏段鸿羽。 段鸿羽笑道:“你问问玉屏风,看它愿不愿意和你再一起,它要愿意,别说一年,半年都行!” 野兔子道:“尽说气人话,什么叫‘别说一年,半年也行’呀!”她用手扯扯玉屏风耳朵道:“玉屏风,你喜不喜欢姐姐呀!”她一时高兴过了头,竟和马做起了姐妹。 玉屏风甩了甩头,咴咴乱叫,似乎是极不喜欢。 野兔子气得一拍玉屏风的头,骂道:“臭马,他们讨厌我也便是了,连你也讨厌我!哼!我不理你了!”说罢,从马上跳下来,赌着气往前走。 段鸿羽心道:“你不理玉屏风才好呢!”问道:“野兔子,五哥他们呢!” 野兔子没好气地道:“早过了!” 段鸿羽:“难道他们也在这条街上?” 野兔子道:“你算问对了,他们就在这条街上!” 段鸿羽收住脚道:“都过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走了这么多冤枉路!” 野兔子动情地道:“十哥!我们在这样柔和的月光下牵着白马,在清冷而略带丝丝忧伤的京城街道上旁若无人地漫步,你不觉得好浪漫吗?” 段鸿羽气道:“浪什么漫呀!把我腿都快走折了,快告诉我,五哥他们在哪?” 野兔子向后一指道:“就是那栋门前挂着‘万’字灯笼的宅院!” 段鸿羽瞪了野兔子一眼,摇摇头,牵着马又往回走来。 野兔子咬咬嘴唇,恨恨地道:“真是块榆木疙瘩,一点情调都没有!” 第三十九章 广宁门前 来到门前。野兔子抓住左门环敲门三下,又抓起右门环敲门三下。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沅江虎鲨”唐马。 段鸿羽惊喜地道:“八哥!” 唐马向外看了看道:“十弟!你可来了,把兄弟们都急死了,快进来吧!” 段鸿羽和野兔子牵马进院。唐马掩好院门。 段鸿羽道:“八哥!其它人呢?” 唐马道:“五哥!五嫂他们早到了,现在已经休息了,今天是我守夜,真没想到你现在才到!” 段鸿羽叹道:“我能进城,倒全赖野兔子的功劳了!” 野兔子笑道:“八哥!你猜我们怎么进来的?” 唐马哼了一声道:“那我能猜到吗!怎么也不会是坐炮仗进来的!” 野兔子一下睁大了眼睛:“天呀!八哥!这你都猜到了?” 唐马也愣住了:“什么猜到了?” 野兔子道:“我们正是坐炮仗进来的耶!” 唐马道:“别瞎说!” 野兔子道:“谁瞎说了?不信你问问他!” 唐马道:“十弟,敢情你们真的是坐炮仗进来的?” 段鸿羽苦笑道:“我死的心都有!” 唐马瞪了野兔子一眼道:“胡闹!” 野兔子嚷道:“谁胡闹了?那么高的城墙,不坐炮仗怎么进?要是坐你能进来,我也不用花那么多钱买炮仗了!” 唐马气道:“你骂谁是炮仗呀!” 野兔子咯咯一笑,赶紧跳到一边。 段鸿羽道:“八哥!这里距夏府那么近,你们怎么把据点选在了这里?” 唐马道:“这都是五哥的主意,夏千寻现在是京城主将,手握重兵。这里距他府上不足二里远,可谓不远不近,倘若有点风吹草动,我们就能知晓。” 段鸿羽暗道:“如此看来,此据点选得倒也不坏!” 唐马道:“刚才我听夏府那边人喊马嘶的,站在屋顶上一瞧,一群人围作一团,还以为是进了贼呢!” 野兔子道:“他可不是进去做贼了?” 段鸿羽道:“我拿回自己的剑和马,能算做贼吗?” 唐马道:“我后来才看出了是你们,只是怕暴露了据点,才没敢出去接应你们,我就知道你们脱险后会找到这里来的!” 段鸿羽暗道:“我还以为自己是孤军做作呢!原来早在众兄弟眼里了!” 夜阑人静,三人也没多谈,唐马给段鸿羽和野兔子分别安排了房间。 因为喻凤豪有令,在此紧张时期,任何人都不准随便出去,只能呆在院中。段鸿羽每天和野兔子、众兄弟下棋、打牌,倒也丝毫不觉得烦闷,只是聂云飞似乎有什么心事,也不和众兄弟在一起,只一个人坐在一边喝闷酒。众兄弟知他性情孤僻,也不敢多问。 这天晚上,出去打探消息的喻凤豪和梅颜笑兴冲冲地回到院内。 众兄弟见他们夫妇红光满面的样子,知道有好消息,无不聚拢过来。 喻凤豪道:“大顺军一路势如破竹,现在已经杀到了京师,将京师围了个水泄不通,崇祯老儿已经跑不了了。” 众兄弟无不是欣喜若狂。唐马拍案而起道:“五哥!我们不杀到皇宫大内去更待何时?” 梅颜笑道:“八弟!就算大明朝已是行将就木,凭我们这些人也不足以打败他们,万一陷入重围,别说迎大顺军进城,就是自身都难保了!” 唐马道:“明朝的精兵悍卒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根本没有多大战力,现在的大明朝就像一座年久失修的房屋,我们只要上去踢它一脚,它马上就会塌掉!” 段鸿羽严肃地道:“八哥!还是五嫂说得对,越到这种紧要关头,越要沉得住气,绝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明朝虽然已经寿终正寝,可越到最后它反扑得就越加疯狂,我们绝不能做被最后一支箭射死的人。就说崇祯老儿身边吧!尚有夏千寻、林凤亭、盖世三王这样的高手。我们就这样贸然杀进去,绝没有把握获胜。此外,我们没有援军,一旦失手,马上就会陷入绝境!” 唐马道:“十弟!那你说怎么办?” 段鸿羽道:“我看不如趁夜偷袭城门,把大顺军放进城来,然后再杀入皇宫为上!” 唐马道:“可我担心崇祯老儿身边高手太多,万一被他得知顺军进城的消息,混出城去可坏了。他身边那么多高手,谁能挡得住?” 段鸿羽道:“不妨!大顺军已将京师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不可能逃出京城的!” 喻凤豪道:“十弟言之有理!但不知我们进攻哪座城门为妙?” 唐马道:“这里距阜成门最近,我们便打阜成门!” 段鸿羽道:“我们不能光顾贪图道路的远近,还是等看清楚大顺军重点进攻哪座城门再动手!” 喻凤豪道:“也好!就这样办了!” 群雄一直等到次日黎明,悄悄出了宅院。只见街道上已是一片混乱。失去约束的官军和百姓混杂在一起,各自寻找逃生的机会。 群雄听广宁门方向炮声隆隆,便出了内城,向广宁门赶来。来到门前,只见在这里聚集的军队足有数千,全是京城最精税的军队,他们此刻正热火朝天地向城下攻击。箭发如雨,炮声震地。在城头上督战的正是大太监曹化淳,在他身边,天残八怪、盖世三王、虎头光棍、关猛一字排开,好不威猛。 唐马倒吸一口冷气道:“五哥!这么多高手,怎么办?” 喻凤豪笑道:“你们看到没有?连天残八怪、关猛之流都被他们拉来了,大明朝已经彻底无人了,我们再不出手,更待何时?”猛地掣出松香火龙剑,大吼一声,飞身向官军杀了过去。 众兄弟见喻凤豪已经出手,各拔兵刃便往上闯。 曹化淳没想到万刃山的人竟这么大胆子,敢杀到广宁门来,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铁岩道:“曹爷不必惊慌,他们人少,只要我们指挥得当,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曹化淳这才冷静下来,高声喊道:“这些人都是朝廷要犯,谁能拿住他们,重重有赏!” 随着曹化淳一声令下,盖世三王、天残七怪、虎头光棍、关猛率大队官军掩杀上来。 双方刚一交手有些混乱,但马上明晰下来。喻凤豪、梅颜笑夫妇迎住盖世三王。唐马独斗虎头光棍和关猛。段鸿羽和聂云飞则与天残七怪斗在一起。野兔子武功最弱,根本没敢过去,便躲在远处瞧着,身形朝后,扭头往回看,随时做好逃命的准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章 刀光霍霍 盖天王高高跃起,举刀斜劈喻凤豪头顶。这一刀“顺流直下”是他的绝招之一。他早知喻凤豪武功高强,是以一上来就用出了至高刀法。 喻凤豪见对方来势凶猛,身形一侧,松香火龙剑一振,一溜火光直奔盖天王心口。 盖天王暗道:“他松香火龙剑当真怪异!”回刀在火龙上一拍,火龙调头反向喻凤豪射来。 喻凤豪眼见火龙来到近前,松香火龙剑再振,又一道火龙蹿出。两条火龙凌空砸在一起,只听“啪”的一巨声,接着爆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盖天王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剑招,赶紧收住身形。 喻凤豪向前一跃,一剑“毒蛇出洞”直刺盖天王咽喉,剑风凛凛,烈火焰焰,来势好不猛恶。 盖天王一声厉吼,并未接剑,斩马刀向下一分,狠狠一刀向喻凤豪拦腰便斩。 喻凤豪这一剑本是虚招,见对方斩马刀攻到,松香火龙剑倏地收回,平平向下一伸,直迎刀锋。 刀剑瞬间暴击在一起,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盖天王本以为凭这一刀可以把喻凤豪凌空震个筋斗,却没想到喻凤豪的剑锋纹丝未动,就好像根本没受到任何攻击一般。他心下一震,暗道:“都说这姓喻的武功独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斩马刀一收,忽出左掌向喻凤豪当胸便是一下。 喻凤豪一声虎吼,平出一拳直迎来掌。拳掌相交,盖天王身子一颤,险些没摔倒在地,他不敢再用险招,右臂一挥,一片耀眼的寒光急卷喻凤豪双腿。 盖天王才使出半招,喻凤豪就已在这道厉光中欺了进来,其移动之快,真是难以描述。 盖天王大惊,身形只得再次后移,双手再次挥刀,这刀“迎风一斩”疾斩喻凤豪头颅。 正在进攻梅颜笑的盖地王见哥哥危险,身形疾转,回手一刀向喻凤豪后背便剁。 喻凤豪本想一剑刺死盖天王,此时腹背受敌,不得不抽身而出,他身形灵动之极,就在两柄斩马刀合击之前抹了出去。 盖天王、盖地王一时收不住身,两柄斩马刀凌空斩在一起。两兄弟功力相若,双臂都是一震,齐齐向后退去。 还没等两兄弟稳住身形,喻凤豪松香火龙剑便已攻到,这两剑奇快无比,挟着愤怒的火焰,排山倒海般杀到近前。原来喻凤豪见盖地王向自己攻来,正是求之不得,因为这样可以减轻梅颜笑的压力,他连出两记重剑,以便让盖地王来了就不能回去。 盖天王、盖地王见剑势磅礴,不敢硬抗,赶紧向后闪躲。盖地王一个转身慢了,正被松香火龙剑扫在了头上,头发瞬间被烧焦了一片。他伸手往头上一摸,弄得满手都是黑灰,只把他气得哇哇暴叫,高捧斩马刀招招抢攻,就连盖天王的风头一时都已被他盖过。 梅颜笑见盖地王去攻喻凤豪,心下很是担心。他知道盖家三兄弟刀法过人,以喻凤豪的武功很难战胜兄弟两人,便刀刀凶狠,企图马上斩了盖世王得以抽身去援助丈夫。 盖世王早看透了梅颜笑的心思,冷笑一声道:“小娘子,别光顾着别人,还是小心你自己吧!”他身形左摇右摆,看准机会突然接连攻出三刀,“神龙摆尾”“大江东去”“野马回头”,一刀狠似一刀,分取斩梅颜笑头顶和两肋。 梅颜笑一声娇叱,刀光闪处,两道银芒冲天而起,瞬间已将三刀弹出。她双刀直进,一招“双龙出洞”反向盖世王前胸刺了过来。 盖世王见对方转眼之间便抢到先机,心头也是一惊,斩马刀倏然收回,一招“孔雀开屏”将身前护住。这一招防守范围极大,在他身前形成一团巨大的光幕,光影闪闪,十分壮观。 盖世王正在得意,忽见两条银龙也似的寒光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的双刀竟能突破自己的防御网,赶紧后撤。饶是如此,还是被梅颜笑的双刀点在了胸口上。盖世王低头一看,只见厚厚的棉衣已被刀尖穿透,两道血线直射而出,就像小孩撒尿一般,这才知道已经中刀。 梅颜笑笑道:“盖世王,你还是叫你二哥回来吧!单凭你根本不是姑奶奶的对手!” 盖世王怒极,双手倒握斩马刀,出手便是七刀,这七刀在空中形成一个攻守均衡的战阵,七点连在一起,刚好呈北斗七星状,招势恢宏,杀机无限,实是追魂夺命的上乘刀法。 梅颜笑见对方祭出这样强势的刀法,心头一凛,这才知道盖世三王的武功都有其独到之处,不但合在一起无可阻挡,单兵作战也是强劲的对手。她不敢硬抗,只得闪身向后退开。 盖世王刀阵一收,七刀转瞬间已合为一刀,急向梅颜笑咽喉刺来。这一刀快如电掣,借刚才七刀之威,真可谓石破天惊。 刀光一闪即到,梅颜笑再想封挡已是不击,只得奋力一仰头,斩马刀便贴着她前胸划了过去。 盖世王叫道:“女魔头,去死吧!”正在运行的斩马刀忽然向下一切,他想把梅颜笑一刀为二。 眼见梅颜笑便要中刀,她双脚忽然凌空而起,一招“双凤起舞”踢向盖世王手腕。因为她是凌空起脚,身体猛然下沉,一下便和斩马刀拉开了距离。 盖世王没想到梅颜笑会用此险招,再想变招已是不击,手腕正被踢中,斩马刀顿时脱手,呼地向天上飞去。盖世王反应也是极快,双脚在地上一蹬,高高跃起接住斩马刀,凌空向下狠狠斩落。 梅颜笑刚才其实已输了一招,飞出的两脚是紧急自救,没想到竟能得手,眼看对方这一重刀斩到头顶,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得双刀在前**差,直迎斩马刀。 斩马刀和亮银双刀碰到的一瞬间,梅颜笑也刚好倒在了地上。只听“当”的一声,只震得梅颜笑身下的地砖都碎裂了数块,梅颜笑嘴笑也渗出点点血迹。 盖世王也受伤非轻,两只膀子如过了电一般,斩马刀都险些脱手。他不敢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斩马刀向下又是连斩五刀。 梅颜笑挡过盖世王这一刀后,已缓过手来,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五刀尽数斩在了地上。地砖哪经得住如此暴斩?一时石块横飞,碎屑满地。 第四十一章 剑影重重 曹化淳在一边观战,眼见梅颜笑受伤,不禁大喜,低着道:“铁岩,那女贼受了伤,看来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铁岩知道梅颜笑的厉害,忙道:“曹爷!这女贼便是梅颜笑,江湖人称‘粉面人屠’,是那喻凤豪的婆娘,刀法高强,出手狠毒,万万大意不得!” 曹化淳哼了一声道:“就算她刀法精熟,谅来也不是盖世王的对手!” 铁岩道:“曹爷,你看到没有,这女贼其实是有伤在身!” 曹化淳道:“你说这女贼本就有伤在身?” 铁岩道:“不错!如果不是她有伤在身,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的!” 曹化淳叹道:“真没想到万刃山的人个个武功都如此了得!” 铁岩道:“万刃山高手如云,尤以过云峰、聂云飞为最高。文天士、战天伦和唐马就稍差了。” 曹化淳道:“哪个是文天士?据说此人智计过人,若能将他拿住,可是万事大吉了!” 铁岩道:“文天士不在,可那唐马却在,就是手使一对分水峨眉刺的家伙。” 曹化淳道:“我倒没瞧出他武功比别人差来!” 铁岩笑道:“曹爷,您只粗通武学,当然瞧不出来了,不过此人水下功夫冠绝天下,倒也是个奇人了!” 曹化淳冷笑一声道:“那就先拿他开刀!” 铁岩一愕:“曹爷这是何意?” 曹化淳阴险地道:“岂不知两军交锋先弱后强的道理?只要除掉此人,便可以调动人手去围攻喻凤豪、段鸿羽。此外,先干掉一个,也可在其它人心里产生慌乱。” 铁岩当然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他所以一直没有发话,就是想让曹化淳出主意,以便让曹化淳显出自己的存在感,曹化淳可是崇祯最为倚重的红人,他能不能高升,倒全指望此人了,忙奉承地道:“小人肚肠嫩,听到曹爷之言真是如梦方醒!”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除掉那姓唐的?” 柳恨和田平本来都在围攻段鸿羽,听到铁岩命令,忙转身向唐马攻来。 唐马本来在虎头光棍和关猛的夹攻之下显得轻松自如,眼见上来这么两个生力军,心下不禁一怔:“怎么都冲我来了?” 柳恨骂道:“狗贼,发什么呆,看枪便是!”力贯手臂,一道黑光过后,九节链子枪平射唐马左眼。她这一招功力劲猛,九节链子枪划在空中,已完全成为一条直线。 唐马其时刚刚躲过虎头光棍的一镩,已来不及再加封挡,只得向后一仰头。 柳恨眼见链子枪追不上唐马,一声厉啸,九节链子枪呼地向唐马胸前狠狠砸落。 唐马暗道一声厉害,一个“笑里含情”闪到一边,这时,虎头光棍的狼牙镩又已递到左肋。 唐马起左手峨眉刺将狼牙镩封出。虎头光棍蛮力惊人,唐马急迎之下,手中峨眉刺显些脱手。 柳恨丝毫不给唐马喘息的机会,链子枪在空中一抖,反向唐马脖颈卷来,她这几下一招紧似一招,直把唐马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唐马用左手峨眉刺抵住其它几人进攻,出右手峨眉刺直迎链子枪。他虽然知道链子枪线路诡异,但为形势所迫,也只能用险了。 柳恨笑道:“找死!”链子枪如毒蛇般卷住峨眉刺,她厉声叫道:“撒手!”同时右手猛力往回一拽。 唐马安能让一个女子卷走兵刃?大叫一声,力贯右臂向后一拉,只听“嗖”的一声,柳恨非但没扯下唐马的峨眉刺,她的链子枪反倒脱手而出。她低头一瞧,右手掌直被链子枪带下一层皮,顿时血流满手。 唐马笑道:“就这几手也敢献丑?”右手一甩,那九节链子枪便向后飞去。 虎头光棍见链子枪来势如此之劲,知道要被它砸上,非得脑浆迸裂不可,赶紧一偏头,九节链子枪便呼地向远方飞去了。 柳恨手无兵器形同废人,忙飞身向前追去。链子枪越过人群和城墙,径向城外飞去。众官军见唐马只轻轻一甩,便把链子枪甩出百米之外的城头,也是大吃一惊。 柳恨双脚在城头上一点,大喝一声,向城外跃了出去,马上便悄失在众人视界里。 曹化淳惊道:“柳女侠竟追到城外去了!” 铁岩笑道:“曹爷不必担心,柳女侠不会有事的!” 刚说到这里,只听城墙上“啪”的一声巨响。此时官军正在和大顺军交火,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这一声响仍是清晰可闻,足见这一重击的力道了。一响过后,只见柳恨如出水蛟龙般手握链子枪跃进城来。原来,她刚才奋力一跃将链子枪凌空接住,在下坠之时,用链子枪在城墙上重重一击,链子枪便深入城墙之中,她再一拉链子枪才又回到城里的。 聂云飞见唐马危险,叫道:“八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在人群中腾空而起,凌空向柳恨便是一剑。 聂云飞剑势何等凌厉?柳恨心下也是一寒,九节链子枪向前一递,正将来剑卷住。她知道聂云飞功力还在唐马之上,在出手之时,就已加上十成功力,怕被对方再次将链子枪卷飞。 聂云飞的赤蛇剑不同于普通兵器,本就是弯曲的,卷上容易,要想拿下来可不轻松了。聂云飞大喝一声,右臂向内一扯,同时左手剑直刺向柳恨咽喉,他一向出手狠毒,此刻更不容情。 柳恨功力与聂云飞相差太远,哪经得住这一拉?顿时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去,咽喉反向剑尖上撞去。 马九见柳恨危险,大吼一声,双招急捅聂云飞后心,同时,欧震的铁尺也已砸到聂云飞头顶。 聂云飞在此围攻之下不得不变招,右手剑呼地甩掉链子枪,轻出两剑将铁尺和双拐封出,左手剑仍是照刺不误。 柳恨反应也是极快,眼见剑到眼前,一个急转,脖子几乎是擦着剑尖转了过去。她看也不看,回手便是一枪。 聂云飞左手剑往回一领弹开链子枪,右手剑向左一划,反向欧震攻来。 欧震虽是盲人,但对来招的判断却比常人还快,不等剑到身前,铁尺一横,已将胸前封死。 聂云飞剑锋一抖,赤蛇剑便如一条游蛇般绕过铁尺,径向欧震左肋刺了过来。 欧震一个猝不及防,正被赤蛇剑穿在左肋上,顿时血喷如注。他大叫一声,赶紧退下身来包扎伤口。 马九大声道:“死瞎子,怎么样?” 欧震叫道:“瞎子没事!你们加把力,千万别走了这小贼!” 第四十二章 铁掌森森 马九怕聂云飞乘势加害欧震,双拐急起,一招“双龙戏珠”暴击聂云飞头顶。 聂云飞左手剑向上一横,正将双拐接住。他有意加大功力,这一下直震得马九手臂酸麻,双拐险些脱手。马九一声大叫,赶紧往回收拐。 聂云飞不等马九回招,长剑下划,反向马九手腕斩来。一道红光,眨眼便到。 眼见马九双腕便要不保,柳恨一声厉叱,九节链子枪抖住,一招“风卷残云”向聂云飞拦腰急卷。 聂云飞忙于攻击马九,身形慢了一慢,正被九节链子枪圈住。 马九大喜,暗道:“柳妹的‘风卷残云’何等厉害?不要说是你人之肉身,便是水桶般粗细的松树也不知被她绞断了多少棵,老马一双手换你一条命,倒也值了。” 聂云飞这才知道柳恨链子枪的厉害,不敢再攻,眼见躲闪不开,运全身功力于腰身,与柳恨硬拼功力。 马九借这一缓之机赶紧把手抽了回来,饶是如此,手腕还是被赤蛇剑挑了个口子,鲜血顿时如利矢般喷出。这点小伤对马九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顾不得包扎,又如狼似虎地杀上来。 眼见一击得手,柳恨心头一喜,用尽浑身功力一收链子枪,她这一下不下千斤之力,曾把一头野猪绞为两截,此刻更是将这一绞之威用到极限。 只听“啪”的一声,令人奇怪的是,柳恨非但没绞断聂云飞的腰身,她自己也飞了出去,砸得地上数块青砖碎裂。 曹化淳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柳女侠怎么没绞死那后生,竟被反震了出去?” 铁岩咬牙道:“聂云飞用的是‘沾身十八跌’的功夫!” 曹化淳一听这美如少女的后生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秋霜杀雪聂云飞,不由得机伶伶打个冷战。 聂云飞一招得手,狂啸一起,飞身而起,径向城头上杀来。 曹化哼吓坏了,高声叫道:“快快拦住此人!” 大队官军一拥而上,将聂云飞拦住。铁岩知道他们根本不是聂云飞的对手,抽出铁扇加入战圈。马九、柳恨、欧震也抖擞精神重新围了过来。 段鸿羽见聂云飞杀到城台之下,精神也是一振,他想上前助九哥一臂之力,可在大宝、乔风、胖老头的围攻下根本抽不出身来。 乔风厉声道:“姓段的,你别管别人,还是小心你自己吧!”两只鬼爪一样的铁手向段鸿羽前心便是一通乱抓。 段鸿羽知他铁手富于变化,并不急于进攻,剑走轻灵,展开游斗。 胖老头见段鸿羽步步后退,便以为他是怯战,金算盘向前一递,一招“招财进宝”照段鸿羽左太阳穴便是一记重击。 段鸿羽头只微微一晃便躲过了金算盘。他不等胖老头收招,伸左手向胖老头手腕抓来。 胖老头没想到段鸿羽会用此险招,正被段鸿羽钳住手腕。段鸿羽一声大叫,胖老头的金算盘便脱了手。段鸿羽接算盘在手,也是一招“招财进宝”砸向胖老头面门。他这一下竟学得有模有样。 段鸿羽只顾伤敌,却忘了身后,被傻子大宝瞧准机会,张开双臂向段鸿羽抱来。 段鸿羽知道大宝神力,暗道:“不好!要是被这傻子抱住,便是天大的本领也用不出来了!”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叫道:“宝儿,不许你伤大小子,你敢伤大小子,师父再也不理你了!” 大宝抬头一瞧,只见正是野兔子在向他喊话,他正要搂抱的双臂顿时停在了空中,叫道:“师父!宝宝真不能抱大小子?” 野兔子道:“当然了!大小子是好人,你不能打他!” 大宝收回双臂,搔着头道:“大小子原来是好人,那老大让宝宝打他做什么?” 野兔子道:“宝儿,别听你们老大的,快退一边去!” 大宝果真站到一边去了,再不向前进攻。 少了这样一个劲敌,段鸿羽大喜,他溶血玄冰剑在手,武功更上一个层次,以乔风和胖老头的武功哪里是他的对手?两人一时步步后退,险象环生。乔风叫道:“死阉驴,快过来搭把手,我们这两个残废快他妈顶不住了!” 其实乔风这句“死阉驴”说的是铁岩,他们八人平日里感情很好,便如亲兄弟一般,这样互相叫骂毫无顾忌,谁想今天曹化淳在场,竟误以为是骂他,厉声道:“稍遇强敌便叫苦,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乔风心下一寒:“我怎么说话这么不小心?这姓曹的阉驴为人阴险,要是他怀恨在心可是大为不妙!” 铁岩抬眼一瞧,只见大宝正站在地上发呆,怒道:“大宝,为何不杀了那混球?” 大宝道:“姐姐师父不让宝宝打大小子!” 铁岩道:“你别听他的,那小子是坏人,你不杀他,他早晚会杀你的!” 大宝张开双臂,又要往上扑。 野兔子道:“宝儿,你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大宝道:“可老大让我杀了大小子!” 野兔子道:“你别信他,他根本不是你老大!” 大宝道:“你说什么?老大不是老大,那是什么?” 野兔子道:“他是阉驴,比之普通毛驴都不如,你听他这样一个妖怪做什么?” 大宝转回身道:“老大,姐姐师父说是你是阉驴耶!你是吗?阉驴是什么呀?”他人傻,此话问得十分认真,本来群雄打得正热火朝天,忽听他这么一句傻话,无不逗得哈哈大笑。 曹化淳骂道:“留着这傻子做什么?把他也杀了算了!” 铁岩怒道:“死傻子,你听那小妮子的做什么?快杀了那小子,再不动手,回去有你好看!” 大宝不敢违抗铁岩的命令,重新向段鸿羽扑来。他力大无穷,加上不要命,这一轮重拍,直把段鸿羽打得步步后退。 段鸿羽在大宝、乔风、胖老头三人的围攻下,前后难顾,一连三次险些没葬在大宝的掌下了,急道:“野兔子,快想办法制住你的宝贝徒弟。再这样下去,十哥就没命了呀!” 野兔子道:“他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段鸿羽道:“那也得想办法,否则,有这傻子在,我们根本不可能取胜!” 这时,众官军看到了是野兔子在捣乱,齐向她冲来。 野兔子吓得一声尖叫,调头便跑。那些官军也不追赶,便把这一片区域和外面拦截开来。 群雄虽然十分勇猛,但无奈对方人多,形势一时万分危急,幸好官军同时要应付城外的大顺军,否则他们早已落败。 第四十三章 义军入城 大宝双臂乱舞,把段鸿羽逼得步步后退,这样不要命且毫无章法的进攻让段鸿羽实在难以适应。 胖老头和乔风看准机会,频频向段鸿羽暗下黑手,一时把段鸿羽杀得狼狈不堪。 眼见大宝又一记重掌砸到头顶,段鸿羽无论如何也闪不过去了,吓得他一声惊叫出来。 便在这时,忽听野兔子叫道:“宝儿,接年糕!” 大宝正要一掌毙了段鸿羽,猛听这一声叫喊,赶紧回头。他最喜吃年糕,顿时口水大喷,生生舍了这一掌,双手接住年糕,他也不怕烫,只管把年糕往嘴里送。 众官军见野兔子又回来了,忙向她杀来。 野兔子叫道:“宝儿,快过来,这里的香年糕可多了!” 大宝再也顾不得打架了,移动肉山般的身体向野兔子追去。所到之处,众官军一时人仰马翻。 铁岩叫道:“大宝!好好打架,别走呀!” 大宝道:“老大,姐姐师父那里有香年糕!带枣枣的耶!等宝宝吃完年糕再回来帮你打架!”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大宝是天残八怪里的第一高手,他走了,八怪的实力可是要折损过半。铁岩急道:“大宝!快回来!”飞身向大宝追来! 段鸿羽怕铁岩追回大宝,甩掉乔风和胖老头向铁岩袭来。 铁岩正在人群里奔行,猛见段鸿羽从则后方攻来,铁扇向前一递,直点段鸿羽心口。 段鸿羽剑交左手,伸手握住铁岩右臂,大叫一声:“撒手!”同时用力一扭。 铁岩害怕铁扇脱手,挥左手向段鸿羽便抓。 段鸿羽只顾了夺对方兵器,倒没注意到这一下,正被铁岩一把抓在肩头上。铁岩大声道:“大宝,接着!”说罢便将段鸿羽扔了过去。 大宝听到风声,转回身来,叫道:“去死吧!”起双掌向段鸿羽便拍。 野兔子都吓傻了,嚷道:“大宝!不可!” 大宝空中收招,变拍为推,叫道:“大小子,回去好好打架,别追宝宝!” 大宝何等神功?段鸿羽经他一推,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向城台上射去。 曹化淳正在城台上督战,猛见段鸿羽向城台上飞来,吓得尖叫一声,向后退去,他边的亲兵赶紧将他护在身后。 段鸿羽瞬间已飞到城台上,他溶血玄冰剑扫处,众官军纷纷身首异处,一下便把曹化淳从人群里现了出来。段鸿羽已是收不住身,他顺手将曹化淳抓住,两人一起向城外飞去。 那些亲兵吓坏了,赶紧死死拖住曹化淳的腿,两人这才停住身形。段鸿羽把剑在曹化淳颈上一横道:“快让他们住手!” 曹化淳吓得脸色煞白,大声道:“快快住手!” 天残八怪、虎头光棍、关猛和广大官军见曹化淳被制住,无不目瞪口呆,纷纷住了手。 段鸿羽向城外一瞧,只见大顺军正在攻城,一阵炮火箭雨过后,又有无数军士倒下。他心急如焚,大声道:“曹化淳,快下令打开城门!” 曹化淳进退两难,一时呆若木鸡。 段鸿羽道:“曹公公,现在是什么形势你也看清了,城外的官军都投降了,四面八方到处是大顺军,就算你顽抗到底,又能坚持多久?你打开城门,便是立下大功一件,不但继续富贵,还可保全广大官军的性命,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曹化淳也知道京城守不住了,一咬牙道:“快快打开城门,迎大顺军进城!” 一个明军将领厉声吼道:“曹化淳,皇上信任你才让你在此督战,谁想你贪生怕死,竟想与贼合作,我杀了你!”说罢,抡刀便往前闯。 喻凤豪一个箭步抢到近前,还没等那将领做出反应,手起剑落便把他人头斩下。喻凤豪拎着那将领的人头,高声道:“谁要顽抗到底,他便是榜样!” 众官军知道大势已去,无不纷纷后退。 曹化淳又道:“众位兄弟快快打开城门,闯王仁义,必不会为难大家!” 众官军这才打开城门。 天残八怪、虎头光棍、关猛知道大势已去,冲出人群另寻出路去了。 城门一开,大顺军蜂拥而入。众军士见城头已被攻克,无不高呼万岁。 众官军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城门两侧接受投降。曹化淳耷拉着脑袋,就好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这时,两位大顺军将领走上城头,正是大将军李岩和他夫人红娘子。群雄赶紧迎上前来。段鸿羽道:“李大哥!你们可来了!” 李岩一抱拳道:“各位辛苦了,我代闯王和弟兄们谢谢各位好汉!” 群雄在城头上畅谈,都是喜不自禁。 此时城门内外已尽是义军,一时欢声雷动。 段鸿羽暗道:“崇祯身边有夏千寻、林凤亭等高手,万一被他溜了,可是大为不妙!”赶紧向皇宫方向奔去。 听说城破,京城已完全陷入混乱,街上百姓都是一脸惶恐的神色。段鸿羽在杂乱的人群中飞掠,不久便到了皇城边上。守卫皇城的军士早已作了鸟兽散,偌大的皇城完全成了随便出入的场所。 段鸿羽从承天门混入皇宫,直向午门跑来。皇城之内,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已根本无人前来理会他。来到午门,只见有数十个太监手握刀剑守卫在门前。段鸿羽不想和他们纠缠,便绕过午门,向东安门跑来。 段鸿羽刚到东安门,便见前面正在厮杀,他一眼便认出闯城者正是金先生、索龙和八旗武士。他吃惊非小,暗道:“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杀到皇宫来了,众位兄弟不在身边,这可如何是好?” 守门的那些太监哪里是金先生的对手?顷刻之间,已是纷纷横尸就地。金先生、索龙率八旗武士杀进紫禁城。 段鸿羽猜不出他们想要做什么,便悄悄跟在后面。 只见金先生、索龙率八旗武士折路北行,来到一所宅院前。他们杀掉守在门前的卫士。金先生和索龙破门而入,八旗武士则守在院外警戒。 段鸿羽施展高超轻功绕到院后,左右瞧瞧没人,轻身跃进院内,只见地上倒着数具尸体,金先生和索龙这时已经进入正殿。他来到窗前,点破窗纸向里一看,只见里面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那男孩显然是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们是什么人?闯到皇宫里来做什么?” 金先生单膝跪倒,轻声道:“太子殿下不必惊谎,我们是特来接太子殿下出宫的!” 段鸿羽暗道:“不好!原来他们是想趁乱把太子盗出皇宫,要是大明太子落到满清之手,可是大为不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四章 掩护太子 太子道:“你们是什么人?” 金先生道:“我们都是忠于大明的,还请太子马上跟我们走,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太子年纪虽小,可从金先生的鬼头面具也看出了这些人不是良善之辈,便道:“还等我去禀告父皇和母后!” 索龙道:“你还禀告什么?闯军已经入城,京城到处一片混乱,再晚一晚,太子殿下可就落入闯贼之手了!” 太子叹道:“可这样匆匆离开,我怕父皇母后会担心!” 金先生知道太子是在拖延时间,站起身来,沉声道:“已经来不及了,索龙,还不快带太子上路?” 索龙答应一声,向太子扑了过来。 太子见势不妙,回头便跑! 段鸿羽见太子危险,顺手从窗前拾起两枚石子,分取索龙二目。 索龙没想到皇宫大内还有这样的高手,来不及拔剑,头一偏让过两枚石子。两枚石子正打在后墙上,深嵌入内。金先生、索龙也是倒吸一口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段鸿羽破窗而入,把太子护在身后。 金先生笑道:“原来是你?” 段鸿羽笑道:“没想到吧!” 金先生道:“确实没想到,不过我劝你不要坏我的好事,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段鸿羽道:“金先生,看你的武功想来也是江湖好手了,却为何总戴着一张面具生活?你还是摘下那障眼的东西,也让大家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金先生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太子本想从窗口跳出去逃脱,但见院外有人影闪动,知道逃不出去,便缩在一边发抖。 段鸿羽道:“太子莫怕!” 金先生道:“太子,你还是赶快跟我们走。此人是闯贼的人,你要是落到他的手上,肯定不会有好的下场!” 段鸿羽道:“太子,你不要相信此人。我是闯王的人不假,可如果太子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到皇上身边,你一旦被他们掳走,便只能任其摆布了!” 太子虽然知道双方都对自己不利,但见段鸿羽和蔼可亲,并称可以把自己送到父皇母后身边,便向段鸿羽这才走来。 索龙等不及了,大吼一声:“混蛋,让开!”四尺长剑瞬间掣在手中,向段鸿羽心口便是一剑。他剑长力猛,这一剑划在空中,隐隐已有风雷之声。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清国中还有这样的高手,他的剑招明显不是中原武功,真是诡异之极。”不敢怠慢,一剑“彤云密布”护在身前。 索龙见段鸿羽将身前护得风雨不透,赶紧变招,剑锋一抖,一剑变七剑,寻隙而入。 金先生见段鸿羽被索龙缠住,飞身向太子扑来。 段鸿羽一剑荡开索龙四尺剑,急起一招“流云射月”闪刺金先生左颈。 金先生不得不向后跳开,他拔阔刃长剑在手,冷哼一声道:“找死!”一片剑雨带着巨大的罡流急攻而到。 段鸿羽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根本抵挡不住金先生和索龙,大声道:“太子,快快逃走!” 太子转身跳入院中,段鸿羽也紧跟着退出殿外。 八旗武士听到动静赶紧冲进院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金先生从殿内一跃而入,厉声道:“段鸿羽,只要你把太子留下,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段鸿羽低头对太子道:“太子莫怕,我们便一路打出去!” 太子年纪虽小,但十分懂事,坚定地点了点头。 金先生道:“马上杀了这姓段的,但注意绝不可伤了太子!” 八旗武士大吼一声,各挥兵器向段鸿羽杀来。 段鸿羽毫无惧色,只身单剑,与八旗武士斗作一团。 以段鸿羽的武功,想杀出去并非难事,可他如今要照顾太子,可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一时腹背难顾,左右难顾。八旗武士武功也很是高妙,在这样紧急时刻,更是奋勇向前。 段鸿羽有好几次都险些命丧当场,眼见无法脱身,他急中生智,送剑归鞘,大声道:“太子,得罪!”顺手把太子抱在手上,眼见正黄甲武士一斧劈来,举起太子直迎斧锋。 太子吓得一声惊叫道:“你做什么?” 段鸿羽知道正黄甲武士不敢伤太子,才用此险招的。他不顾太子叫嚷,仍是照攻不误。 正黄甲武士果然不敢再攻,赶紧收回巨斧。段鸿羽一声暴喝,以太子做武器向前一递,一招“大江东去”向他脸颊便是一下。 正黄甲武士身经百战,还从没见过这么对招的,一个闪避不及,正被太子双脚踢在脸上,顿时向后倒去。 太子这时也明白了段鸿羽的用意,不再叫喊。 段鸿羽怀抱太子,只顾向前凶猛递招。 八旗武士不敢伤太子,一时大为被动,片刻之间,不是这个胸上挨一脚,就是那个脸上挨一拳。太子毕竟是小孩子,头一次能打到敌人,大感威风,一时竟喜不自胜。 段鸿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一来太子年纪小,不能长时间做兵器,二来自己也不敢下重手,唯恐敌人未伤,太子大伤了。他四下游视,只想找个机会逃蹿。 金先生看透了段鸿羽的心思,朗声道:“封住他逃跑通道!” 索龙道:“太子,你都看见了,我们舍不得伤你,而他却拿你做兵器用,谁好谁坏,你现在明白了吧?” 太子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只是默不作声。 又过了三十多招,段鸿羽怕太子坚持不住,便把他放下,再次拔剑在手迎住四下的攻势。 就在段鸿羽苦战不能得脱之际,忽然一条纤细的身影加入战圈,她剑势好不凌厉,瞬间便将正蓝甲武士和镶黄甲武士迫退。 段鸿羽惊喜地道:“铁姑娘,原来是你!” 来者正是铁冰心,她躲过镶蓝甲武士凶狠一刀道:“段大哥!我掩护你,你快带太子离开这里!” 段鸿羽道:“这些人武功极强,只怕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铁冰心道:“时间来不及了,你不必管我!” 段鸿羽一咬牙,保护着太子向外杀去。 铁冰心这一突然杀入,使八旗武士的阵型有些混乱,东南角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门。金先生和索龙赶紧补充上来。金先生道:“杀了这小东西,速速离开这里!” 金先生话音一落,八旗武士不再顾忌,全力向太子杀来,用的招术都是阴毒之极。 段鸿羽见形势危急,只得断了逃跑的念头,和铁冰心双剑合璧把太子护在身后。 太子总算看清了金先生的狰狞面目,脸上充满了惊怖的神色。 第四十五章 看谁更猛 虽有铁冰心助阵,但因为金先生是想要太子性命,敌人得以放开手脚进攻,段鸿羽面临的局面反而比刚才更加危险。金先生、索龙、八旗武士武功何等之强?段鸿羽、铁冰心左冲右突,仍是无法击退强敌。 索龙贪功心切,四尺剑向前一递,一道真力从剑锋上射出,直向太子头顶击去。 段鸿羽知道索龙功力深湛,这一下打在太子头上,非脑浆迸裂不可,用手一抓太子衣领,把太子生生提在空中。剑气“扑”的一声击在地上,一时土块纷飞。 索龙干笑一声道:“姓段的,为了这小东西没想到你连命都不要了!”长剑往里一圈,随即向外一吐,反向段鸿羽面门刺来。 索龙正在得意,忽听身后冷风袭到,他知道有高手从身后袭到,暗叫一声不好,身形向左一侧,回手便是一剑。 只听“当”的一声,这一下直震得索龙虎口酸麻,四尺长剑顿时脱手,也幸亏他武功卓绝,赶紧重新握住剑柄,回头一瞧,只见一个虬髯大汉拎着一口大铡刀正在冲他嘿嘿冷笑。虬髯大汉一挑大拇指道:“好汉子!竟能接住乐子这一刀,你等着,乐子再给你补一刀!”说着,向索龙搂头又是一刀。他这一刀势若惊雷,比刚才一刀威力更大。 段鸿羽见虎天翼来了,大喜过望。他知道虎天翼一到,过云峰便到了,喊道:“虎爷!快杀了他们!” 虎天翼叫道:“段小子,尽消遣乐子,乐子杀了这些人,你拿什么款待乐子?” 段鸿羽道:“虎爷!你不是爱喝酒吗?你帮我杀了这些人,我给你买十缸好酒!” 虎天翼笑道:“段小子,你可不许反悔,小心乐子扭掉你的鸟儿。”抡刀便是一阵猛剁。他打架和大宝是一个路数的,蛮力惊人,不顾性命,这一阵狂攻,直把索龙杀得连连后退。 八旗武士见索龙招架不住,赶紧上来助战。 虎天翼是对手越多越开心,大声喊道:“好!都到这边来,也让虎爷开开荤!” 金先生怕陷入重围,高声道:“不要恋战,快快离开此地!”说罢,回身便走。 索龙和八旗武士接到命令,也顾不得太子了,纷纷向外退去。 虎天翼意犹未尽,骂道:“他娘的,乐子刚一上手就要跑,赶紧回来,陪乐子多玩一会儿!”挥刀追杀,好不开心。 段鸿羽对铁冰心道:“铁姑娘!好好保护太子!”仗剑向前急追。 金先生、索龙、八旗武士来到东安门前,忽见一条大汉捧刀立于门前,气宇轩昂、恍若天神。 金先生失声道:“不好,是过云峰!”惊得掌中阔刃剑好悬没掉在地上。 索龙和八旗武士猛一见到过云峰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过云峰怕喻凤豪、段鸿羽有失,这才带虎天翼连夜秘密赶到京师。可等他到时城门已破,便径直向皇宫来了,他没急于上前,就是要封住这些人逃路的线路。 段鸿羽一见过云峰,心里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高声道:“大哥!千万不要放走这几个恶贼!” 过云峰傲然道:“十弟!你只管放心,他们走不了的!” 金先生咬牙切齿地道:“杀死过云峰,夺门出城!”阔刃剑急起,“平地惊雷”“呼风唤雨”“大地无声”,一连三剑载风而到。 过云峰一声冷笑,身形暴转,也是三记刀法祭出。只听三声巨响过后,金先生的剑招瞬间化于无形。过云峰笑道:“金先生!两军对阵,可抖不得斯文呀!”话音落处,一片刀光已将金先生罩住。 金先生身形在空中一个巧妙的转折,已在刀光中闪了开去,抖手便是两剑,反刺过云峰左肋。 同一时间,索龙一声厉啸,四尺长剑如一条妖龙般攻了上来。 过云峰豹头紫金刀往回一划,将来招封出。 过云峰原本没将金先生和索龙放在眼里,可一交手才知道这两人武功都是江湖绝顶。两柄剑声东击西、忽前忽后,过云峰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与两人斗个平手。 段鸿羽想上前助战,无奈被八旗武士拦住,脱不得身,两方这一场交战势均力敌,喊杀声震天动地。 就在双方斗得难解难分之际,忽听有人叫道:“宝宝!给我打,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段鸿羽回头一瞧,只见野兔子和大宝如一股狂风般杀到近前。大宝张牙舞爪,完全是一头狂怒的野兽。 大宝人傻,根本分不清敌我,径直向虎天翼扑了过去。他扬起簸箕般的大手,照虎天翼便是一通乱拍。 虎天翼不得不舍了八旗武士来迎战大宝,掌刀交击,金星乱冒,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般的巨响。 这几下直把虎天翼震得两膀发麻,他高兴坏了,叫道:“好宝宝,真是好对手,乐子爱死你了,快快陪乐子大战三百回合!”说罢,抡镔铁大铡刀便往上冲。 大宝的两条膀子也不好受,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蛮力这样惊人的对手,咧嘴一阵傻笑,双掌起处,风雷之声瞬间大作。 段鸿羽道:“虎爷,大宝,你们两个大傻子,自己人打自己人做什么?快打那几个,不然就被他们跑了!” 野兔子想看看他们两人打架到底谁猛,跑到虎天翼身后道:“虎爷,他是个大傻子,你还怕打不过他吗?凭你的武功,打倒他不在话下!你要是输了,我都看不起你!” 虎天翼嚷道:“野兔子,你等着,看乐子怎么把你徒弟打趴在地上!” 野兔子又转到大宝身边道:“宝宝,你那么猛,还怕拍不死他吗?师父对你很有信心,你可别让师父失望呀!” 大宝喊道:“师父放心,宝宝一定拍死这混蛋让师父开心!” 有野兔子在一边煽风点火,虎天翼和大宝打得越发凶猛。这两人一个浑一个傻,如今交手,也算是门当户对,都是欢喜之极,最后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只管狠命地向对方递招。他们两人神力何等惊人?身形所到之处砖飞石走、殿倒墙塌、罡风奔蹿,风雷啸啸,众人瞧在眼里,无不触目惊心。 过云峰怒道:“野兔子,快快让他们住手!” 野兔子叫道:“是他们自己愿意打的,不关我事!”早躲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大宝和虎天翼这一场乱战让金先生一党找到了机会,他们趁乱冲开包围,一路向南败走。 过云峰率众紧紧追赶,唯恐被他们逃脱。 第四十六章 闯王进城 双方走走停停,一路打到承天门。这时,忽有一大群太监跑过来,一下便把双方冲散了。等过云峰、段鸿羽追出承天门时,只见金先生、索龙和八旗武士早已不见了踪迹。 铁冰心护着太子来到近前,问道:“金先生他们呢?” 过云峰道:“被他们逃脱了!” 段鸿羽道:“金先生是满清派入中原的卧底,这次又带上了索龙和八旗武士,肯定有大行动,就这么被他们逃走可真是后患无穷!” 铁冰心道:“要是能知道这个金先生是谁可太好了!” 过云峰道:“铁姑娘,实不相瞒,我第一次见到金先生时,便觉得他很像你,我以前没敢说,现在才敢说出来!” 铁冰心惊道:“不会吧!” 段鸿羽道:“我大哥说得没错!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也觉得你和金先生有些像!” 铁冰心诧异地道:“这怎么可能呢?” 过云峰道:“铁姑娘,你不知道自己的身材是什么样的,所以没感到金先生有什么特别,我们大家还是看出来了!” 铁冰心道:“天下之大,身材相似的人倒也大有人在!” 过云峰道:“可金先生不但身材和你一模一样,行动起来也和你神似,这可就不简单了!” 铁冰心道:“我倒没注意到这些!” 过云峰道:“我若没猜错,这个金先生可能和你大有渊源!” 铁冰心道:“绝不可能,我除了一个失踪的姐姐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段鸿羽道:“那会不会是你的远房亲戚?” 铁冰心道:“我的那些亲属都在老家,他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可能是罪大恶极的金先生呢?” 过云峰也摇摇头道:“远房亲戚绝没有这般相似,不知铁老英雄除了你们姐妹还有没有其它儿女?” 铁冰心道:“我父亲一生就只有我们姐妹两个!” 段鸿羽喃喃地道:“这可怪了,金先生到底是谁呢?” 过云峰道:“还是等日后再查这件事吧!铁姑娘,你一定要保护好太子的安全,万不能让他再落到金先生的手上!” 铁冰心道:“过寨主放心,有我在,定保太子无事!” 过云峰道:“十弟!闯王不久便要进城,你我分头行动,你去找金先生,我去迎接闯王,绝不能在此非常时期被满清钻了空子。” 段鸿羽道:“大哥!那狗皇帝呢?” 过云峰道:“虽然皇宫已乱,可崇祯老儿身边还有夏千寻、林凤亭等高手,凭我们两人一时恐怕无法得手,不如暂时放过他们一时,反正他们也逃不掉,不如等闯王大军赶到,说不定崇祯老儿自己就会投降呢!” 段鸿羽知道过云峰是不想抢占皇宫,他要把这个荣耀让给闯王,便道:“也好!那小弟去了!”说罢,急急向前追去。 段鸿羽也不知道金先生、索龙、八旗武士去了哪里,便一路向东北方向奔来,他想金先生既然是满清的走狗,要逃也得往东北方向逃,便在这一带来回巡视。此时,京城已乱得不能再乱,有些地方已是明抢明夺。在此紧张时期,段鸿羽也没心思管这些小事了。他怕金先生、索龙对闯军不利,翘首观望,片刻也不敢大意。 中午时分,突然人群都向南面拥去,议论说闯王要进城了。段鸿羽一听大喜,也顾不上金先生了,一路向南方跑来。 段鸿羽来到正阳门,只见街道两旁全是围观的百姓,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站在城头上负责警戒的正是万刃山和二龙山的人马。文天士、战天伦、卢雪庵、关天豹、雷万堂全都到了,无不是满脸喜悦的神色。 段鸿羽走上城头,站在人群后面。他忽然发现野兔子也在人群中,轻声问:“虎天翼和大宝呢?” 野兔子道:“你问他们做什么?” 段鸿羽道:“那里可是皇宫,没人在身边约束,要是让他们作起来那还了得?” 野兔子道:“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好了!” 段鸿羽见她说得信誓旦旦,也没再问。 过不多时,大军开始进城,前边是数百人的精骑,后边是大队人马。闯王李自成在亲兵的护卫下,毡帽缥衣,骑一匹乌驳马,神情庄重、神威凛凛。 百姓见到闯王,一时欢声雷动。有百姓在道边摆了香案,跪在地上叩头不止,更多的拿了酒肉犒赏大军。 闯王向百姓挥手致意,城中热烈的气氛已达到顶点。 野兔子在人群中直吐舌头,情不自禁地道:“这么威风呀!早知道如此,本姑娘说什么也得在闯王前边入城!” 过云峰回头瞪了野兔子一眼道:“不要多嘴!” 段鸿羽看到民心所向,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众兄弟多年来几经血战,身经数死,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过云峰见已无危险,便率众兄弟从城头上下来。 李自成一见万刃山和二龙山群雄,赶紧从马上跳下,他上前握住过云峰的手道:“过兄!我们一起入城!” 过云峰忙道:“大王!万万不可!” 李自成大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规矩?”马上命人牵来马匹。 万刃山和二龙山群雄一齐上马,跟在闯王身后,一齐向皇宫行去。两侧的百姓高声欢呼,群雄也挥手道谢。其中要数野兔子玩得最起劲,双臂齐摇,嘴里也不知叫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下是她打下来的呢! 来到宫门前,只见大将李过早率亲兵等候在那里,他们身后还跪着一大片太监。 群雄从马上下来。李自成问道:“怎么回事?” 李过道:“狗皇帝不在宫中,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段鸿羽道:“夏千寻和林凤亭这两个大内高手呢?” 李过道:“他们一见我们杀进来,就做了鸟兽散了!” 段鸿羽叹道:“不好!这些人武功高强,只要不死,对我军就是个巨大的威胁!” 李自成大笑道:“段兄弟!你也太谨慎了!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就这几只臭虫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过云峰不无忧虑地道:“如果被崇祯老儿逃了,可是有些不妙!” 李自成笑道:“我还怕他不逃呢!如果不是他瞎指挥,我们还进不了北京城呢!最好他再跑到南京去,用不了几天,又把南京城打扫干净,让给我们了!” 众人听了李自成的话,无不大笑起来。 第四十七章 大封群雄 群雄走进宫门,忽听东北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响声,就好像地震了一般。 李自成奇道:“这是什么声音?” 李过道:“我们一进来就看见有人在里面打架,其中一人是过寨主的兄弟,另一人不认得,好像是个傻子。我和众军士根本劝不开,也只能等过寨主前来解决了。” 过云峰一听虎天翼和大宝还在打架,回头问野兔子:“怎么回事?你不说他们打完了吗?” 原来野兔子劝不开虎天翼和大宝便跑出去玩了,她想两人打一会儿也就停手了,便对众兄弟说没事了,此时才知道坏了,忙道:“我走时都不打了,可……可能又干起来了吧!” 过云峰狠狠瞪了野兔子一眼,忙和众兄弟前往东宫。 众兄弟到东宫一看可傻眼了,只见这里早已是一片瓦砾。这两人嫌打得不过瘾,虎天翼脱了个大光膀子,大宝干脆一丝不挂,两人抱作一团滚来滚去,谁也干不倒谁。 过云峰大声道:“快快住手!” 两人此时已杀红了眼,对过云峰的话根本毫不理会! 过云峰急了,飞身上前将虎天翼拦腰抱住。段鸿羽也把将大宝拖住。他二人何等神功?虎天翼和大宝这才分开了。两人瞪着眼睛还要干。过云峰道:“虎天翼,这里可是皇宫,你再敢胡闹,定斩不饶!” 虎天翼毕竟怕过云峰,这才作罢! 段鸿羽道:“宝宝!你是好样的,你师父在等你,我们去找师父,以后再找他打架好不好?” 大宝道:“好!我听大小子的!” 过云峰等两人穿好衣服,这才带他们前往皇极殿。 来到皇极门前,只见李自成早率文武百官等在那里。 群雄一直来到皇极殿。李自成忽然停下脚步道:“过寨主,请上座!” 过云峰忙道:“大王请上座!” 李自成道:“天下英雄谁不知山东过云峰?现在得了天下,当由过寨主来坐!” 群雄闻听此言无不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过云峰道:“大王统兵东征,大军所到之处,官军所向披靡,万民无不归服,天下当由大王来做!” 李自成还要相让。文天士道:“大王不必推辞,除了大王,谁还有本事坐那皇帝之位?” 刘宗敏道:“大哥!你坐天下是众望所归,就别再推辞了!” 群雄也一致劝说闯王来做。 李自成这才在皇帝的龙椅上坐了。 虎天翼嚷道:“闯王,我家哥哥把天下让给了你,你得好好封封我们吧!” 闯军诸将听了虎天翼的话无不勃然变色。 过云峰怒道:“虎天翼,快快闭上嘴!” 李自成笑道:“虎兄天真淳朴,真是可爱!天下如今被我们得了,当然都有封赏!”当即加封过云峰为齐鲁大王,并将夏千寻的府第作为齐鲁大王府。 眼见李自成如此加封过云峰,闯军诸将都很不高兴。 过云峰赶紧推辞。 李自成道:“没有万刃山众兄弟鼎力相助,哪有我李自成的天下?过兄不必推辞。” 过云峰这才受了。 万刃山和二龙山其它群雄也都加封为将军。群雄无不喜笑颜开。段鸿羽回头一瞧,只见聂云飞还是板着脸孔,一点也看不到高兴的样子。 封赏完万刃山,李自成又对段鸿羽道:“段兄弟,你屡立战功,我就封你个二品游击将军!” 段鸿羽根本不想要什么封赏,便道:“大王!我自由自在惯了,怕做不了官呀!” 李自成笑道:“谁天生就会做官了!我的这些兄弟不是放牛的,就是喂猪的,不会做,可以慢慢学嘛!”他想段鸿羽没有积蓄,总靠万刃山接济也不是办法,便又赐给他一千两白银。 段鸿羽哪里承受得起?赶紧推辞。梅颜笑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十弟!闯王日后就是皇上,封你什么你只管领受便是了,哪有推辞之理?” 段鸿羽这才省悟过来,暗道:“不错!我若不受,闯王定会认为我是对封赏不满,只怕还会加封!”忙跪拜道:“谢过大王!” 野兔子听了半天,也没轮到自己头上,忍不住问道:“大王!你封了半天,大家都有官做,我呢?” 李自成笑道:“你怎么了?” 野兔子道:“大家都有官,凭什么我没官?” 过云峰道:“野兔子,快闭上嘴。一路上你寸功未立,还惹事生非,你还敢讨封?应该讨打才是!” 野兔子道:“可……可我!”她比划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自己立下什么功来。 唐马急道:“野兔子,你快下来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野兔子道:“可这也才不仗义了吧!看新娘子还给糖吃呢!如今得了这么大的天下,怎么就没我的一份?” 众人一听她竟是抱着看新娘子的心态来讨封的,都是忍俊不禁,心想做天下和娶新娘子怎么能放在一块比? 李自成道:“野兔子,你不必争了,我封了段兄弟,不就等于封了你吗?” 野兔子奇道:“你封他关我什么事?” 李自成笑道:“你如果非要讨封,我就封你个二品游击将军夫人!” 李自成的一句玩笑话,逗得在场群雄无不开怀大笑。 野兔子羞得小脸通红,不敢再讨封了,赶紧回到万刃山队伍里,心里可是甜丝丝的。 段鸿羽心说这都什么呀!我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成真的了!但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好申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忽然想到了铁冰心,便道:“大王,铁姑娘和铁老伯受奸人陷害才流落江湖的,还请大王为他们父女平反昭雪!” 刘宗敏大声道:“铁老贼是我军大敌,前次行刺大哥险些得手,这样的奸贼不杀她算便宜了,还想讨封,门都没有!” 李岩道:“大哥!铁弓山为人耿直,确实是为奸人所害,此外铁女侠也为我军东征立下不少大功呀!” 李自成道:“铁女侠、铁老剑客现在何处?” 段鸿羽道:“铁姑娘一直在保护太子,就在皇城中,暂时只怕到不了!” 李自成沉吟片刻道:“那就让铁弓山官复原职,所有家产一律退还!” 段鸿羽代铁冰心谢过。 刘宗敏虽不愿意,也只得忍了。 第四十八章 人去楼空 这时,忽有军兵进来报告说在皇宫后的煤山发现了崇祯的尸体。 段鸿羽忙辞别闯王和众兄弟前往宫后煤山。他来到煤山,远远便看见铁冰心站在山上,在铁冰心身前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上吊着一个男子,随风飘飘荡荡,就好像是吊在枝头的风筝。太子则跪尸体边上痛哭流涕。段鸿羽仔细一瞧,那吊死的男子正是大明皇帝崇祯,在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上,还吊着个太监。 段鸿羽来到近前,望着这个曾经至高无上的人,不禁颇多感慨,心想他也真够可怜的了,关键时刻,夏千寻、林凤亭、盖世三王都扔下他逃命去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太监陪他死了。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是不是看他很可怜?” 段鸿羽摇摇头道:“他确实够可怜的了,他所器重的人都扔下他跑了,如今身边就剩下一个太监了!” 铁冰心道:“倒也没什么好可怜的,他也是自作自受!” 段鸿羽道:“铁姑娘,没想到你竟这样看!” 铁冰心道:“我说的有错吗?你只看到他吊死在这里了,就没想一想在他做皇帝这些年里,被他逼死的人又有多少?” 段鸿羽一想铁冰心说的倒也有理,不要说别人,就是他和铁弓山,谁没有一身伤疤?能捡条性命已是万幸。 铁冰心道:“要说他唯一可怜的便是不该坐上这个位子,以他的能力,只要坐上这个位置,早晚都有上吊的一天!” 段鸿羽叹道:“是啊!只是皇帝是不能选择的!” 铁冰心道:“其实也不光是他,无论是谁,只要不能认清自己,都有上吊的一天。”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指的是谁呀?” 铁冰心悄声道:“就是你们奉若神明的李自成呀!” 段鸿羽吓得赶紧四下看看,见左右没人才放下心来,轻声道:“铁姑娘!你不要命了!” 铁冰心哼了一声道:“你怕他,我才不怕呢!” 段鸿羽道:“那也得小声一点,被闯王听到还好,他仁慈宽厚,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要是被刘宗敏这些人听到可坏了!” 铁冰心道:“听见又怎样?我说的有错吗?你看他们目空一切的样子,就好像进了北京城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进了北京不是大功告成,这才刚刚开始,倘若不好好做事,迟早一天也和崇祯一样的下场!” 段鸿羽想到江南未平,关内关外还有吴三桂和满清两支强大的武装,也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上官金鹏说得没算,决定战争胜负的是实力,以大顺军的作战能力,与满清交战实无把握,更何况没有稳固的大后方。他一方面感到焦急,另一方面也是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李自成一直被刘宗敏、牛金星等人左右,不要说他,就是李岩也无法说服他。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军官,带着一小队士兵来收殓崇祯的尸体,并把太子也一并带走了。 段鸿羽和铁冰心四下看了看煤山的景致,便出宫去了。 两人走到皇城外,刚好撞见过云峰、文天士率众兄弟要离开。段鸿羽赶紧上前施礼。 过云峰道:“十弟!你在京城好好保护闯王,我们便回山去了!” 段鸿羽不解地道:“大哥!闯王不是封你做齐鲁大王了吗?还给你准备了舒适的王府,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文天士道:“你看到刘宗敏、牛金星、李过他们的脸色了吗?闯王封大哥做齐鲁大王,他们满脸的不高兴。我们长在京城,怕是要受到他们的排挤,甚至陷害。万刃山和大顺军毕竟不是一支队伍,我们帮他们打下天下也便是了,也不贪图它什么官位,这里哪赶咱们万刃山快活呀!” 段鸿羽道:“那也得到王府里住几天呀!” 过云峰笑道:“别说什么王府张府的!就是皇宫也不如万刃山自在,十弟,你要是喜欢,那王府便送给你好了!” 段鸿羽吓得连连摆手道:“闯王赐给大哥的王府,小弟哪里敢要呀!” 文天士道:“都是自家兄弟,倒也没什么!除了大哥,也没人敢管你!你在京城反正也没处去,便住在王府里好了!” 过云峰道:“你在京城一定要看住野兔子,不知道她又跑到哪儿去了,要无故生出事端,可是了不得的!” 段鸿羽道:“大哥放心!有小弟在,野兔子不会有事的!” 过云峰又交待了几句,便率众兄弟回万刃山去了。 铁冰心赞道:“你这些兄弟真了不起,闯王赐的王府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段鸿羽道:“他们都是无拘无束惯了,让他们住那种地方,简直和蹲监狱一样难受。” 铁冰心笑道:“走!我们到王府瞧瞧去!” 段鸿羽道:“怎么!你喜欢那里?” 铁冰心道:“当然!夏千寻在朝中炙手可热,夏府在整座京城都是出了名的,据说比皇宫都气派。” 段鸿羽道:“可我前次进去并没看出好来呀?” 铁冰心道:“你大半夜进去的,又能瞧出什么来!” 夏府距皇宫并不远,两人步行没多久便到了。刚到门前,便见野兔子叉着腰站在院内指挥,有几个下人正在翻箱倒柜。大宝则坐在一边台阶上傻笑。原来,野兔子一听闯王要把夏府赏赐给过云峰做王府,忙带大宝跑了过来,生怕落到别人后面。 铁冰心走上前道:“野兔子,找什么呢?” 野兔子吓了一跳,回过头来道:“找好东西呢!” 铁冰心笑道:“整个院子都是你们家的了,还找什么呀?” 野兔子道:“心姐,你说错了!是我哥的,可不是我的,我得等他到来之前把好东西都收罗走!” 铁冰心道:“齐鲁大王早走了,你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呢!” 野兔子小眼一瞪:“真走了?” 段鸿羽道:“现在都快到万刃山了!” 野兔子气道:“尽骗人,哪有那么快呀!你当他会飞呀!”她满心欢喜,跳起来道:“这下可好了!” 铁冰心道:“大王走了,你怎么反倒这么高兴?” 野兔子道:“心姐,你有所不知,我哥他们属老太婆的,他们在我身边,没一天不数落我,我都快烦死了,如今走了什么都好了!” 段鸿羽哼了一声道:“大哥走了,还有我呢!” 野兔子也哼了一声:“你算什么?我才不听你的呢!” 段鸿羽怕镇不住她,便沉下脸道:“大哥走时都交待了,你要敢不听话,家法从事!” 野兔子奇道:“什么家法?我怎么不知道?” 段鸿羽道:“大哥新交待下来的,你敢不听我话,就打一百杀威棒!” 野兔子道:“真的?” 段鸿羽道:“当然是真的!京师重地,绝不许你乱来,倘若闯出祸患,可是关系到万刃山生死存亡的大事!” 野兔子被唬住了,问铁冰心:“心姐,他说的可是真的?” 铁冰心既不能骗她,又不能明说,便道:“差不多吧!” 野兔子一听“差不多”可吓坏了,忙拉着铁冰心手道:“心姐,你可别走了,我落到他手里,他非想办法把我弄死不可!” 铁冰心笑道:“你十哥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忍心弄死你呢?” 段鸿羽和铁冰心在野兔子指引下一路往里走,果见夏府十分华丽,各种饰物非金即玉,室内挂的字画也全为名家真迹。 铁冰心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段鸿羽道:“铁姑娘,反正铁府现在也没人,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好了!” 野兔子道:“不错!心姐,你住在这儿,我们俩儿刚好有个伴儿!” 铁冰心道:“这里是王府,你们倒无所谓,我怎么能轻易住在里面呢?万一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找到口实,对万刃山可是大为不妙了!” 段鸿羽暗道:“还是铁姑娘想得周全!”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再阻拦,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可要小心一些!” 野兔子道:“心姐,有人敢惹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削他去!” 段鸿羽暗自好笑,心想人家的武功不知道比你高出了几个层次,你竟还要保护人家。 铁冰心笑道:“那我们一言为定!”说罢,便转身去了。虽然她表面上仍是笑语嫣然,可谁又知道她见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是个怎样的心情? 第四十九章 再起波澜 铁冰心走后,段鸿羽开始在府中寻找自己在狱中遗失的包袱。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 野兔子突然跑过来道:“十哥!找什么呢?” 段鸿羽道:“我随身之物在下狱时丢了,我找找看!” 野兔子道:“那也不一定在这里吧!你是在刑部下的狱,很可能在那里!” 段鸿羽道:“可我的马和剑是在这里找到的!” 野兔子笑道:“你的马和剑都是稀罕物,其它东西夏千寻怎么看得上呀!” 段鸿羽一想也是,刚要往外走,野兔子捅了他一下道:“闯王命人把赏给你的银子送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段鸿羽哪有心情看银子?他到众兄弟入城时的临时据点牵出玉屏风,跨上马直奔刑部。 刑部大狱早已被闯军接管,段鸿羽进来向负责官员说明来意。那官员不敢怠慢,忙命人前去寻找。过不多时,一个军士捧着个大包袱来到近前。 段鸿羽一看正是自己的,他打开包袱,只见银笛、象牙梳子全在,一时喜不自禁。他问起那审讯自己的胡大人,这才得知此人作恶太多,在大顺军进城之后便上吊自尽了,暗道:“让他这么痛快就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段鸿羽讨回包袱,打马回到王府,只见大宝呆呆地坐在门前台阶上,一脸惊慌的神色。 段鸿羽奇道:“大宝!你怎么坐在这里?” 大宝道:“宝宝在等师父呢!” 段鸿羽道:“你师父呢?” 大宝道:“师父打架去了!” “什么?”段鸿羽惊得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她和谁打架去了?” 大宝道:“师父说什么也不带宝宝去,让宝宝好好在这儿等她。她要去找谁打架宝宝也不知道。” 这时,一个收拾院子的下人走过来道:“段将军,你走后不久,刘将军便派人来到府上,他们把门匾摘走了!我们又不敢拦。野兔子姑娘出来就急了,过去要门匾了!” 段鸿羽暗叫不好,赶紧打马向刘宗敏的驻地驰去。 段鸿羽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时,野兔子已经蹿进了门内。段鸿羽怕把事态扩大,便勒住马,躲在一边瞧着。 刘宗敏所霸占的府第极大,四下里全是全副武装的军士,正在向里面抬各种奇珍异宝。 只见野兔子大声道:“快把门匾还给我!” 一个五十多岁的军官走上前道:“你这小丫头瞎吵吵什么?惊动了刘将军,小心你的小命!” 野兔子道:“我才不怕什么刘将军呢!快叫他出来见我!” 那军官道:“你是谁呀!刘将军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他身后一人道:“老李,你不知道,她可是过云峰的妹妹!” 那被称作“老李”的军官一脸的不屑:“原来是那个大贼头的妹妹呀!我说这么大火气呢!” 野兔子怒道:“王八蛋,你说谁是大贼头?” 那老李道:“说你哥是大贼头还冤他了怎么的?” 野兔子道:“你再敢骂我哥,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那老李道:“真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火气竟这么大,想打我,只怕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野兔子上前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那老李的脸上。 那老李也是身经百战的军官,所以被野兔子抽中,全是因为大意,他恼羞成怒,骂道:“他娘的,你敢打老子!”伸手便去拔刀。 便在这时,刘宗敏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来,大声道:“老李,住手!” 那老李这才送刀归鞘,他用手捂着脸,向野兔子怒目而视。 刘宗敏道:“怎么回事?” 那老李道:“大将军,你不是说我们府上的匾不好吗?我便派几个人到各个府上寻匾,无意中发现夏府的门匾不错,便命人抬回来了,谁想这小妮子不但追到家里来了,还出手打人!” 刘宗敏一听是个女孩闹事,本来还笑眯眯的,可一见是野兔子,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道:“你不是过云峰的妹妹吗?” 野兔子道:“不错!就是我!” 刘宗敏道:“你是仗着你哥的势力才敢到我府上闹事的吧!” 野兔子道:“不是我要闹事,是你的人把我们的门匾摘走了,我才追过来的!” 刘宗敏道:“我手下摘走的是夏府的门匾,关你什么事?” 野兔子道:“闯王已把那宅院封给了我哥!现在那里是齐鲁大王府,你们摘走我们的门匾就是不对!” 刘宗敏冷笑道:“哪个齐鲁大王呀!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老子跟随我家大哥打了半辈子天下还没熬上个王呢!怎么突然间从地里蹦出来个齐鲁大王呀!” 他身边的军士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野兔子道:“我哥是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后来又加封齐鲁大王,是闯王亲口封的,他还有闯王赐的斩妖剑,你们敢不承认?” 刘宗敏笑道:“倒不知你们那个齐鲁大王下有几个兵呀?以我看,你们不过是一群流寇,是我家大哥看你们可怜,才给了个齐鲁大王的虚名,没想到你竟真拿鸡毛当作令箭,在老子面前抖起来了!” 过云峰是野兔子心里的神,别人这样骂过云峰,她哪受得了?指着刘宗敏叫道:“你骂谁是流寇,你说谁拿鸡毛当令箭?” 刘宗敏冷笑道:“说你又怎么样,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出去问问,有谁敢在老子面前撒泼?别说你这小东西,就是贵妃公主见了老子也得规规矩矩的!” 野兔子道:“你们没良心,要不是我哥和万刃山众兄弟,你们能进得了北京城吗?没想到你们刚一进城就翻脸不认人了!” 刘宗敏笑道:“你的脸皮可真厚,你也不掂量掂量你们那群乌合之众的分量!实话与你讲了,没有你们,我大顺军照样可以横扫北方,是你们白捡了我们的便宜知不知道?你们真是得寸进尺,得到那么多好处还不知足,竟连一个破门匾也追着要,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野兔子怒极,向刘宗敏当头便是一拳。 刘宗敏何等身手?大手一挥便将野兔子手腕握住。他正要把野兔子扔出去,突然手腕被一只更强有力的手握住。刘宗敏抬头一瞧,怒道:“原来是你!” 出手者正是段鸿羽,他跟刘宗敏本就不和,本不想上前招惹,想野兔子能要回匾来最好,要不回来也便罢了,谁想双方越说越僵,最后竟到了动手的地步,他怕野兔子吃亏,这才出手阻止。 刘宗敏身边的亲兵纷纷拔出刀剑。 段鸿羽放开刘宗敏,怒目而视,他嘴角抽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野兔子一下流出泪来道:“十哥!” 段鸿羽搂着野兔子的肩膀,轻声道:“走!我们回去!” 野兔子道:“门匾不要了?” 段鸿羽道:“不要了!回头十哥弄个更好的门匾挂上。”他把野兔子扶到马上,然后翻身上马回王府去了。 刘宗敏大声道:“段兄弟,有空常来啊!”接着,身后便是一阵讥笑声。 回到王府,野兔子伏在桌上便哭。原来她一直以为过云峰是天下最大的英雄,甚至连闯王都比不上,直到现在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们不过是前来贪图便宜的小人而已。 段鸿羽也是在气头上,他无处发火,便对野兔子道:“都是你胡乱惹事!大哥走时交待过,不许招惹事非,你倒好,众兄弟才走多久你就和刘宗敏干起来了?刘宗敏权势很大,得罪了他,你知道对万刃山有多不利吗?” 野兔子本就很伤心,一听段鸿羽的话当时就火了,站起身来嚷道:“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这次上门摘牌匾,下次就要进屋抢人了,你不敢去和刘宗敏斗,却来说我!” 段鸿羽还是第一次见野兔子发这么大火,指着她道:“你……你……” 野兔子瞬间把段鸿羽的坏处都想了起来,大声道:“什么事都是我不对,什么事都来怪我。要是铁姑娘、计姑娘、上官姑娘做了这样的事,你会骂她们吗?我知道我长得不漂亮,你一直都很讨厌我。那好,我们一拍两散,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你爱找谁找谁去好了!”说罢,扭头便走。 段鸿羽急道:“野兔子,快回来!” 野兔子这次是伤透了心,头也不回,出门就没了踪影。 段鸿羽也吓得没脉了,赶紧跨上马,在野兔子可能出现的地方来回找寻,可都没能找到她。 段鸿羽也顾不得齐鲁大王府了,打马出城来到那土坯屋,却见马已不在。他知道野兔子已骑马离开,怕她在路上有危险,赶紧向万刃山方向追去。 第一章 自入虎口 段鸿羽追出十七八里路,眼看天色已晚,还是没能追上野兔子。他顾不得劳累,正在加紧催马前行,忽然迎面奔过来数十匹战马,马上人满身劲装,一看便是绿林中人。 段鸿羽怕野兔子落到这些人手里,便勒住马站在路边往人群里看。 人群中一壮汉骂道:“妈的,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摘下大白蜡杆子照段鸿羽心口便是一下! 段鸿羽身形一侧,白蜡杆子便在他身畔捅了过去。 壮汉笑道:“可以呀!”双手抖住,白蜡杆子向段鸿羽当胸便扫。 段鸿羽向后一仰躺在马鞍上,他不等那汉子收回兵器,伸手正将白蜡杆子握住。 双方这一轮过招只在两马交错之间,壮汉的马这时已经蹿到了前面,他赶紧往回收招。 段鸿羽何等功力,凭那壮汉哪夺得过他?那壮汉怕手受伤,赶紧放开白蜡杆子。他把马勒住,猛地转过身来。壮汉身旁那些人也纷纷勒住坐骑。 段鸿羽笑道:“朋友,下次打人请将兵器握紧了!”右臂轻轻一甩,那白蜡杆子便向壮汉飞来。 江湖中人一向视被人夺走兵器为奇耻大辱,那壮汉接住白蜡杆子道:“大哥!这小贼太狂了!” 那为首大汉笑道:“都是你自己惹的麻烦,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连这小家伙都摆平不了,以后就别跟我混了!” 那壮汉也急了,大声道:“你们瞧着,看我是怎么把他挑落马下的!”两脚一点马肚,催马向段鸿羽冲来。 段鸿羽一照面就知道他武功远不如自己,虽见对方张牙舞爪,仍是镇定自若,人在马上,岿然不动。 那汉子打马瞬间冲到段鸿羽身前,这时两人才看个了明白。那壮汉大吃一惊,忽然收回白蜡杆子,一提马缰从段鸿羽身边蹿了过去。 段鸿羽好不奇怪,暗道:“他明明要打我,怎么棍到眼前,又收了呢?”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那壮汉已圈马跑了回去,大声道:“大哥!这下可吊到大鱼了呀!” 那为首汉子道:“天环!你说什么?” 那壮汉道:“大哥!你仔细瞧瞧,他就是那过云峰的好兄弟,在‘会猎中原’时让你难堪的段鸿羽呀!” 那为首汉子一惊,忙催马向上闯来。 段鸿羽一听这伙人竟认得自己,也赶紧仔细观瞧。双方这一看可不要紧,都是一声惊叫出来。段鸿羽认出了那为首汉子正是万刃山倾天寨的旧部铁马双刀关云虎。刚才和自己过招的是谢天环。暗道:“不好!真是冤家路窄,我怎么撞见这群人了呢!”也不答话,打马便逃。 关云虎骂道:“小贼,快快停住!等爷爷把你大卸八块!”率部众向段鸿羽紧追不舍。 段鸿羽马快,关云虎他们根本追不上,不久便被甩开了三四十米距离。 眼看段鸿羽便脱离了险境,前方忽然又出现一大队人马。这队人马声势更是浩大,竟不下千人。只听关云虎大声道:“星寒,千万别把这小贼放过去了!” 段鸿羽一听关云虎的喊话,就知道前方为首的汉子是陆星寒。他见前方势众,根本无法冲出去,不得不再次调转马头向回冲来。 双方相向而驰,瞬间便迎面撞到一起,关云虎的大刀和谢天环的白蜡杆子一齐向段鸿羽招呼。 段鸿羽怕落入重围,不敢迎击,纵身跃到马鞍上。他双脚在马鞍上一蹬,便如炮弹一般凌空向前飞去。 关云虎和刀和谢天环的白蜡杆子双双落了空,等两人圈马回来,只见段鸿羽早已稳稳落在马鞍上,瞬间已去得远了。 陆星寒这时已率大队人马来到近前,他勒住马道:“云虎!怎么回事?” 关云虎道:“星寒,这小贼就是过云峰的兄弟段鸿羽!” 陆星寒大声道:“是吗?那怎么能让他如此轻易逃脱?” 谢天环道:“你懂什么呀!这小贼武功很是高强,绝不在过云峰之下,哪有那么容易对付呀!” 陆星寒道:“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不成?”催马便要往前追。 关云虎道:“星寒,算了,这小子马快,追也白追!” 陆星寒道:“那就眼睁睁看他逃走了?” 关云虎笑道:“这小子是来找人的,一会儿肯定还会回来,只要我们布好天罗地网,不怕他上套!” 陆星寒道:“老关!那就全看你的了,我和天环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关云虎道:“放心吧!我自有妙策!” 谢天环道:“老关!你不说趁京城大乱到京效做几票的吗?难道不去了?” 关云虎道:“哪一票能比这一票大呀!只要能拿住这小贼,等于断了过云峰的双臂!”他仰天一阵狂笑,率众向回去了。 段鸿羽打马奔出四五里路,见后无追兵才停下马来,暗道:“怎么这么倒霉,竟撞上这群混蛋了。这些人当真难缠,要是被他们阴魂不散地盯了上可是大为不妙!” 他打马向前缓行,想绕路而行,忽然想到:“不行!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他们已知道我是在找人。野兔子就在附近,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可是大为不妙!”他此时倒希望这群人向自己追来,便停下马,在路边等着。 段鸿羽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关云虎他们追上来,越发担心,暗道:“他们本来是向京师方向去的,可一遇到我便回去了,实在不合常理!他们这样往前走,如果碰上野兔子可当真危险了!这些人和大哥仇深似海,野兔子万一落到他们手上,非被他们剔了吃肉不可!”想到这里,他不敢久停,打马向前奔来。 段鸿羽向前奔出十数里路,还是不见一个人影。他正自焦急,忽见路旁有一户人家。屋内灯光暗淡,在窗户上映出两个老人的头影。 段鸿羽也是人困马乏,便把马停在屋前,上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只听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谁呀?” 段鸿羽道:“过路人!” 那老人道:“既然是过路人,不去赶路,敲什么门呀?” 段鸿羽道:“老人家!在下赶了半天的路,实在饿了,想在老人家这里用顿便饭,一定多给银子!” 第二章 身陷绝境 老人道:“这年月上门讨吃的可真是太多了,我这里也不是饭店呀!老伴啊!看来这小伙子是饿坏了,快把他让进来吧!” 开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手上端着一盏灯光有如黄豆粒大小的麻油灯,把段鸿羽颤巍巍巍地让进了屋内。 屋里十分破旧,在炕上坐着个七旬开外的老人,不住地咳嗽。 段鸿羽小心地问道:“老人家,刚才有没有人来过?” 那老人道:“刚才有一条汉子进屋讨碗水喝,给我一块银子就走了,外面好像有好很马匹,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段鸿羽暗道:“肯定是关云虎他们了!”又道:“老人家,稍早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儿过去!” 那老人道:“有的!有的!那姑娘一身绿袄,别提多俊了,只是她一脸泪痕,进来饭也没吃多少,倒给了我好大一块银子哩” 段鸿羽暗道:“这肯定是就是野兔子了!”他听野兔子没事,才多少放下心来。 那老人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粗鲁的小子伤害了那么好的女孩儿,咳!她一路走一路哭泣,可真是可怜。” 段鸿羽满腹的羞愧和悔恨。 这时,那老太婆端上来一碗粥、一碟咸菜和三只菜饼子放在桌上。说道:“农家没什么好东西,公子将就着用吧!” 段鸿羽自小在农村长大,对这些粗粮有特殊的偏爱!抓起菜饼子便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段鸿羽正吃得尽兴,忽然感到头上一阵眩晕,他暗叫一声不好,刚要站起身来,却早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鸿羽终于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瞧,只见此时天已大亮,自己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根木柱上。身旁放着一口大锅,锅下烈火熊熊,锅中开水直滚。他心中一惊,暗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想要干什么?”抬眼四下一望,原来这里是一片荒山,在四外的山坡上,聚集着数千个衣衫褴褛的喽啰兵,一个个手握利刃,正在冲他冷笑。 便在这时,走上来三条大汉,正是关云虎、陆星寒和谢天环。关云虎冷笑道:“小子,没想到吧!” 段鸿羽咬牙道:“要是好汉便单打独斗,你们这样暗下黑手算什么英雄?” 关云虎道:“你说错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好汉,我们就是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 段鸿羽道:“你们把那一家老人怎么样了?” 关云虎道:“你直到现在还惦记着那家老人?” 段鸿羽道:“我虽然罪该万死,可老人家总是无辜的!” 关云虎道:“你不怀疑是他们把你迷倒的?” 段鸿羽道:“我看得出来他们是好人,是你们早料到我会去那里用餐,才假装进去喝水,把迷药下在粥锅里的!只恨我一时大意,才着了你们的道儿!” 陆星寒道:“老关,这小子不傻呀!你怎么干的,他一下就猜出来了!” 关云虎叹道:“像就样的孩子你们说谁不喜欢?也难怪那两个老东西见我们进去拖他要和我们拼命了,就跟要拖他亲儿子似的。”咬了咬牙道:“段小贼,你落在我们手上,就乖乖地认命吧!” 段鸿羽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关云虎道:“实不相瞒,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领地黑山头。你不用瞎抱幻想了,江湖中绝没有人能找到这里的!” 段鸿羽道:“我和你们有何冤仇?你们为何要如此害我?” 关云虎道:“因为你是过云峰的兄弟,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了!” 段鸿羽道:“和过云峰一切有关系的人,你们都要杀掉是吗?” 关云虎道:“不错!” 段鸿羽道:“叶剑飞大侠一生侠风凛然,你们这样滥杀无辜,倘若他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宽恕你们的!” 关云虎道:“可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就是想为他报仇!” 段鸿羽道:“你们这哪里是为他报仇,你们就是在作孽!” 关云虎道:“不管作孽也好,滥杀也好,总之我们今天都要宰了你!” 段鸿羽知道这是一群豺狼,跟他们讲一切道理都是多费唇舌,便偏过头去凭天由命了。此时闯王已得了天下,他并不在乎一死,只是死在这样一群宵小之手,实在让他有些不甘。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他们的大仇还没有报,甚至自己连他们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真是感到万分羞愧。 这时,锅里的水已完全沸开,陆星寒道:“大哥!可以了!” 关云虎从怀中摸出一柄牛耳尖刀,嘿嘿冷笑着向段鸿羽逼过来。 段鸿羽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关云虎道:“小贼,当然是要宰你了,怎么,你怕了?” 段鸿羽道:“爷爷会怕你们这些武林败类吗?只求你们把我押出去堂堂正正地给一刀,就这样把我暗杀在这里,我在阴间会诅咒你们一辈子。” 关云虎道:“我不都和你说过了吗?我们本就不是好汉,我们就是要把你暗杀在这里。小贼,你别指望有谁来救你了。实话与你讲了,这里方圆数十里全是我们的弟兄,只要稍有风吹草动,我们就会知道。何况这里一目了然,他便是来到此地也根本来不及救你,因为他身手再快也比不上我的刀快。” 陆星寒笑道:“四下里全是我们的人马!没有人能在我们落刀之前杀透重围的!” 段鸿羽道:“既然你们防守得如此严密,却为何不敢把我押到外面去,非要把我捆在这里害死?” 关云虎道:“因为我们要吃‘龙心汤’。” 段鸿羽在万刃山吃过“龙心汤”,那是用马心做的,残忍之极。没想到这群败类现在竟要用自己的心脏来做汤,不禁失声道:“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东西!” 关云虎哈哈大笑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里水烧得滚烫,就等着你的心下锅了!”他的脸色突然暗下来,伸出鹰爪般的大手,撩开段鸿羽的衣襟。 段鸿羽闭上双眼,不禁仰天叹道:“没想到今天我竟死在这群无耻小人的手上了!” 第三章 石破天惊 关云虎扬起牛耳尖刀,向段鸿羽胸口狠狠捅了下去,便在这时,一个方形的东西忽然从段鸿羽怀中掉落下来。 陆星寒猛地一愣,大声道:“老关,且慢动手!” 关云虎的牛耳尖刀都已经触到了段鸿羽的胸口,他猛听到这一声叫喊,硬生生停住了,不快地道:“星寒,怎么了?” 从段鸿羽怀中掉落的正是他母亲生用过的那只象牙梳子。陆星寒上前将梳子捧起,瞧了半天,脸色忽然大变,厉声道:“这只梳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段鸿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说道:“实不相瞒,这是我母亲生前用过的,我一直都带在身上,你快还给我!” 关云虎握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失声道:“你从哪里来?” 段鸿羽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了,暗道:“反正也难逃一死,索性与他们说了!”便道:“我从福建梨花村来!” 关云虎道:“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段鸿羽道:“只有一位长者、一个女仆和一个男仆!” 谢天环也来到近前道:“这象牙梳子是怎么落到你手上的?你是怎么到的梨花村?” 段鸿羽道:“我的父母都被仇家害死了,是松叔十五年前把我抱到梨花村的,当时我才三岁,这象牙梳子是我母亲生前留在我身上唯一的物证!” 关云虎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道:“你那松叔是不是就是他?” 段鸿羽往那画像上一瞧,只见画像上的人正是张松山,不禁失声道:“不错!你们怎会有我松叔的画像?” 关云虎、陆星寒和谢天环听到这里,无不欢呼起来。谢天环和陆星寒抱在一起,先是仰天大笑,接着竟痛哭失声。关云虎则仰天狂啸,用脑袋直撞那木柱。 段鸿羽不知道这三人到底是怎么了,大声道:“我把该说的全告诉你们了,你们快把象牙梳子还给我,然后再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关云虎、陆星寒和谢天环突然扑倒在段鸿羽身前,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段鸿羽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关云虎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他抱着段鸿羽双腿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少主呀!” 段鸿羽一下就懵了:“我是什么少主呀!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 陆星寒道:“少主,你就是叶大侠的儿子,你就是叶继贤呀!” 段鸿羽惊道:“你说什么?我……我是叶剑飞的儿子?我就是叶继贤?” 谢天环道:“正是!” 段鸿羽道:“不可能!我父亲是段一鹏。我母亲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松叔只告诉我姓沈。我怎么可能是叶剑飞的儿子?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快快杀了我吧!” 关云虎道:“少主,肯定没有错!实不相瞒,这只象牙梳子就是当年夫人生前用过的,在万刃山上无人不知。救你那个‘松叔’就是当年的张青山,他把你抱到梨花村的时间和当年少主丢失的时间完全吻合,你的年龄也与少主完全相同,你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找寻的少主呀!” 四外的喽啰一听段鸿羽竟然就是他们的少主,无不欢呼雀跃起来。 段鸿羽这时已经从震惊之下冷静下来,他觉得此事绝非简单,便想拿过张松山的画像仔细瞧瞧。他一时忘了被绑缚,稍一动身,直疼得龇牙咧嘴。 谢天环道:“老关,还不快给少主松绑?” 关云虎狠狠给自己一拳:“我真该死!”赶紧用牛耳尖刀割断段鸿羽身上的绳子。 段鸿羽拿起张青山的画像仔细观瞧,最后确定就是张松山,可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就是叶剑飞的儿子。 四下的喽啰聚拢过来,跪在段鸿羽周围痛哭流涕。 段鸿羽心乱如麻,长舒口气道:“你们退一边去,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关云虎道:“少主!你……” 段鸿羽道:“如果你们真当我是你们的少主,就让我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关云虎赶紧下令众喽啰散开,把段鸿羽让进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这些喽啰平日都住在破帐篷里,这山洞是关云虎、陆星寒和谢天环的住所。虽是头领的居室,里面也十分简陋,只有几张木床和一些破旧的桌椅,气味也很是难闻。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怕打扰段鸿羽,全都退了出去,山洞里便只剩下了段鸿羽一个人。他拿着象牙梳子和张松山的画像反复思索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真是难受之极。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叶剑飞和沈飞鸿的儿子,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由得不信。他忽然想到:不对!莫大侠明明说我父亲叫段一鹏,怎么会是叶剑飞?又想到:不错!段一鹏落草之时,根本不敢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才易名叶剑飞,否则,象牙梳子上刻的为什么是“鸿鹏比翼”,而不是“鸿剑比翼”?这个“鹏”字指的显然就是段一鹏了。父亲落草后刻意化了妆,所以我在万刃山看到他画像时才没认出来。 洞内生着炉火,红红的火光在段鸿羽的脸上不停地摇曳,他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其实心里真如同掀起无数个惊天巨浪一般,哪里还能平息下来。 直到天黑,也不见段鸿羽从洞里出来,谁也不敢进去问,便站在洞外等着。 第二天一早,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小心翼翼地走进洞中,只见段鸿羽仍坐在那把破木椅上,连姿势都没有怎样变动。只见他脸色苍白,眼角浮肿,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年。 关云虎试探地道:“少主——” 段鸿羽长舒口气道:“你们不要说了,我已经确定了,我就是叶继贤!”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无不大喜过望。谢天环道:“却不知少主有何打算?” 关云虎大声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打回万刃山,杀死过云峰、文天士,为叶大侠和夫人报仇雪恨!” 段鸿羽道:“你们先不要提报仇之事!” 陆星寒道:“少主,你说什么?我们苦苦寻找了你这么多年,就是等你回来领导我们报仇,如今你回来了,哪有不报之理?” 谢天环道:“不错!少主,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即刻随你杀回万刃山,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是万死不辞!” 段鸿羽叹道:“过云峰、文天士的势力何等之大?哪有那么容易对付呀!” 陆星寒道:“他们势力再大也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万刃山的人知道少主你回来了,一定会主动投到我们的旗帜下。想杀过云峰、文天士,便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段鸿羽道:“现在的万刃山早已物是人非,不要说是我,便是老寨主再现人间,也未必有这样的号召力了!” 关云虎道:“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我们便和过云峰拼了!” 陆星寒和谢天环异口同声地道:“不错!和过云峰拼了!” 第四章 如何面对 段鸿羽道:“报仇之事先等一等!我们一来要召集人马,二来要找到铁弓山和张松山,将当年老寨主遇害之事彻底查清!” 关云虎道:“少主,有什么好查的?那都是铁证如山,我们只要把过云峰、文天士干掉便是了。只要他们两人一死,其它人都不再话下!” 段鸿羽道:“你们不要说了,我即刻便去找铁老伯和张松山,在我没有回来之前,谁也不准行动!” 关云虎道:“少主!你千万不要胡乱走动,过云峰、文天士都是心狠手辣,要是被他们探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那可太危险了!” 段鸿羽道:“此事如此机密,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们千万记住,万不可把此事向外宣扬出事,谁若走露了消息,我第一个斩下的便是他的人头。”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齐声道:“少主放心,我们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段鸿羽起身便往外走。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紧紧跟随。 段鸿羽道:“你们来做什么?” 关云虎道:“少主,你孤身一人在江湖上走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什么都完了,我们跟着你身边,是想好好保护你!” 段鸿羽道:“我一个人游走江湖惯了,根本用不着别人保护!” 陆星寒道:“现在不比往常。我们多年来遭到过云峰和文天士的苦苦追杀,深知他们的厉害,还请少主小心为妙。” 段鸿羽想了一下道:“也好!云虎、星寒,你们两人随我前往。天环,你守在这里,一定要约束好部众,千万不要让他们乱来!” 谢天环道:“少主,你尽管放心,有天环在,谁也不敢作乱。” 段鸿羽和关云虎、陆星寒来到外面,只见洞外黑压压一片,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喽啰兵,足有两三千人。他们见段鸿羽出来,纷纷跪倒在地,高呼要为叶剑飞报仇。 段鸿羽大声道:“我和关云虎、陆星寒去找张青山,在此期间,你们都要听谢天环的命令,谁敢违抗,我回来后定斩不饶。” 这时,陆星寒把玉屏风牵到段鸿羽身前。 段鸿羽翻身上马,和关云虎、陆星寒离开黑山头,直向北方奔去。 一路上段鸿羽阴沉着脸,始终一语不发。 关云虎问道:“少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段鸿羽道:“京城!” 陆星寒奇道:“去京城做什么?” 段鸿羽道:“找铁弓山!我要亲眼看看家父写给他的信件,以确定事情的真相!” 陆星寒道:“少主,反正叶大侠死在过云峰手上是千真万确的事,你是他的儿子,理应为他报仇,前去对质此事纯属多此一举!” 段鸿羽道:“你们知道什么?老寨主被害的前因后果我们一定要查清。他可能是真的想招安朝廷,也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关云虎道:“可我担心铁弓山会走漏消息!” 段鸿羽道:“铁弓山为人耿直,又是家父生前好友,绝不会轻易向别人泄露此事的!” 陆星寒道:“我听人说铁弓山家在山东,我们到京城不纯属多此一举吗?” 段鸿羽道:“闯王进京后,已把家产退还给了铁弓山。我离开京城时铁姑娘还在府上,只要我们找到铁姑娘,就一定可以找到铁老伯。” 关云虎和陆星寒虽不愿见铁弓山,但又不敢违抗段鸿羽的命令,便硬着头皮在后边跟着。 三人快马加鞭,下午时分便赶到了北京。三人径直来到铁府门前。关云虎跳下马来,上前重重敲了几下门。 没想到开门的正是铁弓山。他也没想到段鸿羽会来到府上,惊喜地道:“段公子,是你呀!”他猛地看到了关云虎和陆星寒,不解地道:“你……你们怎么聚到一起来了?” 段鸿羽跳下马来道:“铁老伯,一言难尽,我们还是到里面叙谈!” 铁弓山把段鸿羽、关云虎、陆星寒让到里边,段鸿羽这才知道当铁弓山得知闯王包围北京的消息后大为震惊。虽然崇祯对他百般迫害,可他还是不忍心崇祯遇害,于是秘密潜回到北京,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朝守军竟如此无能,在他赶到当天北京就陷落了,崇祯也上了吊。当铁弓山得知闯王已把府第和家产退还给他时,这才回到家中。 众人来到会客厅落座,铁冰心闻讯赶来。她对三人的突然造访也是大感意外。 铁弓山见段鸿羽脸色不对,问道:“段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段鸿羽道:“铁老伯,我此次前来,是想看一看当年你和叶剑飞所通的信件!” 铁弓山道:“段公子,你看这些做什么?”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叶剑飞正是家父,我就是叶继贤!” 铁弓山和铁冰心听后无不是目瞪口呆。铁弓山道:“段公子,你可确定?这……这可不是小事呀!” 段鸿羽掏出象牙梳子递到铁弓山手上道:“这是我母亲生前给我带在身上的,我是通过这只梳子才和关云虎他们相认的!” 铁弓山接过梳子观瞧良久,点点头道:“不错!这是夫人生前用过的!我见过夫人,她生前确实有这么件稀罕物。”他将梳子还给段鸿羽道:“在离开铁家庄时,我把那些信件也带了出来。只因年代久远,又几经辗转,字迹已有些模糊了!” 铁冰心步入后堂,少时取出一个木匣递到段鸿羽的手上。 段鸿羽把木匣放在桌上,小心打开,只见里面有三封信和一张官府的委任状。他拿在手上一一仔细验看。 关云虎和陆星寒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段鸿羽看了良久,才将信件和委任状放下。 陆星寒擦擦头上的汗道:“少主,这……这不一定是叶大侠写的吧!那委任状也完全可以伪造的。” 段鸿羽叹道:“在梨花村有很多家父留下的墨宝,我反复核对了笔迹,确实出于家父之手。” 关云虎和陆星寒见段鸿羽已经确认,也不敢多说了。 段鸿羽叹道:“看来家父想招安朝廷的事确实是千真万确呀!” 关云虎道:“可既使这样,人也是过云峰、文天士杀的,我们绝不能放过他们!” 段鸿羽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自有主张!” 三人一路鞍马劳顿,当夜就住在铁家。虽然铁家父女很是热情,备了丰盛的饭菜招待客人,可段鸿羽心事重重,根本无法下咽,勉强吃了几口便走出了房门。关云虎和陆星寒可不在乎,这两人推杯换盏,吃得好不痛快。 段鸿羽心情烦乱,便坐在铁府后花园的长椅上发呆,情同手足的兄弟一夜之间变成不共戴天的仇敌,他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而且他知道,这决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 第五章 强敌拦路 其时月色清亮,柔和的月光透过树枝洒在段鸿羽的身上,便如少女的手在温和的抚摸着他疲惫的身体一般。 段鸿羽正在发呆,突然间觉得身边有人,抬眼一瞧,铁冰心不知何时已坐在身边,赶紧道:“铁姑娘,原来是你!”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太专心了,我坐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 段鸿羽望着明月长叹口气,却没有说话。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憔悴了很多!” 段鸿羽道:“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心,我的心已经完全碎裂了!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残酷?为什么我偏偏是叶剑飞的儿子?而又是万刃山的兄弟?” 铁冰心道:“这不是你的错!人的父母本就无法选择,兄弟有时也是缘份。你完全不应该为此伤神!” 段鸿羽道:“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想怎么样?” 段鸿羽的目光一下变得冷峻起来:“我还能怎么样?” 铁冰心道:“难道你真想找过云峰、文天士报仇?” 段鸿羽道:“这种仇本就是非报不可的!” 铁冰心道:“可是——” 段鸿羽道:“可是什么?” 铁冰心道:“可他们毕竟是和一起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段鸿羽道:“那又怎么样?” 铁冰心道:“你想过没有,你如果去找过云峰、文天士报仇,这可绝不仅仅是你们三人的恩怨,也不是万刃山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绿林,甚至整个天下的大事!” 段鸿羽长叹口气,用双手抱着头道:“可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铁冰心道:“就算你能杀了过云峰、文天士,你父母也无法活过来了!你如果非要报仇,万刃山恐怕就要变成一片血海了,而且这种仇杀将会永远持续下去。过云峰、文天士的亲人和旧部也同样会做你们现在要做的事!” 段鸿羽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你只看到了这些,可你有没有看到关云虎、陆星寒他们身上伤疤?如此凶残的追杀,也只有魔鬼才能做得出来,我也是在张青山的庇护下才侥幸逃得一命!你知道我看到别的小孩子在父母膝下玩耍有多么羡慕吗?你知道我被大孩子欺负时是多么无助吗?你看过我总是一个人渡过漫漫长夜孤独神伤的样子吗?而这一切谁又能还给我?你说呀?” 铁冰心惊道:“段大哥!你——” 段鸿羽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道:“对不起,铁姑娘,此事与你无关,我不应该这样对你讲话!”说完,就快步离去了。 铁冰心看着段鸿羽远去的背影只感到心惊肉跳,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段鸿羽暴怒的样子竟如此可怕。 段鸿羽和关云虎、陆星寒只在铁府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告辞。 铁弓山和铁冰心把段鸿羽一直送出城外。铁弓山语重心长地道:“段公子,你父亲是我一生中所遇到的最了不起的人。他一生侠义仁爱,才华横溢,可他绝不是完人,何去何从,你一定好自为之。” 经过这一夜的痛苦思索,段鸿羽也冷静了许多,他点头道:“铁老伯、铁姑娘,你们回去吧!我自有道理!”说罢,和关云虎、陆星寒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去了。 铁弓山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不禁摇头叹道:“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铁冰心想起段鸿羽昨晚激动的神情,不禁暗暗为他担心。 段鸿羽和关云虎、陆星寒马不停蹄地回到黑山头。 谢天环已在洞前等候多时,他不等三人下马,快步来到近前道:“少主,怎么样?” 段鸿羽道:“马上召集人马,兵发万刃山!”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等这一天都等了十多年了,接到命令,无不大喜过望。 谢天环吹起了牛角号,过不多时,三千多喽啰兵结束停当聚集在黑山头前的空地上。 段鸿羽只一招手,这三千多人便浩浩荡荡地向万刃山进发了。 大队人马一路向前挺进,哪知还没走出十里路,忽见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拦在山路中央。此人见到大队人马来到近前也不让路,如一尊佛像般一动不动地站在路中央。 关云虎骂道:“他妈的,什么人?快快让开!”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段鸿羽一摆手,两个喽啰兵冲到近前,大声道:“喂!朋友,你能不能到一边去,没看到大队人马到了吗?” 那人仍是无动于衷。 两个喽啰急了,上前去推那汉子。他们的手刚一碰到那汉子的身体,突然同时惨叫一声,双双跌了出去。 众喽啰见这汉子身形未动便把两个喽啰摔了出去,无不大吃一惊。 关云虎拔出双刀,便要去会会那汉子。 段鸿羽道:“慢动手!”他打马上前,一抱拳道:“朋友,好一手‘沾身十八跌’的功夫,不知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那汉子道:“你真的要去万刃山?” 段鸿羽万万没想到如此机密的事竟然这么快就被此人知道了,一时大为吃惊:“你是谁?这关你什么事?” 那汉子道:“当然关我的事,只要有我在这里,就绝不能让你们过去!” 陆星寒骂道:“混蛋,再不让开,老子就让马踩死你!”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想踩死我,你还是小心一下你自己吧!” 陆星寒大怒,把钢鞭抽在手中,高声道:“少主,你退到一旁,看我来对付他!” 段鸿羽猛然间想起了此人,失声道:“啊!原来是你!” 那汉子叹道:“段公子如今大富大贵,真没想到竟还能记起你这个不中用的松叔!”说罢,他缓缓地摘下了斗笠。 关云虎、陆星寒和谢天环一见此人惊得好悬没从马上跌下来。关云虎厉声道:“张青山,原来是你,你躲了这么多年,终于现身了!” 张松山长叹口气道:“张青山早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张松山!” 陆星寒骂道:“你背叛叶大侠,罪该万死,居然还敢回来!” 张松山道:“我既然回来了,就不惧一死!” 段鸿羽道:“张松山,你不去天山陪上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张松山道:“我不是到这里来,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张松山一直就隐藏在黑山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山中哗变 张松山道:“自从梨花村一别,我就是怕你和万刃山为仇,才潜回到这黑山头。这些天来,我一直为此担心,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段鸿羽正色道:“此事与你无关,快些闪开!” 张松山道:“难道你真要去万刃山找过云峰、文天士报仇?你真的要杀死他们?” 段鸿羽道:“事情总该有个结果,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过云峰和文天士讨个公道!” 张松山道:“可你这样做,只能让万刃山自相残杀!” 段鸿羽道:“松叔,当年是你把我从虎口里救出来的,我感激你一生,可今天的事还望你不要插手。” 关云虎大声道:“张青山,如果你还感念叶大侠之恩,便马上和少主一起去万刃山报仇,如果你不敢去,就滚一边去。” 张松山厉声道:“关云虎,你口口声声要报仇,可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和叶大侠和夫人吗?” 关云虎道:“我们此行便是去给叶大侠和夫人报仇,怎么对不起他们了?” 张松山冷笑一声道:“万刃山血流成河,这难道是叶大侠愿意看到的吗?” 关云虎道:“今天的局面本就是过云峰和文天士一手造成的,你却来怪我们!” 张松山道:“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你们自认为忠于叶大侠,难道就忘了叶大侠和夫人临死时说的话了吗?”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一听此言,全都低下了头去。 张松山长叹口气道:“少主,你已经长大了,你想做什么松叔不能拦你,可松叔一定要把真相告诉你,等松叔把话讲完,何去何从,松叔也不再过问了!” 段鸿羽面无表情地道:“你说吧!” 后边的喽啰兵都没有亲眼见过当年之事,便小心听着。 张松山道:“当年叶大侠经常让我去京城给他送信,我也没太在意,还以为官府里有我万刃山的卧底。那次我又到京师取信,一个男子把一封标着梅花的信件交到我手上便匆匆离去了。我一看上面的梅花,就知道是重要信件。我一路上小心谨慎,经过一天的快马加鞭终于赶回到万刃山。因为一回山寨便禁止饮酒了,我便走进山前的酒馆中讨碗酒吃。哪知一时贪杯,我竟伏在桌上大睡过去。等我醒来时,第一个就去掏信,我拿出来一看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谁想我在睡梦中出了不少汗液,竟将书信封口洇开。我把信重新往怀里揣时,不小心把信抖落在了地上。我赶紧将信拾起,正要装进信封中,冷不丁发现信的落笔人竟是铁弓山。铁弓山是朝廷大员,叶大侠竟然和他有书信来往,我一时好奇心起,忙展开书信,里面的内容让我魂飞魄散,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一向敬为天神的叶大侠竟要行招安之举!” 关云虎大声道:“我们都是叶大侠带出来的,他便是想招安又怎样了?不要说他想招安,便是要我和他一块去死我都没有半句怨言。” 陆星寒也道:“关云虎说得没错!没有叶大侠,就没有我们这群人,他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无论他想做什么,我们都誓死追随他!” 段鸿羽道:“你们不要插嘴,让他说!” 张松山道:“我看到信件后,大为震惊,赶紧回到山寨。那天叶大侠和夫人刚好不在山中,我就把信交给了当时的二寨主文天士和三寨主过云峰。” 关云虎道:“这么重要的信你不交给叶大侠,竟交给了这两个混蛋,你到底是何居心?” 张松山叹口气道:“因为叶大侠从没向大家透露过这件事,是以过云峰、文天士看到信后也都是大吃一惊。两人感觉事关重大,赶紧将万刃山大小寨主全部聚来。各家寨主无不惊得目瞪口呆,大家没了主意,一致要求请过云峰和文天士定夺。过云峰和文天士当时决定等叶大侠和夫人回来当面质问此事!那一晚你们可曾记得,大雨下得有如瓢泼一般,直到深夜,叶大侠、夫人才带着你们三人醉熏熏地赶回来!夫人怀里抱着三岁的少主,这小孩子就好像预见了什么似的一进山就哭个不停,凭夫人怎么哄也哄不好!” 张松山的话把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情不自禁地又带回到当年那个恐怖的夜晚。关云虎这样一条铁打的汉子不由得机伶伶打个冷战。 张松山道:“叶大侠一向平易近人,一到山上,他就和身边的人开着玩笑,可当时谁都笑不出来。你们三人和我打声招呼就回寨去了,我站在聚义厅外面,只感到惶恐不安。叶大侠坐在桌案前,紧闭双目,一语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夫人则在旁边哄着一到山中就哭个不停的少主。忽然一道闪电撒裂了夜空,外面一片明亮,这时我才看清四外黑压压一片全是人,为首的正是过云峰和文天士。过云峰和文天士走进厅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跪拜叶剑飞,而是冷若冰霜地看着他。叶剑飞当时并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便道:‘云峰、天士,原来是你们,快坐下,陪我喝两杯!’过云峰道:‘寨主,不必了,我们改日再饮!’叶剑飞听口气不对,便道:‘云峰,今天怎么了?’过云峰把书信‘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道:‘寨主,这是怎么回事?’叶剑飞微微一怔,然后长舒口气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隐瞒,我们就这样下去是没有前途的。我已和铁大人商量好,投诚于朝廷,一来可以保家卫国,二来也为众兄弟们有个好的前程!’过云峰厉声道:‘寨主,我们当年聚义时便立志要推翻这罪恶的朝廷,现如今怎么反要投靠官府?’叶剑飞道:‘你有所不知,现在形势已变,新君英明,我们归顺官军,共御外侮,方为上策,再要自相残杀下去,汉家江山必将不保!’过云峰拍案而起道:‘寨主,你糊涂了,朝廷里尽是一些衣冠禽兽,我们怎么与他们谋事?我们投降官府,只能落得和梁山好汉一样的下场。’叶剑飞道:‘铁大人公正耿直,必不会有负各位兄弟。’过云峰道:‘可朝廷中又有几个铁大人那样的好官?铁弓山官小言微,根本无法左右皇上,还请寨主收回成命!’说罢,他和文天士双双跪倒在地。这时,门外也黑压压跪倒一大片,无不恳请叶剑飞收回成命。” 第七章 以身谢罪 张松山续道:“叶剑飞在万刃山一向说一不二,能好言相劝,已是难得的忍耐。他借着酒力,猛地从座位上站起道:‘你们干什么?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我意已决,你们快回去带好队伍,官军不日即到。’可众人还是跪在地上,久久不肯离去。叶剑飞可能是感到自己的威望受到了挑战,厉声道:‘你们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快给我回去!’各家寨主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云峰道:‘大寨主,众位兄弟不想招安,还请寨主依了各位兄弟吧!’叶剑飞指着过云峰骂道:‘我真是看走了眼,把你引入山门,没想到关键时刻你竟带头作乱,我宰了你!’说罢,拔出剑来向过云峰便是一剑。夫人见叶大侠动了手,赶紧上前拉他,叶剑飞这一剑便斩在了过云峰的手臂上,一时血流如注。叶剑飞已是恼羞成怒,一脚踢开夫人,舞剑向过云峰杀来。在场众人都是惊骇无已,纷纷退到一边。过云峰边躲边道:‘寨主,在下一生最敬佩的便是你,只要你肯收回命令,便是一剑斩了在下也毫无怨言。’叶剑飞一心想要招安,也不还言,只想杀了过云峰以便压服众人。叶剑飞武功何等之强?过云峰无奈之下只得拔出豹头紫金刀与他厮杀,是以厅内一时刀来剑往,斗得无比凶险。两人一开始还不忍下手,可百招过后,已完全是以命相搏了。以过云峰的武功根本不是叶剑飞的对手,眼看便要死在叶剑飞的剑下,文天士忽然冲到近前照叶剑飞后心便是一铜人。叶剑飞平日最为倚重的便是文天士,一直视作心腹,对这一偷袭始料未及,正被一击而中。叶剑飞当即口吐鲜血,身形猛地一晃,便在这时,过云峰一刀劈在叶剑飞的脖子上,顿时血喷泉涌。看到这样的场面,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过云峰大声道:‘叶剑飞身为寨主,背叛了万刃山,在下才不得以出手杀之,谁若不服,便上来与过某一决生死。’夫人吓得脸色惨白,扑到近前道:‘剑飞,你怎么样?’此时的叶剑飞倒冷静了下来,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道:‘云峰做得没有错,是我利欲熏心,非要招安。如今被兄弟们处决,也是天经地义。我死之后,你们要好好跟随云峰,万不可再生它念。’众家寨主纷纷跪倒在地上,无不放声大哭。叶剑飞知道自己受伤太重,已不可能活下来,便对夫人道:‘你把继贤抱过来!’夫人以为叶剑飞临死前想要看看孩子,赶紧把少主抱到他身前。哪知叶剑飞扬起剑来,照少主便是一下。夫人吓得赶紧将少主移开,只因叶剑飞身负重伤,才出剑慢了,没能杀了少主。夫人道:‘剑飞,你杀继贤做什么?’叶剑飞道:‘留着此子,日后必会报仇,不如早除后患!’这时,我赶紧跑上前把少主夺在怀里。叶大侠失血过多,随即倒地身亡。夫人见叶剑飞已死,擦擦眼泪道:‘青山,平日这孩子和你最好,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把他拉扯大,他如果敢提报仇,你就把他杀了!’我听话头不对,赶紧去看夫人,只见夫人身子一倒,已死在叶剑飞身边,心口上插着一柄匕首。这时,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你们三人才冲进厅来。你们要为叶大侠和夫人报仇,当时就被众家寨主拿下了。文天士下令宰了你们,是过云峰出手拦住,并说只是叶剑飞一人的过错,与别人无关。当夜众兄弟埋葬了叶大侠,过云峰便遵叶大侠遗嘱做了万刃山总寨主。后来几天,叶大侠的几个贴心手下都神秘地消失了。我和少主也多次遇到刺客,可这都是文天士干的。过云峰见少主危险,便把少主带在身边,片刻也不敢离开。文天士无从下手,少主才算捡条性命。我想过云峰总有不在少主身边的时候,以文天士的智谋和权力,想杀少主和我易如反掌,才和你们三人秘谋,趁一个雨夜带少主逃出了万刃山。可你们离开万刃山后总想报仇,我不想与万刃山为敌,于是抱少主离开了你们。叶寨主生前最信任我,万刃山只有我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来历。我几经辗转,才找到了叶寨主的师父莫剑愁莫大侠,并苦求他收留了我和少主。以上便是叶寨主遇害的所有经过,我张松山若说一句谎话,便天诛地灭!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要是没有过云峰,你们早被文天士杀了,还能活到今天?没想到你们不但不感恩图报,还要鼓动少主回万刃山报仇,你们三个还有没有良心?” 关云虎道:“我们生是叶大侠的人,死是叶大侠的鬼,是过云峰杀死的叶大侠,我们当然要找他报仇?过云峰当时救下我们也是假仁假义,他是要收买人心。” 张松山道:“你们这一群没有脑子的混蛋,其实这些年来真正苦苦追杀我们和少主的人是文天士,他才是那个想斩草除根的人,过云峰都一直蒙在鼓里!” 陆星寒道:“他俩都一样,文天士是过云峰的狗头军师,他杀我们和过云峰杀我们都是一样的!” 张松山“扑通”一声跪倒在段鸿羽身前道:“少主,求你不要去万刃山报仇了。叶大侠和夫人生前也遗命绝不许你报仇,你这样做,实是违背了叶大侠和夫人的遗愿呀!” 段鸿羽面无表情道:“你说完了没有?” 张松山道:“说完了!” 段鸿羽道“说完就快闪开吧!” 张松山道:“你还想去报仇?” 段鸿羽道:“没人能拦得住我!” 张松山道:“就算违背叶大侠和夫人的遗愿你也要报仇?” 段鸿羽道:“这本就不关他们的事!” 张松山站起身来,猛地掣出一把钢刀,高声道:“少主,夫人临死前曾交待过我,少主想要报仇,就让我一刀杀了你。可你是少主,我不能杀你,你若执意要去万刃山,松山也只能一死向夫人谢罪了!” 段鸿羽道:“报仇是我的事,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张松山仰天叹道:“我张松山因一纸书信,造成万刃山劫难。后又抢出少主,酿成今日之祸,如此险恶之徒,留在世间又有何用?”说罢,回刀向后一捅,正刺在胸口上,瞬间已然气绝,一头栽倒在地上。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无不脸色惨变,张松山毕竟是多年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段鸿羽仍是无动于衷,就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似的,沉声道:“绕开此人,继续前进!” 众喽啰兵绕开张松山的尸体继续向前进发。在大部队远去之后,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心中不忍,不时向后观望,而段鸿羽却始终没有回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章 秘密进山 翌日进入山东境内。段鸿羽知道这一带是二龙山势力所在。二龙山等同于万刃山的外围,这么多人马前进,必会被二龙山察觉。便下令白天休息,晚间行军,设法绕开二龙山的哨卡。黑山头的喽啰兵为躲避万刃山的追杀,多年来早习惯了这种秘密行动,顺利地便通过了二龙山地界。随着距万刃山越来越近,段鸿羽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这天下午终于到达万刃山前。段鸿羽知道再往前走会有万刃山的暗探,便命令大队人马停止前进。 关云虎道:“少主!都到了山前,不如冲进山去,杀死过云峰、文天士,凭少主神功,必可成功!” 陆星寒和谢天环也是慷慨激昂,要段鸿羽立即下令进攻。 段鸿羽道:“你们不必心急,过云峰、文天士都是谋略过人,凭我们这点人马,根本攻不到山上去。” 陆星寒道:“少主,只要我们亮出旗号,万刃山其它人必不敢动。就过云峰、文天士两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杀了他们二人,便高枕无忧了!” 段鸿羽道:“你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家父的心腹早被过云峰、文天士清洗得差不多了,现在的人已全是过云峰和文天士的爪牙!” 谢天环道:“少主说的倒也有理!” 关云虎“呛”的一声掣出双刀道:“那我们便和他们拼了!” 陆星寒也摘下钢鞭道:“不错!杀进山去和他们拼了!” 黑山头的喽啰兵也高举刀剑大声嘶叫,一时喊杀声震动山谷。 段鸿羽忙挥手要他们安静下来,脸色沉重地道:“我们就这样杀进山去,只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不如你们在山下,我孤身一人进到山里去!” 关云虎道:“不行!少主,你怎么能一个人进山去呢?” 陆星寒也道:“不错!这太冒险了,过云峰、文天士都是心狠手辣,你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大家可全完了!” 段鸿羽道:“不妨,我和过云峰毕竟是结拜兄弟,我前往万刃山,他绝不会有丝毫的疑心。” 谢天环道:“过云峰、文天士眼线众多,我们到底有没有暴露尚且不知,倘若二贼已知道此事,少主你可就自入虎口了!” 段鸿羽道:“不可能!如果过云峰、文天士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在山前布防的,我与他们共事已久,知道他们的作战方式。” 关云虎还是不同意段鸿羽孤身一人进山去,说道:“少主,你要执意进山,便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段鸿羽道:“不行!你是万刃山要除掉的头号大敌,我带你进山,马上就会暴露。万刃山中高手众多,便是多你一人,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关云虎道:“我可以乔装改扮!” 段鸿羽道:“那也不行,我从未带生人进过万刃山,贸然带你进去,必定会引起怀疑。此外,文天士精细过人,他多年来都想除掉你,对你的举手投足都有深入的研究,你只要进山,肯定就会暴露!” 关云虎急道:“这可怎么办呀!” 陆星寒道:“我们不如就让少主自己进山吧!” 关云虎惊道:“星寒,你说什么?让少主独自进山,万一出现不测可怎么办?” 陆星寒道:“少主是万刃山的结拜兄弟,他如今回山,必不会有人起疑,只要少主乘过云峰、文天士不备把他们除掉,什么都好解决了!” 谢天环一拍大腿道:“不算!此计大妙!只要杀了过云峰、文天士,其它人就不再话下了!少主突然出手,必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关云虎道:“可少主杀了过云峰、文天士后,其它人加害少主怎么办?我们远在山外,根本来不及援助!” 谢天环道:“凭少主的神功,剩下那些人根本奈何不得!” 关云虎道:“胡说!一个聂云飞的武功就不在少主之下,何况还有喻凤豪、梅颜笑、梁见太这样的高手?少主在这么多人的夹攻下,必不能全身而退。” 陆星寒又略一沉吟道:“少主,那你就把过云峰和文天士想办法引到这里来,我们在这里设下埋伏。只要他们来了,保证叫他们有去无回,然后我们再杀进山去,定可一举成功!” 关云虎眼前一亮道:“此计大妙!少主,你进山不必和他们动手,想办法把他们引诱到这里就是了!” 段鸿羽长舒口气道:“你们不必争了,我自有打算,你们只管在这里等候!”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想段鸿羽智计过人,必有更好的办法,便不再劝阻了。 段鸿羽单枪匹马径直向万刃山驰来,他是过云峰的磕头兄弟,又多次来万刃山,万刃山的喽啰兵谁敢拦他?是以一路畅通无阻。只是他们好生纳闷,一向和蔼热情的段鸿羽,今天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脸孔。 在万刃山寨的寨门前有一块巨大的青石,此时野兔子正坐在大青石上,痴痴地望着山路。自从她离开北京回到万刃山,从早到晚就一直坐在这里。众位兄弟和喽啰兵也不知道她是犯什么病。野兔子知道段鸿羽一定会来万刃山找她的,才一直等在这里,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段鸿羽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以她的推算,玉屏风神速无比,应该比她先到才是。野兔子向段鸿羽发一通脾气后,心里也很后悔,她想只要段鸿羽回来向她道个歉,那天的吵架就算过去了。 天色渐晚,野兔子傻坐一天,又没等到段鸿羽,她心里烦闷,便拾起身边的石子向远方投去。 便在这时,前方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从地平线上猛地蹿出一匹白马,正是段鸿羽打马向寨前驰来。 野兔子的心怦怦直跳,暗道:“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来了!”她本以为段鸿羽来到近前一定会跳下马,向她说十哥错了,可没想到段鸿羽就好像没看到她一样,打马便进了寨门。野兔子一下就懵了,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没有看到我?不可能!凭他的武功,不要说我坐在这青石上,便是躲到一边树丛中也瞒不过他,可他既然看到了我,为什么不肯理我?难道他真的和我断了关系?”想到这里,野兔子不禁又恨又气,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第九章 最后欢聚 段鸿羽打马来到聚义厅前,早有人报到里面。过云峰、文天士率众兄弟出来迎接。过云峰大笑道:“十弟!你终于回山来了,众兄弟都想死你了!” 段鸿羽走上前道:“大……大哥!”这一句大哥!他真不知是怎么说出口的! 过云峰笑道:“十弟!快到里面坐!”拉着段鸿羽的手走进聚义厅。 段鸿羽知道文天士精细过人,怕被他看出破绽,便努力控制,和众兄弟谈笑风生,看不出和往日有任何变化。 过云峰道:“十弟!京城情况如何?” 段鸿羽道:“京城秩序还好!只是劫掠事件还是有所发生!” 过云峰叹道:“大顺军一定要严肃军纪,要是失了民心,可是大为不妙!” 喻凤豪道:“大哥!现在天下已定,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过云峰道:“你知道什么?当年唐朝的冲天大将军黄巢曾攻下长安,就是因为不思进取,耽于享乐,才最终一败涂地的,我真为大顺军担心呀!” 梁见太道:“哥哥多虑了!就凭吴三桂、左良玉那几支孤军已根本威胁不到大顺军了!” 过云峰道:“其实现在大顺军所面临的局面要比当年的黄巢还要危险得多,东有吴三桂、满清,南有明军、大西军,如果稍有失策,就会落到四面夹击的境地!” 梅颜笑道:“吴三桂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兵,崇祯老儿都被我们打败了,他还能翻天不成?” 过云峰道:“你有所不知,吴三桂的舅舅祖大寿,上司洪承畴都投降了满清,他和满清之间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倘若突然倒向满清,对大顺军可是危害极大!” 唐马道:“大顺军一路东征,所向披靡,小小吴三桂必不是对手。哥哥说他可能投靠满清,小弟倒觉得不太可能。以吴三桂的性格,他一定想做独霸一方的枭雄,要他做满清的鹰犬,他不会那么傻的!” 喻凤豪道:“不错!吴三桂是老狐狸了,他身为山海关总兵,其地位很是微妙,危险和好处同样大,在这种情势下,他肯定会按兵不动,待价而沽。” 过云峰道:“可闯王如果满足不了他,只怕他就会乱生事非了!” 文天士道:“大哥的担心有道理!可以小弟之见,吴三桂暂时不会和满清靠得太近。像吴天桂这样的人,肯定和大顺、满清都有接触,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他当然会把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正因为他西有大顺,东有满清,他的地位才显得至关重要。他肯定清楚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肯轻易交出他的老巢山海关的。我只怕他会设计引起大顺和满清的冲突,以便坐收渔翁之利。” 喻凤豪道:“可他在大顺和满清的夹缝之中,无论大顺攻清,还是清攻大顺,他都首当其冲,他怎么可能设计引起大顺和满清的交战?” 文天士道:“不要忘了崇祯在位时清军就曾数次入塞,如果吴三桂向满清许以合作承诺,难保清军不会再次冒险!” 梅颜笑道:“二哥!你说得也太可怕了吧!” 文天士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现在大顺军刚攻下北京不久,民心不稳,暗中还有很多明朝残余势力在搞破坏,后续援军也未到达,要是清军突然绕过长城出现在北京城下,对大顺军真的好危险!” 梁见太道:“可有吴三桂在山海关,清军不一定敢倾巢入关。” 文天士道:“现在大清皇帝换成了年轻的顺治,野心勃勃的多尔衮做了摄政王,此人深有谋略,能做出怎样的行动谁也不敢保证。现在也确实是满清偷袭顺军之最佳战机,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他们若放弃了这次机会,等大顺军在北京站稳脚跟,民心安抚,再想偷袭可是难了!” 文天士分析得虽然有些道理,可众兄弟还是觉得太过离奇。 唐马一向佩服段鸿羽,见以前一向活跃的他此刻竟缄默不语,问道:“十弟!想什么呢!你说说看,多尔衮敢不敢进关?” 段鸿羽道:“进关怎么样?不进关又怎么样?” 唐马道:“当然大不一样了,要是清军入了关,说不定杀成什么样子呢!” 段鸿羽道:“这都要看天意了!” 梁见太笑道:“十弟!我们说的是地上的事,你却扯到天上去了!” 段鸿羽叹道:“大顺军能不能在北京呆下去,并不在清军,而在自己。如果能严明军纪,保境安民,以北京之险固,加上民众的拥护,不要说清军,便是清军和吴军联合起来也不再话下。如果不能好好控制,只顾贪图享乐,既使没有满清,就是南边的明军反扑过来,也抵挡不住了!” 众兄弟听了段鸿羽话,无不摇头叹息。 是夜,过云峰在聚义厅中大摆筵席,为段鸿羽接风洗尘。众兄弟开怀畅饮,无不尽兴。 席间,唐马忽道:“怎么不见野兔子?” 梁见太道:“对呀!有这么多好吃的,她竟不来,真出息了!” 梅颜笑道:“野兔子一回到山上就天天坐在寨前的青石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梁见太站起身道:“我找她去!” 过云峰道:“有她指不定怎么闹腾,没她也好,她不想来,就由她好了!” 野兔子回山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众兄弟已猜出她和段鸿羽吵了嘴,又不便明说,便装作不知。 段鸿羽酒量本来不大,这次是想饮醉的,可谁想喝了整整两大坛,一点醉意竟也没有。众兄弟无不大奇,都以为他是为和野兔子吵嘴的事烦心,根本没想到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又喝了一会儿,众兄弟招架不住了,都先后回寨去了,聚义厅内便只剩下了段鸿羽和过云峰两个人。 过云峰喝得十分尽兴,为段鸿羽满满斟了一大碗酒道:“十弟,今天大哥难得这么开心,来,我们干!” 两人举起酒碗都是一饮而尽。 两人又饮了一大坛,以过云峰酒量之宏也完全醉了,而段鸿羽仍是没有一点醉的感觉。 第十章 恩仇之际 过云峰奇道:“十弟!数日不见,没想到你酒量长进竟如此之大,不但你二哥、五哥、八哥他们不是你的对手,连我也要输给你了!” 段鸿羽道:“大哥!小弟今天只是开心,我们再喝!” 两人互不服气,又喝了两大坛,过云峰已完全醉倒。舌头直打卷,动作也不如以前麻利了。 段鸿羽放下酒碗道:“大哥!当日我们就是在这里结为兄弟的,识得哥哥是小弟今生的造化。来!我们为当日的结拜干上一碗!” 过云峰豪气大升,说道:“兄弟,干一碗怎么可以?我们得连干三大碗!” 段鸿羽道:“好!”两人站起身来,便连干三大碗。 过云峰把酒碗往桌上一摔,大声道:“今天真是痛快!” 段鸿羽见喝得差不多了,便道:“大哥!我们到此为止吧!” 过云峰道:“十弟!难得这么尽兴,你怎么不让哥哥喝?”说罢,伸手就去抢酒碗:“来来来!我们兄弟再喝十大碗!” 段鸿羽赶紧将碗移开。 过云峰没抓住酒碗,险些滑倒在地上。 段鸿羽上前扶住过云峰。 过云峰一把抓住段鸿羽的手臂道:“十弟,你今天怎么如此反常,是不是有话与大哥说?” 段鸿羽欲言又止:“大哥,我——” 过云峰大笑道:“十弟!你怎么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有话便说,你我兄弟还有什么客气的?” 段鸿羽把酒碗放在桌上道:“大哥!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出京碰到了关云虎、陆星寒和谢天环!” 过云峰一惊,酒也吓醒了一半:“兄弟!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段鸿羽道:“大哥!你多虑了,凭小弟的武功,他们岂能近得了身?” 过云峰这才放下心来,叹道:“这三个兄弟,也真是可怜之极了,都怪大哥没照顾好他们,才让他们流落江湖!” 段鸿羽道:“大哥!我听关云虎他们到处在找那个叶继贤!” 过云峰急道:“他们可曾找到?” 段鸿羽摇摇头道:“还没有!” 过云峰不无遗憾地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张青山把少主抱到哪里去了,少主的失踪是大哥今生最大的遗憾!” 段鸿羽道:“大哥!难道你就不怕叶继贤回来夺你的寨主之位?” 过云峰道:“哪里是夺,我这位子本就是叶大侠留下来的,只要他回来,我自当把寨主之位还给他!” 段鸿羽道:“要是他回来找你报仇呢?” 过云峰长叹口气道:“区区一命,有何惜哉?” 段鸿羽道:“你不怪他?” 过云峰道:“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少主找我报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和叶大侠谁对谁错已不重要。只要他来到我面前,不用他说,我自会拔刀自刎向他谢罪。杀死叶大侠是我一生最痛苦的事,如果少主能够回来,我倒可以解脱了。”他的脸上忽然绽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十弟!你不知道,少主小时十分调皮,除了马青山,最愿意和我玩。他一定是个聪明超群的人,能把这寨主之位交给他,我一切都可以放心了!”说到这里,过云峰回头一瞧,只见段鸿羽已经是泪如泉涌,大笑道:“十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像孩子了?我们别说这些了,还是再喝两杯。” 段鸿羽忙拉住过云峰道:“大哥!你已经醉了,不要再喝了!” 过云峰手握酒碗,只是不肯。 段鸿羽站起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过云峰扶回卧室。他把过云峰抱到床上,给过云峰脱了鞋袜。 过云峰拉着段鸿羽的手道:“十弟!我们再喝几杯!来!再……再喝!” 段鸿羽把过云峰的手放回去。过云峰一翻身,不久便已是鼾声如雷。 段鸿羽如果此时动手杀了过云峰,过云峰绝没有半点反抗能力,也不会有人知道,可他却没有动手,而是退出房间,轻轻把门掩上。 此时已是深夜,段鸿羽踏着月光,径直来到白云扬、白云逸的房间。 白家兄弟背着段鸿羽也没少喝了,此时正在熟睡,突然听到敲门声,忙从床上爬起来。白云逸打开门,当看到是段鸿羽时,一下便愣住了,喷着满嘴的酒气道:“师……师父!” 段鸿羽道:“到里面说话!” 白云扬点燃烛灯,和白云逸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兄弟俩内心都是忐忑不安,生怕师父教训他们醉酒之事。 没想到段鸿羽根本不提饮酒之事,只是微笑着问道:“云扬、云逸,你们来万刃山多长时间了?” 白云扬道:“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吧!” 段鸿羽道:“在这里呆得可好?” 白云扬道:“师父,这里的人太好了,拿我们像亲兄弟一般,特别是文寨主,知道我们是你的徒弟,有什么好东西自己不吃也要给我们送来。师父,你问这些做什么?” 段鸿羽道:“师父只是随便问问!云扬、云逸,你们以后要多听过寨主和文寨主的话,在没有师父的日子里,一定要小心从事!” 白云逸奇道:“师父,你要去哪里?”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因为一件意外之事,师父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白家兄弟齐声道:“师父!那我们和你一起去!” 段鸿羽道:“不必了!” 白云扬道:“有我们兄弟在师父身边,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师父,你就答应了我们,让我们随你去吧!”说罢,两兄弟双双跪倒在地。 段鸿羽也不禁落下泪来,道:“你们快快起来,师父此去千山万水,带你们在身边多有不便,你们兄弟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白家兄弟从地上站起,无不掉下泪来。 段鸿羽道:“师父走后,你们更要小心谨慎。连城玉怕你们找她报仇,一定会暗中加害,你们千万小心,不要贸然行动!” 白云扬道:“师父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段鸿羽道:“还有就是野兔子便托付给你们兄弟了。她生性跳脱,到处惹事生非,你们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她的安全。” 白家兄弟心道:“这句话等于白交待,野兔子就是我们未来的师娘呀!我们能不好好保护吗?” 第十一章 割袍断义 段鸿羽道:“再就是你们兄弟绝不可以做任何为非作歹之事,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便是远隔千山万水,也定会回来取你们的人头。” 两兄弟忙道:“师父放心,我们绝不敢做大逆不道之事!”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那师父就放心了!你们记住,今天师父对你们说的话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白云扬道:“便过寨主、文寨主、野兔子问也不能讲?” 段鸿羽道:“不错!要是他们问起,你们就说师父去了哪里你们也不知道,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面。” 两兄弟嘴上答应,心里都是好生奇怪,暗道师父这是怎么了,竟好像是临刑前的诀别一样。 段鸿羽交待完毕,站起身道:“师父就不罚你们贪杯的事了,只是日后记住要尽量少饮,而且绝不许再喝醉!” 两兄弟忙齐声答应。 段鸿羽趁夜黑人静告别白家兄弟来到父母的祠堂。他跪倒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父母大人在上,恕孩儿不孝,一直未来拜见。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望父母在天英灵保佑万刃山百年平安。”他跪在地上凝望父母画像良久,才从地上爬起。 段鸿羽在供桌上左右找寻,最后在叶剑飞的画像后面发现了一柄紫色剑鞘的宝剑。他把剑拿在手上,缓缓拉出剑来,顿时寒光四射,满室皆明。段鸿羽暗道:“这柄剑想必就是莫大侠所说的那柄紫蛇腾云剑了,过了这么多年,此剑还如此锋利,真不知当年爹爹用他割了下多少奸恶的人头!”他送剑归鞘,把紫蛇腾云剑和溶血玄冰剑放在一起,悄悄出了祠堂。 段鸿羽绕了一大圈,最后又来到聚义厅。此时,静夜无声,当头一轮明月白如明镜。他望着门前“呕出丹心昭日月剖开肝胆煜河山”的对联不由得感慨万千。这里正是他和过云峰、文天士等九人义结金兰的地方,谁想现在竟是这样一番情境。他轻轻推开聚义厅的大门,在厅中观望良久,似乎是有些留恋,也似乎是有些无奈。 他沉吟片刻,突然单膝跪倒在地道:“各位兄长在上,以后的路恕小弟不能与你们同行,是恩是仇,到此为止。从今以后我们割袍断义,划地绝交,就当万刃山没有我段鸿羽这个兄弟!”说罢,他站起身来,拔剑在手,割下衣袍一角扔在身前的桌案上,关上厅门,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玉屏风见段鸿羽远去咴咴乱叫,不知主人为何竟弃它不顾。 万刃山的喽啰对段鸿羽深夜下山大为不解,可他们不敢过问,更不敢上前阻止。 段鸿羽刚下万刃山,便有一条黑影闪进了聚义厅,正是野兔子。原来,她对段鸿羽不死心,便又返回到山中。在屋里一直等段鸿羽前来找她,可没想到段鸿羽始终没去。她心中烦乱,睡不着觉,才出来瞧瞧,谁想正好看见段鸿羽向聚义厅走来。她暗自奇怪,便躲在一边瞧着。她不知道段鸿羽在聚义厅中做了什么,等段鸿羽走后赶紧进来看看。 野兔子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布片,猛然省悟过来:原来他真的不理我了,竟留下这片衣袍给我,这便是江湖上说的“割袍断义”了!在野兔子看来,段鸿羽是绝不可能和万刃山众兄弟割袍断义的,她只想到了自己,恨道:“他真是狠心,他这一走,肯定是再也不回来了!”想到这里,泪水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落。野兔子恨透了段鸿羽,用手去撕那布片,没想到接连撕了好几下也没撕裂,她又恨又气,把布片狠狠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捂着红红的眼圈回屋去了。 段鸿羽与万刃山众兄弟割袍断义,孤身下山,只感到轻松了不少。其实他前几日想找过云峰、文天士报仇只是一时激愤。经过这几天的行军,他已逐渐冷静下来。在聚义厅和过云峰的一番畅怀交谈,更让他完全打消了报仇的念头。尽管如此,可让他和杀死父亲,逼死母亲的凶手做兄弟,他仍然难以接受,这才决定与万刃山众兄弟割断联系,从此各奔前程。 段鸿羽正向前走,忽听身后有马蹄声,回头一瞧,原来是玉屏风咬断缰绳跟了上来。 段鸿羽微微一怔,可他不想和万刃山再有半点关联,便站住身形道:“快回去!” 玉屏风停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辜和不解。 段鸿羽大声道:“回去!” 玉屏风还是一动不动。 段鸿羽向前逼了几步,玉屏风便向后退去。他转身又往前走,可没过多久,玉屏风又跟了上来,只是离得远远的。段鸿羽无奈,只得随便它了。 段鸿羽来到黑山头喽啰埋伏的山谷。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率喽啰兵从林中蹿了出来,陆星寒问道:“少主,得手了?” 段鸿羽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关云虎道:“难道过云峰、文天士已看出了破绽,不肯随你下山?” 段鸿羽道:“也不是!”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都是大惑不解,不知道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鸿羽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已决定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报仇的事了!” 众人听后无不大吃一惊。关云虎厉声道:“怎么说不报就不报了?” 段鸿羽道:“过云峰、文天士都是仁义之人,我实在不忍加害!” 关云虎冷笑一声道:“狗屁仁义!他们都是心如蛇蝎的奸恶之徒,不过是假仁假义罢了!” 段鸿羽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大奸大恶之辈?” 关云虎猛地扯开外衣,露出满身的刀疤道:“这难道还不够吗?他们杀了我们多少人?叶大侠在山中的旧部都被他们屠杀殆尽了,只因我们跑的快,才逃得一命!” 段鸿羽道:“此事绝不是过云峰所为!” 关云虎道:“不是过云峰也是文天士干的,他们是一丘之貉,无论是谁都一样!” 第十二章 远走它方 段鸿羽道:“文天士这样做也是为大局着想,他就是怕日后万刃山发生分火并才不得已而为之!” 关云虎道:“如果不是张青山,你早死在文天士的手上了,难道你认为这也是对的?” 段鸿羽叹道:“如果我当时死了,就只能认命了。也许——” 关云虎厉声问道:“也许什么?” 段鸿羽叹道:“也许我活在这世上,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陆星寒道:“少主,我们知道你心系万刃山安危,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对叶大侠和夫人也极为不公。你是他们的儿子,理应为他们报仇!” 段鸿羽道:“家父家母临终时为防止我报仇,曾不惜用剑刺我。我们要报仇,才是真正违背了他们的本意!” 关云虎道:“你知道什么?那都是张青山编出来骗你的鬼话,他早被过云峰和文天士收买了!” 段鸿羽道:“如果张松山被文天士收买了,我就绝不可能逃出虎口。此外,我和张松山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太了解他的为人了,他可以杀人放火,可绝不会说谎。”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虽不情愿,可也不得不承认张松山是个襟怀坦荡的好汉子,否则,以叶剑飞的识人之明,绝不会把他做为最贴身的侍卫,并把和铁弓山联络的重任交给他。沈飞鸿也不会临死前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 关云虎还是不甘心,大声道:“少主,你是铁了心放弃报仇了?” 段鸿羽道:“不错!我们大家各奔前程,以后再也不要提报仇的事了。你们放心,如果文天士再敢加害你们,或万刃山做了不仁不义之事,不用你们,我就绝不会放过他们!” 关云虎冷笑一声道:“少主大驾,我们可承受不起!” 段鸿羽道:“关云虎,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云虎道:“少主是过云峰、文天士的好兄弟,当然不会找他们报仇,我们这些叶大侠旧部是生是死又哪敢有劳少主了?” 段鸿羽扯出割裂的衣襟道:“我和万刃山已经割袍断义,和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关云虎、陆星寒、谢天环和众喽啰看到段鸿羽少了半片的衣襟,心头不禁也是一凛。 陆星寒道:“少主,难道……难道你真的不想报仇了?” 段鸿羽道:“不错!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报仇这两个字了!” 关云虎怒道:“说不报就不报!你到底是何居心?” 段鸿羽厉声道:“关云虎,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关云虎道:“你是少主,我不敢!” 段鸿羽猛地拔出紫蛇腾云剑道:“我从今以后和万刃山已再无瓜葛,这柄剑便是家父生前用过的剑,谁敢再提报仇两个字,我定斩不饶!” 关云虎厉声道:“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 段鸿羽把剑唰地指在关云虎心口道:“到底你是少主,我是少主?” 关云虎道:“你是少主!” 段鸿羽道:“既然你还当我是少主,就该听我的话。我已经放弃了报仇,你们就不要再作乱了!”说罢,送剑归鞘,转身大步而去。 关云虎猛地拔刀在手,忽然向脖子上抹去。 陆星寒和谢天环赶紧抱住他。陆星寒道:“云虎!你做什么?” 关云虎道:“你们别拦着我,就让我死了吧!” 陆星寒道:“云虎,少主已经做了决定,你就不要再坚持了!” 谢天环也道:“星寒说得对,我们都是叶大侠最忠实的部下。少主无论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要服从!” 关云虎仍不赶心,他猛地甩开陆星寒和谢天环,用刀一指段鸿羽,大声喊道:“段鸿羽,你算什么东西?兄弟们苦苦找了你这么多年,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答复吗?” 陆星寒和谢天环听他喊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无不吓得面如土色,赶紧上前将他拉住。 关云虎猛地抛刀在地,蹲在地上痛哭起来。这样一个铁打的好汉,在文天士苦苦追杀之下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却哭得如此痛心,只因段鸿羽是他的精神支柱,也是他活下来唯一的理由,他热烈盼望了十几年,吃了无尽的苦,经过无数次死里逃生,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怎么能让他甘心? 关云虎这一哭,整个山谷顿时哭声一片。 哭声就根根利箭,每一支都深深刺在段鸿羽的心上,可他没有回头,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直到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段鸿羽走了两天两夜,才终于回到黑山头,只见张松山的尸体仍躺在路中央。段鸿羽在路边挖了个深坑,将张松山的尸体掩埋了。他跪倒在张松山的坟前,禁不住泪如雨下。张松山可以说是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谁想却被他生生逼死,他既感到愧疚,又深感无可奈何。如果没有张松山的书信,万刃山绝不会发生火并,以叶剑飞之英明睿智,肯定会处理好招安事宜。正因为张松山的书信,才让机密提前败露,使叶剑飞惨遭杀身之祸,在这件事上,张松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想他是贫苦人家出身,对官府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当看到信件的内容时,产生巨大反感也是在所难免。张松山在万刃山事变中,等于立下大功一件,本可以留在万刃山享福,可为了自己的安全,宁可抛却一切,远走穷乡僻壤,过那种清贫的生活。他一方面对叶剑飞的死深感愧疚,另一方面又对过云峰的安危和万刃山的前途充满忧虑。对自己的感情更是复杂,既希望自己快乐成长,又担心日后会走上报仇的道路,他每天生活在这样一个心境里,想必也是痛苦之极了。 段鸿羽在张松山坟前坐了良久,才起身向西方走去。玉屏风仍慢慢地跟在他身后。段鸿羽对它不管不问,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它似的。 天色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黑色的乌云便如巨大铅块堆满天空。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一张张,一片片,就如少女的脸孔般凄婉而宁静。 第十三章 伤心离别 段鸿羽正向前走,忽然一条蜿蜒的河流如玉带般横在面前,在河流的这一侧,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窈窕倩影正面河而望。这女子身边的雪地上没有一个鞋印,看来她在河边已等了很久。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这世间伤感的人不止我一个!”他大步迈上冰面,向对岸走去。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道:“段大哥!” 段鸿羽赶紧回头,惊喜地道:“铁姑娘!” 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女正是铁冰心,她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道:“段大哥!我就知道你会从这里经过的!” 段鸿羽来到近前道:“铁姑娘,你等我很久了?” 铁冰心点点头。 段鸿羽叹道:“你这又是何苦,我不会有事的!” 铁冰心道:“你已经放弃了复仇?” 段鸿羽道:“你说得对,我和过云峰、文天士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又怎么下得了手!” 铁冰心道:“可关云虎他们呢?他们也肯放过过云峰?” 段鸿羽道:“我已有言在先,要他们不可与万刃山为敌!” 铁冰心道:“他们肯听你的话?” 段鸿羽道:“我毕竟是少主,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敢乱来。就算关云虎不甘心,可没有陆星寒和谢天环,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铁冰心道:“可你和万刃山——” 段鸿羽道:“我和万刃山已无任何关系!” 铁冰心一怔:“难道——” 段鸿羽道:“我和他们已经割袍断义,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关联了!” 铁冰心也是吃惊非心,虽然她料定段鸿羽不可能杀了过云峰、文天士,可段鸿羽毅然和万刃山众兄弟割袍断义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轻声道:“你真的能放下那些兄弟?” 段鸿羽道:“又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何况我本身就是多余的!” 铁冰心道:“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兄弟?” 段鸿羽道:“他们怎么样?” 铁冰心道:“他们见到你不辞而别,定会前来找你的!” 段鸿羽道:“他们根本找不到我!” 铁冰心道:“你真舍得他们?” 段鸿羽道:“我思考了很久,绝不是一时冲动!” 铁冰心道:“那野兔子呢?” 段鸿羽道:“我和万刃山已经断了一切联系,她也一样!” 铁冰心道:“难道你不怕有一天会后悔?” 段鸿羽道:“以后的事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铁冰心道:“段大哥!不知你要去什么地方?” 段鸿羽道:“天山!” 铁冰心一愣:“天山?” 段鸿羽道:“不错!我本就出自天山派,在天山不老峰有我的亲人,我去那里,也算是叶落归根!” 铁冰心道:“那你还会不会回来?” 段鸿羽轻轻地摇了摇头。 铁冰心道:“你真舍得离开中原?” 段鸿羽叹道:“这里已经没什么可以让我留恋的了!” 铁冰心道:“其实就算没有万刃山,你还有很多朋友啊!你就这样不打招呼地一走了之,他们……他们肯定会想念你的!” 段鸿羽苦笑道:“真正想我的朋友不会太多。如果有缘,大家一定会再相聚的!” 铁冰心道:“现在天下这么乱,也很需要你!” 段鸿羽道:“闯王已经进京,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铁冰心道:“可关外的清军还在虎视眈眈,江南未定,局势尚不明朗!” 段鸿羽道:“闯王英武盖世,又有很多绿林豪杰相助,应该不会有事!何况我一介武夫毕竟能力有限,就算留在他身边,也只能保护他的安全,对天下大局不会产生根本的影响!”他长吸口气道:“铁姑娘!你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是一定要回天山了!” 铁冰心见劝不动段鸿羽,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段鸿羽表面上心平气和,实际内心有如惊涛骇浪一般在翻滚,这样一个曾经让他流过鲜血的地方,有这样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就这样匆匆离去,他内心里也是无比留恋。他两眼痴痴地望着河上飞舞的雪花,想起往日的峥嵘岁月,早已油然神往。 良久,铁冰心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段鸿羽身边道:“段大哥!你如果非要离开,就带我一起走吧!” 段鸿羽这才回过神来,他只听清了后面两个字,不禁长叹口气道:“是该走了!”转回身来道:“铁姑娘!这一离别便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我也没什么送你的,若不嫌弃,我那匹玉屏风便送给你做纪念好了!” 铁冰心轻叹口气道:“此去天山遥远,你为什么不带它一起去?” 段鸿羽道:“这是过云峰赠给我的,回到天山,我想一切从新开始,不想再保留这里的东西。”他牵过马缰递到铁冰心手上,轻轻拍了拍玉屏风道:“玉屏风,以后铁姑娘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可要好好听话!” 玉屏风似乎还不明白段鸿羽的意思,温顺地听着。 离别之际,段鸿羽不想过于伤感,便强忍悲伤,笑道:“铁姑娘!我要走了,我送你玉屏风,不知你送我什么?” 铁冰心手捧着诗集,一对美丽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段鸿羽,柔声道:“段大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段鸿羽笑道:“铁姑娘!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说罢,他就转身踏过冰面,一路西去了。 铁冰心再也忍耐不住,两行香泪顺着粉颊滚落下来。 玉屏风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它仰首长嘶,不知一向温和体贴的主人为何竟如此绝情。 段鸿羽并不心急,一路缓行,下午时分来到一个人烟稀疏的小镇上,这里距大名府已经不远了。他走进一家面馆,要了壶烧酒,两个炒菜,慢慢享用。 段鸿羽本来洒量很小,一喝就醉,可自从知道自己就是叶继贤后,怎么喝也不醉。眼看一壶酒下了肚,仍是一点醉意没有。他站起身来,刚想让店小二再上一壶酒来,只听外面有人道:“大哥!赶了这么远的路,我们也到里面喝一杯!” 另一人道:“也好!只是莫要贪杯,以免耽误了行程!” 段鸿羽一听是战天伦和过云峰的声音,暗道:“不好!他们怎么追上来了?”他知道躲不开,闪身进了厨房。厨房里恰好没人。段鸿羽见面案上有一排面,赶紧抓在手上抻了几把,直到把面抻得有如发丝,才将面沾在唇上。他又抓把白面撒在头上,瞬间便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段鸿羽来到前厅重新坐好,只见过云峰、战天伦已经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虎天翼。 段鸿羽想听听他们此行的目的,便坐在一边浅斟慢酌。 第十四章 一头雾水 三人要的酒菜还没上来,便围在桌前边等边谈。战天伦道:“大哥莫急,十弟不会有事的!” 段鸿羽暗道:“他们果然是为我而来的!” 过云峰叹道:“十弟突然离去,你让我怎能放下心来?” 虎天翼嚷道:“老十不他娘的厚道,走也不和大哥说一声,害得大哥这样着急,等我追上他,非把他脑袋拧下来不可!” 过云峰道:“虎天翼,快闭上嘴!”长叹口气道:“三弟!你有所不知,十弟是精细人,他不会不辞而别的,我怕其中会有变故发生!” 战天伦道:“大哥!你想多了。十弟这人我最清楚,早在梨花村时我就和他结识。不管是多么伤心的事,他都不会向众兄弟说的,宁可一个人憋在心里!” 过云峰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战天伦道:“大哥!你说有变故,那还能有什么变故?我看野兔子回来就不高兴。十弟来了她也不见,可能是他们俩吵嘴了吧!” 过云峰摇摇头道:“如果只这么一点小事,十弟不会就此离去的,以十弟的气量,这点小事情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战天伦道:“大哥!那你也别担心。他这次离开是有些失礼,不过也可能有急事,当时天太晚了,我们又都喝醉了,他不打招呼也不意外。” 过云峰道:“你有所不知,我在拴马桩上发现了一个绳结。守门喽啰也说十弟在前,玉屏风在后。如果像你说的有急事,他为何不骑马离开?如果没有急事,他更应该次日再走。当时已是四更天,他走的那样突然,实在让我担心!” 战天伦喃喃地道:“老十也真是的,下次我遇见他,一定好好说他,怎么走也不打声招呼,让大家如此担心。” 过云峰叹道:“只怕十弟这一走,我们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呀!” 战天伦道:“大哥你说什么呢!十弟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就算我们没招待好他,他生我们的气,该回来时,他还是会回来的!” 虎天翼道:“他就是欠打!” 过云峰道:“他回来众兄弟都很高兴,他绝不是因为众兄弟慢待才离开的。十弟也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如果那样还好,我倒没什么担心的了!” 战天伦想了想道:“大哥,以小弟之见,十弟很可能是闯祸了!” 过云峰道:“哦?” 战天伦:“你想一下,要不是他闯了祸,要找个地方暂避一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的!” 过云峰道:“有理!他的仇家定然十分强大,他不怕连累各位兄弟,才和我们痛饮一场后,独自离开了!” 战天伦长舒口气道:“不过以十弟的武功,谁能让他如此顾忌呢?” 过云峰道:“江湖上能人何其之多?” 战天伦道:“江湖上高手虽多,可能让十弟如此小心的实在没有几个,会不会是血泣杀星林中笑?十弟说他和林中笑早晚必有一场生死对决,他不会是和众兄弟做最后一别,找林中笑决斗去了吧!” 过云峰摇摇头道:“不可能!林中笑是上官金鹏最得力的手下,没有上官金鹏的命令,他绝不敢前来挑战十弟。何况十弟已经是上官金鹏的弟子,林中笑就更不敢了!” 战天伦道:“上官老贼诡计多端,他收十弟为徒本身就另有目的。笼络不成便加以杀害,倒也符合他的性格。你想一下,他让林中笑来约战十弟,十弟便是死在林中笑手上也是江湖决斗,我万刃山决无出兵的理由!” 过云峰道:“以前是,现在却绝无可能。上官金鹏新败,实力大为受损。而他所以起死回生,我万刃山可是帮了大忙,十弟出的力更大。他在此时加害十弟,实在太过违反江湖道义。此外,闯王刚刚进京,天下义军正是如日中天,上官金鹏绝不敢在此时发起挑战的!” 战天伦道:“上官金鹏一向忠于大明,现在闯王攻入北京,崇祯老儿上吊,他一时气急败坏,做出过头的举动也没什么意外的!” 过云峰道:“上官金鹏如果这么鲁莽,他就不是上官金鹏了。上官金鹏更像是一条恶狼,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此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林中笑腿伤仍未痊愈。上官金鹏让林中笑此时挑战十弟,无异于自取灭亡。不但杀不了十弟,还要赔上他最得力的手下。” 战天伦道:“既然不是上官金鹏,会不会是连城玉?上次我二哥在灵芝岛算计连城玉,她一直怀恨在心。” 过云峰道:“也不像!如果连城玉为难十弟,十弟肯定会向万刃山请援的。他和灵芝岛发生过多次冲突,都是众兄弟帮他摆平的。” 战天伦道:“灵芝岛若也出一个高手向十弟挑战呢?” 过云峰笑道:“灵芝岛高手虽多,但绝无一人能达到十弟的高度!” 战天伦道:“连城玉本人却有这样的实力,这女魔王炼了魔道武功,十弟万一不冷静赴灵芝岛和她决斗,定不能全身而退。” 过云峰道:“连城玉武功虽高,但与十弟相比还是小有差距。如果她用出魔功,十弟是根本不屑与她决斗的。是以十弟入灵芝岛和连城玉决斗的可能性比林中笑更低。” 战天伦道:“还有秦天霸和黄天略。这两人最近在江湖上受挫,都迫切地想以一次重大胜利来恢复颜面。” 过云峰道:“此等鼠辈,不提也罢!” 战天伦沉默良久,忽道:“大哥!你说十弟会不会是去关外刺杀多尔衮了?” 过云峰思忖片刻道:“倒有可能,可几率也很小。十弟一向十分冷静,不会这么冲动的!” 战天伦道:“我看有可能!那天我们分析了天下大势。满清和吴三桂对大顺军威胁很大。十弟可能是想彻底解除他们的威胁,才孤身前去刺杀多尔衮和吴三桂的!他觉得此行凶险,才没有和众兄弟打招呼,一个人匆匆离开了。” 过云峰道:“满清和吴三桂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举动,十弟这样做,不是在故意制造冲突吗?以十弟的冷静睿智,断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十五章 深情厚谊 战天伦道:“十弟如果真能把多尔衮和吴三桂杀了,一定会在满清和吴军内部引起巨大混乱。他们群龙无首,大顺军便可枕无忧了!” 过云峰长吸口气道:“只是这个风险也太大了。机会百不存一,万一败露了,清军和吴军反扑起来,对大顺军更加不利!” 战天伦道:“十弟刚强,无论遇到哪种危险,他都不会把责任推到闯王身上的,他绝不可能让多尔衮和吴三桂找到开战口实的!” 过云峰道:“你分析得虽有道理,可我想这种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闯王正在积极招降吴三桂,十弟断不会在此时生事。多尔衮没有举动,十弟也不敢贸然行动,以引起不必要的战端!” 战天伦叹道:“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它可能了!” 过云峰把目光移到了店外,他真心盼望段鸿羽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想听段鸿羽的解释,只要能回来便好。 段鸿羽没想到自己的突然离去竟会在万刃山引起这样大的反响,不忍再看,他把剑藏在裤筒内,结账出店,一路冒雪西行。 段鸿羽走出大约十余里路,忽听后面马蹄声响起。回头一瞧,只见过云峰、战天伦、虎天翼打马从后面赶来。虎天翼怨道:“这么坏的天追这混球做什么?反正他也死不了,便由他去好了!” 过云峰骂道:“虎天翼,不得胡言!” 虎天翼道:“乐子说的难道不对吗?他既然这么无情,我们还追他做什么?生死由他,我们回去喝酒算了!” 过云峰道:“你愿意回去,便自己回去好了,我和天伦去!” 虎天翼见过云峰生气了,忙道:“乐子只是说说,也没说不愿和哥哥去呀!” 过云峰道:“你既然愿意随我同行,又为何这么多的怨言?” 虎天翼道:“我只想给大家逗个趣嘛!” 战天伦道:“大哥!虎天翼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赶了这么远的路,连十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天下之大,谁知道他向哪条道上去了?此外,十弟要真不想见我们,我们就算找到他,还是没用呀!” 过云峰听战天伦言之有理,不由长叹口气,可他仍是不肯停马,哪怕就这样一路走下去,就算找不到段鸿羽,心中总还存份希望。 段鸿羽于心不忍,来到三人面前道:“三位可是来找人的?” 过云峰道:“正是!是一个年轻人,老丈若能告之一二,我等感激不尽!” 段鸿羽道:“小老儿我走了一路,从没见过什么年轻人,三位还是回去吧!” 战天伦道:“大哥!你听老人家都说过了,十弟并不在这条路上,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只会和十弟越来越远!” 过云峰一想也是,他忽然从马上跳下,把羊皮袄脱下,捧到段鸿羽身前道:“老丈,我十弟二十岁上下,姓段名鸿羽,他走时衣衫单薄。你若能见到他,便把这件衣服交与他,这里有二两白银相赠!” 战天伦道:“大哥!天气这么冷,你脱下棉衣,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过云峰道:“我里面穿得厚,不会有事的!” 段鸿羽一时怔在那里,不知该接还是不接。 战天伦看着过云峰单薄的衣衫,不禁连连摇头。 过云峰把羊皮袄往前一递道:“老丈,快拿着,日后若能到万刃山上,还有重谢。” 段鸿羽这才接过羊皮袄。他一时忍受不住,眼泪险些从眼眶里流出,更是几乎出口相认。 过云峰长叹口气,回身上马,和战天伦、虎天翼去了。 段鸿羽眼望三人远去的背影,单膝跪倒,一抱拳道:“你们一路安好!我们今生不能相认,若有来生,再做兄弟!”他没有穿,便抱着羊皮袄向前赶路。 又行出五里多路,忽然从后面追上来两匹马。此时雪下得很大,十米之内看不清人影。段鸿羽以为是过云峰、战天伦又追上来了,便站在一棵树下等着。 过不多时,快马驰到近前,没想到竟是白云扬和白云逸。段鸿羽暗道:“他们竟也找来了?” 白云扬勒住坐骑,大声道:“老丈,可曾看见一个剑客在此经过?” 段鸿羽道:“两位难道没看见地上只有老朽的一串足迹吗?” 白云扬、白云逸一看前方果然是一片银白世界,并无半个鞋印,突然同时跌下马来,坐在雪地上放声大哭。 段鸿羽道:“年轻人,这么坏的天气不在家,坐在这里哭什么?快快回家去吧!” 白云扬道:“老丈,你有所不知,我师父他走了!” 白云逸也道:“不错!师父他不理我们了!” 段鸿羽道:“此等无情无义之人走了便走了吧!你们还如此辛苦地追他做什么?” 白云扬道:“老丈,你有所不知,我师父他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是大好人!他是天下最大的英雄。“ 段鸿羽叹道:“你们错了,他如果像你们说的那样好,就不会这么绝情绝义的!” 白云逸道:“不是的!师父要走是因为我们兄弟不好,他生我们的气了!” 段鸿羽笑道:“你们别瞎想了,你们两个小孩子能犯什么错?” 白云扬道:“我们贪杯,那天吃醉了酒,师父一定是恨我们不成器,才离开的!” 白云逸道:“不错!我们那天喝得一塌糊涂,连师父下山时都不知道!” 白云扬道:“都怪你,我说少喝一点你偏不听。现在师父生我们的气,再也不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白云逸无言以对,只是大哭不止。 段鸿羽见两兄弟对自己感情如此深厚,不禁长叹口气。 便在这时,又一匹马驰到近前。马上人好不凶恶,开口便道:“你们两人不好好地呆在山上,跑到这儿来哭什么?” 段鸿羽一见马上人是野兔子,忙转过了脸去,暗道:“不好!她一定是恨死我了!” 白家兄弟赶紧从地上跳起来。白云扬道:“野兔子,你怎么来了?” 野兔子道:“我是来找你们的!” 白云逸不解地道:“你来找我们做什么?你不会也是来找我师父的吧!” 野兔子道:“他那么无情无义,我会找他吗?你们就这样出来,也不怕被连城玉撞见?” 白云扬道:“那谢谢你了!” 野兔子道:“你们找到师父没有?” 白家兄弟无不摇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六章 雪地追人 野兔子道:“你师父走时,和你们打过招呼没有?” 白云逸道:“我师父他说——” 白云扬忙捅了弟弟一下。 白云逸赶紧改口道:“我师父什么也没说!” 野兔子多机灵,笑道:“你都说他说了,怎么又缩回去了?他都和你们说了什么?快告诉我。” 白云逸道:“我不能说!” 野兔子从马上跳下来,怒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白云逸道:“你便是生气我们也不能说!” 野兔子绕着白家兄弟转了两圈道:“你们难道忘了吗?你们两个已经投到了我的门下,你们还答应了我三个条件。” 白云扬道:“我们没忘!是两个条件!” 野兔子早把那三个条件忘了,奇道:“我向别人提条件一向都是三个,怎么到你们这里就变成两条了,你们多大的胆子竟敢吃本姑娘的回扣?” 白云扬道:“我们没吃你的回扣。第三个条件你不是一时想不起来,说送我们见面礼了吗?” 野兔子这才想起来,道:“不错!那还有两个条件呢!给我背诵一遍!” 白云逸道:“野兔子,难道你忘了不成?” 野兔子其实是真忘了,但她比白家兄弟机灵多了,两只小黑眼珠一瞪道:“我自己提出的条件我能忘了吗?我是考验考验你们有没有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快给我背一遍,要是背错一个字,看我怎么罚你们。” 白家兄弟被唬住了。白云扬道:“你提的第一条是‘你们兄弟以后要听我的指挥,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去给我做什么。’” 野兔子点点头道:“不错。云逸,你说第二条!” 白云逸道:“你说的第二条是‘你们得马上和段鸿羽脱离关系,以后不要再听他的了,只许听我的。’”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他们私下里还有这样的密约,连我都不知道!” 野兔子连连摆手道:“不对!不对!” 白云逸奇道:“没错呀?” 野兔子早忘了自己说的内容,只是想刁难两兄弟,便道:“错了!你就是不认真,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白云逸搔搔后脑勺道:“不可能错呀!这两条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背上两遍的!” 野兔子听两兄弟如此上心,大为得意,道:“总之是不对,你们回去慢慢想!我当时没让你们背叛师门,让你们无论做什么都得先通知我,你们师父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也要通知我。我让你们做你们才能做,我不让你们做你们就绝不准做是不是?”她又把她的绕口令说了一遍。 白家兄弟无不点头。 野兔子道:“那现在我问你们师父去了哪里,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白云扬面有难色地道:“可……可我师父不让我们告诉任何人的呀!” 野兔子道:“你们怎么还没明白过来?你们其实早和他脱离了关系,现在是我的门人,一切都要听我的,他向你们说过的话,你们岂能隐瞒?” 白家兄弟面面相觑,还是不敢作声。 野兔子急道:“你们怎么这么死心眼,你们隐瞒于我,等同于背叛师门,再不说实话,我就家法从事!” 白家兄弟一听家法,全都吓坏了,心想在答应她条件时可没说还有家法呀!白云扬怯生生地问:“却不知你的家法是什么?” 野兔子哪有什么家法,眼珠一转,信口诌道:“家法便是转过身来,让我踢十下屁股!” 两兄弟无不大喜,转来身来,齐声道:“那你快施家法吧!” 把野兔子气得直瞪眼,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啊!不对,骂我自己了。你们这两小混蛋是完全变坏了,居然不听我的话。你们也不想一想,都是你们惹师父生气,他才走的。如果不是你们贪杯,你师父能这么伤心吗?他所以走,全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恨狗不成龙呀!” 两兄弟听到这里,又双双落下泪来。 野兔子道:“还有,你们两个不忠不孝,也让你们师父失望!” 白云扬奇道:“我们怎么不忠不孝了?师父不让我们说的话,我们打死也不说,难道还不忠不孝吗?” 野兔子道:“不丢!不丢!你们两个尽撒谎,说过的话都不算话。发誓说无论什么都先告诉我,现在却隐瞒不报。你们这样言而无信,他会喜欢吗?” 白云扬想了想道:“那好吧!我们可以告诉你,只是你不能对外人说!” 野兔子急道:“我知道!你以为我像你们这么老婆舌头呢!什么也藏不住!” 白云扬道:“我师父说!他说他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回来!” 野兔子一下便呆住了,手上的马鞭也落在了地上:“他……他真是这么说的?” 白云扬道:“不错!师父就是这么说的!他还要我们好好照顾你,他还说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段鸿羽不禁叹道:“这两个孩子,我让你们不要告诉别人,这才几天,你们就说了个一字不落!” 野兔子抓住白云逸的手臂道:“他还说什么了?” 白云逸道:“师父还嘱咐我们不能做坏事,说要是我们做坏事,他就回来取我们的脑袋,也不许我们贪杯!” 野兔子听完,突然一下瘫倒在地上。 白家兄弟吓坏了,赶紧蹲下身道:“野兔子,你怎么样?” 野兔子在雪地上坐了半晌,突然跳起身道:“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他这么狠心,我们还理他做什么?”她揉了个大雪球向远方投去,骂道:“你走呀!你走了就永远也别回来了!你以为我会很伤心是吗?哈哈……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会为你伤心?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嘴脸!”她骂了半天,突然跳上马背,打马头也不回地去了。 白云扬道:“师父让我们好好照顾野兔子的,快追上她,可别出什么事?”两兄弟翻身上马,打马向野兔子追去了。 段鸿羽一直目送他们消失,才抹掉脸上的面丝,继续上路。 第十七章 凶宅悍妇 段鸿羽只想退出武林,与江湖关系完全割断,回到天山去。他买了匹坐骑,一路骑马缓行,尽览祖国大好河山,心情也日渐平息下来。 这时来到庆阳府,段鸿羽打马入城,用过午餐后,备足干粮、饮水,又开始西行。此时虽然已是春天,可北国的天气依然冷得可怕。因为路上尚有积雪,他不敢行得太快,是以走了整整一下午,也才行出二十余里路程。 眼见天色暗下来,段鸿羽见前面有一村庄,暗道:“西北民风彪悍,盗贼众多。此地不同别处,我连个朋友也没有,万一惹了麻烦,只能孤军作战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从马上跳下来,牵马进了村庄。 段鸿羽见村东头有一大户人物,决定在这里借宿。他来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段鸿羽:“借宿,还望员外行个方便!” 这村庄地处交通要道,经常有行人借宿,几乎每家都做这样的生意。里面人回道:“你身上有没有跳蚤?” 段鸿羽笑道:“我刚从庆阳赶过来,哪来的跳蚤呀!” 里面人这才打开院门。此人是个驼子,五十来岁,一张麻子脸。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段鸿羽道:“你从哪里来?” 段鸿羽一抱拳道:“在下从福建来,只在这里借住一宿,明早就走,还请员外行个方便!” 那驼子道:“那你就跟我进来吧!” 段鸿羽牵着马跟在那驼子后面,穿过两个天井,来到一所破败的院落里。那驼子指着西侧一栋破屋道:“就这里了,那边有柴禾,自己烧炕,热水也得自己烧。一会儿我给你送饭来。一晚一两银子,谁来都这个价!” 段鸿羽听完大气,暗道:“这么破的地方要这么高的价,都快赶上打劫了。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还不进来呢!”他想既然进来了想必也是缘分,便道:“一两就一两,我明早就走!” 那驼子道:“我们员外早有规定,这里可是上交租。” 段鸿羽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恭恭敬敬递到那驼子手上。 那驼子把银子抛在空中,两人都眯都了一条缝,说道:“我们这里的饭菜可是另算钱的!”说罢,就推门出去了。 段鸿羽心说这么差的条件还不算饭钱,真比黑心客栈还要黑,但想自己那一两银子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只能忍了。 段鸿羽累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推门进屋,等到里面才发现,房间十分简陋,几乎没有不破的家具。可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忍住怨气,把包袱和两把剑放在桌上,然后取出火折子点燃油灯。 过不多时,那驼子端着一个食盘走进屋来,食盘上放着四个馒头、两碟菜和一壶烧酒。 段鸿羽见有酒有菜,暗道:“还算不坏!”等那驼子把饭菜放在桌上他才看清,根本没多少热气,敢情都是他们吃剩的。 段鸿羽一把拉住那驼子道:“老哥!我又不少给你们银子,怎么让我吃剩菜?” 那驼子一下甩开段鸿羽道:“哪是什么剩菜呀!是刚刚炒好的,你这过路人可真是多事!”说罢,他就一路叫骂着出去了。 段鸿羽恨得牙直痒,但不想惹事,强行忍住了。 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孙驼子,你嘴里嘟囔什么呢!难道是嫌老娘这里不好了?那就赶紧到别家去!” 那孙驼子道:“大太太,我怎么敢呀!我孙驼子跟了老爷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过二心?” 那妇人道:“那你不当面说,却在背地里絮叨什么?不是嫌我给你的工钱少了?” 孙驼子道:“驼子只要有碗饭吃,愿意一辈子孝敬老爷、大太太。只是今晚来了个后生,驼子看他可怜,好心好意给他安排了房间,还少收了他半两,谁想他非但不领情,还挑三拣四的!” 那妇人的声音瞬间提了起来:“哪来的狂徒,竟敢在老娘这里撒野。孙驼子,马上把张七、刘八找来,把他赶出门去,让他去睡大道,吃冰雪块子好了!” 那孙驼子忙道:“大夫人,快悄悄气,跟这样的乡下人犯不着生气。” 那妇人一路叫骂着去了。 段鸿羽真后悔投在这家,暗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泼妇,我算是倒透了霉。”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把饭菜往前一推,坐到炕上歇息去了。他望着饭菜,暗道:“瞧这家如此刁泼,这一顿饭还得算我不少钱!” 段鸿羽在炕上坐了半晌,火气也渐渐消了。他想明天早点起来赶路,便出来抱些干柴烧炕。哪知刚到门外,就听东院传来那妇人的阵阵叫骂声。 段鸿羽心中一动,暗道:“这妇人怎么还没完了?”又一想:“不可能!我这点小事绝不可能让动她这么大肝火,她要这么恨我早把我赶出去了,真不知是谁又得罪了她。”他无心听外面吵骂,抱一大捆干柴进屋,把炕烧热。 晚上,段鸿羽出来喂马,刚到院外,便见孙驼子正坐在对面门槛上抽旱烟。走上前道:“孙老哥!不知马料在哪里?” 孙驼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向东一指道:“在东院厢房那边。” 段鸿羽道:“谢谢老哥!”他快步来到东院,果见房前的木棚中堆着一大堆马料。段鸿羽从厢房前经过,只听屋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抽泣声,抽泣声中还夹杂着婴啼。段鸿羽暗道:“原来那泼妇刚才是在叫骂这女子!”他从窗前快速走过,找到一个大簸箕,搓了满满一簸箕马料,回到破屋。他喂完马,便回屋休息去了。 段鸿羽躺在炕上直感到不对劲,觉得那年轻女子的声音十分熟悉。又一想算了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闭上眼正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就听外面又传来吵骂声。 段鸿羽心中一动,赶紧从炕上起来,来到东院。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在院中叫骂。她指着窗户骂道:“千刀万剐的**,你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当年像个丧家犬一样跑到我这里来。那时你没人管,没人要,是我们看你可怜,才收留了你。你在我家生了那孽种,你们娘俩在这里吃,在这里喝,在这里拉,在这里睡,老娘哪一点慢待过你们?如今你在外面拐了野汉子,想远走高飞了,临走还想讹老娘一笔。天下竟还有你这么没有良心的人。要走你走,想卷老娘一大笔,门都没有……”骂的话越来越难听。 第十八章 义愤填膺 屋里那年轻女子也不敢还言,只是低声抽泣。那小孩子哇哇直哭,年轻女子怎么哄也哄不好。 段鸿羽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悄悄走出院外。他见左侧有个老太婆正在向这边张望,便快步走过去。 那老太婆还以为是打手出来了,赶紧往回走。 段鸿羽追到近前道:“婆婆,不要害怕,我只是个过路人!暂时借宿在他家里的!” 那老太婆这才收住脚,连声叹道:“冤孽!冤孽呀!” 段鸿羽道:“婆婆!却不知这户人家姓氏来历,为何这般凶悍?” 那老太婆道:“小伙子,你有所不知。你住的那户人家附近人称‘杨拔毛’,在这里路过的人,只要住在他家,无不狠狠敲上一笔,常在这条路上走的人都不会到他家借宿的!” 段鸿羽道:“他们这样胡作非为,难道不怕被人报复?” 那老太婆道:“你有所不知,他家的员外杨天红手眼通天,据传和广阳府的知府都有交情,家里养着十多个打手,谁敢招惹呀!何况他还是前面苍龙岭的占山大王,‘铁臂’马雄的把兄弟!” 段鸿羽暗道:“什么‘铁臂’马雄,我倒没听说过。”问道:“却不知‘铁臂’马雄是什么人物?” 那老太婆道:“你连他都不知道还敢往前走,也不怕被断道的劫了去?那马雄原来是云南人,后来被官府追杀无路可去才跑到苍龙岭做了山大王。据传武功十分高强,手下有一百多喽啰兵,官府都奈何他不得。那杨天红仗着把兄弟的威名,在此地横行霸道,附近村民都是敢怒不敢言。他家那小娘子是杨天红的外甥女,听说是福建人。和父母、丈夫前来投奔杨天红,谁想在路上遇上了响马,父母、男人全都遇害,只孤身一人带着身孕到了杨家。那女子刚来时带了不少家产,杨天红和他老婆崔氏乐坏了,对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后来杨天红为了巴结马雄,想把那姓李的女子送给马雄做压寨夫人,哪知那李姓女子看似柔弱,却十分刚烈,说什么也不肯做贼妇。杨天红夫妇大为恼怒,对李家女子也变了脸色,每日都是凉饭冷坑相待。那李姓女子想走,可家产全在杨天红手上,她抱着一个小孩子又无处可去,饱受欺凌,终日以泪洗面。今天可能是那李姓女子又向崔氏要家产,这才惹恼了崔氏,她才站在院里骂的。” 便在这时,一个老翁出来喝道:“死婆子,就会搬弄是非,也不怕大风把你的舌头割了去?” 那老太婆连连摇头,蹒跚着回屋去了。 段鸿羽听完勃然大怒,暗道:“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的恶徒,不好好教训教训杨天红、崔氏这两个老狗,真是难出这一口恶气。” 他缓步回到院内,只见孙驼子正在门后偷看。孙驼子一见段鸿羽进来,恶狠狠道:“你到外面做什么去了?” 段鸿羽道:“里面太热,出去透透风!” 孙驼子道:“人家嫌冷你怕热,真是怪了!”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这时,崔氏已回房休息去了。 段鸿羽来到东院,只见那李姓女子仍在抽泣。他于心不忍,来到窗前轻声道:“李素梅李小姐,是你吗?” 那李姓女子一惊:“你……你是谁?” 段鸿羽一听她说话声音就确认了李姓女子正是被霍通灭杀了全家的李素梅。便道:“李小姐,我是段鸿羽呀!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李素梅惊喜地道:“原来是段公子!”忙下地打开了房门。 段鸿羽到屋中一瞧,只见里面十分破旧,比自己住的房间还远为不如,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在炕边的被中裹着一个几个月大小的男孩。男孩已经睡着,瞧他睡得那样香甜,哪里知道母亲的痛苦?李素梅低下头,抹着眼泪道:“李公子,让你见笑了!” 段鸿羽道:“李小姐,都到了这时,你怎么还不离开?” 李素梅道:“我所有家产都在舅妈手上,让我怎么走?” 段鸿羽道:“他这样做,就是想把你迫害死,你早走一天便早一天脱离虎口,还在乎那点银子做什么?” 李素梅道:“段公子,你有所不知。因为那马雄想把我掳到山上去做押寨夫人,我舅舅和舅妈还不敢让我们母子死去,在这里虽受些苦,可总能活下来。我们倘若就这样出去,岂不要活活饿死了吗?” 段鸿羽暗道:“倒也有理!天气这么冷,她一个女人抱着这么小的孩子恐怕都翻不过前边那座大山呀!此外,现在到处都是强盗,她们万一落到坏人手里,可能比落到马雄手上更坏!” 段鸿羽想带李素梅母子偷偷离开,又一想:“不行!就这样走了,可是白白便宜了杨天红和崔氏这两个狗贼。不如暂且忍过这一晚,明天再做料理!”想到这里,他对李素梅道:“李小姐,你不要再伤心了,好好安歇,明天一早,我带你们母子离开这里!” 李素梅惊道:“段公子,你想做什么?” 段鸿羽道:“李小姐放心,我定让杨天红和崔氏交出你的家产,保你母子平安离开!” 李素梅道:“段公子,万万不可!我舅舅家里养着十多个打手,特别是那个孙驼子,武功很是了得!此外,马雄是我舅舅的把兄弟,他是这一带有名的巨盗,和什么桃花峪的大王杨三泰、杨开泰都有交情。你得罪了他们,就别想再活着离开这里了!” 段鸿羽道:“那你怎么办?” 李素梅泣道:“我是个苦命人,也就这样了,绝不敢再连累公子!” 段鸿羽道:“李小姐,你只管听好消息,我自有道理!”他在屋里扫视一圈道:“李小姐,能不能借那只白碗给我一用?” 李素梅奇道:“公子要那只破白碗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自有妙用!” 李素梅道:“就那一只破碗,公子想要尽管拿走好了!” 段鸿羽向李素梅道了安,携了白碗回屋休息去了。 第十九章 只有更黑 翌日清晨,段鸿羽很早便从炕上爬了起来。他咬破食指,用血在那只白碗底足里写了几个小字,虚掩开门,把白碗放在门上,然后就坐到炕上运气去了。 少时,孙驼子端着食盘从外面走进来。他刚一推门,那只白碗猛地从门上掉落下来。 孙驼子不知是什么秘密武器,赶紧跳到一边。白碗一下砸在地上,顿时摔了个稀碎。 孙驼子骂道:“真是活见鬼了,往门上放什么碗呀!”他瞪了段鸿羽一眼,把饭菜往桌上一放,一步三晃地去了。 段鸿羽睁眼一瞧,果然又是剩饭剩菜,说道:“老孙回来!” 孙驼子一听段鸿羽叫他老孙气就不打一处来,问道:“小子,什么事?” 段鸿羽道:“在上今天早上不饿,便不吃了,你都拿下去吧!” 孙驼子怒道:“小子,你好生无礼,别人见了我孙驼子都自称‘在下’,你这后生年纪这么小,倒自称起‘在上’了!只这一回,再让驼子听到一次,驼子绝不饶你!” 段鸿羽笑道:“你先别急,先算算我欠府上多少银子!” 孙驼子道:“两顿饭加上烧火的柴禾和喂马的两顿草料,你再给一两银子吧!” 段鸿羽奇道:“我就喂了一次马,却怎么成两顿草料了?” 孙驼子道:“我半夜起来还喂一次哩,你睡得那样死,当然不知道了!” 段鸿羽暗道:“你到底喂没喂,鬼才知道呢!”也没再争辩,笑道:“好说!钱我一文也不会少给,只是在此之前你得先把碗钱赔了!” 孙驼子一愣:“什么碗呀?” 段鸿羽道:“就是摔碎的那只白瓷碗!” 孙驼子气道:“还说呢!那碗好悬没砸到我,你不向我赔礼道歉,却反倒向我要起钱来了!” 段鸿羽道:“是你进屋不小心把碗碰碎的,它是我的心肝宝贝,哪有被你白白碰碎的道理?” 孙驼子道:“你这是讹人,闲着没事,谁把碗放到门顶上去呀?” 段鸿羽道:“那是你孤陋寡闻,在我们家乡,家家户户睡觉之前都会把碗放到门上去,这是镇鬼用的。你岂不知秦琼、敬德的故事?我这只碗便是起门神之用的。” 孙驼子暗道:“没想世上竟还有这么古怪的风俗,老子真是头一次听说!”便道:“既然这样,驼子就赔你两文钱,总可以了吧!”说罢,从怀中摸出两个铜钱扔到段鸿羽面前的桌上。 段鸿羽道:“就这点钱哪够赔我宝碗的?” 孙驼子道:“就这么只破白碗能值几个钱?驼子给你这些钱已经不少了。你要还不满意,便到厨房自己拿两个去。驼子摔碎一只,赔你两个,难道还不够吗?” 段鸿羽道:“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孙驼子怪眼一翻道:“小子,你别不知足了。你那只碗又不是金碗银碗,我赔你两个一样的你还不干,你想怎么样?” 段鸿羽道:“我问你,同样是人,你和吊死的崇祯有得比吗?” 孙驼子道:“废话!人家贵为天子,我孙驼子算个什么东西?狗都不如,便是再加上一万个,又哪里能和人家比?” 段鸿羽道:“这便对了!我那只大白碗虽然非金非银,却是大有来历,它可不是普通的白碗!” 孙驼子道:“你别故弄玄虚了,一只白碗怎么也成不了皇上!” 段鸿羽道:“它虽然不是皇上,可和皇上还真有些渊源。当年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落魄之时到处讨饭的经历你总该听说过吧!” 孙驼子道:“洪武爷只管讨他的饭,和这破碗有什么关系?” 段鸿羽笑道:“实不相瞒,当然朱元璋讨饭时手上拿的正是这只大白碗。你看它不起眼,要是没有它,便没有大明朝两百年的天下,你说它能值多少钱?” 孙驼子拍案而起道:“这只大白碗要真是洪武爷讨饭的那只,驼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赔给你,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只大白碗就是洪武爷讨饭用的那只?它又是怎么落到你这小子手上的?” 段鸿羽道:“当然有证据,你自己看看碗底足里写的是什么吧!” 孙驼子把碗底从地上捡起一瞧,果见在底足里写着“重八专用”四个红字! 朱重八是朱元璋没发迹之前的名字。孙驼子吓得心下也是一凉,暗道:“要真是朱元璋用过的可坏了,我摔碎了老朱家的传家宝,可就不是赔钱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连命都得赔进去!”他仔细瞧那红字好像是画上去的,用大拇指在字上一抿,果然把四个红字抹掉了,还弄了他一指红。孙驼子气坏了,把碗底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道:“你这小子真会骗人,这明明是你刚才写上去的,却说是洪武爷用过的!” 段鸿羽道:“我这只碗就是朱元璋用过的,你摔碎了它就得赔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要不赔,我便和你没完!” 孙驼子没想到段鸿羽竟这样难缠,一摆手道:“好好好!驼子我认倒霉,饭钱、马料钱、柴禾钱都不要了,你马上给我走人!” 段鸿羽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住店给店钱,吃饭给饭钱,该给的一文钱也少不了你的,可我这宝碗你无论如何也得照价赔偿!” 孙驼子道:“就算它是洪武爷用过的,可终究还是一只破碗,你说赔多少吧!” 段鸿羽叹道:“你想简单了,我早说过,如果没有此碗就没有大明朝的天下,是以大明朝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不过看你一个普通百姓也赔不起那么多钱,就不用你赔大明朝了。你就把皇上住的乾清宫赔了吧!三千万两白银你赶紧张罗去!” 孙驼子嘴张得比馒头都大:“你说多少?” 段鸿羽道:“三千万两白银!” 把孙驼子吓得好悬没趴地上,心说不要说我,便是把这杨府连房带地都算上也没有三百万两呀!气得他咬牙切齿,指着段鸿羽骂道:“你……你这小贼是从哪里来的?分明是想闹事!” 段鸿羽不依不饶,只管让他赔碗。两人这一场争吵,直闹得满院鸡鸣狗吠。 第二十章 强敌来临 吵闹声惊动了崔氏。她跑到院中,大声道:“孙驼子,出什么事了?” 孙驼子道:“大夫人,这小子非要我赔他碗!” 崔氏骂道:“你也真是的,和他吵什么?一个破碗值多少钱?你赔给他,把他赶出去不就行了吗?” 孙驼子道:“夫人,你有所不知,这小子说他的碗是洪武爷用过的,要白银三千万两。我孙驼子一辈子在老爷、夫人身边做事,哪赔得起呀!” 崔氏大怒,高声骂道:“这个没有良心的杂碎,老娘看他没地方住,好心好意收留他,他反倒讹诈起老娘来了。孙驼子,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打出门去?” 孙驼子听崔氏下了令,身形向前一欺,骂道:“小子,纳命来!”一个“黑虎掏心”,向段鸿羽心口便是一下。他手出迅猛,竟颇见功力。 段鸿羽也是微微一惊:“以他的条件,能练到这种地步已经不错了,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辛苦!”身形未动,眼见孙驼子双手抓到,身形向下一滑,从桌下用脚尖在孙驼子胫骨上轻轻一点。 孙驼子顿时收身不住,猛地趴在了桌子上。那桌子本就破败,经他这一趴,顿时四分五裂,碎落一地。 段鸿羽双脚一蹬地退到一边,再看地上,孙驼子已和饭菜、木片、飞屑滚为一团。 孙驼子大怒,从地上爬起来,一招“鹰隼试翼”反向段鸿羽头顶攻来。看来此招是他绝招之一,不但出手迅速,功力也更加沉猛。据段鸿羽的判断,此招功力绝对在野兔子之上,和黄天赐是同一级别的。 段鸿羽岿然不动,眼见手到,突然伸手钳住孙驼子的手腕,只轻轻一甩,孙驼子便如纸鸢一般砸破窗户飞出屋外。 崔氏正在叫骂,猛见孙驼子飞来,一个躲闪不及,正被孙驼子砸在头顶上。院中登时滚了皮球。崔氏和孙驼子坐从地上爬起来,无不叫苦不迭。 李素梅听到了这边的打斗,推开门向外看了看,但她怕极了崔氏,赶紧又把门关上了。 杨家的家奴听到叫声,手握棍棒冲进院来。他们正想冲到屋里打段鸿羽个腿断胳膊折,忽听有人大声道:“住手!” 众家奴向两边散开,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道:“老爷!不打死这小子更待何时?” 从院外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员外,一张瘦条脸,两只黄狗眼,颔下留着长长的山羊胡,一身宝蓝色的长衫油光灿烂。他慢条斯理地道:“此人是寄宿在我家的客人,你们招待不周也便罢了,怎么还要伤害人家?” 崔氏道:“老爷,你有所不知,这小子是个无赖呀!” 孙驼子从地上爬起来,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这员外正是李素梅的舅舅杨天红,只见他勃然大怒,上来就给孙驼子两个嘴巴,骂道:“没用的东西,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打碎了人家的碗,理应赔偿,怎么反倒编排起人家来了?” 崔氏哭丧着脸道:“老爷!可他说那是洪武爷用过的碗,向我们要三千万两白银,这不明显敲诈勒索吗?” 杨天红道:“我杨家家风淳正,这位小哥怎么可能敲诈我们?他既然说是洪武爷用的碗,想必不会有错,我们照赔便是!” 崔氏奇道:“老爷!你……你说什么?他可是要三千万两白银,我们到哪儿去弄这么多银子?” 杨天红道:“我府上不够,向苍龙岭马兄弟那里借一些也便是了!” 崔氏道:“可苍龙岭也没这么多银子呀!能赔起他的,我看也只有李自成了!” 杨天红骂道:“臭婆娘,休得胡言乱语,还不快给我滚到屋里去?” 崔氏看来很怕杨天红,忙和孙驼子退出去了。 杨天红向那麻脸汉子一使眼色:“梁七,你火速骑快马前往苍龙岭告知我义弟,就说我府上有难,让他把山上所有钱银全部带来,务必亲自护送,快去快回!” 梁七心领神会,到马棚牵出一匹好马,火速前往苍龙岭了。 段鸿羽不知道杨天红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便在屋中按兵不动。 杨天红喝退恶奴,掀开门帘走进屋来,弓身施礼道:“在下杨天红见过公子!” 段鸿羽一看杨天红的言行举止就知道是跑遍了码头的老江湖,也不敢怠慢,站起身道:“杨员外,得罪了!” 杨天红道:“公子,这里狭窄,请公子到前边说话。” 段鸿羽也不客气,把溶血玄冰剑和紫蛇腾云剑往背上一背,跟在杨天红身后向前院走去。 杨府那些恶奴见段鸿羽出来无不是咬牙切齿,但没有杨天红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前。 来到杨府会客厅。杨天红请段鸿羽坐下,吩咐下人献上茶来。 段鸿羽余怒未消,便把茶杯放在一边,瞧这杨天红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杨天红放下茶杯道:“公子气度不凡,不知芳宅何处,尊姓高名?” 段鸿羽不想让这些险恶小人知道自己名姓,便道:“在下山东人氏,姓洪名羽!” 杨天红暗道:“倒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但从刚才他的身手来看,确是个棘手的对手。” 杨天红老奸巨猾,知道凭他手下那十几个恶奴根本不是段鸿羽的对手,才想将对手稳住,待义弟马雄带大队强盗赶来再做料理。 段鸿羽从杨天红殷勤的笑容就知道这老东西是没安好心,但对方答应照价赔钱他又不好翻脸,便静静地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只听院外人喊马嘶,接着从外面闯进来百十条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人人高马大,满脸的横丝肉,在腰间斜跨一口鬼头刀。 段鸿羽暗道:“如不出所料,想必此人便是苍龙山的大寨主‘铁臂’马雄了!” 杨天红一见马雄,赶紧出来,悄声对马雄讲了几句便退到一边去了。 马雄走进堂来,冲段鸿羽一抱拳道:“幸会!幸会!洪少侠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少侠莫怪!” 段鸿羽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马雄身后的一众盗贼顿时大怒,伸手便要拔刀。 第二十一章 看我神功 马雄回头喝退手下,在椅子上坐定,说道:“洪少侠,我听说孙驼子打碎了你的碗,特地赶来给你们做个和事佬。常言说得好:冤家宜结不宜解。不如由在下做公证人,我大哥赔你白银五十两,此事就算过去。大家做个朋友,不知洪少侠可否给在下这个面子?”他一见面便知段鸿羽是来者不善,反正是杨天红赔钱,又不是自掏腰包,实在不想因为此事和这个陌生人结下梁子。 如果是平常,段鸿羽无论如何也得给对方个面子,可今天因为事关李素梅的去留,他怎么肯轻易答应?长舒口气道:“不是在下不给马寨主面子,只因此碗实在事关重大。在下失了此碗,可是祸及九族的,是以一两银子也不能少。” 那梁七大怒极,用手一指段鸿羽,高声道:“什么破碗值那么多钱?我看你小子分明是来找麻烦的。” 马雄也不想轻易招惹事非,示意梁七退下,说道:“既然洪少侠如此不开面,在下也不能强行插手此事。只是此碗为孙驼子打碎,你便去找他好了。还请洪少侠和孙驼子速速离开杨府。你们私下和解还是要上衙门,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孙驼子一听马雄竟把他舍出去了,不禁吓得两腿直弹琵琶。 段鸿羽道:“笑话!我是住在杨府,我的碗也是在杨府打碎的,我不找他杨天红和一个驼子计较什么?” 马雄霍地站起,目泛寒光地道:“朋友,我念你远道而来人地两生才和你理论到现在,没事到你竟如此不通情理!你倘若再无理取闹,可别怪在下翻脸无情了?” 段鸿羽厉声道:“就你们这几个宵小之辈,便是翻脸无情又能奈爷爷几何?” 马雄大怒,飞身跃出厅外,甩掉外衣,拔刀在手,厉声道:“小子,有种你就来和大王见个真章。大王要是输给你,从今以后遣散喽啰,再不在江湖上走动。你若败了,马上给我滚出苍龙岭地界,以后再敢踏入半步,老子打折你的腿。”马雄也是惯匪,他已看出对方不好惹,说话已留了后步,声称只将对方赶出此地,这样段鸿羽便是赢了想必也不能要他命了。 段鸿羽缓缓踱到厅外,来到马雄身前道:“马雄,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你食言!” 马雄叫道:“马爷何时食过言?看刀便是!”双手捧刀,照段鸿羽耳根便是狠狠一刀。 段鸿羽脑袋微微一晃,鬼头刀便贴着他头顶划了过去。 马雄收住身形道:“小子,你为何不拔剑?” 段鸿羽道:“远来是客,我让你三刀!” 马雄大怒:“混蛋,敢情你是看不起我?”话音未落,以刀作剑,一招“毒龙入洞”,向段鸿羽前胸直刺过来。 这一刀更见凌厉,段鸿羽一个箭步退到一旁。 马雄怒极。他是这里的草头王,可不能在众人面前折了面子,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对手让过这第三刀。只见他两脚一蹬地,身形瞬间暴起一丈多高,一连三刀,分斩段鸿羽头顶和双肩。 段鸿羽心中也是一动,从前两刀看,这个马雄只是一般,没想到第三刀竟如此刁钻,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可他已答应让过对方三刀,又不想食言。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他鼻中一哼,转瞬间在他身前布成一道厚厚的防御壁,已将他和前方世界完全分割开来。 马雄一个小小苍龙岭的山大王,哪里见过这样的神功?他见对方毫无反应,还以为是被自己的刀法吓呆了,将全身功力凝于双臂,一声雷吼,反而来得更猛。 只听“当”的一声,马雄的鬼头刀正劈在防御壁上,直把他震得两臂欲裂,鬼头刀也脱手飞出。马雄大叫一声,仰天摔倒在地上。 众喽啰兵赶紧扑上来把马雄扶起,齐声道:“大寨主,你怎么样?” 马雄举手一瞧,虎口已然震裂,鲜血直滴。他勃然大怒,大声道:“这小子耍诈,快给我上去拿下他!” 众喽啰兵一拥而上把段鸿羽围在当中。 这时,布在段鸿羽身前的防御壁已经消散,可他仍然是闲庭信步的样子,笑道:“各位!你们的大头领都如此窝囊,你们又何苦非要丢这个丑?” 这些喽啰兵刚才都没清段鸿羽怎么出手的,他们的大寨主就飞了出去,因此无不战战兢兢。一人道:“慢点呀!一不小心可就着了这小子的暗算!” 又一人道:“刚才看清没?” 先前那人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故意装明白,说道:“当然看清了!” 后边那人道:“大寨主是怎么回事?” 先前那人道:“这小子刚才变了个戏法,在身前放了块透明的大水晶。” 后边那人道:“我说大寨主和刀飞出去了呢!原来是他手里拿着块水晶做的大盾牌呀!” 段鸿羽不禁好笑:“我如果有这么大一块水晶,爱护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拿去对敌呀!” 后边那人道:“不对!水晶没那么硬,要真是水晶,被大寨主这一砍,早碎一地了。” 先前那人道:“你知道什么?有一种千年水晶,硬如金钢,别说大哥,就是过云峰用他的豹头紫金刀剁上一刀,也绝不能损它分毫。” 后边那人道:“如此说来,这大水晶定然很值钱了!” 先前那人道:“那是自然,你要是得了其中一块,就不用做山大王了,可以回家乡置好大一块地了!” 后边那人眼中瞬间放射出贪婪的目光,这种目光只闪动一下。他忽然又摇摇头道:“不对!如果是大水晶,他应该用手拿着呀!可我刚才根本没看到他动!” 先前那人道:“你知道什么?水晶盾牌太大,他不必用手拿着,只放在身前就可以了!” 后边那人道:“原来如此!”他提高了嗓门道:“你们都小心点,可别砸坏了水晶啊!” 这些喽啰兵都是要钱不要命的角色,无不小心翼翼,一边用手摸着一边向前挪,就好像瞎子过街一般,滑稽之极。 段鸿羽可没时间和他们玩捉迷藏,身形向前一欺,双脚飞处,人影有如劈苞米般往外飞扑,片刻之间,这百余名喽啰兵便尽数躺在地上哎哟起来! 马雄见势不妙,转身便逃。段鸿羽虎躯一纵欺到近前,像老鹰捉小鸡般把他拿到厅下。 杨府上下见段鸿羽竟有如此神功,无不吓得噤若寒蝉。 第二十二章 杨氏双雄 段鸿羽朗声道:“你们快把杨天红给我找来!” 杨天红根本就没走远,一听段鸿羽喊他,忙哆嗦着从人群里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好汉爷息怒,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好汉爷!还请好汉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义弟一命!” 段鸿羽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怎样的英雄,原来就是这样一群猪猡,没想就凭你们就群馕糠的夯货竟也敢欺压良善!” 杨天红道:“好汉爷!只要你肯放过我义弟,什么都好说!” 段鸿羽道:“我也不贪图你什么银两,只是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便如马雄事先所言,苍龙岭立即散伙,马雄再不准回到此地。第二你要马上放李素梅母子离开杨府,并将她家产一并奉还。你等如若不允,别怪爷爷剑下无情!” 杨天红这才明白段鸿羽原来是为李素梅的事才如此大动干戈的,不由暗暗叫苦,忙道:“好汉爷只管放心,杨某完全照办!” 段鸿羽道:“此事不得拖延,须马上办理!” 杨天红从地上爬起来,马上喊来管家,把李素梅所带财产一并清理出来。 段鸿羽让管家立一文书,写明李素梅从此与杨府再无关系,让杨天红按了手印才作罢! 段鸿羽让杨天红备了辆马车,眼见李素梅抱着儿子让了车,这才放开马雄。他把剑指在马雄身前道:“马雄,我念你是条汉子,今天便放你一条生路。日后若敢再踏入这苍龙岭半步,小心爷爷剑不认人!” 马雄一抱拳道:“领教了,我们后会有期!”率众喽啰头也不回地去了。 这时,崔氏听到消息跑了出来,跪倒在马车边道:“素梅,都是舅妈对不起你,你可千万不要走呀!你不看舅妈,也要看你舅舅。他对你可不错呀!你不要轻信外人的话,除了自家亲戚,谁又是真心疼你?”说着,她便撒泼般地躺在马车前痛哭起来! 李素梅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想留下我,是想留下我的财产吧!要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我又怎么能如此绝情离开?” 崔氏还要撒泼,早被段鸿羽拎着后领扔到花池里去了。 段鸿羽把自己的马拴在车辕后,往车上一坐,挥动马鞭,赶着马车离开了杨府,一路向西方驰去。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赶紧离开这事非之地。 因为道路上有大量积雪,马车行进得很是缓慢。段鸿羽赶着马车整整走了一上午的路,也才奔出十几里。 马车正在艰难行进,忽然身后马蹄声大作。段鸿羽心下一惊,回头一瞧,数百匹快马扬起冲天的雪雾,有如一股狂风般向这边驰来。 李素梅道:“段公子,怎么回事?” 段鸿羽道:“是马雄他们!” 李素梅惊得“啊”的一声尖叫。 段鸿羽道:“不妨!”我掩护你们杀出去便是。 李素梅长叹口气道:“段公子,贼人如此强大,你还是舍下我们母子,快快逃命去吧!” 段鸿羽道:“那你们呢?” 李素梅叹道:“我命该如此,还能怎么样?大不了一死罢了!” 段鸿羽道:“李小姐,你不必担心,就这几个小贼,定不在话下!”他把马车横过来,拔出双剑立于车前。 这一彪人马转眼间已驰到近前,为首的是两个的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马雄跟在两人身边,正在向段鸿羽指指点点。 这两个贼首正是桃花峪的总寨主杨三泰和杨开泰。杨三泰听完马雄的介绍,一偏腿从马上下来,也没施礼,大声道:“小子,你从哪儿来的?” 段鸿羽道:“从山东来!” 杨三泰道:“山东可是过云峰和关天豹的地盘,难道他们没教你应该怎么走江湖吗?” 段鸿羽一抱拳道:“大当家的,李素梅在杨天红家屡遭欺凌,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就得把她逼死。还请各位网开一面,还她们母子平安。” 杨三泰哼了一声道:“李素梅千里迢迢投到杨天红家,纵然那崔氏有些脾气,可对她母子还是不错的!你这样把她们母子诓谝走算怎么回事?这叫诱拐良家妇女。按大明律你犯的可是死罪。我念你年轻,快把她们母子留下,马上滚出苍龙岭地界。你若不听,小心老子一剑宰了你。” 李素梅掀开车帘道:“我们母子是实在忍不了我舅妈的打骂才决定离开的,不关段公子的事!“ 杨三泰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种小白脸专门勾引良家女子骗财骗色。你跟他去了,弄不好命都保不住。你舅妈已经后悔了,你快回去吧!” 李素梅道:“你不要枉费唇舌了,我们母子便是一死,也不再进他杨家的门!” 杨三泰道:“你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迷住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姐带回去!” 众人喽啰接到命令,一窝蜂似的向马车奔来。 段鸿羽用脚在地上一踢,一片雪雾向众喽啰兵罩了过去。这一片雪雾夹杂着浑厚的功力,直把众喽啰纷纷掀倒在地。 杨三泰勃然大怒,骂道:“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身形向前一欺,一剑“仙人指路”向段鸿羽便是一剑。 同一时间,杨开泰在马上腾空而起,手中花枪一招“游蛇探海”从杨三泰头上攻了过来。两兄弟一上一下,相得益彰,配合得很是巧妙! 段鸿羽见对方攻势凌厉,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一个大转身让开来招。 还没等段鸿羽立稳身形,杨三泰的一记快剑就又已刺到面门。他出手狠毒,剑锋波动之间,竟已将段鸿羽的退路完全封锁。 杨开泰在空中挽了一个枪花,裹着凌厉的风声,闪电般刺向段鸿羽腰侧。 段鸿羽起初并没把这两兄弟放在眼里,直到此时才发现他们的武功当真诡异。他双臂一振,两剑同起,左手溶血玄冰剑正将来剑格开,右手紫蛇腾云剑挽成一个剑花,直迎枪花。剑花与枪花瞬间绞缠在一起。段鸿羽何等功力?这一下直把杨开泰震出数步。 杨开泰暴怒,抢在杨三泰之前抢先出招,只见他花枪在空中一晃,立时形成一片如山的枪网,枪尖吞吐之间,竟含有十三种变化,实在是难得的上乘妙招。 第二十三章 夜探敌巢 段鸿羽右手剑一晃,一道剑光卷起一片飞雪冲天而起,一下便将杨开泰的枪网化于无形。他双剑齐出,剑剑指向杨开泰要害。 杨开泰大惧,不得不退下身来换口气。 杨三泰剑光有如惊天长虹,倏忽间便已刺到段鸿羽喉前。 段鸿羽暗自赞道:“好剑法!”身形滴溜溜如陀螺般转了一圈,等杨三泰再看到他双剑时,两道寒芒已如两道霹雳般斩到肩头。 杨开泰见哥哥危险,欺身而进,狠狠一枪向段鸿羽后心便捅,这一枪“直入虎穴”直如一头下山的猛虎,劲猛已极。 眼见便要中招,段鸿羽身形微微一晃,如幽灵般自枪下滑了出去。 杨开泰这一招是想要了段鸿羽的命,是以用足了劲力,一时收不住身,花枪径向杨三泰扎了过去。杨开泰大声道:“大哥!小心!” 杨三泰艺高人胆大,眼见枪到近前,并未躲闪,而是出左掌在枪头上用力一拍。 杨三泰功力沉猛,杨开泰猛受这一巨力,顿时收不住身,凌空转了一圈,花枪如棍一般扫向身后。 段鸿羽这时已在杨开泰身后,本想给他一剑,忽见他花枪拦腰扫到,只得向后一退。 杨三泰起左掌一推杨开泰的后心,高声叫道:“翻江捣海”。 杨开泰心领神会,借哥哥这一巨力,身形向前一欺,一招“翻江捣海”已然用出,但见枪花错落,真如寒星万点,挟着鬼哭般的啸声向段鸿羽疾攻而上。 段鸿羽被迫再退一步,他双剑在身前一划,顿时在身前布成一道无形气墙。 还没等段鸿羽的气墙完全封合,杨开泰的花枪就攻到了,只听“嘭”的一声,气墙瞬间已被花枪捣了个粉碎。 虽然气墙被毁,可段鸿羽借花枪一滞之机已缓过身来。他身形斜刺里一闪便到了杨开泰侧后。双剑齐出,分取杨开泰后心和杨三泰咽喉。 杨家兄弟没想到转瞬之间便又被段鸿羽抢到先机,无不有些慌乱。杨三泰用一招“开门见月”挡开段鸿羽剑招。杨开泰更实惠,干脆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 段鸿羽仰天一声厉啸,剑光再起,但见山排浪涌般的剑光绵密空灵,如一张硕大的光网般罩向杨家兄弟,让人既无法封挡,也无法闪避。整个天地都似乎已被笼在一这一片寒光之中。 马雄见杨家兄弟不是段鸿羽的对手,大手一挥,率众喽啰向马车扑了过来。这些恶徒不由分说,跳上马车便把李素梅拉了出来。 李素梅被吓坏了,尖叫道:“你们这些强盗,快快放手!” 马雄照李素梅脑袋便是一下。李素梅一个弱女子哪经得住这一击?当即向下倒去。马雄把李素梅往肩上一扛,飞身跳上马背,挥起马鞭狠抽几下坐骑,转眼间已去得远了。 其它喽啰兵也抱起李素梅的幼子和各种金银细软,向回飞逃。 段鸿羽见马雄等人劫走了李素梅母子,心下大急,无奈他被杨三泰和杨开泰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得身。 杨家兄弟见马雄和众喽啰已经走远,这才甩脱段鸿羽跃上马背,各自拍马奔逃。 段鸿羽深知李素梅母子倘若再落入虎口,想要救出可是势比登天,纵身跃到马上,斩断系在车辕上的绳索,加紧向前追去。无奈他马不如人,渐渐地被越甩越远,最后连敌人的影子也瞧不见了。 段鸿羽不顾劳累,一直赶到杨府,却见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他到四处邻里一问,这才得知,他和李素梅母子驾车刚一离开,杨天红便雇了数辆马车将所有家产一齐运走,究竟去了哪里,根本无人知晓。 段鸿羽见杨天红做事如此果断,也不禁大为钦佩。他在村民家用过饭,一路打听着向苍龙岭赶来。 等段鸿羽来到苍龙岭时,天已大黑。他把马拴在山下林中,悄悄向山上摸来。 苍龙岭尽管有许多哨卡,可以他们的武功哪里发现得了段鸿羽?是以不久便被他到得山上。只见苍龙岭的营寨十分简陋,不要说和万刃山、灵芝岛、四荒山这些大寨相比,便是和二龙山、七绝岭比起来也远为不如了。 段鸿羽轻身跃进寨中,径直向那灯火辉煌的聚义厅行来。虽叫聚义厅,也不过是五间破草屋。他趁喽啰兵不注意,飞身上屋顶。这房屋十分破旧,屋顶上有两个包子大小的窟窿。段鸿羽小心翼翼向窟窿处走去,只觉脚下软绵绵的,他真怕自己哪下不小心,会陷到屋里去。 段鸿羽趴在屋顶上,从窟窿向屋里望去。只见这伙强人正在厅中推杯换盏。为首的正是杨三泰和杨开泰。马雄和杨天红满脸堆笑,不停地向两兄弟敬酒。 段鸿羽看着四人得意的样子,心中怒火如烧,真恨不得下去把他们斩杀净尽。 只见杨天红又向杨家兄弟敬了一大杯酒,说道:“多谢两位大王仗义出手,如若不然,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可真就被那小子诱拐跑了!” 杨三泰端起酒杯道:“杨员外不必客气,我和马雄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你是马雄的兄弟,便是我杨三泰的兄弟。” 杨开泰眉头微皱地道:“大哥!这小子看来不简单呀!” 杨三泰放下酒杯道:“兄弟!怎么不简单了?” 杨开泰道:“从他的武功来讲,绝对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可我们从没听说过此人,此事真是有些怪异,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马雄道:“管他是何方神圣,总之,他拐卖良家妇女就该杀!” 杨开泰道:“话虽这样说,可最好还是要打探明白,要是得罪了过云峰、上官金鹏、连城玉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三泰哼了一声道:“兄弟!你想的太多了,别说他不是过云峰、上官金鹏。便是过云峰、上官金鹏来了又能怎样?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们兄弟自知能力低微,轻易也不履中原,可无论是谁,不管他在中原如何横行,到了我杨三泰的地盘上,也得规规矩矩的!” 杨天红道:“大王所言极是!” 第二十四章 艺高胆大 杨开泰道:“大哥!可这小子剑法如此高绝,莫非就是那个‘秋霜杀雪’聂云飞?” 一听聂云飞的名字,座上诸人心头都是一凛,只是这聂云飞的名气当真不小。 杨三泰道:“兄弟!你怎知道他便是聂云飞?” 杨开泰道:“在江湖上以双剑成名的好汉除了聂云飞还会有谁?”原来他见段鸿羽手用双剑,便误把段鸿羽当成了聂云飞。 杨三泰道:“不是!聂云飞用的是赤蛇双剑,这小子手上用的只是普通宝剑,而且明显不是一双,所以此人根本不是聂云飞!” 马雄道:“那么就是林中笑?” 杨三泰道:“更不可能!林中笑已三十开外,何况手上用的是刀。再说林中笑出手何其狠毒?他若住在你家,你和员外的人头早已不在了!” 马雄喃喃地道:“那是谁呢?别人的武功可没这么强呀!” 杨开泰道:“他不会就是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哺世甘霖’段鸿羽吧!” 杨三泰道:“也不可能!段鸿羽手使单剑,不是双剑。此外,据闻段鸿羽和李自成、李岩都称兄弟道弟的,如今李自成得了天下,他一定在京城快活呢!又哪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杨开泰道:“那可怪了,这少年到底出自何门呢?” 杨三泰道:“兄弟,你别瞎想了!我们不能把目光仅盯在那几个成名人物身上,江湖上后起之秀多的是,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就说前日投靠我们的那个李南人吧!一对虎指何其威猛?可我们以前不也没听说过此人吗?” 马雄道:“不错!李南人一对虎指万人难敌,也足以与这少年抗衡了!” 段鸿羽暗道:“我只知道我义兄骆莲池以一对虎指闻名天下,怎么在此地又冒出一个会用虎指的高手?这个李南人倒不知是何方神圣了!” 杨天红道:“既然那李南人武功如此之高,大王此次擒那小贼,为何不带上此人?“ 杨三泰叹口气道:“都怪我一时大意,我以为凭我们兄弟拿住这小子定不在话下,谁想竟差点马失前蹄,早知如此,我必带上李南人!” 杨开泰道:“不错!如果带了李南人,擒杀这小贼是易如反掌!” 段鸿羽暗道:“从他们口气听来,这个李南人的武功想必还在杨家兄弟之上,没想到这一带竟隐藏着这么多高手,我可得小心对待了!” 杨三泰道:“杨员外,你栖身在此,家里可别出现意外!” 杨天红道:“不妨,小老儿已将所有值钱之物全都运到山上。等哪天太平了我再回去,凭那小贼又能耐我何?” 杨三泰道:“杨员外,你若实在觉得不保险,便前往我桃花峪。只要到了桃花峪,任他什么样的英雄,都得束手就擒。” 段鸿羽暗道:“谅来那桃花峪比这苍龙岭要险固许多了。我须在此地解决了这伙强人,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强盗再把李素梅母子劫到桃花峪去。” 段鸿羽趁这些强盗吃庆功酒之机,悄悄从聚义厅上下来。小心翼翼向山寨深处摸去。他知道李素梅母子落到这些强盗手上只有一死,便想悄悄把她们母子救出去再回来杀敌。 他在寨中找了一圈,最后发现寨东有一个土屋极为可疑,那里破旧无比,却有十多个喽啰兵把守。他悄声来到近前,没敢直接过去,便小心藏在一边,静等机会。 过不多时,聚义厅里的庆功宴结束了。布防的各家寨主也都回房休息了,整座山寨陷入一片黑暗。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直把段鸿羽冻得手脚发麻。 这时,只听一个小头目道:“他娘的,人家吃肉喝酒,却让我们干这个苦差事,唉!” 那年龄较大的头目看了看四周道:“小丁,小心点,如果让大寨主听到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那叫“小丁”的道:“听见又怎么了?这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好事轮不上我,听到也好,我真希望大寨主一发怒把我赶下山去,老子从今以后成独行大盗了,不比在这苍龙岭上快活?” 他身后一小喽啰道:“丁哥!你什么时候想走,别忘了叫兄弟一声!” 那小丁道:“放心吧!都是自家兄弟,我小丁要能吃上肉,怎么也得让各位兄弟喝上汤!老胡,不如你也和我们一起走算了,有你这样一个老江湖在,我们的路可好走多了!” 那老胡长叹口气道:“你们走便走好了,我是不能走了!” 那小丁愤愤不平地道:“凭什么?老胡,你和我们还不一样,我们是新上山的。你都跟大寨主十来年了,他还让你来干这苦差事!要是我,早就不跟他干了!” 那老胡道:“我在外面仇家太多,年纪也大了,还能到哪里去?只是各位兄弟若有个好的归宿,莫忘了我这老头子也就是了!” 那小丁道:“胡大哥放心,只要我小丁有出头之日,绝忘不了胡大哥你!” 那老胡道:“这么晚了,天气又这么冷,我想不会有事了,你们几个进屋休息去吧!” 那小丁道:“胡大哥,你一个在外面能行?” 那老胡道:“没事!万一有动静,我喊你们便是!” 那小丁道:“那就太谢谢胡大哥了!你放心,到后半夜,我们就出来换你!”说罢,他就和那几个守卫到一边厢房里去了。外面便只剩下了老胡一个人。 段鸿羽大喜,暗道:“天助我也!”他还是没敢轻举妄动,在一边耐心等着。 过不多时,厢房里传来了浓重的鼾声。 段鸿羽见时机已到,从暗处忽地蹿出,如一只捷燕般向老胡掠去。 那老胡是老江湖,十分机警,听到有风声,赶紧回来。他的嘴巴张开了,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便被段鸿羽飞来的剑鞘点在胸前的“华盖穴”上。段鸿羽轻轻一托老胡,把老胡放在地上。他一个虎跃来到土屋门前,用剑划开木门,闯进屋中。 第二十五章 跳谷救婴 李素梅正坐在草垫子上抱着孩子发呆,猛见冲进一个手握利剑的男子,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强盗想要杀人灭口。她刚要惊叫,早被段鸿羽捂住嘴巴。段鸿羽压低声音道:“李小姐,不要出声!” 李素梅这才看清是段鸿羽,惊魂未定地道:“段公子,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马雄那个奸贼呢!” 段鸿羽道:“李小姐,此非久留之地,快随我离开这里!” 李素梅长叹口气道:“段公子,我也就这命了,你不必管我,将这孽子虎儿带出去也便是了!” 段鸿羽道:“这里是贼窝,你留在这里,明天他们还会回来逼你的!” 李素梅道:“他们再逼我,大不了一死!” 段鸿羽道:“你不必说了,快快离开这里!” 李素梅道:“杨天红和马雄为了巴结杨家兄弟,已把我送给了杨三泰。我们这一离开,杨家兄弟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不但我走不了,你也无法逃出虎口,与其我三人送命,还不如让我留下来!” 段鸿羽道:“不妨!只要我们趁夜走出大山,找个地方藏起来就不怕了!” 李素梅道:“这里方圆数十里到处是马雄和杨家兄弟的眼线,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段鸿羽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可以找到藏身之地的。此外,你让我带这么小的孩子,他哭闹起来,我可怎么办?” 李素梅终究舍不下孩子,便起身跟在段鸿羽身后向外逃去。因为夜深,众喽啰防守也很疏忽,三人很快便逃出山寨。 虽然已逃出虎口,段鸿羽和李素梅片刻也不敢停,一路向前急行。苦于李素梅不会武功,一路走来,跌了好几跤。段鸿羽怕她摔坏了孩子,便帮她抱着虎儿。 眼看两人便逃出了苍龙岭,忽然后方杀声大作,无数喽啰兵高举火把紧追上来。原来,那小丁一觉醒来,出门一看才发现人已逃走了。他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通知马雄。 马雄闻听李素梅被段鸿羽救走后勃然大怒,忙和杨家兄弟集合人马紧紧追来。 段鸿羽站住身形向后看了看,暗叫不好。暗恨自己不该就这样一走了之,如果把老胡、小丁他们几个都宰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李素梅道:“段公子,你不必管我,快带虎儿走吧!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段鸿羽豪气陡升,说道:“李小姐,你不必担心,我定可以保护你杀出重围!” 李素梅还要再说,段鸿羽把虎儿交给她道:“你带虎儿快走,我拦住他们,快呀!不然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李素梅接过虎儿道:“段公子,那你可要小心了!”说罢,就一路跌跌撞撞地去了。 段鸿羽手握双剑虎立路中。过不多时,杨三泰、杨开泰、马雄率二三百名喽啰兵追到近前。杨三泰一见段鸿羽,眼珠子都红了,厉声骂道:“小贼,你吃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屡次坏你家爷爷的好事!” 段鸿羽道:“杨寨主,李素梅本是良家女子,你们夺了她的家产还不够,为何非要如此苦苦相逼?” 杨开泰道:“臭小子,我们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快快闪开路来,不然,小心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段鸿羽想多说几句便能让李素梅多跑出几步,便耐着性子道:“杨寨主,李小姐并不想做你的压寨夫人,你便是最终得逞又有何乐趣?你不如这次放过她,便算在下欠你个人情,日后在下定给您物色一个上等佳丽送到府上,岂不美哉?” 杨三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段鸿羽道:“在下哪敢欺骗大王?” 杨三泰笑道:“原来你还有套本领,嘿嘿!可惜本寨主看不上!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宰了这个小贼?” 众喽啰兵一声呐喊,向段鸿羽猛扑上来。 段鸿羽双剑骤起,剑光所指,冲上来的喽啰兵纷纷横尸就地,过不多时,便有数十人倒在地上。 杨三泰暴怒,厉声道:“小贼,抢了老子的女人不够,还杀我兄弟,本寨主不把你大卸八块,誓不为人。”身形向前一欺,狠狠一剑向段鸿羽分心便刺。 段鸿羽一个急转,双剑齐出,一招“双蛇出洞”反向杨三泰胸口刺来。 杨三泰扑得过猛,险些被剑刺中,他忙乱之中一个急侧,总算躲开这致命两剑,段鸿羽的剑锋便紧贴着他前胸后背刺了过去。 杨开泰见哥哥危险,飞身跃到近前,从斜刺里向段鸿羽接连刺出七枪,他枪枪狠毒,段鸿羽身前一时全是粼粼的寒光。 段鸿羽只得舍了杨三泰,回剑来斗杨开泰。 杨三泰死中得活,完全被激怒,与杨开泰前后夹攻,向段鸿羽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马雄生性狡诈,本来段鸿羽拒住路中,众喽啰无法通过,他仗着地形熟悉,硬是绕过了这片山地把李素梅掳了回来! 段鸿羽正和杨家兄弟杀得难解难分,根本没想到被马雄会偷偷绕过,等他听到李素梅的叫喊声,马雄押着李素梅已去得远了。 段鸿羽大急,赶紧舍了杨家兄弟向前方追来。 马雄见段鸿羽越追越近,心急如焚,他抢过虎儿,用鬼头刀指着李素梅,要她加快速度。 李素梅不甘心就这样落入虎口,猛地向马雄手臂上咬去。 马雄没想到李素梅竟敢咬他,直疼得龇牙咧嘴,他恼羞成怒,飞起一脚向李素梅踢去。 李素梅不会武功,哪经得起这一脚?顿时向外飞去。两人身边就是深谷,李素梅发出一声惨叫,瞬间便消失在黑黑的山谷中。 段鸿羽见李素梅坠谷,已是势如疯虎,身形向前一跃,急起一剑直刺马雄后心。 马雄眼见难逃厄运,扬起虎儿向谷中扔去。 段鸿羽这一剑本可宰了马雄,猛见空中的婴儿,只得中途变招,只见他长剑在地上一撑,猛地跃到深谷上空,左手凌空一揽,正将虎儿抱在怀里。 群盗见段鸿羽为救婴儿竟不惜跳谷,不禁都是大惊失色。 第二十六章 单骑闯关 段鸿羽抱着虎儿急速下坠,眼看就要葬身谷底,电光石火之际,段鸿羽解下衣带拴在剑柄上,扬剑向身侧崖壁上射去,只听“扑”的一声,宝剑正穿在崖壁上。段鸿羽一手握着衣带,一手抱着虎儿,猛地向崖壁撞去。 段鸿羽本可以用脚蹬在崖壁上,可他怕虎儿受震,不敢用脚,只得背过身去硬挨这一下了。只听“啪”的一声,段鸿羽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崖壁上。这一下直砸得段鸿羽肝胆欲裂,他低着看看虎儿,只见他正冲自己咧嘴大笑,对于他来讲这一砸便如荡秋千一般,倒很好玩。 段鸿羽见虎儿没事,心下稍慰,小心翼翼地孩子揣入怀中。他把紫蛇腾云剑插在崖壁上做为借力柄手,右手向上一探,便把溶血玄冰剑从崖壁上拔出来。他用双剑在崖壁上交替插入当做把手,很快便下到谷底。 段鸿羽在谷底很快便找到了李素梅,只见她已然气绝。段鸿羽真是懊恼万分,悔恨自己一时疏忽才使李素梅遇害,让虎儿这么小就没了父母,真想给自己一剑。他不敢让虎儿看到李素梅遇害的样子,便把虎儿放在一边,用剑在谷底挖了个深坑,把李素梅匆匆掩埋了。 天已大亮。段鸿羽站在李素梅坟前,抱着虎儿道:“李小姐,都怪我无能,没能将你救出匪巢。你在九泉之下尽可瞑目,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无论如何也将虎儿养大成人。”他已决心为李素梅报仇,抱起虎儿,大步向苍龙岭行去。 等段鸿羽来到苍龙岭时,只见众盗已逃了个一干二净,寨中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和仆工。 段鸿羽在苍龙岭匆匆用过饭,问清道路,带上虎儿直奔桃花峪而来。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段鸿羽在苍龙岭上看桃花峪本不远,谁想整整走了一天,直到天色大黑才赶到。他在山下歇息了一个时辰,抱起虎儿道:“虎儿!我们进山去给妈妈报仇好不好?” 虎儿用小脚踢他下巴,似乎很是开心。 段鸿羽把虎儿用衣带绑在胸前,外面用外衣罩住,手执双剑直接奔山寨而来。 把守寨门的喽啰见有人来,高声喊道:“停下!快快停下!” 段鸿羽对小些喽啰根本视如无物,只管往里闯。 众喽啰一声大叫,围上前来。 段鸿羽恨透了这些强盗,也不答话,双剑齐舞,片刻之间,便有十数人死于就地。 众喽啰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角色,纷纷败退,一时全寨大乱。 段鸿羽一路闯到桃花峪的聚义厅,只见从里面匆匆跳出来一群人,正是杨三泰、杨开泰、马雄、杨天红和崔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段鸿羽把剑向前一指,厉声道:“杨三泰、马雄,你们的死期到了!” 群盗也没想到段鸿羽竟敢孤身一人杀进寨来。杨三泰拔剑在手,怒道:“把这小贼给我宰了,祭我桃花大旗!” 群盗各挥刀剑,向段鸿羽掩杀过来。 段鸿羽是求之不得,奋起神威与群盗厮杀在一起。这些虾兵蟹将哪里是段鸿羽对手?过不多时,聚义厅前便已是死尸枕籍。 杨三泰、杨开泰见再不出手,桃花峪非被灭门不可,一声呐喊,亲自来战段鸿羽。 段鸿羽等的便是杨家兄弟,眼见杨三泰一剑砍到,左身微微一侧,掌中剑疾斩杨三泰大右臂。别看他怀中有个孩子,身形竟丝毫不见呆滞。 杨三泰这剑本是虚招,见段鸿羽剑到,赶紧回招,唰唰唰连出三剑,分斩段鸿羽前额和两颈。 段鸿羽见对方剑势凌厉,不得不再次后退。 杨三泰一声大吼,长剑直进,径取段鸿羽前胸,他显然已料到段鸿羽胸前鼓起的是孩子,才攻其必救。 段鸿羽暗骂他歹毒,起剑相迎,两剑剑尖瞬间对击在一起,各自退出数步。 便在这时,段鸿羽只感到身后风声骤起,他知道是杨开泰背后偷袭,赶紧回身,双剑齐出,猛刺杨开泰小腹。 杨开泰身形暴转,凌空飞起一丈多高,接着一个俯冲下来,这一片枪花,有如天女散花一般,直将段鸿羽迫得接连退出十数步。 这时,杨三泰的剑又已刺到。兄弟二人紧密配合,威力瞬间暴涨。 段鸿羽在两兄弟发疯般的进攻下,不得不再次后退,没料到他身后便是一辆马车,段鸿羽正好撞到马车上,顿时一下倒在马车之上。 杨家兄弟大喜,枪剑齐出,两道清冷的寒光直取段鸿羽小腹。 眼见在劫难逃,段鸿羽向上一翻身,刚好让过枪剑,稳稳站在马车上。杨家兄弟的枪剑在马车上,直把车板刺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杨三泰、杨开泰拔出兵器,向段鸿羽双腿便是一阵乱剁狠砸。段鸿羽的剑够不到人,一时大为被动,不得不用兔跳、鹰翻的小技巧躲避两兄弟的斩杀。 段鸿羽身处马车之上,一时全身都暴露在众人面前。桃花峪的喽啰兵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往上递。下面全是人,他又无法下去,一时极为被动。 马雄为人阴险,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来到车辕,向上猛地一掀,马车顿时向后翻去。 桃花峪的人怕被伤到,忙向两边散开。 段鸿羽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无赖打法,一个猝不及防,正被掀倒在地上,那巨大的马车,将他死死压在下面。 桃花峪的喽啰兵一片欢呼,跳到马车上,端起长矛向下边便是一阵乱捅。顷刻之间,一片鲜血从车下蔓延出来。 众喽啰看到血迹,无不拍手称快。 杨三泰一摆手,让众喽啰兵退下,他看着千疮百孔的马车,狞笑道:“小贼,这就是你和我桃花峪为敌的下场。” 杨开泰道:“大哥!他死了!” 马雄道:“这都是他自找的!” 在远处观战的杨天红和崔氏一听段鸿羽已经毙命,一直紧绷的脸上也露出兴灾乐祸的笑容。 杨三泰道:“把马车移开,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下场!” 众喽啰兵上前搬开马车,没想到根本不见段鸿羽,在马车下的乃是两具桃花峪喽啰的尸体。这两具尸体已完全被捣烂了,真是惨不忍睹。 群盗看到这样的情形,无不大吃一惊。便在这时,那两具喽啰尸体忽然从地上飞了起来,分袭杨三泰和杨开泰。 第二十七章 血洗魔域 杨家兄弟大惊,忙向后方退去。杨三泰还是慢了半步,眼看便要被尸体砸上中,他赶紧挥出左掌去打尸体。他的“碎空掌”闻名江湖,这一掌过后,直把尸体打得肋骨尽折。 便在这时,一道诡异的剑光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杨三泰再想躲闪已是不及,正被这一剑穿在口腔之上。杨三泰一声大叫,起剑向前便是一阵乱刺。 杨开泰和马雄见杨三泰危险,也忙过来助战。 杨三泰在杨开泰和马雄的接应下来到安全之地,此时他已经血流满颈,赶紧取出一条止血巾捂住伤口。几个强盗抬头再看,只见段鸿羽手握双剑立在地上,满身已被血迹染红。他身上的血迹当然不是自己的,而是那两个喽啰的。原来他就知道这一跌倒九死一生,才在倒下的一瞬间抱住两个桃花峪的喽啰为自己挡剑。 段鸿羽一声厉叱,挥剑又进,星月之下,只见如水的剑光复又递到杨家兄弟面前。 杨三泰已被段鸿羽的勇猛吓坏了。他边战边退,大声道:“赶紧去找李南人!” 几个喽啰兵忙向后山奔去了。 段鸿羽听说那李南人的武功犹在杨家兄弟之上,便加紧向前递招,只想在李南人赶紧到之前解决了这几个十恶不赦大盗。 段鸿羽纵然勇猛,可杨家兄弟、马雄在生死关头也迸发出了巨大的斗志,三人一路游斗,段鸿羽发起数次强攻都没能如愿。 便在这时,只听一人叫道:“大寨主、二寨主快些退后,把这小子交给我了!”说罢,一条大汉闪电般欺到近前。 段鸿羽和大汉一照面无不是一愣。段鸿羽失声道:“哥哥!” 那大汉稳住身形道:“兄弟,怎么是你?”原来,这自称“李南人”的汉子正是段鸿羽的结拜大哥“烈酒烹刀”骆莲池。 段鸿羽走上两步道:“哥哥!你怎么到这里做起了山大王?” 骆莲池叹道:“兄弟!真是一言难尽。哥哥在中原实在无法立足,才远遁至此。哥哥一时无着,才隐姓埋名投到了杨寨主的寨中。我一直住在后寨,早听到这边有喊声,可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段鸿羽顿足道:“哥哥!你真是误入魔窟!他们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骆莲池平日里对杨家兄弟的所作所为也极为不满,只因无处藏身,才不得不在这里委曲求全。此时见段鸿羽满身是血,顿时勃然大怒,虎指向前一指,骂道:“两个该死的恶贼,听信小人挑唆,竟敢将我兄弟打成如此重伤,骆某不杀了你们,誓不为人!”身形向前一纵,向杨家兄弟杀来。 杨家兄弟本来想借助骆莲池除掉段鸿羽,没想到适得其反,骆莲池反来要他们性命,一时吓得魂飞天外,哪敢再战?转身向后逃去。 只段鸿羽一个,桃花峪还勉强对付,如今再加上一个猛虎下山般的骆莲池,他们哪里还招架得住?一时全面崩溃,四散逃命。 杨三泰正要飞奔,忽听身后风声吹到,暗叫不好,飞剑向后便刺。 追到近前的正是骆莲池,他左手虎指一划,挡开剑锋,右手虎指径向杨三泰后心刺来。 杨三泰躲闪不击,正被骆莲池一虎指捅在后心上,想那骆莲池何等功力?这一虎指比之普通狮虎的利爪犹有过之,只听“扑”的一声,他的手臂直穿透了杨三泰的胸腔,在前胸露出血淋淋的五根手指。杨三泰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杨开泰眼见哥哥惨死,大叫一声,一记快枪向骆涟池刺来。 骆涟池右臂尚在杨三泰身上,不及拔出,只得挥左手来挡枪锋。 杨开泰花枪一抖,枪锋便在虎指的指缝中穿了过去,这一快枪直奔骆涟池“太阳穴”。 段鸿羽见骆涟池危险,一个箭步欺到近前,双剑起处,杨开泰已瞬间分为三片。 杨开泰虽已身死,枪招去势未衰,仍向骆涟池“太阳穴”飞速划去。 骆涟池虎指猛地闭合,同时把头猛地向右一闪。饶是如此,检尖仍一直刺到他“太阳穴”前半寸之地才顿住。 骆涟池甩掉杨三泰尸体,回身向众喽啰杀来。 桃花峪的喽啰兵哪抵挡得住这两尊凶神的进攻?一时哭爹呼弟,四散奔逃。 杨天红和崔氏哪里见过这样的厮杀,腿筋都直了,根本迈不开步,只得跪在地上求饶。骆涟池一向出手狠辣,此刻更不留情。这夫妻二人罪恶滔天,双双做了骆涟池虎指下的鬼魂。 段鸿羽找不到马雄,心下大急,他正左观右望,忽见一人已逃出了山寨,正顺山坡向山下跑去。段鸿羽一看便是马雄,他心下大急,唯恐走了这个恶徒,他来不及追赶,随手一剑向马雄射去。 这一剑流星赶月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正穿在马雄的脖子上。马雄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段鸿羽和骆莲池追到院外,只见马雄已然气绝。段鸿羽犹不解恨,狠狠在他尸体上踢了两脚。 骆莲池道:“兄弟,算了!” 段鸿羽道:“哥哥!你有所不知,如果没有这恶徒,根本不会有这场冲突,李小姐也不会遇害!” 骆莲池道:“哪个李小姐呀?” 一提李素梅,段鸿羽忍不住落下泪来,他这时才想起了虎儿,忙解开外衣,把虎儿抱在怀中一瞧,只见这小家伙正在开心地笑。想来他和群盗厮杀,虎儿在里面左右翻腾,觉得很好玩呢! 骆莲池奇道:“这小孩子又是从何而来?” 段鸿羽道:“他便是李素梅和你那贤侄霍通的孽子!”随后,便把李素梅离开李家庄所受的遭遇向骆莲池讲了一遍。 骆莲池这才恍然大悟,忙跪拜在地道:“没想到这孩子竟是我贤侄的骨肉,兄弟大仁大义,不计前嫌,能救我贤侄幼子于虎口,请受我一拜!” 段鸿羽忙搀起骆莲池道:“哥哥!你们兄弟情同手足,小弟哪里经受得起?”他心里本来恨透了霍龙标、李云轻,不想把虎儿交给他们,就自己养了,现在一见骆莲池,便放弃了原来想法,把虎儿递给骆莲池道:“大哥!现在李小姐已不在了,可无论怎样虎儿都算是霍家的人,你就代我把他送到宗王庄吧!” 骆莲池接过虎儿道:“兄弟!你和哥哥一起回家乡岂不更好?我让我家哥哥向你负荆请罪!” 段鸿羽长叹一声道:“大哥!小弟实在不想再回中原了!” 骆莲池见段鸿羽神色不对,问道:“兄弟,到底了出了什么事?” 段鸿羽便把他和万刃山众兄弟割袍断义的事讲了一遍。 骆莲池听完也是吃惊非小,喃喃地道:“竟有这样的事!” 段鸿羽道:“正是因为这样,小弟才不能再回去了!” 骆莲池道:“兄弟!你和过云峰、文天士决裂可是大事,你千万想好了!” 段鸿羽道:“事已至此,我和过云峰、文天士之间已无挽回的余地。” 骆莲池不禁也是长叹一声,没想到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这时,桃花峪的喽啰兵已逃了个一干二净。段鸿羽和骆莲池放了一把大火,将桃花峪烧成一片瓦砾才大步离开。 来到正路上,骆莲池怕段鸿羽路上危险,执意要送他去天山。段鸿羽只是不肯,要骆莲池还是尽快把虎儿送到霍龙标、李云轻手上。临别之时,骆莲池道:“兄弟!你回天山也好!哪天哥哥想你了,便去天山看你。如果你想报仇,便和哥哥说,凭你我兄弟二人,取过云峰、文天士的人头如探囊取物一般。” 段鸿羽道:“大哥!你回到中原一定好自为之,千万不要提报仇之事!” 骆莲池道:“哥哥不是浑人,没有你的话,又哪敢胡来?” 两人又说了好多话,最后才洒泪而别。 第二十八章 天山魔尊 段鸿羽一路西行,这日终于到达了天山脚下。天山地处西北绝域,距中原遥远。来到此地的人,无不感到已置身另外一个世界。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满空一片纯蓝,没有一丝云。段鸿羽只感到心情忽然好起来,多日以来积聚在内心的阴霾似乎一瞬间一扫而空。他打马在山道上缓行,暗想能扎根在这样一个清明世界,便是永远不回中原也好。 段鸿羽正一边行走一边观赏四周的景色,忽见不远处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女,手牵一匹白马正在望着前方高高的雪峰发呆。他先是一愣,接着大声道:“铁姑娘!” 牵马少女正是铁冰心,她转过头来,惊喜地道:“段大哥!怎么会是你?” 段鸿羽来到近前,从马上跳下来道:“这句话本该我问你才对!” 铁冰心道:“我回家时碰到了上官姑娘,这才得知上官公子病危。我受上官姑娘所托,到天山来给上官公子寻药来了!” 段鸿羽道:“你怎么知道天山有灵丹妙药?” 铁冰心道:“我听我爹说过,在天山有一种用千年雪莲融合八十三种稀有药材炼制的丹药‘九转回阳丹’,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便直奔天山来了!” 段鸿羽道:“那只是一种传说!” 铁冰心道:“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上官姑娘!” 段鸿羽道:“可天山之大,你又知道丹药在哪里?” 铁冰心道:“我知道这神药便在断云峰天山魔尊的手上!” “什么?天山魔尊!不知他又是何方神圣?”一听“天山魔尊”这四个字,段鸿羽就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 铁冰心笑道:“你真是在中原武林呆坏了,居然连天山魔尊的名头都没听说过。天山魔尊以一条白骨屠龙鞭威霸天山南北,几十年来罕逢对手,没想到你竟不知道此人!” 段鸿羽道:“我还真是第一次听你说起,不知道此人比过云峰、上官金鹏、连城玉如何?” 铁冰心道:“实不相瞒,这个天山魔尊比过云峰、上官金鹏、连城玉还要可怕十倍。” 段鸿羽笑道:“没那么夸张吧!” 铁冰心道:“我绝没有夸张。天山魔尊纵横天山几十年都罕逢敌手,可以说无敌于西域。当年以一条白骨屠龙鞭力败大漠十三鹰,威震四野,天山南北七十二洞洞主无不把他奉为神尊。” 段鸿羽道:“如此说来,这个天山魔尊倒真不是等闲之辈了!不过他既然都威霸江湖这么多年了,年纪倒也不小了!” 铁冰心道:“天山魔尊年纪虽大,可据说神功比之当年更上一层,而且千变万化,无所不能!” 段鸿羽道:“那都是传言,当不得真,江湖中还传我段鸿羽有三头六臂呢!我不也就这个鬼样子吗?” 铁冰心道:“可那也不能小瞧了天山魔尊,他能纵横天山数十年,倘若没有惊人的本领,定办不到!” 段鸿羽道:“我既然到了天山,怎么也要斗他一斗!只是不知那天山魔尊在什么地方,我们怎样才可以找到他?”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也要去见天山魔尊?” 段鸿羽道:“我又怎能容他如此横行?要知道,这里是我天山派的地界,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铁冰心道:“没准他就是你们天山派的呢!” 段鸿羽道:“不可能!我们天山派绝没有这样的恶徒!” 铁冰心道:“真没想到你们天山派那么厉害,竟让这个天山魔尊横行了这么多年!”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当然大侠莫剑愁和他师弟玄真子因为一件意外之事最终决裂,两人都离开了天山,这才让天山魔尊钻了空子。否则,凭莫大侠和玄真子的武功,怎能容他一个小小的天山魔尊如此横行?” 铁冰心道:“倒不知是什么事情竟能让莫大侠置自己门派于不顾,也要远走它乡?” 段鸿羽道:“莫大侠倒从没说起过这件事,不过据我所知,莫大侠已经回到了天山!” 铁冰心惊道:“你说莫大侠就在天山?” 段鸿羽道:“不错!” 铁冰心道:“不正常呀!莫大侠既然就在天山,为何还能容那天山魔尊如此嚣张?” 段鸿羽道:“也许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吧!” 铁冰心笑道:“你真会自欺欺人,莫大侠武功那么高,想除掉天山魔尊只是举手之劳,又能有什么苦衷?” 段鸿羽道:“天山魔尊已在天山称雄这么多年,想必已经树大根深,要除掉他,也绝非一日之功呀!” 铁冰心道:“可他自称‘天山魔尊’分明就是在向你们天山派挑战呀!” 段鸿羽暗道:“不错!我们是天山派,此人在天山后硬加了‘魔尊’二字,不但骂了我天山派,还高高在上,真是可恶之极。” 铁冰心道:“你是不是恨透了这个天山魔尊?” 段鸿羽道:“我说什么也得去拜会拜会他,便是没有你,我也不能任他在天山如此横行,只是如何找到他,可要费些周折了!” 铁冰心道:“我也正在为此事发愁。我只知道天山魔尊为人极贪,天山南北的奇珍异宝都被他搜罗进了自己的洞府。所有向他献上奇宝的人,都可以向他提一个请求。我们想要见他,也只能寻找一两样新奇珍宝,向天山魔尊献上了。” 段鸿羽道:“你说只要我们献上一两件奇宝,那天山魔尊就会见我们?” 铁冰心道:“不错!这前方不远就是冰雪洞洞主血双鹰的地盘,只要我们能拿出上好的贡品,血双鹰一定会带我们前去进见天山魔尊的。” 段鸿羽叹道:“可我都穷成这样了,到哪弄宝物去呀!我们不如就到天山去找他!” 铁冰心道:“不行!天山何其之大?仅凭你我在大山里转,便是转上一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他的!” 段鸿羽道:“那我们就打他的部下,天山七十二洞不全听他的调遣吗?我们捣毁它几个洞府,不怕天山魔尊不出手!” 铁冰心道:“这个法子更不行,我们这样四面树敌,不用天山魔尊出手,那七十二家洞主就足以让我们滚出天山了!” 段鸿羽一时想不出好办法,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二十九章 进山奇遇 铁冰心道:“段大哥!我倒有个好办法,不知你舍不舍得?” 段鸿羽道:“什么办法?你不会是想让我用美男计吧!不过天山魔尊好像是个男子,段大哥就算舍身饲敌,人家也不要呢!” 铁冰心笑道:“什么美男计呀!你以为我是野兔子呢!尽出损主意。我看你手上的剑不错,不如舍出去一把!” 段鸿羽道:“怎么可能!那天山魔尊要的是世间异宝,我的剑只怕他看不上!” 铁冰心道:“你这两柄剑都是世间稀罕物,肯定能入天山魔尊的法眼。你再想一下,天山魔尊身为武林中人,哪有不喜爱利器神兵的道理?你有一柄剑就行了,留着另一柄又有何用?” 段鸿羽觉得铁冰心言之有理,把两柄剑掂在手上道:“给他哪一柄好呢?”溶血玄冰剑是他至爱,一直与他出生入死,而紫蛇腾云剑是父亲的佩剑,又是莫剑愁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天山的,他不知献出哪一柄,左右为难,一时犹豫起来。 铁冰心道:“还思量什么?你把自己的剑留下来,将那紫剑献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段鸿羽想了一下道:“我还是把这柄溶血玄冰剑献出去吧!” 铁冰心实在不理解他为何对那紫色宝剑如此看重,宁可失去自己心爱佩剑也要留住它。 段鸿羽愣了一下道:“对了,铁姑娘,你要我献剑,你献什么呀?” 铁冰心笑道:“有你的剑就够了,我就什么都不用献了!” 段鸿羽气道:“没想到你也会算计我!” 铁冰心道:“那也不是,只是我的佩剑没你的金贵,便是献出去天山魔尊恐怕也瞧不上!” 段鸿羽道:“你怎么知道天山魔尊就瞧不上,不行!你也得献,不然我不去!” 铁冰心笑道:“也好,我就把我的剑也献出来!” 段鸿羽道:“我们这样争,好像便宜了天山魔尊呀!” 铁冰心道:“可不都怪你,人家想借你个光都不允!” 铁冰心这次受上官虹英所托为上官云英寻丹药,本有很多地方可去,她所以来到天山,其实就是为了能和段鸿羽在一起。对她来讲,只要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哪怕注定没有结果,哪怕只是匆匆,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段鸿羽和铁冰心谈妥,便前往冰雪洞而来。那冰雪洞远在冰雪峰之巅,高耸入云。段鸿羽和铁冰心打马走在曲折的山路上,无不是叫苦不迭。因为山太陡,最后两人不敢再骑在马上,便下马牵马步行。 来到半山腰,天色已暗下来。段鸿羽和铁冰心看到远处山峰上星火点点,知道距冰雪洞已然不远,便坐在一块平地上歇息。 冰雪峰上奇冷无比,段鸿羽找来木柴生了堆火,和铁冰心一边烤火一边谈话。铁冰心突然压低声音道:“段大哥!我们这样上山,冰雪洞的人肯定会发现的!” 段鸿羽道:“便是发现了又如何?” 铁冰心道:“天山的人都很不讲理!万一他们把我们当做坏人,在路上设些机关,我们死掉都没处喊冤去!” 段鸿羽道:“真是笑话,我们是来给天山魔尊献宝的,他们竟敢暗害我们,难道他们就不怕天山魔尊把他们碎尸万断?” 铁冰心道:“我们是给天山魔尊献宝,又不是给血双鹰,倒也难说得很!” 两人刚讲到这里,忽听山下传来说话声。段鸿羽道:“不好!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两条大汉簇拥着一个公子样人走上山来。那公子样人生得眉清目秀,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那公子正悠闲地哼着小曲向山上赶路,当目光落到段鸿羽身上时,眼前忽然一亮,转身大步走过来,一抱拳道:“这位兄台相貌堂堂,不知来自何方,到这冰雪峰上来做什么?” 段鸿羽赶紧起身见礼道:“在下洪羽,来自福建,到冰雪峰是来向天山魔尊献宝的!” 那公子道:“原来是同道呀!” 这时,那两个大汉抢上前来,其中一个指着段鸿羽道:“这不是——” 那公子赶紧瞪了他一眼道:“他不是,你们不要胡乱认人。”拱手笑道:“这是在下的两个下人,名唤天崩、地裂,都是粗人,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段鸿羽暗道:“这世上哪有叫天崩、地裂的?分明是假名字。当年我在梨花村遇到了两个大草包天诛、地灭,就是这对兄弟害得我和江湖扯上了关系,直到今天都没有甩掉,没想到今天竟又撞上了个天崩、地裂!” 那公子便坐在段鸿羽身边和两人交谈,他自称叫“青云”,四川人氏,也是来向天山魔尊献宝的。此人高谈阔论、滔滔不绝,一阵交谈下来,段鸿羽和他倒很投缘。 铁冰心见这叫青云的男子如此大献殷勤,怕他不是好人,便提高了戒备。 那青云大谈天山的逸闻趣事,正说得高兴,忽然从山下又走上来一个红光满面的道士。那道士腰间悬剑,手执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那道士就好像根本没瞧见众人似的,独自坐到一边,不发一语,只顾望着远方的雪峰发呆。 铁冰心低声道:“段大哥!这道士什么来路?” 段鸿羽道:“他能有什么来路,岂不也是来山上给天山魔尊献宝的?” 铁冰心道:“可他一个道人献的哪门子宝呀?” 段鸿羽笑道:“你如果有疑问,便过去问问他好了!” 这时,只听那青云道:“你们小心点,你们刚才说过的话,此人全都听到了!” 铁冰心惊道:“你说什么?” 青云道:“我并没有骗你们。此人身形虽然未动,也没向这边看,可他耳朵在微微颤动,就是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段鸿羽和铁冰心这才恍然大悟。段鸿羽暗道:“在这样的黑夜里,凭我的武功都没看出来,这公子竟看出来了,他的武功至少不在我之下。而那道士武功明显也不在我和这公子之下,没想到咫尺之间竟隐藏着这么多高手,看来天山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了!” 那道士很显然也听到了青云的话,向这边狠狠瞪了一眼。 第三十章 真正高手 铁冰心正要抢白那道人两句,忽听山下有人道:“爹!这山可真够高的,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没到!”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走便是了,怎么这么多的废话!” 段鸿羽道:“不好!是四荒山的人!” 青云问道:“四荒山是哪里?” 段鸿羽没想到青云武功这么高居然不知道四荒山,略感诧异,轻声道:“四荒山的人当真难缠,你可千万不要招惹了他们!” 段鸿羽话音刚落,秦天霸、金满堂、阚叼肉已走上山来。这三人根本没想到半山腰竟聚集了这么多人。阚叼肉道:“爹!这儿的人可不少呀!” 金满堂道:“他们不会都是冰雪洞血双鹰的手下吧!” 秦天霸道:“不可能!血洞主的属下都是年轻人,哪像这群人这么乱呀!” 阚叼肉道:“真他娘的怪了,既不是血洞主的手下,怎么全到这冰雪峰上来了?难道都是来向——” 秦天霸怕阚叼肉说漏了嘴,忙道:“管他们是哪儿来的呢!反正累了,我们也到那边烤烤火!” 秦天霸来到近前才看清是段鸿羽和铁冰心,仰天一声狂笑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老夫在冰雪峰上还能和段公子、铁女侠相见,真是幸会!幸会呀!” 段鸿羽头都没抬:“既然秦寨主说是幸会,那便幸会好了!” 铁冰心道:“这里地方太小,各位还是到那边另生一堆火吧!” 秦天霸笑道:“人多才暖和嘛!”他大步走到青云身边,用手一搭青云肩膀道:“请这位小兄弟让一让!”他不认得青云,有心试探一下青云的武功,是以这一下用了四五成的功力。 哪知那青云端坐地上有如石像,凭秦天霸的功力竟没有推开。秦天霸心下大惊,暗道:“这年轻人好深的功力,我这一下至少也有一二千斤的力气,这少年坐在地上竟稳如磐石,当真怪了!” 这时,那青云主动让到一边:“寨主不必客气,请坐便是!” 秦天霸大喇喇地坐在地上,仍是一脸骄横的神气。 金满堂、阚叼肉往秦天霸身后一站,向青云怒目而视。 天崩、地裂也毫不示弱,往青云身后一部,两人的四只眼和金满堂、阚叼肉的四只眼马上就对上了,谁也不服谁。 段鸿羽暗道:“秦天霸是武林大豪,武功自不必说。这个青云年纪轻轻,武功也是江湖一流,如果他们两人斗起来,胜负当真难料!”他轻轻捅了一下铁冰心,示意她不要生事! 秦天霸有心显显奇能,抬头看看天,洪声道:“大冷的天,你们兄弟也暖和暖和,说罢,伸右手向火龙一探,再往回一缩,那篝火便如一棵歪脖子树般向他这边倒来。 铁冰心见秦天霸在功力受损的情况下还能达到如此境地,不禁暗道:“秦天霸这老东西果然有些真本事。” 青云笑道:“大家都要取暖,寨主可不要光顾了自己的儿子!”说罢,也是右手对准篝火向后一引,那篝火便又恢复到正常样态! 秦天霸暗道:“竟敢和老夫比拼功力,不要命了吗?”力贯手臂,火龙猛地向他这边移来。 青云一声不响,也是暗运功力,那火龙便又恢复了正常。 秦天霸见压不倒青云,一时觉得大跌颜面,双手齐出,那火龙又向他移来。 青云单手拼不过秦天霸,只得双手齐出,火龙便又恢复如初,双方功力相若,谁也压不倒谁。 金满堂、阚叼肉见秦天霸斗不倒青云,同时伸出右掌将功力和秦天霸合为一体。 那天崩、地裂也上来助战青云,双方再次势均力敌,仍是谁也斗不过谁。 只听青云道:“既然寨主怕冷,我们便把火让给寨主好了。说罢,他和天崩、地裂改吸为推,巨大的火龙顿时向秦天霸扑了过去。 秦天霸、金满堂、阚叼肉谁也没想到此节,一时方寸大乱。眼看便要出丑,秦天霸身形平地向边上一移,火龙便从他身边蹿了过去。那青云好深的功力,火龙像炮弹一般飞了出去,直奔向那道士。 青云和秦天霸都是大吃一惊,暗道:“我们相斗,可别误伤了好人!” 眼看火龙便砸上了那道士,那道士只随便一甩袖子,火龙就又飞了回来,刚好落在原地,不差分毫。 不但秦天霸、青云等人,就连段鸿羽、铁冰心也不禁暗吃一惊。段鸿羽心道:“原来真正的高手在那里!” 那道士忽然站起身来,手上托着个巨大的雪球,缓步走到众人身前。他把雪球往火龙上一放,笑吟吟道:“让我的宝贝也暖和暖和!” 众人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烘烤雪球的,一时好奇心起,都向火圈中瞧来。 那道士只管把雪球放在火龙上烘烤,火苗子都蹿到了雪球上,只是不见一滴水掉下来。想那火龙是何等灼热?雪球竟能完好如初,所有人都是脸色惊变。 铁冰心低声道:“段大哥!这老道在变什么戏法?” 段鸿羽道:“这不是变戏法。道士把阴寒之气注入雪球,才使火龙无法溶化。” 铁冰心惊道:“这得多深的功力呀!段大哥!不知你能不能做到?” 段鸿羽道:“不要说我,就连莫大侠恐怕也无法做到!” 铁冰心听了,越发震惊不已。 那道士见群雄已被震住,忽然仰天大笑道:“好球!好球!回到那边去吧!”说罢,轻轻一抛,那雪球便落到他刚才坐的山石上。只听“嘭”的一声,雪球将山石砸了个粉碎,滚落在地上,竟没有一片碎块掉落下来。 阚叼肉不服,飞身上前将雪球抱了起来。他用手一掰雪球,没想到雪球竟坚如钢铁,凭他的功力,根本就丝毫无损。他仍不甘心,认定里边定有猫腻,便跑过来也学道士的样子把雪球放在火龙上烘烤。哪知,片刻之间雪球便化为一滩雪火,将火龙瞬间浇灭。 那道士直摇头道:“可惜!可惜!” 阚叼肉这下算是服了,两眼瞪着秦天霸,一脸惊怖的神色。青云、天崩、地裂也是窃窃私语。 第三十一章 联为一体 秦天霸赶紧施礼道:“大师神功惊人,实在让老夫大开眼界,敢问大师尊姓高名?” 那道士笑道:“在各位面前,贫道哪敢托大?区区孤雁是也!” 秦天霸暗道:“孤雁,我倒没有听说过!” 铁冰心悄声道:“段大哥!你可曾听说过此人?” 段鸿羽摇摇头道:“没听说过,不过我似乎从哪里见过!” 铁冰心道:“从哪儿见过?” 段鸿羽道:“我一时记不起来,不过肯定见过!” 铁冰心笑道:“算了吧!天下人都是两条腿一个脑袋,你无论见到谁都似曾相识了!” 段鸿羽肯定地道:“不是!这人我真的见过!” 铁冰心想他武功远强于己,既然他确定自己见过,想必不会有错,便不再讲话了。 金满堂、阚叼肉见孤雁武功明显高出众人一头,也赶紧上来拜见。 青云看来很不喜欢孤雁,站起身来便要走。 孤雁道:“不知公子要到哪里去?” 青云道:“我去哪里,用得着你管吗?” 孤雁道:“当然要管!” 青云道:“你是此地的官老爷,还是土地公?我爱到哪里便到哪里,你快闪到一边去!” 孤雁笑道:“这里是冰雪峰,是冰雪洞血双鹰的地盘,他是天山魔尊的下属,你万一向他去通风报信,我们可怎么办?” 金满堂也道:“不错!谁也不能离开!” 天崩、地裂大怒,双双抢上道:“老道!快闪开!” 孤雁道:“各位快快坐好,还请稍安勿躁!” 天崩骂道:“躁你个球呀!”伸手便来拉孤雁。 孤雁一动不动,含笑不语。 天崩的手刚碰到孤雁,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 地裂道:“大哥!怎么了?” 天崩从地上站起道:“这老道身上披了电,刚才那一下电得我全身酥地一下!” 地裂大怒,拔刀便要斩了孤雁。 青云知道孤雁是将深厚功力运于体外,才将天崩击倒的,他不想和孤雁为敌,便又坐在地上道:“天崩地裂,不许动手,过来等着,我倒看看他们有什么花样!” 天崩、地裂这才气呼呼地回到青云身边。 刚才青云让四荒山的人很是难堪,现在他们见孤雁大煞青云威风,脸上无不露出笑容。 孤雁道:“我们大家都是前往拜会天山魔尊的。只是天山魔尊本领强大,部下众多,天山七十二洞府全听他的调遣。我们就这样前去,只能白白任其摆布,如果我们力量弱小也便罢了,现今我们有这么多高手在此,还怕他天山魔尊做什么?” 秦天霸眼前一亮道:“大师,您的意思是——” 孤雁道:“贫道的意思再明白也没有了。我们此次去向天山魔尊献宝,能不能得到好的回报谁心里也没底,倘若天山魔尊有意耍笑我们,我们也只能忍气吞生。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大家联合起来,向那天山魔尊提出自己的要求。他若答应,便算他识时务,他若不遵,也别怪我们不讲江湖道义了!” 四荒山的人听后无不欣喜若狂,秦天霸此行是准备用自己的护手金龙夺换取恢复功力的灵丹妙药,现在一听什么不用献就可以得到,当然是求之不得了。秦天霸道:“大师神功惊人,我们全听大师的安排!” 孤雁转身问段鸿羽和铁冰心:“不知这两施主可否同意?” 段鸿羽和铁冰心一听不用献宝了,自然也是满心欢喜。段鸿羽道:“我二人也愿听从大师安排!” 孤雁又对青云道:“不知这位青施主意下如何?” 青云显然还在生他的气,哼了一声道:“我们各行其事,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 金满堂骂道:“小子,怎么和大师说话呢?” 青云道:“我爱怎么样便怎么样!你好好一个人,干嘛愿意给人当狗呀!” 金满堂大怒,刚要往前闯,却被孤雁一把拉住。孤雁心平气和地道:“青施主不必动怒,我们这些人一起上山,命运已完全连在一起!要知道,你的一切行动,已不只是你自己,也关系到在场的所有人!” 阚叼肉道:“不错!小子,你听清了。你想被天山魔尊弄死,我们还不想呢!” 青云道:“你发什么疯呀!我说过不同意了吗?”想来他也不想白白向天山魔尊献宝,只是嘴上不肯服软。 孤雁见青云已经同意,脸上露出喜色:“我们大家能联合起来自然是好事,只是缺少一个统率大家的头领,就这样贸然上山,很容易就会被敌方分化瓦解了!” 秦天霸道:“孤雁大师,那你就做我们的大头领吧!我们全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金满堂道:“不错!大师武功这么高,定可以和那天山魔尊抗衡了!” 阚叼肉道:“除了大师,确无人配得上大头领之位!” 这次孤雁倒没推辞,单掌合十道:“既然如此,贫道就勉为其难了!” 青云道:“凭什么你做首领?” 孤雁笑道:“难道青施主想做?如果青施主想做大头领,贫道便让与了青施主!” 金满堂道:“小子,你又来添什么乱?” 青云道:“我才不做这劳什子头领呢!” 孤雁道:“青施主自己不做,又不同意贫道做,却不知青施主想要谁做?” 青云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孤雁哈哈大笑道:“青施主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贫道做这个头领也不过是暂时的,等今天一过,我们把自己想要的拿到手上,就各奔东西了。” 青云咬了咬嘴唇,想说点什么,却一句也没说出来。 铁冰心轻声道:“段大哥!这老道做了大头领,可如何是好?” 段鸿羽笑道:“难道你对他有意见?” 铁冰心道:“我瞧这老道贼眉鼠眼的,不像什么好东西!” 段鸿羽叹道:“就算他不是好东西,你能从他手上把大头领之位抢过来吗?” 铁冰心道:“我倒没这个本事,难道你不能?” 段鸿羽摇摇头道:“这老道的武功只怕在我之上呀!” 铁冰心道:“不会吧!” 段鸿羽严肃地道:“我一点都没有骗你!” 第三十二章 冰雪洞主 铁冰心道:“难道他比过云峰、上官金鹏、连城玉还要厉害?” 段鸿羽道:“至少不在他们之下!” 铁冰心道:“我真不明白,他既然有如此神功,为何不现身江湖做一番大事业,却隐藏得这么深?” 段鸿羽道:“这世上学武的人有千万种,有人为了报仇﹔有人为了名利﹔有人为了报国﹔而有些人则只是为了兴趣,为练功而练功,莫大侠就是这样的人!” 铁冰心道:“他难道能和莫大侠比?” 段鸿羽道:“倒也难说得很!” 铁冰心道:“这老道居心不良,我看他是包藏祸心!” 段鸿羽道:“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和他还是有共同利益的!” 孤雁高声道:“既然大家一致推举贫道暂做这个大头领,孤雁也只能受之有愧了,还望大家能团结一心,打败天山魔尊,为民除害!” 四荒山的人齐声欢呼。段鸿羽、铁冰心、青云、天崩、地裂则毫无反应,就像根本没自己什么事似的。 孤雁也不生气,大声道:“既然我们大家已经团结一起,现在便出发,前去会会那血双鹰!” 群雄开始向冰雪洞进发。四荒山的人最是兴奋,金满堂、阚叼肉走在队伍最前面,大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段鸿羽、铁冰心、青云则走在队伍后面。青云总是找话和段鸿羽说,就连段鸿羽都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为何如此友好! 不久,已来到冰雪洞。只见这冰雪洞除了多两扇门,与其它山洞也没什么分别,想来天山条件恶劣,江湖各派都一切从简了。 守在门前的是两个面目狰狞的男子,他们见来这么多人,赶紧迎上前来。那身披黑色长袍的男子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冰雪洞来做什么? 孤雁道:“我们是前来拜访血洞主的,还望两位进去通禀一声。 黑衣男子道:“我们洞主早已休息了,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金满堂道:“他睡了,你把他叫起来不就行了吗?” 黑衣男子怒道:“竟敢这么无礼,你还要不要命了?” 金满堂道:“我们大老远来到这里,你们都不进去能报一声,到底是我们无礼,还是你们无礼?” 另一个红衣男子道:“小荷!和他废话什么,把他宰了算了!” 黑衣男子猛地抽出刀来,向金满堂便是一刀。 金满堂一声冷笑,闪身让到一边,他不等黑衣男子回身,照他前胸便是一脚。黑衣男子顿时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到洞口。 阚叼肉笑道:“没想到冰雪洞的人竟这么脓包!” 红衣男子拔出刀来便要和金满堂拼个死活。 便在这时,忽听洞里有人大声道:“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到我冰雪洞来捣乱?”话音落处,一条白影闪电般欺出洞来,他双手如风,鹰爪般向金满堂头顶抓来。 金满堂没想到对方轻功如此之同,倒退一步,顺势绰黄金棍在手,一招“直捣黄龙”向白影便是一下。 哪知白影身形有如鬼魅一般,在金满堂身前一闪而没。 金满堂大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感到身后寒气袭人,他暗叫一声不好,正要回棍攻击,早被白影一拎衣领扔了出去。金满堂重重砸在雪地上,摔了个烧鸡大窝脖。 阚叼肉拔刀就要上前,却被孤雁一把手拉住。阚叼肉道:“大头领,让我宰了他!” 孤雁道:“阚施主,你远不是他的对手!”说罢,缓步来到前面道:“血施主,贫道有礼了!” 血双鹰哼了一声道:“刚下去一个猪鼻子,又上了一个牛鼻子,臭道士,你们到我洞府来所为何事?” 孤雁道:“我们是前去拜会天山魔尊的,还望血洞主代为引见!” 血双鹰冷笑道:“天尊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吗?我劝你们快快给我滚下山去,如若不然,小心本洞主将你们剥皮剔骨!” 孤雁笑道:“血洞主未免太过狂傲了!” 血双鹰道:“本洞主一向如此,你也不下山打听一下,天山七十二家洞其它各洞主见了本洞主谁敢不退让三分?” 孤雁仰天一声狂笑,满是讥讽之意。 血双鹰大怒,骂道:“臭道士,不让你吃些苦头,你也不知道本洞主的厉害!”身形向前一欺,一招“大鹏展翅”向孤雁头顶便是一下。血双鹰果然不愧称为天山七十二洞主头一位,但见双爪在出手的一瞬间忽然变为血红色,便如烧红的根根铁条一般,群雄见了,心下都是一寒。 孤雁凝身不动,等对方血爪递到眼前,才猝然出手,他右手如山,猛切向血双鹰脉门。 血双鹰见孤雁掌周有一团蓝色的光晕,知道这老道功力深厚,不敢再进招,赶紧抽手回来。 孤雁一声暴喝,身形向前一跨,挥掌向血双鹰便是一记重掌。别看他说起话来客客气气,一旦出手毫不留情。 血双鹰赶紧将双爪在空中一错,护住门户。 血双鹰纵然也是高手,哪里经得住孤雁这一重击?只听了“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就飞了出去。 洞的弟子见师父受伤,赶紧过来接人。孤雁的功力何等沉厚?他们非但没接住血双鹰,反而一齐摔倒在地上。 血双鹰和两个弟子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时好不狼狈。三人刚要跑,却早被群雄围住。 这时,又从洞里跑出两个弟子,他们见势不妙,拔腿便逃。 金满堂和阚叼肉赶紧冲上前把他们拿住了。 血双鹰没想到自己的冰雪洞顷刻之间就转为敌手,一时大为惊惧。 孤雁上前一把扣住血双鹰脉门道:“血洞主,我们是来拜访你的,你何必如此动怒?” 血双鹰知道仅凭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便软下来道:“他们都是远道而来的朋友,你们不要再打了。”其实他的四个弟子已全被制住,根本无法动手,他这样说,完在是在给自己个台阶下。 群雄听他这样讲,便放开了那四个弟子。 冰雪洞的四个弟子面面相觑,想逃不敢,想打更不敢,一时好不尴尬。 第三十三章 秘密合作 群雄押着血双鹰和他的四个弟子进入冰雪洞中。只见这冰雪洞徒有其名,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山洞,只有四五个洞室,陈设也颇为简单,不要说与中原各大门派比,便是和普通大户比也远为不如。 孤雁往洞里的虎皮金交椅上一坐,把血双鹰扔在地上。血双鹰和他的四个弟子吓坏了,不知道这群雄不速之客到底想要做什么。 孤雁道:“血双鹰,我们今日前来,绝不是想占你的洞府,只是为天山魔尊!” 一听“天山魔尊”四个字,血双鹰突然浑身发起抖来,他的四个弟子也是脸色惨变。 群雄见血双鹰这样的江湖大豪都对天山魔尊如此恐惧,无不大感意外。 孤雁道:“实不相瞒,我们只想见一见天山魔尊,还望血洞主代为引见!” 血双鹰道:“各位!你们要见天尊倒也不难,却不知带来了什么宝物?” 孤雁笑道:“我们并无宝物!” 血双鹰道:“没宝物怎么见得天尊?其实就算有宝物也不一定能见到的,天尊绝不是说见就见的?” 孤雁道:“天山魔尊又不是皇上,大家都是绿林同道,我们前去拜会一下又有何不可?” 血双鹰道:“万万不可!你们身上没有宝物,不要说见天尊,便是被他听到也没命了。我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万一走露了风声,你们谁也走不了!” 孤雁道:“天山魔尊真有那么厉害?” 血双鹰道:“当然!天尊纵横天山数十年,从未遇到过敌手!” 孤雁道:“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也斗不过他吗?” 血双鹰道:“没有人能打败他,他……他是不可战胜的!” 孤雁仰天一声大笑:“你也未免把他捧得太高了,这世上哪有不可战胜之人?” 血双鹰道:“天尊武功出神入化,据说已能长生不死,不要说你们几人,便再多几人,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孤雁道:“你是被他吓坏了,他绝不可能你像你说的那样天下无敌。你有没有见过天山魔尊?” 血双鹰道:“小的见过,天尊面容娇嫩,几十年来都是如此!” 孤雁道:“几十年来都没发生改变?” 血双鹰道:“从未改变!” 金满堂道:“几十年来都是一个样子,难道这老东西真的长生不老了?” 孤雁笑道:“什么长生不老的!很可能他戴的是面具!” 血双鹰道:“我敢发誓,天尊脸上绝没戴面具!” 孤雁沉下脸来道:“你马上带我们去见天山魔尊!等大事做成,我一定重赏你们!” 一听去见天山魔尊,血双鹰和他的四个弟子顿时吓得瘫倒在地上。血双鹰道:“请道长放过我们吧!我们万万不敢去见天尊!” 秦天霸把护手金龙夺在血双鹰面前一晃道:“你敢不听大头领的话,老夫现在就打碎你的天灵盖!” 血双鹰眼里充满了恐惧,还是不敢答应。 孤雁道:“你如此害怕天山魔尊,看来他对你们是残忍之极了?” 血双鹰忙道:“不!天尊对我们非常好!我们孝敬天尊是应该的!” 孤雁哼了一声道:“你还敢骗贫道,江湖上谁不知道天山魔尊欺压你们七十二洞府,你们七十二洞所得财富要十成抽九?” 群雄无不大吃一惊,暗道江湖上的黑道大都是十成抽一,最多也就十成抽三,十成抽五就已经很少见了,而天山魔尊竟是十成抽九。天山七十二洞百分之九十的财富尽归于他,可以说是黑到极点了。 哪知血双鹰却道:“那是我们自己愿意的,没有天尊,就没有我天山七十二洞府,我们是自愿把九成收入进献给天尊的!” 那四个弟子忽然强吭高歌起来,都是些歌颂天山魔尊的歌曲。 孤雁知道他们是被天山魔尊吓坏了,暗道不给他们点苦头尝尝,他们是不会乖乖合作的。力贯手臂,将深厚功力注入血双鹰体内。 血双鹰只感到一股强大电流肆无忌惮地冲入体内,横冲直撞,他体内顿时有如翻江蹈海一般,难受无比。血双鹰知道再这样下去,数十年修为就会毁于一旦,忙道:“我们愿与大师合作,还望大师放过小的一命!” 孤雁道:“血双鹰,你带我们去见天山魔尊,对你自己也有好处。倘若天山魔尊被我们擒服,你们天山七十二洞府就太平了,你身为七十二洞的首洞,那是何等荣耀?” 见识了孤雁出神入化般的武功,血双鹰也燃起了些许希望,暗道:“这老道武功这样高,又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手下,说不定真能除掉天山魔尊,倘若魔尊一死,我们倒也不用再进贡了!”便道:“却不知大师要小的怎么做?” 孤雁道:“你只管将天山魔尊引出来便是!” 一听要引天山魔尊出来,血双鹰还是面有难色,毕竟他对天山魔尊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 孤雁道:“不知天山魔尊身边有多少人?” 血双鹰道:“他们一共就三个人!” 一听威震天山的天山魔尊就只有两个侍卫,群雄都是大感意外。 血双鹰道:“他的两个手下分别叫松风和梅落,是一男一女两个幼童,人手一柄利剑,武功很是高强!特别是那个松风,剑法简直称得上是出神入化,便是寻常高手也近他不得。” 孤雁道:“比你若何?” 血双鹰道:“比我还是小有差距,比刚才与我交手的这位英雄可强多了!” 群雄一听天山魔尊的两个侍卫仅比金满堂高一点,便放下心来。 血双鹰道:“他的两个侍卫武功虽然有限,可天山魔尊实在太强,像我这样的便是百十个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孤雁笑道:“那是你的错觉,天下不可能有那么强的人?你不要被天山魔尊的淫威吓倒!” 秦天霸道:“你平日里都是和天山魔尊怎么联系的?” 血双鹰道:“我们都是每月一贡,由我亲自送到北面的白鹿峰。到时天山魔尊的侍卫松风、梅落会在那里等候,我只要把贡品交给他们就可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突然出手 孤雁道:“你每次都按时送到?” 血双鹰道:“那是自然!天尊的贡品我哪肯耽搁片刻?天山魔尊一向出手狠毒,只要坏了他的事,只有死路一条。有次飞龙洞前洞主华子阳因为给天尊进献的玉石成色不好,被天尊点了天灯。还有双鱼洞前洞主白子云给天尊进的鹿茸少了半两,被天尊剥皮揎草。我也有一次极为惊险,那还是三年前的二月份,我带上当月贡品去给天尊献礼,只因路上发生雪崩晚了半个时辰,天尊大怒,将我右腿打折,是我两个弟子前去把我拖回来的。当时所有洞主对我能活着回来大为惊讶,我自己也感到很是神奇,后来才得知,原来那天是天尊生日,他老人家不想杀生,才放过我一命,只打折了我一条腿的,你说我有多幸运?” 群雄一听天山魔尊竟恶毒到如此地步,无不是瞠目结舌。 段鸿羽道:“天山魔尊既然如此狠毒,你们七十二家洞府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对付他?” 血双鹰道:“我们大家以前也想过,可因那天山魔尊武功太高,我们最终还是断了念头。” 孤雁道:“现在好了,有我们众英雄在,你们不日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段鸿羽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会会那天山魔尊!” 血双鹰道:“可现在不是进贡之日,我们就这么前去,一定会引起天山魔尊怀疑的!” 铁冰心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血双鹰道:“还要再等十二天!” 金满堂道:“去你的,我们可等不及了!” 血双鹰眼珠一转道:“不如小的领你们前去见天尊,就说你们备了重礼想拜会天尊,只要你们的宝物够稀罕,天尊也许会见你们!”原来,他见躲不过去,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他带群雄去见天山魔尊,只要群雄身上有宝物,他便有了说辞,这样双方动起手来无论哪方获胜,他都没有责任了! 秦天霸怒道:“混蛋,你想耍奸是不是?” 孤雁长沉吟片刻道:“这样也好,只要能见到天山魔尊就行。我们终是要除掉他的,我们所献的宝物早晚还会回到我们手里,便暂时放在他手上一时又如何?” 秦天霸这才息怒。 群雄打定主意,马上押着血双鹰去见天山魔尊。 天山魔尊的居所断云峰距冰雪洞十分遥远,群雄在崇山峻岭中整整走了两天两夜才终于来到断云峰前。群雄抬眼一望,只见那断云峰高耸入云,恍如一柄插入大地的钢刀,心头不禁都是一凛。 血双鹰带群雄上山,进山不久便见在窄小的山道正中横着一棵古松。血双鹰停下身道:“只能在这里了!” 孤雁道:“为什么不带我们上山?” 血双鹰道:“这棵松树叫‘止步松’,无论是谁,只要到这里都要停下,敢越雷池一步便只有死路一条!” 铁冰心道:“可怎么还不见人?” 血双鹰道:“哪有那么快?过不多久,就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段鸿羽道:“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血双鹰回头白了他一眼道:“别出声了,要是被天尊的人看到我们窃窃私语,那还得了?” 便在这时,忽从山上飞速奔下来两条白影,如丸走坂,迅速无比。 群雄见有人来到,便都默不作声了。 两条白影眨眼间来到近前,就站在群雄上方三四十米的地方。段鸿羽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幼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生得都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暗道:“这两个幼童想必就是血双鹰说的松风和梅落了,没想到如此小的年纪武功就这么高,看来天山魔尊确实是江湖中绝顶的高手了!” 血双鹰见来到近前,赶紧道:“快快跪下!” 群雄虽不情愿,还是纷纷跪倒在地。 只听那男童松风道:“大胆血双鹰,为何领这么多人来到断云峰?到底是何居心?” 血双鹰已是吓得浑身发抖,头也不敢抬,说道:“这些人是想前来觐见天尊的,他们都带了奇宝,属下不敢隐瞒,才带他们前来的!” 松风道:“都是什么宝物,拿上来给我瞧瞧!” 群雄赶紧把自己的兵器扔在前方的空地上。这些兵器都可以说是当今江湖最上等的兵器了,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阵阵奇辉,直眩人目。 松风、梅落眼前也是一亮。松风道:“血双鹰,也难得你对天尊如此忠心了!等我回禀天尊,对你定有重赏!” 血双鹰一听松风并没责怪他,一颗悬着的人才总算放下来。 松风走上前来便去拾地上的兵器。 孤雁见进机到了,猛地跳起身来,他嘴里一声呼哨。群雄呼地一蹿而起,向松风、梅雨围去。 血双鹰大惊失色:“你们想要做什么?” 秦天霸伸手把他扔到一边:“不关你事,退一边去!” 松风掣剑在手,厉声道:“大胆狗贼,快快退后。” 孤雁闪电般欺到松风身前,伸手向他当胸抓去。 松风抖手一剑,向孤雁分心便刺。 孤雁暗蕴功力,猛的一掌拍出,只听“波”的一声,松风的剑还没碰到孤雁的手掌便已从中崩断。松风被飞来的掌力一下砸在胸口上,顿时一口鲜血喷出,仰天摔在雪地上。 那梅落见势不妙,扭头便走,却早被秦天霸、段鸿羽、青云拦住去路。 梅落拔剑在手,一招“仙人指路”直刺段鸿羽面门。 段鸿羽并不避让,身形一晃躲开剑招,伸右手反向梅落手腕抓来。 梅落没想到段鸿羽出手如此之快,赶紧变招来削他手腕,便在这时,秦天霸的大手早已欺到,便如老鹰捉小鸡般将梅落提了起来。 这一剧变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血双鹰见一向被他尊为天使的松风、梅落这么快就被群雄拿下了,一时也是目瞪口呆。 孤雁用巨手扣住松风的天灵盖道:“快带我们去见天山魔尊!” 松风道:“痴心妄想!”说罢,仰天便是一声尖啸。 孤雁知道他是在向天山魔尊示警,力透五指,直将松风抓了个脑浆迸裂。 群雄没想到孤雁竟如此凶残,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 第三十五章 高手对决 孤雁又跳上前来抓住梅落的头颅道:“快带我们去见天山魔尊!” 松风的脑汁顺着孤雁的手指点点滴在梅落的脸上。梅落毕竟是个孩子,吓坏了,连声道:“好!你们不要杀我,我马上便带你们去!” 群雄便押着梅落向山上行去。 段鸿羽、铁冰心走在人群最后。铁冰心轻声道:“段大哥!这个孤雁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凶残?” 段鸿羽道:“不清楚!看样子他和天山魔尊似乎是有大仇!” 铁冰心道:“那个松风实在太可怜了!” 段鸿羽道:“你倒也不必过于心疼他,要知道他是天山魔尊的手下,天山魔尊那么残忍,只怕还在孤雁之上,松风杀过的人也定然不在少数了!” 铁冰心想段鸿羽倒也言之有理,说道:“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可要小心一些了!” 段鸿羽道:“正是!一切见机行事,我们绝不能和孤雁、秦天霸这些人一条路走到黑!” 他说到这里,孤雁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铁冰心道:“不好!我忘了他能听到我们讲话了!” 段鸿羽满不在乎地道:“我就是要让他听到的!” 群雄在梅落的带领下一路向上山行去。越走越高,最后脚下已是一片冰雪世界。铁冰心道:“真是怪了,断云峰上一片冰雪,他们可怎么生活呀?” 段鸿羽道:“天山魔尊在天山号令如山,有那么多人向他进贡,就他们这几人还怕活不下去吗?” 铁冰心道:“那在这里生活也够闷的了,连个人也没有!” 青云道:“天山魔尊高高在上,他才不会觉得闷呢!” 铁冰心道:“再高高在上也没用呀!在这样一个大雪山上便是做了皇帝又有何趣?” 天崩道:“做皇上还没意思?要是能做皇上,别说是这大雪山,便在大海上我也干!” 孤雁回过头来怒道:“你们吵吵什么,都快到了!” 众人这才止住了话头。 又行了约一柱香的工夫,群雄远远看到上方有一个黑黑的洞口,想来这里便是天山魔尊的洞府了。 孤雁见到洞口,脸上露出喜色。他放开梅落,大手一挥,群雄呈半圆形向洞口逼去。 梅落突然发疯般向洞前跑去。她边跑边喊道:“魔尊快离开这里,坏人来了!” 孤雁大怒,一记重掌狠狠拍落。梅落被打得一下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洞口前,嘴里呕出的血染了一地。她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便在这时,只听洞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接着从洞里蹿出来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他长发披肩,身材消瘦,手上拎着一条三米多长的钢鞭。段鸿羽没想到天山魔尊竟是这样一副样子,暗道:“瞧他的身材,真不像是可以称霸天山数十年的样子,倒不知是不是浪得虚名!” 天山魔尊用脚踢了梅落一下,厉声道:“你们是哪来的,竟敢打伤我的侍童,闯我魔云洞,还要不要命了?” 段鸿羽见他说话时脸部极为僵硬,已知道他脸上戴的是面具了。 孤雁冷笑道:“不要问我们是谁,总之我们今天是来取你命的!” 天山魔尊一下看到了血双鹰,怒道:“血双鹰,你背叛于我,该当何罪?” 血双鹰还是怕天山魔尊的,腿上一软便要跪下去。 段鸿羽手指一弹,一道真气过后,血双鹰的双腿总算没再弯下去。血双鹰知道无论如何天山魔尊也不会放过他的,索性豁出去了,用手一指天山魔尊:“天山魔尊,你的死期到了,你横行在山,作恶多端,我是应了天山七十二洞府的重托,联合高手特来铲除你这个武林败类的!” 天山魔尊冷笑一声道:“真是笑话,这凭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想和本尊对抗,真是不自量力!” 孤雁道:“天山魔尊,你孤人一人便想和我们这些英雄做对,未免太狂妄了吧!” 天山魔尊哼了一声道:“便是狂妄你又能如何?”话音落处,他掌中白骨屠龙鞭倏地扬起,照孤雁面门便是一下。本来他距孤雁尚有三丈距离,谁想一瞬间竟已欺到孤雁近前。 孤雁道:“好魔头,敢下毒手!”他不及招架,一个侧滑退到一边,等身形再移到前方时,手上已多了柄剑,他利剑如钩,挟着一片青色的冻气向天山魔尊当胸便是一下。 同一时间,段鸿羽、铁冰心、秦天霸、青云三剑一夺也瞬间攻到天山魔尊身前。 天山魔尊冷笑道:“老的小的一起上,还要不要脸了?”他嘴上说话,身形丝毫不慢,身形呼地凌空旋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猛地俯冲下来,银光闪闪,一片鞭雨飞落而下。 段鸿羽从鞭上所发罡气就知道天山魔尊功力深厚,用剑一格,只觉得手上一麻,掌中剑险些出手。这样的情况在段鸿羽还是第一次,暗道:“天山魔尊果然功力非凡,这还是众多鞭影中的一鞭,要是他全力向我攻出这一鞭,我掌中剑只怕便要飞出去了。” 群雄围攻天山魔尊,转眼便过了百余招,天山魔尊钢鞭凌厉,群雄一时也是战之不下。 酣斗之中,血双鹰突然退下身来。他在地上停了一下,忽然转身向洞中跑去。 秦天霸骂道:“这个狗贼,光顾贪图洞中的宝物!” 孤雁道:“去便由他去好了,他武功低微,倒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忙!” 天山魔尊恨透了血双鹰,钢鞭一甩荡开战圈,身形有如鬼魅般欺到血双鹰身后。 血双鹰听到风声,赶紧回头。 天山魔尊一声狂啸,钢鞭闪处,正索住血双鹰的脖子。他手上一较力,血双鹰的人头便落了地。 血双鹰虽算不上是绝顶高手,可位列天山七十二洞的首洞洞主,武功之高也可称作一流了,谁想竟一招就被天山魔尊绞杀,而天山魔尊在群雄围攻之中还能来去自如,其武功之高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群雄唯恐怕被天山魔尊走脱,赶紧围上前加紧进攻,雪原之上,一时冰凌飞溅,雪雾飘扬,十数丈方圆,根本不见人影,只有一团团光影飞来飞去。 第三十六章 灾祸降临 在场群雄武功何等之高?特别是孤雁、秦天霸、段鸿羽、铁冰心和青云,都可以说是绝顶高手,这样的合力任何人都注定是难以抵挡的。天山魔尊纵然神功惊人,三百招过后,也是难以招架了。他身形渐缓,一条白骨屠龙鞭也慢了下来。 孤雁道:“这魔头要招架不住了,大家再加一把力!” 秦天霸道:“魔头,眼看在劫难逃,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天山魔尊怒道:“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说话同时,他劲鞭所指,正中金满堂左臂。 天山魔尊何等功力?就这一下,金满堂的黄金棍便险些脱手。 天山魔尊想趁势解决了金满堂,身形向前一欺,向金满堂心口便是一鞭,鞭势奇劲,有如一条毒龙般卷到。 金满堂赶紧向后闪躲,可他身形远不如天山魔尊的白骨屠龙鞭快,一时万分危急。 在此紧要关头,青云和孤雁的剑就好像有意配合天山魔尊的白骨屠龙鞭一般,忽然都是一顿。原来,这两人想反正金满堂武功较弱,没有他也照样可以除了天山魔尊,他若被天山魔尊杀了反倒会少分一份宝物,这才收住了招式。 秦天霸见金满堂危险,一夺“九天玄月”疾斩天山魔尊后颈。 天山魔尊不得不舍了金满堂,回鞭来格金龙夺。 金满堂飞身跳到一边,用黄金棍撑住地喘息起来,再不敢上前了。 天山魔尊在群雄围攻之下左冲右突,始终脱不了身。 剧斗之中,孤雁寻到空门,一记重掌狠狠打在天山魔尊后背上。天山魔尊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冲口而出,猛地跌倒在地。 群雄飞身上前,各种兵器向中间挥去。 千钧一发之际,天山魔尊在地上一跃而起,白骨屠龙鞭分袭众人。这鞭已将他功力发挥到极限,威力无穷。群雄不得暂时不退到一边。 天山魔尊抖手一鞭反向阚叼肉扫来。 阚叼肉哪敢和天山魔尊相抗?赶紧向后退去。天山魔尊趁机一鞭扫开缺口,直向山下逃去。 孤雁道:“他已身负重伤,绝不能让他就这样逃了!”率群雄发足急追。 天山魔尊受伤非轻,哪里跑得过群雄?不久便又被追上,他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头再战。 孤雁厉声道:“天山魔头,他的死期到了,为何还要做此徒劳之事?” 天山魔尊毫不服气:“就你们这群小辈也想谋害本尊,真是笑话,本尊一个个送你们下地狱!” 秦天霸冷笑道:“只可惜你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说罢,狠狠三夺向天山魔尊环攻而上。 便在这时,忽听后方传便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群雄大骇,回头一瞧,只见十数丈高的雪浪如同千军万马般从山顶上直扑下来,其势之威,真如雷霆万钧一般。 孤雁吓得面如土色,大声道:“不好!雪崩了,快逃!”说罢,第一个向山下跑去。 铁冰心惊道:“段大哥!我们完了!” 段鸿羽见雪浪下得太快,想要回头魔云洞已无可能,便道:“跟孤雁跑,他经验丰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一拉铁冰心,两人跟在孤雁、秦天霸身后向山下逃去。 天山魔尊狂笑道:“就你们这些狂徒也想要本尊性命,本尊就是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雪浪势不可挡,像波浪一样向下奔涌。瞬间便已将天山魔尊完全吞没。 纵然群雄轻功高强,仍然比不上雪浪奔腾的速度。他们仅在雪浪前方十数米远的地方,随时都有被雪浪吞没的可能。 铁冰心听到身后的声响有如哭鬼狼嚎,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这一看直吓得她魂飞魄散,只见身后一道巨大的雪墙似与天接,身边的树木被它一棵棵吞没,显得是那样渺小,雪墙激起的巨大气浪推得她根本无法站稳。 段鸿羽道:“前面是一处悬崖,你没看见孤雁他们都跳到对崖去了吗?” 铁冰心道:“我们也过去?” 段鸿羽道:“我们不能跟他们过去,刚好借这个机会甩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魔云洞,我们不能轻易放弃!” 铁冰心道:“可不跳到对崖还能怎么样?” 段鸿羽道:“我们滑到悬崖下方去,记住!到时用剑插在悬崖上,用手紧握住剑柄,千万不能松手。” 铁冰心惊道:“这也太冒险了吧!” 转眼到了悬崖前。段鸿羽大喊一声:“倒!”两人便平躺着滑下了悬崖。 两人刚滑到下方,便听头上“轰”的一声,巨大的雪墙像瀑布一般向山谷里倾泻而下。 段鸿羽和铁冰心用剑插在悬崖上,双手紧紧握住剑柄,背过身去,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雪浪在两人身后奔泄而下,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雪浪才倾泻殆尽。铁冰心睁开眼睛,喜道:“我们没事呀!” 段鸿羽拍拍身上的积雪道:“本来就没事的嘛!” 两人回头一瞧,只见在数丈远的对崖上,孤雁、秦天霸、金满堂、阚叼肉、青云、天崩、地裂正在向他们投来惊讶的目光,谁也没想到他们在这样危险的情势下还能活下来,特别青云,已是热泪盈眶。 段鸿羽没想到那青云会这么关心自己,在心里很是感激。他抬头向上看了看道:“铁姑娘!我们怎么上去?” 铁冰心道:“是你让下来的,你怎么反倒发起愁来了?” 段鸿羽道:“我一时心急,只想到下来,根本没想过上去之法!” 铁冰心笑道:“没办法上去你还敢下来,我真佩服你了!既然上不去,我们便滑到谷底好了!” 段鸿羽向下看了看,只见雪谷深不见底,一伸舌头:“算了吧!我宁愿挂在这里!” 铁冰心道:“瞧我的!”只见她身形向上一跃,便如一只小鸟般轻巧地翻到崖项之上。 段鸿羽把铁冰心的剑从崖壁上抽出,扔到崖顶上道:“铁姑娘!你上去了,我怎么办?” 铁冰心趴在悬崖上,伸手去拉段鸿羽,可没想到根本够不到人。她略一思索道:“我们把两柄剑挂起来,我就可以够到你了!”说罢,她拔出剑来,用手帕做垫握住剑锋,把剑柄伸到崖下。 第三十七章 九死一生 段鸿羽也抽出剑来,用手握住剑锋,剑柄朝上伸来。等两柄剑的护手终于凌空挂在一起,他才把另一柄剑从悬崖上拔出来。段鸿羽此时已完全凌空吊在了悬崖上,实是惊险已极。 在对崖上观看的群雄都睁大了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铁冰心拉着段鸿羽一点点往上走,眼看就到了崖顶,忽然段鸿羽手臂被崖壁卡了一下,两只挂在一起的护手瞬间脱落,段鸿羽猛地向下坠去。 铁冰心也顾不得危险了,身形向前一纵,猛地抓住了段鸿羽的手臂。可她身下是积雪,十分滑溜,她收不住身,也向崖下掉去。 千钧一发之际,段鸿羽用剑深深刺在悬崖顶上。铁冰心趁机伸手抓住悬崖边缘。此时,两人虽然仍很危险,但毕竟双手都已抓住了崖顶,便不怕了。两人并不心急,仗着高超的武功,终于一点点爬上了悬崖! 等两人回过头来向下一望,无不是吓得浑身发抖。这一阵剧烈运动使两人耗尽了最后一点功力,双双坐在雪地上,真是再也不想起来了。 眼见两人平安到了崖顶,孤雁和秦天霸都是心急如焚。原来那边山崖比这边要矮数米,跃过去容易,回来可难了。孤雁嚷道:“段公子、铁姑娘,好好保护好山洞,我们就过去了!”说罢,率其它群雄向山下跑去。 铁冰心道:“不好!他们过来了!” 段鸿羽道:“不必惊慌,他们要想绕到这座山上来,至少也得半个时辰!” 等歇息得差不多了。段鸿羽从地上跳起道:“铁姑娘,走!我们到魔云洞瞧瞧!” 两人来到洞前,只见里面黑幽幽的,很是怕人。铁冰心道:“段大哥,里面不会还有高手吧!” 段鸿羽道:“天山魔尊都被我们除掉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两人走进魔云洞,只见里面并不十分高阔,比起冰雪洞来也差不多,只是天山魔尊搜刮来的财宝当真不少。数不清的人参、鹿茸、珍珠、玛瑙、金砖就那样胡乱的堆在地上,便如普通农户的萝卜白菜一般。 铁冰心咂舌道:“这天山魔尊也太奢侈了吧!” 段鸿羽道:“天山的财宝都被他搜刮到这里来了,你想能少得了吗?” 两人正在胡乱翻找丹药,忽听里边传来阵阵呻吟声。铁冰心道:“怎么里面还有人?” 段鸿羽拔出剑来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地循音找来,最后在一堆金条后面发现一个老太婆。这老太婆白发苍苍,面容枯槁,已是奄奄一息。 铁冰心道:“这婆婆是谁?” 段鸿羽道:“不知道,可能是照顾天山魔尊的下人吧!” 铁冰心道:“她受了什么伤?” 段鸿羽看了看她脸色道:“可能是巨大的雪崩使她受了惊吓!”他让铁冰心把那老太婆扶起来,把双手按在那老太婆背上,将浑厚功力注入那老太婆的体内。 没过多久,老太婆醒了过来,她喃喃地道:“原来是你们两个!” 铁冰心道:“难道你见过我们?” 那老太婆道:“我看到你们在洞前围攻天山魔尊了!” 铁冰心道:“婆婆,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魔云洞中?” 那老太婆道:“我是天山魔尊的仆人,他们都叫我陈婆!” 铁冰心道:“陈婆,你受的伤可真是不轻!” 陈婆道:“没关系!能看到一代奸雄天山魔尊伏诛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段鸿羽道:“婆婆,你难道见到了天山魔尊的最终归宿?” 陈婆道:“当然!他被飞雪卷到了山谷里,想必早已摔得粉身碎骨了!” 段鸿羽和铁冰心想到一代巨魔天山魔尊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禁不住心头都是一凛。 陈婆道:“你们两人能把我救活,足以证明你们是好人。我们相识算是有缘,我来日无多,这里的财宝就赠与你们两位了!” 铁冰心连连摆手道:“这么多财宝我们可消受不起!” 陈婆奇道:“你们上山难道不是为了洞中财宝而来?”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我们听说天山魔尊这里有一种奇药,叫做‘九转回阳丹’,才不远万里来到此地的!” 陈婆道:“原来如此!此丹只有三粒,你们也算是来着了!” 铁冰心道:“婆婆,却不知天山魔尊把丹药放在了何处?” 陈婆道:“便在那紫色盒子里!” 铁冰心赶紧过去把那紫色盒子拿过来,她轻轻打开,只见里面的丹药平淡无奇,暗道:“幸亏救醒了婆婆,不然,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想到江湖中最顶级的仙丹就放在这么丑的盒子里!” 陈婆惨笑一声道:“姑娘,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铁冰心道:“确实大出我意料,这盒子也太简陋了!” 陈婆道:“这也正是天山魔尊的狡猾之处,他把最好的药都放在最破的盒子里,而那些看似精美盒子里装的都是些无用的假药。” 铁冰心道:“婆婆,不对呀!你说只此药只有三粒,可这里足足有十粒!” 陈婆道:“天山魔尊何等阴险?他把毒药和丹药混装在一起,不知道的人就算得到了,也不一定能幸运地吃到仙药了!” 铁冰心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毒药,惊道:“可我们根本无法识别怎么办?” 陈婆道:“你放在鼻下闻一闻,那带香味的便是毒药,略微发臭的便是真正的‘九转回阳丹’了!” 铁冰心没想到仙丹竟是臭的,暗道:“这天山魔尊可真是心计过人,不明白的人便是讨了这盒药回去,也不一定能吃到仙丹了!”她按陈婆的话将真正的“九转回阳丹”挑出来,将那些毒药通通地扔在地上。她把一粒“九转回阳丹”递到陈婆面前道:“婆婆,你吃了它吧!” 陈婆道:“你的心眼可真好!”张嘴便把丹药吞了下去。 铁冰心把余下两丸用手帕包手揣入怀中,说道:“段大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时间晚了被孤雁、秦天霸他们找来可麻烦了!” 第三十八章 安全转移 段鸿羽看了看四下的财宝,皱着眉头道:“可把这样一大堆财富留给他们,你让我怎么甘心?” 铁冰心道:“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了这些?” 段鸿羽叹道:“这要是在中原该有多好?” 铁冰心笑道:“你又想起了你的好兄弟是吗?” 段鸿羽道:“不错!这些财富若能送到闯王大军的手上,那得给义军将带来多大的力量啊!” 铁冰心道:“你前次寻宝失败了,没想到还不甘心!” 段鸿羽道:“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怪,我们那么苦苦追寻最后得到的是一堆烂石头。现在无意之中竟遇到这么多的宝藏!” 铁冰心道:“可闯王都已经得了天下,你还操那些多余的闲心做什么?” 段鸿羽道:“闯王虽已得了天下,可满清犹在,江南未平,这些财宝还是大有用处。此外,就算天下一统,可国家初定,这笔财富用于国家建设也是好的!” 铁冰心道:“你既然都已经到了天山,就不应该再想着中原的事!” 段鸿羽一想也是,自己决定退出绿林,都已回到天山,还关心那些做什么? 陈婆不知道闯王是什么人,问道:“你们说的那个闯王是什么人,他武功到底有多高?是哪个门派的?” 段鸿羽道:“闯王虽然也算是绿林中人,却不属于任何门派,武功也不算高,却是天下最大的英雄!” 陈婆摇摇道:“天下又生出来个大英雄,真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段鸿羽看到满洞的财宝就是拿不走,一时心急如焚。 陈婆道“我们可以关上洞门,等日后再来取!” 段鸿羽道:“可我们前脚离开,孤雁和秦天霸后脚就会打开洞门,将里面的财宝通通运走的!” 陈婆道:“不怕!魔云洞有天下最坚固的洞门。没有打开洞门的虎符,任何人都休想打开这洞府。” 段鸿羽这才放下心来。 陈婆道:“却不知道两位如何下山?” 段鸿羽道:“下山还不容易?” 陈婆摇摇头道:“你错了!天山七十二洞星罗棋布地散落在魔云洞的四周,我们就这样下山,只能是死路一条。” 铁冰心道:“可我们上山时,并没有遇到有人阻拦呀?” 陈婆道:“那是有血双鹰给你们带路。他对这里的地形了得指掌,绕过了各洞府的暗卡。” 铁冰心道:“那我们就按原路返回!” 陈婆道:“你就不怕迎头撞上孤雁、秦天霸他们?” 段鸿羽道:“事实上也不可能!我们来时的脚印早被大雪覆盖,我们在山间行走,一定会迷路的!” 铁冰心道:“那可真是要费些周折了!” 陈婆道:“现今只有一条计策,那便是我们假扮天山魔尊的人,从后山逃走!” “你说什么?”段鸿羽和铁冰心听了陈婆的话无不大吃一惊。 陈婆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铁冰心咬咬嘴唇道:“那我们还不如杀下山去呢!” 陈婆冷笑一声道:“姑娘,就凭你的武功,你自信自己能杀下山去?” 铁冰心道:“血双鹰为天山七十二洞首洞洞主武功也很一般,凭我和段大哥难道还怕杀不下山去?” 陈婆道:“你们进攻血双鹰时有多少高手?你们瞬间就可以制住血双鹰的弟子,可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能保证一下就能制服所有人?万一有个闪失,被人发出讯号,天山七十二洞联合行动起来,我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段鸿羽道:“如果没有婆婆,我们两人倒可以一试,如今有了婆婆,我们绝不能轻易冒险!” 铁冰心道:“婆婆,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冒充天山魔尊?” 陈婆道:“天山魔尊虽已授首,可天山七十二家洞府并不知道。我平日里伺候天山魔尊,对他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也能模仿他的声音。你们把天山魔尊的衣服披在我的身上,天山七十二洞见了无不望风披靡。我们甚至可以下令要他们去对付孤雁和秦天霸这些人!” 段鸿羽和铁冰心闻听此计都是直喊妙极。 陈婆道:“你把墙上的白色斗篷取下来披在我的身上,绝不会有人看出破绽来的!” 段鸿羽忙取下那件白色斗篷穿在陈婆的身上,没想到还很合身。铁冰心拉上面罩,只露出陈婆的一双眼睛。陈婆虽然年纪大,一双眼睛却依然利如尖刀。 铁冰心道:“婆婆,你说一句话让我们听听!” 陈婆道:“见了本天尊,还不快快叩头!” 听到这一声喊,直把段鸿羽和铁冰心惊得魂飞魄散,这简直就是天山魔尊的声音。 铁冰心拍拍胸口道:“婆婆,你模仿得太像了,吓死我了!” 陈婆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再不走,倘若被孤雁他们找上门来,可是大为不妙了!” 段鸿羽揣好虎符,上前背起陈婆,和铁冰心出了魔云洞。段鸿羽把陈婆放在地上。与铁冰心合力关好洞门。洞门十分沉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为,比之普通钢铁还要坚硬。门刚一关合,里面便“叭”的一声锁死了。段鸿羽试着推了一下,没想到以他的功力两扇门竟然纹丝不动。段鸿羽心道:“就算孤雁、秦天霸他们找到这里,没有开门虎符,谅来也是无能为力了!” 群雄来断云峰时,段鸿羽和铁冰心的马一直跟在后面。此刻段鸿羽把陈婆抱到自己的马上。铁冰心则牵着玉屏风,三人一路小心翼翼向后山行来。 三人走下断云峰,行出大约十多里山路,天色逐渐黑下来。 铁冰心见前方一座雪峰上星光点点,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段鸿羽道:“想必也是天山七十二洞府之一了!” 陈婆道:“不错!那里是神鱼洞孙三辽的地盘。孙三辽武功一般,可若论起脚力来,天下还没有人能胜得过他!” 铁冰心笑道:“没想到又冒出一个天下跑得最快的,难道他比野兔子还快?” 陈婆冷笑道:“孙三辽一日一夜可行五百里,不知你说的那个野兔子能有多快呀?” 一听此人竟能日行五百里,段鸿羽和铁冰心都不禁惊得瞠目结舌,这简直比一匹好马的速度还要快,野兔子与他相比,倒是小儿科了! 第三十九章 厉兵秣马 便在这时,从前方树后忽然蹿出两个身披兽皮的彪形大汉,这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柄铁叉。其中一人高声叫道:“前方何人,快快停下!” 段鸿羽和铁冰心一听,顿时愣住了。便在这时,只听陈婆道:“大胆小儿,见了本尊还不快快跪下!” 两个兽皮汉子一听,吓得浑身颤栗,赶紧抛叉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血迹淋漓!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天山魔尊如此狠毒,只听到他声音就已让这两个神鱼洞的弟子吓得如此狼狈!” 陈婆道:“猴崽子,赶紧把孙三辽给本尊叫来!” 一个兽皮汉子站起身来,把手托在嘴上,向山上接连发出三声奇异的啸声。他招唤完孙三辽,又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过不多时,从前方山下飞跑下来一人,其速度之快,简直比白天的雪崩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鸿羽暗道:“这孙三辽天下无双的逃跑功夫果然是名不虚传!” 孙三辽转瞬间便已来到近前,此人五十多岁,生得尖嘴猴腮,骨瘦如柴,就好像一个猢狲。他开口便骂:“你们这两个混蛋,竟敢冒犯天尊,还要不要命了?” 那两个兽皮汉子吓得浑身直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段鸿羽以为孙三辽骂两句也就完了,谁想他突然手起掌落,直将两个弟子打了个脑浆迸裂。 段鸿羽根本没来得及出手相救,暗道:“就算这两个弟子冒犯了天山魔尊,他的惩罚也太重了!” 孙三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小的管教不严,让他们冒犯了天尊,还请天尊恕罪!” 陈婆哼了一声道:“看在你严惩爱徒的份上,本尊就饶过你这一命,只是你需自断一臂。下次倘若再出现这样的事,本尊决不饶过。” 段鸿羽没想到陈婆出手这么狠,上来便让孙三辽自断一臂,刚要出口制止,忽然想到:“这样也好!天山七十二家洞主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孙三辽自残一臂,我们也可以少些危险了!” 没想到孙三辽听到陈婆要他自残后,竟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左手紧握右臂,劲力到处,只听“咔嚓”一声,一条右臂被他生生扯下。他顾不得血往外喷,将右臂递上道:“小的向天尊谢罪!” 铁冰心吓得一声尖叫,忙掩住口鼻。 陈婆哼了一声道:“看来你对本尊还是忠心的!”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盒药递给铁冰心道:“给他金疮药!” 铁冰心赶紧接过药递给孙三辽。 孙三辽大声道:“多谢天尊赐药大恩,三辽生生世世,永志不忘!”他接过金疮药擦在伤口上。此药极其灵验,鲜血立止。 像孙三辽这样的武林大豪便是自废武功也不敢有丝毫反抗,足可看出天山魔尊平日处罚手下是何等残酷了。段鸿羽不知道他都有什么恶毒残忍的法子,想必什么五马分尸、点天灯、凌迟都是小意思了! 孙三辽道:“不知天尊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天山魔尊道:“实不相瞒,今天有一伙强人闯上我断云峰。以本尊的武功想除掉他们本不在话下,只因现在正是本尊突破第十二层的关键时期,不想白白耗费功力,这才决定暂避一时。本尊想借你洞府一用,将这里做为临时总坛,召集七十二家洞府上山剿灭这伙强人,你快快回去准备,不得有误!”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陈婆竟这么聪明,说出话来毫无破绽,既可以让七十二洞与孤雁他们自相残杀,又不会让他们起疑心!” 孙三辽更是心惊,暗道:“他的‘魔天神功’单单练到第九层就足以毁天灭地,没想到他竟练到了第十一屋,还要向第十二屋突进!”忙道:“属下生为天尊人,死为天尊鬼,我洞三百弟子,愿听天尊调遣!” 陈婆笑道:“你对本尊如此忠心,等大功告成,本尊定有重赏!” 孙三辽连连叩头。 孙三辽不敢怠慢,忙将三人迎上神鱼洞。夹道两旁,到处是跪在地上的神鱼洞弟子,这些弟子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抬头看一下。段鸿羽见天山魔尊竟把人残害到如此地步,不禁连连摇头。 三人搬进神鱼洞后,神鱼洞的弟子便全部退出了洞外。神鱼洞虽不如魔云洞奢侈,却十分宽畅,段鸿羽和铁冰心都很是喜欢。 当天夜里,神鱼洞为三人做了上好的酒宴。这些东西都为段鸿羽和铁冰心生平所未见,充满了异域风味,与中原饮食大有不同。 用罢晚饭,陈婆要孙三辽下山通知其它洞府向神鱼洞靠拢,以便和孤雁、秦天霸、青云一决高下。 此后两日,三人便住在神鱼洞中。神鱼洞众弟子无不把三人视为天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段鸿羽和铁冰心均想在紫禁城里做皇帝也不过如此了吧! 天山魔尊发出号令谁敢不从?天山七十二洞各家洞主分率弟子向神鱼洞聚来,在洞前洞后,不久便聚起了大队人马。 这天早上,段鸿羽和铁冰心站在洞口看外面的景致。铁冰心试探地问道:“段大哥!难道你真的不想回中原了!” 段鸿羽道:“我还回去做什么?” 铁冰心道:“你真舍得下你的那些兄弟?” 段鸿羽道:“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铁冰心道:“你现在觉得很好,只怕以后就不会这样想了!” 段鸿羽叹道:“我已经没有以后了!” 铁冰心道:“天山人迹罕至,到处是冰峰雪山,你在这里也不觉得烦闷?” 段鸿羽望着四处茫茫的雪峰道:“静也有静的美,我来到这里,已浑然不觉地喜欢上这里了!” 铁冰心见段鸿羽一副如归故里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对中原的留恋,不禁暗暗为他惋惜,道:“段大哥!可天下根本不能没有你!” 段鸿羽笑道:“铁姑娘,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没有我,还有闯王、李岩、刘宗敏,江湖上还有过云峰、文天士、上官金鹏、林中笑、连城玉,也不缺我段鸿羽一个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章 天山神兵 铁冰心道:“可是——” 段鸿羽道:“没有可是!你回去就知道了,没有我,大家也一样照常生活!” 铁冰心道:“可你在天山能做什么?” 段鸿羽道:“等处理完眼前这件棘手的事,把你安全送下山,我就要回不老峰了!” 铁冰心道:“不老峰上都有些什么?” 段鸿羽道:“我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莫大侠和云青姐姐都在山上!” 铁冰心道:“段大哥!我不怕你生气。莫大侠年事已高,你云姐姐终究是要嫁人,他们都不在了,你怎么办?” 段鸿羽道:“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提它做什么?” 铁冰心道:“虽然是以后的事,可并不遥远!” 段鸿羽倒没想过这些,心里一片茫然。 铁冰心道:“难道你想称霸天山,做下一个天山魔尊?” 段鸿羽笑道:“不可能!天山魔尊虽然可恶,但不得不承认他是独一无二的,天山魔尊死了,便不会再有天山魔尊了!此外,我对这种江湖争霸也实在毫无兴致!” 铁冰心道:“你只有一身武功,除了争霸天山,还能做什么?” 段鸿羽沉吟片刻,缓缓地拉出剑来,轻声道:“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我至少还有它!” 铁冰心道:“你说的是你手里的剑?” 段鸿羽道:“不错!” 铁冰心笑道:“难道它能陪你度过后半生?” 段鸿羽道:“你不知道,江湖中有很多人,他们一生中就只与剑做伴,渡过这匆匆的一生!” 铁冰心道:“真有这样的人?” 段鸿羽道:“当然,只是他们都隐藏在深山大泽之中,你不知道罢了!” 铁冰心道:“我不明白他们追求的是什么!” 段鸿羽望着粼粼的剑锋,痴痴地道:“那是一种境界,一种禅的境界。” 铁冰心道:“可我还是不明白!” 段鸿羽道:“以前我也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一点了!” 铁冰心瞧段鸿羽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笑什么?” 铁冰心道:“没什么,挺好的!”只是笑个不停。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不要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铁冰心严肃下来道:“或许有那样的人,可你不可能变得那样!” 段鸿羽道:“你怎么知道我办不到?” 铁冰心道:“那样的人不是白痴就是弱智,可你不是!” 段鸿羽气道:“什么白痴、弱智呀!那是一种境界,是很高雅的境界,不但是剑。舞蹈、音乐、书法,练到一定程度,都可以达到这种禅的境界!只是你不懂罢了!” 铁冰心道:“我是不懂,不过我还是觉得那样的人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段鸿羽送剑归鞘道:“你可真是个俗人!” 铁冰心笑道:“我不但是个俗人,而且是个大俗人。段大哥,其实你也是个大俗人,你刚才说的那种禅的境界,别人可以做到,你却做不到!” 段鸿羽道:“你怎知我做不到?” 铁冰心道:“能达到那种境界的人都是很自我的人,也都是一些闲人,他们无所事事,不玩点东西干嘛去?而你却不行,你心系天下,羁绊太多,你不可能舍得离开大家的!” 段鸿羽叹道:“铁姑娘,你错了,我可以做到的!” 两人刚谈到这里,忽听洞里传来低沉的牛角号声。两人忙回到洞中。段鸿羽来到陈婆身边道:“婆婆,怎么了?” 陈婆道:“我看聚集的人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向孤雁、秦天霸他们发起进攻了!” 铁冰心道:“天山七十二洞,现在只集合了二十四洞人马,就眼下这点人,怎么和孤雁抗衡?” 陈婆道:“天山广阔,要想把所有人马都集合在一起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根本办不到,可我已根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铁冰心道:“婆婆,你非急于除掉孤雁、秦天霸、青云他们做什么?” 陈婆道:“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人,不趁此良机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段鸿羽道:“婆婆说的也有道理!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此外,他们迟早都会找到这里来的,万一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想好应对之策,我们再想除掉他们可难了!” 陈婆道:“不错!我们必须先下手,也让孤雁尝尝我们的厉害!” 便在这时,孙三辽率其它二十四洞洞主走进洞来,纷纷跪倒在地上。孙三辽道:“天尊,各家洞主都已准备好,只等天尊下令!” 陈婆道:“很好!马上出发前往断云峰,将进山之人全部铲除,你们好好为本尊效命,事成之后,本尊定有重赏!” 二十四家洞主齐声道:“我们愿听天尊调遣!” 陈婆道:“这位段鸿羽段公子和铁冰心铁姑娘是本尊新收的弟子,现在本尊任命他二人为你们的大头领和二头领,你们全部听从他们的指挥,不杀死孤雁不得回来,谁敢违抗段公子和铁姑娘的命令,本尊拿他是问。” 二十四家洞主齐声道:“属下无有不从。” 陈婆道:“本尊在此静候其它各洞援军赶来,你们放心前往,本尊不日就会统率各路大军前去援助你们。” 段鸿羽、铁冰心和二十四家洞主领命退出洞来。段鸿羽、铁冰心站在洞前一瞧,只见二十四洞的人马足有六七千人,俱是威武强悍之人。他们见到众头领出来,齐声欢呼,其势之威,真如千军万马一般。 铁冰心轻声道:“段大哥!真没想到天山的军马这样雄壮!” 段鸿羽叹道:“只可惜他们不能为闯王效命,只能在天山为祸世间了!” 孙三辽走到近前道:“大头领、二头领,二十四家洞兵已集结完毕,请下令!” 段鸿羽跳到一块巨石上,高声道:“二十四家洞兵听着,我们今日奉天尊之命,前往断云峰剿灭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人。有天尊神威相助,定可一战成功。各家洞兵当相互团结,不可暗怀私心,如被本大头领发现,定斩不饶!” 众洞兵齐声高呼大头领、二头领万岁。 第四十一章 兵戎相见 段鸿羽一声令下,二十四家洞兵向断云峰浩浩荡荡地杀了过去。 二十四洞洞兵行军迅速,很快便到了断云峰下。铁冰心道:“段大哥!我们就这样上山,万一被孤雁他们发现可坏了!” 孙三辽道:“大头领,二头领说的极有道理!不如我们分散开来,从前后两路上山,刚好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段鸿羽道:“不必!天尊的命令已经下达到天山的各个角落,我想其它四十八洞的洞兵也正在向断云峰聚集。我们现在杀上山去,就算他们逃下山去,也势必撞到其它各洞的刀口上。” 孙三辽道:“听了大头领之言真如拨云见日,属下无不佩服!” 其它二十三洞洞主也是大声附和。 段鸿羽没做任何部置,率二十四洞洞兵直接杀上了断云峰。 大队人马到得山上,刚好和孤雁等人撞了个满怀。原来,孤雁、秦天霸、青云等人见段鸿羽、铁冰心回到魔云洞,也赶紧往回赶。可等他们回到山上时,段鸿羽、铁冰心带着陈婆早离开了。他们在山上找到魔云洞,可无奈洞门坚固,几人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能打开洞门,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段鸿羽、铁冰心率二十四家洞兵杀回来了。孤雁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指着段鸿羽叫道:“众人到处寻你不到,你做什么去了?” 段鸿羽道:“我现在已投到天尊门下,正要铲除你们这群武林败类!” 孤雁仰天一声狂笑:“天山魔尊早被我们杀死了,哪儿又冒出来一个天山魔尊?你这小贼,可真会骗人!” 段鸿羽怕说多了露出破绽,大声道:“你们还等什么,快拿下他们向天尊复命!” 二十四洞洞兵一拥而上,将孤雁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孤雁、秦天霸、青云、金满堂、阚叼肉、天崩、地裂自恃武功高强,根本没把二十四洞的人马放在眼里,各施绝技,与众洞兵展对攻。断云峰上,一时雪雾横飞,斗得好不热闹。 眼看双方杀得血流成河,段鸿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低声道:“铁姑娘,你看到没有,他们真的很拼呀!” 铁冰心道:“有天山魔尊的命令,他们敢不拼吗?” 段鸿羽叹道:“天山魔尊的魔力可真是不小!” 铁冰心道:“你看他们也怪可怜的!” 段鸿羽道:“你说他们可怜?” 铁冰心道:“你不觉得?” 段鸿羽道:“孤雁、秦天霸他们一个个贪得无厌,凶残至极,难道还不该死吗?” 铁冰心道:“可那个青云呢?” 段鸿羽怔了一怔,一时无言以对。 铁冰心道:“我觉得那个青云对你还是很好的!” 段鸿羽道:“笑话,我们在一起才多久?” 铁冰心道:“这和时间长短没有关系,你看不出来,不等于我看不出来!” 段鸿羽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铁冰心道:“他的眼神,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对你很是疼爱,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段鸿羽道:“其实我也感觉出来了,不过我们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他那么关心我做什么?真不知道另有什么图谋!” 铁冰心笑道:“经过那一场大变故后,你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人家对你好,你说人家别有图谋,难道你希望所有人一见面就想杀了你?” 段鸿羽道:“可大家素不相识,他没理由对我这么好的!” 铁冰心道:“我们先别说他,二十四洞的洞兵呢!” 段鸿羽道:“二十四洞洞兵怎么了?” 铁冰心道:“毕竟都算是你的手下,他们就这样一个个倒下,你一点也不心疼?” 段鸿羽道:“天山七十二洞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到处横行霸道,借孤雁、秦天霸之手除掉他们也是求之不得。” 铁冰心道:“可你想过没有,他们这样做,也全是天山魔尊逼出来的,天山魔尊贪婪无比,想将天下财富尽归己有,才命令他们到处搜刮,他们为了保全性命,也只能这样了!” 段鸿羽道:“那他们也该死,谁叫他们不反抗了?就会对普通百姓残暴!” 铁冰心道:“天山魔尊的武功有多高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敢。不要说他们,就是你我,没有孤雁、秦天霸、青云相助,也根本斗不过天山魔尊的!” 段鸿羽虽也觉得铁冰心言之有理,可仍然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铁冰心道:“段大哥,自从到了天山后,我发现你变化很大!” 段鸿羽道:“哦?” 铁冰心道:“你真的变了,只是你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 段鸿羽道:“段大哥哪里变了?” 铁冰心道:“你的心!” 段鸿羽道:“我的心?” 铁冰心道:“不错!你的心比从前更冷了!如果以前你看到这样惨烈的厮杀,你肯定会于心不忍的,可现在——” 段鸿羽道:“现在怎么样?” 铁冰心道:“现在你却完全无动于衷!” 段鸿羽也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是有变化,但表面上仍不愿意承认,便道:“他们原本就该死,倒也怪不得我们!” 铁冰心道:“可我隐约觉得我们就这样和孤雁他们厮杀,有点太笨了!” 段鸿羽道:“我们哪里笨了?” 铁冰心道:“你留意过那个陈婆没有?” 段鸿羽道:“他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留意的?” 铁冰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觉得那陈婆做事十分诡秘,似乎心机很重!” 段鸿羽笑道:“铁姑娘,你想的太多了!” 铁冰心道:“不是!其实陈婆毕竟是天山魔尊的人,我们有点太相信她了!” 段鸿羽道:“你说她会利用我们?” 铁冰心道:“难道不会?” 段鸿羽道:“就她一个濒死的老太婆也想利用我们?真是笑话!” 铁冰心道:“可现在的情形正是我们和孤雁他们杀得难解难分,她躲在神鱼洞中坐山观虎斗呀!” 段鸿羽暗道:“不错!陈婆现在在神鱼洞中有专人伺候,一定很舒服了,而我们却在这里和孤雁、秦天霸他们杀得你死我活!” 第四十二章 幡然醒悟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比我聪明,不知你想明白没有?” 段鸿羽喃喃地道:“绝无可能,这个陈婆多大的本领敢利用我们?如果没有我们,她早死了!” 铁冰心道:“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可能借这个机会摆脱我们的控制!” 段鸿羽头上流下冷汗来,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往怀里一摸,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铁冰心道:“怎么了?” 段鸿羽道:“开魔云洞的虎符不见了!” 铁冰心奇道:“虎符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段鸿羽道:“靠近我的只有你和陈婆,也许是被她偷了回去!” 铁冰心道:“她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段鸿羽道:“我们绝不能小看此人!” 铁冰心道:“没想到这个陈婆竟真的居心不良!”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明知她可疑,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铁冰心道:“我也是看到眼前的打斗才想到这些的!” 段鸿羽还是不敢相信陈婆会利用他,沉吟良久道:“我们真不该把陈婆留在神鱼洞中,将她带在军中好了!” 铁冰心道:“那我们就赶紧回到神鱼洞去,她不会武功,我们要制服她易如反掌!” 段鸿羽道:“不可!如果她只是个无用的老太婆,我们根本没有制服她的必要。如果她真像你说的那么工于心计,想必早已做了充分准备,我们贸然回去,只会打草惊蛇!” 铁冰心道:“可我们就这样和孤雁、秦天霸他们自相残杀,可是正中了她的圈套了!” 段鸿羽叹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铁冰心道:“段大哥!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这样做?” 段鸿羽道:“她说她是天山魔尊的仆人,很可能是想为天山魔尊报仇。不错!我们两人都参与了围攻天山魔尊,她当然不会放过我们,都怪我一时大意,没想到这些!” 铁冰心道:“段大哥!我有个奇怪的想法,这个陈婆会不会就是天山魔尊本人?” 段鸿羽道:“你说什么?陈婆就是天山魔尊,这怎么可能?” 铁冰心道:“怎么不可能?她说话的声太像天山魔尊了,简直就是同一个声音!” 段鸿羽道:“她是在模仿天山魔尊的声音!” 铁冰心道:“可世上哪有模仿得那么像的?” 段鸿羽道:“世上多能人,什么样的奇人都有!” 铁冰心道:“可还有一个疑点。她声称天山魔尊掉到悬崖下方去了,可我们一直跑向悬崖,根本没看到天山魔尊翻下悬崖!” 段鸿羽道:“雪崩那么大,天山魔尊被裹在雪堆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铁冰心道:“如果我们近在咫尺都无法看清的话,她远在山上又怎能看得清楚?你试想一下,魔云洞距悬崖那么远,她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天山魔尊掉下悬崖的!” 段鸿羽咬牙道:“不错!都怪我一时大意,被她蒙混过关了!” 铁冰心道:“还有!我们和天山魔尊对招时,可以看出他的面部很僵硬,是戴着面具的。天山魔尊横行天山数十年,如果不是妖精,也确实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在年龄上与陈婆倒也吻合。” 段鸿羽茅塞顿开,点头道:“正是!陈婆很可能真的就是天山魔尊。她在雪崩发生时躲在树后,等雪崩过后,才爬回到魔云洞,只是她身负重伤,不敢和我们为敌,才暂时将我们稳住,没想到我们一时大意,还是被她算计了!” 铁冰心道:“那我们怎么办?” 段鸿羽道:“放走天山魔尊可是后患无穷,如果那样,我们可真是造了大孽。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趁她恢复过来之前将她除掉!” 铁冰心道:“那孤雁、秦天霸他们呢?” 段鸿羽道:“当然也要除掉他们!” 铁冰心道:“可仅凭你我之力怕是难以做到!” 段鸿羽道:“幸好我们还可以号令天山七十二洞府。只要你我还是大头领、二头领,就不怕孤雁和陈婆。” 铁冰心道:“陈婆的一句话真有那么管用?” 段鸿羽道:“当然!天山七十二洞对天山魔尊敬如天神,无人敢不听从我们的号令。” 铁冰心道:“既使如此,可凭孤雁、秦天霸、青云他们的实力也不是我们轻而易举就能打败的!” 段鸿羽道:“不妨!他们武功虽高,毕竟人数太少,只要我们聚齐了天山七十二洞的人马,打败他们必不再话下。” 铁冰心道:“可我担心等到那时陈婆已经恢复过来了,她只要一句话我们就完了!” 段鸿羽道:“她受的伤很重,不可能恢复得那样快的!” 铁冰心道:“天山魔尊神功惊人,倒也难说得很!” 段鸿羽道:“那也得等解决完孤雁他们再说了。等我们擒住孤雁、秦天霸、青云,班师回到神鱼洞向她复命。我们暗中观察,如果她真是天山魔尊便把她除掉。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只是猜测,陈婆不一定就是天山魔尊,我们也不能冤枉了好人!” 段鸿羽正说到这里,忽然一个红乎乎的东西向两人飞来。段鸿羽和铁冰心赶紧退到一旁,只见飞过来的竟是一条残臂,上面还带着丝丝血迹。 此时双方的厮杀已完全进入到白热化的态势,慑于天山魔尊的淫威,孙三辽命二十三洞洞兵拼死向里进攻,他的神鱼洞洞兵则站在后方担任督战队,谁敢后退,立马扭断对方的脖子。反正进攻的又不是他的人马,他一点怜悯都没有,可怜了其它二十三洞洞兵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被驱赶着往上冲。其它二十三洞洞主敢怒不敢言,也只能任由他蛮来。 虽然二十四洞洞兵舍死作战,前仆后继,但无奈孤雁、秦天霸、青云、金满堂、阚叼肉、天崩、地裂的武功实在太高,天山二十四洞的洞失根本近不得身。天空中到处是横飞的肉块和碎裂的骨骼,真是让人惨不忍睹。 段鸿羽和铁冰心见时候已到,拔出剑来,先后加入战团。 第四十三章 反戈一击 孤雁、秦天霸、青云等人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等段鸿羽和铁冰心这一动手,顿时难以抵挡。阚叼肉一个猝不及防,被洞兵一矛捅在左肩头上,顿时鲜血横流。 秦天霸大声道:“叼儿,怎么样?” 阚叼肉道:“爹!我没事!” 秦天霸道:“大师,顶不住了!” 孤雁冲秦天霸一使眼色道:“顶不住也得打,绝不能便宜了那姓段的小贼!” 秦天霸已然会意,手上虽未收力,可已做好逃命的打算。 段鸿羽见孤雁眼珠乱转,知道他要逃跑,高声道:“大家分散开,绝不能让他们趁乱跑掉!” 孤雁冷笑一声道:“老子来去自如,你们谁拦得住?”长剑所到,一股巨大的罡流暴吐而出。他身前十数名洞兵受到这一重击,纷纷毙命。孤雁冲出人圈,直向远方遁逃。 秦天霸、金满堂、阚叼肉、青云、天崩、地裂也跟在孤雁后边冲了出去。 段鸿羽急得直顿足:“快把他们抓回来,倘若被他们逃了,我们可如何回去向天尊交待?” 众洞兵呼喊一声,向前急追,可孤雁等人何等功夫?众洞兵追之不上,只得停住身形。 段鸿羽怒道:“真是没用,这么多人还被他们跑了,难道都是草人不成?” 二十四洞洞兵均想:“你说得轻巧,他们的武功有多强你也看到了。你贪生怕死躲在后面不敢伸手,却来怪我们了!” 铁冰心见这些洞兵也怪可怜的,便道:“大头领,反正其它各洞人马也向这边赶过来了,他们根本逃不远的。我们就在天山展开搜索,定可以把他们找出来!” 段鸿羽道:“二头领说的有理!大家四下寻找,就是大海捞针,也要把他们找到,如果找不到人,等天尊怪罪下来,我和二头领没事,你们是什么后果自己想想!” 二十四洞洞兵听了,浑身都是一哆嗦。 孙三辽道:“大头领,断云峰太大,我们就这样找下去,不但找不到敌人,还可能被他们漏掉。以小人之计不如就驻扎在这断云峰上!” 铁冰心道:“你说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孙三辽道:“不错!二头领你想一下,敌人目标是断云峰魔云洞,他们既然冒了这么大风险前来,必不肯轻易放弃。我们留在断云峰上,刚好可以看住天尊的洞府。过不了多久,其它五十八洞的人马也赶到了,我们到那时再张网捕鱼,定让他们插翅难飞。” 段鸿羽道:“孙洞主言之有理,就这么定了!”他当既下令二十四洞洞兵在断云峰上安营扎寨,并在峰顶上燃一堆巨大篝火,以让其它五十八洞洞兵加紧前来增援。 当晚,用罢晚餐,段鸿羽正坐在舒适的帐篷里琢磨怎么才能找到孤雁等人,忽然铁冰心掀帘走了进来!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到这儿来了?明天指不定会有怎样的恶战呢!” 铁冰心往一边的太师椅上一坐道:“我哪睡得着呀!” 段鸿羽道:“我们现在是头领,这里的人都归我们指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铁冰心道:“孤雁、秦天霸、青云,还有那个陈婆都是老奸巨猾,我怕凭我们两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段鸿羽道:“他们聪明,可我们也不傻。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握有主动的!” 铁冰心道:“你真那么自信?” 段鸿羽道:“我没理由不自信。你看现在二十四洞洞兵对我们无不言听计从,我还从来没掌握过这么大的权力!” 铁冰心道:“感觉怎么样?”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太好了!现在我终于明白有些人为什么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做皇帝了!” 铁冰心笑道:“你这个临时的大头领能跟皇上比吗?” 段鸿羽道:“虽不能比,可也差不多!” 铁冰心笑道:“不是差不多,而是差远了。皇上统治的是万里江山,而你不过是一个山头而已。” 段鸿羽气道:“什么叫一个山头,分明是两个!” 铁冰心道:“就算是两个,可也是临时的,哪天陈婆下一道命令,你这个大头领马上就变成小跟班了!” 段鸿羽道:“我才不听她的摆布呢!” 铁冰心道:“难道你想做第二个天山魔尊?” 段鸿羽道:“也没什么不好!” 铁冰心道:“你态度转变得怎么比天气还快,你不说要进山做剑痴吗?怎么又想做天山魔尊了?” 段鸿羽道:“当天山魔尊也不耽误做剑痴呀!二者合一,才是最高的境界!” 铁冰心道:“什么境界,我再也不信你了!你这是狐假虎威,哪天陈婆不想用你了,不要说做天山魔尊,你的命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定!” 段鸿羽严肃地道:“要说这个陈婆真是狡猾,略施小计,便成了天山魔尊,她倘若真像你说的就是天山魔尊,可真够我们受的了!” 铁冰心道:“你怕了?” 段鸿羽道:“我不是怕她。只是觉得此人心机很重,我实在猜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铁冰心道:“猜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段鸿羽道:“你错了!无论多么可怕的敌人,只要你知道他行动的目的,便没什么好怕的了,正是这种目的不明的人才最让人担心!” 铁冰心点点头道:“倒也有理!” 两人正谈得尽兴,忽然有洞兵进来通报说孙三辽求见。 铁冰心奇道:“这么晚了,孙三辽见你做什么?” 段鸿羽也没多想,便道:“让他进来!” 那洞兵刚出去,孙三辽便由数名洞兵簇拥着闯进帐来。 段鸿羽没想到竟进来这么多人,笑道:“孙洞主,你带这么多人来见本大头领做什么?” 孙三辽低声道:“小的见大头领是有要事求见!” 段鸿羽心里直犯嘀咕:“有什么事你就快说!” 孙三辽凑上前来,把嘴伸到段鸿羽耳边,轻声道:“大头领,你的末日到了!” 段鸿羽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早被孙三辽点中了胸前要穴,顿时动弹不得。 第四十四章 雷霆行动 铁冰心见情况有变,赶紧拔剑,可她的剑只拔到一半,也瞬间被孙三辽身边的一个洞兵点了穴道。 段鸿羽大声道:“孙三辽,你做什么?” 孙三辽冷笑一声道:“干什么,老子想要你的命!” 段鸿羽道:“你背叛天尊,就不怕天尊把你大卸八块?” 孙三辽给段鸿羽一记狠狠的耳光:“什么天尊地尊,你别他妈的骗人了,天山魔尊早就死了!” 段鸿羽和铁冰心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真相的,一时焦急万分。 孙三辽拔出佩刀便要斩了段鸿羽和铁冰心。 那刚才制服铁冰心的洞兵道:“不要乱来!” 段鸿羽听这洞兵声音熟悉,仔细一瞧才发现是青云,再一看,另几个洞兵正是孤雁、秦天霸、金满堂、阚叼肉、天崩、地裂。他没想到孙三辽竟和这些人勾结在了一起,一时大为吃惊。原来,孤雁等人根本没离开断云峰,他们等到天黑悄悄溜进孙三辽的营中。以孙三辽的武功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瞬间便被制住了。孤雁拿出他在断云峰找到的白骨屠龙鞭和面具,要孙三辽听从他的指挥。孙三辽认得这是天山魔尊之物,确信天山魔尊已死,这才带他们乔装改扮前来偷袭段鸿羽和铁冰心。 孙三辽道:“青云公子,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青云道:“此人对我们还有用!” 孙三辽道:“他们能有什么用?” 青云道:“也只有他才能让我们见到那假扮天山魔尊的人!” 孙三辽听青云言之有理,这才送刀归鞘。他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道:“这奸贼害得我自残一臂,又害了我的两个徒弟,我孙三辽不除掉此贼誓不罢休。” 铁冰心暗道:“分明是你自己怕天山魔尊怪罪才不惜杀害同门的,却反倒怪起别人来了!” 秦天霸摘下护手金龙夺,在段鸿羽头上一晃道:“小贼,说实话,那假扮天山魔尊的人到底是谁?” 段鸿羽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隐瞒,便把他和铁冰心回魔云洞偶遇陈婆的事讲了一遍。 秦天霸长吸口气道:“怪了,哪来的陈婆?” 孤雁道:“孙洞主,这陈婆是什么人?” 孙三辽道:“我只知道天山魔尊身边有松风和梅落两个童子,还从没听说有陈婆这么一个人!” 金满堂道:“也可能她一直就在洞中,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孙三辽道:“这倒有可能!”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什么有可能?这老婆子这么阴险,能是普通下人吗?她和天山魔尊肯定大有关系!” 金满堂道:“她会不会是天山魔尊的老相好呀?你们想一下,天山魔尊都那么大年纪了,把老情人接入洞中也是有可能的!” 秦天霸道:“胡说,以天山魔尊的地位,要多少漂亮的女人不都是一句话的事,他会看上一个老太婆?” 金满堂道:“也许天山魔尊重感情,舍不得糟糠之妻呢!” 孤雁哼了一声道:“你们不要再争论了,陈婆就天山魔尊!” 一听此言,所有人都愣住了。天崩道:“大师,你说什么?那老太婆竟然就是天山魔尊?” 孤雁道:“不错!她能在大雪崩里死里逃生,也算是命不该绝!” 孙三辽一听天山魔尊就是那陈婆,而且还没有死,两条腿顿时又开始抖起来。 秦天霸道:“大师,我们现在就向其它各洞洞主说明真相,杀到神鱼洞去,除掉那奸贼如何?” 孤雁道:“也好!不过此贼诡计多端,要是被她得到风声可是大为不妙了!我们得秘密行动才是,最好杀它个措手不及!” 青云道:“孤雁大师所言极是!” 孤雁道:“孙洞主,你赶紧把各洞洞主都召集到这里来。” 孙三辽转身出去,过不多时,二十四洞各家洞主先后来到。帐篷本就不大,一时变得很是拥挤。 孤雁见人都到齐了,便把天山魔尊用过的白骨屠龙鞭和面具扔在地上。那面具竟和天山魔尊的容貌一魔一样。 各洞洞主无不是一愣,一时不明白发出了什么事。 孙三辽走到众人面前,一指地上的屠龙鞭和面具道:“兄弟们都看到了,这些都是天山魔尊的东西。” 天山魔尊的名头何等之大?一直是天山各洞的梦魇,现在乍一见到他的屠龙鞭和面具,各洞洞主无不大为震惊。 孙三辽接着道:“天山魔尊仗着有高超的武功,多年以来一直压在我天山七十二洞的头顶上。如今,孤雁大师、秦寨主、青云公子奉大明皇帝天启之命,特来除掉此人。如今此贼已经伏诛,那白骨屠龙鞭和面具就是天山魔尊遗留下来的!” 段鸿羽不禁暗暗好笑,心说这孙三辽可真会骗人,竟打着天启皇帝的旗号,想那小木匠都死多少年了,崇祯都归天了,他竟还说得振振有词。 天山闭塞,消息极不灵通。在场众人甚至有的都不知道中原现在到底是大元还是大明,像孙三辽这样不但知道现在是大明,而且知道有个天启皇帝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各家洞主一见天山魔尊的面具和白骨屠龙鞭,马上确定天山魔尊已经死了。天山魔尊多年以来一直是悬在天上群雄头上的一柄魔剑,现在见人已死,各洞洞主无不是欣喜若狂。 孙三辽转身退下,把位置让给孤雁。 孤雁道:“在下奉皇上之命前来除掉天山魔尊这个武林败类,还天山一方安宁。不过天山魔尊虽已伏诛,他的少数党羽还隐藏在神鱼洞中冒充他向外发号施令,我们现在就要前往神鱼洞彻底将他的党羽一并消灭。” 交待完毕,孤雁又率各家洞主向北京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以表示对“大明皇帝”的忠心。 各家洞主见孤雁做得有模有样,越发肃然起敬起来。 段鸿羽暗道:“现在紫禁城里的主人早换成了闯王,你们这头算是给闯王磕了!” 各家洞主恨透了天山魔尊,齐声高呼把段鸿羽和铁冰心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孤雁道:“各位莫急,我们可以利用他们接近陈婆!”他命人将段鸿羽和铁冰心捆了个结实,然后解开两人的穴道。孤雁把剑在空中一晃:“马上带我们去见那婆子!” 段鸿羽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老太婆不成?” 秦天霸骂道:“少废话,小心我一夺拍碎你的头。” 段鸿羽和铁冰心被逼无奈,只得陪他们上路。 第四十五章 天山易主 群雄脚步迅速,大约三更时分,便已来到神鱼洞前。 神鱼洞是孙三辽的领地。孙三辽只一摆手,那些守在洞前的守卫便退到一边去了。 孤雁低声对段鸿羽和铁冰心道:“你们见到陈婆便说有要事和她相商,敢耍诈,小心贫道剑下无情!” 段鸿羽和铁冰心忙答应下来。 来到陈婆洞门前,段鸿羽轻轻敲了两下门,谁想洞室内毫无动静。 段鸿羽又敲了两下门,轻声道:“婆婆!” 洞里还是无人回应。 秦天霸低声道:“大师!怎么办?” 孤雁沉吟片刻,突然一脚踢开洞门,没想到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半个人影。群雄无不大吃一惊。孙三辽叫过一个洞兵,厉声问道:“那老太婆呢?” 那洞兵道:“在里面呢!没看她出去呀!” 孤雁道:“你不必问了,天山魔尊何等身手?她身体已恢复了三四成,想要出去,这几个洞兵岂发现得了?” 这时,有人在洞室的桌案上发现一张字条。孙三辽抢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今日一别,来日再见。何去何从,好自为之。 天山魔尊上 各家洞主望着字条无不是面如土色。 陈婆在武功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就能在众洞兵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她就是天山魔尊再无疑问了。各家洞主回想起天山魔尊的可怕,无不浑身颤栗起来,有的已干脆瘫倒在了地上。 孙三辽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歪倒在一把椅子上,就好像是一个中风的老人。 秦天霸道:“各家洞主不必害怕!天山魔尊已经身负重伤,她根本不敢再回来作恶了!” 有人道:“可他万一恢复过来呢!天山魔尊消息灵通,手段残忍,她想要报复我们,我们哪里还有命来?” 秦天霸道:“有孤雁大师、青云公子和老夫在此,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三辽道:“可你们三人也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万一你们走了,天山魔尊不还会回来作恶吗?” 秦天霸没得到宝物根本不想离开,便道:“你们放心,我们绝不能置各位安危于不顾,不除掉天山魔尊,老夫是绝不会离开天山的!” 孤雁也道:“各家洞主放心便是,贫道奉皇上之命到此除魔,不除掉她根本无法回京向皇上交待!” 二十四洞洞主这才放下心来。他们把怒火都撒到了段鸿羽和铁冰心的头上,围上来便要宰了两人。 青云道:“还是留着他们吧!” 孙三辽咬牙切齿地道:“留着他们干什么?他们作了这么大的孽,万死犹轻!” 孤雁觉得段鸿羽和铁冰心还有利用价值,便道:“他们两人是朝廷要犯,我们绝不可以轻易杀害?还是要等皇上亲自裁决!” 孤雁把皇上一抬出来,各家洞主顿时都没脾气了。 时天色已晚,孤雁一声令下,二十四洞洞主都各找洞府休息去了。段鸿羽和铁冰心则被关押在一间极隐蔽的洞室内。 从天山大头领转眼变成了阶下囚,别提段鸿羽有多懊丧了。 铁冰心劝道:“段大哥!你也别过于懊恼,我们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段鸿羽叹道:“都怪段大哥一时得意忘形,才被他们算计了!” 铁冰心道:“这也不是我们的过错。天山七十二洞的人本就不是我们的人,发生这样的事一点也不意外。连天山魔尊都着了道儿,何况是我们了?” 段鸿羽道:“正因为有天山魔尊的前车之鉴,我们再中对方奸计才让我更加无法接受。” 铁冰心道:“事已至此,过多自责也无益处!” 段鸿羽咬牙道:“都是那个孤雁!” 铁冰心道:“你说这都是孤雁的阴谋?” 段鸿羽道:“不错!” 铁冰心道:“可秦天霸和那个青云也不是等闲之辈!” 段鸿羽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他们两个和孤雁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婴儿!” 铁冰心道:“没那么夸张吧!” 段鸿羽道:“绝不是夸张,直到现在为止。包括天山魔尊、秦天霸、青云在内,都被这个孤雁玩弄股掌之上。” 铁冰心道:“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段鸿羽道:“你想一下,我们刚见到孤雁时,他只是一个人,可现在他不但驱逐了天山魔尊,把我们打为阶下囚,还隐然成了天山新的至尊,这难道还不厉害吗?” 铁冰心道:“有秦天霸和青云在,他想称霸天山还早着呢!” 段鸿羽道:“四荒山中事务繁多,秦天霸又能在天山呆几天?他一旦走了,剩下一个青云哪里是孤雁的对手!” 铁冰心道:“秦天霸要不走呢?” 段鸿羽道:“他一定会走的!” 铁冰心道:“秦天霸在中原武林只能排名第四,在天山他可是仅次于孤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让两个干儿子回四荒山打理,自己留在天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段鸿羽道:“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天山根本无法和中原武林比。虽然连城玉想加害他,可秦天霸一旦恢复了功力,根本不会把连城玉放在眼里。此外,不要忘了叶老归根的事。秦天霸如果像我们这样的年纪还可能留在天山,他那么一大把年纪,肯定是要回到中原去的!” 铁冰心道:“如果秦天霸走了,仅凭青云确实无法制住孤雁了,他岂不成第二个天山魔尊了吗?” 段鸿羽道:“孤雁的武功和心计都远在天山魔尊之上,他做了天山之主,只能比天山魔尊更可怕!” 铁冰心道:“这个孤雁,到底是何方神圣?” 段鸿羽道:“何方神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铁冰心道:“他还能为什么?这世间的争斗,除了权力就是财富,孤雁也跳不出这个圈儿去。” 段鸿羽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怕他是有命而来!” 铁冰心道:“什么是有命而来?” 段鸿羽道:“就是满清或明朝派来的卧底,要真是那样,对大顺军可大为不利了!”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想的太多了!” 段鸿羽道:“不是我想的多,是他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防!” 第四十六章 再次逃亡 铁冰心道:“就算如此,可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又能耐他何?” 段鸿羽道:“不要忘了,引起这场浩劫的你我也有份,是以只要我们不死,就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铁冰心道:“说到对付他,我倒想起一人!” 段鸿羽道:“谁?” 铁冰心道:“莫大侠!” 段鸿羽道:“你说的是莫剑愁莫大侠!” 铁冰心道:“正是!莫大侠正在天山,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可不怕什么孤雁了!” 段鸿羽直到这时才想起了莫剑愁,暗道:“不错!如果能得到上人相助,孤雁便不在话下了!” 铁冰心道:“你能不能找到莫大侠?” 段鸿羽道:“我此次就是要回不老峰的,我如果能出去,肯定找得到莫大侠的,只是怕他不肯帮我们!” 铁冰心道:“为什么?莫大侠身在天山,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孤雁这样胡来?” 段鸿羽道:“莫大侠把满腔热情都投到了剑上,一向不过问江湖上的事!” 铁冰心道:“可你是他的弟子呀!” 段鸿羽道:“他只是传授我武功,却从没要我拜师!” 铁冰心道:“可尽管如此,他仍是你事实上的师父。只要你肯求他,他一定会下山帮你的!”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我实在不想麻烦上人。他为我已经费了太多的心力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铁冰心忽道:“段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段鸿羽回头一瞧,只见在他身后的木架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鱼缸,在鱼缸中,有两条鲜红的鲤鱼正在畅游嬉戏。室内烛光摇曳,水晶缸在烛光中显得璀璨而朦胧,另有一番情趣。他一时也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喃喃地道:“我现在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神鱼洞了!” 铁冰心道:“你说神鱼洞与这只水晶鱼缸有关?” 段鸿羽道:“除此之外,我实在没发现此洞哪里还有鱼了!” 铁冰心道:“既然此乃神圣之所,他们为何偏偏把我们关在这里?” 段鸿羽叹道:“这些魔道中人,谁又能说得明白?” 铁冰心望着两只欢快的鲤鱼,不禁动情地道:“段大哥!你看那两只鱼儿在缸里就那样自由自在地游,是那么快乐,永远也不分开,如果我们能像它们一样就好了!” 段鸿羽道:“鱼缸那么小,多憋闷呀!” 铁冰心道:“便是憋闷也不怕,只要能在你身边,就是真让我变成一只鱼,我也愿意!” 段鸿羽笑道:“铁姑娘,别说傻话了,做鱼哪如做人好?再说,你愿意,铁老伯还舍不得呢!” 铁冰心轻叹口气,没再说话。 便在这时,忽然外面有响动。铁冰心轻声道:“谁?” 段鸿羽道:“铁姑娘,不必紧张!” 铁冰心道:“是孤雁他们来害我们的吧!” 段鸿羽道:“不可能!如果他们想害我们,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门被打开了,没想到进来的竟是青云。段鸿羽奇道:“你来做什么?” 青云道:“不要多嘴,你们只管跟着我走便是了!”说罢,唰唰两剑割断了两人身上的绳索。 段鸿羽和铁冰心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舒服多了!青云把两人的兵器递给他们道:“快快离开这里!” 铁冰心不解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青云道:“到地方你们就明白了!” 段鸿羽道:“等我过去除掉孤雁和秦天霸那两个混蛋!” 青云道:“不许乱来,这里高手太多,你去了,便只有死路一条!”说罢,她就转身出去了。 铁冰心低声道:“他是谁?” 段鸿羽道:“管他是谁,就按他说的做吧!” 铁冰心道:“你不怕中了他的圈套?” 段鸿羽道:“瞧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害我们!” 铁冰心道:“坏人又没写在脸上,瞧得出来吗?” 段鸿羽道:“可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信他一次了!” 段鸿羽和铁冰心跟青云出来,只见天崩和地裂守在外面。地上还躺着两个洞兵。 天崩道:“快快换上!” 段鸿羽和铁冰心赶紧脱下那两个洞兵的衣服套在身上,跟在青云后面逃出了神鱼洞。 五人离开神鱼洞,片刻也不敢停,一路向西北方向逃去。 行出一里多里,铁冰心忽然停住身形道:“不好!我们的马还在神鱼洞呢!” 段鸿羽也收住脚道:“不错!我们得回去把马也救出来!” 青云回过头来道:“你们谁也不许回去!天崩、地裂,你们把马牵回来,记住,绝不可以惊扰了孤雁他们!” 天崩、地裂答应一声去了。青云催段鸿羽和铁冰心继续向前赶路。 三人行出大约二里多路,忽听神鱼洞方向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段鸿羽道:“不好,他们暴露了!” 铁冰心道:“我们要不要回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青云道:“不必,孤雁他们都远在洞中,天崩、地裂一定会安然返回的!” 便在这时,只听马蹄得得,果然是天崩、地裂骑着玉屏风和段鸿羽的坐骑赶了回来。 玉屏风刚才被解救时没发脾气,现在一见主人立时不干了,仰天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将地裂掀了下来。 地裂骂道:“臭马,过河就拆桥,刚才救你时,你见了老子亲得像见到老公似的,怎么一抹脸就不是你了?” 青云怕敌人追上来,厉声道:“不要多嘴了,赶路要紧!” 五人继续上路。段鸿羽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青云道:“你还多问!” 段鸿羽道:“你就这样带我们黑灯瞎火的走,还不许人家问问?” 青云道:“就是不许问!” 段鸿羽道:“你不怕我们不听你的话?” 青云冷笑一声道:“你敢不听!” 段鸿羽道:“我们如今武器在手,凭你们三人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青云道:“那你就试试看呀?我既然敢把剑交到你们手上,当然有对付你们的法子!” 段鸿羽只是试探一下青云,听他这样说,马上小心起来。他没见青云在他和铁冰心身上动什么手脚,但想世上奇人甚多,这个青云说不准会用别的什么法门,便不敢再多嘴了。 第四十七章 不老峰上 五人在群山里穿行,饿了青云便从随身包袱中取出干粮给大家吃,困了便在路边休息。那青云对段鸿羽和铁冰心倒挺放心,既不怕他们跑了,也丝毫不加防备。天崩、地裂也不多嘴,只是有时会冲着段鸿羽傻笑,还会偷偷讲上几句话。段鸿羽也不敢问,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跟着青云向前走。 这天终于来到一座险峰之上,此峰高耸云表,山上一片冰雪世界,就好像是一朵开在空中的白色莲花,冰清玉洁,壮丽无比。四周的山峰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了。段鸿羽和铁冰心看到如此迷人的景色,心神顿时为之一爽。 五人一路上山,快到山顶时,远远可以看到一个黑黑的洞口。那青云长舒口气,轻声道:“总算回来了!” 段鸿羽和铁冰心听青云刚才说话的声音与往日大不相同,是一个女子声音,不禁大为惊讶。段鸿羽追到前边道:“青云公子,你刚才说话的声音好特别,你到底是谁?那里什么地方呀?” 青云调皮地拍了段鸿羽脑袋一下道:“你可真是个小傻子,难道现在还没认出我来吗?” 段鸿羽一下愣住了:“我本来就不认得你呀!” 青云从兜中掏出一方丝帕,抹掉涂在脸上的油彩道:“这下你该认出来了吧?” 段鸿羽眼前一亮,喜道:“你是云姐姐?” “青云”正是云青所扮,她拔掉头上发簪,秀发顿时如瀑布一般泄到肩上:“我稍微化了点妆你就认不出来了,该当何罪?” 也难怪段鸿羽认不出来,两人毕竟分别一年多了,加上他最近烦心事又太多。 铁冰心忙过来和云青见过礼。 这时,天崩、地裂也去掉了脸上的伪装,没想到竟是天诛、地灭所扮。段鸿羽奇道:“你们怎么也到天山来了?” 天诛道:“还说呢!我们兄弟本想跟你到江湖上闯荡闯荡,谁想你竟不要我们,一出梨花村便不见了踪影。我们兄弟知道你是天山派,便一路赶来找你,等到了天山才知道这里是何等之大。我们兄弟无法过活便做了响马,也真赶巧,第一次就把云姑娘劫了。云姑娘见我们是故人,便收留了我们!” 段鸿羽道:“你们算是因祸得福了,你们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算是上中等了!” 天诛搔搔头道:“真的?” 段鸿羽道:“当然,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天诛、地灭听了无不大喜。以前他们是有名的大草包,宗王庄庄主霍龙标就是嫌他们太没用才扔下他们不管的,现在一听竟成了高手,当然是喜不自胜了。 云青道:“你到天山不来找我和上人,怎么跑到断云峰去了?” 段鸿羽道:“我听说天山魔尊作恶,便要会会他!” 云青道:“你也不想想,凭你哪里斗得过天山魔尊?要是没有我,你这次就回不来了!” 段鸿羽道:“云姐姐,你把我和铁姑娘带到哪里来了?” 云青道:“你想去哪里?” 段鸿羽道:“当然是不老峰了!那里不是我天山派的总坛吗?” 云青笑道:“你可真呆,这里就是不老峰呀!” 段鸿羽一时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已经站在了不老峰竟还浑然不觉。问道:“凌霄洞呢?” 青云回手一指前方的洞口道:“那里便是凌霄洞了!” 段鸿羽急道:“上人呢?” 云青道:“上人在洞里。自从到了天山,他天天站在洞口向外观望,就是盼望你能早点回来!谁想你一回到天山就不安分。” 段鸿羽大喜过望,撒欢般向凌霄洞跑去。他来到洞内,果见大侠莫剑愁正坐在一个蒲团上笑吟吟地望着他,就好像早已料到他会回来似的。 段鸿羽“扑通”一声跪在莫剑愁身前,忍不住落下泪来:“上人!” 莫剑愁叹道:“你总算回来了!” 段鸿羽把那柄紫蛇腾云剑捧到莫剑愁身前道:“上人,你让我带回来的剑我带回来了!” 莫剑愁接剑在手,猛地拔出剑来。他望着如水的剑锋,喃喃地道:“这么多年了,它终于回来了!只是用剑人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 段鸿羽想起自己的父母,也不禁一阵凄然。 这时,云青、铁冰心、天诛、地灭已来到洞内。铁冰心见过莫剑愁,便在一边的蒲团上坐了。 凌霄洞是天山派的总坛,里面虽朴素了些,但宽阔无比,有长长的走廊和数不清的洞室,仅从它的规模,就足可看出天山派当年是何等荣耀了。 段鸿羽在莫剑愁身前的蒲团上坐好,将父亲如何遇害和他这一年多来在江湖上的遭遇如实讲了一遍。当莫剑愁和云青听到张松山拔刀自尽,段鸿羽和万刃山众兄弟割袍断义时,也不由得感慨不已。 莫剑愁知道了爱徒段一鹏的最终归宿,心愿终于得以了却。他长叹口气道:“如此说来,你父亲倒也不算糊涂!” 段鸿羽见莫剑愁似乎谅解了父亲,也感到很是欣慰。 莫剑愁转过头来对云青道:“云青,我让你去打探一下天山魔尊的虚实,你完成的怎么样?” 段鸿羽道:“上人,你也想对付天山魔尊?” 莫剑愁道:“我也是一到天山才知道有个天山魔尊,没想到他如此霸道,竟横行了天山数十年!” 铁冰心暗道:“原以为莫大侠只是个不履尘世的剑仙,没想到他也不能突忍天山魔尊如此横行!他武功卓绝,若肯出山,天山魔尊、孤雁的末日便指日可待了。” 莫剑愁道:“我原本不想介入和天山魔尊的冲突,与他争霸天山,只是据传此人的武功与我天山一派极为相似,我才不得不过问了!” 段鸿羽道:“上人,你说那天山魔尊是我天山派的人?” 莫剑愁道:“极有可能,正因为我没有把握,我才派云青前去打探一下,谁想竟意外遇到了你。” 云青道:“我已经摸清了,那天山魔尊的武功确是我天山一派!” 段鸿羽道:“天山魔尊的武功当真高妙,可称世间无敌,如果真是出自我天山派,真可以说是我们的劲敌了。” 云青道:“更令人意外的是天山魔尊竟然是个老太婆!” 莫剑愁一怔:“难道天山魔尊是个女人?” 段鸿羽道:“正是!” 第四十八章 难道是她 莫剑愁喃喃地道:“怎么可能呢!我天山派怎么可能有女人呢?” 云青道:“上人,可她确实是个女人!” 莫剑愁道:“你们看清楚了?” 段鸿羽道:“绝不可能错的!” 莫剑愁连连摇头道:“这可怪了!” 段鸿羽道:“上人,难道我们天山派从来没有过女人?” 莫剑愁道:“当年只有我师妹陈云青是个女子,难道会是她?”说到这里,莫剑愁从怀中掏出一幅帛画放在地上。他将画轻轻展开,只见画中人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女子,容貌清丽、表情活泼,自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态。 段鸿羽和云青还从没见过这幅画,便探头仔细观瞧。 端详片刻,段鸿羽突然叫道:“这画中女子不就是陈婆吗?” 莫剑愁道:“鸿羽,你可看仔细了?” 段鸿羽道:“不错!陈婆只是多些皱纹,面目与画中女子并无二致!” 云青也道:“不错!太像了!” 莫剑愁脸色大变:“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段鸿羽道:“上人,画中人是谁呀?” 莫剑愁道:“这画中女子便是我师妹陈云青,可她都去世几十年了!” 云青道:“万一她没有死呢?” 莫剑愁道:“绝无可能。她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我怎么能弄错?” 段鸿羽不解地道:“上人,那陈云青到底做了多大的错事,你竟狠心杀了自己的师妹?” 莫剑愁脸色忽变,就像是受了莫大的恐惧一般,过了良久,脸色才逐渐缓和下来,他长叹口气道:“说起当年我杀害师妹之事,直到今天我都痛悔不已。这件事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也正是因为那次事故才离开天山前往中原的。” 段鸿羽、云青以前只听说莫剑愁是因为一次重大变故才离开天山的,直到今天才知道是杀害自己师妹的事,他们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便耐心地听着。 莫剑愁道:“你们有所不知,我本是当年天山派掌门华飞云的弟子,如此说来,你们也算是华飞云的传人了!” 段鸿羽和云青听莫剑愁说到天山派的先辈,无不素然起敬。 莫剑愁道:“当年华飞云共有三个弟子,第一个便是我,我下面还有一个师弟和一个师妹。师弟名唤玄真子,师妹便是陈云青了。我们三人在华飞云门下学剑,武功都是十分出色。那时的天山派算是武林界的魁首,绝无任何一个门派可比,天山七十二洞府也无不以天山派马首是瞻!当时门中有弟子一二千人,真可谓兴盛之极了。” 段鸿羽暗道:“莫大侠武功那么高,想必他的师弟师妹也不会太差,不要说天山,放在中原武林也定是无人能敌了!” 莫剑愁道:“在我们师兄弟三人中,以我的武功为最高,师父对我也最是器重。而我师弟玄真子人品却很不佳,师父并不喜欢他。华飞云去世之际,嘱咐我一定要小心提防玄真子,万不能让他做出有违于天山派的事。我谨记师父的话,此后对玄真子严加看管。玄真子为人放荡不羁,师父在世时他尚且胡作非为,如今师父不在了,他对我根本不加理会。我和他吵了好多次,最后他气哄哄地离开了天山,另寻它处建了洞府。我原以为玄真子只是另寻个住所而已,并不算背叛天山派,谁想他这一去竟最终导致了天山派的灭亡!”说到这里,莫剑愁口中哽咽,有点说不下去了。 铁冰心暗道:“莫剑愁身为一代剑仙,为了这件事竟造成了天山派的灭亡,成了天山派的罪人,足可见此事对他造成的伤害的何等之大了。” 莫剑愁道:“玄真子如果只离开不老峰也便罢了,可他认定了师父在世时给我留下了更好的武功绝学,便多次回山向我索要。因为根本没有此事,我哪里交得出来?为此,我和他不只吵了一回,甚至为此事多次动手!” 段鸿羽道:“这个玄真子可真是可恶!” 莫剑愁道:“玄真子不是我的对手,每次都败在了我的手上。他愤愤不平,回去后苦练武艺,没几天又来找我报仇。他天资也是极佳,每次再来找我时,武功都大有进境。我为了对付他的挑战,也不得不加紧练剑,是以我二人那时的武功都是日进千里。” 云青道:“那个陈云青呢?” 莫剑愁道:“因为玄真子算是陈云青的师兄,所以每当玄真子前来挑战时,陈云青都有意回避。” 段鸿羽道:“上人,这个玄真子如此可恶,你为何不一剑杀了他?” 莫剑愁道:“玄真子固然作恶,可并没有背叛天山派,我有什么理由杀他?何况师父去世时只是要我提防他,并没有让我杀人,我又怎敢将师父这样一个得意弟子随便杀掉。” 段鸿羽暗道:“上人所言倒也言之有理!” 莫剑愁道:“玄真子挑战我多次都没有成功!那一次他趁我不在洞中,又前来偷袭。我在时,他还有所顾忌,我不在洞中,谁还能挡得住他?玄真子为了寻找他认为存在的绝世秘籍,把不老峰弄得鸡飞狗跳、乱作一团。玄真子的所作所为激起了陈云青的愤怒,两人便在洞府中交起手来。陈云青虽是小师妹,武功却远在玄真子之上。玄真子抵挡不住,便落荒而逃了。因为我不在山中,陈云青一时压不住怒火,便仗剑一路向玄真子越追越远。等我回到凌霄洞时,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怕陈云青吃亏,赶紧前往玄真子的洞府。可等我赶到时,眼前的画面让我大吃一惊。我看到玄真子和陈云青正在床上调情。那陈云青躺在床上袒胸露乳,极为放荡。同门师兄妹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我天山派的大丑闻,我震惊之余直感到无法面对,一怒之下便转身回不老峰去了!” 段鸿羽道:“上人,你会不会看错?也许那床上的女子根本就不是陈云青!” 第四十九章 雪域情仇 莫剑愁道:“我不可能看错!当时陈云青正在给玄真子喂葡萄吃。玄真子道:‘你这葡萄不是摘给师哥的吗?怎么送到我嘴里来了?’陈云青道:‘他哪里比得上你呀!你比他好上一万倍也不止!等我把地上的葡萄籽捡回去给他吃!’这些话正是数日前我和陈云青在凌霄洞开玩笑时说过的。那次我和陈云青练完剑后,我对陈云青道:‘师妹,你看山下的葡萄快熟了!’陈云青笑道:‘还早呢!等到葡萄熟了的时候,我摘回来一个个喂给你吃!’当时师妹娇羞的模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只是我和师妹随随便便的一句玩笑话,如果当时床上那女子不是陈云青,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话的!” 段鸿羽道:“可尽管如此,师兄妹之间的情爱也是平常之事,不知上人有什么难以面对的?玄真子做恶归做恶,可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太大的过错。” 铁冰心道:“就件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陈云青本来是追杀玄真子的,她怎么可能和玄真子做出如此违背常理的事呢?” 莫剑愁道:“按说事情发生得确实有些蹊跷,可男女之间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也许两人就是为掩人耳目,才以追杀为名离开不老峰的!” 云青道:“既然他们都是不知羞耻之人,便任由他们好了,不知上人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铁冰心暗道:“莫大侠如此伤心,看来他对自己的师妹肯定是有很特殊的感情了!” 莫剑愁长叹口气道:“如果像你说得那样,倒什么也不可会发生了。可不知为什么,我当时直感到无法忍受,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背叛了我一般。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不老峰的。那天夜里,我喝了整整两坛酒。上来劝我的人,都被我大声叱退。众弟子不知发生了什么,无不是一副惊讶的神色。因为我平素不善饮酒,不久便喝了个酩酊大醉。醉酒之后,我开始在凌霄洞内舞起剑来,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真可谓是丑态出尽!” 段鸿羽、云青、铁冰心无不大吃一惊,没想到一代大侠莫剑愁竟会如此失态。 段鸿羽暗道:“上人一生精于剑术,以至于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妹还不知道,也难怪他这么伤心了。是了,上人给云青姐姐取这个名字倒不知和那陈云青有何关系!” 莫剑愁道:“就在我痛不欲生之时,陈云青回到了洞中。她叫声师哥,便微笑着向我走来。当时我正处于崩溃之中,想都没想便一剑刺了过去。陈云青根本没想到我会刺她,一个猝不及防,正被剑刺在心口上,鲜血瞬间便染红了她雪白的霓裳。她指着我惨声道:‘师哥!你……你好狠的心!’说罢,就摔倒在地上。我其实根本没想刺死她,一来是情绪失控,二来以为她武功高强,定可以躲过去,没想到竟一剑即中。我看到喷溅而出的鲜血,酒也吓醒了。赶紧过来为她包扎伤口。陈云青睁开双眼,问道:‘师哥!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便把在玄真子那里看到的一切对她讲了。她道:‘原来你都知道了,我不怪你,你把我埋了吧!只是你要把我雪葬!’说罢,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我强忍悲痛,便把她放进了不老峰顶的千年雪窟中。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师妹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我真是悔恨万分,陈云青虽然最后承认了他和玄真子之间的事,可那毕竟是她们的自由,我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杀害她。我当时真想陪师妹一起死掉算了,可担心死后玄真子会做出无法无天的事来才最终打消了念头。我当时心灰意冷,警告玄真子不要胆大妄为便离开了天山,后化名‘紫云上人’隐居于福建梨花村,将所有热情都用于剑道,没想到如今竟发生了这样离奇的事!” 段鸿羽、云青这才知道莫剑愁为何要离开天山不老峰了。 莫剑愁道:“从你们说的那陈婆年龄和武功来看,和陈云青非常吻合,而且那陈婆也自称姓陈,样貌也一样,真是怪事。除了陈云青外,天山不可能再有武功这么强的女子了,所有一切都在证明陈婆就是陈云青,可我还是不敢相信陈云青竟能够死而复生!” 段鸿羽道:“我们可以打开陈前辈的墓穴验证真身。” 莫剑愁摇摇头道:“你有所不知,雪葬是我天山派独有的一种埋葬形势。因为尸体是在厚厚的雪层之下,当年还好,现在都几十年了,因为大地的运动和雪崩的发生,尸体会在雪层下不停地移动,陈云青的尸体现在已不知道游走到哪里去了,天山这么大,我们到哪里找去她?” 段鸿羽、云青、铁冰心无不叹息。 莫剑愁道:“此事毕竟已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现今年事已高,早已淡忘了那些往日的情爱和恩怨。我本以为天山魔尊就是我师弟玄真子,这才让云青过去打探一下,以便找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谁想对方竟是一个神秘的老太婆,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云青道:“上人,如果陈婆就是陈云青,你将如何面对?” 莫剑愁长叹口气道:“还能怎么样?几十年都过去了,她到底恨我怨我都已不重要了。她做她的事,我做我的事,两不相干,也就是了!” 段鸿羽心道:“上人是真正看透了!” 云青道:“上人,天山魔尊固然可恶,可那个孤雁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莫剑愁一愣:“孤雁?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段鸿羽道:“不错!孤雁的武功绝不在天山魔尊之下!而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孤雁用的竟也是我天山派的武功!” 莫剑愁倒吸一口凉气:“竟有这样的事?” 云青道:“我也正在为此事纳闷,虽然他极力隐瞒,可我依然可以看出他用的的确是我天山派的武功!” 莫剑愁道:“可我天山派根本没有叫孤雁的人!此人年纪这么大,武功又这么高,到底会是谁呢?”他沉吟片刻,忽然大声道:“不好!孤雁一定就是我师弟玄真子了!” 第五十章 好不清闲 “什么?”一听孤雁竟然就是莫剑愁的师弟玄真子,段鸿羽、云青、铁冰心无不惊叫出来! 莫剑愁道:“不必猜了,他一定就是玄真子。云真,也幸好我走时交待过你不可用天山派的武功,否则,他早就把你杀了!凭你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云青道:“我们回到天山都没见到他,没想到他竟假扮起孤雁来了,他到底是何居心?” 天诛道:“他也是去铲除天山魔尊的,想来是学好了!” 云青啐了一口道:“他会学好?算了吧!我一眼就知道他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鸿羽道:“不好!玄真子现在控制了天山七十二洞府,天山南北所有帮派都听他的指挥,又有秦天霸父子为羽翼,这下可麻烦了!” 莫剑愁道:“秦天霸是何方神圣?” 段鸿羽道:“秦天霸是中原武林的高手,武功很是高强,绝不在我之下,不过他的两个义子金满堂、阚叼肉就很一般了!” 云青道:“不错!我和他交过手,勉强占到上风!” 莫剑愁冷笑一声道:“如此鼠辈,无须多虑!” 段鸿羽道:“可我不明白,玄真子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到不老峰来,却要去霸占断云峰?” 莫剑愁长叹口气道:“看来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性格,他还是要压我一头。他怕我加害他,这才借机除掉了天山魔尊掌握了天山七十二洞,从而达到震慑我的目的。” 云青咬牙道:“这个玄真子真是可恶之极!” 段鸿羽道:“玄真子占据了断云峰,将天山七十二洞归于自己麾下,他现在就是新的天山魔尊。他要是集结人马进攻我不老峰,那可如何是好?” 莫剑愁道:“你们不必多虑,我料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段鸿羽道:“我看这个玄真子心思缜密,野心勃勃,倒也难说得很!” 莫剑愁道:“他如果敢来,我自有办法对付。” 众人见莫剑愁如此坦然,料他定有把握,这才放下心来。 莫剑愁叹道:“我只担心如果那陈婆真的就是陈云青,她在玄真子如此猛攻下,可是有些危险了!” 段鸿羽道:“可我不明白,既然陈云青就是天山魔尊,她和玄真子本是一对情侣,怎么反自相残杀起来了?” 云青道:“不错!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莫剑愁道:“都几十年了,谁知道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只能慢慢观察了!” 一日无话,第二天一早,铁冰心向众人告别。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还是先别走了,现在天山七十二洞尽在玄真子的掌握之中,你万一败露了行迹,落到他的手上可坏了!” 铁冰心道:“不行!我答应了上官姑娘把丹药尽快拿回去,现在已耽误了许多时日,倘若回去晚了,上官公子可危险了!” 云青道:“可你冒险下山,倘若有个差迟,不但救不了上官公子,连自己性命也难保,可得不偿失了!” 铁冰心道:“不妨!天山这么大,玄真子他们也不可能时时盯在我们身边的,如果只是其它人,根本制不住我!” 段鸿羽和云青见劝不住铁冰心,也只好由她去了!两人一直把铁冰心送到不老峰下。铁冰心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还是回去吧!” 段鸿羽和云青停下脚步。段鸿羽道:“铁姑娘!路上一定要小心,万一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回到不老峰来!” 铁冰心点点头便上马去了。虽然她极力控制,可转过身来的一瞬间,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次离别之后,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们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她打马一路往前走,始终没敢回头,因为她怕他们会看到自己的泪水。 云青看着铁冰心的背影,忍不住长叹口气。 段鸿羽不解地道:“云姐姐,你叹什么气呀!” 云青道:“真是个好姑娘,你为什么不留下她?” 段鸿羽道:“人家是来天山取药的,我留下人家干嘛?再说,铁姑娘生于名门,在我们不老峰也住不习惯!” 云青白了段鸿羽一眼道:“你呀!”说罢,就转身向山上去了。 段鸿羽奇道:“我怎么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后,段鸿羽在不老峰便像当年在福建梨花村那样每日读书练剑,只是又多了天诛、地灭两个朋友。五人在一起生活,倒也很是悠闲惬意,只是段鸿羽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无论读书还是练剑,总也静不下心来,总感觉身体的某一部分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不知不觉中已过了月余。这天早上,他正在洞室中看书,忽听外面传来格格格格的兵器交鸣声。他放下书本踱出洞外,只见天诛、地灭两兄弟正在用两柄木刀比试武功。云青在一边指导两人,一脸专注的神情。 段鸿羽一时也被两兄弟的刀法惊住了。天诛、地灭在宗王庄时可是声名远扬的大草包,就连在万刃山不入流的肖庆都能把他们两兄弟打得落花流水,没想到现今在莫剑愁和云青的指点下进步竟如此之大,至少不在自己的两个徒弟白云扬、白云逸之下。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段鸿羽看着两兄弟流畅的刀法,不禁赞个好字。 地灭本来都赢了哥哥,听到这个“好”字,手上一抖,一瞬间反被天诛占了先机。天诛把刀横在地灭脖子上笑道:“兄弟!怎么样!你还是不行吧!” 地灭这次是第一次险些赢了天诛,没想到竟在最后一刻败北,心里甭提多窝火了,回头大声道:“公子!你在一边看着也便是了,叫什么呀!” 段鸿羽这才回过神来,忙向地灭道歉。 天诛意犹未尽,笑道:“公子,你别老看着,也过来和我们过两招!” 段鸿羽道:“算了!我已经荒废了太多时日,难得有时间把错过的书都读回来!” 地灭道:“这两天就看你在屋里读书,也不见你出来。我真服了你了,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多难受呀!哪如和我们活动活动筋骨?” 第五十一章 旧事难忘 段鸿羽笑道:“你们懂什么?书中才有大道理!只有多读书,才能学到万人敌的本领。像你们这样练下去,到头来只是匹夫之勇,再厉害也打不倒几个人的!” 地灭道:“你可别骗我们兄弟了,我不相信你足不出户就能打败敌人!” 段鸿羽笑道:“你岂不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话?” 云青道:“鸿羽,你说的也不全对!书中确实可以学到大本事,可个人的武功也同样大有用处!从三国的关公到唐朝的薛礼,再到明朝开国大将常遇春无不是武功惊人,你怎么能说武功无用?” 段鸿羽笑道:“我不是说武功无用,而是读书更有用!” 云青道:“那也不对,应该是两者各有所长才是!” 天诛把刀向前一指,厉声道:“你不要光说不练,有能耐便下场和我们兄弟一决雌雄!” 段鸿羽连连摆手道:“我可没兴趣和你们比试!” 地灭道:“那你就是怕了!” 段鸿羽道:“你不必激我,总之我是不会和你们比试的!” 天诛哼了一声道:“怕了便怕了!没什么好丢人的,我们兄弟的刀法现在厉害得紧,就连云姑娘都说我们早已不是当年吴下阿氓了!”其实云青说的是“吴下阿蒙”,指的是三国时东吴的名将吕蒙。天诛听错了,给搞成“吴下阿氓”了!在他眼里,这个“吴下阿氓”一定是个威风八面的剑侠了。 云青走过来道:“鸿羽,他们兄弟既然这么不服气,你便和他们斗上一斗!” 段鸿羽也好多天没活动身子了,随手拾起一根木棍道:“也好,那我就陪你们兄弟走上两趟!” 天诛道:“敢情你是看不起我们兄弟?” 段鸿羽道:“我怎么看不起你们了?” 地灭道:“你不用刀剑,却只用一根小木棍,这还不是看不起我们吗?” 段鸿羽道:“你们手中用的也木刀,我用木棍与你们为敌正好要符,两位又何必拘泥于形状的不同?难道非得让我也把它削成剑的样子你们才满意?” 天诛冷笑道:“不管你用什么,总之都是败定了!” 三人立好门户。天诛忽然一声暴喝,身形一跃而起,一刀“九转奔命斩”向段鸿羽咽喉便是一刀。刀势宏阔,极见功力。 段鸿羽微微一怔,不禁赞道:“好刀!”木棍向前一递,疾点天诛心口。木棍去势极快,划在空中,微微作啸。 天诛早有防备,凌空一旋,便已躲过木棍。他双手捧刀,又一刀“来者是客”反向段鸿羽右肩砍来。 天诛刀法变化之快让段鸿羽也是始料未及,他正要转身躲刀,忽听身后风声轻动,暗道不好!赶紧一个“白虎腾涧”跳到一边。 从背后偷袭的正是地灭,他冷笑一声道:“算你逃得快!”木刀顺势向前一进,直捅段鸿羽后心。 段鸿羽此时尚在空中,他无法再躲,只得用木棍向后一拔,也幸他功力深厚,才将地灭的一刀封了出去。段鸿羽身形一翻,稳稳落在地上。 这一轮交锋直把段鸿羽杀得好不狼狈,暗道:“这两兄弟刀法当真厉害,再过两年,我真有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天诛哼了一声道:“怎么样?” 段鸿羽微笑着摇摇头,未置可否。 地灭大声道:“你别得意!刚才只是开胃菜,下面就要你的命!”话音一落,两兄弟同时出刀。一左一右向段鸿羽疾斩过来,刀势沉猛,罡风四溢,比之刚才威力更盛。 这三人在雪地上展开激斗,一时青流滚滚,冷气森森。天诛、地灭出手毫不留情,完全是以命相搏的架势,口中暴叫,下手也是十成的功力。相比之下,段鸿羽出手就显得潇洒了许多。他闪展腾挪,就好像是翩翩起舞的凌波仙子,猿臂轻舒、衣袂飘飘,姿态美不可言。 三人转眼便过了百余招,还是没能分出上下。云青在场边观战,神情专注,丝毫不敢大意。天诛、地灭算是她调教出来的。她不停地大声高呼,纠正两兄弟的错误。 剧斗之中,天诛突然木刀一横,一招“温酒斩华雄”斜斩段鸿羽前胸。同一时间,地灭一刀“青龙杀蔡阳”向段鸿羽左肋而来。两兄弟一前一后,相得益彰,来势甚是猛恶。天诛狂笑道:“小段!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是乖乖地受了我们这一刀吧!” 眼见段鸿羽便要中招,他忽然凌空一个“白鹤投江”凌空腾出一丈多高,还没等两兄弟回过神来,便已到了天诛身后。 天诛大惊,赶紧向右急闪,哪知段鸿羽攻的并不是他,只见那小木棍向前一递,瞬间便点在地灭的“紫宫穴”上。地灭顿时动弹不得。 天诛仍不甘心,木刀再起。 段鸿羽手中小木棍一晃,在天诛身前立时形成一片棍雨,绵绵密密,似无形实有形,变幻无方,杀机隐现。天诛一时愣住了,便在这一怔之间,段鸿羽的小木棍就已指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云青不禁拍手叫好! 段鸿羽一声朗笑,小木棍向回一指,点开地灭穴道。 天诛、地灭仍不服气,还要动手。 云青道:“你们输了便是输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便好,以后多努力便是了!” 天诛、地灭这才作罢。地灭道:“让过你这一回,下次绝不留情!”听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赢了。 段鸿羽也有些累了,便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歇息一会儿。 云青又指导起天诛、地灭来,前方空地上,顿时又响起了格格格格的木刀交击声。 天诛、地灭的身手远不如段鸿羽,云青指导了好半天,对他们也不满意,便喊段鸿羽过来示范一下。她喊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回头一瞧,只见段鸿羽正凝眸痴痴地望着东南方向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青悄悄来到段鸿羽身后,没想到段鸿羽根本没有察觉。 云青伸出莹润玉手在段鸿羽眼前一晃,段鸿羽这才回来神来,轻声道:“云姐姐!” 第五十二章 神秘老僧 云青笑道:“想什么呢!看你那么入迷!” 段鸿羽忙道:“没什么!” 云青道:“你是不是又在想你那些兄弟?想在中原时的事情?” 段鸿羽惭愧地低下了头,长叹口气道:“我想忘记那里的人和所经历过的事,可不知为什么怎么也忘不掉。只要稍有空暇,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来!” 云青道:“那是自然!那里有爱你的人,也有你爱过的人,都是发生过的活生生的事,又怎么能轻易忘掉?” 段鸿羽道:“那我该怎样才好?” 云青道:“其实你也不用刻意去忘记那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里的人和事总会在你的头脑中慢慢模糊的!” 段鸿羽道:“却不知这个过程要多长时间?” 云青道:“这要看你能不能静下心来了,只有你静下心来,专注于某一件事,才能尽快地忘掉。这个过程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年也说不定呢!” 段鸿羽道:“难道我还要饱受这么长时间的折磨?” 云青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不要把这些看得过于重要,你越想忘记就说明你越在意它,就越难忘掉。你静下心来,不要总想着忘掉它,把它当作一件很美好的回忆来对待,没准会忘得更快!” 段鸿羽这才恍然大悟,道:“多谢云姐姐提醒,是啊!生活有很多事,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都是自己的经历,为什么非要忘记呢!” 云青笑道:“你明白就好了!”她抬着看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该煮饭了!”说罢,就转身进洞去了。 天诛、地灭忽然凑了过来。天诛冲段鸿羽一眨眼,笑道:“公子,你说我们两兄弟的武功怎么样?” 段鸿羽道:“进步很大!” 地灭道:“你这不等于没说吗?我们兄弟这么苦练当然有进步了!” 段鸿羽道:“那你们要我怎么评价?” 天诛道:“我们是想让你评论一下我们两兄弟放在中原武林会是个什么地位!” 段鸿羽沉吟片刻道:“你们是想听实话了?” 地灭道:“当然是想听实话了!你只管说,把我们真实的地位讲出来!” 段鸿羽道:“你们两兄弟的武功明显已在我的两个徒儿之上。他们在《金樽五十四侠谱》中排名第三十六和第三十七位,你们两兄弟当然也可以排在第三十六和第三十七了!” 两兄弟一听他们竟能排进金樽五十四侠中,无不喜出望外。天诛还是有点不甘心,说道:“不对呀!我们比你的两个徒弟武功高,他们排在第三十六和第三十七,我们至少也能排到第三十四和第三十五吧!” 地灭道:“不错!我们肯定能进前三十五!” 段鸿羽严肃地道:“不然!排在第三十四的是上官虹英,排在第三十五的是计远朋计老剑客,凭你们两兄弟的武功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只是取代了白云扬、白云逸的位置,他们便只能往下排了,最后两人就入不了榜了!” 天诛、地灭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们两兄弟本来是有名的窝囊废,凭他们原来的武功不要说金樽五十四侠,便是木樽、泥樽都进不了,现在竟能进金樽,无不洋洋得意。地灭悄声道:“公子,你看我们兄弟武功这么高,不如带我们下山呗!” 段鸿羽一愣:“什么,你们要下山?” 天诛道:“当然,这天山有什么好了?就这么两个半人,都快把我们闷死了!我们三人一块下山,你带我们去见那个什么李闯王,我们兄弟也混个一官半职的!” 段鸿羽道:“凭你们兄弟现在的武功,想做个小官不是难事!闯王那里正缺少人手,你们现在下山倒也正是时候!” 地灭道:“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如何?” 段鸿羽不解地道:“你们想下山便下,为何非要拉上我?” 地灭道:“你不和闯王是哥们吗?有你在,我们兄弟也好沾沾光!” 段鸿羽这才明白他们兄弟原来是想借自己这层关系攀上李自成的大腿,笑道:“你们也真是的,其实以你们的本事现在已根本不须引见。只要闯王见到你们这一身好功夫,一定会收下你们的!” 天诛道:“不妥,有你在,闯王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老大的肥差。没有你,好事哪轮得上我们呀!” 地灭道:“不错!公子你傻呀!李自成当年四处流蹿你不回来,现在做了皇上你回来了!这么大的便宜你不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段鸿羽真拿他们兄弟没有办法,走到哪里都想沾光,笑道:“你们要去便去,我是不能和你们一起去的!” 地灭道:“那你给我们写一封推荐信吧!就说我们俩是你大哥、二哥,你那么大的面子,闯王肯定不会亏待我们的!” 段鸿羽道:“你们现在已经很有本事了,为何非要拉上我这一层关系?我现在真的不想和中原武林再扯上半点关系,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哪里,在做什么!” 天诛、地灭仍是不依不饶,非要段鸿羽代为引见不可! 这时,云青过来揪住天诛、地灭的耳朵道:“打什么秋风呀!这辈子你们也没希望了,快给我劈柴去!” 两兄弟这才悻悻去了! 段鸿羽瞧着两兄弟远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这天段鸿羽和天诛、地灭到附近镇上购买生活用品。回山路上,忽然发现路边有个老僧正在向不老峰上张望。 天诛奇道:“这老和尚往山上瞧什么呢?” 地灭道:“看他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段鸿羽道:“不要多事!也许人家只是途经此地,向山上看两眼又犯什么错了?” 天诛道:“如果是普通人倒没什么,可一个和尚实在让人起疑!” 地灭道:“我过去看看!” 段鸿羽道:“你过去也可以,如果他迷了路,你就指点给他,记住万不可出手伤人!” 地灭答应一声就过去了,来到那老僧身后道:“喂!秃驴,看什么呢?” 那老僧慢慢转过身来道:“壮士,请不要出口伤人!” 第五十三章 毒手偷袭 地灭哼了一声道:“伤你是轻的,我还要揍你哩!” 老僧笑道:“不知壮士有何理由要揍贫僧?” 地灭道:“没事你往山上看什么看?” 老僧道:“难道施主便住在这山上?” 地灭道:“当然!” 老僧道:“原来如此!这山很好呀!” 地灭道:“什么很好呀!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瞪着一对贼眼乱瞧个什么?” 老僧笑道:“难道贫僧往山上看几眼也犯了法吗?” 地灭道:“当然!山上有女眷,二十余岁,长的还挺漂亮。瞧你这秃驴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是不是没安好心?” 老僧道:“这里距山顶那么远,便是有女眷贫僧也看不到的,施主多心了!” 地灭道:“那我不管!总之你往山上看就是不行!” 老僧道:“可就算施主住在这山上,这座大山也不能算是施主的,贫僧不要说看了几眼,便是到山上游观一番与施主又有什么关系?” 地灭急了,叫道:“我说你秃驴还有完没完了?怎么越劝脾气还越大了!你往山上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竟还要进山游观,你还要不要命了?” 老僧笑道:“老僧非要进山,施主又能怎样?” 地灭猛地拔出刀,怒道:“你敢进山,我就宰了你!” 老僧道:“如此看来,施主的刀法想必十分惊人了?” 地灭道:“那是自然,我们兄弟的刀法在湖上是出名的快,在《金樽五十四侠谱》上,可以排在第三十六和三十七位!” 老僧道:“据贫僧所知在《金樽五十四侠谱》上排名第三十六位的是金剑骄龙白云扬,排在第三十七位的是玉剑飘香白云逸,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可看施主的年龄,至少也在三十开外了吧!怎么可能是白氏昆仲呢?” 地灭哼了一声道:“我们兄弟是没去,要是去了肯定就没他白家兄弟什么事了!” 老僧笑道:“原来如此!” 地灭道:“老秃驴,你走不走吧!” 老僧道:“秃驴走如何?不走又如何?” 地灭道:“你要马上滚蛋,算你识趣。你要是不走,老子便让你尝尝天山派刀法的厉害!” 老僧道:“老衲此次前来就是想领教领教天山派的武功,有此等良机真是求之不得。壮士尽可放马过来,老衲承蒙赐教了!” 地灭大怒,骂道:“这该死的老秃驴,既然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了你!”一刀“毒蛇出洞”向老僧面门便是一刀。 老僧双掌合十,刚好把地灭的钢刀夹在掌中,低头颂道:“阿弥陀佛!” 地灭一击不成,想再给老僧一刀,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把刀从老僧掌中抽出来,刀便如铸在了老僧手上一般。他用力往回抽刀,竟比拖拽千斤巨石还累,一时满头大汗。 段鸿羽和天诛见地灭和老僧打起来了,赶紧来到近前。段鸿羽这才看清这老僧原来就是卧虎山天龙寺的方丈云直,忙道:“云直大师,且慢动手!” 云直也是一愕:“原来是段公子!幸会!幸会!” 段鸿羽施礼道:“这位是刀客地灭,不是歹人,还望大师手下留情!” 云直摇摇头道:“善哉!善哉!”这才放开双手。 地灭正在用力抽刀,没想到云直会突然松手,顿时身不由己地向后倒去。他直退出十数步,最后一个腚蹾坐在地上。 地灭大怒,跳起来便要和云直拼命。天诛也拔刀闯了上来。 段鸿羽赶紧拦住兄弟二人道:“且慢!” 天诛道:“公子!你别拦着,就让我们杀了这老秃驴!” 段鸿羽道:“云直大师为得道高僧,绝不许你们胡来!” 云青下山交待过两兄弟要听段鸿羽的,二人只得作罢。 云直道:“没想到段公子已回到天山了!” 段鸿羽叹道:“真是一言难尽!不知方丈不远千里来到这天山不老峰所为何事?” 云直道:“老僧听公子说莫大侠已回到天山,便想一睹仙容,只是素昧平生,才不敢贸然上山打扰!” 段鸿羽也没想到当日的一时叙谈,竟让云直认了真。 天诛道:“你这老秃驴不在寺中念经,非要见上人做什么?我看你是居心不良!” 地灭道:“不错!上人不会见你的,你快死了这条心吧!” 段鸿心忙道:“你们不要多言!方丈神功盖世,不远万里来到天山找上人切磋武艺,实是诚心实意!” 天诛道:“那也不行!上人可不是谁想见便见的!” 地灭道:“云姑娘也一定不欢迎你这老秃驴的!”两兄弟恨透了云直,说什么也不不让他上山。 云直不急不恼,只是笑而不语。 段鸿羽道:“方丈不必多虑,在下一定为方丈代为引见!” 云直喜道:“多谢公子!” 天诛、地灭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见段鸿羽执意要为云直引见,也不敢再反对了。两兄弟向云直怒目而视,没有一点好气色! 四人一同上山,不久便已来到峰上。 云青正坐在洞前等候,猛见三人带回来一个老大年纪的和尚,大感惊讶,走上前来问道:“怎么回事?” 天诛白了段鸿羽一眼道:“你还是问他吧!” 云青道:“这是哪里来的高僧?” 段鸿羽道:“这位大师便是湖北卧虎山天龙寺的云直方丈!与我是故交!” 云青一愣:“云直方丈?” 段鸿羽道:“云直大师一直对上人十分仰慕,早想上山拜见,只因不识得上人,才在山下观望,刚巧被我们看见,这才把大师带回山上的!” 云青道:“原来如此!大师请!” 云直道:“女施主请!” 五人走进洞中,云青道:“上人,有贵客来访!” 莫剑愁正在打座,轻声问:“是哪里来的客人?” 云青道:“是鸿羽带回来的旧友!” 莫剑愁道:“请坐!” 这时,一行人已来到近前。云直趁人不备,突然在段鸿羽身后偷偷伸出右指,照莫剑愁前胸轻轻一弹。 莫剑愁以为来者是段鸿羽的朋友,根本没想到他会偷袭自己,正被这道势如利剑的真气射中,仰天摔倒在地上。 段鸿羽和云青见云直突然出手伤人,都是吃惊非小,各出一掌向云直拍去,云直一个“飞鸟归林”跳到一边。 第五十四章 恶人现形 段鸿羽上前扶起莫剑愁,只见他用手捂住胸口,脸色煞白,急问道:“上人,你怎么样?” 莫剑愁道:“我没事?” 段鸿羽站起身来,怒道:“云直,我好心为你引见上人,你为何要出手伤他?” 云直仰天一声狂笑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是问问他吧!” 莫剑愁道:“鸿羽,你有所不知,此人就是我的师弟玄真子!” 段鸿羽大吃一惊:“原来你就是玄真子!你以‘云直’为名隐藏在中原武林,如今又回到天山!到底是何居心?” 玄真子冷笑一声道:“还是怪你自己太笨了。我一到天山便改扮成一个道士,化名孤雁,没想到你竟没认出来,这也是莫剑愁合该有此一劫!” 段鸿羽道:“玄真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不肯放过上人!” 玄真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道:“放过他,我怎么可能放过他?我这辈子所以这样,都是他害的!” 段鸿羽道:“你一直谋害上人,却反说上人害了你,真是无耻之极!” 玄真子道:“不是他害了我还能有谁?若论天资,他根本比不上我,就是因为狡猾多诈,才骗取了师父的信任,他得到了师父的绝世秘籍,武功才超过了我。如果不是他,师父的秘籍和师妹都是我的!” 段鸿羽怒道:“哪有什么秘籍?那都是你的胡乱猜想。当年上人念同门之情没有杀你,没想到你不但不报恩,反来陷害上人。像你这样的恶徒,你师父活着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杀了才对,留你在世上,只能为祸人间!” 玄真子怒道:“小贼,这不关你的事,快快住口!” 莫剑愁道:“鸿羽,你退一边去。” 段鸿羽还想再骂玄真子几句,但见莫剑愁有话要和玄真子说,便站在莫剑愁身侧。 莫剑愁咳嗽两声道:“师弟!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回到不老峰了,就从这点来看,你还算承认自己是天山一门!” 玄真子道:“当然!我天山派是天下最神圣的门派,什么少林、武当、崆峒、万刃山、灵芝岛,和我天山派比起来通通都是狗屎,只恨天山派竟出了你这么个恶棍!” 莫剑愁笑道:“师弟,你我性格不合,可能永远也不能共事,只希望你能看在在同门之谊上,不要伤害其它人!” 玄真子哼了一声道:“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我玄真子会买你的面子吗?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莫剑愁长叹口气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的性格一点也没有改变!” 玄真子狂笑道:“我为什么要改变?我潜伏了这么多年,就是盼着这一天,没想到你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云青怒道:“就算打败了上人,你又能得到什么?” 玄真子狂笑道:“我现在就是天山的至尊,世间已没人再能制得住我,我是天山独一无二的王者!” 莫剑愁道:“可你并没有打败我,只是利用我一时疏忽出手暗算的!” 玄真子道:“君子斗智不斗力,是你自己太蠢,养了这么不中用的徒弟,却反来怪我。你不用激我,我可没那么笨!” 莫剑愁道:“师弟,我年纪一把,你就是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太久,只是我想知道你把师妹弄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连她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玄真子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没忘了师妹,你这老东西倒够痴情呀!” 莫剑愁叹道:“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哪还有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我们毕竟同门为徒,我这做师兄的哪有不管不问之理?” 玄真子道:“亏你还提师妹,都是你害了她!她在心里恨死你了!” 莫剑愁道:“难道她真的没有死?” 玄真子道:“你当年根本就舍不得杀她,她哪里死得了?” 莫剑愁道:“笑话!” 玄真子脸色一变:“师妹的确没有死,但她被你刺了那一剑后,已是性情大变,实话与你讲了,她便是天山魔尊!” 莫剑愁失声道:“她真的就是天山魔尊?” 玄真子道:“当然!你也不笨想一下,除了师妹,在天山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莫剑愁叹道:“都是我害了她!她现在怎样?” 玄真子道:“她也已经是身负重伤,而且比你还重,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死了!” 莫剑愁道:“玄真子,你好狠的手!” 玄真子道:“我凭什么要对她留情?” 莫剑愁道:“不管怎样师妹当年也和你好过一场,没想到你竟连她也不肯放过!” 玄真子咬牙道:“她什么时候和我好过?这贱人从来都不看我一眼,她眼里只有你这个伪君子!” 莫剑愁奇道:“当年你和师妹不是在一起了吗?你竟用这样恶毒的话来侮辱她!” 玄真子笑道:“莫剑愁,怪不得师父在世时就说你呆,你不但真呆,简直就是呆得非同凡响。你为以那日在洞里和我亲热的人是师妹吗?你错了,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她!” 莫剑愁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回事?难道是我错怪了师妹?” 玄真子道:“正是!我虽然斗不过你,可我知道你喜欢师妹。师妹也对你一往情深,才想出来这条妙计,让你心灰意冷,出走天山。那天我趁你不在,回到不老峰,将师妹引到了我的驻地。我在洞前早埋伏了我的好友云子来和数名高手,等师妹一到,便把她逼到了后山,使她根本无法脱身,然后偷偷潜回到洞中,和我事先安排好的女子故意在洞中亲热,就是等你前来!那女子是我花钱在妓院雇来的,只是长的和师妹有些像而已,再加上我的易容术,和师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我知道仅凭这些你根本不会上当,便等你来时故意和那女子谈论你和师妹说过的话。那些话是我花重金买通了你身边一个弟子,他把偷听到的你和师妹的谈话用信鸽告知我的!因为这些隐私你一直以为只有你和师妹知道,所以你肯定就认定那洞中女子就是陈云青了!” 第五十五章 穷凶极恶 莫剑愁道:“玄真子,没想到你这么阴险,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 玄真子道:“我太了解你了,我就料定你会羞愧得无地自容,绝不会露面的,只是没想到你在盛怒之下竟会杀了陈云青!” 莫剑愁叹道:“都是我错怪了师妹,她真是可怜,该死的其实是我!玄真子,你既然已经得手,为何还要离开天山?” 玄真子道:“你离开天山后,我自以为可以独霸天山了,没想到有一个幽灵总是出现在我身边。他武功高强,极为可怕,我几次和他交手都没占到上风,我看这样下去非死在他手上不可,这才选择离开。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那幽灵是你,直到那次在卧虎山天龙寺遇到这段小贼才知道你当年确实已经出走,最近才回到天山的。我当时就反应过来那幽灵肯定是陈云青了。想来她当时假死过去,是想打探清楚你杀她的真实原因!” 莫剑愁道:“只要师妹还在世上便好!” 玄真子道:“可她活在世上是生不如死,就算她现在回到你面前,你还敢认她吗?” 莫剑愁道:“如果师妹来到我面前,我会当面向她认错!” 玄真子狂笑一声道:“你别傻了,她就是无恶不作的天山魔尊。你离开天山后,她心性大变,杀人如麻,已完全背叛了我天山派。她做的恶比我玄真子多上一万倍也不止,你还会原谅她吗?” 莫剑愁喃喃地道:“真没想到她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玄真子道:“这都是你害了她!她所以这样做,就是想把你逼回天山,没想到你一去不返,不管不顾,她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莫剑愁叹道:“原来如此,我做的孽当真不小!” 玄真子冷笑一声道:“莫剑愁!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你现在该把命给我了吧!” 莫剑愁道:“事已至此,我这一把老骨头便任由你发落了,但求你看到同门师兄弟的份上,还是少杀一些人吧!” 玄真子狂笑道:“莫剑愁,你可真是个大呆瓜,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就是因为你太呆了,直到现在还抱着幻想。我能像你那样放过他们吗?等他们再回来找我报仇是不是?我要把他们一个个送下地狱,一个也别想活!” 莫剑愁道:“玄真子,你……你真是太狠毒了!” 玄真子脸色一变道:“你现在才知道,可惜已经晚了!”话音落处,飞起一掌向莫剑愁当头便打! 段鸿羽飞身上前将莫剑愁抱在怀中,挥右掌接住玄真子这一重击。 云青知道以段鸿羽的功力肯定拼不过玄真子,忙出掌助他一臂之力。 三只手掌凌空打在一起,只听“叭”的一声,段鸿羽和云青双双飞了出去。段鸿羽在下落之时将莫剑愁护在身下,只摔得他龇牙咧嘴。 段鸿羽站起身来把莫剑愁交给天诛、地灭道:“快带上人离开这里!” 天诛道:“那你呢?” 段鸿羽道:“不必管我,快快离开,不然就没有时间了!” 天诛抱起莫剑愁,和地灭向洞外逃去。 玄真子怕被莫剑愁逃掉,心下大急,双掌齐出,一招“双龙出渊”分袭段鸿羽和云青。 段鸿羽和云青各出一掌与玄真子硬拼功力。玄真子功力当真浑厚,段鸿羽和云青同时飞出砸在地上。段鸿羽一口鲜血直喷出来。他抬头一看云青,也是口流鲜血,说道:“云姐姐!这妖僧武功当真深厚!” 云青道:“他练了许多魔功,武功自然了得!” 玄真子一步步向前逼来,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小娃娃也想和我交手,哼!实话与你们讲了,要是莫剑愁在,我还怕他三分,就你们,在我眼里根本就是两个婴儿!” 段鸿羽道:“云姐姐!怎么办?” 云青道:“和他拼了!” 段鸿羽道:“不行!这样下去,你我不但死路一条,连上人也不能幸免于难了!” 云青道:“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和他拼了!” 段鸿心道:“云姐姐,我掩护你,你快去和上人他们会合,记住不要再回来了!” 云青道:“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对付这个妖僧呢?而且上人也绝不会答应的!” 段鸿羽道:“事态紧急,你就不要再耽误了!” 云青只是不肯。 玄真子冷笑一声:“都到了这时你们竟还婆婆妈妈的,我真是看不明白!你们谁也走不了,拿命来!”双掌齐出,一股巨大气流向段鸿羽和云青飞卷过来! 段鸿羽大声道:“云姐姐!快闪开!”他用手一推云青,两人便向两边跃去。 两人刚离开,飞来的气流便把地上的青砖击得碎裂崩飞。两人这一下摔得都是不轻。段鸿羽刚才还想和玄真子周旋一下,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实力和他相差一大截,大声道:“云姐姐!快跑!” 玄真子一听两人要跑,一个虎跃欺到洞口,狂笑道:“两个小娃娃,都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想跑,门都没有!” 段鸿羽见出不了洞,用手一拉云青,两人向洞里跑去。 玄真子并不急于追杀莫剑愁,他打算先除掉这两个敢和他较量的小辈,大步向洞内追来。 段鸿羽和云青悄悄躲在一间洞室内。段鸿羽问道:“云姐姐!洞室里有没有暗道?” 云青道:“不知道!” 段鸿羽急道:“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不打探明白?” 云青道:“谁能想到会有今日之危呀!” 段鸿羽道:“要是上人不受伤就好了,都怪我!” 云青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玄真子练了不少魔功,便是上人不受伤,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段鸿羽道:“上人虽然未必是他的对手,可我们三人联起手来一定可以擒服他的!现在上人受了伤,这妖僧武功如此变态,凭我们二人根本制他不住!” 云青道:“不能力敌,便用智取!”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段鸿羽道:“小声一点,他过来了!” 两人赶紧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段鸿羽听外面的脚步声忽然停住了,知道情况不妙,大声道:“快快离开!”一拉云青向一边跳开。两人刚一离开,只听“嘭”的一声,他们身后的墙壁被玄真子的掌力摧了个粉碎,碎砖如炮弹一般,飞得满室皆是。 第五十六章 冰川大战 云青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里边的?” 段鸿羽道:“是呼吸!” 云青道:“我们这样微弱的呼吸他也能感觉到?” 段鸿羽道:“是的!” 云青只感到不可思议! 段鸿羽和云青只得在各个洞室里躲藏,他们每跑进一个洞室,都能被玄真子发现。玄真子功力深湛,洞室一个接一个的爆裂,就好像山洞里埋了无数火药包被一个个引爆了一般。 两人又跑进一间洞室。段鸿羽喘着粗气道:“这样不行,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云青道:“可他守在前边,我们怎么出去?” 段鸿羽灵机一动道:“我们分开!我引开他!你从背后偷袭!” 云青道:“不行!我们两人在一起尚可与他一战,一旦落了单,便只能任他宰割了!” 段鸿羽道:“那也不行!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云青也无计可施,只得同意了段鸿羽的意见。段鸿羽道:“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到前边去!”说罢,趁烟尘还未散尽,蹑足跑进对面一间洞室。 两人这一分开,呼吸之声减少了一半,玄真子也判断不好了,他放缓了脚步,两眼不住地四下张望,大声道:“小贼,我看到你们了,快出来,你们若肯弃暗投明,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段鸿羽为吸引玄真子过来,便故意加重呼吸。玄真子果然上当,快步来到近前,运起神功向那洞室便打。 云青看准时机,从洞室中快速闪出,双手并起,向玄真子后背便是一下。 玄真子没想到身后有人偷袭,赶紧回身抵挡。他还是慢了一步,正被云青双掌打在后背上。玄真子大叫一声,猛地向前摔去,直砸得洞壁碎裂,他也跌进黑黑的洞室内。 段鸿羽趁乱从洞室里蹿出来,一拉云青道:“这妖僧肯定会疯的,快跑!”两人便一前一后向洞外跑去! 玄真子从那洞室里爬了出来,直弄得灰头土脸,他何曾吃过这样大的大?发疯般向两人追来。 段鸿羽和云青逃出洞外。云青道:“把他困死在洞中!” 段鸿羽道:“可洞中有粮有水,只怕困不死他!” 云青道:“洞里的存粮并不多,只要把他困在洞内,过不了两个月,他便只能活活饿死!” 段鸿羽一听大喜,忙和云青来关洞门。 玄真子一见两人要关洞门,也是焦急万分,飞速向洞外跑来。 段鸿羽和云青用尽浑身力气,终于在玄真子到来之前关上了巨大的石门。段鸿羽插上粗如人臂的铁栓,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两人转过身来刚要走,随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洞门已然四分五裂,巨大的气浪真将两人掀出了十数米。段鸿羽把云青从地上扶起,只见玄真子已张牙舞爪地从凌霄洞里杀了出来。 段鸿羽和云青没想到玄真子的功力竟如此之深,尺厚的石门竟也经不起他的重掌,不敢抵挡,转身向后山逃去。 玄真子发足急追,一路嗷嗷直叫。 段鸿羽和云青一路飞奔,很快便追上了天诛、地灭。 莫剑愁道:“鸿羽、云青,你们快放下我!玄真子轻功高超,有我在身边,你们是走不掉的!” 天诛道:“上人,你不要说了,那老僧追到近前,我们便和他拼了!” 地灭道:“不错!和他拼了!” 五人逃出二三里路,前方忽然出现一大片冰塔群,每座冰塔都达数丈高,直如一片冰雪森林。 五人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冰塔群中。 忽听身后风声如雷,段鸿羽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回头,只见一座小山似的巨大冰塔狠狠向五人砸来。他不及细思,迅速在身边扭下一座冰塔,回手向后抛去。两个大冰塔凌空砸在一起,所发声响惊天动地,碎冰如冰雹般散落在地上。 云青也扭下一座冰塔,一声厉叱,神功运处,冰塔向玄真子呼地砸了过去。 玄真子笑道:“雕虫小技!”左掌只轻轻一挥,罡流涌处,那冰塔竟凌空向云青卷了回来。 青云赶紧闪躲,谁想脚下一滑,一下摔倒在冰面上。 段鸿羽见云青危险,赶紧用手拉她,云青这才脱离了危险。那冰塔砸在地上,真如陨石飞落一般,巨响如雷、弹雨纷纷。 玄真子厉声道:“天绝你也!”他功力惊人,双掌在冰面上一拍,一大片坚冰猛地在冰面上飞起,他双掌向前一推,坚冰瞬间化为一片冰弹向五人射来。 段鸿羽、云青四手齐出,奋力将冰弹打落在地。 玄真子大怒,一声巨吼,不断运出神功,所发冰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段鸿羽和云青两人四手,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云青道:“我们功力远不如他,这样下去,早晚得死在冰弹之下!” 段鸿羽道:“不妨,他的功力也不是无穷尽的,总有枯竭的时候!” 云青道:“可等不到他功力枯竭,我们只怕就顶不住了呀!” 便在这时,段鸿羽正被飞来的冰弹打中,他一声大叫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雪地上。云青冲到近前,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段鸿羽擦擦嘴角的血道:“我没事!云姐姐,你保护我,我上去给他一剑!” 云青道:“好!”扭下一座巨大的冰塔,高声道:“鸿羽,你坐稳了!”神功起处,冰塔雷霆万钧般向玄真子砸了过去。 段鸿羽一个“飞鸟投林”落到冰塔之上,冰塔便如飞船般载着段鸿羽向前飞掠。 巨大的冰塔转眼间便飞到了玄真子身前,段鸿羽不等玄真子出手,从冰塔上一跃而起,向玄真子一剑刺出。 玄真子只顾了冰塔,根本没想到上面还藏着人,一个猝不及防,正被段鸿羽一剑刺在左眼上。玄真子一声惨叫,挥起一掌向前拍去。 段鸿羽早有防备,一个灵巧的空翻正躲过这一掌,接着一个“燕子归林”来到安全之地。 玄真子暴怒,猛地举起一座巨如楼房的冰塔向段鸿羽和云青狠狠砸来。 段鸿羽和云青眼见无法躲闪,只得伸手去接。 那冰塔来势奇猛,凭两人功力根本无法接住,双双被冰塔推了出去,幸亏躲得及时,才没葬身冰塔之下。 第五十七章 罪有应得 天诛、地灭见段鸿羽和云青顶不住了,双双抢上,两柄钢刀瞬间便已斩至玄真子头顶。 玄真子喝道:“区区小贼,也敢献丑!”双掌向外一推,罡流涌处,天诛、地灭同时飞了出去。两兄弟摔在雪地上,无不是口吐鲜血。 段鸿羽和云青已完全耗光了功力,根本不能再战。云青道:“鸿羽,我们绝不能让他伤害上人!” 段鸿羽大声道:“妖僧,你过来呀!” 玄真子根本不理会两人,径直来到莫剑愁身前。 莫剑愁长吸口气道:“你成功了?” 玄真子狂笑道:“我当然成功了,就凭这几个小贼,根本挡不住我的。莫剑愁,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莫剑愁道:“玄真子,我劝你不要太猖狂了!” 玄真子骂道:“老东西,我用你管吗?你一直都比不上我,仗着师父偏心才一直爬到我的头上,这样的日子从现在起一去不复返了,从今以后,天山派便是我的了,整个天山也是我的!” 莫剑愁道:“我可以把天山让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找师妹斩尽杀绝了!” 玄真子目露凶光地道:“你想的美,你有什么本钱和我讨价还价?我会放过她?等我把她捉住,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剜下来喂狗!” 莫剑愁道:“都怪我当年心软,没一剑杀了你!” 玄真子冷笑一声道:“那不是你心软,是你假仁假义,非要做作一番,没想到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莫剑愁长叹一声道:“我死倒没什么遗憾的,只恨不能将事情原委告诉师妹,她恐怕要恨我一生了!” 玄真子干笑一声道:“你放心,这件事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一死,我再杀死这几个小混蛋,当年的事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陈云青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是我安排人假扮她诱你上当的了。她不但活着时候恨你,便是死了也会恨你,你们生生世世注定是一对冤家了!” 莫剑愁长叹口气,摇摇头,闭上了双眼,只等玄真子给他个痛快。 玄真子厉声道:“莫剑愁,去死吧!”一记重掌向莫剑愁头顶拍去。 只听“轰”的一声,在莫剑愁身边的雪地里突然蹿出一条黑影,黑影掌势如山,瞬间挡住了玄真子的一掌。 玄真子赶紧变招,转瞬之间已向黑影拍出近百掌,哪知黑影既不招架,也不闪躲,也是百记重掌拍出,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招术。 两人从地上一直打到空中,都是同时中掌,各喷出数口鲜血,然后双双摔倒在雪地上。段鸿羽才看清偷袭玄真子的竟是陈婆。 玄真子指着陈婆道:“原来是你,我早该料到是你了!只可惜晚了一步,可惜……”头一歪便死了过去。 莫剑愁失声道:“师妹!” 陈婆正是陈云青,她呕了几大口鲜血,吃力地道:“师哥!我……怕是不行了!” 莫剑愁禁不落下泪来:“师妹,是我错怪了你,这么多年来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陈云青道:“师哥!你不要再自责了,都是玄真子设的诡计,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莫剑愁道:“那也是师哥的错!是师哥遇事不冷静,过于冲动,才让玄真子的阴谋得逞!” 陈云青惨然一笑道:“你错了,玄真子对你性格研究得十分透彻,他就是猜到你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才设下这条诡计的。你如果是个冷静的人,他只怕又要想别的法子对付你了,我们最终于还是难免会上他的当!” 莫剑愁叹道:“都怪我心慈手软,没有及时除掉他,才让他做出这样大的恶来!” 陈云青道:“师哥!我死之后,你不必为我悲伤。我当年恨你绝情,在你出走天山之后,假扮天山魔尊四处横行,原是想逼你回山,没想到你一直都没有回来,可我已无法收手。这几十年来,杀人无数,为祸天山南北,如今一死,也算是死有余辜!” 莫剑愁想到陈云青这些年来在天山做下的罪孽,不由得连连摇头。 陈云青道:“师哥!万幸的是我恨你半生,临死时还能知道真相。我这次潜回不老峰本来是想杀死你报仇的,现在才知道错了,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说罢,她身子一瘫,就此一动不动。 莫剑愁抱着陈云青的尸体,禁不住泪如雨下。 段鸿羽、云青、天诛、地灭从地上爬起,来到莫剑愁身前。段鸿羽道:“上人,你中了玄真子的诡计,婆婆死前已经知道了真相,她已经原谅了你,你就不要再悲伤了!” 莫剑愁叹道:“玄真子实在可恶,陈云青在天山如此作恶他却不闻不问,这些罪恶虽由陈云青而来,可我也有巨大的责任,他是要让我痛苦一辈子了!” 云青道:“上人,你远在中原,天山发生了什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就不要自责了。” 段鸿羽来到玄真子尸体前,从他怀中搜出两本书来,拿在手上一瞧,一本是《梅花器要》,一本是《梅影剑法》。这才知道野兔子没有认错,那日在梅香洞里出现的光头男子果然就是玄真子。想他定是回天山怕斗不过莫剑愁,才去梅香洞盗秘籍的。他是云子来生前好友,知道梅香洞入洞秘口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太过作恶,竟连曾帮过他大忙的云子来也要陷害,如此看来,也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这时,云青从陈云青身上搜出了打开魔云洞的虎符。段鸿羽:“云姐姐,把它给我!” 云青不解地道:“你要它做什么?” 段鸿羽道:“中原板荡,黎民受苦,魔云洞里的财富刚好可以接济天下百姓!” 云青道:“凭什么?魔云洞里的财宝都是婆婆从天山搜刮来的,理应还给天山附近的百姓才是!”说罢,已将虎符揣入怀中。 段鸿羽听云青说得倒也有理,便不再要了。 天诛、地灭就地掩埋了陈云青和玄真子。段鸿羽和云青搀着莫剑愁回到凌霄洞中。 凌霄洞受到严重破坏,段鸿羽、云青、天诛、地灭修葺了数日,才又让它恢复如初,莫剑愁也逐渐从陈云青死去的悲痛中恢复过来。 第五十八章 再上征程 这天晚饭过后,莫剑愁把段鸿羽叫到身前道:“鸿羽,你在天山过得怎么样?” 段鸿羽道:“很好!” 莫剑愁道:“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段鸿羽道:“我哪敢欺瞒上人?” 莫剑愁道:“我听云青说你读书并不专心,而且经常一个人发呆!” 段鸿羽道:“有时是会这样!” 莫剑愁道:“不知你都想了些什么?” 段鸿羽叹道:“我现在都记不训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莫剑愁道:“你现在的状态就和我当初离开天山,刚到梨花村时是一个样子的!” 段鸿羽道:“在下哪敢和上人相比?” 莫剑愁笑道:“论武功你当然无法和我比,但心境却是完全相同了!”他缓了缓口气道:“我的遭遇你也都看见了!我不希望你再犯我的错了!” 段鸿羽道:“上人,我不明白您的话!” 莫剑愁长叹口气,轻声道:“你还是回到中原去吧!” 段鸿羽惊道:“上人,你说什么?难道你又要赶我下山?” 莫剑愁道:“我不是赶你下山!而是你应该回到需要你的地方去,不要耽误了大好的年华。我在回天山的路上,经常听人说起大侠叶剑飞的故事!经过这些时日的思索,我已理解了你的父亲。你父亲为了救国救民,不惜违抗我的告诫,甘心落草为寇,我原来很生气,现在才明白他的苦衷。他是我一生最大的骄傲,也是世间难得的奇才,你应该像你父亲那样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而不是呆在这空旷的天山,那样只能耽误了你自己的前程!” 段鸿羽听了莫剑愁的话后大为震惊,他一方面为莫剑愁能够理解父亲高兴,一方面又对莫剑愁要他下山大为不解。 莫剑愁道:“我这一生隐居于穷乡僻壤,追求剑道,实际上只是一种精神寄托,什么剑道,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把铁打成尖的便是剑,打成圆的便是锅,打成扁的便是铲,打成弯的便是梨,终究是一堆铁而已,它能隐藏什么大道理?追寻来追寻去,实际上都是自己的内心世界。一个人不去改变世界,整天坐在家中探求自己的内心,是多么无聊透顶的事呀!我已经做了一辈子这样的蠢事,你不要再走我这条路了。如果你有一天像我这么老了,就知道有多么空虚了!” 段鸿羽若有所悟,可他还是不愿意离开天山,跪在地上道:“我愿呆在天山,侍奉上人一辈子。” 莫剑愁道:“我有一个云青在身边也便是了,你应该回到中原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李自成、过云峰、文天士都是天下真正的豪杰,你和他们在一起,才是大有可为!” 段鸿羽跪在地上,只是不语。 莫剑愁道:“此外,你为个人恩怨而弃天下于不顾,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段鸿羽道:“可我与万刃山有杀父之仇,实在无法与其共事!” 莫剑愁道:“可叹你直到现在还没有省悟过来。你以为你是因为和过云峰、文天士有杀父之仇才和他们决裂的吗?” 段鸿羽道:“难道不是?” 莫剑愁道:“非也!你和过云峰、文天士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你同他们的感情,已经超过你和父母!你父母对你来说其实不过是个符号而已,你还没记事,他们便离开了,你对他们毫无印象!在这次事件中,你所以做出如此过激的反应,是因为你内心中过云峰、文天士完美的形象遭到了破坏。实际上,你和过云峰、文天士出生入死、情同骨肉,你是绝不可能杀害他们的。以你们兄弟间的情谊,便是要你为他们去死你都不会有丝毫犹豫,你又怎么可能杀害他们?可你想过没有,这世上并没有绝对完美无缺的人,不但过云峰、文天士不是,就连你父亲段一鹏也不是。可他们虽然政见不同,目的无疑都是救国救民,他们所做的决定也决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你为了私人恩怨,如此断然割掉手足之情,愤然离去,不要说世人,也违背了你父母的意愿呀!” 段鸿羽仔细品味着莫剑愁的话,仍是没有作声。 莫剑愁道:“你置天下安危于不顾,断然离开,是为不忠;和众兄弟割断联系,毅然出走,是为不义;仓促离开,无人知道,是为不明;不和众兄弟畅开心扉,道出是非恩怨,是为不白。你此次回山可以说是不忠不义,不明不白,真是糊涂之极了!” 段鸿羽道:“可我真的无法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莫剑愁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现在就和我当年离开天山,前往梨花村时一样,自以为离开就会摆脱烦恼。可最近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我离开天山这么多年,不但没有摆脱苦恼,反而牵绊更深,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 段鸿羽道:“可我若回到中原,该怎么面对各位兄弟?” 莫剑愁:“该怎么样便怎么样,把该说的话说明白,也便是了!” 段鸿羽叹道:“可我已与他们割袍断义,怕是无法挽回了!” 莫剑愁道:“众兄弟在一起结拜,岂是你一个人说断便断的吗?你也太过于玩笑了吧! 段鸿羽一想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过于儿戏了,众兄弟都没在场,怎谈得上割袍断义呀! 莫剑愁语重心长地道:“我空有一身武艺,白白耗费了一生,纵然我舍不得你,仍不愿让你在这绝域高原上空活一世,你有那样一群好兄弟,该好好珍惜才对!要像你爹爹那样,为了民族大义,不惜牺牲自我,万不可为了个人恩怨而置大局于不顾,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个人的能力,天下像你和过云峰这样的奇才并不多呀!” 当夜,段鸿羽反复思索莫剑愁的话,一夜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段鸿羽来到莫剑愁身前道:“上人,我想通了,我还是回去的好!” 莫剑愁笑道:“这便对了!” 这时,刚好云青从外面进来,她听段鸿羽要回中原去,奇道:“什么?你回来这么几天便要回去?” 段鸿羽叹道:“其实我的心一直都在那里,我这次只是把这只皮囊带回去!” 云青道:“要是你那些兄弟追问你你怎么答复?” 段鸿羽坦然道:“还能怎么样?我和众兄弟讲明,总之不能这样糊涂下去。哥哥若死,我便陪他一起死了便是!” 莫剑愁笑道:“言重了!言重了!” 听说段鸿羽要回中原,天诛、地灭从外面蹿了进来,两兄弟一人拉着段鸿羽一只手,非段鸿羽带他们一起去。 段鸿羽道:“这里缺少人手,你们便留在天山好了!” 莫剑愁道:“他们非要和你一起去,你便带他们回去吧!” 段鸿羽道:“他们跟我走了,你和云姐姐怎么办?” 莫剑愁道:“不妨,有云青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他们正值盛年,在你身边,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段鸿羽这才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段鸿羽便带着天诛、地灭迫不及待地下山去了。莫剑愁和云青一直将他们送到山下才洒泪而回。 第一章 重出江湖 段鸿羽和天诛、地灭晓行夜宿,加紧赶路。一路上,段鸿羽骑在马上,话也不多,他真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万刃山去,然后倒在众兄弟怀中痛哭一场。 这天已到了陕西平凉府。段鸿羽知道这里已是闯王的地盘了,心情不禁为之一振。 到得城中,三人走进一家酒馆。段鸿羽点了酒菜,三人便围在桌前等候! 天诛有点不悦地道:“公子,我看你是亏了!” 段鸿羽道:“怎么亏了?” 天诛道:“这里已经是大顺的地界了,我们到闯军中去,他们定有好酒好菜招待。你这么点了一桌子,岂不是亏了吗?” 段鸿羽笑道:“我们就算去见闯王,也得吃饱了肚子再去,总不能一到军中就要吃食!” 地灭道:“真是笑话,没有好吃喝,咱们兄弟还不去投他呢!” 段鸿羽听了两兄弟的话真有点哭笑不得。 这时,那柜台后的掌柜忽然长叹口气。 天诛道:“公子,这次你见到闯王,可得好好给我们兄弟引荐引荐!” 段鸿羽道:“我都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凭你们现在的身手,便是没有我引荐,闯王也不会小视的!” 地灭道:“那可不行!俺娘说过:谁有能耐巴结谁!咱没这层关系也便罢了,既然有这层关系,为何不用?” 天诛道:“不错!你是闯王帐下二品游击将军,说一句话肯定有份量。闯王无论如何也得对我们兄弟高看一眼。等大印拿到手,我们不想欺负谁便欺负谁?” 段鸿羽知道这两兄弟根本没有什么报国大志,所以急切地要加入闯军,就是想凭自己的关系谋个官位,以便抖抖威风,便道:“你们放心,有我的面子,再凭你们的武功,闯王定会重用你们的!” 天诛、地灭无不大喜。 段鸿羽道:“只是你们这些天可别懈怠了武艺,如果在闯王面前丢了丑,我也救不了你们!” 天诛拍拍胸脯道:“公子你放心,我二人的刀法现在早已经是炉火纯黑!” 段鸿羽笑道:“是纯青!” 天诛道:“纯青哪行?我们现在的刀法已到了纯黑的地步!不是向你吹牛,不要说人,就是一只小小的蚊子也逃不过我们的刀下。如果是母蚊子,我能给它割个双眼皮。如果是公蚊子,我能让它变成太监!” 段鸿羽用手在空中一指道:“这里没有蚊子,只有苍蝇!” 天诛笑道:“看着!”话音落时,刀已出鞘。 段鸿羽往桌上一瞧,只见自己所指苍蝇已被天诛一刀斩下头颅。这样的刀法虽难达到一流高手境界,可也足够吓人了! 天诛眉毛一耸道:“公子,怎么样?” 段鸿羽道:“果然是好刀法!” 地灭道:“本就是好刀法!”说罢,他的刀也已出鞘,可他这一刀稍稍慢了,根本没斩到苍蝇。 段鸿羽瞪他一眼道:“出丑了吧!” 地灭道:“没出丑!我大哥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是母苍蝇,我们能给它割个双眼皮,如果是公苍蝇,我们能让它变成太监。这只是母苍蝇,我已经给它割了双眼皮了,不信你捉回来瞧瞧!” 段鸿羽气道:“那我能看出来吗?再敢贫嘴,小心我让你变成太监!” 地灭这才笑嘻嘻的老实了! 这时,店伙计端上菜来。 段鸿羽见他阴沉着脸,似乎满腹心事,不禁有些纳闷,暗道:“闯王坐了江山,天下穷人大翻身,大家应该高兴才对,怎么竟是这样一副脸色?”他再扭头一瞧,那掌柜的竟已掩面而泣。 段鸿羽奇问道:“小哥!你们店中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莫非是有为难之事?” 那店伙计忙道:“不是!不是!客官请慢用!”说罢,就赶紧下去了。 段鸿羽来到柜台前道:“掌柜的,你为何事如此伤心?莫非是有人欺负你们不成?若果真如此,你便对我说,有我在此,便是再大的官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的!” 那掌柜忙道:“没有!没有!小老儿只是一时想起死去的老母亲了!” 段鸿羽一把握住他手臂道:“掌柜的,你怎么这么不爽快?快快与我说来,我定能给你作主。” 那掌柜的长叹口气道:“小兄弟,你是从远方来的吧!” 段鸿羽道:“正是!我们从天山来!” 那掌柜的道:“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呢!我是听你们说起闯王才悲伤的!” 段鸿羽奇道:“闯王怎么了?” 那掌柜的长叹一声道:“闯王败了!” 段鸿羽急问:“怎么败了?” 那掌柜的道:“闯王前去招降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谁想大将刘宗敏竟霸占了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吴三桂一怒之下投降了满清,将清军放进了山海关。闯王亲率大军东征,结果在一片石被清吴联军打败了。大顺军损失重大,现在已退出北京,清军在后面紧紧追杀,闯王已是危在旦夕呀!” 这消息便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把段鸿羽惊得目瞪口呆:“掌柜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掌柜道:“这样的大事,小老儿又哪敢撒谎?” 段鸿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回到座位上,拿起剑来便往外走。 天诛道:“公子,你干什么去?” 段鸿羽道:“我找吴三桂去!” 天诛道:“不吃饭了?” 段鸿羽狠狠瞪他一眼:“就知道吃,你还有没有心呀!”从怀中掏出一块大银子扔给那掌柜,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天诛见地灭还坐在桌边发愣,骂道:“就知道吃,你还有没有心呀!”说罢,也忙跟了出去。 天诛、地灭追出店外,只见段鸿羽已跳上马背。天诛拉住辔头道:“公子,别慌!” 段鸿羽道:“我没慌!快放开手!” 地灭道:“就凭你自己,怎杀得了吴三桂?” 段鸿羽道:“杀不了,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天诛、地灭也是豪气大升。天诛道:“那好,我们兄弟也不是怕死鬼,公子既然非去不可,我们两兄弟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等我们去买两匹好马,大家一起去!” 段鸿羽道:“不必了!你们只管到闯王那里等我便是了!”说罢,他打马飞也似地去了。 天诛、地灭急得直顿足。两兄弟向来不吃亏,知道追不上段鸿羽,便转身回酒馆吃饭去了。他们兄弟是慢性子,不要说清军入关,便是天塌下来,地陷下去,也得等吃饱喝足再说。 第二章 惊天奇变 段鸿羽快马加鞭,一路之上,到处可以见到士气低落的大顺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大顺军竟败得如此之快。段鸿羽考虑再三,临时改变了主意,暗道:“吴三桂不过是多尔衮的走狗,与其杀了他,不如干掉多尔衮。只要杀了多尔衮,大清朝内部就会大乱,大顺军就有生机了。想到这里,他尽量躲开两军作战区域,一路绕行向北京驰去。 段鸿羽马不停蹄,这一日已来到河北境内。此时的京师四外,充满了肃杀的气氛,到处是八旗兵的马队。老百姓满脸惊恐的神色,更不敢聚众交谈。 他正打马前行,忽见前方一队清军正在追杀两个白衣少年。段鸿羽见那两个白衣少年像极了白云扬、白云逸,忙拍马迎了上去。 为首清将见有人过来,赶紧调转马头,手举双刀,厉吼一声向段鸿羽扑来。 段鸿羽并未急于行动,等那清将冲到马前,轻轻一带马缰,身下坐骑便闪到一旁去了。 那清将扑了个空,连人带马从段鸿羽身边冲了过去。 段鸿羽恨透了清军,追上前向那清将便是一剑。 那清将武功与段鸿羽相去甚远,瞬间人头落地,身子一歪掉下马去了。 段鸿羽见那清将坐骑颇为精良,一个虎跃纵到那匹马上。 众清军见主将被杀,仍是不退,各挥刀枪向段鸿羽围来。 段鸿羽暗道:“清军怪不得能打败明军、大顺军,果然骁勇。要是大明军一见主将毙命早作鸟兽散了!”一提马缰向清军杀来。他剑光闪处,清军纷纷坠落马下。 段鸿羽没想到第一次遇见清军便杀得这么痛快,眼见最后一名清军也死于剑下,这才勒马回来。 那两个白衣少年正是白云扬和白云逸。两兄弟一见段鸿羽,大喜过望,双双滚鞍下马,跪拜在地。 段鸿羽送剑归鞘道:“你们两兄弟真是没用,就这么几个虾兵蟹将竟也吓得落荒而逃,真是大灭我汉家声威!” 白云扬道:“师父有所不知,这里路广人多,我们是想把他们引到前方无人之处再动手,谁想师父剑快,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他们!” 段鸿羽这才知道错怪了两兄弟,道:“你们起来吧!” 两兄弟站起身来。白云扬道:“师父,你可回来了!” 段鸿羽道:“师父本就没有离开,只是你们见不到师父罢了!” 白家兄弟直感到神妙无比,暗道:“师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时找不到,我们兄弟一遇到危险他便出现了!” 段鸿羽道:“你们要去哪里?” 白云逸道:“我们是去河南!” 段鸿羽道:“莫非有急事不成?” 白云扬道:“不错。师父,自从你走后,我们兄弟没事便四处去找你,可谁想今天刚一出门便碰到了铁姑娘。铁姑娘说她在飞蛾军中偷听到了重要情报。飞蛾军和灵芝岛要借清军之力在河南青沙口劫杀万刃山群雄呢!我们不敢久停,赶紧去报信!” 段鸿羽道:“不必着急,我大哥、二哥都是谋略过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上当的!” 白云逸道:“可铁姑娘还说……还说……” 段鸿羽道:“不必吞吞吐吐的,直说便是!” 白云逸道:“铁姑娘还说聂寨主已经答应了和灵芝岛、飞蛾军合作,要诱骗万刃山群雄进入青沙口呢!” 段鸿羽一听九哥聂云飞竟然变节,要联合敌人剿杀众兄弟,不禁大吃一惊:“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白云逸扬道:“千真万切,铁姑娘就是这么和我们讲的,否则,便是有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撒谎呀!” 段鸿羽骂道:“聂云飞这个混帐,竟勾结外人要致众兄弟于死地,等我遇见他,非一剑宰了他不可!聂云飞现在何处?” 白云扬道:“你走后,过寨主为日后在江南抵抗清军,已派聂云飞率三百精兵先行潜入湖北了。他现在何处,只有过寨主、文寨主知道,我们兄弟也不晓得!” 段鸿羽道:“这奸贼肯定是利用这段时间和连城玉勾结在一起的!” 白云扬道:“师父,铁姑娘提供的情报不会是真的吧!聂寨主虽冷了些,可还是个了不起的好汉,怎么能背叛众兄弟呢?” 段鸿羽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铁姑娘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本来白家兄弟还不相信此事,现在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段鸿羽道:“你们也不必过于着急,只要众兄弟坚守不出,敌人便无机可乘!至于聂云飞,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 白云扬道:“可师父你有所不知,我们离开万刃山时,过寨主、文寨主就已经接到了聂云飞求救的讯号,说他在湖北遭到灵芝岛的围困。过寨主、文寨主亲自带了喻寨主、梅寨主、梁寨主、唐寨主、虎天翼和三万多精锐前往湖北营救了!倘若他们进兵神速,现在恐怕都进入河南了!” 一听这话,段鸿羽惊得好悬没从马上摔下来,急道:“你们兄弟为什么不早说?” 白云扬道:“师父,反正过寨主他们已去了数日,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段鸿羽道:“救兵如救火,你们知道什么?云扬、云逸,你们两兄弟速速回万刃山,将事情真相告诉我三哥和四姐,让他们马上率其余军马前往救援,我去追各位兄长!” 白云扬道:“师父!反正过寨主他们都已经去那么久了,你现在追上他们只怕也晚了,不如我们同回万刃山,合兵一处再前去援救如何?” 段鸿羽道:“行军打仗瞬息万变,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万一遇到突发状况,他们耽误了行军,我也许就能追上他们。” 白家兄弟是觉得段鸿羽孤身一人前去太危险,不忍心让他去。此时见段鸿羽执意要走,白云扬道:“师父!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用去万刃山搬兵了,反正万刃山的精锐都被过寨主带了去,我们师徒三人就一起去好了!” 段鸿羽道:“不行!敌军势大,如果没有援军,搞不好会全军覆灭的。你们两兄弟武功有限,便是去了也改变不了局势,快快去万刃山报信,不得有误!” 白家兄弟这才翻身上马,向万刃山去了。 段鸿羽焦急万分,打马飞奔,直向河南青沙口奔去。 第三章 大敌当前 当段鸿羽赶到青沙口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了,他远远便看到一队人马守在山口前,没想到竟是二龙山的旗号。 段鸿羽心下一喜,暗道:“幸亏来得及时,众兄弟尚未陷入重围。”他抬头看看两侧,只见林中尘土飞扬,隐隐有马蹄声。他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打马向山口驰来。 守在山口前的正是血炼金刀庞殿魁,他打马迎上前道:“段公子,你怎么来了?” 段鸿羽不及停马,大声道:“庞寨主,有敌情,好好守住山口,我去追我大哥他们回来!”话音落时,马也驰入山口了。 庞殿魁一听有敌情,也是吃惊非小,忙命人在山口布好阵势。 青沙口地形险要,两边尽是山峰沟壑,过了山口便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地了。 段鸿羽打马奔出四五里路,果见万刃山和二龙山的大队人马正在向前方开进。他高声喊道:“快快闪开!”然后就冲进人群。 万刃山的喽啰兵大都识得段鸿羽,见他策马冲进人群,知道是有急事发生,赶紧向两边躲开。 段鸿羽一路狂奔到了队伍前方,只见在过云峰、文天士、虎天翼、喻凤豪、梁见太、梅颜笑、唐马、关天豹策马一字排开,都在惊讶地向后看来,他们显然也不知道后方生了什么。当群雄看到驰到近前的是段鸿羽时,无不大喜过望,纷纷从马上跳下来。 段鸿羽来到近前,滚鞍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众兄弟面前。那日他不辞而别,引起众兄弟的误会,他真不知该怎样解释,只是眼含热泪道:“大哥!众位哥哥在上,小弟错了!” 过云峰、文天士和众兄弟也落下泪来。过云峰忙上前扶起段鸿羽道:“十弟!快快请起!” 虎天翼嚷道:“老十!你他娘的干什么去了?叫众兄弟们这一顿好找!” 军情紧急,段鸿羽也来不及向众兄弟解释当日之事了,说道:“大哥!快快离开这里,外面有伏兵。” 在场群雄无不大惊。过云峰道:“十弟,此事当真?” 段鸿羽道:“是铁姑娘从飞蛾军中带来的消息,说我九哥已经投靠了灵芝岛,并联合飞蛾军、清军,要在这青沙口消灭万刃山呢!” 群雄全愣住了,聂云飞从来和众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纵然有些骄气,可该出手时绝不畏缩,说他背叛万刃山,众人一时不敢相信。 关天豹道:“段公子,你的消息可靠?” 段鸿羽道:“此事千真万确,我在山口外已发现大量军队正在向山口这边移动!” 虎天翼道:“胡说!老九无缘无故的,背叛我们做什么?” 过云峰摇摇道:“十弟!你不要轻信别人的话,也可能是铁姑娘听错了,你九哥是不会背叛我们的!” 段鸿羽道:“铁姑娘的消息绝对可靠,这样的事她哪敢撒谎?” 过云峰道:“铁姑娘刚带出消息,飞蛾军就到了我们面前,他们的行动也太快了吧!” 段鸿羽道:“你们有所不知,铁姑娘受上官虹英重托,去天山给上官云英讨回了救命的丹药,她还没有离开上官虹英那里。我想上官金鹏怕走露消息,此次行动根本没带上官虹英和铁姑娘,只怕铁姑娘也是在飞蛾军出发之后无意中探听到消息的!这次行动也许连上官虹英都不知情!” 梁见太道:“我看这事也有可能,老九近期一直十分郁闷,也不怎么理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喻凤豪道:“不错!九弟他没事就独自一人喝闷洒,我早发现他不正常了!” 过云峰道:“九弟一向就是这样,他是孤僻了一些,可终究是我们的好兄弟!不可能出卖众兄弟的!” 文天士道:“大哥!此事倒也并非不可能!我就是觉得九弟这次告急蹊跷,才坚持你与同行的!我在山口外留下庞寨主,也是为防止万一。” 过云峰道:“他为什么要背叛各位兄弟?” 文天士长叹一声,没有作声。 梁见太道:“大哥!现在闯王兵败,清军势大,老九肯定想另谋高就了!” 唐马道:“连城玉长的那么妖媚,如果是成心拉拢,不怕他不上套!” 过云峰道:“不可能!我太了解九弟了,他绝不会背叛众位兄弟的!” 喻凤豪道:“可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把我们引到了这绝地呀!” 段鸿羽道:“大哥!二哥!都到了这时再争论已无必要,还是将队伍速速带出这是非之地!” 过云峰抬眼看看四周,一时还是下不了决心。 便在这时,忽听后方喊杀声震天动地。 梁见太道:“不好!后方有打斗的声音!” 喻凤豪道:“看来是真的!” 在这种危急关头,过云峰和文天士仍然显得很冷静。过云峰道:“各位兄弟不要惊谎,等探明敌情再说!” 片刻之间,血炼金刀庞殿魁打马奔了过来,只见他浑身是血,看来和敌人进行了激烈的厮杀。 众军士一见庞殿魁,纷纷退到两边。 庞殿魁瞬间驰到近前,向后方一指,大声道:“快快离开这里,山口已被敌军占……据!”说罢,一个跟头栽下马来。 过云峰快步上前,扶起庞殿魁道:“庞寨主!庞寨主!” 庞殿魁已然气绝,大量的血沾在过云峰的身上。 梁见太两眼冒火,大声道:“大哥!杀出去算了!” 唐马道:“不错!杀出去!” 过云峰仍然没有惊慌,道:“我们就这样往外冲,并非上策!” 文天士虽在山口前布了防,却没料到敌军竟如此强大,不禁仰天长叹道:“这都是天意呀!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强行冲出青沙口了,能活下几个算几个吧!” 过云峰、文天士命令大队人马赶紧转回身向谷外进发。 来到山口前,只见黑压压一片全是灵芝岛和飞蛾军的联军,后方还有清军的骑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站在联军前方的正是弥纶今古上官金鹏、金锁麒麟连城玉和扑天狼索龙。在他们身后,血泣杀星林中笑、天王彭先果、落日大旗常百威、飞天忽律袁天化、童顶金钢牛韬策、霓虹飞履七星子、罗酆魔女阮红玉、紫电雷公铁威龙、死墓枯骨阴尸、淫血剑魔秋银龙、正黄甲武士、正红甲武士、正蓝甲武士、正白甲武士、镶黄甲武士、镶红甲武士、镶蓝甲武士、镶白甲武士、司琴、佳棋、丽书、出画一字排开,将山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第四章 一刀当空 群雄一见敌军如此强大,不禁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想在这么多高手中杀透重围,真是势比登天。这里唯一开心的便是虎天翼了,他把外衣脱掉往地上一摔,拎镔铁大铡刀就要干。 过云峰道:“虎天翼,快回来!” 虎天翼道:“哥哥!两军对垒,却为何不让乐子杀个尽兴?” 过云峰道:“不可鲁莽!” 万刃山和二龙山群雄很快便在谷前摆好阵势,虽然敌军无比强大,但无一人现出胆怯的神色。一阵劲风吹过,卷起地上阵阵沙雾,山口前瞬间充满了瘆人的杀气。这里地域开阔,好一片杀人的战场。 上官金鹏走上前来,朗声道:“过云峰,你们和你的兄弟已经陷入绝地,今天这青沙口就是你们的坟墓!你若想保全众兄弟的性命,就快快投降!” 过云峰道:“我万刃山众兄弟一向保国护民,只有为国杀贼,哪有投降的道理?” 上官金鹏道:“联军兵力强大,高手如云,以你们的实力根本冲不出去,你难道就不顾惜众位兄弟的性命?” 过云峰道:“我十兄弟结拜时就已立下以死报国之决心,如能在这里和你们这些武林败类杀个痛快,倒也是求之不得!” 上官金鹏道:“可你们的实力太过弱小,根本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何必做此徒劳之事?” 过云峰冷笑道:“我们兄弟是一死,也绝不能做可耻的汉奸走狗!” 上官金鹏见劝不动过云峰,手在空中一招,联军接到号令,一声呐喊,向前猛冲上来。 过云峰拔出豹头紫金刀,在空中一扬,高声道:“万刃山、二龙山的兄弟们听着,舍生取义,便在今日,谁若敢后退,定斩不饶。” 万刃山和二龙山群雄都是身经百胜,此刻更不怠慢,各挥刀剑,向敌阵中杀去。 上官金鹏见林中笑右手紧握大漠卷风刀,两眼紧盯着段鸿羽,射出狼一般的青光,沉声道:“林中笑,看来你是非要和他决个高下了!” 林中笑咬牙道:“这一天我已等得太久了!” 上官金鹏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放他一命!” 林中笑一怔:“主公,你说什么?” 上官金鹏道:“他毕竟和我师生一场!” 林中笑道:“可我万一死在他的剑下呢?” 上官金鹏长吸口气,没有作声。 闪戮无生梁见太第一个杀入敌阵,他七星链子刀左劈右斩,接连砍翻了数名灵芝岛的头目。 淫血剑魔秋银龙闯到近前,厉声道:“梁见太,休得作恶,吃我一剑!”剑光抖处,五道寒光瞬间刺到梁见太身前。 梁见太刀横当胸,只轻轻一点,便顷刻间将五剑一一弹出。 秋银龙一攻不成,二攻又到,手中剑微缩又出,剑光如电,如一条毒蛇般直刺梁见太面门。 梁见太正要回招,忽感头顶一股巨力直泄下来,抬头一瞧,童顶金钢牛韬策的混元开天斧已是泰山压顶般直劈而下。 梁见太处惊不乱,身形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不仅巧妙地躲过了这一斧,也让秋银龙的剑刺了个空。他手只轻轻一动,七星链子刀瞬间暴长五尺,随着梁见太一声厉啸,一片刀光如潮水般卷向牛韬策。 牛韬策巨斧在空中一竖,正迎住梁见太的刀光,只听“当”的一声,七星链子刀一下被弹了回来。 梁见太借这一弹之力,手臂忽然发力,七星链子刀便如离弦之箭般反射向秋银龙。 秋银龙正在进剑,忽见链子刀向他射来,心下猛然一惊,他深知梁见太的链子刀比自己的剑长出很多,根本拼不过对方,赶紧回剑,同时身形向后一跃,才躲过这一刀。 梁见太并不收招,向前跨出一大步,手臂劲力到处,链子刀继续进击,去势更急。 秋银龙没料到对手会如此大胆进招,双足一蹬地,猛地向后跃去。此时战场上尽是交战的双方士兵,根本没有太多空间。秋银龙为了逃命,来不及看身后,刚好和一名飞蛾军撞在一起。那飞蛾军顿时被撞飞出去了。秋银龙经这一挡,速度一下减缓下来,便在这时,七星链子刀已瞬间刺到他身前。秋银龙大惊,赶紧横剑当胸,将心口护住。 梁见太临敌经验何其丰富?只见他手指只在铁链上轻轻一弹,那链子刀便如眼镜蛇般绕过剑锋,去势极迅,直捅向秋银龙小腹。 秋银龙吓得目瞪口呆,他根本来不及封挡,一声惊叫出来。 牛韬策见秋银龙危险,身形向前一欺,一片斧光已将梁见太当头罩住。 梁见太难得占到先机,不想舍了这次斩杀秋银龙的机会,因此并未收招,身形只微微一斜,继续进刀。 牛韬策也随之变招,混元开天斧在空中一晃,一天斧雨已化为三道斧影,分斩梁见太头顶和两肩。他不是灵芝岛的人,与秋银龙并无太多交情,他真实目的并非想救秋银龙,而是想趁梁见太攻守两难之际,一斧将梁见太劈于斧下,立个奇功。 梁见太见牛韬策如此狠毒,不得不把都已经刺入秋银龙小腹半寸的链子刀生生抽了回来。他看也不看,回手便是一刀。七星链子刀在空中奔腾而出,真如神龙飞天一般,正是梁见太的绝招“拖刀回旋斩”。 牛韬策本以为这一斧必斩梁见太于斧下,没想到对方刀法竟来得如此之快,一个措手不及,正被七星链子刀劈在头顶上,只听“扑”的一声,牛韬策瞬间分为两片。混元开天斧的斧刃甚至都已经触到了梁见太的头顶,谁想在最后一刻失了力道,随着牛韬策尸体的倒地,巨斧也“咣”的一声砸在地上。 秋银龙反应奇速,见梁见太刀在身后,右臂一发力,掌中剑突然凌空射出,疾刺向梁见太前心。 梁见太见秋银龙手臂未起,还以为他要进剑,根本没想到对方竟将剑弹出,一个躲闪不及,正被飞来之剑刺在胸口之上。 梁见太用尽最后一股力气将刀甩出,七星链子刀疾斩秋银龙左肩。 秋银龙脸色惨变,赶紧向一边跳开。七星链子刀“扑”的一声斩到地上,梁见太也跟着向前摔倒在地。 秋银龙上前把梁见太尸体翻过,将剑拔出。 第五章 火剑无双 喻凤豪正和彭先果、镶蓝甲武士杀得不可开交,听到那边一阵欢呼,扭头一瞧,正看见梁见太被秋银龙刺杀于剑下。他和七弟向来都是一起行动,猛见他被害,一时怒火攻心,松香火龙剑一抖,一溜火光向秋银龙射了过去。 秋银龙刚站起身来,根本没想到喻凤豪在数丈之外还能攻击,正被火龙射在身上,衣服顿时燃起大火。 秋银龙急了,赶紧脱外衣,可根本无济于事,大火瞬间便已将他吞没。秋银龙抛剑在地,疯狂在地上扑腾跳跃。他哪里知道松香火龙剑的厉害?被松香之火沾到身上便无法甩掉,而且越扑烧得越快。秋银龙扑腾了一会儿便不动了,最后完全化成一堆黑炭。 彭先果和镶蓝甲武士见喻凤豪剑法如此诡异心头也是一凛。彭先果一声暴喝,乘喻凤豪未收回剑来,接连向前递出数招。他功力深厚,紫云降魔杵划在空中,所发声响有如惊雷一般。 喻凤豪不与他硬抗,身形向后急退,松香火龙剑回转轻挑,将彭先果来招一一封出。 镶蓝甲武士借喻凤豪暂时抽不开身之机,身形向下一俯,泼风刀猛攻喻凤豪下盘。 喻凤豪身形凌空飞转,松香火龙剑往后一旋,一剑“横云断岭”疾攻向前。那松香火龙剑上的火龙向下一扑,已瞬间将镶蓝甲武士的外围完全封住。 镶蓝甲武士一惊,暗道:“他火龙剑当真厉害!”不敢向后退,向前一滚,同时手中刀向是一举,疾斩喻凤豪双足。 喻凤豪双腿向外一分,同时松香火龙剑向后一挑,击开彭先果的降魔杵。他火龙剑猛地一抖,竟在镶蓝甲武士四周布成一圈火龙。 镶蓝甲武士知道火龙的厉害,沾到身上便难逃一死,不敢向外滚,硬着头皮起泼风刀向上一架,硬接喻凤豪这一剑。 喻凤豪力惯手臂,松香火龙剑如陨石坠般飞落而下。 以镶蓝甲武士的功力哪接得住喻凤用出真力的一剑?泼风刀击在剑上,便如蚍蜉撼树一般,根本纵丝未动。 松香火龙剑穿透刀光刺下,将镶蓝甲武士生生钉死在地上,直没至柄,由此可见喻凤豪这一剑的力道了。 彭先果大怒,紫云降魔杵再起,一片黑如夜幕的魔影瞬间已将喻凤豪罩在里面。 喻凤豪一声暴喝,松香火龙剑抖处,也是一片红色火光飞出,红色的火光与黑色的魔影瞬间绞缠在一起,铿锵巨响,焰火飞溅,这一刻,谁也不知道两过了多少招。 正红甲武士见镶蓝甲武士死于非命,忙冲上来补他的空缺,他欺喻凤豪被喻凤豪缠住,托天叉一扫,疾攻喻凤豪双腿。 喻凤豪听到风声,赶紧舍了彭先果,身形腾空而起,脱离险境。他如法炮制,松香火龙剑一抖,一道火光向正红甲武士外围射来。 正红甲武士见有危险,身形急退,那片光龙一下砸在地上。在地上直留下一道两米多长的火沟。正红甲武士心头一凛,暗道:“好厉害的剑招!”一时不敢向前。 喻凤豪这一转身,被彭先果抓到机会,紫云降魔杵在空中一晃,一连七杵递到喻凤豪身前。 喻凤豪见对方来势凶猛,忙向一旁跳开。 正红甲武士身形向前一欺,一叉“直入虎穴”猛捅喻凤豪咽喉。 敌招攻势凌厉,喻凤豪不得不再次后退。 便在这时,飞天忽律袁天化拍马杀到,高声道:“喻凤豪,纳命来!” 喻凤豪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顾及到第三名高手,一时滞在空中。袁天化人快刀疾,但见寒光一闪,已枭了喻凤豪的首级。 梅颜笑正在和连城玉的四个侍女司琴、佳棋、丽书、出画厮杀,她一直留意着丈夫,眼见喻凤豪人头落地,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没摔倒在地上。 她稍稍一走神,司琴、佳棋、丽书、出画的长矛便刺到了。这四个侍女本来武功一般,可自从在灵芝岛被段鸿羽轻易打败后,连城玉命令她们日夜操练,是以这一年以来武功大为进步。只见四柄长矛有如四颗流星刺到梅颜笑头颅、前心、后心和右腿。这四女长年在一起训练,如何分工是心有灵犀。四柄长矛分进合击,将梅颜笑所有退路已完全封死。 梅颜笑毕竟久经沙场,夫妻二人对生死早有已充分的准备,慌乱只是一瞬间,马上回过神来,眼见四矛攻到,梅颜笑一声厉叱,一片刀光有如梨花朵朵,只听得当当当当四声响,四女的长矛已尽数被弹出。 四女久练此招,自以为无人能破,没想到竟被梅颜笑这么轻松地挡出,一时呆在地上。 就在四女一呆之际,梅颜笑身形向前一欺,一招“二龙戏珠”直取司琴二目。她把丈夫的悲愤完全融入到刀法之中,是以这两刀功力沉猛,快如电闪。 司琴身形向后一退,同时手中矛向上一开,企图将双刀击出。 梅颜笑早料到对方会有此招,寒光闪处,左手亮银刀正斩在矛杆上。司琴功力远不如梅颜笑,长矛猛地向下落去。梅颜笑右手刀疾进,直刺司琴咽喉。 佳棋、丽书、出画见司琴危险,三矛齐出,分刺梅颜笑后心和两肋。 梅颜笑本来可一刀刺死司琴,但怕中矛,不得不收刀回来。她剑靴一点地,瞬间凌空飞起,旋即如一只仙鹤般向下飞来,唰唰两刀,分斩佳棋和丽书,她借这一扑之威,刀光更盛。 佳棋和丽书并不慌乱,挥矛向上急捅,两条银龙也似的矛影瞬间腾空而起。 梅颜笑双刀向外一开,打开双矛,刀光闪处,一片刀雨疾攻佳棋和丽书头顶。 佳棋和丽书不敢招架,只得纵身闪到一边。 司琴和出画娇躯一扭,双矛直取梅颜笑头顶。 梅颜笑眼见矛到赶紧低头,这两枪来得好不凌厉,凌空击在一起,火星直冒。 这时,佳棋和丽书也已缓过手来,二女双矛再起,分刺梅颜笑双腿。矛势急速,直如出水的巨蟒。 梅颜笑不得不再次跃到空中,两只矛便在梅颜笑脚下刺了过去。 第六章 血洒疆场 梅颜笑向下飞落,剑靴正踩在双矛之上。她功力何等深厚?佳棋和丽书顿时难以握持,双矛同时落在地上。梅颜笑一声娇叱,双脚在飞坠的矛杆上一踏,狠狠一刀向佳棋斩来。 佳棋眼看危险,拔出佩刀,向梅颜笑迎胸便剁,她用的是两败俱伤的刀法,只想迫使梅颜笑让步。 梅颜笑力贯手臂,亮银刀飞在空中,直如飞虹掣电,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佳棋已瞬间毙命。 四女长年在一起生活操练,感情胜过亲姐妹,眼见佳棋毙命,司琴、出画、丽书无不悲痛欲绝。司琴长矛一拧,急捅梅颜笑后心。 梅颜笑不及转身,空中一个曼妙如舞步似的飞旋,瞬间便已脱离险境。 丽书从地上拾起枪来,趁梅颜笑立足未稳,照她脚踝便是一下。 梅颜笑刚刚落在地上,一个不留神,正被丽书一枪扫在脚腕上。想丽书这一下何等劲力?梅颜笑猛地摔倒在地。便在这时,司琴和出画同是一声娇喝,从地上一跃而起,唰唰两枪直刺梅颜笑前胸。 梅颜笑用双刀向上一开,将两枪奋力挡出。 司琴毫不手软,狠狠一枪扎向梅颜笑小腹。 梅颜笑不及挥刀阻挡,只得在地上一滚,让过这一矛。长矛“扑”地一声扎入土中,直没入一尺多深。 出画、丽书双矛齐出,向梅颜笑便是一通乱捅。梅颜笑已来不及还招,只得在地上左右乱滚,勉强不被刺中。 乱战之中,梅颜笑一个滚身慢了,被司琴的枪矛刺中衣襟钉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出画和丽书双矛再起,直取梅颜笑前心。 眼见梅颜笑便要葬身于出画和丽书的矛下,忽然一条黑影飞到近前,轻出两环,瞬间已弹开两枪。 出画和丽书一呆:“岛主!” 来者正是连城玉,她飞快点了梅颜笑的穴道,厉声道:“我早交待过不许要她性命,你们为何不听?” 出画、丽书、司琴赶紧跪倒在地。司琴道:“岛主,她杀了佳棋,就让我们杀了她为姐妹报仇!” 连城玉道:“不得放肆!本岛主留她自有妙用!” 出画、丽书、司琴不得不抹抹眼泪,从地上爬起。 梅颜笑咬牙切齿地道:“连城玉,有种你便杀了我。万刃山的人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连城玉冷笑一声:“我倒想杀了你,只怕有人舍不得呢!”她只一挥手,马上过来几个岛兵将梅颜笑绑了个结实。众岛兵把刀架在梅颜笑脖子上,把她押下去了。 梅颜笑恨透了灵芝岛的人,一路上大骂不止。 由于敌众我寡,万刃山众兄弟一进入敌阵很快便被敌军分割包围,陷入到各自为战的境地。 文天士在人圈里眼见众兄弟一个个倒下,心如刀割。他正努力向外冲杀,忽听左方传来叫骂声,扭头一瞧,正看见灵芝岛的岛兵押着梅颜笑往下撤。他纵身跃到近前,铜人起处,两名岛兵已双双死在地上。 梅颜笑道:“二哥!你不必救我,我脚上有伤,你就算救下我也逃不出去!” 文天士道:“弟妹莫急,二哥定护你杀出重围!”他正要解开梅颜笑身上绳索,只听扑扑两声响,紫电雷公铁威龙和正蓝甲武士双双杀到近前。铁威龙的流星锤快如内电,展眼间便已打到文天士的头顶。 文天士赶紧偏头,流星便贴着他面门飞了过去。 文天士不得不舍下梅颜笑,身形向前一欺,一铜人直戳铁威龙心口。他知道对方用的流星是长兵器,是以贴身近战。 这一铜人来得极快,铁威龙一个猝不及防,正被铜人点在胸口上。 铁威龙一声雷吼,气运丹田。只听“扑”的一声,文天士这一铜人非但没点倒铁威龙,他自己还向后摔去。 文天士暗道:“这厮倒是好蛮力!” 铁威龙骂道:“文老贼,你算计了一辈子,也让你尝尝老子流星锤的滋味!”双手猝振,双只流星便如两飞扑的猛虎一般向文天士砸了过去! 文天士此时正腾身空中,铜人向下一点,借流星之力,一下飞在空中。 铁威龙怒道:“好老贼!”双手在铁链上一溜,那流星瞬间暴长,便如一头仰首飞天的金龙般直扑向文天士。 文天士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身,瞬间已飘到三丈开外,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正黄甲武士正在杀敌,猛见在空中落下一人,仔细一瞧原来是文天士,他大喜过望,更不怠慢,狠狠一斧猛劈文天士后心。他的武功也是刚猛一路,斧在空中,啸声呼呼,威猛无伦。 文天士是以巧破千斤,身形微微一闪,便已让开这一斧。 正黄甲武士不等巨斧斩在地上,双臂一甩,巨斧在空中划了道美妙的弧线,向文天士拦腰便剁。 铁威龙好不容易发现这么条大鱼,哪肯轻易放弃?转瞬间又已杀到近前,右臂挥处,一流星呈流星赶月势向文天士狠狠砸下。 眼见腹背受敌,文天士并不接招,轻轻一跃,一个“金鸡独立”正站在巨斧上。这一下不但避过了斧锋,还让铁威龙的流星也走了空。 正黄甲武士一翻斧,企图让文天士下来,哪知文天士双脚在斧上一点,等他翻过斧后,仍是轻巧地站在斧上。 正黄甲武士骂道:“既然你愿意站,老子便让你玩点刺激的!”再一翻斧,这下变成了斧锋朝上。 铁威龙大声道:“文老贼,没想到你还敢逞强!”流星起处,横挡文天士双腿。 这一横一竖的夹攻何等威力?哪知文天士轻功精湛,双脚只轻轻一翻,凌空一个筋斗正让过流星,等下落之时,他双脚轻轻一点,便又站在斧锋之上。你想那利斧的斧锋何等锋利轻薄?他双脚竟能稳稳站在上面且稳如泰山,这样的轻功绝技足令人瞠目结舌了。 正黄甲武士暗道:“这老贼轻功竟如此之高,我倒有些小瞧他了!”猛一收斧,起左手抓向文天士心口。 文天士身形如电,轻轻一纵,便已到了正黄甲武士身后,手起铜人,照正黄甲武士后心便是九下。这九记重击却只发出一个声响,足见文天士出手是如何之快了。 正黄甲武士惨叫一声,倒在身亡。 铁威龙高声道:“好老贼,好毒的手!”流星飞舞疾腾,接连向文天士攻出十数招。 文天士的铜人是短兵器,与铁威龙的流星相比本就不占上风,再加上铁威龙疯了一般的递招,一时处于下风。 酣斗之中,铁威龙一招“平地惊雷”猛砸文天士右肋。 文天士怕拼不过对方,不得不再次跃起。 铁威龙手臂一扬,流星径向文天士双腿扫来。 文天士在空中无处遁逃,只得用铜人来拔流星。哪知铁威龙早料到文天士会用此招,向前一迈步,流星便绕过了铜人。铜人一下打在锁链上,流星空中一调头,反向文天士后心砸来。可怜一生为国为民的大侠文天士一个躲闪不及,正被流星砸在后心上。文天士顿时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铁威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能杀了名震天下的晓夜星辰文天士,振臂狂呼,一时大为嚣张。 第七章 天刀绝剑 段鸿羽一进入敌阵便被人流冲散了,他心下一寒,暗道:“就这样乱打一气,众兄弟早晚得被敌人分割消灭。他抬头看了看,转身向厮杀最剧烈的方向冲去。 他正向前飞掠,忽然一人手拎大刀拦住他的去路,正是血泣杀星林中笑。 段鸿羽不得不停住身形:“原来是你!” 林中笑道:“不错!正是我,是不是有点出乎你的意料?” 段鸿羽道:“我真没想到你腿伤竟恢复得这么快!” 林中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段鸿羽道:“哦?” 林中笑道:“我的刀恢复得更快!” 段鸿羽道:“看来你是想杀我了?” 林中笑道:“难道你忘了当日的约定?” 段鸿羽道:“可我并不想和你决斗!” 林中笑道:“你怕了?” 段鸿羽道:“我何曾怕过任何人?” 林中笑冷笑一声:“那你为何不敢和我决斗?” 段鸿羽道:“不是不敢,是不能。何况这样乱的战场也不是决斗的好场所!” 林中笑道:“那你说哪里才是决斗的好地方?阳光下?大海边?长城顶?还是月光中?真是笑话,杀人不是恋爱,越是杀戮的战场越是决斗的好地方,因为这里更能激发人的斗志!” 段鸿羽道:“可我还是不想和你早早交手!” 林中笑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段鸿羽道:“你要和我决斗,得等到我的众兄弟全都脱险!” 林中笑笑道:“看来你还不死心,实话与你讲了,这青沙口便是你们万刃山十兄弟的葬身之地,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段鸿羽不想和他废话,身形一闪,向一边躲去。 林中笑害怕段鸿羽会死在别人手上,一个虎步跃到近前,高高跃起,一刀“九天落日”向段鸿羽头顶便是一刀。刀光宏阔,意境深远,实在江湖仅见的绝顶刀法。 段鸿羽不得不转过身来迎战林中笑。他心中愤恨已极,力贯手臂,挥剑直迎刀锋。 刀剑相合,只发出一声惊雷也似的巨响。林中笑显然没料到段鸿羽一上来就用上如此浑厚的劲力,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但他毕竟是绝顶高手,等双脚落在地上时,已是纹丝不动。 段鸿羽挺剑直进,一张剑网向林中笑直罩过去。剑网所形成的战阵已将林中笑进退之路完全封死。 林中笑赞道:“果然好剑法!”身形暴转,用出“佛光护体”的绝顶刀法,转瞬间便已将剑网化于无形。 段鸿羽一声厉叱,剑光又到,凌厉的剑招有如钱塘江的潮水滚滚而上,剑锋上所散发出的强大罡流,直卷得地上尘土飞扬。 林中笑知道若让对方这样肆无忌惮的进攻,自己很难夺回主动,不再退让,手腕一翻,刀法忽变。变幻迷离的刀法有如从地狱里钻出的妖魔,张牙舞爪,狰狞可怖,林中笑已将他最厉害的刀法都用了出来。 双方这一轮以攻对攻实在精彩,只听得刀山剑海中金属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接着两人同时向后退出,谁也没有伤到对方。 林中笑在这一轮没能占到上风,有些恼怒,他一声狂啸,身形向前一欺,一片刀雨凌空洒向段鸿羽头顶。 段鸿羽岿然不动,等刀雨来到身前,溶血玄冰剑向上一递,寒光起处,已瞬间在空中结成一下巨大的光伞。刀雨落在光伞之上,便如雨水浇在雨伞上一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中笑身形凌空蹿起,等再落下时,已看不见他的人,只见到一片前所未有的刀雨冲天而下。 段鸿羽并未退让,迎刀而上。他知道,防守是被动的,现在对方刀雨如此之密,且变化无常,倘若再像刚才那样形成一个光伞,很可能会被对手找到破绽。是以以攻对攻。这一片剑光便如从地中蹿出的数团火树银花,灿烂已极。刀光与剑光瞬间交击在一起,铿锵之声连声一片,已听不到一点断音。双方这一轮交战何止千招万招? 刀光剑影中,上下各有一道光华突破对方光阵。这两道光华只是一闪,接着两人身形一退,让到一边。再看两人身上,都有一道血痕留下。原来,双方都中了对方一招,还是斗了个平手。 林中笑道:“你受伤了!”奇怪的是,他眼神里没有得意的神色,而是略带些遗憾。 段鸿羽道:“你也受伤了!” 林中笑道:“我虽然也受伤了!可和你还不相同!” 段鸿羽叹道:“我承认!” 林中笑道:“我受伤的是左臂,你受伤的右臂。我们都是右手握兵器,我无大碍,而你却无论哪何也要受些影响。” 段鸿羽道:“可即使如此,我依然可以战胜你!” 林中笑道:“你真那么自信?” 段鸿羽道:“我没理由不自信!” 林中笑道:“哦?” 段鸿羽道:“虽然我中的伤比你稍重一些,可我毕竟还是刺伤了你,这足以证明你的刀法并不完美,你也绝不是不可战胜的。” 林中笑道:“有道理!与肉体上的受伤相比,有一种伤是无形的,让对手看出破绽有时比重伤一剑更为可怕。高手过招,本就不能以受伤程度衡量。” 段鸿羽道:“你没想到自己也会受伤吧!” 林中笑道:“我实没想到你能伤到我。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你第一次伤到我,也是最后一次。” 段鸿羽道:“一次与一万次又有什么分别?” 林中笑不得不承认,自己总体实力虽然强过对方,但段鸿羽反应之奇速则是他所不及的。段鸿羽不但总能从电光石火中找到机会,而且能做出最为合理的反应,这种反应看似简单,实则是一种天生的灵性,是后天无法学到的。这种反应极为致命,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形成灾难性的后果,这使他在以后出招时不得不有所顾虑。因为对方这种剑招是瞬间的灵感,根本无迹可循,而他一有顾虑,武功也将大打折扣。 第八章 生死一线 段鸿羽道:“林兄,我希望你不要总想着武学,不要忘了我们今天所处的局势!” 林中笑道:“我不管!总之我今天都要斩了你!” 段鸿羽道:“可此战事关天下成败,我实在不想和你做过多缠斗。我们不如改日战个痛快,今天便到此为止。” 林中笑已是完全兴奋,高声道:“今日之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身形向前一欺,一片凌厉的刀法又已祭在空中。刀光威猛而冷厉,比刚才更盛。 段鸿羽眼见无法躲避,只得应战。他一声厉啸,剑光疾起,与林中笑展开对攻。在两人周围,迅速形成一片方圆十数米的无人带,在这一方区域里,不见人影,只可见到漫天的刀光剑光,无论是谁,只要进入这片区域,非死即伤,这里已完全变为一片任何生灵都难以生存的魔狱。 段鸿羽和林中笑武功相若,直斗了近千招,仍是难分上下。段鸿羽整体实力虽与林中笑小有差距,可反应之快是林中笑所不及的。在对招过程中,精彩妙招层出不穷,如同李白的诗篇一样,都是人类天才的瞬间展现,而越是危急关头,他的这种灵光一现便越多越妙,而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武功完全弥补了他整体实力上的不足。两人各有所长,一时难分上下。 两千招时,两人已完全达到忘我境地,在段鸿羽心中也完全没有了周边的世界,只有对手的刀和手中的剑。这一场决斗实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武学精华,在艺术上已完全可以和王羲之的《兰亭序》,李白的《将进酒》,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并驾齐驱了。再伟大的武学著作都是空洞无用的,只有这种真人之间的的对决才是武学的真正巅峰。 三千招时,两人的身形突然一缓,同时向后退去。他们只是稍稍一退,随即又纵身攻上,都用出了最后一招。 刀光与剑光瞬间交击在一起,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便如一颗巨大的陨石砸在大地上,整座青沙口都为之一颤。 在四处交战的群雄听到这声巨响,无不感到心头一震。战场瞬间停滞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住地停下手来。整个天地都似乎在这片刻之间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寂,直过了两三刻,战场才又恢复了厮杀。 刀剑相击后,只是稍微一顿,接着又向前行进。在这种情况下,双方无论谁都不敢收手,也不可能收手。只听“扑”的一声。段鸿羽的溶血玄冰剑直刺入林中笑胸膛。再看林中笑的刀,从段鸿羽左肩划到右肋,直切开一道尺长的大口子。两人向后一仰,双双栽倒在地上,无不是鲜血狂喷。 这时,刚好有几个万刃山的喽啰兵冲到近前,他们忙把段鸿羽拖到一边,给他包扎了伤口。此刻只见段鸿羽双目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林中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天空,鲜血不断地从胸口喷出。要么段鸿羽死,要么他死,他已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这场大战成了此后武林史上的一桩悬案,无论谁都无法理解实力更占上风的林中笑为何会被段鸿羽一剑毙命。从武学上来讲,段鸿羽和林中笑的差距微乎其微,但练武的人都知道,这种差距才是真正的差距,也是永远的差距,而且越到关键时刻这种差距就越发显得至关重要。他们想到想去,最后把林中笑失败的原因归结到两人决斗前上官金鹏对林中笑讲的那句“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放他一命”上。也有人说根本不可能,因为当时林中笑已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根本不会记得这句话的。然而持此观点的人忘了一点,那就是人的潜意识。人有的时候不想也是想,可以肯定地讲,如果没有上官金鹏那句话,林中笑固然仍是难逃一死,可段鸿羽也绝不可能在他刀下逃生的。段鸿羽其实在最后一刻已感觉到对方的刀在抖,这种细微的变化普通人的肉眼是根本无法发现的,只有作为对手的他才能感觉得到。 万刃山群雄尽管无比勇猛,可无奈敌人太过强大,杀退一波,第二波马上补上来。特别是上官金鹏的飞蛾军,似乎不知道生命为何物,完全是自杀式的冲锋。万刃山群雄每次与他们交手,都是两败俱伤。青沙口前,一时死尸枕籍,满地皆赤。 过云峰看着追随自己的兄弟一排排倒下,心如油烹,他手舞豹头紫金刀冲到最前面,所到之处,联军纷纷应声而倒。 过云峰正指挥群雄向前突围,霓虹飞履七星子、罗酆魔女阮红玉、死墓枯骨阴尸、镶黄甲武士、正白甲武士突然同时杀到近前。 七星子高声道:“过云峰,你此时投降,还可保全一些人马,若再晚些,万刃山便要灰飞烟灭了!” 过云峰怒道:“幺魔小丑,也敢如此无礼!”猛地欺到近前,还没等七星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狠狠挨了一巴掌。 七星子大怒,向过云峰面门便是一剑。 过云峰何其机敏?只轻轻一跃,便已躲过这一剑。他手腕一翻,豹头紫金刀反斩七星子左耳。 七星子赶紧偏头。 过云峰此招本是虚招,紫金刀向下一翻,疾斩七星子左肩。这一刀快如电掣,让人防不胜防。 七星子没料到过云峰的刀会突然提速,赶紧向后躲闪。然而过云峰的刀更快,早已将他退路封死。 阮红玉见七星子危险,骂道:“姓过的,别只顾了道人,接老娘的剑!”双剑齐出,一招“双星拜月”飞刺过云峰后心。他为了救七星子,这两剑也是运到了极致,剑速极为骇人。 过云峰不得不舍了七星子,他一声暴喝,身形直从阮红玉双剑中欺了进来。阮红玉刚要回剑,脸上已狠狠挨了一记耳光。过云峰刚才转身、欺进、打人、回撤,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电光石光中完成的,一气呵成,连贯迅疾。在一边还没找到出手机会的阴尸、镶黄甲武士、正白甲武士看在眼里,无不暗自叫好。 第九章 一刀倾城 七星子大怒,手腕一抖,一片剑雨直洒向过云峰头顶。同一时间,阴尸的白骨量天尺也已砸到过云峰的后脑海。 过云峰处变不惊,身形暴转,豹头紫金刀指处,已将尺、剑弹开。他不等对方再攻,一声厉啸,豹头紫金刀起处,一股巨大的罡流急卷而上,排山倒海般攻向前方。 七星子、阮红玉、阴尸、镶黄甲武士、正白甲武士自恃人多,毫不避让,马上聚在一起,六件兵器同时挥出,也是一股巨大罡流向前涌来,竟要与过云峰硬拼实力。 只听“嘭”的一声,两股真力瞬间撞到一起,其形成巨大的冲击波让五人身形猛地一晃。想七星子、阮红玉、阴尸、正白甲武士、镶黄甲武士这五大高手合力何等之强?竟也无法在与过云峰对抗中占得上风,五人心头不禁都是一凛。 就在五人还在发呆之际,只感到一股前所未有之巨力喷涌而到,五人顿时摔了出去。原来,过云峰早已料到对方可能会合力相拒,是以刚才挥刀时看似挥出一刀,实则是两刀。这两股罡流前后涌到,便如波浪一般。七星子、阮红玉、阴尸、镶黄甲武士和正白甲武士是临时聚在一起的,根本想不到一起,才被这一突然涌到的巨力扔了出去。 七星子、阮红玉武功精湛,在下落之时身形只轻轻一晃便重新站好。阴尸、镶黄甲武士和正白甲武士可没这样的好运气,猛地摔倒在地上。 过云峰一招得手,更不手软,欺身而进,豹头紫金刀瞬间已斩到阴尸头顶。 阴尸大喝一声,白骨量天尺直迎刀锋。 过云峰朗声笑道:“螳臂当车!”豹头紫金刀只在白骨量天尺上轻轻一磕,阴尸只觉得手腕酸麻,量天尺脱手飞出。 阴尸反应也是极快,身形向下一滑,便到了过云峰身后。 七星子、阮红玉见阴尸危险,三剑齐出,直指过云峰后心。 过云峰看也不看,手上一甩,刀已脱手。临阵扔刀是两军对敌大忌,他在五人夹攻下将刀扔出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只见那豹头紫金刀飞旋而出,刚好绕过过云峰,正将刚刚转过身来的阴尸拦腰斩为两断,等再飞回到过云峰身前时,已将七星子和阮红玉的三招弹出。豹头紫金刀刚飞出去时,看似慢慢悠悠,谁想竟将攻击和防守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样的武功,实在让七星子、阮红玉、正白甲武士和镶黄甲武士震惊无比。 阴尸的尸身站在地上晃了两晃,才猛然分为两断摔在地上。 过云峰重新接刀在手,刀光起处,四记凌厉快刀已瞬间攻到七星子、阮红玉、正白甲武士和镶黄甲武士身前。 七星子、阮红玉和镶黄甲武士一时似乎还没在阴尸的惨死中回过神来,不敢硬拼,赶紧退到一边。 正白甲武士不知天高地厚,眼见刀到眼前,不闪不避,一扬手护手钩直迎刀锋。 豹头紫金刀正斩在护手钩上,想过云峰的豹头紫金刀何等锐利?护手钩经这一斩,顿时断为两截。豹头紫金刀丝毫没有减速,径直向正白甲武士头顶劈来。 正白甲武士大惊,他再想躲闪已是不击,情急之下,起断钩猛戮过云峰心口,这实是不得已的两败俱伤之招。 七星子、阮红玉为救正白甲武士,卷起三团剑光,向过云峰急攻而上。 镶黄甲武士插不上手,一时呆若木鸡。 过云峰虎躯一扭,早已在三件兵器交合之前掠了出去。他把豹头紫金刀送归入鞘,双臂扬处,两只鹰爪般的大手向七星子和阮红玉抓来。 七星子和阮红玉没想到过云峰会用如此粗暴的对敌招术,情急之下,挥剑向过云峰前心便是一阵乱捅。 过云峰手腕一翻,转瞬间已将两人手腕抓住,一声厉啸,七星子和阮红玉便如纸鸢般被扔飞了出去。 七星子和阮红玉重重地摔在地上,以他二人武功之强,半天仍是未能爬起。 正白甲武士眼见不妙,撒腿便逃。 过云峰如风一般欺到近前,老鹰捉小鸡似的抓起正白甲武士扔了出去。 正白甲武士可没有七星子和阮红玉的好运气,下落之时,脑袋刚好摔到一块岩石上,顿时摔了个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过云峰掣豹头紫金刀在手,仰天一声狂啸。战场上正在激战的群雄听到这一声狂啸,无不机伶伶打个冷战。挨近的几名灵芝岛岛兵猛听到这一啸声,顿时精神错乱,瞬间已变为白痴,就连百米之外清军跨下久经沙场的战马也是四蹄蹬踏,大小便失禁,更有数人被掀翻在马下。 过云峰一啸方罢,只见前方人群中站着一个神威凛凛白袍武士,双钩挂于背后,直如雄鹰的两扇翅膀,正是弥纶今古上官金鹏。 过云峰几大步走到近前,停在上官金鹏身前十数米的地方,冷厉的目光宛如两支锋利的箭簇。他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自比孔明、岳飞的人,竟然会和清军合作,对他和他的兄弟们进行这样一次前所未有的大绞杀。 两人就这样站着,身边刀光如练,血色如阳,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重新补充进来,可他们都是无动于衷,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 良久,过云峰才道:“上官金鹏,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一直都很尊重你!” 上官金鹏道:“我也一直很尊重你!” 过云峰道:“可我不明白!” 上官金鹏道:“都到了这时,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过云峰道:“我不明白像你这样一个饱读经史、性情高洁的人,竟会成为可耻的汉奸。” 上官金鹏道:“我不是汉奸!” 过云峰冷笑一声道:“你和清国人合作,难道还不是汉奸吗?” 上官金鹏道:“不是!如果我是汉奸,就应该听清国人的指挥,可现在所有人都在听我的指挥。” 过云峰道:“真是笑话,清国人会听你的指挥?清军都已经入关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上官金鹏道:“我当然知道,可天下时局并不是我们这样绿林中人所能左右的,我也只能一切从时局出发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武林至尊 过云峰道:“那你为此便不惜卖国了?” 上官金鹏道:“卖国的是吴三桂、洪承畴、范文程这些人,并不是我上官金鹏!” 过云峰咬牙道:“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上官金鹏道:“当然有!” 过云峰笑道:“什么分别,你说出来,我倒想听听!” 上官金鹏道:“我并没有出卖国家的一寸土地!” 过云峰道:“可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上官金鹏道:“我只是暂时和清军合作而已!” 过云峰道:“合作?暂时?” 上官金鹏道:“我们只是联合起来消灭共同的敌人!” 过云峰道:“对你来说,难道我们比满清还要可恶?” 上官金鹏道:“大明本就亡于贼乱,而不是满清。如果不借清军之手将你们彻底加以铲除,早晚必出大乱子。” 过云峰这才知道原来在上官金鹏心里,他和李自成、张献忠是比满清还要可怕的敌人。 上官金鹏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等消灭李自成和张献忠后,我自会对付满清的。” 过云峰道:“你认为你可以对付得了满清?” 上官金鹏道:“当然,如果没有一定把握,我也不会做今日之事!” 过云峰笑道:“真是笑话。八旗铁骑一旦进入中原,谁挡得住?你竟说你可以对付,真是骗人的鬼话,你根本不知道多尔衮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上官金鹏道:“即使如此,我们也得先解决了你们再说!” 过云峰道:“我真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一直将我义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消灭我们甚至不惜和外族合作。” 上官金鹏道:“你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本就是你的错误。不管谁对谁错,你对敌人判断失误,本身就是过错。” 过云峰不得不承认,即使你的对手再恶毒,你没有看透他的恶毒或认识不深,无论如何都是个巨大的过失。 上官金鹏道:“过云峰,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二龙山前的过的话。” 过云峰道:“当然记得!” 上官金鹏道:“我当时便对你说我们倘若再见面,决不可以手下留情,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过云峰道:“可我还是放过了你!” 上官金鹏道:“不错!你共放过我两次,一次是在二龙山,一次便是在七绝岭。在七绝岭时,如果没有你的援军,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过云峰道:“我是不想让一个英雄就这样白白地死了!” 上官金鹏道:“那其实也正是你不成熟的表现。你最可悲的便是一直都没有看透你的敌人!” 过云峰叹道:“我确实没有看透,甚至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 上官金鹏道:“其实这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其实我也和你一样,也有自己的信仰,只是我们的信仰不同罢了!” 过云峰冷笑道:“像你们这样的人,还谈什么信仰?” 上官金鹏道:“我们的信仰便是铲除李自成和你这样的巨匪,保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 过云峰道:“冠冕堂皇!” 上官金鹏道:“不管你认不认同,我们都是向着这个方向努力的。而我们所付出的艰辛和心血甚至比你们更多。” 过云峰道:“你们就是要将我们这些人杀个片甲不留是吗?” 上官金鹏道:“正是!你也许并没有认识到,这也是你自己的性格中的缺失。你一直以为将心比心,就可以感动对方,可你错了。像我们这样有信仰的人,你无论用什么,哪怕是高官厚禄、金钱美女、酷刑杀戮,都无法阻止我们的脚步。我们是根本不会改变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从来都没想过试图改变你们,而你们却犯了这样的错误!” 过云峰叹道:“也许我那时真该一刀杀了你!” 上官金鹏道:“当你放过我时,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过云峰道:“当然是高兴,还有对我们的嘲讽了!” 上官金鹏道:“你错了!我当时唯一的心情便是遗憾!” 过云峰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上官金鹏道:“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实情。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认识到,你已根本无战胜我了!因为你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来,还对我抱有幻想!” 过云峰道:“我无法战胜你,你应该窃喜才对!” 上官金鹏道:“可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说的是实话!” 过云峰道:“你的确没有必要在此时撒谎!” 上官金鹏道:“你知不知道在当今世间,我最崇拜的人是谁?” 过云峰道:“是谁?” 上官金鹏道:“就是你!” 过云峰苦笑一声,没有作声。 上官金鹏道:“我并没有骗你,正因为你放过了我,我才知道了你人格的伟大。像你这样的男子,不要说我,便是世间所有人都会对你顶礼膜拜,也难怪你身边有那么多好兄弟了!我并不喜爱我自己,如果上天让我再投一次胎,我宁愿选择做过云峰,而不是上官金鹏。” 过云峰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能联手?” 上官金鹏道:“过兄,看来直到现在你还没彻底明白过来。虽然我很喜欢你,可当今的世道需要的是我,而不是你。我早说过,人不能为自己而活,我们要为天下苍生负责。” 过云峰道:“难道我们杀个你死我活才算是为天下苍生负责?” 上官金鹏道:“当然!我们志向的不同已经注定了我们永远不能并肩战斗,只能是你死我亡。何况你我并存于世,本身就会造成力量的分散,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强敌抗衡,只有去除一支,形成统一的合力才有可能打败敌人。也可以这样讲,你如果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根本就没有战胜满清的可能!” 过云峰冷笑道:“你的逻辑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尸山血海和道德沦丧是吗?” 上官金鹏道:“不是我选择的,而是时势选择的,在这样一个时局之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它手段能拯救天下?” 第十一章 四英对决 过云峰怒极,大喝一声:“荒谬!”身形向前一欺,一刀“银河泄地”向上官金鹏当头便是一刀。刀势磅礴,从刀身上散发出的巨大罡流直如推山倒海,以毁灭世间一切的破坏力直扑向上官金鹏。 上官金鹏手在背上一拍,一对霜雪虎头钩已瞬间跃出,双钩腾空,恰如两条出水的蛟龙。上官金鹏接钩在手,左钩一招“云霄接岭”挡开过云峰的一刀,右手钩乘虚而入,疾起一钩,反切过云峰小腹。 过云峰一时激愤,出手有些急躁,没想到一下反被上官金鹏占了先机。他毕竟久经战阵,撤豹头紫金刀,身形一转,让开上官金鹏这一记毒招。 上官金鹏一招得手,更不留情,双钩在空中一划,疾斩过云峰双肩。这一招“二龙戏珠”迅猛无伦,他就是要趁过云峰立足未稳抢先下手。 过云峰鼻中一哼,豹头紫金刀在空中一晃,已闪电般将双钩挡出。上官金鹏双钩之快可想而之,过云峰的豹头紫金刀竟能在双钩封合之前迅速将其弹开,刀速之快实已达到武功的极限。 上官金鹏暗道:“过云峰不愧为一代武林天骄,武功之高当真匪夷所思,我还是有些低估他了!”他双钩被弹到两边,一时门户大开。过云峰哪肯贻误战机?豹头紫金刀向前一递,一刀“仙人指路”急捅上官金鹏心口。这招“仙人指路”和“力劈华山”一样,都是江湖上最简单的招术,可让过云峰用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刀势不但威猛无伦,并含有二十四种变化,越是这种简单的招术,往往越能看出一个武者真正的实力。 上官金鹏见刀路如此诡异,双钩往回一收,转攻为守,双钩已瞬间化为二十四点,将过云峰所能进刀的方位已瞬间封死。 过云峰见上官金鹏的防守有如铜墙铁壁,也是大为赞叹,他手腕只轻轻一抖,那二十四种变化便瞬间消失。 上官金鹏知道过云峰是要变招,也赶紧变招。他很快,哪知过云峰更快,寒光闪处,竟出现了第二十五种变化,从令人最意想不到的方位透了进来。 上官金鹏根本没想到过云峰祭出的刀法中竟还含有第二十五种变化,一时惊得冷汗淋漓,情急之下,不得不用出无赖招术,双钩不守反进,直劈过云峰头颅。 过云峰早料到上官金鹏会有此招,奋力一低头,仍不收刀。 上官金鹏的霜雪虎头钩紧擦着过云峰头皮划了去。他没有伤到过云峰,身前却空门大开,情势万分危急。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道:“上官先生莫急,待本岛主助你一臂之力!”说罢,三道寒光闪电般向过云峰后心袭来。 过云峰不得不舍了上官金鹏,回手将三件兵器击开。只见这三件兵器正是连城玉的龙虎双环和索龙的四尺重剑。索龙老奸巨猾,冲上来时一点声响都没有,真好像是一匹来自北方草原的野狼。 眼见这两大高手同时杀到,过云峰不但没有一丝胆怯,反而感到无比快慰。因为他知道,强敌都冲自己来了,众兄弟的压力将会瞬间减轻,杀出重围的机会就会大增了。 连城玉、索龙一攻未成赶紧收住身形。连城玉手握双环,冷笑一声道:“过云峰,你已经走不了啦!” 过云峰高声道:“过某何曾想过离开?” 连城玉道:“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过云峰道:“自从我跟随叶大侠走上万刃山那一刻起,就早把生死置之脑后了,只是——” 连城玉道:“只是什么?” 过云峰叹道:“只是就这样死在你们这群小丑的手上,实不甘心!” 连城玉道:“我便罢了,你竟敢称上官先生和索龙也是小丑,未免太过了吧!” 过云峰哼了一声道:“在过某眼中,尔等无一不是小丑败类!” 索龙知道过云峰武功高强,可称举世无双,紧握四尺长剑,神情绷得紧紧的,片刻也不敢松懈。 连城玉道:“过云峰,你那些兄弟都一个个倒下了,你还想顽抗到底吗?” 一提到众兄弟,过云峰的心真如刀割一般难受,他恨自己太蠢,一意孤行,才招致万刃山遭此大败。但事已至此,根本无法挽回。他突然一声狂啸,再次出刀,这三刀环攻而出,分袭三人。 上官金鹏和连城玉知道过云峰在盛怒之下,出手必然无比狠毒,不敢硬抗,一个闪身让到一边。 索龙自恃剑长,挺剑直进,向过云峰心口便是一剑。索龙出剑一向以诡异狠毒著称,这一剑极见功力,闪锋闪动之间,杀机无限,却极为隐蔽。 过云峰根本视而不见,借上官金鹏、连城玉闪避之机,豹头紫金刀在四尺剑上一磕,接着一刀疾斩索龙前胸。 过云峰何等功力?这一刀直震得索龙手臂酸麻,四尺剑险些脱手。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豹头紫金刀便斩到了。刀速之快,真可称得上超音追电。 索龙紧咬牙关,四尺剑一横,将胸前护住。 过云峰一声厉啸,豹头紫金刀旋即扬起,向索龙头顶急斩而下。这一刀威力更大,直如天崩地裂。 索龙不及躲闪,只得硬着头皮举剑相迎。 只听“铮”的一声,饶是索龙做了充足准备,在剑上用了十二分的力道,仍被豹头紫金刀压得急速坠下。索龙觉得胸前发热,一张口,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 上官金鹏和连城玉见索龙有性命之忧,同是一声咆哮,双环双钩同时递到过云峰身前。 过云峰身形暴转,腾空而起,转瞬间已在四件兵器之中旋了出去。 上官金鹏和连城玉反应也是奇快,四件兵器在一瞬间便停住了。这一停顿只是电光石火,接着两人冲天而起,四件兵器直向空中击来。 索龙用剑撑住地,双腿禁不住直抖,勉强没有倒下去。他是清国第一勇士,什么样的血战没经历过?可像过云峰这样凶悍的对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第十二章 真正猛士 过云峰腾身空中,眼见上官金鹏和连城玉猛攻上来,毫不示弱,凌空翻个筋斗,一声虎啸,双手捧刀向下斩来。这一刀之威足以惊天动地,巨大的罡流喷吐而出,如一道透出云层的霹雳般直射向大地。 上官金鹏和连城玉就是想借这一招耗尽过云峰的功力,马上将四件兵器在空中合为一体。这一巨大兵器所散出的罡流汇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硕大无朋的气流奔涌而上。 索龙见上官金鹏和连城玉已将功力运到极限,不敢怠慢,双手举剑,双足只在地上一顿,马上冲天飞起,便如一只凌空飞起的雄鹰。 四尺长剑和龙虎双环、霜雪虎头钩在空中会合,带着毁天灭地的声威直击而上。 六件兵器在空中瞬间击在一起,所发出之声十里之外尚能听到,其掀起的巨大气流直将方圆三十米内交战的双方军士尽数抛出,无数兵器从天而降,伤了不少人。在地上,形成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巨坑,其深足以没膝。漫天土雨从天而降,便如夜空里的流星雨一般。这一对招所释放出的能量到底有多大,没人能说得清,但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威力是空前绝后的,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可能再出现了。 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受这一重击后无不栽倒在地,口吐鲜血。三人不敢久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漫天的尘土渐渐消散,只见过云峰手按豹头紫金刀虎立前方,宛如一尊天神。鲜血如雨点般顺着豹头紫金刀的刀锋滴在地上,显然他受的伤也不轻。 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没料到过云峰竟如此勇猛,心头不禁都是一凛。从实力上来讲,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三大高手的联手已远远超过了过云峰,只因过云峰为救万刃山众兄弟于绝地,才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和能量。 过云峰一声虎啸,豹头紫金刀卷起一股巨大的罡流,再次向三人发起进攻。 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还没从刚才的重击中缓过气来,不敢接招,闪身跃到一边。 过云峰最恨清军,暂时舍了上官金鹏、连城玉,身形一转,径向索龙攻来。“拔云见雾”“龙腾四海”“虎立八荒”一连三刀锁子连环般攻到索龙近前。 索龙四尺剑微微一抖,剑锋如水波般弹抖跳跃,转瞬间已弹开豹头紫金刀,长剑向里一递,径取过云峰小腹。 索龙剑锋太长,一下便透了进来。眼见便要中剑,过云峰一个灵巧的转身,已在剑锋前转了过去,他身贴剑锋而进,一刀“风卷残云”疾斩索龙头顶。 索龙没想到过云峰看似一只猛虎,灵巧却胜过羚羊,心下也是一寒,四尺巨剑向外一撩,企图挡开飞来之刀。 上官金鹏、连城玉这时已从过云峰两侧杀来,双钩双环,分取过云峰后心和左肋。 过云峰知道已是身处绝地,要想杀出重围几不可能,死前能杀死清军第一大高手已是求之不得,是以对身后攻击完全不顾。豹头紫金刀在空中一晃,正躲过索龙四尺巨剑,他刀向回转,反手一刀从左而右向索龙面门切来。 两人此时贴得太近,已根本无法脱开。索龙眼看厄运来临,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无奈之下,他只得用出两败俱伤的招术,狠狠一剑向过云峰当头便剁。 连城玉眼见索龙性命不保,手腕一翻,龙虎双环瞬间便到了她手腕上,她玉手一挥,用尽浑身功力向过云峰推去。 过云峰受连城玉这一推,身子一晃,出刀准头顿时出现了偏差,只听“扑”的一声,过云峰和索龙几乎同时中招。索龙的左眼被豹头紫金刀斩飞,眼球子带出一片血花直飞上天。而过云峰的右臂连同豹头紫金刀都被索龙的四尺巨剑斩下,稍后飞到空中。索龙抛剑在地,用手捂住左眼,仰天狂啸起来,鲜血不断从他指缝间射出。 同一时间,上官金鹏的霜雪虎头钩已切进过云峰后背,只因过云峰身形被连城玉一推才失了准头,否则,这一招直接就要了过云峰的命。 过云峰顾不得伤口血往外喷,仰天一声狂啸,飞起左掌正打在连城玉胸口上。连城玉发出一声惨叫,直飞出三丈多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过云峰凌空接豹头紫金刀在手,向后便是一刀。 上官金鹏躲闪不及,正被砍在前胸上,顿时被切开一道半尺多长的大口子,鲜血如利矢般喷出。他不敢再战,忙退到后方包扎。 过云峰甩掉握在刀柄上的右臂,左手紧握豹头紫金刀,虎立战场。他此时已形同血人,可依然没有倒下。 这时,一大群万刃山的喽啰兵冲了过来,赶紧将过云峰扶到后面包扎。联军害怕过云峰逃掉,嚎叫着一齐向这边围来,惨烈的厮杀又在这一区域出现了。 沅江虎鲨唐马在人群中反复冲杀,寻找失散的兄弟。也可能是敌方目标都在过云峰、文天士、段鸿羽的身上,也可能他的运气比别人好,始终没遇到强劲的对手,身上受的伤也较轻,但此时到处都是疯狂厮杀的人群,方向都几乎无法辨别,想要找到失散的兄弟又谈何容易?就在唐马一筹莫展之时,忽听左前方发出一声惊雷一般的巨响。唐马暗道:“不好!大哥一定就在那里!”赶紧转身向那边闯去。 他刚跑出二十余米,忽然一左一右,两名清将拍马赶到。两个清将一个用矛一个用刀,恶狠狠向他杀来。 唐马身形轻敏,一个鱼跃躲过刀矛。脚尖一点地,呼地跃在空中,他将分水峨眉刺插入腰间,飞身向那使刀清将扑来。 用刀清将没想到对方竟敢这样大胆进招,一刀“浪子回头”疾斩唐马前胸。 唐马一声清啸,空中一个轻巧的转折正躲开这一刀,旋即一个虎扑正将使刀清将抱住。他手上一较力,两人便一起跌下马来,“咚”的一声砸在地上。那使刀汉子经这一摔,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溅了唐马一脸。 还没等唐马拽出他的分水峨眉刺,另一名清将便冲了过来,他单手握矛,照唐马后心便是一下。 唐马身形一翻让到一边。那使矛清将收不住招,这一矛直把那使刀清将捅了个透心凉。使刀清将惨呼一声,死于非命。 第十三章 落荒而走 唐马一个“鲤鱼打挺”蹿起,同时拔出分水峨眉刺,照那使矛清将便刺。 使矛清将一时拔不下矛来,只得松开,抽出佩刀向唐马便剁。这清将武功也是强极,这一刀之威,竟丝毫不亚于江湖二流好手。 唐马峨眉刺较短,又有些轻视对手,眼看已拼不过对方,他收回招势,头一低,便在使矛清将身前消失了。 使矛清将左右看了一下,却根本不见唐马的影子,一时大骇。他不敢久停,拍马便走。 唐马其实就藏在马腹之下,他猛地一个“金鹏展翅”蹿出,两只分水峨眉刺有如两条毒蛇般向使矛清将刺落。 使矛清将一声厉啸,回手便在一刀。 唐马突然变招,分水蛾眉刺在空中一翻,反向使矛清将手腕捅来。 使矛清将始料未及,正被峨眉刺穿在手腕上,他大叫一声,单刀顿时脱手。他不顾疼痛,挥拳向唐马便打。 唐马放开双刺,凌空落在马背上,左手抱住使矛清将的腰,右臂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唐马何等功力?片刻之间,使矛清将便窒息而死。唐马从他手臂上取下双刺,一把将他推下马去,调转马头,向前急奔。 过云峰正拄刀盘膝坐在地上,忽见唐马驰到近前,叹道:“八弟,你终于来了!” 唐马见过云峰受伤太重,一时心疼得泪落如雨。他从马上跳下,跪倒在过云峰身前道:“大哥!我……来晚了!” 过云峰道:“无妨,关寨主和你在一起,他人呢?” 唐马咬牙道:“关天豹这个没有骨气的败类,我们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竟跪在地上投降了!” 过云峰咬牙道:“这个无耻之徒!” 唐马道:“大哥!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过云峰站起身来和唐马合兵一处,一起向外杀去。过云峰虽失了右臂,身上又有重伤,但左手运刀仍是勇猛无伦,两兄弟很快便杀出一条血路,率残部且战且退。 唐马正向前走,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瞧,正是十弟段鸿羽,只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唐马摸摸段鸿羽胸口,见他还有心跳,忙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 过云峰回过头来厉声道:“八弟,都到了这时,你还带他做什么?” 唐马道:“十弟还有心跳,也许还能活过来!” 过云峰听段鸿羽还没死,心头也是一暖,忙和唐马向外闯去。 这时,万刃山和二龙山其它各路人马没逃出去的已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联军全都向这边冲来。 过云峰和唐马刚冲出山口,忽然前方杀声四起,只见天王彭先果、飞天忽律袁天化、霓虹飞履七星子、罗酆魔女阮红玉率大队人马从前方围了过来。此时,天色已黑下来,只见前方黑压压一片,也不知有多少人马。 眼见无路可逃,唐马把段鸿羽放在地上道:“大哥!和他们拼了,我们兄弟死在一起,倒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过云峰傲然而立,也是毫无惧色。 便在这时,忽然联军后方大乱,一条大汉旋风般杀进重围。过云峰和唐马一瞧,只见来者是浑人虎天翼。他上身赤裸,杀得全身已是一片红色,只有一双牙齿还是白的。镔铁大铡刀所到之处,联军无不纷纷败退。原来联军谁也不愿意理会这个浑人,一来他武功极高,与他作战搞不好便要送命。二来他是浑人,杀了也无多大功劳,这才被他率先杀透了重围。虎天翼出围后找不到众兄弟,这才重又杀了进来。 虎天翼几大步跳到过云峰身前道:“哥哥!快随乐子杀出去便是!” 过云峰急道:“你这浑汉,都已经出了重围,怎么又回来了?” 虎天翼道:“哥哥在里面,乐子怎能独自逃命?” 过云峰叹道:“都到了这时,出去一个是一个,哪还顾得了这些!” 唐马道:“回来也好,我们刚好可以杀个痛快!” 万刃山其它喽啰兵也是高声叫喊,誓要和敌人血战到底。 过云峰道:“不可恋战,随我冲出去便是!”说罢,第一个舞刀杀入敌阵。 唐马背起段鸿羽,和虎天翼也随后向外杀来。 联军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经三人这一通舍命冲杀,顿时难以敌挡,马上被撕开一条大口子。过云峰、唐马、虎天翼趁机率众冲出了包围。 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收拾人马又重新追杀上来,联军合兵一处,从后面穷追不舍,杀死过云峰的口号响彻四野。 过云峰、唐马、虎天翼率众且战且退,最后撤到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过云峰回头瞧瞧,身边的喽啰兵只有三四百人。他想起战死的那些兄弟,突然仰天一声大叫,一头栽倒在地上,已是人事不醒。 唐马知道联军不久便会杀进村来,对虎天翼道:“你守住村口,绝不能让任何人通过!”说罢,率一小队喽啰兵抬着过云峰、段鸿羽进入村中。 虎天翼率部据住村口,过不多是时,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率大队人马追上前来。上官金鹏一声令下,联军开始向前冲锋。 虎天翼和众喽啰兵毫无惧色,和冲上来的敌军展开厮杀,双方便在这方寸之间展开血战。 虎天翼为了让过云峰、唐马快些逃走,完全不顾生死,一柄镔铁大铡刀大开大合,所到之处,联军纷纷倒毙,一时竟无法通过。 眼见时间越拖越久,上官金鹏、连城玉怕被过云峰逃了,无不是心急如焚,不断下达强攻命令。无奈万刃山群雄居高临下,又是视死如归,联军一时根本无法攻克。 虎天翼今天算是过足了瘾,杀得不亦乐乎,就在他大力斩杀之时,突觉背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回头一瞧,原来是镶黄甲武士乘人不备,悄悄溜到他身后给了他一下。 虎天翼皮糙肉厚,被刺这两下便如同搔痒一般。他一大吼,抡起镔铁大铡刀照镶黄甲武士搂头便是一刀。 镶黄甲武士赶紧起腾子双蛇挡招。 想虎天翼何等功力?镶黄甲武士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只听“扑”的一声,镔铁大铡刀将腾子双蛇打落在地,镶黄甲武士也跟着被分为两片。 第十四章 猛虎归神 虎天翼一声暴叫,又向联军冲来。他这种不要命的战法让联军大感头疼,又如潮水般退下来。 眼看小小村口就是攻不下来,上官金鹏急得头上直冒冷汗。 彭先果献计道:“主公,这浑汉实在近不得身,不如用箭射死他!” 上官金鹏叹道:“此人有金钟罩护体,怕是难以奏效!” 彭先果道:“主公怎知此人有金钟罩护体?” 上官金鹏道:“那日二龙山大战,我霜雪虎头钩没能伤到他身,反被他断木所伤,由此可见此人有金钟罩护体!” 彭先果道:“不对!凭主公的武功,便是再强的金钟罩也能伤他。这浑汉可能另有门道?” 上官金鹏道:“有这样的事?” 连城玉道:“彭天王言之有理!这样的浑汉虽浑却不傻,其鬼心眼有时比常人还多,稍不注意便着了他的道儿!” 上官金鹏暗道:“不错!凭我的武功再强的金钟罩也不可能毫无损伤,何况他当时又喊又叫,倒也有可能是另有诡计。”想到这里,大声道:“弓箭手上!” 飞蛾军的弓箭手马上来到前面,乌黑的箭头像马蜂窝般对准了虎天翼。 虎天翼吼道:“是好汉便上来杀个痛快,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他话音刚落,飞蛾军的箭雨便射了出来。虎天翼顿时被射得有如刺猬一般,鲜血从前胸后背直淌下来。 虎天翼用镔铁大铡刀撑在地上,圆睁虎目怒视前方,直如一尊铁塔。 飞蛾军以为虎天翼没死,只管往他身上射箭。过不多时,虎天翼身上已全是箭雨,箭再射到他身上已无着点,纷纷掉落。 上官金鹏一摆手道:“住手!” 飞蛾军见虎天翼仍在地上站着,也不知是死是活,一时谁也不敢上去。 有胆大的拾来木棍,一步步凑到近前,去捅虎天翼。虎天翼晃了两晃,尸体这才倒在地上。后来万刃山喽啰把虎天翼的尸体拖回去火化掉,从尸体里烧出的箭头竟多达三升之多,比小商河死在金兵箭下的宋朝大将杨再兴还多了整整一升,足见其是何等悍猛了。 唐马和众喽啰抬着过云峰、段鸿羽撤到一户农家。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里面的人通通赶了出去。众喽啰兵把过云峰和段鸿羽放在地上,就出院前往村口拒敌了。 唐马叫了好几声,过云峰才醒过来。他坐起身,仰天叹道:“我万刃山众兄弟一生忠义,谁想今日竟惨遭如此屠戮!” 唐马道:“大哥!敌人损伤更重!” 过云峰沉吟片刻道:“八弟!你速速带十弟离开此地!” 唐马道:“大哥!我们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小弟怎么能在此时离开?” 过云峰道:“我们都死了,今日的血海深仇有谁来报?你不必多言,快快离开便是!” 唐马道:“那我们就一起离开!” 过云峰道:“我目标太大,又用重伤在身,已根本无法逃脱!有我在这里掩护,你和十弟或许还能逃得一命!” 唐马道:“四下里全是敌军,我抱着十弟根本逃不出去,还不如死在一起算了!” 过云峰厉声道:“都到了这时,你怎么还这么多废话?我让你带十弟离开,你只管离开便是!” 唐马太了解过云峰了,知道再敢多言,过云峰非一刀斩了他不可,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哥!那你多保重,小弟去了!” 过云峰从腰间解下闯王赐给他的斩妖剑,扔到唐马身道:“你们若能出去,便让你三哥代我之位,万不可与敌人轻易交锋,以免酿成我等今日之败!” 唐马向过云峰连磕三个响头,眼含热泪道:“小弟谨记哥哥的话!”拾起斩妖剑系在腰间,背起段鸿羽跳出院外,向村后急奔而去。 过云峰失血太多,只觉得头上有些昏迷,便闭上双眼静思此次大败的前因后果,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聂云飞为什么要出卖各位兄弟。 便在这时,外面喊杀声响成一片,联军已如狼似虎般杀进村来。 过云峰睁开双眼,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只白色的梳子,正是段鸿羽刚才躺过的地方。他看着眼熟,暗道:“这难道是十弟留下的?”他上前拾起梳子,当看到上面刻的“鸿鹏比翼”四个小字时,不由得心头一颤,暗道:“这梳子分明就是当年夫人用的,怎么会在十弟的身上?”他一瞬间猛然反应过来,段鸿心正是叶剑飞和沈飞鸿的儿子,他就是丢失多年的少主。过云峰捧着象牙梳子,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直到这时才明白段鸿羽当夜为何会和众兄弟不辞而别了。他先是感到震惊和激动,随后便是喜悦和欣慰。他一直在苦苦寻找少主,没想到少主竟然就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过云峰暗道:“十弟如此出类拔萃,简直就是叶大侠在世,没想到我如此之蠢笨,竟没有想到!十弟啊十弟!当你知道自己就是少主时,一定是恨死我了,这才愤然离去。可你最终还是回来了,明知道进入这青沙谷便是有来无回,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进来了,看来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你还是放不下各位兄弟啊!”他号称“万丈青空”,一向做事光明磊落,只有当年斩杀叶剑飞之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没想到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竟能得以释怀。过云峰抬头望着耿耿银汉,暗道:“当年我迫不得已斩杀大侠叶剑飞,是对是错,已无定论,而今却为少主而死,冥冥之中,自是天意了!” 便在这时,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率大队人马已来到院前,瞬间将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过云峰只管端坐在院中,就好像外面的敌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虎死不倒威。纵然过云峰已身负重伤,依然在联军心中有着巨大的震慑力,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没人敢冲进院里去。 良久,阮红玉憋不住了,手按双剑便要杀进去,却被上官金鹏出手拦住。 第十五章 巨星陨落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过云峰觉得唐马已差不多走远了,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出院外。 联军见过云峰出来,浑然不觉地向后退去。 过云峰走到距院门约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长叹口气道:“上官先生,你终是胜了!” 上官金鹏道:“你并没有输!” 过云峰道:“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上官金鹏欲言又止。 过云峰道:“虽然你打败了我万刃山,可过某并不服气!你们是与清军联合才打败我们的,不然胜负尚难预料!” 索龙哼了一声道:“败了便是败了,哪有服不服气之理?” 在过云峰眼里,索龙不过是个小丑一般的人物,他根本没理会对方,长舒一口气道:“快让聂云飞出来见我!” 连城玉道:“你见聂云飞做什么?” 过云峰道:“聂云飞是我兄弟,我和他有话要说!” 连城玉道:“聂云飞是联军最大的功臣,正受到有史以来最严格的保护,你这样一个阶下囚也想见他?真是大笑话!” 上官金鹏道:“过云峰,不如你放下刀和我们合作,也许别有转机!” 连城玉道:“不错!你再顽固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过云峰仰天一声大笑:“我万刃山众兄弟怎么会降你们这群鼠辈?真是痴心妄想!”他缓缓扬起豹头紫金刀,望着波光粼粼的刀锋,喃喃地道:“事以至此,何惜一头?” 沉吟片刻,过云峰猛地抬起头来,深情地望着万刃山方向,大声道:“各位兄弟,哥哥先走一步,我们来生再见!”说罢,挥起豹头紫金刀在颈中一抹,顿时血溅梅花,青山倒落。 联军见过云峰拔刀自刎,心头不禁都是一凛。 上官金鹏走上两步,只见过云峰虎目圆睁,似有无尽愤恨,不禁仰天叹道:“过云峰一世豪雄,堪称英武盖世,只因甘心做贼,才有今日之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其它几位头领也没有丝毫欢喜,感到的只有无限的悲凉。 唐马背着段鸿羽顺着山路向前飞奔,大约跑出二三里路,忽听身后欢呼声此起彼伏。他知道过云峰已经遇害,把段鸿羽放在地上,回身向小村方向拜了三拜,强忍悲痛,泣道:“哥哥恕小弟不能与你同去,若有来生,小弟定誓死跟在哥哥左右!”背起段鸿羽又向前奔。 唐马身上有人,根本跑不快,没过多久,便有大队人马从身后追了上来。唐马见追兵越来越近,不禁暗暗叫苦。 他又跑了一二里远,见追兵已快上来了,知道再这样跑下去,两人只有死路一条,便趁着天黑躲在一个土丘后面。 过不多时,追兵赶到了,他们手里举着火把,将这一片区域照得宛如白昼,为首的正是罗酆魔女阮红玉和天王彭先果。两人停下脚步,阮红玉道:“明明看见有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彭先果道:“可能是藏起来了!” 阮红玉道:“大家四下找找!” 那些军士接到命令,开始在四下里搜索。唐马怕被敌人发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还好,这些人只简单看了看便又向前方追过去了。 唐马不敢再向前走,见左侧有一高山,便背着段鸿羽向山上奔来。 他刚跑到半山腰,就见山下一条火龙蜿蜒着向上追来,看来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唐马不敢再停,发足急奔。 不多时来到山顶上,让唐马感到绝望的是,此山山顶狭小,根本无处藏身,且三面都是悬崖峭壁,乃是一个绝地。 唐马急得团团乱转,眼看追兵越追越近,他只得把段鸿羽放在地上,拔出分水峨眉刺道:“十弟!天绝我兄弟,我们便随各位哥哥去了!”说罢,扬起分水峨眉刺便往段鸿羽身上刺落。 便在这时,忽听头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唐寨主,慢动手!” 唐马没想到山顶还有人,赶紧收回分水峨眉刺,惊道:“谁?” 从他身边的松树上跳下一个女子,轻声道:“唐寨主莫惊,是我!” 唐马一看原来是铁冰心,奇道:“铁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铁冰心道:“我知道情况不妙就赶过来了,等到时双方已打起来了。我看这座山高,便上到山顶察看一下。” 唐马道:“原来如此!” 铁冰心看着浑身是血,人事不醒的段鸿羽,不禁悲痛欲绝,说道:“没想到段大哥竟回来了,受了这么重的伤!” 唐马道:“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扔下我十弟!进去三万多弟兄,如今在身边的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铁冰心十分佩服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便道:“唐寨主,此非久留之地,快快离开这里!” 唐马道:“此山难道还有别的下山通道?” 铁冰心道:“我来时着急赶路,是从后方悬崖上来的。我上来时带着绳子,已把绳子缚在崖边树上,唐寨主,你快带段大哥下去吧!” 唐马道:“那你怎么办?” 铁冰心道:“我在上面掩护你们!” 唐马道:“不行!这里太危险了!” 铁冰心道:“不妨!就这些鼠辈,我还是可以脱身的!” 唐马还要再讲,铁冰心道:“唐寨主,不要再耽搁了,再晚我们谁都走不了!” 唐马弓身施礼道:“铁姑娘,那你多保重!”说罢,忙抱起段鸿羽来到崖前,果见一根长长的绳子拴在一棵树上,一直垂到黑黑的悬崖下。 唐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左手抱着段鸿羽,右手握住绳索,一点点向悬崖下攀去。 他没攀出七八米,就听上方喊杀声连成一片,想必铁冰心已和敌人杀在一起,从兵器发出的声音来判断,对方武功极为高强。 唐马不及多想,快速向下滑行,不久便到了悬崖下方。悬崖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唐马刚把段鸿羽放在地上,忽然从后面伸过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唐马吓了一跳,赶紧把兵器拿在手上,转身一看原来是白马玉屏风,这才松了口气。 玉屏风用舌头舔着人事不醒的段鸿羽,似乎也很是伤心。 唐马想起了铁冰心,暗道:“不行!不能光顾着我们逃命,却把铁姑娘一个人扔在上面!”他把段鸿羽抱到马上,拍了拍玉屏风道:“玉屏风,如果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我和铁姑娘还不下来,你便赶快带我十弟离开此地!” 唐马刚要上去,忽然从上面飞速溜下来一人。他赶紧让到一边,那人眼看便要坠落崖底,用剑在崖壁上一刺,接着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第十六章 血水续命 唐马道:“铁姑娘,是你么?” 那人道:“唐寨主,是我!” 唐马见铁冰心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铁冰心取出一块黑纱蒙在脸上:“山上的敌人被我杀光了,可他们已向四周的敌人发出讯号,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唐马道:“还请铁姑娘带我十弟快快离开,我便留在这里和他们周旋!” 铁冰心道:“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两人在一起,也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唐马道:“可这里只有一匹马,根本不可能带我们三人同时离开的!” 铁冰心道:“不妨事!玉屏风神骏,我们三人在马上也无大碍!” 时间紧迫,唐马也不敢耽搁。两人先后跳上马背,唐马在前,铁冰心在后,段鸿羽被夹在当中。唐马一抖马缰,玉屏风奋开四蹄,向前方冲去。 虽然背上有三个人,玉屏风仍是来去如风。很快便冲出了山谷。 索龙正率大队清兵在山外巡视,猛见山谷中蹿出一匹骏马,忙高声喊道:“什么人?” 唐马和铁冰心也不答话,只管打马向前。 索龙一挥手,一小队清军拍马迎了上去。 双方驰到近前。铁冰心从兜囊中取出弩弓,搭弓上箭,只听一阵“嗤嗤”的响声过后,这一小队清军纷纷坠落马下。玉屏风冲破人群,夺路便走。 索龙见玉屏风速度如风,知道追之下上,忙摘下铁胎弓,抽出一支雕翎,便要搭弓上箭。他也是一只心急,用力过猛,弓弦竟从中崩断。 索龙眼见玉屏风越跑越远,心急如焚,仰天一声狂啸。 一个亲兵听到啸声,赶紧扔过一张弓来。这时,玉屏风已跑到一座土丘边,倘若绕过土丘,箭便射不到了。索龙接弓在手,快速搭弓上箭,看也不看,全凭感觉出箭,向前方便是一下。他不愧为清国第一高手,从小便练习跑马射箭,箭法之准可称天下无双,只见羽箭有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射向马上三人。 铁冰心听到身后有风声,知道箭已到了,可她身前便是段鸿羽,不敢再躲,只是奋力一侧身。 唐马在前面只听身后“扑”的一声,接着玉屏风剧烈的一晃,知道铁冰心中箭了,大声问道:“铁姑娘,你怎么样?” 铁冰心咬牙道:“我没事!不要停,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唐马纵马一口气驰出十数里路,见前方路边不远有一座山神庙,说道:“铁姑娘!前面有座庙,你到里面包扎一下!” 他问了两声无人回答,回头看了看,只见铁冰心把头伏在段鸿羽身上,看来伤得不轻。唐马再次问道:“铁姑娘,你没事吧?” 铁冰心这才抬起头来道:“我没事!” 唐马打马到了山神庙,他先从马上跳下,然后把段鸿羽抱下马来。铁冰心挣扎着从马上下来,月光之下,只见她脸色十分苍白,后背上仍然插着一支箭,鲜血直流了一背,这一路上,也不知流了多少血。 唐马道:“铁姑娘,我帮你取下箭来,时间久了,会有性命之忧!” 铁冰心扯下头上面纱道:“你照顾好段大哥便是了!我自己可以取出箭来!”说罢,她就进了山神庙。 唐马丝毫不敢大意,小心在庙外戒备。他忽然发现玉屏风身上有很多粉色花点,暗道:“铁姑娘想的真是周全,早就把玉屏风涂成了桃花马,这样敌人就算发现此马也认不出是她的坐骑了。”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铁冰心从庙里走出来。看来她此行是有备而来,身上已换了一身衣服。只是脸色更加苍白,手上端着满满一碗鲜血。 唐马不解地道:“铁姑娘,你接这么多血做什么?” 铁冰心道:“段大哥受伤太重,如不能得到及时滋养,只怕性命不保,你把这碗血给他喝下去,可能还有希望。” 唐马惊道:“铁姑娘,这如何使得?” 铁冰心道:“唐寨主,你不要推辞了。段大哥是好人,但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 唐马赶紧倒身下拜道:“铁姑娘对我十弟之恩,我兄弟没齿难忘!”他接过血来,用峨眉刺撬开段鸿羽嘴巴,把血灌了下去。 这时,铁冰心已跳上马背,说道:“唐寨主,前方已无危险,我便回去了!” 唐马道:“铁姑娘!不可!你这样回去,上官金鹏、连城玉他们定不会放过你的!” 铁冰心道:“他们没有确实的证据,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唐马道:“你身上的伤口难道还不是证据吗?” 铁冰心道:“可他们未必敢搜我的身!” 唐马道:“那群豺狼根本没有人性,什么事做不出来?不要说你身上有伤,便是没有伤,他们便是做个假伤,也会把你害死的!” 铁冰心道:“正因为那里是魔窟,我才更应该回去,要知道今天的大战只是个开始,说不定他们还会有什么行动!” 唐马见铁冰心执意要回去,想既然劝不住她,还不如让她早点赶回去,便道:“铁姑娘,那你可要提高警惕,稍有风吹草动,赶紧出来!” 铁冰心点了点头,道:“唐寨主,这条路也不保险,我走之后,你另寻别路回山去吧!”说罢,打马离开了山神庙。 铁冰心本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找上官虹英,可怕索龙他们追上来,便找到一条小河把马上的油彩和血迹洗净,反向回奔来。 她打马没驰出三四里路,果见前方迎面过来一大队人马来,为首的正是扑天狼索龙、罗酆魔女阮红玉、飞天忽律袁天化和天王彭先果。他们不由分说,马上拦下铁冰心。 铁冰心丝毫没有胆怯,笑道:“各位!这么晚了,你们拦我做什么?就不觉得失礼吗?” 彭先果哼了一声道:“做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却来问我们?” 铁冰心道:“我实在不明白天王的意思!” 彭先果道:“我问你,是不是你把唐马和段鸿羽救出去的?” 铁冰心道:“笑话!我是刚过来的!” 阮红玉见铁冰心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变化,心里不由得也有些打鼓,对彭先果小声道:“天王,我们莫不是弄错了?可别冤枉了好人!” 第十七章 智斗群魔 彭先果冷笑一声道:“你不在小姐身边,怎么到这儿来了?” 铁冰心道:“我爱到哪里便到哪里,你们来过的地方便不许我来了吗?” 彭先果道:“可现在都这么晚了!” 铁冰心道:“我就是喜欢走夜路。” 彭先果取出几支弩箭道:“你再狡辩也没用手。这几支弩箭是在我军死者身上发现的,据我所知,你就用这种暗器!” 铁冰心笑道:“江湖上用这种弩箭的人有很多,你凭什么说是我的东西?” 彭先果道:“除你之外,我还没听说有使用这种弩箭的高手!” 铁冰心道:“你没听说过,不等于没有。” 彭先果道:“可即使有人会用这种弩箭,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铁冰心道:“那是你不知道而已,江湖上有很多使用这种弩箭的高手,我知道的就有七八个!” 彭先果道:“可女人不多!” 铁冰心道:“你根本就不明白,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要知道,这种弩箭本就是女人用的!” 彭先果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弩弓、弩箭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 铁冰心道:“我早就不用那玩意儿了,已经被我扔了!” 彭先果目光一厉:“你还敢撒谎,我们一要察看你的弩弓就不见了,分明就是你射杀了我们的人!” 铁冰心笑道:“你仅凭几支弩箭就说是我杀了人,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袁天化道:“不错!天王,仅凭这几只弩箭确实不能断定就是铁姑娘救的人!” 彭先果把弩箭扔在地上道:“铁冰心,就算没有弩箭你也跑不了。据索龙讲,他已经射中了凶手,你敢不敢脱下衣服来让我们看看?” 铁冰心脸色一变,厉声道:“真是放肆,你们凭什么看我的身体?” 彭先果道:“你现在的嫌疑最大,我们当然要检查,不过你放心,我们可以退到一旁,让阮女侠检查。她是个女的,你还怕什么?” 阮红玉一个箭步跳到近前道:“不错!让我来!” 铁冰心道:“她也不行,你们谁也不能检查我的身体!” 彭先果冷笑道:“你不敢让我们检查,难道是心虚不成?” 铁冰心道:“就算我不心虚,就非得让你们检查吗?” 彭先果道:“当然!你如果不是心虚,就肯定会配合我们,以消除大家对你的疑虑!” 铁冰心冷笑一声道:“笑话!我不是你们飞蛾军的人,我是你们的客人,你们根本不能随便检查我的身体,你们深更半夜闯的把我拦住已经很失礼了!” 彭先果目光一厉:“你虽然不是我飞蛾军的人,可现在军中,我们绝不能允许有内奸隐藏在军中。” 铁冰心道:“我是应上官姑娘邀请才呆在飞蛾军中陪她的,你们有事,找上官姑娘去!” 阮红玉大怒,猛地抢到近前道:“人是你放的,我们找什么上官姑娘?就找你!你快扒下衣服让老娘看看,别等老娘出手!” 铁冰心见阮红玉上来了,也赶紧拔出剑来:“你要敢过来,我便在你身上捅个窟窿,看你们还敢不敢血口喷人!” 铁冰心身上有伤,拔剑时已稍显滞缓,在场的都是高手,一瞬间便看出来了。彭先果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厉声道:“阮女侠,给她点颜色看看!” 阮红玉伸手便来抓铁冰心。 铁冰心身形一闪,照阮红玉胳膊便是一剑。 阮红玉没想到铁冰心真敢伤她,一个猝不及防,正被剑伤在手臂上。她勃大怒,拔剑在手,骂道:“小妮子,敢伤老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挺剑便要杀了铁冰心。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叫道:“住手!” 阮红玉一怔,赶紧收住身形,只见打马来到近前的正是花尖无影上官虹英。上官虹英一勒坐骑,怒容满面地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彭先果道:“小姐!我们怀疑铁冰心救走了唐马和段鸿羽,特来察看一下!” 上官虹英道:“胡闹!铁姑娘为救我哥,不远万里从天山讨回‘九转回阳丹’来,没想到你们竟要怀疑她!” 彭先果道:“可她突然来到此地,实在有些诡异!” 上官虹英道:“是我让她来的!” 彭先果道:“小姐,你让她到这儿来做什么?” 上官虹英怒道:“我的事也要你来过问吗?” 彭先果道:“属下不敢,可我们真的看见是她救走的敌人!” 阮红玉道:“彭天王说的没错!这里还有她的弩箭!” 上官虹英冷笑一声道:“真是笑话,就凭几支弩箭就认定是铁姑娘干的,你们也未免太草率了吧!”说到这里,她变戏法似的从兜中掏出两支同样的弩箭道:“我这里也有这种弩箭,难道我也是杀人凶手不成?” 看到上官虹英手上的弩箭,在场众人脸色不禁都是一变。彭先果道:“我们当然不敢怀疑小姐!” 阮红玉道:“就算弩箭不是证据,可索龙射中了此人的后背。她要不是凶手,为什么不敢让我们检查?” 上官虹英道:“你们也不想一想,铁姑娘一个女孩儿,怎么能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脱下衣服让你们看?” 彭先果道:“我们是让阮女侠检查!” 上官虹英道:“那也不行!大家都是绿林中人,铁姑娘与阮女侠又不熟,倘若有人趁其不备捅上一剑,没伤也有伤了!” 阮红玉道:“上官姑娘!平白无故的,我害铁姑娘做什么?” 上官虹英道:“你们不必说了,都退到一边去,我来检查铁姑娘身上有没有伤!” 彭先果道:“这个……那个……” 上官虹英柳眉一立:“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们连我也不相信吗?” 彭先果忙道:“属下不敢!” 上官虹英道:“那还不快给我退出去” 索龙、彭先果、袁天化等人虽不情愿,可也不敢得罪上官虹英,只得退到远处。 阮红玉不服,道:“上官姑娘——”她刚说到这里,早被彭先果拉到一边去了。 铁冰心本就失血过多,再经过这一番较量,根本坚持不住,众人刚一离开,她只觉头上一晕,猛地向后倒去。 上官虹英一惊,赶紧跳下马来将她扶住,轻声道:“心姐,你怎么这么冒险!” 铁冰心道:“好妹妹!我如果不这样做,段大哥和唐寨主根本无法逃出虎口,万刃山可就被灭了门呀!” 上官虹英道:“那也太冒险了,再说,你走时也应该和我说一声!我见你不在身边急坏了,一路打听才找到这里来的!” 铁冰心道:“我是怕连累你!” 上官虹英道:“你这是说出哪里话来?没有你和段大哥,我和我哥早就没命了,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再说,段大哥是我爹的弟子,我爹也不想要他性命,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段大哥是好人,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遇害!” 铁冰心见上官虹英没有坏心,这才放下心来。 上官虹英道:“段大哥怎么样?” 铁冰心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尚且生死未知!” 上官虹英听了,心里也十分担心。 这时,彭先果、袁天化、索龙、阮红玉等人已经等不及了。彭先果嚷道:“小姐!怎么样?” 上官虹英大声道:“我都看过了,铁姑娘身上根本没有你们所说的伤口。我和铁姑娘一时聊得开心,都忘了过去告诉你们了。” 彭先果、索龙等人明知道里面定有猫腻,可也不敢多问,便悻悻地去了。 上官虹英道“心姐,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铁冰心这才转过身来。 上官虹英撩开铁冰心的外衣,揭下她刚才简单的包扎,只见仍有少量溢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姐,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铁冰心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上官虹英笑道:“为了心上人,受什么罪也不觉得疼了!” 铁冰心骂道:“死丫头,再敢多说,我撕烂你的嘴?” 上官虹英忙道:“好了!我不说便是了!”她赶紧给铁冰心重新包扎了伤口。 等上官虹英忙完,铁冰心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两人也不多作停留,翻身上马回去了。 第十八章 英雄远去 铁冰心走后,唐马不敢久停,背起段鸿羽向万刃山方向快步行去。他不敢走正路,便在山间穿行。其间,他遇到不少股万刃山和二龙山的残兵败卒。 唐马边行边收拢败卒,在他身边聚集的人马也越来越多,最后竟达三四千人。只是这些闯出来的残兵无人不伤,士气也已低落都了极点。他想到万刃山、二龙山三万多精锐,如今只剩下这么点人马,真是欲哭无泪。 因为伤兵满营,是以队伍行进非常缓慢。 这天下午,唐马正率领残兵败将向万刃山缓慢进发,忽然前方烟尘蔽日,一彪人马有如一股狂风般来到近前。 唐马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将分水峨眉刺拿到手上,并吩咐众喽啰兵做好应战准备。 等这队人马来到近前才看清是万刃山的人,为首的正是战天伦、卢雪庵和白家兄弟。 战天伦、卢雪庵见唐马就带回这么点人,且都是身负重伤,大感震惊。战天伦问道:“八弟!其它人呢?大哥呢?” 唐马手中的分水峨眉刺一下滑落在地上,掩面而泣道:“大哥他……他已经遇害了!” 战天伦“啊”的一声大叫,猛地跌下马来,已是晕倒在地。唐马赶紧上前将三哥抱起。 白云扬、白云逸也看到了人群中人事不醒的段鸿羽,双双跳下马来,跪在段鸿羽身边放声大哭。 卢雪庵道:“你二哥呢?其它众兄弟呢?” 唐马怕四姐受不了打击,没敢说实话,便道:“我五哥、七哥和虎天翼都战死了,我五嫂和二哥下落不明!我看十弟还剩口气,就把他背回来了,也不知还能不能醒过来!” 卢雪庵听文天士没事,心中稍慰。 这时,战天伦醒了过来,他浑身颤抖,几不能言。 卢雪庵一提马缰道:“此地不可久留,快快回山!”亲率白云扬、白云逸断后,护送众兄弟向万刃山进发。 路上幸好没再遭遇伏击,等回到万刃山,消息传到山上,哭声一时震天动地。当野兔子得知众兄弟遇害的消息,当即晕倒在地。白家兄弟吓坏了,忙去叫郎中为她医治。 山上不可一日无主,战天伦便按过云峰临终遗嘱作了万刃山的总寨主。他下令毁掉二龙山,并将二龙山的人马全部撤往万刃山。次日,联军派人将过云峰、文天士、喻凤豪、梁见太、虎天翼、庞殿魁和其它一些重要头领的尸体送到山上。战天伦和唐马将文天士的尸体偷偷运出去掩埋掉,骗过了卢雪庵。第二天,万刃山为众兄弟下葬,并在山中设下灵堂,战天伦、卢雪庵、唐马、白云扬、白云逸披麻戴孝,为众兄弟和死去的军士守灵。 段鸿羽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战天伦派专人精心呵护,只盼他能早点恢复过来。 这天早上,战天伦和唐马又来看望段鸿羽,当他们看到段鸿羽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无不摇头叹息。 战天伦道:“八弟!你看十弟还能不能醒过来?” 唐马道:“我看应该没事!十弟内功精纯,当年他中那么重的毒都恢复过来了,何况现在?” 战天伦叹道:“倒也难说得很,当年是有柳半仙,现在到哪再找一个柳半仙去?” 唐马道:“那也不妨。他前次中的是毒,这次只是失血太多,只要有好的滋养,就能恢复过来!” 战天伦道:“此事就专门由你负责,到各地去搜罗灵丹妙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十弟救过来。十弟文武兼修,比你我可强太多了,要是十弟能恢复过来,我们兄弟可是如虎添翼了!” 唐马道:“可我有些担心!” 战天伦道:“你还担心什么?” 唐马道:“三哥!我怕我走之后,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他们杀到万刃山来,仅凭你们几人怕是难以抵挡!” 战天伦道:“你只管放心好了!最近一段时日肯定不会有事的。这场大战对双方的损耗都是十分巨大。上官金鹏最得力的手下林中笑都战死了,灵芝岛也是死的死,亡的亡,大家都在利用这一段时间在进行恢复休整,他们不可能在马上开战的!” 唐马道:“倒也有理!” 战天伦刚交待完毕,白云扬、白云扬便进来探望段鸿羽。战天伦问道:“云扬、云逸,野兔子怎么样了?” 白云扬道:“战寨主,野兔子没事了!前两天她总是要出去找上官金鹏、连城玉报仇,现在老实多了,只是从早到晚的发愣,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唐马叹道:“大哥的死和十弟的重伤对她打击太大了!” 战天伦也不禁连连摇头。 唐马道:“三哥!我过去劝劝她!” 战天伦道:“你暂时不要去,还是让她静一静吧!她会从悲痛中走出来的。云扬、云逸,野兔子就交给你们两兄弟照顾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出事。” 白云逸道:“战寨主只管放心,我师父早交待过我们。有我们兄弟在,野兔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战天伦这才放下心来。 白云扬、白云逸在段鸿羽房中呆了一会儿,便又来找野兔子,却见房中没人。两兄弟都是一惊。白云扬出来问野兔子门前的守卫:“看到野兔子到哪去了吗?” 那喽啰道:“没见她出去呀!” 白云扬气道:“没见她出去人怎么没了?你这个卫兵当得可真是称职!” 白云扬、白云逸在山中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忙跨上马出寨而来。两兄弟刚一出寨,便见野兔子正坐在寨前那块大青石上发呆。她明显瘦了一圈,面容憔悴,两眼发直,早没了往日的活泼。 白家兄弟从马上下来,小心翼翼来到野兔子身边。 野兔子道:“你们不用在我身边,我没事!”这还是她知道众兄弟遇害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白云扬道:“我们也知道你没事,只是——” 野兔子道:“你们怕我自杀?” 白云扬道:“那倒不是!” 野兔子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要活着为我大哥他们报仇雪恨呢!” 白云逸道:“野兔子,你这样想就对了。只要我们苦练武艺,就一定能打败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的!” 一提上官金鹏、连城玉和索龙这三个人,野兔子眼睛突然射出两道慑人的寒光,只听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早晚有一天,我野兔子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白云扬、白云逸只想哄她一下,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野兔子瞬间竟变得这么恐怖,无不是瞠目结舌。 第十九章 终于醒了 野兔子道:“云扬、云逸,你们怎么了?” 白云扬道:“野兔子,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野兔子道:“是吗?”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刚才的失态,长叹口气道:“一夜之间,万刃山众兄弟死的死,亡的亡。我大哥,还有二哥、五哥、五嫂、七哥、虎天翼都不在了,只剩下了我三哥、四姐和八哥,你们想一下,以我三哥、四姐、八哥的武功能为众兄弟报仇吗?这重任也只能落到我的身上了,我是该好好反思反思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没心没肺的了!” 白云扬、白云逸一听心里都不禁暗暗好笑,心说就凭你那几手功夫也想报仇?你要那么厉害,我们还保护你做什么? 野兔子道:“你们师父怎么样?” 白云扬道:“你问他做什么?” 野兔子道:“我随便问问!” 白云逸笑道:“你那么关心他,就自己去看看好了!” 野兔子道:“当初他那么绝情,我才不关心他呢!” 白云扬道:“我师父他昏迷好几天了,还没醒过来呢!” 一听段鸿羽还没醒过来,野兔子心头也是一凛,但马上又硬下来,暗道:“他那么无情无义,我还老想着他做什么?” 白云扬道:“野兔子,你还是去看看我师父吧!有你在身边,没准他就醒过来了呢!” 野兔子道:“我才不去呢!”轻舒口气道:“云扬、云逸,你们别再跟着我了,我又没伤,你们还是回到师父身边去吧!” 白云扬道:“可战寨主让我们跟在你身边的,他怕你出现意外!” 野兔子道:“你听他的做什么?我不告诉你们以后要听我的了吗?” 白云逸道:“可我们还是有些担心。” 野兔子道:“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云扬道:“实不相瞒,我们怕你一时想不开,会寻短见!” 野兔子气道:“我三哥他们真是瞎操心,我心眼有那么小吗?我比他们想的开!” 白云逸道:“可他们还是担心你会忍不住去找上官金鹏、连城玉报仇!” 野兔子道:“你们和我在一起这么久,还不了解我?我有那胆子吗?” 白云扬道:“可前两天你闹得好凶耶!” 野兔子道:“我那是一时失控,现在冷静下来了,不会再犯错了,所以你们快回到师父身边去吧!我真的不需要你们,再说,你们两个男人在我身边也不方便呀!” 白云扬奇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倒没感觉出来!” 野兔子道:“你们还太小,可两年就明白了。我求求你们了,就让我静一静,别再来烦我了好吗?”说罢,她就回寨去了。 白云逸冲白云扬一吐舌头道:“大哥!怎么办?” 白云扬道:“什么怎么办呀!” 白云逸道:“野兔子说让我们去照顾师父去耶!” 白云扬道:“不能听她的,师父那里有专人伺候,根本用不着我们,我们得听战寨主的!” 两兄弟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决定在暗中保护。 段鸿羽一直昏迷了十多天,这天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稍微动了一下,只觉得前胸剧痛无比。 卢雪庵这几天一直守在段鸿羽房中,她见段鸿羽醒了过来,忙站起身来,惊喜地道:“十弟,你醒了!” 段鸿羽吃力地道:“四姐,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卢雪庵道:“这里是万刃山呀!” 段鸿羽猛然记起了青沙口大战的事,急问:“四姐,大哥……大哥他们呢?” 卢雪庵强忍悲痛道:“大哥他们都很好,就你受伤了,快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段鸿羽一听其它兄弟都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战天伦和唐马闻讯赶紧来到段鸿羽的房中,两兄弟见段鸿羽醒了过来,别提多高兴了。 唐马道:“三哥!十弟没事可是太好了。十弟武功高强,谋略过人,有他在,找上官金鹏、连城玉报仇必不在话下!” 战天伦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十弟得到好的休养!” 卢雪庵道:“三哥!八弟!有我在,你们尽可以放心!” 战天伦悄声道:“现在绝不能让他知道众兄弟遇害的事!如果让他知道了,更难以恢复了!” 卢雪庵和唐马都点头应允。 这时,白云扬、白云逸跑了进来。白云扬道:“战寨主,听说我师父醒了?” 战天伦道:“虽然醒过来了,但还不能下床!” 白云逸道:“太好了!我师父他内功精纯,只要醒过来,就一定没事的!” 战天伦道:“云扬、云逸,我让你们保护野兔子,你们保护得怎么样?” 白云扬道:“战寨主,你可别提了!野兔子这两天整天呆在屋中乒乒乓乓的,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玩意儿,谁想看看准挨骂,一天到晚也不见她出来吃口饭!” 战天伦摇摇头道:“这孩子呀!” 卢雪庵道:“三哥!你也别总怪野兔子,大哥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战天伦长叹一声,眼里隐隐闪着泪光。他当然能理解野兔子的心情。 唐马道:“三哥!你也别老担心她了,我看野兔子已经差不多走出来了!” 卢雪庵道:“不错!野兔子生性活泼,她肯定能走出来的!” 战天伦道:“何以见得?” 唐马道:“你没听云扬说吗?她现在整天在房里弄东西,还不让别人靠近。已不像前两天那样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不理人了。这就是大进步!以小弟之见,她是在偷偷练武呢!” 战天伦一愣:“练武?” 唐马道:“不错!她知道自己武功不行,便抓紧练习,以便为众兄弟们报仇雪恨!” 白云扬道:“野兔子说过:你们通通都不行,报仇的重任也只能落到她的身上了!” 战天伦摇摇头道:“真是胡闹!她只要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还用她报什么仇呀!” 卢雪庵叹道:“是啊!大哥就这么一个妹妹,一向兄妹情深,如今大哥去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遭遇不测!” 唐马道:“三哥!你只管放心,我早已传下令去,各处山口都封得极为严密,没有我们几兄弟的命令,谁也下不得山去。她别想再像以前那么随便了!” 战天伦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沉吟片刻道:“云扬、云逸,野兔子看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你们就留在这里照顾你们师父吧!” 卢雪庵道:“三哥!有我就足够了!让他们兄弟出去玩吧!” 战天伦道:“四妹,你太累了,让他们兄弟在身边,也好替你一下!” 白云扬道:“不错!卢寨主,我们很机灵的!” 卢雪庵这才答应下来。 战天伦又交待了几句,便和唐马出去了。 白云扬道:“卢寨主,有我们兄弟在,你可以歇息一会儿了!” 这几天卢雪庵也累坏了,便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一点!”说罢,就到旁边的房中歇息去了。 第二十章 得知真相 白家兄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瞪眼瞧着段鸿羽,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过了一会儿,段鸿羽微微一抬手,轻声道:“水……水……” 白云扬忙过来按住段鸿羽道:“师父!你千万别动,我们马上给你倒水来!” 白云逸倒了满满一碗水来到近前。白云扬把段鸿羽架起来,白云逸把碗端过来给段鸿羽喝。他们兄弟哪照顾过病人?白云扬稍一用力,只把段鸿羽疼得“啊”的一声尖叫! 便在这时,只听有人道:“你们能不能轻一点?” 白云扬、白云逸回头一瞧,只见野兔子不知何时已来到屋中。 白云逸道:“野兔子,你不说不来的吗?怎么又来了?” 野兔子道:“我不是来看他的,我在来看你们的!” 白云逸奇道:“我们有什么好看的?” 白云扬捅了他一下,白云逸这才明白过来,不再作声了。 两兄弟服侍段鸿羽喝完水,又把他放倒在床上。段鸿羽闭上双眼,很快就睡过去了。 野兔子来到近前道:“他怎么样?” 白云扬道:“你也看到了,一直就这么半睡半醒的!” 野兔子看得眼圈直发红,可她还是恨当日段鸿羽的无情无义,一咬牙,转身便往外走。 白云扬一把拉住野兔子道:“野兔子,你来了就别忙着走嘛!” 白云逸也道:“是呀!有你在这儿,我师父肯定会好得更快的!” 野兔子道:“他当时那么绝情绝义,我才不管他呢!” 白云扬小嘴一撅道:“你不管还来看他?” 野兔子道:“我都说过了,我是来看你们的!” 白云逸道:“你骗不了我们,你是借看我们之名来看我师父的是不是?敢来还不敢承队!” 野兔子气道:“你们怎么这么多混帐话?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如果我哪天不在了,你们一定不要伤心,也不要去找我,只要照顾好你们师父就可以了!” 白家兄弟一听吓坏了。白云扬道:“野兔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别说的那么吓人好不好?” 野兔子道:“我不是吓你们,我是认真的!” 白云逸道:“你要去哪里?” 野兔子道:“我哪儿也不去!” 白云扬道:“你哪儿都不去还嘱咐我们这些话做什么?” 野兔子长吸口气道:“在这万刃山,除了你们兄弟,我哪里还有个贴心人?你们两个再讨厌可终究还是我的门人,有话我当然要向你们交待了!” 白家兄弟一头雾水,一时没明白过来她的话是夸是贬。 野兔子道:“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说罢,向段鸿羽望了两眼,就抹着眼泪出去了。 白云逸道:“哥!她好像很伤心耶!” 白云扬道:“他哥被害了,能不伤心吗?” 白云逸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说着,他向段鸿心努努嘴。 白云扬摇摇头,不禁长叹口气。 白云逸道:“她跟我们说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扬道:“什么什么意思呀!” 白云逸道:“我感觉她的话好吓人,就跟当日师父离开万刃山向我们交待的话一样!” 白云扬道:“你别听她吓唬人了。她可能是觉得被我们发现了害羞才故意拿这话来掩饰的吧! 白云逸道:“可我还是有一点点担心耶!” 段鸿羽在卢雪庵和白家兄弟的悉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他中的不过是刀伤,只要能好起来,便基本无性命之忧,只是林中笑这一刀实在太狠,他失血过多,身体仍是极度虚弱。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昏迷了,不过还不能站立起来。 这天段鸿羽趁卢雪庵和白家兄弟不在屋中,试着走下了床。他用剑拄着地,刚试着走了两步,便又摔倒在地上。他身上疼痛难忍,不得不停下来。 歇息了一会儿,段鸿羽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外。这还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站起来,他觉得自己还能恢复过来,还能和众兄弟一起作战,一时兴奋无比。 段鸿羽一直往外走,渐渐走出这个院落。他一路缓行,不久便走到了万刃山的祠堂。他想给父母上柱香,便缓步走了过去。 段鸿羽吃力地迈上台阶,小心走进堂中。本来他很开心,可当他看到祠堂里除了父母的牌位外,还多了过云峰、喻凤豪、梁见太、梅颜笑、虎天翼的牌位时,不禁惊得魂飞天外,只觉眼前一黑,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 这时,白云扬、白云逸闻讯赶了过来。两兄弟见段鸿羽摔倒在地无不大惊失色,忙把段鸿羽抬回屋中。 卢雪庵问道:“云扬、云逸,怎么回事?” 白云扬道:“我们在祠堂里发现了师父,可能师父已经知道了过寨主他们遇害的事了!” 卢雪庵急道:“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云扬、白云逸一时追悔莫及。 卢雪庵沉吟片刻道:“你们兄弟也不必过于着急,这件事早晚都瞒不过你师父的,只是他现在身体不好,不能让他知道而已。你们记住一定要守口如瓶,绝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 白云扬道:“可师父他都知道了怎么办?” 卢雪庵道:“他问你们就说那是幻觉!” 便在这时,段鸿羽醒了过来,他抬头看看三人,一把抓住卢雪庵的手道:“四姐,大哥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卢雪庵道:“大哥最近军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 白云扬道:“不错!过寨主和文寨主正在商量怎么对付上官老贼和连城玉呢!” 一提文天士,卢雪庵不禁心中一痛,暗道:“我只知道骗十弟,真不知道二哥还在不在人世,八弟三哥他们是不是也在骗我呀?” 段鸿羽道:“四姐,你和我说实话,大哥他们是不是不在了?” 卢雪庵道:“十弟!你别瞎想了,大哥二哥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白云逸道:“不错!师父!你刚才在祠堂里看到的不过是幻觉,是幻觉!” 白云扬赶紧捅了弟弟一下,悄声道:“你怎么这么笨,师父真有幻觉你能知道吗?” 白云逸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敢再多嘴了。 段鸿羽已然明白,心中一痛,眼泪忍不住直往下落。 卢雪庵想劝他几句,可话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赶紧扭头出门去了。 第二十一章 只求一死 段鸿羽道:“云扬、云逸,快告诉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云扬道:“什么也没发生呀!是吧!云逸?” 白云逸也道:“不错!过寨主、文寨主他们都很好,明天还要带我们上京呢!” 段鸿羽厉声道:“你们还敢撒谎!”他一用力,前胸作痛,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白云扬、白云逸赶紧上来扶段鸿羽。 段鸿羽甩开两兄弟道:“你们滚开!” 白家兄弟只好退到一边。 段鸿羽道:“你们兄弟快快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谎言,为师绝不轻饶。” 白云扬、白云逸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跪倒在地上。 段鸿羽道:“你们如实讲,我大哥、二哥、五哥、五嫂、七哥、虎天翼他们都怎么样了?现在哪里?” 白云扬道:“弟子……弟子不敢说!” 段鸿羽道:“但说无妨!” 白云逸道:“只是我们说了,师父你可千万别寻短见呀!” 段鸿羽道:“师父一个堂堂男子汉,怎能轻易自寻短见?” 白云扬道:“那我就说了。过寨主、文寨主、喻寨主、梅寨主、梁寨主和虎天翼都已在青沙口战死了。是唐寨主把师父你老人家背回来的。战寨主和唐寨主怕卢寨主伤心,才不敢说文寨主遇害了,其实文寨主的尸首都埋了。我们不敢跟师父说实话,也是战寨主和唐寨主交待的!” 段鸿羽听到这里,忍不住一口鲜血猛喷出来,就又晕了过去。 白云扬、白云逸吓坏了,赶紧上来呼喊段鸿羽。 少时,段鸿羽清醒过来,只是泪流不止。 白云扬、白云逸见师父这样都是大哭。白云扬道:“师父,都是我们兄弟不好,是我们惹师父伤心。”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小孩子又懂得什么?” 白家兄弟只顾痛哭流涕。 段鸿羽道:“你们出去吧!师父想静一静!” 白云扬一惊:“师父,你想做什么?” 段鸿羽道:“师父只想静静,不会有事的,你们快出去,难道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白家兄弟这才退出房门。白云扬瞪了白云逸一眼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露了嘴,师父能这么伤心吗?” 白云逸道:“我说错话是不对,可这样隐瞒师父也不是长久之计,早晚有一天他都会知道的!” 白云扬一听也是,两兄弟一怕师父出现意外,二怕无法向战天伦、唐马交待,一时在房前急得团团乱转。 便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呛”的一声。 白云扬、白云逸吓坏了,赶紧闯进屋中,只见段鸿羽已在床上坐了起来,宝剑已然出鞘。 两兄弟不由分说,赶紧把段鸿羽抱住,将他手中宝剑夺了下来。 段鸿羽厉声道:“你们两兄弟做什么?” 白云扬道:“师父!你可不能寻短见呀!” 白云逸也道:“不错!师父,你要是不在了,可让万刃山,让我们兄弟怎么办?还有野兔子,她知道你不在了,更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段鸿羽道:“你们懂什么?我和各位哥哥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们这样阻拦,是想陷我于不义吗?” 两兄弟只是抓住段鸿羽不放。 段鸿羽道:“快快放手,你们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白云扬、白云逸放声大哭,抱着段鸿羽就是不松手。 段鸿羽看着两兄弟一脸赤诚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长叹口气道:“好了,师父不自尽了,你们去吧!” 两兄弟这才放开段鸿羽。 段鸿羽道:“你们把剑还给师父!” 白云扬道:“师父,你还要剑做什么?” 段鸿羽道:“师父习武之人,没有剑在身边怎么能行?” 白云逸道:“师父,我们怕给你你又要寻短见了!” 段鸿羽道:“师父答应过你们不再做傻事,你们怎么还不相信?” 白云逸看看白云扬,还是不敢把剑还给段鸿羽。 段鸿羽道:“你们也不想一想,师父要真的想死,撞墙也能撞死,上吊也能吊死,非得要用这一把剑吗?” 两兄弟一听也是,白云逸这才把剑还给段鸿羽。 段鸿羽在床上躺下,说道:“云扬、云逸,你们也累了,快回房间歇息去吧!” 白云扬道:“师父,我们不累!” 白云逸道:“不错!我们就愿意呆在师父身边!” 段鸿羽道:“可有你们在身边,师父根本休息不好。你们不要说了,快都出去吧!” 白家兄弟面面相觑,还是不肯出去。 段鸿羽道:“师父知道你们是担心师父的安全,你们只管放心,师父都答应你们不再做傻事了,你们怎么还不放心?” 白云扬道:“可……可是……” 段鸿羽厉声道:“可是什么?你们兄弟闹了半天,难道师父想清静一下你们也不让吗?你们这是照顾师父还是在折磨师父?” 白家兄弟这才退出房来。 白云逸悄声道:“大哥!这下可不妙了,我们在外面,万一师父出什么意外,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白云扬道:“师父答应了我们不会做傻事,我想不会有事的!” 白云逸道:“不对!师父可能是怕我们伤心,故意骗我们的!” 白云扬也没主意了:“那可怎么办?” 白云逸道:“大哥!不如你守在这里,我去叫战寨主和唐寨主过来,也只有他们才管得住师父了!” 白云扬道:“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白云逸不敢耽搁,赶紧去找战天伦和唐马。 战天伦和唐马得到这样的消息也不由得暗暗叫苦,忙随白云逸来到段鸿羽的病房。战天伦悄声问白云扬:“云扬,你师父怎样了?” 白云扬道:“不知道,里面闩上了,我也不敢打开门!” 战天伦一惊,用手一推门,果见里面闩着,他轻声道:“十弟!” 里面根本无人回应。 唐马更不怠慢,一脚踢开了房门。 众人到里面一瞧,只见从房梁上垂下一条床单结成的布索,段鸿羽已经吊在布索上。 唐马飞身上前把段鸿羽抱下来,却见他已然闭过气去。 第二十二章 床前显圣 战天伦阴沉着脸道:“幸好我们发现的及时,倘若再晚半刻十弟也没命了!” 战天伦用手掐住段鸿羽的人中。少时,段鸿羽醒了过来,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三哥!八哥!你们又何苦要救醒我?” 战天伦道:“我和你八哥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做傻事?” 段鸿羽坐起身来,厉声道:“当年聚义厅结拜之时,说好的同生共死,现在大哥他们都不在了,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苟且偷生?” 战天伦一把推开段鸿羽道:“十弟!你这样说,难道是我和你八哥贪生怕死不成?是你八哥冒死把你从战场上背回来的,你又置他于何地?” 段鸿羽一时无言以对。 战天伦长吸口气,又道:“大哥本可以逃生,却把生的机会让给了你和你八哥!就是希望你们能将万刃山发扬光大,没想到你竟如此轻视自己的性命,真是白白辜负了大哥的一片好意!” 段鸿羽看到战天伦一夜苍老的面孔,禁不住泪如雨下。 战天伦长叹口气道:“大哥二哥他们虽然都不在了,可他们已让敌人蒙受了重大损失,也可以说是死得其所。如果我们就这样死了,可是正中了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多尔衮的心思了。他们巴不得我们万刃山众兄弟都不在了,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了。是以我们不为万刃山众位弟兄,便是为了我们的敌人也要活下来。我和你八哥绝不是畏惧一死,只是就算一死也要等到杀了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给众兄弟讨还血债再说!” 唐马道:“十弟!三哥说得有理!当日我也想一死了之,随几位哥哥去了,可你想过没有?我们三人再走了,万刃山剩下的兄弟怎么办?野兔子怎么办?四方百性怎么办?那可是任由满清屠戮了。十弟!你如果是真正的好汉便赶紧让自己恢复起来,便是死也要去和上官老贼、连城玉同归于尽,这样吊死在房梁上,完全是妇人之见!” 段鸿羽虽然也明白战天伦和唐马的意思,可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此时已是二更天,战天伦望着窗外的明月,幽幽的道:“十弟!我万刃山众兄弟惨遭如此屠戮,损失十之六七,真是太悲惨了。我们的血绝不可以白流,无论如何也要斗垮上官老贼再说!三哥也只能劝你至此,何去何从,你还是自己决定吧!”说罢,他就和唐马默默退出了房门。 段鸿羽在战天伦和唐马的劝说下,总算放弃了自尽的想法,可他还是无法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特别是当日他发誓和众兄弟一刀两断,从此各奔前程,是以内心始终有一种负罪感,觉得自己当初如果不离开中原,就决不会发生这次大战,众兄弟也不可能遇害,每每想到这里,他便更加痛悔不已。 段鸿羽每日在房中以泪洗面,时间一久,已是斑斑带血,身体也是日渐虚弱。 卢雪庵和白家兄弟看到段鸿羽身体每况愈下也是束手无策,只好告诉了战天伦和唐马,要他们想办法。 战天伦和唐马无不大为焦急。唐马道:“三哥!十弟想大哥他们心切,一天比一天消瘦,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有生命危险啊!” 战天伦长吸口气道:“可我们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十弟再不好,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唐马道:“十弟之才胜你我十倍,如果他能好过来,我们可是有了个好帮手!” 战天伦长叹口气,不住地摇头。 唐马沉思片刻,忽道:“三哥!我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战天伦道:“你快说说是何妙策?” 唐马低声向战天伦耳语了几句。 战天伦听完,面露喜色,连道妙哉。 这天晚上,段鸿羽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忽然感到一阵阴风袭来。他赶紧叫卢雪庵和白家兄弟,没想到根本无人回应。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道:“十弟!快快醒来!” 段鸿羽精神一振,赶紧回头,只见床前站立一人身高过丈、气宇轩昂,手按豹头紫金刀,正是万丈青空过云峰。 段鸿羽大喜过望,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从床上爬起来,高声喊道:“大哥!”他身体虚弱,一不小心便从床上滚落下来。他顾不得疼痛,跪倒在地道:“哥哥既在人世,却为何不愿见小弟?” 过云峰道:“贤弟有所不知,哥哥在青沙口为奸人所害,如今与你已是阴阳两隔,我见贤弟如此思念我等,才现身来与贤弟相见!” 段鸿羽在床头摸过剑来,猛地拔剑在手:“既然各位兄长已经归天,哥哥身边无人,小弟愿去天界陪伴哥哥左右!”说罢,挥剑便往颈上抹去。 只见过云峰手上轻轻一弹,段鸿羽手中剑便应声而落。过云峰厉声道:“贤弟!我替你死,就是希望你能为我等报仇,没想到你却如此糊涂。你若一死,我等血海深仇谁人能报?你死也不在一时,我们兄弟终会相见!” 段鸿羽一时愕然。 过云峰道:“贤弟!你且听你三哥、八哥之言,尽心养伤,杀敌报国便在今朝,哥哥在天界必助你等一臂之力!” 段鸿羽只是泪流不止。 过云峰道:“贤弟,今日你我兄弟见面便到此为止。哥哥去了,还望贤弟能记住为兄的话,好自为之,不要无故再生事端。”说罢,随着一团白雾升起,过云峰已然消失。 段鸿羽大喊一声哥哥!向前一扑,猛地摔倒在地,只见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过云峰的影子?他只感到奇冷彻骨,瞬间已是人事不醒。 当段鸿羽醒来时,只见战天伦、唐马、卢雪庵、白云扬、白云逸都在床头,无不是一脸焦急的神色。白云扬道:“师父!你怎么了?我们怎么叫也叫不醒你!” 段鸿羽奇道:“我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白云逸道:“可不一直都在这里?我和我哥怎么也叫不醒你,才过去把战寨主、唐寨主喊过来的!” 段鸿羽道:“是了!这便是了!” 战天伦道:“十弟,什么是了?” 段鸿羽道:“三哥、八哥,刚才大哥显圣与小弟相见了!” 唐马道:“十弟!你不是看算了吧!这世上哪有显圣之事?” 段鸿羽道:“小弟绝没看错!大哥说他为奸人所害,要我兄弟无论如何也要为他报仇雪恨!” 其实“显圣”之事不过是战天伦和唐马暗中指派一长相酷似过云峰的万刃山弟子所为,那人是借白雾出现和躲藏的,如果在平日当然逃不过段鸿羽眼睛,只因他重伤在身,才没看出破绽。战天伦和唐马见段鸿羽深信不疑,无不暗自欢喜。战天伦道:“十弟!如果真是那样,你可要好好养伤,万不要辜负了众位兄弟的心愿!” 段鸿羽道:“两位哥哥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小弟也一定要恢复过来,誓杀上官老贼、连城玉为各位哥哥报仇!”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十三章 强者回归 因为段鸿羽心态发生了变化,不再寻死,而是一门心思尽快恢复,是以身体一天天好起来。有唐马到处采购的上等滋补良药,再加上卢雪庵和白家兄弟精心照料,两个月过后,段鸿羽已能自由活动,四个月过后,身体已基本恢复正常。 这天早上,段鸿羽和白家兄弟正在院中练剑,忽然战天伦和唐马从院外走进来。 段鸿羽忙过来见礼。 唐马道:“十弟!恢复得怎么样了?” 段鸿羽道:“差不多七八成了!” 战天伦、唐马对视一眼,无不满心欢喜。段鸿羽武功何等之强?便是恢复到七八成,也比他们两人高出一大截了。 段鸿羽道:“三哥、八哥,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战天伦道:“青沙口大战不但我们万刃山损失惨重,飞蛾军和灵芝岛也都是损失重大,特别是飞蛾军,损失更是惨重。前几个月因为大家都要休整,一直都没有多大的战事,可最近一段时间飞蛾军和灵芝岛频频调动,大有进攻我万刃山的苗头。” 唐马道:“不错!我和三哥正是因为此事才来与你商议的!” 段鸿羽怒道:“他们欠了我们那么多的血债,来了也好,我们刚好与他们杀个痛快!” 战天伦长叹口气道:“十弟!话虽这样说,可我们不得不从实际出发。现在的万刃山已不同以往。他们数家的损失加在一起才和我们持平。万刃山对灵芝岛和飞蛾军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绝对优势。若在以往,有大哥二哥和数万精锐在,就是飞蛾军和灵芝岛联合起来也不再话下,可现今我们单对其中一支尚且费力,他们倘若联合清军大举进攻,我万刃山必然势同垒卵!” 段鸿羽也不得不冷静下来,眼下的实力摆在那里,万刃山再也经不起任何损失了。他沉吟片刻道:“三哥!你是怎么打算的?” 战天伦道:“十弟!三哥以为如今万刃山势弱,要想战胜敌人,仅靠我万刃山绝不能行,必须联合其它门派才可能转败为胜。可要联合其它门派,以三哥在江湖上的威望怕是难以服众。放眼天下,除了大哥,也只有十弟你能挑这个担子了!是以还请十弟你出山,挑起这千斤重担!” 唐马道:“不错!自大哥去世之后,这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便空了出来,三哥是想让你继承这个位置,以便联合四海群雄,再谋大事!” 段鸿羽道:“万万不可!大哥临终之时早有交待,由三哥你继承他的位置,小弟怎敢僭越?” 唐马道:“当时你身负重伤,能不能活过来尚且未知,大哥这才将后事交给了三哥。如今你已经痊愈,当然要另行谋划,再说,三哥还是万刃山的总寨主,你只是做了天下绿林之首,并不算违背了大哥的遗命!” 段鸿羽道:“那也不可,小弟愿意尽心辅佐三哥!” 卢雪庵走过来道:“十弟!你就听从了你三哥和八哥吧!你不要总是纠结于兄弟义气和大哥遗命。大家的意见也好,大哥的遗言也好,都是为了天下命运着想。你在江湖上的威望要远远超过三哥,也只有你才能做这个位置了!” 段鸿羽还是不敢答应。 战天伦、唐马、卢雪庵又再三劝说。 段鸿羽见战天伦诚心相让,也想为三哥分担些事务,便说:“既然如此,小弟便暂时代理,只是哪天小弟觉得不堪重托,还得由三哥来做。” 战天伦、唐马、卢雪庵无不大喜。 唐马道:“十弟!从今以后,我们便都是你的属下了,你随便号令便是!” 段鸿羽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么上下之分?” 战天伦严肃地道:“万万不可!你既然做了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位,必须严格起来,否则还怎能与敌人交战?” 唐马道:“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便为十弟举行兵马大元帅继位大典!” 卢雪庵道:“三哥,此事绝不能操之过急!” 战天伦不解地道:“万刃山遭此重创,天下群雄无不内心惶惶,视飞蛾军、灵芝岛如狮虎猛兽。我万刃山举行这一盛典,必将在江湖上产生巨大震动,对江湖各派来说都是一个鼓舞,让他们知道我万刃山不但没有灭亡,反而更加兴盛,对上官老贼和连城玉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白云扬、白云逸齐声道:“不错!战寨主说得有理!” 卢雪庵道:“三哥!举行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继位大典是肯定的,但现在举行有些不妥!我们只要私下里认十弟为天下绿林之首便可以了!” 战天伦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哥没了,我们应该推出一人来号令天下绿林,这有什么不妥的?” 卢雪庵道:“现在万刃山新败,在江湖上的威望已是大大下降。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本就没有实权,就算十弟做了大元帅也不会有人归附我万刃山的,反而会引来更多的麻烦。飞蛾军和灵芝岛定会加紧勾结向我们发动进攻。试想一下,我万刃山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可能去号令别人?要让十弟做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也要等到打败上官金鹏和连城玉再说,那时才会无有不从!” 唐马道:“我四姐说得倒也有理!” 战天伦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卢雪庵道:“不管多长时间也得等一等。” 战天伦道:“四妹,你还是太多虑了,敌人现在气焰太过嚣张。我们让十弟做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不管怎么说,都是大壮我万刃山声威,对绿林正义之士也是个巨大鼓舞!” 双方说得都有理,一时争执不下。 段鸿羽道:“三哥!你不要坚持了,我还是同意我四姐的意见!” 战天伦道:“你说什么?你也赞同推迟举办继位大典!” 段鸿羽道:“不错!我四姐说得对,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只是个虚职。小弟现在便是做了,也无法号令江湖各派。这从大哥的遇害便可以得出结论了。大哥做了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不但没能号令天下,反遭陷害身死。当然就算他不做这个大元帅也是同样的结局。小弟只想说,万刃山有没有个兵马大元帅都不会对敌我双方的实力产生任何影响,更可怕的是我们现在打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旗号只会招致飞蛾军和灵芝岛更加残酷的剿杀!” 战天伦咬牙道:“我们倒也不怕他们,总之都是要和他们决一雌雄的!” 第二十四章 大军来袭 段鸿羽道:“万刃山现在实力不济,不能操之过急,我们要像明太祖朱元璋那样,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方为上策!” 战天伦听段鸿羽言之有理,这才同意下来。 段鸿羽道:“还有一件事,小弟早就想讲了。自从青沙谷大战后,二龙山的人马就都归到万刃山的旗下了,这似乎有些不妥!” 唐马道:“这有什么不妥的?关天豹投了灵芝岛,庞殿魁也战死了,二龙山群龙无首,他们也愿意加入我万刃山。” 段鸿羽道:“不然!二龙山毕竟曾经是江湖上一个重要的门派,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加以吞并,必将在江湖上引起非议,以后谁还再敢和我们合作?” 战天伦道:“十弟说得有理,我倒忽略了!” 段鸿羽道:“我们得马上在二龙山的残部中找一可靠之人,将他立为二龙山的总寨主,这样才可以掩人耳目!” 唐马道:“那他岂不是要与三哥平起平坐了?” 段鸿羽道:“这个位置本就是个虚职,便和三哥平起平坐又如何?” 战天伦、唐马、卢雪庵听了,无不赞服。 段鸿羽道:“还有一点,就是我前日转了一圈,发现我军对上官金鹏的飞蛾军似乎很是畏惧!” 战天伦道:“不错!飞蛾军太过凶残,每次作战都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宁可自杀也绝不投降,是以给我军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段鸿羽道:“其实这也不足为奇。万刃山、二龙山群雄都是绿林豪杰,而飞蛾军是在上官金鹏全民皆兵的狂热环境中训练而成的,我们以前还未曾与这样强悍的对手交过手,那次二龙山大战上官金鹏并没有拼出全部主力,弟兄们有心理阴影是难免的。只要我们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为保卫家园而战,是为不被奴役而战,他们也就不会惧怕敌人了!” 众兄弟又商量了一会儿,战天伦和唐马便回去了。 段鸿羽把白家兄弟叫到身边道:“云扬、云逸,最近野兔子怎么样?” 白云扬道:“我们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段鸿羽道:“师父让你们好好照顾她,你们照顾到哪里去了?” 白云逸道:“这也怪不得我们,她不想见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段鸿羽道:“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白云扬道:“不知道,只听她房中传出乒乒乓乓的响动,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段鸿羽喃喃地道:“真是怪了!” 白云逸低声道:“师父!自从过寨主被害,她真的好伤心耶!” 段鸿羽道:“伤心是一定的!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好转些了!她天天躲在屋里,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白云扬道:“师父,你要想知道,便自己去看看好了!” 段鸿羽道:“也好!你们快带我去看看!” 三人来到野兔子居所,却见外面一个守卫也没有。段鸿羽大感意外,奇道:“怎么一个军士也没有?” 白云扬道:“师父,你想一下,就连我们兄弟都被她赶出来了,谁还敢接近她?” 白云逸道:“这里是万刃山,没有侍卫也没什么!” 段鸿羽道:“我说的不是有人谋害她,而是她一个人在里面乱搞一气,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白云扬笑道:“师父!如果你住在里面,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段鸿羽瞪了白云扬一眼,也没说什么。 三人一踏进院子,果然听到屋里传来阵阵奇异的声音,有金属的撞击声,有木片的飞落声,还有阵阵水波声,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 段鸿羽直摇头,暗道:“她在搞些什么鬼?”轻声道:“云扬,你去敲门!” 白云扬道:“什么?让我来!” 段鸿羽道:“你怎么了?” 白云扬道:“她听说我来烦她,不发火才怪呢!你亲自前去敲门,也许她还能打开!” 段鸿羽道:“师父让你敲你便敲,哪来这么多废话?” 白云扬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敲门。 屋里的声音瞬间停止了,只听野兔子嚷道:“敲什么敲,我不让你们离我远一点了吗?怎么又过来烦我?” 白云扬吓得赶紧退到后边去了。 段鸿羽走上前,轻声道:“野兔子,开门,是十哥呀!” 里面瞬间没了动静,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段鸿羽又道:“野兔子快开门,让十哥看看你在做什么!” 野兔子还是不开门。 段鸿羽叹道:“野兔子,十哥知道你恨我,算是十哥错了,你就快把门打开吧!” 无论段鸿羽怎么哀求,野兔子都不给他开门。段鸿羽无奈,只得摇摇头,悻悻地离去了。 又过几日,战天伦按段鸿羽吩咐推荐一个叫庞天岳的人做二龙山总寨主。段鸿羽见庞天岳武功虽然一般,但为人忠厚,而且据说在过云峰时期便有心投奔万刃山了,便同意下来。这样,段鸿羽便做了天下义军总头领,下面是战天伦、庞天岳两个寨主,再住下便是唐马、卢雪庵、白家兄弟这些人了。 这天上午,段鸿羽和战天伦、庞天岳、卢雪庵、唐马正要商议军务,白家兄弟突然跑了进来,两兄弟一前一后,一脸惊恐的神情。 段鸿羽一看两兄弟的神色就知道是有要事,说道:“云扬、云逸不要着急,有话慢言!” 白云逸道:“师父、战寨主、庞寨主,大事不好。上官金鹏和连城玉联合了大队清军向我万刃山杀过来了,开路先锋是天王彭先果,现在大军距我万刃山已不足二十里!” 唐马拍案而起道:“他们来了便好,老子等这一天已等的太久了,待我亲自带兵下山去和他们决个高下!” 战天伦道:“敌军势大,不可莽撞!” 庞天岳也道:“还是等他们靠近了再打!我们有地形上的优势。” 唐马道:“你们懂什么?我就是要在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动手!” 战天伦还要阻止,段鸿羽道:“让我八哥去也好,此乃第一战,绝不能向对方示弱!” 战天伦道:“可敌军声势浩大,我怕八弟难以全身而退!” 段鸿羽道:“小弟愿随八哥一同前往!” 战天伦道:“不可!你现在是天下绿林之主,不可轻动!” 段鸿羽笑道:“三哥!青沙口那样的恶战我都活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轻动的?” 战天伦只是不肯。 卢雪庵道:“三哥!让八弟和十弟出战也好,我带云扬、云逸在后面接应他们一下,定不会有失。倘若我们不敢出战,敌人便会更加嚣张,也会让江湖各派笑话!” 战天伦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第二十五章 猛虎下山 段鸿羽和唐马点了五千喽啰兵,一路下山而来。行出大约十余里路,忽见前方尘土飞扬,天王彭先果、落日大旗常百威、紫电雷公铁威龙率大队人马一路浩浩荡荡掩杀过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段鸿羽一声令下,万刃山群雄一声咆哮,向联军杀了过去。 彭先果是联军正印先锋,他根本没料到万刃山在实力大损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赶紧呼喊联军布好阵势。 段鸿羽在马上一跃而起,在空中连翻两个高难度的筋斗,已然跃到铁威龙的头顶。他知道文天士正是死在了铁威龙的手上,只想手刃了此人为二哥报仇雪恨。 铁威龙因为打死了文天士,一跃成为联军里的红人。万刃山最重要的头领便是过云峰和文天士了。文天士是万刃山的大管家,也是万刃山一切行动的总策划者,在世人眼里,他在万刃山的作用甚至要强于过云峰,他的死可是去了上官金鹏和连城玉的一块心病。铁威龙立下如此奇功,连城玉重重赏赐了他。铁威龙为此十分得意,此次又得了先锋之职,在灵芝岛一时风头无两。此刻他见段鸿羽径向自己袭来,心下不禁也是一寒。幸他反应奇速,双臂一振,流星呼地飞出,照段鸿羽面门便是一锤。 铁威龙的流星锤很长,这一击之下,飞出竟达丈许。段鸿羽在兵器上吃亏不少,眼见锤到,只得变招,猛地收回溶血玄冰剑,反格向流星锤铁链。他功力深湛,这一击之下,流星锤便一下飞到一边去了。 铁威龙见段鸿羽快速欺近,不禁大骇,要让段鸿羽杀到近前,他兵器过长,反倒不利。情急之下,他劲腕一抖铁链,那流星锤便如炮弹一般向段鸿羽后心砸来。 段鸿羽听到身后劲风袭到,不敢再向前攻,凌空一个翻身,竟平空飞起一丈多高。 那流星锤收不住身,反向铁威龙自己砸来。 铁威龙不及收回兵器,只得起另一只流星锤封挡。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便如晴空的一声霹雳,这一下直震得铁威龙手腕酸麻。 还没等铁威龙回过神来,段鸿羽一剑“流云撼月”就已刺到他眼前。这一剑挟着满腔的怒火,凌厉之极。 铁威龙久经战阵,两只手在空中一绕,铁链瞬间形成一个绳结,正将段鸿羽剑锋缠住。他狂吼一声“撒手”,同时双臂一较力。 铁威龙这一招十拿九稳,几乎每次用出都能将对方兵器绞飞,不过这一次他可打错了如意算盘。段鸿羽功力何等深厚?就算现在身体远未恢复,可也远在铁威龙之上。铁链缠在剑上,就好像是一条死蛇缠在猛虎的腰躯上一般,根本就是纹丝不动。 铁威龙心头一凛,赶紧一个急侧,段鸿羽的剑锋便贴着他前胸刺了过去。 段鸿羽一击不成,劲力所至,剑锋猛地拍在铁威龙胸口上。铁威龙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他一下摔下马来。也幸亏他的锤链始终缠着段鸿羽的剑锋,奋力前推,否则凭段鸿羽的功力,他早已是筋骨俱碎。铁威龙的坐骑一声长嘶,跑到一边去了。 铁威龙也是条硬汉子,只感到眼前一黑,马上恢复过来,两脚一错,便站住了。 段鸿羽见他在自己一剑之下竟能稳住身形,也不禁大感意外。他丝毫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一连三剑,分取铁威龙二目和咽喉。 段鸿羽这一轮强攻也激起了铁威龙的怒火,他一声虎啸,流星锤猛一拉,铁链顿时笔直如线。铁威龙双手向外一端,便将段鸿羽三剑封了出去。他不等段鸫羽再出剑,一拉铁链,双手紧握链端,瞬间已将流星锤变为短兵器,双锤向前一推,一招“推窗望月”猛击段鸿羽当胸。 段鸿羽剑走轻灵,长剑有如少女的腰肢般曼妙无方,只听“当当”两声脆响,已将流星锤瞬间开了出去。他手腕一转,三尺剑锋反刺铁威龙小腹。 铁威龙身形暴转,平地飞起一丈多高,接着双臂在空中一晃,只见在空中瞬间扬起千万只锤影,变幻莫测,杀气四溢。 段鸿羽玉臂轻舒,剑光有如漫天花雨,任那铁威龙如何凶悍,都根本无法近得他身。 酣斗之中,铁威龙一个躲闪不击,正被段鸿羽一剑刺在小腿上。他大叫一声,回身便走。 段鸿羽高声道:“奸贼,你害我二哥,今日便是你偿还血债之日。”发足急追。 铁威龙一听段鸿羽要为文天士报仇,心下大骇,流星锤向后一扫,借段鸿羽一避之机,躲进军中,再也不敢出来现身了。 段鸿羽见铁威龙藏在军中不出来,只得暂时放弃报仇,转回身去援助唐马。 唐马此时在彭先果、常百威的夹攻下正在吃紧,段鸿羽这一突然加入,形势顿时逆转。段鸿羽对彭先果,唐马对常百威,这一场恶斗杀得好不凄惨。 彭先果高声叫道:“段小贼,事到如今,没想你还执迷不悟!” 段鸿羽道:“执迷不悟的是你,我劝你马上回头,任何背叛自己民族的人,到头来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彭先果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处于劣势的是你们,你根本不配和我这样讲话!” 段鸿羽大怒,奋剑直进,一招“风卷残云”向彭先果脖颈便削。这一剑奇劲无比,风雷之声瞬间大作。 彭先果身形一晃,紫云降魔杵在空中一竖,正迎住剑锋。剑锋斩在紫云降魔杵上,直发出一声悦耳的声响,好听之极。 彭先果欺段鸿羽身体没有恢复,突然用手握住杵尖,用杵柄向段鸿羽当胸便捅。 这一下来得极为突然,段鸿羽始料未及,只得奋力一斜身。 彭先果一招抢到先机,更不手软,抖手又是两杵攻出。这两杵分取段鸿羽前胸两处要穴,威猛无伦。 段鸿羽不敢封挡,只得再次后跃。 彭先果一声雷吼,叫道:“小贼,就以你现在的实力也敢和天王较量?真是不自量力!”只见他双手一扬,那紫云降魔杵瞬间在空中一个翻滚。彭先果高高跃起,凌空接杵在手,向段鸿羽当头便是一下。他这一杵用了十分的力道,威力无穷,真可谓石破天惊。 第二十六章 一剑当空 段鸿羽被彭先果抢到先手后,步步后退,始终没缓过这口气,眼见对方这一重击躲是躲不开的,索性用出浑身功力与对方硬拼。 杵剑相合,这一声巨响直震得大地都晃了一晃。段鸿羽双脚直陷入地中一寸有余,再看彭先果,噔噔噔直退出一丈多远,最后不得不用紫云降魔杵在身后一支才总算站稳了。 彭先果怒极,身形再起,紫云降魔杵在空中一晃,顿时现出一片摄人魂魄的魔影,他功力沉猛,紫云降魔杵掀起阵阵强劲的气流,直吹得地上尘土飞扬。 段鸿羽以攻对攻,惊涛骇浪般的剑光喷涌而出,寻隙而入,无孔不钻,彭先果一时也不敢过于嚣张。 七十招时,彭先果一杵横扫段鸿羽左肋。段鸿羽借助一股强劲罡流瞬间已飘到彭先果身后。他手臂轻捷如猿,一记冷剑反刺彭先后后心。这一剑巧无声息,眨眼便刺到彭先果身后。 彭先果只知道段鸿羽到了身后,却没听到一丝风声,一时心下大骇。要知道,两军对垒,任何强劲的进攻都不在话下,这种没有一丝预兆的进攻才是最致命的。彭先果久经战阵,在此危急关头,丝毫不乱,只见他魁梧的身躯滴溜溜凌空旋起,猛地向左一移,刚好躲过这一冷剑。他愤恨已极,骂道:“小贼,好不阴险!”起降魔杵照段鸿羽肩头猛砸。 段鸿羽这一剑本来十拿九稳,谁想在最后一刻竟被对方躲了过去,他也颇为失落。便在这一怔之间,紫云降魔杵已然砸到了。段鸿羽不及迎挡,奋力一斜身,那紫云降魔杵一下砸在了地上。彭先果何等功力?这一杵之威,直砸得地上土块横飞。 彭先果一杵走空,接连又是七杵攻到。这七招一招紧似一招,直压得段鸿羽透不过气来。 就在段鸿羽极为被动之际,忽然唐马欺到近前,只听他高声喝道:“彭先果休要狂妄,且试试爷爷的双刺之利!”话音落处,分水蛾眉双刺已瞬间递到彭先果后腰。 彭先果没想到常百威竟也受伤败走,暗骂这两个混蛋好生没用。危急关头,他用一个令个难以想象的大回旋,硬是在唐马双刺就要碰到身体的一瞬间躲了过去。 见八哥杀到,段鸿羽精神大振,重新向彭先果发起反攻。 彭先果纵然勇猛,也架不住这两兄弟的前后夹攻,一个猝不及防,被唐马一刺挑在头皮上,顿时鲜血横流。彭先果不敢再战,拖杵败走。 彭先果、常百威、铁威龙藏在军中,一时谁也不敢上前。其实以他们三人的武功本不在段鸿羽和唐马之下,只因这他们欠的血债实在太多,难免做贼心虚,才不敢出战。 常百威道:“天王,敌方攻势太猛,不如暂避一时!” 彭先果仗着兵多,大声道:“不行!敌方只有五千,而我军则有七千,我强敌弱,哪有败退之理?”他重新跳到马上,令旗一挥,命令士兵发起新一轮强攻,只想和万刃山硬拼消耗。 两军这一场交战直杀得极为惨烈。联军刚刚获胜,士气正旺,此次出征万刃山,是抱着一举扫灭万刃山的决心,这一路杀来,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沿途之绿林小股,无不是纷纷避其锋芒,真可谓气势如虹。而万刃山因为青沙口的惨败,所有喽啰兵都想为死去的弟兄报仇,是以全都抱定了必死之决心。双方死战,杀声震天,一时难分上下。 段鸿羽和唐马知道万刃山跟联军耗不起,兄弟二人借敌方头领不敢出战之机,双双抢出,向联军中心杀来。这两人武功何等高强?一阵斩杀过后,联军七八个小头领当场阵亡。其它头领一看事情不妙,赶紧向后逃命。万刃山群雄趁势掩杀,联军一时阵型大乱,纷纷向后溃败。 彭先果不甘心,用紫云降魔杵接连砸死十数名军士,可仍然无法阻挡联军溃败之势。 眼看联军前锋崩溃在即,忽然后续部队杀到,为首的正是霓虹飞履七星子和罗酆魔女阮红玉。原来,上官金鹏就是怕彭先果、常百威、铁威龙骄狂,中了埋伏,这才派七星子、阮红玉率三千人马随后跟进。 这一支人马的突然加入,对战局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一下让联军稳住了阵脚。 段鸿羽不知道敌军还有没有后续部队,大声道:“八哥!敌军势众,不如暂避锋芒。” 唐马不甘就这样失败,说道:“便是退回去,也须杀他一两员主将再说!”说罢,挺分水蛾眉刺又扑了上去。 彭先果、常百威、铁威龙见援军赶到,顿时来了精神,重新从队伍里闯出,势要将万刃山的人一网打尽。 段鸿羽正在踌躇,忽然一道劲风刮到近前,随着这道劲风,七星子的长剑已闪电般递到眼前。 段鸿羽只得回身来斗七星子,一剑“云生沧海”荡开七星子的剑招。 七星子手腕一转,一剑“挑灯看剑“斜削段鸿羽下颌。这一剑灵巧,深谙四两拨千斤之妙。 段鸿羽赶紧仰头,七星子的剑便贴着他下颌飞了过去。 段鸿羽大怒,劲腕起处,一连五剑连环刺出,这五剑一剑快似一剑。虽是五剑如出一剑,五道剑芒在空中排出,便如一只剑柄瞬间分出五把锋刃。 七星子见段鸿羽剑法如此精绝,暗道:“没想到他在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还能用出如此高妙的剑招,真是让人不可思议!”他掌中剑在空中一晃,顿时在身前布成一道剑幕。 段鸿羽强攻不成,只得收回剑招。 七星子左手呼地拍出,一片掌影挟着巨大的罡流向段鸿羽猛罩过来。 段鸿羽倒吸一口冷气,暗道:“好凌厉的掌法!”身形向左一划,让开如山的掌影。 七星子身形向前一欺,剑掌齐出,一连六招,向段鸿羽复又攻上。 段鸿羽因为连斗铁威龙、彭先果两大高手,气力有些不济,在七星子强大攻势下有些吃不消。尽管如此,他仍是不想退得太急,因为这是双方第一战,他实在不想让对方占到上风。 第二十七章 冷剑留香 就在段鸿羽和七星子斗得难解难分之时,落日大旗常百威突然杀到近前。他不由分说,向段鸿羽后心便是一旗。 段鸿羽刚刚躲过七星子的一片掌影,猛听身有风声,不及回头,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 常百威一声厉啸,身形同时跃起,一连三旗,向段鸿羽猛扫过来。 段鸿羽身轻如燕,便如花丛中的蝴蝶般在常百威的旗影中穿插来去,凭那常百威如何凶恶,都伤不了他分毫。 常百威的大旗攻击范围太大,一时将段鸿羽裹在里面。七星子根本看不清段鸿羽身在何处,一时大为恼火,暗道我都快拿下这小子了,你来添什么乱?但因对方是飞蛾军的头领,又是好心前来助战,不好叫骂,只得退到一边。 常百威大旗在空中劲舞,光顾手痛快了,却没想到舞了半天,最后光看到自己的大旗在空中飘来荡去,段鸿羽的人影竟不见了。他不敢再攻,赶紧收住手,哪知他的手刚一缓下来,段鸿羽的剑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剑锋眨眼即至,根本来不及招架。 常百威大吃一惊,赶紧扔掉手中旗枪,用双手来握段鸿羽剑锋。在此性命交关之际,他也只能弃卒保帅了。 这时,段鸿羽只要剑锋稍稍一动,便将常百威的十根手指削下来了。危急关头,七星子身形向前一欺,一记重剑猛刺段鸿羽后心。他为救常百威,已将自己剑速用至极至。剑锋破空而出,快如飞虹掣电。 段鸿羽无奈之下,只好舍了常百威,剑锋便在斩到常百威手上的一瞬间划了出去。他平地一个“怪蟒翻身”,同时左手拾起旗枪,向七星子猛力射去。 七星子没想到段鸿羽反应如此神速,一个躲闪不击,险些被旗枪插在面门上。他勃然大怒,剑锋抖处,一片寒光向段鸿羽袭来。 段鸿羽不敢久停,赶紧一个“燕子三抄水”脱离险境。 常百威从地上拾起旗枪,正要配合七星子夹攻段鸿羽,忽听有人高声叫道:“师父!看我们来助你杀敌!”他赶紧回头,只见一人一剑如天外飞仙般冲到近前,来势之快,简直无以形容。面对凌厉的剑势,常百威丝毫不惧,一声厉吼,大旗猛地拍出,直迎剑锋。 段鸿羽高声道:“云扬,小心,不可硬拼!” 偷袭者正是白云扬,他年轻气盛,根本不听段鸿羽的话,力贯手臂,将剑力用至自己最大峰值。 剑旗相交,直把白云扬震得一下摔了出去,也幸他轻功高妙,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腾,总算站稳了。 常百威拼倒了白云扬,正自得意,忽然眼前又出现一个白衣少年,而且与刚才出现的一模一样,他暗道:“不好!还有一个,我倒疏忽了!”赶紧再起旗枪迎敌。 白云逸见哥哥险些被震倒,已是气愤已极,也将自己剑力用至极致。 剑旗再次重击在一起,马上又一个肉身飞了出去,不过不是白云逸,而是常百威。原来他刚才仓促出手,完全没使上全力,才被白云逸一下震飞了出去,他可没有白云扬的好运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弄了一脸土,好不狼狈。 段鸿羽喜道:“云扬、云逸,你们来得太是时候了!” 这时,卢雪庵已拍马来到近前,笑道:“十弟!看四姐帮你取下奸贼的狗头。” 段鸿羽知道卢雪庵剑法高妙,顿时放下心来,大声道:“四姐!你收拾这牛鼻子,我去助我八哥一臂之力。他独斗数名高手,当真有些吃力!”说罢,率白家兄弟去了。 七星子好不着恼,怒道:“大胆贱婢,还不快来受死?” 卢雪庵道:“无耻妖道,不好好修行,却在人间作恶,待我来取你狗命!”身形在马背上瞬间弹起,便如一只轻灵的云雀。 七星子一声暴喝,猛地冲天而起,他剑光如练,转瞬间已向卢雪庵刺出十数剑,剑风虎虎、风雷阵阵。 卢雪庵毫不避让,也是十数剑刺出,以攻对攻。两人这一轮交战从空打到地下,数十招一闪而过,所发声响连成一个不间断的声音,直让人惊心动魄。 七星子感到手臂发麻,暗道:“没想到贱婢好深的功力,我倒有些小视她了!” 卢雪庵一声娇叱,在空中挽一朵剑花闪刺七星子左肋。她的剑招一向以轻灵飘逸著称,剑行空中,就好像天外的一丝风,似乎看不见,摸不着,实际则是见血封喉的夺命杀招。 七星子暗自叹道:“好剑法!不愧为万刃山的‘梅雪双姝’之一,瞧她的剑法,犹在梅颜笑之上。”不敢怠慢,长剑向上一递,一招“白虎横山”直迎来招。 卢雪庵此剑本是虚招,在引开七星子剑后,皓腕一翻,剑锋竟在让人最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了进去。 七星子大惊,赶紧侧身,饶是如此,仍被来剑刺破衣袍。 卢雪庵剑招再进,反切七星子右肋。 七星子笑道:“何必得寸进尺!”身形一转,脱离险境。他不等身形落地,剑锋一抖,一片剑雨向卢雪庵罩了过来。 卢雪庵七剑同出,用北斗七星的剑阵将七星子的剑雨封了出去。剑雨落在剑阵上,便如冰雹打在屋脊上一般,发出一片悦耳的声响。 七星子一攻不成,再次变招,借这一弹之力,剑光再起,陡地一剑急刺卢雪庵左目。 卢雪庵头一偏让过来剑,一剑“千里冰封”急刺七星子前心。这招“千里冰封”招势宏阔,一剑之下竟有十七个攻击点,联接紧密、环环相扣,让人防不胜防。 七星子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贱婢剑法如此高妙,我若败在她的手上可是颜面尽失了!”他不想在女人面前出丑,明明没有必胜把握还要逞能强攻,奇出一剑“流星追月”险刺卢雪庵面门。他在卢雪庵剑阵之中强行起剑,实是冒了巨大的风险。 卢雪庵也没料到七星子竟敢用此险招,心道:“敢情他是疯了吗?”赶紧收了剑招,在面前瞬间结成一张剑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八章 险些得手 七星子险招得手,一时精神大振。只见他身形暴转,瞬间腾起两丈多高,接着向下一冲,一片剑雨从天而降。这一招“风雨如晦”也是七星子的绝招之一,只见漫天的剑光从天而降,便如从天下降下的一场剑雨,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实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绝顶剑法。 卢雪庵在地上只看到一片剑光,根本看不到七星子的身体,对方剑阵的广阔已使她根本无从躲避。眼见形势危急,卢雪庵丝毫不见慌乱,剑锋在空中一抖,一招“冰魂雪魄”瞬间祭出。 两团剑光瞬间撞在一起,只听一声巨响过后,所有剑光瞬间消失,接着七星子大叫一声,一个跟头摔了出去。他从地上慢慢爬起,只见嘴角已有鲜血溢出,看来受伤不轻。 卢雪庵仗剑玉立,笑道:“七星道人,怎么样?你这一剑‘风雨如晦’也很平常呀!” 七星子不敢再战,擦擦嘴角上的血迹道:“贱婢,我们改日再战!”提剑退回军中。 卢雪庵知道七星子武功高强,是灵芝岛仅次于连城玉的第二大高手,还在阮红玉之上,自己杀不了他,也未深追,调头前去助战段鸿羽、唐马和白家兄弟。 白云扬、白云逸最恨灵芝岛的人,两兄弟杀入敌阵,一瞧连城玉不在,大感泄气,不经意间发现了阮红玉。白云逸道:“这老母狗最坏,先解决了她再说!”话音落时,一个“燕子三抄水”已纵到阮红玉背后,也不答话,照阮红玉后心便是一剑。 阮红玉正在斩杀万刃山的喽啰兵,根本没顾及身后,等剑快刺到身上时才知道不妙,赶紧纵身跳到一边。 白云逸这一下也是扑得过猛,连剑带人便在阮红玉身边蹿了过去。 阮红玉骂道:“狗崽子!敢暗算老娘!你师父教你武功时,就没教你怎么做人吗?”照白云逸后心便捅。 白云逸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跳起身来,冲阮红玉作个鬼脸,笑道:“我师父跟我们说了,对人不能暗下黑手!” 阮红玉道:“你师父既然这么说了,你为何还如此下手?” 白云逸道:“我师父说对别人是这样,对你这老母狗是什么招损用什么!打死你这老母狗,便有狗肉吃了!” 阮红玉气得眼球子好悬没飞出来,骂道:“小崽子,气死老娘了!”双剑齐出,一招“二龙戏珠”直取白云逸二目。 眼见阮红玉剑到,白云逸竟不闪不避。 阮红玉见白云逸出剑大违常理,暗道:“怎么回事?这小崽子为何不封我剑招?不错!他还有个哥哥,想必已在我身后了。这两个混小子,跟那姓段的小贼学坏了,竟如此油滑!”不敢再进剑,赶紧一个大转身跳到一边。 阮红玉刚闪开,白云扬的一剑便在擦着她身体刺了过去。原来,白云扬比白云逸还坏。白云逸还奔行了一段路,白云扬干脆是蹑足走到阮红玉身后的,然后突然就是一剑,也难怪阮红玉浑然未觉了。 阮红玉险此着了两兄弟的道儿,一时气炸胸肺,骂道:“小贼,好不阴险,看老娘刺你们个透心窟窿!”双剑再起,分取白云扬、白云逸。 白云扬、白云逸左右一分,两记快剑分斩阮红玉手腕。两兄弟出剑完全相同,不止动作,连剑速都是一样,丝毫不差。 阮红玉赶紧回招将来剑封出。她红玉功力何等深厚?直震得白家兄弟手中剑险些脱手。 白云扬高声道:“云逸,杀了母狗为万刃山的英雄报仇!”说罢,双手捧剑,向阮红玉当头便剁。 同一时间,白云逸也双手捧剑攻上前来。 阮红玉见白家兄弟如此强攻,暗道:“这两个小贼,难道不要命了吗?”阴阳双剑向上一扬,直迎剑招。 眼看四剑便要交击在一起,白云扬、白云逸突然一声大叫,同时在空中凌空翻转,接着双剑再出,向阮红玉急斩而下。 阮红玉没想到白家兄弟会如此变招,一时猝不及防,只得扬剑硬抗。 白家兄弟向右这一翻身,等于右移了尺许,两人手中剑闪过了阮红玉的阳剑,全部剁是阴剑之上。 阮红玉功力再深,也拼不过两兄弟用出全身功力的一剑,手腕一抖,阴剑瞬间飞落在地。 白家兄弟立稳身形,唰唰两剑,急刺阮红玉双乳。如果是妙龄女子,白家兄弟是根本不敢如此进剑的,怕被对方骂为下流,只是阮红玉体壮如牛,十足一个母汉子,两兄弟虽叫她母狗,可从没把她当作女人看,才如此进剑。 阮红玉一剑“斗转星移”将两剑封出,她不敢再急于进招,俯身将阴剑拾在手上。她双剑重新在手,身形向前一欺,双记重剑飞斩白云扬、白云逸头顶。 白家兄弟不敢迎招,轻轻闪到一边。 别看阮红玉好像只大狗熊,身形之灵动竟如善舞的女子,只见她一个轻灵的转体,接着一个鱼跃,双剑再起,这两剑之威,同样势如惊雷。 白云扬大声道:“云逸,起!”两兄弟同时腾身空中,接着双双一个“金鸡独立”向下踩来。 这一下可是大出阮红玉的意料,她原以为白家兄弟定会低头仰躲,却没想到竟会用此险招,一个躲闪不及,正被这两脚踩在背上。阮红玉暴叫一声,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只啃了一口泥。 白云扬、白云逸一招得手,更不手软,双剑齐出,向下捅来。 阮红玉赶紧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她从地上跳起来,将嘴里泥土吐出,骂道:“两个小狗崽子,好不阴险,老娘今天非送你们下地狱不可!”仗剑又往上猛扑,势如疯虎。 白云扬、白云逸正要起剑,忽听身后有人叫道:“云扬、云逸,快快闪开,把她让给我!” 白云扬、白云逸赶紧向两旁一闪。 白家兄弟这一闪开,便如两扇门被打开了一般,在这‘人门’开后,只见卢雪庵有如飞天一般直杀过来。 第二十九章 重挫强敌 阮红玉本来是冲白家兄弟去的,没想到白家兄弟闪开了,竟猛地杀出一个卢雪庵。情急之下,她双剑向里一交,企图来个双剑关门。 卢雪庵剑招何等凌厉?这一剑瞬间穿透阮红玉的剑阵,正刺在阮红玉左锁骨上,这一下直疼得阮红玉杀猪般的一声嚎叫。她不敢再战,虚攻两剑,转身逃命去了。 卢雪庵和白家兄弟合兵一处,奋力向敌阵中杀去。 彭先果、常百威、铁威龙本就是段鸿羽和唐马的手下败将,拼着性命才撑到现在,一见七星子、阮红玉大败而逃,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也不顾那些奋战的军士了,竞相败走。万刃山群雄趁机猛攻,联军大败。 唐马一时杀得兴起,挥双刺便追。 段鸿羽高声道:“八哥!穷寇莫追!” 唐马咬牙道:“飞蛾军和灵芝岛杀了我万刃山太多的兄弟,难得这次大胜,为何不杀它个痛快?” 白云扬也道:“不错!师父,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段鸿羽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只是敌人的先锋部队,后面便是联军的大队人马。他们一来确实招架不住我们,二来也有诱敌深入之意。我们追得过远,万一碰上敌军主力,可是回都回不去了!” 唐马道:“那更好,我们就杀它个地覆天翻!” 段鸿羽道:“我军兵力不足,这种野战根本占不到上风,只有退守万刃山,借助有利地形尚可一战!” 卢雪庵也道:“十弟说得有理!如果我们碰到敌军主力,必脱不了身,到时三哥就得亲率万刃山全部兵力下山增援,双方就会陷入到野战决胜。我军人少,必不能敌,稍有闪失,就是第二个‘青沙口’了。我们放着有利的地形不用,何必非和敌军硬拼消耗?” 唐马道:“可我们胜得如此艰难,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了。我实在有些不甘!” 段鸿羽道:“我们此战大挫敌军锐气,目的已经达到,无须再冒险出击了!” 唐马听段鸿羽和卢雪庵言之有理,便同意鸣金收兵。 万刃山群雄大胜而回,战天伦、庞天岳亲自下山迎接。当夜在聚义厅大摆酒宴,热烈欢迎胜利之师。 第二天一早,群雄正在聚义厅中商量退敌之计,探马忽然进来通报说联军已经开到万刃山。 段鸿羽率群雄来到前山,只见下面黑压压一片全是飞蛾军、灵芝岛和清军的联军,还有他们收降的大量武林败类。在队伍前方,弥纶今古上官金鹏居中,左边是金锁麒麟连城玉,右边是扑天狼索龙,在三人身后,天王彭先果、飞天忽律袁天化、落日大旗常百威、九皋鸣鹤上官云英、霓虹飞履七星子、罗酆魔女阮红玉、紫电雷公铁威龙、正红甲武士、镶红甲武士、镶白甲武士、司琴、出画、丽书等昂然虎立,再看众头领身后,刀剑如林,旌旗蔽日,真是神威凛凛、杀气腾腾, 群雄看在眼里,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上官金鹏走到前面,高声道:“快让战天伦出来见我!” 万刃山寨门打开,吊桥入下,只见段鸿羽孤身一人骑马奔了出来。 上官金鹏一愣:“是你?” 段鸿羽勒住坐骑,冷笑一声道:“上官老贼,没想到吧!” 上官金鹏厉声道:“段鸿羽,你竟敢对自己的老师如此说话!” 段鸿羽正色道:“我当日拜你为师,是以为你有高亮的气节和渊博的学问,却没想到你竟是个欺世盗名的国贼。从今以后,你我没有师徒之名,只有敌我之分。” 上官金鹏叹道:“没想到连你竟也不明白我的苦衷!” 段鸿羽道:“老贼休要废话,整军来战便是!”说罢,打马回寨去了。 上官金鹏长叹一声,把手一挥,联军开始向万刃山前发起总攻。联军势大,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密密麻麻聚集在山前。 段鸿羽、战天伦、庞天岳亲自指挥,率喽啰兵和敌军展开交战。万刃山军力虽远不及联军,但有地形上的优势。万刃山山势凶险,易守难攻,加上这几日又在山前布置了许多机关。联军一时难以接近,冲在前面的纷纷倒地身死。 这次担任主攻的依然的上官金鹏的飞蛾军,虽然上去十死无生,可这些上官金鹏最忠实的信徒依然不顾死活地向上冲锋,前面倒下,后面接着补上,嗷嗷直叫,大有不攻破山口誓不罢休的气概。 群雄同仇敌忾,多次打退联军进攻,万刃山前,尽是联军的尸体。联军轮番进攻,整整攻了一天,仍是毫无进展。 眼见天色已晚,上官金鹏下令联军高举火把再战。 联军又猛攻了三轮,仍然未能攻下山门,上官金鹏只得下令撤退二十里安营扎寨。 万刃山初战便取得大捷,山上一时欢声雷动。 此后几天,联军每日上来挑战,万刃山在段鸿羽、战天伦、庞天岳、唐马、卢雪庵的积极谋划下,拒不出战,让上官金鹏始终无机可乘。 联军毕竟势大,时间一久,万刃山压力陡增。 这天,段鸿羽把群雄召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卢雪庵道:“没想到上官老贼竟吃定我们了,进攻了这么天还不退兵,看来不攻破万刃山他是不会收兵了!” 战天伦道:“当然。我万刃山是上官老贼的头号大敌,他怕我们找他报仇,当然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了!” 唐马道:“我看就这样打也挺好的,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段鸿羽不无忧虑地道:“八哥!这样可是正中了上官金鹏的下怀了!” 唐马道:“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鸿羽道:“八哥,你知道联军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向我们发起进攻的吗?” 唐马道:“我倒没想过这些,不过他们来的确实晚了一点,在青沙口大战后,我和三哥一直担心他们会趁机杀过来,没想到竟一直拖到现在。” 段鸿羽道:“这便是了!从联军直到现在才发动进攻来分析,他们内部绝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中间也有巨大的裂痕!” 战天伦道:“那是自然!飞蛾军和灵芝岛本来就是不同门派,以前也小有摩擦,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调节的矛盾。不要说他们,天下绿林莫不如此。” 第三十章 秘密谋划 段鸿羽道:“他们都想让对方动手,自己保存实力,互相扯皮,才一直拖到现在。以我看,这次向万刃山发动总攻,肯定是上官金鹏极力要求的。我太了解上官金鹏了,他一直将我万刃山和大顺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先除之而后快!” 唐马怒道:“这个上官老贼,可真是该死!” 段鸿羽道:“他纵然该死,可毕竟还是有强大的实力,自从在青沙口打败万刃山和二龙山后,他的势力已达到顶峰,在江湖上的威望也是无人可比,绿林各派无不是趋之若鹜,纷纷投靠!” 战天伦骂道:“这些江湖败类,有奶便是娘,真是可恨!” 段鸿羽道:“倒也怪不得他们,在这样一个乱局下,人人自危,他们投靠上官金鹏多半也是为了自保!” 唐马道:“可这些人为了保命竟不惜做汉奸,也着实可气,不把他们一个个宰了,我胸中这口恶气真是难出!” 段鸿羽道:“你们错了,上官金鹏不是汉奸!” 唐马大声道:“你说什么?上官金鹏不是汉奸!他与清军勾结在一起,屠杀我万刃山好汉,难道还不是汉奸吗?”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并没有剃发降清,怎能算作汉奸?” 卢雪庵道:“汉奸就是汉奸,倒不在剃不剃发上,他联合清军就是汉奸。” 段鸿羽道:“我比你们更了解上官金鹏,就算天下所有人都做了汉奸,他也不会做汉奸的。他在内心里是极端仇恨满清的,如今和满清合作,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不和满清合作,他就无法消灭我们,无法壮大自己的势力,他的理想也就无法实现!” 战天伦道:“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和我们是两种人,可以说与我们是完全对立的。现在有三大势力,便是大明、大顺和满清。我们是忠于大顺的,而他则是忠于大明的。在这三方势力中,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必须两股势力联合起来消灭另一支,然后再进行最后的决战,才能产生真正的胜者。以前是明强顺弱,是以大顺联合满清灭掉了大明。现在大明已灭,大顺与大清的矛盾马上尖锐起来,忠于明朝的残存势力和满清相勾结倒也不足为怪了!” 唐马道:“不可能!我大顺堂堂义军何时勾结过满清?李自成如果真是那样的人,天下绿林英雄也绝不会为他卖命的!” 段鸿羽道:“合作有时是一种默契,不一定非得有对话或契约,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并肩作战。这些年来,满清在关外步步进逼,义军在中原横冲直撞,其实这本就是一种变相联合。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满清在辽东的进犯,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都没有取胜的可能。大顺军不要说攻入北京,在陕西、河南就已经被洪承畴、孙传庭、左良玉这些人消灭了。我可以肯定地讲,在李自成、张献忠遇到重大挫折时,他们是真心希望满清能给大明带来压力的,因为只有明军将主力全部抽调到关外,他们才有转败为胜的机会!同理,满清也不希望大明能彻底肃清义军,从而把所有军力都投到辽东。每每在义军快要覆灭时,清军都在关外大举进犯,这不能不说是别有用心的!” 战天伦、庞天岳、唐马、卢雪庵听了段鸿羽的话后虽不愿承认,可也觉得很有道理。 段鸿羽道:“正因为明朝已亡,满清才把主要目标对准了大顺。明朝残存势力也想与满清达成某种程度的妥协,以便借助满清的势力除掉他们最大的对手大顺。上官金鹏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和索龙一拍即合的。” 唐马咬牙道:“可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段鸿羽道:“不是变化太快,而是闯王和他的部属对时局没有作出及时的调整。上官金鹏虽然和满清相勾结,可他们之间的固有矛盾是无法调和的。除非上官金鹏死心塌地地投降满清,否则他们之间必有一场血战,而且比青沙谷大战还要惨烈十倍!” 战天伦惊道:“十弟!你说飞蛾军和清军之间还有一场厮杀?” 段鸿羽道:“当然!上官金鹏在创军之时,便向其部众宣扬了‘忠君报国’的理想,这个旗号他是不敢换的。如果换了,不要说我们,就是他的部众也不会放过他。而且凭我在上官金鹏身边那么多天的观察,发现他确定是个精忠报国的人,绝不是什么大奸大恶。” 唐马道:“上官老贼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还不算大奸大恶,那要怎么样才算大奸大恶?十弟,你在飞蛾军中呆那么几天,可把你呆坏了!” 段鸿羽道:“我没有呆坏,我在飞蛾军中所以呆那么久,就是要观察他们。我确定他们决不是甘心做汉奸的队伍!上官金鹏所以和清军联合,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始终认为义军是扰乱天下的流贼,他也一直把义军当做头号敌人对待,必先除之而后快。” 唐马道:“可满清都打进来了,他竟还如此顽固。” 段鸿羽道:“你可以骂他,也可以恨他,但上官金鹏还是上官金鹏。他是读书人出身,和我们这些出身绿林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信念坚定,又很孤傲,在他头脑里形成的观念别人是很难改变的。满清的野心之大可能他还没有认识到,总之他一直都把义军当作要消灭的首要敌人。因为在他看来,满清虽然强大,但以大明的实力,只要内部能完成统一,将大明的真正的潜能发挥出来,是完全可以抗衡满清,甚至消灭他们的!至少也能分庭抗礼。” 战天伦道:“这个上官金鹏,真是花岗岩脑袋,一点也不知道变通!” 段鸿羽道:“我们是无法改变上官金鹏的,就像他同样无法改变我们一样。现在我们面临的局面十分危险,李自成兵败西奔,自身尚且难保,根本无法援助我们,而我们经过青沙口大战后,损兵折将,实力大为削弱,稍有闪失,不要说为众兄弟报仇,就连最后这点火种只怕也要葬送了!” 唐马道:“可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怕了上官老贼。他要打要杀,我们就奉陪他到底,让我万刃山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飞蛾军的坟墓!” 第三十一章 重大决定 段鸿羽道:“八哥!可你想过没有?我们这样打来杀去,正是满清人所希望看到的!” 唐马道:“那也没有办法!这场大战本就是他们引发的!” 段鸿羽道:“满清现在实力强大,已完全占据了主动。他们就是要挑拨我们中原武林自相残杀。我们不要仅仅盯着万刃山,更要关注天下的命运。飞蛾军、灵芝岛和我们再有冤仇,可毕竟还是绿林同道。青沙口大血战已让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不能再这样内耗下去了!” 卢雪庵道:“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我们不想和他们厮杀,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唐马咬牙道:“不把飞蛾军和灵芝岛的人斩尽杀绝,我唐马誓不为人!” 段鸿羽道:“仇是一定要报的,可我们也要正视敌人的强大!必败之仗,宁可不打。其实我们如果能改变策略,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让敌人产生内讧!” 唐马道:“十弟!你说什么?你要真能让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他们打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段鸿羽道:“这其实倒也不难!我们冷静分析一下,敌人所以能暂时联合起来,正是因为我们的存在。如果我们不在了,他们固有的矛盾马上就会暴露出来,当这种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时,就只有兵戎相见了。这就好像大明灭亡之后,满清和大顺势同水火一样!眼前消灭我们是他们的共同利益,当我们不在了,他们也就没有了联合的理由。” 战天伦道:“十弟!你的话有道理,可我们怎么样才能消失?难道要我们自杀或投降不成?” 段鸿羽笑道:“当然不是。我万刃山群雄怎能给满清做鹰犬,去屠杀本国同胞?” 唐马笑道:“那我们怎么消失,难道你会隐身法不成?” 段鸿羽道:“我也不会什么隐身法,我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走’!” 一听“走”字,战天伦、庞天岳、唐马、卢雪庵无不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段鸿羽是什么意思。 段鸿羽严肃地道:“敌军现在势力太过强大,要想打败敌人几乎是完不成的重任。我们现今只能保存现有兵力,舍弃万刃山,另谋发展!” 唐马当时就站了起来:“十弟!自从叶大侠占据万刃山以来,我万刃山数十年来在江湖上所向披靡。官军多少次进攻都是无攻而返,我们不能被暂时的困难吓倒,绝不能轻易放弃万刃山!” 战天伦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不发一语。 卢雪庵沉吟片刻道:“我觉得十弟说得倒也有理!” 唐马道:“四姐,难道你也同意十弟的话?” 卢雪庵道:“我们如果离开了万刃山,确实可以避免和联军的正面冲突!” 唐马道:“你们真是天真,上官金鹏、连城玉、索龙难道是傻子吗?就算我们放弃了万刃山,他们也定会对我们加紧追击的。不消灭我们,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万刃山易守难攻,我们尚能支撑一时,失了万刃山,四面八方全是敌人,我们成了散兵游勇,只能束手待毙了!” 段鸿羽道:“我们放弃万刃山不但有困难,而且还很大,但我想我们总是可以挺过去的,比在这里和敌人死拼消耗要强很多。敌人是下定决心要消灭我们的,清军为飞蛾军和灵芝岛提供了巨大的援助,再这样下去,万刃山迟早会被攻破的。现在我们走还来得及,再过几日,恐怕走都走不掉了!” 战天伦长吸口气道:“万刃山现在不比过去了,以前有大哥、二哥和数万精锐在,现在只剩些老弱病残,确实难以坚守,撤离万刃山是对的,只是天下之大,我们能退往何方?” 段鸿羽道:“万刃山在江湖上颇有号召力,这是大哥二哥在世时留下的好名声。我们的朋友遍天下,百姓也支持,只要我们高举抗清大旗,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会有人支持我们!” 唐马听段鸿羽言之有理,想到眼前的形势,便也不再坚持死守了,问道:“十弟!你非要放弃万刃山,八哥也不能强行阻拦,可具体怎么撤退,撤往哪里你想过没有?” 段鸿羽道:“万刃山后山没有敌军。我军可以在万刃山后崖结几只绳梯,从后崖撤走。我们暂时可以栖身于后山的崇山峻岭之中。那里山高林密,就算他们追上来,我们也可以和他们周旋!他们倘若加派重兵围剿,我们再另想出路。” 唐马道:“万刃山数十年的基业就这样让于敌手,我真的有些舍不得!” 段鸿羽道:“时局如此,我们也只能这样按排了。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们还会打回来的,到时再重建万刃山!” 战天伦道:“撤离万刃山可是一件大事,数万大军的人吃马喂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段鸿羽长叹口气道:“我们藏身于深山大泽,与虎豹狮群为伍,肯定不如在万刃山上快活。但如今形势所迫,也只能如此了。只要我们坚持反清,一定能得到民众的支持,也定能挺过这段最艰难的岁月!俗话说得好:人挪活,树挪死。我们不能像崇祯那样在万刃山这一棵树上吊死。” 敌我力量过于悬殊,万刃山破山在即,在这样的危局下,纵然战天伦、庞天岳、唐马、卢雪庵极不情愿,最后还是同意了段鸿羽的撤离行动。 下午决定撤离,当晚便开始行动。万刃山的喽啰兵在后山悬崖上结了数条巨大的绳梯。近三万人马收拾粮草器械开始行动,带不走的近百匹战马都扔在了山上,家畜则统统杀掉扔到悬壁下。他们行动迅猛,一夜之间便撤了个干干净净,消失在万刃山后的茫茫群山之中。 已是清晨,万刃山上只剩下了段鸿羽、战天伦和唐马三个人。 眼看经营数十年的万刃山便要沦于敌手,战天伦有些难以割舍,眼泪情不自禁地在眼眶里打转。 段鸿羽道:“三哥、八哥!你们不必太过伤感。我们只是暂时离开,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 战天伦长叹口气道:“只是那一天不知要等多久了!” 唐马道:“三哥、十弟,弟兄们全都下山了,你们不走更待何时?” 战天伦回望良久,最后一咬牙下山去了。 唐马道:“十弟!你快离开,我来断后!” 段鸿羽道:“八哥!你去吧!我不能离开!” 唐马惊道:“十弟!你说什么,你要留在这万刃山上?” 段鸿羽道:“正是!” 第三十二章 群魔乱舞 唐马道:“十弟!这可不行,这里太危险了!不久联军就会杀上山来的。山上到处是飞蛾军、清军和灵芝岛的喽啰,你根本没有藏身之地。快快随八哥下山,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段鸿羽道:“八哥!你有所不知,在万刃山的后崖上有一个山洞,我可以在那里藏身!” 唐马道:“山洞?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段鸿羽道:“是野兔子挖的,她就是为躲避你们才挖的,你们当然不知道了!” 唐马道:“怪不得有时在山上好长时间都看不见她,原来她竟在崖壁上挖了新家了!” 段鸿羽道:“八哥!你快去吧!时间久了,三哥四姐他们可要担心了!” 唐马道:“那我也留下来,我们兄弟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段鸿羽道:“不必了!我留在这里也不是要和他们厮杀,而是探听他们下一步行动,还有就是设法挑起他们之间的冲突!你还是下山去帮三哥他们吧!数万大军刚一下山肯定乱得不行,非把他们忙死不可。” 唐马道:“那你可要小心了!联军中高手如云,稍有不慎就会落入贼手。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限,万不可轻易冒险!”说完,他也下山去了! 段鸿羽用剑斩断最后一个绳梯,缓步走上身边一个小山头,向前张望。 便在这时,忽听山前号炮连声,接着杀声四起,联军争先恐后地向万刃山上杀来。远远望去,便如一片海水向山上漫来,场面极为壮观,他终于知道水漫金山是什么样的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段鸿羽颇多感慨,暗想:“当日崇祯看到大顺军进城时,大概也是和我现在一样的心情吧!”他不敢久停,赶紧来到后崖前,纵身一跃,坠到那山洞前,用手一拉扳手,进入洞中。 只见洞中还是原来的情形,桌椅等物似乎都没有移动过。段鸿羽坐在椅子上,回想起野兔子第一次在这里款待自己的情影,不由得连声感叹。他清楚地记得,野兔子让他给这山洞取个名字,他起了“与蟾阁”,真不知道野兔子是否还记得这些往事。 这时,万刃山上一片欢声雷动,联军开始欢庆自己的胜利。 少时,段鸿羽忽听上方有人说话,赶紧来到洞口,只听有人道:“他娘的,万刃山好几万人马,怎么说没就没了!他们都跑到哪儿去了呢?” 段鸿羽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扑天狼索龙,暗道:“他们到崖前来看,想来也很不甘心了!” 上方马上传来了上官金鹏的声音:“战天伦、唐马、卢雪庵知道我联军强大,不敢抵抗,才连夜撤走了!” 只听连城玉道:“上官先生,都怪我们一时疏忽,没想到他们竟会狗急跳墙。你看那一片高山险谷,要是被他们躲在那里,可真是后患无穷了!” 索龙道:“我们马上派出人手追杀!” 上官金鹏道:“不可!” 索龙道:“上官先生,万刃山在青沙口大败后,听到我联军之威名,早已是闻风丧胆,不趁此良机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上官金鹏道:“我们如果进入前边山林里,可是正中了段鸿羽、战天伦的诡计了。我们地形不熟,进入群山之中,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到时他们和我们捉迷藏,联军兵力分散,被他们分割消灭,死不都知道怎么死的!” 索龙道:“可就这样被他们逃了,我实在有些不甘!” 上官金鹏道:“无妨!他们所以要逃,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们确实已经损失太大,根本无法和我联军抗衡,才不得不选择离开了!试想一下,如果有过云峰、文天士和数万精兵在,万刃山会撤离吗?” 连城玉道:“不错!放弃几十年的根据地,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呀!我真的有些佩服他们!” 索龙道:“万刃山不是还有数万军马,还有段鸿羽、战天伦、唐马和卢雪庵吗?” 上官金鹏道:“万刃山剩余的人马不过都是些老弱病残了,真正的精华在青沙口已经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 连城玉道:“可战天伦、唐马、卢雪庵三人都是武功高强,我们仍是大意不得!” 上官金鹏道:“段鸿羽是个帅才,可惜年纪太轻,还远未成熟。战天伦不过是个忠厚长者,为人和气,这样的人做生意最合适,怎么可能统率得了千军万马?” 索龙道:“可唐马勇武过人,不可小视!” 上官金鹏道:“唐马见识、武功都很寻常,不要说和过云峰、段鸿羽、聂云飞比,便是喻凤豪、梅颜笑、梁见太都稍有不如,此人不足虑也!” 连城玉道:“卢雪庵剑法极为诡异,在江湖上可称一流高手!” 上官金鹏道:“女流之辈,不提也罢!” 悬崖上瞬间响起一片笑声,几大魔头无不显得志得意满。 上官金鹏、索龙、连城玉又交谈了一会儿便回山去了。 段鸿羽白天不敢出去,便小心在洞中等着。他备有干粮和清水,倒不怕饿肚子。 等到天色暗下来,段鸿羽听上方寂静无声,才从洞中一跃而出,跃到崖顶上。他向前方望了望,只见各个山头上灯火闪闪,便如海面上的渔火一般,联军之众,少说也有十万人,他心道:“幸好大军安全转移了,若是再晚一晚,被联军攻进山来,以万刃山的实力,定难以敌挡了!” 段鸿羽小心向万刃山深处走去。此时山上到处都是飞蛾军和灵芝岛的暗卡,幸好他地形熟悉,才没被发现。 段鸿羽最恨清军,便悄悄来到清军的一处军营,瞧见一大群清军喝得酩酊大醉,挥剑便刺。 那些清军根本没想到在山上还会遇到偷袭,纷纷倒在地上。 这里是军营,马上便有大队清军呐喊着冲了上来。 段鸿羽也不恋战,回头便跑。那些清军紧追不舍,一路高喊着向前追来。 段鸿羽径直跑进飞蛾军的营房,翻身跃便进了营中,躲在一座空营后面向前窥探。 第三十三章 疑窦丛生 不久,大队清军冲到近前,为首的正是镶白甲武士。他外形彪悍,手使一对八梭梅花轧油锤,鼻子都歪了,看来火气不小。 清军和飞蛾军只是暂时合作,彼此之间谁也信不过谁,关系十分微妙。飞蛾军一见清军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还以为是要偷袭,赶紧进去通报。 过不多时,落日大旗常百威走出营来,问道:“镶白,怎么回事?” 镶白甲武士哼了一声道:“怎么回事!你竟反来问我,难道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常百威道:“真是怪了,你怒气冲冲地杀过来了,我怎么可能明白?” 镶白甲武士怒道:“你们飞蛾军有人斩杀了我们不少军士,我这才过来拿人的!” 常百威道:“荒唐!我飞蛾军和你们大清兵是盟军,我的手下怎么可能进去偷袭你们?” 镶白甲武士道:“我明明看到此人钻进你营中去了,难道还能有错?” 常百威一向约束部众甚严,绝不相信他们有胆子进清营偷袭,认定这是清军故意寻衅滋事,有心挑起飞蛾军和清军的大战,便道:“此事事发蹊跷,还容我回去调查明白,明天定给你个满意答复!” 镶白甲武士道:“还等什么明天呀!到明天人早没了!你快闪开,让我带兵进去搜查!” 常百威道:“这怎么可以!这里是我飞蛾军的驻地,岂是你们说搜便搜的?” 镶白甲武士道:“你约束部下不力,杀了我那么多人。我进你营中拿人,又有何不妥?” 常百威道:“我飞蛾军号令如山,没有我家主公的命令,谁也不得擅入,你敢强行进入,我们只能视为敌人!” 镶白甲武士仗着清军势大,根本没把常百威放在眼里,厉声道:“常百威,我敬你是条汉子!才和你说到现在,你再敢阻止,小心我不念兄弟之情!” 常百威旗枪一横,高声道:“如果你们大清兵非要闯营,可别怪我们出手无情了,只是如此严重的后果须由你来承担!” 镶白甲武士怒道:“天下哪有白杀人的道理?给我冲!” 他话音一落,那些清军急不可耐地向飞蛾军营盘杀了过来。 段鸿羽躲在暗处暗自窃喜,心道:“原本只想给他们弄点小摩擦,没想到这两个没脑子的家伙越说越僵,竟要大打出手,倒是大出意料了!” 飞蛾军也毫不示弱,拔出刀剑做好迎战准备。 眼看双方便是一场血战,忽然一条黑影如一头巨鹰欺到近前,大声道:“住手!” 那些正在冲锋的清军赶紧收住脚步,抬头一瞧,只见来者正是扑天狼索龙。 镶白甲武士道:“索——”他刚说到这里,索龙一记耳光便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索龙厉声道:“没脑子的混帐东西,还不快给我退到一边去?” 镶白甲武士捂着脸退到后面,仍是一脸的不服气。 索龙一抱拳道:“常头领,得罪了!” 常百威拿不准对方的意图,没有作声,只管抱着旗枪怒目而视,在心里打定主意:就算你索龙巧舌如簧,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这时,上官金鹏、上官云英和彭先果也闻讯赶了过来。上官金鹏问道:“常百威,发生了什么事?” 常百威道:“主公,他们声称我们的人杀伤了他们的军士,要入营检查,我不让他们进去,这才吵起来的!” 索龙赶紧过来道:“上官先生,我想我的手下一定是弄错了,多有得罪了!” 镶白甲武士道:“我根本没看错,我亲眼瞧见那人翻到里面去了!” 那些一同前来的清兵也大声高呼确实看见有人进去了! 索龙怒道:“还不快快住口?” 清军士兵这才不敢再讲了! 上官金鹏笑道:“既然这么多人都瞧见了,想必不会假,索大人尽管带兵进去找寻便是!”回头道:“你们快开,让索大人进去检查!” 常百威道:“主公,这——” 上官金鹏道:“你不必多言,只管闪开便是!” 飞蛾军虽不情愿,也不得不闪开路来。 索龙忙道:“上官先生,大可不必,他们一定是看错了,我回去定会重罚他们!”说罢,就大声呵斥手下回去了。 眼见清军一路骂骂咧咧地去了。上官云英道:“爹!这事不简单呀!” 上官金鹏道:“清军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想来不会有假,莫非真有我军进营杀了他们的人?” 常百威道:“主公,绝不可能!我飞蛾军的军纪你不是不知道,没有我的命令,绝没人敢擅自出营,何况去杀人了?” 上官金鹏道:“这几天双方在一起作战,难免会发生摩擦。有人白天不敢报仇,晚上前去偷袭也是有可能的!” 常百威道:“可此人能在清军的军营里来去自如,武功必定非比寻常,据我所知,我营中绝无如此高手!” 上官云英道:“爹!你说会不会是万刃山的余党混进了我军中?” 上官金鹏道:“不可能!联军进山时仔细在山上搜查,连山上的一草一木都看过了,谁还敢留在山上?” 上官云英道:“那便是万刃山的卧底!” 常百威道:“这倒有可能!自古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我们最近收了很多江湖门派,人员越发杂乱,难免不被万刃山的人混入。此人平日躲在我营中,此时出来偷袭,可能是想引起我们和清军的冲突!” 上官金鹏道:“这倒有可能!以后得小心一点,绝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 上官云英道:“爹!也没准是索龙故意找我们的碴!” 上官金鹏沉吟片刻道:“我实在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理由!” 上官云英道:“清军可能要对我飞蛾军下毒手了!现在万刃山已除,清军已无后顾之忧,怕是要卸磨杀驴了!” 上官金鹏道:“可江南未平,闯贼还在,清军正在用人之际,怎么可能轻易对我们下手?” 上官云英道:“毕竟我们没有投降清军,只是和他们合作,清军对我们多加提防也是可能的!” 彭先果道:“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龙要真想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便和他拼了!” 第三十四章 莫衷一是 上官金鹏道:“绝不能轻举妄动,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和索龙抗衡!” 彭先果道:“可这次索龙来得确实蹊跷,他很可能是想试探一下我们的反应!” 上官金鹏道:“我看他的神情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彭先果道:“也许是我们飞蛾军中出了内奸,我忽然想到一人!” 上官金鹏道:“谁?” 彭先果道:“铁冰心!” 段鸿羽心头一凛,暗道:“若将此事怪罪到铁姑娘身上可是大为不妙了!” 上官云英道:“不可能是铁姑娘!” 彭先果道:“怎么不可能是她?前次把唐马和段鸿羽救出青沙口的人一定就是她!” 上官云英道:“你就是瞎猜疑!” 正是铁冰心从天山讨回了丹药,才让上官云英起死回生的,上官金鹏在内心还是十分感激铁冰心的,说道:“铁姑娘对我们没有二心!” 彭先果道:“那可说不准!那次青沙口大战,有可能就是她走露的消息!” 上官金鹏道:“你可有真凭实据?” 彭先果道:“我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据我所知,铁冰心在青沙口大战前和白云扬、白云逸见过面。若不是她走露的消息,为何段鸿羽会在联军即将合围之时赶到了谷中?很显然他以前并不知道青沙口会有危险,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后才加紧赶到的!而铁冰心后来也匪夷所思地出现在战场外面。” 常百威道:“天王!青沙口大战是我军大胜,就算他们得到了消息也没起到作用,万刃山众兄弟根本没活下来几个!” 彭先果道:“尽管情报没起到多大作用,我们也绝不能忽视,可以这样讲,如果当时不是走露了消息,万刃山一个也别想逃出去。” 上官金鹏道:“天王,你多虑了!我就是怕铁冰心向万刃山提供情报,一切行动才秘密行动。我军所有重大决策,不要说她,就连虹英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得知我军的动向?” 彭先果道:“铁冰心心思缜密、七窍玲珑,她根据我军行动方向和出兵多少就差不多能猜到我们行动的计划!” 上官金鹏笑道:“你也未免把她过于神话了!” 彭先果道:“主公,可我不明白。铁冰心为公子讨回了丹药,我们感激她也便是了。为何非要把她留在军中?有她在,终究是祸患!” 上官金鹏长叹口气道:“铁姑娘为救云英,不惜前往天山,从天山魔尊手里抢出丹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险,九死一生,实是我上官家的大恩人。她和虹英情同姐妹,是虹英要她留下来作伴的,我怎好赶走人家?” 彭先果道:“可为了我军前途,主公无论如何也得撕破脸皮了!就说今天的事吧!十有八九都是铁冰心干的,要是我们和清军打起来,那得死多少人?” 上官云英怒道:“彭先果,快闭上你的嘴!如果没有铁姑娘,我早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要加以杀害,你还是不是人了?” 彭先果忙道:“公子息怒!” 上官云英哼了一声,仍是气呼呼的。 段鸿羽道:“彭先果为何非要赶走铁姑娘?他绝不是为飞蛾军着想,想必里面另有阴谋了!” 彭先果道:“主公!今天的事无论谁对谁错,索龙那边想必都会有想法的!” 常百威道:“那又怎么样!他还敢对我飞蛾军下手不成?” 彭先果道:“清军现在势力如此之大,那也难说得很!” 上官云英道:“清军虽然势大,可不要忘了这是万刃山,他们的兵马并不占优势!” 彭先果道:“如果我们和清军发生了正面冲突,灵芝岛可是钻了空子,他们可是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常百威道:“笑话,他们想看热闹,想都别想,我们要和清军打起来,说什么也要拉上他们!” 彭先果笑道:“常兄!你真是太天真了,我们要对付清军都十分吃力,若再招惹了灵芝岛,那可真是太危险了!” 常百威道:“灵芝岛也是中原武林,必不会倒向清军进攻我们的!” 上官云英道:“言之有理!如果清军对我们下手,那灵芝岛也快了。现在飞蛾军和灵芝岛是唇亡齿寒,连城玉一向精明,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彭先果道:“我们要是能把灵芝岛拿过来便好了!” 上官金鹏哼了一声道:“天王!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飞蛾军和灵芝岛是友好联盟,怎能随便加以戕害?” 彭先果道:“主公,可事到如今,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倘若被清军抢先下手,我们可就悔之晚矣了!” 上官金鹏道:“那也不行!何况灵芝岛实力雄厚,也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 常百威道:“不错!我们和灵芝岛、清军这三方势力旗鼓相当,暂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云英道:“爹!万刃山已经覆灭,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上官金鹏道:“明天我们就撤出万刃山!” 彭先果不解地问道:“主公,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万刃山,怎么说退出就退出去了。” 上官云英道:“不错!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上官金鹏不无忧虑地道:“今天发生的事非同小可,我们对清军如此强硬,索龙回去一定耿耿于怀了!我们留在这里,早晚会和他们发生更大的冲突,万一双方打起来可不妙了!” 常百威道:“打便打,我们才不怕他们呢!” 上官金鹏叹道:“我飞蛾军一直都没有一块稳定的地盘,这是我们的巨大的隐患。这次打下万刃山,我本想以此为根本,可见眼前的苗头,索龙必不会答应,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主动撤离!” 上官云英道:“我们要去哪里?” 上官金鹏道:“七绝岭” 彭先果一愣:“什么?七绝岭!” 上官金鹏道:“不错!七绝岭勾结明军害死我们那么多军士,现在该到我们复仇的时候了!” 段鸿羽暗道:“看来上官金鹏是真想和清军决裂了,他攻下七绝岭,是想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他要真能顺利攻下七绝岭,不但有了赖以扩张的根本,还可以进一步扩大人马,上官老贼,可真是狡诈!” 第三十五章 勾心斗角 段鸿羽探听清楚了上官金鹏的动向,不敢耽搁,偷偷出了敌营,回到那山洞内。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绳子顺到崖下,悄无声息地下到崖底。 他来到崖下,才知道战天伦和唐马担心他的安全,已在下面等了很久了。 战天伦和唐马得知上官金鹏要进攻七绝岭的消息也是大感意外,兄弟三人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决定要赶在飞蛾军之前到达七绝岭,然后再见机行事。三人回去点了五千精兵,带了足够的军粮,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奔七绝岭。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率领五千精锐绕开大路,专走小路,非止一日,终于抢先来到七绝岭。段鸿羽将军队在山谷中隐藏好,说道:“三哥、八哥,我们进山去!” 战不伦道:“十弟!我们就这样进去?” 段鸿羽道:“当然,我们来到七绝岭不能鬼鬼祟祟的,那样只能被黄天略小看了!” 战天伦道:“黄天略十分阴险,且和我万刃山有过节。我们就这样进去,怕是不妥!” 段鸿羽道:“不妨,凭黄天略的武功,就算他有埋伏,我们兄弟三人也定能全身而退,何况我们来得这样急,他根本不及准备。” 唐马道:“我们这样进山,确实有些冒险,不如我和三哥改扮为普通军士,也许还能骗过黄天略。” 段鸿羽道:“如此也好!” 于是战天伦和唐马便换了身普通喽啰的衣服,又粗略化了点妆,把兵器藏在衣内,每人腰间挎了柄单刀做幌子。 三人有说有笑,一路来到山门前。 守山的喽啰兵见有生人前来,高声道:“快快停下!” 段鸿羽道:“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哺世甘霖’段鸿羽求见黄寨主!” 段鸿羽在江湖上名气何等之大?那喽啰头领不敢怠慢,赶紧向里面通报。 过不多时,那头领大步流星走出来道:“大开寨门,迎段公子进山!” 七绝岭的喽啰兵打开寨门,将段鸿羽、战天伦、唐马放进山内。 三人随那头领一路向山上行去,只见道路两旁尽是七绝岭的喽啰兵,一个个精神饱满,颇为精良。段鸿羽暗道:“七绝岭地势如此险峻,且兵精粮足,要是能归到万刃山的旗下,那可真是太好了!” 来到山上,战天伦和唐马停在外面,段鸿羽独自走进聚义厅中,只见端坐在虎皮金交椅上的两位寨主正是玉面狻猊黄天略和凫云公子黄天赐。段鸿羽不卑不亢,一抱拳道:“黄寨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黄天略皮笑肉不笑地道:“还好!”他也没赐座,充满戒意地道:“段公子不远千里来到我七绝岭,真是太赏脸了。却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段鸿羽道:“在下今天前来,是想和黄寨主合作的!” 黄天略笑道:“我没听错吧!” 段鸿羽道:“在下是认真的!” 黄天略道:“青沙口一战,你们万刃山死的死,亡的亡,就剩下三男二女,还有一个是带着半口气回来的,只怕今天都还没好利索,却没想到说起话来竟然这么冲!” 段鸿羽道:“你是嘲笑我在青沙口身负重伤了?” 黄天略道:“不敢,万刃山剩半口气回来的太多了,又何止段公子一个人?” 黄天略话音一落,七绝岭聚义厅中马上笑声一片。 段鸿羽道:“虽然我万刃山损兵折将,可敌人损失更重。此外,黄寨主不要忘了,没有我家哥哥,你这寨主的位子早就不在了!” 黄天略哼了一声道:“你还敢提,要不是你们万刃山,上官金鹏的飞蛾军早就被我消灭了!就是你们多此一举,才使我们最终功败垂成。可你们一定没想到上官金鹏的手段会如此毒辣吧!以至才有了青沙谷之败,这也是你们打错了如意算盘,多行不义的后果!” 段鸿羽道:“其实这并不是我家哥哥打错了算盘,有些事情我们还要从当时考量,不能事后诸葛!” 黄天略笑道:“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嘴硬!” 段鸿羽道:“当时上官金鹏想占据你的七绝岭,是我家哥哥逼他撤出的,可以这样讲,没有我家哥哥,你们七绝岭早就成了飞蛾军的属地了!” 黄天略道:“从内心讲,我黄天略是十分佩服过云峰的,无论他对我如何,我都承认他是天下第一豪杰,只可惜过云峰已经死了,世间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过云峰了!” 段鸿羽道:“如此看来黄寨主还懂得感恩!” 黄天略道:“我只感过云峰的恩,与别人毫无关系!” 段鸿羽道:“黄寨主,我知道你在内心很仇视我们,但在下今日来与你谈和,实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 黄天略笑道:“哦?”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上官金鹏的飞蛾军不日即到!” 黄天略道:“我当日和上官先生所以发生冲突,全是因为官府的挑唆,我一时猪油蒙心才上了当。前次的误会,我已经向上官先生解释过了,而且他也已经谅解了我!”说罢,黄天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在空中中一扬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上官先生给我的回复!” 段鸿羽笑道:“上官金鹏的话你也相信?” 黄天略道:“上官先生博闻强记,乃旷世之奇才,怎么能言而无信?他既然已经承诺不再介意旧怨,想必不会出尔反尔!” 段鸿羽道:“你错了,上官金鹏乃一代枭雄,虚伪多诈,反复无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也答应过归属到闯王的旗下,后来却勾结清军反戈一击,足以说明此人的阴险。他所以向你作出和平保证,其实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没想到黄寨主竟如此轻信!” 黄天略笑道:“我不信上官先生,难道信你不成?你们万刃山刚刚被联军攻灭,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到处逃蹿,也只剩下一张嘴到底搬弄是非了,只是你这个说客做得实在不高明呀!” 段鸿羽道:“我们万刃山被攻破,难道你很开心?” 黄天略道:“我没有理由不开心。以前我们七绝岭虽然和飞蛾军杀得流成河,可我并不记恨飞蛾军,却对万刃山咬牙切齿!” 段鸿羽叹道:“我真不明白寨主是怎么想的!” 黄天略道:“我最恨那些多事的人!我七绝岭消灭飞蛾军关别人何事?可就有人非要多管闲事,这样的人便是死上一万次,也不会有人可怜的!” 第三十六章 安然而返 段鸿羽道:“可你想过没有?万刃山被消灭了,上官金鹏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们七绝岭!” 黄天赐大声道:“大哥!别听这小子挑拔离间!” 黄天略道:“姓段的,你凭什么说上官金鹏要对付我们?”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的飞蛾军一向居无定所,他们急于寻找一块稳定的地盘。七绝岭向来是上官金鹏垂涎的风水宝地,这也是他当日攻打七绝岭的原因,现在他风头正盛,进攻七绝岭已是势在必行!” 黄天略道:“笑话,上官金鹏现已拿下了万刃山、二龙山,这两处地方不比我七绝岭强上百倍?他实无进攻七绝岭的必要!” 段鸿羽道:“单凭他上官金鹏也想进攻万刃山,你也未免太抬举他了!飞蛾军是联合了灵芝岛和清军才攻克了万刃山的。万刃山之形胜你也是知道的,满清能把如此重要的地方让给野心勃勃的上官金鹏?真是天大的笑话!是以上官金鹏根本不敢打万刃山和二龙山的主意,他也只能南下攻打七绝岭了!” 黄天赐哼了一声道:“上官老贼多大的野心竟敢打我七绝岭的主意?” 黄天略沉吟片刻道:“段公子,你的话可是真的?” 段鸿羽道:“这是我从万刃山冒死打探出来的消息,绝无半句谎话!” 黄天略对现在飞蛾军的迅速膨胀也是深感忧虑,他知道,以飞蛾军现在的发展速度,早晚得打到他的头上,可让他横下心来和上官金鹏作对,他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便道:“段公子,我相信你提供的情报是可靠的!可我还是不能与你合作!” 段鸿羽笑道:“强敌将至,上官金鹏不但是我万刃山的仇人,也是你们七绝岭所要面对的头号敌人,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黄天略道:“上官金鹏悄然作大之势对绿林同道确实是个威胁,我也有心联合天下英雄共同对付此贼。不过你们万刃山已被扫灭,就凭你们这几个残兵败将已根本不能和我七绝岭平起平坐。我看不如这样,你们万刃山全部归到我七绝岭的旗下,我对万刃山众兄弟定像对待自己人一样看待。你让战寨主、唐寨主把军马开到我七绝岭前。我们在山上,你们在山外,我们两家共同御敌如何?” 段鸿羽暗自好笑,心道:“黄天略野心倒是不小,竟想趁机一口吞掉万刃山!”一甩袖子道:“黄寨主,我好心前来与你共商退敌之计,没想到你竟打起了我万刃山的主意,你既然有把握胜了上官老贼,在下马上告退!” 黄天略赶紧站起身道:“公子且慢,我只随便说说,公子何必动怒?此计不成,我们可以再谈!” 段鸿羽这才站住。 黄天略道:“在下愿意和公子联合,不知公子有何良谋?” 段鸿羽转过身来道:“现在万刃山大军正在向七绝岭进发,等万刃山大军一到。黄寨马上将万刃山的军马放入山中。我们两军联合对敌,定能对付上官老贼!” 黄天赐站起身来道:“大哥!你别信他的,别忘了当年刘璋将刘备放入西川后的下场。我们放万刃山的人马进来,那是引狼入室!” 黄天略道:“不错!我七绝岭一向不许外人进入,公子这条计策无论如何是行不通的!” 段鸿羽道:“我万刃山当日开进七绝岭都主动撤了出去,黄寨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黄天略道:“现在不同过去。那时万刃山尚没丢掉山寨,现今你们已是居无定所,不管是我,任何人也不敢把你们放入山中!” 段鸿羽叹道:“黄寨主如此固执,只等坐失大好的战机了。等上官金鹏飞蛾军一到,黄寨主后悔也晚了!” 黄天略道:“那公子不如就留在我军中,你我共商大计如何?” 段鸿羽知道黄天略是想把自己扣为人质,一抱拳道:“多谢黄寨主美意,恕在下不能奉陪!” 黄天略脸色一变道:“姓段的,你把我七绝岭当做了什么地方,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 段鸿羽笑道:“在下既然敢进入七绝岭,便不怕你行凶,在下要走便走,我倒看看你有何手段!” 黄天略一拍桌子,聚义厅的大门猛地关上了,接着从后堂涌出上百名彪形大汉,将段鸿羽团团围住。黄天略笑道:“怎么样?” 段鸿羽笑道:“很好!” 黄天略道:“直到现在你还敢说很好?” 段鸿羽道:“现在怎么了?你们并没有把我怎样!” 黄天略道:“在这样的战阵里,不要说你,就是过云峰、上官金鹏也闯不出去的!” 段鸿羽道:“可惜我并不是过云峰,也不是上官金鹏!” 黄天略道:“你真的不怕死?” 段鸿羽道:“黄寨主,你不要老想着杀别人,还是小心一下你自己吧!” 黄天略一愣:“你说什么?” 便在这时,只听聚义厅的屋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接着突然出现两个大洞,还没等七绝岭的人反应过来,两条大汉便已从缺口跃进厅中。 黄天略情知不妙,刚要逃命,却早被那两条大汉一左一右抓住手臂。其中一人笑道:“黄寨主,大家谈得好好的,何必动怒?” 黄天略这才看清自己身边的两条大汉正是三江流水战天伦和沅江虎鲨唐马,不禁吓得面如土色,暗道:“万刃山的人可真是厉害,他们计算得如此周密,我倒没有料到!” 七绝岭的喽啰兵一见大寨主被制住,一时也傻了。 黄天略道:“你们快快让开!” 七绝岭的喽啰兵忙打开房门,向两边退开。 战天伦和唐马放开黄天略。战天伦一抱拳道:“黄寨主,我们就此别过,以后还要多亲近!”说罢,和段鸿羽、唐马一路扬长而去了! 黄天赐跳到黄天略身前道:“大哥!他们太猖狂了!下令宰了他们算了!” 黄天略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始终未敢,他知道以他的实力根本拿不住段鸿羽、战天伦和唐马,这些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从战天伦和唐马随便就放了他这个人质就可以看出来。 第三十七章 各怀鬼胎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七绝岭。来到安全之地,段鸿羽仍心有余悸地道:“三哥!你放人也太快了吧!要是黄天略突然下令进攻,我们岂出得了七绝岭?” 战天伦道:“我就知道他不敢下令加害我们的!我这样做,只是为了震慑他,好让他知道我万刃山还有强大的实力,我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段鸿羽道:“那也太冒险了!” 唐马道:“不错!三哥,七绝岭现在的实力已不在我万刃山之下,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们!” 战天伦道:“不管如何这次我都算是赌赢了。你们只管放心,从今以后,黄天略一定会重新审视我万刃山的实力!” 唐马道:“黄天略不肯与我们合作,这可如何是好?” 段鸿羽道:“其实我就知道黄天略多半是不会和我们联合的!” 唐马不解地道:“十弟!你既然知道黄天略不会与我万刃山合作,为何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上山?” 段鸿羽道:“我是抱着一丝侥幸去的,万一黄天略能答应和我万刃山合作,我们两家联合在一起,一举消灭飞蛾军,然后再北上抗清,不比上官老贼吃掉七绝岭要强上一百倍?如果被上官老贼得手,变数实在太多了!” 战天伦道:“只可惜我们实力不够,倘若大哥二哥在世,这计划也许就能成功。现今的局面对我们十分不利,飞蛾军的实力当世无两,黄天略这个软骨头要是被上官老贼的淫威吓倒,把七绝岭献出去,他们两家合兵一处反来对付我们可坏了!” 段鸿羽道:“不可能!要知道黄天略的野心一点也不比上官金鹏小,他一定不甘心被上官金鹏吃掉的!” 唐马道:“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段鸿羽叹道:“现在各方势力十分微妙,谁也信不过谁,计划远远比不上变化,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来到万刃山军兵的驻地。段鸿羽、战天伦、唐马藏在人群里,也不敢多加走动,以免被七绝岭的人发现了。 傍晚时分,段鸿羽和战天伦、唐马正在用餐,派出去的暗探忽然进来通报说飞蛾军已经开到七绝岭前。 段鸿羽大喜,忙和战天伦、唐马一路向山前行来。 三人俱是轻功高手,一路鹿伏鹤行,不多时便已来到山前。只见飞蛾军密密麻麻,有如蚁聚。在队伍前面,上官金鹏背插霜雪虎头钩,一脸严肃,在他身后,九皋鸣鹤上官云英、天王彭先果、飞天忽律袁天化、落日大旗常百威都是一副傲慢无人的神情。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不敢靠前,便伏在一个土坡上向前窥探。战天伦倒吸一口凉气:“飞蛾军的高手全都到了,看来七绝岭是在劫难逃了!” 唐马道:“七绝岭地势险要,哪有那么容易被攻破?不要忘了上次,上官金鹏费了那么大劲也没攻下来!” 战天伦道:“飞蛾军现在不比往常,他们收容了大量散兵游勇,实力已是大为膨胀!” 唐马道:“那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得手的!” 战天伦道:“怎么不见上官虹英?” 唐马道:“可能上官金鹏不敢让她女儿参战的吧!” 战天伦道:“不可能!上官虹英可是上官金鹏的左膀右臂,武功远在上官云英之上,没有她在,整个飞蛾军的实力都要大打折扣了!” 唐马道:“不要忘了,青沙口大战上官虹英也没有参加!” 战天伦道:“两者不同。青沙口大战是和我万刃山交手,上官金鹏是怕被铁姑娘知道走露了消息才没让上官虹英参与,这次攻打七绝岭,他还有何顾忌?” 唐马道:“上官老贼的心思谁又能猜得明白?” 便在这时,忽听山上号炮连声,黄天略、黄天赐率大队人马迎下山来。两兄弟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兵簇拥下,也是毫不示弱。 双方以前曾有过血战,此次见面,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的军兵都是刀剑出鞘,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此时,一轮寒月自云屋里钻了出来。月光照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暗青色的幽光。 黄天略一抱拳,朗声道:“上官先生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上官金鹏道:“黄寨主,现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清军进关之后,进兵十分迅猛,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三五年,我汉家江山定然不保,我此次前来,是想和黄寨主共商反清大计的!” 战天伦道:“看来上官老贼真想反清了,如此看来,他的心倒也不全是黑的!” 唐马道:“上官老贼的话你也信得?什么反清,他也许是想借这个名义吞并七绝岭!” 段鸿羽道:“不然!上官金鹏这回很可能是真心反清,因为在他眼里,大顺军和万刃山已经成不了气候了,他可以安心对付清军了!” 唐马骂道:“这个上官老贼,大杀回马枪,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黄天略笑道:“上官先生,是你和清军联合才消灭了万刃山的,怎么如今却反起大清来了?” 上官金鹏道:“闯贼势大,以过云峰为爪牙,一直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我这才不得不借助清军之手将其除之,可现今清军进军实在神速,关内明军各部纷纷投降,已是大出我的意料,这才不得不提前行动!” 黄天略道:“实不相瞒,我对反清并不感兴趣!” 上官金鹏道:“清军早晚都要南下,到时你如何应付?” 黄天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清军只管南下,只要不打我七绝岭的主意,我为何要自找麻烦?” 上官金鹏道:“看来黄寨主是想独善其身了” 黄天略叹道:“为今之计,我也只能如此了!” 上官金鹏道:“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黄天略笑道:“上官先生,请你不要忘了,正是你们飞蛾军和灵芝岛勾结清军屠杀万刃山、二龙山,才有了这场武林浩劫。现在你们突然转过头来说要对付清军,如此巨大的转变,不要说是我,就是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第三十八章 步步紧逼 上官金鹏道:“我飞蛾军一向忠于朝廷,这次只是借清军之手消灭过云峰、文天士这两个李闯最大的帮凶,难道黄寨主这都不明白吗?” 黄天略道:“看来上官先生是带着皇命来的了?” 上官金鹏道:“我们倒没有皇上的旨意,只是为国进忠,本就是我大汉子民应该做的!” 黄天略叹道:“实不相瞒,在下也和官府的人打过交道,深知他们的为人。如果不是过云峰没有趁机抢占我的七绝岭,只怕我黄天略早成了孤魂野鬼了。是以在下对官府是寒透了心,真心不想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了!” 上官金鹏道:“可这一次不用寨主出面,老夫自会把一切安排妥当!” 黄天略一抱拳道:“上官先生,恕在下不能从命,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近日的数次江湖大火拼,杀得尸山血海,已让我心惊胆战,如今只想做个占山为王的响马,不敢再有非分之想,还请上官先生另请高明!” 上官金鹏冷笑一声道:“黄寨主,我飞蛾军不远千里来此,你仅凭几句话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黄天略哼了一声道:“这里是我七绝岭,黄某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你又能耐我何?” 上官金鹏冷笑道:“黄寨主,你不把话说得那么干脆!” 黄天略道:“难道上官先生忘了前日之败?” 上官金鹏道:“前日是前日,今日是今日!” 黄天略道:“今日又怎样?” 上官金鹏道:“你回头看看便是!” 听到这里,段鸿羽、战天伦、唐马都是一愣,齐向七绝岭上看去,并没发现任何异常。突然之间,山上猛然火光冲天,接着便是一片哭爹喊妈的惨叫声。 唐马奇道:“怎么回事?” 段鸿羽道:“不好!飞蛾军杀到山里去了,没想到上官老贼做事竟如此干净!” 战天伦道:“七绝岭地势险要,他们是怎么进入到山中去的?” 段鸿羽道:“前次我们援助飞蛾军时,正是大哥和虎天翼偷偷突进到七绝岭的,上官金鹏这次显然是借鉴了大哥的战法。我那次和上官虹英也发现了七绝岭有一处漏洞,还进山烧了他们的粮草。不错!这次上官虹英并不在军中,肯定是她率军潜入七绝岭的!” 战天伦骂道:“这个黄天略,真是个蠢材,吃一次亏也便罢了,没想到还要吃第二次!” 段鸿羽道:“不是他蠢,而是低估了对手。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填补了前次出现的漏洞,却不知道敌人也在进步!上官金鹏所以与黄天略讲到现在,就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以便为上官虹英争取时间!” 这时,山上那股飞蛾军已冲到山门前,七绝岭的喽啰兵纷纷溃败,山门瞬间已然易手。段鸿羽这才看清攻入七绝岭的原来是飞蛾军的女兵,为首的正是上官虹英和铁冰心。 唐马道:“怎么铁姑娘也在?” 段鸿羽道:“铁姑娘和上官虹英十分要好,如果没有她,单凭上官虹英只怕还完不成这样艰巨的任务!” 黄天略一见山寨已丢,只气得两眼冒火,回身便要回山。 上官云英、彭先果、常百威、袁天化一拥而上,拦住他的去路。上官金鹏斥退众人,走上两步道:“黄寨主,大势已去,何必固执?” 黄天略咬牙道:“上官老贼,你趁我不备,偷入山门,还有没有江湖道义?” 上官金鹏道:“我不是过云峰,你不要跟我讲什么江湖道义!你若比我强大,老夫马上拜你为尊!现在是我强你弱,你便必须听命于我!” 黄天略怒道:“痴心妄想!”拔出剑来,向上官金鹏分心便刺,他愤怒之下,这一剑用得乱七八糟,功力虽然不同凡响,但已完全失去了角度。 因为统帅没有下令,双方军士都不敢动手,便围在四周瞧着。 上官金鹏冷笑一声,没摘兵器,身形只微微一闪,便躲过了刺来一剑。 黄天略腾空而起,一剑“银龙飞天”疾斩上官金鹏头顶。他毕竟也是高手,一慌之下,马上调整了过来,这一剑已是大见起色,剑势甚是恢宏。 上官金鹏还是没有拔出兵器,一个撤步便已脱离险境,身形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黄天略见上官金鹏不用兵器,分明是瞧不起自己,越发恼怒,一剑“直捣黄龙”径刺上官金鹏左眼。这一剑去势如风,已完全达到他的正常水平。 段鸿羽见黄天略从慌乱出剑到第三剑便已达到正常,调整之快果然异于常人,暗地里也很是钦佩。 上官金鹏身形轻轻一晃,竟如一条游鱼般向里欺来,同时伸出右手来抓剑锋。 黄天略知道自己功力远不如上官金鹏,如果让他握住剑锋,手中剑必然易手,手腕一抖,挥剑横削上官金鹏手指! 上官金鹏笑道:“黄寨主,好招术!”赶紧缩回手,他双手在背上一拍,那霜雪虎头钩便如两条银龙般呼地飞出,从他头顶绕过,疾斩黄天略头顶。 黄天略微微一怔,暗道:“上官老贼,这都是什么招术!”他不明敌情,不敢冒险,赶紧一撤步让开双钩。 上官金鹏一声厉啸,身形向前一欺,凌空接钩在手,一招“飞流直下”疾切黄天略双肩。上官金鹏的功力明显远在黄天略之上,钩行空中,直带出一股强大气流,纵然是在夜空,依然清晰可见。 黄天略眼见危险,身形一侧,刚好横身双钩之间,他长剑向前一递,平刺上官金鹏前心。 上官金鹏暗道:“他竟敢用此险招!”也不避让,手腕翻处,双钩疾斩黄天略两肋。 黄天略一个“旱地拔葱”凌空飞起,他轻功也真是高妙,生生从两钩封合之前飞了出去。 上官金鹏的双钩猛地闭合在一起,两钩相击,爆出一个璀璨的火花。 黄天略身形一落,两脚正踏在双钩上,抖手两剑“双龙出洞”分取上官金鹏二目。他这一招来得巧妙,既用脚弹开双钩,又出剑攻敌,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第三十九章 狼狈为奸 上官金鹏一时收不回双钩,只得一仰头躲开双剑。长剑“嗖”的一声,贴着他面门刺了过去。 黄天略一声狂啸,身形瞬间跃起,一剑“神龙再现”疾刺上官金鹏咽喉!此时两人相距太近,这一剑可谓石破天惊。 上官金鹏眼见躲闪不开,也顾不得武林大豪的身份,赶紧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 黄天略扑得过猛,如飞鱼一般从上官金鹏头上飞了过去。 上官金鹏从地上一跃而起,只弄了一身土,一时好不狼狈。 上官云英大怒,拔剑便要上前助战。 上官金鹏道:“云英,用不着你出手!” 上官云英道:“爹,和他浪费什么时间?让孩儿上去给他一剑算了!” 上官金鹏冷笑一声道:“他逃不掉的!” 上官云英这才退到一边。 唐马也没想到黄天略能和上官金鹏战到现在,长吸口气道:“没想到黄天略倒真有两下了!” 战天伦道:“当然,在《金樽五十四侠谱》中他排名第九,其实力虽不如大哥、上官金鹏、连城玉等人,但和秦天霸相差不大,只因七绝岭实力稍逊,他才被低估了!” 唐马道:“要是上官金鹏拿不下黄天略,这个笑话可大了!” 战天伦道:“什么笑话?” 唐马道:“如果黄天略胜了上官金鹏,收了飞蛾军,你说热闹不热闹?” 段鸿羽道:“八哥!用不着你担心,黄天略根本赢不了上官金鹏的!” 战天伦道:“不错!飞蛾军中还有袁天化和彭先果那样的高手,便是上官金鹏被他制住了,其它人也还是可以擒下他的!” 段鸿羽道:“其实以上官金鹏的武功赢下黄天略本不会费太大的困难,此次所以如此狼狈,全因有心相让!” 唐马道:“荒唐,上官金鹏让他做什么?”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要借助七绝岭的力量,当然不会赶尽杀绝的!” 战天伦道:“倒也有理!” 上官金鹏刚才有些小看黄天略了,现在才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对手,他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静心调息,双钩也完全放了下来。 黄天略丝毫不敢大意,长剑直指上官金鹏咽喉,额角已滴下汗来。 双方的军士站在四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两支军队的命运,已完全系于双方统帅这一战了。 上官金鹏鹤立场中,衣袂飘飘,仪态之美,不可形容,真如一只落地的凤凰一般。 黄天略终于耐不住了,一声巨吼,一招“云龙三现”急攻上前,只见三道寒光分取上官金鹏头顶和两肋,剑势凌厉之极。 上官金鹏双钩急起,便如瞬间扬起翅膀的仙鹤一般,眨眼间便已挡开攻向两肋的两剑,然后双钩在空中一合,瞬间夹向剑锋。 黄天略无奈之下只好撤剑,他剑锋一抖,寒光起处,已是数十剑攻向对手,已将最厉害的剑招用了出来! 上官金鹏见对方凌厉的剑势,心头也是一凛,他并不与对手硬抗,一路向后退去。 四周观战的军士纷纷退开给两人腾出打斗空间。 另一侧不远便是一片山崖,上官金鹏退到山崖前已是无路可退了。 黄天略攻势依然威猛,他高声叫道:“上官老贼,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说罢,只见漫天剑光忽然在空中一收,猛地刺向上官金鹏咽喉。 眼见便要中招,上官金鹏身形只轻轻一晃,便在黄天略眼前消失了。 黄天略赶紧回头,只见上官金鹏正在向崖顶飞去。他不敢怠慢,一声尖啸,双脚在地上一蹬,扬剑向空中杀来。两人便从崖底一直打到空中。 恶斗之中,上官金鹏突然身形一翻,又已在黄天略眼前消失。 黄天略始料未及,一时收不住身,一剑“游龙入海”刺进崖壁之中,直没至柄。他没想到攻敌不成,赶紧拔剑,便在这时,只听身后风声大作。他知道对方招式已到,赶紧转过身来。这时,只见上官金鹏的霜雪虎头钩有如一道霹雳般向他面门狠狠划来。 黄天略大惊,赶紧缩头,也幸他躲得及时,霜雪虎头钩一下探入山崖中,钩头已深深没入。 黄天略不敢久停,赶紧向下坠去。 上官金鹏一声暴喝,也未收招,虎头钩顺势向下一划,向黄天略头顶斩来。 霜雪虎头钩紧贴着黄天略的头项划到崖下,在山崖上留下一溜耀眼的火花,绚丽夺目。 黄天略从崖顶一下溜到崖下,已无从躲闪,他刚想跳到一边,上官金鹏的虎头钩在空中绕过他头顶,直向他脖颈切来,同时另一只虎头钩也探入崖中,双钩在空中一错,正将黄天略的脖子夹在双钩之下。再看崖壁,上官金鹏这一钩从崖上一直切到崖下,只留下一道十丈多长,两寸多深的长沟,便如给山崖开膛破肚了一般,群雄看在眼里,心头不禁都是一凛,无不为他精湛的神功惊得目瞪口呆。 七绝岭的喽啰兵一来慑于上官金鹏武功惊人,二来怕总寨主被害,一时不知所措,全都木在当场。 黄天略喘起几口粗气道:“上官老贼,你杀了我吧!” 上官金鹏厉声道:“黄天略,到了现在你还敢嘴硬!” 黄天略道:“你以为你制住就可以要挟我和你合作吗?真是白日作梦!” 上官金鹏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黄天略道:“哼!” 上官金鹏深知黄天略也是武林大豪,自己这样步步进逼,他便是一死也舍不下这个面子,便收回双钩,单膝跪倒,一抱拳道:“黄寨主,现在外族入侵,盗贼四起!我辈当担起保国灭贼的重任。黄寨主英武奇才,还望能接受在下邀请,与我共谋大事!”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见上官金鹏为联合七绝岭竟不惜向黄天略跪倒,无不是大吃一惊。飞蛾军和七绝岭的军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唐马骂道:“这个上官老贼,搞什么花样?” 段鸿羽道:“他这是软硬兼施。只怕黄天略非中招不可!” 黄天略知道他再不答应,上官金鹏非要他性命不可,见上官金鹏给他这么大的面子,也忙顺坡下驴,赶紧将上官金鹏搀起,大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上官先生如此诚心相邀,我七绝岭愿追随先生与清妖血战到底!” 飞蛾军和七绝岭的军士一此言,无不高声欢呼起来。 第三十章 只身涉险 唐马道:“黄天略投靠了上官老贼,可是大为不妙。上官老贼的实力又大为膨胀了,这可如何是好?” 段鸿羽道:“放心,他们终究是合不到一块的!” 唐马道:“可黄天略也是绿林大豪,只要他答应了上官金鹏,就不会轻易食言的!” 段鸿羽想了一下道:“眼下我们也只能冒险了!” 战天伦道:“怎么冒险?” 段鸿羽道:“我亲自去见黄天略,要求加入他的队伍!” 唐马道:“这可不行!黄天略已经投靠了上官老贼,你进入他的队伍,他说不定会出卖你的!” 段鸿羽道:“我想黄天略没有那么傻,他被上官金鹏劫持,不得不追随于他,内心肯定不甘。我进入到他的军中,是想看看上官老贼下一步会有怎样的行动!” 唐马道:“我们不伏击上官老贼了?” 段鸿羽道:“形势已变,我们对付上官金鹏尚且吃力,又怎么能跟飞蛾军和七绝岭的联军抗衡?也只能放弃原计划了!” 唐马道:“那不如我们兄弟三人一起混进黄天略的军中,和他一起除掉上官老贼!” 段鸿羽道:“不妥!黄天略经过今日一败,只怕已是惊弓之鸟,肯定不敢再和上官金鹏为敌了!此外,上官金鹏毕竟说是北上抗清,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仇恨,他抗清之举还是值得称赞的,只要他去和清军作战,我们暂时就放过他!” 唐马道:“十弟!你说放过上官老贼。我们那么多兄弟死在了他的手上,难道就这样算了?” 段鸿羽道:“我们早晚都是要除掉他的,不过在这段时间内容他多活几天!” 唐马这才放下心来。 段鸿羽道:“现在我们也只能分头行动了!三哥!八哥!你们率军偷偷跟在飞蛾军后面,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了行藏!” 战天伦道:“十弟!你做什么去?” 段鸿羽道:“我想上官金鹏怕走露了消息,马上就会命令飞蛾军和七绝岭的人马北上。我直接去和黄天略见面!” 战天伦道:“不行!万一你有个闪失,大家怎么办?” 唐马道:“不错!十弟,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段鸿羽道:“现在局势何等危急?无论我们怎样行动都是要冒险的,你们不要说了,就这样定了!” 战天伦、唐马见段鸿羽下了决心,也只得答应下来。 过不多时,忽听飞蛾军中传来低沉的呜呜号声。 唐马道:“这个上官老贼,行动竟如此迅猛!” 段鸿羽道:“三哥!八哥!你们千万记住我的话,小弟去了!”说罢,他就悄悄下了山坡。 段鸿羽跟在飞蛾军和七绝岭的联军后面一路北上。路上,他小心谨慎,生怕被对方发现了。 大队人马整整行了半夜,直奔出数十里。双方联军加在一起足有六七万人,声势浩大,也十分惊人了。 午夜时分,上官金鹏下令宿营。 段鸿羽等双方营垒没有动静了,这才偷偷潜入营中。他一直来到黄天略的帐篷前,见门前有喽啰把守,便绕到帐后。 帐篷里烛光摇曳,人影闪动。只听黄天赐骂道:“这个上官老贼,可真是欺人太甚。大哥,我真咽不下这口恶气。” 黄天略道:“小声一点,莫要让上官老贼听了去了!” 黄天赐道:“没事,这四周尽是我们的人!” 黄天略长叹口气,没有作声。 黄天赐道:“大哥!难道你就甘心受那上官老贼的摆布?” 黄天略道:“除此之外,为兄还能有什么办法?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算保住了七绝岭的基业!也恨你太不争气,你如果是条汉子,哥哥便是一死也不能便宜了上官老贼,为兄只怕一死,七绝岭就完全被上官老贼收为囊中之物了!” 黄天赐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想来也是恨极自己没用了!他略一沉吟,忽道:“大哥!不对呀!我不明白上官老贼为何不杀了我们兄弟二人?” 黄天略道:“他不是不杀,而不敢杀!” 黄天赐道:“上官老贼武功那么高,心肠那么狠,连过云峰、文天士他都敢杀,何况我们兄弟了,他有什么可顾忌的?” 黄天略道:“他如果杀了我们兄弟,便是将七绝岭的人马尽归己有也是人心尽失,他这样劫持我们兄弟,是想利用我们兄弟的在军中的威望为他卖命,还可笼络其它帮派!” 黄天赐骂道:“上官老贼,真是可恶!” 黄天略又是长叹口气。 黄天赐道:“大哥!早知如此,我们真不如和万刃山合作了!” 黄天略道:“天赐,你太单纯了。段鸿羽和上官金鹏一样,都是狼子野心,无时无刻不想着吞并我七绝岭,我们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黄天赐道:“那不见得!以万刃山的实力现在和我们七绝岭差不多,我们完全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我们两家联起手来,完全可以和上官金鹏抗衡!” 黄天略道:“你知道什么?万刃山尚有战天伦、唐马、卢雪庵、白家兄弟、野兔子,绝不是我们所能对付得了的!” 黄天赐道:“野兔子就算了,她是个大草包!” 黄天略道:“可你的武功比她也高不了多少!据闻过云峰死后,野兔子整天不出屋,肯定是在苦练武艺立志报仇了。这些天来,武功想必已长进不少,只怕都在你之上了!” 黄天赐暗道:“不好!我也得加把力了,不然连野兔子都打不过了!在《金樽五十四侠谱》里要倒数第一了。虽然也是个第一,可这个第一可不怎么好听!” 黄天略道:“所以万刃山还是有实力的,我们绝不能小看了他们!” 黄天赐道:“大哥!那我们现在和万刃山联合,倒也不失为摆甩上官老贼的妙策!” 黄天略道:“我也有此想法!“ 黄天赐道:“只可惜前次段鸿羽前往七绝岭与我们合作被你拒绝了,否则,我们哪能像现在这么被动?” 黄天略笑道:“现在倒也不晚!” 黄天赐道:“现在我们四下里全是飞蛾军,想找到万刃山的人谈何容易?” 黄天略道:“如果他们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就绝不会放弃的,即使我们不动身,他们也自会找上门来的!” 黄天赐奇道:“不会吧!” 黄天略道:“什么不会?也许现在段公子就在我们营外!” 就在黄天赐一愣之间,段鸿羽撩开篷布走进帐篷,一抱拳道:“黄寨主料事如神,佩服!” 第三十一章 一拍即合 黄天略道:“段公子,请坐!” 黄天赐吓得一下蹦起多高,心道:“原来这厮早到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幸好没说他的坏话!” 黄天略道:“天赐,你到外面去,免得隔墙有耳!” 黄天赐答应一声出去了! 段鸿羽大方地坐在椅子上,笑道:“黄寨主,我今天来的目的想必寨主都知道了!” 黄天略道:“当然!”长吸口气道:“我的底线想必公子也能猜到!” 段鸿羽道:“当然!” 黄天略道:“我七绝岭与万刃山是平起平坐的门派,谁都休想吞并我七绝岭,任何人都休想!” 段鸿羽道:“我当然也不会有非分之想!” 黄天略道:“如果公子一开始就能以这样一种平等的立场来与我交谈,我们双方都不会像现在一样被动了!对我们来讲,被万刃山吞并和被飞蛾军吞并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段鸿羽道:“寨主不要忘了——” 黄天略打断段鸿羽的话道:“你不要和我讲什么江湖大义,我年纪比你大,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江湖各派的旗号一个比一个响亮,每个人想做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 段鸿羽欲言又止,暗道:“这个黄老贼,真是老奸巨猾,一点油水不进!” 黄天略道:“我现在可以与你合作,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段鸿羽道:“难道黄寨主不觉得现在的七绝岭已处在绝对的危险之中?” 黄天略道:“虽然我们现在很被动,可我却换来了和你完全平等的地位,这就已经足够了!” 段鸿羽叹道:“可七绝岭仍然失去了很多本不应该失去的东西!” 黄天略笑道:“以后你就能明白了,我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段鸿羽长叹口气,没有作声。 黄天略道:“段公子,我们怎样合作?” 段鸿羽道:“我这里有两个方案。第一便是由黄寨主将上官金鹏引到寨中来,我们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再派大队人马去围攻他的飞蛾军!” 黄天略道:“这个方案很不可靠。上官老贼太过谨慎,根本不会轻易前来。何况以他的武功,就算真的到此,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段鸿羽道:“此计不成,还有第二个方案,那便是在下混入黄寨主军中。我们随上官老贼一起行动,暗中寻找良机下手!” 黄天略道:“可上官老贼很是机警,且他行军极为迅猛,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两天,我们就要和清军交手了!” 段鸿羽道:“那也没有办法!我们也只能如此了!上官金鹏能和清军作战,也是为国家做了件好事!我们在此时帮他一把,倒也是分内之事!” 黄天略沉吟良久,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便道:“也好!我们就容他一时!只是段公子你可要小心谨慎,万一被上官老贼看出破绽,你我都是杀身之祸。” 段鸿羽道:“那还请黄寨主多费些心思了!” 黄天略当即找来一套七绝岭的衣衫,又亲自给段鸿羽化了妆。黄天略的易容功夫还算过以,转瞬间便把段鸿羽变成了一个白发苍髯的老者。他看看没有破绽,取出铜镜道:“段公子,你瞧瞧如何?” 段鸿羽看了半天道:“这人谁呀!” 段鸿羽当天夜里便住在七绝岭的军营中。第二天一早,众军尚在睡梦中,外面忽然号声大作,紧急行军又开始了。段鸿羽见上官金鹏进军如此迅猛,心下也是大为佩服! 七绝岭的人都不认得段鸿羽,但见黄家兄弟对此人十分亲近,自然不敢小视,也无人敢多嘴询问。 段鸿羽正打马奔驰,冷不丁一回头,忽见铁冰心骑着玉屏风从身后赶了上来。他忙缓下马来,故意装作呕吐的样子,拍马出了人群,等铁冰心从身边经过时,一头从马上摔了下来。 铁冰心忙勒住坐骑,跳下马来,将段鸿羽搀起道:“老人家,你怎么样?” 段鸿羽道:“我没事!”左右瞧瞧没人道:“铁姑娘,是我!” 铁冰心微微一怔,再仔细一瞧,这才认出来是段鸿羽,忙把他拉到一边道:“段大哥!你好大的胆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段鸿羽道:“形势所迫,我也不得不冒险了!” 铁冰心道:“你进入七绝岭军中,黄天略可知道?” 段鸿羽点点头。 铁冰心道:“黄天略是老江湖,你怎么能同他合作?” 段鸿羽道:“现今形势下,哪方都在努力壮大自己的实力。我们都想吞并对方,现在只是暂时合作而已。” 铁冰心道:“不过你身在七绝岭的军中,可是大为被动了!” 段鸿羽道:“不妨,凭他小小黄天略,还奈何不了我!”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要想混入飞蛾军,只要和我说一声,随便扮一个路人,假装受伤我把你带在身边就可以了,干嘛非到黄天略那里冒如此大的风险?” 段鸿羽道:“铁姑娘!我是怕连累你。飞蛾军有很多人都在怀疑你,我怕瞒不过他们去!” 铁冰心道:“没关系,有上官姑娘,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段鸿羽道:“你所以留在飞蛾军中,便是舍不下上官姑娘是吗?” 铁冰心道:“正是!我已经给她惹了太多的麻烦了,她现在身边正缺少人手,我真的不好离开!” 段鸿羽道:“上官老贼又有什么打算?” 铁冰心道:“上官金鹏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去和清军决一死战了!他所以如此紧急行军,是想马上见到连城玉!” 段鸿羽道:“看来他又想吞并灵芝岛了!” 铁冰心道:“不错!” 段鸿羽长叹口气没有作声。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也不会过于焦虑。无论如何,上官金鹏能举兵抗清,都是值得称道的!” 段鸿羽道:“我只怕他进兵太急,会耽误了大事!” 铁冰心道:“他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连城玉,再趁索龙立足未稳将其除掉。他的计划是想争取吴三桂等明朝旧将回心转意,与他一起夹攻清军。” 段鸿羽道:“这实在太难了,他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第三十二章 故伎重演 铁冰心道:“可眼下清军进兵太快,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明知不可为也只能冒险了!” 段鸿羽道:“连城玉肯与他合作?” 铁冰心道:“他会用对付黄天略的法子对付连城玉。现在飞蛾军与灵芝岛算是联盟,采用突然袭击的战法,还是有成功希望的。” 段鸿羽道:“可连城玉并不是黄天略!” 铁冰心道:“无论如何,以飞蛾军现在的实力,打败灵芝岛还是有把握的!如果上官金鹏再整合了灵芝岛,部众就将高达近十万人,在事实上已差不多统一了北方绿林,这样的军力也足以让清军侧目了。” 段鸿羽暗道:“不错!这十万生力军中高手如云,其战力可以媲美任何一支明军了,清军望之也定将胆寒不已!”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段鸿羽道:“如果上官金鹏真肯决心抗清,至少暂时我们是不会反对他的!” 铁冰心道:“如果这一击真能成功,说不定天下局势就会发生改变!” 段鸿羽喃喃地道:“我也希望如此,只怕天不遂人愿啊!” 便在这时,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打马追了上来。上官虹英道:“铁姑娘!和谁说话呢?” 铁冰心忙道:“这位老英雄因为忙于赶路身体出现不适,在路边呕吐。我停下马看一下!” 上官兄妹勒住马。上官云英道:“老英雄,你是七绝岭的人?” 段鸿羽忙施礼道:“老朽洪羽,见过公子小姐!” 上官虹英上下打量了一下段鸿羽道:“哥!我没见过此人呀!” 上官云英道:“不错!我也没见过此人!” 段鸿羽暗道:“不好!如果被上官兄妹看出破绽可坏了!不但计划泡汤,还连累了铁姑娘!” 上官虹英道:“真是怪事,七绝岭竟还有这么老的剑客!” 上官云英厉声道:“哪里来的恶贼,竟敢假充我军中人,还不快快现出真面目?”说罢,挥马鞭向段鸿羽当头便是一下。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道:“云英,慢动手!” 段鸿羽回头一瞧,只见上官金鹏和黄天略已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在两人身后还跟着彭先果、袁天化、常百威和黄天赐。 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一看父亲来了,赶紧退到一旁。 上官金鹏道:“黄寨主,这位老义士是哪里来的?” 黄天略道:“这是我师兄,是从天山来的剑客!” 上官金鹏奇道:“可我以前并没听说过此人!” 黄天略道:“他也是几天前才投到我军中的!” 上官金鹏见段鸿羽眼中精芒如箭,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内心一片狂喜,暗道:“没想到意外得此高手,真是天助我也!” 段鸿羽翻身上马,重新回到七绝岭的队伍中。 群雄加紧赶路,这天已进入山东境内。刚进山东,还没行出十里,便有探马报告说灵芝岛的人马正向南开来。上官金鹏马上命令大部队就地驻扎,在军中搭起一座巨大的帐篷,等两军头领全部在帐篷里落座,他命上官虹英马上去请连城玉,称有要事相商。 段鸿羽见帐中气氛凝重阴森,禁不住暗自嘀咕:“连城玉如今也是实力强大,虽不如上官金鹏,可要想一口吃掉她绝非什么易事,难道她真肯乖乖地就范,冒杀头的危险去反对清军?” 过不多时,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上官虹英上官虹英和连城玉、出画先后走进帐来。 群雄见连城玉只带了一个出画,不禁都是狂喜不已。 连城玉连城玉倒显得很轻松,眉毛一耸,笑道:“上官先生,你我相见,没必要这么隆重的!” 上官金鹏道:“连岛主,不是在下故意铺张,只是你我此次相见非同小可!” 连城玉道:“哦?” 上官金鹏道:“连岛主,眼下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清军进关以后,一路势如破竹,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我关内一万万子民都要剃发易服了!” 连城玉叹道:“说到这里,本岛主岂不也是一阵心酸?” 上官金鹏道:“难道岛主也对清廷不满。” 连城玉道:“我们都是大汉子民,又有谁愿意接受胡虏的欺辱了!” 上官金鹏喜道:“岛主一介女流能有如此见识,老夫着实感到欣慰!” 连城玉道:“难道先生是想起兵反清?” 上官金鹏道:“老夫正是此意!” 连城玉一皱眉道:“起兵反清可不是说反就反的,先生可曾考虑周全?” 上官金鹏道:“箭到弦上,不得不发,这还有什么可犹疑的?” 连城玉道:“不妥,操之过急,不但不能成功,反而会受其害!” 上官金鹏道:“可时局已迫使我们不得不冒大险了!如果不及时给清军以迎头痛击,任其在关内作大,再想将其赶回关外可难了!” 连城玉道:“可仅凭先生一己之力就能将清军赶出关外吗?” 上官金鹏道:“所以老才约见岛主在此了!” 连城玉道:“先生是想联合本岛主反清?” 上官金鹏道:“正是!” 连城玉道:“可仅凭我二人还是无法做到!” 上官金鹏道:“不然!我们的实力虽不足以打败清军,可至少可以把清关暂时的进军势头遏制住!” 连城玉道:“先生想过没有,现在清军正在对付李自成,我们这样做,可是帮了李自成的大忙!” 上官金鹏道:“山海关一战,李自成已是精锐尽失,再也站不起来了!大明现在最大的对手已经是满清了!” 连城玉觉吟道:“倒也有理!” 上官金鹏道:“还有一点也是我们必须提前动手的,那就是我们和清军互信不过,索龙早想吞并我们,是以我们和索龙早晚必有一场冲突。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必须要赶在索龙之前动手!” 连城玉道:“索龙真有那么大的野心?” 上官金鹏道:“当然!我们本来就是暂时利用的关系。试想大清如果得了天下,能放过我们这些汉人吗?不要说你我,就是洪承畴、吴三桂、孔有德他们也不会有好的下场了!” 连城玉道:“如此说来,我们是要好好谋划一下了!” 第三十三章 各怀阴谋 上官金鹏道:“我们现在有一重大利好,便是多尔衮和索龙对我们还没有疑心。我们现在反戈一击,把握极大?” 连城玉道:“能有多大?” 上官金鹏道:“五六成总是有的!我们飞蛾军、灵芝岛、七绝岭合在一起,兵力近十万,以我联军之战力足以抗衡清军。” 连城玉叹道:“说起来容易,具体实施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上官金鹏道:“不然!现在我们和清军还是联盟。我们主动接近清军,必不会被怀疑,只要我们干掉索龙,再突然发起强大进攻,定可一战成功。多尔衮最为仰仗的索龙部一旦被我全歼,北京便已成为一座空城。我绿林十万生力军直捣北京,定将横行无阻。” 连城玉一听此言,不禁惊出一声冷汗,失声道:“此计划也真是太大胆了!” 上官金鹏道:“正因为如此大胆,才为清军所不备!” 连城玉道:“可清军在外在尚有大量军队,若突然杀回来,我们还是顶不住呀!” 上官金鹏道:“只要我们能攻下北京,清朝小皇上、太后、多尔衮必然都会落于我手,那些清军谁敢乱动?我们与清朝签定盟约,允许其退出关外,再迎新皇帝北上,南北夹攻李自成,大事成矣!” 连城玉道:“李自成、张献忠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上官金鹏道:“只要我们能让清军退出关外,吴三桂等原明降将必然会重新归到我大明旗下,有这些精兵猛将,再加上我绿林群雄,消灭李自成的残兵败将必不再话下!” 连城玉道:“听了先生之言,真是如梦方醒!” 上官金鹏道:“岛主同意与我联合?” 连城玉道:“如此功德无量、恩泽万代的大业,本岛主哪敢拒绝?” 上官金鹏喜道:“岛主如此明理,老夫感激不尽!” 段鸿羽暗道:“连城玉竟然这么痛快便答应了,真不知她是何居心!” 连城玉道:“上官先生,反清可是大事,如果失败,你我性命事小,耽误了汉室中兴大业可是了不得的!” 上官金鹏道:“可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横下一条心,与清妖血战到底了!” 连城玉道:“清军战力极强,索龙更是狡诈多智,本岛主和他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深知他的为人。” 上官金鹏道:“青沙谷一战,索龙损失也是不小!” 连城玉道:“虽然如此,可索龙毕竟不同于你我。我二人损失了,便无处可以补充,而索龙背后是大清,无论损失有多大,他都能得到及时的补充!” 上官金鹏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连城玉道:“青沙谷战后,索龙共损失了四千多人马,正黄甲武士、镶蓝甲武士、正白甲武士和正蓝甲武士也都战死疆场,手中还剩下四旗高手。现在直接归索龙指挥的满汉武装约有五六万人,想一举将其打垮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上官金鹏道:“我联军兵力远超索龙,高手也更多!” 连城玉道:“先生太过于自信了!我们的部下都是绿林豪杰,若论单打独斗,定可无敌于天下,可这样的军团大战,绝占不到上风。索龙的军队都是从清军中抽调上来的精税力量,长年和明军、蒙古军、朝鲜军作战,野战能力十分强劲!” 上官金鹏道:“我们若突然发起攻击,索龙必无准备!” 连城玉道:“索龙的军队长年作战,早到了处变不惊的地步。我们就算偷袭,也只能占些小便宜,根本伤不到他的筋骨,何况索龙身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高手,武功更是高不可测!” 上官金鹏道:“你说的人是谁?” 连城玉道:“金先生!” 上官金鹏一怔:“我从没见过此人,只是听人谈起来,难道江湖上真有此人?” 连城玉道:“当然是真的!金先生是皇太极派到我中原武林的卧底,智计过人,武功极为高强,实为你我之心腹大患!” 上官金鹏道:“这个金先生到底是何来路?” 连城玉叹道:“惭愧,这么多年,本岛主也没有查清,不过现在已到了最后之关头,他也该出现了!” 上官金鹏咬牙道:“他出来便好,我们刚好连他也一起除掉!” 连城玉道:“不错!与其除掉索龙,不如连金先生也一并拔除,这样多尔衮身边就没人了!” 上官金鹏叹道:“金先生如此诡秘,想让他出来着实不易!” 连城玉道:“上官先生,你知道我们这次和清军联合是谁代为引见的吗?” 上官金鹏道:“难道不是岛主?” 连城玉笑道:“我小小连城玉哪有那个本事呀!实不相瞒,本岛主所以能和索龙接上头,便全赖这个金先生之力?” 上官金鹏道:“难道岛主见过金先生?” 连城玉道:“不错!当日本岛主提出要和先生联合对付万刃山,不知怎么就被金先生得到了讯息!是金先生主动找到了本岛主,并为本岛主引见了索龙的。我灵芝岛和你们飞蛾军才最终得以借助清军之力了!” 上官金鹏道:“这倒怪了!这个金先生是如何知道的呢?” 连城玉道:“这也正是本岛主所疑虑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想在我灵芝岛和飞蛾军以至整个江湖都有金先生的人,他就是靠这些江湖败类得知江湖各派动向的!” 上官金鹏道:“金先生的势力真的如此强大?” 连城玉道:“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像!他在江湖各派收买了太多的人,已形成一张看不见的巨网,包括你我身边,指不定谁就是金先生的人。他的势力的可怕之处便在于看不见,摸不着,而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等到浮出水面的一天,你我的末日也便到了!” 上官金鹏咬牙道:“这个金先生如此可恶,若不除掉,早晚必是祸患!” 连城玉道:“这也正是本岛主所忧心的,是以本岛主才想趁此良机将金先生、索龙一起干掉,如若不然,被金先生反扑起来,那真是太可怕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如何是好 上官金鹏道:“我们万一除掉金先生,他的党羽作起乱来可如何控制?” 连城玉道:“不妨!金先生的人都隐藏于江湖各派之中。金先生是清国的人,他一死,这些江湖败类从此便失去了和清国的联系,也只能好好做人了,我等也是为中原武林做了一件好事!” 上官金鹏道:“只怕金先生不会乖乖就范!” 连城玉道:“我们可以向大清邀功,不怕金先生不出来!” 上官金鹏道:“如何邀功?” 连城玉道:“我们这次除掉万刃山,无论如何都算是帮了清军的大忙。你我借此机会向大清请赏。是金先生和索龙负责此事的,不怕他们不露面!” 上官金鹏沉吟片刻道:“此计倒也可以一试!” 连城玉道:“上官先生,你率人马驻扎在此间别动,本岛主亲自去见索龙,向他提出此事,不如先生意下如何?” 段鸿羽厉声道:“连城玉,你想借机溜走不成?” 出画一声娇叱,拔出短刀,将连城玉护在身后。 连城玉道:“出画退下,不得胡来!” 出画只好收刀退到一边。 连城玉道:“上官先生,此人是谁?” 上官金鹏道:“这位是黄寨主的师兄洪羽洪老剑客!” 连城玉道:“洪老剑客,何出此言?” 段鸿羽道:“我们联合对抗清军,你却提前离开,到底是何居心?” 连城玉道:“本岛主不是提前离开,只是想把索龙和金先生引出来,如若不然,日后必出大乱子!” 段鸿羽道:“那也要和我们一同前往!” 连城玉道:“我们同去,必会引起索龙和金先生的警觉!” 段鸿羽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随便离开军中!” 连城玉笑道:“我们联合抗清,如果上官先生都信不过本岛主,那我们还怎么联合?洪老剑客,你不同意本岛主先行离开,你难道有更好的方案不成?” 段鸿羽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只能合兵一处,与清妖杀个你死我活了!” 连城玉怒道:“你这是蛮干!” 段鸿羽道:“蛮不蛮干,大家也要在一起行动!” 便在这时,外面一阵大乱,接着罗酆魔女阮红玉突然闯进帐来,她拔双剑在手,厉声道:“上官金鹏,我家岛主与你好好商量,你为何如此相待,到底是何肺腑?” 段鸿羽和在场群雄也都将兵器拿在手中。 上官金鹏忙站起身道:“不许动手!阮女侠,你也住手!” 阮红玉仍不收手,向群雄怒目而视。 连城玉道:“上官先生,如何应敌,还是你决定吧!” 上官金鹏一时骑虎难下,思忖片刻道:“便依连岛主所言!” 段鸿羽大声道:“上官先生,绝不能放走此人!” 彭先果也道:“不错!这是纵虎归山!” 上官金鹏道:“你们懂什么?连岛主乃我中原武林豪杰,必不会有负我等!” 连城玉站起身,一抱拳道:“本岛主去去就来,还望先生早做准备!” 上官金鹏语重心长地道:“连岛主,此次行动事关天下武林安危,还请岛主谨慎从事!” 连城玉道:“先生尽管放心,本岛主便是一死,也力助先生完成大业!本岛主若回不来,先生便立即撤离此地,万不可与敌人硬拼,以保住我中原武林血脉!” 上官金鹏道:“岛主好见识!” 连城玉转身出了帐篷。 阮红玉始终没敢送剑归鞘,一路护送连城玉出了飞蛾军军营。 眼见连城玉离开,段鸿羽急得直顿足。 上官金鹏道:“洪老剑客,不至如此!” 段鸿羽道:“上官先生,放走连城玉是个巨大的错误。她这一去,必回不来了!” 上官金鹏道:“倒也未必!” 段鸿羽道:“我们是胁迫她和我们反清,连城玉乃江湖枭雄,她一旦脱离险境,岂能听任我们摆布?” 上官金鹏道:“我怕过于威逼,连城玉不会屈从,倘若引起飞蛾军和灵芝岛的血战,反为清军所乘!” 段鸿羽道:“那也不能让连城玉如此轻易离开!只要她在我军中,灵芝岛的人便会听任我们摆布。她这一去,变数实在太多!” 上官金鹏道:“连城玉说得也有道理!我们拿不住金先生,到头来难免还是功亏一篑了!” 段鸿羽道:“那不过是连城玉的借口罢了!她就是想借此脱身!” 彭先果也道:“无论如何,我们确实不该放走连城玉!” 上官金鹏也有些后悔,可他毕竟也有难言之隐。连城玉毕竟不是黄天略,实力太过强大,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和对方撕破脸皮,对方主动合作,他实在没扣留的理由。 群雄便在营中等侯,直到晚上,也不见连城玉回来,无不急得抓耳挠腮。上官金鹏也从座位上站起。昏暗的烛光在群雄的脸上闪动,都是一副紧张的神情,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的命运。 又过了一会儿,段鸿羽忍不住了,大声道:“上官先生,不用问了,连城玉肯定背叛了我们。我们赶紧率军兵撤离此地,以备不测!” 上官云英道:“爹!洪老剑客言之有理!” 上官金鹏道:“大家不必惊慌!” 黄天略道:“我们不如现在趁连城玉不在,将灵芝岛的人先收归旗下!” 袁天化道:“主公,黄寨主的方案可行!” 常百威道:“晚了!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发现灵芝岛的人已和我军拉开距离,而且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奋!” 上官虹英道:“灵芝岛的人为何会这样行动?难道是对我们起了疑心?” 黄天赐道:“不错!灵芝岛的人根本就信不过我们!” 上官云英道:“爹!既然如此,你就下令打吧!我们现在吃掉灵芝岛,再杀向清军,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上官金鹏还是下不了决心。群雄一时都是心急如焚。 便在这时,一匹快马驰到营前,接着阮红玉下马走进帐来。 上官金鹏紧走几步,急问道:“阮女侠,怎么样?” 阮红玉道:“索龙、金先生率大队清军就在前方,我家岛主也正在军中,请上官先生速带各位头领前往拜见!” 第三十五章 本来面目 段鸿羽道:“连岛主怎么没来?” 阮红玉道:“我家岛主怕对方起疑心,才派我一个人回来的!” 段鸿羽道:“你这分明是诱我们进入虎口!” 阮红玉怒道:“我家岛主为了吸引清妖,不惜只身入虎穴,没想到你们竟怀疑起来了。你们如此多疑,还怎么成大事?” 上官金鹏道:“洪老剑客,你多心了,连岛主必不会违背承诺的!”他用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遍道:“各位!铲除清妖,还我汉家江山便系此一战,老夫在此拜过各位!”说罢,跪倒在群雄面前,连叩三个响头。 在场群雄也都是热血沸腾。黄天略赶紧将上官金鹏搀起道:“上官先生,言重了!驱除鞑虏,恢复华夏,本就是我等份内之事,何必行此大礼?” 上官金鹏再不多言,率群雄随阮红玉出了营帐,直向清军大营行来。 此时夜色已深,皓月行空,夜凉如水。群雄走山前土路上,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 段鸿羽紧跟在上官金鹏身后,此去是吉是凶,他也没有把握。他刚才声称连城玉在欺骗群雄,其实也是在试探阮红玉,连城玉到是忠是奸,他也没有把握。他此时多少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心想如果上官金鹏这一击真能杀了索龙、金先生,倒也真是立下了奇功一件,将清军赶出关内也是指日可待了。想到这里,内心不禁也是一阵狂喜。 群雄走出大约三四里路,忽然发现四周越来越荒凉。段鸿羽抬头看看四周,只见右侧山崖高耸,怪石如兽,心中直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几只老鸹从树上飞起,发出“嘎嘎”的有如鬼哭般的尖声,让人后颈直冒冷气。 段鸿羽越走越感到不对劲,正要喊大家停下,忽见从阮红玉袖口中掉下来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猛地落在地上。他大叫一声“快闪开!” 群雄听到段鸿羽的叫声,飞身向四下里闪开。他们尚在空中,便听身旁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着一个鲜红的火球飞在空中,巨大的气浪直把群雄掀出十数米远。 群雄从地上站起身,幸好段鸿羽叫得及时,才没出现伤员,只是袁天化、黄天赐的衣服着了火,众人赶紧帮他们扑灭。 段鸿羽拔出剑来,厉声道:“阮红玉哪里去了?” 群雄这才发现阮红玉早已不见了踪影。 袁天化大声道:“不好!我们被连城玉出卖了!” 上官金鹏四下看了看道:“大家不惊慌!” 便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狂笑声,有如厉鬼夜啼一般。 群雄转过身来一瞧,只见在山崖前方,全是手握利刃的武林中人。为首的人一人头戴青色鬼头面具,背插阔刃长剑,正是金先生。在金先生左右两侧,扑天狼索龙、正红甲武士、镶红甲武士、镶白甲武士、正蓝甲武士、出画、丽书、司琴、霓虹飞履七星子、罗酆魔女阮红玉、紫电雷公铁威龙虎立崖巅,无不是刀剑出鞘,杀气森森。星月之下,金先生的鬼头面具散出发骨青色的幽光,越发显得诡异恐怖。 只听金先生冷笑一声,厉声道:“上官金鹏,我大清如此厚待于你,没想到你竟包藏祸心,企图袭击我大清,致我于死地,可真是狼子野心!” 上官金鹏道:“此古汉胡不两立,也怪不得老夫了!” 金先生道:“你背叛我大清,就不怕掉脑袋吗?” 上官金鹏道:“我汉家男儿哪有贪生怕死之辈?我身后全都是重名轻死的绿林豪杰!” 金先生道:“上官金鹏,你说的好听,我问问你,你到底杀了多少绿林英雄,包括过云峰、文天士都死在了你的手上,你竟还在此大言不惭!” 上官金鹏道:“为了中原绿林一统,那……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了!” 金先生冷笑道:“好一个迫不得已,说的真好听!” 黄天略道:“上官先生,还和他们啰嗦什么,把他们全杀了算了!” 金先生道:“你小小黄天略也敢说这样的大话,真是不自量力。实话与你们讲了,这里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上官金鹏,如果你不想做第二个过云峰,就赶紧投降!” 上官金鹏道:“我堂堂汉室忠良岂能降你清妖?要打要杀,你们便撒马过来!” 金先生道:“那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上官金鹏道:“连城玉何在?” 金先生道:“你找她做什么?” 上官金鹏道:“老夫只想见见她!” 金先生道:“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不甘心!” 上官金鹏道:“我实在不明白连城玉身为中原武林一介大豪竟甘心做满清的走狗!” 金先生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上官金鹏喊道:“连城玉,你快滚出来,好汉做事好汉当,别做缩头乌龟!” 金先生长叹口气道:“上官金鹏,你既然如此顽固,我索性就让你看个明白!”说罢,他缓缓摘下了头上的面具,没想到面具后面的人竟然就是连城玉本人。 连城玉就是金先生,实在让在场群雄大感意外。段鸿羽暗道:“不错!金先生的‘金’字指的就是连城玉绰号‘金锁麒麟’的‘金’字了。她本就是女子,身材当然和铁姑娘相似了。我如此愚蠢,竟没有想到!” 上官金鹏用手一指连城玉,颤抖地道:“连城玉,没想到你……你竟然就是满清打入我中原武林的卧底金先生!” 连城玉仰天一声狂笑道:“我早说过,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当年奉大清天聪汗之命潜入中原武林,就是要勾起你们中原武林的自相残杀,没想到你们如此愚蠢,直到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也真是天亡大明、大顺了,哈哈哈……” 上官金鹏咬牙道:“连城玉,休得狂妄,今日鹿死谁手尚无定论!” 连城玉目光一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给我杀了!” 随着连城玉一声令下,灵芝岛和清军大队人马一齐向外闯来。双方一场混战,一时杀得难解难分。 第三十六章 难解难分 段鸿羽暗道:“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不能和他们死在一起,得找机会快速脱离战场。”他正这样想着,霓虹飞履七星子和正红甲武士双双杀到近前。七星子骂道:“老贼,想逃是不是,哪有那么容易?”说罢,狠狠一剑向段鸿羽分心便刺。 段鸿羽笑道:“我不逃做什么去?留下来等你给我养老送终不成?”轻出一剑,荡开对方剑招。 正红甲武士道:“七星道人,这老贼嘴可真损!”话音落时,身形向下一俯,托天叉已瞬间扫到段鸿羽脚下。 七星子笑道:“不妨,只要他肯死在我的手上,道人便给他养老送终又如何?”手中剑一抖,分取段鸿羽两肋。 段鸿羽见对方攻势如此猛烈,也顾不得玩笑了,身形轻轻一纵,让过托天叉。手腕一翻,一剑“随风舞柳”挡开七星子剑招。 七星子道:“大难将至,你这又是何苦!”劲腕指处,快剑已如闪电般刺到段鸿羽面门。同一时间,正红甲武士的托天叉又反扫回来,猛击段鸿羽双腿。 七星子的剑招倒很平常,正红甲武士的托天叉实在让段鸿羽大感意外,他再想跳起已是不击,赶紧向外一退,那托天叉便擦着他膝盖划了过去。 正红甲武士攻得尽兴,双手起处,狠狠一叉疾捅段鸿羽前心。正红甲武士很是狡猾,他见那些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就这个不认识,还一把年纪,这才向段鸿羽扑了过来。 段鸿羽见正红甲武士不知深浅,挥剑正格在叉股上,他用力一掀手中剑,大喊一声:“起!”正红甲武士顿时身不由己,猛地向七星子砸去。正红甲武士这才知道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暗道:“不好!本以为这个是软柿子,谁想这么倒霉,竟碰上硬核桃了!” 七星子眼见正红甲武士飞到近前,剑交左手,高呼一声:“贫道也不要你!回去!”向正红甲武士后心便是一下。正红甲武士受到这一巨力,猛地又反弹回来! 正红甲武士也是武学大家,当然知道七星子玩笑归玩笑,这一下是暗助自己,平举托天叉,向段鸿羽咽喉便是一下。他借七星子的一推之力,来势当真如雷霆万钧一般。 段鸿羽见正红甲武士片刻之间又回来了,而且来势更猛,一时不敢接招,赶紧一个“抽身移步”退到一旁。 正红甲武士这一下并非出自本意,完全是七星子随意而为,一时刹不住车,一叉正捅在一棵杨树上。想七星子何等功力?托天叉又极锋利,这一叉刺入树中,直没入半尺多深。正红甲武士大急,他用手拔,用脚踹,使了半天力都没能将托天叉从树中弄出来。也不知他是真拔不出来,还是借故浪费时间。 段鸿羽本想回身解决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正红甲武士,忽听身前一声清啸,只见七星子已挥剑向前疾攻过来。他身形笔直,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来势甚是迅猛。段鸿羽知道这一招叫做“脚弦身箭”,是以左腿做弓弦,右脚踏在左腿上,将自己身体射出来的。这一神技据说早已绝迹于江湖了,没想到今日被他见到,一时也是吃惊非小。 段鸿羽不闪不避,以强对强,用尽浑身功力向七星子剑上击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段鸿羽身形猛一巨震,直退出三五步。再看七星子,被震得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他实在没想到段鸿羽竟会用出这样的蛮招。两人倒还好,身边那些武功稍弱而又没有丝毫没有防备的人可是吃了大亏,当场就短暂失聪了好几个。 段鸿羽正要上前一剑结果了七星子。忽然头顶一股劲风直贯颈项,他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回剑向后斩去。这一声巨响比刚才那一声巨响还要惊人,段鸿羽准备不足,竟被震得一下摔倒在地上。那些短暂失聪的人可幸福了,经这一震,竟又恢复了听力。 段鸿羽还是第一次被对手震得摔倒在地上,回身一瞧,只见向自己发起挑战的乃是镶白甲武士。只见此时的镶白甲武士高高跃起,手中一对八棱梅花瓮金锤又已砸到头顶。他不想和对方死拼蛮力,可现下一时站不起身来,只得再出重剑,直迎大锤。 “当”的又是一声巨响,前两声便是加在一起也没有这次响。那些刚刚恢复听力的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瞬间失聪了。他们无不向这边投来恶毒目光,心说你们打架便好好打架,别老考验我们的耳朵行不行? 镶白甲武士刚才能震倒段鸿羽并非是他的功力比段鸿羽深厚,而是段鸿羽没有防备,这次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扑”的一声飞了出去,手中两个大锤也脱了手,直摔了个“烧鸡大窝脖”,不过他运气还算不坏,两个大锤一左一右落在身边,就是没砸到他身上。 段鸿羽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一剑“穿心剑”直刺镶白甲武士肚皮。 七星子腾空而起,一片剑雨直洒向段鸿羽头顶。 段鸿羽空中一翻身,旋即冲天而起,剑光起处,一片剑花迎势而上。两人从十数米的高空直打到地上,在两人身前直爆出无数个鬼火一般的光点,“噼啪”的剑锋交击声更是密如雨点。 段鸿羽和七星子两下一分,各住手挽剑柄。七星子感叹道:“老剑客,好剑法!” 段鸿羽也道:“七星道人,你也好剑法!” 七星子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过了多少剑?” 段鸿羽道:“不记得了,这么多剑如果说还能记得清清楚楚,便是你我合伙欺骗旁人了!” 七星子道:“不错!是记不清了,不过至少在三百剑以上!” 段鸿羽道:“是三百五十剑以上!” 七星子道:“只怕还不到三百六十剑!” 段鸿羽道:“的确不到!” 镶白甲武士这时已从地上爬起,他一听两人在短短十几米的空中飞落到地下竟过了整整三百五十多剑,直惊得目瞪口呆。 第三十七章 锤下精灵 七星子道:“像老剑客这样的剑法贫道还是第一次见到!” 段鸿羽道:“像道人这样的高手老朽遇过的也不多!” 七星子道:“老剑客夸奖了!” 段鸿羽道:“老朽道的是实情!” 七星子道:“老剑客的剑法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段鸿羽道:“哦?” 七星子道:“这个人便是‘哺世甘霖’段鸿羽。” 段鸿羽轻声道:“实不相瞒,在下便是!” 七星子道:“贫道其实早就怀疑,没想到公子竟如此坦白,不过公子请放心,贫道是不会随便说出去的!” 段鸿羽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七星子道:“请讲便是!” 段鸿羽道:“像道长这样的人,为何甘心为连城玉卖命?甘心做汉奸?” 七星子道:“贫道受连岛主重恩,无论如何,也只能舍命相随了!” 段鸿羽道:“甚至不惜为外族效力是吗?” 七星子道:“只是——” 段鸿羽道:“道长,不要再解释了。吃喝嫖赌也好,坑蒙拐骗也好,哪一样也不比做汉奸更无耻。在下不想听,道长也不用再解释了,因为这样的理由根本毫无意义!” 七星子满脸惭愧,握住右腕转身去了。 镶白甲武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暗道:“七星子这老道是怎么了?怎么打的好好的竟离开了?”他可不服气,仗着一身蛮力,一声暴叫,双锤再起,向段鸿羽当头便砸。他两只大锤祭在空中,呈流星赶月式,一前一后,向段鸿羽呼啸而来,声势盖天。 段鸿羽身形一侧,急出一剑,巧刺镶白甲武士手腕。 镶白甲从没见过这样灵动的剑法,赶紧往回收锤,同时右手锤呼地向前砸去。只听“咚”的一声,镶白甲武士的大锤重重地砸在地上。想镶白甲武士何等功力?这只大锤直没入土中近半锤之深。他大喜过望,暗道:“谁挨了爷爷这一锤也受不了,这小子想必已被砸入土中与泥混为一体了!”赶紧拿开大锤,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锤下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巨大的土坑。 镶白甲武士不甘心,把锤放在地上,用手在土坑中一摸。他抓了一把土,还是没摸到一丁点肉。镶白甲武士大奇,心说明明看到他已被我砸死在了锤下,怎么就不见了呢?难道他是土行孙的徒弟,会土遁不成? 镶白甲武士正要挖土瞧瞧,忽听身后风声骤起。他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拾起大锤滚到一边。 镶白甲武士从地上跳起,只见刚才偷袭自己的正是段鸿羽。他大惑不解,叫道:“小子,刚才你不是被我砸在锤下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段鸿羽笑道:“两军对垒,你都不知道对手是怎么出去的,可真是个呆瓜!” 镶白甲武士怒道:“我不是呆瓜,阿爸说我好聪!快说,你是怎么出去的?再不说实话,小心我一锤砸烂你的脑袋!” 段鸿羽道:“我会土遁,是从地下钻到你身后去的!” 镶白甲武士暗道:“我没猜错!这小子果然会遁术,我可要小心一点了!”他这回学了乖,不再往地上砸了,双锤平举,呈推山倒岳式向段鸿羽平推过来。他口中咆哮,这一下不下万斤之力。 只听“轰”的一声,镶白甲武士的双锤正顶在一棵大树上,水桶般粗细的大树竟被他的双锤生生推倒在地,他臂力之猛可真是世所罕有。镶白甲武士收回双锤,见前面还是没有死人,暗道:“我明明看到这小子被我顶在了锤下,怎么还是不见他的人?难道这小子还会遁木术不成?” 就是镶白甲武士发愣之时,忽听身后有笑声,回头一瞧,只见段鸿羽正笑呵呵地望着他。 镶白甲武士怒道:“小子,你笑什么?” 段鸿羽道:“难道我笑也算了么?” 镶白甲武士道:“当然!这里是战场,是你死我亡的地方,要严肃一点,绝不可以笑的!” 段鸿羽道:“不让笑,那哭行吗?” 镶白甲武士道:“哭行,你哭吧!” 段鸿羽看着傻乎乎的镶白甲武士,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镶白甲武士道:“你刚才又是怎么离开的?” 段鸿羽道:“难道你真没看明白?” 镶白甲武士道:“没看明白!” 段鸿羽道:“这叫做遁空术!” 镶白甲武士一愣:“遁空术?”他只听说过遁地术、遁水术、遁金术、遁木术,这遁空术可是没一次听说过。 段鸿羽道:“遁空术便是我可以在空中任意行走,而你却根本瞧不见我!” 镶白甲武士道:“真的?” 段鸿羽道:“真的!” 镶白甲武士道:“除此之外,你还会什么?” 段鸿羽道:“要说我最厉害的,还是遁人术!” 镶白甲武士道:“遁人术又是什么东西?” 段鸿羽道:“遁人术便是我只要一念咒语,就会钻到你的身体里,附在你的肉身之上,而你却浑然不知!” 镶白甲武士哼了一声道:“你骗人,我不信,你要真有那样的功夫,岂不成神仙了吗?还在人间做什么?” 段鸿羽笑道:“你不信,便过来试试呀!” 镶白甲武士大吼一声,高举双锤,又向段鸿羽头顶砸了下来。 段鸿羽不想与他这样的的浑汉纠缠,身形一闪,便溜到别处去了。 镶白甲武士根本就没看清段鸿羽到哪儿去了,双锤落在地上,土地公脑门上顿时又多了两个大坑。 镶白甲武士把双锤从地上拔出,四下里一瞧,就是不见段鸿羽的人影,他高声道:“小子,快出来!快出来!” 镶白甲武士叫了好几声,只是不见段鸿羽出来,他猛然想起了段鸿羽的话,暗道:“不好!这小子真的遁到我身体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他把双锤往地上一扔,再不去理会别人,对着自己拳打脚踢起来,只想把段鸿羽从身体里打出来。他下手挺狠,片刻之间便把自己揍了个鼻青脸肿。他不见段鸿羽出来,不敢停下,越打越狠,口中还不住叫骂,就像中了邪一般。 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 段鸿羽悄悄来到黄天略身边,只见他正和阮红玉杀得难解难分,完全是拼命的节奏。段鸿羽一剑迫退阮红玉,把黄天略悄悄拉到一边。 黄天略仍没反应过来,叫道:“你别拉我,让我宰了这女魔头。” 段鸿羽悄声道:“黄寨主,杀入迷了怎么的?我们是怎么计划的,难道忘了不成?” 黄天略这才省悟过来两人趁没人注意,躲到一边的假装对招。灵芝岛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真杀实砍,也没人过来理会。黄天略问:“段公子,怎么办?” 段鸿羽道:“还能怎么办?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让他们打吧杀吧!等杀个差不多了,我们一清扫战场就行了!” 黄天略道:“我们这样做也太卑鄙了吧!” 段鸿羽道:“你不想卑鄙便过去,我也不拦你!” 黄天略道:“算了,这样挺好的!” 这时,黄天赐也溜了过来,只见他脸上全是血,还不住地四下张望。 黄天略一怔:“天赐,怎么搞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黄天赐道:“大哥!段公子!你们不必担心,这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血!” 黄天略奇道:“别人的血怎么跑到你头上去了?” 黄天赐笑嘻嘻地道:“就我这点功夫要不动点脑筋早挂了。我见不妙便躺在地上装死,把别人的血抹在脸上。我见你们向这边来了,便偷偷跟过来了!” 黄天略道:“真有你小子的!” 不久,双方的血战已近白热化,到处是碎裂的肉块和飞落的血花,一个不小心,就说不定被从空中掉下的胳膊大腿砸到。三人眼见双方杀红了眼,无不都是兴灾乐祸。 黄天略听远方杀声震天,回头一瞧只见一片火光,说道:“不好!清军和飞蛾军、七绝岭的联军也杀起来了!” 段鸿羽道:“不要管他们!” 黄天略放不下自己的手下,急道:“就这样拖下去,我们七绝岭的人非得被清军吃掉不可!” 段鸿羽道:“那也不能理会!我们此时回去,只能成为清军的靶子!” 黄天略和黄天赐都是心急如焚,可谁也不敢行动。 黄天赐道:“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段鸿羽叹道:“眼前的事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上官金鹏率飞蛾军众头领拼死血战,仍是无法迫退对手。上官金鹏为人顽固,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后退的想法,双钩急进,只想与敌人同归于尽。连城玉和索龙也深知上官金鹏的重要,只要将他除掉,便等于打断了飞蛾军的脊梁,是以利用人数上的优势,集中了连城玉、索龙、正蓝甲武士三大高手围攻他。 眼见敌人众多,上官金鹏正是求之不得,眼见连城玉一剑刺来,左手钩一划挡开来招,右手钩呼地扬起,便如天上的满月一般向连城玉拦腰便扫。 连城玉娇躯一扭,瞬间已在上官金鹏眼前消失了。 正蓝甲武士寻到良机,方天画戟拧处,急刺上官金鹏后心。在八旗武士中,正蓝甲武士不但武功最高,头脑也是最灵光的,深得多尔衮的索龙的信任,画戟出手,有如鹰击长空,果然非凡。 这时,索龙的四尺长剑也已刺到上官金鹏左肋。两人一前一后,遥相呼应,来势甚是猛恶。 上官金鹏武功精湛,身形只轻轻一滑,就已躲开索龙剑招,双钩起处,有如仙鹤的两扇翅膀般扫向正蓝甲武士双腿。 正蓝甲武士不敢接招,一个闪身脱离险境。 上官金鹏正要向正蓝甲武士进招,忽听头顶有金刃劈风之声,抬头一瞧,连城玉的阔刃剑已闪电般斩到头顶。这一剑势如天雷,威不可当。 上官金鹏一声暴喝,身形一晃,起左手钩挡开索龙飞来之剑,右手钩呼地旋起,正钩在连城玉的阔刃剑上。 连城玉剑上受力,顿时向一边倒去,幸她轻功过人,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一人一剑,如离弦之箭向上官金鹏射来,来势反而更猛。 上官金鹏暗道:“这妖女,武功当真厉害!”不敢与其硬抗,身形一侧让到一边,等连城玉经过身边时,他起钩向上一划,疾剪连城主粉颈。 眼看连城玉便要中招,只见她身体猛地一扭,便如波浪一般前后起伏,刚好穿过虎头钩,接着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 上官金鹏没想到连城玉轻功竟达如此之境,一时也是大为钦佩。 正蓝甲武士刚才怕伤到连城玉没敢出手,这时手端方天画戟向上官金鹏便是一阵乱捅。他欺上官金鹏双钩短小,是以才用了这样简单粗暴的战法。 上官金鹏何等老辣?左手钩轻轻一带,正蓝甲武士的方天画戟便一下扬到天上去了。上官金鹏抓住机会身形向前一欺,虎头钩急顶正蓝甲武士胸口。想上官金鹏何等功力?就算钩头没有锋刃,这一下也足以把正蓝甲武士开膛破肚了。 正蓝甲武士见势不妙,一个轻巧的翻身腾在空中,正让开这一重击。 上官金鹏左手钩在方天画戟上一滑,急切正蓝甲武士双手。 正蓝甲武士无奈,只得松开方天画戟,虎头钩便在贴着正蓝甲武士身体滑了过去。他顺势重新将方天画戟拿在手上,向上官金鹏前胸便是一戟。 上官金鹏一个虎步闪到一边。 便在这时,连城玉的阔刃剑和索龙的四尺剑又攻了上来,一个攻头顶,一个攻后心,配合得天衣无缝。 上官金鹏双钩再起,将飞来两剑一一弹出。他忽然一俯身,便如一只张开双翅的大鸟,转瞬间已攻出十数钩,所指都是对方下盘,双钩闪闪,发出磷火般的青光。 连城玉、索龙、正蓝甲武士不得不先后跃出以逃过一劫。 上官金鹏身形向前一欺,独向连城玉攻来,他知道连城玉是总头领,只要解决了她,一切都会应刃而解。 连城玉见上官金鹏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知道他是愤怒到了极点,不敢怠慢,手腕翻处,一片寒光挡住上官金鹏去路。 第三十九章 魔功无敌 上官金鹏一声清啸,双钩起处,有如雨打桃花一般,连城玉的剑光便如遇水之火似的瞬间消于无形。上官金鹏双钩向前一递,猛攻连城玉两肋,他恨连城玉入骨,这两钩用出了十成的功力,霜雪虎头钩上所散出的阵阵冻气直吹得连城玉几睁不开眼。 危急之下,连城玉阔刃剑一横,一招“白露横江”封门户。在此情势下,她也只能尽量不被对手伤到,争取时间让索龙和正蓝甲武士在向方起攻击了。 上官金鹏出手如电,引开连城玉剑后,双钩呼地收回,还未等连城玉变招,双钩猛地向前推出,便如两头横冲直撞的水牛一般,招势极为霸道蛮横,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武林大豪才敢用出如此不讲理的招术。 连城玉再想变招已是不及,正被双钩顶在小腹之上。连城玉一声惨呼,直退出十数米远,用阔刃剑拄地才没摔倒。口中也流出血来。 上官金鹏一招得手,更不留情,身形向前一欺,双钩如鹰喙般向连城玉当头罩下。钩势极为凌厉猛恶。 连城玉一时不敢抵抗,赶紧闪到一旁。 索龙和正蓝甲武士见连城玉危险,双双抢上,一剑一戟,疾攻上官金鹏身后。 上官金鹏只得收招,回手两钩挡开剑戟。他双钩虽收,余势仍是未衰,钩气打到地上,直击出两个碗大的巨坑。 正蓝甲武士大怒,抖手向上官金鹏攻出十数戟,招势极为诡异,如水的寒光瞬间已将上官金鹏完全罩住。 上官金鹏笑道:“幺魔小丑,也敢献拙!”双钩向前一进,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挑拔劈刺过后,正蓝甲武士的戟招已尽数被挡回。上官金鹏大吼一声,双钩起处,两团妖光已如将正蓝甲武士完全裹在其中。 正蓝甲武士眼见厄运将至,挥戟便是一阵乱捅。他情急之下,招势全然不成章法,这一路戟法显得乱七八糟。 上官金鹏更不手软,双钩落处,正蓝甲武士已身断三节,死尸“扑”的一声落在地上。 索龙见自己得力手下死得这样惨,一时无法容忍,叫道:“上官老贼,休得作恶,且吃我一剑!”四尺重剑起处,有如一条黑龙般攻上前来,奔腾闪跃,剑路诡异冷厉之极,竟为上官金鹏生平所仅见。 此时连城玉尚在恢复,上官金鹏抓紧时间想除掉索龙,没想到对方剑招竟如此精妙,一时让他心急如焚,但他也不敢过于抢进,只得暂时躲避退让。 索龙一时激愤,绝招妙招一时层出不穷,一团黑影竟已将上官金鹏围住,任他如何闪躲,始终离不开黑光半尺之距。 上官金鹏大怒,身形暴转,双钩疾进,两道银色光华猛地欺进索龙的剑阵,还没等索龙反应过来,已然中招。他左肩被钩伤到,鲜血直流。头皮也少了一块,幸好没伤到右眼,他左眼已盲,右眼若再伤了,便是双目失明的盲人了。 眼见上官金鹏如果神勇,自己精心构筑的围歼战不但不能成功,还有被撕裂的危险,连城玉勃然大怒,仰天一声尖啸。尖啸声声震四野,有如厉鬼夜啼,群雄听了,心头不禁都是一凛。 上官金鹏暗道:“不好!这女魔头要用出魔功!”赶紧飞身上前,起双钩向连城玉当头便是一下。 便在这时,只见连城玉的皮肤瞬间变为尸青色,嘴唇指尖黑如木碳,两眼一片赤红,直滴出两串黑紫色的血迹。她对上官金鹏的到来视而不见,摘下龙虎双环向上一开,只听“当”的一声,上官金鹏一下被震飞了出去,口吐鲜血摔倒在地。以上官金鹏的功力都被连城玉一招封出,足可以其魔功是何等深厚了。 这一幕直把段鸿羽、黄天略、黄天赐看得怵目惊心。黄天略道:“不好!连城玉又变成妖精了,这可如何是好?” 段鸿羽道:“她变了也好?” 黄天赐道:“段公子,你说什么?你变成这样一副妖邪的魔样,有谁是她的对手?” 段鸿羽道:“魔功不能常用,既然连城玉想用,就让她用吧!再用不了三五次,不用我们出手,她自己就完了!” 黄天略道:“可我怕这样下去,不等她完,我们就先被她杀了!” 段鸿羽道:“我们死不死不要紧,只要死前能干掉上官老贼他们就可以了!” 黄天略哼了一声道:“荒唐!” 黄天赐道:“事到如今,我们怎么办?是跑还是溜?” 黄天略拍了弟弟脑门一下道:“就知道跑,你还有没有点出自息?不过这次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段鸿羽眉头紧锁道:“我们要小心了,见机行事!无论如何也要把上官金鹏抢到手上!” 黄天赐奇道:“抢那老东西做什么?又老又臭的,不如把铁冰心和上官虹英抢到手上,要是把这两个小娘子弄回山上去,比做神仙都快活!” 段鸿羽道:“黄寨主,你不要老想着美人,我们捉到上官老贼,就可以控制整个飞蛾军了!” 黄天略和黄天赐一听能将强大的飞蛾军拿过来,禁不住都是大喜过望,激动得手脚都麻了。 上官虹英、上官云英见父亲危险,双双抢上道:“爹!” 上官金鹏擦擦嘴角的血道:“我没事!” 上官云英道:“爹!敌人强大,快离开此地!” 上官金鹏大怒,狠狠给了上官云英一记耳光道:“我平日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我飞蛾军一向奋勇向前,只进不退。当日诛杀过云峰、文天士靠的就是这样一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是我之勇猛完全战胜了敌人之勇猛。当前之下,只有奋力一战,才可死中求生!” 上官云英道:“可敌人太过强大,连城玉练了魔功以后,不同于常人,已完全变成了精怪。们就这样与她厮杀,无异于飞蛾扑火啊!” 上官金鹏咬牙道:“我飞蛾军就是要有飞蛾投火般的勇气,无所畏惧,视死如归。你这样懦弱,留之何用?” 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也急了,同时站起身道:“好,爹爹放心,我们就和这女魔王拼了!”说罢,兄妹二人双剑合璧,转身向连城玉杀来。 第四十章 溜之大吉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就你们两个小娃娃根本不配和本岛主交手,快滚到一边去,让上官老贼出来斗我!” 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见连城玉一脸妖魅的样子,心下也是一寒,但想起父亲的话,谁也不敢后退,双剑并起,向连城玉分心便刺。 连城玉仰天一声厉啸,一股强大的气流猛地向上官兄妹涌来。 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哪接得往这样的重击?双双向后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兄妹二人口喷鲜血,大口喘息起来。 上官金鹏厉声道:“快起来!” 黄天略道:“段公子,上官老贼这是怎么了,明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根本不是连城玉的对手,上去也只能白白送死,为何还要催促他们上前?”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是想用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耗废连城玉的功力,再想办法战败连城玉!” 黄天略道:“不会吧!自古虎毒不食子,他真有那么恶毒?” 段鸿羽道:“我比你更能了解此人。为了达到目的,不要说自己的儿女,便是自己身上的骨肉他都不会有丝毫怜惜!” 黄天赐道:“这老贼简直不是人,比狼还狠!” 段鸿羽道:“所以我们才应该尽快将其铲除,留他在世上,说不定会做出多大的恶来!” 黄天略直感到毛骨悚然,就连他这样的杀人如麻的武林大豪,也被上官金鹏的冷血残酷惊得目瞪口呆。 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听到父亲的催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两兄妹手握剑柄,身体直晃。 上官金鹏吼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快杀了女魔头?” 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更不犹豫,同时跃起,再次扬剑向连城玉刺落。 连城玉狂笑道:“你们这是送死!”双手向外一推,一股腥臭的巨大气浪喷涌而到,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再次中招,一声惨叫过后,再次摔了出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上官兄妹虽然同属飞蛾军,但并没有参与对万刃山、二龙山群雄的大屠杀,是以段鸿羽看到他们兄弟身受重伤,心里也很是难受,但在此情势下他实在不能出手,也只能默默为他们祈祷了。 上官金鹏见连城玉功力大为消耗,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连城玉道:“上官老贼,没想到你竟如此可恶,为了打败本岛主,竟不惜拿自己的一双儿女做垫背。” 上官金鹏道:“我飞蛾军精忠报国,一向视死如归。我们牺牲的已经太多了,可那些都是别人的儿女。现在轮到了我自己的骨肉,老夫又怎敢有丝毫的不舍?” 连城玉哼了一声道:“就算如此,可像你这样冷血的父亲,本岛主也是第一次见到!” 上官金鹏双手紧握虎头钩,没有作声。 连城玉道:“就算牺牲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你以为就可以打败本岛主了吗?” 上官金鹏道:“我知道不能!” 连城玉道:“明知不可能击败本岛主,你却还要让他们前来白白送死!” 上官金鹏道:“事已至此,老夫也只能试试了!”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没想到直到现在你竟还抱着侥幸心理!” 上官金鹏道:“连城玉,我劝你不要过于自信了!” 连城玉道:“本岛主神功无敌,不要说是你,便是过云峰再活过来也绝不是本岛主的对手,本岛主难道没理由自信吗?” 上官金鹏道:“也许有些东西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可怕!” 连城玉微微一怔:“你指的是什么?” 上官金鹏道:“你的魔功?” 连城玉笑道:“你说我的神功不如你?” 上官金鹏一声冷笑,没有作声。 连城玉仰天一声厉啸,接着腾空而起,一招“二马奔原”向上官金鹏前心便砸。她这两招用出了全身的功力,但见两股巨大的青色气流奔涌而出,有如滔滔江水,实是世间无匹的至高武功。 上官金鹏毫不畏惧,双钩急起,直迎来招。 双环对双钩,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上官金鹏和连城玉双双栽了出去。上官金鹏摔倒在地上,已是人事不醒。连城玉也是口吐黑血、浑身直抖。她挣扎着想起来,可根本没能站起。她还是过低估计了上官金鹏的实力,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上官金鹏的武功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索龙见有机可乘,飞起一剑直刺向上官金鹏面门。 段鸿羽、黄天略、黄天赐见机会来了,纵身上前向索龙杀来。 索龙没想到还隐藏着这么几个生力军,赶紧调转身形迎敌。 黄天赐打架不行,耍坏可有两下子,几个跳跃来到上官金鹏身前,摸摸他胸口还有口气,抱起来往背上一背,撒腿便逃。他心里高兴坏了,暗道:“等老子把这活宝背回山去,然后给他弄个老年痴呆或半身不遂的,那飞蛾军可就是我们兄弟的了,嘿嘿!有了这么大的实力,我们还当什么山大王呀!乱世出英雄,老子杀到紫禁城去,没准也能像李自成那样当上皇上。他娘的,坐皇上太美了,便是让老子当一天就死也甘心了。”想到这里,他跑得就更加起劲了。 段鸿羽和黄天略也不恋战,虚攻几招,甩开索龙便逃。 这时,彭先果、袁天化先后闯到近前。袁天化问道:“主公他怎么样?” 段鸿羽道:“主公无性命之忧,快去救公子小姐。主公已经下令撤退了,我们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彭先果和袁天化忙前去救上官云英和上官虹英。段鸿羽、黄天略、黄天赐三人趁机杀出一条血路,向回便跑。这时,战场上已是一片乱战,也分不清谁是谁,飞蛾军、七绝岭、灵芝岛、清军战作一团,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段鸿羽、黄天略、黄天赐一路跑出十多里路,觉得安全了,这才停下身来。段鸿羽和黄天略都累坏了,坐在地上大口喘起气来。 黄天略道:“段公子,这一场大战真是惨烈,老子生平也没遇过这样的恶战。” 段鸿羽道:“不错!此战绝对比得上青沙谷大决战了!” 第四十一章 浑水摸鱼 黄天略道:“我怕飞蛾军剩不下几个,我们拿住上官老贼也全无用处呀!” 段鸿羽道:“如果都剩不下,我们就杀了上官老贼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黄天略道:“不错!这老贼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忽然发现黄天赐还背着上官金鹏站在地上,奇道:“天赐,还背着那老贼做什么?快坐下来,歇息一下!” 黄天赐还是一动不动,两腿直抖,尿都顺着裤裆流下来了。 黄天略道:“天赐,你他妈的这是怎么了?” 便在这时,只见上官金鹏突然扬起了头来,怒道:“黄天略、段鸿羽,没想到你们两个混蛋竟敢联合起来谋害老夫!” 段鸿羽和黄天略都没想到上官金鹏竟恢复得这么快,禁不住大吃一惊。两人同时从地跳起,段鸿羽拔剑在手道:“黄寨主,杀了上官老贼!” 上官金鹏冷笑一声道:“你们敢动,老夫马上就要了这狗贼的命!” 黄天赐忙道:“段公子,冷静!” 段鸿羽道:“黄寨主,为了民族大义,也只能把令弟舍出去了!”说罢,拔剑便在动手。 黄天略大声道:“慢动手!” 段鸿羽急道:“为了大局,你连一个兄弟都舍不下,还怎么成大器?” 黄天略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你兄弟!” 段鸿羽道:“如果是我兄弟,我也一定舍得的!” 黄天略只是不肯,说道:“上官先生,你想怎么样?” 上官金鹏道:“你们就站在这里,不许乱动,要等到舍弟背老夫到安全之地才可以活动,不过你放心,老夫自会把令弟送回的!” 黄天略叹道:“在下全凭先生吩咐!” 上官金鹏把手指抵在黄天赐的“命门穴”上,由黄天赐背着又往回去了。 段鸿羽叹道:“上官老贼一去,那可真是后患无穷!” 黄天略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就这么一个兄弟,你让我怎么舍——”说到这里,他忽然感到后脊有些不舒服,回头一瞧,只见段鸿羽的手指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命门穴”上,笑道:“段公子,不会是真的吧!” 段鸿羽叹道:“你舍不得令弟,在下也只好把你带走了,这本就是你自找的!” 黄天略暗骂自己太蠢,还想着吞并万刃山和飞蛾军呢!转瞬间自己两兄弟就被上官金鹏和段鸿羽瓜分了,真是满腹委屈却哭不出来。 段鸿羽不敢耽误,找根绳子将黄天略捆了个结实,押着他一路向南行来。 两人行出不远,忽见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段鸿羽心下一惊,正要闪避,忽听前方有人叫道:“十弟莫惊,是我们!” 段鸿羽一听是战天伦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战天伦、唐马率军来到近前。众兄弟一阵叙谈,当战天伦和唐马得知连城玉就是金先生时,也是大为震惊。战天伦咬牙道:“真没想到连城玉就是打入我中原武林的卧底!”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经此一战,损失可是不小,我们现在最大的对手已经是连城玉了!” 唐马道:“连城玉一介女流,掀不起多大风浪的!” 段鸿羽不无忧虑地道:“连城玉能招集那么多人马,还是有些本领的,加上又有索龙为羽翼,我真有些担心!” 战天伦道:“连城玉的身世实在可疑,真不知道她是被敌人收买的还是原本就是外族!” 段鸿羽道:“这也只能以后再查了!” 唐马哼了一声道:“查什么查,她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吗?汉人替满清卖命的人还在少数吗?” 段鸿羽和战天伦听了唐马的话,不禁都是长叹口气。段鸿羽喃喃地道:“不错!如果不是汉人自相残杀,仅凭清国那几十万人,哪能入关呀!” 群雄不敢久停,一路赶回七绝岭。有黄天略在,七绝岭的喽啰兵马上开寨投降。段鸿羽想上官金鹏可能会撤回七绝岭,便安排人马在七绝岭前布下伏兵,只等上官金鹏自投罗网了。 哪知一连等了数日,上官金鹏也没回来。原来,上官金鹏老奸巨猾,料定回到七绝岭凶多吉少,才没敢前来。七绝岭的败兵陆续回到山上,段鸿羽把他们全部编入万刃山,实力大为增强。 这天,黄天赐被上官金鹏放回来了,群雄这才知道上官金鹏损失十分重大,飞蛾军损失过半,还剩不到三万人马,幸好几名头领都保住了性命,只是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其中犹以上官兄妹受伤最重。 段鸿羽担心连城玉下一个对付的目标是他,加上七绝岭是黄家兄弟的领地,在这里人心不稳,便强令大军全部撤出七绝岭,前往万刃山外的丛林与卢雪庵、白家兄弟会合。他们到处收降各路群雄,军势日盛。黄天略、黄天赐在万刃山严密的监视下根本脱不得身,出只能委曲求全,暗找机会了。 这天,段鸿羽、战天伦、庞天岳、唐马、黄天略几个头领正在商量军情,白云扬、白云逸突然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白云扬急道:“师父!野兔子不见了!” “什么?”段鸿羽吃惊非小,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白云扬道:“师父,你看看这个!”说罢,把手上纸条递到段鸿羽的手上。 段鸿羽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我为众兄弟们报仇去了,请务挂念。我要是死了,请务难过。 署名前面是一个“野”字,后来被划掉了,改为过晓峰,想来她觉得写野兔子太过儿戏了,才改为自己的真实姓名。 自从那次雪地离别后,段鸿羽就再也没见过野兔子,他知道野兔子恨自己不辞而别才不想见他,也不敢主动招惹,只想等野兔子心情好时再相见。这些天来军务繁忙,便更顾不上了。他一直担心,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段鸿羽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白云扬道:“我们也是才发现的!” 段鸿羽道:“就她那几手功夫,也敢去找连城玉、上官金鹏报仇,这不是胡闹吗?” 黄天略道:“段公子,也许她是闹着玩的,不久自己就回来了!” 段鸿羽道:“不可能,听口气是真的!” 白云逸道:“师父,野兔子近期天天练功,可勤奋了,没准能行!” 段鸿羽道:“练功不是一日之功,哪有那么快呀!” 战天伦、唐马也是心急如焚,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真是无法向死去的各位兄弟交待了。 第一章 五小精灵 一柄旧剑,两个大包袱。野兔子孤身一人骑马走在冰雪覆盖的官道上。她此次出行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自从过云峰和其它众兄弟遇害后,她受的打击很大,也改变了许多。这半年多来,她刻苦练功,将云子来的两部武学奇书《梅影剑法》和《梅花器要》都快翻烂了。她这些天来觉得自己的剑法练得差不多了,几件精心挑选的暗器也打造好了,这才留下字条,决定去给各位兄弟报仇。她这次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誓要和上官金鹏和连城玉斗个你死我亡。因为她恨段鸿羽当日的无情无义,是以离开营时便下毒誓,此次出山就算成功也不回去了,让段鸿羽后悔一辈子。 野兔子怕被万刃山的人追上来,走得很快,才两天便出了山东,进入河南境内。这天下午,已到了卫辉府。她看天色不早,便想找间客栈住下。 野兔子正牵着马在街道上四处寻找好的住处,忽见街道边围着一群人,心道:“干什么的,怎么那么多人?”她还是改变不了爱凑热闹的老毛病,牵马挤进人群。 人群中,跪着五个小人。都是男子,最大的一个只怕都有七八十岁了,一部花白的胡子直拖在地上。最小的也有四十多岁了,打扮得油头粉面的。这个五个小人是天生的侏儒症,高不过米,每人头上插着一根草标,看来是在典卖自己。那年月卖儿鬻女的很多,在街头,在村边,经常可以看到走投无路的人家卖掉自己心爱的孩子,也有妇女头上插着草标把自己卖掉。然而那些都是正常人,这样先天残疾的人还真是第一次看到。野兔子本来不像以前那么跳脱、多事了,可眼前的事实在有趣,她便一直在后边瞧着。 街上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有的道:“这些小人是怎么了,干嘛要卖自己呀?” 一人接道:“这年月连我们这些手脚麻利的人都吃不上饭,何况像他们这样的人了!”说到这里,不禁摇头叹息。 先前那人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卖掉自己呀!哪怕要饭吃,也比听人使唤强多了。” 后面那人道:“你知道什么?刚才我都问过他们了,他们自称人小志气高,宁肯卖掉自己做奴仆,也不肯要饭吃呢!” 先前那人笑道:“他们可真是有趣,可人光有志气有什么用?你看他们这么小,买回去有什么用?才不会有人买他们呢!” 旁边又有一人道:“这位老哥说得有理!人家都是挑腿脚好的,谁肯买些残废回家去呀?他们不但不能伺候人,恐怕还要人来伺候他们了。” 周围人群无不叹息,都为他们的身世大感同情。 那长着一部大胡子的小人忍不住了,开口叫道:“这位小哥说话好不气人,我们小归小,可我们是好人,不是残废!” 先前那人笑道:“你们看到没有,这小家伙生气了!” 一个显得很机灵的小人道:“你说话干净一些,我们既不是残废,更不是小家伙!” 先前那人笑道:“你说你不是小家伙,难道你是大家伙不成?” 那小人想反驳几句,但想自己确实比别人小,便赌气不说了。 先前那人叹道:“看来你们几个以前是一直被人供养的,根本没有吃过苦。你们想把自己典卖,说话又如此蛮横,有人买你们才怪呢!” 长胡子小人道:“我们不是蛮横,我们真的都很有本事!” 先前那人道:“你不要光说,你们都有什么本事,且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四下围观群众见这些小人不服气,觉得很的意思,都为他们大声鼓掌,高呼露两手。 那长胡子小人从上站起道:“既然大家想看,我们便给各位露上几手,不是说我们有多大本事,只是让大家知道我们绝不是废人!我叫美髯公,是他们的老大!” 众人听他居然和关老爷同一个绰号,都是大笑不止。 那自称“美髯公”的小人也不在意,分别向众人介绍了他的几个兄弟。那年纪最小的叫小王子,那一脸灵气的叫智多星,另外两个分别叫大将军和飞毛腿。 野兔子见这些小人不但人长的可爱,名字也可爱,一时大为喜欢。 美髯公抬眼四下看了看,忽道:“那位兄弟你过来一下!” 人群中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用手一指自己道:“你说的是我么?” 美髯公道:“不错!就是你!” 那威猛大汉两大步跨进人群道:“你找我进来做什么!” 美髯公道:“他们说我们没有本事,我们便把真本事露出来给他们看一看!” 威猛大汉笑道:“你们这几个小矮子能有什么本事?” 美髯公道:“连你也不信,看来我们不展示一下不行了。实话于你们讲了,别看我们人小,可每个人都有绝技,我们能把你举起来。” 那威猛汉子身高过丈,身形彪悍,足有三四百斤,这几个小人加到一块也没有二百斤,说能把这大汉举起来,一时谁也不信。 威猛大汉也不信,只管搂着肩膀冷笑。 美髯公见众人都在讥笑,越生气,只听他一声大叫,那四个小人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竟比正常人还快。大将军和小王子每人抱住威猛汉子一只脚,劲力起处,一下便把大汉抬了起来。 威猛大汉吓得大声叫道:“你们做什么?”猛地向后倒去。 野兔子看得真切,暗道:“人要是砸在地上非重伤不可!”正想上前施救,哪知美髯公比她还快,早一个箭步蹿到威猛汉子身下,双手向上一举,正将威猛汉子接住。想那威猛汉子下落之力何等之大?美髯公那样小的身体竟能一下接住,足可见其神力了。五个小人各举着威猛大汉的四肢和胸口,将他高举过头顶。 四周观众没料到五个小人还有如此神力,不禁都是高声欢呼起来。 威猛大汉吓坏了,叫道:“你们五个小妖精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五小人只管是高举着他,却不放下。 第二章 峰回路转 野兔子喊道:“你这么大个男人也不害臊,他们那么矮,你便是掉在地上也摔不死的!” 威猛大汉向下一瞧,果见自己才平空一米余高,只及正常人腰际,便是摔在地也无大碍,这才不叫了。 美髯公道:“这还不叫本事,这还不叫能耐。五个人抬一个人,谁都能做到,我们现在一个一个来举。”说罢,他大喊一声:“起!” 其余四个小人一听“起”字,马上松开手,美髯公便独自将威猛汉子托在空中。他不足几十斤的身材,竟能将数百斤的威猛大汉托在手上。四下围观的群众看了,无不惊呼出来,心想这哪是人呀,分明就是妖精,瞬间逃了个一干二净,只有野兔子仍是看得津津有味。 五小人来了兴致,根本没在乎四散的人群。美髯公一声轻啸,抬手将威猛汉子抛在空中。他劲力真是非凡,直将威猛汉子抛出十余丈高。威猛汉子吓坏了,直呼救命,裆中也已是屎尿齐流。 小王子身形向上一欺,正将威猛汉子接住。他手上一转,那威猛汉子便如陀螺一般飞旋起来。他玩得尽兴,一声大叫,也将威猛汉子扔在空中。他的功力明显比那美髯公小多了,只将威猛汉子扔出七八丈高。 接下来便是智多星、大将军和飞毛腿。他们每人把威猛汉子接到手上都要玩耍一番再抛到空中。那威猛汉子在他们手中被扔来扔去,便如耍杂技一般。 野兔子看着好玩,只顾拍手叫好,也忘了在他们手上的是人了。 威猛汉子体格再好,也经不住他们这么抛来抛去,不久便晕了过去。 美髯公见威猛汉子不叫了,大声道:“不要扔了!”说罢,身形蹿起三丈多高,将威猛汉子接住。他将威猛汉子轻轻放在地上,只见威猛汉子早已是人事不醒,臊臭之味扑面而来。 五个小人全都吓坏了。小王子道:“老大,他不会是死了吧!” 大将军道:“小王子,你别说那丧气话,他死不了!” 小王子道:“可他不动了耶!” 大将军道:“不动也不等于死了呀!你睡觉是也一动不动,能说你就死了吗?” 小王子道:“我睡觉是犯困,是自己想睡,和他可不一样,他是被我们扔晕的!” 大将军道:“什么不一样,都是一动不动,就是一样的!” 野兔子不禁好笑,暗道:“这几个小人真是有趣,不但力气大,还爱吵嘴呢!” 美髯公道:“你们不要吵了,都快烦死我了!” 四小人一听老大话了,这才不说了。 美髯公拍了威猛汉子好几下,威猛汉子还是一动不动。 美髯公吓坏了,说道:“不好!他真的死了耶!” 一听威猛汉子死了,四个小人全都吓坏了,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小王子道:“我们本来就衣食无着,现在又害死了人,这可如何是好?” 飞毛腿道:“他家中肯定还有老母老父,谁来照顾他们呀!” 大将军道:“他不但有父母,肯定还有老婆和儿女,他死了,她们可都成了孤儿寡妇了!” 飞毛腿道:“他这么壮,肯定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如今他死了,他家人可要挨饿了,我们这不是害了一个人,而是害了一家人呀!” 想到这里,几个小人越哭得伤心了。他们都是一大把年纪,美髯公胡子都拖了地,竟还哭得像孩子一样。野兔子却丝毫感不到悲伤,只觉得有趣。 大将军道:“老大,我们总这样哭也不是办法呀!” 小王子道:“大将军,可我们不哭,还做什么?” 大将军道:“我们害死了他,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小王子道:“我们这么小,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能为他作什么?” 大将军道:“我看不如这样,反正我们也是卖身为奴,不如就到他家去算了。他死了,我们给他养家。” 飞毛腿眼前一亮道:“不错,大将军说了这么半天,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美髯公道:“不妥!不妥!” 飞毛腿道:“美髯公,有什么不妥的?” 美髯公道:“我们长成这样,他们一见到我们,肯定会吓坏的!” 大将军道:“老大说得有理!他父母年纪肯定都大了,说不定有心脏病什么的,万一被我们吓死了,我们造的孽可大了!” 飞毛腿道:“不错!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再去祸害他家人了!” 智多星道:“我有个主意。我们不如找个易容术高的人,给我们易下容,把我们化妆成小孩子的模样,这样我们就不是怪物了,他家人也不会害怕了!” 其它四小人听到这个妙计,无不大声叫好。飞毛腿道:“智多星说了半天,也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小王子道:“不妥!不妥!还是不妥!” 美髯公道:“还有什么不妥的?” 小王子道:“我们要变成了小孩子,非但帮不了忙,反倒拖累了他的父母。你想一下,说不定他只有一两个孩子,再陡然间加上我们五个,他父母一定累死了。” 智多星道:“我们力气大,可以帮他父母干活!” 小王子道:“就你出的馊主意,世上哪有力气这么大的小孩子呀?我们如果把力气使出来,他父母定会认为我们是妖怪的!” 其它小人听小王子的话,也否定了智多星的主意。他们无计可施,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智多星道:“你们别哭了,我又想了一个好主意!” 其它四小人听智多星又有好主意,马上止住了哭声。 智多星道:“我们到他家见到他父母,便说他儿子归天了,是神仙把他变成五个小人来到世上的,这样他父母就不会怕我们了!” 美髯公道:“不错!不错!这个主意真好,老年人信神,我们这样说,他们一定会深信不疑的。” 飞毛腿道:“智多星真有你的,这个主意真好。他那么大的身体,分成我们五小人,倒也合理!” 小王子道:“这汉子长的这么威猛,力气也不小,我们力气大一点,他父母也不会怀疑我们是妖怪了。” 大将军道:“我们又要有家了,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定好好孝敬他父母,就像亲生父母那样,给他们养老送终。” 五小人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开始搂着肩膀在地上跳起舞来。 第三章 自作多情 小王子忽道:“我们老这样乱蹦也不是办法,他父母肯定急坏了,我们得赶紧去他家!” 大将军道:“不错!我们快走吧!快看看我们的新家是什么样的!” 飞毛腿道:“不行!不能走!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美髯公一捋胡子道:“不错!他死了,我们不能一走了之,得想办法把他埋了!” 大将军道:“埋什么呀!我们力气大,一路把他抬回家去不就是了吗?” 小王子道:“大将军你可真笨,我们说是他变的,反把他扛回家去,这一下不就穿帮了吗?” 五个小人顿时又发起愁来。 飞毛腿道:“不管多难,我们也得尽快想办法把他葬了!” 小王子道:“我们没有钱,拿什么葬他呀!” 大将军道:“我们把自己卖了不就有钱埋葬他了吗?” 小王子道:“大将军你傻了吧!我们卖了自己还怎么去他家呀!我们是有家的人了,绝不能再卖自己了。” 大将军一听也是,便也没主意了。五个小人眼见没钱埋葬威猛汉子,又开始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野兔子瞧五小人滑稽可爱,走上前道:“你们不要哭了,你们不是埋不了他吗?我帮你们想办法!” 五小人一下跳起身来。美髯公道:“你是谁呀?” 小王子道:“她一直在看我们,一直都没有离开!” 飞毛腿道:“她看我们做什么?真是怪了。” 小王子道:“因为我们太可爱了,所以她才舍不得离开。” 大将军道:“就你不害臊,还说自己可爱。你看那些人都被我们吓跑了,我们可爱什么?我看她是居心不良。” 美髯公道:“可我们身无分文,又太小了,她图我们什么?” 大将军道:“这世上有很多人贩子,专门拐骗小孩子。” 小王子道:“可我们不是小孩子,我们是大人。” 大将军道:“可她未必知道呀!” 小王子道:“不可能,我们胡子都这么长了,难道她不知道吗?世上哪有这么长胡子的小孩儿呀!” 大将军道:“不错!不错!那可怪了,她看我们做什么呀?” 小王子道:“你们别猜了,我想她是看上我们了!” 飞毛腿道:“不丢!不丢!小王子你真是脸大不害臊,我们这么小,哪个姑娘会看上我们?” 小王子道:“大将军你也别那么没有自信,俗话说得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猪八戒长得丑,还有卵二姐、高翠兰喜欢呢!何况是我们?” 大将军道:“不错!我们再丑,也比猪八戒漂亮多了,而且我们力气这么大!” 小王子道:“大将军你脸皮可真厚,我刚说她看上我们了,你就说力气大,你是吹你自己在我们中力气最大吗?实话与你讲了,就是她真的看上了我们,也是看上我小王子了。” 大将军道:“小王子,你老说我不好,你哪里好了?” 小王子道:“这里我最漂亮。” 大将军道:“你比我漂亮不假,可力气比我差远了,女人都喜欢力气大的男人。” 小王子道:“胡说!女人都喜欢漂亮的男人,你力气再大也没有用。” 大将军道:“喜欢漂亮男人的都是小孩子,可她是大人了,根本就不会喜欢你的。” 美髯公不耐烦地道:“你们两个别吵了,力气大了不起呀!长得俊了不起呀!她就不会喜欢上我们三个呀!” 飞毛腿道:“不错!我们三个也不比你们差。美髯公胡子长,我跑的快,智多星主意多,也许她是看上我们三个了呢!” 小王子一撇嘴道:“你们三个就别臭美了,胡子长算本事?跑的快算本事?主意多算本事?” 美髯公和飞毛腿当时就耷拉下了脑袋。 智多星可不干了,叫道:“主意多当然算本事了!三国时的诸葛亮和明朝的刘伯温哪个不是智计过人?聪明的男人女人才喜欢呢!” 听完智多星的话,大将军和小王子也马上耷拉了脑袋。 美髯公忽然眼前一亮道:“智多星你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三国的关云长。我这‘美髯公’的绰号便是从他那里来的,天下谁敢说关公不是真英雄?” 飞毛腿道:“美髯公你就别跟着瞎搅和了。关公是刀法过人,当年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他可不是以一部漂亮胡子被大家膜拜的。” 美髯公听完就低下了头。 小王子道:“现在看来她喜欢的就是我、大将军、智多星三人中的一个了,我们问问她,看她到底喜欢哪一个。” 大将军和智多星也是欢呼雀跃。 智多星最自信,仰头对野兔子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才肯帮我们的?” 野兔子道:“正是!” 智多星、小王子和大将军都高兴坏了。小王子道:“但不知你喜欢我们中的哪一个呀?” 野兔子道:“你们太可爱了!每个我都喜欢!” 一听这话,智多星、小王子、大将军都吓坏了。小王子一吐舌头道:“他说我们三个他都喜欢耶!” 美髯公道:“不对!不对!他说每个都喜欢,这里面也包括我和飞毛腿了!” 大将军道:“美髯公你又来瞎搅什么?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王子道:“不错!你快让一边去!” 飞毛腿道:“还是美髯公说的有理!她说的每个人肯定也包括我们两人了,否则,她为什么不说三个,而是每个!” 大将军道:“飞毛腿你脸皮怎么也变得这么厚?她如果喜欢你们,就应该说五个,而不是每个!这每个里根本不包括你们两个!” 美髯公道:“不是!每个就包括我们两个!” 大将军道:“你们别跟着瞎闹,就没你们。” 五小人分成两派,就包不包括美髯公和飞毛腿又吵了起来。 野兔子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笑道:“你们不要吵了!我喜欢的当然也包括美髯公和飞毛腿了!” 五小人顿时吓坏了。小王子道:“坏了,她说她喜欢我们五个耶!” 美髯公道:“喜欢我们五个有什么不好的?” 智多星道:“你傻呀!这世上哪有一个女人找五个老公的,这不全乱了吗?” 飞毛腿道:“不错!真是太乱了,乱得我都不忍心看了!” 大将军道:“现在的女人太大胆了,羞死我了!” 第四章 收归门下 野兔子笑道:“你们五个想多了,我是喜欢和你们五个做朋友,是普通的朋友!” 五小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坐在地上。小王子叹道:“我们多心了,她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们!” 大将军道:“她没说不喜欢我们,只说是普通的那种。” 智多星道:“那还有什么意思?” 美髯公一捋胡须道:“不错!一点意思都没有!” 飞毛腿气得直在地上转圈子。 智多星道:“她说她要帮我们的,便是普通朋友也很好呀!” 其它四小人也跳了起来。美髯公道:“对了,你说过你要帮助我们,却不知怎么帮我们?” 野兔子道:“你们不是埋葬不了这个人吗?本姑娘如果能把他救活,你们不就不用埋他了吗?” 五小人眼前一亮。美髯公道:“你真能救活他?” 野兔子道:“当然,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五小人无不大喜,齐声道:“你救!你救!” 野兔子道:“我救活了他,你们怎么报答我?” 美髯公道:“那你说我们怎么报答你,要不我们五个给你做老公?” 野兔子气道:“你们这么小,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气人!” 小王子道:“那我们就做你的仆人,反正我们就一直给别人做仆人了。” 其它四小人也点头同意。 野兔子想了下道:“我自有手有脚,也用不着你们照顾,你们就做我的门人吧!就跟在我身边,我管你们吃喝如何?” 五小人正是因为衣食无着才卖身的,一听这美女不用他们干活,还供他们衣食住行,当然喜不自禁了。 野兔子其实是觉得他们人小可爱才决定把他们收归门下的。她见五小人同意了,忙来到威猛男子身边。 威猛男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只是暂时闭过气去。野兔子在万刃山上经常遇到这样情况,上前掐住威猛男子的人中。过不多时,威猛男子醒了过来。他满脸感激地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野兔子道:“你受的伤本就不重,倒也不必称谢!” 便在这时,五小人一齐探过了头来,直冲威猛男子挤眉弄眼。 威猛男子吓得在地上一跃而起,连呼妖怪,三五步就跑没影了。 美髯公笑道:“没想到他这么胆小!” 小王子道:“他胆子其实并不小,只是一看见我小王子就吓跑了!” 大将军道:“小王子你别他妈的不要脸了,你长的那么小,他会怕你吗?他是看见我大将军才吓跑的!” 智多星道:“大将军你也别吹牛,就算你身子壮,可你在人群后面,他根本看不见你的!” 飞毛腿道:“不错!他实际上是看到我们五人吓跑的,不是怕了某一个。” 野兔子道:“你们五个别斗嘴了,别忘了你们说过的话了!” 五小人忙跪倒在野兔子面前道:“主人在上,我们给你磕头了!” 野兔子大喜过望,赶紧将他们扶起。五个小人围在野兔子身边,嘻嘻笑个不停。 美髯公忽道:“主人,我们好饿呀!你能不能带我们去吃饭呀!” 野兔子道:“可现在距吃饭时间还早呢!” 小王子道:“可我们真的好饿!” 飞毛腿道:“不错!我们都十多天没吃饭了!” 大将军道:“飞毛腿你真是一点记性都没有!哪是十多天,分明是十一天!” 飞毛腿道:“我根本没说错,十一天也包括在十多天里了!” 大将军道:“十多天包括的太多了,还有十七、十八、十九天呢!你差得也太远了吧!” 智多星道:“大将军你也别装明白人了,哪里是十一天,分明是十一天半!” 野兔子听他们都这么长时间没吃饭了,觉得怪可怜的,忙带他们来到一家很上档次的酒楼,她挺大方,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哪知刚一动筷,五小人吃饭的架势就把野兔子吓坏了。他们人虽小,可太能吃了,每人都吃了五六盘馒头,就连饭量最小的小王子还吃了四盘半,而最能吃的大将军竟吃了整整八盘。菜肴更是不在话下,他们每人的嘴巴张起来都是奇大无比,端起一盘菜,直接对准嘴巴就倒了进去,而且这项绝技看来是练了很久,极为熟练,一盘菜下去,连点汤汁都不会剩下。这哪里是吃饭,分明就是装饭。酒楼里十多个个厨子忙得热火朝天,也赶不让他们吃的速度。野兔子惊讶之余,直感到不可思议,实在想不明白他们那么小的肚皮竟能装下如此多的食物。 这顿饭下来,五小人最终吃了二十一盘馒头、两桶米饭外加三十二道菜。 野兔子一结账可吓坏了,本来她带出来的钱就不多,这五小人一顿饭就吃掉了她一半的银两。野兔子道:“你们几个吃饱了没有?” 美髯公道:“没有!” 野兔子吓得一吐舌头:“吃了这么多还没吃饱?” 小王子道:“不错!我们就怕主人你兜里的银子不够才没敢多吃的!” 野兔子道:“那你们放开吃能吃多少?” 大将军道:“差不多还能吃这么多!” 野兔子好悬没晕过去,暗道:“这下可坏了,我把他们当成小孩子了,没想到他们竟这么能吃。我身上就这么点钱,哪里养得起他们?” 小王子道:“主人你倒也别太害怕,我们虽能吃了一点,可我们吃过这一顿后,就可以十多天不吃东西了!” 野兔子道:“真的?” 五小人无不点头。 野兔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问道:“你们这套奇功是怎么练成的?” 智多星道:“原来我们和普通人一样,也是每日三餐,可一次一个坏人把我们拿住了,饿了我们十多天也不给东西吃。等我们逃出来后,就放开肚皮大吃一顿。那次我们吃得实在太多,动都动不了,看见食物就害怕,直到十天之后才又来了食欲,又是放开肚皮猛吃一顿,然后就又动弹不得,没有食欲了。久而久之,我们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野兔子心道:“他们的习惯倒也有趣!”问道:“你们从哪里来,怎么到这里来了?” 野兔子这一问,直把五小人问得一下流出泪来。智多星道:“我们原来也是有家的,我们的家便在小人谷!” “小人谷?”野兔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个地方。 第五章 直捣虎穴 小王子道:“不错!我们的家本来在小人谷,可后来小人谷被一个叫疯狗道人的给占据了。我们受不了他的虐待,才逃出来的!” 野兔子道:“疯狗道人,我还从没听说江湖上竟有这么一号人!” 小王子道:“这个疯狗道人手使一柄宝剑,武功十分了得。他还有个姘头叫杨花,也是十分厉害。他们占了我们小人谷,要我们做他们的仆人。我们虽不情愿,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只能忍了。只是他们两个变着法的祸害我们,我们实在忍受不了才逃出来的!”说罢,小王子便褪掉上衣,只见他身上全是累累的瘢痕。 野兔子吓得一下掩上双眼道:“快穿上衣服!” 小王子穿好衣服道:“我这还是轻的,他们身上的伤比我还重哩!” 野兔子道:“你们是怎么到的小人谷?” 智多星道:“主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原来都是被父母抛弃的,无家可归,便到处以乞讨为生,后来一个叫杨紫微的好心人收留了我们五个。我们五人便做了他的仆人。杨紫微还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叫林双月。可后来一个坏人看上了林夫人,把他们夫妇都害死了。我们打不过那个坏人,便悄悄带着夫人的尸体逃到了小人谷。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就在谷中陪着林夫人,片刻也没有离开!” 野兔子奇道:“害死林夫人的人是谁?林夫人都死了,你们为何还不离开她?” 五小人谁都不说话。 野兔子知道他们是不想透露自己的隐私,便道:“这下好了。有我在,一定会给你们出气的!” 小王子道:“主人,你怎么给我们出气?” 野兔子道:“你们不是说疯狗道人和杨花占了你们的洞府吗?我过去把他们赶走,把小人谷夺回来不就行了吗?” 听到这里,五小人无不摇头。美髯公道:“主人,你千万不要去,那两个妖人厉害得很,你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野兔子道:“我还没和他们交手,你怎么就知道我打不过他们?” 小王子道:“他们的武功实在太高,据说天下无敌,江湖上根本没人打得过他们的!” 野兔子笑道:“过云峰、段鸿羽你们听说过没有?” 五小人无不摇头。 野兔子道:“实不相瞒,过云峰、段鸿羽才是天下最厉害的人,疯狗道人、杨花和他们比起来,不过就是两个小贼而已,你们不必担心!” 智多星道:“那你是过云峰还是段鸿羽?” 野兔子道:“我既不是过云峰,更不是段鸿羽!不过我们同出一门,有我在,定可以除掉那疯狗道人和杨花的!” 五个人还是连连摆手,不敢让野兔子去。 野兔子道:“你们信不过我是不是?那我就向你们展示一下!”说罢,她拔剑在手,在五小人面前练了一趟剑法。但见剑光霍霍,人影绰绰,真如梨花朵朵、瑞雪纷纷,直把五个小人看得目瞪口呆。 野兔子剑法舞罢,一个卧鱼收住剑招,站起身来道:“我的剑法怎么样?” 小王子拍手叫道:“果然不错!” 大将军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高妙的剑法!主人,你真是太厉害了!” 野兔子道:“实不相瞒,我不但剑法高妙,还满身的暗器!” 智多星道:“主人,那你快给我们看看你的暗器!” 野兔子道:“我在这里怎么展示?你们知道有这么回事就是了!” 五小人没想到野兔子武功这么高,无不是欢呼雀跃。 野兔子道:“我的身手怎么样?可以和那疯狗道人和杨花抗衡了吧?” 智多星道:“不错!主人,你一出山,定可以打败疯狗道人和杨花!” 小王子道:“主人,可我还是有一点点担心耶!” 野兔子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快带我去见那疯狗道人,看我是怎么除掉他的!” 小王子道:“我们光看你练剑了,可练武和实战可不是一回事呀!” 野兔子不耐烦地道:“本姑娘还没和他们交手你就说这丧气话!你可真是多事!” 大将军也道:“小王子你也确实该骂。主人这么厉害你还多嘴,除了主人谁还制得住疯狗和杨花?” 智多星道:“不错!我们应该听主人的!” 飞毛腿道:“小王子你再敢多嘴小心我们拿你是问!” 小王子道:“我也没说什么呀!我承认主人比疯狗强不就是了吗?” 野兔子近一段时间觉得武功大进,心气很足,大声道:“你们快带我去小人谷,本姑娘等不及了,誓要和疯狗决一雌雄!” 五小人无不暗自好笑,心道:“决一雌雄就算了,你怎么比也变不成雄的!” 小人谷是在山西境内,野兔子在五小人前呼后拥下,一路杀向小人谷,大有扫灭世间一切凶顽的气概! 这一日来到小人谷,只见谷内两侧危崖耸立,古木森森,乃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要不是五小人带路,野兔子说什么也找不到这里来的。“哞”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叫唤了两声,直把野兔子吓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不久来到一个山洞前。小王子向前一指道:“主人,疯狗和杨花就在里面!” 野兔子道:“你们退一边去!” 五小人赶紧退到后面。 野兔子挽了挽袖子,拔剑在手,高声叫道:“疯狗、杨花,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还不快给本姑娘滚出来?” 她话音刚落,便从山洞里蹦出来一男一女。那男的四十多岁,身穿道袍,精瘦精瘦的,全身上下只怕也没有十斤肉,只是一对眼睛锃明刷亮。那女的没想到竟然就是石玉贞。 野兔子心下一惊,暗道:“怎么回事?不说是杨花吗?怎么变成石玉贞这个女魔王了?嗯!不错,一定是她怕被铁老伯找到这里,才隐姓埋名了!哼!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本姑娘现在不比过去,可不怕你这个女魔王。” 石玉贞也是微微一怔:“原来是你这小妮子!” 第六章 大显身手 野兔子道:“石玉贞,你讲话尊重点,我不叫小妮子,我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 石玉贞笑道:“人见人爱!哈哈……疯狗,你听见没有,她说她人见人爱耶!” 好半天也不见疯狗道人回话。石玉贞扭头一瞧,只见疯狗道人两颗黄豆粒大小的眼睛不停地在野兔子身上扫视,再也移动不开。 石玉贞一时醋味大浓,骂道:“小妮子,你不好好在万刃山呆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前次在放梅山的账老娘还没找你算呢!如果不是你这小妮子,老娘就是放梅山的掌门了,你害的老娘和三少好险没死在梅香洞里,现在竟又阴魂不散地找上门来了。” 野兔子道:“老母狗!你害得铁老伯家破人亡,真是十恶不赦,本姑娘只要不死,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石玉贞冷笑道:“就凭你?” 野兔子小嘴一撅道:“就凭我怎么了?” 石玉贞道:“你这小妮子如此狂妄,看来是又长能耐了?” 野兔子道:“当然!我现在的武功厉害得很了!” 石玉贞道:“是吗?” 野兔子道:“我不但剑法高妙,还有……还有……” 石玉贞道:“还有什么?” 野兔子道:“还有我不告诉你!” 石玉贞笑道:“听口气,你也没长进多长!” 野兔子道:“何以见得?” 石玉贞道:“你如果真长进了,就会如实讲了,决不会如此吞吞吐吐的!” 野兔子道:“我会怕你么?实话和你讲了,我除了剑法高明,还有——”她突然意识到了石玉贞是在诱骗她说实话,便道:“还有……还有我还是不告诉你!” 石玉贞道:“你这小妮子可真会说谎,你根本就什么也不会!” 野兔子道:“你说我什么都不会我就什么都不会,总之我是不会上当的!” 石玉贞骂道:“这小妮子学滑了!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猛地掣剑地手,身形向前一欺,向野兔子前心便是一剑。 野兔子骂道:“女魔头好不阴险!”身形一转,让开来招。 石玉贞啧啧连声道:“果然有长进!”一连三剑并起,分取野兔子面门和两肋。 野兔子手上一发力,剑光所到,已瞬间弹开石玉贞的三剑。她一声厉叱,一道寒芒直向石玉贞小腹刺来。 石玉贞没料到野兔子武功进境竟如此之大,不及封架,赶紧向一边跳开。 野兔子高高跃起,双手捧剑,向石玉贞当头猛剁。 石玉贞不敢接招,不得不再次跳开。只听“扑”的一声,石玉贞身下一块巨石被野兔子一剑斩为两截。 石玉贞扭头一瞧,吓得心头一凛,暗道:“这小妮子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可怕?再这样下去,都快赶上铁冰心了!” 野兔子骂道:“女魔王,发什么呆,好好对你的招便是了!”剑光起处,一连六剑载风而到。俗话说一分耕耘一份收获,自从过云峰等众兄弟遇害后,野兔子真的改掉了以前缺乏耐力的毛病,这半年多来潜心练剑,把所有心血都用在了练武上。她本来基础就不错,再加上这么长时日的艰苦练习,进境之大也就不足为奇了。但见剑势极为凌厉狠辣,隐然已有风雷之声。 石玉贞看再这样下去,非死在野兔子手上不可,便拿出最高剑招,与野兔子展开对攻。只见她手腕一翻,瞬间在身前结成一道光幕,野兔子的剑招落在光幕上,便如遇水之火,瞬间便被浇灭了。 石玉贞不等野兔子起剑,陡地一剑反刺野兔子左肋。她这一招“仙人指路”来得好不突然,“唰”的一声就刺到了野兔子身前。 野兔子一愣,来不及封挡,赶紧闪到一边。 石玉贞笑道:“看来你还是嫩呀!”长剑挥处,一招“有凤来仪”向野兔子当胸斩来。这一剑更是凌厉,直如闪电撕空。 野兔子咬紧牙关,毫不退让,用出浑身功力与石玉贞硬拼功力。 只听“当”的一声,两剑击在一起。石玉贞因为没想到野兔子敢和自己拼招,手中剑一下飞了出去。她反应奇速,身形一翻,已凌空将剑接在手上。饶是如此,像他这样的武林大豪被野兔子震飞武器也足够丢人了。 野兔子不等石玉贞落在地上,身形腾空而起,一剑“踏雪寻梅”向石玉贞狠狠刺出,这一剑也正是“梅影剑法”里的最上乘的剑招之一。 石玉贞一时心下大骇,幸亏她经验丰富,马上镇定下来,平出一剑,将野兔子来招尽力挡了出去。由于她是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急于出剑的,一时难以控制身形,猛地被震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好不狼狈。石玉贞大怒,暗道:“我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还斗不过这小妮子了?这小妮子再厉害,也不过才练了半年而已,老娘纵横江湖几十年,会败给她?”从地上一跳而起,一声嘶啸,发疯般向野兔子递招。 五小人看野兔子把石玉贞打倒在地上,无不是拍手欢叫。小王子道:“主人真厉害呀!将那女魔头打倒了!” 智多星道:“当然!我早知道主人会获胜的!” 大将军道:“要是主人能将洞府给我们抢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美髯公道:“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别忘了还有个疯狗呢!” 飞毛腿道:“不错!还有条疯狗呢!” 智多星道:“放心,疯狗也绝不是主人的对手!” 飞毛腿道:“我看不一定,疯狗比这女魔头可厉害多了!” 智多星道:“他就算再厉害也不是主人的对手,你看这女魔头扑得这么凶都伤不到主人,疯狗上来也一定不行。” 便在这时,石玉贞一个猝不及防,被野兔子一脚踢飞了出去。她在地上捂着腰,半天也没能爬起来。其实,论实力石玉贞还是要远高于野兔子的,只因野兔子用的是武林绝学《梅影剑法》,虽然还没达到炉火纯青,可威力也要远远超过普通剑法了。此剑法是当年一代魔头云子来所创,剑招极为狠毒诡异,有许多剑招都是武林中禁止使用的毒招恶招,再加上久未在江湖上展示,石玉贞才一时才难以抵挡。 野兔子刚一出山就打败了石玉贞这样的江湖巨头,一时欣喜若狂,叫道:“女魔头,站起来再打呀!” 石玉贞哪敢上来再战?倒在地上直哼哼,就是不起来。 第七章 古怪招式 疯狗道人一声尖啸跃到近前,抽剑在手道:“小妮子,说!你是云子来的什么人?” 石玉贞心头一动:“不错!这小妮子的武功进境如此之大,一定是得到了梅香洞里的武林秘籍,看来我怀疑那光头男子是怀疑错了,秘籍根本没在光头男子手上。这下可好了,只要老娘能拿住这小妮子,就可以得到江湖绝学了!”想到这里,她身上的伤也不疼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野兔子道:“什么云子来云子去的,本姑娘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疯狗道人哼了一声道:“小妮子,你别跟老子打马虎眼,老子年幼时看过云子来和别人比剑,认得是他的剑法。你骗不了疯狗我的,快说,云子来在什么地方?” 野兔子道:“随你怎么说,本姑娘就是不知道!” 疯狗道人怒道:“有种你一直嘴硬到底!”身形一起,一剑“天狗倒挂”向野兔子头顶便是一剑。疯狗道人的剑法十分怪异,他不是从后向前攻,而是腾身而起,平行下刺,身体和手中剑呈一条笔直的线。 野兔子一吐舌头,暗道:“我的乖乖,这是什么招术?他哪里是什么疯狗,分明就是一条毒龙耶!”不敢怠慢,长剑向上一举,去和疯狗道人拼剑。 眼见两柄剑的剑尖便凌空刺到了一起,疯狗道人忽然手腕一抖,手中剑瞬间移开半寸,两剑瞬间交错而过。 野兔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暗道:“这条疯狗是怎么了?竟用这样两败俱伤的招术,想跟本姑娘拼心理吗?哼!本姑娘才不怕你呢!”剑势不收,继续进招。 两剑飞速前进,等剑到眼前野兔子才发现不妙,原来疯狗道人是倒垂空中,外衣直坠下来,衣服距身体足足一寸有余,而野兔子站在地上,衣服紧贴在肉上,两人倘若同时中剑,她可是吃了大亏。看透疯狗道人的险恶用心,野兔子赶紧一斜身移开一尺多的距离。 本来野兔子是棋输一招,但她最后时刻的变招反而让她占到上风。疯狗道人一下收不住身,只听“扑”的一声,一记重剑正刺入土中。想疯狗道人功力何等深厚?再加上下坠之力,长剑连同手臂都已没入土上,直至肩膀。 野兔子笑道:“疯狗!你可真是有趣,是嫌做狗不好玩,又要到土中去做蚯蚓吗?”挥剑向疯狗道人便是一阵乱斩。 石玉贞见疯狗道人危险,挥剑便要上前助战。 疯狗道人道:“用不着你出手,疯狗对付得了这小妮子!” 五小人见石玉贞要对野兔子下手,也跃跃欲试。野兔子道:“你们几个不必动手,本姑娘定能斗垮这条疯狗的。”双方谁都不许别人插手,誓要决个高下。 野兔子一剑快似一剑,疯狗道人根本来不及把手臂从土里拔出,便以手臂为轴,双只脚在空中飞腾旋转,竟比手还要灵活,便如一匹正在尥蹶子的毛驴一般。野兔子虽然奋尽全力,却是剑剑落空。 五小人见疯狗道人用双脚对招,无不大感有趣。小王笑道:“这疯狗用两只脚对招,真是太好玩了!” 美髯公道:“主人太厉害了,把疯狗打成疯驴了!” 大将军道:“我看这疯驴有些门道,只怕比疯狗还难对付!” 飞毛腿道:“你懂什么?疯驴看不到,这样斗下去,一会儿就完蛋了!” 智多星道:“我们也不能光看,得帮主人一下!” 小王子道:“智多星你别仗着自己比别人聪明一点就吹牛了,我们武功这么低,不给主人添乱也就是了,还帮什么忙呀!” 大将军道:“不错!智多星,你觉得自己行,便上去呀?” 智多星道:“我们武功不行,但可以喊口号给主人打气助威,总之不能站在一边看着!” 小王子道:“可我们这样做,好像违反了武林道义耶!” 智多星道:“什么武林道义,你不知道就别瞎说!” 大将军道:“我们乱说话,万一石玉贞不干怎么办?” 智多星道:“我们喊口号,又没动手,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飞毛腿道:“这个主意好,你说!你说!” 智多星喊道:“疯狗变疯驴,再变就死驴!死驴变死狗,再变就臭狗!” 其它四小人也跟着他喊。 五小人这一阵高声叫骂,直把疯狗道人叫得头皮发炸,骂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别他娘的骂了,再骂下去了,老子就受不了了!” 五小人一听起了作用,反而骂得更起劲了。 石玉贞叫道:“你们几个小东西别吵了!” 小王子道:“女魔头,我们又没动手,凭什么不许我们说话?” 石玉贞道:“可你们这样说,疯狗打架的心情都没有了!” 大将军道:“没心情还打什么架呀!赶紧逃命不就是了?” 智多星道:“不错!疯狗变逃狗,外加一只老母狗!可惜就是没小狗。” 飞毛腿道:“不是没小狗,疯狗加母狗,生出一窝无眼狗!” 其余四小人一听飞毛腿的话,笑得直在地上打滚。 石玉贞肺都气炸了,骂道:“五个小兔崽子,有你们这么骂人的吗?”抢出剑来,狠狠向五小人杀来。 五小人见石玉贞过来了,赶紧逃蹿,六人便围着洞前跑起圈来。五小人武功不高,跑的却是飞快,石玉贞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伤到五人。五小人边跑边骂,骂得越来越难听,把石玉贞气得都快疯了。 疯狗道人见野兔子剑剑狠毒,分明是想要他的命,不敢大意,暗自留意,以寻机摆脱困境。四十招时,他见野兔子一剑向左腿斩来,轻轻一闪,让开来招,同时起右脚猛向野兔子手腕上踢去。 野兔子只顾了伤敌,这一下始料未及,正被疯狗道人一脚踢在手腕上。她一声尖叫,掌中剑顿时脱了手。野兔子不敢再攻,飞身而起去接剑。 疯狗道人这下找到了良机,力贯手臂,便如拔萝卜般把手臂连同宝剑从土里拔了出来,从地中直带出一大片泥土。疯狗道人更不留情,一剑“飞狗问情”向野兔子便是狠狠一剑。 第八章 大意中招 野兔子刚刚凌空接剑在手,根本不及变招,但她并不慌乱,把头轻轻一低,两道寨光从她后背呼地射出,直奔疯狗道人前心。 疯狗道人大惊失色,知道这正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紧背低头花装弩,心道:“不好!没想到这小妮子还会这样的神技!”赶紧翻身躲闪。他也真是艺高人胆大,竟在中招的一瞬间躲了过去。 野兔子叫道:“死狗,竟还打不死你!再来!”手一扬,一片针雨向疯狗道人激射而到。 疯狗道人大惊道:“不好!是暴雨梨花针”双腿一弹脱离险境,再不敢低挡,抹头便逃。 石玉贞见疯狗道人大败,也不敢恋战,舍下五小人赶紧逃命去了。 野兔子也不追赶,大声道:“两个无耻妖人,再敢来小人谷作恶,本姑娘定让你们尸骨无存。” 五小人见野兔子大败石玉贞和疯狗道人,无不将她奉若神明,纷纷跪倒在地。 野兔子将他们一一扶起。 五小人将野兔子让进洞中,野兔子这才知道里面竟十分广阔,也不知道是何人修建的洞府,但料想他们五个小人定是修不起的。在洞府中央放着一具水晶棺材,棺材洁白透明,便如无物一般。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看年龄也就二十多岁,面容姣好,肌肤红润,便如活的一般,真让人难以想象她竟在里面躺了多年了,也不知道五小人用了什么仙药,女尸才能保存得如此新鲜,暗想他们就这样守在女主人身边,倒也是忠诚之极了。 六人在洞府中坐定,五小人用最好的食物招待野兔子,都是山谷里的土特产,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野果子和动物肉,味道竟然还算不错。 野兔子在小人洞只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向五小人告辞。 五小人一听野兔子要走,全都急坏了。小王子道:“主人,你既然收了我们五个,便留在这里好了,我们愿意侍奉你一辈子。” 大将军道:“不错!这里什么都不缺,只要你愿意,我们什么都能弄到洞府里来的!” 野兔子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身有重任,等完成重任,再来看你们好不好?” 智多星道:“却不知主人说的重任是什么?” 野兔子道:“实不相瞒,我有好几个大仇人,等我报了仇再来和你们团聚!” 飞毛腿道:“主人,你的仇家厉不厉害?” 野兔子道:“当然厉害了!他们都是江湖上最厉害的魔头了!” 美髯公道:“他们比石玉贞和疯狗如何?” 野兔子道:“疯狗和石玉贞和他们比起来,连小猫小狗都不如。” 五小人吓坏了。小王子道:“主人,既然你的仇家那么厉害,你就别去了!” 飞毛腿道:“不错!你万一死了,我们怎么办?” 智多星道:“飞毛腿你能不能说句人话?主人还没出山,你就说这丧气话!” 飞毛腿赶紧道:“我也是关心主人嘛!” 大将军道:“主人,你非要去的话,便带我们一起去好了!” 野兔子道:“不行!你们武功太低,根本帮不上我忙的!” 小王子道:“不错!万一出现意外,主人还得救我们,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飞毛腿道:“没事,我跑得快!” 美髯公道:“飞毛腿你光顾了自己了,你跑得快,我们可怎么办?” 智多星道:“那我们也得去,绝不能让主人一个人前去冒险!” 五小人吵了半天,最后达成了一致,誓要和野兔子一起去。 野兔子见他们对自己这样忠诚,也是大为感动,说道:“你们只管放心,我此次出山一定没事的,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五小人还要坚持。智多星道:“我们也别苦求主人了,主人不带我们去,自然是有道理的,如果我们打架很厉害,主人肯定会带我们去的。你们不要再说了,就让主人自己去吧!” 其它四小人这才不多嘴了。 野兔子出了小人洞,独自一人牵着马默默向谷外走去。 五小人恋恋不舍的,一直把野兔子送到谷外,才流着眼泪回去了。 野兔子离开小人谷,跳上马背,一路向灵芝岛奔来,她不知道上官金鹏率飞蛾军去了哪里,也只能先拿连城玉开刀了。 这天上午,眼看便到了灵芝岛,她正打马前行,忽见前方奔过来两匹快马。因为路上江湖中人很多,野兔子也没怎么在意,等马到近前才现竟然是玉面狻猊黄天略和凫云公子黄天赐。她心下一惊:“不好!肯定是三哥、十哥让两兄弟来找我的,要是被他们看到了,可是大为不妙!” 她刚要躲闪,黄家兄弟早打马来到近前,黄天略笑道:“野兔子,没想到你这么快,竟跑到这里来了!” 野兔子道:“黄寨主,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黄天略道:“还说呢!自从你走后,别提段公子和战寨主他们有多着急了,他们派人四下寻你,我们也是专程来找你的!” 野兔子叹道:“他们真是多事,我又不是废人,出来几天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黄天略道:“谁让你走时把话说得那么吓了?他们是担心你去找上官金鹏、连城玉报仇,也是为了你好。现在看到你没事,大家也放心了!” 野兔子道:“多谢大家关心,你们回去吧!顺便给我捎句话,就说我挺好的!” 黄天略道:“可段公子说勿必要将你带回山!” 野兔子道:“你别听他们的话,他们哪有一句正经的?” 黄天略笑道:“倒也有理!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强求你了!” 野兔子喜道:“还是你们能理解我!” 黄天略道:“野兔子,眼看该用饭了,我们就到前面酒店吃顿酒如何?” 黄天赐道:“我们做东,不用你掏钱!” 黄家兄弟是被段鸿羽、战天伦胁迫加入万刃山的,虽然表现得很是恭顺,但到底安什么心谁也说不准。野兔子一时不敢相信,说道:“你们自己去吃酒吧!我还不饿,便不去了!” 黄天略笑道:“我们请你吃酒你不去,那你请我们吃酒好不好?” 野兔子道:“可我不饿呀!” 黄天赐道:“可我们饿呀!” 野兔子一瞧两人的眼神就知道没安好心,从兜中掏出一块银子扔给黄天略道:“你们自己拿去吃酒好了!” 黄天略把银子在手上一掂:“野兔子,你可真大方!” 野兔子道:“少陪了!”打马便走。 黄天略忽道:“不好!段公子、战寨主他们过来了!” 野兔子一惊,赶紧回头去看。 黄天略手一扬,手中银子“嗖”的一声向野兔子飞来。他武功何等之高?这一银子刚好打在野兔子“中脘穴”上。野兔子猝不及防,一下跌下马来,瞬间已是动弹不得,她失声叫道:“黄天略、黄天赐,你们干什么?” 第九章 可怜小猪 黄天略、黄天赐一偏腿从马上跳下来,瞬间变了一副嘴脸。黄天略哼了一声道:“干什么!老子想干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 野兔子道:“你们想做什么我哪里晓得?” 黄天略道:“段鸿羽、战天伦巧取豪夺,吞并了我们七绝岭。我黄天略堂堂七尺男儿,能咽下这口气吗?” 野兔子道:“咽不下这口气你怎么还争着要加入万刃山?” 黄天赐气道:“那都是迫不得已的。你们万刃山狼子野心,我们兄弟若不委曲求全,只怕早被他们干掉了!” 野兔子道:“只恨我三哥、十哥他们没把你干掉!” 黄天赐扬手便要扇野兔子耳光。 黄天略忙拦住黄天赐:“不过,这次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你了!论我们兄弟的武功,要想离开早出来了,之所以一直呆在万刃山的军中,就是想借机把队伍带出来,可段鸿羽、战天伦看得太紧,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你这次出走,我们的良机可到了!” 野兔子道:“你们是想拿本姑娘做人质?” 黄天略道:“不错!我们得到你离开的消息后就赶紧跟出来了。嘿嘿!实话与你讲了,我们马上回去向段鸿羽、战天伦要七绝岭的队伍。他们同意便罢了,他们要是敢不同意,嘿嘿……” 野兔子道:“他们不同意怎么样?” 黄天略道:“我不敢说!” 野兔子奇道:“有什么不敢说的?” 黄天略道:“因为太恐怖,因为太残忍,因为太色情,因为太变态,究竟什么后果,你就自己想想吧!”说罢,他就和黄天赐冷笑起来。 野兔子已不像以前了,经过几次重大变故,她成熟了不少,也坚定了不少,何况这次出来本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她一口唾沫吐在黄天略的脸上:“王八蛋,来呀!本姑娘不怕,有本事你们就来呀!把你们的恐怖、残忍、色情、变态统统拿出来,本姑娘就是想试试!” 黄天略恼羞成怒,一把掌扇在野兔子脸上,咬牙道:“小妮子,别跟老子抖坚强,惹恼了黄爷,可有你好受的!“ 野兔子知道他们两兄弟心狠手辣,自己如果被他们害了都没人知道,便也不敢再多嘴了。 黄天赐道:“大哥!有这女娃子在手上可就行了!” 黄天略四下看了看道:“记住一路要小心万刃山的人,我们把这女娃子藏在一个隐秘之处,然后就去回去向段鸿羽、战天伦要人,他们倘若不把我们的兄弟交出来,我们就把这女娃子割了吃肉!” 黄天赐道:“知道了大哥!”说罢,掏出一条毛巾堵住野兔子的嘴,又用麻绳把她捆了个结实,塞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黄天赐扎住袋口,往马背上一扔,和黄天略翻身上马,直向七绝岭方向奔去。 野兔子在袋子里手脚动弹不得,真是好不难受,暗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听五小人的话好好呆在小人谷呢!这下可坏了,这两个混蛋心狠手辣,变态流氓,说不定会用什么法子折磨本姑娘!” 黄天略、黄天赐打马正向前奔,忽见白云扬、白云逸拍马来到近前。 黄天略、黄天赐不得不把马带住。黄天略道:“白家兄弟,意欲何往?” 白家兄弟是先于黄家兄弟下山寻找野兔子的,还不知道他们逃出营寨的事,忙勒住坐骑道:“黄寨主,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黄天略道:“我们是出来找野兔子的?” 白云扬急道:“有线索没有?“ 黄天略常叹口气道:“这孩子,一点消息也没有,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白云逸道:“我们将她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没能见到她的踪迹。” 野兔子一听是白云扬、白云逸的声音,心头一喜,忙扭动身体,嘴里还出“嘟嘟”的声音。 白云扬见黄天略的马上有个袋子,疑道:“黄寨主,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黄天略道:“是我在前面抓的小花猪!” 野兔子气得好悬没背过气去,暗道:“本姑娘这么漂亮可爱,怎么到你嘴里竟变成小花猪了!” 白云逸道:“黄寨主,咱们营中不缺猪,你大老远的到这儿抓什么猪呀?” 黄天略道:“云逸,你不懂了吧!我们的小花猪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玩的!” 白云逸更奇了:“猪还能玩?” 黄天略道:“当然了!这小花猪别提多俏了,比咱们营里那只卷毛小狗都可爱!” 白家兄弟好奇心起。白云扬道:“黄寨主,这么可爱的小猪,这我们瞧瞧行不行?” 黄天略道:“现在大家都着急找野兔子,可不能只顾了玩啊!我们赶紧分头去找,等回到营中,我就把它送给你们兄弟了!” 白云逸道:“黄寨主,你现在就送给我们好了!” 白云扬瞪了弟弟一眼道:“就知道玩,要是耽误了正事,又要挨师父骂了!”一抱拳道:“黄寨主请便!”说罢,忙和白云逸打马去了。 白云逸仍有点舍不得,在两马交错时,伸手在袋子上摸了一把。 野兔子气道:“两个笨蛋,还找我呢!本姑娘就是袋子里都看不见,你们不会是趁机占本姑娘的便宜吧!” 眼看白家兄弟走远,黄天略和黄天赐也流下汗来。黄天赐道:“大哥!这次真的好危险,差点被这两个小子看出破绽。” 黄天略道:“不错!幸好是他们两个,若是段鸿羽和战天伦,肯定就暴露了!” 黄天赐道:“大哥!你也真是的,说什么小花猪呀!这不明显引诱他们来看吗?幸好他们心急,不然我看白云逸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黄天略道:“我也是一时着急,下次我们就说是母狗,就没人动心了!” 野兔子暗道:“本姑娘这么快又变成母狗了,你们两个王八蛋这么作践你家姑娘,看本姑娘将来怎么收拾你们!” 黄天赐道:“大哥!看来我们不能回七绝岭了!” 黄天略沉吟片刻道:“不错!万一碰到万刃山的人可坏了!”两兄弟调转马头,一路向南而来。 第十章 越说越僵 眼见已近中午,黄天略和黄天赐也是饥肠辘辘,正要找家饭店美美喝上一顿,前方浩浩荡荡过来一大队人马,没想到竟是天残八怪。黄天赐骂道:“真他娘的倒霉,怎么又遇上这群混蛋了!” 黄天略不想惹麻烦,轻声道:“别理他们!” 黄天赐道:“当日他们联合官军大肆屠杀我七绝岭,多少兄弟都死在了他们手上,难道就这样算了?” 黄天略叹道:“这仇当然要报,不过也只能等到日后了。” 这时,天残八怪已威风八面地来到面前。铁面钦差铁岩眼前一亮,一抱拳道:“哎呦我去!这不是黄寨主黄兄吗?幸会!幸会!” 黄天略哼了一声,却没答言。 铁岩道:“黄寨主,您还在生我的气?” 黄天略道:“我黄天略是非分明,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我是生夏千寻的气。” 铁岩道:“这便是了!实不相瞒,此事倒也怪不得夏大人,全是崇祯老儿的意思!是他亲自下令要杀害黄兄的!” 黄天赐骂道:“铁岩,你他妈骗谁呢!就是你们见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才对我们大开杀戒的,你们这样做,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铁岩道:“夏大人已经知道错了!这才派我们专程来向黄寨主谢罪的!” 黄天略冷笑一声道:“你们当我黄天略是三岁小孩子呀!请铁先生回去转告夏大人,从今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干涉!” 铁岩道:“黄寨主,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过来,此事真不怪夏大人!“ 黄天略道:“那些事我们也不必再说了!铁先生,你今日把我们兄弟拦住,到底所为何事?” 铁岩道:“实不相瞒,小弟是奉铁大人和皇上之命,特来请黄寨主赴京议事的,等到了府上,夏大人自会亲自向黄寨主谢罪的!” 黄天略叹道:“你回禀夏大人,他的好意我领了,只是黄某只长了一个脑袋,无论如何也不敢去赴他的鸿门宴了!” 铁岩道:“黄寨主,言重了!” 黄天赐大声道:“铁岩,你回去告诉夏老贼,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兄弟实在无路可去,便是回商洛山去做贼,也绝不可能再为他卖命了!” 铁岩道:“两位何必如此固执?夏大人真的后悔了!” 黄天略道:“尽管如此,可黄某一介草莽,也实在高攀不起夏大人,你还是让他另请高明!” 铁岩道:“实不相瞒,这次夏大人是真心实意要结交黄寨主。黄寨主也不想一想,除了黄寨主,还有谁能收拾北方的残局?黄寨主若再不肯出山,我大明势力可真就要被逐出北方了!” 黄天略道:“上官金鹏不是忠于大明的吗?你让夏大人收降他不就成了?” 铁岩道:“上官老贼阴险残忍,要不是他把队伍拉到了南方,夏大人还不会如此大动肝火呢!” 黄天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上官金鹏为了避开灵芝岛和万刃山,把队伍带到了南方,夏千寻怕斗不过上官金鹏,才又来收降他。他深知夏千寻心如蛇蝎,自己一旦落到此人手上只能任其摆布,便道:“江南也有很多武林高手,比如铁背苍狼秦天霸,他和他的两个义子都是武功高强,夏大人完全可以去招降他们!” 铁岩道:“夏大人倒也试图拉拢过四荒山的人,哪知那秦老贼不识抬举,倚老卖老,架子太大,夏大人便不理他了!” 黄天略叹道:“当日的斩杀已让黄某彻底寒心,在下是绝不可能再投靠他了,如果那样做了,也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铁手神鹰乔风厉声道:“黄天略,你怎么和我家大哥说话呢?夏大人亲自邀请你都不去,你也太不识抬举了!” 黄天略道:“黄某自在惯了,想去的时候自然会去的,你们快快闪开一条路来!” 铁岩脸色一沉道:“黄寨主,你是铁了心不当这个天下武林盟主了?” 黄天略道:“这个武林盟主谁爱当谁当,老子是不给你们当炮灰了!” 铁岩道:“可夏大人有交待,要我们务必把你请到府上,就是黄寨主真不想做,也得当面和夏大人说去!” 黄天略怒道:“夏府是魔窟鬼域,害死了多少忠臣良将?我们去了,哪里还有命来?” 胖老头道:“黄兄,别说的那么吓人,没那么可怕!” 黄天略道:“你们不要再枉费唇舌了,快快闪开!” 欧震冷笑一声道:“黄寨主,邀请你进京的可是当今圣上和夏大人,你敢不听?” 黄天略道:“如果真是皇上传在下进京,那是我莫大的荣光,黄某便是一死也绝不迟疑,只怕这次又是夏老贼的诡计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是皇上的意思,圣旨何在?” 马九道:“咱们绿林中人,还讲什么圣旨呀!只要你知道是皇上的意思就是了!” 黄天略哼了一声道:“没有皇上圣旨就想诳黄某进京,真是痴心妄想!” 柳恨一抖九节链子枪,厉声道:“黄天略,朝廷传唤于你,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吗?” 黄天略厉声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敢用强不成?” 野兔子在麻袋里听双方越说越僵,满心欢喜,暗道:“你们打吧!好好打,等你们打得两败俱伤,本姑娘就有机会了!” 铁岩厉声道:“黄寨主,我们都是江湖中人,在下要说的都和你说过了,你再不识时务,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黄天略怒道:“就凭你们这些残废也敢说这样的大话,有种的便上来斗个痛快!” 铁岩怒道:“叫板是不?给我上!”他身旁的七怪各挥兵器向黄天略围了过来。 黄天略自恃武林大豪,面对众敌毫不畏惧,也是他被夏千寻、铁岩出卖所受伤害太大,心中有一股怒火始终没有泄出来。 柳恨高声叫道:“黄天略,还不投降?”手一扬,狠狠一鞭直奔黄天略头颅。 黄天略骂道:“老子绿林好汉,便是一死也绝不再做朝廷的走狗!”掌中剑一横挡开链子枪,左手挥处,一巴掌正扇在柳恨的脸上。 第十一章 一路货色 柳恨暴怒,链子枪再起,向黄天略劈头盖脸的一通乱砸。 黄天略正要挥剑挡枪,马九的双拐一上一下疾攻而到,来势甚是猛恶。他不敢进招,一个大转身滑了出去。 大宝在人群外面始终插不上手,忽见黄天略跃到近前,大喜过望,叫道:“看宝宝送你上老天!”双掌并起,暴拍黄天略前心。 黄天略骂道:“死傻子,不要命了!”挥剑向大宝左掌便刺。 掌剑相交,只听“当”的一声,黄天略的剑非但没刺穿大宝的肉掌,反而一下断为三节。黄天略心下一寒,暗道:“不好!我忘了这傻子会黑砂功了!”眼见大宝右掌拍到胸前,一个筋斗翻在空中,总算脱离了险境。 大宝杀意大浓,咬牙叫道:“狗贼,纳命来!”两脚在地上一弹,瞬间腾空而起,一跃三丈多高,双掌向上一扬,向黄天略狠狠击来。他掌力浑厚,罡流阵阵,势道着实吓人。 黄天略见大宝已到身下,心里有些怵,不敢接招,身形一翻让到一边。 大宝停不住身,立时冲天而上,他双掌不收,看来是要用一双肉掌打破苍穹了。 黄天略在空中一转,用出“风雷脚”的功夫,眨眼之间便在大宝前胸上接连踢了四十七脚。大宝惨叫一声,猛地向下摔去。 在地上,马九、欧震、乔风、胖老头、柳恨、田平正一齐往天上飞,没想到大宝竟猛摔下来,几人打又不是,接又不是,一愣之间,七怪凌空砸在一起,地上瞬间滚了皮球,一时好不狼狈。 铁岩没想到七个人上去都没能拿下黄天略,还被打得这样惨,勃然大怒,飞身向黄天略欺了过去。 黄天略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根本斗不这一群人,也不恋战,双臂一挥,一片掌雨袭向铁岩。掌势恢宏诡异,巨大的冲击波有如水纹一般向外扩散开来。 铁岩的功力远不如黄天略,赶紧向一边跳开。 黄天略一个箭步蹿到黄天赐身后,大声道:“天赐,快快离开这里!” 黄天赐也顾不得野兔子了,赶紧跟在哥哥身后飞奔逃走。黄天略阴森森地道:“八怪!记住之日之战,来日黄某定会百倍回敬!” 柳恨咬牙道:“被两个狗贼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 田平道:“怕什么?他们又飞不到天上去,凭我们这些人还怕找不到他?” 便在这时,只听乔风道:“喂!你们看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野兔子的心一直在敲小鼓,生怕被他们现,现在忽听乔风提起,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不好!要是落到这群人手里,还不如在黄天略手上呢!” 胖老头道:“不会是小猪崽吧!” 野兔子在心里骂道:“你才小猪崽呢!” 乔风道:“什么小猪崽,分明是个人形。胖老头,你过去瞧瞧!” 胖老头两三下蹦到近前,把麻袋从马上抱下来,解开袋口一瞧,不禁心花怒放,笑道:“哎呀!哎呀!哎呀……” 乔风骂道:“怎么还‘哎呀’个没完了?到底怎么回事?” 胖老头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呀!大哥!是野兔子!” 七怪无不大惊,一齐围拢过来。马九笑道:“黄天略绑她做什么,难道是想——” 乔风道:“不是!我太了解黄天略了。黄天略虽然杀人如麻,可采花的事他是从来不做的。” 胖老头道:“黄天略虽然没有这个爱好,黄天赐可就说不准了吧!” 田平道:“不错!黄天赐就爱这口!” 马九道:“这女娃子可是过云峰的妹妹,长相也一小般,黄天赐只怕不会对她动心的!” 柳恨道:“过云峰不是死了吗?” 欧震骂道:“人家哥没了,他们就干这事,真是气死欧瞎子了!” 铁岩捋着新贴的小胡子,故作很男人的样子道:“不对!黄天赐不可能是采花,他就算想采花,也绝不敢在黄天略面前胡来的。” 大宝突然分开人群闯了进来,大声道:“老大,这是师父耶!” 铁岩骂道:“滚一边去,什么你师父,她害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反认她做起师父来了,你可真是傻冒了烟,呆透了气。” 大宝道:“可师父对宝宝真的很好耶!” 铁岩道:“好个六,你是意外练成黑砂功的,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就说前次吧!她把你扔在京城不管了,要不是我赶到及时,你早他娘的饿死了!” 大宝道:“可师父给宝宝买了好多年糕!带枣枣的,比老大你买的好吃多了!” 铁岩道:“去你的!我给你买的年糕比她的贵上十倍也不止,你竟说她买的好吃,好东西给你吃都白瞎了,可惜我的钱呀!”说着,他眼泪直往下掉。 大宝道:“老大,你就放了师父吧!宝宝好好给你打架还不行吗?你让宝宝打谁,宝宝就去给你打谁!” 铁岩怒道:“再敢多言,小心我先打死你!” 见老大真怒了,大宝也不敢求救了。 铁岩扯下野兔子嘴上毛巾,目露寒光地道:“说!他们抓你做什么?” 野兔子被堵了半天嘴好不难受,打了好几个大喷嚏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铁岩道:“小妮子,快说,他们拿住你做什么?” 野兔子道:“他们也没告诉我,要做什么我哪里晓得?” 铁岩道:“还敢撒谎!” 野兔子嚷道:“你冲我这样一个小美女火算什么本事?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啊!对了,原来你不是正常男——” 铁岩怒道:“你再敢多嘴,小心我马上送你上西天!” 乔风道:“大哥!你别问她了,这丫头糊里糊涂的,可能真不知道黄家兄弟的企图!” 野兔子笑道:“铁先生,本姑娘现在想转投到你的门下如何?” 铁岩哼了一声道:“小妮子,你耍我!” 野兔子道:“我哪敢耍笑铁先生呀!铁先生你高大威猛,真乃世上第一猛男,自从本姑娘第一次见到你,小心脏就一直‘腾腾’跳个不停!” 铁岩是太监,听一个少女夸他有男人雄风,那心情真比做皇上都美,臭嘴一歪:“真的?” 野兔子道:“小女绝不敢撒谎!” 第十二章 杂技艺人 铁岩叹道:“入我门下,难呀!” 野兔子道:“那有什么难的?只要您同意了,我给你磕个头不就完了?你要是还不满意,我就多给你磕一个!” 铁岩道:“你磕三个都没用,我们这些人你也看到了,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你是健全人,怎能入我门下?” 野兔子道:“这还不容易?我把手上指甲全剪下来!” 铁岩道:“那算什么残疾呀!你要是真想入我门下,就把两只眼睛挖下来吧!” 欧震笑道:“这个好!我们两个瞎子刚好有个伴儿!” 野兔子道:“没眼睛我拿什么看东西?我舍不得!” 铁岩道:“那就把鼻子割下来!” 野兔子道:“没鼻子我拿什么喘气?我舍不得!” 铁岩道:“那我把你捅成聋子!” 野兔子道:“听不到声音太可怕了,我不做聋子!” 铁岩道:“那我就把你脚掰下来一只!” 野兔子道:“一只脚怎么走道?我可不像马九那样天天架着双拐!” 铁岩气道:“这个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你还声称要投到我的门下,你这是欺瞒本掌门,该当何罪?” 野兔子笑道:“我身上虽然没有毛病,可脑袋糊涂,没心没肺,出名的大马虎,这也算是不正常吧!” 铁岩道:“这也不能算是残废。你要真心想入本门,我便对你网开一面,你就剃个秃子吧!勉强算半个残废!我们现在就改名为‘天残八个半怪’!” 野兔子道:“一个女人没头太难看,我不剃!” 铁岩道:“我看你根本没入我门的愿望,就是哄骗本掌门!” 野兔子哪里也舍不得,便低下头不作声了。 乔风道:“大哥!怎么处理!” 马九道:“还能怎么处理!”右手一挥,做了个斩的动作。 欧震道:“杀了她有点可惜了,不如留着可能还用得上!” 柳恨道:“不错!有她在手,段鸿羽、战天伦就得听我们的!” 胖老头道:“不如我们也把她送到万刃山去做交换!” 乔风道:“胖老头,你没烧吧!” 胖老头道:“我天天嚼黄连!我们只要把这小妮子往万刃山前一放,段鸿羽、战天伦就得乖乖答应我们的条件,他们要是敢不答应,我们就当着万刃山面把她——” 马九道:“把她怎么样?” 胖老头道:“太色情、太暴力,我不说了!” 这群妖人看着野兔子,无不嘿嘿冷笑起来。 野兔子气得两眼冒火,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 铁岩道:“别瞎闹了,把她重新装好,运回京去。” 胖老头一愣:“什么,运回京去?” 铁岩道:“不错!让夏大人落。” 乔风道:“就她这小东西,值得惊动夏大人吗?” 铁岩道:“让你装你便装,怎么这么多废话?我们出来一趟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回去,有她在手上,再加上本掌门的妙语连珠,定能搪塞过去了!” 野兔子可不愿意再到袋子里去了,求道:“你们行行好,就别把我装进袋子里了,我保证不喊不叫还不行吗?” 胖老头哼了一声道:“怎么样可就由不得你了!”把毛巾重新往野兔子嘴上一塞,扔进袋子扎紧袋口。 野兔子暗道:“遇到这群混蛋真是倒霉,等到南京见到夏千寻,本姑娘早闷死在里面了!” 胖老头拿起袋子往大宝身上一扔:“宝宝接着,她是你师父,你便背着吧!” 大宝伸手接住带子,小心抱在怀里,生怕伤了野兔子。他身形何其庞大?把野兔子抱在怀里,就如同抱着个婴儿一般。 铁岩一声令下,八怪一路往回行来。 路上,野兔子悄声道:“宝宝!你把师父放了吧!好不好?” 大宝道:“宝宝若要放了师父,老大会打死宝宝的!” 野兔子道:“你跟师父走,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们!” 大宝道:“老大神通广大,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他都会找到的!” 野兔子道:“别怕他,师父有好去处。” 大宝还是不敢。 野兔子道:“宝宝,你想一下,你们老大对你那么好,你便是救走师父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大宝道:“可老大生起气来会用钢针扎宝宝的手指,真的很疼耶!” 野兔子道:“就算疼一点,可你救了师父一命也是值得的。师父对你那么好,你连这一点疼都不替师父挨吗?” 大宝把牙一咬:“好!师父!宝宝听你的!”他人傻,逃跑也不会找个时机,在人群中转身硬往外钻。 乔风猛地拦住大宝去路道:“大宝,干嘛去?” 大宝嚷道:“要你管!” 乔风道:“我看你和她嘀嘀咕咕的,不是想跑吧!” 大宝道:“滚你的,死长脸!” 胖老头上来一把抢过麻袋道:“你要走便走,还是把她交给我吧!” 大宝勃然大怒,嚷道:“臭胖子,敢抢宝宝师父,看宝宝要你好看!”扬起蒲扇大手照胖老头当头便拍。 胖老头不敢接招,把野兔子往身上一扛,转身便走。 大宝正要追赶,铁岩厉声道:“大宝,不许胡来!” 大宝稳住身形道:“老大,死胖子抢走了宝宝师父!” 铁岩道:“那就由他看管好了!” 大宝瞪了半天眼也没敢还言,只得默默走在人群后面,在心里恨透了胖老头,一路上不停地骂。 野兔子好生后悔,与其被胖老头扛着,还不如在大宝身上呢,纵然跑不了,师徒两人也能说几句话。 八怪正向前赶路,忽然从后边跟上来五个小人,每人都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很是有趣。 乔风看五个小人很是有趣,问道:“喂!你们五个做什么的?” 这五个小人正是小人谷的五小人。美髯公道:“我们是卖艺的!” 野兔子一听是美髯公的声音,暗道:“真是怪事,他们怎么赶上来了?只盼他们能逃得快一些,别跟这些妖人生冲突。” 铁岩也来了兴致,笑道:“你们都会表演什么?” 小王子道:“我们什么都能表演,只是不知道大爷想看什么了!” 野兔子心道:“他们什么时候成卖艺的了?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铁岩道:“那边有空地,你们把最好的拿出来表演给我们看,要是表演得好,银子定少不了你们的!” 五小人当即答应下来。 众人来到空地上,八怪围成一圈,坐在地上看五小人表演杂技。 第十三章 妙招脱困 五小人第一个上来表演的是美髯公,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碗口般粗细的大木棍,一抱拳道:“在下给大家表演‘关公耍大刀’!” 天残八怪听了无不大感惊奇,这么矮的人耍这么大的木棍真是头一次见到。 只听美髯公大叫一声:“看我关云长来也!”小手一晃,手中木棍便如风车一般来回劈斩砍刺。他身形翻腾跳跃,迅猛无伦。他身子本小,一路耍下来,最后竟见不到他人,只看到一片青影烁烁。 八怪见他竟有如此招法,无不大为赞叹。乔风道:“胖老头!瞧见没有?这小子的和你倒有一拼!” 胖老头把嘴一撅道:“大哥,你可别捧他了,就他这两手,我胖老头五岁的时候都比他强!” 乔风哼了一声道:“算了吧!就你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这小人刀法似不在你之下!” 胖老头其实是吹牛,嘴上不服气,心里却道:“他娘的,这小家伙的身法真是干净利落,看来我以后也得大加努力,不然连这小东西都打不过了!” 舞到尽兴,美髯公一棍“扑”地斩在地上,直把冻土砸个大坑。他收回木棍,向大家拜了一拜,退下身去。 八怪都被他精湛的武功折服,无不拍手叫好。 第二个出来表演的是大将军。他用手一指大宝:“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大宝道:“你找宝宝做什么?” 铁岩道:“大宝,他是让你和他一起表演,你小心点,别伤到他!” 大宝走到大将军身边,傻乎乎地一站,只顾咧嘴傻笑。 大将军身高还不到大宝的膝盖,他围着大宝转了一圈,忽然用手抓住了大宝的右脚。 大宝叫道:“小小子,你干什么?” 大将军道:“我要把你举起来!” 其余七怪无不大惊失色,谁也不敢相信小小的大将军竟能将重达千斤的大宝举起来。 大宝只觉得好玩,喜道:“快来!快来!” 大将军双臂一较力,大喊一声:“起!”神力到处,真的就将大宝举了起来。他把大宝高举过头,四下一时欢声雷动。 马九都看呆了:“我的妈呀!这小不点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这是人吗?不会是妖怪吧!” 欧震道:“你别自己没本事就怪别人!” 还从没有人能把大宝举起来过,大宝在空中手舞足蹈,高兴坏了,就像被爸爸抛在这空中的小孩子一般。 大将军把大宝放到一边,也退到后边去了。 接下来表演的是飞毛腿,只听他大喊一声:“疾!”接着围着空地转起了圈子,其度之快,真是世所罕有,最后众人已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子,只看到一股旋风在众人面前飞来飞去。 野兔子正在纳闷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忽然被人拖了一下。她刚要叫喊,忽听大将军悄声道:“主人不要出声,我们救你来了!”这时,胖老头已被飞毛腿精彩的表演吸引住了,眼睛只管往前看,根本没顾及到身边。大将军不知从哪儿弄出来一个同样的麻袋放在胖老头身边,把野兔子往肩上一扛撒腿便逃。 天残八怪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飞毛腿表演,忽然飞毛腿身形一转,在人缝中穿了出去,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天残八怪当时就愣了,心说这是什么表演?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飞毛腿回来,一时大为奇怪。乔风道:“人呢?” 马九道:“跑了!” 乔风道:“跑哪儿去了?” 胖老头道:“急什么?他就是表演跑,一会儿就回来了!” 乔风道:“妈的,可他都跑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欧震道:“可能他是想表演从这里跑到开封再跑回来吧!” 胖老头道:“那得多长时间?我们可等不起。” 欧震道:“我听他的度,半日足够了!” 乔风道:“什么半天,半个时辰我们也等不起呀!哪有这么表演节目的!” 柳恨忽道:“不好!其它几个小人也不见了!” 众人这才现另外几个小人也不见了。 马九道:“这几个小东西真怪,还没要钱就跑了!” 柳恨道:“他们不会是另有企图吧!” 胖老头突然想到了野兔子,赶紧回头去看,见麻袋还在,这才放下心来。他冷不丁现麻袋形状有异,忙打开袋口,往里一瞧,只见哪里是什么野兔子,竟真是一只小猪崽。把胖老头吓得一下蹦起来,叫道:“完了,出妖精了!” 其它七怪忙围过来,当他们看到里面的小猪崽时,无不气得咬牙切齿。 马九素来迷信,说道:“好好的闺女怎么就变成小猪崽了?我们做了多大的孽呀!”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铁岩一脚把马九踢个跟头,骂道:“什么变小猪崽了,肯定是那几个小人趁我们不注意把麻袋调了包!快追!”率众气势汹汹地往回追来。 五小人背着野兔子跑出七八里路,眼见没人追上来,这才放下麻袋,把野兔子放出来。小王子把毛巾拽出,又给她松了绑。 野兔子大难不死,别提多开心了,抱了每个小人一下道:“这次多亏了你们,要是落到夏千寻的手上,我们便只能来生再见了!” 五小人也很是欢喜。 野兔子道:“是谁想出这个妙法的?” 小王子道:“当然是智多星了?” 智多星道:“主人,我们就是担心你遇害才偷偷跟出谷来的。我们用从洞里带出来的宝石换一匹马,五人骑在马上一路跟你到这里。当我们看你被那两个坏人劫走后,别提多担心了,但又不敢插手,便小心在后面跟着。没想到你竟又落到这八个坏人手上了。我们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假扮卖艺人救你,我让飞毛腿找弄来一个同样的袋子和一只小猪崽,没想到竟一举成功!” 野兔子道:“你们的计划太完美了,这下非把那八个怪物气晕了不可!” 小王子把野兔子的剑和包袱拿来道:“主人,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只是那马看来是找不回来了!” 野兔子接过剑和包袱道:“有这些就足够了,马随处都可以买到的。” 便在这时,忽听美髯公道:“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第十四章 师徒情深 野兔子回头一瞧,果不其然,天残八怪凶神恶煞地追赶上来。她大喊一声:“快跑!”和五小人落荒而逃。 铁岩骂道:“你们这些小东西一个也跑不了,还不快快跪地受死?” 野兔子和五小人哪跑得过天残八怪?不久便被八怪追到了近前。野兔子无奈,只得拔剑回头厮杀。五小人被追得哇哇乱叫,四下里狼狈躲藏。 胖老头欺野兔子武功弱,举金算盘照野兔子脑门便是一下,叫道:“小妮子,还敢跑,看胖爷这招‘不义之财’。” 野兔子长剑一递,正穿在算盘上,叫道:“谁稀罕你的破算盘!”劲力用处,胖老头的金算盘一下飞了出去。 胖老头没料到野兔子武功进境如此之大,吓得赶紧闪到一边,也幸亏他躲得快,才没被野兔子一剑“盐梅之寄”刺中。 乔风骂道:“死胖子,真脓包,我们‘天残八怪’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胖老头哭丧着脸道:“这小妮子长进了,不信你上去试试。” 乔风猛地跃到近前,扬起铁手向野兔子肩头抓来。 野兔子骂道:“真阴险,只会偷袭吗?”陡的一剑疾刺乔风右肋。 乔风没赶紧收回铁手,叫道:“不错!这小妮子确实长进了不少。” 野兔子向前一欺,一连三剑分取乔风两眼和咽喉,剑势更见凌厉。 乔风一声怪啸,两只铁手在空中一顿乱刨,拦开剑招。 野兔子剑向下走,一阵快剑反攻向乔风双腿。 乔风两只手是精金打造的,双腿却是血肉之身,野兔子攻他下盘,可是正中了他的弱点,乔风被逼得手忙脚乱,怪叫连连。 柳恨正在追杀小王子,猛听到乔风的叫声,赶紧跳到近前,叫道:“老乔,怎么弄的,连这小妮子也能把你逼成这样?” 乔风道:“你知道什么?这女娃子能耐见长呀!我可以肯定,用不了一年,我们这里再没人是她的对手了。” 柳恨冷笑道:“一年?一个时辰怕她都活不过去!”九节链子枪一甩,一道银光向野兔子砸来。 野兔子劲出一剑正格住链子枪。柳恨何等功力?这一下直震得野兔子虎口麻,那链子枪打个卷,反向她面门划来。野兔子赶紧偏头,链子枪便擦着她额头飞了过去。 野兔子恨透了柳恨,骂道:“死鬼脸,对姑娘下这么重的手,你不得好死!” 柳恨容貌本美,年青时被毁了容。失去面皮是她一生的痛苦,现在听野兔子骂她死鬼脸,顿时大怒,九节链子枪招招抢攻,恨不得一枪致野兔子于死地。 以野兔子现在的武功,对付八怪中的一人尚且费力,如今面对两个高手哪里还招架得住?不过五十招,便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了,一时步步后退,但她想到五小人的安全仍是力战不退,宁可吸引更多的敌人,好让五小人快些离开。 乔风怒道:“小妮子,还不认输,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双手一错,铁手如花瓣般攻出,青流阵阵,招势极为怪异。 野兔子强行起剑,从乔风的铁手中硬往里插。 乔风笑道:“小妮子,不自量力!”劲手一盘,野兔子的剑顿时脱手而出。 野兔子不敢再战,回头便跑。 柳恨快步上前,挥链子枪猛砸野兔子头顶。她这一下用出了十二分的力道,直把野兔子吓得魂飞天外。 便在这时,一座肉山快奔到近前,一把接住柳恨的九节链子枪,他用力一扯,柳恨的链子枪便脱了手。 柳恨骂道:“大宝,你做什么?” 野兔子趁机躲在大宝身后,连头也不敢探出来。 大宝把链子枪狠狠甩到地上道:“她是宝宝的师父!你敢打宝宝师父,你还要不要命了?” 野兔子道:“大宝,快杀了她!” 乔风稳住身形道:“大宝,让开!” 大宝道:“宝宝不让开,宝宝要保护师父!” 柳恨拾起链子枪,骂道:“你这死傻子被这小妮子糊弄了,到现在还不执迷不悟,快点闪开便是!” 野兔子道:“大宝,你千万别听他们的,这世上除了师父没人对你好,现在到你报恩的时候了。你要是不管师你,师父便死定了!” 大宝吼道:“宝宝不闪开,宝宝要是闪开,你们会杀了师父的!” 柳恨顾不得了,一个箭步绕到大宝身侧,向进野兔子便是一枪。同一时间,乔风抢到另一侧,铁手向野兔子狠狠抓来。 野兔子眼见避无可避,不由得暗暗叫苦。 危险关头,大宝双臂一展,正抓住链子枪和铁手,他勃然大怒,仰天一声咆哮,劲力所到,把乔风和柳恨双双甩了出去。 这一下直把乔风和柳恨摔个半死,两人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指着大宝叫道:“大宝,你疯了!” 大宝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道:“你们再敢动我师父,宝宝就要你们的命!” 铁岩纵身来到近前,厉声道:“大宝,快闪开!” 大宝一见铁岩马上瘪了茄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颤抖地道:“老……老大!” 铁岩道:“闪开!” 大宝道:“老大,你是不是要杀了宝宝师父?” 铁岩道:“是!” 大宝“扑通”一声跪倒在铁岩身前道:“老大,宝宝求你了,不要杀师父好不好?” 野兔子道:“大宝!快起来,你那么厉害,怕他做什么?” 大宝小时候无家可归,是铁岩看中他在武学上过人的天分,收留并把他带大的,既使是进了皇宫也把他带到京城寄养在寺院里,隔三差五就去看他,对他情如父子。铁岩为了控制大宝,每次见他都找各种借口严厉惩罚,用尽了各种残忍的办法,是以大宝既感激他更怕他。此时大宝哪里敢跟铁岩作对?跪在地上瑟瑟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铁岩道:“快闪开!” 大宝还是不闪开,就那么跪着。 柳恨道:“大哥!大宝跟这女娃子学坏了,你看,他连你的话也不听了!” 乔风骂道:“这傻子下手这么狠,分明是想要我们的命。老大!不如把这傻子也一起解决了,不然我们早晚必为其害!” 铁岩毕竟贪恋大宝高强的武功,只让大宝闪开,一时不忍下毒手。 第十五章 毅然决裂 乔风道:“老大你看,他连你的话都不听了!” 胖老头道:“不错!你把他从小养到大,还不如这女娃子和他在一起短短这么几天,如此忘恩负义之辈,还留之何用?” 铁岩厉声道:“大宝,快闪开,你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吗?” 大宝道:“老大,宝宝求求你了,只要你不杀师父,宝宝愿意给你打一辈子架,你让宝宝打谁,宝宝便去打谁?” 这还是大宝第一次胆敢不听铁岩的话,直把铁岩气得二目喷火,扬起铁扇道:“混蛋,当年你无家可归是老子收养了你,没想到跟这臭丫头几天,你连老子也不认了,再不闪开,我连你也一起杀了。” 野兔子以前是残害过大宝,可自从收他做徒弟后,对他是真正的好。她把大宝当作了自己的大宠物,只要他开心,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舍得买给他,从不吝惜,再也没残害过他。以前还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大宝。大宝虽然傻,可也知道野兔子是真心对他好。眼见铁岩要杀害师父,他也豁出去了,高声嚷道:“老大!宝宝虽傻,可也讲义气,你要杀,就连宝宝也一起杀了吧!” 野兔子见铁岩目露凶光,知道他对大宝起了杀心,忙道:“宝宝你快闪开,这死阉驴心狠手辣,他真会下手杀了你的。你闪到一边去,师父不怕他杀。” 大宝道:“不!宝宝陪师父一起死!” 铁岩大怒,照大宝头顶便是一铁扇。大宝惨叫一声,硕大的身体一头栽倒在地上,便如一座肉山倒塌了一般。 野兔子扑到近前,大声喊道:“宝宝!宝宝!” 大宝头上鲜血直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野兔子见铁岩打死了大宝,气得目眦欲裂,骂道:“死阉驴,你好狠毒!”从地上一跃而起,起双掌向铁岩便打。 铁岩狞笑一声道:“就凭你?”把铁扇往怀里一插,飞身来和野兔子对掌。 铁岩是太监出身,武功极其怪异,凭野兔子的功力哪里拼得过他?一下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嘴角也淌下血来。 铁岩猛扑上前,高声叫道:“小妮子,纳命——” 他“来”字刚要说出口,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寒光从远方直射过来。 铁岩赶紧闪到一边,低头一瞧,只见落在地上的是一块大银子。这时两匹快马闪电般驰到近前,正是金剑骄龙白云扬和玉剑飘香白云逸。白云扬见对方这么多人,心下也是一惊,他急中生智,大声道:“云逸,快快分开,从后方包围敌人!” 铁岩暗道:“不好!他们竟想包围我们,看来是万刃山的大军到了。段鸿羽、战天伦、唐马都是武功惊人,若是落到他们手上,可是大为不妙!”他也顾不得野兔子和五小人了,一声怪啸,率手下旋风般地去了。 白云扬、白云逸从马上下来。白云扬问道:“野兔子,我们找了你好大一圈,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野兔子顾不得白家兄弟,扑到大宝身上痛哭起来。她和大宝虽然是误打误撞的师徒,可后来感情已经胜似师徒,特别是那次段鸿羽不辞而别后,她更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大宝身上。现在大宝为她而死,怎能不伤心? 五小人刚才被天残八怪追得到处乱蹿,现在也来到了近前,他们看到眼前的惨状,也很是难过。 白云扬见五小人乖巧可爱,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小王子道:“我们是来陪主人的!” 白云逸道:“谁是你主人?” 美髯公指了指野兔子。 白云扬暗道:“没想到她出门短短几天就生出这么多事端!” 野兔子正搂着大宝哭得伤心,忽听大宝道:“师父!你哭什么呢?” 野兔子猛地一惊,赶紧抬头,只见大宝正在冲她嘻嘻傻笑。野兔子惊喜地道:“宝宝,原来你没死!” 大宝道:“宝宝只感到脑袋一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看见师父搂着宝宝哭呢!师父!老大呢?” 野兔子道:“你别要你们老大了,他扔下你跑了!” 大宝猛地推开野兔子,高声叫道:“老大!老大……”他叫了好半天,也没见铁岩出来。大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就像没了娘的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野兔子来到近前道:“宝宝别哭!” 大宝道:“老大不要宝宝,自己走了耶!” 野兔子道:“由他去吧!还有师父呢!” 大宝道:“可……可宝宝不能没有老大!” 野兔子道:“他出那么重的手打你,可见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还为他卖命做什么?” 大宝道:“可那是宝宝惹老大生气,是宝宝不对!” 野兔子道:“那他也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呀!幸好你抗打能力强,若是一般人岂不早被他打死了!” 大宝道:“他确实是想打死宝宝的!” 野兔子道:“他都想杀死宝宝了,宝宝还跟他干什么?往后宝宝只跟师父混,师父天天给宝宝买香年糕吃!” 大宝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指着前方吼道:“铁老大,你竟下这么重的手打宝宝,买的年糕从来都不带枣枣,你这么祸害宝宝,宝宝从今以后再也不给你打架了,宝宝要跟师父混了,我们一刀两断。”说罢,他仰天一声狂啸,直震得四下群山颤栗、百兽惊慌。白家兄弟的马都是四蹄蹬踏,咴咴乱叫。 野兔子大喜,暗道:“我有了大宝,什么上官金鹏、连城玉,谁都不在话下了!”她飞身跳到一块巨石上,高声道:“你们全都给我过来!” 大宝、五小人赶紧来到野兔子身前。 白云扬、白云逸见野兔子一脸郑重,不像是闹着玩,忙挤到人群前面。 野兔子在人群中扫视一遍道:“你们快快给我跪下!” 大宝、白家兄弟、五小人赶紧跪倒在野兔子身前,无不是内心忐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野兔子长舒口气,严肃地道:“你们都是我的门人,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松松散散的了,要立起规矩来,只有这样才可以一统江湖、称霸世界!” 白云扬咽了一口唾沫,暗道:“怎么越说要吓人!” 第十六章 开宗立派 野兔子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成为一个独立的帮派,这个新帮派就叫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唯我独尊猛兔门,简称猛兔门!” 白云扬道:“野兔子,我们猛兔门是不是万刃山的一个分支?” 野兔子道:“绝不是!我们猛兔门和万刃山是完全不同的帮派。我们猛兔门一定要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与天斗、与地斗,把什么灵芝岛、飞蛾军、万刃山、大明、大清、大顺、大西、高丽、倭寇、天竺、罗刹以及南洋、西洋各国通通打趴下!” 白家兄弟一听,差点没栽地上。白云扬道:“难道连万刃山也要斗?” 野兔子道:“不错!我们就算打不败别人也得先把万刃山斗趴下。我猛兔门将来一定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文武兼修,一统江湖。我们不但要做中原的霸主,还要像当年的蒙古大军那样,横冲直撞、大杀四方,称霸全世界,做宇宙中独一无二的霸主!” 白家兄弟以为野兔子一定是疯了,可抬头看看她表情极为认真,不由得暗叫不妙。 大宝和五小人可是一脸的崇敬,齐声叫道:“文武兼修,称霸世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猛兔门掌门万岁、万岁、万万岁……” 野兔子缓了缓口气道:“你们就这样没大没小的也不行,我们按入门先后排行,从现在起,大宝便是老大,云扬、云逸次之,五小人再次。你们一定要有大有小,团结互爱,谁若坏了规矩,便由宝宝拿他是问!” 大宝一下从地上蹿起,双手在空中一扬,凶狠狠地道:“谁敢做坏事,不听掌门的话,宝宝便把他砸成肉饼。” 白云扬、白云逸无不暗暗叫苦,心道:“这傻子没心眼,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是被他抓住把柄,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五小人倒显得很乖,老实跪在地上听着。 野兔子道:“你们进入我门,除不能欺师灭祖外,还不能欺压弱小、采花盗柳、抢劫偷盗、杀人放火,要是被本掌门知道了,绝不轻饶!” 大宝咬牙切齿地道:“绝不轻饶!” 白家兄弟和五小人都是浑身抖。 野兔子了一通狠,说道:“我们现在就要兵灵芝岛,和连城玉斗个你死我活,等我们斗垮了连城玉,再去找上官金鹏那老贼算账!” 白云扬道:“我们现在就要进攻灵芝岛?” 野兔子道:“现在!” 白云扬道:“马上?” 野兔子道:“马上!” 白云扬道:“立刻?” 野兔子道:“立刻!” 白云扬吓坏了:“万万不可,灵芝岛实力强大,有清兵做后盾,不要说就我们几个,连万刃山都算上也未必能胜,还请掌门三思!” 野兔子冷笑一声:“你们两兄弟怕了?” 大宝怒道:“你们两个胆小鬼,宝宝掐死你们!” 白云扬道:“我们兄弟和连城玉有血海深仇,怎么会怕?只是眼下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报仇,万一有个闪失可就全完了!”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白云逸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还是……还是请我师父前来定夺吧!” 野兔子道:“你就别提你师父了,就是因为他胆小软弱,才拱手让出了万刃山,搞得现在万刃山众兄弟无家可归,我们才不听他的呢!” 白云扬道:“可我师父他老人家那样做也有他的道理!” 野兔子道:“道什么理?躲在深山老林里能消灭敌人吗?要想打败敌人,就得敢玩命,只要大家豁得出命去,不要说连城玉,就是上官金鹏、多尔衮也绝不在话下!” 大宝道:“师父说得对!宝宝听师父的,宝宝给师父打架!” 野兔子道:“还有,你们再想一下,我们以前一直躲着灵芝岛和清军,现在进去给他们个突然袭击,他们肯定想不到,这就是兵法上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白云扬道:“可我们进去偷袭也只能伤到一两个人,灵芝岛有数万人马,不借助万刃山的力量,肯定斗不过他们的。” 野兔子气道:“你怎么老和我提你师父,难道不知道我不愿意听见他吗?” 白云逸道:“好!不提便是!” 野兔子道:“还有,万刃山是万刃山,猛兔门是猛兔门。我们要和万刃山分头行动,我们现在兵强马壮、高手如云,我就不相信凭我野兔子就斗不过连城玉!” 白云扬、白云逸见野兔子越说口气越大,心里都没底,不由自主地向后躲去。 野兔子见白家兄弟直往后退,问道:“你们老往后躲干什么?是不是不敢去?” 白云扬道:“我们不是不敢去,而是不能去。” 白云逸道:“不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师父也好少救两个!” 野兔子气道:“我说过别提你师父,你们怎么老提,是不是成心想气死我?大军现在还没出,你们就说这丧气话。你们不敢去,便给我滚到一边去,省得我看见你们心烦。” 白家兄弟乖乖地退到一旁。 野兔子扫视了一下自己的门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子,暗道:“这两个小坏蛋,此次行动还指望他们出力呢!谁想还没等行动就打了退堂鼓。”她看她这些门人大的大得出圈,小的小得离谱,真有点哭笑不得。虽然少了两个门人,但野兔子还是下定决心要去灵芝岛找连城玉报仇,高声道:“我们现在就去灵芝岛找连城玉报仇雪恨,你们还有谁不敢去?” 大宝高声道:“宝宝愿随师父一起去,掐死那魔头,上次她挖坑卡宝宝脖子的仇宝宝还没和她算呢!” 野兔子道:“我家宝宝真有心,连件事还记着呢!” 五小人也不知道连城玉是谁,有多大本领,一听要去为掌门报仇,无不大毒誓。 野兔子大感满意,率领众门人浩浩荡荡地向灵芝岛进了。 眼见野兔子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白云逸忧心忡忡地道:“大哥!野兔子现在想打谁打谁,想呸谁呸谁,想灭谁灭谁,想干谁干谁,她不但要一统江湖,还要统治全世界,甚至做全宇宙的霸主,真是上天的节奏了!” 白云扬哼一声道:“什么上天的节奏,她是作死的节奏!” 第十七章 成功入岛 野兔子率大宝、五小人马不停蹄一路来到碧清湖灵芝岛。几人站在岸边,望着烟波浩荡的湖水,无不皱起了眉头。他们中间没有几个会水的,就连野兔子水性也一般,前次偷进灵芝岛,如果不是段鸿羽和铁冰心,凭她自己根本无法游到岛上去。 小王子道:“掌门,我们游不到岛上去,怎么办?” 美髯公道:“什么怎么办!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做只木筏,划到岛上去。” 大将军道:“我说美髯公你怎么尽出馊主意?我们这么多人乘一只木筏,还没到岛上就早被灵芝岛的人现了!” 智多星道:“那我们就偷偷地凫进岛去。虽然我们水性不佳,但游到对岸还是绰绰有余的!” 野兔子道:“不行!大宝不会水,我们进去了,他怎么办?” 智多星道:“我们进去这么多人也差不多了,就把大宝留在这里吧!” 大宝骂道:“死星子,气死宝宝了,你敢说把宝宝留在这里,宝宝把你脑袋拧下来!”说罢,张牙舞爪地就向智多星扑了过来。 智多星赶紧躲到一边,解释道:“我说的也只是方案的一种嘛!” 野兔子忙拉住大宝,说道:“不行!白家兄弟胆小怕事,早跑没影了,现在大宝是我们的头号主力,没有他什么事也干不成!” 飞毛腿道:“可他那么大,太显眼了!” 野兔子想了一下道:“有了!我们水性不好,可以坐大船进去。” 小王子道:“我们没有钱,到哪儿去弄大船呀?” 大将军道:“就算我们能弄到船,可湖上全是灵芝岛的岛兵,我们的船还没到岛上恐怕就会被打翻的!” 野兔子道:“没船不要紧,湖面上有岛兵也不怕,我们可以坐灵芝岛的船进去!让连城玉请我们进去!” “什么?”听了野兔子的话,大宝和五小人无不是目瞪口呆。小王子道:“掌门,你不是疯了吧!我们是来找连城玉报仇的,她怎么可能派船请我们进岛去呢?” 野兔子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压低声音向大宝和五小人面授机宜。 大宝和五小人听了,无不心花怒放,连道妙计。 两天后,在碧清湖边的农村集市上,出现了七个卖艺人。一个白苍苍的老太婆,带着一个体形如山的傻丫头,据说那傻丫头是她的女儿。她们母女身边还跟着五个小矮人。那老太婆会变魔术,不断从篮子里掏出鸟、花和各种水果,最后竟掏出来一个盛满了金鱼的鱼缸和一个大火盆,直看得那些乡下人目瞪口呆。那傻丫头不但神力惊人,还会翻筋斗,他能连翻一千多个筋斗气不加喘。那五个小矮人也是各怀绝技,有的会耍大刀,有的会表演滑稽剧,还有的跑起来你根本看不清他的人。这几个卖艺人技艺精湛,马上就在附近一带传开了。 这天早上,那老太婆又带着她的傻丫头和五小人在集市表演,忽然从人群外面闯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围观的百姓一见为的正是碧清湖灵芝岛的大头领紫电雷公铁威龙,吓得忙躲到一边去了,生怕得罪了这尊凶神。虽然灵芝岛岛主连城玉号令严明,从不欺压百姓,但任谁都知道,这样的武林大豪你根本得罪不起,说不定哪天就让你全家神秘消失,别说灵芝岛了,你告到顺天府去都没用。 那老太婆正在表演魔术,一见闯进来这么多人,马上停住手,她的傻丫头和五小人忙聚在她身边。 铁威龙道:“老太婆,你和你的人马上收拾东西跟我走。” 老太婆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铁威龙道:“进灵芝岛去!” 老太婆道:“我们在这里演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跟你进岛?” 铁威龙道:“我们岛主要看你们的表演,你别不识抬举,给我们岛主表演一次,够你在这里表演一百次的了!” 老太婆道:“我们只是途经此地,再表演两天就要走了,你们岛主要是想看,就让她到这里来好了!” 铁威龙恶狠狠地道:“我们岛主是什么人!怎么能到这儿来和这些贱民一起看戏?你赶紧跟我走,再敢多言小心老子一锤砸碎你的脑袋!”他一使眼色,那些岛兵呼啦一声将傻丫头和五小人围在当中,他们亮出刀剑,把五小人吓得直往后躲。 老太婆显得诚惶诚恐,忙和傻丫头、五小人收拾东西随铁威龙去了。 这伙卖艺人正是野兔子、大宝和五小人。野兔子苦于无法进岛,灵机一动想到了那次战天伦和段鸿羽为救白家兄弟,假扮算命先生进岛的事,这才和她的门人精心化了妆,扮起了街头艺人,没想到竟一举成功。 来到码头,只见一艘大船早停在岸边。野兔子、大宝、五小人上了大船,一路忐忑不安地踏上前往灵芝岛的路。 一进灵芝岛,七人被带到一个大广场上,只见四下里全是人,不下数千。在人群前方端座的正是金锁麒麟连城玉和扑天狼索龙。 野兔子面对眼前的场面不由得直冒冷汗,暗道:“不好!我以为只为连城玉等少数几个头领表演,怎么这么多人?要是被他们瞧出破绽可坏了,一个也跑不了!” 五小人一看眼前的阵势腿也软了。小王子轻声道:“主人!人也太多了吧!我们根本无法动手!” 美髯公道:“可我们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能就这么回去!说什么也得干掉他一两个!” 智多星道:“我看不如在表演时杀下台去,只要能杀了连城玉,灵芝岛必然大乱!” 飞毛腿道:“可完事之后我们怎么出岛?” 大将军道:“管它怎么出岛,到时再想办法!” 野兔子办事一向毛躁,可这次却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次进岛的决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六个无辜的人,他们和灵芝岛本无恩仇,若是为给她复仇白白死在灵芝岛上,自己可是造了大孽。她略一思索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蒙混过关了。连城玉不是喜欢看表演吗?我们便演给她看,就像前两天那样表演。如果表演得好,连城玉定会送我们出岛的,绝不会为难我们!” 第十八章 孤单英雄 大宝道:“师父,难道我们不报仇了?” 野兔子道:“我原以为只为少数人表演,可没想到这里竟有这么多人。灵芝岛兵力雄厚,机关重重,我们就算能伤几个,也回不去了呀!” 大宝道:“宝宝不怕,宝宝要给师父报仇雪恨!” 野兔子道:“宝宝好样的!可我们不能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跳,我可不能害了你们。我们这次就当放过连城玉一次,日后再想办法!” 美髯公道:“那我们岂不是要白来一趟了?” 野兔子道:“我们并没有白来,一来摸清了灵芝岛的虚实,二来也赚了他们的银子,怎么能算是白来?” 大宝和五小人见野兔子做了决定,只得同意下来。 野兔子第一个上台表演,因为精心准备的计划泡了汤,加上她又对连城玉、索龙恨之入骨,在表演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但表情僵硬,手脚也极不麻利,刚从篮子里拿出一束花,鸟便跟着飞了出来,鱼缸和火盆也从裙子里掉在了地上。野兔子一着急,一屁股坐在台上,一时好不尴尬。 台下一时议论纷纷,连城玉的脸色十分难看。 野兔子话也没敢多说便转身下台去了。 因为受到野兔子的影响,其它几人全演杂了。大宝才翻了十多个跟头,便一个“狗吃屎”抢在地上;美髯公耍的大刀飞上了天,好悬没伤到四下的军士;飞毛腿出的丑更大,跑了没几圈就把自己绕懵了,像一个醉汉似的在台上东摇西晃,连台都下不去,最后还是小王子和智多星把他搀下台的。 智多星和小王子的滑稽剧还没开演,连城玉就坐不住了,高声道:“不要演了!”说罢,就在阮红玉、出画、丽书、司琴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去了。 连城玉都走了,谁还有心情看?众岛兵无不大喊上当,有的干脆叫骂起来。 仇没报成,戏还演砸了,别提野兔子有多窝火了。她正在愣,铁威龙来到台前,大声道:“跟我走!” 野兔子道:“干嘛去?” 铁威龙气道:“送你们回去,难道你还想赖在岛上不成?”说罢,把一袋银子扔到野兔子手上。 野兔子一吐舌头:“演砸了也有赏钱?” 铁威龙白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野兔子掂了掂钱袋子,少说也有五两,暗道:“不管连城玉和我有多大仇,做人还是挺仗义的!” 七人随铁威龙来到码头,又上了那艘大船向岛外驶去。因为是往外送人,这次铁威龙并没有跟随。 野兔子坐在船舱里,见身边没有灵芝岛的人,猛然间改变了主意,暗道:“都进了灵芝岛,就这样出去可真是太冤枉了!”她把六个门人召集到身前道:“你们几个听着,一会儿我把衣服脱下来,你们用稻草塞满,然后就说我病了把稻草人抬到岸上去,走得越远越好!” 小王子道:“主人,那你干什么去?” 野兔子道:“我便留在岛上了!” 大宝和五小人当时就吓坏了。智多星道:“不行,岛上太危险了。我们这么多人都不行,你一个人就更斗不过他们了!” 野兔子道:“没事的,我武功近来大进,说什么也得和连城玉斗上一斗。万一行刺不成,我再出岛不迟。” 智多星道:“掌门,连城玉身边高手如云,哪有那么容易得手的?” 美髯公道:“不如我们干掉那几个船夫,偷偷潜回到岛上。” 野兔子道:“不行。那样动静太大了,不可能成功!” 飞毛腿道:“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另想办法!” 野兔子道:“灵芝岛有如铜墙铁壁,再想进来谈何容易?我实在不能失去这次好机会,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大宝道:“师父!那就让宝宝和你一起去!” 野兔子道:“不行,你太大,在船上根本藏不住。” 五小人还想再说,野兔子道:“时间紧迫,你们不要再说了,你们都是我的门人,难道我的话也敢不听了吗?” 大宝和五小人这才同意下来。 事不宜迟,野兔子脱掉身上老太婆的衣服,众人七手八脚地在衣服里塞上干草,然后把剩余的干草盖在野兔子的身上,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转眼船到了岸边,船舱外有人喊道:“下船了!下船了!” 五小人扛着稻草人出了船舱,大宝在一边掩护着。 一船夫问道:“这婆子怎么了?” 小王子道:“不小心晕倒了!” 那船夫摇摇头道:“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卖艺,也够不容易的!” 另一船夫道:“你知道什么,这老太婆演砸了,不小心摔在地上了,肯定是摔晕的!” 前一船夫道:“那你们可得小心点,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婆要是死在我们灵芝岛可麻烦了,我们戏没看成还要贪官司了!”说罢,两个船夫哈哈大笑起来。 野兔子在心里骂道:“王八蛋,敢咒本姑娘死,今晚回去就让你们做恶梦!” 五小人、大宝趁众船夫说笑之机快下了大船,扛着稻草人飞快去了。 一个船夫往船舱里看了一眼,确认里面没人,呼哨一声,大船便又调头驶回灵芝岛。 野兔子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动都不敢动一下。大船转了这么几圈,早把她转晕了,也不知道这是往哪里走,直到船“咣”地一声靠岸了,她才知道又回到了灵芝岛。 那些船夫一到码头就上岸吹牛赌钱去了,整只大船上便只剩了野兔子一个人。可她不明敌情,不敢下船,便在船上小心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野兔子听四下彻底没了动静,这才扒开草堆探出头来,只见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在黑暗中呆了一会儿,直等到能看清东西才从草堆中爬出来,向船舱外走来。她来到船头放眼一瞧,只见四下里一片密密麻麻全是灵芝岛的战船。暗道:“没想到误打误撞竟跑到灵芝岛的水师营来了,这要能给它放一把大火该有多好?”她从这条船上跳到另一只船上,一路杂耍般的到了岸上。 野兔子以前都是和别人一起行动,这还是孤身一人头一次执行这么大的任务,本来以她的胆子不敢进入灵芝岛行刺,但为过云峰和众兄弟报仇的信念最终让她战胜了恐惧,一步步向灵芝岛深处摸来。 第十九章 巨奸现身 因为来过灵芝岛,野兔子对岛内地形很熟,她躲过巡逻的岛兵,一路来到灵芝岛的聚义厅。没想到厅内空无一人,野兔子大感泄气,暗道:“这下可糟了,灵芝岛这么大,上哪儿找连城玉去?”她不敢久停,便到处走到处看,只盼来个瞎猫碰死耗子,能和连城玉来了不期而遇。 野兔子在岛内乱转,很快便被巡逻的一队岛兵现了。为岛兵大叫一声,率手下向这边奔了过来。 野兔子吓得赶紧逃命,一边跑一边想:“没见到连城玉就被现了,这可如何是好?怎么也得让我见上连城玉一面,便是死了,只要能骂上她几句,让她知道我野兔子绝不是脓包也值了!要是死在这些人手上可真是太屈了!” 她被追急了,眼看前面有一个院落,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跃了进去。野兔子刚在院内藏好,便听那小头领道:“看见她往哪边跑了吗?” 另一人道:“没看见!” 又一人道:“她不会是进院了吧!” 那头领道:“不可能,他多大的胆子敢进院去,还要不要命了?” 先前那人道:“万一他是岛外来的呢?” 那小头领道:“不可能是岛外的人,现在我岛盘查得这样严,水面上到处都是巡逻的水兵,谁进得来呀!这小子肯定就是我岛出来行窃的!” 先前那人道:“倒也有理!那我们就到那边瞧瞧!”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野兔子才拍拍胸口,暗道:“谢天谢地!”她转过身来,没想到这座院落从外面看起来不起眼,里面竟很是精致,到处是假山花圃。现在虽是严冬,但依然可以想象得到春日里是何等的绚烂。在花圃前头,是一座青砖瓦房,虽然低矮了一些,房间也不大,可雕梁画栋,很是华美。 野兔子心道:“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看样子这里肯定是个大头领的居所,不是七星子也是阮红玉的,再不济也是铁威龙。本姑娘偷偷摸进去,干掉一个是一个。这倒也没有办法,本姑娘武功有限,仇家又那么多,这仇也只能报一点算一点了。”想到这里,她悄悄摸到窗前,点破窗纸往里一瞧,只把她吓得好悬没晕过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屋里的主人竟然就是金锁麒麟连城玉,只见连城玉已换成了女装,正在桌前作画,身后站着出画和丽书。 野兔子暗道:“司琴怎么不在?”便在这时,忽听院外有脚步声,她赶紧躲到一边树后,偷眼望外一瞧,只见进来的正是司琴。司琴脚步走得飞快,显然是有急事。 野兔子心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倒挺听话的!”她又蹑足挪到窗前,小心瞧着。 只见连城玉道:“司琴,怎么样?” 司琴道:“岛主,聂公子还是老样子,根本不听劝!” 野兔子心中一动:“聂人子是谁?难道是聂云飞?嗯,搞不好真是他。除了他江湖上姓聂的再没什么高手了!” 只见连城玉把画笔扔在桌上,显得很是烦躁。 司琴和丽书、出画交换了一下眼色,谁也不敢多嘴。 连城玉沉吟片刻道:“司琴,你把聂云飞带到这里来!” 司琴道:“岛主,你要见他?” 连城玉道:“正是!” 司琴道:“岛主,聂公子近一段时间心情非常不好,总是乱脾气,我怕他会冲撞了岛主。” 连城玉道:“不必担心,是本岛主一直不想见他他才会火的,只要他来到这里,火气自然就会消的!” 司琴答应一声,便转身向外走来。 野兔子赶紧又回到树后,不禁又惊又喜,暗道:“这次可是来着了,不但找到了连城玉,还找到了聂云飞这个败类,要是能把他们俩一块干掉,本姑娘可厉害了!”她一动也不敢动,便在树后小心藏着。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脚步声才又响起。 野兔子偷偷探出头,果见司琴和聂云飞一前一后走进院来,聂云飞瘦了一圈,就好像久病初愈的一般。 野兔子心道:“别人卖主求荣都飞黄腾达,吃的满身肥肉,他怎么竟变成了这样一副德性?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不错!青沙谷大战没把众兄弟一网打尽他肯定是怕死了,竟愁成这样一副狗样。太好了!这就是报应,可你没想到本姑娘已在附近,你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吧!” 她等司琴和聂云飞进入屋中,便又悄悄来到窗前偷看。只见聂云飞往地上一站,歪过头去,一脸怒容,对连城玉似乎很是不满。 连城玉一摆手道:“你们下去吧!”司琴、出画、丽书便都退了出去,掩好房门。连城玉笑道:“聂公子,请坐!” 聂云飞也不答话,站在地上一语不。 连城玉道:“聂公子,你是不是还在生本岛主的气?” 聂云飞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连城玉叹道:“其实本岛主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聂云飞怒道:“你说是为我好,却为何不兑现自己的诺言?” 连城玉道:“本岛主不是不兑现诺言,而是遇到了困难。” 聂云飞道:“你不要搪塞于我,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连城玉笑道:“你确实不是三岁!是四岁!” 聂云飞横了连城玉一眼,没有答话。 连城玉笑道:“瞧你的样子,还说不像小孩子?” 聂云飞还是没有作声。 连城玉回身坐在一边榻上,柔声道:“我就不明白了,那女人到底有多好?竟能让你动这么大的决心,为了她甚至不惜背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说你值得吗?” 野兔子一惊,暗道:“连城玉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聂云飞是为一个女人才背叛万刃山的?可万刃山就本姑娘、四姐和五嫂呀!本姑娘和四姐都好好的,那一定就是五嫂了。聂云飞竟看上了五嫂,并且为了得到五嫂不惜背叛了万刃山,这也太恐怖了吧!嗯!也有可能,有一段时期他整天喝闷酒,总是愁眉不展,就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定是为情烦恼了。如果真是这样,连城玉肯定不敢杀了五嫂,五嫂就还活着。不错!联军把所有兄弟的尸体都送到万刃山上,唯独没有五嫂的,想必五嫂还没有死,就囚在灵芝岛,这可太好了!”想到这里,她内心不禁一阵狂喜。 第二十章 美女蛇王 聂云飞道:“你不要再说了,把人交给我便是!” 连城玉半开玩笑地声道:“本岛主要是不交呢?” 聂云飞怒道:“当时讲好的条件,你为何背信弃义?” 连城玉道:“本岛主不是背信弃义,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竟这么痴情,这些天来,本岛主给你送去多少美女?你竟一个也看不上。她们可都是我花大价钱从江南买来回来的,有些还是派重兵抢回来的名门闺秀,我真不知道你犯的什么病。” 聂云飞道:“你送来的那些女子在聂某眼里不过是些庸才俗物,哪及得上我六姐的万分之一。” 在喻凤豪和梅颜笑没有成亲之时,万刃山的小字辈一直称梅颜笑为六姐,聂云飞不叫梅颜笑五嫂而叫六姐,很明显是不承认她和喻凤豪的关系了。他的话证实了连城玉指的女人就是梅颜笑,野兔子兴奋得差点没叫出声来,暗道:“我要是能把五嫂救出虎口,可比杀死几个仇家强太多了!”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先把梅颜笑救出来,两人联手报仇,让灵芝岛变成尸山血海。 连城玉媚笑道:“她们你都看不上,那本岛主呢?” 野兔子暗道:“不好!连城玉要用她的媚术了,多少男人都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死心塌地为她流血卖命,万一聂云飞经不起诱惑,被连城玉的美色俘虏了可坏了。聂云飞剑法高妙,当世无人能敌,加上又知道太多万刃山的秘密,对万刃山的威胁真是太大了!” 聂云飞道:“岛主,不要玩笑!” 连城玉道:“你看本岛主的样子是和你开玩笑吗?我是认真的。”说罢,便站起身,向聂云飞走来。 聂云飞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连城玉用一双充满魔力的凤眼盯着段鸿羽,柔声道:“聂公子,你瞧我美不美?” 聂云飞道:“岛主容貌,举世无双!” 连城玉道:“那你还不赶紧过来?” 聂云飞道:“还请岛主把我六姐交出来!” 连城玉刚才还热情似火,现在就像被临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气道:“难道本岛主还比不上她半老徐娘的梅颜笑?” 聂云飞忙道:“不……不是!” 连城玉轻舒口气道:“你说实话,本岛主和梅颜笑谁更美?” 聂云飞道:“这……这比不得!” 连城玉道:“什么比不得,你如实说来!” 聂云飞道:“岛主容貌确是举世罕有,大概也只有铁姑娘才能相比了!” 连城玉道:“那你还嫌弃我?” 聂云飞长叹口气道:“在下绝不敢嫌弃岛主,只是岛主虽美,可在在下心中绝没有一人能与我六姐相比。” 连城玉道:“没想到你竟如此重情重义!” 聂云飞大窘,没有作声。 连城玉忽然褪掉上衣,娇笑道:“聂公子,你别总想着梅颜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忘掉梅颜笑的!” 野兔子见连城玉白如凝脂般的后背上刺着数团牡丹花,暗道:“这女魔王真不要脸,聂云飞早晚得被她害死,啊!不对,我倒也不能心疼聂云飞,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他们俩一块死!”想到这里,她禁不住阴险地冷笑了两声。 聂云飞既不敢推辞,更不敢接受,只得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连城玉以为他在犹豫,便绕到聂云飞身后,用手抱着聂云飞的腰,把嘴放在他耳边,柔声道:“聂公子,你还等什么?” 连城玉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聂云飞,他大叫一声:“滚开!”猛地一扬双臂,然后几步退到一边。 连城玉始料未及,一下摔倒在地上。 屋里的响动惊动了外面的司琴、丽书和出画,三人以为聂云飞是要谋害连城玉,赶紧打开房门跃到屋中,当她们看到眼前的情形时,无不大为尴尬。 连城玉赶紧穿好衣服,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出画道:“岛主——” 连城玉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出画、丽书、司琴赶紧退出了房门。 连城玉从地上站起来,长舒口气道:“你竟如此痴情,我关了你半年就是想让你忘掉梅颜笑,没想到你还这么顽固。” 聂云飞道:“我六姐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你不要说关我半年,就是关一辈子我也忘不了!” 梅颜笑叹道:“要说像聂公子这样英俊风流的男人,又如此痴情,换了别的女人早心软了,可梅颜笑偏偏不是这样的人,她心里根本没有你。实话与你讲了,本岛主不让你去见梅颜笑,就是怕你受不了打击!” 聂云飞道:“此话怎讲?” 连城玉道:“我也有心撮合你和梅颜笑成对成双,可梅颜笑是过云峰、文天士的死党,也是个死心眼的人。这半年多来,本岛主派人无数次劝说,她从来没有松过口。” 聂云飞脸色一变道:“她真那么绝情?” 连城玉道:“我骗你做什么?本岛主不是不想让你见梅颜笑,只怕你们两人一旦见面,她会杀了你的!” 聂云飞道:“无妨,我六姐若真想杀我,我这条命给了她便是!” 连城玉急道:“聂公子,你怎么如此糊涂?” 聂云飞长叹口气道:“岛主不要说了,你若能把我六姐还给我,在下感激不尽,是死是活,也决不责怪岛主!” 连城玉摇摇头道:“难得你这么痴情,这个梅颜笑呀!”吩咐道:“司琴!” 司琴赶紧走进屋来:“岛主,有何吩咐?” 连城玉道:“你带聂公子去见梅颜笑!” 司琴一惊:“岛主,万万使不得。梅颜笑是铁骨钢牙,我们用尽了手段都没能奏效,如果让她见到聂公子那还得了?她非杀了聂公子不可!” 连城玉道:“那也得让聂公子见她一面,否则,他是不会死心的!” 司琴道:“是,岛主!” 野兔子知道司琴和聂云飞要出来了,忙回到树后。 司琴和聂云飞一前一后走出房门,一路出院去了。野兔子从院内出来,悄悄跟两人后面。 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野兔子从司琴和聂云飞远去的方向已判断出两人要走的路线,便一路飞奔绕到前面。她在一砖垛后隐藏好,用事先准备好的丝巾掩住面门,拔剑在手,只想先出其不意宰了司琴和聂云飞,再用司琴的腰牌潜入敌巢把梅颜笑救出来。 过不多时,司琴和聂云飞走到近前。野兔子从暗中猛地蹿出,向司琴当头便是一剑。 司琴突遭偷袭也是一惊,赶紧一斜身,这一剑便擦着她左肩划了过去。 野兔子没想到自己第一招便失了手,不等司琴拔剑,飞剑鞘点中她“中府穴”,司琴瞬间动弹不得。野兔子剑往回圈,反向聂云飞刺来。 聂云飞武功何等高妙?身形一侧让开剑招,厉声道:“女贼,你是谁?竟敢入岛行刺,好大的胆子。” 野兔子也不答话,又是一剑急刺聂云飞咽喉。 聂云飞一个“笑里含情”让过剑招,不等野兔子收回剑去,一下钳住野兔子手腕。他只用手轻轻一捏,野兔子掌中剑便脱了手。 野兔子并不惊慌,赶紧启动暗器。 聂云飞见野兔子手腕翻转,知道她是想用暗器,出脚在野兔子身后一绊。野兔子脚下一滑,仰天摔倒在地上,七支袖箭全部射向了空中。野兔子刚要起来和聂云飞拼命,聂云飞凌空接剑在手,剑锋已瞬间指在野兔子眼前。 野兔子本以为凭自己的暗器和武功打败聂云飞十拿九稳,没想到才几个照面便被对方拿下了,一时大为光火,呼呼直喘粗气,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 聂云飞厉声道:“女贼,你是谁?快快通上名来!” 野兔子骂道:“要杀便杀,叫唤什么?” 聂云飞道:“女贼,还敢嘴硬!” 野兔子一下扯下头上的丝巾道:“你想看,我让人看个够!” 聂云飞做梦也没想到竟会是野兔子,喜道:“野兔子,你怎么来了?你武功长进不少呀!” 司琴也没想到是野兔子,急道:“聂公子,快杀了她!” 聂云飞见野兔子坐在地上生气的样子,收回剑道:“野兔子,你怎么不理我,我是九哥呀!? 野兔子呸了一声道:“你是谁九哥?你是万刃山的大仇人,你是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辈!” 聂云飞长吸口气道:“没想到就连你也不能理解我!” 司琴道:“聂公子,还和她啰嗦什么,快杀了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聂云飞道:“司琴姑娘,你有所不知,她是我十一妹呀!” 司琴道:“可她是来杀我们的!” 聂云飞叹道:“那就让她杀好了,何况我本就该杀!” 野兔子道:“聂云飞,你别假仁假义了,动手便是!” 聂云飞道:“野兔子,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众兄弟们都恨我,可你尽管放心,只要九哥在,灵芝岛上绝没有人敢碰你一下!” 野兔子冷笑一声道:“我既然敢进来就不惧一死,我也要你保护吗?你还是回去保护你的连岛主去吧!” 聂云飞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司琴在一边只催促聂云飞赶紧杀了野兔子。她一时心急,也忘了让聂云飞帮自己解开穴道了。 聂云飞道:“野兔子,快告诉我,这半年多来,大哥、二哥他们可都安康?其它兄弟也都好?” 野兔子都懵了:“聂云飞,你说什么?” 聂云飞道:“我问你众位兄弟都怎么样!” 野兔子道:“聂云飞,你装什么糊涂?青沙口大战众兄弟死的死,亡的亡,是你杀了他们,竟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充好人!” 聂云飞脸色惊变:“你……说什么?众位兄弟难道……难道都不在了?” 野兔子道:“你骗众位兄弟进入青沙口,大哥、二哥、五哥、七哥、虎天翼、庞殿魁,还有万刃山、二龙山数万兄弟都战死了,五嫂被生擒活捉,一直囚禁在灵芝岛,难道你不知道?” 听到这里,聂云飞“哎呀”一声大叫,接着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已是人事不醒。 野兔子暗道:“难道他真不知道这些事?可真是怪了,不是他将众兄弟骗进青沙口的吗?”赶紧从地上跳起来,把剑抢在手上。 司琴怕野兔子动手杀了她,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野兔子上前碰了碰聂云飞,见他毫无反应,才知道他不是装的。她把剑指在聂云飞胸口上,狠狠踢了聂云飞两脚,聂云飞这才醒了过来。他不顾眼前冰冷的剑锋,大声问道:“野兔子,你说的可是实情?” 野兔子道:“当然是真的,我这次进岛,就是来找连城玉报仇雪恨的。如果不是众兄弟都死了,用得着我来找连城玉拼命吗?” 聂云飞坐起身来,双手抱着脑袋,显得悔恨万分。 野兔子道:“聂云飞,都是你假传军情才让众兄弟误入青沙口,你还假装什么?” 聂云飞道:“野兔子,九哥真的没有骗你,我真不知道众兄弟遇害的事!” 野兔子道:“那你是怎么和连城玉、上官金鹏勾结在一起的?” 聂云飞长叹口气道:“说来惭愧,九哥贪恋六姐,不能自拔。二哥让我带兵去南方,以便为日后展铺路,可我那时自暴自弃,根本没有战斗的心情。有一次我在军营里喝得烂醉如泥,想到今生不能和六姐厮守,便想一死了之。我把自己吊在树上,本来都咽了气,是连城玉救下了我。她问我为何轻生,我感激她救命之恩,便把心中的痛苦对她讲了。连城玉说她有办法能让让六姐回心转意。我那时鬼迷心窍,听她能让六姐和我在一起,一时喜不自胜,便同意了连城玉的要求。连城玉让我谎报军情,骗众兄弟下山来救援。她联合江湖各派将众兄弟困在青沙口,让大哥交出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职和六姐。她得到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位,我得到六姐。她亲口答应过我绝不会加害万刃山众兄弟,只要能得到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的斩妖剑就知足了。我想以众位兄弟的身手就算连城玉想加害也不可能成功,这才谎报了军情。连城玉派人紧密配合,一时青沙谷外战云密布,气氛空前紧张。等众兄弟出后,我便率部投了灵芝岛,可哪知一进灵芝岛便被连城玉软禁了起来。这半年多来,我呆在一个暗室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生的一切,更不知道众位兄弟遇害的事。如果早知今日之祸,我便是一死也绝不敢谎报军情!” 第二十二章 兵合一处 野兔子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聂云飞道:“野兔子,九哥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万刃山众兄弟情同骨肉,纵然九哥性情孤僻,不太合群,可也绝不敢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来。你也不想一想,九哥如果是那样歹毒残忍之人,刚才就把你杀了,怎么可能让你用剑指着我?” 野兔子这才信了他的话,顿足道:“你……你可真是糊涂!” 聂云飞泪如雨下地道:“事到如今,已是于事无补。当日众兄弟结义之时说好的同生共死。现在大哥二哥他们都不在了,野兔子,你就一剑杀了九哥,让九哥随各位哥哥一起去吧!九哥到阴间去向他们谢罪!”说罢,他一挺胸膛,紧闭双眼,只等野兔子来杀。 野兔子忙往回撤剑道:“你干什么?” 聂云飞道:“野兔子,你这次不就是来杀九哥的吗?九哥就在你眼前,你还犹豫什么?” 野兔子道:“你不去见五嫂了!” 聂云飞道:“都因为我一时轻信,才酿成今日之惨剧,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六姐?你快杀了我吧!留着我这样一个奸险小人在世上也是多余!” 野兔子原来也纳闷一向义气深重的聂云飞怎么就成了谋害众兄弟的元凶,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是被连城玉骗了。野兔子手握剑柄,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聂云飞等了良久也不见野兔子杀他,睁开双眼道:“野兔子,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野兔子放下剑,叹道:“你也不是蓄谋要杀害众位兄弟的,我杀你做什么?” 聂云飞道:“虽然不是九哥有意而为,可众位兄弟毕竟是因我而死,你快动手吧!九哥绝不会怪你!”说罢,他捂着脸又失声痛哭起来。 野兔子见聂云飞一副可怜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他哭起来。她忽然想到时间紧迫,大声道:“你快起来,蹲在地上老哭什么?” 聂云飞道:“我都已经这样一副模样了,还起来做什么?便死在这里算了!” 野兔子道:“聂云飞,你要真是好汉,就站起身来,和我一起杀连城玉和上官金鹏去,以便争取各位兄弟的原谅,你蹲在这里像条狗似的哭个没完,算个什么东西!” 聂云飞道:“你说什么?各位兄弟还会原谅我?” 野兔子道:“你对五嫂也是一片真心,其它众兄弟也不是你有意害死的,只要你能向众兄弟说明,大家肯定会原谅你。现在连城玉实力大为膨胀,她勾结满清,不但攻取了万刃山,把上官金鹏也赶到南方去了,她现在在北方一家独大,好不骄狂!” 聂云飞道:“野兔子,你说什么?连城玉竟勾结满清,进犯我中原武林?” 野兔子道:“你真是可怜,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连城玉就是当年皇太极为控制中原武林打入我绿林界的卧底金先生,现在多尔衮最得力的干将索龙就在灵芝岛,岛中也有大队清军驻扎,她们现在想一举扫灭万刃山和飞蛾军,以助大清顺利夺取天下!” 一听这话,直把聂云飞气得将身边一块坚石捏了个粉碎,咬牙道:“连城玉,可真是条吃人的毒蛇!” 野兔子道:“你现在悔悟过来还不算晚,其实没有你连城玉也会想别的法子对付万刃山的,以多尔衮、索龙、连城玉和上官金鹏这些人的阴险,如果另想别招,只怕万刃山死伤比在青沙口还惨,这次再不济还跑回来两个呢!如果他们另想它法,那就一个也回不来了。以你的本事,马上反出灵芝岛,将功赎罪,岂不是好?” 野兔子的一番话,直把聂云飞说得豁然开朗,暗道:“不错!我绝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如果就这样死了,众位兄弟和天下人一定认为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豺狼了。我反出灵芝岛,杀了连城玉和上官金鹏,向众兄弟表明心迹,就算众兄弟无法原谅我,我到那时再死,也算为众位哥哥报仇了!”想到这里,他跳起身来,回身便走。 野兔子上前拉住聂云飞道:“九哥,你做什么去?” 聂云飞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道:“我这就去杀了连城玉,为众位哥哥报仇雪恨!” 野兔子道:“算了吧!那话也只能说说。你多大的本事竟能杀得了连城玉?现在灵芝岛实力强大,不要说你,就是众兄弟都在场,都不一定能从灵芝岛全身而退。” 聂云飞道:“九哥不怕,便是一死,也是死而无憾!” 野兔子道:“你什么时候竟变得比我还虎?现在我们身在魔窟,得想办法逃出去。我们众兄弟联手一起,才能完成报仇大业。” 聂云飞一愣:“野兔子,你进来不就是想报仇的吗?怎么反倒胆小怕事起来了?” 野兔子道:“不是我胆小怕事。我来时想反正我武功不高,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便是死在这里也是给万刃山去个累赘,万一瞎猫碰死耗子弄死两个高手,可就赚大了,所以就干进来了。可现在有你和五嫂,我就算舍得了自己,我舍得了你们吗?是以无论如何我也得把他们两人弄出去。你们两个要能出去,可是使我万刃山如虎添翼呀!” 聂云飞道:“不错,还是你想的周全!” 野兔子道:“你再想一想,我们回去把五嫂救出来,一起逃出灵芝岛。反正五哥也没了,人又不是你杀的,五嫂见你真的变好了,心一软,没准……没准就答应了你呢!” 聂云飞暗道:“不错!我一时伤心,竟什么都顾不上了,反倒不一个女孩子有见识了!”转身又往前奔。 野兔子道:“你别那么心急!” 聂云飞道:“你还要做什么?” 野兔子道:“我们就这么进去,那些看守能让吗?等我拿了这小妮子的腰牌!” 聂云飞道:“瞧我这脑子!” 野兔子从司琴身上扯下腰牌,这才和聂云飞急匆匆向关押梅颜笑的囚室走去。 第二十三章 真情流露 两人走出一里多路,前方出现一座围墙高大的院落,想必这里便是灵芝岛关押犯人的牢狱了。野兔子怕引起对方怀疑,便把剑插入鞘中。 聂云飞忽道:“你的剑上怎么没有血?” 野兔子奇道:“为什么要有血?” 聂云飞道:“难道你没杀了司琴?” 野兔子一伸舌头:“忘了,只把她腰牌拿来了!” 聂云飞道:“不好!要是被人现可坏了!” 野兔子道:“那我回去杀了她!” 聂云飞道:“晚了,我们现在回去肯定会引起前面那些岛兵怀疑的!” 野兔子暗骂自己没用。 聂云飞道:“你倒也不必过于紧张,司琴自己一时冲不开穴道,暂时不可能被人现的!” 因为司琴刚才来过,那些看守知道她们是来看梅颜笑的,现在见野兔子手上拿着司琴的腰牌,还以为她是司琴派来的,也没怀疑。 野兔子不知道梅颜笑被关在哪间囚室,怕走错方向露了馅,便对一小头目道:“你,头前带路!” 那小头目不敢违拗,便领着两人一路向里走来。 野兔子和聂云飞在狱中穿行,只听两侧鞭打声、上刑声、嚎叫声、哭泣声不绝于耳,无不感到心惊肉跳,暗道:“没想到灵芝岛竟如此恐怖,只怕比大明朝的东厂还要狠毒!” 那小头目把野兔子和聂云飞领到一座黑漆的铁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沉重的的铁门。 野兔子对那小头目道:“我们是有要事,你到那边去!” 那小头目只好退到几十米外。野兔子怕有人偷听,便站在门口警戒。 聂云飞推门走进囚室,只见梅颜笑蜷缩在房间一角,头篷乱,就好像是一个老太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绝不敢相认。他心里一阵难过,快步走到近前,轻声道:“六……六姐!” 梅颜笑没想到聂云飞会来,忍不住骂道:“聂云飞,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奸贼,竟还敢来见我!” 聂云飞不禁落下泪来:“六姐,我真的没想到连城玉竟把你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梅颜笑长舒口气道:“你不要说了!快让他们杀了我,省得我呆在这里面难受,你们还得供养着我!” 聂云飞道:“六姐,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梅颜笑道:“你这狼子野心的家伙害死了多少人?居然还想让我原谅你!” 聂云飞道:“可……可我那样做也全是为了你呀!只要你答应和我好,能有今天的结果吗?” 梅颜笑道:“你好不知耻,我是你五嫂,你怎么能生出如此罪恶的念头?亏你还和你五哥称兄道弟,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万刃山众兄弟真是看错了你!” 聂云飞道:“我……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畜牲,可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你,没有你,我还不如死了。为了忘记你,我曾经用刀割过自己的身体,还曾自杀过,可……还是无法忘掉你!” 梅颜笑道:“你那是走火入魔。那日在放梅山你欲对我无礼,我扇了你耳光,没想到你还不知悔改,只恨我一时手软,没宰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聂云飞道:“六姐,我聂云飞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我五哥真心对你好,我只有远走他乡,把痛苦埋在心里了。可这许多年来,他对你如何?他整天就知道练武和带兵,和我七哥在一起的时间只怕比你都长。我看你这样一朵娇艳的荷花一天天枯萎下去,实在于心不忍,我知道你内心的痛苦,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甘愿守着我五哥那样一个徒有虚名的丈夫,却让我们这一对有情人饱受痛苦?六姐,只要你和我好,用不了半年,我就会让你重新恢复青春,回到少女时的模样!” 梅颜笑怒道:“住口!我这条命是你五哥救的,既然从了你五哥,他便是我丈夫,你五哥无论有什么不对也是为了万刃山,没想到你不念你五哥的辛苦,竟暗生歹念,真是罪该万死!” 聂云飞笑道:“六姐,你不必骗我,哪个女人不怀春,你绝不是那种没有性情的女人。你说你心里念的人是谁?难道是段鸿羽?” 梅颜笑道:“住嘴!段鸿羽是你兄弟,你怎么竟生出如此多的龌龊想法?” 聂云飞“扑通”一声跪倒在梅颜笑身前道:“六姐,你就从了我吧!为了你,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有半点犹豫,哪怕你一刀把我杀了,我也毫无怨言。” 梅颜笑长叹口气道:“聂云飞,你不要再多费唇舌了!万刃山死了那么多人,你五哥也不在了,你若还念兄弟之情,便马上让他们把我杀了,我追随你五哥和万刃山众兄弟去了,在这里每呆一天,我都感到无比愧疚!” 聂云飞见梅颜笑还是不肯接受他,一时万念俱灰,也不想着逃跑了,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时,野兔子从外面跑进来,气道:“怎么还不快走?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有完没完了?” 梅颜笑大吃一惊:“野兔子,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野兔子道:“我是和我九哥一起来的!” 梅颜笑惊道:“野兔子,他背叛了万刃山,是致众兄弟于死地的杀人魔王,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真是胡闹!” 野兔子道:“五嫂,你有所不知,他是被上官金鹏和连城玉骗了,青沙口大战的事他并不知情!”随后她就把事情经过向梅颜笑讲了一遍。 梅颜笑这才知道原来聂云飞是被敌人利用了,但她还是无法原谅聂云飞,便道:“野兔子,你不必管五嫂了,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野兔子急道:“五嫂,你怎么那么死心眼,我九哥对你多好呀!他就算犯过再大的错,可对你这份感情也是真的。为了你把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出卖了,就这力度一般人能有吗?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感激。” 梅颜笑气得骂道:“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多胡话!” 第二十四章 十万火急 野兔子道:“我说的是胡话吗?我五哥的眼里只有兄弟和万刃山,根本没有你这个老婆,我们大家都看不过去,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其实你早该离开他了,谁想你竟只知道感恩。我五哥救了你,你想要报恩,有一万种法子,也不用非得去给他做老婆呀!你这样缠在他身边,我五哥也十分痛苦。你要是早点离开他,你们反倒都开心了,何至于会有今日之事?” 梅颜笑一寻思野兔子说得倒也有理,她和喻凤豪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要是自己主动离开,喻凤豪只怕也是求之不得,那样他就可以将全部精力用于武学,用于万刃山了,便不会形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自己非在喻凤豪身边,不但两人都不顺心,还害苦了聂云飞。 野兔子道:“五嫂,我们快快离开这里,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梅颜笑本想一死了之,可一想众兄弟大仇无法得报,特别是自己不走,聂云飞便不会离开,凭野兔子的武功根本逃不出灵芝岛,大哥就这么一个妹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落入灵芝岛之手,便道:“那我们就赶快离开这里!” 聂云飞一听梅颜笑同意离开,喜道:“六姐,你……答应我了?” 梅颜笑道:“此事以后再说。只是你一定要重新做人,万不可辜负了各位兄弟当年对你的厚望!” 聂云飞听梅颜笑松了口,一时大喜过望。 野兔子、梅颜笑、聂云飞出了囚室,一路向外走来。因为野兔子手上有司琴的腰牌,那些狱卒以为是连城玉要见梅颜笑,无人敢上前阻拦,一行人很快便出了牢狱。 三人悄悄来到码头,跳上一艘小船,一路向北岸驶去。此时已近午夜,月色如银,望着黑黑的湖水,每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安。 小船正在前行,前方湖面上忽然出现数艘巡逻的战船,每条船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岛兵,只听船上有人喊道:“是何人要连夜出岛?快快通上名来!” 野兔子道:“不好!我们可能暴露了!赶紧调头!” 聂云飞赶紧驾船向东岸驶来。 那些战船也未追赶,便调转船头回去了。 梅颜笑道:“他们怎么回去了,不合常理呀!” 野兔子道:“没事,他们只负责自己那片水域,只要我们不是从他们那片水域出去的,他们便没责任了,才懒得管呢!” 便在这时,忽然后面喊声震天,三人回头一瞧,只见数百艘战船猛追上来,每艘战船上都是灯火通明,黑压压一片全是灵芝岛的岛兵。刀枪剑戟在月光之下,便如猛兽的獠牙一般,三人看在眼里,心头不禁都是一凛。 野兔子和聂云飞拼命划船,终于抢先到达岸边,三人先后跃到岸上,向前方逃去。 梅颜笑身上有伤,是以跑得很慢。她见敌人越追越近,说道:“你们不要管我了,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野兔子道:“五嫂,好不容易逃出虎口,我们怎能丢下你不管呢?” 聂云飞也道:“不错!死也要死在一起!” 三人又跑一阵,野兔子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大叫起来。 梅颜笑、聂云飞赶紧停下脚步。梅颜笑急道:“野兔子,你怎么了?” 野兔子道:“不好!我的腹痛病又犯了!” 聂云飞道:“那日二哥不是给你解药了吗?怎么还会肚疼?” 野兔子道:“当时我太顽皮,忘了吃药,所以一直都没好。这病都好长时间没作了,谁想今日在这节骨眼上又犯了!” 梅颜笑和聂云飞听了,都是心急如焚。 野兔子道:“五嫂、九哥!你们不要管我了,快快离开此地吧!” 梅颜笑道:“笑话,我们怎么能丢下你独自逃生?” 聂云飞道:“九哥背你一起走!” 野兔子道:“不用了,你们两人身上带着我,到头来我们谁也走不掉!” 梅颜笑沉吟片刻道:“我们引开敌人便是,你小心在这里躺着,记着不要乱叫!”说罢,她和聂云飞便转身往东北方向去了。 灵芝岛的人蜂拥般跳上岸,向梅颜笑和聂云飞穷追不舍。 野兔子抱着肚子强忍剧痛一声不吭,无数灵芝岛的岛兵从她身边跑了过去,竟然没有现她。 梅颜笑和聂云飞不久便被灵芝岛的岛兵追上了,瞬间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金锁麒麟连城玉、扑天狼索龙、罗酆魔女阮红玉、霓虹飞履七星子、紫电雷公铁威龙、正红甲武士、镶红甲武士、镶白甲武士、出画、司琴、丽书全都到了,一个个横眉立目,杀气腾腾,只等连城玉一声令下,就将大开杀戒了。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聂云飞,本岛主好心待你,没想到你竟敢背叛我,该当何罪?” 聂云飞厉声道:“连城玉,你骗我向万刃山出求救信号,然后联合清军残杀我兄弟,好不歹毒,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断。” 连城玉道:“是你主动投到我门下的,却反来怪我了!” 出画道:“不好!岛主,野兔子不见了!” 司琴道:“岛主,我回去找她!” 连城玉道:“不必了!那小妮子武功低微,不足为虑,最要紧的是眼前这两个人!”她缓缓口气道:“聂云飞,你若肯回心转意,重新归到我的门下。我不但饶你不死,还会帮你驯服这女人,岂不是好?” 聂云飞道:“女魔王,我已犯过一次错,哪能再错?你不必多言,来杀便是!” 连城玉摇摇,叹道:“我真不不明白,这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去死吗?你可真是个糊涂虫?” 梅颜笑怒道:“连城玉,快闭上你的狗嘴!” 连城玉目光一厉:“既然你们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本岛主了!马上给我杀了他们!” 随着连城玉一声令下,灵芝岛的人如狼似虎地猛扑上来。 梅颜笑眼见一名岛兵扬刀斩来,一个“鸳鸯腿”将那岛兵踢翻在地,那岛兵手中刀瞬间飞在空中。梅颜笑凌空接刀在手,寒光闪处,另一名岛兵的脑袋也飞到了天上。 七星子骂道:“女魔头,出手如此狠毒!”长剑向前一递,三道寒光闪电般刺到梅颜笑胸前。 梅颜笑一刀封开长剑,回手一刀“暗香疏影”反斩七星子左肩。 七得子没想到梅颜笑进刀竟如此之快,赶紧一闪身让到一边,暗道:“这女魔头当真厉害,身上受了这样的折磨,出手竟还如此麻利!”更不敢大意了。 第二十五章 殊死搏斗 阮红玉飞身跃到近前,双剑向前一递,一招“二龙戏珠”急捅梅颜笑两肋。 梅颜笑一声厉叱,单刀挥处,瞬间将两刀弹出,随即向前一欺,一连三刀有如离弦之箭般直奔阮红玉胸口。 阮红玉一个“铁板桥”让过来招,凌空一个筋斗,双剑向下一挥,一招“双蛇入洞”向梅颜笑头顶刺下。 梅颜笑见对方来势劲猛,一下躺在地上,还没等阮红玉反应过来,她的双脚便已踢在阮红玉的手腕上。 阮红玉大叫一声,双剑顿时脱手飞出。 七星子为救阮红玉,剑锋一抖,一片剑光将梅颜笑罩在里面。 梅颜笑本可伤了阮红玉,可在七星子强大攻势下不得不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 阮红玉凌空一翻身,左手剑在地上一撑,一剑“飞星追月”向梅颜笑便是一剑。 梅颜笑此时刚从地上起来,看也不看,回手便是一刀。 刀剑相击,两人各退出两步。 阮红玉一声暴叫,双剑再起,呈流星赶月势急刺梅颜笑咽喉。 梅颜笑不敢和对方硬拼,身形一侧让开双剑。 这时,七星子又已攻到近前,唰唰两剑,分刺梅颜笑“太阳穴”和右肋。 梅颜笑在对方这一轮强攻下几乎透不过气来,只好再次退到一旁。 聂云飞此时正和连城玉、出画、司琴、索龙等人杀得难解难分,他见梅颜笑危险,想上前援救,可根本抽不出身来。 连城玉笑道:“你不要光顾别人,还是看看你自己吧!”话音落时,龙环向前一递,这一招“飞龙在天”好不劲猛。 聂云飞左手蛇剑一横,正将龙环格住,右手剑向前一挥,一片银光射至连城玉胸前。 出画、司琴同是一声厉叱,两条长矛有如黑龙般刺到聂云飞身后。 聂云飞舍了连城玉,身形暴转,猛地转过身形,两脚正踩在矛枪之上,同时双剑齐出,转瞬间便已向出画、司琴攻出十数剑。 出画、司琴武功稍弱,见对方剑招如此凌厉,无不出一声惊呼。 眼看二女便要中剑,索龙身形如风,四尺重剑如一股旋风般托出双剑,他手腕一翻,四尺剑反斩聂云飞双腿。 聂云飞双脚在长矛上一顿,凌空飞起,正躲过索龙这一毒招。 连城玉也同时凌空飞起,双环同出,一招“日月双悬”砸向聂云飞后心。 聂云飞猛转回身,双剑正抵住双环,他和连城玉功力相若,都向后边飞了出去。连城玉暗道:“怪不得此人如此骄狂,功力果然非凡!” 出画、司琴一抬头一瞧,只见聂云飞刚好跃到头上。二女毫不手软,挥矛向聂云飞双脚便是一阵乱捅。 聂云飞骂道:“好毒的手!”凌空一个筋斗,刚好在空中翻了一周,双剑呼地向下斩来。 双剑与双矛“锵”的一声击在一起,出画和司琴哪里拼得过聂云飞?双双飞了出去。 聂云飞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一剑紧似一剑,只想杀了二女。 连城玉高声道:“聂云飞,休得作恶!”双环挥处,一股强劲的气流狂卷而上。 聂云飞一听风声就知道连城玉这一下用出了十成的功力,赶紧转身让过来招。两道气流便向出画和司琴袭了过去。 二女吓得一声惊呼,飞身向一边跳开,饶是如此,仍被强劲的气流扔了出去。 索龙纵身一跃,复又攻上,四尺重剑化作一道绚烂的彩虹,横斩向聂云飞腰身。 聂云飞右手蛇剑一托,挡开四尺剑,同时左手剑在空中一晃,一道寒光幽灵般出现在索龙面前。 索龙吓得赶紧一仰头,剑锋便擦着他颈前飞了过去,实是惊险已极。索龙暗道:“此贼真是勇悍,似不在段鸿羽、过云峰之下。” 司琴、出画这时已缓过气来,两条长矛化为两条银龙,只在聂云飞身前游走。 聂云飞连续跳跃闪躲枪招,便如一个舞者。 忽听“噗”的一声,七星子一个躲闪不及,正被梅颜笑一刀斩在左肩上,红光现处,七星子左肩连同手臂被梅颜笑一刀斩下。他猛地抛剑在地,右手握住血喷如注的伤口,仰天狂啸。 梅颜笑挺刀直进,只想一刀结果了这个连城玉最为倚重的走狗。 这时,镶白甲武士突然杀到近前,他高高跃起,一对八棱梅花瓮金锤直奔梅颜笑头顶。镶白甲武士颇有一股子蛮力,双锤飞空,直如两颗飞坠的陨石一般,直可谓石破天惊。 梅颜笑不及封挡,赶紧凌空一个侧翻脱离险境。 只听“咚”的一声,镶白甲武士的八棱梅花瓮金锤重重地砸在地上。他以为梅颜笑躲不开,这一下可是用了十分的力道,直震得自己两臂麻。 梅颜笑高高跃起,一刀“止喝思梅”向镶白甲武士后心便是一刀。 镶白甲武士猛地转来身来,双锤一扬,正将梅颜笑的单刀夹住。 梅颜笑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往回抽刀,哪知镶白甲武士蛮力惊人,加上梅颜笑饱受折磨,经此一场恶战功力将已耗尽,竟无法抽出刀来。 便在这一缓之间,阮红玉的双剑便刺到了。她恨透了梅颜笑,暴喝一声,力贯手臂,剑划空中,风雷之声大作。 梅颜笑猝不及防,正被阮红玉的阴阳双剑刺入后心。梅颜笑大叫一声,回手一掌拍在阮红玉胸口上,阮红玉口喷鲜血,直飞出一丈开外。 梅颜笑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聂云飞听到梅颜笑的惨叫,急出两剑摆脱纠缠,他跃到近前,将双剑放在地上,将梅颜笑包在怀里道:“六姐!六姐!”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梅颜笑也没能睁开双眼。 连城玉冷笑道:“她都死了,你还乱叫什么,你要是真心喜欢她,便跟她一起去好了!” 云飞怒极,从地上拾起双剑,疯般向灵芝岛的妖人起进攻。他武功何等之强?加上万念俱灰,只求一死,一时势不可挡,直杀得灵芝岛和清军死尸遍地,步步后退。剧斗之中,聂云飞也是身中数刀,血流如注,可他根本不加理会,只想杀了连城玉以洗刷自己的一身罪恶。 第二十六章 痛心疾首 酣斗之中,司琴一个猝不及防,被聂云飞一剑劈为两片,接着又有两名清军头领被他的蛇剑刺穿了咽喉。 索龙见聂云飞实在太过勇猛,根本近不得身,说道:“岛主,聂云飞已经疯了,我们敌不过他,怎么办?” 连城玉冷笑道:“不必担心,本岛主定有手段取他性命!”她以索龙作掩护,玉手一抖,只听“嗤”的一声,两道金芒直射向聂云飞面门。 聂云飞正在与铁威龙、阮红玉拼命,根本没想到连城玉会暗下黑手,一下被金针刺在眼睛上,顿时眼前漆黑一片。 灵芝岛的人见聂云飞已成盲人,忙退到一边。 聂云飞哇哇暴叫,挥双剑向前猛力砍劈,他浑身是血,势如疯虎,无奈目不能视,根本伤不到人。 灵芝岛的人趁机进攻,聂云飞顷刻间又身中数剑。他失血过多,难以支撑,终于摔倒在地上。聂云飞知道已根本无法复仇,便弃了双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梅颜笑爬去,嘴里道:“六姐,我……我在这儿,等……等我……” 眼看他就爬到了梅颜笑的身边,出画忽然从一边蹿出来,长矛落处,正捅在聂云飞后心上。聂云飞瞬间死于非命,就此一动不动。他二目圆睁,似乎有着满腔的愤怒没有泄出来。 经过这一场殊死较量,灵芝岛的人也是精疲力竭。连城玉不敢久停,忙带部众急匆匆回岛去了。 野兔子肚子疼得厉害,先前还咬牙挺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也顾不得有没有危险了,捂着肚来子在地上来回乱滚,杀猪般的嗷嗷直叫,不过她运气挺好,叫得虽凶,但因为灵芝岛的人都在忙着围攻梅颜笑和聂云飞,谁也没有留意到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肚子终于不痛了,野兔子从地上爬起来,已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便如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一般,满身满脸都是尘土,真是好不狼狈。 她在地上呆坐了半天,突然间想起逃跑的事,大叫一声不好,赶紧从地上跳起来向前方跑去。 野兔子跑出四五百米,终于现了梅颜笑和聂云飞的尸体。她见两人已经气绝,一屁股坐在地上,像小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她恨自己无能,绕了一大圈,非但没报得了仇,还害死了梅颜笑和聂云飞。如果没有她的瞎闹,梅颜笑和聂云飞是绝不可能死于非命的,她越想越恨,便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野兔子正哭得伤心,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以为是灵芝岛的人又回来了,赶紧从地上跳起来,拔剑在手。 便在这时,只听有人道:“师父!这里有尸体耶!” 野兔子暗道:“不好,是白家兄弟带十哥他们来了!我闯下了如此大祸,可怎么向他们解释?”想到这里,她不敢久停,转回身悄悄离去了。 野兔子刚一离开,白云扬、白云逸便带着段鸿羽、战天伦、唐马来到近前。当几人看到梅颜笑和聂云飞的尸体时,无不是大吃一惊。段鸿羽险些没晕倒在地,他俯身拥了拥梅颜笑的尸体,大声道:“五嫂!五嫂!” 战天伦长叹一声道:“你五嫂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喊了!” 段鸿羽咬牙道:“五哥!我们来晚了!” 唐马目眦欲裂,抽出分水峨眉刺道:“待我进岛去杀了连城玉和索龙那两个魔鬼!” 战天伦忙拦住他道:“八弟!不可鲁莽!” 唐马道急道:“三哥!你为何总是这么胆小怕事?” 战天伦道:“不是三哥怕事!连城玉巴不得我们进到灵芝岛去,那样她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唐马道:“那我索性就成全了她,与她决个生死!” 战天伦叹道:“敌人眼下还很强大,你就不能再忍一忍?” 唐马道:“留给你们忍吧!我忍不了!” 段鸿羽抹抹眼泪,站起身道:“八哥!你闹够了没有?” 唐马奇道:“十弟!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 段鸿羽道:“八哥!青沙口战死那么多兄弟你都忍下来了,今天还有什么不能忍的?知道我们为什么总是被害吗?就是因为我们力量分散,像馄饨一样被敌人一个个地吃掉了!连城玉、索龙的实力何其强大?我们就这样进去,等于是白白送死!” 唐马长叹一声,这才放下双刺,一时忍不住泪落如雨。 段鸿羽咬牙道:“早晚我们都要杀了连城玉、上官金鹏和索龙的,把他们欠下的血债一起讨回来!这一天我相信不会等得太久!” 战天伦沉吟片刻道:“我们一直都以为颜笑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我真不明白连城玉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对她下手。” 段鸿羽道:“你没有看到聂云飞的尸体吗?” 战天伦道:“这个败类,你还提他做什么?” 段鸿羽道:“连城玉没有杀我五嫂,其实正是因为聂云飞的缘故!” 战天伦奇道:“十弟,你说什么?不会吧!连城玉杀不杀颜笑,关聂云飞什么事?” 段鸿羽道:“三哥,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没有看出来?” 战天伦道:“你指的是什么?” 段鸿羽道:“你看到聂云飞身后那一串长长的血迹没有?他是从那边一直爬到我五嫂身边的!” 唐马道:“这败类到底想要做什么?” 段鸿羽道:“一个男人死都要和一个女人死在一起,你说是为什么?” 战天伦和唐马这才恍然大悟。战天伦惊道:“十弟,你说聂云飞他——” 段鸿羽道:“不错!聂云飞长期以来所以消沉堕落,就是因为他深深迷恋上我五嫂,他也正是因为得到我五嫂才不惜出卖众位兄弟的!” 战天伦点点头道:“有理!我太了解聂云飞了,他很讲义气,一向没有什么名利之心,在钱财上也不甚贪婪,看来他此次背叛万刃山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颜笑了!” 唐马骂道:“这个无耻的畜生!” 段鸿羽道:“那日在放梅山,我五嫂想一举消灭众妖人,我追赶我五哥不上,在回来的路上看见聂云飞打马往外奔,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掌印。我当时还很纳闷,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定是他趁众兄弟不在调戏我五嫂,这才挨了我五嫂的巴掌!” 唐马咬牙道:“早知此贼如此歹毒,五嫂真该一掌把他拍死。” 第二十七章 大胆推测 战天伦道:“可我不明白是何人杀了聂云飞?他又一路爬到颜笑身边的?” 唐马道:“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连城玉觉得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才连他一起也杀了的!” 段鸿羽道:“不对!他不是被连城玉卸磨杀驴了,而是和五嫂一起逃出了灵芝岛,他们两人和灵芝岛的人进行了殊死搏斗,最后寡不敌众才遇害的!” 唐马道:“何以见得?” 段鸿羽道:“试想一下,我五嫂身在灵芝岛的牢狱中,如果没有人接应是跑不到这里来的!” 战天伦道:“不错!一定是聂云飞救她出来的。” 唐马道:“不可能,我五嫂怎么能跟这个败类一起离开?以五嫂的性格中便是一死也不可能与他私奔的!” 段鸿羽从地上拾起一个木牌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战天伦接在手上看了看道:“上面刻着‘司琴’二字,显然这是灵芝岛司琴的腰牌!” 段鸿羽道:“不错!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是来找野兔子的。这个腰牌就是野兔子留在现场的?” 唐马道:“你说什么?野兔子也和他们在一起,她人呢?” 段鸿羽:“野兔子已经离开了,就在我们到达时,她才刚刚离开!” 战天伦道:“十弟!你越说越玄了,你没在现场,又怎能知道?” 段鸿羽道:“我虽然没在场,但从这个腰牌和五嫂被推动过的尸体就可以看得出来,在五嫂死后,有人来过,她动了五嫂的尸体,还遗落了这个腰牌。” 唐马道:“难道不是司琴留下来的?” 段鸿羽道:“不可能!你看这只腰牌就在五嫂的身边,是以只能是野兔子。” 战天伦喃喃地道:“倒也有理!如果是司琴遗落的,灵芝岛的人在检查尸体时肯定会拿走的!” 段鸿羽道:“如果是这样,那五嫂和聂云飞是如何离开灵芝岛的,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释了。” 唐马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段鸿羽道:“这个腰牌可以肯定是野兔子留下来的,他们正是凭借这个腰牌逃出来的!” 战天伦道:“这个腰牌也可能是聂云飞带出来的,他偷了司琴的腰牌,和五嫂凭腰牌逃出岛来的!” 段鸿羽道:“不是!五嫂身为囚犯,聂云飞也是灵芝岛重点看押的对象,仅凭他们两人,便是有腰牌也是毫无用处,是以这个人只能是野兔子。灵芝岛的人并不认得她,很容易把她当作岛中人!” 唐马道:“我真不明白,野兔子怎么和聂云飞搞在了一起?” 战天伦道:“很可能是野兔子进到灵芝岛后现了聂云飞,但行刺聂云飞不成被聂云飞拿住了,聂云飞胁迫她去营救颜笑的!” 段鸿羽道:“应该不是!野兔子表面柔弱,实则内心极其刚强。她敢冒大险进入灵芝岛,还会怕聂云飞吗?特别是大哥的遇害后,她更是恨透了聂云飞,以她的性子,便是一死也绝不会屈从于聂云飞的!还有,自从青沙谷大战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聂云飞,我想他是被连城主软禁起来了。他的防护只怕比五嫂还要严,野兔子前去刺杀他,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唐马道:“那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段鸿羽道:“如不出我意料,一定是连城玉让司琴带聂云飞去见梅颜笑,两人在路上遇到了野兔子。野兔子袭击了两人。” 战天伦道:“不好!以野兔子的武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段鸿羽道:“不错!野兔子一定是被聂云飞拿住了。” 唐马道:“聂云飞如此恶毒,不但没杀了野兔子,还能让她和自己一起行动,真是怪了!” 段鸿羽道:“这也是我一直的疑问。三哥、八哥,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聂云飞根本没有出卖万刃山,他只是中了连城玉和上官金鹏奸计!” 战天伦道:“十弟,这绝不可能。聂云飞背叛万刃山的事是千真万确,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这难道还有假不成?” 段鸿羽道:“我们牺牲了多少人和聂云飞有没有背叛万刃山是两回事。聂云飞如果真的背叛了万刃山,他就应该像关天豹那样极力为连城玉立功,大杀我万刃山兄弟。可他却被连城玉软禁起来了,最后还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这足以说明连城玉对他是防范的,很可能万刃山众兄弟被害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战天伦道:“倒也有理!以聂云飞的义气说要置众兄弟于死地一开始我就不敢想信,他很幼稚且孤傲,被上官金鹏和连城玉这两个诡计多端的家伙诱骗的可能极大。” 段鸿羽道:“如果是这样,野兔子为何与他合作,五嫂为什么同他出逃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那就是野兔子在被聂云飞制服后,向聂云飞讲出了众兄弟遇害的真相,聂云飞大感震惊,这才幡然醒悟。野兔子知道他也是被骗的,才原谅了他,答应同他一起营救五嫂。二人用司琴的腰牌顺利进到牢狱。五嫂一来为救野兔子出虎口,二来看在聂云飞也是被骗和对自己的一片痴心上,才同意和他们一起逃出灵芝岛,除此之外,以五嫂刚烈的性子,就是一死也绝不会同他出逃的。可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便是放过了司琴,司琴挣脱后向连城玉告了密,他们才最终招致了杀身之祸。” 唐马道:“有理!可野兔子为何没和五嫂、聂云飞他们在一起?难道是看到有危险就又独自逃命去了?” 段鸿羽道:“不可能。野兔子已经改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了。你想她连灵芝岛都敢进,连城玉都敢刺杀,还会怕追兵吗?我想可能是三人刚出灵芝岛,追兵就赶上来了。便在这时,野兔子的肚疼病又作了,她倒在地上根本走不了。五嫂和聂云飞为引开敌人才向这边跑过来了,但五嫂身上有伤,逃不快,还是被连城玉他们追上杀害了。等野兔子肚疼好了赶到这里,仗已经打完了。她哭了一阵,见我们来了,怕我们责怪才走的。” 第二十八章 侠骨风流 唐马道:“这孩子,走什么呀!我追她去!” 段鸿羽道:“她可能是为没能和五嫂他们死在一起而感到内疚吧!也可能是不想见我。她现在早走远了,你根本追不上她的!” 唐马道:“十弟!你真是精细过人,凭一个小小的腰牌竟能想到这么多,比亲身经历说得还明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段鸿羽道:“我想总有七八成是真的,八哥,你要有疑问,便到那边看看,从地上的鞋印来看,五嫂他们和灵芝岛的人显然是从西南方向过来的。你过去找一找,也许还能找到野兔子滚过的痕迹。” 白云扬道:“师父,还是交给我们兄弟吧!”说着,他就是和白云逸向那边跑过去了。 少时,白家兄弟回来了,白云扬道:“我师父说得一点都没错,那边的地上好大一片被翻滚的痕迹,便如野猪打过滚一般,看来野兔子这次一定是疼死了。” 战天伦和唐马见此事当真,无不佩服段鸿羽的料事如神。 唐马道:“如此看来,聂云飞倒也不算十分可恶。” 战天伦道:“想当年聂云飞年方十五岁便已经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他出身名门,嫉世愤俗,加之人品风流俊逸,一时官府权贵无不加以拉拢,我便是在那时和他结识的。我和大哥、二哥慕名前去相邀,共谋大事。聂云飞恨当时朝廷腐败、百姓疾苦,又为我三人义气相感召,才毅然放弃富贵,随我三人入万刃山落草,那时的他是何等的英气逼人,侠肝义胆?谁想短短几年,竟堕落到今天的地步,真是让人感叹!” 唐马道:“都是你们平日里惯坏了他,在万刃山上,谁不得让他三人分?他越目中无人,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段鸿羽想起聂云飞短暂悲惨的一生,也是唏嘘不已,他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上万刃山时两人比武,聂云飞出剑伤他的事,那时他便觉得聂云飞孤傲狂放,目中无人。他摇摇头道:“聂云飞所以做出今日之事,与万刃山众兄弟的放纵不无关系。众兄弟觉得他出身名门,到万刃山落草实在难得,总觉得欠他个人情,加上他又才华横溢、年轻气盛,总让他三分,是以他一直都没有遇到过挫折,看不透人心的险恶,终于被连城玉和上官老贼利用了。” 唐马道:“我只有一事不明,其它人也便罢了,以二哥的睿智,难道也看不透聂云飞的心思?” 段鸿羽道:“二哥肯定是看出来了,可都是自家兄弟,这样的事总是难以启齿。二哥见他沉溺日深,这才把他打到南方去了,谁想竟反酿成大祸。二哥毕竟不是神人,就算他智计过人,也不会猜到聂云飞已和连城玉、上官金鹏达成协议,诱骗众兄弟进青沙谷的事,就算他能猜到,也不可能想到敌人兵力竟如此强大的。” 唐马叹道:“我万刃山有此大劫,看来是上天注定的了。” 段鸿羽道:“云扬、云逸,你们将聂云飞的尸体运回万刃山,好好安葬了!” 白云扬道:“师父!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段鸿羽道:“当日扫灭放梅山时,我答应过五嫂在她去世后将她的尸体掩埋在放梅山,谁想竟一语成谶,现如今我也只能兑现诺言了!” 唐马道:“五嫂死也不愿意和五哥埋在一起,看来她在心里一定是怨着五哥了!” 战天伦道:“凤豪一生侠义,做了多少惊世之举,谁想竟冷落了颜笑。倘若他能多照顾一点颜笑,两人情投意合,聂云飞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生邪念了!” 此时,天色已明,段鸿羽把梅颜笑抱上马背,跳上马直向放梅山驰去。 段鸿羽快马加鞭,不一日已来到放梅山。他抱着梅颜笑一路上到峰顶,只见此时的放梅山梅花开得正红,满山满谷,到处是一片赤色,便如一团团燃烧的烈火。他选个风景绝佳之地用剑挖个巨坑把梅颜笑埋了,默默地坐在坟头,不由得感慨不已,暗道:“五嫂出身青楼,后为追随五哥落草为寇,虽然是个女子,但性格刚烈,豪爽侠义,可以算是巾帼女杰了。她便像这满山的梅花一样,一身傲骨,豪烈半生。她一介草莽,却也是性情中人,只可惜五哥为人木讷,冷了她的心,终究还是没有摆脱命运的枷锁,真是可悲可叹!”一阵寒风吹来,花落如雨,洒得地上一片火红,便如给大地铺了一层血色的地毯,蔚为壮观。在万千梅花树影间,他依稀可看到梅颜笑巧笑嫣然的倩影。 段鸿羽正坐在地上呆,战天伦和唐马忽然打马走上山来。 段鸿羽没有作声,只顾在地上坐着。 战天伦望着梅颜笑的坟墓,良久才道:“颜笑在这里安息也好!十弟,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去吧!” 段鸿羽仍然没有说话,只顾望着远方如血的梅林。 唐马道:“十弟,人死不能复生,五嫂死得刚烈,你就别再伤心了,我们快快下山,还有好多事情在等着我们!” 段鸿羽这才从地上站起身,兄弟三人跳上马背,一路说笑着向山下行来。 兄弟三人打马缓行,一路上,只听江湖中人经常说起“麒麟之子,红岫含冰”的话。 段鸿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对唐马道:“八哥!你出去打探下,‘麒麟之子,红岫含冰’到底是什么回事!” 唐马答应一声去了,段鸿羽和战天伦便在路边等着。 过不多时,唐马回来道:“三哥、十弟,我打听清楚了,原来‘麒麟之子,红岫含冰’指的是一个人。” 段鸿羽和战天伦都是大吃一惊,暗道:“是何人敢称麒麟之子?” 唐马道:“此人叫左含冰,江湖人称‘流霜剑客’,家在苏州城外的朱山镇,今年年方十九岁。左家可是书香门弟,世代簪缨,握说左含冰从小就聪慧过人,不但书读得好,武功也十分了得。琴棋书画、文韬武略、天文地理、十八兵器,无有不精。他母亲早亡,十五岁便随父从军作战,屡立奇功,是名震寰宇的少年英雄。只是他久在官场,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很少知道罢了。后来左父不幸战死沙场,左含冰便回家为父亲守孝。他虽然已不在官府,可英名早已远播,世人皆称朱山镇的左含冰世所罕有,才情过人,名气越传越大,这才有了‘麒麟之子,红岫含冰’的说法!” 段鸿羽听了眼前一亮:“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奇才,若能相识,真是三生有幸了!” 第二十九章 慕名而来 战天伦道:“十弟,你想要见见此人?” 段鸿羽叹道:“最好是能将此人邀请到我万刃山来,我们万刃山正缺少这样一个人才。” 唐马道:“算了吧!这些在官府混过的人眼界都高得很,怕是看不上我们呀!” 战天伦道:“倒也未必,朝廷现在如此腐败、奸佞当道,忠义之士皆避而远之。这少年心性如此之高,只要我们诚心相邀,说不定他会同意的!” 段鸿羽道:“要是真能将这少年邀请到我万刃山来,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早想对我们的队伍进行一次彻底的改造了,把它变成一支全新的队伍,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去掉它的江湖气,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在这样一个乱世中生存下来。只可惜我们都是绿林中人,都是军事的门外汉,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如果能得到这样的人才,我们改造万刃山的脚步可就加快了。” 唐马道:“十弟,你文武全才,难道还无法改造我们的队伍,偏偏要借助外人?” 段鸿羽道:“不然!我虽然看过一些兵书,但那都是一些韬略计谋,对改造军队并无多大借鉴。要想真正完成对万刃山的改造,还得依靠真正有过行武经验的人才。” 战天伦和唐马听了,也是兴奋不已。 唐马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跑到苏州去把他弄来算了。” 段鸿羽叹道:“说来容易,只怕左公子不会同意呀!” 唐马道:“我们邀请他上山那是看得上他,他不同意,我就把他背回来,找个黑屋关他十天半个月的,看他同不同意!” 段鸿羽道:“八哥!抢人才可不同于抢女人,那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唐马哼了一声道:“什么使不得,你听八哥的,准没错!” 段鸿羽也没和他争辩,三人便调转马头,一路向南而来。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藏了兵器,扮作商人,一路打马前行。途中,段鸿羽绝口不提当前的时局,只向两人谈说沿路的文物古迹和风土人情。他口才颇佳,掌故也多,直听得唐马和战天伦津津有味。 这天傍晚来到苏州,三人当夜便住在城中,第二天清晨跨上马真奔朱山镇。一路之上,只见青山翠树、红瓦人家,好一处世外桃园般的地方。 三人一路打听找到朱山镇左家,但见左家黑瓦白墙,几株古松探出院外,显得朴素恬淡。 三人从马上下来,唐马上前敲门。 过不多时,一个书僮推门出来,弓身施礼道:“不知几位爷台到我府上所为何事?” 段鸿羽一见这书僮就知道左家是知情达理之门,便道:“这里是不是左含冰左公子的府上?” 那书僮道:“正是!”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前来拜会左公子的!你就进去说‘哺世甘霖’段鸿羽求见左公子!” 那书僮答应一声去了,过不多时,返回来道:“对不起各位爷台,我家公子今天谁也不见!” 唐马道:“你报了名号没有?” 那书僮笑道:“报了,可我家公子从来没听过什么霖什么羽的!” 唐马气道:“这……这也太过分了!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他就算不欢迎我们,也得把我们让进去歇歇脚,喝杯茶吧!” 段鸿羽道:“八哥!也可能左公子今天有事,我们便明天再来吧!” 那书僮道:“几位明天最好也别来了!” 段鸿羽笑道:“为何?” 那书僮道:“我家公子若真不想见你们,你来多少次他都不会见你的!” 段鸿羽道:“果真?” 那书僮道:“当然是真的了!有很多蠢人以为心诚就可以打动我家公子,竟住在附近村中一年多的时间,每日都来求见,可我家公子终于还是没有见他!” 段鸿羽道:“你家公子倒也真是个奇人了!”说罢,就和战天伦、唐马离开了左家。 路上,唐马道:“十弟,我看还是回去吧!” 段鸿羽道:“我们千里迢迢到此,怎能空手而回?” 唐马道:“你也听那书僮说了,这个左公子实在古怪,有人等了他一年多他都无动于衷。他既然不想见我们,我们还傻等他做什么?” 段鸿羽道:“僮儿之言哪里信得?” 唐马道:“可他实无骗我们的必要!” 段鸿羽道:“也可能是左公子不想让见他的人久等,才吩咐他这样讲的!” 战天伦道:“倒也有可能!” 唐马摇摇头道:“可我不明白,这个左含冰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让十弟你如此屈尊求见!” 段鸿羽笑道:“八哥!难道你没听说过三国时刘备三顾茅庐的典故?” 唐马道:“左含冰能和诸葛亮比吗?他如果真有那样的才能,不要说三顾,便是来回跑三年,八哥也绝没有半句怨言,就这样一个黄口孺子,竟也敢如此傲气,真让我郁闷!” 段鸿羽道:“你怎知左公子就比不上诸葛亮?” 唐马道:“孔明那样的人才几百年也才几个。他怎么能和孔明比?” 段鸿羽道:“要知道,诸葛亮没出山时也不过一个普通的村夫而已,都是时势造英雄,你也不必过于厚古薄今了!” 三人正一边交谈一边赶路,忽听前边传来一阵吵闹声。三人止住话头,打马来到近前,只见在前面一处空地上围着近百人。每人手里拿着镐头、耙子等农具做兵器,分为两大阵营,吵得正凶。左边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员外,方面大耳,气宇不凡,在他身边还跟着位四十左右岁的红衣女子。右边那伙人为首的是三个公子样人,年纪也就三十岁上下,每人身上都披着长长的披风,显得英气逼人。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从马上下来,站在人群外面瞧着。 只听那员外道:“胡一龙,你爹在世时,你我两家一向和睦,没想到你爹刚去世你们就闹起来了,也太心急了吧!” 那叫“胡一龙”的公子道:“梁思月,你这个老杀才,直到这时还在和你家公子耍嘴皮子,我爹在世时,我是怕老爷子生气伤身才容你几天,谁想你竟以为我们兄弟怕了你。我告诉你梁思月,你要不赶紧把场子给我撤了,老子今天非端了你的鳖窝不可!” 第三十章 出手不凡 那员外梁思月道:“这地方是你父生前卖与老夫的,老夫在这里做什么!关你何事?” 胡一龙道:“胡说八道。这么好的地皮我爹怎能卖与你?真是信口雌黄!” 梁思月从怀中掏中一张地契道:“一龙,你看好了,这便是你爹当时卖与老夫的地契,你敢不承认?” 胡一龙道:“你拿来给我瞧瞧!” 梁思月道:“笑话!如此重要的东西老夫怎能轻易给你?你万一把它毁掉,那便死无对证了。” 胡一龙笑道:“你不敢给我,便是假的!” 他身后那两个公子样人也大喊道:“不错!大家不要信他,他手上的地契是假的!” 唐马没听明白,说道:“三哥!怎么回事?” 战天伦道:“很可能是胡家把地卖给了梁家,可等胡家老父去世后,他的三个儿子不认帐,想讹诈梁员外的吧!” 唐马骂道:“这三个混球,可真是可恶!” 段鸿羽道:“八哥!我们不知内情,切不可多事!” 唐马道:“倒不是多事,只是这三个混蛋仗着年轻欺负一个老员外,实在让人看不过去!” 这时,只听胡一龙道:“一虎!一豹!还不快把那东西手里的东西给我夺过来?” 胡一虎、胡一豹听大哥了话,飞身抢上前来。 梁家的人见胡家的两个公子上来了,赶紧上前阻止,胡一虎、胡一豹武艺不凡,略施拳脚,众村民便纷纷倒在地上。 战天伦道:“胡家兄弟的武功竟如此了得!” 段鸿羽道:“是华山派的武功!” 战天伦道:“没想到华山派竟还有这样的败类!” 段鸿羽道:“不要说华山,便是我万刃山也不可能全是好人!” 战天伦道:“倒也有理,只怕梁员外可要招架不住了!” 战天伦话音刚落,梁思月身边那红衣女子忽然从人群中一跃而已,飞身向前掠来,他在众农夫头顶上快踩过,等众农夫回过神来时,他已到了胡一虎、胡一豹的身前。 胡一虎大喝一声,照前面村夫胸前便是一脚。那村夫挨这一脚,猛地向后倒去。 红衣女子脚下微微一晃,瞬间便调整了过来,她身形一翻,跃到空中,接着一个“金鸡独立”稳稳落在地上。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见这红衣女子轻功如此高妙,无不暗道一个好字。 胡一虎、胡一豹怕被伤到,身形一退,随即亮好门户。 红衣女子一抱拳道:“一豹一虎,你我两家互敬互助数十年,为了区区一块地,何必伤了和气?” 胡一虎骂道:“无耻贱婢,还敢多言,拿命来便是!”身形向前一欺,一招“通天炮”照红衣女子脑门便是一下。拳风虎虎,颇见功力。 红衣女子身形一侧,挥左掌挡来来拳,接着一声娇叱,一招“双风贯耳”猛攻胡一虎头顶。 胡一豹见三哥危险,大声道:“贱婢!冲我来!”三脚齐出,踢向红衣女子头颅和两肋。他脚势狠毒,腿扫空中,直出呼呼的风响。 红衣女子见胡一豹来势凶猛,不得不抽身退到一边。 胡一虎、胡一豹双双跃起,胡一虎用一招“开门见山”直攻红衣女子面门。胡一豹则一记“追魂腿”横扫红衣女子左肋。两兄弟看来也是经常在一起操练,配合起来很是默契。 眼见红衣女子退无可退,忽然一个急转绕到胡一豹身侧,眨眼间便躲过了胡家兄弟的猛攻。她不等胡一豹收回腿去,伸玉手正钳住胡一豹的脚腕,劲力起处,胡一豹如炮弹一般向胡一虎砸去。 胡一虎身手了得,赶紧一个撤步让开胡一豹,在胡一豹倒在地上的一瞬间用手轻轻一拉,胡一豹便站稳了。 红衣女子显得很有风度,在胡一虎救兄弟时,并没有急于出手。 胡一虎道:“一豹,不行你便下去!” 胡一豹道:“二哥,这贱婢有些能耐,就你自己,能对付得了他吗?” 胡一虎哼了一声道:“你也未免太抬举她了!” 胡一豹道:“二哥!大意不得,还是我兄弟二人联手结——”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一个“黑虎掏心”向红衣女子扑了过去。他这一招不但凶猛无比,且十分突然。从这一招就可以看出胡家兄弟是流氓惯了,表面上假装说话,趁人稍不注意便突然出手。 红衣女子早有防范,眼见胡一豹扑到,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胡一豹收不身不住,便在她身下扑了过去。红衣女子顺势照胡一豹后心便是一脚。胡一豹闷哼一声,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胡一虎骂道:“贱婢好狠的手!”身形起处,接连向红衣女子踢出十数脚。他出招劲急,脚势极为刚猛。 红衣女子也是微微一惊,用出“移步幻影”的身手,从容躲开胡一虎的猛攻。 这时,胡一豹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上一时挂不住,身形腾空而起,一招“鹰隼试翼”向红衣女子头上便抓。 红衣女子正在胡一虎的猛攻下吃紧,没料到胡一豹会突下重手,一个猝不及防,正被抓在头上,顿时一头锦缎也似的秀散落下来。红衣女子大怒,回身一脚正踢在胡一豹的胸口上,胡一豹顿时飞出了人群。 胡一豹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他还要上前,却听胡一龙鼻中一哼,他这才退到后边去了。 没了胡一豹捣乱,红衣女子和胡一虎刚好可以使开身手,两人闪展腾挪,转眼间便过了百余招,红衣女子身形灵动,出招轻巧,任胡一虎如何凶猛,就是沾不到她身。 二百招后,胡一虎额头见汗,步法也显得颇为零乱。他不甘心就此失败,在接连躲过红衣女子三招后,猛出双拳直奔红衣女子面门。这一招来得奇快无比,很明显是蓄谋已久了。 红衣女子反应奇。身形向后一仰,正躲过胡一虎双拳,她不等胡一虎再行凶,右腿一抬,纤足起处,一记“鸳鸯腿”正踢在胡一虎胸口上。胡一虎顿时也一个跟头飞到人群外面去了。 第三十一章 强强对话 眼看胡一虎便要出丑,胡一龙一个“燕子钻云”冲天而起,伸手轻轻一托,胡一虎便稳稳地落在地上。四外观战的群众见胡一龙武功如此精绝,无不大声叫好。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唐马道:“看来胡家只有胡一龙勉强算是一流好手了!” 战天伦道:“不错!那红衣女子必不是他的对手!” 段鸿羽却道:“倒也未必!” 唐马道:“哦?” 段鸿羽道:“这红衣女子很明显没有用出真实的本领!” 战天伦道:“何以见得?” 段鸿羽道:“以这女子的身手来看,如果用出真实的武功只怕胡一虎早已落败,她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就是想保存实力对付胡一龙!” 唐马道:“不错!这红衣女子气不加喘,额不见汗,也确实是个劲敌!真没想到在此乡野之地竟隐藏着这么多的高手!” 段鸿羽道:“这确实让人感到很是怪异!” 战天伦道:“十弟!难道你有些怀疑这些人?” 段鸿羽道:“倒不是怀疑,只是这些人武功如此高强,实在让人有点意外!” 战天伦道:“殊不知自古民间多能人,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段鸿羽连连摇头。 这时,胡一龙分开人群来到前面,哼了一声道:“李燕娘,你也未免太张狂了吧!” 红衣女子李燕娘一抱拳道:“大公子,得罪!” 胡一龙怒道:“贱婢,少给老子抖机灵,看招便是!”身形向前一扑,一招“苍鹰出涧”照李燕娘面门便是一下。胡一龙不但功力比两个兄弟更加深厚,出手也更狠。手掌挥在空中,已瞬间变为暗青色,与坟墓里伸出的死尸鬼手是同样的颜色。 李燕娘道声得罪,轻出一掌正将来爪格住。她一个女子功力明显不如胡一龙,身形不禁微微一晃。 胡一龙大声道:“好掌法!”右足呼地飞起,照李燕娘面门便踢。他身强力猛,劲腿踢在空中,直如扑出的猎豹,声势很是怕人。 李燕娘身形一侧,起右手来抓胡一龙脚腕。她出招无比轻快,这一下正将胡一龙的脚腕钳住。 段鸿羽暗自奇怪:“胡一龙也算是高手了,刚才明明看到胡一豹就是这样落败的,怎么还要中招?”他正这样想着,却见胡一龙身形疾起,左脚猛地扬起向李燕娘头顶扫去。 李燕娘用力去扭胡一龙的脚腕,谁想不但没能扭倒对方,对方腿势反而来得更快。她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向一旁跳开。胡一龙这一脚的力道好不劲猛,强劲的腿风直吹得李燕娘秀如火焰一般向后散开。 李燕娘微怒,一声娇叱,高高跃起,一脚“燕子剪水”猛地向胡一龙脖子夹来。 面对李燕娘凶狠的招式,胡一龙竟不闪不避,任由李燕娘的双脚剪在脖子上。李燕娘一声厉叱,用力想将胡一龙绞翻在地。 胡一龙气运丹田,将全身功力运于脖颈。李燕娘用了两次力,非但没绞倒胡一龙,身形还极坠落下去。 胡一龙看准机会,飞脚照李燕娘后心便是一下。 李燕娘身形如电,凌空一个“燕子翻身”落在地上,她呼呼直喘,一时不敢上前冒险了。 胡一龙得势不饶人,冷笑一声,一记重脚猛攻李燕娘胸口。 李燕娘眼见脚到,赶紧向一边跳开。胡一龙一时收不住身,这一脚正踢在一棵柳树上。碗口般粗细的柳树顿时被他一脚踢折,呼地向李燕娘砸落。 李燕娘身形一闪到了树后。柳树砸在地上,刚好隔在两人中间。 胡一龙双爪挥处,柳树瞬间已分为数节。他飞身向前,又凶神恶煞般向李燕娘扑了过去。 李燕娘借这一缓之机,已稳住阵脚。她手腕一翻,掌中已多了柄短刀,回手向胡一龙分心便刺。 胡一龙笑道:“贱婢,想要爷的命吗?你还欠了点火候。”轻轻一晃躲来匕,伸右手向李燕娘手腕抓来。 李燕娘匕在空中一闪,反向胡一龙面门刺落。 胡一龙赶紧侧头,这一刀便贴着他面门划了过去。 李燕娘并未收招,手臂一长,接连数十刀几乎同一时间用出,一刀狠似一刀,刀光闪闪已将胡一龙上半身完全罩住。 胡一龙武功也是极为高妙,只见他的脑袋左摇右晃,便如一个喝醉酒的醉汉一般,任那李燕娘出刀如何凶猛,就是伤不到他分毫。 李燕娘攻了三四十刀都没伤到对方,不禁有些慌乱,她正要抽回刀来,胡一龙右臂一抬,正将她手臂握住。李燕娘大急,起左拳照胡一龙面门便是一下。 胡一龙冷笑一声道:“贱婢,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不认输!”右掌轻轻一抬,李燕娘的拳头便被封了出去,同时他左手一拧,李燕娘的掌中的匕便落在了地上。 梁思月怕胡一龙对妻子下毒手,飞身上前,接连向胡一龙踢出七脚。他脚势沉猛,明显在李燕娘之上。 胡一龙赶紧放开李燕娘,一个大转身让开梁思月的攻势。 梁思月收住身形,一抱拳道:“大公子,承让了!” 胡一龙咬牙道:“好老贼,嘴上全是拜年话,背地里尽下穿心脚,真是无耻之极!”一声暴叫,双掌交错而出,直斩向梁思月面门。 梁思月身形一转,刚好躲过胡一龙的掌招,反手一招“梅花锁骨”急切胡一龙脉门。 胡一龙手腕轻轻一动,只听“唰”的一声,一道寒光从他袖中飞了出来。 梁思月没想到胡一龙袖中暗藏利刃,险些被伤到,赶紧抽回手来。 胡一龙身形向前一欺,一连五刀向梁思月疯狂乱捅。他口中咆哮,嚣张已极。 梁思月身形轻快,几个漂亮的闪躲,胡一龙刀刀落空。 胡一龙怒极,身形呼地蹿起,一刀“画龙点睛”向梁思月咽喉猛地刺落。这招“画龙点睛”也是胡一龙的拿手绝招之下,来势极为诡秘。 梁思月一时不知该怎样应对,一愣之间,忽听有人道:“接着!”接着两根黑乎乎的兵器有如两道黑色的闪电般飞到梁思月面前。梁思月大喜过望,伸手接过兵器,顺手向上一托,正将胡一刀的袖刀接住。胡一龙功力远不如梁思月,被震得连退数步。 第三十二章 仁义庄主 梁思月打量了一下手上的兵器,原来是一对分水蛾眉刺。他有双刺在手,重新亮好门户,只等胡一龙再来进攻。 胡一龙身形一起,再次攻上前来,袖刀向前一指,直取梁思月左目,他已将自己最大功力用到极限,风雷之声瞬间大作。 梁思月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好刀法!”左手刺急格袖刀,同是右手刺呼地递出,正是一招“凤落梧桐”。 胡一龙这一刀乃是虚招,眼见梁思月刺到,赶紧变招,袖刀往回一带,瞬间已将峨眉刺封出,他一声大叫,袖刀突然向梁思月左肋斩来。 梁思月双刺已被挡回,再想出招已来不及,只得向后一闪身,只听“嗤”的一声,外衣被袖刀划了道尺长的口子。 胡一龙袖刀不收,以刀作刺,疾攻梁思月小腹。 梁思月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袖刀便贴着他脚底刺了过去。他不等胡一龙出招,身形暴转,接着凌空一下筋斗,挥双刺向胡一龙头顶刺来。这一扑之威,直如神龙天降,在四下观战的乡亲无不大声叫好。 胡一龙眼见不敌,一个急闪退出三尺。 眼见梁思月便落在了地上,忽然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接着像眼镜蛇一般向前跃出,双刺飞空,直取胡一龙二目。 胡一龙方寸顿乱,挥袖刀向前便是一通乱斩。 梁思月身形如电,只在空中一转,瞬间间已在胡一龙眼前消失。 胡一龙大惊,以为梁思月到了身后,赶紧转回身来,向前又是一阵乱斩。他砍了半天才知道身前没人,一时愣在地上。忽听身后梁思月道:“大公子,老夫就在你身前,为何非要转回身去?” 胡一龙吓得魂飞天外,赶紧逃蹿,便在这时,梁思月的一双肉掌早已拍在他的背上。胡一龙顿时向前扑了出去。 胡一虎、胡一豹上前将胡一龙抱住。可以他们兄弟的功力哪里接得住梁思月用出真力的一击?兄弟三人一齐摔倒在地,一时好不狼狈。 梁思月走到近前一抱拳道:“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得罪!” 胡一龙推开两个兄弟从地上跳起,指着梁思月道:“梁老贼,暗下黑手,算什么好汉?你等着!老子去去就来!”说罢,和两个兄弟分开人群,怒气冲天地去了。 梁思月把双刺捧在手上,一抱拳道:“不知是哪位好汉将双刺借与老夫一用的?”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赶紧从人群中走出。唐马道:“是在下的兵器!” 梁思月道:“多谢壮士双刺!”将双刺恭恭敬敬还到唐马手上。 唐马接过双刺插于腰间。 梁思月道:“我瞧三人气度不凡,不知是何方高人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不敢道出真实姓名,便分别自称洪羽、田伦和马唐,是途径此地的马贩子。 梁思月道:“三位若不嫌弃,便到我宅中一叙如何?” 段鸿羽见梁思月是诚心相邀,便和战天伦、唐马走进梁家。 梁家乃是好大一座庄园,院内到处是练武的沙袋和刀枪棍棒。众人在会客厅落座,有下人奉上茶来。段鸿羽道:“没想到庄主和夫人竟如此喜爱武艺。” 梁思月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自幼喜爱枪棒。只可恨如今恶人当道,我辈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呀!” 段鸿羽道:“现今外族入侵,官府正缺人手,庄主和夫人有这样一身好本事,为何不投军为国效命?” 梁思月道:“实不相瞒,老夫以前就在军中任职,只因朝廷腐败,这才不得不隐居乡下。特别是南京小朝廷建立以来,由马士英、夏千寻这**险小人把持了朝政,像我们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出头之日?”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也不由得暗自感叹。 战天伦道:“梁庄主,我看那胡家三兄弟走是咬牙切齿的,怕是还会回来找你麻烦!” 梁思月道:“不妨,就凭他们三个,还不能将老夫怎样!” 李燕娘叹道:“可妾身还是有些担心,胡大家公子他——” 梁思月突然打断李燕娘的话道:“燕娘,你不要再说了!” 段鸿羽见李燕娘面有难色,问道:“梁庄主,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梁思月道:“没……没什么!” 唐马道:“梁庄主,都是武道中人,不必这么吞吞吐吐的!胡家大公子难道还有什么背景不成?” 梁思月沉吟片刻,然后才长叹口气道:“这个胡家大公子说起来倒也是个人才,从小就强悍好斗。他爹胡庄主在世时都管不了他。胡庄主这一死,他便更加无法无天了。老夫和胡庄主本是好兄弟,胡一龙能进入军队也是老夫代为引见的。只因在军中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处罚了他那么几次,他便怀恨在心了。谁想老夫后来告老还乡,他却在军中坐大了,听闻他和朝中的红人马士英和夏千寻都有交情。” 一听马士英和夏千寻,段鸿羽、战天伦、唐马无不是咬牙切齿。 梁思月道:“现在我胡老哥不在了,他们三兄弟来找老夫的麻烦,看来也是想报旧日的一箭之仇了。” 唐马道:“梁庄主,既然胡一龙和朝廷里的人都有交情,你就不怕得罪他们?” 梁思月笑道:“老夫现在年纪一把,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战天伦道:“夏千寻为人恶毒,得罪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梁思月道:“当日北京城破,夏千寻置先帝于不顾弃城而逃。他刚来到南京时有如一条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朝中多少人都要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只因后来他攀上了马士英这条粗腿,才捡了条性命。此人别的本事没有,奉迎上级可是真有两把刷子。这才多少天,竟摇身一晃成为朝中红人。此贼不来找老夫便罢了,若敢前来,老夫刚好和他杀个痛快。” 战天伦道:“夏千寻武功高强,实力强大,仅凭庄主怕是斗不过他。” 梁思月哼了一声道:“奸党国贼,人人得以诛之。大不了一死而已。” 段鸿羽见梁思月如此仗义,便道:“实不相瞒,我三人对夏千寻的所做所为也是极为痛恨。庄主若不嫌弃,我三人愿留下来助庄主一臂之力!” 梁思月忙道:“多谢三位好汉慷慨相助,请受老夫一拜!”说罢,和夫人李燕娘离座拜倒在地。 段鸿羽赶紧将他夫妇二人搀起。 第三十三章 大出意料 梁思月重新坐好,问道:“洪公子,你们既然是贩马的,却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根本没有良驹!” 段鸿羽坦言道:“实不相瞒,我们是顺便前来访友的!” 梁思月一愣:“访谁?” 段鸿羽道:“朱山镇的左含冰左公子想必庄主也听说过。” 梁思月一听“左含冰”三个字,气得一挥手道:“原来是那个畜生,公子休提他了!” 李燕娘听到这里,也把头转了过去。 段鸿羽奇道:“难道庄主和左公子相识?” 梁思月道:“岂止是认识,说起来这小畜生还是老夫的弟子呢!” 段鸿羽没想到世间竟这样小,自己一心拜访的左含冰竟然就是梁思月的弟子,一时大为好奇。 梁思月道:“当年左含冰拜到我门下时只有十三四岁,要说这个孩子可真是聪明伶俐,老夫很少见过像他那么聪明的孩子,便是万八千个小孩也出不来一二个。他刚入我门下时还好,可有一次老夫出外访友,那小畜生胆大妄为,竟进屋去调戏我的夫人。我夫人看他年纪小,又一身武艺,便躲开了,没有声张。哪知那小畜生以为我夫人是怕他才不敢声张,越大胆起来。那天老夫又出去访友,回来后见他正扯住我夫人不放。老夫大怒,本想一剑宰了他,可念其年龄尚小,便把他赶出了师门。这小贼后来也投了军,只是他爹不久前去世才回到村里的。这小畜生做过太多的丑事,一直不敢出来见人!”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无不大感意外,实在不敢相信他们一心要拜访的竟是这样一个人。段鸿羽道:“可左含冰在江湖上名气很大,我们远在千里之外都听到了,难道这都是假的?” 梁思月笑道:“洪公子,你也不想一想。如果他真是一个忠孝两全的好汉子只怕还不会传这么远,越是无耻之人,名气反而传得越快。” 段鸿羽道:“可‘麒麟之子红岫含冰’是怎么回事?” 梁思月道:“你们外地人不知内情。‘红岫含冰’里的‘含冰’指的是当年附近五华山的大侠古峰,他江湖人称‘含冰飞龙’。古大侠当年以一口利剑横扫大江南北,做下无数侠义之举,可笑左含冰竟厚着脸皮将古大侠的绰号加到自己的名下了,再经他那些狐朋狗友一阵乱传,才让世人产生了误会。”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禁都是大失所望。 当天夜里,段鸿羽、战天伦、唐马便住在梁家。梁思月给三人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落,并派人专门伺候。 用罢晚饭,战天伦和唐马来到段鸿羽的房间。唐马关好房门,确认外面无人偷听,悄声道:“十弟,怎么办?” 段鸿羽长吸口气道:“按原计划行事!” 唐马一听就火了:“什么,我们还要去拜见左含冰?” 段鸿羽道:“我们本就是来拜访左公子的,又怎能半途而废?” 唐马道:“你没听梁员外说他是个畜生吗?你也不想一想,他那么小的年纪哪来这么大的名气?我当时就怀疑有假,果不其然。” 段鸿羽道:“我们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战天伦道:“我看不会有错。你想梁员外再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夫人开玩笑的!何况她夫人就在身边。” 段鸿羽喃喃地道:“倒也有理!可就算如此,我们也得见上左公子一面。” 唐马道:“十弟,真没想到你对那个左含冰竟如此痴心。” 段鸿羽道:“江湖上都传‘麒麟之子红岫含冰’,想来必有些道理的!” 唐马急道:“我的傻兄弟,你没听梁员外说吗?那都是他借用古大侠的绰号,他本人是个王八蛋。” 段鸿羽道:“可这并不合乎情理。古大侠当年的绰号怎么可能传到今天?如果是左含冰借用他的绰号,他如此猥琐,又怎能传得如此之广?” 战天伦道:“十弟的话倒也有理!” 唐马道:“可我还是相信梁员外说的是真的!” 段鸿羽道:“是以无论如何我们也得见一见左公子,到那时便水落石出了。” 唐马道:“十弟,我倒有个主意,不知你能否考虑一下?” 段鸿羽道:“何事?” 唐马道:“你拜会左含冰不是看他有行伍经验,想让他为我们训练军兵吗?其实抛开他,我们另请高明也是一样的!” 段鸿羽道:“八哥,你说的可是梁员外?” 唐马道:“正是!梁员外在军**职多年,比左含冰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可强太多了,若能把此人邀请到山上,何愁大事不成?” 战天伦眼前一亮道:“八弟言之有理!” 段鸿羽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唐马不解地道:“如何使不得?” 段鸿羽道:“梁员外家业庞大,事务繁多,只怕不肯随我们上山呀!” 唐马道:“那我们便用当年宋江赚卢俊义之计,逼他上山。” 段鸿羽摇摇道:“不行,我们行能做此不义之举?” 唐马道:“这有什么不仁不义的了?宋公明用过的计策肯定是好的,你说不仁不义,岂不是连梁山好汉都骂了?” 段鸿羽道:“那也不成!” 唐马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十弟何必如此固执!” 段鸿羽道:“不是小弟固执,此计实在太过龌龊!” 战天伦道:“不错!我们可不能为了网罗一个人而坏了万刃山的美名!” 唐马道:“梁员外确定是个人才,若能到我万刃山,定会大大增强我万刃山的实力!” 战天伦点点头道:“既然那左含冰徒有虚名,梁员外倒是上好人选!” 段鸿羽也有心将梁思月夫妇罗致帐下,只是怕他们夫妇不会同意,才不敢轻易提出。 便在这时,忽听外面一声呼哨,接着便是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 唐马道:“不好,出事了!” 战天伦咬牙道:“肯定是胡一龙邀硬手到了!” 段鸿羽道:“我们出去瞧瞧!” 兄弟三人出房门来到前院,只见梁思月、李燕娘夫妇正神色慌张地站在屋前台阶上。 第三十四章 完全暴露 段鸿羽劈头便问:“梁庄主,怎么回事?” 梁思月道:“好像是大队官军!” 这时,官军开始砸门。 梁思月道:“打开房门,让他们进来!”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怕被官军认出,赶紧躲在一边月亮门后。 梁府家人拉开门栓,一大群官军如狼似虎地闯进来。为首的正是胡一龙、胡一虎和胡一豹。 梁府家人一看官军,吓得忙四下躲藏。 梁思月来到近前,一抱拳道:“大公子,你深夜带兵闯进我府,是何道理?” 胡一龙冷笑一声道:“梁思月,你死到临头了竟还执迷不悟,快快跪下,让我们把你绑了拿回衙门是问!” 梁思月笑道:“大公子,我梁思月虽和你有些争执,可那都是私人恩怨。你对我梁思月不满,我们可以到官府打官司,你仗着手有兵权,私入民居,也太嚣张了吧!” 胡一龙道:“梁思月,本少爷指的不是白天之事!” 胡一虎道:“不错,那些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梁思月道:“那你们为何要闯入我府中?” 胡一龙道:“梁思月,白天你我交手之时,在人群中是不是有三个人暗中助你?其中一人还把手中分水蛾眉刺借与你用?” 段鸿羽暗道:“不好!胡一龙竟发现了我们三人,他们此次前来,难道是为我三人来的?” 梁思月想了一下道:“正是!那又如何?” 胡一豹冷笑一声道:“那三人现在何处?” 梁思月道:“便住在我府上!” 胡家三兄弟听了,无不仰天大笑起来。 梁思月道:“大公子,因何发笑?” 胡一龙道:“梁思月,你知道这三人是什么身份吗?” 梁思月道:“老夫着实不知!” 胡一龙道:“实话与你讲了。这三人都是朝廷捉拿的要犯。他们是万刃山倾天寨的反贼,每人身上都背着数百条人命。那为首的年轻人便是‘哺世甘霖’段鸿羽;那长者是‘三江流水’战天伦;那借你峨眉刺的是‘沅江虎鲨’唐马。你多大的胆子竟敢窝藏万刃山贼寇?这可是祸灭九族的大罪。” 唐马悄声道:“怪了,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三人的?” 战天伦道:“胡一龙长期在官府中做事,知道我三人倒也不奇怪!” 段鸿羽道:“我三人倒不怕,只怕连累了梁员外!” 唐马拔出分水峨眉刺道:“事到哪今,便杀它个地覆天翻,将梁员外和李夫人接到万刃山上快活!”说罢便往外闯。 段鸿羽忙拉住唐马道:“八哥莫要冲动。在江南没人认得我们,也许我们能蒙混过关。我们万一和官军动了手,梁员外可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哪知梁思月竟面不改色,笑道:“大公子,我看你是误会了!这三人是来访友的。他们分别叫洪羽、田伦和马唐,都是良善之人!” 胡一龙道:“访友,访谁?” 梁思月道:“便是朱山镇的左含冰!” 胡一龙道:“原来他们和左含冰还有牵连。” 胡一虎道:“大哥!左含冰和他们有勾结,我们赶过去把左含冰也一起拿了!” 胡一龙道:“不忙!先干掉他们三个再说!” 梁思月道:“大公子,老夫以为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胡一龙道:“你且滚到一边去,这三个人在什么地方,快让他们出来!” 梁思月转回身道:“洪公子、田英雄、马壮士,快快出来与大公子相见!”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只得从院后闪出。段鸿羽一抱拳道:“大公子,久仰了!” 胡一龙冷笑一声:“久你个头呀!”马鞭向前一指:“快说,你到底是不是万刃山的段鸿羽?” 段鸿羽道:“小人姓洪名羽,不敢欺骗大公子,实不知那段鸿羽是何方神圣?” 胡一龙道:“你是做什么的?” 段鸿羽道:“我们都是买卖人,以贩马为生!” 胡一龙道:“你此次是来拜访左含冰的!” 段鸿羽道:“正是!小人久闻左公子英名,途经此地,便想前去拜见一下。”胡一龙道:“看来你和左含冰有勾搭了?” 段鸿羽忙道:“在下与左公子素昧平生,只是有心拜见一下,直到现在都没能见到左公子!我朋友见大公子和梁员外对招,一时见猎心喜,才冒犯了大公子,还望大公子不要见怪!” 胡一龙冷笑道:“你别跟老子抖莲花落。我问你是不是万刃山贼寇,你还说白天之事。” 段鸿羽道:“小人确实不知万刃山的贼寇!” 胡一龙笑道:“姓段的,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也好,本将军是官府中人,青天白日的,可不能冤枉了好人。本将军特请来了你的几个老朋友,你可别说不认识哟!” 胡一龙话音刚落,就见乔风和胖老头从官军队伍里闪了出来,乔风龇牙一乐:“段公子,有日子没见了,想我没? 胖老头道:“真没想到段公子最近又改行贩马了,祝你财源广进呀!” 这两人的出现直把段鸿羽、战天伦、唐马惊得目瞪口呆,暗道:“这下可坏了,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辩不清了!” 胡一龙笑道:“段公子,你老朋友就在此间,你不会说认识吧!” 段鸿羽一时语塞。 胡一龙目光一厉:“姓段的,你和梁思月、左含冰到底是何关系?快快从实招来!” 事到如今,段鸿羽也只能承认了:“胡大人,小人确是段鸿羽,不过只是借住在梁员外家中,此事实与梁员外无关,梁员外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胡一龙哼了一声道:“姓段的,你骗三岁小孩子呢!既然你与他不认识,怎么那么多人家你不投,却偏偏投到他家里来了?梁思月,你勾结万刃山反贼,该当何罪?” 梁思月和李燕娘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公子,我们确实不知道他们是万刃山的人,还望大公子明查!” 胡一龙怒道:“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查的?把他们给我拿下!”胡一龙话音一落,大队官军蜂拥而上。 梁思月和李燕娘噤若寒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五章 智斗三龙 段鸿羽拔剑在手,大声道:“三哥八哥!保护梁员外和夫人赶紧离开此地!” 战天伦道:“梁庄主、夫人,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梁思月和李燕娘见官军上来了,一咬牙,站起身随三人向后院跑去。 五人从后院闯出院外,却见眼前全是大队官军。 段鸿羽没想到敌军竟如此强大,不由得暗暗叫苦。 为首军官高声叫道:“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段鸿羽也不答话,一声厉啸,仗剑杀进官军之中。 战天伦、唐马、梁思月、李燕娘各拔兵器也随后杀入。梁府外面,转眼间杀声一片。 不久,胡家三兄弟、乔风、胖老头也追到近前,官军越发势大。 段鸿羽在人群中高高跃起,一剑“闲云野鹤”直取胡一龙面门。 胡一龙见段鸿羽剑势凌厉,不敢接招,身形一退跳下马来。只听“噗”的一声,高大的胭脂马被段鸿羽一剑斩为两片。 段鸿羽手腕拧处,一道剑气喷薄而出,那两片马尸硬生生被卷到半空,压倒无数官军。 胡一龙见段鸿羽功力如此之深,也下也是一寒,但他退无可退,一甩手中大枪,向段鸿羽当心便刺。枪势凌厉之极,直如银龙飞空。 段鸿羽长剑在空中一抖,一招“风卷残云”直迎枪招。 胡一龙这一枪本是虚招,他双臂微微一晃,那大枪便如三头六臂的小哪吒一般,瞬间现出无数支枪头,分取段鸿羽胸前十四处要穴,实是灵动诡秘的杀招。 段鸿羽暗道:“没想到这个饭桶竟还有如此精妙的武功!”不敢再攻,一个疾转让开枪招。 胡一龙得势不饶人,暴喝一声,狠出一枪,直捅向段鸿羽面门。他这一枪已用出最大功力,枪行空中,直如经天长虹一般。 段鸿羽身形一侧让到一旁,也真是惊险,这一枪直贴着他左耳刺了过去。 胡一龙势头正盛,大枪不收,一招“沧海横流”横扫段鸿羽脖颈,功力更见沉猛。 两人甫一交手时段鸿羽有些轻敌,没想到对方反攻起来竟如此之凶,他一时缓不过手来,只得向后一仰,一个“醉卧沙场”倒在地上。 胡一龙大枪一收,瞬间腾空而起,单手握枪,一招“春回大地”急刺段鸿羽咽喉。这一枪直如石破天惊,连远处的唐马都不得不叫个好字。 段鸿羽两边全是人,根本无从躲闪,只得向后一溜。只听“砰”的一声,大枪正捅在段鸿羽裆下,直没入土中一尺多深。段鸿羽惊魂未定,连呼侥幸。 胡一龙双手握枪,也不收招,直向段鸿羽裆下犁来。 段鸿羽无处可退,只得再向后退。大枪在地面上如一只土拨鼠般驰过,直留下一道深深的土沟。 胡一虎正在围攻李燕娘,猛见段鸿羽向他这边退来,二话不说,双手捧刀向段鸿羽当头便是一刀。 段鸿羽此时裆下有枪,头上有刀,可谓万分危急,千钧一发之机,只见他双脚一收,在胡一龙枪杆上用力一蹬,猛地向后蹿去。他这一下不但躲过了胡一龙的大枪,还让胡一虎的单刀也落了空。 胡一龙两眼一直盯在地上,根本没想到胡一虎会来助战。他两眼余光发现有人来到近前,暗道:“不好!此人身形竟如此之快!”看也不看,在土中撤枪而出,向前便是一枪。 若是旁人,胡一虎肯定能躲过这一枪,可他根本料到自己亲哥哥竟会向自己下杀手,一个猝不及防,正被大枪捅了个透心凉。胡一虎指着胡一龙道:“大哥!你……你错……”话没说完便气绝身亡了。 胡一龙一枪结果了二弟,不禁急得二目喷火。他把大枪从胡一虎身上摘下,发疯般向段鸿羽攻来。可他在盛怒之下,武功大打折扣,一连攻了十数枪,连段鸿羽衣襟都没有碰到。 对招之余,段鸿羽笑道:“胡一龙,你武功还没练到家呀!杀自己兄弟一枪一个准,杀起爷爷来却一枪也招呼不上。” 胡一龙越发震怒,在躲过段鸿羽一记剑招之后,陡地一枪刺向段鸿羽左肋。 段鸿羽身形一晃躲过枪招。 胡一龙骂道:“小贼,直到这时还敢卖弄,拿命来便是!”枪锋急起,直奔段鸿羽咽喉。这一枪精准无比,一击而中,死尸“扑通”一声倒在地了地上。 胡一龙大喜过望,骂道:“小贼,让你狂,现在终于死在老子枪下了吧!”他仍不解气,又在尸身上扎了数枪。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笑道:“胡一龙,捅一枪也便是了,你怎么祸害起自己兄弟没完了?” 胡一龙大吃一惊,回头一瞧,眼前之人正是段鸿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可眼前的人仍是段鸿羽。他一时惊惧万分,再往地上一瞧,死在自己枪下的哪里是段鸿羽?分明是三弟胡一豹。胡一龙眼前一黑,好悬没晕过去,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明明刺中的是段鸿羽,怎么死去的却是三弟。等他回过神来,挺枪要和段鸿羽拼命时,却发现段鸿羽早已不见了踪影。 段鸿羽摆脱了胡一龙,飞身来到战天伦、唐马身前道:“三哥、八哥,不可恋战!”说罢,转身向外冲去。 这五人武功何等之强?官军根本无法阻挡,马上被他们杀出了重围。 群雄甩脱官军,直奔出七八里路,眼见官军没有跟上来,便在一片树林里停下歇息一阵。 刚坐下没多久,梁思月突然抱着脑袋失声痛起来。 李燕娘劝道:“思月,有这些英雄在,不必悲伤!” 段鸿羽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梁思月夫妇,走到近前道:“事已至此,还望员外不要过度悲伤!” 梁思月道:“可我……我的家都已经毁了!” 唐马大声道:“家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三妻四妾,别说家,便是老婆没了都可以重新再续!” 战天伦哼了一声道:“八弟!快快住口!” 唐马道:“三哥!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战天伦心道:“人家夫人就在身边你也能说这样的话?”瞪了唐马一眼,对梁思月好言相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六章 本来面目 唐马道:“梁员外,反正你家也没了,不如就随我们去万刃山,省得受那官府的鸟气。” 段鸿羽道:“不错!员外若能到我万刃山,我等定会以礼相待。若员外执意不肯落草,在下愿为员外另选一处宝地再建华府如何?” 李燕娘道:“思月,三位好汉如此仗义,我们便答应了吧!” 梁思月抹抹眼泪道:“段公子,你真的就是那江湖上声名远扬的金削木?” 金削木后面是个断(段)字,是江湖中人称呼段鸿羽隐语。段鸿羽忙道:“正是在下!” 梁思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官府如此腐败,逼得我们这些忠良走投无路,老夫愿追随各位好汉一起杀尽贪官污吏,救万民于水火。” 段鸿羽大喜过望,梁思月久在官军中效力,治军经验十分丰富,能得到这样的人才,对义军可是如虎添翼,赶紧将梁思月夫妇搀起。 唐马笑道:“这便对了,就算不出这事你们也得受那胡家三兄弟的鸟气,哪如在山上快活?” 战天伦道:“官军势大,必会对我等加紧追捕,我们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群雄赶紧起身又向前走。 五人整整走了一夜,次日清晨,眼前出现一个小村庄。梁思月道路熟悉,说道:“此去不远便是大镇了!等到镇上,我们买些衣服换上,就可以躲过官军了!” 群雄到一家农户用餐。趁菜还没上来,梁思月道:“段公子,你们等着,老夫去弄点酒来!” 李燕娘道:“有吃的就行了,还喝什么酒呀!” 梁思月道:“我们兄弟聚在一起难得这么痛快,没酒怎成?”说罢便出屋去了。 过不多时,梁思月果然提着一大壶酒走进屋来。 唐马笑道:“梁大哥!真有你的,果然讨回了酒来!” 梁思月道:“酒和人一样,遇到喜事便爱凑热闹,它知道我们兄弟相聚,马上赶了过来,着急要往我们肚里钻呢!拦都拦不住!”说罢,便给每人倒了满满一大碗。梁思月端起酒碗道:“段公子、战寨主、唐寨主,从今以后我夫妇便是万刃山的人了,我二人愿誓死追随段公子,还望各位兄弟多加照应!”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也赶紧站起身来。段鸿羽端起酒碗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说罢,五人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段鸿羽放下酒碗,冷不丁一抬头,只见梁思月、李燕娘四只眼睛紧紧盯着他,嘴角带着得意的冷笑。他久经江湖,知道情况不妙,刚要叫喊,忽觉头上一晕,接着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战天伦、唐马见段鸿羽突然摔倒无不大惊,刚要来扶他,也双双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鸿羽清醒了过来,只见自己被五花大绑地装在一辆囚车中。他心下一寒,暗道:“不好!我竟落到官军手里了?”回头一瞧,只见四下里全是官军,另两辆囚车上的人正是战天伦和唐马,两人仍在酣睡。 便在这时,忽听梁思月笑道:“段公子,得罪了!” 段鸿羽一见梁思月夫妇,忍不住骂道:“梁思月、李燕娘,你们好卑鄙的手段!” 梁思月笑道:“不能怪老夫卑鄙,还是你自己太嫩了!” 这时,胡一龙拍马来到近前道:“老梁,和他吵什么呢?” 梁思月道:“这里不关你的事!” 胡一龙怒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他杀了我的两个弟弟,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梁思月道:“你懂什么?他可是官府要犯,只要我们把他送到夏大人那里,不要说是兄弟,便是妻子儿女都会一万倍补偿给你的!” 胡一龙一阵狂笑,这才打马去了。 段鸿羽咬牙道:“没想到你们竟是一伙的,早盘算好了就是要诳我们兄弟上当。” 梁思月道:“你错了,老夫和大公子并不是一起的。我们昨天的争斗也是真的,绝不是故意演戏诱你们上钩!” 段鸿羽道:“那你们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梁思月道:“还是怪你们太多事了!你们不该留在我府中假装侠义的!” 段鸿羽道:“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梁思月道:“当老夫看到你们第一眼时,就猜到了七八分,等你们到我府中一阵叙谈,通过口音,老夫便认定你们三人就是万刃山的人!” 段鸿羽道:“那时你就决定和胡一龙和好了是吗?” 梁思月道:“不错!我和大公子所争议的不过是一块小小的地皮。如果把你们三个擒到手上,一万块这样的地皮也不在话下,是以老夫才立即派人送信给大公子,要他配合前来拿人!” 段鸿羽道:“在下倒不懂了,以你们的人手为何不直接动手,却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梁思月笑道:“老夫深知几位武功高强,硬要强攻不但拿不住人,说不定还会落个家破人亡。此外三位都是老江湖,暗中下药也必不能奏效。老夫这才故意让大公子派人将老夫的家毁掉,老夫假装走投无路,最后迫不得已投到万刃山的旗下!” 段鸿羽道:“你成为万刃山的兄弟再向我们下药,我们无论如何也是非中招不可了是么?” 梁思月道:“不错!天底下最难防的便是自己的兄弟。如果当时段公子能识破老夫的计谋,老夫也只能认了,只可惜三位对老夫决没半点怀疑,如此说来,老夫真有点惭愧了!” 段鸿羽长叹一声,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便在这时,战天伦和唐马也清醒过来,当两人得知中计后,无不对梁思月、李燕娘和胡一龙破口大骂。 大队人马正在前行,忽然前方路上有人拦住去路。此人一袭黑衣,背身而立,腰间悬着一柄镶金嵌玉的宝剑。 胡一龙、梁思月、李燕娘见有人拦路,心下也是一惊,直到他们看清周围再无旁人,这才放下心来。胡一龙吼道:“喂!快快让开路来!” 黑衣人道:“凭什么要我让路?” 胡一龙道:“凭什么!就凭我们是官家的人,你敢拦我们的车,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黑衣人道:“在下不敢造反,只是你们可以过去,但必须把车上的人给我留下!” 第三十七章 麒麟之子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无不惊讶万分,暗道:“这人是谁呀!为什么突然出手相救?” 胡一龙道:“你是什么人,留下他们做什么?” 黑衣人道:“在下和他们素无瓜葛,只想杀了他们!” 梁思月笑道:“你和他们既无瓜葛,却杀他们做什么?” 黑衣人道:“只因他们无故生事,非要拜访于我,才让我家毁人亡,你若是我肯放过他们吗?” 段鸿羽这才反应过来,黑衣人敢情就是“流霜剑客”左含冰。 胡一龙、梁思月、李燕娘无不勃然变色。梁思月厉声道:“左小贼,你胆敢劫朝廷要犯的囚车,还要不要命了?” 左含冰猛地转来身来,只见他面如冠玉,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真是英姿勃勃。左含冷笑道:“你们把他们三人押入京城也是个死,哪如交给我,让我一剑杀了他们痛快?” 胡一龙骂道:“你真是痴心妄想!你不会也是想把他们三个送到朝廷邀功的吧!” 左含冰笑道:“大公子想的可真是周全,不过你放心,我左含冰若能从官府领到银两,定分你一份。” 胡一龙道:“去你的,小奸贼,你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老子用你分钱吗?” 梁思月道:“和他啰嗦什么?趁着人多,不把这小贼干掉更待何时?”说罢,拔剑在手,向左含冰面门便是一剑。 左含冰笑道:“老贼,就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逞能?”瞬间拔剑在手,只轻轻一撩,便已挡开梁思月的剑招,他剑锋一抖,三尺青锋已毒蛇般刺到梁思月的鼻尖。 段鸿羽见左含冰出剑灵动冷厉,不禁大为赞赏,心道:“此人身手绝不在林中笑、聂云飞之下,若能入我万刃山,可是如虎添翼了!” 李燕娘见梁思月危险,一声厉叱,两道寒光已然攻到左含冰后心。 左含冰撤剑移步,一个“苏秦背剑”挡开来剑。他恨透了李燕娘,一记毒招反攻李燕娘咽喉。 李燕娘就像一只被中踩了尾巴的猫,一声尖叫让到一边。 胡一龙瞬间抢到有利身位,以枪作棍,向左含冰搂头便是一下。 左含冰身形一闪让到一旁,只听“叭”的一声,大枪重重地砸在地上,直砸出一条深深的长沟。 左含冰道:“胡一龙,我与你有何冤仇?竟下如此毒手!”一剑“漫天冰雨”向胡一龙疾攻而到。 胡一龙撤枪在手,向上一开。 左含冰手腕一翻,厉剑倏退又吐,绕过枪杆向胡一龙继续进击。 梁思月夫妇虽与胡一龙有隙,但怕失了他更对付不了左含冰,双剑齐出,如两条出洞蛟龙般攻向左含冰后背。 左含冰身形暴转,按着一个筋斗已然翻到梁思月和李燕娘身后,唰唰两剑,反向梁思月和李燕娘后心刺来。 梁思月和李燕娘没料到左含冰身形如此之快,不及回招,吓得都是一声惊叫。 胡一龙大枪向前一送,照左含冰面门、咽喉、前胸接连刺出十七枪,他深知若只出一枪,左含冰必然可以轻身避过,这才连出十七枪,以迫使左含冰变招。但见枪花错落、变幻迷离,实是难得一见的上乘枪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左含冰必然回剑封挡枪招之时,左含冰突然左手向前一挥,一股雄浑的罡流向胡一龙直喷过去。 胡一龙手中矛枪虽长,但无奈这股罡流实在强劲,让他简直无从对抗。胡一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猛地向后倒去。同一时间,左含冰的利剑一下刺入梁思月和后心,直没至柄。 梁思月惨叫一声,死于就地。 眼见梁思月的惨死,胡一龙和李燕娘都是魂飞魄散。胡一龙端着矛枪道:“李夫人,怎么办?” 李燕娘道:“这小贼轻功高妙,我们逃不掉的,也只能和他一决生死了!” 胡一龙本想逃蹿,可看看李燕娘凸凹有致的身材,有些舍不得,暗道:“若能杀了这小贼,不但高官指日可待,还能抱得美人回,便是冒险也值了!”想到这里,他一声厉啸,大枪再起,一片枪影狠狠罩向左含冰头顶。 左寒冰身轻剑快,轻描淡写之间,已将胡一龙的枪招尽数化解。 李燕娘其实是骗胡一龙和左含冰拼命,她是逃是战一直拿不准主意,此时见左含冰只顾对招,终于下了决心,玉腕一扬,三支袖箭脱手而出,直取左含冰咽喉和二目。 段鸿羽见李燕娘突然用出暗器,心下也是一惊:“这毒妇的袖箭功夫真是了得,似不在五嫂之下了!” 眼见左含冰便要中招,他突然猛一仰头,射向双眼的两只袖箭便贴着他头顶飞了过去。左含冰虽然躲过了上面两支袖箭,可下面那支袖箭还是穿在了他面门之上。左含冰闷哼一声,仰天摔倒在地上。 胡一龙和李燕娘见左含冰中箭无不喜过望,同时飞身抢上,一矛一剑分进合击,向左含冰身前便刺。 便在这时,左含冰突然一张口,那袖箭便从他口中呼地射出,直奔李燕娘前心。 江湖上有用手接暗器的,也有用嘴叼暗器的,可这样把袖箭完全吞入口中,再射出来的绝技李燕娘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猝不及防,正袖箭穿在胸口上,李燕娘尖叫一声,一下摔出一丈开外。 这时,胡一龙的矛枪已经刺到了左含冰前心。左含冰因为刚才吞吐暗器,不及出剑,只得就势一滚,射过枪招。 矛枪“砰”地一声刺入土中,枪头完全没入土中。胡一龙拔出矛枪,向左含冰便是一阵乱刺。 左含冰在地上滚来滚去,胡一龙接连捅了十数枪,却连他的衣襟都没有碰到。 胡一龙捅了半天,手上力道有些不济,他稍微一缓,左含冰一个“鲤鱼打挺”凌空跃起,寒光起处,胡一龙的人头便飞到天上去了。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见左含冰转眼间连败三大高手,无不大为惊叹。 那些官军见三个头领死的死伤的伤,谁还敢上前?掉转回头,直接奔姥姥家去了。 第三十八章 玉面杀手 李燕娘直到这时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伤口便要逃命。 左含冰一个箭步抢到近前,把剑指在李燕娘胸前道:“李燕娘,你还记得我左含冰吗?” 李燕娘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含冰,都是我不好,是我陷害了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了我这个婊子都不如的贱人吧!” 左含冰咬牙切齿地道:“当年我投师梁思月门下学习兵法,是你把我骗入房中挑逗,被梁思月看到后你竟反咬一口说我调戏你,以致梁思月将我打成重伤并逐出师门,现在又设计陷害于我,不是我左含冰不念师徒之情,是你们两人实在太狠毒了!” 李燕娘道:“含冰,如果你还认我个师娘,在我死之前,容我交待几句话可否?” 左含冰厉声道:“你说!” 李燕娘悄声道:“我现你家那个小书僮……”她刚说到这里,脑袋轻轻一晃,只听“砰”的一声,两道乌光从她头中呼地射出,直奔左含冰咽喉。 好个左含冰,一个“烈马回头”让过暗器,接着左手在空中一抄,已牢牢将两件暗器夹在手上。 这一切都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直把段鸿羽、战天伦、唐马看得惊心动魄。 左含冰回手将两根毒针扔在地上:“李燕娘,我看你是个女子,本想放过你一命,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 李燕娘知道左含冰是不会饶过她的,索性豁出去了,嘶声道:“小贼,老娘会怕你么?老娘就是做鬼也带你一起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挥剑向左含冰刺落。 左含冰手中剑几乎同时挥出,只听“噗”的一声,李燕娘一头栽倒在地上,剑也飞出两丈开外。她蹬了蹬腿,狞笑道:“好……舒服!”接着就一动不动了。 左含冰杀了李燕娘后剑未入鞘,转身向囚车走了过来。 段鸿羽、战天伦、唐马见他出手如此狠毒,心头不禁都是一凛。 左含冰把剑指在段鸿羽的咽喉上,只见剑锋上仍在滴血,他目泛寒光地道:“你们三个的死期也到了!” 段鸿羽竟没有丝毫害怕,而是一阵冷笑。 左含冰声音一厉:“直到这时你还有心情笑?” 段鸿羽道:“死中得活,在下安有不笑之理?” 左含冰道:“死中得活?真是开玩笑,这样一柄刚刚附了三条鬼魂的冷血之剑指在你面前你还敢说死中知活?” 段鸿羽道:“在下当然知道左公子是舍不杀我们的!” 左含冰道:“何以见得?” 段鸿羽道:“从今日之事已看得出来,江湖上传闻‘麒麟之子红岫含冰’定是真的了。在下实在不相信这样一个贤名远播的剑客会出手杀三个素不相识的人!” 左含冰道:“可我刚才已经杀了三个人!” 段鸿羽道:“他们是想致你于死地,你杀他们天经地义,可杀我们就说不通了!” 左含冰道:“昨天深夜,乔风和胖老头率大队官军闯入我府,见人就杀,见物就毁,这都是你们三人引起的,我杀你们也并不过份!” 段鸿羽道:“不然!我们是前来拜访你的,出了这样的事只能算是意外,你也只能自认倒霉!” 左含冰想了想,喃喃地道:“不错!我确实没有杀人的理由!”他送剑归鞘,转身便走。 段鸿羽急了,大声道:“左公子,请留步!” 左含冰道:“你还有什么事?” 段鸿羽道:“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左含冰冷笑一声道:“你们怎么办,关我何事?” 段鸿羽道:“你要是走了,那些官军说不定还会回来,我们终是死路一条。就算他们不回来,这里人迹罕至,我们也只能活活饿死了!” 左含冰道:“这本就是你们自找的!” 段鸿羽笑道:“见死不救绝不是英雄所为。左公子就是为了自己也要三思,日后可别受良心的谴责!” 左含冰道:“若是以往,在下当然会施以援手,可你们三人无故拜访与我,把我害得家破人亡,你们犯下的错早已抵消了我的良心!”说罢又向前走。 段鸿羽道:“却不知左公子要去哪里?” 左含冰道:“天下之大,自有在下的去处,就不劳你等操心了!” 段鸿羽道:“大家相识一场,我怎能不管不问?” 左含冰冷笑一声,没有作声。 段鸿羽道:“左公子,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前来是想邀公子前往万刃山入伙的,公子少年英俊,你我联手一起,何愁大业不成?” 左含冰回过头来,笑道:“万刃山!万刃山是什么地方?是猫洞还是狗窝?” 段鸿羽道:“万刃山不是猫洞狗窝,是真真正正的藏龙卧虎之地!” 左含冰一脸的不屑:“哦!都有哪些人物?你倒说出来听听!” 段鸿羽道:“当年大侠叶剑飞以一柄紫蛇腾云剑屡败官军,开创万刃山百年基业,难道不是英雄?” 左含冰笑道:“叶剑飞武功绝伦,倒也有些见识,然而刚愎自用,还称不上是英雄。” 段鸿羽道:“过云峰以一口豹头紫金刀纵横武林,总配得上英雄了吧!” 左含冰道:“青沙口一败,精华尽失,一腔英雄气早已荡然了!” 段鸿羽道:“文天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乃至医卜星象,旁门左道,兵书战策、韬略计谋,无有不精,实为人间奇才!” 左含冰道:“这也只能算是异人,更难称英雄了!” 唐马大声道:“段鸿羽以一柄溶血玄冰剑行走江湖,快意恩仇,难道还不算英雄吗?” 左含冰笑道:“囚车里的羔羊,又有什么好吹嘘的?” 段鸿羽道:“没想到江湖中能被左公子看上的实在不多!” 左含冰沉吟片刻,忽道:“你们真是来拉我入伙的?” 段鸿羽道:“正是此意!” 左含冰笑道:“你们凭什么拉我入伙?” 段鸿羽道:“我们久闻公子胸怀大志,报国无门,才特来相邀的!” 左含冰道:“就算如此,可天下何其之大,能人何其之多?我为何非得去你们万刃山?” 段鸿羽道:“我万刃山兵力强大,人才济济,足可以成就公子一番报负!” 左含冰笑道:“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三十九章 真正对手 唐马道:“姓左的,你不去就算了,我们万刃山也不缺你这么一个鸟人,不过你不能侮辱我们万刃山的英雄。” 左含冰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又是谁?” 唐马道:“在下沅江虎鲨唐马便是!” 左含冰道:“看来你倒很强横呢!” 唐马哼了一声道:“你别以为占了上风我们便怕了你,万刃山没有怕死鬼!” 左含冰道:“是么!那我倒看看你这个万刃山英雄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他快步来到唐马身前,寒光一闪,一剑正剁在唐马的肩膀上。鲜血渐渐洇湿了唐马的外衣,可唐马仍是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段鸿羽道:“左含冰,你不入我万刃山便算了,为何要出手伤人?” 左含冰笑道:“原来万刃山的人就这么点本事,受这一点小伤就受不了了!” 唐马怒道:“谁受不了了?有种你便把爷爷的脑袋剁下来!” 左含冰道:“我偏不,我要把你一块块的凌迟了,看你能挺到几时!” 唐马道:“那你便来,老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哼出一声的!” 左含冰咬牙道:“我今天非让你哼出来不可!” 唐马道:“你若能让我哼一声,那便像你说的,万刃山的人都是狗熊。” 战天伦道:“八弟!不要与他较劲!” 段鸿羽怕左含冰继续残害唐马,大声道:“左含冰,你去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好汉?” 左含冰道:“怎么,你心疼了!” 段鸿羽哼了一声道:“不是心疼,只是觉得你太过无聊。” 左含冰道:“我真是头一次见到像你们这样的人,明明死在眼前就是不肯服软。” 段鸿羽道:“左含冰,你要是真英雄,敢不敢把我放出来一战?” 左含冰道:“你是在激我,我有那么蠢吗?” 段鸿羽道:“我绝不是激你。倘若你能胜了我,我们三人便由你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左含冰道:“你们本来就任我处置,这样赌注简直一文不值。” 段鸿羽道:“那我便以万刃山做赌注,和你比上一场如何?” 左含冰道:“以万刃山做赌注?” 段鸿羽道:“不错。我若输了,万刃山从今以后便归你所有,你若输了,便随我到万刃山入伙如何?” 战天伦暗道:“十弟这个赌注实在巧妙,如果赢了,万刃山便又多了位高手,即使输了,凭左含冰也做不了义军之主!” 左含冰一向自负,自认为战败段鸿羽不在话下,略一思索道:“我也不贪图你什么万刃山,不过你的游戏倒挺有趣的,本公子便和你比试一下,只是这个游戏得改一改,那便是我若赢了,你万刃山便需散伙,你三人也得永远退出武林!” 段鸿羽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左含冰剑光一闪,将段鸿羽的囚车斩为两断。 段鸿羽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拔剑在手道:“左公子,大丈夫走马江湖,可要言而有信。” 左含冰道:“在下岂是无信之人?倘若输了,随你上山便是!不过你输了便需散伙!” 段鸿羽大声道:“好!公子请出手!” 左含冰也不客气,一招“六出冰花”呼地刺出。但见六剑飞空,真如在空中绽开的六朵琼花,晶莹玉润,冷厉森严,一剑快似一剑,实为世间罕见的剑招。战天伦和唐马看在眼里,不禁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段鸿羽道:“好剑法!”手腕一抖,一剑“飞云掣电”转眼间已将六剑挡出。他长剑向里一翻,一剑“翻手为云”疾斩左含冰右肋,剑势缓和,有如阳春白雪。 左含冰笑道:“这样的剑法可伤不得人呀!”一剑“走花溜冰”直迎剑招。 段鸿羽一声冷笑,突然变招,一剑“雨迹云踪”反向左含冰脖颈斩来。这一剑直如其名,轻灵缥缈,让人难觅其踪,眨眼间便到了左含冰面前。 左含冰面对如此灵动的剑招未敢轻出,身形一退,让开来剑。 段鸿羽腾空而起,一声厉叱,漫天剑雨突然见于空中,虚虚实实、现现隐隐,正是一招“大旱云霓”。 左含冰失声赞道:“好剑法!”面对恢宏的剑势,他剑啸长空,迎难而上,一剑“冰壶秋月”猝然出手。这招“冰壶秋月”是由左含冰的绝招之一,但见无数光华向外扩散,便如明月初升一般,场面之壮观宏大,简直无以形容。 两团剑光绞在一起,所发声响密如冰雹,无数个光点四散飞出,有的射向空中,有的射向大地,真是美轮美奂。 左含冰身形一转,剑光再起,这招“冰封雪飘”宛如北国的冰雪世界,一片剑光已将方圆数十米之地完全罩在里面,剑光雨落,便如空中飘落的雪花。在剑光四周,罡流奔蹿,直吹得地上树动枝摇。 段鸿羽暗道:“不好!没想到此人剑法竟如此精妙,我倒有些大意了!”赶紧用出“云霓之望”来迎敌招。 剑剑相交,只听“铮”的一声巨响,两人拼了个平手,各退出一步方站稳了。 段鸿羽没有急于出手,笑道:“左公子,好剑法!” 左含冰道:“你也好剑法!” 段鸿羽道:“左下已很久没这么痛快了!” 左含冰道:“哦?” 段鸿羽道:“自从林中笑去世后,我还没见过如此高绝的武功。” 左含冰道:“我比林中笑如何?” 段鸿羽道:“恕我直言,你和他的距离微乎其微,简直比我和他的差距还要小。” 左含冰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有把握赢你了。” 段鸿羽道:“倒也不见得!” 左含冰道:“为何?” 段鸿羽道:“武学之玄妙甚至超过天气之变化,根本无迹可寻。林中笑和我的差距比你我还要大,可他仍然死在了我的剑下。” 左含冰道:“你确定能赢得了我?” 段鸿羽笑道:“总比林中笑把握要大一些!” 左含冰一声冷笑,剑光再起,一剑“镂玉裁冰”斜斩段鸿羽左肩。剑行空中,嘶啸声声。 段鸿羽身形一翻,一招“云垂海立”急迎上前。 第四十章 慷慨相从 左含冰此剑本是虚招,剑光一收,接着三道剑芒同时攻出,这三招“卧冰求鲤”“以冰致蝇”“钻冰求火”来得好不凌厉。 段鸿羽一时想不到破解之法,只得飞身让到一旁。 只听“砰砰砰”三声响,段鸿羽身后三棵大树被冷厉的剑气瞬间斩为两断。 段鸿羽赞道:“好妙的剑招。” 左含冰身形暴转,剑光突然大盛,潮水般的剑光奔涌而到,简直让人无从抵御。 面对如此恢宏的剑法,段鸿羽不由一呆,暗道:“不好,看来我今日是要落败的了!”两军对垒,根本不容他细思,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想该如何进招,便下意识地往剑光丛中探了一下。 天上的剑光瞬间消失,当段鸿羽和左含冰稳住身形时,只见左含冰手中已无剑,右臂上直滴下一串血迹。 战天伦和唐马本来都绝望了,谁也没想到段鸿羽竟在最后一刻战胜了左含冰,无不大喜过望。唐马甚至一声大叫出来。 段鸿羽不知道生了什么,赶紧放下剑道:“左公子,我输了!” 战天伦和唐马听段鸿羽竟出此言,一时大惑不解。唐马道:“十弟,分明是你赢了,为什么要认输?” 段鸿羽摇摇头道:“你们不知道,那一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刺出的,是以我输了!” 左含冰道:“你不要说了,赢便是赢了!” 段鸿羽急道:“左公子,这——” 左含冰叹道:“在下以这一剑打遍天下从未遇过对手,没想到今天竟被你破了,却不知你是怎么想到破解之法的?” 段鸿羽道:“连我都不知道那一剑是怎么刺出去的,没想到竟能赢了。” 左含冰道:“两军相遇,都是捡对方空门之处下手,公子竟刺向剑光重叠之地,实在让人费解。” 段鸿羽也无法解释。其实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剑,正是绝顶高手灵光一现的神来之笔。这种意识是从无数次生死决斗中自然形成的,它看不见,摸不到,根本无迹可寻,甚至当事人自己都无法理解,但谁都不能否认它是武学真正的最高境界。 左含冰叹道:“在下这路剑法保护极为严密,只有这一处破绽,而且还有大量剑光作掩护,从理论上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失手的,今日之败,想来是天意了!” 段鸿羽道:“公子倒也不必沮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在下本就胜得十分侥幸。” 左含冰摇摇头道:“可我还是不能随你们上山。” 唐马嚷道:“左含冰,说好的输了便跟我们上山入伙,你为何要食言?” 左含冰道:“在下现身江湖以来从未败过,一向心高气傲,是见不得你们狂妄才要和你们比试一番的,此次比武决非我的本意。” 战天伦道:“可身为剑客应该一诺千金,你输了,就得跟我们走。你不去,那便是言而无信?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左含冰竟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左含冰道:“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们走的。在下既然食言,唯一死而已!”说罢,他挥剑向自己颈上斩来。 段鸿羽赶紧上前夺下左含冰手中剑道:“左公子,何必如此?” 左含冰道:“话已出口,便无可更改,这也是对我狂傲无知的一种惩罚,公子不必拦我,我现在还不如一死了之。” 段鸿羽单膝跪倒,坦诚地道:“左公子,你既然有绝世的武功和远大的志向,为何不能和我们一起共谋大业,非得落拓江湖?若公子肯屈尊上山,在下甘愿将第一把金交椅让与公子!” 战天伦和唐马见段鸿羽为邀左含冰入伙竟不惜让出第一把金交椅,无不是目瞪口呆。 左含冰一来走投无路,二来也为段鸿羽的诚意所感动,赶紧跪倒在地上道:“承蒙段头领如此抬爱,在下愿追随段头领上山,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段鸿羽大喜,非要将第一把金交椅让与左含冰,左含冰只是不受。 战天伦道:“十弟!左公子既然不愿坐第一把金交椅,你就别再相让了!” 段鸿羽这才从地上站起来,他上前搀起左含冰,一时喜不拢嘴。这一场误会实在充满了戏剧性,谁都没有想到。段鸿羽和左含冰斩开战天伦和唐马的囚车,将两人放了出来。 左含冰见唐马肩上仍在流血,忙道:“都是小弟一时鲁莽伤了哥哥!还望哥哥莫怪!” 唐马笑道:“兄弟只要肯随我们上山,随你再戳几个窟窿都行!”他的一句玩笑话,逗得众人无不大笑起来。 左含冰越羞赧,取出金创药亲自给唐马涂在伤口上。 虽然几经险情,但总算邀得左含冰入伙,段鸿羽、战天伦、唐马都是大喜过望。 段鸿羽道:“左公子,我们所以前来邀你入伙,便是听闻公子惊才绝艳。我军现在陷于困境,还请公子为我们指点迷津!” 左含冰道:“小弟庸才,哪敢在三位哥哥面前献丑?” 段鸿羽道:“公子不必谦逊,直言便是,我等洗耳恭听!” 左含冰道:“小弟虽一直在家隐居,却也一直在关注天下局势的变化。现在清军已经入关,兵锋正锐,只凭万刃山等绿林群雄是万不能与其对抗的,是以只能避其锋芒,向暗处展!” 唐马奇道:“暗处展是为何意?” 左含冰道:“天下势力展便如江河之水,此消彼长。以义军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清军、明军抗衡,再像在青沙口那样与敌人硬拼,只能一败涂地。只有保存实力,避开决战,安心展才是上策。” 战天伦和唐马是绿林豪杰,喜欢和敌人面对面的砍杀,一听左含冰竟提出保存实力,避敌锋芒,一时大为不解。唐马道:“兄弟,清军现在如此猖狂,如果不给其以迎头痛击,等让他们站稳了脚跟,再想将其赶走可就难了!” 左含冰道:“可万刃山的实力毕竟弱小,即使是拼尽全力也不可能从根本改变天下格局的,倒不如隐忍下来,待兵力强大到与清军可以一战的时候再主动出击不迟。” 段鸿羽道:“左公子言之有理,我所以率众退出万刃山,也是为了避敌锋芒。” 第四十一章 天下大势 左含冰道:“两国交战是重大严肃之事,绝不能操之过急。敌军势大,与其针锋相对乃愚蠢之举。” 唐马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击?” 左含冰道:“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年以上。” 战天伦道:“时间那么久,我们可等不及了!” 左含冰道:“那也要等,否则,李自成之败便是前车之鉴了。我们现在可以把未来分为养与战两个时期。在休养时期,一定要避开敌军,努力展军力,利用现在清、明、顺三家交战之机迅扩大力量。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注意隐藏实力,万不可锋芒太露,因为我们一旦壮大了,不但多尔衮、夏千寻,就连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都不会高兴的!” 唐马道:“多尔衮、夏千寻、张献忠也便罢了,可我们都是李自成的部众,我们壮大了,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左含冰道:“万刃山只是打着大顺的旗号而已,实际上是一支独立的武装,李自成是绝对信不过我们的。试想一下,他连手下大将李岩、红娘子都信不过,不惜除之而后快,更何况是我们了?” 一提到李自成杀害大将军李岩和红娘子的事,段鸿羽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叹道:“不错,闯王之猜疑,实在让人寒心啊!” 左含冰道:“以前万刃山群雄追随闯王是正确的,可现今局势变化太快,我们需另谋出路,不能再跟闯王一条路走到黑了!” 唐马道:“兄弟,我们这些人为了大顺不惜肝脑涂地。现在纵然义军遭到了失败,可越是这样我们才越要团结,如果大家离心离德,只能一败到底了!” 左含冰道:“可李自成已经犯了重大失误,他这一败只怕再也无法东山再起了,我们守着一棵必倒的大树实无必要!” 战天伦道:“倒也不见得!当年闯王被洪承略打败时身边只剩下十七骑,后来不也照样攻进北京城了吗?谁敢说大顺真的就完了?” 左含冰道:“当年闯王面对的只是大明,大明还有清朝这个如狼似虎的对手,而现在闯王面对的是大明、大清这两支强大的力量,安有回天之术?大顺夹在明清之间。明要攻清,必先灭顺。清要灭明,也必先灭顺。两线作战乃是兵家大忌,是以大顺真的已到了亡国的边缘了!” 战天伦和唐马虽然感到无比惋惜,但一想到现今的局势,也不得不承认了大顺将亡的现实。 左含冰道:“大明和大清都将注意力对准了大顺,使我万刃山有了难得的展机遇,万刃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迅壮大实力,再作后图。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覆灭是不可避免的了,以后天下义军的命运也只能看万刃山了。” 段鸿羽叹道:“可只凭我们这些人想打败大明、大清只怕远远不够啊!” 左含冰道:“哥哥不必担忧,只要我们能采用正确的战略,成功并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闯王也是一点点展起来的!” 段鸿羽道:“闯王所以能做大,有赖于明清两国的交锋,我们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左含冰道:“现在清军加紧进攻大顺,以后还要南下。北方兵力十分空虚,我们还是有机可乘的!” 战天伦道:“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背叛了义军?” 左含冰道:“不然!李自成也只是义军中的一支,我们不追随闯王,不等于背叛了义军,其实就算我们积极配合李自成作战,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也不可能对时局产生任何影响的。万刃山如果真能展成一支强大的武装,本身就是对大顺的一种支持!” 段鸿羽道:“不错,我们的军力如果足够巨大,确实能给清军带来重大的压力,大顺的局面也就好多了!” 左含冰道:“清军入关之后,使天下的局势生了急剧转变,我们也必须迅调整,倘若不能适应新的形势,只能功亏一篑。” 唐马道:“新的形势是什么?我们又该怎样调整?” 左含冰道:“新的形势便是清军入关已成事实,清军妄图一举吞并天下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我们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把目标盯在大明上了,要认识到现在的头号敌人是清国。清朝实力是如此强大,已远远过了大明和大顺。多尔衮现在的意图很明确,便是先顺后明,定鼎天下。如今义军所面临的任务已不是简单的推翻大明,而是要团结一切力量对抗大清,只有这样也能避免天下沦于异族之手。” 战天伦道:“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含冰道:“小弟的意思便是联明抗清!” “什么?”一听“联明抗清”四个字,战天伦和唐马双双跳了起来。这两人都是深受官府迫害才落草为寇的,对官府的仇恨与生惧来,一提大明无不咬牙切齿,联合明朝的策略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战天伦道:“兄弟,万万不可,大明太过残恶,我堂堂万刃山怎能与这些禽兽联合?” 唐马也道:“不错!明朝杀了我多少义军?想联合明朝,还是等我们死了再说吧!” 左含冰道:“两位哥哥,我们是只是联明,而不是降明!” 唐马道:“那也不行!绝不能和官府联合。此外,看看官府中都是些什么人?马士英、夏千寻一个个心如蛇蝎,我们倘若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早晚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战天伦道:“其实就算我们想和官府联合,只怕他们还不同意呢!” 左含冰道:“联明也不一定非得向明朝请降,只要我们以后不攻击明军,在明军遇到危险之际施以援手也便是了!” 唐马恨道:“对这些鹰爪子,杀死一个算一个,绝不能有丝毫姑息!” 左含冰叹道:“哥哥这样想可是义气用事了!倘若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和大明杀个你死我活,等哪一天转过身来,天下只怕已经姓清了,到那时可是追悔莫急了!我们联明,说穿了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战天伦和唐马一时还是无法接受。 第四十二章 意外发现 段鸿羽沉吟片刻道:“左公子之言倒也有理!” 唐马道:“十弟,难道你也同意联明?” 段鸿羽道:“现在我们最大的对手确实已从明朝转为了大清,若再和明朝厮杀下去,双方只能逐一被清军消灭。现在清强明弱,义军更弱,只有联合作战,才有可能避免亡国的命运。以前大明在大顺和大清的夹攻中灭亡了,现在大顺又陷入到大明和大清的夹攻之中,如果不及早转变思路,改变两线作战的境地,覆亡只是早晚的事。从实际上来说,随着清军的迅进军,明军和义军的联合已经是天下大势,只可惜双方的统帅都没有三国时刘备和孙权的胸襟,还在纠结于过往的恩怨,目光是何等之短浅?这样下去迟早是会被清军各个击破的!” 战天伦和唐马虽然对联合大明仍抱有敌意,可一想当前的局势,也没再坚持反对! 段鸿羽思忖片刻道:“我突然想见马士英和夏千寻!” 战天伦道:“十弟!你说什么?你想见马士英和夏千寻?” 段鸿羽道:“正是!” 唐马道:“这两人都是朝中败类,你见他们做什么?” 段鸿羽道:“这两人虽是奸佞,可毕竟握有实权。马士英现在是南京小朝廷的头号重臣,夏千寻从北京逃到南京后,通过重金贿赂已成为马士英极为倚重的武将,身边有盖世三王、天残八怪等众多高手,我们真要能和他们谈和,可是为天下做了一件大好事!” 战天伦道:“不可!这两人都是利欲熏心,一向视我万刃山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是绝不会同意和我们合作的!” 段鸿羽道:“没有试过哪里会知道?时局变化太快,对于清军的迅猛进军,不但我们,南京小朝廷想必也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了。倘若清军大举南下,仅凭马士英、夏千寻手上那点残兵败将根本就无法抵挡。马士英、夏千寻恶归恶,倒也不是糊涂得不透气,如果他们能认识到眼前的危局,停止对大顺和万刃山的剿杀,同意和我们一起抗清,那可真是太好了!” 战天伦道:“十弟!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朝廷中人是怎么想的,对于他们来说是‘宁亡于清,勿亡于贼’。上官金鹏联合清军屠杀我万刃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对于他们来说,我义军是比清军更可怕的敌人!” 段鸿羽道:“那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努力加以争取。” 左含冰道:“就眼前形势来看,要明朝答应停止剿灭万刃山和其它各路义军是有可能的!可要停止对大顺、大西的进攻只怕很难!” 战天伦道:“为什么?” 左含冰道:“因为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已经称帝,这是明朝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如果想让明朝联和大顺、大西,除非能说动李自成和张献忠退位,向明称臣,而这又是李自成和张献忠所不能答应的!” 段鸿羽也皱起了眉头:“不错!要闯王放弃帝位,这实在太难了!” 唐马道:“十弟!你什么都别想了,事到如今,我们就打吧!杀吧!管它什么清军、明军,来了就杀,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哪一天战死了也就安心了!” 段鸿羽道:“乱杀一气怎么能行?我说什么也得见马士英和夏千寻一面,摸摸他们的底,然后再做料理!如果我们能让大顺、大明、大西终止内战,联成一支强大的武装共同抵御清军,可比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到处打杀强太多了!” 战天伦眼前一亮道:“不错!十弟说得倒也在理!如果大明、大顺、大西结成联盟,足以和清军一战了。” 唐马道:“马士英、夏千寻对我义军早已是倍加提防,他肯见我们?” 段鸿羽长吸口气道:“我们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左含冰道:“哥哥如果想见马士英、夏千寻,不如现在就去南京。金陵繁华之地,马士英、夏千寻、阮大铖这些人都喜欢寻欢作乐,我们总可以找到见面机会的!” 段鸿羽道:“好!那我们就到南京走上一遭!” 群雄商议已定,立即起程。 这天到达南京,群雄正要入城,忽然一大队骑兵从前方驰过,直向东南方向奔去。唐马眼尖,轻声道:“不好,是飞蛾军!” 段鸿羽抬头一瞧,果然是上官金鹏和飞蛾军众头领,铁冰心也在队伍中。 战天伦奇道:“上官老贼怎么也到南京来了?” 唐马道:“他不会是投降大明了吧!” 战天伦道:“不可能!上官金鹏和夏千寻是死敌,只要夏千寻在,他怎么可能投降大明?夏千寻根本容不下他的!” 段鸿羽道:“现在时局纷乱,一切皆有可能,究竟如何,待我们前去打探一下!” 四人偷偷跟在飞蛾军众头领身后。行出不远,上官金鹏率部众在一座高山前停下马来。山前早有明朝官员恭候,双方寒暄几句,便一路向山上走去。段鸿羽瞧那官员至少是二品高官,说道:“不好!看来要接见上官金鹏的定是弘光帝了!” 战天伦道:“弘光帝是个糊涂虫,他见上官金鹏做什么?” 段鸿羽道:“搞不好弘光帝是想收降飞蛾军了!” 唐马道:“明廷要想收降飞蛾军早干嘛去了?为何一直拖到今天?” 段鸿羽道:“以前的大明是何等的高傲?现在只剩下江南一隅之地,哪里还敢托大?” 战天伦道:“上官金鹏野心勃勃,明朝若是收降了他,对我义军实在是个巨大的威胁!” 唐马道:“他们爱怎么样便由他们好了,反正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联在一起也好,我们想杀他们倒省得来回跑路了!” 左含冰道:“依小弟之见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搞不好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阴谋!” 战天伦道:“兄弟,你说什么?这里面难道还另有隐情?” 左含冰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上官金鹏现在把飞蛾军拉到了江北,对明廷已经构成了巨大的威胁。我想马士英、夏千寻他们可能是想进剿又怕又斗不过上官金鹏,这才设计加以消灭!” 战天伦道:“如此说来,那可太可怕了!” 第四十三章 身陷绝境 唐马道:“我看不一定,上官金鹏老奸巨滑,哪有那么容易上当的?就凭夏千寻那点韬略只怕还对付不了他!” 左含冰道:“上官金鹏再狡诈也没有用,权力毕竟在马士英、夏千寻的手上,只要他们能让皇上下一道圣旨!” 段鸿羽道:“不错!上官金鹏对朝廷一向愚忠,只要皇上肯招降,只怕他非中招不可!” 唐马道:“上官金鹏没那么笨的?要知道他可是算计一辈子人了,这样的伎俩岂能看不出?” 左含冰道:“明知是圈套他也是非钻不可的!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怕也只有一两次,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轻易错过的,何况上官金鹏一向自负,他一定认为以自己的才华足以打动皇上。” 段鸿羽道:“有理!只要皇上肯接纳于他,上官金鹏无论如何也是非来不可的!” 战天伦道:“那他岂不成了第二个宋公明了?” 唐马道:“如此也好!上官老贼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现在屠刀终于轮到他的头上来了!” 段鸿羽咬牙道:“不行,我们绝不能让夏千寻就这样把上官金鹏给杀了!” 唐马道:“十弟!你是怎么了?他们自相残杀,对我们来说是求之不得,难道你不忍心上官老贼被杀?” 段鸿羽道:“我不是心疼上官老贼,而是他杀了我万刃山那么多兄弟,让他死在夏千寻的手上我实在有些不甘心!” 唐马道:“不错!要杀也应该由我万刃山的人剁出这一刀!” 群雄怕被官军现,全都跳下马来,把马拴在一边树上。段鸿羽压低声音道:“三哥、八哥,你们两人在外面,我和寒冰进去。” 战天伦道:“既然来了,再危险大家也应该在一起!” 段鸿羽道:“上去那么多人也没有用,你们在外面关键时刻还可以接应我们一下,还有,记住绝不可以乱生事端!” 战天伦道:“十弟尽管放心,外面的事交给我了!” 段鸿羽交待完毕,便和左含冰躲过官军,悄悄绕到西边另一座山上。 两人上到山顶,趴在地上往前一瞧,只见在对面山顶的八角亭内端坐着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龙盔金甲,腰间悬着龙泉宝剑,好不威武。段鸿羽暗道:“这男子想必就是新即位的大明皇帝弘光帝了!”他再往山下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在山坡沟中全是满副武装的甲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为的正是血里行针夏千寻。段鸿羽不解地道:“弘光帝怎么这样一身打扮?” 左含冰道:“我想可能是朝廷迫于舆论不敢在城中召见上官金鹏,弘光帝才以狩猎之名出城来见上官金鹏的吧!” 段鸿羽道:“不错!他们这样召见上官金鹏不但可以掩人耳目,还不用下圣旨文书,便是杀了上官金鹏也不必担心有人骂朝廷无信了,这些朝廷奸党真是凶残诡诈!” 左含冰道:“官府中人一向如此!” 段鸿羽道:“哪个是马士英?” 左含冰道:“马士英并不在场!” 段鸿羽叹道:“里面全是官军精英,文官一个也没到场,看来飞蛾军的末日真的到了!” 过不多时,只见上官金鹏率飞蛾军众头领来到亭前。众头领纷纷跪倒在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段鸿羽道:“没想到他们来的比我们还要慢!” 左含冰道:“我想他们在路上一定和官府生了争执!”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坚持带武器上山,看来头脑还是清醒的!” 两人都是武功高手,虽然两山相去较远,他们还是能清晰地听到双方的谈话。只听弘光帝道:“上官先生,在先帝时你便是朝廷重臣,后因奸臣陷害,才落拓江湖,朕对你之人品十分欣赏,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们的行动,如今将你等重新纳入朝廷,只希望先生能忠心报国,不负朕之厚望!” 上官金鹏道:“谢圣上恩典!” 弘光帝道:“听说上官先生韬略过人,现今天下大乱,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上官金鹏道:“圣上,清军如今已经入关,势头十分迅猛,现在已成为我大明头号劲敌。只有举全国之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有可能起死回生……”接着,他便侃侃而谈,说起了他那一套全民皆兵的理论,只是弘光帝和夏千寻等人目光游离,根本就没心情听他的讲话。 上官金鹏正滔滔不绝地向弘光帝陈述自己的救国方略,忽听前面“咚”的一声。他大吃一惊,赶紧抬头,却见亭中早已是空无一人,弘光帝竟消失不见了。他知道中了圈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其它飞蛾军头领也都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大批官军从山后围了上来,将这座山峰围了个水泄不通。 段鸿羽和左含冰也没想到亭子中竟暗藏机关,眼见弘光帝突然消失,无不一声惊叫出来。 夏千寻率盖世三王、天残七怪来到近前,冷笑一声道:“上官老贼,没想到吧!” 上官金鹏道:“夏千寻,你好狠毒,为了除掉我,竟不惜蒙蔽圣上!” 夏千寻道:“不是我夏千寻陷害你,而是当今皇上英明,早识破了你的阴谋诡计。天下谁不知道你是满清的走狗?你投降了大清,竟又到南京来了,你是不是想赚开天京的城门,放清兵进来?” 上官金鹏道:“我飞蛾军同清军血战的事在江湖上尽人皆知,没想到你们竟如此诬陷!” 夏千寻道:“那你和索龙联合屠杀万刃山呢?” 上官金鹏道:“万刃山和闯贼一样,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我们消灭他们,那是为国杀贼!” 夏千寻仰天笑道:“算了吧!你和清军合作便是汉奸,今天这里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上官金鹏道:“我飞蛾军一没有易服剃,二没有出卖国土家园,怎能算是汉奸?” 夏千寻道:“多尔衮所以没让人你剃,只怕就是为了让你能打入我大明做内应,你和吴三桂、洪承畴这些人是一路货色。你此次南下到底是奉了多尔衮什么使命?快快从实招来!” 上官金鹏怒道:“一派胡言!” 第四十四章 孤军奋战 盖天王道:“夏大人,和他啰嗦什么?把他们全杀了算了,皇上还等着见上官老贼的人头呢!” 夏千寻高声道:“谁能割下上官老贼的人头,本帅定有重赏,对临阵脱逃、贪生怕死者,一律格杀勿论!” 官军接到命令,一声呐喊向前扑来。 眼见官军兵力如此强大,上官虹英早变了脸色,惊道:“爹!官军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呀!” 上官金鹏长叹口气道:“不是皇上要致我们于死地,而是奸臣容不下我们!” 上官云英道:“爹!都到了这时你怎么还不省悟?仍对那狗皇帝抱有幻想!” 袁天化道:“事到如今!和他们拼了!” 上官金鹏不想和官军纠缠,大声道:“杀出重围,不必恋战!”摘下霜雪虎头钩第一个冲入官军。上官云英、上官虹英、铁冰心、彭先果、袁天化、常百威也各拔兵器向山下闯去。 官军兵多,飞蛾军众头领冲进人群,便如当日青沙谷大战万刃山群雄陷入联军阵中一样,很快便被淹没有官军的汪洋大海中,陷入到各自为战的境地。 上官云英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企图能找到父亲和妹妹,便在这时胖老头和乔风双双杀到近前。胖老头狞笑道:“小贼,看也没用,你还是乖乖地认命吧!”金算盘高高扬起,一招“财大气粗”向上官云英当头便拍。这一招“财大气粗”招如其名,不但功力浑厚,攻击范围也是极大,将上官云英完全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上官云英一剑“焚琴煮鹤”迎招而上,剑锋从算盘子间的缝隙里一下透了过去,急刺胖老头面门。 胖老头道:“怎么搞的,谁和胖老头对招都用这一手,真是气死老头我了!”双手一错,那金算盘竟一下扁了,将长剑正夹在里面。原来,金算盘的缝隙一直是个巨大漏洞,胖老头最近将金算盘做了重新设计,很好的弥补了这个缺点。 对方的漏洞瞬间转变为致胜利器,这可让上官云英始料未及,他身形一退,赶紧往外抽剑。他功力远超胖老头,剑锋在金算盘里迅速滑出。 乔风怕上官云英把剑抽出来难以对付,双手向前一探,两只铁手呼地飞出,直击上官云英面门,这两招来势猛恶,迅若奔雷。 上官云英暗叫一好,一个“犀牛望月”躲过来招,两只铁手便贴着他面门飞了过去。还没等上官云英立稳身形,乔风的两只铁手猛地张开,犹如两只鬼爪一般向他后脑抓来。 上官云英手中一较力抽出宝剑,回手一剑“云心鹤眼”正割在铁手上。长剑与铁手相交,直崩出一溜火光。上官云英手上一麻,暗道:“这厮好深的功力!” 胖老头不等上官云英缓过手来,身形向前一欺,“恭喜发财”“抬头见喜”“财源广进”一连三招有如排山倒海般攻到近前。 上官云英不由自主地“噔噔噔”倒退数步,一连刺出十数剑方才挡开胖老头的攻势。 眼见招势已老,胖老头高高跃起,“谋财害命”“贪财好色”“见财起意”又是一连三招祭出,他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毒,招招指向上官云英要害。 上官云英知道再这样下去非死在两人手上不可,以攻代守,“去如黄鹤”“鹤背扬州”“梅妻鹤子”同样三招抢攻而出。 胖老头没想到上官云英竟敢冒险与他拼招,准备不足,一下便被震飞了出去。 上官云英刚要松口气,乔风的双手便到了,他十招如钩,向上官云英脖子狠狠抓落。 上官云英长剑轻舒,一剑“鸣鹤之应”反刺乔风右肋。 乔风清楚上官云英是想利用兵器上的优势迫使自己回招,冷笑一声:“小娃娃,也不掂掂你的分量!”左手回爪剑锋,右手仍不收招。 上官云英始料未及,幸他轻功卓绝,一个大转身闪到一边。乔风的铁手抓了个空,五指扣合,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胖老头的身体瞬间摔在地上,哪知他身体刚一触地便如炮弹一般反弹回来,呼的一声向上官云英猛砸过来。 上官云英来不及闪身,只得就势躺在地上,胖老头便在他身上飞了过去。这时,刚好有一名官军挡在前方,胖老头一头正撞在那官军身上。那官军根本经不住这一撞,顿时如纸鸢般飞了出去,等摔在地上时,早已成了一堆肉饼。上官云英见胖老头武功如此猛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胖老头不等上官云英从地上爬起来,球身从空中一翻,径直向地上砸来,这一下势如雷霆,不下万斤之力。 上官云英眼见不妙,赶紧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 眼看胖老头肥硕的身体便砸在了地上,没想到竟平空停住,接着向前一弹,又向上官云英飞了过来。 上官云英被胖老头这几轮进攻压得透不过气来,眼见他又扑到近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是这时,忽听有人喊道:“哥哥躲开!” 上官云英听到声音赶紧趴在地上。一片银光瞬间飞到近前,如疾风暴雨般尽数钉在胖老头的身上。胖老头惨叫一声,鲜血如雨水般浇下,接着“扑通”一声掉在地上,蹬了几下腿便一命呜呼了。 上官云英来到近前,将上官云英从地上扶起,问道:“哥!你怎么样?” 上官云英咬牙道:“我没事!” 乔风和胖老头交情深厚,眼见他惨死在上官虹英的手上,一时怒火中烧,恶狠狠骂道:“小妮子,好毒的手!”两只铁手交错而出,一招“恶虎扑食”猛抓向上官虹英头顶。 这时,田平和欧震也过来助战,上官云英赶紧出剑将两人拦住。 上官虹英见乔风来势凶猛,不敢接招,身形一闪让到一边。她轻功何等之妙?乔风扑得过猛,便在上官虹英身边冲了过去。 上官虹英调转身形,一声娇叱,狠狠一剑刺向乔风后心。 乔风身形一俯倒在地上,左手用力一撑,身形瞬间暴旋,接着双脚在地上一蹬,猛地蹿起,直如一只敏捷的金钱豹。 上官虹英接不住他这一扑,不得不再次闪到一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五章 仇人见面 乔风有了前车之鉴,在和上官虹英交错时,伸手向后一撩。这一下正划在上官虹英右肋上。饶是上官虹英奋力闪躲,还是被他铁手划破外衣,并在肌肤上留下五道明显的血指印。 上官虹英大怒,剑光疾起,用出“满天花雨”的至高剑招,将乔风全身罩在一片青光之中。 乔风笑道:“好花哨的武功!”两只铁手上划下挡、左拔右扣,轻描淡写间便将来招封出。 上官虹英一击不成,二击又到。无数剑光瞬间合为一点,一剑“气贯长虹”飞刺乔风面门。 乔风眼见无法躲开这一招,索性用出两败俱伤的功夫,起铁手向上官虹英前胸抓来。 长剑“噗”地一声从乔风肩胛刺过,直透到后背。乔风不闻不问,只顾向前递招。 上官虹英不及抽出剑来,眼见对方手到,只能松开剑柄向后退去。 乔风双手一下走空,他仰天一声狂啸,劲力所到,穿在肩胛上的宝剑竟猛地脱身飞出,凌空斩向上官虹英,长剑载血而出,直如飞在空中的一道红色闪电。 上官虹英没想到他会用出如此血腥的武功,一个“飞鸟投林”跳到一边。血剑去势劲急,直将一名官军穿倒在地上。 上官虹英飞身过来捡兵器。 乔风手在伤口处一拍,接着两只沾满鲜血的铁手有如鬼爪一般向上官虹英抓了过来。 上官虹英闻到血爪上呛人的血腥气,直感到一阵恶心,也顾不得拔剑了,纵身跳到一边。 乔风随之变招,身形一起,两只血手猛向上官虹英头顶划落。 上官虹英不及闪躲,只得抽出随身匕首向乔风前心猛刺。 乔风左手回收,正顶在匕首上,也不知道他的铁手上有什么机关,只听“当”的一声,匕首已瞬间断为两截。 上官虹英眼见厄运将至,吓得紧闭双眼,“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她叫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手掌抓落,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乔风就那样站在地上,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好像吊死鬼似的舌头伸出老长。在他胸脯上透过来一个红红的剑尖。好毒的剑,竟在一瞬间将乔风完全刺穿。 这时,出剑人将乔风一下甩到地上,正是白鹭衔江铁冰心。上官虹英惊魂未定地道:“心姐!” 铁冰心上前扶起上官虹英道:“没事了,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这时,上官云英仍在和田平、欧震打得难解难分。铁冰心和上官虹英杀到近前,不过五十招,田平和欧震便双双身首异处。三人合兵一处,来回冲杀,到处寻找上官金鹏。 这一场恶战直看提段鸿羽和左含冰惊心动魄。左含冰道:“这样下去,搞不好飞蛾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段鸿羽道:“飞蛾军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以官军的实力,就算最终击败飞蛾军也要元气大伤了!” 左含冰道:“如此也好,他们都太骄狂了,让他们多损失一些,就会乖乖地听话了!” 段鸿羽叹道:“只怕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简单!” 左含冰道:“此话怎讲?” 段鸿羽道:“官军所以不和我们合作绝不是因为实力强大,他们所以容不下我们,是因为有夏千寻这样的小人在到处搬弄是非!” 左含冰道:“倒也有理!夏千寻实是我中原武林的头号敌人!” 段鸿羽道:“上官金鹏说得对,以我中华的实力,如果没有内讧,任何外族都是打不进来的。如果最终被异族征服,问题也只能出在自身上。这一点从夏千寻身上便能得到最好的证明!” 左含冰道:“有时我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段鸿羽道:“看来你对真正的坏人的理解还不够。对于他们来说,恶已经不是谋取利益的手段,而是一种信仰!” 左含冰道:“世上真有这么恶毒的人?” 段鸿羽道:“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做善事与他们的信仰是不相符的,他们也不能容忍自己有一丝丝的怜悯之心。即使他们会做一些好事,也不过是为了伪装而已。这些人容不得别人比他们更好,对世间一切真情更是深恶痛绝,并认为那些是可笑的,幼稚的,只有他们才是最精明的!” 左含冰道:“这些人简直个个该死!” 段鸿羽道:“这些人其实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野蛮人,他们共同特点是八面玲珑、诡计多端。中国各朝各代往往都亡于这些人之手。” 左含冰叹道:“为什么我们国家的权力总是落到这样一群野蛮人之手,确实值得反思一下了!” 上官金鹏武功何等之强?双钩所到之处,官军如割韭菜一般纷纷倒落。 夏千寻见上官金鹏太过嚣张,勃然大怒。他飞身而起,一个“燕子三抄水”从士兵头顶上掠过,转瞬间便已到了上官金鹏身前,双剑起处,两道乌光有如一柄巨大的剪刀直切上官金鹏前胸。 上官金鹏见夏千寻来势猛恶,赶紧一个“旱地拔葱”跃在空中。只听“扑”的一声,两道乌光一下斩在地上,直在留下两条长长的剑沟。 上官金鹏一个“燕子翻云”稳稳落在地上,他二目喷火,望着这个屡次试图致自己于死地的强大对手,厉声喝道:“乱臣贼子,如此狠毒!” 夏千寻这时也已落在地上,只他见双臂扬起,呈“白鹤亮翅”的身姿,咬牙道:“上官老贼,你的死期到了!” 上官金鹏道:“我们飞蛾军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如此心急?” 夏千寻道:“你也别怪我狠毒,你难道就忘了你们是怎么屠杀万刃山群雄的了?” 上官金鹏回想起那日青沙口大战,万刃山群雄就是他现在一样的境遇,不禁长叹一声,没有作声。 夏千寻道:“没想到直到此时你还不甘心!” 上官金鹏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可你们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实在让老夫不服!” 夏千寻冷笑道:“看来你还没有省悟过来,要你死的正是当今圣上!” 上官金鹏道:“胡说!圣上知道什么?都是你们这些奸党蒙蔽圣上,才让他不辩忠奸!照这样下去,大明早晚得亡在你们这些小人手上!” 第四十六章 穷途末路 夏千寻道:“大明亡不亡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国,真是天大的笑话!” 上官金鹏道:“老夫只恨没早些除掉你们这**臣!” 夏千寻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总之今天这里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无论如何你们都将难逃一死!只怕你死得比过云峰还要难看!” 上官金鹏笑道:“老夫自起兵以来,便不畏一死!” 夏千寻道:“可你想过你的下场没有?你自以为是岳飞,是袁崇焕,你错了!你连宋公明都不如,宋公明和他的梁山好汉死得虽惨,但至少还能落个忠义的美名,受万民景仰,而你连这样一个好名声都得不到。你屠杀万刃山,已为绿林所唾弃,投诚官府又被当作反贼屠戮,真是千人所指,遗臭万年。” 上官金鹏大怒,疾起双钩,向夏千寻头顶便是一下。 夏千寻笑道:“上官老贼,你这是图穷匕见呀!”左剑向上一扬迫开双钩,右手剑向前一递,一剑“开门见山”急刺上官金鹏前心。 上官金鹏急于杀死夏千寻,在对方突然反击下有些不知所措,幸他武功高绝,在剑就要刺在前心的一瞬间一个“闻鸡起舞”躲了过去。 便在这时,忽然一股狂风飞卷而到,直压上官金鹏头顶。 上官金鹏抬眼一瞧,只见原来是盖地王的斩马刀。他右手钩向上一抬,直迎来刀。 只听“当”的一声,霜雪虎头钩和斩马刀凌空暴击在一起。想上官金鹏在盛怒之下这一钩何等劲猛?盖地王顿时虎口全裂,斩马刀脱手飞出,人也猛地向后摔去。 上官金鹏身形向前一欺,双钩起处,盖地王已被两钩斩为三节。 盖天王、盖世王正在围攻彭先果,望见兄弟惨死,马上甩脱彭先果向上官金鹏攻来。兄弟二人都是双眼布满血丝,两柄斩马刀飞在空中有如两匹从天而降的飞马,一时锐不可挡。 这时,夏千寻的阴魂子母剑也攻到了,上官金鹏所要面对的是四件兵器,敌人纵然强大,他仍是毫不畏惧,狂啸一声,双钩奋起,六件兵器猛地撞击在一起,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夏千寻、盖天王、盖世王同时飞了出去,再看上官金鹏,一大口鲜血冲口而出,接着一个跟头栽倒在尘埃里。 盖天王、盖世王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进攻,而是抢先把夏千寻从地上扶起来。 夏千寻轻轻推开两人道:“我没事!” 盖天王拄刀道:“上官老贼,看他还如何逞能?” 盖世王道:“他是死有余辜!” 便是这时,上官金鹏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双钩在手,朗声道:“无耻奸臣,我们再战。” 夏千寻、盖天王、盖世王没有想到上官金鹏在如此重击下竟然还能站起来,一时都是大为惊惧。 上官金鹏视死如归,身形向前一欺,霜雪虎头钩已瞬间攻到三人头顶,钩影幢幢,直如来自地狱的鬼域之光。 夏千寻、盖天王、盖世王不敢接招,赶紧向一边闪开。 上官金鹏身形暴转,又是十数招递出。他深知自己今日只怕难逃一死,已将自己最大潜能运到极致。 盖天王一个“铁板桥”躲过钩锋,他不等上官金鹏再起招,双手捧刀,急斩上官金鹏左肋。他只想为二弟报仇雪恨,刀势极为劲猛。 上官金鹏刚攻过一轮,没想到对方进招竟如此之快,赶紧一个急退让过这一刀。 盖世王看准机会,一刀“飞流直下”疾斩上官金鹏头顶,他这一刀出得恰到好处,与盖天王的攻势形成了无缝对接。 上官金鹏身形一转,双钩并起,再迎刀锋。 便在这时,夏千寻突然从盖天王跨下钻了出来,他双剑齐出,飞刺上官金鹏二目。 上官金鹏没有料到夏千寻身为统帅为了伤敌竟不惜钻手下的裤裆,一时猝不及防,幸他武功高妙,猛一扬头,夏千寻便从他身上跃了过去。 盖天王赶紧变招,斩马刀在空中一转,横着向上官金鹏斩来。上官金鹏武功再高这一下也躲不过去了,这一刀从上官金鹏面门前划过,上官金鹏的两个眼球瞬间被斩马刀斩破,两道血箭从眼中呼地射出。 上官金鹏剧痛难忍,双钩交错而出,将盖天王立斩于钩下。 盖世王见大哥也惨死在上官金鹏钩下,一声大叫,捧刀便要和上官金鹏拼命。 夏千寻忙拉住他道:“不要过去,危险!” 这时,上官金鹏已从剧痛中恢复过来,只见他两眼已变成一对血红的眼洞,就如从阴间里走出来的恶鬼。他不顾血往外流,高声道:“夏老贼,你快过来,与老夫决个生死。” 夏千寻一动不动,只想找机会一举偷袭成功。 上官金鹏武功何其高强?仅通过呼吸就已判断出了夏千寻的位置,他先是凝身不动,接着身形一弹,猛向夏千寻扑了上去,霜雪虎头钩齐头并进,势如奔马。 夏千寻没想到反被偷袭,眼见双钩已到眼前,情急之下,抛剑在地,抓起身边的盖世王直迎钩锋,只听“噗”的一声,盖世王被上官金鹏的双钩切进前心,瞬间毙命,从他胸腔里射出的鲜血直喷了上官金鹏一身。同一时间,夏千寻左手剑呼地刺出,直将上官金鹏刺穿。上官金鹏惨叫一声,仰天摔了出去。 夏千寻回手将盖世王扔到一边,飞身上前就要结果了上官金鹏性命。 夏千寻正要痛下杀手,忽听身后劲风吹到,他知道有高手偷袭,赶紧一个大转身跃到十米开外,抬头再看,只见段鸿羽和左含冰双双杀到近前。夏千寻知道这两人武功高强,夺路便走。 段鸿羽来到上官金鹏身前,只见他已经完全昏迷,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段鸿羽抱起上官金鹏,和左含冰杀散官军,逃到山顶的一片树林中。段鸿羽左右瞧瞧没人,便把上官金鹏放在地上。 少时,上官金鹏醒了过来,他刚要开口说话,段鸿羽冰冷的剑锋便已指在了他的眼前。 第四十七章 死不悔改 上官金鹏虽然目不能视,但依然猜到了是段鸿羽,惨笑一声道:“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段鸿羽道:“上官老贼,你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现在终于到偿还血债的时候了!” 上官金鹏道:“你杀我这样一个毫无抵抗力的老人算是英雄所为吗?” 段鸿羽道:“无论你如何狡辩,今天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上官金鹏道:“我上官金鹏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只担心你斗不过连城玉和夏千寻。” 段鸿羽哼了一声,没有讲话。 便在这时,官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上官云英、上官虹英、铁冰心、彭先果、袁天化、常百威先后赶到林中,当他们看到段鸿羽用剑指着上官金鹏时,无不是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上官云英厉声道:“段鸿羽,快放了我父亲!” 段鸿羽对上官云英的话毫不理会,剑锋紧贴在上官金鹏的咽喉上。 上官金鹏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洪声道:“段鸿羽,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如今已无可能活命,便只有一个要求。” 段鸿羽道:“快说便是!” 上官金鹏道:“我死之后,我的飞蛾军便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带好它!” 一听上官金鹏的话,在场众人无不是大吃一惊。一个人将自己的基业全部交给等着要杀自己的人,真是闻所未闻。 段鸿羽也是吃惊非小,但他想上官金鹏老奸巨猾,手中剑一直没敢离开上官金鹏的脖子。 上官金鹏道:“云英,你过来!” 上官云英向前走了两步,瞪了段鸿羽一眼道:“爹!找孩儿何事?” 上官金鹏道:“爹爹身负重伤,如今大限已至,你愿不愿意和爹爹一起走?” 上官云英一惊:“爹,这……” 上官金鹏脸色一沉道:“你难道贪生怕死不成?” 彭先果走上两步,问道:“主公,我不明白你为何想要公子的性命?” 上官金鹏长叹一声道:“现在局势江河日下,我绿林中人若再自相残杀下去只能是同归于尽,只有形一支强大的力量才能和满清抗衡!” 彭先果道:“可我飞蛾军乃仁义之师,怎能与万刃山群贼为伍?” 常百威也道:“不错!我们和万刃山仇深似海,一旦落入那姓段的之手,岂能有好的下场?还请主公三思。” 上官金鹏道:“段鸿羽是我的弟子,他不同于过云峰、文天士,你们追随于他定不会错的。你们当日诛杀万刃山群雄也是各为其主,万刃山的人一各仗义,必不会为难你们!” 彭先果还要再讲,上官金鹏厉声道:“我意已绝,你们安敢不从?” 彭先果、袁天化、常百威忙跪倒在地上,齐声道:“属下不敢!” 上官金鹏道:“你们要以国家大义为重,万不可陡生歹念!” 彭先果、袁天化、常百威无不叩答应。 上官金鹏道:“云英,你还在等什么?” 彭先果道:“主公,我们归降万刃山便是,何必非要逼死公子?” 上官金鹏道:“留他在世上,只怕受人挑唆再生事端,终是祸患!” 在场群雄听上官金鹏非要逼上官云英自尽,直感到恐怖无比,但谁都知道上官金鹏冷酷无情的性格,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逼死,更遑论别人了,一时无人敢上前劝说。 上官云英并不服气,大声道:“爹!孩儿并不怕死,只是就这样死了,实在不甘心!“ 上官金鹏道:“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上官云英道:“因为孩儿还没有给爹爹报仇!” 上官金鹏道:“你不要想报仇的事了,夏千寻如此作恶,必活不长久!” 上官云英道:“还有一事孩儿想不明白,你我父子难道还不如那姓段的吗?你为何非要我死?” 上官金鹏叹道:“自古天无二日,为父若留你在世上,只怕你会受人蛊惑与段鸿羽为敌。你内心虽然良善,但过于文弱,又无主见,只怕会造成义军分裂,为防万一也只能如此了。云英,为父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男儿生于世间当精忠报国,舍身取义,又有什么好怕的?” 上官云英道:“爹!孩儿明白了!”说罢,举剑便向颈上抹去。 段鸿羽见上官云英要自尽,忙道:“上官公子不可!” 上官云英怒道:“小贼滚开!”话音落时,已经扑倒在地上。 上官虹英见哥哥自刎而死,尖叫一声,猛地向后摔去,剑也一下掉在地上。铁冰心忙上来把她扶起。 上官金鹏一向铁石心肠,对亲子自尽丝毫无动于衷。他嘴角抽动了两下道:“鸿羽,我的部众从现在起便尽归于你,只望你能带好他们,不要像李自成、张献忠、过云峰他们那样祸国殃民!” 段鸿羽放下剑,长舒口气道:“直到现在你还不能和我大哥他们冰释前嫌!” 上官金鹏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悔悟了?你错了,直到现在为止,老夫依然认为除掉过云峰、文天士是我此生对国家做出的最大贡献。老夫只承认败了,却从未错过。” 段鸿羽暗道:“此人真是花岗岩的脑袋,至死也不知道悔改!” 上官金鹏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和几本书来,那些书正是他这一生的著作。 段鸿羽急道:“上官先生,你……你要烧掉这些著作?” 上官金鹏道:“我都不在了,还留着这些东西在世上做什么?” 段鸿羽道:“留下它们,也好给后人传看阅读!” 上官金鹏叹道:“我早说过人心善恶的事,如果我们的民族能变得忠诚武勇,无论信仰什么都可以雄于世界,倘若人心继续坏下去,再好的著作也只能成为骗人的工具。人心如黄金,文章如粪土,文为人用,人死文废,留之也是多余!”说罢,打亮火折子向书上点去,片片白纸在火中跳跃,便如一只只展翅欲飞而又苍白为力的蝴蝶。 等书本完全化为灰烬,上官金鹏才从地上站起来,仰天叹道:“但愿上苍能保佑我神州不灭,洗心革面、再造天地!”说罢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第四十八章 强敌已逝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明月挂在枝头,便如给大地披上一层薄纱。 群雄知道上官金鹏是要进林自尽,想他身负重伤,已无可能恢复,也无人上前劝阻。 段鸿羽见上官金鹏脸色坦然,脚步稳健,心头不禁也是一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面对死亡竟是如此从容。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段鸿羽才缓步走进林中,只见上官金鹏已用衣带吊死在一棵松树上,衣袂飘飘,直如飞仙。段鸿羽飞身将上官金鹏从树上抱下来,轻轻地放在地上。 这时,左含冰、彭先果、常百威、袁天化也先后走进林中,群雄在地上挖了两个深坑,将上官金鹏和上官云英连同他们的兵器一起埋了。段鸿羽看着逐渐隐埋于土中的上官金鹏,不由得感慨万千。战胜这个头号大敌,不知为什么段鸿羽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感到一丝悲凉。上官金鹏可以说是段鸿羽遇到过的最复杂的一个人。此人既忠诚爱国,又狠毒残忍;既多愁善感,而又冷酷无情;既坦诚真实,又狡诈多疑;既孤傲狂放,又自卑自怜。他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体,溶博爱与凶残于一身。他有渊博的知识,远大的志向,无畏的勇气和钢铁般的意志,可有时又表现如同一个卑鄙的猥琐小人,实在让人难以琢磨。段鸿羽承认自己曾经无比的尊敬和崇拜过他,然而最终却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他一手挑起了绿林界的大火拼,可最后为了绿林一统竟将部众全部交给了自己的敌人,甚至为此不惜逼死自己的亲生儿子,直到现在段鸿羽都没有揣摩明白他的心思,但段鸿羽知道上官金鹏的思想有如大海,凭自己是根本无法看清的。这个极端狂热的民族主义者到底是怎么规划的,到死留给世人的都是一个难解的谜团。 飞蛾军和万刃山一直是不共戴天的死敌,现在突然归段鸿羽指挥,实在太过戏剧性,众头领都有点不适应,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请示,一时好不尴尬。 便在这时,铁冰心走进林中道:“段大哥!官军又上来了!” 段鸿羽道:“铁姑娘,你一定要保护好上官姑娘,我们一起杀出去!”说罢,他一声令下,率领群雄闯出丛林。 这时官军已漫山遍野地冲上来。群雄也不答话,各拔兵刃向山下闯去,瞬间与官军又缠斗在一起。 段鸿羽一马当先,一柄溶血玄冰剑有如龙飞凤舞,剑锋所到,官军无不望风披靡。 夏千寻站在高处望见段鸿羽,心头猛然一喜,暗道:“没想到此贼也在,要是能将他和上官老贼一起除掉可是太好了,仅凭战天伦、唐马、彭先果那几个废物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想到这里,他手中令旗一挥,大队官军便向段鸿羽围了过来。 段鸿羽乐得多杀几个,以减轻其它人的压力,他一剑飞空,在刀山人海中穿插游走,以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给对手致命一击,尽情展现他一代大侠的潇洒和从容。 段鸿羽在人圈中正杀得尽兴,柳恨和马九突然从后面闪了出来。柳恨喊道:“小贼,还不快快拿命来!”九节链子枪向段鸿羽当胸便刺。 段鸿羽一声轻啸,手中剑倏地挥出,只听“铮”的一声,九节链子枪突然调头,反向柳恨脑袋卷了过去。 柳恨叫道:“来得好!”也不回枪,头一抬,链子枪便在她头上飞了过去,她用力一甩,链子便又向段鸿羽砸了过来。 段鸿羽正要起招迎敌,忽听身后风声大作,暗道:“是谁竟敢再身后偷袭?”回头一瞧,原来是银枪骁将林凤亭已来到近前,此时他的瑞雪亮银枪距段鸿羽已不足一尺之距。段鸿羽不敢直接迎招,赶紧一个“旱地拔葱”跃到空中。他刚飞到空中,便有四件兵器凌空击在一起,除了柳恨的链子枪和林凤亭的亮银枪,马九的双拐竟也攻到了他的下盘,而他却一无所知。段鸿羽恨马九太过阴险,人到近前一点响动都没有,凌空一个筋斗,一招“雷腾云奔”向马九当头便是一剑。 马九左拐扬起,直迎剑锋。剑拐相交,震得马九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他手中拐已被震到一边,而段鸿羽的剑却丝毫没有影响,仍按预定轨迹飞行进。 马九大惧,眼见剑锋越来越近,急出右拐猛捅段鸿羽面门,以迫使段鸿羽回招。 段鸿羽早想到会有此节,猛地收回剑招,凌空一个“怪蟒翻身”三尺剑芒反刺马九咽喉。 马九出招远不如段鸿羽快,一时空门大开,眼见厄运将至,他大叫一声:“柳妹救我!” 此时柳恨距两人尚远,根本来不及救援,千钧一之际,林凤亭闪身欺到近前,他亮银枪向上一捅,猛向段鸿羽跨下袭来。 段鸿羽不得不回剑向下一斩。两人这一下功力相若,林凤亭向后倒退数步,段鸿羽又向上飞出二三尺高。 段鸿羽骂道:“既然你非要代他去死,爷爷便成全了你!”挥剑向下一晃,转瞬间已向林凤亭攻出十数剑,剑影流波,腥风四溢,实是顶级的杀人剑招。 林凤亭灵动无比,便如一只善舞的仙鹤在地上左摇右晃,让段鸿羽剑剑刺空。 这时,马九的双拐,柳恨的链子枪同时递到,段鸿羽不得不飞身跳到一旁。 柳恨骂道:“小贼休走!”手中链子枪化作一片枪雨,向段鸿羽劈头盖脸的一阵乱攻。 柳恨如此不讲章法的进招,倒让段鸿羽一时无法适应,他几剑甩脱柳恨,纵身又向马九攻了上来。 马九显然被段鸿羽刚才的剑招吓住了,只要段鸿羽不来,就不敢轻易上前招惹,现在见段鸿羽专拣软柿子捏,一时大怒,双拐向前一递,一招“金鹰扑兔”急点段鸿前心。 这招“金鹰扑兔”听起来很是威猛,实则很是平常。段鸿羽一招“梳云掠月”到处,马九的双拐已如草鸡扇翅一般飞到两边去了。 第四十九章 新仇旧怨 林凤亭见马九危险,再次纵上前来夹攻段鸿羽。他出手便是三枪,这三枪从下而上,一枪攻前心,一枪攻右腿,一枪刺左腿。枪势凌厉之极,稍有不慎便要中招。 段鸿羽虽然身处险境,可他这次不想放过马九,眼见枪到,猛地收回剑招,凌空一个“燕子翻云”向马九头上翻去。“燕子翻云”本是防守功夫,在这里却成了克敌致胜的绝招,当段鸿羽翻到马九头顶时,一剑“青云直下”向马九头顶便刺。段鸿羽身手何等迅疾?还没等马九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长剑便已刺入他的头颅。马九一声惨叫,双拐脱手而出,向段鸿羽狠狠砸了过去。 段鸿羽身轻如燕,一个“细胸巧翻云”稳稳落在一旁。 柳恨和林凤亭眼见马九的惨死,都是愤怒已极,向段鸿羽展开新一轮的猛攻。 段鸿羽、左含冰和飞蛾军众头领虽然个个身怀绝技,但无奈敌军太多,便如剥蒜一般,杀掉一层,还有一层。群雄与官军周旋了半个多时辰,非但没能杀透重围,敌军反而越杀越多。 夏千寻不断挥舞令旗,命官军加紧进攻。 就在群雄难以脱身之际,忽然前面官军一阵大乱,战天伦和唐马先后杀进重围。 段鸿羽喜道:“三哥、八哥!你们终于来了!” 唐马一见飞蛾军众头领已是怒火中烧,再不理会段鸿羽,向彭先果分心便刺。 段鸿羽赶紧出剑抵住分水峨眉刺。 唐马收住双刺,惊道:“十弟!你为何不让我杀了此贼?” 段鸿羽道:“两位哥哥有所不知,上官先生已经遇害,他临死前将飞蛾军托附给了小弟,现在飞蛾军已归顺我万刃山,我们怎能再加以伤害?” 战天伦一听大喜:“如果这样可真是太好了,有这些英雄在,何愁满清不灭?” 唐马却顿足道:“十弟,你这是胡闹!上官老贼杀了我们多少兄弟?我们怎么能收降他们?让八哥把他们一个个斩尽杀绝!” 飞蛾军众头领一看唐马咬牙切齿的神情,无不是脸色惨变。 段鸿羽道:“八哥!好不突然天下绿林合为一家,你应该高兴才是!” 唐马道:“我们可以收降任何帮派,唯独不能收降它飞蛾军!” 段鸿羽道:“八哥!你为何如此顽固?” 唐马大声道:“老十,你的大道理八哥都明白,可你知道飞蛾军欠我万刃山多少条人命吗?大哥二哥他们都是谁杀死的?没想到他们尸骨未寒,你就联合起仇人来了,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各位兄弟吗?” 战天伦厉声道:“八弟!你怎么和十弟讲话呢!” 唐马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这才低下了头,仍是愤愤不平。 这时,大队官军又围了上来。战天伦道:“一切等回去再说,我们先保护群雄杀出重围!” 唐马气愤难当,大吼一声,当先杀入敌阵,分水蛾眉刺所到,官军纷纷败退。 唐马正在冲杀,铁岩突然出现在前方,他一声怪叫,手中铁扇猛砸唐马头顶。这一扇将轻重缓急、角度方位拿捏得恰到好处,实是难得的妙招。 唐马正在激愤当中,仰天一声狂啸,双刺呼地一扬,一下弹开铁扇。 铁岩没想到唐马出招竟这么猛,被震得铁扇险些没飞出去。便在这时,唐马的双刺已如两条毒龙般攻了上来。 铁岩暗道:“怎么回事,难道他是疯了吗?”他不及回招,只得弃了铁扇,双手作爪,狠狠向唐马前心抓来。他虽然手中没有兵器,但身高臂长,这一招来势十分猛恶。 唐马中途变招,凌空一抛双刺,反手握住,向下便刺。 铁岩再想变招已是不及,两条手臂正被分水蛾眉刺穿,直把铁岩痛得仰天一声惨叫。 唐马倏地拔出双刺,寒光闪处,两刺狠狠刺向铁岩脖颈。 铁岩不敢接招,顺势一滚躲进人丛之中。 唐马收回双刺,他见夏千寻正在远方挥舞令旗,右手一甩,分水蛾眉刺划出一道乌光向夏千寻急射过去。 夏千寻以为唐马不会暗器,一直对他不太留意,等刺到眼前再想躲闪已是不及,一个猝不及防,正被峨眉刺穿在手背上,手中令旗一下掉在地上。 官军见令旗落地,一时大乱,全都上来保护夏千寻。唐马、段鸿羽、战天伦趁机率群雄杀出重围,一路向东方撤走。 夏千寻知道群雄高手太多,也未敢深追,他除掉了上官金鹏,已足以向弘光帝和马士英交差了,便鸣金收兵了。 群雄一路跑出七八里路,眼见后无追兵,这才缓下脚步。段鸿羽清点了一下人数,只见除了左含冰和铁冰心外,其它人都在身边。 段鸿羽想亲自回去找寻,战天伦劝道:“十弟,左兄弟和铁姑娘都是武功高强,定可以从容突围的。你贸然回去寻找,若要陷入重围,反倒得不偿失了。” 段鸿羽听战天伦言之有理,便率群雄继续前行。 一路上唐马始终紧绷着脸一语不。段鸿羽走到他身边道:“八哥!天下绿林已经合为一家,你就不要再纠结于那些私人恩怨了!” 唐马道:“十弟!你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八哥的,你这样做是对众位哥哥和万刃山数万将士的背叛!” 段鸿羽道:“飞蛾军众头领当时都是在执行上官金鹏的命令,现在上官金鹏和上官云英已经死了,我们和飞蛾军的恩怨便不复存在了!” 唐马大怒,伸手向后一指道:“五哥便是死在了那袁天化的手上,仇人就在眼前,什么叫恩怨已不复存在了?” 唐马的一声断喝,使在场众人无不一惊,不约而同地停下身来。 袁天化一个箭步抢到近前,一抱拳道:“唐寨主,是在下斩了喻寨主,可我们都是各位其主,唐寨主若觉得胸中郁闷,便杀了在下好了!” 唐马抽分水蛾眉刺在手,高声叫道:“爷爷就是要宰了你!”说罢,挺刺便往上闯。 段鸿羽赶紧上前握住唐马的手道:“八哥!住手!” 第五十章 大意中招 唐马道:“十弟!你为什么总是拦我?” 段鸿羽急道:“八哥!我们能收降飞蛾军实属不易,你这样做只能坏了大事!” 唐马猛地甩开段鸿羽道:“老十!你难道忘了我万刃山众兄弟是怎么一个个倒下的了,你真的那么没有良心?” 段鸿羽道:“八哥!当日是你把小弟从尸堆里背出来的,小弟能活到今天全赖八哥!小弟到死也不敢忘记八哥的大恩,可现今清军步步紧逼,天下岌岌可危,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扭转战局,我们绝不能为了私人恩怨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唐马冷笑道:“十弟!你别说得那么动听。连义气都没有的人还谈什么国仇家恨?” 段鸿羽看着狂怒暴躁的唐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 飞蛾军众头领看在眼里,无不是一脸茫然。 战天伦几步跨到近前,大声道:“老八,你还有完没完了?” 唐马道:“三哥?难道是我错了吗?” 战天伦道:“三哥并没有说你错,只是刀剑无眼,两军交锋难免会有伤亡。现在上官金鹏已亡,飞蛾军众头领已经弃暗投明归到我万刃山的旗下,你竟然还要赶尽杀绝,你如此不明事理,成得了大器吗?” 唐马也火了,厉声道:“三哥!你竟也这样说我,我是成不了大器,可我还知道什么是义气,什么是兄弟。” 战天伦厉声道:“八弟!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十弟现在是义军的最高 统帅,你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统帅?要是在大哥时期,你这样无法无天,犯的可是死罪呀!” 唐马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激,但他还是无法平息胸中的怒火,便道:“好,那你们和他们联合,我走!”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段鸿羽大声道:“八哥!” 战天伦按住段鸿羽道:“十弟,你留在这里,我追他去!”说罢,就急匆匆追赶唐马去了。 本来飞蛾军刚刚归附就人心不稳,没想到又遇到这样一场风波,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段鸿羽道:“各位头领不必担心,我八哥就是直来直去的人,暂时可能想不通,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彭先果来到段鸿羽身前,低声道:“段公子,我看唐寨主去的时候一脸愤怒,如果因此造成我义军内部的分裂可麻烦了!” 段鸿羽道:“无妨,我八哥对万刃山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决绝之事的!” 彭先果道:“还有,我家主公和公子去世的事全军并不知晓。万刃山毕竟和飞蛾军恩怨太深,虽有我家主公遗言,可一旦宣布并入万刃山,只怕广大军士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万一有人趁机作乱,局面必然失控呀!” 段鸿羽也正在担心这件事,喃喃地道:“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彭先果道:“在下有一计不知公子可否采纳。便是在下率飞蛾军众头领回到飞蛾军中,先将军队稳住,暂时不宣布我家主公已经遇害和被万刃山收编的事。公子火速赶回万刃山,将万刃山大军调至飞蛾军外围,到那时公子再进入飞蛾军收编部队,定无有不从。” 段鸿羽沉吟片刻道:“此计可行,那可有劳天王了!” 彭先果道:“在下受我家主公重托,在此变局之中,理应担此重任!” 段鸿羽不敢耽搁,辞别了飞蛾军众头领一路向北急行。他走了一程越想越感觉不妙,暗道:“不好!我们都不在飞蛾军中,如果彭先果联合其它头领反水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赶紧又向回追来。 等段鸿羽回到原地,飞蛾军众头领早已不知去向了。 此时段鸿羽走又不是追又不是,一时僵在地上。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左含冰和铁冰心忽然打马从后面追上来。段鸿羽赶紧上前拦住两人道:“含冰、铁姑娘,你们怎么才追上来,可把我急死了!” 铁冰心道:“我是舍不了玉屏风才又折回去的。我险些落到夏老贼的手上,是左公子救了我。” 段鸿羽道:“真是冒险!” 左含冰奇道:“哥哥!你怎么就一个人在这里?其它人呢?飞蛾军众头领呢?” 段鸿羽便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左含冰急道:“彭先果为人阴险,他将你支开,里面定是有阴谋。” 段鸿羽道:“飞蛾军是上官金鹏临死托付给我的,彭先果多大的胆子竟敢不听从命令?” 铁冰心不无忧虑地道:“可上官金鹏毕竟已经不在了,彭先果现在是飞蛾军里首屈一指的人物。飞蛾军一向与万刃山势同水火,如果彭先果鼓动手下作乱,只怕非出事不可!” 段鸿羽头上也冒出汗来,暗道:“要是飞蛾军在我手中就这样丢掉,我可是作了大孽!彭先果野心勃勃,飞蛾军一旦落入他的手上,只怕比上官金鹏还要危险十倍!”想到这里,他转身便走。 左含冰道:“哥哥何必这般心急?” 段鸿羽道:“我现在就去飞蛾军的营地,说什么也不能让飞蛾军落到彭先果的手里。” 左含冰道:“现在去不得,彭先果想必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现在进入飞蛾军只能是有来无回!” 段鸿羽道:“那你有何良策?” 左含冰道:“以小弟之见我们不如将错就错,回山东调万刃山大军前来,到那里再逼迫飞蛾军降服!” 段鸿羽叹道:“到那时只怕已经晚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绝不能让彭先果的奸谋得逞!” 左含冰道:“既然如此,那我兄弟二人便一同前往!” 段鸿羽道:“不必了!含冰,你我同去也无多大用处,如果彭先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已经变了心,多一人根本无关大局。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你速回山东调兵,我和铁姑娘前往飞蛾营中一探究竟。” 左含冰道:“此去山东何其遥远?等小弟带兵回来,只怕哥哥早已落入敌人之手了。” 段鸿羽道:“那我们也得分头行动为,万一出了差池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左含冰笑道:“哥哥!我知道你是担心小弟的安危,可小弟即入万刃山哪有临阵退缩之理?不要说小小飞蛾军营,便是龙潭虎穴,也不能弃哥哥而去!” 段鸿羽道:“也好,那我们兄弟就一同前往,和彭先果好好斗上一斗!” 第五十一章 顺利收降 飞蛾军驻在江北的琅琊山一带,等段鸿羽、左含冰和铁冰心赶到这里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飞蛾军的军士根本不知道真相,甚至都不知道上官金鹏和上官云英已经遇害了,他们见段鸿羽亲自来到营前,无不大感震惊,忙到里面通报。 过不多时,彭先果率袁天化、常百威和其它大小头领近百人迎了出来。彭先果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段鸿羽会回来的,哼了一声道:“段公子,里面请!” 段鸿羽从彭先果说话的语气和众头领横眉立目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有变,但他和左含冰都是佯作不知,昂走进营内。 铁冰心走在人群最后面,她明鉴心慧,见有异常,赶紧转身往回走。 彭先果厉声问道:“铁姑娘,你做什么去?” 飞蛾军另外几个头领赶紧向铁冰心围了过来。 铁冰心心平气和地道:“你们谈你们的,我陪小姐去!” 彭先果略一沉吟,大手一挥,那些头领这才退了回来。 铁冰心不敢久停,急向上官虹英的营中奔去。 来到中军大帐,彭先果当仁不让地坐在上官金鹏的虎皮金交椅上,摇头晃脑地道:“段公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段鸿羽道:“我怕中途生变,才抓紧赶回来的!天王,你马上将飞蛾军全军聚齐,随我前往山东!” 彭先果冷笑道:“段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段鸿羽道:“上官先生临终将飞蛾军托付于在下,你敢不听命令?” 彭先果冷笑一声道:“亏你说得出口,你也不好好想想,我堂堂飞蛾军怎么能听任你的摆布?” 段鸿羽怒道:“你这是对上官先生的背叛!” 彭先果道:“是你用剑威逼我家主公,我家主公才不得不假意把飞蛾军交给你的。这样的遗嘱根本不能作数!” 段鸿羽大声道:“彭先果,你敢乱来!” 彭先果道:“好!那我听你的!” 段鸿羽没想到彭先果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一愕之间,忽听左含冰道:“哥哥小心!”他这时才听到身后风声骤起,赶紧纵身跳到一边。好险,三根毒针擦着他身体飞了过去。等段鸿羽落在地上时,只见帐篷里除了他和左含冰外已空无一人。 两人不敢久停赶紧来到帐外,只见四下里黑压压一片尽是飞蛾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段鸿羽不禁暗暗叫苦,心道:“如此重围,要想杀出去可是势比登天了!” 彭先果站在人群最前面,冷笑道:“姓段的,你如果识时务就乖乖投降,将万刃山置于我飞蛾军之下,我不但饶你不死,还赏你个副统帅之职!” 飞蛾军其它众头领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段鸿羽气得目眦欲裂,骂道:“彭先果,你好卑鄙!” 彭先果害怕夜长梦多,厉声道:“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就听人群外面有人喊道:“还不快将这背主求荣、人面兽心的奸贼拖出去杀了!”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极为响亮,瞬间便把彭先果的话压了下去。 飞蛾军纷纷回头,只见快步赶来的正是上官虹英和铁冰心。原来,铁冰心知道要想压服彭先果便只有上官虹英了,这才赶紧去找上官虹英。本来上官虹英连遭打击,一回到营中便闭门不出,当她听铁冰心说彭先果要谋反,不禁勃然大怒,不顾身体虚弱忙奔了过来。飞蛾军众将士一见上官虹英到了,无不闪开路来。 彭先果急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上官虹英没有理会他,厉声道:“我看你们谁敢乱动!” 铁冰心怕彭先果谋害上官虹英,便紧跟在上官虹英身边。 彭先果暗恨自己一时疏忽没把上官虹英先弄死,竟被铁冰心钻了空子,一时心急如焚。 上官虹英跳上营前一个石凳,高声道:“飞蛾军的兄弟姐姐们,我爹和我哥已经遇害了,没想到有人竟趁此机会心怀叵测,你们不要听这些人妖言惑众,应该听我的!” 飞蛾军上下这时才知道上官金鹏和上官云英死了,无不大为震惊,有的已是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上官虹英道:“我爹虽然不在了,可我飞蛾军绝不能乱,更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趁机篡取最高权位!” 飞蛾军上下无不议论纷纷,高呼由小姐作主。 常百威道:“小姐,主公去世时也没指定谁做总头领,那就由你做这个统帅好了,现在我飞蛾军群龙无,我们全听你的!” 袁天化等人也同意让上官虹英做统帅。 上官虹英道:“我爹临死时早已交待过了,我飞蛾军要归他的弟子段鸿羽继承,你们都是我爹的部众,理应听从他的安排。” 众军士一听要归到死敌万刃山的旗下,一时都是大惑不解,全都愣在地上。 上官虹英从石凳上下来,跪倒在段鸿羽面前道:“段公子,我飞蛾军三万部众从此愿听您的驱使!” 段鸿羽赶紧把上官虹英从地上搀起来道:“上官姑娘,不必行此大礼!” 眼看飞蛾军就要落入段鸿羽之手,彭先果恶向胆边生,只想暗下毒手杀掉上官虹英以挽回败局。 便在这时,战天伦和唐马忽然从天而降,飞身跃入人圈,分别站在彭先果左右。原来,战天伦追出十多里才追赶上唐马,他苦劝了良久,唐马终于答应暂时不会想报仇之事。两人遍找段鸿羽不到,才匆忙赶到飞蛾军中来的。 彭先果见有战天伦、唐马在侧,不敢行凶,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出营去了。 唐马厉声道:“天王,哪里走?”正要追赶,只听段鸿羽道:“八哥,不必追赶,由他去好了!” 段鸿羽向人群中望了两眼,大声道:“飞蛾军的军士们,上官先生治军之时便要你们精忠报国。他如今为奸贼所害,临死时将飞蛾军托付于在下。现在朝廷腐败,外族侵入,我汉家江山已是危在旦夕。上官先生所以将飞蛾军托付在下,就是为了让我中原武林合兵一处,共攘外敌,从此不再自相残杀。我中原武林也只有抛弃前嫌,团结一致,才能最终打败清兵。从今以后,飞蛾军、万刃山、二龙山、七绝岭就是一家人了,在下一定一视同仁,各大门派往日的恩怨也从此才一笔勾销,谁敢公报私仇,在下绝不宽恕。” 飞蛾军听到这里,这才纷纷跪倒在在。 段鸿羽将袁天化、常百威等头领一一搀起。 左含冰、战天伦、唐马见飞蛾军顺利归降,也是喜不自胜。 第五十三章 振天神军 段鸿羽担心彭先果再生事端,连夜下令飞蛾军立即拔营出,前往山东与万刃山、二龙山、七绝岭的联军汇合。 大军一路北上,这天晚上宿营在一片沙滩上。 段鸿羽在营中睡不着,便起身披好外衣在营中四下转转。当他走到一座营房前时,忽听里面传来阵阵抽泣声。他微微一怔,便小心站在外面听着。只听一名军士道:“如今主公和公子都不在了,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名军士道:“主公不是把我们交给段公子了吗?我们只管跟着便是了!” 前面那人道:“可我们和万刃山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杀了万刃山那么多人,如今落到了那姓段的小子手里,能有我们的好吗?” 后面那人道:“现在绿林已合为一家,段公子想来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先前那人道:“不然!段鸿羽当日在青沙口险些死在林爷的刀下,如果不是唐马把他背回来,现在都化作泥土了。如今他得了势岂肯放过我们?他高高在上,只要一句话我们就全完了,我真想不明白主公他怎么那么糊涂,为什么要把我们托付给仇人!” 后面那人长叹口气道:“大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会在乎我们这些下人呀!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便找天王去!”说罢,两人又小声抽泣起来。 段鸿羽暗道:“飞蛾军表面上虽然已经降服于我,其实军心还远未归附!”一时深为忧虑。他不敢久停,便蹑足离开。 段鸿羽一路来到上官虹英的营房前。他轻弹了两下门帘,铁冰心迎出来道:“段大哥,你怎么来了?” 段鸿羽道:“我来瞧瞧上官姑娘!” 铁冰心道:“上官姑娘已经睡了!” 段鸿羽道:“她身体怎么样?” 铁冰心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心过度而已,不久便会好起来的!” 段鸿羽不想打扰上官虹英,便坐营房门前的一块圆木上。 铁冰心见段鸿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段大哥!飞蛾军已尽归于万刃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还在什么愁?” 段鸿羽道:“我虽然已经顺利接管了飞蛾军,可军心不稳。这几天,有不少军士开了小差,我怕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飞蛾军就土崩瓦解了!” 铁冰心也很是焦急:“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赶紧调万刃山大军前来,以阻止军士离开。” 段鸿羽道:“这样更不行,飞蛾军本来就和万刃山势同水火,两家军士相见,必然分外眼红,万一爆了冲突,只怕根本控制不住。” 铁冰心点点道:“不错!此事确实有些棘手。”。 段鸿羽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来道:“铁姑娘,你一定照顾好上官小姐,有她在军中我们就有了稳住飞蛾军的法宝,如果她不在了,飞蛾军非出大乱子不可!” 铁冰心道:“段大哥!你只管放心,有我在上官姑娘不会有事的!” 段鸿羽又交待了铁冰心几句,便拖着疲惫了的身子回营去了。 大军一路北上,这天终于到达山东联军驻地。段鸿羽不敢让飞蛾军和万刃山相遇,便下令在联军十里之外安营扎寨。 卢雪庵和白家兄弟听说段鸿羽不但请来了绝代英才左含冰,还收降了强大的飞蛾军,都是大喜过望,赶紧骑了快马来到营中祝贺。 段鸿羽正在营中和左含冰、战天伦、唐马商谈军情,一听卢雪庵、白家兄弟到了,赶紧迎出营来,并将左含冰引见给卢雪庵和白家兄弟。卢雪庵和白家兄弟见左含冰英姿勃勃、谈吐不俗,都是喜不自禁。 群雄在营中落座。卢雪庵道:“十弟!如今军队越来越多,时机已经成熟了,你现在继承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位正合时宜。” 段鸿羽道:“可我怕那样会引起清兵的注意!” 卢雪庵道:“无妨,清军都扫荡过好几次了,每回都是无功而返,只要我们避而不战,他们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段鸿羽还是犹豫不决。 左含冰道:“哥哥!卢寨主说得有理,你若再不继承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职便无法统率全军了。如果将飞蛾军像二龙山、七绝岭那样强行并入万刃山必定会引起飞蛾军的不满,搞不好还会生内讧,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段鸿羽这才同意下来。 这天清晨,明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风也无多。万刃山、飞蛾军、二龙山、七绝岭近八万大军聚集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前。左含冰、战天伦、唐马、卢雪庵、上官虹英、铁冰心、庞天岳、袁天化、常百威、白云扬、白云逸等众头领在台上庄严肃立。 少时,段鸿羽沐浴熏香之后,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通过人群缓步走上高台,率众头领和军兵向西安方向焚香跪拜。 行完大礼,群雄从地上站起。这时,战天伦走过来,双手捧着斩妖剑恭恭敬敬地递到段鸿羽的手上。 段鸿羽双手接过斩妖剑,站起身缓步走到台前,“呛”一声拔剑在手,高声道:“我段鸿羽今日做了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之位,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下此生决不称王,愿众兄弟能与我同心同德、共御外侮,还四方宁静、百姓平安。” 众军士一时欢声雷动,声震四野,无不为天下绿林的大联合激动万分。 段鸿羽当即宣布左含冰和上官虹英为天下义军兵马副元帅,左含冰还担任军天下义军军师之职。 这次盛会之后,段鸿羽对义军的改造加快了,他在左含冰的辅佐下打破各派原有的建制,将万刃山、飞蛾军、二龙山、七绝岭的军兵按军队的样式进行重新编制,共分为一、二、三、四、五、六六大军团,分别由上官虹英、唐马、庞天岳、常百威、袁天化、卢雪庵统帅,并统一称为“振天军”。段鸿羽按照左含冰的计划,没有急于攻打万刃山,而是坚壁清野,避开和清军面对面的交锋,严肃军纪,耐心展。振天军还专门成立了罗查队,对内清洗败类,对外搜集情报和暗杀破坏,并派出多支精英小股到处招兵买马,一时四方百姓无不归附,振天军也日益强大起来。 第一章 黑衫大汉 这天早上,段鸿羽坐在营中正对着一张地图发呆,突然一名罗查队队员进来报告说连城玉多次在灵芝岛众头领面前说要把四荒山拿到手上,这几天她抓紧安排岛内人事部署,很有可能要对四荒山采取行动。 段鸿羽一直都很担心连城玉以秦天霸干女儿之名把四荒山吞并,他来不及召集众头领商量,只对身边亲兵交待了几句,便出营跳上马向四荒山去了。与在军队中和运筹帷幄相比,他更喜欢做这样的孤单英雄。他已经好久没这样单独行动了,这一路上直感到无比欢畅。 段鸿羽刚出山东地界,就见路边围着一群人,他勒住坐骑往人圈里一瞧,只见地上盘腿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汉子。此人眼如铜铃,狮鼻虎口,形貌好不威猛,一身黑衫污绉不堪。在黑衣大汉身前盘着一条粗如儿臂的毒蛇,那毒蛇通体乌黑,缀有金色花纹,舌信鲜红、牙齿如钩,一看便是条世所罕见的毒蛇。 人群纷纷喊黑衣大汉再表演一次,可黑衣大汉只管盘腿闭目养神,对人群毫不理会。看来他是嫌人太少,怕没有赏钱,才不肯表演的。 便在这时,忽然虎头光棍和关猛骑着快马从前面路上驰到近前。 段鸿羽不想招惹这两个灾星,便取出一方手帕把脸包住了。 关猛见那黑蛇眼前一亮,赶紧勒住马往人群里闯。 那些围观的村民一见这两人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辈,赶紧散开了。 关猛腆着球一样的肚子,大声道:“老头,干嘛呢!这长虫不错呀!” 黑衣大汉还是毫不理会,只管闭着眼睛。 关猛叫了两声也不见黑衣大汉回答,气道:“这老头不但瞎,没想到还聋呢!”他趁黑衣大汉不注意,伸手向那黑蛇摸去。 眼看关猛的手便抓到了黑蛇上,黑衣大汉手一抖,他手中的竹竿便挡在关猛的手前。 关猛气道:“我一动你的蛇你不干了,原来你他妈不瞎呀!我要光在这里喊,只怕干吼三天你还不理呢!” 黑衣大汉道:“不知爷台有何请教?” 关猛道:“你能不能睁开眼睛跟关小太爷说话?” 黑衣大汉没有答言。 关猛道:“老头,你这蛇多少钱?” 黑衣大汉道:“此蛇不卖!” 关猛道:“关小太爷多给你钱!” 黑衣大汉道:“你给多少钱都不能卖!” 关猛道:“不卖你把它弄到这儿来做什么?” 黑衣大汉道:“在下是耍蛇的!” 关猛喜道:“那你就耍给关小太爷看!” 黑衣大汉道:“这里人太少,耍不开!” 关猛气道:“耍个破蛇还要多大的场子?你只管耍来,耍完之后,关小太爷多给赏钱!” 黑衣大汉道:“那就多谢好汉了!”说罢,他睁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关猛笑道:“这老头真是有趣,一听有赏钱就把眼儿睁开了,关小太爷今天总算知道见钱眼开是怎么回事了!” 黑衣大汉也不理会,只见他从身后的竹篓里掏出来一只老鼠。那老鼠十分肥大,少说也有一斤多。 段鸿羽暗道:“这黑衣大汉想要表演什么?难道是老鼠和蛇打架?如果真是那样可有趣了!” 他正这样想着,只见那黑衣大汉仰起头,用指尖揪住老鼠尾巴放到头上,然后大嘴一张,便将老鼠放进嘴里。 看到这里,不止段鸿羽,虎头光棍和关猛也不禁倒退数步。吞宝剑吞铁球谁都看过,把这么大的老鼠吞到肚子里去可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在黑衣大汉颈下滑出一道凸影,显然老鼠已到了他肚中。 就在大家都在疑惑黑衣大汉想要做什么时,黑衣大汉手中竹竿一动,地上那条黑蛇便倏地爬到他的身上。黑衣大汉扔掉竹竿,又像拎老鼠那样倒提着黑蛇的尾巴把黑蛇也一点点放入口中,当看到蛇尾最终在他嘴上消失,黑衣大汉把嘴巴闭上时,所有人都恶心得显些吐出来。 黑衣大汉在地上晃了两晃,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然后一动不动。 关猛惊道:“这老头不会是死了吧!” 虎头光棍一拉他道:“别瞎说,好好瞧着!” 这时,只见黑衣大汉嘴巴一张,那条黑蛇便从他口中慢慢爬了出来。只见那黑蛇肚中鼓鼓,显然已将老鼠吞了下去。原来黑衣大汉表演的便是毒蛇在他肚子里吞下老鼠的绝技。 关猛见黑衣大汉在地上还没醒来,上前捏住黑蛇的七寸,转身便走。 黑衣大汉拾起竹竿,从地上一跃而起,把竹竿在关猛肩上一搭:“爷台慢走!”原来,他假意摔倒是在骗取观众的同情心,以便多赚些赏钱。 关猛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道:“给你钱不就是了?” 黑衣接过银子,又把手伸过来道:“快快还我蛇来!” 关猛道:“我不给你钱了吗?这蛇现在归我了!” 黑衣大汉道:“我早说过了,我的蛇不能卖!” 关猛道:“给多少钱都不卖?” 黑衣大汉道:“正是!” 虎头光棍道:“关猛,既然他不卖你便给了他,什么好东西!” 关猛是真心看上了这条蛇,说道:“老头,实话与你讲了,本小太爷可是官家的人。你弄条蛇在这里伤了人怎么办?本小太爷收了你蛇原是为民除害,给你银子已算对得起你了,你再敢多言,小心关小太爷把你扭到衙门里去,告你个谋财害命。” 黑衣大汉冷笑道:“什么狗屁衙门,老子才不怕呢!快还我蛇!” 关猛厉声道:“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猛地抽出小片刀,向黑衣大汉心口便是一刀。 黑衣大汉身形向后一仰,左手如鹰爪般瞬间钳住关猛的手腕。 关猛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叫道:“老头,你轻点!”说话同时,他的小片刀早已掉在地上。 黑衣大汉手臂一长,已瞬间将黑蛇抢到手上。他放开关猛,把蛇往竹篓里一扔,转身便走。 关猛的手腕眨眼间肿得已如包子般大小,红得有如鸡冠,他疼痛难忍,跳着脚大叫起来。 虎头光棍本怪关猛多事,现在见他身中剧毒,不由大怒,叫道:“老头,你先别走,解了我兄弟的毒再说!” 黑衣大汉毫不理会,只顾前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章 也是高人 虎头光棍跳下马来,上前拉住黑衣大汉的外衣。 黑衣大汉看也不看,只轻轻一晃,便把虎头光棍带个趔趄。 段鸿羽心中一动:“虎头光棍也算是江湖上中等的高手了,没想到这么一下便被这黑衣大汉带倒,看来他武功高深之极了!” 虎头光棍暴怒,摘下三停分水狼牙镩,照黑衣大汉头顶便砸。 黑衣大汉虽是背身而行,但身后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只微微一晃,虎头光棍的狼牙镩便砸在了地上。虎头光棍蛮力何等惊人?地上马上多了个大坑。 虎头光棍骂道:“好老贼,有本事你永远也别回头!”说罢,劈头盖脸地向黑衣大汉砸了数镩。 黑衣大汉就好像一个醉汉,在路上左摇右摇,虎头光棍镩镩落空,一时好不着恼。 虎头光棍脑袋不灵光,关猛可是机灵,叫道:“大哥,你别老拍他!也换换招式!” 虎头光棍这才寻思过来,三停分水狼牙镩再起,一捅二砸三扫便都用上了。你想以虎头光棍的武功这么进攻谁抵挡得住?黑衣大汉赶紧飞身跳到一旁,恶狠狠地道:“狗贼,你想怎么样?” 虎头光棍道:“你将我兄弟治好再说!” 黑衣大汉道:“那是他自找的!” 虎头光棍道:“我不管,总之你不治好我兄弟的伤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黑衣大汉大怒,目中瞬间射出瘆人的寒光:“难道你也想找死?” 虎头光棍也不理会,挺狼牙镩照黑衣大汉肚子便捅。 黑衣大汉身形暴转,狼牙镩便贴着他身子划了过去。 虎头光棍叫道:“好老贼,再来!”两膀一较力,用狼牙镩的锋刃去割黑衣大汉左肋。 黑衣大汉身形如电,瞬间已凌空飞起,等下落之时,手中竹杆正击在狼牙镩上。 镩竹相击,直把虎头光棍震得两臂麻,手中镩险些脱手。 段鸿羽暗道:“虎头光棍一向以蛮力取胜,却险些接不住这黑衣大汉一根小小的竹竿,此人功力如此深厚,到底出自何门何派呢?” 虎头光棍见对方武功明显在自己之上,不敢再抢攻,虎步一撤,让到一旁。 黑衣大汉一个“千斤坠”稳稳落在地上,手中竹杆一抖,疾点虎头光棍眉心。 虎头光棍狼牙镩向上一举,用一招“霸王举鼎”来挡竹竿。 黑衣大汉冷笑一声,手腕抖处,竹竿已化为千万只,便如飞落的水滴一般,无色无形、无影无质。 虎头光棍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空灵的武功,饶是他拼命自救,还是被黑衣大汉的竹竿点了身上,数点血迹顿时染红了虎头光棍的外衣。也幸亏对方用的只是竹竿,如果换作刀剑,他只条命只怕早已不在了。 虎头光棍大怒,猱身而上,接连向黑衣大汉攻出十数镩,将压箱底的武功都用了出来。 黑衣大汉见虎头光棍急了,不慌不恼,他东倒西歪、左摇右摆,任那虎头光棍如何疯,就是伤不到他分毫。 如果换作旁人到这份上也便罢了,偏偏虎头光棍是死脑袋,根本不知进退,一条狼牙镩越使越猛,只想结果了黑衣大汉以出胸中的一口恶气。 虎头光棍虽然勇悍,武功比黑衣大汉毕竟差了一截,九十招时,虎头光棍一个猝不及防,黑衣大汉的竹竿呼地递到他咽喉前。黑衣大汉想来也是恼怒已极,这一竹竿劲猛无比,势如箭。 段鸿羽见黑衣大汉出手伤人,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接着一个“燕子三抄水”跃到近前。他用手一拉虎头光棍,马鞭起处,正和竹杆击在一起。两人都对这一招预判不足,双双退出三步开外。想段鸿羽功力何等之深?就算这一招不像黑衣大汉那样用出十成的功力,这一下也足够惊人了。竹竿上扬起的劲风吹得段鸿羽脸上的手帕有如树叶一般落在了地上。 虎头光棍和关猛没想到出手救他们的会是段鸿羽,一时都是目瞪口呆。 黑衣大汉微微一愕,也不答话,转身便走。 段鸿羽道:“朋友,且把解药留下!” 黑衣大汉也不回头,朗声道:“想拿解药,黑风洞见!”说罢,几个起落已是踪迹皆无。 段鸿羽也不再隐瞒,来到关猛面前道:“让我瞧瞧你的伤口!” 关猛也不逞能了,他见半条手臂都已是紫黑色,吓得冷汗直冒。 段鸿羽看了看伤口,脸色一下严峻起来。 虎头光棍道:“段……段公子,怎么样?”他一直与段鸿羽为敌,这一声段公子叫得好不为难。 段鸿羽道:“我也只能给他放血治疗了,不过如果没有解药,一个时辰之内还是性命不保!” 虎头光棍头上不禁滴下汗来。关猛草包归草包,毕竟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他见关猛有性命之忧,哪有不管不问之理? 段鸿羽从怀中掏出匕,小心割开关猛的手臂,慢慢给他放血,待到血色渐红时才用随身带的上好金疮药给他抹了,再用止血巾包好伤口。 关猛这时已然昏迷,倒在地上只管说着梦话。 段鸿羽转身便走。 虎头光棍道:“段公子,你做什么去?” 段鸿羽道:“我找黑衣大汉讨解药去!” 虎头光棍道:“你知道他什么地方?” 段鸿羽道:“不知道,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不然一个时辰一过,便是有解药也没用了!” 虎头光棍道:“既然如此,那我跟你一起去!” 段鸿羽道:“不用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他!”说罢,跳上马背直向黑衣大汉去的方向驰去。 段鸿羽大约追出十余里路,见路边有一家客栈,便跳下马背,大步走进客栈。 店伙计见有人来了,忙迎上前来,笑道:“爷台,打尖还是住店?” 段鸿羽道:“惭愧,在下既不打尖也不住店,只是向小哥打听一个人!” 那店伙计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手一挥道:“不认识!不认识!到别家店去!” 段鸿羽也是救人心切,把剑“叭”的一声拍在柜台上,厉声道:“此事可是人命关天,你再不老实交待,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住店的客人一见这样的情形,无不吓得四处躲藏。 第三章 意外之喜 那店伙计马上软下来,说道:“好汉息怒,你打听的人是谁?只要小的知道,绝不敢隐瞒!” 段鸿羽道:“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叫‘黑风口’的地方?” 那店伙计道:“没有!” 段鸿羽暗道:“黑衣大汉是外地人,‘黑风口’说不定是他信口胡诌的!”便道:“一个耍蛇的艺人呢?” 那店伙计道:“这倒见过,他经常来我们这里买酒饭食!” 段鸿羽又问:“他住在哪里?” 那店伙计道:“不知道!他每次买完东西便奔东边山上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无人敢问!” 段鸿羽暗道:“不好!那边群山连绵,等找到他时,关猛只怕骨头都烂没了!”他不敢久停,离开客栈直向东山方向驰去。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一轮斜月倚在半空,便如一个午睡的懒汉。 段鸿羽把马停在山外,孤身进入山中,他知道乱找一气只能一无所获,便上到一座山巅四下查看地形。 段鸿羽左观右望,忽然现北侧一座山上似有灯火闪动。他心头一喜,心道:“此贼一定便在那里了!”忙施展高轻功向那山上掠去。 段鸿羽来到山前,只见在上方不远处有个山洞,灯火便在从山洞里出的。他蹑足来到洞外,只听里面似有女子的声音。段鸿羽暗道:“没想到黑衣大汉还是个采花的淫贼,那可就绝不能放过他了。” 他趴在洞口向里一瞧,果见那黑衣大汉正盘膝坐在洞中。在他身前燃着熊熊的篝火。在篝火旁的石床上躺着个少女,没想到竟是计小雨。段鸿羽心头一凛:“不好,计姑娘竟落到这奸贼手上了。” 只听计小雨道:“恶贼,你快放了我!” 那黑衣大汉只管坐着,对计小雨根本不加理会。 计小雨道:“你把我绑在这里整整五天了,就这样天天看着我,到底想要做什么?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 黑衣大汉仍是默不作声,只管瞧着计小雨。目光中爱怜横溢,就好像是一个痴情男子正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段鸿羽心道:“这黑衣汉子到底犯的什么病?把一个少女绑在床上就这样看着,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他现在又多个任务,不但要得到关猛的解药,还要救出计小雨,眼下只怕救计小雨比救关猛还要紧急,这样一条猛汉,如果稍微控制不住,计小雨坏在他手里可完了。 段鸿羽略一思索,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奋力向远处投去,然后快闪到一棵树后。 那黑衣大汉厉声喝道:“谁!”纵身从洞里冲了出来。 段鸿羽躲在树后,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黑衣大汉手上多了柄牛耳尖刀,一步步向前方摸去。 段鸿羽见黑衣大汉走远了,赶紧闪进洞中。 计小雨一见段鸿羽,惊喜地道:“段大哥!是你?” 段鸿羽悄声道:“噤声!要是被那黑衣大汉听到可坏了!”挥剑割开绑在计小雨身上的绳索。 计小雨从床上跳起,从地上拾起自己的兵器、褡裢和一个铁筒。 段鸿羽奇道:“计姑娘,那铁筒里是什么?” 计小雨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是……是上官公子的骨灰!” 段鸿羽没想到计小雨已经知道上官云英遇害的消息了,想她将上官云英的尸体炼成骨灰带在身边,这份痴心也真是难得了! 计小雨问道:“段大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段鸿羽道:“这老头把关猛毒伤了,我是来给关猛盗解药的!” 计小雨道:“关猛那么坏,管他做什么?” 段鸿羽叹道:“就当他是一条狗了,你在路上看到一只将死之狗,不也得出手解救吗?” 计小雨道:“可他连条狗都不如!” 段鸿羽道:“也不能这么说,我如果不是为他来寻解药,只怕还找不到这里来呢!你指不定要被这恶贼关多久!计姑娘,你知不知道他的解药在哪里?” 计小雨从拾起一个瓶子道:“我看他每次都把这只药瓶子带在身上,想必就是这个了!” 段鸿羽道:“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快快离开,如果这个不是解药,也只能怪关猛命软了!” 计小雨道:“但愿不是!” 段鸿羽接过药瓶,和计小雨匆匆离开了山洞。 两人不敢从前方走,便从后山一路绕行。段鸿羽边跑边问:“计姑娘,你怎么落到这坏蛋手上了?” 计小雨道:“我拿了上官公子的骨灰,本要和我爹回老家的,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这个怪人。他跟了我们一路,我和我爹看他不像好人,便将他引到僻静之地问他想要做什么,哪知他二话不说便和我们动起手来。我和我爹根本不是他的敌手,才被他拿住了。” 段鸿羽道:“计老伯呢?” 计小雨道:“他本来是想杀了爹的,是我苦苦求他,他才放了我爹一条生路。他把我爹捆在道边,说让我爹自生自灭,我爹现在是否还活着连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计小雨已忍不住滴下泪来。 段鸿羽咬牙骂道:“这个混蛋,真该千刀万剐,等没事了,我一定回来要他的人头。” 计小雨道:“此人好不奇怪,我本以为他是个采花的淫贼,想这回是死定了。谁想他只把我捆在床上,天天瞪着眼睛看着我,从早看到晚,就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段鸿羽道:“这倒是件怪事!” 计小雨道:“段大哥!他很可能不是正常男人!” 段鸿羽道:“不是!按段大哥的推算,很可能他另有心上人?” 计小雨奇道:“他如此邋遢还有心上人?” 段鸿羽道:“不错!你长得可能很像他的心上人,他这才把擒回来天天看的。” 计小雨骂道:“他可真够恶心的!” 段鸿羽道:“计姑娘,都这么多天了,你问清楚他的来路了吗?” 计小雨道:“他那么恶心,我哪里跟他说话呀!便是说话也是骂他而已,今天在洞里讲的那几句话算是好听的了!” 第四章 老美老丑 段鸿羽道:“你可真是没用,他对你那么好你都没能套问出他的来路。” 计小雨道:“我当时以为死定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些呀!” 段鸿羽叹道:“我们如果知道他的来路对付起来可容易多了!” 计小雨道:“这恶贼武功真是怪异,我以前还来从没见过,我和我爹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段鸿羽道:“不错!我曾和他对过一招,也只斗了个平手?” “什么?”计小雨一下叫出声来:“段大哥!就连你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在计小雨心里,段鸿羽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能战胜段鸿羽的人。 段鸿羽叹道:“是的,仅凭我的武功,也很占到上风的!” 计小雨道:“这恶贼武功如此之高,看来一定是来自魔门了!” 段鸿羽道:“魔门倒不一定,不过他的武功十分恶毒,日后一定要小心!” 计小雨叹道:“早知如此,我真不如好好探问探问他了!”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道:“你现在问也不晚呀!” 段鸿羽和计小雨听到喊声忙停下身来,只见那黑衣大汉正拦在路前。原来,他也很是聪明,回到洞中见人已逃脱并没有急于追赶,而是上到山顶上看清楚两人逃路的路线才追上来的。 星月之下,黑衣大汉越显得狰狞可怖。 计小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悄声道:“段大哥,怎么办?” 段鸿羽笑道:“不必怕他,我们有两个人,他只有一个!” 那黑衣大汉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果然来了!” 段鸿羽道:“不错,我来了!” 黑衣大汉道:“你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 段鸿羽道:“你肯放我走?” 黑衣大汉道:“我一向不留我看着恶心的人?” 段鸿羽笑道:“你竟看我恶心?” 黑衣大汉道:“不错!难道你一直觉得自己很可爱?” 段鸿羽道:“那倒不是,只是你竟然放我走,还是大出我的意料了!” 黑衣大汉道:“我知道你是来给那贼子讨解药的,你解药已经到手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段鸿羽道:“没想到你倒挺大方的!” 黑衣大汉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段鸿羽道:“可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黑衣大汉道:“你还有什么企图?” 段鸿羽道:“认识这么久了,交个朋友吧!敢问前辈贱姓低名!” 别人问话都是尊姓高名,到段鸿羽嘴上却变成了贱姓低名,计小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黑衣大汉一看计小雨笑了,也忍不住咧开了大嘴:“你笑的样子可真好看!” 计小雨马上止住了笑声,将子午鸡爪鸳鸯铖拿在手上。 段鸿羽道:“喂!前辈,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黑衣大汉的目光一移到段鸿羽的脸上,马上凝成两束冰冷的光箭:“小贼,无可奉告!” 段鸿羽笑道:“原来是小贼小大侠,幸会!辛会!” 黑衣大汉怒道:“你说谁是小贼小大侠?” 段鸿羽道:“这倒也怪不得我,我问你名姓,是你自己回答小贼的!” 黑衣大汉长舒口气道:“老子不想和你贫嘴,‘西域蛇王’老美便是!” 段鸿羽笑道:“你这名字有点毛病。” 黑衣大汉老美道:“什么?” 段鸿羽道:“这长得这么吓人,怎称得上‘老美’二字。” 计小雨道:“不错,你该叫老丑才对!” 老美道:“小子,我话也和你说明白了,你该离开了吧!” 段鸿羽道:“既然你让我们离开,却为何要拦在这里?” 老美道:“你离开!她留下!” 段鸿羽道:“你凭什么留下她?” 老美道:“这你就不要管了,只管离开便是!” 段鸿羽正色道:“美前辈,实不相瞒,这位计姑娘是我的朋友,你也年纪一大把了,还把她锁在洞里做什么?不如放她离开,找一个年纪相仿的长相厮守岂不更好?” 老美怒道:“妈的,老子要你管吗?你到底滚不滚?再敢多言,老子便把你大卸八块了。” 段鸿羽笑道:“没想到你怒的样子倒蛮漂亮的!” 老美暴怒,身形向前一欺,狠狠一刀向段鸿羽劈落。他和段鸿羽对过招,知道对方武功高强,这也是他一直忍到现在的原因。此刻盛怒之下,他更不留情,刀行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展眼间便到了段鸿羽的头顶。 段鸿羽赞道:“好刀法!”瞬间掣剑在手,一招“彤云密布”将门户封住。 老美此招为虚,见段鸿羽布好剑阵,身形一转便已到了段鸿羽身侧,一记重掌猛拍段鸿羽肩头。 段鸿羽不及封挡,赶紧一个撤步向后闪开。 老美高高跃起,双手捧刀,一连向段鸿羽斩出七刀。七道寒光在空中联为一体,曲曲折折,尾相连,实是令人赞叹的绝顶刀法。 计小雨见段鸿羽危险,一声娇叱,举双铖向老美后心便捅。 老美怕后背中招,不得不退到一旁。 计小雨身形向上一欺,一招“大鹏展翅”斜斩老美脖颈。 老美不想和计小雨对招,便又闪到一旁。 计小雨难得占到上风,招招抢攻,只想一举结果了老美。 老美所以一直避让,其实是不想伤了计小雨。他见计小雨攻得如此猛恶,头一低,突然打开背上竹篓。 竹篓甫一打开,猛地从里面蹿出一只老鼠来。那只老鼠张开血盆大口,向计小雨一口咬了下去。 计小雨最怕老鼠,一见老鼠张牙舞爪地过来了,吓得“妈呀”一声尖叫,双铖也飞到天上去了,调头就跑。 段鸿羽急道:“计姑娘,老鼠有什么好怕的?快快杀了它。” 计小雨还是不敢迎战,只顾飞奔。那老鼠一路向计小雨追了过去。这一鼠一人便围着山地转起来了围子。 段鸿羽正在笑计小雨没用,只听老美冷笑道:“你别光顾着别人,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段鸿羽见对方一刀斩过来了,不敢迎架,头一低让了过去。他不等老美再进招,起剑疾刺老美小腹。 第五章 好毒的刀 哪知老美不管不问,弯刀在空中一晃,向段鸿羽当头便是一下。 段鸿羽没想到此人对招竟如此无赖,只得收剑回挡来招。他这一下用出了十成的功力,直把老美震得身子一晃,险些没栽倒在地上。 老美怒极,向段鸿羽瞬间砍出十数刀,刀路诡异,杀伤力极其强大。 段鸿羽对他如此怪异的刀法极为不适,一时不敢硬拼,便闪身让到一边。 老美自以为得势,刀光在空中一凝,霍地一刀横斩段鸿羽当胸。 段鸿羽已窥破他的企图,凌空一跃让开弯刀。这一刀便在他身下飞了过去。 老美刀势不收,手腕一翻,弯刀便又回斩过来。 段鸿羽正在下落,若然中刀,非身断两截不可,他挥剑向外一挡,只听“当”的一声,这一下直震得段鸿羽身子一晃,幸他脚步迅,才一下站稳了。 老美狞笑道:“原来你就这么点道行!那还逞什么英雄好汉?”双刀捧刀,一记暴杀呼啸而出。 段鸿羽身形一转,让过刀光。 老美弯刀招招抢攻,只想一刀结果了段鸿羽。 段鸿羽见老美太过放肆,便想给他点颜色瞧瞧。七十招时,他在接连躲过老美四刀后,一剑挑在老美的头皮上。鲜血顿时顺着老美的脸颊流下来。其实段鸿羽如果真刺,这一剑便把老美脑袋刺穿了,他是见老美一身好武功才不忍要其性命。哪知老美并不领情,口中哇哇暴叫,一刀狠似一刀,誓斩段鸿羽于刀下。 段鸿羽见他如此不知趣,有些恼怒,正要用出绝顶武功让他知难而退,老美头一低,那条黑蛇便突然从竹篓里蹿出来。看来他早就用过此招,那黑蛇在弹出竹篓后很自然地横过脖子,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向段鸿羽的咽喉。它的动作有如电光石光,呼地就到了。 段鸿羽剑在外面,根本来不及迎架,情急之下,只得弃了手中剑,一下握住黑蛇的脖子。他的咽喉便在黑蛇巨口咬合之前退了出去。 老美趁段鸿羽与黑蛇缠斗之机,一连向段鸿羽攻出十数刀,刀刀都直指段鸿羽要害。 眼见无处闪躲,段鸿羽抓起黑蛇向老美扔了过去。 老美舍不得伤了爱蛇,赶紧飞身跳开。 段鸿羽趁机去拾地上的剑,老美眼疾手快,一脚把溶血玄冰剑踢到远处,同时又是数刀攻到近前。 段鸿羽不得不再次退到一旁。 这时,那黑蛇又爬了过去,他绕到后边,将段鸿羽的退路切断。这一人一兽再次向段鸿羽起进攻。段鸿羽手上没有兵器,加上腹背受敌,一时险象环生。他不禁暗暗叫苦:“我此次逞能,非但没讨回解药,连自己性命也难保了!” 眼看段鸿羽便要招架不住了,老美突然一声大叫,接着猛地跳到一旁,转回身叫道:“是谁在背后偷袭?快快给我滚出来。” 段鸿羽见老美后背上插着一柄飞刀,暗道:“好毒的刀!” 只见雪剑苍猿计远朋从前方奔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喊:“恶贼,老夫特来取你性命,你的死期到了!” 老美不敢交战,转身便跑。那黑蛇、老鼠也跟在他身后去了。 计远朋还要再追,段鸿羽上前拦住他道:“计老伯,由他去吧!” 计远朋咬牙道:“就这样让他逃了,我实在有些不甘心!” 段鸿羽道:“此人武功极为怪异,此时又是深夜,你贸然追赶,实在危险!” 计远朋这才送剑归鞘。 这时,计小雨拿着段鸿羽的剑来到近前。 段鸿羽道了谢,送剑归鞘。 计远朋担心女儿,急问道:“小雨,那奸贼把你怎样了?” 计小雨气道:“还能怎么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计远朋不敢深问,只顾傻傻地笑。 计小雨道:“爹!你怎么现在才到?” 计远朋道:“天下之大谁知道他把你弄到哪里去了?爹能及时赶到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计小雨小嘴一撅:“你看你,还不如人家段大哥呢!” 计远朋道:“段公子是神龙见不见尾,你爹是三寸长的野鸡脖子,爹和他能比吗?” 段鸿羽忙道:“计老伯,其实我能来到此地也是歪打正着,实不相瞒,我是来给关猛讨解药的!” 计远朋一愣:“给谁?” 段鸿羽道:“关猛!” 计远鹏道:“就是那个小气鬼?狗见愁?” 段鸿羽道:“正是!” 计远朋道:“段公子,你没吃错药吧!关猛那老小子可把我们父女祸害苦了,一肚子坏水,你救他做什么?他死了才好呢!” 段鸿羽叹道:“都是绿林中人,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计远朋长叹一声道:“段公子,你可真是侠义之人,只怕那虎头光棍和关猛不领你的情呀!” 计远朋来时也把他和计小雨的马停在了山外,三人离开山地,跳上马背直向关猛受害之地奔来。 等三人赶到时,只见关猛早已是人事不醒。他满脸紫黑,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口吐白沫,手脚直抖。 段鸿羽也没下马,把解药扔给虎头光棍道:“虎爷,这是解药!” 虎头光棍接解药在手,一抱拳道:“多谢段公子出手相救,日后我兄弟一定还过你这个人情!” 段鸿羽道:“那黑衣大汉就在附近,你们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再撞见他。”说完,他便和计家父女打马去了。 计小雨仍不甘心,恨恨地道:“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段鸿羽道:“你没看到关猛的样子?他也真够可怜的了!” 计小雨道:“你怎么不提他们祸害我们时的样子?” 计远朋道:“段公子,现在风声很紧,大清大明都出了重金悬赏你,你怎么还敢出来?” 段鸿羽也不隐瞒,便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向计家父女讲述一遍。 计远朋和计小雨听了都是吃惊非小。计远朋道:“段公子,四荒山可是虎穴龙潭,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计小雨道:“不错!前次我们进入四荒山,要不是有过寨主他们及时赶到,指不定出多大的乱子呢!” 第六章 黄雀在后 段鸿羽叹道:“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连城玉抢到先机。” 计远朋道:“公子之言倒也有理!四荒山实力雄厚,要是和灵芝岛联起手来对义军的危害可真是太大了!” 计小雨道:“秦天霸有那么傻吗?” 计远朋道:“那可说不准,人越老越糊涂,他万一架不住连城玉的甜言蜜语,把四荒山拱手交出也是有可能的,比如——” 计小雨道:“比如谁?” 计远朋道:“比如你爹我老人家!” 计小雨瞪了计远朋一眼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老糊涂了!” 计远朋道:“段公子,你想怎么对付秦天霸?” 段鸿羽道:“我想进四荒山把他的护手金龙夺盗出来!” “盗他的兵器?”计小雨不禁失声叫出来。 段鸿羽道:“不错!只要我把秦老贼的护手金龙夺盗在手上,整个四荒山的实力都将大打折扣了。秦天霸的两个儿子金满堂和阚叼肉根本就不足为虑!” 计远朋道:“不要忘了还有个落地飞天沐长风呢!” 段鸿羽道:“他也不在话下,凭我的武功,自信还是可以对付他的。” 计远朋叹道:“秦天霸在‘会猎中原’时被连城玉吸走了大量真力,要趁那会儿消灭他就好了,现在他功力已完全恢复,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计小雨气道:“爹!你怎么尽说这种气人话?那时还不知道事情如何演变呢!” 计远朋道:“倒也有理!段公子,你放心,此次前往四荒山,便是再大的艰险我父女也随你一起闯了!” 段鸿羽赶紧施礼道:“多谢计老伯计姑娘!” 计远朋道:“你倒也不必谢。你对我父女的恩情我们这辈子恐怕也还不完了,将来也只能指望外孙子了。” 计小雨气道:“爹!你别胡言乱语了!” 计远朋是借题挥,说道:“小雨,爹瞎说什么了?上官公子是个好人,可他毕竟已经死了,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爹想一想,找个好人嫁了算了,别老让爹操心了。爹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到死都抱不上外孙子。” 计小雨眼圈一红道:“女儿这辈子不想嫁人,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计远朋大声道:“胡闹!” 段鸿羽道:“计老伯,你倒也不必计姑娘的事操心,她毕竟是大姑娘了,自己会拿主意的!” 计远朋长叹一声,没有答言。 段鸿羽、计远朋、计小雨不一日来到四荒山前。此时天色尚早,三人不敢靠近,便勒住坐骑站在远处观瞧。只见此时的四荒山十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十分严密。山上更是暗堡林立,壁垒森严。 计远朋望着铁打一般的四荒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短短几天,秦天霸就把他的老窝打造得如此坚固。” 计小雨道:“这样固若金汤的山寨,我们可怎么进去呀?” 段鸿羽道:“还像上次那样!” 计小雨道:“我们还从后崖进去?” 段鸿羽道:“不错!” 计小雨道:“可有了前次的疏忽,我怕秦天霸会加强戒备的!” 段鸿羽道:“都这么久了,秦天霸只怕早忘了!” 计远朋和计小雨也没别的好办法,便同意下来。 三人挨到天黑,吃了些干粮,便藏好马匹,一路向四荒山行来。 眼看到了山前,计小雨忽道:“不好!后边好像有人!” 计远朋刚要问,段鸿羽上前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把他悄悄拉到一边树后。 过不多时,只见有条大汉左观右望着来到近前,他面目狰狞,竟然就是那黑衣大汉老美。 计小雨一见老美,吓得浑身直抖,问道:“这个混蛋,他怎么也到四荒山来了?” 段鸿羽道:“他一定也是为盗某件东西而来!” 计远朋道:“什么东西?” 段鸿羽道:“这我倒不清楚,但我想可能是丹药之类的!” 计小雨道:“不错!他背上中了飞刀,肯定是想借妙药尽快恢复身体!” 段鸿羽笑道:“有他为我们探路,倒也是一件好事!” 三人悄悄跟在老美后面,一路向四荒山深处行去。 老美看来是久居山中,人在山地行走,竟如履平地一般,四荒山的那些喽啰兵根本现不了他。 段鸿羽、计远朋、计小雨跟在老美身后,学着他的样子前进,倒拣了老大的便宜。 不久已来到峰顶,老美缓下身来,机警地四下观望。 段鸿羽、计小雨、计远朋怕被他现,只能远远地跟着。 老美缓步前行,最后来到一座广阔的院落前。段鸿羽认得,这里正是铁背苍狼秦天霸的府第。 三人怕被现,便飞身跃到一边树上,静观老美的行动。 老美在院外瞧了一会儿,轻身跃进院内,一路向秦府深处摸去。秦府虽然防守严密,但每一次都被他小心躲过。 三人正在紧张地看着,老美突然不见了踪影。计小雨奇道:“这个奸贼跑哪儿去了?” 段鸿羽道:“他绕到那座白楼后面去了。” 计小雨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不会是想采花吧!” 计远朋道:“胡说!秦天霸的楼中不可能有女眷的!” 计小雨道:“那也不一定,这些绿林枭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秦天霸就不行多养几房女人呀!” 便在这时,只听前方传来“吱”一声响。计小雨道:“不好,他进去了,这个奸贼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时,只听楼内传来秦天霸的一声叫喊,接着老美和秦天霸一前一后蹿了出来。那老美手里拿的赫然就是秦天霸的护手金龙夺。 计小雨道:“没想到这恶贼也是来盗取金龙夺的!” 计远朋道:“金龙夺落到他的手上可坏了!” 段鸿羽道:“不妨,以他的武功只怕根本斗不过秦天霸的!” 计小雨道:“那也不好!就算秦天霸能抢回金龙夺,只怕日后也会加倍小心的,我们再想得手可是难了!” 计远朋道:“小雨的担心很有道理!” 段鸿羽道:“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金龙夺回到秦天霸的手上!” 计小雨道:“难道我们要站在那恶贼的一边?” 段鸿羽道:“眼前的形势也只能如此了!” 计小雨瞧瞧老美可怖的脸孔,不禁吐了吐舌头。 第七章 另有隐情 只听秦天霸厉声道:“奸贼,你是何人?竟敢进我四荒山盗取老夫的金龙夺,你还要不要命了?” 老美哼了一声道:“什么你的金龙夺?这金龙夺本来就是我家之物!” 秦天霸怒道:“大胆狗贼,你说什么?” 老美道:“秦小龙,你也不睁大了狗眼瞧瞧爷爷是谁?” 秦天霸一听对方喊出了自己的本名,不禁惊惧万分,他仔细打量了老美几眼,失声道:“原来你……你是古人美!” 老美冷笑道:“不错!正是我,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一听两人的谈话似乎还另有一段恩怨。计小雨道:“没想到秦天霸原名叫秦小龙,老美叫古人美,这可真够乱的了!” 计远鹏道:“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看来这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段鸿羽道:“这护手金龙夺竟是老美的东西,他取他的金龙夺来了,这下倒有好戏看了!” 秦天霸长叹口气道:“小美,这许多年来,你过得可好?” 老美道:“秦老贼,别跟老子套近乎,要不是你这奸贼,老子能有今天吗?你还来假仁假义!” 秦天霸道:“你今天前来就是为了这把金龙夺?” 老美道:“不错!这本就是我古家的东西,我当然要把它带走。虽然你当年害了我,可我也不想找你报仇了,你滚开便是!” 秦天霸冷笑一声道:“你就不怕老夫把你杀了?” 老美道:“老子要是怕你就不敢进来了!” 秦天霸道:“如此说来,你的武功定然又长进了!” 老美冷哼一声,没有答言。 秦天霸长吸口气道:“小美,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兄弟一场。老夫当年拿走你的金龙夺是不对,可这几十年来,这把金龙夺随老夫征战数百仗,屡立奇功,要是没有它,只怕老夫早已不在人世了。老夫一直将此夺视为生命,你如今将它带走,等于是要了老夫的性命。” 老美道:“这金龙夺更是我的性命,如是不是失了它,我能怕黄天略吗?就因为失了心爱兵器,我才一直忍到现在。你享受了这么些年也够了,应该把它还给我了!” 计远朋道:“真没想到老美和黄天略还有恩怨!” 段鸿羽道:“不错!他盗此夺就是为了对付黄天略的。” 计小雨道:“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这么乱!” 秦天霸道:“小美,随你怎么开口,只要能把金龙夺还给老夫,无论你出多大的价钱老夫都绝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老美道:“在下一不要金,二不要银,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秦天霸道:“小美,你别那么死心眼!” 老美道:“秦小龙,你也别那么霸道!” 秦天霸脸上瞬间罩上一层严霜:“小美,你真有把握能出得了我的四荒山?” 老美哼了一声道:“老子既然敢来便不怕!” 秦天霸道:“你不要以为从江湖上搜罗来一些狗屁武功就可以在老夫面前撒野了,你也不想想,不要说你,天下有谁敢在我四荒山如此放肆?” 老美道:“老美今天就想试上一试!” 秦天霸大喝一声:“你这是找死!”他刚要动手,落地飞天沐长风、坟头蝎子金满堂、地坼天崩阚叼肉便率大队喽啰兵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他们人多势众,马上把老美围了个水泄不通。 段鸿羽见人群中竟然还有天山神鱼洞洞主孙三辽,不禁大感意外。 老美手握金龙夺,没有丝毫的胆怯。 沐长风大声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龙夺怎么到了这奸贼的手上了?” 秦天霸道:“他是来盗我金龙夺的!” 老美道:“胡说,金龙夺本来就是我的!” 阚叼肉骂道:“狗杂碎,什么金龙夺是你的,天下谁不知道护手金龙夺是我四荒山的镇山之宝?”拔刀就要动手。 秦天霸道:“叼儿,用不着你动手,看为父怎么对付他!”说到这里,他猛地拔出佩剑,一抱拳道:“小美,得罪了!” 老美哼了一声道:“秦老贼,你都有什么害人的东西尽管用出来便是!” 秦天霸身形向前一欺,一剑“指点江山”向老美额头便是一剑。他功力浑厚,剑未到,风已至,直吹的老美双眼已睁不开。 老美金龙夺向上一举,直迎剑招。 秦天霸笑道:“小美,这些年来,你的武功着实长进了不少!”手中剑猛地收回,左手疾起,狠狠一掌拍向老美心口。 老美毫不示弱,起劲掌直迎来招。 两掌相交,老美接连退出三步,嘴角也淌下血来。 四荒山的人见老美受了伤,无不大声欢呼。阚叼肉道:“我以为他有什么本事,原来就这么几下子!”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计小雨竟有些为老美担心,说道:“段大哥!看来老美根本不是秦天霸的对手!” 段鸿羽道:“当然!秦天霸武功已完全恢复,不要说老美,任何人都不敢说能够稳赢于他。” 计小雨道:“那可怎么办?” 计远朋笑道:“小雨,老美残害于你,你怎么反倒担心起他来了?” 计小雨道:“老美虽然囚禁了我,可并没有伤害我,看来他的心眼也不算太坏,至少比四荒山的人可好多了!” 段鸿羽道:“我们倒也不必过于担心,老美如果没有充分的把握,是不敢轻易进入四荒山的,何况他有金龙夺在手,武器上大占上风,只要不和秦天霸硬拼实力,秦天霸想战胜他也决非易事!” 秦天霸笑道:“小美,怎么样?” 老美怒极,一声暴叫,金龙夺向前一递,一记快招疾点秦天霸左肩。 秦天霸手中剑一竖,一招“龙回大海”正挡住金龙夺前进方位。 金龙夺的龙嘴正咬在剑锋上,老美大叫一声,手上猛一较力。 秦天霸深知金龙夺的厉害,瞬间力贯力臂。凭老美的功力根本拼不过秦天霸,他一连较了三次力都没能将秦天霸的剑绞飞。 秦天霸猛收回剑,手腕轻轻一抖,一张剑网向老美直罩而下。 老美论武功本不及秦天霸,他仗着金龙夺的厉害将秦天霸这一轮进攻勉强挡了出去。 第八章 护夺如命 秦天霸无心伤老美,只想把金龙夺抢回来。剧斗之中终于被他找到机会,伸手将老美右臂钳住。 老美心下大骇,飞起右脚向秦天霸前心踢去。 秦天霸为夺回兵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将全身功力运于胸口,同时手上一较力。 老美的一脚重重踢在秦天霸的胸口上,可秦天霸根本纹丝不动,再看老美手上的金龙夺,已然脱手飞出。 老美大急,把头一低,那竹篓瞬间打开,一只肥大的老鼠呼地蹿出,猛向秦天霸扑了上去。 秦天霸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从竹篓里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暗器,赶紧伸手去抓。想秦天霸何等功力?这一下直把老鼠抓得筋骨俱碎,鼠血喷了秦天霸一脸一身。 老美趁机将金龙夺抢到手上,然后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 当秦天霸现自己捏死的是一只老鼠时,把他恶心得好悬没吐出来,骂道:“狗贼,没想到这些年你都学了这些歪门邪术?” 老美笑道:“不管什么术,能制住你这老贼便是好术。你是老贼,他是老鼠,常言道贼眉鼠眼,你们倒是一对呢!不过你是眉,它是眼,他还是你老公哩!你捏死了自己老公,可是该当何罪?” 听了老美的话,直把计小雨逗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秦天霸暴怒,吼道:“老夫今天不宰了你誓不为人!”猱身而上,一连三剑闪电般刺到老美眼前。 老美不慌不忙,待到剑到时,疾起金龙夺向秦天霸左肋捅去。 秦天霸一声冷笑,劲臂一甩,手中剑顿时脱手飞出,急向老美前胸射去。 老美没想到秦天霸会来这手,他可舍不得把金龙夺也扔出去,一时愣在地上。只听“扑”的一声,利剑正穿在老美的胸口上。老美大叫一声,扬夺向秦天霸接连攻出十数招。 秦天霸闪身退到一旁,狂笑道:“小美,事到哪今,你还不甘心吗?” 老美不顾血往外流,怒道:“秦老贼,你这都是他妈的什么王八武功?” 秦天霸道:“你说过的,不管什么武功,只要能伤人便是好武功!你们这一剑一美也可以凑成一对!你美她剑(贱),你纵然是公的,可被戴了绿帽子,只怕还不如我这老贼呢!” 四荒山的人听了秦天霸的妙解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老美只感头上晕,不敢再战,转身向外便逃。 秦天霸厉声道:“谁要能拿住此贼,老夫重重有赏!” 四荒山的喽啰兵听到号令,呼啦一声围上前来。 关键时刻,老美一低头,又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他身后飞了出来,直向四荒山群雄头顶上砸去。 四荒山的人以为又是老鼠,一个喽啰兵伸手将来物接住。他正想学秦天霸的样子也把老鼠捏死,谁想被来物一口咬在面门上。他仔细一瞧才现哪里是老鼠,竟是一条黑黑的毒蛇。吓得他“妈呀”一声大叫,赶紧将蛇扔在地上。 那黑蛇极为灵动,左摇右晃之间,已有数人被他咬中小腿。 四荒山的人也不傻,一看此蛇便知是剧毒之物,赶紧四下闪躲,一时乱作一团。 老美趁乱冲出人群,飞身向山下跑去,那黑蛇脱离人群后,便快爬回到老美的身上去了。 秦天霸心急如焚,生怕金龙夺自此一去不返,率手下急向山下追去。 段鸿羽也赶紧跳下树来,紧跟了上去。 计小雨道:“段大哥!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段鸿羽着急追人,随口喊道:“等着!”话音落时,人已不见了踪影。 计小雨道:“爹!段大哥跑了!” 计远朋道:“段公子是去追秦天霸他们了!” 计小雨道:“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计远朋道:“段公子让我们等着,我们便好好等在这里吧!” 计小雨道:“我们就这样等着?” 计远朋道:“段公子让我们等着,肯定有他的道理!” 计小雨道:“可四荒山的人回来怎么办?” 计远朋道:“段公子肯定有法子对付的。” 计小雨道:“万一失去了这次良机,我们可是走都走不了了!” 计远朋仍道:“段公子那么聪明,一定早想到了,我们只管照办,肯定错不了!” 计小雨气道:“爹!你可真呆!” 计远朋经过这几次事变,早已将段鸿羽奉若神明,就在树上呆着,根本没想过离开,只因这都是段鸿羽交待过的。 段鸿羽跟在四荒山大队人马后面向前追赶,不久便出了四荒山。 四荒山外也尽是山,一座挨着一座,好像也没有尽头。大约跑出三四里山路,段鸿羽一个没注意,竟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他心下大气,暗道:“我还自称武林高手呢!跑路都被绊个跟头,幸好身边没人,要是被计老伯和计姑娘看到说不定怎么笑话我呢!”他从地上站起身,过来一看可是吓了一跳,原来倒在地上的竟然就是老美。只见此时的老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段鸿羽暗道:“不错!他一定是怕被追上便躲到树上去了,后来坚持不住才摔下来的。”他不敢久停,赶紧把老美抬到一边。借着月光,只见此时的老美紧闭二目,面如金纸。段鸿羽暗道:“不好!倘若再晚一晚,只怕就活不过来了!”他把穿在老美身上的剑轻轻拔下,取出金疮药涂在伤口上,又用一条止血巾包扎好伤口。 眼见大功告成,段鸿羽终于松了口气,他见老美仍紧握着金龙夺,便试探着碰了一下,哪知这一碰可坏了,老美扬起金龙夺照他脑袋便是一下。 段鸿羽赶紧躲开,叫道:“老美,慢动手!” 老美睁开眼睛,厉声道:“小贼,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鸿羽道:“我是跟在你们后面过来的!” 老美阴森森道:“原来你也想得到这柄金龙夺!” 段鸿羽道:“不错!我此次确实是为这把金龙夺而来,只是后来才知道它是你的东西,既然现在物归原主,我从此不再打它的主意便是了!” 第九章 完全失误 老美道:“哼!你别骗我了,如果不是老子突然醒来,金龙夺岂不是到你这小贼的手上了?” 段鸿羽道:“你可以不相信我,可别忘了你身上的伤是谁帮你包扎好的!” 老美看了看伤口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到底怀的是什么目的?快快从实招来!” 段鸿羽没想到自己好心救他他竟这么想,说道:“在下实无其它企图,只看你是条好汉,才不想让你就这么白白死掉!” 老美道:“小子,你骗谁呢?你真有那样的好心?鬼才信呢!” 段鸿羽叹道:“你非要认为我是骗你,我也没有办法!” 老美道:“我明白了,你小子一定是听说这金龙夺是老子的,认定老子还有更多的宝藏,便想把老子救活过来,再假允好人骗取老子的信任,等到套出老子的话后再把老子害死,是也不是?” 段鸿羽没想到他竟会生出如此多的古怪想法,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老美道:“小子,我问你话呢!你笑什么?” 段鸿羽道:“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老美怒道:“老子可恨、可杀、可剐、可气,可从来就他妈的不好笑,也从没有人说老美你好可笑。你小子这样说,难道还不承认没安好心?” 段鸿羽摇摇头道:“你怎样想,便任凭你吧!” 老美道:“小子,你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不然老子一夺要了你的命!” 段鸿羽道:“就以你现在的样子也想要我的命?” 老美道:“别以为老子受了点伤就完蛋了,其实老子身上藏着好多暗器,你敢过来,老子只要一动,马上就会要你的命。” 段鸿羽笑道:“你除了有几只耗子和一条破蛇外,还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老美道:“老子说的不是耗子和蛇,而是喂毒暗器!” 段鸿羽知道他是骗人,因为身藏暗器的人从来都不会事先告知对方的,何况他现在身负重伤,便是真有暗器只怕也没有出来的力气了。段鸿羽见老美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怕他再昏过去,便道:“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你让我离开的,是吉是凶,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段鸿羽迈大步便往外走,哪知还没走出二百米,就听前方有人喊道:“在那边呢!”他心下一惊:“不好!四荒山的人找到这边来了!”他正准备往回跑,又一想:不行,我要是按原路回去,老美肯定难以逃脱! 想到这里,他学着老美的声音喊道:“秦天霸你这老小子有种便过来,看老美我这王八羔子怎么把你们全都弄死!”说着一转身便奔东边去了。他恨老美太过多疑,便是救他也不忘骂上几句,真不知道老美听了他的话后是感激他还是恨不得宰了他。 四荒山的人听到叫声,都调头向段鸿羽追来。 其实以段鸿羽的武功想甩开四荒山的追兵本不费吹灰之力,可他担心老美,想尽量拖长一点时间,便有意放慢度,在山中大呼小叫的,引四荒山的喽啰来追。 四荒山的喽啰兵无不叫苦不迭,均想:怎么搞的,这王八蛋中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越跑还越欢实了! 段鸿羽在大山里和四荒山的喽啰兵绕了两个多时辰的圈子,眼见天色渐亮,他把四荒山的人跑残了,也把自己跑废了。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真是再也不想起来了。 段鸿羽猛然想起了计远朋和计小雨,暗道:“不好!我把计老伯和计小雨扔山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又一想四荒山的高手都出来了,凭计远朋和计小雨的武功肯定可以安全出山的,便又坐下了。 他坐了一会儿,仍觉得不对劲,心道:“不行!我走时说‘等着’,计老伯性情耿直,要是一直等着我可坏了!”想到这里,他不敢久停,绕过四荒山的喽啰兵又一路向四荒山上奔去。 这次不但路更熟了,而且四荒山的大队人马都在山下,他没费多大力气便到得山上。等他跑到秦府边上一瞧,好家伙!计远朋和计小雨还在树上站着呢,连姿势都没怎么变。 段鸿羽急道:“计老伯!计姑娘!你们怎么还在树上站着呢?快下来!” 计远朋和计小雨在树上站了半宿,都快冻成冰坨了,两腿直,费了好大劲才从树上下来。计远朋一见段鸿羽,就像见到救星似的,眼泪直往下掉:“段公子,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段鸿羽道:“计老伯,你们怎么不逃?” 计远朋道:“公子要我们等在这里,老夫安敢乱动?” 计小雨气道:“他就是老糊涂,我说不能老在树上站着,想换个地方他都不让!” 计远朋道:“你还多嘴,如果不是我有原则,能等到段公子回来吗?” 段鸿羽真是哭笑不得:“计老伯,有时你也变通一些,总这样傻等也不行。” 计远朋一愣:“难道是我错了!” 段鸿羽忙道:“不是!这次做得对,只是下次要多听计姑娘的!” 计远朋道:“老美和秦天霸他们呢?” 段鸿羽道:“老美带金龙夺逃了,秦天霸他们还在山下!” 计远朋急得一跺脚:“金龙夺落到老美的手上可坏了!” 段鸿羽道:“不妨事,没了金龙夺,我们再想其它办法。天就快亮了,我们赶紧出山,然后再想破敌之计!” 三人刚要动身,只听一声呼哨,接着四荒山的喽啰兵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原来,那些守山的喽啰兵也很精明,他们已经现了段鸿羽的行踪,却没有声张,而是出讯号赶紧让山下人赶回来。秦天霸老奸巨猾,率领大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回到山上,正将三人堵个正着。阚叼肉一见计小雨眼睛都直了,他原来已经心灰意冷,可如今得知上官云英已死,心中复又燃起了希望。 秦天霸冷笑道:“段小贼、计老匹夫,真没想到你们竟敢闯入我四荒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们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快快从实招来!” 第十章 插翅难逃 段鸿羽也只能和秦天霸虚以委蛇了,说道:“秦寨主,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南下是来和秦寨主谈合作的?” 秦天霸道:“和我谈合作?合什么作?” 段鸿羽道:“现在清廷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久便要南下,天下绿林应该归于一家,在下这才前来与秦寨主商谈的。” 秦天霸冷笑道:“段公子现在是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我秦天霸只怕高攀不起呀!” 段鸿羽道:“秦寨主过谦了,如果秦寨主喜欢,在下愿将这大元帅之位拱手相让!” 秦天霸笑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段鸿羽道:“在下哪敢欺瞒秦寨主?再说秦寨主乃武林前辈,做大元帅之位也是众望所归!” 秦天霸叹道:“算了吧!老夫自知能力有限,这千斤重担只怕担不起来!万一折了扁担可坏了。” 段鸿羽道:“秦寨主,你身为武林老前辈,难道真就对天下事默不关心?” 秦天霸笑道:“老夫自知能力有限,除此四荒山,老夫便无能为力了!” 段鸿羽道:“看来秦寨主是想独善其身了?” 秦天霸道:“又有什么不好?” 段鸿羽道:“我劝秦寨主不要忘了‘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句话,秦寨主想置身事外,只怕连城玉和索龙不会答应的。” 秦天霸道:“你不要恐吓老夫,以他们的势力,暂时恐怕还不敢对老夫有非分之想。此外,连城玉是老夫义女,更不会把老夫如何的!” 段鸿羽笑道:“秦寨主还敢认连城玉做干女儿?” 秦天霸道:“她做过什么是她的事,与老夫并无干系。” 段鸿羽道:“连城玉所以认秦寨主为义父,其真实目的就是想吞并四荒山,我劝秦寨主早做打算!” 秦天霸道:“我父女的事就不劳公子操心了,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 段鸿羽道:“在下倒没什么,既然秦寨主不肯答应与我们合作,那在下就此别过!” 秦天霸冷笑道:“你偷入我四荒山竟想一走了之?真是天大的笑话!”从身边喽啰手中抢过一柄剑来,向段鸿羽当头便是一剑。 四荒山的人见秦天霸动了手,也忙上来助战,这一群人便在山顶展开混战。 段鸿羽独斗秦天霸,一连过了数十招,也没占到上风,别看秦天霸手上没了金龙夺,但一柄宝剑仍是用得神出鬼没。 便在这时,孙三辽大叫一声杀到近前,他右手执刀,左手挽盾,向段鸿羽接连攻出数招。 段鸿羽的武功和秦天霸本就在伯仲之间,孙三辽这一突然加入顿时让他难以适应,眼见孙三辽又一记快刀捅来,他身形一转让开刀锋,起左手向孙三辽脖子便抓。 孙三辽身形机敏,轻轻一退,猛地用盾牌挡在胸前,段鸿羽这一下正抓在盾牌上,痛得他“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只感到骨头都要碎了一般。 孙三辽笑道:“你连这么一下都经受不住还逞什么能?”将单刀插入腰间,双手持盾,向段鸿羽连拍数下。盾牌本是用来防守的,可孙三辽却把它当作进攻兵器使用,没想到这东西竟是上好的兵器,用起来极为顺手,不但攻击范围奇大,而且不必担心对方剑招。 段鸿羽在在他这一通乱攻之下,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摇右晃,奋力不被击中。 就在段鸿羽岌岌可危之时,忽然空中响起一声厉啸,接着一条白影杀入战圈,向段鸿羽接连刺出十数剑,剑剑狠毒无比,招招直指段鸿羽要害。他剑法虽然狠毒,身形却曼妙如仙,正是落地飞天沐长风。 这三大高手联手之威何等可怕?段鸿羽连最后一点取胜的希望也落空了,只好把目光投向另一边。 他这一看可傻了眼,原来计远朋和计小雨的日子也不好过,就算阚叼肉舍不得伤害两人,金满堂和四荒山其它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再加上计远朋因为没有了寻宝的信念支撑,过分放纵,把身体早喝垮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这父女二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他们现在和段鸿羽打的是同一个主意,那就是勉强撑住一时,等另一方胜了过来支援自己。 段鸿羽知道要想冲出重围也只能靠自己了,便重新振作精神,眼见孙三辽一盾拍到近前,再不闪躲,狠狠一剑向盾牌上砸去。 只听“当”的一声,孙三辽一声大叫,接着一个“王八躺”摔倒在地上。 孙三辽知道不妙,赶紧往起跳。 那能让他起来吗?段鸿羽纵身一跃正踏在盾牌上。孙三辽大叫一声,马上又倒了下去。 秦天霸、沐长风见孙三辽危险,加紧向段鸿羽喂招。 段鸿羽好不容易制住一个,哪肯轻易放弃?只手单剑抵住四下的进攻,就是不从孙三辽身下起来。 孙三辽往上举盾牌,可刚抬起半尺来高,段鸿羽双脚一跺,盾牌便又重重地 砸在他身上。孙三辽今天吃的不少,没用三五下,便被段鸿羽跺得屎尿齐流,丑态尽出。任何东西都有正反两方面,这盾牌打架用是好东西,可一旦被对方压住也难以脱身。孙三辽被压得难受,一时叫苦不迭,最后他也不努力了,只希望双方快点打完,以使自己尽快脱离苦海。 双方又斗了一盏茶的工夫,计远朋和计小雨彻底缴了械,被四荒山的人生擒活捉,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边,所有人都向段鸿羽杀了过来。 直到这时段鸿羽才如梦方醒,暗道:“不好!我不能留在此地,得尽快杀出重围,至于计老伯和计姑娘,也只能日后再救了!”想到这里,他从孙三辽身上一跃而起,奋力向外杀去。 秦天霸也看清了段鸿羽的企图,高声道:“小心守住外围,绝不能让这小贼趁乱溜了!” 四荒山的人越战越多,要想杀出重围真是势比登天。 段鸿羽正在苦战,孙三辽又高举盾牌冲了过来,他被段鸿羽压得难受,都快气疯了,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只想马上拍死段鸿羽以解心头之恨。 第十一章 痴情郎君 段鸿羽正要给孙三辽点颜看看,突然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吓得他赶紧抽回剑来,转身闪到一边。 孙三辽一盾牌走空,猛地翻过手来,手中盾牌正顶在段鸿羽的身上,他一声暴喝,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推,段鸿羽顿时被他推得步步后退。 段鸿羽伤不到孙三辽,只得向身后挥剑,在他身后马上闪出一条通道来。 后方不远便是一栋房屋,孙三辽推着段鸿羽重重地砸在墙上,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厚厚的砖墙被两人砸了个大洞,段鸿羽和孙三辽先后摔进屋中。 孙三辽拼命也不放手,只管将段鸿羽死死压在身下。 这时,四荒山的喽啰兵一起涌进楼来,他们猛然闻到孙三辽身上的臭味,无不转身便逃。 秦天霸骂道:“跑什么!谁他娘的没上过茅厕?孙头领立了大功,快拿下这小子!” 四荒山的人这才转过身来,把手上的刀剑指向了段鸿羽。 事到如今,段鸿羽只能认输,扔了宝剑,说道:“孙洞主,求求你快起来吧!不然大家都得被你熏死!” 孙三辽这才爬起身来,他意犹未尽,扬盾牌还要和段鸿羽干。秦天霸一捂鼻子道:“老孙,快回去换衣服。” 孙三辽这才骂骂咧咧地去了。 四荒山的喽啰兵上前将段鸿羽捆了个结实,每人都是暗暗称奇,心说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一裤裆粪竟也能擒住这么顶级的剑客。 金满堂咬牙切齿地道:“爹!留着他们也是祸害,不如做掉算了!” 沐长风道:“师哥!此事还须谨慎一些,段鸿羽现在可是天下绿林的魁,要是被振天军找上门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金满堂道:“你们怎么都这么胆小怕事?振天军有什么好怕的?” 沐长风道:“你有所不知,振天军集合了万刃山、二龙山、七绝岭和飞蛾军的兵力,实力何其强大?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金满堂道:“不管他们怎么变也还是那些人,没什么可顾虑的,何况他们的主力远在北方,要想在清军、明军的眼皮底下把兵调到南方来绝非易事,根本不用担心!” 秦天霸想了一下道:“这姓段的现在已是非比过去,就这么杀掉有点太冤了,把他们三人押下去,好生关押起来!” 四荒山的喽啰兵如狼似虎地把段鸿羽、计小雨、计远朋押入一座极隐蔽的囚室内。 长夜难熬,段鸿羽、计小雨、计远朋枯坐在阴冷的囚室里,心情都是低落到了极点。特别是段鸿羽,心情更是遭透了,他深知秦天霸老奸巨猾,把自己关在这里是想囤积居奇,以便和振天军讨价还价。但他已是身不由己,也只能是凭天由命了。 计小雨憋得难受,说道:“爹!都怪你,要不是你脑筋太死,我们能陷在这里吗?这下可好,不但我们遭了殃,段大哥也跟跟着我们受累了!” 计远朋追悔莫急,便长长叹了口气。 段鸿羽道:“计姑娘,你也别再责怪计老伯了,都怪段大哥走时没有把话讲清楚。” 计小雨道:“以前我们有难,还有你还来相救,现今我们三人同时遇险,可到哪里去搬救兵?” 计远朋道:“振天军中那么多英雄,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 计小雨道:“振天军英雄虽众,可不定一能知道我们被关在这里,这地方有多隐秘你也看到了,没有四荒山的人指引,外面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有些事可不是武功高就能解决的!” 段鸿羽和计远朋听计小雨言之有理,无不低下头去。 便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砰砰砰”数声响,接着囚室门猛地被打开了,一个蒙面壮汉从外面闪了进来,他拔出腰刀割断计远朋和计小雨身上的绳索,轻声道:“计姑娘、计老剑客,快跟我来。” 计小雨听声音就知道是阚叼肉,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阚叼肉道:“不要问了,快随我离开便是!” 计小雨道:“我不跟你走,你要救,便把段大哥也一起救走!” 阚叼肉道:“不行,我怎么能救他呢?你只管走便是了,不要理他!” 计小雨道:“你不放段大哥我也不走了,我们便在这里好了!” 段鸿羽急道:“计姑娘,你怎么这么倔?机会难得,逃出去一个是一个。段大哥在这里也无大碍,秦老贼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计小雨道:“不行!我说不走就不走!” 计远朋道:“不错!老夫也不能走!” 阚叼肉无奈,只得挥刀再剁掉段鸿羽身上的绳索。 三人的兵器就放在隔壁的房间里,段鸿羽摘下看守身上的钥匙打开房门,将兵器取出,几人快离开囚室。 因为阚叼肉路熟,几人很快便趁着夜色逃出了四荒山。 来到安全地方,阚叼肉道:“前面没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但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们,你们绝不可以再进入四荒山!”说罢,便匆匆去了。 段鸿羽沉吟片刻道:“计老伯、计姑娘,你们到前面镇上找一家客栈安顿好,我回去瞧瞧。” 计远朋奇道:“段公子,我们都出来了,你还回去做什么?” 段鸿羽:“我们被关在那么隐秘的地方不翼而飞,秦天霸肯定知道是自己人所为,万一他查出来是阚叼肉,只怕非杀了他不可,是以无论如何我也得回去看看。不管怎么说阚叼肉都救了我们,可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秦天霸的手上。” 计远朋道:“段公子,你只管放心便是。阚叼肉是秦天霸的干儿子,便是秦天霸知道是他干的也舍不得杀他的,我们还是快快离开此地。” 段鸿羽道:“秦老贼心狠手毒,倒也难说得很,你们快走,我去去就来!” 计小雨道:“段大哥!那我们和你一起去!” 段鸿羽道:“不用了!我们要是再落到秦天霸的手上可是无力回天了。我想振天军大队人马也快到了,你们留在外面接应他们便是!”说完,便飞快去了。 第十二章 这还了得 段鸿羽正在向四荒山飞掠,忽见前方似有人影闪动,他心下一怔,暗道:“难道此间还有别人?”赶紧停下身来。他躲在暗处一瞧,没想到前面两人竟是金锁麒麟连城玉和罗酆魔女阮红玉。他心头一凛,暗道:“不好!灵芝岛的高手到了,要是被连城玉这女魔头占到先机可坏了!”他知道连城玉和阮红玉武功高强,不敢过于靠近,便小心跟在后面。 转眼到了四荒山山门前,连城玉和阮红玉停下身来,只听里面四荒山的人喊道:“是谁这么晚了还来闯我四荒山?” 连城玉笑道:“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告诉你们寨主就说他女儿来看他来了!” 守山喽啰一听来的人是连城玉,吓得不敢耽搁,忙向里面通报去了。 过不多时,秦天霸率沐长风、孙三辽、金满堂、阚叼肉走下山来。 连城玉一见秦天霸,赶紧跪倒在地道:“女儿见过爹爹!”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你起来吧!” 连城玉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段鸿羽暗道:“秦天霸说话如此硬气,可是大出意料。” 秦天霸道:“连城玉,三更半夜的,你到我四荒山来做什么?” 连城玉笑道:“女儿想爹爹了!才前来看看的!” 虽然连城玉有举世无双的容貌,可四荒山的人见到她仍像是看到魔鬼一般,不由自主地起抖来。 秦天霸笑道:“你是来看老夫死了没有是吗?” 连城玉道:“爹!瞧你说的。” 秦天霸道:“连城玉,你此次前来到底是何目的,便明说了吧!” 连城玉道:“实不相瞒,最近江湖上风云突变,段鸿羽率他的贼党四处张狂,一路巧取豪夺,不但吞并了二龙山、七绝岭,竟将飞蛾军也一口吞了下去。女儿怕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四荒山,这才抓紧赶过来的!” 秦天霸厉声道:“不管段鸿羽怎么折腾,那都是我中原武林内部的事,与别人无干!” 连城玉没想到秦天霸竟这样回复,一时愣在地上。 秦天霸道:“连城玉,我四荒山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快滚吧!” 阮红玉气得二目圆睁,右手紧按剑柄,可终于没敢作出来。 连城玉恨不得把秦天霸剐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突然小声抽泣起来,说道:“难道爹爹真的不认女儿了?” 金满堂见连城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说道:“爹!你看我妹妹也怪可怜的,就让她们进山吧!” 秦天霸怒道:“快闭上你的嘴!” 金满堂退到一边不敢再多嘴了。 秦天霸道:“连城玉,你还不走更待何时?” 连城玉此次前来是想一举吞并四荒山,虽然碰了钉了,可她绝不会轻易放弃,说道:“爹!女儿不敢惹您老人家生气,你让女儿回去,女儿这就走,等你老人家哪天气顺了再过来看你。只是女儿在路上现了不该看到的事!” 段鸿羽心中一惊:“不好!难道连城玉现我们出山了?” 秦天霸道:“连城玉,你指的是什么?” 连城玉道:“我看到四荒山有人把那段鸿羽和计远朋、计小雨给放走了!” 秦天霸奇道:“有这样的事?”马上派人回去查看。 过不多时,那几个喽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一个头领道:“寨主,不好了,密室的看守全被点了穴道,段鸿羽、计远朋、计小雨全都不见了!” 秦天霸气得火冒三丈,大声道:“连城玉,你快告诉老夫是何人放走的段鸿羽!” 连城玉道:“女儿不敢说!” 秦天霸道:“不妨,你直说便是!” 连城玉本想以这件事作为和秦天霸拉近关系的突破口,哪知阚叼肉已经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秦天霸的身前。 秦天霸眼睛都绿了,咬牙道:“是你放走的段鸿羽和计老贼父女?” 阚叼肉点点头。 金满堂大声道:“老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他们一直都对我四荒山图谋不轨?让他们这样逃出去,那可是后患无穷呀!” 阚叼肉只是一声不响。 秦天霸瞪了半天眼,问道:“那姓段的小贼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快快从实招来!” 连城玉笑道:“爹!我二哥也是一时义气用事,此事生了也就算了,你就别怪他了!” 秦天霸怒道:“我四荒山的事用不着外人来插手!”继续问阚叼肉:“孽子,快说!” 阚叼肉道:“爹!我只是想救走计姑娘!” 秦天霸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爹给你买了那么多女人你都看不上,竟对那小妮子如此着迷,那姓计的小妮子有什么好的?你真是病得不轻。爹说过多少遍了,那姓计的丫头眼里根本没有你,你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 阚叼肉忍不住落下泪来,说道:“爹!孩儿也知道计姑娘眼里没有我,可……可我还是忘不了她,没有她,孩儿还不如死了!” 金满堂大声道:“你觉得活不了可以自己去死!也不能做危害四荒山的事呀?” 秦天霸道:“你放走计家父女也便是了,却为何连段鸿羽也一起放走?” 阚叼肉道:“是计姑娘以死要挟,如果孩儿不将段鸿羽一起放了,她也不走,孩儿这才迫不得已把段鸿羽也一起放了的!” 秦天霸气道:“你……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做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来,该当何罪?” 阚叼肉道:“孩儿任凭父亲处置!” 金满堂道:“爹!留着这样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还有何用?杀了算了!” 阚叼肉平日在四荒山人缘很不错,不少人都为他担心,可此时见秦天霸正在气头上,一时无人敢上前劝说。 段鸿羽在树后做好了准备,若秦天霸真要动手杀人便出手相救。 沐长风走过来道:“师兄,叼肉也是一时冲动,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金满堂道:“这如何使得?我四荒山必须赏罚分明,要是每人犯了错都算了,我四荒山岂不成了散兵游勇了?”金满堂最近贪污钱粮的事被秦天霸现了,虽然没有处罚他,但明显冷落了许多,他怕阚叼肉有一天会取代自己,这才不顾手足之情落井下石。 第十三章 恩断义绝 秦天霸和阚叼肉毕竟父子情深,一时下不了手。 阚叼肉大声道:“爹!我大哥说得对,如果爹不处死孩儿,以后便不能再约束部众,四荒山的军纪便彻底废了,还怎么跟振天军抗衡?望爹爹能一秉大公,杀孩儿以正军风。” 沐长风道:“叼肉,快快住口,无论如何,你犯的也不是死罪!” 秦天霸举起的手复又落下,忽然长叹口气道:“叼肉,你走吧!” 阚叼肉抬起头来道:“爹,你说什么?” 秦天霸道:“你赶快离开我四荒山!” 阚叼肉道:“爹!如此说来,您老人家是不认孩儿了?” 秦天霸道:“从今以后,我四荒山便没有阚叼肉了,你也不再是我秦天霸的儿子,我们从此各奔前程,再无任何关系。” 金满堂抢到近前道:“爹!这怎么可以。四荒山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我们兄弟犯了错理应和其它人一样受到惩罚,您作为总寨主就包庇隐瞒,还怎么服众?” 秦天霸厉声道:“够了,他是你兄弟,你要是真的念及兄弟之情,便替他抵罪算了!” 金满堂这才不敢再说了。 阚叼肉道:“爹!还是我大哥说得对。我们兄弟也不能例外,孩儿是父亲养大的,更不能离开父亲。既然孩儿犯下大错,愿一死向众位兄弟谢罪!”说罢,拔出刀来便要自刎。 秦天霸一把抢下阚叼肉的刀来,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厉声道:“你可真是糊涂,为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也没有长进,还不快滚更待何时?” 沐长风道:“叼肉,你快走吧!就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阚叼肉给秦天霸磕了三个响头,含着眼泪道:“爹!孩儿今生不能给您老尽孝,来生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恩!”说罢,送刀归鞘一路去了。 待阚叼肉走远,连城玉才道:“爹!你也真是的,都是自家人,放走几个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计小雨不和我二哥拜过堂了吗?人家救自己的媳妇有什么错?何况那段鸿羽早晚都难逃一死,您为这事生气,真是不值得!”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你既然如此明晓事理,刚才为何不说?老夫将阚叼肉赶走你倒说起风凉话了!” 连城玉就算伶牙俐齿一时也是语塞,暗道:“这老东西说起话来可真是厉害,让人答也不是答,不答也不是!” 秦天霸道:“连城玉,你为什么还不走?” 连城玉道:“女儿所以舍不得离开,是担心段鸿羽会回来伤害父亲!” 秦天霸笑道:“老夫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连城玉道:“爹爹真的不怕段鸿羽?” 秦天霸道:“就凭他一个小娃娃,又能耐我何?” 连城玉道:“段鸿羽现在可不是小娃娃了,是金娃娃。他不但收编了上官金鹏的飞蛾军,还又从苏州请出了流霜剑客左含冰为他谋划,看来野心不小,仅凭四荒山的实力怕是难以应付!” 秦天霸道:“段鸿羽虽然可恶,可毕竟是我绿林中人,我们无论怎么争斗终究是家事。连城玉,当日老夫认你做义女是看你是个绿林豪杰,却没想到你竟是满清派到我中原武林的卧底,自古胡汉不两立。你我从今天开始恩断义绝,再也没有父女之情,你再不走,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段鸿羽心中暗自钦佩:“没想到秦天霸人老倒不糊涂,还分得清是非曲直。” 连城玉泣道:“爹爹!你真的不要女儿了?” 秦天霸叹道:“你做了那么多恶毒之事,多少英雄豪杰都死在了你的手上,老夫也只能与你分道扬镳了,以免受千夫所指。” 连城玉道:“爹爹不认女儿,女儿还不如一死了之。爹爹说我害人,可爹爹也不想一想,便是没有女儿,他们就能活下来吗?” 秦天霸道:“他们就算最终难逃一死,可轮不到你来杀!” 连城玉道:“爹爹错了!李自成、张献忠、过云峰等人妖言惑众,蛊惑良民造反,搞得大明兵祸连年,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大清皇帝宅心仁厚,实在不忍良民受苦,这才应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之邀兵中原,以救万民于水火,为大明报国仇家恨。爹爹这样不识时务,与正义为敌,与人民为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希望爹爹能悬崖勒马,降我大清皇帝,既可以高官得做,又可以救百姓免受兵祸之苦,何乐而不为?” 直把秦天霸气得二目喷火,骂道:“女贼,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身形一起跃到近前,一记重掌向连城玉当头便是一下。 连城玉赶紧闪到一旁道:“爹爹!女儿好言相劝,您为何要下毒手?” 秦天霸也不答话,又是一连五掌向连城玉前心拍来。 连城玉不好和秦天霸撕破脸皮,只好再次让到一旁。 秦天霸招招抢攻,只想立毙连城玉于掌下。 阮红玉大怒,高声骂道:“秦天霸你这老贼,我家姑娘如此和颜悦色地劝你你都不听,你还要不要命了?待姑奶奶给你捅两个窟窿!” 连城玉忙道:“干娘不可!” 阮红玉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秦天霸武功高等之强?连城玉一连躲了十余招,暗道:“不好!这老贼是狠心想要我的性命,我若一味退让,早晚得死在他手上,不如借机给老贼点颜色看看,也让他知道好歹!”想到这里,咯咯笑道:“既然爹爹想活动活动筋骨,女儿便陪爹爹玩玩!”说罢,抖转身形和秦天霸斗在一起。 没有秦天霸和连城玉的命令,双方谁也不敢插手,便都在一边瞧着。段鸿羽只盼秦天霸能一掌击毙连城玉。 秦天霸攻了数十招都没能打败连城玉,一时有些焦躁,他在躲过连城玉一记重掌后,一拳“野马奔原”照连城玉左肩便打。秦天霸盛怒之下,出拳极为劲猛,拳过空中,风雷声啸。 连城玉笑道:“爹爹好拳法!”一个急闪让过来拳,她玉腕一翻,来扣秦天霸脉门。 第十四章 父女争霸 秦天霸手一晃,瞬间已闪开连城玉手臂,一招“黑虎掏心”直抓向连城玉心口。 连城玉身形滴溜溜一个急转,正躲开这一重爪,她左足飞出,向秦天霸左肋接连踢出三脚。 秦天霸右臂微微一晃,接着左手呼地抓在连城玉脚腕上。 连城玉没想到秦天霸会用“声东击西”之计,眼见危险,只能气运丹田,将全身功力运于右腿。 秦天霸左手紧握连城城脚腕,右手撑住连城玉小腿,用力向上折去。他以为这一下定能将连城玉这条腿折断,万没料到连城玉的腿竟坚如钢铁,凭他的功力,根本纹丝不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女魔王好深的功力!” 便在这时,连城玉两只玉手一挥,一招“双风贯耳”向秦天霸头顶攻来。 秦天霸向外一甩,连城玉便像纸鸢般飞了出去。 秦天霸不等连城玉落地,飞身欺到近前,双掌向上一扬,一招“推窗望月”急攻而上。 连城玉凌空一个筋斗躲过来掌,等她身形落下时,也是两掌拍出。四只手掌瞬间击在一起,两人同时向后跌去。 秦天霸拔剑在手,狂啸声中,长剑卷起一股强大气流向连城玉急刺出去。 连城玉笑道:“爹爹!怎么不用你的金龙夺,却用起这玩意儿来了?”瞬间拿龙虎双环在手,疾出两环,直迎来招。 连城玉只用龙环便抵消了秦天霸的攻势,虎环带着强大的罡流向秦天霸狠狠砸下。 秦天霸暗道:“女魔王好毒的手!”赶紧纵身跃到空中,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流便在他身下奔了过去。前方刚好有一棵柳树,罡流落在柳树上,直将水桶般粗细的柳树砸了个四分五裂。四荒山的人无不为连城玉深厚的功力所惊叹。 连城玉一声娇叱,身形起处,双环已然攻到秦天霸眼前。这一招“龙腾虎跃”来得好不威猛,风雷之声瞬间大作。 秦天霸并不接招,长剑从两环中直进,径取连城玉咽喉。 连城玉娇笑道:“爹爹好不讲理!”龙环不收,虎环一翻,向宝剑套来。 秦天霸知道被她虎环套住便无法脱逃,只好收回剑招,一个急转让到一边。 连城玉眼中隐显杀机,双环先后递出,直奔秦天霸前胸。 四荒山的人见连城玉表面上千娇百媚,一口一个爹爹,下起手来招招致命,直感到无比恐怖。 秦天霸眼见无法闪避,只得将剑横在当胸。他武功本就不及连城玉,加上手中兵器又不称手,哪里接得住连城玉用出全力的一招?只听“砰”的一声,秦天霸口吐鲜血向后摔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沐长风、孙三辽、金满堂各拔兵器,上前便要和连城玉拼命。 阮红玉见三人过来了,阳剑向前一指,骂道:“你们这些狗杂碎,想以众欺寡吗?” 秦天霸知道凭这些人根本不是连城玉的对手,忙道:“你们不要过去!,” 沐长风上前扶起秦天霸道:“师兄,你怎么样?” 秦天霸又吐了几大口鲜血,喘着粗气道:“我没事!这女魔王一时还要不了老夫的命!” 连城玉一下哭出声来:“都是女儿不小心伤了爹爹!爹爹你怎么样?”说着,紧握双环便往上闯。 沐长风、金满堂、孙三辽忙挡在秦天霸身前。 四荒山的人不敢停歇,抬着秦天霸急回山上去了。 连城玉和阮红玉毕竟人单势孤,知道便是杀了秦天霸也控制不了四荒山,才没再动手,连城玉只管假惺惺地哭泣。 段鸿羽见双方罢兵息战,便向回走来。 一路上,段鸿羽不禁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他知道以连城玉的性格不达到目的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她练了魔功之后,武功惊人,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此次争夺四荒山之战搞不好就会演变成一场振天军和灵芝岛的大决战,那比预先的计划可是大大提前了。 段鸿羽只顾低着头向前走,差点没撞到一人的身上,他赶紧站住,刚要道歉,却现眼前的人乃是阚叼肉,不禁微微一怔:“是你?” 阚叼肉冷笑道:“你没想到吧!” 段鸿羽道:“的确没想到!” 阚叼肉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段鸿羽道:“我为什么要走?” 阚叼肉咬牙道:“你说,你来四荒山到底是什么目的?” 段鸿羽笑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阚叼肉道:“当然有关系了!” 段鸿羽道:“秦天霸都把你赶出四荒山了,你已经不再是四荒山的寨主了,还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阚叼肉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段鸿羽道:“阚兄,你不如与我合作,我可以让你成为四荒山的主人。” 阚叼肉笑道:“你这小贼说起话来可真是有趣,我堂堂阚叼肉怎么可能与你合作?” 段鸿羽道:“你现在又比我强到哪里?竟敢看不起我?” 阚叼肉道:“可我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都是你害的!” 段鸿羽摇摇头道:“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可是从来都没做过什么!” 阚叼肉道:“你还不承认,如果不是你闯进四荒山,我就不用把你救出去。我爹也不会和我断绝关系的!” 段鸿羽道:“我承认。可你救我只能算是搭赠吧!你真正想救的只有计姑娘。” 阚叼肉道:“就算如此,可我父亲是因为你才和我断绝关系的,并不是为了计姑娘。” 段鸿羽道:“倒也有理!” 阚叼肉道:“姓段的,无论如何,我都算帮过你一次,如果没有我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是吗?” 段鸿羽道:“不错!” 阚叼肉道:“做人要有良心,我救过你一次,你怎么也得回报我一次。” 段鸿羽道:“我确实欠了你一个人情,你说吧!只要在下能做到,就一定会满足你的!” 阚叼肉道:“你把你的脑袋割下来送给我好不好?” 段鸿羽道:“阚兄,你提的这个条件也未免有些也太过分了吧!” 阚叼肉认真地道:“我说的是真的。你想一下,我爹是因为我放了你才毅然和我断绝关系的,我如果想得到他的原谅就只有拿着你的人头去向他赔礼道歉了!他老人家一时高兴,也许还能重新认我这个儿子。” 段鸿羽点点头道:“好像有点道理耶!” 第十五章 刀刀落空 阚叼肉道:“那你还等什么?就快动手吧!” 段鸿羽道:“我的脑袋不能给你!” 阚叼肉道:“为什么?江湖上都传公子大仁大义,这样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好事公子要是做了一定会名垂青史的,在下一定天天跪在公子的牌位前磕头烧香。” 段鸿羽笑道:“你每天磕八次都不行,因为我也曾救过你,你这次救我,我们算是两清了!” 阚叼肉一愣:“你何时曾救过我?我只记着你害我了!” 段鸿羽道:“那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难道忘了在荣丰镇外自杀的事了?” 阚叼肉这才知道当时是段鸿羽救下他的了,长舒口气道:“你确实不欠我什么了!” 段鸿羽道:“所以你还是另想它法吧!” 阚叼肉目光突然一厉,两道犀利的寒光足可以把人穿透:“就算你不欠我什么,可我还是不能放过你!” 段鸿羽道:“哦?” 阚叼肉道:“我想得到我爹的原谅就只有要了你的命,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段鸿羽道:“你真的有把握可以胜了我?” 阚叼肉道:“就算没有把握,我也非试上一试不可!” 段鸿羽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试了!” 阚叼肉道:“你怕了?” 段鸿羽道:“我不是怕我自己,我是怕你!” 阚叼肉道:“我怎么了?” 段鸿羽道:“我怕你还没等割下我的脑袋,你自己的脑袋就先不在了!” 阚叼肉哼了一声道:“你是在吓唬我?” 段鸿羽叹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吓唬你,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下,有些事情一旦试过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阚叼肉厉声道:“老子不怕!”他猛地拔刀在手,双手捧刀,向段鸿羽呼地一斩而下。 段鸿羽岿然不动,就在刀至头顶的一瞬间,轻轻一晃,阚叼肉的一刀便从他身边斩了过去。这一刀狠狠剁在段鸿羽身后的树上。一棵百年古松被一刀剁为两片。 阚叼肉收住身形,厉声道:“姓段的,你为何不拔剑?” 段鸿羽道:“我为什么要拔剑?” 阚叼肉道:“你敢情是看不起我,不屑于用剑是么?” 段鸿羽道:“如果你都没有本事逼得我拔剑,便不要再想着割我的脑袋了,还是割一棵树头回去吧!” 阚叼肉勃然大怒,大刀再次扬起,一连三刀向段鸿羽剁下。他在盛怒之下武功增长了不止一成。这三刀在如同三道颗眼的流星,一刀劈向段鸿羽本人。另外两刀一左一右,竟将段鸿羽可以躲闪的线路全部封死。 只听“噗”的一声,阚叼肉剁中的仍然是一棵古松,段鸿羽在中刀的一瞬间又闪了出去。阚叼肉这记刀法只有一个空门,一个他认为绝没有人可以现的空门,然而段鸿羽恰恰就从这个空门躲了出去。段鸿羽还是老样子,就站在前方笑呵呵地看着他。 阚叼肉怒极,以刀作剑,向段鸿羽直捅过去。他这次出手的手法和往日大有不同,如果是在往常,他握刀的手会纹丝不动,而今天他的手却在不住的颤抖。当然这种颤抖决不是因为紧张造成的,而是他有意追求的一种变化。因为他知道段鸿羽身法变化太快,他出刀的手必须要随时改变。 阚叼肉这一次看得很准,他甚至亲眼看到了刀尖已经刺在段鸿羽的脖子上,甚至可以清楚在感觉到刀遇到人体阻挡时那种柔软亲切的感觉。他不忍再看,闭上双眼,奋力地向前捅去。 阚叼肉这次是感觉真的杀了段鸿羽,可当他再睁开双眼时,现自己刺中的不知为什么竟又变成了一棵大树。他这一刀刺得好狠,长刀直没到柄,把大柳树都刺透了。 阚叼肉站在树前了半天愣,突然拔出刀来,转身便走。 段鸿羽道:“阚兄,为何要走?” 阚叼肉叹道:“因为我知道根本杀不了你!” 段鸿羽道:“哦?” 阚叼肉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那一刀含有多少种变化?” 段鸿羽道:“七十二种!” 阚叼肉道:“不对,是九十九种!” 段鸿羽不禁叹道:“我还是有些低估了你!” 阚叼肉道:“我连这一刀都无法杀掉你,足以证明我根本就杀不了你!” 段鸿羽道:“你知道你这一刀输在哪里了吗?” 阚叼肉道:“可能是我的刀太慢了!” 段鸿羽道:“不错!你的刀真是太慢了。你只是自己感觉很快而已。刀与变化本来是相悖的,只有最顶级的高手才能突破这种束缚,将刀法用到度和变化的极限!” 阚叼肉道:“我知道自己的天分,我做不到!” 段鸿羽道:“你倒也不必自暴自弃,其实能达到你这种境界的高手也不多。” 阚叼肉道:“你喊住我不是想杀了我?” 段鸿羽道:“我杀你做什么?” 阚叼肉道:“可我是来杀你的!” 段鸿羽道:“你杀我是一回事,我杀不杀你却是另外一回事!” 阚叼肉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段鸿羽道:“我叫住你只想嘱咐你一句话,你最好离开这里,躲得越远越好” 阚叼肉不解地道:“为什么?” 段鸿羽道:“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听我的话!” 阚叼肉道:“谁想杀我?” 段鸿羽道:“连城玉!” 阚叼肉哼了一声,两眼喷出火来:“她来了倒好,我也正想杀了她。这女魔王竟敢打伤我父亲,我早晚都要杀了她的。” 段鸿羽道:“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些,因为凭你的武功便是再乘以十倍也绝不是连城玉的对手!” 阚叼肉想想自己现状,不由得长叹口气。 段鸿羽道:“你不要总想着连城玉,想取你性命的人还有很多!” 阚叼肉道:“你说的人是谁?” 段鸿羽道:“金满堂!” 阚叼肉奇道:“你说我大哥?” 段鸿羽道:“正是!” 阚叼肉道:“笑话,我大哥怎么可能杀我?” 段鸿羽道:“他刚才声嘶力竭地要求秦天霸杀了你,难道你没有听到?” 第十六章 机智问答 阚叼肉道:“那本就是我的错!还有就算我大哥那样喊,很可能也是为了保护我,正是他的一再要求,我爹才最终没有杀我的!” 段鸿羽叹道:“你竟然会这样想,我真是无语!” 阚叼肉沉吟片刻道:“也许我真应该注意一下金满堂了!可我实在想不到他害我的理由!” 段鸿羽道:“这也没什么好难以理解的。秦天霸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你若不在了,四荒山就百分之百是他的了!” 阚叼肉道:“他真有那么狠毒?” 段鸿羽道:“你现在去哪里都不保险,因为想要你命的人实在太多。如果阚兄不介意,可以和我们在一起!在下绝对能保证阚兄的安全。” 阚叼肉笑道:“你们振天军的米水太贵,只怕姓阚的吃不起!” 段鸿羽道:“我可以给你最合理的价位。” 阚叼肉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段鸿羽叹道:“你既然这样想,我实在不能留你了!” 阚叼肉一抱拳道:“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好意!”说罢,就大步去了。 段鸿羽看着阚叼肉远去的背影,不禁长叹口气。 便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笑道:“却不知段公子这是叹的哪门子气?” 段鸿羽一惊,赶紧转回身来,只见连城玉和阮红玉不知何时竟已来到近前。他右手紧握住剑柄,厉声道:“连城玉,原来是你这女魔王。” 阮红玉骂道:“小贼,怎么和我家姑娘讲话呢?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连城玉忙拉住阮红玉道:“干娘!先别动怒。”她缓步走到段鸿羽身边道:“段公子,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段鸿羽哼了一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连城玉道:“当然错了!我所以到今天的地步,岂不都是为了你?” 段鸿羽冷笑道:“荒谬!” 连城玉道:“怎么荒谬了?如果你肯和我好,我犯得着杀那么多人吗?都是你害的我。” 段鸿羽咬牙道:“恬不知耻!” 连城玉道:“我怎么恬不知耻了?当日在卧虎山天龙寺,本岛主主动提出来许配给你你都不干。你当时如果同意了,我夫妻二人成双成对,和和美美的,才懒得管它什么江湖上的事呢!说不定现在娃娃都满地滚了,谁还管它什么大清、大明、大顺、大西,什么飞蛾军、万刃山的?他们觉得好玩便由他们好了!” 段鸿羽笑道:“岛主所言倒也新鲜!” 连城玉笑道:“其实现在也不晚!” 因为对方是两个人,自己只有一个,段鸿羽并无把握全身而退,也只能与连城玉周旋了,便道:“是吗?” 连城玉缓步向段鸿羽身边走来:“当然,只是你根本信不过我!” 段鸿羽道:“你怎么知道我信不过你了?”他刚说到这里,忽听身边有响动,暗道:“不好!这女魔头要暗下黑手!”赶紧一个箭步跃到一旁。 连城玉笑道:“瞧你一副紧张的样子还不承认信不过我?你身上落了根树枝,本岛主只是想帮你把树枝拿下来而已。” 段鸿羽自己把树枝弹下去道:“多谢了!” 连城玉道:“只要你答应和我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灵芝岛也全是你的!” 段鸿羽冷笑道:“你敢背叛多尔衮?” 连城玉道:“又有什么不敢的?你我二人结合之后,兵力可达十数万,整个绿林都是我夫妻二人的,敢问天下还有谁敢和我们抗衡?” 段鸿羽没有答言,只是仰天大笑起来。 连城玉道:“本岛主说的是正经的,你笑什么?” 段鸿羽道:“在下笑的也是正经的,岛主再讲!” 连城玉道:“到那时,谁都不敢小看我们。我夫妻二人永居灵芝岛,岂不是好,而且——” 段鸿羽道:“而且什么?” 连城玉转过身来,妩媚地道:“而且本岛主还不妒忌,除了我之外,任你把哪个女人弄进岛里去都行。什么野姑娘、计姑娘、铁姑娘、上官姑娘,只要你喜欢,爱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 段鸿羽叹道:“这样的老婆真是太好了,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连城玉道:“你答应了?” 段鸿羽道:“任谁都无法拒绝的!” 连城玉喜道:“那可好了,段公子,从今以后本岛主就是你的人了,请公子去灵芝岛同本岛主婚配如何?” 段鸿羽道:“为何要去灵芝岛?应该去我们振天军的领地才是。” 阮红玉骂道:“去你们领地?我呸!谁知道你小子安的什么心?” 段鸿羽笑道:“你们提出来要和我成亲,却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还成哪门子亲了?” 连城玉道:“实不相瞒,本岛主有寒痹,确实不宜在山林里生活,还是去我们灵芝岛为妙。灵芝岛里华屋广厦、金砖铺地,比你们住的那破树林子不强上一万倍去? 段鸿羽道:“那也不巧了,在下也有风湿,受不得半点潮气,注定是不能入岛了!” 连城玉笑道:“既然如此,反正大家都是武学中人,就比武论胜负如何?你若能胜了本岛主,本岛主便跟你去丛林。你若败给本岛主,便随本岛主进灵芝岛。” 段鸿羽笑道:“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样好的主意呢?” 连城玉道:“你同意了!” 段鸿羽道:“这么妙的主意,我实在没有理由不同意!” 连城玉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心人呢!干娘,还等什么?” 连城玉话音一落,便和阮红玉便一前一后把段鸿羽截住了。 段鸿羽道:“你们想干什么?” 连城玉道:“做什么你还不明白?” 阮红玉冷笑道:“我们是请姑爷子跟我们去灵芝岛!” 段鸿羽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连城玉所以和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抢到有利的身位,但他丝毫没有紧张,笑道:“你们两个一起上?” 连城玉道:“当然!有现成的条件本岛主没有理由不好好利用!” 段鸿羽叹道:“你们这是请在下去灵芝岛成亲,还是去阎王殿受刑?” 连城玉道:“总之就是去阎王殿受刑也由不得你了!”她目光一厉,摘下龙虎双环便要动手。74 第十七章 打错算盘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笑道:“慢动手!” 连城玉大吃一惊,赶紧向后跳开,这才现身边的树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个人。 段鸿羽也看到了此人,眼前一亮:“哥哥!你怎么来了?” 树上人正是烈酒烹刀骆莲池,他摆弄了一下手上的虎指道:“兄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哥哥怎能不来?” 连城玉和阮红玉瞪着骆莲池,一语不。 骆莲池笑道:“连岛主,怎么不打了?” 连城玉道:“有你在,我们不能打。” 骆莲池道:“在下倒不明白了,有我在这里,怎么还耽误了你们打架。” 连城玉道:“骆莲池,你真要插手今天的事?” 骆莲池道:“灵芝岛招女婿可是天大的事,在下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何况你们两个女人只招一个丈夫本就多出一个,再加上我才算公平。” 阮红玉气得眼球子好悬没飞出来,骂道:“骆莲池,你他妈的敢占老娘的便宜,你就不怕老娘一剑攮了你?” 骆莲池道:“阮女侠,你让大家评评理。你和在下配一对,到底是谁吃亏?” 阮红玉暴叫一声,挺剑便要杀了骆莲池。 连城玉忙叫住阮红玉,她和颜悦色地道:“骆莲池,本岛主知道你因为上次盗藏宝图的事记恨本岛主,可你也不想一想,正是这小子把你拿到京城去的,如果没有他,本岛主是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骆莲池道:不错!在下刚出京城的时候,根本无路可去,多谢岛主能收留在下,在下绝没有半点记恨。” 连城主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骆莲池道:“在下哪敢欺瞒岛主!” 连城玉道:“那便好。骆莲池,本岛主现在正试邀请你回归灵芝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为本岛主效命?” 骆莲池道:“能为岛主效力那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在下当然不能拒绝。” 连城玉道:“如此最好!” 骆莲池道:“不过在下这次只想入赘灵芝岛,如果岛主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在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入岛的。” 连城玉笑道:“这个好办。本岛主身边刚好有出画和丽书两个女孩子,只要骆公子肯入岛,我答应把她们两个许配给你。” 骆莲池道:“实不相瞒,那两个女子实在入不了骆某的法眼。” 连城玉道:“没想到你连出画和丽书都看不上,那你想要谁?” 骆莲池道:“我刚才都说过了,我只要——”说着,他就冲阮红玉一努嘴。 阮红玉再也忍耐不住,掣双剑在手,向骆莲池狠狠劈落。两道剑气飞射而出,有如两道银色的闪电。 骆莲池身形何等迅疾?等阮红玉剑到时,他早已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了。阮红玉的的功力果然深湛,直将一棵水桶般粗细的大树瞬间斩为三片。她提剑还要再攻,连城玉忙上前拦住她。 阮红玉怒道:“让我宰了他!” 连城玉道:“干娘,这里不关你的事。” 骆莲池道:“连岛主,你答应了?” 连城玉道:“只要你答应为我效命,无论什么本岛主都会答应你的,不过你得帮我杀了这小子。” 骆莲池笑道:“连岛主,你不是以身相许吗?怎么又要动手杀人了?” 连城玉道:“你别管,我只问你肯不肯?” 骆莲池道:“也好!”他一个筋斗从树上翻下来,来到连城玉身前道:“怎么个杀法?” 连城玉道:“你我二人若同时出手,他一定是插翅难逃。” 骆莲池道:“在下武功低微,可要全靠岛主之力的了!” 连城玉、段鸿羽、骆莲池三人呈“品”字形站立,谁也不敢先动。 连城玉突然高呼一声:“起!”她话音一落,段鸿羽和骆莲池同时飞身而起,狠狠一掌向连城玉打了过去。幸亏连城玉早有防备,早一个“飞鸟归林”退到后边去了。 阮红玉骂道:“骆莲池,你竟敢偷袭岛主,该当何罪?”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骆莲池,本岛主就是想考验你一下,没想到你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你耍笑本岛主,一定有你后悔的那天!”说罢,一拉阮红玉,急匆匆去了。 骆莲池正要追赶,段鸿羽拉住他道:“哥哥!敌情不明,不可轻追。” 骆莲池这才作罢。 段鸿羽问道:“哥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骆莲池道:“我把虎儿送到宗王庄后,一直无事可做。今日本想连夜前往开封的,听到这边有打斗之声便过来瞧瞧,没想到竟遇见了你。” 段鸿羽道:“虎儿可好?” 骆莲池道:“可别说了,那小家伙太过顽皮,一般人根本哄他不了,可没想到一见我家哥哥、嫂嫂便再也不哭了,原来那么小的孩子也认得亲人。我家哥哥、嫂嫂得了虎儿别提多高兴了。” 段鸿羽听虎儿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便在这时,忽然林外传来一阵闷雷似的脚步声。段鸿羽道:“不好,有人来了!” 骆莲池道:“是何方神圣来的这么快!” 两人刚做好迎战准备,一彪人马便冲进林中,只见为的正是计小雨、战天伦、唐马和白家兄弟。 段鸿羽喜道:“计姑娘、三哥、八哥、云扬、云逸,你们终于到了!” 战天伦道:“十弟,你这一去不归,可把我们急坏了,要不是计姑娘,我们还真找不到你呢!” 段鸿羽和骆莲池随计小雨、战天伦、唐马、白家兄弟一路来到振天军的军营。左含冰率袁天化和常百威出来迎接。 众人在中军帅帐坐定,段鸿羽道:“含冰,这次前来四荒山带了多少军马?” 左含冰道:“五千!” 段鸿羽长舒口气道:“人可不多!” 战天伦道:“这里是大明的地界,不敢带更多的军队。我们这一路上几次和官军生冲突,能够安全到达四荒山已属万幸了!” 唐马道:“我们虽然总体军力不如四荒山,可高手众多,足以对付秦天霸那老小子了。” 段鸿羽叹道:“秦天霸老奸巨滑,要想对付他可没那么容易。”6674 第十八章 老谋深算 袁天化和常百威都是最新归附振天军的,无不是立功心切。袁天化道:“段公子,你不必担忧,此次进攻四荒山便包在我和百威身上了。” 常百威道:“不错!我兄弟二人不拿下四荒山绝不回来见你。” 段鸿羽道:“两位兄弟不可冲动,秦天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此外,我们是来对付连城玉的,而不是秦天霸。” 计远朋道:“段公子说得有理,我们就这样贸然进攻,可是被连城玉拣了大便宜了!” 袁天化道:“可我们大队人马都到了,不打又怎么行?” 段鸿羽道:“各位兄弟只管养精蓄锐,本帅自有道理!”他传令下去不可轻易和四荒山的人交锋,等探明敌情再行动。 翌日清晨,段鸿羽刚从床上起来,忽有军兵进来报告说秦天霸派人来营中传话,说要在山前与他会面。 段鸿羽不敢怠慢,忙和众头领率大军来到山前。只见在四荒山一个陡峭的山坡上果然簇拥着大量喽啰兵,为的正是秦天霸、沐长风、金满堂、孙三辽,这些头领身上并没有带兵器,脸上也是一团和气。 战天伦道:“秦天霸这老小子,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唐马道:“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也可能是被我振天军的军威吓住了,想献关投降的吧!” 战天伦道:“不可能,秦天霸一向狠毒自负,说他要和我们讲和,打死我我也不信。” 常百威道:“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包藏祸心的样子。” 秦天霸看到振天军军容严整,心头不禁也是一凛。 金满堂道:“爹!对方人马不多,不如我们趁机杀下山去算了!” 沐长风道:“不然!兵在精而不在多。对方人马虽少可军容严整,以我四荒山的战力只怕根本无法将其击溃,搞不好还要自乱阵脚。” 金满堂哼了一声道:“师叔,你也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 秦天霸长叹口气道:“满堂,你师叔说的没错!看来段鸿羽和左含冰有些本事,这么几天军容就大有改观,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两年,天下绿林就是他们的了。” 段鸿羽率群雄在山门前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一抱拳道:“不知秦寨主约在下前来有何见教?” 秦天霸还过礼道:“段公子,看到贵军威武,老夫大为震撼,段公子真乃我绿林界的后起之秀,老夫钦佩之至。” 段鸿羽道:“秦寨主过奖了。” 秦天霸道:“段公子,你我都是老江湖了,谁也不必装嫩。你连夜兵到我四荒山到底有何目的,能否给老夫透个底?” 段鸿羽道:“秦寨主,实不相瞒。我振天军已经侦知到了连城玉想要袭取四荒山,怕这一战略要地落到满清之手才十万里加急赶过来的!” 秦天霸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段鸿羽道:“在下哪敢欺瞒秦寨主?连城玉乃是满清的走狗,他勾结满清到处屠杀爱国志士,收降武林败类,在江湖上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如果秦寨主认识不到眼前的危险,四荒山可真是危险了。” 秦天霸道:“可我四荒山远在江南,还在大明的境内,清军远在北方,只怕暂时对我还够不成威胁。” 段鸿羽道:“不然!正是因为清军没有南下四荒山才更加危险!” 秦天霸道:“此话怎讲?” 段鸿羽道:“因为清军纵然强大,贸然南下进攻也必然会损失重大。所以在南下之前他们必然要先在江南安插内奸,为他们搜集情报、破坏袭扰。这也是清军一惯的战法。可以这样讲,如果不是努尔哈赤、皇太极和多尔衮这些人在明朝内部安插了大量奸细,清军是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能入关的。当年蓟辽督师袁崇焕也是被皇太极的反间计杀死的。在江南这块土地上,清朝要想安插亲信,实在没有比四荒山更合适的了。试想一下,如果满清最终能够得手,将四荒山收为己有,再派出爪牙四处活动,以四荒山之形胜,高手之荟萃,对大明的危害可是太大了!还望秦寨主三思。” 秦天霸略一沉吟道:“公子倒也言之有理!” 段鸿羽道:“秦寨主,在下只望您能坚守底线,不要和异族合作。如果有危险我振天军一定全力支持,断不敢有非分之想。” 秦天霸道:“如果真是那样可太好了!段公子,老夫愿意同公子合作!” 段鸿羽喜道:“老寨主果然英明!” 秦天霸道:“我秦天霸虽然为人蛮横了些,可一向不是会撒谎的人!” 段鸿羽一抱拳道:“在下代江南百姓谢过寨主!” 秦天霸道:“段公子,我们既然已经组成联军共同对抗灵芝岛,公子能不能进山来与老夫商谈合作事宜?” 振天军众头领这才明白过来秦天霸的企图,原来他绕了一大圈子,最终是想把段鸿羽骗进山去。 段鸿羽毫无惧色,当即道:“也好!秦寨主,在下这就进山与您商谈!” 左含冰忙上前拦住段鸿羽道:“哥哥!千万不要进去!” 段鸿羽道:“有什么不能进的?” 左含冰道:“秦天霸诡计多端,他这是要诳你进山。你进去容易,再想出来可是势比登天了!” 战天伦也道:“十弟,军师说的有理,四荒山好比龙潭虎穴,是随便进的吗?” 段鸿羽道:“我看秦寨主言行和气,怕不会骗我的!” 唐马道:“秦老贼一向善于伪装,根本不能轻信!” 段鸿羽略一沉吟道:“那我也得进去!” 众兄弟忙将他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山。 秦天霸高声道:“段公子,你口口声声要和我四荒山联合,可如今老夫如此诚邀你却不敢进来,看来你根本没有诚意。” 段鸿羽道:“秦寨主莫急,在下这就进去!” 众兄弟赶紧又将他拦住。 段鸿羽急道:“各位兄弟,你们这样做是要陷我振天军于不义之地呀!” 战天伦道:“十弟,你怎么那么糊涂?你一旦进去,必为那秦老贼所害不可!” 段鸿羽道:“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小弟也得进去,不然天下人将怎么看我振天军?再说振天军也不是只有我段鸿羽一个人,便是我真不在了,不还有这么多英雄吗?何况小小四荒山我以前想进就进,没什么大不了的!” 战天伦道:“这次和往次不同。以前他们没有防备,凭你的武功他们很难拿住你。这次他们可是撑好了口袋就等着你往里钻呢!他们在山上设计了多少机关你根本不知道!” 段鸿羽道:“那也没什么好怕的!”18374 第十九章 代为进山 战天伦见拦不住段鸿羽,说道:“十弟!如果你非进去不可,那不如让三哥代你进去好了!” 段鸿羽道:“三哥!秦寨主口口声声要小弟进去,你代小弟进去如何能行?” 战天伦道:“有什么不行的?你现在是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是振天军之主,不可轻动。三哥作为大元帅特使前去拜会他秦天霸,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国与国之间的会谈,也不见得非要皇上见皇上呀!” 左含冰道:“战寨主说得有理!我们另派它人代大元帅进山也便是了,哥哥没有必要冒这个大险!” 唐马道:“三哥!既然这样,还是让小弟去吧!小弟在四荒山还有几个朋友,比你好说话!” 战天伦道:“八弟,你火气太大,只怕说不了几句便和秦天霸翻了脸,还是由我进山为上!” 战天伦和唐马就谁代段鸿羽进四荒山吵了起来。 这时,骆莲池走上前道:“战寨主、唐寨主,你们不要吵了,便把进山的机会让给在下吧!” 一听骆莲池要代段鸿羽进山,众头领都是大感意外。战天伦道:“骆公子,我们兄弟的事,怎么能让您出头?” 骆莲池道:“战寨主此言差矣,你们和段鸿羽是结拜的兄弟,我和他也是结拜的兄弟,我代他进山有何不可?” 左含冰道:“骆公子言之有理,由骆公子代哥哥出头也好!” 段鸿羽道:“这如何使得?秦寨主也未必能同意!” 骆莲池道:“兄弟不要再争,就这样定了!”说罢,大步向山门前走去。 段鸿羽大声道:“哥哥千万小心!” 骆莲池来到寨门前,高声道:“你们快快打开寨门,放我进去!” 秦天霸道:“骆莲池,你来做什么?” 骆莲池道:“段鸿羽是我兄弟,我代他来和你谈话!” 金满堂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让那姓段的亲自前来。他要是胆小不敢来,就滚得远远的,别在我四荒山前逗留。” 骆莲池道:“不过谈话而已,又不是婚丧嫁娶,我代我兄弟前来有何不妥?” 秦天霸略一沉吟道:“也好!放他进来!” 四荒山的喽啰兵接到命令,打开寨门将骆莲池放进山中。 段鸿羽和众头领见骆莲池进入寨中,无不为他捏了一把汗。 四荒山的寨门刚关上,便听里面传来骆莲池的一声叫喊。 段鸿羽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向前闯来。 无数四荒山的喽啰兵从暗处闪出,将一支支利箭对准了群雄。 左含冰高声道:“危险,快闪开!” 群雄赶紧向后退去。 便在这时,只见骆莲池被五花五绑地押到了山坡上。秦天霸道:“段鸿羽,你都看见了,你的兄弟在老夫的手上,你赶快下马投降,你要是敢不听,老夫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段鸿羽忙道:“秦寨主,有话好好说,慢动手!” 左含冰、战天伦、唐马赶紧上前把段鸿羽拉住。 金满堂拔出腰刀架在骆莲池身上道:“段鸿羽,快快投降,不然老子可要动手了。” 骆莲池高声道:“兄弟莫怕,千万不要答应这老贼。众英雄要是落在他的手上只能和我一样的下场。哥哥先走一步,几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我再做兄弟。” 金满堂上前斩了骆莲池一刀:“看你还敢嘴硬!” 秦天霸道:“段鸿羽,你枉称侠义,难道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眼前吗?” 段鸿羽急道:“众位兄弟快快放下兵器!” 左含冰道:“哥哥!你都看到了,秦老贼根本没有信义,我们如果全都放下武器,只能一个个被他抓住杀了。” 段鸿羽也知道秦天霸阴险,一咬牙,拔出剑来高声道:“马上打破寨门,将我骆公子救出来!” 战天伦劝道:“秦老贼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我们贸然进攻,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 唐马也道:“不错!没等我们攻进山去,只怕骆公子就已经遇害了!” 段鸿羽气道:“我说要亲自进去,你们拼命阻止,现在我哥哥身陷虎口,我要解救你们还要阻止,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左含冰道:“哥哥!战寨主和唐寨主也是为全军着想!况且我们这时进攻,等于是逼迫秦天霸杀了骆公子,不如等上一等,再想办法救人不迟!” 便在这时,只听金满堂叫道:“段鸿羽,快快下令投降。不然我一刀刀割他的肉,直到你同意为止。”说罢,挥刀又向骆莲池身上斩去。 骆莲池强忍剧痛,高声道:“兄弟,千万不要上了秦老贼的当!” 段鸿羽急得二目喷火,扬剑叫道:“快快打进山去,谁敢贪生怕死,本帅定斩不饶!” 情况紧急,也只能强攻了。众兄弟纷纷拔出兵器,率军向山上闯去。 秦天霸一声令下,四荒山的喽啰兵开始放箭,滚木、擂石也一齐往下扔。 振天军在地形上处于劣势,根本无法接近寨门,一时伤亡十分惨重。 段鸿羽见金满堂一刀刀残害骆莲池,心急如焚,不断催促军兵冲锋。 秦天霸看准机会,偷偷取过来弓来,搭弓上箭,照段鸿羽心口便是一箭。 段鸿羽根本没注意到飞过来的箭羽,还是左含冰眼疾手快,上前推了段鸿羽一把。饶是如此,这一箭还是穿在了段鸿羽左肩胛上。段鸿羽猛一中箭,加上看到血肉模糊的骆莲池,一时急火攻心,一下晕倒在地上。 秦天霸见段鸿羽中箭倒地了,不禁大喜过望,拿过令旗一挥。四荒山的喽啰兵冲出寨门,向振天军掩杀过来。 左含冰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难得的镇定,指挥振天军抬着段鸿羽且战且退,丝毫不乱。 秦天霸见振天军进退有序,也不敢深追,眼见振天军走远,便下令鸣金收兵了。 回到寨中,众兄弟把段鸿羽抬进营房内,给他包扎了伤口。段鸿羽受的伤并不重,只是经受不住骆莲池遇害的打击,很快就醒了过来。他无法接受骆莲池遇害的现实,一时流泪不止。74 第二十章 勇入虎口 段鸿羽打定主意便是一死也要给骆莲池报仇。掌灯时分,他把左含冰叫到身前道:“含冰,秦老贼这回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了,他知道斗不过我振天军,万一投靠了连城玉可坏了!” 左含冰道:“连城玉一直都没有露面,很可能已经回灵芝岛了!” 段鸿羽道:“不可能!连城玉野心勃勃,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左含冰道:“倒也难说,她来时并没带多少军兵,留在这里根本无把握取胜,与其这样,倒不如退守灵芝岛,坐观振天军和四荒山的争斗。” 段鸿羽道:“我太了解连城玉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输给我们,她在面子上都过不去。” 左含冰道:“可她为什么不露头了?” 段鸿羽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把你找来就是想出去探听一下连城玉的动静,看看她和四荒山暗中有无勾结!” 左含冰道:“哥哥!这太危险了!” 段鸿羽道:“无妨,一个小小的连城玉,我还没放在心上。” 左含冰道:“即便如此,也用不着哥哥亲自出马,我们可以派出罗查队出去探听。” 段鸿羽道:“罗查队只能探听一些细微的情报,真正重要的消息他们是打探不来的,还是我亲自行动为妥。” 左含冰道:“可哥哥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去寻找,能找得到连城玉吗?” 段鸿羽道:“连城玉毕竟不是神仙。我们也不要将她想得过于可怕了,要知道,她对我们也是十分忌惮的,何况现在在四荒山占据优势的是我们。” 左含冰见段鸿羽执意行动,便也不再阻拦了。 段鸿羽又交待了几句,便孤身出营去了。他根本没去找什么连城玉,一出军营便直接奔四荒山了。 没想到竟出奇的顺利,段鸿羽很快便潜入到四荒山中,他一路来到聚义厅,见厅内灯火通明,便小心翼翼地来到窗前。 段鸿羽点破窗纸向里一看,只见四荒山几位高手秦天霸、沐长风、金满堂、孙三辽全在,秦天霸歪坐在椅子上,看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段鸿羽右手紧握剑柄,真想冲进去将秦天霸和金满堂碎尸万断,可理智最终战胜了他,他没动声色,只是暗暗寻找机会。 良久,秦天霸突然问道:“满堂,外面情况怎么样?” 金满堂道:“爹!您就放心吧!那姓段的小贼没什么了不起的,下午孩儿还和他们交手了呢!把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险些要了那小贼的命。” 孙三辽也道:“不错!就他娘的差了一步,我出手再快一点他也完了!”说罢,他和金满堂都装作十分遗憾的样子。原来,秦天霸把四荒山的防务全部交给了金满堂,金满堂知道自己武功一般,哪敢出山和振天军交手?便率兵到山外的乡村呆上半日,然后就谎称打了胜仗。秦天霸可不知道这些,说道:“干得好!只是须小心一点,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埋伏!” 沐长风知道金满堂和孙三辽是在欺骗秦天霸,但也不敢说明。 秦天霸道:“振天军来了多少兵马?” 金满堂道:“来了两万多,经过弟兄们的血战,已将他们杀得只剩下七八千人了,我想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消灭他们了。” 段鸿羽暗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吹起牛来脸都不红。” 秦天霸信为为真:“满堂,干得好!对于振天军绝不能手软,只有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们才知道我四荒山不是好惹的,才会知难而退。” 金满堂道:“爹!你只管放心,孩儿明白。” 秦天霸又闭上眼睛不作声了。 金满堂道:“爹!孩儿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天霸道:“直说便是!” 金满堂道:“爹!反正也到这份上了,不如……不如我们就联合了灵芝岛算了!” 秦天霸猛地睁开了眼睛:“满堂,你说什么?” 金满堂道:“爹!孩儿的意思是我们不如答应我妹妹的建议,和灵芝岛一起对付振天军如何?” 秦天霸怒道:“满堂,你忘了爹是被谁打伤的了?怎么能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 金满堂道:“爹!您老也别纠结于那些小事。你和我妹妹无论怎么动手,毕竟都是自家人——” 秦天霸怒道:“快闭上你的嘴,爹都说过了,我们已经和这个女魔王断绝了任何关系,你怎么还叫她妹妹?” 金满堂道:“那孩儿可就不明白了,段鸿羽如今率大军来攻,其势力何其强大?单凭我四荒山根本不是对手,我们借助灵芝岛的力量也是权宜之计,便是真想和连城玉撕破脸皮也得等打败振天军再说。” 孙三辽道:“金寨主言之有理!” 秦天霸道:“有个屁理!你们知道什么?振天军再可恶终究还是我中原武林,而连城玉却是满清的走狗,与她联合,单单一个汉奸的恶名就不是我四荒山能背的!” 金满堂道:“爹!你也别总那么固执,上官金鹏不也是借清军之手才除掉过云峰的吗?我们再借清军之手除掉段鸿羽也是天经地义!”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看看上官金鹏得到好下场没有?” 一听秦天霸坚决不同意,金满堂和孙三辽才不敢再说了。 秦天霸长叹口气道:“连城玉心如蛇蝎,我们绝不能和她搅在一起,否则早晚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金满堂和孙三辽连连称是。 段鸿羽暗道:“秦天霸恶归恶,倒也不是糊涂得不透气。”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道:“小贼,竟敢前来找死!” 段鸿羽一听被现了,也没逃跑,一个箭步退到厅前。这时,只听“扑扑扑”数声响,金满堂、孙三辽、沐长风先后蹿到院外,正将段鸿羽围住。 秦天霸缓步走出门来,一捋花白的胡须,冷笑一声道:“段鸿羽,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来了。” 段鸿羽厉声道:“秦老贼!我此次前来就是要割下你的狗头为我哥哥报仇。”3274 第二十一章 阴沟翻船 秦天霸并没有生气,回头问金满堂:“满堂,爹爹将山寨委托给你,你怎么能让敌人如此从容出入?前几天没有防备也便罢了,可现在正是紧张之时,怎么还如此粗心大意?” 金满堂道:“爹!是孩儿一时疏忽,以后绝不会再生这样的事!” 秦天霸冷笑一声道:“段鸿羽,你进入我四荒山,还想活着出去吗? 段鸿羽咬牙道:“姓段的便是一死也要带上你这老贼一起走!” 秦天霸哼了一声道:“你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还不快给我杀了他?” 四荒山的人接到命令,呼啦一声向段鸿羽围了上来。 段鸿羽是想要秦天霸的命,不等其它人冲到近前,猛地拔剑在手,向秦天霸当头便剁。 秦天霸并不接招,轻轻一闪让到一边。 段鸿羽正要追杀秦天霸,金满堂、孙三辽、沐长风早扑了上来。一刀、一剑、一棍同时递到段鸿羽身前。 段鸿羽恨的是秦天霸和金满堂,眼见杀不了秦天霸,也只能先拿金满堂开刀了,他对孙三辽和沐长风的进攻根本不加理会,疾出一剑直迎金满堂的黄金棍。 金满堂没料到段鸿羽一上来便是重手,再想躲闪已是不及,正被剑刺尖刺在棍头上。段鸿羽何等功力?这一下直震得秦天霸一连退出三四步,一大口鲜血喷口而出。 这时,孙三辽的刀和沐长风的剑已经攻到段鸿羽的身前。段鸿羽身形暴转,瞬间腾空而已,机敏地躲过这两招。 金满堂感觉吃了大亏,黄金棍在地上一撑,瞬间飞身而起,向段鸿羽接连攻出十数招。他棍棍猛恶,为公为私,他都想将段鸿羽立毙于棍下。 孙三辽和沐长风怕金满堂吃不消,一左一右向段鸿羽夹攻上来。 段鸿羽眼见三人同时攻到,毫不慌乱,凌空一个筋斗过后,已瞬间抢到有利身位。长剑向下一划,一招“呼风唤雨”向孙三辽便刺。 孙三辽收回单刀,盾牌向上一扬,企图硬抗过这一剑再出刀伤人。 段鸿羽随之变招,身形再次凌空一翻,倒挽溶血玄冰剑,飞脚向下跺去。他这一跺便是数百下,两脚有如密集的冰雹一般无情地倾泻在盾牌上。 孙三辽哪接得住这样的进攻?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被段鸿羽从空中一直踹到地上。孙三辽一屁股坐在地上,盾牌和刀也飞了,真是狼狈之极。 段鸿羽这时已经落到孙三辽头顶,他两腿一分,同时长剑向下一划,顿时在孙三辽上空形成一片光雨,寒芒闪闪,杀气四溢。 孙三辽眼见厄运将至,吓得“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秦天霸不忍心孙三辽就这么死了,手腕轻轻一甩,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向段鸿羽激射过来。 段鸿羽不敢再攻,凌空一个“鹞子翻身”让到一边,等他从地上站起时,嘴上叼了一支毛笔。 这时,孙三辽刚从地上爬起来,段鸿羽轻轻一甩头,那支毛笔闪电般正打在孙三辽小腿的“足三里穴”上。孙三辽再也不无站立,腿一弯,一个跟头扑倒在地上。 秦天霸、金满堂、沐长风见段鸿羽武功如此之高,心头不禁都是一凛。 金满堂、沐长风再次出手,一棍一剑呈“双龙出洞”式再次向段鸿羽猛攻过来。 段鸿羽左掌在地上一旋,真力所到,一大片地砖呼地腾空旋起,他出掌向外一推,这一片砖雨夹着鬼哭般的啸声向金满堂和沐长风疾卷而去。 金满堂和沐长风没想到段鸿羽会用这样的招术,赶紧收回兵器,二人同出一掌,掌力所到,这一片砖雨顿时向段鸿羽猛砸了回来。 段鸿羽一声清啸,长剑在空中一划,飞在空中的砖头已瞬间被斩为无数小块,他剑锋在空中一兜,一片罡流涌到,碎砖便如无数支弹弓射出去的一般激射飞出,这回不但金满堂和沐长风要面临灭顶之灾,就连秦天霸和孙三辽也不能幸免。 秦天霸见段鸿羽如此放肆,不顾身上重伤未愈,大喊一声欺到近前,他身形瞬间幻化出无数支手臂,便如降落人间的千手千眼佛一般,双手所到,碎砖纷纷散落在地上。 段鸿羽进四荒山是想行刺秦天霸和金满堂,眼见陷入群斗,实非所愿,他知道眼下根本报不了仇,不想白白耗费力气,转身便走。 秦天霸咬牙道:“绝不能让这小贼再逃出四荒山。” 金满堂仰天一声狂啸,向四荒山的喽啰兵出了讯号。 段鸿羽足急奔,忽听前方响起一片喊杀声,抬头一瞧,只见大队喽啰兵蜂拥而来,回头再一看,后边追兵也是越追越近。他不敢硬闯,哪有空隙便往哪里钻,在四荒山寨中乱蹿起来。 四荒山也不全是喽啰兵,还有大量家属,段鸿羽这一顿乱闯,直把整个四荒山搅得鸡飞狗跳。他专往民居里闯,哪里老人小孩多往哪里钻,真把四荒山众喽啰兵急得团团乱转,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折腾了大半夜,段鸿羽也累极了,在甩脱一群追兵后,他见东边有一座宅院毫无动静,以为是座废园,便纵身跳了进去。 段鸿羽刚落在院内,还没等喘口气,后背的“魂门穴”便被人点了一下。他暗道:“不好!没想到我竟栽在这里了!” 这时,那点他穴道的人把他扛了起来,几大步便进到屋中。那人把段鸿羽往地上一扔道:“姑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小贼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段鸿羽抬头一瞧,敢情坐在椅子上的正是金锁麒麟连城玉,点自己穴道的是阮红玉,暗道:“没想到她们竟隐藏在这里,我临走时向含冰撒谎说出来找连城玉和,谁想竟鬼使神差地真撞到她老窝来了。” 连城玉拿起烛台,在段鸿羽眼前晃了晃,笑道:“段公子,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呀!” 段鸿羽哼了一声道:“连城玉,背后暗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敢不敢解开爷爷穴道好好斗上一斗?” 连城玉笑道:“我确实不敢解开爷爷的穴道,爷爷还是好好呆在地上吧!” 段鸿羽暗恨自己太过大意。17o74 第二十二章 奸夫** 阮红玉道:“姑娘,把他做掉算了!” 连城玉道:“不忙,本岛主留着他自有妙用。” 阮红玉道:“姑娘,留着他终是祸患,万一被左含冰他们探听到在这里可坏了!” 连城玉道:“你知道什么?这里是四荒山,左含冰多大的本事竟能找到这里来?再说,我们也不能在四荒山随便杀人!” 阮红玉道:“那把他如何安置?” 连城玉略一沉吟道:“便把他扔到柜子里去吧!” 段鸿羽暗自奇怪:“连城玉这是怎么了?不但不杀我,还要把我锁在柜里,这女魔头折磨人的花样可真多。” 阮红玉按连城玉吩咐把段鸿羽捆了个结实,然后扔进柜中掩好门。 段鸿羽在柜中好不难受,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忍了,他在心里暗暗奇怪连城玉为何会出现在四荒山中。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的吵闹声浑稀。段鸿羽心中好生失落,此时此刻,他倒真心希望四荒山的人能找到这里来,便是死在秦天霸的手上也比惨遭连城玉折磨羞辱痛快多了。 他正这样想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接着就听有人道:“是大公子吗?” 外面人道:“干娘,是我!” 段鸿羽微微一怔:“是金满堂的声音,他怎么到这儿来了?”赶紧透过柜门间的缝隙向外观瞧。 门帘掀处,进来的正是金满堂,只见他红光满面,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 段鸿羽暗道:“怪不得金满堂在秦天霸面前尽说连城玉的好话,敢情他和连城玉早有勾结。” 金满堂二话不说,上前就把连城玉搂住了,还伸出长长的脖子去亲连城玉的脸,嘴上也尽是小心肝、小宝贝的。 段鸿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连城玉已经用美色俘虏了金满堂。这所房屋就是金满堂为了他和连城玉幽会准备的。他不禁暗暗担心,连城玉和金满堂这两个大魔头勾结在一起,对江湖的危害可是太大了。 连城玉忽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心急?” 金满堂道:“小妹,哥哥想死你了,真是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到你这儿来!” 连城玉一把推开金满堂道:“算了!” 金满堂始料未及,一下退出三四步,奇道:“小妹,你是怎么了?为何往日都行,今天却不行!” 连城玉道:“每天没事,可今天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还有这样的闲心。” 金满堂道:“小妹,你只管放心好了。是段鸿羽那小东西,他哪里敢在这里久留?只怕现在早出山去了!”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你敢保证?” 金满堂道:“当然,我敢对天誓,我亲眼见他下山去了。” 连城玉冷笑一声,没有作声。 金满堂又扑了上来,搂着连城玉便要亲嘴。 连城玉推开金满堂道:“大哥,现在事情紧急,可不是你我亲热的时候!” 金满堂道:“什么事也不如这事紧急,好妹妹,快让哥哥死在你肚皮上吧!”说罢,又来脱连城玉的裤子。 连城玉猛地推开金满堂:“大哥!你还有心没心?瞧你的样子,怎么能成大事?” 金满堂道:“小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连城玉道:“段鸿羽入山之事绝不能等闲视之,倘若他没有离开四荒山,振天军能干吗?左含冰、战天伦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万一对四荒山连夜起偷袭,那可什么都完了。” 金满堂道:“小妹,我都说过了,那姓段的一见我就尿裤子了,早下山去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连城玉道:“没想到直到这时你还在撒谎。” 金满堂虽然不知道段鸿羽就在柜中,可见连城玉说得如此确定,料定她是有根据的,便道:“小妹,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就算那段小贼没有离开四荒山,他一个人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来的。” 连城玉道:“可你想过没有,你的四荒山竟能让对方如此轻松进入,如果像现在这个样子,四荒山还怎能守得住?” 金满堂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连城玉道:“现在爹很器重你,在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好好做事,万一你做得不好,爹爹把阚叼肉召回来可什么都完了。” 金满堂道:“爹都和阚叼肉断绝了关系,还能再召他回来?” 连城玉道:“那可说不准,你这么不争气,换做是我,早就把阚叼肉弄回来了!” 金满堂道:“你不必担心,等哪天我把他杀掉不就得了?” 连城玉道:“你真以为你能杀得了阚叼肉?” 金满堂道:“凭我的武功,想杀掉他还是不再话下的。” 连城玉道:“你什么都不过脑子,就算杀他也用不着你动手呀?只要略施小度小计就能让他乖乖就犯。” 金满堂道:“不错!此事真的不能再拖了,要是阚叼肉一时性急投靠了振天军可完了。” 连城玉道:“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段鸿羽暗道:“这对狗男女,可真是狼子野心。” 金满堂龇牙笑道:“好妹妹,我知道错了,这下你该满足我了吧!”说罢,又向连城玉扑了过来。 连城玉半推半就地道:“我刚说过要小心谨慎,你怎么还这么性急?” 金满堂道:“今天我不在这里过夜便是,一会儿亲自到外面部署,加强防守,定让振天军无机可乘。” 连城玉这才满意了,任由他胡来。 这兄妹两人正在床上乱滚,忽然一条人影幽灵一般地闪进屋中。 段鸿羽原以为是阮红玉,直到此人走进屋中才看清是秦天霸。 金满堂是背对着秦天霸,对身后的情况一无所知,还在抱着连城玉疯狗似的乱亲乱啃。 连城玉猛然看到了秦天霸,喊道:“大哥!快起来!” 金满堂正是兴头上,哪里还下得来?只在嘴里喊道:“小亲亲,快让哥哥融化在你身上吧!”仍是搂着乱来。 连城玉见秦天霸目露凶光,赶紧一脚踢开金满堂。 金满堂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正想质问连城玉这是要干什么,猛然看到了秦天霸,直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连衣服也顾不了穿了,赤裸着身子“扑通”一声跪倒在秦天霸面前。 连城玉也赶紧穿好衣服跪倒在地。74 第二十三章 谋杀义父 原来,秦天霸对段鸿羽能如此轻松进山的事一直很恼火,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越想越不放心,便出来瞧瞧。谁想到处都找不到金满堂,一时勃然大怒。他找到金满堂的亲随询问,谁想一个个支支吾吾,都不敢讲真话。秦天霸一连捏死了三个,才终于得知金满堂一转身便来了这所宅院。他知道金满堂肯定养了女人,本来这样的事并不算什么大事,可在这样紧要关头,金满堂瞒着自己胡来直把秦天霸气得火冒三丈,这才悄悄来到此地。当秦天霸趴在墙头上看到是阮红玉在外面放风时,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他一时气炸胸肺,悄悄进院点了阮红玉的穴道便冲进屋里来了,只见此时的秦天霸眼睛都绿了,咬牙骂道:“你们做的好事!” 金满堂道:“爹!孩儿错了,求你饶过孩儿吧!” 连城玉低着头,只是默不作声。 秦天霸道:“满堂,你再也不是我的儿子了,快快自尽,免得老夫动手!” 金满堂道:“爹!孩儿再也不敢了,你就看在这么多年孩儿鞍前马后的份上饶过孩儿吧!” 秦天霸道:“那你就先杀了这女魔头再说!” 金满堂回头看看娇羞欲滴的连城玉,哪下得了手?连连叩头道:“爹!我妹妹她是好人,你就放过她吧!” 秦天霸怒道:“你竟然还敢叫这女魔头妹妹,我看你是完全被她迷惑住了,你赶紧去死,省得老夫动手!”说到这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金满堂一下扑倒在秦天霸脚下,搂着秦天霸双腿道:“爹!一切都是孩儿的错,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秦天霸正要怒,忽觉背上一阵剧痛,这才知道金满堂对自己下了毒手,他大吼一声,飞足向金满堂踢了过去。 金满堂早有准备,早跳到一边去了。 秦天霸转过身来,指着金满堂道:“小贼,老夫养了你几十年,没想到你为了这女魔头竟不惜谋害老夫。” 金满堂瞪着一对黄豆眼道:“老贼,你敢坏我的好事,这本就是你自找的。” 连城玉这时也从地上跳起来,厉声道:“大哥!还和他废话什么,杀了这老贼!” 段鸿羽见这对狗男女事情败露竟不惜对秦天霸下毒手,直感到惊心动魄。 秦天霸本不想杀金满堂,只是想让他杀了连城玉,没想到他竟对自己先下毒手,一时怒火攻心,一记重掌向金满堂打了过来。 秦天霸虽然有伤在身,可盛怒之下这一掌也是十分霸道的。金满堂不敢接掌,赶紧飞身跳到一边。 金满堂刚才刺秦天霸那一刀是致命的,秦天霸一时收身不住,猛地晃了两晃。 连城玉看准机会,上前伸手扼住秦天霸的脖子。 金满堂也从后面冲了上来,死死抱住秦天霸,让他动弹不得。可怜秦天霸纵横江湖数十年,就这样死在一对江湖败类的手上。 连城玉和金满堂等秦天霸彻底不动了,才把他放在地上。 金满堂是一时冲动杀人,他平日毕竟怕极了秦天霸,现在见秦天霸二目圆睁地倒在地上,一下瘫坐在地,满脸惊怖的神情。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是没用,不就杀了个秦天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老贼早就该死了。我们要想永远快活,早晚都得除掉他,如今他自己前来送死,也算是天意了。” 金满堂道:“可此事要是被沐长风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连城玉道:“不用怕,这里如此隐秘,不会有人知道的!” 金满堂道:“尸体怎么处理?” 连城玉笑道:“大哥尽管放心,小妹自有妙策!”说罢,她过来伸手拉开了柜子。 金满堂猛然看到柜中的段鸿羽,吓得好悬没跳起来:“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连城玉道:“他是误闯此地,被我干娘现的!” 金满堂拔出佩剑便要杀了段鸿羽。 连城玉拦住金满堂道:“大哥!别忙着杀他。” 金满堂道:“小妹,他什么都看到了,留他在世上,早晚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的。” 连城玉道:“你也不想一想,他逃得了吗?” 金满堂道:“小妹,你还留着他做什么?” 连城玉道:“秦天霸死了,我们得给四荒山的人一个交待,有他在,我们可就有了挡箭牌了。” 金满堂道:“小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连城玉道:“大哥!平日看你挺机灵,一到动真格的什么也不是。如果我们把秦天霸弄成这小贼杀死的样子,不但可以置身事外,还可以让四荒山和振天军势同水火,那天下就是我兄妹二人的了。” 金满堂喜道:“小妹,你真是太聪明了!” 段鸿羽暗道:“连城玉这女魔头可真是狠毒残忍、诡计多端,要是让四荒山的人认定秦天霸就是死于我手,可是大为不妙。” 金满堂道:“小妹,我该怎么办?” 连城玉道:“你把秦天霸身上的伤擦掉,再把段鸿羽的剑穿在秦天霸身后的伤口上,然后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 金满堂道:“小妹,那你呢?” 连城玉道:“我也只能先走了。” 金满堂上前一把搂住连城玉道:“小妹,你别急着走,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了。” 连城玉哼了一声道:“大哥,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这是多大的事?万一被别人现了我们的事,一切都完了。” 金满堂道:“那你何时再来山上?” 连城玉道:“等你顺利坐上四荒山之主,小妹自会天天过来陪你的。到那时,我来到山上也是名正言顺,就不像现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金满堂道:“到那时就不怕沐长风了?” 连城玉道:“你可真笨,等你总寨主的位子坐稳了,谁还敢和你做对?你看沐长风不顺眼,把他赶出山去便是了。他本事再大,难道还敢和整个四荒山抗衡不成?” 金满堂咬牙道:“他敢坏我的好事,我就杀了他。” 连城玉道:“你现在的样子才像是个男人!”她从怀里掏出一粒丸药递给金满堂道:“你把这粒药给他吃下去,一天之内,他根本讲不出话来!”1 第二十四章 嫁祸于人 金满堂道:“一天太便宜他了,有没有更猛的?” 连城玉道:“一天就足够了,给他吃太烈的药,怕他忍不住,反倒会露了馅!”她不敢久停,把药往金满堂手上一塞,出门解开阮红玉的穴道,两人连夜去了。 金满堂来到段鸿羽身前,冷笑道:“小贼,你的死期到了。” 段鸿羽笑道:“我进来便是想杀秦老贼为我哥哥报仇的,如今有他陪我一起死,倒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金满堂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段鸿羽道:“心狠手辣、计划周密,佩服!佩服!” 金满堂狞笑道:“你真正佩服的还在后边。”他敢再耽搁,找来毛巾将秦天霸嘴脸上的血迹擦净,然后背着秦天霸便出门去了。 段鸿羽利用这段时间拼命挣扎,但无奈对方捆绑得实在太紧,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能挣脱束缚。 便在这时,金满堂跑了回来,冷笑道:“小贼,你就别努力了,事到如今,便乖乖地认命好了。” 段鸿羽道:“你们都有什么伎俩,爷爷倒要见识一下。” 金满堂笑道:“你只管放心,包你满意!”他手指轻轻一弹,手中的药正飞进段鸿羽的嘴里。 段鸿羽这才知道上了他的当,赶紧将药吐出来,只觉得嗓子像着火了一般。他开口说话,却根本无法声,暗道:“女魔王的毒药当真厉害!” 金满堂把段鸿羽背在身上,悄悄出了宅院。 段鸿羽暗道:“他们的计划倒也有趣,这样背来背去,我倒舒服了。” 金满堂对四荒山喽啰兵活动的规律了如指掌,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不久来到秦天霸的府第。金满堂背着段鸿羽一跃而入,把段鸿羽放到楼前的一片草地上。 段鸿羽这才看清秦天霸的尸体就在自己身边。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月色清亮,天气奇冷。秦天霸两眼瞪得溜圆,在夜色星光之下显得格外狰狞。 金满堂把段鸿羽的剑拔出来,捅在秦天霸的身上,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一切安排就绪,金满堂突然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呀!总寨主遇害了!” 金满堂嗓门奇大,先是秦府中的下人,接着是巡逻的喽啰兵,最后沐长风、孙三辽等头领全都闻讯赶到了。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无不是目瞪口呆,有很多人已经倒在秦天霸的尸体前失声痛哭起来。 沐长风道:“满堂,这是怎么回事?总寨主是怎么遇害的?” 金满堂假装给了自己两记耳光道:“我无能,我来晚了。今天夜里,我知道这姓段的小贼可能没有离开四荒山,便四下寻找,可恨自己武功低微,一直都没有找到他。我怕我爹出事,便一直在这附近巡视。就在刚才,我正在院外行走,忽听院内传来打斗的声音,我暗道不好,赶紧翻身进院,没想到还是慢了半步,只见我爹已经死在了地上。我乘这小贼不备点了他的穴道,可我爹还是没能醒过来。”说罢,他又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段鸿羽暗道:“金满堂编的谎话真是天衣无缝,表演得也实在感人,换作是我,只怕非被他迷惑不可。” 果然,四荒山的头领拔出刀剑,上前就要宰了段鸿羽。 沐长风忽然拦住众人道:“慢动手!” 孙三辽道:“老沐,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此贼?” 沐长风道:“我师兄的尸体都已经僵硬了,而且地上也没有血迹,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孙三辽道:“老沐,你可别再多事了,段小贼的剑就插在秦寨主的身上,难道还能有错?再说都是大公子亲眼所见,你这样说,难道是信不过大公子?” 沐长风浸淫江湖数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一见尸体便认定秦天霸早已死去多时,且这里绝不是第一现场,加上金满堂表现得有点过头,这才起了疑心。 金满堂道:“沐师叔,一切都是侄儿亲眼所见,是千真万确!” 沐长风道:“你进院时人已经倒在地上,之前生过什么你并不知情!试想一下,凭我师兄的武功,段鸿羽绝不可能轻易获胜的。我师兄身上没有其它剑伤,竟被段鸿羽一剑致命,这未免有些不合常理。还有,我师兄身上有多处掐过勒过的痕迹,这都说明他在中剑之前就已经遇害了。” 孙三辽喃喃地道:“倒也有理!” 沐长风道:“你们再想一下,如果我师兄是被段鸿羽刺死的话,就绝不可能这么四仰朝天的死在地上,而是应该保持着打斗的动作。何况如果两人之前进行了殊死的搏斗,他手中肯定会握有兵器,可他直到死都没拔出剑来,这太不可思议了。你们再看段鸿羽,他身上也没有一点伤,说句公道话,就算他的武功可能强过我师兄,可在这样激烈的决斗过程中竟然毫无损,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一个四荒山头领道:“不错!如果两人在这里进行了决斗,府里的人不会现不了的。” 听到这里,金满堂不禁暗暗叫苦,心道:“都怪我做事不秘,这要是被看出破绽可坏了。” 沐长风又掀过秦天霸的身体,撩开他的外衣道:“你们看到没有,此剑虽然穿过了我师兄的尸体,但背上的伤口明显大过剑尖,肯定是有人先从后面刺伤了我师兄,才又把剑穿在他身上去的。” 听了沐长风的话,四荒山的人无不叹服。 孙三辽走过来把刀放在段鸿羽的脖子上道:“小子,快说,是谁杀了秦寨主又拿你来做替罪羊的?” 段鸿羽反正也说不出话来,便干脆闭口不言。 孙三辽骂道:“你再不说,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沐长风把孙三辽拉到一旁,用手掰开段鸿羽的嘴道:“不用问了,他讲不了话的?” 孙三辽道:“难道他哑巴了不成?” 沐长风道:“他倒不是变哑巴了,而是被人吃了哑药,你看他嗓子肿的,根本讲不出话来!” 孙三辽恨恨地骂道:“凶手可真是歹毒!” 沐长风道:“其实不用追查,我们也能猜到凶手是谁!”.1 第二十五章 再遇贵人 孙三辽道:“是谁杀了秦寨主的?” 沐长风道:“除了连城玉,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孙三辽道:“何以见得?” 沐长风道:“第一,连城玉一直对我四荒山野心勃勃,妄图加以吞并,她做案动机极大。” 孙三辽道:“有道理!而且以连城玉的武功也确实能够接近秦寨主而不被现。” 沐长风道:“第二,连城玉善用毒物,这种哑药就是出自灵芝岛的东西。” 孙三辽道:“不错!连城玉就是怕段鸿羽说出真相才给他吃了哑药,如果我们一时冲动把段鸿羽杀了,那可是死无对证了。嘿嘿!可她根本没有想到沐前辈神机妙算,她的奸谋才没有得逞。” 沐长风道:“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师兄脖子上的指痕明显出自女人之手,这更说明了害死我师兄的人就是连城玉。” 孙三辽道:“连城玉这个女魔头,竟然如此惨恶,我找她去。” 沐长风道:“孙洞主,连城玉现在早离开了,你根本找不到她的。其实我们不用去找她,她也跑不掉的。” 孙三辽道:“沐前辈,你这话什么意思?” 沐长风道:“你们也不想一想,仅凭连城玉的武功,还没到足以杀死我师兄的地步,我四荒山内部肯定出了内奸。” 孙三辽惊道:“什么?这不可能吧!” 沐长风道:“怎么不可能?如果没有内奸,连城玉的武功再高也不会轻易制住我师兄的。她可以用剑刺,用环打,可用掐脖子的办法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不要说我师兄,便是换做孙洞主只怕她也做不到。” 孙三辽道:“当然!我孙三辽再没用也不可能被一个女人掐死的。” 沐长风道:“正是!何况如果连城玉是从前面掐死的我师兄弟,那我师兄背上的匕又是从哪里来的?” 孙三辽道:“这确实是个疑点。” 沐长风道:“一定是有人先给了我师兄一刀,然后从后背勒住了他,配合连城玉害死了我师兄的。” 孙三辽道:“这个败类可真是恶毒,他是谁?不一刀杀了他,实在难出我胸中的一口恶气。” 沐长风道:“你们看到我师兄背上的伤口没有?伤口是从后面斜着刺到他背上去的,这足以说明内奸原来跪在地上,突然扬起刀刺向了我师兄。” 孙三辽道:“那我可不懂了,为什么会是这样?” 沐长风道:“孙洞主,没想到直到这时你还没有明白过来。试想一下,半夜三更的,连城玉到我四荒山来做什么?” 孙三辽道:“难道不是前来刺杀秦寨主的?” 沐长风道:“绝不是!我想连城玉很可能是在四荒山勾搭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以做内应,没想到就在两人鬼混时被我师兄现了。两人一时狗急跳墙才杀了我师兄的。此事事也极为突然,否则,以连城玉的行事手段不可能给我们留下这么多疑点的。” 孙三辽道:“有道理!那这个内奸会是谁呢?” 沐长风道:“这个人不但是我四荒山内部的人,而且还身居高位。” 孙三辽道:“不错,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连城玉看上,这样的人才更有利用价值。” 沐长风道:“满堂,你当时就只看到了尸体,再没看到其它人?” 沐长风的一通分析,直把金满堂吓得冷汗直冒,忙道:“不错!我当时就看到这姓段的和我爹在一起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把金满堂换作旁人,四荒山的人早怀疑到他的身上了,只因金满堂是秦天霸的儿子,又是最高统帅,大家才没有联系到他的头上,就算有少数人怀疑也不敢当面讲出来。 孙三辽道:“妈的,这可怪了,内奸会是谁呢?沐前辈,我看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做案第一现场。试想一下,这内奸和连城玉害死了秦寨主,肯定会留下血迹和其它一些痕迹的,案地点很可能就在他的家中。我们只要能找到第一现场,凶手便水落石出了。” 金满堂一时冷汗直冒,因为他急于行动,根本没来得及打扫现场。 沐长风道:“不可!内奸既然把尸体都弄到这里来了,肯定已经清扫过现场了,我们现在去找已经晚了。” 孙三辽道:“那可怎么办?” 沐长风道:“眼下之计,也只能看这姓段的了!” 孙三辽奇道:“什么,看他?” 沐长风道:“不错!凭段鸿羽的武功如果连城玉和内奸是杀人后再抓他只怕根本做不到,他们一定是先制住了段鸿羽,再把他伪装成杀人者的,是以段鸿羽肯定知道凶手是谁,而且很可能看到了现场生的一切。” 孙三辽道:“太对了,我倒没想到这些。” 沐长风道:“段鸿羽咽喉上的伤只要一两天就可以痊愈,到那时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你们把段鸿羽好生关押起来,以免内奸和连城玉为了灭口再来行凶,我们如果失去了这个证人,再想查出凶手可就难了。” 此时,天色已晚,四荒山的人都忙于安排秦天霸的后事。段鸿羽被关押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四荒山的喽啰兵,生怕他出现意外。 段鸿羽呆在昏暗的囚室里,真是沮丧到了极点,短短几天,他就已经两次被关在四荒山的囚室里了,如果不是沐长风心思细密,看透了金满堂和连城玉的诡计,只怕自己都已经在阎王殿等着提审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室门被打开了,接着一个头蒙黑纱的人闯了进来。此人进来也不说话,解开段鸿羽身上的绳索,说道:“快跟我走!” 段鸿羽也不能说话,便跟在蒙面人身后出了囚室,到外面才现那些守卫早已被点倒。 那蒙面人对四荒山的道路似乎很是熟悉,两人很快便甩脱四荒山的喽啰兵到了山下。 来到安全之地,两人一前一后停下身来,段鸿羽抱拳表示感谢。11 第二十六章 巧妙问答 蒙面人伸手摘下头上的黑纱,没想到竟是落地飞天沐长风。 段鸿羽一愣,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沐长风道:“段公子,没想到是我救的你吧!但你不必感谢我,我救你只是为了四荒山,我问你话,你可要从实招来。” 段鸿羽一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暂时无法讲话。 沐长风从身边折下一根树枝道:“无妨,你不能讲,便用树枝在地上写好了!你说,杀害我师兄的人到底是谁?” 段鸿羽便在地上写道:连城玉和金满堂!此时已是黎明,字迹清晰可见。 沐长风一点都没感到意外,咬牙道:“我就知道是这两个混蛋。他们是怎么杀害我师兄的?” 段鸿羽便把自己在四荒山奔逃,误入秘密窝点,被阮红玉制住,巧遇金满堂、连城玉害死秦天霸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写在地上。 直看得沐长风冷汗直冒,骂道:“金满堂这个败类,可真是狼子野心!” 段鸿羽写道:沐前辈,你为什么不当面拆穿金满堂的阴谋?却把在下弄到这里来写? 沐长风道:“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金满堂在山中党羽众多,我如果当面拆穿,誓必将引起四荒山内部的大火拼。何况连城玉虽已不在山中,但肯定会在暗处坐风观望,我如果贸然和金满堂对抗,不但不能将其铲除,搞不好还要反受其害,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段鸿羽写道:沐前辈顾虑得对,却不知沐前辈将如何面对? 沐长风道:“金满堂现在已是四荒山之主,要想除掉这个奸贼,必须要找到合适的继承者,这是最重要的事。” 段鸿羽写道:沐前辈为何不自任四荒山之主? 沐长风笑道:“我不是四荒山的人,没有理由做四荒山之主,此位置非阚叼肉莫问。” 段鸿羽写道:可阚叼肉已和秦天霸断绝了关系,怕是难以服众。 沐长风道:“不然!不管怎么说,阚叼肉都和秦天霸父子一场,再加上他在山中时很得人心,远在金满堂之上,只要他能回来,定可以让四荒山军心稳定。” 段鸿羽写道:倒也有理! 沐长风道:“此事便有劳段公子和振天军各位头领了。” 段鸿羽写道:难道沐前辈是想让我振天军出面? 沐长风道:“当然!在下此次出手已是冒了大险,以后金满堂肯定会派人对我严加盯防的,我根本无法去找叼肉,万一暴露了目的,叼肉必为金满堂和连城玉所害。” 段鸿羽写道:沐前辈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沐长风道:“只是除掉金满堂这个败类之后,振天军绝不可以对四荒山加以吞并,一切都要以阚叼肉的意愿决定。他那时如果非要加入振天军,在下也绝不会阻止。” 段鸿羽写道:沐前辈只管放心,我振天军乃仁义之师,这次只是帮四荒山铲除败类,绝不会趁火打劫。 沐长风道:“如此最好!我救公子一条性命,公子帮我除掉金满堂、连城玉,我们两不相欠。” 段鸿羽见沐长风要走,写道:沐前辈,金满堂和连城玉心狠手毒,你将我放走,等于是暴露了,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不要回去了。 沐长风道:“不妨事,他们已经杀死了我师兄,绝不敢再动手杀人了。还有,我毕竟是金满堂的师叔,他多少还会忌惮一些的,只要我回去不动声色,不主动找他的麻烦,他定不会轻易加害!”说完,沐长风便匆匆去了。 段鸿羽耽误了一夜,赶紧用脚抹掉地上的字迹向振天军的营地奔去。 他一夜未归,把众头领都急坏了,派出大量人手四下寻找。 唐马正在营前,猛见段鸿羽回来了,大喜过望,喊道:“十弟,你到哪儿去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段鸿羽也不答话,从地捡起一棍子,低头便在地上写起字来。 唐马道:“十弟,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是怎么了?” 段鸿羽还是不理,只管写自己的。 这时,其它头领也闻讯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他们涌到段鸿羽身边询问,段鸿羽仍是谁也不理,只顾在地上写。 左含冰来到近前道:“怎么回事?” 唐马道:“也不知道我十弟是怎么了,回来谁也不理,也不说话,拿根巴棍只管在地上乱写一气,也不知道犯的是什么病。” 战天伦摇摇头道:“十弟这是练的哪门子的武功?” 左含冰道:“他肯定是说不了话了,大家快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 群雄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前头来看,只见上面写道: 各位兄弟: 本帅被连城玉用药暂时毒伤了喉咙,说不出话,只能写给大家。本帅字迹潦草,加之所持之物极不顺手,还请各位兄弟莫要见笑。下面便是他这一夜的经过。 等群雄看完,段鸿羽也刚好写完,已是在百米之外了。唐马跳到近前叫道:“十弟,你……你真的被连城玉那女魔头毒伤了咽喉?” 段鸿羽写道:八哥莫要紧张,此药只是暂时的,不久以后,小弟便会好过来的。 群雄这才放下心来。 战天伦咬牙道:“没想到金满堂和连城玉这么恶毒,竟连秦天霸都不肯放过。” 唐马道:“秦老贼作恶多端,如今也是死有余辜!” 段鸿羽写道:秦老贼死掉便算了,现在绝不能让四荒山落到金满堂和连城玉的手上。 左含冰道:“不错!要是连城玉再得到了四荒山,等于大清在我国南方插入一柄利剑,可是太危险了。” 段鸿羽写道:要想除掉金满堂,非阚叼肉不行。各位兄弟马上四下出去找阚叼肉,要是让金满堂和连城玉抢先找到阚叼肉,那可什么都完了。 左含冰道:“哥哥放心,我们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抢先找到阚叼肉,绝不能让连城玉和金满堂把他灭口!” 段鸿羽和左含冰的命令传达下去,振天军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先是封锁了四荒山出山的各条通道,以免金满堂派出杀手追杀阚叼肉,然后派出各路人马加紧打听阚叼肉的下落。.1 第二十七章 十二杀手 至次日晚上,段鸿羽终于可以讲话了。他正在营中休息,唐马忽然从外边跑进来道:“十弟,知道阚叼肉的下落了。” 段鸿羽大喜过望,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披好衣服,说道:“快带我去见他。” 两人施展高的轻功,一路狂奔,最后来到一座破庙前。段鸿羽奇道:“八哥!难道阚叼肉就在这座破庙里?” 唐马道:“不错!我们可得小心一点,莫要惊动了他,他现在十分警觉,出手就要杀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现了他的。” 段鸿羽缓步走进庙门,果见在地上的草堆中卧着一个男子。 阚叼肉听到动静,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地拔刀在手,高声喝道:“是谁?” 段鸿羽道:“阚兄,不必紧张,是我,小段!” 阚叼肉道:“原来是你这贼子,快说,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段鸿羽道:“我是来救你命的!” 阚叼肉道:“你是来救我命的?” 段鸿羽道:“不错!你要是不想死,就赶快跟我离开此地。” 阚叼肉哼了一声道:“小贼,你骗谁呢?天底下谁都知道最想要我命的其实就是你。” 段鸿羽道:“你不要再废话了,再耽误下去,万一被金满堂和连城玉的人找到这里来,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阚叼肉还是不信:“胡说,我大哥杀我做什么?你快离开,不然爷爷一刀剁了你。” 在这种情势下,段鸿羽又不能把话说明,一时心急如焚。 便在这时,庙顶突然被利刃割开个大洞,月光一下照射进来。 阚叼肉一惊,赶紧抬头向上看去。 段鸿羽大声道:“小心!”飞身上前用力一拽阚叼肉。两人刚一离开,只听“嗤嗤嗤嗤”数声响,十几枚透骨钉钉在地上。 阚叼肉低头一瞧,只见地上的透骨钉直冒黑烟,嗞嗞作响,知道钉上喂有剧毒,咬牙道:“是什么人这样歹毒,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他话音刚落,数名头蒙黑纱,身穿夜行衣的大汉从缺口处闪了进来,每人手上都是一柄闪亮的鬼头刀,也不答话,向阚叼肉当头便剁。 阚叼肉不敢抵抗,忙随段鸿羽退出庙外。 庙外也有杀手恭候,三人被团团围住。 段鸿羽抬头扫了一眼,只见对方一共有十二个人,站位十分专业,目光比他们手上的刀还要恶毒。 阚叼肉怒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快快从实招来!” 杀手头领也不答话,只一招手,十二个杀手各引大刀攻了上来。看来这个头领极为自负,竟然平均对付,每四名杀手对付一个人,根本没有侧重点。 段鸿羽见两名杀手凌空冲到近前,奋力一仰头,两柄鬼头刀便贴着他前胸飞过去了。他刚要站起身,另两名杀手的鬼头刀又身后刀捅到了。情急之下,段鸿羽身形暴转,平空腾起一丈多高,这两柄鬼头刀便也刺空了。 四名杀手反应也是极快,不等段鸿羽身形落下,四柄鬼头刀瞬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刀花,凌空向上攻来。 段鸿羽身形向下一俯,手中剑已猝然出手,只听“当”的一声,四名杀手就像炸开的鞭炮一般向一边倒去。原来,段鸿羽刚才所出一剑看似一剑,其实是四剑,只因他出剑太快,四名杀手根本没看到他的剑刺来,等剑击在刀上再想加力已是不及,才被段鸿羽一剑击倒的。 段鸿羽稳稳落在地上,一记快剑直向左侧那名杀手刺去。 那杀手刚从地上站起身,眼见剑到,赶紧起刀相迎,段鸿羽剑法何等高妙?剑锋一抖,瞬间晃开角度,手臂轻轻向前一递,长剑便刺穿了那杀手的咽喉。 其它三名杀手见同伴死于段鸿羽剑下,同时飞身而起,向段鸿羽便是一通乱斩。 段鸿羽眼一个“燕子翻身”从那已死杀手的身下蹿了过去。他身形轻快至极,当他从那杀手身后最终翻过时,那名杀手还没有倒下,从他咽喉上滴下的血甚至都没来得及落到段鸿羽的身上,这样的武功,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三把鬼头刀齐齐斩在那杀手的尸身上。这名杀手不但被段鸿羽一剑致命,死后还要挨同伴的鬼头刀,也真是倒霉到家了。 段鸿羽瞬间已抢到有利身位,唰地一剑,飞刺中间那名杀手。他计算得是如此的精准,果然离他最近那名杀手怕有危险,赶紧向一边躲去。刚好把角度完全让了出来,中间那名杀手再想躲闪已是不及,正被段鸿羽一剑穿在左肋上。他惨呼一声,也倒下去了。 剩下的两名杀手怕有危险,不敢上前,赶紧退到一旁。刚才躲闪的那名杀手好生后悔,如果他在段鸿羽出剑时坚持不躲,而是挥刀而出,段鸿羽便只有中刀身死了,谁想他这一躲不但放过了对手,还害死了同伴。但他在内心也不得不佩服段鸿羽不但武功高强,对对手心理的揣摩和对形势的判断更是令人拍案叫绝。这些明明在武学上看来极不合理的出招方式往往能瞬间改变战场上的形势,而能在电光石火间做出这样反应的便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段鸿羽笑道:“两位,你们四个转眼便只剩下了两个,还想玩下去吗?” 这些杀手都是亡命之徒,毫不在乎,两人顿了一下,瞬间又腾空而起,一前一后身段鸿羽凌空斩来。 段鸿羽机警的一转身,瞬间已让开这两刀。这两名杀手手中的鬼头刀便向同伴身上招呼了过去。 两名杀手武功也是十分惊湛,并不收刀,任凭两柄刀斩在一起,只听“当”的一声,两人受力之后同时向后倒去,腿在落地时用力一弹,借这股强大的反弹之力重新向段鸿羽起进攻,来势反而更猛。 段鸿羽本以为已经消灭了两个,再除掉这两个定不费吹灰之力,哪知这两名杀手领悟力也是极强,在进攻时尽量拉开,并不靠在一起,段鸿羽一时无机可乘,三人一直过了三十多招,段鸿羽还是没能杀败对方,一时万分焦急。 第二十八章 死里逃生 其实那杀手头领也很是着急,原本十二名杀手,没料到段鸿羽出手太快,一下就干掉两个,那边唐马也干掉了一个,只有进攻阚叼肉的四名杀手还是完好无损。他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形势,暗悔自己刚才对形势的估计过于乐观了。对于如何杀敌根本没有经过缜密的计划便仓促出手,虽然己方是每四人对一人,可完全是混战。与段鸿羽对招的四人武功过强,而和阚叼肉对招的四人武功又太弱,这才导致直到现在都无法杀掉阚叼肉。他已经意识到段鸿羽和唐马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必须要及早调整战术才能得手。想到这里,他突然闪身跃出战圈,仰天一声轻啸。 众杀手听到啸声,忙向这边看来。 那头领也不讲话,只是飞快地做了几个手势。 那些杀手看到手势,马上做了调整。对付段鸿羽的两名杀手没变,对战唐马的三名杀手减为两人,而这两人也和围攻阚叼肉的杀手做了调换。调换是在很短时间内完成的,双方马上又陷入到缠斗之中。 虽然双方人员并没有变化,但经过调整后局势马上大变,段鸿羽和唐马面对两人一时也无法取胜,而阚叼肉在五大杀手的围攻下顿时难以招架,一时危在旦夕。片刻之间,他已身中两刀。 段鸿羽见阚叼肉随时都有可能葬身杀手的刀下,不禁心急如焚,以他的武功,本来战胜这两名杀手易如反掌,可无奈刚才那大头领已向杀手出讯号,要他们决不能退却,是以这些杀手无人敢不拼,用的全是两败俱伤的死招,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亡命徒,在实力不能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注定是无法轻易取胜的。 情急之下,段鸿羽也不得不调整了战术,高声道:“三哥!不要缠斗,向阚兄靠拢!”说罢,奋力甩脱两名杀手,向阚叼肉所在战圈杀去。 因为两名杀手没有想到,一下便被段鸿羽冲了进去,他接连攻出数剑,总算将阚叼肉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这时,唐马也甩脱纠缠闯了进来,他们以三敌九,再次和众杀手展开厮杀。虽然面对同样数量的敌人,因为身后是自己人,出招时不会顾忌到身后,三人的战力立时掉高了一个层次,反观杀手一方,因为三人联手使防御面积大为减少,杀手最多也只能是以二对一。无论怎样站位都会有人闲置,一时战力大为削弱。剧斗之中,又有两人分别死于段鸿羽和阚叼肉的手上。 杀手头领心急如焚,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丢掉,他实不甘心。那头领仰天一声尖啸,接着又用手势向众杀手出了指令。他所以要用手势,是怕被敌人听到他的计划,要知道在战场上分秒必争,晚一点被敌人窥破计划,就有可能一举成功。 虽然敌人数量已大为减弱,但毕竟人数仍然占忧,段鸿羽、唐马、阚叼肉不知道对方又要用什么新的战术,一时也是大为紧张。 段鸿羽很快便现了对方是想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将三人再次冲开,便喊道:“他们是想将我们分开。八哥,你来保护,我和阚兄对付他们!”说罢,转身来斗正在往人群里冲击的四名杀手。那杀手头领也很懂得战术,为了将三人拆分开,竟不惜安排了四名杀手强攻一点。 个人之间的格斗和军团式的大作战有异曲同工之妙,最重要的是相互之间不能离得过远,给敌人以太大的空档。在整体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就要尽量取得局部的人数优势,正因为段鸿羽机警地现了对方的企图,才没给敌人太多的机会。段鸿羽、唐马、阚叼肉在单兵作战上本就占有上风,敌人如果不能在战术上占到便宜,失败将是在所难免的了。 果然,在段鸿羽和阚叼肉的紧密配合之下,起强攻的四名刀客又有三名倒在了地上。杀手头领的这一战术转眼间便名存实亡了。 现在敌人加上那杀手头领也才只有四个人了,但这四人极为顽强,根本没有后退的意思,仍是力战不退。 唐马气道:“这都是些什么人?明知道已杀不了我们了为何还不退却?” 段鸿羽道:“八哥,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他们便是久负盛名的杀手团‘洛阳十二金钗’。” 唐马惊道:“就是那个在江湖上谈虎色变的杀人恶魔‘洛阳十二金钗’?” 段鸿羽道:“不错!就是他们!” 听到这里,唐马和阚叼肉不禁都是脸色惊变,只因这“洛阳十二金钗”的名气实在不小。这个杀手集团每次出动都是十二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一少,自现身江湖以来,杀人数百,还从来没有失过手。他们行踪诡秘,武功高强,有关他们的总坛和坛主一直是个谜,在江湖上有关他们的传闻还有很多。 唐马道:“怪不得他们这么顽强,原来是天下头号杀人团,倒也难怪了!”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他们内部有很严格的规定,如果完不成任务,便只有死路一条,是以他们明知不可为也只能顽抗到底了!” 唐马道:“真是个可怕的组织!” 阚叼肉道:“他们如此惨恶,便是将他们斩尽诛绝也没什么可怜的了!” 这些杀手单打独斗根本不是群雄的对手,马上又有三人死于就地。那大头领眼见取胜无望,怕落到群雄手上,便挥刀自裁了。 唐马一心想捉个活口,以便查出“洛阳十二金钗”的秘密,从而将这个罪大恶极的杀人团消灭,现在见杀手头领挥刀自尽,一时大为失望,说道:“这狗东西见势不妙便自尽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这个杀人团是用神道对他们控制的,对于这些杀手们来讲,死就是成神了,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唐马咬牙道:“这些邪教,如此残害生灵!早晚都得将其彻底剿灭。” 第二十九章 大梦方醒 段鸿羽道:“阚兄,你都看到了,你面对的敌人有多凶残!” 阚叼肉仍是心有余悸。 段鸿羽道:“你知不知道是谁指使他们来杀你的?” 阚叼肉道:“难道你知道?” 段鸿羽道:“当然!指使他们的正是金满堂。” 阚叼肉道:“胡说,我和金满堂都已经不是兄弟了,你还派人来杀我做什么?” 段鸿羽道:“因为他害怕你夺走他的四荒山掌门之位!” 阚叼肉道:“我不信,有我爹在,谁也别想做四荒山之主!” 唐马冷笑道:“你可真呆,秦天霸已经死了!难道你还不知道?” 阚叼肉惊道:“你说什么?” 段鸿羽道:“我八哥说的没错,秦寨主确实已经遇害了!” 阚叼肉的刀一下掉在地上:“这不是真的,谁能杀得了他?” 段鸿羽道:“杀他的人就是金满堂和连城玉!” 阚叼肉嘶声道:“这不可能,你们骗我的!” 段鸿羽道:“阚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金满堂和连城玉害死秦寨主的事为在下亲眼所见,你还疑问什么?” 阚叼肉蹲在地上,用双手抱着脑袋,颤抖地道:“你不要再说了,这……不可能是真的!” 段鸿羽把秦天霸遇害的经过向阚叼肉详细讲述一遍,长吸口气道:“我能从四荒山活着出来,就是你师叔沐长风救出来的。他让我来找你,就是怕四荒山群龙无首!” 良久,阚叼肉终于冷静下来。他从地上站起身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你说金满堂和连城玉害死了我爹,就要拿出证据来!” 段鸿羽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阚叼肉:“我如果真能拿出证据,你便答应与我合作?” 阚叼肉道:“当然,我阚叼肉绝不会反悔!” 段鸿羽道:“那好,请随我来!” 唐马道:“十弟,你们要去哪里?” 段鸿羽道:“我带阚兄去看秦天霸的尸体。” 唐马道:“不可!金满堂如今已是惊弓之鸟,万一你们被他发现了行踪,只怕很难脱身!” 段鸿羽道:“既然阚兄不相信,便是再大的风险,我也只能陪他走一遭了!” 唐马道:“那不如回去多带几个人!” 阚叼肉道:“在下只同意和段公子前往,其它谁也不能随便进入我四荒山的地界!” 唐马骂道:“你这混蛋,到现在还在怀疑我们!” 段鸿羽道:“如此也好!八哥!你速回营中,让众兄弟做好准备,我和阚兄去去就来!”说罢,就和阚叼肉急匆匆向四荒山去了。 段鸿羽和阚叼肉连夜赶到四荒山南侧的坟场,当阚叼肉看到坟场中一座新坟的墓碑上清晰的刻着“慈父秦天霸之墓”七个大字时,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一下跪倒在地上。虽然秦天霸十分恶毒,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加上秦天霸人老糊涂,护犊是在所难免的,是以阚叼肉对他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离开四荒山这么短短几天义父就遇害了。 段鸿羽向四周看了看道:“阚兄,时间紧迫,你快打开坟墓验看尸体吧!” 阚叼肉抹抹眼泪从地上站起来道:“不用看了,我相信你!” 段鸿羽奇道:“你说什么?” 阚叼肉道:“我相信你并没有说谎,我师叔沐长风一向精明,他既然能放你出来,看来肯定不会错的。还有,那些杀手险些要了我们的性命,很明显是其它人指使的。既然要将我灭口的另有其人,你实在没有必要再演这么一出戏。” 段鸿羽道:“你这样想就对了!” 阚叼肉抚摸着秦天霸的墓碑道:“更重要的是父亲他老人家已经安息了,我实在不忍心再打扰他!” 段鸿羽可是恨极了秦天霸,长舒口气,没有作声。 阚叼肉突然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段鸿羽身前。 段鸿羽被阚叼肉这一反常的举动惊住了,奇道:“阚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阚叼肉道:“段公子,现在我义父被杀,四荒山已经落入坏人手里。在下恳请段公子能出动大军助我除掉金满堂和连城玉这两个败类。只要段公子能帮在下报仇雪恨,等大功告成,在下愿将四荒山归于振天军的旗下。” 段鸿羽大喜,忙将阚叼肉从地上搀起,并好言相慰。 两人不敢久停,马上回到振天军的军营,只见左含冰已率众头领结束停当在营中恭候。 阚叼肉又跪倒在群雄面前,一抱拳道:“恳请各位英雄助我完成复仇大业,我阚叼肉一定重重酬谢!” 战天伦上前将阚叼肉扶起道:“阚兄弟,大家都是绿林中人,不必如此客气!” 阚叼肉大声道:“段公子,我们快行动吧!” 段鸿羽道:“阚兄,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操之过急,我们得想好方案,以确保万无一失,否则被金满堂趁乱逃走可坏了!” 阚叼肉道:“那要怎样才好?” 袁天化道:“公子,依属下之计不如趁夜袭击四荒山。我们攻击不备,极有可能一举成功!” 常百威道:“最好还是用声东击西之计。派人在正前方佯攻,再从两侧杀上去,胜算更大。” 战天伦摇摇头道:“不妥,四荒山防守严密,我们兵力不足,这样强攻伤亡必然十分重大。” 计远朋道:“那就回山东调大军前来!” 计小雨道:“爹!你就别跟着瞎搅合了。山东那么远,等大军赶来,仗早打完了!” 左含冰沉吟片刻道:“贸然进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如今最好是采用‘掏心战’,一举消灭金满堂,要是连城玉也在就更好了,只要除掉了这两个人,四荒山便唾手可得了!” 唐马道:“军师,你说的轻巧,四荒山防守那么严密,我们怎么进去?” 左含冰道:“阚兄久居四荒山,定然知道四荒山的漏洞!” 阚叼肉沉吟片刻道:“现在四荒山的重要隘口都换上了金满堂的亲信,我们这样进去殊无把握,也只能冒大险从后崖进山了!” 第三十章 雷霆一击 段鸿羽:“阚兄,你说的是前次我们进山时经过的后崖?” 阚叼肉道:“不错!那里人迹罕至,负责防守的刘大、刘小两兄弟和我最好,只要他们肯放下后山的绳梯,进山便如履平地了!” 段鸿羽道:“如此重地,万一金满堂换上他的人怎么办?” 阚叼肉道:“如果换作别人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另想它法便是!” 段鸿羽道:“也好,就这样定了!”当即留下袁天化、计远朋守营。他率左含冰、战天伦、唐马、计小雨、常百威、阚叼肉、白云扬、白云逸前往四荒山偷袭。 群雄趁着夜色一路绕到四荒山的后崖。这里极为荒凉,危崖高耸,连月光都透不进来。一阵夜风袭来,群雄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 阚叼肉走到崖前,突然仰天狂啸起来,也不知道他模仿的是什么野兽的叫声,但想肯定是他和刘家兄弟约定的暗号了。 过不多时,只见一条绳梯从悬崖上顺了下来。 群雄大喜过望,先后踩着绳梯上到崖顶。 悬崖顶上站着两个喽啰兵,正是刘大、刘小两兄弟。两人一见上来这么多人吓坏了,忙把兵器拿在手上。 战天伦、唐马飞身上前制住刘家兄弟。阚叼肉道:“刘大、刘小,都是自己人,不必紧张!” 刘大、刘小仍是一脸茫然,他们以为阚叼肉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向他们借钱的,没想到阚叼肉竟带这么多人反回山中,两兄弟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不由得暗暗叫苦。 阚叼肉道:“刘大,最近山中怎么样?” 刘大道:“最近严得很,总寨主亲自过问寨中之事,每天都要杀人,山中众弟兄谁也不敢偷懒!” 唐马道:“金满堂如此作恶,看来他的末日到了!” 阚叼肉道:“金满堂现在什么地方?” 刘大道:“总寨主前半夜到处巡视,可一到后半夜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唐马道:“如此倒好,金满堂肯定和连城玉在一起鬼混呢!我们赶紧过去,刚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段鸿羽知道金满堂和连城玉幽会的院落,便率群雄一路小心翼翼向那里进发。 来到院前,段鸿羽第一个跳上墙头,只见屋里掌着灯,外面并没有人放风,暗道:“秦天霸一死,这些人也放松了警惕,合该他们的死期到了。”轻轻一挥手,群雄先后跃进院内。 众人并没急于行动,而是来到窗前小心探听动静。只听屋里传来金满堂的声音:“小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连城玉道:“我心里烦得慌,睡不着!” 金满堂道:“有什么好烦的?” 连城玉道:“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感觉心慌意乱的,怕是有变故要发生!” 金满堂道:“小妹,你就别担心了,现在整个四荒山都是我们的了,谁也别想翻天!” 连城玉道:“可沐长风那老西似乎并不买你的帐!” 金满堂道:“那老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等过些日子山里太平了,我便把他赶出山去。” 连城玉道:“我担心他和阚叼肉勾结起来,我们弄死秦天霸的事可是太大了!” 听到这里,阚叼肉一时忍不耐不住,站起身便要往里闯。段鸿羽忙伸手将阚叼肉按住。 金满堂道:“小妹!你大可不必为此事忧愁,我已花重金请‘洛阳十二金钗’前去刺杀阚叼肉了,三日之内,他是必死无疑!” 连城玉道:“可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金满堂道:“阚叼肉只是藏得隐秘一点罢了,不过放心,只要被‘洛阳十二金钗’盯上的人,绝没有人能逃脱的!” 连城玉叹道:“也好,那我就信过你这一次。” 金满堂道:“你这样想就对了,我四荒山如今固若金汤,等时机成熟,我便把你娶进山来,我们永远长相厮守,岂不是好?” 连城玉笑道:“你可真够狠的,为了我连自己爹和兄弟都要杀。” 金满堂哼了一声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他们又不是我的亲爹亲兄弟!” 连城玉道:“如果他们就是你的亲爹亲兄弟呢?” 金满堂道:“便是我亲爹亲兄弟和你作对,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杀了!” 连城玉道:“你就会哄我开心!” 金满堂道:“小妹,哥哥绝不是哄你开心,我是认真的!” 连城玉道:“哼!你们男人的话谁信呀!你今天这样对我说,明天又指不定对哪个女人说呢!” 金满堂忙道:“小妹,实不相瞒,自从见了你后,哥哥就再也不想别的女人了,那些货色在我眼里便和粪土一般,哥哥从今往后便只有你一个!” 连城玉浪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金满堂道:“大哥要敢撒谎,便不得好死!”随后便胡乱发起誓来。 听到这里,阚叼肉已是忍无可忍,猛地拔刀在手,高声叫道:“金满堂、连城玉,你们这两个狗男女,还不快快受死!”说罢,一脚踢开窗户,拎刀便闯了进去。 群雄见阚叼肉进去了,也想跟他进去。段鸿羽大声道:“屋内根本施展不开,赶紧散开,以免敌人趁乱溜走。” 群雄忙退到后边,将房屋团团围住。 便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连城玉和金满堂双双打破屋顶飞出屋外。原来他们也是早有准备,在阚叼肉闯进去的一瞬间已拿起衣服和兵器破屋顶而出。 群雄见他二人身手如此迅猛,不禁也是大为钦佩。 这时,阚叼肉和阮红玉也一前一后从屋里蹦了出来,阮红玉骂道:“你这混帐玩意儿竟然还敢回来,看老娘一剑捅……”当她看到这么高手等在院中时,不禁一下愣住了。 连城玉系好衣带,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们!” 段鸿羽道:“连城玉,今日这四荒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还乖乖受死的好!” 阮红玉阳剑向前一指:“小贼,放你娘的狗臭屁,别倚仗着人多就了不起,有本事上来杀个痛快!” 金满堂一脸惊惧的神色,在此情势下,他也不敢召集手下前来增援了,要是让四荒山的人知道他在这里和连城玉鬼混,他这个总寨主无论如何也做不成了。 第三十章 雷霆一击 段鸿羽:“阚兄,你说的是前次我们进山时经过的后崖?” 阚叼肉道:“不错!那里人迹罕至,负责防守的刘大、刘小两兄弟和我最好,只要他们肯放下后山的绳梯,进山便如履平地了!” 段鸿羽道:“如此重地,万一金满堂换上他的人怎么办?” 阚叼肉道:“如果换作别人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另想它法便是!” 段鸿羽道:“也好,就这样定了!”当即留下袁天化、计远朋守营。他率左含冰、战天伦、唐马、计小雨、常百威、阚叼肉、白云扬、白云逸前往四荒山偷袭。 群雄趁着夜色一路绕到四荒山的后崖。这里极为荒凉,危崖高耸,连月光都透不进来。一阵夜风袭来,群雄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 阚叼肉走到崖前,突然仰天狂啸起来,也不知道他模仿的是什么野兽的叫声,但想肯定是他和刘家兄弟约定的暗号了。 过不多时,只见一条绳梯从悬崖上顺了下来。 群雄大喜过望,先后踩着绳梯上到崖顶。 悬崖顶上站着两个喽啰兵,正是刘大、刘小两兄弟。两人一见上来这么多人吓坏了,忙把兵器拿在手上。 战天伦、唐马飞身上前制住刘家兄弟。阚叼肉道:“刘大、刘小,都是自己人,不必紧张!” 刘大、刘小仍是一脸茫然,他们以为阚叼肉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向他们借钱的,没想到阚叼肉竟带这么多人反回山中,两兄弟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不由得暗暗叫苦。 阚叼肉道:“刘大,最近山中怎么样?” 刘大道:“最近严得很,总寨主亲自过问寨中之事,每天都要杀人,山中众弟兄谁也不敢偷懒!” 唐马道:“金满堂如此作恶,看来他的末日到了!” 阚叼肉道:“金满堂现在什么地方?” 刘大道:“总寨主前半夜到处巡视,可一到后半夜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唐马道:“如此倒好,金满堂肯定和连城玉在一起鬼混呢!我们赶紧过去,刚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段鸿羽知道金满堂和连城玉幽会的院落,便率群雄一路小心翼翼向那里进发。 来到院前,段鸿羽第一个跳上墙头,只见屋里掌着灯,外面并没有人放风,暗道:“秦天霸一死,这些人也放松了警惕,合该他们的死期到了。”轻轻一挥手,群雄先后跃进院内。 众人并没急于行动,而是来到窗前小心探听动静。只听屋里传来金满堂的声音:“小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连城玉道:“我心里烦得慌,睡不着!” 金满堂道:“有什么好烦的?” 连城玉道:“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感觉心慌意乱的,怕是有变故要发生!” 金满堂道:“小妹,你就别担心了,现在整个四荒山都是我们的了,谁也别想翻天!” 连城玉道:“可沐长风那老西似乎并不买你的帐!” 金满堂道:“那老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等过些日子山里太平了,我便把他赶出山去。” 连城玉道:“我担心他和阚叼肉勾结起来,我们弄死秦天霸的事可是太大了!” 听到这里,阚叼肉一时忍不耐不住,站起身便要往里闯。段鸿羽忙伸手将阚叼肉按住。 金满堂道:“小妹!你大可不必为此事忧愁,我已花重金请‘洛阳十二金钗’前去刺杀阚叼肉了,三日之内,他是必死无疑!” 连城玉道:“可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金满堂道:“阚叼肉只是藏得隐秘一点罢了,不过放心,只要被‘洛阳十二金钗’盯上的人,绝没有人能逃脱的!” 连城玉叹道:“也好,那我就信过你这一次。” 金满堂道:“你这样想就对了,我四荒山如今固若金汤,等时机成熟,我便把你娶进山来,我们永远长相厮守,岂不是好?” 连城玉笑道:“你可真够狠的,为了我连自己爹和兄弟都要杀。” 金满堂哼了一声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他们又不是我的亲爹亲兄弟!” 连城玉道:“如果他们就是你的亲爹亲兄弟呢?” 金满堂道:“便是我亲爹亲兄弟和你作对,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杀了!” 连城玉道:“你就会哄我开心!” 金满堂道:“小妹,哥哥绝不是哄你开心,我是认真的!” 连城玉道:“哼!你们男人的话谁信呀!你今天这样对我说,明天又指不定对哪个女人说呢!” 金满堂忙道:“小妹,实不相瞒,自从见了你后,哥哥就再也不想别的女人了,那些货色在我眼里便和粪土一般,哥哥从今往后便只有你一个!” 连城玉浪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金满堂道:“大哥要敢撒谎,便不得好死!”随后便胡乱发起誓来。 听到这里,阚叼肉已是忍无可忍,猛地拔刀在手,高声叫道:“金满堂、连城玉,你们这两个狗男女,还不快快受死!”说罢,一脚踢开窗户,拎刀便闯了进去。 群雄见阚叼肉进去了,也想跟他进去。段鸿羽大声道:“屋内根本施展不开,赶紧散开,以免敌人趁乱溜走。” 群雄忙退到后边,将房屋团团围住。 便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连城玉和金满堂双双打破屋顶飞出屋外。原来他们也是早有准备,在阚叼肉闯进去的一瞬间已拿起衣服和兵器破屋顶而出。 群雄见他二人身手如此迅猛,不禁也是大为钦佩。 这时,阚叼肉和阮红玉也一前一后从屋里蹦了出来,阮红玉骂道:“你这混帐玩意儿竟然还敢回来,看老娘一剑捅……”当她看到这么高手等在院中时,不禁一下愣住了。 连城玉系好衣带,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们!” 段鸿羽道:“连城玉,今日这四荒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还乖乖受死的好!” 阮红玉阳剑向前一指:“小贼,放你娘的狗臭屁,别倚仗着人多就了不起,有本事上来杀个痛快!” 金满堂一脸惊惧的神色,在此情势下,他也不敢召集手下前来增援了,要是让四荒山的人知道他在这里和连城玉鬼混,他这个总寨主无论如何也做不成了。 第三十一章 手足相残 连城玉道:“大哥!该你讲话了!” 金满堂仗的胆子道:“阚叼肉,你带这么多人到我四荒山来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山去?” 阚叼肉用刀一指金满堂,厉声道:“金满堂,我原来一直当你是我大哥,谁想你竟如此歹毒,为了这女魔王竟不惜将爹害死,还派出杀手对我斩尽杀绝!我阚叼肉如今和你势不两立,你快快下来受死!” 金满堂道:“那都是假的,你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挑唆!义父他真的不是我害死的,我要是敢骗你,便天打雷劈。朗朗明月就在头顶,我金满堂敢对你撒谎吗?” 若在往日阚叼肉就信了,可如今他已完全看清了金满堂的嘴脸,咬牙道:“你这口蜜腹剑的小人,直到现在还要骗人,都是我亲耳听到的,难道还错得了?那‘洛阳十二金钗’好不凶残,要不是有段公子和唐寨主,我阚叼肉早没命了!” 金满堂不由得暗暗叫苦,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耍流氓了,大声道:“可就算如此,这也是我四荒山的家事,你已经被我爹赶出了四荒山了,便和四荒山再没有任何关系,你如今带这么多人擅入我山,到底是何居心?” 阚叼肉道:“一日为父子,终生为父子。虽然爹已将我赶出山去,可如今他老人家被人害死,我安有坐视不顾之理?” 金满堂气得骂道:“你这混蛋还敢狡辩,真是气死我了,等我一棍拍死你以解心头之恨!”说罢,猛地跳下房来,一记重棍直砸向阚叼肉头顶。棍行空中,真如一条腾飞的金龙一般,来势好不猛恶。 阚叼肉赶紧闪到一旁,金满堂的黄金棍重重地落在地上,直砸入土中半尺多深,足可见他对阚叼肉是何等痛恨了。 连城玉、阮红玉各操兵器,飞身向外便闯,群雄一拥而上,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喊杀声有如闪电般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金满堂深知阚叼肉的重要,他清楚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只要自己能将阚叼肉拍死在棍下,四荒山便还是自己的,于是恶向胆边生,在一招失手后,马上又一招“金鸡报晓”直戳阚叼肉前胸。 阚叼肉将刀一横,正格在黄金棍上,这一下直震得他手腕一麻,暗道:“这奸贼好狠的手!” 金满堂毫不手软,黄金棍就势向上一抬,用棍柄挑向阚叼肉小腹。他这一下因为借了阚叼肉的一刀之力,是以十分迅捷,呼的一声便到了。 阚叼肉不及迎架,赶紧向一边跳开,这一棍便贴着他身子划了过去。阚叼肉回手一刀疾斩金满堂脖颈。 金满堂黄金棍一竖,正格住单刀。阚叼肉因为是在身形未稳的情况下强行出刀,此时猛一受力,身子晃了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金满堂狂笑一声,黄金棍向外一推,阚叼肉登时向后倒去。金满堂再次高高跃起,一连三棍呼啸而来。 阚叼肉咬紧牙关,强行接了这三刀,但他也已耗尽了功力,被金满堂这三棍压得已蜷缩成一团。 段鸿羽等群雄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连城玉和阮红玉这两个劲敌身上,暂时将阚叼肉忘到一边去了,他一时危在旦夕。 便在这时,一条倩影突然跃到金满堂身后,狠狠一铖刺向金满堂颈后,叫道:“金满堂,休得作恶,看姑奶奶来斗你!”正是绿莺剪水计小雨。 金满堂本可结果了阚叼肉,此时不得不转过身来,轻出一棍荡开计小雨子午鸡爪鸳鸯铖,骂道:“小妮子,你也上来送死!” 计小雨道:“我确实是来送死,不过是送你死!” 金满堂暴怒,向计小雨挥手便是一棍,他在盛怒之下,这一棍足有千钧之力,风雷之声瞬间大作。 计小雨双铖向上一举,正将黄金棍接住,这一下直震得她手臂酸麻,双铖险些脱手,暗道:“幸好是双铖同出,若是单手迎招,这一下非受伤不行!” 金满堂一攻不成,二招又到。 计小雨功力远不如金满堂,不敢和他硬拼,便机警地跳到一旁。 金满堂恨透了计小雨,一棍紧似一棍地往计小雨身上抡,只想尽快拍死她好回头再杀阚叼肉。 计小雨武功不行,轻功却远在金满堂之上,她在地上闪展腾挪,便如一只轻快的百灵鸟,任那金满堂如何凶恶,却连她衣襟都难以碰到。金满堂越攻越气,用出的招术也越来越毒。 阚叼肉在地上一时竟忘了对招,只顾痴痴地看着计小雨。 金满堂武功何等之强?如此又过了三四十招,计小雨功力将已耗尽,动作也慢了下来,她接连好几下险些被金满堂砸中,大声道:“阚叼肉,你不让来助战,看什么呢?” 阚叼肉这才回过神来,忙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捧刀,向金满堂接连递出十数招。 金满堂骂道:“你们这两个狗男女终于滚到一块去了,看我送你们上西天!”说罢,棍势大盛,只想速战速决。 计小雨骂道:“金满堂,你嘴上干净些,你和连城玉才是狗男女,我们是清白的!” 金满堂干笑一声道:“清白,清你妈的白,老子才不信呢!你们要是清白的,黄河水都可以下锅煮饺子了?” 计小雨也不和他分辩,只顾将一记记狠招递上。 计小雨和阚叼肉联手刚好和金满堂战个平手,双方你来我往,一时战得好不激烈。阚叼肉为保护计小雨,完全是舍命作战,计小雨也不含糊,妙招频出,金满堂一时也是难以招架。 战至百招时,金满堂忽然一声咆哮,接着黄金棍在地上猛力一掀,一股前所未有的罡流顿时扬起漫天的尘土向计小雨涌了过去。 阚叼肉见计小雨危险,纵身一跃推开计小雨。这股罡流正砸在阚叼肉的身上,阚叼肉大叫一声,直摔出去一丈多远,口中也滴下血来。 金满堂不等阚叼肉从地上站起,扬起金棍向阚叼肉当头便是七棍。七棍排空,有如一张硕大的光栅,瞬间便将阚叼肉进退之路完全封死。金满堂阴恻恻笑道:“阚叼肉,去死吧!” 第三十二章 困兽犹斗 危急关头,计小雨玉臂一振,两只子午鸡爪鸳鸯铖脱手而出,呼地向金满堂头上飞来。 金满堂着急杀死阚叼肉,这一下可是始料未及,一个猝不及防,正被双铖钉在脑袋上,他头顶便如突然长出两只犄角,动作在一瞬间全部停止。金满堂回头看了看,然后一个跟头扑倒在地上。 阚叼肉本来都绝望了,直到这时才长出一口气。 便在这时,四荒山的人马终于闻讯赶到了,他们正看见总寨主被计小雨杀死,一时全都傻在地上。 阚叼肉从地上一跃而起,上前割下金满堂的人头,拎在手上高声道:“金满堂勾结连城玉害死了我义父,他是我万刃山的罪人,我阚叼肉迫不得已才借振天军群雄之力将其除掉。你们全都放下兵器,听从我的指挥。” 四荒山的人并不相信这是真的,一步步往前逼。 沐长风从群中飞身跃到队伍前边,挡在阚叼肉身前大声道:“叼肉说得没错,金满堂是杀死总寨主的罪魁祸首。阚叼肉是总寨主的儿子,他是特来给总寨主报仇的!” 四荒山的人见段鸿羽等群雄和连城玉、阮红玉杀得难解难分,这才信了沐长风的话,纷纷跪倒在阚叼肉面前。 阚叼肉将众头领一一扶起,命令大家守在外围,以免被连城玉和阮红玉趁乱溜掉。 连城玉和阮红玉在群雄的围攻下拼命冲杀也没能冲出包围。两人眼见金满堂的惨死,心头不禁都是一凛。阮红玉道:“姑娘,都他妈的反水了,怎么办?” 连城玉一咬牙道:“和他们拼了!”话音落处,一声厉啸,起龙虎双环向段鸿羽面门便打。 段鸿羽笑道:“连城玉,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顽抗,真是愚不可及!”剑锋一抖,竟从两环之间透了过去。 连城玉双环一夹,正将剑锋夹住。 段鸿羽力贯手臂,强行进剑。 连城玉功力其实并不输段鸿羽,但她用环夹剑毕竟不如段鸿羽直接进剑来的舒服,眼见无法阻止剑锋前进,只得一偏头让过剑招。 长剑擦着连城玉的粉颊划过,正刺在连城玉的左耳环上,那耳环瞬间被刺落,“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连城玉大怒,飞起一脚向段鸿羽便踢。 段鸿羽赶紧一个大转身躲开来招。 连城玉正要出环再攻,忽听头上风啸阵阵,抬头一瞧,白云扬、白云逸两兄弟两柄快剑已如银河泄地般飞刺而下。这两兄弟是从空中往下进攻,其势之猛可想而知。 连城玉毫不退让,玉臂向上一抬,龙虎双环刚好与双剑击在一起。一声巨响过后,白家兄弟双双飞了出去,正砸在一边院墙上。院墙瞬间塌了一片,两兄弟同时摔出院外。 段鸿羽恨连城玉出手太狠,调转身形,急出一剑直刺连城玉前心,他这一招用出了十成的功力,在剑锋上吐一股巨大的罡流。 左含冰怕段鸿羽拼不过连城玉,高声道:“哥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两人双剑合璧,威力顿涨,从剑身上喷出的罡流有如波浪一般向前奔涌。 连城玉冷笑道:“你们自以为人数占优就可以胜过本岛主了吗?”双环齐出,正迎住两剑。她自以为功力深湛,可哪里接住段鸿羽和左含冰合力之威?顿时一个跟头向后摔倒,接连呕了几大口鲜血。 群雄见连城玉受了伤,无不齐声欢呼。 阮红玉上前扶起连城玉道:“姑娘,你怎么样?” 连城玉道:“我没事!”她一把推开阮红玉,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仰天一声狂啸。 左含冰见连城玉眼中滴出点点血迹,十指有如鬼爪,惊道:“哥哥!这女魔王终于要用出魔功了!” 段鸿羽道:“不必害怕,她越用越好,如此用不了几次,不用我们出手,她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连城玉狂笑道:“段鸿羽,就凭你也想玩死本岛主,真是痴心妄想,本岛主现在就送你们下地狱!”她双环在空中一掀,两股强劲的罡流呼地向段鸿羽和左含冰涌了过来。这两股罡流腥臭难闻,直让人作呕。 段鸿羽和左含冰不敢接招,忙向两边跳开。 两股罡流正打在院内两棵金丝楠树上,两棵百年古树瞬间被击得四分五裂。 这时,白云扬、白云逸来到近前。两兄弟不管不顾,仗剑便要往上闯,段鸿羽大声道:“云扬、云逸,不要过去,危险!” 白云扬、白云逸这才咬牙忍住了。 连城玉哼了一声道:“段鸿羽,你口口声声说要除掉本岛主,现在本岛主就在眼前你都不敢过来,你连上官金鹏都不如,真是笑死人了!” 段鸿羽、左含冰仍是不为所动,两人双剑直指连城玉的咽喉,密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连城玉终于忍不住了,一声尖啸,猛地蹿上前来。她深知自己陷于绝境,便将自己的潜能发挥到极限,但见双环飞在空中,卷起一阵阵黑色的气流,威猛无伦。 战天伦抢到连城玉身后,双笔疾起,照她后心便刺。 连城玉听到风声赶紧回头,手只轻轻一扬,战天伦的龙蛇判官双笔便飞了出去。 唐马见三哥危险,赶紧上前抱住战天伦,纵身向外跳去。 连城玉高声喝道:“哪里逃?”龙环起处,一股巨大的气流过后,战天伦和唐马同时被卷倒在地上。 唐马不顾身上剧痛,上前扶起战天伦道:“三哥!” 战天伦咬牙道:“这女魔头的武功当真阴毒!”两人知道武功稍弱,一时不敢再上前招惹。 连城玉恨透了段鸿羽,双环再起,以毁天灭地的气势向段鸿羽直压下来。 段鸿羽并不和连城玉硬抗,身形轻轻一跃,借助一股气流飘到一旁。连城玉用招过猛,双环砸在地上,只留下两个没腰的巨坑。群雄看在眼里,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段鸿羽一个鱼跃跳起,急出一剑飞刺连城玉后颈。 连城玉高高跃起,双环一挥,再次向段鸿羽砸下。 段鸿羽身形飘忽,便在连城玉身下滑了过去,这一下也是险到了极处。他刚滑过连城玉的两招便砸到了,地上顿时又多了两个巨坑。 第三十三章 陷入绝境 连城玉正要回身结果了段鸿羽,左含冰瞬间欺到近前,一剑正刺在她右肋之上。连城玉的身体一下被刺穿,鲜血顿时喷溅出来。她大吼一声,举双环照左含冰便砸。 左含冰一个轻巧的大翻身,已在双环砸落之前飞了出去。 连城玉倒退出数步方才站稳了。 阮红玉甩开纠缠将连城玉扶住,急道:“姑娘,你伤的怎么样?” 连城玉道:“干娘,敌人太过强大,我们快快离开这里!” 这时,段鸿羽、左含冰率群雄围了上来,连城玉和阮红玉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本来连城玉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现在才知道根本无力回天,说道:“干娘,不可恋战,我们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阮红玉身经百战,知道仅凭她们两人想从这么多高手中杀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便道:“姑娘,你快快离开,我截住他们!” 连城玉急道:“干娘,我们一起走!” 阮红玉道:“你快走,不要管我!” 连城玉还要再讲,阮红玉厉声道:“你快点走便是了,再晚谁也走不了了!” 连城玉和阮红玉一向情同母女,但在此生死关头也只能保住一人了。连城玉一咬牙道:“干娘,那你多保重!”说罢,飞身向后跃去。 群雄怕连城玉脱逃,同时纵身向前欺去。 阮红玉双剑骤起,一片光幕瞬间横在群雄面前。 群雄眼见剑势宏阔,不得不停下身形,连城玉趁机跃出人群逃命去了。 战天伦咬牙道:“被女魔王就这么逃了,可真是后患无穷!” 段鸿羽道:“无妨,她也只能逃过一时,先杀掉这女魔头再说!” 群雄便都向阮红玉围了上来。 阮红玉双手紧握阴阳双剑,竟没有丝毫的胆怯。 段鸿羽道:“阮红玉,你欠了那么多血债,今天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阮红玉骂道:“小贼,老娘会怕你么?有种你们全都上来,和老娘杀个痛快!” 段鸿羽大怒,上前便要宰了阮红玉。 战天伦道:“十弟!这样的角色根本用不着你出手!” 唐马也道:“不错!十弟,你只管在一边瞧着便是了!有我们哥俩就够了!” 段鸿羽便送剑归鞘,笑道:“也好,那这个机会便让给你们了!” 群雄退到一边,人圈中便只剩下了阮红玉、战天伦、唐马三个人。 阮红玉左右观察良久,突然一声暴喝,身形起处,一招“双蛇出洞”急捅战天伦双肩。她是欺战天伦年纪稍长,这才拿他作为突破口。 战天伦眼见剑到,龙蛇双笔猛力向外一开。 四件兵器凌空砸在一起,战天伦身形微微一晃,暗道:“女魔头好深的功力!”他双笔在里边,就势向前一探,急攻阮红玉两肋。 这时,唐马已纵身扑到近前,一对分水峨眉刺风一般递到阮红玉的后心。 好个阮红玉,眼见腹背受敌,凌空一个筋斗高高翻起,等身体下落之时,双剑向下一挥,疾斩唐马头顶。 唐马没想到一下竟被这女魔头抢到有利身位,千钧一发之际,猛一翻身,双刺向上一挥,正抵住阴阳双剑。他的功力远不如阮红玉,被震得猛地向下摔去。 阮红玉双剑不收,只想一举将唐马刺杀于剑下。 战天伦大喝一声,双笔急攻阮红玉面门。 阮红玉阴剑往外一扫挡开双笔,阳剑仍是照刺不误。 唐马借这一缓之机,就势一滚脱离险境。 阮红玉阳剑刺在地上,直没至柄。 战天伦、唐马重新发起强攻,四件兵器眨眼间又已攻到阮红玉身前。 阮红玉猛一拔剑,那剑便如拔萝卜一般破土而出,她手腕轻轻一晃,被她宝剑带出的土块便如炮弹一般砸向战天伦和唐马。 战天伦和唐马笔刺齐飞,只听一阵“叮当”乱响过后,一片土雨反向阮红玉射了过去。 阮红玉高高跃起,这片土雨便在她身下飞了过去。 战天伦和唐马瞬间凌空旋起,展眼间向阮红玉攻出十数招,这三人用的全都是短兵器,双方从空中一直打到地上,谁也没能占到上风。 若在平日,战天伦和唐马谁都能和阮红玉战个平手,无奈今日阮红玉已是视死如归,完全没有顾忌,兄弟二人围着阮红玉猛攻,一连过了百余招也没能擒服对手。 三人在月光下激战,每一声兵器的撞击都敲击在群雄的心上。左含冰轻声道:“哥哥!阮红玉武功高强,加上困兽犹斗,仅凭战寨主和唐寨主只怕难以获胜!” 段鸿羽道:“无妨,我三哥、八哥都不在阮红玉之下,时间一久,她必抵挡不住的。” 落日大旗常百威一时按捺不住,大声道:“我们这么多人还容她如此嚣张,待我上去助战寨主和唐寨主一臂之力!”说罢,身形一起杀入战圈。 这三大高手联手何等之强?不要说小小的阮红玉,就是连城玉在场也未必能讨到便宜。又过了五十余招,阮红玉渐感不支,步法零乱,额头也已见了汗。 段鸿羽直到此时才长舒了口气。 酣斗之中,阮红玉一个猝不及防,正被战天伦的蛇笔刺在后背上,顿时血满衣襟,哪知受伤后的阮红玉非但没有示弱,反而更加勇猛,只见她口中哇哇暴叫,一对阴阳双剑倏进倏退,一时战得三人也是胆战心惊。 白云扬见阮红玉满身是血,势如疯虎,说道:“师父,这女魔头如此凶猛,莫不如大家一起上去宰了她,万一被她伤到人可是得不偿失了!”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这女魔头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这一轮过后,她便无力回天了。我三哥、八哥、常头领不是斗不过她,而是不想受伤。他们有心避过一时,就是在等待良机,这女魔头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 果如段鸿羽所言,没过三十招,阮红玉已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明显已经跟不上三人的节奏。 战天伦看准机会,一招“龙升虎跃”猛地拍出,双笔正砸在阮红玉后背上。 阮红玉突然中招,猛地向前扑倒。 第三十四章 趁机要挟 常百威手疾,旗枪瞬间展开,大旗一下将阮红玉的脖子卷住。 阮红玉窒息难受,赶紧扔了双剑,用手死死抠住大旗。 唐马更不手软,双刺猝然出手,正捅在阮红玉的前胸上。阮红玉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冲口而出。 常百威回手一甩,直将阮红玉摔出三丈开外。 阮红玉倒在地上,从身上各处伤口不断涌出血来。她不断地扭动身躯,看来是痛苦之极了。 唐马跳到近前,扬起分水峨眉刺叫道:“女魔头,你也尝尝分筋碎骨滚花肉的滋味儿!” 段鸿羽道:“八哥!算了!毕竟她也是苦命人,就给她个痛快的吧!” 唐马手起刺落,结果了阮红玉的性命。 这时,阚叼肉、沐长风率四荒山各家寨主走上前来拜谢。 段鸿羽忙率群雄还过礼。 阚叼肉让各家寨主退到一边,走到段鸿羽身前悄声道:“段公子,如今金满堂已经伏诛,四荒山太平无事,还请段公子率群雄退出四荒山,以免发生冲突。” 唐马道:“阚叼肉,是你亲口答应等剿灭金满堂一党便将四荒山并入我振天军的,怎么一涂脸就不认帐了?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阚叼肉忙道:“唐寨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吓死我阚叼肉也不敢耍笑众英雄。只是收降是件大事,可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事。何况天色都这么晚了,万一有金满堂的旧部趁机对你们下手,伤了和气可不好!各位英雄只管放心,等明日一早,在下定亲自率部众打开山门请振天大军进山。” 唐马道:“我不管,反正四荒山是老子打下来的,老子就呆在这里不走了!” 阚叼肉一时大为尴尬。 段鸿羽一想阚叼肉确实也有难言之隐,群雄如果在四荒山硬赖着不走,不成挟持阚叼肉了吗?四荒山的人肯定不服,只能把矛盾进一步激化,便道:“阚寨主所言极是,我们撤出四荒山便是!” 唐马急道:“十弟!我们费了这么大劲,难道白打了不成?” 常百威也道:“不错!出去容易,再想进来可难了!” 左含冰道:“你们不必担心,哥哥自有道理!” 群雄听左含冰也这样说,才不敢多嘴了,乖乖随段鸿羽撤出了四荒山。 计远朋和袁天化带军兵已在山前等候多时,见段鸿羽、左含冰率群雄从四荒山出来,赶紧迎上前来。袁天化问道:“公子,不是说好的四荒山要投我振天军的吗?怎么都撤出来了?” 段鸿羽道:“是阚叼肉让我们出来的!他说明天一早定会率四荒山的人马前来归降!” 计远朋急道:“段公子,阚叼肉这个混球根本不可靠!你怎能这么草率就答应了他?” 段鸿羽道:“这样也好!如果阚叼肉内心不服,我们便是暂时收降了他,只怕以后也会出事的。他要是还想打,我们索性一次将他打服,那样再接收四荒山就是瓜熟蒂落了!” 群雄听段鸿羽说得如此慷慨,都是豪气大升,各自回营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段鸿羽和众头领在帐中坐定,只派战天伦率一小队军兵上四荒山和阚叼肉接洽。 过不多时,战天伦怒气冲冲走进帐来,口里还不住地叫骂。 段鸿羽站起身来问道:“三哥,出什么事了?” 战天伦道:“十弟!你可别问了,我们被阚叼肉那老小子耍了,他根本没有投诚的意思。四荒山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军兵,比往日还要蛮横,我们前去找阚叼肉谈话,四荒山的人根本不让靠近。” 唐马拍案而起道:“我早说过这狗贼肯定没安好心,你们偏偏不信。他现在果然耍起流氓来了,待我率一队军兵打破山门,将他生擒于帐下。” 段鸿羽道:“八哥稍安勿躁。三哥!四荒山的人都是怎么答复的?” 战天伦道:“四荒山的人说要归顺我振天军也行,可我们必须得把……得把计姑娘先送到四荒山去和阚叼肉成亲!” 群雄闻听此言无不气得咬牙切齿,大骂阚叼肉真是比流氓还不要脸。计远朋更是火冒三丈,非要进山去宰了阚叼肉不可。 段鸿羽把帅案也掀翻了,高声道:“既然阚叼肉如此不讲信义,我们即刻攻打四荒山,直到他什么时候不想打了,我们再收兵。” 群雄一声呐喊,便要亮家伙。 这时,计小雨走上前来道:“段大哥请息怒,众英雄也慢动手!” 段鸿羽道:“计姑娘,你只管退到一边,这不关你的事!” 计小雨道:“段大哥,你让众英雄别打了,我愿意嫁给他!” 一听计小雨的话,群雄都懵了,谁也不相信计小雨说的是真心话。段鸿羽道:“计姑娘,你别说傻话了,快让开吧!” 计小雨道:“段大哥!我是认真的!” 计远朋跳到近前道:“小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想好了!” 计小雨道:“爹,女儿说的当然是真心话。自古军中无戏言,我怎敢在群雄面前撒谎?” 段鸿羽道:“计姑娘,段大哥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是怕再杀得血流成河,才想牺牲自己成全大家,可这对你也实在太不公平了。我们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 战天伦道:“不错!计姑娘,你不必担心,连秦天霸、金满堂、连城玉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况他小小的阚叼肉了?用不了三五日,我振天军一定可以打进山去,阚叼肉这么侮辱你,我们让他跪在地上向你赔礼道歉!” 唐马也道:“计姑娘,你也不想一想,凭他阚叼肉怎敌得过我振天大军?他撑不了几时的!” 计小雨一抱拳道:“各位英雄的好意我领了,可小女这次是真心想要嫁给阚叼肉,和振天军无关!” 群雄见计小雨执意要嫁给阚叼肉,才不敢多嘴了。段鸿羽和计远朋更是急得团团乱转,不停地劝说计小雨。 计小雨始终没有松口,只说自己喜欢阚叼肉,非要嫁他。 段鸿羽和计远朋劝说不了计小雨,只得答应下来。这可不是小事,段鸿羽马上派人去给计小雨置办嫁妆。 第三十五章 皆大欢喜 忙了整整一天,才终于准备完毕。段鸿羽传下令去,在营中张灯结彩,祝贺计小雨和阚叼肉的婚事。 四荒山的人看到振天军这边忙碌,也赶紧为迎娶新娘做准备。双方虽然都在准备婚事,可谁也信不过谁,而且都窝着一肚子火,在置办新婚用品时在附近镇上就干了好几架,两军阵前更是如临大敌,这样的场面也真是前所未见了。 当天夜里,四荒山的聘礼便到了。 振天军这边一点好气色也没有,将四荒山的人狠狠妥落一通。四荒山的人连段鸿羽和计远朋都没见到就灰溜溜地回去了。 第二天中午,四荒山接亲的队伍到了。阚叼肉脸红脖子粗的,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吓的,迎亲队伍虽然表面上吹吹打打,可无不是腰悬利刃,随时准备厮杀。 等计小雨被接入四荒山后,段鸿羽传下令去,让振天军随时准备作战。 第二天一早,段鸿羽刚从床上起来,便有军兵进来说四荒山山门大开,阚叼肉和计小雨率军来到营前。 段鸿羽忙率群雄从营中出来。只见阚叼肉被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结实,计小雨手里拿着棍子在后面跟着。 来到近前,计小雨厉声道:“还不快快跪下?” 阚叼肉赶紧跪倒在地上,吓得头也不敢抬。 计小雨也跪倒在地,高举木棒道:“段大哥!他行此不义之事,我将他绑到两军阵前,任凭您处置便是。” 段鸿羽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赶紧将他夫妇搀起,并亲自给阚叼肉松了绑,当场宣布四荒山正式并入振天军,改编为第七军团,并由阚叼肉、计小雨夫妇统帅。 虽然经过了些许波折,但谁也没有料到结局竟是如此圆满,双方士兵无不欢呼雀跃。 段鸿羽率振天军进入四荒山,四荒山的喽啰兵夹道欢迎,欢喜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段鸿羽在上山时见四荒山暗堡星罗棋布,一眼望不到边际,回头问阚叼肉:“兄弟,四荒山修了如此多的暗堡,这得要多少军兵驻扎?如此下来,用于实战的兵力便不多了!” 阚叼肉道:“哥哥有所不知,那些暗堡有些都是假的,而且越显眼的暗堡越假。我们这样做,就是要转移敌人的注意力,其实四荒山真正的兵力并不在这些暗堡中,那些高大的暗堡里平日更是空无一人!” 段鸿羽望着起伏的山峦,似乎若有所思。 唐马见段鸿羽一副痴痴的样子,笑道:“十弟,我们都进山了,你还瞎想什么?” 段鸿羽突然一握拳头,大声道:“不好,坏了!” 他这一声叫喊直把众人吓了一跳。阚叼肉道:“哥哥,怎么了?” 段鸿羽道:“我把藏宝图毁了的事坏了!” 计远朋和计小雨一听藏宝图忙走上前来。计远朋问道:“段公子,你说的可是雾灵山宝藏的事?” 段鸿羽道:“正是!” 计小雨道:“雾灵山上全是乱石头,没什么遗憾的,那藏宝图毁了便毁了吧!” 段鸿羽道:“不对!陈友谅留宝藏复国之事应该是真的。那藏宝图上共有七个点,六黑一红,我们当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红点上,难道宝藏就不能藏在那些黑点上吗?” 计远朋道:“应该不会错的!红点只有一个,黑点却有六个,红点所示应该是宝藏所在。” 段鸿羽道:“此言差矣!谁说宝藏就只能藏在一处了?难道陈友谅就不会把宝藏分埋六份,用黑点标注吗?” 计远朋的脸色也严肃下来道:“段公子,你是说陈友谅点那个红点就是为迷惑世人?” 段鸿羽道:“正是此意!” 计远朋喃喃地道:“陈友谅一向诡计多端,倒也有这种可能!” 唐马道:“十弟,那怎么办?” 段鸿羽叹道:“此事也只能过些天再说了!” 振天军暂时便在四荒山休整。 这天夜里,段鸿羽尚在睡梦中,忽听外面有吵闹声。他赶紧从床上起来,拔剑打开房门,却见有两条人影跪在门前,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将守门的卫兵隔在外边。段鸿羽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人也不答话,只管在地上跪着。 段鸿羽好生奇怪,暗想真是什么人都有,什么也不说,跪在地上还不起来了,借着月光仔细一瞧,不禁失声道:“霍龙标、李云轻,原来是你们!” 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关云太保霍龙标和红线女杰李云轻夫妇,李云轻怀里紧抱着虎儿。虎儿一见段鸿羽,喜得手舞足蹈,不断地喷口水。 段鸿羽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快站起来讲话!” 霍龙标道:“段公子,我们夫妻不是人,一直想害你,没想到您大仁大义,保住了我霍家骨血,我夫妇是来向你谢罪的,直到你原谅我们为止。” 段鸿羽赶紧将霍龙示夫妇搀起,将他们让进屋中。远处那汉子也跟进屋来,正是金臂伤熊易飞升。 那些卫兵见都是段鸿羽的朋友,这才送刀归鞘。 四人落座,段鸿羽惭愧地道:“骆堡主的事——” 霍龙标忙道:“段公子,我们都知道了,骆莲池遇害的事并不怪你,现在秦老贼和金满堂也死了,此事便过去了!” 谈到骆莲池的遇害,众人都是悲伤不已。 李云轻道:“段公子,我们现在终于相信你不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了,看来害死他的一定就是连城玉了!” 段鸿羽道:“不错,杀死公子的就是连城玉!你们也不想一想,当时飞云堡的暗室根本无法进入,肯定是霍公子自己打开房门将连城玉放进去的。连城玉是个女妖精,公子一定是被他迷住了,为了她甚至不惜抛弃了怀有身孕的李素梅!” 霍龙标把虎儿往床上一放道:“段公子,虎儿便交给你了,我们现在就去灵芝岛!” 段鸿羽道:“二位不要操之过急!” 李云轻道:“段公子,我夫妇只有霍通一个儿子,是以无论如何也要杀了连城玉为我儿报仇,留连城玉在世上,说不定还会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上。” 第三十六章 群情激昂 段鸿羽道:“可连城玉实力仍很强大,仅凭你们三人根本斗不过她!” 霍龙标道:“无妨,连城玉并无准备,我们完全可以偷袭她。” 段鸿羽道:“那也不行!连城玉诡计多端,你们是她的仇人,她一定会对你们提高戒备的,你们想接近她谈何容易?” 霍龙标咬牙道:“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饶了那女魔王,实在不行便和她拼了!” 段鸿羽道:“要报仇也不能义气用事。霍庄主,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振天军也正在盘算扫灭灵芝岛,三位若不嫌弃,便暂时住在我振天军中,我们共同对付灵芝岛,不但可以为公子报仇,还可为我中原武林除一巨魔。” 易飞升道:“大哥!此计可行!单凭我三人对付灵芝岛未免有点势单力孤,如今得到振天军的攘助,不要说小小连城玉,便是整个灵芝岛也不在话下了!” 霍龙标道:“既然如此,便全凭公子安排了!” 段鸿羽也不耽搁,用罢早饭,马上召集众头领商议讨伐灵芝岛的事。 群雄到齐。段鸿羽道:“各位兄弟,经过此次四荒山大战后,江湖形势已经完全明朗。如今天下绿林形成了两大派,一为振天军,一为灵芝岛,现在已到了我振天军和灵芝岛最终决战的时候了,还请各位畅所欲言,共商征讨灵芝岛的大计。” 唐马当即拍案而起,大声道:“十弟!你这样想就对了,其实我们早该对灵芝岛动手了。没什么好商量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这就兵发灵芝岛,凭我振天军的高昂的士气和强大实力,扫灭灵芝岛根本不在话下!” 白家兄弟盼着报仇都快盼出犄角来了,一听师父要攻打灵芝岛,不禁大喜过望,白云扬道:“师父,唐寨主说得对,只要师父下决心要讨伐灵芝岛,我兄弟二人甘愿做前锋!” 唐马气道:“你们两兄弟滚一边去,这前锋的位子非老唐我莫问了!你们两个别总是没大没小的。” 白云逸道:“唐寨主,我们也没说不带你呀!你做正印前锋,我们做副印前锋还不行吗?” 唐马道:“你们两个小东西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想给我做副手,我老唐可丢不起这个人!” 白云扬道:“那我们给你做跟班如何?反正你只要肯带上我们打第一仗,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唐马道:“这还差不多!” 群雄听了三人的谈话,无不哄堂大笑起来,对灵芝岛的蔑视已是溢于言表。 战天伦突然长舒口气道:“进攻灵芝岛,依我看还是小心为上!” 唐马道:“三哥!你怎么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振天军现在多少英雄?实力可是远远超过了灵芝岛,连城玉又是有伤在身,还怕什么?” 战天伦道:“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灵芝岛,不要说有在座这么多英雄,便是我战天伦一人也敢前往,只是别忘了灵芝岛只是大清的一枚棋子。我们进攻灵芝岛,多尔衮能坐视不顾吗?” 唐马道:“那也得打,我们也不能被大清的名头吓往了!” 在场群雄都是纷纷请战。 左含冰道:“各位英雄急于请战是件好事,可战寨主说得倒也有理!连城玉是大清谋取我华夏的重要一环,我们和灵芝岛开战,实是等于和大清开战,这可是关系到天下格局的大事情!” 唐马道:“军师,你什么时候竟也变的和我三哥一样婆婆妈妈的了?” 左含冰道:“不是婆妈,而是我们要认真对待我们的对手,绝对马虎不得。就拿灵芝岛来说,我们要攻下来,绝不像唐寨主说的那么容易!” 唐马道:“有什么困难的,我倒要听一听!” 左含冰道:“灵芝岛不同于江湖其它帮派,它拥有强大的水军,一直霸居江河湖海之上。倘若在陆地上交手,我振天军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将其击溃,可一旦到了水上,只怕连一成也没有了!” 唐马道:“江湖上有谁不知道我唐马是第一水中好手?任它多大的风浪,唐某都是如履平地。” 段鸿羽道:“八哥!你倒痛快了,其它人呢?单凭你自己又怎能和灵芝岛数万大军抗衡?” 一提到灵芝岛的水军,群雄都不禁皱起了眉头。战天伦道:“灵芝岛有战船近千艘,而且都是最好的战船,它们的水军也是训练最有素的,想将其打败,势比登天!” 段鸿羽道:“三哥!上次小弟闯灵芝岛时,大哥是从哪里搞来的船只?” 战天伦道:“那都是临时征集的民船。” 段鸿羽道:“我们现在依然可以征集民船。” 战天伦叹道:“现在早已不同过去,到处都是战乱,民不聊生的,再想征集到那么多的民船可不容易了!” 段鸿羽道:“看来进攻灵芝岛只能再等一等了,这段时间里我们要加紧购买船只,训练水军。清军很快便要南下,碧清湖可通长江,要是被清军得到这样一支强大的水上力量可麻烦了!” 唐马道:“十弟!这个任务就交给八哥好了!” 段鸿羽道:“也好!八哥!你找一隐蔽优良之地作为我军水军基地,大力发展。我们绝不能把目光只盯在灵芝岛上,要建一支让清军都为之胆寒的水师!” 唐马道:“十弟!你只管放心好了!八哥别看在陆上不行,水上功夫可是天下第一,不出三个月,保证让我振天军拥有一支精良的水上大军!” 段鸿羽道:“如果这样可是太好了!” 左含冰道:“可小弟还有一事担心,我们这样和灵芝岛杀个你死我活,万一引起清军大规模的报复可坏了!” 唐马道:“来便来,怕他做什么?我们就是抗清的,哪有怕打仗的道理?” 白云扬、白云逸齐声道:“不错!清军要是敢来,我们便和他们拼了!” 左含冰道:“战争不是儿戏,哥哥想打灵芝岛,小弟不敢阻止,可既然要打,我们索性就把它打成一场整个天下对清军的大反攻,这可比仅凭我们振天军单独行动强太多了!” 战天伦道:“左兄弟说得有理!但不知怎样做才能形成全天下的大反攻?” 第三十七章 再次南行 @@ 左含冰叹道:“其实以小弟以前的设想,我军应该避开决战,保存实力,加快发展,以做后图。如果一切顺利,三五年后,振天军便可以发展至五十万人,如果给我们七八年,只怕能发展到百万。到那时,已根本用不着大顺和大明,仅凭我振天军就足以和清朝抗衡了。我们哪怕打输一千次,只要在最后一场大决战中将清军击溃就@@ 第三十八章 大闹马府 铁岩一见虎头光棍和关猛,不禁龇牙一乐:“哎呀!原来是虎兄和关兄,没想到你们兄弟竟找到府上来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不走正门,却砸起门来了?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府上?” 虎头光棍厉声道:“铁老大,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你赶紧给我让一边去,老子非一镩镩死马士英那老贼不可!” 铁岩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便和我说说!” 关猛哼了一声道:“你能做得了马士英的主?” 柳恨道:“二位!我们没有金钢钻,也不揽那瓷器活,说能作主,当然是能的!” 虎头光棍道:“那好!你回去告诉马士英那老匹夫,赶紧把张金宝和张金定给我交出来,他敢拖延,小心我二人打进门去,拆了他的鳖窝!” 铁岩一愣:“虎兄!你和那张金定是什么关系?” 关猛道:“实不相瞒,张金定的哥哥张金宝是我们的磕头兄弟,如今马士英的三公子马太打伤了张金宝,强行将张金定抢到府上,这他妈还有没有王法了?” 铁岩脸色一下沉下来道:“虎爷!如果是别的事,看在我们多年老友的份上,你又为官府出过大力,这事便算过去。可今天的事却是不行,你也不想一想,马公子的事也是你管的?实不相瞒,马公子可是铁了心要娶张金定了,你如果非要趟这浑水,便只有死路一条!连哥哥我也救不了你!” 虎头光棍道:“铁老大,我虎头光棍白白跟你混了那么多年,真没想到你竟然和那夏千寻、马士英是一槽子的马,都是抢男霸女、无恶不作之辈,你再不闪开,别怪我二人不今旧日之情了!” 铁岩冷笑一声道:“你还有脸提旧日之情。你也不想一想,当日剿灭飞蛾军是多么重大的事?你兄弟二人连句话也没有,说走便走了。实话与你们讲了,要不是老哥哥我在夏大人、马大人面前极力为你们开脱,你们两个混蛋便是一百条命也没了,没想到你们竟如此不知趣,得了那么多便宜还不知自重,竟敢打到马府来,你们也真是胆大包天!” 关猛道:“去你妈的!老子才不怕他马士英呢!我们就是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快让马士英那老犊子滚出来,我和你说不着!”其实虎头光棍和关猛一向横行霸道,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强抢民女的事以前也干过,只因这次是磕头兄弟被打,义妹被抢,这才压不住火闯到马府来的。 段鸿羽道:“虎头光棍是一根筋,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下夏府可热闹了!” 左含冰叹道:“只怕以他们的武功只能是赔了夫人又要折兵了!” 铁岩道:“虎兄,你且听哥哥一句,这件事你真的管不了!” 虎头光棍三停分水狼牙镩向前一指:“铁兄,我义兄的妹妹便如同我虎头光棍的妹妹,这事我管不了也得管,谁也劝不开,你再不闪开,我可动手了!” 铁岩急道:“你可真是糊涂,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虎头光棍大声道:“得罪!”身形向前一欺,照铁岩心口便是一镩。 柳恨手一抖,九节链子枪一下缠在狼牙镩上,高声道:“虎头光棍,连铁老大你也敢打,你疯了?” 虎头光棍道:“不错!我确实疯了!” 柳恨道:“我再问你一句,到底走不走?” 虎头光棍道:“问一万句也是白问!何必多言?看镩便是!”回镩向柳恨身上捅去。这一下劲力极大,狼牙镩带着链子枪向柳恨扎了过去。 柳恨对虎头光棍功力预判有误,一时没拉住,好悬没狼牙镩刺在小腹上。她勃然大怒,手一扬,链子枪瞬间甩开狼牙镩,她劲腕一甩,狠狠一枪飞刺虎头光棍面门。 虎头光棍叫道:“好毒的手!”将狼牙镩在空中一竖,只听“当”的一声,九节链子枪正扎在狼牙镩的上,顿时暴出一团烟花般的火星。虎头光棍稳如泰山,狼牙镩在空中竟然纹丝未动。 柳恨心头也是一凛,暗道:“他是平竖镩锋,我全力进攻都没能撼动他的狼牙镩,看来老大说得没错,这厮倒有一股子蛮力!” 铁岩厉声道:“柳妹,你且退下,让为兄来战他!” 柳恨道:“大哥!你只管看着,还轮不到你出手!”话音落处,以枪作鞭,猛向虎头光棍左耳砸来。 虎头光棍叫道:“好枪!”飞镩向上一架。链子枪在镩杆上打个卷,直向虎头光棍面门划来。 虎头光棍赶紧低头,这一枪便贴着他脸颊飞了过去。 关猛骂道:“死鬼脸,好毒的手!” 柳恨最恨别人骂她毁容之事,甩开虎头光棍,抖手一枪向关猛当头便是一下。 关猛知她链子枪诡异,不敢迎挡,赶紧跳到一边,他脸皮厚,做个鬼脸笑道:“没打着,再来,死鬼脸!” 柳恨都快气疯了,正要过去和关猛拼命,虎头光棍的狼牙镩又分上中下三路攻到了,这三镩招招狠毒,无一不直指柳恨死穴。 眼见无路可逃,柳恨呼地腾身跃在空中。那三镩便在她脚下刺了过去。柳恨在镩锋上轻轻一点,借力猛向虎头光棍扑了过去,手中链子枪如毒蛇一般卷向虎头光棍的脖子。 虎头光棍不及迎架,只得一缩脖子,好不惊险,这一枪直从他头顶上飞了过去,铁链飞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柳恨也不收招,手只轻轻一晃,接连两枪刺出,分取虎头光棍二目,这两枪更见凌厉,霸道纵横。 虎头光棍暗叫不好,赶紧一个“虎卧平阳”倒在地上,两枪虚刺空中,便如毒蛇吐信般一探即回,柳恨早将链子枪的功夫用到炉火纯青。 虎头光棍叫道:“你也尝尝虎爷这一下!”狼牙镩向上一举,一招“举火烧天”直刺柳恨双足。 柳恨在空中一劈腿,狼牙镩便在她身边划了过去,她大叫一声“着!”链子枪如同一串冰柱直扑虎头光棍面门。 虎头光棍大惊失色,赶紧奋力向下一溜,终于在链子枪到来之前滑了出去,只听“扑”的一声,柳恨的链子枪透入大地,直没至把手。 第三十九章 一场好战 @@ 虎头光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还没等他立稳身形,柳恨一声暴喝,链子枪瞬间在地上拔出,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奇功,链子枪竟带出好大一片泥土,如同一个巨大的土伞。她手只轻轻一扬,这只土伞便向虎头光棍砸了过来。 虎头光棍一声厉吼,高举狼牙镩向土伞拍去。土伞哪经得住这一重击?顿时化作一场土@@ 第四十章 猛中有诈 @@ 便在这时,夏千寻已退到了马府门前。 虎头光棍见夏千寻已是退无可退,心下狂喜,将全身功力运于一镩之上,以粉碎大地的气概向夏千寻猛力拍去。 这一声巨响直震得整座南京城都晃了一晃,把虎头光棍本人直震出去一丈多远,狠狠地摔在地上,手里的狼牙镩也脱了手,可他心里却爆开了花,能拍死夏千@@ 第四十一章 月下奇踪 @@ 虎头光棍道:“段公子,你怎么也到南京来了?” 段鸿羽便将此行的目的向两人讲述一遍。 虎头光棍道:“段公子,那马老贼早就该死了,你还见他做什么?干脆我们合兵一处,平了他的马府算了!” 关猛一拍胸脯道:“不错!段公子,有我关猛作后盾,你只管放心,定能将马士英打得跪地求饶@@ 第四十二章 愁煞美人 @@ 王婆道:“你这小丫头可真是不识抬举,实不相瞒,凭我家少爷的人品、长相,京城里哪家姑娘不是望眼欲穿了往府是里盼?偏偏遇上了你这么个瞎眼的,也不知我家少爷是犯了什么病,越是不理他的就越放不下。我可告诉你了张金定。京城里的美女有的是,趁着我家少爷现在对你还感兴趣,快快把握了机会,等哪天我家少爷看@@ 第四十三章 佳人还愿 @@ 左含冰见段鸿羽平安出来,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来。两人躲开马府的眼线,悄悄回到客栈之中。 虎头光棍和关猛已经在房间里等候多时了。关猛道:“段公子,你们可回来了,把我们都急死了,你们倘若再不回来,我们就杀过去了!” 这时,铁冰心和上官虹英推门闪进屋来。铁冰心道:“段大哥,怎么@@ 第四十四章 移花接木 马府的人刚离开,那逃走的黑影便又闪进了观内,此人正是段鸿羽。他悄悄走进殿内,只见左含冰、上官虹英、张金定、虎头光棍、关猛正在热情洋溢地交谈。原来,段鸿羽见张金定身材和铁冰心差不多,便想用调包计换出张金定。一来可以救出张金定,二为也可以让铁冰心打入马府。他昨日让张金定不要换衣服,今天一早就到南京的集市上去购买同样的衣衫和帷帽。哪知想买到一模一样的衣服帽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三人这才落到了后面。等三人来到观外时,张金定都转身要离开了。本来段鸿羽的原计划是想让左含冰为张金定算命,再借机用铁冰心换掉张金定的,眼见已经来不及了,他才跃到殿顶砸落瓦片,以便起众人惊慌。王婆毕竟不会武功,一听有动静,马上吓得瘫在了地上,铁冰心赶紧跑到前边,将张金定推到一旁,左含冰、虎头光棍、关猛用身体把张金定挡在身后,这才蒙混过关的,实是惊险已极。 张金定一见段鸿羽,忙跪倒在地道:“多谢段大侠仗义相助!” 段鸿羽上前将张金定扶起。 张金定道:“段大侠,小女平安了,可我哥哥怎么办?” 段鸿羽道:“你不必为此担心,张兄不久也定会平安出来的!” 张金定道:“那位姑娘代小女进入马府,小女三感激不尽,可马府是龙潭虎穴,她可危险了!” 段鸿羽道:“你有所不知,代你进入马府的那位女侠是铁冰心铁姑娘,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侠女。她进入马府,不是她危险,马士英和马太才是真的危险了!” 张金定这才放下心来。 上官虹英道:“段大哥!马士英他们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万一看出点破绽,心姐非遭暗算不可!” 虎头光棍道:“不错!不如我们现在就杀到马府里去。我们和铁姑娘里应外合,血洗马府算了!” 段鸿羽道:“我们不能被一时的成功冲昏了头脑,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铁冰心在前呼后拥之下,一路进入马府之中。来到楼前,早有丫环婆子拥上来,将她搀到楼上。王婆不停地说好话,乐得合不拢嘴。要知道,这可都是她的功劳,马太都说了,只要她能说动张金定,就给她和老伴置办最好的寿衣棺材! 一到楼上,铁冰心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呆一会儿!” 那些下人听声音似乎有些不对,但想也可能是天冷冻的,谁也不敢多问,便都退出了房门。 铁冰心摘下宽大的帷帽,这才松了口气。 中午时分,有人喊她用餐,铁冰心躺在床上放下幔帐,让下人将饭菜端到屋中,她吃完再由下人端出。 晚上,铁冰心知道马公子不久便会来的,便吹灭灯在床前坐好。 过不多时,房门“咣”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晃进门来,嘻皮笑脸地奔铁冰心就过来了。 铁冰心站起身,灵巧地躲到一边去了。 马太一下扑倒在床上,直疼得他“哎呀”一声,公子帽也掉了,好不狼狈。 铁冰心站在窗前,抿嘴直笑。 马太笑道:“美人,你可直坏!”说着,又张开双臂又向铁冰心搂来。 铁冰心再次闪到一边,马太这回搂在了花瓶上。花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门外有马府家丁守着,一听到有动静,有人高声道:“三公子,怎么回事?” 马太骂道:“滚一边去,我和美人捉迷藏呢!”说罢,又张牙舞爪地向铁冰心扑来。 凭铁冰心的身手,别说一个马太,便是十个八个也扑不到她。没过多久,马太除了脑袋上多了五六个包,连铁冰心的衣襟也没有碰到。他累得呼呼直喘,坐在地上歇息起来。 铁冰心道:“公子,你怎么不过来抱我了?” 马太道:“美人太过乖巧,我搂不到!”说罢,掏出火折子便要点灯。 铁冰心怕露了馅,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不许点灯!” 马太道:“美人,不让点灯我怎么看你?” 铁冰心道:“那也不许点,人家害羞!” 马太道:“你我都是夫妻了,还怕什么羞?” 铁冰心道:“那也不行,白天我让你看个够,总之晚上不许点灯!” 马太把火折子扔在地上道:“那好,只要你答应和我好,不点就不点!”说罢,便伸出长长的嘴要亲铁冰心。 铁冰心厌恶地闪在一边。 马太道:“美人,你为什么不让我亲?” 铁冰心道:“你就会骗我,你对我其实根本就不好!” 马太道:“是哪个王八蛋说的?美人,我对你是真心实意地好,否则,我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把你接到府里来了!我要是敢骗你,便不得好死!” 铁冰心忙过来捂住他的嘴道:“我不许你赌咒发誓!” 马太还是头一次得到美人关照,一时心神荡漾,又张开双臂来搂铁冰心。 铁冰心再次躲开,马太便又扑了个空。美人就在眼前,可就是搂不到,直把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铁冰心突然小声抽泣起来。 马太奇道:“美人,我又没碰到你,你哭什么?” 铁冰心道:“奴家哥哥被你们关起来了,奴家放心不下,这才哭的!” 马太不快地道:“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你是说他呀!” 铁冰心道:“你说,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马太道:“你哥现在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铁冰心道:“你撒谎,你把他打坏了,他就在马府,你们指不定怎么折磨他呢!” 马太道:“自从你哥进了马府之后,我马太绝没有半点怠慢,只是他和你一样死心眼,如果早同意了,我又哪里会打他了?” 铁冰心道:“反正我也从了你,你就把我哥放了吧!” 马太道:“那可不行!我放了他,你万一和我翻了脸怎么办?” 铁冰心道:“我都答应了你,哪里还有反悔之理?” 马太虽混却不傻,说道:“那也放不得,只要你和我洞完房,明天一时我就把他放出来。” 第四十五章 成功绑架 铁冰心道:“你也不想一想,我们结为夫妻后,他就是你内兄了,你这么得罪他,他要是责怪起来,看你怎么办!” 马太一想也是,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不行,便道:“到时我向他赔礼道歉便是!” 铁冰心怕马太起疑心,也没敢强行要求他放人:“你不放便算了,到时可有你好看的!” 马太憋不住火,便又上来了。 铁冰心拦住马太道:“相公,我们都成了夫妻了,你何必别急在一时?” 马太道:“美人,你还要怎么样?” 铁冰心道:“实不相瞒,我今天出城时看见秦淮河真是太美了,我从来没坐过船,便想坐一回船。” 马太道:“那好,明天一早,我包一条最好的画舫,让你一次坐个够!” 铁冰心道:“不行,我现在就想去!” 马太道:“美人,晚上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别去了。” 铁冰心道:“你别欺我无知,秦淮河晚上才漂亮呢。反正夜也长,我们现在去正是时候,等玩够了回来再洞房不迟。” 马太道:“美人,都这么晚了,你就别折腾了!” 铁冰心泣道:“你还说对我好呢!我又没向你要金要银,要房要地的,就这么一点要求你竟也不能答应!” 马太道:“我不是不答应你,只是外边危险,要是被你哥哥那些朋友们知道了,非把你劫走不可!” 铁冰心道:“我都答应和你好了,他们哪里还敢劫我?我不跟他们去,他们还敢拉我不成?再说,要劫他们白天早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他们也不是真心想救我们兄妹出去,只是装装样子,在江湖朋友面前有个交待也便是了,只怕现在早离开南京城了!” 马太一咬牙道:“好!我马上安排人手,保护你去便是!” 铁冰心道:“不行!我要你亲自陪我去!” 马太一愣:“还要我亲自带你去?” 铁冰心道:“当然要你亲自去了?没有你,外面坏人那么多,我怎么敢一个人走?” 马太道:“可是——” 铁冰心又掉下泪来:“可是什么?原来你对我敢情都是假的,你为了我根本什么也豁不出去。” 都说女人最强大的武器是眼泪,这话一点不假,马太一个好色之徒就更招架不住了,咬了咬牙道:“也好!我这就吩咐人备马!” 铁冰心道:“不用了,就我们两人走!” 马太道:“可那太也冒险了吧!” 铁冰心道:“你也不想一想,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行动,才是明摆着让人前来劫杀。就我们两人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根本不会有人发觉的。” 马太一想倒也有理,他颇有几手功夫,平日里经常独自出去游玩。今日就算有铁冰心在身边,但他以为对方根本不会武功,再说南京城到处都是官军,只要他一句话,不怕没有帮手,便道:“也好!我们就一起出去!” 两人也不耽搁,戴好衣帽,从楼上下来。他们偷偷出了后门,一路向前行来。 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极为漂亮,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日子。马太非常高兴,有这样的美人在身边,只觉得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 铁冰心道:“相公你看,前面有辆马车,我们这样走太累了,雇辆车吧!” 马太高声道:“车夫过来!” 车夫听到喊声,赶车就过来了。 马太刚要问多少钱,只觉身子一下被拎了起来,接着就被到车厢里去了。他刚要骂这是怎么服务的,猛见身边坐着位横眉立目的大汉。他正在疑惑,只见铁冰心已经跳上车来。铁冰心摘下帷帽,大声道:“虎爷!快走!” 马太一见自己的新娘怎么瞬间变了模样,刚要叫喊,那胖汉早把小片刀递到他眼前,说道:“对不起,三公子!你被绑架了!” 马太这才回过神来,叹道:“绑得好呀!” 虎头光棍赶着马车在街道上穿行,最后拐进一座无人居住的破败院落。 段鸿羽、左含冰和上官虹英早已等在门前,一见马车进院,赶紧将门掩好。段鸿羽问道:“虎爷,怎么样?” 虎头光棍道:“段公子,你这计策太妙了,兵不血刃就把马太这混蛋弄到手里了,这回不怕马士英那老贼不乖乖听话!” 这时,关猛和铁冰心把马太揪下车来。马太看来心眼不少,一见这场面,不喊不叫,只是满嘴说好话。 段鸿羽一甩头,虎头光棍和关猛把马太关到地窖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群雄把马太从地窖中揪出,一起上了马车,由虎头光棍赶车,一路出城而来。 群雄来到古宁宫,将马太押进一个极隐蔽的房间里,由关猛专门看管。 一切安排妥当,段鸿羽道:“我们得派人前去和马士英接洽,不知有谁愿意前去?” 虎头光棍自告奋勇地道:“便由在下去吧!” 段鸿羽想虎头光棍和马士英、夏千寻、铁岩都是老相识,由他出面也好,便道:“一切按我吩咐去做,记住千万不要惹恼了那老贼!” 虎头光棍道:“公子只管放心便是!”说罢,跳上马下山去了。 一个时辰后,虎头光棍兴冲冲地回来了,一进院内便道:“段公子、左公子,这下可热闹了,马太被绑架的事把整个南京城都轰动了。全城大搜捕,比李自成进北京时都乱!” 上官虹英道:“马老贼是怎么说的?” 虎头光棍道:“马老贼果然舍不了他的宝贝儿子,忙不迭的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不久便会亲自上山来见我们的。” 群雄听了虎头光棍的回复,无不是大喜过望。 铁冰心道:“段大哥!马士英、夏千寻都是老奸巨猾,他们答复得这么痛快,不会是别有什么阴谋吧!” 左含冰道:“铁姑娘只管放心,马太在我们的手上,马老贼是舍不了他的儿子和我们同归于尽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山下突然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 群雄聚到山前一瞧,只见前方旌旗招展、刀刺枪目,出动的官军足有十万,真可谓声势浩大。 第四十六章 唇枪舌战 群雄谁也没想到官军竟如此兴师动众,无不大感意外。虎头光棍道:“他娘的,江北老百姓饱受清军屠戮也没见马士英皱一下眉头,如今他儿子被绑,竟出动了这么多军马,这老贼真是可恨!” 段鸿羽道:“早知马士英能下这么大的心思,我们不如把振天军调过来了,在这里打一场伏击战,如果能将这些军队全部收编过来,江南百姓可有福了!” 左含冰笑道:“能将大明朝廷搞得如此昏天黑地,我们便是真被大炮轰死也值了。” 群雄全部退回院内,关好大门。 不久,官军将古宁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听外面传来夏千寻的声音:“段鸿羽,本大人知道是你干的,你快快出来受死,再不出来,便万炮齐发,你等瞬间就会化为齑粉!你不要以为有三公子在手上便可以为所欲为了。马大人一向大公无私,决不能为了自己儿子就放过你们这些贼寇,你们在里面不出来只能被活活炸死,要是开门投降,马大人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群雄在殿内只管饮茶笑谈,对夏千寻根本毫不理会。 夏千寻扯着脖子喊了半天,见群雄根本不为所动,便道:“段鸿羽,你有什么条件全都讲出来,我夏千寻和你谈话!” 虎头光棍走到院中,高声道:“夏千寻,你快省点嗓门吧!段公子都交待过了,想和他谈,你根本不够资格,并让你有多远滚多远,赶紧让马士英亲自来谈!” 夏千寻气得咬牙切齿,但无奈对方有人质在手,赶紧回去找马士英商量。 过不多时,只听夏千寻道:“段公子,你快打开门吧!夏大人到了!” 虎头光棍这才打开了院门。只见马士英和夏千寻在一大群武将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虎头光棍大声道:“你们都退到一边,只马大人和夏大人可以进来!” 马士英和夏千寻无奈,只得让其余官军守在外面。 这时,段鸿羽率群雄已来到院中,将马士英和夏千寻让进殿内。 落座之后,马士英料定段鸿羽此行决不仅仅只是为了张金定这件事,便道:“段公子,你将犬子绑到此地,不知有何要事?” 段鸿羽道:“马大人,实不相瞒,在下将三公子请到此地也是无奈之举,清军现在势头很猛,不日即将南下,等清军一到,只怕南京危在旦夕,江南百姓可要生活在异族的铁蹄之下了!” 夏千寻道:“胡说,江南有雄师百万,猛将千员,何惧他鞑虏?他们要是敢率军南下,本大人自可带兵消灭!” 段鸿羽笑道:“夏大人既有如此神威,为何不在北方就消灭清军,非要等到敌人杀到眼前再动手?” 夏千寻怒道:“你——” 段鸿羽道:“夏大人,你不要欺瞒在下,江南之兵,根本没有多大战力,等清军来到,南京能守住一年就足以是个奇迹了!” 马士英虽然不是忠良,但一向视江南为自己的领地,一想到清军的强大,自己苦心经营的王国转眼便要灰飞烟灭,也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说道:“却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我振天军尚十数万众,再加上江北各路绿林豪杰,足有数十万人,江北百姓也无不翘首以盼王师。我华夏各方势力如能罢兵息战,统一作战,何愁清军不灭?” 夏千寻冷笑一声道:“就你们那群乌合之众,有何战力?” 段鸿羽厉声道:“夏大人,要不是有我绿林群雄在江北骚扰清军,只怕清军铁骑早已南下了,哪有各位的好日子过?我振天军之战力虽不敢比清军、吴军,但绝对要远在贵军之上了!” 夏千寻虽然表面上仍是一脸的不屑,便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振天军现在的战斗力确实已经远远超过了明军。 听了段鸿羽的话,马士英也翘起了鼻子:“看来段公子是想要招安了?公子只管放心,只要肯弃暗投明,本大人定会在皇上面前为公子美言!” 段鸿羽笑道:“我振天军实非想要招安,只是想和大明联合而已!” 马士英怒道:“你不想招安,难道想像李自成、张献忠那样称帝不成?” 段鸿羽道:“在下实无称帝之心,也无帝王的韬略,只想以一腔热血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我振天军绝不能为官军收编,但可以打出大明的旗号!” 夏千寻道:“他妈的,你拿我大明的旗号招摇撞骗,当我们是傻子吗?” 段鸿羽笑道:“夏大人,你不让我打出大明的旗号,难道想让我打出大清的旗号或继续打着大顺的旗号不成?” 马士英和夏千寻想到现在大明的实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现在的大明偏于江南一隅之地,已不是洪武、永乐,甚至万历、崇祯时期了,只要有人肯买大明的帐,就已经难能可贵了。现在段鸿羽的振天军发展十分迅猛,各方势力都有心拉拢。马士英和夏千寻自然也不例外,他们早想将段鸿羽拉拢过来,只是知道这些绿林群雄对官军无比仇恨,又不好管理,才没敢轻易招惹。其实随着局势的发展,双方联合已是水到渠成,只是段鸿羽、左含冰先于别人洞察到了天下走势,主动提出来而已,如果不是局势发展至此,段鸿羽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设想,便是提出也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果然,一听段鸿羽的话,马士英和夏千寻也很是高兴,马士英道:“段公子只管放心,你振天军只管自由行动,官军绝不干涉!” 段鸿羽道:“光我振天军不行,朝廷还要以国家的地位平等对待大顺和大西!” 马士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这可不行!李闯和张献忠多少年来为祸世间,生灵涂炭,你竟想让他们和我大明皇帝平起平坐,那是痴心妄想!” 段鸿羽道:“大顺、大西都已立国日久,已是既成事实。明、顺、西三国倘若结成联盟,足以抗衡大清!” 第四十七章 安全脱险 @@ 马士英道:“段头领不要再提了,李闯、张献忠杀了那么多皇亲国戚,先帝就是被李闯逼死在煤山的。他们作恶太多,朝廷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宽宥他们的!” 夏千寻道:“你也不想一想,这样大的事,本就不是马大人所能决定的。你们要谈这些,除非亲自去见圣上。” 段鸿羽此计不成,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第四十八章 丛林恶魔 铁冰心、上官虹英送别了段鸿羽和左含冰,和虎头光棍、关猛、张金宝、张金定一路向北行来,因为张金宝身上有伤,是以这一路走得很慢。 下午时分,群雄走进一片山地,两边皆是树林,一阵劲风吹来,黑林作响,吹得众人心里直毛。 上官虹英不无担心地道:“心姐,我看这里颇为荒凉,可别遇上强人!” 虎头光棍笑道:“什么强人,我们便是强人。” 关猛也道:“不错!有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打我们的主意?” 便在这时,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突然传出一阵鬼哭般的叫声,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张金定胆子小,惊道:“这是什么?” 铁冰心从马上跳下,挡在张金定身前道:“张姑娘,有我们在这里,不必害怕!” 虎头光棍跃下马背,三停分水狼牙镩往前一指,高声叫道:“是哪路强人,快快现出身来!” 虎头光棍的话像是给林中的强人下了命令一般,丛林中猛地射出无数根木矛,直向群雄袭来。这些木矛锋利无比,比之普通矛枪也不遑多让,且又多又密,便如飞来的两片矛雨。 群雄大惊失色,铁冰心和上官虹英护住张金定,虎头光棍和关猛护住张金宝,用兵器拨打飞来的矛雨。 矛雨也不知道有多少,打落一片,还有一片。关猛武功弱,最后吓得不敢露头了,躲在虎头光棍身后直抖。 只听“扑”的一声,一支木矛正穿在虎头光棍的左肩胛上。把虎头光棍疼得龇牙咧嘴,但他手上不敢停,拼命挥动狼牙镩,终将剩余的矛雨也一一打落在地。 矛雨终于过去了,再看在上,横七竖八全是插在地上的木矛,群雄在木矛丛中,便如置身农家的篱笆院里。 虎头光棍正要叫喊,只听一阵冷笑过后,数条人影从林中闪出,为的正是扑天狼索龙,灵芝岛的其它高手霓虹飞履七星子、紫电雷公铁威龙、塞北骁龙关天豹、正红甲武士、镶白甲武士一一在列。 铁冰心脸色一变:“索龙,原来是你!” 索龙仰天一阵狂笑:“没想到吧!本大人等的其实是段鸿羽和左含冰,没想到你们竟送上门来了,你们真是自寻死路!” 虎头光棍道:“索龙,想将我们这些英雄一起消灭,你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索龙道:“没想到你和他们又勾结在一起了,真是笑死了!” 关猛一扬小片刀,高声道:“狗贼,怎么,你怕了?” 索龙嫌与关猛答话有失身份,便没作声。 铁威龙道:“铁冰心、上官虹英,段鸿羽、左含冰知道此行危险,便抛下你们先溜了,没想到你们还蒙在鼓里,你们如果识时务就赶紧投降,索大人一时高兴,也许还能饶你们不死!” 铁冰心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上官虹英挪到铁冰心身前道:“心姐,敌人强大,怎么办?” 铁冰心道:“不用怕!事到如今也只能和他们拼了!” 上官虹英道:“不如寻机逃走如何?” 铁冰心道:“绝不能有逃跑之念。我们这边有张家兄妹,根本跑不过这些人的,一旦有了逃跑的念头,根本不堪一击,到时谁都走不了!” 上官虹英道:“可敌人也太强大了!” 铁冰心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也有两三位好手,倘若拼命死战,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 上官虹英这才恢复了自信。 索龙道:“铁冰心、上官虹英,你们商量好了?” 上官虹英道:“商量好了!”说罢手一扬,七点寒星向索龙激射而到。 索龙赶紧一个“旱地拔葱”凌空跃起。他没想到上官虹英会突然出手,动作有些缓慢,险些被上官虹英暗器伤到。索龙勃然大怒,叫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也不能让她们走了!” 七星子、关天豹、铁威龙等人一声呐喊,向群雄扑了上来。 铁冰心和上官虹英两个侠女没有丝毫胆怯,铁冰心道:“虎爷,保护好张家兄弟,我们战他!”话音落处,一剑“仙鹤渡影”已然刺至铁威龙胸前。 铁威龙骂道:“女贼,敢来找爷爷的麻烦,既然你活够了,爷爷索性便成全你!”流星锁链绕了个圈,向铁冰心剑锋卷来。 铁冰心长剑猛地往回一收,反向铁威龙咽喉削来。这一剑快如电闪,眨眼即至。 铁威龙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低头,这一剑便贴着他的后背划了过去。 铁威龙不等铁冰心再起剑,双臂一振,两只流星直向铁冰心双腿上砸去。他盛怒之下,这两锤用出了最大功力,流星过后,罡流暗涌。 铁冰心身形一起跃到空中,同时右手向下一探,巧出一剑疾刺铁威龙后背。 铁威龙不敢再攻,猛在躺倒在地,流星向上一甩,劲力到处,流星便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向铁冰心砸了过去。 铁冰心空中翻个筋斗,正绕过流星,长剑向下一递,剑光有如陨石坠地般向铁威龙刺落。 铁威龙一声巨吼,猛地收回流星,起双脚去夹剑锋。 铁冰心没料到对方竟会用出如此怪异的招式,一个猝不及防,正被铁威龙的双脚夹住剑锋。 铁威龙一声暴喝,两脚猛一较力,同时两只流星疾起,猛向铁冰心面门上打去。 铁冰心不得不放了手中剑,一个“鹞子翻身”向一边翻去。好险,两只流星擦着她头顶飞了过去。 铁威龙一招得手,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他一声暴喝,正要追杀铁冰心,却见眼前空无一人,一时大为惊讶。便在这时,忽听身后风声骤起,吓得他不敢回身,赶紧一纵身来到安全之地,抬头再看,只见铁冰心的剑光已如排山倒海般攻了上来。原来,就在铁威龙刚才站起身的一瞬间,铁冰心已凌空接剑在手,她娇躯一扭,眨眼间便已欺到铁威龙身后。铁威龙见铁心冰轻功如此高妙,心下也是一寒,双臂一展,将流星锁链拉成一条锁棍,猛向剑锋弹来。 铁冰心深知铁威龙蛮力惊人,并不与他硬拼,玉臂一缩收回剑招。 第四十九章 力战退敌 铁威龙一声咆哮,两只流星向前一递,一招“推窗望月”直奔铁冰心前胸砸落。 铁冰心身形一起,两脚正踩在锁链之上,她瞬间跃身半空,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仙鹤。 铁威龙叫道:“好好对招,你到天上去做什么?”流星如冲天的火龙一般向铁冰心追去。 铁冰心身形去势极快,铁威龙将流星用到最长也没能够到铁冰心。 铁冰心凌空一翻身,双手捧剑,猛向流星上剁去。 流星受到这一巨力,呼地向铁威龙头上砸去,去势之猛,倒真比一颗飞落的流星。 铁威龙大惊失色,赶紧向一边跳开,只听“扑”的一声,流星完全没入土中,在地上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锁链。 铁冰心银龙天降般落下半空,笑道:“铁威龙,你把流星弄到土里去,是为了明年有个好收成吗?”一剑向铁威龙当头斩下。 铁威龙不及拔出流星,只得闪到一边。 铁冰心玉臂轻舒,但见一片银光过后,铁威龙流星上的锁链已瞬间被斩作十数段,像一条死蛇般散落一地。 铁威龙看看手里窝瓜一样的流星,真有点哭笑不得。 铁冰心毁掉铁威龙的兵器,剑锋一转,十数剑疾起,一片耀光已将铁威龙完全罩住。 铁威龙失了兵器哪里还敢再战?转身便走。几个跳跃便不见了人影。 铁冰心恨道:“算你逃得快!” 霓虹飞履七星子见铁威龙大败亏输,不禁勃然大怒,高声道:“好辣手的小妮子,看贫道来斗你!”飞身欺到近前,手腕抖处,两道寒光分袭铁冰心二目。 铁冰心暗道:“好灵动的剑招!”身形一侧让开来剑。她长剑向左一圈,急斩七星子手腕。 七星子道:“果然厉害!”手中剑往回一横,正格住铁冰心的剑锋。 铁冰心功力不如七星子,只觉得手上一震,暗道:“此人功力要远在铁威龙之上了!” 七星子一声尖啸,陡地一剑向铁冰心左肋刺来。 铁冰心看出此剑乃是虚招,并未相迎,而是出剑横劈七星子面门。 七星子冷笑道:“女贼如此狡猾!”他为迫使铁冰心回剑,力贯手臂,将虚招转为实招。 铁冰心不为所动,剑招仍是不收。 七星子不敢与铁冰心拼个两败俱伤,慌忙收剑,也幸他知道好歹,铁冰心这一剑险些没将他脑袋削去半片。 七星子暴怒,手臂猝振,剑光有如雨点般攻上,剑气纵横,杀气飞扬。 铁冰心在七星子强大攻势的面前有些准备不足,只得步步后退。 斗到急处,七星子一声怪啸,身形腾空而起,一记怪招直向铁冰心头顶刺下。 这一剑来得极为突然,铁冰心不及回招,只得飞身闪躲。 七星子看瞧机会,凌空一脚正踢在铁冰心的左肩上。 铁冰心身子一晃,险些没摔倒在地,她顺势一剑向七星子右肋刺去。 七星子身前已是空门大开,不得不凌空跃到一旁。 铁冰心回剑在地上一拄,这才站稳了。 七星子狞笑道:“女贼,现在知道贫道的厉害了吧!” 铁冰心大怒,剑尖在地上一弹,数枚石子呼地向七星子射了过去。在石子后面,她一连刺出十数剑,分取七星子胸前十四数要害。 七星子一个“铁板桥”让过石子,等身体站起时,卷起一片剑花直迎来招,力战不退。 铁冰心手腕一抖,长剑反向七星子右肩斩来。 七星子眼见对方剑势奇快之急,不得不收剑退到一边,饶是如此,右肩头还是被剑尖挑破了,一串血花顿时滑落下来。 铁冰心拢了拢秀,笑道:“七星子,现在你也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七星子彻底被激怒了,两腿在地上一弹,如一支出弦的利箭向铁冰心攻了过去。 铁冰心身形一闪让到一边,回手便在三剑,分斩七星子脖颈、腰身和双腿。 七星子凌空一旋,不但灵巧地躲过了铁冰心的剑招,还反攻出三剑。 铁冰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这样的武功,可真让人防不胜防!” 七星子一招得手,更不手软,在落在地上的一刹那,用脚尖轻轻一点,再次向铁冰心攻出七剑。他的攻势一浪接着一浪,环环相扣,杀伤力极其强劲。 铁冰心沉住气,再次让到一旁。 七星子自以为得计,高声叫道:“女贼,你的死期到了!”身体在一瞬间凝在半空,一记重剑疾斩铁冰心头顶。 他快,铁冰心更快,只听“噗”的一声,七星子的剑尚在半空,铁冰心的利剑便已刺破了他的肚子。 七星子没想到自己竟在最后一刻落败,低头一瞧,只见鲜血有如利矢一般往外喷溅。 铁冰心一声厉叱,剑光再起,一片青芒疾卷而上。 七星子不敢再战,急出一剑挡开剑招,捂住伤口回身便走。 铁冰心正要追上去结果了七星子,忽听身后传来上官虹英的一声尖叫。她赶紧回头,只见上官虹英在索龙的猛攻下步步后退,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只得舍了七星子,飞身来助上官虹英。 索龙见铁威龙和七星子大败而逃,气得直咬牙,暗骂:“这两个没用的东西!” 铁冰心道:“索龙,你的手下都落荒而逃了,你还想再缠斗一番不成?” 索龙厉声道:“女贼,不要以为胜了两场就威风了,看本大人怎么杀了你!”话音未落,四尺重剑已然递到铁冰心眼前。 上官虹英道:“索龙,真没想到你如此不识时务!”回剑向索龙展开反攻。 铁冰心和上官虹英双剑合璧,一时威猛无伦,直逼得索龙步步后退。索龙一个猝不及防,被上官虹英好悬没一剑刺在咽喉上。吓得他魂飞魄散,不敢再战,呼哨一声,率手下转身便走。 虎头光棍和关猛刚才被关天豹、正红甲武士、镶白甲武士逼得好不难受,现在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各挥兵器向前猛追。 铁冰心道:“虎爷、关英雄,穷寇莫追!” 虎头光棍道:“铁姑娘,不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他们还会回来的!” 铁冰心道:“以我们的武功,根本就追不上这些人,此外,我们都走了,张家兄妹怎么办?” 虎头光棍和关猛这才作罢。 第五十章 轻信于人 六人继续前行,入夜来到一市镇上。他们在镇上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家叫“四季”的客栈安置好。为安全起见,铁冰心、上官虹英和张金定住一个房间,虎头光棍、关猛和张金宝睡另一个房间。 用罢晚饭,铁冰心道:“虹妹,你在屋里呆着,千万别乱走,我出去瞧瞧!” 上官虹英道:“心姐,你做什么去?” 铁冰心道:“索龙他们白日败走,我有些担心,怕他们就在附近!” 上官虹英道:“心姐,你不必紧张,索龙大败而回,肯定不敢再回来的!” 铁冰心道:“不然。白天是没有连城玉,如果连城玉到了,他们一定会杀回来的!” 上官虹英道:“你就别再瞎想了!连城玉有伤在身,她也许根本就没来。此外,就算连城玉来了,也定奈何不了我们!” 铁冰心道:“此言倒也有理!不过最好还是防患于未然,我出去看看,你好好呆在屋里,千万不要乱动!” 上官虹英劝不住铁冰心,只得答应下来。 铁冰心又交待了张金定几句,便匆匆去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铁冰心回来,直把上官虹英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团团乱转,她想出去找人,可铁冰心走时有交待,她不得不在屋中耐心等着。 就在上官虹英焦躁难耐之际,忽听窗外有动静,她心头一喜,赶紧推开窗户,却见一片天水直泄到窗前,哪有半个人影? 上官虹英料定有人,拔剑在手,跳到院中高声道:“是谁?快快出来!” 寂夜无声,根本没人回应。 这时,虎头光棍也闻讯赶了出来,问道:“上官姑娘,怎么回事?” 上官虹英道:“我听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没想到就是不见人!” 虎头光棍道:“你真的确定有人?” 上官虹英道:“我分明看到人影一闪,不可能错的!” 虎头光棍三停分水狼牙镩向前一指,高声叫道:“是哪个小毛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快滚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从黑暗里蹿出一条人影,此人也不说话,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上官虹英的身前。 上官虹英一愣:“彭先果,是你?” 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天王彭先果,他低着头道:“小姐,我错了,你骂我吧!” 上官虹英道:“你和我上官家已经一刀两断了,我还骂你做什么?你好自为之便是了,快走吧!” 彭先果道:“小姐,我现在回心转意了,想重新回到你的麾下!” 虎头光棍道:“上官姑娘,千万别信他的!” 上官虹英道:“彭先果,我爹去世时,要你们听段公子的,没想到你竟蓄意谋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念你多年对我爹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便饶你不死,你快走吧!我不能收留你!” 彭先果道:“小姐!你要是不肯收留我,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虎头光棍道:“那你就快去死呀!跪在这里做什么?” 彭先果怒道:“虎头光棍,这是我们飞蛾军的事,与你无关!” 虎头光棍哼了一声道:“飞蛾军早就不在了,现在只有振天军。” 彭先果道:“小姐,现在我想通了,我彭先果生是上官家的人,死是上官家的鬼。此后愿誓死追随小姐,绝不变心!” 上官虹英知道彭先果反复无常,一时还是信不过他。 彭先果道:“小姐,属下这次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小姐通报!” 上官虹英道:“什么事?快讲便是!” 彭先果道:“属下刚才从前方经过,看见灵芝岛的人正在夹攻铁姑娘!” 一听这话,上官虹英险些没摔倒在地,紧走两步,急问道:“彭先果,你说的可是真话?” 彭先果道:“属下哪敢向小姐撒谎?” 虎头光棍道:“上官姑娘,你别信他的!” 上官虹英终究放心不下,说道:“彭先果,你如果敢骗我,我定一剑斩了你!” 彭先果道:“小姐若不放心,可以先用绳子将属下绑了,然后再一同前往!” 上官虹英道:“虎爷,救人要紧,你保护好张家兄妹,我去救心姐!” 虎头光棍道:“上官姑娘,此人极不可靠,还是让我去吧!” 上官虹英怕虎头光棍脾气暴躁,在路上和彭先果动起手来,说道:“还是我去吧!” 虎头光棍道:“那你等一等!”转身回客栈去了,过不多时,他抱着一大捆绳子跑了出来。 上官虹英道:“虎爷,你拿绳子做什么?” 虎头光棍道:“他不是说我们倘若信不过他可以用绳子捆住他的吗?我们正是信不过他,便捆上他好了!” 彭先果平举双手道:“在下绝不敢欺骗小姐,快快捆来!” 上官虹英毕竟对彭先果心怀戒备,也没有阻止。 虎头光棍三下五除二便将彭先果捆了个强实,把绳头递给上官虹英道:“上官姑娘,这下没事了,如果事情有变,便先宰了他!” 上官虹英救人心切,一手握住绳子,一手用剑指在彭先果的身上,急匆匆出镇而去。 两人行出大约三四里路,果见前方有一群人正在厮杀。人圈里被围攻的人只身单剑,正是铁冰心。在铁冰心周围,索龙、铁威龙、七星子、关天豹、正红甲武士、正白甲武士、出画、丽书正在加紧向里递招。 上官虹英暗道:“出画和丽书都到了,连城玉怎么没来?”事态紧急,已容不得她细思,上官虹英挥剑斩断彭先果身上绳索,大声道:“彭先果,你戴罪立功的时候到了!”说罢,纵身杀进战圈。 灵芝岛的人一见上官虹英到了,赶紧向一边跳开。 上官虹英道:“心姐!” 铁冰心猛地转过头来,也不答话,剑光疾起,向上官虹英分心便刺。 上官虹英没想到铁冰心竟会对自己下杀手,忙向一边跳开,好险,这一剑把她外衣都刺破了。上官虹英大惊失色,抬头再看,只见眼前的人哪里是铁冰心?正是金锁麒麟连城玉,她只是穿了和铁冰心一样的衣服而已。上官虹英失声道:“连城玉,原来是你这女魔王!” 第五十一章 救人心切 @@ 连城玉冷笑一声道:“上官虹英,你进了我的包围圈,还想活着出去?” 彭先果高声道:“上官虹英,你快快向岛主跪下谢罪,岛主一向仁慈,定会饶恕你的!” 上官虹英怒道:“彭先果,你这恬不知耻的败类,我爹才死几天你就做了汉奸?” 彭先果道:“天下大局已定,没想到你还如此不识时@@ 第五十二章 身陷绝地 索龙道:“岛主不必忧虑,那上官虹英中了你的毒针,我想他们还会回来的!” 连城玉冷笑道:“笑话,回来只有死路一条,铁冰心和虎头光棍有那么笨吗?” 索龙道:“那我们能除掉上官虹英也值了!” 连城玉道:“上官虹英算什么?本岛主要的是铁冰心的命!” 索龙道:“不知岛主为何如此痛恨她?” 连城玉道:“铁冰心心思细密,武功高强,可是段鸿羽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不除掉此人,我们是不可能战胜段鸿羽的!” 索龙道:“岛主,她一个小女子真有那么大能耐?” 连城玉道:“当然!别看这小妮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很有韬略,你要敢小看此人,迟早会后悔的!” 索龙道:“岛主教训的是!” 连城玉道:“这件事便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加大搜索范围,不惜一切代价也不能让她们逃了。” 索龙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连城玉正在林中踱步,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她以为是索龙,说道:“你不要为此事犯难。这些人走不远的,一定就在附近的村庄和寺庙中,只要大家不辞辛苦,总是可以找到她们的!”她见索龙不回话,又道:“你快去吧!要是晚了,被她们逃回四荒山可坏了!” 身后还是无人回话。 连城玉有些恼怒,猛地转过身来,刚要火,忽见站在眼前的根本不是索龙,正是铁冰心。铁冰心的利剑此时已经指在了连城玉的心口上,她两只美丽的大眼精芒电闪,似乎要将连城玉整个人都刺穿了! 连城玉毕竟见过大阵仗,未见丝毫慌乱,冷笑一声道:“铁冰心,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铁冰心道:“连城玉,快把解药拿出来!” 这时,灵芝岛的人闻讯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铁冰心用剑指着连城玉时,无不是脸色惨变。七星子和铁威龙取出兵器便要动手,却被索龙一把拉住。 连城玉道:“你回来就是为上官虹英讨解药来了?” 铁冰心道:“正是!” 连城玉道:“可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铁冰心道:“不要废话,快把解药给我!” 连城玉倒也爽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道:“给你!” 铁冰心左手一挥接过解药,她打开瓶塞,确认是真解药,才将药瓶揣好。 连城玉趁铁冰心揣药之机,猛地一侧身,挥掌向铁冰心胸口便是一下。 铁冰心也不示弱,长剑向前急刺。可她还是慢了半拍,一剑刺空,而连城玉这记重掌却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胸口上。想连城玉何等功力?铁冰心一下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她抬起头来,只觉天眩地转,嘴一张,一大口鲜血喷射而出,直溅了一地。 连城玉和灵芝岛的人一步步向前逼来,连城玉笑道:“铁冰心,你还敢回来,感觉怎么样?” 铁冰心捂着胸口,想站起来,却又摔倒在地上。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马嘶,玉屏风猛地从众人头顶跃进重围,驰到铁冰心身前,咴咴乱叫。 铁冰心左手拾起剑来,右手紧紧握住缰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下跳上马背。玉屏风奋开四蹄向外闯去。 灵芝岛的人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忙向玉屏风攻来。 玉屏风虽然中了好几刀,仍然冲破了重重,驮着铁冰心落荒而逃。 连城玉大声道:“绝不能放了这女贼!”率手下也赶紧翻身上马,向前急追。 后边是如狼似虎的追兵,铁冰心也只能漫无目的的乱跑了。 不久,天已大亮,一轮红日照在大地上倒射金光。铁冰心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她送剑归鞘,紧握马缰,不住催马向前。 玉屏风中刀之后,已由一匹白马变成了红马。尽管如此,它依然快蹄如飞,渐渐甩掉了追兵。铁冰心回头已看不见敌人,终于长出了口气。她人困马乏,便伏在马背上歇息一阵。 突然,玉屏风猛地停住了,仰天长嘶起来。 铁冰心以为是有敌情,赶紧坐起身来,她拔剑在手,仔细观瞧,却没看到敌人,只见眼前是一个辽阔的湖泊,烟波浩淼,一眼望不到尽头。铁冰心暗暗叫苦,前有湖水拦路,后有追兵紧随,情势可谓万分危急。她不敢乱闯乱走,见左侧有座小山,赶紧打马驰到山上,极目四望,只见湖上无船,根本无法渡过。这时,远处的追兵已经追到近前,不住地高声叫喊。 铁冰心无奈只得打马下山,她正彷徨无计,忽见一个小男孩赶着一大群羊向这边走来。铁冰心从马背上跳下,把解药和一本书递给小男孩道:“小兄弟,姐姐拜托你一件事,把这瓶药和这本书送给一个叫金削木的哥哥好不好?” 那小男孩搔了搔头道:“谁叫金削木呀?” 铁冰心便向小男孩讲了段鸿羽的体貌特征。 小男孩道:“姐姐,你怎么不自己送给他?” 铁冰心道:“后面有坏人追赶姐姐,姐姐要找个地方躲一躲。” 小男孩道:“那好吧!可我怎么才能见到他?” 铁冰心道:“你只管放心,他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你把这些东西藏好,等那些坏人走后再取出来!” 小男孩道:“那好吧!”伸小手接过了书和解药。 铁冰心长舒口气,翻身上马直奔湖边去了。 等连城玉率大队人马来到湖边,湖岸已是空无一人。灵芝岛的人大为惊讶。索龙道:“这女贼跑哪儿去了呢?” 七星子道:“她不会是投湖死了吧!” 索龙道:“笑话!她又不傻,能那么想不开吗?” 铁威龙道:“这女娃子性情古怪,倒也难说!” 连城玉道:“赶紧四下找找!” 灵芝岛的人开始四下找人,连城玉和索龙两个大头领便骑在马上等着。 过不多时,铁威龙把一个小男孩推到两人身前。 铁冰心奇道:“铁头领,你把一个孩子送到这儿来做什么?” 铁威龙道:“我们在湖边就现了他一个人,他肯定见过铁冰心!” 铁冰心道:“小兄弟,你可见过一个女子?” 那小男孩点点头。 第五十三章 连城玉道:“她人呢?” 那小男孩向后一指:“我看见姐姐向湖边去了!” 连城玉道:“你看到她投湖了吗?” 那小男孩摇摇头道:“没有!我赶羊上山去了,湖水有山挡着,我看不见!” 索龙道:“那女子可给过你什么东西?” 小男孩摇摇头。 索龙不信,命铁威龙搜了小男孩的身,可是一无所获。 连城玉命令把小男孩放了,喃喃地道:“这个女贼,到哪儿去了呢!” 铁威龙把一个小孩穿的红色兜肚递到连城玉面前道:“岛主,我们在前方找寻,还现了这个东西!” 连城玉把兜肚拿在手上,当她看到上面绣的麒麟图案时,脸色顿时大变,身子一晃,猛地从马上摔下来。 索龙和铁威龙赶紧上前将连城玉扶起。 连城玉大声问铁威龙:“威龙,这兜肚你从哪儿捡来的?” 铁威龙道:“是属下在湖边现的,想来定是铁冰心身上之物了!” 连城玉倒退数步,口里喃喃地叫着鹭儿。 铁威龙道:“岛主,原来你都知道了,鹭儿可是铁冰心的乳名呀!” 连城玉猛地抓住了铁威龙的手臂,失声道:“铁冰心的乳名真的叫作鹭儿?” 索龙道:“岛主,威龙说的没错,铁冰心的乳名确叫鹭儿,这又怎么了?” 连城玉再不多问,疯般向湖边跑去。 灵芝岛的人赶紧跟她来到湖边。 连城玉来到湖边一瞧,四下里只见水色苍茫,哪有半个人影? 索龙道:“岛主,那女贼一定是无路可去便投水自尽了,我们赶紧回岛去吧!免得被振天军找到这里来。” 连城玉根本无动于衷,只是呆呆地望着湖水,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半晌,连城玉突然一声惨叫,接着一下晕倒在地。 灵芝岛的人大惊失色,忙将连城玉救起,连夜回灵芝岛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城玉终于醒了过来,只见自己睡着一张柔软舒适的雕花大床上,赶紧坐起身来。 这时,出画和丽书从外面走进来。出画道:“岛主,你醒了!” 连城玉道:“出画,这里是什么地方?” 出画笑道:“岛主,这里是灵芝岛你的寝室呀!你怎么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连城玉喃喃地道:“原来我是在岛上!” 丽书笑道:“岛主,你这是怎么了?” 连城玉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四下找寻,一脸焦急的神色。 出画从一边拿过来一个兜肚道:“岛主,你找的是不是这个?” 连城玉赶紧将兜肚抢到手上,就像是她的宝贝一样。 出画道:“岛主,一路上都见你把它拿在手上,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你竟看得跟命根子似的?” 出画的话不知为什么激怒了连城玉,她厉声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出画和丽书被连城玉的突然怒骇坏了,一时愣在地上。 连城玉道:“你们什么愣,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出画和丽书这才知道连城玉是真的怒了,赶紧退出房门。 连城玉把那兜肚拿在手上,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良久,她从怀中缓缓掏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兜肚,只不过这只兜肚上刺的不是麒麟,而是一只展翅高飞的白鹭鸟。 连城玉就这样看着两只兜肚,反复端详,就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不时还傻笑两声,也不知道是犯的什么病。 整整一天,连城玉也没有看够,她不叫人,也不用饭。那些下人生怕惹恼了她,不敢进去打扰,甚至都不敢过去看她一眼。 夜已经很深了,连城玉又累又乏,不知不觉竟小睡过去。 朦胧之中,连城玉只感到一阵阴风吹进屋内,赶紧睁开双眼,只见进来的人正是铁冰心。眼前的铁冰心浑身是血,眼光有如利箭一般锐利。 连城玉赶紧跳下床来,上前去拉铁冰心,惊喜道:“鹭儿,我可怜的妹妹,原来你还活着,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铁冰心猛地闪到一边,冷笑道:“姐姐!小妹为了找你踏遍了大江南北,谁想你如此狠毒,竟将小妹害死。小妹今日是奉了阎王之命,特来拘你归案,姐姐还不与我同去?”说罢,她一分身,瞬间变成了牛头马面,拿了锁链向连城玉头上套来。 直把连城玉吓得魂不附体,喊道:“小妹不要!”她猛地惊醒了,这才知道是做了噩梦,只见枕边全是汗水。连城玉在床上坐了良久,突然跳下床来,将两个兜肚揣入怀中,出门而去。 直到第二天,灵芝岛的人才现他们的岛主不见了,他们找了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连城玉,最后索龙不得不暂代连城玉号施令。 那日段鸿羽和左含冰一路打马急行,至次日晚上已经赶到大顺军和清吴联军交战的前线。一场空前的大战刚刚在这里生过,战场上到处是双方士兵的死尸和无主的战马,无数只野狗啃食着来不及清理的尸骨。饶是段鸿羽和左含冰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 两人径直来到大顺军营前。负责断后的军官认得段鸿羽,忙将两人迎放军中。因为天色已晚,段鸿羽和左含冰便住在军中。 翌日清晨,段鸿羽和左含冰尚在睡梦之中,营外突然有人高声道:“李将军到!” 段鸿羽和左含冰赶紧从床上起来。 走进营来的正是大将李过,身后还跟着天诛、地灭。双方见过礼,李过道:“段公子,左公子,圣上召见,快随我走!” 段鸿羽和左含冰简单洗漱一下,连早餐也没顾得上用,便随李过、天诛、地灭匆匆去见闯王。 路上,天诛捶了段鸿羽一拳道:“公子,你怎么现在才到?我们在军中可是等你太久了!” 段鸿羽叹道:“一言难尽呀!” 地灭觉得段鸿羽说话的神态很有趣,便学着段鸿羽的样子长叹一声道:“一言难尽呀!” 群雄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五人打马驰出十数里路,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营房,正中一座营帐高大宽阔,门外旗杆上的顺字大旗猎猎飞舞。段鸿羽和左含冰知道这里就是李自成的临时行营了。 第五十四章 话不投机 群雄纷纷下马,大步走进营中。只见李自成身披龙袍坐在一张龙椅上,两边有大臣垂侍立。 李过和天诛、地灭向李自成复了命,便退到一边去了。 李自成现在已经称帝,段鸿羽和左含冰便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李自成走下龙椅,亲自上前将段鸿羽搀起来道:“兄弟快快请起! 李自成身前早准备了两把椅子,段鸿羽和左含冰便在椅子上坐了。 李自成道:“兄弟,江湖的形势现在怎样?” 段鸿羽便将最近江湖上生的事向众人讲述一遍。 李自成听振天军连败飞蛾军、灵芝岛,不住称好。 刘宗敏大声道:“大哥!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们在这里和清军、吴军厮杀,他们却在一边观望,到底是何居心?” 李自成厉声道:“宗敏,快快住口!” 段鸿羽道:“陛下,其实我振天军也有难言之隐,我们那时实力弱小,自保尚且困难,哪有余力前来支援?再说,我振天军如果前来与大顺军汇合,北方各路清军和绿林败类也会尾随而至,后方一旦没有了牵制清军的力量,大顺军面临的局面只会更遭。” 李过道:“段兄弟倒也言之有理!” 刘宗敏道:“有什么理?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自立为王而已。” 左含冰大怒,厉声道:“刘将军,你有什么凭据说我哥哥要自立为王?” 刘宗敏道:“你们建立振天军,难道还不是自立为王?” 左含冰道:“真是无理取闹,我们建立振天军无非是想打破绿林门派各有山头的建制,将各派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这本是好事,你怎么能说我们想要自立?这么多年以来,从万刃山到振天军都是视大顺为正朔的!” 刘宗敏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真凭实据,被左含冰一通驳斥,顿时哑口无言。 李自成道:“段兄弟,你今日来见朕,到底所为何事?” 段鸿羽道:“陛下,现在天下已乱到不能再乱。大顺军陷入到明军和清军的夹攻之势,已呈后有虎狼追击,前有恶鬼拦路之势,若不及时调整策略,只怕很难扭转战局。” 李自成叹道:“却不知兄弟有何良谋?” 段鸿羽道:“现在清军势大,无论大顺还是大明都远远不是对手。如果两家联手方有一线生机。” 李自成道:“朕又何尝不愿意看到明军放弃对我们的围攻,转而去打清军?那样我们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只是马士英、夏千寻这些人是铁了心要消灭我大顺了!” 段鸿羽道:“现在大顺向南方退却,已严重威胁到了大明的安全,他们当然要拼命阻拦了!” 刘宗敏哼了一声道:“后面清军步步进逼,我们不往南方退却,还到往哪里去?” 段鸿羽道:“即便如此,大顺军也要寻一战略要地顶住一时,如果就这样一路败退下去,只能得一时之安。而且大顺军越是进入大明腹地,就越会招来明军更加凶猛的阻拦,一旦失去了同明朝和好的机会,始终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是很难反败为胜的!” 李自成道:“你让朕联合大明,难道有把握不成?” 段鸿羽直言道:“实不相瞒,小弟已见过马士英和夏千寻了!” 李自成道:“有这样的事?” 段鸿羽道:“小弟哪敢有欺圣上?” 李自成道:“马士英是怎么说的?” 段鸿羽鼓起勇气道:“马士英称可以和大顺联手以抗清军,只是不能是两国联盟,天下各方必须视大明为正朔!” 李自成厉声道:“你难道是想要朕退位不成?” 段鸿羽、左含冰和营中群臣见李自成一副大怒的样子,纷纷跪倒在地。 李自成一摆手道:“你去吧!” 段鸿羽道:“陛下,再这样下去,大顺军根本没有出路,不如忍让一时,也许还能东山再起!” 李自成叹道:“朕知道你的好意,可大顺和大明积怨太深,怕是到头来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背上千古的骂名。你还太年轻,难以看清朝廷的真实面目。” 段鸿羽明白,像李自成这样饱经世故的枭雄,不看到兔子是绝不会撒鹰的,没有明廷明确的答复,想让他做出决定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马士英和夏千寻也在坐等李自成先退位,双方就僵在这里,谁也不肯低头,本来有可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失去了,一时心急如焚。 李自成道:“段兄弟,你回去好好做事,就不要再为此事费心了!” 段鸿羽只得站起身来,眼含热泪道:“陛下,那你多保重!”说罢,和左含冰回身便走。 便在这时,只听刘宗敏一声大喝,数十名刀斧手抢入营中,一个个横眉立目,两边大臣吓得纷纷向后退去。 段鸿羽和左含冰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静观李自成的态度。 李自成大声道:“宗敏,你这是要干什么?” 刘宗敏道:“大哥!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两个混蛋早投降大明了,他们是来给马士英那老贼做说客的,不如把他们杀了,将振天军收编过来算了!” 李自成怒道:“胡闹,还不快快退下?” 那些刀斧手既不敢动手,也不敢退出,都把目光投向了刘宗敏。 刘宗敏急道:“大哥!当断不断,必有后患。不除掉这两个人,早晚我们必——”他刚说到这里,忽觉身后有异,回头一瞧,原来是天诛、地灭两兄弟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刘宗敏感觉到两兄弟的手指正指在自己的“命门穴”上,才不敢再说了! 李自成一挥手道:“全都给我退下!” 那些刀斧手纷纷退了出去。 李自成亲自将段鸿羽和左含冰送出帐外。 天诛、地灭见段鸿羽彻底没有了危险,这才放开刘宗敏,追出帐来。 段鸿羽、左含冰、天诛、地灭辞别了闯王,翻身上马,出营而去。 四人刚奔出数百米,忽听李自成高声喊道:“兄弟,留步!” 段鸿羽赶紧勒住马,向后观瞧。 这时,李自成骑着乌驳马已来到近前,他是孤身前来,身边没有亲兵陪同。 段鸿羽、左含冰、天诛、地灭无不大惊失色,赶紧跳下马来跪在地上。 第五十五章 最后一面 李自成滚鞍下马,将段鸿羽从地上搀起。他取出一件红色的披风束在段鸿羽的脖子上道:“好兄弟,这件红袍随朕转战了大半生,朕就是披着它一举打进北京的。如今朕败局已定,这件红袍便由你来穿吧!” 段鸿羽眼含热泪道:“陛下,眼下的局面是个死局,为何不能暂退一步,再想出路?” 李自成长叹口气道:“兄弟,你还是太单纯了,朕和你不一样,如今朕已是树大招风,无论大清还是大明都将朕视为头号敌人,他们是绝不可能放过朕的。此外,我们当年起兵之时便誓要推翻这腐朽的大明,如果转而联明,只怕全军瞬间就会垮掉。自古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你现在可能觉得朕死板,不知变通,可你哪里知道,正因为我们有这样一种坚定的立场,众多的百姓才聚集到了我们的旗下,我们才得以由小到大,最后展至百万。只是我们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加上运气不好,才陷入到现在的困局!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段鸿羽知道闯王的见识远在自己之上,便认真聆听着。 李自成道:“兄弟,现在清军和明军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朕的身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在后方耐心展,定会大有可为。切记千万不要骄傲轻敌,大顺的教训实在是太惨痛了!” 段鸿羽赶紧跪倒在地道:“小弟谨记哥哥的话!” 李自成道:“天诛、地灭随你去也好,他们武功高强,定会助你一臂之力!”说罢,翻身上马,回营去了。 段鸿羽、左含冰、天诛、地灭一直等到闯王进营才重新上马。 来到和平地界,段鸿羽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跌落马下,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他知道,这次离别可能是他和闯王的永别了。 左含冰忙跳下马来,劝道:“哥哥!达不成联盟便达不成吧!天下局势本就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我们回去好好练兵,再想对策!” 段鸿羽道:“闯王之才胜我何止十倍?如今大顺将亡,天下义军路在何方?” 左含冰道:“人力终归有限,我们也只能顺势而为,哥哥倒也不必为此大伤脑筋了!” 四人歇息一阵,上马又向前行。段鸿羽忽然想起了什么,厉声问天诛、地灭:“天诛、地灭,你们在大顺军中可曾乱生事端?” 天诛道:“没有!没有!我们哪敢胡来呀!比小娘子都老实!”其实他是说了假话。凭段鸿羽的关系,这兄弟两人一到军中便被闯王封了个四品猛将军。他们刚开始还好,没过三天便现了原形,上蹿下跳,仗势欺人,如果不是闯王力保,早被刘宗敏杀了。他们两兄弟人性太臭,便是段鸿羽不来也呆不下去了,此次段鸿羽和左含冰前来,对他们来说真是喜从天降,这才赶紧跟出来了。 段鸿羽道:“振天军军威严整,你们可要小心一些,要是违反了军纪,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天诛笑道:“别说的和真的是的!” 段鸿羽道:“如果你们两兄弟改不了老毛病,还是不要去了,我给你些银子,你们回宗王庄务农也好!” 地灭道:“算了吧!公子,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可不回那破山村了,在那种地方,把人都呆笨了!” 群雄回到四荒山,却见铁冰心、虎头光棍他们还没赶到山上,段鸿羽心急如焚,独自打马向回找来。 这天上午,他打马正驰,忽见虎头光棍正坐三停分水狼牙镩上歇息。段鸿羽来到近前问道:“虎爷,你怎么会在这儿,其它人呢?” 虎头光棍哭丧着脸,便把段鸿羽、左含冰离开后生的事讲述一遍。段鸿羽一听铁冰心都几天没回来了,知道事情不妙,说道:“虎爷,你回去照顾好上官姑娘他们,我去找铁姑娘!”说罢,就打马匆匆去了。 段鸿羽在铁冰心可能出现的地方细心搜索,最后来到一个辽阔的大湖前。他见左侧有座小山,便打马闯上山来。 迎面刚好有一个小男孩赶着羊群下来。那小男孩一见段鸿羽,高声喊道:“前面那位莫不是金削木大哥?” 段鸿羽一愣,赶紧跳下马,几大步跨到那小男孩身前道:“小兄弟,你怎知道我是金削木?” 那小男孩道:“是一个姐姐告诉我的,她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还说你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说罢,便把一本书和一个小瓶子递到段鸿羽的手上。 段鸿羽接过书和小瓶子道:“那位姐姐呢?” 那小男孩道:“我不知道,就看见她骑着一匹大白马往湖边去了!” 段鸿羽接过书来一瞧,正是那本《秋语冰心》,心头不禁一紧,暗道:“这本诗集可是铁姑娘的生命,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关头,她是绝不会轻易交给别人的!”他把诗集和小瓶子往怀里一揣,跑步到了山顶,却见前方一片白水茫茫,哪里有铁冰心的影子? 段鸿羽逐渐冷静下来,知道都过了这么多天,如果铁冰心还活着,也早离开这里了,便停下了脚步。他打开诗集,忽有两片枫叶从里面飞出。段鸿羽抢在手上一看,正是那次在长白山枫林,铁冰心从他手里抢走的两片枫叶,一时愣住了,暗道:“没想到这两片小小的枫叶铁姑娘竟一直保存到现在!”他翻看诗集,里面全是一火热的情诗。段鸿羽心中一动,直到这时才知道了铁冰心对他的感情,一时禁不住浑身颤栗,几乎不能站稳。他心里清楚,铁冰心十有八九已经遇害了,不然她不会不回到这里向小男孩取回自己东西的。此时正是初春,满山都是桃花,绚丽夺目,色彩缤纷。段鸿羽扶在一棵桃树上,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悲痛还是悔恨。 良久,段鸿羽冷静下来。揣好那诗集跌跌撞撞地走下山来。 湖边有一个白老渔翁正在垂钓。段鸿羽从他身边走过,不经意间现老渔翁的水盆中有一条鲜红的鲤鱼,他一下想起了铁冰心在天山神鱼洞时对他讲过的话,马上停住身形,呆呆地望着那只鲤鱼。 那老渔翁转过身来问道:“不伙子,你在看什么?” 段鸿羽道:“老丈,实不相瞒,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那老渔翁道:“是不是一个骑着白马的女子?” 段鸿羽惊道:“正是此人,难道您见过她?” 那老渔翁道:“前日我划着小船来湖上打鱼,远远看到一个女子侧身坐在一匹白马上向湖中缓缓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弄着头,模样挺好看的。我见有人投湖,就赶紧喊她,可她就像舍不下她的白马似的,根本没有理会我,一人一马就那样沉到湖里去了。” 段鸿羽终于得知了铁冰心的最终去向,禁不住已是泪流满面。 老渔翁道:“小伙子,人在湖中,你不下湖找人,却对着一条鱼什么愣?” 段鸿羽道:“老丈不知,铁姑娘曾经跟我说过,她说她就是变成一条鱼也要跟在我身边。” 那老渔翁见段鸿羽一副认真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为安慰他,只得编道:“说来也怪,这湖叫做桃花湖,老朽在湖边生活了几十年,也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鲤鱼。今天早上刚刚坐下,这条鲤鱼就自己跳进我的水盆里,就好像是要见什么人似的。” 段鸿羽道:“那便是了。”他双手捧起了鲤鱼,痴痴地道:“铁姑娘,是你吗?难道你真的变成了一只鱼,来和我见最后一面的?” 那鲤鱼张着小嘴,似乎是有无数的话要对他讲。 那老渔翁站起身来道:“月空之人亦罕逢,哪堪官贵在其中。金鳞岂是池中物,不日天书下九重。人间哪有那样的奇女子?一定是蛟龙的幻化之身了!小兄弟,快回去吧!只有懂得,才知道珍惜!” 段鸿羽捧着鲤鱼,望着无边的湖水,不禁感想良多,暗恨都是自己为人愚钝,辜负了铁冰心对他的一片情意。 不久,那鲤鱼因为缺水开始挣扎,段鸿羽这才现老渔翁早已不知去向了。赶紧将鱼放进水里,直到鱼儿消失不见,他才牵着马怅然若失地往回走。 段鸿羽回到那小山村,虎头光棍迎上前来道:“段公子,铁姑娘呢?” 段鸿羽就像根本没听到似的,默不作声。 虎头光棍也没再追问。 两人来到一户农家,只见上官虹英躺在床上,面色黧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认不出是她。段鸿羽将解药拿出来给上官虹英服了,率群雄连夜前往四荒山去了。一路上,他只感到心潮翻滚,经久难息。 第一章 天魔神教 回到四荒山,段鸿羽将铁冰心遇害的消息通知了大家。群雄闻听无不大为惊愕,谁也不敢相信铁冰心真的已经遇害了。 铁冰心遇害这件事就好像触动了段鸿羽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一般,使他只感到魂不守舍,难以静下心来。晚上,他只要躺下,脑海里就会出现野兔子的身影,野兔子以前总是太过主动,又十分跳脱,他一直有意躲避,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野兔子在他生命中竟是如此重要。 段鸿羽躺在床上难以入睡,便披上衣服出来,在四荒山上来回行走。他左转右转,不知不觉中竟已来到山下。听前方一处哨所传来谈笑声,便缓步走到近前。只见在哨所前方的空地上坐着一个老头。那老头戴一顶小帽子,颌下一留着一撮山羊胡,颈上挂着一串佛珠。每个佛珠都有馒头般大小,与小老头的身材极不相称。段鸿羽看得奇怪,便问那些哨兵:“这都是怎么回事?” 那些哨兵见段鸿羽来了,忙全部站好。哨兵头领道:“大元帅,你有所不知,这小老头来我四荒山都十多天了!” 段鸿羽奇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那头领道:“反正他又没做什么为非作歹之事,我们也没报上去,只是觉得很好玩!” 段鸿羽道:“他坐在这里做什么?” 那头领道:“他说他是神仙!” 段鸿羽又怪了:“神仙?” “不错!”一个年轻哨兵道:“这小老头坐在这里都十多天不吃不喝了,也不知道会什么奇功!” 段鸿羽暗道:“竟有这样的怪事,正常人这样早没命了,他竟能十几日不进米水,确实是个奇人了!”走到小老头身前一抱拳道:“老丈,不知怎么称呼?” 那小老头抬头瞪了段鸿羽一眼道:“在下小老头便是!”敢情他就叫小老头。 段鸿羽道:“小前辈,不知您为何要坐这里不肯离去?” 小老头眯着眼道:“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小老头等在这里,是为迷途者指点迷津!” 段鸿羽道:“小前辈真有如此奇能?” 小老头道:“小老儿于世间之事无有不知!” 段鸿羽暗道:“他难道已知道我为情所困,才等在这里点化我的?”忙问道:“却不知小前辈所指的迷途者是谁?” 小老头两只小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你!” 段鸿羽心头一凛:“小前辈,您这是何意?” 小老头冷笑道:“你以前伤害过人,她伤心死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感到**疚?” 段鸿羽正在为野兔子的事忧愁,小老头的话一下戳到他的心坎上,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小前辈,在下以前确实做过错事,伤害了一个极关爱我的女孩子,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挽回?” 小老头摇摇头,长叹口气道:“难啊!” 段鸿羽道:“小前辈,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补救了吗?” 小老头道:“你想补救?” 段鸿羽道:“在下哪敢欺骗前辈!” 小老头道:“既然如此,请随我来!”说罢,起身便走。 段鸿羽不由自主地随小老头出山而去。 众哨兵见大元帅就这样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无不是瞠目结舌,但谁也不敢上前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他直到消失。 段鸿羽跟在小老头后面,只见那小老头健步如飞,实是江湖上顶级高手,心里越奇怪,他加快脚步,唯恐落在后面。 两人行出大约五六里路,前面突然出现一条大河,河面足有七八十米宽,水流极为湍急。段鸿羽见有大河拦路,高声道:“小前辈,请留步,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讲吧!” 那小老头只是不理,他来到河前,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这时,水面上突然出现一个蒲团。小老头跳起身往蒲团上一坐,那蒲团便载着他飘飘摇摇地过江去了。一个小小蒲团在如此强劲的河流中竟能强渡过河,这小老头不是活神仙是什么?直把段鸿羽看得目瞪口呆。 段鸿羽来到河前,大声道:“神仙留步!” 小老头转来身来,叹道:“呆儿犹未醒也!”说罢,迈开大步便走,不久就消失不见了。 段鸿羽正在着急如何过河,忽从上游划下来一条空船。他暗道:“不错!这船一定是神仙赐我渡河的了。”赶紧跳上小船。 划到对岸,段鸿羽弃了小船向前急追,哪知小老头早已是踪迹皆无。他不甘心,便一路向前追来。每到他不知所向时,前方路上便插着一根竹竿。他知道一定是小老头留下来的,便不停向前找来。此时的段鸿羽一为野兔子的事忧心,二为小老头的仙力所迷,只想追上小老头打听到野兔子的下落,竟把振天军的事完全忘到一边去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这天段鸿羽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山区。他不禁微微一怔:小老头把我引到这大山里来做什么? 他正站在地上诧异,忽听身后有人道:“段公子不进谷去,却为何站在这里呆?” 段鸿羽回头一瞧,只见来到近前正是落地飞天沐长风和神鱼洞洞主孙三辽,暗道:“阚叼肉一投降这两人便在四荒山消失了,没想到竟到这里来了!”赶紧施礼道:“两位难道也是被小前辈引到这里来的?” 孙三辽道:“什么小前辈大前辈的,我们可不晓得!” 段鸿羽越感到奇怪。 沐长风道:“天下群雄都是受天魔教主所天魔令之邀,前来天魔谷吃百毒宴的,难道公子不是?” 段鸿羽道:“在下实不知情,到底什么是天魔令,能否借与在下一览?” 沐长风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到段鸿羽的手上。 段鸿羽接过令牌一看,只见令牌是松木所制,正面是“天魔令”三个字,背面是鬼脸云图,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世间还有这样的教派,倒是头一次听说!” 沐长风道:“公子有所不知,当年天魔教在西南一带盛极一时,就连中原八大派都颇为忌惮。天魔教善于用毒,武功也颇为怪异,在江湖上威名远扬!” 第二章 魔域禁地 @@ 段鸿羽道:“这样一个辉煌的教派,现在怎么销声匿迹了?” 沐长风道:“对于此事我知道得也不详尽,只知道当年天魔教教主萧云路以一身暗器威震武林,他还有个女儿号称天下第一美人。他们父女后来被奸人所害,天魔教从此便不复存在了,其中内情到底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孙三辽道:“现在已@@ 第四章 乱上加乱 胡子红道:“这里没有先来后到,谁厉害房间便归谁!” 老美道:“如此说来,你们一定自认为很厉害了?” 胡子红道:“不敢,只是比你这老棺材肯定强多了!” 老美忍无可忍,突然出手,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弄的,胡子红便飞出了门去。也不知道老美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胡子红刚好跌到一堆烂泥里,他的一团红胡子也变作了一团烂泥。 孙三辽笑道:“可笑,可笑,胡子红变胡子黄了!” 沐长风长舒口气,没有作声。 胡子红不敢再逞能了,赶紧找地方洗胡子去了。 胡子青走进屋来,瞪着一双狼眼道:“看不出来,你真有两下子呢!” 老美道:“你没看出来的东西还有很多!” 胡子青道:“还有什么?你说出来,我倒见识一下。” 老美道:“我的功夫不是用来说的!” 胡子青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是杀人的?” 老美没有回应。 胡子青骂道:“我让你逞能!”右手两根手指如蛇信一般猛向老美眼睛上戳去。老美右臂一抬,五指如钩,急向胡子青手腕抓来。 胡子青此招为虚,右手一缩,已瞬间在老美身前消失。他双拳同起,一招“双风贯耳”直奔老美太阳。 老美身形未动,一招“通天炮”向胡子青面门便是一下。他这一招极为劲猛,只怕比出膛的炮弹还要快上十分。群雄看在眼里心头都是一凛,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第一个住在这房间里了。 胡子青眼见躲闪不开,一个跟头跳到一边。 老美收回拳,又发他的呆去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胡子青把胡子吹起老高,叫道:“老贼,你的死期到了!”话音落时,双掌伸前一推,两股巨大的罡流向老美涌去。 群雄见胡子青功力如此精纯,无不是脸色大变。 那老美也不稳如泰山了,身形猛地蹿起,罡流所到,一张实木的椅子被摧了个粉碎。 老美落在地上,怒道:“年轻人,你太过分了!” 胡子青道:“我本事比你大,当然有资格过分。” 老美一声厉啸,猱身而上,双掌作刀,向胡子青双肩急斩下来。双掌飞空,犹如两把锋利的砍刀。 胡子青毫不示弱,急出两掌直迎来招。只听“叭”的一声,手刀正斩在手盾之上,直震得屋里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老美和胡子青各退出三四步远。胡子青笑道:“好老头,好功夫!” 老美哼了一声道:“你再看这一招如何?”左掌向前一推,一招“移海推山”向胡子青前胸砸来。掌未到,风先至,巨大的掌风直吹得胡子青的胡须四散飘飞。 胡子青见老美这一下只怕足有千斤之力,不敢硬接,一个大转身让到一边,双手化爪,反向老美两肋抓来。 老美双掌向外一开挡开来爪,接着双掌呼地向前挥出,有如两扇肉门般攻向胡子青。 胡子青再次向后退开。 老美和胡子青谁也不服谁,正要纵身再战,忽听门前传来一阵掌声,接着有人赞道:“好功夫!” 段鸿羽转头一瞧,只见门前多了三条汉子,正是“齐鲁五少”中的杨三少、苟四少和朱五少,暗道:“真是晦气,怎么撞上这三个家伙了!” 老美和胡子青见有人进来,也不忙着交手了。 杨三少踱进屋来,一抱拳道:“两位!好身手!” 老美瞪了杨三少一眼,没有作声。 胡子青道:“你是谁?” 杨三少道:“区区杨三少!” 胡子青哼了一声道:“什么三少三多的,大爷没听过。” 朱五少大怒,一个箭步抢进门来,高声道:“姓胡的,这是什么意思?竟敢不把我们‘齐鲁三少’放在眼里!” 胡子青道:“在下只听说过‘齐鲁五少’,却从没听说过‘齐鲁三少’,却不知另两少到哪里去了?” 朱五少听了前半句话本来很高兴,可听后半句明显是在挖苦他们,想出言相讥,却又不知道对方短处,一时急得脸色脖子粗的。 杨三少一点也不生气,说道:“五少,你且退到后边去。” 朱五少咬牙道:“三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杨三少道:“五少,我们初到此地,千万不能随便树敌!” 朱五少这才极不情愿地退到后面去了。 杨三少道:“胡大爷,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若不嫌弃,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胡子青道:“你这个朋友我可交不起,没看见后面那位想杀我吗?我和你们做朋友,岂不是自寻死路了?” 杨三少笑道:“胡爷武功盖世,和他计较什么?” 听了杨三少的话,胡子青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他瞟了杨三少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要强奸老子还是想偷老子的身上的金子?请直说便是。” 一听胡子青的话,屋里人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杨三少的脸色一直都很正常:“胡爷误会了,在下既不想强奸胡爷,更不想偷胡爷身上的金子。” 胡子青往椅子上一坐,笑道:“这倒有趣了,本叫化实在想不出身上有哪点可取之处能让三少如此厚爱。” 这时,胡子红洗净了胡子跑起屋来,他瞪了杨三少一眼道:“大哥,千万别听他的,小白脸没好货,一看就没安好心。我们兄弟保了半辈子的童子之身,要是坏在他手上可坏了!” 孙三辽听了胡子红的话,忍不住一下笑喷出来。 胡子红一吹胡子:“黄脸汉,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孙三辽道:“我只笑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老的小白脸,三四十岁的小白脸,哈哈……” 胡子红叫道:“三四十岁怎么了?八十岁也是小白脸!” 孙三辽道:“八十岁只怕就不能叫小白脸了,得叫老白脸了!” 胡子红道:“老子就叫小白脸,关你屁事?” 胡子青道:“三少,不知有何高见?” 杨三少道:“胡大侠不是想住在这里吗?实不相瞒,小弟也有此意!” 胡子青道:“哦?你也想住在这里?” 杨三少道:“不错!放眼这里没有比这更好的房间了,不但小弟想住在这里,我的两个兄弟也想住在这里!” 第三章 一群怪人 这房间宽敞明亮,看来是间上房。在靠近窗户的桌子旁,坐着一个高大的汉子,竟然就是那次在四荒山被段鸿羽救下的老美。老美背上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袱,里面包的想必就是那把护手金龙夺了。那装蛇的竹篓放在他脚边,直发出一股腥臭之气。老美对三人的到来根本无动于衷,就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们似的。 段鸿羽想让老美把他的东西拿到屋外去,便瞪了他两眼。 老美大怒,叫道:“小子,瞪什么瞪?” 段鸿羽笑道:“我瞪你又怎么了?” 老美霍地站起道:“你再敢瞪,老子便宰了你!” 段鸿羽道:“这下好了,今天在下刚好也想杀人!” 老美猛地拔出一柄匕首,奔段鸿羽就过来了。 孙三辽忙上前拦住老美道:“老美,大家聚在一起也是缘分,何必动怒?” 沐长风也道:“我们都是应天魔教主之邀来到此地的,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实在不值得!” 老美哼了一声道:“小子,也就是你命好,要不是看在这两位好汉的面子上,老子一定要你好看!”说罢,把匕首揣入怀中,又坐到椅子上发他的呆去了。 段鸿羽扯把椅子坐了,别提多郁闷了,心说这可都是一群什么人呀! 过不多时,白脸魔、黑脸妖又送进来三四百号叫化子,为首的两个的丐头一个蓝胡子,一个红胡子,形貌十分凶恶。这些人吵吵嚷嚷,各屋的人都伸出脖子往外看。 那两个丐头奔段鸿羽他们呆的房间便过来了。 紫袍天使上前拦住两个丐头道:“你们不能进这房间!” 那蓝胡子丐头道:“凭什么不能进?” 紫袍天使道:“在这房间里住的都是贵客,在下给你们另挑房间便是!” 蓝胡子丐头道:“笑话,他们是贵客,难道我们就是贱客吗?他们住得,我们怎么就住不得?” 紫袍天使道:“这里面的人要么在江湖上威名远扬,要么武功惊人,绝不是随便谁来都能住的!” 蓝胡子丐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江湖上没有名望?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武功一定就比他们弱?实不相瞒,在下胡子青,那位是我兄弟胡子红,你这晚辈竟敢说没听过,真是笑话。” 段鸿羽暗道:“胡子是蓝色的便叫胡子青,胡子是红色的便叫胡子红,这样的名字倒也有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胡编出来的!” 紫袍天使道:“别说你们是胡子青、胡子红,便是胡子金、胡子银都没用,我说你们不能住这里,便不能住这里。” 胡子红大怒,叫道:“这里就一个好房间还不让我们住,你们分明是狗眼看人低,是欺我们叫化给不起房钱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金子扔在地上。 在场群雄看到地上的金子无不是心头一颤,这元宝少说也有二十斤,一个叫化子随随便便就扔出来这么多钱,实是让人不可思议。 哪知紫袍天使却道:“虽然你们身上金子很多,可还是不能进去。” 胡子青道:“我们掏钱还不让进,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们做对?” 紫袍天使道:“在下绝不是和两位作对,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她的话有理有据,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胡子青道:“你不说住在这里的人都有奇功吗?那老子便露一手给你瞧瞧!”他俯下身用手掌在金锭上轻轻一按,等他手拿开时,金锭上赫然已多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段鸿羽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他只轻轻一按,便留下如此深的掌痕,这份功力绝对可以排在当今武林前十了。” 胡子红傲然道:“怎么样?” 紫袍天使道:“果然是好功夫!” 胡子青冷笑一声道:“本就是好功夫!” 胡子红道:“既然你也承认了是好功夫,现在该让开了吧?” 紫衣御使道:“不能!” 胡子红两眼瞪得溜圆:“别人武功高就能进,我们武功高为什么就不能进?” 跟在胡子青、胡子红身后的众乞丐也大声吵嚷起来。 紫袍天使道:“你们虽然功夫了得,可房间太小,根本住不了这么多人。” 胡子红道:“就我们兄弟两人住在这里,其它人可以安排到其它地方。” 紫袍天使道:“那也不行!” 胡子青把胡子一下吹得老高:“我说你怎么这么多花样?” 紫袍天使道:“那房间里只能住四个人,你们要住进去,其它人就得离开!” 胡子青道:“那你就让他们离开好了!” 紫袍天使冷笑一声道:“他们也是教主请来的客人,我怎好将人家赶走?” 胡子红道:“这好办!你不敢去,我们去!” 紫袍天使这才闪到一边去了。 胡子青、胡子红大步跨进房间,用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房间里的人只管坐在桌旁,对这两个疯狗一样的人根本就是熟视无睹。 胡子青看了半天,忽然用手一指段鸿羽:“你!” 段鸿羽道:“我怎么样?” 胡子青瞪了半天眼,见段鸿羽的眼神中丝毫没有怯意,便道:“你可以留下!” 段鸿羽道:“多谢!” 胡子青又用手一指孙三辽:“你!” 孙三辽拍案而起:“老子怎么样?” 胡子青道:“你也可以留下!” 孙三辽骂道:“既然你不赶老子出去,还瞎指什么?妈的!” 胡子青就好像根本没听见有人骂他似的,两眼一瞪,指着沐长风道:“你!” 沐长风只管在一边闭目养神,毫无反应。 胡子青道:“你当然更应该留下!” 室中只剩下老美还没被胡子青提到了,可他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只管望着窗户发呆。 胡子红两大步跳到老美身前,大声道:“你!” 老美这才侧脸看了看:“我怎么了?” 胡子红道:“你装什么糊涂?他们都可以留下,该出去的当然就是你了!” 老美道:“你们是疯狗还是臭猪?” 胡子红骂道:“你这老头瞎说什么?我们既不是疯狗,更不是臭猪,而是天下第一第二的大英雄!” 老美笑道:“你们既然不是疯狗和臭猪,怎么连先来后到这么浅薄的道理都不知道?” 第四章 乱上加乱 胡子红道:“这里没有先来后到,谁厉害房间便归谁!” 老美道:“如此说来,你们一定自认为很厉害了?” 胡子红道:“不敢,只是比你这老棺材肯定强多了!” 老美忍无可忍,突然出手,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弄的,胡子红便飞出了门去。也不知道老美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胡子红刚好跌到一堆烂泥里,他的一团红胡子也变作了一团烂泥。 孙三辽笑道:“可笑,可笑,胡子红变胡子黄了!” 沐长风长舒口气,没有作声。 胡子红不敢再逞能了,赶紧找地方洗胡子去了。 胡子青走进屋来,瞪着一双狼眼道:“看不出来,你真有两下子呢!” 老美道:“你没看出来的东西还有很多!” 胡子青道:“还有什么?你说出来,我倒见识一下。” 老美道:“我的功夫不是用来说的!” 胡子青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是杀人的?” 老美没有回应。 胡子青骂道:“我让你逞能!”右手两根手指如蛇信一般猛向老美眼睛上戳去。老美右臂一抬,五指如钩,急向胡子青手腕抓来。 胡子青此招为虚,右手一缩,已瞬间在老美身前消失。他双拳同起,一招“双风贯耳”直奔老美太阳。 老美身形未动,一招“通天炮”向胡子青面门便是一下。他这一招极为劲猛,只怕比出膛的炮弹还要快上十分。群雄看在眼里心头都是一凛,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第一个住在这房间里了。 胡子青眼见躲闪不开,一个跟头跳到一边。 老美收回拳,又发他的呆去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胡子青把胡子吹起老高,叫道:“老贼,你的死期到了!”话音落时,双掌伸前一推,两股巨大的罡流向老美涌去。 群雄见胡子青功力如此精纯,无不是脸色大变。 那老美也不稳如泰山了,身形猛地蹿起,罡流所到,一张实木的椅子被摧了个粉碎。 老美落在地上,怒道:“年轻人,你太过分了!” 胡子青道:“我本事比你大,当然有资格过分。” 老美一声厉啸,猱身而上,双掌作刀,向胡子青双肩急斩下来。双掌飞空,犹如两把锋利的砍刀。 胡子青毫不示弱,急出两掌直迎来招。只听“叭”的一声,手刀正斩在手盾之上,直震得屋里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老美和胡子青各退出三四步远。胡子青笑道:“好老头,好功夫!” 老美哼了一声道:“你再看这一招如何?”左掌向前一推,一招“移海推山”向胡子青前胸砸来。掌未到,风先至,巨大的掌风直吹得胡子青的胡须四散飘飞。 胡子青见老美这一下只怕足有千斤之力,不敢硬接,一个大转身让到一边,双手化爪,反向老美两肋抓来。 老美双掌向外一开挡开来爪,接着双掌呼地向前挥出,有如两扇肉门般攻向胡子青。 胡子青再次向后退开。 老美和胡子青谁也不服谁,正要纵身再战,忽听门前传来一阵掌声,接着有人赞道:“好功夫!” 段鸿羽转头一瞧,只见门前多了三条汉子,正是“齐鲁五少”中的杨三少、苟四少和朱五少,暗道:“真是晦气,怎么撞上这三个家伙了!” 老美和胡子青见有人进来,也不忙着交手了。 杨三少踱进屋来,一抱拳道:“两位!好身手!” 老美瞪了杨三少一眼,没有作声。 胡子青道:“你是谁?” 杨三少道:“区区杨三少!” 胡子青哼了一声道:“什么三少三多的,大爷没听过。” 朱五少大怒,一个箭步抢进门来,高声道:“姓胡的,这是什么意思?竟敢不把我们‘齐鲁三少’放在眼里!” 胡子青道:“在下只听说过‘齐鲁五少’,却从没听说过‘齐鲁三少’,却不知另两少到哪里去了?” 朱五少听了前半句话本来很高兴,可听后半句明显是在挖苦他们,想出言相讥,却又不知道对方短处,一时急得脸色脖子粗的。 杨三少一点也不生气,说道:“五少,你且退到后边去。” 朱五少咬牙道:“三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杨三少道:“五少,我们初到此地,千万不能随便树敌!” 朱五少这才极不情愿地退到后面去了。 杨三少道:“胡大爷,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若不嫌弃,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胡子青道:“你这个朋友我可交不起,没看见后面那位想杀我吗?我和你们做朋友,岂不是自寻死路了?” 杨三少笑道:“胡爷武功盖世,和他计较什么?” 听了杨三少的话,胡子青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他瞟了杨三少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要强奸老子还是想偷老子的身上的金子?请直说便是。” 一听胡子青的话,屋里人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杨三少的脸色一直都很正常:“胡爷误会了,在下既不想强奸胡爷,更不想偷胡爷身上的金子。” 胡子青往椅子上一坐,笑道:“这倒有趣了,本叫化实在想不出身上有哪点可取之处能让三少如此厚爱。” 这时,胡子红洗净了胡子跑起屋来,他瞪了杨三少一眼道:“大哥,千万别听他的,小白脸没好货,一看就没安好心。我们兄弟保了半辈子的童子之身,要是坏在他手上可坏了!” 孙三辽听了胡子红的话,忍不住一下笑喷出来。 胡子红一吹胡子:“黄脸汉,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孙三辽道:“我只笑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老的小白脸,三四十岁的小白脸,哈哈……” 胡子红叫道:“三四十岁怎么了?八十岁也是小白脸!” 孙三辽道:“八十岁只怕就不能叫小白脸了,得叫老白脸了!” 胡子红道:“老子就叫小白脸,关你屁事?” 胡子青道:“三少,不知有何高见?” 杨三少道:“胡大侠不是想住在这里吗?实不相瞒,小弟也有此意!” 胡子青道:“哦?你也想住在这里?” 杨三少道:“不错!放眼这里没有比这更好的房间了,不但小弟想住在这里,我的两个兄弟也想住在这里!” 第五章 恍然大悟 胡子青骂道:“瞎胡闹,这么小的房间,怎么能住下这么多人?” 杨三少道:“人多不要紧,只要把其余各位都请出去不就可以了吗?”他所指的其余人,当然把段鸿羽、沐长风、孙三辽也包括在内了。 孙三辽拍案而起道:“杨三少,你冒什么坏?原来你和那大胡子搞在一起,就是想把我们一并赶出屋去。” 杨三少道:“这里的游戏规则你也看出来了,全凭本事入住,你们若能打过我们,我们当然只有离开了。” 孙三辽怒道:“就凭你也敢说这样的大话!”拔出刀来便要动手。 段鸿羽赶紧拉住孙三辽道:“孙洞主,慢动手!” 孙三辽道:“段公子,你别拦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段鸿羽道:“孙洞主,你且坐下,听小弟说两句。” 孙三辽这才气呼呼地坐下了。 杨三少笑道:“我道是谁,原来威名赫赫的段大侠也在这里,失敬!失敬!” 段鸿羽在江湖上的名气何等之大?一时所有人都向这边拥来,有很多人挤到门前只为一睹段鸿羽的仪容。 段鸿羽道:“三少,好久不见了!” 杨三少打个哈哈:“托段大侠的福,在下还活着。” 段鸿羽道:“我一直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苟四少怒道:“姓段的,你说什么?” 段鸿羽笑道:“不是在下诅咒三少,只是三少那样说,在下也只能这样答了!” 苟四少瞪了半天眼,却连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段鸿羽道:“各位静一静,我看大家都是身怀绝技,为了区区一个房间打得死去活来的,实在犯不上。” 胡子红道:“就这么大间房子,大家都想住,不打怎么办?” 朱五少道:“难道你愿意主动搬到别的房间去住?” 段鸿羽道:“这个房间虽然不怎么样,可好歹是人呆的地方,在下又是先来的,实在没有搬出去的理由!” 老美哼了一声道:“你既然不肯搬出去,还瞎嚷嚷什么?” 段鸿羽道:“在下的意思是我们谁都不搬出去,都住在这里好了。” 胡子红道:“这么小的房间根本住不开这么多人?大家挤在一起,人住的地方也成狗窝了。” 朱五少道:“有理!反正我是不能和这么多人住在一起。” 段鸿羽道:“可你们想过没有,房间这么小,很可能是个阴谋!” “阴谋!”屋里人无不惊呼起来。 段鸿羽道:“不错!各位细想一下。天魔教何等神威和财力?既然请江湖各派高手前来,绝不会连几间像样的房屋都建不起的。他们所以只准备了这么一栋好房屋,分明是别有用心。” 孙三辽道:“不错,是有那么点道理!” 胡子红眼前一亮道:“大哥!这小子说的对呀!” 胡子青道:“谁要说没有道理,老子和他急。” 杨三少不住地点头,也不张罗着赶人了。 朱五少道:“姓段的,你说天魔教是何居心?” 段鸿羽道:“如不出我所料,他们这样做就是想让我绿林中人自相残杀。” 胡子红道:“不会吧!” 段鸿羽道:“怎么不会?试想一下,绿林中人一向横行惯了,两句话不合便要拔刀相向,不要说住的房间,便是为了一瓶酒,一盘菜也可能杀得血流成河。” 苟四少道:“不错!天魔教的人真是太坏了!” 胡子青道:“段公子,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不知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段鸿羽道:“既然是天魔教邀请我们来的,我们没有好房子住,便只有向天魔教要了。” 胡子红道:“你说什么?我们这样做,那可是和天魔教作对!” 朱五少道:“不错,天魔教主神功盖世,只要一发神功,我们就全完了。” 段鸿羽笑道:“你未免也将天魔教主说的太怕了。其实我们这样要求并算不过分,在场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上好的款待。我们向天魔教主要求住好一点的房间,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老美道:“有道理!” 胡子青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道:“太有道理了,你干嘛不早说,害得我和鸡眼老哥这一顿好战。” 老美也不生气,说道:“不打不相识,胡兄倒也不必太过挂怀。” 胡子青来到院外,高声叫道:“紫衣小妞何在?” 群雄一听他将紫袍天使唤作紫衣小妞,无不捧腹大笑。 紫袍天使走到近前,厉声道:“胡子青,你说什么?” 胡子青道:“在下说紫衣小——啊!不好,瞧我这嘴,一不小心竟说错了话,应该叫紫衣娘娘才对!” 紫袍天使道:“紫衣娘娘也不行!” 胡子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让叫化叫你什么好?难不成叫紫衣奶奶?” 紫袍天使道:“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只叫本座紫袍天使便是!” 胡子青道:“天使便天使!我说天使,你们教主准备的房间太少了,我们这些人根本住不开。” 紫袍天使道:“住不开,可以出去一些。” 胡子青道:“这里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武功高强,你让谁出去?” 紫袍天使道:“你们不是已经决定以武论英雄了吗?武功弱的便出去好了。” 胡子青道:“这个主意倒不错,只是我们杀个死去活来,好像被有些人捡便宜了。” 紫袍天使道:“被谁捡了便宜!” 胡子青道:“你!” 紫袍天使哼了一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胡子青道:“这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天魔教主设这个房间让大家争个死去活来,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紫袍天使道:“笑话!这样做对天魔教主有何好处?” 胡子青琢磨了半天,忽然转过身来道:“姓段的,你说天魔教主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 段鸿羽道:“这里人太多,难以控制,天魔教主为了控制众人,才出此毒策的。” 胡子青道:“不错!你听到没有?天魔教主这样做是为了控制我们大家!” 第六章 一场闹剧 紫袍天使冷笑一声道:“真是笑话,你们又不是天魔教的人,教主控制你们做什么?” 胡子青又想不明白了,扭头道:“姓段的,天魔教主控制我们做什么?” 段鸿羽道:“天魔教主身为一代武林枭雄,他心里想些什么我又哪里晓得了?” 紫袍天使道:“你既然想不明白,就没理由怀疑!” 胡子青眼睛一瞪道:“偏不,我们都是自己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自相残杀。” 黑脸妖、白脸魔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黑脸妖拔剑在手,厉声道:“就你这大胡子多事,你还要不要命了?” 胡子青道:“老子就多事,你能怎么样?” 胡子红和其它群丐也向这边围了过来,便要和黑脸妖、白脸魔动手。 紫袍天使道:“算了,就放他们进去好了!” 黑脸妖道:“天使——” 紫袍天使道:“我的话你难道也不听了吗?” 黑脸妖、白脸魔送剑归鞘,恨恨去了。 天魔宫的大门被打开了,群雄进去一看,顿时愣住了,原来天魔宫里面全是上好的房子,足有数排,不但可以住开争楼房的几个人,连其它人也足够住开了。这才知道天魔教主为了让大家争房间,硬是在好房子中间加了道高高的围墙,再搭一些破布篷,以便让群雄自相残杀。得知真相后,众人无不大骂天魔教主阴险。 群雄一直往里走,当走到一座宫殿式的门前时被黑脸妖和白脸魔拦住了。原来天魔宫分为外朝和内府。群雄就只能在外朝,内府是天魔教主的居所,没有天魔教主召唤谁也不能轻易进入。 掌灯时分,天魔教的人送来了饭食,不过是些干粮和不知名的烤肉。 看到这样的伙食,胡子青不干了,他跳到楼前高声道:“紫袍小妞出来!” 一道紫影过后,紫袍天使便又出现在胡子青面前,她柳眉一立:“大胡子,你说谁是紫袍小妞?” 胡子青忙扇了自己嘴一下:“对不起,紫袍奶奶,在下忘了!” 紫袍天使怒道:“我也不是紫袍奶奶,我再告诉你一遍,本座紫袍天使!” 胡子青道:“对了,是天使,这次记住了,肯定不会错了。” 紫袍天使道:“你又有什么事?” 胡子青道:“天使,这里有没有好的酒菜?” 紫袍天使道:“没有!就只有这些!” 胡子青道:“我愿意付钱,你去给弄点好的来行吗?” 紫袍天使道:“在这里你花多少钱都买不来食物的。要知道,这可是神教教主赐给你们的圣食,你竟敢嫌弃!” 胡子青道:“剩食,不错,就是剩食!” 紫袍天使道:“是圣食,神圣的圣,不是吃剩的剩!” 胡子青道:“就算是圣食,可你知不知道,老子家里的狗都不吃这些东西!” 紫袍天使道:“没想到你一个穷要饭的,倒比谁都挑食!” 胡子青道:“你知道老子为什么会要饭吗?” 紫袍天使道:“因为你懒惰!” 胡子青道:“你只说对一半,人懒一些也不是什么大罪,老子不只是懒,最大的毛病便是贪吃!” 紫袍天使道:“你有多贪吃?” 胡子青得意地道:“说出来吓死你,我爹死时共留下一万三千八百四十二亩,不到一年就被我们兄弟吃光了!” 紫袍天使哼了一声道:“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能吹的,一万三千八百四十二亩地便是在乡下也值一大笔钱了,你多大本事竟能在一年之内吃掉?” 胡子青道:“我胡子青说过笑话混话,就是从没吃过谎话。我这些地不但不在乡下,而且都是京师附近的良田。” 紫袍天使道:“那我就更明白了,这么大一笔钱你是怎么挥霍掉的?” 胡子青道:“不要说你不明白,就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是怎么一年吃掉那么多钱的。” 紫袍天使道:“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例外。大家吃什么,你也得跟着吃什么!” 胡子青摇摇头,突然把手里的食物扔在了地上。 紫袍天使道:“胡子青,你竟敢将教主赐的圣食倒掉,该当何罪?” 胡子青道:“我这人喝嫖赌都不好,就爱吃,如果不是天魔教主摆百毒宴,我还不来呢!既然吃得不舒心,还不如不吃!” 紫袍天使道:“你一向都是这样?” 胡子青道:“当然。那感觉就好像一个女孩子身上的衣裳倘若不合身,还不如一丝不挂好呢!” 紫袍天使一下笑出声来:“你的话倒也有些道理!” 胡子青道:“天使姑娘,实不相瞒,你身上这件衣服就蛮不合身的!” 紫袍天使怒道:“这再敢取笑,本天使绝不轻饶!”她瞬间提高了嗓门:“还有谁对教主赐的圣食不满意,便都扔出来好了!” 屋前顿时下了一阵食雨,直滚了一地。 紫袍天使道:“不要以为不吃不喝就可以要挟本天使了,有本事你们天天都别吃!”她刚要转身离开,忽见楼前有一个人正坐在台阶上大快朵颐。紫袍天使有些好奇,走到近前问道:“他们都扔了,你为什么还吃得这么开心?” 吃得津津有味的人正是段鸿羽,他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道:“他们不吃是他们的事!” 紫袍天使道:“可这些食物真的很难吃!” 段鸿羽道:“正因为难吃我才非吃不可了!” 紫袍天使道:“本天使倒不懂了!” 段鸿羽道:“能把这么好的东西做得这么难吃,可以想见贵教的手艺了,这些东西虽然不好,好歹还是人吃的。我怕明天的百毒宴是狗都不吃的东西,我今天倘若饿了肚子,明天岂不是更吃不消了?” 紫袍天使笑道:“算你聪明!” 这时,胡子青来到近前,大声道:“蒜皮天使!” 紫袍天使转过身来道:“你骂谁是蒜皮天使?” 胡子青道:“我这次不是叫你天使了吗?” 紫袍天使道:“我是紫袍天使,不是蒜皮天使!” 胡子青道:“都一个色的,差不多行了!” 紫袍天使道:“你又有什么事?” 第七章 一头雾水 胡子青道:“这里实在太没意思了,你能不能找个女人让大家乐一乐?” 紫袍天使道:“这里根本没有女人!” 胡子青道:“这里没有女人,那你是什么?” 黑脸妖和白脸魔猛地欺到近前。黑脸妖道:“大胡子,你作的已经够了!” 胡子青道:“够了吗?” 白脸魔道:“已足够挨一剑的了!” 胡子青道:“你们错了,这绝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我只说出了大家的想法而已。” 他话音刚落,就从各个窗户伸出来无数个脑袋来,他们用贪婪的目光看着紫袍天使,女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紫袍天使骂道:“王八蛋,这里的人全都是王八慢!”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黑脸妖、白脸魔瞪了胡子青一眼,忙跟在紫袍天使身后去了。 胡子青摇摇头道:“我倒想不明白了,既然大家都是王八蛋,天魔教主为何还请我们赴宴,难道是他想吃王八蛋不成?” 段鸿羽倒在床上,想起这一天生的事,不仅感到荒唐之极,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孙三辽见段鸿羽睡不着,问道:“段公子,你也在为白天的事烦心?” 段鸿羽长吸口气道:“我有时都不知道这两天到底生了什么?” 孙三辽道:“不错,这个地方实在太怪,这里的人也实在怪得可以。” 段鸿羽道:“你说的是黑脸妖、白脸魔和紫袍天使?” 孙三辽道:“不是!我们和这些魔教中人素无交往,他们的行事方式和我中原武林大不相同,我丝毫没有怀疑他们。我是觉得那个胡子青、胡子红和三少实在可疑!” 段鸿羽道:“齐鲁三少我熟悉,他们一贯如此,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那个胡子青确实让人有点琢磨不透。” 孙三辽道:“段公子,你在中原武林这么久,难道也不认得此人?” 段鸿羽道“在下从没听说过此人。可从他的武功来看,又实是江湖顶尖高手,着实让人感到费解!” 沐长风道:“你们不要只想着胡子青,别忘了还有个老美呢!” 段鸿羽道:“不错!老美一向神神秘秘的,心机极重!” 孙三辽道:“这两个人一个招摇过市,一个沉默寡言,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真应该好好考量一下了!” 段鸿羽道:“在下没有天魔令,却不知两位是怎么得到天魔令的?” 孙三辽道:“我和沐前辈结伴出游,在路上接到了天魔令,我们一时好奇,这才赶过来的!” 段鸿羽若有所思地道:“他们为何要给你们天魔令?” 孙三辽道:“天魔令背后难道还另有玄机不成?” 段鸿羽道:“当然,天魔教的天魔令绝不是随便有个人就能得到的。” 沐长风道:“能得到天魔令的应该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 段鸿羽道:“不见得。既然天魔教主邀请的都是江湖中的头面人物,为什么不见连城玉、彭先果或夏千寻这些人?” 孙三辽道:“这倒是个疑问了!” 沐长风道:“也许他们已经接到了天魔令,只是没来而已。” 段鸿羽道:“可两位为何来了?” 孙三辽道:“我只是随沐前辈前来而已,不然管它什么天魔令,我才瞧不上呢!” 段鸿羽道:“这便是了,得到天魔令并来到此地的人,一定都是和天魔教大有关系的人。” 孙三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竟有这么多人和天魔教有关系?” 段鸿羽道:“让你想不到的事情绝不仅仅这些。” 听到这里,沐长风不禁长叹口气道:“段公子果然精明睿智,原来你都看出来了。” 孙三辽一听话风不对,霍地站起身道:“沐前辈,你这话什么意思?” 沐长风道:“实不相瞒,在下确实和天魔教有些渊源。” 孙三辽两眼睁得溜圆,突然感到被骗了。 沐长风道:“孙洞主,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这次邀你前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实在不想让人知道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孙三辽怒道:“沐前辈,如此说来,你此行根本不是为了好奇,而是别有目的了?” 沐长风道:“正是!” 孙三辽站起向来便往外走。 段鸿羽一把拉住孙三辽道:“孙洞主!何必离开?” 孙三辽道:“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玩了!” 沐长风心平气和地道:“你要到哪里去?” 孙三辽道:“回天山。” 沐长风道:“只怕你根本走不了!” 孙三辽道:“凭什么?” 沐长风道:“天魔教主邀请来的人全都到齐了,下午时分就已经关了谷口。你敢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孙三辽哼了一声道:“就凭那个小妮子和黑脸妖、白脸魔根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沐长风道:“你不要忘了还有其它人。你斗得过‘齐鲁三少’和胡氏兄弟吗?” 孙三辽道:“老子离开,关他们什么事?” 沐长风道:“段公子都说了,这里的人和天魔教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别看一个个表面上装疯卖傻的,到底是敌是友根本不得而知。” 孙三辽道:“就那几个废物,倒也不在话下。” 段鸿羽道:“紫袍天使和黑脸妖、白脸魔只是天魔教的小角色,天魔教真正的高手只怕还没有浮出水面。” 孙三辽道:“那老子也不怕!” 段鸿羽道:“孙洞主,既然来了,何必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沐前辈没和你说,想必也有难言之隐,你们朋友一场,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孙三辽这才又坐下,仍是气乎乎的。 段鸿羽道:“沐前辈,在下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前辈与那天魔教到底有何关联?” 沐长风道:“我本人和天魔教倒是没有任何干系,只是我义兄与天魔教是有交集的?” 段鸿羽道:“难道是铁背苍狼秦天霸?” 沐长风道:“正是!实不相瞒,据说他那柄护手金龙夺便是天魔教的东西。” 段鸿羽道:“在下早就觉得那柄护手金龙夺是件异物,果然不是出自中土武林。” 沐长风道:“我义兄也正是借助那把护手金龙夺才得已在江湖上大放异彩的,可以这样讲,倘若没有那柄护手金龙夺,便没有后来的四荒山了。” 第八章 误入禁宫 段鸿羽道:“却不知秦天霸是怎么得到那柄金龙夺的?” 沐长风道:“那在下倒不晓得,只是此事牵连重大,多少年来我义兄弟都是小心翼翼,唯恐被天魔教的人找上门来,可后来还是失了金龙夺,对于这件事,想必公子是知道的。” 段鸿羽道:“金龙夺被老美拿走了,看来他一定就是天魔教的人了?” 沐长风道:“正是!” 孙三辽道:“既然老美是天魔教的人,你们却为何不早说?” 沐长风道:“我义兄也是怕在中原武林引起恐慌,还有,他实在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和天魔教有联系。” 孙三辽道:“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个老美逃了。” 段鸿羽道:“老美当日在四荒山说过一句话,他要用这柄金龙夺去找黄天略报仇,看来黄天略和天魔教也大有关系了。” 沐长风惊道:“有这样的事?” 段鸿羽道:“不错!老美进四荒山盗取金龙夺就是想找黄天略复仇的。” 孙三辽道:“我倒是不明白了,既然天魔教已经东山再起,却为什么只派出一个老美去找黄天略报仇?” 沐长风喃喃道:“这确是个疑点。” 段鸿羽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老美和紫袍天使、黑脸妖、白脸魔根本不是一路的!” 沐长风道:“你是说天魔教内部已经发生了分裂?” 段鸿羽道:“有这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老美和天魔宫里这些人可能有一方是假的。” 沐长风道:“何以见得?” 段鸿羽道:“天魔教都已经消失这么多年了,如果他们遇到了自己的同党,肯定会联合在一起的,实无分头行动,各行其是的必要。” 孙三辽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背后没有联系?” 段鸿羽道:“老美终年在江湖上卖艺,和紫袍天使、黑脸妖、白脸怪这些人的行事方式完全不一样。老美生性放荡不羁,不但喝酒吃肉,还劫持女孩子,这对一个纪律森严的教派来说几乎是无法忍受的。” 沐长风道:“看来老美定是假的了,天魔教来自于西域,只允许教众吃牛羊肉,酒也只能少饮,至于劫持女子,更是点天灯的大罪了!” 孙三辽道:“既然老美是假的,想必这里的教众便是真的了!” 沐长风道:“倒也未必,也可能双方都是假的。” 孙三辽道:“如果双方都是假的,可真是热闹了。” 沐长风长叹口气道:“天魔教当年何等恐怖?小小放梅山与其相比简直就是婴儿,我倒真心希望双方都是假的,那对江湖来说可是个大好事了。” 孙三辽道:“如果天魔教真的死灰复燃了,我们怎么办?” 沐长风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绿林各派欠他们的实在太多了,他们一定是想报仇。” 段鸿羽道:“江湖上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沐长风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孙三辽道:“难道他们不想称霸武林。” 沐长风道:“这种可能性倒是非常之小,天魔教虽然惨恶,但一向不怎么过问江湖之事,对江湖争霸之事并不十分热心。” 段鸿羽不无忧虑地道:“时过境迁,倒也难说得很了!” 段鸿羽在屋中烦闷,便到院中四下转转。外面到处都是来自各个门派的武林人士,这些人有的赌钱,有的说笑,还有些已在一边切磋起武艺来。段鸿羽正被一对江湖汉子的拳脚所吸引,忽见前方屋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虽然是在夜里,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将自己引到天魔宫的小老头,赶紧分开人群,飞身向那宫殿蹿了过去。 小老头见段鸿羽过来了,转身便走。 段鸿羽跃到殿顶,只见早已是空无一人。他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在远处宫殿上似乎有人影一闪。他也顾不得许多了,飞身向前方追去。 段鸿羽一路飞奔,不知不觉中已进入到天魔教的禁地。天魔教是江湖上声名远扬的邪教,古怪之事颇多,段鸿羽置身邪教重地,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小老头一进禁宫就消失不见了。段鸿羽不得不停下身形,他四下望了一眼,暗道:“小老头到底去哪儿了呢?那日他将我引到天魔宫,现在又引到这里,却总是避而不见,他到底想到做什么?” 他正这样想着,忽听有人高声道:“你这后辈,竟敢闯入我神教禁地,该当何罪?”声音尖锐凄厉,余音袅袅。 段鸿羽看不见半个人影,暗道:“难道这里真的有鬼怪不成?”一抱拳道:“前辈,在下是来找人的,还望前辈见谅!” 神秘人道:“你找谁?” 段鸿羽道:“找一个叫小老头的人!” 神秘人道:“这里根本没有叫小老头的人!” 段鸿羽道:“可在下亲眼看到他进来了。” 神秘人道:“根本不可能,这里是天魔教的禁地,无论谁敢进入到这里,便只有一死。” 段鸿羽道:“在下绝不会看错的!” 神秘人道:“笑话!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说,你想怎个死法?” 段鸿羽道:“进到这里,难道只有一死?” 神秘人道:“正是!” 段鸿羽道:“从来没有人能例外。” 神秘人道:“从没有!” 段鸿羽笑道:“可在下不信。” 神秘人道:“你好大的胆子。” 段鸿羽终于判断出了神秘人的方位,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真气向左侧一树上射去。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一条黑影从树上栽了下去。 段鸿羽道:“我还道是什么精怪,却原来也是个人!”飞身向那树上掠去。 便在这时,他忽然感到头顶上有风声,抬头一瞧,一条黑影正向他头上扑来。 段鸿羽不敢再往前冲,赶紧一滚身躲到一边。等他站起身来,只见那神秘人已然不见,眼前站着一个怪物。这怪物有三个脑袋、六只手、四条腿,他手脚虽多,却极短小,身上披着宽大的黑袍,实在恐怖之极。 第九章 两个怪物 段鸿羽倒退数步,失声道:“你是谁?” 那怪物道:“在下天魔教教主帐下第二大高手三头四脚怪便是。” 段鸿羽道:“难道还有第一高手?” 三头四脚怪道:“那是自然。只是用不着第一高手出战,有我就已经足够了!”话音一落,三头四脚怪突然闯上前来,别看他身体庞大,却丝毫不显笨重,一下就跃到了段鸿羽身前。六只小手向前一挥,一连六拳分别攻向段鸿羽身体不同部位,竟配合得十分巧妙。 段鸿羽从来没和这样的怪物交过手,赶紧飞身退到一旁。 三头四脚怪瞬间又已欺到近前,四只小脚分别踹向段鸿羽面门和前胸。 段鸿羽想试试三头四脚怪的功力,飞出左脚去和三头怪人拼脚。因为三头四脚怪腿短,他倒不怕中招。 只听“砰”的一声,两只脚凌空砸在一边,直把段鸿羽震得一下摔倒在地上,三头四脚怪身子晃了一晃,但总算站稳了。 段鸿羽还是第一次被对方震倒在地上而对手安然无恙,一时大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三头四脚怪高高跃起,四只小脚同时向下踩来。 三头四脚怪身体庞大,要是被他踩上,不开膛破肚才怪。段鸿羽机灵地一滚躲过这一踩。三头四脚怪的脚踩在地上,直深入地上半尺多深,足见这一下的力量了。 三头四脚怪两只小脚在地上一踢,一片尘土向段鸿羽洒了过来。 段鸿羽赶紧用用手遮住脸。 三头四脚怪飞身一跃,六只小手齐向段鸿羽拍来。 段鸿羽看出三头四脚怪功力并不十分深厚,最可怕的是他有六只手,攻击点众多,稍有一慎便要中招,只得纵身向后闪躲。 三头四脚怪突然一侧身,从他宽大的黑袍中央突然又生出一只小脚,正踢在段鸿羽前胸上,段鸿羽始料未击,一下被踢得倒退出三四步,等他抬眼再看,三头四脚怪突然出现的小脚竟不见了,还是四只脚。他一时大为恐惧,原来三头四脚怪并非只有四只脚,还能瞬间变出脚来。 三头四脚怪看出了段鸿羽的惊惧,一声暴喝,再次向段鸿羽起进攻,他六只小手和四只小脚同时向段鸿羽起进攻,一时空中全是三头四脚怪的拳山脚雨,简直让人无从闪躲。 段鸿羽边退边挡,幸好三头四脚怪拳脚虽多,功力却是一般,拳也不是很快,他还可应付。 酣斗之中,三头四脚怪的黑袍下面突然又伸手一只小手,一拳正掴在段鸿羽的脸上。 段鸿羽挨了这一拳,险些没摔倒在上。他纵身跳出圈外,高声叫道:“住手!” 三头四脚怪一愣:“臭小子,你想怎么样?” 段鸿羽道:“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有多少只脚和多少只手?” 三头四脚怪人道:“你想到多手只,就给多少只。” 段鸿羽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变出脑袋来?” 还没等段鸿羽说完,就从三头四脚怪的黑袍子里伸出个脑袋道:“你说呢?”三头四脚怪用袖子在那小脑袋上一拍,那脑袋便消失了。 段鸿羽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对方有无数个头,无数个手脚,这仗可怎么打? 三头四脚怪笑道:“你只管放心,无论我怎么变,就只有一个屁股!”一声尖啸,又向段鸿羽攻了上来。他众多拳脚齐出,比前一轮攻击还要强大。 段鸿羽步步退却,暗暗寻找战机。他毕竟是武学大家,很快便被他现了三头四脚怪的弱点,那便是转身慢。剧斗之中,段鸿羽一个纵身跃到三头四脚怪的身后,起双脚向三头四脚怪身上踢去。 在三头四脚怪的黑袍中瞬间生出两只小脚来和段鸿羽拼招。他准备不足,根本拼不过段鸿羽,呼地向前倒去。 段鸿羽大喜过望,飞身而起,便要再给他补上一脚。 便在这时,只听三头四脚怪高声道:“分身!”转眼之间,三头四脚怪的身体中间形成一个大洞,段鸿羽一招走空,便从那大洞中穿了过去。 这一下直摔得段鸿羽筋骨欲裂,他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摸摸脑袋,心说这可是什么怪物,不但可以生出无数个手脚,身体还可以随便变形。 三头四脚怪正要扑上,只听一声巨吼道:“你且退下,把他让给我了!” 三头四脚怪听到这声巨吼,忙闪到一边去了。 段鸿羽这才看清,来到近前的是一个狮头人身的怪物。他头上鬃毛飘飘、利齿如刀,两只巨眼有如明灯,满身都是棕色的毛,一条长尾巴有如钢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怪物如此凶猛,想必还在三头四脚怪之上了!” 那狮子人一指段鸿羽:“你服不服?” 段鸿羽道:“服怎样,不服又怎样?” 狮子人道:“你要是服了,便跪在地上求饶,不服,我们便打上一架!” 段鸿羽笑道:“你如果真有本事,只管过来打服我好了!” 狮子人吼道:“你竟敢看不起我,看我打死你!”他庞大的身体一跃而起,两只利爪凌空向段鸿羽刨来。狮子人威力果然惊人,带起的巨大气流直吹得数十米开外的大树都纷纷向一边倒去。 段鸿羽心下大惊,暗道:“这哪里是什么狮子人,分明就是山魈恶鬼?”不敢硬拼,飞身跃到一旁。 狮子人的两只前爪正抓在地上,直把砖地刨出两个巨大的深坑。 段鸿羽想用对付三头四脚怪的法子对付狮子人,身形一闪到了狮子人身后,便想偷袭对方。 狮子人根本不回头,屁股一扭,那钢鞭一样的大尾巴便向段鸿羽扫了过来。 段鸿羽吓得凌空一个筋斗跃到后边。大尾巴擦着段鸿羽身体扫了过去,实是惊险之极。 狮子人瞬间转过身来,两只巨爪向段鸿羽脖子狠狠抓来。 段鸿羽见他十指有如锋利的匕,哪敢抵挡?飞身跃到一边树上。 那狮身人一声厉啸,回爪在树上一抓,一棵水桶般粗细的大树转瞬间已被狮子人抓了个四分五裂。 第十章 爪下惊魂 段鸿羽在树上站立不稳,猛地向下跌去。 狮子人一只后爪高高扬起,向段鸿羽前心便是一记重刨。 段鸿羽不及迎招,只得顺势一滚。 狮子人两只后爪齐挥,向段鸿羽起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段鸿羽在地上左右翻滚,狮子人招招落空。砖地哪经得起狮子人这一通乱刨?一时砖石横飞,满天烟尘。 段鸿羽直到这时才领教到了狮子人的厉害,他虽然没有那么多手脚,但功力无比浑厚,只要被他打中,非变成肉饼不可,一时吓得胆战心惊。 狮子人在地上乱刨一气,弄得到处都是烟尘,最后连自己也看不见段鸿羽身在何处,便挥舞双爪拍打尘土。 段鸿羽看准机会,腾空而起,照狮子人脑袋便是一脚。只听“砰”的一声,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狮子人的脑袋上。狮子人身子一晃,接着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吼,挥双爪向段鸿羽前胸上拍去。 段鸿羽这一脚只怕足有千斤之力,不要说是肉身,便是巨石也被踢裂了,没想到狮子人不但没有倒下,还能起强攻,实在让他大为震惊。段鸿羽见势不妙,脚在狮子人胸口上一蹬,猛地向后跃去。饶是如此,狮子人的一双前爪还是拍在了他前胸上。段鸿羽一声大叫,直摔出去一丈多远,狠狠地砸在地上。也幸亏他在中招之前先跃开了,否则这一下非被狮子人的双爪拍扁了不可。 狮子人被彻底激怒了,仰天一声巨吼,两旁树叶纷纷飞落,夜鸟惊飞四散。 段鸿羽挣扎着站起身,大口地喘着粗气。 狮子人向前一扑,重新起进攻,他双只前爪有如风车般劲舞开来,爪力所到,罡风四溢。 段鸿羽见这样下去非葬在他手上不可,猛地拔剑在手,向狮子人咽喉便是一剑。他剑法高妙,这一剑从狮子人的掌影中探了进去,一招中的,谁知狮子人的咽喉竟坚如钢铁,长剑根本刺不进去。段鸿羽惊得魂飞天外,实在没想到狮子人不但神力无穷,还刀枪不入。 狮子人用两只前爪抓住段鸿羽的手臂用力一甩,段鸿羽便如一只纸鸢般向外飞了出去。 眼前便是一座宫殿,直把段鸿羽吓得冷汗直冒,千钧一之际,他将全身功力运于剑身之上,这一剑刺入墙壁之中,直没至柄,段鸿羽借一缓之机,手脚并用,在墙壁上一按,才总算稳住身形。 狮子人见段鸿羽在高高的殿墙上,大声叫道:“你下来!” 段鸿羽擦擦汗道:“你要我下去做什么?” 狮子人道:“你在上面我打不到,快下来让我打你!” 段鸿羽一听狮子人智商不高,笑道:“为何偏要我下去,你要是真有本事,便上来打我好了?” 狮子人用手向上一指,叫道:“这可是你说的!”两只后爪在地上一蹬,瞬间冲天而起,两只前爪直向宫墙上刨来。 段鸿羽没想到狮子人的轻功竟也如此高妙,赶紧拔出剑来,向地上溜去。 只听“咚”的一声,厚厚的殿墙直被狮子人抓出两个大洞。他双爪向下一划,向段鸿羽急攻而下。 段鸿羽不敢久停,飞身跃到一边去了。 这时,狮子人也已到了地上,他转过身来,仰天一声厉吼。 段鸿羽见狮子人如此威猛,也禁不住双腿直抖。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道:“住手!” 狮子人根本不听,只顾向前猛冲。 一条人影飞身跃到近前,正站在段鸿羽和狮子人中间,大声道:“大胆业障,还不快快住手?” 狮子人这才乖乖地收住身形。 段鸿羽一见来者正是紫袍天使,一抱拳道:“多谢天使!” 紫袍天使道:“公子不必客气!” 三头四脚怪和狮子人一起向殿后跑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段鸿羽四下看了看,恍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紫袍天使道:“段公子,我们天魔教的高手如何?” 段鸿羽道:“果然了得!” 紫袍天使道:“比公子如何?” 段鸿羽道:“在下只是勉强应付!” 紫袍天使道:“他们两个倘若一起动手呢?” 段鸿羽道:“在下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紫袍天使一声冷笑,很是得意。 段鸿羽道:“却不知贵教中还有多少这样的高手?” 紫袍天使道:“神教中有四大金钢、八大天王、十三太保、一百零八勇士,而凭狮子人和三头四脚怪的武功,只能排在一百零八勇士的第三十七位和第四十二位了!” 段鸿羽叹道:“没想到贵教是如何强大。” 紫袍天使道:“这都不算什么,我教武功最强的当属教主了,这些金钢、天王、太保、勇士在教主眼里还不如咿呀学语的孩童。” 段鸿羽道:“真难以想象贵教教主又是什么样的奇人了。” 紫袍天使道:“神教教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你知不知道?你到这里来,已经犯了我教之大忌。”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在下绝不是有意而来,是误随一人来到此地的!” 紫袍天使似乎有些惊讶:“你真能确定有人到了后宫?” 段鸿羽道:“在下绝不敢有瞒天使。” 紫袍天使喃喃地道:“这倒怪了,是谁竟敢踏入神教圣域?” 段鸿羽道:“此人自称叫小老头。” 紫袍天使道“小老头,江湖上从没听说过有叫小老头的。” 段鸿羽道:“也许是他的化名,不过从此人的武功来看,实在是一流的高手了。” 紫袍天使道:“有三头四脚怪和狮子人守在这里,无人可以通过的,此人能进来而不被现,难道是神仙不成?” 段鸿羽道:“不错,那个小老头就是自称神仙。他能一连二十几天不吃东西,过河如履平地一般,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紫袍天使道:“此人想必定是神仙了。却不知公子与小老头有何渊源?” 段鸿羽道:“在下为情所困,才误随小老头来到此地的!”说罢,他就将自己和野兔子之间所生的事讲述一遍。 那紫袍天使一直认真的听着,直到段鸿羽把话说完,才道:“看来都是你的不对了!” 段鸿羽道:“只是等我省悟过来已经太迟了!” 第十一章 意外消息 紫袍天使道:“你此次就是前来找她的?” 段鸿羽道:“正是!即使没有那小老头的点化,我也会来找她的。” 紫袍天使道:“你见到她想怎么样?” 段鸿羽道:“我只想向她道歉,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紫袍天使道:“她要是不肯原谅你呢?” 段鸿羽道:“她不原谅我,我就一直呆在她身边,一直到她原谅为止。” 紫袍天使道:“可你有那么事务要去做,怎么能长期出来找她?” 段鸿羽叹道:“那些事情也只能先等一等了!” 紫袍天使道:“为了一个女子,你将的自己的报国大业都抛下不管了,值得吗?” 段鸿羽道:“没什么不值得的。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的事,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一个不懂得关心自己的人,也不会照顾好别人。” 紫袍天使叹道:“看来,这全是天意了!实不相瞒,你说的那个女子便在我宫中,只是你得知真相后,千万不要悲伤!” 段鸿羽惊道:“天使,她怎么样了!难道小老头没有骗我,野兔子真的就在这里?” 紫袍天使道:“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只是怕你郁闷一悲子,便索性让你见见她吧!此外,你能来到此地确实是有神灵指引,我神教中人也不能违背神灵的旨意。” 段鸿羽忙道:“多谢天使!” 紫袍天使和段鸿羽一路向天魔宫深处行动。此时夜色正浓,段鸿羽根本无法看清天魔宫的样子,只是隐约觉得后宫无比广阔,到处都是高大雄伟的殿宇,由此可见天魔教昔日之盛了。 不久来到一座花园内,紫袍天使在一座土囚边站住身形,用手向前一指道:“你要找的那个姑娘便在这里了!” 段鸿羽一愣:“可这里根本没有半个影!” 紫袍天使道:“她便在土丘之中。” “什么?”段鸿羽惊得倒退数步:“这绝不可能,野兔子怎么可能在这土丘里面呢?” 紫袍天使道:“这女子的尸体是狮子人从谷中现的,想必是她失足落谷而死,本座觉得这是神灵赐给我教的圣物,便把她掩埋在花园里了。” 段鸿羽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野兔子竟失足落崖而死,这怎么可能呢?” 紫袍天使道:“你既然不信,我便给你看样东西。”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过不多时,紫袍天使捧着一个包袱回到坟前。她把包袱递给段鸿羽道:“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段鸿羽忙不迭地打开包袱,只见里面包的正是野兔子穿过衣服和戴过的饰,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紫袍天使道:“现在你终于相信了吧!” 衣物、饰从段鸿羽的手上一下滑落到在上,两行热泪情不自禁地从他脸颊上流下。段鸿羽从坟头上捧起一撮沙土道:“野兔子,你如今遇害,全都是十哥的错,不知道你掉下山崖的一瞬间还记不记恨十哥!” 紫袍天使道:“她都已经不在了,你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段鸿羽根本不为所动,只顾呆呆地望着这一堆黄土。 紫袍天使道:“段公子,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苦恼吗?” 段鸿羽抹抹眼泪道:“为什么?” 紫袍天使道:“那是因为你们还是没能看透尘世间的纷扰,你们两人如果没有这么多的感情纠葛,她就不会死,你也不会如此伤心的。” 段鸿羽道:“倒也有理!” 紫袍天使道:“看来你终于觉悟了!” 段鸿羽道:“什么觉悟?” 紫袍天使道:“你如果继续呆在尘世之中,只能一直苦恼下去。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忧心的事在等着你。” 段鸿羽道:“却不知天使有何灵丹妙药能够让在下摆脱这些纠缠?” 紫袍天使道:“灵丹妙药倒没有,不过你可以入我神教!” 段鸿羽道:“你难道是要在下加入天魔教?” 紫袍天使道:“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段鸿羽道:“可我是中原武林的人,让我这样一个满身污浊的人加入神教,难道你就不怕玷污了神教。” 紫袍天使道:“你错了,我天魔神教就是要普渡世人摆脱苦海,越是你这样的人,就越需要我们的救助。” 段鸿羽道:“那就谢谢天使的好意了,在下对加入神教实在不感兴趣。” 紫袍天使道:“直到这时你还不知道悔改。” 段鸿羽道:“我悔不悔改是一回事,加不加入天魔教则是另外一回事。人在世上就应该有喜怒哀乐。无论喜悦还是悲伤,都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像你们这样强行压抑人的情感,把人变成没有感情的木头,才真是真正的罪过。真正该省悟的其实是你们。” 紫袍天使怒道:“你——”她猛地回过头来,却现段鸿羽早已转身离去。 等段鸿羽回到自己的居室时,沐长风、孙三辽、老美都已经休息了。没有人问他做什么去了,都生了什么,这里的人对别人的死活好像都是默不关心的。段鸿羽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实在不敢相信野兔子真的已经死了。他苦思良久,最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野兔子落入天魔教的事情查清。 次日便是百毒盛宴召开之日。晚上,江湖群雄全部聚集到天魔宫的后宫门前,黑脸妖和白脸魔仗剑站在宫门的楼顶上,显得极为郑重。 段鸿羽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后面的绿林中人不下千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道:“来的人真是不少。” 孙三辽道:“那是自然,想想天魔教主是何等的威风!捧场的人能少得了吗?” 段鸿羽道:“只是不知道此行是福是祸了。” 杨三少道:“福又怎么了?祸又如何?” 段鸿羽道:“福当然好了,祸嘛——” 朱五少道:“是祸你不也来了吗?” 段鸿羽道:“不错,我们是来了,不过我还是劝大家尽量保持一致!” 苟四少道:“谁们何持一致!” 段鸿羽道:“在场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了你和我。” 第十二章 饱受怀疑 杨三少笑道:“段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段鸿羽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杨三少道:“谁都清楚你恨不得一剑把我们三兄弟杀了,还想和我们保持一致?你不会是天魔教打入我们内部的卧底吧!” 段鸿羽道:“三少,有些话可不能乱讲!” 杨三少道:“我怎么乱讲了?” 段鸿羽道:“勾结魔教可不是随便说的!” 杨三少道:“没有凭据我当然不会乱说,所有人都知道你昨天夜里曾进入过天魔宫的禁地。你承不承认?” 段鸿羽道:“我承认,可是——” 杨三少道:“没有可是,只要你承认曾进入过天魔宫禁地就足够了!” 段鸿羽道:“三少,你可不要随便搬弄是非,就算我进入天魔宫,就一定会成为天魔教的卧底吗?” 杨三少道:“至少有这种可能!你进入天魔教禁地还能活着出来,实在让人感到费解。” 段鸿羽道:“笑话!我已经是堂堂振天军的统帅了,为什么还要委身于天魔教?” 杨三少道:“请不要忘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就连项羽、吕布、夫差、李隆基那样的人物都没能躲过去,更何况你了?” 段鸿羽笑道:“却不知你指的美人是谁?” 杨三少道:“紫袍天使想必也是世间极品了!” 听到这里,孙三辽禁不住长叹口气。 段鸿羽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昨夜自己回来孙三辽和沐长风谁也不作声,敢情全都想到歪处去了。 胡子青一把拉住杨三少道:“三少,你说什么?难道这小子真的已经把紫袍天使——” 杨三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胡子青仰天叹道:“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呀!” 胡子红道:“大哥,不要紧,这个没赶上,我们下次先出手,绝不可能再让别人占先了。” 段鸿羽知道杨三少是在胡说八道,也清楚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他们正想排挤自己,这次进入天魔教禁地可是给他们提供了非常好的口实。段鸿羽明白这样的事解释也没用,索性一语不了。 老美沉不住气了,问道:“小子,敢情你昨天夜里真去天魔宫后宫了?” 段鸿羽道:“去了!” 老美道:“真的见到紫袍天使了?” 段鸿羽道:“见了!” 老美道:“真的和她生了不该生的事?” 段鸿羽道:“不该生的事怎么会生?该生的事只怕一样也少不了!” 一个壮年男子和一个妙龄女子深夜里在一起,什么是该生的,什么是不该生的,只怕把孔圣人找来也说不清楚了。老美长叹口气道:“小子,谁也救不了你。” 在场群雄看段鸿羽的目光马上变了,有的是对变节的痛恨,更多的则是处于嫉妒,眼睁睁看见一个漂亮女人落到别人手里是个怎样的心情,只怕所有男人都清楚。 沐长风长吸口气道:“段公子,你为什么不解释?” 段鸿羽道:“沐前辈,难道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沐长风道:“当然,如果你和紫袍天使非要做那种事,实在没必要非到后宫去的,这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天魔教的人再笨也不会这么安排卧底的!” 段鸿羽叹道:“总算还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沐长风道:“其实你可以向大家讲清,不然可就被杨三少、胡子青这些人利用了!” 段鸿羽道:“有些事情解释也没有用,越解释反而越让人觉得有假!” 沐长风道:“不错!没有的事也根本不需要解释。” 便在这时,天魔宫禁宫的大门打开了,透过大门,只见前方是一座宫殿样式的建筑,是重檐歇山顶的造型,面阔十三间,与紫禁城里的宫殿完全相同,只是更高大,更雄伟,群雄乍一看到如此雄伟的宫殿不禁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在宫殿前的广场上摆着数百张桌子和无数把椅子。桌上摆满了碗筷和名酒,想必殿前便是群雄的用餐之地了。 群雄争先恐后地一拥而入,各自找座位坐了。等群雄全部进入,禁宫的两扇大门“咣”一声关上了。黑脸妖和白脸魔往门后一站,已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段鸿羽叹道:“天下群雄如今全都进入天魔教主的彀中了!” 孙三辽道:“何以见得?” 段鸿羽道:“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难了!” 孙三辽道:“倒也不见得,凭这两人的武功,只怕还降不住群雄!” 段鸿羽道:“天魔教极为诡秘,谁知道会有什么机关消息?” 沐长风道:“不错!天魔教主既然放群雄进来,想必是有法子应付的。” 孙三辽满不在乎地道:“老子才不怕他呢!有什么尽管让他使出来,老子倒要会会他!”说罢,右手在一只白瓷碗上轻轻一捏,厚厚的白瓷碗被他一下捏了个粉碎。 段鸿羽知道孙三辽当年被天山魔尊逼得自残右臂,这只臂膀装的是假肢,平日看不出两只手有什么不同,没想到竟这么厉害,笑道:“孙洞主,没想到你的右手臂这么厉害!” 孙三辽叹道:“说起来全是泪。为了装这只假肢,老子不惜将神鱼洞都抵押给红沟老鬼了,他才给我打了这么个假臂。红沟老鬼黑归黑,不过手艺还是不错的,这只假肢非但看起来与原来没有不同,而且威力更大了。” 段鸿羽笑道:“如此说来,孙洞主可是因祸得福了。” 孙三辽道:“你要是喜欢,我把你的右胳膊也拧下来如何?你如果肯抵押上你的振天军,他能给你打一条会飞的胳膊。” 段鸿羽道:“在下不装胳膊,要换就换脑袋。” 孙三辽道:“脑袋也行,据说老鬼能装一种假脑袋,不但可以从五官中射出一百多种暗器,还能飞出去当大锤用,实在是太霸道了。” 段鸿羽道:“既然这脑袋如此霸道,孙洞主为何不先换一个?” 孙三辽认真道:“我倒是想换,不过那玩意儿太贵了,世上没几个人装得起的。” 段鸿羽道:“有多贵?” 孙三辽道:“据说红沟老鬼开出的价码是当今的皇后加公主,外加半个开封府。” 段鸿羽叹道:“这样的价钱确实没几人能换得起了,还是留着给老鬼自己用吧!” 第十三章 天魔教主 忽然,天魔殿的殿门打开了,从殿内缓缓走出一人。此人身披宽大的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黄金魔鬼面具,手上紧握一柄金色的手杖,手杖的顶端是一个白色的骷髅,黑黑的眼洞,白白的脑壳,极是狰狞。 群雄知道这便是天魔教主了,无不安静下来。 天魔教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大声道:“今日本教主设百毒宴,没想到能有这么多英雄前来捧场,本教主谢过各位英雄。”他说话的声音不男不女的,有如响尾蛇出的声音,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前来赴宴的人都是迫于天魔教的压力不得不来,谁也不知道天魔教主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今见到天魔教主,无不是心头一凛。 天魔教主一摆手,无数头蒙黑纱的人开始上菜。 等菜肴上齐,群雄全傻了眼,只见碗里的食物不是毒蛇便是老鼠,还有蜈蚣、蚯蚓、蛤蟆,这哪里是吃的东西?分明是想毒死大家,一时群情激愤,全都离开了座位。 天魔教主道:“本教主请各位前来赴宴,你们不吃东西,怎么都退到一旁去了?” 朱五少大声道:“天魔教主,你请我们来,难道就是吃这些东西?” 天魔教主道:“你还想吃什么?” 朱五少道:“这些东西我们家乡有的是,还用得着来你这里吃吗?” 天魔教主道:“同样一只鸡,从你家锅炖出来的和宫廷里的能一样吗?” 朱五少道:“你的东西怎能和皇宫里的比?” 天魔教主哼了一声道:“本教的东西比皇宫里的还要贵重!” 朱五少还想说点什么,但瞧瞧天魔教主恐怖的面具,赶紧把嘴闭上了。 天魔教主道:“各位不必担心,这些东西都是本教的圣物,只要你们吃了,便表示已经皈依了我教,都能得到本教的庇护。” 天魔教主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原来他是想将在场的群雄全部网罗到天魔教中。 群雄纷纷向后退去,和天魔教主拉开了距离,宴会刚一开始便呈现出紧张的气氛。 天魔教主笑道:“各位为什么不用餐?难道是本教的百毒宴不合各位的胃口?” 一个身披白袍的江湖汉子跃到近前,用手一指天魔教主道:“天魔教主,原来你请我们来吃百毒宴只是个幌子,更大的野心是想吞并我中原武林,真是痴心妄想,老子便是一死,也不能投身邪教门下。” 天魔教主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他话音刚落,那白袍汉子便一下跌了出去,倒在地上打起滚来,显得极为痛苦,鲜血直流了一地。 群雄看在眼里,无不是大惊失色,没有人看到天魔教主是怎么出手的。 沐长风道:“段公子,天魔教主是怎么伤了这汉子的?” 段鸿羽道:“没看清。” 沐长风惊道:“连你都没看清?” 段鸿羽道:“不错!邪教的武功当真诡异。” 群雄一听连身为当今武林最高统帅的段鸿羽都没看清天魔教主是怎么出手伤人的,无不目瞪口呆。高手过招,可以让人紧张得冷汗直冒,可天魔教主还没和群雄动手,在场群雄就已经是冷汗涔涔而下了。一向多事的胡子青也变乖了,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严密地注视着天魔教主一举一动。 天魔教主把骷髅杖高举过头顶,大声道:“圣灵降世,快来唤醒沉睡中人!”说罢,将骷髅杖向那白袍汉子身上指去。星月之下,他的举动越诡异,直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那白袍汉子就像受了电击一般,在地上扭曲哭号,越显得痛苦无比。 少时,天魔教主收回骷髅杖。 那白袍汉子突然停下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站起身来,跪倒在天魔教主身前道:“教主神威,小人无不钦佩!” 天魔教主道:“你现在省悟了?” 白袍汉子道:“省悟了!”接着,他就像中了邪似的向天魔教主连连叩,高声喊道:“天魔教主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就跑到桌旁,大口吃起了百毒宴,算是正式加入了天魔教。 孙三辽见天魔教主如此可怕,悄声道:“沐前辈,段公子,这汉子就像着了魔似的,怎么转眼就被天魔教主降服了?” 沐长风道:“也许这就是江湖上说的摄心术!” 孙三辽一惊:“摄心术?” 沐长风道:“不错!邪教的人都会这种法门,只要被他们摄住心神,就会神经错乱,完全听任他们的摆布!” 孙三辽道:“我不相信世上真有这门法术。” 沐长风道:“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段鸿羽不动声色的在一边看着,他虽然一直不相信有什么法术,可白袍汉子为什么转眼间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他也无法解释。 天魔教主道:“你们还不快快加入神教,更等何时?” 又有一个红衣壮汉手提钢刀跃到近前道:“慢着!” 天魔教主两眼射出两道寒芒:“难道你不服气?” 红衣壮汉道:“当然!你用的不过是普通的摄心术而已,你要想让我们加入天魔教,就必须拿出真本事来,不能用这些邪术。” 天魔教主道:“本教主根本没用什么邪术,是他自己要加入我教的。” 红衣壮汉道:“胡说,他是站出来反对你的,怎会轻易加入你们天魔教?” 天魔教主道:“可他向本教主下跪,吃百毒宴的事作何解释?” 红衣壮汉道:“那是他自己意志力薄弱,才被你的摄心术控制了。” 天魔教主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你一定很自信不会被本教主控制了?” 红衣壮汉子哼了一声道:“当然!老子行走江湖数十年,身经数百死,杀过的人比你送过的人都多,岂能怕你一个小小的邪教教主?” 天魔教主道:“那你就放马过来吧!” 红衣壮汉一声暴喝,挥刀向天魔教主头顶上劈去。他这一刀迅猛凌厉,就连段鸿羽都不得不承认,红衣壮汉的刀法已完全到了当今武林的上中水平。 第十四章 天魔金印 红衣壮汉的刀刚挥到一半,忽然出“啊”的一声惨叫,接着手中钢刀猛地折断,他也一头栽倒在地上。 红衣壮汉果然顽强,从地上一跃而起,还要再上。 天魔教主伸出左手,向红衣壮汉指去。此时两人相距一丈多远,天魔教主的手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在牵着红衣壮汉一般,红衣壮汉随着天魔教主的手不断扭曲挣扎,其状十分痛苦。群雄看在眼里,直感到怵目惊心。 天魔教主手一扬,红衣壮汉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天魔教主高声道:“还不觉悟,更待何时?” 红衣壮汉也像中了邪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天魔教主身前,高呼道:“教主神威,无所不能,教主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也坐到桌前吃百毒宴去了。 已有两人被天魔教教主成功驯服,群雄无不向后退去。 天魔教主道:“还有谁不服本教主,尽可以过来!” 又有一名手使三节棍的汉子闯到近前道:“在下不服!” 天魔教主双手向前一扬,三节棍汉子一下摔倒在地上,也像前两人一样,在天魔教主的面前痛苦不堪,最后在天魔教主的指引下,成功加入天魔教。 天魔教主的神功彻底震慑住了在场群雄,一时人心惶惶。 天魔教主向前走了两步,向人群中一指道:“你,还不觉醒更待何时?” 人群中被指那人乖乖地站出来,吃百毒宴去了。 天魔教主又指向下一个人,那人也赶紧吃百毒宴去了。 天魔教主不断用手在人群中挥指,不断有人加入天魔教。最后天魔教主觉得差不多了,高声道:“现在本教主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倘若再不悔悟,便让他立即化为飞灰。” 群雄吓得两腿打软,除了段鸿羽、沐长风、孙三辽和老美外,其它人呼啦一声全跑过去吃百毒宴了,就连胡子青、胡子红和齐鲁三少都过去了。 天魔教主把目光移到这段鸿羽等人身上,厉声道:“没想到你们直到现在还不省悟!” 没等段鸿羽开口,老美抢道:“要省悟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天魔教主道:“你说什么?” 老美道:“因为你是在骗人,你根本就不是天魔教主?” 老美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向这边看来。 天魔教主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天魔教教主?” 老美道:“真正的天魔教主根本没必要用面具把脸盖上。你所以要遮住脸,那是因为你本就是中原武林的人,怕大家认出来,才不得不将自己隐藏在面具的后面。” 天魔教主道:“胡说,戴面具是本教的传统。” 老美道:“你敢不敢让紫袍天使出来?” 群雄这才回想过来,紫袍天使根本没在宴会上出现过。 天魔教主道:“你见紫袍天使做什么?” 老美道:“我只想见见她。” 天魔教主道:“紫袍天使在后宫为新入教的人祈祷,根本没时间出来。” 老美哼了一声道:“不是她没时间,而是她根本就来不了。” 天魔教主道:“本教主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美冷笑道:“你装什么糊涂?你和那紫袍天使本就是同一个人。” 群雄无不脸色惊变,谁都没把娇滴滴的紫袍天使和眼前这个看一眼都让人冷汗直冒的天魔教主联系在一起。 孙三辽道:“段公子,难道老美说的是真的?紫袍天使就是天魔教主?” 段鸿羽道:“反正我没看出来,但我想老美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孙三辽道:“如果是那样,可真是有趣了。” 天魔教主笑道:“你真会胡说八道。” 老美道:“你说在下胡说八道,便把她请出来好了。” 天魔教主道:“实无必要!” 老美道:“如果你不是紫袍天使,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定会让她出来见人的,你不敢让她出来,足以证明你内心有鬼。” 天魔教主冷笑一声道:“你错了,本教主绝不能因为你一时胡言乱语就随便打乱教中的法事。” 老美道:“当然在下还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天魔教教主。” 天魔教主冷笑道:“你还有什么戏法?只管拿出来给大家逗个趣儿。” 老美道:“实不相瞒,在下便是天魔教的人。” 一听老美的话,群雄无不侧目,天魔教竟出现了两大派,这倒热闹了。 天魔教主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奸贼?竟敢在天魔宫里信口雌黄?” 老美道:“你说你是天魔教主,可有凭据?” 天魔教主道:“天魔宫便是凭据。” 老美道:“这宫殿早就已经存在了,并不是你修建的,你只是率一群人夺取了这里而已。你说你是教主,可有天魔教的天魔金印和教中神器护手金龙夺?” 天魔教主道:“什么天魔金印?什么护手金龙夺?都是你胡编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 群雄立即对天魔教主产生了怀疑。护手金龙夺因为一直被秦天霸所占据,在大家印象中已成了四荒山的东西,群雄并不怎么在意,可天魔金印却是千真万确的事,身为教主的他竟然不知道有天魔金印,一时无不议论纷纷。 胡子青大声道:“臭老美,难道你手上有天魔金印?” 老美道:“那是当然!”说罢,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印玺,那印玺乃纯金铸成,二寸见方,上面是一个鬼头,下面刻着“众魔司命”四个篆字。 群雄一见天魔金印,无不是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左望望,右望望,不知该信哪一个。 孙三辽道:“真是没想到,原来老美不但是天魔教的人,还有天魔金印在手。” 沐长风道:“却不知道他又是怀着什么目的了。” 段鸿羽道:“双方都不良善之辈,我们一定要小心从事,万不可被魔教的人利用了。” 天魔教主笑道:“这是你从哪个古董店里偷出来的破玩意儿?就别拿出来欺骗世人了。” 老美揣好天魔金印,厉声道:“真正欺骗世人的是你,就拿刚才那几个中邪的人来说吧!其实根本不是你用神灵召唤了他们,而是他们本就是你安排好了的人。” 天魔教主道:“你胡说。” 第十五章 也是大家 老美突然向那第一个加入天魔教的白袍汉子掠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鹰爪一伸已将那白袍汉子提了过来。老美用手在白袍汉子胸前一撩,马上有一个羊皮袋子掉在地上。群雄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刚才从白袍汉子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全是假的,不过是藏在羊皮袋子里的红药水而已。老美道:“无所不能的天魔教主,这是什么?” 天魔教主一时瞠目结舌:“这——” 老美笑道:“还是让他说吧!”低头对那白袍汉子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袍汉子道:“是教主神功降服我的,教主神功无敌,我是真心实意要加入神教。” 老美道:“你再不说实话,别说神教,就连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他手上一较力,白袍汉子的一条臂膀顿时被他捏了个粉碎,直疼得那高大汉子惨叫连连。 老美把手移到白袍汉子的脖子上道:“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捏碎你的喉咙!” 白袍汉子当时就尿了裤子,颤抖地道:“求好汉爷爷饶了小的吧!我们都是好村民,是一个穿紫衣的女人教我们武功,让我们配合教主的。她让我们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然后再加入教中,以欺骗其它人上当。除了我之外,那使刀和使三节棍的汉子也是假的。”说罢,他从兜中掏出两块银子扔在地上:“我再也不敢骗人了,我家里还有老父——”他刚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老美手上一较力,他的咽喉瞬间已被掐断。 看到老美下手如此狠毒,群雄心头都是一震,他们一方面明白了天魔教主根本没有什么奇功,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另一方面老美下手如此之狠,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孙三辽道:“没想到老美这么狠。” 沐长风道:“他本就是魔教中人,下手当然狠了。” 段鸿羽道:“老美这样做是想震慑在场群雄。” 孙三辽道:“段公子,如何行事?” 段鸿羽道:“我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了,一切以保护群雄安全为要旨。” 老美把白袍汉子的尸体扔到天魔教主身前道:“这就是入你神教的好教徒!” 天魔教主咬牙道:“你好毒的手!” 老美道:“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留之何用?” 天魔教主道:“你残杀神教中人,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老美仰天大笑道:“杀了便杀了,你能耐我何?” 天魔教主大怒,厉声道:“黑脸妖、白脸鬼,将这大胆狂徒给本教主拿下。” 黑脸妖、白脸魔飞身跃到近前。黑脸妖拔剑向前一指:“大胆妖人,还不快向教主谢罪?” 老美骂道:“就你们两个小辈也敢在老子面前逞能?”从包袱中掏出护手金龙夺,照黑脸妖面门便是一夺。 黑脸妖身形一侧让开金龙夺,他长剑疾进,奔老美右肋便刺。 老美道:“小子,行呀!”回夺一横迎住剑招。 这时,白脸魔已经欺到老美身后,他抖手三剑,分取老美后背三处要穴,剑势凌厉之极。 老美腹背受敌,不得不纵身跃到一边。 黑脸妖、白脸魔同时跃起,分左右两路向老美起进攻。 老美一声暴喝,金龙夺在空中一晃,两道真气直奔黑脸妖、白脸魔前心。 黑脸妖、白脸魔收回剑招,回剑在空中一挡。两道真气正击在剑锋上,直出“当”的一声脆响。黑脸妖、白脸魔掌中剑一颤,险些脱手。 群雄见老美功力如此精纯,无不大为佩服。 老美趁黑脸妖、白脸魔一缓之机,金龙夺呼地飞出,猛地向两人腿上扫来。夺行空中,直出阵阵尖啸。 黑脸妖、白脸魔只得高高跃起,躲过这一重击。两人武功也极为高妙,身形在空中翻个筋斗,再次向老美起反攻,两片剑光直冲而下,烁烁寒光已将老美全身罩在其中。 老美毫不惊慌,金龙夺起处,但见虚影幢幢,转瞬间已将来剑尽数挡出。 三人打得极快,眨眼间便过了五七十招。黑脸妖、白脸魔虽然人数占优,但明显不是老美的对手。老美看来对金龙夺颇有心得,动作舒展流畅,大开大阖,极具大家风范,比之在四荒山时可要厉害多了。孙三辽看着心惊,说道:“没想到老美武功长进竟这么大。” 段鸿羽道:“这还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下!” 沐长风道:“不错!老美当日伤得不轻,我倒忘了!” 孙三辽道:“我真想不明白,老美当日在四荒山为何没表现出这样的水准?” 段鸿羽道:“那时他金龙夺刚到手上,还没做到得心应手,而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沐长风道:“可以看出,老美用夺的手法与我师兄大不相同。” 段鸿羽道:“这把金龙夺是当年魔教得以威震武林的重要利器,不是魔教中人很难知道它的奥妙!” 孙三辽道:“有道理!如果不是此夺能将老美的武功提升一大层,他是绝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进入四荒山的。” 段鸿羽道:“其实秦天霸一直到死都没能现金龙夺真正的奇妙之处。” 沐长风道:“何以见得?” 段鸿羽道:“这从在下和秦天霸对招时就可以得出结论,他用夺和用剑的武功差异并不大。” 孙三辽道:“不错,如果秦寨主能现金龙夺真正的奇妙之处,无论是过云峰、上官金鹏,还是连城玉、黄天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段鸿羽道:“正是!秦天霸当年为了这把金龙夺曾不惜伤害过老美,自以为有了金龙夺就可以独霸江湖了,殊不知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人如果不能完全了解手上的兵器,便有神锋在握,也是毫无用处了。” 沐长风叹道:“倒也有理!我师兄当年过分迷恋金龙夺,为此荒废了不少时间,只可惜他将剑法强行运于金龙夺上,现在看来并没有取得预期的结果,还要担心魔教的报复,真是得不偿失了。” 第十六章 无敌神兽 便在这时,白脸魔一个不留神,掌中剑一下被金龙夺的龙嘴绞往。老美手上一较力,白脸魔的剑马上飞了出去,老美急出一脚将白脸魔踢倒在地。 黑脸妖为救白脸魔,接连向老美攻出十数剑。 老美步步后退,看准机会,翻手一夺砸在黑脸妖的肩膀上。 黑脸妖不敢再战,捂着肩膀退到一旁去了。 群雄无不拍手叫好,这才知道黑脸妖和白脸魔也不是什么神仙妖魔,被刀剑砍在身上也会疼。 天魔教主骂道:“你们两个真是没用,每次出战都是大败亏输,太让本教主失望了,还不快给我滚到一边去。” 黑脸妖和白脸魔不敢作声,默默地闪到后边去了。 老美杀意正旺,高声道:“天魔教主,你要是真有神力便下来和老美大战三百回合。老美要是输给了你,不管你是真是假,都认你做老大。” 天魔教主冷笑道:“你以为打败了他们两个便天下无敌了吗?其实他们不过是本教的两个门神而已,本教真正厉害的角色还没登场呢!” 老美道:“你不要故意玄虚,有什么爪牙尽管让他们出来,也让天下群雄看看你们这些宵小都是什么不入流的货色!” 天魔教主道:“三头四脚怪、狮子人何在?” 天魔教主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狮子人和三头四脚怪从殿后闯了出来。这对怪物仰天一声狂啸,声震屋瓦,直惊得群雄纷纷向后退去。 老美也不禁脸色惨变,赶紧用金龙夺护在身前。 孙三辽惊道:“这是什么怪物?” 段鸿羽:“它们是三头四脚怪和狮子人,在下昨天夜里和它们交过手。” 沐长风道:“它们武功如何?” 段鸿羽道:“这种怪物我也从没见过,不过当真厉害,绝不亚于江湖最顶级的高手,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孙三辽道:“这根本就不是人间的东西,天魔教主果然有些本事,竟能从天上请来这样的神物。” 沐长风道:“什么神物,只是一些怪兽而已。” 孙三辽道:“看来老美必不是这些怪兽的对手。” 段鸿羽叹道:“不要说老美,在场群雄都加上也未必是这些怪兽的对手了!” 沐长风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被天魔教主控制了群雄,非出大乱子不可。” 天魔教主见群雄一脸惊惧神色,狂笑道:“老美,怎么样?” 老美道:“奸贼,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怪兽?” 天魔教主道:“这是本教主精心驯养的神兽,凭你区区老美,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还是快快跪下投降的好。” 老美道:“痴心妄想!”他的口气已明显弱了下来,看来他也没把握能战胜这两个怪兽。 三头四脚兽和狮子人狂啸一声,分左右两路向老美冲了上来。 便在这时,三条人影跃入圈中,正将三头四脚兽、狮子人和老美隔开。 三头四脚兽和狮子人始料未及,猛地住脚,冲三人龇牙咧嘴。 前来助战的正是段鸿羽、沐长风和孙三辽。三人各拔刀剑在手,做好应战准备。 天魔教主道:“没想到你们三个竟站到他那边去了。” 孙三辽道:“老美虽然也是个大混蛋,但好歹还有点人味,而你纯粹是一条吃人的毒蛇。”回头对老美道:“老美,我骂你混蛋你可别生气啊,因为我实在找不出更适合你的东西了。” 老美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其实我比混蛋都混蛋。” 天魔教主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敢挑战本教的神兽?” 段鸿羽道:“不管怎样,我们也要试上一试!” 天魔教主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既然你们非要找死,本教主便成全了你们!”转头对群雄道:“你们在看什么?还不赶快配合本教主的神兽除掉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胡子青道:“教主,对不起,我们不能出手。” 天魔教主道:“你们现在已经是我天魔教的门徒,竟敢不听本教主的话,还想不想活了?” 胡子青道:“可现在老美说他才是天魔教正宗,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出手。” 天魔教主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胡子青道:“看着!” 天魔教主道:“我们杀得死去活来,你们就这样看着?” 胡子青道:“除了看热闹,我们还能怎么样?” 胡子红道:“我大哥说的没错,无论你们哪一方胜了,我们都认他作教主。” 天魔教主道:“你们这是坐山观虎斗。” 胡子青道:“其实也不能怪我们太过阴险,这也是检验真假的最好办法了。神教中人神通广大,战败一方不用问肯定是假的了。”他表面上疯疯癫癫,说出的话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杨三少也道:“胡兄说的有理,战败一方肯定是假冒天魔教的宵小之辈了。” 天魔教主道:“也好,只是你们可不要反悔!三头四脚怪、狮子人,快给本教主除掉这几个讨厌的家伙,以振我教神威。” 三头四脚怪和狮子人已是急不可耐,大吼一声猛扑上前。 段鸿羽见三头四脚怪奔自己来了,照它前心便是一剑。 三头四脚怪手中拿着六件不同的兵器,分别是刀、剑、矛、棍、鞭和盾。它用盾牌迎住剑锋,其余五件兵器齐出,猛攻向前。这五件兵器何等厉害?一瞬间已将段鸿羽进退之路尽数封死。 孙三辽见段鸿羽危险,一跃五尺高,捧刀照三头四脚怪头顶便剁。 三头四脚怪撤回宝剑和盾牌,转向孙三辽攻来。 孙三辽有点心虚,不敢再上,赶紧退回身形。 段鸿羽险中得脱,急出数剑挡开三头四脚怪的攻势。这一轮进攻,他和孙三辽算是小输,两人望着三头四脚怪,双双皱起了眉头。 三头四脚怪一声怪啸,身形一侧,长矛起处,急向孙三辽右肋捅来。同一时间,他手中棍向下一撩,猛扫孙三辽双腿。 孙三辽身形一跃让过来棍,挥刀向上一扬,费力地挡开飞来之矛。 段鸿羽看准机会,剑锋一抖,疾斩三头四脚怪左侧的脑袋。 第十七章 看我神威 三头四脚怪根本不为所动,飞盾抵住剑招,手中鞭急向段鸿羽脖子卷来。 段鸿羽赶紧缩头,鞭抽空中,出“叭”的一声脆响。 孙三辽这时已经脱离险境,他乘三头四脚怪和段鸿羽纠缠之机,挥刀捅向三头四脚怪心口。 哪知三头四脚怪既不躲闪也不封挡,任凭孙三刀长刀往里进。 孙三辽大喜,更不手软,只听“噗”的一声,弯刀刺进了三头四脚怪的身体,谁知三头四脚怪的身体竟是空的,刀尖都已在它后背刺出,仍不见有血迹流下。 孙三辽不明所以,吓得赶紧把刀抽回。便在这时,从三头四脚怪的黑袍里伸出一个脑袋,照孙三辽的胳膊便是一口。 孙三辽的手臂上顿时少了块肉,疼得他赶紧扔刀跳到一边。其实他刚才已经失算了,三头四脚怪完全可以用手中兵器杀了他,但只咬了一口,分明是想耍笑他。那伸出的脑袋冲孙三辽做了个鬼脸,便又缩回到黑袍里去了。 群雄无不是目瞪口呆,心说这是什么怪物?刀刺到肚子上不但伤不到它还被它吞了,并伸出个头来咬人,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孙三辽失了兵器暂时不敢上前,三头四脚怪转身向段鸿羽扑了过来,五件兵器分取段鸿羽身前五处要害。 段鸿羽知道三头四脚怪转身慢的弱点,一个急闪蹿到三头四脚怪身后,向它后心便刺。 三头四脚怪毫不躲闪,只让段鸿羽来捅。 段鸿羽突奇想,暗道:“既然这怪物可以吞掉兵器,我何不到它的肚子里大闹一番?想到这里,他纵身一跃,向黑袍里钻去。 三头四脚怪的黑袍有好几个口子,他生出的手脚都是从这些口子里伸出来的。段鸿羽抓住一个口子,双手用力一撕,纵身钻了进去。 他到里面一瞧可傻了,哪里是什么三头四脚怪?原来是五个小人搂在一起。这五个小人三个在上,两个在下,他们手脚盘在一起,只伸出去三个脑袋,六只手,正因为有黑袍挡着,才让人误以为是三头四脚的怪物了。 五个小人见段鸿羽进来了,吓得一声大叫,齐出手脚向他头上砸来。 段鸿羽伸手抓住两个小人,奋起神威向外一扔。想他何等神力?五个小人顿时向四面八方飞去。从外面看,就好像三头四脚怪的肚子爆炸了一般,无数个脑袋和胳膊一并上了高天。 群雄这才知道原来三头四脚怪是假的,无不大声叫骂。 那五个小人也不敢上前了,赶紧躲到天魔教主的身后。 段鸿羽和孙三辽调转身形,齐向狮子人杀来。 狮子人面对段鸿羽、沐长风、孙三辽和老美四大高手,竟丝毫不惧,只见它巨爪一挥,呼地向段鸿羽头顶刨下。 段鸿羽深知狮子人巨力无朋,不敢迎招,飞身向一边跳开。 狮子人的巨爪刨在一张石桌上,直把石桌砸了个四分五裂。 沐长风看准机会,飞剑向狮子人后心便刺。没想到狮子人竟刀枪不入,只听“铮”的一声,宝剑非但没刺穿它的皮肉,剑锋还断为三节。沐长风大惊,赶紧逃命。 狮子人知道有人在背后偷袭,勃然大怒,屁股一扭,大尾巴急向沐长风扫来。 沐长风人躲开了,手臂却被狮尾扫个正着。他听手臂“嘎巴”一声响,知道是骨折了,忙退下来包扎。 孙三辽大声道:“老沐,怎么样?” 沐长风道:“无性命之忧,快帮我宰了这怪物。” 孙三辽从地上搬起半截石桌,高高跃起向狮子人头顶上砸去。 狮子人正忙着收拾段鸿羽,根本没想到还敢有人前来偷袭,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大地都晃了一晃,这一石桌重重地砸在狮子人的头顶上,石桌瞬间碎裂一地。 孙三辽被震得一个腚蹾坐在地上,他长舒一口气骂道:“大猫,这下你完了吧!” 狮子人经这一重击后晃了三晃,愣是没栽倒。他被彻底激怒了,双臂高举,仰天咆哮,直震得天魔宫的瓦片都掉下来数块。群雄吓得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将会有多大的灾难降临。 段鸿羽、老美、孙三辽望着狂的狮子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狮子人两只后爪在地上一弹,一跃两丈多高,猛向孙三辽扑来。 孙三辽见这一扑足有万斤之力,根本不敢阻挡,忙向一边跳去。他刚一跳开,狮子人便扑到了,地上便又多了个巨坑。 狮子人吃了孙三辽的大亏,誓要报仇,纵身一跃,又向孙三辽扑来。 孙三辽吓得不敢再战,转身便跑。 狮子人足便追。 段鸿羽、老美怕孙三辽有危险,忙紧跟在狮子人后面,现场顿时大乱。 孙三辽一连躲过了狮子人好几扑,眼见无路可去,见左侧有座宫殿,不管三七二十一,打破窗户闯了进去。 狮子人大吼一声,双爪扬处,两扇巨门已被拍飞,他一头闯进殿内。 老美刚要往里闯,段鸿羽拦住他道:“不要急于进去,小心被天魔教主逃了!” 老美这才收住身形。 狮子人见殿内一片黑暗,高声叫道:“狗贼,快出来!” 孙三辽躲到一根柱子后,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狮子人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孙三辽,突然抱住一根柱子摇晃起来,它神力惊人,柱子经它这一晃,嘎嘎直响,尘土如雨般下落。 孙三辽吓得高声道:“你这样摇,大殿非塌了不可。” 狮子人根本不听,只管用力猛摇。 孙三辽不敢再停,纵身向外跃去。他刚到殿外,大殿便塌了。巨大的尘土冲天而起,群难纷纷掩住口鼻。 天魔教主大声喊道:“狮子人!”和五个小人便要过去,段鸿羽、老美、孙三辽上前将他们截住。 这时,只听“嗷”的一声巨吼,狮子人竟在大殿的废墟之中站了起来。在这样重砸之下还能活命,群雄无不是叹为观止。 狮子人一声不响地回到天魔殿前,往台阶上一坐,大口喘起粗气,再也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被这一下砸懵了,还是砸清醒了。 第十八章 教主神通 天魔教主见狮子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厉声道:“你们竟敢伤我神兽,该当何罪?” 段鸿羽笑道:“什么神兽,分明是人。不但三头四脚怪是假的,连这狮子人也是假的,他不过是披了假狮皮而已。” 群雄这才知道狮子人也是人扮的,纵然如此,他们还是惊叹于此人的神功。 天魔教主道:“胡说,它们就是神兽,现在不过是变化成了人形。” 老美哼了一声道:“没想到直到这时你还要骗人。” 天魔教主道:“他们算什么,以本教主的神功也足以对付你们了。” 段鸿羽道:“你到底有何神功?我们倒要见识一下。” 天魔教主道:“你们都是中原武林高手,应该讲究武林道义。” 沐长风道:“却不知你所指的道义是什么?” 天魔教主道:“众人围攻一个根本算不得本事,单打独斗才是真英雄。” 段鸿羽笑道:“没想到无所不能的天魔教主还怕我们四个凡人的联手,真是笑死人了。” 天魔教主道:“本教主不是怕,只是这样比较合理一些,也让你们每人都输个明白。” 孙三辽笑道:“你明显胆怯了,却还在强词夺理。” 天魔教主道:“那好,你们就都上来吧!” 孙三辽巧胜狮子王,有点飘,不大把天魔教主放在眼里,高声道:“单打独斗便单打独斗,便让我孙大圣会会你这狗教主。”说罢,向天魔教主搂头便是一刀。 天魔教主一声冷笑:“这样的刀法也想伤人?”身形一闪,手中骷髅杖急点孙三辽前心。 孙三辽见对方骷髅杖远比自己的刀快,不敢进招,赶紧回刀来格,只听“当”的一声,骷髅杖一下被弹了回去。孙三辽觉得天魔教主功力一般,大笑道:“一般般嘛!” 天魔教主大怒,骷髅杖高高扬起,猛向孙三辽头顶砸落。 孙三辽见那骷髅头龇牙咧嘴的极为可怖,赶紧向左一闪身。 天魔教主早料到了孙三辽的闪躲方向,手臂向下一滑,骷髅正打在孙三辽的右肩上。 孙三辽笑道:“狗教主,怎么样?”急出一刀向天魔教主前心捅去。 天魔教主没想到孙三辽的右臂是假肢,眼见吃亏上当,赶紧飞身跳开,也幸他动作迅,才没被孙三辽的单刀捅上。 群雄见天魔教主并没有显出神鬼般的本领,都大声为孙三辽叫好。 孙三辽越杀得尽兴,一柄单刀招招抢攻,只想立毙天魔教主于刀下,他孙三辽也好名传四海。 天魔教主颇为沉稳,并不急于进招,而是四下游走,引逗孙三辽前来进攻。 沐长风大声道:“孙兄!他是魔教教主,大意不得!” 孙三辽道:“什么魔教教主,你没看出来是个假的吗?”说罢,一连三刀向天魔教主砍出。 天魔教主身形暴转,已然躲开三刀。他此时身在空中,骷髅杖排山倒海般直压下来。 孙三辽道:“这还像个样子!”挥刀来格骷髅杖。 天魔教主一声冷笑,骷髅杖在孙三辽眼前轻轻一晃便消失了,还没等孙三辽反应过来,那骷髅杖上的骷髅已砸在他左臂之上。 孙三辽赶紧往回撤手,哪知手臂竟被那骷髅的嘴死死咬往,这才知道骷髅杖上的骷髅还有咬合的功能。 天魔教主左手一晃,一片掌影向孙三辽拍了下来。他出手便是四十七掌,分取孙三辽胸前十七处要害。 孙三辽大骇,也顾不住受伤了,猛地向后一退,只听“嗤”的一声,他纵然逃过了一掌之厄,却也被骷髅咬掉一块皮肉。鲜血顿时如利矢般喷出,直把孙三辽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天魔教主纵身跳到后边,他手上轻轻一动,骷髅杖上的骷髅便把肉块吐了出来。原来,那骷髅杖上有机括,如何咬合全由天魔教主操纵了。 段鸿羽道:“孙兄,你且退下,我来战他。” 孙三辽根本不服气,高声骂道:“王八蛋,用这种阴招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我们便好好较量一番!”说罢,身形一跃,向天魔教主再次起强攻。 天魔教主冷笑一声道:“败军之将,竟然还敢上来,你既然想死,本教主便成全了你。” 孙三辽手臂上有伤,根本不是天魔教主的对手,转眼之间,便又被骷髅咬了三口。他见这样下去非被那骷髅吃了不可,虚晃一刀败下阵来。 老美大怒,骂道:“这都是什么东西,竟然还咬人,难道是属狗的不成?”纵身欺到天魔教主近前,挥夺便打。他功力暗显要强于孙三辽,金龙夺飞空,罡风流蹿。 天魔教主骷髅杖一晃,正挡开老美的金龙夺,反手一杖反砸老美右肋。 老美知他骷髅杖诡异,赶紧向一边跳来,可他还是晚了半步,正被骷髅咬在身上,顿时被撕下一片衣服。骷髅嘴一张,将布片吐出,巨口一扬,又向老美前心咬了过来。 老美骂道:“你喜欢吃,老子便让你吃个够!”金龙夺向前一递,直迎骷髅杖。只听“嘣”的一声,那骷髅头刚好咬在金龙夺上。 天魔教主自以为得计,手上按动机括,骷髅头咬在龙头之上,火星乱冒,实是恐怖之极。 如果是普通兵器,经骷髅头这一咬,只怕早已断裂,可护手金龙夺也是世间神兵,凭骷髅头的利齿,一时竟无法咬断。 老美笑道:“小小骷髅就别浪费力气了,且看我金龙的神威!”他手中猛一较力,只听“砰”的一声,骷髅头的牙齿崩飞了好几颗。 天魔教主不得不松开机括,他收回骷髅杖,看看骷髅头上缺损的豁口,一时勃然大怒,挺杖直进,向老美招招抢攻。他骷髅杖在空中不停咬合,嘎嘎之声不绝于耳。 老美虽然武功高强,但无奈天魔教主的骷髅杖比他的金龙夺长出一截,他无论怎么对招,都是处于下风,一时大为着恼。 天魔教主充分利用兵器上的优势,步步紧逼。剧斗之中,老美也被那骷髅咬了好几口。 第十九章 妙招破敌 段鸿羽道:“美兄,坏他兵器!”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眼见天魔教主又一杖咬来,老美故意让它咬上,就在骷髅咬合的一瞬间,老美伸左手在骷髅的下颌上轻轻一按,只听“叭”的一声,骷髅头的下巴猛地掉了下来。 天魔教主接连按了好几个,也没能咬到老美的肉上。 老美笑道:“你还按什么?老子把这玩意儿的下巴摘下来了,它还怎么咬人?”原来,他想这骷髅头既然能咬人,想必原理也和真人相同,便灵机一动来摘骷髅头的下巴,没想到竟一举得手。 群雄见那骷髅头掉出一个长长的下巴合不上,不禁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天魔教主赶紧收回骷髅杖,用手弄了好几下,也没能将骷髅头的下巴装上。 老美笑道:“你竟连骷髅的下巴都装不上,看来也是偷别人的玩意儿,竟敢拿出来害人!”挥金龙夺起反攻。 天魔教主无奈,只得用掉了下巴的骷髅杖和老美过招,他每一招甩出,骷髅的下巴都在空中晃晃当当,群雄看在眼里,越觉得有趣。 天魔教主的骷髅杖本来对老美的金龙夺有明显的优势,可如今骷髅掉了下巴,优势转瞬间荡然无存。那长长的下巴不但不能咬人,反成为巨大的累赘,天魔教主一时急得满头大汗。 老美笑道:“还是老美来教你如何装下巴!”左手轻轻一抬,骷髅头的下巴便被装上了。 天魔教主见骷髅头又好了,大喜过望,哪知没过两三招,老美手一抬,骷髅的下巴便又被摘下来了。如果三五次,直把天魔教主气得两眼冒火。 老美存心耍笑天魔教主,不断把骷髅头的下巴摘下又安上,直逗得四外群雄捧腹大笑。 眼见这次老美又装上了骷髅的下巴,天魔教主不能他摘下,手指一动,忽然从骷髅的眼洞中喷出两团黑色烟雾。 老美一个猝不及防,正被黑烟喷到,他头上一晕,一个跟头向后栽去。 天魔教主屡遭老美戏弄,对他已是恨之入骨,扬起骷髅杖向老美身上砸去。 段鸿羽一个“燕子三抄水”跃到近前,出剑击开天魔教主的骷髅杖。 沐长风过来把老美拖到后边去了。 天魔教主冷笑一声道:“你终于上来了!” 段鸿羽道:“快摘下你的面具,也让大家看个明白!” 天魔教主道:“有本事你便来摘!”骷髅杖向前一伸,向段鸿羽前心便戳。 段鸿羽身形一侧让开来招。 天魔教主手臂一转,骷髅头追着段鸿羽不肯闭口。 段鸿羽并未还招,而是继续前移。那骷髅头追着段鸿羽的身子接连咬了十余口,却是口口咬空。 段鸿羽回手一剑反割天魔教主手腕,笑道:“教主,你的骷髅头已然崩飞了牙齿,咬不死人的。你还是给你的怪物镶好牙齿再回来打吧!” 天魔教主回手躲开剑招,怒道:“有本事你别躲,本教主的骷髅头便是一颗牙没有也能咬断你的脖子!”说罢,骷髅头向段鸿羽咽喉狠狠咬来。 段鸿羽长剑一横,骷髅头正咬在剑锋上。也不知道骷髅头的牙齿何物所造,极为尖利,齿剑相交,直留下金星数点。 段鸿羽试着动了一下,谁想那骷髅头咬得极为牢固,凭他的功力,抽了三五下也没能将剑收回。 天魔教主道:“你就别费力气了,只要是被本教主神物咬中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挣脱。” 段鸿羽抽剑不成,便学老美去摘骷髅头的下巴。其实他从不会摘人下巴,只是虚出此招吓唬天魔教主而已。 天魔教主看来是被老美吓坏了,赶紧将骷髅杖收了回去,气道:“你们枉称中原武林,尽用这些下三滥的功夫。” 段鸿羽道:“不管什么功夫,只要能战胜敌人,就是好功夫。” 天魔教主道:“是吗?”左手一扬,三只铁莲子急奔段鸿书面门飞来。 段鸿羽没想到对方突然会出暗器,赶紧侧身让开,这三只铁莲子便擦着他前胸飞了过去。 天魔教主趁段鸿羽躲暗器之机,骷髅杖一转奔段鸿羽下身来了。段鸿羽一时来不及躲闪,正被骷髅咬在脚腕上,他疼痛难忍,俯身向骷髅头抓去。 天魔教主怕骷髅头被摘了下巴,赶紧撤回招势。 段鸿羽看了一下脚腕,只见有两排清晰的齿痕,暗道:“幸好老美的金龙夺崩飞了骷髅头的两个门牙,又明了摘下巴的绝技,不然我脚腕上这块肉一定是不在了。” 天魔教主一招得手,精神大涨,一连又是十数杖向段鸿羽攻上。 段鸿羽剑法何等精妙?用剑将门户死死封住,任那天魔教主如何狂攻,都无法伤他分毫。 天魔教主屡攻不下,故伎重演,一按杖杆上的机括,从骷髅头的眼洞中喷出两股黑烟,向段鸿羽当头笼下。 段鸿羽早有防备,猛一甩袖子,这股黑烟便向天魔教主反卷了回去。 天魔教主好悬没被黑烟喷上,他躲得过急,险些摔倒在地上。 段鸿羽笑道:“教主,味道如何?” 天魔教主暴怒,舞杖向段鸿羽展开狂攻,段鸿羽周身上下一时全是骷髅头的影子,只见千万个骷髅头在段鸿羽身边旋转咬合,狰狞可怖,直看得群雄目瞪口呆。 段鸿羽对天魔教主的武功研究得极为透彻,他不慌不忙,剧斗之中,一记重掌正拍在天魔教主左肩上。天魔教主大叫一声,一下飞了出去。 段鸿羽纵身跃起,一道寒芒直取天魔教主咽喉。 天魔教主弃了骷髅杖,双手一抖,两片针雨激射而出,针雨空灵绵密,来势十分劲急。 段鸿羽大惊失色,一个空翻让到一边,等他立稳身形,只见天魔教主已经奔回到天魔殿里去了。狮子人和那五个小人也已不见。 群雄怕被天魔教主逃了,一拥而上将天魔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美此时已清醒过来,仗护手金龙夺便要往里闯。 段鸿羽道:“美兄,天魔教主善用暗器,殿里有无机关也不晓得,不要鲁莽!” 老美道:“时间一久被他们逃掉可坏了。” 沐长风道:“我们已经包围了天魔殿,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老美道:“万一里面有暗道呢?” 老美的的话提醒了群雄,他们不敢再耽搁,先用石块往里砸,见无动静才鱼贯而入。 第二十章 走投无路 一  等群雄到里面一看,殿内已是空空如也,并无半个人影。老美顿足道:“果不出我所料,殿内另有暗道,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了。” 孙三辽道:“不必着急,他们跑不远的!” 胡子青骂道:“这个奸贼,等老子拿住他,非把他剐了不可!” 胡子红道:“假教主把群雄害惨了,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不能放过他。” 老美哼了一声道:“你们不都已经投了天魔教了吗?现在却怎么骂起你们教主来了?” 胡子青道:“老美,你说什么?谁加入天魔教了?” 老美道:“头也磕了,百毒宴也吃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在场群雄听了,无不大为惭愧。他们被天魔教主的魔功吓破了胆,早已经失了绿林豪杰的胆色。 胡子青道:“我们可不是投降了天魔教,否则怎么会在这里追杀于他?我们那样做是想欲擒故纵。” 老美冷笑道:“却不知是怎么个欲擒故纵法?” 胡子青道:“我们当时只是假意加入天魔教,然后趁机摸清他的底细,再见机行事。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这个道理。果然,我们加入天魔教后,他的狐狸尾巴马上露了出来,群雄才一举将其打垮的。是以这次打败天魔教绝不仅仅是你们几个人的功劳,在场大家谁都有份。” 群雄听了胡子青的话,都为他大声叫好。 老美道:“老美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 胡子红道:“老美,你说谁不要脸?不要以为和天魔教主斗了那么几招就了不起了。段公子、沐前辈、孙洞主出的力比你大多了。” 杨三少道:“不错!老美,你打架时往后躲,没想到抢功比谁都积极。” 老美怒道:“谁打架往后躲了?真正想要抢功的正是你们这些人。” 便在这时,有人在天魔殿的宝座下现有一个幽深的洞口。沐长风道:“大家别再吵了,一切等消灭了天魔教一党再说!” 群雄再不多言,一个个从洞口下去,抓紧向前追赶。 下面的通道尽管十分高阔,也容不下这么多人穿行,再加上群雄还要防备天魔教主暗器的偷袭,是以追得十分缓慢。 大约行出四五百米,终于到了出口,却见头上是满天星斗,地上是坚硬的石块,两则是高高的山崖,原来这里早已是天魔宫外了。 只听有人喊道:“你们看,他在那边。” 群雄抬眼一瞧,果见天魔教主正在顺不远处的山崖往上攀。 胡子青道:“怎么就天魔教主一个人,那狮子人和五个小人呢!” 杨三少道:“别管别人,先拿住这教主再说!” 群雄一声呐喊,一齐向上追去。 等群雄追到崖顶时,天色已经渐亮,天魔教主一路向前飞奔,跑的并不十分快。 群雄紧追不舍,最后终于把天魔教主逼到一个悬崖前,看来他对这一带也不是十分熟悉,竟然逃到绝地来了。 天魔教主眼见无法脱逃,只得转过身来。 群雄停住身形,呈半圆形将天魔教主围住。孙三辽笑道:“假教主,你倒是跑呀!” 天魔教主四下看了看,却没答话。 胡子青骂道:“你祸害天下群雄,现在已是走投无路了。” 天魔教主骂道:“就你这小丑也敢在本教主面前说这样的大话?” 胡子青道:“老子怎么了?” 天魔教主道:“你难道忘了刚才在本教主面前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胡子青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混入天魔教,这可是我们精心设计的计谋。” 天魔教主冷笑一声道:“你们都跪地投降了,还能有什么计谋?” 胡子青道:“只因段公子他们打败了你,我们的计谋才没有用上,实话与你讲了,我们的计策十分巧妙。” 朱五少道:“不错,你应该好好感谢段公子、老美他们。他们让你少了太多的痛苦,倘若你中了我们的计谋,那可是生不如死了。” 天魔教主骂道:“真是一群无耻之徒!” 沐长风道:“和他啰嗦什么,快把他杀掉算了!” 段鸿羽道:“慢动手!”走上两步道:“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天魔教教主,只要你肯设诚,念你又没广开杀戮,便饶你一命。” 天魔教主道:“我肯投降给你吗?真是笑话。” 段鸿羽道:“你不必再装了,我知道你来自中原武林,快摘下你头上的面具,不要再欺骗世人了。” 天魔教主孩子气地道:“偏不!”扬起骷髅杖,照段鸿羽心口便是一下。 段鸿羽赶紧向一边跳开。 胡子青、胡子红、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都来了脾气,一齐向天魔教主扑上。 眼看厄运将至,天魔教主忽然转身向山谷中跳去。 群雄想看看天魔教主的真面目,赶紧上前拉他。 天魔教主手一扬,一片金针向群雄射来。 群雄不得已闪到一旁,天魔教主瞬间已跳下山谷。段鸿羽向谷下看了看,一时急得直顿足。 胡子青道:“段公子,不必着急,他死了便死了吧!” 杨三少道:“不错,他早就该死了!” 段鸿羽道:“我不是心疼他,只是这山谷并不高,下面又有好多树,要是被他逃了,那可是后患无穷。” 杨三少道:“这么高的山谷,摔不死他得残,不用担心!” 胡子青道:“确实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应该考虑下一件事了!” 杨三少道:“下面什么事?” 胡子青道:“当然是老美的事了!” 朱五少道:“老美有什么事?” 胡子青道:“我们这次是来对付天魔教的,天魔教当然不只天魔教主一个人,何况那个天魔教主本就是假的。老美才是真正的天魔教徒。” 群雄这才省悟过来。杨三少道:“不错!是时候解决老美了!”他们一拥而上,将老美团团围住。 老美倒是丝毫没有害怕,笑道:“胡子青,刚除掉天魔教主你就把刀口对准了我,未免有点太心急了吧!” 胡子青道:“对付魔教妖人,不能不急。” 老美道:“不要忘了,我们刚才还在一起战斗。” 第二十一章 是人就杀 一  胡子青道:“刚才我们不过是暂时与你合作而已。我们所以一直隐忍不,无非是想将魔教中人一一击破。” 老美道:“我如果和他们是一路的,为何会与你们一起作战?” 胡子青道:“这我们不管,只要是魔教余孽,我们都必须除掉,绝不能留下后患。” 老美道:“好狠的手。” 胡子青道:“对付魔教妖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老美道:“你们如此好杀,与魔教中人又有何不同?” 胡子青道:“中原武林是中原武林,魔教是魔教。” 老美道:“只有你我之分是吗?” 胡子青道:“不错!” 老美叹道:“你既然这样讲,在下倒也无须废话了!” 胡子红咬牙道:“反正你都难逃一死,本就不该这么多废话的。” 老美道:“可我还是想对大家讲,魔教中人也不全是恶人。而且就算以前是恶人,以后也可以变成好人。” 胡子红道:“胡说,魔教中人都是妖魔鬼怪,岂能变好?谁爱信谁信,反正老子不信。” 老美道:“实不相瞒,在下以前确实做过许多坏事,但如今已经决定痛改前非。这次不惜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除掉这些冒充邪教害人的武林败类。” 杨三少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 老美道:“其实真正的天魔教早已不复存在了!” 胡子红道:“真正的天魔教便只剩下了你自己?” 老美道:“极有可能!” 杨三少道:“你虽然自称已经从善,可据我所知,你曾闯过四荒山,你的手上的金龙夺便是秦天霸的东西。” 老美道:“这柄护手金龙夺本就是我天魔教的东西,我这次不过是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已。” 杨三少道:“如此看来,你还是无法忘却过往的恩怨。” 老美道:“这不能算是恩怨,在下真的已经和天魔教一刀两断了。” 杨三少道:“可我们还是不能相信你。” 老美有些怒了:“你们还想要我怎样?如果我真的心向天魔教,怎么会帮助你们打败这些败类?” 杨三少道:“你应该听说过周瑜打黄盖的事!” 老美道:“你说我用的苦肉计?” 杨三少道:“不错!你故意装作十分痛恨天魔教的样子,甚至不惜杀死一些天魔教的小喽啰,就是为了打入我中原武林内部。” 老美道:“荒唐,与其那样,我还不如隐藏下来,根本没人知道我是天魔教的人。” 胡子青道:“那是因为你要立功。你倘若率领群雄打败了天魔教的人,无疑为中原武林立下奇功一件,江湖地位就会大大提高。否则,你为何不在其它江湖争斗中出现?偏偏在剿灭天魔教的大战中出现了?因为你本就是天魔教的人,只有天魔教才会配合你。” 老美仰天大笑道:“真是闻所未闻的屁话!” 胡子红道:“什么闻所未闻,我大哥说的句句属实,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这个魔教妖人的。” 老美道:“胡子青,在下打入中原武林的事能有多大概率?” 胡子青道:“只怕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老美道:“你也承认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是吗?” 胡子青道:“不错!连我都觉得自己所说全是鬼话,只是为了天下安危,便是有百万分一的机会我们也绝不能轻易放过。是以,老美,对不住了,虽然你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都是好人,可为了那万分之一概率,我们还是会杀了你。” 胡子红道:“不错!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 老美叹道:“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真没想到会是现在一副样子。” 胡子青道:“你倒也不必太过委屈,这本就是你自己找的。魔教作起恶来有多可怕你根本没经历过。” 老美道:“可中原武林行善的事,我经历的同样也不多。” 胡子青道:“不能怪我们太狠,还是怪你自己太笨了,你一个魔教中人企图融入我中原武林本就是一件错事。” 老美道:“在下实无融入中原武林的打算,只想做一些——算了,你说的对,只能怪我自己太笨了。” 胡子红笑道:“老美,事到如今,你就认命吧!” 段鸿羽见胡子青他们要对老美下毒手,赶紧走上前道:“慢着!” 胡子青不快地道:“段公子,你来做什么?” 段鸿羽道:“你们不能杀他!” 胡子青道:“为什么?” 段鸿羽道:“老美虽然是魔教中人,可并无大恶!” 杨三少道:“不用作恶,他只要是魔教中人就已经足够了。” 段鸿羽道:“可天魔教都已经消失了,你们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杨三少道:“正因为天魔教消失了,我们才更应该赶尽杀绝。” 朱五少道:“现在正是将天魔教彻底铲除的时候,过了这个村,只怕就没有这个店了。” 段鸿羽道:“可——可你们这样做等同于滥杀无辜!” 苟四少道:“我们杀的是魔教余孽,怎么能叫滥杀无辜?” 段鸿羽道:“你们这样杀来杀去,只能让双方的仇越结越深。” 朱五少道:“我们要是能将魔教的人彻底杀光了,他们还怎么找我们复仇?” 段鸿羽道:“魔教到底还有没有人在世上,只怕老美也不知道。” 杨三少道:“有也不要紧,因为还可以再杀。” 段鸿羽道:“你们对付魔教的手段,就只有杀人是吗?” 胡子青道:“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段鸿羽道:“可像你们这样见人就杀,他们连改过的机会也没有了。” 胡子青道:“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改过。” 段鸿羽叹道:“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 胡子青道:“段公子,请你让到一边去。” 段鸿羽劝不了群雄,便把目光投向沐长风:“沐前辈!” 沐长风叹道:“段公子,这样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 孙三辽道:“不错!我们也帮不了老美,虽然他是个好兄弟,可谁叫他非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段鸿羽只得无奈地退了回来。 第二十二章 十面围攻 一  胡子青道:“老美,快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老美冷笑一声道:“你真自信能杀死我?” 胡子青道:“我们人多,没理由不自信?” 老美道:“难道你们还想一起上来不成?” 胡子青道:“有这么好的条件我们当然不能白白浪费,何况这里又没有其它魔教中人,我们这种不要脸的打法也不会传到江湖上去的。” 老美道:“没想到你们这些标榜武林正义的人连那假冒的天魔教主都比不上。” 胡子青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今天都是难逃一死了。” 老美道:“胡子青,你要是真好汉,你我二人便决个生死如何?老美要是死在你的手上,那也是技不如人了。” 胡子青冷笑道:“我才懒得和你动手呢!给我杀!” 随着胡子青的一声令下,胡子红、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和其它绿林群雄都向老美扑了上来。 老美大声道:“来得好!”扬起护手金龙夺照胡子红便是一下。他找不到胡子青,便拿胡子红当出气筒。 胡子红没想到老美一上来便对自己下了死手,他武功不高,不敢直接迎招,赶紧向一边跳开。他躲开了,他身后的一名武林中人可遭了殃,正被老美的金龙夺砸在脑袋上,想老美何等功力?这汉子直被砸了个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群雄见老美下手如此之狠,无不出一片惊呼。 朱五少道:“魔道妖人,休得如此狂妄。”挥刀向老美后心便捅。 老美身形疾转,挥夺向朱五少长刀绞来。 朱五少本是虚招,眼见夺到,猛地抽回刀来,飞起左足向老美前心踢去。 老美冷笑道:“就凭你?”右足飞起和朱五少拼脚。只听“砰”的一声,朱五少一下向后摔去,马上压倒一片。 杨三少骂道:“恶贼,敢伤我兄弟,看我杀了你。”挥刀向老美头颅砍杀。同一时间,苟四少的大刀也剁到了老美的左腿之上。 眼见腹背受敌,老美一个漂亮的大转身躲开来招,金龙夺向前一探,顿时又一个武林中人丢了性命。 这时,胡子红偷偷钻进人圈,他看准机会,拔刀在手,向老美双腿便是一阵乱剁。 老美没想到胡子红会突然攻击自己下盘,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但他金龙夺在应付其它群雄,一时竟抽不出手对抗胡子红。 胡子红越胆大,单刀疾飞,恨不能一刀剁下老美的双腿,也不知他和老美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老美毕竟武功高出胡子红一大截,剧斗之中,左腿在空中一盘,正将胡子红的身子卷住。胡子红吓得肝胆俱裂,喊道:“大哥,快来救我。” 老美一扬腿,胡子红一下飞出了人圈,重重地砸在胡子青身旁。胡子青本可以接一下胡子红的,可他却无动于衷,就好像他和胡子红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胡子红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捂着身体的各个痛处,再不敢上前逞能了。 老美人圈中往来冲杀,明显鹤立鸡群,场中无一人是他的对手,他一条金龙夺在摇右晃,所到之处,往往是一片人仰马翻。 胡子青眼见群雄无法擒服老美,纵身杀入战圈,一剑“指点江山”飞刺老美面门。利剑行空,罡流涌动,实是大家风范,在人圈外观战的段鸿羽、沐长风、孙三辽无不叫一声好。 老美大声道:“胡子青,你这老贼终于来了!”挥夺直迎剑招。剑夺相交,震得周围的群雄无不向后躲去。 老美根本接不住胡子青用出全力的一招,一个跟头向后摔去,再看胡子青,只退后了两步。武功如此高的老美竟拼不过胡子青,实在大出段鸿羽、沐长风和孙三辽的意料。孙三辽道:“没想到胡子青隐藏得这么深,他一直都不出手,下手就是狠的。” 沐长风道:“不错!看他的武功,只怕绝不在过云峰、上官金鹏之下了!” 孙三辽道:“那日在天魔宫两人对招,并没现他有如此神通。” 沐长风道:“他那时明显保存了实力。” 段鸿羽道:“不错,他当时确实是有所保留。” 孙三辽道:“没想到这贼子竟有这么重的心机。” 段鸿羽道:“我真想不明白,中原武林就那么几个高手,什么时候竟出了这么个怪物?” 沐长风道:“武林一向藏龙卧虎,倒也难怪。” 段鸿羽道:“不对,这个胡子青肯定是有来历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一时陷入沉思中。 老美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迹道:“好贼子!” 胡子青道:“老美,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老美道:“胡说八道,看老美怎么拍死你!”飞起一夺向胡子青左肩打来。 胡子青刚才是借群雄之手消耗老美的功力,此时是看准机会来杀进来的,只见他长剑向上一横,正格住金龙夺,接着剑光回转,向老美接连刺出十数剑。剑势缥缈游离,神鬼莫测。 老美面对胡子青强大的攻势,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进攻,他用金龙夺护住身体,胡子青的剑光一时也透不进来。 胡子青一连攻了百余剑都没能杀了老美,有些焦躁,一个不留神,反倒被老美一夺砸在肩膀上,幸好他躲得及时,再慢一点也被金龙夺绞断脖子了。 老美笑道:“胡子青,怎么样?” 胡子青勃然大怒,剑路忽变,但见剑光滚滚而上,有如浩瀚的星空一般漫无边际。 老美根本无法应对,一个猝不及防,正被剑尖挑到右肋上,顿时被剜下豆腐块大小的一方肉。老美深知此乃生死关头,咬紧牙关力战,就是不退。 胡子青骂道:“你这是找死!”急出一剑向老美左耳削来。 老美一个“高山流水”向后退开,胡子青一剑走空。 胡子青欺身直进,出手又是三剑,分刺老美前心和两肋。 老美金龙夺疾舞,将胡子青这三剑又奋力封了出去。 胡子青手臂一收,剑锋翻转,陡的一剑向老美左肩斩来。老美一声大叫,肩头顿时又少了一块肉。 胡子青剑剑进逼,老美身前一时险象环生。 第二十三章 狼子野心 一  老美见再这样下去非被胡子青刺死不可,便置性命于不顾向胡子青起反攻,用的全是两败俱伤的武功,他口中哇哇怪叫,已是疯狂到极点。 群雄原来见胡子青大占上风,便躲在一边观战,只等着给老美收尸了,没想到老美还真顽强,凭胡子青一时半会儿还杀不了他,便又冲了上来。他们围着老美厮杀,叫喊声响成一片。 孙三辽道:“段公子,沐前辈,我倒有些看不懂了!” 沐长风道:“有什么看不懂的?” 孙三辽道:“我不懂他们为什么着急杀了老美。” 沐长风道:“这还用得着问吗?他们只想维护他们所认为的武林正义罢了!” 孙三辽哼了一声道:“只怕没那么简单!” 段鸿羽道:“不错!胡子青、胡子红杀人如此迫切,很可能是另有目的!” 沐长风道:“他们和一个邪教的人能有什么恩怨?” 段鸿羽道:“我们曾经讨论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和魔教之间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想杀老美,其中定有隐情。” 沐长风道:“倒也有些道理!” 段鸿羽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保住老美。” 孙三辽道:“段公子,你没烧吧!” 段鸿羽道:“我看正常!” 沐长风道:“保住他有什么用?” 段鸿羽道:“老美肯定知道中原武林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解开胡子青、胡子红的一把钥匙。” 沐长风道:“胡子青、胡子红只是一对小角色,他们还能有什么秘密?” 段鸿羽道:“不然!胡子青武功如此之高,而且随机应变的能力十分了得,绝不是等闲之辈。” 便在这时,老美一个猝不及防,被杨三少一脚踢飞了出去。群雄一拥而上,便要结果了老美。 段鸿羽不敢再等,一个“燕子三抄水”跃入人圈,也不说话,抱起老美便逃,等群雄回过神来,他已经去得远了。 沐长风和孙三辽也被段鸿羽的举动吓呆了,谁也没想到他身为中原武林领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将魔教中人救出。 胡子红咬牙道:“这个混蛋想干什么?” 胡子青冷笑道:“不妨,他们两个逃不远!” 杨三少道:“沐前辈、孙洞主,这姓段的和老美到底有什么深交?” 沐长风道:“他和老美有什么交情,我又哪里晓得了?” 孙三辽道:“我想他一定是疯了!” 胡子青道:“难道两位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沐长风笑道:“他们要去哪里,有必要向我请示吗?” 胡子青道:“可你们刚才一直在谈话!” 沐长风道:“我们是在谈论武功,根本不关老美的事。” 胡子青道:“对不起了两位,凭你们和他的交情,想让大家不怀疑你们是不可能的。” 孙三辽怒道:“胡子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子红道:“孙三辽,我大哥也没说什么过头的话,你动什么怒?” 胡子青道:“孙洞主,你先别生气,放走魔教中人可是大事。你们两人和段鸿羽、老美一直都在一起,现在他们逃了,你们无论如何也得给大家一个可以信赖的借口。” 沐长风直到现在才终于相信了段鸿羽的话,胡子青确实是个枭雄式的人物,他先在天魔教和群雄的打斗中坐取渔翁之力,等天魔教一散,马上挑唆群雄对老美下手。现在段鸿羽和老美走了,他又找起了自己和孙三辽的麻烦。沐长风相信,就是段鸿羽不救老美,等胡子青收拾完老美,也会以那日段鸿羽进入天魔宫禁地为借口加以陷害的,一时大为愤怒,暗道:“这贼子可真是狼子野心,到底是怀着什么目的?” 胡子青道:“沐前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沐长风道:“却不知道你想听什么解释!” 杨三少厉声道:“沐长风,你装什么糊涂?” 孙三辽骂道:“杨三少,沐前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沐长风怕被胡子青利用了,便道:“孙洞主,算了!” 朱五少道:“沐长风、孙三辽,段鸿羽和老美走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和他们一起走?” 沐长风道:“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走?” 朱五少道:“你们四人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孙三辽怒道:“你才和他们一起的呢!” 沐长风道:“胡子青,你到底想要怎样?” 胡子青叹道:“我也不想这样,也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只怕在场群雄不答应。” 沐长风笑道:“你直说不放心我们便是了,不要总拉上别人。” 苟四少道:“胡爷代表我们大家,他信不过你们,便是我们信不过你们!” 胡子青道:“沐前辈、孙洞主,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你们和段鸿羽、老美还不一样,你们可以从容离开,我们绝不会加以伤害。” 沐长风笑道:“没想到胡爷对我二人倒挺关照!” 胡子青苦笑一声,却没讲话。 沐长风道:“可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孙三辽道:“不错,我们又没进入过天魔宫禁地,又没把老美救走,凭什么赶我们走?” 杨三少道:“谁知道你们和段鸿羽、老美有什么秘密约定,万一和他里应外合,或在饭菜里下毒,我们可吃不消。” 沐长风道:“我们和大家又没有恩怨,害你们做什么?” 孙三辽道:“沐前辈说的没错,我们和天魔教的人杀个死去活来,就是想让群雄脱险,怎会反过来陷害大家?” 胡子青道:“坏人都是善于伪装的,在没拿段鸿羽、老美归案之前,你们绝不能和大家在一起。” 沐长风道:“胡子青,你到底想要怎样,便直说了吧!” 胡子青道:“沐前辈,你们要想留在大家中间,除非让我们用绳子把你们捆了!” 孙三辽骂道:“胡子青,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捆我们?” 胡子青一脸无辜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们实在不敢让两位留在这里。” 群雄已完全被胡子青所蛊惑,高喊沐长风和孙三辽快点离开。 第二十四章 恩将仇报 一  沐长风怕两人走后,胡子青和齐鲁三少勾结在一起,说不定会干出怎样无法无天的事来,便道:“也好,我们让你们捆了便是!” 孙三辽大声道:“沐前辈,我没什么,凭你堂堂武林大家就任由这些败类摆布?” 沐长风道:“算了,为了不让大家猜疑,也只能如此了!” 胡子红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捆绳子,过来便要绑两人。 沐长风道:“胡子青,绑我沐长风便是了,孙洞主是天自天山的英雄,不算是我中原武林,就免了吧!” 胡子青道:“现在不是讨论谁是不是中原武林的事,而是为了在场群雄的安全。孙洞主不愿被捆也可以,只要他肯离开。” 孙三辽道:“沐前辈,算了,就别跟这些王八蛋计较了。” 胡子红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将两人捆了个结实。 段鸿羽背着老美一口气跑出十多里路,眼见没人跟上来,这才将老美放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只见老美已完全陷入昏迷,看来杨三少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 段鸿羽将老美从地上扶起,把手掌按在老美的后背上,将浑厚的功力源源注入他的体内。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老美的脸色由黄渐红,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段鸿羽这才停下手来。他功力损耗也是极大,便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调息。 少时,段鸿羽忽听身前有动静,赶紧睁开双眼,只见老美手握金龙夺正在向他逼来,忙道:“老美,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美骂道:“干什么,要你的命!”一夺向段鸿羽当头便砸。 段鸿羽就地一滚脱离险境,回头一瞧,刚才坐过的位置已被砸出一个巨坑,倒吸一口冷气:“好狠的手!” 老美毫不手软,又是一夺向他心口捅落。 段鸿羽飞身闪到一旁,大声道:“老美,你疯了?” 老美道:“我没有疯,我要杀了你!” 段鸿羽道:“你知不知道是谁把你从虎口里救出来的?” 老美道:“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是你用自己的功力把我救活过来的。” 段鸿羽道:“你既然全知道,为何还要杀我?” 老美道:“正因为你不惜损耗内力也要救我,我才更要杀了你。” 段鸿羽叹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 老美哼了一声道:“你和我非亲非故,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我,这里面一定是有重大图谋。” 段鸿羽苦笑道:“我对你有什么图谋?你倒说说看。” 老美道:“我猜不出,但我想这图谋一定十分可怕了。” 段鸿羽道:“在你眼里,我一定是比胡子青还要坏,是吗?” 老美道:“一万个胡子青也抵不上你坏。因为胡子青想干什么谁都清楚,而你却深藏不露,你比胡子青可怕多了。” 段鸿羽道:“可你离开我,肯定活不了的。” 老美道:“就算我活不了,也比在你这小贼手上强一万倍。” 段鸿羽叹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向回走来。 老美看来根本信不过段鸿羽,直到段鸿羽完全消失才一下瘫倒在地上。 段鸿羽正在大步往回走,忽听身边有响动,赶紧停住身形,便在这时,一大群江湖中人从暗处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为的正是胡子青、胡子红和齐鲁三少。段鸿羽道:“各位!在下迟早都会回来的,干嘛这么隆重?” 胡子红道:“小子,别嘻皮笑脸的好不好?” 段鸿羽道:“你难道喜欢让我大骂三声不成?” 胡子青道:“姓段的,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段鸿羽道:“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敢回来?” 杨三少道:“你救走了老美,还敢说没做亏心事?” 段鸿羽道:“救人也算罪恶?” 胡子青道:“当然,你救了不该救的人。” 段鸿羽道:“就算我不救他,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胡子青叹道:“看来你比沐长风和孙三辽要聪明多了。” 段鸿羽惊道:“你们把沐前辈和孙洞主怎么样了?” 胡子青道:“你不必担心,他们暂时还没事。” 段鸿羽道:“胡子青,没想到你这么卑鄙,稍微和你不一致的人你便不肯放过。” 胡子青道:“这本就是你们自找的,谁让你们非要和老美在一起了呢?刚好为我们提供了口实。” 杨三少道:“其实我们这样做也只是迎合了群雄而已,这里的人无不想让你们赶紧死了。” 段鸿羽道:“我不相信他们会这么想。” 杨三少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当那假天魔教主做法时,在场群雄都被他震住了,纷纷加入了天魔教,而你们四人却没动身,在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站在群雄的对立面了。” 段鸿羽道:“我更不明白了。” 胡子青冷笑道:“那只能说你呆了。其实你我的意图都很明确,便是将这一支千人的绿林大军拿到手,可要想得到他们的支持,就必须站在他们一边。实不相瞒,那天魔教主做法时,其实我们也看出来了,可见群雄都过去了,我们还是跟随他们去了,因为我们知道群雄在这件事上出了大丑,倘若揭穿了天魔教主,就算成功,也只能受到群雄的记恨,而你们却干了这样的事。” 段鸿羽喃喃地道:“佩服,我倒没想到这些。” 胡子青道:“看来你还是太嫩。这就好像几个女人一起出去,除了一个女人外,其它的都被侮辱了,那么这些受过侮辱的女人怕她们的事传出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那个清白的女人,哪怕她是无辜的。” 段鸿羽道:“我懂了。” 胡子青道:“天下群雄在魔教的淫威之下,全都改变了节操,只有你们几个威武不屈,你知不知道,大家嘴上不说,在心里都恨不得让你们马上死掉。” 段鸿羽叹道:“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胡子青道:“你和我们已经不一样了。我们是一类人,你们是另一类人,为了群雄的脸面,我们也只能除掉你们了。你倒也不必记恨我,我只是把大家所期望的付诸行动而已。” 第二十五章 一场乱战 一  段鸿羽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擒住我?当年我在灵芝岛、京师都来去自如。” 胡子青道:“这里不是灵芝岛,更不是京师。” 杨三少道:“不错!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不要说死个段鸿羽,便是死个太上皇都不会引起多大动静的。” 段鸿羽道:“是吗!”话音落时,他身形一晃,疾向杨三少欺了过来。 杨三少早有防备,一个“大鹏展翅”做好迎敌准备。 段鸿羽这一招本是虚招,果不出他所料,胡子红见段鸿羽身子移动了,挥刀便往前捅。 段鸿羽脚踩七星,接着一个“移花碎步”已然闪至胡子红身后。 这时,朱五少的单刀已在斜刺里捅到,段鸿羽如老鹰捉小鸡般将胡子红拿在手上,用力一甩,朱五少的单刀便被胡子红的脚踢飞了。段鸿羽再向前一递,朱五少一下被胡子红踢飞了出去。 苟四少骂道:“姓段的,你这都是什么功夫?” 段鸿羽笑道:“我早就说过,不管什么功夫,只有能伤敌,便是好功夫。胡子红,你要不想死,最好配合。” 胡子红早吓尿了,嘴上不说,心中已答应了一万遍。 胡子青大怒,拔剑向段鸿羽当头便斩。 段鸿羽扬起胡子红直迎剑招。 胡子青毕竟舍不了兄弟,剑到中途便收了回来。他心急如焚,随手拎起刚从地上起来的朱五少,向段鸿羽便砸。 段鸿羽挥起胡子红猛攻上前,二人四脚瞬间暴击在一起。这一下双方拼了个平手,全都退出三四步。段鸿羽和胡子青倒没事,直把朱五少和胡子红震得浑身直抖。 杨三少心疼五弟,大声道:“胡爷,快放下我兄弟。” 胡子青道:“放不得!” 苟四少道:“你兄弟被姓段的拿住了,你找他便是,可别拿我们兄弟出气呀!” 胡子青道:“两位息怒,这姓段的不讲道理,要想拿住此人,也只能这样对付他了。” 朱五少刚才被段鸿羽扔出去摔的够戗,恨透了段鸿羽,大声道:“三少,四少,我没事,胡爷,我们再来。” 杨三少和苟四少见朱五少同意被胡子青当兵器用,便也不再过问了。 双方手上用的都是人,群雄不敢出手,便围成一圈看着。 段鸿羽可不在乎,他狂啸一声,抱着胡子红又冲了过来。 胡子青大声道:“五少,挺住了!”挥五少直迎人招。 只听“咚”的一声,胡子红和朱五少四只脚又凌空砸在一起。这一下直震得胡子红手脚麻,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了,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朱五少也不比胡子红好受,但他是主动要求胡子青让他作兵器的,不敢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强作笑脸道:“舒服!” 段鸿羽骂道:“既然你舒服,我便让你好好舒服舒服!胡子红,旋风腿!”催动胡子青又攻了上来。 胡子青手一翻将朱五少倒了过来,大声道:“五少,梅花掌!”抱朱五少直迎而上。他是心疼自己兄弟,才让五少用掌和胡子红的脚过招。 胡子红和朱五少在段鸿羽和胡子青的操控下剧斗起来,胡子红武功虽不及朱五少,但他是用腿作战,不但比朱五少和胳膊长,还可以攻击对方头部,一时大占上风。 剧斗之中,朱五少一个没注意,被胡子红一脚飞在脸上,左颊顿时青了一块,他气得破口大骂:“胡子红,你他妈来真的!”再不手软,连出重掌,几掌过后,直把胡子红打得大呼小叫。 段鸿羽见胡子红顶不住了,便将浑厚的功力注他的休内。胡子红得到段鸿羽的真力后,出腿劲猛,朱五少很快便招架不住了,被胡子红踢过的地方,没有不青的。 胡子青为了不让朱五少受伤,也不断将功力注入他体内。于是,段鸿羽和胡子青为压倒对方,都毫不吝惜地向胡子红和朱五少大输真力,胡子红和朱五少的功力越来越强,最后两人手脚过后,已是青流阵阵,直看得群雄目瞪口呆。刚才他们还在为兴灾乐祸,现在无不羡慕,心说早知如此不如抢先上前给他们当兵器了,便是感受一时也是好的。要知道,学武之人无不将武功视为生命,这样的境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便是一辈子也无法练就的。 打斗之中,段鸿羽猛然省悟过来:“不好!我这样和胡子青拼功力,早晚得被他耗尽。胡子青倒下后还有杨三少和苟四少可战,胡子红和朱五少也会站在他那边,而我可是束手就擒了。”想到这里,他不再往胡子红体内灌输功力。 胡子青怕伤了胡子红,便也停止了往朱五少身上输功。 胡子红和朱五少因祸得福,意犹未尽,大呼两人快些输功好战。 段鸿羽并不恋战,看准机会,把胡子红往胡子青身上一扔,转身便走。 胡子青也是早有准备,并不接兄弟,而是把朱五少往空中一扔,飞起一掌向段鸿羽后心便拍。 胡子红和朱五少凌空抱在一起,双双摔倒在地上。两人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挥出手掌,只见掌前罡流喷涌,顿时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段鸿羽听到风声就知道胡子青的手掌到了,赶紧纵身往外闪躲,哪知他在老美身上已经耗废大量功力,又往胡子红身上输了不少,一时力不从心,眼看闪避不开,只得转身挥掌来和胡子青拼招。 四只手掌凌空击在一起,只出“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将附近的群雄都震飞了出去。 胡子青并不收掌,只管将源源不断的功力往段鸿羽身体里灌。 段鸿羽暗道:“不好,这样拼下去,两人都是死路一条,他这是何意?”不得已只得用深厚功力来和胡子青对抗。两人谁也不敢收手,不多时头上已是白雾腾腾,便如蒸了两锅馒头一般。 苟四少道:“胡爷,他们是怎么了,难道是想同归于尽不成?” 杨三少道:“胡爷这是在消耗段小贼的功力。” 苟四少道:“可这样下去两人可都完了呀!” 杨三少道:“我们得想办法将两人分开。” 苟四少道:“这两人功力何等之深,谁能将他们分开?” 杨三少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的武功在这些人里算是最高的,可也没把握将两人分开。 第二十六章 如何是好 一  胡子红和朱五少双双跳到近前。胡子红道:“全都闪开,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了。” 杨三少道:“凭你们两人的功力是无法将他们分开的。” 胡子红和朱五少根本不服气,上前拥了拥段鸿羽和胡子青,可没想到纹丝不动。两人不禁大为沮丧,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被输入的一点功力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还是杨三少红验丰富,大声道:“在场群雄混成两排,由我和四少打头,将他们推开。” 群雄马上按杨三少的吩咐去做,这两队人马直排出数百米,从空中下望,直如两条长龙。 随着杨三少大吼一声,人龙推动杨三少和苟四少向段鸿羽和胡子青身上撞去。 这千人之力何等之猛?不要说段鸿羽和胡子青,便是金钢也经不住这一巨力了,两人顿时如两个肉弹一般向外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段鸿羽本想逃跑,哪知失力太多,只感到头重脚轻,一个跟头摔倒在地,还没等他醒来,早被冲上来的群雄拿下了。 胡子青的日子也不好过,坐地上调息了小半个时辰才恢复过来。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到段鸿羽身前道:“小子,怎么样?” 段鸿羽道:“你不也经受了吗?却来问我?” 胡子红道:“大哥,这小子好像不太服气耶!” 苟四少哼了一声道:“放心,有他哭的时候!” 杨三少道:“胡爷,怎么处理?” 胡子青道:“先找到老美再说!”用手一指段鸿羽:“小子,快说,你把老美背到哪里去了?” 段鸿羽估计老美也逃得差不多了,便向他们指明了方向。 胡子青马上带群雄向老美逃跑的地方追去。 段鸿羽和沐长风、孙三辽被押在一起,由胡子红和朱五少率人看守。 沐长风和孙三辽对段鸿羽的被擒大感意外。沐长风道:“段公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段鸿羽叹道:“还说我呢!一刀一枪不费就被人家乖乖绑了,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 沐长风道:“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与天下群雄为敌,不等于承认和天魔教有勾结了吗?” 段鸿羽道:“便是和魔教有勾结又怎么了?无论如何,也比被人家拿住好。” 孙三辽道:“段公子,你有所不知,沐前辈是绿林老年辈,德高望重,很在乎名誉的。” 段鸿羽长叹口气,没有作声。 沐长风道:“段公子,你也不必太过悲观,我想胡子青和杨三少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段鸿羽道:“你怎么知道?” 沐长风道:“他没有我们和魔教勾结的证据,怎敢胡乱杀人?” 段鸿羽道:“杀人一定要凭据吗?” 沐长风道:“他们还能怎样?” 段鸿羽道:“沐前辈,没想你竟也变得这么呆,他们想要我们死,有一万种法子,不一定非得以勾结魔教为罪名。” 孙三辽道:“有道理!只要他们想要我们的命,只怕我们是非死不可了!” 沐长风长叹一声,不禁大为悔恨。 众人来到刚才段鸿羽救老美的地方,却见这里一片空旷,早不见了老美的身影。 群雄见这里没人,都向段鸿羽围了过来。胡子红道:“小子,你说老美在这里,他人呢?” 段鸿羽道:“老美又不傻,早走远了!” 胡子红道:“他去了哪里?” 段鸿羽道:“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怎会知道?” 胡子红道:“你和他是一路的,又将他救走,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再不说实话,小心红爷给你放血。” 这时,只听杨三少喊道:“这里有血迹。” 群雄过来一瞧,果见地上有一大摊血。胡子青道:“老美确实在这里出现过,只是已经逃走了。” 杨三少向四下看了看道:“他受了重伤,一定逃不远的。” 群雄又抓紧向前追赶。这里尽是高山,一座挨着一座,走起来十分吃力。 中午时分,胡子青、杨三少下令停止前进,要群雄四下去打野味充饥。群雄人多势众,这一分开将数座高山都占领了。这里的野兽可遭了殃,受到这阵洗劫,简直比受一场天火还惨。 朱五少和胡子红用刀割食烤好的獐子肉,和沐长风、孙三辽一起享用,只是没有段鸿羽的份。 段鸿羽气不过,问道:“五少,大家都有吃的,凭什么没有我的份?” 朱五少道:“你是勾结魔教的恶贼,没杀了你算不错了,竟还敢要吃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段鸿羽道:“自古也没听说饿囚徒的,你们也太不人道了吧!” 朱五少道:“对人讲人道,对狗讲狗道,想吃东西,门都没有。” 段鸿羽刚想抢白他几句,忽听远方传来惊呼声。胡子红道:“五少,你看着他们,我过去瞧瞧!” 过不多时,胡子红回来了,一脸惊惧的神色。 朱五少道:“胡子红,怎么回事?” 胡子红道:“有三四个弟兄被被一刀割喉,真是惨不忍睹。” 朱五少脸色一变:“是谁干的?” 胡子红道:“大家正在查,可能是天魔教主,也可能是老美,还可能是另有高手。” 朱五少明显是被那次血袍老怪制造的连环杀人案吓坏了,骂道:“妈的,怎么又出这样的事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要是不明不白的丢掉性命可坏了。” 孙三辽低声道:“怎么回事?” 段鸿羽道:“这还用问,肯定是老美被逼急了,才躲在暗处杀人的。” 沐长风道:“不是老美。” 孙三辽道:“不是老美是谁?” 沐长风道:“就是胡子青和杨三少他们干的。” 孙三辽道:“不会吧!” 沐长风道:“怎么不会?这里群雄虽多,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听胡子青和杨三少的摆布,他们刚好可以利用老美这件事除掉异己了” 段鸿羽道:“倒也有这种可能!” 孙三辽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沐长风道:“我们都是在江湖上有点影响的人,特别是段公子,更是振天军的最高统帅,倘若被他们就这样杀了,只怕他们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如果暗中下手可是死无对证了。” 孙三辽咬牙道:“这群混蛋,真是可恶!” 沐长风道:“孙洞主倒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们毕竟也只是猜测而已。” 第二十七章 杀手有情 少时,胡子青和杨三少一声令下,群雄又向前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段鸿羽身边只剩下了朱五少一人,其它人都远远地走在前面。 段鸿羽左右看了看道:“五少,就我们两人了,你可要小心一点。” 朱五少道:“公子只管放心,有我在,你是安全的。” 段鸿羽道:“你真的肯保护我?” 朱五少道:“当然,公子现在是天下义军最高统帅,倘若出了点什么意外,不要说我朱五少,就连胡子青都担当不起。” 段鸿羽叹道:“有你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五个头蒙黑纱,手握利剑的大汉幽灵般出现在两人身边。 朱五少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为的是个高大的秃头汉子,他一歪脖子道:“不关你事,马上滚得远远的。” 朱五少道:“不行,有我在,就不许你们杀人。”说罢,向那秃头汉子当头便是一刀。 秃头汉子一侧身,朱五少便扑到他身后去了。秃头汉子回手抓起朱五少向外一扔,朱五少便摔出一丈开外了。 朱五少从地上爬起来,喊道:“段公子,你等着,我去叫人!”说罢,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段鸿羽摇摇头道:“你们戏演的可不怎么样!” 秃头汉子道:“小子,你说什么?” 段鸿羽道:“我说你们演的戏实在太假了!” 秃头汉子道:“我不是明白你的意思。” 段鸿羽道:“我知道你们是胡子青、杨三少派来杀我的,只是我劝你们最好把戏演的真一点。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希望你们能演这样一出戏。” 秃头汉子道:“哦?” 段鸿羽道:“在下烂命一条,本就该死。不管谁对谁错,就从我和杨三少他们的恩怨来说,他们除掉我也是人之常情,我并不记恨他们,更不想让振天军和他们结下梁子。” 秃头汉子道:“看来你很有觉悟!” 段鸿羽道:“你承认了?” 秃头汉子道:“有些事是不可能有确切答案的,大家心知肚明也便是了。” 段鸿羽道:“说的没错!” 秃头汉子道:“实不相瞒,像公子这样的人死在我的手上,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段鸿羽道:“这倒有点出乎在下的意料了。” 秃头汉子道:“像公子这样的人,世人无不佩服,我们本不忍心加害,可无奈上有老,下有小,都张嘴等着吃饭,唉!这就是生活。”说着,他就煞有其事地摇摇头。 段鸿羽道:“你倒也不必太过内疚,死的不一定是我。” 听了段鸿羽的话,五个杀手无不笑出声来。 段鸿羽道:“有那么好笑吗?” 秃头汉子道:“段公子,要是在平日,我们确实没有把握杀你,可今天却不同了。” 段鸿羽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是皇上过生日?还是太后生孩子?” 秃头汉子道:“这不关皇上、太后的事,谁都知道公子今天消耗的功力当真不少。功力对于一个剑客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你手中还没有兵器。” 段鸿羽道:“我只想告诉你,有些常理对某些人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秃头汉子笑道:“看来你自认为是你所说的某些人中之一了?” 段鸿羽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秃头汉子脸色突然一变,接着身形向前一欺,手中剑疾往段鸿羽头顶上斩落。只这一下,段鸿羽就看出了对方的功夫,心下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胡子青、杨三少如此信任此人,果然非同凡响。”他不敢怠慢,身形一侧,飞足踢那秃头汉子手腕。 秃头汉子只是虚晃一刀,见段鸿羽让开刀路,回手一刀,向段鸿羽飞来之足便斩。 同一时间,另四名杀手的剑也在同一时间递了上来,分取段鸿羽身后四处要害。 段鸿羽不敢停留,双脚在地上一弹,瞬间凌空飞起,五个杀手五把剑瞬间击在一起,直出“铮”的一声脆响。 段鸿羽身形一落,双脚正踩在五把剑所形成的莲花般的锋刃上,笑道:“各位,两军对垒,可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呀!” 五杀手大怒,猛地抽回剑来,向段鸿羽便刺。 段鸿羽在五人抽剑之前已抢先跳了出去,他身形轻敏,一个“鹞子翻身”便到了那最矮的杀手身后。 秃头汉子经验丰富,怕被段鸿羽逃了,大叫一声:“低头!”说罢,急出一剑直捅向段鸿羽后心。 那矮杀手等剑到眼前才反应过来,忙向向一仰,那秃头汉子一剑一人便从他身上跃了过去。剑光流波,向段鸿羽后心飞刺进。 段鸿羽以为等那矮杀手回过身来时自己已在三米开外了,没想到秃头汉子竟来得这么快,千钧一之际,他向前一俯身,同时将双手向上一翻。 只听“呼”的一声,那秃头汉子从段鸿羽身上蹿了过去。他不敢久停,赶紧一个大转身立稳身形,他再一看可傻了眼,段鸿羽手上的绳子竟神奇般地解开了。他知道段鸿羽是在自己长剑划至后背的一瞬间,将手腕向上一抬让剑割断的,一时也是大为感叹。试想段鸿羽在根本看不见的情况下,在电光石光的一瞬间将手上的绳子准确地递到剑锋之上,那得要多精湛的手法和强大的心理呀! 其它几名杀手显得有些慌乱,像段鸿羽这样的高手,让他去掉身上绳索,便如老虎出了笼子一般。 秃头汉子道:“大家不必紧张,他虽然已经脱困,可毕竟没有兵器,我们有五个人,还是可以杀了他的。” 那四名杀手一声咆哮,挥剑向段鸿羽杀来。 段鸿羽头一低,便在四人之间闯了过去,他回身一甩,手中绳索如毒蛇一般缠在一名杀手的手腕上。段鸿羽猛一较力,只听“噗”的一声,这名杀手正将他身边的同伴一刀斩杀。这名杀手也吓坏了,可他功力毕竟与段鸿羽相去甚远,段鸿羽又一扭绳子,他又一刀向秃头汉子捅去。 秃头汉子大吼一声,一刀将这杀手的脑袋剁了下来。 段鸿羽也没想到秃头汉子竟如此果断,正要收回绳索,那秃头汉子已抢先一刀斩断了绳子。 段鸿羽手上的绳索现在已只剩下一米多长,但他依然毫无惧色。 第二十八章 出手无情 虽然对方少了两个人,可三对一,仍然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随着秃头汉子的一声厉啸,三名杀手兵分三路又向段鸿羽刺杀过来。这次三人配合得极为紧密,段鸿羽想要穿插都没有机会。 段鸿羽在三名杀手利剑的进攻下步步后退,不多时已退到一棵树前,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秃头汉子计算得十分精确,眼看段鸿羽便要靠在了树上,急出一剑刺向段鸿羽咽喉。 直到后背撞到树上的一瞬间,段鸿羽才知道大事不妙,他眼看对方剑到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得用绳子来迎剑锋。 小小绳索哪里经得住锋利的宝剑?一下便被刺穿。段鸿羽的功力毕竟非同凡响,这一下也让剑为之一缓,他利用这一缓之机,猛一闪头,剑锋便“夺”的一声刺在树上。段鸿羽和秃头汉子同时出脚向对方踢去。秃头汉子躲闪未及,段鸿羽无处可躲,双方都挨了一记重脚。那秃头汉子一下飞了出去,段鸿羽也“啊”的一声叫出。 这时,另两名杀手的长剑也刺到了。段鸿羽双脚一跺地,贴着大树凌空飞起,在两剑刺落之前机灵地闪开了。 两名杀手毫不怠慢,双双腾空而起,向段鸿羽追杀过来。 秃头汉子并未急于上前,从怀中摸出一支铜管放在嘴上,只轻轻一吹,数枚钢针向段鸿羽激射而到。 段鸿羽左手在身后一捞,便一下闪到树后,钢针尽数钉在树上。 那矮个杀手正在空中左右观望,段鸿羽便在这时出现在他眼前。矮个杀手来不及用出剑法,只是向前一阵乱刺。 段鸿羽武功何等高妙?右手一探便将他手腕钳住,手上轻轻一较力,矮杀手的剑便脱手飞出,段鸿羽凌空接剑在手。 这时,另一名杀手已然追到段鸿羽背后,向段鸿羽一连刺出十数剑。 段鸿羽不得不临时改变打法,他抓起矮杀手向下一扔,然后飞快向前蹿去。 矮杀手的运气也真是不好,刚好摔在秃头汉子刺在树上的剑刃上,一声惨呼过后,已被分为两片。 另一名杀手见段鸿羽消失了,正在疑惑,段鸿羽已来到他身后,此刻更不手软,寒光闪处,这名杀手的尸体也落到地上去了。 段鸿羽伸手想回到树上,哪知一下抓了个空,扭头一瞧,大树竟从中断裂,向一边倒下去了。 这时,秃头汉子一吹铜管,又是数枚钢针飞来。 段鸿羽凌空一个筋斗脱离险境,等他落在地上才看清,那倒下的大树已完全变成一堆黑色的木炭,由此可见秃头汉子钢针上的毒性是何等之强了。 秃头汉子从地上拾起一柄剑来,大吼一声向段鸿羽刺来。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人,已不是他能不能杀段鸿羽的事,而是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地了。 段鸿羽并未着急,且战且退,那秃头汉子扑得虽凶,却是剑剑刺空。 那秃头汉子完全是孤注一掷,口中暴叫,不顾死活地往上冲,只想和段鸿羽同归于尽。 段鸿羽稳扎稳打,酣斗之中被他觑得良机,飞起一脚将秃头汉子的剑踢飞在地,还没等那秃头汉子省过神来,段鸿羽的利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秃头汉子目光呆滞,别提多懊丧了,没想到自己五个人都杀不了一个被绑缚的人,这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失手,他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 段鸿羽厉声道:“告诉,胡子青到底是谁?” 秃头汉子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段鸿羽,却不说话。 段鸿羽正要逼问他,秃头汉子的五官突然开始剧烈扭曲起来,转瞬间已变成一副黑色的骨架,接着他就“扑通”一声倒下去了。原来他知道怎么都是难逃一死,才将最后一颗毒针留给了自己。 段鸿羽调转身形,快步向前方追去。 他一路急行,大约跑出四五里路,忽听左侧丛林传来打斗的声音,赶紧来到近前,只见胡子青、胡子红兄弟正在围攻老美。群雄找不到老美,显然采取了广撒网的方式。老美身上有伤,还是没能逃出这他们的围捕。此时的老美虽然身负重伤,仍是困兽犹斗,手挥金龙夺奋力冲杀,胡子青、胡子红两兄弟一时也很难占到便宜。 段鸿羽恨老美不相信他,便没插手,躲在一棵树后瞧着。 老美终究不是胡子青的对手,剧斗之中,被胡子青一掌打飞出去。老美一下摔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想站起来,却又摔倒在地上。 胡子青向前逼道:“老美,怎么样?” 老美道:“哼!你们仗着人多势众,算什么本事?” 胡子青道:“就是不仗着人多,你也绝不是我的对手。” 老美道:“胡说,老子败在你手上,根本不服。” 胡子青道:“不管服不服,你今天都是难逃一死。” 老美道:“死便死,老子才不怕死呢!” 胡子青道:“这回你就彻底死心了吧!不会有人再来救你了。” 老美惊道:“你把段公子怎么样了?” 胡子青道:“我们把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老美道:“你们把我老美怎么样都行,可不能陷害好人。” 胡子红笑道:“没看出来,你对他倒挺关心呢。” 老美道:“快告诉我,你们把段公子、沐前辈、孙洞主他们到底怎么了?” 胡子青道:“你只管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的。” 段鸿羽听老美竟这么关心他们几人,一时大为惊讶,不知道这老美为什么如此反常,突然省悟过来:不错,老美所以不领我的情,非要赶我走,不过是怕我受牵连而已,一时对他竟心生感激。 老美道:“胡子青,你到底是谁,怎么这么狠毒,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要赶尽杀绝?” 胡子青哈哈大笑道:“老美,没想到你这么糊涂,做梦都想杀死我,如今我就在你眼前竟认不出来,真是笑死人了。” 老美仔细看了看,突然失声道:“黄天略,原来是你这个狗贼,你装疯卖傻,原来竟暗藏祸心。” 段鸿羽实在没想到胡子青、胡子红竟然就是玉面狻猊黄天略、凫云公子黄天赐两兄弟,一时也是无比惊惧。 第二十九章 冰释前嫌 黄天略见被老美认出来了,也不再装,把剑向前一指,骂道:“小美,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吗?来呀!站起来,好好来杀,我让你杀个够,你爱怎么杀便怎么杀,直到杀累为止。” 老美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望着黄天略,似要喷出火来,他看了好半天,突然长叹一口气道:“算了!” 段鸿羽虽然不知道老美和黄天略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但想他为此不惜奋斗了半生,想来对黄天略肯定是恨之入骨了,现在听他竟放弃了报仇,不禁大感意外。 黄天略也是一愣:“算了?这可是你说的?” 老美道:“不错!黄天略,我不想再报仇了。” 黄天略道:“我倒听不懂了。” 老美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和段公子、沐前辈他们相处这几日,已经领略到了他们的侠肝义胆,只感到自己太歹毒了。黄天略,只要你肯放过他们,我便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黄天略仰天大笑道:“你是一败涂地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知道要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老美道:“那你想怎样?你实在想杀,我老美任凭你处置,只是不能再加害其它人了。” 黄天略道:“小美,真没想到你越活越糊涂了,和段鸿羽、沐长风他们相处几天,把你完全呆坏了。” 老美道:“黄天略,我劝你赶紧悬崖勒马,现在还来得急,你要是不知悔改,心中全是恶毒和仇恨,就会变得我一样,下场只怕比我还惨。” 黄天略道:“你也知道自己恶毒了?” 老美叹道:“不错!这些年来我为了找你报仇,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太残忍了,如今省悟过来,已经太迟了。” 黄天略道:“可你还是来找我报仇了。” 老美道:“我那时已完全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就像你手上的剑一样,只能被仇恨的魔鬼持握,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黄天略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就是因为你变了,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被仇恨所驱使,我可能根本就无法战胜你。” 老美道:“可我最终省悟到杀人是消灭不了仇恨的。” 黄天略道:“胡说,你现在才想悔悟,早就已经晚了,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无论怎么样,输了就是输了。我现在不但要杀了你,连段鸿羽、沐长风、孙三辽、连城玉统统都杀掉,到那时,整个天下就是我黄天略的了。” 段鸿羽没想到黄天略的野心竟这么大,直感到怵目惊心。 老美大怒,猛地从地上跳起,大吼一声向黄天略扑去。 黄天略手一扬,一股罡流过后,老美猛地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接连呕出几大口鲜血。 黄天略一甩手,鞘中剑呼地向老美凌空斩去。 段鸿羽赶紧一个“飞鸟投林”跃到近前,抓住老美往回一拉,黄天略的宝剑斩了个空,便又飞回到他的鞘中。 这时,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快步来到近前。 黄天略哼了一声道:“你们怎么搞的?竟让这小东西逃出来了。” 杨三少道:“胡爷——” 黄天略道:“不要叫我胡爷了!”说罢,便拔掉了脸上的胡子。 齐鲁三少也没想到胡子青就是黄天略,杨三少惊道:“黄寨主,原来是你呀!” 黄天略道:“怎么!是不是很出乎你们意料?” 杨三少道:“怪不得武功这么高,原来是黄寨主,这可太好了。” 黄天略道:“我们先除掉这两个家伙,回头我帮你们干掉铁弓山那老东西。” 苟四少喜道:“有黄寨主您出马,铁弓山那老匹夫肯定是难逃一死了。” 杨三少道:“黄寨主,我们也没想到老许他们竟会失手,按理说是十拿九稳的了,只是——” 黄天略道:“不要说了,现在也不晚,这里没有其它人,我们就是杀死这姓段的也没人知道的。” 段鸿羽见黄天略目泛凶光,笑道:“黄天略,你自信可以杀了我吗?” 黄天略道:“我自己有七成把握,加上三少,便有了十成。” 段鸿羽道:“可刚才那五个杀手也是这么说的。” 黄天略哼了一声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段鸿羽见老美已经昏迷,不敢恋战,两脚在地上一跺,马上在他脚下形成两个巨坑。 黄天略、黄天赐、齐鲁三少还以为段鸿羽是要作什么法,赶紧向一边跳开,作好接招准备,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段鸿羽,而是一大片土弹,这片土弹每人一枚,来得极为劲猛。 黄天略、齐鲁三少都是武功精湛,各挥兵器打落土弹,黄天赐本领低微,正被土弹打在左胳膊上,想段鸿羽何等功力?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左胳膊已然骨折,直把黄天赐疼得杀猪一般大叫起来。 黄天略、齐鲁三少抬眼再看,只见段鸿羽背着老美正在向前方飞掠。黄天略一声高呼,率众向前急追。 段鸿羽背着老美一路狂奔,经过这一阵颠簸,老美苏醒了过来,当他看到是段鸿羽时,大声道:“段公子,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段鸿羽道:“老美,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遇害的。” 老美道:“段公子,快放下我,你这样背着我,我们两人最终都是难逃一死。” 段鸿羽道:“你别瞎想了,就这几个败类小弟还没放在眼里。” 老美还要再说,可根本坚持不住,便又昏过去了。 段鸿羽一路瞎闯,最后跑进一个不知名的山谷,他见追兵暂时没跟上来,便把老美放倒在直地上。只见老美二目紧闭,呼吸微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过不多时,老美睁开了眼睛,他看了段鸿羽一眼道:“段公子,你快去吧,不必管我。” 段鸿羽道:“老美,朋友一场,我怎么能扔下你不管?” 老美的脸上绽出孩子般的笑容:“你说什么?你竟把我当作朋友?” 段鸿羽道:“当然了,不然我就不会救你出来了。” 老美很是开心,说道:“你帮我好几次,我都赶你走,你难道不生我的气?” 段鸿羽道:“起初也很生气,当知道你是因为受陷害太深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便不生气了。” 老美道:“公子如此豁达,老美真是惭愧之至了。” 第三十章 患难之交 段鸿羽道:“老美,你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住,你的大仇人黄天略还没死呢!” 一提黄天略,老美的眼睛马上瞪得溜圆:“不错!黄天略实在太恶毒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段鸿羽道:“老美,却不知黄天略哪里得罪了你,你竟和他一直斗到现在?” 老美长吸口气道:“段公子,实不相瞒。我和黄天略起初不但不是仇敌,还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 段鸿羽极为意外,实在没有想到这对生死冤家以前竟是好兄弟。 老美道:“我本名其实叫陈小美,乃开封人氏。在少年之时,家境很是殷实。说来惭愧,虽然父母希望我能考取个功名,以便光宗耀祖,可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每次赶考都是名落孙山。父母去世后,我因为没有了管束,便日益沉沦,整日流落于烟花柳巷,不出几年,便把家产败个精光,想起往事,真是愧对前人。” 段鸿羽暗道:“真难以想象一直落拓江湖的老美年少时竟是一个富家公子。” 老美道:“像我这样的人一旦没有了家产,还不如普通人。既没有功名,做一些粗活又拉不下脸,一时生活十分困窘。往日的亲朋好友都离我而去,那时我整日借酒浇愁,心情真是遭透了。就在我陷入困顿之时,黄天略走进了我的生活。” 段鸿羽道:“如此说来,你和黄天略也是患难之交了。” 老美道:“不错!那时的黄天略不但有一身好武功,为人也很仗义,多亏了他的接济,我才得已渡过那段艰难的岁月,对于这些,真到今天我都是十分感激的。我觉得总是靠黄天略接济也不是办法,便远走西域,企图建立一番功名。可谁想天不遂人愿,虽然我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仍是一事无成。其间我和一些江湖败类混在了一起,成了打家劫舍的强盗。那段岁月,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现在回想起来,都常常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不瞒公子说,我杀过人,放过火,也侮辱过妇女,真是把坏事都干尽了。” 段鸿羽暗道:“他虽然做过那么多坏事,可如果不说便无人知晓,他能口无遮拦地讲出,比那些虚伪的小人可是强多了。” 老美道:“那一年,我们在延安府外看上一个大户,当天夜里便进去打劫,谁想太不走运,遇到一个武功极高的人物,他手使一对跨虎篮,所到之处,我平日那些威风八面的朋友个个身手异处,我也是身负重伤。我当时完全昏迷,等醒来时,现自己睡在一个马棚里。我正好奇自己怎么没有死,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他身穿一身粉色的衣裳,那模样,真和天上的仙女一般。”说到这里,老美的眼神里全是喜悦的神色。 段鸿羽道:“是这个少女救了你?” 老美道:“正是!她刚好经过那里,看我没死但把我拖回了家,我真是幸运,今生遇到了她,只要让我看她一眼,便是死掉也值了。此后那少女每天都来看我,给我端饭拿药。” 段鸿羽道:“却不知她为何不把你送进屋中,却要养在马棚里?” 老美道:“因为她爱干净,不想让我弄脏她的房间。不过尽管如此,我的命也是她救的。她每天都来看我一次,而且每次都没什么好脸色,不过对我来说,她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每天都能见到她,我就开心不已了。” 段鸿羽暗道:“老美当时也很年轻,看来一定是喜欢上这家小姐了。” 老美道:“我在马棚里躺了一整年,眼看便到了第二年的冬天了。” 段鸿羽道:“美兄,凭你的武功,便是再重的伤只怕也用不了一年的。” 老美道:“你知道什么?我的伤其实早好了,我所以不敢说,是怕那小姐把我赶走,我不知怎么了,只要一天不见那小姐,便像没了魂似的。每到那小姐快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倒在地上装病。她一离开,我就悄悄起来去看她。我每天都看到她在园子里跳舞、荡秋千,那段日子,是我今生最幸福的日子,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如今已是一去不复返了。有一次,我正在偷偷看那小姐跳舞,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瞧,原来是个形貌凶恶的汉子。他自称姓赵,是那小姐的父亲,已经在暗中观察我一年了。我一听他偷偷观察我这么久,而我却一无所知,此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一时吓得魂不附体。那赵员外说他见我没有过头举动,是个可靠之人,想收我为家人,听他差使。我当然十分乐意,忙答应下来。赵员外身边还有五个仆人,长的都十分矮小,我和他们一家不久就熟识了。” 段鸿羽暗道:“老美一直守在这小姐身边也好,纵然他们地位悬殊,不可能 在一起,但对老美来说还是很幸福的。” 老美道:“我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快活日子里,忽有一天黄天略找上了我。” 段鸿羽奇道:“他是怎么知道你在那里的?” 老美道:“对于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但黄天略神通广大,不知怎么的还是打听到了我的下落。” 段鸿羽道:“曾经的恩人来见,想必你也是十分高兴了。” 老美道:“不错!我当时开心死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便是要我为他去死我都愿意。黄天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我追问他,他说他在江湖上闯了大祸,是来避祸的,我要不帮他,他便死定了。我当即答应收留他。我找到赵员外,撒谎说黄天略是我老家的表哥。赵员外一听是我表兄,也没怀疑,便将他收在府中。黄天略只负责看护马匹,工作十分清闲。我那时感觉报答了恩人,心里非常高兴,谁想我引进门的竟是一条豺狼,我不但害了自己,还害死了赵员外一家人,一想到这些,我就痛悔不已。” 第三十一章 灭门之祸 因为老美受了很重的伤,讲到这里,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他休息了一会儿接着道:“出事的那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每次回想起来,都是心悸不已。那晚是赵小姐的生日,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大家都很高兴,赵小姐身穿蝴蝶般的花衣裳,别提多美了。就在大家喝得尽兴时,忽然有一伙强人闯到院内。这些人全是头蒙黑纱,手使鬼头刀,气焰十分嚣张。赵员外来到外面,大声质问他们是什么人,那为汉子道:‘萧云路,我们知道你是天魔教教主,你就别再哄骗世人了,我们到此,是特为铲除你们天魔教的。’我那时是第一次听说天魔教,我并不知道天魔教是什么,感觉好像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可赵员外和赵小姐对我一向不错,我当时便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们伤害赵员外和赵小姐。赵员外大笑道:‘你们怕是想得到我这把金龙夺吧!’那些人也不答话,上前便和赵员外厮杀起来。赵员外年纪虽大,武功却十分了得,将一柄金龙夺用得出神入化,那些黑纱大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转瞬之间,便有七八人死于就地。我武功不高,不敢上前,便在一边瞧着,暗暗为赵员外叫好。眼看那些强人便招架不住了,我的好兄弟黄天略突然跑过去了,他惊慌失措地道:‘员外,大事不好,小姐出事了。’我当时感到十分意外,心想小姐在楼里好好的,他怎会这样说?赵员外一直视赵小姐为掌上明珠,怕有高手混进楼内,便甩掉强人往回奔来。便在这时,黄天略从袖中掏出一柄匕朝赵员外的后心狠狠捅了下去。我当时都傻了,一时不明白黄天略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赵员外对黄天略丝毫没有防备,被这一刀扎得很深,一下便倒在血泊之中。他挣扎着抬起手,指着黄天略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黄天略仰天大笑道:‘实不相瞒,这些人都是我邀请来的,我所以打入你们天魔教内部,就是要做中原武林的内应,除掉你这个十恶不赦的邪教妖人。’那些蒙面大汉也一步步向赵员外逼来。” 段鸿羽道:“没想到黄天略竟然欺骗了你!” 老美叹道:“不错!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明白,一向义气深重、仗义疏财的黄天略怎么转眼间变得那么可怕。我见他们要加害赵员外,忙飞身跳到近前,大声道:‘黄天略,你要干什么?’黄天略那时对我还没起杀心,便道:‘小美,不关你的事,你让一边去,让我杀了他。’我拦在前面就是不让开,当时我下定了决心,便是死了也不能让他们加害赵员外,背主求荣的恶名,我可背不起。赵员外本来对我十分痛恨,以为我和黄天略是一路的,都是打入天魔教内部的奸党,现在终于知道我是无辜的,说道:‘小美,你快走吧!不必管我,只要把小姐送回天魔谷便是。’我感念赵员外救命之恩,说什么也不离开。黄天略终于对我起了杀心,挥剑向我砍来。赵员外毕竟是天魔教教主,黄天略下手虽然极狠,还是没能一刀致命,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和那些大盗重又杀在一处,对我道:‘小美,我挡住他们,你快离开,不然可就来不及了!’我这才冷静下来,知道凭我的武功根本不是这些大盗的对手,赶紧回去救小姐。有赵员外在外面挡着,黄天略他们根本无法过来。” 段鸿羽道:“如果萧云路不受伤,恐怕黄天略他们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老美道:“那是自然,萧教主武功何等之强?便是比起当年一代武林天骄今古一人莫剑愁也不遑多让了。” 段鸿羽暗道:“萧云路也算一代怪杰,没想到就这样陨落了,败在了黄天略这样的宵小之手!” 老美道:“我回到楼中,只见赵小姐和五小人早被吓傻了。我问五小人为何不带小姐离开,他们说小姐不忍心离开父亲。我让赵小姐赶紧跟我走,哪知赵小姐根本不为所动,声称决不能在此时抛下父亲偷生。我怕再拖下去所有人都得遇害,也顾不得主仆有别了,背起赵小姐急匆匆从后门逃走了。我一路狂奔,把五个小人也甩丢了,最后逃进一个小山村。我将赵小姐寄在一户农家,好言相慰,可赵小姐米水不进,只是哭泣不止。我那时是想回去找黄天略算帐的,可一想凭我的武功除了白白送死外,根本奈何不了黄天略他们,弄不好还要暴露小姐的行踪,便留在了赵小姐的身边。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明白了,我那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而已,我是舍不得赵小姐呀!嘿嘿!老美,你是忠义两全的好汉子吗?狗屁,终究还是放不下女人呀!我们刚到村中不久,黄天略他们便追上来了。我和黄天略拼命,可没过三五个照面便被他们拿住了。他们把我绑在一个木桩上,严刑拷打,大声质问赵员外和五小人去了哪里。原来,赵员外武功高强,虽然身负重伤,还是杀出重围走了。黄天略他们找不到赵员外,便来追我们,让我说出赵员外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们那时也十分害怕,你想魔教教主多强的武功?完全有能力和莫剑愁一争高下的,就连叶剑飞、过云峰、上官金鹏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而天魔教更是实力强大,若不能及时除掉他,可将是黄天略他们一生的梦魇了。我得知萧教主脱险后,十分开心,任他们毒打,都是闭口不说。我被他们打得昏死了过去,直到半夜才清醒过来。我挣扎着抬起头,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一幕,在窗前有四五个高大的黑影向萧小姐扑了过去,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魔鬼。赵小姐不甘心被这群贼盗侮辱,便拼命挣扎。撕扯之中,她拿起一个砚台猛地砸在了黄天略的脑门上。我看到黄天略恼羞成怒,伸出一双长长的手臂扼住了赵小姐的脖子。我当时神智已有些模糊,只是嘟囔着说不要,却根本无能为力。赵小姐不会武功,哪经得住黄天略的陷害,挣扎了几下便倒下去了。黄天略他们没有满足兽性,憋了一子火,便出来打我,没过多久我就又晕过去了。” 第三十二章 一代怪杰 段鸿羽恨道:“我一直以为黄天略是条绿林好汉,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老美道:“当我醒来时,现自己躺在一片稻田里,五小人正围在我身边。原来,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那村子。五小人武功不高,不敢进去找黄天略,便把我和小姐的尸体抢了出来。我当时十分痛恨他们,想自己既然这么没用,就和赵员外、赵小姐死在一起算了,救我做什么?还把他们大骂了一通。五小人真是神通广大,当日下午便在一个山坡上现了赵员外,等我闻讯赶到时,赵员外还没有咽气。我们没敢说小姐已经遇害了,便称小姐在安全地方。赵员外把小姐托付给了五小人,把我叫在身边道:‘小美,你也知道了,其实我就是西域天魔教教主萧云路,只因想和一个叫叶剑飞的人较量武艺,才改名换姓来到中原隐居,以观察中原武功的套路,没想到竟生了这样的变故,一切都是天意了。’” 段鸿羽暗道:“如果萧云路不死,前去万刃山找父亲决一高下,想来也是父亲的劲敌了。” 老美道:“我当时看他的样子便活不成了,知他有后事要交待,便道:‘萧教主,你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萧教主道:‘你虽然武功不高,但为人诚实,我现在想收你做门人,不知你可否愿意?’那时就是让我代他去死我都不会有半点迟疑,何况是让我入教了?便道:‘萧教主,小美愿意加入神教。’萧教主道:‘虽然我曾救过你,但你不要为此感到过意不过,只要你说不愿加入我教中,我绝不会为难于你。’我道:‘教主,我是心甘情愿加入天魔教的。’萧教主道:‘那便好!’说罢,就亲自为我洗礼,我算是正式加入了天魔教!” 段鸿羽道:“原来加入天魔教并非你自愿的。” 老美道:“当然!天魔教是个什么东西,我现在都没搞明白,也不想搞明白,我那样做,只是为了安慰萧教主,不要说他让我加入天魔教,便是牛教马教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萧教主把护手金龙夺和天魔金印交到我手上,说道:‘小美,有了这两样东西,你便是天魔教的教主了。’我一听他要我做天魔教的教主,顿时吓坏了,想我老美吃喝嫖赌、不学无术,哪能当什么教主?赶紧推辞。萧教主便好言相劝,并说我为人仗义,一定能成为好教主。我为安慰萧教主,便糊里糊涂地成了天魔教的教主。萧教主向我讲了天魔教的总坛和教内情况,嘱咐我一定要好自为之,不可胡乱生事,然后便与世长辞了。埋葬了萧教主,我就和五小人起了争执,他们要我听从萧教主的安排,回天魔谷去,好好带领教众。我根本不愿意,我那时已下毒誓,不杀黄天略为萧教主报仇誓不为人。五小人没想到我会违背萧教主的遗命,一气之下,扛着小姐的尸体走了,自此以后我便再也没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去了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段鸿羽眼前一亮道:“那扮作三头四脚怪的五小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那五个小人?” 老美道:“不像,当年的五小人根本不会武功的。” 段鸿羽道:“都这么多年了,也许他们早成了高手了呢!” 老美道:“倒也有可能,只是他们明显都化过妆,我根本看不出来。这些年来我的容貌也变了许多,他们也一定不敢认了。” 段鸿羽道:“不错,他们跟着那假的天魔教主作恶,就算认出你来也不敢相认了。” 老美叹道:“如果真是他们,无论他们做了多大的恶,我都不会怪他们的。我只想问问他们把小姐埋到哪里去了,只要我死前能到小姐的坟上看一眼,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段鸿羽没想到老美表面上凶神恶煞的,用情竟如此之深,不禁颇为感叹。 老美道:“我决定给萧教主报仇以后,便终日苦练武艺,以找黄天略报仇。然而我根基太差,虽然有护手金龙夺和武功秘籍,可进展十分缓慢。我那时不但要练武谋生,还要躲藏黄天略的追杀,过得十分狼狈,好几次都险些死在黄天略的手上。就在那些年,我才知道天魔教原来是一个大邪教,便越把天魔教的事忘到一边去了。天魔教很快便得知了萧教主遇害的消息,他们虽然不知道萧教主是谁害死的,可知道是中原武林所为,是以对中原武林展开大举进攻。可以天魔教的实力根本无法同中原武林抗衡,更何况教中第一大高手萧云路已经不在了。几场大战下来,天魔教死的死,伤的伤,再加上群龙无陷于内讧,不久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段鸿羽道:“在下倒不明白了,你想为萧教主报仇,为何不回到天魔谷去?那里有万千教众,有他们作后盾,你想找黄天略报仇可容易多了。” 老美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我这个人自在惯了,从不喜欢受人管束,倘若我真的成了天魔教主,就得扮个人模狗样的,这对我来讲,简直比让我死还难受。此外,我也把此次报仇看成是我和黄天略两个人的事,只想亲手杀死他,不想牵涉到更多的人。” 段鸿羽暗道:“老美可真是个怪人,无论言形和想法都和别人不一样,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有这样曲折离奇的经历了。” 老美道:“黄天略并不是傻子,他知道我的武功每天都在进步,要他命的利刃每天都在一点点接近他的脖子,便不断派出杀手追杀于我。最后我被他逼得实在走投无路了,便悄悄混进了四荒山。” 段鸿羽汉道:“秦天霸精明过人,你到了四荒山上,只怕非暴露不可!” 老美道:“不错!只是那时我无处可去,前往四荒山,也是有病乱投医了。那时的四荒山并不是十分强大,沐长风还没来投奔秦天霸,更别说金满堂、阚叼肉这些小辈了。我在四荒山的伙房任职,虽然累了一点,但好在自在,加上有秦天霸罩着,我倒不必担心黄天略前来加害了。” 第三十三章 回报一次 段鸿羽道:“你身在四荒山,就算黄天略明明知道你的行踪,也不可轻举妄动了!” 老美道:“不错!可我半夜偷偷出来练功的事不知怎么的被秦天霸知道了。秦天霸主动和我接近,并将我提升成为伙房的总管,有时还找喝酒。你想他何等身份?是以我十分感激,一来二去,竟将他视为恩人。” 段鸿羽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秦天霸一定是没安好心了。” 老美叹道:“只可惜等我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那时我还没看出秦天霸的野心。在一次酒酣耳热之后,我没能经住秦天霸的花言巧语,便将金龙夺拿出来给他看了。秦天霸一看金龙夺,两眼都直了。他知道这是武林中的稀罕物,但未动声色,把玩了一会儿,便还给了我。我在酒醒之后也后悔了,便想离开四荒山,可又觉得就这样不辞而别太不仗义了,于是没有马上离开,想过几天再向秦天霸递出辞呈。没想到就在我要离开的前夜,忽然一伙喽啰兵在我睡觉的时候闯进屋内,将我绑了个结实。他们不由分说,在屋中翻箱倒柜,最后竟从我屋中翻出来十多个大元宝和七八根金条。我当时就吓坏了,根本没想到屋中竟藏了这么多钱。” 段鸿羽笑道:“秦天霸害人的法子一点也不新鲜。” 老美道:“可我就偏偏栽在这么笨的诡计上了。四荒山马上给我安了个盗取山中财物,企图外逃的罪名。他们打折了我的双腿,把我关进水牢里。” 段鸿羽道:“秦天霸没把你杀了,总算还念些旧情。” 老美道:“他念什么旧情了?他不过是知道我身上还有许多秘密,舍不得一刀把我宰了罢了。从那时起,我的金龙夺便到了秦天霸的手上。因为我没把武功秘籍藏在屋内,是以秦天霸并没有得到。他空有金龙夺,没有秘籍等于白费,便每天威逼拷打,要我交出秘籍。我那时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萧教主了,倘若再将武功秘籍交给秦天霸,我死后上天见到萧教主可怎么回答?便咬紧牙关拒不承认秘籍之事。秦天霸拿我没有办法,也只好暂时关押了。” 段鸿羽道:“你不说出秘籍便对了,如果你当时说了,他早就杀掉你灭口了。你基础那么差,武功竟练到这样的地步,看来天魔教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秘籍一旦被秦天霸得到了,说不定他会干出什么样的恶事来。” 老美道:“正是!我在四荒山的牢狱中呆了一年多,后来我身上有武功秘籍的事不知怎么的被一个狱卒知道了。那狱卒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便趁一个雨夜把我救了出来。他把我关在一座破庙里,向我打听武功秘籍的下落。我便对他说等我养好伤亲自带他去取。他也真有耐心,便在破庙中养了我半年。等我伤好之后,他捆了我双手,逼我带他去取秘籍。走在路上时,我故意说腿疼,以便多走几天的路。他很是警觉,一路对我严密看管。我为了逃命可以不睡觉,他却不行,如此过了三五日,他终于熬不住了,在就要到达四荒山时不小心睡着了。我便利用这段时间磨断了手上的绳索,趁他熟睡时把他给扼死了。要说这人也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不管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没有他,我是根本不可能逃出四荒山的。可我知道他一旦得到秘籍肯定不会放过我,也只能将他扼死了。我回到四荒山将秘籍取出,开始到处躲藏,一边伺机报仇,一边苦练武功。我那时不但要面对黄天略,还要随时应付更强大的敌人秦天霸,是以越勤奋,一刻也不敢耽误。” 段鸿羽暗道:“老美资质不算上乘,出道又晚,加上身体受过重创,能练到今天实属不易,真不知付出多少苦功了。” 老美道:“我练到小有所成,便想去找黄天略试试,那一天——”他说到这里,突然坐起身,猛地向段鸿羽扑过来。 段鸿羽大吃一惊,根本没想到老美竟会对自己突然下手。 老美抓住段鸿羽的肩头用力向外一翻。他虽然重伤在身,可力道也是十分强劲的,加上段鸿羽没有防备,一下便被他摔倒在地上。同一时间,只听“噗”的一声,接着老美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段鸿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只见老美躺在一边,胸前插着一柄钢刀。这才知道老美根本不是偷袭自己,而是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他上前扶起老美,大声喊道:“老美!老美!” 老美睁开眼睛,低声道:“段公子,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老美就算再不是东西也该回报一次了。” 段鸿羽正要施救,忽听有人笑道:“他都不行了,你还费什么劲?”他回过头来,只见来到近前的正是黄天略、黄天赐、杨三少、苟四少和朱五少。这五人一步步往前逼,嘴里不住地冷笑。段鸿羽怕他们追上来,便脸朝谷外和老美交谈,万一遇到突情况好马上逃跑。谁知黄天略他们更聪明,几人通过足迹已判断出段鸿羽和老美的去向,便从山谷两侧到前方,又绕回来的,倘若不是老美及时现,段鸿羽便死在这一刀之下了。 段鸿羽来不及给老美包扎伤口,怕他死掉又不敢拔下刀,一时心急如焚。 杨三少冷笑道:“姓段的,你别光顾着别人,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苟五少道:“不错!你自己都难逃一死了,还想着他人,是出于真心,还是作秀呀!” 杨三少道:“五少,说什么呢!江湖上谁不知道大仁大义的‘哺世甘霖’段大侠?当然是真心的了,做什么秀呀!” 朱五少道:“再说这里荒无人烟,也没人看见,段大侠想作秀也得找人多的地方,能到这儿来吗?”说罢,五人哈哈大笑起来。 段鸿羽愤怒已极,站起身来,用手一指黄天略,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对于这样的人,他已经无话可讲了。 第三十四章 左右难顾 黄天略道:“姓段的,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听他的口气,段鸿羽已完全是个死人了。 段鸿羽自认武功高强,和对方还是有谈判的筹码,无论如何也要先保住老美的性命,不到最后关头,不能和他们轻易交手,便道:“黄天略,老美都这样一副模样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再说,你以为杀了他便可以一了百了吗?” 黄天略道:“怎么?他把我们之间的恩怨都对你讲了?” 段鸿羽道:“讲了!” 黄天略的脸色瞬间大变,在江湖上最重要的便是名望,如果他的丑事传到江湖上去,就算武功再高也无力回天了。黄天略咬牙道:“姓段的,我本想只杀老美,可现在你也非死不可了!” 段鸿羽笑道:“就凭你们几个?” 黄天略道:“就凭我们还不够吗?不要忘了,上次我们其实已经拿到你了,只是一时失误才让你逃了。” 段鸿羽道:“黄天略,现在老美的事我也知道了,你就算杀了他也灭不了口的,我看你不如放过老美,还能得到一个义释仇家的美名。这样就算哪一天你的丑事传出去了,可有义释仇家的经历,江湖名望不至于受损!” 黄天赐道:“大哥!这小子的话有些道理!” 黄天略骂道:“你真是个笨猪,道什么理?把他们全杀了。”说罢,舞剑向段鸿羽杀来。 段鸿羽也不管老美同不同意,赶紧将他的护手金龙夺抢在手上,挥夺直迎剑招。剑夺相交,直把段鸿羽震出一丈多远,险些没摔倒在地上。黄天略笑道:“段鸿羽,你的武功退步不少呀!” 其实不是段鸿羽的武功退步了,而是他乍一使金龙夺,有点不顺手,武功随之大打折扣。段鸿羽舍了黄天略,转身向朱五少杀来。他身经百战,知道要想打败群敌,就必须从对方的薄弱环节下手,是以才将进攻重点转向了朱五少。 朱五少见段鸿羽欺到近前,赶紧挥刀相迎。 段鸿羽此招为虚,金夺龙一转,反向朱五少右肋捅落。 朱五少身形一侧让开金龙夺,双手捧刀,疾斩段鸿羽头顶。 段鸿羽身轻手快,金龙夺一收,伸手抓住朱五少的胸口,一下将他扔了出去。 朱五少收不住手,一刀劈空,好悬没伤了自己。 杨三少飞身过来援救朱五少,跃到一半才瞧见朱五少像炮弹一样向自己砸了过来,赶紧送刀归鞘,伸手将朱五少接住。段鸿羽何等功力?凭杨三少的功力哪里接得住?兄弟两人双双滚落在地,好不狼狈。 段鸿羽得势不绕人,急起两夺直奔杨三少和朱五少。 黄天略见杨三少和朱五少危险,两脚一蹬地,从斜刺里向段鸿羽杀了上来,这一剑“落水流红”夹风带啸,来势极为凌历。 段鸿羽不和对手直接过招,凌空一个筋斗高高跃起,黄天略便在他身下飞了过去。段鸿羽身形瞬间回落,正出现在黄天略的背后,他出手便是数十夺,如擂鼓一般向黄天略后心砸去。 黄天略身形如电,在金龙夺砸在背上的一瞬间猛地转过身来,挥剑直迎夺招。他半途转身,根本用不上实力,无法接住段鸿羽的劲招,一个跟头摔了出去 段鸿羽笑道:“黄寨主,怎么样?” 黄天略暴怒,从地上爬起来,一片剑雨冲天而起。同一时间,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黄天赐都向段鸿羽发起进攻。这一剑四刀所形成的功击圈已将段鸿羽完全围住。 段鸿羽早就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漏洞,这些人怕段鸿羽再次跃在空中,便抢先跃起,下盘便出现了巨大的空门。段鸿羽因势利导,没有随敌人跃升空中,而是就地一滚,向黄天赐脚下滚来。 黄天略、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武功稍高,在跃起的同时也能顾及脚下,黄天赐就没这个能力了,他不能顾及身下不说,还不知道站在高手身边以弥补自己的不足,是以一下就被段鸿羽突出了重围。这五人所形成的战阵就么一个缺口,在电光石火之间就被段鸿羽从这里钻了出去,黄天略也不禁由衷佩服。 段鸿羽恨黄家兄弟作恶,从地上高高跃起,向黄天赐便是一阵猛攻。 黄天略在背对段鸿羽情况下尚被震了个大跟头,何况他小小的黄天赐了?眼见夺到,直吓得他高声大叫。 黄天略手指一弹,一道真力朝黄天赐左腿射来。黄天赐被真气击中,一条腿顿时从崩断。他惨呼一声,一个跟头向前摔去。段鸿羽的金龙夺一下落空。黄天略如此痛下重手也是迫不得已,他如果不用出全力,根本不拼不过金龙夺的速度,也不可能让黄天赐往前倒,为了保住兄弟的一条命,他也只能如此了。 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瞬间欺到段鸿羽身前,向他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黄天略残了一条腿,只得退到一边。他忍痛包扎好腿,跳起身向老美扑了过去。其实他不杀老美,老美也活不了多久的,可他残了一条腿,没本事杀段鸿羽,也只能拿老美出气了。虽然这口气不能全出,但他心里憋的难受,也只能出一点是一点了。 段鸿羽见黄天赐拎着刀,蹦跳着朝老美去了,知道是要对老美下毒手,想过去救老美,可在强敌环伺之下又脱不得身,一时心急如焚。 黄天赐来到老身前,正要挥刀将老美一刀剁为两断,哪知腿脚不如以前灵便,竟一下打翻了老美身边的竹篓。竹篓的盖子刚一掀开,便从中飞出一条黑蛇,还没等黄天赐反应过来,这条黑蛇便扑到了黄天赐的身上。黑蛇缠住黄天赐一阵乱咬,直把黄天赐吓得魂飞魄散。他双手握住黑蛇,拼命往外扔,这一人一蛇便滚斗在地上。 黄天略听到喊声,赶紧向这边看来,不禁暗骂兄弟太蠢。原来,黄天略所以不过去杀了老美,是因为他知道老美已经危在旦夕。只要老美还有口气,段鸿羽就不能轻易离开,一旦杀了老美,断了段鸿羽的幻想,他肯定会突围而走。凭段鸿羽的武功,想战败五人势如登天,要脱身可就容易多了。 第三十五章 变身高手 此刻见兄弟危险,黄天略不敢耽误,也不回身,随手便是一剑。那长剑在空中飞过,便如一道彩虹一般,正将黑蛇一剑斩为两断。想他在数丈开外,飞剑斩杀剧烈运动中的黑蛇,那手法,那眼力,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了。 黄天赐这才将黑蛇甩了出去,他只感到全身麻痒无比,倒在地上大叫起来。 黄天略跃到黄天赐身边,只见从他全身已完全变为黑色,流出来的也全是黑血,这才知道他中了剧毒。 黄天赐道:“大哥!快……快给我个痛快。” 黄天略不想让黄天赐受更多的痛苦,便从地上拾起剑来,一剑刺入他心口。 黄天赐的脸已经完全扭曲,终于一动不动了。 段鸿羽利用黄天略离开之机起强大反攻,企图一举击败齐鲁三少。 三少也是老江湖,明智地收回攻势,玩起了防守,虽然段鸿羽连续起强攻,也没能将三人制服。 这时,黄天略又回到战圈,他举着沾满黑血的剑锋道:“段小贼,现在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段鸿羽见他剑锋被蛇毒渍得直冒黑烟,也感到不寒而栗,暗道:“老美的蛇毒肯定没这么厉害,他一定在蛇牙上又喂了剧毒,这可如何是好?” 黄天略高声道:“你们且退到一旁,看我的!”身形一起,一片剑雨向段鸿羽当头洒下。他浸了蛇毒的宝剑威力大涨,剑行空中,有如一条黑色的妖龙,张牙舞爪,横行无忌。 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无不精神一振,心想这下可是胜利在望了。 段鸿羽本来在这四人的围攻下就有些应接不暇,现在黄天略又有了毒剑,更加难以应付,剧斗之中,被杨三少一指正点在背后的“心俞穴”上。 段鸿羽瞬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个恶魔向自己逼来。 黄天略冷笑道:“姓段的,既然你非要和老美死在一起,我今天便成全了你。”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声道:“慢着!” 众人赶紧回头,只见那假天魔教主不知何时已站在众人身前。段鸿羽暗道:“原来他竟没有死!” 黄天略也是一愣:“原来是你!” 假天魔教主哼了一声道:“不错,就是我!” 黄天略道:“也好,那我就先宰了你再说!” 假天魔教主道:“只怕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黄天略道:“小妮子,我早看出你是谁了,你就别装神弄鬼的了,快摘下脸上那障眼的东西吧!” 段鸿羽听黄天略竟然认出了假天魔教主是谁,一时大感惊讶。 假天魔教主微微一愕:“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黄天略冷笑道:“你不就是过云峰的妹妹吗?” 段鸿羽猛地愣住了,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野兔子不是已经摔死了吗?怎么反成了假天魔教教主?” 假天魔教主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竟然就是野兔子。 段鸿羽惊喜地道:“野兔子,真的是你?” 野兔子只顾对付黄天略和齐鲁三少,根本没理会段鸿羽的话。 齐鲁三少眼前一亮。杨三少道:“原来是她,这下可好了,我们早想除掉她了,没想到她就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苟四少道:“不错,一网打尽的时候到了!”他们都知道野兔子武功低微,是以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黄天略笑道:“其实我们应该感谢这丫头才对,要是没有她,我们根本不可能捉到这姓段的和老美。” 野兔子道:“黄天略,你难道没看见本姑娘正站在你面前吗?” 黄天略笑道:“连老美和段鸿羽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你只能算是个陪葬品了。” 齐鲁三少也哈哈大笑起来。 段鸿羽道:“野兔子,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快快离开此地。” 野兔子就好像根本不认识段鸿羽似的,完全不为所动。 黄天略回头瞪了段鸿羽一眼道:“你也不想想,她既然来了,走得了吗?” 野兔子道:“本姑娘根本就没想走。” 黄天略笑道:“看来你还想过两招了?” 野兔子道:“和你过两招又怎样?” 黄天略道:“小妮子,我知道你长能耐了,可想和老子交手,还是差得太远了。” 野兔子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朱五少道:“黄寨主,你退一边去,把她交给我吧!” 黄天略摇了摇头。 朱五少道:“黄寨主,这小妮子就是一坨狗屎,让您出手太抬举她了,有我就足够了。” 黄天略道:“大意不得!”忽然一声咆哮,一剑“鹰觑鹘望”直取野兔子面门。他一剑之下竟含有四十七种变化,随时都准备变换招术。 哪知野兔子并未像以前那样轻易接招,而是身形一跃而起,眨眼间竟已飞在半空。 黄天略一惊,暗道:“她这是想干什么?”他曾看过野兔子的武功,自信还是可以轻易获胜的,便收回身形作好迎敌准备。 只见野兔子将骷髅杖往背后一插,一声尖啸,双臂一振,一片光影向黄天略当头洒下。 黄天略武功精湛,长剑在空中一划,那些暗器便尽数掉在地上。 野兔子手腕一翻,暗器再次出,这次全是柳叶镖,分取黄天略周身十数处要害。 黄天略暗惊,运动神技,再次将这波进攻挡了出去。段鸿羽看得出来,这次黄天略已经十分吃力了。 野兔子这时已到了黄天略的头顶,她手臂一扬,再次出暗器,只见一片针雨如天女散花般洒向黄天略的头顶,已根本容不得他闪躲。段鸿羽也见识过野兔子的暗器,可现在的度比以前至少要快上一倍,不禁暗道:“没想到她暗器竟练到了如此境地,不要说黄天略,便换作是我也接不住了。” 针雨快如电闪,几乎肉眼无法看清,黄天略根本就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这片针雨便尽数射进他的体内。原来,野兔子出的前两轮暗器只是在试探黄天略出剑的度,这片针雨才是真正伤人的。 黄天略瞬间便已毙命,猛地向前栽倒。 第三十六章 生离死别 野兔子一下翻到黄天略的背后,又是无数支雪花镖射出。 黄天略中了雪花镖,便又向前摔去。野兔子又跳到黄天略身前,向他再次出不知名的暗器。她就这样在黄天略身边跳来跳去,不断向黄天略身上射暗器,将黄天略的身体当作了试验场。黄天略在地上晃来晃去,就是不摔倒,就好像是一个不倒翁。 在一边观战的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都看傻了,一时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 少时,野兔子觉得差不多了,这才飞身跳到一边,黄天略一头栽倒在地上,满身钉满了暗器,便如全身长满了鳞甲一般。 齐鲁三少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便要跳蹿。 野兔子大声道:“站住!” 齐鲁三少早被野兔子的武功吓呆了,听了这一声喊,只感到腿肚子打软,根本卖不了步。 这时,狮子人和五小人冲上前来拦住三人的去路。狮子人取下套在头上的狮头扔在地上,原来竟是大宝所扮。 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扑通”一声跪在野兔子的身前。杨三少道:“野兔子姑娘,我们三个是王八蛋,求求你放了我们三条狗吧!” 野兔子恨透了齐鲁三少,高声道:“大宝,给我拍死他们。” 大宝高呼一声跃到近前,便要结果了齐鲁三少。 段鸿羽道:“慢着,先不要杀他们。” 野兔子一挥手,大宝瞪着眼站到一边去了。 野兔子来到近前点开段鸿羽的穴道。 段鸿羽也没想到野兔子几天不见竟变得这么可怕,见旁边有个小洞,转身向里钻去。 野兔子道:“你这是要干嘛?” 段鸿羽毫不理会,只顾把手往里抠。 野兔子笑道:“那是老鼠洞,你钻得进去吗?” 段鸿羽这才知道自己懵圈了,从地上站起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都不敢看野兔子一眼。 野兔子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段鸿羽还是浑身抖,就好像眼前站着个魔鬼似的。 这时,五小人突然向老美冲了过去,扶着老美道:“小美!小美!” 段鸿羽也赶紧来到老美身前。 老美缓缓睁开眼,惊喜地道:“美髯公、智多星、小王子、大将军、飞毛腿,原来是你们!” 段鸿羽这才知道,这五个小人就是当年萧云路的五个仆人。 智多星道:“小美,你变化真的好大耶,我们都不敢认了!” 飞毛腿道:“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 小王子道:“小美给主人报仇去了!” 大将军道:“可你还不如我们五个厉害呢!” 美髯公道:“这么多年你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名声那么不好?” 老美听五小人七嘴八舌的,真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段鸿羽道:“你们稍后再说话,救人要紧。” 老美叹道:“段公子,你就别费力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不可能活过来了。” 五小人一听老美不行了,全都慌了手脚。智多星道:“小美,求你别吓唬我们好不好?” 小王子道:“不错,我们胆子都很小的。” 大将军道:“小美你当年被黄天略那么祸害都没有死,这次一定没事的。” 美髯公道:“小美你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过来的。” 飞毛腿干脆从地上拾起一柄刀祸害黄天略的尸体去了。 老美道:“如今黄天略也死了,主人和小姐的仇也报了,我这满身罪恶的人活在世上也是多余,如今死了,倒也痛快。” 智多星道:“小美,你那样想就错了,主人和小姐的仇报了,我们该有好日子了。” 小王子道:“小美,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你多少年来都想着为主人报仇,一点罪恶都没有。” 美髯公道:“不但没有罪恶,还是大仁大义。” 大将军道:“不错,在这点上,连我大将军都比不上你。” 飞毛腿跑到近前道:“谁说你不是好汉子,我现在就找他拼命去。” 老美看着五小人着急的样子,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问道:“我们分别之后,你们带着小姐的尸体去了哪里?” 智多星道:“我们按主人的吩咐,回天魔谷了!” 小王子道:“天魔谷好远的。” 美髯公道:“不但好远,一路上遇到的麻烦还不少呢!” 大将军道:“不错,我们受的罪一点也不比不少。” 飞毛腿道:“现在想起来,全是泪呀!”说着,他真的就掉下了几滴眼泪。 段鸿羽道:“你们几个别吵了,老美现在身负重伤,只怕是不行了。既然小姐在天魔谷,你们快带老美到小姐的坟上看一眼吧!” 智多星道:“你这人别老说丧气话行不行?” 小王子道:“不错!小美根本不会死的!” 美髯公道:“小美当年受那么重的伤都没死,现在身上插一把刀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将军道:“你太气人了,想死自己抓紧去,别咒我家小美行不?” 飞毛腿道:“过一会儿他自己就起来了。” 段鸿羽气得直想笑,心说他们不但人怪,说起话来更怪。 野兔子道:“你们别闹了,快带他回洞中去吧!” 五小人不怕段鸿羽,对野兔子可是言听计从,赶紧抬起老美向前跑去。 直到这时段鸿羽才知道他们跑的有多快,凭他的武功也无法过前边去。他怕老美受不了,大声叫喊,五小人根本不听,只顾向前飞蹿。 不久来到一个山洞内。五小人把老美“咣当”一声扔在地上,他们虽然都很小,可这一下也把老美疼得“哎呀”一声。 段鸿羽走进洞中,只见在洞室内放着一口水晶棺材,棺材里躺着一具有如活人的妙龄女子,暗道:“想来这就是让老美魂牵梦绕的萧小姐了!” 老美微微一侧头,正看到了萧小姐,他眼睛里射出两道奇异的光芒,伸手向棺材上摸去,激动地道:“是……是她。”说到这里,他的手瞬间停在空中,接着一下落了下去,他的头始终歪向棺材这边。 段鸿羽知道老美其实早不行了,只因有见萧小姐最后一面的信念才支撑到现在。他死时能见到萧小姐,想来也没有遗憾了。虽然老美一生作恶多端,早就该死,可不知为什么,段鸿羽只感到内心有点痛。 第三十七章 和好如初 五小人见老美不动了,这才懵了。小王子道:“小美不动了,他是不是死了?” 智多星道:“我捅他他都没反应,看来真的死了。” 美髯公道:“小美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我们一见面他就死了?是不是他不喜欢我们了?” 大将军道:“我说美髯公你傻呀!你没看到小美刚才看到我们有多开心吗?他要是不喜欢我们,早就不理我们了。” 飞毛腿道:“不错!小美是被黄天略杀死的,他是坚持不了才死的,这不关喜不喜欢我们的事!” 五小人刚才还开开心心的,现在无不嚎啕大哭起来。美髯公道:“小美他怎么这么狠心,扔下了我们五个自己先走了?” 小王子道:“不错,小美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大将军道:“谁敢说小美不好,我和他急。” 智多星道:“大将军你尽说没用的话,你再急又有什么用?小美终于还是死了。” 飞毛腿道:“不错,一点用都没有。” 五小人一边哭一边说个不停,你像孩子哭娘一般。如果不明所以的突然走进洞来,非笑喷出来不可。 段鸿羽实在忍受不了五小人的动静,便转身出了山洞。他看见野兔子正坐在洞前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便悄悄走到她身后。 野兔子道:“你也出来了?” 段鸿羽道:“我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吵闹。” 野兔子咯咯笑了起来。 段鸿羽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野兔子叹道:“早不生了。” 段鸿羽倒是有些意外,觉得她比以前变了很多,不那么小心眼了。 野兔子道:“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终于明白大家以前为什么那么烦我了,我如果是你们,只怕也忍受不了的。” 段鸿羽叹道:“有些事还是十哥不对,十哥还是有错。” 野兔子道:“我早已不在乎那些了,只是我不明白你那日为什么会不辞而别?还要和我割袍断义?” 段鸿羽这才知道野兔子已经看到了自己当日的行踪,也不隐瞒,便把他的身世对野兔子讲了。 野兔子大为吃惊,她也没想到段鸿羽就是大侠叶剑飞的儿子,段鸿羽的父母就是死在了过云峰的手上。良久,她才平息下来,喃喃地道:“怪不得你会离开了,原来竟是这样。” 段鸿羽叹道:“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野兔子道:“如果不是青沙谷大战,你回来会不会杀了我哥?” 段鸿羽摇摇头道:“当然不会,便是让我为大哥二哥去死,我都不会有半点犹豫,又怎么可能去杀害他们?只是我一定会把这段恩怨向他们讲明白,有些事情,不能一直糊涂下去。” 野兔子暗道:“我哥遇害之后,我像疯掉了一样。他父母被杀,远走天山,倒也平常了!” 段鸿羽道:“野兔子,你孤身一人出来,知道十哥有多担心,众兄弟有多着急吗?” 野兔子道:“我只想为哥哥报仇,谁想一直都未能如愿。” 段鸿羽道:“可你为何要假扮天魔教主,又把我引到这里来?” 野兔子道:“我现在已经开宗立派,建立猛兔门了。” 若在往日,段鸿羽一听野兔子开宗立派,肯定认定她是瞎胡闹了,可刚才见她武功那么高,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暗道:“金樽五十侠中排名第九的黄天略在她面前都形同婴儿,她若真想独成一派,对江湖的危害可真是太大了,只怕连振天军都要退让三分了。” 野免子道:“我所以要离开万刃山大军,只是不想给大家找麻烦。” 段鸿羽道:“大家其实只是关爱你而已。” 野兔子道:“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越让着我,我就越不服气,所以才出来了,只想凭借自己的能力为众位兄弟报仇。直到落拓江湖我才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是真的很没用,不要说为众位兄弟报仇,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段鸿羽道:“你也不必沮丧,你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大哥在世只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通过这次天魔谷大战,可以看出你很有统帅才能。” 野兔子道:“我从灵芝岛离开后,听从了五小人的建议,来到了这小人谷,只想潜心练武,再去找上官金鹏和连城玉报仇。我无意中现了距小人谷不远处的天魔宫,便赶走了那里的强人,招集流民,等日后干一番大事业。我从五小人的口中得知了天魔教的一些事情,便想假扮天魔教主,然后将天下绿林统一在一起。” 段鸿羽道:“你为什么要统一绿林?” 野兔子道:“因为我想称霸江湖。” 段鸿羽道:“你真的想称霸江湖。” 野兔子道:“不错,那时我不但想称霸江湖,还想统一全世界,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段鸿羽见野兔子的表情极为认真,暗道:“如果是在以前,她的话只能当作儿戏,可以她现在的实力,倘若真有统一天下之志,真不知要给江湖带来多大灾难了,现在根本没人能制得住她。” 野兔子道:“可我现在却不那样想了。” 段鸿羽道:“你不再想统一世界了?” 野兔子道:“不错!通过这次事件,我终于明白有些事光靠武功是根本完不成的,而凭我的智力,根本就不是统一全世界的料儿。”说到这里,她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显得极为失落。 段鸿羽道:“这样也好,没有她捣乱,整个江湖都要平静不少了。” 野兔子道:“实不相瞒,把你从四荒山引到这里来人的就是我。” 段鸿羽一愣:“你就是小老头?” 野兔子点点头道:“我不但是小老头,还是紫袍天使。” 段鸿羽两眼瞪得大大的,一时瞠目结舌。 野兔子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的易容术全是跟苦乐头陀学的。” 段鸿羽道:“那么几天你就把他的绝技学到手了?” 野兔子道:“学什么不能只看时间,要看上不上心,想象力够不够。我向他学了一些,再加上自己独创的,足够骗过你们这群低智商的了,但聪明一点的只怕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第三十八章 另有隐情 段鸿羽更加惭愧,问道:“你能十多天不吃不喝,还能坐着蒲团过江,这是怎么弄的?” 野兔子道:“你有没有看到我脖子上的大佛珠?” 段鸿羽道:“当然看到了,我那时好奇怪,每个佛珠都有馒头般大小,与你的身材太不般配了。” 野兔子道:“你知道什么?那佛珠就是大馒头。” 段鸿羽一下张大了嘴巴:“这是怎么回事?” 野兔子道:“每个大佛珠其实都是空心的,里面装的是大馒头,其中两个的是清水。他们见我身上没有干粮,又不生火做饭,以为我没吃没喝呢!其实我趁他们不在注意时早吃过了。” 段鸿羽这才恍然大悟,问道:“那蒲团过江是怎么回事?” 野兔子道:“那个更简单,我雇了两个大汉在河边等着我。一见我来,他们便跳到河里去了,把事先准备好的蒲团放在头上。我往蒲团上一坐,他们就可以托着我过江了。” 段鸿羽道:“他们那么久不露头,不怕水淹吗?” 野兔子道:“你怎么那么笨?让他们在嘴里含根稻草透气不就行了吗?” 段鸿羽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她的法子真是古怪无比,让人捉摸不透,但有时真的很管用。” 野兔子叹道:“我把你引到天魔谷,本想借机将振天军也归到我猛兔门之下,谁想到还是失败了。” 段鸿羽这才知道野兔子是想一举吞并振天军的,不禁后颈直冒凉气,暗道:“幸好被老美识破了,又得沐长风、孙三辽之助,不然真要被她得逞了。” 野兔子道:“我机关算尽,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也失去了唯一次可能称霸世界的机会,真是太遗憾了。” 段鸿羽道:“这次确实很危险,你差一点就没命了,跳崖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算你命大!” 野兔子道:“你完全误会了。我为了一统江湖,称霸世界,这些天来苦读兵书,终于悟到了‘走为上策’的真谛。我怕万一失败后全军覆没,便事先安排好了退却的线路。” 段鸿羽道:“原来那跳崖的地方是你早就准备好的?” 野兔子道:“正是,我在悬崖的树上拴了根大绳子。下落之时,我只要用骷髅杖咬住绳子就可以了,不过有一段时间我非常紧张,就是你要摘掉骷髅头下巴的时候。万一你把骷髅头的下巴摘下来,我便死定了。” 段鸿羽笑道:“实不相瞒,我根本不会摘那骷髅的下巴,只是吓唬你一下而已。” 野兔子气道:“你可真是太坏了,直惊出了我好几身冷汗呢!” 段鸿羽道:“你暗器功夫练得那么厉害,还怕什么?” 野兔子道:“你知道什么?我是刚刚才得到那些暗器的。本来我的计谋是万无一失,可没想到被老美把骷髅头弄成大豁牙了,抓起绳子来极不牢靠,我一连抓了三四次都没成功,还是摔到崖底去了。” 段鸿羽道:“你摔到崖底却没有受伤,也真是个奇迹了。” 野兔子道:“骷髅头在绳子上咬了那么多次,下落之势已经大为减弱,才没把我摔死。这一下摔得我全身都快散架了,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我无意中现了一个洞口。” 段鸿羽奇道:“悬崖底下还另有洞天?” 野兔子道:“不错!我也觉得那洞穴怪异,便摸了进去。到里面一看,竟现了无数件暗器。” 段鸿羽惊道:“难道你刚才所的暗器都是那山洞里得来的?” 野兔子道:“不错!我从山洞的壁刻上了解到,我苦学《梅花器要》却始终没有练成神功,原来全是你害的了。” 段鸿羽完全一副无辜的样子:“你练不成神功,却关我什么事了?” 野兔子道:“怎么不怪你?你说云子来只给我留下秘籍,却没留暗器,是想让我自己来造暗器,完全是胡说八道。真相是那本《梅花器要》本就不是放梅山的武功,也不是云子来所创,而是天魔教的东西。” 一听《梅花器要》竟是天魔教的武功,段鸿羽也是一愣。 野兔子道:“我的暗器你全看到了,你说有多厉害?” 段鸿羽直感到不寒而栗:“说实在话,我从没见过那么可怕的暗器。” 野兔子道:“你知道我身上装了多少种暗器吗?” 段鸿羽道:“我哪里猜得到?但我想至少也有七八种吧!” 野兔子道:“实不相瞒,是一百零八种。” 光从外表看不出野兔子和以前有没什么两样,没想到身上竟藏了一百零八种不同的暗器,段鸿羽不禁大感神奇。 野兔子道:“你知道我能同时射多少种暗器吗?” 段鸿羽道:“大概能有十余种吧!” 野兔子道:“是三十六种!” 段鸿羽直吓得张口结舌,同时出三十六种暗器,这将是多么可怕的攻击群呀!野兔子现在已是名副其实的暗器之王了。 野兔子道:“按《梅花器要》所载,这样的武功根本没人能躲得过去。” 段鸿羽道:“从来没有人?” 野兔子道:“从来没有,包括你在内。” 段鸿羽一听“包括你在内”五个字,不禁吓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野兔子笑道:“你不必害怕,我是不会杀了你的。” 段鸿羽这才放下心来。 野兔子道:“这里面就有个大疑问了,就连我野兔子得了这些暗器都可以无敌于世界了,更何况天魔教的那些高手和云子来了?” 段鸿羽道:“不错!以萧云路和云子来的武功和智力,得到这些暗器和秘籍后定可以横行无阻,倒不知出了哪些差错?” 野兔子道:“问题就云子来的身上,原来云子来偷偷混进了天魔教,将《梅花器要》盗了出来。” 段鸿羽奇道:“竟有这样的事?如此说来,《梅花器要》倒和放梅山无关了?” 野兔子道:“正是!这部书根本不叫《梅花器要》,而叫《天魔器要》。云子来得到这本书后,连放梅山都不敢呆了,这才跑到梅香洞里边去了。” 段鸿羽道:“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一到梅香洞便不出来了呢!” 第三十九章 因祸得福 野兔子道:“天魔教的人光有这些暗器根本没有用,因为这些暗器制作得十分精密,没有看过图样的人根本不能自如地操控它们,稍有不慎就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段鸿羽道:“怪不得萧云路不是以暗器出名,原来他也不会使用暗器。” 野兔子道:“不错!最可怜的是云子来,他以为得到《梅花器要》就可以自己制造出暗器了,结果拿回去才知道,那些暗器非能工巧匠不能制成。可他怕天魔教的人上门报复,根本不敢出洞,便躲在梅香洞里刻苦钻研。他拿到《天魔器要》后既制造不出暗器,又舍不得送还给天魔教,想必一定痛苦之极了。而天魔教怕云子来再来盗取他们的暗器,便把所有暗器都转移了悬崖下的那个山洞里。这些暗器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得非常好,只是天魔教似乎把它们已经遗忘了。天魔教有暗器不懂操控,放梅山会操控又没有暗器,他们各有一半,谁都无法练成绝世神功,谁想在机缘巧合之下倒成全了本姑娘。” 段鸿羽道:“云子来临死之际巧设机关,不让秘籍落入奸贼之手,看来也是良心现了。” 野兔子道:“他倒也不全是好心,只是不想让这样一部秘籍白白毁了而已,你说他所以没留下暗器,是想让得到秘籍的人自己制造暗器,真是荒唐透顶的主意。” 段鸿羽道:“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也只能作出那样的解释了,当然我不否定我的话带有相当大的随意性。” 野兔子道:“可你知不知道我对你一向是很信任的?就因为你随便一句话,可把我坑惨了!” 段鸿羽道:“我坑你什么了?” 野兔子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没干别的,光研究如何打造暗器了,可费尽心力,也只打造出了四五件,还是最简单的。” 段鸿羽道:“你能亲手打造出四五件暗器,也算很聪明了。” 野兔子道:“可你也不想一想,就我这手艺,能打造出像样的东西吗?是以那时我的武功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提高,暗器的杀伤力也很不尽人意。” 段鸿羽叹道:“如此看来,倒真是我坑害你了。” 野兔子道:“这件事倒让我悟出来一个道理:千万不要过于相信一个人的话,而且越是聪明人的话越不能完全相信,如果错了,足可以把你坑的吐血。” 段鸿羽道:“惭愧!” 野兔子道:“所以我劝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一些,不要说什么话都那么严肃。该严肃时严肃,该随意时随意,如果把随便的观点用很严肃的口气讲出来,不经意间就会让别人吃亏上当,而我就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段鸿羽道:“倒也不能怪全我,还是你自己心眼太实了。” 野兔子道:“不过这一次我倒是因祸得福了,你虽然想坑我,但实际上是把我救了。” 段鸿羽道:“这我倒不懂了。” 野兔子道:“正因为我每天都在钻研那些暗器,并亲手制作过,在拿到那些暗器时,才可以用得得心应手。这绝不是那些光看看图样,没亲手制作过暗器的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段鸿羽道:“如此说来,你倒要好好谢谢我了。” 野兔子白了段鸿羽一眼道:“我才不谢你呢!你只是想害我没害成而已。” 便在这时,黑脸妖和白脸魔大步来到近前。 段鸿羽对这两人一向没什么好印象,赶紧去腰间摸剑,谁想却摸了空。他怕这两人不怀好意,赶紧道:“野兔子!” 野兔子冷笑道:“不要叫我,他们要找你的麻烦,连我也管不了。” 段鸿羽只觉这两人实在难缠,一时大感头痛。 黑脸妖道:“段公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段鸿羽道:“很高兴见到你们。” 白脸魔哼了一声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 段鸿羽道:“却不知道两位指的是什么?” 黑脸妖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他把一柄剑举在空中道:“段公子,请上眼。” 段鸿羽一看,正是自己的溶血玄冰剑,忙道:“两位,在下的剑怎么到了你们的手上?” 白脸魔道:“是我们从群雄身上搜到的。” 段鸿羽一抱拳道:“还请两位将剑送还给在下。” 黑脸妖道:“公子莫急,此剑极为名贵,想必十分值钱了。”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论价钱,当在万两白银之上。” 白脸魔笑道:“所以公子想要拿回此剑,就得出个好价钱。” 段鸿羽道:“这——” 黑脸妖道:“段公子,难道我们没理由收公子的银子吗?” 段鸿羽道:“两位将剑送还给在下,在下理当重金酬谢。” 白脸魔道:“正是!我们也不多要,公子便出三千两白银算了。” 段鸿羽道:“可……可是……” 黑脸妖道:“怎么!难道我们要的价钱太贵了。” 段鸿羽道:“两位要的价钱非常合理。” 黑脸妖道:“那便是了,公子还有什么吞吞吐吐的?” 段鸿羽道:“在下实在拿不出现钱,我看不如这样。这笔钱先记下,在下日后派人将钱送到两位手上如何?” 黑脸妖道:“不行,我们只要现钱!公子一日之内要是拿不出钱来,这柄剑便是我们的了。” 别说一日,便是十天日之内段鸿羽也凑不齐这么多银子,一时心急如焚,他只得再次来求野兔子:“野兔子,你快想想办法!” 野兔子“扑哧”一笑道:“人家费劲巴力的把剑给你找回来了,你拿不出钱来,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段鸿羽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却又无计可施。 黑脸妖道:“段公子,你出不起钱也可以,但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段鸿羽道:“不要说一个条件,便是三个四个都行,只是不许伤害到别人。” 黑脸妖道:“当然不能伤害别人了!这本就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这个条件非常简单,就是等我们拿下面具之后,你绝不可以骂我们,更不可以打我们。” 第四十章 只得忍了 段鸿羽奇道:“就这么简单?” 黑脸妖道:“就这么简单!” 段鸿羽喜道:“在下完全答应,你们快把剑还给在下吧!” 黑脸妖道:“这可是你说的!”说罢,就把溶血玄冰剑双手捧到段鸿羽的面前。 段鸿羽终于拿回了自己的配剑,别提多高兴了。他忽然现黑脸妖和白脸魔已经双双跪倒在地上,奇道:“你们跪下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黑脸妖、白脸魔这才站起身来,双双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段鸿羽一看两人的真面目,气得好悬没死过去,竟然是白云扬、白云逸两兄弟。他们用手指着白家兄弟,咬牙道:“你……你们……” 白云扬道:“师父,你刚才已经答应过我们了,说过不会打我们骂我们的。” 白云逸道:“师父,你说话一向很算话的。” 段鸿羽又不能食言,瞪了半天眼,最后长叹口气道:“好吧!师父不罚你们便是。” 白云扬、白云逸无不喜笑颜开。 段鸿羽道:“云扬,师父倒不明白了,你们不是在四荒山吗?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白云逸道:“都是野兔子把我们弄来的。” 段鸿羽道:“野兔子,我离开四荒山时他们还在山上,他们竟来的比我还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野兔子得意地道:“我就料到你一离开,他们两兄弟就会下山追你的,便安排了大宝在路边拦劫他们。他们已经投到了我的门下。大宝传我的命令,他们两个小东西安敢不听?” 段鸿羽暗道:“不错!我是跟野兔子到此的,只要她在路上稍微做点手脚,大宝和白家兄弟便跑到前边去了。” 野兔子道:“所以你也别怪他们,他们只是听从我的命令罢了!” 段鸿羽瞪了白云扬、白云逸一眼道:“你们听野兔子的师父不生气,可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总找师父的麻烦?以至师父一见到你们脑袋都大,你们目无尊长,该当何罪?” 白家兄弟马上慌了手脚,白云扬道:“这也是野兔子安排的,她就是让我们无故找你的麻烦。” 段鸿羽道:“野兔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一看到他们两个真像见到鬼一样,都快把我烦死了。” 野兔子道:“我怕他们太温顺了被你看出来,这才让他们专门找你的麻烦,这样你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是他们了。” 段鸿羽一听野兔子的损招,别提多恼火了。师父被徒弟捉弄这么多天还不能追究,相信吃这哑巴亏的人实在不多。 野兔子道:“云扬、云逸,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得怎样了?” 白云扬道:“一听胡子青、胡子红死了,外面群雄就都散了,我们也没能力把他们重新聚到一起。” 野兔子气道:“你们真是没用。” 段鸿羽道:“算了,什么群雄,都是一帮武林败类,留着也没什么大用,走了倒省心了。” 野兔子这才作罢。 这时,沐长风和孙三辽来到近前和段鸿羽告别。 段鸿羽道:“沐前辈、孙洞主,你们反正也是清闲,不如回四荒山算了。” 孙三辽道:“中原太乱了,我和沐前辈想到天山转转!” 段鸿羽道:“天山倒是藏龙卧虎之地!” 沐长风道:“我此去天山,是想见识一下天山的英雄。”说罢,他就和孙三辽扬长而去了。 等两人走远,野兔子吐了一口唾沫道:“如今正是用之际,这两个王八蛋躲的倒真够远的。” 段鸿羽叹道:“人各有志,我们倒也不能强求。他们前往天山,总比那些和我们作对的人强多了。” 段鸿羽、野兔子和白家兄弟走进洞中,只见五小人还在抱着老美哭呢!野兔子道:“你们五个怎么还哭个没完了?” 智多星道:“小美不在了,我们真的很伤心耶!” 小王子道:“小美是好人,我们离不开他。” 大将军道:“要是能把他救活过来就好了!” 美髯公道:“大将军,你就别瞎想了,人死了,怎么还能活过来?” 飞毛腿道:“不错!小姐躺了这么多年都没醒来,何况是老美了?”说罢,他们便又大哭起来。 野兔子道:“你们别哭了,一会儿尸体都臭了,快把人埋了吧!” 五小人不敢违抗野兔子的命令,忙把老美拖出去掩埋。 段鸿羽拾起老美的护手金龙夺,递给白云扬道:“云扬,快把它送给五小人,这柄金龙夺就给老美作陪葬吧!” 野兔子一把抢到手上道:“埋了太可惜了,给我吧!” 段鸿羽道:“你都有骷髅杖和暗器了,还要它做什么?” 野兔子道:“骷髅杖是重兵器,它是轻兵器,暗器是小兵器,三者合一,刚刚好!” 段鸿羽摇了摇头,也只能由他了。 野兔子突然现段鸿羽胸前鼓鼓的,好像有本书,一下把手伸进段鸿羽的怀中,叫道:“这是什么?” 段鸿羽忙道:“不要乱动!” 野兔子手快,早把那本书抽了出去。她翻看了两页,奇道:“这不是心姐的诗集吗?怎么到你的手上了?” 段鸿羽本想过几天再告诉她铁冰心遇害的事,现在见她问了,只得如实讲了。 野兔子听罢,顿时向一边歪去,诗集也掉在了地上。 段鸿羽赶紧将野兔子扶住,劝道:“铁姑娘也不一定真的就没了,你不要太难过。” 野兔子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真没想到我离开这么些天,竟生了这么多事!” 段鸿羽道:“事情生的太突然了,大家一点防备都没有。” 野兔子道:“要是我在就好了,要是我在心姐身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段鸿羽暗道:“有你在,只怕要搭上一双了!”嘴上却道:“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要乱走了。” 野兔子道:“心姐和我最好,这诗集便送给我好了。” 段鸿羽道:“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野兔子把诗集揣进怀里,坐在一个石凳上,用小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洞外的山石,似乎是在追忆她和铁冰心在一起的日子。 第四十一章 不能自拔 少时,野兔子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蹦起来,问道:“我那日在四荒山等你出来,听说阚叼肉娶亲了,他把哪家姑娘弄到山上去了?” 段鸿羽道:“是计姑娘!” “什么?”野兔子两眼瞪得比鸡蛋都大:“阚叼肉真把计姑娘给霸占了?” 段鸿羽忙道:“不是霸占,是计姑娘自己愿意的!” 野兔子大声道:“胡说!”她指着段鸿羽咬了半天牙,扭头就走。 段鸿羽赶紧上前拉住她:“你干嘛去?” 野兔子道:“找阚叼肉去。” 段鸿羽道:“你找人家干嘛?” 野兔子道:“把计姑娘抢回来!” 段鸿羽气道:“你是不是疯了?” 野兔子道:“我没疯!” 段鸿羽道:“人家小两口如胶似漆的,你捣什么乱?” 野兔子道:“我呸!计姑娘会喜欢他阚叼肉吗?肯定是你们一起串通好了坑害计姑娘。这件事你也有份,看我探明真相后怎么收拾你们。” 段鸿羽急道:“你就别瞎搅和了,有计老剑客,我们就是想串通也没那胆子呀!” 野兔子道:“招了吧!计老剑客不在你们就有那胆子了是不?” 段鸿羽道:“这哪儿挨哪儿呀!真的是计姑娘自己愿意的!” 野兔子道:“你真的没骗我?” 段鸿羽道:“不信你把云扬、云逸叫来问问!” 野兔子道:“问他们也是白问,他们表面上对我言听计从,暗地里和你勾搭连环,早编了瞎话等着我呢!”咬了咬牙道:“这两个小坏蛋太可恶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 段鸿羽笑道:“你无缘无故把人家弄到这里来,他们一肚子委屈,才懒得理你呢!” 野兔子急得在地上团团乱转,连道坏了。 段鸿羽道:“阚叼肉和计小雨都已经在一起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谁也别再多事了。” 野兔子道:“可……可阚叼肉长的也太丑了!那脑门,那下巴。”说着,她就用小手比划起来。 段鸿羽道:“别说的那么吓人,照你那么比划,阚叼肉的脑袋都成窝瓜了,下巴都赶上小船了,其实男人丑一点也不是什么罪过!” 野兔子道:“丑一点确实不是什么罪过,可阚叼肉长的也太困难了,那真的就是罪过了。计姑娘许配给他,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猪粪上了。” 段鸿羽道:“是牛粪好不好?” 野兔子叫道:“我说猪粪就是猪粪,他要是堆牛粪,我还不生气呢!” 段鸿羽道:“你知道什么呀?这就叫‘糙杠能抬金漆柜,破砣偏落玉花盆’!” 野兔子道:“去你的吧!阚叼肉哪里糙杠和破砣,他就是挑火棍和破瓦片,计姑娘嫁了他,真是白瞎了!” 段鸿羽道:“计姑娘不跟阚叼肉,你说还能和谁?” 野兔子瞠目结舌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影儿来。 段鸿羽暗自好笑,心说你原来尽和计姑娘斗了,没想到一听计姑娘没找到如意郎君,你比谁都急。 野兔子其实也是一时冲动,不一会儿就消停了。 段鸿羽把白云扬、白云逸叫道身前道:“你们两人火回到四荒山去,但记住千万不要透露我的行踪?” 白云扬一愣:“师父,我们出来这么多天,左军师和战寨主他们肯定急坏了,还是告诉他们为妙!” 段鸿羽道:“我刚好借这次机会看看振天军没有我会有什么变动,不说也好。” 白云逸笑道:“师父,你真是多心了,有那么多英雄在,谁敢生事呀!” 段鸿羽道:“那可说不准了,你们只管记住便是!” 白云扬道:“师父,那你做什么去?” 段鸿羽道:“师父要去给铁老伯报仇!” 野兔子道:“难道你要去找石玉贞?” 段鸿羽道:“正是!现在齐鲁三少在我们的手上,他们一定知道石玉贞的下落!” 野兔子道:“有理!心姐没了,铁老伯已经够惨的了。要是再让石玉贞把他害了,我们连王八蛋都不如。你放心,这次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是以前,段鸿羽无论如何也不敢带野兔子去的,可如今野兔子的武功已经不在他之下了,有野兔子在身边,他可是如虎添翼了。段鸿羽在战友的选择上一向势利得要命,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野兔子道:“大宝,你率谷中人马和白家兄弟一起前去,不得有误!” 大宝道:“师父放心,宝宝知道了!” 五小人抢出洞来,也要和白家兄弟、大宝一起去四荒山。 段鸿羽道:“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就留在这里陪萧小姐和老美吧!以后我们会常来看你们的!” 五小人这才作罢。 白家兄弟和大宝率人走后,段鸿羽和野兔子这才来到齐鲁三少身前。 齐鲁三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全都被捆得跟粽子似的,两腿直抖。 野兔子道:“你们三个快带我们去见石玉贞,要敢耍滑,小心我一下打烂你们的脑袋!” 齐鲁三少早被野兔子的神功吓坏了,连声答应。 野兔子进洞换回自己来时穿的衣裳,和段鸿羽押着齐鲁三少连夜上路。 次日下午来到一个小山村前。野兔子见这里十分荒蔽,满腹怀疑,说道:“十哥!石玉贞素喜享受,不会来到这穷乡僻壤吧!” 段鸿羽问杨三少:“石玉贞真的在这里?” 杨三少道:“正是!这里是疯狗村,是疯狗道人的家乡。我们走时他们还在里面呢!” 段鸿羽让野兔子看着齐鲁三少,悄悄进入村中。 疯狗道人的家倒好找,因为在这穷山村里就只有一座白墙黑瓦的宅院。段鸿羽左右瞧瞧没人,飞身跃进院内。哪知他脚刚一落地,猛地向下陷去。段鸿羽大惊失色,赶紧向上跳,可越用力陷得越深,最后全身都没入泥中,根本动弹不得,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这时,房门大开,粉皮骷髅石玉贞和一人道士仗剑蹿了出来。段鸿羽暗道:“这道士想必便是疯狗道人了。” 石玉贞和疯狗道人也是一愣。疯狗道人道:“玉贞,怎么回事?不是铁弓山那老匹夫。” 第四十二章 插翅难飞 石玉贞道:“此人便是段鸿羽!” 疯狗道人笑道:“没想大名鼎鼎的段公子竟然大驾光临我的‘疯狗小筑’,疯狗真是荣幸之至了。” 段鸿羽本想除掉石玉贞为铁弓山去一祸患,没想到刚一进院就动弹不了了,直感到无比惭愧。 石玉贞道:“说,是不是铁弓山那老匹夫让你来的?” 段鸿羽道:“这不关铁老英雄的事!” 石玉贞道:“如此说来,是你想找我们的麻烦了?” 段鸿羽道:“在下也不是想找两位的麻烦,只是觉得这住宅的名字很有趣,想进来瞧瞧这‘疯狗小筑’里面的住的到底是人是狗!” 哪知疯狗道人一点也不生气:“里面一人一狗,段公子,我的‘疯狗小筑’怎么样?” 段鸿羽道:“佩服!在下还是头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 疯狗道人笑道:“兵法上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又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光凭武功去打败敌人,实在是蠢之又蠢的法子,以智取胜才是王道。” 段鸿羽道:“有道理!” 疯狗道人道:“实不相瞒,我这宅院下了台阶就是烂泥,无论是谁,只要踏进这小院,便只有束手就擒了。” 段鸿羽道:“可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你们到底是怎么弄的?” 疯狗道人道:“这是我的独门绝创‘烂泥阵’,我把院子的土方全部挖出去,然后灌入稀泥,再洒上一些黄土,光从表面看,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可只要进入院中,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了。” 段鸿羽叹道:“看来你们为了拿住铁老剑客,下的血本当真不少。” 疯狗道人道:“那是自然,只要铁弓山敢来,就一定逃不出我的魔爪。” 石玉贞笑道:“疯狗一向聪明绝顶,自从有了‘烂泥阵’后,我们根本不用练功,只要等在屋子里就可以制敌于死地了。” 段鸿羽道:“可铁老剑客并没有上当!” 疯狗道人哼了一声道:“那是他还没来,他要是来了,也只能和你一样陷在我的阵法里。” 石玉贞道:“我们把你等来也是一样的!” 段鸿羽笑道:“又不是我把你抛弃的,你等我做什么?” 石玉贞大怒,便要上前宰了段鸿羽。 疯狗道人道:“玉贞,和他呕什么气!” 石玉贞道:“疯狗,你别拉我!” 疯狗道人道:“玉贞,你也不想一想,他不是铁弓山,怎会突然到此?” 石玉贞道:“不错!我倒有些大意了。” 疯狗道人道:“如不出我所料,只怕‘齐鲁三少’已经背叛我们了!” 石玉贞道:“不会吧!三少一向忠心耿耿,怎会轻易变心?” 疯狗道人道:“一定是的,如果不是他们领路,这小贼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石玉贞咬牙道:“这三个败类,竟敢背叛老娘,他们还想不想活了?” 疯狗道人道:“他们可能也是没有办法,以他们的武功,根本不是这姓段的对手,我想他们就在这附近。这小贼是进来探路的,他同伙押着三少一定就等在村外。” 石玉贞一听段鸿羽还有同伙,大声道:“快说,你和谁一起来的?是不是铁弓山那老东西?” 段鸿羽道:“不是铁老剑客,是野兔子。” 一听来的是野兔子,石玉贞和疯狗道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段鸿羽道:“你们笑什么?野兔子现在的武功已经很强了。” 石玉贞道:“那小妮子懒得像一头小猪,她要能成为高手,天下就没有低手了。” 疯狗道人道:“玉贞,倒也不能过于看低了那小妮子,别忘了那次在小人谷,你我可都败给她了。” 石玉贞道:“那是我们没有防备,这次可没她的好果子吃了。” 段鸿羽暗道:“以野兔子现在的暗器功夫,别说你小小的石玉贞,便是索龙夏千寻、连城玉也未必是对手了!”他为引诱疯狗道人和石玉贞出院去斗野兔子,说道:“野兔子现在就在村外,你们要是不服气,完全可以找她去。” 石玉贞转身就要走。 疯狗道人道:“玉贞,不要冲动!” 石玉贞气乎乎地道:“上次老娘输给了她,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她尝尝老娘的厉害!” 疯狗道人道:“不要义气用事,我们有这‘烂泥阵’足够了,还费那些力气做什么?” 石玉贞这才作罢。 段鸿羽怕时间久了野兔子按捺不住闯进来,要是两人同时陷在烂泥里可坏了,便道:“石女侠,现在野兔子的武功大有长进,你便是去了也肯定打不过她。” 石玉贞道:“胡说!她才出道几天?便是打娘胎就开始练武,又能练几年?说老娘不如她,真是笑话。” 段鸿羽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找什么借口?” 石玉贞架不住段鸿羽的激将法,非要出去找野兔子拼命。 疯狗道人道:“千万别上这小子的当,外面肯定是有高手。” 石玉贞道:“除了那小妮子还能有谁?” 疯狗道人道:“反正是有高手,如果不是有高手在外面,这小子才不会激我们出去呢!” 石玉贞这才冷静下来:“这小贼真是阴险!” 段鸿羽道:“不敢就不敢,偏要故弄玄虚。” 疯狗道人和石玉贞猜透了段鸿羽的心思,不管他怎样撩拨,就是按兵不动。 段鸿羽焦急万分,生怕野兔子突然杀进来。他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背起《唐诗三百》来。 石玉贞道:“你瞎哼哼什么?” 段鸿羽道:“我背诗也犯错?” 石玉贞道:“你要背便好好背,你那动静比狗叫也好听不了多少!” 段鸿羽道:“你爱听不听,我背诗就是这个声音!” 疯狗道人笑道:“玉贞,别管他,让他背吧!” 石玉贞气道:“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都走投无路了,还有心情背诗呢!” 段鸿羽是想给野兔子个动静,让她进来时小心点,便故意高声吟诵。 第四十三章 真人驾到 他正吟的开心,突然外面有人敲了几下墙,接着就传来了野兔子的声音:“十哥!背的不错呀!” 段鸿羽道:“一般般啦!” 野兔子道:“你现在怎么样?” 段鸿羽背了半天诗,说起话来难免带点诗腔:“我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野兔子还以为段鸿羽是在和她谈诗,笑道:“你身边呢?” 段鸿羽叹道:“一片茫然呀!” 野兔子道:“那你眼前又有什么?” 段鸿羽道:“高楼遥不相及,下面一片烂泥!” 野兔子认定里面鲜花铺地,池水幽蓝,段鸿羽正在触景伤怀呢!喜道:“等着,我这就进来了!”说罢,一个跟头便翻进院来。 段鸿羽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快回去!” 没他这句话还好,野兔子一听有动静,赶紧向下瞧,当她看到段鸿羽深埋在泥中时,忙重新起动身形。 疯狗道人笑道:“想跑!”手指一弹,一道真气向野兔子射了过来。 野兔子赶紧闪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倒栽葱”扎进了烂泥里。她在烂泥中挣扎了半天,终于站起来了,可满脸都是黄泥,惨不忍睹。她又扑腾了两下,最后也动弹不得了。 段鸿羽急道:“野兔子,你怎么样?” 野兔子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丑死了,急得放声大哭。 石玉贞和疯狗道人无不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野兔子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真是太坏了,要杀要砍,哪有这么作践人的?” 石玉贞道:“对你这小妮子,就得用这样的法子。” 段鸿羽没到想会搞成这样,不禁长叹口气。 野兔子瞪了段鸿羽一眼:“就知道叹气,都怪你!” 段鸿羽道:“是你自己栽到泥阵里的,怎么反怪起我来了?” 野兔子道:“没事你背什么诗?” 段鸿羽道:“我那是想给你个动静,让你知道里面有危险!” 野兔子道:“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感伤呢!你知道我要进来好歹也提醒我一下呀!” 段鸿羽道:“我不提醒你了吗?我说我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四下一片茫然,上有高楼,下有烂泥。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野兔子气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直说里面有烂泥阵,不能进来就完了!问一句答一句,一会儿不能自拔,一会儿一片茫然,我还以为你作诗呢!你尽坑我!” 段鸿羽满肚子委屈说不出来,便又叹了口气。 石玉贞道:“你们两个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赶快死了心吧!” 段鸿羽道:“不要忘了,你们也有人在我们的手上!” 石玉贞这才想起了齐鲁三少,便要出去救人。 疯狗道人道:“玉贞,外面怕是有埋伏,万一中了暗算可坏了。” 石玉贞道:“可我怕时间久了,三少会有危险。” 疯狗道人道:“不妨,我想他们还不会杀了三少,我们就在这里面等着,他们进来一个消灭一个。” 段鸿羽和野兔子都是胆战心惊,要是长时间没人来,让疯狗道人和石玉贞知道两人没有援军,不但齐鲁三少会获救,他们也无力回天了。 段鸿羽用“传音入密”的武功对野兔子道:“你把三少怎样了?” 野兔子没好气地道:“放心,我没强奸他们。” 段鸿羽道:“有你这么答的吗?” 野兔子道:“有你这么问的吗?” 段鸿羽气得直咬牙,便把头歪到一边去了。 过了半晌,野兔子突然甩过来一句:“我把他们埋在水坑里去了!” 段鸿羽没想到野兔子和疯狗道人、石玉贞想到一块去了:“你把他们扔进水坑里做什么?” 野兔子道:“你也不想一想,这里是疯狗村,到处都是疯狗一党,要是被他们现了三少,一定会把他们放出来的,我这才把他们找个水坑藏好。” 段鸿羽一想倒也有理:“他们现在怎样?” 野兔子道:“和我们的样子完全相同,只是‘倒栽葱’的便只有我一个了。”摇摇头道:“我终于知道什么是报应了。如果我对三少能好一点,可能我们就不像现在这样子了!” 段鸿羽暗笑,心说你怎么对待三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前来。 石玉贞道:“如果这两个小东西有同伙,只怕早进来了,没准就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其它人跟来。” 疯狗道人道:“还是再等一等!” 石玉贞道:“疯狗!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探探路!” 她刚要动身,疯狗道人突然道:“小心!” 段鸿羽也听到院外传来细微的声响,暗道:“是谁?好高的轻功!”便在这时,一条黑影有如捷燕般掠进院来。 段鸿羽一看此人的身手就知道是掠地云鹏铁弓山到了,大声道:“铁老伯,小心!” 铁弓山何等身手?听到喊声,赶紧收力。他轻轻向上一跃,一个“金鸡独立”站在段鸿羽的头顶之上。 野兔子直看得目瞪口呆,高声喊道:“太棒了!” 铁弓山都看懵了,不解地道:“段公子,野兔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段鸿羽觉得难堪,便没有答话。 野兔子道:“铁老伯,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铁弓山真是哭笑不得,心说你们两人陷在泥中无法动弹,到底是你们救我,还是我救你们? 野兔子道:“铁老伯,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捣乱,我才不会上疯狗的当呢!” 铁弓山道:“你们不必害怕,有我在,他们根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石玉贞冷笑道:“铁老贼,你自己都在劫难逃了,还敢说这样的大话?” 铁弓山道:“石玉贞,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关他们的事,你把他们放了,我们好好斗上一场如何?我要是输了,任凭你处置便是。” 疯狗道人道:“你说的轻巧,要我放了他们也可以,除非你甘愿跳到烂泥阵里去。” 段鸿羽道:“铁老伯,别听疯狗的胡言乱语。” 第四十四章 泥地恶斗 铁弓山道:“疯狗,这是我和石玉贞之间的恩怨,你最好别跟着瞎搀和。” 疯狗道人道:“都是你把玉贞害成这样子的,我疯狗就是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这件事是非管不可了。” 铁弓山自认对不起石玉贞,长叹一声,没有答话。 石玉贞道:“铁弓山,用你换这两个小娃娃,你说干不干吧!” 铁弓山道:“你们都是言而无信之人,我岂能上你们的当?” 疯狗道人想在石玉贞面前争宠,说道:“玉贞,你帮我掠阵,我过去杀了这老犊子!” 石玉贞道:“疯狗,犯不着冒险,我们就这样和他耗着,到最后看谁靠不起。” 疯狗道人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怎么也得讲点江湖道义,看我的!”说罢,更不怠慢,狗躯一扭,一个“蜻蜓点水”正落在野兔子的头顶之上。 野兔子骂道:“疯狗,你竟敢站在本姑娘的头上,你还想不想活了?”说罢,使劲晃头。 疯狗道人右脚一抬,只用左脚脚尖点在野兔子的头上,任野兔子如何摇晃,他都是安然如山。 铁弓山道:“疯狗,她一个女孩子经不住你踩,我们到墙外去打如何?” 疯狗道人道:“想的美,就在这里打!”说罢,身形一起,一剑“狼心狗肺”向铁弓山分心便刺。 铁弓山道:“段公子,扛住了!” 段鸿羽大声道:“铁老伯,你尽管施展绝技,我没事!”说罢,将全身功力运于头顶,将自己头部瞬间变作钢筋铁骨。 铁弓山更不怠慢,急出一剑挡开疯狗道人的剑招。 疯狗道人剑锋一抖,“狐朋狗友”“关门打狗”“人模狗样”一连三剑同时攻到,剑光霍霍、冷气森森,来势好不猛恶。 铁弓山原本没把疯狗道人放在眼里,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剑法实在非同一般,赶紧用出“天魔宝盾”的剑招,在身前形成一张剑网。 疯狗道人的剑招瞬间击在剑网上,只听“砰砰砰”三声响,三剑尽数被弹了回来。疯狗道人的功力比铁弓山差远了,一下摔了出去,他急出一脚才又回到野兔子的头顶上。想疯狗道人下跌之势何等之猛?这一下直疼得野兔子眼泪都流了出来,骂道:“疯狗,你这么祸害你家姑娘,你家姑娘一定饶不了你。” 疯狗道人道:“你想少受点罪,便让铁老贼下手轻一点!” 铁弓山道:“野兔子,这次是铁老伯没注意,下次小心就是。” 野兔子一咬牙道:“铁老伯,你尽管用力,杀了这条疯狗什么都齐了。” 铁弓山抢先出手,一剑“远山近水”向疯狗道人左肋削来。 疯狗道人长剑一横,一招“恶狗挡道”直迎铁弓山的剑招。 铁弓山看准机会,身形向前一欺,向疯狗道人前胸便是一掌。 疯狗道人不及回剑,又无路可退,只得来和铁弓山拼掌,可凭他的功里哪里拼得过铁弓山?呼的一下后飞了出去。 铁弓山一个箭步抢到野兔子的头上,他轻功卓越,只在野兔子头上稍稍借点力就足以站稳了。 野兔子觉得头上恍若无物一般,笑道:“铁老伯,你成精了怎么的?简直比蜻蜓还轻!” 疯狗道人这时已摔到了院墙上,他的轻功也是极为高妙,双脚在墙上一蹬,有如一支离弦的箭向铁弓山回射过来。疯狗道人出手便是十数剑,直指铁弓山胸前十七处要害。 铁弓山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去,疯狗道人便从他身上飞了过去。疯狗道人用剑在烂泥中一撩,身形再次飞起,接着一个“飞鸟归林”稳稳站在段鸿羽的头顶之上。眼见疯狗道人轻功如此之高,铁弓山也不禁暗自叫好。 两人斗了个平手,只是脚下换了个人桩而已。尽然如此,形势也和刚才大不一样了,段鸿羽的功力可比野兔子深多了,根本不怕踩踏,铁弓山倒可以无所顾忌地进招了。 疯狗道人所以敢上来和铁弓山对招,就是因为他脚下之人为铁弓山所必救,他踩在段鸿羽和野兔子的头上,等同于手上有个人质。 铁弓山见疯狗道人不敢进招,冷笑道:“疯狗,想要便打,要逃便逃,有什么可想的?” 疯狗道人骂道:“老匹夫,休得猖狂!”身形暴转,再次向铁弓山发起强大攻势。 蓦地,石玉贞身形一起也加入战圈,她同样身形疾转,这两人便围着铁弓山反复进招,粼粼的剑光有如波浪一般此起彼伏。疯狗道人和石玉贞的轻功都是十分高妙,只要在段鸿羽的头上轻轻一点,便可以围着铁弓山转一圈。三人对招,在空中看,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风车。以铁弓山为轴,贴着泥地高速旋转,往复不停,场面极为壮观。 面对疯狗道人和石玉贞疯狂的攻势,铁弓山沉着应战,任疯狗道人和石玉贞如何凶猛,就是递不进他的防御圈中。 段鸿羽望着天空密如雨幕的剑阵,直感到怵目惊心,暗道:“在如此强大的攻势下,任何人都注定难以抵挡,看来疯狗道人和石玉贞早演练过此阵法,说不定一会儿还有更毒辣的打法,时间一久,只怕铁老伯难以坚持,我得想法子助他一臂之力。” 他略一思索,忽然有了主意,眼见石玉贞又要踏在自己的头顶上,轻轻向左一歪头。 石玉贞正在忙着进攻铁弓山,根本没想到段鸿羽会耍滑,左足一下踩空,猛地向下落去。 段鸿羽不等石玉贞砸在自己的头上,用头猛地在石玉贞的脚腕上一磕,想他何等功力?石玉贞顿时难以站立,一下向外摔了出去。 这时,疯狗道人正飞旋着冲过来,他躲闪不及,和石玉贞凌空撞在一起,两人同时向烂泥中摔去。 危急关头,疯狗道人从怀中掏出一捆绳子,劲臂挥处,绳子正挂在屋檐前的一个大铁钩子上。他用力一拉,抱着石玉贞向屋前的台阶上飞去。 铁弓山大声道:“哪里走!”仗剑便要追出! 第四十五章 穷追不舍 疯狗道人看也不看,回手一扬,一柄飞刀直取野兔子咽喉。 铁弓山以为野兔子武功很弱,只得收回身形。 野兔子现在的暗器功夫何等厉害?疯狗道人在她面前卖弄暗器,真好像孙猴子在如来佛面前玩七十二变了,只见野兔子把嘴一张,正将飞来之刀咬住,她再一吐,那飞刀便闪电般向疯狗道人回射过去。 疯狗道人根本来不及躲闪,正被飞刀扎在屁股上,直疼得他“哎呀”一声,好悬没掉在地上。 铁弓山喜道:“野兔子,你何时竟练成了这样的神技?” 野兔子小嘴一撅道:“这都是小意思,我会的功夫可多着呢!” 铁弓山两眼睁得大大的,一时竟不敢相信。 段鸿羽道:“铁老伯,野兔子并没有骗你。她身上共藏有一百零八种暗器,可以同时出三十六种,是实至名归的暗器天王,以她的武功,真可以说是无敌于世界了。” 铁弓山一听野兔子竟能同时出三十六种暗器,吓得好悬没跌落到烂泥阵里去,直感到头皮上冷汗直冒。 本来疯狗道人和石玉贞还想再战,一听野兔子这么厉害,哪里还敢停留?两人随手从门后拽出两根长长的竹竿。 铁弓山知道他们想要逃跑,高声道:“哪里走!”飞身抢上岸去。 疯狗道人叫道:“老匹夫铁弓山,有本事我们出去斗。”说罢,和石玉贞用竹杆在地上一撑,呼地蹿出了院子,瞬间便消失在了墙外。 铁弓山跃到屋顶,却见两人早已是消失不见,一时急得直跌足。 野兔子道:“铁老伯,先别忙着追人,快把我们救出去吧!我都难受死了!” 铁弓山解下疯狗道人留在屋檐上的绳子,向段鸿羽头顶上甩落。 段鸿羽伸手接住绳子,他和铁弓山一起用力,终于从烂泥阵里蹿了出来。两人同时动手,又将野兔子从烂泥中拉出来。 野兔子素喜洁净,看着满身的烂泥,真是死的心都有,大骂疯狗道人和石玉贞太过阴险。 段鸿羽和野兔子进屋找来疯狗道人和石玉贞的衣服、鞋子换好,又用清水把手、脸洗干净,这才来到外面。 铁弓山笑道:“没想到疯狗道人和石玉贞的衣裳穿在你们身上倒挺合身的。” 段鸿羽其实是既想见铁弓山,又怕见铁弓山,因为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向铁弓山解释铁冰心遇害的事。良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将事情经过向铁弓山讲述一遍。 铁弓山一时竟呆住了,自从失去妻子和长女后,铁冰心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乍一听到铁冰心的噩耗,顿感一片茫然。 野兔子道:“铁老伯,你别难过了,心姐虽然没了,可还有我,还有十哥,你就当我们是你的儿女好了。” 段鸿羽道:“不错!铁老伯,还有我们大家,还有振天军,一定不会让您孤单的。” 野兔子道:“铁老伯,都是他不好,如果您实在出不来这口气,便暴打他一顿算了,你若不忍心可以由我代劳。” 铁弓山叹道:“鹭儿遇害不关段公子的事,都是连城玉那女魔头害的。” 野兔子咬牙道:“铁老伯,这次回去我一定踏平灵芝岛,杀了连城玉为心姐报仇。” 段鸿羽道:“不要总想着报仇的事,要尽快找到石玉贞,以打探到麟儿的下落。” 野兔子道:“可……可都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到吗?” 段鸿羽道:“就是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 铁弓山长舒口气道:“不错!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回麟儿,不管她是死是活。” 面对黑黑的烂泥阵,三人无不皱起了眉头。房屋距围墙足有三四十米,凭谁的轻功都无法一步跨过去的。疯狗道人和石玉贞出去时已把竹竿带走了,根本没给三人留下任何借力之物。 野兔子道:“他们也真够坏的,搞了这一堆烂泥,我们可怎么出去呀!” 段鸿羽道:“出不去也得出去。” 野兔子道:“可我不想再弄一身烂泥了!” 段鸿羽道:“这里的粮食有限,呆在这里,不出半个月就得活活饿死。” 铁弓山道:“不错!疯狗道人和石玉贞就是想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野兔子看看地上的绳子和高大的房屋,突然眼前一亮道:“我们何不做几个大高跷出去?” 段鸿羽道:“嗯!这个主意不错,野兔子,你真聪明!” 三人将房顶的檩木抽下来六根,用绳子固定在腿上,便像三只大仙鹤般踩着烂泥,吃力地走出院外。 三人扔掉腿上的“高跷”。段鸿羽道:“铁老伯,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追?” 铁弓山道:“我想他们其实并没有走远。” 段鸿羽道:“何以见得?” 铁弓山道:“他们一直都在躲避我,能藏的地方都藏过了。这里已经是他们第二次来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是绝不会回来的。我想他们一定是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和我决一死战了。” 段鸿羽道:“他们能有这个胆子?” 铁弓山道:“以我的判断,除了这烂泥阵,疯狗和石玉贞一定还安排了许多机关,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段鸿羽道:“倒也有理!” 野兔子道:“那我们分头寻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铁弓山道:“不要鲁莽,还是我们三人在一起比较稳妥一些。” 段鸿羽道:“铁老伯,看来你还是有些担心野兔子,殊不知她现在的武功已经远在你我之上了!” 铁弓山见段鸿羽说得这样肯定,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分散开来,便在疯狗村中展开搜索。 野兔子左手拿着骷髅杖,右手紧握金龙夺,在疯狗村破旧的胡同中小心搜寻,丝毫不敢大意。 她正向前走着,忽听前方传来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胡同尽头的空地上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她几个起落来到近前,却见面前尽是黑色的招魂幡,一层挨一层,一眼望不见尽头。每个幡上都画着白色的鬼头,露出森森的牙齿,极是狰狞。野兔子暗道:“疯狗道人和石玉贞这是搞的什么名堂?想吓唬本姑娘吗?哼!这可是本姑娘早就玩剩下的了!” 第四十六章 死里逃生 便在这时,一条黑影突然出现在幡阵之中,时隐时现,形如鬼魅,快速已极。 野兔子更不怠慢,纵身向那鬼影扑去。等她进入幡阵里时,那黑影早已不知了去向。 野兔子不敢快行,便缓步向里走。四周不时传来夜枭般的叫声,直叫得她毛发竖立。 野兔子走过了一排又一排招魂幡,就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她本来胆子就小,虽然现在武功已是顶级,可在这样鬼气森森的幡阵中行走,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野兔子正向前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她知道这里便是阵中了,快步来到近前,只见在空地正中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香烟缭绕,供奉着三个人的牌位。野兔子上前一瞧,牌位上刻的名字名别是铁弓山、段鸿羽和过晓峰。野兔子本名过晓峰,直把她气得二目喷火,骷髅杖向四下一指,骂道:“石玉贞、死疯狗,有本事你们便出来和本姑娘拼个死活,在这里装神弄鬼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话音未落,四外的招魂幡忽然转起圈子来,每两排相对而行,鬼哭之声越发响亮。插在地上的招魂幡没人推动就可以自己旋转,这不是鬼是什么?直把野兔子吓得魂都没了,她手上紧握着骷髅杖和护手金龙夺,一对小眼睛左观右望,一脸惊怖的神色。 幡阵转了大约七八十圈,忽又倒转开来,还是每两排对行。 野兔子越发害怕,两腿直打软。 蓦地,她感到身后有动静,赶紧一个筋斗翻到空中。她刚跳起来,便有两面幡旗在她身下飞了过去,每个幡旗上都有长长的锋刃。 还没等野兔子落在地上,又有两支幡旗向她射来。野兔子只得用骷髅杖在地上一点,再次跃到空中。 幡旗越射越多,最后四面八方全是射来的幡旗,密如箭雨。 野兔子来不及跳跃,便用骷髅杖和金龙夺抵挡四下的进攻,将射来的幡旗纷纷打落在地。 直过了约半柱香的工夫,这阵幡旗进攻才总算过去。 野兔子刚要喘口气,那供桌突然摇晃起来,就像地震了一般。她暗自惊奇,心想真是怪了,没人摇这桌子怎么也能自己动?她不敢过去看个虚实,便小心在一边瞧着。 那供桌越晃越厉害,牌位、香炉掉了一地,突然向野兔子撞了过来。 桌子没人推也能跑,野兔子吓得魂都飞了,她也不想找什么疯狗道人和石玉贞了,掉头便逃。 野兔子慌不择路,迎头正撞在一个招魂幡上,疼得她直打喷嚏,骷髅杖和金龙夺也撒了手。 那供桌直冲过来,像一头水牛般死死顶在野兔子的后背上。 野兔子赶紧回过身来,双手按住供桌,不让它撞到自己的身上。哪知供桌拼命向前挤,凭野兔子的功力,被供桌推得连连倒退,经过之后,幡旗倒了一片。 危急关头,野兔子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用力一拥,硬是将供桌推开一尺多的距离,她利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猛地仰在地上,那供桌便从她身上滑了过去。 野兔子不敢久停,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 那供桌突然凌空飞到空中,向野兔子当头便砸。 野兔子吓得“妈呀”一声,叫道:“桌子难道成精了,怎么还会飞呀!”也顾不得骷髅杖和金龙夺了,四处乱蹿。 野兔子虽然一向以速度出名,可那桌子比她还快,她刚跑出不远,那桌子便跑到她前边去了。没办法她又赶紧往回跑。还没跑出三五步,那供桌便又跑到头里去了。 野兔子见那供桌始终悬在自己的头上,索性也不跑了,就站在地上,那桌子便也停了下来。 野兔子笑道:“原来你不是想砸我,而是保护我的!” 她话音刚落,那供桌猛地砸落下来,直把野兔子吓得一声惊叫,忙向一边滚开。供桌砸在地上,顿时碎裂一地。 野兔子长舒口气道:“终于甩开你了!”刚要站起来,身下突然出现一个陷坑,她猛地向下坠去。 野兔子叫道:“怎么还没完了?”低头一瞧,只见陷井里面全是倒竖的竹矛,吓得她失声喊道:“不好,本姑娘今天要挂呀!”不敢再看了,闭上双眼,哇哇直叫。 野兔子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事,赶紧睁开眼,只见自己吊在半空,身体几乎都已经碰到了矛尖上,仰头再瞧,原来是段鸿羽在井口拿着骷髅杖拉着她的身体。 段鸿羽道:“野兔子,别乱动,十哥拉你上来。” 野兔子不要说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因为骷髅头的牙齿有豁口,抓在野兔子的衣服上极不牢靠,段鸿羽也不敢用力,只能一点点往外拉。 铁弓山仗剑在一边警戒,丝毫不敢大意。 段鸿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野兔子拉到了井口,眼看就上来了,野兔子的衣服突然撕裂。她惊叫一声,再次向下坠去。 段鸿羽一探身,高呼道:“伸手!” 野兔子其实早懵圈了,只是下意识地将右手扬了上去。 段鸿羽紧紧握住住野兔子的手,运起神功,一下把野兔子提了上来。他把野兔子放在地上,终于松了口气。 野兔子早已是魂不附体,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啊啊啊地叫个不停。 段鸿羽道:“都没事了,你还瞎叫什么? 野兔子抬头一看,这才知道从陷井上来了,两眼一瞪:“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上来了?” 段鸿羽白了她一眼道:“是我把你从地狱里拉回来了!” 野兔子拍拍胸口,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骷髅杖和金龙夺重新拿在手上。 段鸿羽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不能把骷髅头的牙镶好了?这次真的差点出事。” 野兔子道:“我不镶,有豁牙看着更吓人!” 段鸿羽道:“你总想着吓别人,可每次都把自己吓个半死。” 野兔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吓个半死,我也没死,要给骷髅头镶牙也行,除非你出钱。” 段鸿羽气得也不理她了。 第四十七章 机关重重 野兔子见铁弓山一副神情严肃的样子,问道:“铁老伯,这是什么阵法?怎么这么多古怪?” 铁弓山道:“这便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黑风阴魂阵’!” 这阵法的名字就足以让野兔子机伶伶打了个冷战:“这阵法很厉害吗?” 铁弓山道:“当然!” 段鸿羽道:“没想到这就是传闻中的‘黑风阴魂阵’了。” 野兔子道:“十哥,难道你也听说过此阵法?” 段鸿羽道:“正是!” 野兔子道:“你听谁说过?” 段鸿羽道:“听铁老伯说过。” 野兔子气道:“都到了这时,你还有心情逗我。” 段鸿羽是想让野兔子放松一下,问道:“铁老伯,这阵法确实古怪,倒不知那些桌子是怎么飞到天上去的?” 铁弓山道:“桌子上绑有钢丝,是他们拖动钢丝将桌子扔到天上去的。” 野兔子道:“那桌子不会掉来吗?” 铁弓山道:“我想在空中一定也有钢索了。” 野兔子骂道:“这些王八蛋,为了吓本姑娘什么损招都用。” 铁弓山道:“此阵法到处都是机关,我们千万小心。” 野兔子道:“我记得来时的路,我们便从那里回去!那里一定是安全的,我们这么多人,便是疯狗和石玉贞出来也不用怕。” 铁弓山道:“绝不可以,你走过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 野兔子道:“不会吧!我走过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机关呢?” 铁弓山道:“他们就是要把你一步步引到阵法的正中央,然后再幡阵把你转晕,你根本记不得来时的路。稍有失误,就会中了机关。” 野兔子道:“我记得北斗七星的方位,一定没有错的。” 铁弓山道:“那也不行,此阵法实在诡异,你踩过的地方也不一定是安全的。有时候他们并没有动机关,你一脚踩下去,刚好给弩箭上了消息,如果再踩下去,暗器就会出来了。” 野兔子道:“如此说来也太可怕了吧!” 铁弓山道:“进此阵法,一定要谨慎从事。” 便在这时,幡阵又开始旋转起来。谁也不知道那片片黑幡后到底隐藏着多少危险,三人呈“品”字型站位,神情紧张,一丝也不敢大意。 突然,一片幡矛从黑幡后面射了出来,密密麻麻,比之刚才更多更密。 段鸿羽、野兔子、铁弓山各旋绝技,将幡矛一一击落在地。 这一轮进攻才罢,又一片幡矛飞到空中,然后从空中向下射来,便如降下的一片幡雨,层层密密,简直让人无从闪躲。 三人扬起兵器奋力向外挥挡,铁弓山一个躲闪不及,正被一个幡矛扎在左肩上,他大叫一声,长剑也落在地上。 段鸿羽赶紧过来抵住四下飞落的幡矛,大声道:“野兔子,快给铁老伯包扎伤口,我来抵住四下的进攻。” 野兔子答应一声,忙收了兵器过来给铁弓山包扎。 这片幡雨实在猛恶,段鸿羽用出浑身解数才终于没让野兔子和铁弓山伤到。 等这轮幡雨过后,野兔子也给铁弓山包扎完了。还没等两人从地上站起来,四周突然传来“汩汩”的流水声。 铁弓山大声道:“不好!是毒汁!”他用手一拉段鸿羽和野兔子,三人一齐向前跃去。 三人刚刚跳到一边,便有数道水龙喷在地上,一股酸臭之气扑鼻而来。 野兔子道:“铁老伯,这是什么东西?” 铁弓山道:“千万小心,不要碰了那毒汁!” 野兔子低头一瞧,只见毒汁渍过的地方直冒黑烟,才知道毒性果然了得。 三人落在干净的地方,不知这阵法还有什么机关,都是无比惊恐。野兔子道:“铁老伯,下面是什么?” 段鸿羽道:“水龙之后一定是火龙了!” 他话音刚落,地上突然出现无数小孔,数十道火龙从地上喷出,每道火龙都有一丈多高。 三人旋展高妙轻功,在地上左躲右闪。 火龙时而分排喷射,时而环形喷射,时而间隔喷射,时而花样喷射,总有一定规则。三人逐渐找到规律,把这一轮进攻也躲了过去。 野兔子站在地上,小脸都吓白了,连话也不说了,只管喘着粗气。 段鸿羽道:“没想到此阵法竟这么多花样。” 铁弓山道:“我想花样也不会太多了。” 便在这时,又从地上伸出无数个鹿角形状的铁兵器,这些铁鹿角上都附有狼牙形的倒刺,等完全伸出头来,立即无规则地扭转起来。 野兔子从小就玩跳绳,对这个倒不怕。只见她从地上左蹦右跳,倒显得游刃有余。 段鸿羽和铁弓山轻功卓绝,也没让铁鹿角伤到。 野兔子只感到新鲜刺激,玩心大起,一个没留神,正被一只铁鹿角挂住了衣带,她顿时被吊到了空中,就好像是挂在树上的婴儿,上下各有两只铁鹿角向她滚来,吓得野兔子失声大叫, 千钧一之际,铁弓山一个箭步跃到近前,接着一个“灵猿摘桃”将野兔子从铁鹿角上摘了下来。两人刚落到地上,前后各有两个铁鹿角滚到,铁弓山和野兔子奋力躲闪才没被伤到,实是惊险之极。 野兔子不敢再玩了,闪展腾挪,总算把这一关又熬了过去。 三人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动静。段鸿羽道:“铁老伯,怎么没动静了?” 铁弓山道:“此阵法可能就这样了。” 野兔子意犹未尽地道:“这样就完了,我还以为还有好玩的呢!” 段鸿羽瞪了野兔子一眼道:“一没危险就不是你了,你就忘了刚才大呼小叫的时候了?” 野兔子道:“我那不是因为害怕才叫的,是开心刺激的!” 段鸿羽道:“强词夺理!” 铁弓山道:“时不我待,快抓紧时间出去!” 四面到处都是招魂幡,也不知道东南西北。段鸿羽道:“铁老伯,怎么走?” 铁弓山仰天看了看北斗七星道:“东方是生门,我们走东面。” 野兔子道:“我看西面一带空荡得多,不如走西边好了。” 铁弓山道:“不然,那是疯狗和石玉贞故意敞开让我们走的。西面是死门,我们误入死门,只能是有去无回了。” 第四十八章 敌我不分 野兔子道:“阵中都没能把我们怎么样,我看死门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索性走上一遭,也看看还有什么更刺激的。十哥,你头前开路,我在后面掠阵。” 段鸿羽道:“你怎么不在前边开路?倒把我舍出去了。” 野兔子笑道:“我害你做什么?我是怕你掉队嘛!” 三人在幡阵中穿行,一阵阴风吹来,群幡唰唰作响,吹得三人心里直毛。 野兔子本以为走在后面可以大占便宜,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没那么简单。她不时回头张望,心里直敲小鼓。 走着走着,野兔子忽听身后有动静,赶紧回头,只见段鸿羽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奇问道:“十哥,你怎么跑到后边去了?” 段鸿羽正在前边开路,听到野兔子的问话,连忙喊道:“野兔子,十哥在这里,快杀了他。” 野兔子这才反应过来,扬起金龙夺照那“段鸿羽”脑门便是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假段鸿羽被砸中后瞬间暴裂,腾起一股蓝烟,剩下的只是一堆碎纸片。 野兔子没想到竟有这么多诡异之事,吓得接连退出数步。 段鸿羽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忽见野兔子从左方抄了过来,不禁气道:“前边就一定安全了?你好好呆在后边算了,瞎闯什么!” 野兔子大声道:“十哥!那不是我,是妖怪呀!” 段鸿羽赶紧出剑,剑锋过后,他身前的“野兔子”也凌空暴裂,一股蓝烟过后,纸屑横飞。 铁弓山和野兔子快步来到前边,无不大感恐怖。 野兔子道:“现在敌人已经做了无数个你我,这可怎么办?” 段鸿羽低头看了看道:“这只是充了气的纸人,是画上去的,武器也是假的。” 野兔子道:“如此看来,倒是我们过于小心了,这些充了气的纸人根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铁弓山道:“不然,绝不能掉以轻心,假人后面藏有真人,只是他见机不妙溜了而已。” 野兔子直感到后怕,原来刚才差一点就遭了对方的毒手。 段鸿羽道:“其实对方这些纸人画的并不十分像,要是在白天,我们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铁弓山道:“正是,对方就是要利用黑暗做掩护。” 段鸿羽道:“我们三人按顺序走,一定没事的!” 三人又向前走,他们不知道这阵法还有什么花样,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还没走出三五米,突然从空中飞来一个大窝瓜。 野兔子喜道:“这里还有窝瓜耶!看我把它摘下来!” 铁弓山大声道:“那是炮弹,快闪开。” 三人赶紧向外跃去,他们尚在空中,那炮弹便爆炸了,巨大的气浪直将三人掀出三四丈远。 野兔子倒在地上,吐了一口沙子,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段鸿羽突然从一支黑幡后闪出来道:“野兔子,你没伤到吧!十哥来扶起!”说罢,就弯下腰来拉她。 野兔子刚想把手伸过去,突然现“段鸿羽”的面部十分僵硬,猛然省悟过来,说道:“你不是我十哥!”骷髅杖晃处,已将“段鸿羽”砸了个粉碎。在假人碎裂后,一柄利剑突然出现在空中,剑光有如鬼火,狠毒而凌厉,出剑人脸上罩着一个哈哈大笑的面具,头上戴着圆形尖顶的纸帽子,越显得诡异可怖。 野兔子不及出招迎挡,只好滚到一边。那高帽人便在她身边蹿了过去。 野兔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追出十数步,却见那高帽人早消失不见了。此时她和段鸿羽、铁弓山又失散了,四下里空荡荡一片,只可见到黑幡摇曳,心下瞬间紧张起来。 段鸿羽听到那边传来野兔子的喊声,赶紧向前跑去,来到近前一瞧,野兔子正倒在地上。他赶紧去拉野兔子,就在他手碰到野兔子身上的一瞬间,猛然现“野兔子”的眼光十分呆滞。他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出剑向假野兔子刺落。“野兔子”身上冒起一片蓝烟,也消失不见了。 段鸿羽知道野兔子就在前方,忙快步向前走。他刚离开,一条黑影便从地上的稻草里蹿了出来,急出一剑直取段鸿羽后心。 段鸿羽听到身后有风声,赶紧向一边倒下,偷袭者便从他身上跃了过去。等他从地上爬起来,那偷袭者已然不见了。 段鸿羽不敢再大意了,小心翼翼地向前缓行,突然和一个人撞在一起,扭头一瞧,正是野兔子。他已如惊弓之鸟,大声道:“大胆妖人,哪里走!”向野兔子当头便剁。 那野兔子也道:“王八蛋,少装神弄鬼!”狠狠一夺向前便戳。 兵器都已经挥出去了,两人才同时想到:他怎么会说话?猛然明白过来对方是真的。还是段鸿羽技高一筹,急出一脚把野兔子踢飞了出去,两人的兵器这才没伤到对方。段鸿羽快步来到野兔子身前道:“野兔子,你怎么样?” 野兔子道:“就你那大脚板冷不防挨上一脚,你说怎么样?” 段鸿羽连忙把野兔子从地上拉起来。 野兔子不解气,便还了段鸿羽一脚。 便在这时,铁弓山从旁边闪出来道:“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野兔子道:“全怪他!” 段鸿羽道:“都是我不小心!”忽然现“铁弓山”的腿不会回弯,高声道:“不好!假的!”和野兔子同时出招,将假铁弓山打爆在地上。“铁弓山”身后的偷袭者一下闪到一张黑幡后面去了。 等段鸿羽和野兔子追到近前,那偷袭者早已不见了人影。 野兔子道:“我们两个找到了,铁老伯呢?” 段鸿羽道:“不必着急,铁老伯武功高强,定不会有事的!” 铁弓山就怕出现误会,是以站起身来后一直没敢乱动。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动静,正要上传来爆破声的地方看看,忽见段鸿羽和野兔子向他走来。 铁弓山想两人同时到此肯定没事,忙快迎上前,问道:“段公子、野兔子,你们没事吧!”他话音未落,从“段鸿羽”的口中突然射出两道乌光,直奔他咽喉射来。 第四十九章 九幽马车 铁弓山武功精湛,一个“铁板桥”让了过去,还没等他站起来,一片剑影疾斩他下盘。 铁弓山一抬腿,猛地躺在地上。那“段鸿羽”和“野兔子”如门板一般向他压来。 铁弓山知道危险,一个“懒驴打滚”脱离险境,那“段鸿羽”和“野兔子”瞬间爆炸了,巨大的气浪吹得他再次摔倒。 铁弓山从地上爬起来,只见那段鸿羽和野兔子竟然复活了,正笑吟吟地向他靠近。 铁弓山也有些神经了,高声道:“无耻妖人,纳命来!”向段鸿羽和野兔子当胸便刺。 段鸿羽一拉野兔子闪到旁边道:“铁老伯,我们是真人,是听到这边有爆炸声才赶紧过来的。” 铁弓山拍了一下头道:“我也糊涂了!” 段鸿羽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铁弓山刚要问他怎么了,段鸿羽大叫一声:“招!”手中剑猝然出手。寒光闪处,随着一声惨叫,一条黑影从前面的招魂幡后摔了下去。 三人快步来到近前,除了地上的一摊血迹,并没有现人影。 野兔子道:“他受伤了,是谁?” 铁弓山道:“从声音来看,应该是石玉贞!” 段鸿羽道:“石玉贞已受了重伤,剩下一个疯狗就好对付多了!” 便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 段鸿抬头一望,只见在黑黑的夜空中,疯狗道人正赶着一辆马车在三人的头顶上不停地绕着围子。那马昂扬蹄,作奔跑之状,极为诡异。马车的装饰极为豪华,遍插彩旗。在马车上空,有一大片祥云笼罩。 野兔子叫道:“是神马耶!疯狗变天狗了!” 段鸿羽道:“什么神马,都是疯狗和石玉贞搞的鬼。” 铁弓山道:“不错!” 野兔子道:“疯狗和石玉贞哪有本事能让马车飞到天上去?这分明就是神马。” 段鸿羽道:“铁老伯,那会不会是一匹假马?” 铁弓山道:“是真马,假马是不可能如此灵动自如的。” 段鸿羽也吓得滴下冷汗,一匹骏马拉着马车在空中奔跑如飞,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只怕别人说出来也不会相信了。 铁弓山道:“原来我也只是听说过‘九幽马车’,一直不敢相信,今日一见,竟是这副模样!” 段鸿羽道:“这便是‘九幽马车’?” 铁弓山道:“不错,‘九幽马车’在江湖中流传很久了,只是年代久远,没人见过罢了。这都是旁门左道,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马弄到天上去的。” 段鸿羽摇了摇头道:“活马竟能在天上奔跑,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野兔子道:“我倒想到一点,你说天上会不会有一个大琉璃,马车是在琉璃上跑的?” 段鸿羽道:“绝不可能,琉璃根本经不住马车的重量” 野兔子道:“那也可能是大水晶了。” 段鸿羽道:“这更不可能,那得要多大的水晶呀!凭疯狗和石玉贞的财力根本无法做到。” 铁弓山道:“不错!何况他们造这马车就是为了对付我们,如果被水晶隔开,还怎么攻击我们?” 野兔子道:“那肯定就是神马了。” 段鸿羽和铁弓山根本不相信天马之事,只感到不可思议。 疯狗道人赶着马车来到三人近前,他猛一拉缰绳,那天马一声长嘶,便在三人头上四五十米的地方猛地停住了。 马车距离三人很近,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马真的就是一匹骏马,鬃毛飘飘,鼻孔直冒热气。在马车上,疯狗道人左手仗剑,右手紧握缰绳,威风不可一世。疯狗道人用剑一指铁弓山,高声叫道:“铁弓山老匹夫,还不快来受死?” 铁弓山道:“疯狗,你快下来,我们好战一场,少再装神弄鬼!” 疯狗道人道:“任何人进了我的‘黑风阴魂阵’都是难逃一死,你这老贼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没想到还敢嘴硬。” 段鸿羽趁疯狗道人不注意,偷偷拾起一枚石子,照疯狗道人面门便是一下。 疯狗道人始料未及,眼见石子到了,赶紧偏头,石子便把他身后的车厢打了个小洞。 段鸿羽笑道:“什么天车,一打就漏。” 疯狗道人大怒,一提马缰,马车便又在三人头上绕起圈来。 段鸿羽道:“野兔子,用暗器伤他。” 野兔子道:“他太高了,够不到。” 便在这时,疯狗道人从马车上扔下来许多黑乎乎的弹丸。 铁弓山大声道:“不好!是风雷霹雳弹!”三人吓得赶紧到处躲藏。 风雷霹雳弹所到,爆炸之声不绝于耳。 三人在下边打不到疯狗道人,只有挨炸的份,一时大为着恼。 野兔子道:“十哥!我们就这样挨他炸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拿住他。” 段鸿羽道:“可马车距我们头顶至少也有五六十米,怎么上去?” 铁弓山道:“我和野兔子助你一臂之力,以我三人之力,倒也差不多能到车上了。” 段鸿羽知道这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想只要能打败疯狗道人,这样的险倒也值得一冒,便道:“也好!” 在一阵弹雨过后,不等疯狗道人把车驾远,段鸿羽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在起。他轻功本就卓越,这一下直跃上二三十米。 铁弓山道:“野兔子,你助段公子上去。” 野兔子叫道:“好耶!我来了!”飞身向上跃去。她的轻功比段鸿羽可差多了,只跳出十几米高。 铁弓山身形腾空而起,瞬间便蹿到了野兔子的脚下。 野兔子正要下落,铁弓山举双掌在她脚上一推,野兔子得铁弓山之力,凌空向上翻去。 等野兔子翻到段鸿羽的身下,段鸿羽也正要往下落。野兔子大声道:“十哥!接着!”说罢,两条小腿向上一弹,用出了她的拿手绝招“兔子蹬鹰”,全力向上踢去。 段鸿羽也再次力,四只脚凌空对在一起,直出“砰”的一声巨响。 野兔子受到这一巨力,猛地向下摔去。 铁弓山不敢怠慢,飞身上前,一个“单手揽月”将野兔子抱在怀里,然后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第五十章 空中血战 段鸿羽得铁弓山、野兔子两人之力,顿时又向上飞出二十多米。眼见就够到马车了,呼地向下坠去。 好段鸿羽,瞬间掣剑在手,反握剑锋,挥剑向上一甩,剑柄正挂在了车厢下的横板上。他心头一喜,暗呼侥幸。 疯狗道人听到后边有动静,赶紧回头看了看,没现有人,便又转过头去。 段鸿羽一时也无法上到马车去,便挂在空中跟着马车一圈圈转。铁弓山和野兔子在下边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疯狗道人毕竟是武学大家,不久便感到车后有重物,赶紧来到车厢后面,当他看到段鸿羽就在马车下方时,也是暗吃一惊,实在没想到他竟能飞到天上来。 段鸿羽更是冷汗直冒。这要是被他推下去,自己只能是粉身碎骨了。那马在空中疾奔,度奇快无比,比玉屏风还快,强劲的夜风直吹得段鸿羽几乎睁不开眼睛,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疯狗道人干笑道:“小贼,你是怎么上来的?” 段鸿羽道:“老子飞上来的。” 疯狗道人道:“既然你想死,老子这就送你下地狱!”他身形向外一探,用脚勾在椅子上,向段鸿羽面门便是一剑。 段鸿羽赶紧向左一偏头,这一剑便擦着他脸颊划了过去。 疯狗道人又是接连十数剑刺出。 段鸿羽左躲右闪,疯狗道人剑剑落空。 野兔子和铁弓山见段鸿羽危在旦夕,却又帮不上忙,一时焦急万分。 疯狗道人猛然寻思过来,暗道:“我非要刺死他做什么?将他拥下摔死算了。”用剑向段鸿羽的剑柄上撬去。 段鸿羽见疯狗道人使坏,赶紧变招,在剑柄脱离马车的一瞬间猛地向上一翻身,也幸他轻功高,加上运气稍好,右足正勾在车轮上。车轮被段鸿羽的脚勾住后,马上停住了。段鸿羽见车轮不转马车还能向前奔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了,暗道:“这两个妖人可真会骗人。” 疯狗道人还以为已经段鸿羽掉下去了,便回到车厢里继续驾驶马车。 段鸿羽倒挂在车轮上,比刚才挂在剑上还要危险,在巨大的夜风下左右摇摆,随时都有摔下去的危险。 野兔子看着害怕,道:“铁老伯,怎么办?他快掉下来了。” 铁弓山道:“段公子神功过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便在这时,段鸿羽终于缓过气来,他身体逐渐缩成一团,伸手抓在了车轮。他并不着急,慢慢往上爬,终于爬到了车厢上。 疯狗道人冷不丁一扭头,正瞧见段鸿羽趴在车厢门上向里窥探。他高声骂道:“混蛋,没想到你还没死!”一剑向外刺出。剑锋透过车厢的上的花格,直奔段鸿羽咽喉。 段鸿羽并不和他直接对招,将头一缩,躲过疯狗道人的剑招。他一点点爬到车厢后面,趁疯狗道人左右观望时爬到车厢顶上。 疯狗道人不知段鸿羽身在何处,也是大为紧张,他也顾不得驾车了,仗剑到处寻找,生怕被段鸿羽闯进车里来。 段鸿羽在车厢上站起身,正要从前面进去给疯狗道人来个突然袭击,忽然现有两条拇指般粗细的钢索吊在车厢上,一直伸到空中。他暗自奇怪,仔细观瞧,这才现车厢上面根本没有什么云彩,而是一张宽大的布幔。他不知道这些钢索和布幔都有什么用处,便有力摇了两下钢索,上空马上传来两声响亮的雕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疯狗道人将马车上的钢索绑在两只大雕上,再用布幔隔开。当大雕飞起时,就可以将马车吊在空中奔驰了,那马背上一定也装有钢索,只是在假跑了,暗道:“这混蛋倒也有些头脑,稍笨一点的人便被他唬住了!”临时改变了主意:“我还和他斗什么?斩断钢索,把他和马车一齐扔下去摔死算了!”想到这里,挥剑将那些钢索尽数斩断。 疯狗道人这时刚好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当他看见段鸿羽挥剑去斩钢索时,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伴随着疯狗道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马车猛地向下坠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马车重重地砸在地上。也不知道那马车是什么材质所造,摔在地上,只是稍微变了点形,竟没有碎裂。那马猛受这一巨震,顿时倒在地上,仰天长嘶,再也站不起来了。幸好是马车先着的地,否则此马经这一摔,肯定性命不保了。 这一下摔的最狠的是疯狗道人,他被震得肝胆俱裂,也不顾危险了,钻出车来,直吐了一地。 野兔子见段鸿羽在空中一圈圈地飞,惊道:“铁老伯,他没有翅膀怎么也能在天上飞?” 铁弓山道:“你刚才没听见雕鸣吗?疯狗道人是把马车吊在了大雕身上,马车才能飞起来的,段公子抓住了断裂的钢索,当然可以吊在空中了。” 野兔子喜道:“太好玩了,我也要上去!” 铁弓山道:“上面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让段公子下来。” 野兔子也犯了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段鸿羽安全下来。 大雕失去重量后,急上升,段鸿羽眼见越飞越高却无法下去,也慌了手脚。 铁弓山纵到马车前,把剑横在疯狗道人的脖子上道:“快放段公子下来。” 疯狗道人不敢违拗,把手放在嘴上,出“呜呜”的声响。 两只巨雕听到疯狗道人的招唤,便向下降来。 段鸿羽眼见距地还有二十多米,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 铁弓山快步迎上前道:“段公子,你怎么样?” 疯狗道人看准机会,从怀中摸出一柄匕,照铁弓山后心便是一下。 野兔子大声道:“疯狗,竟敢暗下黑手!”骷髅杖猛地挥出,只听“砰”的一声,骷髅头正和疯狗道人的脑袋撞在一起,这一下直把疯狗道人砸了个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野兔子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惨,吓得倒退数步道:“我打死了人耶!” 第五十一章 火海英雄 段鸿羽走过来道:“疯狗道人作恶多端,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死有余辜!” 铁弓山道:“不错!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倒在这里的现在便是铁老伯了。” 野兔子小手向前一指道:“那边有人!” 段鸿羽和铁弓山回头一瞧,果见一条人影正在匍匐着爬向阵中心。 段鸿羽道:“是石玉贞,她重伤在身,还到阵中去干什么?” 野兔子笑道:“我看她是想要回家了!” 铁弓山道:“不好!她要动最后的攻击了,她是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段鸿羽见这里距阵外还有一二百米的距离,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野兔子道:“还等什么?一会儿命都没了,快跑吧!”说罢,也不管别人,撒腿便往阵外跑去。 段鸿羽道:“铁老伯,不要再看了,快走吧!” 铁弓山咬牙道:“可她还没告诉我麟儿的下落!” 段鸿羽道:“事态紧急,顾不了那许多了!” 铁弓山道:“段公子,你快走吧!我去找石玉贞!”说罢,转身向阵中奔去。 段鸿羽大惊失色,石玉贞就要动阵法了,他这样冲到阵中心去,等于是自取灭亡,高声道:“铁老伯,快回来!” 铁弓山充耳不闻,直向阵中心飞掠。 段鸿羽一咬牙,紧跟在铁弓山身后向前跑去。 野兔子跑到阵外回头一瞧,直吓得目瞪口呆,失声道:“他们难道疯了吗?” 铁弓山追到阵中,用剑指在石玉贞的前心道:“石玉贞,你快告诉我,我女儿到底在哪儿?” 石玉贞歇斯底里地道:“铁弓山,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道她是谁,我现在就要你和我一起死!”说罢,把剑猛地插进地上的小洞里。 只听“呼”的一声,黑风阴魂阵上瞬间扬起冲天大火,巨大的火龙四处奔蹿,很快便布满了全阵。 段鸿羽和铁弓山面对巨大的火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这时,只见前方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洞,石玉贞狂笑着,正在一点点向洞里滑去。 铁弓山一瞬间又想起了两人年轻时在一起的日子,大声道:“玉贞!”飞身上去拉石玉贞,想把她救回来。 石玉贞扬手道:“铁哥,快来,我们一起死,到了那里,便什么烦恼也没了。” 段鸿羽赶紧上前把铁弓山拽回来。 石玉贞一下掉进了火洞之中,在火海中嚎叫翻滚起来。 段鸿羽道:“铁老伯,危险!快走!” 铁弓山这才回过神来,忙和段鸿羽向外跑去。两人刚一离开,刚才站立的地方便塌了一片,全部陷入火洞之中。 这时,四下里全是大火,根本辨不清方向,两人身在火海之中,要想出去势比登天。 段鸿羽和铁弓山一边躲闪火舌一边向前奔跑,行进得十分缓慢,有时甚至要爬在地上匍匐前进。 两人正在前行,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高大的火墙,根本不知道有多厚。 铁弓山道:“段公子,都是我害了你!” 段鸿羽道:“无妨,野兔子已经安全了。我们便是葬身火海,有疯狗和石玉贞陪葬已经足够了。” 铁弓山懊悔万分,实在不忍心段鸿羽和自己一起烧死在火海。 段鸿羽向四外看了看,只见眼前全是一道道火墙,一时焦急万分。 就在两人陷入绝望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铁弓山奇道:“难道会有人从火洞里骑马出来?” 段鸿羽道:“是疯狗道人的‘九幽马车’。” 他话音刚落,马车便奔到了两人身前。段鸿羽和铁弓山赶紧向两边分开,那马显然已经受惊了,不顾巨大的火墙,只管向前闯去。 两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纵身跃进车厢之中。段鸿羽扯下坐椅一蹲,把坐椅盖在头顶上。他忽然现车厢里有许多黑黑的圆球,奇道:“这是什么?” 铁弓山道:“是‘风雷霹雳弹’!” 段鸿羽吓得舌头都伸出来了,在这样的火海中,只要稍微溅点火星都可能引起爆炸,这么多“风雷霹雳弹”倘若一齐引爆,只怕两人连骨灰都剩不下了。他正想把那些“风雷弹霹雳”全都扔出车去,只听铁弓山大声道:“小心!” 段鸿羽赶紧低下头,高举木椅护在两人头上。 只听“咚”的一声,马车撞进火海之中,巨大的震荡险些将两人掀出车去。长长的火苗子透过车厢的窗格蹿进车厢,就好像是巨蛇的舌信子在来回舔噬,甚是吓人。段鸿羽和铁弓山不敢抬头,任凭马车横冲直撞,浓烈的黑烟呛得两人根本透不过气来。 大约奔行了二三十米,马车终于冲出了火墙。铁弓山抬起身来,只见段鸿羽还在举着木椅,而那木椅已经燃烧起来,忙道:“段公子,快把椅子扔了!” 段鸿羽这才现自己举的根本不是椅子,而是一个火盆,赶紧将椅子扔了出去。 两人向前望了一眼,只见那马全身烈火熊熊,直如一条火龙。 这时,只听铁弓山道:“不好,马车着了!” 段鸿羽向后一看,果见火苗子都已经烧到了车顶,把车厢烧得“咯吱”“咯吱”直响。 铁弓山道:“段公子,我们快跳车吧!呆在车上只能是死路一条。” 段鸿羽道:“这里距外面还有多远也不知道,我们下去更走不了!”便在这时,他忽见前方又有一道巨大的火墙拦住去路,马车正在不顾一切地向火墙上撞去,不禁失声道:“完了!” 铁弓山伸手一拉段鸿羽:“快蹲下!” 段鸿羽刚蹲下,马车便一头扎进火海之中。巨大的火舌冲进车厢,把两人的衣服都点着了。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敢抬头,任凭火舌在头上肆虐,炽烈的火焰就好像要把他们烤化了一般。 等火势稍过,段鸿羽抬头一瞧,只见整个车厢都着了,就像是个巨大的火炉,知道再不出去只能活活烧死在里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声喊道:“铁老伯,跳车!”两人踢碎车厢,飞身跃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路遇强人 野兔子望着汹涌的火海焦急万分,但火势太大,她不敢贸然进去,便站在火阵前三四十米的地方看着。 她正在惴惴不安地翘观望,忽听“砰”的一声巨响,从火海猛地蹿出一辆火红的马车。马车连车带马已完全被大火吞没,高高地跃在空中,直如从天而降的火车火马。 又是“砰”的一声,车厢瞬间碎裂,段鸿羽和铁弓山从马车里跳了出来。两人尚在空中,车厢里的“风雷霹雳弹”便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惊天动地,喷出的火球直蹿上半空十数丈高,马车转瞬间便被炸了个粉碎。 段鸿羽和铁弓山被巨大的气浪直推出数十米远,重重地摔倒在上。他们不敢久停,赶紧向一边跳开。两人刚闪开,巨大的火球便如陨石一般倾泻在了地上。 野兔子没想到段鸿羽和铁弓山还能活着出来,她见两人身上全是火,赶紧跳上前帮两人拍打。 段鸿羽和铁弓山在地上又滚又跳,加上野兔子的拍打,终于将身上的火扑灭了。两人对视一眼,只见脸和手全是黑的,如果不是一起从火海里逃出来的,断然是不敢相认了。 野兔子一挑大拇指:“十哥!!铁老伯,你们太猛了,也就是你们两个,换作别人肯定出不来了,你们的英雄故事一定会成为江湖上流传久远的神话。” 段鸿羽见野兔子似乎有点兴灾乐祸的意思,冷笑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你要是进到火海里也一定能逃出来的!” 野兔子道:“瞎说,我可没那么大的要本领。” 段鸿羽道:“不试怎么知道?”说罢,抱起野兔子便要往火里扔。 野兔子吓得脸都白了,拼命求饶。 段鸿羽这才把她放下。 野兔子躲到一边凉快去了,不敢再说风凉话了。 一阵夜风吹来,铁弓山的鬓随风拂动。他望着熊熊燃烧的火海,心里有一种说不了来的滋味。石玉贞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妻子,石玉贞能有今天的下场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内心来讲,他是并不希望石玉贞就这么死了的。 段鸿羽看透了铁弓山的心思,劝道:“铁老伯,你已经尽了最大的怒力,是石玉贞自己作死,倒也怪不得我们了。” 铁弓山望着火海,只是一语不。 段鸿羽忽然现野兔子也在望着火海愣,捅了野兔子一下道:“什么呆呢? 野兔子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段鸿羽不解地道:“你明白了什么?” 野兔子道:“我第一次见到五小人时,他们向我撒谎,说他们以前服侍的主人叫杨紫微,还说那萧小姐是杨紫微的夫人林双月。我一直对他们撒谎的事十分不满,现在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说谎了。” 段鸿羽道:“为什么?” 野兔子道:“你也看到疯狗道人和石玉贞有多可怕了,要是被他们缠上了,当真是用有恶魔上身了,也难怪他们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来历了。” 段鸿羽想到疯狗道人和石玉贞的狠毒,也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野兔子忽道:“不好,我把杨三少、苟四少、朱五少藏在了村前的池塘里,都过了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三人怕被齐鲁三少逃了,赶紧来到那池塘前。只见齐鲁三少还在泥里泡着,显然是冻坏了,浑身直抖。 段鸿羽找来一根木棍,将三人一一拽了上来。 齐鲁三少浑身哆嗦,连话也话不出来,只是在地上跪着。 野兔子道:“铁老伯,把他们交给你了。” 铁弓山瞪着齐鲁三少道:“你们助纣为虐,到处找老夫的麻烦,没想到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吧!” 齐鲁三少吓得魂都没了,向铁弓山连连叩头。 铁弓山挥剑斩断绑在他们身上的绳索道:“我今天再放过你们一次,日后再敢为恶,定斩不饶。” 齐鲁三少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蹿而去了。 野兔子道:“铁老伯,你就这么放了他们?” 铁弓山长叹一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了石玉贞和疯狗道人已经足够了,就放过他们这一次吧!” 野兔子道:“他们倘若再回来找你报仇呢?” 铁弓山道:“我想他们已经没那个胆量了。” 野兔子还要再讲,段鸿羽道:“野兔子,铁老伯自有主张,你就别再说了。” 野兔子咬了咬嘴唇,把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疯狗村前的大柳树下。段鸿羽握着铁弓山的手道:“铁老伯,如今疯狗道人和石玉贞都已经伏诛,不如您就随我们去四荒山好了。” 野兔子道:“不错!现在全天下的绿林好汉都在四荒山,在那里您一定不会感到寂寞的。” 铁弓山叹道:“多谢你们的好意,我现在没有别的念头,只想找回麟儿,她也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段鸿羽道:“可石玉贞已经死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你就这样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铁弓山道:“公子不要劝我,那就让我一直找下去好了,就算最终找不到,我也是无怨无悔!” 段鸿羽不忍再劝,只是摇了摇头。 铁弓山道:“段公子,你要回四荒山?” 段鸿羽道:“正是!本来我还想去南京除掉夏千寻那老贼,可清军很快便要南下了。朝廷无人可用,夏千寻虽坏,倒颇有军事才能,便暂时放过他一时,日后再去要他的狗命。” 一提到血里行针夏千寻,铁弓山直恨得咬牙切齿,隐隐感到身上的伤疤犹在作痛。 野兔子道:“铁老伯,除掉夏千寻这件事就包在我野兔子的身上了。” 铁弓山暗道:“有野兔子这个天下第一大高手惦记,夏老贼一定是死定了。” 辞别了铁弓山,段鸿羽和野兔子一路向四荒山赶来。这一路上,只见到处是废弃的村庄和逃荒的百姓,他们虽然两情相悦,但见眼前的衰败景象,也是无比惆怅。 这天晚上来到一片荒野,两人正在快步前行,忽从树丛中蹦出来数十条彪形大汉。那为汉子高声喊道:“此处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第五十三章 三虎归山 段鸿羽一听不禁好笑,心道我段鸿羽是天下第一大贼头,你们竟敢打我的主意,真是七品知县要向太上皇索贡了。 野兔子在一边嘿嘿直笑,心说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段鸿羽不想和他们动手,一抱拳道:“各位朋友,大家萍水相逢,能不能让开一条路来?” 那为汉子还挺凶,大声道:“我们兄弟是生米的,管你是谁,只要从这里走,都得留下银子。” 段鸿羽笑道:“在下要是没有银子呢?” 那汉子道:“没有银子扒衣服,衣服不值钱留女人!” 段鸿羽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盗贼,心想这是谁的部下?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他,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绿林中人,还望各位回去和你们大当家的打声招呼,让他出来见我!” 一个喽啰叫道:“你说你也是绿林中人,便报个万儿上来吧!” 段鸿羽便道:“在下振天军中“哺世甘霖”段鸿羽便是。 那些盗贼先是一呆,接着向前走了两步,向段鸿羽瞧了两眼,忽然纷纷跪倒在地。 段鸿羽见眼前跪倒一片,一时愣住了,问道:“各位,这是何意?” 那为汉子道:“少主,我是关云虎,他们是6星寒和谢天环呀!” 段鸿羽这才看清原来这三人正是父亲的旧部关云虎、6星寒和谢天环,也是大喜过望,上前将三人搀起,不解地问道:“我派人到处找你们不到,你们怎么跑到这里干起打家劫舍的营生来了?” 一听段鸿羽的责问,关云虎长叹一声,低下了头去。 6星寒道:“少主,你有所不知,那日在万刃山散伙后,我们三人无处可去,便在江湖上到处游荡。那时众兄弟在心里还怨恨着你,只当你背叛了叶大侠,可自从生了青沙口大战,众兄弟才知道原来过云峰和文天士都是真正的好汉子,少主你是对的。” 谢天环道:“不错!少主,幸好那次你把我们拦住了,不然被我们杀到万刃山去,真不知要出多大的乱子呢!” 段鸿羽道:“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你们怎么还避而不见?” 6星寒道:“正是因为大家觉得错了,才不敢去见你。” 谢天环道:“我们自觉没脸在江湖上现身,便想先杀了索龙和连城玉,立几个奇功再说,谁想灵芝岛高手如云,我们和他们见了几仗也没占到上风。众兄弟越觉得难堪,才一直未敢露面。” 段鸿羽叹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抹不开的?” 关云虎、6星寒、谢天环这才释然。 野兔子直到这时才听明白原来他们就是一直想致哥哥于死地的仇人,大声道:“原来是你们三个,你们早想杀死我哥了,现在我就要为我哥报仇。” 段鸿羽赶紧拦住野兔子道:“他们只是误会了大哥,大哥是死于上官金鹏、连城玉之手,与他们倒是无关。” 野兔子仍是不依不饶。 野兔子很小的时候,这三人都抱过哄过她,他们对野兔子倒没什么怨恨,见野兔子愤愤不平的,忙过来给她赔礼。 野兔子一想哥哥遇害的事确实与他们无干,这才罢了。 关云虎道:“少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段鸿羽道:“现在清军即将南下,我准备回四荒山看看军中准备的怎么样了,然后兵灵芝岛,再和清军决个高下。 关云虎、6星寒、谢天环无不豪气大升。关云虎一拍胸脯道:“少主,这次攻打灵芝岛,我们三兄弟一定冲在最前面。” 意外收回这三员猛将,段鸿羽也是喜出望外。 关云虎的人马足有一二千人,他们听说到少主到来了,都纷纷向这边聚来。关云虎向他们传达了加入振天军的消息。这些喽啰兵一听重新归到少主的旗下,无不高声欢呼起来。 段鸿羽、野兔子率群雄一路前往四荒山,声势甚是浩大。 这天下午来到四荒山前,大队人马正在前行,白云扬、白云逸忽然打马迎了上来。 段鸿羽勒住坐骑道:“云扬、云逸,你们来的太及时了,山上怎么样?” 白云扬把段鸿羽拉到一边,小声耳语了起来。 野兔子气道:“什么事那么神神秘秘的!”凑到近前偷听,却连一句也没听清。 段鸿羽听完白云扬的话,气得狠狠抽了两下坐骑。那马吃不住剧痛,“咴咴”乱叫。 群雄知道山上有变故生,却都不敢乱问。其实引起这场变动的正是唐马。段鸿羽走时和谁也没打招呼,无缘无故的便消失了,唐马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便动起了邪念。自从左含冰来到振天军后,深得段鸿羽的倚重,隐然已成了仅次于段鸿羽的第二把手。唐马虽然也十分佩服左含冰的才华,但对他所处的地位颇为不满。特别是段鸿羽消失后,他生怕振天军落入左含冰之手,十分着急。振天军其它人如常百威、庞天岳等人对左含冰这样的晚辈高高在上也很不服气,他们不敢明说,便暗地里鼓动唐马。这些人都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好汉,段鸿羽在时不敢乱来,段鸿羽如今不在山上,谁能镇得住他们?是以唐马不止一次地前去找战天伦,让战天伦赶紧接了段鸿羽的位置,由他来做副手。战天伦每次都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声称十弟便真不在了,也要由左公子来坐头把金交椅。唐马一党虽然受到重大挫折,却并不甘心。白家兄弟回到山上才知道大事不妙,但有段鸿羽的交待他们又不敢明说,便每天坐在山下等段鸿羽回来。 段鸿羽率群雄加紧向前赶路,跟寨门大约还有三四里路,忽然一队人马迎下山来,为的正是沅江虎鲨唐马。原来,段鸿羽不久便要回山的消息还是被唐马他们知道了,这才赶紧迎了出来。唐马一见段鸿羽,隔着数十米便高声喊道:“十弟,你可回来了,兄弟们都想死你了,你走时怎么也不说一声?把三哥、四姐都急坏了。” 段鸿羽狠狠瞪了唐马一眼,心道:“八哥!你可真行,我才走这么几天你就要上天了!”也没答话,直接打马从唐马身边蹿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伤心离别 唐马知道事情败露了,也没敢多问,便忐忑不安地跟在身后。 野兔子凑上前来,笑嘻嘻地道:“八哥!听说你要反水了?” 唐马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小孩子别胡乱说话!” 因为振天军要进攻灵芝岛,在段鸿羽走后,左含冰将振天军所有头领和主力全都调到了四荒山来了。是以现在的四荒山兵强马壮,高手云集,已成天下义军的大本营了。 群雄来到寨前,左含冰、战天伦、卢雪庵、上官虹英早率了群雄在山前迎接。 段鸿羽从马上下来,和众头领见过礼。他见上官虹英气色好多了,上前问道:“上官姑娘,你身体恢复得怎样了?” 上官虹英眼圈一红道:“我倒是无大碍,只是心姐不在了!” 段鸿羽道:“铁姑娘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想着这件事了,养好身体要紧。” 上官虹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串泪水已经滚落下来 战天伦上来握着段鸿羽的手道:“十弟,你可回来了!”连声叹气。 段鸿羽道:“三哥!我全知道了!” 段鸿羽将关云虎、6星寒、谢天环给群雄做了引见。这三人本就是万刃山的好汉,如今回到山上,群雄无不欢迎。 野兔子一见左含冰,跳上前来笑道:“你就是那个流霜剑客左含冰吧!这一路上就听我十哥夸你了,没想到才这么小,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呢!以后你有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有我罩着,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群雄听了野兔子的话,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左含冰早说野兔子是个难缠的主儿,连连称是。 计小雨走过来,笑道:“野兔子,几天不见,听说你武功长进不少呀!我以后也得靠你罩着了。” 野兔子看了看计小雨,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阚叼肉,什么也没说,只是长叹两声气,背着手小大人似地上山去了。 群雄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到得山上,段鸿羽四下转了一圈,只见在自己离开这些天,左含冰将四荒山治理得井井有条,不禁大为满意,也对三哥战天伦更加感激。正是战天伦把天下绿林兵马大元帅的位置让给他的,而在左含冰上山之后,战天伦的地位其实是下降了。他不能掌管全军,又无法独挡一面,实际的地位都不如唐马、袁天化、阚叼肉这些人了,而在危急时刻,他没有丝毫的野心,全力支持左含冰,终于没能让唐马他们将左含冰挤走的阴谋得逞。想到这里,段鸿羽越感到亏欠了三哥。 晚上,四荒山中大摆酒宴,为段鸿羽、野兔子的归来和关云虎等人的回归庆贺。段鸿羽利用这次宴会,当众宣布左含冰为他的继任者,如果他有不测,左含冰便为新的振天军统帅,谁也不得胡乱生事。唐马吓得浑身直抖,始终没敢抬头。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段鸿羽刚从床上起来,野兔子便一头闯了进来,她手里捧正是铁冰心的那本《秋语冰心》,一脸惊谎的神色。 段鸿羽不解地道:“野兔子,你怎么了?” 野兔子神秘地道:“我明白了!” 段鸿羽笑道:“你明白了什么?” 野兔子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原来心姐心里也有喜欢的人耶!” 段鸿羽道:“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野兔子道:“你可真是笨死了,我就知道你是看不出来的了,可心……心姐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她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也好帮帮她呀!”她坐一旁冥思苦想去了,以她的智力,恐怕这一辈子也琢磨不明白了。 突然,白云扬、白云逸推门闯了进来。白云扬惊慌失措地道:“师父!卢寨主走了!” 段鸿羽一听卢雪庵走了,赶紧去追。他来到山下,果见一辆驴车正在前方路上缓行,赶紧大声喊:“四姐,慢走!”一路飞奔追到近前。 卢雪庵停下车道:“十弟,我本想不声不响地离开算了,没想到还是把你惊动了!” 段鸿羽道:“四姐,好好的,干嘛要走?” 这时,野兔子也“呼哧呼哧”地来到近前道:“四姐,你就别走了,现在振天军这么强大,你什么都不用管,在山上享福就是了!” 卢雪庵道:“正因为现在振天军强大了,我才不用操心了。反正你二哥也没了,我就回家乡去了。你们可要好好干,不要像四姐这么没出息。” 段鸿羽见卢雪庵的驴车上放着一个黑坛子,知道一定是文天士的骨灰了,不禁恨得直咬牙,暗道:“一定又是云扬、云逸走露的消息,被四姐知道了二哥遇害了,这两个小混蛋,什么话都藏不住。” 野兔子还要再说,段鸿羽长舒口气道:“四姐一向喜爱清静,只因前几日众兄弟损失重大,山上实在无人可用才任劳任怨地帮我们出力,现在我们兵力也强大了,四姐想回去就回去吧!” 野兔子用手一拉段鸿羽的手,悄声道:“你说什么呢!” 段鸿羽道:“四姐,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亲手杀了铁威龙为二哥报仇雪恨。” 卢雪庵道:“十弟,你身为振天军的最高统帅,可不要总把报仇放在嘴上,一切以大局为重,要有更大的理想和抱负。” 段鸿羽想到四姐在离别之际还不忘教自己做人,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卢雪庵又交待了段鸿羽和野兔子几句,才赶着驴车去了。 段鸿羽、野兔子和卢雪庵感情深厚,真舍不得她离开,直到卢雪庵的驴车完全在视野中消失,两人还是不忍离去。 野兔子一下倒在段鸿羽怀里道:“十哥,四姐走了!” 段鸿羽拂弄着野兔子的头道:“四姐离开也好,她已经帮了我们那么多,我实在不忍心再拖累她了。” 便在这时,白云扬、白云逸大步跑了上来。两兄弟一看段鸿羽和野兔子抱在一起,赶紧停下身把头歪向一边,假装没看见。 段鸿羽放开野兔子道:“云扬、云逸,什么事?” 白云扬道:“卢寨主真的走了?” 段鸿羽道:“真的走了!” 自从青沙口大战后,白家兄弟就一直在卢雪庵身边做事,卢雪庵对他们就像母亲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两兄弟一听卢雪庵真的回家乡了,都很是难过。 野兔子对白云扬、白云逸喊道:“就怨你们两个。” 两兄弟无不大感疑惑,心说我们怎么了,怎么什么事都要怪我们? 第五十五章 出征在即 用罢早餐,段鸿羽径直来找唐马。没想到战天伦和左含冰也在,原来他们是在商谈水军的事。 唐马前几天挑事,自打段鸿羽回到山上,也没正眼看过他一眼,他见段鸿羽来到,心里直敲鼓。 段鸿羽叹道:“三哥八哥!四姐走了!” 唐马道:“真的?我追她去!” 战天伦忙拦住他道:“算了,雪庵为振天军操了那么多心,人都累瘦了,如今离开也好。” 段鸿羽道:“不错,四姐说了,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我们的。” 唐马这才作罢。 段鸿羽道:“八哥,你把水军训练得怎样了?” 唐马道:“我把我们的水军基地选在了长江边上的恶虎村,那里港深水阔,河道纵横,地形又十分隐蔽。现在水军正在抓紧训练,虽然整体上还比不上灵芝岛的水军,但足可以一战了。” 段鸿羽道:“那便好,我们就是要和连城玉、索龙决个高下。” 战天伦道:“十弟,现在进攻灵芝岛是不是有点为时尚早?” 段鸿羽道:“时局已不容许我们再拖下去了,清军很快便要南下,我们必须赶在清军行动之前打下灵芝岛。” 左含冰道:“哥哥言之有理,要是让清军和灵芝岛联合起来,可是太危险了,以我振天军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其抗衡。” 唐马道:“也好,那我们就先打灵芝岛,清军要敢南下,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战天伦道:“可我们水军实力不如灵芝岛,强行攻打并无胜算。” 段鸿羽道:“就算冒些风险也要打,时局变化太快,谁也想不到下一步会如何演变。” 战天伦一向持重,但见段鸿羽下了决心,也不再固守己见了。 左含冰道:“哥哥!我们的罗查队从灵芝岛探听到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连城玉不见了。” “什么?”一听连城玉不见了,段鸿羽、战天伦、唐马无是不瞠目结舌。段鸿羽道:“连城玉是怎么不见的?” 左含冰道:“这倒不知,只是听说连城玉都失踪好几天了,灵芝岛的人到处寻找,可都是一无所获。” 唐马喜道:“这女魔头不会是死了吧!” 战天伦道:“不可能,连城玉武功高强,谁能杀得了她?” 唐马道:“那可说不准,民间的高手多了去了。连城玉作恶太多,没准就被哪个高手杀了呢!” 段鸿羽摇摇头道:“不会!以连城玉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被人害死,哪怕是大哥、林中笑那样的高手再生。” 战天伦道:“连城玉有魔功在身,再强的高手也近她不得。” 唐马道:“也可能是她和多尔衮、索龙产生了矛盾,被赶走了。” 左含冰道:“这也不可能,连城玉现在是清国第一大高手,在此用人之际,多尔衮怎么舍得把她赶走?” 战天伦道:“如果她是被赶走的,灵芝岛的人也不会四处找她!” 唐马道:“索龙一直想取代连城玉,他是多尔衮的亲信,没准暗中告状,把连城玉黑了呢!” 段鸿羽道:“多尔衮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你以为他是崇祯呀!杀手下的大臣就像杀头驴那么随意。” 左含冰道:“就算连城玉失势了,可也不至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此事实在诡异。” 唐马道:“不管怎么说连城玉的失踪对我们都是件好事,没有连城玉,灵芝岛可就容易对付多了。” 战天伦道:“那也大意不得,搞不好这就是个重大的阴谋。” 唐马道:“三哥,他们能有什么阴谋?你倒说说看!” 战天伦道:“这我倒说不上来,不过对这件事绝不能等闲视之。” 段鸿羽道:“不管连城玉如何,总之我们进攻灵芝岛的计划不能更改。八哥,你迅整顿水军,我们水6大军不日便要兵灵芝岛。” 唐马喜道:“十弟,你早该如此了!”他是个急性子,不等和大家商量完,便急匆匆前往恶虎村去了。 攻打灵芝岛可不是小事,段鸿羽、左含冰、战天伦一直谋划到深夜,才各自散去了。 第二天一早,段鸿羽亲率振天军前往恶虎村和唐马的水军汇合。振天军浩浩荡荡,军容严整。四方百姓见了,无不交口称赞,参加振天军者甚众。 这天下午来到恶虎村,唐马得到消息,忙率军前来迎接。段鸿羽站在高处看到港内战船云集,高兴坏了,问道:“八哥,哪来的这么多船只?” 唐马道:“都是从百姓那里买来的民船,被我改造成了战船。” 段鸿羽道:“这样改造的战船能有多大战力?” 唐马道:“你还不知道八哥的本事?八哥在6上不行,这水上的本领可以说是天下无双,别说改造这样的小船,便是十数丈高的大海船也不在话下。” 战天伦道:“十弟,你就别听他吹牛了。你八哥只弄到少数民船,可他为了不挨罚,便又干起老本行来了!” 段鸿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战天伦道:“他这些船,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 段鸿羽奇道:“从哪儿能抢来这么多的好船?” 唐马悄声道:“十弟,水兵好练,可战船就没那么容易造了,等我们自己把船造好,只怕清军都打到广州去了。八哥的船大部分都是袭击长江水贼得来的,反正他们也祸害四方百姓,把他们宰了,又能得到船只,倒是一举两得了。” 段鸿羽点点头道:“倒也有理,可我看江面上有很多大船,那是怎么得来的?” 唐马笑道:“这些船更容易,我花钱买通了大明水师营的一些军官,他们就派人主动把船送到我的码头上来了。” 段鸿羽没想到官府竟腐败到为了银子不惜向敌人卖船的地步,不禁连连摇头。 段鸿羽、左含冰亲自观看了水军操练,只见这些水军虽然训练的时间并不长,但阵形严整,行动自如,在船上如履平地一般,不禁大为满意。段鸿羽当即任命唐马为振天军水军统帅,由白云扬、白云逸辅佐,专门负责水军之事。 第五十六章 大军出发 晚上,段鸿羽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毕竟攻打灵芝岛的行动太过重大了。灵芝岛水军强大,远在振天军之上,要是这一仗打败了,不要说对振天军,对整个天下的局势都将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他正抱着脑袋苦思,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睁眼一瞧,原来是野兔子拿着一根草棍在搔他的脸。段鸿羽瞪了野兔子一眼,意思是又来烦我。 野兔子笑道:“想什么呢?” 段鸿羽叹道:“当然是灵芝岛的事了!” 野兔子道:“你都做了决定,还有什么烦心的?” 段鸿羽道:“能不能打下灵芝鸟,我心里也没底。” 野兔子道:“两军对阵,哪有百分之百的事?我们现在高手这么多,军力这么强,还怕他灵芝岛什么?” 段鸿羽道:“我军虽然强大,可水军还是比不上灵芝岛。” 野兔子道:“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你看灵芝岛还有几个狠人?连他们的总瓢把子索龙都被我们打成独眼龙了!” 段鸿羽道:“我们要是能有一张灵芝岛的地图可就好办多了。” 野兔子道:“你也真是的,都进灵芝岛那么多次了,还要什么地图呀!” 段鸿羽道:“我们看到的不过是灵芝岛的冰山一角,灵芝岛真正重要的地方是不会让我们看到的。此外,他们可以随时改变兵力部署,我们就更不得而知了。” 野兔子道:“你可以派出罗查队潜入灵芝岛嘛!” 段鸿羽道:“谈何容易,晚了。现在的灵芝岛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何况人了。” 野兔子道:“没地图更好,闷着头打,谁也不认识谁,那样打起来才过瘾哩!” 段鸿羽听她越说越不着调,便把头转了过去。 野兔子觉得段鸿羽太呆,便蹦跳着出去找别人玩了。 段鸿羽正在犯愁,忽听门前有细微的声响,他以为是野兔子,说道:“野兔子,你快走吧!十哥求求你了,就别再烦我了好不好?” 外面没人回应。 他扭头一瞧,只见人影一闪,瞬间便不见了。 野兔子根本没有这样的身手,段鸿羽心下一惊,赶紧跳下床来。他来到门外,却不见有人。 段鸿羽在院中转了两圈也没现可疑痕迹,只得回到屋中。他刚要躺下,冷不丁现桌上铺着一张地图。他微微一怔,自己屋中从来没有地图,这是哪里来的地图?再仔细一瞧,赫然就是灵芝岛的地图。他不禁大喜过望,拿起油灯细看,只见这地图详细之极,不要说岛上的兵力部署,炮火配置了,就连一眼井,一个马厩都标得清清楚楚。他大喜过望,双手禁不住颤抖起来,赶紧出门找来左含冰、战天伦和唐马。 左含冰等人见到地图也是欣喜无比。左含冰道:“有了此图,攻下灵芝岛便不在话下了。” 战天伦道:“十弟,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地图?” 段鸿羽便把刚才生的怪事讲述一遍。 三人都是惊诧不已。战天伦道:“竟有这样的事,是谁送来的地图,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唐马道:“十弟,你有没看清此人的容貌、武功?” 段鸿羽道:“都没有,我回到屋内便见此图已经铺在桌上了。” 三人更为震惊,想段鸿羽武功何等之强?此人竟能如此出入他的房间而不被现,这得需要多高的轻功呀! 战天伦道:“此事太过怪异,只怕不简单。” 唐马道:“这人只是送来一张地图,并没有陷害十弟,我看他并无坏心。” 战天伦道:“那也马虎不得,振天军最高统帅的房间让人如此自由出入,这还了得?” 左含冰道:“我觉得唐寨主的话也有道理,此人要想害哥哥会有一万种法子,绝不可能只送来一张地图。” 唐马道:“这张图可靠吗?” 战天伦曾进灵芝岛为阴尸、铁威龙看过宅院,对灵芝岛的地貌有所了解,他仔细瞧了瞧道:“这确是灵芝岛的详图。” 段鸿羽道:“这可怪了,我们和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唐马道:“我想此人很可能是个前辈老剑客,他隐藏于民间,只因看不惯清军的所做所为,又不愿出手,这才把灵芝岛画成图形送给我们的。” 段鸿羽道:“不可能!灵芝岛中戒备森严,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此时进到岛里去?” 战天伦道:“就算他能进去,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现在需要灵芝岛地图的?” 唐马也觉得自己的猜想太过儿戏,便不再多嘴了。 战天伦道:“会不会是灵芝岛的人所为?” 唐马眼前一亮道:“这倒有可能。” 段鸿羽道:“灵芝岛的人都是最顽固的敌人了,他们提防我们还来不及呢!又怎会送图给我们?” 唐马道:“那可就说不准了,他可能是想将功折罪!有了这张图,等我们攻破灵芝岛也好免他一死,他这是给自己留后路,看来此人心眼倒是不少。” 段鸿羽道:“真是笑话,灵芝岛的人恶归恶,可也不是些贪生怕死之辈,说他们要给自己留后路,完全不可信。” 左含冰道:“凭灵芝岛那几个头领也根本没有这样的轻功,不管是索龙、七星子,还是彭先果、关天豹,想在我振天军中来去自如,根本无法办到。” 战天伦和唐马也哑口无言了。 群雄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对方是何方神圣,怀有哪种目的,这张灵芝岛的地图都是真的,都具有难以估量的价量。他们围在地图前整整谋划到深夜,才各自散去了。 这日清晨,段鸿羽将众头领召集到中军大帐,下达了进攻灵芝岛命令。 在场群雄都等太久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左含冰抽出一支令箭道:“野兔子、大宝、白云扬、白云逸听令!” 野兔子、大宝、白家兄弟赶紧来到前面。 左含冰道:“野兔子,本帅正式任命你为水路正印先锋,大宝、白家兄弟为副先锋,率两千水军逢山开道,遇水搭桥,直趋灵芝岛,不得有误!” 野兔子都傻了:“什么?由我……我来做水路正印先锋官!“ 左含冰道:“怎么,难道你不乐意?” 野兔子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乐意!乐意!一千个乐意,一万个乐意!军事,你太漂亮了!”上前抢过令箭,跟头把式的就跑出去了,生怕再被夺回去。 第五十七章 坚城拦路 见左含冰把水军正印先锋官给了野兔子,在场群雄无不大惊失色。唐马当时就跳了,大声道:“军师!这……” 左含冰道:“唐元帅,本帅知道你想做水路先锋,可你如今是振天军水军元帅,不可轻动,本帅还有重用。” 唐马这才作罢,可心里还是不服气。 段鸿羽也是心急如焚,轻声道:“军师,你是不是点错名了?” 左含冰道:“这么重大的事,小弟怎会点错?” 段鸿羽道:“就凭野兔子他们几个怎能做我们振天军的水路先锋?这要是被灵芝岛打个一败涂地,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不说,对我军士气可是个严重挫折。” 左含冰道:“哥哥多虑了,小弟自有安排!” 段鸿羽想左含冰既然选中了野兔子做水军先锋,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再说令箭出,也收不回来,只得作罢,只是在心中还是略有忐忑。 野兔子生怕段鸿羽把手上令箭抢走,出帐点了两千水军,率大宝、白家兄弟迫不及待地就出了。 他们一路兵贵神,这天下午终于赶到了碧清湖水域。野兔子在船舱里正被白家兄弟吹捧得忘乎所以,忽然一个水兵进来道:“大先锋,大事不妙,前有城关拦道。” 野兔子一愣,暗道:“江面上怎么还有城关!”赶紧和白家兄弟来到船头,放眼一望,果见在前方水面上矗立着一座城池,门洞狰狞,直如一个巨大的野兽。原来,索龙也颇有头脑,他知道振天军不久便要前来进攻,只要让振天军的水师进入湖口,灵芝岛十有八九都将不保,这才命人在湖口前修了这座城池。城池紧贴在水面上,由八个巨大的桥墩撑着,无比坚固。任何船只都无法通过。靠近6地的两侧高高扬起,也是易守难攻。城池上空旌旗招展,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江面和两岸,真可谓一关横江,万舰难过。 野兔子吓得一下向后倒去。 白云扬、白云扬赶紧将她扶住。白云扬道:“野兔子,你怎么样?” 野兔子擦擦头上的汗道:“我没事!” 白云逸道:“这索龙也真是可恶,竟在江面上修了道城关,这不分明不让我们过去吗?” 白云扬道:“废话,我们是来进攻灵芝岛的,又不是来送新娘的,他当然不想让我们进去了!” 野兔子又来了脾气,哼了一声道:“小小城关,一定挡不住本大先锋。大家不要害怕,给我打,只要我们够猛,就一定能冲破关口。” 白云扬忙道:“野兔子,不能乱来。” 野兔子气道:“你们两个小东西是怎么回事?一打仗就怂,你师父把你们放在我身边就是想让我带好你们,你们怎么一点也不给师父长脸?” 白云扬道:“野兔子,我们不是怕打仗,可这样蛮干可不行。” 野兔子道:“谁蛮干了?” 白云扬道:“你就这样进攻还不是蛮干?你看对方城头上全是利箭、大炮,他们就等着我们过去呢!我们的船就这样冲过去,没等到近前就被他们的大炮轰下水去了。” 野兔子道:“不强攻,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白云扬想了想道:“依我之见,此城居于水中,两侧距地面还有近丈许,大船通不过,小船可以过去。我们派小船从两侧穿过去,然后前后夹攻,定可攻破此城。” 野兔子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全是废话,敌人城后就是战船,小船过去等于是白送死。” 白云扬道:“那我们就弃船上岸,从6地上进攻。” 白云逸道:“这个主意好,从6地上进攻总比在水面上强攻好多了。” 野兔子琢磨了一下道:“这也不行,我都说过了,敌人城池后面肯定藏有战船,我们本就兵力不足,要是全上了岸,这些船只可就全成他们的了。我们连船都没人拖走了,还做什么水军先锋?” 白云扬、白云逸也没办法了,便退到一边去了。 大宝两眼直冒火,厉声吼道:“师父,让宝宝去吧!宝宝一巴掌打开那大房子,让师父过关。”他不知道城关有何用,只道是大房子。 野兔子道:“宝宝别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的巴掌再厉害也抵不住大炮的。” 白云扬道:“野兔子,怎么办?要么等我师父来?” 野兔子气道:“你们怎么这么没用?什么事都要等你们师父,要知道我们可是先锋官,遇硬就软怎么能行?实在不行,就是拿头撞也得撞开城池,绝不能回去搬救兵。” 大宝道:“不错!用头撞,宝宝现在就去。” 白云扬、白云逸知道这傻子呆,他说撞便真会拿头去撞,忙把他劝住。 野兔子想了一下道:“兵法上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现在前有坚城拦路,我们要想办法摸清对方的虚实。” 白云扬道:“有道理,要是没有高手在此,就算再大的城池也不在话下,要是有高手在,我们可要小心一些了。” 白云逸道:“要是对手过于强大,我们便先停下,等我师父率大队人马前来再打不迟。” 野兔子气道:“我不让你提你师父,你怎么老提?没有他还不打仗了?” 白云扬道:“野兔子,云逸说的也有道理。出师第一仗至关重要,要是打输了对士气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你武功虽高,但打架不行,两军对垒可不是儿戏,搞不好会死好多人的。” 野兔子怒道:“快闭上嘴,你师父就是让你们来教训我的吗?还说我武功高打架不行,亏你说的出口,武功高打架就厉害,现在天下谁敢和我抗衡?包括你师父在内。” 白云扬道:“可两军交战和单打独斗不一样,光猛不行,还要讲究战略战术。” 野兔子道:“滚一边去,什么战略战术,本姑娘才不管呢!我打架就是个猛。” 白云逸道:“可我师父临行时有交待,他说——” 野兔子猛然打断他的话道:“你别说了,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野兔子是怎么把灵芝岛打下来的。” 白家兄弟见野兔子真的火了,才不再多嘴了。 第五十八章 大军受阻 野兔子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挥手道:“给我准备条小船。” 白云扬道:“你要小船做什么?” 野兔子道:“我到城前和他们讲几句话。” 白家兄弟吓坏了,哪敢让她过去?白云扬道:“那里太危险了,还是稳妥为上。” 野兔子道:“我也不是找他们打架去,只是和他们的头领搭几句话,摸清是谁在那里镇守,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白家兄弟还是不敢让她过去。 野兔子道:“快让到一边去,要不你们就过去。” 白家兄弟望望高高的城池,都是直吐舌头。白云扬道:“还是你去吧!” 野兔子飞身跃上一艘小船,独自驾船向城前划去。 灵芝岛的军兵见有人过来了,赶紧搭弓上箭。 进入射程之后,野兔子的心里直敲小鼓,这要是万箭齐发,她也不敢保证能活着出去。她一直盯着那城头上的小头目,见那小头目刚要作手势,猛一招手,大声道:“停!放箭你会后悔的。” 那小头目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野兔子道:“在下振天军水军开路先锋野兔子便是,乃天下第一猛人。” 那小头目笑道:“就你这小女孩儿也敢称天下第一猛人?” 野兔子道:“我怎么了!就你也敢看不起本姑娘?” 这时,天王彭先果和塞北骁龙关天豹双双出现在城头。 野兔子没想到在此处镇守的竟是这两个狠人,吓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彭先果笑道:“你哆嗦什么?” 野兔子道:“谁哆嗦了?” 彭先果道:“你刚才不是哆嗦是怎么了?” 野兔子道:“本姑娘平生就爱抖,关你什么事?”说着,就又抖了两下身子。 关天豹笑道:“她还不承认呢!” 彭先果道:“你刚才说的天下第一猛人是谁?” 野兔子道:“本姑娘就是天下第一猛人,天下第一猛人就是本姑娘。” 彭先果和关天豹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野兔子气道:“有什么好笑的?快闭上嘴!” 彭先果道:“你不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吗?怎么又成天下第一猛人了?” 野兔子道:“我既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也是天下第一猛人。” 彭先果道:“那就是天下第一猛人小美女了?” 野兔子喜道:“你说的真好,就这么定了。” 彭先果目光一厉:“什么定了,你敢到城前来,还要不要命了?”说罢,猛地抱起一尊大炮,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野兔子。 野兔子吓得脸都白了,高举双手道:“彭天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千万别开炮,否则你会后悔的。” 彭先果道:“你是段鸿羽派来的使者?” 野兔子道:“正是!” 彭先果道:“你要真是段鸿羽派来谈判的,我便不轰你,可有书信?” 野兔子道:“这个没有!” 彭先果道:“那他可有话让你带给我?” 野兔子道:“这个……这个……” 彭先果道:“别吞吞吐吐的,快点讲。” 野兔子道:“他……他让我转告你现在天还有点凉,出门多穿件衣裳。” 彭先果道:“他就是这么说的?” 野兔子点点头。 彭先果道:“还有没有别的话?” 野兔子摇摇头。 把彭先果鼻子都气歪了,骂道:“你算什么使者,分明是在耍笑本将军,着炮便是。”晃亮火折子点燃了大炮。 随着一声巨响,一颗硕大的炮弹向小船飞了过来。 野兔子魂飞天外,也顾不得小船了,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炮弹直把小船轰了个四分五裂。 野兔子从水中露出头来,刚要喘口气,灵芝岛的水兵便万箭齐发。她不敢再停,赶紧潜入海底,逃回到本方船队。 白云扬、白云逸赶紧驾船前来接应,把野兔子拉到船上。 野兔子坐在甲板上接连吐了三条小鱼,别提有多窝火了,第一次和敌人交手便好悬挨了炮子。 因为水城太过坚固,又有高手镇守,野兔子不敢进攻,便命令船队就地驻扎,暂停进攻。 下午,野兔子和白家兄弟正在研讨如何破城,突然后方有数十条小船追了上来。 野兔子道:“云扬,你过去问问是谁的人马,问清楚马上回来通知我。” 白云逸答应一声去了,过不多时,满脸喜色地回来道:“是霍头领、计姑娘和计老剑客的人马到了。” 白云扬道:“他们大军一到,我们可有救了。” 野兔子怒道:“什么有救了,马上传我的命令。调转船头,先把他们的船给我打到河底去。” 白云扬道:“人家是来援助我们的,我们为什么反要打人家?” 野兔子道:“你们怎么这么没心眼?他们根本不是来援助我们的,是来抢功的。” 白云逸道:“怎么可能呢!你想多了。” 野兔子骂道:“你这小王八蛋尽和我作对,我说东,你偏说西。你也不想想,本姑娘现在是大先锋,要是被他们攻破了城池,这功劳算谁的?” 白云扬叹道:“事已至此,反正我们也攻不下来,索性分给他们一半好了。” 野兔子道:“不行,别说一半,一口也不能给他们。阚叼肉长的那么丑,我看着都心烦,想分本姑娘的功,门都没有。” 白家兄弟暗自好笑,心说这和丑俊又有什么关系? 野兔子道:“你们听见没有,马上出去给我打。” 大宝怒道:“师父,宝宝这就出去打,把他们的船全撞翻了。” 白家兄弟赶紧拦住大宝。白云扬瞪了他一眼道:“你虎呀!这样的仗你也打得?” 白云逸道:“野兔子,人家毕竟是奉了军师之命前来增援的,我们不理他们也就完了,犯不上打人家。” 野兔子道:“我不管,总之这城池是我的,我攻不下来,谁也别想攻下来,谁敢攻下此城,本姑娘就和他玩命。” 白家兄弟劝不住她,便坐在一边生闷气去了。 便在这时,忽听船舱外有人道:“大白天的,怎么关起门来了?” 白云扬一伸舌头:“不好,计姑娘来了。” 野兔子也慌了,说道:“就说我病了!”说罢,就“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了。 第五十九章 秘密武器 门帘掀处,进来的正是绿莺剪水计小雨。 白家兄弟既不敢问候,也不敢撵,一时颇为尴尬。 计小雨见野兔子倒在地上,奇问道:“云扬,野兔子怎么了?” 白云扬道:“是呀!怎么了?” 白云逸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那么呆,野兔子不说她病了吗?” 白云扬道:“不错,她生病了。 计小雨早猜透了野兔子的心思,笑道:“倒不知得的是什么病?” 白家兄弟都摇头表示不知。白云扬道:“可能是进攻受挫急的吧!” 计小雨道:“就算病了也应该抬到床上去,地上这么凉,她一个女孩子怎受得了?” 白家兄弟这才把野兔子抬到床上。 野兔子眯着眼偷看计小雨,嘴里瞎哼哼。 计小雨摸了摸野兔子的额头道:“头不热,气色也很好,这是什么病呢!” 白云扬道:“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一听你来,马上就倒地上了。” 野兔子偷偷白了白云扬一眼,白云扬这才不多嘴了。 计小雨把嘴凑到野兔子耳边道:“野兔子,我是来助你攻城的,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野兔子一听计小雨不是来和她抢功的,大喜过望,赶紧睁开眼睛道:“原来是计姑娘,你怎么来了?可真是太好了!”用小手一指白家兄弟:“计姑娘来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看我回头怎么修理你们。” 白家兄弟无不大气,心说这都什么呀!都是你闹的,反弄得我们里外不是人了。 野兔子坐起身来,拉着计小雨的手拉起家常来。 两人叙谈一会儿,计小雨道:“大军怎么停下了,前边遇到了什么麻烦?” 野兔子长叹口气道:“你没看见那城关吗?在城上镇守的是彭先果和关天豹,我们攻不上去,这才把我愁成了这样。” 计小雨道:“不妨,我们现在这么多人,定能攻下此城的。” 两人不敢怠慢,忙出来指挥攻城。 双方一场混战,振天军的船只根本抵挡不住猛烈的炮火,一连损失了七八条船,还是没能攻克城池。 野兔子也不逞能了,马上下令和计小雨、阚叼肉、计远朋的水军合兵一处。两军联合在一起猛城水城,声势甚是浩大。振天军中虽然也有大炮,可毕竟没有在城头上居高临下打的舒服,便是冲到近前也伤害不到对方坚固的水城,最后不得不鸣金收兵。 掌灯时分,野兔子、计小雨、阚叼肉、计远朋、白云扬、白云逸、大宝聚在一条船上用餐,别提多扫兴了。 就在几人举杯浇愁之时,忽听“砰”的一声,桌上的酒壶被打了个粉碎,酒也流了一桌子。 只见人影一闪,虎头光棍和关猛双双跃到船上。关猛笑道:“老妹儿,怎么样?” 野兔子见关猛手里拿个大弹弓,知道是他干的,一瞪眼道:“关猛,你说话尊重点,谁是你老妹儿?” 关猛笑道:“你呀!” 野兔子道:“关猛,你再敢不尊重我,我可要火了。” 虎头光棍道:“你快火吧!把他扔到河里去算了,我们刚好有王八肉下酒了。” 一听虎头光棍的话,群雄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关猛道:“老妹儿,你先别生气,我所以打碎你的酒,是看你们的酒太差了,来,尝尝这个!”说罢,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一大坛竹叶青来,一腆草包肚子道:“怎么样?这下开心了吧!” 群雄一见这么好的酒,无不馋得直流口水。 哪知野兔子却没看酒,一把手把关猛的弹弓给抢了过来。 关猛笑道:“原来你稀罕这个,那就送给你好了。” 野兔子拿着弹弓看了半天,喜道:“有了,这下可好了。” 计小雨道:“野兔子,你说什么?” 野兔子道:“我说有办法破城了。” 计小雨一愣:“这弹弓和破城有什么关系?” 野兔子道:“你别问了,我自有办法!”她上来给关猛一个大爆栗道:“关大哥,你太好了,小妹谢谢你了!”说罢,连饭也顾不得吃了,一路蹦跳着去了。 群雄无不是瞠目结舌,真不知她是吃错了哪副药。 次日清晨,关云虎、6星寒、谢天环率一支人马也赶到了。军兵越聚越多,群雄的战斗热情也更高了。 大家正围在一起商量如何攻城,野兔子跑到近前道:“你们别商量了,我有法子攻到城上去了。” 计小雨道:“野兔子,这一晚上你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野兔子道:“你可别问了,我做武器去了。” 计小雨道:“什么武器?” 野兔子道:“这是我最新研制的武器,有了它,就可以飞到城头上去了。”说罢,她一甩头,大宝便背着一个大弹弓来到近前。 群雄一见大弹弓全都吓傻了,只因它也太大了,支架足有两米多高,弦有三四米。谁也不知道这大弹弓有何妙处,一时议论纷纷。 关云虎道:“野兔子,你做这大弹弓有什么用?难道是想用它去打城上的敌人?可这东西毕竟太笨了,根本不是大炮的对手。” 虎头光棍道:“射也慢,还比不上弓箭呢!” 阚叼肉道:“何况只有一个,对城上根本够不成多大威胁。” 野兔子道:“你们都想错了,它不是用来射石子的,是射人的。” “射人!”群雄又是傻倒一片。 野兔子认真地道:“不错!我们在弹弓上缩成一团,只要有人动弹弓,就可以把我们射到城头上去了。我们高手多,只要到了城头上,打败彭先果和关天豹一定不在话下。” 一听野兔子的计划,群雄连连摆手。计小雨道:“野兔子,一定要稳妥起见,千万不能冒险。” 关云虎道:“不错,这计划太冒险了,要是敌人向空中射箭,我们不都成了靶子了吗?” 野兔子道:“在场群雄都是高手,根本不怕他们射箭的。” 计远朋道:“既使这样也不能把人射上去,我们是先锋,责任重大,要是稍有闪失,群雄的安全尚在其次,耽误了攻岛大计可坏了。” 6星寒道:“我看不如再等一等,等大军到了再谈攻城之事。” 谢天环道:“有道理!这城关只怕比灵芝岛还要难以攻克,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一听自己的计策不能被大家采纳,直把野兔子急得满头大汗。 第六十章 第一猛人 虎头光棍琢磨了半天,直到这时才开口道:“这看这计划差不多能行!” 关猛道:“大哥,你说什么?你不会也疯了吧!” 虎头光棍道:“我没疯,敌人的城池不高,以这大弹弓的力道,倒也足够将人射到城头上去了。” 野兔子就像遇到救星似的,一伸大拇指道:“虎爷,你真是太帅了,接着说!” 虎头光棍道:“我们乍一抬出大弹弓,他们定然想不到,更不相信我们敢把人射到城头上去,是以根本来不及放箭。” 计远朋道:“就算如此,可城头上到处都是敌人,上去一个死一个,这不等不于把羊羔往狼嘴里送吗?” 虎头光棍道:“我们可以派一个高手上去,只要能上去一个就可以把城头搅乱,随着上去的人越来越多,定可以攻破城门。” 一听虎头光棍的话,群雄心里全都燃起了希望。 计远朋道:“可这也太冒险了,谁敢第一个上去呀!” 还没等别人开口,野兔子便道:“我第一个上去。” 白云扬赶紧拉住她道:“野兔子,你可别冒这个险。” 野兔子推开白云扬道:“是我明的大弹弓,我不上去谁上去?” 除了计小雨,群雄都劝野兔子不要冒险。计小雨之所以没上前劝阻,只因她太了解野兔子了,知道野兔子所以造这个大弹弓就是怕别人抢了她的风头才。你和她争,就等于和她抢功,以她的性子,就是把大弹弓砸了也不会把这机会让给你的。果然,野兔子死活也肯不让别人第一个上去。 群雄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同意下来。 振天军的船只重新汇合,排成紧密的队形,再次向城前逼来。 彭先果和关天豹无不是喜笑颜开,心想今天可是要大开杀戒了。 眼看距离城门还有五十多米,船队突然停了下来。 灵芝岛的人一看振天军的船队停下了,无不大感意外。关天豹道:“天王,他们怎么不往前走了?” 彭先果道:“他们是怕我们的大炮,你以为他们真不怕死呀!他们只是佯攻一下,回去给段鸿羽、左含冰个交待也就是了。” 众军兵听了彭先果的话,无不讥笑起来。 便在这时,振天军的旗舰上突然立起来一个大弹弓,由八名士兵死死按住弹弓架,不让它乱晃。大宝紧抱弹弓兜,退出数步,将弹弓一下拉开了。 关天豹都看傻了,奇道:“天王,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彭先果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秘密武器,便瞪大了眼睛瞧着。 大宝的手猛地松开了,只听“嗖”的一声,野兔子有如一个被抛出去的弹丸般笔直地飞到城头上空。眼看升到极限就要坠落,她突然打开身子,连翻两个筋斗向城头上跃来。 彭先果吓坏了,一脚踢开身边的炮手,运起神功将大炮抱在手上,朝天上便是一炮。 野兔子并不惊慌,手腕一抖,十数枚铁莲子尽数钉在炮弹上。炮弹瞬间爆炸了,巨大的响声震天动地。城头上瞬间被扬起的黑烟笼罩,众军士纷纷抱头四下躲藏飞来的弹片。 等灵芝岛的人回过神来时,野兔子已稳稳落在城头上,只见她龇牙咧嘴,上身前倾,双拳紧握,两腿微曲,直如一只小老虎。 振天军见野兔子成功上到城头,无不高声欢呼起来。 关天豹拎金丝盘龙棍跃到场中,高声道:“小妮子,没想到你竟敢前来送死。” 野兔子道:“你闪开!” 关天豹道:“你说什么?” 野兔子道:“我让你闪开。” 关天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野兔子道:“因为我不想杀你。” 关天豹哈哈大笑道:“你说什么?就你也想杀我?” 野兔子道:“如果你不想死,就快让到一边去。” 关天豹道:“就凭你这小妮子?” 野兔子道:“我早说过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关天豹道:“那你是什么?” 野兔子道:“我是天下第一猛人。” 关天豹仰天大笑道:“天下第一猛人,真是大笑话。” 野兔子摇了摇头,看来很为关天豹感到遗憾,轻声道:“就凭你的武功,又何必前来送死?” 关天豹目光一厉:“小妮子,纳命来!”身形一跃而起,向野兔子当头便是一棍。 眼看金丝盘龙棍便砸在了野兔子的脑门上,关天豹的身体猛地停住了,然后就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彭先果不知道生了什么,大声道:“老关!” 关天豹轻声道:“你这是从哪里学到的武功?” 野兔子道:“这你就不必问了,总之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武功。我现在说我是天下第一猛人你总该信了吧!” 关天豹道:“我信!”突然,从他全身喷出无数道血箭,便如从喷壶里射出的水柱的一般,原来,直到这时他的血才喷射出来。关天豹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他两眼睁得大大的,直到这时都没想明白对方的暗器是怎么出来的。 没人看到野兔子出手,关天豹全身就被钉满了暗器,这样的武功何等惊人? 彭先果吓得倒退数步,将一块盾牌拿在手上,野兔子在他眼里已形同魔鬼。 野兔子道:“彭先果,你终于信了吧!” 彭先果紧张得根本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野兔子道:“你知不知道关天豹一共中了多少种暗器?” 彭先果摇摇头。 野兔子道:“实不相瞒,共二十七种,一百二十四件。” 彭先果的头上已流下冷汗,能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同时出这么多暗器的高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野兔子道:“这样的暗器根本不可有人能接住的。” 彭先果道:“从来没有?” 野兔子道:“不错!” 彭先果倒退数步,两脚直打软,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了。 野兔子道:“我现在说我是天下第一猛人你应该相信了吧!” 彭先果道:“我信。” 野兔子道:“实不相瞒,现在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婴儿而已,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彭先果在江湖上也算是最顶尖的高手了,没想到野兔子竟将他视作婴儿,灵芝岛的人听了,无不吓得噤若寒蝉。 第六十一章 虎啸城头 野兔子道:“所以如果你不想死,就赶紧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彭先果进退两难,他害死了铁冰心,落到振天军手里肯定难逃一死,可以野兔子的武功他又根本无法逃走,一时冷汗直流。 野兔子瞳孔骤缩,两眼射出两道厉芒:“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彭先果瞪了半天眼,还是没敢出手,他突然把盾牌和紫云降魔杵往地上一扔,放声大哭道:“你们都欺负我,我不玩了,全给你们了。”转身就走。 野兔子一时愣住了,不明白彭先果这是怎么了。 灵芝岛的人也呆住了,不知道他们的统帅这是犯了什么病。 计小雨大声道:“野兔子,别手软,快杀了彭先果那个奸贼。” 野兔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彭先果是故意装疯,用这样一种不要脸的方式溜了。她勃然大怒,摘下骷髅杖和护手金龙夺向灵芝岛的岛兵杀来。 镇关主将死的死逃的逃,凭这些士兵哪里是野兔子的对手?她骷髅杖、金龙夺所到之处,灵芝岛的岛兵纷纷倒落,便如拍打苍蝇蚊子一般,斗到酣处,野兔子纵身跃到城楼顶上,双手紧握骷髅杖和金龙夺,仰天狂啸,直惊得灵芝岛的岛兵纷纷跪倒在地,浑身颤栗。 野兔子金龙夺向下一指,厉声道:“你们快快打开城门,我便饶你们不死。” 那些军兵不敢违拗,忙下去打开厚重的水门。振天军的士兵见城门大开,无不欢呼高声起来。 群雄弃了船只走上城头,对野兔子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前他们只是听说野兔子的武功长进了,没想到竟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心里顿时有了底。 计小雨道:“野兔子,没想到短短这么几天,你的武功长进这么大。” 野兔子道:“那是自然,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和我说,我帮你打他去。”说罢,狠狠瞪了阚叼肉一眼。 阚叼肉听了,不禁暗暗叫苦。 群雄向前一看,只见湖口就在眼前,再往前行,便是烟波浩荡的碧清湖了,没付出多少伤亡就打下了如此坚固的城池,都是兴奋不已。 白云扬道:“这城池总算被我们拿下来了,下一步怎么办?” 野兔子豪气陡气,金龙夺向灵芝岛方向一指,高声道:“我们已然攻克了湖口,此时不随本大先锋杀进碧清湖去更待何时?” 关云虎道:“野兔子,不敢鲁莽,碧清湖不同于湖口,可不是随便进的。” 野兔子现在锐气正旺,真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别说小小的灵芝岛,便是玉皇大帝的紫微宫也没被她放在眼里了,说道:“有本姑娘这天下第一猛人在此,你们还怕什么?” 计远朋道:“两军交战和高手对决可不一样,万一中了敌人埋伏可是悔之晚矣了。” 野兔子道:“这城池也是两军对垒,不照样被本姑娘单枪匹马拿下来了吗?” 计远朋道:“碧清湖和这城关又不一样了。” 野兔子道:“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到了碧清湖他们就能生出三头六臂不成?” 计远朋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在碧清湖里所要面对的可是敌军的主力水军,这可绝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 虎头光棍道:“不错,灵芝岛的水军十分强大,便是振天军的水军全部到此也未必能战到上风,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人了?” 陆星寒道:“可我们不攻到湖里去,还能怎么样?” 计远朋道:“为今之计只有固守此城了。” 陆星寒道:“我们要把守此关?” 计远朋道:“不错!这里是岛外船只进入碧清湖的唯一通道。这城池对双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这从索龙不惜派彭先果和关天豹两大巨头前来镇守就可以看出来了。如果灵芝岛控制了此关,便可以将振天军的水军拒之于碧清湖外。可能是他过于自信了,竟被我们如此轻松地攻下来了。此城丢失得十分突然,只怕索龙根本没有想到。我想当索龙得知消息后,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的,定会亲自统帅大军前来报仇。” 谢天环道:“你说索龙还会回来和我们争夺此关?” 计远朋道:“不错!这本就是不能有失的要地,如果把碧清湖比作一个大水壶,此关就是壶塞。城关在索龙的手上,我们的战船就进不了碧清湖。城关在我们的手里,他们也同样出不了碧清湖。 群雄这才知道此关的重要。 计小雨道:“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索龙再把此关夺回去。” 白云扬、白云逸大声道:“他要是敢来,我们就在这里和他决一死战。” 计远朋叹道:“可要想守住此关绝非易事,对方兵力强大,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计老伯,你也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不要忘了有本大先锋这天下第一猛人在此。” 计远朋道:“只有你一个顶级高手是无法守住此关的。索龙通晓兵法,远在你我之上,你看他此关修的,从外面攻打有如铜墙铁壁,而里面则全是宽大的台阶,根本无险可守。” 野兔子气道:“这个索龙可真是太坏了。” 计远朋道:“是以我们根本不能冒险进入碧清湖。” 野兔子道:“我看不如就着现在士气正旺,冲到湖里去算了,我们在碧清湖里把他拖住,他就来不及进攻此城了。” 计远朋道:“绝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索龙一定会兵分两路,一路将我们围困在湖中,另一路攻打此城。我们到时不但会陷在碧清湖里不能自拔,此关还将得而复失。” 虎头光棍道:“倘若湖口被索龙占据了,我们和外界可是完全失去了联系,只能让人瓮中捉鳖了。” 计远朋道:“正是!是以我们不能轻易进湖,要全力镇守此关,绝不能让它落到索龙的手上,等段公子、左公子率大军赶来,再到碧清湖去和索龙一决胜负,我们就算不敌,也可以退出城外,绝不至于陷入对方的重围。” 群雄听了计远朋的分析,无不佩服。 野兔子也不坚持了,吧嗒了两下小嘴道:“好像有点道理耶!”她不敢耽搁,马上传令做好战斗准备。 第六十二章 就是个猛 第六十三章 及时赶到 野兔子大声道:“小小毛虫,也敢献丑。”扬金龙夺直迎流星。 只听“当”的一声,流星正砸在护手金龙夺上。直把野兔子震得小身子一晃,她一咬牙,愣是稳住了。 铁威龙暗道:“这小妮子真长进了!”大吼一声,又是一流星向野兔子拦腰扫来。 野兔子身形一起,骷髅杖和金龙夺同出,照铁威龙双眼便戳。 七星子道:“小妖女休得逞强!”急出三剑,分取野兔子身侧三处要穴。 野兔子气道:“你没看见高手都在那边吗?干嘛只拣本姑娘欺负?”不敢怠慢,翻身让到一边。 七星子道:“你不号称天下第一猛人吗?不找你找谁?”又是三剑向野兔子当胸袭来。 铁威龙手腕一抖,流星反扫野兔子双腿。 野兔子不敢接招,只得向后一退。 七星子一声暴喝,身形瞬间飞起,扬起一片剑花向野兔子当头洒下。 野兔子骷髅杖向上一扬,突然从骷髅头的眼洞中喷出两团黑烟,猛向七星子喷来。 七星子知道是迷魂药,暗道:“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多古怪?”不敢强攻,翻身让开。 铁威龙双手紧握锤柄,一招“推窗望月”向野兔子前胸便是一下。他这一招来得猛恶无比,直如两枚出膛的炮弹。 野兔子不及接招,只得奋力向后一仰,流星便在她头上飞了过去。野兔子左脚着地,飞起右脚向铁威龙前胸踢落。 铁威龙根本没把野兔子放在眼里,也不招架,只把流星向下一压。 只听“叭”的一声,野兔子的脚正踢在铁威龙的胸口上。凭她的功力,铁威龙根本就是纹丝未动。虽然她这一脚没踢动铁威龙,可她自己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三五步,就这三五步救了她的命,流星擦着她前胸划了过去。野兔子一个没站稳,“咣几”一声坐地上了。 铁威龙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天下第一猛人?在下倒是见识了。也可能是我听错了!根本就不是天下第一猛人,而是天下第一蒙人?” 一听铁威龙把天下第一猛人说成了天下第一蒙人,一向严肃的七星子也禁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其实以野兔子的武功,如果在此时出暗器,铁威龙和七星子谁也活不了,哪知她一时冲动,竟和铁威龙较上劲了,骂道:“王八蛋,敢说本姑娘是天下第一蒙人,本姑娘非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不可。”一挥骷髅杖和金龙夺又扑上来,和铁威龙、七星子酣战在一起。 野兔子不光暗器功夫已无敌于天下,兵器武功也大有进步,虽然仍是难称一流高手,可也算是小有所成。铁威龙和七星子也感到了对方的进步,马上严肃下来。 剧斗之中,铁威龙一个没留神,正被野兔子的骷髅头咬在肩头上。骷髅杖诡异无比,只在被它咬上,甩也甩不掉。铁威龙大声道:“臭丫头,你这都什么呀!” 野兔子道:“死毛虫,这是本姑娘专门用来克制你的独门兵器,你就乖乖地受死吧!” 铁威龙大怒,猛力一甩,顿时将骷髅杖甩到一边去了,不过他肩头上也少了一块肉。他一声厉吼,再次向野兔子起猛攻。 野兔子没想到铁威龙如此凶猛,心下也是一惊,手上一按骷髅杖的机括,那肉块便向铁威龙飞了过去。 铁威龙见肉块飞到眼前,高声道:“人体肤受之父母,可是浪费不得!”张口接在嘴里,几口便咽了下去。 野兔子吓得魂不附体,一躲闪不及,正被铁威龙一脚踢飞出去。想铁威龙何等功力?野兔子一下落入水中,顿时成了落汤鸡,扑腾了好几下才露出水面。 灵芝岛的人知道野兔子是振天军的正印先锋,见她落了水,都向这边杀了过来。 危急关头,计小雨、计远朋、虎头光棍和关云虎冲到近前,将灵芝岛的人赶了回去。 关云虎把野兔子拉到一只小船上,问道:“大先锋,你没事吧!” 野兔子道:“别说了,我的乖乖,差一点就没命了!” 关云虎道:“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猛人吗?怎么竟败在铁威龙这不入流的家伙手上了?” 野兔子这才回过神来,大声道:“对呀!我和他们打什么架呀!直接上暗器不就行了吗?” 关云虎笑道:“你却反来问我,你为什么不用暗器我哪里晓得?” 野兔子抬头再看,只见计小雨、虎头光棍、计远朋已经和敌军缠斗在一起,双方难分彼此,已失去了使用暗器的最佳时机。她恨自己贻误战机,便跑到城头没人的地方生闷气去了。 两军这一场大战直杀得血流成河,城头河中尽是两军的尸体,将城门都塞住了。振天军群雄纵然无比英勇,但仍旧无法抵当灵芝岛强大的攻势,逐渐落于下风。 野兔子在城头上急得团团乱转,就算她有绝世神功在手,无奈这样的混战中根本使不上劲,一时大悔不该做这个正印先锋了。 便在这时,忽听后方号炮连声,野兔子回头一瞧,只见在远处,振天军的水师正沿江而来,群帆倒影,一眼望不到边际,河道两岸,也尽是振天军的6军。振天军水6大军齐头并进,真如三条蜿蜓的巨龙。本来野兔子都绝望了,一见大军到了,顿时高兴得跳起来,叫道:“大家不要惊慌,我们的大军来了。” 群雄见大部队终于到了,无不欢呼起来,一时士气大振。 七星子和铁威龙知道仅凭他们的人马根本无法抵挡如此强大兵力的进攻,便想在振天军大军赶到之前将城池夺回来。七星子大声道:“马上起冲锋,谁敢退后,定斩不饶。” 灵芝岛的军兵也深知厉害,不顾死活地扑了上来。 振天军的主力距离城关毕竟还有很长一段路,群雄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下,马上又是险象环生。 眼看群雄便顶不住了,忽有两队精骑出现在河道两边,为的正是天诛、地灭。 白云扬喜道:“天诛、地灭两位哥哥!你们来的太是时候了。” 第六十四章 决战来临 天诛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俺们兄弟可是看准机会来的!”一声吆喝,他身后的骑兵开抬向河中放箭。 灵芝岛的军兵乍一受到箭雨的攻击,都是始料未及,纷纷掉入水中。 七星子仍不甘心,下令靠近岸边的船只高举盾牌负责防守,其它人继续攻城。 为了一座小小的城池,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野兔子被这样的厮杀吓坏了,暗道:“早知道如此,本姑娘不如呆在大军中不出来了。”她正这样想着,忽听身后有人高喊她的名字。野兔子都有点傻了,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向城下望去,只见数十艘小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城前,为的正是花尖无影上官虹英、飞天忽律袁天化和落日大旗常百威。她高兴得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城去,大声道:“我们的人马到了,快快开城!” 城下的军士也看到了自己的同伴,赶紧打开城门。 上官虹英、袁天化、常百威进城后,更不怠慢,指挥众军士向灵芝岛的船队杀去。 灵芝岛的人马此时也已经强弩之末了,哪里抵挡得住这些英雄的进攻?顿时有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七星子和铁威龙见大势已去,只得下令收兵,率领船队狼狈地逃回碧清湖去了。 上官虹英也未追赶,率袁天化和常百威走上城头。 野兔子就好像见到救星一般,要不是白家兄弟在一边拉着,早一个头磕地上了。 上官虹英拉着野兔子的手道:“野兔子,不必称谢,我们也是奉了大元帅和军师之命赶过来接应的。” 野兔子道:“你们来得这样及时真是太好了,再晚一点这城池也被他们夺回去了。” 上官虹英向四下看了看道:“此城如此坚固,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攻下来了。” 计小雨道:“攻破此城,倒全赖野兔子了!”便把野兔子夺城的经过向三人讲述一遍。 上官虹英、袁天化、常百威对野兔子的神勇不禁大为钦佩。他们刚才已看出野兔子害怕了,为让她恢复自信,便大加赞扬。 野兔子不受捧,猛劲马上又上来了,大声道:“你们等着,本大先锋这就杀进碧清湖去和索龙、连城玉斗个鱼死网破,你们谁也不准出手,只管在一边看着就是了。” 群雄赶紧将她拉住。 白云扬在野兔子耳边悄声道:“刚一太平就不是你了!还杀到灵芝岛去,就忘了刚才在城头上抖了?” 野兔子猛地想起了刚才和七星子、铁威龙恶斗的场面,缩到一边,不敢再逞能了。 过不多时,段鸿羽、左含冰率大队人马赶到了。城上河边,到处都是振天军,铺天盖地,蔚为壮观。众军欢士声雷动,一时声震四野。 段鸿羽、左含冰在众头领的簇拥下走上城头。野兔子、上官虹英赶紧率群雄过来迎接。 左含冰问明了攻城经过,对段鸿羽道:“哥哥!小弟说的没错吧!野兔子虽然表面柔弱,但关键时刻敢于拼命,又有奇功在身,实在是先锋的最佳人选了。如果换作旁人,只怕根本拿不下如此坚城,到时候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段鸿羽不住点头。 唐马也不禁暗自赞叹,心说自己虽然水下功夫了得,但想攻破此城也要颇费一番心力了,对左含冰的调兵遣将越佩服。 野兔子道:“军师,你说的太对了。本姑娘虽然胆子小了点,但好在生死不怕,如果不是他们拦着,现在只怕连灵芝岛都拿下来了。” 段鸿羽白了她一眼,暗道:“说你胖你就喘,凭你的性子,这其间一定也充满了无数险情,只是大家不知道罢了。” 野兔子道:“军师,我们赶紧杀到碧清湖里去吧!大家都等不及了!” 天诛道:“不错,快下令吧!也让我们进去杀个痛快!”他们两兄弟和野兔子一个脾气,善打顺风仗,以为灵芝岛上个个都是脓包,便想杀到岛上去威风威风,也顺手牵羊捞点好东西。 段鸿羽想就着高昂的士气一举击溃灵芝岛,拔出剑来向灵芝岛一指,高声道:“也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平了灵芝岛。” 接到段鸿羽的命令,群雄无不是热血沸腾、跃跃欲试。这支世所罕有的巨大船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碧清湖。 索龙接到振天军杀进碧清湖的消息后,不敢怠慢,忙率霓虹飞履七星子、紫电雷公铁威龙、天王彭先果、正红甲武士、镶白甲武士等头领和所有水军前来迎战。 两军在碧清湖上摆开阵势,索龙向前一望,只见振天军的旗舰是一艘彩莲大船。哺世甘霖段鸿羽居中而立,在他左边站的是军师流霜剑客左含冰,右边是水军元帅沅江虎鲨唐马。在他们身后,野兔子过晓峰、三江流水战天伦、花尖无影上官虹英、地坼天崩阚叼肉、绿莺剪水计小雨、雪剑苍猿计远朋、飞天忽律袁天天化、落日大旗常百威、金剑骄龙白云扬、玉剑飘香白云逸、天诛田虎、地灭韩途、铁马双刀关云虎、塞外飞狐6星寒、一柱擎天谢天环、恨山无锁恨海无边大宝、关云太保霍龙标、红线女杰李云轻、金臂伤熊易飞升、虎头光棍楚飙、狗见愁关猛等头领一字排开,无不是横眉立目、杀气腾腾。在群雄簇拥之下,只见段鸿羽面如傅粉、眼若驰星、文采风流、翩然若仙。索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叹道:“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英武的少年。” 铁威龙大声道:“索大人不必担忧,待末将上前将段鸿羽、左含冰擒于帐下。” 索龙道:“铁头领不可鲁莽!”一抱拳,高声道:“段公子、左公子请了!” 段鸿羽、左含冰向索龙怒目而视,并未答言。 索龙道:“段公子,左公子,江湖多日以来都是太平无事,今日却为何兴师进犯我灵芝岛?” 段鸿羽冷笑道:“索龙,你潜入我中原屡次暗施奸谋,广开杀戮,现在该是你债血偿的时候了。” 第六十五章 蛮招取胜 索龙道:“本大人这样做也是顺应天下时势,应万民所愿。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你等如此执迷不悟,与仁爱为敌,与正义做对,与百姓为仇,又有何前途?本大人劝你们立即悬崖勒马,投我大清。虽然你们以前做恶太多,可大清皇帝一向仁慈宽厚,定会饶恕你们的罪过。你们这些英雄也可以大展报负,名留史册,省得落个遗臭万年的匪名。” 段鸿羽一听索龙恬不知耻、满口喷粪,不禁勃然大努,厉声道:“谁与我宰了索龙这老贼?” 段鸿羽话音刚落,虎头光棍一声厉吼,早跳了上来。 马上有小船划到近前,将虎头光棍接到船上。虎头光棍踩小船奔索龙的座船便过去了。 来到近前,虎头光棍三停分水狼牙镩一指,高声道:“索龙,你这独眼龙要是真有能耐便下来陪爷爷斗上三百回合。” 索龙大怒,便在下去战虎头光棍。 正红甲武士道:“大人,你且退后,等我去杀了这莽汉!” 索龙道:“这莽汉有些本事,大意不得!”命人将正红甲武士送到前边。这艘宽大的平顶船也是灵芝岛专供众头领演武的船只。 虎头光棍纵身跃到平顶船上,也不答话,抡三停分水狼牙镩照正红甲武士脑门便拍。 正红甲武士还从没碰过这么虎的,赶紧横叉来挡镩招。 镩叉相交,直震得平顶船都晃了三晃,正红甲武士也是两膀酸痛,暗道:“这莽汉蛮力果真了得。” 虎头光棍回手又是一镩,奔正红甲武士前心又捅了过来。 正红甲武士身形一侧,狼牙镩便贴着他身体飞了过去。他不等虎头光棍再攻,平举托天插,横扫虎头光棍太阳。 虎头光棍并不迎招,用镩杆疾点正红甲武士前心。 正红甲武士不得不收回托天叉,奋力一翻身才躲过这一击。 关猛叫道:“大哥!打得好!” 虎头光棍越来了兴致,劲臂一展,狼牙镩反向正红甲武士横扫过来。 正红甲武士冷笑道:“虎头光棍,这难道是妙招吗?”将托天叉在身前一竖,正格住狼牙镩。 虎头光棍见他手里的托天叉纹丝不动,心下也不禁暗暗钦佩。 正红甲武士一声暴喝,突然起强大反攻,但见叉势劲猛、青流滚滚,竟不输任何一个武林大家。 虎头光棍一时大感意外,在正红甲武士猛烈的攻势面前,有点应接不暇。 关猛原来见虎头光棍大占上风,乐得屁颠屁颠的,现在见虎头光棍处处被动,顿感泄气,不停地大呼小叫,为虎头光棍指导。 野兔子道:“关小太爷,你可别叫了!” 关猛道:“我不过是为我大哥担心而已!” 野兔子道:“在场群雄谁不为虎爷担心?你这样吵个不停,他更没心思打架了。” 关猛一听野兔子言之有理,便不再多嘴了,他急得团团成转,就像是一条饿急了又无处觅食的狼。 正红甲武士一连攻了五七十招,虽然整体占优,也没能将对方叉死,不禁是有些焦躁。 以虎头光棍的武功,本不在正红甲武士之下,所以如此被动,完全是因为不了解对方的武功路数所致。正红甲武士是多尔衮从八旗劲族里选出来的一流高手,武功之强自不必说,加上他是清国高手,打法和中原武功大不一样,虎头光棍这才一时难以招架。 野兔子看了这么半天,终于看出了端倪,大声道:“虎爷,这小子是行伍出身,武功虽高,但头脑不灵光,可用歪招胜他。” 虎头光棍心中一动,暗道:“不错!他是八旗精英,一招一式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加上是北方人,力气并不输于我。我如此和他一招一式的对攻,根本无法占到便宜,我何不用乡下土招以求一逞?”想到这里,他忽然扔掉三停分水狼牙镩,身形一俯向正红甲武士跨下钻来。 正红甲武士都傻了,心说这是什么功夫?他跟随皇太及、多尔衮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也没见过这么对招的,一时愣在地上。 便在这时,虎头光棍早到了他的身后。虎头光棍纵身一跃,便骑到了正红甲武士的脖子上,二话不说,抡起醋钵般的拳头照他脑袋便砸。 正红甲武士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扔掉托天叉来和虎头光棍对攻。他的力道也颇为惊人,马上就把虎头光棍掀倒在地上。 虎头光棍笑道:“小子,行呀!”张开劲臂和正红甲武士扭做一团。 此时两人过招便和市井无赖打架无异,把两边观战的群雄都看傻了,心说这都什么呀!如此流氓的场面怎么可以出现在这样高规格的战场上? 索龙高声道:“红甲,不要和这莽汉纠缠,快回来!” 虎头光棍好不容易逮住了正红甲武士,怎肯轻易让他回去?不住地变换招式。 正红甲武士对这样的打法极不适应,一时左右难支。相比之下,虎头光棍可是乐坏了。他和关猛从小便在街头打架,这本就是他的拿手绝活,果然没过三五个照面,正红甲武士便又被虎头光棍骑到了身上。虎头光棍更不手软,重拳有如雨点般落在正红甲武士的身上。 野兔子和关猛见虎头光棍终于重占上风,无不欢叫起来。 七星子见再这样下去,正红甲武士非死在虎头光棍拳下不可,高声道:“虎头光棍,你这样打蛮架算什么功夫?”脚尖只在船头上轻轻一点,便如一只蜻蜓般稳稳落在平顶船上。 振天军群雄见七星子的轻功如此了得,也不禁纷纷叫好。 虎头光棍见七星子来了,赶紧跳起身来,将狼牙镩拎到手上。 七星子过来一瞧,只见正红甲武士七窍冒血,已是只有出气,而没有进气了,不禁急得直顿足。 虎头光棍道:“老道儿,怎么,你心疼了?” 七星子知道正红甲武士根本活不了了,便将他扔到己方旗舰上。 索龙高高跃起将正红甲武士接住,他见正红甲武士已然气绝,禁不住泪落如雨。八旗武士是多尔衮亲手交给他的,如今死的死,亡的亡,就只剩下镶白甲武士和镶红甲武士两个了。他将正红甲武士的尸体放在地上,一咬牙,高声喊道:“七星上人,快给我杀了这个贼子。” 第六十六章 一剑致胜 七星子长剑向前一指:“虎头光棍,两军交战,你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虎头光棍道:“在下实在不明白道长的话。” 七星子道:“你也是绿林中人,哪有这样伤人的?想他堂堂八旗武士,就这样死在你的手上,能甘心吗?” 虎头光棍哼了一声道:“他要不是八旗武士,老子还不用这种损招呢!” 七星子道:“贫道倒是不懂了。” 虎头光棍道:“他本是大清国人,要是好好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老子怎会害他?便是和他切磋武功,也要真杀实砍。可他随多尔衮入我中原,到处杀人放火。对这样的人还讲什么道义?什么样的招术能让他死得难看便用什么招术。” 一听虎头光棍的话,振天军群雄无不高声欢呼起来。像他这样的强盗,不要说被拳头砸死,便是被驴踢死,被猪拱死也不会有人可怜了。 七星子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虎头光棍道:“老道,在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七星子道:“请讲便是!” 虎头光棍道:“我倒不明白了,其它人都是一群武林败类,也便罢了,想你七星道人在江湖上也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却怎么竟甘心做起满清的走狗来了?” 七星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其实以他的高傲本不愿为满清卖命,只因多尔衮为了网罗这些绿林败类也真是下了血本,是以一向喜欢享受的七星子才死心塌地地做了汉奸。 索龙怕七星子产生动摇,高声道:“七星上人,不必和他废话,快快动手便是。” 七星子不敢怠慢,一抱拳道:“虎头,得罪!”陡地一剑,向虎头光棍咽喉便刺。这一剑果然诡异,剑锋划在空中,飘忽不定,便如天边的一丝云朵。 虎头光棍面对如此灵动的剑招有些木了,竟不知该如何迎挡,眨眼之间剑便刺到了。只听“嗤”的一声,长剑一下挑在虎头光棍的左肩上,一串血花顿时喷溅出来。原来七星子也误会了,以他的剑法,本可一剑要了虎头光棍的性命,可他见虎头光棍凝身不动,还以为是有什么厉害招术,才不敢强进中路。心下不禁也是大悔,暗道:“早知他没有防备,这剑便可将他刺死了。” 两边观战的群雄无不好生奇怪,心说这是怎么了?一个面对来招纹丝不动,另一个面对“木桩”竟刺歪了。本来这剑是七星子刺中了虎头光棍,可在群雄眼里倒是虎头光棍占了上风。他面对剑锋稳如泰山、毫无惧色,而七星子则明显露怯,一剑刺偏。被刺者胜出,刺中者落败,这样的交手也真是前无古人了。 七星子满面羞惭,再次进剑,他身体右倾,抖手一剑向虎头光棍右肋刺来。 虎头光棍这时已回来神来,笑道:“多谢上人手下留情!”三停分水狼牙镩一横来挡剑招。 镩剑相交,却没出一丝声响,因为在镩杆就要击在剑锋上的一瞬间,七星子已闪电般将剑抽了出去。他手腕一翻,长剑犹如毒蛇般转向虎头光棍小腹。 虎头光棍狼牙镩在外,根本来不及回救,眼看便要中剑,他突然身形暴转,以右足尖为轴,在地上滴溜溜转起圈子,一下便让过了剑锋。 七星子一剑不成,二剑又到。 虎头光棍并不收身,只在地上转圈,任七星子出剑如何凶猛,就是伤不到他分毫。 群雄见虎头光棍那么魁伟的身子在甲板上有如陀螺般飞转,还要躲闪七星子的剑招,简直比一个善舞的少女还要灵活,无不大声叫好。 七星子越恼怒,出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恨不得一下将虎头光棍刺杀在剑下。 想七星子剑法何等精妙?不要说虎头光棍,便是段鸿羽也架不住这样猛攻。果然没出三十招,虎头光棍身边便是险象环生了。 虎头光棍看准机会,猛地收住身形,狠狠一镩照七星子当头砸下。他这一镩用了十二分的力道,真可谓雷霆万钧。 七星子猛遭到偷袭,骤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向一边跳开。 只听“叭”的一声,狼牙镩正拍在船上,直把平顶船拍了个大坑。这平顶船专供练武打斗之用,全由铁木铺就,上面还包了层铁皮,既使这样还被狼牙镩砸了个巨坑,由此可见虎头光棍下手之狠了。 七星子勃然大怒,骂道:“虎头光棍,好重的手。”一连十数剑向虎头光棍攻上。 虎头光棍整体实力毕竟不如七星子,便明智地变守为攻,他知道仅凭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七星子的对手,只想多耗费他一些功力,等他功力将尽再起反攻。 剧斗之中,七星子扬起一片剑光向虎头光棍前胸洒落,剑招轻灵绵密,无孔不入。 虎头光棍眼见不敌,舞狼牙镩一阵乱拔。 七星子一声冷笑,突然一剑向虎头光棍印堂刺来。 虎头光棍赶紧后仰,只听“嗤”的一声,这一剑还是刺在了虎头光棍的印堂上。虎头光棍的印堂上顿时多了道的血色竖纹,也幸他躲得及时,不然头颅便被刺穿了。 虎头光棍不敢再战,跳上小船落荒而走。 段鸿羽见七星子一副嚣张的样子,恨恨地道:“我一直以为七星子是出家的道人,又是绿林前辈,定能回心转意,没想到竟如此不识时务。” 左含冰道:“七星子剑法如此高妙,实为我振天军之心腹大患!” 两人的谈话激怒了铁马双刀关云虎,他走上前来说道:“公子、军师,待我关云虎下去宰了这个牛鼻子。” 段鸿羽想关云虎出战也好,便道:“七星子不但武功高强,且心机过人,对付这样的人,绝不能只用蛮力。” 这时,虎头光棍刚驾船回来,关云虎便跃上小船,由水手送到平顶船上。 七星子一见关云虎猛地愣住了:“是你?” 关云虎笑道:“没想到吧!” 七星子道:“关云虎,你不是要找过云峰、文天士报仇的吗?却怎么和那姓段的勾结在一起了?” 关云虎道:“我们无论怎么打怎么杀都是一家人,和你这样的国贼可是大不相同了。” 第六十七章 真正高手 七星子道:“国贼也好,国英也罢,看谁死在前边。”飞起一剑向关云虎面门便刺。他知道关云虎的武功远在虎头光棍之上,不敢大意,这一剑也是用出了平生绝学。 关云虎身形不动,等剑到眼前,左手刀猛地向外一开,同时右手刀在空中一晃,疾斩七星子脖颈。他的刀法看似简单,却十分有效,一下便抢到先机。 七星子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向后让开,这一刀便贴着他前胸斩了过去。 关云虎不等七星子起剑,右腕一翻,一刀“翻江蹈海”又反斩了回来。 七星子急出一剑直迎刀锋,他感到手上一麻,暗道:“此贼好重的手!” 关云虎一声咆哮,身形高高跃起,双刀交错而出,直如梨花飞落。 七星子突然送剑归鞍,挥掌向关云虎当胸便是一下。浑厚的掌力有如飞起的水流一般涌出。 关云虎双刀在外,前心正是空门大开,如果对方出剑,可以随时改变刀路,对这种无形无质的掌力可是无可奈何。他一个猝不及防,正被七星子的掌力打在胸口上,关云虎惨叫一声,一下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段鸿羽见关云虎中掌倒地,急得大声道:“云虎!” 左含冰忙拉住段鸿羽道:“哥哥不必心急,关云虎内功精纯,必不会有事。” 果然,关云虎一跃而起,吐了两口血道:“好掌法,痛快!” 七星子笑道:“你竟说好掌法?” 关云虎道:“本就是好掌法。不管你为人如何,这一掌都是打的真是太好了。” 七星子道:“可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关云虎道:“就算没命了,也是好掌法。” 七星子道:“那贫道就让你尝尝更好的掌法!”身形一晃,又是一连七掌拍了过来,这七掌环环相扣,已经关云虎身前完全罩住。 关云虎也把双刀背在身后,手脚齐出,和七星子比拼起拳脚来。平顶船上,一时拳山腿海,斗得好不惨烈。 段鸿羽还从见过关云虎施展拳脚,如今见他徒手功夫如此了得,也是大感意外。 剧斗之中,七星子一个没留神,正被关云虎一拳揍在腮帮子上。他蹬蹬蹬倒退数步,一张嘴,四颗牙齿掉在地上。 关云虎笑道:“七星子,你打得我吐了四口血,我打落了你四颗牙,如此算是扯平了。” 天诛高声道:“关老虎,你们不是扯平,你是大占了上风了。” 七星子痛得浑身直抖,突然向前一欺,接连向关云虎攻出百余掌,只见漫天的掌影卷起阵阵青流,宛如风吹河塘,荷瓣飘飘,实在美妙之极。 关云虎也是一呆,暗道:“没想到这牛鼻子还有如此高招!”更不敢大意了,用出浑身解数来和七星子对招。 关云虎真想杀了七星子为自己加入振天军的第一战添彩,无奈本领不济,在七星子一轮接一轮的猛攻下,渐感不支。 酣斗之中,七星子一掌打正在打在关云虎右肋上。关云虎经受不住,再次摔了出去。他不敢久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忽觉身上刺痛,低头一瞧,只见有个深深的伤口,猛然省悟过来:“不好!他用了暗器!幸好我在他掌上挡了一下,否则被暗器扎在心口上,哪里还有命来?” 七星子没想到会失手,赶紧将藏在指缝上的铁钉吞入袖口。 关云虎怒道:“七星子,没想到你身为一代大师,竟会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武功。” 七星子无言以对,索性一语不。 这种将铁钉藏在指缝中的行为最为武林所不齿,振天军群雄无不大骂七星子卑鄙。 七星子事情败露,索性也豁出脸去,趁关云虎身上有伤,一连十数掌猛然拍落。 左含冰大怒,拔剑在手,身形一起向平顶船上掠去。 因为群雄所在的彩莲大船距平顶船足有五六十米,凭人力根本无法跃到船上,是以在场群雄无不惊呼一片,就连段鸿羽都震惊于左含冰的冒失。 左含冰在距平顶船还有二十余米的地方猛地向下坠落,他毫不惊慌,凌空翻个筋斗,便如鱼鹰戏水般用剑在湖水中一撩,便又腾空而起,稳稳落到平顶船上。想区区一柄宝剑在水中能借得多大力道?两边群雄无不为他精湛的武功叹为观止。 直到这时七星子的手掌才攻到关云虎身前,左含冰挥袖轻轻一甩,七星子便向后倒去。 关云虎见左含冰来,便收了双刀站在一旁。 七星子稳住身形,咬牙道:“小子,想来你便是那个左含冰了。” 左含冰一抱拳道:“七星上人,何必如此歹毒?” 七星子道:“就凭你这小娃也来教训我?”拔剑在手,猛地一甩,一道剑气向左含冰射了过来。 左含冰微微一笑,长剑微微一扬,也是一道剑气喷出。 两道剑气凌空撞在一起,直出“砰”的一声巨响。七星子的剑气瞬间消于无形,而左含冰的剑气仍在前进,转瞬间就到了七星子身前。 七星子身形一闪脱离险境,从这一下他已试出左含冰功力非凡,暗道:“江湖上传闻‘麒麟生子,红岫含冰’,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索龙左含冰上来了,心头一喜,高声道:“七星上人,只要杀了此贼,本大人赏金万两。” 七星子也是立功心切,剑锋一抖,两点寒星疾奔左含冰胸口,正是一招“星月交辉”。剑光浮影,杀机隐现。 左含冰心中一动,暗道:“这样的人物做了汉奸,真是可惜了!”跟着两剑刺出。他出剑极快,便如蛟龙出水一般。这两剑刚好刺在来剑的剑锷上,七星子的剑一下被弹了回来。 七星子暗道:“好凌厉的剑招!”长剑在空中一旋,顿时一道剑波如河水中的涟漪一般向左含冰涌了过来。 左含冰不敢再停,一个筋斗跃在空中,这道剑波便贴着他脚下划了过去。 关云虎所被剑波伤到,赶紧趴在地上。 剑波迅向外扩散,正砸在灵芝岛的主船上,直出“砰”的一声巨响。群雄看在眼里,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第六十八章 剑气冲霄 还没等左含冰立稳身形,七星子的第二道剑波便到了。这道剑波更为猛恶,直出“波”的一轻啸。左含冰微微一仰头,剑波便从他脸前划了过去。 七星子自以为得计,双臂一振,又是第三道剑波攻出。这道剑波已将他的功夫用到极限,挟着摧毁世间一切生命的气势向左含冰喷涌而去。 以左含冰的轻功躲过这道剑波本不在话下,但他不想在群雄面前任七星子如此嚣张,长剑在空中一抖,一股硕大的剑流直迎剑波。 两股强劲的剑流猛地撞在一起,直出一声惊雷也似的巨响。凭七星子的武功哪里拼得过左含冰?他的剑波便如碎裂的琉璃一样在空中崩裂。七星子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向一边闪躲,可他仍是慢了半步,被飞来的巨大气流撞个正着,一下摔了出去,险些栽进河中。 左含冰一声厉叱,有如一只飞翔的雏鹰般在碎乱的气流之中穿过,一招“六出冰花”已然递出。这招“六出冰花”果然名不虚传,六团耀眼的剑花联成一张巨大的剑网,已将七星子全身都罩它的攻击群下。 七星子临敌经验丰富,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能表现出惊人的冷静。他不直接迎招,猛地向后一翻,一下闪到了平顶大船的外面。 六剑虚刺中空,直出六声炮仗也似的声响,接着在空中形成六团拳头大小的冰块,纷落在地上。群雄知道这些冰块是由左含冰所剑气凝结而成,不禁越惊叹不已。 眼见七星子便要落入湖中,他凌空一个筋斗,然后用剑在湖水中一撩,想要回到平顶船上。 左含冰看准机会,猝然出手,一道前所未有的剑流有如一扇的巨大锋刃向七星子斩了过去。 七星子再想接招已是不及,正被气刃切在身上。想左含冰何等功力?这一下直接把七星子割成了两片。七星子惨叫一声,如两条死鱼一般跌落到湖水中。 群雄见七星子已然伏诛,无不是一阵欢呼。 铁威龙大怒,跳上一艘小船向平顶船划来,要亲手杀了左含冰为七星子报仇。 段鸿羽见铁威龙上来了,高声道:“兄弟,你且稍歇,将他让给为兄便是!”说罢,飞身向平顶船掠来。将到湖中,他双脚在湖面上轻轻一点,便稳稳落到平顶船上。 群雄见段鸿羽踩湖上船,脚面上却没有半点水痕,无不为他惊湛的轻功所倾倒。 左含冰一抱拳道:“哥哥大意不得,这夯货倒也颇有一些蛮力!”和关云虎一起驾小船回去了。 直到这时铁威龙才跃到平顶船上。他见换了人,一时大为恼火,怒道:“姓段的,我想杀那姓左的,你怎么来了?” 段鸿羽道:“我和左公子谁在此不都一样吗?” 铁威龙道:“那可不一样,他姓左,你姓段,长相武功全然不同。” 段鸿羽道:“人虽不同,剑却相同,都一样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铁威龙怒道:“想杀你家爷爷,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他一向自负,心说过云峰、文天士那样的武林大豪都被我们杀了,更何况你们这几个晚辈了?是以根本没把段鸿羽和左含冰放在眼里。 段鸿羽只想借这个机会把铁威龙宰了为二哥报仇,拔剑在手,只等铁威龙攻过来。 铁威龙一声暴喝,右手甩处,流星便如炮弹一般向段鸿羽前胸砸落。他毫不手软,这一下用出了十分的力量,流星飞在空中,直带出一片青流,便如云彩一般跟随在流星后面,极为状观。 段鸿羽心头也是一凛,不敢怠慢,出剑格向流星。 铁威龙这一下也是在试探段鸿羽,见段鸿羽中招,左手在锁链上一扯,已将流星拉了回来,同一时间,另一颗流星奔段鸿羽左颊便砸。 这一下直将段鸿羽惊出一身冷汗,他来不及封挡,向下一低头,流星便贴着他后颈飞了过去。 铁威龙一声怒吼,双锤齐出,这一招“二马投唐”来势好不威猛。 段鸿羽脚尖一点地,猛地跃在空中,两颗流星一下走空。他见铁威龙正在收招,便用脚两颗流星上轻轻一踏。流星受力,猛地向下落去,段鸿羽顺势一跃,飞起一剑疾刺铁威龙咽喉。 铁威龙一声大吼,一下躺在地上,飞起左足向段鸿羽手腕上踢去。 段鸿羽没想到铁威龙竟敢用此险招,正被一脚踢中,手中剑一下向天上飞去。铁威龙更不手软,双颗流星同出,向段鸿羽头顶狠狠砸落。 段鸿羽一个空翻脱离险境,接着身形暴转,已然腾在空中,他接剑在手,向下一个俯冲,一连十数剑从天而下,攻势更加强大。 铁威龙也被段鸿羽精湛的轻功骇坏了,不敢迎招,一个“懒驴打滚”让到一边。 段鸿羽丝毫不给对方喘息之机,用剑在地上一点又跃身空中,手中剑在空中一划,一道剑波向铁威龙卷了过去。 铁威龙力气十足,出招却远没有段鸿羽快,在段鸿羽一浪接一浪的进攻面前,有些应接不暇,被剑波猛地卷了出去,重重在砸在地上,直摔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段鸿羽稳稳落在地上,用剑一指铁威龙,意思是再来。 铁威龙被彻底激怒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一连向段鸿羽攻出数十流星,只见无数只流星在空中反复交错而出,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风雨不透,实是上乘妙招。 段鸿羽并不急于进剑,只用狗闪、兔蹦、鼠蹿、鹰翻的小招术和铁威龙对招,铁威龙纵然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又哪伤得了他分毫? 铁威龙功力有限,百招过后,终于气力不济,口中直喘粗气,出招也慢了下来。 群雄知道段鸿羽是在消耗铁威龙的功力,以便一招致敌,无不大声高呼赶快杀了此贼。 铁威龙听到群雄的叫喊,越害怕,他不知道段鸿羽何时会出致命一击,便加紧进攻,完全是饮鸩止渴了。 第六十九章 水中大战 索龙见铁威龙已无胜算,大声道:“铁头领,不要恋战,快快回来!” 群雄无不大骂索龙糊涂,心说他一定比你还急,在段鸿羽这样一流剑客的监视下,想抽出身去谈何容易? 铁威龙又攻了二三十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头上大汗直流,比在三伏天里种田还累。 段鸿羽见取胜良机已到,剑锋一抖,瞬间起反攻,只见源源的剑光有如长江之水,奔腾浩淼,意境深远。 铁威龙索性也豁出去了,猛地向前攻出数十招,以攻对攻。他攻了好几轮,却是锤锤落空,放下流星一瞧,眼前却无半个人影,段鸿羽竟然失踪了。 铁威龙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转身。还没等他转到一半,段鸿羽的溶血玄冰剑就已经穿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铁威龙指着段鸿羽瞪了半天眼,终于“扑通”一声倒下去了。 索龙大怒,高声道:“谁上前宰了这姓段的?”他喊了半天,却无人回应,回头一瞧,只见身边只剩下了天王彭先果和镶白甲武士两个头领,心下猛然一惊:“不好,我上了段鸿羽和左含冰的当了,有好好的水军不用,为何要和他们单打独斗?”这才想起他的水军。 其实段鸿羽和左含冰在进军之前便对如何迎敌做了仔细分析,认定索龙来自关外,在白山黑水中长大,乃马背上的英雄,别看他手里握有无敌的水军,却不习水战,只要吸引他比武较量,只怕非中招不可。果不其然,索龙纵然有优势水军在手,还是把仗打成了6战。 段鸿羽见灵芝岛的高手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把剑一招,振天军的水军摆开阵势向灵芝岛舰队冲了过来。 索龙自认为水军占优,马上又恢复了自信,大声道:“重炮轰击,将他们的破船全给我轰到水里面去。” 灵芝岛的战船万炮齐,向振天军战船猛烈轰击。 振天军的船上虽然也有大炮,但远不如灵芝岛的精良,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不断有船沉入水底。 索龙见振天军的船只一艘接一艘地沉入湖中,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彭先果道:“索大人,他们就凭这些破船也敢进入我灵芝岛,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索龙道:“你有所不知,段鸿羽和左含冰是想扬名立万,根本不在乎士兵的死活。” 彭先果道:“可他们这次算是选错了对手!” 索龙也是极为得意。 眼见战船损失重大,唐马焦急万分,他一边命令各条船要不惜一切代价搭救落水的军士,一边鼓舞船队加紧前进。 索龙虽然不懂水战,便水战和6战大同小异,自有相通之处,他深知灵芝岛的优势是船体更加坚固,有射程更远的巨炮,度也更快,便下令撤退,以使己方船队与振天军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振天军尽管十分英勇,无奈火力、度都不如灵芝岛的战船,纵然有满身的力气也用之不上,只有挨打的分,一时十分被动。 两支船队越退越远,渐渐已到了灵芝岛的岸边。 振天军见灵芝岛的船队几乎已无路可退了,马上便要追上敌船,一时士气大振。 便在这时,岛岸上忽然响起猛烈的炮火,原来这里已经进入灵芝岛岸炮的射程之内了。灵芝岛的水军瞬间变换了阵型,呈扇面掩杀上来,岸上、船上两面炮火轮番轰击,振天军损失越重大。 野兔子最怕大炮,对方一开炮,她便吓得趴地上了,此时见岸上也开了火炮,大声喊道:“十哥、军师,我们中了敌军的埋伏了,就这样被轰下去,早晚得全军覆灭。” 在此危局之下,段鸿羽、左含冰倒仍显得十分镇静。段鸿羽:“八哥,差不多了!” 唐马接到段鸿羽的命令,把手中令旗一招,马上从振天军的船队中驶出无数条小船。每条小船上堆满了松树枝,只有少数士兵。 索龙望见振天军的小船,奇道:“他们是想干什么?” 彭先果道:“我想他们是想用火攻。” 索龙笑道:“真是笑话,我们的船队哪有那么容易让接近?段鸿羽和左含冰等于自寻死路。” 便在这时,那些小船瞬间扬起大火,松枝冒出巨大的蓝烟,借着风势向灵芝岛的船队卷了过来。 灵芝岛的战舰被蓝烟所罩,顿时看不清水面。众军士有些惊慌失措,便向水上乱开炮火。 振天军其实并不是想用火攻,因为他们舍不得敌人的战船。唐马指挥船队两下一分,从两翼迅接近灵芝岛的船队。 灵芝岛的军士以为振天军还在前方,虽然炮火依旧十分猛烈,却是炮炮落空。 振天军接近灵芝岛战船后,马上扔出飞抓搭在船舷上。灵芝岛的水军尚在拍打散开的烟雾,便被振天军摸上了战船。 因为两支船队混在一起,岸上的炮火也不敢开了,碧清湖上听不见了炮声,只有震天的喊杀声。其实这都是段鸿羽、左含冰、唐马早就设计好的战术。他们知道振天军的水军训练时间太短,战船也差,只能依靠近战取胜,才想出利用烟雾接近敌船的妙计,以便乱中取胜。 灵芝岛的水军这才回来神来,此时大炮根本起不了作用,他们只得拔出刀剑和振天军展开肉搏。 索龙一开始很紧张,不久便冷静下来,他见振天军船只众多,已将灵芝岛的战舰包围,便下令每艘战船各自为战,将每条船都变成一座坚固的堡垒,将振天军彻底埋葬在水面上。 段鸿羽、左含冰站在彩莲大船上,焦急地看着眼前的激战。 这是一场攻守双方谁也输不起的战斗,全都已经杀红了眼,无不舍命作战。振天军毕竟要一边攀登敌船一边作战,在地形上处于劣势,被灵芝岛的水军纷纷打落水中。 段鸿羽心疼自己的军队,身形一起跃在空中,摘下彩莲大船的船帆跃到灵芝岛一艘战舰的上空,挥动船帆向下挥去,想他功力何等深厚?从船帆上扬起的罡流就像波浪一般吹在甲板上。灵芝岛的水军被罡流掀到,无不纷纷倒在地上。振天军趁机杀到船上,段鸿羽则转身又跃到另一艘敌舰上去了。 第七十章 兵行险着 见段鸿羽一击成功,其它振天军头领也都扯起船帆向灵芝岛舰队起进攻,一时灵芝岛的船队上空船帆飘飘,有如数十只巨大的雕鹏在空中来回飞翔攻击,壮观之极,群雄所到之处,灵芝岛舰船上的军兵无不惨呼阵阵,四下奔逃。 大宝更是勇猛无比,他天生神力,加上无坚不摧的铁手,往往巨掌在敌船上一拍,敌船便破开一个大洞,众军士一拥而入。他便又跳到下一艘敌船前,双掌猛一重击,这艘敌船便又被砸个大洞,因为大量进水,战舰直接扎到湖底去了。任何坚固的战舰在他的铁掌之下都如同纸糊的一般。 索龙见再这样下去自己苦心经营的舰队非毁于一旦不可,不但灵芝岛不保,还要耽误清军南下的行动,也顾不得危险了,飞身摘下鬼脸大船上的船帆,猛向段鸿羽扑来。 段鸿羽正在敌军中纵横驰骋,索龙便在这时赶到了。他一下抢到有利身位,从空中向段鸿羽狠扫一帆。 段鸿羽见对方来势太猛,不敢接招,便纵身退到一边。 战舰上那些岛兵可遭了殃,猛受这一巨力,顿时向外飞了出去,纷纷落入水中。 索龙不等段鸿羽缓过手来,又是一记重帆狠狠扫来。想那船帆何等之巨?卷起的罡流便如一片海浪一般,几乎无法抗拒。段鸿羽只得再次向一边跳开。罡流倾泄到甲板上,直将厚厚的甲板打出一道一尺多宽的巨缝。索龙毫不手软,接连向段鸿羽动猛攻。 段鸿羽在这条战舰上已无法立足,便高举船帆跃到另一艘战舰上。 索龙穷追不舍,紧随段鸿羽而至。 段鸿羽退无可退,只得回身和索龙硬抗。两张巨大的船帆凌空对在一起,出的巨大声响宛如晴空闷雷,两人功力相若,双双向后退去。 段鸿羽双脚在地上一弹,再次祭出巨帆,直攻索龙前胸。 索龙很是狡猾,头一低,便从段鸿羽身下蹿了出来,抖手一翻向上扫去。船帆带着强劲的气流从段鸿羽脚底卷了过去。 段鸿羽直到这时才现索龙是在自己身下,赶紧向上一跃。巨大的气流将他高高掀起,船帆也脱了手。 索龙见段鸿羽失了船帆,心头一喜,纵身一跃,抖手一帆向空中砸来。 段鸿羽拔剑在手,直迎船帆。然而长长的宝剑在巨大的船帆面前根本起不到作用,他的剑还没等碰到船帆,自己便又被甩到了空中。 便在这时,野兔子双手扯着一张船帆疯狂般杀到近前,她见索龙正在前方作恶,高声道:“十哥,你靠边站,看我对付他。”说罢,一挥船帆直迎来招。 段鸿羽吓坏了,知道野兔子暗器无双,功力可是远不如索龙,大声道:“快闪开。” 只听“轰”的一声,野兔子和索龙的船帆早已对在一起。凭野兔子的功力哪里拼得过索龙?只听她一声尖叫,接着一口鲜血冲口而出,猛地向后摔去。 段鸿羽大惊,赶紧飞身上前将野兔子抱在怀里。 索龙狂笑道:“既然你们想死,本大人今天就让你们死在一起!”船帆一扬,又是两记重帆挥出。 以段鸿羽的武功本来是可以胜过索龙的,就算刚才暂时失手,凭借高的武功还是可以转败为胜,可现在手里有了野兔子,一时大为被动,他不敢抵挡,只得抱着野兔子向一边躲开。 索龙的船帆砸在船上,就连粗如水桶的桅杆都纷纷断裂,船上更是一片狼藉。 段鸿羽抱着野兔子摔在船上,直痛得他龇牙咧嘴。他顾不得疼痛,大声道:“野兔子,你怎么样?” 野兔子睁眼一瞧,只见自己正在段鸿羽怀中,欣喜不已,说道:“十哥,这样很好。” 段鸿羽叹道:“你可真是小孩子,现在有多危险你可知道?” 野兔子搂着段鸿羽脖子道:“我不管有多危险,只有和你在一起就好。” 便在这时,索龙又冲了上来,他厉声道:“没想到直到这时你们还有心情卿卿我我,待我送你们到地狱里去亲热!”猛地祭出三帆。巨大的罡流,直将段鸿羽和野兔子身边数十米方圆全部笼在其中。 段鸿羽不敢久停,抱着野兔子向后闪开。 索龙步步进逼,只想一举将段鸿羽和野兔子致于死地。段鸿羽抱着野兔子左躲右闪,一时险象环生。 索龙正在疯狂进攻,忽听头顶上有人高声道:“索龙妖人,还不快快受死?”他抬头一瞧,原来是阚叼肉、计小雨、常百威、袁天化各挥一张巨大的船帆来到近前。无奈之下,他只得舍了段鸿羽,直迎四人的船帆。 五张船帆瞬间撞在一起,这一声巨响直震得整艘船都晃了两晃。索龙猛地向后跌去,重重在砸在甲板上。 阚叼肉、计小雨、常百威、袁天化也被震得退出数步,可还是站稳了。计小雨厉声道:“索龙,还不快快受死,非要逞能!” 索龙骂道:“就凭你们这几个小臭虫也敢在本大人面前卖狂?”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四人同时起强大攻势。他船帆飞在空中,便如妖龙的巨舌,随时都可能将人吞噬。 四人各挥船帆与索龙酣斗在一处。舰船上空船帆乱舞,一时斗得好不惨烈。 段鸿羽趁五人激战,忙抱着野兔子向彩莲大船奔去。 回到船上,正撞见左含冰、战天伦、庞天岳、白云扬、白云逸前来接应。战天伦见野兔子受伤了,问道:“怎么样?” 段鸿羽道:“不要紧!” 群雄这才放下心来。 段鸿羽向四下看了看道:“现在湖上已乱,有我八哥负责指挥便是!我们按原计划前去偷袭灵芝岛!”他将野兔子托付给白家兄弟,和左含冰、战天伦、庞天岳率一支船队直奔灵芝岛而去。 两军大战的地点是在灵芝岛东部,此时要去进攻的地方是在岛西,等于是绕了个大圈子。群雄坐在船上警惕地看着四周,也很是紧张。 大约划行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按地图所指到了登岛地点。纵然群雄心理有准备,也没想到此地竟如此荒凉。那边正在殊死血战,这里却极为宁静,根本看不到任何战争的迹象。 第七十一章 荒岛奇兵 战天伦见岸边拴着一艘小船,奇问道:“那是什么?” 段鸿羽道:“这一定是索龙等兵败时逃跑之用的,却没想到被我们摸来了。” 战天伦笑道:“原来如此,这下倒什么都省了。” 群雄刚弃船登岸,便围上来一大队清军,为的正是镶红甲武士。原来,索龙将此地视为自己逃生的唯一希望,才派出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在此镇守。 段鸿羽、左含冰双双跃起,两柄利剑一左一右直取镶红甲武士面门。 这两大高手的武功何等之强?镶红甲武士不敢接招,身形一起跃在空中,段鸿羽和左含冰便在他身下蹿了过去。 还没等镶红甲武士落在地上,战天伦的龙蛇判官双笔和庞天岳的剑便攻到了了。 镶红甲武士长剑向下一撩,刚好和战天伦的龙笔击在一起,他借力凌空一个筋斗,一下翻到左含冰的头顶,抖手便是十数剑,向左含冰疾刺而下。 左含冰见镶红甲武士剑术如此精绝,也是暗叫一个好字,长剑在空中一划,瞬间在身前布成一道防御壁。镶红甲武士的长剑击在防御壁上,便如撞在一口透明的铁锅上一般,不但没能击穿防御壁,他自己还被反弹了出去。 庞天岳见镶红甲武士向自己砸过来了,高声道:“哪里走!”双手捧剑,用尽全身力气得镶红甲武士劈去。 镶红甲武士此时身形已完全失控,只得奋力挥出一剑。两剑相交,只听“铮”的一声,镶红甲武士一下摔入两丈开外的湖水中。他从湖水中一跃而起,一剑斩断绑在小船上的缆绳,用力一推小船,飞身上船逃之夭夭了。 群雄忙着占领灵芝岛,也没心思去追他,便转身向大队清军杀去。 那些清军见主将都逃了,马上一哄而散了。 群雄立即分散开来,到处插振天军的旗号,不久便布满了全岛。 正是水面上交战的振天军猛然见到灵芝岛上插满了振天军的旗帜,无不是欢声雷动,瞬间士气大振,向灵芝岛的舰队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灵芝岛的军兵以为全岛已被占领,顿时军心大乱,四下奔蹿,急相逃命,相互踩踏,落水纷纷,死伤不计其数。 唐马大喜过望,指挥水军起最后的总攻,收获颇丰。 段鸿羽、左含冰、战天伦、庞天岳正在指挥军兵抢战灵芝岛的各处要地,索龙、镶白甲武士指挥大队军兵突然杀到近前。索龙得知被振天军偷袭上岛后,大惊失色,赶紧将水军交给彭先果指挥,自己带镶白甲武士急匆匆赶了回来,想趁群雄立足未稳之机将其赶下水去,再依靠岛岸上的大炮和有利地形将振天军驱逐出碧清湖。 双方这一场大战乃是最后的较量,无不拼尽全力。段鸿羽、左含冰双战索龙,战天伦则和庞天岳则与镶白甲武士斗在一起。 镶白甲武士为人粗鲁,见到这样的危情,反而十分高兴,一对八棱梅花瓮金锤舞得呼呼挂风,甚是骁勇。 战天伦和庞天岳乍一遇到这么个猛汉,也是不敢大意。 镶白甲武士看出了庞天岳武功较弱,双锤高高扬起,呈流星赶月式向庞天岳肩头便砸。 庞天岳不敢迎架,纵身跳到一旁。 镶白甲武士叫道:“死老头,你躲什么?”平举双锤,像山羊顶架一般向庞天岳攻了过来。 战天伦见庞天岳危险,忙将双笔交于左手,向镶白甲武士后心砸落。 镶白甲武士左锤回收,用出一招“苏秦背剑”刚好迎住双笔。 战天伦猛一受力,双笔险些脱手,暗道:“这猛汉倒是好一身蛮力。” 庞天岳眼见躲闪不开,只得用剑来挡大锤。以他的功力更无法阻止镶白甲武士,猛地向后摔去。 镶白甲武士一声暴喝,高高跃起,两记重锤向庞天岳再次砸下。 战天伦眼见庞天岳无法阻挡,挥手左掌向前一撩,随着一股强劲的掌流,庞天岳猛地飞了出去。 还没等庞天岳落在地上,镶白甲武士的双锤便先砸在了地上,地上马上多了两个巨坑,一时土屑横飞。 庞天岳从地上跳起,飞起一剑向镶白甲武士咽喉便刺。 镶白甲武士看也不看,随手一锤向外开去。只听“当”的一声,庞天岳的剑便飞了。 庞天岳不敢再停,赶紧退到一旁。 战天伦身形向前一欺,双笔斜插镶白甲武士后心。 镶白甲武士猛地回过头来,抡锤照战天伦前心便是一下。 战天伦只得放弃进攻,举笔架住大锤。同时一记重脚正踢在镶白甲武士的胸口上。 镶白甲武士挨了这一脚就像没事人一样,一连两锤同时砸到。 战天伦不想和他这样的蛮人拼招,便向后退去。 两柄大锤对在一起,直迸出一个老大的火星子。 镶白甲武士收回左锤,右手锤向前一递,一招“单刀直入”猛砸战天伦心口。 战天伦双笔呈“十”字型在空中一架,刚好迎住大锤。 镶白甲武士怒道:“好家伙,竟敢阻挡爷爷好锤,看我推死你。”用尽浑身力气向前推去。 战天伦武艺精湛,气力却远不如镶白甲武士,顿时被推得步步后退。 只听“嘭”的一声,战天伦撞在一棵树上,碗口般粗细的杨树一折两断,而镶白甲武士丝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是猛力向前推。 战天伦抵不住镶白甲武士,又脱不开身,只得步步后退。 没退出七八步,战天伦又撞到一棵水桶般粗细的柳树上,他退无可退,只得用出浑身力气和镶白甲武士硬抗。 镶白甲武士这时如果给战天伦一锤,战天伦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可他脑袋显然不太灵光,口中嗷嗷直叫,只想将战天伦压成肉饼。 战天伦根本无法阻止镶白甲武士的进攻,心下一寒,暗道:“没想到我竟死在这莽汉手上了。” 只听“噗”的一声,镶白甲武士突然不动了,接着嘴中流出一串鲜血,歪到一边去了。原来是庞天岳悄悄来到镶白甲武士身后在他脖子上捅了一剑。战天伦长舒口气,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七十二章 虎落平阳 镶白甲武士的死对索龙是个沉重打击,现在他彻底成光杆将军了,身边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了。但他仍不甘心,率部困兽犹斗,企图能出现奇迹。 便在这时,四周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炮声更是密如鼓点。 索龙知道振天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冲到岸上来了,不禁暗暗叫苦,不敢再战,一剑荡开战圈,转身便逃。 战天伦和庞天岳纵身便要追赶。 段鸿羽笑道:“三哥、庞兄,不必追赶,他走不了。” 战天伦和庞天岳这才收住脚步。 索龙刚逃出四五百步,忽听有人喊道:“匪索龙,哪里走?”他抬头一看,正是计小雨、计远朋和阚叼肉杀到近前。 索龙不敢抵抗,转身向北而来。还没奔出一里路,就见野兔子、大宝、白云扬、白云逸迎面杀了过来。大宝扬起双手吼道:“死老头,还没死,看宝宝给你个大耳刮子。” 索龙赶紧甩掉四人又向前奔,眼见后无追兵,刚要松口气,却见天诛、地灭已挡在身前,这两兄弟张牙舞爪,跃跃欲试。天诛道:“索龙老儿,快来试试我们兄弟的刀,天爷定给你个痛快。” 索龙被唬得魂不附体,转身又往西跑。来到一片树林,正要躲起来,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突然闯进林来。他不得已,只得再往回跑。 索龙一口气跑出二里多路也没碰到有人,正暗自窃喜,虎头光棍和关猛忽从一个山头后转了出来。关猛小片刀一扬:“索龙大人,陪关小老太爷喝两盅再走如何?” 索龙不敢停留,赶紧折路往西。这次他一直跑到岛岸也没遇到有人阻拦,一时大喜过望。他水性一般,自认凫不过湖去,便站在湖岸焦急地等着。 便在这时,突然一条小船在岛前划过,船上两名水手都是灵芝岛水兵的打扮,其中一人高声道:“那不是索大人吗?” 索龙道:“正是本大人,两位好兄弟,快快带本大人离开这是非之地,日后定当重谢。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那两人大喜,赶紧把船靠在岸边。 索龙纵身跳上小船,两名水手划动小船离岸去了。索龙坐在小船上,终于松了口气。此时,远处灵芝岛的水军已纷纷投降,战船上都挂上了振天军的旗号,想到如此强大的水军在自己手上断送得干干净净,他不禁懊丧万分。 猛然间,索龙现小船去的不是岛外,而是灵芝岛的水岸码头,猛地站起身来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一名水手道:“当然是带大人回岛了?” 索龙急道:“本大人是要出岛,你们怎么反带我回岛?” 那水手道:“大人为灵芝岛之主,我们当然要带您回岛上了。” 索龙道:“现在灵芝岛已经瓦解冰消,我们离此地,日后再图不迟。” 两个水手毫不理会,只顾划船,小船像箭一般驶向灵芝岛的码头。 索龙正要怒,猛然现这两名水手根本不是灵芝岛的人,而是沅江虎鲨唐马和飞天忽律袁天化,不禁失声道:“不好,我上当了!”猛地拔剑在手,向唐马便劈。 唐马笑道:“索大人,既然你非要到河中味鱼,便怪不得在下了!”说罢,双脚在小船的船舷上一踩,小船便剧烈摇晃起来。 索龙乃八旗出身,马上功夫一流,水上功夫可不入流。没几下便被唐马晃得有如醉汉一般左摇右晃,最后一下扎到湖水里去了。他在湖水中乱蹬乱刨,接连吃了好几口湖水,狼狈之极。 袁天化等索龙被灌得差不多了,这才跳进湖中将他拖到船上。索龙吐了几大口湖水,就好像是一条遍体鳞伤的鲨鱼。 袁天化用绳子将索龙捆了个结实,和唐马划船向码头驶来。 振天军的军士见索龙被擒住了,无不高声欢呼起来。 唐马、袁天化押着索龙弃船上岸,来到灵芝岛聚义厅,只见这里早已经坐满了振天军众头领,居中就坐的正是段鸿羽和左含冰,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议论这次奇胜。 群雄见索龙被押了进来,全都安静下来。段鸿羽见唐马和袁天化并肩谈笑而来,一时大感惊讶,因为袁天化是飞蛾军旧部,又是斩杀五哥喻凤豪的凶手,唐马与他一向势同水火,如今能在一起作战,实在有些出乎段鸿羽的意料。 唐马看出了段鸿羽的疑虑,说道:“十弟,这次多亏了天化兄弟,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八哥便死在敌军炮火之下,为此,他还险些送了命。我们现在已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了。” 袁天化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难道以前就是亲密有间的坏兄弟了吗?” 群雄无不大笑起来。 唐马和袁天化闪到一边。段鸿羽厉声道:“索龙,如今你已经就擒,还有何话说?” 索龙根本不服气,一脸倨傲,哼了一声道:“段鸿羽、左含冰,你们要是真正的好汉,我们便摆开阵势,好好战上一场。你等用奸谋偷袭,根本不是好汉所为。” 群雄大怒,纷纷高呼杀了索龙。 段鸿羽走上前来,掣剑在手,指在索龙胸前道:“索龙,你双手沾了那么多无辜的鲜血,如今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 索龙虎死不倒威,一扬头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段鸿羽挥剑割开了索龙身上的绳索道:“索龙,你去吧!” 群雄见段鸿羽竟然放了索龙,无不是惊得目瞪口呆。 战天伦大声道:“十弟,这——” 左含冰拉住战天伦,低头道:“大元帅这样做定有他的道理,一个小小索龙成不了多大气候。” 战天伦这才作罢。 索龙一愣:“段鸿羽,你真的肯放了我。” 段鸿羽道:“我段鸿羽何曾食过言?不过请转告多尔衮,我们不反对满族人,也不反对大清皇帝,只是反对奴役和杀戮,这场仗他愿意打多久我们便陪他打多久,直到他满意为止。”转头对唐马道:“八哥,你送索龙马上离开灵芝岛。” 唐马一扯索龙衣服道:“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索龙冲段鸿羽一抱拳,大声道:“段公子,佩服,后会有期。”说罢,随唐马向外走来。 唐马和索龙登上小船,一路出岛而来。在湖上到处都是热情饱满的振天军将士,无不对索龙不屑一顾。索龙倍感失落,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第七十三章 原来是她 到得岸边,唐马把船靠码头上,一摆手道:“索大人,请上路!” 索龙踉跄着走下小船,一抱拳道:“唐元帅,请你转告段公子、左公子,清军不久便要派多铎领兵南下,让他们早做准备。” 唐马笑道:“谢了!”划小船回灵芝岛去了。 索龙一路北行,直感到无比郁闷。原来他以为中原百姓因为深受官府迫害,已形同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彻底沦为任人宰割的蛮族,这样的民族只要留几滴血就可以把她吓倒,可今天的大战却让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一群人,这些人纵然武器简陋、粗话连篇,却有着高昂的士气和坚定的信仰,不惜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疆土和尊严。索龙越走越感到绝望,他终于省悟到这样一个觉醒了的,无所畏惧的民族是根本无法用武力征服的。他感到了自己前途的黯淡,还没走出湖北便在一片荒滩上拔剑自刎了。 振天军这一战取得了空前的战果,共消灭了灵芝岛近八万大军,其中包括八旗精锐一万五千余人,缴获的物资更是不计其数。灵芝岛的头领除了下落不明的连城玉、出画、丽书和趁乱逃走的彭先果、镶红甲武士外,全部一网打尽。振天军实力尽一步得到扩充,不但6军总兵力达到近二十万人,还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军,成为当今绿林中唯一的强大力量。全岛上下欢声笑语,完全沉浸在一片胜利的喜悦之中。 因为振天军的主体还是6上力量,晚上,段鸿羽和众头领便宿营在灵芝岛外,以防敌军偷袭。 夜已经很深了,段鸿羽正坐在营中对着一张地图盘算下一步行动,忽听营前“嗖”的一声,接着人影一闪就消失了。他暗吃一惊,马上认出此人便是那日给自己送地图的人,忙追出营来,只见前方有一条黑影正在向营外飞掠。看身材竟是个女子。她身形轻盈无比,腾身空中,就好像是一缕轻烟。 段鸿羽高声喊道:“前辈,留步!” 那女子也不答话,只顾向前掠去。 段鸿羽赶紧跟在她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不久已来到数里之外的一座高山上,那女子在一棵古松前停下身来。 段鸿羽也忙稳住身形,只见山顶上只有稀疏的几棵树,前方是一处悬崖。星光暗淡、古树森森,显得清冷而诡秘。 那女子背对着段鸿羽,一动不动,就好像是泥塑的一般。 段鸿羽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话,便试探地问道:“前辈,为何要将在下引到此地?” 那女子还是无动于衷,良久才转过了身来。虽然她脸上罩着薄纱,段鸿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金锁麒麟连城玉,不禁惊道:“原来是你!”赶紧伸手去拔剑。 连城玉笑道:“段公子,没想到吧!” 段鸿羽不知道连城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没有答话。 连城玉道:“你大可不必紧张,我把你引到这里来,绝没有恶意。” 段鸿羽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剑柄。 连城玉道:“你说实话,要是没有我的地图,你能不能攻破灵芝岛?” 段鸿羽道:“便是没有那地图,我振天军还是可以攻下灵芝岛的,只是伤亡可能要更大一些!” 连城玉道:“倘若再加上我呢?” 段鸿羽一下沉默了,他比谁都清楚,这次军事行动因为形势所迫,是冒了巨大风险的,所幸的是对方统帅索龙不通水战,如果换上连城玉这样的水中英豪,振天军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连城玉道:“不是我吹牛,如果由我统帅这支水军,你也好,左含冰也好,统统都不是对手。” 段鸿羽虽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连城玉在,今日之战鹿死谁手真的很难说,他不解地道:“我倒不白了,在如此关键的战斗中,你为什么不出手,却反过来帮我们?” 连城玉没有回答,从兜中掏出两个小孩的兜肚扔给了段鸿羽。 段鸿羽接过一瞧,只见其中一个是铁冰心在二龙山外给他看的那个,而另一个上面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白鹭鸟,不禁惊道:“原来你……你就是铁老伯的女儿,铁姑娘失散的姐姐麟儿?” 连城玉道:“你没想到吧!” 段鸿羽只感到浑身冰凉,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问道:“这么多年以来,你都去了哪里?” 连城玉道:“当年石玉贞把我抢走,藏在了一个小山村里,那里还住着一个老人,便是柳英权。” 段鸿羽道:“是柳半仙?” 连城玉道:“正是此人!石玉贞对我的家人恨之入骨,变着法子残害我,你看看我的身上。”说着,连城玉转过身去,露出自己的后背。 段鸿羽见连城玉的后背上刺着几大团牡丹花,再仔细一瞧才现那些牡丹花并不是刺上去的,而是一块块瘢痕,一下惊呼出来。 连城玉放下外衣道:“哪个女人愿意在自己身上刺这些东西?只因我身上的伤太重了,才不得不用这些刺青来掩饰。后来柳英权看我实在可怜,才把我偷偷送给了一个叫吴婶的女人。” 段鸿羽道:“你为什么不去找铁老伯和铁姑娘?” 连城玉道:“我离开家时只有五岁,太小了,根本不记事,父母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只是依稀的记得妹妹的乳名叫鹭儿。石玉贞为了欺骗我,曾经把两颗和我父亲、妹妹一模一样的人头摆在我的面前。我当时就被吓晕了过去,一直以为那是真的。” 段鸿羽咬牙道:“石玉贞真是太可恶了。” 连城玉道:“我和吴婶在一起相依为命,跟她学了一些武功,可吴婶在江湖上有很多仇家,在一次恶斗中吴婶受了重伤,我便开始在江湖上到处流浪。那时我只有八九岁,孤苦伶仃,到处讨饭,受尽了坏孩子的欺辱和世间的白眼。” 段鸿羽暗道:“她那么小便流落江湖,受过的苦便可想而知了,如此看来,铁姑娘倒幸福得多了。” 连城玉叹道:“也合该我命中有这步劫难,一天夜晚,我眼看就要冻死在一座古刹前,被一个刚好在那里经过的中年剑客救了过来,后来我才知道此人正是大清国的皇帝天聪汗皇太极。” 第七十四章 省悟太晚 段鸿羽惊道:“竟然是皇太极救了你?” 连城玉道:“不错!皇太极回到关外后便把我养在皇宫里,我便成了皇太极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我本来都已经死了,是皇太极将我救活过来的,我那时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只是后来才知道皇太极实在是个野心勃勃的枭雄,他所以救下我,也是另有目的。” 段鸿羽暗道:“皇太极敢单枪匹马进入中原暗访,也实为一代雄主了,相比之下,崇祯可差太远了!” 连城玉道:“皇太极对我极为严格,就是要把我培养成一个高级卧底。他派了很多高手教我武功,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武功也越来越强。后来,吴婶的师妹阮红玉不知怎么的找到了皇宫。她本想带我离开,可我真的怕极了以前的日子,满足于在皇宫里的优越生活,便坚持不肯离开。阮红玉无奈,也只得留在宫里做杂役了。” 段鸿羽暗道:“倒也怪不得她,无论是谁,面临这样的抉择,只怕都不愿意离开的。” 连城玉道:“在我十六岁那年,皇太极将我派了出去。要我想办法混进灵芝岛,为大清日后入主中原做准备。以大清的精骑和灵芝岛的水军,灭亡大明定然不在话下了。我这才和干娘收拾行囊南下。当时的灵芝岛岛主柳行空虽然为人仗义、武功高强,却是个酒色之徒。我要阮红玉先投到灵芝岛中,然后以她养女之名投奔于她。那个柳行空一见到我魂都没了,没等我主动勾引,便强行霸占了我。他每天都会变成法子折磨我,我真是生不如死,可为了皇太极的灭明大计,也只能忍了。两年之后,等我网罗了一批人马,便将那老贼给杀了。我做过很多坏事,如今想起来很是悔恨,可唯独这件事我没有丝毫后悔,便是再给我一万次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他,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 段鸿羽暗道:“连城玉和柳行空到底有何恩怨,外人不得而知,但想柳行空堂堂一介武林大豪却最终败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手里,若不是被酒色迷昏了头,想必是不会中招的。” 连城玉道:“我按原计划除掉了柳行空和他的儿子柳一鸣,顺利地当上了灵芝岛的岛主,可没想到此事被柳行空的仆人白天骄现了,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将他杀了。对于白天骄的为人,我还是很钦佩的,可为了不走露消息,也只能痛下杀手了。白天骄果然机警过人,竟然留下了两个儿子和我做对。灵芝岛上全是一群糊涂虫,也只有他尚算是个明白人了。” 段鸿羽暗道:“云扬、云逸为了给父亲和柳行空父子报仇,不惜将自己的一生都赌上了,可细看柳行空的为人,真的有些不值得了。” 便在这时,突然有两条白影风驰电掣般奔到山上,正是白云扬和白云逸。两兄弟到处找连城玉不到,没想到竟在这里,二话不说,拔剑便要动手。 连城玉哼了一声,对白家兄弟根本不屑一顾。 段鸿羽赶紧拦住白云扬、白云逸道:“不要鲁莽!” 白云扬急道:“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这个女魔头?” 段鸿羽道:“她是铁老伯的女儿,铁姑娘的姐姐!” “什么?”白家兄弟一听都傻掉了。白云扬道:“她难道就是那个麟儿?” 段鸿羽道:“正是!” 白云逸道:“不管她是谁的女儿,总之是我们的仇人,我们都要杀。铁老伯要是怪罪下来,我们两兄弟给她抵命便是。” 段鸿羽道:“不许你们乱来。” 白家兄弟还要再说,段鸿羽厉声道:“你们连师父的话也敢不听了吗?” 白家兄弟这才收住手,急得直顿足。 连城玉长舒口气道:“我遵从皇太极的命令,以‘金先生’做掩护,先是借霍通之手杀了上官金鹏的长子上官元英,后又潜入飞云堡杀了霍通,就是为了挑起当时江湖上两个最大门派万刃山和飞蛾军的冲突了。” 段鸿羽道:“可我不明白的是,就算你要报答皇太极的养育之恩,也不应该如此对自己的同胞大开杀戒呀!” 连城玉苦笑了一下道:“你有所不知,我在中原那几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忍冻挨饿,受尽了凌辱。那时我只以为自己的亲人全都死在了石玉贞的手上,在内心不但对大明没有丝毫感情,还无比痛快,只想将中原武林的人全部杀死,以报我全家被害之仇。你可以恨我骂我,可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这也与我的性格有一定关系。” 段鸿羽道:“你想报仇,直接去找石玉贞便罢了,为何要将其它人也一网打尽!” 连城玉叹道:“天下之大,我到哪里去找石玉贞?她知道我会找她报仇,早逃之夭夭了。还有,那时我深受皇太极的信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高气傲,只想用尽浑身解数报答大清,根本没想那么多。” 段鸿羽暗道:“她那么小就被带到了关外,对大明少有感情倒也情有可原,可如此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让人无法原谅了。” 连城玉的眼中隐隐闪着泪光,长叹口气道:“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害来害去,最后竟连自己的亲妹妹和父亲也害了。他们竟然还活着,原来我不是孤苦伶仃的人,还有亲人。他们为了寻找我曾经踏遍了千山万水,在心中曾对我有过那么美好的想象,而我却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你瞧瞧我,现在和魔鬼又有什么分别?” 段鸿羽道:“你悔悟了?” 连城玉苦笑道:“那又有什么用?我害来害去,把自己的家人全害了,现在想来,真是追悔莫急。” 段鸿羽想到连城玉的遭遇,也不禁感到一阵悲凉,暗道:“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了,如果不是当年石玉贞将她抢走;如果不是她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如果不是明清两国交战;如果她不是一个爱慕虚荣而又有着强烈权力欲望的女人,只怕就不会有这场惨绝人寰的事情生了。以连城玉本事,倘若是在铁府长大,一定能成为铁姑娘一样的巾帼女杰了。”问道:“所以你才决定帮助我们的?” 连城玉叹道:“不错!我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她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我唯一的记忆。虽然我们最终没能相认,但我知道她对我的那份感情。我知道鹭儿一心想攻破灵芝岛,助振天军打败清军,我这样做算是帮她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吧,也让自己的良心少受些谴责。此外,皇太极都已经死了,我也用不着报恩了。” 段鸿羽道:“就算他在世,你欠他的也已经加倍偿还给他了!” 连城玉长叹口气,没有作声。 第七十五章 大结局 江山万里 段鸿羽道:“既然你有这片心意,却为何不早和我们说明?” 连城玉道:“我为何要与你们说明?” 段鸿羽道:“你身为大清安排在中原武林的卧底,一定知道很多有关清国的军事机密,倘若能隐忍下来,等时机成熟再反出大清,一定会为天下做出更大的贡献。” 连城玉笑道:“你以为我是在为天下武林做事?” 段鸿羽一愕:“难道不是?” 连城玉道:“你错了,我从小在盛京长大,无论如何是不能背叛大清的,更不能背叛那些曾经给过我第二次生命的人。我所以给你们灵芝岛地图,只是不想让亲手建立的武装再为害人间,所以你也不必感谢我。” 段鸿羽实在不明白连城玉是怎么想的,只感到不可理解。 便在这时,忽听白云扬道:“师父,铁老伯来了!” 段鸿羽向山下一瞧,果然是铁弓山不顾一切地向山上奔来。 连城玉一见铁弓山到了,扭头便向悬崖奔了过去。 段鸿羽一把拉住连城玉的袖子道:“你要做什么?” 连城玉道:“我做了这么多恶事,又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还有什么脸面见自己的父亲?” 段鸿羽道:“可他毕竟还是你的父亲,你无论做过什么,他都会原谅你的。” 连城玉叹道:“晚了,我留在世上也只会成为他的拖累,还是让我到下面去陪鹭儿吧!”说罢,一把手推开段鸿羽,纵身跃下了万丈深渊。 眼见连城玉投崖而死,段鸿羽、白云扬、白云逸无不出一声惊呼。 铁弓山快步来到崖前,高声道:“麟儿!”却见崖下幽谷莫测,早不见了连城玉的身影。他一下瘫倒在地上,忍不住老泪纵横。 段鸿羽将两个兜肚递到铁弓手上道:“铁老伯,一切都是天意,你就不要再悲伤了!” 铁弓山拿着两个兜肚反复观看,双手不住地颤抖。良外,他才抹抹眼泪道:“她几次出现在我身边,只顾垂泪,就是不肯见我。我一直纳闷,最后才恍然大悟,连城玉就是我丢失的女儿。我一直追踪她到此,谁想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左含冰、唐马、战天伦、霍龙标、李云轻、易飞升得到消息也来到山上。当他们听完段鸿羽讲述,也是叹息不已,就连白家兄弟、霍龙标、李云轻这几个和连城玉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一时也高兴不起来。 忽然,出画和丽书从山下闯了上来,她们向悬崖下望两眼,惨呼一声岛主,失声痛哭起来。 唐马、白云扬、白云逸大怒,上前便要宰了出画和丽书,段鸿羽忙将他们拦住。 铁弓山在山上呆望良久,突然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 段鸿羽和左含冰都劝铁弓山留下来。 铁弓山道:“我现在只想把鹭儿和麟儿的尸体找回来,然后把她们带回家去。各位英雄放心,日后老夫一定会回来看望大家的!”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群雄望着铁弓山远去的背影,无不摇头叹息。 段鸿羽猛然现出画和丽书搂在一起一动不动,忙来到两人近前,只见她们胸前各插着一柄小刀子,已然气绝身亡,不禁颇为感叹,心想这两个女孩儿一定也是苦命人,看来连城玉待她们不错,她们才为连城玉殉葬了。忙吩咐白云扬、白云逸将两人的尸体就地掩埋了。 野兔子突然蹬蹬蹬地蹿上山来,劈头便问:“怎么了?” 段鸿羽道:“什么怎么了!” 野兔子道:“我刚才上山的时候,看见铁老伯好伤心耶,我也没敢问,赶紧到山上来了。” 段鸿羽摇摇头,长叹口气,却没有讲话。 野兔子气道:“有话便说,叹什么气呀!”她又过来问左含冰。 左含冰转过身去,装作没听见。 野兔子没办法又来问战天伦。 战天伦一摆手道:“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 唐马没等野兔子开口便道:“我什么也不想说。” 野兔子最爱看热闹,这么多人都在,就她没看着,一时急得两眼冒火。她左右看了看,奔白云扬、白云逸便过来了。 白家兄弟一见野兔子,转身便逃。 野兔子大声道:“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白家兄弟无奈,只得停下身来。 野兔子道:“他们不理我也便罢了,你们也敢躲着我,还要不要命了?” 白家兄弟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野兔子道:“快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 白家兄弟无奈,只得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野兔子一听就愣住了:“哎哟我去!这也太变态了吧!” 白云扬道:“所以我们才不想和你说的。” 野兔子怒道:“我早告诉过你们,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你们怎么还敢撒谎?怎么连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 白云逸道:“当时你在睡大觉,我们才没敢进去。” 野兔子道:“你们大半夜的进我房间确实不方便,但也得招呼一声呀!” 白家兄弟连连称是。 野兔子道:“再说这次,我早说过,别老忙着报仇,你们总是不听。又险些出事吧?连城玉可是铁老伯的女儿,是你们杀的吗?你们要是真把连城玉给杀了,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白家兄弟无不摇头。白云扬怯生生地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野兔子眼珠一转:“我也不知道,总之很严重,绝不是你们两个小东西所能担当得起的,弄不好连我和你师父都被你们拐进去了。” 白家兄弟一时被唬得魂不附体。 野兔子道:“所以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以后一定要认准了再干,我不在身边便听你师父的。我和你师父都不在便听大家伙的,千万不能像我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 白云逸道:“难道这里所有人的话我们都要听?” 野兔子道:“不错!” 白家兄弟无不暗暗叫苦。 群雄听野兔子大声训斥白家兄弟,都不禁好笑。 等群雄下山时,天都已经亮了。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将大地照得一片通红。 只见振天军已经在营前列好队伍,作好了出的准备。天诛、地灭从人群里走出,郑重其实地来到段鸿羽和左含冰的身前。天诛一抱拳道:“大元帅、军师,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大元帅下令!” 段鸿羽飞身跃上一块巨石,闯王的红色披风在身后猎猎飞舞。他拔剑在手,饱吸一口晓风,高声道:“大军立即起程,去北京和清妖杀个痛快。” 振天军齐声欢呼,迈着强劲有力的步伐开始向北方挺进。但见刀枪耀目,盔甲鲜明,苍茫大地瞬间被淹没在一片红色的铁流中。正是: 十年烽火十年兵,长城内外满蒿蓬。 江湖儿女多才俊,捧出江山万里红。 ——全书完—— 第一章 散伙 野兔子急匆匆离开灵芝岛,别提有多难过了。这次不但没能杀了连城玉,还害死了梅颜笑和聂云飞。她一路上边走边骂。她骂的不是连城玉,也不是上官金鹏,而是骂她自己。她骂自己无能,骂自己没用,更骂自己是下第一大蠢蛋。 她低着头瞎走,不心“咣当”一声撞树上了,当时就倒地上了。她从地上一跳而起,骂道:“就你这破树也来找本姑娘的麻烦!”挥手向树上打去。 她打了半,差不多都打累了,忽听那“树”道:“师父,你打得宝宝好舒服耶!” 野兔子愣了,仔细一瞧,只见哪里是树,自己打的竟是大宝的腿,忙道:“宝宝,你怎么样?” 大宝道:“宝宝没事!可你为什么要打宝宝?” 野兔子给了自己一巴掌:“师父是糊涂了!” 这时,五人从大宝身后闪出来。美髯公道:“掌门,你终于出来了。” 王子道:“不错,我真的好担心你呀!” 飞毛腿道:“王子你胡什么?还你担心掌门,难道我们就不担心了吗?” 大将军道:“不错,我们一点也不比你差。” 智多星道:“不但不比你差,还比你强呢!” 王子道:“我也没你们不担心呀!” 美髯公道:“可你只自己担心,就是在向掌门献殷勤,想把我们甩出去。” 飞毛腿道:“不错,冲这条就该打!” 大将军捋袖子便要动手。 野兔子气道:“你们可别闹了!” 五人这才消停了。 野兔子气道:“你瞧瞧你们的样子,哪里像成大事的?着着还动起手来了。大将军,你揍王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揍连城玉去。” 大将军火气上来了,大声道:“掌门,你等着,我这就去。” 野兔子揪住大将军头发,一下就把他拎了起来,接着往地上一扔:“就你这两手还想和连城玉斗?还是老实在这儿给我蹲着吧!” 这一下把大将军的脾气摔得一干二净,站起身躲在人群后边,既不忙着揍王子,也不张罗着找连城玉了。 智多星道:“掌门,你进岛之后如何?” 王子道:“杀了连城玉没有?” 大将军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飞毛腿道:“灵芝岛的人厉害吗?” 美髯公想问点什么,突然道:“这么多人问,掌门根本回答不过来,我还是等会儿再吧!” 野兔子叹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们有多烦了,真难以想象我是怎么忍到今的,你们问这么多,可让我怎么回答?还是人家美髯公懂事。” 美髯公听野兔子夸他,嘻嘻笑个不停。 野兔子道:“掌门我这次进灵芝岛是树苗站大道——栽了!” 一听掌门栽了,大宝和五人都吓傻了。智多星道:“难道连城玉还没有死?” 王子道:“那可太麻烦了。” 大将军道:“要是被连城玉找到这里来可坏了。” 飞毛腿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跑吧!”罢,转身便逃。 美髯公一把揪住飞毛腿道:“我飞毛腿你也太没用了,一听连城玉要来赶紧跑,真是太给我们猛兔门丢人了。” 大宝勃然大怒,骂道:“该死的连城玉,竟敢害师父,待宝宝杀进岛去,扇她老大耳刮子!”罢就向灵芝岛方向奔去。 五人忙去拉大宝。美髯公道:“大师兄,你火气能不能点?” 子王道:“不错!我们的胆子很的,都被你吓到了。” 飞毛腿道:“就凭你一个根本打不过连城玉她们的。” 大将军道:“别你了,就连师父都被赶出来了。” 智多星道:“我们还是另想别的法子吧!” 大宝根本不听,只顾往前闯,凭五人哪里拦得住他?就像五个葫芦娃似的被甩了出去。 野兔子一下跳到大宝身前,厉声道:“站住!” 大宝道:“师父,让宝宝去找连城玉报仇。” 野兔子道:“就凭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去了就回不来了。” 大宝道:“那宝宝也不怕,宝宝打架就是猛。” 野兔子狠狠踢了大宝一脚:“光猛有什么用?要猛,你能猛过师父吗?我都出来了,你还能闹出多大动静来?” 大宝站在地上,只管咬牙切齿。 野兔子道:“你看你把他们五个摔的,你以为他们是你呀!经得起这么祸害吗?再有几次,用不着连城玉,你就把他们几个弄死了。” 大宝这才冷静下来,来到五人身前道:“你们怎么样?” 五人从地上爬起来。美髯公道:“我们身上真的很疼耶!” 王子道:“大师兄,你以后可要轻一点!” 智多星道:“王子你二呀!还下一次,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绝不能让他再摔我们了。” 飞毛腿道:“不错,王子就是欠揍。” 大将军二话不,过来就要揍王子。王子吓得赶紧躲到野兔子身后去了。 野兔子也懒得理他们了,坐到一块石头上郁闷去了。 大宝和五人见野兔子一脸忧郁的神情,谁也不敢问,便站在一边等着。 眼见都亮了,还是不见野兔子一句话。智多星来到近前道:“掌门,我们下一步怎么行动,你倒是句话呀!” 王子道:“不错,我们全听你的。” 智多星道:“无管你让我们去哪里,我们都是义无反顾。” 大将军一挺胸脯道:“不错!便是让我们去打连城玉和上官金鹏我们也不怕。” 飞毛腿道:“我飞毛腿这次绝不退后。” 野兔子长叹口气道:“还能有什么行动?我现在正式宣布,猛兔门从今开始铁匠拆炉子——散伙!” 一听要散伙,大宝和五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大宝道:“师父,散伙是怎么回事呀?” 野兔子道:“散伙就是从今以后大家各奔前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大宝道:“那宝宝还是师父的徒弟吗?” 野兔子道:“你可真呆,大家都散伙了,我还怎么给你当师父呀!你看哪个大爷有本事有钱便给哪个大爷去当干儿子好了。” 第二章 内斗 大宝一听野兔子不要他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和妈妈耍赖一般。 五人也傻了。美髯公道:“掌门,我们猛兔门真的散伙了?” 野兔子道:“真的!” 美髯公道:“可我们成立到现在还没到十呢!” 野兔子道:“这和成立多久没有关系!” 美髯公道:“掌门你作事是不是太急了?就算散伙,最好也要把云扬、云逸叫到跟前才是。” 王子道:“美髯公的话很有道理耶!” 野兔子道:“别和我提那两个王八蛋了。他们两个吃里爬外,表面上对我满口应承,其实暗地里和他们师父通气,都快把我气死了。一听我们散伙了,指不定他们有多开心呢!” 飞毛腿道:“可他们毕竟是我门中人,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知道才好。” 野兔子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爱跟谁跟谁去吧!” 美髯公道:“掌门,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还是不要散了吧!” 王子道:“不错,我们都舍不得离开你。” 飞毛腿道:“我们遇到这么点挫折就散了,也太脆弱了吧!” 大将军道:“如果我们散了伙,以后什么事也不会干成的!” 智多星道:“还是我们在一起的好,倘若分开了,更无法对法连城玉他们了。” 野兔子只是不肯,一口咬定马上散烟。 王子想了想道:“散伙也有好处!” 美髯公道:“王子,你什么?你竟然同意散伙?” 王子点点头。 大将军骂道:“这个该死的犊子,一有事就要撂挑子,你敢背叛掌门,还要不要命了?” 王子道:“我没有背叛掌门,是掌门自己要散伙的。” 智多星道:“那你,散伙有什么好的?” 王子道:“人多虽然能量大一些,可别忘了麻烦也多。比如我们五人和连城玉根本没有什么恩怨。掌门和石玉贞、疯狗也没有多大的仇。如果大家分开了,我们每人都少了不少仇家!” 美髯公道:“王子的话好像有点道理耶!” 智多星道:“不错,有点意思,都快赶上我了。” 王子道:“我们五人和大宝都有点怪异,正常人看我们极不舒服,都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有我们在,猛兔门只怕根本做不大。倘若掌门另组猛兔门,不要我们些奇形怪状的,专招好人,以掌门的才略,不定以后真的可以统一世界了。” 美髯公道:“这玩意儿变得越来越聪了,的越来越他妈的有道理!” 智多星道:“不错,再有十年就能追上我了。” 大将军道:“智多星你别不害臊了。有机会就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王子的智慧早在你之上了。” 飞毛腿道:“你以后别叫智多星了,叫智少星得了。” 智多星道:“你们就会胡,这里谁不知道我智多星最聪明?你们加到一块也比不上我。” 美髯公道:“别吵吵了,听王子。” 王子道:“我们散伙还有一个最大好处便是再也不用遵守什么规矩了,大家想要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再也不用害怕了。” 美髯公、飞毛腿、大将军、飞毛腿恍然大悟,无不开心得跳了起来。 如果有人突然到此,一定会对这群人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有嚎啕大哭的,有手舞足蹈的,还有坐在一边发愁的,谁也不会猜到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野兔子想了半,突然感觉不对,暗道:“这要是散了伙,本姑娘可就成了无庙的游神了。这群家伙虽然丑了点,但关键时刻好歹也能给我挡个一刀半剑的,要是就剩我老姐一个了,那可是任人宰割了。”想到这里,她猛地跳起身来,大声道:“你们五个别跳了。” 五人停下身来,无不用吃惊的眼光看着野兔子。 美髯公道:“掌门,怎么了?” 王子道:“美髯公你呆呀!她都已经不是我们的掌门了,你怎么还叫她掌门?” 美髯公伸手照自己嘴巴就是一下:“瞧我这记性。” 飞毛腿道:“可我们不叫她掌门叫什么?” 大将军道:“还是叫主人吧!” 智多星道:“不行!不行!我们都散伙了,她怎么还能做我们的主人?” 美髯公道:“那我们叫她什么?” 王子道:“干脆就叫名字吧!就叫她野兔子好了。” 飞毛腿道:“这好像有点不大敬耶!” 大将军道:“那有什么不敬的,大家都叫她野兔子,我们凭什么叫不得?” 智多星道:“叫她野兔子可以,一点毛病都没有。” 美髯公这才改口道:“野兔子,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野兔子厉声道:“美髯公,你多的大胆子竟敢直呼本掌门的名字?” 五人一下就愣住了。美髯公道:“野兔子,你不是我们已经散伙了吗?” 王子道:“不错!既然散伙了,你就不再是我们的掌门了。” 飞毛腿道:“美髯公的话没毛病!” 智多星道:“一点都没有。” 大将军道:“谁有毛病我和他拼命。” 野兔子道:“胡八道,我什么时候散伙了?我猛兔门千秋万代,怎么可能挺不过十就会散伙?” 美髯公道:“不是你刚才散伙的吗?怎么突然又改口了?” 王子道:“你话不能不算数呀!” 飞毛腿道:“怎么可以这样呢?” 智多星道:“散伙,就散伙,儿戏不得。” 大将军道:“耍我们呢!”手掌挥处,一块巨石被他一砸两半。 野兔子见不给他们个下马威真要散烟了,两只眼睛一瞪,厉声道:“云扬、云逸和我作对也便罢了,你们几个玩意儿也想蹦跶是不?” 美髯公道:“不是我们要蹦跶,是你自己亲口要散伙的。” 王子道:“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飞毛腿道:“完全不关我们的事。” 智多星道:“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的。” 大将军更猛,干脆从地上捡起两块大石头,向野兔子怒目而视,准备要用武力来捍卫自己的自由。 第三章 镇压 野兔子道:“我是过散伙的事,不过那都是假的。” 美髯公笑道:“你别骗人了,这样的事还能是假的?” 野兔子道:“当然是假的了!” 王子、飞毛腿、大将军、智多星都跳上来指责野兔子撒谎。 野兔子道:“你们知道什么?本姑娘所以要散伙,就是想考验考验你们,看看你们到底对我忠不忠心,没想到你们的狐狸尾巴一下子就露出来了。” 美髯公道:“不可能,你骗我们。” 王子道:“不错,哪有这么考验人的?” 飞毛腿:“当我们三岁呀!” 智多星道:“上坟烧草料——你糊弄鬼呢!” 大将军掂着上的石头道:“别和她废话,就是个干!” 野兔子道:“你们也不想一想,成立一个帮派是何等重大的事?便是解散也得将武林各派人士都请到这里来作个见证,举行个什么‘金盆洗手’的仪式。现在连云扬、云逸都不在身边,哪有散伙就散伙的?玩呢!” 五人一下就被唬住了,吓得“扑通”一声跪在野兔子面前。大将军把石头藏在怀里,连头也不敢抬。 野兔子是能唬住便唬,实在唬不住便由他们去了,没想到他们几个这么不经吓,不禁暗自好笑,故意吹胡子瞪眼地道:“你们敢背叛我,该当何罪?” 五人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野兔子见大宝还坐在地上哭呢,上前给了他一脚:“不散伙了,你可别坐在地上嚎了。” 大宝奇道:“师父,怎么又不散伙了?” 野兔子道:“师父刚才不过是考验考验大家而已,没想到他们几个马上就现出原形来了,还是宝宝对师父忠心。” 大宝大喜,一下跳起身来,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这五个犊子,遇点困难就想背叛师父,看宝宝不拿大耳光子擂死你们。”罢,抡起大巴掌便要打。 五人吓得魂飞外,赶紧躲在野兔子身后。 野兔子赶紧拉住大宝道:“你想打死他们呀!” 大宝道:“他们背叛师父,难道还不该打?” 野兔子道:“师父自有定夺。” 大宝这才退到一边。 野兔子觉得就这么算了不足以立威,总得抓个倒霉蛋杀一儆百,便道:“刚才是谁第一个要散伙的,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美髯公、飞毛腿、大将军、智多星全都把手指向了王子:“他!” 野兔子跳到王子身前,厉声道:“王子,掌门我对你可不错呀!这次你第一个出来和本掌门作对,你还想不想活了?” 王子一下就麻爪了:“我……我……” 智多星道:“你不要装了,就是你挑唆大家背叛掌门的。” 美髯公道:“不错,就是你,我可以见证!” 大将军把石头从怀里掏出来,在王子眼前一晃:“,打哪儿!” 王子眼珠一转,突然改口道:“我不是想散伙,我所以要散伙,就是在配合师父考验你们。” “什么?”美髯公、飞毛腿、大将军、智多得全都跳了起来。美髯公道:“这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飞毛腿道:“一句真话都没有!” 智多星道:“都快赶上我了。啊,不对,照我差远了,啊,也不对,和我完全不一样。” 大将军道:“叫他挑事,看我拍死他!” 王子吓得大声道:“掌门,我真的也是想考验他们!” 野兔子还以为王子的是真话,大声道:“住手!” 美髯公道:“掌门,你叫住我们做什么?” 飞毛腿道:“让我们打死他。” 智多星道:“掌门,你别听他的,这东西现在满嘴都是谎话。” 大将军道:“掌门,你要是下不了手,让我来。” 野兔子道:“不对,王子的是真的。这里只有他看出了本掌门是在考验你们,才出来配合本掌门的,没想到你们终于露馅了。” 王子道:“不错,现在你们总算明白了吧?” 遇到这样的糊涂掌门,谁都得认命。美髯公、飞毛腿、智多星、大将军吓得赶紧跪在野兔子、王子面前求饶。 野兔子咬牙道:“王子,难得你对本掌门这么忠心耿耿,他们四个就交给你了,你爱怎么发落便怎么发落好了。” 王子最恨大将军欺负自己,道:“这里大将军最坏,还拿石头要打师父,看我怎么教训你。”罢,抢过大将手上的石头照大将军便打。 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王子打人有多狠,把大将军打得趴在地上喊爹。 叫妈也没用,王子仍是照打不误。 野兔子见再打一会儿非得打大将军打废了不可,忙拉住王子道:“你想打残他呀!” 王子这才收住手,咬牙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还敢不敢背叛掌门。” 大将军这次算是被王子打服了,以后一见王子发怒就尿裤子。 野兔子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才道:“大将军背叛本掌门,还想拿石头打我,我已让王子教训他了。这次算是轻的,以后谁再敢背叛我,绝不轻饶。” 王子高举石头,大声道:“谁再敢作乱,便家法从事。” 野兔子眼前一亮道:“不错!从今开始,我猛兔门的家法便定下来了,谁敢挑事,便石头伺候。” 五人听了,无不是暗暗叫苦。王子吓得赶紧把石头放下,暗道:“我们的掌门没准脾气,想起一出是一出。今我拿石头打人,指不定哪石头便会砸到我的头上,早知如此,不如举根草好了。” 野兔子又发了半狠,才总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总在这里发呆也不是长久之计。美髯公道:“掌门,我们要到哪里去?” 野兔子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便长叹口气,又坐到石头上去了。 美髯公道:“我看我们不如返回灵芝岛去。” 王子道:“你我们还去灵芝岛?” 美髯公道:“不错,我们是来对付连城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前功尽弃呀!” 第四章 妖人 王子道:“可我们根本不是连城玉的对手,现在回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美髯公道:“不怕。以前就掌门一个人进去了,我们没跟着,我们大家要是都去了,不定可以一击成功。” 飞毛腿道:“你尽瞎,我们不是不想进去,是武功太低。我们当时如果进了灵芝岛,只怕出都出不来了。” 智多星道:“那我们不如去振军得了。” “什么?去振军!”美髯公、大将军、飞毛腿、王子全都瞪大了眼睛。 智多星道:“瞪那么大眼睛做什么?没看过男人呀!” 王子道:“我们谁也不认识,到那里根本没人理我们的。” 智多星道:“云扬、云逸不是在军中吗?他师父还是振军的统帅,我们去投奔他们两兄弟,他师父一定会欢迎我们的。” 王子道:“有道理,振军那么强大,我们再也不用怕连城玉了。” 飞毛腿、美髯公、大将军也认为这个主意最好。 哪知野兔子一听就火了,厉声道:“不行,我猛兔门就是要饭吃也不能去投奔振军。” 王子道:“为什么?” 野兔子道:“别问为什么了,总之就是不行。我们就这么回去,还不够丢人的呢!要去也得等到杀了连城玉和上官金鹏,风风光光地回去。” 美髯公道:“掌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要能杀了连城玉和上官金鹏,下便任我们横行了,还去什么振军呀!” 王子道:“不错,我们就是因为斗不过连城玉才去振军的。” 野兔子道:“你们别了,我不行,便是不行。” 五人又想了一下。飞毛腿道:“我看实在不行就回家吧!” 王子道:“人谷?” 飞毛腿道:“不错!” 美髯公道“不行,我们既然都出来了,没杀了连城玉和上官金鹏怎么回去?太丢人了。” 大将军道:“这个人真的丢不起耶。” 飞毛腿道:“俗话‘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现在本领不济,回到人谷去练功夫,等功夫练好了再出来报仇,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王子道:“有道理!连越王勾践都隐忍了好多年才杀了吴王夫差的,何况是我们了?下谁敢勾践不是好汉子。” 美髯公、大将军、智多星一听飞毛腿和王子言之有理,无不拍手叫好。美髯公道:“掌门,我们无处可去,便回人谷好了。” 野兔子本不想回人谷,但实在无处可去了,只好同意下来。 七人立即动身,不一日赶回到人谷。他们刚到洞前,便听里面传来讲话的声音。王子道:“不好,洞里有人。” 美髯公道:“此地如此隐秘,是谁竟找到这里来了?” 飞毛腿道:“不会是石玉贞和疯狗又回来了吧!” 智多星道:“他们被掌门打得落荒而逃,哪里还敢回来?一定是另有其人。” 大将军道:“你们等着,我进去把他们赶走。” 野兔子忙拦住大将军道:“你那么,怎么忙着打架,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大宝道:“师父,那让宝宝去吧!” 野兔子道:“你更不行!” 大宝道:“宝宝打架好猛耶!” 野兔子道:“光打架猛有什么用?连句人话都不会。” 大宝怒道:“谁宝宝不会人话了?” 野兔子道:“你们在一边等着,还是师父过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罢, ,身形一起落在洞门前,高声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闯到我的府上?” 她话音刚落,便从洞内蹿出一个黑袍男子和一个白袍男子,这两人脸上戴着骨青色的骷髅面具,很是可怖。 吓得野兔子好悬没趴地上,怯生生地问道:“你们两个是人是鬼?” 那黑袍男子道:“我们当然是鬼了。我是黑袍,他是白袍。我们都是骷髅王的手下。” “骷髅王!”野兔子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听这名字就足够吓人了,更何况真人了,问道:“骷髅王是谁?他厉害吗?” 白袍道:“你这妮子真是孤陋寡闻,竟连骷髅王都不知道。” 野兔子道:“我以前确实没听过此人。” 黑袍道:“看来你以前尽在中原武林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野兔子道:“你们怎么知道本姑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本姑娘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黑袍道:“有多多?” 野兔子道:“比你的头发还多。” 白袍道:“这妮子可真会开玩笑。” 黑袍道:“妮子,这里可是禁地,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野兔子道:“我还没发火呢!你们倒威风起来了,实话与你们讲了。这里便是本姑娘的家!” 白袍道:“你什么?这里是你家!” 野兔子道:“当然。” 黑袍道:“胡,这里根本不是你的家,这里是魔教的领地。” 野兔子一愣:“魔教?” 白袍道:“不错!” 野兔子道:“魔教是什么?能吃还是能喝?” 黑袍笑道:“魔教既不是能吃也不能喝,而是下第一大帮派。你连魔教都不知道还敢自称是武林中人,真是笑死人了。” 野兔子道:“我不管,总之无论是谁,进了人谷都得给我滚出去。” 黑袍道:“妮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野兔子拔剑在手,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敢在姑娘面前逞能?既然你们想死,本姑娘便成全了你们。” 黑袍大怒,猛地掣出剑来,身形一起,向野兔子分心便刺。 野兔子笑道:“一般般嘛!”一招“铁锁横江”直迎来招。 黑袍收回剑招,左手挥处,一记重掌向野兔子肩头打来。 野兔子猝不及防,正被黑袍一掌打在肩头上,顿时一个跟头摔了出去,“咣当”一声坐在地上。 白袍笑道:“我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原来就这么几手。” 黑袍哼了一声道:“就她这样的,便是上来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白袍道:“黑袍,她可是女孩,你下手轻一点。” 第五章 狠人 野兔子不服气,从地上一跃而起,骂道:“大胆妖人,竟敢不把你家姑娘放在眼里,看我怎么弄死你们!”挥剑向黑袍当头便剁。 黑袍摇摇头,只得来和野兔子对招。 黑袍的武功极为怪异,与中原武功大不相同,野兔子根本无法适应,没过十几招,又被黑袍一脚踢飞了出去。 黑袍纵上前来,正要给野兔子补上一剑,突然发现一座肉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前。他微微一怔,这才发现原来是个人,只见从此人眼睛里射出的凶光足以冷过秋夜的明月,惊道:“你是谁?” 大宝道:“我是宝宝!” 黑袍道:“宝宝?” 大宝道:“不错,正是我!” 野兔子从地上跳起来道:“宝宝,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快打死他们。” 大宝仰一声怒吼,身形向前一欺,一记大耳光向黑袍扇了过去。 黑袍还从没见过这么打架的,不禁一愣,赶紧挥剑来挡大宝的巴掌。 大宝改拍为抓,瞬间便将三尺剑锋握住。劲力到处,精钢长剑竟被他的神力一下拗为三节。 黑袍退出数步,低头一瞧,只见手上就只剩下了一个剑柄,一时目瞪口呆。 白袍大叫一声,向大宝胸口便是一剑。 大宝一声咆哮,不躲不闪,伸手握住长剑,无论白袍怎么用力,竟再也刺不进去分毫。 白袍一愣,赶紧收招。 大宝只轻轻一拉,白袍便猛地向前扑去。 白袍不敢再战,忙松开剑柄退到一边。 大宝把宝剑往口中一递,巨牙咬处,就像吃麻花似的把一柄长剑生生吃到吐子里去了。 黑袍和白袍都看傻了,突然转身便逃,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身影。 大宝仰一声巨吼,直惊得风云变色。 这时,五人从暗处闪了出来,高喊着向黑袍、白袍杀了过去,声势震。 野兔子喊道:“你们快给我回来!” 五人这才回到近前。美髯公道:“掌门,你让我们回来干什么?不如把他们就地解决了算了。” 飞毛腿道:“有我在,他们一定跑不了的。” 王子道:“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智多星道:“他们真的好弱耶!” 大将军:“他们一见到我大将军就逃了,算是识时务,要是再慢一些,被我追上非抽了他们的筋不可。” 野兔子气道:“你们五个可真会抢功。见宝宝把他们打跑了,全都来能耐了,掌门我挨打的时侯你们在什么地方?” 美髯公道:“我们是没来得及出手。” 野兔子道:“骗谁呢!一见本掌门坐地上了,你们五个倒好,齐唰唰脸朝外,屁股向里,就等着本掌门一命呜呼,你们便脚底下抹油了,要不是宝宝威猛,你们只怕都跑到太原府去了。” 智多星道:“到不了太原府,顶多到平阳。” 野兔子道:“那也不行,你们从哪儿学的这一身臭毛病?打仗不上前,敌人败了拼命追,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飞毛腿道:“不都跟你学的吗?” 野兔子怒道:“本掌门有那么多优点你们不学,就这点坏毛病你们抢着学是不是?” 王子道:“掌门,你错怪我们了,不是我们打架不上前,而是没有掌门发话,我们不能上前。” 美髯公道:“不错,没有掌门下令,我们是绝不能出手的,哪怕掌门你已经危在旦夕,我们也要袖手旁观,这就是纪律!” 野兔子喃喃地道:“倒也有道理!可你们干嘛要逃?” 王子道:“我们就知道掌门你一向仁慈为怀,一定担心我们的安全,才事先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野兔子道:“不错,本掌门一向爱护门徒,没想到你们全都想到了。” 大将军道:“掌门,大宝没经过你同意便上前打架,是不是坏了规矩?” 野兔子道:“不错!宝宝,你给我过来。” 大宝道:“师父,是不是有好吃的给宝宝呀!” 野兔子道:“我没打你呢!你竟敢还要好吃的。” 大宝道:“宝宝救了师父,师父为什么还要打宝宝?” 野兔子道:“你坏了规矩,就是该打。大将军,伺候着!” 大将军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恶狠狠向大宝扑了过去。 大宝吓得转身便跑。 大将军叫道:“掌门处罚你你还敢跑,快给我站住!”在洞前一圈圈地追打大宝。 野兔子突然省悟过来,暗道:“不对,宝宝救了我,又赶走了两个妖人,我不奖赏也便罢了,怎么还打起他来了?”忙喊道:“住手!” 大将军道:“掌门,有何吩咐?是不是一次打死?” 野兔子上前把石头抢过来扔在地上:“该死的是你,宝宝救了本掌门,要是没有他,本掌门早上西了,你们竟还挑唆本掌门打他,真是坏透了。” 五人吓得魂不附体,忙上前哀求。 野兔子想了一下道:“宝宝救本掌门有功,你们想逃也无过,这次就算了!” 五人这才松了口气。 七人走进洞府,只见里面并无多大变化。 用罢晚饭,野兔子有些不放心,把五人叫到身前道:“这些妖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五人无不摇头。 野兔子道:“他们这里是魔教的地盘,看来此事绝不简单,要是真如他们所言,我们和魔教可要有一场恶战了。” 大宝道:“师父,魔教是什么呀!好吃吗?” 野兔子道:“好吃!宝宝乖,到那边玩去吧!” 大宝嘻嘻笑道:“这下可有好吃的了!”跑到一边翻跟头去了。 美髯公道:“我们倒是知道一些魔教的事,不过据我们所知,魔教早就灭亡了。” 野兔子道:“灭亡了?” 美髯公点点头。 野兔子道:“魔教既然都灭亡了,那这个骷髅王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五人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野兔子道:“你们也真够没用的了,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还有人在身边?” 美髯公道:“这么大的山谷足够我们玩的了,我们没事出去做什么?” 野兔子叹道:“你们倒也真呆得住!” 第六章 大败 便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喊道:“哪里来的妖女,还不快给本大王滚出来?” 野兔子一听骷髅王打上门来了,忙率众门人走出洞来。只见洞前除了白袍、黑袍,还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纯金魔鬼面具,手握骷髅杖的人。他身材又瘦又高,想必就是那个骷髅王了。野兔子仗着胆子问道:“你就是骷髅王?” 那男子道:“正是本王,你这妖女是从哪里来的?” 野兔子道:“本姑娘便是猛兔门的掌门。” 骷髅王哼了一声道:“什么猛兔门,本大王从没听过。” 野兔子道:“你没听过就对了,反正也没成立几。” 骷髅王道:“妖女,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是谁让你来的?” 野兔子道:“本姑娘想来便来,用得着你管吗?” 骷髅王道:“没想到你这妖女话倒挺横啊!” 野兔子道:“那是自然,就你们几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骷髅王冷笑一声,提骷髅杖便要动手。 野兔子大声道:“慢着!” 骷髅王道:“妖女,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 野兔子道:“凭本掌门的武功根本不屑和你动手,有我徒弟就够了。大宝,上!” 大宝飞身跳到近前,向骷髅王怒目而视。 黑袍道:“大王,这傻子武功高强,比那妮子厉害多了,我们便是败在了他的手上。” 骷髅王怒道:“大胆妖人,竟敢伤我手下!”扬骷髅杖照大宝肩头便是一下。 大宝左掌向外轻轻一撩便将骷髅杖挡了出去,右手猛地挥手,一巴掌向骷髅王扇了过去。他招法虽极简单,但无奈一力降十会,这一巴掌打出去足有万斤神力,别是肉人,便是铁人石人也经受不起了。骷髅王从这一下已看出大宝神力惊人,赶紧收回骷髅杖。 大宝身形向上一欺,双手向前一递,一招“二龙抢珠”照骷髅脑门便拍。 骷髅王毫不惊慌,瞬间将骷髅杖在身后插好,右手一晃,掌中已多了根金尖,向大宝狠狠扎来。 大宝一见金针,吓得“妈呀”一声大叫,也不对招了,调头便跑。 不但骷髅王、白袍和黑袍愣住了,就连野兔子和五人也是目瞪口呆。美髯公道:“掌门,大宝跑了,怎么办?” 野兔子道:“少废话,给我冲!”罢,撒腿便逃。 五人也忙跟在野兔子身后逃之夭夭了。原来,他们早订下了暗号,一旦打不过就以“冲”字代替“逃”字,以便迷惑敌人。 骷髅王和白袍、黑袍果然没料到他们会有暗语,等反应过来时,野兔子和五人已在百米之外了。 野兔子和五人拼命追赶大宝。野兔子大声道:“宝宝,快回来,你干嘛要跑?” 大宝嚷道:“不好!是铁老大来了,铁老大来抓宝宝了!” 野兔子道:“他是骷髅怪,不是铁老大!” 大宝道:“不对,就是铁老大!” 野兔子一下超到大宝前头,厉声道:“宝宝,你给我站住。” 大宝回头看看没人追上来,这才站住了,但仍是一脸惊惧的神色。 野兔子道:“大宝,你平日打架那么猛,今怎么这么脓包?才一照面就吓跑了?” 大宝道:“宝宝不怕打架,可他是铁老大呀!” 野兔子道:“我早过他不是铁老大了,你怎么就是不信?” 大宝道:“他就是铁老大,他怕被宝宝看出来,才带了块铁皮子。” 野兔子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铁老大?” 大宝道:“宝宝最怕针扎,只有铁老大知道。” 野兔子道:“世上使针的人太多了,也不光就铁老大。宝宝别怕,回头打架去。凭你的武功,拍死那骨头架子定不在话下。” 大宝就是把骷髅王当成了铁岩,什么也不敢回去。 野兔子劝不动大宝,只好坐到一棵树下生闷气去了。 美髯公道:“掌门,我们的洞府被人占了,怎么办?” 野兔子道:“这群妖人的武功这么厉害,死傻子又不敢回去打架,本掌门能有什么办法?铁匠拆炉子——散伙!” 五人一听就愣了,美髯公道:“掌门,你真的想散伙?” 飞毛腿赶紧踢了他一下道:“你傻呀!掌门一定又是在考验我们的!” 美髯公这才省悟过来,大声道:“掌门,我猛兔门无论如何也不能散伙!” 王子道:“猛兔门千秋万载,一统世界!” 大将军道:“我们愿意誓死追随掌门,永不变心!” 智多星道:“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掌门,谁也代替不了!” 飞毛腿道:“掌门恩德无量,我们无不感激!” 野兔子气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都放你们走了,你们怎么还不走?难道你们愿意呆在我身边,挨我骂呀!” 野兔子越是赶他们走,五人就越认定野兔子是在考验他们,无不大表忠心。美髯公道:“我对掌门的忠心,比还高。” 王子道:“我对掌门的忠心,比海还深。” 大将军道:“我对掌门的忠心,比火还热。” 飞毛腿道:“我对掌门的忠心,比铁还硬!” 智多星道:“我对掌门的忠心,你们谁也比不上。” 野兔子都愣了,心这五个东西犯病了怎么的,怎么还赶不走了?大声道:“你们别再了,这次是真的散伙了。” 五人只是不信。 野兔子最后都快跪在地上求他们了,可五人还是不信,发的誓也越来越狠,把祖宗十八代都押上了。 野兔子彻底服了,暗道:“这下完了,我算是被他们五个缠上了,甩都甩不掉了。”无奈之下,只得道:“你们猜的没错,本掌门刚才要散伙就是想再考验你们一次,看你们到底会不会变心,没想到你们表现得都很好,全部经受住了考验,本掌门大为欣慰。”到这里,她都快哭出来了。 五人无不庆幸,暗道幸亏刚才没表现出犹豫,不然不定掌门怎么处罚呢! 第七章 冒险 野兔子决心重整旗鼓,大声道:“我猛兔门绝不能就这么垮了,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 美髯公道:“我猛兔门一定能重新壮大!” 子王道:“在掌门的英明领导下,一定能成功!” 飞毛腿道:“猛兔门称霸江湖!” 大将军道:“猛兔门称霸世界!” 智多星道:“猛兔门称霸全宇宙!” 野兔子道:“你们别扯着脖子喊了,一会儿把狼都招来了。自己家都被人家占了,还称霸什么全世界?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五人暗道:“这口号都是你提出来的,怎么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野兔子长舒口气道:“我们一定要从失败中吸取经验,重新再来。我猛兔门老是打败仗除了你们几个太窝囊之外,还有个最大原因就是以前太高调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低调一些,夹着尾巴做人,才可以发展壮大。” 五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掌门怎么突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野兔子道:“我们以前给自己定的目标太大了,我们不如先给自己定个目标,比如先杀它一个亿!” 一听先杀一个亿,五人全都愣了。智多得道:“掌门,先杀一个亿是怎么回事?” 野兔子道:“本掌门不是的很清楚了吗?这是本掌门定的目标,先杀一亿个敢和我们做对的人。” 五人无不吓得目瞪口呆。 野兔子气道:“你们五个怎么连这点胆子都没有?那些帝王将相、江湖霸主的下哪个不是杀出来的,本掌门刚提个目标就把你们吓住了?” 美髯公笑道:“掌门,你这不是目标,是根本无法完成的目标。就算把大明、大清、大西的人全加到一块只怕也不到一个亿呀!” 野兔子也不知道一个亿到底是多大数,只知道比万大,叫道:“大明、大清、大西不够不要紧,还有朝鲜、扶桑、南洋和西洋各国呢!没有别的,就是个杀,就是个猛,不然根本镇不住。” 美髯公道:“掌门,那何时杀到头?” 野兔子道:“完成一个亿的目标后,就向大目标挺进,从十亿百亿,到千亿万亿,直到全世界都在我猛兔门面前瑟瑟发抖为止。” 王子道:“掌门,你不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吗?怎么又要称霸全世界了!” 野兔子打了自己嘴一巴掌,道:“瞧我这记性。咱先不提以后的事了,不过这个目标你们可千万给我记住了。” 五人再次发誓,一定要完成掌门杀一个亿的目标。 眼见色已晚,几人连栖身之地还没有着落,野兔子道:“我们现在还有一个目标,便是把洞府给夺回来,不然我猛兔门以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上街头要饭去了。” 美髯公道:“可我们根本打不过骷髅王,怎么夺回来?” 野兔子想了一下道:“别忙,本掌门就回去摸摸底,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然后再动手不迟。” 五人吓坏了。美髯公道:“掌门,你可千万别去,那些妖人武功高强,你连黑袍、白袍都打不过,更别骷髅王了,倘若去了,只能是有去无回。” 王子道:“不错,掌门,我们舍不得你去。” 野兔子见他们对自己如此关心,也是有感动,道:“没事,掌门我跑的快,见势不妙便溜之大吉,他们谁也追不上。” 五人这才放下心来。 大宝跑过来道:“师父,你别去了!宝宝舍不得你去。” 野兔子气道:“就是你不敢回去打架师父才不得不冒险的,你要是把他们全赶走了,我们能这么被动吗?” 大宝耷拉着脑袋退到一边去了。 野兔子辞别了大宝和五人悄悄赶回到山洞,却见洞门紧闭,已被套上重锁,暗道:“这些妖人一定就在附近,不除掉他们人谷以后便永无宁日了,待我到他们老巢去探听个究竟。”想到这里,她便从山谷一侧悬崖上到崖顶,然后跳到一棵树上向四下观望。她见远处一座谷中灯火辉煌,料定那些妖人便在那里,赶紧向那谷中奔去。 野兔子悄悄下到谷底,只见里面竟有一片规模庞大的宫殿群,暗道:“没想到魔教竟在这谷中修建了如此壮丽的宫殿,看来这些妖人有些本事!”她飞身跃过高高的围墙,心翼翼向宫殿深处走去。 她正在宫殿中乱闯,忽听左侧一殿内有人哭泣,暗道:“怎么还有人哭?”赶紧来到近前,点破窗纸向里一瞧,只见在黄豆粒般大的的油灯下,一个老婆婆正抱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抽泣。那男孩满身都是伤痕,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狠毒,竟把他打成这样。那婆婆用手摸着男孩身上的伤道:“宝,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那叫“宝”的男孩很是顽强,咬牙道:“奶奶,不疼!” 那老妇人道:“你不和奶奶实话,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疼?” 宝道:“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婆婆道:“宝,你以后别再惹大王生气了,只要大王不生气,他就不会命人打你了。” 宝道:“奶奶,可你都饿成这样了。我再不给你偷回点吃的来,你就饿死了!” 那婆婆长叹口气道:“奶奶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便是大鱼大肉也活不了几的。你还给我带吃的做什么?倘若被大王再发现了,将你活活打死,奶奶不但还要饿死,你也活不成了。” 宝道:“我不怕!”他张开手,伸出一块核桃般大的糕饼道:“奶奶,给你!” 那婆婆眼前一亮:“宝,他们看得那么紧,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宝道:“我一直攥在手里,他们只是搜我的身,没看我的手。奶奶,你快吃了吧!” 那婆婆道:“宝,你一定也饿坏了,还是你吃吧!” 宝道:“奶奶,我不怕,我在大王身边能偷吃到好多东西。此外,我是男子汉,身子壮,根本不怕饿。” 那婆婆道:“你才十二岁,还男子汉呢!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饿着可不行。你别管奶奶了,快留着自己吃吧!” 宝不肯,只管把糕饼递给那婆婆。 第八章 澡堂 那婆婆接过糕饼,颤颤巍巍的,既想吃又舍不得吃。便在这时,她忽然发现身前多了个人,吓得“啊”的一声惊叫,糕饼一下掉在了地上。 宝一下把糕饼抢在手上,将那婆婆护在身后,当他看到眼前站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时,一下愣住了:“你是谁?” 野兔子道:“你们不用怕,我不是坏人!”罢,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干粮递给宝。 宝的眼神里充满了戒意,根本不敢接。 野兔子道:“姐姐真的不是坏人,坏人能给你们吃的吗?” 宝这才把干粮接到手上,和那老婆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宝看来撒了谎,瞧他吃东西的样子就知道平日里能吃到的食物并不多。 那婆婆和宝将干粮吃得一干二净,这才想起来道谢。 野兔子道:“你们不必谢我,我也住在这附近。” 宝奇道:“难道你也是这魔宫里的人?可我从没见过你呀!” 野兔子道:“我不住在魔宫里,而是在那边的人谷。” “人谷!”宝回头看看那婆婆,他根本不知道这附近还有个叫人谷的地方。 野兔子道:“你们都是骷髅王的手下。” 宝宝点点头。 野兔子道:“魔教是一个邪教,我看你们怪可怜的,怎能加入如此残害生灵的邪教?” 宝道:“不是我们加入了邪教,而是被他们控制了。” 野兔子道:“是他们把你们挟持到这里来的?” 宝道:“不是,本来我们都是良民。只因下太乱,才逃进了这山谷,无意中发现这里有座宫殿。这里既没有盗贼,外面的兵也进不来,我们高兴坏了,便在这里住下来了。哪知我们的好日子还没过上一个月,那骷髅王便带着他的两个手下黑袍、白袍来了。他们声称这里是魔教的领地,我们擅入魔宫,要赔偿他们的损失,他对待我们像奴隶一样非打即骂,还不给东西吃,病死饿死的人太多了。” 野兔子道:“你们有多少人?” 宝道:“刚进来时有三四百人,现在只怕只剩下一两百了。” 野兔子道:“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宝道:“魔宫的围墙那么高,我们根本出不去。此外,那几个妖人的武功太高了,那些逃出宫去的人死得更惨。” 野兔子骂道:“这些妖人,可真是可恶。” 那婆婆向外看了看道:“姑娘,你话可要些点,骷髅大王的本领大得很,你要是得罪了他,可是活不了了。” 野兔子道:“我不怕,我此次前来,就是想会会那个骷髅王。” 那婆婆道:“姑娘,你以前也听过他?” 野兔子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还和他们交过手。” 宝道:“姐姐,你能进入魔宫,武功一定很高了,你是不是把骷髅大王他们杀败了?” 野兔子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烧,但她不想让婆婆和宝失望,便道:“差不多吧!” 那婆婆和宝一听野兔子比骷髅大王还厉害,他们马上就可以脱离苦海了,都是欣喜无比。宝道:“姐姐,你此次进来,就是来杀骷髅大王的吧!” 野兔子道:“正是!等我除掉了这几个妖人,这里的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宝霍地站起身道:“姐姐,我领你找骷髅大王去!” 野兔子道:“你不怕骷髅王?” 宝道:“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那婆婆道:“宝,你可要心一些!” 宝也不答话,拉着野兔子手便出了殿门。 野兔子跟在宝后面左穿右绕,最后来到一座高大的宫殿前。 宝停住身形道:“姐姐,那骷髅王就快来了!” 野兔子道:“姐姐知道了,宝,你快回去吧!” 宝道:“我不怕,我要看你杀了骷髅大王呢!” 野兔子道:“骷髅大王没那么容易对付的,要是伤到了你,奶奶一定会生气的!” 宝这才极不情愿地去了。 野兔子来到宫殿前,轻轻推开殿门一瞧,只见里面热气腾腾,竟是个大浴池,暗道:“不好,宝怎么把我领到这里来了?他不会是给骷髅王搓澡的吧!”又一想倒也有好处,趁着骷髅王洗澡的时候给他一剑,他肯定不会有防备。可又一想不行,骷髅王是个男人,本姑娘看他洗澡成什么了?再一想算了,斗这样的妖人生死尚且未知,哪还顾得了这些了。 打定主意,她偷偷溜进殿内,在一根柱子后藏好。她身材本就十分瘦,加个殿柱又极为粗大,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野兔子刚藏好,便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脱衣服和下水的声音。野兔子心里直敲鼓,心想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争取一剑刺死骷髅王。她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从柱后出来,蹑手蹑脚地向浴池边摸去。 因为浴池周围蒸气腾腾,野兔子一时看不清骷髅王是在什么地方,便边走边瞧。她一直走到水池边也没看到有人,不禁好生奇怪,心道:“光听有声,怎么不见有人?” 便在这时,忽听身下道:“是宝吧!” 野兔子一愣,这才看见水池里赤条条地站着一个男人,因为就在她脚下,她才没有发现,从此人脸上的黄金面具就知道正是骷髅王。把野兔子吓得好悬没张到水池里去,她知道凭骷髅王的武功只要发现身后有人,是根本无法偷袭成功的,便接道:“正是人!” 骷髅王道:“宝,你的声音怎么和往日不太一样?” 野兔子道:“上火,嘴上起泡了!” 骷髅王道:“无妨,一会儿让白袍给你弄点药就好了!” 野兔子道:“谢大王!”她既不敢走,又知道该做什么,便在一边老实站着。 骷髅王道:“宝,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王搓背。” 野兔子无奈,只得把剑轻轻放在地上,给骷髅王搓起背来。她不禁暗骂:“这个该死的宝,来时也不一声自己是干嘛的,这下倒好,还除妖人呢!成给人家搓澡的了,本姑娘可是亏到家了。” 第九章 搓澡 野兔子毕竟是女人,伺候人要比宝高出一大截。 骷髅王很是受用,道:“宝,本王平日里真没白教你,手艺大有长进呀!比前几强多了!” 野兔子只管低着头不作声。 骷髅王道:“宝,你在本王身边做事,本王一定亏待不了你,只是你以后不许再偷东西了。” 野兔子只是不语,一双手在骷髅怪身上乱弄,只当烫猪了。 骷髅怪道:“黑袍打你狠吗?”听野兔子半不回答,道:“你不话,看来一定挺狠了。本王以为你受伤定不会来伺候本王了,没想到你早早地便等在这里了,看来你对本王倒是很忠心呢!” 野兔子暗道:“还忠心呢!你差点就没命了,笨猪。” 骷髅王也觉得“宝”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问道:“宝,让本王看看你的伤!” 野兔子见骷髅王要转头,赶紧用力把他脑袋推回去。 平日宝要敢这么使劲,骷髅王非杀了他不可,可今野兔子确实把他伺候得不错,他觉得有些亏欠“宝”,也没生气,道:“你不让我看,看来一定很惨了,等会儿本王一定教训黑袍。” 野兔子暗道:“不用等会儿了,现在你就没命了。”腾出一只手去摸地上的剑,只想趁骷髅王不备一剑将他刺死。 还没等她的手碰在剑上,黑袍和白袍便从殿外走了进来。 野兔子吓得赶紧缩回手,头也不敢抬,只管在骷髅王头上和后背乱弄。 因为殿内蒸气太盛,黑袍和白袍也没看出来是野兔子来,只当她是宝。两个妖人进来也不讲话,只管脱衣服。 野兔子不禁暗暗叫苦,心这是怎么了?进来就脱衣服,本姑娘这亏可是吃大了。 黑袍和白袍先后跳进水池,洗了一会儿便没动静了。 野兔子正在好奇他们要做什么,只听黑袍道:“宝!等什么呢?” 野兔子一听,死的心都有,心道:“这下可完了,原来那王八蛋不但伺候骷髅王一个,三个妖人都要伺候。”她不敢怠慢,赶紧来到黑袍身后,在他背上乱弄起来。 黑袍也极为受用,闭上眼睛享受着。 野兔子忙活一阵,刚要松口气,只听白袍道:“宝!过来!” 野兔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再来给白袍搓背。 骷髅王在水中泡得好不舒服,眯着眼睛道:“黑袍、白袍,怎么样?” 黑袍道:“不错!” 白袍道:“看不出来,宝的手艺长进不少!” 黑袍道:“什么叫长进不少,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野兔子暗骂道:“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什么判若两人,本来就是两个 人。” 黑袍道:“大王、白袍,你们知道宝的手艺为什么长进这么大吗?” 白袍道:“为什么?” 黑袍道:“这当然全是我的功劳了?” 白袍道:“老黑,难道你教他了?” 黑袍道:“这东西不用教,就看上不上心。今下午那顿皮鞭子沾凉水,想必是起作用了。” 到这里,三个妖人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野兔子这才知道宝下午挨了皮鞭沾凉水,心道:“怪不得宝受了那么重的伤,这几个妖人下手可是真狠。” 骷髅王哼了一声道:“你们别笑了。黑袍,以后不许你这么打宝了。宝这孩子多好呀!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忘来伺候我们。” 黑袍道:“大王教训的是!” 几个妖人闭着眼睛躺在水池中,尽情享受泡澡的乐趣。 野兔子趁机拾起地上的剑,高高扬起,便要往骷髅王头上斩落。 骷髅王毕竟武功深湛,只这一点动静便感觉到了,赶紧睁开双眼,当他看到野兔子正举剑向下挥落时,吓的“啊”的一声大叫。 野兔子被他这一声叫得慌了神,脚下一打滑,连人带剑一头栽进了水池里。 骷髅王动作机敏,赶紧闪到一边。 野兔子一剑走空,也顾不得狼狈了,从水池中站起来,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向四外便是一阵乱剁。 只听惨呼声声不绝于耳,也真被她砍中了好几剑。她也就是个女孩儿,不敢睁眼看这几个赤裸男人,否则,这三个妖人一个也活不了。 骷髅王、黑袍、白袍全都吓坏了,连滚带爬地从水池里逃出来。 野兔子跟着蹿出水池,也不顾湿衣沉重,只管乱劈一气。她不敢看三个妖人,只是闭着眼睛进攻,水池里地方还好,在如此空荡的宫殿里哪里伤得到人?她费了不少力气,却是剑剑落空。 只听骷髅王道:“你闭着眼睛乱打什么,快快睁开眼睛。” 野兔子毫不理会,还是闭着眼睛乱捅。 黑袍道:“我们都穿上衣服了,求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们都快追不上你了!” 野兔子这才敢睁开眼睛,只见三个妖人果然穿上了衣服。再看自己,三个妖人在殿东,她却在殿西瞎扑腾呢。 骷髅王道:“妮子,没想到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回来!” 野兔子道:“本姑娘会怕你们吗?本姑娘回来就是要杀了你们三个妖人!” 骷髅王道:“你难道就不怕我们宰了你?” 野兔子道:“以前怕,现在本姑娘一身清白都给你们毁了,还怕什么?”罢,捧剑向三个妖人杀来。她现在是真不怕死了,一剑紧似一剑,只想将三个妖人砍死在地上以解心头之恨。 野兔子的武功跟三个妖人本来就差远了,再加上搓了半澡,又是一身湿衣,哪里是三个妖人对手?没过十招便被骷髅王一指点“枢穴”上。她只管龇牙咧嘴,却是半点动弹不得。 骷髅王笑道:“妮子,怎么样?还想打打杀杀吗?” 野兔子道:“死骷髅,有本事你便杀了本姑娘!” 骷髅王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侮辱我们三人的圣体,该当何罪?” 野兔子气道:“本姑娘伺候你们半,怎么反成侮辱你们了?” 骷髅王道:“本教最忌女人的秽气,你侮辱了我们三个神教圣徒,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原来,魔教中有规定,绝不许教徒碰女人,像他们这样被女人弄了半,是非常严重的事。野兔子只当自己受了委屈,没想到对方所受的委屈一点也不比她了。 第十章 受困 自打被黑袍扔进这座破败的宫殿,野兔子就再也没吃过任何食物。她手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别提有多难受了。她暗骂自己无能,心早想好了只进来探听动静,怎么忍不住动起手了,自己半斤八两还不知道?要是手脚能动,她肯定会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她正坐在地上胡思乱想,忽听头上有人敲了一下窗户,抬头一瞧,只见一个眼睛正向里面看。野兔子以为是骷髅王的人,骂道:“看什么看,没瞧过女人呀!” 外面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我看过好多种女人,连光屁股的都看过,可这样被捆得像个大粽子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野兔子惊喜地道:“宝?” 宝道:“正是我,姐姐!” 野兔子道:“宝,你怎么来了?” 宝道:“我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 野兔子道:“难道我和骷髅王他们的打斗你都看到了?” 宝道:“还有你给他搓澡的事!” 野兔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忙道:“宝,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出去!” 宝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野兔子叹道:“都怪姐姐武功不高,没能帮你们除掉这几个妖人,让你和婆婆失望了。” 宝道:“其实我根本没有失望,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野兔子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宝道:“因为骷髅大王的武功太高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战胜他的。” 野兔子没想到竟上了这个鬼的当,气道:“明知道姐姐不是他的对手,可你为什么还领姐姐去行刺他?” 宝道:“因为今是大搓,很累人的,所以我想休息一。” 野兔子道:“什么是大搓?” 宝道:“大搓是要给骷髅大王、白袍、黑袍三个人搓澡,搓只给骷髅大王一个人搓就可以了。” 野兔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鬼是为了偷懒才把自己带去的,气道:“你这鬼可真够坏的。” 宝只是嘻嘻笑个不停。 野兔子道:“你难道不怕骷髅王杀了你?” 宝道:“我不怕,因为同样的事我干过好多次。” 野兔子道:“难道以前还有人进宫来行刺骷髅王?” 宝道:“不错,不过女人就还只有你一个了。骷髅大王根本不害怕,每次我把生人领进去,事后他都不会指责我,因为他想向我们证明他是不可能战胜的,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接近他。” 野兔子暗道:“怪不得我刚发出点声音骷髅王便警觉了,原来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问道:“那些人呢?” 宝道:“那些人全都被骷髅大王处死了。骷髅大王折磨人的法子太多了,有五马分尸的,有点灯的,还有万箭穿身的,别提有多惨了。” 野兔子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心这下可坏了,怒道:“宝,姐姐只当你是好人,没想到你竟那么坏,害得那么多好人都给骷髅王杀了。” 宝道:“倒也怪不得我,是他们自己想行刺的。我把他们领到骷髅大王身边也算帮了他们一个忙。他们能杀了骷髅大王我当然开心。可他们没本事,反被骷髅大王拿住了,我虽然很难过,却也没有办法。” 野兔子道:“如此来,倒也真怪不得你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回来看我?” 宝道:“因为我实在不忍心你就这么死了,你毕竟给过我吃的。”罢,他就把手从窗格里塞进来,扔出一个热乎乎的馒头。 野兔子赶紧张口接住,三两口就吞了进去,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嘴也能张这么大。 宝道:“姐姐,你还有什么要求?” 野兔子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人来?” 宝道:“去哪儿找?” 野兔子道:“宫外。” 宝道:“你知道我是出不去的。” 野兔子也犯了难,暗想这下可坏了。 宝道:“你在宫外难道还有同伙?” 野兔子道:“不错,他们都是我的门人。” 宝笑道:“那就算了吧!你武功都这么菜,你的门人肯定就更差了,还不如不叫他们呢!” 野兔子气道:“你知道什么?我虽然一般,可我有一个徒弟打架可猛了,连黑袍、白袍都不是他的对手。” 宝道:“你就别骗我了,他如果像你吹嘘得那么厉害,你还会落到骷髅大王的手上?” 野兔子道:“了你也不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宝道:“你现在已经被困住了,他们要是真有本事,凭什么不来救你?” 野兔子叹道:“都怪我。以前那个傻子救了我,却被我罚了,现在没人敢来救我了,我这是自作自受。” 宝笑道:“没想到你竟这么呆!” 野免子长叹口气,真是追悔莫及。 宝道:“那个厉害的傻子叫什么?真有那么厉害吗?” 野兔子道:“他叫大宝,当然厉害了。” 宝一愣:“他叫大宝,可我叫宝,这下坏了。” 野兔子笑道:“真是太巧了,你们刚好是一对兄弟呢!” 宝道:“不瞒你,我以前真的有一个叫大宝的哥哥。他因为吃错了药,成了大傻子,很的时候就被坏人拐跑了,至今下落不明。你那个叫大宝的徒弟不会就是我走丢的哥哥吧!” 野兔子眼前一亮道:“你的可是真的?” 宝道:“我真的不骗你。大宝走丢时我还没有出生呢!不过我奶奶是知道的。” 野兔子道:“大宝要真是你走丢的哥哥可太好了。” 宝转身便要离开。 野兔子道:“宝,你走什么?” 宝道:“我找大宝哥去。” 野兔子道:“你先别急,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先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呀!” 宝想了半也没想出招来,急得团团乱转。 野兔子道:“我看不如这样吧!你把我的手帕拿了去。等北风吹起的时候,便把它从墙内扔出去。要是这手帕能落到我门人的手上,他们就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了,定会前来救我的。” 宝道:“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第十一章 煮人 野兔子叹道:“你要是被困在这里,只怕也不会太笨的!”她低下头,用嘴把手帕从怀里叼出来,只轻轻一吹,手帕便向窗前飞去。 宝手一探接住手帕,转身便要离开。 野兔子道:“你怎么总是那么急?” 宝道:“姐姐,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野兔子道:“你这么胡乱走动,难道不怕被骷髅大王他们发现了?” 宝道:“他们现在正在水池里泡着呢!根本没工夫理会我!” 野兔子道:“他们又在泡澡堂子?” 宝笑道:“不是,按魔教的规矩,他们沾了你身上的脏东西,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要泡上三三夜才能好呢!” 野兔子气道:“这些邪教真是古怪,耍笑了本姑娘半,他们倒成受害者了。” 宝道:“不过这也有好处。” 野兔子道:“哦?” 宝道:“要不是他们忙着去除身上的污秽,我还不敢来给你送吃的呢!你也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的。”罢,他就笑嘻嘻地跑了。 虽然宝拿走了手帕,可野兔子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宝能不能把手帕送出去。手帕能不能落到大宝和五人的手上。大宝和五人就算捡到手帕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一切都是未知了。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凭由命了。 一连过了三,眼见三个妖人便要恢复自由了,还是不见大宝和五人前来,宝也再没出现。野兔子的心算是彻底凉了,暗道:“这下完了,我算是死在这三个妖人手上了。早知如此,还不如领着大宝和五人上街讨饭去了呢!和这些妖人较什么劲呀!”她好几没吃东西了,直饿得眼冒金星。她现在反倒担心起宝来了,生怕他给自己送吃的来,万一被那些妖人发现了,可是害惨了他。 这晚上,野兔子正坐在黑屋子里发愣,突然四条大汉凶神恶煞般闯进殿来,二话不,扯掉她脚上的绳子,将她扛起来就走。 野兔子大声道:“你们能不能轻一点,别那么粗鲁好不好?” 这些人根本不加理会,任她乱踢乱滚,只是不肯松手。 野兔子正琢磨他们这是要把自己扛到哪里去,只听“咣当”一声,四条大汉一下把她扔在地上。 野兔子被摔得疼痛难忍,便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道:“妖女,还敢作恶。” 野兔子赶紧跳起身来,只见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前方是一座大殿,高大雄伟,精美豪华。在殿前的台阶上放着三个大澡盆,在里面躺的正是骷髅王、白袍和黑袍。她一下愣住了,心这三个妖人犯了什么病,怎么还泡起没完了?高声道:“臭骨头架子,找本姑娘来做什么?还搞得这么隆重,想认老娘怎么的。老娘收下你们三个了,乖儿子,还不快出来磕头?” 黑袍骂道:“妖女,你找死!” 骷髅王道:“黑袍,今日是我们的洁身大典,不能坏了规矩。” 黑袍这才忍住了。 骷髅王下令把野兔子捆在广场中的一个木桩上。野兔子四下一望,这才发现广场东侧放着一只青铜三足大鼎。鼎的四周雕刻有狰狞的兽头,实为稀罕之物。她见鼎下木柴烧得正旺,不禁一惊,暗道:“不好,他们不会是想把本姑娘煮了吧!” 骷髅王、黑袍、白袍也不作声,只管眯着眼在水盆里泡着。 过不多时,一条大汉道:“大王,水好了。” 骷髅王眼都没睁,道:“那就把那妮子扔进去吧!” 野兔子骂道:“死骨头架子,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你杀了本姑娘本姑娘也不记恨你,可有你这么祸害人的吗?” 骷髅王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亵渎了我们三人的圣体,按照神教的规矩也只能把你煮掉吃了。” “什么?”野兔子一下惊叫出来:“你们煮了本姑娘不算,还想吃掉本姑娘?” 骷髅王道:“一切都是意,也怪不得我们了。” 野兔子道:“骷髅大王,我求求你了,就别吃我了,让我自己一头撞死好不好?我感谢你八辈祖宗还不行吗?” 骷髅王根本不加理会,又闭上眼睛享受去了。 那四条大汉上来把野兔子高高举起,就要往大鼎里扔。 野兔子骂道:“你们这几个王八蛋,助纣为虐,残害你家姑娘,定然不得好死!” 四条大汉不由分,手一扬把野兔子扔进了沸腾的鼎里,然后盖上厚重的盖子。 野兔子吓得魂都没了,暗道:“我的乖乖,没想到本姑娘纵横下最后竟落得这么个下场,这不成水煮美女了吗?” 她以为自己完了,在水中拼命扑腾,没想到鼎里的水竟然并不十分热,暗道:“怎么回事?本姑娘怎么没被烫死?”赶紧坐起身来,将鼻孔探出水面,大口呼吸。 等她惊魂稍定,才发现尽管周围直冒水泡,水就是不热,不禁好生奇怪,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老爷要救本姑娘? 烧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水还是老样子,光冒泡不热。野兔子在里面呆得倒挺开心的。心你们三个妖人想煮死你家姑娘,却不知你家姑娘在里面泡的比你们还舒服呢! 眼见烧得差不多了,一个大汉走上前道:“大王,煮好了!” 骷髅王睁开眼睛道:“开宴!” 黑袍和白袍也是喜不自胜。黑袍道:“老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人肉,这次也尝尝鲜。” 白袍道:“这妮子细皮嫩肉的,味道一定差不了!” 三个妖人先后从水盆里出来穿好衣服。骷髅王道:“开鼎!” 随着骷髅王一声令下,四条大汉赶紧过去搬鼎盖。 野兔子看准机关,鼎盖刚一掀起,她便飞起一脚向上踢去。 四条大汉始料未及,猛地向后摔去,还好没被巨大的鼎盖砸到。 野兔子从鼎中一跃而出,往大鼎上一叉,威风凛凛地道:“三个妖人,想吃你家姑娘,你们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 第十二章 拦路 骷髅王、黑袍、白袍都是大吃一惊,不明白野兔子被煮了这么半怎么还活着。黑袍道:“大王,怎么回事?” 骷髅王也不知道,便道:“黑袍,沉住气!” 白袍高声道:“妮子,你怎么没有死?” 野兔子道:“你还没死,本姑娘怎么能死?” 骷髅王怒道:“给我杀了她!” 黑袍、白袍同是一声暴喝,飞身向上闯来。 野兔子翻身跳到大鼎后面,飞起一脚向大鼎踢去。危急关头激发出了她最大的潜能。大鼎从地上呼地飞起,直向黑袍、白袍罩了过去。 黑袍、白袍根本没想到野兔子竟还有这样的神力,一个猝不及防,正被飞来的大鼎扣在下面。两个妖人在大鼎里大呼叫,却根本无法出来。 野兔子也没想到自己竟能一击成功,高兴得直跳,叫道:“骨头架子,你都看到了吧!你的手下根本就不堪一击。” 骷髅王都气疯了,骂道:“妮子,敢伤我手下,真是气死我也!”张牙舞爪地向野兔子扑了上来。 野兔子不敢和骷髅过招,调头便跑。 骷髅王也顾不得黑袍和白袍了,恶狠狠向前便追。 魔宫很大,野兔子认不清路,便在宫里乱蹿。骷髅王紧追不舍,恐怕被她逃了。 野兔子身上穿的是湿衣服,根本跑不快,不久便被骷髅王追上了。她眼见无法逃脱,纵身一跃,双脚在殿墙上一蹬,猛地向回射去,双手如钩,直锁骷髅王咽喉。 骷髅王没想到野兔子还敢向他反击,险些被击中,一个闪身躲到一边。 野兔子落在地上,顺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木头棒子,身形向前一欺,照骷髅脑袋便是一下。 骷髅王哈哈大笑道:“就你这两手功夫也想伤本大王?”根本不加闪躲。 只听“当”的一声,木头棒子正砸在骷髅王的头上,没想到这一下非但没把骷髅王砸倒,木头棒子还断为两截。 野兔子一下被震飞出去,重重地坐在地上。她好不难受,骂道:“骨头架子,你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硬?” 骷髅王笑道:“本大王早已练就了金钢不坏之身,就凭你这妮子那点微末道行是根本伤不了你家大王的。” 野兔子道:“我不信!” 骷髅王道:“你不信就再试试看呀!” 野兔子道:“试试就试试!”左手悄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从地上一跃而起,高举木头棒子又向骷髅头上砸去。 骷髅王气运丹田,根本不为所动。 眼看到了骷髅王身前,野兔子放下木头棒子,高举石头照他脑袋便砸。野兔子这一下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只想一石头将骷髅王的脑袋砸为两半。 这一声巨响直如闷雷一般,把石块都打碎了。野兔子也一下飞了出去,手臂震得直发麻。 骷髅王也是受伤非,在地上晃了好几晃,愣是没有摔倒。 野兔子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时竟傻掉了,暗想他脑袋是什么做的,难道比铁还硬?本姑娘下那么重的手竟然也没爆掉。 骷髅王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骂道:“妮子,刚才你用的是什么?” 野兔子道:“石头呀!” 骷髅王看来被砸傻了,骂道:“好的用木头棍子,你凭什么用石头?” 野兔子道:“你为什么?看来你是被砸糊涂了,那本姑娘就再给你一下,让你清醒清醒!”罢,从地上又捡起块石头,蹿到骷髅王身前,照他脑门又是一下。 只“当”的一响,野兔子便又飞了出去。 野兔子本以为这一下定能把骷髅打死了,没想到不但没把他打死,反倒真把打清醒了。骷髅王怒道:“妮子,敢下死手,看本大王不把你大卸八块了!”一个虎扑向野兔子蹿了上来。 野兔子不敢接招,只得再逃。 骷髅王发足急追,这次他发下重誓,追上野兔子后,问也不问,看也不看,直接一脚踩死。 野兔子正在没命地往前跑,忽见前方路上站着六个人,六个没有脑袋的人,一大五,臂长腿短,手上缠着白布,极为恐怖。吓得她一声惊叫,赶紧收住身形,又往回跑。 这时,骷髅已经赶到了,冷笑道:“倒是跑呀!” 眼见前有无头鬼拦路,后有骷髅怪穷追,把野兔子吓得缩在墙角发抖,嘴里直叫,连看也不敢看了。 骷髅王猛一见到六个无头鬼怪,不禁也是一惊,赶紧停下身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到我魔宫来。” 只听前方有人应道:“你就是骷髅王?”声音又细又弱,就好是垂死之人发出的动静,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骷髅王道:“不错,正是本大王。” 因为对方都没有脑袋,也不知道是谁在话,只听那人道:“那便对了!” 骷髅王道:“什么对了?” 那人道:“你是骷髅王便对了!” 骷髅王道:“难道你们是来找本王的?” 那人道:“正是!” 骷髅王笑道:“本大王和你们素不相识,你们找本王做什么?” 那人道:“因为你抢了我们大王的女人?” 骷髅王一怔:“你们大王的女人,难道你指的是这妮子?” 那人道:“不错!” 骷髅王笑道:“阁下可真会开玩笑,这妮子是入我魔宫行刺本王的,怎么可能是你们大王的女人?” 野兔子也是吃惊非,暗道:“怎么回事,本姑娘又成他们大王的女人了?这可真够乱的了,他们到底是谁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当她看到没有脑袋的妖怪时,吓得赶紧又把头低下了。 那人道:“这你就不要管了,总之我她是我家大王的女人,她便是我家大王的女人。你要是不交,可别怪我们不管气了。” 骷髅王哼了一声道:“各位话如此硬气,想来武功定然十分了得了?” 那人道:“武功倒不敢有多高明,总之对付你这妖人可是绰绰有余了。” 骷髅王道:“了半,你家大王到底是谁?” 那人道:“我家大王便是前面荒坟岭的古尸古大王!” 第十三章 大坑 骷髅王一愣:“古尸大王?” 那人道:“不错!” 骷髅王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是头一次听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 那人道:“你没听过不要紧,现在听到也不晚。” 骷髅王道:“却不知古大王到底有何神通?” 那人道:“古大王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上入地、无所不能!” 骷髅王笑道:“他真有那么可怕?” 那人道:“你不相信,我也没什么法子,只是日后吃了亏可别怪在下没事先声明。” 骷髅王道:“一听你的便是假话,古大王要真像你的那么厉害,江湖上怎么不闻其名?” 那人道:“古大王一向淡泊名利,根本不屑于江湖上的虚名。” 骷髅王仰大笑道:“淡泊名利,好有一个淡泊名利,本王倒看看你们的手段到底如何!”身形一起,一记重掌向那高大无头人身上打去。 那高大无头人一声厉吼,左掌呼地递出,正和骷髅王来掌对在一起。 只听“砰”的一声,这一下直震得骷髅王手臂疼痛难忍,赶紧收回身形,心中暗道:“此人什么来头,手怎么比脚还大?”猛地抽出骷髅杖,向高大无头人头顶砸落。无头人没有脑袋,两臂之间的部分便算是头了。 高大无头人左脚一晃直迎骷髅杖。 骷髅王这一下本是虚招,见高大无头人上当,轻轻一移便已让开他手臂,接着向前一伸,猛戳高大无头人前心。 高大无头人闪避不及,正被骷髅杖点中,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骷髅暗暗纳罕:“一般人受我一杖早已毙命,他竟然还能站稳,看来果然有点道行!”更不敢大意了,招招抢攻。 野兔子忍不住抬起头观看两人对招,只见那高大无头人两只手臂粗如水桶,一对巨手有如船,面对骷髅王的骷髅杖,往往根本不加闪躲,直接用手臂相迎,一时大为奇怪,暗道:“看此人的武功竟是一流好手,怎么竟没见过,难道真是鬼怪不成?” 这时,骷髅王和高大无头人已经拆了五七十招。那高大无头人倏进倏退,竟丝毫不落下风。骷髅王虽然整体占优,但想一时取胜也绝非易事。 野兔子此时倒为几个无头人担心起来了,心想以高大无头人尚难以战胜骷髅王,等白袍、黑袍赶到可坏了。 骷髅王武功精湛,酣斗之中,一骷髅杖正点在高大无头人的腰上,高大无头人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地上。骷髅王笑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就这点本事!” 高大无头人暴怒,从地上一弹而起,从上猛地向下扑来。这一击之威,只怕不下万斤之力。 骷髅王也吓坏了,不敢抵挡,赶紧让到一边。 高大无头人双手正抓在地上,直把大地砸出一个巨坑。 骷髅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赞道:“好神力!” 高大无头人也不防守,一双手臂连环攻上,有如两只鼓槌般交错而出,密如雨滴,直让人防不胜防。 骷髅王丝毫不敢大意,用出“万魔当空”的招法,在身前布起一道防御网。只听“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高大无头人的重拳俱都打在防御网上,两人都被震得向后倒去。 高大无头人一声大吼,再次扑上,恍如跃在空中的一只大雕。 野兔子正看得如醉如痴,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接着一下飞在空中。她向下一瞧,只见五个无头人正在举着她向前飞奔。野兔子吓坏了,叫道:“你们这是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一个无头人道:“你别叫了,要是让骷髅大王听到可坏了!” 野兔子这才不敢多嘴了,她听无头人的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不禁暗暗叫苦:“他们果然是从地里来的,真不知道这回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骷髅王见五个无头人把野兔子带走了,不禁心急如焚,但他被高大无头人缠住又无法脱身,只得耐心对招,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了。 五个无头人道路很熟,不多时已来到墙边。他们把野兔子往地上一扔,一个趴到墙上,然后一个踩着一个,很快便结成一条长长的人梯,直到墙头。 野兔子都看傻了,心道:“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时,只听有人道:“发什么愣,快跑呀!” 野兔子不敢久停,踩着人梯逃出魔宫。左右瞧瞧没人,撒腿便跑。 她刚奔出五十多米,便被五个无头人追上了。五个无头人又把野兔子抬起来,一路向东去了。 野兔子大声道:“东西,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五个无头人也不话,只管飞快往前跑。 野兔子正在摇头晃腰的挣扎,只听“咣”的一声,被五个无头人一下扔在了地上。她刚想从地上起来,早有一个尖尖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野兔子惊道:“你们想干什么?” 只听有人道:“你自己看好了!” 野兔子战战兢兢地一扭头,只见地上有个大坑,刚好容得下一人之身,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奇道:“这是什么?” 那人道:“实不相瞒,这就是你的新家。” 野兔子吓得好悬摔倒在地上:“你什么?” 那人道:“我家大王前几托梦给我们,他在阴间好不寂寞,让我们在阳间给她讨个好老婆!” 野兔子道:“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笑道:“难道你不是女人吗?” 野兔子这才省悟过来:“原来你们是想让我跟你家大王配阴婚?” 那人道:“你总算变聪明了!” 野兔子笑道:“各位大侠,就别开玩笑了,江湖上谁都知道我胆子很的。” 那人道:“你不是生死不怕吗?” 野兔子道:“那也不来这么玩的!” 那人冷笑道:“谁和你玩呢!”他一声呼哨,五个无头人就要把野兔子扔到坑里埋掉。 野兔子吓坏了,暗道:“本姑娘怎么这么倒霉?刚从魔宫出来,便又要被人埋,与其在这荒山野岭里被虫咬,还不如被骷髅王他们吃了呢!”她手脚齐舞,拼命救喊。 第十四章 上当 五个无头人又把她拉回来,其中一人道:“你是不是不想死?” 野兔子道:“废话!” 那人道:“你不想死也可以,但得答应我们三个条件?” 野兔子一愣:“你们还想和我讲条件?” 那人道:“当然,不过我们不傻子,当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野兔子道:“你们就不怕被你家大王知道了?” 那人道:“我们自有应对的法子,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野兔子怯生生地道:“你们快吧!只要不让本姑娘牺牲色相干什么都行。” 那人道:“你知不知道世上有那么多人,我们为何偏偏选你去给我家大王做老婆吗?” 野兔子道:“对呀!我都忘了问了,为什么呀!难道是本姑娘漂亮?” 那人道:“不是!” 野兔子道:“是本姑娘聪明?” 那人道:“也不是!” 野兔子想了半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优点:“怪了,像本姑娘这样人见人烦的姑娘,你家大王怎么可能看上呢?你们还是换一个吧!比如有个叫计雨的妮子挺不错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比本姑娘可强多了。” 那人道:“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什么都没用,就你了!实话与你讲了,我们所以看中了你,就是因为你太坏了。” 野兔子一惊:“我太坏了?” 那人道:“不错!” 野兔子道:“我倒不明白了,本姑娘既然这么坏,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送给你家大王做老婆?你们就不怕等我哪得势了报复你们?” 那人道:“你错了,我家大王最大的本事就是调教女人,世上没有他调教不了的女人。” 野兔子奇道:“他真有那么厉害?” 那人道:“你到阴间尝尝几顿皮鞭就知道他调教女人的法子有多可怕了,这还是最轻的。” 野兔子吓得直发抖,道:“算了吧!我不去!” 那人道:“所以你要是不想去,就得改一改!” 野兔子哼了一声道:“本姑娘生就这样了,根本改不了。” 那人道:“是吗?扔!”罢,五个无头人又把野兔子高高扬起,便要往坑里扔。 野兔子吓得魂都没了,大声道:“改改改!我全听你们的,你们怎么我完全照办不就是了吗?可千万别埋我。” 那人道:“你答应了?” 野兔子忙不迭地道:“别三条,三百条都行。” 那人笑道:“就三条。第一条是你以后对你的门人要好一点,无论做什么都不能骂他们,更不能打他们?” 野兔子奇道:“怎么扯到我的门人上来了?” 那人道:“我们所以把你弄到这里来,就是不想让你再祸害你的门徒。” 野兔子道:“可他们毕竟是我的门人,我要是不能打不能骂,那还是什么门徒呀!不都成我祖宗了吗?” 那人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只答应还是不答应。” 野兔子被逼得没招,只得应道:“我答应!” 那人道:“第二条便是你以后绝不能再独断专行,他们什么,你必须要听。” 野兔子道:“什么?本姑娘身为猛兔门掌门还要听他们的。你也不想一想,就那五个崽子和大傻子能有什么好主意?” 那人道:“这我不管,你只管答应还是不答应。” 野兔子暗道:“反正那五个东西和傻子也没在身边,本姑娘不如暂时答应下来,过后不执行看你怎么办!”便道:“好,我答应了。” 那人道:“第三条是你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责罚他们,不管有多生气。” 野兔子奇道:“这又不关他们的事,我罚他们做什么?” 那人道:“不许乱问,只同不同意。以上这三条你无论违反了哪一条,从今往后你们都要完全易位,他们是掌门,你是门徒。” 野兔子道:“我同意了,这下你该放下我了吧!” 五个无头人这才把她放在地上。 野兔子从地上一蹿而起,转身便逃。 这时,忽听身后人喊道:“掌门,别跑呀!快回来!” 野兔子一愣,赶紧回头看来,直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原来五个无头人竟然就是五人所扮。她两三下跳到近前,刚要叫骂,智多星道:“掌门,你刚才答应过我们不许发火的。” 王子道:“还答应不许打我们骂我们。” 飞毛腿道:“你要是敢打骂我们以后便是我们的徒弟了!” 美髯公道:“如此看来,她打我们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耶!” 大将军干脆把石头递到野兔子面前,将脑袋往前一伸,大声道:“打!往死里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野兔子瞪了半眼,肺都气炸了,实在没想到竟被自己的门徒耍笑了半,她咬了半牙,突然转身便走。 五人赶紧拦在她身前。 野兔子厉声道:“快让开。” 五人还是一动不动。王子道:“掌门,你要到哪里去?” 野兔子道:“我们各奔东西,我不和你们玩了,本姑娘实在跟你们玩不起。” 美髯公道:“其实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野兔子道:“唬谁呢?当我白痴呀!还迫不得已,我要是再和你们混在一起,早晚得被你们玩死。” 美髯公道:“其实我们也没做过头的事,只是不想让你再打骂我们,多听一点我们的意见。” 野兔子道:“我打骂过你们吗?” 王子道:“你以前没有,不等于以后不会做,我们这是为防万一。” 野兔子道:“掌门还要听门徒的,我算是栽在你们的手里了。” 智多星道:“师父,你只管放心,我们以后还是你的门徒,而且永远都是,只要你能多听听我们的建议便是了。” 野兔子一想自己也没损失什么,便又转回身来,问道:“你们怎么变成无头怪了?” 智多星道:“我们其实早就来到了魔宫,只因为没有你的命令才不敢进去。今王子无意中发现了你的手帕,这才知道你出事了,便想进去救你。我们打架不行,只能央求大宝,可大宝怕极了铁老大,什么也不敢同行。最后还是我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我让大家把衣服穿在腿上,裤子穿在胳膊上,再把身体倒过来,脚用衣带包好当手用,手插在鞋子里走路,就好像无头怪物一样,谁也认不出来。这个法子虽然折磨人了一些,不过还好,大宝终于不害怕了,这才敢和我们一起行动了。” 第十五章 合体 野兔子猛然想起了大宝:“不好,我们光顾着话了,倒把大宝给忘了,他一个人留在魔宫里太危险了。” 五人也慌了,赶紧和野兔子向魔宫奔去。 六人跑出去没多远,便见大宝呼哧呼哧地从前方跑了回来。他人傻,直到此时还不知道翻过身来,仍在用一双手在手上乱蹦。 野兔子道:“宝宝,都出魔宫了,你就别乱蹦了。” 大宝这才翻过身来,笑道:“师父,原来你真的没事耶!” 野兔子道:“师父本领这么大,当然没事了!” 大宝道:“原来那骨头架子真的不是铁老大,宝宝马上就要打败他了,谁想又上来两个,宝宝怕敌不过他们,这才出来追师父了。” 野兔子道:“我家宝宝都知道跑了,不像以前就知道不要命的蛮干,已经进步很多了。” 大宝听野兔子亏他,乐得在地上直跳。 野兔子好几没吃东西了,吩咐五人赶紧去给她弄吃的来。 用罢早餐,野兔子和五人围坐一圈,都是一头莫展。 此时,已大亮,强烈的日光照在身上好不舒服。 美髯公道:“掌门,你别发愁了,我们一定能除掉骷髅王他们的。” 野兔子叹道:“你的轻巧,骷髅王武功高强,绝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 王子道:“刚才大宝不都了吗?他差一点就打败骷髅王了,只是黑袍、白袍及时赶到,他才没能除掉骷髅王的。” 野兔子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如果他当时除掉骷髅王便除掉了,可他这一错过才坏了大事。” 飞毛腿道:“此话怎讲?” 野兔子道:“骷髅王是魔教中人,祸害人的法子有很多。他的智力也远高于常人。这次打败,他回去一定会对大宝的武功进行认真研究,是以下一次大战两人若再交手,他一定会拿出更新更有效的招术。而宝宝就不一样了,他是个大傻子,什么样就什么样了,打架就是个猛,根本不知道变通,更不要根据对手的不同而制定相应的战术了。” 五人听了也无不点头。 大宝正在一边翻跟头,听野兔子他,一个跟头翻到近前道:“师父,你刚才宝宝,宝宝怎么了?” 野兔子笑道:“师父宝宝好聪明,快到那边玩去吧!” 大宝高兴坏了,又跑到一边滚去了。 智多星道:“大宝算是我们中武功最高的了,倘若他都无法对付骷髅王,那我们就更不行了。” 王子道:“都恨我们武功不行,我们五个要是打架都像大宝那么猛,还怕他骷髅王做什么?” 飞毛腿道:“别大宝了,便是能达到大宝的一半也足以横行江湖了。” 美髯公道:“不要每个人,我们便是五个人合在一起能抵得上半个大宝也够了。” 大将军道:“我美髯公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我们五人再没用,也不至于摞到一块也比不上半个大宝吧!” 美髯公道:“我没有瞧不起大家,只是你打架有大宝那么猛吗?” 大将军道:“我虽然比不上大宝,可加上你们总能和他打个平手的!” 美髯摇摇头道:“不见得!不见得!” 大将军气道:“什么不见得,你就是没有自信,我们五人要是真能摞在一起,定可以无敌于下了!” 美髯公和大将军的话引起了野兔子的兴致,她眼前一亮道:“你们五个便摞在一起组成一个巨人好了,不定真能成为第二个大宝呢!” 美髯公道:“掌门,你没开玩笑吧!” 王子道:“我们的胆子都很的!” 野兔子从地上跳起来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你们五个快叠在一起,让本掌门瞧瞧。” 大将军最不服气,他跳起身来道:“我们便叠起来看看,不定真能干过大宝呢!我在最下面!” 其它四人也半信半疑地从地上站起来。 野兔子让大将军和飞毛腿在下面,其它三人骑在两人的身上,各出臂膀缠在一起,真的就组成了一个巨人。野兔子大喜过望,拍手叫道:“这样可好了,你们也成巨人了,也可以像大宝一样猛了。” 五人在人群中一直都是最的,从来没想到自己也能变得这么高大威猛,都是喜不自禁。 大宝翻到近前道:“师父,这是什么妖怪?” 野兔子道:“他们是五人合体了!” 大宝一呆:“五人合体了?” 野兔子道:“正是!” 大宝道:“那宝宝能和他们合体吗?” 野兔子道:“你那么大,当然无法和他们合体了,也没必要与他们合体。” 大宝好生失落。 野兔子道:“大宝,你上去和他们打上一架,看是你猛还是他们猛。” 大宝道:“宝宝不和五人打架。” 野兔子道:“可他们好看不起你,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宝勃然大怒,骂道:“五个犊子,刚有点能耐就敢看不起宝宝了,看宝宝不拿大耳光子拍死你们。”跳上前来,照五人便是一下。 美髯公和智多星赶紧举掌相迎,可以他们两人的功力根本拼不过大宝,顿时被震得一下飞了出去,五人也纷纷摔倒在地上。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别提有多失落了。 大宝大声道:“你们五个东西快站起来,我们再来!” 五人吓得头都不敢抬,哪里还敢迎战? 野兔子道:“你们别灰心,快站起来!” 美髯公道:“掌门,让你失望了,我们根本不是大宝的对手!” 王子道:“再有两下,我们就死在这傻子手上了。” 野兔子道:“你们所以不是宝宝的对手,不是你们武功不行,而是不会用力。刚才我都看到了,只有美髯公和智多星出手了,其它人根本没有出力。你们虽然有五个人,可实际只有两个人在和宝宝对招!” 智多星道:“我们的手根本就够不到,怎么出力?” 野兔子道:“你们的手虽然够不到,但可以把所有人的力量都传到和大宝对招者的体内,这样你们五个人才是一个真正的整体。你们刚才最大的问题便是虽然在肉体上形成了一个巨人,可思想上还是各行其是,那还不如不合体呢!你们只有在精神上也像肉体那样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才可以和强大的对手抗衡。” 五人豁然开朗,纷纷从地上站起,重新给合在一起。大将军道:“宝宝,再来!” 第十六章 救人 大宝大声骂道:“五个犊子,还敢和宝宝叫阵,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五人只是不理,紧紧相抱,做好战斗准备。 大宝一声厉吼,双掌向前平推,直如两座肉山一般向五人扑来。 五人毫无惧色,将五人的功力全部转移到美髯公和智多星的身上。美髯公和智多星得五人合力,信心陡增,挥出重掌直迎大宝来招。 只听“轰”的一声,五人安然无恙,大宝却一下跌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野兔子没想到五人合体之后竟有这样的神功,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 五人更是没有想到,无不喜得屁滚尿流。 大宝从地上一跳而起,围着五头转了一圈,就像是在欣赏一个活宝似的,实在想不通在他眼里一向很没用的五人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可怕。 王子道:“宝宝,你现在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该服了吧!” 智多星道:“你还是把老大的位子让出来好了。我们是大师兄,你做二师兄,白家兄弟排在最后如何?” 大宝怒道:“放屁,谁宝宝打不过你们了?我们再来。”罢,他纵身一跃,再次向五人挥出巨掌。大宝虽傻,却也分得清敌我。刚才他打五人并没有用出真实功力,只是想试探一下五人合体的威力到底如何,现在听他们竟要把自己的老大位子夺走,那还得了?把吃奶的力气都赌上了,竟比打骷髅王时还狠,但见他巨掌之下罡流奔涌,何止万斤之力? 野兔子大声道:“大宝,你疯了!” 大宝根本毫不理会,仍是照打不误。 五人也毫不示弱,将五人功力运于一处,直迎大宝来招。 这一声巨响直震得大地都晃了一晃,五人和大宝各退出去三五步。五人牢牢抱在一起,愣是没有分体。 大宝都傻了,他还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与自己身体同样庞大,又有如此巨大力气的人。他被彻底激怒了,仰一声狂啸,向五人猛扑上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五人刚一合体就能和大宝这样的绝顶高手战个平手,也是豪气大升,手脚齐出,与大宝厮杀在一起,完全不落下风。 野兔子刚才还在为自己多了这么个猛人欢喜不已,现在见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生怕闹出人命,围着两个巨人高呼停手。 大宝和五人直打得如胶似漆,无论野兔子怎么叫,就是不肯分开,直把野兔子急得团团乱转。 便在这时,野兔子突然发现在远处魔宫的上空吊着一个人。她大吃一惊,赶紧跳到一边树上,仔细看了两眼,猛然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 大宝和五人见野兔子摔倒了,这才慌了,赶紧来到她身前。大宝道:“师父,你怎么了?” 野兔子苏醒过来,用手指着魔宫方向道:“你……你们快看!” 大宝和五人无不是一愣。王子道:“掌门,那是什么?” 野兔子道:“他是宝!” 大宝道:“宝?” 野兔子道:“不错!掌门我这次落入敌手,要是没有宝便死定了。虽然他害得我给三个妖人搓了半澡,间接地毁了我的清白,可无论如何他都是个好人。” 美髯公道:“掌门,你别怕,宝好像并没有死。” 飞毛腿道:“不错,他还在动!” 野兔子见宝果然还在蹬腿,忙从地上跳起来:“我们快去救宝,再晚就来不及了!” 大宝和五人都是一声狂啸,随野兔子向魔宫杀去。 大宝一马当先,像一辆战车般向魔宫开去。眼见到了魔宫的宫墙外,他不闪不避,巨头向前一顶,直接向墙上撞去。 野兔子吓坏了,大声道:“宝宝,你干什么?”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魔宫的宫墙瞬间塌了一片,而大宝却安然无恙,他仰一声狂啸,真如从上降落凡间的巨灵神一般。 野兔子和五人也先后落入魔宫,只见在魔殿前的台阶上,骷髅王、白袍、黑袍一字排开,台阶下还站着上百条彪形大汉。在他们身前的广场上,宝被高高地吊在一个高大的木架上,他身下正是那只三脚大鼎。此时鼎下烈火汹汹,鼎上水花翻滚。野兔子看得明白,这次鼎里的水可真是沸腾的开水。她关心宝的安危,大声道:“宝!宝!” 宝一见是野兔子,喜道:“姐姐,原来是你!” 野兔子道:“宝,你怎么样?” 宝道:“姐姐,我没事!”他一下看到了大宝,高喊道:“大宝哥哥!” 大宝一愣:“你是谁呀!我可不认得你呀!” 宝道:“大宝哥哥,我是宝,是你的兄弟呀!” 大宝都傻掉了:“可我从没听有过我还有个弟弟!” 宝道:“你从就被坏人骗走了,当然不知道了?我真的是你弟弟!” 野兔子道:“大宝,看到没有,他就是你的兄弟宝,现在坏人要烫死他呢!” 大宝暴怒,一跳三尺高,指着骷髅王叫道:“臭骨头架子,你竟敢祸害我弟弟,你还要不要命了?” 骷髅王把宝吊在空中就是想吸引野兔子带人来救,他根本没把野兔子和她的门人放在眼里,笑道:“你要想救他出来也可以,但你得拿自己来换。” 大宝道:“怎个换法?” 骷髅王道:“你直接跳到那三脚鼎里就行了!” 大宝道:“胡,那岂不被烫死了,宝宝才不干呢!” 野兔子道:“骷髅王,你要想杀人找我便是,欺负他一个孩子做什么?” 骷髅王道:“都是这东西坏了我的好事。昨要不是他在鼎底垫了一层石板,又在水中放了变戏法用的泡泡片,你早被煮死了。他竟敢和我作对,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野兔子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什么老爷,而是宝救了自己,急道:“骷髅王,你想怎么样?” 骷髅王道:“要想让我放了这个东西,你们就得任凭我发落。” 宝道:“姐姐,你们可千万别上这骨头架子的当,他最坏了,根本没有一点信用。” 野兔子道:“骷髅王,有本事我们便决个高下,你为难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骷髅王道:“本大王才不和你理论这些呢!我数十个数,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动手了。十、九、八……” 野兔子眼看宝危在旦夕却不能相救,直急得冷汗大冒。 第十七章 决战 眼见骷髅王便数到一了,白袍拔剑在手,飞身跃在空中,捧剑向吊住宝的绳子上斩去。 大宝一听宝的凄厉的尖叫,直感到撕心裂肺,一声虎啸,猛地向前冲了过去,可他还是慢了半步,随着白袍手起剑落,宝呼地向大鼎里落去。 千钧一发之际,大宝双掌向前一推,一股巨大的罡流猛向大鼎涌去。情急之下,他已将自己最大的功力用到极限。那大鼎受到这一巨力,顿时向一边歪去,宝正砸在侧翻的大鼎上。 大宝跳到近前将宝抱在怀里,叫道:“宝,你怎么样?” 宝身上没事,就是额头被磕破了点皮,展颜一笑道:“大宝哥,我没事!” 大宝如今得了个兄弟,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他突然感到身上一痛,回头一瞧,原来是白袍的剑已经刺在了他肩头上。大宝勃然大怒,把宝放到一边:“宝,看哥哥怎么杀了这个妖人!”挥巨手向剑上抓来。 白袍领教过大宝的厉害,赶紧收剑闪到一旁。 大宝一声暴喝,飞起一掌直砸白袍头顶。 白袍骂道:“死傻子,休得猖狂!”起左掌来和大宝对招。 以白袍的功力哪里拼得过大宝?顿时如纸鸢般向空中飞了上去。 宝笑道:“大宝哥,你真厉害,那白铁皮飞到上去了。” 大宝道:“不要他,便是他们三个一起上来也不是哥哥的对手。” 宝见大宝这么厉害,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大宝哥,我拜你做师父如何?” 大宝道:“我们兄弟还拜什么师呀!只要哥哥会的,全都教你。” 宝喜得直跳。 白袍叫道:“还想拜师,现在老子便送你们下地狱!”长剑向下一递,向大宝头顶便是一记重剑。他功力本就了得,再加上这下坠之力,其势之猛可想而知,人在空中,便如在空中射下的一支利箭。 宝吓坏了,惊叫道:“大宝哥,心!” 大宝道:“宝,你瞧着,看哥哥怎么拍死他!”不闪不避,飞起一掌向空中打去。 长剑和铁掌瞬间撞在一起,只听“铮”的一声,白袍的剑已平空崩断为三节。白袍大吃一惊,赶紧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 宝早被大宝神功吓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再也合拢不上。 大宝有心在宝面前炫耀,双脚一弹,一连九掌向白袍攻上。这九掌连环而出,其势威猛无比。 白袍掌中已无剑,只得赤手空拳来和大宝对招,他深知自己的功力无法和大宝相比,身子一溜从大宝跨下钻了过去。 大宝怒道:“混球,竟敢钻宝宝裆下!”猛地一并腿。 白袍在大宝双腿闭合的一瞬间闪了出去,实是惊险之极。想大宝何等功力?要是被他夹住,白袍非得变成“肉夹馍”不可。 白袍毫不手软,趁大宝还没转过身来,从地上一跃而起,接连在大宝背上击出十数掌。这十几掌密如雨点,如出一式,当真是狠辣无比。 以大宝的勇猛,尚且晃了一晃。他被打激了,仰一声巨吼,看也不看,回手向身后便抓。 白袍的武功只是相对大宝较弱而已,其实已经达到了江湖的上中水平,以他的估算,大宝中了这几招不死也得趴下,没想到反而更猛了,一个躲闪不及,正被大宝抓在手上。 大宝运起神功,大叫一声:“起!”随手向前扔了出去。 在那边,五人组合在一起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黑袍,见大宝将白袍扔出,也用出巨力把黑袍向这边扔来。黑白二袍凌空砸在一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瞬间撞了个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大宝、五人合兵一处,转身前去救援野兔子。 骷髅王知道野兔子是这伙作乱者的主心骨,是以刚一交战便冲她杀了过来。 野兔子武功远不如骷髅王,手里又没有兵器,哪里敢和骷髅王交手?转身便逃。 骷髅王叫道:“妮子,你是来找本王报仇的,如今为何要逃?” 野兔子道:“本姑娘不是你的对手,不逃还能怎么样?等着被你杀不成?” 骷髅王骂道:“知道不是本王的对手还敢回来,真是自找苦吃!” 两人一前一后在魔宫中乱蹿,很快便脱离了战场。 骷髅王不但武功高强,轻功也是十分了得。野兔子跑了半也没能甩掉他。情急之下,野兔子猛然想起了自己还有暗器呢!便在一座大殿顶上停住身形,回头向骷髅王发出十数支铁莲子。 骷髅王刚落在这殿上,不得不收住脚步,笑道:“妮子,行呀!没想到你还会这套功夫。”身形高高跃起,那些铁莲子便在他身下飞了过去。骷髅王道:“妮子,再来!” 野兔子手一扬,又是七支袖箭连珠发出。这七支袖箭飞在空中,有如北斗七星。 骷髅王道:“不错,有点意思!”把头一仰,七支袖箭又在他头顶上射了过去。 野兔子不等骷髅站起身来,身子向前一俯,又是三支弩箭射出。 骷髅王道:“紧背低头花装弩,好厉害!”赶紧一滚脱离险境。他滚过之后,一片碎瓦掉在地上。 三板斧过后,野兔子又没招了,顺手绰起个瓦片,只想和骷髅王拼了。 骷髅王站起身来道:“妮子,你用那个和本大王对招,等于是白白送死!” 野兔子道:“我不用这个用什么?难道你能把手上的骷髅杖借我一用?” 骷髅王道:“痴心妄想!” 野兔子道:“那我们便赤手空拳打如何?” 骷髅王道:“想赤手空拳你早干嘛去了?你向本大王发了一通暗器,等身上的暗器发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比拼拳脚来了。” 野兔子道:“那你想怎么样?” 骷髅王笑道:“你向本王发了那么多暗器,也该让本王试试暗器了吧!” 野兔子吓得脸色惨变道:“骷髅大王,别闹!本姑娘发暗器行,躲暗器的功夫可是极为普通。您不必试了,我肯定不如你,我们直接上拳脚得了。” 骷髅王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手一扬,也不知道他发出的是什么暗器,只见三点寒星分取野兔子二目和咽喉。他的暗器功夫果然了得,绝不在野兔子之下。 野兔子吓得一声尖叫,赶紧向后躲。她忘了自己就站在大殿的飞檐尖上,顿时一个跟头摔下殿去。 第十八章 完结 团圆 眼见野兔子便砸在了地上,一个胖大的身体高高跃起,正将野兔子抱在怀里。 野兔子回头一瞧,只见将自己接住的正是五人,喜道:“美髯公、王子、大宝,你们终于到了!” 五人把野兔子放在地上,美髯公用手一指骷髅王:“骷髅王,你这个叛徒,还不快来受死?” 骷髅王道:“你们五个东西不自量力,不要以为组合在一起就可以战胜本大王了。我魔教的神功是不可战胜的。” 美髯公道:“你撒谎,你根本就不是魔教的最高教主。” 骷髅王道:“你才是在胡,本王下地下莫敢不从。” 美髯公道:“你你是魔教的至尊,能不能把魔教主的魔金印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骷髅王一时语塞,暗道:“这五个东西是什么来路,他们怎么知道魔金印的事?” 美髯公道:“你交不出来吧!哼,我就知道你交不出来,因为魔金印早就被当年魔教教主萧云路交给一个叫美的人了,他才是魔教真正的教主,你就是个大混蛋。” 骷髅王怒道:“什么美,老子根本没听过!五个东西,如此胡言乱语,还不快快受死?”纵身跃下宫殿,高举骷髅杖,照五人便砸。他功力惊人,骷髅杖飞在空中,巨大的罡流有如瀑布一般飞泄而下。 五人将所有功力都运到美髯公的身上,美髯公顺手从身边拿起根大木棍,直迎骷髅杖,只听“当”的一声,骷髅王一下摔了出去。他轻功高妙,身形一旋,总算站稳了。 这一下震得五人也是一晃,蹬蹬蹬直倒退出数步。 大宝勃然大怒,高声道:“死骨头架子,看宝宝这一招!”有如泰山崩落般向骷髅王扑了上去。 骷髅王身形灵巧,只轻轻一转便到了大宝身后,骷髅杖向回一点,正砸在大宝的后背上。 大宝身子一晃,猛地向前倒去。 美髯公见大宝危险,挥大木棍照骷髅王拦腰便扫。 骷髅王身形瞬间飞起,已从五人头顶蹿了过去。他回脚在王子后心上一踏。五人顿时向前一倾,好悬没倒在地上。 骷髅王一个“飞岛归林”落在地上,骷髅杖在身前一横:“还等什么?你们便一起放马过来吧!” 大宝和五人暴怒,双双抢到近前,手脚齐出,向骷髅发起潮水般的攻势。 骷髅王见对方来势凶猛,只得将骷髅杖插于身后,挥双掌来和大宝、五人对招。 大宝和五人联手的威力何等之大?不要的骷髅王,便是把大侠莫剑愁找来也难以抵挡了。骷髅王起始还能迎住几招,到后来已根本无法阻挡雨点般的重拳往自己身上砸落。他收不住身形,步步后退,口中鲜血暴喷,筋骨也是根根寸断。 骷髅王虽然早已经死了,可大宝和五人仍不收手,六人将骷髅王从殿北一直打到殿南,纵横五六百米,在地直留下一串长长的血迹。 等六人停住手,再看地上的骷髅王,早已是面目全非,身上已没有一滴血液,更没有一块超过一寸的骨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也看不出这曾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江湖枭雄。 大宝和五人仰狂啸,直吓得骷髅王的党羽纷纷跪倒在地。 大宝骂道:“你们这些猴崽子,竟敢和骨头架子一起害人,宝宝把你们个个捏死!” 宝上前拦住大宝道:“大宝哥,你就饶了他们吧!他们也是穷苦人,都是骷髅王逼他们这么做的。他们其实也干过好事,要不是他们帮我在大鼎里铺了块石板,姐姐早被煮死了!” 大宝这才停下手来。 野兔子走到近前,高声道:“你们听着,只要以后不再做恶,好好做事,我便把你们收入我的猛兔门。” 那些人无不叩首谢恩。 野兔子一拉大宝道:“宝宝,快跟师父走!” 大宝奇道:“师父,你要带宝宝去哪里?” 野兔子道:“去看你奶奶!” 大宝一愣:“我奶奶?” 野兔子道:“你别问了,到地方就知道了!”拉着大宝向宫后奔去。 野兔子腿快,抢先到了宝家,推开殿门道:“奶奶,我把大宝给你领回来了!” 那婆婆道:“快把他领到我身前来,让我看看他屁股!” 野兔子不解地道:“奶奶,你看大宝屁股做什么?” 那婆婆道:“闺女,你有所不知,我就怕他傻被人拐走,才用烙铁在他屁股上烫了两个大点子。” 野兔子道:“是吗?我瞧瞧去!”她出门又往回跑。 大宝被宝领着正兴冲冲地往这边来,被野兔子叫住道:“宝宝,你快过来!” 宝见野兔子和大宝话,便自己先回家去了。 大宝道:“师父,怎么了?” 野兔子道:“脱裤子让师父看看。” 大宝奇道:“师父,宝宝屁股有什么好看的?” 野兔子道:“你别问了,师父让你脱你只管脱便是了!” 大宝这才解开了腰带。 虽然大宝是成年男子,但因为傻,野兔子从没把他当男人看,只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大庞物,是以毫无忌讳。等大宝褪下裤子她可傻眼了,大宝的屁股根本没有烫伤,比美女的脸蛋都光。野兔子一时大感泄气。两人都叫大宝,都傻,都被人拐跑了,偏偏就不是一个人。 这时,只听远处宝喊道:“姐姐,快带大宝哥过来,我奶奶都等不及了!” 野兔子道:“这就来了!”拉着大宝闯进旁边一座大殿内。 那殿内刚好有一伙人正在烤炉子。野兔子眼前一亮,把大宝拽到炉子旁,二话不就把他往炉子上按。 大宝的屁股顿时冒了烟,疼得他一下跳了起来,叫道:“师父,你做什么?” 殿里的人也都傻了眼,不知道这女孩祸害一个大傻子做什么。 野兔子道:“宝宝,你别问了,等会儿有人问你屁股是怎么来的,你就从就有。” 大宝点点头道:“宝宝知道了!” 野兔子拉着大宝来到宝家。那婆婆迫不及待地道:“大宝,快让奶奶看看你的屁股。” 大宝便脱下裤子给她看。 那婆婆年老眼花,也看不出是新伤还是旧伤,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大宝记着野兔子的话,还以为婆婆的是他屁股,便道:“从就有!” 婆婆大喜过望,喜极而泣道:“你是大宝,是我孙子!” 大宝找到了亲人,乐得直翻跟头。 野兔子想双方虽不是亲生的,但彼此都弥补了遗憾,倒也是一桩奇缘,终于松了口气。 野兔子和她的门人接收了魔宫,总算有了落脚之地,她们在这里招集流民,苦练弟子,势力一强大起来。 清晨,野兔子手握骷髅杖躺在魔殿的殿脊上,嘴上叼根木棍,一副很牛叉的样子。五人就坐在她身后,也是神气十足。 王子见野兔子好久没话了,似乎是满怀心事,问道:“掌门,你在想什么?” 野兔子望着远处高高的山崖,长舒口气道:“我们的实力也一发展起来了,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新想法。” 王子道:“什么想法?” 野兔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美髯公道:“掌门,你直便是,只要我们能帮你做到,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野兔子这才郑重其事地道:“我想称霸世界!”她半听不见有人回应,回头一瞧,五人早已像皮球一样滚下宫殿去了。 (结束。017年11月0日) 一年了,响马总算写完了。除了惭愧,还是惭愧。我知道看的人不多,还是坚持着完了。感谢看过这本的所有人,期待你们能给我指出一些不足之处,我也吸取一点教训。以后会尝试仙侠和玄幻,到时还请各位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