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 001 冷宫 凤昭国，昭元五年，夏。 暴雨肆虐了整整三个昼夜，屋外狂风大作，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席卷整个皇宫。 屋外廊下，一位身形曼妙的美丽女子亭亭站在那里。 纯白色的宫装淡然如雪，三千发丝挽成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镂空的飞凤金步摇。她的脸上未施粉黛，依旧清丽脱俗，仿佛出尘的仙子般淡雅。 女子独身一人，衣着微微褶皱，单手扶着高大的红漆柱子，拿出绣着鸳鸯的白色手绢挡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一阵疾风袭来，吹乱了枝桠，卷起了落叶。几缕青丝从女子额间散落，飘飘然在空中乱舞。她不为所动，目光看向远方，神情落寞而又伤感，她的沉静似与这疯狂的场面格格不入。 屋檐下的燕子不顾风雨的阻挡依旧外出觅食，小小的身姿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冲破风雨的侵袭…… 当黑夜慢慢侵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高高的城墙仿佛围起了一座牢笼，将所有的希望与憧憬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轰隆隆……” 天边的雷鸣让女子身形一顿，这声音仿佛直达人的内心深处，让她忍不住战栗。 她是凤昭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她是沐相府的嫡长女，她是定国公府的小小姐，她是镇远大将军最宠爱的外甥女……她是，沐倾城。 但仅一夜，她所有的身份荣耀全部都消散了。 已经三天了，她依然清晰地记得这三天内所发生的一切。 三天前的子夜，倾宁宫内。 她匍匐跪倒在地，身侧的男人已被被宝剑刺得血肉模糊。 她顾不上震惊与恐惧，只想解释一切。可那高高在上的人全然不顾她的解释，处决了一屋子奴才后，又提剑将她逼到了墙角。 “沐倾城，你如何对得起朕！”他双目猩红，一双大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那一刻，她才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用尽全力去挣扎，却无力抵挡。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甚至都不认识那个男人。皇上，请你相信我！”她大声辩解道。面对地上被刺得血肉模糊的男人，她的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深夜的皇后寝宫，在她的寝塌之上，躺着一个衣着半裸的男人。在她半梦半醒间，皇上又是那样刚刚好出现。这样“捉奸在床”的戏码居然在她的寝宫内上演！ 她深知，眼前的一切绝非偶然。深宫五载，她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险恶？ 他的身侧，那个自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可人儿不发一言，但嘴角隐含着的笑意却怎样也遮掩不住。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面若桃花，娇媚若无骨。 额头三点朱砂红艳如火，绛红色的繁花宫装，比起她这个皇后更显华贵。 沐倾心！沐倾心！ 她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眼中不觉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生来便是沐相府嫡长女，却自问对庶妹们从未有过等级之分。那个自小跟在她身后喊着“姐姐，姐姐”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风姿卓越，甚至变得连她也不得不忌惮。 沐倾城曾想，到底是什么将她们姐妹间隔离？ 是这深宫大院中的阴谋诡计？还是……她一直以来的痴傻？ 纵然再卑劣的手段，面对一个已经认定你有罪的人，解释再多也是枉然。 于是，她来到了这所深桐院，也是偌大皇宫中最冰冷的地方——冷宫。 盛夏时节，她的心底却犹如寒冬般冰冷。周身笼罩于一片阴云之中，无法自拔。 先前还对她百般讨好的宫人，此刻却视她如瘟疫般唯恐避之而不及。刺骨的寒风透过破败的窗户涌进屋内，为这冷宫增添了一份萧瑟凄凉之态。 两天前，舅舅叛国的消息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凤昭国每一处角落。就连她这被人遗忘了的冷宫，也不乏好事者前来告知。 舅舅叛国？ 她不信。 镇国公府对皇室的忠心天地可鉴，舅舅是先帝安排的一枚暗棋，蛰伏十五年，只为助新皇登基。 舅舅若有叛国之心，先前朝局混乱，他统领着千军万马岂不是早已登基为皇？ 如今朝局稳定，四海升平，他如何会在此时叛国作乱？ 明目张胆的诬陷，她明白，终究是自己拖累了舅舅。 一天前，当舅舅的首级挂上城门口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舅舅死了，便是保护她的那最后一棵稻草也没了。 当沐相府断绝父女关系的消息传来，她依旧沉浸在舅舅去世的悲痛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废后的圣旨。 她终于成为了人们口中名副其实的“冷宫废后”。 “娘娘，不管你是怎样的身份，在素锦眼中您永远都是素锦的主子，是素锦愿意跟随一生的小姐。” 身侧，只有她的贴身丫鬟素锦还一如既往地伴随左右，这让沐倾城的心中稍稍安定。只是，在这深宫之中，素锦跟着她这个废后不知道是幸与不幸？ 素锦是母亲当年救回来的孩子，从沐倾城有记忆起便是和素锦在一起。在沐倾城的内心深处，素锦不仅是她的丫鬟，更是她的姐妹，是她愿意拼尽所有去保护的人…… “皇上驾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将沐倾城从记忆中带回现实。她的眼神有些许慌乱，但很快恢复成一片坦然。 皇上？ 沐倾城冷哼。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至今日，她绝不会单纯的以为他想通了，他会放过她。 他肯屈尊降贵来到冷宫，等待她的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沐倾城，你太让朕失望了！”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道瑰丽的身影从她眼前坠落。 顾不上皇帝的愤怒，这一刻，她的周身笼罩在一片冰冷之中。 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素锦啊！ 那个心心念着自己的素锦，那个直到最后一刻依然守护在她身边的素锦啊！ 然而，素锦双目紧闭，浑身血迹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的脸上已无半分血色！ 沐倾城用颤抖的手去探试素锦的鼻息，得到的自是深深的绝望。 素锦，死了。 ：啦啦啦~第一次发文，好激动呀~这是一个很爽的故事，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哦~稳定更新，绝不断更~ 002 废后 “谋害主子，死有余辜！” 一旁，皇帝的余威愤愤不平。 这一刻，沐倾城的心忽然平静了。她好像忽然看透了这些年她爱上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她谋害了谁？”她一字一顿地问道。 旁边的太监总管德公公在皇帝的示意下回禀道： “宫女素锦下毒谋害沐贵妃被当场捉住……” 务须再多听什么，她的事只要与沐倾心扯上关系，便再也洗刷不净了。 “沐贵妃，沐倾心……”沐倾城轻声呢喃，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这些年她尽心照顾的妹妹到底有着怎样的险恶用心。 “沐倾城，连自己的妹妹都要谋害，你如何对得起她！”旁边的人没有耐心等她去反思，已经开始发难。 沐倾城怔怔地看着皇帝，深情的眼眸似要将他的模样印刻在脑海中。皇帝一愣，但很快露出一丝厌恶。他刚要怒喝，沐倾城却开口道： “我如何对不起她？”她的声音轻柔，却让人不可忽视。那双充满哀怨的眼眸，竟让皇帝也有了片刻迷蒙。 “昭元三年，你不顾朝堂反对，毅然要娶她为妃。若不是我鼎力相助，她能进得了这皇宫吗？”诉说往事，沐倾城心头涌上一股悲凉。 “妒妇！” 可惜，她的委曲求全在皇帝眼中却只配得上这两个字。 沐倾城忽然很想放声大笑，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她觉得可笑。 若言离更合，覆水定难收。曾经的隐忍，却只是薄情的借口。 “凤显，你可曾想过，那时，我小产才不过两日啊！”她的声音陡然一变，她在愤怒，为她早逝的孩儿愤怒。 “昭元四年，她被提升为贵妃。一朝病重，需要亲姐的心头肉做药引。七七四十九天，每一天都要在这里剜上一刀。她的病好了，可我的胸口去留下了永远也无法复原的伤疤。” 说着，她用力扯下衣襟，肤若凝脂，肌骨莹润，顾家的女儿生得一副天生好皮囊。 凤显有一刻的愤怒，纵然是他不要了的女人，也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果真是**！ 他瞥见沐倾城的胸口处，那道蜿蜒的伤疤如一道沟壑般横卧其中，让雪白的皮肤也变得狰狞。他忽然发觉自己无力反驳。 “若不是心儿拦着，你以为这皇后之位你还能坐得安稳吗？”他只能愤愤地说出这样一句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掩饰的话，神情更加鄙夷。 沐倾城冷笑，她没有错过凤显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她拉紧衣襟，嘴角划过嘲弄的微笑，冷冷说道： “凤显，你可曾记得，娶我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她的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凤显，此刻，在她的心中，她面前的人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不是她的天，不是她的夫。只是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 终于，凤显的眼中出现一抹慌乱。沐倾城没等他开口，便接着说道： “你说纵使年华老去，我沐倾城永远都是你心尖上念着的人。你若为王，我为妃。你若为皇，我为后。” 她的声音不大，却句句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冷宫中回荡。 皇宫上空处的阴云似渐渐朝着冷宫处聚拢，在高空中形成一道漩涡，不断盘旋。 面对平静如初的沐倾城，凤显显得越发慌乱。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 “可是，你违背了誓言。你喜欢上了沐倾心，为了她你甚至不惜废后！”沐倾城在“废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不大不小的声音却直直地射在人的心尖上。 有那么一刻，凤显几乎要认同沐倾城的话了。可是，当他的脑海中闪过那道绮丽的身影，便再也没有一丝怜悯。 “休得狡辩！你因不满心儿受宠便派素锦去谋害她。沐倾城，朕错看你了。你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这母仪天下的位置你不配拥有！” 在凤显的示意下，德公公端起一杯毒酒朝沐倾城缓缓走来。 “你的存在终究会威胁到心儿的地位，你若乖乖喝下这杯酒，朕保证镇国公府上下二百三十口人安然无恙。” 沐倾城冷笑一声，心里却在滴血。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换来的却是“不择手段”四个字。 她已经没了争辩的力气，看着躺在地上的素锦，她的心中一片悲凉。 可惜了素锦，跟了她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主子。 沐倾城在心中默念。 素锦，若有来世，我必护你一生安稳。 此刻，德公公已经走到沐倾城的面前。紧接着，两个小太监也站了出来，他们怕沐倾城反抗，前来压制。 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沐倾城便站直身，取下头上的黄金步摇。步摇尖端锐利的寒光，让宫人大惊。 金凤步摇是封后大典时，凤显亲自为她戴上的。这是他们恩爱的证明，如今，却只是在提醒她当初的愚蠢，就让它来了断这一世孽缘吧。 “护驾，护驾……”随着几声惊呼，整个皇宫都慌乱起来，凤显也面露惊意。 见到这一幕，沐倾城终于大笑了起来。如今，连她一个妇人都可以让凤显感到害怕，这样的皇帝如何统领一个国家？ 可怜她当初被恶鬼迷了心窍，竟然会选择这样的一个男人来托付终身。 只一瞬间，城墙上的弓箭手已整齐待发，冰冷的箭头直指沐倾城的胸口。她嘴角带着笑意，眼前的场景似与她毫不相干。 “凤显，今生你负我太多，若有来生，我必要你十倍奉还！” 这是沐倾城拼劲全身气力喊出来的话，在皇城上空久久回荡。 话音将落，沐倾城便将露着寒光的步摇插入自己的胸口。步摇顷刻没入，鲜血喷涌而出，沾染一脸血色。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凤显，那目光带着仇、带着怨、带着恨、带着悔、带着无限的悲哀与落寞……最终化为一片黑暗。 “轰隆！” 几道惊雷猛然从空中落下，直射皇城。 “不好了，走水了……” 伴随着惊呼声，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慌乱…… ：第二章呢，今天上传五章喽~ 003 重归 归于黑暗中的沐倾城只感觉周围一片遭乱，吵杂的声音吵得她极为难受。细听下来，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道哭声。 是谁在哭？ 还有谁会为她而哭？ 她努力寻找着一丝光亮，当刺眼的光亮直射入她的眼中，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许恍惚。 周围静谧如初，宽大的幔帐被高高挑起，一个小丫头正坐在床头伤心抹泪。 “呜呜呜，小姐你赶快醒来啊，别吓素锦了。”小丫头哭得好伤心，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肉嘟嘟的小嘴微微撅起，不断抽泣。 躺在床上的沐倾城心中大惊，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切。 因为这个正在哭泣的小丫头是素锦。不，准确来说是儿时的素锦。 她的头上卷着两个麻花发髻，身上是沐相府丫鬟才穿的素花百褶裙，水汪汪的大眼睛挂着泪珠，让人心疼不已。 倾城正要起身，另一道声音却让她不禁湿润了眼角。 “素锦，小姐是因为悲伤过度才晕倒的，你这样哭会吵到小姐的。快别哭了。” 一位素衣打扮的中年女子走过来轻声安慰素锦，她的话虽有责备，更多的则是疼惜。 泪水模糊了倾城的双眼，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张嬷嬷的身影。 张嬷嬷是母亲的陪嫁，在母亲去世后被安置在了自己身边。为了她，一生未嫁。很多次张嬷嬷提醒她要小心沐倾心，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漠视张嬷嬷的忠告。最后，张嬷嬷被沐倾心设计害死，那时候她才幡然悔悟。可惜，为时已晚。 如今再次见到久别的人，她怎能不激动？ “小姐，您终于醒了。” 素锦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纵然沐倾城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泪却再也止不住。 “小姐不怕，嬷嬷在这里，不怕的。” 见到沐倾城流泪，张嬷嬷一阵心疼。她急忙将倾城抱在在怀中，轻轻抚慰。 久违的怀抱，让倾城感慨万千。 以前她怎么会放弃这样温暖的关怀，而选择那样隐忍的亲情？ 张嬷嬷如今不过三十出头，温暖的怀抱仿若母亲般亲切。来自张嬷嬷的温暖遍布她全身每一个角落，驱散了心中的冰冷。眼前的一切陌生而又熟悉，一个念头从她脑海划过。 “嬷嬷，我这是怎么了？” 沐倾城从张嬷嬷怀中起身，满眼疑惑。 她不是死了吗？锋芒入胸，那窒息的疼痛还停留在脑海。可现在她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疼痛，还见到了她最想见到的人。 难道，那只是一场噩梦吗？ “小姐，您哭晕在夫人的灵前。大夫说您是伤心过度，歇息一下就没事了。” 素锦到底还是小丫头，没等张嬷嬷开口，便忍不住先说了出来。 “素锦！” 张嬷嬷厉喝一声，目光凌厉。 素锦瘪瘪嘴，一脸委屈相。 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见到素锦委屈，张嬷嬷叹了口气也不忍心再责备。 她急忙看向倾城，不想让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再生伤悲。 此时此刻，倾城心中大惊。 母亲去世，在她脑海深处中已经远去多年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现在？ 她永远不会忘记十二岁那年所发生的事，母亲去世，圣上赐婚，弟弟落水……所有的起因全在这一年。 莫不是上苍怜悯，让她重回十二岁，在一切还未开始之际，重改命运！ 此时，沐倾城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她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想到早亡的母亲，她不禁泪如雨下。 记忆中她与母亲并不亲热，弟弟出生后，她就更少关爱了。但那份只属于母亲的爱护，她却那样渴望，不然也不会昏倒在灵堂之上了。恐怕她也知道，母亲去世了，她心中渴望的那份爱护便再也没有了。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又为何不让她早点回来，感受母亲的温暖？ 不，她不能要求过多。能再见到她所要保护的人，能在一切灾难还未发生时，就已经很好了。 倾城的眸中闪过一道亮光，这是一个郑重的誓言。 她一定会拼劲全力改写命运，拼劲所有保护身边人。 见到泪眼婆娑倾城，张嬷嬷心里只剩不舍，哪里会去探究她的目光有什么含义。张嬷嬷只以为她是因为母亲的离世而心生悲伤，顷刻便将她拥入怀中。 “小姐莫哭，还有嬷嬷在。今后，嬷嬷定会拼尽所有来保护小姐。”想起早逝的夫人，张嬷嬷也不禁流出了眼泪。 悲伤的气息感染了一旁的素锦，她也拥倾城，鼻子一酸哽咽起来。 “小姐，还有素锦呢。素锦也会努力保护小姐的！” 沐倾城抬起头，看着如今还活得好好的两个人，用力点点头。心中暗道： 张嬷嬷，素锦，我沐倾城定护你们一生安稳。 前厅。 原本幽雅沉静的地方此刻被一片白色覆盖，沐夫人的灵堂设在此处。 大厅的正中摆着一口楠木棺，这座相府的女主人躺在里面。 她穿着绛紫色的诰命朝服，双手搭在小腹，手中拿着一串上好的南海佛珠。头上发髻高高挽起，妆容清雅，神色安详，虽紧闭着双目，也不难看出生前的风华绝代。 沐倾城在素锦的搀扶下走入大厅，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更毫无血色，目光紧盯棺木，仿佛看透生死，让人不寒而栗。 她朝素锦摆摆手，一个人一步一步朝着棺木走去。 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来见母亲最后一面。没人知道她心里多怨多恨，纵然心中再悲苦，她也要勇敢撑下去。这辈子，她绝不退缩！ 周围人纷纷避让，面对这位沐府嫡长女，他们也十分好奇，但她眼中的略显呆滞的神情却让人不敢靠近。 “倾城，你怎么来了？头还晕不晕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关怀，这曾经她万般渴望，如今避之毒蝎的声音。这就是她前世的仇敌，沐倾心的母亲——苏氏。 倾城循声望去，苏氏身着缟素，妆底依然靓丽。一如记忆中那般温和的模样，此刻的倾城却知道这温柔之下隐藏着一副伪善面庞。 ：第三章呢~ 004 改变 纵然再美丽的女人，拥有一副蛇蝎心肠，也只会惹人厌恶。 苏氏见倾城还是那般呆愣，转过头一脸阴郁地盯着张嬷嬷和素锦。 “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主子刚晕倒又扶出来。看来，沐家是对你们太仁慈了！” 因为离得近，倾城清楚地看到苏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 她不禁想起，前世的此时……她昏迷不醒，直到母亲下葬才幽幽醒来。那时，苏氏找了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将张嬷嬷和素锦各打了五十大板。可怜当时她人微言轻，哪里还能替人讨回公道？ 如今—— 倾城不动声色地看了祖母和沐相爷一眼，面对苏氏的姿态，他们并未言语。显然，已经默许了苏氏的做法。 想到前世，母亲离世不久苏氏便成为了沐相府的当家人。看来，此时的祖母和父亲已经将心偏向了苏氏。 任由妾室耍威风吗？ 倾城目光慢慢扫过众人，这其中有大臣，有女眷，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凤昭国最为显赫的贵人。他们最喜欢看热闹了。 倾城勾了勾嘴角，将目光定格在苏氏脸上。 她恨不得撕碎苏氏的伪面，可她也明白，她不能这样做。那样会称了苏氏的心意，会让她更快成为沐府夫人。 “苏姨娘，是我不懂事，只想着为母亲尽孝，却忘了沐府的规矩。还望姨娘看在倾城一片孝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倾城语气轻柔，却让众人的目光纷纷袭来。 她胆怯地望了苏氏一眼，而后快速低下头去，用手绢捂住嘴角，不发一言。微微颤抖的肩膀是颤抖？是害怕？是哭泣？ 大家开始纷纷猜测，对苏氏的态度议论纷纷。 一声“苏姨娘”彻底暴露了苏氏的妾室身份。在凤昭国，妾室向来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如今，沐府却让一个妾室操办正夫人的葬礼，沐府大小姐更是低声下气地哀求一个妾室，这其中的故事，大家开始好奇。 倾城不关心他们会猜测出什么，她只知道，如果沐相爷不想让这些流言蜚语传出沐府，就需要做点什么。 苏氏慈爱表情僵在了脸上，她当然听得到大家的议论。本想博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名声，不料被个不放在眼里的小丫头给搅了局。 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眼前的局势显然容不得她思考过多，苏氏刚要开口，却被沐老夫人抢了先。 “苏氏，出去。” 沐老夫人在沐家向来说一不二，哪怕沐相爷也不得不听从。此刻她语气严厉，凌厉的目光容不得半分狡辩。 出去？ 出了这个门，她的所作所为就真变成笑话了！ 看着沐老夫人毋庸置疑的态度，苏氏咬咬牙，捂着嘴跑了出去。 她的模样好似受尽了委屈，倾城心中冷笑，苏氏大概不知道，她今日的举动给沐府惹了多大麻烦。 “孩子，你过来。” 沐老夫人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她朝倾城招招手，一副慈爱模样。 此时，沐倾城才感受到祖母的威严。她想，如果前世有祖母庇护，她是不是也不至于落到那般田地？ 倾城慢慢走了过去，她的内心百转千回。 记忆里，祖母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淡淡的。就连她的封后大典，也未能让祖母开心几分。 祖母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对什么事都很淡然，这份淡然何尝又不是一种无情？ 苏氏的计谋，祖母难道一点都不知晓吗？沐老相爷一生只娶一妻，连个通房都没有。人人只道，祖父痴情，这份痴情不正是祖母的厉害之处吗？ 倾城感慨万千时，她已经亭亭地站在沐老夫人面前。 沐老夫人不过五十出头，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竟比她的儿子沐相爷还要年轻几分。对面倾城，沐老夫人常年淡然无波的脸上稍稍蹙起了眉角。 对于刚才的事，她对倾城有些不满。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明白。但以这孩子常年的表现来看，应该也是不懂吧。 沐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嬷嬷道： “将大少爷领来。” 倾城一愣，她记得前世不止她，沐家的其他孩子也没有参加葬礼。听说沐相爷得高僧赠言，府中尚未成年的孩子参加葬礼会沾染晦气，与子孙不利。后来因为她的晕倒更加证实了这点，于是这件事就此定下了。 而此刻祖母的决定，又是因为什么呢？ 想到自己前世年少便夭折的弟弟，她的心微微一悸。 “母亲，逸寒是沐府的大少爷，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沐相爷以为沐老夫人忘了高僧的话，急忙暗示。 沐老夫人只瞪了他一眼，沐相爷顷刻不敢再说什么了。 “阿如是逸寒生母，纵然今后粉身碎骨，今日也必要拜祭。否则他日功成名就，却从不曾送生母最后一程，有何面目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沐老夫人的话说得极重，却也让周围人听得清楚。大家本就对沐夫人葬礼无子女相送感到奇怪，又听说高僧赠言，也可理解。但不少人对这件事仍有看法，如今听了沐老夫人一席话，纷纷赞扬。 看到众人点头，沐老夫人才转向沐相爷，幽幽开口道： “沐相爷，你糊涂了。” 沐相爷身处高位，自然明白其中险恶。听了沐老夫人的话，也明白了几分，顺着沐老夫人给的理由下了台阶。 “是，儿子糊涂，母亲教训得是。” 知错就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了天下人都耻笑的事而不自知。 沐老夫人又救了沐相爷一回。 很快，沐逸寒被带了过来。 他躲在奶娘身后，甚是小心地露出半个头来，他的眼中露出完全不似孩童的谨慎，不安的模样让人心疼。 倾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那个只存在于她记忆中的弟弟，此刻却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眼前。 她感谢上苍，感谢命运，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记忆中的沐逸寒总是躲在角落里，露出一双不安的眼睛戒备地看着这个世界。 他穿得破烂，整个人脏兮兮的，没有玩伴，也没有人喜欢，就连倾城不喜他。哪怕，他是她的亲弟弟。 ：四章啦！ 005 弟弟 如今的沐逸寒被奶娘照顾的很好，身着素服，干净整洁，整个脸蛋白皙细腻。已经七岁的他，看起来却像个四、五岁的孩子。虽然瘦弱，但不乏可爱。倾城想起，这个奶娘在不久之后被赶出了府，从此不见踪影。 眼前的弟弟，与记忆中的弟弟相互交织，倾城想到在失了母亲后，这样年幼弟弟独自一个人承受那些难熬的日子，他该有多么痛苦。年少夭折的背后，又多少的阴谋诡计？ “逸寒，过来。”祖母朝他招招手，眼中难得露出些许慈爱。 沐逸寒依旧躲在奶娘身后，在奶娘的催促下，不得不迈出脚步。 他走的很小心，迈出的每一步都细细斟酌。 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才让他如此小心？ 倾城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许多被遗忘的记忆再次出现在脑海。 如果说前世祖母对她的态度是淡然，那对弟弟的态度则是冷漠。 作为沐家嫡出大少爷，祖母对弟弟却并没有多少喜爱，就连夭折也是匆匆办了丧事，更不见半分悲痛。 通过刚才祖母对苏氏的态度，倾城知道，他们姐弟想要在沐府存活下去，必须要有倚靠。 沐相爷那个爹，不提也罢。 而看似冷漠的祖母，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连沐相爷都惧怕的人，不正是她一直寻求的对象吗？ 若能得祖母照料，他们在沐府才能活下去。 看着慢慢走到祖母身边的弟弟，倾城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得到祖母的喜爱！哪怕苏氏那个四岁的儿子，也休想挣得半分宠爱！ 沐老夫人牵过沐逸寒的手，面朝棺木柔声说道： “给你的母亲叩头。” 沐逸寒稍稍迟疑，他看了一眼大厅内的众人，当看到站在一侧的倾城时，眼中闪过一道光亮。但他并没有多做停留，扑通跪下，朝着棺木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年幼却如此懂事的弟弟，让倾城更加心痛。或许，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或许，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想做的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宅大院，今后唯有他们姐弟俩相互扶持了。 “倾城，你也来。” 恍惚间，祖母也朝着她招了招手。 倾城走上前去，棺木微开，她见到了躺在里面的母亲。 祖母轻声道。 “送送你的母亲。” 记忆中，母亲的身影已经模糊。眼前，母亲的身影却如此清晰。 以前舅舅总说，她的嘴角像极了母亲。可她却忘记了母亲的模样。如今得以再见，她看到了，她与母亲的嘴角真的很像。 母亲安静地躺在棺木中，微闭双目，嘴上还涂着朱砂，看起来仿若睡着了一般，与常人无异。 但她却知道，母亲死了。 因为疟疾，重病缠身无法医治而香消玉殒。 不到三十岁的母亲，鬓角却有了白发，想来这些年在沐府也过并不舒心。 贪恋母亲温柔的倾城迟迟无法移开双目，她将母亲的模样深深刻在脑中，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大脑也清明了许多。 她跪下身，对着母亲重重叩首。 心中默念： 娘亲，请保佑我和弟弟，不再经历前世的悲苦，在这世间能有一片安身立足之地。 在张嬷嬷的搀扶下，倾城站起了身。 沐老夫人点点头，非常满意姐弟俩的举止。沐相爷对着众人拱手，说了一番感谢之言。 倾城的目光依旧盯在母亲的棺木上，她的心中无法平静。 此时，她忽然感觉手心被塞进了一只柔软的小手。 她低头看去，那是弟弟的小手，弟弟见她低头，还故作镇定地扬起小脸，但眼中却露出隐隐不安。 前世她不喜弟弟，一直以为弟弟也不喜欢她。却不想，正是她的不喜才将弟弟变得冷漠。今生，那种情况不会再现。 倾城紧紧握住弟弟的小手，仿佛心中顿时有了力量。 见倾城没有推开他，沐逸寒大着担心，轻声安慰道： “姐姐别怕，还有我在。” 倾城一愣，而后眼泪止不住得往外流。 她从不知道她的弟弟是如此的善良，前世的她竟连个孩童都不如，也从未去考虑，一个离了母亲的孩童如何在这深宅中存活下去。 见到倾城哭泣，沐逸寒心中焦急不已。他不想让姐姐哭，他要让姐姐笑。 年幼的他只能想到姐姐是因为母亲去世而哭泣，眼中的小心神情尽散，取而代之是一副小大人姿态。 “姐姐别哭，以后我会保护姐姐的。” 沐逸寒说得认真，却让倾城更加感动。 看到弟弟一副小男子汉的架势，倾城破涕为笑。 她揉了揉弟弟头发，柔声说道： “逸寒要快些长大，好好保护姐姐。” 却在心中暗下誓言：姐姐必护你一世周全。 “嗯！逸寒会一辈子保护姐姐。” 年少的承诺带着坚定的力量，不容忽视。 多年后，当倾城问起已为人父的沐逸寒，是什么力量会让年少他说出如此沉重的誓言？沐逸寒答到，或许这就是血缘的亲情吧。 忽然，一声锣响，沐相府人人大恸。 棺口慢慢封闭，棺木被八名大汉挑起，冥币洒满天际，在整个沐相府沉浸于一片哭声之中——沐夫人下葬。 夜晚，沐府内灯火通明。 “跪下！” 随着沐老夫人一声厉喝，苏氏扑通跪倒地上。 “苏氏，你可知罪！”沐老夫人坐在大堂正中，威严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苏氏。 苏氏看了一眼沐相爷，得到暗示后，俯首认罪。 “妾知罪。妾不该在夫人尸骨未寒便责骂府中下人，不该太过关怀少爷和小姐，更不该忤逆老夫人的话。只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夫人在世时与妾情同姐妹，而如今，妾却不能保护她的孩子……” 说着，她竟拿着手帕“嘤嘤”地哭了起来。 倾城站在一旁，若不是知道苏氏前世的所作所为，连她都要被苏氏的演技所折服了。 前世，苏氏就是借着这些假意的温柔，才将她一次次诓骗了去。 ：五章搞定！后面的故事更精彩哦~喜欢就加入书架慢慢看喽~ 006 利益 见到苏氏哭了，沐相爷于心不忍，他站出来为爱妾求情道： “母亲，婉儿这样做也是为了倾城姐弟。是怕夫人刚刚过世，底下的人怠慢了他们。还请母亲看在婉儿一片诚心，饶过她这回。” 沐相爷对苏氏的宠爱，倾城看在眼中，如若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婉儿”地叫着。 苏氏闺名，单字一个“婉”。沐相爷对苏氏的宠爱毫不避讳，更是直接称呼其“婉儿”。对此，沐府众人早已熟知。 说完，沐相爷还将目光投向倾城，那意思是让倾城也为苏氏请求。 倾城肯定不想为苏氏求情，但既然是沐相爷的要求，她也唯有遵从。 “祖母，苏姨娘是看着倾城长大的，向来对倾城爱护有加。如今母亲刚刚过世，倾城心中悲痛，但苏姨娘也是倾城最为亲近的人，倾城不想看到她被罚。” 她对着祖母俯下身，眼角的余光瞥见沐相爷满意的点头，还有苏氏勾起的唇角。 倾城眸光一动，侧过身，对着苏氏说道： “倾城知道，姨娘怕下人们怠慢了倾城和逸寒，但素锦和张嬷嬷都是倾城身边惯用的老人。素锦是额娘亲自挑选的，张嬷嬷更是娘亲的奶娘。娘亲刚走，倾城不愿和她有关系的人就要受到责罚，还望姨娘赎罪。” 她的话巧妙地将问题又引到了苏氏身上，苏氏勾起的嘴角彻底僵硬，她脸色大变，跪倒在倾城脚下，连连赎罪。 “大小姐，您这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愧不敢当。” 沐府的嫡长女，对一个姨娘赎罪，传出去，她还有活路吗？ 苏氏非常聪明，举一反三，顷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原先还不以为意的她，此刻却慌了手脚，扑到在沐老夫人脚下，连连叩首。 “老夫人，妾知错了，妾再也不敢了……” 沐老夫人对她毫无怜悯，不过一个妾室罢了，有问题直接处理就好。可是，沐相爷却非这个妾室不可。 “苏氏，你最不该的是当着世族大家的面说那些话。”沐老夫人深叹一口气，表情已经松动了几分。 倾城心中一惊，不想祖母才是最具七窍玲珑心的那一个。那她的计谋，祖母是不是也猜到了呢？ 她与祖母的视线正好相交，却慌忙低下了头。 倾城暗道，慌什么？如此一来倒留了话柄，在这沐府之中，万事都得小心。 “老夫人！”此刻，苏氏却猛然爆发。 但在沐老夫人的威严之下，也只是瞬息湮灭。 “母亲，没那么严重吧。” 沐相爷却顶风直上，无知的疑问，连苏氏都比不过。 倾城再次吃了一惊，沐相爷比她想象中还要无能。 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沐老夫人终于怒了。 但多年参禅礼佛的心，让她顷刻安定了下来。 “沐相爷一定要被说成‘宠妾灭妻’才甘心吗？” 沐老夫人的话带着压制的怒火，却更令人胆颤。 沐相爷此刻才回过神来，平静的神情终于被害怕所取代。他能有今日，得来不易。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毁于一旦。 自己的儿子，沐老夫人再清楚不过。 如有可能，她情愿没有这个儿子。 沐老夫人感慨道： “苏氏关禁闭一月，至于你，平日怎样以后还怎样。幸亏你这妾没胡言乱语，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听完沐老夫人的话，沐相爷心情终于舒畅了。虽然对苏氏关禁闭一事颇有异议，但纵然他宠爱苏氏，在权力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儿子多谢母亲教导，谨遵母亲教诲。” 沐相爷郑重地朝着沐老夫人拱手鞠了一躬，对自己的母亲越发佩服。 “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沐老夫人挥了挥手，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是。” 倾城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戏剧性的转变，心中冷笑不止。 她前世竟以为沐相爷对苏氏用情至深，但仅仅“权力”二字，就暴露出他的本性。 他谁也不爱，只爱官位。 可怜了她的母亲，一辈子爱了这样一个人。 还有苏氏，她既然那么喜欢沐相爷，她倒要看看，这辈子他们是如何的“鹣鲽情深”。 前世，她不懂计较。提拔了苏家，让沐倾心进宫。今世，她再不会将帮苏氏一分一毫，苏氏是否还有那么大的魅力。至于那个负心人？还是留给沐倾心吧。 晚上，倾城正在梳洗，素锦和张嬷嬷在一旁侍候。 有丫鬟通报，沐倾心来了。 沐倾心，沐贵妃……倾城心中默念。 很快，沐倾心走了进来。她也才十一岁，穿着锦衣，带着玲珑，一双眉眼与苏氏如出一辙，脸庞却更像沐相爷，却也更似倾城。 当年，沐相爷是内京城里有名的翩翩公子，不然，苏氏也不会舍弃苏府嫡女的身份甘愿委身做妾。 前世，人人都说沐相的两个女儿犹如并蒂花开。同嫁一夫后更引出“娥皇女英”的典故。如今沐倾心还没长到当年的风华样貌，但眉眼间已能看出些许影子。 再见沐倾心的脸，倾城只觉得恶心，哪怕，只是儿时的沐倾心。 倾城目光一凛，脸色顷刻冷了下来。 “姐姐。”见到倾城的目光，沐倾心有些害怕地叫出声来。 好在，倾城目光只一瞬便变得柔和，让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听闻母亲过世，我特意来陪伴姐姐。”她乖巧地走上前来，拉起倾城的手，目光中满是怜惜。 倾城不知道她被灌输了多少恶毒的话，演起戏来竟比苏氏还要真切几分。 是了，倾城想起前世母亲刚刚去世，沐倾心一刻不离陪伴在她身侧，就是从那时候起她们的关系才变得亲密。而苏氏又如同母亲般的保护，更让她认定，她们才是她的家人，是真心关爱她的人。 可怜她到死方才明白，嫡出和庶出天生仿若带着仇怨，庶出的孩子又怎会对一个失了母亲的嫡姐真心相待呢？不过是那时候知道她失了母亲心中孤寂，趁虚而入换得她的欢喜，到最后将她完全利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007 冬雪 “妹妹说笑了，我的母亲何尝不是妹妹的嫡母，怎不见妹妹半点伤心？” 倾城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语气甚是温柔。 但这个问题，对面年幼的沐倾心来说，显然无从回答。 “姐姐，我……” 她动了动嘴角，却想不出解释。 姨娘只说了沐倾城失了母亲必定难过，她若来安慰，姐妹间的关系会越发深厚，可完全没有教给她怎样应对问题啊。 沐倾心眼底泛起一抹恼意。她心想，沐倾城是不是被刺激到了，向来对她宽厚，怎么今日非要逼她。 沐倾心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被倾城看了个正着。她本以为年幼的沐倾心还没到曾经狠辣的地步，却不想，她对自己怨恨竟是从此时便开始了。 或许，更早。 可怜她竟半分也没看出，还傻傻地为别人做嫁衣。 但如今连她随口一句话都接不住的沐倾心，显然还没达到曾经伶牙俐齿的地步，这让倾城也提不起兴致。 她刚要下达逐客令，随沐倾心一同进来的丫鬟却开口了。 “大小姐，二小姐也十分思念夫人，今儿个已痛哭一天，您看这眼角还带着泪痕。可咱们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不是？二小姐怕您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这才不愿带着悲伤来看您。” 丫鬟的话说得滴水不露，不仅表现出沐倾心痛失嫡母的伤心，更说明她对自己的关心。 如此聪慧的丫鬟，让倾城不禁多看了两眼。 面对倾城的目光，丫鬟没有半分害怕，她镇定地面对倾城，目光温柔而谦卑。 倾城眼皮一跳，这丫鬟让她想起一件事。 身在后位，她接待过不同的外宾。只一年，从南疆而来的公主让她印象深刻。也是从那时起，她对沐倾心有了戒心。 凤昭国与南疆一直交好，但在先帝去世前几年南疆一直在边境纷扰，而新帝继位后又重归于好。倾城曾以为因国不稳，南疆才敢来犯。如今想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眼前的这个丫鬟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她用妆容掩饰的很好，若不是细心打量完全看不出她非汉人。但眼球的颜色却无法改变，如大海般深邃的蓝，可不是汉人该有的容颜。 而那位南疆而来的公主，她的眼球颜色与这丫鬟一模一样。 倾城对于好奇，不免多问了几句。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奴婢冬雪，一直苏姨娘身边伺候，今日刚被派来照顾二小姐。”冬雪低着头，却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丫鬟们常有的维诺模样。她的话也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这样的丫鬟倾城还是第一次看到，相较于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沐倾心，她反倒像个主子。 成年后的沐倾心身边有四大丫鬟，春花、夏风、秋月、冬雪，丫鬟若犯了错被赶走，新来的丫鬟就顶上了前面人的名字，凑齐“春夏秋冬”。 倾城记忆中的“冬雪”并不是长这幅模样，不知道眼前这个“冬雪”犯了什么错，会被赶走？ 倾城第一次，对个丫鬟感到好奇。 但冬雪一直低着头，她不得不将目光转向沐倾心。 “姐姐，是这样的。我……”沐倾心忙不急待地表达着内心。 倾城打断她的话，语气温和道： “是我误会妹妹了。妹妹快别伤心了，姐姐知道妹妹心意。” 见沐倾心有些紧张，又拉过她的手，安慰着： “冬雪说得对，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夜色已深，妹妹还是早些休息吧。别冻坏了身子，也别让苏姨娘挂心才是。” 倾城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冬雪。冬雪此时已低下头，完全一副丫鬟模样。 沐倾心原本还要撒娇留下，但见倾城面露疲倦，作为一个聪明的小丫头，她知道如何讨得别人欢心。 临走前，沐倾心还不忘说道： “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送走了沐倾心，倾城有些烦乱。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需要好好梳理。 冬雪的眼睛总是浮现在她脑海，她明明应该知道些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素锦陪躺在床榻上，见她没有睡意，心想着小姐大概是因夫人的事伤心，便想了几件新鲜事闲聊了起来。 “小姐，您刚才看到的冬雪就是苏姨娘去年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丫鬟。” 素锦心思这回倒是和倾城相通了。 如今一个丫鬟能卖到五两已属天价，冬雪却能卖到十两，而还只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丫头。苏姨娘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冬雪是苏姨娘花十两银子买下的？”倾城不确定道。 素锦见小姐有了兴趣，人也活泛许多，就更有精神说了起来。 “可不是呢。去年大旱，朝阳城好多人都上咱们内京避乱，更有许多人卖儿卖女。不过，冬雪是自己来的，听说她的父亲死了，要卖身葬父。” 卖身葬父？ 倾城越来越有兴趣了。 素锦接着说： “想要进咱们沐府人在门外排起了长队，老夫人说要给避祸的人一个安身之地，夫人当时身体不好，还是苏姨娘去买的人……”素锦停住了话头，这才想起，小姐本就因为夫人去世而难过的，她又提起了夫人，不是更让小姐伤心吗？ 倾城又怎不知素锦的想法，虽然她为母亲的去世而难过伤心，但冬雪的那句话也不无道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下去。她能好好活下去，也是母亲最希望看到的吧。 倾城叹了口气，轻声道： “继续说吧。” 素锦确定小姐的确没什么不适，这才接着说。 “然而，想要进咱们沐府的人实在太多，苏姨娘不能全部买下，只好从中挑选几个得力的。冬雪是第一个站到苏姨娘面前的，也不知道她和苏姨娘说了些什么，那样单薄的一个小丫鬟居然被卖到了十两银子。” 素锦多此一举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又贴到倾城跟前来。 倾城被素锦的举动惹笑了，她不知道素锦要说什么悄悄话，居然还这样神秘。但素锦接下来的话，让她发现了端倪。 ：今天周日，祝大家玩得开心~ 008 梦魇 “据说，苏姨娘的娘家能够得势，全凭冬雪献策。不过苏姨娘说此事子虚乌有，她若有那本事，早为沐家效力了。只是因为和冬雪很投缘，看她小小年纪卖身葬父很是可怜，这才多出了些银子。府中的人都说，冬雪有颗玲珑心，所以才会得苏姨娘喜爱。因为这件事，苏姨娘被外面传是菩萨心肠，沐相爷能够娶得此女，真乃上天眷顾……” 素锦的声音越来越小，心中暗骂自己多嘴。居然当着小姐的面，夸耀起苏氏来了，这将夫人置于何地？ 她虽是丫鬟，但在这深宅之中又如何看不懂其中形势，张嬷嬷也和她说了许多，她才不会相信苏姨娘真是什么菩萨心肠呢。 “小姐赎罪，这些只是外面的人乱传的。素锦知道，只有夫人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当年若不是得夫人相救，素锦早已命丧黄泉。当日如果是夫人在的话，她一定也会怜悯冬雪的。” 素锦急忙跪在床榻，她的话发自肺腑，希望小姐不要责罚她才好。 倾城摇摇头，示意素锦躺下。 素锦又有什么罪呢？她不过是在诉说事实而已。 她何尝不知道母亲的善良，如若不然，苏氏前世也不会张狂至此。只可惜，母亲从不屑在人言上下工夫。 苏氏在笼络人心的时候，母亲为相府忙碌。苏氏博得美名时，母亲却早已病重在床头。外面相传苏氏的良善，却何曾知道母亲的不易。 不过，冬雪…… 让她有些好奇了。 “素锦，素锦……” 门房外，张嬷嬷的声音传了进来。她低声叫着素锦，语气十分焦急。 “张嬷嬷，我没睡，有事进来说吧。”倾城用眼神示意素锦开门。 房门刚开，张嬷嬷便快步走到倾城窗前说道： “大小姐，大少爷梦魇了，底下的人怎样也叫不醒，就赶紧过来报信了。” 听到弟弟有事，倾城顾不得穿衣立刻赶了过去。 路上不断自责，是她大意了，竟忘了这件事。沐逸寒自小便有梦魇的毛病，平日里叫醒也就没事了。 父亲常说，男人要有男子气概，这件事谁也没放在心上。 前世的弟弟在今夜有没有梦魇，倾城并不知道。但她却知道，自此以后，弟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变得不重要。哪怕最后夭折，也没引起祖母和沐相爷的丝毫重视。 然而，今世这一切绝不会发生！ 屋外冷风阵阵，整座“世安苑”被夜色笼罩，只有门口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世安苑内。 奶娘和丫鬟们不安地站在床头，床上的小人儿可怜地蜷缩在一角，大汗淋漓，嘴里在呓语些什么，但却紧闭着双目。 “大小姐，你总算来了，快救救大少爷吧，他这是魔障了，如何也叫不醒。” 见到倾城赶来，奶娘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不安地拉着倾城的手，连尊卑都忘记了。还是安嬷嬷将她搀扶着，这才松开了手。 “逸寒，我是姐姐，你听到了吗？”倾城坐在床榻上，宛如母亲般抚摸着弟弟的额头。噩梦中的沐逸寒浑身战栗着，嘴里不断说着“不要，不要……” 倾城俯下身，细细地听着他在说些什么。 “额娘，不要……额娘……” 忽然，沐逸寒放大了音量，他那小小的身体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断扭曲着。 “这是夫人来找少爷了，她要带走少爷啊……”奶娘惊恐地看着四周的空气，不安地乱叫着。 倾城眉头一蹙，对奶娘的话不可置否。 “胡说什么！夫人是少爷的生母，怎么会对少爷不利。你对少爷做了什么，竟会让少爷如此难受！”张嬷嬷呵斥道，她自然也不相信夫人会害少爷。 奶娘扑通跪倒在地，哭诉道： “张嬷嬷，天地良心，奴婢自哺育少爷后便将少爷如亲儿般照料，不敢有丝毫怠慢，更别说要害少爷了。想必是少爷今儿个去了夫人灵前，受了……受了惊吓，这才会……”奶娘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张嬷嬷刚要斥责她怎可将少爷比作儿子，但倾城默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对于这个奶娘，倾城还是有印象的。前世沐逸寒有次落水，若不是奶娘舍命相救，怕那时候沐逸寒就没了。后来，奶娘犯了错被赶出府。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奶娘怕是因忠心护主挡了苏氏的路，这才被赶走了吧。 所以，对于这个奶娘，倾城还是信任的。希望，奶娘也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额娘，你安心地走吧。我会好好照顾逸寒，在沐家谁也不能伤害他！”倾城对着四周的空气坚定地说道。 她知道，如果是母亲，那定然是放不下弟弟的。想起前世她对弟弟的漠然，倾城的心中更加坚定。 “奶娘，你去给少爷找身干净衣服，再拿些热水过来。”倾城柔声吩咐道。或许是温柔的力量，奶娘的心也镇定了许多。 将无关的下人谴了出去，倾城坐在床榻上，将沐逸寒搂在怀中。她学着母亲的样子，轻轻哼着歌谣。 沐逸寒渐渐安定了下来，眉心舒展开来，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柔软。倾城知道，这一关弟弟算是过了。 不一会儿，沐逸寒醒了过来。他轻叫了一声“姐姐”，眼神略带迷茫地看着倾城。 倾城露出一抹微笑，轻轻地在他额头留下一吻。 “姐姐，姐姐……”霎时间，沐逸寒大哭不止。 倾城以为他还在梦魇，便想看看他情况如何。哪知，沐逸寒钻进她怀中便不出来了。 “姐姐，我梦到额娘了，额娘说要带我走。”沐逸寒说出梦中情景，小小的身体仍忍不住颤抖。 倾城知道，他这是彻底醒了，心里也稍稍安了几分。 倾城拍着弟弟的后背，轻声安慰： “逸寒，母亲是怕你在这里会不开心，所以才想带你走。但姐姐和额娘说了，姐姐一定会照顾好逸寒，让逸寒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母亲就离开了。但她会一直保佑我们，让我们一生平安。” 009 奶娘 沐逸寒的哭声也在安慰声下渐渐平息了下来，一张小脸哭成了花猫样，可怜又可爱。 他趴在倾城怀里，露出额头，不解问道： “姐姐，他们都说额娘死了。什么是死？我们再也看不见她了吗？” 在他年少的心中并不不明白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隐隐猜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些话他不敢问别人，他虽年少，但也知道自己不受喜欢，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些信息。 沐逸寒的话让倾城鼻尖微酸，他空顶着一个沐家大少爷的头衔，可又有谁真正照顾他呢？前世，母亲在生下弟弟后身体孱弱，还是婴儿的弟弟便到了奶娘身边。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后染病，怕沾染到孩子身上，弟弟便一直由奶娘照看了下去。 沐相爷和祖母，他们对弟弟并不上心。在他们眼中，恐怕只有苏氏所生之子沐逸冰才是这沐府真正的大少爷了吧。 想起沐逸冰，那个苏氏一直以来的倚靠，沐倾城的心中生气一股怨恨。前世，若不是有了儿子的依靠，苏氏的日子又怎么会越发明朗。偏偏沐逸冰也很争气，朝堂上没少替皇上分忧，连带着沐倾心也格外得宠。只是，他们一家人的甜蜜与她无关。 看着目光迷茫的弟弟，倾城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柔声道： “额娘去了另一个世界，以后我们也会去那里和额娘团聚。我们虽然看不见额娘，但额娘却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在保佑着我们。以后有谁欺负了我们，额娘会帮着我们惩治他。” “哇塞，那岂不是谁都不敢欺负我了吗？”沐逸寒眼中迸发出无数小星星，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倾城。 “那姐姐会一直陪着我吗？” 倾城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她拍了拍他的后背，道： “我会的，我会看着逸寒娶妻生子，一辈子守护着逸寒。” “那我也要守护姐姐，让姐姐一辈子开心快乐。” 未经思考的声音从沐逸寒的口中流出，他目光坚定，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依恋。 倾城心头一暖，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此时的沐逸寒才真正是一个七岁孩童应有的模样，他会哭会笑，有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也有着失去至亲的痛苦。 姐弟俩又说了些闲话，沐逸寒渐渐有了困意。 看着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弟弟，倾城心中涌起波涛。 前世的弟弟想得到的也不过是几句安慰吧，可到死也没个亲人守在身边。 如今的倾城还恍如隔梦，抱着怀中沉甸甸的弟弟，她才确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感谢上苍让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不会让仇者快亲者痛！不会被表象蒙蔽双眼！ 她的弟弟，才应是这世间最完美无瑕的公子。 想起刚才与弟弟的对话，倾城心中一紧。 她问沐逸寒还害怕吗？沐逸寒却说。 “我不怕了。奶娘说我是男孩子，就该有男人的担当，不能如此娇气。我要坚强起来，还要保护姐姐呢。” 刹那间，倾城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竟不知自己的弟弟是如此的聪慧，简单几句话已明白了府中的形势。奶娘……这些话本应是一个母亲来教述，却被奶娘抢了先，但倾城却对这个奶娘越发感到欣慰了。 但留在弟弟身边的人，她还需好好考察一番。 外房。 倾城坐在主位，张嬷嬷和素锦守在屋外，奶娘被单独留了下来。 抿了口茶，倾城漫不经心道： “大少爷梦魇的事告诉相爷和祖母了吗？” “是。在告诉大小姐之前已经派人去请老爷和老夫人。老夫人已经安睡，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如何也不让传达。老爷倒还没睡，却也只是说男孩子别太娇气，叫醒了也就没事了……” 奶娘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她很好奇大小姐为什么会称呼老爷为“相爷”，这不都是外人的称呼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大小姐似乎有些不同了，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她竟不觉将心中的事托盘而出了。 听到奶娘的话，倾城气愤不已。她的双手狠狠抓住桌沿，以此来平息内心的愤怒。 孙嬷嬷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自小与祖母一起长大，作为陪嫁的丫鬟一直跟到了沐府。她若不愿将此事告知祖母，那也定是祖母不愿插手此事。 而父亲……在如今的倾城心中，他只不过是“沐相爷”罢了。 他从来与他们不亲，前世已经看得明白，今生再看不过是徒增悲愤罢了。 平静了内心的倾城幽幽问道： “相爷在苏氏那里吗？” 奶娘有些拿不准倾城的心意，向来不喜大少爷的她今日怎么会如此宽厚？那疼惜的模样，分明是对大少爷疼爱之至。 奶娘虽然不懂，但也老实回答了是。 倾城的眼中闪过一道狠辣，苏氏！ 沐相爷宠爱苏氏，更不惜抬为“平妻”入府。外公对先皇有救命之恩，先皇允诺保护其子孙一生富贵平安。而当年的苏家也不过一个小小的从六品之家，当今圣上为遵循孝道，自然不会应允此事发生。 但二人偷偷来往，沐相爷更说苏氏“温婉娇媚，需金屋藏娇”的话来。 一来二去，苏氏也不过是个姨娘。但她的住所“婉娇阁”便由此而来。 但是，她似乎忘了，沐府除了苏姨娘，还有白姨娘，林姨娘…… 沐相爷这些年也没少往府中带回美女佳人。若没了苏家的支撑，沐相爷对苏氏的情谊又有几分真切呢？ 奶娘虽低下头，余光却瞥见倾城变化莫测的脸色，周围气势环绕，虽然无波，却让人害怕。隐隐的，竟有几分沐老夫人的影子。 奶娘的头更低了，唯恐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细微的变化，倾城看在眼中。她收起情绪，像闲话家常般问道： “奶娘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她的表现像个正了八经的主子，这本没有大碍，但这却与她平日里的形象相差太大。 奶娘慌忙跪在地上，显然因倾城的提问有些慌了手脚。 ：好快，两万字了。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也很好~收到收藏一枚~为表心意，今日还有一章哦~谢谢你的支持~ 010 请安 夫人去世后，她早就知道有人会打她的主意，却没想到来人不是沐老夫人，也不是苏氏，却是大小姐。这个她一直忽略了的，在她眼中还是个孩子的大小姐。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家中育有一子一女，家里那口子是个当兵的，在边关守卫已多年未曾回来了。”奶娘心中惶恐，语气自然不安。 看着竭力保持镇定的奶娘，倾城心想，奶娘是个聪明的，她只不过开了个头，奶娘便明白了一切。只是，这聪明不知道是好是坏？ “快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随口问问。”倾城将奶娘扶了起来，还让她与自己同坐。 奶娘哪里肯，推辞了几番，在倾城的坚持下也只好战战兢兢坐在一侧。 奶娘提到当兵，这让倾城想起了她那如今还远在关外的舅舅。 外公一生生养了舅舅与母亲二子。王家败落后，舅舅便去了边关，八年前的一场大战，让舅舅没了踪迹。传言道，王家绝后。 她知道，如今的舅舅在关外活得好好的，他不出现，是怕有人害他。 传言，先皇曾赐外公铁骑万人。但随着新皇的登基，这万余人的铁骑却没了踪影。旁人只道是传言无踪，却不想这铁骑到了舅舅手中。舅舅前世为了她亲手将兵符赠与他人。更因她而送了命。 也不知舅舅如今怎样了？想到此处，倾城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又想起奶娘家里也是当兵的，不禁问道： “家里的收成可好？日子过得还顺吗？” 这回，奶娘倒没有迟疑。 “去年大旱，地里收成不好。这些年幸有夫人照拂，日子倒还过得去。” “家里的孩子多大了？”倾城接着问。 “奴婢有一个儿子，大少爷一般大。”奶娘如是回答。 同岁？ “奶娘可接他来府中长住些日子，也好陪伴奶娘左右。”顿了顿，倾城终是说了出来。 奶娘吃惊地看着倾城，惊喜，不解……各种情绪在她眼中闪现。 “大小姐……”她慌忙跪倒在地，这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恩典。 “没了娘的孩子才知道有娘亲在身边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奶娘长期不与自己的孩子的亲近，又怎么能帮助他们成长呢？”倾城的话若有所指，奶娘心中一顿，急忙跪下道： “在奴婢心中，大少爷比奴婢的孩子还要重要，请大小姐放心。” 倾城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快起来，我知道你对逸寒的感情，也希望这份感情能够永远保持下去。” 她扶起奶娘，目光明亮，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 “我不能常伴逸寒身边，他还需要你来照料。如果有什么事就到‘如梦阁’找到我，或者告诉素锦或张嬷嬷，她们会转告我的。” 倾城的话已经将奶娘当做了自己人看待，她很明白地告诉了奶娘，她的身边只有素锦和张嬷嬷可信。 而如今，她也认可了奶娘。 “大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保护少爷，绝不让他受半点伤害。”奶娘郑重承诺道。她动了动嘴角，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忍住了。 倾城相信奶娘会保护弟弟，如若不然，前世也不会被赶出府了。 可奶娘对她好像却顾虑重重。 倾城明白，先前她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 日久见人心，她相信奶娘会明白的。 沐逸寒身上没有一点孩童的天真。这虽不是什么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玩伴在身边，或许会好些吧。 在这深宅之中，没有几个是她的可用之人，希望奶娘不会让她失望。 翌日。 倾城早早便起床到祖母跟前请安，这让沐老夫人颇感意外。 沐家早起请安的规矩并不严格，加上沐老夫人喜欢清静，也曾说过不必立此规矩，让这些小孩子便没了规矩。 “大小姐可是有事？” 孙嬷嬷正在侍候沐老夫人梳洗，听到大小姐来了，便被沐老夫人差遣出来瞧瞧。 倾城目光一凛，却一瞬变回了温和。 这便是昨日阻挡了弟弟梦魇消息的孙嬷嬷。 眼前的孙嬷嬷穿着绸缎衣，头发挽成发髻盘在脑后，眼中满是漠然。她是祖母的陪嫁，一生未嫁。 纵然年华逝去，也能看出眉眼清秀，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美人。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女人将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埋葬在这深宅大院呢？ 想到她也不过是替祖母办事，倾城的目光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倾城默默点点头，此刻的她还穿着素衣，脸上未曾胭脂却也玲珑剔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小心地看着孙嬷嬷，让人心情也不觉好了几分。 孙嬷嬷善意问道： “不知大小姐有何事，老奴也好向老夫人回禀。” “祖母起床了吗？我想亲自告诉她。”倾城摆出孩子似的天真模样，只是一双大眼睛满是渴求。 孙嬷嬷一时无话，不知该不该让她进到里屋。 “外面的可是城丫头？进来吧。”沐老夫人的声音从帘子里传了出来，倾城嘴角一扯，向孙嬷嬷福了身，这才进了里屋。 孙嬷嬷一惊，慌忙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也跟了进去。 此时，沐老夫人正在对镜梳妆。半百的年纪依旧风韵犹存，丹凤美目，绝世独立。 沐相爷长相与沐老夫人并不相似，听说更似过世了的沐老相爷，可惜，倾城无缘一见。 “沐家嫡女倾城给祖母请安，祖母早安。” 她乖巧地将双手端在头顶，俯身请安。动作轻盈流畅，落落大方，完完全全一副端庄的世家嫡女模样。 倾城的举动不仅让沐老夫人惊讶，就连房中的丫鬟们也不禁吃惊连连。 沐府，谁人不知大小姐的跋扈。如今转了心性请安，这又要耍什么鬼心思？一时间，丫鬟们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倾城自然知道丫鬟们是怎么想的，她就是要让大家看到她的转变，最好传遍整座相府，这样，想要对她和弟弟出手的人，就不得不思量了。 ：双更奉上~ 011 贿赂 沐老夫人的惊讶只一瞬，而后便皱起眉角，目光里更是没有半分慈爱。 “倾城，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别怪沐老夫人会这样想，倾城以往的所作所为哪里是“跋扈”二字就可以概括得了的。那些毫无嫡女模样的作为，让沐老夫人想起来也头痛不已。 倾城脸上闪过一抹愧色，嘴巴却不饶人。 “祖母欺负人，倾城只是想给祖母请安罢了。母亲过世，这偌大的相府中倾城便只能依靠祖母一人了。张嬷嬷说倾城今后要好好孝敬祖母。可若是祖母不喜倾城，倾城以后不来便是了。” 她撅着小嘴，一副委屈模样，大大的眼睛里挤满水雾，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金豆子。 这一个可人儿，就连沐老夫人也不忍冷漠。 她将倾城抱在怀中，故意冷下声道：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你还有父亲，还有弟弟，还有一众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的依靠。” 沐老夫人的声音不觉柔和了几分，虽有责备，但爱意满满。 倾城不失时机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是，祖母说的是。以后倾城一定带领着弟弟妹妹们，把咱们沐家发扬光大。”先前还十分委屈的小人儿，此刻脸上活泼尽显。 沐老夫人笑骂了一声“鬼机灵”，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惹得倾城娇笑连连。 祖孙俩一时笑作一团。 顺利的请安，让倾城看到了希望。 祖母也不是那般冷漠，只是他们的不亲近与她生了间隙，否则前世的沐逸冰也不会那样得祖母宠爱了。 今世她把握了先机，可不会让沐逸冰得到丝毫宠爱。 一旁的孙嬷嬷将祖孙二人的举动看在眼中，她欣慰地点点头，嘴角难得出现一丝笑意。 倾城陪着祖母去了前厅用膳，沐相爷和一众姨娘早已侯在那里。 苏氏如今被关了禁闭，有一个月的时间看不到恶心的人，这让倾城很是满意。 沐相爷看到倾城，先是一愣，而后竟然指责道： “倾城，你怎么那里！倾心早早便去看你，你不在院子里待着，怎么到处乱跑！” 倾城冷哼一声，随意剜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别处。她才不会说，就是因为知道沐倾心会去看她，这才早早躲了出去呢。 “你……”沐相爷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即刻被激怒。他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儿！ 不想，沐老夫人开口了。 “我让孙女陪伴身边，沐相爷觉得不行吗？” 虽是疑问，却颇具威严。 在沐家，还没有谁敢忤逆沐老夫人。 沐相爷没有料到，向来不喜倾城的母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有些慌乱。 “母亲，儿子不是那个意思，是……是怕她叨扰了您的清净。” 总算找了个理由蒙混过关，沐老夫人却没有雅兴陪他继续聊天。她直接从众人面前走过，坐在正中的位置上。 “有没有叨扰，我心中有数。开饭吧。” 沐老夫人甚少在众人面前驳了沐相爷的面子，但她如果驳了，沐相爷也得受着。 沐相爷狠瞪了沐倾城一眼，冷哼一声，却不敢再为难她。 倾城满意地笑了一下。 果然，在沐府，沐老夫人可比沐相爷厉害多了。 梨落苑。 沐老夫人午睡刚醒，想到倾城早上的请安，觉得有些意思。 “孙嬷嬷，今儿个倾城那丫头好端端的怎么请起安来了？” “老夫人心思玲珑，恐怕早已知晓。” 孙嬷嬷正为沐老夫人梳着头，并不托大。 “你这妮子，怎么也跟我打起了马虎眼。说说，我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沐老夫人并不领情，有些埋怨，却更胜依赖。 如今，能与她说几句贴心话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孙嬷嬷捏着了捏腰间的荷包，这是倾城刚才送给她的礼物。 “孙嬷嬷，送给你。” 早饭后，倾城临走前将她叫到角落，拿出了荷包。 荷包是用上好的云锦所制，上面绣着一株松柏，蜿蜒耸立。针法稚嫩，却也充满心意。倾城而后说出的话更让她大吃一惊。 “孙嬷嬷，生辰快乐。” 她的目光好似宝石般璀璨光亮，带着笑意的小脸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孙嬷嬷一时感慨万千，以前做姑娘的时候，还有相熟的姐妹一起过生辰。后来，到这相府中，生辰什么的早已忘却。如今，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的生辰，却被一向被她漠视的大小姐给想到了。这让她如何不感慨。 但她这么做的理由是…… 孙嬷嬷心思剔透，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倾城说道： “自母亲过世，倾城心中惶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祖母这一人可以依靠，倾城想在祖母面前尽孝，也想让祖母高兴，希望嬷嬷能成全倾城的孝道。倾城也会像孝敬祖母一样孝敬嬷嬷。” 孙嬷嬷猛然一惊，忽然明白了倾城的想法。 与老夫人亲近吗？她似乎帮不了这个忙。 孙嬷嬷轻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荷包，放到老夫人面前。 “这是大小姐送给奴婢的。” 说着，便把今早的事全盘告诉了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也大为惊讶，拿过荷包把玩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道： “倒也是个可心的……” 顿了顿，她看向一旁的孙嬷嬷。 孙嬷嬷跟在她身边多久了？恐怕和她的年纪一般大吧。 从她有记忆起，两个人便没有分开过。孙嬷嬷是极美的，那小家碧玉的味道，曾吸引了无数求亲婆姨。但为了她，却一生未嫁，这何尝不是一种遗憾。从年少无知，到岁月如梭，她欠她的，太多了。 沐老夫人喃喃道： “这些年，倒是我疏忽了……” 孙嬷嬷赶紧跪下，惶恐道： “老夫人快别这么说，若不是得您昔日之恩，奴婢如今还不知道会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说什么疏忽，是奴婢的福气。” 若不是跟在沐老夫人身边太久，孙嬷嬷此刻并不会懂得她的心思。 沐老夫人对她再好，也是恩赐，主仆有别，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让她们注定不能成为最亲近的人。 一个荷包，差点让她们产生间隙。 ：开心~编辑大人给人家做了封面~漂亮！那就晚上再来一更吧~ 012 思量 到现在，她不得不佩服大小姐的玲珑心思。 只是，她不知道这份心思是大小姐的主意，还是张嬷嬷的主意。 沐老夫人扶起孙嬷嬷，语气一时有些感慨： “当年的事谁又能分得清对错，只可惜在这偌大的相府却只有你陪着我了。” 她怎会不知道孙嬷嬷的心意，否则这么多年又何苦留她在身边。只是想起往事，不免有些伤心罢了。 “老夫人，您怎么也学着大小姐一般胡说了呢？”见到老夫人伤心，孙嬷嬷急忙说道。 “大小姐性子耿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儿，许是张嬷嬷给了指点。夫人刚走，以大小姐的性子想让她攀附着老夫人，以后在府中也能有些许庇护。” 沐老夫人点点头，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张嬷嬷是个有心人。” 她也不是生来冷漠，若能有一个孙儿陪伴左右，那也不枉此生了。 “既然是给你的，那就收好。”沐老夫人将荷包递给孙嬷嬷，语气还算和善。 “老夫人……”孙嬷嬷却不敢接。 “收着吧，别辜负了心意。” 沐老夫人将荷包塞到孙嬷嬷手中，转身出门了。 孙嬷嬷拿着荷包，叹了口气。 老夫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个可怜人。 如果大小姐能让老夫人开心几分，那就好了…… 如梦阁。 倾城坐在院子里，看着地上冒出头的嫩草，一时间还有些感慨。前世今生，一梦恍如隔世。这世间花开花落，冬去春来，又有谁能活得明白？ “小姐，咱们把荷包给了孙嬷嬷，她会不会告诉老夫人啊？” 素锦陪在一旁，第一次“送礼”，她还有些激动。 倾城看了她一眼，见她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便逗她道： “当然会。” “啊？那怎么办！” 老夫人要是知道她们私下贿赂孙嬷嬷，岂不是更不喜小姐了。 看到素锦紧张的模样，倾城也被她逗乐了。 “小姐，欺负人！”素锦撅着小嘴，明白了倾城这是拿她当乐子呢，顷刻便不高兴了。 “孙嬷嬷根本不会告诉老夫人，小姐就会骗我。” 如今的素锦还带着孩子的天真烂漫，不是皇宫里那个人人畏惧的“素嬷嬷”，这样的她反倒让倾城更喜欢。 笑够了，倾城这才解释道： “不，孙嬷嬷一定会告诉祖母。” 素锦一惊，顾不得生气，只听倾城怎么说。 “但祖母却不会因此而惩戒我们，你知道是为什么？” 素锦摇摇头，表示不知。自小姐醒来后，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各种奇妙想法，哪里是她一个丫头能够猜透的。 倾城默默叹了口气，天真的素锦固然可贵，但什么心思都猜不透，这可不行。素锦是她的贴身丫鬟，一言一行代表着她的思想。这样天真的素锦，可别被人利用了去。 想到这里，倾城觉得有必要给素锦上一课了。 “孙嬷嬷是祖母身边的老人，那些阴谋诡计看了一辈子，咱们的计谋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与其遮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直说。生辰是每个人独特的记忆，哪怕表面不在乎，但内心也有渴望。借由生辰送礼，再合适不过了。” 关于这点，还要多亏了张嬷嬷。若不是她，倾城也不会知道孙嬷嬷的生辰。 见到孙嬷嬷收下荷包，她也松了一口气。 纵然她理由再多，孙嬷嬷的心思却不可掌握。 还好，没出现什么纰漏。 倾城见素锦一副懵懂模样，又接着解释道： “能在祖母身边待这么久，孙嬷嬷的心思不可谓不深。她若是偏帮我们，早晚会被发现，留着荷包得不到任何好处，倒不如拿出来，对祖母坦言，这样还可以换得祖母信任。” “那我们的处境不是很危险？”素锦插话。 倾城笑了一下，摇摇头。 “因为祖母对孙嬷嬷也有愧疚，这么多年，你看到过孙嬷嬷过寿吗？” 素锦摇头，好像没有。 “我们给了祖母一个安慰。她怎么会动气？况且，张嬷嬷的作用还在里面。祖母只会以为我是得了张嬷嬷指引才这样做。一个失了母亲的孩子，为了得到庇护，想了这么多事，祖母只会不舍，对我也会越发宽厚。” 倾城的解释让素锦眼前一亮，她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蕴含这么多的含义。如果是她，一定想不到。 看着眼前的小姐，素锦由衷感到佩服。 这样的小姐是她以前从未见到过的，这样突然的感觉，难道不是因为夫人吗…… 小姐想要得到老夫人的庇护，必然是想在这府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她却只想到玩，完全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她是小姐的丫鬟，就要为小姐分忧解难。 看到素锦眼中的神情变化，倾城知道，她的素锦是个聪明的。 在拥有天真的同时，知道险恶，知世故却不世故，这才是人生应该追求的。 倾城一连请了三天安。 每日早起，有时遇到祖母未起，便在院中等候。 如此毅力，终于让沐老夫人开始相信，她并不是一时兴起。 “小姐，奶娘来了。” 午饭后，素锦匆匆走了进来。稚嫩的脸上满是急切。 奶娘来一定是因为弟弟的事。 果然，奶娘一来便跪倒在地。 “大小姐，相爷刚才派人把大少爷带走了。” 奶娘的目光里满是自责，但她却无能为力。看得出，她是真着急。 倾城安慰了她几句，让素锦将她先安置在“如梦阁”。 这件事她有所预料。 前世的苏氏同样将弟弟接到身边照料，说是心疼大少爷失了母亲。但苏氏的想法却并没有得逞，老夫人几句话就让她露了原型，还差点失了管家权。 如今苏氏失言被禁足，一波未平，她又想招惹令一波事端？ 贪心不足，必有报复。 安顿了奶娘，倾城便去了祖母院子。 沐老夫人刚刚午睡起床，见到倾城来了，脸上也柔和了几分。 这几日，祖孙二人常常相处，沐老夫人对倾城的芥蒂少了许多。 ：大家喜欢这本书吗？有什么想法…… 013 教训 她忽然发现，倾城比沐家任何一个子女都要聪慧，也不知道先前怎么会有那样顽劣的性子。看来母亲的去世，让她懂得了很多。 想到母亲早逝，沐老夫人对倾城也多了一份疼惜。 倾城背诵了几篇佛经，引起了她的兴趣，祖孙俩探讨了一会儿，不觉已到了晚上。 看着其乐融融的祖孙二人，孙嬷嬷的心里也着实高兴。看来，她的想法没有错，大小姐是个有着玲珑心思的可人儿，有她在身边，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老夫人，大小姐，该用膳了。” 孙嬷嬷也并不想打扰祖孙二人的和乐氛围，但无奈天色已晚，又顾着老夫人的身子，她不得不开口。 沐老夫人才从佛经中回过神来。想到她竟和个孩子聊了一下午的佛经，也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聊了很久，但倾城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烦闷，反而更加平静。 前世，尔虞我诈的深宫生活让她深感疲惫，而失去孩子的痛苦更让她无所适从。礼佛，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佛经中蕴含的道理包络世间万象，非一时半刻便能参悟。前世的她对这其中的道理不过是浅知懵懂，而今通过沐老夫人的讲解只觉得心情舒畅。 沐老夫人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她的讲解由浅入深，带着女人家的细腻，让枯燥的佛经也不觉变得鲜活。倾城心中许多参不透的道理，此刻也渐渐清明。 倾城真心向学，沐老夫人也是诚心教授，不过短短一个下午，两个人的心靠拢。 但沐相爷和苏氏的到来，却打破了这片宁静。 “老夫人，相爷和苏氏来了。”孙嬷嬷回禀道。 “让他们进来。”沐老夫人吩咐道。 她拉过倾城的手，让倾城坐在自己身侧，并没有因为沐相爷的到来，而有一丝疏远。 倾城明显感觉到，听到“相爷”两字，沐老夫人没有多少开心，拉着她的手反而僵硬了几分。 前世，倾城便觉得祖母对相爷的态度很奇怪。她曾以为这是因为祖母心痛沐老相爷的去，怕睹物思人，才与儿子疏远。如今想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母亲。” 沐相爷和苏氏走了进来，见到倾城先是一愣，而后才朝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大小姐也在这里。”苏氏见到倾城也是一愣，对上沐老夫人冷冷的目光后讪讪闭上了嘴巴。 倾城心里默想，我要不在这里，还怎么看你出丑？ “给父亲请安。”倾城乖巧地跳下软榻，脸含笑意请安道。 沐相爷有心责备，但想到沐老夫人在这，硬将火苗压了下去。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沐老夫人。 “母亲，儿子有一事还请母亲应允。” 见沐老夫人神色平静，他又继续说道： “儿子见逸寒失了生母伤心不已，想让婉儿代为抚养，还望母亲成全。”沐相爷的语气还算轻松，在他看来，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如不是苏氏非要拉他请老夫人答应，他根本不会过来。 虽然，沐老夫人是他的生母，每次见面却格外生分。这回，他自以为是做了件不错的事，想来沐老夫人也不会反对。 苏氏显然想的比沐相爷要多得多，她何尝不知道只有正妻才有抚养权，她一个妾室能够抚养自己的孩子已是万幸，哪有道理再去抚养正室的孩子？但她就是看准了老夫人对孙辈们不看重，这才钻了空子。 能够抚养嫡长子，那她离夫人的位置还会远吗？ 看到苏氏不断抖动的眉角，倾城冷笑不已。 沐相爷只知道要讨苏氏欢心，哪知他像宝贝似哄着的人，在沐老夫人眼里分文不值。别说一个苏氏，就算是沐相爷自己，如果是挡了沐府的荣耀，怕是沐老夫人也会毫不犹豫舍弃。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许久不见逸寒这孩子有些想念了，孙嬷嬷你去将大少爷抱来。”沐老夫人淡然开口，脸上面无表情，与平时无异。 倾城心中佩服不已，暗道以后还是得向老夫人学习。这番云淡风轻的架势，杀人于无形。 若不是自己知道祖母的心意，怕也以为她对此事毫不在意呢。 “倾城，你跟着孙嬷嬷一块去接逸寒。” 倾城还没回过神来，耳边便响起祖母的声音。 要接弟弟，肯定不用这么多人。祖母这样的安排，有些话不想让她听到罢了。 倾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向祖母和沐相爷福了福身，这才跟着孙嬷嬷出去了。 临走前，她看到了苏氏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心中暗笑，苏氏果然是个聪明的，她已经猜到这步棋走错了。但可惜，已经收不回来了。 当倾城牵着弟弟的小手再回到“梨落苑”时，沐相爷和苏氏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沐相爷黑着一张脸，完全没了刚才意气风发的样子。 苏氏则扮作小妇人样陪在身边，拿着手绢偷偷抹泪。 见到倾城，沐相爷话都没说，拂袖而去。 苏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也赶紧跟了上去。 看到两个人的狼狈模样，倾城知道他们肯定是被祖母训得不轻。否则，以沐相爷以往的情深模样，哪里会撇下他的“婉儿”独自离去呢？ 见到两人的狼狈虽然解气，但倾城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沐老夫人房内，倾城和弟弟正玩得不亦乐乎，沐老夫人陪着玩了一会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但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心中也不觉软了几分。 “逸寒，喜欢留在祖母这里吗？”她慈爱地摸了摸沐逸寒的额头问道。 她向来不喜欢小孩子，总觉得麻烦又难缠。但自从与倾城亲近后，连带着，看沐逸寒也觉得可爱。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也想着多和孩子们亲近亲近。 沐逸寒迟迟没有出声，这让沐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微变，就连一旁的孙嬷嬷也蹙起了眉头。倾城却毫不担心，因为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和弟弟偷偷交代了几句。 ：12月31日。明天就是元旦啦！ 014 拜师 “我……”沐逸寒抬起头，看了眼祖母，又低下头默默说道： “我喜欢祖母，但怕会叨扰到祖母。” 说完，便再也不抬头，一副可怜的模样好不委屈。 一听这话，沐老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她虽然不理会府中事，但可不是让人随意编排的。虽然她以前不喜这个孩子，但那也是沐府的大少爷，哪有让下人们欺负的道理。 “这又是哪个乱嚼舌根子的在大少爷面前乱说话，老夫人平时稀罕大少爷还稀罕不过来呢，哪里会叨扰。大少爷可不要轻信外面的胡话，倒和老夫人生了间隙。” 孙嬷嬷赶紧在一旁替老夫人抱不平。这些话，老夫人不好自己去说，她正好充当了这个角色。 沐逸寒重新抬起头来，懵懂地问道： “祖母真的会喜欢我吗？” 他满含期待，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让人不忍拒绝，沐老夫人摸摸他的头，慈爱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 “那我留在祖母身边。”沐逸寒转瞬大喜。 顿了顿他又说： “我还会给祖母讲故事呢。” 天真无邪的话惹得大家笑了起来，沐老夫人也忍俊不禁。 她将沐逸寒搂在怀中，连声说着： “好，好，好”。 与孩子亲近，天真无邪的话语是最好的温暖，让沐老夫人那颗冰冷的心渐渐融化。 见到弟弟受到祖母喜爱，倾城也稍稍安心了。 路上匆忙，她只是简单提了一下要讨好祖母，弟弟便能做的这么好。她这个弟弟，到底得有多么聪慧啊。 倾城猛然想到，弟弟如今七岁还未启蒙，这在世族大家是不可多见的。虽然不是太晚，但若不是重视程度不够，又怎么会拖到七岁呢？ 倒是苏氏所生的沐逸冰，年仅四岁便请了启蒙先生，倾城记得那个时间，应该就在不久之后。她之所以会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在那时发生了一件事，一件改变她命运的大事！ 第二日，倾城早起请安，却发现沐倾心早站在了祖母身侧，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呢。 看来昨天的事，已经让苏氏心生警觉了，否则也不会让沐倾心来请安了。 但苏氏很快就会知道，让沐倾心来请安是错误的。 念完佛经后，倾城“偶然”提到抄写经文的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也让沐老夫人有了兴致。祖孙俩一会儿探讨佛经，一会儿又写写书法，这让贪玩好动的沐倾心如何喜欢？ 她看着将头埋在一起的祖孙俩人，明明她也是祖母的孙女，却好像被排挤在了外面，如何也融不进去，先前被苏氏宠坏了的坏脾气顷刻爆发。 不仅让沐老夫人失了兴致，也责令她以后都不要来了。 沐倾心的请安仅维持了一日便结束了。 这几日，倾城越来越得老夫人喜爱，写的几个字虽不入眼，却也端正认真，更让老夫人起了亲自教导的心思，就连沐逸寒的启蒙也被提上了日程。 沐老夫人选的是当今大儒、范宏茂先生，做沐逸寒的启蒙老师。 范宏茂是右相范家嫡次子，又因是幼子备受宠爱。 据说，当年因无趣便考了科举，谁知一举中第，拔得头筹，这让范家人大喜。 后来他却不喜做官，非要辞官。范家人给找了路子，进内阁编书。 他却又不喜官场交道，遂辞官教书。后来说要闯天下，又去行走天涯。 总之，真真一个反面教材。 听闻当年姑娘家一听说为范家幼子做媒，直接拒绝，连看都不看一眼。 后来，他行走天下归来，许是年纪大开窍了，竟一心向学，学问倒是做得非同一般。就连圣上也夸赞他“若得茂生一人，朕内阁无忧”。 可惜他不喜做官，只是去做了个教书先生。 一开始大家还不信任，后来他教授的学生连中三元后，这才慢慢开始有人请他教书。教得多了，便有了口碑。只是他性格乖张，收的学生向来不看家世，全凭自己喜好。 范先生的名号，倾城前世对他可是无比的熟悉。范先生与舅舅是故交，范家与王家素无交集，听说是范先生行走天涯时遇到了舅舅，二人虽一文一武，却也成了知己。后来，舅舅得胜回朝，范先生当街摆酒庆贺，一时引为佳话。 祖母此举正得她意，倾城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沐相爷在得知这一情况后，虽左相、右相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中却纷争不断。如今范家大家长的正是范先生嫡亲的大哥，范先生虽已自立家业，但让范家人来教自己的儿子，沐相爷自然心有不甘。 因是沐老夫人的主意，他自然不会反驳。只是，他也听说过范先生的脾气，只怕范先生不收沐逸寒为徒。 “收不收也要看过之后才知道，你做父亲的也瞧不上自己的儿子吗？”沐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就连沐相爷也没了脾气。 倾城在一旁暗声叫好，更加深了要紧贴祖母的想法。 很快，范先生便被请到了沐府。 沐老夫人在正厅宴请贵客，沐相爷自然不可缺席，倾城和沐逸寒围坐在一旁。 让倾城惊奇的是，苏氏居然没有出现。 苏氏想要抚养嫡出大少爷被拒后，不止被关禁闭又罚她抄写女戒，一度成为丫鬟们私下讨论的话题。 范先生是鸿儒大家，苏氏又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儿子争上一争呢？ 看着正和范先生侃侃而谈的沐相爷，倾城心想，怕是连他也觉得，他那位“娇妾”的身份着实不应该迎接客人吧。 “大少爷天资聪慧、灵气过人，假以时日，必能成就大气。” 茶过三巡，范先生开口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沐逸寒的身上，点着头，眼中泛着笑意。 沐老夫人和沐相爷均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范先生这是答应收下沐逸寒为学生了？ “能遇到大少爷这样的学生是在下的福气，多谢沐老夫人能请在下来讲授大少爷学业”说着，范先生竟站起来对沐老夫人作揖。 此礼，沐老夫人是万万接受不得，沐相爷代表沐老夫人急忙又给还礼回去。 说是能得范先生教导，这才是沐家之福。 ：啊哦~今天跨年~马上就要到2016年了。许下一个美美的心愿，期待2016实现吧~ 015 家丑 而对沐相爷的话，范先生却丝毫没有承让的意思，这让沐相爷的心里稍稍有些别扭。 几个大人又商量了一下学习的事情，只需一个简单的拜师礼，范先生这就算是正式收下沐逸寒这个学生了。 倾城正在为弟弟能够得此老师而高兴，忽然瞥见沐相爷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因沐老夫人的目光而停顿了几分，最终没有说出来。倾城还在疑惑是什么事情，当送范先生出房门时，事情终于明朗了。 “妾身苏氏，久闻范先生大名，听闻先生在此，特来拜会。” 苏氏牵着沐逸冰的手站在院子里，亭亭地朝着范先生行礼。年幼的沐逸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随着母亲的样子拜礼。 再见沐逸冰，哪怕只是年幼的他，已让倾城怒火中烧。 就是他，就是他！ 若没有他这个倚靠，苏氏凭什么敢那么嚣张，沐倾心又拿什么与她对抗。 “苏氏，快快退下去！” 沐相爷急忙上前怒斥。 苏氏却并不为所动，依旧站在那里。她衣着单薄，眼神中半含委屈，我见犹怜。 沐相爷的火气消了几分，一时间僵持不下。 倾城忽然想起，刚才沐相爷咽下去的话，大概就是向范先生举荐沐逸冰吧。瞧着苏氏衣衫整洁，没有丝毫慌乱的模样，怕是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想必刚才的话她听去了大半，见沐相爷没有开口提到此事，这才大着胆子主动站了出来。 正在此时，范先生忽然开口： “这位……想必就是嫂夫人了吧？” 他的话让周围的气氛陷入尴尬，正当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他又接着说道： “不对呀，我听闻沐夫人前些日刚刚过世，怎么……” 他的目光在几个人之间打量着，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猛拍了下脑门，拱手作揖道： “恭喜沐相再填新喜。” 他的声音洪亮，语调拉得冗长婉转，彻响整座院落，听起来倒真有几分真心祝贺的意思。 沐相爷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倾城忍不住扯了下嘴角，这范先生还是真是……顽皮呢。 沐老夫人开口解释道： “范先生误会了，这位是相府里的姨娘，因不懂规矩，冲撞了先生，还请先生赎罪。” 转过头看向苏氏的目光已露不满。 “苏氏，退下。” 苏氏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她自知身份卑微，但如何也要为儿子博一个前程。范先生的学生不看家世地位、嫡庶尊卑，只要儿子能入了范先生的眼，她受几句责骂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可惜，她想错了办法，用错了招式。 听到沐老夫人的话，苏氏也有了退意，沐老夫人的威严不可挑战，她这次怕是因小失大了。 不想，范先生却叫住了她。 “慢着。”范先生朝沐老夫人解释道： “既然是姨娘又如何不懂这礼仪尊卑，怕是有什么事吧。” 有了范先生开口，沐老夫人也不能驳了颜面。只是看向苏氏已面露凶光。 此时，范先生的形象在苏氏心中变得高大无比，她暗道这翻指责没有白受。 她急忙抓住机会道： “范先生高明，妾身的确有事拜托先生。” “哦？所为何事啊？” 范先生倒是耐心有加。 苏氏更是抓住这不可多得的难得机会，语气清明道： “妾有一子，年少好学、勤奋有加，素来敬仰先生大名。听闻先生收学生不问家世嫡庶，特来拜见。” 说着，便将身边沐逸冰拉到范先生面前。 “这便是妾身的幼子。” 如今的沐逸冰不过四岁，一双眼睛长得与苏氏如出一辙，肉呼呼的脸上挂着未脱的稚气，像只可爱的包子。 只是倾城却知道，这只可爱的“小包子”长大后会变成怎样，他的杀人于无形才真正叫人可怕。 “沐逸冰拜见范先生。”不用苏氏指点，沐逸冰便跪在地上。小小的年纪带着认真的表情，让人不禁动容。 范先生也是惜才之人，不过一瞥便已知此子天赋。他急忙说道： “快快请起，如今这冬季刚去地上还留有寒气，小公子年纪轻轻可别沾染了寒气。” 苏氏心中大喜，素问范先生为人冷漠，若不是得了他的眼，他又怎么会如此在意。嘴上却不露分毫，柔弱说道： “谢先生。” 只听范先生又问： “不知小公子如今多大，可有启蒙啊？” 范先生连眼睛里都是笑意，看起来好似十分中意沐逸冰。 沐相爷与沐老夫人此刻也没了打断的心思，苏氏虽然不守规矩，但若是沐家能出两位范先生的学生，那却是沐府之幸了。 沐逸冰，乖巧地站在一边，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着光芒，的确有几分灵性。 “如今四岁，未曾启蒙。”苏氏镇定答道。 “哦。沐相爷，敢问大公子如今多大，可有启蒙？” 范先生此话一出，不仅是沐相爷，就连沐老夫人也变了脸色。 沐相爷略显尴尬道： “犬子如今七岁，未曾启蒙。” 他也知道，沐逸寒的启蒙确实已晚，朝中大臣家里与他一般大的孩子早已启蒙，只有他……这也算是做父亲的疏忽吧。虽是如此，但未曾启蒙，这样说起来他脸上也并无光彩。 但范先生对他的那点心思毫不在意，转过头便对苏氏说道： “你听到了，府中大少爷七岁还未曾启蒙，幼儿不过区区四岁，为何如此着急？” 说到这里，沐老夫人便已明白了几分，只有沐相爷还仍免不了期望。 苏氏也有几分不安，但还是继续说道： “只因孩子聪慧，不忍因身份耽误。” “比大少爷还要聪慧？”范先生此话一出，苏氏立刻慌张起来，这个问题她怎样回答都是错的。 “这……妾身不敢。”她扮作柔弱状。 “欸，学业之道不分长幼，但说无妨。”范先生却并不放过她，直接逼问。 看着范先生一脸期待目光，苏氏误以为这是范先生的考验，她这个做娘亲的都不为孩子出力，那在这后院之中他们还能指望谁呢？ ：2016新一天~ 016 花朝 看到神色黯淡的沐相爷以及满脸怒火的沐老夫人，结合目前处境，苏氏不得不说道： “自然是没有大少爷聪慧。” “大少爷七岁启蒙尚不晚矣，幼儿不过四岁，谈何启蒙？”范先生不解问道。 “可是，幼子天生向学，可否旁听，耳濡目染，自然也能有所顿悟。”苏氏不死心道。 “非也，非也。贪玩乃是幼儿天性，若是过早启蒙，揠苗助长，为时晚矣。”范先生已经话说得如此通透，周围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沐老夫人褪下的怒意顷刻展现。 “苏氏，范先生已与你讲得明白，别再纠缠不休。”沐老夫人脸上已露不满，话语更是严厉得可怕。 苏氏顷刻间便没了气势。 “是。妾身唐突了，还望先生赎罪。”她匆匆退下。 范先生倒是好脾气，摆了摆手说了几声。 “罢了，罢了。” 临走时沐相爷亲自相送范先生入娇，范先生看了一眼沐相府不禁感慨。 “府中事如此新奇，真让在下大开眼界。” 沐相爷大惊，急忙说道： “不过是些狂妄之言，还请先生不必理会。” 范先生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的神情让沐相爷久久难以忘却。 范先生的话传到沐老夫人耳中，苏氏不仅被关了禁闭，就连沐逸冰和沐倾心也被托给了奶娘和府中的嬷嬷照看。 倾城不得不佩服沐老夫人蛇打七寸的拿捏，无论是禁闭或是罚写，这都不足以让苏氏受到惩戒。唯有与孩子分离，才能激起她内心的不安，也更能让她安分守己。 从论前世今生，苏氏的所作所为虽然可恨，却对自己的孩子，她却从不吝啬。她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人中龙凤，这点，倾城倒是蛮佩服她的。 沐相爷怕别人说他“宠妾灭妻”，也经常去府中其他姨娘院中走动，一时间沐相府倒也和乐。 很快，一个月过去。 倾城整日陪着沐老夫人礼佛、学习，整个人越发精神，也越来越得老夫人宠爱。 苏氏虽然被关了禁闭，但也不忘将沐倾心安排了老夫人身边，说是也想跟老夫人学写字。 老夫人的字是出了名的蝇头小楷，笔锋细腻温润却毫不柔弱，既有女子的温婉又带些坚韧的力量，可谓当世无双。 被人倾慕，沐老夫人自然也乐得讲授，沐倾心又是个有心的，一来二去，沐老夫人也有了几分耐心。 沐逸寒被范先生教授，加上倾城越发得老夫人喜爱，下人们自然也不敢怠慢。沐逸寒启蒙算晚的了，但因为刻苦，却也得了范先生的夸奖。 日子一转已到春末，天气转暖，百花齐放，走在内京城的大街上都能闻见醉人的花香。 花朝节便在这个时候举行。 苏氏也出了禁闭，早早的就拉着沐倾心做了新衣裳，就连倾城也没落下。 倾城自然明白苏氏打的是什么主意，有了前世的经验，这回她如何也不会去参加，满口都是要陪伴祖母的话。 但沐老夫人哪里忍心让花儿一样的孙女整日陪着她一个老婆子，赌气般地勒令她必须参加。更说要亲自带着姐妹二人同去。 拗不过老夫人的态度，倾城只得去了，至于其中的阴谋诡计，也只有见招拆招了。 花朝节是凤昭国的盛大节日，每逢春末百花齐放时举办。民间自然少不了赏花宴，而一些世家大族也在自家的院子里养起了百花，供客人观赏。 百花宴会办得最成功的当属庸亲王府。 庸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早年间立有战功，在朝中地位斐然。但他却并不贪好功劳，向圣上讨了个“庸”字，做了个无所事事的亲王。圣上觉得对不起这个弟弟，对庸亲王府也格外关照。 倾城知道，庸亲王可不是什么“庸人”，他的“庸”自有一番大智若愚的道理。 庸亲王妃自来喜欢热闹，府中的花草更是照顾得当，加上有圣上照拂，世族大家们也乐得给这个面子，每逢花朝节得了帖子便来府上赏花吟诗，一时间倒也成了内京城最富诗意的盛会。 今年因有沐老夫人参加，苏氏便不能去了。但她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便也开心许多。 倾城并没有穿苏氏送来的娇嫩粉衣，而是穿了件并不起眼的白衣，脸上略施胭脂，发间只带了个翠绿的珠簪，简洁大方，却灵气逼人，似落入凡间的精灵。 沐倾心则被苏氏打扮得花红柳绿，搭配虽然丰富，但衬托得整个人花枝招展，发间更是金银辉映，本是花骨朵般的年纪，倒有几分碧玉年华的影子。 这便是苏氏早年间留下来的恶习，她出身从六品之家，虽是嫡女，但生活也只够温饱。自来到沐府，被金银蒙了双眼，后又深受宠爱，便将以前没受过的都挂在身上，想当然的以为这些东西越是华丽越是精贵。 沐老夫人自然是懒得提点，沐相更是觉得她开心就好，至于外人，就更没有这些个闲情逸致去欣赏了。苏氏的做派被传到了沐倾心这里，也幸亏沐倾心底子好，不然还真是无法入眼。 当沐老夫人领着两个花一般的姑娘入府时，早有丫鬟婆子进去禀报各家的夫人。花朝节除了赏花，对于内宅的妇人来说还有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哪家的姑娘待字闺中，好为自家的儿子求娶。 沐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姑娘，一个温婉大方，一个妩媚娇俏，早早便被人盯了上去。 “沐老夫人，许久不见，您身子骨可还好啊？”沐老夫人刚进门，武安侯夫人便迎了上来。她家嫡子已过弱冠，至今还没有正房夫人呢。 “好好好，有劳武安侯夫人挂念。”沐老夫人笑容满满的答道。语气并没有多少亲近。 她自是明白这些个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她家的姑娘可是金贵，武安侯虽然如今在朝中尚有势力，但第三代的少爷们学业不佳，武力更是没有分毫，往后既不能成为沐相府的助力，那还有什么用处。 ：祝愿大家心想事成，开心快乐每一天~ 017 争执 在沐老夫人眼中，姑娘家到头来不过是稳固沐家荣华的手段而已。纵然她如今如何宠爱倾城，心里想着的也无非是替她找个门第高些的人家罢了。 一阵寒暄后，沐老夫人见倾城姐妹在屋子里待得闷了，便让她们出去玩。 庸王妃安排得当，将男客、女眷分开安置。庸王爷自然在前厅迎接男客，而女眷的范围便在后院，男女有别，沐老夫人自然安心。 沐倾心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了，但碍于沐老夫人在场，她自然要扮演个乖巧的孙女儿。现在有了沐老夫人开口，立即拉着倾城去了后院。 圣上因对庸王有愧，为了弥补，庸亲王府的规模虽比不上皇宫，但也足以成为世家大族之首。庸亲王妃在自家院子里挖了荷塘，里面种满荷花。庸亲王喜欢王妃，爱屋及乌，直接将这池塘连接到了外面的水渠，有了活水，池塘中的景物自然不是别家可以比拟。 沐倾心拉着倾城的手直奔池塘边，如今春末，荷花还未开放，但满是被打理整洁的荷叶也为花朝节添了不少光彩。 看到水波荡漾的池塘，倾城心中猛然一紧。 就是这里！ 前世的她就是在这里落水，后被六皇子凤显所救，圣上以一纸“天作之合”成全了他们的婚事。 也是从那时起，她的一颗心便送给了别人，哪怕被践踏、被蹂躏，也不改初心。 “心儿。” 不远处，两个穿着华服的女孩迎面走来。 她们面容娇嫩，头戴珠帘，一副千金大小姐做派。但若是仔细来看便会发现略不同，她们的衣料并不是上好的丝锦，珠帘也只是最普通的圆珠，伴随着微风阵阵袭来一抹刺鼻的胭脂水粉气味。 “梦儿，璃儿。这位便是我的姐姐沐倾城。”沐倾心急忙迎上前去，一手挽着一个，好似亲姐妹般亲昵。 倾心莞尔一笑，这便是沐倾心的“手帕交”，吴尚书府和将军府的两位庶女。前世，她们一直守护在沐倾心身边，被沐倾心哄得所托非人，可怜最后还是给沐倾心做了垫脚石。至于下场，也不见得比她好过多少。 再见故人，倾城心中只有惋惜，对她们生不起什么怨恨。 吴梦和洛璃儿立即请安，一副乖巧模样。 “两位妹妹好。”倾城微笑着回礼。 她可是知道，这两位庶女和她那个妹妹一样，均是外表柔弱内心狠毒的角色，每逢相见必定要掀起一场无妄之灾。 紧接着，吴府的嫡女吴鸾也陪着武安侯家的嫡女而来。 她一来便指着吴梦骂了开来。 “好你个小蹄子，我说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跑到这里躲清闲。一会儿我非要和额娘说，让她以后再不带你来参加宴会。” 吴鸾在家排行老四，前面三个哥哥。吴夫人地位稳固，唯有一个庶子不过三岁，而庶女吴梦与吴鸾年纪相仿，生来便不得宠爱。说得好听，她是吴府的庶小姐，说得难听，她就是吴鸾的丫鬟。 “妹妹知错了，还望姐姐别和妹妹计较。”吴梦急忙跑到苏鸾面前，委屈的都快掉眼泪了。 她自然得知吴鸾得宠，也亏得她和吴鸾走得近才能来参加宴会。如果吴鸾在夫人面前告上一状，以后都不带她了，那她的日子还不得和她姨娘一样，永远守在那几后院之中，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吴鸾又骂了几句，见吴梦不吭声又觉得不好玩，便转了视线。 当她看到倾城，眼前一亮。 “你也是，好端端的一个嫡女跑来和庶女们折腾什么？” 身为嫡女，倾城参加聚会属次数屈指可数。在家里嚣张跋扈的她，在外面却默默无闻，每逢聚会也都是端坐在角落，与这些个千金大小姐素无交集。 吴鸾以为倾城性格懦弱，便将气撒在她的身上。 倾城知道吴鸾在家被宠坏了，到了外面也不知道收敛起性子。如果她这时候沉不住气，反倒是中了某人的诡计。 “姐姐教训的是，倾城受教了。” 倾城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沐倾心，也不和吴鸾争辩什么，只是虚心接受，这反倒让吴鸾生不起脾气来了。 一旁的沐倾心此刻却不甘受屈，她急忙站出来给倾城打抱不平。 “吴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姐姐好歹也是沐府嫡女，怎么被吴姐姐几句话就教训了去。姐姐在家都没受过这番委屈，还请吴姐姐不要欺辱了我姐姐。” 沐倾心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一脸正气凛然模样，更是婉转的斥责了吴鸾，听起来还真有几分为倾城打抱不平的意味。 倾城心中苦笑，沐倾心还真是她的好妹妹，几句话已经让她与吴鸾生了间隙。 前世便是这个时候，她心中委屈，由着沐倾心替自己开口。结果吴鸾气恼，几个人动手打了起来，她也是在慌乱中落入水中的。而凤显又是那样刚刚好出现…… 想到此处，倾城目光一凛，她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长廊之中。 顺着池塘边有一条长廊，用竹子将池塘与长廊间的视野隔开，池塘边的人若不仔细根本看不见长廊中的人影。 好在此时竹叶稀疏，倾城依稀可以看出长廊中有人，而且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哪怕历经两世，倾城还是凭借一个身影便可以判断出那个男人。 那是凤显！ 前世，她的夫君。 一层冷汗从倾城的后背冒出，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迷雾，让她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前世的她以为落水只是意外，但如今，沐倾心的故意挑拨，凤显的出现，一切的一切让她不能去相信这些都是巧合。 “沐倾心，退下。”倾城大喝一声，不仅让沐倾心，也让竹林后的身影一顿。 “姐姐，我……”沐倾心也觉察出今日的倾城与往日不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她故意说道： “吴姐姐欺人太甚，姐姐莫要害怕。” 说着挡在倾城身前，一副保护模样。 “哼，我竟不知道沐府的千金好大的气性。”此时的吴鸾也回过神来，她眼眸一转，怒火顷刻间显露开来。 018 落水 此情此景，与前世的情况一模一样。倾城纵然想要挽回，但无奈吴鸾已经认定她要挑起事端，她如何解释也听不进去。 此时，场面剑拔弩张，沐倾心一副要冲上去的模样。吴鸾也毫不退怯，挥着胳膊就要冲过来。 倾城偷偷和一旁的洛璃儿换了位置，洛璃儿只当倾城是害怕，心中鄙夷。紧接着，沐倾心头也不回地抓住了洛璃儿的胳膊上。 站在洛璃儿身后的倾城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的心中陡然一惊，许多往事再次浮现心头。 是了，前世吴鸾虽然冲了过来，但被武安侯嫡女凤佳给拉住了。倒是沐倾心拉着她直接冲了过去，吴鸾为了自保不得已推了一下沐倾心。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本该是站在沐倾心的身后的她却出现在吴鸾面前。吴鸾那一推便到了她的身上，吴鸾力气虽大，但毕竟只是一个女孩，真正让她落入水中的是脚下不稳，那感觉分明是被人绊了一下。 当时离她最近的人，只有沐倾心！ 许多前尘往事被梳理一清，倾城这才发现当年的自己有多么的痴傻，而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妹妹竟然从这时起就开始算计她。 “啊……” 周围一片惊呼。 倾城看过去，与前世一样，沐倾心冲了过去。与前世不同，她还没有发现自己抓住的人是洛璃儿。 “倾心！” 倾城惊呼一声，顷刻间冲了上去。 听到声音的沐倾心惊讶地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是洛璃儿。就在此时吴鸾双手一推，沐倾心还没来得及将洛璃儿挡到自己面前，便被吴鸾推了个正着。倾城恰好跑到她的身边，双腿一软便倒了下去，而沐倾心却被推到了水中。 所有的转变在一瞬间发生，等大家回过神来，沐倾城已经落入水中。 “啊，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周围高呼声不断，丫鬟们扯开嗓子呼喊。可惜，周围都是女眷，没人会泅水的本领，就算是有也碍于场面不愿下水。 场面渐渐开始慌乱起来，就连趾高气扬的吴鸾也失了主意。 倾城泪眼婆娑地哭倒在地，若不是丫鬟们拉着几欲要跳到水里面去。虽然表面慌乱，但内心却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吴梦和洛璃儿在沐倾心落水的那一刻便没了方寸，吴鸾也好不到哪里去。倒是凤佳，虽然慌了但不失平稳，不亏是武安侯的嫡女。 沐倾心在水中浮浮沉沉，见没有人救她，当下慌了手脚。偏偏此时，凤显却并不现身，这更印证了倾城心中猜测。当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罢了。 思及至此，她便在哭喊声中又加上一句。 “倾心，你若去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便也随你去了吧。”说着，不顾周围人阻止，下一刻便直接要跳入水中。 还好，素锦一直拉着倾城，否则还真要让她得逞了。 倾城的哭喊，在外人看来，沐家姐妹当真是姐妹情深。 会泅水的小厮也跳到水中，大家停止喊叫，屏住呼吸看着眼前一幕。 恰在此时，一道暗绿色的身影从高空中飞来。他直接将水中的沐倾心抱在怀中，鞋尖微微点水，顷刻间便将人救了上来。 “轻点水上飞，当真是功夫。” “也不知是谁家公子，竟有如此身手。” “好像是当今六皇子……” 周围议论连连，倾城的目光也被吸引。 前世她虽然昏迷，醒来后也听旁人说起当时的过程。只是听着，也觉得羞涩。尤其是凤显的身手，更是芳心暗许。 如今亲眼见到，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凤显的确有着一副让女人一见倾心的好皮囊。 沐倾心被救了上来，放倒在岸边，口中的水吐了不少，人却一直昏迷着。倾城却注意到，她的手紧紧抓住凤显的衣衫，完全不该是昏迷中人该有的反应。 倾城莞尔一笑，看来沐倾心对凤显上心了。 她既然没有昏迷，那周围的议论声也都能听见。 被皇子所救，自然要好好把握了。 重活一回，摆脱过去的影子，很多事倾城看得真切。前世，她总以为沐倾心与凤显是在她册封皇后之日才有了心意，可看今日情景，他们怕是等不了那么久的。 庸王妃和沐老夫人也闻讯而来，见到此情此景只让人先将沐倾心抬了下去。吴夫人匆匆赶来，当着沐老夫人的面狠狠教训了吴鸾一顿，却也只是口中责骂几句而已。 凤显离去，并没有留下什么话语。只是，倾城却看到了，他临走时朝她看了一眼。 再见凤显，倾城承认，她的心还是微微有些颤抖，只有紧握双手，方能抑制心中的不安。这不安，不是喜欢，而是愤怒。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像个疯子般发怒。 好在，凤显并没有说什么，便走了。 一场好端端的花朝节，顷刻间让人没了赏花的心思。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后院，便只留下倾城一人。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倾城的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 重活一回，她终于改变了前世的命运。再没有什么“天作之合”的圣旨，她再不会嫁给凤显了！ “我看到了！” 忽然，一道悦耳的生意在倾城耳边响起。 倾城心中一惊，不想此刻这里还有别人。她猛然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衫的女子从一旁的竹林中走了出来。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娇小的脸上还满是童真。 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藏青色华服的男子，正蹙眉看着她。 “臣女沐倾城拜见八皇子、十三公主。” 倾城屈膝行礼，不急不躁，一副大家闺秀之姿。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十三公主，而他又是八皇子呢？” 对面的女孩不解问道，目光中也多了许多审视。而一旁的男子，眉头则蹙得更深了。 倾城总不可能说她前世见过这二人吧，但凭着她对他们的了解，要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事。 “臣女素闻十三公主长相甜美，两颗酒窝更得圣上青睐。如今又在这庸王府得见，除了公主再无他人了。” 019 凤焱 顿了顿，倾城又说道。 “听闻八皇子与十三公主兄妹情深，有十三公主的地方向来少不了八皇子驻足。又闻八皇子英俊多姿，更喜云锦做衣，想来便应是八皇子了。” 倾城的话不仅回答了问题，更将二人夸耀了一番，如何又能不得心意呢？ 不过，有一点她没有说的是，十三公主闺名“凝”字，又好在衣裳上绣“凝”。而八皇子衣料素由十三公主打点，他的名字“焱”便也绣在袖口上。 如果这样说，可以直接回答公主的问题。但却并不能让人印象深刻。 十三公主凤凝与八皇子凤焱为一母所生，可惜谭贵妃在生了公主后便去世了。十三公主自小便养在安妃娘娘那。十三公主因有一对酒窝颇得圣宠，又有安妃庇护，小小年纪更封为“安宁公主”，身边向来是不乏巴结之人。 凤焱虽是皇子，但也立有战功。长相虽然俊美，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听闻他八岁便游走沙场，十二岁凭一己之力杀敌三百，十四岁已统领一方将士。 想起前世他们的命运，倾城不觉惋惜。 如今的十三公主还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笑脸，只是皇家的女儿向来身不由己，在不久之后，她便要西去和亲了。和亲之路凶险，虽是公主，却连个丫鬟不如，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经营。 而凤焱—— 倾城的记忆有了一丝断裂。 前世的凤焱并不起眼，虽有战功，却不骄纵。在圣上的众多皇子中也一直安分守己。后来，凤显登基，他的几个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少有的几个册封了郡王。而凤焱，他似乎消失了？ 倾城被自己的记忆吓了一跳，凤显是个瑕疵必报的人，他绝不会容许一切对自己地位有威胁的人存在。 只是凤焱，倾城的确想不到他的最后结局是什么了。 “不愧是沐相的女儿，果真说得头头是道。” 凤凝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刻她的眼中已没有了戒备，更多的则是一种审视和不满。 “但别以为你说了这些，我就会忘记刚才的事。”她的语气顷刻间变得严厉。 倾城心中一紧，但还是大方道。 “还请公主明示。” 凤凝眉角一挑，目光也变得清冷。她上前一步，低声道。 “刚才若不是你暗自推了一把，你妹妹根本不会落水。” 虽然心中已有了猜测，但此刻听凤凝说出来，倾城还免不了心中忐忑。她抬起头，眼前的凤凝粉妆玉琢，如花似玉，但她也没有错过凤凝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请公主慎言，刚才慌乱，臣女的确没有那种心思。”倾城藏起不安，落落大方地解释道。 倾城的镇定是凤凝不想见到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好玩的事了。眼前的女子明明心思狠毒，却能如此云淡风轻，若不是她亲眼看到，怕也是会被骗了过去。 “我和皇兄都是证人，你就不怕我们去揭发你吗？”说完，凤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倾城，她就不信，这样倾城还能镇定。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公主若是有意说出，刚才便会站出来，也不会等到人群散开这才出来。”倾城虽然不明白这对兄妹究竟要做什么，但也知道如果他们刚才便站出来指证，那她定然是逃不过的。既然知道人家无意，她也不会刁难。 但他们如今站在庸王府内，就算四下无人，也难保不会有人隐藏在暗处。她一个臣女与皇家子女站在一起本就起眼，若是谈得久了，被有心人看到又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为今之计，也只能尽快了断十三公主的心思了。 倾城看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八皇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更何况，八皇子也不会将公主置于危险境地。” 她的话音刚落，凤焱的视线便落到倾城眼中。她浑身一颤，只觉得连呼吸也停顿了几分。 “凝儿，不得无礼。”凤焱终于开口了。他的话虽是责备，却带有浓浓的宠溺。 凤凝一撅嘴，却也不说什么了。 看得出，她对凤焱的话还是听从的。 倾城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道。 “家妹刚刚落水，恐乏身边无人照料，臣女告退。” 凤焱摆了摆手，倾城立刻退了下去。 表面虽然镇定，但她却自己知道，如今的她是落荒而逃。 刚才对上凤焱的眼睛，那犀利的目光竟让她有些慌乱，仿佛她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其中，无处隐藏。哪怕面对圣上，她也不曾有过的慌乱，此刻居然因八皇子的目光也上演。这在倾城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皇兄，你干吗不让我教训她？” 身后，凤凝还在为刚才的事打抱不平。如果不是有凤焱拦着，怕是此刻已经教训到倾城了。 看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倾城，凤焱的眼角多了一丝笑意。对上凤凝的目光，颇有深意地说道： “傻丫头，她若不这么做，落水的人就是她了。” 凤凝还在缠着凤焱问为什么，倾城已经来到了沐倾心床塌前。 庸王妃和吴夫人已经离开。 此时的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在被沐老夫人教训了她不该和吴鸾争吵后，拿着手绢哭哭啼啼。 沐老夫人端坐在一旁，面色晦暗。 “还请老夫人为二小姐做主。” 冬雪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请罪。 “是冬雪没有照看好小姐，甘愿受罚。可二小姐一个女儿家当众被个男人抱着，衣着已经湿透，可万不能失了相府名声。” 倾城越发欣赏冬雪这个丫头了，几句话已经将利害挑明。 如今，沐倾心虽然落水，先别管是因何落水的，救她的那个男人才是关键。如今女儿家的身子金贵，别说被人抱着了，就算是看了不该看的地方也得被抬进府中。更何况，那么多眼睛看着，沐倾心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沐老夫人何尝想不到这一点，只是随着冬雪的话，脸色越发黯淡。 她如何不知道那个男人才是关键，她也不是老眼昏花，不会连当朝六皇子都看不出来。今日，若救沐倾心的是个普通男人，她宁愿沐倾心直接被淹死也不能玷污了沐府门楣。 但若是六皇子，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明天都要上班了！辛苦啦各位！今天加更一章，希望明天顺顺利利的。 020 求嫁 回到沐府，苏氏迎面而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一脸怒色的沐老夫人，也知道恐不是什么好事。 “大小姐，您还好吗？”苏氏拉过倾城，一脸慈爱。 倾城早已对这份温暖有了免疫力，但表面还是恭敬道： “苏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很好。” “哦，很好就好。” 苏氏明显失望，虽然被她掩饰的很好，但目光中的神采却骗不了人。想到落水的沐倾心，倾城自然要把这个消息与苏氏分享了。 “姨娘还是快去看看妹妹吧，她自落水后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倾城低下头，满脸伤心。 “什么，落水的是她！”苏氏大惊。 “姨娘说什么呢？”倾城反问道。 “没，没有。二小姐好好的怎么会落水了呢？” 倾城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老夫人，朝着苏氏摇摇头。有些事，苏氏很快就知道，没必要她去多这么嘴。 但听苏氏的意思，她明显知道有人会落水。不是沐倾心，就是自己了。 凤显又那样刚刚好出现，他和苏氏难道还有什么牵扯不成？ 沐倾心的寝室内，屏退了一屋子下人，屋子里只留下沐老夫人、沐相爷、苏氏和倾城。 沐相爷和苏氏已经从丫鬟那里把今天的事零零碎碎听了个大概。 “你可知，今日救你的人是谁？” 沐老夫人坐在主位，满面严肃。 沐倾心站在正中央，看了眼苏氏，这才答道。 “孙儿不知。” “那是六皇子！”沐老夫人的态度严肃而坚决，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到心慌。 沐倾心一下子便支撑不住了，立即跪倒在地。 “祖母，我只求做个侍妾就好。”她的话音刚落，沐老夫人一道凌厉目光便扫了过来。 “糊涂！我沐家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做侍妾！”沐老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让屋内人均是一顿，而后她才缓缓说道。 “六皇子虽然得太后宠爱，但我沐家也不是随便人家，配个侍妾岂不委屈了。” 沐老夫人的话让原本不安的沐倾心满心欣喜，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有些不确定。 “母亲，六皇子深受太后恩宠，他的婚事怕太后已有定夺……”一直默不作声的沐相爷此刻终于有了反应。但在沐老夫人的瞪眼后也完全没了声音。 倾城暗道沐相爷真是无用，除了空有一副皮囊外，竟连个半句反驳都不敢有，也难怪一辈子被沐老夫人攒在手心里。不想，沐老夫人却将话音落在了她的身上。 “倾城，你将今天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倾城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也会被留下了。 “是，祖母。” 倾城原原本本将发生在池塘边的事说出，根本不需要她添油加醋，吴鸾的话顷刻间就能将沐相爷的火气引爆。 “吴家欺人太甚！” 说着，他一拳砸在桌面上，满脸怒气。 倾城瞥了一眼沐相爷，心想他也就是在自家发发怒而已，真让他找吴府的麻烦，他是千万个不敢。 果然，不消片刻沐相爷便坐了下去。 沐老夫人如何不明白沐相爷的性子，不过几句口头之言也就由他去了。但这其中的道理她还是得讲明白。 “倾心想要嫁给六皇子，还非吴家帮忙不可。” 这回，不止是沐倾心，连沐相爷也激动了。 “母亲的意思是，这丫头能做六皇子妃？”说着，沐相爷多看了沐倾心一眼，越发觉得自己的女儿可人。 “这回你还真看得起自己的女儿了，六皇子妃？”沐老夫人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沐倾心，不屑道。“做个侧妃就绰绰有余了。” “是，是。” 沐相爷并不难过，对于他来说，只要沐倾心能嫁给六皇子便好了。 沐倾心同样难掩喜悦，虽用手帕抹泪，但嘴角的笑意却如何也遮掩不住。 看着这一大家子的美好畅想，倾城嗤之以鼻，沐老夫人总归算漏了一点。凤显得太后宠爱不假，但得宠的原因是因为太后希望他能继承大统。虽然皇上已立太子，太子虽无过错，但也并没有什么大功，这对一国储君而言并非好事。况且，太子一旦身亡，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岂是沐老夫人一个深处内宅的老妇人所能看透。 偏偏沐相爷也是个不理事的，除了自己分内的事，其他半点看不透。 倾城发现，苏氏的脸上此刻却并没有开心多少，反而还一脸担忧的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以苏氏的为人，沐倾心如果能嫁给凤显，这不正是她心心念所想着的事吗？那这番担忧又是为何？ 沐老夫人有了想法，便要付诸于行动。 第二日，便从外面请来一位教养嬷嬷，说要教导沐家姐妹的礼仪。 安嬷嬷虽穿着朴素，但举止间均透露出一股华贵之气，倾城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位久居深宫的老嬷嬷。听闻宫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放一些老嬷嬷回归故里，只怕这位安嬷嬷便是被放出来的老嬷嬷了。 前世，她十六岁嫁给凤显，沐老夫人也派了嬷嬷教授。但她年岁已大，嬷嬷也只是匆匆教授，进府后，因礼仪的事没少受婆婆挖苦。 吃了前世没学礼仪的亏，倾城知道这些礼仪对于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如今学起来也就更加用心了。 “二小姐，姿态要稳，双脚距离不可跨越过大。” 安嬷嬷拿着藤条打在了沐倾心小腿上，毫不手软。 “是，安嬷嬷。” 沐倾心有些气恼，但对于祖母亲自派来的人，却不敢发怒。 安嬷嬷并不托大，无论是对待倾城还是沐倾心一视同仁。倾城的礼仪无可挑剔，哪怕是在宫中多年的安嬷嬷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哪怕做得再好，倾城也虚心受教，这让安嬷嬷越发喜欢。反倒是沐倾心的小心思惹她有些厌恶。 “回老夫人的话，大小姐天资聪颖，已将宫中礼仪熟记于心。二小姐虽然聪明，但总想着偷懒，只怕难成大器。” 沐老夫人闲来无事，请来安嬷嬷询问姐妹俩的学习进度，而安嬷嬷这毫不避讳的话，让她心中大气。 ：上班第一天！加油！ 021 管家 请来的嬷嬷原本就是教授沐倾心的，只怕被有心人发现这才拉来倾城做陪衬。结果正主没教好，反倒让陪衬有了光彩，这让沐老夫人又气又恨。 但沐倾城同样是她疼爱的孙女儿，别看沐倾心如今光彩，倾城今后的夫家也并不会比她差到哪去。 在训斥过沐倾心后，沐老夫人又将矛头对准吴家。 自沐倾心落水后，吴家先后来探望过几次，沐老夫人均以沐倾心染病在身为由，不予见客。 吴家夫人是个精明人，不然也不会把这一大家子给安排有序。一来二去，她也明白沐老夫人的心思，但皇子娶亲，哪里是他们臣子可以参与的事。沐老夫人不说别的，只说怕沐倾心落了病根可不好，这让吴夫人大气。但总归是自己女儿惹的事，只能她这个当娘的去解决。 吴尚书联合了几个交好的大臣，早朝时无意说起这档事，哪知皇上勃然大怒。说只不过是救了人，本就是义不容辞，哪怕是寻常人家落水，也会相救。倒让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紧接着，皇上便派人来沐家，不止安排了太医，还赏赐了许多珍贵物品，口谕：让沐二小姐好好调养身子。这让沐老夫人大为气恼！ “母亲，圣上这是什么意思？”送走了传旨的公公，沐相爷不解地问道。 “什么意思？”沐老夫人心中怒气难平，看向沐相爷也觉得面目可憎。 “咱们只想着人言可畏，却忘了探讨六皇子的内心。他若是有意，早已求娶；他若无意，只怕天仙也难以过眼。” 沐老夫人叹了口气，如今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沐老夫人所言不错，早在凤显从水中救下沐倾心当晚，他便入宫面圣。说起来不过一件小事，还请皇上不必担忧。又谈起建设水利一事，皇上一高兴，哪里还记得什么落水事件。后听大臣们议论，只觉自家儿子为了天下社稷劳心劳力，这帮个不着调的居然在背后居心叵测，当即便不高兴了。 “那……倾心这是不能嫁给六皇子了？”沐相爷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六皇子既然无意，劝你那女儿早些收了心思。朝中富贵人家不少，今后总归少不了她的体面。”这是沐老夫人所能做的最大让步。有了她这句话，哪怕沐倾心嫁不到皇家，也总归不至于太差。 一场谋划好的嫁娶，好似闹剧般收场，多亏没有外人知道，不然沐相府哪里还有什么体面。 有了沐老夫人的承诺，沐相爷自然不会担心。但沐倾心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我不管，祖母都答应我了，我就要嫁给六皇子！” “六皇子的亲事哪里是老夫人能够决定的。” 沐倾心在闺房内撒泼无赖，苏氏无奈地坐在一侧。 “母亲，不然咱们去找外公？外公如今地位斐然，说不定能帮上忙。”忽然，沐倾心想到了许久未曾见面的外公，心中一喜。 “你外公连你父亲都比不过，哪里容得他去求皇上。”苏氏略有无奈。若是娘家能帮上忙，她也不至于在这府中无依无靠的。 “不然，我们去求求赵然舅舅……” “不许胡说！” 还没等沐倾心说完，苏氏便起身打断她的话。 苏氏急忙打开门，看了眼四周，在确定周围没有旁人后，又再次回到沐倾心身边嘱咐道。 “以后不许再提你‘赵然舅舅’，尤其是在沐家！” 在得到沐倾心的保证后，苏氏这才放平了心。 不过，她没看到的是，在门外，一道绯色身影飞快走远了。 而在此时，沐倾心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本想来看一场沐倾心的撒泼好戏，却不想还有了意外收获。 “小姐，刚才那人好像冬雪。” 回到房内，在为倾城洗漱妥当后，素锦不禁问道。 她这是第一次做偷听的事，被小姐忽悠去的，如今想来心还“怦怦”乱跳。 倾城默默点点头，在这所有的人中，冬雪是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她本以为冬雪是苏氏的人，如今看来哪有偷听主人讲话的丫鬟，冬雪的身份怕不会那样简单。 沐倾心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不日，苏氏的娘家爹被升知府，虽是外放做官，但也官升一级。 沐相府自然少不了贺礼相送，就连苏氏也被提了管家权。这也算沐老夫人对沐倾心婚事的一种补偿。 苏氏很快便把沐府上下打点有序，就连沐老夫人也不住夸赞，但接二连三的事也让苏氏收敛了许多。 倾城正在陪着沐老夫人订制佛经，张嬷嬷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老夫人，素锦被苏姨娘抓走了。” 张嬷嬷的话让倾城一惊，她刚要起身，却瞥见张嬷嬷的眼色，便没有开口。 “好端端的，抓素锦做什么？”沐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事务，不免问道。 今日的事她若不知道也就罢了，可都告到了这里，她若再不开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张嬷嬷要的就是老夫人开口，如今苏氏得了管家权，倾城虽是大小姐但也得按照规矩办事。苏氏手中有权，若没有老夫人支撑，怕倾城也从她那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回老夫人的话，苏姨娘说素锦偷窃，要让她学学规矩。”张嬷嬷见老夫人没有什么反应，又接着说道。 “但老夫人，素锦没有偷窃，老奴以性命担保。” 她是看着素锦长大的，那丫头什么心性她比谁都清楚，又怎么会干出偷窃这样有失得体的事。苏氏的手段无非想借由素锦的事影射大小姐，但这些，她却无非明说。 在听到苏氏要让素锦学规矩时，倾城便已经坐不住了。相府虽没有私刑，但若是府中下人犯了事，便有惩罚。轻则打手心，重则几十甚至上百大板，就算是年纪硬朗的少年郎也禁不住这番折腾。而素锦落到苏氏手中，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沐老夫人对此却不以为意，府中人犯事，若不略施惩戒，这沐相府还如何管理。但看到倾城一脸不忍模样，想到素锦是倾城的丫鬟，她的心也不觉柔软了几分。 022 偷窃 “走吧，去看看你的丫鬟怎么回事。”沐老夫人终于发话了，张嬷嬷和倾城急忙搀扶着老夫人到了“婉娇阁”。 此刻，“婉娇阁”已经被下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见到老夫人来了急忙从中间让出一条小路。 倾城进到院子便看到跪在正中的素锦，她身上已布满血痕，脸上早已泪流满面，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不发一言。她的身侧已经摆上了板子，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执行。 “素锦……” 此时的倾城顾不上许多，她放开老夫人猛地扑到素锦身边。 此时的素锦依旧是一袭粉衣，让她恍惚间看到了前世倒在她眼前的素锦。那时的素锦就这样倒在地上，浑身鲜血……想到这里，倾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小姐，呜呜……好疼啊……” 见到倾城的素锦这才呜呜地哭了起来，看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满眼都是恐惧。 “素锦，我来了，没事的。”倾城轻声安慰道，心中也坚定了几分。 “大小姐，您这样子我还怎么处罚下人啊。”苏氏在向沐老夫人说明完情况后，见老夫人并没有什么怒色，这才重新审理起素锦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的小厮去将倾城拉到一边去。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若说沐老夫人没来，他们还会听苏氏的吩咐。但如今沐老夫人坐在这里，倾城又是沐相府的大小姐，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无礼啊。 下人们的脸色苏氏不是没有看清楚，她暗暗愤恨，即使拥有管家权又怎样，沐老夫人对沐相府拥有绝对的掌控力，她不过是个替人开口、跑腿的罢了。 “祖母，倾城想要问一问苏姨娘，素锦到底犯了什么罪！” 倾城安慰了素锦几句，便站了起来。她并没有和苏氏说些什么，而是直接和沐老夫人解释。 沐老夫人向来是不愿管理这些内宅事务，总归是个丫鬟打发了不就得了？但这么多人在场，她也怕会被说有失不公。再看苏氏，刚一上任便动用家法，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是时候磨一磨她的性子了。思及至此，便也同意了。 苏氏见沐老夫人点头，恨得咬牙，怎么说她也是管家人，沐老夫人居然容许倾城与她当面对质，以后她在府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但心里想归想，苏氏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回大小姐的话，素锦偷了御赐的玲珑步摇，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小姐过目。” 说着，苏氏身边的桂嬷嬷便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走上前来。 桂嬷嬷手中的托盘中便是那枚被偷了的“玲珑步摇”，这便是上回圣上赏赐的几件物品的其中之一。据说是从西域进贡而来，以金做托，上面镶嵌着南海珍珠，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技法，晃动还会有响声，取名“玲珑”，素来得沐倾心喜爱。 “奴婢婵娟，是二小姐府中丫鬟，昨日看到素锦匆匆从二小姐院中离去。她离开后，步摇便不见了。” “小的是府中门房，今日素锦特来询问马车情况，想要是要出府销赃。” “回老夫人、大小姐，这步摇是老奴亲自带人从素锦的房中搜出来的。” 这三个人的话直接将素锦摆到了偷窃的位置，若不细细琢磨，便会被欺骗了去。 而对素锦行踪如此了如指掌的人，若不是故意为之，谁会相信。 “祖母，苏姨娘早些时候派人来要衣服尺码，倾城当时不在，回来后这才测量派素锦送去。至于询问马车情况，听闻佛照寺香火鼎盛，倾城想去为相府祈福，还未来得及告知祖母。” 倾城一件一件解释道。 “更何况，素锦一个丫鬟出府，若是销赃，又怎会坐马车呢？” 倾城调理分析，将所有疑点点开，就俩沐老夫人也不住点头。 这可急坏了一旁的苏氏。 “可步摇的确是从素锦的房中搜出来的，大小姐如何解释？” “这步摇若是从姨娘房中搜出，岂不是姨娘偷的了？”倾城的话让苏氏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以为这位大小姐有什么高明手段能够为素锦洗刷清白，原来也不过是些死缠烂打的招式。 “大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偷东西，步摇又不会长腿。”笃定倾城拿不出证据的苏氏越发得意，此刻她巴不得倾城多说些话。说到底素锦为什么会偷步摇？她一个丫鬟又戴不得那么贵重的首饰。还不是主子看中了，这才不得不牺牲她一个小丫鬟。 倾城岂会看不出苏氏的心思，好一招“杀鸡儆猴”，可惜，她已非昔日之倾城。 “姨娘说的好，步摇不会长腿。那肯定是有人拿了。素锦的房间又没有专人看守，被有心人塞个步摇也并非难事。” 倾城也不隐瞒，直接说出心中猜测。 苏氏还未开口，倒让一旁的沐老夫人有人恼意。 “倾城，你是说，这步摇是有人恶意栽赃给素锦的？” 沐相府素以“清明”持家，若真出了这等事，那就不是一个丫鬟能够承受的起了。 沐老夫人目光一转，原本还没怎么上心的事，此刻也成了重中之重。 苏氏也不禁心中一顿，这件事若是被查证栽赃，她才刚刚管家便出现如此纰漏，那还了得。 倾城哪里还容得下苏氏开口。 “回祖母的话，倾城素闻西域有一种专门的技艺，可以将花粉制作后藏于首饰之中，不仅能保首饰光洁如新，更能让佩戴者香气弥漫，仿佛花中仙子一般。” 前世她贵为皇后，虽不得宠爱，但这些个首饰从不缺少，而其中特性更是信手拈来。 “不错，的确有此技艺。”沐老夫人点点头，只是她不明白这和偷窃案有什么关系。更不明白养在深闺的孙女儿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 倾城如何不明白沐老夫人眼中的深意，只是事情紧急，有些事她也只以后再想对策了。 “此技艺虽好，却有一处不足。首饰若直接用手佩戴，便会使花粉落下，久不能除。虽肉眼不可见，但用醋酸溶之，便可呈现。” 这些算是重生的福利的吧，倾城心想，多亏她前世交到一西域商人，告诉她这些。 023 清白 说白了，这些事在西域已不是什么秘密。西域虽一直与凤昭交好，但一直野心勃勃，虽每年进贡，但进贡来的东西虽好，却只是人家的实验制品，真正的好东西，全在人家自家房内。 前世，凤显与西域交好，殊不知人家用心险恶。想到舅舅死后朝中再没有人可以抵挡西域铁骑，只怕凤显的江山也坐得并不安稳。 “来人，拿醋来。”沐老夫人已经吩咐了下去，她绝不容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这种龌龊之事发生。 很快，醋酸被拿了上来。素锦的手上自然不会有任何痕迹显现，苏氏急忙道。 “也有可能素锦也知道此法，唯恐败露，便拿了他物遮掩。” 苏氏的说法也有可能，但若说一个小丫头能够懂这些，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倾城的目的从来不仅仅是为素锦洗刷罪名，她要做的事抓到真正陷害素锦的人！ 苏氏一见到倾城的目光便怕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害怕的，总归是个没娘的孩子，不过得了老夫人庇护又能嚣张到几时。老夫人那个清冷的性子，她可是领教过了。 “苏姨娘，还有一件事。那个栽赃给素锦的人，她的手上必有痕迹。”这才是倾城的真正目的。 苏氏心中那抹不好的猜测顷刻印证，整个人都乱了，还好沐老夫人在这里，才让她不至于那么慌乱。 “难道说要让这府中的下人一个个查证不成！”苏氏指点，不管沐老夫人在家里是什么样子，但面对这些下人向来和颜悦色、赏罚分明，不然，也不会如此得人心了。要让这样一个人去怀疑这一家子的下人，她认定沐老夫人不会这样做。 倾城也不开口，只是郑重说了句。 “一切请祖母定夺。” 周围静悄悄一片，大家本以为是来凑个热闹，哪想热闹是凑到了，也被自己给搭进去了。 苏氏也大气不敢出，这里面的事只有她最清楚。 素锦是被诬陷不假，而且还是她派人去的。这要万一查出来…… “查！” 苏氏还没回过神来，沐老夫人的话便说了出来。只一个字，却也掷地有声。苏氏听到后，差点要昏过去。 “我老婆子老了，管不上这家中事。但沐府向来家规治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沐府绝不容许栽赃陷害之事发生！”沐老夫人的话也是给下人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无故成了嫌疑犯谁也不会开心。但这就是沐府的家规，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好坏自在心中，那些没做坏事的人自然也放了心，一个个排队等待检验。 倾城是捏准了沐老夫人的命脉，在背地里怎么折腾都行，但一旦摆到明面上，只要有损沐家的利益，那边万万容不得了。 如今别说事情真相如何，单单是这么些双眼睛看着，沐老夫人也不会是非不分。 但看着这么多人，这一个个验证过去，只怕事后老夫人也会不满。想到这里，倾城首先站了出来。 “为了证明清白，我先来验。”说着，她以身作则，双手涂满醋酸。得到的自然是没有结果。 有了倾城开头，苏氏自然也少不了验证。 “几位嬷嬷也一起来吧。” 倾城拿着醋酸站在一旁，就等着给几位嬷嬷验证了。 几位嬷嬷都是府中的老人，哪里受到过如此待遇，但有沐老夫人坐镇，谁也不敢放肆。孙嬷嬷在沐老夫人的示意下，首先站了出来，随后，几位嬷嬷也不得不在手中验证。 结果很快出来了。 “老夫人饶命，奴婢一时鬼迷心窍诬陷了素锦姑娘。”其中一位嬷嬷扑倒在地，不安哭诉起来。 苏氏马上就要晕倒了，幸而有桂嬷嬷搀扶着。 被查出来的人是苏氏身边的嬷嬷，听说早年间是苏氏的奶娘，后来苏氏便要她一起进了沐府。 对于这位奶娘嬷嬷，倾城可是记忆颇深。前世，她不但跟着沐倾心入了宫，更深得宠信，就连一些嫔妃也得给她几分面子。那时候张嬷嬷的事便是由这位嬷嬷经手的，除了这，还不知道她手上有过多少人命。 抓到了真凶，沐老夫人便让底下的人散了开去。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奶娘嬷嬷心里想的是什么，也算是给这些个下人们一个交代了。 “老奴前些日子素锦姑娘有些口角之争，昨日见她独身一人，这才有了歹意。” 奶娘嬷嬷倒是义气，没提苏氏一个字。 只是苏氏在一旁伤心欲绝的模样，终究还是惹了沐老夫人不快。 “苏氏，你怎么看？” 事到如今，凭借沐老夫人身处后宅多年的眼睛，又如何看不明白呢？她如何不明白苏氏在这中间所扮演的角色，只是，苏氏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要真有什么事，传出去也是她的不是。 “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老奴一人的错，和苏姨娘无关。” 还没等苏氏开口，一旁的奶娘便已经将所有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看着苏氏的难过模样，不想她也有几分良善之心。 紧接着，奶娘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也让奶娘有了可乘之机，“嘭”的一声响。 奶娘终究是被救了回来。 奶娘既已认罪，沐老夫人又不想将事情闹大，这件事在奶娘被逐出相府后便烟消云散了。 倾城知道，要想扳倒苏氏，可不是凭借一两句话都能成的事。先不说她生养了两个儿女，就光是她娘家爹的升迁，在处理起苏氏的问题来，就连沐老夫人也得思量思量。 好在，如今奶娘已经被逐出府，那就等于断了苏氏的一只手臂，如今她的身边也只有桂嬷嬷一个可用之人了。 “苏氏奶娘也真是可怜，年岁已大还要被逐出府，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张嬷嬷坐在素锦床头，想起今日事不免有些为苏氏的奶娘惋惜。 素锦低着头默不作声，她可没有忘记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虽然老夫人给了赏赐，也让她休养，可到底受了委屈。 倾城如何不知道张嬷嬷慈善，可在这后宅之中，慈善可不是什么好事。 024 争宠 “嬷嬷糊涂了，如果不是苏氏的奶娘，素锦如今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倾城觉得，有些地方她需要提点张嬷嬷一些了。在这深宅之中，她与素锦都是小孩子，若张嬷嬷被有心人迷了眼，还有谁能给她们提点呢？ “是，是，是老糊涂了，竟忘了她想要陷害我们的素锦丫头。”张嬷嬷朝着素锦温和一笑，心中的不安也少了许多。 倾城摇摇头。 “嬷嬷错了，她们要害的不是素锦。”面对张嬷嬷和素锦不解的目光，倾城接着说道。 “素锦终归是个丫头，那步摇又戴不出去，卖也不好卖，偷它做什么呢？” 话已至此，张嬷嬷已经听出来不妥了，但又不敢确认。 “小姐的意思是……”她看向倾城，眼前满是期望。 “若没有我的授意，素锦又怎么会这样做。”倾城没有给张嬷嬷任何期望，而是直接将话挑明。 她也知道张嬷嬷良善，又跟随母亲多年，母亲的那个性子哪里经历过这些个肮脏事。可她若不说，这次害的事素锦，下次就有可能是张嬷嬷。 张嬷嬷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也听说过许多。她不是不了解苏氏的为人，但一直以为有夫人在便不会有问题，左右是个妾室，还能害得了嫡系不成。 但听了倾城的话，她只感到后怕。 “幸亏小姐警觉，老奴糊涂啊！”张嬷嬷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请罪。 夫人将小姐和少爷教到她的手中，她竟只看到眼前事，却没有发现暗藏的危机。今日之事，若不是小姐聪慧，怕也是凶多吉少。 倾城急忙将张嬷嬷扶起来，她说这么多并不是责罚，只是想要让张嬷嬷留有防范。 “嬷嬷快起来，如今母亲去了，父亲向来与我们不亲，我与弟弟虽然暂时得祖母宠爱，但祖母是个清冷的性子，这份宠爱不知道何时便会消失。我们身边就只有您一个老人，有什么事，还需要您的提点。” 倾城的这番话算是将目前的处境交代一清，自母亲去世后，她便想和张嬷嬷、素锦说说这些话，但一直找不到机会。素锦倒是聪明，但总归是小孩个性。张嬷嬷沉稳，想必是和母亲待在一起久了，竟也不相信这沐相府并不同表面平静。 幸好有今日之事，她才能借此说出心中想法。 倾城的话在张嬷嬷脑海中掀起轩然大波，她从来不知道在她眼中还是个孩子样的小姐已经考虑到了这么多，可她却完全没有察觉，还差点中了别人的圈套。 张嬷嬷心中自责不已，更下定决心不让今日事再发生。 倾城哪里想到，她不过是点拨了几句，张嬷嬷已经看透了整件事，还为以后做了打算。不过，这也正是倾城所希望看到的。 苏氏自奶娘被逐出府后，整个人也踏实了许多。 沐相爷近来越看苏氏越觉得厌烦，先不说她整的那些个事，女儿整日做着嫁给六皇子的梦，什么都不顾的。儿子又是个小娃娃，范先生都说不能揠苗助长，苏氏却偏偏教他读书写字，一点童真都没有。 索性，沐相爷便去了其他姨娘那里，一来二去，倒让“落樱苑”的白姨娘得了宠爱。 白姨娘是内阁大学士之女，当年沐相奉命彻查贪污受贿之事，白姨娘的母家有了沾染，于是便牺牲庶女做妾室，以保家族兴盛。白姨娘入府也不争宠，只是守着自己的“落樱苑”整日发呆。沐相爷刚开始爱极了她那股性子，后来白姨娘怀有身孕，生下女儿后依旧淡然。久而久之，沐相爷便不理会了。 白姨娘的女儿名沐倾舞，与她娘的性子一样，整日待在“落樱苑”哪也不去。就连沐老夫人恐怕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孙女儿。 只是，这番宠爱，对白姨娘来说不知道是好事坏。 “小姐，苏氏派人守在门口，相爷刚回来就被请了过去。底下人都说这是苏姨娘要开始争宠了。” 素锦一边为倾城端上茶果，一边说着听来的消息。 倾城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松软甜腻的感觉席卷整个口腔，霎时感觉到满满的幸福。如今苏氏可是顾不上她这边了，有了白姨娘，苏氏也觉察到危机感了。 倾城不觉好笑，苏氏现在才觉察到危机是不是有些晚了呢？ “素锦，咱们去看看白姨娘。” 倾城披了件外衣便去了白姨娘的院子。 “落樱苑”位于整个相府最西端的角落，若不是沐相爷接连几日的来访，这里向来是整座相府最清冷的地方。 白姨娘素来喜爱樱花，当年得宠时，沐相爷便让人移植过来一排的樱花树供白姨娘观赏。如今正逢初春，樱花点点，娇嫩的花骨朵含苞欲放，透着露珠的晶莹，闪着光芒。不是“落英”尤为娇媚。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倾舞给大小姐请安。” 白姨娘和沐倾舞听闻大小姐过来了，急忙出来迎接。话虽恭敬，一句“大小姐”其中的疏远也听得明白。 倾城想到沐倾心每次见了她都“姐姐，姐姐”的扑上来，就好像她俩是亲亲的姐妹一般，哪会这样疏离。却也明白，这大概便是嫡女和庶女间的常态吧，只有沐倾心那样的才不正常。 白姨娘如今不到三十，头上挽着发簪，穿着一袭淡衣，颇有几分仙子模样。出尘而不染，倾城大概明白沐相爷为什么会喜欢白姨娘了。 窈窕淑女君子皓逑，更何况是那近似仙子的美女了。 沐倾舞不过八岁孩童，稚嫩的脸上不苟言笑，早已失去了童真的模样。见到这样的沐倾舞，让倾城一下子想到了弟弟。嫡亲的大少爷尚且如此，身为庶女的沐倾舞不知道遭遇过什么，才会练就如今的模样。 “姨娘、妹妹，快请起。” 倾城急忙说道，在她眼神的示意下，身边的两个小丫鬟立刻将白姨娘和沐倾舞搀扶起来。今天毕竟不是来耀武扬威的，这样正式的行礼让她的心里也不觉有些尴尬。 025 白氏 “白姨娘不必担忧，我这次来只是想看看姨娘和妹妹。”见到白姨娘脸上的紧张模样，倾城耐心解释道。 白姨娘这才点点头，急忙又道： “大小姐快进屋吧。” 她目光清冷中夹杂着一丝单纯，仿若高贵的仙鹤，却因陌生人的到来多了一份紧张。 屋子里清一色的红木家具，虽然暗沉，但因为摆设简单，却多了几分静谧模样，与白姨娘那清冷的模样倒十分相配。 “姨娘如今一切可好？”进了屋，没了丫鬟婆子看着，倾城也能很好的与白姨娘聊聊天。 “托大小姐的福，一切都好。”白姨娘中规中矩地答道。不曾多发一言。 只是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也太没用意思了。忽然，倾城瞥到站在一旁的沐倾舞。 沐倾舞是真正的冷，比沐老夫人的冷还要冷上十分。她就站在那里，若不是留心去看，几乎要忘记那还站着一个人。 “祖母前些日子身子不爽，我想带倾舞妹妹去看看祖母，顺便也和我做个伴。” 在倾城提到沐倾舞后，白姨娘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但很快，她眼中的神色便黯淡了下去。 “这……倾舞身份低微，恐不能入老夫人的眼。” 倾城已经明白了白姨娘的态度，语气也轻松了几分。 “在我心中，倾舞与倾心都是我的妹妹，姨娘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倾城上前去拉过沐倾舞的手，对上白姨娘的视线，而后道： “姨娘今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我一定尽力。” 这回，白姨娘倒没有说什么。 回到院子里，素锦显然对她家小姐今日的举动有些奇怪。不过是一个姨娘，有必要小姐亲自看望，还说出那些话吗？ “苏氏也是一个姨娘，不也得了沐相府的管家权？”倾城见素锦一脸疑惑又不敢问的模样，索性将想法说了出来。 “白姨娘如今正得宠爱，有朝一日也未必仅仅是个姨娘。说到底，在这后院中还是女人的天下，苏氏既然不向着咱们，那怎么就重新找个可以依靠的人。” 素锦多聪明的一丫鬟啊，倾城说完便明白了几分。 小姐是想让苏氏和白姨娘对着干，很多事，倾城一个大小姐是不便插手的，有了白姨娘，苏氏也不会一方独大了。 “可是，白姨娘能听懂小姐的暗示吗？”素锦不禁担忧起来。 想到白姨娘，那个淡薄的样子，她能和苏氏斗？ “她会懂的。” 倾城丝毫不怀疑白姨娘的战斗力，能够在苏氏的眼皮子底下存活，且生下孩子，这份能力不是人人都有的。她可能不会去争抢，但孩子是她最大的命门。只要把握好沐倾舞，那么白姨娘便什么都会去做。 因和白姨娘有了保证，第二日倾城便拉着沐倾舞一起向老夫人请安。 沐老夫人前几日染了风寒，吃过药已好了大半，如今已没什么大碍了。倾城会那样对白姨娘说，无非是想拉沐倾舞出来而已。 沐倾舞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请过安后便站在一旁，沐老夫人与倾城玩得正好，又哪里会记得起她呢？ 瞧着沐倾舞比沐老夫人还清冷的样子，倾城心中不住摇头。这性子真不讨人喜欢，还得她来说和啊。 从沐老夫人那里离开，倾城便带着沐倾舞逛起了小花园。 沐府的花园虽不及庸王府华丽，但也因沐相爷天性浪漫，为了府中的姨娘也网罗了一众花草，春季百花盛开，含苞的花骨朵看起来也别有一番景致。 倾城只当是姐妹间聊天，便将前几天在素锦身上发生的事当闲聊般讲了出来。 “原来，姐姐在这沐府之中也并不快乐。” 沐倾舞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开口。但倾城看得出来，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已不是清冷的模样。 沐倾舞小小年纪便能说出这话，能将孩子培养到这样，这更让倾城笃定，白姨娘绝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是啊。沐府虽然家人，却也免不了尔虞我诈，若没有庇护，凭借一己之力如何存活？”倾城没有否认什么，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她在赌，赌白姨娘的不简单。 “姐姐想让我做什么？” 沐倾舞虽然清冷，但毕竟年纪小，很多事未经思考便说了出来。倾城心中一笑，看来她赌赢了。沐倾舞比她想象的更不简单。 “如今苏氏在府中一人独大，若没有人制约只怕很快变会成为夫人。”倾城并没有让沐倾舞做什么，只是点名了如今府中的形势。 沐倾舞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姨娘生性淡薄，恐怕不会争宠。”想清前因后果的沐倾舞抬头说道。 倾城的话说的很直接，沐倾舞又怎会不明白。只是她的姨娘，一想到那个淡然的女子，就连沐倾舞也感到一丝无力。 “如今苏氏掌家，一旦她成为当家主母，你我的亲事便不再由自己掌握。说到底，我们都是沐家的女儿，家族若能用得上，什么都是要舍弃的。”倾城没有再多说什么，说完这些便让人送沐倾舞回去了。 白姨娘并非天性淡薄，她自己当初就是被家族舍弃的，想必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再受那种遭遇的。 倾城猜的不错，白姨娘的确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再重复自己的老路，但她也低估了白姨娘的容忍力。 当沐倾舞将这些话告诉白姨娘时，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颤，而后便不再言语。有的时候，就连沐倾舞也觉得姨娘性子真冷，那冷是从内而外的，哪怕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见得半分亲热。 好在，白姨娘并没有阻止沐倾舞跟倾城去给沐老夫人请安。她心里很清楚，在沐府能得老夫人宠爱的重要性。原先她这屋子并不起眼，这也是苏氏能够容忍她的原因，可如今照这情形来看，苏氏对付她只是早晚的问题，沐倾舞能多在沐老夫人眼前陪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对于白姨娘的默不作声倾城并没有太过执着，她本就不以为光凭几句话就可以打乱白姨娘近十年的隐忍，她不过是想潜移默化让白姨娘看清如今自己的处境罢了。 026 净坛 沐府近来琐事繁多，沐老夫人也因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近来睡眠不好，又听倾城提起佛照寺，便起了祈福的心思。眼见身边的丫头们也都长大了，也想去算计算计姻缘。 倾城只带了素锦一个丫鬟，一来去寺庙随行要简单，二来张嬷嬷被留在府中，以防苏氏起别的心思。 相较于倾城的简单低调，沐倾心身边伺候的人带了十多个，若不是沐老夫人脸色不好，她怕是能将一屋子的人都带上。 沐倾舞谁也没带，她是第一次出门，冰冷的性子下还少不了一丝慌乱。 见到此景，倾城很自然地将她叫上了与自己同行的马车。 看到此景，沐倾心一跺脚，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自上次沐倾心落水后，她便与倾城走得远了。一来是因为倾城知道她想要嫁给六皇子的心思，最后却被人嫌弃，见到倾城也觉得脸上无光。二来苏氏近日全部心思想着如何对付白姨娘，没有嘱咐她与倾城亲近，她自然也就不会再去讨嫌。 但看到倾城与沐倾舞姐妹何乐，还是禁不住怨恨起来。 对于沐倾心的小心思倾城没空理会，她的心里正琢磨着一件事。 前世，太子无功无过，如能一生平安，也难保不会继承大统。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子被人行刺，英年早逝。这才引起了朝堂纷争，凤显也才有机会登基为皇。 今世，倾城想要摆脱皇室，并不容易。先不说她是沐相府的嫡女，就光是舅舅手中的兵符又有多少人垂涎？舅舅膝下无子，她作为舅舅嫡亲的外甥女，不知道有多少手段会算计到她的身上。 前世的落水，凤显的相助……如今看来目的都不单纯。 如果今世她非要和皇家有所牵扯，那为什么不找个可靠之人庇护。太子虽无大才，但也并非昏庸，不过是在皇家这种人才辈出之地，比较而言没有那么出彩。若是稍加历练，再配以辅助，太子顺利登基，也就没有凤显什么事了。 倾城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辅佐太子登基是一件可行之事。那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救下被人行刺的太子。可她无才无能，如何才能救下太子呢？倾城想到被凤昭国人奉为“仙人”的佛照寺主持，净坛法师。 前世，她有幸见过法师几次，的确是位慈眉善目、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若有法师相助，相救太子也并非难事。所以，才有了祈福这一说。 佛照寺在内京城郊外，虽不远，但山路崎岖，并不好走。圣上早年间拨款修缮禅房，顺便想要修路，却被法师谢绝。法师说，山路虽然崎岖，但一路走下，却也使内心平静，求佛问道不正是追寻此念。圣上听闻，觉得十分有理，这山路便就留到了今天。 虽路不好走，但前来拜访的人却络绎不绝，倒真寻了那句“山路崎岖，内心平静”，久而久之，倒也走出了一条坚固的黄土路来。只是下雨天，有些泥泞罢了。 一路颠簸，沐相府的马车到达了佛照寺。 佛照寺不愧是千年古刹，刚下马车，一股浓浓的浓重的佛门质感扑面而来。佛寺周围栽种着一排矮木树，正中便是大门，进入大门直接看到里面的恢弘大殿。 倾城扶着沐老夫人下了马车，今日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一片，让人的心情也格外舒畅。 “沐老施主，主持正在为师兄弟讲经，还请老施主去禅房休息。” 刚进大门，一个小沙弥便迎面走来，直奔沐老夫人而去，想来沐老夫人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老身打扰了，有劳小师傅。”来到寺庙，沐老夫人身上的冰冷也少了许多，竟还对小沙弥展露一丝微笑。 小沙弥却只是点点头，带着大家朝厢房走去。 佛照寺的正中是大殿的位置，旁边各有两个侧殿。沿小路走过大殿，后面便是一排厢房，供香客们入住。 安顿好住处，因一路奔波，沐老夫人便歇息了。沐倾心带着丫鬟在寺庙里转了一圈，觉得无趣也回了禅房。倾城和沐倾舞一转还找到了净坛法师讲经的地方去了。倾城自然少不了听课，沐倾舞却被折磨得瞌睡连天。被倾城发现后，也就让她先回房休息。 临走时沐倾舞还在想，明明是个倾城小丫头，怎么比沐老夫人还喜欢听经。 倾城听了不多时，讲坛法师的经便讲完了，倾城听得意犹未尽，一旁的素锦早已听得迷迷糊糊的。 “这位小姐，主持请你过去。” 此时，一个小沙弥走到倾城面前，善意说道。 倾城一愣，不曾想法师竟然会注意到她。 倾城随着小沙弥的引领再次见到了净坛法师，法师面容一如当初，哪怕时光倒流，也不改容颜。倾城想，这怕就是得道人的高深了吧。 “阿弥陀佛，沐施主许久不见了。”净坛见到倾城并不吃惊，仿若老朋友一样自然地打招呼，惹得倾城一愣。 要说前世她的确见过净坛，但今世这应该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才对。不管净坛在想些什么，但她清楚地看到，眼前的净坛并没有将她看成一个小孩子对待。 “大师认识我？”她略有不安地问道。 她倒是听说过有些得道高僧可以穿越古今，看穿未来，难不成，眼前的净坛法师便有此妙法？ “认不认识已不重要，前尘往事都已是过眼云烟。沐施主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多，万不可被往事迷住眼睛。”净坛捋了捋胡须，微笑点头。他显然是不想多提，但他的话无疑说明了他什么都知道，这也是对倾城的一个提点。 倾城并不想知道净坛是如何得知她的前尘往事，但她也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人的确可以成为她的助力。 “大师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倾城目光坚定道。 净坛法师怔了怔，而后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老衲不染俗尘，却仍免不了执念，沐施主若有需要的地方，老衲义不容辞。” 净坛都这样说了，那便是会帮助倾城的意思了。 027 太子 倾城思来想去，不明白净坛法师为什么会帮她？前世二人虽然认识，但并不熟络，今世就更没有什么情份可讲了。 净坛已是高僧，这些个俗物自然看不上眼，那他又是为得什么呢？ “净坛得王老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希望大小姐不要误托良人才好。” 净坛的话已经说得明白，他的话却让倾城大惊失色。 他口中的“王老将军”，那是她的外公，她从未见过面的外公。一句“大小姐”也彻底暴露了净坛隐藏许久的内心。 “大师知道外公？”倾城还是不敢置信，语气却已松动。 “沐施主只需记得，有事老衲一定尽力便可。”净坛却不愿多说，转身离去，没有半分停留。 站在空旷的大殿内，倾城越发迷茫。净坛法师显然知道许多事，如今，他也承诺会尽力帮忙，这已经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高处的佛祖金身隐含笑意，睿智的目光仿佛将一切看透。 佛堂后，身着兽皮的异族少年站在净坛面前。他不解地问道： “师傅，为什么不对她言明呢？” 净坛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摇摇头，有些事还需自己历练。 “阿弩，你去保护着她。”净坛吩咐道。 “可是，师傅你……”少年一惊。 “我已无碍，你去吧。”净坛打断他的话，说完便离开了。 “小姐，我刚才看到冬雪往那边去了。” 刚出大殿，在门外等候的素锦便附在倾城耳边说道。 对于冬雪，倾城的心中一直都是存有疑惑的。此次见她单独行动，自然要跟上去瞧瞧。 寺后山的小路蜿蜒直到山顶，雪水消融，汇成一条小溪，自上而下，缓缓而流。然而，倾城与素锦走到山顶，却也未见冬雪的踪迹。 小山四周空旷，放眼望去，枯草稀疏，没有任何藏身之地。 “奇怪，她明明往这边来了，怎么会没人？”素锦很是疑惑，沿着山顶小路走了一圈，也没瞧见冬雪。 倾城也有些疑惑，如果素锦没有看错，而路上又没人，那冬雪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她小心地看着路边的野草，山顶野草不多，以稀疏的松木为主。在松木尽头立有一块高大的石碑，写着“佛照山”三个大字。 “小姐你看，这有血迹。” 素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惶恐而不安。 倾城急忙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轻轻安抚。她沿着血迹慢慢前行，血迹一直深入到大石后方。仔细观察，石头前低矮的草丛被压矮了一层，一看便知有人来过。她顺着草丛往里走去，一步步探入…… “小姐，还是别找了，这荒山野外的，别再出什么意外。”素锦跟着倾城身后，不安地开口道。 但强烈的好奇心让倾城哪里还会管的上那么许多，她随意瞥了一眼深处的草丛，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觉得一道紫色身影在眼前一晃，整个人已经被挟持住了。 “冬雪，你在做什么，这是大小姐！” 素锦怒吼道。 冬雪置若罔闻，她的一只手擒住倾城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拿起匕首在倾城的脸上比划着什么。冷漠的目光，让人不会怀疑她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这是大小姐，你要敢乱叫，我就让大小姐脸上开花！”冬雪饶有兴致地说道。 “你别乱动，你若伤了大小姐，沐家是不会放过你的！”素锦怒吼着，却没有任何威慑力。 “这荒郊野外，只要把你们解决掉，就算是我做的，谁又会知道？” 冬雪面色不改，她的话让素锦顷刻间呆在原地。 素锦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当下又气又恼，却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素锦慌乱，倾城的心反而平静了。她能清晰感受到冰冷的刀尖在皮肤上的触感，透着微凉的空气，感觉尤为强烈。但她也能感觉到冬雪微微颤抖的双手。 看来挟持这种事，冬雪也是第一次做。至于解决掉她们的话，不过是吓吓小孩子。 “你会武功？”倾城试探道。 “大小姐好眼力，这都能看得出来。”冬雪一愣，并没有否认，但手下的力度却加深了几分。 倾城很明白，冬雪这样直言不讳地承认并不是一件好事。诚如冬雪所说，这里是荒山野外，就算她发生了什么事，沐府也不会知道。更为重要的是，她绝不能有事！ “你若继续在这挟持我，你要救的人就要血流而亡了。”倾城没有时间和她耍嘴皮，眼见天色已晚，她必须要为自己找到一丝出路。 滴落在草丛间的鲜血是刚刚落上的，而冬雪此刻的紧张模样，显然事出紧急，她并没有做好准备。 果然，倾城话音刚落，冬雪的眸色幽暗了几分，拿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我和素锦手无缚鸡之力，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况且，说不定我还会帮上你的忙。”倾城急忙开口道。她可不想因为冬雪的紧张，而让自己的脸上平添几道伤疤。 冬雪思索了一下，很快放开了倾城。 “小姐，你没事吧。”素锦急忙护在倾城身边，声音仍有些颤抖。 倾城默默摇摇头，眼神示意素锦不要紧张。 “他在后面。”看着主仆情深的场面，冬雪冷冷地开口道。 “素锦，你守在这里，把草丛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倾城推开素锦，强而有力的声音让素锦内心也平静了许多。她虽有担忧，但还是按照倾城的吩咐来做。 冬雪没有再耽搁，带着倾城直接来到了受伤的人的身边。 见到倒在草丛中的人，倾城差点要惊呼了。 太子！ 那竟然是太子！ 她费劲心思想要救下的人，此刻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么，冬雪是太子的人？ 倾城疑惑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并不认识他。刚才只是看他跑到山上，才跟了过来。”冬雪觉察到倾城的目光，竟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 “你要救他？”倾城怀疑。 冬雪迟疑了一下，这才弯下腰，将太子的里衣扯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金衣。” 穿着金衣，那就必是皇家之人。 倾城还没来得及思索冬雪的意图，太子便痛苦的蜷缩成一圈。 028 救人 听完冬雪的话，倾城差点要昏过去了。难道还是不行吗？忽然，她想到了净坛法师，法师说不定有能力救下太子。然而，她还没有开口，冬雪便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直接塞入太子口中。 “你给他吃了什么？”倾城大惊。 “雪莲果。”冬雪淡淡地回答道。 倾城一顿，传闻雪莲是长于雪山上的名贵药材，其果实有解百毒之功效。雪莲尚不多见，由雪山精华凝结而成的雪莲果更是千金难求。冬雪若只是一个小丫鬟，又哪来的这样名贵的东西。隐隐的，眼前的冬雪与倾城脑中的南疆公主的身影融合到一起。 “你究竟是谁？”倾城厉色道。 她抓住冬雪的胳膊，已皱眉心。 “大小姐，奴婢有一事相求。”冬雪恭敬地跪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阴狠。倾城没有做声，她倒想听听冬雪会求她什么。 “请大小姐忘记奴婢今日救人之事，哪怕对他也不要说。” 说完，冬雪只当倾城答应，重重磕了个头。 倾城默然，她如何也想不到冬雪居然会求她这件事。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雪，不卑不亢，虽是请求却没有半分可怜样。 “你可知道你救下的人是谁？”倾城想，太子的身份，她有必要告诉冬雪。即使，她真的很想亲自救下太子，以“救命之恩”为庇护。但冬雪救了太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她还没有卑鄙到这种地步。 “他是凤昭国的太子，他若知道是你救他，必定会帮你达成心愿。”倾城郑重道。 她看到冬雪的眼眸闪了闪，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摇摇头，随后再没有一丝迟疑。 “大小姐可以说是自己救下的太子，想来今后荣华富贵不会缺少。作为交换，还请大小姐默守今日秘密。” “就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这样放弃了？”倾城不解。 “若大小姐心中过意不去，那今后若冬雪有事相求，还请大小姐一定相助。”说完，冬雪还朝倾城眨了眨眼睛，让人完全不会相信就在上一刻她还拿刀挟持倾城。 “你怎知，我一定会帮你？”倾城道出心中疑惑。 她总觉得冬雪仿佛看透了一切事，尤其对她，似乎格外关照。 “沐府中唯有大小姐心思玲珑，大小姐隐藏的好，但奴婢也十分明白。”此时的冬雪没有半分隐藏，脱口而出。 “哦？”倾城越发疑惑，她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败露了。 “那日在苏氏房前，大小姐隐藏于暗处，奴婢并非不知。”冬雪的话提醒了倾城，那日苏氏房外，冬雪也在偷听。 冬雪不是苏氏的人，这点倾城可以肯定。 若冬雪真与南疆有关，她此刻的愿望会是什么？ “有些事不需要走许多弯路，选对了路，一条也可以直达目的。”倾城提醒到。 前世，沐倾心的身边并没有出现眼前这个冬雪，后因凤显的登基凤昭国与南疆的重修旧好，倾城总觉得，有件极其重要的事，她似乎忘记了。 “今日之事，我不会提你半字，希望你的愿望，终有实现的那天。”倾城如是说道。 冬雪挑了挑眉头，显然是没料到倾城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多谢大小姐。” 素锦重新站起了身，对倾城不免多了一份思量。 在她心中，倾城虽然心思剔透，但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很多事若不是十分清楚，又怎敢轻易冒险？她脑中已经想好很多说辞，此刻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也就在此刻，冬雪意识到，沐府大小姐远比她想象的还不简单。 倾城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宽容，在冬雪眼中她已被列为“不简单”的行列。她只是想，既已想通，冬雪说不说就没那么重要了。她相信，终有一日，冬雪会将所有秘密说出。但不会是因她的逼迫。 沐老夫人为几个丫头求看姻缘，却只得“时机未到”，沐老夫人索性也收了心思。 倾城将太子安置于净坛法师那里，直到她离开，太子也没有醒来。 净坛说，毒发太子强用内力压迫，致使脑中有血未除，需过些时日才能清醒。不过，体内的毒素已没有大碍了。 净坛并没有问太子的来历，就连为太子解毒也没有多问一个字。倾城总觉得净坛法师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想来法师是得道高僧，便也没有再多做他想。 对于法师派来保护她安全的阿弩，倾城并不敢带在身边，只给了他些银两，让他朝阳城置办些房产地契。 朝阳城离内京城不近不远，适逢去年大旱，房价普遍偏低。又因是进内京城必经之路，用不了几年便会红火起来。 一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边带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于理不合，就连沐老夫人问起，也无从回答。 二来有了前世的经验，她也想有些贴己。就算以后离开沐府，总不至于无家可归。 看得出，阿弩并没有多喜欢他，得了吩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倾城半句嘱咐都能没说出口。 若不是因为他是净坛法师引荐，倾城才不会用这样的人。 好在，阿弩虽不喜倾城，但倾城安排的事还是亲力亲为。 沐逸寒被范先生收为学生已有些时日，范先生不止一次夸奖他勤而好学，就连沐相爷也对沐逸寒多了几分慈爱。 “小姐，这是我刚从孙嬷嬷那里学来的绿豆糕，清热解暑，滑而不腻。” 沐家三姐妹跟着安嬷嬷学习礼仪刚下课，素锦便端来一盘糕点。 绿油油的糕点，看起来也心情大好。 倾城尝了一块，的确如素锦所说一般丝滑，便拉着沐倾舞一块品尝。 “姨娘最近嗜睡，天气渐热就更加烦躁，也不知如何是好。”沐倾舞近来与倾城接触得多了，也露出几分女儿家心性，有时也会撒娇，更多的却是和倾城说起白姨娘的情况。 倾城心中一顿，刚要开口，沐倾心却冷哼一声。 “哼！” 倾城不觉失笑，沐倾心这副模样难不成还吃醋了？想起沐倾心的所作所为，她可真不敢与她亲近。 029 下毒 “倾心，你也一块来尝尝吧。”同是姐妹，作为大姐，倾城自然要给彼此留有颜面。 即便沐倾心不理她，她却不能不去理会。 “不必了，姨娘还在院中等我回去呢。”沐倾心站起身，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离开了。 “大姐姐不必介怀，如今苏姨娘掌家，二姐姐身边想必应不会缺少这些个糕点。”沐倾舞宽慰道。 自从倾城将她带在身边，沐倾舞便于倾城多了一丝亲近。 倾城温和点头。她不担心沐倾心会怎样想，于其做个被人利用的烂好人，她宁愿做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沐倾心不稀罕的东西，自有人稀罕。 “给大少爷送去了吗？”想起如今刻苦读书的弟弟，倾城脸上的微笑不觉深了几分。 倾城很多次劝说沐逸寒注意身体，不要彻夜苦读。沐逸寒却说，他启蒙尚晚，所谓笨鸟先飞，若不用功，又怎么能赶上别人。 弟弟小小年纪便有此志向，倾城也唯有支持。 “早就派人送去了。”素锦说道：“如今咱们大少爷可是用功，奴婢有什么福利自然要先犒劳大少爷了。” 素锦是打心眼里开心，如今大小姐地位稳固，大少爷又如此用功，眼见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大小姐，不好了，大少爷晕过去了！” 大家还没开心多久，一声哭诉让倾城顷刻间紧张起来。 倾城立刻起身而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沐逸寒和奶娘已经倒在地上。 “快，快去请大夫！”倾城大声吩咐道，急忙走到沐逸寒和奶娘身边。 她还以为是沐逸寒太过疲劳所致昏倒，看见到这种情景，连奶娘都昏倒在地，这哪里会是疲劳！ 看着被人抬到床上还未曾睁眼的弟弟，倾城一下子感到天旋地转。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大少爷还指望着你呢！”张嬷嬷急忙搀扶住倾城，暗自劝慰道。 听了张嬷嬷的话，倾城硬撑着身子。她的目光不忍离开弟弟身上，一双眼睛满是焦急。 “小姐，大少爷和奶娘恐怕是中毒了。在大夫赶来之前，咱们最好给他们喂些皂水，有呕吐功效。”张嬷嬷也是老人，看到此景立刻做出最佳的处理方法。 倾城虽不明白中的什么毒，但有张嬷嬷提点也明白了几分。她急忙吩咐下人按照张嬷嬷的话去做，而后偷偷将素锦拉到一旁。 “你偷偷把冬雪找来。” 那雪莲果也不知道冬雪那里还有没有了。 素锦原本就觉得冬雪一个丫鬟太过惹眼，尤其是那天在佛照寺，竟敢挟持小姐，简直罪大恶极。她还在想如何惩治，小姐却让她忘记此事。她更是觉得冬雪不安好心。 但她也知道此事干系大少爷性命，大小姐既然要偷偷找冬雪，说不定冬雪也真有法子救大少爷，于是急忙去找冬雪。 可素锦带回的话却将倾城打入深渊之中。 “大小姐以为这雪莲果是什么糖果吗？奴婢唯有一颗，也救了人。” 很快，沐老夫人也在苏氏的搀扶下闻讯而来。 匆忙而来的大夫在看过病情后，直说多亏是发现及时，若晚半个刻钟，两个人就都没救了。沐逸寒已经清醒了过来，而奶娘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姐姐，姐姐。呜呜……奶娘喝了汤以后就昏过去了，奶娘喝了汤以后就昏过去了……” 沐逸寒醒来就便朝着倾城哭诉，他满面泪水，眼睛里全是恐惧。整个身子蜷在倾城怀中，瑟瑟发抖。 见到如受惊小鹿般的弟弟，倾心细心安慰着，她的眼底已浮现一层冷意。 “好大的胆子，竟然将这肮脏的手段放到大少爷的身上，真当沐府成摆设了！” 沐老夫人大怒，当下便派人彻查此事。 送绿豆汤的丫鬟早已被拘禁起来，当被带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连个像样的字眼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谁干的！”沐老夫人大发雷霆。 得到的结果居然是沐相爷所为。 沐相爷再怎样不喜，也不至于派人对自己的儿子下毒，但把丫鬟打成这个样子，着实说不过去。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沐家大少爷下毒收，留她一个全尸已是仁慈。” 沐相爷愤愤不平的声音从门外而来，他脸上阴云密布，满口仁义道德。 沐老夫人气得直骂不肖子，沐相爷脸上却完全没有愧色。 “连审都不审，父亲如何得知这丫鬟背后不是有人指使？” 倾城真的怒了，这是她第一次正门与沐相爷冲撞。 “审了。这丫鬟说因奶娘曾经打骂过她，心怀怨恨，才起了杀心。至于毒杀大少爷，完全是场意外。”沐相爷解释道，而后看到倾城满脸的怒意，目光也不觉一瞪。 “怎么？你现在要审问父亲吗！” 倾城虽然愤怒，但也明白此刻并不是与沐相爷翻脸的时机。况且，她现在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能让沐相爷不惜以杀人为代价保护的人，在这沐府之中想要除掉弟弟的人，还会有谁！ 看着站在沐相爷身侧不发一言的苏氏，倾城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女儿不敢，只是觉得父亲凭借一面之言便下此定论，未免有**份。”倾城收起怒意，话中虽没指责，却也将沐相爷气得够呛。 “你！”沐相爷的威严哪里容许别人挑战，当下便要挥着巴掌打下来。 “够了！父亲没有父亲样，女儿也跟着学样，这个家还有没有规矩了。”沐老夫人怒喝一声，沐相爷虽然有气，却不敢言语。 “还请母亲责罚。”沐相爷顷刻没了脾气。 “祖母，倾城知错了。”倾城也不得不低下头。 见到沐相爷和倾城均已知错，沐老夫人脸上的怒气这才消了几分。顿了顿，又说道： “既然丫鬟已经惩戒，逸寒也醒来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沐老夫人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解决此事，这正是沐相爷愿意看到的，连声说是。倾城虽有心调查，但就连沐府的掌门人都说算了，她一个丫头使不出任何力来。 倾城的心中满是无可奈何，就连脸上维持礼貌笑意也渐渐隐去。 030 安排 沐老夫人如何不明白倾城心中委屈，但若想维持沐府表面平和，彻查此事，她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不如就这样遮掩过去。 “孙嬷嬷，以后你来照顾大少爷的饮食起居。”许是觉得对不起沐逸寒，沐老夫人亲自指派人手。 倾城想不通沐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若说她对此事的漠然是不关心，那她派孙嬷嬷亲自照顾沐逸寒，却是一种保护。毕竟，没有人敢将手段使到沐老夫人身上。 “是，老夫人。”孙嬷嬷领命道。 一场风波，在沐老夫人“小事化了”的态度下渐渐平息。但倾城对苏氏的恨意却越发加深。 “小姐，奶娘醒了，说要见您。” 在沐老夫人走后不久，素锦前来禀报，奶娘已经醒来。 倾城匆匆而去，此刻，奶娘虽已苏醒，但眼睛半眯，整个意识仍不大清醒。 “奶娘，你误食了毒药，现在已无大碍，有什么事等好了再说。”看着意识馄饨的奶娘，倾城心生不忍道。 如今祖母已定了结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她已经从沐逸寒那里听到了事情经过，丫鬟送完汤后离开，沐逸寒因觉奶娘辛苦，便将汤给了奶娘。在奶娘的劝解下才喝了几口，而奶娘却喝去了大半。 倾城想想便觉得后怕，若是弟弟将所有汤汁喝净，结果不堪设想。算起来，奶娘也算救了沐逸寒的命了。 “大小姐……” 奶娘不顾倾城的阻拦起身。 “大小姐，有些话，我今天一定要说。”奶娘坚持道。说着，她看了一旁素锦，有些迟疑。 倾城看得出，奶娘要说的话似乎格外重要。她让素锦在外面等候，不许旁人靠近，奶娘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当素锦从外面将门关上后，奶娘匆忙从床上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 “还请大小姐赎罪，奴婢没有照顾好大少爷。” 对于奶娘的请罪，倾城只有叹气。若是没有奶娘，沐逸寒说不定就要去了。但奶娘接下来的话，却让倾城大惊失色。 “奴婢的家里是当兵的，一路跟着王将军走到现在。后来夫人有孕，奴婢的孕期比夫人早几个月，便让奴婢进府成为大少爷的奶娘。可奴婢有负将军所托，罪该万死……” 奶娘又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但倾城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的心思全被奶娘口中的“王将军”所吸引。 王将军，在这凤昭国，能够被称之为“王将军”，又与她颇有渊源的除了舅舅还会有谁？奶娘的话也印证了倾城的猜测，是舅舅派奶娘来照顾弟弟的。 可是，舅舅为什么不回来？在她的印象中，舅舅驻守边关十二年，未曾回家，也没有任何消息。以往，她总以为是路途遥远，消息闭塞才不得而归。但他既然能知晓沐府的事，又能安排奶娘入府，那为什么不亲自来看看呢？ “奶娘，逸寒的事我知道不怨你，但这些话为什么现在才说呢？”倾城搀扶起奶娘，心中稍有烦躁。 若奶娘早些与她讲这些话，她也不至于在府中无人可用。 “这些话，将军吩咐过，若大小姐与大少爷情同姐弟才能告知，若小姐与大少爷有半分不耐，一个字也不能透露。” 奶娘终于说出原因。倾城想起前世，奶娘并没有同她说这些话，怕那时候她一心只想着与沐倾心交好，哪还会管沐逸寒的死活。这世，换了心境，才让她看到了不同的一面。 上次奶娘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怕就是这件事让她为难。 “大小姐对大少爷的好，奴婢看在眼里。今日之事，好在有惊无险，奴婢也是时候说出真相了。奴婢怕万一有一天不在了，大小姐不要怨恨将军，他时刻都在关心着大小姐与大少爷，只是身不由己。” 奶娘满眼含泪，紧紧握住倾城的手，那目光中有期盼，也有绝望。 “我没有怨恨舅舅，奶娘知道他在哪吗？”倾城反握住奶娘的手，前世她是在一年后才见到舅舅，凯旋而归，封为“镇远将军”，王家成为凤昭国史无前例的“双门将军”。 奶娘眼神中的绝望又加深了几分，她摇摇头。 “奴婢不知，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将军的消息了。只是多年前听说，他们的部队在沙漠里遇险，怕是凶多吉少。” 奶娘的语气黯淡了许多，倾城猛然想起，奶娘的夫君一直跟随在舅舅身边。 “奶娘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们都会没事的。” 奶娘以为倾城在安慰她，但这安慰也直达她的心底，不禁忍不住哭了出来。 沐相府发生的事，沐老夫人可以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整日出入相府的范先生。在得知爱徒遭丫鬟投毒后，范先生直接将沐逸寒带回自己府中照料。 沐相爷知晓此事，第一时间赶到范先生府上。可惜，范先生不是旁人，不会被他满口仁义道德束缚，轻飘飘说了几句话，沐相爷便灰溜溜回了沐府。 “母亲，范宏茂那厮居然威胁我，如果不把逸寒安置在他那，他就要把府中见不得人的勾搭张扬出去。” 沐相府对着沐老夫人愤愤不平道，撕碎了君子伪装，恨不得杀了范先生才能解恨。 “范先生又没说错，咱们府上的确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搭。”沐老夫人不仅没有帮沐相爷撑腰，反而还指责其沐府来，这让沐相爷那颗高傲的心如何能承受得住。 沐老夫人虽然不会管范先生的徒弟去哪住，但她在乎的是沐府的大少爷在哪住。沐府又不是缺吃缺喝，大少爷住在别人府上算怎么回事。 “范宏茂原本就不着调，连圣上都拿他没有办法，你跟他计较什么？” 沐相爷从沐老夫人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烦意，不禁期望起来。 “既然他不着调，那就派倾城去请。逸寒既是她弟弟，她又是沐家嫡女，传出去也不过是小孩子的主意，谁也不会说沐府什么。” 沐老夫人的话让沐相爷连呼叫好。若范宏茂连个孩子都计较，看他的名声还怎么保住。孩子嘛，能使用的方法就多了。 031 故交 当消息传到倾城耳中，她只觉得荒唐。 沐相爷都做不了的事，让她一个丫头去做，也不怕外人说沐相爷无所作为。 “小姐，万一范先生也不给咱们面子可怎么办啊？”马车上，素锦不禁担忧道。她可是听说过范先生那些个“光辉事迹”，也不知道相爷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派小姐去。 倾城不以为意。 “怕什么？连沐相爷都做不好的事，我又怎么能做好？” 她可不觉得让弟弟待在范府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担心有人毒害。 “那可怎么办？”素锦大惊。 她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哪有派姑娘家出面去解决事情的，别又是苏氏在搞鬼。 看着素锦脸上风云变幻，倾城不觉失笑。自从她和素锦讲了府中的形势后，素锦便示苏氏为眼中钉，什么坏事都能和苏氏牵扯上。但这件事，还真不是苏氏能够谋划出来的。 “不然，我们也在范府待些时日。”倾城不觉想要逗逗素锦。 话说出来，她才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沐老夫人都不敢与范先生正面冲突，躲在范府中说不定还能做些别的事。越想倾城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小姐你疯啦！”素锦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因为着急直接站了起来，完全忘记这是在马车里。 “啊！”所以，她直接撞在了的马车顶，痛得眼泪顷刻间留了下来。 正在此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吵杂声。 “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素锦发现了不妥，捂住被撞到的头顶，还没等倾城开口，便钻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进来了。 “小姐，外面有个偷东西的乞丐被人抓住了。”素锦摇摇头，却可奈何。 倾城掀起一角窗纱，朝外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穿着补丁衣裳的乞丐被围在中间，周围人的辱骂声清晰入耳。乞丐抱住头，瘦弱的身躯战战兢兢地坐在地上，裸露的皮肤上已满是伤痕。 凤昭国征战不休，天降灾情更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顷刻瓦解。很多人卖儿卖女，却只为生存。 “把人救了吧，顺便给些银两。乞丐也是人，若不是情况所迫，也不会沦落至此。” 倾城放下窗纱，不禁叹息。 素锦得了吩咐便下了马车，倾城倚在角落，想起如今音讯全无的舅舅，不禁心中难过。 “小姐，那乞丐跪在外面，说要当面感谢小姐救命之恩。怎么说都不走。”素锦上了马车，对乞丐的行为颇为不齿。 “别理他，咱们走吧。”倾城笑着摇摇头，不过举手之劳，她可当不得什么‘救命之恩’。 到了范府，素锦还怕那乞丐跟来，看过四下无人，这才放心让倾城下了马车。 范府。 沐逸寒被范先生照顾的很好，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格外喜人。 在倾城说明来意后，范先生直接骂起了沐相爷“老匹夫”，让人不知该怎么回应。 “哈哈，习惯了，习惯了。”范先生后知后觉，毕竟是在人家女儿面前骂人家的爹，也有些尴尬。 “丫头，若论资排辈，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叔父’才是。”范先生收起玩笑，一本正经道。 倾城知道他所指的“论资排辈”是他与舅舅结拜兄弟的关系，但如今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满是疑问。 范先生被倾城的表情逗乐了，膝下无子的他向来不喜欢小孩子在侧，否则当年也不会辞去教书，游走天下了。 不过现在想来，幸亏他去游走天下了，否则也不会遇到那最重要的人。 每每王勇讲到他妹妹的两个儿女，都是一脸的喜色，而不能相见的痛苦，更让这份思念延伸。他就搞不懂了，小孩子麻烦还娇嗔，怎么会好玩？ 当他回到内京，为了生计，却也不得不再次教书，对沐家的一双儿女也越发好奇。 一番打听，他才得知沐家大少爷不过小儿，整日待在院中，从不与人亲近。沐家的大小姐更是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中。瞬时，他便对沐家这双儿女没了兴致。心里还在盘算着将这些也告诉王勇，省的他消息闭塞，见面尴尬。 而就在这时，沐家老夫人派人找他，想请他给沐家大少爷教书。有了先前的认知，他本不想赴宴。但想到王勇脸上流露的思念，便也去了，权当是替王勇看望外甥、外甥女了。 可这一去，他才发现大有不同。 沐逸寒虽然内向，却并不木讷，彬彬有礼，却也童真十足。 沐倾城更是从骨子里散发的灵动，眼中全是狡黠，哪里是嚣张跋扈。 后来，又看到苏氏在院中等候，他这才明白，许是为了生存，才让姐弟二人隐藏了自己的真实一面。所以，他便出言教训了苏氏，也算为姐弟俩出气。 但随着接触的深入，他越发感觉自己心中满满都是惊喜。沐逸寒小手软软的，露着一对小虎牙，整日“师傅，师傅”的叫着，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小孩子麻烦呢？ 而倾城救丫鬟的事，更让他觉得这个小丫头不简单。 他刚把这些消息告诉王勇，紧接着沐逸寒就出事了。这让他如何不气，不恼？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最后只死个丫鬟了事，也能看出沐家对这两个孩子都多么不上心。 索性，他就带了沐逸寒回府。正想着怎么才能让倾城也住到他府上，人就这么来了。 他是爱极了这两个孩子，不觉讲起了与王勇的相识过程。原本他是边关被当成奸细被俘，看着眼前士兵的装备不像凤昭国人，还以为被进了敌军的阵营。死硬着脖子不开口，差点被就地解决。 那时候王勇身受毒蛊，满营的将士束手无策，他因认出王勇，又看过苗疆医书，这才大着胆子医治。没想到，真让他给蒙对了，把人救了下来。自从，满营的将士以他为尊，他更是与王勇成为了结义兄弟。 他一路漂泊，无所事事，便成了随军的大夫。二人一路走来，历经沧桑岁月，几次的舍命相救，也成就了一段生死之交。他后来也知道了王勇这支部队的神秘，近几年圣上身子骨越发孱弱，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他为了探听朝中动态，这才回了内京城。 032 朝阳 当然，后面这段他并没有说出来，只说了二人相识的往事。 听着舅舅的英勇事迹，倾城也替舅舅感到自豪。范先生虽未明说，但她也知道当今圣上对那只铁骑军有多么忌讳。诏安的结果恐怕不是加官进爵，而是死于非命。若非有战功傍身，倒不如隐藏起来。 “你爹就这么让你来，他也不怕你回不去。” 想起倾城此行的目的，范先生颇有怨言。 哪知，倾城不但不怕，反而还拱手作揖感谢起来了。“那就多谢范先生收留了。”瞧着倾城一副得意模样，范先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鬼灵精怪，是不是有什么主意啊？”范先生略带讨好地问道。看得出，他对这些“反其道而行之”的事情特别感兴趣。 “那范先生打不打算留我呢？”倾城偏偏不告诉他，眼睛一转，倒真应了范先生那句“古灵精怪”。 “留，留。你若不来，我也要把你带到这里。”范先生一门心思想要探听倾城的秘密，直接忽略了倾城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哪知，倾城却直接忽视了他的急切，话锋一转，倒吩咐起素锦来了。 “素锦，你回去告诉祖母和沐相爷。范先生强留我于府中小住，倾城有负所托，但也只能听从范先生吩咐了。顺便拿几件换洗的衣服来。” 素锦一愣，但想起刚才马车上的谈何，倒也有了心理准备。她狐疑看了一眼范先生，也没耽搁，直接回了沐府。 “逸寒，姐姐这回把奶娘也带来了，以后你就安心在范先生府上住着。”倾城拉着沐逸寒去找奶娘，却将范先生忘在一旁。真不知道谁是主人，谁是客人。 “啊？哈哈，这丫头，居然把我也利用了去。”范先生这才回过神来，放声大笑。 “罢了。留在这里也省的回沐府吃气。”望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范先生不禁感叹。 素锦回了沐府，将倾城交代的话一说，沐相爷怒不可遏。可他已经丢过一次人，再去丢一回？他又拉不下脸面。沐老夫人倒是想得开，总归是沐逸寒的师傅，还能被吃了去不成？ 倾城连夜就把阿弩召唤了来，询问他交代的事办得怎样了。 阿弩不负所托，找的院落僻静价格也适中，还机缘巧合盘下了一家酒楼，颇得倾城心意。倾城决定，明日便去朝阳城看看她的房子和铺子。 范先生对阿弩的到来颇感意外，他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阿弩的面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凤昭人，身手更是敏健，看起来他还听命于倾城。范先生不觉苦笑，王勇一直担忧姐姐留下的孩子被沐府人欺负，殊不知他这位外甥女可是本事了得啊。 “范先生，阿弩是外公故交派来保护我和弟弟的。” 倾城知道范先生对阿弩疑惑，但也只能这样解释。 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净坛法师本就不染俗事，能给她指点已是万幸，她哪有道理再去打扰呢？既然他说是因外公救命之恩所托，那说是外公故交，也没什么不对。 范先生一愣，但想到镇国公当年交友满天下，又牵扯王勇铁骑，恐怕会有什么密闻，便也不再多问。 但对于倾城明日要去朝阳城的事，他绝不赞成。 “朝阳城如今内乱不堪，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那里太危险。”范先生拿出长辈的气势，苦口婆心道。 “我可以扮男装。”倾城头也没抬，甩出一句话又和沐逸寒玩得不亦乐乎。 “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马车一天走不回来。”见倾城不看他，范先生又走到倾城眼前继续劝到。 “我会骑马。”倾城随口道。 “你……”范先生一愣，倒没料到倾城还会骑马。但他很快想到。“万一沐相府来要人，我拿什么给人家。” 这回，倾城终于抬起头来，眼中却满是戏谑。 “范先生，就算我在，你也不会把我交出去的吧。” “额……你……”范先生轻咳几声，倒没想到被这小丫头看穿了心思。 “好了，范先生。我去意已决，况且有阿弩在身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虽然没看过阿弩身手，但有净坛法师的引荐，她对阿弩还是很有信心的。 范先生还是不同意，但左右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随了倾城。但还是派了不少高手跟随，让倾城很是无奈。 她本就是偷偷去，生怕被别人瞧见。范先生这么大张旗鼓，派这么多人跟从，实在让人头痛。范先生也觉察到这点，最后软硬皆施，逼得倾城至少要选两个人带着，否则他就去告诉沐家人。 拗不过范先生的软磨硬泡，倾城只好选了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名叫大武。一个身材小巧，皮肤细腻，名叫小圣。倒也应了各自的名字。 阿弩对这二人不屑一顾，嘴里嘟囔着带了两个累赘。对于他的意见，倾城直接选择无视。 为了避人耳目，四个人连夜出发，路上没有停歇，天近拂晓便到了朝阳城。 朝阳城因为灾情有些萧条，虽已到万物复苏，四周的景物仍泛着枯黄，非一时半刻便能恢复。 宅子位于城郊，虽远离闹市，但宁静怡人。前面是个宽敞的厅房，后面便是宽大的院落，中间还修着假山楼阁，颇有一番意境。 “这侧门还连接着一处院落，穿过假山就能到达。那院落也有独立的门面，如有需要也可以当做两处来用。” 阿弩见倾城连连点头，不禁又说出院落的与众不同来。 倾城跟着她进入假山后，果真还有一处别院，若不留意还真难发现。只是与前面的大院比起来稍有逊色，但也足够居住。 “我看你一个姑娘家买宅院，怕以后被仇家追杀，这里的设计刚好可以逃跑。”见倾城目不转睛地看他，阿弩极不自然地解释道。 倾城看向阿弩，想不到他还蛮细心的。以后若需逃命，这出院落的设计倒是很符合要求。 倾城被阿弩的神情逗笑了，想不到阿弩也是面冷心热的人，明明是为她着想，嘴上却不肯礼让分毫。 033 围堵 阿弩邀功道： “这家院落的主人要南迁所以才出让，很多人都看好，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买到的。” 看着阿弩脸上的得意样子，倾城不觉莞尔。 “嗯。我们去看酒楼。”倾城转身就走，没有一分留恋，倒让阿弩在后面气得跳脚。 对这院落究竟满不满意啊？他辛辛苦苦买来的，一个谢字都没有！ 可惜，倾城早已走远。阿弩也只好认命地跟了上去。 酒楼位于城中，如今萧条的街上也没几个人行走，更别提进酒楼的客人了。倾城大老远的就看到酒楼紧闭大门，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哪知，阿弩却一副疑惑模样，到了酒楼门口，更是匆匆跳下马，抬起胳膊砸门。 还没等他砸下去，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位身着绯衣女子走了出来，女子面容姣好，年岁看起来不大，身材娇柔。她一见阿弩，豆大的眼泪顷刻流了出来。 “阿弩哥，他刚才带人把我爹抓走了，说如果不把酒楼卖给他，就不放我爹出来。” 女子拉着阿弩的衣衫，哭得楚楚可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伤悲。 “简直欺人太甚！我都已经把酒楼买下来了，有本事冲着我来啊！”阿弩怒气冲冲，他对女子说道： “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你爹给救出来。”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眼前的变故让倾城一片茫然，她也听出来了，这酒楼怕早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阿弩用了什么法子买了下来。现在盯上的人找上门，知道酒楼已卖，一气之下便把酒楼的原主人抓走了。阿弩显然是知道抓人是谁，但若不知道对方背景，便贸然前去，恐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阿弩！” 倾城的声音让阿弩这才想起旁边还有别人。 “我要去救人，你别拦我！”他却毫不理会，只看了一眼，便要离开。 “你确定能把人安然无恙救出来吗？救出来以后，你要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倾城也是急了，一连串的问题让阿弩无力招架。 “我……不用你管，我必须去！”阿弩也是个硬性子，什么都不考虑，一门心思要去救人。 眼见是劝不住阿弩，倾城给大武和小圣递了一个眼色。 “抓住他！” 随着倾城的命令，大武和小圣没有丝毫犹豫，直奔阿弩而去。阿弩也没料到倾城会让人抓他，但好在有功夫底子傍身，一闪身避开了攻势。 阿弩功夫虽好，但大武和小圣也不容小觑。他们俩是倾城身边的人，阿弩也不会下杀手，招招都在避让，加上以一敌二，很快便被擒住了。 “带进来。”倾城已经下了马，站在酒楼门口没好气道。 一行人相继进了酒楼，一旁的绯衣女子早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知道这些人都是阿弩带来的，此刻又都进了酒楼，也慌慌张张走了进去，将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酒楼规模很大，一楼是大厅，楼上还有包间，装修倒也气派，从几个七零八落的桌椅上还能看出这里有过打斗的痕迹。 倾城转过身，看着被大武和小圣制伏的阿弩，心中不禁惊讶。 她虽没见过阿弩身手，但也知道净坛法师派来的人不容小觑。事实证明，阿弩的身手的确不凡。让她吃惊的是大武和小圣。 他们俩跟在范先生身边，又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身手？ 她本没想他们能抓到阿弩，让他们抓人，也只是想让阿弩冷静。 刚才的打斗中，阿弩虽招招避让，但他们俩也没使出全力。范先生一介书生，虽行走江湖多年，但什么时候起身边竟有如此厉害的人了？。 看来，她回去要好好问问了。但眼前的事，是首先要问清楚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倾城沉声道。 “这里的老板被人抓住了，我得把他救出来。” 经过一番打斗，阿弩也平静了许多，但言语中仍有许多怒气。 倾城无奈剜了他一眼，无意瞥见站在一旁的绯衣女子。 “你说。” 绯衣女子没料到倾城会看向她，稍稍一愣。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男子才是真正的主子。再看到阿弩如今被擒住的情形，当下也不迟疑，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通过绯衣女子的描述，倾城这才得知这些天的事。 绯衣女子姓张名甜，是这家酒楼原老板的女儿。父女两相依为命，以酒楼为生。哪知道，天降大旱，酒楼生意一天比一天下滑，酒楼没了生计，父女俩便盘算着将酒楼卖了，再做些其他小买卖。 京城里派钦差大臣来治理灾情，而酒楼也被京里来的苏少爷看中，想要盘下。但苏少爷给的价格实在太低，张家父女无意相卖。哪知，苏少爷凭借身份地位，竟暗中使诈，使得好些个想要买下酒楼的人望而生畏。张家的酒楼就这样一直耽搁了下来，而苏少爷更是隔三差五前来闹上一番。 恰在此时，阿弩来了，他听说了张家父女的遭遇后，便买下了酒楼。还留张家父女在酒楼居住，心想，苏大少若是知道酒楼已卖，便不会找张家父母麻烦了。谁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听完张甜的诉说，倾城心里已将阿弩骂了个遍。 阿弩只说机缘巧合盘下了个酒楼，可没讲清楚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那苏大少虽没官职，却是从京中而来，又能在别人地盘耍威风，想来也不是个可以轻视的角色。这回可倒好，不仅买回来一个烫手山芋，说不定还把那什么苏大少给得罪了。 “阿弩哥，我知道你可怜我们父女。但这件事已非我等小民可以做主，我把银子退还给你，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了。大不了，我把这酒楼卖给他就是了。” 张甜说着便要去拿银子，阿弩哪里肯要。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当初盘下这店面就知道其中的事。如今出了事，哪能让你们去担着，自己反倒跑了。” 倾城看得冷汗连连，她竟想不到平日里黑着个脸，与她半句不说的阿弩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她倒是有心抽身，但现在说不定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034 束手 刚才来的时候，街上空无一人，虽然萧条，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清。只怕，外面已有埋伏，而他们却不自知。 倾城给大武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门边看看外面的情形。 转过身，宽慰道： “阿弩说得对，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有了危险就想要逃脱。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出令尊。现在，你和我说说有关苏大少爷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当倾城说到“我们男子汉大丈夫”时，阿弩一脸鄙夷。 他瞅着倾城虽然换了男装，但那副小身子板，细皮嫩肉的哪里像个男人。但被倾城剜了一眼后，愣是没敢吭一声。 张甜得了承诺，迫不及待的说明她所听说到的苏大少。 苏大少原本就不是朝阳城人，是跟着朝廷治理灾情的官员而来。据说他的姐姐是宫中得宠的娘娘，一般的官员见他都要礼让三分。 倾城原本还以为这苏大少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倒和宫里联系到一起去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如果进了宫成了娘娘，那更是祖宗保佑。若得了宠爱，家族也能就此平步青云，连官员也不得不敬重有加。 不过，姓苏，又在宫中得宠，倾城实在想不起会是哪位娘娘。 当今圣上已四十有余，几位皇子也都长大成人。宫中以皇后为首，皇贵妃早已去世，底下是四妃各司其职，再往下就多了。 但不管这位苏娘娘是谁，只怕也只是皇宫中一缕匆匆的过客，现在得宠，以后却不知道会怎样。 “这次圣上派来治理灾情的官员是苏尚，想必这位苏大少与他关系匪浅吧。” 小圣适时提醒道。 倾城一开始还没明白苏尚是谁，后来忽然想到苏尚不正是苏氏的哥哥吗？然，苏尚只是庶出，却因府中未有嫡子，这才抱去当嫡子养大。他与苏氏倒也亲切。 苏尚是很争气，为官清廉，官职做的比其父都大，深的圣上信任。只是，听说他府中的公子自小娇惯，如今更是纨绔不堪。 这位苏大少难道是苏尚的儿子？ “不好，外面被官兵围了上来。”大武贴着窗边看了一圈，待看清外面的形势，急忙禀报道。 倾城早有所料，此刻并不慌乱。再加上得知苏尚在此，就更加从容。 苏尚与苏氏不同，他极重口碑，如若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民间肆意，想必也不会不理。 “对付外面的官兵，你们有几成把握？”倾城放松下来，不免想要试探眼前三个人的身手。 “末……我有十成把握。”大武毫无惧意，铿锵有力的声音满是自信。 “哦？”倾城怀疑。 “外面官兵虽然人数较多，但无论是力量还是功夫都与正规军队毫无比较，空有架势，没有实际。”见到倾城怀疑，大武不免说出根据。 “你呢？”倾城将目光投向阿弩。 看到倾城目光中的不信任，阿弩顷刻间暴怒。 “你也太小看我了！别说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整城的士兵来我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旁人只当时阿弩在说大话，当这一天真正到来，他们才知道阿弩还是谦虚了。 “把门打开，我们跟他们走。”倾城无惧道。 “这……”三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倾城反问道： “难道你们刚才都在说大话？” 这三个人倒是心有灵犀，异口同声： “怎么会！” 大武和小圣打开了大门，外面站满了差役，穿着清一色的红条蓝底差役服，场面甚至威严。他们见酒楼有人出来，顷刻间围了上来，锋利的长矛直指胸口，神情凶恶之至。 阿弩将长刀抵在胸口，大武和小圣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场面一触即发。 “把你们的主子叫过来。”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阿弩身后响起，少年扮相的倾城出现在众人眼里。 官差办案，向来只有别人闻风丧胆的分，何时来了这么一个人吆喝见主子的人。又见倾城一行打扮得体，尤其是说话的小公子更有一种夺人气势，想到如今朝阳城不乏权贵前来，怕惹了不改惹的人，底下的士兵面面相觑，倒是不敢应话。 “怎么？苏大少爷如今见不得人了吗？” 倾城绕过阿弩，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长矛，语气更加嚣张。 士兵们本就拿不定主意，见到她这幅模样就更不敢放肆了，随着她的不断靠近，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差役也接连后退，连手中的长矛也萎靡了下来。 此时，从差役末尾匆匆跑来一中年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穿着藏蓝便装，随着他一挥手，四周差役纷纷退让，态度恭敬，看起来倒像副管事模样。 “这位小少爷不知如何称呼？” 男人对倾城的还算恭敬，拱了拱手算作有礼。 “你又是谁？”倾城只瞥了他一眼，态度傲慢依然。 对待这些势利之人，你若稍有迟疑，他们便不会把你看在眼里。既然话已说出，倒不如坦然面对，让对方抓不住你的心思，这样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男人听闻后只犹豫了一下，便恭敬道： “鄙人姓苏，是苏府管家，不知少爷府上何处？” 倾城见他还算有礼，也就回应了一句。 “本少爷单名一个‘城’字，我是私自外出，这府上也不必与你言明。” 名字中带“城”？是“成”还是“程”或者是“诚”…… 单凭一个字音，苏管家的大脑已经想到京中许多位公子的身影。但若要和眼前这位公子对应上来，一时片刻却无法确定。 苏管家想要细问，但见倾城的高傲模样，又怕得罪，便不敢多嘴。好在，这时候倾城开口了。 “不知苏管家带兵到我这酒楼做什么？” 她的语气傲慢中带着一丝怒气，听得苏管家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 他当然听得出“我这酒楼”是什么意思。自家少爷还在府中等候，本以为买酒楼的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但若是眼前公子买下的，那这件事倒是不好办了。 他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倾城身边的三个人，心中顿时大惊。 035 挑衅 苏家虽算不上名门望族，好歹借着苏尚的势力也算京中大户。待人接物，苏管家的眼力自然不差。眼前的公子虽未言明身份，但这浑身流露的气势却不是一般人能有。 尤其他身边站着的这三个侍卫般的男人，除了那个带着大刀的奇异男子，其他两位那是放到人群就会淹没的人。可是，当你接触到他们的目光，就会发现浑身竟无力动弹。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不觉想到了一个词——暗卫。 这个认知将苏管家吓了一跳，当下，也不敢怠慢。 “城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少爷也十分看好这座酒楼，正在商议价钱，却被这位小哥捷足先登。” 他看向阿弩，语气甚是无奈。 阿弩哪里容得别人诬陷他，想到如今掌柜还落在他们手中，新仇旧怨一起冒了出来。 “你胡说，你们一味压价，还动用权势不许别人加价，我看不过去才买下了酒楼。如今，酒楼在我手里，你们少爷要议价不找我，怎么把老掌柜给绑了去。” 别看阿弩平日闷不吭声，但到了切身利益之际，却丝毫不怯。几句话有理有据，倒说得苏管家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误会，这其中定有误会……” 他讪讪地陪着笑脸，心中暗道，此人真是多事。 倾城通过苏管家的反应，知道阿弩说的事情**不离十。阿弩是替她办事，既然他都答应了张甜要救出张老板，那就是她的事了。 况且，她也想借机去见见苏尚。 苏氏在沐家能够得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苏尚。如果连他也不理会苏氏，想必苏氏的日子会过得很精彩。 能让苏氏没了支撑，倾城很乐意顺手帮个忙。 “苏管家，酒楼的老掌柜现在何处？”她不急不缓的语气似毫不在意，但却让苏管家冷汗涔涔。 “老掌柜如今被我家少爷请去议事……” 他擦着额头的冷汗，语气有些迟疑。 苏掌柜今日也有些疑惑，向来八面玲珑的他，怎么今日面对一个小公子，却提不起任何姿态？他哪里知道，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带给倾城的是由内而外的改变。就算她回到从前，那种印在骨子里的气质不会因为时光退变而减少半分，反而会因为世事的沧桑而越发灼热。 “哦？我这侍卫说得有理，如今酒楼已经卖出，你家少爷若还想买，应该找我们才对。”倾城接着说道。这回，苏管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倾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喜出望外。 “看来这苏府我们要去一趟了。” 苏掌柜心中猛点头，心想多亏这位小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他接少爷命令，埋伏此处抓捕买下酒楼的人，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差事，却出了这么一个纰漏。 小少爷的身份他不敢胡乱猜测，抓捕归案他更不敢实施。眼见差事要办砸，却来了一个柳暗花明。 不管他们的态度如何，能把这一行人带到少爷面前，他这差事就算完成了。 苏管家心情舒畅了，语气自然也和善了许多。 “小少爷说的是，您这边请。”他往旁边退了半步，弓着腰引路。 眼见倾城就要跟着苏管家走，阿弩立即挡在她面前。 他不知道倾城要做什么，但苏管家就是那个苏大少的人，人家对你不利，你还要去他家里，这不明摆着送上门给人欺负吗？他答应过师傅要保护倾城，即使对她看不上眼，阿弩也不会食言。 倾城知道阿弩的担忧，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道: “诶，退下。说起来我和苏少爷也还算是亲戚，多走动走动也不是什么坏事。” 阿弩看了眼大武和小圣，两个人均一脸沉默着跟在倾城身后，看起来倒是他鲁莽了。 阿弩退到了一边，苏管家的心思却犹如激流勇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家的亲戚，他全部熟识。要说不相识的，那就只有外戚。 老爷只有一子一女，大少爷还未娶妻，大小姐已入宫中。外戚自然是大小姐一门。 大小姐嫁的人那可是皇家，由此可见，这小少爷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听说十二王爷就是这般大…… 苏管家并不是家生子，显然，他已经把苏氏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暗自附在一个差役耳边低语： “快，去请大人回府。” 见到差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这才又恢复了以往神态，只是心里开始不断打鼓。 只走了两条街便到了苏府，苏管家带的三个差役安置在门外，便带着倾城一行去见大少爷。 二进的院落一眼便能望到头。院中栽了几棵树，稀稀疏疏的盆景摆在房门外，院落干净却显荒芜，苏尚是个清廉的官，想必也不重视这些个精致。 还没走到房中，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嬉笑，男声女笑，听起来甚是靡靡。 大武和小圣变了脸色，就连倾城也不禁皱眉。 “光天化日，苏少爷好大兴致。”阿弩冷哼了一声，将脸瞥向一边。 这苏大少爷摆明了一个纨绔子弟，真不知道倾城为什么还要来见他。 苏管家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他站在外面轻咳了几声，等里面的笑音落下，这才说道： “大少爷，买下酒楼的人带来了。” 屋内有片刻的静谧，而后才传出苏大少的声音： “进来。”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瞥了一眼倾城，急忙移开眼睛，略带慌张地跑远了。 倾城默默摇摇头，跟着苏管家走了进去。 屋内有些阴暗，四周窗户紧闭，环境还算干净，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苏大少半卧在软榻上，绣着金边的锦袍干净整洁，只是脸色微红，其他倒并无异样。看来，他们不小心打搅了苏大少的好事。 “大少爷，这几位就是买下酒楼的人。”苏管家急忙上前回禀。 苏大少的目光在几个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管家身上，不悦道： “怎么这些个人，张家的酒楼到底卖了多少人？” 苏管家刚要解释，倾城却先他一步开口： “酒楼是我买下的，他们是我的侍卫。” 倾城语气轻松，看向苏大少的目光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带着一抹不屑。 这就好像一种挑衅，顷刻间挑起了苏大少的兴趣。 036 断袖 “大少爷……”苏管家想要提醒几句，却被他给制止了。 他目光一直盯着倾城，从软榻上起身后便来到倾城身边，围着她转了几圈，口中轻语了几句“有趣，有趣……” 脸色似乎还带着笑意，苏管家所担心的剑拔弩张场面并没有出现。 苏管家不知道苏大少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倾城对此人却非常清楚。 倒不是她有意探究，只是前世苏家的断袖大少横死街头着实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苏尚此人虽为文官，却崇尚武力，因此，给唯一的儿子取名“苏武”以寄厚望。可苏武生下来便是苏家的嫡长子，其身份尊贵更让苏府上下宠溺，不知不觉就给惯出了一身臭毛病。等苏尚想要给板正，为时已晚。 苏武浪费了他的名字，不止武功平平，就连文采也缺缺。还不知从哪学来的，不好女色好男风，更成为整个凤昭国唯一一个敢将此事大肆宣扬的人，这点，倾城倒有些佩服他。 如今的苏武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年少轻狂时，一张俊俏容颜惹得桃花连连，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此刻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取向问题。但他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着实让倾城恶心了一回。 苏武长得极美，不同于八皇子的阳刚，那是一种阴柔之美。赏心悦目，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 “苏大少爷，听说张老板在这，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 倾城竭力忍住厌恶，轻语请求。 苏武收回目光，再次回到软榻之上，轻点点了头道： “能啊。” 还没等苏管家感到吃惊，他又说： “可是，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他的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轻咬朱唇的模样万般妖娆。 若不是碍于倾城在这里，阿弩都要忍不住上前教训这小子了。摆出比女人还妩媚的姿态，丢了他们爷们儿脸。 倾城心中的反感并不比阿弩少，只是身在屋檐下，总不能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吧。 “呵呵，不知苏大少爷如何才能答应？”她拿出一派淡然之姿，对苏武的动作视若无睹。 听到这句话，苏武的眸中闪过一道光芒，看向倾城的目光多了一丝渴望。 他慢慢踱步到倾城身边，在她耳边诱惑道： “别说你要见他，就算放他离开又有何妨？只要，你留下。” 最后的几个字，苏武说的很轻。若不是有武功相辅，哪怕是她身边的大武和小圣也会听不清。 倾城的目光顷刻变得凌然，千算万算她竟没算到苏武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了。可惜，苏武的如意算盘终究要落空。她轻语道： “我若是不呢？” 苏武的面容依旧温柔，细嫩的脸蛋似乎能掐出水来，有那么一刻，倾城真想验证一下心中的想法，想了想又忍住了。 他温柔的声音却下达着决绝的命令。 “不留也得留。” 此时，大武适时地附在倾城耳边道： “少爷，四周忽然出现了十几个高手的气息。” 倾城一惊，对于周围的波动，她并没有什么感受。但以常年习武的人来说，想要察觉并非难事。她询问道： “有把握吗？” 大武顿了顿，不甘道： “七成。” 倾城点了点头，她相信大武的判断。 一旁，阿弩神色也并不轻松，显然也是感受到了这些高手的气息。 大武与倾城的耳语，苏武看在眼里。他也不催促，等他们说完了，这才开口： “怎么样，商量出结果了吗？” 他的神情轻松自在，不急不躁，好似倾城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高手能让阿弩也变了神色，但倾城却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如果是小住，当然无妨，只是应该告知家中长辈。” 倾城全完不理他话语中暗含的意思，只当是朋友间的交往。她这一说，却让苏武感觉到了她的推脱之意，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 正当他要下达命令时，苏管家急忙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将对倾城身份的猜测全盘托出。 “亲戚吗……” 苏武的目光在倾城身上打量了一圈，呢喃了几句，忽然冷笑了几声。 “苏管家，你可别被这些人给骗了去。皇宫，那是地方？岂容人随便进出，就连当今太子出行都需报备，我可没听说十二皇子有出过皇宫。即便是出了，他到这灾情之地做什么？更何况，十二皇子名字里可没有‘城’字。” 苏武紧盯着倾城，似要将她给看穿。他的话却让倾城有些疑惑，仅片刻她便释然了。 她能猜到凭着“亲戚”这一提示，苏管家把她的身份给联系到皇家去了，这可是无心栽柳柳成荫了。这样也好，她正愁如何解释那个“亲戚”身份了。 “苏大少是不是误会了，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十二皇子’。” 倾城的解释，在苏武看来完全是谎言被揭穿后的掩饰。 他不屑地挑挑眉，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不过，我的确有位姐姐身在皇宫，算起来我们也算半个亲戚。”倾城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借着苏氏的关系，她称呼苏娇一声“姐姐”倒也合理。 对于苏武的姐姐苏娇的事她有点印象，的确是个有才又有貌的女子，可惜，最后成为了宫斗的牺牲品。 苏武能看得出来，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慌张。而且，他身后跟着的三个侍卫武功不低，他们能感应到这里的隐藏的高手，刚才那个领头的应该就是和他说这件事。 可明明知道他们走不出这里，这位“城少爷”却看不出任何神色波动，不是太无知，就是有把握。从他的言行看来，苏武判断应是后者。 苏武明白，理智来说，他应该慎重对待这行人。但他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就这样放走，有点可惜呢。 既然对方没有说出自己身份的打算，那正是他所希望见到的。所谓不知者不怪，不说，就怪不得他了。 “看来你是答应了，至于告知长辈，你的侍卫可以效劳。” 苏武指了指倾城身边的三个人，目光又落回倾城身上。 倾城也不闹，只是说： “久闻苏大人之名，不知今日可否相见？” 苏武点点头。 037 苏尚 “他去治理灾情了，可是要到深夜才会回来。你要见他，可要费些时日。” 忽然想到了什么，邪魅道： “不过我的事，他也管不着。” 倾城点点头，她可没希望苏尚能够管得了这个儿子。 “那谁管！”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伴随着苏武的身体僵硬，苏尚大步迈了进来。 苏武一见他爹，立马没了先前的气质，身上阴柔气散，整个人也变得阳光许多。 “爹，您怎么回来了？” 他急忙迎上前，语气略带讨好。 “哼，我要不回来，府上多了几个人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苏尚冷哼一声，对苏武的讨好并不看在眼里，反倒眯起眼睛打量起倾城一行。 苏武讪讪闭了嘴，反正在老爷子这里他向来讨不到什么便宜，说多错多，不如闭嘴。 苏尚暗暗有些吃惊，他虽不会武功，但也能看得出倾城身边的两个人不是泛泛之辈，加上身后那个拿着大刀的异域男子，就更不容易小觑了。 中间的小公子，打扮虽然低调，但身上穿的却是上好的丝绸戎装，别说普通人，就算高门大户也不舍得给孩子用这种布料，京中能给孩子用这种布料的不过三两家，还有那个高门之中…… 倾城不知道范先生给她的布料还有这么多讲究，间接让苏尚猜测她的身份不简单。 苏尚与苏氏长的并不像，苏尚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且一派凛然。虽是一个爹，却相差十岁有余。 传闻，苏尚他爹早年在乡下娶过一门亲，生下苏尚，无奈糟糠妻病重，高中后又娶了大户小姐，这才有了苏氏……至于传闻是否可信，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毕竟，这世上并不乏薄情郎。 苏尚的出现比倾城的预料还要早一点点，觉察到他眼中的迟疑，倾城先开口。 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酒楼的事，而后才才道：“晚生久闻苏大人贤名，特来拜会。” 她的话恰到好处，没有指责苏武，又暗自夸耀了苏尚，只说拜访，以致苏尚脸上并无难堪。 苏尚的识人之力比起苏管家就是天地之距，说话如此巧妙，此刻，就连他也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位小公子。 “武儿，请张老板。” 苏尚没和苏武对证，直接要人。自己的儿子他怎么会不了解，若不是确有其事，人家也不会明目张胆找上门来。想他苏尚清正廉洁，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混蛋儿子！ 苏武示意苏管家把人带出来，自己默不作声站在一旁。自小在苏尚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他，对苏尚的情绪把握的很好，他怎么会看不出苏尚此刻隐忍的愤怒，怕了这群人走后，他又免不了一顿训斥。 想到此处，苏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倾城，既然敢惹他，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倾城对苏武的目光只当看不到，她掏出一封书信交到苏尚手中。 “家师托晚生给苏大人送信，大人请过目。” 苏尚一愣，当即打开信封，看过之后大为惊喜。 “不知小公子的师傅府邸何处？” 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又问了一句。 倾城只笑了笑，谦恭道： “家师乃范宏茂，范先生，并无官位。” 倾城的话印证了苏尚的猜测，此刻她的解释却比任何高官厚位更让苏尚欣喜。 倾城没有注意到，当她提到“范宏茂”三个字时，苏武的眸子快速划过一道光亮。 凤昭国最离经叛道的非范先生莫属，但他也是学识最为渊博的，虽无官位，却更得圣上青睐。 范先生桃李满天下，别说平民百姓，就连皇家也以能得范先生教授为荣。 对面小公子的言谈举止，着装随从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身份不凡，虽未严明身份，但并无大碍。城中不乏仗势欺人之徒，也不缺不借家族势力成就一番事业之辈，又听说他买下了酒楼，这就更加证实了苏尚的猜测。 虽然他并不好官场之风，但难得有个人能入他眼，又有范先生引荐，苏尚就更加喜爱了。 大武和小圣都松了一口气，苏府周围高手林立，别看大武刚才说有七成把握，真要打起来，怕是不足五成。这朝中无人敢不给范先生面子，有了这封书信他们也能走得出这苏府了。 阿弩却不以为意。 很快，张老板被带了过来。 他头发稀疏，一双精细的小眼睛写满了紧张，亮棕色的绸缎衣服上微微褶皱，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伤痕。圆滚滚的肚子格外显眼。 看起来，苏武倒没有虐待他。 “苏武，给张老板道歉。” 苏尚非但没有护着苏武，反而厉色道。 苏武虽不情愿，但也走上前来。 倾城可不敢让苏武道歉，以他那副瑕疵必报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翻旧账呢。 苏尚治理灾情有功，以后也留在朝阳城，苏武那个不争气的也被他带在身边，倾城还打算在这里开设商业帝国呢，如果被苏武暗中使了绊子，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急忙解释： “苏大人严重了，贵公子只是请张老板叙旧，无伤大碍。” 苏尚瞪了苏武一眼，满是不信任。 “是吗？” “是，是。听说张老板把酒楼给卖了，毕竟相熟一场，我担心他以后的去处，这才请来小聚。嘿嘿……” 苏武哪敢托大，顺着倾城的话解释了一番。 苏尚哪里看不出这两人合起伙来蒙骗自己，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他终是不忍。顺着这番解释，他也有了台阶可下。 “既然如此，就把人好好送回去，别让张老板家人担心。” 苏尚的声音依旧严肃，但其中已没有了愤怒痕迹。 苏武急忙说“是”。 苏尚要留倾城一行在府中用膳，倾城以不打扰苏大人公务为由借此离开。苏尚对倾城更加满意，直接说出在朝阳城有事就找他苏尚的话。 倾城知道，有了苏尚这句话，她以后只要不作奸犯科，在这朝阳城内基本可以横着走了。 她也不扭捏，大方接受了苏尚的善意。 让苏尚大为满意。 038 王府 “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老爷子这么高兴。” 在苏尚的授意下，苏武亲自将倾城一行送回酒楼，一路上冷着个脸，临走时还愤愤不平。 “我用了什么手段，苏大少不是看得清楚吗？” 倾城可没给他好脸色，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势。 她这幅姿态，又让苏武有了兴致。 “喂，不然你教教我，以后你这场子我给保护着。”他拐过倾城的脖子，将她凑近自己，一副“哥俩好”模样。 倾城急忙脱离他的魔掌，拉过阿弩，挡在两人之间，语气不屑道： “我可没苏大少的‘别样兴致’，你在我这最好收了心思，不然我介意告诉苏大人。” 苏武心中一惊，他不知道倾城口中的“别样兴致”指的是什么，但究竟是心里有鬼，又听了明目张胆的威胁，大少爷的心性顷刻迸发，猛挥衣袖，懒得再讨好。 “哼，不知好歹。” 看到苏武走远，倾城这才从阿弩身后走了出来，冷冷瞥了一眼，态度甚是不屑。 转过头，却见阿弩皱着眉头在看她。 阿弩对她从来不恭敬，这点倾城早有体会。但被一个男人这样这样盯着，她也十分不悦。 “怎么了？” “范先生给苏大人的信上写了什么，苏大人竟然会保护我们？”他双手插在一起，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倾城满意地点点头。 看不出，阿弩虽然表面粗狂，却也心细如尘，这么快就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朝阳城内灾祸刚过，虽有高手保护，但范先生并不放心。他连夜修书一封交予倾城，命她若有危险可将此书交予钦差大臣苏大人。 她虽没有看过信中内容，但如今能让苏大少露出笑容的，她猜…… “应该是治灾方法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弩看着她的背影，紧蹙眉头。 他似乎有些小看这个小姑娘了。 张老板被救了出来，如今酒楼已经卖出，父女二人收拾好行李便要离开了。 张甜看着这个自小长大的地方，面露不舍。张老板也连连叹息，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透着他的心血，要说舍得又能怎么舍得呢？默默摇摇头，也唯有离开。 “城少爷，这次多亏您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张老板恭敬地朝着倾城行礼，他心知如今的一切是最好的结局，张甜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和他讲了，若没有眼前的这位小少爷，别说卖掉酒楼了，就连他的这条命恐怕都要没了。 苏大少爷虽然没有对他进行**摧残，但精神上的折磨却让他几乎崩溃。想到那些事，他就不寒而栗。而让他摆脱阴影的，就是眼前的人。 张老板知道，他不该再奢求更多。 倾城接受了他的行礼，随口道： “张老板以后有什么打算？” “乡下还有薄田两亩，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了，就盼着我这闺女能嫁个好人家，此生无憾。”张老板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不禁有些伤感。 “爹。”张甜明显不满老爹的说辞，她还要让爹享福呢。 倾城看着父女俩的神色，眸光一动。 阿弩动了动嘴，想要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里是倾城买下的，他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哪有资格要求什么。再看看一旁的大武和小圣，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他这个跟班可有些不称职了。 “要想嫁个好人家，城里可比乡下的条件要好得多，张老板是个明白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不等张老板开口，倾城接着说： “至于乡下的田地，租赁给乡亲就好了。这酒楼是张老板的心血，想必也不会任其飘零。与其交到旁人手中，倒不如让张老板重新经营。” 张老板何等玲珑心思，顷刻便明白了倾城话中的深意，但仍有些不敢置信道： “城少爷的意思是……” “我想聘请张老板管理酒楼，不知道张老板意下如何？” 她闪动眸光，不是施舍可怜，而是公平交易。 张甜瞬间喜上眉梢，顾不得张老板开口，急忙应道： “我们答应，我们答应，爹，城少爷真是个好人。” 伴随着张甜的声音，张老板却眉头却越皱越紧，倾城看在眼中，她怎么会不明白张老板的心思。商人重利，张老板若轻松答应了，那她才要仔细掂量。 “你还是这座酒楼的老板……之一，酒楼的经营由张老板负责，分三成利，张老板意下如何？” 张老板的大脑转得飞快，狭小的眼睛里迸发商人特有的光芒。 倾城的话说得明白，他负责经营，那就是其他的事不用他管。张老板心知，如今钱财倒是小事，随着灾后重治，越来越多的人会涌进城内，生意复苏是迟早的事。 可是，与官府打交道却不是一件容易事。随着灾情不断扩大，他曾经交好的那些官吏无不以“治理不利”为由下了大狱。几十年攒下的人脉，一朝散尽。 新来的钦差大臣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又有个胡闹儿子，可把他们这些商家折腾得够呛。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如今，这位城少爷却能到苏府救人而安然无恙，身上绫罗绸缎，身边的侍卫不容小觑，更何况，能让钦差大人以礼相待的人，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思及至此，张老板也有了主意。 “多谢大少大恩，一切仅凭少爷吩咐。” 前后两种不同的称呼，已经表明了张老板的心思。对于结果，在倾城意料之内。 倾城在朝阳城小住几日，给张老板写了几个新菜色，“王府”的匾额也挂到了檐下。 为什么要叫“王府”呢？ 凤昭国姓“沐”的大臣太少了，她又是从京中而来，难保纰漏，门口若大大咧咧挂着“沐府”，这不明摆着把证据交到别人手上。眼前还有个苏武紧盯着她，万一查到她就是沐倾城，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府”就不一样了，一来这是她母亲的姓氏，叫起来也不别扭。 二来“王”姓官员众多，又隐含“王者”之意，苏尚本就对她的身份好奇，那就让他去猜测吧。 039 善诱 第三点则是，恐怕凤昭国能记起“王将军”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将“王”姓与她联系到一起的，只有寥寥几人，若不是刻意告知，也不会想到这处，她这么做能更好的隐藏身份。 当张老板手中拿着倾城给他的菜品，心中却有些惶恐，对倾城的敬意更加浓烈。 如果先前他是因为官府的原因，才接受倾城的建议，那么现在的他才真正将倾城当作一个老板对待。 年纪小又怎样，如此眼花缭乱的菜品，若没有一定的积累，怎么能想得出来？ 当年，他的师傅是从宫中出来的御厨，有幸得见几道御膳。他一眼就看出倾城给他的菜品，那几道御膳也赫然其中。 这代表什么？ 张老板不敢随意猜测，但对倾城的态度却越发恭敬。 倾城并不知道张老板心中所想，只想这民间得见御膳的人不多，便随意写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稍加润色，便写了出来。 前世，她贵为一国之母，什么样的珍稀菜肴没有吃过，如今想起只是信手拈来罢了。 酒楼要重新开业，那就要重新装修，倾城虽不懂建筑，但前世的经历也让她看过许多惊世建筑，她也想让这座酒楼成为朝阳城地标性的建筑。 好在有张老板在一旁参谋，设计起来倒不费力。 倾城在朝阳城忙得不亦乐乎，范先生催促她回府的书信接踵而至。 沐家接二连三地去范府要人，舆论使然，范先生也不能庇护姐弟俩太久。 倾城知道范先生的为难，让张老板根据草图设计建造，留下阿弩，带着大武和小圣连夜回了内京。 此时，沐相爷带着沐府众人将门堵住，口口声声要讨要儿女。 倾城偷偷从后面进入，刚进门，却和范先生撞了个正着。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范先生拉着她的手，疾步走进房内。 他顾不得询问倾城去朝阳城的情况，语气厌烦道： “赶紧把你那无赖爹给我弄走，大清早的惹人清净，他不嫌丢人我还嫌吵得慌。” 范先生恶狠狠地瞪着倾城，好似把对沐相爷的愤怒全部压到了倾城身上。 倾城可没半分自觉，范先生依旧风度翩翩，一席白衣更似仙人。但也不难看出眼底的青色，可见这些日子的确被折磨得不轻。 沐相爷如今只能站在府外讨要，可见也没得到半分便宜。 倾城看了他好一会，耸耸肩，无奈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想让他当我爹。” 范先生一口气憋在心中，最后默默给叹息掉了。他也不想对个小女孩发脾气，这不是忽然看到倾城的眼睛像极了那个老匹夫，一时气急了，这才…… 倾城从不觉得自己长得像沐相爷，可能也是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更像母亲。但血缘的关系抹杀不掉，即使她不承认，别人也能看得清楚。 沐相爷亲自带人堵门，可见是被沐老夫人逼到了一定程度，也是，若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了，还不知道会被旁人传成什么样子。 可回到沐家，那个透着阴谋诡计的地方，她怎么忍心让年幼的弟弟背负那样沉重的使命。思来想去，一个主意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看着倾城柔柔的目光，范先生知觉一股阴森之气从后背升起，他咽了口唾液，不安道： “你，你打什么鬼主意呢。告诉你，老夫受够了那无赖的纠缠，你们姐弟俩今日就回沐府去！” 先下手为强，这是范先生从王勇那里学来的。 倾城却并不理会，只是看着微笑。 “范先生膝下并无子嗣吧。”她明知故问道。 提起这件事，范先生脸色有些尴尬。他自负学富五车，却没一个女人能够与之匹配，这也算人生憾事。而那些个志向不同的女子，他不屑于她们生子，以至于后继无人，人生大憾！ 倾城说这个，可不是让范先生尴尬的，因为这与她的计划有关。 “范先生难道不想子孙环绕，尽享天伦？” 她循循善诱。 范先生何等聪明，一个暗示已经明白所有。 “丫头，你的意思是……” “镇国公府的少爷、小姐，想必也不会辱没了范先生威名。” 她并不提沐家的一切，反而说到外公的封号。 镇国公当年威名远播，就连离经叛道的范先生也十分敬佩。他如今的成就，比不得镇国公当年一星半点，能有此良缘，是他的造化。 “好，好，有生之年能得一双儿女，也是我范宏茂的福气。” 范先生大笑。 倾城适时喊了一声： “干爹。” “什么干爹，叫爹！” 既然认了这门亲，范先生也不扭捏了，大气道。 倾城倒不曾想范先生接受得这么快，也就顺着心意道： “爹。” “诶！乖女儿。” 范先生心中大喜，眼中都透着慈爱。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立刻警觉起来。 “不行，认亲的事不能这么简单。我得去找圣上，金口玉言，我看那老匹夫还有什么说辞。” 说着，立刻动身。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 “乖女儿，在家等爹回来，谁敲门也别开。” 倾城甚是乖巧地点点头，惹得范先生爱意满满。 有了儿子女儿，范先生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 倾城看着范先生离去的背影，她的提议好像正中范先生下怀，她是不是被算计了？ 转过身的范先生眼中闪过一道狡黠，心中暗道：傻闺女。 “姐姐，你回来啦！” 沐逸寒被外面的声音吵起来床，他揉着惺忪的双眼，眼神还有迷蒙，一见倾城，立刻跑了过来。倾城怕他摔倒，立刻迎了上去。 沐先生把他养的很好，几日不见白胖了许多，好像身高也增长了。 倾城抱着他转了几圈，姐弟俩笑作一团。 “逸寒这些日子过得好吗？”虽然看到弟弟过得不错，但她还是想要亲口听听弟弟的想法。 沐逸寒用力地点点头，活泼道： “非常好，范先生对我好的不得了，每顿都有肉吃，还有好多水果，好幸福哦。范先生如果是我爹就好了……” 040 认亲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童言无忌，却也是最单纯无私的。倾城见到弟弟比以往活跃的神情，心情也变得舒畅。 “那逸寒以后就要称呼范先生为‘爹’了。”她循循善诱道。 本以为沐逸寒会顺着她的心意，不想，他却迟疑了。一张小脸拧成了包子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倾城不解。 沐逸寒咬着下嘴唇，看着倾城的眼睛，小心说道： “我有爹。” 说完，便像做错事一般低下头去。 一句话，在倾城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她因有前世的经历，所以明白沐相爷对他们姐弟俩的不喜。但是，在小小的沐逸寒心中，那却是他的爹，是可以保护他，爱护他的人。 沐相爷，不知道你听到这句话又会作何感想？ 她无法将此刻还未发生的事强加于弟弟的身上，却可以为他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那样的爹，不要也罢。他们只是他利用的筹码，终有一天，沐逸寒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逸寒误会姐姐的话了。父亲还是父亲，只是又多了一个爹来保护咱们，这样可以吗？”她摸着弟弟的头，轻声解释。 心中的情绪被她隐藏的很好，在弟弟心中，她只是一个温柔的姐姐。 沐逸寒慢慢抬起头，看着倾城的眼睛，不确定道： “真的吗？” 倾城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她轻勾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了，姐姐不会伤害逸寒的。等逸寒长大了，也要孝敬范先生这个爹，将他真正当作父亲去敬爱。” 此刻，她没有把弟弟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而是一点一滴告诉他做人的道理。 沐逸寒重重点点头，用稚嫩的语气说出郑重的承诺。 “我会的，我会把范先生当作亲爹来孝敬，等我长大了，要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爹。” 倾城摸着弟弟的头，会心地笑了。 沐相爷怒气冲冲地下了早朝，顾不得同僚的贺喜，直接奔回了沐府。 “母亲，范宏茂欺人太甚！” 今天刚一上朝，圣上就提到他的一双儿女，说范先生甚是喜爱，托圣上询问能不能认一门干亲。 圣上亲自询问，他岂敢不从。 同僚们只道连圣上都得知此事，沐府恐怕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他们岂知，若不是范宏茂从中作梗，哪会有如此闲事。 认做干亲？ 他的儿女，凭什么要叫范宏茂爹！ 范老夫人在孙嬷嬷的侍候下，有模有样地摆弄着几株芍药。 这是吴夫人送给她的，说是无聊时解解闷。她本不喜花草，闲来无事摆弄摆弄，却也上了心。 正惊觉芍药发了新芽，就听沐相爷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对于这个儿子，她从来不喜，若不是碍于沐相府的名声，她也懒得提点。 “不过是认门干亲，你恼什么？”老夫人不以为意，从孙嬷嬷手中接过喷壶，细心浇灌。 沐相爷怒火中烧，沐老夫人却云淡风轻，这让他心里仿佛有口闷气堵在胸口，不发不快。但在沐老夫人面前，他却是从来不敢放肆的。 即便是亲生儿子，他对母亲还是颇有忌惮。 “干爹和亲爹总归是不一样的，况且，范先生乃名家大儒，有他帮衬，你这相爷之位还怕坐不安稳吗？” 范老夫人知道儿子心性，不免多说了几句。沐相爷豁然开朗，但想到他与范宏茂的宿怨已久…… “母亲，范宏茂与我素不对付，他又怎么会帮我呢？” 沐相爷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态度很是恭敬。 “天下皆知，他的干亲姓‘沐’，到时候就不是他不想帮就能不帮的了。”沐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解释让沐相爷眼前一亮，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 范宏茂虽然清高，但他是沐倾城与沐逸寒的干爹，他们俩虽然关系恶劣，但旁人可不会想这么多，大家一定以为他们私交甚好，做起事来也不得不顾忌许多。为了姐弟俩的前程，范宏茂也不能解释过多，这样一来，得利的终究是他们沐相府。 沐相爷对沐老夫人越发佩服，心想她若不是个女人，也堪当相爷之位。 “母亲说的是，是儿子鲁莽。”他朝沐老夫人拱手作揖，又见老夫人全部心思都停留在几株芍药上，便识趣道： “朝中还有事情要做，儿子不打扰母亲劳作了。” “嗯。” 沐老夫人头都没有抬一下，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等沐相爷走了许久，沐老夫人才从芍药上抬起头来，轻叹一口气： “资质愚钝。” 一旁的孙嬷嬷也默默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沐、范两家结为干亲，沐相爷明显能感觉到朝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他靠拢，左相、右相之争由来已久，原来一些还保持中立的大臣，此时却有些倒戈倾向，范先生的影响力如此之大，这是沐相爷所料不及的。 想到他能为自己带来的利益，沐相爷也暗想修复他与范先生之间的关系。 一个小范围的认亲仪式，还是有必要的。 倾城这几日待在范府，大武和小圣也还给了范先生，他却说这二人随意倾城差遣。所以，倾城就把他俩派到了朝阳城。 对于大武的小圣的身份，范先生只说是保护他安全的侍卫。 见到范先生不愿多说，倾城也就没有追问。只要知道范先生无害，便可以了。 随着她的离去，朝阳城情况稳定，酒楼按部就班的改建当中，没有什么人再来闹事。苏武去过几次，听到她不在，也就没有再去。 对于苏武这个不安定因素，她还是颇为忌惮的。有了大武和小圣的帮忙，阿弩应该不会太吃力。 “不必理会苏武，有事找苏大人。” 倾城将写下的字条卷起一个长条，放到信鸽脚下的信筒中，看着鸽子消失在视野，这才收回视线。 “丫头，过来看看逸寒新写的字怎么样？”范先生见她忙完，仿佛邀功般将沐逸寒写的书法呈到面前。 倾城看了一眼字，的确好字，刚要开口，眼珠转了一下，讨好道： “范先生的教授，自然是最好的。” 041 娶亲 范先生却没有被讨好道，语气不悦。 “丫头少来诓我，我虽好为人师表，但也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逸寒小小年纪便有此造化，已属不易。” 倾城吐吐舌头，不想这马屁拍到马屁股上面喽。她认真把字看了一遍，这才评价。 “字形平稳，笔锋刚劲，假以时日恐怕会在范先生之上。” 她的目光一刻不离范先生左右，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而使得这位大才子感到羞愤。 但范先生的脸面比她想象的还要厚上许多。 “你这丫头，少用那种眼神看我，被自己的学生超过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况且，你不是说过，假以时日吗？”范先生怡然自得，倾城吐吐舌头，看来是她多虑了。 过了片刻，范先生忽然凑了上来，语气略带几分谄媚。 “丫头，据我所知你并未启蒙，刚才的字倒是写得不错，不知是哪位师傅教授的？” 倾城一惊，不想她倒是大意了。此事多亏被范先生察觉，若是换做他人，那就不好解释了。看来她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这是祖母教授的。”她想到了这样一个借口。 以前，她的字虽然能看，却不是不及祖母半分。通过祖母的教导，才有了如今成绩。 “沐老夫人吗……倒是位奇女子。”范先生点点头，不疑有他。 范先生的反应倒让倾城多了几分好奇，她有意询问。 “先生对祖母的事了解多少？” “先生？”范先生语气不善，眉头也锁了起来。 倾城讪讪笑了笑，她这不是还不习惯嘛。 “爹对祖母的事了解多少？” 她摆出一副讨好面孔，刻意乖巧的模样惹得范先生忍俊不禁，只得哼了一声： “鬼灵精。” 却也奈何倾城不得。 想到沐府那个老夫人，范先生的眼中隐隐露出一抹佩服之色。只是她生的那个儿子，着实不堪。 “要说起来，沐老夫人与你外婆还颇有渊源，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当年往事了。” 听范先生的意思显然他是知道，倾城渴望地盯着他看，也不言语，范先生笑骂了几句“小丫头”，也就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很多事也是道听途说的。你祖母与外婆当年是手帕之交，是京中有名的‘姐妹双娇’，你母亲自幼便和你父亲了定亲，两家联姻，在当时一度被传为佳话。可谁能想到，西域来犯，王氏一门陨落，你祖母的娘家也在那次战役中尽数战死，就连沐老相爷也未能幸免于难。” 提到那场战役，范先生不禁面露悲伤。停顿了许久，也未曾开口。 倾城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却猛然一惊，祖母与外婆是手帕交？这么深的渊源，活了两世，她竟也是第一次知道。 那场让王氏灭族的战役只存在于传说当中，时过境迁，第一次有人提起，倾城自然不敢打扰。 范先生轻叹了一口气，为那些国之栋梁惋惜一阵，幽幽开口。 “沐老夫人自此之后便身在沐府，再也未曾露面，后来，你爹就成了沐相爷。这里面虽有圣上的补偿之意，但沐老夫人却从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功效。我爹曾说，沐老夫人有安邦之才，若没有她鼎力相助，相位定然不会落到沐家头上。” 提到自己的父亲，范先生的语气不禁柔和了半分。 倾城也听说过那个铁面无私的老丞相，刚正不阿，一心辅佐太子，如今虽然已经退了内阁，但朝中势力却毫不减退。加上其长子继位，深得圣意，在凤昭国举足轻重。 他的言辞，自然有其深意。 倾城眸光一闪，天真无邪道： “爹，咱们是不是该去拜见祖父啊？” 范先生神情一动，很快恢复了平静，颇有气势道： “这件事爹自有安排。” 说完，便转移了话题。 倾城心中不耻，他这举动明显是在逃避。 当年范先生离家，范老丞相以“断绝父子关系”为威胁，也没能留下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人虽回来了，但心中的疙瘩却解不开了。 倾城学着范先生的模样轻叹一口气，皱着小眉毛的样子倒把范先生给惹笑了。 “哈哈，你这丫头怎么也学大人样。” 说完才觉得不对，这丫头哪里是学大人样，明明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大人。她的那些奇思妙想，就连许多大人也比不过。 沐老匹夫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行，居然让他得了这个宝贝。 不对，他得感谢人家，如今这宝贝也是他的了。 倾城看到范先生脸色变幻莫千，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大笑的，又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和小怨妇似的。 “哈哈，丫头有什么烦心事和爹说说，爹给你解决。” 范先生拍着胸口下着保证，信誓旦旦的模样恨不得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宠上天去。 倾城见他全部心思都回到自己身上，状似无奈道： “爹，认亲仪式结束后，我就要回沐府了。” 这回，范先生可不依了。 “谁说你要回沐府？认亲是圣上定的，沐家老匹夫要不愿意，直接找圣上理论去。我的闺女、儿子就得和我住。” 范先生的气势顷刻冒了出来，一副有人撑腰的架势横气得很。 他认亲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保护倾城姐弟不受沐家侵害吗？ 如果没了这层含义，这亲认得没意义！ 倾城不禁冷汗涔涔，她可不是这意思啊！ “爹，虽然认亲可解燃眉之急，但范府并无女眷，我一个丫头待在这里，日子久了难免有人猜测。女儿家的名节有多么重要，为保万一，我还是回沐府保险。” 大概也是觉得倾城的话有些道理，范先生听闻后默默点了点头。他思量了许久，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道： “不然，我娶门亲事？” 若是口中有水，倾城肯定会吐出来。就是什么也没有，她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又是喝茶，又是拍背的，这才舒坦。 “爹，为了我，你做出了很大牺牲。” 倾城盯着范先生，十分感动。 范先生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过头，竟还说了句“没事”。 倾城心知，这回误会可大了。 042 回府 她明白，以范先生的心性，想要找到一位志同道合的女子何其难为，而范先生为了她居然甘愿将就，这份宠爱哪怕是亲生父亲都难以做到，她却在一个相识不久的人身上体会到了。 怎么能让她不感动，不动容？ 可是，她真不是那个意思！ 她明白范先生的担忧，所以气势汹汹道： “爹，沐家的人不敢对我怎样，况且，他们若是敢欺负我，还有爹给我撑腰，我保证连本带利给欺负回去。” 这回，范先生明白了。回沐家，不是谁的授意，而是倾城自己想回去。 “爹，我可不是因为舍不得才回去的。那里有些人欠我的东西，我必须去讨要回来。” 见到范先生的神色变动，倾城深怕他有别的误会，赶紧解释。 范先生如何看不出她眼中的担忧，一道暖流从心中滑过。终于也有人担心他的想法了，可惜，却是个小丫头。 “丫头，爹明白。”他点点头，语气顷刻变得严厉。 “记住，谁要敢欺负你，给我往死里整，出了事，爹给你撑腰。” 顿了顿，他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匪气，又道： “我范宏茂的女儿可谁能欺负去了的！” 终于，倾城不再克制自己的言行。她给了范先生一个大大的拥抱，窝在他的怀中，只觉得浑身轻松。 一旁的沐逸寒见状，也凑了上来。 范先生一手抱着一个，享受着这难得的亲情时刻。 他的眼前有些恍惚，许多年前，好像他也是这样窝在那个人的怀中…… 范府与沐府结为干亲，沐相爷说虽说的“认亲仪式”朝中大臣却来了大半。 “老匹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还百般不愿，现在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如此浩大的声势，让范先生把所有的怒火一股脑朝着沐相发了出来。 此时，沐相爷也百口莫辩。 他明明只请了几个权贵之臣，怎么搞得大家都来了。传到圣上耳中，别以为他借着范先生的势借机拉帮结派。 虽然，他的确有这个心思，但也不能给放到明面上让人一看就明白。 如今，人都来了，他也不能把人给轰出去不是？ “范先生，您消消气。我确实只请了几个大臣，谁想得到成了这个样子。许是大家想一睹范先生风采，才闻风而来。您是今天的主角，可千万别动气。” 沐相爷此刻只有好言相劝，在清楚了范先生能给他带来的利益后，他可不敢轻易招惹这尊大佛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一会的认亲仪式上我可不想见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最好赶快处理干净。哼！” 范先生甩开袖子，怒气冲冲地进了府。 沐相爷苦不堪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可是朝中重臣啊，他怎么处理！ “老爷，不好了。” 这时，门外的小厮匆匆跑来，吆喝声让周围人纷纷侧目。 沐相爷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这个小厮恰巧撞枪尖上了。 “放屁，老爷我好着呢！” 沐相爷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小厮也不敢回嘴，就傻站着。 骂了一会儿，许是压抑的怒火得到了有效缓解，沐相爷终于想起还有事情没办。 “以后不许说‘不好了’，说吧，什么事？” 小厮连忙点头，急忙说出紧要大事。 “什么！” 沐相爷大惊失色，还没来得赶到门外，却从门外走进来一群人，领头的那个就是他的死对头——右相，范宏繁。 右相到不对盘的左相家里，这是大事吧！ “哈哈，沐相训起人来总是那么中气十足，条理分明，让人佩服。”范宏繁踏笑而来，言语间佩服一片。周围人纷纷迎合，连声说沐相了得。 沐相爷在心底把范宏繁咒骂了个遍，他向来在外面都是谦谦君子形象，对待下属也是以理服人。什么时候训过人？范宏繁的说法，倒把他推到了胡乱训人的位置。果真是他的死对头！ 虽然心有不甘，但沐相爷还是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拱手推让道： “下人做错了事，倒让范相笑话了。” 说完，对那个小厮冷声：“还不退下。” 得了特赦令的小厮慌忙退了下去。沐相爷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拱手道： “范相，请。” “请。” 范宏繁也不推辞，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指引去了前厅。 左右两相，向来恩怨难明，如今右相居然屈尊来到了左相府上，这让来访的宾客大为惊讶。不少人都看到了两位丞相面色友好，根本不是传言的那样“宿仇难断”。大家纷纷猜测，凤昭国的天是不是要变了？ 沐府后院。 多日不曾回府，倾城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沐逸寒去给沐老夫人请安。 沐老夫人的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淡然的模样似又回到了一开始时的模样。 让倾城感到惊奇的是，沐倾舞此刻却陪伴在沐老夫人左右。 要知道，陪着老夫人吃斋念佛可不是一个普通八岁孩童喜欢的事，她还以为沐倾舞坚持不来呢。显然，她小瞧了这个妹妹。 沐倾舞见到倾城，倒是十分热情，被沐老夫人看出了端倪，便让她们姐妹二人去院中玩耍。多日不见孙子，她对待沐逸寒可比对待倾城更上心。 倾城给了沐逸寒一记“放心”的目光，在得到他的回应后，便随着沐倾舞去了屋外。 回来的时候她有预料，沐老夫人定然会通过沐逸寒询问他们在范府的情况，她已和弟弟交代了一通，只要通过弟弟的口转述给祖母，她老人家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祖母院中的景致与之前并无二般，倾城却敏锐地从中发现了摆在房门外的几株芍药。 芍药被打理的很好，娇艳欲滴的模样仿佛含羞的少女，仪态大方，香气宜人，让人一看便心情大好。 “这是吴夫人送来的，祖母甚是喜爱，每每都亲自照料。” 沐倾舞见她看了许久芍药，便讲起了它的来历。 “吴夫人？”倾城眼睛微微一动，一时想不起是哪位吴夫人。 好在，有了沐倾舞这颗玲珑心思，她便不用过多费神。 043 计谋 “吴尚书的夫人，吴鸾的母亲，吴夫人。” 倾城这才想起那个护女如命的吴夫人，沐倾心落水的事非但没使两府交恶，反倒让吴夫人搭上了祖母这条捷径，这吴夫人也不容小觑。 听到祖母亲自照料芍药，倾城不免有些惊奇。 祖母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对于人命都可以漠然，却对一盆花上了心思？可见，这人心毕竟不是顽石，再硬的心也终有软化的一天。不过，要在其心中留有分量罢了。 她看到欲言又止的沐倾舞，关怀道： “白姨娘还好吗？” 这句话一下子触动了沐倾舞心底的柔软，她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头说道： “姨娘的性子越来越冷了，前些日子忽然把我赶出了落樱苑，姐姐不在府中，除了祖母这里我不知道还能去哪？” 倾城大惊，不曾想白姨娘对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狠心，莫非她要自寻短见？ “祖母知道白姨娘把你赶出院子的事吗？”倾城赶紧问道。 沐倾舞摇摇头。 “不知道，我怕会对姨娘不利，只说想要陪伴祖母。祖母就把我留在这里，还派孙嬷嬷去了落樱苑告知。孙嬷嬷回来后倒是面色如常，还说姨娘嘱咐我不要叨扰了祖母。这里的日子清净，倒比落樱苑要好上许多。” 她迟疑了一下，见到倾城脸上并无不耐，这才偷偷说道： “我怕姨娘有事，曾偷偷溜回落樱苑，却见姨娘的脸色比往日要好，苑中也多了几分活跃。听说父亲这几日都在姨娘苑中歇息。许是姨娘觉得我多事，才把我给赶出来了……” 沐倾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委屈。 相比与同龄人，她承受了太多本不该这个年纪承受的压力，想法自然也成熟。只是，让小小年纪的她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一旦爆发，或者钻了死胡同，那就十分危险了。 倾城摸着她的头，姐姐的力量在这一刻尽显出来。 “白姨娘肯定是爱护你的，想想这么多年她都在你身边保护，虽然你未曾察觉，但她一定挡掉了许多危险。如今，她这么做一定有非常特殊的理由。我想，她是担心你有事，想让你远离危险，这才把你赶出来。在这沐府之中，你能去的地方只有祖母这里。有祖母保护，那些危险也不敢来招惹你。” 沐倾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倾城的话。这层含义她从未想到，但她却愿意相信倾城。因为，她曾在她最迷茫的时候，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这个嫡出的姐姐。 “那姨娘现在会不会很危险，姐姐，你一定要救救姨娘。” 有了倾城的点拨，沐倾舞很快便发现了问题。在她心中，倾城不但是她的姐姐，更是拥有神力的人。她可以让沐府最有权势的苏姨娘都栽了跟斗，也能让威严的祖母开怀大笑，更能解救她于危难。所以，一定也可以救出姨娘。 倾城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白姨娘赶走自己的女儿，但首先要做的是稳住沐倾舞。 “妹妹别急，白姨娘向来聪慧，我想她现在一定布置了绝妙的计谋。更何况，有父亲在她身边，作为为沐府如今最得宠的女人，没有人敢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如果她需要帮助，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沐倾舞还想再劝说什么，却被倾城给打断了。 “我们要做的就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辜负了姨娘的一番心意。” 有了这句哈，沐倾舞只能点点头，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倾城知道沐倾舞的想法，她给过白姨娘机会，如果白姨娘不屑，她也不会主动帮忙。 有些事，做得多了，便不值钱了。 此时，孙嬷嬷走了出来，倾城急忙走上前。 “老夫人请大小姐进去。” 孙嬷嬷的态度与沐老夫人如出一辙，恭敬的模样让人有些无措。 倾城知道，这件事是她的错，所以也没什么好怨恨的。 “谢谢嬷嬷。” 倾城的话让孙嬷嬷将要开门的手一顿，而后恭敬道： “大小姐严重了。” 倾城摇摇头，拉过沐倾舞的手，对她鞠了一躬。 沐倾舞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按照倾城的意思，也给孙嬷嬷行了礼。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孙嬷嬷的脸色有些不快，倾城却不为所动。 “若没有嬷嬷帮忙，倾舞怎能留在祖母院中。嬷嬷还要隐瞒吗？” 听了这话，孙嬷嬷的脸色有些好转，沐倾舞却有些激动。 “原来是这样，谢谢孙嬷嬷。” 先前，沐倾舞还挺怕这位不苟言笑的孙嬷嬷，如今看来却是慈眉善目。 “三小姐不必多礼，这是老身应该做的。”孙嬷嬷没有居功，一派淡然，与她平日里的形象并无二般。转过头，却对倾城行礼一道： “大小姐玲珑心思，老身自愧不如，还请大小姐多想想老夫人，在这沐府之中唯有她的庇护才得以生存。” 倾城知道，孙嬷嬷是在提醒她，即使她认范先生为干爹，但依旧是沐府的女儿。不要为了讨好一个外人，而和老夫人生了间隙。沐家，才是她永恒的后盾。 “多谢嬷嬷提点，倾城记下了。” 倾城谦虚点头，她明白孙嬷嬷的苦心。 在倾城走入房门的刹那，孙嬷嬷忽然开口道： “大小姐，老夫人很想您。” 这个一个很重要的提示。 倾城没有停留，径直走入了里屋。 祖母一生与儿孙不亲，这对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孙嬷嬷帮她，倒不如说在帮老夫人。 不过这份请，她心领了。 “姐姐。” 沐逸寒从房中直接蹿到了倾城怀里，高兴的模样一看便知与祖母聊得不错。 沐老夫人一脸温柔地看着他，见到倾城，笑容一滞，脸上又恢复了常态。 “不准在房内乱蹿，会打扰到祖母。” 倾城一本正经地训斥道。 “哦。”沐逸寒倒也配合，委屈地撅起小嘴。 044 请罪 倾城见他这么听话，一副凶面孔彻底崩塌。 “倾舞在外面等你呢，快去玩吧。” “嗯，我去玩啦。祖母再见。” 这回，沐逸寒反应倒快。原本还委屈的小脸，顷刻神采奕奕，向祖母行过礼后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倾城暗想，自己是不是被弟弟给骗了，那么高兴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难过。 不禁想起了范先生，都怪他，把她好好的弟弟给教坏了。 沐老夫人在踏上气得连个眼神都吝啬留给倾城，她好不容易和孙子见面，倾城进来了，反倒让孙子给跑了。若是平时，沐老夫人肯定会训斥几句。但是如今，她本就对倾城有气，如此一来，就更加厌烦了。 然而，倾城的忽然跪了下去。 沐老夫人一惊，只听倾城说道： “孙儿给祖母请安。” 紧接着，“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清澈的声音激得沐老夫人眼皮直跳，她本来打算，任凭倾城说什么，她都不会理采。可这三个响头，却让她由衷心疼。想要上前扶起，终是碍于心中那点间隙，忍耐了下来。 沐老夫人的举动，倾城看在眼里。她并没有就此停顿，而是自我批评了起来。 “倾城有负祖母和父亲所托，没有带回弟弟，此为不孝。没有安分守已，认范先生做父，此为不忠。忠孝仁义，倾城占了两条，不忠、不孝，还望祖母责罚。” 她跪在地上，满脸愧色，坚定的目光不含任何杂质，完完全全一副认罪态度。 倾城并不是在做戏，她知道自己的这次伤了祖母的心。在这沐府之中，或许是唯一对她还有所留恋的亲人。 沐老夫人抬了一下眼眸，淡然的模样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冷冷开口道： “孙嬷嬷，取戒尺。” 孙嬷嬷毫不迟疑，取来戒尺站在倾城身边。 “打。” 随着沐老夫人一声令下，倾城的手心立刻如烧过一般，火辣辣一片。 孙嬷嬷心有不忍，但在老夫人面前，她却不敢忤逆。 戒尺一声声落下，倾城愣是忍住一声未吭。 通红的手掌昭示着孙嬷嬷并未手下留情，打足二十下后，沐老夫人这才让其住手。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沐老夫人语气冰冷，脸色露着寒光，让人胆颤。 倾城惶恐道： “不忠不孝！” 沐老夫人忽然笑了，这笑容却比漠然更加冰冷。她沉声道： “忠孝仁义，岂是你一个小丫头几句话就能定夺的。” 倾城沉默，只听沐老夫人接着开口道： “你在范府住了十日，却未曾派过一人回来报过平安，此为其一。你父亲近日去范府门前吵闹，你却不与相见，此为其二。若说范先生阻挠，却不是你的理由。” 沐老夫人句句真挚，若不是情到深处，也不会如此愤怒。 倾城低下头，不辩不解，只是认错。 “祖母，我知错了。” 房内久久没有声音，过了许久，沐老夫人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若不是我与你父亲的委托，你也不会去范府，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沐老夫人的这句话算是道歉了。 倾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沐老夫人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轻咳了几声，朝倾城招招手道： “手还疼吗？” 倾城看到沐老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关怀，她摇摇头，道： “不疼，打在倾城身痛在祖母心，祖母一定比倾城更心疼。” 她乖巧的话惹得沐老夫人也不忍冰冷，她直说“鬼精灵”，握着倾城被打的小手，急忙吩咐孙嬷嬷去取来冰块。 有了冰块的滋润，倾城的手已经没那么火热了。沐老夫人又拿出一盒膏药抹在手上，不消片刻，连疼痛好像都消失了。 “这膏药真神奇，居然不痛了。” 倾城兴奋道。 手上连打过的红印都消失不见了，白嫩的小手完好无损，刚才的痛楚却印在心里。 沐老夫人见她欢喜，但笑不语。 她的确有心教训一番，但又于心不忍，幸好有这盒膏药，让倾城既受了教训，又不至于有什么损伤。这样，她才安心。 孙嬷嬷将沐老夫人的举动看在眼里，老夫人是真的很重大小姐，不然也不会拿出这膏药治疗了。要知道，就连沐相爷那年摔伤，老夫人都没拿出此药，以至于沐相爷身上留了疤痕。 沐老夫人能够放开胸怀，孙嬷嬷深感欣慰。 “这门亲是圣上钦点，总归对你们也有些好处，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留在范府确有些不便。” 祖孙俩聊了好一会，沐老夫人终于聊上正题了。 倾城早就料到她会拿“男女有别”来说，幸亏她早与范先生说好。但即便是事先讲好，她却不会那样轻易答应。 “是，孙儿也与范先生提过多次，但前有弟弟的事，他总怕会有人对我们不利。” 倾城如是说道。 如今有范先生给她撑腰，有势不仗，那才是傻子。 果然，倾城提到范先生，就连沐老夫人也不禁皱眉。 “先前的事让你们受惊了，也是祖母的不是，你们回来后就搬到‘梨落苑’来住，没有谁敢把心思动到你们身上。” 沐老夫人的话是一个郑重的承诺，有她在，他们便不会受到欺负。 这一直是倾城渴望听到的承诺，虽然，它来的有些晚。 “祖母，奶娘的儿子与逸寒一般大小，我想让他给逸寒做个书童，祖母意下如何？” 借着这个机会，倾城也提出一点小小的看法。 既然已经认定奶娘是可信之人，那么她的家人自然要好好照顾。她的孩子能来沐府陪伴固然是好，但若能长久的在一起，岂不更好。 沐老夫人先是一愣，而后赞同地点点头，道： “能有一个同龄人相伴自然是好的，这些天我正想给逸寒找个书童，奶娘的儿子再合适不过。” 她答应了倾城的要求，也算是一种让步。 倾城也急忙道： “范先生的脾气祖母是知道的，倾城也只能尽力请求，能否回家还得看范先生的意思。” 以防出现什么问题，倾城并没有将话讲满。 沐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的苦心。心在沐家，身在何处都不要紧的。” 沐老夫人的话算是给了倾城一道护身符，不管是面对沐相爷或是苏氏，她都不会让自己站在被动的位置。 而对于这个维护自己的老人，倾城也从心中升起一份尊敬。 045 右相 此刻，前厅内暗潮涌动。但是，众人期待争锋相对的场面并未出现，右相与沐相爷刚坐下不久，范先生便出现。他是被随从告知范宏繁来了，这才过来。 “二弟！” 右相一见到范先生，有些激动，一声“二弟”包含了太多太多。但多年来上位者的姿态不容他有太多的感情流露，轻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范先生却红了眼眶，看了他许久，才道： “跟我来。”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径直去了后院。 范府的小儿子出了名的任性，对于范先生的举动，大家也没有在意。 右相站起身，先和众人告辞，这才跟了上去。 沐相爷急忙让人安排出了一间屋子，供兄弟俩叙旧，借着迎接宾客的理由没有参与。众人心有猜测，但人家家里的事也不好过多探究。碍于沐相坐镇，谁也不敢放肆。 后院屋内。 下人们不敢打扰，纷纷退了出去，范先生与右相在屋内站了好一会，两个人互相打量，谁也没有开口。 年逾四十的右相正值春风得意，看起来起色不错，岁月并未过多的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圣上对他照顾有加，虽和沐相爷明争暗斗，却也尚存实力，拥护储君，谁也不敢与他为敌。 相较于他，身为弟弟的范先生却有些仙风道骨的影子。下巴上的一缕胡须平添几多岁月，有家不能回的苦楚，虽结交天下，也无法消除。 “你怎么来了。” 范先生对哥哥的到来并没有表现热情，摆出一副冰冷姿态，语气也有些不悦。 右相向来是众星捧月的焦点，何曾被人如此厌恶。但面对唯一的弟弟，他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柔情。 “听说范家多了一个孙子和孙女儿，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他日若在街上碰到，也不会认不得自家人。”他弹了下衣服上的灰尘，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皱眉道： “去年的陈茶，沐相竟拿这种东西来招待我。” 范先生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自家人？他有把我当自家人吗？范相还是回范府去吧，沐府与您气场不和。” 范先生一脸正气，谈不上发怒，只是有些情绪。 右相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他何曾不知道弟弟的痛苦，但他也明白父亲的无奈。这一老一少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停歇了。他没有理会范先生不着边际的话，只是淡淡道： “父亲见你多了一双儿女也会替你高兴，找个时间带他们回范家拜见列祖列宗。” “不劳右相操心，我的儿女我自会护着，与范家无关！” 范先生态度非常坚决，一脸严肃嘴脸，终于激起了右相的怒火。 “范宏茂！” 他鲜少叫范先生的名字，一旦叫了便是真的怒了。 “右相有何见教？”范先生却不受干扰，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右相原本还有些火气，当见到他不知何时红了一圈的眼睛，却是不忍心了。于是宽慰道： “这些年父亲也是苦的，你何必……” 不想，范先生却直接打断他的话。 “当年他赶我出家门时，已经说过没我这个儿子，我还回去做什么？范相最好还是少来沐府，省的被有心人盯上，给范家带来无妄之灾。” 范先生态度决绝，右相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自小便带着反骨，想要改变他的心意可是万万不易。罢了，今天来不过是想见见他，至于他与父亲的事，来日方长。 “你想与范府没有瓜葛，却怕我给范府带来灾难。既然那么担心，何不回到范家，以你范先生今日之大名，想来会为范家锦上添花。” 右相指出范先生的矛盾所在，并未等他开口，便接着说： “你不喜父亲，难道也不喜我吗？一口一个‘右相’，真当没我这个哥哥了不成？” 右相这回动怒了，语气也有些不善。范先生有苦难言，右相不但把他教训了一顿，还拿“哥哥”身份压了他一筹，他若再坚持，岂不更是有理说不清了。 想到此处，范先生极不情愿的拱手作揖道： “弟弟给哥哥请安，哥哥有理了。” 态度虽然一般，但礼数不可弃。右相微笑着点点头，对范先生识时务的表现甚是满意。 右相要见倾城姐弟，还说有礼物相送。范先生本不想给他见到，但想到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加上有礼物可收，不拿白不拿，便让人将倾城姐弟请了过来。 倾城对右相并不陌生，记忆中那是一个睿智却不乏良善的人，若不是太子早逝，也不会郁郁寡欢，辞官回乡。 想到太子，如今他被冬雪所救，应该不会再重复前世命运了吧。 可惜，她身在闺中。看来，有必要让阿弩回佛照寺一趟了。打定主意了的倾城并不显露半分不同，她眼含笑意，与一般大家闺秀无异。 范先生见到倾城姐弟，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连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倾城，逸寒，这位是范相爷，也是你们的大伯父。”他语气和善地介绍着，看着一左一右两个粉嫩的小人，忽然觉得认亲这个决定有多么明智。 因为今日仪式，倾城和沐逸寒都被打扮一新，范先生出资，请来了京里最好的裁缝，给姐弟二人量身定制了许多套衣服。春夏秋冬，一应俱全。 说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父爱，全部补上去。 倾城见他当父亲正过瘾，只能由着他去。当然，收到衣服的时候，也没忘给出一个大大的拥抱，让范先生的嘴角一连翘了几日。 “倾城、逸寒，给大伯父请安。”在倾城的带领下，沐逸寒也像模像样地跪拜请安道。 姐弟俩本就长相精致，又突出打扮，便更加惹眼。 右相在他们进门的瞬间就被吸引了眼球，碍于身份一直保持沉默，此番，见到姐弟二人给他行礼时的乖巧模样，便有些动容。 “哎，好孩子，快起来。” 说着，便上前扶起二人。 人生活了半辈子，听到一声“大伯父”竟比他做爹时还要高兴。右相瞥了一眼范先生，微微有些叹息。 046 试探 范先生当然知道他在叹息什么，他的干女儿、干儿子可比亲生的还要好，他倒宁愿把宝贝藏起来，也不愿别人多看一眼。范先生给两个孩子整理好衣裳，还不忘教授道： “以后不用给他行跪拜礼，普通行礼即可。” 这句话把右相气得不轻。他虽也不用小辈跪拜，但范先生的话却把他说得好像一文不值。好歹他也是大伯父，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面子！ 右相脸色微变，只是刹那转变，又回到了慈爱模样。对于这个不着调的弟弟，他该习惯了。 只听倾城道: “是，爹。女儿原先还惧怕右相威仪，听到爹的话才明白咱们是一家人，不需要那些俗套。” 右相略有惊讶地看向过来，这才认真打量。 只见小丫头粉嫩白皙，年纪尚小却气质出尘，一身打扮大方得体，灵动的眼眸神采奕奕，透着不可忽视的光彩，比起皇宫里的公主也毫不逊色。 再瞧她身边的男孩子，也是一身华服，眉宇虽然稚嫩却不乏英气，昂首挺胸，颇具大家之仪。范相何等慧眼，立刻判断出假以时日，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他心中一惊，先前听说范先生要认亲，他也查过这两个孩子的情况。他并不认为沐相爷的儿女就定要像他们的爹那般卑劣，况且范先生慧眼识英，被他看上的孩子又怎会平凡。 可是，得来的结果却差强人意。 二人虽是嫡母所出，却完全没有嫡子模样。一个嚣张跋扈，一个胆小懦弱，他也不明白范先生为什么要收这样的孩子为干亲。范先生若是有意，这京中名门大家还是随他挑选？ 毫无理由的认亲，又是与范家有仇的沐家，难不成真如父亲所说，范先生要与范家为敌？ 自从范先生认亲以来，朝堂渐出变动。许多保持中立的大臣竟有了向沐相靠拢的倾向，这样的结果让范老相爷大为所怒，口口声声说范家绝不会认这样的儿孙。 他这次来主要是想亲眼见见被范先生认做干亲的孩子。若他们真的如此不堪，就算拿出右相的身份施压，他也定不会让范先生与父亲的关系再度恶化。 如今看来，传言似乎并不可信。 范先生本就不惧怕右相，但见倾城苦心为他寻找借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祈求，他又怎么忍心反驳。便顺着倾城的话道： “咳，是啊，对大伯父就不用如此多礼了。” 神情虽有几分不自在，但却让右相万分惊讶。向来肆意妄为的范先生，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娃的话而改变了心意？这让右相的眼中燃起希望，看向倾城的目光都变得炙热。 倾城心中一跳，不明白右相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目的何在？想到他既是范先生的哥哥，想必血液中也流淌着几分叛逆因子吧。 “虚礼罢了，自家人心里有就好。”右相也如是说道。 范先生瞥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 “不是说有礼物吗？”范先生提醒道，目光有些不善。 右相瞪了他一眼，心中愤恨，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弟弟，还是先生呢！伸手要礼。幸亏这里没有旁人，要是被人瞧了去，别说面子了，连里子都没了！ 倾城和沐逸寒听到“礼物”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孩子的天真无邪让右相无从拒绝，他心中一动，拿出四个银镯交到姐弟二人手中。 “这是大伯的礼物，愿你们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金银的礼物总带着美好的寓意，长辈所赠关怀备至。 姐弟俩还没来得及道谢，范先生却神情轻蔑道： “银镯？你当这是三岁小孩呢！范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在范先生看来，他的儿女当配的上这世间最名贵的礼物。虽然他不屑范家，但他心里也知道，他总归是姓范的，无论他有多么不情愿。范家人的礼物，代表着他们今后在范家的地位。拿一个小小银镯糊弄，将他的儿女置于何地？ 右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耐心对沐逸寒道： “逸寒，喜欢大伯送的礼物吗？”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知道些什么？”范先生抱不平。 右相忍无可忍，怒斥道： “你给我闭嘴！” 别看范先生在右相面前向来口无遮拦，但这些都得在右相容忍之下。若是惹右相发怒，就连范先生也不敢随意放肆。先前的他大不了一走了之，但如今有了儿女，就不得不慎重了。 摆平了难缠的范先生，右相转过头一脸慈爱地看着沐逸寒，脸上怒气全消，温柔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有了倾城的安慰和范先生的教导，沐逸寒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对什么都感到害怕的小孩子了。来的时候倾城已经给他讲了右相的事迹，他对这个善良有爱却不乏智慧的右相也深感喜欢。可是，倾城没有告诉，右相发起怒来这么可怕。所以，一时还有些谨慎。 他抬头看看范先生，又看看倾城，最后才将目光落到右相脸上，怯怯地说： “我，喜欢。” 任谁也能看出他此刻的害怕，如此不走心的回答并没能让右相满意，他试探道： “大伯还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如果不喜欢这个礼物，那就再送你一个，一直送到你满意为止。” 倾城心中一惊，已经明白右相是什么意思。但沐逸寒显然还一片懵懂。 右相的脸色让他没那么害怕了，他摇摇头，仰起一张素净的小脸，道：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第一次有人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谢谢大伯父。” 说着，还朝右相鞠了一躬，态度满是恭敬。 右相眉头一蹙，循循善诱道： “接下来的礼物比这还贵重，你不想要吗？” 范先生有些看不下去了，堂堂一国丞相竟对个小孩子耍起了计谋，简直自降身价。再说，他的儿子哪需别人试探！ 范先生看不过眼，倾城却对这试探不以为然。如果，试探能让右相看清他们的为人，何乐不为呢？ 047 玉坠 只听沐逸寒道： “可是，礼轻情意重，这不是大伯的心意吗？” 天真的话语带着几分不解，疑惑的目光看得右相脸色立刻红了一片。他尴尬地连声说： “是，是心意。” 范先生差点要拍手叫好了，幸灾乐祸地看着右相通红的老脸，心中大为过瘾。终于也有人能整治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右相了，能逼得右相话都说不利索，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范先生暗暗对着沐逸寒竖起拇指，沐逸寒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见右相变了脸色，也怕是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躲到倾城身后。 右相虽然尴尬，但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子。再说，这件事本就是他不对在先。他请咳了几声，平稳了气息，待脸色好转，这才朝沐逸寒招招手。 “逸寒，过来。” 刚才的变故，让沐逸寒那颗谨慎的心再次绷紧。他露出半个头，有些不敢过去。 倾城摸摸头，低语道： “大伯刚才在和你开玩笑呢，过去吧，大伯有好东西要送给逸寒呢。” 倾城故意压低声音，可谁都能听清她在讲些什么。 右相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丫头说什么“有好东西要送”，摆明是在骗小孩。可是，他刚才也说有更好的礼物相送，若拿不出来，可怎么办才好。 倾城可不管他脸色变幻，敢让她的弟弟受惊，就算是右相也得付出代价。 范先生将一切看在眼中，也不插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先前，他怎么会担心这丫头在沐府受欺负？瞧如今这架势，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 有了姐姐鼓励，沐逸寒迈开小腿站在右相面前，一口一个“大伯”，倒是把右相叫得不好意思了。 别看他表面嘻嘻呵呵，内心却焦急万分。右相一个劲给范先生使眼色，想让他帮忙，可偏偏范先生装作看不到的样子，让他十分恼怒。 礼物礼物，他上哪找啊，总不能凭空变一个吧！ 忽然，一道光亮从他脑海滑过。心中压力全消，一抹笑意涌上心头。 “你要记住，心意无价，万不可因为礼物高低而舍了心意。”右相一本正经地传授做人的道理。沐逸寒连连点头，大伯父讲话的样子和范老爹如出一辙，不动怒的大伯父他还是很喜欢的。 范先生在一旁不以为意，别看他是一国之相，朝堂上翻云覆雨，但面对生活琐事，却连普通人都不如。右相出门身上少有饰品，甚是连钱财也甚少携身。人都道右相清廉，但谁又知道，他这样不过是忘记而已。倒不是说他记性不好，只是他有丢东西的毛病，一来二去也就懒得携带了。 今天这两对银镯着实让范先生吃惊，但若说右相还能拿出些什么，他倒不信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当范先生看向右相的时候，右相也恰好看向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情，还没等范先生探究，他便转移了视线。 沐逸寒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他，透着求知的目光，让他一见就心情大好。他难得温柔道： “你今天表现的很好，虽然你没要贵重的礼物，但大伯为了奖励，还是决定把这个礼物送给你。今日之事，你要永远铭记。” 范先生听得迷糊，这么说右相还准备了别的礼物？ 右相再次看了他一眼，这回范相看得清楚，那目光里有气愤，有无奈。只听他接着说： “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你要好好保管，万不可离身。等你将来长大了，你爹会告诉你该怎样使用它。” 范先生眼睛瞪得大大的，再没有看好戏的神情，目光里一片震惊。 倾城也不禁好奇起来，是什么样贵重的礼物，能让范先生露出这种表情？ 只见，右相从怀中取出一枚圆润的翡翠玉坠，图案有些奇怪，像虎似龙，还带有一对翅膀，盘踞成一团。玉坠虽小，雕刻却十分精致，细小的神态也惟妙惟肖，虽是紧闭双目，但也威风凛凛。玉色圆润几近透明，中间一团淡绿，渐渐向四周晕染。玉身似乎还飘着淡淡的白色气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样奇特的东西，倾城以前却从未见过。这种类似图腾的标致，应该不属于中原出品。 “你，你一直戴着？”范先生激动地盯着玉坠，声音都有些颤抖。 右相没有理会他，而是慈爱地看着沐逸寒道： “这本是你父亲的东西，现在交由你来保管。沐逸寒，你能保证保管好它吗？” 右相的声音从温柔陡然变得认真，小小年纪的沐逸寒看不出玉坠的价值，却也能透过右相的语气觉知它的重要。他望向范先生，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可范先生的目光却早已被玉坠所吸引，没能回应他的目光。 他又看向倾城，只有姐姐才能给他力量。 倾城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物品，但见范先生痴迷的目光，又听说这曾是他曾经佩戴之物，便知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朝沐逸寒点点头，表示认可。 沐逸寒并没有开口，而是又将目光投向范先生。顿了顿，这才说道： “我不要，这是爹的东西。” 小小的声音透着毋庸置疑的肯定，纯净的眸中没有一丝贪念。 右相叹了口气，无奈道： “这不是考验，真的是大伯送给你的礼物，收下吧。” 他用恳切的目光注视着，最后更是想要直接将玉坠戴到沐逸寒脖子上，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可是，沐逸寒却连连后退，坚定的目光写满了拒绝。 右相忽然发现，有时候太守规矩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 “给我吧。”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范先生忽然开口。 他的目光已经离开了玉坠，整个人的力气却仿佛被抽离了身体，一张脸上满是叹息。 右相动了动嘴角，终是什么也没说，将玉坠交到他的手上。 拿到玉坠的范先生并没有戴起来，反而朝沐逸寒招招手。相较于右相，沐逸寒显然对范先生要依赖得多。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到范先生身边，任由范先生拉起他的小手，将玉坠放在掌心。 玉坠凉凉的，一道奇特的气息从掌心传来瞬时向全身蔓延，全身都仿佛舒畅了许多。 048 不喜 “这是爹的玉坠，现在爹把它传给你。告诉爹，你会不会一直守护着它，永远也不会将它丢弃！”范先生的话掷地有声，倾城从来不知道一直仿佛游戏人间的范先生也会有这样凛然的时刻。 小小年纪的沐逸寒不知道玉坠有什么重要的，为什么爹和大伯都要他好好守护，但一向乖巧的他从来不会违背长辈的心意。既然是爹传给他的，那他一定会好好守护。 “嗯，我会把它看得比我生命还重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沐逸寒一脸郑重，词不达意的话让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欢乐。 “傻小子，这句话不是用在这里的。如果有一天玉坠和生命必要舍弃一个，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范先生轻弹了下他的脑门，语重心长道。 沐逸寒懵懂地点点头，由着范先生将玉坠戴在他的脖子上。 玉坠的绳子是一条透明的物质所制，若不仔细观察，并不会发现脖子上戴着东西。 倾城的眸子闪了闪，无论是右相还是范先生似乎都将玉坠看得极重，既然是范家之物，逸寒只是干亲，戴着恐怕多有不适。而范先生最后的生命之论，更让她心惊胆颤。奇异的玉坠，若是给弟弟带来灾难，不管是玉碎还是瓦全，她都不能留下！ “范相可在里面？”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孙嬷嬷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得到范先生的首肯，倾城急忙前去开门。 孙嬷嬷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外，她朝倾城点点头，福身道： “老夫人请范相与范先生到前厅一叙。” 右相猛然惊醒，惭愧道： “来到沐府没有拜会沐老夫人，是我的疏忽了。还请嬷嬷前面带路。” 右相态度和气，虽与沐相爷暗中争斗，但对于沐府的下人，却十分礼貌。这与他的贤名，倒十分相符。 “右相客气了，这边请。” 孙嬷嬷十分受用，淡漠的脸上竟露出淡淡笑意。 范先生嘱咐了倾城几句，让他们稍安勿躁，也随之赶了过去。 倾城急忙问弟弟佩戴玉坠的感受，沐逸寒只说浑身仿佛有股气在蔓延，这可将倾城吓了一跳。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有这样神奇的能力？ 可惜，她拿在手中摆弄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结果。但玉坠拿在手中的瞬间，她却感觉到了弟弟口中的那股气息。对身体似乎没有什么不适，拿的时间久了，反而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倾城对范先生还是信任的，既然他都没说什么，想必对身体应是无害的。倾城让弟弟收起玉坠，不要对人说起。 恰在此时，沐倾心带着一众丫鬟走了过来。 她让丫鬟等在外面，只带着冬雪一人进了屋内。 几日不见，沐倾心更显多姿，娇嫩的脸上抹遍了胭脂，明明孩童却打扮得分外妖娆。有苏氏这个管家的娘在，沐倾心的日子应该更好过了。光是她身后的那群丫鬟，也能把她服侍得妥妥当当。 倾城都没理她，她自己便贴了上来。 “姐姐，妹妹好想你，还有逸寒，你们出府玩都不带我，把我一个留在府中，太没义气啦！” 沐倾心的脸上没露出一点陌生。反而亲昵地挽起倾城的胳膊，言语中带着抱怨，更多的却是撒娇。撅起的小嘴，非常委屈。 孙嬷嬷刚走，她就找到这来，显然是算计好的。 倾城瞥了一眼冬雪，后者却只是低着头，一副卑微模样。她将目光移开，淡淡笑了笑，道： “妹妹错了，我们没有出府玩，只因范先生邀请才去赴会，妹妹若有意见大可找范先生理论。” 倾城的话直接让沐倾心准备的说辞毫无用处，她莞尔一笑，撒娇道： “姐姐好严肃，人家开玩笑的啦。” 她拉着倾城的袖子，神情忽然变得欢快： “下次范先生再邀姐姐，也带着我好吗？” 倾城只道： “一切但凭范先生做主。” 如今的沐倾心还没学会眼前的蛮横手段，让她没了争斗的兴致。只想应付几句，早早了事。 可沐倾心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刚才不过是问候，接下来才是正事。 “我听说范先生要认姐姐和逸寒为干亲，想必姐姐在范先生面前一定十分得宠吧。”她试探道。 倾城如何不明白她的小心思，不气不恼，只道： “妹妹何来此意？” “若是不喜欢，怎么会认做干亲呢？”沐倾心的语气略有些嫉妒，虽然被她隐藏起来，但倾城却不难察觉。她略有责备道： “妹妹此言差矣，范先生心意向来难猜，怎么可单凭一件事就定下好恶？” 沐倾心如今到底还是小孩子，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让她变了脸色。一张小脸冷了下来，怯怯地看着倾城。 “姐姐……是不是不喜我？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的眼睛蓄满泪水，仿佛一眨眼就要落下来。上齿轻咬住下唇，委屈十分又害怕不已，却愣是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一滴。 倾城暗想，沐倾心小小年纪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假以时日必将再复昔日光彩。 因为年纪小，她便不想与她争执。可正是因为年纪小，便有了其他可塑性。追溯前世，她们俩并非没有欢乐时光，若不是长大后的尔虞我诈，她们的命运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倾城眸光一闪，心中有了思量。 “妹妹误会了，你是我的妹妹，是我最亲的人。”她若有所指地看着沐倾心，拉过她的小手，面色一片温柔。 沐倾心向来是聪明的，她虽不喜倾城，但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闹脾气。姨娘千叮万嘱让她讨好，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一时的不快不过是她的手段，能让倾城喜爱才是她最终目的。 “我就说嘛，姐姐怎么会不喜我呢？” 见倾城言语好了许多，她又变回了一派欢快模样。握着倾城的手，一副小女儿姿态。 “这是姨娘托我送给姐姐和弟弟的礼物，恭贺姐姐和弟弟成为范先生的干女儿、干儿子。” 沐倾心从冬雪哪里取来两枚玉佩，上面雕有猴子与牛，正是她与弟弟的属相，样子倒也精致。可见，为了讨好她，苏氏也下了不少工夫。 049 玉佩 倾城没有错过沐倾心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推辞道： “这，不可吧。” 苏氏管家多日，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他日若是查起，她就解释不清了。 沐倾心眼珠一转，道： “这是我娘拿自己的贴己买的，只是私下的礼物，姐姐也不肯收吗？” 沐倾心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又怎可辜负这份心意？她拿过玉佩，让奶娘先带着弟弟出去。沐逸寒是男子，不该为这些后院琐事所扰。见弟弟出了门，倾城这才转过身道： “替我谢谢苏姨娘。” 沐倾心也让冬雪出去守着，姐妹二人许久没有单独在一起，这让倾城稍感不适。眼前的沐倾心还没有变成曾经心狠手辣的模样，粉嫩的小脸虽透着狡黠，却不失童真。 这样的沐倾心让她不知该如何对待，重生一回，一切都还未发生，倾城多次问自己，将那些还未发生的事强加于别人身上，她做的对吗？ 或许就像净坛法师所说：放下即是重生。 她该把那场噩梦忘记，忘掉仇怨，借着知晓前事的能力，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吗？ “姐姐，你不在的这几日沐倾舞整日陪着祖母，我曾见她把祖母逗得开怀大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沐倾心颇为不齿道。 倾城收回思绪，淡淡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的手绢已经拧成了麻花，眼里透着阴狠的光芒。倾城默默摇摇头，沐倾心只道沐倾舞忘记身份，那现在又在这怨恨什么呢？ 把这些告诉她，难道指望自己去为她挣些什么吗？ 倾城只道： “能让祖母开心是咱们的本分，无论是谁都当尽心。” 沐倾心唯恐倾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又解释道： “可是，沐倾舞这样简直不把姐姐放在眼里。大家都知道姐姐才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女儿，她这么惹眼的表现，莫不是想取代姐姐？” 倾城笑了笑，却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沐倾心搬弄是非的能力得苏氏真传，如今倒有些青出于蓝的味道。她体贴的目光，婉转的提醒，若是以前，自己肯定会去找沐倾舞理论，或许还会动用武力。毕竟，她的东西容不得别人玷污。可惜，沐倾心不知道，她已非昔日之倾城。 沐倾心被倾城看得心里发慌，怕被看出什么，不禁又道： “父亲接连几日都去白姨娘房中，半点没有把夫人看在眼里。” 又像忽然想起夫人刚刚去世，不安地捂嘴道： “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提夫人的，还望姐姐赎罪。” 她惶恐地低下头，柔弱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 倾城懒得理会她的不安，只说一句话，便让她的柔弱顷刻消失。 “刚才我去给祖母请安了。” 沐倾心猛然抬起头，而后目光才变得柔和。 “啊，是吗？那姐姐一定相信我没有说假话，沐倾舞肯定在祖母那里。” 倾城点点头，把沐倾舞告诉她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嗯。倾舞是被白姨娘赶出来的，无处可去才到了祖母那里。” 在相府光有祖母的庇护还不够保险，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把白姨娘给招拢过来。既然白姨娘不肯找她，那她也只有主动出击了。 沐倾心到底年纪还小，听到这话立刻惊讶了一下，而后才嘟嘴道： “她和姐姐的关系真好，什么事都和姐姐分享。” 这样欲盖拟彰的争宠戏码，倾城可从未遇到，想想也是，曾经的她把沐倾心当亲妹妹宠爱，全心的付出在别人眼中却变得毫无分量。说到底，若不是她的纵容，沐倾心又怎会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们俩都是我的妹妹，我们俩的关系不也很好吗？”倾城若有所指道，沐倾心无法反驳，只能顺着倾城的话。 心里却在怨恨，她明明是想借着倾城的手整治沐倾舞，怎么到最后非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要说她们关系有多好。不对，她要赶紧把沐倾舞被白姨娘赶出院子的事告诉娘去！ 沐倾心这边坐立不安，门口的冬雪却敲门而入。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带客人来，要见大小姐。” 倾城想不起有哪位客人要见她，便让冬雪将人请进来。这一瞧，立刻有些眼晕，这位姑奶奶怎么来了？但看到她身后没有那个冷漠的男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立即起身行礼道： “臣……” “什么陈不陈的，不是告诉过你，以后叫我‘凝儿’吗？” 凤凝急忙打断她的话，跑过来扶起她的身子，借机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道： “不许暴露我的身份，否则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所谓“秘密”自然是倾城推沐倾心落水的事了。 倾城迟疑，仔细看凤凝的装扮的确有些不同。身上没有任何表明公主身份的饰品，就连衣服也只是普通的布料，头发用簪子随意挽于脑后，清秀淡雅，与“公主”二字倒联系不上。 倾城不明白这位安宁公主有什么想法，但还是点点头。 有了倾城的肯定，凤凝行事便毫无顾忌了。她走到沐倾心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语气高傲道： “你就是沐倾心，沐府二小姐？” 凤凝虽然着装低调，但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可一点也不低调。倾城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她倒要看看这位公主要做什么？ 沐倾心还是第一次遇到讲话这样不客气的人，她上下打量着凤凝，那衣着打扮只比她的丫鬟好上一点，当下脸色有些微变。但又想到今日能进沐府的定不是一般人，所以也不敢随意，只是礼貌道： “我是沐倾心，不知姑娘是？” 凤凝可没沐倾心想的那么多，她将屋子看了一圈，惬意地坐在椅子上，随口道： “我是宫里来的，听说你落水了，身子恢复的还利索吗？” 沐倾心当下一惊，宫里来的，又知道她落水的事，这个人的身份她不猜测不到，所以也就更加礼貌。她福身道： “谢姑娘挂念，一切都好。” 050 顽劣 沐倾心年纪虽小，却一派大家闺秀之姿，让凤凝十分喜欢。她虽在宫中，但因有皇上和娘娘宠着，养成了顽劣的性子，温婉可人向来与她不沾边。因为缺少，便更加渴望。眼前的沐倾心让她有种遇到宝贝的感觉，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陪着，或许她也能变成温婉模样。 忽而目光一转，想到先前倾城推沐倾心落水的事情，便悄悄贴耳道： “离你姐姐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话让沐倾心更加不解，刚才瞧着两人还十分亲密的模样，怎么现在又讲这种话？但良好的素养没让她表露半分疑问，微笑着点点头，却并不言语。 这让凤凝更加满意，一心想着回宫将让父皇把沐倾心招到宫里做她的伴读。 凤凝目光一转，又瞥见送她过来的沐倾舞，随口道： “你是沐府的丫鬟吧，一会我替你向安公公讨个赏，谢谢你送我过来。” 她的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沐倾心厌恶地瞥了沐倾舞一眼，沐倾舞则漠然站立，似这句话与她毫无瓜葛。 倾城含着笑意说道： “凝儿你误会了，这是我的三妹，沐府三小姐，沐倾舞。” 说着，朝沐倾舞递过一记安慰的目光，沐倾舞点点头，脸上并无难色。 凤凝听闻后，立即站起身围着沐倾舞转了好几圈，不可置信道： “不是吧！沐府小姐的穿着居然连个丫鬟都不如，你们的沐家未免也太吝啬了吧。” 她的本意是想羞辱倾城，小姐穿的比不上丫鬟，作为沐家嫡女，倾城也脸上无光。但如今沐府的管家人是苏氏，沐倾心自然不容许旁人说母亲的不是，立即反驳道: “姑娘此言差矣。沐家有沐家的规矩，三小姐乃妾室所出，份例自然要减少许多。” 凤凝没料到沐倾心居然会站出来，她绝不容许有人反驳她的话，哪怕是她喜欢的人也一样。她看了一眼沐倾心，见她一身的胭脂水粉，心里立即有了主意。 凤凝绕着沐倾心转了一圈，语气轻飘道： “据我所知，二小姐也是妾室所出，打扮得却比大小姐还要光彩。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二小姐要认亲呢。可惜啊，范先生恐怕连二小姐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 凤凝的毒舌从来不留一丝余地。她的眼中满是不屑，半点伪装都懒得添加。怡然自得的模样，丝毫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气人。 沐倾心何时受过这样难堪，当下脸色冷了下来。但碍于在外人眼前，还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语气已经不善： “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在沐府撒野！” “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知道！” 凤凝将衣衫一甩，堂堂正正坐到椅子上。横眉冷竖，大有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架势。 “你……”沐倾心气得头疼，怒火在心中升腾，眼见都要克制不住了。 倾城无奈剜了凤凝一眼，吩咐道： “冬雪，把二小姐带下去。倾舞，你去前厅看看，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有了倾城发话，场面顷刻得到了控制。 “是。” 沐倾舞转身就走。 沐倾心甩开冬雪的禁锢，狠狠跺了一脚，瞪着凤凝不甘地离开了。 走到廊外，依旧十分不甘心。心中暗想，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她？ 在转角却恰好遇到了去而复返的沐倾舞。 “喂。” 沐倾心叫住她，问： “你知道她是谁吗？” 沐倾舞向来与人不亲，见到沐倾心开口，略加思索，便知道她问的是刚才的女子。不过可惜，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 “那她是和谁一起来的？你把她带去的，这总该知道吧。”沐倾心的语气有些不耐，看向沐倾舞的目光越发烦躁。 “皇上派安公公送来贺礼，她是和安公公一起来的。”顿了顿，她又说道： “仪式快要开始了，祖母让我通知大姐。” 沐倾心越看沐倾舞越觉得烦躁，索性挥了挥手，眼不见为净。 看着沐倾舞渐渐消失的背影，她这才想起刚才的话，“和安公公一起来的”……什么人能和公公一起出现？她又想到凤凝身上那套粗布的衣裳，猛然想到了她的身份。 “该死的，居然被个宫女给欺负了！”她狠狠地拧着手绢，目光凶狠地看向凤凝的方向…… 送走了两位妹妹，屋子里只剩倾城和凤凝两个人，场面一下子冷情了许多。 “你到底来做什么？”倾城皱着眉看她，目光隐隐透露几分嫌弃。 “大胆，竟敢这样和我说话，小心我去父皇面前参你一本。”凤凝可不是个善茬，见倾城厌恶，顷刻威胁道。 倾城对她这种小孩子把戏十分无奈。 她不禁想起前世凤凝远嫁西域和亲的事，以她这样的性子如何在异国他乡活下去？可惜，公主的远嫁依旧没能抵挡西域的铁骑，她的命运或许比自己更为悲惨。 “堂堂安宁公主就只会告状吗？”倾城不屑。 “你……”凤凝还是头一次被逼得无言，但目光一转，幸灾乐祸道： “那也好过你暗害姐妹。啧啧，她刚才还为你说话，你怎么对得起她？” “你怎么对得起她……沐倾城，你怎么对得起她……” 远去的记忆又回到了脑海，挥之不去的噩梦，带着刻骨铭心的伤痛瞬间涌入她的五脏六腑。倾城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绪，再次睁开的双目已经一片平静。但那冰冷语气，却犹如利箭直插入人的内心深处。 “公主，我没有对不起她，八皇子既然不想让公主插手此事，还请公主以后也永远不要再提。” 凤凝气结，居然敢拿皇兄威胁她！ 但想到那日皇兄所说的话，又见倾城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这感觉竟好像皇兄一般。凤凝摇摇头，有一个人敢教训她就足够了，她可不想再来第二个。 “好，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再也不提了。” 凤凝倒也痛快，想通以后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倾城蹙眉： “什么事？” 凤凝说得痛快，她却不敢大意。谁知道这个顽劣的公主打的什么主意。 ：存稿中，从每日起明日一章大家今晚可以早早休息了~ 051 危机 见到倾城警惕的目光，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凤凝感觉不快，但想到还有事情要求人家答应，也就不敢随意发泄怒火。她耐着性子解释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在皇宫待得闷了，想到民间走走，需要一个人陪着。本公主开恩，就让你陪着好了。” 凤凝一副大度模样，倾城却明白，什么“陪着”？说得好听！就是照顾着公主的饮食起居，保护她的安全，随传随到的一个奶妈角色。 虽然累了点，但她也能借此机会出府，倒是可以考虑。只是—— “你的身份能随意出宫吗？”据她所知，连太子出门都要手谕，凤凝虽然得宠，但皇上可不会为了她大开宫门吧。 凤凝却不以为意道： “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 倾城想到凤凝的古灵精怪，出宫也就不足为奇了。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道看不透的身影…… “你怎么不找八皇子陪着？”凤凝找她，岂不是舍近求远吗？ 提起凤焱，凤凝脸上难得有几分柔软，但语气却十分不满。 “他？他自己的事都一大堆，哪里有空陪我玩。”说完，噘着嘴，态度也有些不耐烦。 听到这里，倾城已经有了主意。但见到凤凝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便有心想吓吓她。 “你就不怕……”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神秘地靠近凤凝，幽幽道： “我也把你推下水？” “你敢！”凤凝一连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见她大惊失色的模样，倾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刚才的烦闷一扫而光，现在凤凝看起来，倒十分可爱。 凤凝一见倾城满脸笑意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被戏耍了。她难得没有发怒，反而认真解释道： “皇兄说，你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她不下去，那么下去的就是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又没有害你的心思，你总不会对我下毒手吧。” 凤凝的解释虽然平静，倾城的心里却百转千回，脑海中那道冰冷的影子越发深刻。他竟然能看破沐倾心的诡计！ “好，成交。”这回她没有片刻迟疑，毫不犹豫道。 凤凝对她突如其来的痛快表示怀疑，直勾勾地盯着她，希望看出一丝破绽，却一无所获。 “喂，你该不会真的要害我吧？” 她一脸惶恐，倾城却但笑不语。 凤凝后悔，她怎么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啊！ 前厅大堂。 来访的宾客齐聚一堂，几个朝中重臣站立两侧，沐倾城和沐逸寒站在正中，范先生和沐相爷坐在他们面前。 认亲仪式即将开始，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 “沐倾城、沐逸寒，给爹请安。” 两个孩子跪在软垫上，恭恭敬敬给两个爹磕头请安。 范先生对于将他与沐相爷安排到一块坐，十分不满。但因他是两个孩子的亲爹，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此番又见孩子们长相出众，知礼懂事，那些不快很快便抛诸脑后了。 沐相爷眉开眼笑，此番认亲不但让他多了一个亲戚，更是让那些摇摆不定的老臣纷纷投靠他的门下。官场家庭双丰收，怎能不令人得意？ 场面正好，苏氏却匆匆而来，附身在沐相爷耳边说了些什么。 倾城的心不禁提了起来，自上次灵堂一事后，这回的认亲苏氏虽在内打理，却并未出现在大堂上。恐怕也是吸取了上一事的教训，如今风波刚落，沐相爷也不想再被人想起。那么，苏氏现在变出现得蹊跷。 沐相爷原本笑开了眼，在苏氏出现后皱成一团，随着她附耳诉说，眉头越皱越紧。他又与范先生商量了几句，惹得范先生直接动怒，道： “沐相爷，做事不要太过分！你若不喜，大不了我们去别处办认亲仪式，就不劳沐相大架了！” 沐相爷原本是想与范先生商议，哪成想却惹人误会。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想解释都不能！ “沐相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直说吧，这么多才智之人再次，想必足以解决。”右相此时开口道。 沐相爷恨不得堵上他的嘴，本想装作没事，被他这么一说，还怎么解决！ 右相似乎看出了沐相爷的为难，善解人意道： “此为沐府家事，与朝堂无关，大家出了这扇门就忘记吧。”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连连说： “右相说的是。” 右相点点头，对自己一呼百应的效果十分满意。 众人将目光投向沐相爷，等待他的说辞。 沐相爷如何看不出右相的号召力，心里骂他奸诈，但却不能顺着他的话说。 “没什么大事，只是没料到大家这么捧场，厨房的饭菜准备不足，还请大家见谅。”沐相爷的面子比天要大，别说右相了，就是当今圣上站在此处，他也不会说出。 右相兴致缺缺，对沐相爷不识抬举的行为嗤之以鼻。 但苏氏却不会容许沐相爷包庇。 “可是，老爷……” “你闭嘴！退下去！” 但是，苏氏的话音刚起，便被沐相爷怒喝了回去。 沐相爷在苏氏面前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苏氏还从未受到如此斥责，而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下脸色就变了，委屈得眼泪也眨巴眨巴掉了下来。 沐相爷此刻哪还会想着怜香惜玉，加上这些日有白氏的体贴入微，越发觉得苏氏厌恶。偏偏苏氏还不知好歹，可就不要怪他狠心了！ 右相唯恐天下不乱挡在苏氏面前，彻底阻断了她离开的脚步。 “这位夫人请留步，不知府上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帮忙解决。” 他的话音引得同僚们纷纷点头，苏氏心头一喜，不想自己竟有被称为“夫人”的一天。她的余光扫过倾城，眸光渐渐暗了下来。 沐相爷左右为难，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偏偏沐老夫人刚才身体不适，回屋休息了。现在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沐相爷心中正乱，范先生再填一乱。 他站起来，把两个孩子扶起来，一手牵着一个，说着着就要往外走。 “沐相不必遮掩，我心知沐相不喜，这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 沐相爷哪能让他们离开，急忙追了上来。 ：存稿中，每日一更。从明天起晚上20:00左右更新 052 指证 “范先生您真的误会了！” 眼见事情越来越乱，没影的事也跟着冒了出来。未免事态扩大，沐相爷一咬牙，深叹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 “哎！不瞒大家，沐府刚刚失窃，丢了认亲礼上的两枚玉佩。” 倾城心中一惊，指尖不觉触碰到衣袖里的玉佩，暗想不会这么巧吧。 沐相爷此刻完全没了气势，玉佩在沐府丢失，不管是谁偷的，说到底还是他治府不严。他的几番掩饰，反倒更落人口实。 不想，右相却没有火上加油，反而开口问道： “不知玉佩有何特征，也让大家帮忙寻找。”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沐相爷索性豁出去了，如果能找到，也算将功折罪了。 “玉佩有两枚，分别雕有一只小猴和一头小牛，是小女和犬子的属相。用的是上好的冰种水玉……” 倾城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这才明白苏氏用心之险恶。不管她拿玉佩的用意是什么，一旦在她身上找到，那便万劫不复。所有的解释都会变成掩饰，明日一早，整个内京城便会传遍沐家的女儿偷盗。不止是她，就连范先生，连弟弟都会受到牵连。 祖母绝不会容下一个有辱门楣的孙女，到时候，怕是宁愿她死，也不会让她苟活于世。 苏氏用心如此歹毒，让倾城那颗渐渐融化的心顷刻冰冷，犹如千年的寒冰般封闭，再也无法动摇半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的仁慈得不到丝毫善待，那她还在不忍什么？ 袖中的玉佩仿佛一团火焰，灼得她遍体鳞伤。心中的寒冰顺势蔓延，不止冷冻了火焰，也让她的心渐渐清明。 为今之计，必须把玉佩脱离她身。以苏氏计谋，必会搜她全身！ 倾城的目光看向沐倾心，这份早有预谋的礼物，她竟没有看出是陷阱，重回一世，她依旧要跌落于沐倾心的手中吗？ 沐倾心并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倾城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人，范先生离她最近，倒是可以依靠，但以苏氏性子，要查范先生也不是不可能。要找一个让苏氏忌惮的，她不敢查的人。 凤凝！ 她眸光一闪，可惜，二人隔的太远。她已到门边，凤凝却随着安公公还在堂内。必须要想办法靠过去。 此时，沐相爷已经将玉佩的特征讲述完毕，保管玉佩的丫鬟婆子也被带了一堂。左右二相亲自审问，百官随堂，场面甚是轰烈。 范先生也随意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将倾城与沐逸寒带在身边，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破坏他的认亲仪式！ 倾城心中苦不堪言，与凤凝的距离就没靠近的机会。她若是贸然过去，反倒显得刻意了。 “这位嬷嬷，玉佩可是你一直看管？” 审问已经开始，跪在地上的是苏氏身边的桂嬷嬷。 倾城的眼睛眯了起来，苏氏做的坏事，这位桂嬷嬷一件也没拉下。先前已经断了苏氏一只“左膀”，也该找机会短她一只“右臂”了。没了左膀右臂，苏氏的计谋还会找谁实施？ “是，老爷说玉佩贵重，要好生保管，苏姨娘生怕有什么闪失，自得了玉佩便由老奴亲自保管。” 桂嬷嬷不愧是苏氏的得力干将，一开口先夸了苏氏。 右相可不管什么苏姨娘，他在乎是玉佩。 “哦？这么说玉佩从未离你半步，那玉佩又是怎么丢失的呢？” 桂嬷嬷不敢多嘴，回忆道： “今日认亲仪式，老奴便把玉佩放在托盘内，以便呈上。为了喜庆，上面一直覆着红布，未曾有人动过半分。可谁知，刚才要用时，掀开红布，才发现里面已空无一物了。” 右相发现了问题。 “托盘可有人看管？” 桂嬷嬷急忙道：“有。有丫鬟一直看管。” 紧接着一个穿着粉衣的丫鬟走了上来，倾城对她不是很熟，只知道是苏氏身边的一个三等丫头，估计连里屋都没近过。派这一个丫鬟看管重要的玉佩，真不知道苏氏到底是用心，还是有心。“回大人，今日认亲礼品一直是奴婢看管，托盘内的玉佩是重中之重，更是特别留意，不敢怠慢。”丫鬟心知事情重大，措辞小心，却十分镇定。 “玉佩丢失可有发现不同？你就没有离开的时候？”右相追问。 “并无不同，奴婢自知任务重大，不敢随意离开。只有一回上茅房，还是派月儿看管。” 很快，月儿也跪在一旁。 倾城一见，还是老熟人。月儿便是秋月，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沐倾心的四大丫鬟之一。四大丫鬟并不好做，其中走走留留，唯有秋月一直留在沐倾心身边。 倾城知道，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秋月惶恐地跪在一边，不用右相多问，自己把话全部说了出来。 “回大人，奴婢看管时，曾发现玉佩上面的红布有人为动过的痕迹，但为免受到责罚，不敢告诉他人。” 她一个话是重大发现，右相急忙追问。 “当时你可见有什么人在周围吗？” 听到右相的话，秋月更慌张了。她不断地磕头，嘴里说着： “不知道，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欲盖弥彰的举动让右相看到了希望，他安抚道： “你放心，只要你能说出来，谁也不敢伤害你，沐相会保护你的。”说完看向沐相，一副你也得说点什么的目光。 沐相无奈，只得说道： “是，大胆的说，在沐府，我保你安然无恙。” 有了沐相的保证，秋月明显没有刚才那样害怕了。她的目光谨慎地看过堂上的人，右相和沐相爷的目光也跟随她动。心中暗想，不会是在场的谁拿走玉佩的吧。 最终，她的目光落到了倾城脸上。 两个人相互对视，秋月的目光平淡无波，看不出多少情绪，倾城心中一悸，双手不禁握拳。 范先生察觉出她的异样，低声问： “怎么了？” 只听秋月道：“那人是，是大小姐。” 053 事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倾城倒没有那么难受了，因为曾经有比这难过千百倍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现在的情景在她看来实在不堪入目。 “哦？我在那做什么？”倾城站出来，缓步走向秋月，面色一片平静，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完全没有人赃并获的觉悟。 先前还觉得倾城偷窃的人也变了想法，是啊，只是出现在那里而已，或许只是路过呢？ 再说，这玉佩原本就是给她的。她有什么可偷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秋月，看看她还能不能提供更有价值的线索。 秋月也看出了大家的神情期待，有些焦急道： “奴婢见大小姐从放着玉佩的房间里出来……” 秋月此言顷刻将倾城推上了风口浪尖，若是看见还没什么，但却从放有玉佩的房间内出现，那就不得不惹人思量了。 “你确定看到了倾城从玉佩房间出来，再没看到其他人？” 右相也有些诧异，急忙追问。这本是沐相家务事，但若是和倾城扯上关系，那就不好办了。 “回大人的话，奴婢不敢乱语，的确只看到大小姐一人。” 秋月笃定了只见倾城一人，而玉佩又是那样刚刚好丢失，若说此事与倾城没有关系，倒是谁都不信了。 右相有些后悔审案，如果找不到偷窃玉佩之人，倾城就要背上黑锅。即便此刻不审，在众人眼中也会与倾城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还非审不可了。 “秋月，你可知此事兹事体大，你若说谎，别说沐府，就算偌大的凤昭国也留不得你。”右相的话说得极重，他向秋月暗示，若没有看清也好过如此笃定。 可惜，秋月得了命令，哪里是他几句话就可以推翻的。 “奴婢的确看到大小姐从房内出来，还捂着袖口，步子慌乱，匆匆就跑没了影。奴婢不敢妄言，请大人明鉴。” 秋月的话彻底坐实了倾城偷窃的事实，就连右相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范相、沐相，有位婆子说有要事禀报。”此时，侍卫禀报，右相赶紧传唤婆子，以解此时之危。 倾城的心并不轻松，苏氏既然要将她推入谷底，单凭秋月一人的证词不足以服众，接下来的婆子的恐怕才是重点。 很快，婆子被带了上来。她穿着粗布短衣，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看起来是厨房的粗使婆子。她神态惶恐不安，一进大堂竟被门板绊了一下，立刻扑通跪在地上。 右相蹙眉，沐相下人的姿态未免太过不堪。沐相爷不以为意，不过是个粗使的婆子，什么时候登过大雅之堂，有点不安也是难免的。他柔声道： “不必惊慌，听说你有要事禀报，不知所谓何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沐相爷温柔的力量，婆子脸上的惊慌慢慢消失，虽有不安但也不是那么慌张了。她朝堂上叩了一个响头，低着头道： “奴婢路经禅意苑的时候，见大小姐从后窗爬了进去。本是一件小事，但听说府里进了贼，怕有什么闪失，特来禀报。” 婆子的话引起堂上哗然一片，若说先前大家对秋月的话还有些怀疑，那加上婆子的证言，便无懈可击了。 好好的姑娘家，爬窗做什么呢？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右相与范先生也是心头一紧，禅意苑就是刚才他们会面的地方，事情如此巧合，他们倒是不信了。 “沐倾城，你做过些什么事，从实招来！” 沐相爷大发雷霆，没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偷东西的居然是他的女儿？这让他如何与在场的大臣们交代，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指责！ “你胡说！姐姐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后来二姐就来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禅意苑！”沐逸寒站出来辩解。可是小小年纪的他却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连丫鬟都不屑与他辩论。 倾城牵过沐逸寒的小手，将他带到范先生身边。低声安慰道： “逸寒乖乖待在爹身边，姐姐能够处理。” 沐逸寒咬着嘴唇，默默点头。他双手握拳，眼睛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怨恨自己为什么年纪这样小，不然就可以替自己出头了！ 倾城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栽赃，她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被人熟知，从祖母院中出来，唯一没有人证明而她又在禅意苑的时段，只有范先生与右相离开时，她与弟弟单独在一起的时刻。 弟弟的证言不会被大家所信，她也不想让弟弟参与到这种恶心的事中。如今所有的矛盾点都指向她，苏氏真要将她置于死地不可！ 她看向苏氏，面上虽然一片担忧，但不难看出眼底的狠辣。倾城默默摇头，究竟她与苏氏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竟让苏氏恨她至此，竟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孩子。 苏氏显然不会告诉她，而如今的形式更容不得她过多思量。 她投给弟弟与范先生一记“放心”的眼神，朝沐相爷道： “父亲可否允许女儿亲自审问？” 她的眸光镇定，脸上一派坦然，沐相爷不禁怀疑，难道真是巧合不成？他点了点头，如今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再差又能差到哪去，若倾城有自救的本事，倒是好事。 倾城信步走到秋月面前，不气不恼，目光淡然却紧紧盯着她。 一股寒气从秋月的心底涌出，深入骨髓的寒冷让秋月立刻打了几个激灵。她忍住内心的不安，急忙低下头，不敢再与倾城对视。 倾城莞尔一笑，柔声道： “据我所知，秋月是苏姨娘房内的二等丫鬟，而看守玉佩的却是三等丫鬟，先不说苏姨娘让一个三等丫鬟看守如此重要的物品，就说一个三等丫鬟能指使二等丫鬟帮忙看守，今日仪式，府中所有人上下忙碌，你很闲吗？或者，你们关系很好？” 在场的人都是通过科举层层选拨而上，其能力自然不容小觑。他们敏锐地察觉出苏氏的失职，看向倾城的目光不禁变了许多。 054 柳暗 沐相爷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苏氏一眼。若不是她安排不利，怎么会出这种岔子！让一个三等丫鬟看守如此重要的物品，苏氏还真是管得一手好家！ 苏氏害怕地低下头，目光中却迸发一股凶狠。心中暗道，必须要将倾城彻底铲除！ 秋月有些慌张，与倾城的对视让她心中慌乱一片。心中不觉怀疑，大小姐的眼神实在恐怖，平静中隐藏着一股凶恶，看起来比苏姨娘还要可怕。恍惚间，竟不觉顺着倾城的话说。 “奴婢二人的确关系很好，她因内急一时找不到人帮忙，这才寻了奴婢，还请老爷明鉴。”说着，还向沐相爷叩头，请求庇护。 可惜，沐相爷的面子比天大，在对错面前，他自然希望与自己关系最深的倾城无事。 “你胡说！小真进府不足一月，平日都跟着外出采购，你何时见过她？” 素锦气不过地站了出来，戳破秋月的谎言。她气得浑身发抖，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还有些害怕。但见小姐被人诬陷，她还是义不容辞地站在小姐一边。 倾城朝素锦暖暖一笑，虽然出现素锦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但也同样让秋月露出了马脚。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对于真心对她的人，倾城从来不吝啬温柔。 右相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丫鬟有些好奇，但见她为倾城帮忙，不免问道： “你是谁？” “奴婢素锦，是大小姐的丫鬟。小真与奴婢是同乡，平日多有照料，并未看到秋月与小真接触。” 素锦的声音不卑不亢，跟在倾城身边多年，她自然清楚小姐为人。见小姐被人诬陷，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心中一片焦急。此刻有了帮忙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听到她与小真的关系，众人心中都有了思量。秋月的谎言不攻自破。一个人既然撒谎，那么她的证词便不足为信了。 苏氏咬碎了一口银牙，暗道秋月坏事。好在，她还安排了另一个人。 倾城走到粗使婆子面前，有了刚才的教训，婆子并未与倾城对视，她俯下身，一副害怕模样。 倾城冷哼一声，她的目光时与聪明人交流的，一个婆子，还没资格让她使用。她用清冷的声音低于道： “厨房与禅意苑距离甚远，一东一西，步行需要半柱香的时间。今日府中忙碌，厨房的婆子不不忙自己的事，反倒盯着主子瞧。”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让大家听得明白。今日宾客甚多，厨房本就忙得不可开交，距离隔得那么远，一个婆子跑到禅意苑做什么？ “奴婢恰好经过。”婆子弱弱地反驳道。 “哦？不知所为何事啊？”倾城好奇地问。 “这……”婆子本就随口一诌，哪成想竟被逼问，她哪知道什么事？情急之下，看向苏氏…… 苏氏恨不得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如今这种情况看向她，这不暗示她就是背后指使的人吗！ 苏氏的凶狠让婆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急忙收回目光，慢慢说道： “奴婢是向苏姨娘询问今日府中宾客人数，也好告诉厨子该做多少饭。路过禅意苑，恰好看到大小姐在翻窗户，唯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这才慌忙离开。” 婆子越说越顺，谎话说多了，编造起来也像模像样。 倾城看向苏氏，问道： “苏姨娘，她说的对吗？” 苏氏本就对婆子将话语引到她身上，感到怨恨，此番倾城忽然提问，却不得不说： “确有此事。” 她不敢多言，怕说得多了再被倾城抓住什么把柄。倾城自她娘去世后，便像变了一个人。别说沐倾心了，就连苏氏自己也深感担忧。倾城的地位威胁着苏氏的处境，若不把她除去，沐府哪还有他们一家的容身之地。 所以，倾城不得不除！ 苏氏暗暗给秋月递了一个眼色，秋月会意道： “小真回来后，奴婢在路上碰到了这位婆子。只是匆匆经过便急忙去找大小姐，后来见二小姐带着丫鬟也进了禅意苑。自此后大小姐身边一直有人跟从，玉佩若是大小姐拿了，想必如今也还带在身上。” 秋月的话彻底将倾城推到了风口浪尖，先前大家只是猜测，谁也没敢言明。如今这话倒说的真是倾城拿的一般。 “放肆！大小姐岂是你一个丫鬟可以随意猜测的！”沐相爷即刻发怒，招来侍卫就要把秋月带下去。 “奴婢不敢，奴婢也是想替大小姐洗刷冤屈。若是玉佩不在大小姐身上，想来大小姐也与此事无关了。” 秋月不断哀求。 右相挥手让侍卫退下。如今事情还未查明，若是贸然将人带下去，反倒承认了丫鬟的话。他不信倾城会做这种事，但以目前的情形看，倾城却是最有嫌疑的人。 别看倾城表面镇定，办案无数的右相还是敏锐地察觉出她的异样。丫鬟既然如此笃定，那么玉佩应该就在倾城身上。他不信倾城会偷窃，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但面对满朝文武，肯定不容解释。 右相左右为难之际，倾城已经渐渐靠进凤凝。 凤凝虽对倾城不喜，但也不相信她会做偷窃之事。不知为何，她对倾城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并不令她讨厌。 看到倾城站在她身旁，凤凝准备问问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哪知倾城却忽然拉过她的手…… “八皇子携礼来访……”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禀报，堂内有些许骚动。 凤昭国谁人不知八皇子性子清冷，虽立有战功，却不好交际。别说他们这些朝中重臣了，哪怕是圣上设席，也难得赴宴。如今竟来到了这沐府，范先生面子果真是大。 大家想当然地以为因有范先生坐镇，才引得八皇子前来，而此刻范先生心中也疑问重重。 他虽与八皇子有过交往，但只限点头之礼，哪有面子能请动这座大神。那八皇子又是为谁而来的呢？ 众人猜测纷纷之际，八皇子已踏入大堂。 一席灰色流彩华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古铜色的皮肤，五官轮廓深邃分明，剑宇星眉，浑身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055 花明 倾城隐隐发现，她那颗尘封寒冰中的心，在某一处竟有些许异样。她摇摇头，挥散了这种感觉。 “臣等拜见八皇子……” 众人还未跪拜，凤焱摆摆手道： “大家不必多礼，此来所谓私事。”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这“私事”所为何事？ 凤焱走到沐相爷面前，看了一眼四周。 凤凝急忙躲到安公公身后，竭力隐藏自己的气息。暗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凤焱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朝沐相爷道： “父皇听闻沐相家中有喜，特派我送来如意一对，为沐府填喜。”说着，两个侍卫将如意呈上。 如意整体呈现深绿色，色泽艳丽，光泽柔和，质地细腻，玉形饱满圆润，玲珑剔透，雕刻手法尽显淋漓，一看便知是上等宝玉。 “臣，谢主隆恩！” 沐相感激跪地，对着圣上所在的方向叩头谢恩。 刚才安公公借由范先生的面子送来皇上的贺礼，他虽有欢喜，但却心有不甘。明明他也是朝中重臣，却连个不在官位的先生都不得皇上心意。 如今，皇上竟然派给八皇子为他添礼。一个八皇子，一个安公公，天壤之别，这是不是表明在皇上心中，他比范先生还要重要？ 沐相爷心思不断，安公公见八皇子来了，哪敢托大，急忙将位子让出来，站在其身后。 凤焱淡淡瞥了一眼凤凝，而后便坐了下来。 凤凝心知被发现了，整个人都焉了下去，更没心思与倾城谋划什么了。 倾城死死盯着凤焱的后背，真想瞧瞧他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刚才，他随意看的那一眼，两个人目光恰好相对。 但他那是什么眼神啊！ 不屑？冷漠？厌恶？ 冷漠、厌恶也就算了，但他凭什么不屑她！ “刚才我来之前大家在做什么请继续。”凤焱淡淡开口道。说完又好像并不感兴趣，目光在大堂内随意打量。 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倾城在心中怒吼。 但是，想看她出丑吗？倾城目光一转，对沐相爷道： “父亲以为如何？” 沐相爷见八皇子来了，本是家事，若是传到宫里，那就得不偿失了。但如今这些大臣已容不得他拒绝，可是搜身……忽然，孙嬷嬷从内堂走了出来。 她给凤焱行了礼，而后才道： “老夫人得知府中出事，无奈身弱，特派老奴前来，看是否能帮衬些什么。” 沐相爷心中一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有了孙嬷嬷帮忙，就算搜身也未必不可。 “既然如此，那就搜身吧。”沐相爷无奈道。 倾城点点头，她从一开始就料到了沐相爷的态度。如果是范先生开口，绝不会容许搜身之事，这边是爱护。不过，沐相爷的态度倒给了她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她也乐得接受。她对沐相爷福身道： “条条罪状都向女儿，女儿为表清白甘愿听从父亲的安排。但若是未从女儿身上搜到玉佩，又当如何？” 倾城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角色，谁要敢欺负她，就要付出代价！ 沐相爷听丫鬟如此笃定，心中也有疑虑。但见倾城说出此话，心中有些动摇。莫不是，玉佩不在她身上？如果不在，那这丫鬟…… 秋月感觉到了沐相爷投射在她身上的寒光，她想寻求庇护，但却无人可保她。如果没有玉佩，那她的命运……想到苏氏的狠辣，她只能独自承受。 “若是没有搜到玉佩，将这个丫鬟交由我来处理，父亲以为如何？”倾城的声音犹如一股甘泉滋润秋月的心灵，她猛地抬起头，似不敢相亲倾城的话语。 两个人目光对视，秋月竟见倾城对她笑了一下，她立即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脑中一片清明。她现在是在陷害倾城，落到倾城手中，恐怕还不如落到苏氏手中来得好过。 沐相爷点点头，眼下也有更好的办法，也就顺了倾城的心意。 “有劳孙嬷嬷到后堂为大小姐搜身。”沐相爷对孙嬷嬷行礼道。对于沐老夫人身边的老人，沐相爷不敢托大。 “老爷严重了。”孙嬷嬷一派淡然，脸上平淡无波。 “不知可有女眷愿意出面做个见证。”关键时刻，还是范先生想得深远。 若只有沐府一个老人搜查，难保被人猜测不公，有其他女眷，也防止别人恶意猜测。 今日原本女眷就少，在右相的示意下，场上两位辈分最高的夫人站了出来。 “妾身愿意见证。” 范先生点点头，给了倾城一记“安心”目光，示意她大胆去做，他这个爹永远不会让女儿吃亏。 来自范先生的父爱，让倾城心头一暖。她点点头，露出一抹微笑。在转身之际，她却忽然停下脚步。沐相爷心头一惊，各种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 哪知，倾城只笑了笑，对苏氏道： “孙嬷嬷年纪已大，为保仔细，苏姨娘也来吧。” 苏氏恨不得把倾城浑身拨个精光，但碍于场面，在沐相爷的首肯下，不得不摆出一派慈爱模样，跟了上去。 气候正好，衣服穿得本来就不多，不消片刻已探查完毕。 苏氏先走了出来，面色有些阴暗。 大家都知道苏氏是沐府的人，见她面色不好，便猜测怕是查出玉佩了。沐相爷的脸色也跟着阴暗，暗道倾城糊涂。 紧接着，两位夫人结伴出来。 “沐小姐身上并无玉佩。” 两位夫人的话引起一片哗然，大家都目光纷纷投向秋月，就连沐相爷脸上也阴郁全散。沐相爷不禁冷眼着苏氏，明明是好事，却摆出一副阴暗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么不想见到倾城无事。 在沐相爷的目光下，苏氏不得不露出一丝笑容，心中对倾城的怨恨越发加深了。 怎么会没有！ 怎么会没有！ 倾心明明说过已经把玉佩送给了沐倾城，而且沐倾城还放在袖口里了。刚才她特意仔细翻看了袖口，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苏氏凌冽的目光看向沐倾心，沐倾心一怔，整个小脸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苏氏一愣，目光这才变得柔和。心中暗道，她是怎么了，居然因为个小丫头慌了手脚。倾心是她的女儿，一定不会说谎，那么就是秋月…… ：存稿中~每晚更新一章~喜欢就加入书架，慢慢品尝吧~ 056 搜身 跪在地上的秋月如何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早在倾城答应搜身之际，她便有所预感，哪想到预感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实。 查不出玉佩，苏氏不会放过她，而倾城更不会放过她。 此时，倾城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沐逸寒急忙跑到倾城身边，扶着她另一只手，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倾城摸摸他的头，冲他偷偷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 “这是怎么了？”见到如此情景，范先生有些不解。 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被搀扶着才能出来。 孙嬷嬷道： “刚刚苏姨娘翻查得急切，将大小姐推倒在地，大小姐不小心崴伤了脚。” 倾城心中冷笑，虽然苏氏要害她，但她却以德报怨，苏氏那么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她不过是帮了忙让大家的印象更加深刻罢了。 范先生本就压抑的怒火顷刻暴涨，朝着沐相爷吼道： “你就是这么管教姨娘的？认亲仪式后，两个孩子都跟我回范府，你一个也别想留下。” 本来事情已经结束，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沐相爷看向苏氏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苏氏忽然顿住了。她能说什么，说是沐倾城自己倒下去的？别说大家不信，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刚才在后堂，两位夫人不便插手，她和孙嬷嬷一左一右正准备搜身。哪想到，她的手刚碰到倾城身上，倾城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时间拿捏刚刚好，她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在旁人看来，就如同她把倾城推倒的一般。偏偏倾城也不发怒，在孙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对刚才的情况视若未闻，她反倒不便解释了。 孙嬷嬷的一番话让她有苦难言，偏偏沐相爷并不相信她。 “苏氏，看看你把沐府管成了什么样子。丫鬟栽赃主子，你就是这么管理下人的？如此管理，这管家权不要也罢。”沐相爷从未如此严厉地斥责苏氏，平日里温柔的“婉儿”，此刻也变成了“苏氏”。牵扯到管家权，苏氏便更不可能退让了。 “老爷！”她怒喝一声，把沐相爷吓了一跳，也将堂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苏氏装作害怕地低下头，眼中迸发凶狠目光，直指秋月。她心有不甘，这种委屈她从不曾承受。都怪倾城，还有秋月…… 秋月像得到命令似的，快速爬到沐相爷脚下，指着凤凝道： “老爷，我知道了，是她，一定是她。二小姐离开后，她一直与大小姐待在房内。若玉佩不在大小姐身边，那一定是在她的身上。”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还找不到玉佩，那她…… 倾城不得不佩服秋月的确聪明，可惜，她却不知道凤凝的身份。 沐相爷虽然不知道凤凝身份，但见她是与安公公一起来的，即便是一个宫女，也不能随意得罪。刚才的事已经让他失了脸面，可不能容许这个丫鬟太过放肆。 “来人，把秋月带下去。”沐相爷怒喝一声，紧接着两个侍卫走了进来。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样散了吧。 沐倾心本就想教训凤凝，如此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又见父亲不喜母亲，就更无所顾忌了。她挡在侍卫面前，证言道： “爹，我也可以作证。这个人和大姐关系甚好，还是三妹把她带她来，说是要找大姐的。” 沐相爷简直焦头烂额，原本只是一个女儿，这下好了，三个女儿就和这件事有关。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退下！” 沐相爷可不想让自己的三个女儿都和偷窃有所牵涉，语气有些严厉，却用目光暗示沐倾心不要多言。言心里想着，总归是小孩子的话，解释几句也就没事了。 倾城将沐相爷的眼色看得真切，那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担忧。可这份父爱从没有再她身上体现。 哪知，沐倾心被苏氏骄纵惯了，哪会理解他的心意，当即站到凤凝面前，指着鼻子骂： “你给我站出来，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在沐府撒野，谁给你的胆子。说，是不是你偷的玉佩？” 刁蛮任性，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之姿？ 大臣们纷纷摇头，沐相爷也冷了脸色。刚要开口，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大胆，八皇子在此，岂容尔等放肆！”安公公站了出来，威严的话语让沐倾心顷刻没了脾气。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面前坐着的是八皇子，而凤凝正站在八皇子身后。惹怒皇家？任沐倾心心里怒气冲天，也没有这个胆子。她怯怯地解释道： “我不是说八皇子，是他身后的丫鬟。” 安公公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小心看着凤焱，见他并无不悦，这才对沐相爷说道： “咱家今个可开了眼界。沐府失窃，就只会随便冤枉好人吗？若不是大小姐主动搜身，恐怕在坐诸位都以为是大小姐偷窃。一个丫鬟也能只认主子，沐相果真是治家有方，不分尊卑，一视同仁。” 安公公的话将今日之事说得明白，沐相爷冷汗涔涔，一视同仁没什么不好，但不分尊卑，那就他管教无方了。直言道： “安公公严重了，不是这样的……” 安公公打断他的话。 “沐相不必多言，咱家开了眼界，回去定会和圣上如实禀报，想必如此治家，圣上也没见过。” 安公公的话彻底将沐相爷仅有的一丝希望也彻底幻灭，今日之事若是被圣上知道，那他这个沐相也做到了头。安公公是皇上跟前的人，向来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安公公一句话，可比他写上数十份奏折见效。 也怪他，怎么能容许沐倾心这丫头放肆！ “安公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沐相爷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急忙求饶。安公公可不理会，心中不屑。只可惜沐相求错了人，连八皇子都没开口，他又能答应些什么。 “安公公此言差矣，想来宫中也不喜偷窃之人，若能搜身验明真相，也能还这丫鬟一个清白，何乐不为？” 沐倾心对如今形式置若罔闻，一口的大义凛然，仿佛凤凝不搜身，那玉佩定然就在她身上一般。 ：存稿中~每晚更新一章~喜欢就加入书架，慢慢品尝吧~ 057 耳光 安公公还从未见到如此轻佻的姑娘家，一口一个搜身，还丫鬟？她要搜的那可是当今的安宁公主！别说八皇子还坐在这，就算回到宫里，他若是没有照看好公主，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这丫头放肆之至，竟敢怀疑到公主头上，真该好好教训教训。 先前安公公对沐相爷的那点不忍，伴随着沐倾心的话也全部没了踪影。他幽幽说道： “沐相的女儿令咱家佩服。大小姐思维缜密，连二小姐也巧舌如簧，待会是不是连咱家的身也要搜啊？若是还搜不到玉佩，那今个在场所有人的身是不是都得搜上一遍！” 安公公的话已经不仅仅是动怒了，而是彻底将沐府孤立起来，与在场所有人为敌。一个思维缜密或许还有褒义，一个巧舌如簧就是完全的贬义了。沐相爷知道，这次算是把安公公给彻底得罪了。眼前的形式已经不容回转，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你们还等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 沐相爷瞥见那两个被沐倾心挡住的侍卫，气不打一处来。 侍卫们赶紧把秋月带了下去，怕她吵闹，连嘴都给捂住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沐倾心哪里容许它就这么消失。在她看来，现在是把安公公给逼急了，说不定那两枚玉佩就在安公公身上，如若不然，他这么尽心尽力维护一个宫女做什么？ 想到这里，沐倾心更得意了。 “爹，玉佩在……啊……” 还没等她说完，沐相爷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沐倾心一直都是被捧在掌心里的，从未没被打过，更别说扇嘴巴了。沐相爷的一巴掌一下子把她打蒙了，豆大的眼泪流了出来，整个人都没了气势。 “老爷，你怎么能打她呢？倾心是我的女儿，你若打她，不如连我也一起打了去！”苏氏飞快跑过来护在女儿面前，悲愤的话语不经大脑说了出来，哭诉的场面一时间更加混乱。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明明是场偷窃案，怎么倒成了家庭伦理案？沐相爷治府不严啊。大家心里各自都有了思量。 沐相爷此刻恨不得把这母女俩关到柴房去，净会给他添乱，玉佩下落不明，还给他惹出这档子事，该怎么解决？ 事情越来越乱之际，凤凝却忽然站了出来。 “安公公，咱们还是别让沐相为难了。既然二小姐说玉佩在我身上，那就搜身吧。” 倾城一惊，见她竟对自己眨眨眼睛，便也随了她的性子。 凤凝转过身对刚才的两位夫人道： “有劳两位夫人再做回见证。” 两位夫人在右相的示意下，只得答应了下来。 眼见场面再次不可控制，沐相爷也明白这件事不能再继续下去，遂道： “都是小孩子戏言，不可当真。这位姑娘得罪了，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沐相爷摆出一份低姿态，不着痕迹地拿着相爷身份压人，可惜，他的面子没有公主的面子大。 安公公见凤凝心意已决，又见八皇子并无暗示，这才道： “沐相就不必推托了，要搜就快点吧。” 说完，便不再看沐相爷一眼，态度鄙夷。 眼见事情演变到这个程度，连当事人都要求搜身，他若再推辞，就更要落下把柄了。 凤凝被孙嬷嬷带进去搜身了。 倾城疑问连连，她自知凤凝应该不会出卖她，否则刚才将玉佩交给凤凝的时候，她大可以举报。 可是，凤凝如今的举动她却看不明白了。玉佩明明就在她身上，她怎么敢自投罗网？除非…… 玉佩不在她身上！ 倾城的目光围着大堂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到了凤焱身上。 凤凝最为信任的人，就只有他了。 恰好，凤焱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四目交织，倾城竟有些小小的闪躲，却很快镇定了心神。 凤焱的目光十分冰冷，仿佛千年寒冰淡然无波，但表面的冰冷却直入心底，所有的遮掩谎言无所遁形。她在他面前，就如同一个浑身**的人，她的计谋在他眼中就成了小孩子的玩闹把戏。 这种荒唐的感觉让倾城心头一晃，再看向凤焱时，却发现他已经移开了视线，脸上并未出现什么波澜。一口恶气闷在倾城心中，她感受那么多，对于人家来说，不过是随意一瞥？ 倾城心里有些气不过，她都是重活一回的人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男孩？虽然，这男孩也没有那么小…… 沐倾心在苏氏的搀扶下，已站到一边，低声哭诉，甚是委屈。 沐相爷也是第一次打孩子，别看他对倾城和沐逸寒不喜，但也从未动过他们一根手指头，就更别提被他宠到心尖上的沐倾心了。此番若不是为了安抚众人，他哪里舍得动沐倾心一根头发。看见沐倾心脸上通红的手印，沐相爷知道，那一巴掌是掺杂他所有怒气用力挥出的一掌，现在怒气消除，心中已后悔万分。 “别哭了，一会儿让你娘给抹点药，不会留下痕迹的。”他轻声安慰，沐倾心却不理他了。 苏氏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对于现在的场面，她自知已无回天之力。她们身在沐府，沐相爷才是她们最大的依靠。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意，而把这依靠给舍弃了。她柔声劝道： “倾心，听话，别气你爹了。” 沐倾心虽然还带着小孩子心性，但苏氏的话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的。她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模样，撅着小嘴道： “谢谢，爹。” 紧接着，泪水便止不住地往外涌。 沐相爷这心更痛了。 赶紧让沐倾心下去休息，可她却执拗的非要等到结果才走。沐相爷急忙让小厮搬来椅子，将她安顿好，这才坐回堂上。 沐相爷有些心神不宁，等待的过程颇为漫长，里面的人进去了很久还未出来。 右相对刚才的一幕看在眼中，暗自道： “沐相宠爱孩子也该有个节制，若是哪天碰撞了不该惹的人，恐得不偿失。” ：存稿中~每晚更新一章~喜欢就加入书架，慢慢品尝吧~ 058 乌龙 两人位子相邻，沐相爷听得真切，加上此刻心烦意乱，不快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沐相爷一副要打架的模样，右相心知他今日的确烦躁，也不屑于他计较。但想到他是倾城的亲爹，不免提醒道： “只是觉得刚才被你女儿称呼为‘宫女’的丫头有些眼熟。” 沐相爷眉头一皱，脑海中思索半天也没想起那个宫女在那里见过。就算右相眼熟，皇宫里的宫女那么多，眼熟一两个也没有什么。 而且，这宫女是跟着安公公来的，想必也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吧。 沐相爷想了半天没有什么头绪，忽然意识这该不会又是右相给他找的不痛快吧，当即就怒了。他容忍右相，可不代表他就怕事。右相都欺负到了他的家门口了，他若再躲着，那就活该被欺负了！ 此时，凤凝恰好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位夫人，搜身的结果自然是没有玉佩。 沐相爷气结，果真还是没有。 其实，沐倾心说玉佩在宫女身上时，他也期待了一回。但沐倾心终究让他失望了。既然什么都没搜到，那这件事沐相爷认了。哪知，安公公却说： “如果沐相还不满意的话，大可让嬷嬷和姨娘把咱家的身也给搜一搜。” 所谓男女有别，安公公虽然太监，但除了那玩意之外，其他的都在。让姨娘搜公公的身，他说这句话倒有些侮辱之意了。 沐相爷的怒火顷刻暴涨，就算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怎样，说到底不过是个公公。他就不信，真吵闹起来，皇上能撤了他的职吗？沐相爷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听凤凝说： “大小姐搜身无果可以随意处置那个丫鬟，我身上也没搜到玉佩，是不是二小姐也交由我随意处置？” “这……”沐相爷刚刚凝结的气焰全数消散，他知道这件事倾心理亏在先，但被一个宫女惩戒，传出去，沐倾心这辈子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在沐倾心的问题上，沐相爷考虑的永远都是她的将来，而不是以家族利益局限她的命运。就这一点来说，沐相爷是个好父亲。可能他与倾城和沐逸寒的亲情缘分淡薄吧，亦或者爱屋及乌？ “虽然小女有错在先，但姑娘也不可咄咄逼人。沐倾心是我的女儿，她有什么错，我这个父亲代为受过，不知姑娘有何赐教。” 沐相爷此刻没有摆出相爷的架势，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但他的身影却瞬间高大，这一刻的保护让倾城的心越发冰冷。或许在沐相爷心中，只有沐倾心才是他的女儿吧。 凤凝也有一刻的呆愣，她没想到沐相居然没拿身份压迫，更没有逃脱罪责，只说要代女受过，这让她怎么惩戒嘛！ 眼见事情有些不可挽回，凤凝便一脸讨好地看向凤焱。这个烂摊子，帮她收拾一下吧。 凤焱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目光不觉看向倾城。 倾城可没有凤凝的讨好模样，看他的目光竟还带有一丝恼怒。 恼怒？凤焱因这个词而稍稍惊讶，心中一动，倒是有点意思。 “沐相爱女之心令人动容，既然都是小孩心性，沐相又何必较真呢？”凤焱难得开口，倒是令大厅内的群臣惊讶不已。若是他不开口，他们险些忘记这里还有位八皇子。 沐倾心十一岁，凤凝也不过十四岁，还未及笄，可不是小孩子把戏。 向来不惹热闹的八皇子，居然为沐相开口，这代表什么？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纷。 沐相爷想当然地以为这是八皇子在帮他解围，内心激动不已，顺势说道： “谢八皇子提醒，臣竟然也忘记了。” 一场风波平息于八皇子开口之下，众人也收起了看好戏的心思，纷纷起身告辞。 “老爷，玉佩找到了！” 沐相爷身边的小厮丰益一边吆喝着，一边拿着玉佩跑了进来。 大家停下了要走的心思，纷纷驻足观看。 正如沐相爷所说，一双玉佩，一只小猴，一头小牛，用白玉雕刻得栩栩如生。 “在哪找到的？” 沐相爷拿过失而复得的玉佩，不禁疑问。 丰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厚道： “就是在放玉佩的房间内找到。” 此言一出，场面顷刻变得吵杂。他们在这查了半天，结果玉佩根本没丢？ “怎么回事？”沐相爷也脸色不悦。 丰益娓娓道来： “我见查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玉佩，所以就去放玉佩的房中查看。谁知，发现玉佩就在房中，与桂嬷嬷说的一样，用红布遮盖。想必是有两个托盘，丫鬟没看明白便说玉佩丢失，这才耽误了大事。” 丰益的话已无人质疑，一场风波以闹剧结束，众人感叹不已。 沐倾心捂着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眼中满是怨恨。苏氏已没了争斗的力气，玉佩明明是沐倾心亲手送给倾城的，如今却被发现一直未曾离开屋子，不是沐倾城发现了什么，那便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无论是哪一点，苏氏已经没了必胜的把握。我在明，敌在暗，苏氏是不敢招惹的。 沐相爷罚了桂嬷嬷半年的俸禄，将这两个不明是非的丫鬟婆子交由倾城处置，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认亲仪式好在有惊无险，一切按照原有轨迹进行。中饭过后，众位大臣已经离去，右相挂念家里也回去了。临走前，嘱咐倾城闲来无事可带着弟弟去范相府游玩，他家里也有个女儿，与倾城差不多大小。 右相看得明白，范先生对姐弟俩是真心宠爱，既然范先生不愿回府，那就把他宠爱的孩子带回去，他倒要看看范先生跟还是不跟。 对于右相的心思，倾城懒得理会，只是范相府的那位老相爷找个机会的确要拜访一番。 凤凝偷偷提醒倾城，别忘记两个人的约定。在凤焱不悦的目光下，乖乖上了马车。不知是不是倾城的错觉，她总觉得凤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可当她看去，却发现凤焱根本没理会她。她急忙摇摇头，把这混乱的思绪从大脑中抛开。 ：存稿中~日更一章~喜欢请加入书架~后续会有大爆发~ 059 拼酒 沐相爷给了安公公许多礼物，这才抚平了安公公那颗脆弱的玻璃心。加上有八皇子在此，安公公可不敢放肆。 当八皇子的马车消失在街尾，众人这才转回目光。 众人离去，晚上便是家宴。 沐老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参加，却也给了姐弟俩一份上等的文房四宝作为礼物。倾城想要去看望祖母，孙嬷嬷却沐老夫人在休息，不必急于一时。 倾城虽有疑问，但也听从吩咐。 苏氏借着沐倾心脸上有伤需要照顾，亦没有参加。 倾城并不在意，苏氏的一番计划落了空，不仅失了秋月这个丫鬟，也让沐倾心挨了打，如今再让她保持微笑祝贺自己，真有些强人所难了。 沐相府不缺美人佳丽，但能摆上台面的却没有几个。 沐相爷带着白氏作陪，林姨娘与进府不过半年的美人也上了桌，加上范先生与倾城姐弟，说是家宴，却只有寥寥几人。 范先生从来不拘小节，若不是看着倾城姐弟的面子，也不会来吃这顿饭。饭还没吃几口，对于倾城姐弟在哪个府上住的问题，再次被提了出来。 “沐相，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你那妾室实在不入眼。倾城、逸寒还小，又失了母亲，留在沐府被不长眼的奴才欺负了，你这个爹就和个摆设一样。所以，他们必须要和我回范府。” 范先生一开口就把沐相爷得罪了个遍，但他才不在乎得不得罪。在他眼里，沐老匹夫能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那就是他开了恩典，只有沐老匹夫谢恩的份，没有他不敢说的话。 就刚才那句话，还是看在倾城的面子上收敛了许多。 沐相爷对范先生向来没有好感，若不是想到他能为自己带来的利益，现在都两人能打起来。 他对苏氏失望，但这不代表范先生就能侮辱苏氏。他不喜倾城姐弟，但范先生却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这个爹的面子往哪里放？ 想到今天的闹剧，心中又是一阵郁闷。这件事已经惩治了丫鬟、婆子，但心里却总有一股恶气没有发泄出来，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让人难受。 好在，范先生知礼，没有当着诸位大臣的面骂他“老匹夫”，也就这点还能让沐相爷感到安慰了。 “沐府还有老夫人，还有倾城与逸寒的兄弟姐妹，这里都是他们最亲的人，多多相处才有助于交流嘛。范先生，喝酒，喝酒……” 沐相爷一边劝说着，一边给范先生倒酒，言语间陪着笑意。 “干吗？倒这么多酒想把我灌醉，带不走我女儿和儿子？”范先生一瞪眼，对沐相爷的不怀好意嗤之以鼻。 沐相爷嘴里说着“没有，没有”，心里却在想，真不愧是范先生，就是聪明。 范先生嘴上说着沐相爷的阴谋，却来“酒”不拒，沐相爷倒一杯，他喝一杯，连敬酒词都不用说。 “今天喜得佳儿，实乃老夫平生最为开心的第二件事。满上，今天要喝个不醉不归。”范先生颇为得意，连带看着沐相爷也顺眼了许多。 沐相爷有心把他灌醉，自然是拼命倒酒，为怕不足，还特意换了大碗。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只要今日倾城姐弟留在沐府，大不了把人藏起来，以后用各种理由推脱回范府，哪怕是范先生也无可奈何。 倾城见范先生大碗大碗的喝酒，生怕他忘记正事。不得不碰碰他的脚，暗作提醒。 可范先生好像喝到了兴头，任凭倾城腿脚作痛，范先生也毫无反应。 “来，你也喝。”范先生好像忽然开了性，拉起沐相爷一起喝酒。倾城还没高兴多久，便见范先生拿着整坛酒大口喝着，姿态尤为豪迈。 一个拿碗喝，一个拿坛喝，姿态随意洒脱，把女眷们喝得心惊胆颤。 眼见两个人喝得难舍难分，一时无法结束，倾城便让三个姨娘回房先休息，一会儿等沐相爷喝醉，有她们折腾的。 白氏神色复杂地看了倾城一眼，并未言语，带头离开了。 沐相爷已经喝的眼神有些迷离，却仍然举“碗”痛饮，喝到兴起更是随着范先生一样，举着坛子喝酒。 两个人做着对子，念着诗词，颇为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倾城暗想，男人心中是不是都藏着一个大侠梦想。若是在酒馆遇到这两人，定然不会想到他们一位是名家大儒，一位是当朝宰相。如今的他们纵情放歌，如同知己一般。若是没有眼前这场杂乱纷争，他们会不会成为朋友？ 忽然，倾城的袖子被扯了一下。她转过身，见弟弟正瞪着大眼睛望着她，弱弱道： “姐姐，酒好喝吗？”他的目光飘向大口喝酒的二人，眼中流露渴望。 倾城微微一笑，拿起筷子沾了点酒水，放到沐逸寒嘴边，诱惑道： “尝尝？” 沐逸寒先是谨慎地闻了闻，一股清香卷入鼻中。他试探性地舔了一下，瞬间小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最后总结道： “好难喝！” 沐逸寒的举动把倾城逗乐了，她看着弟弟皱眉的模样哈哈大笑，恍惚间，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大笑过了。 “扑通！”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姐弟俩的目光纷纷看了过去。 沐相爷已经喝得大醉，低头趴在桌子上，已无半分清醒。想必刚才那声巨响，便是他头叩在桌子上的声音了。 沐相爷已经喝倒，范先生却依然挺立，眉宇间毫无醉意，神态十分清醒。 他见倾城一脸狐疑目光，不禁得意道： “丫头，我的酒量可是在无数尖兵手下训练出来的，岂是他一介文人可比。” 所谓“尖兵”便是王勇手下的万人铁骑了。 范先生厌恶地推开沐相爷，甩甩袖子，道： “走，跟爹回家。今日沐老夫人没来，也省得我多费口舌了。” 倾城忽然意识到，祖母不来该不会是怕与范先生辩论吧。不过仔细想想倒的确有这种可能，范先生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如果被范先生驳了面子，她老人家的确无颜。 ：存稿中~日更一章~喜欢请加入书架~后续会有大爆发~ 喜欢本书的帅哥美女看过来 上架公告： 《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写了很久，终于要上架了！ 从一月到现在，一路走来离不开各位书友的支持与鼓励。 说实话，布丁的成绩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是太差。有大家的支持，布丁便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只要还有一个人在看书，布丁也会继续写下去。 非常感谢大家的厚爱，感谢各位在布丁龟速更新之下依旧不离不弃。 为什么更新这么慢？怎么就更新这么慢？能不能更新快一些？ 对于这些疑问，布丁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 是为了存稿啊！ 首次上架要爆发四万字存稿，然后……然后马上就会爆更了，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哦。 俗话说，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布丁会努力加油，同时也需要大家的支持。衷心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我们能够一同成长。 好啦，话不多说。按照塔读惯例，给大家介绍一下充值方式（知道的可以略过）。 每1000字消费3塔。 步骤一：注册塔读账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1、联通、移动、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 2、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 3、骏、盛大、征途游戏币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 4、短信2f话费支付（支持联通、移动、电信，超快捷超方便，但不划算。因为移动、联通、电信要收取5025的渠道成本）。 5、银联pos（使用安卓客户端的用户只要有银行卡就可以）。 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塔读，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塔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 客服电话：4006785158 （重要的事，重复三遍！！！） 请支持正版图书。 ------------------------我是华丽的分隔线------------------- 第一遍： 每1000字消费3塔。 步骤一：注册塔读账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1、联通、移动、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 2、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 3、骏、盛大、征途游戏币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 4、短信2f话费支付（支持联通、移动、电信，超快捷超方便，但不划算。因为移动、联通、电信要收取5025的渠道成本）。 5、银联pos（使用安卓客户端的用户只要有银行卡就可以）。 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塔读，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塔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 客服电话：4006785158 第二遍： 每1000字消费3塔。 步骤一：注册塔读账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1、联通、移动、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 2、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 3、骏、盛大、征途游戏币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 4、短信2f话费支付（支持联通、移动、电信，超快捷超方便，但不划算。因为移动、联通、电信要收取5025的渠道成本）。 5、银联pos（使用安卓客户端的用户只要有银行卡就可以）。 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塔读，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塔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 客服电话：4006785158 第三遍： 每1000字消费3塔。 步骤一：注册塔读账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1、联通、移动、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 2、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 3、骏、盛大、征途游戏币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 4、短信2f话费支付（支持联通、移动、电信，超快捷超方便，但不划算。因为移动、联通、电信要收取5025的渠道成本）。 5、银联pos（使用安卓客户端的用户只要有银行卡就可以）。 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塔读，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塔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 客服电话：4006785158 请支持正版哦~ ------------------我是华丽的分隔线--------------- 内容提要： 沐家，隐藏着“小鬼”。 沐老夫人对此讳莫如深，沐相爷又是否毫不知情？隐藏的“鬼”究竟意欲何为，对沐家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苏氏，倾城已不打算留下。前世的遭遇让她心有疑虑，今世的变故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然而，苏氏在沐家根深蒂固，就连沐老夫人都对她礼让三分。倾城全凭一己之力，又将意欲何为？ 那个让倾城忽略了很久的人——赵然，或许能够成为扳倒苏氏的良方。 然而，赵家亦不是可以轻易制服的角色。 倾城想要彻底铲除苏氏，苏氏也在计划着要伤害倾城。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面是自己无感的女儿，沐相爷的选择又将何去何从？ 当一切“真相”解开，他又是否能够承受内心的煎熬？ 倾城与凤焱，前世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因为今世的变故，一而再再而三产生交集。他们之间的故事又将怎样发展？ 然而，有些事并不是想要就会有结果。沐府危机重重，国家动荡不安，乱世之下，又将谱写怎样的辉煌篇章？ 敬请期待——《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 060 小鬼 范先生瞥了倾城一眼，想起她先前的要留下的话，有些不耐道： “你也别留下了，一个妾室都敢害你，这沐府不待也罢。” 倾城知道范先生是因为担心她，她冲弟弟眨眨眼睛。 沐逸寒会意地拉下范先生衣袖，悄悄告诉他倾城腿脚没事。 “你……” 范先生不觉看了过来，倾城悄悄活动了一下脚踝，完好无损。她俏皮道： “为防被人陷害，只有先下手为强。” 范先生因她的鬼机灵连连摇头，这丫头，连他都被骗过了。若是倾城有什么事，他今晚定让那苏氏付出惨痛的代价。不过既然没事，要留下也可以，范先生轻咳了一声，傲气道： “你要留在沐府也不是不行，但要带上一人。” 倾城好奇，什么人？大武和小圣如今还在朝阳城，范先生身边还有高手不成？范先生也不言语，只往倾城身后瞧，怡然自得。沐逸寒也看向倾城身后，只不过张大了嘴巴，满是惊讶。 即便没有回头，倾城也能猜出身后站着的就是范先生口中她要带上的那一人，只是，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人的气息，能避开沐府守卫，悄无声息地站在这里，这高手的能力恐怕还在大武、小圣之上。 倾城回过身，面前的人与她想象中有些不同。他身材矮小，老练成熟，身着黑色行衣，站得笔直却面无表情。 “主子！”黑衣人声音低沉，嗓音略带些沙哑。他的目光尤为平和，让人感觉不出什么威胁。 只听范先生说： “阿大，以后就是你的侍卫，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向我禀报。” 范先生不过一介文人，虽走遍天下，但身边能有这么多人高手保护，怕是有什么奇遇吧。倾城不禁好奇道： “范先生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武功高手？” 范先生挑了挑眉角，嬉笑道： “想知道？” 倾城不语，范先生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跟我回范府，就告诉你。” 威胁她？ 倾城转过身，没了兴趣。 “丫头，打个商量，单日你在沐府住，双日就和我回范府怎样？”范先生紧追不舍。多日来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小丫头喜欢得不得了，想到会有一段时间不见，范先生这心就和无数只小蚂蚁爬过一般，难受极了。 倾城不理他，蹲下身轻声嘱咐弟弟在范府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照顾好他的，这点你放心……”范先生中间插话，想要吸引倾城的注意。这回，他倒是引起了倾城的注意，倾城只道： “爹，沐府的大门你也熟悉，我就不送了，那还有个爹要我照顾呢。”她朝沐相爷努努嘴，不以为然。 范先生简直要被她气死了，暗恨道，怎么收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到底还是比不过人家的亲爹啊。倾城也仿佛觉察出了他的不快，眸光一转道： “明天我带两壶好酒去范府看您。” “好，好，好！” 范先生这回心里舒坦了。连道三声，眼角皱纹里都含着笑意。 终于送走了范先生，倾城转过身望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沐相爷，有些无奈。记忆中，这个爹对自己从不展露笑颜。做姑娘时，他漠然。做王妃时，他淡然。做皇后时，他坦然。他于她，从父女到君臣，有的只是冷漠疏远，毫无亲情可言。 倾城叹了口气，吩咐阿大把沐相爷搬回他自己的院中。 不由心想，沐相爷甚少在自己院中休息，不是到这个姨娘院里，就是在哪个美人踏上，不愧是风流倜傥。只是，年纪轻轻却犹如四五十岁，也不怕把身体给掏空。 阿大得了吩咐，低声说“是”，扛起沐相爷便朝外走去。 “如儿……如儿……” 几声呢喃从沐相爷口中流出，声音虽小，但倾城听得真切。她的身形猛然一顿，如儿？这是她母亲的名讳。 但她很快便释然了，刚才在桌上那位新入府的美人不也名“如”吗？沐相爷如此多情，也不知人家美人心中是何想法？ 夜晚凉风习习，皓月高挂树头，稀疏的星辰眨着眼睛，入眼便是由灯笼排起的长龙，弯弯曲曲延伸到了梨落苑。 倾城招来素锦，搀扶着她去看望祖母。毕竟她的脚腕扭伤，做戏就要做全套。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气，吸入口鼻，只觉得浑身舒畅。 孙嬷嬷站在树下，好像专门在等她。 “孙嬷嬷，祖母睡了吗？我有些不放心，便来看看。”倾城走上前去，面色一片担忧。 孙嬷嬷轻点了点头，没有通报，直接带着倾城去了里屋。 沐老夫人并未休息，穿戴整齐地坐在踏上，精神矍铄，并没有身体不适的憔悴模样。见到倾城，她面色一柔，眼神中流露些许慈爱。但见她僵硬的脚腕，眉心不禁一皱。 今日的情况，孙嬷嬷已经和她说了，苏氏如此大胆，该好好惩治一番了。 “快上来坐，脚踝受伤可不能大意。” 春刚至，空气中还残留些许凉意。倾城褪去鞋履坐在踏上，像只小松鼠一般窝在沐老夫人身边。可爱的动作，逗得沐老夫人忍俊不禁。 “祖母，我没事。只是轻轻崴了一下，估计明日就会大好。范先生走了，父亲喝醉了，在房中休息。”倾城觉得有必要和沐老夫人交代一番，于是道： “弟弟也和范先生一起离开了。” 沐老夫人点点头，脸上并无怒气，道： “我早知会这样，所以才没有出现。” 见倾城讶异地望着她，解释道： “上次下毒的丫鬟已经处决，但她背后的人却没有找到，逸寒留在沐府倒有些不妥。去了范府也好，范先生总归会护着他。” 这是倾城第一次听到祖母的心声，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孤军奋战，恨不得戳穿那些伪善面具，原来祖母什么都知道。 “祖母。”倾城窝在沐老夫人怀中，心中的委屈因一句坦然而没了踪影。 沐老夫人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有些无奈。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护着你们姐弟？” 倾城摇摇头，抱着祖母的力量更深了。 “哎，咱们家出了小鬼，连我也不得不忌惮。” 倾城一惊，不知祖母口中的“小鬼”指的是？ ：存稿中~日更一章~喜欢请加入书架~后续会有大爆发~ 061 鞭打 看着倾城不解的目光，沐老夫人倒不愿多说了。只是弹了下她的脑门，柔声道： “我知道你聪明，但有些事却不是你能插手的。好好待在我身边，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护你一世安稳。” 沐老夫人的神情出现一丝愤怒，而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那个淡然的模样。 倾城忽然想到，祖母礼佛，难道只是为了一片清净吗？ 她知道自己尚小，祖母有些话不方便交代。只是，祖母恐怕不知那“小鬼”恨不得将她置之死地，哪怕是祖母，也护不了她多少时日了。 回了如梦阁，想到祖母口中的“小鬼”，倾城有些想不通，这“小鬼”究竟是谁？ 一个苏氏，虽难以对付，但若是抓到她的痛处，也不难处理。以祖母的聪慧，要惩治苏氏并不困难。但依祖母的意思，这“小鬼”不好对付，连祖母都忌惮，这府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竟惹人觊觎？ 祖母既不愿告诉她，那她也不提，是“鬼”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她要做就是壮大自己的实力，等待那天的到来。 “小姐，秋月带来了。”素锦进来禀报，倾城点头，让秋月进来。 秋月在张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披头散发，先前还完好的衣着，此刻却破败不堪。衣服上留下深深的鞭痕，鲜血顺着痕迹涌了出来，全身都是血迹，看得人心惊胆颤。 显然来之前她已经被动过刑了，秋月脸上毫无表情，看向倾城的目光却面露凶狠。 “这是怎么回事？”倾城不禁动怒。 任她处置的人，居然有人敢动刑？ 张嬷嬷不忍道： “先前秋月被侍卫带下去了，等把人送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侍卫说，是苏姨娘的吩咐。秋月身上的伤得找郎中医治，天色已晚，门卫不愿为了一个丫鬟得罪苏姨娘。小姐又去了老夫人院中，只能等小姐回来做主。” 看着秋月身上的伤痕，张嬷嬷于心不忍，暗道苏姨娘未免太过狠心，不过是个丫鬟，竟下此狠手。 倾城了然地点点头，秋月如今在苏氏眼中已是一枚废子，没有打死已是万幸。秋月虽然害她，但放任这样一个生命不管，她却也做不到。 “素锦，去请郎中。把人带下去，先把伤治好了再说。” “是。”素锦自知小姐心善，应了声便要出门。哪像，秋月并不领情。 “不必了，大小姐也不过是要折磨奴婢，这一身伤痕也省得大小姐动手。奴婢自小干惯了粗活，大小姐的手段，想必奴婢也能承受得起。” 秋月甩开张嬷嬷的搀扶，大义凛然地站在屋内，大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气氛有些尴尬。 倾城给素锦使了一个眼色，素锦会意地出门去请郎中了。 转过头，她又看向秋月，道： “你多虑了，我没有折磨人的癖好。你既已进了我的院子，婉娇阁那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倒不如养好了身子，再做定夺。” 倾城提醒秋月，以苏氏的多疑，她定然不会再要一个在别人院子里待过的丫鬟。秋月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半分。可惜，秋月并不领情，她冷哼一声。 “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大小姐也不过是想利用奴婢，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她在苏氏身边多年，看惯了这些虚伪手段。他们奴才的命在主子眼中连个宠物都不如，既然都是利用，她倒宁愿痛痛快快的死去，也不想再做那些违背人心的勾当。 “秋月，你太放肆了！大小姐若想害你，何必救你？”张嬷嬷气过不过道。她倒不知道秋月还是有个气性的丫鬟，可惜，选错了主子。 倾城摇摇头，示意张嬷嬷稍安勿躁。她缓步走到秋月面前，眼前的丫头与她记忆中一样，嫉恶如仇，护主成性。只是如今的她是被苏氏拿捏了痛处才迫使忠心，等过几年她到沐倾心身边，以沐倾心的手段才真正得了她的心。 不过，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倾城若有所指地提醒道： “说到底这里是沐府，谁是主子你自己思量。苏氏能给你的，别人也未必不可，要选对自己的路才不会白白付出。” 秋月脸色更加不屑。 “大小姐误会了，奴婢对苏姨娘忠心耿耿，并不是得到什么好处。” 倾城并未反驳她的话，只是道： “我听听你还有个哥哥？” 此言一出，秋月神情立刻慌张起来，她不安地看着倾城，那其中仿佛隐藏着一个魔鬼，让她连连后退。 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 倾城莞尔一笑，并不动怒。 “张嬷嬷带她下去休息吧，一会儿郎中来了好好诊治，这几天就不用上前侍候了。” 张嬷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秋月，因为小姐的几句话竟然害怕成这个样子，但还是听从命令，将秋月带了下去。 秋月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安静地跟着张嬷嬷走了出去，在经过倾城身边时，稍稍一顿，道： “大小姐好手段。” 她的目光似第一次认识倾城，暗暗打量。心中以往的形象全数推翻，让她不得不重新正视这位大小姐。 倾城只是笑了笑，并不言语。 秋月被张嬷嬷带了下去，看着她的背影，倾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秋月自小父母双亡，由她的哥哥养大，兄妹俩相依为命，日子清贫倒也和乐。为了摆脱困境，秋月便来沐府做丫鬟，眼见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她的哥哥居然染上了赌病。隔三差五拿着家里的钱去赌馆，刚开始还赢点小钱，后来竟欠了一大笔外债。 苏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不但帮秋月还清了外债，还留了一笔钱给她的哥哥。谁料，赌瘾难戒，她哥哥把钱输光后便整日找她来借，这也成了秋月的一块心病。 前世，秋月的哥哥因赌债被人追杀，最终落得个乱棍打死。临死前还不忘来拖着浑身鲜血的身体，来沐府看妹妹最后一眼。这些事在府中一度疯传，这也是倾城为什么会知道的原因。 ：存稿中，每日一更。 062 赌坊 秋月虽然悲伤，但因为沐倾心的照料，也就对她更加死心塌地。 一个自小日子过得清苦的人，怎么会忽然之间染上赌瘾，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蹊跷。倾城可不愿随意招惹些麻烦事，这还得看秋月的选择。 翌日。 倾城给祖母请过，说起要去范府的事，得了祖母应允，这才带着素锦出门。 哪知，在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大小姐，没有苏姨娘的命令，我们不敢放行。” 侍卫甲一脸无奈。 倾城点点头，苏氏果真好手段，管家不过几日，威声已经传遍府中。不过，她大概威风不了几日了。 素锦不愿意了，扯下侍卫挡在倾城面前的手臂，不悦道： “放肆，这是大小姐。老夫人都应允了的事，还需要苏姨娘的命令？” 侍卫甲一脸惶恐，却也不敢放行。 素锦吵了半天无果，倾城让她去请苏氏的命令，总归不过跑一趟的事。 素锦气结，对于这个不开窍的侍卫在心里大骂不止。 “大小姐，您要出府吗？”这时候，从远处跑来另一个侍卫乙。 素锦本就不悦，又来个人添乱，语气不善道： “怎么？非得要苏姨娘的命令才能放我们出府吗？” 哪知，这个侍卫乙和颜悦色，和侍卫甲完全不同。 “素锦姑娘哪里话，大小姐出府哪是苏姨娘能够管的。” 说着又凑近悄声道： “苏氏不过是个姨娘，大小姐才是沐府正了八经的主子。” 素锦不禁对这个侍卫有了防备，这样直言不讳的“肺腑之言”别是有什么阴谋吧？所以，当侍卫乙恭送她们出府时，素锦愣是没敢迈开脚步。 倾城叹了口气，拉着她走。 “大小姐，用不用我带几个人随身保护？”侍卫乙不放过任何一个表达忠心的机会。 倾城摇摇头，有阿大在暗中保护她们足够了。柔声道： “我要去范府，几步路的事，不用麻烦了。” 这样温柔的大小姐，侍卫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下沉醉在迷人的微笑之中，无法自拔。 眼前的变故让侍卫甲有些呆愣，他害怕地对侍卫乙说： “放她们离开，万一苏姨娘……” 侍卫乙敲了下他的帽檐，高昂道： “苏姨娘怎么了？她一大早带着丫鬟婆子去了白姨娘那大闹一场，结果碰上了老爷。不仅因昨天的事怪罪她治府不严，还把管家权都给撤了，更责令她不许再进“落樱苑”一步……” 侍卫乙还在演说者今早的情形，倾城已经拉着素锦走出了很远。 “小姐，苏姨娘的管家权还会再回来吗？”回过神的素锦想起侍卫乙的话，不禁问道。 倾城点点头，不可置否。 素锦想起上次去范府的事，鼓着腮帮子道： “小姐又在骗我。” 倾城笑道： “怎么骗你了，倒是讲讲？” 素锦颇有信心道： “苏姨娘是因治府不严才撤了管家权，而且是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老爷为保颜面也不会再让她管家。更何况，她还去白姨娘那里大闹，我估计接下来她与白姨娘争风吃醋都来不及，就更没有心思治理沐府了。” 素锦分析得头头是道，连“争风吃醋”都想到了，倾城不禁感慨，她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但是，她却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 “相爷不会再让苏氏管家，但苏家却会为她挣一个颜面。” 素锦不解，这里是沐府，关苏家什么事？ 倾城笑了笑，她的小丫头还需历练啊。 “女人若有一个强势的娘家，比什么都强。如今苏尚虽被放到朝阳治灾，但若是治理有功，官途畅通无阻。相爷虽贵为宰相，但近几年并无建树。为与苏家交好，沐家不得不善待苏氏。将来别说管家权，就算抬为夫人，也并非不可。” 倾城的话点醒了素锦，许多想不通的地方瞬间通畅。她忽然意识到： “抬为夫人？这怎么可能。当今圣上都不应允的事，老爷怎么可能与圣上为敌呢？” 素锦并不相信这件事会发生，倾城却不以为意。此一时彼一时，随着苏尚官位越做越大，成为圣上离不开的左膀右臂，作为苏家唯一的嫡女，苏家又怎么甘于只做妾室呢？ 这些话，倾城不会与素锦说。前世，这些事都是现实。苏尚成为封疆大吏，苏氏成为沐家嫡母。但是今世，有她在，苏氏便别妄想能够成为嫡母。更何况，苏尚对这个妹妹也未必有多么喜欢。 素锦一直在思量倾城的话，抬起头却猛然发现已经走了很久，而这里并不是去范府的方向。 “小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素锦提醒道。 倾城看了看周围，摇摇头。 “可是，小姐。我们不是要去范府吗？这里不是去范府的路啊。”素锦有些焦急。心想，小姐该不会迷路了吧。 倾城这才想起忘记和素锦交代一件事了。 “现在时辰还早，我们去给范先生买点礼物，总不能空手而去吧。” 两个人两手空空，怎么好意思进范府大门？ 素锦点点点，的确如此。但是二人接下来去的地方，让素锦大惊失色。 “小姐，你要到这里买礼物啊？” 素锦愣愣地看着眼前大开的门，一个大大的“赌”字挂在门外，来往的全都是男人，唯她们两个女子站在外门，太过显眼。 倾城难得不好意想地笑了笑，沉声解释道： “礼物……当然要买。我说过要买两壶好酒的，没有银子怎么行呢？对了，你身上有多少银子，借我用用？”最后的神情，几乎算是诱骗了。 素锦不可置信地看着倾城，她可以不借吗？ 直到两人进了赌坊，素锦仍然不敢相信她居然跟着小姐来赌博了？以前的小姐虽然跋扈，但仅限于沐府之内，可从不会带她出门，更别提来赌坊了。 如今的小姐性格好了许多，但心思却越发难懂。居然来这种地方，这里不是三教九流之人才来的吗？ 素锦一边躲闪着别人的触碰，一边在心里叨念。 ：3更今日，祝大家周末愉快~一更~ 063 逼赌 倾城却早已选好了位置，已经下注。素锦急忙跑到她身边，看着眼前迷乱的色子，附耳边问道： “小姐，你还会玩这个啊？” 这些个眼花缭乱的色子，一个她都猜不透，小姐居然玩三个，真厉害。 倾城撇撇嘴： “随便玩玩，你也试试？” 素锦急忙摆手，她可不敢玩，听说这东西会越玩越上瘾的。 倾城讨了没趣，遂让庄家开盘。 “二二三，小。” “输了。”倾城耸耸肩，不以为意。 素锦眼看着银子没了，肉都痛了。 倾城又玩了几把，除了赢了一把外，其他都输了。素锦瞠目结舌，她还以为小姐是会玩才玩的，结果是不会玩还来玩，胆子真大！ 眼见十几两银子输成了几个铜板，这回别说买酒了，连酒瓶都买不到了。 庄家对倾城二人尤为关照，来这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难得遇上个娇俏的姑娘，看二人着装打扮，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庄家难得起了善心，丢给倾城一两银子，道： “这里是赌坊，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小姐以后不要再来了。” 倾城瘪嘴，得，被人给嫌弃了。 素锦倒是高兴了。 “小姐，这赌坊里的人怎么这么好，居然还给了咱们一两银子。”她把玩着手中的银子，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连周围的赌徒也顺眼了许多。 倾城见她那个小财迷样子，不禁教育道： “你只看到他给了你一两银子，怎么忘记了输给他的那十几两银子？赌坊真不是个好地方，连人的心性都给改变了，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素锦偷偷在倾城身后扮鬼脸，明明是自己要来，却把她给教训了一顿。看小姐以后还敢不敢再来了。 倾城心中郁闷不已，本来是想试试手气，看能不能套用些有用的信息。可惜，她的手气太差了，想要搜集信息，看来得找别的路子了。 两个正准备离开，赌坊内却出现嘈杂声。倾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薄衫的瘦弱男人被一个彪形大汉架在赌桌上，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驻足。 瘦弱男人看起来不过十**岁，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目光惊恐地看着赌桌，不住大叫着： “我不玩，我不玩。” 大汉面露凶色。 “不玩？老子给你面子，你居然敢不玩？”随着他的一个眼神，几名大汉围了上来，冲着那年轻人就是一顿拳脚伺候，年轻人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遍体鳞伤。 “还玩不玩！”大汉在他耳边怒吼。 “不玩，我不玩……”年轻人用微弱的声音反抗着，得到的自然是拳脚伺候。 “不都是不让赌才打人吗，怎么这里还有逼迫赌博的？”素锦不禁好奇地问道。可身边并没有人回答，她转过头一看，哪里还有倾城的影子。 素锦顿时慌了手脚，却见倾城已经走了过去。她心中暗自祈祷，小姐可千万别多管闲事，急忙跑到倾城身边。 可她还没跑过去，倾城便拉住了大汉几欲殴打的胳膊。 “住手！”倾城怒斥！目光中一片冰冷。 大汉被唬住了，稍稍一愣。 倾城趁着这个空隙，将年轻人搀扶起来，让他安坐于一旁的椅子上。见他只有些皮肉伤，遂松了一口气。 大汉这时才回过神来，见倾城年纪尚小，暗骂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竟被个小女孩给唬住了，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 “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大汉心有怒气，但见倾城穿戴华丽，恐得罪了贵人，并不敢上前拉扯。 倾城不言语，只盯着他瞧。 大汉本就有气，见她目光袭来，本能地想去抗衡。只一瞬，大汉仿佛置身于一座冰岛之中，四周散发着寒气，由内而外的冰冷让空气都变得稀薄。大汉猛吸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连带着，觉得倾城的目光也透着一股诡异。 如今连年灾害，怪事也多，大汉不敢大意。但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他不得不上前。他胆颤地咽了口唾液，大着胆子呵斥道： “一个小丫头也敢多管闲事，兄弟们给我上！”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瞧见大家的视线定格在他身后，大汉慢慢转过身，入眼便是一个貌不见经传的男人，而他的那帮兄弟们全部被打倒在地，不断呻吟。 一招制敌！ 大汉因这狠辣手段，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小，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绕过我们吧。” 他不断地叩头请罪，场面瞬时安静，宽大的赌坊大厅内只能听到“砰砰砰”的叩头声。 素锦也吃了一惊，她家小姐身边什么时候跟了这么一个害怕角色，一路走来，她都有觉察半分。想到刚才这样的雷霆手段，素锦也感到害怕。 倾城倒不是有意为难他，只是，她要找的人被逼迫，她不得不出手。她看了眼大汉和他身后的那些兄弟，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真要说什么阴毒也都没有。 “为什么要逼他赌博？”倾城冷声道。 听到倾城问话，大汉急忙回道： “我们也都是奉命行事，还望小姐明察。” 奉命？ 倾城立刻觉察出这件事其中的问题。 “奉谁的命？” 这回，大汉倒不回话了。 看来是吃硬不吃软，倾城给阿大使了个眼色，阿里立刻将大汉踹倒在地，紧接着一把剑别贴到了他的脸颊上。 “别，别，小姐饶命。这里不方便，还请小姐跟在家去个稳妥的地方。” 大汉连连求饶，眼中满是害怕。 倾城见阿大点头，这才答应。 大汉带着倾城离了赌坊两条街，拐进一条巷子。倾城立刻警觉起来，这里巷子连巷子，难保会有埋伏。而此刻，汉子却越走越快，根本没有等候的意思，摆明就要甩开他们。 倾城气不过，抬脚就要追过去，却被阿大拦了下来。 “不能进。” 他仅说了三个字，又沉默着一张脸，站在倾城身后。 阿大虽没明说，但倾城也能看出这巷子的古怪。若是其中隐藏着什么，阿大为保护她，也无法使出全力，为避免损失，还是不进为妙。 再说，身边还有素锦和那个男人…… ：2更~ 064 馅饼 男人将倾城带回自己的家中，不断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在下秋震，多谢姑娘今日救命之恩。” 倾城点点头，不多做言语。 环顾四周，这个家，家徒四壁。冷风透过破败的窗户涌进，屋瓦上透着缝隙，依稀可以看到蓝天。家里唯一的家具便是那张木板床，上面堆积无数衣物、棉被，想要坐下，都没有空间剩余。米缸已经见底，男人想请倾城吃顿饭表达谢意，还要去邻居家里借米。 倾城见他忙碌，不忍打击他的热情，却也不想让他难堪。只道： “别忙了，我还有事。” 男人拿着盛米的碗，站在原地绞着双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倾城想到刚才的事，不禁问道： “那些人为什么要逼你赌博？” 提起此事，男人眼中流露出悔恨的目光。 “都怪我！听到别人说赌博发财，竟也想着去找那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却欠下一大笔赌债，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妹妹……” 他蹲在低声，竟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那帮人为了让我欠下更多的赌债，就逼着我赌博，我若不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委屈的泪水在脸上流淌，第一次见到一个汉子哭得这么伤心，素锦于心不忍。她递上手帕，让他擦擦眼泪。柔软的触感让男人一下子回过神来。 “对不起，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这才……”他低着头，尴尬地解释着。 得了恩人救助，他已经感激不尽了，现在却说这些个糟乱事，惹恩人烦躁。 看得出，男人朴实真挚，一言一行生怕得罪了别人。 “听得出，你读过书？”倾城转移话题。 男人的脸上稍稍流露些许微笑，点头道： “是，小人的父母去世得早，唯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父母吃了没念书的苦，嘱咐小人一定要念书。所以，在学堂学过三年。” 这是他唯一感到开心的事，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现在做什么生计？”倾城继续问道。 男人叹了口气，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道： “原本是酒楼的伙计，自从遇到这事，便没有人再敢请我。现在只靠妹妹救济，潦倒度日。” 男人的声音微微颤抖，曾经的美好生活已成过往，如今的他只求不要连累到妹妹就好。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去赌博吗？”倾城问得认真。 男人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坚定。 “不，永远不会！” 倾城点点头，并未言语。 从男人家里出来，素锦感慨颇深。 “好好的一个人，却被折磨成这样。他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能想到这点，还算聪明。”倾城夸奖道。 “那是，我素锦是个聪明的丫头。”素锦因为后半句而洋洋得意，忽然想起前半句，惊讶道： “小姐，他……他真的得罪人啦？那小姐要帮他吗？他看起来逼不得已，若不是有人告诉他赌博可以发财，他绝对不会去做的。再说，他已经改过自新……” 素锦的嘴巴说个不停，倾城忽然停住脚步，定眼看她。一直把素锦得浑身发毛，也不罢休。 “小……小姐，你怎么啦。”素锦不安道。 倾城又凑近看了一圈，这才随口道： “从来不见你这么多嘴，还以为你看上了人家。大概是我想错了……”说完，便进了眼前的铺子。 素锦有心解释，但碍于最后一句话，反倒无法解释了。她咬着牙，跟了上去，却发现这是一家成衣铺子。 “小姐，你要买衣服吗？”素锦不解。 “是我们要买衣服。”倾城纠正道。 素锦还在疑问，很快，店家便根据倾城的要求拿来两件男装。 素锦瞪大了眼见，看着倾城从一位“小姐”，变身成一位“少爷”。 褪去女装，男衣装扮的倾城清秀儒雅，一把折扇在手，让人感叹好一个偏偏少年郎。 “小，小姐……”素锦叫了一声，却有些别扭。 倾城拿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修正道： “是‘少爷’，快去换衣服。” 当两个“少年”出现在街头时，引起一阵骚动。大家纷纷议论，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居然精雕细琢，那脸蛋比女儿家还有娇嫩。 第一次穿男装，素锦还有些不大习惯。她紧紧拽着倾城的袖口，不安道： “小姐，这些人为什么看我们，是不是识破了我们的身份？” 倾城撇过头，打量了一番，并未看出任何不妥。又见素锦一副小家子气，摆正姿态道： “我是‘城少爷’，这点以后记住了。他们看你，是因为见你漂亮，给我好好走路，别拽袖子啦！” 已经不是第一次扮男人的倾城，驾驭起男装轻车熟路，还细细指点着素锦应该怎样行走，该做怎样的姿态。 素锦浑身别扭，却不得不遵循。怎么办，她好像有些怀念以前的那个小姐了？ 一辆马车从倾城身边匆匆驶过，引得烟尘漫天，倾城咳嗽不止，对着马车狠狠挥拳头，怒喝道： “哪个不长眼的，大街上跑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 素锦一脸崇拜，现在的小姐，不，少爷，连骂人都那么帅气。 马车上。 太子看了眼有些愣神的凤焱，问： “怎么了？” 凤焱听到刚才的声音有些熟悉，心中一动，抬头望去却只是个男人。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人居然出现在他心中。凤焱自嘲多虑，摇摇头，道： “无事。” 又道： “这次对你下毒的是瑾贵妃。” 太子眸光一闪，对此事已见怪不怪。瑾贵妃乃凤显生母，为了儿子前程，煞费苦心。只是…… “确定没有太后参与吗？” 他在乎的是这个。 凤焱眉头一蹙，道： “没有。” 马车内陷入沉默，疾驰的骏马飞速朝着皇宫跑去。 素锦和倾城站在一处院落前。 眼前的院落不大不小，虽比不上高门大宅，但也算是十足的独门小院。门外挂着“木府”两个大字，门口还有一对石狮子镇宅，看起来倒也家境殷实。 “这次，该不会又要赚钱给范先生买酒喝吧。”有了赌坊的教训，素锦对倾城的心思把握的相当准确。 ：三更~完毕 065 陷阱 倾城点点头，很满意素锦的成长，她眨眨眼睛道： “这次或许能拿到很多银子。” 素锦可没有忽略倾城话中的“或许”二字，就是不确定呗，说白了还是一场赌博。 倾城可没空管素锦的小心思，让阿大现了身。 刚才虽然也见过，但这是素锦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阿大，现在看起来倒没有杀气，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人。素锦可看到过他的身手。心中暗道，一定不能得罪他！ “我的婢女，素锦。这位是阿大，范先生给的侍卫。” 倾城将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素锦这才知道阿大的来历。既然是范先生给的，那就是可以信赖的人。福身道： “奴婢素锦，见过阿大大人。” 阿大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素锦可不敢生气，别说阿大如今还点了头，就算是不理她，她也不敢有丝毫怨言的。 有阿大在身边，素锦哪里还敢露出丝毫不悦，完全一副讨好嘴脸，生怕惹到阿大大人不高兴。 倾城完成没发觉素锦心里的小心思，正和阿大商量着带她越过高墙，进到人家院子里。 阿大点点头，表示愿意接受命令。 “小姐，那我呢？”素锦不禁问道。她怎么听着，在小姐的计划里，完全没有她的影子。 倾城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翻墙呢，先在外面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们一会儿就出来。” 说着，还没等素锦抱怨，便给阿大使了个眼色。阿大紧接着抱着她翻过了墙，留下素锦一人在墙外无限怨念。 可她又怕误了倾城，不敢大声喊，只好满是委屈地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进到院内，里面的情形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上许多。院中假山小桥，一应俱全，透着清香的牡丹开得正艳。远处，两个丫鬟正在摘菜，因背对着倾城，并未留意墙角处的动静。 倾城递给阿大一块黑布和帽子，阿大面无表情地接过黑布，蒙在脸上，又戴好帽子。倾城又拿出一块黑布和帽子，把自己也武装了起来。 阿大将倾城的动作看在眼中，黑布下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怎么感觉这位足不出户的大小姐比他还要老练？ 二人悄悄潜进正中的厢房，虽然青天白日，里面却阴暗无比，床榻上睡着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看起来甚是乏累，就连倾城走到他们跟前，也未曾察觉。 床上男女看起来都很年轻，紧闭双目。当看清男人的面容，倾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咳咳……”她轻咳了几声，两个人依旧毫无反应，眼见等他们自己醒来有些困难，便上前把那女人卷在棉被中，让阿大送到别的房间。 而那个男人，则被阿大点了穴，任由倾城折腾，他也叫不出半声。 面对一个睡死过去的人，普通的手段如隔靴搔痒，起不到什么作用。倾城的目光转到房中那个高大的木桶内。这是沐浴的浴桶，里面盛有满满一桶水，但已经被用过了。 想必是这两个人欢愉过后所用。 既然是他用过的东西，再用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阿大在倾城的示意下，扛起男人走到浴桶。倾城的本意是想让男人醒来，把头按在浴桶里就可以。但阿大的动作没有半分温柔可言，直接把整个人都扔了进去。 水早已变凉，男人还是以头朝下的姿势栽入桶中，霎时便清醒了过来，挣扎出水花一片。 阿大厌恶地把男人的头从水中拽了出来，听候倾城发落。 男人一脸惶恐地盯着倾城，想要大喊却发现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整个人不住颤抖。 “我们是想来找点财花，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倾城露出一抹微笑，忽然想起此刻蒙着面，男人看不到，所以为配合自己的话，便拿过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鸡毛掸子，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以示温柔之意。 这突然而至的温柔让男人身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柔软的鸡毛在脸上划过，却和锋利的刀刃没什么区别。他猛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倾城让阿大解开他的穴道，既然求财，也得表明诚意不是。 解开穴道的男人没有乖巧可言，他刚要大声呼救，却被阿大直接挥到后脑勺，整个人如瘫软的面条般落入水中。 眼前的变故让倾城一脸惊讶，无可奈何地看向阿大。 阿大也是郁闷，谁想到这个男人这么不禁打。只好又把男人拽了上来，将他的一只胳膊扣到浴桶的边，以防再次滑进去。 做好一切的阿大却见倾城在翻人家屋子，从床头到卧榻，连角落都不放过。搜查无果后，又盯着房梁瞧。 看到倾城透过的目光，阿大心中满是悔恨。难不成真要做梁上君子啊！ 浴桶中的男人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瘦弱个男人正凑近了看他，他忽然睁开眼睛，竟把瘦弱个男人吓了一跳，慌忙后退。而他身后那个高个男人正满眼阴郁地看着自己。 忽然，他的目光被桌子上的木质箱子吸引。 这个箱子好生面熟，这，这不是正是他的箱子吗！ 男人咽了口唾液，自知今日惹到了麻烦，看要将这个箱子拱手让人，他做不到！ 虽然无法开口，但男人却猛烈地从浴桶中跳了出来。抱着箱子，躲在角落，警惕地盯着倾城和阿大。 典型的要财不要命。 倾城不气不恼，笑意吟吟地开口道： “你是木头？” 男人猛点头。 倾城又问。 “你认识秋震？” 男人的瞳孔猛然放大，慌张摇头，他的动作幅度原来越大，最后竟像疯了一般，猛烈摇头。 倾城蹙眉，来的时候她已经问过秋震是谁告诉他赌博发财，秋震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兄弟“木头”。 木头是个孤儿，与秋震一起乞过讨、做过工，胜似亲兄弟。 前几日，木头忽然告诉他说，赌博赢了不少钱，还置办了家院。若是旁人，秋震肯定不信。但和他一起长大的木头说的话，秋震从来没有怀疑。 而眼前的男人却说他不认识秋震，又抱着那么一个装满银子的箱子不松手，要说这里面没有隐瞒，倾城不信。 ：1更~ 066 诡计 赌博赢钱，无可厚非，但若是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不认识了，那就有问题了。 倾城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一切无凭无据，还需木头证实。 木头不知倾城在想什么，但见她目光思索，便借着疯劲就要往外跑。他想以倾城的小身板无法阻挡他，而阿大此刻又离得远，门口就几步而已，他还是有把握能够跑得出去的。一旦跑出去，这两个男人，他定要他们好看！ 木头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他却不知道阿大的本事。还没等他靠近门口，便被阿大踢倒在地。从腿上传来的酥麻瞬间涌遍全身，木头只觉得头脑一片发蒙，再抬起头，却见倾城眼睛含笑地蹲在他面前。 “呜呜呜呜，呜呜呜……” 腿上传来的痛楚让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呜咽着，表明自己不敢了。 知错能改，倾城可以不追究刚才的事。 她用手指点点木头怀中抱着的箱子，目光随意道： “这箱子里装了不少银子，该不会都是你赌博赢来的吧？” 木头一愣，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猛点头。 倾城却不理会，接着说： “说吧，是谁指使你去骗的秋震，又是谁舍得给你这么多银子？” 木头愣在原地，浑身的颤抖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忽然，他把箱子推到倾城面前，想以箱子里的银子换取自己的性命。 倾城淡淡一笑，这木头却不是木头性子，脑子活跃难怪能骗过秋震。只可惜，这些银子她本就打算拿走，木头的主动不过省了她的麻烦而已，可不是能让她闭嘴的交换。 木头大概也看出了来者不善，银子虽然没了，但还有宅子，想那秋震无亲无故，哪会有人给他出头，只要把这两人打发走，什么都好说。 却见倾城从箱子里拿出一块银子，放到木头面前。木头一愣，不知道倾城意欲何为。 倾城道： “你以为给你银子的人是在帮你吗？这银子是贡银，底下刻着‘贡’字，幸亏你没花出去，一旦花了被人发现，内务府的大狱你是下定了。这辈子能活着还好，只怕你背后的人未免事情暴露，早已做好铺垫，一旦入狱，便是命入黄泉。” 木头不相信地翻过银子，果真在底部看到了“贡”字，他紧紧握着银子，愤怒瞬间将害怕浇熄，只听倾城接着说： “这宅子倒是不错。只是，宅子位于内京城边缘，却没有任何看家护院。如今天下不平，空有一处大宅，岂不遭贼惦记。处于这么偏僻的位置，就算宅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外人也不得而知。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门口那两对石狮子上有印记。那可是杀手杀人前踩点所画，说不定今晚，他们就要行动了……” 若说木头先前还只是愤怒，那么此刻才感到真正的害怕。 他这哪里是天上得来的福气，明明是隐藏在福气下的险恶。 如今的他已对倾城的话深信不疑，他不断叩头，表面自己不敢了。 倾城让阿大给他解了穴，木头扑倒在倾城脚边，不断哀求道： “大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倾城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饶命？那就看你肯不肯让人救你了。” 木头倒也聪明，不用倾城多说，便把前些日子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他遇到一个人，让他带着秋震去赌博，事成之后承诺给他一处宅子，还有百两银子。他贪图富贵，又想不过是赌博，大不了下小点注，就算输了还有他的一百两银子呢。 可是，事情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秋震不仅输光了所有积蓄，还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连他的妹妹秋月也把贴己的钱拿了出来，可是，赌债却越来越多。 他眼见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方，担心被秋震看出破绽，这才带着银子躲在宅子里不敢出现。而秋震为怕牵连他，从不找他。 “我是混蛋，是我害了他！” 木头捂着头，痛苦地捶打自己。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怕是害了秋震，也害了他自己。 事情果然如倾城所料般，但事情却越来越复杂了，首先，这多么的贡银，便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而有贡银的地方，只能是宫里。难不成，对付一个市井小民，还和宫里扯上关系了？ 倾城想来想去，也只有从木头遇到的那个人查起。 “你遇到的人是谁？” “他是赌坊看场子的，赌坊的人都叫他离哥，手下有一帮兄弟，个个都是瞟肥体壮……”木头似乎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身体忍不住战栗。 倾城与阿大对视了一眼，木头口中的“离哥”应该就是他们在赌坊遇到的大汉。果然，他才是最重要的人，可惜，让他给跑了。 知道秋震所说的话不假，倾城便要离开，木头却让她带着自己一起走。 “今晚他们就要来杀我了，大侠，求你带着我吧。我一定不会添乱，我……” 倾城总算明白木头为什么这样害怕了，看来她还要编书的潜能，随口一诌，也能把人哄骗。 既然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木头虽然可恨，但只为贪财，还不到必死的地步。倾城也不打算再骗他。 “那个门口石狮子上的印记是我胡说的，只是为了逼你就范而已。” 听到这话，木头也安定了下来。看向倾城的目光充满怨恨，若不是那句威胁生命之言，他也不会这么快交代清楚。如今倒好，没有一点可以抗衡的东西。 见到这怨恨的目光，倾城气不打一出来。感情木头心中一点悔恨都没有，只是因为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才知无不言。被人怀疑的感觉着实不好，倾城解释道： “但是，这宅子的确有问题，我可没骗你。虽然不会是今晚，但说不定就是明晚，总之，你收拾些衣物，尽快逃走。” 想了想，又说： “为防被人盯上，不能从前门走，最好翻墙离开。” 木头明知道被骗，但也不敢放肆。他可清楚地记得那个不说话的男人刚才是怎样惩治他的。 见木头老实了许多，倾城拿着箱子，和阿大原路返回了。 ：2更 067 走水 刚出去，素锦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到倾城一阵欣喜。 “小姐，你进去了这么久都没出来，可吓死奴婢了。刚才……”话还没说完，又被倾城打了一个爆栗。 “我是少爷！”倾城无奈道。 “是，少爷！”素锦噘着嘴，捂着自己的脑袋，以防再次被打。 忽然，她看到倾城怀中抱着的箱子。苏姨娘也有这样一个箱子，她记得里面装的都是些金银珠宝。那这个…… 觉察出素锦的目光，倾城狡黠一笑。 “我们走。” 僻静角落。 当倾城把箱子打开，一箱子的银子躺在里面，素锦眼睛都要看直了。 “小姐，你该不会你是偷的吧。” 素锦指着箱子，咽了口唾液道。 这么多的银子，这够买好多壶酒的了。 “什么偷的，你小姐我是哪种人吗？”倾城不以为意地说： “这是人家亲手给的。” 她得意地眨眨眼睛。 素锦不疑有他，拿着银子爱不释手。 “那我们快去买酒吧，折腾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说着，素锦便要动身。 倾城不但把她拦了下来，连她手中的银子也一起拿了过来。 “现在这银子还花不了，得给它打扮打扮。” 倾城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一块石头，将银子翻转过来，细细将底部的“贡”字打磨掉。还让素锦学着她的样子，打磨另一锭银子。 阿大的眼角扯了扯，心中腹诽，范先生让他保护的确定是沐家的大小姐，而不是山上的流氓匪徒？别家的大小姐遇到这种事怕是会赶快上交官府，她可倒好，居然还想着把银子花出去！ “贡”字虽小，但并不好打磨，还在银子上留下不少划痕，尤为显眼。倾城眼珠一转，想到了武功可以将瓷瓶变为粉末，不禁打起了阿大的注意。 “以你的功力可以把这字给消除吗？”她没要求帮忙，只是询问阿大的武功强度。 阿大倒不好拒绝，索性拿过银子放于掌心，不消片刻，上面的字便没了踪迹。而且整个面平整有序，看不出一丝痕迹。 倾城和素锦连连称奇，倾城又让阿大消除了几锭银子上的字，这才罢休。 有了银子，给范先生买了两壶上等好酒，倾城这才敢踏进范府大门。 范府门口。 范先生却已等候在那里。 他昨天知道倾城今日要来，可等到正午也不见人影，遂派人去沐府打听，得来的结果是：大小姐一早便出门了，说是去范府。 早已出门，却不见人影，这让范先生十分焦急。却不好惊动沐府，以防惹出不必要乱子。有阿大在身边，他虽然安心，但也十分挂念。眼见晚饭时间已到，人还没来，坐立不安的范先生便到门口等候。 谁知，竟还真让他给等到了。 一见倾城和素锦的装扮，范先生也能猜出他们今天又不知道去怎样玩乐了。见阿大也是一脸阴郁，范先生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爹，我回来了。上等的女儿红，您尝尝看。”倾城看出范先生脸色不善，急忙拿出救命稻草。把酒打开，放到范先生鼻子下转了转。 范先生虽然有气，但鼻子可没坏掉，自然闻得出这酒的优劣。 闻见好酒，心中的火气也少了许多。 “哼，算你有心。进来吧，逸寒都等着急了。” 范先生双手背在身后，进了门。 倾城朝素锦眨眨眼，急忙跟了上去。 “姐姐……”倾城还没进房，沐逸寒便跑过来扑到她怀中。 仅是一日未见，弟弟却仿佛长大许多。脸上没了胆小模样，身上衣着焕然一新，现在的他看起来才有了几分士族子弟的模样。 “逸寒，姐姐好想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倾城毫不吝啬对弟弟的温柔，前世她众叛亲离，再次得到上天的眷顾，自然对亲情格外看重。 沐逸寒小小年纪，却聪明了得，把今天学的东西原原本本讲下来了不说，还有着自己的理解。就连一旁的范先生听了，也倍感欣慰。 晚饭过后，听过倾城讲起今天的经历，范先生也不禁皱眉。 看着手边那一个个写着“贡”子的银锭子，哪怕是范先生也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无奈，他虽然与圣上关系不错，但对于贡银却知之甚少。看到这些银子，也毫无头绪。 “你们做的对，没从正门入府，恐怕那‘木府’早已被人盯住。阿大，你赶快去把木头带过来。今日，你们大闹赌坊，只怕那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倾城心中猛的一阵，直到阿大的影子消失不见，这才稍稍安心。 “秋震赌博，这件事对谁最有利？”范先生拿着银子，开口问道。 “自然是苏氏。”倾城道： “秋月是苏氏的丫鬟，为让秋月忠心耿耿，这制造出为兄还债的假象。” 范先生点点头。 “不错，是苏氏。但你想过没有，秋月只是一个丫鬟，纵然再聪明，却用不着这样费尽心思。” 听范先生所言，倾城不确定道： “爹是说这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范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银子上的字瞧。 倾城也在反复思索今天的事，她也怀疑，不过是百余两银子，为什么要用“贡银”？难不成，这里面的事跟皇宫真的有关系。 可惜，她前世身处深闺，对这些事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很快，阿大回来了，但他身边却并没有木头。阿大跪在地上，请罪道： “属下去的时候整个木府已变为一片火海，因位置偏僻无人察觉，火光直冲天际，里面的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倾城只觉得天昏地暗，然而，还没等她有所行动，素锦却比她更早一步瘫倒在地。 “小姐，是我害了他……” 霎时，素锦脸上被泪水覆盖。她不安地看向倾城，眼中满是惶恐。 这，这话从何说起呢？ 素锦都没见过他，怎么能害他？ “我躲在外面的时候，见到有两个黑衣人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后来，他们走了，你们就出来了。我本来想告诉小姐的，但是因为看到那箱子，就忘记说了。呜呜呜，小姐，是我害死他的。” 素锦钻进了死胡同，一心以为自己是杀人凶手，倾城怎样解释都不听。 ：3更~结束 068 银子 倾城无果，只能告诉她，木头暗害秋震，卖友求荣，死不足惜。 这些解释是在说给素锦听的，何尝又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如果，她带上木头一起离开，那木头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听到是木头将秋震害到如此地步，素锦的心情稍稍平复，但眼中仍露不忍。倾城让素锦先下去休息，如今天色已晚，还是留在范府为好。 范先生派人去沐府告知，回过头却把那一箱银子收了起来。 “爹，这是我的银子。”倾城想要夺回来，却被范先生躲开了。 “什么你的银子，这是国家的银子！” 范先生一脸大义凛然，满口仁义道德，倒把倾城讲得再拿这银子，就仿佛是什么国家罪人一般。 眼见争夺无果，倾城换了种方法。 “爹，我虽然是沐府大小姐，但除了每年的份例外，几乎没有什么零花钱。在朝阳城置办的院落和酒楼，是我拿首饰典当而来的。如今，我身上已身无分无。” 倾城一脸愁容，坐在椅子边上，连连摇头。似乎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痛苦的人，连可以傍身的依靠都没有。 范先生的脸色也松动了几分，他看了看手中的箱子，坚决地摇摇头。这里面的银子说不定都是证据，可不能让这丫头不明不白给花了。 倾城见范先生踌躇不定，接着道： “今天出门我还向素锦借了几两银子，如今拿什么还给？主子像丫鬟借钱，主子都不像个主子样了。” 倾城说得委屈，范先生听得无奈，眼见倾城就要赖定他了，范先生不得不说道。 “好啦！” 脸上的神情实属无奈。 倾城一见范先生脸色松动了，也不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瞧。 只见，范先生从袖口中拿出一摞“纸”放到倾城面前，一脸高傲模样。 倾城疑问连连，不禁拿着那些“纸”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要高兴地跳起来了。 这哪里是“纸”，都是银票啊！倾城仿佛看到了眼前明晃晃一片，她虽不贪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今方方面面都需要用到的东西，能多一些自然最好。 “爹，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爹！” 倾城笑着给了范先生一个大大拥抱，嘴里不忘记甜言蜜语。 “走开，走开，只有看到银票才是最好的爹。”范先生嘴里说着“走开”，眼角的笑意却遮掩不住。 “没有银票也是最好的爹，银票只是锦上添花。”倾城甜甜地说道。还不忘将银票打理好，放到自己的袖口中。 那些个银锭姿，不过百两而已，范先生的这些银票，可是能买下如今的半座朝阳城了。傻子才想着那些银锭子。 不过，范先生是哪里来的这么钱？ 觉察出倾城的目光，范先生没好气道： “我的书也不是白教的，那些个名门望族，哪个不是家财满贯？为求得一记功名，甘愿将金银双手奉上。我可没有藏污纳后，贪污之风！” 倾城自然知道范先生洁身自好，她刚才不是小小的疑问而已，又不是怀疑。 倾城刚想讨好，却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爹，贪污！” 范先生大怒，都说了他不会贪污，怎么这丫头还揪着不放！ “不是，爹。这些银子，会不会是贪污所得。皇家怎么会让这些银子流落在外，会不会是内务府从中作梗！” 一句惊醒梦中人，范先生也思量了起来。 内务府秦家一直都是圣上最为贴心的臣子，十二皇子的生母，秦妃娘娘，就是出自内务府秦家。 秦妃虽只在妃位，实际却与贵妃相等，年纪貌美，加上诞育皇子，素来得圣上宠爱。至于，为什么没有给“贵妃”之位，怕也是对秦家的一种敲打。 近年来，秦家掌管内务府，虽然无过，却也无功。前年，内务府走水，烧掉了一批南疆进贡的珍品，圣上并未严厉责罚，但秦妃娘娘的位置一直上不去，这也是秦家的一块心病。 范先生与圣上走得亲近，自然明白这位别人眼中的暴君，却是个心细如尘的男人。若是他发现了什么，才没有提拔秦妃，想暗中提醒秦家，也有可能。 不然，以秦妃的为人处世，却坐不到贵妃之位，的确有些可惜。 这样一想，范先生的思路就通透多了。 倾城见范先生眉头从皱眉到渐渐舒展，也猜到他许是想透了许多东西，便也顺着这条思路猜测。 “木头撞破内务府的贪污阴谋，也可能是转移脏银的时候被他看到，他们本来想要杀人灭口，却发现木头与秋震的关系。为了逼迫秋震，才演了一场戏，骗了木头。而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想要杀了木头。” 倾城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这都是些什么人，真拿人命不当回事了。可惜，这些事随着木头的死亡而消失殆尽。 但如果她的猜想都是真实的，那么，苏氏与内务府有什么关系？内务府会因为苏氏而暂缓杀人举动吗？ 倾城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局，她身在局中，看不清真相。 木头身上的秘密，随着一场大火没了踪迹。 范先生决定明日带着这一箱银锭子去见圣上，至于是不是内务府的事，就看圣上定夺了。 可惜，范先生还没来得及面见圣上，秦家便上奏内务府失窃，全城戒严，一直找到了木头的院子。大火中烧死的尸体找到了不少，可那失窃的银子却分文没有。 秦家说恐怕盗贼另有同伙，此刻已带着银子远走高飞。范先生那箱银子就变成了棘手之物，既没有证据，进言还被秦家抢了先，事情一旦爆出，弄不好还得被秦家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箱子被范先生锁紧了密室中，嘱咐倾城这件事再不许对外说。 但这件事却暴露了秦家的贪墨事实，范先生已在暗中着手调查。 一场大火，随着秦家的贼喊捉贼演变成了盗贼的死有余辜。木头已死，但逼迫秋震赌博的人还没有消失。“离哥”成为了唯一的突破口。 ：1更~ 069 狗子 阿大去了赌坊转了几圈，却没有“离哥”的影子，向人打听，只说他最近家中有事。 “离哥”的这条线索也暂时断了，即使无人逼迫，秋震的日子也过的并不好。他赌博的事情已被邻里熟知，一传十，十传百，出去做工也无人要。 倾城见他识文断字，经此一劫，沉稳内敛，确是个可造之才。便安排他去了朝阳城的酒楼帮忙，自然是以“城”公子的身份。如今酒楼开业在即，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秋震本就有工作经验，做起工来也能减轻一些负担。 秋震对倾城千恩万谢，只有加倍努力，报得恩人大德。 “小姐，奶娘来了。” 素锦站在门外禀报。 得了应许，奶娘走进了屋，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这便是她的儿子狗子。 “给大小姐请安。这便是奴婢的儿子，狗子。” 奶娘福了身，让狗子给倾城叩头。 狗子也不含糊，麻利地叩头。想来，来的时候应该被奶娘教导过了。 狗子从下乡来，如今瞧着这城里什么东西都新奇，正是男孩最顽皮的年纪，闹腾得不像样子。如今被奶娘警告过，进入沐府倒也拘谨了许多。 他穿着整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因为得到了的奶娘的告诫，在接触到倾城目光的那一刻快速低下头，忐忑不安。 孩子气的举动把倾城逗笑了，越看狗子越觉得可爱。或许是心理作用，得知他的父亲在舅舅军中效力，倾城对狗子也不觉亲切。 “你叫狗子？谁给你起的名字？” 她将狗子扶起来，牵着他的小手，柔声问道。 狗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姑娘，脸上挂满了红晕，听到倾城问话，竟扭捏地看了眼奶娘，完全一副害羞男孩的模样。 奶娘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皮实的儿子有这种模样，她怕惹倾城不悦，急忙道： “回大小姐，乡下怕孩子养不活，都给起了个贱名。狗子是他的小名，大名本想等他爹回来再取，可一等这么多年，他爹也没有回来。” 提起那个许久未归的人，奶娘一阵伤感，就连狗子的情绪也低沉了下来。 倾城明白，久等一个未归人的痛苦。奶娘是善良的，不然也不会留在沐府这么久，但她同样也是幸运的，有了狗子这么一个儿子。 看着狗子眨呀眨的小眼睛，倾城安慰道： “放心吧，归期已不远了。狗子想起个什么样的名字？不然，我们让范先生给狗子起个大名好吗？” 她一脸笑意地看着狗子，狗子与沐逸寒一般大，倾城在心中不觉将狗子也当成了弟弟看待。姐姐的关爱展露无疑，惹的狗子脸色更红了。 这样惊奇的场面，让奶娘也有些惊讶。她家皮实的野小子，怎么到城里里反而像变了一个人，早知如此，倒是该把他早些接到城里。 这些年对儿子的亏欠，一直挤压在奶娘心头。听到倾城说请范先生给儿子起名，心中一喜，但又想到范先生德高望重，他们这种小户人家怎么能得范先生大恩。遂道： “多谢大小姐，可是范先生乃大世大儒，给狗子起名，怕是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我想让狗子给逸寒做书童，不知奶娘意下如何？” 倾城不以为意，外面把范先生传得如同仙人一般，但实际上也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狗子聪明伶俐，范先生只怕恨不得也有这样一个儿子。 “大小姐，这……”奶娘激动不已，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倾城以为她有顾虑，便劝道： “孩子怎么能离了母亲，奶娘不必顾虑许多。狗子跟在逸寒身边，你也能时常照料，再加上他聪明伶俐，想必也能得到范先生指点，他日功成名就，才是奶娘享福之日。” 奶娘自然明白倾城所言，她只是一时有些感激罢了。遂拉着狗子，给倾城叩头谢恩。狗子不明所以，又跪下了。 倾城让奶娘不必如此，她拉过狗子，将做书童的事细细将给他听，末了不忘问上一句。 “给逸寒做书童，狗子愿意吗？” 不管她与奶娘如何促成此事，关键还得看狗子想法。别以为年纪小便不懂事，真要给他讲清道理，小孩子也是能明白的。 奶娘心中焦急不已，心知自己的儿子是个闹腾性子，在乡下也请过先生，却无疾而终。深怕他再拒绝，到时候就真难有出头之日了。 狗子心里不知道什么大儒名家，只明白沐逸寒是眼前这位美人小姐的弟弟，他若是做了沐逸寒的书童，以后有很多机会能和美人小姐见面，自然毫不迟疑就答应了。 奶娘以为狗子开窍了，心中高兴不已。倾城也甚是欣慰，当日就带着狗子去了范府。 因是倾城引荐，范先生倒没有拒绝，奶娘也留在了范府。 倾城站在树下，想着这几日的光景。如今，她走的每一步都要很小心，苏氏如果与秦家有关系，有些事倒不好办了。 她忽然想起祖母所说的“鬼”，会不会就是指的苏氏与秦家的关系？ “张嬷嬷，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变化？”倾城问道。 这几日她与素锦整日不在府中，虽有所耳闻，但却不如张嬷嬷感受来得实际。 只听张嬷嬷道： “苏姨娘被撤了管家权，但苏家来信说苏尚挂念妹妹，不日来访。老爷因苏家面子，不得不让她再次管家。因被相爷呵斥，苏姨娘倒是收敛了许多。白姨娘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性子，除了老爷谁也不能让她开心分毫。三小姐如今还在老夫人院中，白姨娘不管不问，就像是没了这个女儿。” 说到此事，张嬷嬷不禁叹气。就没见过这样冷漠的母亲，但相爷偏偏护着白姨娘，让谁也无可奈何。 倾城默默点点头，白姨娘依仗的不过是沐相爷的宠爱，但她似乎忘了，沐府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单单一个苏氏也够她折腾。 但白姨娘的性子确实难以捉摸，她为什么会将唯一的女儿赶出院子呢？ ：2更~ 070 暗藏 倾城决定去白姨娘院中探望，自苏氏大闹落樱苑后，白姨娘便染了伤病，连沐相爷都不肯相见。 同样都是争宠，白姨娘手段比苏氏可高端许多。 落樱苑内风景正好，院子或许也与主人心意相通，却因一个“落”字，不免染上些许怨愁。 白姨娘身边的丫鬟见到倾城来了，急忙禀报。让人意外的是，连沐相爷都不肯见的白姨娘，却选择见大小姐。 下人们虽有疑问，却也不敢怠慢。 白姨娘正在穿衣，见到倾城来了，急忙恭敬道： “奴婢见过大小姐。”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倒不像装病。倾城不禁疑问，难不成苏氏真将她给伤到了？ 屏退了下人，倾城才道： “白姨娘严重了，在倾城眼中，白姨娘可不是奴婢。” 倾城的话说得颇有深意，白姨娘身形一颤，仿佛只需一阵风便可吹倒一般，看得倾城心惊胆颤，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好在，白姨娘很快稳定了心神，缓缓道： “不过是个姨娘罢了。这府中的女人，在大小姐面前，都是奴婢。” 她目光清澈，语气清冷，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 倾城笑了笑，将白姨娘搀扶到座椅上。沉声道： “姨娘顾然是奴婢，但若是夫人又怎么样？” “大小姐此为何意？”白姨娘倒没有任何慌张，语气也平稳了许多。 “沐相爷贵为一国之相，府中若没有与之相称的女人为伴，怕是圣上也不免担心。”倾城顿了顿，见白姨娘听得仔细，也不觉莞尔。 白姨娘将心思隐藏的很好，哪怕是此刻自己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也不乱分毫。若不是她的认真，倾城也险些以为白姨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对争宠、对沐府夫人的位置着实看不上眼。 可惜，白姨娘隐藏得深，她也看得明白。 “如今朝中并未有年龄相仿的女子，圣上恐有在府中提拔的想法。白姨娘无论家世、德行都在苏氏之上，就算为了孩子，何不挣上一回？” 倾城已经问题看得透彻，朝中大臣无论是否三妻四妾，但正妻的位置却摆得明白。这是遵循孝道，也是统治者对手下官员的一种制约。 无论是到了战场，或者国外出访，遇到诱惑，如不能抵挡，家眷便成为人质。 抛妻弃子，天理不容。哪怕他日功成名就，也难逃天下人指责。 如今，母亲去世不久，圣上不便插手。假以时日，若是沐府还没有个正夫人，只怕圣上也会担忧。毕竟，前世苏氏登上主母之位，又怎少得了圣上的支持。 “多谢大小姐。”白姨娘忽然跪下道。 “白姨娘严重了。” 倾城要将白姨娘夫人，她却不肯。 只道： “沐府夫人之位，若是没有大小姐首肯，怕是谁都坐不稳。如今大小姐亲口承诺，自然当得奴婢一跪，谢大小姐扶持之恩。” 说着，便朝倾城一叩首。 倾城一笑，果然，白姨娘要比苏氏聪明许多。 “白姨娘快快请起，事情成败与否，还要看姨娘的意思。”倾城若有所指道。 白姨娘忽然笑了，笑容有些凄美，刹那芳华，倾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四个字。也难怪沐相爷对白姨娘如此不舍。纵然年华老去，只需这刹那芳华，依旧动人心魄。 “大小姐，请直言吧。”白姨娘的目光已经回复平静，清冷的话语似乎刚才的笑容与她无关。 既然已经开诚布公，倾城也不打算隐瞒。白姨娘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对待聪明人，要防备，还需坦诚。 “白姨娘为什么要将倾舞赶出院中，还不闻不问？”思量再三，倾城认为这件事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白姨娘慢慢低下头，目光注视在肚子上，她的手慢慢抚上小腹，眼神不觉柔和了几分。 她的动作何其熟悉，倾城的心漏了半截，幽幽道： “姨娘有喜了？” 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 白姨娘点点头，语气也柔软了起来。 “已两月有余，大夫说胎气不稳，还需好好调理。” 白姨娘的脸色露出倾城从未见过的温柔一面，可见她对这个孩子也颇为喜欢。两个月……正是沐相爷初到白姨娘院中的时候，倾城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觉问道： “姨娘赶倾舞出院，是怕有人得知姨娘有喜，而暗害于她？” 白姨娘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道狠辣。 “不错。大小姐，沐府后院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苏氏只是表面上的强势，真正险恶的是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势力。我若不如此，倾舞便会成为别人威胁我的手段，还请大小姐看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救她一命。” 这是倾城第二次听到沐府的不简单，祖母说府中有“鬼”，想必就是白姨娘口中“隐藏暗中的势力”。沐府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隐藏呢？ 若不是祖母与白姨娘提醒，这份势力，她在府中这么久，竟没有察觉半分。 “倾舞如今在祖母院中，想必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府中隐藏的势力，白姨娘可知道是什么？” 面对倾城的疑问，白姨娘摇头道： “大小姐不觉得奇怪吗？老爷正值壮年，府中女人不少，孕育子嗣的却很少。只有夫人与苏氏才有孕育资格，我恐怕只是为掩人耳目。倾舞又是女孩，没什么大碍，才留了下来。我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是想稳固夫人的地位。至于苏氏，可能是他们的人。” 白姨娘的分析很有道理，倾城也思量了起来，既然是想稳固母亲的地位，那么会不会是舅舅的人？可是，苏氏却不可能是舅舅派来的人。想来想去，竟越来越乱。 好在，也不是什么收获没有。 “苏氏这几日都不会找姨娘麻烦，白姨娘好好休息。”临走时，倾城不忘告知。 白姨娘点点头，又回到了那副清冷模样。 倾城走后不久，从白姨娘房内出来一位老嬷嬷。 老嬷嬷年事已高，拄着拐杖，老态龙钟的模样看起来已时日不多。她叹了口气道： “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帮沐大小姐？” 望着倾城离开的方向，白姨娘慢慢转身，只道： “小舞，很喜欢她。” ：3更~明日起恢复一更~ 071 兄妹 出了落樱苑，迎面倾城遇到一个男人。 男人不过三、四十岁，长得儒雅，一副长者之姿。 “见过大小姐。”男人甚是有礼，倾城只觉得男人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只是还了个礼，男人点点头，匆匆离开。 “小姐，这便是苏姨娘给二少爷请的先生。听说在地方上很有名气，是秦家的幕僚。” 素锦见倾城疑惑，便在她耳中解释。 倾城眯着眼睛看着男人的背影，脑中不禁清明了几分。 这个看似眼熟的男人，正是沐逸冰前世的师傅。虽比范先生逊色，但说起来倒是个有大才的人。不仅把沐逸冰教授得十分了得，就连凤显也对他倚重有加。 可是，他却是秦家的幕僚。 秦家，又是秦家！ 苏氏与秦家究竟有何关系？ 秋月的伤已经大好，倾城唤她前来侍候。 秋月还是那副不屑模样，但显然已没有初时的放肆。秋月待在苏氏身边多时，对于苏氏的阴谋诡计知之甚多，即使她如今被苏氏责罚，苏氏却并没有放弃她。 不然，秋震也不会遭人逼迫了。 秋月虽然知道的东西不少，但要想让她告诉自己，却有些困难。她受过苏氏大恩，根深蒂固的主仆思想，不会让她轻易背主。既然苏氏耍手段得到忠心，那她只好拆穿苏氏的阴谋诡计了。 “今天你跟我出府。”倾城说道。 “是。” 秋月虽然恭敬，但不难听说语气不屑。倾城也不理会，今天是秋震离开的日子，秋月这几日在府中养伤，与秋震没有联系，自然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 如果，苏氏的阴谋帮忙能让秋月忠心。那么，她的真心帮助，是否能够得到秋月的感谢？ 素锦也急忙收拾东西，准备跟从，倾城却让她留在府中。 素锦一愣，忽然瞥到秋月，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闷闷说了句： “是。” 倾城自知是这丫头误会了，只好解释道： “苏氏沉寂太久，你到婉娇阁暗中查查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素锦高兴地领了命退了下去。心中暗道，原来小姐不是因有了秋月而不喜她，只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做。 秋月面色一变，不知倾城为什么会当着她的面吩咐素锦。 倾城也不解释，只带她出了府。 两人一路无话，但越走秋月越是心惊。因为这条巷子不是别处，正是她的家！ 倾城知道她还有个哥哥，已经够让她吃惊的了，如今居然把她带到自家门口，到底又要做些什么？秋月也不敢声张，生怕这只是倾城的考验。 苏姨娘既然选择帮她，那肯定不会被别人查到露出。倾城的所作所为，大概也只是想让她自露马脚。 秋月想当然地以为倾城什么都不会知道，却不知倾城已非昔日之倾城。 两个人停在秋震家门前，秋月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 “大小姐，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利用的。大小姐若是……” 秋月的话还没说完，大门却打开了。秋震一站在门内，见到倾城，急忙侧身把她请进去。又见到秋月，脸上的欣喜更是遮掩不住。 “沐小姐，您来了。月儿，你怎么也在？” 倾城只告诉秋震她姓“沐”，并未告诉他是哪个沐家，如今见到秋月，秋震心里便明了。想必，便是沐相府的小姐了。 秋月见秋震与倾城已经认识，唯恐自己的哥哥被人哄骗，顾不得与秋震叙旧，竟唐突上前拉住倾城，道： “大小姐若想利用奴婢，奴婢自当效劳。恳请大小姐放过奴婢的哥哥，他不过一个市井小民，担不得深宅大院的阴谋诡计。” 秋震原本见到妹妹心中欣喜，但听到她的大胆言论，竟对恩人口气不善，当下有些恼怒。 “月儿，放肆！若不是沐小姐相救，我如今还在赌场被人逼着赌博，哪里还能和你相见。” 秋震的话让秋月神情松动，但仍然拉着倾城的袖子不放。 倾城没有开口，只是给了他们兄妹一会时间，让秋震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不可能！别人为什么要逼着你赌博，难不成你惹到什么人了？” 秋月即刻发现了其中的矛盾所在，开口质问。 对于这一点，秋震也不是很明白，只能看向倾城，希望从中听到原因。虽然与倾城认识不久，但他就是愿意相信她的话。 倾城便把木头的事与他们说了，贡银的事自然没有说，秋月依旧不信，秋震却沉默了。 “哥，你不能信她的话。苏姨娘对我们恩重如山，怎么会加害于你。”秋月劝说秋震，转过身又对倾城说道： “大小姐，奴婢知道你想从秋月这里知道苏姨娘的事情，但可惜，您找错人了。我秋月不是卖主求荣之人，这些手段，您也不必往我身上使，我哥哥的赌债，我自会还清，不敢劳烦大小姐纷扰。” 秋月的话说得狠绝，倾城无奈，也不知道苏氏给她灌了什么**汤，事实都摆在眼前，她却依旧向着苏氏。 难怪前世以她的聪明居然没发现苏氏的阴谋，如今事实摆在她的眼前，她都不信，更别说前世秋震一介赌徒的话了。 好在，秋震不是个糊涂的。 “月儿，不得对沐小姐无礼。”他拉住暴躁的秋月，摇头道： “木头曾和我说过，他对不起我。原先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 “哥，木头哥和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他怎么会害你！”秋月急忙打断秋震的话，看向倾城的目光越发不善。 “大小姐，请别诓骗我哥。他是个耿直性子，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我只是个丫鬟，苏姨娘的事我不知道，大小姐还是另谋他人吧。” 此时，秋月脸上的不屑摆的明白，她就是不信倾城，她宁愿被苏氏利用，也不想被倾城收服！ 如此愚忠的丫鬟，对于主子来说是件好事。但若是顽固不灵，那就没有用处了。 072 相助 倾城终于开口道： “秋月，你在苏氏身边已久，她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得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是帮着她继续害人，还是赎清自己的罪孽，你自己选择。秋震的事我没必要骗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救他，与你无关。” 她的脸上笑容不再，淡淡的眸光竟让秋月有心感到一阵寒冷。 倾城一开始的确想以秋震的言辞，让秋月为她所用。但秋月如此冥顽不灵，留下与否已没什么重要的了。而秋震能够为她所用，这才是她看中的。 没错，秋月知道苏氏的每一处阴谋，甚至参与其中。正因如此，她才更不敢背叛。苏氏的势力岂是倾城一个姑娘家能够比拟，一旦暴露，别说她，就连她的哥哥也将命丧黄泉。 倾城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开口道： “苏氏已经对秋震出手了，你若还不相信，大可以去看看木头的下场。秋震，你若碍于秋月的话，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我的所作所为，不需要你来报答。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倾城让秋震做出了选择，他踌躇地看看秋月，又看看倾城，沉声道： “沐小姐，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愿意给你走。” 倾城点点头，她没有看错人。 秋月却顷刻怒了起来。 “去哪？哥，你要跟她去哪？她不是什么好人！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闻不问，又怎么会你一个外人施以援手。她的目的是想离间我们兄妹！你不能……” “啪！” 秋月的话还未说完，迎面便被秋震打了一巴掌。 摸着自己被打了的脸颊，秋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秋震。他们兄妹从小相依为命，哪怕是最难的日子也一起度过，兄妹俩从来没有红过一回脸，如今，秋震却因为一个女人子虚乌有的阴谋而打了秋月。 这在秋月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怨恨，她不怨恨秋震，只怨恨倾城。若不是倾城的阴谋，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倾城也没料到一向以软弱示人的秋震居然有如此姿态，她以往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如今虽然改变，但对于秋月这样在府中已久的人，却没有任何变化。她刚要劝说，却被秋震拦了下来。 “沐小姐，我这一巴掌不是因为你。我在教育妹妹，还请沐小姐不要插手。” 秋震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倾城也不便劝说。看着秋月怨恨的目光，只怕这回与她的间隙越来越大了。 这一刻，秋震的姿态前所未有的高大，他不再是那个软弱无能可怜人，他要做把命运握在手中的强者。 “不要以为我在外面，就不知道你在沐府都做了些什么事。我是受到木头引诱去赌博，最后被人逼着赌。但我不恨木头，若不是我自己定力不够，别人怎么引诱都不会遵从。如今他也去了，我便对他再没有什么怨言了。” 提起自己曾经的兄弟，秋震不免伤感。 他瞪着秋月道： “我恨的是你！四婶家的妹子去年到沐府帮佣，你是怎么对人家的？” “那是因为四婶以前从没看得起你，若不是我在沐府做丫鬟，她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给。凭什么她对我们不好，我还要对她的女儿的好。” 秋月反驳，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嫉恶如仇是本性，瑕疵必报却是恶行。四婶看不起我，是因为我确实没有本事。我们吃不上饭的时候，若不是四婶救济，你能活到现在吗？你只看到了别人的不好，别人对你的好，怎么能视若无睹？”提起往事，秋震显得非常激动。听到秋月毫无悔改之意，他更加悲愤。 倾城不知道秋月对那个四婶的女儿做过些什么，但能让秋震如此激动，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秋家人一生良善，从来没有你这样的性子。沐小姐对我好与不好，我且自知。苏姨娘对你好不好，你却不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到了沐府才变了模样。我不知道你跟着苏姨娘都做过些什么事，但我秋震没有那样的妹妹。” 情到深处，秋震的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他捂着头，只想静一静。 “沐小姐，走之前，我能去看看木头吗？” 倾城有些为难，告诉他，木头已经葬身于那片火海之中，尸骨无存。 秋震点点头，只道： “我们走吧。” 他的语气平静，神情落寞却更显沉着。 秋月低着头，沉浸在秋震的怒气之中。听到秋震要走，她的身形顿了顿，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倾城让范先生派人护送秋震去了朝阳城，至于秋月，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小姐，离哥找到了。” 阿大忽然禀报。 倾城一喜，事情终于有所进展了。不禁问道： “在哪里找到的？” 阿大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 “在范府门前。” “范府门前？” 倾城重复了一遍，眼中满是疑问。 阿大心中同样疑惑。 他奉命搜查离哥，却一无所获。哪知，范府却派人禀报，离哥被人五花大绑仍在范府门外。有人跟踪！ 这是阿大的第一反应。 但阿大观察了很久，也没见有人跟着。对于自己的武功，阿大还是有信心的。既然他没察觉，那么是对方武功在他之上，那么，一切只是巧合。 要说巧合，也太不可思议了。所以，阿大还是偏向于第一点。 对方既然不愿意现身，又帮助他们。这让阿大想到了一个人。既然对方选择帮忙，那便是友非敌。确定没有危险，他这才前来禀报。 倾城急忙去了范府，离哥被范先生丢在大厅，身上还缠着来时的绳子，人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他这是被人大晕了吗？” 倾城问道。 范先生围着离哥打量了几圈，又凑近闻了闻他的衣服，摇头道： “是被迷烟迷晕的。” “迷烟？”倾城不解。 范先生直起身，满满解释道： “走江湖的人身上常备迷烟，以备不时之需。是迷药的一种，点燃既为烟。他中的是顶级迷烟“千斤醉”，就连阿大中了此烟也毫无还手之力，按理说只有江湖高手才有，难不成谁来内京城了？” 说着，又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073 传家 倾城知道，范先生自诩“交友满天下”，江湖中的高手自然不乏交往。若这件事是范先生的朋友所为，那倒没什么事了。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离哥，倾城想办法把他唤醒。如今，他是最为主要的一环，早点审问才能早点知道事情的真相。 无奈，倾城如何敲到，离哥毫无清醒迹象。倾城正想着要不要泼盆水试试，范先生却回过神来。 “我忘了说，‘千斤醉’顾名思义，就和喝过一千斤酒似的，一醉不醒。照他这模样看，至少也得昏迷个五六天……” “五六天！”倾城大惊。 范先生漫不经心道： “迷烟对身体的控制，也与人身体素质有关。这大汉的身材壮硕，需五、六天，如果是你，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醒来。” 倾城感到一阵头痛，原本以为抓到离哥就能知道很多事了，但却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对方既是高手，直接敲晕不就好了，干吗要用这么麻烦的手段。 范先生也很是郁闷，这大汉又要安置在他府中，还要防止逃跑。他这闺女也太能折腾了，哪里是大家闺秀能做的事。 想到倾城如今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也好谈婚论嫁了，范先生不免操起了当爹的心。 “丫头，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学学琴棋书画。你那酒楼就交给阿武和小圣管理，赔不了钱就是了。” 范先生说得轻松，倾城也知道最近麻烦了他不少，以范先生“仁义道德”的性子，她一个大家闺秀就该待在深闺人未识。如今任由她折腾，不过是有心宠爱。若是过了，范先生也不会依她。 倾城乖巧道： “爹说的是，若不是与苏氏有关，我本来也不想插手。至于酒楼，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就让阿武和小圣管理好了，只要我有钱赚就好。” 范先生一脸狐疑地盯着倾城，想要看出一丝破绽，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要求得到肯定，范先生甚是欣慰，也让了一步道： “等这个人一醒来，我就让人告诉你。审问的时候，你也在旁听听。识破了苏氏的阴谋，别被她害了去。” 倾城知道范先生疼她，扑在他怀里，撒着娇说：“谢谢爹。” 重回一世，她对亲戚唯有看重，也想借着年纪小的缘故，享受亲戚的宠爱。可惜，沐相爷与她不亲，只有在范先生这里，她才仿佛回到了童年。 对于这种感觉，她十分珍惜。 忽然，倾城想起弟弟身上的那块玉佩，不由问道： “爹，逸寒身上戴着的玉佩有什么典故吗？” 提到此事，范先生脸色明显郑重许多。 他叹了口气，带着倾城进了自己院子，让人把沐逸寒带了过来。 范先生从房中拿出一个木制的箱子，让倾城不禁想到那个盛满“贡银”的箱子。这个比起那个，明显普通了许多。上面没有什么的花纹，朴实无华。 范先生将箱子放到二人面前，箱子上看落了灰尘，看起来许久未打开了。 倾城猜想，以范先生的为人这里面应该没有金银，倒有可能是书画。 没用倾城过多猜测，范先生便打开了盒子。 一本方方正正的书映入眼帘。 这本书与其他的书没有什么不同，蓝色书皮，里面是白色的纸张。 范先生却将它慢慢拿了出来，郑重交到沐逸寒手中，道： “这本书，凡我范家嫡子必背。爹如今把它传到你的手中，你要好好研读，用心背诵。” 自玉佩事件后，沐逸寒再次见到了范先生脸上的郑重。他隐隐觉察出二者间的联系，小小年纪却已感觉重任加身。 “嗯，爹。我会用心背诵的。” 沐逸寒认真道。 范先生点点头，整个人也仿佛轻松了许多。 他坐在椅子上，不由回忆起曾经的故事。 玉佩乃是先帝所赐，一共两块。范老相爷便把它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说玉佩乃是范家家传之物，将来让他们代代相传。这本书则是嫡子必读之物，虽然范先生也不明白其中含义。这两件物品是范家嫡子身份的象征。 当年范先生离家，范老相爷以命相拒，他一气之下便将玉佩舍弃。当日，右相拿出玉佩，范先生大为吃惊。因为，这不但是一份礼物，更是得到了范家的认可。 沐逸寒是他的嫡子，范家人已经认定。 倾城知道玉佩重要，但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故事。看着玉佩上面奇怪的动物，不觉问道： “爹，玉佩雕刻的是哪种动物，怎么我以前从没见过？” 范先生摇头笑了笑，道： “我也从不曾见过，后来游走天下，在西域见过此物。这是在西域人眼中战神的化身‘睚眦’。” “睚眦？”倾城有所耳闻，倒是从没见过。 “传说龙有九子，这睚眦便是第二子。凶猛好战，故被西域人称为‘战神’。” 玉佩的形状，已刻在范先生心中。即便他身上没戴玉佩，但也描绘出来。昔日，在西域见到玉佩上的动物，他也大为吃惊。不想，玉佩居然是西域之物。 倾城也有些奇怪，按理说圣上赏赐之物，怎么会与西域有关。难不成，是西域进贡？ 范先生也不知道其中明细，倾城只好作罢。 对于玉佩的神奇功效，范先生同样只感神奇，毫无解释。 “说不定能给人带来好运，有延年益寿之效。”范先生忽然开口道。 倾城不以为意，单凭一个玉佩就可以改变命运，哪倒不如什么都不用做了，到处寻这起身的玉佩，挂在身上就好了。 范先生见她不信，便拿出右相的例子。 “如今，他儿女成群，夫妻恩爱，朝中也深得信赖，若不是玉佩功效，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他一个人遇到了。” 别的不敢说，既然范先生拿右相举例子，倾城倒可以肯定，这样玉佩没有那样神奇的功效。 既然是家传之物，那前世右相身上也必会佩戴。右相前世的命运随着太子的陨落而渐渐低迷，最终落得个告老还乡的下场，不论结果如何，终究没有那么得意。 范先生这是明晃晃的嫉妒！ 倾城不屑与他争辩，玉佩如今戴在弟弟身上，如果真有那样神奇的效果，也会助弟弟一臂之力，何乐不为？ 074 小真 回到沐府，天色已晚。 迎面却撞到了苏氏，这几日倾城早出晚归，自苏氏大闹落樱苑后，便再没有见面。 苏氏看起来神色还好，依旧一副虚伪面孔，称呼上却变了。 “大小姐又是刚从范府回来？” 苏氏扯了扯嘴角，只问： “苏姨娘这是去哪了，怎么刚回来？” 苏氏淡淡瞥了她一眼，亦没有回答。 “大小姐总归是沐家的女儿，总往范府跑，相爷和老夫人该不高兴了。” 苏氏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清淡的声音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多谢苏姨娘提点。”倾城福了福身，苏氏的话不管有意无意，这番提醒倒是没错。 苏氏点点头，先行一步。 苏氏脚步匆匆，看起来有些焦急。倾城不禁好奇，苏氏的娘家如今随着苏老爷的外放上任，苏尚又在朝阳，苏氏这是去哪了？ 自从意识到苏氏与内务府秦家有关联，倾城对苏氏更加重视。玉佩的丢失既已让苏氏产生警觉，称呼上的改变也让倾城意识到，她与苏氏的斗争，正式开始了。 倾城回到院中，素锦在院中来回踱步，见到倾城急忙迎了上来。 她附在倾城耳边，悄悄说道： “小姐，我在苏姨娘那碰到冬雪了，她让我给小姐带个话。” 素锦意识冬雪的不同，还是在佛照寺救人的那次。冬雪的大胆、无礼，让她心惊，但倾城对冬雪却并无责罚，这更令她感到疑惑。冬雪既然是苏姨娘的人，小姐为什么却与她走的那样近？素锦思量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头绪，但她却明白一点，冬雪与小姐的关系不简单。 所以，对冬雪的话，她自然不敢大意。 倾城一顿，示意素锦回屋再说。随口问道： “秋月回来了吗？” 素锦这才察觉，与小姐一起出门的秋月居然没有回来。她摇摇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倾城并没有多言，来到屋内，素锦将门窗关好，这才开口道： “冬雪说，让小姐小心饮食。” 倾城心中一顿，小心饮食？莫不是苏氏要在饮食中做手脚？ 倾城对冬雪，说不上喜欢，但绝对不是讨厌。虽然不明白冬雪的目的，但她愿意相信冬雪的话。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倾城让素锦唤来了小真。 小真自从上次被苏氏安排作证后，倾城借由秋月之言，顺便也把小真要了过来。依照素锦的话来说，小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苏氏找的一只替罪羊。 但要在如梦阁安排一个人，倾城却不敢大意。 “奴婢见过大小姐。” 小真福身道。她的神情有些不安，身形颤抖，一张紧张的小脸深深底下，似乎怕极了倾城。 倾城想起素锦说的小真的身世。 小真比倾城还要小上一岁，家乡水患为灾，一场洪水淹没了村落，她的父母都已去世，跟着年迈的爷爷来到内京。谁聊，长途跋涉，爷爷撒手人寰。小真是府中的婆子出去买菜，在大街上捡回来了。因不忍她的遭遇，才施舍了一口饭吃。 眼前的小真脸上完全没有孩童的影子，连番的遭遇早已磨平了她的性子。她低着头害怕不已，阳光满室，她却瑟瑟发抖。都是可怜的孩子，倾城的心不觉软了半分。她柔声问道： “小真，你愿意留在‘如梦阁’，为我做事吗？” 小真惶恐地抬起头，看了倾城一眼，褪去惶恐，眼中只剩惊讶。 不知如何，大小姐的笑容是那样的迷人，她竟看不出一丝怨恨。 小真虽然不明白事实真相，但这两天也从丫鬟婆子口中听过不少。按照她的理解，大小姐此刻应该恨死她了，不打她个十几、二十大板，决不罢休才对。毕竟，秋月就是被打过板子了。 哪知道，大小姐把她带到院中，便不再理会。素锦只说大小姐有事，让她耐心等候。可是，秋月都被召唤过好几回了。她却一次也没有见过大小姐。 本以为大小姐忘了她，哪知，今天却被召唤。 她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大小姐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这笑容真好看，温暖的感觉，像太阳的光芒，像母亲的抚慰，小真不觉沉浸其中，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素锦见到小真的模样，知道这又是一个被大小姐俘获的小丫头。但现在的情景，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她急忙走到小真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把她拉回现实。 “小真，小真……” 耳边的声音让小真回过神来，四周光芒尽散，眼前只有笑意盈盈的大小姐。 “大小姐。” 小真急忙跪下，为自己的冒失再次感到害怕。 倾城摇摇头，这丫头小小年纪已承受太多痛苦，竟如惊弓之鸟般经不得半分惊吓。 “小真，我只问你愿意留在‘如梦阁’吗？素锦会带你熟识院中事宜，没有什么杂乱事，你只需要管理我的饮食就好。” 倾城目光柔和，语气轻柔，让小真那颗惶恐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她看了看素锦，在对方肯定的目光中，再次低下头。 “回大小姐，我愿意，不，奴婢愿意。” 小真进府不久，又不在前头侍候，对府中规矩并不通透。倾城只是淡淡一笑，若是大家都守规矩，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又由谁来惩治呢？ 夜里，倾城睡不着觉。她没有惊动素锦，披了件外衣，坐在廊下看月。 今夜天色晴朗，弯弯的月牙似柳叶般高悬空中，四周星星点点，好似一幅绝美的画卷。忽然，天空中飞来一个小点，随着它越飞越近，倾城心中一喜。这是她的信鸽，恐怕带回了阿弩的消息。 阿弩被她派去了佛照寺，救下太子后，她因时间匆忙，只留下了一个发簪做信物。如今灾乱不断，太子若能平定这些灾乱，定可以得圣上青睐。为今之计，她得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让太子信任她。 小小的信鸽也仿佛带有灵气，径直落到了倾城面前。倾城拿起信鸽，从它腿上的信筒中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伤者已走，开业在即，速归。” 075 丫鬟 阿弩的信，犹如他的人，简洁明了。 太子已经走了？ 倾城叹息。 依照她的推断，太子中毒颇深，身上还有许多伤口。若要完全养好，也需一个月左右。如今，他怕是伤还没好便走了，但京中却并没有太子的消息传出，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的事情已经不是倾城所能预料，酒楼开业在即，她作为幕后老板，怎样也应该出现。况且，那里还有一个苏尚在。 秋月在第二天一早被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院中，她身上冰冷，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倾城匆匆赶来，望着那个冰冷僵硬的柔弱身躯，那个深埋心底的恐惧渐渐席卷，她竭力保持镇定，用食指试探秋月的鼻息。 近了，更近了。 当接触到秋月鼻尖微弱的气息时，秋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把她带回屋里，再请个郎中过来。” 倾城浑身的力气都仿佛没了半截，但仍然支撑着身体吩咐道。 张嬷嬷领了命急忙去安排了，素锦则搀扶着倾城，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不由担心。 倾城冲她点点头，表明自己没事。看着近在眼前的素锦，倾城的心才稍稍平静。她以为有些事已经远去，经不起什么波澜。可当再次遇到与之相同的事，整颗心便被揪了起来。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如今的她会好好保护素锦，再不让身边人受到一丝伤害。 去朝阳城的事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沐老夫人以为倾城要到范府小住，而范先生在得知酒楼开业，竟然亲自陪同前往。说是，充个门面，也好让人知道倾城背后也不是没人的。 范先生的意思正是倾城求之不得的，苏尚对她的礼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是范先生的学生，若能有范先生亲自出面，那与苏尚的交往大大有利。 朝阳城经过苏尚的治理，情形比之前大好。 又是连夜而来，城门刚刚开启，士兵排列两侧，倒也架势知足。城门口的边上多了一家摆早点的摊子，偶有几人停留喝碗清水，摊子不大，胜在干净。 大街上渐渐出现早起摆摊的人，随着天色渐亮，行人也多了起来。虽谈不上车水马龙，但也是一片复苏之景。 “苏尚倒是比想象中更有才能。”范先生坐在马上，看着市井之色，不觉感叹。 倾城心中微微一顿，连范先生都这样评价苏尚，那更不能让他成为苏氏的助力了！苏尚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为官清廉，定能造福一方百姓。若他知道苏氏的所作所为，想必也不会苟同。 范先生先去了“王府”，在听完倾城取名考量后，忍不住赞叹道： “‘王府’，起得好。你外公泉下有知，也定会同意你的想法。” 范先生与王勇八拜之交，对其家世自然了然。他平生最敬佩的人非当年的定国公、王勇的父亲、王老将军莫属。可惜，外国捐躯。对于他的亲人，范先生自然格外宽待。 如今，见倾城又将王氏一门发扬光大，心中暗自感叹，王勇的一生没有白等，他有一个好外甥女。 秋震如今“王府”、酒楼两边跑，府中如今无事，他便在酒楼里做账学习，今日听闻倾城要来，特意回到了府中。 秋震比起几日前，眉眼中有了神采。或许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显得整个人也活泛了许多。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倾城，却是第一次见到“城少爷”，那个神秘的，安排他到此的人。 倾城换了装扮，嗓音也刻意压低，若不是故意寻找，倒真看不出蛛丝马迹。 “城少爷，小人得沐小姐引荐，已在此恭候多时。”秋震上前道。 倾城可不喜欢在这里有关“沐”家一个字，拿出大少爷的威严道： “既来到我王府，那便是王府的人，没什么沐小姐。” 秋震虽然不明白，但也能猜测出沐小姐恐怕和这位“城少爷”关系并不融洽。只有道： “是。” 范先生对秋震有所耳闻，此番相见倒见一身书生气，身子孱弱，恐怕连倾城都打不过。如此作为，枉为男儿。摇了摇头，并不多加理会。 进了府，隐蔽的小院让范先生连连感叹： “这个院子买得好！” 说完，又不知道暗自打量着什么，许久没有说话。 倾城也不打扰，嘱咐人收拾了行李，又摆上早饭。 大武和小圣都住在店里，张甜和她爹就更不用说，还在他们以前的住处，这么大的王府空着可惜，再说里面的花草也需要人打理。倾城便让阿弩去买两个身家清白的丫鬟，照看院落。 两个丫鬟年纪相仿，大概十一、二岁，因灾乱失了亲人，无路可去，只有卖身为奴。倾城对她们的遭遇表示惋惜，但既然成了她府上的人，往后便有了牵挂。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齐嬷嬷，以前在前任府尹家中做事，府尹因治灾不慎落了罪，后院婆子丫鬟都遣散了。她却正好被阿弩找到。 两个丫鬟也自知遇到了贵人，做事也不敢怠慢，将院中打理井井有条。倾城此番前来见到两个丫鬟并不似平常丫鬟般随意，虽没有经过训练，但也知礼有数。一问才知，她们出身农家，因齐嬷嬷教授，才有了今日成效。 倾城不觉对齐嬷嬷令眼相看，齐嬷嬷见倾城英姿飒爽，不似平凡人家子弟，自然不敢托大，只道：托少爷洪福。 倾城为两个丫鬟取名，一个叫王书，一个叫王画。希望她们摆脱过去，有一个崭新的未来。两个丫鬟到底年纪还小，没经历过后院复杂斗争，性子里还残留着孩子气的天真。得了新名字，雀跃得抱成了一团，在齐嬷嬷的厉色下，才有所收敛。 望着被搭理有条的院落，丫鬟们忙碌进出的身影，倾城这才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家，她要用尽一起力量来支撑这个家。 快到晌午，倾城与范先生才出门。 范先生看了倾城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惹的倾城不禁问道： “爹，怎么了？” 076 找茬 范先生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看得出他很纠结，在倾城心中，范先生一直是肆意洒脱的，何时有过如此模样，但他既然不愿说，她也不会追问。反正，早晚会知道。 大武和小圣见到范先生，吃了一惊。倾城只道会来开业，却没说范先生也回来。但他们随后意识到，有范先生助阵，他们的酒楼不火也难。 张掌柜是何等精明之人，大武一个眼神，他便能猜测出眼前的范先生身份不同。又见倾城笑脸相伴，当下更加不敢怠慢。 酒楼已由内到外被粉饰一新，绿柳周垂，春意盎然。入眼便是四层的高楼，飞檐画角，层层叠叠。加宽的露台，迂回的长廊，登高眼挑，便能将整个朝阳城俯瞰。 大厅宽大高深，一、二层楼被从中间打通，楼下是散座，楼上是包房，楼下正中设有戏台，镂空的浮雕，精致的楼梯，无一不彰显酒楼的独特风格。 三层为空旷的大厅，倾城想打造成文人墨客登高之处。 一首小曲，一盘好棋，一手好字，一幅绝妙的风景画。 这个时代，最不缺便是那些骚客。最缺的却是一处为他们聚集之地。 四层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对酒当歌、吟诗作对，有时也需要一处僻静角落。人不风流枉少年，少年之才自然需要美人相伴，不为迷乱，只为寻找性情中人。 顺着酒楼的大厅继续深入，穿过一条迂回的长廊，入眼便是满园春色。这里是住宿之处，有独立的小屋，也有高楼单间，一条蜿蜒的小河由院中穿过，水质清清，小桥座立。 见到如斯设计，范先生不禁感叹： “如此大手笔的设计，难怪要打银子的主意。” 倾城知道，范先生所说的是那些“贡银”，说到此事，倾城不忘撒娇道： “谢谢爹的支持，城儿才能有所作为。” 范先生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他虽不好名利，但那也是他半辈子的积蓄，一朝散尽，连个响儿都没听见，实在心疼。 但见倾城一脸笑意，又见有外人在场，他知道倾城如今女扮男装，有些事不方便说，只言： “罢了，只要你开心就好。” 语气虽然无奈，却不乏宠爱。 倾城知道范先生的宠爱，心中暗道：只有把酒楼经营好，才能不负范先生支持。 倾城刚进酒楼没多久，苏武却来了。 “这个人实在可恶，我们忙得天昏地暗，他隔三差五就来巡视，美其名曰‘监工’，真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 张甜速来对苏武没有好印象，听见他又来了，不免发发牢骚。 倾城也听阿弩提过苏武来过酒楼几次，又听张甜说他来得频繁，担忧道： “他来惹事了吗？” 不怪倾城有这种想法，苏武本来就想霸占酒楼，但碍于苏尚的面子，不得不暂时作罢。但并不能排除他暗中搞鬼，有苏氏那个例子在，倾城可不敢小看苏家人的阴谋诡计。 张甜摇摇头，要说怪也就怪在这。 苏武先前恨不得把他们生剥活剐，如今却换了一副嘴脸。早些时候有些人不甘心酒楼已卖，曾上门闹事，还是苏武带兵平定了纷乱，导致再无人敢惹事。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心思单纯，张甜提醒道： “那苏武虽然现在没惹事，但难保他耍什么阴谋诡计，少爷还是小心为妙。” 倾城点点头，这也正是她所担忧的。 再次苏武，他似乎于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模样。见到倾城似乎十分高兴，眼睛里含着笑意道： “城少爷，许久未见，可还好吗？” 他的目光颇有深意，语气悠长不失探究之意。自倾城进来后，眼神便一直落在倾城身上，紧盯的目光让人十分难受。 倾城笑了笑，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语气柔和道： “家中有事，暂且回家了一趟。多谢苏兄于我未在时，解酒楼于危难。” 她双手抱拳，一副感谢非常的模样。 苏武目光一顿，紧盯着倾城，一脸狐疑目光。忽然，又笑了起来，拍怕倾城的肩膀，不以为意道： “你我兄弟，谈何道谢。” 顿了顿，他靠近倾城耳边，轻声道： “如果过意不去，不知‘城少爷’可否告知府上何处？” 苏武渐渐逼近，他的目光仿佛在盯着一只猎物。倾城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明确的不信任，如果她不回答，或者回答的不符合苏武的心意，那么等待她的一定不是温柔的手段。 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在大厅内发酵，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当苏武的唇即将触碰到倾城的脸颊时，范先生忽然从内堂走了出来，沉声道： “城儿，这位公子是谁？” 倾城急忙从苏武的夹攻下退出，来到范先生身边，朝他吐了吐舌头，这才转过身，一本正经道： “爹，这位就是苏家的大少爷，苏武。” 苏武聊得正好，眼见就要逼迫倾城就范，不料，中途插进来的人却打断了他的计划，一时脸色阴霾。但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范先生的刹那，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先生可是‘得一人已胜天下’的范宏茂，范先生？”他的声音三分疑惑，七分惊喜，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唯有炯炯的目光神采奕奕。 范先生大名内京城无人不晓，又听说是苏尚之子，想必见过他，倒也不足为奇。又想起刚才的画面，苏武即便不知道倾城的女子，但距离太过亲切。虽谈不上轻薄之意，但总归有些暧昧。又听说苏尚之子不学无术，心中没了爱才之心，自然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苏少爷严重了，乃父大才，苏少爷倒没半分。” 苏武却仿佛听不懂一样，客气道：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家父大才，小子只学其中一二便可，剩下的，乃是我自身修为。” 范先生一顿，看向苏武的目光却没有刚才那般漠视。但想到他与倾城的不善，目光也并不友好。 苏武有些尴尬，忽然想到刚才的情景，唯恐范先生误会，急忙解释道： “我与城公子早已相识，从不知他府邸。大丈夫行事如此神秘，恐是什么唯利小人，这才……竟不知他是范先生的公子，刚才多有冒犯，还望范先生见谅。” 077 剑拔 苏武的一番话，别说范先生，就连倾城也对他有所改观。 旁人只道苏武纨绔，但这纨绔之下，竟也隐藏了一颗如尘细心。说话滴水不露，她倒怀疑纨绔只是苏武的伪装。 范先生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但也不会表露分毫，只道： “城儿只是我的义子，老夫以人格担保，他绝不是什么唯利小人，苏少爷大可放心。” “范现在所言极是，是小子冒昧了。”苏武脸上没有任何不耐，反而表现的十分乖巧。 乖巧。 没错，倾城从他脸上看到了这个词。 哪怕面对苏尚，她也不见苏武如此听话。倾城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难不成苏武对范先生崇拜已久？不然，以他那副纨绔性子，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苏武接下来的表现印证了倾城的猜测，他寸步不离守在范先生身边，一会儿探讨诗词，一会儿又说生活琐事，无一例外都是对范先生满满的讨好之意。 范先生受人推崇，向来不乏讨好之辈。苏武的讨好却恰到好处，不仅能所出他所言所做，更冲中误出许多道理，让范先生感受良多。 范先生向来不拘小节，并没有因为苏氏的缘故而冷落苏武，反而有种忘年之交的维和感。当下，虽苏武就更加喜爱了。 “小子，你很对老夫胃口。改日我亲自去拜访你父亲，让你做我的学生可好啊？”言到深处，范先生也不觉肆意。 苏武大喜。 “范先生此言当真？” “老夫说话向来没有虚套！”范先生一脸正气。 苏武毫不犹豫道： “您来到朝阳，按理说应该我父亲来拜访您，不如就今日吧。我在这酒楼设宴，请范先生赴宴。我这就派人告知父亲。” 孺子可教也，范先生不觉点头。 “王兄，如今我也是范先生的学生了。不知，王兄如何成为了范先生的义子？”苏武第一时间跑到倾城面前告知。末了，还不忘询问。 倾城蹙眉。 “怎么，苏兄也要效仿？” “不敢不敢，能成为范先生学生已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多亏了王兄来到此地，也能让我一睹范先生风姿。” 苏武眼中满满都是欣喜，一口一个“王兄”倒真有一副读书人的架势。倾城却不敢大意，苏氏戏演的那么好，不知道是出自她娘还是出自她爹？若是出自于她爹，苏武也属同脉，其中定也遗传到了许多枝蔓。成为范先生的学生，不知道又有何目的？ “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倾城索性不和他兜圈子了，苏武的心思隐藏得深，绕来绕去，倒不如摊开来讲。 苏武眼中一片迷茫，他不解地盯着倾城，眼中完全不似纨绔模样，还稍稍带有一丝害怕情绪。 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改变如此之快，即便是遇到了崇拜之人，其本性只会隐藏，不会改变。苏武的掩饰让倾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纨绔子弟’却饱读诗书，引经据典连范先生都难得惊喜。这样一个善于隐藏自身的人，我怎么能相信，你做范先生的学生会没有目的？”倾城直言不讳地说出心中的猜测。 反正如今有范先生坐镇，即便是苏尚也要给几分薄面，如果苏武用心险恶，反倒可以惩戒。 苏武目光里还保持着一丝害怕，忽然狡黠一笑，神情又恢复了先前的狂妄。 “哈哈，你果然聪明。不错，我的确有目的。” 倾城冷眼相待，果然，苏家的人都惯会演戏。 苏武背手而立，带着几分不甘道： “我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据我所知，范先生唯有一子一女，那便是前些日子认下的沐府一对儿女。女儿十二岁，儿子也不过八岁左右，何时又认下了你这么一个干儿子？” 倾城心中一顿。不想苏武远在朝阳，但却对内京城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是只对范先生熟悉，还是对所有事情都完全掌握？ 只听苏武接着说道： “不过，我对范先生崇拜已久，能做他的学生的确是意外之喜。你应该感谢范先生，若不是他的保证，我定要查出你的底细。” 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倾城表面不露分毫道： “谢苏兄！” 傍晚时分，苏尚如约赴宴。 他对范先生大名早已久闻，此番又因范先生献策平定灾乱，便更加推崇。听闻范先生要收下苏武做学习，苏尚完全同意。 虽然，他对苏武寄予厚望，但自己的儿子他还是了解的人，能得范先生青眼，他日有个可以糊口的职位便没有问题。 范先生与沐府有干亲，苏氏又是沐府姨娘，要论起来，范先生与苏尚也算是一门尴尬的亲戚。闲话家常，苏尚不禁提起了自己的妹妹。 “不知范先生可曾见过家妹？她是沐府的苏姨娘，育有一女一子。” 提到苏氏，苏尚的表情明显暗淡了几分，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不乏关怀。 范先生一愣，随即想到苏氏与苏尚的关系，面色顷刻冷了下来。 “苏大人真有一个好妹妹，内京城恐怕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范先生脸色的转变，苏尚自然察觉。毫无掩饰的讽刺之意，让苏尚脸上也冷了下来，但还是怀着极大的耐心，问道： “范先生此言怎讲？” 范先生本就对苏氏十分不满，无奈他一个男人不便插手内院之事，何况又是别人的家务事，就更不能去管了。此番，得苏尚开口，便把心中的不满全数讲了出来。 “苛待嫡子、嫡女，与其他姨娘争风吃醋，认亲宴上，一场乌龙差点惊动了圣上。苏大人这个妹妹可不是池中之物。” 范先生甚少评价他人，一来懒得理会，二来以他之口说出，无论好坏，对此人生平都将产生莫大影响。有些人哪怕认识一生，也无法了解，范先生从不以自己喜好轻易定义他人。然，对待苏氏却是破例了。 苏尚也清楚范先生为人，但还是为苏氏开脱道： “道听途说，恐不足为信。” 此言一出，范先生的性子也涌了上来。 “苛待嫡子、嫡女和认亲宴上的乌龙偷窃，乃是老夫亲眼所见，难不成苏大人是在说我老眼昏花！” ：祝福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2016，我们来啦！ 078 弩张 范先生将酒盅猛地扔放到桌上，动作粗鲁，里面的酒水全洒了出来。 苏尚也不言语，只是脸色越来越晦暗，看得出他在竭力忍耐。但场面一触即发，根本不用过多言语。 倾城暗道，苏氏真是个害人精，人都不在场，已经引发了一场争斗。只是看苏尚的模样，倒不见得有多讨厌苏氏。 眼见场面无可挽回，苏武在一旁有幽幽地开口了。 “爹，我师傅的话自然可信，你就别替她掩盖了。” 他的话可没有对苏氏半分恭敬，连称呼都不愿给予，可见他对苏氏也并无几分真情。 然而，苏尚却忽然爆发了。 “混账！她是你姑姑，别人说她千不好万不好，你也不能说她一个字！” 苏尚的眼睛都瞪得正圆，一副恨不得将苏武千刀万剐的表情，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父子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这事要是放在平时，苏武也就直接认怂了。可现在的场面不对，他要是认怂，那他师傅和他爹就要打起来了。 他们俩可万万不能产生间隙！ 苏武索性豁出去了，舍身大义道： “又不是亲姑姑，那么紧张做什么？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还不一定把你当哥呢。” 虽然豁出去了，但苏武还是碍于苏尚的威严，声音极低，嘟嘟囔囔的却更让人气愤。 苏尚一拳把他挥倒在地，还不解气的又踹了几脚。 别看苏尚一介书生，打起人来也毫不柔弱。拳脚交加，把苏武打得满地打滚，连连求饶。 眼见苏尚又要打上来，范先生急忙挡在苏武面前。 “苏大人，他已经长大了，在外面还要给他留几分颜面。” 范先生十分郁闷，本来在说苏氏，怎么好好的还当着他的面打起孩子来了。这本是苏家的家务事，他也不便多嘴。但打了他的宝贝学习，他这个做老师的怎么还能放任不理？ “范先生你让开，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孝道的畜生！” 范先生挡在苏武面前，苏尚不好下手，一边狠瞪着苏武，一边劝慰着范先生。可范先生哪里肯让，左右闪躲，眼见拳头就要挥到他脸上了。 能让范先生做到如此地步，可见他对苏武也确是喜爱。可苏武他爹偏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苏尚，即使有范先生阻拦，他也毫不让步。 三个人你来我往，场面甚是滑稽。 “人都说苏大人断案清明，想不到却连自己的家务事都看不清。” 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苏尚停下脚步，回过头便见一个清秀少年摇晃着酒盅不屑地看着他。 对于这个少年，苏尚还是有印象的。范先生的学生，刚才又得知是范先生的义子。此番却敢来教训他，简直狂妄！ “哼，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苏尚根本没将倾城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个少年之所以有恃无恐，完全凭借范先生的依仗。 倾城不气不恼，一派悠闲之姿。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一个小孩子都懂，苏大人却不懂。” 她挑衅地看着苏尚，言语间夹杂轻蔑。 苏尚的怒火正愁发泄之地，见这个少年不怕死地迎了上来，当下也不再客气。瞪眼道： “混账，我苏家岂容你一个小孩子污蔑！” 范先生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撇下苏武，护在倾城面前，冲着苏尚冷言道： “苏尚，你若赶动她一根毫毛，老夫定要与你拼命！” 与保护苏武不同，这回范先生浑身都充满力量。苏尚相信，如果他现在敢冲过去打那少年，范先生绝对会不顾及形象与他扭打在一起。 究竟是什么人，能得范先生如此保护？ 这稍稍的停顿，让苏尚的大脑也清明了许多。 “哼，难不成你也要说苏氏不好？”苏武甩了一下袖子，咄咄逼问道。 “我不知道她好与不好，但大家都说她不好，就连范先生亦言。我想，她身上一定有某种特质，为大多数人所不喜。” 倾城没有多言，只是折中说了自己的看法。这样的办法明显比直接点名更能让苏尚接受，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倾城。 对面的少年身材薄弱，看起来比苏武还要小上几岁。明亮的眼睛却带着不可忽视的神色，充满睿智的光芒。没有一丝骄纵的痕迹，小小年纪实属难得。 苏尚想起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自己儿子的个性他很清楚，虽有范先生亲笔书函，也难保全身而退。先前他以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看来倒不如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却将事情算计得毫无纰漏，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这一刻，就连苏尚也对倾城刮目相看。 “范先生，在下刚才无礼了，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苏尚是聪明人，审视夺度后立即给范先生道歉。他拱手作揖，态度也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若按照范先生以往的性子肯定不会接受，但瞥见倾城淡淡的目光，不知怎么，回礼道： “苏大人严重了。” 一场风波伴随着倾城的开口，雷声大点雨点小点地结束了。 苏武也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让他爹和他师傅产生了间隙，那他以后岂不是要夹在中间受罪，两边不讨好，还好事情解决了。他的目光不觉看向倾城，心中暗想。 小小年纪，不惧权势，亦不焦躁，即便藏而不露，这样的人也算可交之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苏武天天来酒楼，一来就是一天。什么话也不说，看得人心惊胆颤，碍于他的身边，又不好赶他走。 倾城一开始以为他来找范先生，但范先生被几家书院联名请去讲课，不在酒楼。后来又担心他不怀好意，可仔细看了看又不像那么回事。索性吩咐大家不必担忧，腿长在他身上，爱来就来呗。 他每天大清早来，天黑才走。一日三餐，大家吃饭，总不好意思让他在旁边看着。况且有一次，倾城没叫一起吃饭，他那么大一个人，就好意思眼巴巴地盯着他们吃饭，导致谁也没吃好。 079 要账 最后，还是邀他一起吃饭。一天两天还可以，时间长了，张甜忍不住找倾城抱怨。 “少爷，苏大少这几天来咱们店里吃饭，他一个人顶三个人的饭量，吃了不少粮食。虽然咱们不差钱，但也不是给他花的。您瞅瞅，这几天他吃了多少饭。” 说着，张甜把一个记账本放到倾城面前。 倾城有些好笑，不就吃几顿饭，怎么还记起账来了。但定眼一瞧，才发现苏武吃的确实有些多。 “初三早上，三碗豆浆，五个花卷，小菜若干；初三中午，五个馒头，一碗稀饭，烧鸡半只，其他菜半斤有余；初三晚上……” 放下账本，倾城有些无语。苏武简直就是一个饭桶，也没见他干什么活，怎么能吃这么多？ 想了一会儿，倾城开口道： “下次他再吃饭，就收他饭费。” 张甜来时气势汹汹，听到此言，却忽然变得有些踌躇。她轻咳了一下喉咙，不自然道： “少爷，以苏大少的为人怕是不会给饭费吧。” “不给也得给！我的粮食可不是白给他吃的！”倾城不以为意，瞥了眼张甜，忽然想到苏武的行径，不由道： “这件事不用你要，我亲自和他讲。” 听到这话，张甜的脸色立刻阴转晴天。她目光里全是崇拜，略带几分羞涩道： “嗯。少爷，你对奴婢真好……谢谢少爷。” 说完，急忙跑开了。 倾城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轻笑，曾经何时她也如此天真烂漫过…… 眼见饭时已到，苏武自觉地坐在位子上，拿起筷子便要吃饭。张甜冲倾城使着眼色，倾城这才想起要做的事。 “苏武，你跟我过来一下。” 倾城朝他说了一声，便径直走在前面。 苏武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少爷，在众人面前还是要留些颜面。要钱这种事，私下解决就好。 苏武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后院的僻静角落，倾城忍不住质问道： “你来酒楼到底做什么？该不会又看不惯我哪里，想要教训吧？” 苏武连连摆手，直呼冤枉。 “没有没有，想教训你，我也不会一个人来了。你的那些个手下，我哪个也不是对手啊。” 苏武想起大武和小圣，还有那个焖萝卜头叫什么阿弩的，他大师傅和他说过，千万不要惹这三个人。抬起头，却发觉倾城不善的目光，急忙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我就是想来取取经……” 说完，忽然发现这个理由找的好。解释道： “对。你看酒楼被你设计的这么好，我先前也想开酒楼来着，被你抢了先。” 说完，还颇有气势地瞪了倾城一眼，以表明自己有多怨恨。 倾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可不管什么取经不取经，饭费才是主要的。遂道： “取经？白吃白喝取经也得交学费吧。” “我……”说到这点，苏武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然，却一下子想明白了。 “哦，我明白了。敢情你现在是在和我开口要钱吗？笑话，我堂堂一个大臣之子，会欠你几顿饭钱？你把帐都算清楚了，送到苏府来，我保证不差你一个子。” 苏武气势非常，若是一般人铁定被他吓唬住了，可惜，他面对的是倾城。 “喏。”倾城直接把张甜记的账本交到苏武手里。 苏武本来还有些疑惑，待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勃然大怒。 “你太过分了！”他怒眼相对，满腹的委屈顷刻冒出。 “我不就是吃了你几顿饭吗？你至于连盘咸菜都给算得一清二楚。商人重利，这回我可是看清楚你的为人了！” 倾城原本对此事有些为难，但见苏武一副嚣张嘴脸，索性也不和他客气了。直言道： “对，我就是来和你要钱的。你没看看自己吃了多少，顶我这里三个人吃的了。我这还没开业，你再吃下去，不用开业就被你给吃光了。反正你苏家不差这几个钱，赶紧给。” “你！” 苏武被气得七窍生烟，刚要掏钱，却忽然顿住了。 “别耍花招，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就算告到苏大人那，我也有理。” 倾城以为他又要不怀好意，急忙搬出苏尚压镇。她不信苏武连他爹都不怕。 果然，苏武的脸色一变，从荷包里拿出一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请看仔细。” 倾城用手指把账本上记着的“五四”着力点了点。 苏武的脸色更加阴郁，索性直接拉过倾城的手，把荷包全数奉上。倾城脸色未变，便觉察出荷包的重量有些轻，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除了几块碎银子和几个铜板外，根本没有其他银子。 苏武时刻观察着倾城的反应，见她脸色不善，急忙解释道： “我爹忽然决定带我来朝阳城，一时走得匆忙，什么钱财都没有带。你放心，等我回了苏府，肯定加倍奉还。”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倒也算可以解释。但倾城忽然想到。 “你没钱当初为什么要买酒楼？” 她可还记得苏武当时怒气冲冲的样子，那副模样哪像没钱。 说到这点，苏武有些气馁。 “我那时还有些积蓄，你没见我故意压价吗？这几天也七七八八花得差不多。”朝着倾城手里的荷包努嘴道：“这些已经是全部了。” 这回，倾城可不信了。 酒楼就算压价，那也需要几百两。她离开这才前后几天，几百两银子都花没了？这里是朝阳，不是内京，没有画舫一掷千金。苏武摆明了是不想给钱。 倾城的眼神激起了苏武内心的反叛因子，自小到大，他吃喝不愁。在外面，别人也都给他三分颜面。可以说，苏武从来没有在金钱上被人看不起过。 如今这幅看不起的目光又是怎么回事？遂恼羞成怒道： “你那是什么菜，这么贵！” 倾城也来气，不给钱还跟对她的菜挑理。 “我照顾自己的伙计，吃喝都是最好的。况且那些菜色都是将来本店的镇店之宝，价格自然不同凡响。” 苏武本想置气，但见倾城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又想到家里老爷子对这小子十分看重，遂不悦道： “那你说怎么办？” 反正，他真的没钱。 080 山贼 倾城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屑模样，也无意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只好去找苏大人要了。” “你敢？”苏武立即跳了起来。老爷子在家原本就在念叨他比不过王城，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他欠账不还，那他和王城就更没有什么可比性了。 苏武虽不在乎那些虚词，在他就想和王城较劲。 倾城怒视他，怎样，欠债不还还有理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把苏武瞪得实在没了脾气，幽幽道： “不然这样，我看酒楼里这几天挺忙的，我就在这里帮工好了。” 帮工也好过被他老子知道他欠债不还。 “你？”倾城看了看他，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少爷，她才不想自找麻烦。 苏武也来了脾气，不满道： “小瞧我？别看本少爷养尊处优，干起活来可一点不比你那些伙计差。” 既然苏武如此笃定，倾城也就给了他一个机会。 下午正好来了一批家具，苏武也加入了搬运的行列。搬了几趟倒也像模像样，倾城便也放心了。 张甜冲着倾城竖起大拇指，倾城冲她眨眨眼睛，惹得张甜娇笑连连。两个人的互动被苏武看在眼里，他目光一转，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酒楼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定在初八开业。 名字定为： 倾楼。 范先生亲笔提字。 开业大典将至，范先生自然不能缺席，苏尚也被邀前往，其他官员闻风而动。朝阳城一改往日颓废模样，渐渐有了生气。 如今百废俱兴，招工成了首要之事。 但若是公开招募，来的人多不说，恐怕会引起灾民纷争。于酒楼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私下招募，却又没有那么多可用之人。 倾城正在为招工之事烦恼，阿弩却出现了。 “师傅让你有时间上山一趟。”见四下无人，阿弩才道。 朝阳城与内京城距离佛照寺的路程差不多，这几日，阿弩日日到寺里看望净坛法师。他不说，倾城也不问。 在倾城心里，阿弩与大武和小圣不同。他不听从任何命令，仿佛一个游侠，时间一到，便要离去。 今日，他难得开口，又是法师所言，唯恐有什么事，当日便赶往山上。 林间的溪水潺潺流下，晓雾初散，笔直的树木直参天际。倾城策马扬鞭，阿弩紧随其后，马蹄声在林间幽幽回荡。忽然，前方出现一道屏障，倾城来不及躲闪，马儿一跪，人却被网覆盖，网兜一束，高悬空中。 阿弩即刻警觉，骑在马上四处搜索。 倾城虽被悬空中，但活动了一下筋骨，并无大碍。她顺着阿弩的视线四处察看，忽然发现对面树上有人，便直呼： “小心头顶！” 几乎是同一瞬间，树上的人飞身直下，手中的长剑朝着阿弩而去。 倾城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她捂着嘴，连呼吸都静止了。 阿弩绝非等闲之辈，顷刻被拿出大刀抵挡。一来一回，对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一批一群人，纷纷举着刀剑朝阿弩袭来。 阿弩不慌不忙，挥舞着大刀，在人群中来去自如。 倾城稍稍松了一口气，暗道幸亏她被网挂在空中，若是此刻站在阿弩身边，反而成了累赘。 对方人数虽多，但招式并不厉害。除了刚才在树上飞下的人外，其他人均是一脸惶恐。他们穿着兽皮，腰上别着砍刀，年纪有老有少，十分像山贼。阿弩抓住机会，一招擒了那个从树上飞下的人，这回，对方更加不安了。 “壮士手下留情，我等不过讨些口粮，无意害人。”被阿弩擒住的人还算淡然，他用手抵挡住阿弩按在他脖子上的大刀，以防伤到动脉。他似乎是这群山贼的领头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抹满了泥巴，倒也看不出实际年龄。可惜，空有一身本领，却做了山贼勾当。 众山贼听闻后，也纷纷跪下求饶。场面十分悲惨。 “哼，你们这些欺软怕硬之徒，留在这里不知要害多少人，佛照寺乃是佛门净地，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阿弩不为所动，手下加大了力度。眼见大刀已经深入那人的手掌，鲜血顺着刀尖涌出。众人大呼救命，看起来阿弩反倒成了恶人。 忽然，一只利箭直冲阿弩而来。阿弩为了躲闪，不得不放开那人，在地上一滚，躲了过去。 令一道利箭却朝着倾城而来，倾城一惊，却见那箭射在绑在树上的绳子上。没了牵扯，倾城身子一沉，直接坠落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阿弩恰好滚到她的身下。倾城落到阿弩身上，好在没有受伤。 场面来得突然，山贼们竟也忘记了逃跑，呆呆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从网兜里出来，倾城一脸怒气。这哪里是救人，如果没有阿弩，她此刻不知道会被摔成什么样！ 不远处，两个男人策马而来。刚才，就是他们射的箭！ 走在前面男子，一身银色长袍，雪白的滚边与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腰系玉带，手拿象牙折扇，透着淡淡光芒的翡翠扇坠摇摇晃晃。 相比与前面男子的高调，后面的男人显然低调的多。一身藏青色华服，除了一只碧玉簪子，身上并无任何饰品。手上拿着一把小巧的弓箭，可见刚才的箭应该就是他舍的了。 待看清男子的面容后，倾城急忙躲在阿弩身后，什么怒气都不敢有了。 “后面那人我见过。” 为怕阿弩露出马脚，倾城急忙提醒道。 所谓“见过”，当然是女装的时候见过，不然，她此刻也不会如此紧张了。 此刻二人已经走近，阿弩随意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不觉打量起后面那个曾经见过倾城的男人。 男人面色冷漠，即便阿弩是个男人，也不觉承认，男人的容颜属于中上之姿。当接触到男人投射而来的目光时，阿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竟隐隐有些害怕。 除了净坛法师，他还从没遇到能令自己感到害怕的人。净坛法师是一种淡然之姿，而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冰冷，即便是目光，都是冷漠的。 081 抢人 难怪会让倾城感到害怕，阿弩不禁上前一步，牢牢将倾城挡在身后。 “这位少侠，这么多人都给你跪下了，你还想杀人不成？得饶人处且绕。”前面的男子打开折扇，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高挺的鼻梁，英俊的眉眼，无不昭示出一幅风流公子面貌。 “他们是山贼，我若今日不除，他日必有人命丧他们之手。”阿弩心有防备，但也不会任人宰割。他恶狠狠盯着山贼道。 “哦？原来是这样。”“风流公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眼角虽含着笑意，但却目光诡异，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人质疑，他若出手，并不会比阿弩差多少。 阿弩也不禁皱眉，暗道：这两个人都是怪物，还是找个机会带倾城赶紧离开为妙。 单凭刚才那两只箭，已经让山贼们吓破了胆，如今这明显意有所指的对话更让他们胆战心惊。有些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招惹到什么麻烦。 但若是不为自己辩解，恐怕马上就会招惹到杀戮危机。 正在此时，刚才那个被阿弩擒住的男人开口了。 他先朝着两人叩首一礼，方才道： “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我等本是朝阳城人，去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眼见一家人要被活活饿死。这才召集了一帮兄弟落草为寇，只为有个糊口的粮食。我们未曾害过一人，只抢夺一些富贵之人。刚才见这位小公子衣着华丽，这才起了歹念。但我们绝无害人之心。”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叩首，老老少少此刻也看起来也不是那样厌恶了。 倾城心里不觉软了几分，国家灾难，说到底，苦的只是平民百姓。前任府尹治灾不利，虽被革职，但百姓的灾难却无法弥补。看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衣物挂满补丁，眼中满是无辜害怕，倒不似山贼一般。 “可怜，原来是灾民。”“风流公子”仿佛也抱有善心，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灾民们瞠目结舌。 “虽有情可原，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小爷看得高兴了，或许能饶你们一命。”他摇着扇坠，语气十分轻松。而轻松之下，却隐藏着一副邪魅之姿。 别说灾民了，这回连倾城也不禁无语。 他难道还想反抢灾民不成？ 倾城朝后面那人看去，那人一手抚摸着弓箭，完全没把这边的事看在眼里。想到他的冷漠，倾城不禁叹了口气。 灾民们颤颤巍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值钱的物品，不舍地放在地方。可他们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几个铜板，再无他物。“风流公子”一一扫过，对大家的表现十分满意。 “咱们走。”阿弩轻声说道。见倾城没有反应，回过头才发现她的视线盯在不远处的灾民身上。 “你身上的玉佩是哪里来的？”“风流公子”看了眼领头人，指着他身上的玉佩道。 “这个不能给你。”男人急忙将玉佩捂住，神情有些紧张。 “不给我？”“风流公子”邪魅一笑，倾城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便见他将玉佩拿在了手中。 玉佩足有掌心大小，两条锦鲤游于两侧，中间有一只蝙蝠，是最为常见的“富贵有余”雕刻。不同的事它的质地细腻，透着阳光光线居然能穿透，可见其通透程度已经达到了极品之列。 “风流公子”仔细端详了片刻，道： “这不是你的东西，看来你们抢的好东西不少，倒来我这装起无辜了。” 说完，一甩袖子，地上男人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倒在不远处。再起来时，嘴角流下一行血痕。 这一番举动，让灾民们惶恐不安，就连阿弩也不禁拉进了倾城的胳膊，慢慢朝马匹移动。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他好赶快带倾城离开。 男人用大拇指把血痕擦拭干净，猛地冲到“风流公子”面前，据理力争道： “这是别人送我的，不是我抢的！” “这是一位小姐送的，我可以证明！” 这时，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只见一位穿着破烂衣服女子走了出来，她面容清秀，柳叶弯眉，身上补丁甚多，但炯炯有神的目光却未因打扮而逊色一分。 “小染，回去！”男子大喝一声。 女子却倔强地一步步朝他走来，却在离他几步远处停下。朝着“风流公子”道： “这位公子，玉佩是有一次拦路时，一位官家小姐给的。我们没有动她分毫，甚至连钱财也没要。这玉佩他从不离身，请您还给他吧。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公子若不嫌弃可全数拿走。” 女子将来龙去脉交待完全，说着，便从胸口处拿出了一些碎银，双手奉上。诚恳的模样连阿弩都不禁动容。 哪知，“风流公子”却挥下折扇，将女子手中的碎银尽数打落在地。紧接着，又用折扇挑起女子的下巴，暧昧十足地盯着她道： “想不到这山野之地还有朵娇嫩的小花，爷今天心情不错，不如就把你给收下吧。” 天生的邪魅模样，配上桃花笑颜，女子有些恍惚，一失神被他抱了个满怀。 忽然的变故让灾民们还没来得及行动，“风流公子”已将小染抱上了马。暖香在怀，他的脸上满是醉人的甜蜜。先前的那点不快也就无影无踪了，朝着众人道： “有了这朵小花，爷今天就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了。” 说着，竟要带上女人一起离开。 此时，被打的男人回过神来，他只身挡在马前。没有害怕，只有坚定。 “把小染留下！” 他气势汹汹，哪怕先前被毫无防备挥了一拳，此刻也没有半分恐惧。 “风流公子”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只对怀中的女子说： “小染？这名字不好，等爷回去给你起个漂亮名字。” 说着，竟不管马前有人，拉起缰绳就要踏过。 倾城急忙在阿弩耳边低语几声，阿弩先是一愣，而后却点点头。上前一步，道： “‘富可敌国’宁白公子，也开始强抢民女了？” “风流公子”停下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弩。想不到，居然被人看出了身份。 082 救人 此时，后面马匹上的男人也转过头淡淡瞥了一眼，目光却落在了阿弩身后的倾城身上，只一眼，便又撇开了。 宁白看阿弩身着兽皮，单臂裸露在外，头发微卷，又带有一柄大刀，完全不似中原人，而他身后的小公子却一副中原打扮。能请得起武士保护之人，自然不会是小角色。他只以为阿弩曾经见过他，索性，也不隐瞒，只道： “想不到遇到了同道中人，兄弟对这女子也有兴趣？” “有兴趣。”阿弩点头。 “君子不夺人所好，不如你我共享，岂不妙哉？”宁白肆意惯了，倒也不觉提议有什么不好。 阿弩皱眉，暗道：中原人何时如此不羁了。想到倾城的吩咐，耐着性子道： “私人之物，我从不喜与他人共享。” “难不成你要抢夺？”宁白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富可敌国”的宁白公子脸上的邪魅笑意越深厚，代表他内心越愤怒。杀人于微笑，害人于邪魅，他便有了一个“鬼魅公子”的雅号。 阿弩只道： “不如问问这女子何意，由她定夺。” 阿弩的目光坚定，虽然仰视，却不卑不亢。一言一行，不卑微，只谦恭。 “有趣，有趣。”宁白不禁点头。 忽然，他却将女子扔到马下。不用阿弩出手，一旁的男人已经将女子安稳地接住。两个人的身姿在空中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不因外表，只为内心的交织。 平稳落地后，不知是因为恐慌还是因为羞涩，女子脸色红润，低头呢喃道： “钦哥……” 男人点点头，将她交到灾民手中，安顿后，这才站回阿弩身边。 只听宁白高声道： “你要救人，我不拦你。只是这一大帮灾民，你要如何安置。救人总要救到底才好。” 他若有所指，邪魅的目光看着阿弩，态度十分不屑。 他的话让男人仿佛看到了希望，落草为寇虽然是无奈之举，但却不是长久之事。若有地方可以长久的收留他们，那可算是一件好事。 “不知公子有何能力安顿我们？”男人双手抱拳，眼里满是渴望。 宁白的计划没有落空，单凭一句话已经让人动心。可惜，他们错过了一次机会，而下一次机会就不能轻易给予了。他淡淡开口道： “我自然是有能力的，不过，救你们的人可不是我。” 男人不禁皱眉，这位公子明显是有意为难。罢了，大不了他们还在这山上待着好了。 谁料，阿弩却忽然开口道： “各位父老乡亲，不瞒大家，我家中开有酒楼买卖。已经在朝阳城内选好位置，不日即将开业。酒楼正缺人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过来帮忙？每月十钱，月底发放，绝不拖欠。” 阿弩的话无异于一股暖流滋润着所有灾民的心窝，他们心有渴望，但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发生，有些犹豫。 “这位壮士，此话当真？”男人也有些心动，但为了大家的利益，不免多问几句。 阿弩将倾城交待的话说了出来。 “酒楼就在朝阳城内，我与公子到山上办事，若是不信，可在此等候，与我们一起回去，一看便知。我们酒楼由钦差大臣苏尚苏大人亲自监管，绝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阿弩若有所指地瞥了宁白一眼，只一眼，却让宁白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 若提到“钦差大臣”大家只有所耳闻，那么说到“苏尚”却有很多人听说过他的事迹。 “为官清廉”、“执政为民”…… 灾民们议论纷纷，一致认为苏尚是可信之人。 “鄙人赵钦，多谢少爷想照。我等愿意在此等候，与少爷一同回府。”男人跪拜阿弩，诚恳道。 阿弩挠挠头，被人感谢的滋味不坏。忽然想到倾城，急忙把她拉过来，对着众人道： “这才是我家少爷，府邸姓王。” “多谢王少爷。” 灾民们在赵钦的带领下，纷纷叩拜。 “大家不必多礼，只要好好干活，今后有我王城一口吃的，绝不会亏待大家。”倾城拿出大掌柜的气势，毫不怯场，还让灾民们感恩戴德。 马上的男人目光一转，探究地盯着倾城的背后。 即便没有转身，倾城也能感觉到男人炙热的目光。她急忙给阿弩使了一个眼色，阿弩会意地站到倾城身后，阻绝了男人的目光。 “好好的一场戏，居然被别人抢了先。”宁白心有不甘，目光一闪，道： “他们不是还要上山吗？我们的机会来了。” 他脸上笑意渐浓，目光越发深邃。 后面的男人却驱马走上前来，路过他时，只道： “罢了，不过一群灾民，朝阳城内也有不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在路过倾城身边时，倾城浑身都僵硬了，好在，他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离开了。 宁白定在原地，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到了些什么？待回过神来，却发现男人已经走出很远了，急忙驱马追了上去。 “等等我！” 两个男人终于走了，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家在这里稍事停顿，等我办完事，就带大家离开。”倾城一派少爷之态，大家连连称是。 “王少爷，用不用我跟随？”赵钦上前说道。 “你留在这里保护大家，刚才的二人不善，最好带大家先躲起来，我们以‘布谷鸟叫声’为暗号。四声为号，到时你再带人出来。”倾城镇定吩咐道。 赵钦原本以为少主年幼，一切不过阿弩的安排。毕竟，倾城刚才躲闪的举动，他看得一清二楚。但如今听到倾城的吩咐，才真正把她主子看待。这样细致的安排，哪像一个还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孩能想到的。 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怕这“王少爷”的身份也不简单。 思及至此，赵钦只有越发恭敬。 宁白走了好久，才赶上男人。 男人依旧那副“生人勿进”模样，但与他相识许久的宁白却不害怕，怨恨道： “你什么时候也管起闲事了？那些灾民真是无知，爷身边什么姑娘没有，会看上那朵小野花？要不是你要走，趁着他们离开，那些灾民肯定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083 锦囊 此时的宁白完全没了人前的邪魅的模样，他也会生气，也有怨恨。这些，大概都在最亲的人面前，才会展露吧。 他此刻就在纠结，为什么平日什么闲事都不会管的人，刚才居然会帮人求情？ 男人煞有其事地皱眉想了一会，道： “大概是从你强抢民女时起吧。” 宁白惊讶地看着男人，怀疑道： “焱，你是在开玩笑吗？” 他驱马上前，居然发现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天啊，你刚才笑了！” 宁白夸张地大喊起来。 “我有一天居然会看到你微笑，真是三生有幸！” 宁白与男人相识已久，却从未见男人展露笑颜。虽然，宁白知道男人容貌在他之上，但什么叫“一笑倾城”，他此刻才真正体会。 “焱，你笑起来百花都要自愧。来，再笑一个给爷看看？不然，你要多少银票，爷千金买你一笑……”宁静的林间回荡着宁白的调笑声，而男人再没有笑一下。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素净的小脸…… 他好像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焱，你又笑了……” 佛照寺一派春意，刚露头的小草，嫩绿的颜色为佛寺增添了不少光彩 净坛法师没有什么改变，穿着袈裟，只是好像比以前更加慈善了。 “沐施主，倒是变了许多。”净坛善意道。 倾城看了看自己的男装打扮，不由有些尴尬，解释道： “这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女儿身多有麻烦。” 净坛点点头，不可置否。 他从案上拿出一个锦囊和一块璞玉交到倾城手中，道： “老衲算出沐施主将有一劫，只望能帮上忙才好。” “大师……”倾城感动非常。净坛接着道： “锦囊于危难关头方能打开，施主切记，不可坏了方阵。璞玉已开过光，戴在身上可逢凶化吉。” 净坛的心意，倾城记在心中。她不由跪下，对着净坛叩头道： “倾城谢大师厚爱。他日若能完成使命，定不负大师恩德。” 净坛急忙将她搀扶起来，未作他言，满眼的慈爱却遮掩不住。 倾城明白，大师得外公恩情才对她如此厚爱，但若不是大师为人和善，多年前的恩情又怎么会报在她的身上。大师不染俗事，却因她一而再再而三沾染，这份恩德，又岂是多年前的恩情便可抵消？ “伤者已经离去，临走时留下这颗夜明珠，说要送予恩人。”净坛将夜明珠交到倾城手中。 整颗珠子呈现墨绿色，光滑圆润，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大师，其实他是太子。”净坛待她不薄，倾城觉得有必要将太子身份严明。 净坛却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指道： “救下太子，此为大善。” 倾城点头，她要利用太子达到目的，只希望这“大善”，不会成为“大恶”才好。 阿弩独自与净坛聊了许久，天色渐暗才从房内出来。 “师傅说他累了，我们直接走就可以。”阿弩将门带好，转身离开。 倾城很是郁闷，明明是来保护她的人，对她却并不上心。明明她才是主子，阿弩却从不将她看在眼里。她甚至连阿弩的背景都不知道，只因大师的一句话便将他留在身边。 虽然明白他不会害她，但这种对身边人不知道底细的感觉，实在不好。 二人下了山，四声布谷鸟叫后，赵钦果然带着人出现。 回到酒楼，灾民们见果然有酒楼，个个都开的不已。 倾城让张甜与张震将男女分开，带着他们去沐浴更衣。酒楼里有专门为伙计设立的澡堂，至于衣服也早就买好了统一的服装。 招人问题，一下子便解决了。 看到焕然一新的灾民，不，现在应该称呼为伙计了。赵钦情难自禁，七尺男儿竟也落下眼泪。不少人也跟着落泪，回想曾经的日子，大家深有感触。 忽然，赵钦忽然跪了下来。其他人也都跪了下来。 “快起来，这里就和家一样，没那么多规矩。”倾城想要将他搀扶起来，无奈赵钦铁了心，谁也无法更改心意。 “少爷，我赵钦平生从没佩服过别人，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让我决心跟随。但是今日，少爷能够不计前嫌收留我们。我赵钦以性命担保，此生对少爷忠心耿耿，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这个血性的男人，此时的誓言也代表了一生的承诺。 洗去污垢，倾城这才发现这个高大的男人脸上还隐藏着稚嫩的面容，想来年纪不大，却能担此重任，他日必定是个能做大事之人。 他身后的人也个个发誓，要效忠少爷。倾城不禁被深深感动。 让他们来酒楼，倾城没有想多，只想为他们提供一个可以庇护的地方。然而，这些人却愿意将生命与之托付，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并不轻松。 正是因为这份不轻松，才让她更有勇气去面对每一场磨难。她扑通跪在地上，对所有人说道： “我向大家保证，今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大家饿肚子，受委屈。”这一刻，她的保证才变得沉重。她看向大武与小圣，包括张掌柜、张甜、秋震、阿弩……还有隐于暗处的阿大，这是一份郑重的承诺，也是一份无与伦比的信任。 只要他们携手向前，无论前方有着怎样的险恶，都将克服阻力。 张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慌忙跪在倾城身边；张掌柜紧随其后；大武与小圣本就是派来保护倾城的，毫无怨言；秋震有些呆愣，也跟着大家的步伐；只有阿弩…… 他看了眼众人，目光复杂，却坚定地转身走了出去。 “阿……”张甜想要叫住他，无奈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好，今后我们同心协力，把‘倾楼’发扬光大！”倾城就好似没有看到阿弩一般，面色不改沉声道。 大家纷纷相应，有了如此斗志，“倾楼”还未开业，便已略胜一筹。 晚上，阿弩亲自与倾城解释。只是，他的解释却是辞行。 084 对手 “我本不是中原人，从小跟着义父长大，义父去世后，便一个人生活。若不是遇到了师傅，我早回家乡了，如今万事俱备，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这是倾城第一次听阿弩说起身世，他的脸上淡然无波，平静的目光仿佛一滩死水经不起任何波澜。 辞行？ 倾城十分不屑。 阿弩与她从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她非他的主子，非他的朋友，说到底，其实也不过一个认识的陌生人罢了。谈何辞行？反正，阿弩也从未把她放在眼里过。 “走吧，我只当你从没有来过。” 倾城也语气淡然，平静的表面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你……”阿弩眉心一皱，刚要发怒却忍了下来。他看着倾城的身形久久没有开口，却忽然双手抱拳，道： “保重！”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背后，倾城紧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于夜色之中。 若是细心便不难发现，此刻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目光失了神采，脸上再没有半分微笑。 阿弩的走与他的来同样忽然，倾城只说阿弩离开了，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大家也只当他出去有事，过几天就会回来，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酒楼马上就要开业了，大家忙得昏天黑地，这件事也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过了晌午，苏武来了。 自那日做了苦力后，他便没有再来。 说出去别人恐怕不信堂堂钦差大臣之子会付不起饭费，但事实就是如此。好在，苏武还算君子，没有赖账。否则，倾城也拿他无果。 “你知道吗？对街有家酒楼在装修，不日开业。”苏武一进门就围在倾城周围大转，献殷勤似的贡献着最新讯息。 倾城本就忙碌，又因阿弩的离开而心生怒气，见到苏武一副吊儿郎当样自然没有好态度。 “你来了，门口还有几件大花瓶要搬进来。” 说着，她又去指挥大家把新来的家具搬到指定位置。 苏武脸色一变，顷刻又回过神来。跟在倾城身边继续说道： “我估计他会和你打擂台，到时候你们谁赢了，才能在这里混下去。” 无奈，倾城却不理他。苏武自讨没趣，只好问道： “想知道那家酒楼的底细吗？” 这回，倾城可没有无视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知道？” 倾城明显起了好奇心，苏武得意洋洋，还不忘自夸道： “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朝阳城有什么风吹草动，有什么能瞒过我的双眼。” 他拍拍自己胸脯，一副舍我其谁模样。忽然目光一转，不怀好意道： “这么重要的情报，是不是得有什么交换？” 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锋芒毕露的目光倒是与张掌柜见到银子时的神态一模一样。见利忘义，真是天生的生意人。 倾城也不与他多言，只道： “你一共欠了我五十四两银子，做了半天工，算一钱好了，你还欠我……” “哎，半天工一钱银子，你还有没有良心？本少爷第一次做苦力，你就这么对我！” 倾城还没说完，苏武便开始抗议。他举着拳头，一副要打架的模样，脸色凶狠，完全一副市井流氓姿态。 倾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耐道： “这一钱还是看在苏大人的面子上多给你算的，出了这个门往右拐，你去招工市场打听打听，苦力一天的工钱是多少。你的消息算两钱，爱说不说，慢走不送。” 倾城甩了下头发，直接送客，脸色越发晦暗。 苏武心里暗暗叫苦，这是谁惹城少爷了，大白天的火气这么大，他还怎么趁机多讹些银子？苏少爷付不起饭钱，说出去惹人笑话。见到倾城发怒，苏武也不敢放肆，他伸出三根手指，可怜兮兮道： “三钱，可以吗？” 他眉头一皱，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面对他一副可怜样，倾城的怒气也发泄不出，无奈道： “好。” 只一瞬间苏武的神情变得雀跃，眼中的神采遮掩不住，哪里还有半分要哭出来的模样。 倾城轻叹了口气，早知苏家人善变，但是没防住。 好在，苏武老老实实把对街酒楼的背景交代清楚了。 “那酒楼是天下第一富商宁白所开，看上的就是朝阳城今后的发展潜力，昨天还上我家拜见我爹了，大意是想让我爹行个方便。他应该早就盯上你这酒楼了，向我爹打听了不少你的事，我估计他是有备而来。” 苏武还不忘加上自己的观点，两个人头并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模样，像两个好兄弟一般。倾城不由心思一动，道： “你很怕我会输给宁白？” 苏武也发现二人距离太近，急忙退后一步，心里暗道：怎么王城和个女人一样，身上那么香。 嘴上却不饶人，道： “我，我是不想你输给宁白。好歹咱们认识这么久也有了感情，他宁白算什么东西，敢欺负到我的头上？小爷我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就不姓苏！” 苏武恨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把宁白生煎活剥的模样。倾城不知道苏武与宁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显然，苏武并没有占到便宜。 想到宁白的身后，苏武要想打过他，异想天开！ 不姓“苏”，姓“王”怎么样？ 苏武本想发泄一腔怒火，但见倾城像打量一件商品似的打量他，头皮不禁发毛道： “你，你看什么？” 倾城莞尔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道： “这个消息很有价值，我决定奖励你。” 还没等苏武高兴，便听倾城说： “现在你还欠我五十三两银子。” 说完，便又是忙店里的事了。 苏武站在原地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到底是他吃亏，还是他占便宜了？不过，他倒是明白一点，要想早些还清债务，说消息可比做苦力容易多了。 果然，聪明人还是要靠头脑取胜。 回到房间的倾城可没有表面那样轻松，她收起笑容，把阿大叫了出来。 085 夜闯 “你去查查宁白为什么会来朝阳城？还有，把他酒楼的情况调查清楚。” 阿大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领了命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晚，倾城在房间内踱步。 明日酒楼即将开业，她也要回到内京，但若是宁白真有打擂台的心思，她如今虽不缺银子，但长此以往又怎么能敌得过天下第一富商。阿大迟迟未归，不知道对方目的，她总有些心神不宁。 忽然，窗户被风吹开了一扇。倾城急忙将窗户关好，眼看天色已晚，明日还有得劳累，该早些休息了。却在转身之际，忽然看到房间内站着一个人，烛光昏暗，但以她的视力来看，那绝对不是阿大！倾城刚要大呼救命，那人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还没等倾城反应，便被捂住了嘴巴。 “‘城公子’也会害怕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倾城头顶传来，她忽然发觉声音有些熟悉，淡淡的龙诞香随着男人的动作飘进倾城鼻间，她的大脑“嗡”的一下有些错乱。 她停止了挣扎，男人捂住她嘴的手掌也慢慢松开。 当倾城回过头，见到男人的面容时，不觉道： “凤焱？” 说完她才惊觉自己的失言，慌忙捂住嘴巴，犹如做错事的小孩子，却无可挽回。慌张的目光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此刻，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明明已经冰封的内心，为什么在遇到这个男人会忽然慌张。像个没经历人事的小女孩，慌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相比与她的慌张，对面的男人却十分淡然。在听到倾城喊出他的名字后，脸色竟稍稍柔和了几分，只因他常年冰冷，这份似有似无的柔和，并未能让倾城发觉。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倾城，既不言语也无任何动作。倾城内心纠结万分，心中犹如千万只马匹经过，迷乱一片，除了惊讶、慌张，哪里还有半分冷静。 “你……”凤焱的开口，打破了静谧的诡异，倾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唯恐他说出什么惊讶之言。可凤焱只是淡淡道： “认识我？”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倾城浑身上下浇了个透彻。 心也静了。 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男儿装扮，纵然凤焱多么睿智，恐也很难猜出她会与远在内京城的沐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充其量，只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 稳定了心神的倾城很快平静了下来，对面的凤焱却有些不耐，他皱着眉，目光里已浮现冷色。倾城急忙道： “我有位朋友姓‘风’名‘言’，烛光昏暗才将你当作了他。但他是君子，从来不做翻墙入室之事。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私宅？” 倾城的话不仅解释了刚才的慌乱，还不着痕迹地把凤焱骂了一番。纵然凤焱此刻心中大怒，也拿她无法。不过是名字相近的友人，叫了也就叫了，她就不信凤焱敢抬出八皇子的名号。况且，翻墙入室，这是贼人才干的事情，说出去凤焱也脸上无光。 果然，凤焱虽然目光冰冷，但并无发怒之照。只是琢磨着倾城那位“朋友”的名字，幽幽道： “风言？好名字。”说着，还点点头，似乎非常认同一般。倾城悄悄松了一口气，这名字不过是她信口胡诌，她还真怕凤焱不信，到时她就得不偿失了。 谁料，凤焱却忽然靠近，倾城想要后退一步，却被他牢牢禁锢。 他要做什么？ 倾城心惊不已，她对凤焱的了解只有前世的细微经验。 他战无不胜，他寒冷如冰，他隐退江湖……记忆里对凤焱的性格只有一个冷字描述，那样冰冷的一个人，会翻墙入室，还会做出如此举动？ 倾城强逼自己保持镇定，却仍有一刻的愣神，这一刻的恍惚，凤焱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在她的脸上肆意。 “长得倒是娇艳欲滴，可惜挡了别人的路，只好把你解决掉。” 这类似**的恐吓让倾城忘了害怕，她紧盯着凤焱，希望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别样的神情。只可惜，其中除了冰冷再无其他。 堂堂八皇子替别人卖命？ 别说倾城不信，就连凤焱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是山林间的偶遇，他竟然闯到人家房里来。他的一世英名毁在怀中的小人身上，偏偏他不觉恼怒。 凤焱扪心自问，到这里来真是只是为了打探消息吗？ 他不知道答案。 眼见倾城没有预料中的害怕，凤焱眉心一皱，手下的力度不觉加深。倾城自然感觉到了脸上的冰冷触感，恍惚间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等等。你是因为宁白而来？” 她急忙开口，借此阻止脸上冰冷的深入。 凤焱与宁白一道同行，宁白又在对街开设酒楼，若一切真如苏武猜测，那宁白肯定会派人探查。只是，倾城没有想到，宁白派来的人居然是凤焱。 记忆中，凤焱与宁白好像并无关系。 脸上的冰冷触感终于消失，凤焱的禁锢也很快消失，重新回归自由的倾城却不敢大意。眼见着凤焱收回匕首，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敢问大侠有何目的，我定当竭尽全力予以相助。”她双手抱拳，一副侠义之姿。 凤焱冷哼一声，竟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道： “刚才还直呼其名，如今却叫‘大侠’？” 倾城略有尴尬，有心解释，却无从开口。好在，凤焱并没有在此事上纠结，只道： “我的名字叫‘凤焱’，不过是‘凤凰’的‘凤’，焱火的‘焱’。” 他好像生怕倾城理解不透，一个字一个字细细解释。他的目光颇有深意，却点到为止。 倾城冷汗涔涔，想不透凤焱这是什么意思？她哪敢直呼八皇子的名讳，借用安公公的一句话，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我叫‘王城’，三横一竖‘王’，城墙的‘城’。” 索性，倾城也给他解释了自己的名字。 凤焱紧盯着她不放，似乎要从她的目光中探究一些更深的东西。有了前两轮的交手，倾城此刻也能抵挡住一些探究。因怕凤焱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却渐渐感觉力不从心。 086 开业 正当倾城握紧双拳，指甲渐渐深入掌心时，凤焱却忽然开口道： “如果让你把酒楼卖给我，你会如何？”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倾城沉声道： “抱歉，酒楼不但是我个人的，这是大家的心血。你若想买，我个人无法做主。” 她目光坚定，语气平稳，临危不乱的模样与先前判若两人。 凤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玩味道： “这么说，你要与宁白争斗？” 倾城目光一紧，以她现在的实力，与宁白争斗，只会被他瞬间秒杀。所以，她不得不低头道： “大家都是打开门做生意，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若宁公子有意，我们可相互合作。” “合作？”凤焱挑眉，不以为意。 倾城以为他有意愿，急忙说道： “比如我的菜以中原菜系为主，宁公子可以专做南疆或其他地域的菜系，如此相辅相成，何乐不为？朝阳城虽多为汉人，但大家图新鲜也会品尝。如今天灾连连，为调节内需，朝廷会加大埠口开放，朝阳城乃入京必经之路，将来会有不少商贩往来，宁公子异域菜系一家独大，便可赚得满盘。” 这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办法，宁白也不过是为赚钱，所谓和气生财，既然有了更能赚钱的法子，宁白没道理只盯着她这点地瞧。 凤焱的目光就好像第一次见到倾城时，陌生的探究神情让倾城心思一紧。暗道，她是不是展露太多了？毕竟，埠口开放得到明年才有初步规划，她这样未卜先知着实惹眼。 哪知，凤焱颇有意味道： “这么多好处，你怎么不做？” 倾城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凤焱倒没有想的那样深入。她的语气不免轻松起来。 “我倒是想做，无奈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宁公子富甲天下，网罗一些得力的厨子自然不在话下。” 此刻，她没有把凤焱当作皇子看待。他现在只是一个对方酒楼派来的探查人员，若能说服凤焱，那就离说服宁白更近了一步。开门做生意，她可不想门还没开，先和人结下梁子。 凤焱收回目光，轻抿了一口茶，看得出他也在细细思量。 他只用三指端起茶杯，小指与无名指放于掌心，唇瓣轻启，只是一个喝茶的动作也做得飘逸洒脱。倾城不禁心想，凤焱容貌已属上乘，又有战功在身，若能笑一笑，定能成为凤昭国第一美男子。哪怕是宁白，也不及其半分。 倾城一时有些出神，待回过神来却发现凤焱的目光正看向她。她眨了下眼睛快速移开视线，生怕被凤焱察觉出她的目光。 倾城并未察觉，在她移开目光的一瞬，凤焱的嘴角居然上扬了一下。时间虽短，但确实在笑。如果是宁白在此，又要惊呼了。 只听凤焱道： “宁白此人虽图利，但不失性情。昨日他在山林间的举动，不过是想将灾民们安置于酒楼，提前的考验罢了。” 倾城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凤焱对昨日事情的解释，只是，宁白的考验未免太过无稽。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他随意拉扯，岂是一句“考验”就能平息。但见凤焱盯着她瞧，只好道了一个： “哦。” 她对宁白实在无感，自然理解不了他的行径。 凤焱也不气恼，只道： “别被表象迷惑，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遇事可与范先生商量。” 凤焱的目光依旧冰冷，他深深看了倾城一眼，直接打开窗跳了出去。倾城一惊，急忙追了上去，才发现他已经没了踪影。 凤焱走了，但他留下模棱两可的话让倾城更加疑惑。 他到底是来警告她的，还是在提醒她？不过，有什么区别呢？ 在凤焱放过茶杯的桌子上，放着他刚才拿在手中的匕首，倾城拿在手中才发现匕首有些分量。匕首金光闪闪，上面还镶刻着七彩宝石，打开刀鞘，刀尖上露着寒光。倾城心头一动，在桌边轻划了一下，刀尖瞬间没入其中。 削铁如泥。 倾城不禁咽了口唾液，凤焱居然把这么厉害的东西忘记了，他想起后会不会回来拿？ 担惊受怕了一夜，凤焱也没回来。倾城顶着两个黑眼圈，把他咒骂了个遍。昨夜的事情仿佛一场梦，但手中的匕首却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凤焱来过的事，倾城没有对任何人讲。不知为何，她对凤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根本无从了解的感觉，她自穿越后从未体验过。 阿大的一夜未归，让倾城起了警觉。她将此事告知范先生，范先生却让她不必担心。 “倾楼”因得苏尚照料，又有范先生坐镇，朝阳城的官员无不前来道贺。自古商人最为轻，如今却连官府也道贺，让百姓们也实为惊奇。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倾楼”开业已传遍朝阳城每个角落，而门前也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苏尚因公事繁忙并没有亲自到场，却派来了苏武带来贺礼。其他官员也有样学样，人虽为至，贺礼已到。倾城明白苏尚的顾虑，他拿着朝廷的俸禄，总不好为酒楼站台。 倒是范先生一声号令，引来全城的学子驻足停留。 “‘倾楼’开业大吉，所有入店者享利半成，优惠持续月底。今日学子入店，提供免费美酒佳肴。围观群众可免费品尝自制糕点，数量有限，供完为止。”小圣扯着嗓子开喊，一下子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围观的群众更是不容错过，纷纷品尝新鲜出炉的糕点。学子们也不再拘谨，结伴坐于酒楼。 倾城早早便请来唱戏的班子，范先生叫了几个他比较中意的学生，在三楼附庸风雅，听说都是有大才之人。学子们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几番交流，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宁白宁公子祝‘倾楼’开业大吉，亲送贺礼一件。” 开业场面隆重，却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通报。人群一阵吵杂后，宁白一派潇洒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随从抬着大红漆箱子的贺礼。 红漆箱子上下一米有余，虽是四个人抬着，仍显吃力。 087 贺礼 先前各家官员送的贺礼已让大家开了眼界，大家纷纷猜测，这宽大的箱子里装的又会是怎样显赫的物品？ “宁公子大驾，王城有失远迎。”倾城急忙迎了上去，拱手作揖。 她与宁白也算见过面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宁白以礼相待，她也没有把人家赶出去的道理。 “王兄不必自责。”宁白急忙扶起倾城，凑近道：“咱们来日方长。” 只一瞬，他又恢复了常态，笑意吟吟道： “自林间一别后，我对王兄甚是想念。想不到咱们居然是对街，得知王兄今日开业大吉，遂送些薄礼相待，寥表心意。” 不待倾城开口，他便挥手一扬。 “来呀，把贺礼抬到王兄面前。” 四名随从听令上前，宁白冲倾城挑眉道： “这份贺礼你一定会喜欢。” 他眉角上扬，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但眼底之下却隐藏着一道邪佞气息。 倾城亦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宁白与她并没有什么“甚是想念”，她坏了宁白的好事，以宁白的性子又怎么会以德报怨？所谓贺礼，不看也罢！ 只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得想个万全的说辞才好。 “大侄子，你也来了？” 忽然，范先生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笑开了眉眼，身后簇拥着十几学子。 “你！”宁白目光一暗，刚要发怒，却目光一转，拱手作揖道： “大伯有礼。” 他脸上的阴郁气尽散，满含笑意，却又不似刚才那般深切。 倾城一惊，不知道范先生与宁白又是什么关系？ 说话间，范先生已经走到二人中间。他看了眼宁白，又看看倾城，颇为惬意地缕缕胡须，豪迈道： “哈哈，这是你们兄弟俩第一次相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酒楼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说着，又朝后吩咐道： “摆上一桌好酒，我要看看你小子如今酒量是否还如昔日一般。” 他拍打着宁白的肩膀，语气一派欣喜。 在范先生面前，宁白所有的爪牙全部收敛，连邪佞气息也尽数隐藏。 范先生踢了一脚红漆箱子，不悦道： “贺礼放在这里挡路，抬下去，抬下去。” 随从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宁白脸色微变，教训道： “没听到我大伯开口吗？抬下去！” 随从们得了命令，急忙把这棘手的箱子在小圣的指引下抬到了后院。 周围人的心思再起，不过，这回是将目光放到了倾城与宁白身上。谁也不会想到，“倾楼”的老板会与天下第一富商是亲戚关系。听说宁白要在对街也开酒楼，原本还以为是要打擂台的人们，此刻也多了一份心思。 包房内。 一扇木门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范先生坐在正中，左右坐着宁白与倾城。两人均是一脸笑意，看起来就是一副兄弟相见的喜庆场面。 “宁白，这是我认下的干儿子‘王城’，往后你们兄弟二人可要携手并进。” 范先生给倾城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给宁白敬酒。 倾城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按照范先生的吩咐，举起酒杯，道： “小弟‘王城’敬宁大哥，昨日多有冒犯，还请大哥见谅。” 她的态度良好，语气也尽量平缓，如果此举真能得宁白原谅，对酒楼今后的发展也大有益处。 可惜，宁白却不给面子。他紧盯着倾城，目光虽谈不上凶狠，总归也没有多么喜爱。 范先生还不解倾城何处冒犯？ 他虽知道倾城领回了一众难民，但并不知道其中故事。于是，倾城便将她与宁白的初见讲了一遍，言毕，范先生倒是主动表示歉意。 “大侄子，这件事是你弟弟做的不对。我这个当父亲的替他向你道歉！” 说着，便拿酒杯一饮而尽。 范先生喝酒时的豪迈倾城深有体会，昨日之事也说不清谁对谁错，范先生的主动承担却让倾城心头一暖。 按理说，宁白此刻也该松动了。但他只是看了眼倾城，又看了眼范先生，而后紧盯着酒杯，目光竟有躲闪之意。倾城的敬酒他可以不喝，但范先生的歉意他却必须接受。 看了许久，宁白终于拿起酒杯，但目光却紧盯不舍。 倾城明显能够看到，宁白拿着酒杯的手抖了抖，还没等倾城思量这是怎么回事，他便仰脖倒了进去。表情甚是痛苦，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他不会喝酒。倾城暗想。 宁白放下酒杯，表情已有些晦暗。他紧握酒杯，冷声道： “大伯，你在逼我！” 看得出，他在竭力克制情绪，但他的脸色已慢慢变红，其架势大有醉酒模样。 倾城还在感慨怎么会有人如此不善喝酒，范先生却独酌一杯道： “得饶人处且绕人，况且你们还是兄弟。” 范先生悠然自得，宁白额上青筋已冒。他恶狠狠地瞪着倾城，语气不善道： “兄弟会派人探查我的底细？” 倾城一惊，阿大果然被发现了。 范先生有些无奈。 “那时，他还不知道你们是兄弟。”又对倾城道：“城儿，这件事你做错了。” 倾城看得出范先生这是在为她开脱，不过宁白少有发怒态度，也让倾城甘于认错。她端起酒杯，认认真真道： “是。城儿知错，自罚一杯。” 说着，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直入胸口，呛得她连连咳嗽。 “咳咳咳……” “是不是男人，喝口酒都会呛着。”宁白不屑，不过态度已没有那般恶劣。 倾城懒得理会，说她不是男人？那他又好到哪里去？ “既然有大伯说和，那这件事就算了。如果往后再让我发现你在背后搞鬼，可这般容易饶过。” 宁白狠盯着倾城，说完后竟然没有与范先生打过招呼，便直接冲了出去。 四名随从已在外等候，见到宁白面红耳赤的狼狈模样，急忙护送他从后门离开。 房门大开，宁白人已不见踪影，但他的气息仿佛还残余房中。想到他刚才的狼狈模样，倾城不禁疑问重重。 “他有‘伤酒症’，饮酒后便会全身发红、发痒，本不宜喝酒，今日算是破例了。”范先生解释道。见倾城仍是疑问，便恶狠道： “不管他是谁，敢欺负我的孩儿，都要付出代价！” 088 迷烟 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明知道宁白不宜喝酒，但还是逼他喝酒。 倾城心头一暖，范先生的疼爱总是如此猛烈，不含一丝杂质。她这时才明白宁白为什么会说“逼我”这句话。 “爹。”两辈子没得到的父爱，却在范先生这里得到。倾城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眼角含泪，忍不住窝在范先生怀中撒娇。 只有这时候她才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应该有天真烂漫的一面。 范先生拍拍她的后背，倾城感念他的父爱，他又何尝不感恩这份难得的父女之情？ 他一生无子，对小孩子总是不喜。但自从遇到了倾城，遇到了沐逸寒，才真正体会到了做父亲的感觉。虽然，他离一个成功的父亲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却时刻鞭策自己，努力成为一名好父亲。 “宁白此人有仇必报，今日他已松口，但往后万不可再招惹。”想到宁白的手段，范先生也不禁后怕。他所凭借着的不过是与其父亲的结义关系，若不是宁白顾念，他也无法讨得半分好处。 江山代有人才出，见到宁白，见到倾城，范先生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老了。 倾城点点头，先前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往后她只希望和平共处，哪里还敢招惹宁白。 当倾城与范先生站在宁白送来的红漆箱子前时，她心中仍忍不住担忧。以宁白的个性，这箱子里又会隐藏怎样的险恶？ 她记得宁白说起箱子时，十分兴奋。 “范先生，不然别打开箱子了，找个地方扔掉算了？” 张甜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想到宁白的邪佞，只觉得这贺礼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东西。 范先生没有理会，示意大武和小圣将箱子打开。宁白虽然贪玩，但并不是什么邪恶之徒。充其量一个恶作剧之举，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张甜躲在张掌柜身后，露出一对眼睛，不安地盯着箱子。 秋震也微微侧目，恐里面出现什么不测。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盯着箱子。 大武与小圣原本不怕，但也因这诡异气氛而稍稍迟疑。 一步，两步……近了，更近了…… “碰！” 箱子被打开了，一团黑色的东西映入眼帘。 “啊！” 张甜大叫一声，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这团黑色的东西……这不是一个蜷缩的人吗？只因身穿黑衣才成一团。 倾城上前一步，大武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翻看了黑衣人的面容。 “爹，是阿大。” 她冲范先生说道。 范先生也急忙上前，看清阿大的面容，深叹了一口气。 在场的人，除了倾城与范先生无人知道阿大。但此番见他二人没有恐慌，也都松了一口气。 开业大吉，宁白却送来一个关在箱子里的黑衣人，无论他处于什么心思，总归没有什么好意。 此时的阿大昏迷不醒，脸上蒙面已撤，蜷缩于箱底。被大武和小圣从箱子里抬出来时，整个身体如瘫软的面条一般。 “他不会是死了吧？” 张甜大着胆子从张掌柜身后钻出，悄悄问一旁的秋震。 秋震一颤，死死盯着阿大，不发一言。 范先生急忙为阿大诊治，结果却是并无大碍。 阿大被抬回房休息，众人这才散开。 “阿大中的是‘千斤醉’。”大家走后，范先生这才对倾城说道。 “千斤醉？”倾城默念了几遍，越发觉得耳熟。忽然想到“离哥”，遂问道： “与‘离哥’所中迷烟一样？” 范先生点点头，如今“离哥”还睡在他府上。今早府中传信，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连阿大这种长期受特殊训练的人都昏迷不醒，可见这迷烟之霸道。 “爹是怀疑迷晕‘离哥’的是宁白？”倾城不免道。 范先生点点头，“千斤醉”这种迷烟在江湖上并不好找，除了制作手法失传外，其制作工艺亦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撑。他之前也是因为宁白的爹才知道此迷烟，若是宁白所有，倒不足为奇。 只是，宁白虽为天下第一富商，与朝廷素无瓜葛。他又怎么会暗中观察内务府之事？又恰到好处的将“离哥”绑给他？ 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这些猜想都无法言说，一切只有等阿大醒来再做定夺。 沐老夫人派人到范府，说府上有贵客临门，望倾城速归。 朝阳城的事情告一段落，有张掌柜执掌酒楼，大武与小圣在一旁协助，倾城也了无牵挂回了沐府。 未免祖母挂念，沐逸寒也跟着回来。 几日未见，沐府内景象大变，到处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家丁们热情洋溢，搬进许多大红的箱子。 “大小姐！”素锦得知倾城回府，早早等候在门口。她见倾城疑惑，便解释道： “苏姨娘为老爷纳了两房小妾，说老爷辛苦，需要人照料。” 素锦噘着嘴，看着进进出出的家丁，十分不屑。 倾城了然，原来这又是苏氏搞的把戏。争宠争不过白姨娘，如今倒想出让新人争宠的把戏。只是，她如何能够保证新人得了宠爱不会忘记旧主子呢？ “走，我们去给祖母请安。” 倾城才懒得理会苏氏的诡计，她眼含笑意，牵起沐逸寒的手，语气轻松。 沐逸寒也许久未回沐府，初见喜庆场面还有些惊喜，任由倾城牵扯去了“梨洛院”。 孙嬷嬷在沐老夫人跟前照料着，却不见沐倾舞的身影。 “倾城，逸寒，给祖母请安。” 倾城虽有疑惑，但也恭恭敬敬请安问好。沐逸寒有样有学，板正的模样引得沐老夫人忍俊不禁。 “好，好孩子，过来让祖母瞧瞧，好像是长高了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府内喜气，还是见到孩子高兴，沐老夫人神情倒比以往更加奕奕。脸上挂着些许笑容，慈爱地朝沐逸寒招招手。 沐逸寒被范先生养得极好，没有往日瘦小模样，干净、整洁的华服装扮十足一副小少爷模样。 见到他被照顾得不错，沐老夫人也十分欣慰。她摸了摸沐逸寒的小脸，肉嘟嘟的触感让人由衷喜欢。 “祖母太喜欢逸寒了，以后如果能天天看到就好了。” 沐老夫人状似无意道。 089 显露 倾城心头一紧，这话莫不是要让弟弟回府？ 下毒之人至今没有找到，倾城虽然心中明了，却没有证据。下毒的丫鬟早已被赐死，相关的人也都被赶出了府，沐相爷摆明了要为苏氏遮掩。 在这样状况下，她怎么能让弟弟继续待在府中。这一次好在有惊无险，那么下次又将如何呢？ 可是，如今的情形显然不容拒绝。他们在沐府一切还要依仗祖母，祖母难得亲自开口，若是一口回绝，那他们在这府中再无依仗。 倾城正在思量如何回话，却听沐逸寒回答道： “我也好想祖母，想要天天见到祖母。等我回范府就和范先生说，以后要天天来看望祖母。” 他的话音稚嫩，语气却毋庸置疑。单纯的目光不带任何杂念，童真一片。 沐老夫人也不禁被感化，对沐逸寒越来越疼爱。 见过老夫人，倾城带着沐逸寒回了自己院落。看着一派天真的弟弟，倾城不禁问道： “逸寒，你刚才管爹叫‘范先生’？” 在她看来，弟弟是十分喜欢范先生的。除了一开始的小小抗拒，几乎完全将范先生当作亲爹看待。范府内一口一个“爹”叫着，她还以为弟弟早已忘记了“范先生”这个称呼。 不过，刚才当“范先生”三个字从弟弟口中说出，她明显看到祖母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原本还阳光灿烂的沐逸寒，当听到倾城的问话后，忽然变得认真起来。他板起面孔，居然教育起倾城。 “姐姐，范先生是我们的爹不错，但在祖母眼中，他只是‘范先生’。” “嗯？”倾城微微惊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可从没告诉过弟弟这些事。 沐逸寒却以为她不明白其中道理，遂解释道： “我们姓‘沐’不姓‘范’，若是连这点都分不清，那还怎么能在沐府生存下去。” 这回，倾城彻底明白沐逸寒的想法了，这让她又惊又喜。她的弟弟长大了？ 可她忽然意识到一点，不禁问道： “那你对范先生的喜欢也是假的？” 那些和乐的场面她曾亲眼见证，若都是假的，那她的弟弟心思也隐藏的太深了。好在，沐逸寒并没有让倾城失望。他摇摇头。 “不，我喜欢爹。可若是这份喜欢让别人不喜，那就不能摆在明面上，反正爹知道我的心意就好了。就如同姐姐在外也只称呼‘范先生’一般。”说完，他还朝倾城眨眨眼睛，明明在说着心计谋略，但却一派天真之态。 倾城也有些看不懂弟弟了，但她相信，她沐倾城的弟弟绝不是阴险狡诈之徒。可又不想让他如此得意，于是板起脸训道： “你刚才说要搬回沐府住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因为这件事把祖母哄得笑逐颜开，但这件事却并不像表面如此简单。沐逸寒回到沐府，苏氏故技重施，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无法挽回了。 哪知，沐逸寒根本没有被她的脸色吓坏。反而越发得意道： “姐姐，我可没有说要‘搬回沐府’，我说的是‘天天看望祖母’。”他一字一顿究竟倾城的话，见倾城面色阴暗，终是有些害怕，只好解释道： “我身为沐家嫡子，总待在范府算怎么回事？范府与沐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一天总能抽出一、两个时辰。况且，姐姐你也在沐府，我还要保护姐姐呢。” 说完，他却没有向以往一样收获姐姐的感动，心里不免有些空落。倾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逸寒，她的弟弟仿佛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她开始怀疑眼前的沐逸寒是不是也是重生而至，否则，又怎么会如此通透？ “这些，是沐先生教你的？”倾城眯着眼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沐逸寒若不是重生而来，除了范先生，她想不出还有谁会教他这些道理。 但沐逸寒却摇摇头，他被倾城盯的心里发毛，但想到她与范先生出去都不带自己，有些委屈道： “姐姐和范先生都拿我当小孩子，只会督促我功课，从来不与我说这些。是齐睿说的，我得向姐姐学习，才能让大家更喜欢我。” “齐睿？” 在倾城的记忆中可没有这个人的影子，这又是范先生安排的人？ 提到齐睿，沐逸寒的情绪忽然变得高涨。 “齐睿就是奶娘的儿子‘狗子’。范先生说‘睿者多能’有聪明睿智之意，所以给他取名‘齐睿’。” 说起自己的小伙伴，沐逸寒开始滔滔不绝，讲了许多个齐睿的事迹，脸上洋溢光彩。 看得出，他很喜欢齐睿，倾城也稍稍放心。 但据她所知，齐睿一直长在乡下，这些个道理他又是如何明白的呢？还是说，这个孩子的聪慧程度比她想象中要高上许多？ 此时，身在范府的齐睿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朝旁边吐了一口唾液，凶狠道： “呸，谁敢讲我坏话！” 感觉鼻子没那么痒了，又拿起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小人书看了起来。 一道美丽的身影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不禁嘟囔着： “也不知道沐逸寒能不能说服他姐让他每日都去沐府，这样我才能趁机与他姐多多接触。” 自从那日见到那道美丽的身影，他的心思就变得很奇怪。本以为成为她弟弟的书童就能与她朝夕相对，哪想到，沐家姐弟的事情超乎想象，为了寻觅佳人，他只好教沐逸寒一些有的没的。 齐睿点点头，觉得自己教授的那些话应该没问题，翻了个身，又看起了小人书。 听完沐逸寒口中的齐睿，倾城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齐睿是个羞涩的小男孩，一直躲在奶娘身后，连看她一眼都会满脸通红。 但沐逸寒又不似说谎，上树打鸟？这种事若不是亲身经历，沐逸寒是绝对想不到的。 看来，她对那位小朋友了解的并不全面。 “姐姐，我以后可以每天都来沐府吗？” 沐逸寒见倾城一副思量模样，怕她不同意，轻拽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问道。 090 热闹 倾城点点头，弟弟虽是小孩心性，说话却并非毫无道理。他是沐府嫡子，若总待在范府，传出去于他自身也没有多少好处。若每天只拿出一个时辰到沐府，既不用住在这里，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太好了，谢谢姐姐。” 沐逸寒全然没有理会倾城的想法，他只知道以后可以天天回沐府。那齐睿答应他的事，就不能食言。 倾城见弟弟如此高兴，只当他是回到沐府才开心，心中暗想，她以前只把弟弟当小孩子，却忘记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无论他身在何处，都无法泯灭。 落樱苑。 一夜春雨后，樱花落了满院，倒十分符合“落樱”这个名字。 脚踩樱花，顺着微风偶尔片片落下，别有一番意境。 沐倾舞从房间内走出，抬头看见倾城，匆匆跑了过来。 “姐姐，你回来了。” 她一下子扑到倾城怀中，声音有些哽咽。 “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是白姨娘出了什么事吗？” 素锦在一旁不禁问道，语气也有些急切。 沐倾舞这才注意到倾城身边还跟有素锦，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一副清冷模样，哪怕心中再多委屈，也不变分毫。 她直起身，淡淡看了眼素锦，只道： “无事，许久不见姐姐，甚是想念。忽然见到，有些感慨罢了。” 倾城知道她在硬撑，也不点破，指了指素锦手中提着的竹篮，道： “范先生有学生从南边捎来一些梅子，我想白姨娘许是喜欢，就带了过来。” 沐倾舞看了眼素锦，从她手中接过篮子，点头道： “谢谢姐姐。” 沐倾舞摆明了对素锦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倾城摇摇头，心道她未免太过谨慎，只得提醒说： “素锦是我的人，妹妹不必多礼。” 沐倾舞点点头，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倾城也不好多说，只得让素锦在门外等候。 好在，素锦并没有任何不满。 进了屋，白姨娘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看起来似乎非常不好。 沐倾舞走到床头，低语了几声，白姨娘这才睁开眼睛，见到倾城急忙要起来请安。 “白姨娘快别多礼了，得把身子养好才是。”倾城赶紧制止道。 白姨娘如今是双身子，可得好好照料。她脸色疲倦，嘴唇苍白，眼中毫无神采，这可不像是一个孕妇该有的模样。 白姨娘没有推辞，在身后垫了个枕头坐起身，又让沐倾舞将窗户打开。 她这屋子常年阴暗，少有新鲜空气流通，今日来了客人，当然不能怠慢。 窗户被打开，微弱的锣鼓声传了进来。沐倾舞心头一震，赌气似的要把窗关上。“落樱苑”离新进的院子已经很远了，却依旧可以听到那些恼人的声音，实在是给姨娘增添不快！ 白姨娘却摆摆手，只道： “今日外面可真热闹。” 这锣鼓喧天的声音，听在旁人耳中是喜气，听在白姨娘耳中却早已物是人非。想当年，她也是如此进入沐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如今女儿也长大了。 倾城看到白姨娘落寞的目光，自知她心中感伤，不免宽慰道： “热闹也只是旁人的，姨娘快些把身子养好，才有自己的热闹。”她在提醒白姨娘，身在沐府，除了争宠，别无她法。 白姨娘却好像厌倦了这些纷争，目光悠然地望向院中的樱花，感念道： “樱花已落，今年再无好时节。”她亦没了争宠的心思。 一个人最怕的不是他的落魄，而是他已没了希望。 倾城深知一个的思想能够决定其一生的遭遇，况且，白姨娘还有沐倾舞，她怎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倾城看了眼白姨娘的肚子，日子还小，所以仍未显露。 然而，白姨娘却似乎忘了。但里面的孩子，若是男孩，却是今后一生的倚靠。她不得不提醒道： “樱花虽落，樱桃却挂满枝头，惹人垂涎。我特意带了些梅子给姨娘尝尝。” 她看了眼沐倾舞，沐倾舞会意地将装有梅子的篮子提到白姨娘眼前，指着里面的梅子道： “姨娘快看，梅子好大个，肯定会很好吃的。” 沐倾舞露出只有在白姨娘面前才有的孩童模样，轻快的语调其中隐藏了多少担忧无奈。 白姨娘点点头，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轻柔道： “舞儿，你去把梅子洗一些来。” 沐倾舞见白姨娘的气色终于有了好转，高兴的急忙跑出去洗梅子了。她以为姨娘喜欢吃梅子，却不知道白姨娘只为了把她支开罢了。 眼见沐倾舞说了门，白姨娘急忙起身跪在倾城面前。 倾城哪里肯让她跪，想要扶起，却被她按住。 “大小姐，奴婢这身子怕是不行了。”白姨娘眼角含泪，残酷的话语经由她副清冷的嗓音说出，更添一抹忧伤。 “郎中怎么说？”倾城小心问道。 白姨娘却没有倾城的许多顾虑，毫无保留的将郎中的话说了出来。 “我身子常年孱弱，孩子在腹中已久，恐不过五月。时间拖得越久，不止是孩子，恐连我也有性命之忧。” 白姨娘的目光已恢复了淡然，恐怕这件事她知道许久，只是这些日子却无人商量，埋在心里久了，想得越多，说出来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他的意思是？”倾城有些不安。 “堕胎。”白姨娘的话毫无迟疑，可见她已做好了选择。 倾城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虽有心利用白姨娘，但却从未对她肚中的小生命有任何歹念。那个她满心期盼的孩子，连这个世界都没能看上一眼，就要离开，这让她忽然想到了她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 也是如此，三个月，按理说孩子还未成型，但却能清晰得感觉孩子在脱离她身体那一刻的拉扯。她的孩子不想走，可是她却把他给杀了。 没错，杀了。 “药已经开好，就看大小姐的意思了。”然而，白姨娘此刻却没有一丝悲伤。语气平淡的就和无数次普通的开口一般轻松。 倾城不相信她能如此平静，在这平静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夜的彻夜难眠。当白姨娘告诉她怀孕的那一刻，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白姨娘情绪的喜悦。 091 有喜 一个男人或许无法轻易让一个女人感到幸福，而一个孩子却能轻易达到这个目的。 真的要让这个小生命离开吗？ 想到白姨娘的身体，这幅柔弱模样……倾城迟疑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抱着希望问道。 白姨娘只得再一次狠心摇头。 倾城点点头，并未作他人。白姨娘才是最痛苦的，作为母亲，她有权力做这个决定。 从落樱苑回来，倾城还有些心神不宁。 张嬷嬷说沐相爷今晚要设家宴，让新进的妾室认识认识家里人。 如今，连一个小妾也要让她这个大小姐作陪，倾城不禁对沐相爷起了怨念。 好在，沐逸寒被范先生派人带了回去，这些个糟乱场面他不会见到。 晚上家宴，沐老夫人没有出现，大大小小的姨娘妾室坐了满堂。倾城带着一帮姐妹坐在一旁，只听沐相爷一人站在主位长篇大论。 无非是些家庭和睦，大家要友好相处的话。还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苏氏，说她治家有方。 沐倾心见到倾城却有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苏氏教导，如今倒拉起倾城，说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话。对于别人的热情，倾城向来来者不拒。沐倾心的心思还不如苏氏深切，旁敲侧击也能收获许多信息。 苏氏把沐逸冰也带来了，看得出，苏氏为挽回沐相爷心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沐相爷甚是喜欢这个儿子，哪怕先前与苏氏冷战时，也不经常召沐逸冰到书房见面。听素锦说，教授沐逸冰的师傅是得了沐相爷亲自考问后，才能教授。 可见，他有多喜欢这个儿子。 年纪尚小的沐逸冰好像还搞不清楚如今是什么状况，他窝在苏氏怀中，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堂中的女人们看，见到倾城，还冲她眨眨眼睛，模样甚是可爱。 倾城可不敢招惹沐逸冰，面对他的示好本能地移开视线。她清楚的明白，这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恶魔的微笑。前世，她便在这副可爱下吃过不少暗亏。 沐逸冰与沐逸寒不同，或许是启蒙得早，心智也成熟得快。别看年纪尚小，哄人的本领却毫不逊色，单看沐相爷对他的喜爱程度，便能知道他有多少能耐。 若不是倾城途中插了一脚，连沐老夫人也会被他哄骗了去。好在，祖母现在对她与弟弟都抱有期待，沐逸冰暂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倾城越来越觉得让弟弟每日回沐府一趟，是个明智的决定。纵然多么喜爱，总在身边便没了新鲜感，可若是长久不见恐生间隙。沐逸寒这样刚刚好。 沐相爷终于结束了冗长的讲话，大家举杯，庆贺两位小妾加入沐府这个大家庭。 正在此时，一声清脆的瓷碎声，伴随着一声惊呼传入大家耳中。 只见白姨娘用手绢捂住嘴巴，惶恐不安地低着头。而她手中的酒杯却因为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其他姨娘一脸惊恐，其中却隐藏着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老嬷嬷嘴里念叨着“岁（碎）岁（碎）平安”，急忙将打碎了的酒杯收拾干净，重新换了一杯，斟好酒，放到白姨娘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因这忽然的变故，而齐齐射来。 然而，白姨娘却错开了酒杯，端起茶杯，站起身，道： “欢迎两位妹妹入府，我以茶代酒，恭喜妹妹。” 说完，她轻抿了一口茶，温婉大方，姿态从容。 本是一桩小事，然而，沐相爷却忽然发难，道： “白氏，所有人都以酒为敬，你以茶代酒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并无严厉，但眉宇间已有阴郁。 倾城对沐相爷越发不屑，白氏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喝酒。沐相爷虽然不知实情，但总归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居然还从中挑理。白氏已经做足姿态，他还有怨言。当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这突然的事件也让白氏十分慌张，加上沐相爷斥责，便更加慌乱。 她抬眼看着沐相爷，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眼中。眸光一闪，已泪光隐现。 然而，沐相爷却并不放过 “白氏，你故意在羞辱于我吗！” 在这个遵循“夫为妇纲”的朝代，沐相爷此言几乎可以让白氏万劫不复。 倾城不知道他与白氏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白氏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情便能看出，他这个夫在白氏心中恐怕并无多少地位。 白氏的身体微微摇晃，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沐相爷，满眼的委屈与深情这一刻全都化为虚无。她后退两步，好似随风摆动的风筝，下一刻就要跌落在地。 白氏没有让大家失望，一头栽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栽倒的方向正好是苏氏怀中。 苏氏还抱着沐逸冰，察觉白氏即将栽倒，为了保护孩子，本能地往旁边让了一下。白氏整个人便栽倒在地，还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停住。 倾城受惊地站了起来，白氏肚中还有孩子。 这时，堂内一片慌乱。白氏的晕厥，令那些美人们尖叫连连，就连沐相爷也瞪大眼睛，有一刻的呆愣。好在，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制止了慌乱，让人把白氏抬到屋内，赶紧请郎中来诊治。 如今，已没有人来注意倾城等一众小姐，张嬷嬷赶紧迎了上来，将倾城护在怀中。倾城坚定地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张嬷嬷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倾城若有所思地望着白氏离开的方向，如此一来，她怀孕的消息便会在府内传开了吧。 第二日一大早，落樱苑内便传出白姨娘有喜的消息。这为许久没有孕事传出的沐相府，带来了新的生机。 沐相爷在白氏床边守了一夜，早朝时分才依依不舍离开，却没有惊动白氏一分，还安排了嬷嬷小心侍候。 沐老夫人不顾身体，亲自探望，留下了孙嬷嬷亲自照料。更吩咐下来，没有她的容许，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落樱苑。 所谓“闲杂人等”，当然是府内的妾室。 092 引诱 在苏姨娘与白姨娘这场争宠大戏中，谁输谁赢还尚未可知，但白姨娘再得沐相爷恩宠，已成不争的事实。可怜两位刚进府的美人，连沐相爷的床边都没有沾到，便被冷落一旁。 “太好了，姨娘要给我生个小弟弟了。”沐倾舞难得露出几分天真模样，趴在白氏面前，看着她的肚子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是个小弟弟？”倾城打趣她道。 “嗯，我就是知道。姨娘可爱吃酸的了，所谓‘酸儿辣女’，一定是个小弟弟。将来可以保护我和姨娘。” 沐倾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一时忘了分寸，醒悟后，急忙道： “也保护姐姐和逸寒弟弟……” 她的小心模样好像生怕倾城会吃掉她一样，倾城不免好笑，实在不忍她这幅模样，遂开口道： “我和逸寒也会保护你和他。”倾城若有所指地瞧着白氏的肚子，见白氏脸上露出难得的慈爱模样，稍稍欣慰。 沐倾舞被哄得开心了，便又跑去厨房，说要给小弟弟拿些好吃的。 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模样的倾城，不禁被她的举动给逗笑了，就连白氏也看着她的背影露出几分笑容。 沐倾舞走后，房间内只剩下白氏与倾城，倾城不禁问道： “白姨娘是怎么想的？” 明明昨日已经买好了打胎药，今日却变成了这番光景。脸上的慈爱不加掩饰，她是真的看重肚中的孩子。难道说，沐相爷陪伴的一夜，便让她改变了想法？ “总归是一条生命，我想尽力而为。”白氏的想法很简单，能生下来最好，若……不行，已尽到责任。 倾城点点头，如果白氏真的毫不犹豫打掉这孩子，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白氏。 过了晌午，沐倾心居然来到了如梦阁。 自上次“玉佩乌龙丢失事件”后，沐倾心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之星半点。想来沐倾心也不会来招惹这个麻烦，总归是送出去的玉佩，她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再说，丢失的玉佩已经找到，她便有更多理由去解释。 但既然她不再提，倾城也就不与她辩。往后的日子多得是，只希望沐倾心能一直这样淡定下去。 沐倾心请过安后，依旧像以往那般想要牵起倾城的手，却被躲了过去。不由有几分委屈。 “姐姐好些日子不见，可是与我生疏了？”她眨巴着眼睛，委屈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沐倾心既然演戏，那倾城没有不陪的道理。索性道： “妹妹这是哪里话，只是我刚才侍弄了些花草，身上沾染了些泥土。恐脏了妹妹，这才躲开，妹妹可不要多心才好。” 素锦在一旁不禁忍俊不禁，心想，小姐的谎话说的越来越不着边了，她什么时候侍弄过花草？ 倾城瞪了她一眼，唯恐这个没有眼色的丫鬟坏了她的好事。 “素锦，你去拿些范先生送来的桂花糕，我记得这是倾心最爱。”倾城一脸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素锦瘪嘴，不过是想把她支开罢了，她走便是。 “是，小姐。” 见到素锦的背影消失不见，沐倾心这才转过身，一脸伤感道： “姐姐有范先生这个后盾真好。我与逸冰在府中多得爹爹照料，若是连爹爹的宠爱都不在了，唯恐活得艰难。”她情绪哀伤，哪像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倒和个深闺怨妇一般。 倾城也不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说： “妹妹何出此言？逸冰天资聪颖，妹妹灵气过人，府中哪会有人不喜欢。” 她满是喜爱模样，说的和真的一样。 沐倾心似乎也被蛊惑，呆愣道： “姐姐也喜欢吗？”她的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安，目光紧盯倾城，似乎不想错过一个瞬间。 倾城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 “你们是我的弟妹，在我眼中，与逸寒并无区别。” 既然沐倾心在演戏，那就比比看，谁的演技更高一筹。 “真的吗？”沐倾心满是惊喜，而后却忽然低沉道：“姐姐恐怕又要添一个弟弟了。” 倾城忽然想笑，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说白氏肚中的是男孩，明明并没有根据，不是吗？若沐倾舞的想法是希望的憧憬，那沐倾心此般又是为何？总不是让她有什么想法吧。 “为什么不是妹妹呢？”倾城不禁问道。 沐倾心并无惊慌，只低头道： “可能，我有预感那会是一个弟弟吧。” 说完，她见倾城并没有再言，便又抬起头，状似欣喜道： “将来多一个人与逸寒一起打理沐府，咱们沐家也能更加兴旺。” 倾城不知道沐倾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默不作声，倒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 “只是，恕妹妹直言，多一个尚且不错，但若是与咱们不齐心，恐有后患。”终于，沐倾心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倾城定眼看她，眼前的沐倾心依旧是副小丫头模样，眉眼弯弯，粉黛点点。外表明明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内心怎么却如此歹毒？所以，为了以防后患，她要怎么做呢？ “妹妹的意思是？”倾城装作担忧的样子，细细询问沐倾心的想法。 说了这么久，沐倾心等的就是倾城这句话，她忍住欣喜，一脸愁容道： “听说白姨娘身子羸弱，恐不能生下孩子。我们何不去向父亲进言，一来可与父亲亲近，二来也可以让白姨娘免受生子之痛。” 倾城终于明白沐倾心的计谋，不，或许是苏氏的计谋。好一招借刀杀人，借此来探查沐相爷的心意。若是沐相爷对白氏有情，那她自然少不了一番训斥。若有苏氏添油加醋，说不定会有什么更加恶毒的责罚。 若沐相爷对白氏无情，左右不过一个妾室，生不生的了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了一时贪愉，打掉个孩子，还能保全自己心疼妾室受苦的名声。苏氏也借机铲除了自己儿子的威胁。 苏氏此棋不可谓不妙，一举数的，却并不与她沾染半分。若是前世的沐倾城肯定会傻乎乎地当那枚棋子，但如今的沐倾城只会将计就计。 093 清醒 “妹妹所言极是，不如我们一起去见父亲吧？”倾城装作一副感激模样，拉着沐倾心的手又回到了姐妹间的亲热。 沐倾心同样模样，神情比倾城还要担忧。 “好，我这就陪姐姐去。” 一路上，姐妹俩手牵手，期间还有不少秘密耳语，惹得下人们也不禁好奇。 大小姐与二小姐素来交好，但自夫人去世后，大小姐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二小姐也没有再往上贴，本以为姐妹二人生了间隙。如今，又见昔日光景，不得不令人感叹，亲情无可磨灭。 恰好沐相爷下朝刚归，见到姐妹二人和乐场面，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想到白氏亦有了身孕，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加大。 “父亲，姐姐有话与你说。” 走进了些，沐倾心便迫不及待将倾城推了出来。 倾城不禁感念，她真是有个“好”妹妹，遇到坏事从来不把她落下。 沐相爷皱眉看向倾城，虽是嫡女，却连个庶女都比不过，琴棋书画更是连边都不沾，说出去他都嫌丢人。夫人去世后，嫡女倒是变了不少，只是在沐相爷心中，倾城与沐倾心还是差的太远。 沐相爷不禁好奇，这个嫡女素来与他不亲，如今因为什么事居然找到他了。或许是府中有了喜事，让沐相爷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开口问道： “哦？所为何事？” 沐相爷难得的柔和倒是将倾城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便释然了，想必沐相爷对白氏的肚子也十分上心。 沐倾心在一旁冲她使着眼色，倾城莞尔一笑，对沐相爷道： “女儿听闻白姨娘有喜，特来恭喜父亲再添一子。” 既然所有人都说白氏肚中是儿子，那她也要说。 沐相爷听闻果然很开心，还不忘解释道： “你白姨娘孕期不足三月，离生产还有些时日。不过，她要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特别高兴。” 沐相爷脸上挂满笑意，虽然不是因为倾城而产生，但她依旧感觉不错。 沐倾心还在对她使着眼色，倾城不得不道： “女儿听闻白姨娘身体孱弱，不知可有不适？” 她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沐相爷却也立即脸色大变。脸上的柔情消失不见，他怒斥道： “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适与不适都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家该管的。” 沐相爷脸上已有不耐，倾城看向沐倾心，却见沐倾心早已低下头，看不再看她一眼。过河拆桥吗？更何况，这河还没过呢。 “妹妹所言怎么能是‘疯言’呢？”倾城自言自语道，模样甚是不解。 倾城的目光沐相爷看得分明，又想到姐妹俩结伴而来，沐倾心只有犯错才会低头，当即大怒。 “沐倾心！”他从来只有大怒才会喊全名。沐倾心这是第二次享受此待遇。 沐倾心泪眼汪汪地看着沐相爷，如同迷路的小鹿一般慌张解释： “爹，我没有说过，我……” “好了！别让我再听到从你们口中说出这些话。白姨娘素来对你们不薄，若是发现哪个下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直接逐出沐府。”沐相爷打断她的话，说完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种斥责待遇，沐倾心从未享有。此番遭遇，让她胸口憋得难受，却还得向倾城解释。 毕竟，她曾像沐相爷解释，她没有说这些话。若是惹倾城多想，她们刚刚重归于好的关系，又将封入寒冰。 “姐姐，我……我一时紧张，竟口不择言。” 她慌张解释，加上泪眼婆娑，让人实在无法气得起来。 倾城对她从不信任，又谈何生气？不过这回她在自己面前露了马脚，倾城相信，这种马脚会越来越多的。 倾城拉住她的手，安慰道： “姐姐知道妹妹心意。只是父亲眼见被白氏迷乱了双眼，咱们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 沐倾心只要长着眼睛就能看出沐相爷的态度，苏氏的目的已达到一半，想必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了。 倾城暗想，苏氏对她目前应该只是猜测。虽然“素锦事件”与“玉佩事件”让她暴露了一点点，但这无法掩盖她这些年的行为举止。就好像即使她改变了，秋月依旧认为她嚣张跋扈一样。 根深蒂固的想法是很难消除的。 沐倾心今日之言也有试探之意，她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苏氏预计，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但也掩盖了许多事实。这回，可有苏氏烦恼的了。 范府传来消息，让倾城回府一趟。 若是不是有关沐逸寒的事，便是“离哥”醒了！ 到了范府，果然不出倾城所料。离哥被五花大绑与床上，还在不断颤抖，嘴里念叨着什么。 范先生带了一众黑衣人守在床前。黑衣人个个蒙面，目光凌厉，看起来架势非凡。范先生则恶狠狠地盯着床上的男人，目光不善。 “爹，发生什么事了？”倾城一进门就看到如此架势，不由问道。能让范先生如此动怒，此男当属第一。 “这家伙太不老实了，一醒来就要逃跑，还打伤了不少家丁。若不是我院里有这些护卫，恐怕今日还拦不住他！”范先生怒气冲冲道。看向男人的目光越发不善。 倾城不由高看了男人几眼，原先以为只是个混市井的无赖，想不到还有些武力。 不过范先生身后的这些护卫，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些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范先生又是如何结实的呢？看来找个机会得好好盘问盘问。 倾城走上前去，却被范先生给拦了下来。 “此人有武功在身，不可上前。”范先生挡在倾城面前，还不忘狠瞪着床上的男人。 倾城只好停步，虽然，床上那个五花大绑的男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武力，但能让范先生将护院都招出来的人，也不可小觑。 “你还记得我吗？” 倾城隔着范先生对男人询问道。 男人被绑的本就不舒服，又听人审问，本不屑回答，忽然看到倾城，不由道： “你，你是那天救走秋震的小姐。”他对倾城的印象非常深刻，绝对不会记错！ 倾城笑眯眯地点点头，此男倒是记性不差。 094 恶语 “既然，你什么都记得，那就说说你为什么要逼秋震赌博？” “哼，不为什么，看他不顺眼。”男人脾气很爆，即使被五花大绑，依旧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勇架势。 “我可打听过了，听说你是受人指使。”倾城毫不介意用点自己的小计谋。 男人的兄弟也被范先生派人捉了起来，可怎么询问，人家就会三个字“不知道”。果然是兄弟义气，视死如归。但他们不说，倾城却可以猜测。看来，猜测的结果也并不差。 “娘的，敢在背后出卖老子！”男人勃然大怒，竟在床上来了一个翻滚。不过，很可惜，滚到地上了。这回，可没有人再把他扔到床上。男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气势冲冲道：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老子不说。” 他的反应可与先前在赌场的举动相差甚远，绝不是因为阿弩的气势会这几位黑衣人强烈，想到其中的变故，倾城不觉莞尔道：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金钱、美人，老子不稀罕。”男人十分硬气，对此十分不屑。 倾城也不气，只道： “你的兄弟怎么样？” “你敢？”男人怒视倾城，恨不得把倾城生吞活剥的架势。 “为何不敢？你若不老实交代，我就杀了他们。”倾城也不是好惹的，虽是吓唬之言，语气却毋庸置疑。 “那就杀了老子。”男人挣扎着，无奈挣脱不开，只能尊严扫地趴在地上。 倾城不受他干扰，摇摇头。 “杀你多没意思，我还要留着你知道许多秘密呢。”又神秘问道：“听说过‘人棍’吗？” “那是什么？”男人不解。 倾城耐心解释道： “顾名思义，像棍子一样，把人的手脚全部砍断，只剩一个脑袋连接着身体，放在坛子中浸泡数日，可保躯体不烂，长期喂食，可也存活数年。” 这是她在宫内听说的酷刑，只有对罪大恶极之人才会使用。如今，拿出来吓唬人最好不过了。 “你杀了我！我是不会说的！”男人大叫着，想以音量壮胆。 倾城抓住了他的软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你的兄弟，你也不要了？” “你……”男人被逼无奈，却不肯轻易松口。 倾城见他也像条汉子，于是商量道： “你只要告诉我，你和苏氏的关系，我便放了你的那些兄弟，如何？” 男人也冷静了下来，或许见倾城只是个柔弱女子，声音也不觉柔和起来。 “苏氏？你是沐家人？”他问道。 倾城却并不开口，只是看着他微笑。现在的状况，貌似不是男人提问。男人或许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盯着倾城看了好一会，两个人目光较量，男人终于无奈道： “我与苏氏并无关系，帮她教训秋震完全是因为赵然的命令。” “赵然？”这是倾城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如果不是今日提起，或许她会忘记。 “对，他爹是盐运使赵威，以前曾对我有恩。他儿子有事相求，我自然要尽力而为。至于，为什么要逼迫秋震，我只是奉命行事，无从得知。” 男人一旦开口，便知无不言。 倾城点头，这件事如她所料一般，只是赵然的出现让她有了别样认识。 赵然与苏氏，他们又是如何相识的呢？ “我什么都和你说了，你该放了我和我兄弟了吧。”男人交代一清，不忘提醒道。 倾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男人却并觉得这微笑有多可人，他的心忽然漏了半拍，似乎觉得眼前的小丫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好啊，我放了你兄弟。但是，我爹不答应，怎么办？” 倾城状似无辜道，惹得男人越发愤怒。无奈被绳索束缚，无力理论。 “秋震的事交代清楚了，接下来就和我爹交代交代，你们为什么要杀木头。” 倾城的话让男人一震，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再不似刚才一般随意。这件事，本不该有人知道！ “我是沐府之人，那我爹是什么人，你应该明白。”倾城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姿态甚是潇洒。 男人看向范先生的目光大变，就算此刻范先生解释，他恐怕也不会相信。 范先生无奈，看来这回他还得沾一沾沐老匹夫的名气。 至于范先生如何审问男人，那就不是倾城操心了事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苏氏与赵然究竟是什么关系？ 阿弩已经离开，阿大又昏迷不醒，大武和小圣身在朝阳，范先生不许她再招惹此事，她身边一时间竟无人可用。 回到沐府，素锦竟在门外等候，见到倾城，匆匆迎了上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她神色紧张，神秘兮兮地倾城耳边低语道： “二少爷染病，老爷说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府，以免把外面不干净的东西沾染给二少爷。” 顿了顿，她又四下看了一眼，小声道： “小姐，虽然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恐怕又是苏氏的计谋，咱们还是去范府躲些时日吧。” 素锦的神色焦急，唯恐遇到倾城再被苏氏的计谋陷害。 倾城点点头，如今的素锦已经不是那个万事看不透的小丫头了。这件事虽然不见得就是苏氏的把戏，但她已经有了危机意识，这点正是在沐府生存的基础。只不过遇事有些慌乱，还需历练。 素锦见倾城点头，以为她同意自己的想法，急忙拥着倾城就要离开。 但倾城却制止了她的动作，率先进了沐府。 素锦气得直跺脚，但也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小姐，你为什么要进府啊！” 回到“如梦阁”，素锦对倾城颇有怨言。她站在门外等了许久才见小姐回来，本不想让小姐趟这浑水，可小姐却非要招惹，全然不顾她的一番好意。 素锦还是小孩心性，生了气也不会掩饰，嘟着小嘴，怨气冲天。 倾城叹了口气，解释道： “你站在门外等我，侍卫家丁都看了个正着。我若不回府，倒真顺了苏氏的计谋，有‘做贼心虚’之相。” 095 替罪 她的语气轻柔，全然没有指责，却令素锦大惊失色，扑通跪在地上，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都是素锦的错，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一层含义。” 此刻她的心中全然没了怨气，她怕在路上与小姐错过，这才在门外等候，殊不知，居然忘了这点。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看透一切，却差点入了别人的局。 幸亏小姐洞察秋毫，否则这次还不知道会遇见怎样的危机。 素锦哽咽不止，倾城哪忍责备，说到底她也是好心，只是年纪尚小，假以时日，必能看透所有。 “留在沐府也好，若我不在，就不知苏氏有什么计谋，也不知她会在背后说些什么。正面相对，才能看透敌人的阴谋诡计。有时候，越是露在表面的东西，越不可怕。” 倾城轻声安慰，又说了许多道理。素锦懵懂地点点头，她虽还有些不明，但小姐的意思是苏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 倾城就好像一个磁场中心，她所散发的气息影响着素锦的想法。既然小姐说不可怕，那她也不害怕。 沐逸冰的病来得忽然，也来得蹊跷。一连三日高烧不退，沐相爷从宫中请来御医诊治，也查无结果。孩子明明病了，却查不出是什么病，沐相爷大怒，却无可奈何。 一时间，沐府上下阴郁一片，连一个笑容都不敢展露。大家都在猜想，二少爷怕是过不去这道坎了。 苏氏整个人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昔日的神采不再，整颗心里挂着的只有儿子。 倾城随沐老夫人去探望沐逸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红扑扑的小脸气色正好，保持着均匀的呼吸，若不是高烧不退，完全不似病人模样。 倒是苏氏，神采缺缺，苍白的模样似大病了一场。 “苏氏，你也不用太过操劳。老爷已经请了最好的御医医治，逸冰过几日便会康复。” 沐老夫人说着宽慰的话，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些话听来无用，但苏氏还是恭恭敬敬福身感谢。 沐逸冰大病，苏氏也没了争宠都狠的心，她不是傻瓜，自然明白有一个深得沐相爷喜欢的儿子的重要性。别看白姨娘得宠，但若真是有事，沐相爷不见得会对她多好。而苏氏则不同，只要她是沐逸冰的亲娘，即便她犯了过错，沐相爷不会对她怎样。 但是如今，这个她身边的倚靠居然一病不醒，这让她如何安心？ “谢老夫人记挂，逸冰昨日脸色还露着苍白，想必今日因老夫人前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苏氏不放过任何一个得沐老夫人心意的机会，就连还躺在床上的沐逸冰也被她利用了去。 沐老夫人听闻心情大好，虽然沐逸冰如今躺在床上，但也不免让她喜爱。 倾城原本还在感慨苏氏的遭遇，但听闻她讲出这句话来，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氏对自己孩子的用心她前世看得明白，苏氏是哪种哪怕牺牲自己也要为孩子铺好道路的母亲，她不会以伤害孩子为代价换取某些利益。 若沐逸冰真的病情危急，苏氏是绝对不会还有心思讨好祖母的。而她如今的作为只能说明一点，沐逸冰无事，她不过是想借这原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如今，她最大的威胁来自白氏，以及白氏肚子里的孩子。 苏氏的目的，是白氏！ 倾城的眼皮跳了一下，想到白氏自沐逸冰生病以来，便以“安胎”为由闭院不出，想必也是有些猜测的。 别说如今白氏与倾城有所牵扯，就算是因苏氏的为人，倾城也不会让她再害人。 从“婉娇阁”出来，倾城便去了“落樱苑”。 白氏躺在床上，脸色昏黄，神色萎靡，已不似前几日光景。沐倾舞陪伴在侧，满是担忧。自沐逸冰生病以来，沐相爷的整颗心便记挂在了“婉娇阁”，这“落樱苑”已不再多看一眼。 沐倾舞曾去请求沐相爷来看白姨娘一眼，但却没有任何结果。眼见姨娘一天比一天憔悴，她怎么不担忧？恰逢倾城探望，一时间竟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舞儿，你去外面守着，我与你姐姐有些话要说。” 白氏轻声吩咐，让沐倾舞有了主心骨。她朝倾城点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沐倾舞比以前活络许多，只因白姨娘的事而越发沉默，真不知已她这样的性子，今后如何在这深宅中存活。 “大小姐，你不该来我这。”房门刚被带上，白氏便叹息道： “苏氏见不得我好，这院里院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大小姐总上我这来，恐怕会被大肆渲染，与大小姐无利。” 她摇摇头，苍白的脸色已近乎白纸一般，却还硬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倾城急忙去扶她，娇弱的身躯似一碰便破碎，让人一阵害怕。 “白姨娘只需养好身体，外面的事不必担忧。”她轻声安慰，以白氏如今的模样，怕是不用苏氏动手，不过几日便会香消玉殒。 她心中已没了生的执念，这样下去与己无利。 “怎能不忧？二少爷大病，却查无结果。到头来，总要找人替罪。大小姐以为，这府中谁最适合替罪？” 倾城以为白氏已没了渴望，却不想她却将所有事看得最为透彻。冰冷的话语由白氏那副清冷的嗓音说出，不似询问，更如地狱的呼唤。 白氏的一番话与倾城的想法不谋而合，白氏神色平静，哪怕看透世事，却不显露半分。 倾城忽然不解，这样一位心思通透的女人，当年为什么会成为被家族舍弃的棋子？嫡女的身份固然高贵，但一个心思剔透的庶女同样是不可多求的恩赐。 白家当年甘愿舍弃庶女，白氏当年在白家该有多么不受宠啊。 “白姨娘，这就是我今日来的目的。本想告知于你，却不想你却早已看明。”倾城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并不觉承认白氏的聪慧有多么难堪。 世间万物皆有灵，人总以为自己是万物之首，不过是看不透他物的灵性罢了。 096 小产 人也分三六九等，但却不是三等就一定要比九等低上许多，他定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不过从未显露。 倾城的直言不讳，让白氏脸上露出少见的笑意。她轻叹了口气，抬手扶上小腹。 不知是她身体太过瘦弱，还是孩子发育太小，她的身上竟一点多余的肉都没长。即便如此，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肚中孩子的变化，有时候吃得多，也能感知它在翻滚。多年未曾有过的体验让白氏有了希望，可是，这份希望终究不会得以相见。 想到此处，她的脸色顷刻冷淡了下来。 “大夫说，它已停止发育。” 她的语气平静非常，目光里再无波澜，只是手覆在小腹上的动作是那样轻柔。 倾城一惊，想不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却看到了白氏心底的决然。 “大小姐，苏氏不会放过我，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一搏。生死有命，万一……请大小姐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帮我照顾好舞儿。” 白氏的话似有托孤之意，倾城大惊。 “白姨娘，你……”她意识到了什么，却被白氏从中打断。 “我意已决，在沐府这么久，我却从未尽到做娘的本分。大小姐说得对，舞儿跟在我身边，今后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我应该为她今后打算，而不会独守着一个院子，孤独至死。” 白氏将话说得明白，倾城话在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她看着白氏，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让她看不透，明明知道不该如此，但她就是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这件事一日未完，大小姐便不可再来我院子。” 临走时，白氏郑重道。 她的目光坚定有力，明明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却让人无法拒绝。 回到“如梦阁”，倾城便爬上了床，蒙头大睡了一场，醒来后天色已暗。她招来素锦，想要问问沐逸冰的情况。 “小姐，府中不知道是谁在传，二少爷得病是白姨娘从中作祟。现在府中都已传遍，老爷也去了‘落樱苑’。” 素锦的声音愤愤不平，满是对谣言的不满。她以前也以为白姨娘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但自从得知白姨娘与小姐交好，倒也从旁看透了几分。白姨娘性子虽然冷了点，但心地却被那个人前温婉的苏氏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才不相信以白姨娘与世无争的性子，会去暗害二少爷。倒不如说是苏氏的阴谋，更能让她信服。 倾城顾不得穿戴，下了床就要往“落樱苑”赶。忽然，她想起白氏的话，猛然顿住了。 白氏让她不要再去“落樱苑”，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刻？ 倾城的腿犹如千斤重，如何也迈不出一步。 “小姐，咱们如果不去救白姨娘，她恐怕会有不测。” 素锦见原本焦急的小姐忽然停了下来，出言催促。 倾城淡淡瞥了她一眼，只一眼，却让素锦浑身打了个冷颤。 “我从‘落樱苑’回来后便睡了，一直未醒。” 倾城淡淡开口，转身又回到了床上，闭眼安睡。 素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有些迷茫。她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再不发一言，躺在床上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她猛地一颤，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是她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的。 小姐的话给了她许多暗示，她这才明白，小姐的意思是不想沾染到白姨娘的事。 素锦猜想，这其中或许有一场阴谋，一个极大的阴谋将要出现在沐府。 晚些时候，“落樱苑”忽然传出消息： 白姨娘小产。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房中端出，沐相爷站在门外，白姨娘苍白的脸色，此刻竟是如此的清晰。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此刻全然无力。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与白姨娘的争执，是沐相爷没有想到的。向来冰冷的白氏，仿佛对什么都不曾在意。其实，他没有相信府中的那些谣言，只不过心情烦躁，遂找了个理由发泄。 可是，白氏却没了以往的冷漠，她的冷眼相向，她的不屑一顾，都让沐相爷感到深深的挫败。双手就那般不自觉地推了上去，他也没感觉到自己使了多大力，可白氏却冲着门框而去。 额上磕出了血，身下的血水更是四下开散。 那一刻，他真的慌了。 房中的白氏没有任何清醒的征兆，血水也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大夫告知，白姨娘恐怕…… 还没等大夫把话说完，便被沐相爷踢了一脚。 “你若救不了她，你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沐相爷不顾身份，肆无忌惮地放着狠话。若不是旁边小厮拉扯，恐能打到大夫身上。 大夫不敢怠慢，急忙又进屋医治。 沐相爷双眼变成了血红色，满面怒气，再不复“翩翩君子”形象。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对一旁的小厮道： “废物，全是废物！快，去‘婉娇阁’，把御医请来。” “可是御医在为二少爷诊治。”小厮急忙提醒。 “二少爷还没死呢！让他先来救白姨娘！”沐相爷不留情面，先前万般忌讳的话，此刻却由他嘴里说出。没有任何忌惮，只有愤怒和更愤怒。 小厮不敢耽搁，连声说是，急忙去请御医。 沐老夫人闻讯赶来。 “母亲。”沐相爷压下怒气，请安道。 “混账！” 沐老夫人没有给沐相爷丝毫颜面，挥手一掌，直直打在沐相爷脸上。 沐老夫人从不在外人面前驳沐相爷颜面，就更别提当中打骂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经历让沐相爷有片刻的愣神，而后却是一片清明。 “儿子知错。”他重重地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怨言。 “因为一个孩子，把另一个孩子杀掉，沐相爷你好狠的心啊！”沐老夫人心痛不已，就算打死沐相爷，也无法平息她内心的惋惜。 吃斋念佛的沐老夫人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发怒了，她身子老了，却对事情越看越透。苏氏的一招借刀杀人实在精妙，可再精妙的安排，没有痴傻人的配合也无法完成。 097 做法 可这个痴傻人不但配合了，还配合得完美，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想沐家几代英明，竟然全毁在这样一个人手中。 沐老夫人怎能不气！ 她打死沐相爷的心都有，却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 “臣，拜见沐相，见过沐老夫人。”御医被请了过来，沐相爷哪里需要他的请安，急忙让他为白氏医治。 御医进去后不久，便传出“白姨娘大出血，恐难以医治”的消息。沐相爷恨不得把御医打包，直接踹回老家。什么御医，说出来的话与江湖郎中没什么区别，难怪连沐逸冰得的什么病都查不出来！ 沐老夫人没有沐相爷如此暴躁，她明白御医的话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想法，若白氏就这样走了，她却不想。 沐府姨娘众多，但能在沐老夫人面前露脸的也不过一个苏氏，一个白氏。比起苏氏的巧心经营，沐老夫人倒比较喜欢白氏的清冷一面。 虽然性子冷些，但也好过有些人的口蜜腹剑。所以，让这样一个人死去，沐老夫人倒是舍不得的。况且，若没了白氏，以苏氏的性子恐怕会形成一人独大的场面，这对于沐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沐老夫人给孙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孙嬷嬷会意地进了屋内。 屋内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热水、血水，端进端出，御医写着药方，态度也有些慌乱。孙嬷嬷趁人不注意，往白氏口中塞了一个药丸，见她有了呼吸的力气，这才走了出去。 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落樱苑”内灯火不绝，“婉娇阁”内再传噩耗，二少爷危在旦夕。 连御医都无法诊治的疾病，沐相爷便寄希望于佛祖。连夜派人去城南寺庙请回高僧护法，只求能救回儿子一命。 一夜慌乱。 天色渐亮时，“落樱苑”传出消息，白姨娘过了鬼门关，情况大好。 倾城听闻后不禁松了一口气，连道：上天保佑。 白姨娘过了此劫，而沐相爷只会越来越愧疚，因为这层愧疚之感，往后白姨娘会越来越得宠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孩子，总归还会再有的。 素锦不明实情，只为白氏感到可惜，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打掉了，听说还是一个男胎。若白姨娘能生下此子，往后在府中的地位便可母凭子贵，她与苏氏有了较量的筹码，小姐也不会如此艰难。 幸而保下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怜了二少爷，如今还昏迷不醒。素锦不禁感到惋惜。 白氏既已没事，倾城便将所有的心思放在苏氏的“婉娇阁”里，昨日请了高僧，也不知今日如何？ “老爷请的是得道高僧，昨日只说二少爷沾染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今日做过法事后就没事了。”提到此事，素锦也颇感神奇。连御医都无法诊治的疾病，高僧却信手拈来，真不愧是得道高僧。 素锦也不禁盘算着要和高僧多多交往，今后有什么事也好予以照料。 倾城却从中听说了不妥，不由问道： “这高僧是哪间寺庙，可曾知道底细？” “是城南怀安寺的，京中许多名门大户的法事都请他来做，听说很是了得。咱们夫人的法事，也是他做的。”素锦对此了解不多，想到早逝的夫人，不禁有些伤心。 倾城忍住心中难过，母亲，她见到自己与弟弟都好，也应该会开心吧。 想到母亲，一件事忽然浮现在她脑海。 “母亲灵前，不许府中子女参拜的也是他吗？” 重生归来，倾城对鬼神一说甚是崇敬。若没有鬼神，那她又是从何而来的呢？可是，说什么不能参拜，母亲又不是大凶大恶之人，为什么不能参拜？又仅仅是子女不能参拜？ 她曾经问过净坛大师是否有儿女不能参拜父母的道理？ 大师只说，哪怕是凶恶之人，也应子女参拜。生育之恩，比天更大。 只听素锦说： “应该是吧，苏姨娘与高僧私交甚好，咱们府中有什么事都会找他。” 倾城不由一顿，与苏氏交好？ 不知道这位高僧的佛法比起净坛大师又会如何呢？ 很快，便有消息传来。大师作法，需要府中所有人在一旁护法。 他们一介凡人，懂什么护法？ 倾城不禁起了疑心，为防不测，派人请范先生过府。 “婉娇阁”内，小厮丫鬟围了一团，大家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斯场景，不免有些好奇。 沐倾舞和沐倾心已经来了，坐在桌前，亦满是不解。 房内，高僧穿着红衣袈裟，带着大圆的红橡木佛珠，头上的戒疤清晰可见，坦胸**的模样像极了寺庙里供奉的大佛模样。他手里拿着三柱高香，嘴里念念有词，在沐逸冰的床前不断挥舞着。 这是做法？ 倾城不禁疑惑，瞧着这幅模样倒有种跳大神的感觉，如何也不像得道高僧的法事。 沐逸冰依旧昏迷不醒，粉扑扑的小脸若不是昏迷，哪里像生病的模样？ 素锦扶着倾城落了座，不多时，沐相爷也闻讯而来，他的身后跟着苏氏。 沐相爷沉着一张脸，铁青的脸色不敢让人靠近半分。苏氏的脸色亦非常难看，但比之沐相爷却好过太多。 “一切有劳大师了。”苏氏急忙上前讨好道。她的脸上勉强露出几分笑意，看着躺在床上的沐逸冰更多的则是担忧。 沐相爷只拱了拱手，态度倒没有什么恭敬可言。 “沐夫人请放心，老衲一定会好好为少爷做法。”高僧与苏氏态度熟络，平静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慈善。 一声“沐夫人”让倾城的脸色不禁微微变动，反观一旁的沐相爷，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总归却没有任何反应。 “敢问沐夫人，府中家眷可悉数来齐？”高僧掐指一算，高深莫测道。 苏氏有些为难，看了沐相爷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得道： “差不多都来齐了。” “心诚则灵，府中若人员未齐，少爷的病恐怕……” 高僧不断摇头，语气中叹息一片。 “哼，休要借口！”沐相爷愤愤不平道。 “老夫人岂是你说请就请！” 098 妖物 他的语气已有几分愠怒，痛失爱子的心情遮掩不住，沐老夫人的责骂回荡在耳旁，他现在只想发泄。 高僧一滞，看过苏氏的眼神后，转口道： “沐相，老衲久闻沐老夫人贤名，不敢叨扰。只是府中应还有一人未曾出现。”他的目光平静，语气却十分笃定。 饶是沐相爷心有怒气，此刻也不得不开始思考，府中何人未曾出现？ 苏氏觉察出了他的疑问，体贴地在他耳边说道： “老爷，会不会是白氏……” “胡闹，人刚从鬼门关回来，能有什么作为。”沐相爷甩开衣袖，对苏氏的话十分愤怒。 想到他离开时，白氏脸上的苍白，心忍不住抽痛。对白氏的亏欠在这一刻尽显，他语气不善道： “大师，人都道：佛祖慈悲。想必也应与人方便。”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的话语直说的高僧脸色大变。 眼见场面一触即发，苏氏急忙站出来打着圆场。 “家中姨娘刚刚小产，还请大师网开一面。” 她轻轻福身，娇柔的模样，让人不忍伤害。 “佛祖慈悲为怀，想来也能够谅解。”高僧顺势挽回了颜面，又顺着沐相爷的话解释了一番。 沐相爷才不管他慈悲不慈悲，只要能救回他的儿子什么都好商量，但若是救不回……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倾城将几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地端坐一侧，倒要看看这所谓的高僧究竟有什么本事。 待所有人坐定后，高僧拿着他的木盆挨个人身边不知道撒了些什么粉末，灰白色的模样还有淡淡的清香，倒像是烧香后的残余。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拿出一个罗盘又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口诀，只见罗盘开始转动，伴随着他的咒语越转越快，最后直至到肉眼看不到的速度…… 如此的神奇的一幕也吸引了沐相爷的视线，他正襟危坐，不敢随意造次。 倾城不禁疑惑，罗盘、法术，这些不都是道家的本事吗？怀安寺难道是个道场？ 眼前的高僧，明明穿着袈裟却干着道家的勾当，偏偏却把旁人哄得团团转，如此大师，简直糟蹋了这个称呼。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既好奇又兴奋。毕竟，如此神奇的事，大家伙可都是一次见到。 忽然，罗盘的停了下来。停下的速度如此之快，让人始料不及。 指针稳稳指向南方，仿佛一只利箭，只待发射。 “大师，这是……”苏氏急忙上前询问，不安的目光还有些谨慎。 “府中有妖物。”高僧郑重道。 还不待苏氏细问，高僧便拿起罗盘快步走了出去。大家急忙跟了出去，兜兜转转居然站到了“落樱苑”外。 “大师，妖物在这里吗？”苏氏谨慎地问道。 一旁，沐相爷已经面如黑炭。 “不错，罗盘指示方向正是此处。”高僧对沐相爷的脸色视若无睹，直言不讳地表达着观点。 苏氏禁了声，如今白氏几乎成了沐相爷的死穴，她可不敢在火上浇油。 “大师此言可有保证？”沐相爷沉着脸，一副恨不得把高僧赶出去的模样。 高僧毕竟是高僧，也不惧怕，只道： “府中少爷病重，便是这妖物作祟，若是不除，只怕府中还会有恶事传出。” 大师只道实情，并没有过多言论，这反而更让沐相爷信服。鬼神之说，沐相爷也比较忌讳，想到白氏刚刚小产，恐也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遂急忙请高僧入院。 高僧入院并没有朝着白氏的闺房而去，这让沐相爷稍稍松了口气，但他随后便从院中找到了一个坛子，只说坛子里有妖物，需尽早封印。 苏氏心惊，妖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坛子光洁如新，一看便知被放在这里不久。她张罗着，要彻查此事。沐相爷的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不为别的，只因这里面是白氏流掉的孩子。 产婆拿给他时，他还朝里看了一眼，当时觉得心痛难耐，此刻却犹如寒冰彻骨。 这个孩子，竟是不吉之物。 戏看到这个份上，倾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苏氏策划的一场好计谋，原来是想彻底铲除白氏在沐相爷心中的地位。 白氏因沐相爷而小产，沐相爷心有愧疚，以后想必会越发恩宠。如此一来，白氏虽失了一个孩子，却得到了宠爱，算起来以前还好。毕竟，宠爱不常有，而孩子还会有的。 但若是流掉的孩子是个妖物，沐相爷心有忌惮，没了愧疚之心，怕是白氏只会比以前更凄惨。 苏氏的计谋不可谓不精。 “不好！”大家心思各异时，高僧却忽然惊叫。所有的目光纷纷袭来，只见高僧面露慌张，高举罗盘口中念念有词。罗盘像刚才那般越转越快，却忽然停住，指向令一处。 如此的变故让众人失色，倾城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袭来。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苏氏慌张询问。 刚刚才发现妖物，怎么罗盘还会转动。 众人都有着与苏氏一样的疑问，只听高僧道： “此妖物为阴阳双煞，此为阳煞，还有一阴煞隐于府中。”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刻慌张，仿佛被暗处的一双眼睛盯紧，万分难受。 “此阴煞养成已久，恐已有附身之技。”高僧唯恐天下不乱的再添一言，场面一时慌乱不已。 先前只是被盯着，如今倒成了猎物，怎能让人不害怕？ “大师，请想个法子收了那妖物。”沐相爷也没了刚才的不耐，拱手陈恳道。 倾城满是不屑，遇事就显慌张的人怎么会坐到相爷之位？他的这副样子，哪里有一国之相的威严。 “沐相放心，老衲前来就是为了收那妖孽，还请大家跟着老衲一同捉拿。”高僧倒十分受用，摇晃着脑袋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听到高僧的话，大家也有了底气，同仇敌忾般举着拳头示威。 “我们跟着大师去捉拿妖物。” 099 捉妖 “大师，我们听你的。” “大师……” 伴随着吵杂声，众人跟着高僧浩浩荡荡去捉拿妖物。倾城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因为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如梦阁”。 “素锦，你去找张嬷嬷，若府中情况不对，你们赶紧去范府。”倾城拉过素锦，轻声吩咐。 “可是小姐，你呢？”素锦虽猜不到会发生什么，但见倾城一脸严肃，不由问道。 “一会范先生会来，我不会怎么样。你们安全了，我才能不被威胁。”倾城尽力以简短的话语说清情况。 素锦知道眼下不是争辩的时机，但也按照倾城的话去做了。 “大姐，素锦怎么走了？”沐倾心贴了过来，言语中满是探究。 倾城没工夫和她耍小心思，只道： “她内急。” 一句话，让沐倾心的小心思没了用武之地。她淡淡笑了笑，柔声道： “大姐不会也内急吧。” 沐倾心的这句话含义多深啊，倾城可不会想这是巧合。若她猜测不错，苏氏现在最怕的就是她会离开。派一个人盯着她，沐倾心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沐倾心被盯得头皮发麻，但还是锲而不舍。倾城忽然笑了，淡然道： “妹妹也是吗？” 沐倾心一下释怀了，声音也轻松了几分。 “今早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胀痛。姐姐若是如厕，不妨也叫我一起。府中妖物侵袭，妹妹不敢独自离开。” 她的理由听着不错，倾城没有开口，只盯着她看，沐倾心脸上的笑意快要维持不住了，只听倾城淡淡道： “好。” 很快，一行人到达了“如梦阁”。苏氏夸张地大叫起来。 “大师，会不会搞错了，这里是大小姐的住处，大小姐怎么会是妖物呢？” 她这一喊，所有人听得清楚。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人，此刻也纷纷向倾城投来不善的目光。 大小姐自夫人去世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这些大家都是了解的。原以为是因为母亲离世，致使她性情大变。但若是被妖物附身，也能解释得通…… 一时间，大家神色各异，连沐相爷也不禁变了脸色。 “院子里又不止我一个人住，苏姨娘怎么能肯定大师口中的‘妖物’就是我呢？”倾城嫣然一笑，语气轻柔。 她的神色平静如初，没有任何紧张慌乱，淡然的模样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苏氏被问了个正着，又不能解释，只得低头道： “大概是我想错了。” “不好，妖物要逃走！”只听那位高僧大吼一声，瞬时张开双手，摆出一副擒拿架势。 人群开始慌乱，大家纷纷避让，生怕被妖物沾身。 倾城随着沐相爷一行躲到假山后面，只见那高僧上下左右不断挥舞，手中拿着佛珠念念有词。时而大喝，时而收紧袈裟，倒真有些降妖伏魔的影子。可是，却也漏洞百出。 慌乱的场景，荒唐的举止，倾城心中已经明白了苏氏的计谋了。苏氏不但要让白氏失宠，更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还好，她没有看到素锦和张嬷嬷的身影。她倒要看看，没了威胁，苏氏还能把罪名硬塞给她不成？ “妖孽，哪里逃！” 只听高僧大喝一声，手中的佛珠甩出，目光凶光。佛珠直愣愣地冲着倾城而来，眼见就要撞上她的命门，倾城一个转头，轻松避过。 高僧气势冲冲而来，对着倾城就欲施展法术。 “大师，这是为何？”关键时刻，沐相爷终于站了出来。他挡在倾城面前，拉住高僧的一只胳膊，语气沉稳道。 如今的他倒有几分父亲的影子，倾城不禁侧目。 “沐相有所不知，老衲刚才说过，此乃阴煞，有附之人身之能。刚才阴煞被老衲逼出，如今正附在大小姐身上！” 高僧说得煞有其事，不安的神色更加剧了他话语的真实性。 倾城身边的人很快开始撤退，形成一个圆圈，将她围在里面。 沐相爷有一刻的迟疑，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若不护着，于理不合。但“阴煞”一说，却让他不敢保护。生怕会有什么连累。 “沐相，阳煞管男子，阴煞管女子。阳煞已除，少爷的病该好了。但若阴煞不除，府中女子将无一幸存。”高僧也不急切，只把其中利害分析透彻。 沐相爷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更加动摇了，他急忙吩咐人去查看沐逸冰的情况。得来的结果，自然是已经苏醒。 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孙嬷嬷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老爷，不好了。老夫人忽然晕倒了。”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一片。高僧所言已经呈现，倾城在他们眼中便成了妖物。 这信息若是别人传来，倾城定然不信。但孙嬷嬷与沐老夫人是何等亲密，这种事也唯有经她所说，才更显真切。 祖母晕倒？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倾城不得而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苏氏不会放过她。 苏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倾城没有错过。 范先生依旧没有出现，只怕也是等不到了。 高僧所言得到证实，连沐相爷不会理会。如今的他生怕倾城给沐府女人带来灾难，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倾城，你爹也不舍你受委屈。只可惜阴煞害人，倘若不除，老夫人昏迷不醒，府中的女子更将无一幸免。为了沐府，只能委屈你了。”苏氏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不忍的抹着眼泪，嘴里的话可是一句也没落下。转过头，又对高僧说道： “一切有劳大师了。” 她的举止在旁人看来，只是做出最正确的抉择。在倾城看来，却是虚伪之至。苏氏已经到了恨不得除掉她的境地，所谓“委屈”只怕是生不如死。 四周已经被人群团团围住，看似害怕不已的人群，此刻举动却出奇的一致。他们仿佛生怕倾城会逃跑，连一个小小的缝隙也不留下。 倾城冷笑，既然他们已经认定她是妖孽，逃跑反而会印证他们的猜测。既然逃不过，倒不如留下来，倒要看看所谓的“高僧”还有什么本事？ 100 玉符 倾城很快被控制了起来，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扯着她的胳膊，高僧举着佛珠念念有词，丫鬟们伸长了脖子，原先还觉得害怕，此刻见到没想象中那般情景，只觉得好奇。 高僧的举止越来越快速，拿着佛珠在倾城周围上下晃动，倾城只觉得滑稽，偏偏所有人一脸严肃，倾城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把高僧给笑怒了。 “沐相，此阴煞已与大小姐融为一体，为除阴煞，只有除掉大小姐！” 高僧凶相已露，口口声声说着“除掉”之言，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慈悲模样。 所谓“除掉”，当然不在在口头施法，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有待考证。沐相爷迟疑了，这个女儿他虽然不喜，却从没有过伤害心思，还有她背后的势力……一旦除掉，后果将是不容预料的。 “老爷，老夫人如今昏迷不醒，白姨娘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还躺在床上，难道老爷非要看到这府中所有女人都无法存活，才能下定决心吗？”苏氏不适时宜地劝慰道。一副大义灭亲的嘴脸，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说着，她还胆怯地看了倾城一眼，看起来害怕极了。 提到沐老夫人，提到白氏，一下子激起了沐相爷的保护欲。沐府若没有沐老夫人，那他这个沐相爷的位子也坐到头了，对于自己的能力，沐相爷还是十分了解的。 事已至此，他也没了选择的权利 沐相爷的反应倾城看在眼里，果然，还是不能指望他。 旁边已没了可以指望的人，倾城只有靠自己。 “敢问大师，所谓‘除掉’就是把我杀掉吗？”倾城直言不讳地说出高僧的意欲，瞬时，只听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府中人虽然害怕妖孽，但毕竟都是人心肉长，这种杀人灭口的事，可不该发生。 “妖孽，休得胡言。只要你离了沐小姐的身子，老衲敢保沐小姐安然无恙。”高僧已经完完全全把倾城当作妖物对待，一口一个“妖孽”让大家在潜移默化中，同意了他的观点。 倾城冷笑不已，好一个“安然无恙”，那若是“妖孽”不离她的身子，她岂不是要和“妖孽”一同去了。末了，高僧依旧可以用“妖孽”做幌子。一切都是作为“妖孽”的罪责，高僧不过是替天行道。 好一招借刀杀人，借的还是无形的“刀”。苏氏一个深闺妇人，能够想到这样绝妙的计谋，连倾城都要对她佩服连连。忽然，倾城脑中闪过离哥的话，赵然……如果她这次大难不死，就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妖孽，你害得沐老夫人昏迷不醒，又附在大小姐身上害人，还不快速速离去，老衲饶你不死。” 高僧还在做着最后劝说，大义凛然的模样让人佩服不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倾城不与他争辩，只转过身对沐相爷说道： “爹，女儿此次恐怕有大难，女儿有一物要交给父亲，一切但凭父亲定夺。” 她不争不辩，亭亭玉立的模样哪有半分妖孽痕迹。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喊沐相爷为“爹”，心中要说没有悸动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历经世事，心中竟少了许多仇怨，目光只是柔和，无半分怨恨。 所谓一物，自然是净坛大师所赐的锦囊。大师曾说，若有危机才可拿出。她一直贴身携带，锦囊沉甸甸的，根据形状她有过猜测，却不敢确认。刚才心有不安时，曾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是她曾经渴望，如今充满欣喜与希望之物。 正是“万人铁骑”的兵符！ 前世，凤显为了它，而娶她为妻。舅舅为了她，将它拱手相让，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没有它，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但若是没它，舅舅又如何安然回朝？ 倾城曾纠结要不要将此物拿出，它的出现，表明舅舅就在附近。倾城决定赌一把，沐相爷若认得此物便好，若不认得，就算她死，也会拉整座沐府陪葬。 沐相爷对这个女儿忽视已久，但最近连番的事件，让他对这个女儿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或许是隐藏着的父爱作祟，沐相爷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正欲伸出手去接，一旁的高僧却忽然开口道： “沐相不可，此乃妖孽之物！” 有了高僧提醒，沐相爷不禁迟疑了。 “大师既然说阴煞害女不害男，此番又在担心什么。难不成，大师所言亦胡言乱语？”倾城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语气满是不屑，更无半点恭敬之意。 笑话，别人要杀她，她还能笑脸相迎不成？ 高僧被说得无所适从，刚欲开口，却被沐相爷打断。 “好了，我相信大师所言并非妄语。” 他大手一挥，直接接过倾城手中的锦囊。电光火石之间，却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大家不禁有些失望，就连高僧也敢怒不敢再言。 沐相爷还算谨慎，没有大张旗鼓地拿出里面的玉符，只是打开锦囊向内望去。他的脸色顷刻骤变，急忙将锦囊收入怀中。 倾城一笑，看来她赌对了。 “都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沐府没活做了不成！” 沐相爷忽然开口朝着周围的丫鬟小厮呵斥道，不耐的语气没有任何君子模样。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氏也是一愣，急忙上前道： “老爷，大家也只是好奇罢了……” 苏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沐相爷从中打断。 “主子的事也敢好奇，沐府从不养闲人，若是无事可做，今日便可离去。”他的话不留任何情面，苏氏等于当众失了脸面，当下神色也有些不好。 这回，丫鬟小厮们听得明白，再不敢掺和主子的事，匆匆散了。有些人依旧保持好奇，不由回望了几眼，立刻被沐相爷逮住，朝着丰益道： “府中若有谁敢背后谈论主子，立刻逐出沐府。”沐相爷的语气已有了几分怒意，饶是苏氏也明白此刻不能惹他。 “是，老爷。”丰益急忙遵从道。他跟在沐相爷身边多年，自然知晓老爷的个性。如今见老爷散了人群，便知这是要保护大小姐，心中也不禁欣喜。 101 净心 苏氏的举止他看得明白，只可惜他是个下人，不能多言。遥想当年夫人当家，哪是如今作为？失了娘的孩子没人疼爱，他只有叹息。眼见老爷明白了过来，怎能不替大小姐开心，想必逝去的夫人也能安息了。 人群四散，高僧不禁慌乱，他急忙道： “沐相这是何意？” “沐府之事不敢有劳大师费心，多谢大师救了犬子，此事已了，我这就安排人送大师回庙。”沐相爷嘴里说着“不敢”，语气却毫无恭敬。 高僧也不在乎什么恭敬不恭敬了，只是念着： “那妖孽……” “大师慎言，我沐府的女儿容不得他人诬陷。丰益，送客！”这回，沐相爷的愤怒直接表露。对于高僧大师的话，直接否定。一句“送客”已是他能忍耐的最大的极限。 相爷威严在这一刻尽显，谁都能看出沐相爷心情不善，就连苏氏也不敢触这个霉头。丰益急忙在前面带路，可不能让这个高僧再胡言乱语。 “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大师，说是从佛照寺来的。” 此时，门房小厮赶来禀报。 倾城心中一顿，佛照寺来的大师，难不成是净坛大师？ 听闻对方是佛照寺而来，沐相爷顷刻变了态度。 “快请。” 说着，又跟随小厮亲自迎接，倾城不禁跟了上去。 至于，那所谓的“高僧”早已经被抛诸脑后。 “高僧”有些尴尬，顺着丰益的引领朝门口走去，忽然心气不顺，也朝着沐相爷离去的方向飞奔。丰益一不留神，便被他钻了空子，不得不急忙追了上去。 到了门口，倾城有些失望，来的并不是净坛大师。想想也是，大师德高望重，又怎会随意出入寺院。 眼前的大师亦是一副慈眉善目模样，年纪比净坛大师要年轻许多，身着灰色僧衣，并不惹眼。看起来不像大师，倒似武僧。 “您可是净心大师？”但是，显然沐相爷是认定这位大师的。 听到他法号有一“净”字，想必与净坛大师也属同辈。倾城不禁也有了好感。 “沐施主有礼，老衲便是净心。”净心没有任何托大的成分，慈善的模样倒与净坛颇为相似。听到自称“老衲”，倾城不觉莞尔。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如此老成？不过，他若与净坛大师属同辈，那年纪也定不像她想的那样年轻吧。 沐相爷轻轻点头，去年宫中做法，他曾有幸远远见过一幕。对这位本事了得的净心大师，颇有印象。 “老衲游历至此，算到沐老施主命有一劫。老施主与我佛素来有缘，老衲不舍尘缘，特来相助。”净心的话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沐相爷大喜，正愁如何解决，办法就这么进来了，遂急忙请净心去沐老夫人的住处。哪知，迎面撞上了刚才的“高僧”。 “大师，你慢点……”丰益在后面追赶，呼喊声引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但大家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没有谁敢继续围观。 前面的高僧仿佛脚下生风，离他们越来越近。忽然，高僧仿佛发现了什么，盯着净心的方向露出吃惊的神色，又慌张地朝着反方向逃去。 对，落荒而逃。 因为慌不择路，一不留神，与在后面追赶的丰益撞了个正着，两个人摔倒在地。 “孽徒，休得逃窜！” 只听一声怒喝，倾城只觉得头顶有一道阴影落下，便看到原先还在他们身后的净心忽然从高空落下，朝着“高僧”而去。 “高僧”更加慌乱，慌手慌脚地爬了起来，没留神又被丰益横在半路的腿绊了一下，眼见就要坠落在地，去被净心当空捉住。 “高僧”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地被净心抓在手中，完全打不起精神。 “净心大师，这……” 沐相爷急忙赶了过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十分不解。 虽说是两家寺庙，但也没有见面就抓人的道理。难不成，大师之前也有竞争关系？沐相爷不禁把他的那套官场学问转换到了大师身上，心思龌龊可见一斑。 “沐施主有所不知，此乃老衲座下恶徒，因犯了戒律被逐出寺院。哪想这孽障到处装神弄鬼、坑蒙拐骗，失了出家人的德行。老衲游历四处，正是要惩戒此徒，不想，今日恰好遇见。” 净心一手抓着“高僧”，一手合掌行礼，哪怕说到愤然，依旧慈善不改。此番作为，才是出家人该有的德行。 沐相爷脸色非常难看，合着他们刚才在府中折腾了半天，全是这一人在装神弄鬼？ 苏氏不知道跑到哪里，沐相爷想要责问都找不到人。 忽然，他想到倾城被附身，急忙请净心察看。 “沐施主不必多虑，沐小施主面色正好，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人中龙凤。” 净心在倾城身上半点妖物的影子都没寻见，一句“人中龙凤”正得沐相爷心意，想到怀中锦囊之物，对倾城更加欣慰了。 倾城能够想到她今后在沐相爷心中的地位会节节攀升，但有了净心所言，便更加奠定了如此地位。 “高僧”所言都成了无稽之谈，沐相爷对苏氏只剩怨恨。他又想到昏迷的沐老夫人，心情不禁焦急万分，急忙请净心相救。 “沐施主不必担忧，老衲此番正是为了沐老施主的而来。”净心的话仿佛有抚慰人心的效果，沐相爷心中果然轻松了许多。 因为担忧祖母病情，倾城也跟了去了“梨落苑”。 沐老夫人躺在床上，虽昏迷不醒，脸色却颇为红润，与沐逸冰症状并无不同。若一个人得此病还是巧合，那两个年级相差甚大的人同得此病，不是鬼神作祟，那边是人为之力。 倾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氏，想不到她为了将自己置于死地，竟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但沐老夫人这边，她又是如何掺入的呢？ 倾城越来越相信沐老夫人所说，这府中有“鬼”，隐于暗处，让人防不胜防。 “沐老施主此乃中毒之兆。”净心一口下达定论。 沐相爷大惊失色，好在，净心有解毒良方。 102 曼陀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在沐老夫人鼻尖轻轻环绕，以便气体弥散。不多时，只见沐老夫人脸上红晕渐退，气色恢复如常。 “休息一晚，便无大碍。”净心言道。 沐相爷不疑有他，谢过净心，转过身呵斥房内下人道： “怎么回事！” “老爷明察，老夫人的饮食都由孙嬷嬷一手操办，我等毫不知情。”丫鬟们纷纷下跪求饶，言辞一直指向孙嬷嬷。 孙嬷嬷也不否认，只道： “不错，老夫人的饮食是由老奴操持，但老奴确实不知。”她一脸正色，毫无慌张之意，倒让人信服不少。 对于沐老夫人身边的人，沐相爷还是留有余地的，如此一来，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施主稍安勿躁。”净心开口道： “沐老施主所中之毒，乃西域毒花，曼陀罗之毒。此花以人血浇灌，花开时百步闻香，仅是香气便可以使人迷幻。稍稍尝试，便可取人性命。此毒虽狠，却气味浓烈，一般饮食掺杂，会轻易察觉。沐老施主脉象平和，虽是中毒，却并无性命之忧，可见不是从口而入。” 净心似乎对此毒颇有见地，一番言论也让沐相爷明白了几分，听闻此毒来自西域，精神也紧张了起来。十多年前的那场战役，他听闻已久，虽未亲身经历，但因至亲之人丧命于此，便也收集不少消息。 凤昭与西域素来敌对，那场大战两国势均力敌，凤昭损失惨重，西域也讨不到半分便宜。两国已素无往来，府中竟然出现西域之毒，若不是暗中隐藏，那便是西域要卷土重来。 无论是何种情形，与凤昭来说都不是好事。 “依大师所言，此毒可以从空气传播？”沐相爷虽无大才，但也不是不学无术之辈，稍加思量，便有所顿悟。 净心点点头，开口道： “沐老施主可有经常把玩之物？” 孙嬷嬷急忙道： “老夫人素来念佛，要说把玩只有佛经。” 沐相爷按照净心的要求，派人取来沐老夫人经常念的佛经。净心看过后，只是摇头。 沐相爷也陷入了沉思，不想沐老夫人还有什么经常把玩之物？ 连孙嬷嬷都想不到，别人自然就更加无法参透。 倾城心思一动，上前一步道： “孙嬷嬷，祖母今日可有修剪过芍药？” “对，老夫人昏倒前正在修剪芍药。”经由倾城的提醒，孙嬷嬷这才想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听闻此言，净心急忙拿出一方干净的手绢，在铜盆里浸足了水，捂住口鼻，嘱咐谁也不许靠近。只见，他蹲下身在芍药花前摆弄着什么，又取出瓷瓶在鼻间吸了一口，这才作罢。 “哈哈哈，妙哉，妙哉……”净心忽然大笑起来，眉眼舒展，更加和善。 “净心大师，你还好吗？”沐相爷得了嘱咐，不敢上前，只得隔着门口大声问道。 净心停止了笑声，大步走了回来。 “沐施主请看。”说着，他拿出刚才浸湿的手绢。雪白的手绢平铺于掌心，上面依稀可以看到零星个金黄色的小点，倒像是馒头的残屑？ “这是？”沐相爷不禁疑惑。 “曼陀罗的花粉。”净心淡然道。 沐相爷大惊，急忙后退一步，生怕会沾染此毒。 净心收起手绢，细心地拿出油纸包裹住，放入袖中。 “沐老施主既已无事，老衲告辞。那恶徒，老衲也会一并带走。”净心并未停留，已开口告辞。沐相爷挽留无果，也只能亲自相送。 沐相爷虽有心惩戒“高僧”，但净心既已开口，也不会拂了颜面。有净心惩戒，反倒省了他的麻烦。 不知是不是倾城的错觉，送走净心时，她竟看到净心朝她眨了眨眼睛。这还是位得道高僧会有的举止吗？她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净心面色如常。心中不由猜测，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净心走后不久，沐老夫人便醒了过来。清醒后的她并无大碍，听闻自己中毒，第一时间把苏氏叫到了跟前。 “苏氏，从实招来！”沐相爷憋了一肚子火，朝着苏氏直面而来。 如今，府上发生的这些事都和苏氏脱不了干系。那个什么所谓的“高僧”更是苏氏亲自找来的，原来竟是个被逐出师门的恶徒。 一想到夫人的丧事是由那种人做的法事，沐相爷便感到一阵愤怒。这若是被朝中大臣们得知，他如此的是非不分，还有何颜面在朝堂出入？ 沐相爷火气很大，沐老夫人更加愤怒不已。苏氏做的那些事，她全然不知吗？就算不知道全部，她也能猜测出大概。她之所以如此忍让，不是因为怕了苏氏，而是想到苏氏背后的势力，想要给彼此留有颜面。 可苏氏居然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若没有净心大师相救，还不知道会怎样。所以，沐老夫人这回绝不会饶她。 在沐府，耍些小威风可以，但若是敢凌驾于沐老夫人之上，那便要付出代价。 苏氏此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了，她是要害白氏和倾城，却从没有想过要害老夫人。她有自知之明，万万不敢动老夫人的心思。先前，老夫人晕倒，她还以为那是上天帮忙，却不想事情演变成这幅模样。 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倾城，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这个女孩的可怕。 明明仰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做起事来竟比她这个深宅妇人还要老辣。此刻，苏氏再不敢把倾城当作一个小孩子看待。在她眼中，对面的小孩子简直成了恶魔。 “老爷，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个‘高僧’还是内务府秦夫人引荐的，再说他上次做的法事，也是得到老爷的认可。”苏氏决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与其说被人陷害，倒不如咽下这口恶气，来日方长，有苏家在她背后，她料定沐府不敢拿她怎么着。 “胡说！”沐相爷不客气地踹了苏氏一脚，眼中的神情更是凶狠得可怕。 苏氏柔弱地倒在地上，半分爬不起来，泪珠哭花了脸，她的“沐郎”却视若无睹。 “老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啊，那‘曼陀罗花’我是第一次听说，我儿也中了此毒，我又怎么会派人来害老夫人呢。” 103 失势 苏氏见沐相爷不理她，有爬到沐老夫人床前哭诉。沐府中，识大体者非沐老夫人莫属，她认定沐老夫人会看在苏家的面子上绕过她这回。可她忘记了，沐老夫人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回，性命面前，什么面子都成了虚无。 “孙嬷嬷，掌嘴！”沐老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吩咐道。 别说苏氏，就连沐相爷也是一愣。 掌嘴？ 这种惩罚府中丫鬟的举动，苏氏可从未享有。 还不等苏氏反应，孙嬷嬷便听命而行。 “哐哐”两下，扇得苏氏头脑发蒙，眼泪更是“唰唰”地往下掉。 “一个妾室也敢自称‘我’，也敢叫‘我儿’？记住，你不过是沐家的奴婢，这里没有你的儿子，只有沐家二少爷！” 沐老夫人的话不留任何情面，比刚才的两巴掌更让苏氏寒心。 她十八岁进了沐府，为沐相爷生儿育女，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 “是，老夫人，奴婢明白了。”苏氏含着泪，低眉顺眼。她不敢反驳一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却不吭一声。通红的脸颊上清晰可见几道青红的印子，泪眼婆娑，衬得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可怜。 沐相爷向来是惜玉的主儿，见到苏氏被打又被骂，心中的怒气消了不少。想到她毕竟为自己生儿育女，不由求情道： “母亲，想必她也是被人所骗，连秦夫人都被蒙骗，可见那僧人有多么可恶！” 他想把沐老夫人的怒气往“高僧”身上引，但沐老夫人是何等修为，哪能因他三言两语就顺势而下。再说，如今损害的可是她的性命，若不加以惩治，往后她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沐老夫人只一个目光，沐相爷便不敢多言了。 苏氏何尝看不出他的顺从，整颗心越发冰凉。 倾城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氏，见到她目光暗淡，心中越发不屑。终于，苏氏也发现了她所爱着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人，恩爱时的山盟海誓，却不及此刻沐老夫人的一记犀利目光。 只可怜她的母亲，终其一生，也没有发现。 “苏氏，我老婆子将死之人，你我非亲非故，你害我有情可原……”沐老夫人的语气轻缓黯然，带着看透生死的目光，让人胆颤。 “母亲。”沐相爷打断她的话，不想她过早地考虑生死。 沐老夫人叹了口气，并不介意道： “沐逸冰不过四岁，天真懵懂的模样，你怎么忍心下手！”她的话锋一转，犀利的话语让苏氏无从应对。 沐相爷也不禁变了脸色，他刚才只考虑到“高僧”，却忽略了沐逸冰的昏迷。他在朝堂作为，素来对后院之事不加理会。原以为有沐老夫人坐镇，便可以高枕无忧。如此看来，倒是小瞧了苏氏。 沐老夫人向来善于把握人心，短短的几句话，已让沐相爷的目光变得不善，苏氏如今已成为众矢之的。 “老夫人，老爷，我真的不知，不知啊。”苏氏哭诉着，如今她只能死命地装作不知道，她若知道一件，那么所有事就洗不清嫌疑了。 苏氏抵死不认，沐老夫人却有办法让她招认。 “既然我们沐府管不了苏家的女儿，那就让他们自己管去吧。”沐老夫人此言已有舍弃之意，苏氏当即变了脸色。 “老，老夫人……”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沐老夫人，一时间竟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孙嬷嬷，你亲自把苏氏送回苏府。就说，我们沐家管教不了。”沐老夫人语气不变地吩咐道，冰冷的话语犹如这世间最恶毒的刑罚，将苏氏打得体无完肤。 “是，老夫人。” 孙嬷嬷唯命是从，冷漠地拉起苏氏。柔弱的苏氏哪里是孙嬷嬷的对手，虽有心挣扎却无力纠缠。 苏氏连半点罪都没认，却已被定了刑罚。倾城心中冷笑不已，这便是沐府的公证？原来，只有沐老夫人认为对的才是对的，认为错的才是错的。若拿不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那便是苏氏如今的模样。 “娘……”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沐倾心的声音。 她的手中还牵着沐逸冰，两个小孩早已哭了泪人，见到苏氏被孙嬷嬷抓住，沐倾心急忙跑过去，挥着小拳头打在孙嬷嬷身上。 “放开我娘，放开我娘……” 沐逸冰也有样有学，迈着两只小短腿，还没有孙嬷嬷腿高，也挥着拳头打。他刚醒来不久，气色却还不错。别看人小，一拳拳打在孙嬷嬷腿上，结实有力，引得苏嬷嬷也倒吸一口凉气。 “倾心，逸冰，不可，不可啊。谁让你们来的，别管我。”苏氏自然懂得比沐倾心要多许多，见到两个孩子为了她而对孙嬷嬷出手，当下呵斥道。 如今，沐相爷已不管她，孩子是她唯一的依靠。若是两个孩子再惹老夫人不喜，那她才是真正的无助。 两个孩子哭喊着，在苏氏的呵斥下，虽已停下挥舞，却仍旧哭声不止。场面一时吵杂不已。 沐老夫人不动声色，沐相爷自知此刻该他出面调和，只得硬着头皮道： “母亲，看在苏氏为沐家生儿育女的份上，让她戴罪立功可好？” 他也不敢正面与沐老夫人起冲突，带着商量的口吻，语气十分卑微。 沐老夫人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竟难得没有反驳。 “沐相爷说是如何那便如何吧。” 此言，算是给了沐相爷一个面子。他还未来得及惊喜，便听沐老夫人接着说： “苏氏本是姨娘，不宜抚养孩子，两个孩子年纪尚小，还应找个先生教授才是。”这样一来，苏氏与孩子的联系便断了。 沐老夫人的心思不可谓不歹毒，苏氏低着头，眼中却带着怨恨。若是寻常儿女，如此分开，怕是再难亲密。可她的儿女，那是自小受过熏陶，哪会凭借养育就忘记生育之恩。 此时，苏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想着正牌太太的威风，却忘记了她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母亲所言甚是。”沐相爷只得遵从。 104 齐睿 苏氏被关进了“婉娇阁”，半步不得踏出，曾经因为宠爱而设的楼阁，如今却成了讽刺之地。 沐倾心在沐老夫人留了下来，说要亲自教授，省得像苏氏一样。 沐逸冰则被沐相爷带去了“落樱苑”，听说把“落樱苑”搅得天翻地覆，白氏好不容易苏醒，又被吵得头痛欲裂。沐相爷随性把他丢给了丰益，懒得理会。 沐相府表明的平静下，却暗暗发酵着阴谋。 沐相爷事后曾把倾城叫到书房，询问她玉符的来历。倾城只道： “我在街上遇到一人，他说若在府中有事，把这个交给爹就好。爹，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的反将一军，将沐相爷要问的话憋回了肚中。 沐相爷告诉她，此事今后对谁也不能提起，哪怕是范先生也不可以。又询问了她一些街上遇到的那人情况，便放倾城离开了。 诚如倾城所想，沐相爷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朝中一连几日风平浪静，倾城也收了心思。 第二日，范先生带人来到沐家，直接把倾城接到了范府。 原来，昨日范先生进宫，到了早上才回来。听到素锦的讲述，便急忙去找倾城。 倾城把昨日的事讲了一遍，当然不包括玉符的事。范先生与净坛大师素无瓜葛，虽都与舅舅有关，但若是他们自己不相认，她却不会促成这件事。再说，净坛大师何等智慧，她又怎能背后拖累。 “幸亏没出什么大事，我曾与净心大师有过一面之缘，比他的师兄略逊一筹，却也算得道高僧，想不到识人不善，竟也有如此弟子。”范先生不禁感叹，摇摇头，有些不忍。 倾城心思一动，不由问道： “净心大师的师兄是谁？” “乃佛照寺主持，净坛大师。”范先生淡然一笑，似对净坛充满崇敬。 接着，范先生又说出净坛的事迹，其中不乏敬佩之意。 光听范先生的语气，倾城便能猜到他与净坛并无往来，心中暗道，幸亏她没有说出自己和净坛大师的往来，不然还真没有办法解释。 净心与净坛既是师兄弟，倾城猜想，净心的到来大概也是净坛的安排吧。 “爹，我要查苏氏和赵然。”倾城直接开口。 苏氏眼见是不会放过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苏氏不过一介妇人，她更从没听说苏家和赵家有什么关系。凭空出来一个赵然，又帮着苏氏作恶，他们的关系不得不探究。 范先生点点头，这件事倾城不说他已派人去做了。 “离哥”交代了与秦家的交往，虽知道的不多，但也足以让他惊讶。如今内忧外患，国家正是用钱之际，秦家贪污一旦查证，将会万劫不复。 范先生对朝堂之事并不想过多插手，但此事若是对王勇有利，他便义不容辞。 “姐姐，姐姐……”沐逸寒闻讯赶来，一路小跑，直接窜到倾城怀中。 沐逸寒还是那副模样，因为昨日的事，眼中充满担忧。倾城安慰了他几句，告诉自己没事。沐逸寒举着小拳头，依旧愤愤不平。 在他身后，狗子，哦，应该叫齐睿了，也跟了进来。 他怯怯地站在门边，看向倾城的目光满是谨慎。 “齐睿。”倾城朝他招招手，面色一片温柔。这样的齐睿像极了弟弟以前的模样，这样的胆小谨慎，生怕做错了事，惹人不喜。 倾城只以为齐睿因身在农家，初入城中会不适应。她却没有发现沐逸寒对齐睿的表现嗤之以鼻，虽然不屑，但也没有揭穿。 有了倾城的耐心，齐睿的胆子明显大了许多。倾城的嘘寒问暖，也能对答如流。 倾城和范先生说起沐逸寒每日到沐府请安的事，范先生深表理解，但必须有侍卫跟从。 “谢谢，爹。”沐逸寒急忙道谢。反观齐睿，虽没有过多言论，但眼底的笑意却怎样也遮掩不住。 倾城回到沐府，素锦告诉她，秋月回来了。 自那日在秋震家中，秋月不告而别，倾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想到她的心思，倾城便吩咐素锦，安排一个清闲的位置给她。左右不过一个丫鬟，她可以给口饭吃，却不敢放在身边了。 素锦领了命，高高兴兴去办理了。倾城看着她的背影不觉摇头，她明白素锦的心思，但素锦却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贵。无论她身边有多少丫鬟，素锦的地位是不可改变的。因为，她不止是丫鬟，更是妹妹。 倾城去了“落樱苑”，如今的“落樱苑”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丫鬟小厮各司其位，经过沐相爷的治理，再不敢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姐姐，你怎么来了。”沐倾舞的性子倒比往日开朗许多，见到倾城急忙迎了上来。 “我来看看白姨娘，她还好吗？”倾城顺手拉过沐倾舞的手，面色一片柔和。 提到白姨娘，沐倾舞情绪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道： “嗯，沐相爷住在‘落樱苑’，不仅给了许多珍贵药材，有请了人专门照看。只是，失了孩子，姨娘不忍。”想到自己夭折的弟弟，沐倾舞深深叹了口气。 想到自己前一刻还充满希望，下一刻却天人永隔。 倾城拍拍她的手，这件事白氏早有预料，要说不舍也只是暂时的。但沐倾舞的称呼，却有些不妥。 “如今是你白姨娘所有的依靠，在外面还应敬重父亲才是。”她暗暗提醒道，以沐倾舞的聪慧定然能够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我懂。”沐倾舞低着头，语气闷闷的。 如今已道伏暑天，屋内的温度却恰到好处。冰块有序地放在么门边，将酷暑挡在外门。桌前满是水果点心，全部都是白氏所喜爱的食物，想来沐相爷为了补偿白氏也下了一番工夫。 “大小姐。”白氏还是那样有礼，见到倾城来了，马上就要起身。 “白姨娘不必多礼，养好身子才是。”倾城急忙阻止她的行动，如今白氏可是沐相爷心尖上的人，出了什么闪失，她可担当不起。 105 雄黄 白氏点点头，并没有坚持。她的面色相较前几日倒是好了许多，只是面色阴郁，想来还无法释怀。 “父亲对白姨娘颇为上心，想必姨娘也能够再得孩儿。”倾城看着满屋颇费心思的物品，不由宽慰道。 白氏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抹苦笑涌上面颊。 “借大小姐吉言，如今我只想把舞儿抚养长大，找个好人家，就是我全部希望。”白氏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与世无争。 她这副模样，倾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宽慰道： “姨娘放心，有祖母坐镇，倾舞妹妹会有一个好归宿的。” 白氏却没有多言，淡淡笑了笑，对沐倾舞道： “舞儿，我和你大姐姐有些话要聊，你出去帮我们守着。” 只要白氏要说府中事，必定要将沐倾舞遣走，她的这番话，让倾城不由心中一顿。 因为早有预料，沐倾舞脸上并无好奇，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她只明白一件事，姨娘不会害她，既然是不想让她知道，那肯定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白氏一向把女儿教的很好，就连倾城也很佩服她这点。 沐倾舞出去了，房内只剩下白氏与倾城两个人。根据以往的经验，白氏肯定会说些什么的。 果真，白氏开口道： “大小姐，我自知身份卑微，当不得大小姐的母亲。可倾舞那孩子心思单纯，我实在不忍让她参与这府中的险恶。”她的目光不忍，早已不是刚才的淡然模样。身为一个母亲，她有太多牵绊，太多不舍。 “姨娘可是发现了什么？”倾城不由问道。 白氏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倾城。重重点头道： “明人不说暗话，肚中的孩子是怎么没了，想必大小姐也心知肚明。不过是一个小产，却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大小姐没有发现其中不妥吗？” 她的目光紧盯，语气满是肯定，倾城想了想，并无发现什么不妥。 “我听闻生产时会有不吉之事发生，姨娘指的可是此事？”她询问道。 白氏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哎，我是糊涂了，大小姐尚未出阁，又怎么知晓这些。”顿了顿，又说： “女人家生产是一道坎，可小产却不同。孩子尚未成型，趁着月份小，早些打掉，于自身并无损害。更何况，是喝过打胎药的。”她的语气暗淡了许多，想必也是心有不忍。 白氏说的话，倾城自然理解，想她前世小产，不也安然度过了吗？那么，白氏的话是在预示什么？ 倾城一惊，却仍然不敢确定。 “姨娘的意思是……” 只见，白氏从床榻上拿出一个手绢。手绢里包裹着什么东西，待打开一看，倾城只觉得浑身发汗。黑色的块状物，上面还有白色的绒毛。深宫五载，她如何不明白这是什么。有多少皇家子嗣丧命于此，又有多少宠爱毁于一旦。这种东西，于女人家是禁忌！ “这是麝香。”白氏以为倾城不认识，解释说： “只需一点便可致使小产。” 白氏的解释正好解了倾城的解释，她直接道： “姨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白氏摇摇头，小心地包裹好麝香，放入枕下。 “这是在我的药物里发现的。除了这个，还有一味雄黄。”她的声音已回到清冷，好似经历太多，情绪已经不起什么波澜。 “雄黄？”倾城对药理并不清楚，此番听白氏提及，不免疑惑。 白氏解释道： “雄黄可致人死亡，产妇误食，不止胎儿不保，其本身也性命不保，而症状却只如难产。若不对症下药，一尸两命。”她的话，让倾城心惊。白氏所言已经很明确了，府中有人不止要除掉她肚中的孩子，更要除掉白氏。 是谁有这样的险恶用心，除了苏氏再无他人。况且，苏氏掌管府中事物，在白氏的饮食中下毒，轻而易举。 但白氏的发现不止这些，她接着说： “不止如此，我的饮食中有杏仁、绿豆之物，这些都是长久食用都可至人小产。” “姨娘说，杏仁也有小产之用？”倾城心中一顿，追问道。 白氏点点头，不可置否。 “平日掺杂在饮食中，不易察觉，长久以往必定小产。” “那若是，大量服用呢？”倾城的声音有些颤抖，呼吸忽然不畅。 白氏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必定小产。” 倾城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意，前世她小产，御医说是因不小心所致。可她自己清楚，那个她万分期待的孩子，她已经万般小心对待，连去茅房都必定有人跟从。 那时候宫中她是皇后，没有谁敢犯她的霉头。况且，调查来调查去也没有什么头绪，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倾城也只以为，她与孩子无缘。 可是，她清楚的记得，沐倾宋送来杏仁，说是对胎儿极好。她信了这话，每日必食。如今想来，只觉得冰寒刺骨。 如今的她再不会单纯的以为，这都会是巧合。巧合到，沐倾心给她送的杏仁都充满恶意。 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对白氏道： “姨娘告诉父亲了吗？” 白氏摇头，只问： “大小姐以为这件事是谁做的？” “婉娇阁。”这点，倾城可以确信。 白氏叹气道： “她害了老夫人，还能够安然无恙。大小姐觉得我把这一切告诉老爷，会有什么结果呢？”没等倾城开口，白氏便接着道： “不过是小惩大诫，还落人口实。”她的神情落寞伤感，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隐忍不发。 “姨娘就这么算了？”倾城不禁问道。 这件事，白氏没有告诉沐相爷是对的，但若是就这样忍下，却给了苏氏一个可乘之机。 “如果没有舞儿，我不会去怨。可我怕我若不挣，下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舞儿。”想到自己的女儿，白氏的语气不觉坚定。她忍住不安，鼓足勇气道。 而白氏的话，正是倾城最想听到的话。 “姨娘有此心最好，我也能够助姨娘一臂之力。”她不由添了一言。 白氏的目光再次袭来，她的眼神有泪光闪过，拉着倾城的手，十分欣慰，却还是摇摇头。 106 白家 “可惜，我在这府中唯有大小姐一人可信。”白氏虽然对倾城的本事十分相信，可想到他也不过一个孩子。“妖物”的事她已听说，倾城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能帮她守护沐倾舞已经十分感激了。哪里还能要求她为自己出面呢。 “姨娘错了。”倾城淡然一笑。白氏的顾虑，她看在眼里，可能帮助白氏的，却不止她一人。 “祖母与父亲之所以不会轻易责罚苏氏，看的不过是她背后苏家的面子。白姨娘难道就没有娘家吗？”她提醒道。 白氏的爹如今身在内阁，嫡哥又任吏部侍郎，可以说是白家最风光的时候。白氏却十年如一日，从不叨扰，也难怪府中会形成苏氏一人独大的局面。 “这……”白氏明白倾城的意思，可她却迟疑了。 她何尝不想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做依靠。 当初，她是被逼无奈才进了沐府。她的娘亲早已去世，从此以后便和白家再无瓜葛。如今，又有何脸面再回去呢？就算回去，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倾城暗暗摇头，要说深宅的计谋，白氏看得明白。但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她却并不了解。 “如今，朝中大臣纷纷朝沐相靠拢，哪连白大学士亦有此想法。你是他们之间最强的纽带，白家又怎么舍得放弃你这个女儿呢？”倾城不免为她解释一番，如今的朝堂变换。 要说沐相爷也是借了范先生的势，逞了一回威风。没见他这几日眉开眼笑，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再得意些时日吧。 倾城不以为意，白氏却顾虑重重。 “白家虽想靠拢沐家，但老爷不一定会给这个面子吧。”原谅白氏身处深宅，对外面的事一点也不了解。 倾城不得不再次解释。 “父亲如今虽然得势，但关系密切的却十分稀少。白家近年在朝堂颇有建树，与沐家有亲戚纽带，若能得一助力，自然是父亲最大的希望。” 倾城说得没错，如今的沐相爷正愁无可用之人，而白家，是他首先想到的。 “大小姐说我该怎么办？”听完倾城的一席话，白氏已完全把倾城当作了主心骨。她完全忽略了倾城的年纪，询问的话不自觉地说出。 倾城莞尔一笑，幽幽道： “白姨娘小产，也该见见家人了。” 白氏点点头，对倾城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有些担心。 “他们会来吗？”想到近十年未见的家人，她的心便忍不住颤抖。 “会。”一定会。 倾城的话给了她力量，白氏的脸上不禁浮上一抹微笑。 “姨娘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也应多笑才好。”倾城的夸奖让白氏措不及防，两朵红晕飘上了脸颊，整个人由里到外透着娇嫩，像个含羞待嫁的新娘子一般，就连倾城看了，也禁不住喜爱。 白氏的动作很快，第二日，白家便举家探望。 倾城没参与那种场合，倒是听素锦回来学话。 “小姐，你可不知道，白夫人一见到白姨娘就哭得昏天黑地，直呼‘我苦命的女儿，怎么糟了这番罪’。”素锦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白夫人的举动，连个音节都学回来了。 倾城不禁捂嘴浅笑，素锦模仿的夸张，只怕白夫人也装得逼真。若是真舍不得这个女儿，哪会十年不曾相见，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不过白夫人这样，倒给她们增加了筹码。一个深得嫡母喜爱的女儿，总会让人在做事前思量许多。 “白老爷除了对咱们老夫人有几分客气，半点没把老爷放在眼里。还扬言说，若是老爷不喜白姨娘，他就把女儿接回府中调养。把老爷吓得连连拱手作揖，一直说‘岳丈多虑’。”素锦还在描述当时的情景，倾城能够想象出沐相爷的无奈。 白老爷这样做不过是拿出父亲教训女婿的一面，给白姨娘造势。看起来虽然对沐相爷不善，实则却增加翁婿感情。真要把白姨娘搬回白府，只怕白老爷第一个不同意。 白家的确如她所想的那样，想要和沐家重归就好。而白氏在府中的地位，直接决定了他们关系的亲密。如今，沐府缺少一位夫人，白家不可能不打这个主意。 有了白家的加入，只怕苏氏也不会像当年那样轻易便可以得到夫人之位。 倾城下得一手好棋，既提拔了白氏，又管制了苏氏，让她们互相制约，也能让她趁机喘口气。 “苏氏那边有什么动静？”倾城问道。她不相信在如今这种紧要关头，苏氏能够坐得住。哪怕禁足，苏氏也必会有所行动。 素锦摇摇头，这几日她天天盯着“婉娇阁”，苏氏一直闷在房中，如无必要，整日连头都不冒，未曾有什么行动。 “盯紧苏氏，另外，院中的饮食一定要仔细检查。”倾城吩咐道。 苏氏没有动静，这比她行动还要令人不安。她相信，冬雪不是莽撞之人，她定然有所察觉，才出言提醒。 而饮食，更成了关键。倾城心想，为防意外，她以后还是别吃府中食物了。 “小姐，安嬷嬷来辞行。”张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倾城这才想起还有一事未做。 她示意素锦把门打开，安嬷嬷拿着行李走了进来。 “安嬷嬷，快请坐。”倾城对这个倾心教授自己的嬷嬷很有好感，急忙拉她入座。 沐府事件不断，哪还有人想着学习礼仪的心思。安嬷嬷把一身本领都教给了她，再无遗憾，眼见府中情形，只有告辞离开。 “大小姐，不坐了，只说几句话便走。”安嬷嬷推辞道，看着倾城面露慈爱。 “老身本是自由人，难得遇到大小姐这样勤而好学的姑娘，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府中形式多变，大小姐一切保重。”安嬷嬷话中透着提醒，这对于一个与沐府并无瓜葛的人来说，已算难得。 倾城点点头，满是不舍。安嬷嬷遇到她，感到欣慰。她能够遇到安嬷嬷，同样感到欣喜。那些宫中礼仪，她已熟记于心。可要分离，却又不想…… 107 跟踪 “安嬷嬷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她不由问道。 安嬷嬷点点头，语气轻柔道： “老家还有一侄儿，有几亩薄田，养老无忧。” 倾城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虽有些风险，但她却想冒冒险。 “不知安嬷嬷可有继续教授的打算？”她试探道。 安嬷嬷却摇摇头，语气略有几分无奈。 “难道遇到大小姐这样天资的姑娘，别家的小姐怕是于二小姐差不多性子吧。” 安嬷嬷说话和气，并没有说沐倾心是如何难教。倾城不禁叹息，若是因为这件事而致使安嬷嬷不再想从事此行，却是有些无奈。她急忙说道： “我有一兄长，在朝阳城开设酒楼，有些姑娘需要学习礼仪，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嬷嬷，不知安嬷嬷可有此意？”她眼中满是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所谓“兄长”，自然是她的另一身份“王城”。她正想组建一支才艺队伍，酒楼的定位既然是为才子所设，那美酒佳人自然不可缺少。 当然，她的姑娘可不是随便之人。各个才艺傍身，哪怕皇亲贵族也难得一见。 而礼仪修养，更能衬托姑娘的气质。 “酒楼里的姑娘？”安嬷嬷不禁迟疑。 倾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急忙解释道： “安嬷嬷放心，是正规场地，姑娘们只靠才艺傍身。我那兄长为人和善，待人十分亲和，他手下的人也都团结一致，一心向善。”她话里话外透着夸赞，焦急的神色生怕被人误会。 安嬷嬷不禁笑了起来，却又担心道： “只怕宫里的规矩，姑娘们学起来费心。”沐府，并不是她第一家教授之所，也曾见过那些高门大院里的小姐，各个身娇肉贵，若不是身不由己，哪会学那复杂的礼仪。 “不怕不怕，那些姑娘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学起来会更加用心。”倾城即刻劝阻了安嬷嬷的担忧，言罢，为保万一，又说道： “说不定，我将来还能再见到嬷嬷呢。” 她的话音隐含深意，满眼的期待，让人不忍拒绝。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安嬷嬷也不忍就这样失了联系，遂道： “如此，我就答应了。”能够有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做，也是她所希望的。 倾城欣喜不已，既留住了安嬷嬷，又为酒楼增添了一员大将。安嬷嬷的本事，姑娘们只学其一，便不愁以后了。 “嬷嬷不如先在城内小住，我兄长过几日便会来内京，到时候再与嬷嬷一同去朝阳。”倾城急忙安排。 安嬷嬷点头。 “如此更好。” 沐逸寒按照约定，回沐府给沐老夫人请安，齐睿跟在一旁。还有范先生安排的侍卫，也立在一侧。 请过安后，应齐睿要求，沐逸寒在沐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如梦阁”。 “这就是我姐的住处。”沐逸寒介绍道。 齐睿耸耸肩，不耐道： “我知道。” 抬脚便走了进去。 那天，他娘就是带他在这里见到的倾城，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又被齐睿无视的沐逸寒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态度，只会在姐姐面前装无辜，简直就是一只大尾巴狼。 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沐逸寒可不敢告诉倾城，虽然齐睿经常欺负他，但仅限于两个人之间。那次他们翻墙出府，在外面和别的孩子打架，还是齐睿护着他的。善恶分明，这点沐逸寒还是很清楚的。 嘘，这些就更不能告诉姐姐了。 倾城见到跟在沐逸寒身后的大武，心中一喜。 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又不想麻烦范先生，所以便把大武调回来了。至于阿大，醒来后倾城便让他留在酒楼待命。阿大的身份宁白已经知晓，想必凤焱也应该知道。内京不比朝阳，万一在路上碰见，就不好解释了。 大武一直在幕后忙碌，酒楼出面的事一直是小圣在经营。留他在身边，也不怕被人怀疑。 “逸寒，你姐和那傻大个在聊什么？”门外，齐睿紧盯着房门，语气不善道。 大白天，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口还有素锦把手，像偷听也不行。 沐逸寒没有他那些心思，安安静静拿着本书在读。随口回道： “不知道，听爹说，我姐在朝阳城还有处产业，大武哥就是负责那块的，可能在讨论朝阳城的事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睿不免好奇起来。 “朝阳城是什么地方？”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听到齐睿疑问，沐逸寒不禁来了兴致，终于也有齐睿不知道的事情啦。他放下书，饶有兴致道：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我给你娓娓道来……” 沐逸寒煞有其事地讲解朝阳城的知识，齐睿难得乖乖听讲。 门内，倾城的确在和大武聊朝阳城的事，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大小姐，这次来我把赵钦也带来了。”大武稍稍迟疑。 倾城一惊。 “他怎么来了？” 提到此人，大武也不禁面露愧色。 “我本来连夜赶路，哪想被那小子盯上了，一直跟到内京城才露面。到了城内，我怕他多嘴，就给安置在客栈内。回到范府，我特意留意身后，那小子应该没有再跟踪。属下没有完成任务，还请大小姐责罚。” 大武完全一副认罪模样，单膝跪地，抱拳请罪。他这副模样到像江湖侠客，而倾城却想到了令一个身份——军人。范先生身边那些侍卫的来历，他始终不肯正面回答，她虽有疑问，却不能逼问。大武如今的这幅模样，倒让她有了几分猜测。 但眼前的事首要解决。 “他为什么要跟踪你？”倾城首先想到是这个问题。 “他说……”大武张了张嘴，却不敢多言。 “有话直说。”倾城的语气带着几分怒意，赵钦是敌是友还尚未可知，这样贸然把人带来，实在不妥。哪怕是被人跟踪，以大武的实力，也不该未曾发觉。 大武自知理亏，不敢多言，只得把赵钦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他说总得知道自己跟的主子是什么人，大小姐一走就是半个月，头也不冒一下，让人不安。” 108 置气 大武低着头，虽然觉得赵钦的举动不妥，但也钦佩那是一条汉子。不知道大小姐底细就敢带人跟从，应该也是下了不小决心。 听了这句话，倾城反而没那么气了。 想想也是，这件事她的确没理。但没有哪个人会来寻她的踪迹，赵钦算是犯了她的大忌。 “那些灾民，都上手了吗？”倾城不禁问道。她让赵钦来，是在酒楼里帮忙的，可不是来管她的闲事。 “嗯。赵钦训练人有一套，在灾民中颇得人心，有他在，灾民上手也快。”大武据实禀报，语气中透露出一点钦佩。 倾城听在心里，想到不短短几日，竟连大武也被收拢。看来，这个赵钦她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盐运使赵威认识吗？”倾城只是随意问道，哪知，大武却回答： “属下知道一些。” 如此，倾城倒好奇他都知道一些什么？ “说来听听。” 大武也不私藏，脱口而出。 “听闻，赵威是内务府秦家一脉，他的夫人是秦家的女儿，素来与秦家交好。生了个儿子叫赵然，现在亦在内务府做事。” 倾城没想到，大武知道的比她还全面，不由问道： “不错，这些都是范先生让你打听的？” 这回，大武却迟疑了。 “属下……还请大小姐亲自问范先生。”他低着头，一副为难模样。堂堂七尺男儿，摆出这副样子，倒让倾城不好追问了。 “好啦。你去打听打听赵然的私生活，最好是市井之流的。”她只好吩咐自己要做的事。范先生要查，肯定会从正面入手，但若赵然与苏氏真有私情，肯定不会摆在明面上。市井之言虽然无稽，但也不妨参考。 “赵然……的私生活？”大武显然没料到倾城会对人家的私生活感兴趣，脸色一片为难。 “在朝阳几日，你倒学会怀疑了。”倾城黑脸。 “属下不敢。”大武急忙抱拳，再不敢多言。 倾城见他一副畏惧模样，不禁暗暗反省，她是不是越来越严厉了？脸色不由柔和了许多。 “另外，赵钦不用管他。他若找你，你就让他一同帮忙查赵钦。告诉他，我过几日会回朝阳，有些事我会亲自给他一个交代。” 赵钦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既然赵钦并非常人，她的确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是，属下遵命。”这回，大武倒吸取教训，没敢迟疑。 和大武聊得差不多，倾城又与沐逸寒和齐睿聊了一会儿，便让他们回去了。 回想这几日的事情，倾城只觉得心越来越累。 她一直以为前世的小产不过意外，如今离真相这样近，她却害怕了，也愤怒了。 沐倾心，我拿你当亲妹妹，你却给了我什么！ 这一刻，她舍弃所有顾虑，对待苏氏，她不该心软的。 “沐倾城呢，让她出来！”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喊声。倾城莞尔一笑，她倒是忘了。 “这位姑娘，我家小姐在屋内小憩，还请你不要叨扰。”素锦阻拦道。 她认识凤凝，还是通过上次的认亲大会。凤凝大出风头，别人想忘记都难。不过，在素锦的理解中，凤凝也不过只是一位宫女。她虽不明白凤凝是怎么进府的，但自家小姐甚少提及此人，想必也没有什么接触。如此一来，凤凝的出现，便成了擅闯。 今日凤凝依旧一副宫女打扮，不过着装倒比上次要好，脸上抹了胭脂，光华初现。 “什么叨扰，你去问问沐倾城，我是谁！”被个丫鬟拦住，凤凝的脸色也不大好。她一一掌推开素锦，但素锦可不是宫中那些怕伤害公主的宫女，任凭凤凝如何推搡，依旧浑然不动。 “姑娘，你若再放肆，我不会再客气。”素锦警告道。 凤凝气不打一出来，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她今天倒要看看沐倾城的丫鬟如何对她“不客气”。 心里想着，凤凝便贴了上去，瞪眼的模样丝毫没把素锦的警告放在眼里。 素锦也是个倔脾气，她已警告，对方还不罢休，那可怪不得她了。 “凝儿，你又顽皮了。”倾城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她含笑地望着凤凝，好似在对待顽皮的妹妹。 倾城出现，素锦急忙退到一边，但依旧时刻注意着凤凝的动作，生怕她会伤害到倾城。 “你不是要不客气的，来呀。”凤凝这回却不放过她，贴着身子跟了上来，那架势，大有要打架的模样。 素锦无奈，见倾城摇头，只好福身道歉： “素锦一时胡话，还请姑娘不要在意。”说完，她急忙跑来了，可不敢再留在这是非之地。 素锦一溜烟跑没了影，凤凝想要出气，就只得找上倾城。 “你的丫鬟也忒没大没小了，气势竟比主子还要大。”她插着腰，怒视素锦离开的方向，语气颇为愤怒。 想她堂堂“安宁公主”何时被个丫鬟这样不放在眼里过。 倾城淡淡笑了笑，凤凝总是这样，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只希望这份纯真，她能一直保留吧。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想护着主子。所谓不知者不怪，看在她是忠心的丫鬟份上，绕过她这回。”倾城难得开口求情，凤凝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一脸的怒气仍没有消失的痕迹。 “你来找我，不会只为和丫鬟置气吧。”倾城幽幽添了一句。 “当然不会。”凤凝立即反驳，说完才发现这句话大有原谅之意，索性，便大气道：“罢了，不过一个丫鬟而已，我可不想自降身价。” 想到这里，她也不气了。总归一个丫鬟，总有能教训的时候。 她又换了一副嘴脸，拉着倾城的胳膊，一脸讨好道：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条件吗？” 她的眼中带着小狐狸似的狡黠，不是计谋算计，反而越发显得单纯。倾城捂着嘴浅笑，并不大回应她的话。 “你要带我上街去玩。”凤凝的小嘴一下子撅了起来，对倾城忘记她们之间的约定，颇为恼怒。 倾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凤凝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一回，当下在倾城腰间拧了一下，直让倾城连连求饶。 ：明晚8点左右更新~有八皇子出场哦！ 109 叙旧 “可以是可以，但……你是怎么进来的？”倾城比较好奇这件事。沐府虽然戒备不算森严，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入内的。看凤凝大摇大摆的进来，也没有什么人揽着，这倒比较奇怪。 “我从大门走进来的。”凤凝不以为意。忽然，像想明白了什么，小狐狸似的表情再添脸颊。 “哦，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地走进来。”她挑挑眉，对倾城的不解甚是得意，不过，她也没有隐瞒，反正一会儿倾城就会知道。 “我八哥带我来的。”凤凝的语气带着某种自豪，神气的模样只差后面缺只尾巴了。 倾城不觉好笑，有这样一个开心果，也难怪圣上会如此喜欢了。 想到那个冷漠的男子，倾城的心漏了半拍。那一夜，在房中不知他发现多少，一会儿她要小心了。 凤焱此次前来，是为沐相爷带来圣上御赐之物。圣上听闻府中姨娘小产，为抚恤下臣，特送来许多珍品慰藉。抚恤下臣不为过，但仅仅一个姨娘，却惊动圣上，这件事就不得不引人思量了。 凤焱在书房待了一会儿便出来了，至于凤凝的身份，他并未解释。在沐相爷眼中，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圣上身边的得力宫女罢了。 凤焱穿着灰色长衫，外面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色纱衣，举手投足间一派王族风范。他见到倾城，倒没有过多言语，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因为有上一次的误会，沐相爷此次想要尽力讨好。毕竟，圣上的身边人，长得又如此出挑，难保哪天不得到圣恩。到时候再道歉，可就晚了。 “晌午将至，八皇子难得前来，不如在府中用膳。最近府中新请了一个南边的厨子，菜式还算新颖。”沐相爷竭力挽留。不忘对凤凝说道： “姑娘也一并留下可好？府中已备薄酒，还请姑娘赏光。”他以当朝丞相身份如此低微邀请一位宫女，按理说已给足了面子。 可八皇子才有权定夺。 “不必了，父皇让我等尽快回去复命，多谢沐相好意。”凤焱的话说得冠名堂皇，一句“复命”，让沐相爷没了说辞。他就算再有面子，也没有圣上的面子大。 “‘安宁公主’素来与沐大小姐交好，此次让我务必让沐大小姐回宫叙旧，不知沐相可有不妥？”凤焱气势十足，虽是询问，却让人无从拒绝。 沐相爷虽然不知道“安宁公主”怎么会和倾城“交好”？但能够和皇家扯上关系，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不敢不敢，小女顽劣，还请公主多加担待。”转过头，又对倾城道： “宫中不比沐府，去了后万不可惹事，一切唯八皇子命是从。” 话随是对倾城说的，但其中不乏请凤焱照顾之意。 倾城在外一向是乖巧的女儿，况且沐相爷此言实则帮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 “是，女儿明白。” 她恰到好处地福身行礼，举止高雅，虽是行礼，却透露华贵之势，倒让凤凝不禁侧目。 出了沐府，他们当然没有回宫，凤焱带着她们去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菜。自己个侧身倚在椅子上，一派风流公子之姿。 倾城看着满桌菜色，不禁面露疑惑。这些菜他们能吃完吗？ 凤凝看出了她的疑惑，直言不讳道： “嘿嘿，不吃饱饭哪有力气玩。一会儿你得带我逛遍内京城，多吃点。” 说着，还给倾城夹了一块鸡腿，态度甚是亲昵。 整顿饭，凤焱不发一言，甚至连菜也少吃，只是望着街边风景，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说实话，倾城每每与凤焱待在一起，便没来由的感到慌张。因为看不透，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所以更加不安。 “八皇子走南闯北，想必也知晓内京有何处好玩。”倾城试探性询问道。凤焱却恍若未闻，目光依旧看向街边。 倾城探着身子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街边摆摊，风景还是那般，并无什么不同。 “我八哥可没空理我们，吃了这顿饭他就要忙别的事了。”凤凝大快朵颐，不忘抽空回应一嘴。 倾城看着她像，哪有半点公主架势，她若换身衣服，基本可以和街边乞丐媲美。 想到凤焱不和她们一起，倾城不禁松了口气，一个凤凝她还可以糊弄，若是加一个凤焱，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凤焱的目光好似顿住一般，不动分毫。倾城好奇，不觉又看过去，摆摊依旧，两个乞丐在摊位前不知道商议些什么，又被摊主赶走。直到两个乞丐的身影消失不见，凤焱的目光依旧没有收回。 “放心吧，我都已经跟八哥说好了，你尽管带我去玩，他没有意见。”凤凝碰了碰倾城，让她安心。 倾城不禁回过神来，就是，她那么在意凤焱做什么？既然觉得不安，以后少接触便好。 可是，等她和凤凝到了街上，凤焱竟也明晃晃的跟在身边。 “八哥，你没事啦？”凤凝跳到凤焱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左右晃动。 看起来兄妹俩关系很好，面对凤凝的撒娇，凤焱好脾气的没有反怒，反而饶有兴致道： “内京的风景许久没有见过，今日和你们一块玩玩。” 凤焱此言，让凤凝连呼叫好。倾城忽然感到一阵头痛，原本打算少接触的人，怎么还跟来了？ 凤焱还真能跟着凤凝一块折腾不成？ 无论倾城事何种想法，她总不能左右凤焱的决定。 暗卫都隐藏于暗处，三个人走在街上，引起不小骚动。 三个人本就长相出众，一位俊美男子，一位美丽女子，还有一个打扮俏丽的丫鬟，一看便知是哪家名门的士族子弟。 “下次出门我再也不扮宫女，风头都让你们给抢去了。”凤凝看看倾城又看看凤焱，最后低头看自己的粗布衣裳，怨从中来。 凤焱还好，并没有什么表情，倾城不禁笑出了声。公主大人未免也太在意了，她一个都没长开的小丫头，能抢了谁的风头？ 凤凝的不快只是暂时的，当看到街边热闹的场景，烦恼瞬间抛诸脑后。 110 亲密 看到什么都想买，见到什么都觉得好奇。 “这就是传说中的‘糖葫芦’吗？八哥以前给我带过，没想到居然能见到这么多。”凤凝围着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不罢眼，越看越觉得神奇。那样一个小小的木桩子，居然插满了小小的竹条，红彤彤的糖葫芦仿佛带着某种诱惑，让人欲罢不能。 眼见凤凝走不动道了，凤焱心理神会，大手一挥，连带着木桩子全部买了下来。凤凝这才满意，扛着木桩子满大街溜达，又看到旁边摊子上的面人，又新奇起来。 倾城不禁扶额，她太低估凤凝的好奇心了，多亏有凤焱相助，不然她可没办法拉着公主走。 “凝儿自小养在深宫，第一次看到集市，难免好奇。” 过了好久倾城才意识到，冷面八皇子居然在和她说话？ “哦，可以理解。”她急忙回应道。 凤焱却又不说话了，目光再次看向街边的乞丐。 倾城不屑撇嘴，乞丐有什么好看的？ 凤凝的心思看到一样喜欢一样，不多时，三个人手上便提满了物品。想想面瘫似的八皇子扛着一个插满糖葫芦的木桩子走在街上，倾城便忍不住发笑。 偏偏当事人还没有什么感觉，跟在凤凝身后，让倾城也不禁感叹，有个哥哥真好。 幸好，凤凝对乞丐没有什么兴趣，若是带个乞丐回宫，那还不闹得人仰马翻。 眼见天色已晚，不得不回宫，凤凝依旧恋恋不舍。 “下次我一定要早早出门，非把这街逛遍不可。”坐在马车上，凤凝的目光还在不断张望，嘴里发着莫名的誓言，把倾城吓得不轻。 心里连呼，绕过她吧。她走得两腿都没了知觉，若还来一次，她直接就下不了床了。 夜晚的集市比白天更加热闹，在凤凝“只看一眼”的哀求下，宫门已将要关闭。 公主外宿，这可比擅自出宫更加严重。 凤焱派暗卫护送凤凝先回宫，他则骑马将倾城送回沐府。 “隔几条街就是沐府，你不必特意送我的。”倾城婉言谢绝，抬腿就要离开。 与凤凝逛街，有凤焱跟随已经让她够难受了，她可不想再和凤焱单独相处。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不觉加快。 走了一会儿，也不见凤焱追来，倾城不禁松了一口气。 哪知，她忽然感到腰上一束，脚下一轻，整个人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被凤焱拥在怀中。因为骑在马上上，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凤焱两手拉着缰绳，所以看起来两个人如同拥抱一般。 倾城的脸红到脖子，浑身热气升腾。 她心里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又不是没经历过男人，此刻竟像个傻姑娘一般无所适从。 “放我下去！”她挣扎了一下，扭着身子就要跳下马。 凤焱哪里容许她恣意，双手反而禁锢的更紧了。 “别动。”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倾城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若不是她现在年纪尚小，还没有什么女人的姿态可言，倾城差一点以为凤焱是故意的。 身在集市，两个又在马上，动作太过显眼。凤焱眼见是不会放过她的，倾城可不想被人误会，只好埋下头，心中期盼地快些到沐府。 她没有看到，背后的凤焱嘴角轻轻弯成了弧度，若是宁白在此，又要惊奇了。 原本几条街的距离，今日却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沐府，倾城这回可不乖巧，折腾着就要下马。 凤焱倒也配合，揽过她的腰身，将她安稳放在地上。 “多谢八皇子相送，天色已晚，还请八皇子注意安全。”倾城急忙把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不待凤焱开口，便急切地跑回府中。 身后，凤焱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拉起缰绳，转过身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这时，倾城的身影才悄悄从门后露出头，确定凤焱已经离开，不觉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一个少年，竟也能让她心乱不已。 她急忙摇头，心里给自己催眠。 不过是看不透凤焱罢了，他也没什么可怕的…… 一夜好眠。 第二日，沐逸寒带着齐睿早早来请安。齐睿把沐老夫人哄得开心，什么人比他娘还年轻之类的，让沐老夫人合不拢嘴。 女人嘛，无论到了何种年纪，样貌永远是最在意的。 大武趁机向倾城禀报赵然的私生活。 “赵然有一妻三妾，还有几个通房丫鬟。”他语气闷闷的，查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 “就没有什么市井流言？”倾城不禁问道。 大武硬着头皮回答道： “赵然与妻妾关系很好，听说在外面还有一外室，但从未出现在众人眼前，想来也并不讨喜。”大武不以为意，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连市井之言都不放过。 “外室？”倾城不禁摇头，若真的不讨喜，又怎么会养在外面，不受府中规矩管束。 大武尚未娶妻，并不知道其中道理。外室虽然不被认可，但却活得比正妻还要舒坦。既没有约束的压力，又是名副其实的一屋之主，不正和夫人一样吗？ 既然传言他与外室关系不好，那就查查到底是怎样不好吧。 大武得了吩咐便又去查探了。 素锦煮了绿豆汤，清热解暑给倾城端了过来。 如今，倾城已经不吃府中食物了，连喝水也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但素锦信誓旦旦地保证，绿豆汤是她亲自熬制，并为假手他人。天气炎热，倾城不免心生烦躁，也就端起来准备喝几口。 “不能喝！” 忽然，秋月闯了进来，直接把倾城手中的碗打翻在地。 “秋月，不得对大小姐无理！”素锦急忙挡在倾城面前，与秋月剑拔弩张。 打翻了盛着绿豆汤的碗，秋月的神情没有多么紧张了，她淡淡瞥了一眼倾城，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自从在秋震走后，倾城已经许久未见秋月了。 如今也不过是看在秋震的面子暂时收留，秋月若是想走，她是不会留的。 “秋月，绿豆汤里有什么吗？”倾城推开素锦，直面秋月。 111 送药 倾城没有错过秋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那是对潜在危险的恐惧。而打翻绿豆汤后，她又恢复了镇定，倾城轻易便可以联想到其中的险恶。 “小姐，你是说……”素锦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用颤抖的手指着洒了一地的绿豆汤，心中满是不安。 汤是她熬的，从未假手他人，若是里面有害人的东西，那就是她害死了大小姐。可她对此，却毫不知情。 一想到大小姐差点喝了汤，素锦的心中便忍不住颤抖，她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秋月身上，秋月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将汤打翻的。 “秋月，你心怎么这么狠，大小姐救了你和你哥哥，你就这样对待大小姐吗！”素锦何尝不明白秋月的举动，若是她下的毒，根本不用多此一举。但此刻若是不逼一逼她，她是不肯说实话的。 “大小姐，汤是素锦熬的，里面有什么，你该问她。”秋月梗着脖子，并不松口，转过头又对素锦道： “素锦，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还想扯到别人身上不成？” 她的话直接将矛盾直到素锦身上，素锦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却无法逃脱事实。 “秋月，你也不必挑拨，我信素锦。”倾城开口道。 她的话抚平了素锦内心的焦躁，也让她明白自己有多么幸运，能够跟在小姐身边，她此生无憾。 倾城并不知道，她的一句相信，给素锦带来了多大希望。 “素锦，绿豆汤还有剩下吗？”她忽然问道。 素锦一惊，这才想起。 “有，我熬了一大锅呢。我这就把汤倒掉。”说着，素锦就要出去。 倾城摇头，道： “先别急着倒掉，我身为姐姐，总要照顾妹妹，去给沐倾心多送几碗。”她的话让秋月措不及人，急忙制止。 “大小姐不可！” “与你何干？”倾城挑眉看她，并不理会。 事情到了这一步，秋月也无法隐瞒，只得道： “汤里被下了药，若是二小姐因此遭遇不测，与大小姐也脱不了干系。”她将利害挑明，话里话外除了对沐倾心的维护，也有了一些对倾城担忧。 “是什么药？”倾城问道。 “此药无色无味，哪怕银针试毒也无法测出。看在奴婢救了大小姐一命的份上，还请大小姐不必逼问。”秋月保留最后一丝底线，这是她身为丫鬟的根本。 “素锦，给沐倾心送去。”倾城也不气恼，只吩咐素锦道。 “大小姐！”秋月终于沉不住起了。她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倾城却依旧不听，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为什么还要逼她？ 倾城不开口，只淡淡地看着她。目光中温暖一片，丝毫没有逼迫的痕迹。 秋月叹了口气，终于松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大小姐心思玲珑，怕是早已知晓。 “此乃秘药，服用后可致女子终身不孕。”即便倾城已有猜测，但秋月的话却让她心中一惊。 苏氏竟拿这种手段来害她，苏氏不想想，她不过才十二岁，在年幼时被对她下此药，是要她一生不得安宁。 苏氏的心思如此歹毒，倾城也没了迟疑。 “苏氏竟如此害我。她连这种事都告诉你，看来你倒比我想象的更得苏氏心意。”她看着秋月，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无论秋月心思如何，怕也是不能再继续留在身边了。 秋月何等聪慧，顷刻明白了倾城的意思。 “大小姐误会了，奴婢也是偶然得知，苏姨娘并不知道奴婢知晓此事。”她急忙表达忠心，在知晓苏氏的行为后，她也寒心。如今，她已无处可去，若倾城还不留她，才就真正要流落街头了。 倾城对秋月仍有戒心，但有些问题也只得问她。 “你既已知道汤被下药，那药是谁下的？”秋月能在第一时间阻止她喝汤，那定然是跟在素锦身后许久。她相信秋月不是下药之人，但秋月肯定只得是谁下的药。 秋月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 “是，是冬雪。” “不可能！”素锦第一个反驳。就是冬雪告诉她让小姐小心饮食，冬雪又怎么会主动下药呢？ 刚才她是有遇到冬雪，但这不是秋月污蔑的借口。 “刚才你转身之际，我亲眼看到冬雪拿出瓷瓶，在汤里下药。那瓷瓶因样式特别，我尤为留意，也因偶然知晓里面之物，故特来阻止大小姐喝汤。” 既然全都说出来了，秋月也知无不言了，当下把刚才的情景全部说了一遍。她可以不说，但说出来的话句句真实。 “你胡说，冬雪怎么会对大小姐下药！”素锦依旧不信。先入为主的思想让她相信冬雪的为人。 “她是苏姨娘的人，为什么不能？”秋月反驳道。 素锦支吾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她……” 倾城心中默默有了思量，秋月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冬雪于她，一直是亦敌亦友。冬雪无论身份如何，明面上她都是苏氏的人，苏氏的命令，她不得不遵从。光凭这一点，倾城倒信了秋月的话。 “素锦，还愣着干什么，给沐倾心送去。”倾城的语气有些不耐。 “大小姐还要如此？”秋月猛然一惊。 倾城淡然一笑，道： “苏氏的东西既然我能吃，她的女儿也当要吃。” “可是……”秋月不解，那东西不能吃，尤其是女儿家！ 倾城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 “你若不忍，大可以去告发我。”她做事向来磊落，既然她敢当着秋月的面来做，就怕被告发。而这，也是秋月的一个考验。 “大小姐……”秋月喃喃自语，却只能低头。 “素锦！”倾城呵斥道。这丫头越来也没规矩了，她已经说了几句，居然还站在那里不动。 “哦，我马上去。”素锦回过神来，慌忙跑了出去。 她哪里是没规矩，还不是被大小姐的气势给镇住了。而且，这害人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做，难免会紧张。 房间内，秋月只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直到素锦送完了汤回来，她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至于告发？为时已晚。 “大小姐，二小姐说谢大小姐，她一定喝完。”素锦回来禀报，她低着头，想到那药物的药性，不寒而栗。 “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倾城更了衣，给素锦使了个眼色。 素锦会意地拉着秋月退了下去。 112 伴读 月色当空，烛火已撤，屋内却留有一片月光。 看着皎洁的月光，倾城的心思不断发酵。把汤送给沐倾心，她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苏氏既然有如此心思，那她把债还给苏氏的女儿，有什么不对？ 况且，她送的东西，沐倾心吃不吃还不一定。 翌日，大武依旧借着沐逸寒请安的机会前来禀报。 “大小姐，赵然的外室居然不在家中住。”这回，大武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找到了漏洞，对倾城更加钦佩。 “不在家中住？”这是什么意思？倾城不禁怀疑。 大武也觉得奇特，娓娓道来： “赵然外室的家，安在怀安街上。可里面的下人说，这位姨娘很少在此居住，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数月也不露面。赵然却对此事习以为常，两人见面时间很少。府中人都说，看起来不像夫妻，倒像苟且。” 其中府中的下人说的词更难听，大武怕污了倾城的耳朵，特意选了个顺耳的词。 倾城点头，如此倒十分奇怪。 “可有查到外室是哪家女儿？”这才是重点。 大武无奈摇头。 “府中的下人对这位姨娘的底细也不清楚，除了衣裳，连个物件也不曾留下。不过听说这回她已经半年未曾露面，想必近些时候就会出现。只要她一出现，我们必能查到她的行踪。” 大武对自己的能力信誓旦旦，说起来话也不觉硬气许多。 如今，他再不敢怀疑倾城的吩咐有问题。一个外室居然能查出这么漏洞，只要明眼人都能猜出其中问题不小。 倾城对大武的调查结果很满意，他的消息可比范先生查到的更要明确。想到大武不过回来几日，便对消息了如指掌，对他的能力不觉佩服。 得了夸奖，大武却不敢居功。 “其实，这些都是赵钦查到的，我就是在四周随意看了看。”大武老实，事实怎样就是怎样。说到此处，他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仿佛抢了赵钦的功劳一般。 赵钦？倾城不禁疑惑。他就算再有能力，也只是自小在朝阳城长大的，怎么会对内京的事如此熟悉？ “大小姐，赵然是赵钦的远方亲戚。”大武适时地添了一句。 “亲戚？”这回，倾城吃惊了。 赵家因攀着秦家，也算是高门大户，他们家的亲戚至于落草为寇吗？ “虽是亲戚，但也出了五服，平日素无来往。这回要调查赵然，亲戚身份就派上用场了。赵钦装作逃荒而来，赵然虽然不喜，但也不能把人直接赶出去。赵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为了响应圣上勤俭号召，也不敢大肆敛财，就把赵钦临时安置在了怀安街的房子里。谁知会那么巧，正好顺了咱们的心意。” 听到大武的讲述，倾城这才知道，原来赵钦还是有这样显赫的亲戚。 当初他被逼落草为寇也没有找到赵家帮忙，便能看出此人志向。如今为了她，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安置虽好，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我想请示大小姐，咱们是不是可以在怀安街租套房子，万一赵钦哪天被赶出去，还没等到姨娘，咱们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方便随时监视。” 不过，既然要落脚，直接买下不更好？ “所以，我想请示大小姐，咱们是不是可以在怀安街租套房子，万一赵钦哪天被赶出去，还没等到姨娘，咱们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方便随时监视。”大武倒也想得深远，早有考虑。 倾城点点头，不过，既然要落脚，直接买下不更好？ 这正是大武求之不得的，他为免倾城不同意，这才说“租”。 酒楼如今步入正轨，自给自足不成问题。范先生的银票，还剩余许多，在内京城买个房子应该足够了。 大武去置办房产，顺带派人把安嬷嬷送到了朝阳城。这件事，大武没有出面，如今他多在内京行走，与朝阳城的关系越淡越好。 安嬷嬷安全抵达的消息，倾城刚刚收到。紧接着，凤焱也来到了沐府，进了沐相爷的书房，还把倾城也给叫去了。 凤焱依旧那副君子打扮，虽年少习武，形象却更似书生。若不是前世他的战功得的颇为艰难，倾城差点会以为他是沽名钓誉之徒。想到前世他久经沙场，立下赫赫战功，那一身本领，总归是做不了假的。 如今他端坐厅中，依旧一副正人君子之姿。倾城有种有种凤焱近期频频出入相府的错觉。 “城儿，快来。”沐相爷心情大好，连连朝着倾城招手。 活了两世，这还是沐相爷第一次对倾城如何亲近，倾城也难得做个好女儿，乖乖走了过去。 “圣上想要你做安宁公主的伴读，你意下如何？”沐相爷首先说明了凤焱的来意，虽是询问，但语气之中却有明显的暗示之意。 倾城不屑，她若不答应，怕是沐相爷第一个就不会饶过她。 “圣上之言，女儿不敢违背。”倾城柔声道。低眉善目的模样让沐相爷连连点头。 圣上为公主选伴读，说是要彼此商量，实际不过也走个过场而已。天家的面子，谁敢不从？ “不知八皇子可还有事？府中已备膳食。”沐相爷深知八皇子为人，此言也不过客气。 倾城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可谁都没有想到，凤焱居然开口道： “如此，就有劳沐相。” 他这是要留下？ 倾城一顿，沐相爷倒十分惊喜，急忙安排人去布置餐食。 凤焱在沐府用餐，这对全府上下来说是一件大事，就连沐老夫人也作陪一旁。 至于那些妾室，沐相爷这回可一个没叫。怕是他吸足了教训，明白了妾室之所以比不过正妻，不是因为称呼，而是因为自小受到的教育。他因一个妾，丢了很多次人。这次若在八皇子面前出了什么差错，那脸就丢道皇宫里了。他堂堂沐相，还有何颜面可言。 “八皇子驾临，连我老婆子的病也好了大半。”沐老夫人语气随和，难得露出几分慈爱，看起来倒也慈颜善目。 “沐老夫人客气了，是您老身子骨硬朗。”凤焱不敢居功，在沐老夫人面前十分有利。 倾城不禁侧目，看不出，他还挺会哄长辈开心。 113 入宫 沐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朝着凤焱点点头，不由道： “城儿丫头的性子被宠坏了，在宫中若有什么事，还请八皇子多担待。”宫中毕竟不比沐府，做错了事便万劫不复，沐老夫人想请凤焱在宫中照顾倾城。 凤焱也十分会意，谦恭道： “我与沐大小姐有过交往，聪慧伶俐，温婉大方，想必在宫中也会颇受到喜爱。” 倾城不禁愣住了。温婉大方？虽然她有心朝这方面靠拢，但还没有展露的一面，居然也能被凤焱看得出来？ 可见凤焱也不是什么老实之人，有的没有的，都能被他给说活泛了。 在沐相爷的要求下，倾城不得与他一起相送凤焱。 “沐相留步，明日我会亲自来接沐大小姐入宫，还请早做准备。”凤焱倒也客气，并没有为难。反而还提醒道。 沐相爷连声说是，连带倾城也不得不感谢他。 送走了凤焱，倾城随着沐相爷去了书房。 “你和安宁公主是如何相识的？”沐相爷开口问道。 倾城知道这个问题早晚要说，索性半真半假回答。 “花朝节在雍亲王府偶遇。女儿一开始并不知道她便是安宁公主，所以回来也没有多说。” 沐相爷点点头，对倾城的考虑颇为赞赏。 “你的思量是对的。天家的儿女不易接触，但若接触了，就一定要交好。”他话里话外都带着嘱咐，倾城明白他的顾虑。她不过一大臣之女，若与圣上的子女起了碰撞，在宫中那种地方，人家眼中只有皇子公主，哪还会记得她是谁的女儿。 顿了顿，沐相爷又道： “幸好你跟着安嬷嬷学过些宫中礼仪，如此也不会让人说我沐家没了家教。记住，在宫中一切小心，“萃英苑”苏答应与沐家有亲戚关系，若有事，找她即可。” 所谓“亲戚”，指的自然是苏氏一脉。 “是，父亲。”倾城并未多言，乖巧的很。 回到院中，素锦与张嬷嬷早已把行李收拾妥当。 “又不是到宫中小住，早晨去了，傍晚就回来。”倾城不禁好笑，不由解释道。 瞧瞧她们，衣服吃食收拾了一大堆，不知道还是她不回来了呢。 “小姐此言差矣，自给自足，万事不求人。老奴听说，宫中规矩的很，衣服都得上午一套，下午一套，晚上若有宫宴更要梳妆打扮。咱们就收拾了些衣物吃食，那些首饰还没收拾呢。”张嬷嬷出言反驳，她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有所耳闻，就她们准备的这些，还不一定够呢。 倾城有心解释，见到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也就由着她们去了。至于拿不拿，反正还有凤焱在，他若不许，她们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安宁公主长的什么样？一定是美若天仙，温婉娇柔。”素锦畅想着公主的多姿，仰着脸满是期望。 倾城但笑不语，素锦若是知道那日与她差点动手的女人就是公主，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第二日，凤焱如约而至。 他穿着朝服，一路风尘仆仆，应该刚下朝就赶过来了。 倾城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朝服的模样，玄色的朝服用上好的冰点丝绸缝制，衬托出挺拔高挑的身姿，黑色绣着猛虎的玉带画龙点睛，整个人显得越发朝气澎湃。墨玉的发丝高高束起，下巴微微抬起，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睛星光熠熠……这世间最俊美的公子，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倾城不禁有些呆愣，直到素锦轻唤了她几声，这才回过神来。 “小姐，八皇子让我们把行李放到马车上。”素锦禀报道。 倾城这才注意到凤焱背后跟着一两金色装饰的马车，如此显眼的装饰，一看便是皇家用品。 她没想到，凤焱还真随了她意，遂点点头，让素锦放上吧。 马车缓缓朝宫内走去，再次迈入这噩梦般的地方，倾城的心却无比平静。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里有她的欢声笑语，也有她的刻骨铭心。重新走过来时的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马车停在后宫入口处，里面就是那个可以磨灭人性的地方。 凤焱倒没有多说什么，嘱咐她跟紧，便走在前面。 御花园的景致一如昨日般美好，娇嫩的花朵，珍惜的植被，每一样都堪称最奢华的装饰。可在倾城眼中，这些早已变了模样。这样娇嫩的花朵，滋养它的或许是人的尸体。这样名贵的植被，灌溉它的，或许是人的献血。 在这里，一寸一丝都带着险恶。不过一句小小的吵闹，也会变成阴阳两隔的噩梦。 “八皇子这是去哪？”走了不多时，迎面走来一位身材曼妙的妇人。 穿着华裳，带着玲珑，看她打扮，应该也是哪位宫里的娘娘。 “欣妃娘娘吉祥。父皇给凝儿安排了一位伴读，我们正要去延禧宫。”凤焱还算恭敬，开口解释道。 欣妃绕过凤焱，看了倾城一眼，道： “哦？可是沐相家的嫡女？” “正是。”凤焱侧过身，把倾城让了出来。 宫中无秘密，一个宫的风吹草动，立刻被会另一个宫里人知晓，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谁和谁关系亲密，谁和谁关系恶劣，谁又能说得清呢？ “给欣妃娘娘请安。”倾城按照礼仪福身，许久未做，动作却不显生疏，仿佛她天生就属于这里。倾城不禁自嘲，这种事看来以后她要习惯。 欣妃还算随和，看了她一眼，急忙扶起她。 “快起来吧，瞧着倒是个知礼数的丫头，想来安妃也定然喜欢。”欣妃上下打量着她，随和之下隐藏的一丝探究，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倾城却不难发现。她只是带着笑意，任凭打量。忽然，欣妃像想起了什么，急忙道： “快去吧，我可不敢耽搁你们，去晚了，安宁那丫头别怪罪我。”听得出，她对凤凝还是颇为忌惮的。 “不会。”凤焱嘴上说着，行过礼便带着倾城离开。 倾城也急忙行礼，慌乱地跟了上去。 “欣妃是皇后**，以后没事不要招惹。”走了一会，凤焱忽然停下来道。 114 安妃 倾城闷闷地说了句： “哦。” 与凤焱在一起，她总有一种自己还是小孩子的错觉。虽然表面如此，但实际并不是这样。 到了延禧宫，凤凝穿着宫装，早早等候一旁。 “怎么这么晚啊，我都看了好几回了。”她冲到凤焱面前抱怨道。 凤焱还没开口，只听一道温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凝儿，你皇兄下了朝便马不停蹄去接沐大小姐，你怎么还能怨他呢？” 倾城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柔弱的女子坐在上位，一脸慈爱的看着凤凝。女子端庄大方，天生的母性光辉仿佛一道温柔的屏障，将她的全身包裹，只一眼便让人觉得舒服。 能够与凤凝如此说话，此人便是安妃。 “好嘛，谢谢皇兄把人给我带来。”凤凝倒也听话，冲着凤焱撒娇，好似刚才那个无礼的人不是她一样。 凤焱和安妃早已习惯了凤凝的这种个性，只有无奈摇头。 哪知，凤凝却把主意打到了倾城身上。 “沐倾城，见到本公主还不快点请安，你的家教呢？”凤凝一脸高傲，拿出公主本色，说话毫无不客气。 她在沐府扮宫女，说话做事低人一等，如今有了威风的资本，自然不会放过。 凤凝的小心思写在脸上，她也不想想有哪个宫女像她那么霸道，不仅和官家小姐吵架，哪怕沐相爷得陪着笑脸。所有人够供着她，哪里低人一等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倾城怎敢和她计较。只有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拿出嫡女的模样。 “臣女沐倾城，给安妃娘娘，安宁公主请安。” 一番姿态不卑不亢，既不失礼貌，又有大家闺秀的涵养。瞧那姿势，比自小养在深宫的公主都要标准，简直像从礼仪书上照搬下来的。 安妃向来温婉，对大家闺秀颇为喜爱，无奈身子无法生育，养了个女儿又一副顽皮性子，如今见了倾城只差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拉着她的手越看越顺眼。 “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你既是给凝儿伴读，也算我半个女儿，省了这些个客套礼数。” 安妃人温柔，说起话来也是极为柔和，温暖的目光仿佛母亲的感觉，让倾城从心底升起一股喜欢。 “是，安妃娘娘。”倾城不敢造次，急忙谢恩。 安妃什么身份？那是后宫里的娘娘。她的半个女儿，若没有圣上首肯，也不过一个普通女孩。若真按照安妃的意思不必行礼，就算安妃不怪，传到别的娘娘那里，也会说沐家无家教。 但安妃的宽厚，倾城还是心领的。 “如花似玉、落落大方，你比你的母亲还要出尘许多。”安妃看似十分喜欢倾城，眼底都含着笑意。 “娘娘认识我的母亲？”倾城不由问道。 她母亲甚少出外，安妃又自幼入宫，她们二人会有什么关系？ 安妃轻轻点点头，她语气轻柔道： “年少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觉得她定然心性极好。”她的目光透过倾城，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倾城也不禁道： “娘娘的心性也极好。” 两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却彼此的印象却很好。你来我往，倒把凤凝给忽略了。 “不是说是我的伴读吗，怎么被额娘拉去聊天。”凤凝嘟着嘴，吃味道。 她一开口，安妃捂嘴笑了起来。 “鬼精灵，额娘不过聊了几句，倒被你给抓住把柄。成，把人还给你，你要照顾好倾城才是。” 不过短短几句，安妃已经把倾城记在心里。言语中暗含警告，生怕倾城会被凤凝欺负一般。 “是，额娘。”凤凝虽然不满，但安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安妃看着凤凝，眼中的笑意越发深刻。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有这样一个开心果了。 “焱儿，麻烦你把这两个丫头带过去。”安妃朝凤焱开口。言语间虽然熟络，却夹杂这一抹客气。 凤焱十分恭敬，拱手道： “应该的。” 初出入宫，倾城便察觉道如今宫内的情况。凤焱让她少与欣妃接触，欣妃又是皇后的人，那皇后与安妃定然不是一派。 虽是后宫，但因为女人众多，其中关系复杂，一点不比前朝简单。自古前朝与后宫难舍难分，前朝的动向，也牵扯到后宫的利益。 如今，圣上正值壮年，太子以德服人，各宫皇子安分守己，看似一副兄友弟恭场面。可实际上，太子并非皇后所出，为了让凤显继位，皇后会在背后暗暗运作，将异己铲除。 想到前世，凤凝远嫁西域，凤焱忽然消失，这一切不正是皇后的计谋吗？ 而她，再不要做别人的棋子。她要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她要扶持太子继位！ 倾城跟在凤焱身后，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宫门。 凤凝仿佛也改了性子，安安静静的模样完全不似平时模样。 三个人到了一间屋子，位于正殿的一侧，看起来尤为隐秘。凤凝带着倾城走了进来，屋子四面空空，既没有桌椅，也没有书柜。 在这种地方，怎么学习？ 饶是倾城不明白凤凝的课业，也看出此事不妥。 只见，凤凝轻车熟路地从床榻上翻出一包行礼，打开一瞧，里面尽是男子衣物。 倾城还没来得及开口，凤凝便丢给她一套。 “快换上，咱们一会儿还要出宫呢。” 倾城吓了一跳，所谓“伴读”是这样的吗？凤凝的语气没有任何不妥，完全没有意识到私自出宫的后果。 倾城愣神的工夫，凤凝已经穿戴好衣物。简直比穿女装还要顺利，可见以往也没少伴男子。 着男装的凤凝，别有一番清秀魅力，锦袍加身，一副翩翩少年模样。 她见倾城还没换好，不禁催促。 “快点，皇兄还在外面等着呢。” “他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倾城不禁吃惊，心想，八皇子难道有这么闲吗？ “应该不会，我每次出宫都有暗卫跟从，皇兄那么忙，哪有空陪我玩。”凤凝不以为意，顺手把男装递给倾城。 见倾城还不更衣，不禁瞪眼。什么意思，难道等公主给她更衣不成？ 115 骑马 倾城只好不情愿地拿起衣服，刚套在身上，忽然想起凤焱曾见过她男子装扮，若被他认出，麻烦就大了。所以，急忙脱下衣服，任凭凤凝说什么也不肯穿上。 所以，当两个人站到凤焱面前时，凤焱不禁蹙眉。 “她说扮男子有违伦理，说什么也不肯换。”凤凝气鼓鼓地向凤焱告状。 凤焱一道目光袭来，倾城急忙低下头。 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凤焱倒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侍卫拿了套普通衣衫交给倾城。 倾城看到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既是出宫，肯定要低调打扮，瞬间明白了凤焱的意思，遂急忙换上。 倾城出屋时，便见一个侍卫牵了两批骏马而来。凤焱自然地牵了过来，顺手把缰绳递给凤凝。 阳光下，少年的背影如此温暖，岁月静好，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美好。 凤凝首先骑到马上，矫健的身姿堪比男儿还要豪迈。 后宫可以骑马吗？ 倾城不禁疑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凤焱朝她伸手。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倾城不觉伸出手去，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人带上了马。这种感情何其熟悉，那一夜的感觉从心底涌来，丝丝蔓延…… “皇兄，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凤凝的声音传了过来，倾城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她稳定心神，把脑子里那些乱遭的想法全部剔除。 “嗯。”凤焱闷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没多做解释，拉了下缰绳，马儿识趣地朝宫门外走去。 “我可以和公主同坐一匹。”倾城小声地抗议。 或许是凤焱总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待，她在他面前，总是硬气不起。 凤焱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理会，总之一言未发。 倾城还想抗议，可已走到宫门，为防被人拦下，她只有闭了嘴。 宫门很偏，只有两个侍卫把守，他们见到凤焱，急忙把门打开。至于凤凝的身份，谁都没过问。瞧着侍卫的熟稔模样，想必对于此事已经驾轻就熟。 倾城尽量控制住身体，不与凤焱有所接触。但马上颠簸，稍稍走快，两个人便凑到一起。倾城不禁忿恨，两个人已经都不是小孩子了，凤焱如此行为，岂不落入口实？ 反观凤焱，一副云淡风轻的君子模样，倾城心中的想法好似与他全然无关。如此看来，倒是倾城小人之心了。 “八皇子，下次出门可以为我准备一匹马吗？”她小声说道。两个人因为距离过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气，丝丝飘进鼻间，让人感觉飘在空中，舒服极了。 “你会骑马？”凤焱问道。他的声音没什么不同，冰冷的模样一如既往。 “跟范先生学过一些。”倾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理由，满心期盼。 按理说，凤焱曾见过她男装骑马的样子，她本不该再显露出来。可是，身为凤凝的伴读，她以后会有很多机会与凤焱相对。凤凝的性子又是个闲不住的，以后出宫，她总不能总和凤焱坐在一起吧。虽然如今她还是个小孩子，但男女七岁便不同席，即使凤焱心中并无他想，但她也不想惹到什么误会。 过了很久，凤焱也没开口。倾城正疑惑凤焱是不是听力不好，需不需要她再说一遍时，头顶一道闷闷的声音落下。 “嗯。” 只一个字，完全听不出语气。 这是什么意思？倾城不懂。 但见凤焱一副冰冷模样，也不敢再询问。 “皇兄，今日我们还去集市吗？”凤凝的声音透着雀跃，她一个人骑在马上，欢快地走来走去。倾城羡慕不已，遂想到上次逛街时凤凝的举动，急忙看向凤焱，生怕他再带着这位好奇公主逛街。这回可没有马车，她再提着那些物品，全身都会散架。 “去拜访一位老师。”凤焱的声音透着冰冷，从倾城的头顶传来，只觉得不寒而栗。但是，凤凝显然已经习惯，完全不怕，反而还撒起娇来。 “啊，可不可以不去啊。”她可不想听老师讲课，很烦的。 凤焱也没开口，一个眼神袭来，瞬间让凤凝禁了声。可怜兮兮地跟在后面，不敢再发一言。虽然没有看到看到凤焱的目光，但倾城通过凤凝的反应，也能猜到那目光是何等的犀利。 她正襟危坐，再不敢提出什么“非分”要求。 好在，一路上凤焱还算君子，除了不得已的触碰外，两个人基本没有接触。随着头顶再次传来一声“到了”，倾城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在凤焱的搀扶下跳下马，心中暗自发誓下次一定要单独骑马，再与凤焱同乘一匹，她半边身子都要僵住了。 “哈哈，这回倒像是两位少爷，以为丫鬟了。”凤凝先下了马，看到倾城的狼狈模样，不禁感慨。 “不过，哪有少爷扶着丫鬟下马的？” 她摇摇头，对倾城非常不屑。 倾城看看两人的衣服，这才恍然大悟。他们都是一身华服，只有她一人穿着粗布衣衫，难怪会是“丫鬟”。不过，只要别在凤焱面前露馅，穿什么都无所谓了。 “大小姐？”此时，一个侍卫忽然出现在倾城面前。侍卫有些不确定，毕竟，如此的“朴素”的大小姐他没见过。 倾城定眼一看，这不是范先生府上的侍卫吗？再看看周围的风景，当“范府”两个字映入眼帘时，她才明白凤焱要拜访的老师，就是范先生。 倾城心有怨念，不过是来范府罢了，至于换装吗？再瞧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 范先生正在教两个小顽皮识字，见到倾城来了，脸上一片喜色。 “丫头，终于想起你爹来了。几日不见，清瘦了。”范先生拉过倾城，一本正经数落着。 倾城不禁汗颜，因为不敢食用沐府饭食，她每每都在外面吃饱喝足后再回府，素锦怕她饿着，还打包不少回府。人大概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也不想，有了以后就天天想着。那些个打包回来的食物，全部被她们当作宵夜消灭掉，别说瘦了，她都觉得自己胖了。 116 规矩 “姐姐，我好想你。”沐逸寒扑到倾城怀中，一个劲撒娇，倒把范先生的话给隔过去了。 齐睿站在不远处，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神情，让倾城忍俊不禁。 她朝齐睿招招手，面色一片温柔。 齐睿大着胆子跑了过来，却不敢像沐逸寒那样扑到倾城怀中，只是站在倾城身边，面露腼腆道： “倾城……姐姐。”他露出两颗小虎牙，让人越看越喜欢。 “在范府住的还习惯吗？”倾城摸了摸他的头，像姐姐对弟弟一般温柔。 在她心里，齐睿和沐逸寒一样，都是她的弟弟。 “嗯，一切都好。”能见到你，就更好了。齐睿猛点头，欣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十分喜欢。 “学生拜见范先生。”凤焱不再摆出一副冰冷模样，十分有礼地朝着范先生行礼，如此，倒让倾城惊奇了。范先生面子居然如此之大，不但不用给皇家人行礼，反倒反过来了？ 倾城的目光被吸引，齐睿怨恨地盯着凤焱，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吸引倾城的目光？ 凤凝也学着凤焱的样子，给范先生行礼。来的时候，她被皇兄好一顿嘱咐，千万不能摆出公主架子，此刻也只有老老实实。 “先别忙着行礼，老夫收徒是有规矩的，虽然有你父皇的嘱托，但老夫的规矩不可破。”范先生丝毫不给面子，高傲的模样比圣上面子还大。 凤凝已有几分怒气，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她面子。不对，还有一个人…… 凤凝怨恨地看向倾城，只要和沐倾城有关的人，都不给她面子。 觉察出凤凝的怨恨，倾城一愣，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位公主大人了。 凤焱走到凤凝面前，摘下她的帽子。瀑布似的长发顺流直下，直至腰间。沐逸寒和齐睿都瞪大了眼见，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可没见过这男扮女装的画面，所以此刻格外好奇。 范先生倒没什么惊奇可言，圣上早已与他交代，十三公主的课业交给他处置。范先生虽然恣意，但皇上的面子却不敢剥夺，他想洒脱，可却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如愿，想来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圣上的面子虽不能剥夺，但皇子公主的面子他却不放在眼中。别看范先生对倾城颇为看重，那也仅限于倾城一人，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在范先生眼中，女人终究是不如男人的。 “八皇子这是何意？我早知道要教授的人是十三公主。”范先生拧着眉，对凤焱的举动颇为不满。 “老师请看，难道不觉得眼熟？”凤焱也不辩解，只把凤凝推到范先生眼前，让他仔细辨认。 范先生生性豪迈，但对此举也有些吃惊。凤焱的性子他是清楚的，若不是事出有因，万不能做出如此举动。遂也好奇起来，认真打量。 倾城莞尔一笑，她倒是明白凤焱的想法了。也不说破，任由范先生自己发现。 齐睿将倾城的一颦一笑记在心底，越发觉得凤焱不顺眼。听到范先生叫他“八皇子”，心中更是不屑。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他齐睿明日之成就，定不在皇子之下！ 少年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正在悄悄发芽。 范先生打量了一会儿，还真觉得凤凝十分眼熟。但他清楚，自己从未与十三公主见过面，至于那已经逝去的瑾贵妃更是无缘一见，但怎么会如此眼熟呢？ 范先生把他生平见过的女人想了个遍，却还是没有寻到踪迹。可凤凝的身影如此熟悉，若不是深刻，那便是近期所见。 想到近期见过而又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女人，一个身影在范先生脑中渐渐清晰。 两个人的影子渐渐重合，范先生大惊，指着凤凝，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 “我是沐相口中的‘宫女’。”凤凝毫不迟疑地印证了范先生的想法。她狡黠一笑，对范先生的反应十分满意。 这一笑，让范先生找到了久违的惊喜。初见倾城时，也是这样。别看丫头表面什么都不说，可那心里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凤凝正给了他如此感觉，况且，能让沐老匹夫当中出丑的人，那就是他的朋友。 “好丫头，这个徒弟我收了！”范先生大掌一挥，看着凤凝越发满意。 凤焱依旧淡然，对于预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吗？ “范先生这是认可我了？”凤凝忽然开口，眸子中的狡黠渐渐显露。 “不错。”范先生点点头。在凤凝身上，他看到了倾城的影子，皇宫中能培养出此等公主，着实不易。 凤凝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她轻轻行了一礼，而后道： “范先生有范先生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不知范先生可否一试？” “凝儿，不得无礼。”凤焱厉声道。 凤凝一瘪嘴，好不委屈。 “无碍，无碍。”范先生倒是十分和乐，朝凤焱摆摆手，而后对凤凝道：“丫头，你有什么规矩，不妨说来听听。”他一脸慈爱，慈爱的与以往不同，倾城心中一顿，暗道这老狐狸又打什么主意呢？ 凤凝完全没有察觉范先生的心思，她只以为范先生一门心思想收她为徒，心中越发得意。 “素问先生学富五车，不知对于古今论典可有涉猎？”她开口询问道。 “既然学富五车，自然有所接触。”范先生也不客气，摸着胡子，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凤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急忙道： “既然如此，不知学生能否考一考老师。”她的目光灼热，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急切。 “有何不可？”范先生随口道，语气甚是轻松。 “敢问先生，孔子弟子几人？”她紧盯范先生，似乎笃定范先生无法答出。 倾城与凤焱均是一顿，心中暗想这算什么问题？只要读过《论语》都知道。只听范先生回： “孔子弟子三千，其中贤者七十又二人。”如此标准的答案，在大家心里已经形成共识。 凤凝一笑，不置可否，又问： “七十二人中，几人已着冠，几人未着冠？” 117 茂生 这回，就连范先生也不轻松。他稍稍一愣，只问： “这……你又何解？” “先生是不知道了？”凤凝咄咄逼人，只要范先生说出“不知道”，那他便是技不如人了。 范先生的认输比想象中还要痛快，他并无任何不满，点头道： “老夫未曾看过哪本著作有过详解。” 如此，算是承认自己不知了。 凤凝情绪高涨，毫不犹豫道： “《论语》有云：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乘以六是三十，六乘以七十四十二，加起来不正是七十二人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只听几声大笑传出，范先生缕着胡须，佩服不已。 “哈哈哈哈……果然，果然呐。”他眯着眼睛，对凤凝越发喜欢。 可惜，凤凝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看来我的规矩，范先生并未达成。”她两眼含笑地打量着范先生，对于这个别人眼中，哪怕是连圣上都赞不绝口的当世大儒，毫无尊敬可言。 范先生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开口道： “好。读书不能食古不化，不能不知变通，更不要奉经书为至理名言，不敢质疑。逸寒、齐睿，你们明白了没有？” 正在看热闹的两个人，猛然被点名，急忙道： “是，学生明白。” 范先生的眸子变了变，一道犀利的目光从他眼底划过。 “嗯。十三公主蕙质兰心，老夫已没有什么可以教授的了。八皇子若无要事，老夫还想与女儿闲话家常。”范先生的语气毫不客气，虽是商量，却不容置疑。当今皇子公主驾临，比和女儿闲话家中还要重要？这话要是换做旁人来说，此刻已经被定下大罪。 但因为是范先生，别人只有接受的份。 “沐大小姐已是凝儿伴读，恐还要回宫复命。”凤焱并不相让。一句话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 “伴读？”范先生一愣，转过头问倾城： “什么时候的事？” 倾城不明白为什么范先生脸色骤变，老老实实回答道： “今天。” 倾城明显看到范先生松了口气，转过身对凤焱道： “这件事老夫会亲自与圣上禀报。”他的语气已经好了很多。 这回，凤焱不再纠结了。 “学生就不打扰老师了。学生告退。”说着，他带着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凤凝出了范府。 “嗯。”范先生意味悠长地盯着凤焱的背影，目光越发犀利。 直到人影消失不见，他这才转过身，没好气冲倾城道： “跟我到书房。” 这是倾城第一次见到范先生反怒，遂也不敢自作聪明，急忙跟了上去。 门外，凤焱一言不发跨上马，凤凝紧随其后，眼中的笑意遮掩不住。 “皇兄，我厉害吧。一个问题就搞定了当时大儒，依我看父皇大可不必如此宽待于他。”得了便宜的凤凝滔滔不绝，对范先生评头论足，好不快活。 但无论她说什么，凤焱均是不发一言。堂堂安宁公主，何曾被人这样无视过，更何况是最为宠爱她的皇兄？从范府出来表情就阴沉得可怕。虽然，顾川的表情一向没什么变化，但与他相处已久的凤凝还是能够看到细微的不同。 “皇兄，你在生我气吗？”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原则，凤凝把马横在凤焱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怯怯地问道。 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每次找的老师，不足三天保准会找理由离开。范先生是父皇亲自指定的，她要再胡闹，怕是连父皇也不会饶她。 但是，她就是看不惯什么当世大儒嘛，连个小小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她怎么能认这种人做老师。 “你那个问题从哪里看来的？”凤焱终于开口，提的问题似乎于凤凝的担忧并不一致。 “是《茂生杂谈》，这只是其中之一，上面还有好多个稀奇古怪的想法，那范先生一个都答不出，连茂生的一半都比不过。”凤凝以为他有意，便鼓足了劲头夸耀作者茂生。这本书还是有次她游戏民间时，从一个杂货摊子上收集到的，里面的知识让她眼前一亮，虽然不被大多人认可，但在她心中，茂生就是她引以为傲的神。 等凤凝回过神来，凤焱已经走出很远了。她急忙追了上来，询问凤焱是否认识茂生。茂生有惊世之才，如若寻找，定然比什么范先生更得父皇喜爱。 凤焱不为所动，被问得多了，索性仍下一句。 “范先生，名宏茂，字茂生。” 凤凝当下愣在原地，心中暗道，不会吧！ 范府书房。 “谁让你答应做伴读的！”范先生大气，一甩袖子，模样倒和沐相爷生气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沐相爷。”倾城老老实实回答。 “沐……”范先生一愣，转瞬而来的事更大的愤怒。 “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一心想着荣华富贵，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范先生气得不能自抑，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拿起茶杯，又举起砚台，最后却只是轻轻放下，怒气冲冲地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范先生如此大气，这是倾城没有想到的。她知道宫里很多人盯着她的身份，但给凤凝做伴读，说是“火坑”似乎有些严重了吧。 “什么火坑啊？”她小心问道。生怕会说出什么话，刺激到范先生。 她自以为很多事曾经经历，便无所畏惧，但是显然，还有更多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范先生的怒气好似已经平息许多，他看了眼倾城，幽幽道： “这件事，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他此言虽是为倾城好，但他却不知道，他能等倾城长大，可暗中隐藏的敌人却已经等不及了。想到前世的落水，随之而来的订婚，所有的一切仿佛冥冥中被人掌控，她拼命想要逃脱，到头来却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我现在虽小，但已经被人盯上了。”倾城语气闷闷的，直言不讳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谁盯上你了？”范先生却是不信，不由试探。 118 再现 倾城知道，此刻若不给范先生下一剂猛药，以后再想从他哪里知道点什么，就更难了。她在脑中思索一番，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不由心上一计。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次在大街上遇到个人，他给了我一个锦囊，说里面的东西可以救我一命。”她把上次对范先生隐瞒的事全盘托出，虽隐瞒了净坛大师的事，但若范先生有意，她便能得到更大的线索。 范先生不为所动，只问： “什么锦囊，里面是何物？”说着，他还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看起来甚是轻松。 “不知道，像玉蝉一样。”倾城也是随意。 只是，她话音刚落，范先生口中的茶便全数喷出。他放下茶杯，顾不上身上的茶渍，急忙走到倾城身边，伸手道： “玉符？快拿出来。” 范先生的举动，让倾城不禁想笑。她都没说什么呢，范先生便直接把“玉符”两字说了出来，如此一来，她便有了把握。而他的急切，更表明了范先生与净坛大师并无关系。 “我给沐相爷了。”倾城一派淡然，范先生却双眼冒火。 见到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倾城好脾气地解释道： “上次被妖僧诬陷我是妖物，沐家全府上下都要处决我。为了保命，我只好把锦囊拿出来了。” 她做的也是必须，若能因一块兵符而救人一命，说起来还是她赚了呢。现在万人铁骑连个影子都没有，光有一块兵符有什么用？就算舅舅出现，兵符就在沐府中，再拿回来就是了。 况且，以她对范先生的了解，估计今晚就会有所行动。希望沐相爷不要太过吃惊才好。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范先生已经坐不住了，强忍着怒火。 “我，我也没想到那有什么重要的。”倾城低着头，装作害怕的模样。 范先生总不会对个孩子发怒，况且，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哎，你说的不错，看来他们的确盯上你了。”他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深叹了一口气，再看向倾城，目光已有了改变。 “爹，‘他们’是谁？”倾城适时地提出自己的疑问，迷茫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其实，你舅舅还活着。”范先生此言一出，本以为会得到倾城的惊讶，可倾城面色一片平静，毫无激动之情。 范先生不禁暗暗点头，心道，这个女儿心思深远，这件事也唯有她能够承受。 他哪里知道，倾城早已知道王勇无事，如今蛰伏不过为了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回京的机会。 接下来，范先生便讲述了那支“万人铁骑”的故事。 先皇赐予王家铁骑，不光是为报救命之恩，其中还牵扯到一则宫廷往事。至于是为何事，范先生也不得而知。或许，连王勇自己也不知道。 那件宫廷密室，伴随着王氏一门的陨落，伴随着先皇的驾崩，随风而逝。 “这回你该明白了吧，王勇手中有铁骑，这对于圣上来说是威胁，也是利益。若运用得当，将会到一笔宝贵的财富，但若是运用不当，便是威胁江山的筹码。”范先生说的很重，句句真心，也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说的这样真切。 倾城如何不知道，什么事一旦牵扯到“利益”两字，任谁也无法逃脱。 前世，为了利益，连爱情，连皇后之位都能赐予，那些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的？ 至于什么“宫闱之事”她听都没听过，此刻也无从思量。 “那玉符为何会丢失呢？”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提到此事，范先生也是一阵感慨。 “这件事说来话长，玉符丢失已经是许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时候王勇驻守边疆，与西域一战损失惨重。还记得我说过王勇受伤的事吗？” 倾城点点头，多亏了范先生相救，舅舅才能挽回一命。 前世舅舅对她说过无数次，范先生于他不止是救命恩人，更是知遇之恩，若没有范先生，他恐怕永远也回不到内京了。 范先生叹了口气，回忆往事不禁有些感伤。 “就是那时候，贼人暗中潜入，偷走了玉符，还留下了毒蛊。他的目的是杀掉王勇。可那贼人并不知道，王勇早有预料，早已在玉符上涂抹毒药，无需片刻，贼人便可毒发身亡。可是，当时找了许多天，明察暗访，贼人却没有任何踪迹，从此以后玉符也消失了。我们曾以为是圣上的派人，所以王勇便装作消失，只为暗中打探消息。” 范先生沉浸于往事中，想到他们曾经的岁月，有欢笑，也有失落…… 倾城这才明白，舅舅为什么会沉寂如此之久，原来其中是因为这件事。玉符如何丢失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圣上并没有拿到玉符。那舅舅这么多年的等待，岂不白费？ 只听范先生道： “如今玉符再现，若不是圣上发现了什么，那便是更大的阴谋。” 范先生已没了轻松自在，向来逍遥的他也有烦心事。 更大的阴谋？ 那又是什么。 范先生没有多言，只说与当年的宫闱之事密不可分。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原因。 玉符再现，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即便范先生能拿回玉符，他们若不知道隐藏在拿出人的心思，也会得不偿失。 净坛大师的事，倾城并不打算告诉范先生。而他们的疑问，或许只有净坛大师才会知道。倾城决定，她要亲自去一趟佛照寺。 赵家，怀安街上宅子里的姨娘并没有出现。大武的速度很快，已经买下了旁边的屋子，就算赵钦被赶走，他们也有办法继续监视。 但是，倾城却等不到那时候了。 从范府回家，倾城在思量这件事。若怀安街上的宅子里住的真是苏姨娘，此时她已经被禁足，要想出府已不可能。而且，现在苏氏为了戴罪立功，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违背沐相爷的命令。要想让她出府寻求帮助，那必定是利益受到损害。 119 中招 苏氏最看重的便是一双儿女，其中以沐逸冰为重。只有抓住苏氏的痛楚，她才能不顾所有。 “小姐，咱们真要这样吗？”素锦一边说着，急忙把迷烟放进袖口，以防被人发现。 倾城点点头，并未作他想。 素锦磨磨蹭蹭地出了门，最后看了倾城一眼，发现她依旧沉着，只好不情愿地避开侍卫飞快朝前院走去。 思来想去，倾城以为拿沐逸冰做饵最好，这是苏氏最大的命门。而沐逸冰如今由丰益照顾，身边既没奶娘也没侍卫，最方便下手。 她让大武准备些迷烟，虽然找不到“千斤醉”那种一睡几日迷烟，但让一个小孩睡个两三日的还是可以找到的。 大概大武也对她有了不一样的认识，知道她要迷烟，什么也没多问，把迷烟放下就走了。素锦要做的就是避开所有人，把沐逸冰迷倒。 一个孩子，昏睡两三日不醒，她就不信苏氏会不着急。 不多时，素锦便回来了。经过倾城的教授，还有这些天的经历，素锦的心理素质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原先见到人昏迷都大惊小怪的她，现在已经致人昏迷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素锦忍不住激动，急忙情况和倾城交待一清。 “小姐，丰益跟着老爷出去还没回来，二少爷自己在房里玩，身边也没个丫鬟照看。那迷烟进去以后，二少爷直接晕倒在地，我怕人回来闻到迷烟，还特意开窗通风呢。” 素锦如今已经想的深远，连这种细节问题都能够考虑到，倾城甚是欣慰。她忽然想到： “沐逸冰倒在地上，你没把他抱上软榻吧？”她目光一凛，语气怀疑。 “没有没有。”素锦急忙摆手，她哪能干那多此一举的事。虽然，她当时很想这么做。 倾城点点头，这才满意。 沐相爷在太阳下山前终于回府，而直到此时丰益才发现晕倒在房间的沐逸冰。 大夫郎中看了一圈，均表示没有大碍。 “老爷，要不要进宫去请御医啊？”丰益在一旁忐忑不已。虽然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毕竟他的责任是要照看二少爷，如今二少爷出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请御医？我这把老脸都丢尽了！去，把‘婉娇阁’那女人带过来，告诉她儿子要死了，救不救就看她的了。”沐相爷没好气道。此刻，看到躺在床上的沐逸冰，心情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很快，苏氏便匆匆而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沐逸冰立刻就哭了起来。 “逸冰，我是娘啊，你怎么了，你别吓娘，我可怜的儿啊……”苏氏的哭诉让沐相爷越发烦躁，屋外的下人听得一清二楚，彼此交换着眼神，心领神会。 “够了！”沐相爷大喝一声，苏氏吓了一跳，哭声也小了许多。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逸冰好好的为什么会晕倒？”因为担心，苏氏的语气不免急切。可在沐相爷看来，这就是兴师问罪。 怪他不会看孩子！ 沐相爷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出来，看着苏氏越发厌恶。 “你还好意思问我？自己干过些什么缺德事，你自己心里明白。如今自己的儿子也中了招，就怪不了别人。”沐相爷的语气毫无怜惜之意，哪怕面对曾经最喜欢的儿子，亦是如此。 苏氏的整颗心都凉了，表面却依旧柔弱。 “老爷，你说什么呀。我都听不懂。”她摇着头，一副可怜模样。 但是这回，沐相爷的威严遭到调整，他再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氏，别装了。你装神弄鬼的确有一套，可惜被人揭穿，再装下去还有意思吗？我之所以不办你，不是因为不知道，看在儿女的面子上饶过你一回，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话说得极重，向来受宠的苏氏何时遭受过这样的遭遇，当下便有些承受不住。可是，为了孩子，她必须忍耐。 “老爷，我真的不知道啊。老夫人不信我，可你我夫妻多年，你怎么能不信我？”她抓着沐相爷的衣衫，低声哭诉。 可惜，面对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女人的眼泪变成了恶心的东西。 沐相爷踢开苏氏，任由她匍匐在地。他忽然蹲下身来，正当苏氏以为自己的哭诉奏效，谁料，沐相爷却靠近她道： “夫妻？王如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好祈祷别让老夫人知道。”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了锅，她无比震惊地看着沐相爷，再多的话语此刻都变成了无言。 “老爷，我……”此时此刻，苏氏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未曾认识这个男人。 她所有的手段，他都看在眼里。她所有的情谊，对他来说不过是可以利用之物。想到一事，她忽然感到一层冷汗从背后冒出，任她手段再多，此刻也没了用武之地。 看着心神不宁的苏氏，沐相爷幽幽站起身，对于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他无法彻底狠心。 “你的儿子，救不救你自己决定。”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沐相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氏瘫坐在地，她救，她怎么救？她若是救了，那她就彻底坐实了老夫人的猜测。可若是不救……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哪怕苏氏再愚笨，此刻也明白儿子中了什么毒。 不，她不能救！ “老爷……”打定主意的苏氏，急忙去追沐相爷。 可是，两个侍卫挡在门外，任凭她如何拉扯，就是不放行。 此时此刻，苏氏才明白自己耍的这些阴谋诡计，在沐相爷眼中一文不值。她的权力再多，她拥有管家权，可是，这些侍卫们只要沐相爷一句话，便全都不听她掌管。说到底，她不过一个姨娘。而沐家，永远不是她的家。 “老爷！” 一声悲鸣被苏氏口中发出，惊了树上的鸟儿，也惊了整座沐府。 “逸冰为什么又昏倒了？”沐老夫人坐在主位，不满地盯着沐相爷。 在沐老夫人面前，沐相爷一直是乖巧的儿子。在撇下苏氏后，他第一时间来“梨落苑”禀告。 “母亲，京中的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想必又是苏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原原本本说出自己的猜测，倒与沐老夫人不谋而合。 120 就范 沐老夫人不禁教导： “嗯。宠爱姨娘固然可以，但不要反被姨娘戏弄。”这话是在苏氏，也是在说最近正得宠爱的白氏。 沐相爷恭敬道: “儿子明白。” 沐相爷推了下去，孙嬷嬷又为老夫人换了杯绿豆茶，如今天气燥热，喝点绿豆能降火气。听到府中又出了乱子，不禁问道： “老夫人，苏姨娘已被禁足，她演的这出戏又是什么想法？”她就不明白了，苏氏有吃有喝，在府中地位也算合适，为什么总那么多想法。 沐老夫人喝了口茶，抚平心中的躁动，这才开口道： “你怎知，这是苏氏的戏？”她的语气平静，哪怕看透许多，也不会点破。 “老夫人……”孙嬷嬷一惊，跟在老夫人身边许久，哪怕老夫人一个眼神她已经明白其心意。而老夫人如今的意思，莫不是说…… 沐老夫人又喝了几口茶，心中的躁动已平，便有心又解释了几句： “苏氏已被禁足，如今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还这么折腾，难道真不怕被送回苏家？” 她看着孙嬷嬷，不禁叹了口气。府中若只有一个苏氏，她也不必如此忌讳了。 “背后有人害苏姨娘？”孙嬷嬷就是沐老夫人肚中的蛔虫，毫不迟疑道。沐相爷如今之所以惯着苏氏，不正是因为她背后的苏家吗。可就算是苏家，有一个被婆家赶回去的女儿，也会失了颜面。苏氏以苏家为依靠，又怎么能出此下策呢。 沐老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轻叹了口气，道： “你让倾城那丫头今晚来院中睡，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以前，沐老夫人独身一人，府中的所有人都入不了她的心。如今，有了倾城，她便也有了担忧。 孙嬷嬷急忙宽慰道： “老夫人请宽心，只要咱们按兵不动，旁人不会来叨扰。”跟在沐老夫人身边许久，府中的神神鬼鬼，她也撞到不少，又怎么不明白其中险恶，如此，不过是宽慰罢了。 沐老夫人只道： “希望如此。” 当倾城被告知今晚去“梨落苑”睡时，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今晚注定不太平，她去祖母那，总比留在“如梦阁”要好。 素锦正在收拾衣物，便听张嬷嬷敲门道： “小姐，苏姨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 素锦和倾城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问。 倾城让张嬷嬷请苏氏进来，不管有什么事，总得见面。 “大小姐，求你救救逸冰。” 苏氏一见到倾城，“扑通”跪下了。巨大的声音让倾城一惊，苏氏却仿佛不是自己的膝盖一样，跪着来到倾城面前，不断叩头请罪。 “奴婢以前对大小姐多有冒犯，还请大小姐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救救逸冰吧。他也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这么狠心。”苏氏的话完全把矛头指向倾城。虽然不明白苏氏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但倾城也听明白了，苏氏这是想把她拖下水。当下，她也不再客气。 “苏姨娘这是何意？我一尚未出阁的姑娘，什么狠心？姨娘这是要将我置于何地！” 倾城站起身，离得苏氏远远的，不愿沾染分毫。 本以为苏氏会反驳，哪料，苏氏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不顾疼痛，急忙道： “大小姐，奴婢以前有眼无珠，暗中做了许多伤害大小姐的事。只要逸冰能够平安无事，我愿意当着老爷，当着老夫人的面，我把做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出。” 她这句话不止倾城，就连屋中的素锦和张嬷嬷都惊讶了。 若说先前倾城还不明白苏氏要做什么，但当她说出这些话来时，便是明晃晃地前来请罪了。 “姨娘做了什么害我的事？”倾城不由问道。 “大小姐，请救救逸冰！”苏氏这回却不开口了，只朝着倾城叩头。 她也知道，刚才的话等于给自己判了死刑。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会开口呢。 苏氏的诚意，倾城看得明白。而她的计谋，倾城也十分清楚。 若倾城救了沐逸冰，那苏氏就会反咬一口，说是倾城下毒。而她刚才说的话，又没有人会作证。素锦和张嬷嬷都是倾城的人，苏氏大可以说她们主仆间串通一气。到头来，好处都是苏氏的，而倾城只会得不偿失。 可惜苏氏错了，倾城要的不是沐逸冰的命，而是她的就范。 怀安街上的赵家姨娘，该出现了。 “我不懂姨娘在说什么，逸冰弟弟怎么了，我怎么能救得了他？”倾城眼中一片迷茫，不解的目光让人完全不会担心她在隐藏什么。沐逸冰昏倒的事，如今府中还未告知，倾城的表现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苏氏也不禁疑惑了，暗想难道她猜得不对？可想到她与倾城以往的斗争经历，此刻却不敢大意。 “你逸冰弟弟昏迷不醒，想必是中了上次的剧毒，若不及时救治，恐怕命不久矣。”哪怕在这危机时刻，苏氏演起戏来也是极好的。大概因为心中担忧，眼泪顷刻便流了下来。伤心的模样让人不禁叹息。 “祖母上次是被佛照寺的净心大师所救，姨娘不央求父亲去找净心大师，找我做什么呢？”有苏氏这样一个竞争对手，倾城如今演戏的本领也高人一筹。她给素锦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搀扶起苏氏，不断安慰。 “若父亲现在派人去佛照寺，快马加鞭，想必明日一早便能赶回。” 倾城看似安慰，实则给苏氏暗暗指路。苏氏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不断感谢。 “多谢大小姐，可老爷不同意去佛照寺。”苏氏的眼泪还在继续，可情绪已经比刚才要好许多。倾城悄悄给素锦使了一个眼色，素锦急忙走了出去。 “这又是为何？”倾城给苏氏倒了杯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吸引她的目光。 用不着倾城吸引，苏氏也没空把心思放在素锦身上。她低着头，支吾半天，却只道： “我……许是恼了我吧。” “姨娘这是什么话。”倾城立即反驳道： “父亲何等宠爱姨娘，府中谁人不知，又怎会恼了姨娘呢？退一万步说，父亲恼了姨娘，逸冰弟弟是父亲的亲儿子，儿子有难，做父亲的难道真能袖手旁观？” ：大家有在看文吗？冒个泡让我看到你吧~ 121 别扭 她条理由据地分析着，直把苏氏说的连连点头。 “对，你说的对。逸冰是你父亲的亲儿子，他不该如此的。”苏氏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下站起了身，看着倾城目光灼热。 “我来这里，就是想请大小姐随我去你父亲面前求情。老爷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一定能够救治逸冰的。”苏氏满心希望，期待的目光让人不忍拒绝。 倾城心中不禁忿恨，这母女俩真是如出一辙，害她害得都是一样的伎俩。沐相爷此刻正在气头上，她去求情，不自己个往枪上撞吗？ “姨娘不要着急，叫上倾心妹妹，想必父亲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也会派人去寻。”倾城热心地给苏氏指引，就算往枪上撞，她也要抓个垫背的。 “不，天色已晚就不要打扰她了。”苏氏急忙制止倾城，她的眸中有些不安。 天色已晚，便可以不去打扰。那苏氏到她这里来做什么？倾城不禁愤然，但话还是要说的。 “好吧。不过，她若是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救，他日逸冰醒来，她这个姐姐又怎能安心。”倾城如是说道，苏氏的反应平平，只催促倾城快去找沐相爷。 “姨娘别急，只是，姨娘确定逸冰与祖母所中之毒一样？”倾城此言倒有提醒之意。 可苏氏却无比坚定道： “我确定！” “苏姨娘，这是要带大小姐去哪里？” 正当苏氏拉着倾城离开时，安嬷嬷却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素锦。 倾城莞尔一笑，苏氏的想法她早有预料，既然无法直接拒绝，那只有找一个能够压迫苏氏的人出现。 “孙嬷嬷，逸冰中了剧毒，苏姨娘让我向父亲求情，去佛照寺请净心大师。”倾城急忙站出来解释。 她的开口，让苏氏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无法开口。 孙嬷嬷根本没放在心上，只道： “老夫人已等候大小姐多时，请大小姐快去吧。” “可是，苏姨娘……”倾城看向苏氏，见她拿着手绢抹泪，自己也差点要掉眼泪。 “老夫人已经与相爷说过了，这件事相爷自有定夺。大小姐不该让老夫人久等。”孙嬷嬷的语气有些严厉，倾城只得怯声道： “好。” 倾城朝“梨落苑”快步走去，身边跟着素锦。 “小姐，那苏氏也太讨厌了。自己有了麻烦，还想拖小姐下水。”素锦也看破了苏氏的计谋，不禁不齿。 倾城心中在想一件事，忽然开口道： “素锦，沐逸冰是因为迷烟晕倒的吗？” 素锦吓了一跳，慌忙看向四周，确定无人后，这才松了口气。贴近倾城，小声道： “我亲眼看到的，放了迷烟后，二少爷就晕倒了。”这种事，她可不敢说谎。 “嗯。” 倾城点点头，如此一来，苏氏刚才的确信就变成无稽之谈了。 素锦急忙跟了上去，一路上生怕她家小姐再口出狂言。 好在，直到进了“梨落苑”，倾城也没开口。 沐老夫人在听闻苏氏的事后，只让倾城别管此事，安心睡觉。 在“梨落苑”待了一晚，也没听见府中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只是听说苏氏在书房外跪了一晚，恳请沐相爷去请净心大师。 直到沐逸寒与齐睿来请安，沐相爷那边也没有特别的事情传出。倾城不禁疑惑，难道说范先生昨晚没有行动？ 倾城的疑惑还没解开，凤焱的到来让事情变得更加迷惑。 “沐老夫人，我来接沐大小姐入宫。”凤焱重复着昨日的话题，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倾城不禁奇怪，以范先生昨日之举动，凤焱今日不该再来的。难道说，范先生也无法阻挡她成为伴读的命运？ “去吧。城儿，在宫中要收敛起性子，不可骄躁。”倾城这边正疑惑，沐老夫人那边已经松了口气。还像模像样地说教了几句。 倾城哪敢不从，急忙遵命。 出了沐府，凤焱并没有另备马匹，想到两个人又要同乘一匹马，倾城的别扭劲上来了，如何也不肯。 “八皇子，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你我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简直有失体统。” “你在教训我？”凤焱瞥了倾城一眼，漫不经心道。 “臣女不敢。”倾城急忙否认。谁人不知道八皇子冰冷，她怎么敢教训这个大冰块。 凤焱挑了挑眉道： “嘴上说着不敢，却什么都说。” 他的话大有问罪之意，倾城无奈，只得解释道： “臣女上次和您说过，下次再备一匹马，臣女会骑射。”她也十分无奈，为什么要和这个大冰块解释这么多。只是因为他是皇子，就要比她高人一等吗？ “我答应了吗？”凤焱的声音随之而来。 “你……”倾城一顿。谁知道那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心中有气无处发泄，反而越发郁闷。 “上马。”凤焱不理她，直接牵过缰绳催促道。 倾城刚欲反驳，哪知凤焱却再次开口： “我牵着马。” 让堂堂八皇子给她牵马？倾城受惊。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凤焱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幽幽道： “那就一起上马。” 这回，倾城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急忙摆手： “别别别，我上，我上还不成吗。” 说着，她一握缰绳，一脚踏在脚蹬上，一翻身上了马。姿势潇洒到让凤焱不禁侧目。 两个人走在街上，倾城的头低低的，生怕别人认出来。她暗自感慨，幸亏今日出门穿了件暗绿色的袍子。凤焱却仿佛带着天生的王者姿态，永远不会低头。 倾城以为自己低调，便没人理会。但她忘记了，高头大马，本就显眼。还有一位翩翩少年牵马，想要不吸引人已经很难。 不少行人在讨论他们的身份，就算倾城想装作不知道，也不可能。 她抬起头，看了眼前面。 即使被人围观，凤焱的高姿态依旧不变。长袍齐身，衬托一身豪迈，虽是少年，却有王者之姿。非但没有让人言压垮，反而像凯旋归来的将军一般自得。 将军，他前世名扬战场，今世大概也是如此吧。 122 屁股 倾城还在思考凤焱前世的命运，她为什么就不想不到。忽然惊觉： “这不是去皇宫的方向。”她心中一惊。 “嗯。”凤焱只一个字打发了之。 倾城看了他的后背许久，凤焱都没有再发一言，她只好放弃，自己寻找方向。 城门已在眼前，她不禁问道： “我们要出城吗？” “嗯。”得到的依旧是一个字的回应。 倾城有些气馁，为什么和凤焱在一起，她总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出了城，两个人已经走了很远，眼见四周人越来越少，倾城不禁有些害怕。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虽然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但难保凤焱性格变态。她不安地问道： “八皇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本以为依旧会得到一个字的回应，谁知，这回凤焱倒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看了眼倾城，正当倾城以为他会解释点什么时，他却走在马的一侧，连脚蹬都没用，一翻身上了马，两手牵着缰绳，而倾城则正好被他禁锢于怀中。 “放开我！”此时，倾城没了娇柔模样，挣扎起来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 “去给你寻匹马。”头顶上闷闷的声音终于有了解释，倾城可不信他的话，说什么就是要下马。如今已离城很远，荒郊野外，发生些什么事都不好说，她才不会落入口实！ 倾城的挣扎越来越猛烈，眼见就要摔下马去。当身体与大地将要来一个亲密接触，倾城很没骨气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暗想，她这如花似玉的脸蛋这回算是不保了。 可是，心中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离地面依旧如此至今，可却没有下落的感觉。迷茫见，她看到了凤焱的大腿，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横托在马背上。 “凤焱，你放我下来！” 因为心中气愤，倾城也没了礼仪尊卑，凤焱的名讳脱口而出，但这回她学乖了，可不敢继续挣扎。刚才是运气好，被凤焱拦住，万一凤焱要没拦住她……想想后果，不寒而栗。 “老实点！”凤焱的声音接连落下，来自屁股上的疼痛让倾城清楚地意识到，她被…… 打！屁！股！ “凤焱，你居然敢打我屁股？”倾城大声嚎叫，因为羞愤整个脸涨得通红。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凤焱毫不客气在她屁股上又落了两掌。 “啪啪” 两下，屁股上倒没有多痛，痛的是心里！ 虽然她还没长出屁股腰身，但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 凤焱那么大人，通房都不知道有过多少个，现在打她屁股！ 倾城气愤了，什么理智礼貌全部抛诸脑后，现在的她，只想发泄。 “凤焱，有种你就放开我！”她的声音即使在空旷的原野，依旧听得清晰。 马上的凤焱微微一笑，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凤焱。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这样称呼他了。 “凤焱，男子汉大丈夫，有种咱们单挑，我肯定能打赢你！”既然已经口不择言了，自己说的什么话，当然也就不经大脑了。倾城带着怒气，把平时不敢说的，挤压心底已久的话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凤焱瞧着她细胳膊细腿的柔弱模样，恐怕只需一拳就能打到。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家伙，却扬言能打赢他，他倒真想试试。 “凤焱，你听到没有。我沐倾城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敢欺负我，我们沐家，还有范家，都不会绕过你的！”倾城见凤焱没有反应，只得放言威胁道： “我跟着你出来，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我要出了什么事，你得负全责知道吗？” 倾城的吼声还在继续，凤焱脸上的笑意不减。倾城的威胁在他听来犹如小鸟欢畅，尤为悦耳。 若是倾城知道凤焱心中所想，恐怕会气到吐血。可她不知道啊，所以，还在继续。 “凤焱，你要肯放过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是个秘密。好不好……” 威胁试过了，现在换上利诱了？ 凤焱不禁被逗乐了，哈哈大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原本就长着一张精致的脸，微笑时，君子般淡然；大笑时，四周瞬间明媚，连阳光也都逊色几分。 倾城听到他的笑声，心中虽在疑惑为什么冰块一样的男人会笑得如此恣意，但总归是好的一面。笑，代表他心情很好。 “你同意了是不是？”倾城确认道。 回答她的依旧是凤焱的笑声，而她也依旧在马背上颠簸。 马跑的很快，穿过一条泥土路后，便到达了一片草原。如今正是草儿疯长的时候，草原上一片绿意，让人看了也心情大好。 内京城外何时有草原出现？倾城不禁疑惑，更加笃定凤焱居心叵测。 她摸到袖口内隐藏着的匕首，这匕首还是凤焱那晚留在她房中的，一来匕首小巧，方便携带。二来，也没有地方可以藏匿此物，所以她便随身携带。本以为不会有用到的机会，哪想到第一个人试用的人，居然是它原来的主人。 虽然使用匕首会暴露她的身份，但此刻为了救命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倾城盘算着，一会儿她先朝着凤焱大腿刺上一刀，趁他不备，将他撇到马下。而她则趁机控制住马，逃回城内。 现在只有一问题，她要快！ 凤焱笑了很久才罢休，虽然停止大笑，但脸上的笑容却如何也隐藏不住。他觉察到倾城已经很久没有动静，想到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又在马上颠簸已久，便不忍心她再遭罪。眼见目的地已到，他刚要伸手将倾城扶起，便见一道寒锋直逼他的大腿。 有着多年作战经验的凤焱，此刻做好的判断出最好的办法就是踢开那只拿着匕首的手。可他同样明白自己的力量，这一脚下去，那只小手的下场可想而知。 电光火石之间，凤焱做了最坏的打算。他飞快地将左腿绕右边，一手控制住缰绳，让马停下。此刻，马儿已跑得欢快，即使有主人的命令，停下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倾城看准时机，刚要刺下，便见到那腿一闪便没了踪迹。她回头一看，才发现凤焱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侧身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她。 123 营帐 行凶最忌讳被捉住，而今倾城被捉了个现行，便越发勇猛，举着匕首朝着凤焱胸口而来。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会变成穷凶极恶之人，因为什么都没有了，便什么都不在乎。保命是本能的驱使。 正面袭击，没有人是凤焱的对手，更何况是倾城这样娇柔的小姐。 他只一掌，便擒住了那只疯狂躁动的小手。此时，马儿已经停下。凤焱不禁松了口气，狠狠瞪了倾城一眼。她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万一他被拉住缰绳，他们俩都会被撇下马。 罪魁祸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闯了多大祸，一只手被禁锢？没关系，还有另一只！ 倾城看准时机，在凤焱令一手还没从缰绳中解脱开来，趁着他放松戒备，一拳挥在他的脸上。 倾城虽然力气没有多少，但也是使出了全部力气。凤焱虽然强硬，但面部从来是最柔弱的地方。此刻被袭击了个正着，只感觉鼻子一酸，两行热血流了出来。 “噗嗤……” 周围忽然爆发几道笑声，倾城循声望去，才发现眼前站着好几个身着军装的士兵。他们弯腰屈膝，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最终一个人没有坚持住笑出了声，而后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有这么多人在，倾城谅凤焱也不敢对她怎样，遂放下心来。 可是，她的不经意一瞥，却发现凤焱鼻间的两道血痕。想到她刚才的行为，不禁暗捏了一把汗。 “对，对不起，我帮你擦擦……”说着，倾城急忙拿出手绢去擦血迹。这回，凤焱却没让她得逞。 他一把抓住倾城的胳膊，将她两支胳膊用一只大手控制住，随手抽出她手中的手绢，在鼻子上胡乱地擦了几下，恶狠狠地瞪了倾城一眼。 倾城心中有愧，此刻也不敢怎样，只好幽幽地低下头，听后处置。 凤焱瞪了她一眼，而后将瞥见她手中的匕首，眼色不禁变了变。他跳下马，随后将倾城抱在怀中，大步朝营帐走去。 身后，士兵们的呼喊声不绝耳语。倾城只感觉自己丢人，把头越埋越低，生怕被人看见她的样子。 她的这幅“乌龟”样，让凤焱不禁好笑。但想到她刚才的举动，心里不禁冷了下来。 “还想在我怀里待到什么时候？” 头顶的声音忽然想起，倾城抬起头，这才发现两个人已身在大帐，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慌乱地从凤焱怀中逃离，站稳脚跟才发现这空无一人的大帐内，摆设倒十分齐全。 高处有床榻，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两侧摆有书桌、座椅，账内一尘不染，倒像是经常居住的样子。 “这是哪里？”倾城不禁问道。 “营帐。”凤焱闷闷地吐出两个字。他将外面的薄衫脱下，从衣橱里取出一件长衫，系好腰带，随手将架子上的马鞭拿在手中。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仿佛倾城就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他走到门边，随口丢出两个字。 “跟上。” 说完，便径直出了大帐。 倾城朝着他的方向发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空空的大帐静谧十分，明明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倾城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人监视一般。 她快步朝凤焱的方向走去。 到了外面，那几个大笑的士兵已没了踪迹。一个年龄看起来很小的士兵牵着一匹马在和凤焱说着什么。 看起来是匹小马，马尾轻轻摆动，棕色的毛发顺着微风轻轻摆动。它高昂的仰着头，虽然还小，但已经有了奔驰万里的架势。它的气势丝毫不知收敛，哪怕被人牵在手中，依旧桀骜不驯。 果真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马。 倾城愤愤然地想。 “过来。”凤焱回过头，朝她喊了一声。 倾城望望左右，大帐两侧的士兵巍峨站立，对她的目光毫不侧目，账后还有将士在练兵，凤焱应该是在叫她吧？倾城有些不确定。 “沐倾城，过来。”这回，凤焱指名道姓，倾城再没了疑问。 他的语气已有了几分不耐，想到自己刚才的过失，倾城急忙跑了过来。 “什么事？”她仰着脖子，一副纯真模样。 凤焱瞥了她一眼，只一眼，倾城急忙低下头。心中暗道，他那是什么眼神，蔑视、不满、怨恨……各种复杂的情绪，怎么能只话为一道目光呢？ 倾城正疑惑凤焱的能力，凤焱的声音便传到了耳中。 “你不是说自己会骑马吗，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在凤焱的示意下，小兵将缰绳递到倾城面前。 这回，倾城终于明白凤焱的用意了。果真是送她一匹马啊，想考她骑马，这有何难？ 倾城顺手接过缰绳，潇洒地跳上马。因为马儿还小，倾城坐起来正合适，她甚至可以不用脚蹬便可以跳上跳下。 骑在马背上，倾城得意地看向凤焱。那意思是，看我厉害吧。 凤焱倒没说什么，一旁的小兵已拍着巴掌道： “真厉害！” 军人的性子向来直来直去，好就是好，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倾城朝小兵微微一笑，两朵红晕便飘上了小兵的脸颊。 在凤焱脸色越来越暗之前，倾城一拉缰绳，马儿欢快地跑了开来。 风从耳边滑过，芳草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迷乱，整颗心也仿佛飘了起来。倾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由的滋味了，前世的苦楚和今世的纠缠，似乎在此刻全数释放。看着天边的草原，呼着清新的空气，她忽然感觉这样真好。 “将军，她真厉害，居然能控制住闪电。”小兵看着在草原上奔跑的倾城，不禁对凤焱说道。 凤焱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草原上那道美丽的身影，忽然，他目光一转，道： “别急，马上就要来了。” 随着凤焱的话音落地，原本还温顺的马儿瞬间变得狂躁。 倾城正在享受自由的气息，身下的马儿已经带着她不受控制地乱跑。横冲直撞，完全没了章法。 “你怎么了？”倾城拍了拍马的额头，像与人一样与它交流。 混乱中的马儿哪有什么理智可言，它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坐在背上的人给赶下去。 124 驯服 倾城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只未经驯服的马。 难怪凤焱会说要看她的能力，原来不止是骑马，还有驯马能力。倾城朝凤焱的方向望去，因为离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看根据他的身姿倾城也能够猜到，他此刻心中肯定在对自己不屑。 连匹小马都驯服不了，还妄想骑着大马驰骋？ 倾城心中的那股劲冒了出来，身下的小马成了她眼中的猎物，不驯服此马，誓不罢休！ 倾城带着股狠劲，身下的小马更是桀骜不驯，任凭倾城如何拉扯，它就是不罢休。左摇右摆，非要把骑在它背上的人给仍下去不可。 一人一马，就这样僵持许久。倾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可马儿的挣扎依旧顽强。 “将军，她大概驯服不了闪电。”凤焱旁边的小兵不禁惋惜。 凤焱的目光紧盯倾城，没人注意到，手中的马鞭已经让他握到变形。忽然，他一转身，不再去看那一人一马。 凤焱的表情，倾城看不真切。可这转身，她却看得明白。 她心里不禁计较，为什么转身，真以为她驯服不了吗？ 远处的小兵已经策马而来，显然是来救助她的。 想到那个冰冷的男人又将得意，想到他们两个人今后要同乘一匹马，倾城便浑身不舒服。心中的那股狠劲再次爆发，这一次可比第一次还要猛烈。 身下的小马猛然一惊，明明它已经感觉到身上的人体力不支，它还没得意呢，为什么忽然有一股更为猛烈的力量拉扯它呢？ 小马转过脖子看看背上，确定只有还没长大的小女娃，心里不禁郁闷，它难道要被个小女娃驯服？还没等它转过头，便看到倾城冲它微微一笑。 笑容极浅，几乎不易察觉，但小马却看得真切。 想想骑在它背上的人，有愤怒的，有抓狂的，也有引诱和卑鄙的，但这样纯真的笑容，它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为心里在想着事，小马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倾城却没有趁机做些什么，反而停下动作好奇地看着小马。 刚才，她能感到小马的反抗，可是此刻，她完全感受不到那强烈的反抗。 难道是被她驯服了？倾城不禁疑惑。 远处的小兵已经到了近处，他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不禁停下脚步。若他所料不错，接下来马儿会臣服。 小马又扭头看了倾城一眼，它同样疑惑倾城为什么要停下动作。那些人类不是最喜欢倚强凌弱，趁它们不备暗下黑手吗？ 但背上的小女娃显然不是那些货色。小马也累了，它看到倾城脸上的纯真模样，仿佛遇到了同类。 罢了，让她好了。 小马心里暗想，紧接着前面双膝跪地，表示臣服。 倾城只感觉身下不稳，正想这小马大概又要发狂了，刚要拉紧缰绳，这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想想前世，有无数只高头大马、珍稀马屁供她来坐，可偏偏这匹小马最得她意。 这一刻，她仿佛与小马心意相通一般，她竟能看出它脸上的无奈。 “小马儿，以后就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苦的。”倾城下了马，蹲在小马面前，轻声安慰道。 她摸了摸小马额前的鬃毛，柔柔软软的，舒服极了。 小马引天长啸，似乎听得懂倾城的话，在与她对话一般。倾城大喜，看向小马的目光越发明亮。 等倾城牵着小马回到营帐的时候，凤焱不知何时等在那里。 倾城邀功般地看向凤焱，似在等待夸奖。 凤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朝着小兵道： “张汉，把闪电牵回马棚。” 说完，便直接进了大帐。 牵回马棚！ 倾城看向小兵，小兵只会执行命令。 倾城大步走进大帐，凤焱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个……”倾城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凤焱虽说要给她找匹马，但又没说要送她一匹。而且，就算找也没说明找的事哪匹。她若是贸然开口，岂不是成讨要了。 凤焱完全把她当空气，她不开口，他就闷着头做自己的事。 倾城踌躇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要开口。 “刚才那匹马叫‘闪电’啊，名字真好听。”她傻傻地开口，笑呵呵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傻妞。 凤焱只瞥了她一眼，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大营是你的吗？”一计不成，倾城又生一计，她开始夸耀起来。 “我听闻八皇子三岁习武，七岁练兵，八岁进入战场，十四岁已经统领一方将士。原来所言非虚，八皇子如此作为堪称‘战神’，实乃我凤昭大幸。” 倾城句句夸赞，对凤焱赞不绝口。崇拜的目光一经露出，便再也收不回去。 凤焱终于抬起头来，倾城怕他又不理人，急忙道： “八皇子有带兵之才，臣女十分佩服。不如将刚才那匹小马送作臣女，也能体现八皇子爱民如子。” 倾城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最后还不忘再夸赞一番。 可凤焱的脸色一直冰冰冷冷，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 “刚才那匹马，你很想要？”终于，凤焱开口了。 倾城脑中想了千百种说辞，最终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得好。 “是，很想要。”她期待地看向凤焱，只希望他大手一挥，赶紧答应。 凤焱亦看向她，目光里一片平静。 “这怎么来的？”忽然他手里丢出一把匕首，定定地看向倾城。 倾城心中一惊，暗道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刚才行刺未果，匕首就被凤焱收了回去。她都快要忘记了，凤焱又提了出来。想到自己刚才的枉为，倾城真恨不得时间重新来过。可期待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臣女知罪，愿为八皇子效犬马之劳。恳请您不要将此事告知圣上。”倾城附身跪下，一脸惶恐。这已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说辞了，万一八皇子不绕过她，把这件事告到御前，到时候别说她了，沐家、范家全都会受到牵连。 她怎么一时糊涂，会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125 剩饭 倾城等了很久，也没听凤焱开口。她小心地抬起头，却发现凤焱的目光幽幽看着她，似在等她的回答。 她忽然想起凤焱的问题，那把匕首，那才关键。 想到那一夜匕首出现的莫名，以及日后凤焱也没有回来找过，倾城决定赌上一把。 “匕首是范先生给我的，好像是在当铺里买下的。”为今之计，她只有把匕首推到范先生身上，若凤焱也不知道匕首的去向，那她就赌对了。反正，凤焱又不敢找范先生核对。 “当铺吗……”凤焱摸着匕首上的宝石，口中默念。 他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把匕首是我的。”凤焱开口道。倾城一惊，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松了口气。 “外出时丢失，想不到会在你身上再见。”凤焱抚摸着匕首的每一处花纹，每一个细微的角落，看得出，他对匕首甚是珍重。 “既然是八皇子之物，理应物归原主。”倾城适时说道。 她心中暗道，匕首已经还给你，别在找我的麻烦。 谁料，凤焱却不这样想。 “此物既然范先生已经买下，那就是你的了。”他把匕首重新递给倾城。 好不容易送出去的东西，倾城怎么会收，她急忙摆手。 “不不，君子不夺人所爱。”她满口的大道理，让人无从反驳。 “你是君子？”凤焱疑问。 倾城摇头，高深莫测道： “我虽不是君子，但也明白这个道理。” “有理。”凤焱点点头，收回了匕首。倾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他说： “闪电也是我的最爱，恐不能割爱。” 倾城心里恨呀，但也无可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晚了！ “万物相遇，皆出一个‘缘’字。这把匕首与我有缘，恭敬不如从命，谢八皇子赏赐。”倾城的语速由慢至快，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想着办法。最后，更是直接从凤焱手中夺过匕首，拿在手中把玩，一脸欣慰，感叹她与匕首之间的缘分。 凤焱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低下头，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倾城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询问道： “那闪电……”她话还没说完，凤焱却忽然抬起头道： “你出来多时，想必应该回去了。” 回去？ 倾城看了看账外艳阳高照的天空，如今正是夏日，昼长夜短，就算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不着急，太阳正当空，我们有时间聊。”她急忙说道。因为心里想的是闪电，所以也没觉得此刻的话语有多么迫切。 凤焱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开口道： “既然如此……”倾城满心期待地望着他，心中只有想法，凤焱却说的是另一件事。 “张汉，吃饭。”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地，张汉从账外走了进来，还带着另一个士兵，两个人恭恭敬敬地在餐桌上摆好膳食，又退了出去。 军中的食物比较简单，两碗米饭，两碟素净的小菜，还有一碟酱牛肉。只是，那只碗足足有倾城平时食用的三倍大。满满的一晚米饭，还上尖，这怎么吃得下。 凤焱已经拿起碗吃了起来，见到倾城还未动筷，觉察出了什么，遂道： “军中朴素，等回了内京，我再请你吃饭。” 倾城知道被误会了，便解释道： “不是，只是米饭太多，我吃不完。” 如今，灾情频发，许多人没有饭吃，她要再浪费粮食，岂不罪过。 “先吃。”凤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倾城郁闷，吃不完还会少了不成。 不过，这回她可没有胆量再挑战皇子的威严。只得小心翼翼地吃着一边，至于吃剩下的喂马匹也好。 两个人的午餐似乎没什么话题，安安静静的惹人尴尬。当然，可能只是倾城自己心里的想法，凤焱就吃得很好，完全不受影响。 其实，倾城也不属于爱说话型的，但此刻她就是想说点什么，以缓解内心。她忽然想起一事，遂开口问道： “我现在还是安宁公主的伴读吗？” “你不想做？” 凤焱的话一针见血，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倾城不禁扶额，解释道： “也不是不想，只是宫里规矩多，我怕碰撞了贵人。” 她自以为这个理由很好，不由像凤焱投向期待的目光。 范先生虽可以通过圣上不让她做伴读，但她却感觉，此事若能得到凤焱首肯，会事半功倍。 凤焱只淡淡回了句： “可以不在宫中学习。” 倾城一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不清楚他怎么可以带着凤凝出宫，但范先生既然说她不能做伴读，那她便不会去做。 “我正在和范先生学音律，可能没有那么多外出时间。”她又为自己找了一个好借口。 她的婉言谢绝已经非常明白，她相信凤焱也应该能听得出来。 哪知，凤焱的重点定在了别处。 “你会音律？”凤焱好像很感兴趣。 “略懂。”倾城淡淡答道。她心中还在盘算着怎么解释，凤焱的心思却转了过来。 “擅长的乐器是什么？”他开口问道。 “琴。”倾城不得不回答。 她心里想，凤焱不会让她现场弹一曲吧？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琴的影子，倾城这才放心。 还好，凤焱没有再问什么。至于两个人的话题，倾城已没了开口的想法。 碗中的米饭似越吃越多之势，任凭倾城怎样吃，也没有减少痕迹。 “吃饱了？”凤焱的声音忽然响起。 倾城这才惊觉。她点点头，面色一片为难。不怪她饭量少，实在是碗里盛的太多了。 凤焱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过她的碗，把里面的米饭盛到自己碗中，盛好后又给放了回去。 倾城一看，碗中仍留了些米饭。 “把那些都吃了。”凤焱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却让人无从拒绝。 倾城闷闷地吃了起来。 她看着凤焱把刚才她碗里的米饭放在嘴里，大口吃着，完全没有嫌恶之心。 倾城想到，沐相爷对苏氏再好，也从未吃过苏氏已吃的食物。当然，沐家并不缺那点粮食。可能吃下自己剩饭的男人，这个世界还存在吗？ 126 比武 “等你经历过吃树皮的日子，就没有什么嫌恶了。”凤焱似乎看出了倾城的想法，开口道。 倾城迷糊了很久，才意识到，凤焱这是在和她解释？ 眼见凤焱把米饭吃的一颗不剩，反观她碗里的米饭犹如山堆，倾城实在没有胃口。 凤焱也不逼迫，瞪了她一眼，把米饭拿过来吃掉。 现在，倾城心里也没有什么想法了。吃树皮的日子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饿肚子的经历她还是有的。那时候别说白白的米饭了，就算是硬邦邦的馒头，她也吃得欢快。 凤焱能够经历这些，都是因为身在军中的缘故吧。 两个人刚吃完饭没多久，张汉便走进来道： “将军，今日军中大比武，还请将军坐镇。” 张汉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年纪虽小，但也架势十足。 凤焱看向倾城，似乎想听听她的想法。 倾城心里咯噔一下，她猜测着凤焱的心意，试探道： “听闻将士凶猛，早有崇敬之心。” 凤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现在虽没有那么冰冷，但平平淡淡很难看出什么。 倾城不禁气馁，在沐府，祖母是这样，白氏也是这样。出了门，又出现一个凤焱。她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要怎样才能猜透他们的心思！ 祖母与白氏，她好歹有前世的积累，不至于手足无措。但对于凤焱，她实在没有投机取巧之道。 “走吧。”好在，凤焱没有为难她。听过她的话，竟然站起了身。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一般。 来到比武场，倾城才发现营帐后面有好大一块空地，将士们将空地用绳子围起来，做比武场地。 军营里很久没来过女人，对于这些个场面处于军营的士兵们来说，倾城的出现无疑似一股甘甜的泉水，滋润他们的心扉。 “将军，这位美丽的姑娘是哪家小姐啊？” 军营里，辈分依然存在，在大家显然没那么重视。 倾城跟在凤焱身后，才刚刚出现，已经有人扯着嗓子询问。 “哪家小姐你得干什么？既然跟在将军身后，那就是将军夫人，有你什么事。”另一个士兵没好气地给了大嗓门一拳。可他的嗓子一点不比人家低，别说周围的人了，饶是倾城离了八丈远，也听得一清二楚。 士兵们哄笑一堂，各种玩笑话信手拈来。 若倾城真是一个小姑娘，此刻肯定会害羞得躲起来。可在她十二岁的外表下，隐藏这一刻历经沧桑巨变的内心，面对此言此言，早已淡然。 将士们的玩笑虽然过分，但却不至于害人性命。他们身处军营，枯燥的生活中享受着别样的快活。其实，他们才是最可爱的人。虽于世俗听起来不那么高雅，但却是可以不用玩那么多心机，只需单纯的一颗心，便可以拥有成千上万的兄弟。这样的日子，是倾城渴望已久的。 凤焱对倾城的反应看在眼里，看着她两眼含笑，面对俗语，也能保持得体微笑。就仿佛将士们开的不是玩笑，而是得体的赞美之词。 在这个还不能称之为“女人”的女孩身上，凤焱发现了致命的诱惑力。 他忽然发现，他于她，竟然有了渴望。 “军中大比武，你们两个先上去比。”凤焱指着那两个刚才开口的士兵道。 士兵们毫不怯场，举着长枪入场，先抱拳行礼，而后便拉开了架势。 将士们的比武重在参与，别管谁输谁赢，切磋才是主要的。两个人互不相让，随着时间的推移，个字稍高一些的士兵占了主动，再来，便将对方一枪抵在地上。 “好！” 周围叫好声此起彼伏，将士们脸上洋溢着恣意的微笑。 倾城不禁看得热血，即便她是女儿身，此刻竟也有了上战场的冲动。这里的一切她那样喜欢，连一片叶，一朵花也觉得无比美丽。 身侧，凤焱将外袍脱下，顺手扔给了张汉。倾城正被场上得胜的士兵吸引，一眨眼，凤焱已手拿长枪，站在对面。 “将军，打他！” 周围又是一阵吆喝，大家为凤焱鼓气打劲。 “张鹏，不要怕他，你可以把他打倒的。” 另一片又是另一个阵营。他们在为场上的士兵鼓起。 “张鹏……”倾城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到身边的小兵，侧目望去小兵脸色煞白，完全不似别人那般兴奋，倾城不由问道： “场上的是你哥哥吗？”虽然“张”是大姓，但小兵的反应却不寻常。 张汉点点头，满脸都是担忧，此刻也顾不得倾城的好奇。倾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到了张鹏身上。她不由看向凤焱，他真有那么厉害吗？ 场上的局势瞬间拉开，看得出，张鹏脸上也没了轻松。反观凤焱，一派淡然。 “啊……”张鹏首先进攻，他高喊着举着长枪冲了过去。 场下也没了动静，大家屏住呼吸，目光纷纷投向场上的二人。 眼见长枪直冲胸口，凤焱不躲不闪。倾城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刻，周围静的仿佛没有一丝声音。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正当张鹏的长枪即将入胸的那刻，凤焱侧身躲开。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单手抓住长枪，一手伸到张鹏腋下，他的脸色依旧平静，而张鹏却因为重心不稳而顷刻倒地。 没人看到凤焱是如何出手，但张鹏的倒地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场面在一片寂静后，忽然爆发出猛烈的掌声。 战神，名不虚传。 凤焱从容走了下来，面对大家的夸赞，一派淡然。 “八皇子，名不虚传。”倾城适时地凑过来夸赞，凤焱只瞥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难得拍个马屁，居然被人无视，倾城心里这个气啊。无奈人在屋檐下，只好耐着性子陪在一旁。 张鹏虽然不敌凤焱，但在军中也算一把好手。一连几场下来，每场都是赢家。最后因为体力才下去休息。 倾城侧目看向凤焱，虽然个子很高，但看起来就一副文弱书生模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倾城定然不信他会将一个七尺大汉一招撂倒。想到他前世的赫赫战功和淡然消失。一切就好像安排好的一样，不留一丝痕迹。 127 信物 这样一个人，他的将来会是怎样的呢？ 倾城不禁发起呆来。她的神情愣愣的，一动不动看着凤焱，那模样就好像被凤焱深深吸引一样。 周围的士兵都识趣地退到一旁，没见过哪家的小姐这么大胆的，但被将军亲自接来，想必也将军关系斐然。将军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将士们纷纷感叹。 沉浸于自己想法中的倾城，完全不知道将士们的反应。比武场上的角逐还在继续，士兵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太阳落山，这场比武才渐渐平息。 张鹏得了第二名，一个小个子士兵得了第一名。刚才他可是连张鹏都打过来。 军营里人才辈出，倾城不禁多看了小个子士兵几眼。 士兵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也十六、七岁的模样，身高还不到张鹏肩膀，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行动起来比猴子还要迅速。猴子，倾城终于找到了一个形容词可以形容这个士兵。 人可不貌相，倾城又上了一课。 军中有篝火晚宴，将士们请凤焱出息，倾城这才察觉天色已不早。 “闪电可以送你。”临走时，凤焱忽然开口。 倾城本已不抱希望，忽然而至的惊喜让她十分欣喜。 “但是，要留有信物。” 听到凤焱的“但是”，倾城不禁头痛。她一大臣之女还能诓骗皇子不成？ 闪电已被张汉牵了过来，正亲昵地贴着倾城的脸颊。看得出，闪电很有灵性，此刻大概也把倾城当作真正的主人对待。 倾城发现，凤焱极会把握人心。原本可有可无的事，被这三番五次的变数，变成了非要不可。 “信物？可我身上都是女子之物，八皇子想要什么？”倾城倒也看得开，不过是信物给他就是了，但是她身上只有发簪玉坠，难不成八皇子还要讨要女子之物。如此一来，倒有些可疑。 “信物当然要你自己寻找，军中人可不会做偷盗之事。”凤焱没头没尾提起“偷盗”，倾城忽然想起认亲宴上的玉佩。 那件事旁人只道是乌龙一场，但她却清楚玉佩为何丢失。可疑的是，凤凝身上居然没有搜出玉佩，而凤焱又忽然出现，这样的巧合倾城便有了思量。 事后，她曾问过凤凝玉佩的事，可凤凝却支吾着不肯开口。 能将玉佩从凤凝身上取下，又不惊动任何安放妥当，当时在场的人，倾城认为唯有凤焱一人可以做到。 加上他刚才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了。 说起来，那件事还要多谢凤焱。 拿玉佩做信物，倒也可行。 她从腰间取下玉佩，拿在手中，却不交给凤焱。只道： “多谢八皇子救命之恩。” 当时，如果在玉佩从任何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身上搜出，她的声誉将万劫不复。从此以后，整个凤昭便再无庇身之所。一句“救命之恩”也算当得。 但，该有的解释，也是要的。 “玉佩并非偷窃，实乃奸人所害。臣女为表清白，愿以玉佩相赠。” 说着，她将玉佩递到凤焱面前。 不管凤焱信与不信，她总不能让自己平白蒙冤。 好在，凤焱并无开口，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接过了玉佩。 倾城一喜，只听凤焱道： “一举两得，沐大小姐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他目光不屑地瞥了过来，倾城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果然，想要占凤焱的便宜，并不容易。 她拿出大家闺秀的架势，福身道： “臣女一女儿家，实在没有可赠信物。步摇发钗，想必八皇子也定然不喜。贴身之物恕难赠与。”这是嫡女的气势，亦是女儿家的资本。 向一个男子赠送信物已是大忌，若凤焱咄咄逼人，她唯有以尊卑来衡量。想他堂堂八皇子，也定然不希望为人不齿。 “贴身之物吗……”凤焱呢喃着，目光有些漂移。 倾城攒足了劲，准备迎接凤焱接下来的进攻。不料，他却道： “你把闪电牵走吧。” 淡然的话，没有一丝恼怒。 倾城不禁愣了一下，在她看来，凤焱虽然颇有气度，但也需要一番较量。在我强敌弱之下，他居然主动放弃进攻。这在倾城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不管原因如何，结果是她满意的。 “多谢八皇子成全。”她也学着军中的架势，抱拳道谢。姿态一派豪迈，倒没了刚才的矜持。 再次骑上闪电，倾城欣喜不已。身下的小马也仿佛心意相通，欢快地撒开步子。倾城一再坚持，不用凤焱相送。可人家却不发一言，走在前面。倾城无果，只有跟从。 夜晚的繁星将深蓝色的天幕点缀的星星点点，天际的魅力让人不禁沉迷。倾城与凤焱策马奔驰在原野上，一高一矮，互不相让。四周的静谧，让策马的声音变得清晰。身下的小马好似许久未曾奔驰，竟越跑越快，一口气跑到了城门。 看着远处渐渐跟上来的凤焱，倾城露出顽皮的笑容。暗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倾城本不欲等凤焱，可她现在的身份却容不得放肆。她才刚刚行刺过凤焱，军中又有那么多认证，不想被凤焱告发，只有乖巧做人。 很快，凤焱也赶了上来。他没看倾城一眼，径直入了城。 倾城不禁气馁，她想乖巧，也得有人理才成啊。 “谢谢八皇子送我回府。”到了沐府，倾城向凤焱告别。 可凤焱也同样下马，一同进了沐府。 “八皇子，你……”倾城还没来得及询问，凤焱便先她一步，直接去了沐相爷书房。 想到他或许与沐相爷有国事相商，倾城也没放在心上。可她忽然想到白日行刺的事，为怕凤焱说出，她快速跑到书房，偷偷听着里面的对话。心中想着，一旦凤焱开口，她就第一时间冲进去，堵住他的嘴！ 无形中，连倾城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凤焱其实也没那么害怕。 凤焱的忽然来访，也沐相爷也匆匆赶来。他正为府中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在凤焱面前不免有些慌乱。 128 出现 “沐大小姐今日陪凝儿学习得多，回来晚些，还请沐相爷勿怪。”凤焱一开口，倾城瞬间呆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凤焱拜访沐相爷，竟然是为了她不受责罚。倾城心里忽然出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不舒服极了。 沐相爷正疑惑八皇子来访所为何事，听到凤焱所言，不免心中大喜，急忙道： “不会不去，能够得到公主新来，实乃沐家之福。老臣宠爱女儿都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于她。” 在他看来，八皇子生性冷漠，除非对倾城上了心，才会担心她会遭受责罚。八皇子虽然不怎么受宠爱，但好歹有战功傍身，再加上年纪轻轻已是将军，前途也将不可限量。 想到八皇子会给他带来的巨大利益，沐相爷巴不得赶快把女儿嫁给他。既然八皇子有意，那他怎能不配合？ “如此……甚好。”凤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沐相爷亲自相送，直到凤焱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转身回府。 虽然他十分宠爱沐倾心，但也明白嫡庶的差别，原以为苏氏能够有所所为。可那些行为，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了。眼见，沐倾心不会有一个嫡女的身份，他的所有希望便寄托在倾城身上。 他沐家的嫡女，是可以成为太子妃的人。如今，朝堂形式万变，皇上正值壮年，太子能够继位与否，一切未知。如此一来，立下战功的八皇子便不容小觑。 此时，倾城已回到了“如梦阁”，她并不知道沐相爷已经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小姐，苏姨娘在老爷房前跪了一天一夜。傍晚的时候，体力不支晕倒了，这才被人抬了回去。” 倾城一回来，素锦便向她禀报这一天里发生的事。 沐逸冰依旧昏迷不醒，苏氏为求沐相爷，不顾身子跪在地上。想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是极限。 “嗯。时刻注意‘婉娇阁’里的人，每个人出府都要监视起来。”倾城吩咐道。 如今，苏氏已经到了精神的极限。她为了救儿子，肯定会冒险。比起被人察觉的手段，无人知晓的秘密更要安全。 为保万无一失，倾城在沐逸寒来请安的时候，暗中告知大武隐藏在婉娇阁中。如此一来，就算素锦没有察觉，大武也定然能够发现苏氏的动向。 可是直至天色渐亮，“婉娇阁”依旧没有任何动向。院子里的人也都安分守己，无一人私自外出。 沐逸冰的迷药大概今日就会失效，苏氏若还没有行动，那这计划就白费了。 倾城头痛不已，想着应对的计策。 “大小姐，大武来了。”门外，素锦轻声禀报。 倾城看向天色，如今卯时刚至，以往到了辰时才会请安。倾城忽然意识到，大武的出现可能会怀安街有了什么变化。急忙披了件外衣，请大武进来。 大武一进来，快步走到倾城面前，小声道： “大小姐，怀安街的姨娘出现了。” 一句话，在倾城脑海中炸开了锅。苏氏昨夜并未出府，难道事情有变？ “昨夜我看守在婉娇阁，并未看到苏氏出府。今日一早，我到怀安街想问些赵钦那边的情况，谁料，赵钦说姨娘出现了。我远远地看过，那姨娘和苏氏长得一模一样，莫不是双生？” 提到此事，大武也颇为疑惑。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可他的确未曾看到苏氏出院。而怀安街上的姨娘又不是作假的。此事，的确蹊跷。 倾城可不知道苏氏是双生子，即便是双生，苏家隐瞒的目的又是什么？ 事情仿佛刚有了头绪，却又牵扯出更多的麻烦。越理越乱，仿佛想到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想到确定苏氏有没有出府，现在去婉娇阁就行了。任凭苏氏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转瞬间回到沐府。 “小姐，苏姨娘一大早又跑到老爷书房跪着了。”倾城还没出屋，素锦的消息便传了进来。 这回，倾城也看不明白了。 莫不是，苏氏真有双生姐妹？ 就算一个大内高手，也无法在避开这么多监视的前提下，自由进出相府，更何况，苏氏一介妇人。 倾城可以肯定苏氏不会武功，那她有什么办法如此自由呢？ 她想到沐老夫人口中的“鬼”，也大概只有鬼神才有此法吧。 “怀安街的姨娘有说什么吗？”她开口问道。苏氏此刻最渴望的事，如果“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那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 大武这才说起正事，语气却有几分不自然。 “赵钦听了一晚上墙角，咳咳……”他轻咳了几声，显然“听墙角”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东西。“说是沐府的二少爷得了重病，需要去佛照寺请净心大师医治。” 大武的说法，正是苏氏此刻心中所想。 倾城暗想，苏氏没有出府，而府中也没人进入。这消息不可能凭空别人听去，一定有什么事，是她忽略了的。 但想了很久，这是头越来越痛，却没有结果。大武亦是一片茫然，都说沐府诡异，这回他算是见识到了。 沐逸寒和齐睿请过安，便来了“如梦阁”。如今，两个小家伙简直成了沐老夫人的开心果，一时不见便是想念。她曾多次开口，让二人留下，都被齐睿旁敲侧击给躲过去了。什么二少爷忽然晕倒；莫名丢失的玉佩又回到原处……他只说觉得害怕。 沐逸寒虽然没有明说，但不安的眼神也暴露了他的内心。 沐老夫人有苦难言，别说他们两个孩子，就连她自己每每想到那些事也觉得心惊。想起如今仍然昏迷不醒的沐逸冰，沐老夫人也不忍再让他们留在府中了。 出了“梨落苑”，两个人又变了一副模样。虽然害怕，但眼底的笑意却遮掩不住。 未免沐老夫人逼迫他们留在沐府，两人早有准备。已商量好，如被逼迫，就这样来说。沐老夫人若为他们担忧，肯定不忍留下他们。若沐老夫人执意让他们留下，那便是至他们生命于不顾。这样的祖母，不要也罢。 129 密道 左右都是他们的道理，就连沐老夫人也被利用了去。 好在，沐老夫人是真心为他们担忧。 两个人来的时候，倾城已经穿戴整齐。虽然心中烦恼，但在弟弟面前，她还是勉强露出几分笑容。在她看来，大人世界里的法则不应该让孩子去承担。她宁愿让弟弟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姐姐，你有什么烦心事吗？”齐睿忽然贴近倾城道。 如今，在倾城面前他已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仍旧腼腆，忽然的靠进举动让倾城微微吃惊，当看到他眼中的担忧神色，不禁笑着道： “没有啊。” 齐睿在她心中，与沐逸寒是一样的存在。有两个弟弟，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齐睿却并没有放过她。反而指着她的眉心道： “可是你的眉头为什么皱起来了？” 倾城不禁摸了摸眉心，有皱吗？她都没有注意。 “姐姐，有事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会帮你解决的。”齐睿仍不放弃，炯炯有神的目光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倾城有一刻的迟疑，忽然笑道： “哦？你学了什么本领能够帮我解决问题呀？”她完完全全把齐睿当作一个小孩子看待，想想也是，一个不过八岁的孩童，能知道什么呢？ “我跟着范先生学大道，学德行，学礼仪，学……”齐睿显然把倾城的疑问当了真，不断说着自己的才能，似乎还想展露出来。 沐逸寒看准时机，也凑了过来。 “姐姐，爹说齐睿有大才，说不定就能帮你解决烦恼呢。” 如今，沐逸寒叫范先生为“爹”已经很顺口了。他虽每日来沐府请安，但沐相爷大多早朝未归，父子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反观范先生，时刻督促，每日交谈，不怪沐逸寒心中范先生的分量越来越重。 齐睿偷偷给沐逸寒使了一记赞赏的眼色，沐逸寒越发兴奋，索性拉起倾城的衣衫，撒起娇来。 “姐姐，说嘛，说嘛……” 见到原本怯懦的沐逸寒，此刻满是童真的心境，倾城由衷高兴。拗不过他的执拗，倾城只得开口道： “好吧。给你们出一道题，如果你们能够答出，姐姐就信你们一回。”倾城不想让他们参与到这件事中，又拗不过他们，只好把这当作一道题。 齐睿虽然对倾城把他当作“弟弟”看待，十分不满。但此刻也不禁张开耳朵，认真听从。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自由出入一间房？”倾城将心中的疑问提出。 “有什么办法呢？”沐逸寒默念着，陷入一片疑问之中。 齐睿也开始思索，忽然问道： “四周都有人看守吗？” 倾城一喜，急忙点头道： “对，只有屋子里面可以自由行动。” 正在此时，沐逸寒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找个身形差不多的人，扮作那人就可以。”他兴奋地看向倾城，显然这是他认为最为可行的办法。 倾城摇头，她也曾想过或许是这样。但苏氏院中没有一人出入，如此快速的瞬间移动，非常人所能及。 “这还不简单，只要挖地道就可以了。”齐睿漫不经心道。 “地道！”倾城一惊，她怎没有想到。 “对呀，我们老家就是这样，冬天为了储存粮食，在地下挖地洞。地洞连起来就成了地道。遇到战事，可以躲避。”齐睿以为倾城没听明白，不由解释。 这种事他也没有好得意的，倾城与沐逸寒养尊处优，肯定没见过那些地道。他之所以知道，不过是先前有过接触罢了。 齐睿的想法给了倾城很大触动，在所有条件都能达到的前提下，可不是只需一条地道便可以通到外面。 如此说来，苏氏房中定然密道！ 倾城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许多。苏氏的秘密，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婉娇阁的事，秋月想必一定清楚。 倾城把秋月叫到房中，毫无保留地询问苏氏房中密道。 “密道？”秋月不禁疑问。 “我并不知道什么密道。” 秋月迷茫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自从上次下药一事后，倾城便对秋月有了信任。如今，“婉娇阁”秋月已经回不去了，她也不必再为苏氏遮掩些什么。 秋月虽然不知，但倾城的怀疑并没有消失。 秋月不知道，只能说明苏氏隐藏的深。倾城忽然想起一个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看来，她应该去看看妹妹了。 沐倾心如今在沐老夫人院内养的很好，但因为沐逸冰的事，不禁整日央求老夫人做主。可惜，她没有倾城那么得老夫人宠爱，身边失了苏氏的照看，说起话来全是刁钻任性。被老夫人罚跪在佛堂，表面上倒是收敛了许多。 “姐姐……”沐倾心一见到倾城，便泪如雨下。与苏氏如出一辙的娇柔，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疼。 倾城立刻扮作好姐姐模样，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她的脸颊，不断安慰道： “妹妹别哭，在祖母这里，妹妹有什么委屈可不要憋在心里。” “姐姐，求你救救逸冰。祖母喜欢你，你若求情，祖母一定会通融的。”沐倾心仿佛一下子抓住了稻草，她拉着倾城，一边说着，一边往沐老夫人房内走。 倾城轻轻推开她的手，柔声道： “妹妹，此事祖母已不让我再插手。我若再犯，便是与祖母为敌。”这回，她不给沐倾心一丝余地，直接拒绝。有了沐老夫人不准，哪怕沐倾心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想到沐逸冰，她唯一的弟弟。沐倾心还想做最后的恳求。 倾城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转口换了话题。 “妹妹去看过苏姨娘了吗？”她知道沐倾心被关在院内，对外面的情形肯定不知。 果然，沐倾心摇摇头，焦急道： “祖母不许我出院子，到现在还没见过。姨娘还好吗？”她试探性地看向倾城。以前，她对倾城没有半分真心。可事到如今，当父亲、姨娘都不理她的时候，倾城便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她以前对倾城有多么不屑，此刻就有多么期待。 130 价值 倾城又如何看不出她的目光灼热，不掺杂任何阴谋诡计。可惜，这不过是小孩子没了主心骨的不得已而为之。一旦苏氏再次得势，沐倾心便还会像以往那样对她。 这对母女，倾城这辈子都不敢再信了。 “听说苏姨娘跪晕在书房门前，如今也不知道怎样了。”她将昨日的消息告知沐倾心，面露愁容。 如此，倒没有说谎。只不过，苏氏如今已经无碍了。甚至，连沐逸冰也会醒来。 “什么！”沐倾心一下子惊了起来。她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如今只想去看望苏氏。 “姐姐，容你与祖母说一声，我必须要看望姨娘！”说完，她不等倾城开口，便快步朝门外跑去。 “妹妹……”倾城在后面叫了一声，可沐倾心已经跑没了影。 倾城给素锦使了一个眼色，素锦会意地跟了上去。 倾城刚走到廊下，迎面便看到了冬雪。 “大小姐好手段。” 冬雪冷眼看着她，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显然，刚才的一幕被她看了个正着。 倾城可没工夫和她讨论刚才的问题，她径直走了过去，轻声道： “苏氏房中密室一事，你可知晓？”在倾城看来，冬雪虽然跟在苏氏身边时间不长。但以冬雪的心思，怕是苏氏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有些事，恐怕苏氏自己都未曾察觉，而冬雪却清楚明白。 “大小姐果真心思剔透，连沐相爷都未曾察觉，你居然知道。”冬雪并未否认，看向倾城的目光有些审视。 齐睿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倾城不由道。 “原来是真的。” 冬雪面色一冷，看向倾城的目光越发厉色。倾城不禁道： “我本不知道，是你告诉了我。” “你……”冬雪有些愤怒，忽然，整个人又轻松了下来。 “告诉了便告诉了，你还能揭发我不成。”她语气满是不屑，丝毫没有身份尊卑。在她与倾城之间，是平等的。 倾城也没想用主仆身份，逼迫冬雪就范。 冬雪的身份本就是一个迷，她只需确定，冬雪于她无害便可以了。但是现在，冬雪显然有些狂妄。 “这个主意不错。苏氏若没了指望，想必也会拉一个垫背。”倾城不以为意，威胁的话脱口而出。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君子、礼仪，还不如一句威胁来得有效。 “大小姐又想让奴婢做什么？”果然，冬雪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再没有先前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谨慎。 倾城宁愿冬雪怕她，也不希望冬雪无视她。在不能掌握一个人的前提下，惧怕比无视要好太多。 “揭发苏氏。”她只说了这四个字。 冬雪的眉头顷刻紧皱，她看向倾城，目光里一片不解。 “大小姐以为府中没了苏姨娘，便不会再有别人吗？”她能这样说，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倾城莞尔一笑，柔声道： “总得一个个慢慢来。” 她的语气平静，脸色更无丝毫厉色。平静的就仿佛在说一件细微的小事，却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害怕。 冬雪就是这种感觉。 自从进入沐府，府中的每一个人的心思冬雪自以为了如指掌。原本，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同。可自从夫人去世后，大小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对谁都有礼相待，脸上总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很好亲近的样子。 冬雪便是从那时候发现倾城的不同。看似很好接近的大小姐，却接二连三破解了苏氏的计谋。冬雪对苏氏甚是了解，虽为一介妇人，却不是无用之人。而能破解她计谋的大小姐岂不是更加不凡？ 她开始有意识的接近倾城，越接近越发现倾城的不简单。这也是她为什么肯告诉倾城小心饮食的原因。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沐府已经不是苏氏可以当家做主的了。她为了生存，必须要给自己留有后路。 如今看来，她的后路留对了。 “好。奴婢愿意跟随大小姐。”冬雪坚定地说道。 她能这样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沐府女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唯一不确定的便是少爷和小姐。其中，以大小姐的未来最为期待。而她想要达到目的，也需要大小姐来帮忙。 冬雪的想法已定，倾城却道： “没了苏氏，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这回，换她不屑了。 冬雪的本事不止这些，她可以收留冬雪，但冬雪也得有拿得出的本事才行。 冬雪忽然笑了，笑得阴森，笑得可怕。 “大小姐果然聪明，但奴婢也不愚笨。敢问大小姐会捉‘鬼’吗？”她声音低沉地在倾城耳边道，低沉的语气仿佛羽毛一般滑过心尖，让人一颤。 倾城不知道冬雪口中的“鬼”和沐老夫人口中的“鬼”是不是一物，但是显然，沐府里有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你会。”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回道。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冬雪笑得更加肆意了。 “不知这点可否让大小姐利用。”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好。”倾城首肯，她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深刻。 沐倾心也去了书房，见到苏氏跪在那里，自己个也同样跪下，任凭苏氏如何劝说，就是不肯离开。 “逸冰是我的亲弟弟，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他丧命。”沐倾心想倒比苏氏想的更为深远，或许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弟弟。 沐相爷气得牙根痒痒，他怨恨自己，怎么到了此刻才看清这个女人的狠心。对自己的儿子下毒，如今又拉来女儿一起下跪。她究竟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苏氏做的越多，沐相爷对她的怨恨越发深邃。 可惜，苏氏却不明白这点。 “老爷，净心大师来了。”丰益快步进来禀报，他的脸上还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沐相爷同样感到吃惊。 他从没派人去佛照寺，在他看来，苏氏虽然狠心，但不可能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不顾。到了最后，她肯定会救沐逸冰的。 可是，净心大师却来了？ 131 杀心 净心大师能够算出沐老夫人劫难，难道也能算是沐逸冰的劫难不成？ 沐相爷急忙去迎接净心大师，路过跪在院中的苏氏，越发不满。 等到了门外，果真，净心大师已经来了。 “净心大师。”沐相爷快步走上前迎接，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 “沐施主，又见面了。”净心大师倒是一派慈祥，依旧是上次的着装，但比上次要憔悴许多。 “听闻府中小公子感染疾病，老衲连夜赶路，不知小公子身在何处？”净心直接说出目的，倒把沐相爷给问愣了。 “何人去请的大师！”他低声冲丰益发怒。 丰益也是委屈，急忙解释： “老爷，没有啊。没有老爷的吩咐，我们谁敢私自行动。” 事情越理越乱，但眼前的事首要解决。 “大师这边请。”沐相爷只好放下这件事，先带着净心去给沐逸冰诊治。 诊治的结果别无二般，依旧是曼陀罗中毒。 待净心解毒之后，不由提醒道： “府中莫不是与西域诸家有仇，接二连三的中毒，可不是偶然便能解释。” 沐相爷连声道是，叹气道： “想必大师也知晓，先父当年征战西域，惨遭杀害，恐是那时的贼人入了内京。” 他现在怨恨死苏氏，谁知道她从哪里找的这毒，居然还得让他拿这些陈年旧事做掩饰。想到苏氏，沐相爷眼中不禁浮现一抹厉色。 “如此，快快禀报圣上才好。”净心大师不由叹息。 出家人本不该理会俗世，可到了家国天下，谁又能静心呢？净心净心，心不静，何以为净。 沐相爷点点头，对净心的话不置可否。 “多谢大师救治犬子，大师一路奔波，还请在别院休憩。”说着，沐相爷就要吩咐下人安排房间。 净心却制止道： “不必，寺中有要事发生，我必要赶回。”他的神色有几许哀怨，这在一个出家人身上，还是得道高僧身上，是不可多见的。 沐相爷不由问道： “不知是何大事。” “我师兄圆寂。”净心叹了口气。 沐相爷一惊。 “净坛大师……”他虽无缘相识，可也知那是位比净心还要得道的高僧。况且，沐老夫人对净坛尤为推崇，若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寺里忙作一团，诵经祈福的僧侣正从各地而来，如今还未对外宣布，还请沐相爷也不要多言。”净心拜托道。 沐相爷自然遵从。 “明白，明白。” 净心行合十礼告辞了。 沐相爷因为净坛大师的圆寂而静不下心来，他记得前些日子沐老夫人还带着一帮丫头去佛照寺祈福。当时回来还说，大师身体硬朗。怎么转瞬间，人就没了。 沐相爷感叹世事无常，可苏氏的帐却不能不算。 沐逸冰的毒已解，小脸渐渐红润起来，人也活泼了许多。 沐相爷带着他，第一时间去了沐老夫人院中，他将沐逸冰安置在这里，与沐老夫人交代了整个经过。 “你那姨娘是留不得了。”沐老夫人感慨道。 “儿子正有此意。”沐相爷眼中并无不忍，朝沐老夫人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孙嬷嬷又给沐老夫人换了盏新茶，心中稍稍无奈。 她也是看着苏氏从进府到现在，整整十二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无情？哪怕十多年的感情，也可以在转瞬即逝。 未曾成亲的孙嬷嬷这一刻不禁有些庆幸。 老夫人也是，夫人也是，现在就连苏氏也是如此。女人一旦依附于男人，便成了无根的花，做什么，要什么，还不是男人一句话的事。 老夫人现在是熬出头了，可还会有无数的女子前赴后继，永远不知停歇。 “孙嬷嬷，鬼要出来了。” 过了很久，沐老夫人忽然开口道。 孙嬷嬷点点头，沐府的日子也不会再平静了。 沐相爷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苏氏绑了起来。至于沐倾心，她愿意跟在一旁，沐相爷也没有理她。 “说，你是怎么派人去的佛照寺。”沐相爷上来便直接逼问。他的眼中再没有一丝不舍，全部都是对苏氏的怨恨。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苏氏自然不会承认些什么。她跪倒在地，拼命解释： “老爷，我没有。我一直在‘婉娇阁’，净心大师的忽然出现，我也很奇怪。”她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无辜的眼神任谁也不会怀疑。 “你的意思不是你派的人？”沐相爷忽然蹲下身，忽然温柔道。 苏氏仿佛看到了希望，不断点头。 “老爷，你可以问问府中任意一人，自从逸冰病重以来，我未曾迈出府一步。就连我身边的也不容出府，生怕被人误会。”她说的也是实情，她院里的人没有人外出，就算要找证据也没有。 谁知，她的话却点燃了沐相爷的怒火。 “逸冰不是病重，他是被人下药。而下的什么药，你自己心里清楚。”想到净心大师临走时还给他留了一瓶解药，说为避免府中再有人中毒。沐相爷心里怎能好受？ 诚如沐老夫人所说，宠爱妾室可以，但不能让妾爬到头顶上作威作福。 “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不信我？”苏氏也来了脾气，拿这些年的恩爱做凭证。 可惜，在沐相爷眼中女人终究不过一个玩物。即使是对他曾经最为宠爱的苏氏，所谓的爱情也只是暂时的。而且，他最气的是苏氏敢对沐老夫人下手。他拽过苏氏的头发怒吼道： “我信你，可你信过我吗？老夫人那是沐府的顶梁柱，你连她都敢害，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沐倾心见到苏氏受辱，抬脚就要过来。可是，丰益死死拉住她。他可是为沐倾心好，如今沐相爷正在气头上，沐倾心若是过去，保不齐也得一块被打。 但谁不知道沐相爷最宠爱的就是沐倾心，别看现在一块打，等静下心来，说不定又会心疼。到时候，他就变“为什么不拦着二小姐”的头号凶手。 为避免被训斥，所以任凭沐倾心如何挥打，丰益就是不松手。 132 舍妹 “我对天发誓，我从没害过老夫人，如若不然，让我的儿女不得好死。”苏氏重重发着誓言。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让人相信她。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要害老夫人。但害老夫人不是关键，害她才是主要的。思来想去，也只有倾城一人了。 “够了！”沐相爷直接阻止了她的毒誓。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是不是你已经不重要，关键所有人都以为是你。” “老爷……”苏氏吓得惊呼出来。 她如何也想不到，事实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沐相爷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舍弃她了？ 苏氏的心沉到了谷底，心底从惊恐渐渐变得坚定。是的，她不该对沐相爷抱有期望。她要得到的东西，只有自己争取。 “老爷，苏府的管家来了。”伴随着侍卫的禀报，苏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 沐相爷一惊，狠狠瞪了苏氏一眼，马上转换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苏管家，你怎么来了？”他摆出相爷的姿态，一派坦然。 苏管家理都没理沐相爷，直接冲着苏氏而去。 “我的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他满是担忧，想要搀扶着苏氏，而苏氏却硬是不肯起来。苏管家气愤，语气自然生硬。 “敢问沐相，我们苏家大小姐做了什么事，要受此待遇。”他冲着沐相爷怒气冲冲，沐相爷毫不客气，甩手道： “哼，这是我沐府家务事，还容不得你一个管家插手！” 虽然他对苏管家的道理有些惊讶，但不过一个管家罢了，他还不放在眼里。 “我插手！”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苏尚迈开步子走了进来，直接走到沐相爷眼前，居高临下道： “不知沐相可否给我个面子。” 苏尚的语气并无不妥，但多年官场的磨砺总带有几分气势。 “苏大人严重了。”管家的面子沐相爷可不不理，但苏尚亲自驾临，沐相爷却是不能如愿了。 “哥哥……”此时，苏氏的眼泪这才流了下来。她喊了一声，便更加慌乱地擦着眼泪。可眼泪越来越多，如何也擦不净。 沐倾心挣脱丰益，也跑了过来。她跪倒在苏氏面前，拿出手绢替苏氏擦拭眼泪。结果，自己的眼泪反而流了下来。 苏尚没理会这哭成一团的母女俩，他站在厅内，巡视了一番后，气势汹汹道： “都给我站起来，苏家人跪天跪地跪圣上跪父母，但不能没有错就乱下跪。”他虽没指名道姓，但沐相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是。”在沐倾心的搀扶下，苏氏怯怯站了起来。 苏氏头上的发髻已经松散，发丝乱遭地流到额前，看起来如同疯婆子一般。 “敢问沐相，舍妹犯了何事？”终于，苏尚说到了正题。 从进门到现在，他虽没对苏氏表示关切，但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维护。沐相爷胸口憋着气，咽又咽不下，发也发不出，不上不下正是难受。 他也是当朝重臣，自然明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所有的猜测都是诬陷。 如今苏尚坐在这里，他如此对待苏氏，必须要给出一个交待。 “苏大人有所不知，沐府近日频发事端，而这些事都与苏氏有关。”沐相爷也摆出架势，明明他官位比苏尚要高许多，怎可有种被审问的感觉。 “都有些什么事？”苏尚不禁问道。 沐相爷遂把这几日的事全部说了出来，苏尚听罢，却道： “妖僧之事，据我所知，那僧人乃秦夫人所介绍。想必秦夫人也被蒙骗了。”一句话，把苏氏的罪责说成被蒙骗，饶是沐相爷也无法反驳。 “可老夫人的毒……”他认为这点，苏尚无法反驳。 “舍妹亲口承认了吗？”苏尚问道。说着，还看向苏氏。 “这……”沐相爷迟疑了。他看出来了，他想至苏氏于死地，苏尚偏偏要救苏氏。 这回，苏尚的气场全开，直接把层次上升到两个家族的对抗。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在这里胡乱猜测，沐相视我苏家为何物？” 苏尚一拍桌子，生气的架势，连沐相爷也不禁胆怯。 “我……”沐相爷不禁气馁了。对待苏氏烂熟于心的说辞，此刻却开不了口了。 他非常清楚，别看如今沐家好似天边云月，受人敬仰。可这就好比水中月，镜中花，他又是个没有大才之人，长此以往，沐家必定败落。想要维持住沐家的繁华表面，就要靠有实力门生的扶持。 门生的力量毕竟有限，而姻亲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家，一直是他最为期待的姻亲。若不是苏氏的所作所为，怎么会闹到这副田地。 此刻，沐相爷就算恨死了苏氏也无法。她的背后，站着苏家，站着苏尚。 “自然是亲家。” 沐老夫人在孙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而来，人还未进，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沐老夫人的声音让沐相爷瞬间恢复了元气，浑身充满力量。他急忙走上前，在另一侧搀扶着沐老夫人，直至送到主位。 沐老夫人出现，就算苏尚也不得不行礼。 “晚生苏尚，拜见沐老夫人。” “亲家公子有礼了。”沐老夫人对苏尚也十分客气。脸上隐含着笑意，看起来对苏尚很是喜欢。 一句“亲家公子”表明了这只是家事。这里没有沐相，没有苏大人。 沐老夫人想的不可谓不深远，非沐相爷所能及。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从苏氏身上滑过，苏氏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在沐倾心的搀扶下，才不至于跌倒。 “亲家公子，此番前来是兴师问罪？”沐老夫人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毫无客气之意。 苏尚刚进府她便接到了消息，沐相爷或许不知道苏尚的亲信都等在外面。虽没带进府，这不是示威又是什么？沐家如今虽不比从前，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去了的！ 苏尚不敢大意，只道： “不敢。只是舍妹并无过错，沐家如此对待未免寒心。” 沐老夫人点点头，脸色好了许多。 “孙嬷嬷，把人带上来。”她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妇被带了上来。 “桂嬷嬷？”沐倾心不禁吃惊。 苏尚也是心中一惊。 133 主仆 沐老夫人淡然开口道： “亲家公子想必也认识此人。这位是苏氏从苏家带来的陪嫁嬷嬷，如今在我沐府已经过十二年，日日在苏氏跟前伺候，堪称亲信。” 沐老夫人的话句句属实，并无不妥。 “给大少爷行礼。”桂嬷嬷急忙跪拜，礼仪姿态毫无缺失。一句“大少爷”道尽多少主仆情。 苏尚对桂嬷嬷并不陌生，点点了头。先不说在苏府的情谊，就说苏氏与他之间的传话，桂嬷嬷也做了不少。对于这种老嬷嬷，他向来宽厚。只是，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桂嬷嬷，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沐老夫人朝她点点头，语气还算和善。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别说苏尚了，就算一旁的沐倾心也看明白了几分。 桂嬷嬷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又是沐老夫人带来的，要说对苏氏无害，谁也不信。听听老夫人这句话——“都说出来”。 沐倾心跟在苏氏身边，苏氏的所作所为她虽不十分清楚，但也耳濡目染知道一些。被苏氏当作心腹一样的桂嬷嬷如果把什么都说了出来，沐府哪里还有她容身之地。 “桂嬷嬷，母亲是怎么对你的，你岂能在此刻害她！”沐倾心仗着年纪小，站出来打抱不平。 她掐着腰，指着桂嬷嬷的鼻尖，毫无高门小姐姿态。就连苏尚也不禁蹙眉。 “让亲家公子见笑了。”沐老夫人致歉道。 苏尚急忙摆手，沐倾心也是他的外甥女，要说致歉，他也有责任。苏尚这边还在想着回去后要给沐倾心找几位教养嬷嬷，这样的气度以后可怎么见人。 冷不丁，沐老夫人吩咐道： “孙嬷嬷，掌嘴。” 所谓掌嘴，自然指的是沐倾心了。 “舅舅救我。”沐倾心将事态把握的很准，她急忙躲到苏尚身边，可怜兮兮喊救命。 眼见孙嬷嬷步步而来，苏尚本没有害怕，被沐倾心拽着一角不觉烦躁，语气不善道： “老夫人，这是……”当着他的面就打孩子，这不是不给他面子吗？ 沐老夫人也不气恼，笑眯眯解释道： “亲家公子不理内宅，恐不知晓。身为一个妾室，却让孩子管她叫娘，这是大忌。” 她的话间接嘲讽了苏尚一顿，说他身为男子居然跑到别人家里管起内宅之事，不知羞耻。 “这……”苏尚的脸上变幻莫测，他自然听得出沐老夫人的嘲讽，可这也是无奈之举。家里人都去了南边，唯他一人留在北方。如今苏氏出事，他身为哥哥怎能不理？ 可沐老夫人说的有情有理，他也看出沐倾心在府中是如何骄纵。嫡庶有别，虽她们在苏家是嫡女，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了婆家怎么还能如此放肆？苏尚一向秉公办事，在条理清晰的情况下，他无法反驳。 可是，当着他的面处罚，面子上又过不去。一时间，苏尚有些为难。 “罢了，看在亲家公子的份上，饶过她这回，如有再犯，绝不轻饶。”沐老夫人大度挥挥手，这话说出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打个巴掌给颗枣吃，一手下马威让苏尚也不敢造次。 沐倾心躲在苏尚身后，再不敢乱说话。 “回老夫人，老爷，还有大少爷。苏姨娘暗中勾结所谓怀安寺高僧，说大小姐和白姨娘肚中早逝的孩儿是妖物，以此铲除……”桂嬷嬷直言不讳说出苏氏的阴谋诡计，除了早已知情的沐老夫人，所有人面面相觑。 沐相爷早知苏氏用心险恶，却想不到她竟连白氏已经去世的孩儿都不放过。当他手拿坛子的时候，想到他的儿子竟睡在那样冰冷的地方，他的心便忍不住疼痛。那孩子已经去了，苏氏竟狠心至此？ 沐相爷的目光太过灼热，苏氏摇着头，大声道： “你胡说！”她的声音有多大，心中的害怕就有多强烈。 她本以为桂嬷嬷顶多说些莫须有的小事，却没想到，竟直击要害。这件事，桂嬷嬷怎么敢说！ 她瞪着桂嬷嬷，眼神恨不得杀掉桂嬷嬷。可桂嬷嬷低着头，对什么都不多看一眼，自然无法看到她的目光。 “苏氏，可有此事？”沐相爷愤怒到了极点，厉声道。若不是碍于苏尚在此，他会直接杀掉苏氏。不过一个苏家罢了，难不成他堂堂沐相会没有可用之人？ 他才刚刚与白家和好，若这件事被白家得知，他沐家还有何颜面面对？ 几乎是本能，苏氏“扑通”跪倒在地，她匍匐在沐相爷脚下，不安哭诉道： “老爷，我们相识数载，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我怎会做那样龌龊肮脏之事！”她自问对沐相爷的心思把握的很好，转过身又对桂嬷嬷道： “桂嬷嬷，我自问待你不薄，你究竟因何故来陷害我？若家中有难，你说出来，不止是老爷，我大哥都会帮你。” 她的话虽然一片关怀，但“家中”二字却已点明所有。她明明白白在威胁桂嬷嬷，就如对待秋月一样，桂嬷嬷全家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从不轻信旁人，她相信，只有利益才能共存。 预想之内的害怕并没有出现，桂嬷嬷反倒挺直了身子，原本老态的脸上显露几丝笑意。 “苏姨娘，奴婢的家人被老夫人照顾的很好，还请姨娘放心。”她咬着牙给苏氏福了身，千言万语道不尽她内心的痛苦。 “老奴黑了一辈子心，不想临老还得替苏姨娘遮掩。大小姐多么善良一孩子，苏姨娘你怎么忍心陷害她？老夫人，其实不止这件事，包括二小姐丢失的步摇。还有大少爷和奶娘的中毒，全都是苏姨娘的计谋。为的就是除掉大小姐和大少爷。” 已无威胁可言，桂嬷嬷说起话来格外轻松。苏氏的所作所为她了解大半，随便说出几件事，也能让苏氏万劫不复。 这回，连沐老夫人也吃惊了。她只审问了最近的事，先前的事还没来得及问。诚如她预料的一般，苏氏的心思从来不简单。 “你胡说！胡说……”所有的一切都被暴露了，苏氏顿时慌了手脚，她只会一遍遍地否认，却无从解释。 134 小花 苏尚的眉头越皱越深，他自然不相信这些都是苏氏做的。在他心中，妹妹是美好的如同天上月牙一般的美丽女子，又怎么会使这些手段？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为的就是让她认罪。 在苏尚眼神的示意下，苏管家走到苏氏身边，将她搀扶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姑奶奶，您请冷静，老爷这不来了吗？不会让您被诬陷了去。” 苏管家的话给了苏氏以力量，她稳定了心神，在接受到苏尚一记“放心”的目光后，整颗心都落了地。对这个哥哥她是无比信任的，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给苏尚三分颜面，就更别提沐相爷，沐老夫人了。 苏氏对苏尚信心满满，可她做的那些事一旦被苏尚知晓，她得到的将会是比沐府更重的惩罚。她打定主意，决不能认！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桂嬷嬷，诬陷主子的罪名可到凌迟处死。”苏尚摆出官威，语气平缓，却架势十足。 “老奴不敢欺瞒，有苏姨娘亲笔信函为证。”桂嬷嬷虽对苏氏有怨恨，但面对苏尚却不敢放肆。她急忙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孙嬷嬷。 苏氏一惊，她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落入把柄。 沐老夫人已经看过书信，示意孙嬷嬷呈给苏尚。沐相爷不甘地咳嗽了两声，见无人理他，只能狠瞪苏氏。 信是苏氏写给怀安寺那位“高僧”的，信中的内容无伤大雅，无非只是邀请“高僧”入府作法。妙就妙在，信中介绍了倾城与白氏的生辰。偏偏这两位女眷又是“高僧”断言的“妖物”。其说法与桂嬷嬷所言完全相同。若不是苏氏事先串通，又怎么会这样一讲？ 这件事在沐老夫人与沐相爷看来，已是证据。可在苏尚看来，却只是模糊的概念。 “想来舍命是请大师算算府中两位尊贵女子的命数，才有此遭。”苏尚连问都没问苏氏，直接给出解释。 苏氏也仿佛有了主心骨，连连点头称是。 “桂嬷嬷年纪大了，也该颐养天年。苏氏，回去后就把桂嬷嬷放回家吧。”苏尚的话虽没指责桂嬷嬷半分，却暗讽她年岁大，眼里没有主子。从侧面反映出她的诬陷。 “是，小妹明白。”苏氏得体行礼道。兄妹俩一唱一和，将沐老夫人准备好的“证据”直接无视。 苏尚虽然为官清廉，断案公正，但诚如沐老夫人所说，这是“家务事”。面对自小疼爱的妹妹，他的心终究是偏的。 沐相爷气结，他算是看明白苏尚的为人了。什么“公正”，明明是死的也能被他给说成活的。 沐老夫人示意他稍安勿躁，紧接着冬雪走了进来。 “给老夫人，老爷请安。” 冬雪福身请安，一举一动，比沐倾心这位正了八经的小姐不知高出多少。 苏尚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经常出入朝廷，他的一双慧眼独具一格。冬雪的姿态，别说皇宫里的宫女，就算比之公主也不差分毫。 这样一个玲珑人，怎么会出现在沐府？ 苏尚对冬雪起了心思，不觉态度也端正了几分。 苏氏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冬雪与桂嬷嬷不同。仅仅那颗玲珑心，便让她不得不寄单。 冬雪的出现刚刚好，所有人都认识她是沐老夫人派来的“证人”。殊不知，沐老夫人也是满腹疑惑。要知道，她只以为冬雪是沐倾心身边的丫鬟而已。 “奴婢冬雪，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曾跟在苏姨娘身边照料多日。”冬雪的话暗含深意，苏尚眉头紧皱，她话音刚落，便斥责道： “既是跟着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却总盯着苏姨娘看，这样的丫鬟怕是留不得吧。” 一位朝廷大员这样对待一个小丫头，说出去未免有些难听。但此时的苏尚已管不了那么许多，所有对苏氏有害的人，他全部都要消除。 “苏大人息怒。奴婢知道您爱妹心切，奴婢护主心切，自然感同身受。”冬雪不卑不亢，脸上带着点点微笑，一开口便让苏尚吃了一记闷亏。 “只是二小姐房中的百灵鸟不知误食了什么，昏迷不醒，这才前来禀报。”她的话解释了自己的到来，同时也狠狠打了苏尚一个耳光。 苏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先前竟和这个丫鬟计较，却没想到，她根本不是沐老夫人派来的。 沐倾心完全没有考虑苏尚的心思，她一门心思全部在那只百灵鸟身上。 “小花怎么样？”此刻，她也顾不得害怕了，直接冲到冬雪面前，焦急询问。 这只百灵鸟特别有灵性，平日里就自由散养，只要沐倾心一记哨声便会回巢，甚得她所喜爱。 “回二小姐，小花一直由二小姐亲自照料，今日不知为何忽然倒地，就好像……情况有些不对。”冬雪耐心解释，话语中焦急满怀。 “那我们快回去。” 沐倾心不顾现在状况，转身就要跑回去。 “站住。”沐老夫人厉声一声。 原本慈爱的沐老夫人，厉色的声音比起沐相爷更加威严。 沐倾心这才想起现在的状态，战栗一旁，甚是躲在了冬雪身后。 沐老夫人现在没工夫和她讨论大家闺秀的姿态，不除苏氏，她心难安。 “冬雪，你刚才说小花就好像……好像什么？”沐老夫人敏锐地发觉了冬雪的病语，一针见血点出矛盾。 苏氏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她瞪了眼冬雪，让她小心说话。 “奴婢愚笨，不敢乱说。”冬雪也十分机灵，俯身不再妄语。 然而，这样难得的机会，沐老夫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瞥了眼苏氏，沉声道： “无论你说什么，我保你无事。” 苏氏对下人的控制，沐老夫人心知肚明。那些个肮脏手段，往身边人身上使，苏氏的用心不可谓不险恶。所以，面对冬雪的迟疑，她很自然地便会联想到苏氏控制住了她的家人。 话已至此，冬雪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毕竟，她有意而为的事，如今又有了帮手，自然要说出来的。 135 错了 “是。小花前几日误在老夫人的芍药花上逗留了一会儿，回来后便昏迷不醒。而今日情况却与那时一样。”冬雪的话看似什么都没提及，一个“芍药花”却让人看破许多。 苏尚还不知道其中发生何事，苏氏信中只说“妖僧”和“中毒”一事，并未提及“芍药花”。但看众人眼色，这怕又是一件大事。 “小花中过毒，那又是如何解的毒？”沐老夫人看向苏氏，目光已是不善。 要说苏氏对倾城与白氏下手，不需桂嬷嬷证言，她便可猜测。但若说苏氏对她下毒，她却有一半的把握猜测并非苏氏所为。可是，若苏氏手中真有解药，那这件事就是另一个概论了。 “老夫人，许是鸟兽与人类不同，无须解药，便可痊愈。”苏氏还在做着最后的辩解，事已至此，她唯有依靠苏尚混过这关。 “混账！”沐老夫人大喝一声，对苏氏已无可怜。她吩咐道： “立刻带人去梨落苑，把二小姐住所从里到外搜查仔细。” “是，老夫人。”孙嬷嬷领命去搜查。 “老夫人，不可，万万不可！”苏氏推开旁边扶着她的苏管家，扑倒在沐老夫人面前。 “倾心身为女儿家，被搜了闺房，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她口口声声念着的都是沐倾心的清誉，可当初她做事的时候，何曾这样想过。 沐老夫人既无怜悯，自然不容辩驳。 “又不是旁人去搜，况且梨落苑的屋子，我老婆子还做不了主了！”沐老夫人气势一经迸发，连苏尚都无从反驳，更何况是苏氏。 “不，不是……”苏氏急忙摇头，她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凭借苏尚留有一丝余地。说多错多，只要留有气力，那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苏氏已没了**，自然也无惧所有。 沐倾心颤抖地战栗着，旁人不知道解药的事，她却十分清楚。先前，她并不知道苏氏给小花闻的就是曼陀罗的解药。可此番听到这所有描述，她不得不信。 如今，那解药就在小花的窝里。因为隐蔽，小花又是她贴身照料，就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知道这件事。 沐老夫人中毒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却没有联想到小花与沐老夫人中的是同一中毒……很快，沐倾心便意识到，沐逸冰与沐老夫人中的都是曼陀罗。那么，沐逸冰与小花中的也是同一种毒。 既然如此，苏氏明明有解药，却不给沐逸冰用。害得沐逸冰收了那么多天的哭，也让她跪倒在沐相爷书房前。其实，这些罪，他们本可以不用受的？ 事情一旦打开，便好像一个破洞的口袋，所有的一切全部明了。 在她心中，苏氏虽未妾，但对他们的爱护却丝毫不输于身为嫡出的沐倾城与沐逸寒。她从未以自己的身份感到羞愧，反而十分不屑嫡出的人。 小时候，她曾一度以为，庶出比嫡出还要好上许多。 她以为，苏氏是爱护他们的。她以为，苏氏不会伤害他们。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苏氏不但伤害了他们，而且根本不爱他们！ 沐倾心无法想象，在明明自己有解药的情况下，苏氏怎么忍心让年幼的儿子忍受毒药的侵蚀。又怎么忍心让年幼的女儿陪她一起跪在那冰冷的地面？ 怀疑就像种子，一旦发芽便什么也遮掩不住。 苏氏感受到了沐倾心愤怒的目光，自己的女儿，心里想着什么她自然清楚。可是，现在她却无从解释。本以为不让沐倾心知道是件好事，可现在，因为这件事却让母女俩产生了间隙。 她现在只盼望这场审判早些结束。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与沐倾心解释清楚。 苏氏的想象是美好的，但沐老夫人的决心却不容忽视。 几乎没费多少时间，孙嬷嬷带着人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沐倾心的百灵鸟。 百灵鸟被孙嬷嬷抱在怀中，可怜兮兮的昏迷模样，完全没有生气。偏偏还留有一口余气，看起来又不像死去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曼陀罗中毒后的样子。 “老夫人。”孙嬷嬷将百灵鸟摆在沐老夫人面前，又拿出一个瓷瓶交到其手中。 沐倾心与苏氏均是一颤，她们都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见孙嬷嬷点头后，沐老夫人打开瓷瓶，在百灵鸟面前晃了晃。不多时，原本还半死不活的百灵鸟顷刻有了声息。它拍打着小翅膀，竟还能飞起来绕了一圈，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又落了下来，但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苏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沐老夫人冷眼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是啊，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拆穿，就算苏氏装作不知道，也没有用处了。 苏氏的心五味杂陈，她也想装作不知道，她也想什么都不去理会。可是，她不能让沐倾心担上这责任。 瓷瓶里的解药是在沐倾心的房间里发现的，而小花先前中毒又解毒的事已经传了出来，她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沐倾心又将怎么办？ 她相信，沐老夫人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将罪名按在沐倾心什么。身为母亲，她不能给孩子以安全，难道还要让孩子替她背负罪责吗？ 从小花出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完了，什么都完了。 苏氏犹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她解释不清，也无从解释。解药的出现与沐老夫人的猜测不谋而合，她说的越多，越让事情变得糟乱，还不如好好认罪，有苏尚在，即便是沐老夫人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老夫人，我错了。”苏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颤抖的身躯却表露了她的害怕。 她现在只期盼这件事快点过去，不要再添什么事端了。 苏尚有心解救苏氏，无奈她已认罪，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老夫人……”苏尚双手抱拳，再多的话都是无奈之举。沐老夫人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再说什么。 苏氏的手段无非就是争宠，但她不该把注意打在沐老夫人身上。沐老夫人可以容忍所以，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 136 墨非 “老爷，白姨娘家来人了。”这时，门房小厮进来禀报。 苏氏猛然一惊，在这节骨眼上，白家的人为什么回来？苏氏也是怕了，单单一份解药还可以解释，若是事情多了，即便有苏尚在这，也不好说了。 沐相爷倒是不以为意，白家如今与沐府多有走动，与之交往也算好事。沐相爷摆摆手，让小厮带人去白姨娘苑中，也没放在心上。 “不知沐相府有贵客在此，看来老夫多有打扰。”门外，忽然传进一道厉声。沐相爷一惊，这声音明显是白大学士。 他急忙走出房门，白大学士领着白府一家子都来了，其中还包括其长子，现在官拜侍郎的白墨非。 这样浩大的架势，比迎亲那会还要热闹。沐相爷不禁暗含小厮禀报不清，别说这样一大家子，就算单单白大学士自己，他也得亲自迎接。 白大学士虽然只是个学士，但深得圣上欢喜。每每为圣上解忧，都是他所不能及的。即便他官位在上，也是不敢托大。 “岳父大人请留步，小婿这厢有礼了。” 沐相爷急忙行礼，并未官场那套，而是居家之姿。 “苏大人正在探望其妹，小厮没有表述清楚，这才怠慢了岳父大人，还望赎罪。大舅哥，庸人给您行礼了。” 沐相爷这番姿态，给足了白家面子。就算白大学士心有怨气，也不好再说说什么。他故意说一声“苏大人”，让人好奇。 “妹婿，敢问是哪位‘苏大人’？”白墨非还礼后不免问道。 朝堂之上，姓苏的大人较少，而又与沐家有亲戚关系的，应该只有那一位吧。 “是‘苏尚’，‘苏大人’。”沐相爷语气平静道。他的内心深处也颇有颜面，以苏尚今时今日之地位，能与他结为亲家可谓惹人羡慕。再加上，有苏尚这样一位大舅哥，也可以给白家以警示，何乐不为？ “哦？苏大人在此，可否一见？”白墨非对苏尚敬仰已久，二人虽为同辈，但苏尚的事迹却让他颇为崇拜。此番着实巧合，难免有心拜见。 白大学士亦对苏尚有着别样看待，虽为晚辈，无论人品还是官威，样样不缺。他虽跟在圣上身边多年，却不及苏尚一半。 沐相爷刚要说“有何不可”？忽然，想到苏氏正跪在堂中，难免厌恶。 谁料，苏尚居然自己走了出来。 “晚辈苏尚见过白大学士。”苏尚向来礼仪不废，从不暗自托大。一番举止，惹的白大学士高兴连连。几个人相互请好，这才记起正事。 “霜儿自小产以来身体不佳，我特带御医前来看看是怎么回事。非儿挂念妹妹，也一并前来。”白大学士解释他们为什么来。 沐相爷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姨娘身边的丫鬟忽然跑来，说白姨娘昏倒。这可急坏了白家人，急忙带着御医前去诊治。 沐老夫人也是一阵吃惊，安排孙嬷嬷前去照应。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落樱苑，沐倾舞已经哭成了泪人。 “好孩子，没事的，御医正在给你母亲诊治，马上就会好的。”白夫人将沐倾舞抱在怀中，轻声安慰。 沐倾舞对这位“外祖母”谈不上什么好感，虽然她年纪小，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真正的祖母，挣扎地就要离开。白夫人脸色一僵，暗道果然不是亲生就是不行，刚要发作，白墨非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制小人放到沐倾舞眼前。 “送给你的。”他语气欢快道。 沐倾舞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墨非，出于对陌生人的防备，本能地往白夫人身边躲。白夫人不禁感念，到底还是小孩子。过了一会儿，她见没什么危险，这才探出头来。白墨非依然一副笑脸，看起来倒没有可怕的。 “我是舅舅。”他自我介绍道。明媚的眼角神采奕奕，英俊模样尽显，让沐倾舞不禁看花了眼。 “舅舅？”她默念道。 沐倾心也有舅舅，她曾隔得老远看过，那副和乐的场面，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她也有舅舅…… 这就是她的舅舅。 “对，我是你的墨非舅舅。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白墨非摸摸她的头，解释道。他对沐倾舞有无限愧疚，他并非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外甥女，可是，大人们的争斗却让孩子成了牺牲品。见到沐倾舞完全不似孩童的谨慎模样，让他心痛不已。 可是，在沐倾舞来说，能有舅舅已经是很开心的事了。不管她有多成熟，到底还是小孩子。没一会儿，就和白墨非打成一片了。 沐相爷焦急地守在病床前，御医的诊治结果却不尽人意。 “沐相，白姨娘可是近日小产？”御医态度和善，但问出来的话却是沐相爷不愿听到的。 对于这种家内丑闻，他从不与外人告知，但此事牵扯到白氏的病情，却又不得不说。 “对，因为不小心摔倒，故而小产。”他斟酌着用词，尽量将对沐府的伤害减到最低。 御医可不管什么丑闻，他只关心病者的病情。 “哎……”御医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可是有何不妥？”沐相爷立刻紧张了起来。 御医看起来很为难，这加重了沐相爷的猜测。一般这种时候，都是病情很不好的时候，御医在斟酌用词。可白氏虽然小产，但面色已经好了不少，这回忽然晕倒，其症状更让沐相爷牵挂。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白氏，沐相爷的心情糟糕透顶。刚刚得知苏氏的恶行，他不想这么快就要又失去一位妾室。说出去，别人会以为沐府不吉利。 这就是沐相爷，他虽心系白氏，但更多的则是为沐府的将来考虑。 “不妨直言。”白大学士有御医素有交往，不由坦诚。 有了这句话，御医也不斟酌措辞，坦言道： “实不相瞒，白姨娘身体有湿邪入侵，恐……”说到最后，不由又叹息一声。 话已至此，场面一下子沉默了许多。 “御医，请你一定要救她。”沐相爷拱手道，满面的愁容看起来一往情深的样子，连御医也不禁动容。 137 麝香 “沐相不必多礼，属下定当竭力而为。只是，白姨娘这身子因为在小产时，食用了不少阴邪之物，难以补回。”御医也说了实话，把关键问题说了出来。 “阴邪之物？您怎会这样说。自知怀有麟儿后，白氏连喝水都要仔细查看，不知这“阴邪”之物，指的又是什么？”沐相爷十分不解，以白氏的行为来看，应该十分重视这个孩子，又怎会如此粗心。 御医这回并没有说什么，他看了沐相爷一眼，又看了白大学士一眼，在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后，缓缓吐出两字： “麝香。” “什么！”沐相爷震惊了。 饶是他不懂医理，也有所耳闻。后宫之中，有多少皇族子弟因此而胎死腹中。又有多少阴谋诡计，隐藏其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府中竟也有这种毒物，更想不到，自己的孩子也丧命于此。 是了，那一夜他不过稍稍用力，又怎么会忽然致使小产。关键的证据一下子找到，沐相爷忽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但他开始不敢想象，如这一切都是真的，白家又怎么会轻饶。 “老爷，我这是怎么了。爹，母亲？”白氏幽幽转醒，第一眼看到沐相爷，柔柔一笑。而且见到白家人，却是愣住了。 沐相爷没有错过白氏眼中的温柔，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为喜欢的东西。 苏氏也温柔，但那温柔却不是骨子里的东西，总人有种别扭的感觉。白氏则不同，她的温柔是由内而外的，虽然淡然，却仿佛一股清泉，慢慢滋润心扉。 瞧着那样温柔的女子，如今苍白的模样，沐相爷是颇为难过。他还来不及表达内心的爱恋，却被白夫人抢了先。 白夫人直接坐在床榻上，拿着手绢抹泪。 “哎。我的女儿，你哥哥也来了，墨非快过来。” 白墨非站了过来，沐相爷不得已让出床榻的位置。 “妹妹……” “哥哥……” 白氏与白墨非，两个人近十年未见面，再次相见，泪水一下子模糊了白氏的双眼。白墨非的内心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因“男儿有泪不轻掸”而生生忍住了。 白夫人拿着手绢把白氏抹泪，一面伤心地哭叫着： “我苦命的女儿，这是受了怎样的苦啊。到底怎样的险恶之地，人心怎么恶毒到这种地步。”她竭力哭诉沐府的行为，也预示了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 “母亲，怎么了？”白氏刚刚醒来，并不知道发生何事，一脸不解询问。 白夫人握了握白氏的手，安慰道： “你乖乖躺着，母亲要给你讨回公道。” 沐相爷听在耳中，心情越发烦躁，不免说道： “岳母，您先别急着下定论，亦可能是不小心误食。”虽然，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可若不这样解释，白家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地步。 外面还有一个苏家在折腾，他这要还镇不住场，沐家这回可彻底闹腾起来了。 白夫人本就对沐家不满，沐相爷的话正压在她的胸口，让她不吐不快。 “误食？沐相刚刚可是说了，霜儿连喝水都小心翼翼，那样对孩子有害的东西，又怎会不小心。”别看白家文弱，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儿。白夫人这厢说得痛快，白大学士与白墨非亦是一字未劝。 沐相爷可不敢对他们有什么意见，他们不开口已经算帮他大忙了。 白氏听得越来越糊涂，但白夫人的话却让她感到心惊。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母亲，到底出了何事，这与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什么东西是有害的？”原本小产就让她心情燥郁，此番又听说有关孩子的事，加剧了她内心的不安。 白夫人本不打算告诉她这种糟乱事，但见她一味坚持，只有将刚才的事坦然告知。 “麝香！不，这不可能。我所有的饮食都是苏姐姐安排的，她怎么会……”白氏泪流满面，她捂着嘴，仿佛说错话一般，不安的大眼睛让人看了格外可怜。 “苏氏？”沐相爷默念着，心中的愤怒越发加深。若这一切都是苏氏的阴谋诡计，他绝不轻饶。 白氏哭得梨花带雨，明明那样悲伤，却隐忍不发，甚至连大声哭诉都不敢。白墨非气愤了，他一拳挥在床柱上，竟裂出丝丝裂痕。 “沐相，难道还要包庇！”他的称呼已从“沐兄”变为“沐相”，其内心愤怒程度可以想象。 沐相有苦难言，他何曾想要包庇苏氏，只怕给沐府抹黑。 “老夫人请几位贵客到前厅一叙。”孙嬷嬷不知道何时走了又回来，她禀报沐老夫人的指示。沐相爷本就焦头烂额，孙嬷嬷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 “岳父、岳母，那苏氏也正在前厅，不如听她如何说的？”他急忙劝说，生怕白家人不肯前去。 白家正想找个地方讨回公道，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几个人交换了下眼色，留御医与白墨非留下来照看白氏，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去了前厅。 留白墨非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一来因为他自小与白氏关系不错，二来此次去前厅，势必要有苏氏有番牵扯，而苏尚又在场。同朝为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即便最后不成仁义，白墨非再出现也不迟。 白墨非看着白氏，亦如记忆中那边鲜明。只是脸色苍白，神色呈现稍许疲惫。想到白氏在这里独自度过十年时光，白墨非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哥哥，近年可好？”白氏开口道。她甚至带着些许笑意，让人只觉得明媚不已。 “好。”白墨非语气淡淡，他看了眼白氏，冷声道： “你很不好。” 他看得出白氏眼底的漠然，她本不是这样的女子，她也曾活泼开朗，她也曾无忧无虑。可是，她将所有的青春年华埋葬在了沐府，而他们白家，却没有来看她一眼。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白墨非不禁有些怨恨。他们在享受着锦衣玉华的生活时，可曾想过，正是这个女子的付出，才有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 138 方子 “好与不好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差别。”白氏已经将此事看的很好。十载岁月，什么都不过过眼云烟。 这句话在白墨非听来尤为伤感，他不由道： “你本不该如此，若不是……” “哥哥。”白氏高声打断他的话，看着屋子里的丫头小厮，柔声道：“你我已为人父母，已经不是小孩子。” 白墨非猛然一顿，他听得出，白氏这在是提醒他隔墙有耳。他看着曾经被他当作小丫头的女子，颇带伤感道： “你总是这样理智。” “被逼而已。”白氏收起笑意，一派淡然。 若不是现实所迫，有哪位女子不愿温柔可人，不愿阳光明媚？可是，不能。她若温柔，早已不复存在。她若可人，哪里还有她若身之所？ 白墨非何尝不知道沐府的险恶，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际比深宫争斗也弱分毫。 “你放心，父母亲会给你讨回公道。”他郑重承诺道。 认识白墨非的人都知道，此人甚少承诺什么，可一旦说出，那定然会做到。别人或许会期待白墨非的承诺，白氏却不以为意。 “我并不担心。”她又恢复成了那副冰冷的样子，或许在沐府人的心中，这才是真正的白姨娘。 可在白墨非心中，都是因为沐府，才让他的妹妹变成了这样。 白氏却不管白墨非心中如何想法，她要做的事，远不是白墨非几句承诺就能够达到。 “哥哥可曾记得，年少时曾答应过我一事？”她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冷漠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白墨非定定地看着她，记忆中的妹妹已经远去，眼前的人让他陌生，还让他感到一丝害怕……害怕，这个词的确是他心中的感觉。这种莫名的害怕感觉，哪怕是父亲都未曾给他带来。 “记得。”他缓缓道。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唯有那个承诺，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深刻。 白氏也没客气，直言道： “请哥哥帮我实现。” 哪怕是开口求人，她的目光亦坚定不移。白墨非心底的那股寒意越发剧烈，他仿佛重新认识这个妹妹，有些话就在嘴边，却无法说出。 “好。”他重重道。 前厅，苏氏已经被扶到一侧，沐倾心陪在她身边。苏尚面色阴沉，看得出他与沐老夫人的交谈非常不好。 白家人在给老夫人行过礼后，便坐在了一侧，明明只有白大学士与白夫人二人落座，但围在四周的人却井然有序地排列身后，看起来颇有威仪。 白家既是兴师问罪，沐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可说。让孙嬷嬷将御医的话说了出来，目光再次投向苏氏。 苏氏叹息不已，她开始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为什么早已结束的事，今儿个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回老夫人话，我掌家期间，对每位妹妹都一视同仁。白妹妹怀有身孕，更是悉心照料，不敢有半分怠慢。至于麝香一事，实在不知。”苏氏条理有序地说出自己想法。对白氏下药一事，她自问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别说旁人，就连桂嬷嬷都不知晓，谈何证据？ 可她忘了一点，沐老夫人要让她死，那她就不能活！ “把照顾白氏饮食起居的丫鬟带过来。”沐老夫人吩咐道。 不多时，一位年纪不大的丫鬟走了上来。 “老夫人……”丫鬟一脸惶恐地地上，不安的模样让人看得明白。堂上都是朝中重臣，加上白家的架势，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有这样的表现，倒也有情可原。 沐老夫人一派和善道： “你既已知道为什么叫你来，那就说说照料白姨娘期间，可有什么莫名事发生。” 大概是沐老夫人的话给丫鬟什么勇气，她低头道： “奴婢跟随白姨娘身边已过三年，自姨娘怀孕后，每道饮食都是奴婢亲手烹制，更不敢外食。” 她的话没说任何人不好，也没有提到旁人。沐老夫人皱眉道： “这么说，白姨娘小产是你做的了？” 下丫头吓坏了，急忙抬头解释，当见到沐老夫人不悦模样，顷刻紧张起来。 “不，不，奴婢敢以性命担保，绝无此事。”她只有洗刷自己才能指证别人，惶恐的模样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沐老夫人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要让所有人看得明白，也听得明白。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谁也救不了你。”她最后提醒道，语气虽谈不上和善，倒也不至于凶恶。 小丫鬟被吓坏了，不住磕头。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我说，我都说……”她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自己，深知事态严重，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将白氏怀孕以来的所有举动都说了出来。 “白姨娘自怀孕一来，尤喜欢吃酸食，所以奴婢便准备了酸果食用。姨娘怕吃过多酸食，对腹中胎儿有害，每日只食两颗而已。后来，苏，苏姨娘说，绿豆汤加上药材对孕妇好。奴婢又按照苏姨娘的方子，熬制了不少汤药……” “等等，你说绿豆汤？”一旁的御医打断了她的话。 “是。”小丫鬟不安道。她不知道绿豆汤有何不妥，所以越发谨慎。 “方子在哪？”御医语气已有些焦急。 此刻，哪怕只是一个小丫鬟也看出了此时蹊跷，更加不敢怠慢。 “在，我一直贴身携带，等姨娘下次孕时便可食用。”说着，她从袖口拿出那纸药方，神情更加卑微。 御医在看过方子后，脸色的神情从怀疑到吃惊，最后勃然大怒。他拿着方子，走到苏氏面前，语气愤怒道： “敢问苏姨娘，这方子是何处得来的？” 他的神情已说明一切，更或者，造成白氏流产的最终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方子。而这方子，却是苏氏提供的。 苏氏却并无害怕，她已经被沐老夫人所不容，一件事或是两件还有什么区别吗？更何况，这件事查不到她的身上。 139 绣工 “乃是昔日怀安寺高僧所赠。”她柔声道。 此言一出，沐老夫人与沐相爷均变了脸色。 旁人不知道那所谓“高僧”的事，他们却是知道。只怕那高僧早已被净心大师所惩戒，哪里会出来给苏氏作证，还不是由得苏氏说什么便是什么。 苏氏这招，不可谓不险恶。 白夫人一听，也变了脸色。那怀安寺的“高僧”骗过不少名门贵妇，那僧人伏法的时候，她虽未亲眼所见，但已得到证实。苏氏这样一说，便死无对证。 “苏姨娘有所不知道，此药方里有艾草、雄黄等几十种可致人小产之物，普通女子久喝此药，可致不孕。若是孕妇使用，轻则小产，重则雪崩而亡。”御医此话虽是对苏氏所说，却让大厅内所有人听了个明白。 如此阴毒的方子，居然用在孕妇的身上，实乃缺德。 “此番竟是如此险恶，那僧人着实可恶，还好他已被净心大师所惩戒，不然不知道还会害死多少女子。”苏氏配合着哭诉，把那僧人骂得体无完肤，完全不说自己心思。 御医只是查看药方，说出药性，并不想参与此事，默默又退了下去。 “苏氏，你果真不知道此药毒性？”沐老夫人沉声道。 这件事别说有白家人在场，就算为了保全沐家声誉，也必须查明真相。 偏偏苏氏是个不开窍的，非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还请老夫人明鉴，奴婢的确不知。若是知道，肯定不会交给白妹妹食用。”她拿着手绢抹泪，在沐倾心的搀扶下，越发摇摇欲坠，大有昏倒的架势。 沐老夫人冷眼看了她一眼，直接从袖口飞出衣物，直直落到苏氏面前。 “那这个荷包又如何解释？”她语气的已变得冰冷。 “这……”苏氏心中一惊，望着脚边的荷包，竟忘了去解释。 只见，一个绣着牡丹花的嫩白荷包躺在地上，荷包上的绣工一看便知下了不少工夫，金色的花边更衬托其华贵样式。这样一个荷包，就连白夫人也不禁佩服其绣工巧妙。 只听沐老夫人开口道： “我记得你一手苏氏绣法独具一格，要学的如此相似，只怕要从儿时练起。” 苏氏的绣工不说独步天下，那也是其中珍品。苏氏自小好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绣工也自创技艺。早年间，沐老夫人所有的衣物全由苏氏准备，也就这几年，深入简出，苏氏才没有派上用场。而苏氏为照顾一双儿女，绣品也渐渐少了。 苏氏的绣工华贵，一眼便能发现其中不同，老夫人何等慧眼，从拿到荷包那刻起，便拿到了苏氏的命脉。 可惜，苏氏不糊涂，却也不聪明。她看不透一点，沐府中最最贵的女人，永远非沐老夫人莫属。 “奴婢前几日丢失一枚荷包，正是此物。”苏氏终于回过神来，但解释的话语却让人一听便笑了。 这样的解释太过拙劣，恐怕连小孩子都不屑说出。 沐老夫人只需一言，便拆穿了她的谎言。 “可白氏却说，这是你亲手交给她的。” “不，不可能。”苏氏有些慌张，竟后退了一步。白色的荷包在地上更加显眼了。她不是因为沐老夫人的逼问而慌张，而是那个荷包…… 苏氏曾想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白氏接触到麝香，思来想去，唯有以荷包技艺掩饰。她借口白氏怀孕，心里高兴为由，为表心意，特意绣了一个荷包，想让白氏天天佩戴，便可以知晓她的心意。 白氏还算乖巧，她每逢见到白氏，均是佩戴此荷包。就连眼线回来禀报，也说白氏将荷包视若珍宝，日日佩戴。 她一方面暗骂白氏无知，一方面又在期待她的孩子不保。 可惜，过了几日也不见白氏有所动作，她这才想了汤药一法。好在，白氏的孩子终于没了。那日，她趁着白氏小产混乱，偷偷拿走荷包。回到婉娇阁，她打开一看，里面的麝香完好无损在里面。满满的麝香，却没有致使白氏流产，她只当是白氏体质好的缘故。再加上，白氏孩子已经没了，她便没有再做她想。 她亲手将荷包烧得一干二净，整个事件根本没有假手于人。 她也以为，她的一手绣工无人能敌，更无人会仿制。现在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望着眼前那原封不动的荷包，一股寒意从她的心底涌出。暗中，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所有的手段全部无所遁形。 “母亲，这是？”沐相爷不解地看向荷包，更不解它为什么会在沐老夫人手中。 提起此事，沐老夫人一阵叹息。 “哎，说起来都要怪我。白氏小产时，曾派人将这荷包交给了我，里面安放的正是那阴毒的麝香。” 此言一出，大厅内一片哗然。 白夫人首先不高兴了，他们在这折腾了半天，合着沐老夫人根本就知道，只是不愿掺和罢了。 沐老夫人接着道： “我当时想着家和万事兴，苏氏这样做只是因为嫉妒使然，又想到她育有逸冰一子，便不忍惩戒。故派孙嬷嬷给白氏喂了参片，这才解了危机。原本以为苏氏一时之错，谁料，她却接二连三想要残害府中主子。其心险恶，我们沐府已经容她不下。” 沐老夫人此言已经给苏氏做了判断，苏氏慌了手脚，不断解释，却不知能解释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哥……”最终时候，她终于想起苏尚了。 苏尚自白家人进屋后，便一言不发。苏氏下毒的事，对他有些打击，他从没想过小时候那个善良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小姑娘，为什么嫁人后会变成这样？ 好在，苏尚很快便释然了。想到沐家的妾侍成群，想要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苏氏必须要付出代价。付出天真无邪的代价。 关于致人小产之事，因为有了前一事的例子，他不敢轻下结论，只有在一旁观看。虽然，所有的事例都在表面，这件事就是苏氏所做无疑。甚至，连苏氏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140 侯爷 可是，作为苏氏的哥哥，他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变成这样。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他也愿意相信她的善良无邪。 “沐老夫人此言差矣，怎可凭一人之言断定此事，未免武断。”苏尚站起身，语气坚定道。 旁人还没说什么，白夫人却也站了起来。 “苏大人，这是何意？难道你的妹妹是人，我的女儿就不是人了？那可是两条人命，我们家霜儿难道会不顾自己与孩子的生命来诬陷令妹！” 白夫人向来与庶子、庶女不亲，小时候，白氏与白墨非玩得好，但她也从未把白氏当作自家人看待。否则，白氏又怎么会嫁到沐家来。可是，自己不喜欢是一回事，别人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自己的东西，不喜欢放在一边，若被别人摔坏了，就会生气。 苏尚没心思与白夫人理论，他一堂堂男儿本就不宜参与此事。此番前来，也是无奈之举。他诚恳解释道： “白夫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或许我小妹也是受人挑拨。” 他的话若有所指，所有人的目光袭来，他却坦然面对。这是他能想到解决目前情况最好的办法了。 或许有一种感应叫：心意相通。苏尚的话音落地，苏氏便开口道： “老夫人，都是这个贱婢在我面前乱说是非。连方子也是她给我的。我本为了保全一场主仆情，不愿去拆穿，可眼见她不念旧恩，” 她的目光盯着桂嬷嬷，恶毒的模样让桂嬷嬷一颤。 桂嬷嬷知道，苏氏这是死都要拉个垫背的。苏氏诬陷人的手段还是那样不高明，桂嬷嬷扑通跪下，大喊道： “青天白日啊，老夫人。青天白日！苏姨娘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可在？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我老婆子自问做不出来。” 说着，她又爬到苏氏面前，迎上她的目光，不惧道： “苏姨娘，我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你不该害我孙儿啊。他才那么小的年纪，被马车撞成重伤，若不是老夫人出手相救，我竟不知道那马上是你安排的。就算你不这样做，我也会一辈子忠于你。你这样做后，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 桂嬷嬷完完整揭露了苏氏的阴谋，那孙儿是他们全家的希望，可因苏氏，现在却成了躺在床上的无助之人。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尚一脚踹到了墙角。 苏尚虽是文官，却有武功底子，加上这十成力气的一脚，桂嬷嬷直接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苏大人，莫不是在杀人灭口！”白大学士终于开口了。他本不想与苏尚对峙，但眼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苏尚当着他们的面都敢行凶。看来，这件事今天必须要解决掉！ 幸好，御医在侧，急忙提桂嬷嬷诊治。好在，人无大碍，只是要静心休养。 安嬷嬷被抬了下去，苏氏的说辞又无人证实。但白家不会这样放过她，沐老夫人和沐相爷不会放过她，沐倾城更不会放过她。 “这里好热闹啊。”倾城牵着沐逸寒与沐逸冰的手，三个人开开心心走了进来。齐睿跟在后面，脸色很不好看。 他狠狠盯着沐逸冰后背，如果不是这个小胖子，倾城原本该牵他手的。 “倾城，你们怎么来了！”沐相爷怒斥道。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吓人，反正沐逸冰立刻很不给面子地哭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鼻子呢？”一眨眼的工夫，沐逸冰已经被苏尚抱在怀中。 别看苏尚气势凛然，但抱着沐逸冰也丝毫不显维和，温柔的模样比对苏武可是千差万别。 倾城幽幽松了口气，还好苏尚没有认出她。她就说，她女装和男装打扮完全不同，更何况今日为了在苏尚面前出现，她还特意多擦了几道胭脂，苏尚就更认不出来了。 见到沐逸冰渐渐停止了苦恼，她这才解释说： “我去看逸冰的病好了，大夫说要多走动走动，所以我就带他在院子里玩。逸寒要来给祖母请安，我们一起来了。怎么了？爹，为什么这么多人啊？”她的表情一派天真懵懂，让人不忍再动怒。 本来嘛，小孩子懂什么呢？ 沐相爷本就脸上无光，再对孩子动怒，就更无光彩了。偏偏沐逸冰在苏尚怀中渐渐开朗，这更加重了他的反正。 “这没你们的事，都出去。”沐相爷连让他们给沐老夫人请安都没让，直接就给轰出去。 白夫人的脸色一动，拉起倾城的手道： “这就是沐大小姐吗？看着可真喜人。”女人自有女人的温柔，更因她的身份，让沐相爷不好直接反驳。 恰在此时，门房小厮又闯了进来。 “老爷，武安侯家大少爷前来拜访。”他的声音的还是那样朝气蓬勃，欢快的样子让沐相爷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怒斥道： “怎么什么样人都来沐府，不见，赶出去。”今天本来就够糟乱了，原本宁静的沐相府也没见这么多人都赶同一天来串门。还嫌不够乱！再来？不见！ 小厮为难道： “老爷，那可是武安侯啊……” 老爷可以说不见就不见，可开口回绝的还不是他们做下人的。听说武安侯嫡子原本脾气就不好，他这要回绝，还不得挨揍啊。 小厮也害怕。 沐相爷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 “就说我不在。”沐相爷要气疯了，这个笨小厮，连说谎也得他来教。 “哈哈，沐相原来就是如此治家的。”苏尚不怒反笑，他逗引着沐逸冰，连头都没抬，可见有多不屑。 小厮也迟疑了，看向沐相爷不知道如何是好。请，是不请？ “请进来！”沐相爷怒喝一声，难得动粗，踢了他一脚。 小厮如获大赦，一溜烟跑没了影。他暗自祈祷，今天可别再来人，他的屁股，好痛啊！ 不一会，武安侯嫡子凤钰和一个人走了进来。 倾城一见那个人，不觉弯了弯嘴角。她也成功看到苏氏变了脸色。 “晚生拜见沐相，沐相有礼。苏大人，白大人，沐老夫人，晚辈有礼了。这么多人，这是出什么事了吗？”凤钰向来好玩，这次还算有礼。但见到这么多人，不免询问。 141 嫂子 凤钰长得唇红齿白，玉树临风，不知迷了多少姑娘的眼。 沐家不管是沐相爷还是沐老夫人，向来看不上这位嫡子。已过弱冠，却没有一官半职，整日在街上闲逛，这样的人，也就败坏祖上基业。 所以，沐相爷也没有客气，无视他的话，直接问道： “不知小侯爷所谓何事？” 凤钰虽然好玩，还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他看了一圈，见到无人开口，只有陪着笑道： “哦，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来京发展，正想求得一官半职，不知沐相能否照顾一二？”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膀。 男人十分会意，抱拳道： “晚生赵钦见过沐相。” 倾城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厚了，这就是她的底牌。 她当然没有亲自去和赵钦说，哪怕时至今日，赵钦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更谈不上认出。 她让大武告诉赵钦接近凤钰。别看凤钰好玩，但特别重视哥们义气。你要能有一方面赢过他，那就是他的哥们。而赵钦，毫无疑问，以拳头取胜。 凤钰对赵钦崇拜得不得了，自然有求必应。而找到沐家，根本不需赵钦开口，是凤钰自己的主意，也算是阴差阳错。 沐相爷向来对江湖草莽之气颇为不屑，此番见到赵钦这副举手抱拳的样子，就更为不齿。再加上他凤钰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感。想也不想道： “抱歉，官职都是圣上赏的，老臣也无法办到。”他说的是事情，但发力不外乎人情，堂堂沐相，想要在手下安排个一官半职还是很轻松的。 要是所有的官职都要圣上钦定，那圣上就不用干别的了。 凤钰自是知道其中门道，但沐相这样不给面子，他还是所料不及的。凤钰天性不羁，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咝……沐相怎么也和我们家那个老顽固一样。也不用多大的官，是个官就成。”他又着重强调了一下要求，其实没要求，不过沐相一句话的事。 他偷偷给沐相使眼色，在兄弟面前，多少给他点面子。 可惜，这眼色在沐相心情好的时候，或许还会留意。但他现在非一般的差，所以，直接无视。 “今日府上有贵客来访，小侯爷请自便。”明晃晃的逐客令，沐相爷说得还算委婉。哪知，凤钰还就真坐下了，连带着赵钦也一并坐了下来。两个人明晃晃地坐在大厅，压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沐相爷一肚子怒火，又不能直接赶他们出去，索性直接无视。反正今日之事，早晚会传遍整个内京，多两个人早点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沐相爷见凤钰，只觉得厌恶。他要是知道接下来的事，肯定凤钰要什么官职都给办好。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而能让沐相爷后悔的机会，却越来越多。 “苏氏，你谋害婆婆，沐府已留你不得。”沐相爷站在苏氏面前，犹如判官一般，宣判对苏氏的最终处决。 无论是陷害嫡女，还是毒害白氏，明明证据确凿的事，偏偏因为主要证人无法提供证明，而定不了她的罪。 白家冷眼旁观，这样的处罚着实太轻。倾城却不以为意，他们一起好戏结束了？ 不，好戏才刚刚开始。 “老爷，我……”苏氏想要开口说话，赵钦却猛地站了起来。 “嫂子？”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赵钦本就粗犷，声音低沉但也洪亮。这一声，让所有人听了个正着。 他不顾礼仪，走到苏氏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欣喜道： “嫂子，你怎么在这？”说完，还略带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问道：“我哥不是来了吧？” 他将谨慎小心地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若不是场合不对，倾城都想为他喝彩。 苏氏别过脸去，看也不看赵钦一眼，但她不似往日解释的模样，不正好说明了赵钦的真实？ 耳边的议论渐渐增大，苏氏怒吼道： “这里没有你嫂子，滚出去！”她给赵钦打着眼色，期盼他别在这没事找事。可惜，赵钦就是来找事的，而且还是故意的。 “这……”他迟疑了半分，又看了眼四周的人群，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朝着四周大吼道： “嫂子，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的！给我站出来，我们赵家也不是没人的！” 他完完全全一副保护者姿态，挡在苏氏面前，甚至还瞪了一眼沐相爷。 沐相爷气得浑身颤抖，他恨不得剁了赵钦，让他乱说。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要听赵钦还能说出些什么。 “这位小哥，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嫂子’，那你可知她姓甚名谁？”白大学士站了出来，他的话正好是沐相爷想问的。 赵钦莫名看了一眼白大学士，不屑道： “我当然知道，我嫂子姓苏名婉，至于家在何处，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他好似留有戒备，但一个名字已足够为苏氏定罪。 “苏氏，他是何人！”沐相爷气红了眼。他怒视赵钦，愤恨道。 此刻，苏氏根本无从辩驳，她唯一的支撑，唯有苏尚。 “老爷，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她再次使出不解的一招，可沐相爷有已经不相信她了。 赵钦才不管苏氏认不认识他，直接扑在苏氏面前，一口一个嫂子道： “嫂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赵钦啊。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你还说要给我说亲呢。”别说，这件事他还真没胡说。在怀安街的事他稍微说点出来，就够苏氏受的了。 说着，他还看向苏氏的发髻，大叫道：“对，就是这发簪，还有这手绢，都和昨日一模一样。嫂子，你怎么换了身衣服就不认识我了？” 他的模样仿佛被人抛弃的小兽，满口都是无奈。 在这里见到赵钦，让苏氏太过吃惊，以至于所有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她甚至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因为赵钦说的都是事实。 她求救般地看向苏尚，希望他能救自己一回。她明白，以苏尚的聪明才智肯定已经识破了她的伎俩，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她可以利用的机会。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已别无他法。 142 结义 认识苏氏这么久，苏尚直到今天才发现，他竟从未认识过这个妹妹。 赵钦的话虽然无稽，却能让苏氏哑口无言，这代表什么？ 这代人人家说的不是谎言。 可是，他却不能相信。如今，苏氏的所作所为不但是她自己，更牵扯到了苏家的命脉。若赵钦之言一旦证实，那苏家的女儿成了什么？他的女儿在宫中又将如何面对？ 为了苏家，为了苏娇，他都必须做出一个决定。 “你给我闭嘴！到底是哪家的登徒子，竟跑到沐相府撒野，滚，给我滚出去！”苏尚拿出大吏威严，怒瞪赵钦。说着，他直接抬起一脚，眼见就要踹到赵钦身上。 赵钦可不是桂嬷嬷，让苏尚一脚就踹到墙边。苏尚的脚风还没近身，他已经跳出去老远。还后怕地大叫起来： “杀人啦，杀人啦！” 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让苏尚气结。对于这种市井小民，他本不屑动怒。可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他若再不控制，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赵钦躲的极巧妙，他既没有躲在凤钰那边，也没有往沐相爷身边靠，而是躲在了手无寸铁之力的白大学士身边。 然而，苏尚却不敢动武了。 正因白大学士不会武功，苏尚再要动武，那便是明知故犯。白大人年纪已大，这要有个什么闪失，别说苏尚了，整个苏家也赔不起。更何况，白大学士身后的那一干白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如此一来，赵钦却被保护了起来。 “亲家公子无需动怒，请让老身问上一问。”沐老夫人终于开口了，作为沐家真正的大家族，她的话颇有分量。 苏尚依旧愤然，一半来自赵钦，一半却来自沐老夫人。 这样明显的事，沐老夫人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来问，那不明显不将苏家放在眼里吗？按照他的想法，就该把此人乱棍打出去，最好让他从此开不了口，那才是沐家该做的事。 所以，面对沐老夫人的决策，他并没有赞同，只道： “沐老夫人，此人实在可恶，我苏家的女儿岂容他人诬陷！”他硬是要用整个苏家来为苏氏撑腰，可沐老夫人也不是白活这么大岁数，她也不动怒，只淡淡道： “不问便打，亦不是君子所为。” 想当年，沐老夫人亦是巾帼不让须眉。无论是谁，在她眼中已构不成威胁。她不着痕迹地嘲讽苏尚并非君子，一句话，让白家人佩服不已。 苏尚环视了一圈，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向来说不一二的他何时遭受过这种待遇，一时间脸色变幻莫测，却也不能动怒，只得道： “一切但凭老夫人做主。” 这种无力感，自他做官之力已甚少拥有。如今在沐府呈现，他的心里已有了计较。 沐相爷对苏尚还有几分顾虑，沐老夫人对苏尚却没有任何害怕。要真说起来，苏家比起沐家相差太远，就算苏尚有才，但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想要整垮沐家，也要看圣上答不答应。姜毕竟是老的辣。 沐老夫人看向赵钦，她虽不喜此人，但语气还算和善。此人毕竟与武安侯有关，可不是苏尚口中的市井无赖。 “赵公子，请问你是哪家少爷，你的哥哥又是何人？”沐老夫人开始发问。 赵钦躲在白大学士身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安道： “我……我不敢说。” 他看向不远处的苏尚，不安的模样明显是怕了苏尚。 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沐老夫人看了一眼依旧站立中央的苏尚，语气柔和道： “但说无妨，老身保你安然无恙。”她的话算是给赵钦一个承诺，即便是苏尚动起武来也得思量思量。 可赵钦依旧唯唯诺诺，像是被吓着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凤钰见他如此，不免撑腰道： “赵钦，你直说就可，堂堂天子脚下，我就不信谁还敢大白天的杀人。” “那晚上杀也不行啊。”赵钦立即反驳。 凤钰忽然有了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赵钦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幽默了？ “你……有我武安侯给你撑腰，又有沐老夫人相保，你怕什么？”他将目前的状况分析给赵钦听，又挺起胸脯道： “我武安侯如今还没没落呢，谁要敢随意撒野，那便是与皇室为敌。”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别人对他的无视。说实话，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向来贪玩，官职地位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再说，父亲、母亲地位显赫，也无需他来争面子，一来二去就养成了这种肆意性子。 可今日他忽然有种感觉，若不是他太过散漫，今日也不会受到这种待遇。苏尚又怎样，沐相又怎样，若是他有才有德，就算当今圣上也会给他三分颜面。当时候别说兄弟了，想必父母走出去也颇有颜面。 谁也没有料到，向来肆意的小侯爷居然开始改变。倾城却挑了挑眉角，有个词叫“厚积薄发”，而小侯爷的改变，必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小侯爷此话莫不严重了。”沐老夫人皱眉道。 她可以给赵钦以保护，却不是他肆无忌惮的资本。更何况，她虽有心惩戒苏氏，却不想与苏尚产生什么误解。她宁愿是苏氏认罪俯首，与苏尚不过是个过场。 小侯爷一经觉醒，其态度自然有所改变。他本就是皇室人，有意威严，架势依存。 “沐老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与赵钦乃是结义兄弟，他生我生，他死，我必要凶手百倍奉还。”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眼中的气势让谁也不敢忽视。 沐老夫人一惊，暗道雄狮怕是要觉醒了。她瞥过站在白夫人身旁的倾城，再看看眼中闪着光芒的小侯爷，忽然觉得武安侯夫人的提议似乎是不错的决定。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雄狮的觉醒让人忌惮，可摆在他面前的亦有两条路，是好是坏还需仔细掂量。 倾城并不知道只在一瞬间，沐老夫人放在她身上的心思。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着的苏氏，一股舒畅的感觉从她心底涌起。 143 赵然 苏氏不是要害她吗？那她就要让苏氏死无葬身之地。 接下来，别说苏尚，就算整个苏家出现，苏氏也难免一死。 “赵公子直说无碍，我白家亦可保你无恙。”白大学士感受到了小侯爷的威严，趁着这个机会向赵钦示好道。 身在朝堂，心思自然不同。表面平静的朝堂，内部却风云莫测。如小侯爷所讲，武安侯正值壮年，若小侯爷亦是可造之材，那武安侯府将不可限量。 白大学士的有意维护，加上凤钰的支持，一直处于害怕情绪中的赵钦终于有了一丝平静。他看了眼小侯爷，在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后，娓娓道来： “我哥乃是赵然，如今在内务府做事。他爹是盐运使赵威，如今亦在圣上面前做事。”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思再次动了起来。若说提到赵然，别人还不知道。那说到赵威，说到内务府，那边无人不知。 内务府与圣上的关系自不必说，而赵家正是依附于内务府秦家的存在。因有秦家支持，赵威的官路可谓越走越顺，别说苏尚忌惮，就连沐相爷也颇为紧张。 他的相爷之位，要想做得稳当，得秦支持可比什么苏家、白家都要强过许多。可惜，他与秦家只是官场之交，连朋友都做不上。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秦家，那就要好好思量了。 赵钦不知众人心思，只是按照大武要求的来说。 “跪在地上这个，乃是我哥养在怀安街上的外室，自来备受宠爱。” 别看赵钦表面紧张，实则将所有问题的实质模糊，他既没有说自己与赵家的关系，也没有说苏氏在赵家的地位。一句“备受宠爱”概括所有，只让人浮想连连。 赵钦的话似乎断定了苏氏出墙，可苏尚却不这样想。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怎可凭借片面便下得定论。”他目光直指赵钦，语气强硬。他已经做好了反驳了准备，无论赵钦说什么，他都有办法反驳。 可赵钦根本没打算解释，一句话解决了苏尚所有的说辞。 “你们要不信我的话，那直接把我哥找来不就成了。”他满不在乎，瞥了苏尚一眼，满是不屑。 “你……”苏尚被噎了个正着。那有怒发泄不出的痛苦，他终于也体验了一次。 沐老夫人紧接着道： “你兄长既有如此才干，你想做官，为何要找别人门路。” 她的话看似是在逼问赵钦，实则帮他矛盾问题解释清楚。 这点，赵钦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坦言道： “我哥再又那又不是我的，我与小侯爷交往的好，也是碰碰运气。” 他一口一个“我哥”、“我哥”地叫着，让人听了，只觉得他与赵然关系很好。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意识，他这样一说，加上苏氏的害怕模样，所有人便了然于心。 白家也不闹腾苏氏给白氏下毒的事了，有这样一出好戏，当然要先看完再说。 沐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沐相爷脸色亦是如此。这件事都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毕竟，谁家的媳妇儿红杏出墙都是一件丢脸事。 可若是他们什么都不做，任由这些人看热闹，那才更加丢人。 “请赵公子入府。”沐老夫人吩咐道。她竟按照赵钦的要求，要请赵然过府？ “老夫人……” “母亲……” 沐相爷与苏氏都急了，一个是因面子，而另一个却是因为真相。 苏氏对赵然还是信任的，可是若是真将赵然请来，别说沐家对她难容，即便赵然也会对她产生间隙。沐相爷则是压根不想提及此事，最好眼不见为净。沐老夫人却是另一番思量，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着沐相爷一脸慈爱道： “儿子，娘老了，越来越不能为你分忧解难。趁着身子骨还硬朗，总得为你把后院清理干净。”她的温柔模样是沐相爷从未感受到，这一刻，来自母亲的温暖席卷他的全身。沐相爷急忙拱手道： “母亲，这不是你的错。”脚边上的苏氏如今看起来如此厌恶，他带着怒气，想也没想便踹了一脚，愤愤不平道：“你这个贱人，看你干的好事！” 沐相爷的脚劲虽没有苏尚大，但也让苏氏吃了一同。 “老爷，我……”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这种被打的待遇她以前从未感受，近来却常常经历。内心的苦痛一下子被刺破，泪水便模糊了双目。 苏尚哪里容许苏氏被人欺负，当即怒喝道： “够了，沐相爷不必辱骂舍妹，若是沐府不喜，我们大可以回苏家。”说着，一把抱起沐逸冰，道：“苏管家把姑奶奶搀扶起来，我们走。”他牵起沐倾心的手，抬脚就要离开。 苏管家早已看不惯沐相爷的作为，小心地搀扶起苏氏，也跟了上去。 眼见苏尚要离开，沐老夫人大喝道： “亲家公子，不可！咳咳……”因为激动，连咳了几声，让人不忍。 沐相爷急忙追了上去，挡在苏尚面前制止道： “大舅哥，你这是不给我留活路啊。”他现在恨死了苏氏，若不是她做的这些事，沐府哪会这样乱。他虽心中烦躁，可却也知道，苏尚如果就这样走了，那才是沐府最大的灾难。 苏尚也客气，怒气冲冲道： “沐相当着我的面这样对待我的妹妹，可是把我苏家放在眼中。”事到如今，他也看明白了许多。苏氏在沐家并不讨喜，从丈夫到婆婆，每一个人都想置她于死地。不走？难道真要留在这里任人宰割！ 他是来帮苏氏的，可若是帮不了，也不能任由苏氏被别人欺负。 沐相爷此刻也有口难言，那一脚他也是情急之举，哪想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遂急忙解释道： “我，我也是一世情急，还请……”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沐相若是有意，便南下寻妻吧。”苏尚不管他有何苦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长袖一挥，不留丝毫颜面。 眼见沐相爷留不住人，沐老夫人发话了。 “都给我站住！”她的话音落地，几十个婆子挡在门口，气势凌人地盯着苏尚，毫不胆怯。 144 偿还 只听沐老夫人继续说道： “孩子不能走，苏氏更不能走！”她的语气决然，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尚转过身，不解地看向沐老夫人。众人去看望白氏时，他们已经商量好的事情，怎么说反而就反而？ 那时，苏尚想让苏氏留在沐府，而沐老夫人却说留不得苏氏，让他带回苏家。原本他是不同意的，但想到苏氏的作为，便想回家好好说说她。可谁想到，随着白家人的到来，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眼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带苏氏走，有何不可？ 沐老夫人也不是愚笨之人，先前她不留苏氏，那是因为苏氏没有这么多的过错。就算有，那也是嫉妒使然。如果赵钦没有出现，那她还会让苏氏走，可赵钦不仅出现了，还带来这样一个消息。 “我沐家的羞辱，必须要有人偿还。”她一字一顿说道，目光里一片坚定。 苏尚也没了脾气，说到底都是苏氏的错，可他怎么能忍心让苏氏受苦？ “不用这么麻烦，我赵家的家丁都在外面，让他们进来瞧瞧，是不是他们的夫人便可。”赵钦忽然开口，原本还小心害怕的一个人，现在却仿佛变了一个样子。不会是习惯使然，那便是故作紧张！ 苏尚终于想到其中漏洞，为给苏氏讨一个公道，赵钦必须要付出代价！ 沐老夫人也不想与苏尚闹僵，归根结底，所有的一切都因赵钦而起。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不能踏出沐府一步！沐府的笑话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多一件。 “你，你们要做什么？” 赵钦不安道。他敏锐地感觉到事态的变化，他抛开白大学士，跑到凤钰身边。他也不是傻子，刚才的情况白大学士会护着他，是因为他们共同的敌人是苏氏。可是现在，连沐老夫人也要对付他，他要还待在白大学士身边，那才是自己送死。 毕竟，利益才产生同盟。在场这些，也就凤钰与他没有利益牵扯，自然要躲到凤钰身边，这才安全。 其实，若不是大武告诉他不能使用武功，他才不会躲来躲去。也不知道“王大少”在哪里，他来京城这么久，居然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但这更加剧了赵钦心中对“王城”身份的猜测，这几日他跟在凤钰身边，暗中调查京中贵族，却并没有“王城”这样一个人。可以肯定，这个名字不但是化名，而其身份一定高不可攀。 猜测许多的赵钦压根想不到，他心心念着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而倾城也一派坦然，她对自己的打扮还是很有信心的。而她对自己的计谋，更加自信。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沐相爷还没来记得恼怒，一行穿着军装的士兵小跑了进来。 “属下来迟，还请小侯爷赎罪。”领头的一个士兵主动到凤钰面前请罪，其他人也纷纷跪拜，将士们的血性满满爆发，场面一时间有些僵硬。 沐府的小厮也赶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挂了彩，惹得沐相爷怒气震天。 在怒气之下，忽然响起一道突兀的笑声。 “哈哈，不迟不迟，刚刚好。”凤钰大笑着，还拍了拍士兵们的肩膀，可见心情有多好。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拱手道： “沐老夫人您有所不知，我曾告诫属下，若一刻钟还没出去便要进来救人。谁想到沐府的戏这样精彩，我竟忘了时辰。还请沐老夫人看在他们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见怪。” 他直接越过沐相爷对沐老夫人解释，高傲的模样哪有半分抱歉。沐老夫人也懒得理他，随意瞥了一眼，算是听到了。 武安侯府士兵的闯入，让赵府的小厮也跟着闯了进来。其中一个小厮跑到赵钦跟前，在他耳边悄悄道： “表少爷，老爷回来了，点名要见你。” 他的态度焦急，语气急切。 赵钦目光一转，忽然有了注意。他拉过小厮，悄声道： “你回去告诉舅舅，我在沐府，一时半会回不去。”他只说在沐府，却没有说因何而来，又为什么不回。 自来到内京，赵威因公事外出，并不在内京。幸亏赵威不在，他才能与赵然接近，借而认识苏氏。 这番赵威归来，他怕是留不得了。赵家可没有认穷亲戚的习惯。他要在最后一刻也发挥自己的力量，而让赵威来沐府无疑是让目前情况最乱的办法。 赵威要来，赵然肯定会跟从。到时候，让苏氏无话可说，岂不妙哉。 “这……”小厮有些迟疑。 “快去。”赵钦直接动怒。眉头一竖，比赵然还要可怕。 赵钦虽只来几日，但与赵然称兄道弟的关系，不得不让忌惮。 “是。”小厮也不敢反驳，只好回府禀报。 见到小厮跑没了影，赵钦这才看向众人。 凤钰明显是要护着他，而且进来的这一对护卫兵，也让沐府不敢拿他怎么办。 至于苏尚，那倒是个厉害角色，他要小心提防。 苏尚本有心惩戒赵钦，但见他有凤钰护着，便不能怎样。凤钰虽然纨绔，却是皇室子弟。占着这个封号，他们普通官员哪敢放肆。往小了说，那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往大了说，通敌卖国也是有可能的。无论大小，苏尚都不想趟这浑水。 “走！” 一声令下，苏家人就要撤离。这里多留无益，不如早点离开。 苏尚是想离开，也要看沐老夫人同不同意。 沐府的家丁围了上来，饶是苏尚带来的人怀有武功，也不能随意打杀。 “沐老夫人是不打算放我们走？”他将沐逸冰安置在苏管家怀中，甩开衣衫，大有大战一场的架势。 这是他最后的警告，今日他必走无疑。 沐老夫人毫不胆怯，硬声道： “苏大人和苏大人带来人可以走，其他人，留下！” “我就只有硬闯。”随着苏尚话音落地，沐府的两个家丁应声落地。而其他人也行动了起来，一时间尖叫声、打闹声不绝于耳。 白家人早早躲在后面，他们只是空有架势，可不是苏家那些野蛮人可以比拟的。当然有多远躲多远，以免伤及无辜。 145 不要 倾城牵着沐逸寒和齐睿也躲在后面，他们年纪还小，这种大人的事，还是让大人们去做好了。 慌乱之中，沐倾心大哭起来。 年幼的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恩爱的父母会闹成这步田地。为什么她心中温柔的舅舅，竟然会打伤她的家人？ 没错，在沐倾心心中，她毕竟是姓沐。 沐府才是家。而苏家，只是苏氏的娘家罢了。 若是沐相爷能够听到这话，不知有多开心，可惜，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沐逸冰身上，根本没有理会沐倾心的无助。 沐逸冰被苏管家抱在怀中，他一手还搀扶着苏氏，面对如此打斗，有些力不从心。沐相爷看准时机，上来就要抢走沐逸冰。 在他眼中，苏氏的去留、死活都没有关系，但要把他的儿子留下。 原本路都走不稳的苏氏，见到沐逸冰要被夺走，忽然浑身充满力量，抱住沐逸冰不松手。 而苏管家则因为两边的攻势，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苏氏虽然抢得及时，却不及沐相爷力气大，几个来回，沐逸冰除了双腿，已全被沐相爷抱在怀中。 苏氏不甘示弱，拉着儿子的双腿不松手，沐相爷也绝不松手。两个人的一个拉着双腿，一个拉着双手。可怜的沐逸冰被悬在空中，动弹不得。 “哇哇……” 他开始大哭起来，挣扎着却毫无反抗力气。 “你松手！”沐相爷气急了，他怒吼道，真恨不得再给苏氏一脚。 “你松手！”苏氏毫不想让，这是她的儿子，如果松手，就再也没有了。苏氏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挥上一脚，让沐相爷接连后退了几步，最后因为重心不稳而倒在了地上。 喜欢踹人的沐相爷，终于也没人踹了一会。他急忙爬了起来，感受到四周灼热的目光，只觉得脸颊通红。 苏氏将沐逸冰抱在怀中，痛哭不止。一母一子，两个抱在一起大哭的场面，让人动容。 此时，苏尚一众也将沐府家丁打倒在地，再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呜呜，娘，我不要爹，我不要爹。我们去找赵然舅舅好不好。”沐逸冰在苏氏怀中哭诉不止，小孩子谁对他好，他最清楚。但他的话却成了沐相爷的逆鳞。 苏氏还没来得及制止，沐逸冰便被沐相爷一把拽了过来，怒吼道： “什么赵然舅舅，谁你是赵然舅舅！”说着，竟挥掌打在沐逸冰的屁股上，惹的沐逸冰嚎啕大哭。 苏氏想要夺过儿子，却被沐相爷给躲了过去。她只得怒道： “老爷，小孩子无稽之谈罢了，你怎么能打他呢？” 沐相爷没有理她，朝着丰益怒吼道： “马上去赵家，把赵然给我带过来！” 他本不想撕破脸面，但如今别说苏氏了，怕是连沐逸冰都见过赵然。他的这张脸还没有什么颜面，自己的儿子想着别的男人，自己的老婆勾引别的男人，他只恨没早点认清苏氏的真面目，也省得现在不清不楚。 “咦？好漂亮的小鸟，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鸟。姐姐，这是什么鸟呀？”小花不知何时竟落到沐逸寒身边，沐逸寒摸着它的羽毛，不由问道。 倾城笑了笑，难得见沐逸寒喜欢一物，便解释说： “这叫百灵鸟，最喜温暖，从出生到长大便生活在南方。”姐弟俩的声音轻柔，与沐逸冰的嚎啕大哭形象鲜明对比。在这诡异的场面中，稍显突兀。 沐逸寒更奇怪了，接着问： “南方的小鸟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这？” 本是姐弟间寻常的谈话，谁也没有放在心中。沐逸寒这句话刚问出口，沐相爷脸色大变。 沐逸寒虽是小孩心性，但他却也忽略了这个问题。 是啊，南方的小鸟为何会身在北方。百灵鸟别说在北地，就算再南方也是稀罕玩意。沐倾心身在闺中，苏家也是今年才去了南方，沐倾心这只鸟来的蹊跷…… 倾城见沐相爷忽然冷静了下来，心知他已有猜测，便道： “这是你倾心姐姐养的小鸟，从来都在温室，今日被你瞧见了。” 沐逸寒一听来了精神。 “倾心姐姐是从哪抓的小鸟，能给我也抓一只吗？”他眼中似乎只有百灵鸟，完全忘记了如今的情形。 沐相爷怒火中烧，呵斥道： “沐倾心，那只鸟是哪里来的？” “是，是……”沐倾心只觉得委屈，犹豫了很久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虽不懂大人的世界，但苏氏却让她说如果有人问起百灵鸟的事，就说是舅舅给的。可她知道，并不是舅舅给的，此刻舅舅又在现场，她不想给舅舅留下一个说谎的印象。 沐倾心的表现给了沐相爷致命一击，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不止是沐逸冰，甚至连沐倾心都见过赵然。他可以想象，苏氏是以什么身份与赵然见面，而他的孩子又以怎样的心情喊那个男人。 “是我给的，怎么了！”一道厉声穿透空气，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一位穿着深绿色华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形魁梧，不似沐相爷英俊，却有些别样的魅力。 沐相爷脸色骤变，苏氏却忽然松了口气。 “沐相，苏大人。”男人拱手作揖道。 抬起头又看到不远处的白大学士，急忙上前道： “哦？白大人也在此地。晚辈赵然，见过白大人。” 白大学士先前还对男人有些奇怪，一听介绍立刻明了。 “不敢，不敢。”他含着笑意推手道。心中暗道，好戏终于开场了。 赵然明显不知道此刻情况，还饶有兴致向沐老夫人行礼。 “沐老夫人，晚辈有礼了。”沐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 饶是赵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这诡异的气氛也不敢多留。他扫了一圈众人，当见到赵钦时，不觉松了口气。可是，他马上看到赵钦身边的凤钰，整颗心又提了上来。 “给小侯爷，请安。”他不得不再次行礼，这回，凤钰倒还算客气。 “嘿嘿，哥。”赵钦也不躲藏，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赵然瞪了他一眼，如果没有赵钦，他干吗来这里。眼前的情况已容不得他过多考虑，这么多人齐聚沐府，看起来就不像有什么好事。 146 不留 他抓过赵钦，拱手道： “舍弟顽劣，还请各位多多担待，家父寻找，我们这就告辞。” 说着，直接就走。 他心中暗恨自己多事，闲着没事干吗要来沐府啊，现在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一个个的眼神不明，要吓死个人了。 他的这句话本意只是想借赵钦离开沐府，却不想，一句“舍弟”让众人以为他与赵钦关系很好，再加上赵钦先前的说法，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定论。 “赵大人，请留步。”沐老夫人开口道。 紧接着，原本歪歪倒倒的沐府家丁又全部围了上来。不过这回他们的目光，放在赵钦身上。 苏尚也目光不善，若说苏氏有什么事，赵钦留下总是要好些的。 赵钦眼见躲不过去，又走不掉，便转过身一脸莫名。 本来嘛，他爹只让他把赵然抓回去，怎么就出这事了。他给身边小厮打了一个眼色，让他赶紧回赵府报信。 沐老夫人自然看到他的举动，也没制止。这种事，光沐家一家丢脸可不行，赵家若有意，那就让他们也丢脸去吧。 “你刚才说，这只百灵鸟是你送给倾心丫头的？”沐老夫人问道。 赵钦这才想起自己那句快意之谈，他不着痕迹地瞥了苏氏一眼，见苏氏期待的目光，便解释说： “没错。这在北地算是稀罕玩意，我偶然所得，见这丫头喜欢，便送了。”他说的十分平常，沐老夫人却听出了丝丝玄机。 若赵然与苏氏没有情谊，他干吗要送沐倾心东西？还不是暗度陈仓，招惹是非！ “赵大人与苏姨娘可有往来？”所以，沐老夫人直接发问。 此言一出，赵然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要说心里没鬼是不可能的，但要是大方说出，那可是万万不可。 “沐老夫人这是何意？”赵钦甩开袖子，一脸坦荡。 沐老夫人也没心思给他卖关子，苏尚还等着结果，白家也在一旁看戏，这件事已让沐家没了颜面。 “你这弟弟说，我沐府的苏姨娘是你赵大人的外室，不知赵大人如何解释？”她步步紧逼，不给赵然留任何余地。 “外室？”赵然吃惊，恍然大悟道：“哦，我的确有外室，但此人却并非我的弟弟。”他将话题引到赵钦身上，语气不善道： “不瞒大家，前些日子此人来到我的赵府，说是远方亲戚，因灾害想要在赵家得到庇护。偏偏家父因公外出，我念及亲戚便将他安置于宅院。谁知，今日家父回府，告知并没有这一亲戚。此人冒充我赵氏族人，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其心可诛。” 相对于赵然的气氛，赵钦脸上没有丝毫紧张模样。比起刚才来，他不知道有多淡然。 倾城眯起了眼睛，她竟不知道赵钦还是说了谎话。她自然是信赵然的话，其实她也觉得赵钦这亲戚来得巧合。虽然都姓赵，赵钦可和赵家人一点不像。 凤钰听不下去了，不屑道： “哈哈，赵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在场这许许多多的人亲耳听到赵大人唤赵钦一声‘舍弟’。怎么有了危难，就舍弃不顾？” 他才不管赵钦是不是赵然的弟弟，他交朋友又不是看身份背景，反正赵钦能入他眼，全靠自身本事。他对赵钦佩服，便容不得旁人乱说。 凤钰为赵钦说话，让赵然一惊，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 “小侯爷有所不知，此人用心险恶，我也是被他骗去的。本来是家务事不便对人言，此番说来也是为洗刷清白。” “放肆，我的兄弟岂容你来玷污。”凤钰却是听不下去，直接打断。 “小侯爷，我……” “赵大人还是先想想你的外室吧。”凤钰没和他啰嗦，一句话挡住了他所有的借口。 凤钰自然看得出来，赵然与苏氏关系斐然。先不说苏氏的孩子都认识赵然，就说自赵然进沐府以来，苏氏的目光就没有离开他的身上。 这都没点别的关系，谁会相信。 凤钰好玩，但也明白什么该玩，什么不该玩。在他看来，赵然就是自作自受，玩什么人不好，偏偏玩上了有夫之妇。 “赵大人请将‘怀安街’的外室接来让大家辨认辨认，赵钦一人说了不算，总有认识的人可以辨认。”沐老夫人铁了心要查明真相，自然不容赵然辩驳。她的话也没有给自己留丝毫余地。 赵钦并不理会，直言道： “这乃我的家务事，沐老夫人未免管的太宽！” 他是不想与沐府为敌，可若是沐府咄咄逼人，他赵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眼见赵然没有就范，沐老夫人也不逼迫，只道： “孙嬷嬷，拿我的拜帖去宫里，许久不见太后姐姐，心中总有挂念。” “是，老夫人。”孙嬷嬷顺从地离开。 谈起沐老夫人与太后的关系，那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在场的人只从传言中听取过只言片语，了解不多，可也足够威慑众人。 “沐老夫人难道要告知天下不成？”赵然怒了。 这件事，他要死扛着不忍，沐家拿他无果。可真要闹到宫里，那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老身不中用了，许多事管不了，也管不着。只希望自己的府上太平，让赵大人见笑。”沐老夫人这回还算客气，既没有嘲讽，也没有逼迫。 赵然也见好就说，直言道： “既然如此，晚辈就不留了。”既然都知道这里是非之地，当然要早走早好。 沐老夫人也不挽留，语气淡淡道： “我府中姨娘犯了事，赵大人既然来了，也一同做个见证。” 说完，也不等赵然开口，便接着道： “苏氏毒害婆婆、嫡子、嫡女犯‘七出之条’，我沐府今日便将此毒妇休去，今后生死，与沐府再无关系。所生子女留在沐府，与苏氏恩断义绝。” 在沐府，若说沐相爷的话还有挽留余地，那沐老夫人的话便绝无反悔可能。如果错了？即便是错了，那也不反悔。 “老夫人，不要啊！”苏氏哭诉起来。 沐倾心和沐逸冰围在苏氏身边，也一并哭诉。 147 秘法 “娘，我不要离开我娘。” “娘，我要跟着你。” 一时间，沐府沉浸在一片哭诉声中。 苏氏没有想到老夫人这样决绝，竟要让她骨肉分离。她自然隐藏的很好，所有的事即便他们猜测，也没有证据，沐老夫人便无法将她如何。 可谁想到，沐老夫人根本不需要证据。她的决心，无人能敌。 “把二小姐和二少爷带走。”沐老夫人没有任何停顿，开口吩咐道。 “不，不要……”苏氏拉着一双儿女，如何也不松手。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双手明明已经使不上任何力气，但母亲的使命，让她决不能松开。 “沐老夫人……”苏尚看不下去，站出来想要制止。 沐老夫人淡淡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 “苏大人，老身为苏家留有一丝颜面，苏大人还是见好就收吧。” 她甚至没有说出任何决然的话，已让苏尚放弃了阻拦。的确，以苏氏的所作所为，沐家想要纠缠不放，苏氏，乃是苏家得不到任何好处。到时候，还会牵扯到宫里的娘娘，可谓得不偿失。 他虽有心帮助，可他的身后毕竟还站着苏家，还有他的女儿。 苏氏……这恐怕已是沐家对苏氏最后的隐忍。 见到苏尚不插手，沐老夫人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沐老夫人很怕苏尚会不松手，苏家虽然不足以与沐家抗衡，但到时候若鱼死网破，于沐家也没什么好处。好在，苏尚是个聪明性子，但这样的人，反而不能与其为敌。 “不，我不要离开我娘，你放开我，放开我……”沐倾心踹了前来拉着的丫鬟一脚，直接把人踹倒在地。 沐逸冰也趁其不备，一口咬住丰益手上，趁着一时松懈，挣脱出来。 “啊……”丰益捂住血流不止伤口，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这一口，沐逸冰用尽了十足十的力气，丰益不过血肉之躯，鲜血流了一地。 沐老夫人哪里见过这样凶狠的孩童，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苏氏身上，若不是管教不利，哪会出现这种事。 “爹，你救救娘，救救娘。”沐逸冰竟跑到赵然身边喊爹，他拉着赵然的袖口，清脆的声音，声声打在沐相爷脸上。 “混账，我才是你爹！”沐相爷上前一步，怒喝道。 接二连三的乱事让他的恼怒到达顶点，而沐逸冰的一声“爹”更让他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这样顺畅的声音，直接脱口而出，听起来倒也不像第一次喊。 沐逸冰更是不听沐相爷的话，只拉着赵然的袖口大哭。 赵然虽然和苏氏不清不楚，但对她的两个孩子还是不错。有时候外出，他也会当作亲子照料。此刻见到沐逸冰哭的如此伤心，却是不忍了。 “乖，别哭，你娘不会有事的。”他蹲下身，细细擦拭沐逸冰的眼泪，轻松劝慰道。 这一说，更加剧了沐相爷的怒火。 “老爷，你看沐家二少爷与赵大人长的是否相似？”白夫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胡乱猜测，她虽然是低着头与白大学士商议，可那刺耳的声音，哪怕沐相爷隔着老远也听得一清二楚。 “闭嘴！”白大学士怒喝一声，如今情况已经够乱，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遂拱手道： “沐相，内子无礼，还请见谅。我们先去后院看望白姨娘。”说完，没等沐相爷开口，拉着白夫人直接去了后院。 如今，事情已经明朗，再待下去无非是看沐家的笑话。他们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没必要站在这个惹别的麻烦。 两个人一唱一和，看似只是无意之举，却让本就怀疑的沐相爷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 “听闻宫中有秘法可以测亲子关系，御医可知此事？”他虽是对御医说话，目光却紧盯着苏氏。这是最后的理智，他现在心里根本没有苏家，没有苏尚，哪怕苏氏的她爹来了，他也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沐逸冰自生下来，那双眉眼长得与苏氏极为相似。但纵观全身，却没有一点像他的地方。原先还不觉有什么不妥，今由白夫人提醒，他才惊觉其中大事。 若是他连自己的子嗣都搞不清楚，那又将面对沐家的列祖列宗。 沐老夫人难得没有制止沐相爷的举动，她亦是与沐相爷一样的想法。苏氏干了别事都可以商量，但若是混淆沐家血脉，那就留她不得。 沐老夫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其中杀意渐显。 一旁的御医也是冷汗连连，这种家务事他最不愿掺和。偏偏白大人对他有恩，他非得留下来不可。这件事真让他左右为难，说的好，得罪苏家。说得不好，得罪了沐相。说不定，连带着白家也一起得罪。 思来想去，御医还是觉得两家比一家重要。再说，他只是道出实情，苏尚就算开罪，那也说不得什么。 “沐相不必如此麻烦，滴血验亲即可得知亲子关系。”这是最寻常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沐相爷点头，看向依旧躲在顾然身边的沐逸冰道： “把沐逸冰给我抓过来！”这回，沐家的侍卫也没有客气。丰益的伤痕大家看得清楚，可不敢再忽视这个小人儿。 沐逸冰抓过来的后果是什么，苏氏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顾不得所有，急忙跑到沐相爷面前，哭诉道： “老爷，不可啊。逸冰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怀疑我这点。”她哭得声泪俱下，仿佛沐相爷这样做就是十恶不赦，就是骨肉分离。她甚至比得知要与孩子分开还要疯狂。 沐相爷不为所动，他什么都可以忍，这件事谁也没用！ 此刻，沐逸冰被带过来了，挥舞着两个小拳头，怒喝道： “放开我，放开我。” 他虽年幼，骨子里却有一股狠劲，若不是侍卫躲闪及时，恐怕又会遭殃。就这样，明明一个小孩，却要两个侍卫左右按住。即便如此，他依旧凶猛。 沐相爷仔细打量着沐逸冰，他的眉眼像苏氏，他的嘴角像沐倾心，浑身上下竟找不到一丝像他的地方。就连这股狠劲，也不是沐家人所拥有。 148 滴血 “取血！” 沐相爷眼睛眨也不眨道。 赵然此刻有些迟疑，一方面看到苏氏的哀嚎他能猜测出什么，可另一个方面，他也想证实一下，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种。 两人温存时，苏氏曾说过沐逸冰是他的儿子，可床上的话怎么能信？更何况，是经由苏氏那种女人的口所出的话。 苏氏思虑万千，也不会想到。她心心念着的“赵郎”也不过把她当作一个玩物。在赵然眼中，她恐怕比家中的妾室都不如。 “哥哥，你救救逸冰，他是你的亲外甥。”苏氏跑到苏尚面前求救。她以为，沐家看在苏尚的面子上肯定会网开一面，可她高估了苏尚的势力，也低估了沐家的面子。 苏尚盯着苏氏，原本美丽温婉的女人现在哭得不成样子，哪怕如今近的距离，他依然难以辨认昔日模样。她就仿佛疯婆子一般，妆融了半脸，头发半散落在额前，衣服褶皱，哪有半点闺秀之姿。 他瞥了眼不远处，沐逸冰已经被侍卫按住取了血，正嚎啕大哭。而沐相亦在瓷碗中滴入血滴，事已成定局，他多说无益。更何况，苏氏既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滴血认亲对她来说，实则是好事一桩。而苏氏这样不许，只怕也是心中有愧。 苏尚对苏氏的认知越来越复杂，明明小时候那样可爱的一个姑娘，却变成了这样。若不是亲眼所见，无论谁说，他也不会相信苏氏会做出这种“红杏出墙”的勾当。甚至，连孩子都生了。在他心中纯洁如白纸般的妹妹，变得让他越来越不认识。 难道说，沐府的险恶让她变了心性。还是说，她原本就是如此。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瓷碗内，两滴鲜红的血随着水波慢慢飘到了一起，然而，它们只是互相撞了一下，便飘向别处。 沐相爷瞪红了一眼，他甚至不死心地用手将两滴血再次交融在一起。可得到的结果只是无数细小的血珠散落在碗中，并没有任何相融痕迹。 见到此情此景，沐相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感情他疼爱了四年的儿子，居然是别人的种。可怜他竟为这个儿子，而至亲生儿子于不顾。 人总有比较才知道什么是好，沐相爷直到此刻心中才有了意识，他还有一个儿子叫沐逸寒。沐相爷看着不远处的沐逸寒，难得留出一丝柔情。沐逸寒却因这莫名的温柔而打了一个寒颤。 有些事，若不早些去做，孩子的心会被别人填满。尤其是，当他遇到一个可以给他温柔的人。 倾城将沐相爷的动作尽收眼底，沐逸寒的动作她也没有放过。多么可笑，以前是沐相爷对他们不屑，而今，却是他们对沐相爷不屑。 早在沐逸寒年幼无知的时候，沐相爷躲得远远的。如今，范先生给了他们全部的父爱。父亲的空缺已全部填满，即便是沐相爷如今努力，倾城也相信，在沐逸寒心中，范先生远比他要重要得多。 “赵然，你这无耻之徒，拿命来！”沐相爷回过头来，再看到瓷碗中的情景，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将瓷碗挥到地上，大吼一声，拔过侍卫身上的刀直朝着赵然砍去。 赵然一惊，虽然有此预料，得一个儿子固然是好事，可眨眼的工夫却被一把大刀盯上，着实让人害怕。 沐相爷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失去理智的人总会做出惊人之举。此刻他竟提刀将赵然节节逼退，眼见大刀就要挥到赵然脸上…… “救，救命啊……”赵然也是急了，谁想到沐相爷竟如此疯狂。 危急关头，还是赵钦舍命相救。他一把夺过沐相爷的大刀，扔到一边，而赵然却被沐相爷追上，一顿拳打脚踢。 既然出不了人命，赵然便不去理会。谁料，赵钦回过神来，怒吼道： “沐相饶命，沐逸冰虽不是你的孩子，可也不见得就是我的儿子！”他的语气坚决，完全不像故意求饶。沐相爷不禁迟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有很多事不知道。他就好像一只井底之蛙，一心以为苏氏良善，但她所做所为，如何担得起“良善”二字。 苏氏穿过众人走到赵然面前，见到他决然的样子，千言万语却只骂出一句： “你混蛋！” 她气得浑身发抖，再没有什么能让她产生这样大的打击，此刻，她终于能够体会到沐相爷的心情。她那样爱着的人，她尽全力喜欢的人，居然完全无视她的爱意。 她不是傻瓜，分得清什么是谎话，什么是真言。自赵然进门，她便怕为他惹上麻烦，一句话都不曾祈求。其实，凭借赵家的势力，她本不用受这些苦。可是，她甘愿如此，只为这个男人。 可惜啊，她爱的男人并没有真心爱她。 赵然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更何况目前情形与他无利，更是要辩解一番。 “苏氏，咱们明说了吧。你去我那已非完璧，谁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反正你当年在内京也被人玩过不少，若不是遇到沐相，谁会娶你上门。” 他已经与苏氏撕破脸，语气自然完全没有遮掩。以前那些埋藏心中的话全数表露，无论当事人还是旁人，都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沐相爷怒视道。即便是他不要的女人，也容不得别人随意践踏。 赵然对沐相还算客气，毕竟于他有愧，如今有机会诉说，便毫无保留道： “沐相，明人不说暗话。她说她的身子给了你，你就相信吗？你可知当年这贱人被无数人经手，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官商小吏，只有能给她利益，谁都能上，谁都能……啊……” 赵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尚一脚踹到了墙根。最后只能哀嚎一声，痛苦地捂着胸口。 苏尚可以不借苏氏的改变，却无法忍受旁人对她的指责。这一脚只是给赵然一个警告，他要再敢乱说，无论他有什么身份背景，他也是不能轻饶的。 苏氏已经陷入疯狂，沐相爷如何对她，她都能忍受。因为她欺骗了沐相爷，因为沐逸冰就不是沐家的儿子。 149 儿子 可是，赵然怎么能这样说她呢？她自以为一切的美好姻缘，到头来却不过是一场空。 “赵然，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可我在你心中却是这样！”她气急了，说了什么话都不知道。她知道，赵然欺骗了她。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最好的东西？谁知道你给了谁。”赵然吐了唾液，夹杂着几道血丝，愤愤不平。 苏氏怒了，从疯狂到愤怒只是一瞬间的事。 “沐逸冰是你的儿子，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能诬陷我！”她大吼道，亲口承认了沐逸冰的身世。此时此刻，她忘记了如今的情形，她忘了沐相爷的暴怒，她也忘了她一直以来想要隐藏的事。 她的心中只有赵然的欺骗，只有自己的清白。 “我的儿子？哼，刚才你好像也是这样对沐相说的。”赵然不以为意，因为不爱便没有什么情绪，因为不爱便更加厌恶。 “你……”苏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有口难言。 原来，并不是心中想的就是最好的。原来，她一直以来都是傻瓜。她竟比逝去的沐夫人还要痴傻。想到早逝的沐夫人，苏氏忽然笑了。 她笑得肆意，笑得疯狂，笑得那般不正常。 “哈，哈哈哈哈……” 整座沐府回荡着她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你笑什么？”沐相爷不解道。 此刻，他对苏氏已了无爱意。得知沐逸冰非他亲生，他已起杀意。苏家可以保苏氏安然，可沐家却丢不起这个人。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他自然无需动怒。 苏氏笑够了，这才看向沐相爷。她的目光一脸淡然，既没有愧疚也没有愤怒，语气更是平淡得可怕。 “老爷，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啊。”她摇头低语，叹息的模样仿佛对沐相爷有太多的不忍。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沐相爷恨不得直接将她就地正法。 “没错，沐逸冰不是你的儿子，他不是你们沐家的亲生骨肉，他是我和别的男人野合生下的野种。”她重重吐出“野种”两字，哪怕为儿女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的苏氏，这一刻没了慈爱模样，她就是故意要气沐相爷，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么不堪。 赵然的眉心跳了一下，虽然他嘴上说沐逸冰不是他的儿子，可是内心却也明白，苏氏的确爱他。再加上苏氏自从进了沐府后，除了与他有过交往，确实没有别人。他之所以要这样说，就是想要推卸自己的罪责。可听到苏氏叫自己的儿子“野种”，其中滋味可以想象。 苏氏再也不理会赵然，她全部心思就在侮辱沐相爷。她贴近沐相爷，明明是柔和的语气，却说尽天下最恶毒的话。 “可有什么用呢？你还是以为他就是你亲儿子，你还是对他那么好。”以往，苏氏这样贴近的声音总让沐相爷有特殊的喜好。但是今日，他觉得无比恶心。 “我蒙了心。”他愤恨道。 “对，你是蒙了心。”苏氏不以为意，甚至还颇为自得。“你恐怕致死也不会知道谁才是最爱你的女人。你以为是我吗？还是说最得宠的白氏？或者是刚纳的小妾？”她语气轻柔，轻松的样子完全没了刚才那副可怜相。还不等沐相爷开口，她便迫不及待道： “都不是，我们通通都是因利而来。只有你的原配夫人，才真正把你疼到骨子里。可怜她到死都没能见你一面，记得那日，你还在我的床上风流快活……” 她的话越说越放肆，声音也越来越柔和。沐相爷自然知道那一日发生了何事，如今大庭广众说出，脸面已失，怒斥： “够了！” 若是以往，苏氏肯定不会再说。可是沐相爷忘了，他想要置苏氏于死地，苏氏自己又有何想？她心已死，或者有有什么意思？与其不知何年何月死，倒不如死得痛快，死得恣意。 所以，面对沐相爷的冷眼，她依旧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幽幽不绝道： “够了？不够。怎么能够呢？我恨她，占着夫人的位置，让我的儿女喊她一声‘娘亲’。可她死了，我的儿女依旧是庶出。不错，陷害嫡女，给嫡子下毒都是我的主意。我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利用，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铁了心要说，谁也阻拦不了。她甚至转过身看向众人，摆出食指，一个一个点过，嘴中不屑道： “你们啊，找来了那么多的证据，却还是无法之我于死地，是不是很可怜。” 谁都没有她可怜…… “不要再说了！”苏尚开口制止道。 曾有那么一刻，他仿佛看到儿时的苏氏，可那终究只是镜花水月。眼前的苏氏给了他太多不一样的认识，但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怎忍心让她如此堕落？ 可苏氏已无希望，她谁的话都不听。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指赵然一人。 “不，我要说！我在沐府待了十年，我从没爱过这里任何一个人，更谈不上喜欢。若不是因为这个人，我绝不会留在这里。因为他说，只要在这里，我们依旧还可以做夫妻。因为他要升官发财，因为他要名扬天下，因为他藏着……” “苏氏，你可以闭嘴了。”赵然淡然道。 苏氏果真闭了嘴，当众人看去，赵然将刚刚沐相爷被扔掉的大刀狠狠插在苏氏腹部。 “娘……” 沐倾心疯了一般想要冲过去，却被丫鬟死死拉住。不管二少爷是谁的孩子，二小姐可是正了八经的沐家小姐。万一出了什么闪失，谁也担待不起。 苏尚一掌挥去，赵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直接撞到墙上，吐血不知。 “婉儿。”苏尚终于动容，他呢喃着小时候的称呼，心痛不已。 无论苏氏做过些什么，无论她有着怎样的险恶用心，她都是他苏尚的妹妹。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受到伤害。 沐相爷亦是大吃一惊，等他反应过来，赵然已经倒在了地上。他所有的愤怒在赵然那一刀之下化为了虚无，毕竟是自己曾深爱过的女人，沐相爷忍住自己想要冲过去的冲动，狠心不再去看。 150 续弦 躺在苏尚怀中的苏氏已没多少生气，但眉心却渐渐舒展。腹部的疼痛连带着命脉，她现在连呼吸都都感觉薄弱。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苏尚喃喃道。他再不想苏氏做了什么，他只要她好好的。 苏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听不清晰。苏尚俯下身，只听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两个字： “孩子。” 苏尚看向如今还在挣扎着的沐倾心与沐逸冰，默默点头道： “孩子和我们一起回家。”他的声音柔和的仿佛丝绸一般，柔柔的，滑滑的，听得多了便想沉沉地睡过去。 在苏尚的命令下，两个孩子被完好抢了回来。沐家的侍卫想要争夺，却被沐老夫人给拦了下来。 “罢了。死者已矣，让他们随着去吧。从今以后，我沐家再无沐倾心，沐逸冰。” 沐老夫人的话无疑阻绝了两个孩子的退路，他们可以离开，但绝不能再回来。 苏尚根本不在乎姐弟俩能不能再回来，苏家并不缺少吃食。 他看向赵然，眼中杀意四起。 “儿子，我的儿子……”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赵威闯了进来。他直接扑到赵然身上，他穿着棕色长衫，留着络腮胡须，体型比赵然还要胖上一群，一副粗狂模样。 赵然只有出去的气，却没了进去的气，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让赵威勃然大怒。 随着赵然而来的小厮急忙将刚才的情况交代清楚，听说自己的儿子把苏尚的妹妹给杀了，他的怒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甚为难受。 赵然的事就算他想这么算了，也得看苏尚同不同意。 “赵大人，杀人偿命，还请把令郎交出来。”苏尚冷言道。可见，他并不打算放过赵然。 赵威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娇宠溺爱，好在也没犯什么大错，一路平平安安长大。谁知道，平日里不犯错，一犯就犯了个大错。 这要是交给苏尚处置，他儿子就真没命了。赵威岂能同意。 “苏大人，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他一脸赔笑道。 身在官位，他已经很有没有这样无助的感觉。可为了儿子，他不得不这样做。杀人偿命，苏尚占了这个理，他说什么都是白搭。 显然，苏尚并不领情。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赵大人还要抵赖不成。”他的目光紧盯赵威，饶是赵威身居高位多年，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擦着额头的汗珠，哈腰道： “不，我……”他想了半天，忽然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有什么可推脱的。难道说，他的儿子就要命丧至此吗？ 他扫视了一圈，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忽然，他看到了苏尚身边小孩的目光有些复杂。那目光有厌恶、有怨恨、有无助、更有迷茫。 想到小厮的话，他不觉心上一计。 “这就是我的孙儿吗？”他想跑到沐逸冰身边，借此发挥。可是，还没等他靠近，一旁的侍卫却举起了刀剑。大有一副他要敢上前，刀剑无眼的架势。 赵威可不敢动粗，解释说： “苏大人，没有父母的孩子今后如此生存。我见令妹还有气息，不如赶紧医治，或许还有救。赵某不才，请苏大人去府上医治。我儿亦成重伤，此番也交代不清。赵府就摆在那里，也不会凭空消失，不如救治好令妹，再来讨要。” 他的话情理有据，苏氏的伤势正是苏尚最为担忧的事。 苏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赵然，厉声道： “我们走！” 在经过赵威身边时，他还不忘说道： “赵大人，后会有期。” 一句话，让赵威打了一个冷颤。 一场大戏，伴随着苏氏的重伤而落下帷幕。 送走了一个苏家，白家还在后院等着。 白氏已从白夫人口中得知前院发生的事，对于苏氏的离世她并没有多少感伤，摆出一副淡然模样，冰冷的让人难以接近。 倒是白墨非还感伤了几句，被白夫人碰了一下后，便也没了声音。 白家人各怀心思，沐家人却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面对。 “亲家，苏氏已死，她也算得到了报应。”沐老夫人想借由苏氏的死，来缓解与白家之间的矛盾。 苏氏死前已经承认她陷害白氏的事实，这件事，沐家总要摆出一个态度。 白夫人满是伤心，看着床榻上病怏怏的女儿，泪也流了下来，话也说了出来。 “苏氏得到了报应，可我女儿的一生算是毁了。”说着，她“嘤嘤”抹泪。让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她和白氏的关系有多么好呢。殊不知，在此之前她压根不会关心白氏半句。 沐老夫人人精样的人眼色怎会不明，但在这种时候唯有表现一脸慈爱。 “怎么会呢？沐府向来宽待，白氏在这里所有人都不会怠慢她的。”恐怕，这是她如此柔和地与白氏说话。 沐老夫人与沐相爷不同，她向来不喜姨娘。别说白氏、苏氏，饶是当年沐夫人在世，也不见她有半分好脸。此番，着实给足了白家面子。 可白夫人却不以为然，苏氏虽死，可白氏却没得到任何补偿，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她说起话来更加无忌。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个姨娘惹事，沐家若是有正了八经的夫人，哪还有苏氏什么事。”她的话若有所指，只听得人心思一动。 沐老夫人哑然，暗道白夫人心思未免太大，但却只能默不作声。 白夫人见她不开口，便有意无意扯到续弦这件事来。 “沐老夫人别怪我嘴长，这京里京外可是都盯着沐相的续弦。哎，我们霜儿命苦，又不是正经嫡出小姐，这回是被苏氏欺负，下回恐又要被刚进府的夫人折腾。病才刚刚好，怕是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说着，又哭了起来。 白大学士也脸色阴沉，所有人都在等沐老夫人一句话。 可是，沐老夫人偏偏不说。她任由白家人胡乱猜测，也不松口。 151 另选 白夫人都说的这样明白，她怎会不懂？无非就是想让白氏成为沐家的夫人，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件事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她从来不受人逼迫，就算让白氏成为夫人，那也得她亲自开口。 眼见沐老夫人不发一言，白夫人的举动便有些可笑。白大学士拱手道： “沐老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与霜儿父女缘分斐然，想接她回白府疗养几日，等身在好了再来伺候沐相，不知可否答应？” 他算是给双方留一个余地，白氏回白府静养，给了沐府一个缓和的时机。也给了白氏一个颜面。将来白氏回府，沐家总得有些表示。 白大学士的考虑，沐老夫人也是领情的。 “自然是好，出了苏氏的事沐府也要整顿一番，白氏留在府中恐照料不周，还是回到白府疗养几日的好。” 说完，她又对白氏道： “白氏，和你母亲回府休养几日便可，等沐家的事处理妥当，我派人去接你回府。” 白氏从未感受到沐老夫人如此柔和对待，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是，老夫人。”她低着头，不敢对视。 白氏的举动被沐老夫人看在眼中，虽未表露什么，内心却颇为不屑。在她看来，白氏是比苏氏还要好欺负的角色。苏氏至少还在为两个孩子考虑，可白氏对沐倾舞却一点也不顾及。若不是沐倾舞使了性子，到她跟前请安。只怕被苏氏卖了，白氏也不敢理会。 可这，正是沐老夫人喜欢白氏的地方。 “倾舞这丫头我也许久未见，这次可否跟我一并回府？”白大学士又开口道。他虽然询问，却仿佛做了十足的把握。 沐老夫人都可以放白氏离开，又怎么会不放沐倾舞离开？左右都是一家人，放走一个和放走两个没有什么区别，她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当然，当然。”沐老夫人客气道。 白家人心满意足地走了，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等白氏再次回到沐府，不知道又会掀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而这一切，都取决于沐家的态度。 “混账，混账！”送走了所有人，沐相爷大怒。 他不顾沐老夫人在场，直接挥开摆得好好的茶杯。房门紧闭，下人们都在外面候着。所以沐相爷也没有什么顾忌，尽情发泄怒火。 “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反而更添烦躁。 沐老夫人知道沐相爷心中恼怒，这次倒也随了他去，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倾城将所有一切看在眼中，沐逸寒已经回了范府，如今这种情形，她可不敢让弟弟留在此处。就算被沐老夫人所不喜，也不能冒险。 见沐相爷发泄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幽幽走上前来，柔声道： “父亲别气，女儿以为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沐相爷正要发怒，但想到这是他唯一留下来的女儿，心中有片柔软角落渐渐苏醒，只是语气不善道： “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好事？人都走了，算什么好事！”他怒气冲冲地坐在椅子上，发泄了一通后，心中总算没有那么多的烦闷，但心情算是纾解不开了。 好在，沐老夫人是个知理之人。再加上她素来疼爱倾城，而今沐府就省她一个孩子，沐老夫人不免温柔道： “丫头，你来说说为什么是好事？” 倾城略作紧张地看了沐相爷一眼，见他平静这才道： “倾城浅见，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白姨娘虽然离开，但也总有回来的一日。苏姨娘身受重伤，但与咱们沐家却没有什么关联。苏姨娘的重伤也正好可以掩盖许多事实。说句不好听的话，该担心的应该是赵家才是。” 她的一番话完全不似孩童角度考虑，不仅让沐老夫人点头，就连沐相爷也被说动了几分。 沐老夫人自知倾城聪慧，但却没有想到她竟有如此才思。这样的倾城让沐老夫人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沐相，你竟连个丫头都不如。不过是些无用的姨娘，就算再不回来又有何妨？”沐老夫人对倾城的话表示赞同，而对沐相爷的态度表示不齿。 “可是，母亲……”沐相爷担心的不仅仅是姨娘，还有苏家和白家。 沐老夫人打断他的话，恨铁不成钢道： “难不成，我偌大的凤昭国除了苏家和白家，便再无可用之人？” 不怪她嫌沐相爷愚笨，连个孩子都懂的道理，沐相爷却根本就没考虑？想到沐家今后要交到这种人手里，沐老夫人感觉一阵无力。 看看眼前倾城的聪慧模样，想到沐逸寒也是如此才智，姐弟俩相互扶持，于沐府来说也是一件幸事。沐老夫人暗下决心，趁着她身子骨还算硬朗，要着重培养第三代。沐逸冰是别人家的种，沐家就一个沐逸寒。至于沐相爷，随他去吧。 “可是白家和苏家和沐家有姻亲关系。”沐相爷还在纠结两家的姻缘，随着沐夫人的去世，他仿佛忽然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府中的妾室越来越少，比起外面的野花，还是家里的家花更让他沉醉。 “沐相爷，续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续的！” 见到沐相爷还不开窍，沐老夫人出言提醒。 倾城眉心一动，猜测出沐老夫人大概是想另外选择合适的人。白氏这回恐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母亲。”沐相爷也震惊了。在他的认知中，家里的姨娘虽只是妾室，但出身人品也算各种翘楚，沐老夫人没道理放着这样好的人选不要，而另外选人，这样看怎样都有些不符合沐老夫人的心性。 “你那些女人个个盯着夫人的位置，心已经坏了。倒不如另外选择，省得家宅不宁。”这算是沐老夫人的解释，若不是情形所逼，她的确不想从外面选择，这也是无奈之举。 沐老夫人的说辞证实了倾城的猜测，白氏走得容易，回来怕是不会那样简单。看来，她得早点只会白氏，让她早做准备。 152 撑腰 第二日，沐逸寒一大早就来请安，不过这回不仅是请安，更是要回沐府长住，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齐睿。 “祖母，我回来住可以吗？”他扑到沐老夫人怀中，撒娇道。 自从到了范府，在齐睿的带领下，沐逸寒的撒娇功力尽数显露。有时候，范先生不许他做的事，因为他的撒娇而没了反驳力气。他见识过撒娇的好处，自然走到哪里都要带上。 搬出沐府后，他对沐老夫人也没有那么害怕。加上他每次来请安，沐老夫人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架势，这让他看到以前不曾看到的祖母样子，撒起娇来也就更顺手了。 沐老夫人本就宝贝沐逸寒，如今就剩下这一个宝贝疙瘩了，怎能不喜欢。她心知这孩子心思深，如今沐府刚出了那档子事，他便要回府来住，也让沐老夫人心里暖洋洋的。 心里想到，毕竟是亲生骨肉，到底还是疼她的。思及至此，她的语气越发柔和： “当然可以，沐家是你的家，无论你走到哪里，沐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齐睿也跟着撒起娇来。 “老夫人，我也可以住下吗？”他比沐逸寒还要可爱，双手拖着下巴，胳膊抵在床榻前，瞪着大眼睛，让人由衷喜爱。 沐老夫人想也没想道： “那是当然，你是逸寒的书童，算起来也是我们沐家人。以后要在外面惹事了，大有沐府给你撑腰。” 她是真心喜爱齐睿，沐逸寒因为有沐家人这层血脉在，那是亲情的喜爱。而齐睿却只因为可爱的模样，让沐老夫人舍不得放眼。她在想，如果齐睿是沐家人那该有多好。可见到同样一脸可爱看着她的沐逸寒，她立刻把这个想法给舍弃掉了。 她不该太贪心的。沐家有沐逸寒一个嫡子已经够了。贪心的下场怕要和苏氏一样，得不偿失。 “我才不会惹事呢，我这么乖。”齐睿抗议道。明明是不高兴，小嘴撅的老高，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发笑。 “乖啊乖。”沐老夫人哄着他，许久不见的笑容再次浮现脸颊，连一旁的孙嬷嬷也欣慰许多。 “咱们大少爷越来越会哄人了。”房外，倾城与素锦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素锦忍不住夸耀几句，语气尽显俏皮。 倾城的脸色不禁柔和了几分，现在这副模样的沐逸寒，她还比较放心让他留在沐府。无论在哪里，都要博得一方庇护。范府的庇护是范先生的宠爱，而沐府博得沐老夫人的宠爱，自身的能力更要突出。 沐逸寒的学习能力很强，这便是他在沐府赖以生存的基础。 “大老远就听到祖母这里最热闹，有什么好事，说出来也给我听听。”倾城带着欢笑走了进来，明媚的笑容让人一见便心情大好。 齐睿急忙跑到她身边跟随，能在沐府长住不是他最开心的事，他最开心的是可以时时刻刻守在倾城身边。 谁说小孩子不知道喜欢与爱，齐睿就知道。只有守着一个人才是爱，像他爹那种多少年不回家，也不给她娘捎个信的根本就配做男人。就像他，喜欢就要时刻陪伴。 “给祖母请安。”倾城福身道，脸上的笑容不减，豆蔻年华总是别样精彩。 沐老夫人笑开了眼，眉眼也舒展开来，昨日的烦恼全数消失，她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开始喜欢子孙环绕膝下的感觉。 “鬼丫头，数你最机灵。”她将倾城拉到身边，话语虽然不满，语气却是那样柔和。 沐逸寒急忙爬到她身侧，炫耀道： “姐姐，我们要在沐府住了，以后你要喊我一声‘沐大少爷’。” 以往在范府的时候，旁人都唤倾城为“大小姐”，而叫他“小少爷”。一“大”，“一小”身份顷刻尽显。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做“小”呢？他也曾找范先生抗议个数次，无奈姐姐的权威可比他要厉害得多，范先生怕得罪姐姐，怎样也不肯更改称呼。回到范府，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谁也无法更改。 倾城知道他心里的小心思，也不拆穿，只道： “是，‘沐大少爷’，你也要喊我一声‘沐大小姐’。” “原来我还是比你要小。”沐逸寒不禁气馁，走到哪里，他永远也做不了“大”。 倾城不禁失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不住道： “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沐逸寒厌恶地擦拭着脸颊，男女授受不亲，他刚才被这个女人给亲了！ 沐老夫人只在一旁看笑话，哈哈大笑。倾城更是得意洋洋。要说齐睿，他的确气愤。可他气的是倾城居然亲了沐逸寒！亲弟弟又怎样。她怎么能亲！ 若不是碍于身边有人，齐睿能给沐逸寒一拳。让他不躲，让他不躲！ 沐逸寒摇摇头，算了，他还是忍下这口气好了。不管是在范府还是在沐府，他永远别想超过姐姐。好在，沐逸寒认识这点还不算晚。 闹过笑过后，沐老夫人开玩笑般道： “如今沐府正乱，苏氏白氏都已离开，管家权倒没了去处。” 她状似不经意提到，目光却看向倾城，好似有意闻讯。 “祖母管家不正好吗？”倾城不解。 沐老夫人不禁自嘲： “有什么好的？” 她虽然这样说，面色却一片沉静，紧盯着倾城的样子，让倾城也觉察到了不同。 倾城摆正姿态，认真说道： “祖母睿智，把沐府管理井井有条，让父亲没有后顾之忧，可谓是咱们沐家的头号功臣。”她带着孩子似的天真无邪笑脸，把沐老夫人夸得合不拢嘴。 谁都愿听好话，哪怕是沐老夫人也不例外。尤其这些话从倾城嘴里说出，让沐老夫人格外高兴。 笑过之后，她却又满面愁容，不禁道： “可祖母毕竟年纪大了，许多时候力不从心。” 这时候，饶是倾城神经再大条，也明白了过来。沐老夫人从不说废话，今日却这样引她开口，怕是有什么要事吧。 153 分担 自苏氏管家一来，沐府的闲事一桩接这一桩。直到她被刺伤，也没能消停。沐老夫人管家虽好，但有占着儿子家产的嫌疑。虽也没会说什么，但沐老夫人向来不会给人留有把柄。如今府中也没有可用之人，沐老夫人莫不是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倾城试探道： “是该有个人替祖母分担。可是，该选谁呢？” “是啊，该选谁呢？”沐老夫人也不接话，只看向倾城。 如此**的询问，倾城终于明白了过来。要她管家？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白氏对她分析过沐相爷的问题，她也认真考虑过。以沐相爷纳妾的标准来看，他这支子嗣的确过于单薄。为什么只有夫人与两位妾室有了孩子，而其他人却无一人拥有？ 难道说沐相爷懂什么避嗣，还是说沐老夫人背后使出什么手段？在她看来，沐老夫人可比沐相爷更希望沐氏一门开枝散叶，否则也不会容许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纳妾。 可是，这么多人却没有怀孕，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没有产生，这就不令人不怀疑了。 她宁愿相信白氏的话，沐府并不干净。因为，沐老夫人也说过同样类似的话。 苏府有“鬼”，沐老夫人可以不理会，沐相爷可以不理会，她却不能不理会。 今后，沐府要由沐逸寒接管。她要在此之前将沐府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妖魔鬼怪，也别想害她的弟弟。 她想管家，却也不直说，只道： “苏姨娘管家时，把家搞得天翻地覆。白姨娘虽好，但也身子孱弱。其他的姨娘就更不用说的，有的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有的心思太多，都不适合管家。” 她将所有人分析开来，让沐老夫人的心思也更加亮堂。见沐老夫人没有什么反驳之举，这才又道： “可祖母总得有人照料，祖母，我也可以管家。” 看得出，沐老夫人就是要她亲口提出，否则也不会饶这么一大圈开口询问。 可是，等她亲口说出，沐老夫人却迟疑了。 “你？”她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怀疑的表情显而易见。 倾城稍稍一愣，却没有错过沐老夫人眼底深处的那抹赞赏。 这是倾城第一次觉察到沐老夫人的考验，她可以什么都给你，但却不会主动给予，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争取。如果倾城不了解沐老夫人，如此一来肯定会放弃。因为，什么都没有得沐老夫人宠爱更加重要。 可她看到那抹赞赏，又因为了解沐老夫人的习性，所以此刻说起话来更加有力。 “我好歹也算大家闺秀，识文断字更是不在话下。再说，将来去夫家也要治家，提前演练也没什么不好。最重要的是，我是沐家的女儿，自然不会耍那些心计。” 她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优点，毛遂自荐毫无羞色。 沐老夫人眉角皱了起来，沉声道： “可是，这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 毕竟，在倾城这个年龄，学习才是正事。如今，她又拜范先生为师。学出点明道来，才不枉一场师生缘分。 倾城太佩服沐老夫人的忍耐力了，明明心里想让她管家，却说出这么多理由。若不是她意志坚定，肯定会畏手畏脚，以至于自己断了后路。 这回，她也不说自己怎样好。只说想帮助沐老夫人，她要让沐老夫人知道，管不管家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祖母的身体健康。 “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正拿主意的还是祖母。您觉得哪里不方便出面，只要吩咐一声，我就解决。范先生说我学习尚可，只是女工绣艺还得祖母教导。” 她一方面表达内心，一方面又不着痕迹地夸奖了沐老夫人的绣工，可谓一言两得。把沐老夫人哄得忍俊不禁，心思也松了开来。 “鬼机灵，什么叫跑腿的。管家就是管家，即便是帮衬那也要让大家知道你的身份。”这回，沐老夫人终于没有再考验倾城的决心。她相信，倾城有能力成为沐家的管家人。也决定正式将倾城介绍给众人。 “是，祖母。”倾城得了便宜自然不再多话，她乖巧地窝在沐老夫人身侧。 沐老夫人一旦认定一个人的能力，那必定会选择最适合的道路，让他快速成长。而倾城的道路，便是治理沐府。 “一会儿和我去见见各家掌柜，让他们都认识认识沐家大小姐。”沐老夫人如今没有隐瞒，看向倾城一片柔和。 “是。”倾城跟在沐老夫人身后，乖巧可人。她的心思却瞬间万变。 看来，沐老夫人让她治理沐府，这心思并不是一时兴起。可她在沐府经历昨日那样的大事后，竟没有考虑到沐老夫人的心思。 她只以为沐府续弦是首要大事，可现在看来，续弦于沐老夫人来说不过一件小事，真正要紧的是沐家家业。 沐老夫人带着倾城走到梳妆台前，琉璃铜镜下，一老一少美妙的身姿尽显其中。沐老夫人打开自己的首饰盒，从中取出一枚金色步摇。 步摇周身被金色覆盖，顶端有两枚透明色的宝珠镶嵌，左右各配四枚黑色宝珠，周围围了一圈亮闪闪的紫色星钻。从透明宝珠内部竟有两条珠帘埋入其中，垂直于地面。 是最简单的式样，因为镶嵌宝珠总让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倾城对步摇的感觉很熟悉，记忆中，她好像从未见过沐老夫人佩戴，但这种熟悉感却非常强烈。或许是上辈子的事…… “这根步摇曾是我母亲所赠，跟我一辈子，现在我把你传给你，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使命，将沐家发扬光大。”沐老夫人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倾城有一刻的迟疑，还没等回过神来，便道： “是。” 步摇的分量很重，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面的琉璃宝珠即使历经岁月，却依旧不改绚烂色彩。倾城心中忽然有种很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让胸口也跟着沉重起来。 沐老夫人将步摇戴在倾城发间，沉重的感觉从头顶涌来，一种使命感从倾城心中油然而生。 154 家业 只听沐老夫人道： “不要以为自己的女儿身就没有作为，有时，女儿比男儿更加可贵。” 倾城不解地看向沐老夫人，在她的认知中，沐老夫人或许更喜欢男孩。因为比起对她的不满，上一世的沐逸冰可是受尽了宠爱。 沐老夫人本不是天性薄凉，她只是在爱的人面前才会显露丝丝温柔。这一世，她稍有感觉。但比起上一世的沐逸冰可相差太远。 觉察到倾城的不解，沐老夫人慈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语气柔和道： “逸寒是嫡子长孙，自然会带领沐家成长。可你作为嫡女，亦可成为沐家的骄傲。咱们沐家虽然世代为官，但也累积下不少财富，庄子、铺子应有尽有，这些都要你来料理。” 这些，都是倾城从不知道的。她知道沐府有庄子、有铺子，但按照沐老夫人的意思，这些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犹记当年沐倾心出嫁时，十里红妆，也只是些金银珠宝，还有苏家的添妆。 “慢慢来，你总会明白。”沐老夫人没有多言，轻叹一口气露出一丝疲惫。 这么多年，她身上的担子终于可以减轻了。 当倾城见到那些庄子、铺子中的掌柜时，这才明白，她想象的还是差得远了。 当初苏氏管家，也没见这副阵仗。苏氏所管的只是小家，光一个沐府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而今，沐老夫人让她管的才是大家。是真正的沐氏产业。 沐府的大厅原本宽广，乌压压的人群站了满堂，显得非常拥挤。这些还不够，连屋外也聚集了不少人群。而这些都是沐家的掌柜。 倾城原以为还有一些会是掌柜家里的仆人，可当他们一同向沐老夫人行礼时，倾城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各个区域的大掌柜。有些小掌柜根本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 人都道宁家富可敌国，号称天下第一富商。她不知道宁家有多少产业，可如今的沐家比起宁家也该毫不逊色。难怪沐老夫人的地位在沐家那样尊崇，不但是因为她的聪慧，更因为她管理的这些产业。 无论主内还是主外，总要有点拿得出手的本事，才会让人更加尊重。 这一刻，倾城对沐老夫人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她或许只是深宅夫人，她或许只会追名逐利。但她能让这么多人俯首称臣，那便足可以抵消所有的失误。 “给老掌柜请安。”乌压压的人群，从里到外跪了满院。所有人无论年纪大小，统一行跪拜礼。倾城注意到，其中有些垂暮老人，即使被身边人搀扶，也对沐老夫人表达最真挚的尊重。 他们的称呼并不是“老夫人”，而是“老掌柜”，可见沐老夫人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崇高，又有多么尊重。 “大家请起身。”随着沐老夫人一声令下，所有人通通站起了身，没有沐老夫人开口，谁也不敢落座。 沐老夫人亦有些激动，上一次见大家还是在十多年前的时候。那时，府中发生巨变，为了安抚，也为了威吓，这才把大家伙聚集了起来。 一晃这么多年，当初还硬朗的人，现在也都颤颤巍巍。当年和她一样年轻的人，也变成了大腹便便，一副将入老年的样子。十年，足可以改变许多事、许多人，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感情的积累。 这些人都是沐家的功臣，都是沐家赖以生存的基础。 “我老婆子老了……”她叹息道。 沐老夫人刚开了个头，底下便一片争吵： “老掌柜青春永驻……” “老掌柜容颜不改……” “老掌柜，我们要一直跟着你……” 这样直白的话反而让人更加窝心，沐老夫人抬手一挥，所有人立刻噤声。他们瞪大眼睛，以一副求知的模样看向沐老夫人。 看得出，他们对沐老夫人尤为推崇，哪怕只是一个手势，也可以号令群臣。 四周安静下来，沐老夫人这才说道： “我的身子我知道，所以，趁着我还能动弹时，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她将倾城推到身前，望着无数双迷茫的双眼，郑重道： “这位是我的孙女，沐家倾城。今后，她会代我与各位联络。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她解决。” 她的话无疑肯定了倾城的地位，也奠定了倾城今后的道路。更让所有人明白，沐家的天，要变了。 话音落地，下面议论纷纷。 “这么小的年纪就管家吗？” “我猜她还没及第，以后嫁人可怎么办？” “沐家难道要招入赘女婿？” “不招怎么办，这么大的家业难道拱手让人不成？” 所有人的观点只有一个：倾城能管理好吗？ 沐老夫人对自己的孙女很有信心，哪怕这么多人表示怀疑，依旧解释道： “各位不要多虑，我老婆的身子骨还能坚持几年。倾城只帮我解决事物，各位有重大事情还是可以向我禀报。” 请注意“重大事情”这四个字，说的直白点，她今后就是那一手遮天的太上皇，高枕无忧，高高在上。倾城虽然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实质全力。 可沐老夫人显然要比那“太上皇”要仁慈许多，她想培养倾城，便要让她拥有权利。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个跟了沐老夫人多年的老人却不想这么快就换个人管理，尤其是年纪这样小的小女娃。 此时，吵杂声中忽然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冲破所有人争吵，在大厅内响彻： “敢问老掌柜，这位可是王将军家的小小姐？” 开口的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大腹便便，长相还算清秀，但一脸横肉，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周围有人认识他，乃是南方小城主管酒楼的王姓掌柜。 终于有人问到这个问题，沐老夫人也算松了口气。她沉声道： “不错，倾城母亲乃已故镇国公嫡女王如。她的弟弟沐逸寒乃是我沐相府独一无二的嫡子长孙。” 一位镇国公，足以让所有人变了脸色。而沐家唯一的嫡子长孙，也让人生不出什么疑问。 155 步摇 “属下参见小小姐。” “属下参见小小姐。” 黑压压的人群跪下去一半，一句“小小姐”让倾城莫名其妙。 “这……”她看向沐老夫人，满是不解。 沐老夫人亦看向倾城，如此场面，小小年纪的她没有慌乱，甚至没有紧张。平淡的模样比起当年的沐老夫人更胜一筹。沐老夫人在心里点点头，看来她没有选错，倾城的确可担大业。 她并不知道曾经的沐倾城母仪天下，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亦不改本色。那样的历练哪里是今生一个十二岁孩童可以体会的。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份历练，才让她今日无所畏惧。 沐老夫人决定给所有人讲讲沐家的历史，有些人知道，可是已经忘记了。有些人不知道，也渴望知道。 “我们沐家的产业的有三。一份是沐家本来的基业。一份是我母家的产业。还有一份就是王家，也就是你外公家的产业。” 在沐家这么久，这是倾城第一次听沐老夫人提到外公。 曾经的往事让沐老夫人缄默数年，甚至连母亲也很少提及。当年的事已成过往云烟，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它留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倾城虽然表面只是稍稍吃惊，但内心却巨浪翻滚。这些事，哪怕是她前世也不知道半分。现在想来，在那样崇高的地位之上，她却像个傻子一般。沐府中的“鬼”会不会与这偌大的产业有关？ 只听沐老夫人接着道： “当年我们三家合资进入商业，可天妒英才，只剩下一个沐家。为了不使三家人的心血付诸东流，我便聚集了所有人，留下的便成了今日你看到的这样。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等你长大成人就会得到。” 倾城心中猛然一惊，她稳定了心神，诚恳道： “这是祖母的产业，若没有祖母的聚集，这些产业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我只替祖母分忧，不敢逾越。” 她的话出自真心，她的东西别人抢不走，而别人的东西她也不会惦念。 前世，即便她长大也没见沐老夫人给她什么产业，有此便可判断，这句话并不是出自沐老夫人真心。 那跪在地上的人都是王家的士卒，今后的归属问题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沐老夫人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沐老夫人为人，她可以给你东西，但你却不能自己去抢，更不能有这心思。 倾城的回答让她很是满意，语气也不觉温和道： “好孩子，这些都是我沐家掌柜。虽各自为业，但也唯沐家马首是鞍。今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需像各位叔叔伯伯好好请教才是。” 一句话，不但让倾城有了了解，也让底下的掌柜正襟危坐。沐老夫人在提醒他们，就算他们又多么大的能耐，那也是沐家的奴才，有了事，也得听沐家吩咐。 这些年，因为隔得远，不少掌柜已经背着沐家偷偷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偷税漏税，做假账，这些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见沐老夫人不管，便变本加厉。如今看来，沐老夫人只是给他们留了颜面，若是他们一如既往，杀鸡儆猴将是最有效的手段。 谁也不愿成为那只被杀的“鸡”，可谁知道哪只“鸡”会被盯上。所以，要早作打算。 沐老夫人摆明了要扶持小主子，这种关键时刻，总会碰上一、两个倒霉蛋，给小主子树立威信。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对待倾城也不敢随意。 “是，倾城明白。”倾城不骄不躁，一派大家之姿。 沐老夫人点点头，倾城的表现总是让她格外满意。在倾城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竟连她也有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各位叔叔伯伯，请起。”她上前一步，先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家众人道。 王家人难掩内心激动，互相搀扶起身。本以为已经没有了希望的事，忽然降临，怎能让人不激动？他们知道王家与沐家结亲，这也是他们愿意跟随沐老夫人的重要原因。 可是，随着王家的没落，小姐更是不再见客。整个王家产业落入沐老夫人手中。 但他们内心总有一个期待。期待王家的重归，期待小小姐与小小少爷的崛起。终于，让他们等到了。 “各位掌柜，我是沐倾城。”她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语气随和却不失威仪。那种自身流露出的高贵气势，哪怕是这些见惯了各色人形的老掌柜们，也感到一阵威压。 “我是沐家嫡女，也是镇国公府小小姐。今日得祖母信任，掌管各位店铺。能够为祖母减轻负担已是福分，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多多见谅。倾城定不辜负各位恩德。”这种恩威并重的话，倾城说起来驾轻就熟。她既没有逾越本分，也没有隐藏自己，拿捏得刚刚好。 前世的经历带给她许多内心的改变，那种深入骨髓的力量渐渐迸发，变成让人不可忽视的感觉，满满蔓延。 四周的人群有些颤动，他们从不相信，那样强大的一股施压是从这一个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小丫头身上爆发。 这时，有眼尖的掌柜见到了倾城头上戴着的步摇。沐老夫人虽然很少在府中戴这步摇，但少有的几次掌柜聚会，这个步摇却每每戴在沐老夫人头上。对于众多掌柜来说，见步摇犹见沐老夫人，这已经是他们对沐老夫人最深刻的认识。 此刻，见到步摇易主，大家忽然明白了沐老夫人是真心要将这偌大的产业交给沐倾城。 曾几何时，几位老掌柜也曾私下讨论。沐家已经发展壮大到这个地步，今后的走向又会如何。当时，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认为产业或许会交到苏氏手中。毕竟，苏氏为沐家生了一双儿女，苏家如今的地位也尚可比拟。 谁料，一招变故。沐家丑闻传遍内京，就连街边的小摊也流传那恼人的片段。 苏氏的离去虽然于沐家减轻了不少口舌，但这不容置疑的事实也让大家各怀心思。 156 旧部 “沐小姐严重了。我等老奴还请沐小姐多多照应才是。”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占了出来，朝倾城拱手作揖道。他穿着灰布衣裳，身材消瘦，走在大街上绝对认不出来。但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却不可忽视。 他的称呼只是“沐小姐”，倾城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所以含笑地点点头，并未作他讲。 “城儿，这位便是各大铺庄的总掌柜。你唤他一声‘张伯伯’便可。以后，你要在他的带领下好好学习才是。”沐老夫人开口介绍道。听得出，她对这位“张掌柜”颇为倚重，也非常信任。 倾城福身道： “张伯伯，还请你多多指教。” 能成为总掌柜的人自然有一定本领，她不会表面识人。 张掌柜也还算客气，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沐小姐客气，老奴定当竭尽所能帮您尽快了解家族产业。”只是了解，却不是教授，倾城听得明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沐老夫人把这么多人请来，介绍倾城只是其一。 大家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嘘寒问暖自是必须。吃过饭后，盘问铺子经营才是正事。 铺子每年有两次盘点，集中于春秋两季，由沐老夫人指定的亲信下去收租查账。此番各大掌柜的到来，也省去麻烦。盘点可不是个轻快活，一连就去了几日。倾城跟着 沐府经营涉及各个领域，从布庄酒楼到药铺铁店，几乎遍及生活所需各个领域。甚至还开了几家私塾，有不少学子功成名就，还有的在朝中为官，可谓百花齐放。 倾城从来不知道沐家居然这样富有，沐老夫人以一介女流之辈做到如此地步，让人敬佩。 “小小姐。”王家人自那日得知倾城便是王家后人起，便整日在她身边围绕，尤以这位王海为甚。看了眼王海身后的众人，倾城客气道： “王伯伯，不必多礼。”对待王家人，她唯有客气。 不是她不念旧情，关键她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就算他们曾经是王家士卒，于她又有什么关系？偏偏这些人认准了她，甚至说是要追随她左右。 “小小姐，我的铺子早年间已经盘了下来，与沐家没有什么关系。我把铺子给您，只要您愿意要我追随。”王海锲而不舍地诉说着，他当面拿出地契，抬手就要塞到倾城手中。 倾城是他这次来沐府最大的收获，心中深埋的愿望实现，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开心的了。只要倾城一声令下，就算赴汤蹈火又有何难？ 对于王海的热情，倾城急忙躲开。她体谅王海的心情，可这样荒唐的事让她如何接受？ “王伯伯，我只是暂时帮祖母管理，我并不需要铺子。况且，我尚未出阁，您这样左右追随，于理不合。”她搬出礼仪教条，希望王海能够明白一些。可王海的心思却又想到另一件事身上。 “我竟差点忘了。那我追随小小少爷，前几日我还见他。虽然小小少爷年纪尚小，但我有信心将他教成文武全才。”他说得掷地有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到沐逸寒身边。 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沐逸寒身边，肯定会吓着他的。倾城可不想让王海去做什么沐逸寒的师傅，更何况，范先生的教授比他好上一百倍也不至。 “这件事，还需和祖母商议。”她只得寻找借口。 她心中叹息，期待王海自己明白过来看来是不可能了。可要直说，面子上又过不去。毕竟，她对于曾经追随王家的士卒，真的狠不下心。他们又有什么过错呢？ 王海怔怔地看着倾城，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倾城最怕的就是他一惊一乍的样子，看着挺正常的一人，瞬间就变得不正常了。 “小小姐，您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王海盯着倾城，语气还算平静。但目光中流露出的伤心，却让倾城动容。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不，她没有什么错，他们也没有什么错。错的是谁呢？大概只是这十几年的改变。 她一一看过众人，看着他们无助、彷徨、伤心、迷茫…… 她舍弃礼仪，舍弃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面对众人沉声道： “不，我对每一位都十分尊重。不单单因为你是王家人，更因为你们能几十年如一日守候本心。”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她本不想说出来，因为这会暴露她脆弱的地方。可面对这么多的等待，作为王家如今能找到的年纪最大的人，她知道，她必须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 “可……”王海还想说些什么，倾城却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王家没了。我了解大家想要寻找归宿的心情，可我毕竟不是大家的归宿，也无法承受那样重的期待。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是王家人，可我不姓王。” 这就是她最难过的地方，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出生在沐家。可是，人生没有选择。她既然是沐家人，以后还会有更多抉择。她不希望这些满怀期待的人，今后面对与她一样的抉择。 “我们不在乎。”随着王海的话音落地，跟在他身后众人亦连声说道。 他们的士气那样高昂，仿佛将要踏入战场的士兵，那样乐观，那样充满希望。 “我在乎。”倾城终于狠下心戳破他们的期望。“你们等待的或许只是心中渺茫的期待。无论我是谁，我都希望我的部下忠诚于我，而不是因为虚无的等待需找的一丝归宿。” 周围渐渐沉静下来，哪怕热情如王海，此刻也没了声音。倾城拆穿了他们的内心，他们这群人跟了王将军几十年，哪是这区区十几年可以比拟的。 现在的他们就好像没了家的孩子，终于找到家门，却被告知这里不是家里的入口。 倾城知道自己的话语太过狠心，但她必须要这样说。他们的情况非常不好，看起来很正常，脑子里想的却十分不正常。这样的他们很危险，很容易被人利用，很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她最后狠下心来，重声道： “各位若想跟随，我十分欢迎。但若是想寻找归宿，抱歉，我不是。” 157 极乐 所有人更加沉默，没有人反驳，没有人质疑，更没有人阻止。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内心，他们总不愿面对的真实的内心。 倾城没有停留，抬脚离开了。 她想，他们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揣摩这些话。 她说的这些话，是对王家旧部说的，何尝又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告诫？ 自重生一来，她整日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让过去的伤害不再出现，都在逃避过去的影子。 可她要寻找的不是过去的影子，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崭新的，迎接她的未来。 或许正如净坛大师所说，放开过去即是重生。 盘点已进入尾声，张掌柜像他说的那样，带倾城认识了许多生意上的事，可有关盘点的细节却毫不透露。沐老夫人只看账册，见与往年相似，便不会多说。一切，都得倾城自己寻找机会。 近日，她心总不静。仿佛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回想曾经最近应该都没有大事发生。她决定去佛照寺一回，也好了却心事。 就在此时，净坛大师圆寂的消息从佛照寺传出。 倾城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却回到了自己床上。 眼前的床榻是那样熟悉，仿佛回到了她刚刚重生的那一日。她从心底涌起一股害怕，她害怕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幻。她的人生从来就只有一次，这么多日的努力，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小姐，你醒了。” 一旁，素锦探头来看。顺带拿下倾城额头上的暖帕，又换了一块。 倾城注意到，眼前的素锦并不是那日重生时的模样，亦不是身在皇宫时的模样。仿佛就是昨日见过的样子。她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忙碌，不顾身子。大夫说您太过忙碌，才导致晕倒。您现在管家，别等老夫人没什么事，您倒把自己个儿的身子给累坏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您可要好好照顾身子，不然奴婢就要管着您。您知道了吗？” 倾城还开口，素锦就和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委屈、不满全数说了出来。 倾城听得头痛，但还算听明白了。她不禁好笑，自己哪里是累着了，明明是因为得知净坛大师圆寂，因为吃惊才昏倒。可见现在的大夫，见你晕倒就硬要找个理由。如果没有道理啊，还怕医术不精。 想到净坛大师圆寂，倾城又是一阵心悸。前世时，明明到她去世，大师依旧活得好好的。怎么现在会去世呢？ 倾城决定亲自去佛照寺一趟，等她去和沐老夫人说，沐老夫人却已收拾好行李，要去为净坛大师诵经。 沐老夫人见倾城晕倒，本不想让她同去。偏偏倾城礼佛之心让人动容，便随她去了。 佛照寺，还是那个样子。但人却站了满寺。寺内诵经声不绝于耳，从各地赶来的僧人遍布寺院，都来送大师最后一程。 无论是百姓还是皇家，都曾得过大师恩惠。此番自发而来的人群从山上排到上下，足以见大师多受百姓爱戴。 沐家的马车带着徽章，又有侍卫开路，到达寺庙还算顺利。 “沐老施主，净心师伯已恭候多时，这边请。” 前来迎接的还是上次那个小沙弥，但个子长高了不少。 倾城跟在沐老夫人身后，当经过院内，见到正中摆设着的净坛大师法体，倾城的泪水便再也遮掩不住。 原本，她有十足的信心告诉自己，净坛大师没事，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误传，是误会，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当亲眼见证，她才发现自己才是无知。 大师安安静静躺在花丛中，安静的模样仿佛睡着了一般。他依旧那样从容，那样和善。四周的哭诉生夹杂在诵经的声音中扑面而来，倾城也有了想哭的冲动。她竟是浑身瘫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样一回事？为什么前世明明活得好好的人，现在会这样早早离世？她还有好多话想询问，她还想告诉净坛大师，她想通了，她要放开过去。 可是，她能问谁？谁又能告诉她？ “沐小施主，伤心只是暂时的，师伯只是去了西方世界，他依旧在看着你。”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安慰，倾城回过头去，发现原本领路的小沙弥正站在她的身旁。 见她回过神来，小沙弥行了合十礼，便不知去向何处。 “小姐，老夫人还在等着您呢。”素锦搀扶起倾城，在她耳边提醒道。 倾城这才看到，不远处沐老夫人一脸叹息地望着她。沐老夫人的神情也很不好，但尚在可控范围内。她吃素念佛多年，自然比倾城要看开许多。 正如小沙弥所讲，净坛大师只是回归正为，他们不应该为此感到伤心。在某个地方，大师会一直保佑他们。 倾城不禁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晴朗的天空上看不到一丝云彩。这个世界，着实美好。 “走吧。”倾城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净坛大师，轻声道。 沐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倾城的手背，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责怪什么。 屋内，净心大师正在敲着木鱼诵经礼佛，小沙弥将人带到便走了出去。净心大师从背影看来消瘦许多，“砰砰砰”的木鱼声仿佛敲击在心口，一声接着一声，竟让内心平静许多。 木鱼声戛然而止，倾城的心也一顿。净心大师回过头来，慈善不改当初。 “沐老施主，近来可好。”净心对沐老夫人颇为熟悉，开口问道。 沐老夫人点头道： “托大师的福，府中除了妖孽，一切都好。”她的脸色平静柔和，没了往日的冷漠，却有种慈眉善目之感。 净心闭上双目，转动佛珠默念了几句什么，再睁开眼睛后，只道： “妖孽可除，亦可生，沐老施主还是小心为妙。” “多谢大师提点。”沐老夫人也没多问，能得提点已是幸事，怎可要求过多？ 如今的沐老夫人想开许多，有倾城管理家业，沐逸寒又是个省心的孩子，她再无他求。只期待两个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便是此生之幸。 158 静心 净心又看向倾城，二人只有过一面之缘，可其中缘分谁又能说得清呢？ “沐小施主，脸色尚可，可是近日解开心中烦事？”他不由问道。 倾城对净心并不熟知，只知道他是净坛的师弟，见他开口问询也只是道： “是解开一些。” 净心好像特别喜欢说教道理，听闻倾城的话便道： “烦事，可解亦开缠，只有心思清明，才可化解。” 他的话好像意有所指，清明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杂色。 “是。”倾城虚心受教。 净心点点头，平和的目光仿佛刚才只是有感而发。他朝沐老夫人道： “沐老夫人可去内堂听经，稍后会有大典举行。沐小施主年纪尚小，此等场合不易参加，还是留在此处稍息片刻。” 倾城心头一动，总感觉净心于她有太多熟悉感。 “有劳大师。”好在，沐老夫人没有任何察觉。在净心的指引下，去了内堂。 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沉重的木鱼响彻房间，声声敲击内心深处，许多封闭的角落似渐渐开启，许多尘封的旧梦似慢慢出现……倾城猛地一顿，净心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敲击，直直站在倾城面前。 他慈眉善目，一双慧眼仿佛看透世间沧桑。净坛的圆寂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伤悲，慈善的脸上竟还挂着些许笑意。 “沐小施主，请跟我来吧。”他淡淡开口，平和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感。 倾城回过神来，净心已经走出很远了。她环顾四周，寂静如初，高高耸立的古佛满面笑容，轻启的嘴角下似乎在催促她快点跟上。 一种诡异之感渐渐袭来，倾城拉起裙角，快速跟了上去。 净心到达之处是一间小小的厢房，只有一个床榻和一张书桌。净心正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她。倾城走了进去，平和之下匕首已藏在袖口。 净心的表现总让人有种担忧之感，明明不甚熟悉的人却感觉对她无比了解。而且，他故意支开沐老夫人，光凭这点，就让倾城担忧。 “沐小施主果真一副侠义性子，佛门重地，打打杀杀可是不好。”净心半眯着双目，瞥了眼倾城的袖口，语气淡然道。 倾城一惊，袖口中的匕首已经收藏起来，淡笑道： “大师认得我？”显然，净心看出了她的防备。 “沐相府一别，沐小施主还是这般戒备。”净心脸上挂着丝丝笑意，和蔼慈善。 倾城因他这句话反而更加谨慎，因为从净心的目光看来，那一次并非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犹记当时情景，净心仿佛与她早已相识，可她的心里却没有一点记忆。 前尘往事已经散去，今世的事她自问还记得明白。 房间内沉寂了一会儿，净心忽然开口道： “罢了。师兄已经圆寂，你就有再多的戒备又有何妨？”他看似有些无奈，也有些惆怅，叹息的模样方才有了些愁云的影子。 倾城也不掩饰，只道： “大师赎罪，小女子只想保全自己。” 这是她的心里话，以前的她不懂，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不能坦诚相待。就如她与沐倾心，本是同胞姐妹，为何变成生死较量？如今的她不得不懂，人情往来不过一个“利”字。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在金钱，在利益面前，所有的慈善都会变成虚无。 净坛大师已是她在这世上仅剩那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人，随着他的圆寂，她的内心渐渐封闭。她不再相信，也不敢相信旁人。今世的她才知道，前世的自己有太多的不知道，有太多的痴傻。那些看似帮助她、照顾她的人，其中竟也隐藏着险恶用心。 她不敢…… 这些话，倾城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净心却仿佛忽然明白了一般。他摇摇头，目光已经舒展开来。 “罢了罢了，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师兄说的果然没错，你肯定会来。” 一句话，让倾城的心里防线顷刻紧绷。 “净坛大师有提过我？”她想也没想便问。 对她来说，净坛大师犹如她的指路明灯。而净心又是他的师弟，总让她产生依赖。 净心点点头，叹息道： “师兄圆寂前夜曾与我在这里彻夜长谈，思之所及全是你王氏一族。”他收敛起慈善面孔，虽然温和，但亦有些愁淡模样。 得知净坛的思虑，倾城不由问道： “净坛大师可有说起过什么？” 净心忽然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了目光。倾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什么？ “你可知师兄为何圆寂？”净心蹙眉道。 倾城摇摇头，这点也是她想问的。 净心接着道： “师兄为人慷慨，慈悲为怀，乃是千年一遇之神迹。本该造福百姓，普度众生。可天机已泄，必要人偿还。师兄为保全故人，这才以牺牲自己得以成全。” “什么！”倾城大惊，她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净坛大师是因她而亡。 提到此事，净心也无法静心。他与倾城一样，有太多的不解迷茫需要有人化解，可是，净坛的话却又历历在目。接下来的事，都要靠自己。 倾城脸上的悲伤不似伪装，净心有几分欣慰，不免劝慰道： “沐小施主不必自责，这是师兄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师兄的圆寂的而结束，如今开始的该是新生。” 这就是他开解自己的话，虽未得道高僧，遇到生老病死，也未免俗态。极乐虽好，但世间仍有留恋。他大概明白，师兄为什么说他要静心的原因。 倾城心中悲伤，但经过净心开解也明白了许多。有些说，说不清的。她跪下身来，朝着净心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再起身，面色已回复平静。 净心欣慰点头。 “难得沐小施主想开许多，想必来佛照寺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少。”他与倾城了解不多，但净坛曾与他讲过许多。此番见到，也犹如多年老友一般亲切。可倾城戒心太重，他已无法参透，有些事，恐怕师兄也想错了。 159 缘 “净坛大师可还说过什么？”倾城问道。净心既然将她带到这里，那必定有事相告。而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事，自然是那些不解之处。 谁料，净心却说： “世间万物缘起缘落，泄露天机必要遭受惩罚，师兄为让我安然无恙，必不可多言。沐小施主只要善心相对，万事皆可化解。” 想到净坛大师的变故，他会有此顾虑也算人之常情，倾城可以理解。 倾城猜测不错，净心将她带到此处，的确有要事相告，却是另一件罢了。 “还有一事，需沐小施主成全。”净心终于开口： “师兄说，若有朝一日见到阿弩，沐小施主万不可对人言昔日情分，如有可能，请留他性命。” 关于这件事，净心也不甚了解，他只是按照净坛的吩咐来说。 倾城的心思百转千回，她一肚子的疑问却无人可问。大师说要她留阿弩性命，可阿弩犯了什么事，必要惩处？况且，她又有何能力留阿弩一命？ 要知道，阿弩的身手不知道比她要好多少倍。真到生死关口，怕是阿弩来解救她吧。 所有的疑问，伴随着净坛大师的离去而封存起来，想到那个桀骜的少年，倾城感到一阵无力。 “大师可有阿弩下落？”虽然明知道或许又得不到答案，但她还是不免一问。 但这会净心却没有摇头。 “有又如何，没有又将如此。缘起缘灭，谁又能说得清呢？”见到倾城迷茫，他有道： “随心而去，沐小施主未来的路，还远着呢。” 他似乎明白些什么，可又像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像前世的净坛大师。 倾城知道，缘分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善哉，善哉。”净心双手合十走了出去，小小的厢房里只留倾城一人。明明那样狭小的地方，倾城此刻却觉得无比空旷。 大概不是房间空旷，是她的心忽然变大了吧。 自佛照寺回府，倾城一连躺在床日。沐老夫人体恤她太过操劳，也让她安心歇息。可事情那样多，她怎能安心休息？ “小姐，赵钦被赵府的人抓走了。”大武趁着府中侍卫不备溜了进来，给倾城带回外面的最新消息。 自苏氏被苏尚带走后，接连一月也没有出现，而赵然亦被赵家带回医治。外面传言甚广，两家人却没有任何行动。 赵钦倒也没有说谎，他与赵府确有亲戚关系，但那只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别说赵威，哪怕赵威的爹也不知道这层关系。风声正紧，他便躲在了大武事先买好的宅子里，一直相安无事，怎么这回就被抓住了？ “赵钦躲了一个月，实在憋不住，想回朝阳。可还没出城，就被赵家人抓住。现在进了赵府，生死未卜。”大武十分愤恨。他都和赵钦说得好好，暂且避过这阵风头再说。可赵钦就是沉不住气，这才一个月就受不了，背着他离了府。 若不是他事后发觉，追了上去。怕是连赵钦被捉的消息，也不知道。 赵家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高手，别说他一个人，就算十个人也是不敌对手。赵家出手，根本没费多大力气，赵钦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若不是他逃得及时，怕也难以回来告知。 倾城猛地一惊，可现在再多的愤怒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赵钦给救出来。 “去武安侯府，把赵钦被赵家捉住的消息告诉小侯爷。”她想到凤钰，不免吩咐道。凤钰还算是君子，朋友有难，他不会袖手旁观。 “是！”大武领了命赶紧去报信，他怕再晚一刻，赵钦性命不保。 倾城也有此虑，赵家人心狠手辣，光凭赵然的龌龊心思，也能猜测到他爹是什么模样。况且，还有木头的事，她得早作打算。 凤钰是等不及了，她得先行一步。 “素锦，带几个家丁跟我出去一趟。”倾城只有寄希望于自己，希望能暂且撑到凤钰的到来。 素锦正想开口，却被倾城抢了先，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小姐，八皇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倾城大叫一声，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强烈，又急忙淡然下来。 素锦对倾城的反应见怪不怪，反正每次八皇子来，小姐都一惊一乍的。在素锦心中，她倒希望小姐能和八皇子在一起。一位明媚动人，一位孔武有力，郎才女貌多配的一对啊。 偏偏小姐对八皇子不温不火，她可得从旁帮衬一二。 “现在正在前院和相爷说话呢，大概是来接小姐去宫里吧。”素锦坦言道。 倾城心乱如麻，凤焱给她的感觉很奇怪。要说两人前世也没什么接触，可为什么今世为什么偏偏接触这样多呢？ 马棚中的闪电还窝在那里，因为动得不多，已然胖了一圈。每当她见到闪电，总会不自由自想起那个温暖的怀抱。那时她在想，为什么一个表面冰冷的人，会有这样问你的怀抱？ 她想不透，便更加好奇。 倾城猛地回过神来，见到素锦一脸暧昧的目光，快速摇摇头，将这些莫名的想法从脑中剔除。 “我去看看。”她留下一句话，快速朝前院走去。 在素锦看来，这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虽说小姐冰冷？她可是知道，小姐有多么温暖。那样温暖的小姐，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倾城刚到前院，便见沐相爷与八皇子站立正中，两个人正谈论些什么。凤焱一身墨色长袍，身姿挺拔修长，微风追过，吹起他的青丝点点，仿若仙人，傲然自立…… “丰益，去把小姐请来。八皇子要带她进宫。”沐相爷的声音忽然传来，倾城这才回过神来。 她慌忙理清思路，摆正姿态从不远处缓缓而来。 “父亲，八皇子。”她盈盈行礼，大家闺秀之姿尽显。 “城儿，可是有事？”沐相爷先是一愣，后急忙问道。 自苏氏一事后，沐相爷明显对倾城与沐逸寒好了起来。他开始有了父亲的样子，许多先前没有过的举动，也渐渐显露。比如现在，若是以往，他肯定会不会询问倾城的忽然出现。 160 担心 沐相爷的改变倾城看在眼里，这种感觉虽好，可却已不是她所期待的了。 “女儿有事要出府一趟。”她直言不讳表达心思，并没有因凤焱的出现而改变自己。 赵钦正等着她去救，区区凤焱又怎能让她放弃赵钦。 沐相爷却有些迟疑，他虽然可以疼爱倾城，却也不敢违背凤焱心意。 “这……八皇子正来接你入宫为安宁公主伴读。”他将目前的形式告知倾城，希望她自己有判断。 他哪里知道，倾城早已知晓，况且，不会改变心意。 眼见倾城默不作声，沐相爷焦急万分。他自有心缓和父女间关系，可若是倾城执迷不悟，他也只好拿出父亲身份压迫她就范。 恰在此时，凤焱忽然开口道： “不打紧，沐小姐有事即可去办，我稍后便可。”他将姿态放的很低，甚至说出愿意等候的话。如此直白的话语，让沐相爷稍稍一愣。 倾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福身道： “谢八皇子恩准。” 沐府的家丁跟着倾城浩浩荡荡去了赵府，倾城本以为凤焱会在沐府等她，再不济也不会找个地方等候。却没想到，他竟直接跟在她身后。 “八皇子，我此番前去恐有危险，为防万一，您最好在外面等候。”她不免提醒道。 所谓“危险”不过她的说辞，她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如此说来，不过让凤焱知难而退。她要去赵家耀武扬威，带着凤焱算怎么回事？ “不怕。”凤焱冷声道。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听懂倾城的话，倾城便又寻了个理由。 “我要去找朝臣理论，八皇子若站在我身边，恐会落人口舌。”她就不信凤焱会不顾朝臣议论，连沐相爷都怕与同僚关系恶劣，八皇子没道理不担心。 这回，八皇子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动，却是转过头道： “你在担心我？”他的目光太过清明，也太过平淡。 以至于倾城心中那点不正常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我……”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凤焱此人总让人无话可说。而凤焱还在等着她的回话。 见他明朗的目光，倾城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但她着实不知道自己哪里有过漏洞，便将这些感觉归于凤焱的神秘。对，大概是她看不透他的过往，这才有了感觉。 既然凤焱都不怕别人议论，那她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再说，有凤焱站在一边，她就不信赵家还敢使什么手段。 倾城索性不开口，直接带着家丁去了赵家。 到了赵家门外，四周站立着的侍卫拿着大刀，让倾城不免皱眉。瞧着赵家的架势，大概早知会有人上门要人，如此做法，倒有些鸿门宴之举。 “这就是你要理论的人家？”凤焱忽然开口。 他的目光盯着“赵府”的匾额，冷漠的模样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倾城答道。 凤焱点点头，只淡淡道： “走吧。” 倾城刚要制止，这样多的侍卫再次，硬闯可是不好。 谁料，凤焱只是上前，与侍卫低语了几声。那侍卫打量了凤焱一番，便急忙进门通报。 “你对他说了什么？”倾城不免好奇。 凤焱淡淡看着她，也不开口。那目光仿佛穿透之力，让人莫名升起一抹恐惧。倾城移开双目看向别处，心中却有些慌乱。 正当她以为凤焱不会解释时，凤焱却开口道： “不过是说，八皇子来了。”他的声音淡淡的，甚至目光也没什么变化，倾城却硬是从中听出一抹温柔。两人距离很近，以至于她能够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气。她的脸色竟不觉发热，慌忙后退了一步。 “给八皇子请安。”赵威的出现打乱了倾城的燥热，也让她的大脑恢复清明。 赵威身后跟了许多侍卫，因凤焱的到来满满跪了一地。 如此大的架势让倾城这才想起，凤焱乃是皇子，他们这些臣子见到唯有叩拜的份。凤焱到沐府一切从简，竟让她忘了礼仪。 不过好在，凤焱也没怪罪。 “平身。”凤焱一派淡然，傲然挺立的模样让人不觉敬畏。 倾城忽然发现，凤焱除了冷漠，那一身王者之气也不容小觑。可是为什么以前她从未注意？还是说，他隐藏的太好，以至于让她完全忽略了呢？ 赵家人这才起身，赵威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八皇子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还望八皇子赎罪。” 看得出，赵威对凤焱颇为忌惮，举手投足所有的礼仪毫不怠慢。 凤焱摆摆手，抬脚进了赵府。 倾城因为凤焱的关系，也跟了进去，就连沐府的家丁亦没有人阻拦。 她知道，这是仗着凤焱的关系他们得意进府，狐假虎威的滋味，着实不错。 赵府内，门廊所见之处均有侍卫站岗，戒备森严比起牢房有过之无不及。凤焱轻轻蹙眉，对于此情此景也是惊奇。 赵威自然不会让八皇子不喜，急忙解释道： “八皇子有所不知，犬子近日**人陷害，今日捉住奸人，恐其还有同党出现，特调来士兵捉拿奸贼。”倾城暗自庆幸，幸好有凤焱在，若是他们硬闯怕即刻便会被当做奸贼捉起来。 凤焱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而后他便不再说话。 倾城注意到，整座赵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能看到的自是少数，隐藏的侍卫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她不禁暗道，赵威还真是看得起她，派这么多人守卫。若是她今日不来，岂不是对不起赵威的“厚待”？ 可这样多的人，她可以进来，却无法轻易带走赵钦。只能智取，不能硬夺。 忽然，她见到不远处屋檐下的赵钦。 赵钦被绑在架子上，大刺刺摆成一个“大”字悬挂空中。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整个人没精打采垂着头未知生死。 倾城握紧双拳，竭力稳定心神。赵钦她必须要救！ 凤焱也看到了赵钦，不过他更在意倾城的反应。见她无事，这才放心。 过了许久，凤焱亦没有开口。赵威心中有事，不免烦躁。他见凤焱云淡风轻，便只有问道： “不知道八皇子所为何事？” 161 废人 凤焱也不开口，只望向倾城。赵威也看了过来，这才明白八皇子不过陪衬。 倾城见状，不得不走上前道： “赵大人，许久不见。”她一身清淡云裳，虽然素雅，却也不失精致。 举手投足间，大家之仪尽显无疑。再加上，她与凤焱同来，这让赵威也不敢怠慢。 “小姐您是？”赵威翻遍记忆，也想不起哪位公主是这个样子。 八皇子生性冷漠，听说只有安宁公主能入起眼，可还没听说他和别家的姑娘走的如此之近。 “我是沐倾城。”倾城之言道，她笑意盈盈地福身请安，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看得凤焱不禁眯起了眼睛。 赵威这才想起沐相府有位倾城小姐，认亲宴上大出风头，好像就是这副模样。 “原来是沐大小姐，失敬失敬。”他拱手还礼，客气非常。 如今在内京城谁人不知，沐家由大小姐管家，不但沐老夫人在一旁教授，就连沐相爷也排在其后。赵钦自不信女子能比男子强的道理，但反观沐氏一门，可不是女人比女子要强多许多。想到认亲宴上，倾城的条理有序，赵威自然别有一番认识。 “赵大人，不知道您抓的‘奸人’可是赵钦？”倾城开门见山，阳光般灿烂的脸庞明明仿佛不谙世事的样子，却一语点名赵威心中猜测。 赵威眯起双目，看向倾城的目光越发深邃。 “不错，正是此人。沐大小姐与此人认识？”他的话所有所知，倾城也不隐瞒，只道： “认识。”此言一出，赵威立刻变了脸色，他狠盯倾城，仿佛下一刻就要有所行动。他自问赵然还没有那样痴傻，直愣愣地闯入沐家。归其所有，是有人在旁边引导。赵钦，只是一枚棋子。赵钦身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摆出这样阵势不过是想抓住幕后之人，若此人不出现，他也可以借此告诫赵钦。总而言之，他一定要找到暗害儿子的凶手。 倾城的出现，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赵威不着痕迹地看了凤焱一眼，发觉他对此事并未在意，便杀心四起。 倾城怎会看不出赵威的杀意，她却全然不觉，语气依旧轻缓道： “赵大人忘了，前几日苏氏一事，我们曾见过。” 这句话，倒让赵威分不清她的来意。 “记得。我还以为沐大小姐此次前来是要救那奸人。”他索性直接点破，虚实结合想要逼迫倾城就范。 若倾城承认，那必定走不出赵府。若倾城不认，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倾城却说：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赵大人可否给一个面子。” 她没有扯到自己身上，而是说受人所托。赵威脸色骤变，不愿再与倾城虚与委蛇，直接道： “原来我所料不错，沐大小姐的确要救奸人。不知是沐府的面子，还是苏家的面子？”在他看来，无论是谁的面子，也没有他儿子的命重要。 他心中更倾向于沐家的面子，颇为不齿。早就听闻沐相不振，儿子被范先生拐走，还得女儿去讨要。本以为那是一场玩闹，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范先生会给倾城面子，他却凭什么给予？ 倾城笑了一下，没说沐家，也没有苏家，反倒扯出了王家。 “赵大人所有不知，赵钦与王家旧部，母亲生前曾让我善待王家旧部。”自王海以来，她便有此想法。王家旧部散落已久，可其中不乏愿意追随之人，只有她才能给他们以安慰。更何况，舅舅要回来了，她要为舅舅把失落的王家找回来。 赵钦是不是王家旧部已不要紧，重要的是，王家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倾城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凤焱神情一动，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灼热。 “王家？又是哪个王家！”赵威不以为意。毕竟，王家失落这样久，很多人都已经忘却了。 “镇国公，王家。”倾城沉声道。 这样一说，赵威倒是沉默了。 即便王家已经失落，但在凤昭国还流传着满门忠烈的传说。更何况当年镇国公交友满天下，其威名亦久久不灭，哪里是赵威这种新晋之才可以比拟。 “老夫竟是忘了，沐大小姐还有这样一门身世。”他颇为不屑。 “哼，王老将军的面子，老夫自然要给。但此人欺骗在前，陷害在后，若让他安然无恙从我赵家离开，以后我赵家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世人。” 王家威名尚存，但毕竟已不复存在。即使今日提起，对赵威仍起不到威慑作用。 倾城为王家感到悲哀，为国尽瘁，难道这就是最终下场？时过境迁，竟没半分崇敬。 “赵大人想怎么办？”她声音冷了半分，脸上依旧含笑，却没有那般灿烂。 赵威倒也痛快。 “断其筋骨，废其双目，便可离开。” 赵钦正值青春年华，赵威所言便是将他彻底废去。若是这样，赵钦将身不如死，就算被救出，又有什么可以依存？ “赵大人是想把他变成一个废人？”倾城冷声道。 赵威反而更加愤怒，面对自己的处决，没有任何愧色。 “我儿如今还躺在床上，留他一条狗命，已是仁慈。”他只想到自己的儿子，却没有想到赵钦的将来。 再说，赵然所作所为如何若没有苏尚出手，沐家又怎会放过他？ 倾城坦言： “据我所知，赵公子的伤乃苏大人所赐，赵大人不找凶手，却把过错强加于别人身上，岂不有失威仪？”她才不管赵威会不会愤怒，她既然敢进来，那就肯定会安然出去。 更何况，有凤焱在侧，她就更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凤焱虽然一句话未曾说过，但她却莫名感到安心。或许在她的潜意识中也认为，凤焱不会伤害她。 赵威如何不知道倾城所言乃是实情，他也想把苏尚痛打一顿，可是……怎么可能？别说苏尚身边的围着的武功高手，就算他绑来苏尚，圣上也不会饶了他。 苏尚的确可恨，但为了他要让整个赵家陪葬，却是万万不可。 162 幕后 所以，他只有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到赵钦身上。总归一个混小子，就算死，又有何惧？可倾城三番五次的纠缠让赵威有些恼怒，语气不善道： “沐大小姐口口声声要救奸人，莫不是与那奸人一伙，害我儿子的事你也有份！” 在他看来，倾城不过一个孩子，要真说有份，恐怕是沐家人在背后指使。至于是谁，他只要留下倾城，就不信沐家人不肯上门。 倾城毫无惧色，不怒反笑道： “以赵大人所言，赵钦与小侯爷同进沐府，岂不是小侯爷也有份责任？” 她之所以与赵威说这么多，是因为她不了解赵威，自然要通过讲话来认识其为人。终于，她得到判断。赵威此人，不足为惧。她一个丫头都可以把他气怒，这样的人怎堪大事？ 倾城大概不知道，她这个丫头可比普通老者还要难缠。赵威能到如今才发怒，已属不易。 “哼，小侯爷的事老夫自会理论，不劳沐大小姐费心。”赵威甩开袖子，怒气已起，下一刻就要动怒。 此时，门外的侍卫快步走来禀报道： “老爷，武安侯家小侯爷来了。” 倾城心中一喜，凤钰来的刚刚好，不枉她在这里等待。 赵威却是一愣，想到他与赵钦那莫名其妙的关系，不由恼怒。却也不能不见，只得道： “请！” 事已至此，倾城对救出赵钦已有十足把握。表面却不懂声色，一抹笑意渐渐爬山嘴角。 倾城的反应，凤焱看在眼里。可以说，打从进赵府的门，凤焱的目光便没有离开倾城的身上。 赵钦，他见过一次，那时，赵钦还是朝阳的草寇。 倾城为赵钦而来，还是让他吃了不小一惊。在他看来，赵威明摆着就是要捉赵钦幕后之人，无论倾城受谁所托，在这种形势下出现，都给了人把柄。 可小丫头不惧阵仗，一番话讲得赵威怒气冲天，连他也自叹不如。看着小丫头自信模样，他竟由衷感到自豪。天知道他这份“自豪感”从何而来。总之，见到她开心，他也高兴。而让她不开心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凤焱的目光不觉瞥向赵威，后者还沉浸在凤钰到来的冲击中，想着对策，完全没有察觉这道暗含深意的目光。 “这么大阵仗，不会是迎接我的吧？” 凤钰还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他穿了一套绛红色朝服，戴着官帽，看起来气势凛然。可一开口，就露馅了。 赵威急忙迎接道： “臣赵威参见小侯爷。” “赵大人不必多礼，此番先来所谓私事，低调，低调。”他搀扶起赵威，小心翼翼的摆手姿态完全没有刚才的凛然样子。 “沐大小姐，你也在啊。”凤钰跑到倾城身边，友好地打着招呼。 “小侯爷吉祥。”倾城福身道。 凤钰一挥手，表示不必行礼。 “都说不用多礼了。” 他看了一圈，忽然看到凤焱，又跑到凤焱身边，惊奇道： “表弟，你怎么会在这？” 要知道，凤焱整日待在宫里，就连他这个表哥想见也得入宫才行。除了出宫办事，更是半点看不到人影。此番在这里见到，也难怪凤钰如此吃惊。 凤焱对凤钰的性格早已熟知，只点点算作打过招呼。 凤焱一向冰冷，凤钰也没有什么不适。点头已是万幸，有很多时间，凤焱即便即便见到他也故作看不到，让他这个表哥做的好不尴尬。 就算此刻，凤焱的目光也没有看向他。顺着凤焱的目光看去，凤钰顷刻怒了。 “这不是赵钦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给我解开。”他看着被打得体无完肤的赵钦，怒喝道。 他带来的侍卫急忙把赵钦从架子上解了下来，赵家的人想要制止，但碍于小侯爷的身份，谁也不敢放肆。 “小侯爷，这……”赵威想要制止，却被凤钰抢先一步开口道： “赵大人，这是我兄弟，谁把他打成这副模样就是和我凤钰过不去，还请赵大人速速捉拿真凶。” 他的样子好似不知道此乃赵威所为，口口声声要抓殴打赵钦的人。 “我……”赵威刚要解释，凤钰却丢开他，看着满身伤痕的赵钦，不忍道： “赵钦，兄弟，我来了。兄弟，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告诉我，我必定诛他九族，绞刑鞭尸。” 他没说一个字，赵威的心就仿佛刀割一般疼痛。谁能把这忽然冒出来的小侯爷给带走，说的那就叫什么话！ 赵钦本没有那样虚弱，可瞥见赵威一脸敢怒不敢的样子，便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虚弱道： “小侯爷，你来了。是，是……” “小侯爷！赵钦陷害我儿，致使我儿如今重伤在身，昏迷不醒。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是圣上再次，老臣也有道理。”赵威打断赵钦的话，怒气冲冲的模样也不顾君臣之礼。 他算是看出来了，凤钰就要用身份压他一头。可儿子的仇不能不报，今天就算圣上来了，赵钦也非死不可！ 赵威有自己的道理，凤钰不怒反笑： “好一个国法家规，赵然刺杀苏氏的事也是事实，既然赵大人如此知法，正好让我把赵然带回去，也好还沐家一个公道。” 别看凤钰表面上吊儿郎当，可实际比谁都清楚其中道理。赵威敢欺负赵钦，就是看在他没有人撑腰的份上。凤钰自来最讨厌看身份，看背景的举动。更何况，谁说赵钦没人撑腰，他就是给赵钦撑腰的人！ 凤钰的一席话让赵威无可反驳，只好摆出老臣姿态伤心道： “这……我儿生死未卜，小侯爷此言未免寒心。” 他的这副没有摆在圣上面前，或许还有可为，可在凤钰面前，那就是无用之功。 “寒心？你把赵钦打成这样，我更寒心！”凤钰学着妇人的样子，捶打胸口，一边还大声控诉道： “哪有这样的道理，杀人不偿命，打人不惩戒，偏偏这没动手的人被打成这样。我也要去问问圣上，到底谁有理，谁没理。” 163 歉意 凤钰的话彻底将赵威惹怒，他今日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只等人来自投罗网。偏偏凤钰来此撒野，他岂能容忍？ “小侯爷，老臣敬你的身份，可老臣也不是任人欺辱的！此事若小侯爷执意如此，老臣只有去找武安侯理论，再不济，找圣上理论也可。” 赵威气势十足，他不信凤钰为人荒唐，武安侯也是如此。赵钦不过一介平民，武安侯怎会为赵钦而与自己反目成仇？ 凤钰一顿，自家老爷子的性子他怎会不了解。老爷子什么都好，哪怕他如此荒唐，也不计较。偏偏有一样，不许他在外面惹是生非，尤其是惹朝中大臣。 他也一向遵从，一来大家给武安侯颜面，二来大家都知道他的纨绔性子，也没人敢随意招惹。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但赵威要是告到老爷子那里，那他以后恐怕不会这样自在。 “赵大人还是不肯放人？”他虽心有顾虑，却也不能让赵钦白白受罪。只得收起笑脸，最后问道。 凤钰稍稍的迟疑被赵威看在眼里。 “赵钦身后藏有奸人，此人不但安插棋子，还挑拨我赵、沐、苏三家关系。若是捉住此人，哪怕沐家与苏家也会感谢我赵家。若是小侯爷想带走此人，想必亦与那奸人相识。” 赵威笃定的态度让人气愤，可也让人生不出反驳的话语。凤钰有心去说，可碍于赵威把他爹给摆出来，反倒不好去说。 倾城见凤钰受阻，便道： “赵大人从何得知赵钦乃是受人指使？难道说，赵公子与苏氏并非苟且，沐逸冰也并非赵家骨肉？” 她遵照赵威的想法辩驳，反而让赵威气结。 “你……”他指着倾城，已全然没有和善模样。忽而，他冷笑一声，看向倾城的目光已满是杀意。“哼，沐大小姐莫不是着急了？” 赵威一甩袖子，他已经认定倾城与赵钦关系匪浅，就算倾城不知道赵钦的计谋，那定然也与他身后之人有所联系。赵威已不打算放走倾城，凤钰更是不值一提。 倾城见赵威毫无惧色的模样，显然凤钰已对他构不成威胁，既然他如此有信心，那她也只有淡然。 “我是不着急。只怕后院的木头要着急了。”倾城忽然转移了话题。 她看了眼天，不急不缓道： “今日有大雨降临，木头若不搬进屋里，恐有大误。若生不起火，木头就无用武之地了。” 凤钰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心中疑惑，他怎么看不出有大雨的预兆？ 赵威心头一愣，眉头紧蹙起来。 “无稽之谈！”他狠瞪倾城，毫无不理。 倾城也不气恼，木头的事是她手握的一条把柄。范先生已经查明，木头的死乃赵家所为，而原因便和内务府的贡银有关。 内务府贪污已是不争的事实，可木头已死，再没有更多的证据能够证明秦家的心思。倾城思来想去，决定冒险一试。让赵家以为自己的行径暴露，便会主动出击。 这样一来，隐藏在暗处的范先生便可掌握证据，一举将赵家拿下。而赵家背后的秦家也不得不出面，事情做得多了，总会露出马脚。 “赵大人不信便罢，自然有人会信。只是若因赵大人缘故产生变故，内务府那边怕是也会误会赵大人。”倾城毫不隐藏自己所知道的事，虽是暗示却将其中利害关系挑明，让赵威不得不忌惮。 凤钰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了。反观凤焱一片淡然，好像完全未曾考虑一般。 赵威不懂声色地看了凤焱一眼，见他悠然自得，毫不察觉这边的情形，不觉暗暗松了口气。倾城已经将话挑明，赵威也听懂了一些。 他自然不会以为一个姑娘会懂这样多，归根结底，大抵是沐相掌握了什么证据。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沐家会派一个姑娘家出现，而且这样有恃无恐。因为人家捏着他的命脉，知道他不敢有所动作。 赵威终于正视倾城，风姿卓越的沐家小姐，哪怕依旧年幼却已本色尽显，他再不敢小看倾城，不敢小看沐家。 “沐大小姐说得是，木头总得放对地方才有用武之地。赵钦虽然奸恶，我儿也有过错，我不该迁怒他人。沐大小姐请带他走吧。” 赵威仿佛换了一张嘴脸，谦恭卑微的模样完全不似刚才一般。 倾城指着赵钦道： “那他的伤？” 赵钦身上伤痕累累，把好好的一个人打得体无完肤，赵威一句道歉就可以抹杀所有？未免太便宜他了。 赵威识趣道： “我愿意奉上百两纹银以示歉意。”说着，便唤来管家，拿出一叠银票。 倾城当着所有人的面，明晃晃地将银票装进自己口袋，让凤钰有些傻眼。 那些银票，不是给赵钦的吗？ “既然如此，我们便走了。还请赵大人记住今日之事，家父亦会与赵大人和平共处。”临走时，倾城还不忘留下一句若有所指的话，将赵威的视线转移到沐相爷身上。 赵威只有俯身做小的份，不敢多言一句。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于街口，赵威这才呈现些许慌乱。 “老爷，赵钦就这样走了？”管家有些不愤，附在赵威身边不解。 赵威则彻底慌张，急忙道： “快，备车去秦家。” 他要把今天的事告知秦家，让秦家定夺。 一行人上了马车，凤钰不免好奇道： “沐大小姐，木头是什么？”他可是看得明白，倾城一提到“木头”赵威顷刻脸色剧变，可见这“木头”有多么厉害。 倾城见他一脸好奇模样，故意指着街边的木头道： “木头自然就是烧火的木头，小侯爷生来高贵，没见过也是常事。” “我……”凤钰有些气馁，可又马上讨好道： “你和赵威说的‘木头’不是这个意思吧？”他定然要向倾城讨要“木头”之法，舍得以后见到赵威受人威胁。 倾城反问道： “小侯爷以为是什么？” “我……”我要知道又怎么会问你。凤钰反而不知道该说是好了。 倾城明显不愿多讲，可凤钰的脾气向来不急不缓。他要想知道一件事，问破喉咙也得知道。 164 账本 一直默不作声的凤焱忽然开口道： “时间不早，我们该入宫了。”他的神情淡然一片，哪怕刚才的事让他疑惑，也不显露分毫。总给一种高深莫测之感，神秘得让人近乎紧张。 倾城神色一顿，见到赵钦仍紧闭双目的模样有些迟疑。 “入宫？哦，你是凤凝的陪读，那丫头不好缠吧。”凤钰理解地拍拍倾城的肩膀，语气十分叹息。 “表哥也要一起来吗？”凤焱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 凤钰急忙摆手，指着赵钦道： “我还要照顾赵钦，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笑话，就凤凝那个疯丫头，他才不去找罪受。 凤焱也就随口一问，见凤钰还算识趣，便没有多言。 “走吧。”他朝倾城道。 “可……”倾城看向赵钦，话还没说完，就被凤焱打断道： “赵钦有人照顾。再迟，就进不了宫了。” 他的道理十分明显，让倾城生不起反驳的心思。 好在，有凤钰照料，赵钦应该没有问题。 赵钦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迷，即便他们这样吵，他依旧紧闭双目。但均有的呼吸，让倾城松了口气。 她跟着凤焱进宫，走到半路，凤焱却改变了方向。 反正她这“伴读”可以不进宫里，倾城早已见怪不怪，可凤焱居然把她带到了一家古玩店。 小二看起来对凤焱十分熟络，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两个人直接上了二楼的包间，这里摆设着书桌书架，正厅两侧的博古架上摆满了珍奇异宝，在往里还有床榻可以歇息。 小二领路后便直接出去了，偌大的房间内只留下倾城与凤焱二人。 凤焱也不开口，直接走到书架上拿了本书阅读，把倾城自己一人仍在一旁。倾城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其他人来，便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沐老夫人让你管家？”凤焱忽然开口道。寂静的房间内忽然响起的声音，总让人尤为害怕。 倾城心中一跳，这才道： “对。” 沐老夫人让她管家已不是什么秘密，沐家前两天查账虽没有名动京城，但也没有隐瞒大家，凤焱会知道不足为奇。 “账册看得懂吗？”凤焱又问。 倾城看向他，见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上，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便敷衍道： “还好。” 凤焱忽然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些恼怒。倾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看去，凤焱的眼中已平淡无波。她不禁埋怨自己大惊小怪，不过一个眼神儿罢了，竟也能让她紧张起来。 凤焱一步步走了过来，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倾城的心开始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与凤焱独处，她便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无所隐藏。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行动，都会让凤焱立刻窥探她的内心。 虽然这种想法无稽之谈，可总是让她不由紧张。 凤焱越走越近，两个人的距离由原先的几十步，缩短到十几步、几步……终于，凤焱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倾城仰着脖子，她双手握紧衣角，心情尽量保持平静，让自己看起来不那样紧张。 凤焱忽然弯下腰，近了，更近了…… 倾城的心里仿佛敲起了边鼓，“怦怦怦”的声音扰得她心思都乱了几分。随着凤焱的不断靠近，她能够清晰看到他俊逸的脸庞，仿佛刀刻一般轮廓分明的脸颊，刀锋般的眉角高高耸立，深邃的目光仿若大海的光辉，坚挺的鼻梁将整个脸型衬托的尤为立体，还有那嫣红的嘴角，总让人有莫名的冲动。 倾城咽了口唾液，心里的某个角落仿佛春雨滋润下冒出的嫩芽，从里到外透着娇嫩。 “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纰漏？”凤焱的声音再次响起，倾城这才回过神来。 此刻，凤焱已经坐到了一旁，而倾城手中却多了一本书。她慌乱地翻看书，以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看了几眼后，她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书，而是一册账本。 结合凤焱刚才的话，倾城越来越不懂他要做什么了。 “我们不是要进宫吗？”她小心问道。刚才的感觉还有弥留，以至于当她看到凤焱的侧脸时，慌忙移开了视线。 她心中愤恨不已，这种莫名的感觉十二岁的沐倾城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当年深宫五载的沐倾城如何不会得知。这正是爱一个人最初的朦胧之感，当年她处世未深，便将一腔柔情赠与良人，这种感觉经久难忘。 本以为时过境迁，她再难以体会。可她这是怎么了，会对这样一个冰冷的人产生这种莫名之感？ “公主也得生财有道，你若是什么不懂，如何做伴读？”凤焱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浇熄了倾城满腔的热烈，她摇摇头，把那种虚无的想法从脑中拔出。 不断告诫自己，凤家的男人一旦招惹，便万劫不复。所以，不要招惹。 脑中的想法去除，倾城的心思再次恢复清明。 看着手中的账本，她有些不敢相信凤焱口中的解释。公主也要做生意？ 可见凤焱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不像在故意刁难她，反正她也要学经验，有人愿意教她自然是好。 倾城拿着账本看了起来，可刚看不久，便看不下去了。那些个凌乱的数字，只让她感觉眼前迷茫，别说挑毛病了，她连什么意思都看不懂。 一旁的凤焱安然坐在椅子上，仿佛在闭目养神，还好她刚才没有扔出大话，此刻请教总比到最后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于是，倾城便将账本放在桌子上，刚要请教，凤焱却道： “不懂？” 若不是房内只有他们二人，倾城差点以为凤焱这句话是在对别人说的。 她探身看了过去，凤焱依旧闭紧双目，以凤焱的性子大概也没有偷看的习惯，他是怎么知道她不懂的呢？倾城不禁好奇。但也老老实实道： “不懂。” 凤焱终于睁开眼睛，淡淡瞥了眼倾城。明明只是一个目光，却仿佛是什么刑罚，让倾城心里略有不安。 好在，凤焱没有再说什么。他拿过账本，细细给倾城讲述其中的道理。 165 孽种 哪里是进账，哪里是出账，哪里又是成本，哪里又是税金。他讲的条理有序，深入简出，让倾城顷刻明白了其中含义。原来，一册小小的账本，居然有这么多的讲究。现在她才知道，治理铺子也不是那样简单。账册里写着铺子里的点点滴滴，从一文钱到百两银，一点一滴的积累，才变成这偌大的产业。 倾城学得用心，凤焱教得舒心，不觉天色已晚。 直到楼下的小二上来询问是否用膳，两人这才惊觉时间飞逝。 “我送你会沐府。”凤焱的话不容拒绝，倾城早已习惯，便欣然接受。 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眼见要到沐府，倾城这才道： “今日之事，谢谢你。” 为两件，一为教授账本，二为陪她去赵家。 凤焱并没有开口，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倾城道了谢，自然不会再说一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回到最初的沉默。 眼见沐府已到，倾城刚要下车，一直沉默不语的凤焱却问： “木头是谁？”他的目光灼灼，即便身处黑暗依旧光明照耀。 若没有教授账本之事，倾城本不愿解释，可得了凤焱的帮助，让她总有一种亏欠感。所以，面对凤焱的询问，她便避重就轻道： “苏氏好使身边丫鬟亲人堕落，借此帮助博得人心。秋月的哥哥秋震被逼赌博，始作俑者便是从小一起长得的兄弟，木头。木头知道赵家秘辛，赵家便放了一场大火除掉了木头。所以，当赵威听到我提起木头，才会那样吃惊。我也是因为调查秋月而知道的这件事。” 她很怕凤焱继续追问赵家秘辛，那她还是要欺骗凤焱。好在，凤焱并没有再问。 顿了顿，他道： “以后外出一定要侍卫跟从。”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淡然，平静的模样让他的关心也显得淡然许多。 倾城点了点头，算作答应。 “小姐，天色已晚，该睡了。”倾城独坐于窗台许久，素锦给她披了件外衣，劝慰道。 如今府中乱事四起，白姨娘离家未归，苏氏又带走了二小姐。苦了小姐一人，凡事都要考虑。 “近日府中可有什么事？”倾城回头问道。 她虽日日在府中，可总不如素锦消息来得准确。要管家这一大家子，并不容易。 素锦向来与人为善，所以沐府之事问她最为准确。她坦言道： “自小姐管家以来，府中人安分守己，倒也没有什么事。咱们院里，秋月也收了心思，我让小真监视她，出不了什么乱子。只是冬雪实在神秘，又有一身武功，我怕她会出乱子。” 自佛照寺一事后，素锦对冬雪是又敬又怕，生不起管教心思。冬雪也不是个能管教之人，她都怀疑这样的冬雪是如何在苏氏手下得宠这样久？ 倾城沉默片刻，想到冬雪的特殊，便嘱咐道： “冬雪不必管她，如果她想出府，也可让她出去。”她知道冬雪是做大事之人，总待在沐府可怎么去做大事。 “是。”素锦不敢所言，乖巧答应。 但她的神色却充满疑虑，偏偏又不开口，委屈的模样让倾城不禁问道： “怎么了？” 素锦本不想说，主子自有主子的道理，她一个奴婢不该多嘴。可倾城既然问起，她便不吐不快。 “小姐，你为何如此厚待冬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姐对冬雪感觉不似主子对奴婢，反而有种朋友般的亲密感。虽然，小姐与冬雪也没有太多接触，但这种感觉总挥之不去。 “厚待？”倾城默念着，忽然笑了起来。 “大概我想让她帮我捉鬼吧。” 冬雪太过聪明，聪明的让人不得不利用。沐府的“鬼”已成了倾城的一块心病，既然有人能解决，她自然要厚待。 “捉鬼？咱们府中有鬼吗？”素锦一惊，慌忙问道。她向来胆小，鬼神之说更是深信不疑。虽然没做亏心事，但看不见的东西总令人尤为担忧。 倾城见她一脸胆小模样，不觉便想要吓吓她。随口道： “有啊，所以以后夜晚可千万不要出门。” 她故意说着阴森的语气，让素锦尖叫连连，躲在被子里不敢冒头。过了一会儿才惊觉倾城计谋，鼓着腮帮子抗议。 倾城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便爬上了床榻睡觉。 偏偏素锦胆小，经倾城一下更加恐惧，也慌慌张张爬上床榻。 翌日。 倾城正和沐逸寒玩闹，齐睿模仿范先生教书的模样，惹得倾城忍俊不禁。素锦匆匆而来，趴在她耳边禀报道： “小姐，赵家出事了。赵家小公子得了疟疾，昨夜已夭折。” 素锦神情紧张，自然知道出这种事意味着什么。 “怎么这样突然？”倾城不觉皱眉。 根本没预兆的事忽然冒出，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只听素锦道： “听说已病了许久，赵家一直藏而不说，如今夭折算是瞒不住，才不得不说。”说到此事，素锦一阵惋惜。好像已经快十岁了，忽然就没了。可日子总还得过下去。 “二少爷……呸，是苏氏的孽种如今还在苏府，赵大人大张旗鼓要去苏府讨要孙子了。” 这才是她紧张的原因。 沐逸冰在沐府待了这么久，说到底也算沐家的二少爷。赵大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去讨要孙子，就怕别人不知道苏氏与赵然有过奸情。如此作为，把沐家置于何地？ 倾城了解素锦的气愤，只怕赵家醉翁之意不在酒。赵家的长孙虽然没了，但还有许多庶子，再怎么着也不会想到那个玷污门楣的私生子。 赵家所为明面上是冲着苏家去的，可实际因为苏氏的关系，沐家却更被人关注。赵家，难道是冲着沐家来的？ 想到她救走赵钦时留下的那句话，赵威肯定会与秦家商议。或许，这就是秦家的出招。 “让他们闹去，咱们别理。”倾城不屑道。 秦家以此想来打压沐家，狗急还会跳墙，沐相爷也不是吃素的。 “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张嬷嬷在门外禀报，眼神有些紧张。 166 私生 她自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想到小姐如今管家，这种事竟让一个未出阁的孩子担着，未免担忧。 倾城给了她一记安定的笑容，让她安心，随后便去了梨落苑。 “给祖母请安。”她盈盈福身，即便身压重担，神情依旧坦然。 沐老夫人暗自点头，如此作为，可担大事。 “城儿，你可听说了赵家的事？”沐老夫人开口问道。自苏氏之事发生后，净坛大师又已圆寂，她仿佛看开了许多，神情已没昔日之冰冷。 “可是小公子夭折之事？”倾城问道。 赵家的事太多，一件两件也令不清。 沐老夫人索性不问，直接道： “赵家如今要去苏家讨要孙子，咱们沐家该怎样做？” 这又是沐老夫人的一个考验，倾城淡淡了笑了一下，缓缓道： “坐山观虎斗。” “照你的意思，这口气就这样忍了？”沐老夫人不禁皱眉。 显然，这个回答并没能让她满意。 倾城解释道： “赵家与苏家决斗，或许一家得胜，或许两败俱伤。等到时候咱们再出场，足可以压制对方。况且，咱们占了一个‘理’字。” 她将表面的道理分析清楚，神情依旧坦然，并没有自得模样。 虽然沐老夫人让她管家，可她要明白，只是帮忙管家，而不是真正意义的管家。若是她什么都懂，什么都会，那又谈何“帮忙”。可若她什么都不懂，又何从帮忙？ 唯有一知半解，才作为何时，也更得沐老夫人心意。 “你的想法不错，可如果赵家在针对沐家呢？”沐老夫人果然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的想法不觉流露。她见倾城有心求教，便循循善诱道： “赵家庶子众多，为何偏偏记得在外的私生子？” “许是特别宠爱吧。”倾城故作不解。 沐老夫人摇头。 “于赵然来说，或许还有可能。但于赵威来说，绝无可能。” “祖母的意思是，赵家要针对父亲？”倾城终于说出心中想法，表面上却是因为沐老夫人的启发而大悟。 沐老夫人这才点头，对倾城也更加喜爱。 沐相爷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对沐老夫人还算有礼，但语气却非常愤怒。 “母亲，赵家这是什么意思？大张旗鼓的去要孙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苏氏是我沐家之人。我与赵家无冤无仇，如此作为令人气愤。” 沐相爷一向甚少与人结怨，就算苏氏与赵然的事，他也没有因此迁怒赵家。可赵家此番作为，让他恼怒。 “官场无朋友。”沐老夫人淡淡道。 她实在看不上沐相爷的那副性子，再看看一旁平静的倾城，只觉得更加不喜。 “宫里的帖子已经下来了，倾城随我入宫。至于赵家，不足为惧。”这才是沐老夫人找倾城来的要事。 倾城一惊，心中却更加平静。太后，终于要见面了吗？ “可现在满朝文武都传我治家不严，这要传到圣上耳中……”沐相爷完全无视了进宫的事，还在愤愤不平。 沐老夫人懒得和他解释，只道： “一个已经休了的妾室，还能翻了天不成？别人说什么，你该怎样还怎样。”她用最粗浅的解释让沐相爷明白，无论是苏家，还是赵家，对沐家来说都不足为惧。 沐相爷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到沐老夫人冷淡的模样，终于忍住了。 “是，母亲。” 跟随沐老夫人入宫，与跟随凤焱入宫不同。一套繁杂的入宫手续，让倾城已力气全消。偏偏还要摆出一副闺秀之姿，不骄不躁，平淡自如。 孙嬷嬷陪伴在一侧，多年未曾入宫，还有些紧张。 “沐老夫人，您老身子骨可还好？”太后跟前伺候的安公公得了旨意，特此前来迎接。他与沐老夫人也算故交，多年未见，不免寒暄。 倾城看了一眼，安公公，于她也是老相识了。当年她初初入宫，安公公可遵照太后的旨意，给她使了不少刁难。 沐老夫人别看在家里冷淡，到了宫内却十分和乐。她面带笑意，不住道： “还好，还好，有劳公公挂念。” 安公公轻轻点头，目光不觉落到倾城身上。 “这位就是沐大小姐吧。”太后没少在他跟前念叨，此番相见不免多多打量。 倾城觉察到安公公的目光，不卑不亢，一副大家之姿。 “正是倾城丫头。倾城，见过安公公。”沐老夫人不免道。 倾城亦有模有样地行礼道： “沐家倾城，见过安公公。” 一个公公，得臣女拜见，可谓给足了颜面。 “不敢，不敢。”安公公急忙扶起倾城，嘴上说着不敢，却偏偏要倾城把礼行完才说。 前世倾城不懂是非，不辨忠奸，今世，她看得明白。 “沐老夫人、沐大小姐，这边请。”安公公摆手道。 宫中景致几日不见，已是瞬息万变。金色的雏菊开了满宫，黄灿灿一片美好时光。穿过御花园走过几处行宫，便是“慈安宫”的所在之处。 这里依旧繁华如初，高大的宫门透着漆红点点，铜色的锁环点缀华贵。步入其中，翠石白玉铺了满院，从正中步入，走八十一级台阶方可进入大殿。台阶两侧摆满了盛开的鲜花，露珠尚存，娇艳动人。 进了大殿，殿上高高做着的便是太后。 她穿着金色宫装，头饰上的流苏盖住一半脸颊，依旧可以窥见娇艳的模样，比起后宫嫔妃还要明媚。 “臣妇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臣女参加太后。” 倾城跟着沐老夫人身后请安行礼。 这一刻，她的内心有些许骚动。脑海中浮现许多画面。初入皇宫，刁难责罚，小产痛苦，母仪天下……一幕一幕从她的眼前闪过，那些记忆深处的时光被渐渐揭露。 纵观以往，太后似从不喜欢她。哪怕她是太后亲自指定的皇子妃，依旧没有逃脱命运的束缚。以前她不懂，现在她大概可以明白，凤显娶她不过是为求得舅舅的兵符。 可见，舅舅的兵符有多么重要。竟让一国之君不惜以后位做保。 167 太后 “你我姐妹一场，不必多礼。平身。”太后的声音让倾城的思绪渐渐回笼，记忆中的太后已经老去，而今的太后却依旧明艳。 思及太后前世，凤显登基之后，她便成了太皇太后。甚少露面，直到老死也待在慈安宫。于她，又是幸福吗？ “赐座。”太后的一句话，宫人急忙摆出俩把座椅，安置于殿下。 “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太后似对沐老夫人的到来十分欢喜，明媚的目光遮掩不住。她仔细打量了沐老夫人一番，才道： “一别数年，你也老了。” “是，太后风华正茂，不减当年。”沐老夫人几句话把太后逗笑了，不住道： “从来都是你最巧，惯会逗趣。好在这丫头不随你，我瞧着是个安然性子。过来，我仔细瞧瞧。” 说着，她朝倾城招招手。 倾城缓缓走了过去，举手投足间一派淡然。 如今近的距离，倾城压下心中厌恶，尽量摆出一副淡然模样，让太后赞不绝口道： “嗯，端庄大方，倾国倾城。沐倾城，这个名字取得好。”她似对倾城十分满意，眼里嘴里都是夸赞。可倾城却知道，这无法只是说辞。只要能给凤显带来利益，太后说上几句好话又有什么关系？ “太后谬赞，倾城愧不敢当。”她盈盈福身，谦虚谨慎。 太后越看越喜欢，若有所指道：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皓逑’，这样标致的闺秀总得配上一门好人家。” 好人家？大概在太后眼中，所谓的“好人家”便是这深宫大院，便是这无上恩宠。可惜，倾城不稀罕。沐老夫人也未必希望。 太后的一席话，沐老夫人并不接口，只是含笑着看着倾城，好似全然不解太后用意。 太后也不尴尬，转了口道： “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又是为何？”她巧妙的给了沐老夫人一记敲打，语气柔和的没有任何怒气。 沐老夫人多会察言观色，急忙跪下道： “太后赎罪，府中杂事糟乱，总不得空拜见太后。”她的态度诚恳，语气更是惶恐，反倒让太后没有发怒的借口。太后摆摆手，只得道： “罢了罢了，你我姐妹一场，不说那些见外话。” 倾城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中，思及前世，太后有意撮合她与凤显，偏偏她也一门心思着了道。沐老夫人虽没有说什么，却对她越发冷淡。如今想来，是不是沐老夫人也看不上皇家，不然怎么会连她的封后大典也没能露出半点微笑？ 沐老夫人对太后话语里隐含的深意并没赞同，这让倾城看到了希望。她知道，只要舅舅存有兵符一天，太后便会打她的主意。 舅舅不会舍弃那些将士，她这辈子与凤家的缘分便不会散去。 “六皇子驾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禀报。 令倾城猛的一惊，但她很快稳定心神。这辈子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凤显，有什么可惊讶的？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青春不老，福泽安康。”凤显刚进门，便直接请安。几句话说得太后合不拢嘴。 “就你会说，快过来。”太后对凤显着实喜爱，急忙唤他。 凤显不但是她的孙儿，也是她严氏一门的希望。皇上虽正值壮年，但子嗣稀疏。除了夭折和战死之人，剩余的皇子不过区区几人。凤显既有贤明，又有身份，若不是前面排着个太子，想要荣登大典也非妄想。 太后对凤显寄予厚望，再看看她一左一右站立两旁的凤显与倾城，眉心都舒展了开来。 “这是我那小六子，六皇子凤显。”她向沐老夫人道。 一句“小六子”夹杂多少宠爱之意。 沐老夫人和倾城请安道： “给六皇子请安。” 还不等倾城福身，凤显便急忙道： “不必多礼，快快平身。我听皇祖母说，沐老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让人着实敬佩。此番相见，应是晚辈行礼才是。” 说着，他竟对沐老夫人拱手作揖。 如此行径，让沐老夫人有些吃惊，只得慌忙回礼。 沐老夫人不知凤显为何敬重于她，倾城却看得明白。凤显此人最会察言观色，他会对沐老夫人礼貌，完全是想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他大概不知，自沐倾心落水事件以来，沐老夫人便对他难有期待。这些，反而让倾城比较欢喜。 “你父皇怎肯放你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太后细细询问，颇为担心。 凤显急忙道： “回皇祖母，一切安好。宫中马术比赛，孙儿得了第一，特此来向皇祖母禀报。”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小太监便奉上三枚金色箭头。箭头轻薄如纸，却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太后向来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不感兴趣，但难得凤显喜欢，摆了摆手让放到一旁，又夸赞凤显道： “不错，显儿自由先皇之姿。” 凤显得了夸赞，脸上的神奇更加欢喜。 倾城对此只有嗤之以鼻，凤显哪里是在禀报，摆明是在邀功。如此幼稚的举动，若是以前她肯定会被迷惑，甚至以为此人孔武有力，得当将士之才。 殊不知所谓的“宫中马术比赛”不过是凤显宫中自己举办的小型比赛，参赛选手除了凤显这个主子，都是些侍卫太监。他们为了博凤显开心，自然是处处避让。这样一个冠军，算的白得也不为过。 先帝骁勇善战，当今圣上却喜文厌武。凤显继承圣上喜好，对武功一窍不通，骑马射箭也水平平平，也只有在自己宫内举办比赛，得以慰藉。 凤显不知倾城心中所想，又道： “孙儿听闻百合能够调养女子身心，特命御膳房净心熬制，贡献皇祖母。” 紧接着，一个宫女将煮好的百合银耳汤呈了上来。太后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刚要夸赞，瞥见一旁平淡的倾城，便道： “行了，知道你有心。倾城亦是女子，生得娇柔，就把这百合汤赏给她了。外面的雏菊开得正好，你们年少之人一同赏玩去吧。” 说着，竟要将倾城与凤显去外面玩耍。 168 贵妃 倾城又不是三四岁的孩子，十二岁已经到了知人事的年纪。凤显也已近弱冠，这样的两个人一同赏玩，可不是礼仪之举。 “是，皇祖母。”凤显自然不会违背太后的旨意。 倾城看向沐老夫人，她自然要询问祖母的意见，若是祖母不同意，那才好呢。 可惜，沐老夫人虽然不想，却不能驳了太后的心意，只得道： “既然太后有此意，倾城你便去吧。宫中不似沐府，身边带着孙嬷嬷，千万别冲撞了贵人。” 她虽然不能驳了太后之意，却可以让孙嬷嬷陪伴一旁，有孙嬷嬷在，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 倾城听得出沐老夫人言外之意，也福身道： “是，祖母。多谢太后赏赐。” 孩子们终于走了，沐老夫人也可以向太后说明来意。 倾城与凤显走在前面，孙嬷嬷虽隔了几步，但总归让凤显有了顾忌。 两个人沿着御花园走了好一段路，凤显不曾开口，倾城亦不会多言。此刻她的内心已平静如初，对待凤显她全然不放在眼中。 当时年少，喜欢一个人便是全部。不敢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点不满，总怕自己哪里会做的不好。如今，不喜欢了才发现，他原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好。 因为不爱，便可以轻松。因为不喜，便无所顾忌。 “听闻你现在管家？”走了半天，凤显终于找到一个话题。 连凤显都知道了这件事，想必太后也肯定知晓。不过一个沐家的管家而已，却能惊动宫中贵人，有多人的眼线在沐府，想来也可知道。 “是。”倾城只淡淡道，不多言一句。 凤显又问： “可有什么不顺手的地方？” “一切都好。”倾城的语气不骄不躁，淡然的样子哪怕让人气馁也完全生不起气来。 凤显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这样无视，不免焦躁。他看了眼倾城的淡然的模样，更加坚定了要得到的信念，不觉道： “我们曾见过一面，你可还记得？” 倾城知道，他说的事花朝节往事，但却只道： “不曾。” 凤显并不放弃，提醒道： “花朝节上，在雍亲王府的荷花池旁，我还救了你妹妹。当时见你亭亭玉立，我便……” 凤显的话还未说完，倾城便福身道： “还请六皇子不要在祖母面前提及此事，以免惹祖母伤心。”她是故意打断凤显的话，如今情形，若是凤显说些糟乱话，她接不接受都会被编排成太后想要听到的话。 如今，她跟凤显出来赏玩已是诡异，可万不可在话语上被捉住把柄。 凤显听闻只是不解，他没有在沐老夫人面前提及，他只是想让倾城记起他们见面的情景。 但话已被隔了过去，便不能再说。 好在，他想来的地方已经到了。 凤显转过身向倾城道： “前面是我母妃住的地方，不如我们一同过去看看？”他虽是询问，但却立即要上前领路。 倾城本就不想与他待在一处，又听闻要去瑾贵妃那里，哪里还能同意？他们独处，她尚能自如，只怕到了瑾贵妃面前，就不是她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了。 “六皇子，祖母嘱咐我不要冲撞贵人。”倾城站在原地，向凤显解释道。她一派淡雅，倒看不出什么心思。 凤显回过身来，忙说： “我母妃你不会冲撞的。” “万事应当小心为妙。”倾城只是站在原地开口，并不上前一步，亦不退后半分。安安静静的样子偏又是那样坚决。 凤显无法，只好耐着性子劝慰： “我母妃是个温和性子，她素来听闻沐大小姐知礼懂礼，早就想一见真容。”他搬出瑾贵妃的说辞，想着倾城总不会不理瑾贵妃的要求。 可倾城只说一句。 “臣女愧不敢当，只是听从祖母吩咐。” 一句“听从祖母吩咐”让人无法反驳，贵妃娘娘虽然高贵，但家中长辈的话若是不听，那还有什么礼数可言。凤显有贵妃傍身，倾城亦有祖母依赖，两相比较，倾城略胜一筹。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凤显只有放弃。 倾城略有疑惑，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凤显不像会轻易放弃。在她看来，争到最后，他怕是会直接将瑾贵妃请出来，也要让她见到。如今，不过几句口头之言，便让他作罢，这不是凤显的性格。 终于，在绕过一棵百年老树之后，倾城明白了凤显的举动。 “儿臣见过母妃。” 瑾贵妃哪里是在宫里，正明晃晃地站在他们对面。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倾城亦福身行礼，强忍的怒火，反而令大脑更加清明。 她当年入宫，最恨凤显欺瞒，第二便是这位婆婆的刁蛮。 瑾贵妃生来便是嫡女，自小便被当作皇妃培养，一言一行均按照宫中标准配备，哪怕连睡觉都带着优雅。倾城前世入宫，不知礼仪，因此没少受教。而后这位婆婆又于她小产之日，亲自要求她让沐倾心入宫为妃。她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态度去遵从，可到头来也没落得一丝温暖。 瑾贵妃的心思她不知道吗？不，她从来都知。可因为爱那个男人，便可以无限包容他的一切。他们母子将她骗的好苦，也让她看清了真相。 “起来吧。”瑾贵妃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倾城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好在被外面披了件披风，看不真切。瑾贵妃走在倾城面前，不由道： “果真如传言一般知书达理，模样生得可人。” 她的语气依旧高傲，倒还算柔和。 倾城知道，因为此刻她于凤显有利，瑾贵妃也不得不讨好。一旦她嫁给凤显，那才是瑾贵妃显露婆婆威仪的时刻。 “娘娘谬赞。”她自当不起瑾贵妃的夸赞。 瑾贵妃莞尔一笑，与凤显互换了个眼色，而后道： “既然都来到这里，那就去我宫里坐上一坐。” 说完，竟直接绕过倾城朝宫里走去。她好像笃定倾城一定会跟从，因为从不担心。 相较之下，凤显却等在一旁。 169 解救 这母子俩铁定了心要让倾城到瑾贵妃宫中小坐，只怕早有安排好后续事情。瑾贵妃的姿态那样高傲，不给倾城留有一丝机会。 孙嬷嬷站了出来，想要阻拦。倾城忙向她摇头，让孙嬷嬷不要做无用之功。搬出沐老夫人的话可以让凤显哑口，却无法阻拦瑾贵妃。最怕给孙嬷嬷安上一个“顶撞贵妃”的罪名，得不偿失。 既然一定要去，那就去。她倒要看看，这对母子给她安排了怎样险恶的境地？好在，有孙嬷嬷跟从，总不会让她太无助。 倾城的心思已定，刚要抬脚，一道绯色身影飘然而至。她心中一惊，竟从未如此欢喜。 “贵妃娘娘吉祥。”凤凝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她亭亭给瑾贵妃请安。 “给安宁公主请安。”倾城与安嬷嬷也急忙道。 还不等瑾贵妃开口，凤凝便站起来，拉过倾城的手惊喜道： “倾城，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倾城眨着眼睛，仿佛有什么秘密。 倾城会意地点点头，道： “臣女跟随祖母入宫，还未来得及去看望公主。” 凤凝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还不忘教训道：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还好本公主机智，出来寻找，不然只怕还见不到你。” 倾城一副老老实实受教的乖巧样子，让人责骂也不尽兴。 凤凝像是忽然想到了瑾贵妃，忙问： “贵妃娘娘，您有事吗？”整个皇宫，恐怕只有凤凝一人敢如此与瑾贵妃说话，偏偏瑾贵妃气不起来。作为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凤凝在皇宫里几乎无人敢惹，哪怕最为得宠的瑾贵妃也得低声下气。 “我喜欢倾城这丫头，也想请她去我宫里坐坐。”瑾贵妃解释说。 凤凝一听来了精神。 “那敢情好。”她向倾城解释道：“贵妃娘娘的宫里有许多珍奇异宝，听说上次进贡的南海明珠也被父皇赏赐给了贵妃娘娘，想必今日能够得以相见。” 说着，还一脸期待模样，让倾城颇为奇怪。 倾城不知道的是，因为凤凝得宠，所以便无人敢惹。她看上的东西，别人自然只有双手奉上的份儿。这件事说起来还有个典故，也是有关瑾贵妃。 瑾贵妃最为得宠，圣上有什么珍品自然全都赏给了她。凤凝她这个得宠的公主，毕竟比不上“枕边风”的贵妃得的珍品多。所以，凤凝闲着没事最喜欢去瑾贵妃宫里溜达，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刚开始，瑾贵妃还笑呵呵的表示欢迎，但到最后，凤凝只拿珍稀的，原本瑾贵妃也没几件，这回还全被凤凝拿走了。偏偏瑾贵妃要装大方，又不好指责，所以便不敢再把凤凝往宫里领。 好在，随着凤凝的渐渐长大，虽她宫里的珍品倒不那样在意。此番凤凝再次提起，别人不懂她什么意思，瑾贵妃可是不敢不懂。所以，便更不可能让她去“坐坐”。 “你们姑娘家说点贴己话，我就不凑热闹了。下此总有机会再叙。”瑾贵妃装作无奈地摇头。凤凝却紧逼不舍道： “不行。贵妃娘娘你可不能偏心，那些珍奇异宝我也要看，下此倾城要来，我也要来。” 她像个贪得无厌的孩子，偏偏又与倾城扯上关系。 倾城不觉看向凤凝，阳光下的她是那般美好，虽然顽劣，却不乏聪慧。她真的只是看向那些珍品了吗？ 瑾贵妃被吵得无奈，只得道： “小财迷，我这就派人将那颗南海明珠送到你宫里。”她宁愿舍弃那颗刚刚得到的珍珠，也不想让凤凝前去。 “谢贵妃娘娘。”凤凝才不管瑾贵妃心里如何想法，她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开心。 但开心也是一瞬的痴迷，转过身她又对凤显道： “六皇兄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她仿佛在帮倾城出气。倾城不愿去瑾贵妃宫里，她就偏偏要去，得了一枚珠子这才作罢。倾城不愿与凤显待在一处，她就偏偏要待。而且还在考虑，一会儿该怎样折腾凤显才好？ 瑾贵妃知道凤凝的小心思，不由道： “你们姑娘家的事就别让他一个男子掺和了，你记得早些把倾城送到慈安宫，可不能让你皇祖母久等。” 她既然这样说，凤凝也不好再坚持。 “多谢贵妃娘娘提点，凝儿明白。”说完，她便拉着倾城离开。 原本好好的一桩计划，因为凤凝的出现而全部打乱，凤显不禁有些气馁。 “别担心，机会还有许多。”瑾贵妃看着倾城的背影，轻言宽慰。 她是在安慰凤显，也是在告诫自己。 “该把她送走了。”瑾贵妃轻言道。她的目光落在凤凝身上，久久未能离开。 凤显一同看了过去，无声地点点头。 凤凝拉着倾城走了好一段路，确定再也看不到瑾贵妃与凤显的身影这才作罢。 “呼，吓死我了。”凤凝深呼一口气，看起来非常紧张。 倾城不觉好笑，刚才她那副嚣张嘴脸怎么也不见紧张，怎地刚刚离开，却又开始紧张起来？ “笑什么笑，我这叫输人不输阵。”凤凝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解释道：“瑾贵妃如今那样得宠，你是不知道，就算她处置其他嫔妃，父皇都毫不惩戒。我真怕她不给我这个面子，到时候我脸就丢大了。” 她以前敢肆无忌惮地去瑾贵妃宫里讨要东西，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从她亲眼见识到瑾贵妃鞭打下人的举动，便再也不敢肆意妄为。谁知道瑾贵妃什么时候不高兴，也给她来上一顿鞭刑，就算后来告到父皇那里，那也吃了亏。 天知道她刚才又多紧张，时刻注意着瑾贵妃的袖口，生怕什么时候飞出一条鞭子出来。还好，还好…… 她只顾着后怕，忽然想到自己救下倾城，便邀功道： “喂，我这次又救了你一回，准备怎么报答我？”她像只高傲的孔雀，刚才的紧张一扫而光。 倾城不觉好笑，怎么会有人变脸这样快？前一刻阴云密布，下一刻笑颜如花。 “公主说笑了。” 170 解忧 倾城也开起了玩笑。 “什么意思？”凤凝不解。 倾城便将心理的想法说了说来。 “如若公主不出现，我肯定会去瑾贵妃宫中，到时自然也会出来。” 她说的是实情，可是，若她去瑾贵妃宫里，想要抽身，肯定不会这样简单。而后涉及到的事情，完全都无法控制。凤凝的确帮了她大忙，可是她却不想让凤凝如此得意。 “你原来是想跟她回宫的啊！”凤凝这才明白倾城的用意，神情颇为不满。还小声嘟哝道：“可为什么他却说是救人？” “公主在说什么？” 凤凝的声音很小，以至于倾城完全没有听清她后面的那句嘟哝。 幸好她没有听到，否则…… “我不管，你害我在瑾贵妃面前又逞了回威风。你算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记得还。”凤凝不依不饶。 倾城见她如此，终于松口道： “是，公主殿下。” 凤凝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太后并没有惊奇倾城自己回来，凤凝因惧怕太后威仪，将她送到宫门口就离开了。 “天色已晚，臣妇先回去了。”沐老夫人站起身，神情依旧恭敬。 太有也没挽留，只道： “好，你的事，我记下了。” 沐老夫人与太后聊了些什么，倾城并不知道。猜测也只是个大概，并没放在心上。 回程的马车上，沐老夫人问道： “与六皇子聊得可好？” 她的神情平静，倒看不出喜恶。 倾城便把御花园发生的事告诉了沐老夫人，说完也不见沐老夫人脸色有什么变化。反而问倾城： “你对六皇子感觉如何？” 沐老夫人虽没有表现喜恶，但倾城也看得明白。自沐倾心一事后，沐老夫人便再也没有提过凤显。而且以沐老夫人今日对凤显的态度而言，她只怕也不喜凤显。 即是如此，倾城便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回答： “孙女儿与六皇子并不相识，只是经由妹妹落水一事，感觉此人大概没有担当。” 凤显不止没有担当，连一丝男子气概也没有。想到她用金簪抵胸，便能将他吓得六神无主，那样一个人，又怎么堪当大业？ 沐老夫人对倾城的回答还算满意，她点点头，告诫道： “皇家的事向来不由人。你若进宫便与安宁公主在一起，万不可进入瑾贵妃宫中。” “孙女儿明白。” 倾城如是说道。 沐老夫人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倾城也未过多打扰，一个人看向街边。 挺色渐暗，点点烛光已经升起，街边的景致因为这烛光平添一份光彩。乞丐的身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她心中不禁叹息。 如今灾害连年，苦的还百姓。不少人家卖儿卖女，为的不过讨一口粮食，沐家如今正值整顿，也好把苏氏身边的丫鬟遣散，从府外买些家丁回来。 回到沐府，沐相爷在沐老夫人身边进进出出，为的不过是想知道今日入宫的情景。如今，家中妾室被他遣散了大半，白氏又回了娘家，让他有种孤家寡人的味道。朝中又不得志，赵家虎视眈眈，总让他特别无力。 “沐相若是无事就早些歇息吧。”沐老夫人见他转了一圈，如今越发烦躁，不免逐客。 沐相爷转了一圈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便主动开口问： “母亲今日入宫可还好？”他好像十分担心沐老夫人入宫的状况，实则只是关心自己的前程。他本以为这次沐老夫人入宫，会在太后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毕竟，以老夫人与太后的交情，要想提拔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不可能。偏偏沐老夫人一个字都不提，倒让他特别担心。 沐老夫人怎不知道沐相爷心中所想，正因这点，她才尤为不喜沐相。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沐逸寒还小，沐家的男主人她不提点，还有谁会提点呢？ 沐老夫人淡然道： “一切都好，家中事你无需担忧，如今内忧外患，该为圣上解忧才是。” 她点出沐相爷最该干的事，至于家中事，都是小事。 可沐相爷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不免问道： “母亲所谓何事？” 沐老夫人对沐相爷还有些期盼，想到沐家的家业还需他支撑，便指点道： “朝阳城灾害，苏尚主动请缨治理，如今百废俱兴，整得圣上心意。南疆蠢蠢欲动，你若能分忧解难，总比治家更得圣心。” 她算是指点到家了，只差说出解决之法。沐相爷这才恍然大悟。的确，家事做的再好，也比不过为圣上分忧。 南疆之事，的确是头等大事。 “母亲所言极是。”沐相爷得了指点，这才离开。 “这儿子越来越指望不上。”沐老夫人叹了口气，向孙嬷嬷抱怨了几句。 沐老夫人原本就看不上沐相爷，可如今又有了倾城。两相比较，沐相爷痴长倾城太多，以至于沐老夫人就更看不上沐相爷了。 孙嬷嬷是看着沐相爷与倾城长大的，两个人的性子相差甚远。在她心里，比起做官，沐相爷似乎更适合教书，那样绵软的性子，着实不适合进入官场。可是无奈，沐家唯有他一个男丁，沐相爷也算是临危受命。 倾城比起经商则更适合做官，无奈一介女儿身。 在她看来，上天似乎将两个人的身份颠倒了过来，可天意的安排或许就是如此巧妙。 “大小姐聪明伶俐，大少爷睿智清雅，老夫人的福气还在后面呢。”孙嬷嬷劝慰道。 沐老夫人点点头，轻声道： “只盼如此。” 沐相爷刚出院子，便碰到过来请安的倾城。他询问道： “昨日进宫，你祖母可提及了什么？” 他总感觉沐老夫人进宫的举动不平常，要说因为赵家和苏家的事，这些都属于家务事，总不至于告到太后面前。沐老夫人总不会只是叙旧，可是他又想不到有什么好的理由。 倾城瞥了一眼沐相爷出来的方向，大概是在祖母那里吃了闭门羹，这才来问她。 她对沐相爷的举动颇为不屑，祖母既然没告诉他，那肯定是有道理的。他反过来问自己，她要不说，会让沐相爷没面子。她要说了，祖母那边又怎么交代。好在，她那时候不在。 171 求娶 “女儿被太后安排与六皇子游园，并未知晓。”倾城也没有隐瞒，只道出实情。 “六皇子……”沐相爷默念，眼中忽然迸发光彩，教导说： “在六皇子面前好好表现，别丢了沐家的脸。” “是，女儿明白。”倾城一向乖巧，自然应道。 沐相爷得了一记良方，又想到倾城与凤显之间的无限可能，心情大好地回去了。倾城冷眼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怎会这样无知？ 是啊，若不是沐相爷无知，苏氏又怎么会生下别人的孩子。而沐府又怎会这样乱遭。 倾城转过身，摇摇头不再理会沐相爷的无知。 沐老夫人膳食刚撤，倾城便来了。 “休息的可好？一大早便来请安，该好好睡会的。”沐老夫人如今越发喜爱倾城，不只为她聪慧，更因她的孝顺。 每日请安说起来简单，可要日日遵从，风雨无阻，确也难事。沐老夫人自来喜好清净，深知其中麻烦，便省去了请安礼。在没有拘束的情况下，倾城仍日日前来，其孝心可贵。 倾城伴在沐老夫人身边，撒娇道： “休息的很好，来给祖母请安，不累。” “鬼机灵。”沐老夫人大清早被逗乐，心情自然高兴。 倾城想到刚才见到沐相爷的事，便道： “祖母，我刚见到父亲了。”见到沐老夫人蹙眉，她又道： “他问我昨日祖母与太后说了些什么？” 她故意提及此事，昨日沐老夫人入宫为何，别说沐相爷好奇，她也十分好奇。沐老夫人与当今太后乃是昔日的故交，情分不同，求得的事自然也不同。 可是，因为什么能让沐老夫人主动去求人？ “你是怎会回答他的？”沐老夫人淡然道。 “倾城与六皇子游园，并不知道。”倾城实话实说。 沐老夫人点点头，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她蹙眉看向倾城，似乎颇为烦躁，却又忽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莞尔一笑道： “倾城，你对苏氏和白氏可有什么了解？” 这个问题问得倾城一愣，沐老夫人的用意大概是想了解苏氏与白氏在她心中的地位，可她一个小孩子来解答，那就有些诡异了。 倾城决定只说最初的看法： “苏姨娘对倾城很好，吃穿用度一律遵照嫡女水准。白姨娘则很是清淡，不喜言笑，但也是个外冷内热之人。”沐家姨娘表面还算和乐，不知苏氏与白氏，其他人也是如此。但背地里却有多少勾当，那就不得而知了。 “傻孩子，你只看到了表面。”沐老夫人摸着倾城的头，叹息道： “苏氏对你好，不过是想博个大度名声。白氏的确良善，可有了那样一个娘家，总让人放心不下。” 听沐老夫人的意思是想提拔白氏，可因为白家，却有些动摇。如今，沐家续弦的问题被摆到台面，白氏是倾城心中的首位人选，不免替她说道： “倾城听闻白姨娘与娘家已许久未见，怕是也没有那边和乐。” 倾城说的是实情，白夫人虽然对白氏表面不舍，可十年未见的亲情也未必能抵挡岁月的流逝。 沐老夫人却不以为意，她教导说： “你不懂，血缘的亲情哪怕时隔再久也不会磨灭。白氏回了白府，再回来不知又是何等光景。咱们沐府是等不起的。” 她的话无疑给白氏的续弦判定了死刑。倾城心中一惊，原来沐老夫人早有打算。 那么，她为何要进宫，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倾城可想让沐府有一个真正的女主人？”沐老夫人直言不讳道。 她的话印证了倾城的猜测，也让倾城不免好奇，到底哪家的小姐，得了沐老夫人青眼？ 她孩子气脸庞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道： “倾城希望会有一个人如母亲一样，对祖母好，对父亲好，也对倾城和弟弟好。” 虽然，这个希望是那样渺茫。她知道，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如母亲一样…… 沐老夫人却说： “会有那样一个人，马上就会有。” 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笑容，似倾城所有的希望都会实现一般。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她的面色也柔和了许多。 倾城更加好奇到底是哪家小姐，能让沐老夫人亲自求娶，甚至是求到太后那里。 太后…… 倾城猛地想到，能求到太后哪里，肯定是皇亲国戚。而太后最后那句略有深意的话，更表明了她的猜测。 纵观整个皇室，未婚待嫁的公主只有那么几人，可也与沐相爷年纪相差太大，太后又怎么会违背伦理让他们结合。合离、丧偶也有几人，难道沐老夫人看上了她们中的谁？ 倾城虽然好奇，但也不会所问。沐老夫人若是有意，总会让她知晓。自己去问，反倒惹人不快。 倾城这些天将与苏氏有关的下人彻底遣散，苏氏用过的人，她用起来总不安心。府中空闲了不少，想到沐家马上要有喜事，需要人手，倾城便和沐老夫人请命，招些下人进府。 能够为百姓解难，沐老夫人自然愿意，而且还命倾城亲自挑选，真正行使管家权。 “小姐，这回咱们府里多要些能打架的家丁。”素锦在一旁出谋划策。 “打架？为什么？”倾城不免好奇。 素锦噘着嘴，说起让她难安的事来。 “上次赵家人和苏家人来咱们沐府，咱们那些家丁连人家一招半式都抵挡不过，这要是出现什么贼人，他们又如何保护咱们？” “的确。”倾城点头。 沐相爷一向不好武力，家丁也只是搬搬抬抬，要说武力差的太远。 “小姐，最好选年纪小的。以后方便调教。”张嬷嬷也在一旁添了一句。 倾城忽然发现，管家可比管一个后宫要麻烦多了。小到饮食材料，大到人员更替，全部都要一一管理。丰益又只管沐相爷那边，看来，沐家她也得找个管家。 “咱们府里还差什么人手？”她决定听从大家的建议，把缺的人手全部补齐。 172 侍卫 素锦想了一会儿，道： “丫鬟婆子是不差什么，年轻有力的家丁倒是差些。”她想着倾城的问题，全然没发觉，这句话由她说出来有多么不合适。 好在，面前只有倾城与张嬷嬷二人。 “小丫头莫不是思春了，净想着家丁？”张嬷嬷不禁打趣道。 素锦猛然发觉自己失言，但也不甘示弱抗议道： “张嬷嬷，你胡说。我明明是在为小姐分忧解难。” “丫头也长大了，是该想想这些。”张嬷嬷完全无视她的抗议，反而还自顾自叹息道。 素锦急忙搬出倾城道： “哎呦，张嬷嬷你说什么，小姐还没嫁人，我才不想呢。” 本以为张嬷嬷能够闭嘴，谁料她反倒将话题引到了倾城身上。 “咱们小姐也快到嫁人年纪了。” 眼见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引发话题，倾城急忙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走吧，咱们出去看看都来了些什么人。” 素锦朝张嬷嬷吐吐舌头，话题说的那样生硬，也难怪小姐会看出不妥。她急忙跟了上去，张嬷嬷有些无奈。 沐府门外，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街。中间有三个汉子倒在地上呻吟，他们的胳膊被人卸了下来，正痛苦不已。 可周围人却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指指点点，语气颇为不屑。 “出什么事了？”倾城刚到便看见这边的情形，不免询问。 “小姐，地上那三个人刚才偷人东西，被几位壮士当场惩戒。”丰益急忙解释说。他今日被临时调来帮忙，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场好戏，是在痛快。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人送到官府。”倾城吩咐道。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沐家总得做点什么。 “是，小姐。” 丰益也反应过来，急忙带着几个家丁将躺在地上的人带了起来，直接扭送官府。 周围的百姓连声叫好，倾城此举更得人心。 倾城站在高台之上，对所有人道： “各位乡亲父老，我沐家今日招收下人，所有符合条件者均可前来报名。可若是哪位兄台暗中搞鬼，我沐家也绝不留情。” 她一派大家之姿，让人不容小觑。虽然年少，但几句话却说到人的心坎里，只让大家连连叫好。 “好，好……” 一片掌声之中，不少人都在底下讨论倾城的作为。 “沐小姐气势非凡。” “我听说沐小姐乃已故镇国公嫡孙女，可谓大将之风。” “镇国公是谁？” “你还不知道呢吧……” 倾城来到那几位惩戒贼人的壮汉面前，拱手作揖道： “多谢各位壮士成全我沐家名声。”她的没有任何娇柔模样，强硬姿态，让人不禁感叹嫡女之姿。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其中一个领头人急忙还礼道。 他们一行十四人，个个高大威猛，即使已经入秋，身上扔着单衣。黝黑的皮肤从衣服空隙间显露，一派刚强之姿。 “几位也是来报名的？”倾城目光一闪，从其中几人身上落到领头人的身上。 领头人大概有七尺高，浓眉大眼，黝黑的脾气给他增添了些许异域光彩。黑色的眼底，却明白地告诉大家，他是凤昭人。 他沉声道： “家中受灾，我们同村的兄弟，自小习武，走南闯北多年。如今想找个地安定下来，不知道小姐可否收留？”他的声音浑厚，气势非凡，几句话让人信服。 倾城淡然一笑。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实不相瞒，我沐家只招收下人，以各位本领实在不需如此低微。” 看得出，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即是走南闯北多年，那定然也是普通人能够比拟。他们能够来到沐家，是沐家之幸，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 领头人道： “这世道唯有官宦之家才得以保全，我们也只是想求一方净土罢了。” 他的态度是那样诚恳，语气那样坚定。浑厚的声音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信服之感。 倾城终于不再迟疑，开口道： “好。我沐家招人原本是要签署卖身契，既然各位有意，那我们只签一纸合约便可。若各位他日想离开，我沐家绝不强人所难。” 她给了他们最大的方便，也给了极大的自由。 沐家如今太缺这样的人才了，赵家和苏家虎视眈眈，有他们威慑，赵家与苏家总不会那样轻易就威胁到沐家。 “多谢沐大小姐。”在领头人的带领下，其他人亦对倾城抱拳行礼。 他们身上的江湖习气太重，非一时半刻可以改变。 沐府招人持续到深夜，结果令倾城满意。除了那十四人的侍卫，还有八个丫鬟，四个婆子，外加二十个家丁。 忽然多了这些人，府中好像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这次招的人是不少。”沐老夫人看着人员名单，不禁感慨。 孙嬷嬷在一旁陪着，不免道： “大小姐把苏氏身边的人都给遣散了，又招了些侍卫，算起来也刚刚好。” 沐老夫人点点头，倾城做的比她想象中要好许多，想到她的年纪，沐老夫人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深夜，倾城睡得迷糊，沐相爷忽然而至。 “兵符在不在你这？”沐相爷单独将倾城拉到角落，焦急问道。 倾城还没回过神来，不免问道： “什么兵符？” 说话间她已经明白了几分，但却打不起精神。 “就是你那锦囊里的玉符！”沐相爷也是急糊涂了，这才想到倾城并不知情，急忙解释。 见到沐相爷如斯神情，想到兵符的重要性，倾城大概也能猜出几分。 “我不是给父亲了吗？”她不以为意道。 “这么说不在你这？”沐相爷深叹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耗干一般无力。 “出什么事了？”即便已经猜测出大概，倾城还是问道。 沐相爷喃喃自语： “兵符丢了。” “什么？”倾城大惊。 “我好好摆在书房的夹层里，不见了。”沐相爷依旧沉浸在自己状态之中，他的目光呆滞，仿佛已不保任何希望。 “会不会是记错了？”倾城提醒。 沐相爷摇摇头。 “我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一无所获。” 兵符丢了，倾城并不在意。反正它最终会落到舅舅手中，至于过程不那么重要。但见到沐相爷这副样子，便担忧道： “书房还少了其他东西吗？” 173 文二 “没有，什么都没少，只有兵符。一直放在那里，我今日查看竟然没了。”沐相爷浑身无力，兵符的重要性他比谁都知道。可是，他却没有保护好兵符。想到兵符可能落到谁的手中，他就感到一阵后怕。 忽然，他像回过神来，握着倾城的两个胳膊道： “这件事谁都别告诉，你只当不知道。” 他的神奇忽然变得狰狞，倾城呆呆道： “哦。” 沐相爷说完便直接冲了出去，他的这副模样很难让人觉得他没事。 兵符丢了，这是倾城意料之中的事。沐相爷也不知道兵符是何时丢失，这让倾城猜测，大概是范先生所为。毕竟，在她告诉范先生后，沐府发生的那场事件，谁也没有在意。或许就是那时候丢失。 总不会是今日那十四人所为吧…… 想到今日那十四人，倾城便睡意全无。别人或许不认识那十四人，但她却记忆朦胧，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前世记忆。 那些人的出现，让她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此刻不该出现这里。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她决定明日去范府。范先生与舅舅算老相识，或许能够解答。 第二日的请安，因为前日有不少人新入府，今日便让他们来认认主子。 “各位伯伯，你们好高啊。”沐逸寒带着齐睿早早就跑到了梨落苑，见到昨日那十四人站在院中，不免感叹。 这样高大威猛的侍卫，在沐家的确不可多见。 领头的那个叫“文二”，人唤“二爷”。见到两个小家伙难得露出几分慈爱道： “两位小少爷，你们长大后也会长这么高。” 一句话，让齐睿有些好笑，他指着沐逸寒道： “我不是小少爷，他才是沐家的嫡子长孙，沐逸寒。” 沐逸寒对这些“壮汉”只觉得好玩，在每个人周围穿来穿去，只有齐睿还留在原地。文二不免好奇道： “哦？那你是什么人？” 他倒是听说沐家还有一个赵家的私生子，但见这孩子聪明可人，却不像哪奸恶之人的孩子。 齐睿难得打开话匣子，就解释道： “我叫齐睿，是沐逸寒的伴读。不过，你也可以唤我一声‘齐少爷’。”明明那样嚣张的模样，却让文二觉得十分可爱。 看得出，眼前这个孩子是个聪慧的。能有这样一个孩子做小少爷的伴读，他也乐得开心。 忽然，一道声音袭来，让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少爷，睿儿，你们别跑那么急。老夫人还未起身，你们先把外衣穿上，别冻着了。”奶娘从远处跑来，手里还拿着二人的外衣，追着赶着把外衣给他们套上。 “上次睿儿染了伤寒，把病症传染给了少爷，两个人躺了三天床榻，可还记得？要不想还那样，就赶紧把衣服穿好。”奶娘向来温柔，但如今因有齐睿这个调皮孩子，沐逸寒也跟着学样，让奶娘不得不拿出“狮吼”功来对待。 听到那旧事被提起，齐睿不禁抗议道： “娘，我哪有那样娇弱。等我去和范先生学好武功，什么伤寒还奈何不了我。”真是，他不就是偶感了一次伤寒吗？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着天天拿出来讲。每次他们不穿衣服，都这样说，他都能背下来了。 “我也是，我也是。等我练好武功，什么伤害也传染不了我。”沐逸寒也跑了过来，穿好衣服不忘坚定决心。 奶娘向来喜欢乖巧孩子，听到沐逸寒决心，便夸赞： “好好好，等少爷练好武功，将咱们沐家发扬光大。” 她对沐逸寒的将来可是十分有信心的。再加上有大小姐帮衬，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娘，还有我呢。”齐睿扯着她的袖子问道。 见他一脸期待，奶娘不忍打击，便道： “你也得练好武功，去寻寻你那迟迟未归的爹。” 谁也没有注意到，文二的身形一顿，脸色也骤然变得暗淡。可他一张黑脸将自己的情绪完好隐藏，即便是离得近的兄弟，也没有察觉。 提到自己那个爹，齐睿像霜打的茄子，耷拉个脑袋劝说道： “我才不找他呢，都多少年没信，许是在外面又娶了一房。亦或是埋葬大漠。娘，我劝你趁着还有几分姿色，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省得我担心。” 齐睿的话把奶娘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才举着手要打他。 “混小子，又皮痒了。” 两个在院子里追逐起来，齐睿本就不怕事，自然逃得欢快。奶娘也是被气急了，完全忘记此刻是在沐老夫人院中，在后面紧追不舍。 齐睿见奶娘真的追上来了，慌忙往那些个大汉身边躲。因为隔着人，而且还是男人，奶娘自然落了下风。偏偏齐睿不知好歹，还躲在文二身后向奶娘叫嚣道： “嘿嘿，娘，你打不到我。” 奶娘气得快要哭出来，越发觉得这小子可恨。 齐睿得意的不得了，可还没等他再开口，一只大手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齐睿只感觉自己双脚离地，本能地感到害怕。 “向你娘道歉。”文二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齐睿这才察觉抓他的人是文二，便越发不服气。 “你放开我，背后暗算算什么男人。”他胡乱地挣扎，嘴里叫嚣不断。 文二差点要笑出来了，这个混小子还懂什么叫男人？ 可任凭齐睿如果挣扎，也逃离不过文二的掌控。 奶娘虽然气恼，但到底是心疼齐睿，急忙上前对文二道： “壮士，谢谢你，孩子顽皮，给你添麻烦了。” 文二的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盯着奶娘，他的嘴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化作一句： “给你。”说着，他竟直接将齐睿递到奶娘面前。 听到他的声音，奶娘稍稍一愣，当看到他的面容，却很快释然了。 “谢谢。”奶娘急忙接过齐睿，将他放到地上。 齐睿脱离了魔掌，再次体验到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才踏实。他急忙躲到奶娘身后，露出两个眼睛怒视文二。 文二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看向奶娘的目光依旧火热。 倾城也来到了梨落苑，齐睿很快便把文二无视，跑到倾城身边道： “姐姐，你来了。” 174 身份 他摆出一副羞涩模样，哪里还有刚才那般顽皮的影子。 奶娘叹了口气，她家的小顽皮，也只有大小姐能收服得了。 随着倾城到来，沐老夫人与沐相爷也相继出现。在介绍了沐府的主子后，倾城便让素锦和丰益带他们熟悉府中情形。而她则换了身便装，准备去范府。 素锦想到赵家的事，不免道： “小姐，不如让我和您一起去吧，或者陪着陪着也成。那些个侍卫虽然强壮，但用起来总是有些不踏实。” 那些侍卫看起来武功绝顶，可外面带回来的人，又没签卖身契，总感觉怪怪的。 倾城劝慰道： “不用，就几步路，青天白日，在大街上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成。”接着，她又解释道： “那些侍卫随便用，我查过，没有危险。” 素锦不禁疑惑，那些侍卫昨天才进府，小姐又没有出府，从何查证？但倾城的话毕竟还是有说服力的，素锦的感觉明显好了许多。 因为离得近，倾城也没有坐马车，直接选择步行。 因为是清晨，大街上的人格外少，许多摊位还没有摆设，空荡荡的街道有些莫名的阴森之感。 倾城刚转了弯，便被一人从后面擒住，一只大手覆在她的嘴上，让她连呼救的可能都没有。倾城心里烦躁至极，她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听从素锦的建议带个人出府。最起码遇到这种情况，还个人可以呼救。 好在，她的两只手还可以动。便反手捉住背后之人的脸颊，用尽全力拧紧，想要有一丝可以挣脱的机会。 “别动，是我。赵钦。”头顶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恼怒。 虽然看不到，但倾城勉强听出，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赵钦将禁锢的双手松开，倾城这才发现，自己竟被他带到了一条巷子里。 四周空无一人，不过，面前站着的的确是赵钦。 他看起来已好了许多，手脚灵活，看不出受伤痕迹。自赵钦被凤钰带走后，便留在武安侯府养伤。大武去看过一回，回来告诉她赵钦被伺候的和个皇帝似的，她也就放心。 如今看来，他能够恢复这样快，与小侯爷的照顾是分不开的。 “沐大小姐，或许，我该称呼你为‘王少爷’？”赵钦的目光已没有昔日之温和，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戒备。 他这样的人，想要放下戒备很难。而一旦放下，那便是终身信任。 “你怎么知道？”倾城没有隐瞒，反而还询问。 赵钦的目光又戒备变成愤怒，他可以忍受欺骗，但绝不忍受被信任之人欺骗。 他现在唯一的庆幸便是他还没有陷入过多，趁早抽身，于谁都好。 他坦言道：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大武是王少爷的人，为什么会帮你做事。大武解释说，因为你们都是范先生的干亲，所以才会帮忙。后来，你到赵府去救我，字里行间提到王家，却是你外公的王家。这让我更加怀疑你与王公子的关系。而令我肯定的是，凤钰跟我说，范先生一生只认了一子一女，便是你和你弟弟。” “或许，王公子是范先生谁都没告诉的干儿子。”倾城提出疑问。 赵钦点头道： “不错。但我来到内京，从未见过王公子本人，而你却一次又一次出现。我便猜测，你就是王公子。”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怀疑，近乎肯定的质疑，让倾城坦言： “恭喜你，答对了。” 相较于赵钦的气愤，她的神情颇为轻松。语气也十分欢快。 这件事，她本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既然赵钦知道了，而且他也算一个可信之人，倾城便没打算隐瞒。即便今日没有见到赵钦，在他回朝阳之前，她也会解释清楚。 赵钦有选择的权利，去或者留，全凭他一念之间。 “这就是你的真实身份吗？”赵钦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在这个男权社会，一个官家小姐开酒楼，怎么看都不可思议。 “是。”倾城直接否定了他的不可置信。 赵钦索性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那你为什么要跑到朝阳去开酒楼？” 倾城不觉道： “沐家的情形想必你也看到，苏氏只一个其中一个，想要生存，必须要有依仗。” 这个答案似乎令赵钦信服，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 “听说你开始管家？” 倾城不禁吃惊，她管家这件事到底是传了多广，竟连赵钦都知道了。见到赵钦蹙眉模样，倾城也不禁想要探查一番他的心思。便说： “所以，我打算把酒楼给关了。” “你……”赵钦明显没料到倾城说的这样决绝。他有不解，更多的则是愤怒。 那些灾民才刚刚安顿下来，酒楼一散，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赵钦的愤怒不加掩饰，甚至比刚才还要强烈。倾城看得明白，所以也不再探查，而是真诚道： “我并没有管家，只是协助。所以，只有酒楼才是我的产业。就算以后出现什么变故，酒楼是我第一份产业，总不会轻易舍弃。” 所有人只看到她表面的权势，可却没有想到她头上还有沐老夫人，而沐家也不止她一个女子。 沐老夫人对她寄予厚望，管理商铺自然可行，可若是能够成为人中龙凤才更能光宗耀祖。沐老夫人虽看不上凤显，却对皇家怀有希望。否则，她当初也不会让沐倾心做凤显侧妃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让她管家，倾城猜测，大概是沐府如今无人，再一个也想给苏家和白家一个警示。沐家的产业，谁更有资格发扬，想必他们俩家有会有所思量。 而这些，都是倾城无法对人言说的。 听了倾城的话，赵钦明显松了口气。气愤仍在，却不是那样恼怒了。 “你要去范府吗？”他开口问道。 倾城一愣，怀疑他怎么知道？ 她去范府这事，也是刚刚才告诉素锦的。 “赵家把沿街都安排上了侍卫把守，只等你落入其中。”赵钦将看到的事实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让倾城更加疑惑。 ：第一天上架，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四万字更新奉上。 175 暗杀 赵钦难不成还监视了赵家？ 赵钦轻咳了几声，有几分不自在道： “我在赵家手下吃了一个大亏，怎么能不调查清楚。”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倾城救他那日，他听出倾城威胁了赵家。以赵家为人，怎么会留有把柄在别人手中。他怕赵家对倾城出手，回到武安侯府便让小侯爷监视赵家的举动。 没想到，果真让他给猜中了。 这些，却是倾城没想到了。光天化日之下，赵家真要杀人灭口。 “赵家的侍卫真有那么厉害？”她不禁问道。 赵钦却重重点头道： “我的武功也不算太差，还是被他们给绑住了。虽有人数差异，但也不可小觑。”他一向对自己的武功颇有信心，可先是遇到阿弩，后又有赵家的侍卫，接连的打击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功还有待精进。 “那些人，你能解决掉几个？”倾城随口问道。 赵钦却紧张了起来，算道： “两个……三个！”最终，给自己加了点信心，稳定三个人。 倾城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她忽然有些怀念阿弩，那样自信地说出“所有”的样子。 “我知道一条近路，我们先去范府，再做打算。”倾城看了眼巷子，还好赵钦比较会找路，这条巷子的尽头就是范府后院，以赵钦的身手，带她进去总不是问题。 两个人越墙而上，刚刚到了院内，便被十几个侍卫团团围住。 “是我，沐倾城。”倾城站出来解释。 侍卫们虽然不解沐大小姐的举动，但见到的确是倾城本人，也都各自散开。 倾城只觉得无比丢脸，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翻墙进来。可谁让他们技不如人，能平安达到总是好事。 在听到倾城说赵家人的举动后，范先生急忙改变策略，让一个护卫假扮倾城，引诱赵家人。而另一队护卫则将隐藏在暗处的赵家侍卫给全数捉来。 倾城这才注意到，范先生的护卫不全是男人，甚至有与她身材差不多的少女。明明还是孩子，却是一副严肃架势。 “她也是护卫？”倾城指着那女孩不禁问道。 范先生对此事倒没有什么紧张，坦言道： “嗯，自小培养，这次也算物尽其用。到屋把衣服换下来。”说着，直接把倾城推进了屋。 等倾城再出来时，侍卫已经出发了。大概是想到那样小的女孩子也参与任务，而且还是扮演她的身份，倾城总有些心神不宁。 她在想，万一那女孩失手，或者是其他护卫没有来得及解决那些侍卫，那女孩的命运又会怎样？如果她因此而受到伤害，那她岂不是杀人凶手？ “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不会失手。”范先生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禁宽慰道。 倾城点点头，对范先生的话不置可否。她忽然想到，范先生明明一介书生，为什么会培养这样多的护卫。而且又有与她身材年纪一样的女孩。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与沐逸寒相似的护卫？ 自小武、小圣来到她身边，她便有这样一种感觉。直至阿大的出现，甚至可以肯定她的猜测。 阿大并不是一般的护卫，而是自小培养的暗卫。这种培养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没有几代的努力是不可能会达到的。 而范家自然不会给范先生这样的支撑，与范先生联系密切，又有这样能力的，倾城能想到的只有一人。每每提及此事时，范先生只顾左右而言他，这更加剧了倾城的怀疑。 如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她想范先生总该要说了吧。 “爹，昨日沐家招收下人，有十四个身材体壮的男人也来报名。” 倾城决定开门见山与范先生交谈，让他想不出什么理由装作不懂。 “这该是好事，沐府连个正了八经的护卫都没有，正好填补空缺。”范先生语气颇为轻松，甚至还带着戏谑之感。 他向来看不上沐相爷，连带着沐府的什么东西都看不上。哦，除了倾城与沐逸寒这两个孩子。 “可我觉得他们有些眼熟。”倾城继续逼问，她不信范先生这回还能隐瞒。 “他们的皮肤黝黑，并不是天生如此，而好像是在沙漠中待过许久。而且他们一身本领，武功了得，感觉不是普通人。” 倾城的逼问，范先生并不放在眼中，他甚至笑呵呵地说： “那不更好，一个侍卫顶别人家俩、三个，沐相爷大概再也不用怕别人去他家偷东西了。” “爹你怎么知道沐相丢东西了？”倾城敏锐地抓住了范先生话语中的漏洞。 本以为他会就范，但范先生是何人，轻飘飘几个字解决掉了怀疑。 “我胡乱猜的。” 倾城决定不再和他绕弯子，直接说： “沐相藏得好好的兵符丢了。” “哦。”范先生的反应很平淡，这让倾城更加怀疑兵符就是他拿走的。 凭借范先生与舅舅的关系，他绝不会让兵符落入他人之手，但这些不是主要的。 “来沐府的十四名侍卫，与爹府上护卫的武功路数似乎一样。”倾城漫不经心道。 范先生也迷茫道： “是吗？你看错了吧。” 他目光看向别处，完全不敢与倾城对视。这样明显的说谎架势，让倾城直接拆穿道： “爹，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舅舅他在哪里！” 刚开始她总不以为意，因为前世舅舅出现在一年后，而且又是以得胜归朝阵势出现，她便以为舅舅一直生活在大漠，等待时机立下战功。大漠与内京相隔万余里，就算范先生与舅舅有所联系，怕也是鞭长莫及。可是，范先生府上的护卫让她认识到，即便是一年之后的事，这么多年舅舅亦可能在内京。 即使不在内京，也是在不远之处。 “你……”范先生一惊，忽而甩开袖子道：“什么舅舅，王勇消失在大漠，这些年已经寻不到踪迹。” 他打定主意不让倾城参与此事，便不会告诉她。 ：上架第二天~现在还有没睡的吗？露个爪呀~嘻嘻，周末呀心情好~ 176 中意 倾城笑着说： “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些告诉沐相，想必他总有办法查证。”她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让人想怒也怒不起来。 范先生怒视她很久，倾城也毫不相让。范先生自是知道倾城性子，怕她真的会告诉沐相爷，只得松开道： “算我怕了你。” 范先生会这样说，算是他会告诉倾城。 倾城的表现范先生也看在眼里，开酒楼、斗苏氏，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倾城绝非简单一个高门小姐。他得此女深感欣慰，王勇是倾城的舅舅，要真论起来，这件事倾城也该知道。 倾城知道范先生心意，见他肯说，便承诺道： “爹请放心，舅舅于倾城是亲人，倾城就算舍弃自己也万不会暴露舅舅行踪。” “你呀，哎。”倾城的话让范先生十分窝心，可想到王勇之事，自觉无奈。他道： “王勇之所以选择消失也是不得已之举，自兵符丢失以来，他便感到来自朝廷的威胁。圣上甚至派出钦差，要夺得他一军主位。为了让手下的兄弟不受他人制约，他唯有选择消失。部队化整为零，这些年一直隐居于内京城四周。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王勇已成为圣上眼中钉，有家回不去的苦楚唯有一人承受。想都王勇这些年的苦楚，范先生也不禁感伤。 “爹与舅舅如何联络？”倾城开口问道。王勇肯定不会在范府，既然范先生能够知道的这样详尽，那他们二人一定有联络方式。 范先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想必也是觉得倾城竟如此难缠。他万般无奈地从书架上的笼子里取出一只信鸽，信鸽的模样与范先生送与倾城的那只如出一辙。倾城倾城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舅舅似乎一直围绕在她身边。 “爹送我的那只信鸽也是舅舅所赠吗？”她想向范先生寻求证明。 范先生肯定道： “是。” 想到王勇这些年的隐而不出，他不觉解释说： “我府中的护卫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都是王勇军中之人。为了你的逸寒的安全，还有特意根据你们身形培养的暗卫，王勇为了你们可谓煞费苦心。” 倾城自然知道舅舅对她与弟弟的用心，前世她深有体会，如今只盼能够早些见到舅舅。 “我能见见他吗？”倾城心有期待。 “不行！”范先生直接否定。 他道： “你周围埋藏着天罗地网，虽不觉察，王勇一旦出现便会万劫不复。” 倾城也自知自己任性，便没有再纠缠。 “沐府的侍卫也是舅舅的人吧。”这已经没有什么疑惑，倾城也只是随口一问。 范先生点点头： “沐府如今危机四伏，王勇担忧你们安危。正值沐府招收下人，这才安排侍卫保护。”虽然此举于王勇来说不太明智，可也唯有此法，才能令其安心。 “此举虽然可护我们安危，可只怕也太过引人注目。”倾城也知道这法子有多危险，一旦出现纰漏，他们的身份恐怕会暴露。 范先生无果，直言道： “如今南疆作乱，王勇只怕也难辞其咎，为保万全，他决定即日启京，保南疆安危。若有战功傍身，便不再惧怕圣上难为。” 王勇已离开太久，久到他已经快要忘记了他的模样。王勇该回来了，眼下就有一个时机。 倾城不禁坦言： “舅舅是想以天下悠悠之口，堵住圣上杀心？” 范先生十分惊奇，因为倾城所言亦是王勇所思。他早知倾城不似寻常女子，此番说辞更胜男儿。范先生很是欣慰，看向倾城的目光不觉柔和。 “城儿，你比爹想象的还要聪明。王勇铁骑已成为圣上心腹大患。圣上虽值壮年，可我见他近日脸色不佳，已有大限之兆。怕圣上也知道自己安危，就怕在此时他要为儿子扫除危机。” 如此一来，王勇便岌岌可危了。 范先生的担忧在上一世也有呈现，在舅舅得胜归朝后，圣上也却有要惩戒的心思。可那时，倾城已与凤显有了婚姻，因为这层关系，舅舅扶持凤显继位，如此一来，圣上倒没有多少杀意。 今世，倾城万万不会再与凤显有什么关系，舅舅大可支持太子。 “舅舅大可以扶持太子，以保万全。”倾城直言。 太子是圣上钦定的继承者，当年若不是太子早逝，恐怕凤显也没那么容易继续大统。 对于此事，范先生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只怕圣上中意的并非太子。”他不免叹息，看向倾城亦是一脸愁容，不免宽慰： “朝堂之事你便不用插手，处置赵家之后你就跟着沐老夫人安心学习管家。” 倾城虽然聪慧，可毕竟不是男子。女子无才便是德，倾城的聪慧有王勇的在旁提点，也怕有什么灾难。可一旦牵扯到朝堂，倾城就算再聪慧，怕也不能自保。 “是，爹。”倾城并没有争辩什么，她知道范先生非一时一刻便能认可自己。但她的信念未变，支持太子，已成为她的目标。 范先生的护卫正如范先生所讲的一般，大可不必担心。赵家的侍卫被全数捉住，连带赵家的管家也被抓了回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管家并非志气之人，在被护卫带到范府后，根本不用范先生出面，便把赵家的事像倒豆子一般全数说了出来。 “赵家的所作所为亦全是因秦家吩咐，好汉若要替沐大小姐出头，秦家才是关键。”管家得了生命的承诺，不觉竟将秦家也给出卖。 管家这种见利忘义的人被倾城所不齿，但也是她最希望看到的样子。 “有了这份证词，不怕赵家不认账。赵家一倒，只怕秦家也会有所行动。”范先生拿着管家的口供，目光如炬。他身为凤昭国的子民，亦想为国家尽心尽力，但这个机会只怕只能交给沐相来完成了。 凤钰对赵钦是真的钦佩，当赵钦把赵家要杀倾城的事告诉凤钰，根本无需解释太多，凤钰直接带人将赵家的侍卫绑到了沐府。 177 出马 “多谢小侯爷救下小女，小侯爷大恩，老臣没齿难忘。”沐相爷震惊之余不忘向凤钰道谢。 他知道赵家针对沐家，可却没想到赵家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杀害他的女儿。沐相爷也忍无可忍！ 凤钰得赵钦吩咐，自然不会道出其他，既然沐相爷有此以为，便道： “沐相不必多礼，不过举手之劳。只是赵家欺人太甚，竟敢对沐大小姐出手。若沐相肆意纵容，只怕赵家更会有恃无恐。”他在提醒沐相爷应该惩治赵家。 就算凤钰不提醒，沐相爷也不会忍让。这次暗杀的是倾城，那么下次，下下次……一次纵容，便再无回头。 更何况，他身为父亲，怎么可让女儿受到伤害。 “小侯爷不必担忧，老臣这就入宫面圣，赵家的野心总会得见天日。”这次，他才真正将倾城当作女儿看待。 赵家的事因证据确凿，圣上勃然大怒。可他更怒的是管家的证词。 赵威被连夜审问，秦家蠢蠢欲动。 没过几日，街上传出苏氏与赵然有染之事，沐相爷因不满赵家，所以暗中使了计谋，让赵家蒙受不白之冤。此时竟传到了圣上耳中，沐相爷被下了大狱。 “小姐，老爷被抓，咱们可怎么办啊？”素锦急得满头大汗，在屋里来来走动，满心都是害怕。 “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沐相爷下大狱，倾城不以为意。赵家出事，第一个紧张的就是秦家。圣上虽然暴怒，但枕边风还是可以吹吹的。宫里的秦妃娘娘手段自然高超，沐相爷被抓已是预料之中。 只是沐相爷被抓，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怕会火上浇油。 “可是，小姐……”素锦还想心里不踏实，但见到倾城一脸淡然模样，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主子都不担心，她一个小丫头胡乱着急，既然小姐如此淡然，那定然不会有事。 府中的其他下人也有此感，原本内心慌乱，但见小姐依然云淡风轻，心里反而淡定了。 倾城大概不会知道，如今她已经成了众人的主心骨，甚至比沐相爷更得人心。 “小姐，宫里的那个丫鬟又来了。”素锦皱着眉禀报，沐府如今发生大事，有些人竟还来添乱。 “什么丫鬟？”倾城不解，她好像不认识什么宫里的丫鬟。 素锦气不打一处来，恼怒道： “就是安宁公主身边的丫鬟，她怕是又要约小姐出门。” 素锦恼怒非常，不过是宫里的丫鬟罢了，与她又有什么区别？偏偏整日摆出一副主子模样，让人看不上眼。 倾城这才恍然大悟，素锦说的是凤凝。 凤凝每次出宫都爱作丫鬟打扮，又打着伴读的幌子，也难怪素锦会以为她是安宁公主身边的丫鬟。殊不知，她就是安宁公主本人。 倾城正愁找不到时机，既然人都主动来了，她当然不能错过。 “小姐，你还要和她一起出去啊？如果赵家再设埋伏，那……”素锦一心为倾城安全考虑，更何况老爷都下大狱了，万一小姐再说什么事，那可怎么是好？ 倾城不以为意，与凤凝在一起安全自是不必担忧。更何况，赵家的事已被所有人关注，若是她再发生什么意外，只怕不是枕边风就可以吹跑的。可见素锦一脸紧张，不免道： “与她在一起不会出事，你若担心，大可跟我们一块出去。” 素锦虽不愿与凤凝为伴，但考虑到倾城的安危，只得不情愿的跟了上去。她想着，若是遇到危险，最起码她可以挡在倾城身前，让倾城有机会逃跑。 可惜，倾城不知道素锦的心思，不然肯定感动到哭。 今日，凤凝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身材还算不错，只是肚子有些微微发福。穿着一身深色褐衣，笔直地站在凤凝身后。 倾城一见此人，心中一惊，但还是快速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朝着凤凝欢快道： “我们沐家刚出了事，你来的倒巧。” 每次见到凤凝，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打趣。凤凝虽然刁蛮，但骨子里性格不坏，不过是宠坏了的小丫头，在她心里便和妹妹一般。 凤凝向来聪慧，如何听不出她的打趣，也戏谑道： “就是因为出事，我才看看你有没有事。沐相下了大狱，你该不会哭鼻子了吧？” 说着，她凑到倾城面前，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眨呀眨，让人心情不觉好了起来。 “难得你关心我，你看我像哭过吗？”倾城也凑了过去，学着她的模样眨眨眼睛，还不忘打趣。 凤凝冷不丁被倾城抢了话头，冷哼一声。 “不像，我才不关心你呢。” 说完，见倾城只是含笑着看着她，并不作答，心里便越发不舒服。明明她比倾城的年纪要大，但每次在倾城面前，她却总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倾城反倒成了姐姐。 尤其是倾城但笑不语的模样，让她的行为成了笑话。 耳畔忽然响起几声轻咳，凤凝这才想起正事，不禁摆正姿态道： “本公（宫）……女想逛逛集市，我们走吧。”原本她想说“本公主”，瞥见倾城身后跟着的素锦，不觉转成了“宫女”。素锦虽然对她不敬，但这种感觉蛮新鲜的。从来都是她对别人不屑，可没有哪个人敢在她面前说教。倾城也是知道她的身份，她倒宁愿找个不认识她的人，平等对待。而素锦，正合她意。 说完她才见倾城看向身后，想到身后之人，便介绍说： “这是我的护卫，你可以管他叫‘三爷’。”她的语气平静中夹杂着一丝恭敬，倾城听得明白。 倾城上前福身道： “三爷有礼。” 对面三爷明显没料到倾城的姿态，不免一愣。就连凤凝也稍稍一顿。还是三爷反应得快，回礼道： “沐小姐有礼。” 两个人一位小姐，一位侍卫，这种互相行礼的姿态未免诡异。凤凝急忙挽过倾城的胳膊，来着她便道： “我们快走吧。”还没等倾城反应过来，已经被凤凝拉出去很远。 “等等我……”素锦慌忙跟了上去，生怕倾城有什么闪失。 背后，三爷的目光闪烁光芒，也快速跟了上去。 178 三爷 朝堂骤变，大街上却依旧升平，天气正好，秋日的阳光正是温暖。晌午将至，街边酒楼已客坐满席，阵阵香气扑鼻。 买菜的小贩高声叫卖，百姓们拐着篮子牵着孩子在摊位上挑挑拣拣，一派生活气息。 三爷走在前面，看着这大好光景不觉点头。他昂首阔步，简直比凤凝这个主子还要气派。 倾城将三爷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凤凝也仿佛改了心性，不再四处乱逛，而是跟在三爷后面，就算看见什么稀罕玩意，也只是匆匆一瞥。 街上，几个人孩子正玩得热闹，他们手拿糖球，边跳边唱，无忧无虑的模样吸引了三爷的视线。 可当他们细细听去，却发现孩子们念叨着的正是沐家之事。 “沐相爷，苏姨娘，恩爱白头不用愁。苏家人，赵家人，铁定心思抢儿子。沐家儿子赵家人，沐家姨娘赵家妾，相爷心中好苦闷，一计阴谋赵家灭。” 沐、苏、赵三家发生的事，被孩子们的三言两句戳破，三爷眉头紧皱，已没了刚才的欢快模样。倾城和凤凝也停了下来，倾城倒还好，凤凝却直接上前将那群孩子赶跑。 “大白天的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瞎说什么，都给我滚开。”凤凝气愤非常，本来就是她邀倾城出来逛街，却碰到这档子事，还嫌沐家的麻烦不够大吗？ 凤凝的驱赶让孩子们四散开来，可那首童谣也同样传遍四面八方，不少百姓围了上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你看那是不是沐家小姐？” “前些天沐家招人，好像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 “就是她爹的小妾在外面偷人。” 不堪入耳的话从四面八方涌来，凤凝不禁气结。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凭借只言片语便断定谗言。原本是想让倾城宽心，这回可倒好，更加乱心了。 “倾城，我们走，别理这些贱民。”凤凝劝慰道，拉着倾城就要离开。 四周的百姓本没有什么恶意，但听到凤凝称他们为“贱民”便开始愤怒了。 “你是谁，凭什么说我们是‘贱民’！”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不满，一呼百应的效果瞬间显现，百姓们在几人周围围成一圈，纷纷指责。他们虽不知凤凝身份，倾城的身份他们可是知道，再加上沐相府的事，讨论便更热闹了。 “果真是什么样家养什么样人，沐大小姐好大气势，沐家做的事难道敢做不敢为吗？” “嘘，小声点，不想活命了？赵家现在什么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咱们失言，被抓进打牢怎么办？” “我不信沐家能把咱们这么多人都抓进打牢，有本事他抓一个试试。” “就是，敢抓我们试试……” “就是……” 原本只是责骂，竟变成了对沐家的声讨。面对暴怒的人群，凤凝的几声抗议明显没人听从。 三爷的脸色越变越差，大有发怒之兆。 倾城倒还好，不过是些片面之词，沐相爷又没有真的做过，总会查明真相。百姓自然是不谙世事，可若不是没人引导，也不会爆发如此阵势。这些人中怕是有秦家的眼线，如此一来，她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一群护卫从不远处闻声而来，直接从围观的百姓之中开出一条路，将倾城等人解救了出来。巡逻的侍卫也闻讯赶来，百姓一见来了侍卫，纷纷散了开来。 一行人到了酒楼，身在包房内，这才平静。 “这件事都怪我，我若不叫你出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凤凝不禁自责道。她虽然刁蛮，但也知道轻重。她认为，倾城别看表面淡然，但内心指不定有多煎熬。她也有父皇，想到如果她的父皇被关押打牢，她怕是眼睛都会哭肿。 “可不是怪你，净找我们小姐麻烦。”倾城还没开口，素锦便在一旁愤愤不平，倾城急忙制止。凤凝虽然不会和她计较，但一旁的三爷可不会让凤凝的威严被人践踏。 素锦气鼓鼓地低下头，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无事，不过是百姓之言，当不得真。”倾城宽慰道。 凤凝不禁叹息，倾城于她最大的不同便是二人的心境。她总以为自己年纪大，便通晓所有事。可当事件真正来临，她才发现，倾城才是能担大事之人。 三爷似乎对倾城有了兴趣，不经意道： “沐大小姐似乎对沐家之事有不一样的见解？” 倾城心思一动，却不露声色，低头轻语： “百姓只道传言，我却亲身经历，看到的自然有所不同。”她夹起一块鸡翅放到素锦碗中，示意她赶快吃饭。 素锦气得连水都喝不下去，哪有心思吃饭。怕也只有小姐大度，才会这般不计较。 因是倾城布菜，她也只好吃了起来。 “不知沐大小姐看到了什么？”三爷好像对倾城之言十分好奇，不免问道。 倾城也只是淡淡一笑，闲话道： “父亲为人温和，无论是对待下人，亦或是子女都关爱有加，哪怕对姨娘也只是不忍。我自年幼，不通晓男女之事，但却想，恐怕只有深爱一个人才不会计较她的言行，哪怕她做错了，仍不舍动怒。父亲连日借酒消愁，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忍对将此事对天下人告知，对姨娘大概也是爱吧。” 沐相爷的确借酒消愁，消的却是白氏之事。他并不是不舍对苏氏动怒，只是因有苏尚的关系，不敢罢了。之所以这样说，只是让三爷知道，沐相爷对苏氏有多么深情。犹记当年，沐相爷不惜休妻也要迎娶苏氏，若不是圣上不许，沐老夫人以利相逼，苏氏大概就是沐夫人了。 如今想来，那也不是真爱。不过利益，不过恩宠，也能舍弃。 可在外人眼中，沐相爷却对苏氏有情。 比如，根本不知当年的凤凝，此刻也被倾城说红了眼眶。她便以为沐相爷对苏氏一往情深，这不正是女子想要得到的夫君吗？ 三爷也想到了许多往事，听闻倾城之言，惊觉道： “你是说，苏氏与赵然之事并非沐相透露？” 他大概也是主观判断，苏氏偷情说出来自然于沐家有利，可他忘了一点，沐相痴情。 179 明君 “姨娘重伤，父亲亦心中牵挂，自不忍姨娘再受人诟病。”倾城只道事实，想必三爷心中也有理解。 三爷点点头，算是赞同倾城所言。他见倾城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免询问： “依你之见，此事为何人传出？” 他本对倾城无感，只听凤凝提过一些，也觉只是小孩子把戏。如今亲自接触这才发现，倾城与沐相爷十分不同，他惊奇，却更加无奈。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事实便是如此，谁说的又有什么区别？”倾城并不作答，反道：“只是可怜了父亲，痴情一片，却不得情感。只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却被下了大狱。” 她看得出三爷的在意，正因如此才要提及此事。沐相爷身在狱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出。以秦家所为，怕这只是开端。她虽不喜沐相爷，但也知道如今沐家情况。有沐相爷自然比没有沐相爷要好百倍。沐逸寒尚且年幼，她自要为弟弟铺好前程。 三爷面色骤变，语气不禁冷了下来。 “你在怨恨圣上。”他怒视倾城，语气已有不耐。 “圣上自是明君，只怕误信谗言。”倾城毫不想让，坚定的话语只道谗言，不道圣上。 见她一派淡然之姿，毫无惧色，三爷心中点头，表面却道： “哦？圣上就如此昏庸，不辨忠奸？”他倒要看看倾城要如何解释。 三爷的目光太过灼热，半眯的双目威严十足，凤凝见到只有低头的份，可不敢这个时候出言顶撞。 倾城只是片刻坚定，而后忽然一笑，刹那芳华，迷了三爷的眼。 “倾城女子之言，还请三爷不要见怪。”倾城的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没了坚定，更多的则是女儿家的温柔。 三爷沉浸于刚才当那一笑之中，仿佛穿过倾城看到了当年那个女子。 桃花树下，白衣卓卓，一把古琴，一把长萧。曾经何时，他的青春年华悄然而逝，而陪伴他走过的女人却消失不见。 三爷稍许感慨，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看向倾城娇柔模样，摆手道： “罢了，既是女子，又谈何见怪。” 倾城沉默不语，一双慧眼却格外明亮。三爷点点头，不禁笑了笑，道： “沐相之女，让人生畏。” 他看向倾城的目光不再看小孩子的模样，想到她后背的势力，三爷的眼睛不觉亮了起来。 三爷的目光让倾城熟悉万分，前世圣上赐婚，见到她与凤显一同跪拜，也是这幅模样。如今想来，只让人不寒而栗。 今世没有落水，没有赐婚，她要的幸福，只能自己掌握。 吃过午饭，三爷竟提起京中的宅子，一旁的素锦不禁好奇道： “三爷要买宅子吗？”她对凤凝不喜，倒对三爷格外敬重。 她不懂刚才三爷与小姐在说些什么，但总觉得很有道理。三爷的话让人格外舒心，仿佛长辈一般，却又像是同辈。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这样的人让素锦最为喜爱。 三爷对素锦倒没有什么感觉，见她询问，便道： “非也，只是听闻有些宅子有不干净的东西，有些好奇。” “原来三爷喜欢鬼神之说。”倾城还来不及制止，素锦便把话说了出来，偏偏还一副厌恶模样，让倾城冷汗不止。 好在，三爷只是笑笑道： “小丫头，难道你不喜欢？” 鬼怪有什么可喜欢的？倾城的心思不觉动了起来。 “那些妖魔鬼怪有什么可喜欢的。”素锦也觉得没什么可喜欢，语气越发厌恶，但她对三爷的情感还是不变的。 三爷有些惆怅，或是有些伤感，他看向远方，叹息道： “是啊，不过是些妖魔鬼怪，可有时候却比人更会说真话。” 他的话若有深意，也让素锦安静了下来。凤凝自是没什么可说，倾城却心中一惊。 她大概知道三爷在说什么，如此一来，她倒不担心沐相爷安危了。 “三爷若是喜欢，我倒知道一处，不知三爷可有兴趣前往？”她目光明亮，似挑衅一般。 凤凝对那种地方无感，见倾城一副自得模样，不觉道： “你怎么还知道那种地方，这哪里是个大家闺秀该知道的事。” 自从认识倾城，她对“大家闺秀”的认知便被全数推翻。别看倾城表面柔柔弱弱的，好似知书达理模样，可心里却藏着一颗叛逆心。这点倒和凤凝不谋而合，只不过凤凝的表象只是刁蛮，而倾城却把叛逆做了出来。 倾城看她不觉好笑，柔声道： “大家闺秀应该知道些什么事？先有‘大家’后有‘闺秀’，祖母让我管家，自是知晓天下事，若因鬼神而退缩，又谈何‘大家’？” 凤凝一向辩不过倾城，又想到今日“要事”，不屑吐出四个字： “算你有理。”便不再理会。 反正她只是个陪衬，一会儿倒要看看倾城如何收场。 三爷倒是不觉的什么，摆手道： “既然如此，请沐大小姐带路。” 倾城自打见到三爷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今日凤凝来得蹊跷。而三爷这句话，让她更加确信，他们不是来逛街，而是来查案的。 虽然奇怪这种事为什么要三爷亲自出马，但因为是三爷亲自出马，她便无所顾忌。有些事，亲眼看到才更加令人信服。 倾城将人带到木头曾经的宅子里，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火，也没有人收拾，如今四处散落这大火之后的痕迹。房梁已经倒塌，四周的围墙黑成一片，落脚之处全都是碎石、碎木。 “这是什么地方？”凤凝跟在三爷身后，不觉询问。 太阳不知何时悄悄躲进了乌云后面，四周寂静空旷，将这里衬托的更加阴森。 素锦每走一步，心里便颤抖一下。这里曾在她的梦中出现多回，虽然事情过了许久，但她仍无法释怀。小姐说那人是险恶之人，可他总该接受审判。就这样不明不白没了，连个亲人都没有，太过冤枉。 倾城没有素锦那样重的心思，一个违背道义的人，再冤枉也难为忠良。木头之死虽然可悲，但若能死得其所，也算恕了他生前罪孽。 180 鬼神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三爷，缓声道： “这里便是我说的那处宅院，每逢夜半便有会鬼神出没，不知三爷可还满意？” 三爷此刻一脸严肃，让人看不出什么心情。他目光看向这被烧光了的宅院，脸色越发阴沉。 “别胡说，鬼神是看不见的，怎么可能会出没。”凤凝躲在三爷身后抗议。 倾城莞尔一笑，明媚动人。 “你若不信，今晚守在这里便是。”她没有争辩，只让凤凝亲自体验。 倾城的捉弄让凤凝气不打一处来，可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她只能躲在三爷身后不满。 “我……你骗人。”说完，便紧张地看向四周，生怕会有什么鬼神出没。 出没自然是倾城骗凤凝的，可发生在这里的事却是不灭的事实。她见三爷已看过一圈，此刻望向自己，便解释道： “这里是一位故人曾经的住处，一场大火，全府上下尸骨无存。” 木头虽然有罪，可府中的人却无罪。他们只是想有一处庇身之所，谁知却是死亡陷阱。就算不为木头，为了那些人，这件冤事也该得以昭雪。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们难道不会跑出来吗？” 凤凝明明害怕的不得了，可有偏偏好奇。她探出头来询问，语气甚是不解。 倾城也不再逗她，陈述一场事实。 “问得好。我想他应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杀人灭口，一场大火不过掩盖。” “堂堂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凤凝愤愤不平。 因为气愤，她的害怕倒是少了许多。 三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晦暗的脸色已经代表一切。 他之所以跟倾城来，自是发现了什么不妥。独自查案也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好在，他看到了事实。 “即便是天子脚下，圣上又何时暗访民情。有的不过是下面呈上去的折子，几句讨好之言，避重就轻，圣上又从何得知？”倾城不免坦言，几句话道出实情，却也让三爷变了脸色。 “照你这么说，圣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与倾城在一起，三爷总有一种被轻视之感。虽然倾城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正因为不知，表现才是最真实的。想到他给别人这样一种印象，那自小而来的优越感轰然倒塌，心中某个角落空荡荡的，很不舒服。 倾城并不想惹怒三爷，只是想让他明白事实。既然三爷有所感悟，她便也不再控诉，只道： “不是不知，是想不想知道。圣上若是想知一件事，有一千、一万种方法得到真相，哪里是我等小民能够体会。”一打一捧，倒让三爷没了脾气。 他越发欣赏倾城，便也想听听她的想法。三爷询问： “你既如此熟悉这里所发生的事，想必也该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他的目光紧盯倾城，好像生怕会错过她说的一个字。 倾城亦看向三爷，紧盯的目光下是龙颜大悦。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倾城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而三爷又要瞒到何时？ “三爷既已熟知，又何必问臣女？臣女的父亲如今因这件事而身入打牢，臣女若说了，只怕也会重走父亲之路。”一句“臣女”道尽了三爷的身份，不卑不亢的姿态显现大家之姿。 凤凝正听得起劲，忽闻一声“臣女”心中一顿。但三爷却并未动怒，面色稍稍一惊，而后释怀道： “你，果然已经猜到了。”这样聪明的女子，他早该料到。他便又问：“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自问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也想不到有什么漏洞。 所谓“三爷”便是当今的圣上。圣上兄弟间排名第三，当年是三皇子，民间行走，未免暴露身份，人称一声“三爷”以显尊敬。 “三爷”这个称呼，圣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如今再次听来，不免缅怀过去。 倾城根本不需什么漏洞，她前世见过圣上千百遍，这样明晃晃地站在她面前，她若是认不出那才奇怪。可如今，这样的理由明显不能说出，为让圣上相信，她只得找了个理由道： “哪有侍卫走在前面，主子跟在后面的道理。” 这算是一个小细节，若不是她心存敬畏，恐怕也会忽视。 而这些，都是圣上所不了解的。他只看到了倾城的聪慧，也越发喜欢倾城。 “哈哈哈哈，沐家女，不简单。”圣上哈哈大笑，尽情的模样哪怕凤凝也不觉惊奇。 圣上虽然宠爱凤凝，如此由内而外的大笑却不多见。如今，被一个刚刚见面的丫头逗乐，凤凝还有些吃味。 倾城不知凤凝心思，她如今全心记挂着沐相爷，既有如此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恳请三爷查明真相，早日让父亲归家。”她跪在地上，恭敬模样尽显。一声“三爷”也让圣上安心。 素锦不知道倾城为什么忽然跪下，但小姐作为，她身为丫鬟自然跟从，便也跟着倾城跪在地上。 圣上的目光从素锦身上落到倾城身上，倾城唤他“三爷”便是向他说明，他今日举止，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样聪慧的丫头，让人无法不喜欢。可这要求，也着实不易。 如今没有旁人，他才叹息道： “你是个聪明人，我便也不瞒你。如今国库空虚，南疆又蠢蠢欲动。国库连打仗的钱都支付不起，若秦家出事，只怕更加艰难。” 秦家的举动，他看在眼里。一来秦家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二来有秦妃帮衬，他自然不舍重责。朝堂之上，无人分忧，他这个圣上做的也很是劳累。 圣上的心思倾城明了，但她可不认为是因为秦家怎样，说到底圣上还是舍不得那温柔乡。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可有一件事，圣上一定喜欢听。 “若是秦家有能打仗的钱呢？”她紧盯圣上目光，坚定的模样让人生不出质疑。 圣上本就为钱财发愁，谁能想到一国之君竟还有此烦恼。忽闻倾城如此说，一脸愁容变为惊讶。 “若有，沐相即刻归家。”他承诺道。 181 格杀 美女的温柔乡比不过国家社稷，比不过朝廷大事。秦家只以为一个秦妃足以奠定圣上心中地位，可自古帝王多薄情，他的宠爱只是暂时，一旦有利益往来，便可以舍弃。一旦与之相驳，便万劫不复。 “谢三爷成全，倾城记下了。”倾城重重叩首道。在素锦的搀扶下，这才站起身。 圣上所言正是她最希望听到的话，而如今她只需找到秦家藏匿的贡银便可。 “你们是什么人？” 忽然，一小队官兵伴着一声怒喝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倾城一惊，不想这里怎么会出现官兵？ “秦大人有令，凡鬼鬼祟祟者出没者，格杀勿论。”领头的一个士兵冲他们训斥，紧接着其他几日便抽出长刀。 倾城的吃惊转为怀疑，这里位于郊区，守卫不会到这里巡逻，原本他们在这里出现已是不妥，如今又要格杀勿论。一声“秦大人”让他们的身份呼之欲出。 “好一个‘格杀勿论’，秦墨之以为自己是谁！”倾城还没来得及开口，圣上已经暴怒。 向来只有他“格杀勿论”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格杀”他的道理。况且，天子脚下哪有这种草菅人命的事。下令的还不过一个大臣。 帝王之尊在这一刻尽显，偏偏没见过世面的士兵看不出圣上的暴怒。他们只见到一个男人的口不择言。 “你敢辱骂秦大人？抓起来，交由秦大人定夺！”领头那位胖士兵怒吼，完全不将圣上看在眼里。 圣上脸色的神情非常不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说他在自己的地盘还说不了算了？ “辱骂？我今天还就骂了，他个老匹夫有什么资格‘格杀勿论’！”圣上怒意四起，说着就要上前责打。 倾城此刻顾不得什么礼仪，急忙拉住圣上，在他耳边悄声道： “三爷，万万不可。这是内务府的秦大人，被抓住，恐得不偿失。” 圣上也找回了理智，虽然知道倾城说的是实情，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那……对，暗卫。”他忽然想起隐藏在暗处之人，以暗卫之功力，这些士兵根本不足为惧。 倾城却按下他将要发令的手势，解释说： “不，秦大人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是觉察了什么。若不跟他们回去，恐怕打草惊蛇。” 而且，圣上一定不能去秦府。她已经做好了跟士兵走的准备，圣上也看出了她的坚决，让一个小姑娘这样做，他于心不忍道： “可你，我，我不能让你一个小丫头担着这事。”说出去，他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 此刻却不是讨论的好时机，眼见士兵们已经围了上来，倾城不由分说地将凤凝与圣上推出了包围圈，沉声道： “秦大人不会对我怎样，三爷带着凝儿快走，我在秦府等着三爷相救。” 圣上心有不甘，可也明白倾城所言。 “你……一切小心。”他不舍看了眼倾城，拉过凤凝，快速朝远处逃走。 圣上虽然不好拳脚，一身轻功却出神入化。几个飞身已不见踪影，这些个士兵哪个也追不上。 眼见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倾城这才松了口气。 “别追了，跑了两个，这不还剩了两个。”胖士兵将人又聚集了回来，看向倾城不怀好意道： “两位小姐生的标致，可惜也要成为刀下亡魂了。” 瞧他色眯眯的样子也不会让倾城轻易死去，这种人才是最能被利用之人。 “等等，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何人？又如何认得秦大人？”倾城毫无惧色，一身凛然正气，让人不容小觑。尤其是一记轻飘飘却暗含深意的目光，让胖士兵不由道： “你是何人？”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见过官家小姐是什么模样。倾城举手投足间不似普通人，这让胖士兵生怕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哼，我的身份岂是你一个奴才能够得知，把秦墨之给我叫出来，姑奶奶还不信他敢杀我。” 倾城的语气颇为不屑，提到秦大人更直呼其名。与圣上不同，圣上只是恼怒，而倾城更将不屑表现得明显。这些士兵向来伏低做小，察言观色的本领已练得十足。 愤怒只是本能，不屑才是骨子里的高傲。 胖士兵也是看出了门道，急忙道： “嘿嘿，这位小姐，奴才有眼无珠，不知小姐身份。不如回到秦府，请秦大人亲自给您赔礼道歉？”他一张胖脸笑成了包子样，讨好的模样让倾城更加厌恶。可眼下，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带路。”倾城一派坦然，语气却更加严厉。 素锦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只能跟在倾城身边朝秦府走去。 秦府位置并不偏僻，但因为四周没有房屋，所以显得格外寂静。门外两个耸立的石狮子分站两旁，台阶之上，八人守卫戒备森严，门房正中便悬挂着“秦府”的匾额。 “这是谁呀？”拿着大刀的侍卫询问道。 胖士兵笑嘻嘻地询问倾城道： “还未请教小姐芳名？”他已认定倾城身份非凡，自然不敢怠慢。 “你配吗？”倾城反而更加不屑。 胖士兵无奈，想要央求侍卫。拿着大刀的侍卫毫无考量，厉声道： “不报姓名来历者，不得入府。” 他的目光戒备四周，丝毫没有将倾城看在眼里。其他侍卫亦是如此，可见秦府管理有多么严密。 倾城神色一动，不屑道： “那我们就走吧，请我来我还不愿来。”说着，抬脚就要走。 “小姐别走。”胖士兵急忙阻拦，低声向侍卫道：“这是那宅子里抓来的人。” 本以为侍卫可以放行，侍卫却道： “你抓到打牢呀，带进秦府算怎么会事？” 胖士兵索性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只盼侍卫能够让他们进府。 “你有所不知……” 说完之后，侍卫扫了眼倾城与素锦，不免道： “既不敢说明身份，又摆出一副主子态。老弟，你别被人骗了。” 他语气一派轻松，完全没有将倾城当作什么“小姐”看待。胖士兵也稍稍疑虑，毕竟，能出现在宅子里的小姐也太过诡异。 182 秦府 “放肆，我家小姐身份岂能告知尔等。说得好像我们愿意来似的！”素锦也从疑惑中回过神来，不免斥责。她可忍不了别人欺负小姐，哪怕是是怀疑也不行。 素锦的强势，让胖士兵疑虑全消，这暴怒的一主已仆，可真让他吃不消。 “哎，大人在府，就让她们见上一见又有何妨？若情况不对，小弟自会处理。”他向侍卫求饶，侍卫却毫不客气。 “不行，秦府岂是想来就来之地。” 眼前无法进府，胖士兵只能向倾城道： “那……只有委屈小姐跟我去大牢了。” “放肆！”素锦直接否决。她们连秦府都愿进，怎么可能去什么大牢。 可侍卫又不放行，两边僵持不下，最终吃亏的还是她们。 倾城只能妥协道： “我是沐倾城，去问问秦大人肯不肯见。” “你是沐相府的沐大小姐？”侍卫不禁疑惑。 沐大小姐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再加上沐相爷之说，沐家人总让人格外关注。 “正是沐大小姐，难不成你还要阻拦？”素锦仰着脖子怒视侍卫，口气已经不善。 侍卫看了眼素锦，又瞥了眼倾城，这才道： “等着。” 说着，这才进去通报。 一旁的胖士兵没有想到自己抓回来的居然是沐大小姐，想到沐家的地位，不觉讨好道： “嘿嘿，让沐大小姐受惊了。”他谄媚的语气让倾城着实厌恶，索性转过头不再理会。 胖士兵被直接无视，此刻也不敢发怒，只能陪笑站在一旁，还得小心倾城别跑掉。 不多时，先前进去的侍卫便出来了，这回，他对倾城明显多了一丝尊敬。 “沐大小姐，请。”侍卫恭敬道。 倾城抬脚便进了秦府。 秦府比赵府要大许多，一眼望不到头。四周有小河、假山倒别有一番意境。 秦墨之正在为赵家之事奔波，沐相虽然下了大牢，可圣上并未发落，这让他心神不宁，总想想个法子给沐相治罪。他这边想着怎么整治沐相，门外人家的女儿居然来了。 看着面前亭亭站立着的倾城，他带着一种审视目光道： “你便是沐家的大小姐？”倾城名号虽然今日在内京城流传甚广，可要说见，这还是秦大人第一次见到。 倾城行礼道： “见过秦大人。我是沐倾城，沐相爷是我爹。” 她不会给人留下无礼的印象，哪怕是在秦墨之面前。 秦墨之人到中年，家中父慈子孝，秦妃又在宫中如鱼得水，十二皇子聪明伶俐，可谓心想事成。年纪虽已知天命，却身强体壮，看起来还未到不惑。 “罢了，你来我秦府，所谓何事？”他摆摆手，对待小辈他向来宽厚。 “这就要问他了。”倾城指着胖士兵同样疑问。 秦墨之一记目光袭来，胖士兵慌忙跪下，将发生在宅在处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秦墨之看向倾城的目光已不似刚才那般温柔。灼灼目光下竟还隐藏一抹杀意，他解释道： “那宅子是我秦家之物，年久失修引发大火。前些日子太过忙碌，以至于没有来得及清理其中物品。下人恐将沐大小姐当成了那偷盗之人，这才抓住。只是不知道沐大小姐，去我秦家之地，又所为何事？” 他虽没有逼问，可话里话外都在说着倾城不合常理。倾城知道，若是不给秦墨之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她等不到圣上的救兵，便会被彻底抹杀。 可要解释，她又能说些什么？只有拖延时间。 “秦大人有所不知，那宅子里原先住着的人与我是早年故交，许久未见，今日才知他竟不在此处。”她虚虚实实让人分不出真假。 秦大人闻言却只是吃惊。 “沐大小姐莫不是记错了，宅子里住着的一直是我秦家之人。你那故交姓甚名谁，老夫兴许能够找到。” 他看似非常热心，却指名道姓要知道倾城所谓故交的身份。 倾城不敢大意，秦墨之一副笑面虎的模样，明明已说中他的命脉，偏偏双眼含笑，让人放下戒备。她试探道： “说是故交，也不过一面之缘罢了。许是记错了，不敢给秦大人添麻烦。家中还有事，倾城不敢逗留过久。”这句话，已是辞行。 只是，秦墨之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 “沐大小姐，请留步。” 秦墨之走到倾城身边，仍带着笑意问道： “士兵所说与沐大小姐一同驻足的还有一男一女，不知那是何人？” 他明明那般温和，说出来的问题却直中红心。倾城怎么会说出圣上的身份，这是她最大的王牌。 “不过闲时偶遇，并不知晓其身份。”倾城同样柔声道。 秦墨之却忽然变了脸色。 “沐大小姐，是在与老夫开玩笑吗？”他厉声道。 “倾城不敢。”倾城盈盈福身，言语中好似十分紧张。 秦墨之便不再掩饰，狠狠地说： “宅子中存有贵重物品，未免丢失，还请沐大小姐于我府中住下，查明真相，也可还你一个清白。至于沐家那里，我会派人去告知沐老夫人。” 他的话不容辩解，直接给下了命令。倾城若是留在秦府，那就等于彻底被监禁。 “若是小女不肯呢？”倾城收拾起紧张，一派淡然道。 “你可以试试。”秦墨之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语气已露杀意。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处决倾城，只是因为沐相爷的罪责还没有认定。一旦沐相爷定罪，等待的倾城又不知道何种惩戒？ 秦墨之的目光决绝，已不容解释，倾城询问道： “如此，小女便非留下不可了？”秦墨之并未开口，目光已说明一切。倾城便道： “不知小女可否回家收拾细软，也好方便生活。” 秦墨之的目光里落到素锦身上，道： “你丫鬟回去便可。” “小姐。”素锦又怎么会舍弃倾城，一人回府。 她知道小姐这是在救她，可她怎么情愿？ 倾城拉过她的衣衫，郑重道： “你回去告诉祖母我一切都好，不必挂念。” “可……”素锦还是不肯。 倾城却不容她反驳。 183 为她 “快去。” “是。”素锦只有听从命令。 素锦刚出秦府大门，看着无尽的黑夜，哭哭啼啼的不知该去何处。留小姐一日在此，她是绝对不能承受的！她开始怨恨自己无能，竟让小姐来保护她这个丫鬟。 忽然，一只大手将她拉到暗处，素锦一惊，猛然见到面前之人竟是八皇子。他的身后还跟着许多身穿黑衣之人。 “八皇子，我家小姐还在秦府没有出来，你快去救救她吧。” 素锦一看到凤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扑到他面前哭诉。 凤焱刚到此处，见到素锦出现，便让人把她带过来。见她哭哭啼啼，皱眉道： “里面有多少侍卫？” 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素锦猛然惊觉自己的行为。她慌忙站在一侧，想到凤焱的问话，急忙道： “不多，除了大门的几个人，我在里面没有看到侍卫出现。” 她慌张到不敢抬头，这才开始怀疑八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边，派去的探子回来禀报秦府的状况，凤焱大概了解了一番，便指着素锦对手下一人说： “你在这里保护她。” 其他人瞬间已没了踪迹，凤焱一人进了秦府。 素锦离开不就，门外侍卫便进来禀报。 “大人，八皇子前来拜访。” “八皇子……”为什么会来？秦墨之不禁疑惑，他与八皇子素无交往，天色已晚，八皇子来做什么？ 他不觉看向倾城，心有猜测。 可无论他猜测到，必须要请八皇子进来。 倾城亦是心中一惊，但更多的则是欣喜，她猜测凤焱此行应该是为她而来。至于圣上为什么会派凤焱前来，大概是避人耳目吧。 “老臣见过八皇子。”秦大人如论在倾城面前摆出何等嘴脸，到了凤焱面前，依旧平和。 “平身。”凤焱淡淡道，目光却随之飘到了倾城身上。 “臣女见过八皇子。”倾城亦行礼道。 她见凤焱刚进屋便看向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谁料，凤焱却不解道： “你怎么在这？”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不解的模样好像完全不知道会遇到倾城。 “老臣于郊外寻到沐大小姐，唯恐其受到惊吓，正在安慰。”几句谎话，秦墨之信手拈来。他不着痕迹地瞪了倾城一眼，让她小心说话。 凤焱完全看也不看秦墨之，怒视倾城道： “郊外？你去哪里做什么？” 如今灾民成乱，郊外更是灾民的聚集之处，若遇到流民，会遇到危险。百姓自是无罪的，可若是被逼急了，便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倾城本以为凤焱是来救她的，可三言两语下来却只有不解，她不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圣上派来救她的？ “这是臣女私事。”她不卑不亢道。 淡然的模样让人更加恼怒，凤焱索性转过身，不再看她。 “秦大人，赵威伤人一事有新的进展，父皇派我来接您进宫商议。”这才是凤焱来此的原因。 秦墨之不禁释然，他正奇怪八皇子为什么这个时辰前来。 “老臣这就随八皇子入宫。”秦墨之急忙让人收拾行装。 倾城不禁愤然，凤焱居然不是来救她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凤焱来秦府自然是有要事。可她就是生气，他难道没有看到自己被逼迫吗？他难道没有看到她有多么不情愿吗！ 每次见到凤焱，她的情绪便会受到影响，无论好的坏的，总让人特别揪心。 只听凤焱接着道： “至于沐大小姐，我刚才在外面见到了你的婢女，怕是久寻你未归，竟晕倒在地。如此，我派侍卫护送你们回府，也省得沐老夫人挂念。” 素锦昏倒！倾城一愣，而后便想要马上出去。可秦墨之却说： “沐大小姐婢女昏倒，不如接进秦府稍加照料。” 他自然不肯放过倾城，先不论秦家与沐家的为妙关系，就说倾城去了宅子的事，秦墨之怎可让这件事被人发现。 虽然他对侍卫的处理能力很有自然，可万事都要小心才好。 倾城恼怒，她看向凤焱。都怪他，说什么素锦晕倒，这回可好！ 凤焱似是觉察到了倾城的恼怒，他竟淡淡扔了个眼神过来，似是不屑，似是安慰。倾城恼怒非常，只听凤焱冷声道： “我的侍卫已在门外等候。” 他既没有同意秦墨之的话，也没有反驳。冷冰冰的一句话反而让人无法劝说。 倾城也适时地站了出来，对秦墨之福身道： “多谢秦大人好意，只是素锦向来认床，换了地方恐睡不踏实。秦大人今日之举，倾城铭记在心，定向祖母如是禀报，以报秦大人寻找之恩。” 今日之事，除了圣上之事她自然要告诉沐老夫人。秦家与沐家已没有什么交往可言，让沐老夫人对秦家留有戒心，以防秦家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秦墨之满是怨恨地瞪了倾城一眼，表面却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沐大小姐以后可不要大意，郊区那种地方若遇到乱民，恐不会这般完好。” 他的话中饱含深意，却也是事实。 在倾城眼中，再多的乱民也比不过秦家的威胁。 “谢秦大人提醒。”她盈盈福身道。 出了秦府，凤焱并没有跟秦墨之一起回宫，反而亲自送倾城回沐府。 “你不用进宫吗？”倾城不免好奇道。 凤焱坐在马车一侧，半闭着双目道： “父皇只让秦大人进宫。” 倾城才懒得理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担心素锦。 “素锦呢？”她看了一圈都没发现素锦的身影，想到她晕倒，她便不由担忧。 凤焱一片平淡，冷声道： “我让侍卫先送她会沐府。”他似觉得这并非什么大事，亦或者天性冷淡。 倾城一阵气馁，与凤焱说话总是这样无力，让她选择缄默。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倾城总觉得今日马车的速度这样缓慢，好像走了许久，却还没有回到沐府。车内的氛围有些燥热，让人烦躁。 凤焱倚在靠背上，看起来悠然自得。大抵只有她一人烦躁，倾城不禁学着凤焱的样子，半眯目光，精心凝神。 184 无碍 “今日为何要去郊外？”耳边忽然传来凤焱的声音，倾城睁开双眼，才发现凤焱正直直地注视着她。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秦府？”她反问道。 她以为凤焱出现在秦府是因为圣上的命令，可凤焱之言却有不符。她已没了怀疑，凤焱却又送她回家。一来一往，让她迷惑不解。 凤焱根本不打断回答她的话，直直地盯着她。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灼得倾城口感舌燥，不觉更加烦躁。 “那是我的私事。”她闷闷答道。 正当她以为凤焱不会开始时，凤焱却道： “不要与秦家为敌，沐相之事我会尽力。” 以凤焱性格，能够这样说，便是承诺。可惜，倾城并不理解。 “谢八皇子恩典，不过，臣女已有良方。”她嫣然浅笑，似对凤焱非常感谢，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更是冷漠。 凤焱看了她许久，倾城亦安然相视。不知不觉，沐府已到。 倾城松了口气，快速跳下马车，不等她告别，凤焱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明日我来接你给凝儿伴读，早点休息。”他只为说这样一句话。 伴读，似乎成了一个幌子。让凤焱可以无时无刻寻找倾城，偏偏沐府中人对此习以为常。他们似乎没想到，一男一女独处一座，该是怎样的诟病。 如今沐府发生这样多的事，倾城已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她坦言道： “八皇子，臣女自认这伴读做的着实不尽力，不如八皇子另寻他人？臣女府中诸事繁忙，恐不能尽心。” 凤焱蹙眉看她，也不言语，目光中已露不满。若是以往，倾城肯定不再坚持，可有关清誉之事，她不想再耽搁。 凤焱于她是什么心思，她并不知晓。可她与凤焱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必须制止。今世，爱情于她已是陌路。更何况，她不相信自己再有勇气去爱一个人。这样于她，于凤焱都是不公平的。 凤焱看了许久，神情竟平淡许多，他回应道： “无碍。你若有事可随时去做。”声音虽然冰冷，但却夹杂些许柔和。如此作为，已是他的让步之举，清冽的声音也让倾城生不起反驳的心思。 “臣女告退。”她福身道。 还不待凤焱开口，便进了沐府。 每每遇到凤焱，她的心思总不在地方。脑子里想的与行动上做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她必须要坚定内心，这样才能与凤焱和平共处。 倾城不禁在心中暗想。 “小姐，你回来啦！”倾城刚进如梦阁，素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倾城想到素锦晕倒的事，所有的心思便放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晕倒？”她不解道。 明明在秦府还好好，怎么一出去就晕倒？还好遇到了凤焱。 素锦也是疑惑，不解道： “晕倒？没有啊。我没有晕倒。” 看着她迷茫的大眼睛，倾城不禁道： “是谁送你回来的？” 这点素锦倒是可以解答。 “我刚出秦府就碰到八皇子了，是八皇子派人将我送回来的。小姐，秦家没有为难你吧？” 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姐，如今见到小姐完好的模样，也不似有事，但总有亲耳听她说才有效。 倾城此刻心中气愤无比，见到素锦的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 凤焱骗了她。 居然说什么素锦晕倒，根本就是谎话。 她完全没有考虑到，在那种情况下，凤焱必须说一个借口降低秦墨之的戒备。她只看到凤焱欺骗她，而且还逼她必须做伴读。 虽然心里怨恨，倾城表面淡然道： “无事。祖母那边你是如何说的？” 素锦摇头，她根本没有来得及说，安宁公主便把此事给办好了。 “安宁公主派人告知老夫人，要留小姐在宫中用晚膳，所以老夫人那边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不由道： “看不出那个宫女在安宁公主面前还挺有面子的。” 她指的自然是凤凝。 倾城看向她，不解素锦为什么还看不明白，便道： “你觉得她是宫女？” 素锦迷茫地点点头，完全一副无知样子。 倾城也跟着点头，想到素锦今日之作为，有时候大概痴傻也是一种福气。 翌日，倾城刚刚给沐老夫人请完安，凤焱便如约而至，不过这次来的还有凤凝。 凤焱去拜见沐老夫人，倒让凤凝与倾城有了闲话机会。 “倾城，你还好吗？昨日吓死我了，父皇一回宫便让八哥去救你，还好把你救出来了。” 凤凝一见到倾城，激动遮掩不住。几句话便将昨日他们分开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同时也告诉倾城，凤焱真的是去救她的。所谓赵家事，大概才是虚无。 倾城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大概是有点开心的吧。 “父皇让我和你说，与苏家的关系不要太僵。到底还是姻亲，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 凤凝做起了传话筒，将圣上所言告知倾城。 她挺喜欢做这件事的，因为倾城也终于有问题可以问她了。 “圣上何出此言？”倾城不禁疑问。 凤凝得意道： “父皇有位答应姓苏，乃苏氏的哥哥，苏尚之女。父皇一向对苏尚颇为推崇，苏答应也跟着水涨船高。若生下一儿半女，即便为妃，也有可能。” 苏娇之事倾城还有印象，只是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姐”她不知道是什么品行。若随了苏氏，那可不妙。 凤凝见倾城仍旧迷惑，便更加开心，把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沐相之事，她劝父皇不妨深入实地考察一番再做定论，所以才有了昨日一行。” 倾城这才恍然大悟，她还想一向不到民间的圣上为何会忽然而至，考察之事又全都围绕秦家。原来不止秦家有“枕边风”，苏家也有。 只是—— “苏答应为什么要帮沐家呢？”这才是她最好奇，也是最担心的地方。 这个问题，凤凝也不知道，但还是猜测道： “大概正如父皇所言，亲戚的关系改变不了，她帮沐家，也是帮苏家。沐倾心总还是你们沐家骨肉。” 她自认分析得头头是道，倾城却不敢苟同。这或许是一部分原因，却肯定不是全部。 185 娇羞 苏家与赵家争夺沐逸冰，如今赵家出事，秦家在后面多有运作。赵、沐两家必有一伤，让沐家得利，总比让赵家恢复元气，再去苏家抢孩子要好。 只是这些，不知道是不是全部。 凤凝见倾城紧皱眉头的模样，不禁头痛。她急忙转了话题道： “哎，你要怎么查秦家贪污的银两？”说完却发现，这件事比刚才那件事更让人头痛。 “你怎知秦家贪污？”倾城疑惑。这件事，不是连圣上都不知的吗？ 这回，凤凝却是知道的。 “父皇也有猜测，只不过无奈找不到证据，这才搁置了下来。” 倾城直到此时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圣上不动声色便让她帮忙查找证据，偏偏她还不自知，一心以为只是沐相爷被关押，圣上才如此大度。 果然，能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人，不容小觑。 要找到秦家贪污的贡银，并非难事，她昨夜已有思量，只等今日去找范先生商议。 可凤焱的到来却打乱了她的计划，也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凤焱知道她在做什么。 “要瞒住皇兄这还不简单，我们现在就走吧。” 凤凝得知她的心思，胡乱出着注意。 “这……”倾城不禁迟疑。 凤凝道： “有暗卫在保护，总不会让你出事。” 倾城想到昨日事，也是有暗卫保护，可是呢？ 凤凝大概也想到了，不由解释说： “昨天那也是无奈之举，再说，你现在不好好的吗？” 这样说倒也没什么错，再不济，她把文二那些人都带上也行。 这稍稍的迟疑，凤焱已走了出来。她们再想说什么秘密，已是不可能。 “走吧。”凤焱绕过她们，淡淡开口，等她们转身，人已经走了很远。 两个相识一看，急忙追了上去。 到了门外，马车已经候在那里，上去就不知道要到哪里。 “皇兄，我们有事。”凤凝不顾倾城的阻拦开口道。 凤焱转身，目光淡淡的，他看向倾城道： “你有事可以去做。”他直接忽略了凤凝口中的“我们”，只看倾城。 我不想带着你们一起做。 倾城在心中怒吼。话到嘴边，却变成： “无事。” 凤凝愤恨地瞥了她一眼，这人，也太没志气了！ 当事人都说无事，凤凝自然不会再多嘴，凤焱一副神在在的模样，更是不理分毫。马车缓慢行进，倾城心中焦急万分。早日找到贡银，秦家也能早一日落网。夜长梦中，多一日，沐家便多一份危险。 难道，她真要为凤焱一人，而至沐家于不顾？ 此时，马上忽然停了下来。倾城以为出了什么事，挑起帘子朝外看去，却发现这里竟是范先生府上。 凤焱竟带她来到了范府！ 她疑惑地看向凤焱，却发现后者已跳下车，依旧面无表情。 她差点怀疑凤焱能够通晓她的心思，要不然，为什么这样巧合？ “皇兄，我们今日要跟着范先生学习吗？”凤凝已经跳下车，欣喜道。 自从得知范先生便是“茂生”，她便无时无刻想着来范先生府上，她一定十分乖巧，要给范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 “嗯。”凤焱淡淡答道，听不出什么心情。 范先生对凤焱的到来表示十分欣喜，但对凤凝只是客气。 “茂生，我看过你的著作，十分喜欢。上次之事只是小孩子把戏，还请茂生别放在心上。”凤凝一副娇羞模样，原本大大咧咧的性子竟变成一副小女儿姿态。看得倾城冷汗直冒，胃里十分不舒服。 “安宁公主严重了，老夫未曾在意。”这幅姿态还在范先生的承受范围内，所以只是以礼相待。 可这份“礼貌”凤凝完全看不上。 “茂生你一点都不老，为何自称‘老夫’？”她一副好奇模样，说出来的话，让四周陷入一片沉静。 倾城不禁佩服凤凝，以前没有发现，她竟如此巧言。只是一句话，竟连范先生都说不出话来。 范先生知觉凤凝无礼，丝毫没有公主姿态。反观他家倾城，倒是十分满意。 凤焱微微蹙眉，这句话比起凤凝那些惊世骇俗的事只是小事罢了。 “沐大小姐许是有事要与范先生商议，我们在这里等候便好。”他忽然出言，语气十分平和。 这好像他们商量好的事，让范先生不由看向倾城。 倾城已经考虑清楚了，哪怕会让凤焱知晓，也必须要与范先生商议。凤焱此言，正好顺了她的心意。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猜到自己的心思，但倾城已顾不得那么许多。 范先生书房内，倾城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范先生。 秦家的贡银一定藏得隐秘，知晓之人木头已经去世。再寻觅其他知情人，可谓大海捞针。更何况，这世间恐怕也寻不到。 秦家既然对木头心有忌惮，那他手中一定掌握这秦家贡银的证据。木头已死，但这世间并不缺少鬼神之说，让人假扮木头潜入秦家，上演一出诈尸的戏码，即便秦墨之不信，也必定会探查贡银安危。 到时，护卫在暗中隐藏，便可以查到贡银下落。 这件事需要武功高手来完成，范先生的护卫便成了重中之重。 范先生听闻后，也觉得此法可行，便道： “好，我即刻便让人把秦府暗中监视起来。你把木头的特征告诉我。” 倾城终于了了一件心事，接下来就看护卫的本领。 赵钦自赵家一事后，便留在范府，好不容易等来倾城，开口便要道别。 “赵家的事已了，范府护卫比我武功高出许多，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要走了。”他的表情十分决然，严肃的模样似乎一别就是永远。 “去哪里？”沉默了许久，倾城终于问出口。 她很不舍赵钦，此人有义气，重感情。更何况，当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还能够留在沐府这些天，这代表他已经释然。无论大武还是小圣，他们都是舅舅的人。一旦舅舅回朝，就算他们愿意留在酒楼，她也不忍让他们就这样荒废。 186 纠结 他们是属于战场的，就该上阵杀敌。 赵钦可谓正和她意，若是就这样走了，也是她的损失。 “回朝阳，我的兄弟都在那里。只是不知道少爷肯不肯让我一直留在酒楼。” 赵钦小心地看向倾城，语气也有些紧张。“少爷”两字是他的释然。 他既已经释然，那便没有什么看不开的。更何况，他兄弟都在那里，他能去哪里？ 赵钦此言正和倾城心意，她坦言道： “自你们到来那日我便所过，酒楼就是你们的家。你要回家，你说我留不留？” 倾城的一番话，说得真诚，也说到了赵钦的心坎里。他既已认定倾城，那便是一生承诺。 “谢少爷成全。”他抱拳道。看向倾城的目光已坚定不移。 倾城不禁叹息。 “我该谢你才是。若不是你，赵家的事不会这样快解决。回去告诉他们，我过些日子就回去。” 说起朝阳，说起酒楼，说起里面的人，她竟有了想念。 “嗯。少爷，你万事小心。” “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此事，你可以与小侯爷辞行。” 倾城不禁道。 赵钦与凤钰的偶然友情也让她惊喜，她自看出赵钦不是好相与之人，而凤钰的评价也没有多好。这样两个人能成为朋友，可谓出乎倾城预料。但既是朋友，那便长久的交往下去。凤钰为人潇洒，不会因身份而看轻，与赵钦来说也是好事。 但赵钦却有不一样的见解。 “再说吧，小侯爷的身份毕竟与我不同。若再见面即是有缘。”他十分淡然，语气也没什么纠结。 倾城也不好多说什么，这种事，当事人最为清楚。 好在，赵钦终于留了下来。她看着赵钦的背影不禁欣慰。 倾城心中放下一事，只觉浑身轻松，回头之际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八皇子，怎在此处？”她猛然一惊，凤焱竟站在她的身后。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又有没有听到她与赵钦的对话。 凤焱面无表情道： “范先生要讲课了。” 说完，竟转身离开。 凤焱的举动让倾城更加惊疑，她怕凤焱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那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而这一切，万万不能被人得知。最起码，现在不能。 回到屋内，范先生已拿起书本授课，也不知凤焱用了何法，竟让范先生答应为凤凝讲课。如今讲的却正好是凤凝心心念着的那本《茂生杂谈》。 范先生讲得掷地有声，凤凝听得全神贯注，凤焱更是微微点头，看来，他对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道理，也颇为赞同。 趁着凤焱与范先生讨论之际，倾城悄悄问凤凝道： “八皇子是何时出去的？” 凤凝的全部心思都在范先生身上，哪里有空理她的话，也是被问得烦了，这才解释道： “刚才。范先生已到，皇兄得知你早与范先生聊完。他见却迟迟未归，怕你有什么威胁，这才出去寻找。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在外面那么久？” 解释后才觉得倾城这话问得着实奇怪，不免好奇。 “只是和侍卫闲聊几句。”倾城随口道。 好在，凤凝也没有怀疑什么，只因有范先生在此，她便目光灼灼。 倾城算是松了口气，凤焱出现的时机大概是赵钦已经离开之时。他应该没有见到赵钦，自然也不会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凤凝痴迷范先生的言论，若不是范先生准备歇息，她怕是要一直问到底。凤焱让暗卫先护送凤凝回宫，又与那日一样，亲自送倾城回府。 凤焱牵着马走在倾城一侧，两个人谁也没有言语，一路无话。 沐府如约而至，凤焱即将离去，倾城心中思绪万千，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八皇子为何对臣女这样好？” 她的声音拦下了凤焱即将离开的脚步，他回过身，不解道： “哪里好？” 他的表情那样冷漠，语气冷淡非常。根本不似喜欢，更像讨厌。 若是寻常女孩，怕早已吓哭过去，但倾城今日势必要问出结果。虽然，她也不知自己在坚持什么。 “范府，见我未归，便出去寻找；秦府，知我有难，便前来解救；军营，我喜欢闪电，便忍痛割爱。八皇子，还需臣女说更多吗？” 她将凤焱的举动一一列举，无论身在何处，他总是给她最好的选择。这难道不是爱吗？ 凤焱的目光平淡无波，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他淡淡道： “范府，你未归，范先生便不会开课；秦府，父皇指派，不得不去；军营，闪电本是你驯服，自然归你。沐大小姐，还需我说更多吗？” 他竟学着倾城的口吻询问道，每一个事例他都有佐证，每一个倾城的自以为，他都能辩驳得出来。 倾城不禁气馁，凤焱此人太过可恶，也太过无赖。 这哪里像是一个君子所为，简直比小人还要龌龊！ 倾城更加气愤，偏偏无法发泄。 “八皇子所言极是，是臣女误解。”她低下头，语气柔柔道。 天知道此刻她已愤怒到几点，恨不得踹上凤焱几脚，才能解气。 凤焱冷眼看她，不愤道： “既知误解，便不可再提。名门淑女，可不是沐大小姐这副样子。” 他的语气已冰冷到了极点，让人遍体生凉。倾城压下怒气，低语道： “八皇子提醒，臣女谨记在心。” 凤焱这才释然，骑上马已经离去。 望着凤焱离开的背影，倾城隔着空气狠狠踹了两脚，嘴里骂道： “凤焱，混蛋！” 沐府的守卫纷纷惊觉，凤焱，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有些守卫刚刚到府，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小姐这副模样，不觉惊讶。那些年长的守卫不以为意，以大小姐昔日之嚣张，此举已属温柔。 根深蒂固的想法总是难以清除，沐大小姐跋扈之名算是有了根源。 凤焱的耳力一向不错，自幼习武，自然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 倾城的那句咒骂他自然停在耳中，暗卫已经做好了责打倾城的准备，因为没有人敢辱骂八皇子。可是，让暗卫惊奇的是，八皇子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隐隐有了笑意。 187 病危 虽然只是一瞬，但对于时刻关注八皇子动向的暗卫来说，却无比清晰。 倾城回到沐府大怒不止，偏偏无法对人言说，只好说遇到凤凝不如意。素锦也在一旁帮腔，说她早就看安宁公主身边的那个宫女不顺眼了。 倾城与她无话可说，狠狠发泄了一通，这才安定下来。 范先生派到秦家的护卫已经行动，昨夜闹了一场，让秦家鸡犬不宁。秦墨之十分警觉，并没有探查贡银的去向。一连三日，秦家夜晚喧闹，白日依旧升腾。 秦家这边的贡银还没查到，沐相爷在大牢竟因伤寒出了意外。 “牢里说老爷偶感伤寒，本不是什么大事，谁知一连几日都无法医治，如今已危在旦夕。” 素锦跑着进来禀报沐相爷的近况，语气已近哭诉。 她虽然不喜沐相爷，可毕竟沐府的老爷，相处这样久，也有了感情。如今得知沐相爷病危，她当然难过。 倾城听了也心惊不止，意外总来的如此突然，一旦沐相爷有事，沐府又有何力承担秦家的责难？ “备车，我们去大牢。”倾城整理了一下思绪，快速做出决断。 “可是小姐，老爷下狱乃圣上亲指，不许任何人探监。”素锦慌忙说出现实。若是容许家属探监，沐相爷的病情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备车！”倾城坚定道。 她的姿态太过从容，以至于让素锦也冷静了下来。 “是。”她听从道。 沐老夫人闻讯赶来，她更是不喜沐相爷，可连一个丫鬟都懂的道理，她自然也非常明白。如果沐相爷，那便也没有了沐家。沐相爷不能出事！ 得知倾城要去大牢，沐老夫人也要亲自前往。 倾城见她坚决，并没有开口。 到了大狱，前后两道岗哨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想要劫狱，简直痴心妄想。 狱卒一听说是来见沐相的，立马摆手道： “圣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狱卒的语气坚决，毫无商量余地。 哪怕沐老夫人以钱财通融，亦没有人敢收取。圣上金口玉言，金银迷了眼，也没有性命重要。 倾城走上前，沉声道： “圣上不让人探视沐相，可有说若沐相病死在牢中又将如何？” 如今她们不止是来探视，更是来救命的！沐相爷有事，圣上也会追究。 狱卒一愣，坦言道： “这……人既然在牢里，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他毫不在意，语气夹杂着些许不屑。 “你……”孙嬷嬷哪里可以忍受这种嘴脸，作为奴婢的她自然要站出来为主子说话。 倾城却制止她的行为，对侍卫道： “我问你，沐相可被定罪？” 狱卒不知道倾城要如何，但也老实说： “未曾。” “只要未被定罪，那便是朝廷命官。你阻挡我们进去，便是视朝廷命官性命如草芥。沐相有事，你们以为你们这群阻拦我们的人都可以善终吗？” 倾城摆出嫡女威严，头头是道分析着所有的结局。 她此言一出，狱卒大惊。但也无可奈何，一狱卒道： “沐大小姐，我们也都是为朝廷办事，您说的都有道理。可圣上说过的话，我们不能不听，您别为难我们。” 虽然这些狱卒不乏故意刁难，但这句话却是实话。没有人敢违背圣上的话，更没有人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不让人探视，可有说不让御医诊治？”倾城看准圣上话语的漏洞，不免提问。 狱卒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考虑再三这才回答： “这倒没有。” 此言，便是准了。 倾城也不多话，转过身对一位褐袍老者道： “有劳张御医替父亲医治。” 张御医乃沐老夫人故交，如今听闻沐相爷有事，特此赶来帮忙。 人只有在落难之时，才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张御医此举得沐老夫人感谢，亦得倾城敬重。 “沐大小姐客气，等我好消息。”张御医十分客气，安慰倾城后，又对沐老夫人道：“沐老夫人，我进去了。” 沐老夫人点点头，对张御医她亦有亏欠。 张御医上前，狱卒却用长枪挡路，张御医愤然道： “本官是御医，亦是朝廷命官，难不成你们也要阻拦？” 他的气势十足，虽已至垂暮，却威风不减。想到倾城刚才所言，沐相爷有事，他们这些人怕是第一次拉出去杖责。一狱卒摆摆手，让张御医进去。 “哼！”张御医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不管怎样，张御医好歹是进去了，沐老夫人不禁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等待…… 过了许久，张御医终于出现，沐家团团围了上去，为沐相爷担忧。 “沐老夫人、沐大小姐请放心，沐相不过是伤寒之症，吃几服药便会安然。我已将药方留给里面狱卒，他们会照方煎制。” 张御医带出来的消息自然是所有沐家人最希望看到的，沐老夫人不断感谢。 沐相爷之事有惊无险，倾城倒十分好奇究竟是何人此刻还会给沐家报信。 询问门房，却只说是一名小厮，并没见过。 无论是谁，此举无疑为雪中送炭，让沐家倍感温馨。 沐老夫人刚回府，便将倾城带到院中，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取出一枚玉佩样式的圆环放到倾城面前。 玉环通体雪白，圆润光滑，大概三分左右，底部有破损痕迹，似乎是从什么东西上面撬下所得。 “祖母，这是何物？”倾城不禁疑问。 沐老夫人坦言： “这是你父亲在狱中交给张御医的。” 张御医诊治沐相爷之事，沐相爷便将此物偷偷塞到他手中。张御医深知其重要，不敢大意，只等无人之际才交予沐老夫人手中。 虽然是沐相交回之物，可沐老夫人却不认识这是何物。倾城亦是如此，看了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回算是大意了，只想着求娶，却忘了人言可畏。”沐相爷入狱，沐老夫人不禁叹息。 倾城知道她在讲，若是当时面见太后能够提到此时，有太后撑腰，即便圣上也得思虑。也不怪沐老夫人，谁也想到三人成虎，沐相爷竟成了不择手段之人。 188 假扮 倾城劝慰道： “祖母不必多虑，父亲会安然回家的。” 只要范先生那边查到贡银，沐相爷自然平安。 沐老夫人毫无怀疑倾城的话，反而坚定道： “嗯，圣上此举不过是降低秦家防备。秦家气数已尽，蹦跶不了多久。” 倾城不禁疑惑。 沐老夫人能够猜测秦家就是赵家幕后之人这并不奇怪，毕竟赵家出事，秦家便在一旁相助，若说没事那才惊奇。可若是说秦家气数已尽，这点却不简单，难道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祖母为何如此说？”倾城不解，索性直接问出。 反正是在沐老夫人跟前，她开口询问，倒承了沐老夫人教授之心。 倾城猜测不错，沐老夫人确有教授之心，听她询问，便道： “秦家祖上便一直为官，曾也与沐家交好。自从管理内务府后，便自成一派。圣上恩宠，群臣敬仰，所谓物极必反，只怕有宫里的娘娘也保不了。” 这回，倾城更加不解。沐老夫人难道就是凭着这些得到的结论？ 只听沐老夫人接着道： “秦家虽然得宠，背地里却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圣上本不昏庸，你父亲之事如今尚未定罪，怕是圣上并不相信。下到大狱，只为让秦家放松警惕。我若所料不错，圣上正是借此时机查到秦家漏洞。一旦查明，也是你父亲回家之时。” 这回，倾城彻底佩服。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沐老夫人是巾帼不让须眉。如此思虑，怕是沐相爷连一半都比不过。可惜，不是男儿身。 倾城也不禁有了男女之别，男女本就分工不同，谁有能说女儿一定比男儿差？只是这个时代重视男儿，女儿便成了教条下的礼仪。这种礼教，非一朝一夕便可更改。 若不能更改，便要让自己变得更好。竭尽全力，像沐老夫人这样，即便身为女流，亦被人推崇。 只是，沐老夫人不知道，圣上确要查秦家，可圣上派去查秦家的人，却是她。 当天夜里，秦府终于传出动静。可却不是搜到贡银，而是抓到了范先生派去的护卫。便是那个在秦府装神弄鬼之人。 范先生派去的人，是历经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暗卫，乃是千里挑一的人才。 暗卫训练自有一套方法，即便被抓住，也不会供出主人秘密。 倾城于心不忍，秦家如今完全没有动静，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够查到证据？ 正当倾城一筹莫展之际，素锦却回来禀报，秋震来了。 秋震？ 倾城一惊，他此刻不应该好好待在朝阳吗？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怕惹出什么是非？ 赵家被捉，木头已死，作为木头曾经好友的秋震肯定已被秦家人所知晓。为了隐藏秘密，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秋震危险！ 好在，秋震并没有直接暴露于正门之中。他大概也猜测出什么，经由后面被素锦带了进来。 “沐大小姐。” 秋震急忙行礼。 在他眼中，此刻的倾城只是沐大小姐。 倾城刚见秋震，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他身上穿着乞丐服，脸上脏兮兮一片，完全像在炉灰里沾过似的。神情倒也还好，并没有什么颓废之姿。这让她不禁怀疑，秋震这一路难道是乞讨来的？ 那酒楼又出现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模样。 偏偏她此刻的身份是沐家大小姐，这样的问题不能问出，也只能干着急。 “秋震，你不是去朝阳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倾城只能避重就轻问了几个问题，从侧面探寻酒楼的情况。 秋震紧张地看了倾城一眼，像是做贼一般，从外面又领进来一个人。 此人个人不高，但也与秋震一样，浑身上下穿着补丁衣物，身上、脸色脏兮兮一片，根本辨认不出身份。 秋震见倾城不解，忙从一旁的铜盆中取出水，将那人的脸洗个干净。 素锦想上前制止，倾城却让她暂且别动。她倒要看看，秋震要做什么？ 当那人的脸渐渐显露出皮肤的颜色，倾城的心情已不能用激动来形容。她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人，生怕所错一丝痕迹。 素锦并不认识那人，直到他脸面洗净，也没有丝毫印象。但见倾城一脸震惊模样，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人面色还算清秀，年纪大概与秋震差不太多，面露惶恐，洗好脸便跪在一旁等候发落。 “他，是木头吗？”倾城开口问道。 她虽没有亲眼见到，但也能够想到那场大火有多么猛烈。如今，原本已经去世的了人好好站在她的面前，这件事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素锦听到倾城口中的名字，浑身一震。那个惊扰她许久的噩梦，那个让她不断自责的人，此刻就出现在她面前。她与倾城一样，同样不解。 “对，他就是木头。与我一同长大的木头，欺骗我的木头。”秋震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的态度愤怒依然，狠狠盯着木头的神情似要将他碎尸万段！ 木头畏畏缩缩几乎要缩到地上去了，他低着头，不敢言语半句，生怕惹人厌烦。 可他大概不知道，倾城此时有多么渴望见到他！ 素锦虽然没见过木头，却对秋震的话深信不疑。她紧紧盯着木头，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噩梦的源头。 “我原先也以为他葬身于火海，可回家收拾的衣物的时候却发现好像家里的衣物少了许多。当时也没来得及细想，等去到朝阳后，有次外出，恰在城门见到了木头。他跟难民混在一起，若不是我们自小长大，根本辨认不出。” 秋震愤愤不平地说着他与木头再次相见的往事，自木头去世后，他一直活在内心的煎熬之中。虽然木头害他，但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却割舍不去。再上，木头已死，就算有再多的愤怒也该烟消云散了。 可谁知，一次偶然路过，居然让他再次见到了木头。 他自对倾城的话深信不疑，可木头近在眼前却又是那样的真实。后来木头告诉他说，那场大火他早有预料，在刚刚搬入木府时他就找到了一个和他身材相貌差不多的人在府中供养。那场大火死的就是那个人，而木头早在倾城走后钻入地道中溜走。 189 真相 秋震知道木头向来游手好闲，如今竟然招惹到这样的仇家，而且还布置的如此详尽，不免好奇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在秋震的一再追问下，木头终于道出了实情。 “沐大小姐，我这次带木头来是救沐相的！”秋震掷地有声的话再次响起，倾城一顿，心中已有了猜测。 “素锦，可有旁人看到进府？”倾城没有回应秋震的话，反而问向一旁的素锦。 素锦急忙摇头道： “奴婢知秋大哥有要事，所以行动隐秘，连门房小厮也未曾知晓。” 她也是外出时偶然遇见秋震，见他行踪隐秘，再加上他曾说事关生命，这才小心起来。 倾城点头，不免看向秋震。 秋震道： “我听闻沐家有难，这才带木头匆匆赶来。未免暴露，不得已扮作乞丐掩饰行踪。” 秋震自知受了倾城的大恩，一直想要找机会报答。自从知道沐家出事后，他便带着木头上京，希望能够解救沐家危机。 话已至此，倾城已经可以肯定。木头一定知道秦家贡银的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感到会有生命危险。 “怎么回事？”倾城的命素锦在门外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才沉声道。 秋震看了木头一眼，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替他答道： “木头知道秦家贪污贡银的下落。” 秋震的话印证了倾城的猜测，木头所遭遇的一切果然都是秦家所为。 “贡银在哪？”倾城追问。 秋震看向木头，希望他能够道出实情。 木头看了眼秋震，又看了眼倾城，内心煎熬不断，最终狠心说了句： “在，在秦家祖坟内。” 木头没有手艺，又不愿做工。忽然一日街边招工，只要三月时间，便可得十两银子。木头一下子被吸引，如此好事自然吸引了许多人围观，可偏偏人家也要挑选。 木头很幸运地被选上了，可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才是阴谋的开始。 那些招工的人正是秦家的人，秦家要改建坟地，为吉利还每人提起封了红包，如此作为深得大家心意。 三个月过后，坟地改建结束。秦家果然没有食言，按照当初承诺的那样，每人十两银子，而且还多了许多额外奖赏。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木头却细心地发现，那些与他在一起曾在秦家坟地做工的人却接二连三出了意外。他早就听说动用坟地要讲究风水，恐那里风水不好，便连夜躲了起来。 他为怕连累他人，甚至连秋震都没有告知。 他这一躲就躲了大半年，而那些与他一起做工的人已尽数死去。木头越发感到害怕，躲了大半年，身上钱财两失。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拿出在坟地中顺走的银两。可谁想到，银号与秦家有来往，竟一眼看出银锭子上的不妥，直接联系了秦家。 秦家将木头抓了起来，也是木头聪慧，身上只带了一个银锭子，可他拿走的远不止一个。 秦家又将他放了回来，好言劝说，还给了许多金银财宝，为的就是让他将那些从坟地里顺走的银锭子交还秦家。 木头自知那些银锭子的宝贵，当然不肯轻易交还。可他也不知其中有什么宝贵，说白了不过一个银锭子，以秦家势力，哪里缺少这些。他找到了一个教书先生，询问银锭子的秘密。不料，此人一眼看穿那是贡银，木头这才知道，那些银锭子是秦家贪污的铁证。 隔天，那个说出“贡银”的教书先生也死于非命。木头却不害怕了，他知道只要有贡银在，他不但生命无忧，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 木头在向秦家索要荣华富贵的同时，赵家却让他帮忙劝说秋震赌博，木头刚开始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又想到秋震若是赌输了，大不了他出钱便可。 可事情越来越脱离他的想象，赵家也不再对他客气，就连秦家也越来越漠视他的要求。他生怕秦家会暗中下手，这才时刻警惕。好在，终于逃了一命。 “祖坟！”倾城震惊了。 秦家果然好计谋，怕是谁也不会想到，祖坟之处竟埋藏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万千金银。她忽然想到了沐相爷递出来的那块玉环，便拿出来询问木头： “你可认得此物？” 木头一看便大惊失色，一下子瘫坐在地。 木头此为更印证了倾城的猜测，秦家之所以如此狠心对沐相爷，不单是因为沐家与赵家的事。更因为沐相爷查到了秦家贪污的事实，好在，秦家不知沐相爷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只怕沐相爷生命可危。 倾城紧盯木头，也不逼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秦家祖坟坟头上石狮的鼻环。”木头低头道： “秦家每一坟头都立有石狮作守卫，因为特别，所以我留意了许久，不会认错。” 倾城将玉环收了起来，淡淡看着木头。 木头一脸惶恐，早没了昔日意气风发的样子。此刻的他比起乞丐更加无助，迷茫的眼睛只需一点刺激便可崩溃。 “沐大小姐，木头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可否请你保他一命？”秋震恳求道。 “你要救他？”倾城不解。 木头不管出于故意还是无意，终究害了秋震。如今，秋震反倒要救木头？ “我知道，木头曾害过我。要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可我们一同长大，我不忍见他如此下场。” 秋震看向木头，眼中流露不舍一片。 倾城却不敢苟同他的想法，木头既能因荣华而舍弃秋震，那么昔日一旦得势自然更会变本加厉。她不敢留下木头，可若说给一个机会，倒也并非不可。 “木头，我问你。你可愿出面拆穿秦家？”倾城开口道。 木头的神色更加慌张了，他不安地低着头，不敢多说一言。 “你还在想什么？有沐家庇护，总比四处躲藏要好。来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秋震见他不言语，不免怒斥。 木头却不为所动，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眼倾城，又看向秋震，喃喃道： “可，可如今沐家也自身难保。” 190 搜查 他本以为跟着沐家就有活路，可一路走来，大街小巷都在传沐家气数已尽。更听闻沐相爷病死在狱中，没了男人支撑，就算沐大小姐再有本事，也难逃活路。 倒是，他跟着木头，不更是命不久矣。 秋震简直要被木头气死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沐家今日势力，哪里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破灭。偏偏倾城再次，他又不好教训，只盼望木头能够快点明白过来，不要错失良机。 倾城将木头的举动看在眼中，她不催促，只道： “不错，沐家有难。可只有这时候你才显得你很重要，机会只有一次，做不做就看你的了。” 说完，便让素锦将木头与秋震安置下来，不再多说一句。 木头能不能指证秦家，倾城并不看重。那只是她留给木头的机会，他做与不做，于她没什么关系。 倾城将木头的话，连同那枚玉佩派大武交给了范先生。木头的话有待查证，一旦证实，也是秦家覆灭之际。 “大小姐，外面来了一群官兵，说要搜查沐府！”张嬷嬷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急忙禀报。 倾城一惊，如今沐相爷罪名还为定下，为何搜查？ 她快速跟随张嬷嬷去了门外。 此刻，文二领着沐府的侍卫已与官兵争执起来，倾城出现，众人这才停歇下来。 “大小姐。”沐府的侍卫一见倾城便有了主心骨，虽然倾城年幼，又是女人家，但倾城自来表现，让他们着实敬佩。年龄与性别，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领头的官兵听说倾城就是沐家大小姐，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是没把这样一个小姑娘家放在眼中，放言道： “沐家不遵尊卑，阻截官兵办案，与沐相爷一样目无尊法，全部带走，压入大牢。” 说着，底下官兵便要行动。 “这位大人，又是遵的什么法纪来搜查沐家？”倾城挡在官兵面前，毫无惧色道。 她的神态自如，坚定的目光流露出的高雅气质，让人不敢肆意。领头的官兵气势瞬间矮了一截，但仍摆出姿态道： “我乃大理寺少卿，奉圣上之命彻查沐相一案。” 倾城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的确与后面的士卒衣着不同。胸前的一对云雁正是四品朝服。 “可有圣上手谕？”倾城并不想让，反而问道。 此言一出，少卿眉头皱了起来，逼问道： “沐大小姐难不成不遵圣意？” 身后的士兵亦跃跃欲试，大有要拿下倾城之意。 倾城并不惧怕，正色道： “这些话可都是你说的。我父乃当朝一品，若没圣上手谕，沐府岂能随意任人搜查！” 她的话条理清晰，哪怕少卿也不得不遵从。他本以为沐家剩了老弱妇孺便没有什么可以惧怕，可单单一个小姑娘却气势非凡。可惜，若不能长大成人，就算有此气势也又何能？ 在倾城的气势下，随着少卿一个手势，立即有人将圣上手谕承了上来。 倾城拿在手中，心中大骇。因为那什么的字，正是圣上手谕。 搜查沐家！ 凭借她前世的经验，她甚至明白，这份手谕并非伪造。 也就是说，圣上真的要搜查沐家。 “沐相勾结乱党，即将提审，沐大小姐若是有意不妨亲自前去观看。” 一旁的少卿唯恐倾城理解不清，还不忘解释道。 倾城此刻心思百转千回，她自然知道沐相爷不会勾结乱党，当然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可是，此举又是为何？她猛然想到留在府中的木头和秋震，莫不是这才是最终目的？ “沐大小姐，可还要阻拦？”少卿有些等不及，脸上挂着邪笑期待倾城的反驳。 倾城知道，圣上手谕已出，若她再阻拦，即便被抓起，那也怨不得旁人。甚至有理也说不清。 可若这些人的目的是木头和秋震……此刻他们前脚刚进府，这些人便拿着手谕上门，这样的巧合，倾城认为已能够说明许多。 她装作经受不住打击的样子，连连后退，竟一下子栽倒在素锦怀中。 “小姐……”素锦慌忙扶住倾城，脸上担忧一片。 倾城却没有素锦想象的那样脆弱，她轻咳几声，挡住嘴角，在素锦耳边快速说道： “把木头和秋震交给冬雪，让她将二人妥善安置。” 她的动作迅速，不过刹那间已推开素锦，稳稳站住。 素锦得了吩咐，虽然好奇倾城所言，但也依照吩咐，快速安置好木头和秋震。 倾城的动作已吸引了所有的视线，素锦一个小丫头的离开并未让人有丝毫察觉。 倾城推开面前的侍卫，亭亭站了出来道： “小女自当遵从圣谕。但，沐相并未定罪，沐府依然是一品之家，这群官兵如此气势汹汹，不像要搜查，反倒像是要查封沐府。” 四周的百姓也纷纷指责，他们虽然不喜沐相，但见倾城一个弱女子能够扛起沐家重任，以柔弱身姿相抵抗，同情心便又四溢。 少卿虽然不会倾城所言，但若是引发众怒，反倒得不偿失。所以，也难得和善道： “沐大小姐多虑了。”说完，又朝士兵道：“你们都给我仔细点，万不可随意翻查。” “是！”士兵们气势恢宏。 少卿抬脚就要进门，却又听倾城道： “梨落苑是我祖母住所，她素来喜欢清静，你们进去后搜查便好，万不可打扰她的清修。” 不过是区区小事，少卿也同样认同。 “婉娇阁如今已经空缺，灰尘满屋。落樱苑亦是空了许久……”倾城滔滔不绝讲述沐府每一座院落的特点，甚至连门房也一并说出。饶是少卿不敢引发众怒，此刻也不禁道： “沐大小姐怕不让我们进去，说了这样久，难不成想要藏匿奸人？” 他既已有了察觉，倾城便不再多言，只是娇柔道： “大人严重了，沐相府已被你们团团围住，怕是插翅难飞；沐相府就这样大，若要藏匿一个人，我又为何要讲得这样细致。我好心为你讲解，怕你们不知方向，你怎么可诬陷于我……咳咳咳……” 191 大难 说着，又连咳几声，看起来好不软弱。 周围的百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同情，耳边吵杂，吵得少卿怒气不断。偏偏又不能发作，只得压下怒气沉声道： “沐大小姐可说完了？” 他的眼中已有怒气升腾，若是倾城还要继续，只怕也不会那样轻易。 恰在此时，倾城的眼角瞥见素锦站了过来，轻轻朝她点点头。倾城便道： “大人若是不愿听，小女不讲便是。只求大人不要打扰府中姨娘，她们都是可怜人，父亲入狱以来泪眼相伴，万万经不起折腾。” 倾城的话本没有什么含义，但在少卿听来，却是不让他探查府中姨娘。不让便是不敢，只怕他要查的奸人正在那些姨娘的行列。 加上倾城先前的阻拦，他更加将查找的重点放在那些姨娘身上。 眼见后院姨娘被全数聚集一堂，她们的房间床榻被全数翻起，少卿甚至连一个装有收拾的抽屉都不放过，可见有多么迫切。 倾城冷眼旁观，任凭姨娘哭诉不止，也不阻拦。 沐老夫人说沐府有鬼，无非是见不得光的人。这些个莺莺燕燕，有些倾城连名字都记不住，她们一向少出院子，此次搜查若能抓住，更是好事一桩。 沐府的情况吸引了许多百姓驻足，只见一群士兵进去搜查，里面便传出一群女子的哭啼声。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这声音却进了大家的耳朵。 哭声惹人烦躁，却即是恐惧，又是不忍，众多的女子哭成一片，让人心疼不已。 倾城忽然发现，沐相收集美女也有一个好处。便是面对如此搜查，更能激起大家的保护欲。 少卿被吵得烦躁，又不能不让别人哭，只好更加卖力搜查，让这些女人哭去吧。 床榻被翻找一空，被褥扯了一地，首饰散落，看起来像被洗劫一般。 好在，少卿遵从自己的话，对待沐老夫人住处并未如此作为。只是各个屋子探查了一番，这才作罢。 木头与秋震被完好地安置了起来，即便苏氏的婉娇阁被搜了一遍又一遍，他们的影子也没有露出。 “大人，没有。” “大人，没有。” 无数的小分队渐渐回归，他们的答案完全一致。 倾城早有预料，以沐相性格，别说勾结奸人，哪怕贪污受贿都要思量半天，最后也是推脱。沐家有如今的光鲜，却靠沐老夫人家业支撑。 少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本是来搜查，这要是什么都搜不到。别说圣上了，怕是秦大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可要搜也是没有，这让他如何是好？ 耳边哭啼声不断，让他烦躁不已。想到倾城刚才的话，他本着宁可错抓，也决不能放过的原则，指着这些女人道： “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他既然抓不到乱党，也总得抓点什么东西回去。 “大人这是何意？”倾城心中高兴不已，表面却不得不为这些女人做主。 少卿坦言： “沐相勾结乱党，这些女人要一个一个审问，若有落网之鱼，怕是沐大小姐也担当不起。” 他只想着要带走这些女人，哪里想到倾城的计谋。所以他直接将倾城话头堵住，不让她反驳。 少卿作为正符合倾城心意，她只是象征性地争辩道： “既然如此，还请大人遵守承诺，若没查到什么，还请大人将姨娘们安然送回府中。” “那是自然。走。”少卿愤恨不已，却也拿倾城无可奈何。只得灰溜溜离开。 百姓们看不到少卿的无奈，他们只知道大人搜查沐府，结果把沐府的女眷全数捉了回去。少卿的作为让大理寺卿愤怒非常： 笨蛋，笨蛋！ 抓不到奸人抓一群女人回来做甚！ 人既然抓来，想要送回去又是那么简单的吗？ 解决了一堆莺莺燕燕，沐府却清静许多。 沐老夫人看着沐家的百年基业，不断感慨： “沐家大难，沐家大难。” 若能避过一劫，才是新的开端。 当木头再次站到倾城面前，他已经被吓傻了。多日的高压精神，让他近乎崩溃。突如其来的搜查，更让他所有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之中。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倾城不能护着他，那便是所有人都护不了他了。 “沐大小姐，我愿意指证秦家，愿意指证秦家。” 他跪倒在地，不敢提任何要求，只是不断磕头。 额前已经血迹一片，他却恍若未觉，反而磕头的速度却更加快速。 “沐大小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求你救救木头。我知道这要求艰难，可我与他自小一同长大，他的性子我了解。他并没有那样坏，只是被迷了双眼。” 秋震也在一旁不断恳求，朴实的话语却更能打动倾城的内心。 “我给的只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救木头，就看他自己的了。”倾城既不承诺，也不拒绝，只是道出实情。 这反倒更令秋震信服。 木头战战兢兢看着倾城，眼中的恐惧已无处隐藏。 木头已不能留在沐府，这次的搜查已经结束，可难保不会有下次。凭借赵家与秦家的关系，苏氏的密道已经不保险。 可要如何将木头送出沐府？这反倒成了难事。 少卿搜查未果，自然不会放过沐家。只怕如今沐家四周已被严密监控，别说外面，就说出了这个院子也不见得会安宁。 大武从范府回来，带回的结果自然是倾城最愿意听到的。 “大小姐，范先生已经查明，木头所言均为事实。” 既然是事实，那木头更成了唯一的证人，他的安全十分重要。 “大小姐，我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有许多陌生人躲在暗处，只怕想要悄悄出府，已不容易。”大武的话证实了倾城的猜测，果然沐府已不安全。 “你怎么又来了？”院中忽然响起素锦的怒言，倾城让木头和秋震躲在里屋，自己贴在门上朝外看去。 素锦明显就是厌烦，脸上写满了不耐，而她面前正站着凤凝。 凤凝今日可没作丫鬟打扮，一席粉色宫衣，带着白色点缀，仿佛那仙女下凡的桃花仙，从里到位透着娇嫩。大概是有着先入为主的观点，素锦并没有因为凤凝衣服的改变而有丝毫变化，她只看到了凤凝的再次出现。 192 圣谕 “小丫头，我又不是来见你的，你那么大意见做什么？”凤凝不以为意，非但没和素锦计较，反而也觉得她真实可爱。 凤凝凑近素锦，狐疑道： “难不成，你吃醋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吃醋。”素锦赶紧离得她远远的，解释道：“如今沐府危在旦夕，你就这么来了，也不怕给你家主子惹麻烦。” 想到凤凝与倾城的亲密模样，素锦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她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为什么这个宫女也能与小姐如此亲密！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凤凝恍然大悟。 “我才没有担心你，我担心的是安宁公主。”素锦歪打正着，竟一下子说到了凤凝的心坎里。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明明是在担心我。”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反而让素锦更加气愤。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满是怒气，那个宫女却云淡风轻！ 凤凝在她耳边悄声道： “放心，我来是得了圣谕，谁也不敢打我的主意。” 她想让素锦安心。看不出，一向爱与她吵嘴的小丫头，居然会这样担心她。 素锦不禁疑惑，她虽然是个丫鬟，但也知道“圣谕”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人能够得到的。再看看凤凝一身打扮，不穿宫女装的她比倾城还要妩媚，脸上更有一层淡淡的气质围绕，让人不自觉想要膜拜。 这种感觉，素锦只在自家小姐身上体会到。如今再看凤凝，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凝儿。”倾城打开门走了出来，她面含笑意，见到倾城，她只觉得豁然开朗。 凤凝蹦蹦跳跳来到倾城身边，上下打量着她，关切道： “倾城，你没事吧。” 倾城摇摇头，只要凤凝来了，她便不会有事。 凤凝凑到倾城跟前，悄声道： “父皇担心你出事，特派我来探望。” 倾城不解，圣上手谕已是事实，如今又派凤凝前来。既然要派，那又不为何早些过来？ 凤凝见倾城迷茫，便解释道： “秦墨之联合朝臣说沐相勾结乱党，如今乱党正在沐府，需要尽早抓捕。父皇没有办法，只能随了他的心意。” 今日早朝后，秦墨之忽然来到宫中，直说沐相爷是乱党。还摆出什么人证物证，甚至连许多大臣也一并上书。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圣上虽然不知道沐相为人，但在这些证据面前，也不得不让步，作出搜查沐府的决定。 倾城这才知道搜查之事的由来，敢情又是秦家使的绊子。 “可有什么事让我帮忙，我一定尽力。”凤凝虽不喜倾城，但也不忍她独自承担这样大的压力，不免说道。 倾城当然不肯放过她，直勾勾的目光只盯得凤凝浑身发毛。 “公主可是乘着马车来的？”倾城问道。 凤凝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也老实答道： “正是。” 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 当木头与秋震从里屋走出，凤凝吓了一跳。听说木头是秦家贪污的证人，即便倾城不请求，凤凝也帮起忙来。 当两个丫鬟似的娇嫩姑娘站在凤凝面前，她更是连连后退几步，这才定住。 “这就是刚才那两人吗？” 她不禁疑问。 倾城点点头，不可置否。 凤凝再次看了过去，秋震与木头均是一身丫鬟装扮，抹着胭脂，带着玲珑。木头还好，只是秋震身材高大，扮起女人魁梧非常，让人一眼便可识破。 木头也忘了害怕，只剩羞愧。他好歹也是堂堂男儿，如今却做女子打扮，实在可悲。 秋震亦是一脸悲愤，早知要如此，就让木头自己一个人进府了，也省得他也跟着一同装扮。 倾城的要求很简单，那便是让凤凝带秋震与木头进宫。阿大早已通知了范先生，只等他们出府，便可护送入宫。 “他还好些，可他这一看就不是女子，怎么骗过去啊？”凤凝指着秋震，一脸难色。 “这，就要看公主的威仪了。”倾城不以为意，别人或许不能，但因为凤凝的身份，就算是大理寺的侍卫也不敢阻拦。 等秦家知道，他们已经进了宫，就不是秦家所能及的了。 凤凝虽然为难，但也知道兹事体大，只能摆出姿态，大义凛然带着两个“丫鬟”走出沐府。 “站住！” 素锦呆愣地站在原地，刚才她家小姐是喊了“公主”两字没错吧！那……宫女就是公主？ 人还未出府，门外立即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士兵，将凤凝等人团团围住。 “放肆！安宁公主在此，还不速速跪下！” 倾城此言一出，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认得安宁公主，可倾城说的这样掷地有声，又不像作假。再说，假扮皇家可是死罪，沐大小姐再怎样愚笨，也不会葬送自己的性命。 跪？还是不跪？ 这是个问题。 “圣旨到……”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士兵们纷纷下跪，饶是倾城与凤凝也不得不跪。 倾城看向凤凝，十分不解。凤凝却暗自得意，给了她一记“放心”的目光。 一位身穿太监服的中年公公走了进来，倾城定眼一看，这不是圣上身边的安公公吗？ 认亲宴上，这位安公公可是大放异彩。 安公公昂首挺胸，用他那尖鸭嗓的声音道： “圣上口谕，传安宁公主带沐倾城速速进宫，不得有误。” 口谕什么都没说，只说让两人进宫，倾城大概明白了什么。只见凤凝像模像样地接旨、谢恩，倾城也跟着谢恩。 这些士兵虽不认识安宁公主，但不少人还是认得安公公的。圣上跟前的红人，因为沐相爷之事，还来过几次大理寺。 安公公的话没人不信，再加上圣上钦点，他们只得让路。连带着木头与秋震也一并出了沐府。 范先生赶来与他们汇合，也一并入宫。 木头早已痴傻，这是皇宫啊，这是皇宫啊…… 他的心里只重复着这一句话，他何德何能，居然进了皇宫。 看着身穿金色宫装的侍卫，眼前的红砖绿瓦，成排的宫女从眼前走过，一幕一幕那样的真实。他不觉狠狠掐了自己的一下。 193 男人 “啊！” 疼痛感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皇宫我已经带你进来了，至于能不能救你的命，就看你自己的了。”倾城的提醒忽然响起，当木头回过神时，倾城已经不理他了。木头这才稳定了心神，目光也坚定起来。 既已来到皇宫，这更加代表他的决定没错。倾城真的是能救他的那个人。 秋震依然在纠结他那一身丫鬟装，好不容易来到这深宫大院，他竟然还穿成这个样子。无论是宫女还是公公，见到他这副模样都忍俊不禁，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无论秋震是否别扭，凤乾宫的已经走到。圣上一身金衣站在殿上。 “参加圣上。” 所有人跪拜行礼，木头紧张非常，一下子瘫倒在地。秋震还算好些，只是颤抖。 “平身。”威严的声音从殿上响起，众人这才起身。 即便见到自己最为喜欢的女儿，圣上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他紧盯着木头，眼中渐露冷意。 木头害怕地抬不起头里，身边又莫名出现一丝凉意，便更加惶恐。在秋震与范先生的共同搀扶下，他这才站稳。 范先生已早早进宫将木头所言之事与圣上交代一清，秦家的四周已隐藏侍卫，只等圣上一声令下，立即抓捕秦墨之。 “你就是木头？”圣上开口问道。威严的加让人莫名胆颤。 木头不敢抬头，惶恐道： “正是，小人。” “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圣上接着道。 范先生只与他说了一个大概，真正的细节还需木头交代。 圣上的声音对木头来说，无异于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左右动弹不得，浑身无力。 “我……”他支吾了半天，竟发现自己一字也发不出来。 他紧张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瞥见倾城淡淡的目光，平静得仿佛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这里没有皇宫，没有圣上，没有所谓的害怕与恐惧，只是内心的一片平静。 不知不觉，木头的心安定了下来。他将发生在秦家祖坟的事娓娓道来。 “混账！”圣上大怒，一挥手手边的茶碗已碎了满地。 “饶命，饶命啊圣上！”木头吓得六神无主，慌忙跪下，精神也再次回归了现实。 眼前依旧是令人惶恐的皇宫，令人恐惧的圣上。 “把他带下去。”随着圣上的一声令下，木头被侍卫带了下去，临走时嘴里依然念叨着“饶命”。 “偷摸拐骗，如此作为实在小人。”圣上的余威还在愤愤不平，大有越来越烈之兆。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伴君如伴虎，如今圣上正怒，提木头说话无异于死路一条。 圣上发泄够了，这才道： “可正是有此小人，朕才知道大臣的狼子野心。”他半是心痛，半是无奈，国之如此，人之如此，凤昭的天，要变了。 “来人，抓捕秦墨之。”这回，他的语气十分坚定，目光也不再动摇。 侍卫领命前去抓捕，圣上却有些无力。他看向倾城，半是喜欢，半是讨厌。 他仿佛从倾城的身上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子的影子，这样一个女子，如此聪慧，可却无法掌控。对于圣上来说，无法掌控的东西，宁愿舍弃也不能独留于世。 只是不知道，倾城属于何种？ 秦墨之被带了进来，倾城发现，抓他的人居然是太子。 太子如今已过弱冠，风姿卓越。那次的毒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损失，反而风姿更胜从前。他府中已立有侧妃，只是太子妃之位一直空悬。圣上大概也是有意磨练他，不然也不会派他抓捕秦墨之。 秦墨之的目光淡淡扫过倾城，最终低下了头。 “秦墨之，你可知你犯了何罪？”圣上直言不讳直接逼问。 按照民进所说，秦墨之还是他的岳丈大人，可如今岳丈跪女婿，却是天经地义。 “回圣上，老臣不知。”秦墨之毫无愧色，一脸坦荡。 圣上也不愿与他废话，直接帮来了胖侍卫。 这个侍卫正是圣上与倾城同去木府时，在远处呵斥的那个侍卫。 “参见圣上。”胖侍卫亦是惶恐，他活干得好好，忽然被抓进宫里，都不知道出了什么是。 再看一旁，他的主子竟跪在地上，他当然也得跪下。 “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圣上的语气平静了许多，威严却不改当初。 胖侍卫紧张地看了一眼，不安道： “您，您是圣上。”他心中有些奇怪，圣上难道糊涂了不成，这还需要辨认？别说他不认识圣上，光凭这些个阵仗，他也明白眼前的人就是圣人无疑。 圣上却不满意，仍道： “你仔细看看！” 秦墨之也不免生疑，暗暗看了胖侍卫一眼。于他印象中，这个侍卫是在宅子中抓到倾城的那一个。只是不知，胖侍卫又与圣上有什么关系。 有了圣上发话，胖侍卫不敢不从，他惶恐地抬头，打量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 那一日，圣上身着素衣，并不显眼。今日的圣上一身金衣，头戴流苏，让人不寒而栗。可不管外表改变了什么，无官却没有改变，胖侍卫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却快得抓不住。 他急得不得了，抓耳挠腮，却不得进展。 不觉便看向殿内…… 他的目光在倾城与凤凝身上停留，猛地一顿。 圣上虽然改变许多，但凤凝与倾城却并未改变。同样的女孩，同样的姿态，胖侍卫猛然大惊，慌乱之下竟指着圣上道： “你，你是那日宅子里的男人……” 他终于想到了宅子里的事，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胖侍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不安，不敢再发一言。 圣上却非常满意他的举动，威严道： “你告诉你的主子，我是谁。” 秦墨之本就疑惑，如今又听圣上这样说，不免更加奇怪。胖侍卫正是一介小民，又怎么会得见天颜。更何况，胖侍卫如此惧怕，只怕当日他们的相见并不愉快。 胖侍卫本不敢多言，但在圣上的逼迫下，却不得不对秦墨之道： “圣上，圣上便是那日与沐大小姐一起出现在宅子里的男人……”说完，他便将头深深叩在地上。他深知那日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嚣张，甚至要惩戒圣上。 194 贡银 如今想来只觉得煎熬无力，宁愿昏死过去，也不愿承受如此滋味。可惜，事不随人愿，他若昏死过去，便更辩解不清了。 秦墨之此刻只觉得自己掉入了冰潭之中，四周被冰封住，浑身动弹不得。 胖侍卫口中的宅子，本是他已经放弃之地，因为那里早因一场大火消失殆尽。除了破败的砖瓦，搜不出任何证据。就算沐家知道那宅子的过往又将怎样？ 可是，若是连圣上都去了，那是不是代表圣上也知道些什么？ 秦墨之不慌不忙，禀报道： “老臣正要禀报，那日沐大小姐鬼鬼祟祟于我秦家宅院。那宅子本是一远房亲戚居住，因年久失修引发火灾，才就此舍弃。但却有不少财物散落，也不知沐大小姐因何故前往？” 他完完全全将倾城当作一个贼人来看待，话语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态，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去，怕也会以为点什么。 可圣上并非不知情。 “是朕让她去的！”圣上大怒。事到如今，秦墨之还要狡辩。他对秦家有情，当年年少，也是秦家帮助他慢慢站稳脚跟。多年的情谊怎能朝夕舍弃。 秦家贪污多年，他难道真不知情吗？ 不，他知道。 只是想到秦家的不易，秦家的昔日之恩，他便不忍揭穿。他总想着贪也会有个限度，总有一日秦家会明白的。可如今国库空虚，他连打仗的钱都拿不出。 秦家又有在做什么？ “秦墨之，你可有话要说？”圣上拿出最后一丝耐心，寻寻问道。 秦墨之却并未感知危险的降临，他亦十分恼怒，只道： “老臣不知要说什么。” 他自以为多年的谋划已成现实，即便圣上知道些什么，也不会知道全部。只要他死不松口，凭借秦妃，凭借十二皇子，秦家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圣上也是累了，他摆摆手道： “倾城，你来说吧。”他给过秦家机会，是秦墨之不知把握。 “是，圣上。”倾城亭亭站了出来。 她最怕圣上对秦家仍留有期待，到时候凄惨的就是沐家了。好在，秦墨之亲手将机会葬送。圣上仁义，但也不会用国家安危做赌注。秦墨之将最后的退路堵死，恐怕就连秦妃，就连十二皇子也要受到牵连。 可惜，对此，秦墨之一无所知。 “秦大人，你可认识此人？”倾城指着秋震道。 秋震也顾不得还在御前，急忙将身上的头饰和脸上的胭脂擦净。 头饰倒还好，拿下后只是糟乱。胭脂却被他用袖子抹的到处都是，整个成了一个花脸。别说秦墨之了，就连倾城也快辨认不出。 秦墨之眉头皱起，不屑道： “不认识。” 倾城也知道他不认识秋震，也不为难，便解释说： “此人乃我家丫鬟的哥哥秋震，因苏氏陷害偶染赌博，如今已经戒除了。” 她只是介绍了秋震的情况，方便接下来的说辞，秦墨之却直接打断她的话，气愤道： “沐大小姐莫不是连府里姨娘的罪责也要按在老夫身上？” 他对倾城厌恶已久，如论是赵家之事，亦或者是沐相之事。明明他已经计划许久的事，却被一个小丫头轻易打乱。这种感觉让他有种后浪逼近的预感，自己的聪明才智被人轻易抹杀，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倾城而不直接否定道： “不，我想说的是，秋震有一位自小一同长大的兄弟，叫木头。”她顿了顿，见秦墨之脸上只是愤怒，便询问道： “秦大人，你可认识此人？”这次再说不认识，那就不应该了。 秦墨之并不为所动，甩开袖子背手道： “什么木头桩子的，老夫谁也不认识。” 他气极了倾城，自然觉得她说什么话都是针对自己。心中愤怒升腾，大有爆发之势。 倾城却不管他，坦言道： “木头与前些日子死于一场大火，而发生的地点，就是您那个宅子。” 此言，正中秦墨之内心，他心中的怒火也被顷刻点燃。 他指着倾城跪下身大声哭诉道： “一派胡言！圣上，您现在是在让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在审问老臣吗？老臣不甘，不甘啊。老臣为皇家鞠躬尽瘁，不求功劳也没有苦劳吗？如今这样一个丫头都敢指责老臣，老臣心寒，心寒啊。” 说着，眼角也湿润了几分。 的确，以秦墨之昔日作为，堪称凤昭国功臣。可他手里偏偏有圣上如今最需要的东西，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除何日再除？ 圣上不愿再与他计较，沉声道： “给他看。” 秦墨之一片坦然，不管什么，他都不怕！ 事已至此，他大概明白倾城的依仗。不过是些莫须有的只言片语，有何担忧？ “秦大人，你可认得此物？”倾城从范先生那取回贡银，放在秦墨之面前询问。 这贡银是木头放在木宅，被倾城发现取回的。如今完好无损，正是呈堂证供。 秦墨之面色一惊，而后终于露出一丝慌张。 “老夫，不……你这是从哪里来的？”他吃惊道，显然并不相信倾城能够得到此物。 自宅子被烧后，他曾多次派人前去搜查。也曾亲自前往。可均一无所获。他想着大概贼人偷了此物，唯恐被发现，便藏到了不知名的角落。既然人已经死了，就算有再多的证物又有何妨？ 倾城坦言： “这些正是从秦大人那所宅院中所得。” 本以为秦墨之会就此被逼就范，可若是他只有这点本事，那就太小瞧秦家了。秦墨之话锋一转，不善道： “好啊，原来沐大小姐果真是去偷窃的。沐家真养了一个好女儿，沐相爷想必也会因此感到欣慰。”他的话正好印证了先前对倾城的指责，此言更是直接给倾城冠上了“偷盗”的罪名。 倾城也不气恼，反而还笑道： “秦大人你不解释一下，为什么内务府的贡银会出现在你的宅子里？” 贡银出现在私宅，这本就不合乎情理。事情才刚刚开始。 “圣上，老臣有话要说。”秦墨之也不理倾城，忽然跪拜道： “这件事，老臣本不打算告知，但沐大小姐咄咄逼人，老臣若是不说，便会被她冠上偷盗之命，老臣不得不说。” 195 颠倒 他的态度仿佛自己被倾城诬陷，饱含热泪，一代老臣如此作为，令人于心不忍。 圣上点点头，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 只听秦墨之道： “前段时间，内务府惨遭偷窃，贼人差点透光了南下救灾的银两。幸好守卫森严，不但贡银无事，贼人也尽数捉拿。可清点的时候却发现，银两有缺少，恐有漏网之鱼。老臣从自己的家当中拿出钱财，将漏洞补上。如今沐大小姐拿出的这些贡银，正是那晚丢失所致。” 倾城不禁哑然，果然她的脸皮还是太薄了。反观秦墨之，不但将自己贪墨之物说成被偷之物，反而还说自己填补空缺，也不忍让圣上得知，如此一来倒成了为官典范。 秦墨之颠倒黑白的本事，倾城深感钦佩。 “还请沐大小姐交出贼人，也好还老夫一个公道。”秦墨之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架势十足，完全不把倾城看在眼里。 倾城亦无所畏惧，直言道： “秦大人忘了，小女说过，木头已死。” 她没有说错，木头死了，可又活了。 只有木头死了，秦墨之才会无所畏惧。也因无畏，便可以暴露更多，圣上也可看清他的真面目。 果然，听了倾城的话，秦墨之脸上的神色更加轻松了。他指着秋震道： “既然他与那贼人是故交，想必也参与此事。”他要所有人知道，敢得罪他秦墨之的，必定要付出代价。哪怕，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秦大人怎可血口喷人？”倾城皱眉。 “沐大小姐又怎在咄咄逼人？”秦墨之毫不妥协。 此刻，他再不敢把倾城当作一个小孩子看待。其实，他早该知道，沐家的大小姐绝不是平凡之辈。否则，沐老夫人也不会让她一个小辈管家了。 倾城也不与他辩解，只道：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听听赵大人所言？” 秦墨之不禁皱眉，对于赵家他很有信心，不但因为他们两家有姻亲相伴，更因利益使然。 很快，赵威被带了上来。他见到秦墨之暗暗点了点头，这才跪拜。 “赵大人，你可认识此人？”倾城再次将秋震推了出来。秦墨之可以不认识秋震，可赵威却不能不认识。 此刻，秋震一脸大花脸，赵威可辨认不出。 倾城直言： “他叫秋震，苏氏与赵然逼他赌博，赵大人不知晓吗？” “老夫不知道。”赵威一片坦然。 倾城朝安公公点点头，安公公会意地走了出去。不多时，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大殿之上。 此人，正是离哥。 “赵大人，此人你也不认识吗？”若赵威仍不认识，那倾城有一万种方法逼他认识。 赵威的目光淡淡扫过离哥，不屑道： “此人乃我赵家侍卫，因赌博而被赶出赵府。” 终于，承认了离哥的身份。可是，在他口中，离哥却成了被赶走之人。离哥开口的分量，于圣上耳中不免减轻。 “你胡说！”离哥愤然。 他才不管什么皇宫、圣上，他今天来，是要给他的兄弟报仇的！ “不如你来说说，你与赵大人是什么关系？”沐倾城将话语权交到离哥手上。 离哥朝圣上抱拳道： “我叫赵离，是赵家侍卫。后因赵家开设赌坊，便做了掌柜。赵然让我逼秋震赌博，为的就是讨好苏氏。”他恶狠狠地盯着赵威，言语中愤怒一片。 赵威辩解： “赵离，你为何诬陷我儿。我赵家对你恩重如山，即便赶走，亦护你全家周全，你岂可诬陷！” 他在提醒离哥，他的亲人还在赵家。如果胡乱说话，他亲人的下场就如同他兄弟一样。 可惜，赵威太不了解离哥了。在他心中，兄弟比亲人更重要。 离哥愤然道： “赵大人，我兄弟都被你杀害了，我的家人都在你手里掌控，为的就是逼我就范。我要为我兄弟报仇，我要为家人争取自由！”他全然不管赵威的提醒，他有自己的理由。 赵威不屑。 “被赶出赵家的人，诬陷我儿，情有可原。”赵威此意便是说赵离的话都是诬陷，原因自然是因被赶出赵府而泄愤。 眼见离哥落了下风，倾城不免开口道： “赵离，你说赵大人杀害你的兄弟，这是为何？” 倾城的声音让离哥稍稍平静，让他仍死盯着赵威，强压怒气道： “因为我们接到命令，要将木府全数杀光，再一把火烧掉。因为木头得知一些秘密，危险秦家和赵家。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你胡言乱语！”离哥还没说完，就被赵威一口打断。 “赵威，闭嘴！”圣上的声音淡淡传来，虽没有什么怒气，但赵威却不敢多言。 扰乱离哥的赵威终于住了嘴，倾城也能够好好审问。 “既然你们奉命行事，那赵大人为什么要杀你们？”她将其中的重点点名。离哥有一刻的停顿，怒气也少了许多。他悲痛道： “因为他害怕我们会暴露杀人的事实。我和我的兄弟都被范先生给绑了起来，为了让我的兄弟逃出，我不得不说了赵家害秋震的事。可是谁知道，就是因为我，我的兄弟出了范府，就被赵家的人给害了。是我对不起他们，对我害了他们……” 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一刻哭成了泪人。他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矛盾，太多的思念。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只剩下他一人。若不是为了报仇，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颗男儿泪，也让周围人动容。 “赵大人，你还有何话要说？”倾城直接逼问。 赵威却不以为意。 “一派胡言，他说是我派人杀的，可有证据？”他自知是没有证据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张狂。 “我的兄弟都被你杀光了，还有什么证据！”离哥怒吼着，眼见就要冲过去与赵威决一死战。 一旁的侍卫急忙拦住他，四个侍卫齐身，这才将离哥拦了下来。 离哥的愤怒还在继续，一个人却落到了看戏的光景。 “秦大人，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倾城注意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墨之。 196 盗取 秦墨之对此更是不知，便道： “哼，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包括你口中的木头，我无话可说！” 木头已死，他大概认定倾城再找不到别的证据。但赵家之事给他太多警示，所以低调是他现在遵循的原则。 可惜，倾城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放过他。 “既然如此，那我找个秦大人一定认识的东西好了。”倾城淡淡开口。一枚小小的玉环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见到此物，秦墨之终于有所触动。那种有内心而散发出来的慌张，只有一瞬间，便有化为了虚无。他恍然道： “沐大小姐原来不止喜欢偷窃，还喜欢盗墓。”一顶帽子扣下来，倾城的罪名跑不掉。他直言：“此乃我秦家祖坟之物，又怎在沐大小姐手中？” “是啊，又怎在我的手中？”倾城反问，又道：“大概，秦家的祖先钱财花不完了，这才找到我说，想要捐献给国家。” 倾城此言，只差明说那些贡银的下落。 秦墨之胡子都翘了起来，却不发一言。 “秦大人还不说吗？”倾城逼问：“或许，赵大人也认得此物？” 赵威此刻心思杂乱，若说离哥的出现并没能让他意识到什么。那秦家祖坟上的玉环，却让他开始意识到。秦家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玉环虽然不起眼，但若不是事出有因，旁人更不会想到玉环。 圣上此刻安然坐在殿上，围在四周的侍卫也仿佛不动声色，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脚底升腾。 想到自己手上的罪孽，赵威沉默了。 秦墨之却并不放弃，他怒斥道： “沐大小姐好手段，我秦家之物也信手拈来。沐相只怕也不得不忌惮。” “不老秦大人操心！”殿外，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回应。 秦大人一愣。 “沐相……”他看着眼前的沐相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迷茫也只是暂时的，他想，大概赵家是保不了了。 “爹。”倾城急忙迎了上去。 沐相爷虽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但只要有他在，沐家便不会倒。 沐相爷点了点头，多日不见天日，他的神色还好，只是脸型消瘦不少。对待倾城，他的眼中流露一丝暖意。 “臣参见圣上。”沐相爷急忙跪拜。 圣上瞥了他一眼，幽幽道： “起来吧。你在牢里也没少吃苦，下去好好歇着吧。” 他本对沐相爷也没想有什么责罚，诚如沐老夫人所料，如此，不过让秦家放松警惕。可怜沐相爷在狱中大病一场，差地一命呜呼。如今圣上想来，也觉得他体质偏弱，再不敢随意折腾。 “回禀圣上，臣吃的只是小苦，国家的安危才是臣最挂念不下的。”沐相爷却仿佛来了精神，口中条条大道，让圣上不免好奇道： “说来听听。” 沐相爷得了圣言，自然有恃无恐，便将自己查到的事一一说出： “自我儿被赵家差点暗害后，我为父自然要彻查此时。谁料，居然查到赵家与秦家的阴谋诡计。圣上请看。”说着，他将一份奏折递给安公公。 随着圣上打开奏折，沐相爷的声音继续响起： “此乃秦家扩建祖坟时所找的工匠，一百三十二人，如今只剩白骨一片。有些，甚至尸骨未存。” “沐相，慎言！”秦墨之低吼道。 他的语气已有动怒成分。 若是往常，沐相爷自然不敢招惹他。但是今日，沐相爷心中的正义之力不断升腾，他不但要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更要为民请命！ “秦大人，某不是害怕了？我儿受惊，身为父亲不能让她安心，不配为父；百姓受害，身为朝臣不能为百姓进言，不配为官。秦大人，你配为官吗！”他咄咄逼问，竟连秦墨之也被问住。 “你……”秦墨之怎样也没料到，向来绵软的沐相爷居然会有如此威严的时刻。 看来，他倒是小看了沐相！ 沐相爷不为所动，娓娓道来： “圣上，此一百三十二人，均为赵大人所害。为的，只是守住秦家祖坟的秘密。” 圣上自知秦家祖坟的秘辛，如此再次听到不免询问： “秦墨之，你家祖坟，有什么秘密？” 秦墨之哪里肯说，只说沐相爷诬陷。 “圣上，沐相血口喷人。我秦家确有扩建祖坟，可工匠如今也安安稳稳活在世上，哪里是沐相所说的这样。” “既然如此，你可敢与他们的家人当堂对峙！”沐相爷毫不退让。 “你！”秦墨之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沐相爷，他也搞不定今日的沐相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在大牢里待久了有振奋人心的力量？ 或许是吧，那些贼人上断头台前不也无所畏惧吗？ 沐相爷当然无畏，他要让秦家人胆怯，要让赵家付出代价。 “圣上，赵威目无法纪，草菅人命。正因我儿知道此事，赵家才要暗害于她。若不是范先生相助，我儿已被暗害。我儿还活着，可那些被赵家草菅的人命却冤魂尚存啊！” 沐相爷跪在地上，声声句句都在诉说着赵威的恶行。 此刻，赵威心里有一个在说： 完了。 自沐相爷递上折子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完了。 “赵威，你可知罪！”圣上大怒，怒斥一声。 他只知道秦家的贪污，可却没有想到，因为秦家贪污，却导致这样多的百姓受害。这样的大臣，与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赵威颓废地跪在地上，喃喃道： “圣上，臣知罪！” 此刻，他万分感谢苏氏，感谢苏家。最起码，他赵家的血脉不会因此而断掉。即便满门抄斩，只要有苏尚在，沐逸冰便会无事，赵家的血脉便可以尚存于世。 赵威被带了出去，等待他的是百姓的审判。 秦墨之安然站在殿上，他的心已如止水，不再波澜。秦家之事，牺牲赵家一门，已是万幸。 可他忘记了，赵家是为秦家办事。赵家出事，秦家也不能独善其身。 “秦大人，赵家可都是为您办事啊。”倾城提醒道。 “沐大小姐错了，老夫可没让他做伤天害理的事。”秦墨之十分坦然。 赵家落到如今地步，他竟没有丝毫反省之意。 倾城只为赵家寒心。 197 变化 “如果赵大人还在这里，听到秦大人所言不知道心里又是何滋味？” 可怜了赵家，为了秦家奉献所有，到头来却只换得秦墨之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 秦墨之的感受显然没有倾城那边重，他不屑道： “做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原谅之说。” 他的神情、语气视赵家功劳为无物，视赵家人命为草芥。哪怕秦家与赵家关系不那么亲密，只是一般同僚，见到赵家如今悲剧，也不会这样轻飘飘地说上一句话。 这个世道，选对朋友比跟对主子还要重要。 倾城冷言： “秦大人说得好！敢问秦大人，内务府的贡银去向如何？” 她终于开始了最后的审问。 秦墨之对倾城根本不放在眼里。当年他初入朝堂是，倾城还没生出来。如今不过得了圣意，在这里揣摩，真要摆出事实，一个小丫头哪里是他的对手。 “沐大小姐逾越了，此事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可以管得了的。”秦墨之毫无惧色。他笃定倾城不知道更深的事实，再加上木头已死，谁能给她作证？ 此时，沐相爷却忽然条了出来： “不知秦大人，在下可能管？” 他的保护之举非常明显，哪怕倾城不喜沐相，这一刻也由衷感到一丝开心。每人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疼爱，只是有些在应该得到保护的年纪没有得到关爱，已经失望了。 如今，她带着失望的内心再次回来，本不期望什么。但沐相爷这忽如其来的保护，却让她莫名心安。心里有个地方暖暖的，那种被保护的滋味，终于渐渐体会。 秦墨之不管他们父女俩如何保护对方，他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沐相一向与人交好，如今倒看开了许多。”秦墨之的话若有所指，无非是说沐相一向软绵绵的，如今倒不知道借了什么光彩，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沐相爷只当听不懂他的话，真诚道： “托秦大人吉言，在下与人为善只因大家都是同僚，没有解不开的结，和平共处总要于与人交恶。今日之所以一改常态，实在乃秦大人所逼。” 其实沐相爷也没有那样伟大，与人为善？不过是表面工夫。他自知自己没有什么大才大德，只有保证做什么都不出错，才能稳定自己的势力，不受他人所困。 说起来，沐相爷也实在艰难。没有丞相之才，却偏偏要坐丞相之位。 这就是他的宿命，没有办法。 沐家的基业，需要他来闯硬。沐家的辉煌，还要他来维持。 人都道沐老夫人女中豪杰，可谁又道沐相爷的艰难不易。因为是男子，做什么都是应该。因为是一家之主，再多的作为都是必须。如果可以选择，沐相爷宁愿在一片山野之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女人只需一个就好，孩子一男一女，一家人才是幸福。 可惜，沐相爷之道，于世不符。于他的承担，完全对立。 “玉环给我。” 沐相爷来到倾城身边讨要。 对于沐相爷的举动，倾城并不惊奇。沐相爷并不是无能之辈，能够猜到她有玉环，也是应该。 倾城将玉环递给沐相爷手中，只觉得今日的沐相爷似乎于往日不同。 沐相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着玉环来到秦墨之身边，道： “秦大人可知这玉环从何而来？” 秦墨之恍然大悟，忙道： “原来不是沐大小姐所盗，乃是沐相所盗。” 他的语气戏虐十足，仿佛沐府一家人都是盗贼，惦记他的东西，还敢在他面前摆出。 沐相爷否定道： “不，这是为秦大人做工的工匠手中而得。”他的声音没有半分玩笑之举，偏偏秦墨之说： “沐相莫要说笑。刚才你还说那些工匠尽数被赵大人所害，如今却又说得了玉环，莫不是泉下有知，来找沐相的？”笑意已在他脸上无法掩盖，戏谑的话语没有半分尊敬可言。 这便是沐相爷在秦墨之眼中的形象，卑微，懦弱，无需放在眼中。虽然今日的沐相爷多有改变，可就如倾城昔日之形象一般，根深蒂固的形象很难一时得到改变。 沐相爷不为所动，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秦大人猜测不错。此玉环便是死人所赠！” “圣上在此，沐相莫要胡言。”秦墨之怒道。 沐相爷并不惧怕，娓娓道来： “做工的工匠自知命不久矣，未免连累家人，便上吊自杀。在他临死前，将这枚玉环吞入腹中。家人不解他死亡原因，多番走访这才选择解开内脏以查事实。他腹中一切都好，唯这枚玉环依然灼灼。而其他做工的工匠也有自杀之举，秦大人，你把他们逼到了什么样的绝境啊！” 说到最后，他只为百姓感到悲哀。 明明朝堂百官，可百姓却那样无力，甚至只能牺牲自己的性命，护得一家老小平安。 “沐相！那是赵大人所为，与我秦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秦墨之郑重出言提醒道。 他的卑鄙让沐相爷无地自容，可他的逼迫却让沐相爷毫不迟疑道： “玉环之下不知隐藏着什么阴谋诡计，臣恳请圣上深挖秦家祖坟。” 圣上还未开口，秦墨之便愤怒道： “沐相，放肆！秦家祖坟之地埋葬着我秦家的列祖列宗，他们为凤昭国奉献一生，难道死后还要被挫骨扬灰吗！” 秦墨之之意，也正是圣上之意。圣上坦言： “沐相，秦家与我凤昭有恩，此举不妥。” 秦家祖上也是清廉之家，战战兢兢守卫朝堂一席之地。三代为官，三代朝臣，这也是圣上如此不舍的重要原因。 “可是秦家贪赃枉法，若不还给百姓一个公道，朝廷威仪何在，我天家面目何在！”沐相爷激情四溢，恳求圣上为百姓考虑。 可惜，他的请求并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明明真相就在屏风后面，戳破即刻得到真相。可因为屏风本身的价值，不忍、不舍、不行……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达到。 198 怕鬼 秦墨之暗自得意，此举是他想尽脑汁所得，自然不会寻常人能够破解。秦家对社稷有功，圣上不可能不考虑这些，而去挖秦家祖坟。无论是挖而得，或是挖而不得，圣上在朝堂百官心中的形象将大打折扣。 圣上连有功之臣都如此对待，不免令人寒心。即便为贪污，难道钱财还没有情谊重要吗？圣上向来重情，他正是看透这点，这才有了此举。 只要贡银一日未找到，那他秦家就可以不倒于世。 只要宫里的秦妃与十二皇子安然无恙，他秦家也便可安然度日。 “沐相爷谬论，秦家何时贪赃枉法？沐相要挖我祖坟，单凭一个玉环，便可断言。他日，我若去沐家祖坟寻找一物，回来说沐相贪赃，是否也可以挖沐家祖坟！” 秦墨之来了怒气，更不加掩饰地发泄。 他已沉寂了这样久，若再退让，莫不是让沐相爷给欺负上了。 “你！”沐相爷也是一时之威，秦墨之一旦反抗，他便没了力气。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秦墨之的架势，偏偏圣上也不站在他这边，那种无力感一旦形成，便于熊熊大火般源源不绝。 秦墨之正得意，沐相不过小才小德，他一旦反击，便什么都没有。冷不丁，倾城却插了句话。 “秦大人，你还记得木头吧？”她的神色平静，比起沐相爷更加淡然。 秦墨之也没了好脸色，怒声道： “沐大小姐别在胡闹，老夫已说不认识什么木头！” 他不想再纠缠下去，赵家已经救不回来了，此事若不早点打住，只怕会突声变故。 倾城只道： “听闻秦府前几日闹鬼，不知道鬼是否抓住了？” 此言一出，秦墨之又是一阵惊讶。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已露凶恶，心中不断悔恨，这个女子早该除掉。 “沐大小姐又怎知此事？我秦府之事，从不对外言说。莫不是，那鬼是沐大小姐放的？”秦墨之心中已有猜测，看向倾城的目光凶相毕露。 “秦大人，慎言！”沐相爷虽然辩不过秦墨之，但维护女儿却是一个父亲的责任。 秦墨之也想到了一旁的沐相，不免道： “怎么？难道沐相不知？哦，我明白了。沐大小姐可不止沐相一位父亲，沐相无能自然要寻别家。”他就是故意要说沐相不如范先生，让他们二人产生间隙。他若不好过，也不会让别好过。可范先生不会让他如愿。 范先生说道： “秦大人此言差矣，无论谁是父亲，倾城是姓沐的，她是沐家的女儿，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倒是你秦大人，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秦大人怕是做了什么事，这才惹鬼上身。” 范先生不喜沐相爷，但也知道沐相爷与倾城的意义。无论她是否愿意，她都是沐相爷的女儿。无论他是否承认，倾城的出身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你！”秦墨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是的，他不该扯到范先生身上。范先生是当世第一大儒，哪是他几句话就能辩过的？ 倾城接着道： “秦大人误会了。我不养鬼，自然也不会放鬼。只是，那只‘鬼’回来了。回来找你的……” 她的语气那样轻柔，带着阴风点点。木头此时被安公公带了进来，他已感受过一次这种氛围。在他刚才被带下去后，以为自己会被直接送上断头台。好在，一切都是以为。 可无论是否发生，在他心里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再次回到大殿，人颜如常，圣上还是那个圣上，可木头的心已不是那样害怕。 “木头，这便是要害你的秦大人。”倾城在木头耳边呢喃道。 无需木头开口。秦墨之便指着木头道： “你，你怎么在这！”他的神奇还有些紧张，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木头。一切都是本能之举。 他的动作不仅暴露了他的恐惧，更暴露了他的内心。 “秦大人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木头，如今倒是一眼认出。”倾城直接拆穿他的伪装。 不过，秦墨之到底还是秦墨之，他已经支撑了这样久，哪里会被木头一个小民轻易打到。不过片刻，他已恢复了常态，坦言道： “秦家的确闹鬼，那只鬼就长成这样。我一眼见到，害怕使然。” 他的这个说辞，还要感谢倾城的提醒。若不是家中闹鬼，他倒是解释不清了。 倾城并没有与他深究这个问题，喃喃自语道： “原来秦大人也怕鬼。” 她正视秦墨之，幽幽道： “那一百三十二名工匠，木头只是其中一人。秦大人这样怕鬼，以后遇到其余的一百三十一人可怎么是好？”她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浓厚，不再顾忌什么礼仪之道。 秦墨之愤怒地瞪着她，若不是碍于圣上在此，就凭倾城今日之言，已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你休要胡言。那是赵威的事，不是我的事！”他大声辩解。心中暗暗发誓，回到秦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倾城。他才不在乎倾城是谁的女儿，又是谁的干女儿。他知道，有这个女孩在，他们秦府便不得安宁。 倾城才不怕他的愤怒，她就是要让秦墨之愤怒，人在愤怒之下往往会表露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而这，正是倾城所需要的。 “如此，秦大人又在怕什么呢？”她继续追问。 秦墨之不再出声，他隐隐感觉到，如论他说什么，倾城总有办法引到对他不利的境地。这个女孩太可怕，可怕到他甚至感到了死亡。 木头的出现让秦墨之非常震惊，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木头可不是他家那个糊弄人的道具。没错，道具。 范先生不会致自己人的生命于不顾，前一夜是真人出现，后一夜则换了木偶。由人在远处操控。反正是鬼，在天空飘零的鬼，总比在地上走的更吓人。 倾城大概是误会了，范先生总会解释得清。 “木头，秦大人想听你讲故事。”倾城见秦墨之不再理会自己，便开口问木头。反正无论问谁，秦墨之的阴谋总会被拆穿。 199 祖坟 木头已没有那样害怕，面对一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他若还不敢报仇，那岂不是真成了木头。 “是秦家害我，是秦家害我。我的兄弟都死了。一百三十二人，只剩我一个……” 木头放声大哭，从秦家给他准备的木府一直讲到那场大火的劫后余生。 因为心静了许多，加上亲身事例，反而更有说服力。 秦墨之瘫坐在地，他如赵威一样，脑海中只浮现了那两个字： 完了。 可他比赵威还多了一层保护，秦妃。 秦妃闻讯赶来，跪在殿前不敢入内。安公公劝慰了许久，却仍然不肯离开。 安公公索性不再劝说，圣上都不心疼的事他去掺什么热闹，便任由秦妃跪拜。人都道圣上宠爱秦妃，可殊不知，后宫的宠爱向来与前朝密不可分。 如今，秦家堕落到这种地步，于秦妃也不是好事。后宫的地位全凭圣上一言，佳丽三千，没了娘家的秦妃又有什么可以依仗？ 十二皇子吗？ 安公公不禁冷哼。 皇上已立有太子，后面六皇子虎视眈眈，再不济还有八皇子在那里站着。十二皇子依仗不过是额娘和外家，于皇室中正是最不堪一击的依仗。 秦墨之贪污一案已是事实，可要因为钱财而惊动别人的祖宗，圣上确是做不出来。要做，也不能摆在明面上。 “倾城有办法在不惊动秦家先祖的份上，找到贡银。”倾城忽然开口道。 她不急不躁，亭亭走上前来。 圣上一惊，不觉好奇。沐相爷也同样吃惊，因为他从不知自己的女儿竟然这样聪慧。 “黄口小儿休要纠缠！”秦墨之愤恨道。 他恨沐相爷，更恨倾城。明明比他的孙女儿大不了多少，却偏偏这样难缠。口口声声、字字句句这哪里是一个孩童能够分析得出的。 面对倾城，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不是一个孩童，是一个母仪天下的女人。 秦墨之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看着倾城淡然的模样，他慌忙退后，竟有些害怕倾城。 他颓废地倒在地上，眼中有些呆愣。他知道，秦家完了。若是连祖坟都被挖，那秦妃也完了。 “圣上，可否一行？”倾城不理他，只问圣上。 “不惊动秦家先祖？”圣上疑问。 他自知倾城聪慧，可却不敢轻易相信。毕竟，秦家祖坟坟头众多，万一挖错或者再出现什么意外，于他也是不好。 “对，倾城有十足把握！”倾城自信满满道。 她自是有十足把握，自拿到玉环以来，她便研究其中秘密。思来想去，却没有结果。直到木头的出现。木头说玉环乃秦家祖坟之物，而秦家祖坟埋藏着那些贡银。 从那时候起，她便猜测祖坟处丢失玉环的那个坟头，或许就是埋藏贡银的坟头。 于是，她让阿大去找了范先生。范先生派人按照倾城的指使，偷偷挖开了那个没有玉环的坟头。事实，便出现了。 所以，如今的倾城有十足的把握。可圣上却不知道这些事，他只觉倾城聪慧。 “若你能有此法，你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圣上直言道。 倾城一喜，既不要求也不推辞，只道： “圣上金口玉言，倾城信了。” 此举，便是圣上同意了倾城的话。 秦墨之猛然回过神来，慌忙道： “圣上，不可，不可啊！” 秦家祖坟挖不得，圣上若不顾及旧情，那他所有的依仗不就都没了吗？ 秦墨之怎样也不会想到，最令他心安的事，反而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圣上对秦家容忍许久，如今彻查才发现，秦家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他容忍的极限。 草菅人命，无恶不作。甚至结党营私，这才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秦墨之，秦家气数已尽，你以为凭借秦妃，秦家便可以安枕无忧吗？”圣上幽然道。他的目光饱含深意，冰冷的口吻让秦墨之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冷。 “圣上……”他不安呢喃摇头，可圣上的声音却那样清晰： “十二皇子年幼，未免顽劣误学。今日送到大理寺求教！” 秦墨之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他彻底瘫倒在地。大理寺，大理寺……居然是大理寺。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皇族子弟，只有犯了错的才会去那里静思己过。 去了那里，几乎可以断定十二皇子不会继承黄位。甚至，连亲王之位也不会有。若没了秦家，十二皇子的未来几乎可以确定。一辈子庸庸碌碌，永无出头之日。 倾城等领了命便去了秦家祖坟。秦墨之依旧沉浸于一片悲痛之中。 “圣上！”他大吼一声，似要将内心全数愤怒发泄。 圣上却淡淡道： “秦大人，咱们一同等着消息吧。” 秦墨之已没了争辩的力气，他甚至无法起身，只是瘫软地倒在地上。没有人来搀扶，更没有人可怜。大家只看到了一个贪污受贿的贪官嘴脸，恨不得碎尸万段。 倾城走出凤乾宫的时候，便见秦妃端端正正跪在那里。她还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她大概以为圣上只是暂时发怒，过后便好了。 秦家依旧是那个秦家，秦妃依旧很受宠爱。 倾城没有和秦妃交谈，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离开。 自古以来，前朝与后宫都密不可分，秦家气数已尽，秦妃只怕便会香消玉殒。最起码，前世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秦妃”这样一位娘娘。 贡银的查找，因有范先生的提前探路，寻找比想象中还要简单。 当一棺材的贡银呈到圣上面前，龙颜震怒。只差将秦家祖坟尽数发掘，以泄盛怒。 秦家满门抄斩，十二皇子毫无意外地去了大理寺，秦妃闹腾了一阵，又静了下去。秦家已灭，她就算闹腾再久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家亦被满门抄斩，甚至要诛九族。 沐逸冰因为苏家的保护，躲过一劫。可至此之后，他不姓沐，也不姓赵，姓苏。 解决了赵、秦两家，在抄家过程中，更抄出许多金银财宝，如今国库充盈，打仗的钱有了，圣上龙颜大悦。 200 愿望 想起曾经许诺过倾城的事，不免询问： “你想要什么，只有朕有，全部给你。” 这是一个郑重的承诺，亦是对沐家的无上荣光。 沐相爷激动了半天，想着要这个，要那个，可最终却又觉得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好。 相比于沐相爷的激动，倾城倒十分淡然。圣上虽然如此说，可若是她要圣上的位置，只怕不用圣上给，沐家全部都得喜爱大狱。 圣上说得好，倾城也明白。说给，无非是些小利。真要扯到那些大事上，圣上会有各种办法推脱。 如此，倒不如放到真正需要的时候。 “臣女想留着这个愿望，等以后实现。”倾城福身道。 沐相爷不禁皱眉，圣上恩赐已是万幸，怎可胡乱要求。还不待沐相爷自先请罪，圣上便道： “好！只要朕活着一天，你这个愿望便没有期限。” 他今日开心，所有的要求统统满足。 “多谢圣上。”倾城急忙谢恩。 沐相爷愤怒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开了。一时的愿望的确没什么好的，哪有一辈子的保障有效。如此以来，沐家便有了保护，即便以后犯错，也不会牵连许多。 沐相爷只想着沐家如何，他却忘了，圣上的愿望是给倾城的。这个愿望只有倾城来说，却没有沐家什么事。 回到沐家，倾城俨然成了最得人心的主子。沐相爷亦安然回归，所有人都明白，沐家的今后会蒸蒸日上。 那日，被大理寺少卿带走的姨娘也全给送了回来，素锦挡在门外，谁也不让进。 “这位姑娘，这都是沐府的姨娘，我们给您送回来了。” 少卿再不是气息嚣张嘴脸，客客气气地给素锦请安，还不忘用讨好的语气。 他回去以后就被教训说了，差点出不了门，大人让他把这些女人爱送哪送哪，大理寺不收留。最后沐相爷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只得厚着脸皮把人给送回来。心想着，兴许还能沾点感谢什么的。谁想到，这一见面气场就不对了。 素锦可记得少卿以往怎样嘴脸，怎么会他客气，照着门外就吐了一口，怒声道： “呸，什么‘沐府的姨娘’。我们沐府马上要迎娶新夫人，大人送这么多女人过来，莫不是要给我们沐家找不痛快？” 她的架势十足，一副泼辣相，得了理谁也不让。 “这……这真是你们沐府的姨娘！”少卿十分无奈，果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怎么不认识？”素锦的语气好了许多，却反倒疑问起来。 “你，我……”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认识！ 少卿真想暴怒，偏偏人家有道理。再看沐府两侧站着的侍卫，今日总觉得特别渗人。 他不敢与素锦理论，便转过身问旁边的女人。 女人柔柔弱弱，看起来不堪一击。少卿倒觉得沐相爷惯会享受，瞧着这些环肥燕瘦，各具特色的美丽女人。他想，大抵圣上的三宫六院也无非如此吧。 “这位……”话刚开口，他却不知道该叫什么。叫“小姐”不合适，叫“妹子”也没那么年轻，可叫“大婶”更不对了。瞧了半天他不知道该叫什么好，索性直接问。 “你是沐府的姨娘吧。” 沐府不认，可总有人会认。 “我不是姨娘。”女人轻声道，差点让少卿摔在地上。 什么，不是姨娘！ 那是什么！ 少卿的目光尤为骇人，女人怯怯道： “我，只是通房。” 她的模样那般可怜，仿佛受欺负了一般。少卿急忙摆正态度，柔声道： “通……通房也是沐府的吧。” 他都怀疑这些女人有没有脑子，现在是能不能进到沐府的问题，她们居然还摆出这副柔弱模样。要是他的话…… 少卿还没想出什么好点子，素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各位姑娘，大小姐有令，看各位姑娘心慈面善，不忍**人所害。今日特给每人一百两银子，返程回乡，他日寻个好人家，别再**人利用。若谁拿了钱不办事，可别怪大小姐心狠。” 她最后的一句话说的尤为严厉，虽然没有明言，但这些身在沐府多年的女人哪个也不是傻子。 沐相府的女人好不容易被全数带走，她可不想再面对这群人。索性找了个借口，给她们银子，以后爱去哪去哪，只要别会沐府、别出现在她面前就好。 一百两银子，足够她们下半生妥善安置。若她们执迷不悟，倾城也绝非什么善类。 沐府有鬼，讲的不过是女人。若谁面对如此情景，还要留下来，那就根本无需倾城动手，便可以坐实身份。 这些女人也心思各异，沐府的日子虽然衣食不愁，但沐相爷去哪个人的院子都是有数的。以前去婉娇阁，如今去落樱苑。即便苏氏与白氏都走了，沐相爷便老老实实待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哪也不去。 女人的青春年华就那么几年，如今有了可以离开的机会，谁也不愿错过。 大家纷纷领了银子，甚至连细软都没收拾，便离开了沐府。 笑话，银子都有了，还差那些细软吗？ 少卿看着这喜剧话的一幕，不觉感到心惊。这便是沐大小姐的手段？不用亲自出面，甚至不费多少口舌，这么多女人居然甘愿服从。 想到那日与自己在门前辩论的沐家大小姐，少卿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他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大胆，更加佩服大人的高瞻远瞩。想到自己得罪了沐大小姐，未免报复，一溜烟逃走了。 好在，女人他都送到了。至于她们是回了沐府，还是被沐府打发，都不是他的事了。 素锦将少卿的逃走看得清楚，心中冷嘲。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小姐稀罕报复他？ 若是他自己不长眼撞上来，算他倒霉。可若是让大小姐挖空心思对付一个人，他还远远不够格。 当沐相爷听说倾城把院子里的莺莺燕燕都遣散时，倾城正在与沐老夫人聊到沐相爷的新夫人。 “祖母看上的谁家女儿，倾城也想沾沾喜气。”倾城在沐老夫人怀中撒娇，话里话外都问新夫人的身份。 201 后院 沐老夫人点了点倾城的小鼻子，叹息道： “小丫头，就你会说。太后那还没信呢，也不知道行与不行。” 看得出，她对这门亲事很期待，可却不敢大意。 倾城急忙顺心道： “如今咱们沐家形式大好，太后若高瞻远瞩，那必定是行的。” 倾城的话引得沐老夫人大笑不断，她欣慰道： “借你的吉言。可一定要行。” “祖母，你就告诉我吧。”倾城又是一顿撒娇。 她非常好奇，到底谁家的姑娘，能让沐老夫人如此小心。而且，见沐老夫人的意思，大抵是沐家高攀。以沐家的地位，能谈得上“高攀”的也只有皇家。 “祖母。” “老夫人。”沐逸寒和齐睿走了进来。 他们二人长高了不少，沐逸寒隐隐竟还比齐睿要高出一寸。齐睿缠着文二要学武，沐逸寒竟也要学。沐老夫人并没有重文轻武一说，只道功课不能荒废。 好在，沐逸寒也十分争气，门门考试，让范先生大喜所望。 沐老夫人曾以为范先生故意而为，当看到沐逸寒的文章时，也不禁感慨，沐家有望更上一层。 “祖母，听姐姐说父亲要娶新夫人了。”沐逸寒窝在沐老夫人身边，一开口竟也是新夫人的事。 沐老夫人瞪了倾城一眼，埋怨道： “你姐姐怎么什么都说，这还是没影的事呢。” “姐姐是为父亲高兴才说。”沐逸寒急忙辩解，他听不得别人说他姐一个“不”字。 小孩子喜欢新鲜，沐老夫人也没当一回事。不过看向沐逸寒不免问道： “逸寒希望有一个新额娘吗？” 娶新夫人这种事，对嫡子是个考验。一旦矛盾滋生，那便是家门不幸。如今，沐逸寒虽小，但是非道理也都明白，这让沐老夫人不免想要探究他内心的想法。 沐逸寒根本就没有迟疑，直言道： “那是自然，有了新额娘，过年我的压岁钱也能多拿一份。”他在床上打着滚，言语中依是童真一片。 沐老夫人被逗乐，不免故意生气道： “小财迷，你的压岁钱祖母给的还不够多呀？” “不够，不够，逸寒要赚好多好多的钱给祖母花。”沐逸寒生怕沐老夫人，一下子凑了过来。话里话外全是要照顾她的意思。 沐老夫人顷刻被感动，抱着他不松手，口中呢喃着： “哎呦，我的小宝贝。” 齐睿偷偷给倾城眨眨眼睛，那意思是：我教得好吧。 倾城自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让沐老夫人说出新夫人的身份，这才找来沐逸寒帮忙。而沐逸寒事先已被齐睿苦训一番，什么撒娇打滚，一并学到 其实，沐逸寒根本不用这样，沐老夫人只要一看到他就开心。可为了以防万一，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倾城也悄悄对齐睿竖起了大拇指，鼓励他做得好！ 齐睿更加得意了。 “祖母，新额娘是谁？我等不及要见她。”讨好了半天，沐逸寒终于回归正题。 沐老夫人却并不松口，只道： “她总会来的。” 连对面对自己最宠爱的孙子都不坦言，这让倾城更加确定。新夫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沐逸寒并不气馁，从侧面入手道： “可逸寒想要见她，想要与她早些亲近。” 齐睿说过，若要达到目的，必须四面夹攻，虚实结合，才能让敌人防不胜防。 沐老夫人虽不是敌人，但这招也尤为有效。 “听说多和小孩子接触还能早些生出小宝宝呢。”齐睿在一旁插口道。 他还告诉沐逸寒一点，像沐老夫人这样年纪的人，都喜欢有子孙环绕的感觉。如今沐逸冰是彻底回不来了，沐倾心和沐倾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沐府若能多几个小孩子，才是沐老夫人最开心的事。 “那我要早点和新额娘接触。”沐逸寒如是道。 沐老夫人一听来了精神，便询问： “逸寒想要新额娘生孩子吗？” 倾城的目光不禁动了动，沐老夫人的考验要开始了。 只听沐逸寒道： “那是自然，我要新额娘生个小弟弟陪我玩。” 沐老夫人的考验对他来讲小菜一碟，齐睿早与他说过祖母喜好，再加上姐姐也告诉过他，所谓人生需要自己争取，自己倘若无能，就算有金屋银屋也会败尽一空。所以，他期待的只是让祖母能够高兴，至于新弟弟，他们年岁差这么多，他总得有个哥哥模样。 倾城和齐睿恐怕不会知道，他们心里小绵羊般脆弱的沐逸寒，还是一副腹黑性子。 “好，好。”沐老夫人不住点头，看向沐逸寒的目光也越发慈爱。 沐相爷怒气冲冲赶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母慈子爱的画面。他见倾城面露笑意，便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 “沐倾城，你了什么好事！”他指着倾城的鼻子怒喝，猛然出现的呵斥声让沐逸寒吓得直往沐老夫人怀中躲，战战兢兢的模样惹得沐老夫人心疼不已。 “沐相和孩子计较什么？”沐老夫人语气渐露不满，对沐相爷越发不喜。 “母亲，你不知道，她，她居然把后院那帮妾室都给遣散了！”沐相爷如今正恼怒，声音都有些颤抖。就仿佛倾城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令沐府蒙羞。 本来，哪有嫡女去帮父亲管后院那些事。可倾城非但管了，而且还把人都全部赶走了。连一个人都没给沐相爷留下，这让沐相爷如何能不气恼。 倾城也不开口，只是怯懦地站在一旁，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沐相爷可不会被她蒙骗，刚要指责，沐老夫人却道： “我觉得那些莺莺燕燕太过吵闹，便让倾城遣散。沐相莫不是对此有所意见？”她的声音上扬，瞥向沐相爷的目光虽淡淡而视，却让沐相爷打了一个冷颤，忙道： “母亲，我……不敢。可是，这是为何？”他十分不解。 沐老夫人以前从未插手他纳妾之事，先前夫人更是不会阻拦他的意思，沐相爷一直以来在家里可谓说一不二，妾室也越来越多。怎地，转瞬间改变如此之大？沐老夫人嫌他的妾室吵闹，竟全部遣散？ 202 昭仁 倾城站在一旁，看似没有参与，但在沐相爷没来之前，她早将此事与沐府商议。 她的想法是，沐府有“鬼”。既然抓不出，那就全部赶走，也省得麻烦。沐老夫人只道，你是管家人，你说怎样便怎样。 这便给了倾城实权，落实起来便更加方便。 如今，沐相爷跑到沐老夫人面前诉苦，只怕也赚不到什么便宜。 沐老夫人没理会沐相爷的纠缠，只道： “白氏，不是还会回来吗？”这也算倾城的仁慈，给沐相爷还留了一房妾室。 “是，母亲。”沐相爷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却也不敢放肆。 沐老夫人见沐相爷仍是不愤，又想到倾城与沐逸寒所说的话，便将新夫人的事说了出来。 “沐府或许将迎来新夫人，沐相也可多出去走动走动，万不可怠慢。”她的语气平静，只说“或许”。 沐相爷却大喜过望，不免道： “不知母亲挑选的是何人？” 自夫人去世后，他日日思念，虽有苏氏、白氏及一干姨娘侍候，可总觉得心里像少了点什么似的。看着别人家夫妻恩爱，他自觉心中烦闷。如今可好，沐老夫人终于记起他了。 倾城见到此景已经淡然，沐相爷好女色，已不是什么秘密。她只是可怜她的娘亲。 “放心，亏待不了你沐相。”沐老夫人对沐相爷的性子已经熟知，并未他想。她瞥了眼众人，见大家都一脸期待，便直言不讳道： “此女，乃武安侯嫡女，当今武安侯胞妹，昭仁郡主。” 倾城心中猛然一惊，是啊，她怎么把昭仁郡主给忘了！ 大忌！大忌！ 沐相爷也是惊讶，昭仁郡主与他年岁差不多，一直未曾婚嫁。如今若能娶得此女，他与皇家便更近了一步。 武安侯乃圣上得力干将，能文能武，虽嫡子顽劣，可武安侯正值壮年，又深得盛宠，于沐家来说也是好事。 “母亲，太后应许了？”他急忙问道。 提到此事，沐老夫人有些头痛。按理说太后那边也该有信了，如今沐家正盛，就算下嫁也不至于委屈了郡主。看来，此事还出在郡主身上。她听了倾城的话，颇受启发。 昭仁郡主乃当世奇女子，至今未曾婚配，恐怕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两个孩子若能与郡主交好，于沐相爷也是一大助力。 沐老夫人坦言： “未曾。我会带着逸寒和倾城多去武安侯府走动，你自己也得上心才成。” “是，儿子明白。”沐相爷急忙道，他心里只有开心。 沐老夫人点点头，对沐相爷的反应很满意。忽然想起刚才的事，便问： “嗯。沐相可还对府中遣散姨娘之事有何不满？” 虽然遣散了姨娘，可却得了一个郡主，沐相爷心里哪里还会有不满，忙说： “儿子不敢。早怕她们会打扰母亲清静，城儿所谓正合我意。” 原先还不得心意的女儿，如今却成了“正合我意”。倾城不屑，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也很开心。 回到如梦阁，倾城不断怨恨自己，怎么把昭仁郡主给忘了呢？ 前世，昭仁郡主对她那样好，几乎已算亲子，她却把她忘了。 昭仁郡主本名凤仙，乃武安侯亲妹，也是凤钰的亲姑姑。昭仁郡主名满天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却有一点，她至今未嫁。昭仁郡主的年纪与沐相爷差不多大，如此年纪，既有才华又有家世，绝不会剩在家中。她的事，于皇家来讲是一段秘辛，所以也无人知晓，可倾城却十分了解。 昭仁郡主一直在等一个男人，等了十二年。 那个男人，就是王勇，镇国公府嫡长子，倾城的舅舅。 凤仙与王勇自幼相识，两家曾一度要结秦晋之好。若不是那场大战，若不是王家破败，若不是王勇一走就是十二年，凤仙也不至如此。 当王家破败后，太后曾亲为凤仙指婚。可凤仙却宁愿死，也不愿嫁人。太后无果，只得随了她的心意。可一等就是十二年。 前世，当舅舅得胜归朝，两人这才喜结连理，凤仙也没有白等十二年。他们的爱情，在倾城心中一直是夫妻间的典范。可如今，沐老夫人居然看上了凤仙！ 沐老夫人向来说一不二，她若想求娶凤仙，必定会达成心意。而凤仙又是那样倔强的女子，若是抵死不从，那她怎么和舅舅交代？ 舅舅对凤仙的心意，倾城也深有体会。二人相伴相守，在彼此心中都是不灭的记忆。 如今，若是凤仙出了什么事，倾城还有什么面目面对王勇。对她那样好的舅舅，对她如同亲儿般的舅母，她决不能让他们有事！ 沐老夫人的行动很快，翌日便带着沐逸寒和倾城去了武安侯府，齐睿与素锦作为陪衬，自然也一同前往。 “沐老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武安侯夫人急忙迎接道。 沐老夫人也客气道： “武安侯夫人客气了，是老身多有打扰。” “不会，不会。” 武安侯夫人还是那副温婉模样，青色挽起，朱砂点缀，仿若待嫁的新娘一般。看得出，她诸事顺心，没有烦恼，气色也非常不错。 “倾城见过武安侯夫人。” “逸寒见过武安侯夫人。” 倾城与沐逸寒纷纷行礼，武安侯夫人急忙将二人扶起，看着倾城，面色越发柔和。 “快起身。城儿越发漂亮了。”她原本就喜欢倾城，想到自家的嫡子，不免越看越是喜欢。 沐逸寒见自己被忽视，撅起了小嘴。武安侯夫人那般聪慧的女子又怎么看不出来，她蹲下身，与沐逸寒目光齐平道： “这便是沐府嫡子吧。” 见到终于注意到他了，沐逸寒自然开心，开心之余哄人的话也像不要钱似的说出。 “夫人，您笑起来真好看。”他认真地看着武安侯夫人的眼睛，痴痴道。 若是旁人这样说，武安侯夫人只会觉得有讨好之意。可沐逸寒的眼睛那样明亮，关键他才只有八岁。 “这孩子，惯会哄人的。”武安侯夫人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孩子教得巧。 沐逸寒却不开心了，拉着倾城的袖子询问： “才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姐姐，你说呢？” 203 求女 姐姐告诉他，若是一个人说不成功，那便要拽着另一个一起说。两个人的能量，要比一个人大许多。 倾城自然知道弟弟又在讨好卖乖，她也乐得配合道： “自然，夫人长得面若桃花，弟弟不过是实话实说。” 这一家子，刚进门便夸了起来。尤其他们的年纪那样小，却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武安侯夫人忍俊不禁，忙到： “你们的一张巧嘴说的我都脸红了。” 又对一旁的丫鬟说： “惜儿，去吧小姐请来。” “是。” 一旁的小丫鬟看着倾城姐弟觉得好玩，得了吩咐急忙退了下去。 “沐老夫人此次为何前来？”落座后，武安侯夫人终于有机会问到沐老夫人此行的目的。 别看她表面一片温柔，但也知道沐老夫人看不上她家嫡子，所以也不再去凑热闹。没想到，如今沐老夫人亲自前来不说，还把倾城给领来了。莫不是……她家嫡子有希望了？ 这让武安侯夫人不得不思量。 沐老夫人坦言道： “前些日子贵府小侯爷救了王家旧部，按理说不该由我们出面，可王家如今已无人，我便替孩子们做主，来感谢小侯爷的救命之恩。” 说“感谢”不过是虚词，沐老夫人真正的目的，自然是要见昭仁郡主。可就这样直接说出，怕有不妥，才说了赵钦的事。凤钰算是意外之喜。 “王家？可是镇国公府？”武安侯夫人的心思一动。 “正是。”沐老夫人肯定了她的猜测。 “把大少爷请来。”武安侯夫人吩咐道。 凤钰在外虽然顽劣，可做过些什么，也都回来告知。所以，武安侯夫人很放心她家的儿子。但却从没听说王家旧部的话。 王家，在武安侯属禁忌。 不一会儿，凤钰便来了。他穿着白衣长袍，外面披着一见淡绿色薄衫，发髻高高束起于脑后，看起来清爽自然。不过，他一出声便顽劣气尽显。 “额娘，您叫我……倾城，你怎么来了？”他直接跳到倾城面前，脸上一片疑问。 沐老夫人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武安侯夫人急忙道： “钰儿，见过沐老夫人。” 凤钰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倾城，连沐老夫人也来了。 “使不得，该是老身见过小侯爷才是。”说着，沐老夫人就要起身。 武安侯虽然只是侯爷，也当得臣妇行礼。但沐老夫人年岁已大，武安侯夫人哪能让她跪拜。 凤钰也会意地解释道： “沐老夫人，您是长辈，该我敬您。”说着，便拱手道：“晚生见过沐老夫人。” 礼行刚刚好，一下子解决了麻烦的场面。 “小侯爷折煞老身了。”沐老夫人叹息道。 “都是孩子，沐老夫人您当得。”武安侯夫人却急忙安慰。 凤钰的目光闪了闪，他明白他娘的心思，眼见他都这样大了，怕他和姑姑一样，弄个终身不娶就麻烦了。可他也见过倾城几次，小丫头模样是特俊，可性子也太冷了。不但是冷，还有些阴险味道。这种感觉，他在凤焱身上经常见到，从小打到也吃了不少闷亏。所以，他才不要给自己找这样一个麻烦。 可这话他总不能明说，还得他娘自己意会。 “听说你前几日救了王家旧部？”武安侯夫人坐定后，便开始询问。 凤钰一头雾水，不解道： “王家旧部？谁呀？” “赵钦。”倾城适时地提醒。 凤钰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却是笑了。 “赵钦是王家旧部，开玩笑的吧。他……”他刚想说赵钦是孤儿，可一见他娘那恶狠狠的目光，和倾城颇有深意的笑意后，便立刻改口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不知道赵钦怎么和沐家扯上关系，但肯定和倾城脱不了关系，那个小狐狸，他可不敢招惹。 沐老夫人却道： “若不是小侯爷及时出现，怕赵钦已命不久矣。沐家愿奉上黄金百两，以谢小侯爷救命之恩。他日若有用得到地方，沐家亦义不容辞。” 说着，沐府小厮呈上百两黄金。 武安侯夫人早就听说沐家产业惊人，如今见这样轻易地拿出百两黄金，便更加深信不疑。但是，她也不是贪财之人。想到这或许是两家难得的缘分，不免道： “这可使不得，孩子顽劣，恐也是无心之举，他……” 武安侯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凤钰打断： “额娘，我可不是无心之举，我是铁了心要去救赵钦。” “你……”武安侯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儿子什么都好，可就是说话太不分轻重。 只听凤钰接着道： “不过，沐老夫人还请把钱财收好。我救赵钦乃是兄弟本分，与利益无关。” 他说得大义凛然，完全无视钱财。武安侯夫人不住点头，就连沐老夫人也道： “小侯爷果然仁义，有大将之风。” 听到沐老夫人夸奖，武安侯夫人便对儿子越发满意。暗赞他终于做了一回对事，若是因为能与沐家扯上关系，她也不会为儿子的下半辈子发愁。 凤钰要是知道他娘因为他的一句话想了这么多，肯定不会打断。 “额娘，您找我？”凤佳亭亭走了进来，她与凤钰不同，完全一副大家闺秀模样。 她面含笑意，恰到好处，不亲近也不疏远。罗裙齐身，穿着一件半袖披肩，将闺秀之姿一展无余。 武安侯夫人见到嫡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她拉过凤佳，介绍道： “佳儿，这位是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她轻轻福身，恭敬又亲和。 “见过小郡主。”沐老夫人对凤佳印象极好，大概是因为她像极了她的姑姑，昭仁郡主。无论眉眼或是嘴角，恍惚间仿佛是年少的昭仁郡主。 武安侯夫人又介绍道： “这是沐家的嫡子与嫡女，逸寒与倾城。你与倾城年岁差不多，大概能说上话吧。” 她自是希望凤佳能与倾城成为手帕交，以此，凤钰也能与倾城多走动走动。 武安侯夫人并不知道，凤钰早已将倾城排除在外。 “我曾见过倾城，倾城可还记得我？”凤佳笑意吟吟地看着倾城，倾城心想窈窕淑女，大抵便是如此。 204 断腿 “自然记得郡主殿下。”她回应道。 前世，凤佳曾是她远看的目光。那样的从容不迫，却又风姿卓越。只可惜，再好的女子嫁了不该嫁的人，其结果也不会太好。 “我们年岁差不多，私下唤我‘佳儿’便可。”凤佳对倾城倒是不错。 “是。”倾城低语。 武安侯夫人见她们聊得正好，便道： “你给倾城与逸寒介绍一下咱们侯府。” 她有意让两人亲近，沐老夫人也是此想法。如果倾城能借与凤佳亲近的时机，见到昭仁郡主，有凤佳帮衬，在昭仁郡主面前留下好印象。也有助于沐家求娶。 沐老夫人却不知道，倾城是想见到昭仁郡主。却不是让她嫁到沐家，而是等待王勇。 “额娘，我也去。”凤钰见到他们要离开，便向武安侯夫人要求道。 武安侯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 “你，留下。” 她就是要让凤钰在沐老夫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他若不把握这难得的机会，以后可怎么办。 凤钰摆出一张苦瓜脸，他好像应该明说的。凭借他娘的思想，大概永远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倾城与凤佳在走在武安侯府的院子里，素锦和凤佳的丫鬟跟在身后。沐逸寒与齐睿在小厮的带领下，去玩着什么。 武安侯府与沐府差不多大，只因几代人的积累，有一种古色古香的沉静。每走几步便可见雕龙刻凤的圆柱石碑，看起来尤为恢弘。 “你们家还好吗？”凤佳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甜甜的，仿佛蜜糖一般，甜到人的心坎里。 “还好，多谢郡主挂念。”倾城只说大概。 倾城向来不知道该如何与陌生的女子交往，更何况是凤佳这种天之骄女、前世她的仰望。 她们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那是什么地方？”倾城指着前面的院子问道。 那里有精致的水榭楼阁，水波潺潺，与这古色古香的侯府，看起来不太搭配。 “那是我姑姑，昭仁郡主的住处。”凤佳淡淡道。她的语气似乎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沉静。 倾城自然知道那是昭仁郡主的住处，如此说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话。 “素来听闻昭仁郡主名满天下，不知今日可否一见？”她表现的对郡主仰慕已久，如此，凤佳便不会拒绝。 可是，凤佳却道： “姑姑不喜外人打扰，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说完，她竟独自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倾城总感觉她似乎对自己颇有敌意，可是，她却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主人都已经走了，她这个客人还留在这里，反倒有些无礼。她这边见不到昭仁郡主，只希望沐老夫人那边能够见到吧。 自倾城离开后，武安侯夫人便拉着凤钰滔滔不绝说起他儿时的趣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什么目的，更何况沐老夫人独具慧眼，早已熟知。 沐老夫人对武安侯没有任何意见，但凤钰性子顽劣，她沐家却不能找这样的女婿。武安侯夫人一个劲夸自己的儿子，沐老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老身素闻昭仁郡主才气，不知今日是否能够见到？” 这才是她今日前来的目的，可不能忘了正事。 本以为以武安侯夫人的殷勤，这件事便不会拒绝，谁料，听闻沐老夫人的话，武安侯夫人顷刻严肃起来。 凤钰站在一旁看好戏，嬉笑的模样惹人不快。 “沐老夫人有所不知，昭仁郡主深入简出，自来已很少出院子，哪怕是我家老爷亦很少相见。”说起此事，武安侯夫人也是无奈。 她一个做嫂子的，也不好管小姑子的闲事。 “那她就一直呆在院子里，也不出来吗？”沐老夫人有些吃惊。 她听闻昭仁郡主很少参加宴会，可却没想到居然“简”到如此地步。 武安侯夫人点点头，神情有些惆怅。 沐老夫人不禁道： “这可不好，憋在院子里，会憋坏的。” 她有心闯进昭仁郡主的院子，可她这么大年纪毕竟影响不好。 只听武安侯夫人道： “老爷惯着，我们谁也不敢劝说。谁要是打扰了郡主的静修，老爷不会留情面的。” 她似是无意提到此事，反倒让沐老夫人无法再开口。 昭仁郡主自来颇受宠爱，以前是老侯爷惯着，如今又由哥哥惯着。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未嫁人。 倾城那边被一口回绝，沐老夫人这边的情况同样不佳。正当沐老夫人如话可说时，侍卫却跑了进来。 “夫人，沐家少爷从树上摔下来，估计摔断了腿。” 侍卫很是慌张，毕竟在他们的看护下出了事，他们面不了责任。 “什么！” 沐老夫人和武安侯夫人都站了起来，匆匆赶往事发地点。 此刻，倾城已得了消息，赶来过去。 原来，沐逸寒贪玩好胜，与齐睿比试爬树，看谁爬得高。院中正好有一颗百年槐树，正承了他们的意。可谁知，沐逸寒脚滑，竟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如今鲜血流了满地，他的右腿已毫无知觉。 饶是倾城不通医理，也大概明白，这条腿怕是废了。 自回到现在，她已经少有情绪不安的时刻。而如今，看着在地上大叫不止的弟弟，她的情绪从崩溃竟快速恢复了平静。前世，弟弟夭折，大抵也是在这个时候。 今世，她以为苏氏已灭，弟弟便不会再有危险。若这是天意，一条腿换一条命怎不值得？ 沐老夫人匆匆而来，刚刚走在院子，便听到齐睿震耳的哭声。待走近一看，便见鲜血已染满了沐逸寒周身，他虚弱地趴在倾城怀中，偶尔哭诉几声，竟没了多少力气。 沐老夫人顷刻便觉得天旋地转…… “沐老夫人……” 武安侯夫人一心想着沐逸寒从树上摔了下来，哪想到沐老夫人竟忽然晕倒，急忙搀扶。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沐老夫人搀扶到一旁，好在，沐老夫人只是急火攻心，片刻便清醒了过来。 205 鞭刑 “逸寒，逸寒……”她嘴里呢喃着沐逸寒的名字，神情写满了焦急。 齐睿的哭声还在继续，沐逸寒的哭声却越来越弱，他似乎有些疲惫，慢慢想要陷入沉睡。 “逸寒，我是姐姐，不许睡，听到了吗？”倾城知道他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若就此沉睡，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少爷，你不是最喜欢文二哥给我做的弓箭吗？如果你醒来，我把弓箭送给你。”齐睿也学着倾城样子，将沐逸寒最喜欢的东西，拿出来引诱他。 “怎么还不把人抬进去？”武安侯夫人不禁怒斥侍卫。 侍卫急忙在她耳边悄声道： “沐大少爷那腿怕是断了，没有御医在此，我们不敢随意搬动，以防意外。” 武安侯夫人此刻悔恨不已，若不是她让孩子们出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如今可倒好，亲事没成，万一沐逸寒这条腿要是废了，沐家与武安侯就扯上仇怨了。 “去请御医了吗？”武安侯夫人急得心脏乱跳，想到什么问什么。 “已经派人去请，估计马上就到了。”侍卫忙答。 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可沐逸寒身上的鲜血却不断涌出，红红一片，让人看了不禁头晕目眩。 武安侯夫人急得火烧眉毛，偏偏无可奈何。齐睿的哭声更惹人烦躁，却又不能呵斥。 “夫人，郡主问出了什么事？”昭仁郡主的侍婢跑过来询问。 武安侯夫人一惊，只好坦言道： “沐大少爷从树上摔了下来。可是扰到郡主清修？” 侍婢也不知道郡主心思，只能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昭仁郡主居然亲自出现。 沐老夫人的眸光动了动，可如今情形，实在不适合拜见。 “嫂子。”凤仙盈盈走到武安侯夫人面前。 她依旧那么美丽，既然历经岁月，却容颜不改。青色的衣衫，随风起舞。若不是时机不对，倾城差点要扑进她的怀中。 夫人正瞧着沐逸寒不忍，哪想到凤仙居然亲自来了，忙道： “郡主怎么来了，我让这孩子小声点，万不可打扰郡主。” 说着，便要去劝齐睿。凤仙却摇摇头，道： “嫂子，让我给这孩子看看吧。” 她看着沐逸寒，心中不忍、不舍，表面却十分淡然。 “你？”夫人疑惑。 凤仙点点头，道： “我学了些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她的笑容给人一种镇定的力量，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如今御医还没来，这孩子眼见是坚持不下去了。或许，凤仙能够救他一命？ 为今之计，已没有更好的办法，沐老夫人也不得不相信凤仙。 “你们烧些热水，多那些棉絮，再去找几块干净的棍子或是木板。”凤仙吩咐道。侍卫们立即去准备。 凤仙从倾城怀中接过沐逸寒，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见她轻轻在沐逸寒后背上按了几下，又在他大腿上按了几下，血便神奇地止住了。 “不流血了，竟然不流血了。”饶是倾城历经世事，此刻也有些惊讶。 瞧着也不是什么大动作，为什么会这样神奇？ “我按住了他血海、膈腧、阴经的几处大穴，又封住至**，血流自然可止。” 凤仙见倾城疑惑，竟还解释了起来。可是，这些倾城却是不懂的。 木棍拿了过来，她先简单地给沐逸寒清理了身上的血迹，而后用木棍放在他受伤的那只腿左右两边，用棉布紧紧固定。 “好了，把他抬到床上去，小心右腿。” 凤仙看似简单的几个动作，沐逸寒已没有那样痛苦。他甚至能睁开眼睛，和倾城喊痛。 如此一来，沐逸寒得救了？ “我只是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一切还得御医来做定夺。”凤仙谦虚道。 即便如此，倾城也看得明白。凤仙不但减轻了沐逸寒的疼痛，更止住了他的血流。这件事就是救命之恩。 御医终于赶到，在仔细检查沐逸寒的伤势后道： “多亏郡主及时医治，沐少爷已过了危险期，只要熬过今夜，便无大碍。只是，这条腿……怕是废了。” 御医的话给了沐老夫人沉重的打击，若不是有武安侯夫人的搀扶，她怕是会直接栽倒在地。 倾城倒还好些，因为前有生命之危，如今只是少了腿，倒还可以接受。 “多谢昭仁郡主，郡主大恩，倾城莫不敢忘。”倾城向凤仙道谢。 御医的话还历历在耳，若不是凤仙，沐逸寒这条命已危在旦夕。 沐老夫人亦从伤痛中回过神来，一条腿比起生命而言，自然是命更重要。 她若是早知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带两个孩子来武安侯府。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凤仙并没有居功，相反，她正因为沐逸寒的腿而不断自责。 “没有大恩，可惜了这孩子，这样聪慧。”她看着沐逸寒，眼角竟慢慢流下眼泪。 倾城很想扑到她怀中大哭一场，可是，不行。 凤仙的举动沐老夫人看在眼里，她心中暗叹，果然她没有看错人，昭仁郡主这样良善，能够求娶，乃是沐家之幸。 沐老夫人带着倾城姐弟直接奔回了沐府，御医也一并同来，他需要在这里让沐逸寒安稳地度过今夜。 当沐相爷得知沐逸寒是因为上树而导致重伤，直接将齐睿绑了起来。 “请家法！”沐相爷沉声道。 沐家的家法便是鞭刑，一根长长的玄鞭。沐相爷虽然文弱，但谁也不知道，他的一套鞭法已舞得出神入化。 在武安侯哭得惊天动地的齐睿，在面对沐相爷的鞭刑，硬是一言不发，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一鞭鞭打在齐睿身上，他后背已经被鞭子打破，皮肤上的献血染红了布料，也染红了鞭子。 奶娘闻讯赶来，一下子扑到齐睿身上，不顾礼法大呼道：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她唯一的儿子才八岁啊，他哪里能够承受这样残酷的惩罚。 沐相爷言之凿凿道： “以逸寒的性子，绝对不会上树。若不是他，逸寒不会从树上摔下来。身为逸寒书童，非但不能保护他，反而还让他承受磨难，这样的书童，难道还是无罪吗！” 他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齐睿身上，偏偏一向聪明伶俐的齐睿，此刻却向霜打的茄子，沉默寡言，任由沐相爷打骂。 206 认出 奶娘哭着趴在齐睿身上，不让沐相爷责打。她的儿子别人不疼，她却是不舍。大少爷从树上摔下来，谁都不忍，她已经哭断了肠。可是，她的儿子也不能有事。 “娘，你退开。我保护大少爷不利，理应受到处罚。男人要有担当！”齐睿掷地有声的话语响起，一脸正色。 奶娘却如何也不肯退让，她的儿子，她要保护。 沐相爷却不管他们要怎样，反正他的一顿鞭刑跑不掉。眼见沐相爷的鞭子又要挥下，远处飞来一把小刀，直接打乱了鞭子的轨迹。 “说得好！”文二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鼓着掌，眼里全是钦佩。 沐相爷怒视着他，刚才那把小刀已是放肆，在主子面前还如此嚣张的侍卫，已犯了大忌。 文二却不理他，只对齐睿道： “男人要有担当，说得好！” 自己的想法被夸奖，齐睿并没有任何喜色。他一脸坦然地面对文二，视身后的道道伤疤为无物。 文二默默点头，沉声道： “你记住，男人不但要有担当，还要有能力。若是你能学好武功，再遇今日之事，你便可以保护他人。年幼不是借口，而是努力的机会。” 齐睿的目光坚定，这种道理，他从来不懂。他自以为在同龄人当中，他虽不是最好的，但也绝不是最差的。可是，今日文二却告诉他，年幼不是借口。 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因为年幼便可以疏于练功，因为年幼便能撒娇打闹，因为年幼有的是机会，他便无所顾忌。如果今日他会武功，完全可以保护好沐逸寒。可是，他不会。 这一刻，齐睿心中豁然开朗，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也知道，该如何改正。 文二见他眼中清明一片，便知他明白了这个道理。齐睿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经此一事，便会快速成长。 见齐睿以无大碍，文二抱拳，对沐相爷道： “沐相，孩子年幼，虽不是借口，但却有情可原。沐相若能在大少爷身边多安排些侍卫守护，便不会出现今日之事。”他直言不讳地直呼“沐相”，便不怕身份暴露，更能给沐相爷以警示。 沐相爷的神情果然动了动，他盯着文二，见他高大威猛，不似普通侍卫，刚才的一言，更不是普通侍卫能够说出，不免惊觉道： “你究竟是何人？” 自这些侍卫进府，府中便乱事不断。这些于沐府是好，是坏，他全然不知。 文二早有准备，也不怕沐相爷逼问，只道： “我是文二，亦是沐府的侍卫。沐大小姐十分清楚我们的身份，沐相若有疑问，可以去问大小姐。希望沐相今后能派我等守护大少爷身边，绝不会再出现今日之事。” 他将所有的事推到倾城身上，只要倾城敢说，他便敢认。 沐相爷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面色沉静，不似玩笑。今日之事给了沐相爷很大触动，他虽然不愿承认文二的话，但不可否认，他对沐逸寒忽视已久。忽然正视，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倾城既然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那他便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以文二今日说辞，他日若出现什么意外，便也可以解决。 隐隐的，竟连沐相爷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倾城越来越信服了。 “好。大少爷交给你们保护，今后出现任何纰漏，你就不用回沐相了！”沐相自认说了一句狠话，殊不知，文二才不在乎能不能回沐府。他更在意沐逸寒的安危。 沐相爷甩开袖子走了，文二这才走到齐睿母子面前，想要搀扶起二人。 奶娘却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多谢文大人相助，我等小民不敢劳烦文大人帮忙。今日恩德，他日必定相报。”说完，便独自站了起来。后又将齐睿抱在怀中，慢慢朝远处走去。 齐睿回过头看着文二，想要说很多话，却因为奶娘的举动，乖乖的不敢再惹事。 文二呆愣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她认出了他，她认出了他…… 武安侯回到府中，听说今日之事，不免安慰夫人几句。想到沐家那个孩子，便又去了昭仁郡主住处。 “哥哥。”昭仁郡主十分有礼，哪怕对武安侯亦是如此。 她亭亭站在厅中，恍惚中总让武安侯有一种错觉。好像她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女儿一般。 “太后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不得不询问道。 有些事过了一天，却仿佛过了一生；有些事过了一生，却仿佛过了一天。他虽然宠爱妹妹，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挥霍青春。可他同样不忍妹妹受命运的捉弄，一直活在过去。 王家已散，王勇即便还活着，这么多年，他却没有回来，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哥哥是说，嫁给沐相爷吗？”凤仙直言不讳道。她的神情没有多少波动，静静的仿佛在说旁人的事。 武安侯点点头，目光里一片沉静。 过了许久，凤仙却是不再开口。她望着窗台上的那盆水仙花，久久不能回神。 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年少时的光景一去不回。 那年，他刚刚入军，知她最喜水仙，便在军装的内衬上让额娘秀了朵水仙花。 他说，只有这样才感觉她时刻与他在一起。 那年，他立下战功，威名响彻凤昭。他策马扬鞭，带她来到树下。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迷乱了她的眼。 他说，即便是圣上赐婚，也要她亲口答应。他与她的婚事，容不得别人插手。 那年，国之动荡。他奉命镇守边疆，等再回来时，国还在，家已破。 他说，嫁给别人。 他都不知道她有多么庆幸，他还活着。可惜，他却要走了。 整整十二年，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他又是否想着军装内衬的那朵水仙花？ 对于凤仙常常的走神之态，武安侯已习以为常。他大概能够猜到凤仙此刻想了些什么，如果王家还在，那自然是最上等的婚事。可事与愿违，王家不在，王勇亦不在。 207 我嫁 “沐老夫人与太后有旧交，今日来府怕也是担忧婚事迟迟未定。沐家虽然比咱们比不了，但也算是名门望族。沐相爷为官清廉，沐老夫人持家有方。近日，沐府遣散了姨娘，你若入府，便是独一无二的沐夫人……” 武安侯还在喋喋不休讲述嫁入沐家的好处，凤仙已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缓缓吐出两字： “我嫁。” “沐家还有许多产业，你若是能生得一儿半女……什么！”武安侯已经能猜到凤仙的回应，不免多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劝说，却猛然回过神来，却有有些不确定。 “我说，我嫁给沐相。”凤仙缓缓道。 这回，武安侯更疑惑了。 “你，你为何要嫁？” 他虽然想让凤仙嫁出去，可真等要嫁，他自己却先迟疑。 凤仙与王勇的感情，他看得明白。他也有自己所爱的人，所以更加知道为了一个人等待十二年的勇气。那不是奢望，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等待。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只因那种力量已深入骨髓。 可是，昨日还万般不肯的人，如今却变了想法。如此迅速，让他不得不怀疑。 凤仙淡淡道： “哥哥，你不觉得沐逸寒长得很像他吗？” 此言一出，武安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又是王勇，又是王勇，凤仙今世算是摆脱不掉王勇的影子了。 “妹妹，你何苦为了一个男人而委屈自己？”他不禁劝道。 他既然知道了凤仙的想法，自然不肯让她委屈自己，嫁入沐家。更因为，他不想那个男人缠绕凤仙一辈子。 凤仙的神情哀怨，她已经很久没有正视一段感情。如今正视，也不过是为了王勇。她的语气依旧清淡道： “哥哥，我今世心里已容不得他人。若是不嫁给沐相，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有机会再离他那样近。沐家的两个孩子身上都留着与他一样的血液，今日你知道我有多恨，我恨我自己竟然不能让他的亲人安然。沐家，大概是我今生唯一的归宿。” 她试过放弃，也曾努力，可惜，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也忘不掉王勇。既然忘不掉，那便沉沦吧。 “可你的幸福呢？”这才是武安侯最看重的东西。 这也是他和父亲一直想要帮妹妹达成的东西。如若不然，他们何苦等这么久？ “没了他，我便没了幸福。”凤仙的决心亦不容小觑。 “你！”武安侯气极了，却偏偏发不出怒火。他盯着凤仙，看着淡然从容的妹妹，再想想那个色胚样的沐相，不禁道： “你考虑清楚，太后那边我再拖上一阵。” 他心觉沐相配不上凤仙，可凤仙已经等不起了。凤仙可以嫁给沐相，可却不是因为那个莫须有的理由。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凤仙的语气很决绝。 凤家人都有着一颗坚定的心，不想便不做，想到便要做到。她既已说出，便已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武安侯见她决然，竟不觉道： “万一……王勇回来了呢？” “哥哥有他的消息了？”只是听到一个名字，凤仙所有的淡然便全部消散。她紧盯着武安侯，希望下一刻便能听到那个她思念依旧的消息。 哪怕，是死亡。 武安侯的神色有一刻的慌乱，却很快镇定道： “没有。” 凤仙的神情顷刻黯淡了下去，她呢喃道： “他若能回来，自是最好的。可是这么多年，他大概早已葬身于大漠。否则，又怎么会不回来呢？” 武安侯对她说的话，她从没有忘记。可内心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不是事实。所以，她便挡在了心门之外。 今日，见到那鲜血染红的地面，她紧闭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裂痕。那些声音全部涌来，她也思考了许多。既然今世无法再见，那她便将所有的期望投到他的外甥身上。他们的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模样又是那样相似，她应该满足了。 武安侯给了凤仙一夜的思考时间，而他自己却彻夜难眠。 一大早，武安侯带着夫人一同来到了沐府。 沐逸寒在经过一夜的磨难后，终于过了危险期，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祖母，是我贪玩要上树的，与齐睿无关。”沐逸寒醒来的第一句话便要保齐睿无罪。 沐老夫人见乖孙醒来，心也落了下来，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睿呢？我要见齐睿！” 沐逸寒掷地有声地叫嚣道，虽然极没礼貌，可沐老夫人却十分高兴。有力气吼叫，这表明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御医也说逃过一劫，沐老夫人的心便更加踏实。 她匆匆命人将齐睿叫来。 齐睿昨日被责打，虽然拼命忍受，但到底年纪小，夜半时半发起高烧，天亮才渐渐退去。迷糊中听说沐逸寒已经醒来，便吵着要过来。恰好沐老夫人的吩咐已到，他便急忙忙跑了过来。 “少爷，你终于醒了。” “齐睿，我没事了。” 两个人一见面，便抱在了一起，声音明明还是童真气，却有那样义气非凡。 沐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看向齐睿的目光也越发慈爱。 “齐睿，你怎么脸色如此苍白，比我还要虚弱？”沐逸寒终于发现了齐睿的不妥，不免询问。 齐睿当然不肯让沐逸寒知道昨夜的事，推脱说他染了风寒。惹得沐逸寒大笑起来。 “哈哈，你就像个女孩，还说什么自己强壮，连个小小的风寒都能感染。哈哈哈哈。”沐逸寒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后面，齐睿却难得没有言语，只是也低头傻笑。 沐老夫人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也听说了昨夜沐相爷的暴行。她见齐睿非但没有抱怨还不愿告知沐逸寒，心中不禁怜爱。也就更加庆幸，齐睿陪在沐逸寒的身边。 沐逸寒虽然不知道昨夜的事，但倾城却是知道。 她直接冲到沐相爷面前，怒斥道： “沐相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再来管别人。弟弟生命垂危的时候你在哪里？若不是齐睿的哭声引来昭仁郡主，弟弟怕事根本活不下来。齐睿于沐家有大恩，你不分青红皂白随意伤人，简直玷污了沐家门楣。” 208 庸医 倾城将所有的怒火一并发泄，把沐相爷说的完全呆愣。临走时，她还不忘警告道： “我的人，烦请沐相不要多管！” 若不是她把齐睿叫到沐家，齐睿也根本不会受这份罪。想他小小年纪便被责打，倾城便气不打一处来。同样都是儿子，沐逸寒是家里的宝贝，齐睿难道就不是吗？ 想到奶娘的眼泪，倾城更加心痛。奶娘是真将沐逸寒当亲儿子照料，可这亲儿子的爹却如此对待人家的儿子，岂不令人寒心。 “反了！反了！彻底反了！” 沐相爷在倾城走后才反应过来，可哪里还有倾城的影子。只好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书桌上，将上面的所有物件全数挥到了地上。 沐老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还可以接受。毕竟，那是他的母亲。可倾城却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他决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倾城，让她认准谁是她的父亲！ 丰益站在门边，想进又不敢进。沐相爷正在气头上，这谁要是进去，肯定就是被折腾啊。可偏偏他又不能不进，这可怎么办？ 沐相爷发泄的空档见到丰益鬼鬼祟祟的样子，更是恼怒。 “进来！”他怒喝一声。 丰益战战兢兢站在门边，明显是有事要说。 “说！”沐相爷终于发话。 丰益急忙道： “老爷，武安侯和夫人来了。” 此言一出，沐相爷双眼瞪的比铜铃还要大，他推开丰益，急忙前去迎接。 武安侯对沐相的印象一直淡淡的，既没有多少好感，也没有多少不满。也是夫人看上了沐家嫡女，他才多加注意。 朝堂之上，温和有礼，不似丞相，更似平民。 朝堂之下，听说沐府姨娘成群，前些日子还被爆出有姨娘不守妇道，让沐相一气之下遣散了所有妾室。如今，沐府后院空空。这点，武安侯还算满意。 “臣，见过武安侯，见过夫人。”沐相爷匆匆赶来，挑战好心态，一派谦和有礼。 武安侯忙道： “沐相不必多礼，我们今日前来是想询问小少爷伤势如何？” 无论是凤钰亦或者是凤仙，今后恐怕都会与沐家多有牵扯。沐逸寒在他武安侯府受伤，于情于理，他都应来探望。 沐相爷对武安侯钦佩已久，只是一直没有私下来往。如今，武安侯亲自前来，他便猜测许是他的婚事有了转机，急忙道： “已经大好，侯爷不必挂心。” 他的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小厮的声音： “范先生，范先生……” 沐相爷远远便瞥见范先生跑了过来，还未等他行礼，范先生居然不顾礼仪，一把揪住他的胸前的衣服，恶狠狠道： “你这个老匹夫，把我儿糟蹋成什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武安侯和夫人也吓了一跳，沐相爷没想到范先生在武安侯面前居然这样不给他面子，便怒气道： “范先生，逸寒已经醒来，有什么事你可以自己问他。” “哼！”范先生一挥袖子又跑远了。 沐相爷心有怨气，但在武安侯面前还解释了几句。 武安侯与范先生并无私交，只是听圣上说过几回，大概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有大才却不为国效力，这让武安侯十分不认同。如今又见范先生此举，哪有半点读书人风范，已是不满。 范先生赶到沐逸寒榻前时，沐逸寒刚刚吃完早饭，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喜人。 沐老夫人已回了别院，她在这里照看了一夜，身子有些吃不消。齐睿被奶娘叫了回去，他病还没好，怕过给了沐逸寒。如今，沐逸寒的床榻前，唯有倾城一人。 他前几日外出，今日刚回府便听说了此等变故，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心中不断怨恨自己，为什么要把沐逸寒交到沐相那等不靠谱的人手里。 “爹！呜呜呜……”沐逸寒一见到范先生便大哭不止，先前所有的忍耐全部化为泪水流出。在沐老夫人与沐相爷面前，他唯有坚强。在倾城面前，他怕姐姐担心，也必须忍住。只有在范先生面前，他才将所有的情绪发泄。 倾城也是难过，偷偷在一旁抹泪。 范先生一见到沐逸寒的可怜样，鼻尖也是酸楚，却是硬是摆出一副冷面孔，教训道： “谁让你爬树，出了事，就会哭鼻子！” 话虽这样说，他却翻开被子，仔细查看沐逸寒受伤的那条腿。 “爹，我的腿要没了。”沐逸寒委屈道。 虽然他硬是装作坚强，可还是会害怕。想到他以后要变成瘸子，他的眼泪更是止不住。 范先生仔细查看一番后，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沐逸寒的小可怜样，没好气道： “胡说，腿不好好在这吗？” “可是御医说，我的腿要废了。”沐逸寒好不委屈。祖母与沐相爹都是安慰他的，只有爹，就会凶他。可即便如此，范先生在沐逸寒心中的地上却没有下降，反而有上升趋势。 范先生怒吼道： “庸医。我见过许多个比你还要严重千百倍的腿，如今也都好好站立。这点小伤，说了什么废了。都是庸医！”瞧他好好一个孩子，被吓成什么样了？ 想到沐逸寒许是一直活在这种煎熬之中，范先生更是恼怒。 “爹，你说我的腿没事？”沐逸寒也来了精神，眼泪没了，一脸期待。 范先生点点头道： “爹保你无事。” 沐逸寒彻底放心，开心地差点飞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姐姐，我的腿会没事的。” 倾城听了也是开心，但还是不免询问： “爹，可是真的。”明明御医已说没得治…… 范先生这回摆出爹的姿态，悠然道：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此言，更是由不得倾城不信。 本来，不伤性命，倾城已觉是万幸。如今，幸运再次降临，这让她有些喜极而泣。 她的担忧，终于得到了解决。 范先生见姐弟俩的模样，不满再次涌上心头，坦言道： “要我说，这沐府不待也罢。刚回来没几天，就出了这等事故，这要是再待下去，岂不小命都要没了？”他对沐家着实没有好感，也亏倾城姐弟随了王家一脉，骨子里没有沐家那种性子。 209 良驹 倾城自然知道在范府比在沐府，他们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可如今情形，他们怕是走不得。 “爹，如今逸寒要养伤，搬动不得，让他在沐府再待几日。”她劝解道。 范先生瞪了她一眼，怒声道： “那你呢？还不跟我回府？” 如今，沐府妾室散尽，总不会有什么威胁了吧。 倾城忙道： “我自然是要照看逸寒。更何况，沐府最近恐怕要有喜事。” 她直言不讳地说出沐老夫人曾竭力隐藏之事，让范先生也不禁好奇。 “什么喜事？” “沐相爷要娶新夫人。”此言一出，范先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谁？”他十分好奇。 倾城趴在他耳边悄声道： “昭仁郡主。” “什么！”范先生大惊。 “侯爷、夫人，这边请。”屋外忽然传来沐相爷的声音，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沐相爷的带领下，武安侯和夫人走了进来。 范先生刚才也是恼怒非常，竟忘了请安，如今再次相见，急忙道： “老夫见过侯爷、夫人……” “只是私下往来，范先生不必多礼。”武安侯倒是十分客气。 床榻前，武安侯夫人拉着沐逸寒的手轻轻安慰，武安侯却打量起沐逸寒的面容。 凤仙说，沐逸寒长相与王勇极为相似。他却看不出有何相似。 脸型长得像沐相，眉眼、口鼻更是无一相像，大抵是凤仙睹物思人，一时错乱吧。 见到此情此景，武安侯更是不想让凤仙嫁到沐家。凤仙若是今后越来越觉得沐逸寒长得并不像王勇，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夫人，爹说我的腿可以医治，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沐逸寒得了消息，便想到处显摆。他拉着武安侯夫人的袖子，悄声说道。 虽是悄声，却让所有人听了个真切。 沐相爷一愣，他并没有这样说。随后便明白了，沐逸寒的那声“爹”叫的是范先生。 武安侯夫人倒没有会错意，她不禁问道： “哦？范先生有办法？” 范先生也没想隐瞒，只道： “走南闯北多年，偶遇偏方。” 武安侯夫人没有武安侯那样的偏见，又听说范先生有这样的高超办法，便更加佩服道： “范先生果然有大德大才，如此，实乃幸事。” 武安侯夫人的话，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沐相爷脸上。看着众人都对范先生以礼相待，再看看他自己。这里明明是沐府，他们却只看到范先生！ “范先生没想过入朝为官？”武安侯皱眉问道。 范先生也是客气道： “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恐不适应朝堂。” 入了朝堂，他还怎么帮王勇做事。当然，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 看到武安侯与沐相爷站在一起的样子，范先生想到倾城的话。范先生将要娶亲，娶的又是昭仁郡主。 昭仁郡主与王勇之间的事，范先生以前并未知晓，可当偶然瞥见一朵缝制与军装内衬上的水仙花时，在他的一再追问下，王勇终于道出实情。 昭仁郡主这么多年未嫁，想必也是在等王勇。 眼见他们马上就要相见，偏偏中间蹦出来个沐相添乱，范先生怎能咽下这口气？他担心是武安侯逼迫昭仁郡主，如今见他与沐相爷可乐的场面，便更是认定。 武安侯内心好不委屈，他心里想的虽然与范先生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那便决不能让凤仙下嫁与沐家。 偏偏沐相爷并不自知，一心想着得到郡主，对待武安侯便更加亲和。 沐逸寒到底还是被范先生接回了范府，只因他与沐老夫人说，可以医治沐逸寒的腿伤，可是需要每日更换药物，又不能假手他人，只能接沐逸寒会范府照料。 沐老夫人一听说沐逸寒的腿伤有治愈的可能，便什么都由着范先生。 齐睿与奶娘也一同跟去了范府，倾城想，大概这样也算好事吧。 因倾城绝不收留木头，秋震便带着木头去了远方寻事。走之前，他与秋月见过一面。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秋月干起活来反而更加用心。 素锦倒是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大概是秋震离开，她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倾城为此打趣她，她又只是不屑。 女儿的家心思最难猜，倾城总会梦到凤焱，不是对她浅笑，就是对她拥抱，最后导致倾城都不敢去想，生怕会梦到什么更过分的事。 明明这些事都没有发生，她却能够如此想象。 因沐逸寒的关系，沐家与武安侯走了近了。但凤仙却并未出现，眼见沐老夫人与武安侯夫人的关系越发亲密，倾城也不由担心凤仙与沐相爷的婚事。 范先生那边依旧没有动静，她担心范先生不知道凤仙与舅舅的情谊，只好另寻他法。 他法——便是凤凝。 她知道，想要婚事不被落下，必须要见到凤仙。以武安侯对她的保护，怕是难以见到。可凤凝及就不同了，算起来，凤仙也算是她的姑姑。凤凝是公主，拜见长辈，即便武安侯也不好阻拦。 可问题是，凤凝自从秦家一事后便再未出宫，她又没有帖子可递，总不能麻烦沐老夫人给太后递帖子，她再去找凤凝吧。 不过，她却是知道凤焱的部队驻扎之地。 只是…… 为了舅舅的幸福，就算她牺牲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倾城带着大武和文二，去了凤焱的驻扎地。 一路上“闪电”似乎也寻到了回家的气息，虽然身材矮小，竟远远将大武和文二甩在了身后。倾城只得停下来等他们。 “大小姐，你这匹可是汗血宝马？”文二见多识广，不免问道。 倾城摇摇头，什么汗血宝马，她可从没听过。 “素闻西域多良驹，便是这汗血宝马。虽然身材矮小，却日行千里，快如闪电。流汗时却是红色，因此取名‘汗血’。” 倾城不知道“闪电”是不是汗血宝马，但描述特别却颇为相近。她将手伸到鞍下一探，在拿出手上果然被染了红色。 闪电竟就是文二口中的汗血宝马？ 210 怒气 “大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匹良驹？”文二不免问道。 倾城自然不想告诉他，是凤焱所送，只随口道： “偶然所得。” 文二见倾城不愿多说，也不追问，只是一路上给倾城讲了许多这匹良驹的妙用。 倾城这才明白，身下这匹看似不起眼的小马，却是上阵杀敌的可敌万马的良驹。看凤焱当时的样子，大概也颇为宝贝，可是，他却为什么要将“闪电”送给她呢？她甚至都不知道“闪电”居然如此神奇。 因有人陪伴，加上轻车熟路，三个人很快便达到了军营。守卫的小兵还认得倾城，随着他的一声叫嚣，所有人都跑出来看“八皇子领来的女人”。虽然，倾城根本算不上“女人”。 “‘八皇子’在吗？”倾城询问道。 “在，刚来，您就来了。”小兵一边领路，一边回答，语气怎样都透着暧昧，让倾城无处可躲。 凤焱见到倾城也是一愣，当瞥见倾城身后跟着的大武与文二时，眉头却皱了起来。 倾城简单介绍了他们是沐家的侍卫，将二人留在账外，自己跟着凤焱走了进去，她开口问凤焱能不能让她见凤凝。 “所谓何事？”凤焱疑问。 倾城明白，如果不让他知道她要做什么，凤焱一定不会帮她。反正也没有什么厉害关系，索性把她要做的事都说了一遍。 当然，沐老夫人想要求娶昭仁公主的事可一定得说。 听完之后，凤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却不言语。 倾城不知道他到底是帮忙还是不帮，略有不安。眼下，她也没有更好人寻找，只能期待凤焱能够帮忙。 “姑姑若是有意，便会答应。若是无意，你劝说也无用。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参与。”凤焱的声音淡淡道，脸上冰冷一片，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让她别管。 倾城都怀疑他有没有听清她的话，首先，她不是要劝说凤仙嫁给沐相，恰恰相反，她就是要让凤仙等着舅舅。总归不过一年，可别因为心急而错失了缘分。其次，凤焱说她是小孩子，更让她生气。她哪里小了！ “八皇子，你不懂爱一个人的感觉。他们之间的爱情是最纯碎的，不夹杂任何时速沾染。我想，若是昭仁郡主知道舅舅还活着，她肯定会一直等下去的。”倾城口不择人，慌忙之下竟说出“舅舅还活着”这句话。 “王勇还活着？”凤焱逼问道。 倾城急忙解释： “我是说，如果……” 凤焱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语气淡淡道： “即便是活着也没有多少意义。”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以掩盖舅舅所有的爱意，便可以将所有的情谊湮灭。这一刻，倾城忽然愤怒了。她推开凤焱，大声道： “八皇子，你有爱过一个人吗？你根本就不懂爱，凭什么这样说！” 像凤焱这种冰冷的人，他从没有来爱一个女人，凭什么指责舅舅的忠贞。 凤焱也好像失去了理智，他慢慢靠近倾城，在她面前，缓缓道： “爱？你跟我谈爱？” 倾城慢慢后退，竟然被逼到了边缘角落。凤焱用手撑住木桩，将她紧紧禁锢于怀中。他的声音由缓而快，却又渐渐回归沉静。向来冷淡的凤焱也禁不住激动。 “你知道独等十二年的痛苦吗？你知道爱一个人却得不到的伤心吗？你知道人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得到的执念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敢在这里和我谈爱？”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痕迹，倾城不禁心想，难道他也曾爱过一个女人？ 爱。 她不知道吗？ 不，她知道。 曾经她为了爱，舍弃了一切。 可是，她无法说出。她只能道： “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不背叛，一辈子的等待，一辈子守护。八皇子，我不知道你心中有没有爱，在我心里，爱是神圣不可玷污的。爱一个，便是永远，便再也无法容下他人。” 这是她对“爱”最深的理解。亦是她为之心动的源泉。虽然，曾经的岁月让她不再相信爱的本质。可舅舅于凤仙，他们之间的不能舍弃。 凤焱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他，仿佛要将她重新认识。他的神情那样深情，以至于倾城差点迷乱。她在最后一丝清晰的支撑下，猛然推开凤焱的禁锢。 因为忽然的冲力，乃至于让凤焱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 而倾城，已走到了门口。 “还请八皇子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旁人，倾城告辞。”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她错了，她不该对凤焱抱有期待。 在凤焱心中她还是一个小孩子，自然不懂爱情。亦是她误会了，凤焱于她又怎么会出现那莫名的情感。她错了，她彻底错了。 回程的路上倾城一言不发，大武与文二互换了下眼色，也不敢打扰。 回到沐府，倾城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就连吃饭也是素锦呼唤了几遍才现身。 而就在此时，凤凝却忽然出现。 自上次凤凝在沐府带走秋震与木头时，倾城的一句“公主”暴露其身份后，沐府于凤凝来说于履平地。门房小厮一见到她，立刻行礼。甚至不用通报，直接让她入府。她暗自感慨，早知道就应该早点爆出身份，也舍得她以往那样麻烦。 “参见安宁公主。”素锦也不敢向以前那样无礼，慌忙跪拜。 见到小丫头终于对自己有了几分尊重，凤凝心中甚是得意。果然，在被不屑后亮出的身份才更加让人得意。 “平身。”凤凝对素锦没有什么怨言，先前不露身份，也是觉得她好玩。如今，看着倒没有那样好玩了。 “你怎么来了？”倾城不禁疑问。 她对凤凝的到来已不保什么希望，原先还想着以凤仙救沐逸寒为由，上门感谢。说什么也要见到凤仙。可凤凝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怀疑，难道凤焱与凤凝说了不成？ “好久不见你，甚是想念。所以我就来了。”凤凝的说辞，完全否决了倾城的猜测。 211 下嫁 她更加鄙视自己，暗道以后再不许提那个男人的名字。 “怎么？难道你想我了？”凤凝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必任何人差。瞧着倾城见到她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连平时的淡然都不见了踪影。这不是想她，这是什么？ “是，想你了。”倾城难得顺着凤凝。 她不管凤凝怎样想，只要人来了，她便更有把握。 倾城将凤仙将要与沐相结亲的事一说，还没来得及说舅舅何故，凤凝便跳了起来。 “什么？让姑姑嫁给沐相，太后怎么想的？”她都搞不懂太后莫不是看上沐家的家业了？如若不然，沐相哪点能配上姑姑？ 凤凝的话正好顺了心意，她正愁如何与凤凝说舅舅的事。 凤凝忽然想到在人家女儿面前说爹的不是，非常不妥，忙说： “我不是说沐相不好，只是，只是……”支吾了半天，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与昭仁郡主并不相配。”倾城替她说了出来。 “对！”凤凝点头，又解释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相配不相配，我姑姑心中早有意中人，沐相整日守着的夫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这于沐相来讲也不公平。” “意中人？”倾城敏锐地察觉到这三个字。 凤凝犹豫了片刻，才道： “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我年纪还小，所以知道的也不真切。反正，肯定有意中人。” 看着凤凝坚定的模样，倾城这才稍稍舒心。果然，要说爱情还是女子比男子更懂。 “即是如此，我们更不能让郡主嫁给沐相。”倾城坦言： “郡主若是禁不住逼迫或是为了什么其他缘由而答应，岂不是终身遗憾？” 她也考虑到了舅舅的因素，如今沐逸寒身受重伤，昭仁郡主很有可能会因为愧疚而下嫁沐相爷，借此来照顾沐逸寒。 倾城虽然态度坚定，这让凤焱更加怀疑。 “你这又是为何？”她不禁问道。 按理说郡主下嫁沐家，对沐家来说是一幸事。怎地倾城竟把这好好的幸事往外面赶？ 倾城只道： “只因爱情。” 她看着凤凝的眸子好一会，神色复杂，既有神情也有无奈，有哀思更有希望。凤凝一下子呆住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而是一位历经世事沧桑的中年妇人。 这一眼饱含深意，哪怕是她也是不能体会的。 好在，倾城于凤凝眼中一向就与普通的孩子不同。此番，也只当她体会颇深。 再加上，她自己也不愿那如同仙子一般的姑姑下嫁到沐家，便答应道： “好，我帮你。” 当凤凝与倾城一同来到武安侯府提出要见昭仁郡主时，武安侯夫人不禁吃了一惊。要知道，凤凝与凤仙可从来没有什么亲密来往。 她虽为长辈，可也是臣妇，公主要求，她也不能拒绝。只好让婢女询问凤仙，凤仙竟答应了相见。 当再次见到凤仙，倾城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记忆里的凤仙比现在还要美，大概有爱情的滋润，才能让女子焕发生机。如今的凤仙也很美，但眉宇间却阴云一片，看起来没有多少生气。 “倾城你怎来了？逸寒还好吗，我听哥哥说范先生要给他医治腿伤，可是有进展了？”凤仙只听到凤凝前来探望，却不知道倾城也在。她一见到倾城，便忍不住询问，口口声声中都是对沐逸寒的关爱。 “回郡主，逸寒伤势已经大好。范先生近日在与他做康复练习，不日便可以下地走动。”提到此事，倾城也是欣慰。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实却给了她最好的结局。 经此一难，弟弟也会快速成长。有范先生在一旁指点，才是她最放心的事。 凤仙点点头，心也不觉平静了许多。 “我与你母亲自幼相识，唤我姨母便可。”凤仙柔声道。 “是，姨母。”倾城乖巧回到。 凤仙的目光越发慈爱，自沐逸寒受伤以来，她的心有很多思考，若不是哥哥阻拦她见沐逸寒，她肯定会日日前去照料。可阻拦她又怎么能坐得住呢？今日听闻凤凝前来，她便想着让那古灵精怪的丫头替她探望，没想到，倾城也来了。 见到倾城，凤仙的心中柔软一片。她与王如自小相识，如今见到她的女儿忽觉时光流逝。 倾城已经这样大了，已经十二年了，与她的等待一样。 “城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照顾逸寒。”凤仙摸着倾城的头发，眼中一片温柔。她的若有所指，让倾城一下子惊觉了起来。 “姑姑难道真要下嫁沐相？”凤凝也在一旁疑问。 她自进屋便被无视，如今难得开口。 凤仙望着自己这顽皮的小侄女，柔声道： “从今往后，你与倾城就是姐妹，可还开心？” 凤凝反倒怨气道： “姑姑不必下嫁沐相，我与倾城也是姐妹。如姑姑下嫁，反倒不是了。” “哦？为何？”凤仙很不解，不由疑问。 凤凝坦言： “姑姑你根本就不喜沐相，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心意？” 面对凤凝的逼问，凤仙没有多言，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哀怨，更令人不忍。她看着倾城，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温柔地说： “我会将你们当亲子照料，倾城可会喜欢？” 她满心期待，只有倾城肯接受她，她又有何惧？反正，这叛逆忤逆之事，也不是第一回做了。 “我……”倾城的声音顿了顿，她有些复杂地看着凤仙。 她自是知道凤仙会将她与弟弟当作亲子照料，因为前世她就是那样做的。可凤仙一定不能嫁给沐相爷！ “不喜欢。”倾城的声音淡淡的，却让凤仙猛然一顿，她眼中的神情更加伤心。 凤凝虽也不喜凤仙下嫁，但倾城的口吻却听着不喜欢凤仙，当即便不乐意了。 “沐倾城，我姑姑能嫁给沐家，是你沐家之幸，哪里容得你在这里挑三拣四。”她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公主也希望郡主下嫁吗？”倾城一句话，堵住了她所有的不满。 212 深爱 倾城接着道： “听闻姨母心里记挂着一人，哪怕历经世事也不经改变，怎可为了莫须有的照顾，而舍弃自己多年的等待。” 倾城的话说中凤仙内心，凤仙定定地盯着倾城，不想她如今竟被个小孩子说教。提及过往，她不免伤心难过，语气依旧未变，心中已过沧桑。 “等待既已变成了虚无，再等下去便是痴傻。”她喃喃自语，曾经的这些话她万般不信，如今竟成了说教别人的言辞。 凤仙心中仿佛被千箭刺中，她鼓起所有的勇气才能说得出来。 “姨母可还爱着此人？”倾城并不放过，咄咄逼人。 她的目光期待又害怕，纵然前世凤仙依然嫁给了舅舅，看她总要知道凤仙心中真正的想法。 凤仙的目光亦是复杂，她从未想过，这样询问她的人，竟然是比她年少这样多的倾城。 此刻，凤仙的心思百转千回。她不知倾城如何得知她与王勇的曾经，可这又好像是一个机会，能够让她摆脱所有的机会。 “爱，深爱。”她一字一顿道。 倾城的心缓了缓，又问？ “若是此人出现在郡主面前，郡主可还会信守昔日承诺，下嫁于他？” 凤仙的心思一动，虽然她等待了这样久，也期待王勇的回归。但这个问题，她却从未想过。以前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可是如今…… 这么多年，诚如哥哥所说。 他如果还活着，又是否娶妻生子？是否记得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 凤仙迟疑了。 面对一个已经违背他们誓言的王勇，她还愿意嫁给他吗？ 答案又似乎是肯定的。 “会。”她坚定道。 她的目光再没有了迷茫、不安，这一刻仿佛内心充满了力量。 倾城终于松了口气，有这样一位女子还在记挂着舅舅，舅舅这十二年的等待也不算白等。倾城若有所指道： “世事难料，哪怕朝堂亦是险恶。多年未归，只等一夕机会，姨母为他也为自己留一个等待，可好？” 如今舅舅祸福难料，她唯有以此来告诉凤仙，多一份等待，便多一份希望。 她的目光灼灼，这一刻脱离了年龄的差距，于凤仙来说，似知己一般安慰。 倾城的话无异于是凤仙最好的安慰，她等了这么多年，所有人告诉她，王勇不会再回来，即使回来也配不上她。也只有倾城，才这样对她说。 这种感觉，就是一直一个人努力的事，忽然又有了另一个人的加入。为她加油打气，哪怕前方阻碍重重，她又有何惧？ “好。”凤仙郑重道。 倾城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凤仙以为是她给了力量，可在她的内心，凤仙却是她的力量。 “如此，才会倾城与弟弟最开心的事。”倾城坦言。 凤仙却颇为担忧，不免道： “可你们在沐府失了母亲，该如何度日？”以前她未曾见过倾城与逸寒，便可以有万千理由推脱。如今相见，又从他们的身上看到王勇的影子，她便再也离不开目光。 倾城知道凤仙善心，便安慰道： “有范先生照料，弟弟便会无事。祖母虽然严厉，可对倾城与弟弟都是极好的。如今府中不过我与弟弟两个孩子，沐相爷也是多有挂念。我们一切都好，姨母不必担忧。” 虽然其中还隐藏着许多险恶，但这些不必告知凤仙。 有了倾城的话，凤仙也心有安慰，也不会不顾自身，偏要下嫁。 武安侯劝解了许久的事，因为倾城的劝说，而让凤仙解开了心门。 当武安侯听说倾城来访，他大发雷霆，唯恐倾城对凤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凤仙只对他说了一句： “哥哥，我等他。” 如此，便是放弃了沐家的婚事。 武安侯心头稍安，却又更加哀愁。凤仙此言，便是断定必定要等回王勇，可若是王勇不回呢？武安侯府可以保凤仙一生无忧，可她的内心又由谁守护？ 无论如何，沐家与郡主无缘。 沐老夫人得知此事要比倾城晚上许多，从太后那里传回的消息，便是已没了回转余地。 “你去了武安侯府？”沐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语气不善道。 倾城正站在一旁，乖巧道： “是。安宁公主想要见姑姑，我便一同前去。” 她知道，昭仁郡主不答应亲事，沐老夫人势必会把她到武安侯府的事联系起来。她不屑说谎，反正事实便是如此，让沐老夫人明白昭仁郡主心里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说了些什么？”果然，沐老夫人紧接着便开始询问。 倾城也坦言道： “姨母说，她心里在等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嫁与沐家，于父亲不公。” 这便是昭仁郡主内心的想法，亦是她这些年等待的源泉。 沐老夫人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竟有了一丝了然的模样。她淡淡道： “她倒是肯在你们小孩子面前袒露心扉。”她似乎早有预料，让倾城吃惊不已。 “祖母早知如此？” 沐老夫人却没有理会她的询问，只道： “罢了，世事难以两全，只得再另寻他人。” 沐老夫人此言，便是认可了这件事。 倾城不禁疑惑，按照沐老夫人的心性，这件事怎么会如此简单便落下帷幕。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到了沐老夫人这边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沐老夫人看到倾城的疑惑，却并不解释。她亦是从那些年中走过，又怎会不知道那些年里发生的事。凤仙与王勇，一对金童玉女，羡煞多少旁人眼。她此举，便是想让凤仙看在王勇的面子上，进府照料他的一对外甥。若是凤仙就范，于沐家也是好事。 更重要的是，她要借此来敲打苏、白两家。沐家并不缺姨娘，更不却夫人。若她有意，就算金枝玉叶也可下嫁，若她无意，便是威胁巧取也是无用。 正因沐老夫人的性子深入人心，众人便不会相信她这样轻易会放手。朝中向来不乏小道消息，如此一来，让苏、白两家也不由紧张起来。 “老夫人，白家来人了。”孙嬷嬷进来禀报道。 “请。”沐老夫人很淡然。 213 回归 白管家一经露面，急忙请安道： “给沐老夫人请安。” “白管家所为何事？”沐老夫人语气一片平淡，看不透什么心思。 白管家忙道： “回沐老夫人，我家小姐自回到白府以来便染上了风寒，一连几日头晕眼花，今日才好。未免怠慢，便将倾舞小姐送了回来，还请沐老夫人不要责怪。” 白氏自回府以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今日反倒回了禀报，其中心意可见一斑。 沐老夫人也给了白氏这个面子，亲自指派孙嬷嬷前去探看： “回来得正好，孙嬷嬷去你白府探望白氏，顺便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 沐老夫人对白氏有恨，但白氏终究还是软弱的，又有白家这个庇护，她便也有了思量。 “是，老夫人。”孙嬷嬷领命道。 白氏得了颜面，也便可回到沐府。 白氏自回了白府，她的回归便成了众人谈论的焦点。众人只以为沐老夫人恐怕会亲自出面解决，却不想沐老夫人反其道而行之，已一个莫须有的婚事，让白氏乱了阵脚。 如今，可不得想进法子回来。万一郡主进了府，她要想回，可就不是那样简单了。 白氏的面子，沐老夫人可以给。但苏家的面子，却不是那样容易解决。 “老夫人，苏家把二小姐送回来了。”小厮匆匆来报。 沐老夫人不屑，语气淡淡道： “既已离开，又谈沐家做什么。让她回苏家，那里才是她的家。” “老夫人，可……”小厮十分为难，苏家的人可不是那样好打发的。 “给沐老夫人请安。”苏家的管事亦随沐倾心一同前来，见到沐老夫人急忙跪拜。 沐老夫人却是没有理会。苏氏与白氏不同，她的态度自然也不同。 管事也不尴尬，自顾自道： “沐老夫人，苏氏虽然做错了，但二小姐毕竟还是沐家的骨肉。还请沐老夫人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留下二小姐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沐老夫人也便没了好心情。她怒喝道： “你当我沐家是何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管事也是冷汗淋淋，想当初二小姐可以随着姑奶奶一同回府。可苏家也好颜面，以沐家如今的处境，便更要交好。沐倾心便成了最好的筹码。 但他们忘了，沐家不缺儿子，更不缺女儿。于危难时，弃沐家于不顾的女儿，沐老夫人不稀罕。 管事急忙解释道： “二小姐当时也是吓傻了，如今醒悟，悔不当初。这不立马就回来了，还请沐老夫人网开一面。”他将姿态放到最低，沐老夫人却不领情，只道： “送走。” 别说沐倾心，就连管事也被赶出了沐府。 就有沐老夫人发话，哪怕沐相爷有再多不忍，也得咽下。更何况，想到苏氏的背叛，连带着，他对沐倾心的不舍也少了许多。沐逸冰可以是别人的儿子，沐倾心又为何不能是。 赵然曾经说过，苏氏在于他交好之前，已有了各色各样的男人。沐相爷虽然不会全信，但这就仿佛一根刺卡在喉咙，总会让他感觉膈应。 沐倾心呆呆地站在沐府的门外，如今沐府已不是当初模样。威严的侍卫，让沐府的门槛看起来也高了许多。她眼睁睁地看着沐倾舞回府，沐家人对她以礼相待的模样。 反观自己，成了无家可归之人。苏家不是她家，苏家人肯留下沐逸冰已是万幸，她若添乱，反而让弟弟尴尬。她遵从苏家的命令，从岭南回到了沐府。可等待她的并不是亲人的温暖怀抱，而是冰冷的驱赶。 她站在门外，怎样也不肯离开。她知道，离了沐府，她便再没了庇护的方向。 管事催促了一会儿后，便不再劝说。天空也不作美，转瞬间阴云密布。 大雨伴着雷声滚滚落下，沐倾心的内心却尤为平静。 “老夫人，二小姐跪在门外，如何也不肯离去。”小厮急忙禀报，虽然沐老夫人不让沐倾心进府，但那毕竟是沐家的二小姐，若是以后醒悟，恐他们这些小厮还会遭殃。 小厮错了，沐老夫人对沐倾心没有一丝不忍。苏氏加于沐家的罪孽，便由她的女儿洗刷。 “她愿跪就跪着吧，沐家总不能受人威胁。”沐老夫人的语气淡淡的，轻抿了一口茶，毫不在意。 一声“威胁”，便令沐倾心的行动变成了令人唾弃之物。既有沐老夫人开口，小厮也不再担忧。 倾城与沐倾舞坐在一旁，听闻沐老夫人的话不觉心凉。倾城倒也还好，只是沐倾舞想到自己的娘亲，不由担忧。 沐倾心虽然柔弱，但铁了心要做的事，便没有回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当沐相爷见到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女儿，跪在雨地中的模样，就算铁石心肠此刻也有些动容。可想到苏氏的作为，他却硬着忍了下来。 “老爷，二小姐昏倒了！”丰益吃了一惊，慌忙道。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沐相爷猛然一惊，回过神来便见沐倾心昏倒在磅礴大雨之中。这一刻，什么面子，什么恼怒全都消失，他心里只有自己女儿的安危。 “快，把二小姐抬回房里，请大夫来诊治。”沐相爷匆忙吩咐，可却没有一人愿意听从。 沐相爷顾不得发怒，自己把沐倾心抱在怀中，安置于房内。 当沐老夫人听闻沐相爷把沐倾心带回府中，勃然大怒。 “祖母，苏氏有罪，但倾心已经回来了，总不至于让她不进府。苏氏的罪孽总要有人去赎，倾心是她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倾城的话说是劝慰，但更是对沐倾心的责难。她的话正合沐老夫人心意，由此，沐老夫人便没有那么愤怒。 沐倾心自以为回府便是万事大吉，殊不知，这才是命运的开始。 “姐姐，白姨娘是不是也该回府了。”沐倾舞讨教道。 如今的她比起前几日脸色大好，人也越加活泛。只是在沐府之中未免有些谨慎，也只有在倾城面前，才流露些许孩童之意。 214 和亲 倾城笑了笑，安慰道： “白姨娘马上就会回来的。” 孙嬷嬷已经去了白府，白姨娘若是个聪明的，便会跟着孙嬷嬷回来。此举，已是沐老夫人最大的让步，若还是坚持，沐老夫人便不会饶恕。 光看白氏将沐倾舞先送了回来，倾城便知，她是个聪明的。 沐倾心本就柔弱，如今又在大雨中待了两个时辰，昏迷之后便陷入病痛折磨。一张小脸满是不正常的红晕，嘴里念叨着“爹爹，爹爹……”直把沐相爷叫得满心难受。哪里还想到苏氏怎样，他的眼中只有女儿受了委屈。 “心儿，我是爹爹，我在你身边呢。”沐相爷露出难得温情，丝丝暖意，乃是一个父亲最真切的表露。 倾城看在眼中，心中已经淡然。沐相爷于她大抵只是表面父女，她的父亲是范先生。若是她也是如此，范先生肯定会更加心疼。 “妹妹身子虚弱，只是染了风寒，不日便会大好。父亲不必担忧。”倾城在一旁劝慰道。 她既是姐姐，总要表露些什么。否则以沐相爷之心性，等沐倾心好了以后，还指不定要怎么说教她。 沐相爷淡淡瞥了倾城一眼，柔声道： “你们姐妹同心，我便放心。” 此言，便是将沐倾心与倾城摆在了一起。 倾城知道沐相爷的心思，也不争辩，坦言道： “祖母对妹妹多有偏见，恐不是一朝一夕就可改变。” 沐相爷想将她与沐倾心摆在一起，好得沐老夫人心意，别说沐老夫人不愿意，她也不愿。 沐相爷却只当她为沐倾心考虑，提醒道： “你多在祖母面前提提倾心，你祖母良善，总是不忍。” “是。”倾城只是遵从。 她肯定会在祖母面前多多提起沐倾心，只是是好是坏就由不得沐相爷。 不出倾城所料，大雨过后，白氏随孙嬷嬷一同回了沐府。 她依旧还是那副淡然模样，给沐老夫人请安时，还面露惶恐。这反而让沐老夫人更加满意，让她先下去休息，更没有责罚。 离开的人，又全都回来了，沐府一下子变得热闹许多。 冬雪又回了沐倾心身边伺候，没了苏氏的沐倾心变得更加温和，哪怕对倾城也多了几分真心。 本就年幼，倾城对她也下不了狠心。一来二去，倒让人觉得，大小姐与二小姐的关系十分亲密。 倾城懒得解释，反正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清楚。 沐家又回到了昔日融洽，只是沐相爷的妾室却只有白氏一个。 也不知是不是没了女人的躁动，沐相爷竟全心投入到朝堂之上，为圣上解忧。如今南疆蠢蠢欲动，沐相爷提议，不妨以和亲，换取暂时和平。 如今国库充盈，圣上早没了昔日担忧。要让他以女儿的幸福换取国家的暂时繁荣，他却是做不到。 偏偏此时，六皇子进言，说南疆九王子想要入宫面圣。 如今南疆躁动不安，九王子来访，又是为何？ 在接风洗尘宴上，九王子对凤凝一见倾心，南疆王更是就此为儿请命，要求娶凤凝。 如此一来，场面哗然。圣上虽不舍女儿为国牺牲，可若是真心求娶，圣上又迟疑了。 “我不嫁！”凤凝的语气毫无商量，好在硬是撑过了宴会结束，才回到宫里发泄。 安妃也是不舍，南疆路远，一别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可九王子威武体贴，不仅送来了许多珍奇物品，更对凤凝喜爱有加。女儿家不都求嫁个好人家，九王子正得安妃心意。 自己的心情无人理解，凤凝竟偷偷出宫，却是去找到了范先生。 范先生哪里懂得女儿家心思，便接了倾城前来。 “倾城，你帮我劝劝范先生，我不要嫁给什么九王子。”凤凝见到倾城，便开始哭诉起来。明明没有什么眼泪，却硬是要让人体会她的伤心。 “你嫁人与范先生有什么关系？”倾城不禁疑问。 她早就听说安宁公主恐要嫁到南疆，其实，她倒感觉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前世，凤凝也是和亲，也是远嫁。不过是过几年的光景。 但是，那时候她嫁的是西域，是真正的和亲。 西域一去万余里，其中险恶已不是她能窥见。西域与凤昭还有战乱，凤凝的和亲亦没有阻挡西域的进攻。只怕，那时候她才是真正的不好。 如今，南疆虽然欲动，但一旦形势稳定，那边是凤昭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凤凝能嫁到凤昭，也是一大幸事。 所以，倾城不免劝慰道： “我听闻九王子能文能武，在南疆深得人心，南疆王也有意传位与他。你若嫁了他，也可母仪天下。” 南疆与凤昭不同，不讲究长幼有序，是以贤名继承王位。谁的民心，谁便可得到天下。 前世，南疆王的确把王位传给了九王子。她这样劝慰，也是为凤凝挑了一条最可循的路。 凤凝盯着她，像不认识倾城一般，最后却只能气馁道： “可我不喜欢他！” 她的态度那样清晰，平静之下却又仿佛隐藏了许多心事。 倾城甚为不解，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问： “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凤凝听闻后，更是紧瞪着倾城，却又忽然气势降了下去。 她的这副模样，便是承认了倾城的话。倾城不免好奇起来，凤凝一直待在宫中，哪怕出来也只是跟随凤焱一起。若是看上大臣之子，自然不必如此不甘。莫不是她看上了哪家书生，想要上演一段书生与公主的唯美爱情？ “是谁？我认识吗？”倾城问道。 向来藏不住心事的凤凝，此刻却只是脸红，什么都不说。 此举更让倾城断定自己的猜测，凤凝看上的必是苦寒书生。 以圣上对凤凝的喜爱，她若是喜欢哪家的公子，哪怕不是名门望族，圣上也一定以她幸福考虑，不会妄加指责。可若是苦寒的书生，无权无势，得了公主喜欢，只怕后半生也不尽如意。 前世倒没听说凤凝与谁有传言，就算远嫁，她也老老实实去了。难道，她自知爱情无望，便为社稷考虑？ 215 书生 倾城的心思全部动了起来，猜测也更加无谓。 偏偏凤凝不发一言，这让倾城更加确信她已投入感情。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能帮你呢？”倾城只得以利诱之。 凤凝一愣，倾城见她松动，便道： “你不想嫁给九王子，或许，我有法子解决呢？” 凤凝不疑有他，顿了顿，幽幽道： “他……他是书生，无功无名。” 凤凝的说法，验证了倾城的猜测，她便想要知道更多。 “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我看过他写的书，仰慕他的才华，偶然得知他的身份，便想日日守候。”凤凝羞红了脸，但该说的还是一个字没漏。 倾城不知道原来外表大大咧咧，那样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喜欢一个人居然这样柔情似水。尤其是那句“日日守候”，她不知道哪个男子有此幸运，居然能够得到公主的守候。 书生很好，可也不好。因为没功名，便让人有些不安。倾城便劝说： “你可以劝他入朝为官。” “可他喜欢闲云野鹤。”凤凝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否定。 倾城的眉头皱了起来，若说一个男人不愿给女人安定的生活，那就有些不得不得深思了。 “难道，他就不为你考虑吗？”倾城疑问。 若只是凤凝单方面的付出，又怎么算得上良缘呢？ 凤凝的目光有些飘忽，她看向倾城，欲言又止，总像是有许多话说，却不敢说出一句。 这样的凤凝在倾城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公主向来肆意，何曾有过这样委婉的时刻？ 那个男人又是谁？又在哪里？他知道凤凝将要被赐婚的事吗？所有的疑问终结于凤凝的一句话中： “他并不知道我爱他。” 倾城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搞了半天，凤凝居然会暗恋上别人。 没有努力过的，比没有得到的更令人不舍。倾城不忍见到凤凝如此模样，便询问她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凤凝却说： “我不想打扰他，只是这样静静看着他就好。”她的脸上难得染上一层愁容，昔日天真的笑脸，此刻却成了一副哀怨模样。 什么不想打扰？ 难道说，凤凝也要像凤仙一样，等待十二年吗？ 凤仙的等待只是无奈，可凤凝的等待却是她自己的羞涩。更何况，若是那个男人娶妻生子，凤凝就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吗？ 如今，不是凤凝愿不愿意，而是圣上以有力让她远嫁之心，若她拿不出更好的说辞，远嫁已是事实。 虽然在倾城心中，书生并非良缘，但若是凤凝愿意，有什么比得她更重要的呢？ 在倾城的一再逼问下，凤凝仍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道： “我们年岁相差太多，哪怕说出来，亦是笑话。” 凤凝什么都明白，可却是过不来自己的内心这关。 听她这样说，倾城反倒冷静了下来。凤昭国虽然很大，但凤凝接触的人却也就那么几个。其中要说书生，更是少之又少。凤焱身在军营，那些将士便排除在外。她这边除了沐府便是范府，也没有年纪大的书生。如此…… 倾城还在寻找凤凝可在哪里偶遇陌生的男子，却忽然灵光一闪，此时，却想到她刚进来时，凤凝让她劝说范先生的话。 范先生虽为大儒，但亦是书生。也有过著作，凤凝看过并不困难。况且，范先生确有些年纪，仍未娶亲。与凤凝所说的事似乎完全一致。 可凤凝怎么会爱上范先生呢？ 仔细想想，又有何不可？ 范先生尚未娶亲，又才华横溢，把胡子剔除也是翩翩少年。凤凝因才华而喜欢范先生，定有可能。 “你说那人，可是范先生？”倾城终于问道。 这回，凤凝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肯定地点点头。 倾城心里“嗡”的一下，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 若不是凤凝所说，她如何也想不到凤凝会和范先生之间有什么。据她所知，范先生于皇家没有什么好感，于圣上交流，也不过在京中便于走动。 若是以前，倾城肯定不会任由这种不合立法的事情发生。可是如今，在历经那样的遭遇之后，她忽然觉得，人的一生若能得到一个真心爱护的人，年龄、家世、那些外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想好了吗？”倾城询问道： “此生若不能嫁给范先生，嫁给谁又有什么不同吗？” 凤凝终于敞开心扉道： “我早已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果嫁不了他，嫁给谁都是可以。”她仿佛陷入了某种惆怅之中，言语间全是不舍，偏偏语气却那样决然。 倾城叹了口气，为今之计还是得看范先生心里怎么想。 听说倾城要帮她，凤凝顷刻从惆怅中回过神来。 “倾城，如果我能嫁给范先生，我一定把你和逸寒当作亲子照料。”凤凝回过神来，人也活泛许多。这一刻，她仿佛已经嫁给了范先生，还不忘给倾城做出承诺。 倾城这才意识到，如果凤凝嫁给了范先生，那她就是自己的……干娘？ 这种感觉可不好，但也只道： “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倾城把凤凝的话当作故事告诉了范先生，却没有说故事的女主人公便是凤凝。倾城以为不说，范先生便不会知道。 “哦？确有此事？”范先生大为惊讶。 范先生年少时也得过不少姑娘青睐，年少时觉得得意，如今多了一丝沉稳。 倾城忙道： “的确，那女孩如今被家中逼婚，不知道范先生是否能够帮忙？” “帮忙？我又如何能帮得上忙。”范先生不以为意，别说年岁差距如此之大，就算是同龄，他亦没有资格帮忙。 范先生并不觉得有女子喜欢他是一件幸事，如今朝堂之下风云四起，他要帮王勇夺回王家的一切。何去何从，尚未可知。既不能给承诺，又谈何希望。 “范先生难道不孤单吗？”倾城不禁道： 范先生一生未娶，他的孤独又有谁能够体会？ 范先生摇摇头，道： “责任是一辈子的事，若没有承诺，孤单也总比说谎要好。” 216 第一 倾城自知范先生有自己的道理，也不能逼迫。只是可怜了凤凝，满心热血，却得不到回应。 当倾城将范先生的态度告知凤凝时，凤凝早有预料，倒没有想象中悲伤。 凤凝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是不知再次相见，又将会是何时。 范先生倚在楼阁栏杆之上，看着凤凝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惆怅。 凤凝还在，倾城便来劝说，他就算再无知也能够猜到倾城故事里讲的便是凤凝。 他对凤凝的感觉很淡，不是因为她的年纪，只是没有感觉。 感觉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他恐怕今生都无法体会。 随着凤凝的远去，范先生的心思也飘到了远方。南疆王派九王子前来，难道仅仅就是求娶凤凝吗？ 南疆王并非没有野心，九王子也并非良善，若凤昭不早做打算，恐怕会措手不及。王勇，大概要出征了。 凤凝回到宫里，不吃不喝，无论安妃娘娘怎么劝说，她都不言语，只是任性的做着自己想做的。 以往，凤凝任性，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只有安静，这让安妃十分担忧。生怕她会有什么想不开，便更加谨慎。 凤焱得了消息匆匆赶来，面对疼爱自己的哥哥，凤凝终于开了口： “皇兄，我不要嫁给那个人。” 而后，便再没了声音。 凤焱得知了南疆皇子的求娶之意，便调查了一番。九王子的确如传闻那样，深得百姓爱戴，可再好的姻缘，凤凝若是不喜，那便无用。 在得知凤凝见过倾城后，便是这副样子，凤焱便找到了倾城。 “安宁公主有自己的思想，臣女又怎么能左右其中？”倾城没好气道。 凤凝既然没有说出真相，她又怎能替她去言说。 凤焱蹙眉看了她好一会儿，自从两人上次在账内吵架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倾城的不屑表现在脸上，她的漠视让他无奈。 凤焱做事向来不会解释，更不会道歉，如今见到倾城这样，嘴里竟不自觉道： “对不起。” 淡淡的三个字，甚至不加任何情绪。 倾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凤焱。别说凤焱了，皇家人把这三个字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又怎么会轻易言说。但是此刻，凤焱的目光那样清澈，清晰的话就在耳边响起，容不得倾城怀疑。 “那日，我情绪激动，对你的态度有些过了。”话既已说出，凤焱接下来的话便更加顺当。他直言不讳地表达歉意，却将内心深处的感情深深埋藏。 倾城也不是无礼之人，那一日凤焱虽然有错，但她也并非无错，便道： “是我先去找的八皇子，若论对错，我也有责任。” 她在凤焱眼中，不过一个小孩子罢了。却总是想那样多，给自己徒增烦恼。 凤焱轻叹一声，道： “以后若有事，亦可去军中找我。若我不在，可寻张汉告知。若有急事，可到那日的古董铺子里找孙掌柜，我给你的匕首便是信物。” 他的话好像让倾城能时刻找到他，却让人倾城不敢乱想，急忙道： “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会劳烦八皇子。” 凤焱看了倾城许久，见她面容沉静，目光中一片清明，整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凝儿不嫁南疆，势必会引起一番争论，为保凤昭安宁，我将镇守南疆边境。” 凤焱沉声道。 他的目光坚定，语气稍稍冰冷，却更显沉静。 倾城一惊，不安道： “八皇子要离开内京？安宁公主可知晓？” 八皇子若因此事而远离内京，那凤凝该多么伤心。她不愿离开京城，更不愿离开哥哥。 凤焱的眸中一片淡然，他幽幽道：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倾城那尘封的内心忽然一颤，她有些不明白凤焱于她究竟存有何种心思。为什么当她选择漠然时，他的偶然一句话却可以轻易牵动她的新房。 “哦。”倾城淡淡道。 她决定心房已关，便不再打开。更何况，爱一个人，她还有这样的资格吗？ 凤焱也不多言，只是盯着她看，两个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氛围，让人尴尬，也让人无助。 “小姐……”素锦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才将二人之间的范围打破。 “什么事？”倾城反问。 “老爷请小姐过去一趟。”素锦不知自己来得巧，她害怕自己会打扰到凤焱与倾城。 话已至此，凤焱便不能多留。凤焱离开，倾城心中也松了口气。 “父亲，您找我？”书房之内，倾城亭亭站在一侧。 沐相爷的面容有几分憔悴，连日来在沐倾心病榻前守护，让他苍老许多。 “嗯。”见到倾城，沐相爷摆出一副威严架势，还算和气道： “明日宫内宴请南疆皇子，你随我一同前去。” 倾城早就想见见这位未来南疆王的风采，欣然答应。又听沐相爷接着道： “和你祖母说，把你妹妹也带上。” 倾城终于明白沐相爷为什么叫她来，原来是为了沐倾心。沐相爷自然不会在祖母面前提出，便让她来说，果然他最疼的还是沐倾心。 沐倾心因有苏氏那个母亲，即便是沐家的女儿，也免不了受人诟病。只有多多参加这种公开场合，顺便展示些才艺，或许会得了那位贵人的青眼，一步登天也为有可能。 倾城故作不懂问： “倾心与倾舞妹妹都带上吗？” 沐相爷好计谋，可她也不会忘记沐倾舞。比起沐倾心，沐倾舞的未来才更得倾城挂念。更何况，白氏已经归来，虽是妾室，却是这沐府之中唯一的妾室。 沐相爷皱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嗯。”若不是倾城提起，他差点就要忘记自己还有那样一个女儿。 沐相爷对沐倾舞的感觉一直是淡淡的，在白氏房中时每每见到，沐倾舞都只是点头而过。她的性子，比她的母亲更加清冷。可想到沐倾心如今的处境，多一个庶女陪伴，也是好的。 “是，倾城这便去请示祖母。”得了沐相爷的许可，倾城这才去找沐老夫人。 217 晚宴 她完完全全将沐相爷的意思专属，只是把沐倾舞一同前去的话，也一并加了进去。 “算他有心，还记得府中庶女。罢了，让她们去也好，多见见世面，总不至于上不了台面。”沐老夫人倒没有多说什么，话里话外却只道庶女与沐府的面子。 沐老夫人的反应在倾城的预料之中，第一，沐老夫人不会驳了沐相爷的面子，其二，沐倾心不过庶女，嫁的好与坏，与沐府不会有多大影响。但若是夫家能够成为沐府助力，那便又是沐家之幸。 沐老夫人对沐倾心的态度，完全取决于苏家的态度。 “祖母也会和我们一同前去吗？”倾城问道。 沐老夫人摇摇头，感慨道： “不了，祖母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参与那种场合。” 沐老夫人并没有参加晚宴，为了照料倾城姐妹，白氏亦一同前往。 虽然只是无奈之举，但与外人看来，却是白氏在沐家的地位又提升了一级。白氏与白家是分不开的，那些观望的人纷纷向白家示好。 倾城带素锦一同进宫，小丫头第一次进宫，瞧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反观一旁沐倾心所带的冬雪，一派淡然，哪怕进到皇宫大院，也无法让她动心半分。 倾城的目光很自然地从冬雪身上转移，她一直猜想的事，大概马上要得到证实。 倾城暗中吩咐大武，小心观察冬雪的一举一动。若她有什么动作，不必阻拦，查明真相，回来禀报便可。 冬雪的面容那样深邃，那样不符合中原人的构造，她与南疆的关系又是怎样？今日这一大好时机，她大概不会错过。 凤凝一直闷闷不乐，皇兄和父皇说了她不嫁的事，父皇也没答应，却也没反对。只道如果九王子看上别家的姑娘，此事便可以解决。 她既希望九王子看上别人，可又想，万一那看上的姑娘也不喜欢九王子，她岂不是害了旁人？ 凤凝本就心情不好，还要应酬这些大臣之女，心中越发烦闷。忽然瞥见倾城的身影，这才意识到倾城也是大臣之女，今日宴会也有她的名额，便急忙走到她身边。 “臣女参见安宁公主。”倾城急忙参拜，沐倾舞也紧随其后，只有沐倾心一脸惊讶模样，慌忙跪下道： “臣女见过安宁公主。” 她心中慌张不已，因为眼前的安宁公主正是那日她曾辱骂过的“宫女”。再见倾城的样子，大概早就知道这便是安宁公主，心中怨恨不已。 凤凝让倾城与沐倾舞起身，却偏偏不让沐倾心起来。 经历了这样多的事，她也看得明白。倾城是个外冷内热的，沐倾心却是外热内冷，让人以为温柔，实际最为险恶。尤其认亲宴上的事，更让她笃定沐倾心的险恶。 四周围观的人已越来越多，大多是名门贵女，这种场面也不是没见过，也都明白大抵是沐倾心得罪了安宁公主，才遭此下场。围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人敢仗义执言。 恰在此时，圣上驾到，算是解了沐倾心的危机。 落了座的沐倾心虽然解了危机，但却倾城的怨恨却陡然攀升。若是倾城早日告诉她，那便是安宁公主，她也不会受今日之辱。 倾城对沐倾心的怨恨并不在意，她只怕沐倾心一直淡然，她反倒没了报仇的机会。 南疆九王子与圣上一同到来，他样貌出众，一席白衣更衬得谦谦君子模样，还未等开口，便已吸引无数女子目光。倾城的目光瞥向冬雪，九王子一经出现，她的目光却慌张了几分。虽然很快被遮掩起来，但那种感觉却错不了。 倾城几乎可以肯定，冬雪不但认识九王子，而且关系匪浅。 太子、凤焱等一众皇族子弟亦陪伴在侧，圣上简单地说了些场面话，接着便是各家的小姐进献才艺。 凤凝小声地在倾城耳边说起圣上的用意，倾城这才明白，表面上这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实际却是为九王子量身定做的选妃宴。 看着那些婀娜多姿的少女在台上展示自我，再看九王子一脸淡然的模样，只怕圣上的心思不会达成。进献才艺虽是大臣之女，但均是五品之下的大臣，虽算是国之栋梁，却又不是那样重要。 用这样人家的女子，换取一个国家的朝拜，圣上的如意算盘打的确实不错。只可惜，九王子也不是傻子。 “公主可知九王子喜欢哪类女子？”倾城见九王子没有心思，又想帮助凤凝摆脱纠缠，不免问道。总得明白九王子的喜好，对症下药方见成效。 凤凝哪里知道这么多，听到倾城如此大胆的询问，不免尴尬。 “这，这我怎么会知道？”别人知道她安宁公主胆大妄为，殊不知倾城才是真正的大胆，只是这些都被她完美地掩盖了起来。 又不知喜好，这怎样对症？倾城看过去，九王子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一直浅笑嫣然的模样，好似对什么都喜欢，又对什么都不在意。这样的人，总得找到他的弱点。 倾城的目光在冬雪身上转动了片刻，这才落到九王子身上。若说冬雪与九王子哪里相似，大概就是那双眉眼了。一样的深邃，带着南疆人独有的别样魅力。 在凤昭国遇到一位南疆人，这样的缘分不知道九王子又是否能够镇定呢？ 台上一曲终，稀稀疏疏算是有了些许掌声。一连几个才艺，气氛显然不如想象中那样热烈，圣上便直言，哪位臣女若有才艺亦可上台展示。 圣上也看得出，九王子对此无感。可为了女儿的幸福，只得借希望于这些臣女。 大家虽然不知道圣上心里卖的什么关子，可一番才艺展示，众位大臣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要是为皇子选妃，本无可厚非，可若是为一位南疆的皇子选妃，却不是众人所期待的。 圣上也看出了大家的迟疑，不免道： “若谁能拔得头筹，朕赐予她公主之位。” 如此，便是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平平常常圣上怎么会忽然册封公主，还不是要远嫁，辅以和亲之用。 218 舞 大家都没了看戏的心思，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被选中。也有那些带了庶女来的人家，倒是希望女儿中选，虽是远嫁，却对家族有利。 “圣上，小女愿意进献一曲。”吵杂声中猛然出现的一道女声尤为清冽。 “凤佳？”圣上蹙起了眉头。 武安侯只有一子一女，若是让他的女儿远嫁，又怎么对得起武安侯一脉。 凤佳不顾武安侯夫人阻拦，亭亭站到了前面，姣好的面容，带着与生俱来的沉静气质，别说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九王子也眯起了眼睛。她朝圣上福身道： “小女不要公主之位，只想和姐妹共谱一曲。” 不知为何，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倾城的心忽然一顿。她总有种感觉，凤佳似乎并不喜欢她，可等她深究，这种感觉却又莫名消失。 圣上来了兴趣，询问道： “哦？不知我们凤佳郡主的姐妹又是何人？”他故意提到“郡主”二字，九王子既已看上凤凝，又怎能再看上她的姐妹。若是看上，他便可有一百种理由让九王子放弃。 凤佳沉声道： “乃是沐相家嫡女，沐倾城。” 她的声音虽然柔弱，却掷地有声。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倾城身上。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成为现实，倾城苦笑嫣然，她已经可以断定，凤佳不喜她。可是，因何不喜，她却不知。 “小女素问倾城一曲古琴惟妙惟肖，不知今日可否你我共谱一曲，以为圣上助兴添彩？”凤佳的目光已经袭来，她的语气淡淡的，目光还略带讨好之意，别说倾城不能拒绝，亦不敢拒绝。 凤佳摆明了是要为圣上助兴，她若拒绝，便是不将圣上放在眼中。更何况，沐家的尊严不容许她出现纰漏。 “郡主邀请倾城自不敢怠慢。”倾城也站了出来，她巧笑嫣然道： “启禀圣上，我亦有一友，舞技出众，圣上可否许她为我们伴舞。” 如此一来，圣上也来了心思，感慨道： “我凤昭国真是人才辈出啊，众家小姐才艺许多，如此甚好。你那位友人又是何人，难道也在场上？” “正是。”倾城微微一笑，目光瞥到了冬雪身上。 “她虽然是我沐家的侍婢，可天资聪颖，我与她亦有姐妹之称。” 倾城的话直接将冬雪推到了风口浪尖，侍婢怎么能与主子成为朋友？不是名门大家纷纷摇头，不过一个侍婢，又有多么惊人的才艺展示？ 但圣上明显更加好奇，开恩道： “既然如此，朕便准许她与你们一同展示。” 冬雪在沐倾心恶狠狠的目光中亭亭站了出来，她十分不解倾城的举动，却也无可奈何。皇宫不是沐家，不会让她肆意妄为。而这里，还有那个人…… 沐倾心此刻犹如百爪挠心，她一心以为倾城宁愿捧一个侍婢也不愿照顾她的感受。冬雪何曾会跳舞？她怎不知？如果今日上台的是她，定会大放异彩。 那样俊美的九王子，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倾心与她。 别人都不喜远嫁，沐倾心却偏偏喜欢。她虽年幼，但也知道苏氏所谓于她一生有多大的影响。沐家暂时还可以依靠，但她未来的夫家才是最终的依仗。若能成为九王子的皇妃，不但可以远离这片喧嚣之地，更能因此成为南疆的皇妃，更能让沐家高看一眼。 可是，沐倾城却偏偏不提她！ 沐倾心的心中怨恨非常，可却也良好隐藏，哪怕与她离得近的沐倾舞也没发觉半分。 一把古琴已摆在台上，凤佳摆好长萧，一曲振奋人心的《入阵曲》从倾城指尖缓缓流出。 清冽的声音，犹如泉水一般滋润人心。萧声响起，带着低沉的声音，仿佛带入了大漠上的夜色之中。墨色浸染，一轮皎洁的明月摆在天空之上，于大地间毫无缝隙。巨大的明月将大漠映照，一个人的影子由远及近慢慢走来。 冬雪依旧还是那套丫鬟装扮，只是带了两个长袖。随着倾城琴声一变，大漠的厮杀正在上演。箫声也不再沉静，由低沉转为悠然。 众人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副战场的画面，明月在上，战场依旧。金戈铁马，铁骑声声，厮杀不断，战乱不断，冬雪挥开长袖，一声低鸣，已然变为大漠上的女儿。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代表一份心思，每一个跳跃，都牵动人心。众人注意到，冬雪跳并不是凤昭舞蹈，带着一丝异族气息，却更令人沉醉。 九王子的目光越来越深邃，他自然看得出冬雪舞的不是凤昭舞蹈，而是他们大漠的舞蹈。每一个动作，若没有数年苦练，便不会达成。而她，不过一个婢女。 九王子的目光瞥向倾城，那样沉静的一个人，却可以弹奏出如此振奋人心的声音。沐倾城，仅仅只是一个大臣之女吗？ 圣上的心思，九王子也看得明白。说实话，他不是非公主不娶，只是受人所托罢了。若是有更适合的人选，他不介意稍稍违背诺言。而这一切，全在倾城身上。 琴声陡然一转，箫声也降了下来，冬雪的身姿变得虚无晃动。厮杀过后，人已漠然，月亮慢慢落下，天渐渐明亮。一切都已消失，唯有余音却仿佛仍在耳畔。 一曲终，四周沉静许多。也不知谁先鼓了掌。随后，便爆发出更为剧烈的掌声。 众人忽然发现，在场演绎中，最为出彩的不是沐大小姐，也不是凤佳郡主。而是那个最不起眼，却偏偏抢走了重要风采的小丫鬟。 凤焱看着在台上大放光彩的那个人，心中开心，却又忽然愤怒。众人的目光太过灼热，而他只想在她年幼时便锁进怀中，谁也无法见识她的风采。 “沐家女果然风姿卓越，凤佳也毫不相让。只是，就连沐家一个小丫头也能有此才艺，朕心甚慰，朕心甚慰。” 圣上的喝彩让所有人亦连连道贺，一句“沐家女”让沐相爷脸上也展露笑颜。 嫡女便是如此，一旦做得好，得了夸赞，便是家族之幸。如今，就连圣上也夸赞沐家女，如今，沐家女的身价可谓水涨船高。 219 远嫁 “这位便是沐家大小姐吗？”九王子的声音温柔而至。 “臣女姓沐，名倾城。”倾城福身道。 九王子微微点头，心中已有思虑。他对圣上道： “圣上，凤昭果然人才济济。两个小姐自不必说，就连丫鬟亦光彩夺目，令人叹息。”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倾城身上，温柔暖意，仿佛已是心动。 圣上虽庆幸九王子终于合心的人选，却不愿此人是倾城。别说沐相不肯，那偌大的沐家家业若去了外族，他也不肯。便道： “阿木，这不过是我凤昭才女中的凤毛麟角，你若细细观看，便会发现更多才情。” 圣上有意让九王子看看别的女子，九王子亦没有多言，只说： “受教，受教。” 他的目光一定落在倾城心上，怕再没有心思去看别的女子。 倾城那种不好的预感一直未曾消失，直到看见九王子的目光，她才惊觉凤佳的心思。 她虽有意将冬雪推出来，但冬雪是沐家的侍婢，这反倒应了凤佳的心思。要反九王子注意到她，甚至求娶她。可是这样，对凤佳又有什么好处呢？ 凤佳与太子已有婚约，前世太子早逝，她的结局也不甚美好。今世，太子仍在，若不出意外，她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她们之间没有利益牵扯，更谈不上怨恨。凤佳如此对她，又是为何？ 倾城这边不解，圣上那边也拼命想要寻找可替代倾城的女子。偏偏九王子心中再也容不下他人，宴会结束，眼中也再有那种神采。 圣上的圣旨还没下，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九王子看上了沐家大小姐，沐相府怕是要有喜事了。 凤凝若是知道九王子放弃了她，却看上了倾城，说什么也不会任性。可如今，九王子看不上她了，哪怕她追着赶着也不得心意。 安妃寝宫。 “皇兄，我不是故意的。”凤凝扯着凤焱的袖子道歉。 凤焱对倾城什么心思，她最知道。如今为了她，不仅让皇兄为难，更将倾城给赔进去了。九王子看倾城那个眼神，有眼睛的都能明白他的心意。有句话赔了夫人又折兵，大抵也不过如此。 凤焱倒看得开，淡然道： “与你无关。” 凤焱的这副样子，让凤凝更加急切，她焦急道： “那怎么办？不如，我去找阿木说清楚，让他别给咱们惹麻烦。” 他自己国家没有女人吗，干吗要跑到他们凤昭国来找妃子。凤凝心中怨恨不已。 凤焱摇头道： “阿木此行亦是为巩固两国关系，若贸然诉说，于国不利。” “可他总不能抢别人的娘子。”凤凝气馁。看着凤焱不动如山的姿态，凤凝出主意道： “皇兄，我觉得你应该把心里的想法与倾城说说。她不似寻常孩童，定然能够明白你的意思。若她不肯，就算八抬大轿她也是不会嫁的。” 凤凝自问对倾城的心思还算了解，若是倾城不肯远嫁，她肯定有办法解决。 凤焱却是不肯。 “你也说，若她不肯，八抬大轿也不会嫁。”而他又如何保证倾城是喜欢他的呢？若是不喜欢，如此去说，反倒让倾城为难。 本以为倾城年幼，男女之事以后才会谈及。所以，他对倾城只是诱之，却不明说。要怪就怪他的小丫头太引人注目，哪怕皇子也不得不摆到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是，难道你要将倾城拱手让人吗？”这也不行，那也不对，凤凝不禁有些气愤。 让人？ 怎么可能！ 凤焱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亮，他自有打算。 倾城回到沐府，沐相爷对她太出风头一事也是不满，可想到那是凤佳郡主的提议，反倒不好多说。 倾城不能远嫁！ 这在沐相爷心中已是肯定。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心疼倾城，只因一个远嫁的女儿，却比不过一个嫁给皇家的女儿来的重要。如今府中再无嫡女，倾城嫁人的高低更决定了沐倾心今后的地位。 庶女的未来一定要遵循比嫡女嫁的门楣要低，若是倾城去了南疆，一旦开战，沐倾心又将何去何从呢？ 毕竟是自小喜欢的女儿，在利益面前，倾城这种临时喜欢的女儿便成了衡量的标准，与亲情无关。 沐老夫人亦听说此事，虽然对倾城的表现很是满意，但若是远嫁，却不是她的期待。 更何况，倾城是最她疼爱的孙女，远嫁她也不舍。 “祖母，一切还未有定数，只是大家胡乱猜测，不必当真。”倾城宽慰道。 她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南疆与凤昭必有一战，就算今日定下婚约，昔日也可全数作废。更何况，九王子看上的也或许并非她这个人。 沐老夫人点点头道： “九王子虽好，却不是我等能够驾驭，未成更好，若是成了，哪怕拼上我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远嫁。” 她才真心实意关心倾城，不论昔日如何，现在的沐老夫人真正把倾城当作亲人看待。 “祖母……”倾城的心也柔弱了下来，趴在沐老夫人怀中不住撒娇。 以前她不懂亲情可贵，只想着讨好卖弄。如今切身体会，她才知道，亲情之所以可贵不禁是血脉，更是由内心而散发的柔情。 因为如此，她便安心。因为如此，她便舒服。因为如此，她便无所畏惧。 过了一会儿，倾城才抬起头来，道： “祖母，我想将冬雪接到身边。她的舞技甚是巧妙，可否教我几招。” 倾城知道，如今冬雪在宴会上大放异彩，以沐倾心的心思肯定会妄加折磨，她要护住冬雪。而且，冬雪的身世她也要一并知道。 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她清楚地看到了冬雪见到九王子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若不是认识，又怎会如此？ 因为有前世的经历，她总觉得冬雪不简单，那件被她遗忘了的事，究竟是什么？她迫切想要知道。 “跟个丫鬟学什么舞技？”沐老夫人不以为意。冬雪，她也见过多次，不过是有些灵气，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220 身世 不怪沐老夫人会这样想，别说沐老夫人，哪怕沐倾心也不知道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有此风采。若是知道，只怕冬雪也活不下来了。 冬雪的独特，倾城自然不会告诉沐老夫人，她只道： “祖母有所不知，冬雪的舞技得圣上和九王子称赞，只怕他日也不仅仅是个丫鬟。” 她的话若有所指，沐老夫人也若有所思。她淡淡道： “府中之事，有你帮忙，我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个丫鬟，你接去便是。” “谢祖母。”倾城开心道。 沐老夫人话虽这样说，可若是她不加告知，便将冬雪接入院中，别说沐倾心不满，就连沐老夫人也会觉得她不分尊卑。虽然她是管家人，可到底还是沐老夫人的孙女儿。 冬雪终于被接到了如梦阁，看样子倒也还好。 “沐倾心没有虐待你吗？”倾城不禁疑问。 冬雪不屑，眸子有些冷漠。 “二小姐会打，奴婢也会逃。” 倾城微微一笑，冬雪总会给她特别的惊喜。 面前的冬雪毫无大放光彩后的高傲，她的冷漠是天生的。或许，对于这样的机会，她只有不屑。 “冬雪，你认识阿木王子吗？”倾城直言问道。 她紧盯着冬雪的木管，不放过她眼中的一丝表情。 果然，当倾城提到阿木，冬雪眼眸又闪动了几分，却很快镇定了下来。她道： “阿木王子身处南疆，奴婢身在凤昭，又如何相识？” 倾城直接拆穿了她的谎言，道： “你不但认识阿木，而且关系匪浅。” 此刻，倾城几乎已经肯定了冬雪的身世。虽然，有些事还需要冬雪亲口说出，但昔日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了。 倾城的话，并没有让冬雪慌乱。她的眸子反而更镇定，她笑道： “大小姐凭借一己之言便可以断定，奴婢是否也可以断定大小姐与阿木王子关系匪浅？” 倾城并不打算与她争辩，她要说的是自己的分析。 “今日宴会，你见到阿木的第一眼便是慌张。你隐藏的很好，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层肯定。 “既然如此，大小姐又是否见到阿木王子认出奴婢呢？”冬雪反驳。 倾城接着道： “你们的眉眼极为相似，哪怕是在南疆，也很难找出这样相似的眉眼。你的那段舞蹈，正是南疆的民族舞蹈，配合着《入阵曲》，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阿木也看不出来吗？冬雪，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雪莲公主’。” 原先，倾城对冬雪只是疑虑，自从看到她的舞蹈后，她便可以肯定。冬雪就是南疆公主，雪莲。 那支舞蹈，今世她是第一次见到。而前世，却不止一次见到。 倾城终于记得自己曾经忘记的事，那便是南疆的一场夺储之争。 九王子虽然甚得民心，但因为年纪原因，上面有八个哥哥，每一个都野心勃勃。想要安定南疆，实属不易。 那时，阿木的处境非常不好。虽然得民心，手中却没有兵力，更谈不上压制。可也不知为何，阿木手中忽然有了许多兵力，正是因为这些兵力，才让他安稳坐上了南疆王的宝座。 如今想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但当初凤显身边的一位宫女，便和如今的冬雪长得极为相似。那时候她并未在意，如今想来，怕是冬雪的计谋。凤显暗自借兵给阿木，等圣上驾崩后，阿木又带兵于边境故作玄虚。凤显出兵压制，安然平定，便更得人心。 终于，冬雪的神情出现了慌乱。她竭力想要稳定心神，却怎样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你从何得知？”她慌张到。 “你承认了？”倾城问道。 冬雪忽然笑了，恣意道： “我若不认，大小姐只怕还会找出许多证据来证明。” 她目光里一片沉静，顿了顿道： “不错，我是雪莲，不是什么冬雪。我是南疆王遗落在外的公主，虽然空有公主身份，却从未踏足南疆一步。” 倾城也终于明白，冬雪为什么会在凤昭。以她的猜测，大概是冬雪暗中隐藏，为方便阿木继位。 “若我猜测不错，阿木便是你嫡亲的哥哥吧。”倾城继续猜测。 她的猜测，再次得到了冬雪的证实。 “大小姐好眼力。的确如此。我之所以会那样激动，是因为我的哥哥就在眼前。而他之所以淡然，是因为恐怕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妹妹。”说到此处，冬雪也有些感伤。 她的身边已没了亲人，唯一的哥哥不知道她的存在，如今想来只觉得可悲。 “你为何会离开南疆？”这才是倾城最大的疑问。 冬雪认为倾城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也不差这件事，也就坦然道： “我母亲怀我的时候遭遇政变，为了生下我，只好隐身于凤昭。可生下我之后，母亲却因此去世，我的阿公一直照料我。南疆战乱不休，我们一直待在凤昭。可就连我阿公也去世了，我不得已才卖身进了沐家。” 就此，倾城才算彻底明白。她接着冬雪的话道： “你想帮助苏氏，借此找机会回到南疆。可南疆如今战乱，别说你，怕是阿木也自身难保。”她顿了顿，见冬雪面色慌张，知道她已想到了这点。便将冬雪前世做过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你便想，若是有机会能够为凤昭效力，便可以借此平定南疆。而阿木也可以继承汗位，你便也可以安心。” 倾城的话，让冬雪大惊失色。如果倾城知道她的身世还是有情可原，可若是连她心底的秘密都知晓，那便是神奇了。 她一直觉得倾城不会平凡，也一直想要交好，但她却从不知道，倾城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好多。光是对她内心的猜测，已让她不敢再隐瞒。 “不错。大小姐如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奴婢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救太子也是此意。想以太子之势，以平我南疆之乱。” 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事实，倾城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大小姐是想助我一臂之力？”冬雪幽幽道。 她的目光多了一丝谨慎，语气却越发柔和。 她的神情让倾城立刻警觉起来，她知道的已经太多，冬雪不愿冒险。 “当然。”倾城淡淡道。 她的一句话让冬雪的不安降低了许多，但谨慎依然。 221 帮忙 “只怕你的阿木哥哥看中的并非太子。”倾城提点道。 “不是太子，那又是何人？”冬雪非常不解，能够成为一国储君必然有过人之处，其能力也是所有人皇子中最强悍的一个。阿木哥哥不找太子帮忙，难道说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倾城淡淡吐出三个字： “六皇子。” 连冬雪都看不明白凤显的隐藏，那她当年被骗也不冤枉。 如今的凤显还是那副迷茫样子，哪怕在圣上面前亦表现中规中矩，从不逾越半步，也不落后半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却在暗中蛰伏，不出一年他的名声便会传遍大江南北。不足两年，贤名遍播，成为储君最有利的候选者。三年后，才是他光芒映射之时。 只怕那时，连圣上也无法与他睥睨。 “六皇子，怎么可能？”冬雪明显不信。 可前世这一切都是事实。 倾城也不准备给冬雪讲那些还未发生的事，她只要冬雪能够说服阿木，不要与凤显合作。 “就算阿木哥哥真的选择了六皇子，那一定也有其道理，我尊重他的想法。”冬雪只对阿木深信不疑，她的话便是表面了自己不会参与。 “如果他的选择是错误的呢？”倾城并不劝说，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前世，凤显之所以可以成功，完全是因为太子已逝。可今世，太子依然安然。还有她，都不会让凤显如愿以偿。 “不可能！”虽然冬雪没有与阿木相处，但对阿木的决定深信不疑。 倾城不得不说： “皇家人向来都不是表面那样简单。太子虽无大才，更无大过，储君之位已安然多年。太子继位后，你觉得六皇子有能力与太子抗衡？还是说，太子会放过曾与六皇子有交际的阿木？” 冬雪并非愚笨，相反她很聪明，她能够从不利的时局中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听闻倾城的话，冬雪沉默了。显然，倾城的话是对的。没人会放任一个对自己有过伤害，乃至如今还在威胁的人。一步错，步步错。阿木绝不能变为太子的仇敌。 倾城见话已奏效，也不多说，只道： “除非，太子死了。” “可他不会死……”冬雪喃喃自语，还没等倾城细想她这句话的含义，她便忽然道： “大小姐，我要见阿木哥哥。”冬雪原本买打算与阿木相认，甚至不准备现身。可倾城的安排却让她公然暴露，变成她现在必须要见阿木一面，否则一旦事情如倾城所说，那便不可预料。 她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相信倾城有办法让她见到阿木，这位沐大小姐也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你要帮我吗？”倾城只看着她，等待回答。 冬雪的眸光动了动，却坚定道： “我帮的不是大小姐，是我南疆一脉。”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更多的言语尽在不言之中。 “好，我帮你。”倾城郑重道。 阿木如今身在皇宫，虽偶尔跟从侍卫外出，但大庭广众之下，想要让他与冬雪见面却是不易。更何况，冬雪的话绝不能让第二个人听到，其中的安排需要非常巧妙。 倾城只得找到凤焱，当古董店的掌柜见到倾城的匕首时，顷刻以礼相待。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凤焱不多时便出现在了倾城面前。 “小丫头，还挺聪明。”他看着倾城手中的匕首，有些玩味道。他当时只随口一说，倾城居然记下了。 倾城急忙将匕首收好，她也只是随便一试，没想到这么好用。以后再有需要凤焱的地方，有了这个宝贝便什么都怕了。 虽然倾城对凤焱了解并不多，但直觉告诉她，凤焱不会伤害她。有了前世的经历，她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冒出这种想法。可冒了就是冒了，她不会否认。 “倾城有一事，还请八皇子帮忙。”面对凤焱，她决定还是长话短说。 但凤焱明显不是这种想法。 “帮忙？我有什么好处呢？”他疑问道，眼中一片戏谑。 倾城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因为等她再去细究凤焱的目光时，又是深潭一般的平静。 “说来听听。”凤焱又变回了倾城印象中冷漠的样子，冰冷的话语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倾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毕竟刚才的一切那样真实，要说是她想象的也太不否和实际了吧。当接触到凤焱冰冷的目光，她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再不管刚才的凤焱是什么样，反正在她面前的这个凤焱的确是她印象的样子。 倾城便把想请凤焱带阿木出来的事说了一遍，冬雪的事自然有所保留，没想到，这样却让凤焱误会了。 “昨日宴会沐大小姐大出风头，宫内一度传闻，沐大小姐将要嫁于南疆。如今，这是迫不及待了吗？”他的话语带着某种歧视意味，倒像是倾城非阿木不嫁一样。 倾城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外人看来难免有所猜测，所以并不在意，只道： “宫中之事倾城并不了解，倾城没有旁的心思，昨日也是无奈之举。邀请阿木王子并非私事，乃之国之要事，还请八皇子予以帮助。”她以为为了国家，凤焱能够帮忙。毕竟，说到底这国家姓凤，不姓沐。国家治理好了，最大的得益者是他们凤家天下。 然而，凤焱却不依不饶。 “什么国家大事，需要你一个女子插手？”他很是不屑。 “八皇子莫不是看不起女子？”倾城也有了脾气，语气不觉严厉。 这回，凤焱倒是没有开口，只淡淡品着香茗，让人气都气不起来。倾城稳定了一下心思，忽然发现每当她与凤焱待在一起，便会情绪失控。明明她没有那样气愤，在凤焱的三言两语之下也变了感觉。她深呼一口气，耐心道： “若我说阿木王子与我朝某位皇子另有私交，八皇子以为如何？” “你怎么知道？”倾城的话终于引起了凤焱的重视，他放下茶杯，紧盯她的目光。 222 曼妙 倾城毫无畏惧，坦言道： “我怎么知道并不打紧，重要的是事实的真相如何。皇子外交本是幸事，但若是私下交往密切，那便不得不防。阿木王子求娶凤凝一时，八皇子难道以为这只是巧合吗？” 凤凝的事倾城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阿木并不是重儿女私情的男子，他心中装着天下。那又为什么会对凤凝一见钟情？ 阿木与凤显私下有交往，那么阿木会求娶凤凝便不足为奇了。 那日在宫中虽只有一次交往，倾城也能看得出瑾贵妃并不喜凤凝，所谓的宠溺只是表面的姿态。如今宫中以皇后为尊，瑾贵妃紧随其后。凤焱与太子交往，连带着凤凝也得皇后心意。如此一来，瑾贵妃势头便稍稍羸弱。 凤凝若是远嫁，最有利的自然属瑾贵妃一放。倾城不由想起前世凤凝的远嫁，大概也是瑾贵妃的计谋吧。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此时，凤焱不得不正视倾城。因为倾城给他带来的信息太重要了，这也是他一直在寻找，却毫无所获的事情。 倾城见凤焱有了兴趣，也不多说，只道： “是与不是，我见到阿木王子，一问便知。”她故意说出自己的能力，让凤焱不得不好奇道： “哦？你有什么能力能让阿木对你说真话？”阿木身在南疆，倾城又身在深闺，这两个人有什么办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交际？忽然，凤焱想到，他的小丫头并不是经常身在深闺，偶尔她也会出来走动一番。 凤焱忽然变得别有深意的目光让倾城有些招架不住，她慌忙低下头，稳定了思绪，这才对上他的眼睛道： “不瞒八皇子，我亦偶然得到阿木王子心爱之物，才敢由此念头。”她就是不给凤焱一个准备回答，她深知底牌的道理。 她虽对凤焱不是十足了解，但也明白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不感兴趣的地方。如今，他提了这么多问题，有如此颇有深意，便让倾城笃定，他肯定会帮助她。如此，说再多便是给自己添乱了。 可倾城所不知道的是，凤焱之所以和她说这么多，并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为说事情的人。 “国之大事，自有大臣相助，不是你我二人便可达成。”他语气淡淡道，竟没了刚才的炙热。 倾城眉头一皱，不放弃道： “我有十足把握。”她相信像阿木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不会在意儿女私情。那就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眼前的利益。冬雪回归，太子联盟，所有的一切都比她要重要。孰轻孰重，阿木自有掂量。 一场战役，有五成把握便可拼命。如今这是一场没有战火的战役，她既有把握，何不一搏？ 她的目光是那样坚定，眉宇间英气尽显，让人不觉钦佩。 凤焱忽然有种错觉，在他面前的便是一个小丫头，而是一位穿着戎装的女战士。他的目光有些恍惚，一瞬间又恢复正常。他随口道： “你的琴音的确不俗。” “八皇子所谓何意？”倾城不解。他们现在聊得是阿木的问题，与她琴音何干？ 凤焱见她真的不解，便又解释了一句。 “南疆也必定缺少这种曼妙琴音。” 曼妙？ 倾城不禁被这个词给惊奇了一下。 昨夜的琴声凤焱居然能从中听出“曼妙”一词，也着实不易。战场厮杀，别人只听到铁血铮铮，而他却听到了铁汉柔情。 是谁说男人就不会温柔，是谁说战士就不会流泪。情到深处，自然浓。她就要告诉众人，以柔克刚，以屈求伸。暂时的荣辱并不能代表所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本以为这隐含的心思谁都不会发现，不想，凤焱却听了出来。有此，倾城的话语也多了几分真心。 “八皇子，我说过，阿木王子未必看得上我，而我也不会远嫁南疆。”这才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凤焱听闻不禁蹙了眉角，在他心中他的小丫头完美无瑕，哪是那帮蛮夷能够体会。当听到后一句，他的眉头不禁舒展开来。 以前宁白告诉他，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话语而改变情绪，他从不相信。如今，他相信了宁白的话，更相信了自己的心。可是，这一切他都不会表露，他要等他的小丫头快快长大。 “你不会？圣旨一下，不是你不会便可以消除。”他在陈述一个事实。 倾城一顿，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事实。圣旨一下，原本看起来没那么优秀的人，也渐渐变成了独一无二。缺点慢慢缩小，优点慢慢放大，她的心也慢慢融入，甚至再也无法自拔。 对女儿家来说，能够嫁一个好人家便是此生最大的心愿。而又有什么“好人家”能够比得过皇子呢？ 前世的一切随着噩梦消散，如今她却只不以为意道： “若阿木王子喜欢的人并非是我，那不就可以了？”遥想阿木当年后宫多少妃嫔，无一不是稳固国家的产物。她又何德何能，能够得阿木青眼。更何况，如今的阿木更在意的是能够继位。 “你有办法？”凤焱对倾城越来越好奇，有时候他真想隐藏在倾城身边，看看她到底每天都在做什么，都在想什么。为什么她总会这样出其不意，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若说眼前凤焱有什么最大的烦恼，让倾城不嫁给阿木，这便是他最重要的事。 此刻，倾城也觉察到了凤焱的心思，不过她想的不是凤焱为什么要这么想，而是因为凤焱这样想，她便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如果臣女有办法，八皇子便能够请到阿木王子？”她目光灼灼道。 她眼中的神采那样迷人，让凤焱一度迷失自我。他用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了内心的火焰，缓缓吐出一个字： “能。” “一言为定！”倾城迫不及待道。 凤焱淡淡地瞥了一眼。 “一言为定。” 回到沐府，倾城忽然意识到凤焱的举措有多么怪异。凤焱曾明确地表示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如今的这套做法却又是为何呢？ 223 雪莲 倾城猛然想到当年凤显对她的示好，明明有多么的漏洞，她却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对她的好，仅仅是喜欢。 当年凤显能做的事，如今凤焱照样能做。倾城从心思升起一股冷意，有些事她大意不得。 凤焱的信用极好，答应过的事不过隔日便已做到。 同样还是昨日的古董店，不同的是阿木已然坐在楼上的房内。 “沐大小姐？”阿木见到倾城很是吃惊，因为凤焱只告诉他有为女子相见，却没有告诉他那位女子就是倾城。阿木对倾城的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她所弹奏的乐曲，让他记忆犹新。他有些庆幸自己的决定，还好来了。 倾城只是礼貌地与阿木打过招呼，便带着冬雪进了屋。 阿木对冬雪的印象也非常不错，不但是因为她的舞技，更因她的容貌。身为南疆人，他能够轻易看透冬雪浓妆下的深邃，那样眼部轮廓不应是一个凤昭人能够拥有的。本以为舞台上的一幕只是偶然，今日相见，他却有些郑重。 “八皇子，这是？”他向凤焱闻讯道。今日本是凤焱相约，如今却又出现倾城。阿木本能地以为倾城便是凤焱的人，自然要求证。 但凤焱却只是摇摇头，将目光看向倾城。如此，阿木倒有些不解了。 凤昭女子与南疆女子不同，向来养在深闺。这样一位嫡出的大小姐又有什么能力能够驱使八皇子呢？在他看来，凤焱将会是凤显最大的敌人，比太子更甚。连凤焱都尊重的人，他不得不小心。 “阿木王子，您看我家这位婢女您可认得？” 倾城微微一笑，直接将冬雪拉到自己身边。 冬雪抬起头，目光灼灼看向阿木。 阿木一愣，不想在这里竟会碰到熟人。冬雪的目光里饱含深情，却不是女子对男子常有的爱慕。她的眼眶深邃，眉宇间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可阿木想了许久，亦没有从脑海中想起曾认识过冬雪这样一个人。但眼前的熟悉感又是那样莫名，他总感觉他与冬雪相识已久。阿木难得皱起眉头，越想理清思路，脑海中却空白一片。 “雪莲花开，八方朝拜，冬雪掩盖，芳华初代。” 冬雪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空灵般的语气让阿木直接呆愣。他的大脑由空白变得迷茫，曾经的一切渐渐袭来，饶是当初年少，他仍记忆犹新。 他记得那年的雪来的特别早，寒露刚至，冬雪已是漫天。母妃即将临盆，日日守在壁火旁，看着外面的雪花笑意盈盈。他自年少，守在母妃身边的日子乃是他一生中最美的回忆。这句话，便是他当日所说。他说若是母妃生下女儿，便叫“雪莲”，清冷孤傲，清雅淡然，仿佛天仙一般的女子高贵。 那一日，只有房内只有他与母妃。这句话，只有母妃与他知晓…… 看着眼前的冬雪，眉宇间那样相熟的影子，原来是母妃的记忆。阿木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看向冬雪，他从不相信命运，更不相信奇迹。可眼前的一切告诉他，在多年前的那场大战之中，他的妹妹依然存活。那母妃呢？ 倾城拉着凤焱出了门，接下来，该是他们兄妹叙旧的时候。 “冬雪就是你的王牌？”出了门，凤焱不由问道。 倾城点点头，却什么也没有多说。她知道把冬雪带到这里，那么冬雪的身份凤焱早晚会知道。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嘴呢？ 凤焱将倾城带入一间房内，空空荡荡的房内只有单调的桌椅摆设，凤焱示意她不要说话，接着从墙角取下一块暗板。倾城一惊，凤焱的目的她已了然。 京中许多大户人家都设有暗室，在室内说的话，通过暗室能够完整听到。而身在室内的人却全然不知自己所说的话已被人偷听。 可这里不是古董店吗？ 想到这里是凤焱的联络点，倾城释然。她不该把这里当做普通的古董店。只听房间那边的冬雪与阿木已经开口。 一连串的南疆话听得倾城脑袋发胀，再看凤焱，也是一脸严肃模样。明明听不懂还皱眉，引得倾城不禁好笑。凤焱瞪了她一眼，倒是把暗板又放了回去。 即便倾城听不懂，大概也能猜到阿木与冬雪相认的场景。 她不禁松了口气，她真怕凤焱知道冬雪与阿木在说什么。万一提到太子与凤显，那就得不偿失。冬雪一个小丫头不可能会知道凤显的心思，往上就是她这个主子的事。真让凤焱细究，她反倒不知该如何解释。 冬雪与阿木的谈话不长不短，半个钟后两个人已经出了房门，只是阿木对冬雪的态度却是变得慈爱。倾城想，阿木也并非不知道冬雪的存在。只是找不到罢了。想到前世阿木对雪莲公主的爱护，一切便明朗。 阿木的好心情大家都能体会，他径直走到倾城面前，开口道： “沐大小姐，我很喜欢冬雪，不知大小姐可否让她跟随与我。”即便倾城已经得知冬雪的身份，阿木也并没有以身份之说讨要冬雪，这是他对冬雪的保护，也是对倾城的考验。 倾城只是淡笑道： “冬雪是沐家的婢女不假，但她并没有卖身沐家，何去何从该由她自己定夺。” “大小姐……”冬雪一愣，她的确卖给了沐家，如今倾城又为何这样说？倾城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自己则道： “沐府永远都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她的目光那样清澈，没有任何杂质。冬雪的确卖身沐家不假，可若是身为公主却过得如此落魄不免遭人诟病。冬雪的卖身契在她这里，卖不卖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明媚的笑容让冬雪自心底散发温暖，她明白了倾城的意思。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沐家的婢女，而是沐倾城的朋友。 “谢大小姐。”冬雪郑重道。 倾城浅笑嫣然，抬起头却对阿木道： “只是，冬雪是我沐府的人，忽然消失于情于理总让倾城无法与父亲交代。” 224 我的 冬雪可以离开，但总得有个说头。如今阿木王子的一举一动时刻被人关注，沐府的婢女忽然出现在他身边，会让许多人莫名。倾城说向阿木讨要说法，倒不如说她是在提醒阿木，冬雪想要留在他身边必须有一个说辞。 阿木点点头，坦言道： “沐大小姐放心，我会亲自与沐相说明。” 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已全是欣赏，他开始好奇她的心思，她的举动，她的一切…… 阿木的心思，凤焱看得明白。身为男人，他同样知道，当一个男人开始好奇一个女人时，这便是喜欢的开始。他不断用眼神暗示倾城，要与阿木讲不去南疆的话，凤焱的暗示那样明显，倾城怎会看不到。但是，如今就提出，倒显得她是有目的才促成冬雪与阿木的相认。 但是没办法，倾城怕她不说，凤焱会提她开口，如此她便更加难以解释。 “我素来听闻大漠风光，很是喜欢，如今倒可以让你替我见识一番，了却我的心愿。”倾城没有直接向阿木提出，而是间接告诉了冬雪。 冬雪一愣，而后便明白了倾城的用意。但她却不开口，有些事她帮不了忙的。 阿木也明白了倾城的意思，他的面色倒没有任何改变，只道： “自己的心愿还是自己达成，别人相替，终究不过梦幻。” 倾城吓了一跳，在她的认知中阿木不会喜欢她的才是。怎么听他的说辞，倒成了非她不娶？凤焱也皱起了眉角，当事实摆在眼前，他便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倾城抢在凤焱开口前道： “梦幻也好过从未实现，我与冬雪情同姐妹，她去南疆，我在凤昭，天下风景任由我们观看，岂不妙哉。”她自认为暗示已足够明显，可阿木就像听不懂似的，逼迫道： “为何就不能她在凤昭，你在南疆？” 他话中的深意比倾城的暗示还要明显，别说凤焱，连冬雪也听得明白。眼见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像自己所想，倾城只得道： “倾城从未作此之想。”如此，便是绝了她的后路。本以为如此阿木便可以放手，谁料，他竟毫不在意道： “你不妨想想。” 他的目光满是认真，若不是倾城在他眼底寻到一丝戏谑痕迹，差点要被他骗去。她不知道阿木为什么要开她玩笑，但显然眼前她若找不出好的说辞，便是随了阿木的心意。 “她是我的人。”凤焱忽然开口道。 他的眼眸满是沉静，认真得不成样子。 倾城一惊，不明白凤焱是什么意思。但是显然凤焱也不打算与她解释。 一直逼问的阿木也仿佛找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他哈哈大笑，正当倾城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他却一本正经道： “想来也是，人总不能走遍大千世界，有人相替也是一件幸事。”前后的两种转变，全因凤焱一句话。倾城心中别扭极了，偏偏此刻无法发泄。 阿木带着冬雪好心情地跟着凤焱回了宫，诚如倾城所料，遇到冬雪才是阿木心中最为重要的事，至于其他都是小事。 好好的一场谈判，因凤焱的一句话而结束。倾城气不打一处来，但她已然不是小孩子，心里虽然别扭，但却也可以淡然。 当阿木亲自向沐相爷讨要冬雪，不仅让沐相吃惊，更轰动了整个内京，连身在皇宫的圣上也听说了这件事。虽然阿木只说欣赏冬雪，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欣赏，大家都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圣上虽说谁要嫁于南疆，便以“公主”之位相配。以冬雪身份，当然配不得公主之位，他也想当然的想要为阿木再选一桩良缘。 “阿木王子是来请旨赐婚的吗？”圣上见到阿木匆匆而来，不免询问。 谁料，阿木却道： “阿木已在凤昭叨扰多时，父王有令命我即刻回家，特别来向圣上道别。” “你要迎娶冬雪吗？”圣上试探地问了一句。阿木既没有求娶他人，还说即刻回家，那便是看上了冬雪？ 阿木并没有直言，只道： “只是欣赏罢了。”阿木的闪躲更让圣上以为他对冬雪的情谊，用一个小丫鬟换取两国的友谊，圣上觉得此事很值。只是不知道，若是他有天得知这个小丫鬟便是南疆失散多年的雪莲公主，又会作何感想？ 阿木的离开，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只是当沐倾心得知阿木选了冬雪跟从，在府中大闹。 她先是把自己屋中的所有摆设摔净，又将院中的树木剪得不成样子。她正在发疯的时候，沐相爷刚好经过。见到好端端的女儿变成这副模样，哪有半点闺秀之姿，勃然大怒。 “把二小姐关进柴房，闭门思过！”这是沐相爷第一次如此惩罚孩子，更是第一次惩罚沐倾心。看着满院的支离破碎让他心惊，四散的树木，大块小块犹如尸体般散落，这哪里是个女孩子能干出的事？ 沐倾心发疯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沐老夫人耳中，原先只是柴房小戒，到了沐老夫人这边便成了威胁沐家门楣的存在。戒尺已打在手心，鞭刑在旁候着。沐倾心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终于害怕了。 “祖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哀声求饶，哀怨的声音听得沐相爷叹息不已，却没能让沐老夫人半分心软。 眼见鞭子已即将打在其身，沐相爷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劝说道： “母亲，她还是个孩子！”他口口不忍，却从未想过他曾经杖责齐睿时，可有想过齐睿比起沐倾心更是个孩子。 沐老夫人直接无视沐相爷的话，已下达行刑的指令。鞭鞭打在沐倾心身上，却无人再敢替她求情。 “老夫人，苏家来人了。”丰益匆匆赶来禀报。 沐相爷一喜，希望沐老夫人看在苏家人的情面上饶过沐倾心一回。 沐老夫人不为所动，刑罚还在继续，苏家人已然被请了进来。 这回来的是苏府的管家，一进门便看到沐倾心被杖责的情形，沐倾心的撕心裂肺与所有人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225 名言 管家不敢多待，更不敢替沐倾心开口，急忙道： “我家大姑奶奶已逝，老爷命我来请二小姐替姑奶奶守孝。”苏氏自回到苏府便一直昏迷不醒，如今终于不治身亡。可赵家已灭，苏家想要讨回公道为时已晚。 沐倾心一听晕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消息，还是因为体力不支。 鞭刑无法在继续下去，沐老夫人也没打算再折腾她。但想到苏氏的所作所为，沐老夫人依旧气不打一处来。 “人就在你眼前，直接带走。”她怒气吩咐道。 管家见到昏迷不醒的沐倾心，哪里还敢怠慢，道着谢将沐倾心抬了出去。 沐倾心走了，府中回到了暂时的宁静。但一切都在暗处发酵，只等寻找时机爆发。 沐相爷的继室已成了沐府头等大事，沐老夫人却仿佛歇了心思，不再过问。沐相爷因让安宁公主远嫁一事，得罪了宁妃。宁妃似是无意提起家中远房表亲一事，令沐相爷大惊。 宁妃的远房表姐，说起来倒也衬得沐相。但宁妃是皇后党，说起来也是太子一帮。他素来不参与党派之争，对于未来的储位之争更不想参与分毫。这要是让宁妃的表姐来到沐府，就不是他想不参与就能不参与的。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趁早寻个继室的好。沐府如今就白氏一位妾室，以白家地位要扶她为正室，也并非不可能。只是白氏只有一女，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大概上天也明白沐相爷的顾虑，隔日便传出白氏有喜的消息，刚刚足月，大概是白氏回到沐府那时候怀上的。白氏有喜的消息不但为沐府染上了喜气，也让沐相爷没了顾虑，正式抬白氏为沐夫人。 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只是白氏怀孕来得蹊跷。 “大小姐，落樱苑所有伙食均按照孕期标准，大夫开的安胎药白姨娘也喝了。” 素锦将落樱苑的情况一一禀报，并非因白氏刚刚抬为夫人，她的称呼难以改过。而是因为素锦知道倾城对母亲的思念，私下只喊白氏为“白姨娘”。 倾城点点头，苏氏怀没怀孕外表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吩咐素锦多盯着落樱苑，有什么事向她禀报。 “大小姐，八皇子来了。”张嬷嬷前来禀报。 倾城一愣，忽而想到凤焱许是接她伴读，便也没了心思。 今日的凤焱装扮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也让仿佛变了什么。反正，倾城也只是感觉，看不出什么。 这回，凤焱照例没有带倾城去什么伴读，而是出了城往南走。倾城不禁疑惑，难不成南边也有凤焱驻扎着的一支部队？ 虽然心中好奇，但她这回对凤焱的举动倒没了多少担心。好像两个人无意间经历了许多，也让她对凤焱懂了几分。 这一认知让倾城一愣，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有了这种想法。 身下的闪电仿若真的闪电一般驰骋，凤焱的坐骑也不相让，并没有被闪电甩开多远，竟还有反超之势。 倾城玩心大起，可无论闪电如何奔跑依旧甩不开凤焱的跟从。两个人你追我赶，远远看去，美好得不成样子。 在跨过一段沟壑后，眼前的情景大变。宽广的草原被绿色的湖水所代替，湖水仿佛从天际而来，缓缓在草原中流淌。 倾城不觉下了马，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情大好。 “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如此神奇？”她开口问道。双手已经捧起湖水，细尝一口，无限甘冽。 无论前世今生，在内京生活了许久的她从不知道，城外竟还有如此美景。 凤焱见她开心，眉头也不禁舒展。他从马上一跃而下，随手从马上取下一个水囊，从湖边取水。张口道： “这里是南村，水源是从山上而来，这里的风姿不足南疆十分之一。顺着这条路，往南六千里里便是南疆。” 倾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朝南看去，遥远的方向已看不到边境。但凤焱的描绘，却仿佛让她看到了南疆的情景。 “八皇子去过南疆？”倾城不禁问道。 凤焱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眸光却看向远方。 倾城更加疑惑，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凤焱似乎并没有去过南疆。但皇子的行踪向来不定，就算是去了她也未曾可知。 “我明日就要去了。”凤焱的声音带着一丝飘忽之感，仿佛来自远方。 倾城吃惊不已，阿木前脚刚刚走，凤焱就要去南疆，这两者间恐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匕首带了吗？”凤焱看着倾城难得吃惊的模样不觉勾起嘴角，他询问道。 倾城以为他有什么事，急忙拿出匕首递了过去。 “带了。” 凤焱却不接下，只是站在那里淡然地看了眼匕首，又看向倾城。 匕首一如最初般光彩，闪耀的宝石似在告诉他，倾城对此有多么珍视。微风卷起少女的秀发，于风中摇曳，这样美丽的情景，让凤焱沉醉。但这样美丽的场景，不知道何时还会再见。 “收好匕首，有什么麻烦拿着匕首去宁白的铺子，有人会帮你解决。”凤焱难得表露心迹，却仍以匕首为掩盖。 倾城早已明白匕首的妙用，只是不想却和宁白有关。想来也是，凤焱与宁白交好，可不知道他们如何交好，竟能让宁白的人帮凤焱做事。 “八皇子为何要帮我？”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倾城一脸戒备，对凤焱的帮忙很是疑惑。 凤焱抿着嘴，淡然道：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 无论是匕首相赠，亦或者是阿木面前的强势， 所有的一切，都是凤焱心意的表露。 聪明如倾城，可在经历过那样惨绝人寰的背叛之后，她什么都不敢信了。 “还请八皇子明言。”她掷地有声道。 凤焱对她的情谊，她曾怀疑过，也曾依恋过，但她还能再相信吗？舅舅手中的兵符对谁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害怕凤焱会变成另一个凤显。于皇家，她不想有过多牵扯。 凤焱定定地看着她，温柔的模样一改往日冰冷。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气氛慢慢袭来，从山川，从河流，从内心而来。 226 示爱 倾城毫无惧色迎上他的目光，坚定的眼眸似带着波涛汹涌，饶是此刻平静，也定然掀起惊涛骇浪。凤焱一惊，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如果此时不抓住倾城，他日再见，她将永不会属于他。 凤焱的感觉一向准确，对待自己珍爱的物品自然更加小心。他看了眼倾城，最终将目光落到她手中的匕首上，语气平淡道： “额娘曾说，这把匕首只能曾与我的皇子妃。” 别看他表面平静，说完这句话，目光却紧紧盯着倾城的眼眸，不敢放过她一丝的情绪流露。此刻的他非常紧张。 倾城一愣，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凤焱对她的确是儿女私情，可她对凤焱又是什么感觉呢？ “八皇子在开玩笑吧，我还只是个孩子。”倾城只得以年纪来说，再过三年她才及笄，如今谈论这些为时过早。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能仅凭她一句话定之。 凤焱的目光悠远深长，他没有倾城眼底闪过的一丝慌乱，平淡道： “我也只当你是个孩子。” 他可以暂时把倾城当个孩子，他可以等她三年，可这一切他全部留在了心里。 “匕首寄放在你这里，等你及笄那日，我再取回。”他又加了一句。 如此，倾城却不满了。 “既然早晚都要取回，又何必多此一举？”她不想与皇家有什么牵扯，若是逃不过的牵扯，她也不会给自己再找麻烦。更何况，她不知道凤焱究竟是何含义。 凤焱的目光忽而变得严厉，冰冷之下隐藏着一抹肃杀，令倾城胆颤。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拒绝，如今荒郊野外，万一凤焱兽性大发，她怎样才能全身而退？暂时性的接受也并非不可，反正私下相授，她若是不认，谁又能作证？ 以后，她离凤焱远点就是了。 凤焱的目光越发晦暗，他步步逼近倾城，神情已不似玩笑般简单。正当倾城准备说句谎言时，凤焱却忽然开口道： “莫不是……你舍不得？”舍不得匕首，舍不得他的离开…… 倾城的心中从忽而变得恼怒，她大声道： “我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只怕丢失了匕首，惹八皇子责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勉强可以遮掩她内心的不安。 匕首她只是暂为保管，万一丢了，或者有什么损伤，那她岂不是要把自己赔上去？ 凤焱心中好笑不已，他的丫头果然聪明。但他表面却不动声色道： “无碍，这三年你可随意使用。”既已送出去的东西，他便没打算收回。保管只是说辞，三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许多事。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草原上的风卷起两个人的发丝，无意间交织在一起。远远望去，一男一女相对而立，风吹乱了他们的发丝，也吹乱了他们的心扉。 凤焱带着军队从内京沿着昨日的道路浩浩荡荡出发，不足月便可以达到南疆。入冬了，孤零零的枝头似孤零零的内心，望着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倾城的心不觉想到了凤焱。 从以前到现在，她似乎从未了解过凤焱，也从未真正接触过。她害怕，真的害怕，嫁给皇家，似乎是她的宿命，如果逃不开，凤焱又是否是她的归宿？ 闪耀着的宝石似乎在昭示着她的内心，倾城气恼地甩开匕首，心中怨恨不已。 都怪讨厌的凤焱，搅乱了她的一池春水，自己却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已经出了城的凤焱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想到此刻会想到他的人，嘴角不觉慢慢勾起。不远处便是昨日他们曾来过的地方，那样美丽的人他怎么放心让她独留内京。此去不知何时再会相见，他自然要留下点念想。否则他日再见，她把他忘记了可怎么办？ 昨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凤焱嘴边的微笑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爽朗一笑，让士兵震惊。 毕竟，在他们心中凤焱一向是不苟言笑的，甚至还有些冰冷。想到他们此去的状况，让人不觉惊奇八皇子莫不是疯了？ 有好奇者前去探看，被凤焱一个冰冷的目光瞪得不敢动弹。笑声转瞬即逝，让人不得不怀疑刚才的一切应该是幻觉。 “小姐，内京城大街小巷全部是送八皇子离开的人。还有女子在街边对八皇子示爱呢。”素锦不忘将看到的情况告诉倾城，她脸上一片憧憬，仿佛看到了才子佳人的典范。 倾城本就因凤焱而烦躁，如今听说后便更加不悦。她索性将匕首仍在桌子上，神情已经大怒。 “小姐，怎么了？”素锦还全然不知，一脸不解问道。 “把匕首扔了。”倾城没有任何犹豫道。 素锦一愣，饶是她不明白倾城心中所想，也明白此刻倾城心中不悦。 这把匕首她记忆犹新，也不知道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反正就像宝贝一样整日带在身上。如今说丢就丢，怕也不是那样真心。 见素锦没有动作，倾城气恼地拿起匕首，毫无思考直接就像丢掉。她还没来得及丢掉，打眼便看到凤凝竟朝她屋中走来。倾城心中大惊，慌忙间将匕首又收回自己袖口。 这把匕首乃是凤焱与凤凝生母，已逝谭贵妃所有。怕凤凝也知道其中秘辛，若是连凤凝也误会她与凤焱的关系，那她便解释不清了。 素锦并不知道其中道理，她好笑地看着倾城的举动，只以为倾城是不舍，只怕以后对匕首便会更加爱护。 “奴婢见过安宁公主。”素锦的笑意还没过多停留，便看到凤凝来了，急忙行礼道。 素锦对凤凝的认知还停留在得知凤凝就是安宁公主的那刻，想到她以前对公主多有不敬，再次相见唯有加倍礼貌，以消除在凤凝心中的不好印象。 凤凝倒是对素锦没有被的心思，她向来肆意，有个小丫头在旁边拌着嘴，偶尔也觉得新鲜。见到素锦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也没了心思，摆摆手，让素锦退了下去。 227 草民 “你怎么会来？”倾城对凤凝的到来很是疑惑，凤焱刚刚离开，安妃怕是心有不舍，凤凝不在宫里陪着，怎么找到她了？ 凤凝挑眉，对倾城的态度毫不在意。她略有几分不自然道： “我们还得学习呢，总不能不理学业。” 倾城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忙道： “范先生恐不会……”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凤凝直接打断，不客气道： “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崇拜，阿木的到来让我心情烦躁，所以才有此一说。只是崇拜，又不沾染什么，你就别乱想了。” 倾城一阵无语，怎么成她乱想了呢？但见凤凝一副没事人样子，反倒显得她小气。 到了范府，凤凝又拉着倾城去看沐逸寒。 如今，沐逸寒的腿伤大好，经由人搀扶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不过他不喜人搀扶，齐睿也只好充当扶手的重任，全心全意地照顾沐逸寒。 经此一事，两个人心靠的更近了。他们本是一奶同胞，如今经历过这样艰难的事，只会如同亲兄弟一般亲近。 “倾城……姐姐。”齐睿见到倾城，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不但是今天，打从他第一眼见到倾城，便被这个女子的美丽所牵引。有倾城在的地方，他便觉得一切是那样美好。 “齐睿，你扶好我啊。”沐逸寒到底年纪小，并不知道齐睿对倾城的心思。他见齐睿呆愣模样，只担心自己不能摔倒。 齐睿急忙扶住沐逸寒，但脸色却越发欣喜。 “姐姐，我的腿就要好了。”沐逸寒炫耀般的向倾城展示自己的腿，他单脚站立，翘起那只受伤了的腿，已经恢复了知觉。 倾城满是欣喜，范先生果然厉害，就连被御医判定无药可治的伤势，也能因范先生而起死回生。 这回，凤凝对范先生便越发佩服。 “沐逸寒，你没有见到我吗？”凤凝摆出公主架势，趾高气昂道。 在范府与她在沐府的待遇完全不同，沐府人人都敬她是公主，可在范府所有人都一脸冷漠，她站在倾城身边这样久，连沐逸寒都未正眼看她，更别提什么行礼了。 她并不在乎行礼，在乎的是别人的关注。 沐逸寒因凤凝的话吓了一跳，他看了眼倾城，在得到姐姐点头之后，这才朝凤凝行礼道：“参见安宁公主。” 明明他一脸的不情愿，凤凝却很是得意。她又看向一旁的齐睿，后者也跟着沐逸寒不情愿地行礼。 瞧着他们一副难为模样，凤凝就算得意也得意不了多久。 “草民参见安宁公主殿下。”背后，忽然传来范先生的声音。向来不拘小节的他竟然朝安宁恭敬行礼，如此待遇，凤凝以前却是未享受到。 想来也是范先生替儿子出头，这才故意行礼。 凤凝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她这才刚刚发威，谁想到却被范先生瞧了个正着。也不知道他在背后看了多久……想到这里，凤凝狠狠瞪了一眼沐逸寒和齐睿。她与倾城均背对着范先生，可这两人却是正对着。不知道他们在向她行礼的时候，又是抱着怎样的期待。 眼见范先生还未起身，而凤凝已然乱了手脚。倾城急忙上前解围，与范先生说了凤焱驻守边疆的事，倒也顺了范先生心意。 课堂上，范先生一如既往，凤凝也没什么不同，反倒是倾城盯着两人瞧的样子，惹范先生不快。 “倾城，你在看什么？”范先生背着双手，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倾城一愣，只得道： “没什么。”她现在也看不懂凤凝了，到底是真心喜欢范先生，还是一时之感。但在她看来，范先生与凤凝倒十分不配。倒不是因为年纪诧异，而是范先生素来洒脱，与皇室有所牵连，恐是不妥。 当事人都没想到的事，她倒是想得多。 范先生瞪了她一眼，不悦道： “既已无事，你便去院子里待会，清净一下才能更好学习。”范先生的话便是明晃晃的体罚，倾城可不敢多言，急忙去了院子。 凤凝在范先生面前一向娇柔，别说替倾城求情了，她现在只觉得范先生一举一动都透着魅力。 倾城站在门外，百无聊赖地看着院中的花草。一大早就被凤凝拉到范府，上了一上午的课，她还真有些困乏。无意间，她瞥见一道身影，精神立刻紧绷。趁着四下无人，便跟了上去。 “大小姐，我回来了。”身着黑衣，身手矫健的男人不是阿大还能有谁？ 他恭敬地向倾城行礼，神采飞扬的模样看起来比之前要活泼许多。 倾城一喜，自朝阳一别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大。因他的特殊身份，倾城也不能让他回内京，只得留在朝阳。听范先生说，阿大是舅舅的人，不回来也是好事。 可如今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 面对倾城的疑问，阿大直言不讳道：“将军已经启程去了南疆，我来替将军和小姐说一声，他一切安好。” 阿大留在朝阳是意外之举，却也正合心意。他正好可以待由王勇在明处走动，要说起来，王勇的事情苏武倒是帮了不少忙。虽然，他并不知道帮助的人是王勇。 倾城这回震惊了，阿大口中的“将军”除了舅舅不会有别人，她嘴里不算呢喃着： “舅舅……舅舅……”她那样渴望见到的人，竟与她咫尺相隔。 “他，你们一直都在朝阳？”倾城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当初如果她能够细心一点，就可以早点见到舅舅。她还有许多话要对舅舅说，有许多部署需要告诉舅舅。可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她却是第一个知道。 想到范先生上次去朝阳的时候，到处故交旧友，怕是舅舅也隐藏其中。可是，就连范先生都没有告诉她舅舅的下落。 “将军也是担心小姐安危，这才没有出现。待他日凯旋，将军必定会将小姐和小少爷接回王家。”阿大对王勇的真心确定无疑，朝阳看似安全，但凡是都不可大意。苏尚的进驻让一切“不可能”都可能成为“可能”。这个风险太大，即便王勇愿意冒险，他们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也不会同意。 228 珍惜 想到曾经的一切，阿大心有余悸，也只能这样安慰倾城。 倾城早已不是一个孩子，她真切明白舅舅如今的处境。虽然无法接受，但也能够理解。想到昭仁郡主的等待，大概比她还要久远。 “酒楼一切都好吗？”她不禁问起酒楼的近况，虽然也时常飞鸽传书，但她这个甩手掌柜似乎也不合格了。 提到酒楼，阿大有一丝别扭，却也是还是点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倾城郑重道。如今酒楼一切都步入正轨，小圣反馈她的结果也是一切正常。但阿大的反应显然不正常，他一向是不会喜形于色，如此便是有了大问题。 阿大极不自然地看了倾城一眼，索性豁出去道： “酒楼一切都好，只是苏武时常去，与小圣似乎关系非比寻常。” 他只用了“非比寻常”这四个字来解释小圣与苏武的关系，但倾城怎么会明白其中含义。苏武是个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他去外面找多少男人她都不会管，但若是败坏了她酒楼的名声，那她就不得不管。 想到自己也很久没有回朝阳，倾城便借着在范府伴读的势头，对沐老夫人对说她要跟着公主起居。至于真相如何，只要凤凝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而凤凝之所以答应帮倾城隐瞒，完全是因为倾城答应过她要在范先生面前替她说些好话。 再次踏上朝阳城的土地，这里与几个月前已不大相同。冬雪将至，本该萧条的街景如今却一片复苏之态。道路两旁，商家林立，各式各样的小摊摆满集市，如此，哪里还有灾害的景象。 可见，苏尚将朝阳城治理的很好，只怕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加官进爵的圣旨即将传来，苏尚的官路会越走越宽。 照例，倾城没有先去酒楼，而是回了王府。仿佛只有到了这里，她才能真正松一口气。 许久没回到这里，齐嬷嬷将一切打点有序。先去还有些怯怯的丫鬟们，如今也成了独当一面的佳人。虽然阿弩性子急切，但眼光却很好。他买回来的丫鬟，经过齐嬷嬷的调教，换身衣服，再抹点朱红，站到外面，说是贵门小姐也不未过。 “公子回来了，此去一切可好？”齐嬷嬷见到倾城有些激动，她守着这个宅子，每日就是给丫鬟们训话，忽然见到了主人，怎能不开心？ 倾城只道家中有事，这才离开朝阳，如今被问起，也便只是随口道：“一切都好，宅子里有劳齐嬷嬷费心。” 她刚进来时，便觉察到院子里改了些布局，土木翻新，栽种了许多新鲜花草。若不是齐嬷嬷费心，她又怎能见到如此情景。 齐嬷嬷知道自己的能力，此刻却不敢托大，只道是托了倾城的洪福。 来到王府，她开始只觉得怪异。空荡荡的宅子，主人却不在。后来，随着市井传言，她变得知，王府的主子是内京城的贵人。以前她也知道有些达官贵人喜欢在外买暗宅居住，以防不时之需。她想当然地以为倾城也便是那样做。虽然也可以这样理解，但倾城要做的事显然比那些贵人们做的要艰难许多。 安嬷嬷亦在其中，她现在负责给府中的丫鬟教导礼仪。丫鬟们比贵族小姐也听话许多，她们并不知道安嬷嬷是宫中出来的老嬷嬷，所教导她们的礼仪乃宫中使用。只以为这是王府的规矩，为了保住饭碗，学习起来便更加用心。 她们的用心，正是安嬷嬷最为看重的。不觉竟将她们当做了新入宫的宫女，教导起来也更加细心。王府的环境比起宫中还有待提高，可比起那些世家深宅，却不可多让。而且在这里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唯一的齐嬷嬷也心地善良，安嬷嬷在这里过得很是舒心。 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翩翩少年便是倾城，只以为是这宅子的主人，一切恭恭敬敬。 倾城也不打算与安嬷嬷说这些，她的处境已是危险，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只要有一个容身之地，安嬷嬷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倾城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又给丫鬟小厮们训了训话，倾城这才带着阿大去了酒楼。 路上，倾城看着阿大的背影，不觉心安。 她原本以为阿大会跟着舅舅一起去南疆，毕竟，他是舅舅的部下，山高路远，他有责任守护。可阿大却告诉他说，舅舅把他留在了这里，让他时刻守卫自己。因为在王勇心中，妹妹的一双儿女便是她的软肋，他要有足够的力量帮助他们，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倾城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自来便知道舅舅对她的话，如今再次感受，只觉得以前还是体会太少。 名义是只是舅舅，可真论起来，舅舅对她的照顾，堪比亲爹。 或许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如今的倾城无比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舅舅、弟弟、范先生，还是素锦、阿大，大武、小圣……这些跟随在她身边的人。 她要做的不是自己的崛起，而是要保护他们的安全。跟在她身边，他们的将来注定危机重重。 到了酒楼，大家都对倾城的出现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倾城不在的日子里，他们就仿佛失了放心的浮萍，若不是她隔三差五的飞鸽传书，他们这些人还以为主子没了。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我们都很想你。”张甜笑着从人群中来到倾城身边，一张小脸透着娇艳，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倾城并没有听出张甜话中的深意，只道： “我也很想念大家，这次回来可以多住些日子。”她也觉得离开的太久，好在没了她大家也一样工作，给她的心里带来了不少安慰。 倾城只顾着与大家打着招呼，却没有发现张甜的不同。 “你，你还要走啊？”张甜不悦地撅起嘴，似有千言万语都无法言说。 一张手帕被她拧得不成样子，别扭的模样仿佛不想出嫁的小女儿一般。 229 思念 倾城一愣，不明白张甜的意思。尤其是她的举动，让倾城有种莫名之感。仿佛很熟悉，却也好像很陌生。周围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纷纷看了过来。大家的神情更倾城感到不解。 张掌柜急忙站了出来，将张甜拉到自己身后，训斥道： “甜儿，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哪能因一件事而停留过久呢？” 说完，又对倾城道： “公子，甜儿自小被我惯着不知分寸，还请公子不要见怪。”张掌柜一脸无奈，反倒让倾城误以为他怕张甜触犯到她。其实她还是蛮喜欢张甜的，大方、不拘小节，江湖儿女姿态总让人格外留恋。 想到她也离开许久，张甜会有这样的心思并不奇怪。想到她每次从朝阳回到内京，素锦也拉着她的胳膊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想必，张甜也是这样感觉吧。 为防张掌柜再训斥张甜，倾城便道： “以后我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出现，我会尽力给酒楼多留些时间。”这里是她第一份产业，她的商业版图也会由此而展开，自然要留给这里多一些的时间。 如今府中归于平静，她也能够考虑自己的事了。 张甜一听，便更来了精神。 “太好了。”她从张掌柜身后走出，还愤愤不平道：“爹，还是公子考虑周到。”哪像她爹，这么不给她面子。 看着张甜一脸甜蜜的模样，张掌柜只得无奈道： “傻丫头。” 大家所期待的好戏似乎并未上演，却也好像一直在进行。然而，倾城这位当局者却毫无察觉。直到，苏武闻讯而来。 “王……城，你终于回来了，这些人让我好一个担心。”苏武全然不再是昔日端着公子哥架势模样，他见到倾城便欲扑过来。却被阿大直接挡在离倾城两步远的地方，着实无奈。 苏武这些日子可没少吃阿大的亏，此刻自然不敢造次，只得对倾城道： “王城，管管你的侍卫，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他对阿大毫无好感，正盼着倾城管教管教。但是显然，他要失望了。 苏武不出现，她还可以把这件事往后拖一拖，但阿武竟然自己个站在她面前，那就不是轻易可以放过的。 “把他带过来。”倾城朝阿大吩咐道。说着，直接离开大厅。这里是给客人吃饭的地方，可不是让苏武撒野的地方。 苏武毫无征兆地被阿大提起了衣领，但因为倾城在前，他也老老实实配合。甚至还故意让隐在暗处的侍卫不要出现，而他自己则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哀嚎着想要从阿大手下挣扎出来。 当然，他的一切挣扎都是白费的。 到了倾城所在的房间，阿大自然松开了苏武，他并没有出去，而是站在一旁时刻注意苏武的举动，以防他会做出什么伤害倾城的事。 到了房间，苏武这才明白倾城的用意，他戏谑道： “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想和我叙旧啊。早说啊，费这么大劲，小爷差点把嗓子都喊哑了。”他清了清喉咙，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觉好笑。这回可完蛋了，他什么面子都没了。但如果是倾城，他愿意接受。 苏武刚准备靠近倾城说些心里话，不想瞥见阿大一脸严肃瞪着他。阿大向来受不了威胁，更何况是他不喜之人带来的威胁。这要是在外面，他随便一挥，便会有一堆人来替他料理。但如今是在倾城面前，只得求助道： “不过，既然是叙旧，闲杂人等就可以出去了。” 他话是对倾城说的，但眼角的余光越瞥向阿大。谁是那个“闲杂人等”一目了然。 可无论是倾城，亦是阿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先前怎样如今还是怎样，苏武不禁怒了，对倾城怒斥道： “王城，你也不管管你家侍卫，主子谈事，是他可以听的吗？” 他就不信，他都直言不讳了，倾城还不理他。 果然，倾城开口了。 “苏武，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来酒楼干什么？”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苏武想要听到的。 “我？自然是来见你的。”他不以为意。本以为他都表现的这么明白了，倾城总会猜到些什么。可如今看来，是他太高估对方。 倾城完全不信他的话，直言道： “我不在的时候呢？” 她在这里，倒好还说，不在那是为了什么呢？此刻的倾城全然没有发现，即便她在这里，苏武来看她也有些诡异吧。 苏武立刻警觉，因为倾城的问话有些不同寻常。他以前也来酒楼，倾城就没这样严肃对他。想来想去，苏武把目光投到阿大身上，不悦道： “是不是你说什么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什么理由。 倾城却看不得苏武对阿大不悦，直接上前一步，怒气冲冲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她从侧面问过小圣有关苏武的事，小圣只说觉得苏武忽然就是对他热情起来，也觉得莫名其妙。如此，问题便出现在苏武这边。 可苏武还想抵赖，他得意道： “我做了挺多事，你说的是哪件？” 在倾城看来，他实属无赖，可在苏武看来，这却是他的情趣。可惜，他没有遇到对的人，否则也不会如此艰难。 倾城见他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赖样，越发感到厌烦。可人在屋檐下得不得低头，苏尚一日没有离开朝阳，她就不能拿苏武怎么办。不能对付苏武，不代表她会逆来顺受。想到舅舅把人交到她手中，除了在意她的安全，难道就不顾忌兄弟的安全了？ 她既有能力保全小圣，便不会让苏武得逞。她厉声道： “酒楼开门做生意，你来吃饭我无限欢迎，如果做些别的事，就不要怪我不顾及兄弟情义。” 苏武断袖她明确知道，无关他是真的看好了小圣，还是无意之举。她都绝不容许苏武来败坏她酒楼的名声，比起这些，苏尚的保护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230 彼此 这回，苏武也回过神来，他看倾城模样不似玩笑，可又无法理解她的用意。 “什么别的事，你能不能说清楚点？”他脸色已是不悦，脾气也慢慢涌出。 倾城索性豁出去了，坦言道： “我知道你的事，所以别对我酒楼里的人下手。”这是她最后的警告。 苏武却是不解。 “你知道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他总觉得倾城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敢确信。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再继续追究，恐怕会对他不利。可苏武就是这样，即便知道未来的发展对他不利，他也要知道是什么事。与其活在自己筑造的安定之中，不如将不安定的因素显露，最起码，他知道身边的人是怎样的。 倾城气恼地看着他，这件早该说的事，她已隐瞒太久。或许苏武不曾在意，但不代表苏尚不会在意，苏家不会在意。 “龙阳之癖。”她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已经可以预见苏武的慌乱模样。 可是，苏武既没有吃惊，也没有暴怒，他反而笑道： “王城，你这就没意思了。谁和你乱说的，我什么时候……”他脸上挂着笑意，随意一瞥，便看到阿大坚定姿态，心中一顿。他话锋一转，紧盯着倾城道： “你，你真行。我该不会以为我看上你们酒楼的谁了吧？”倾城的话的确给他冲击，但他表露出来的只有愤怒。“他？还是小圣，或者张掌柜？”他指着阿大，语气已满是愤怒。 他终于明白倾城是怎样看他，却更加无法容忍他在倾城眼中是这般模样。 倾城也不和他绕圈子，直言道： “既然如此，那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这便是苏武的命脉，也是前世他告知天下，他为断袖的根源。 此人乃苏武的同门师兄，自小一起长大，深得苏武敬爱。大概是年龄相似，苏武的感情便一发不可收拾。师兄得知后，便云游四海，不再与苏武相见。于是乎，苏武便不畏人言，四处诉说他与师兄的爱情。如此一来，苏武断袖便传遍了凤昭，而他那位师兄，也渐渐显露出来。 而今，苏武并没有大肆寻找，若是能提前找到，他大可不必对天下人诉说自己的爱情。 只可惜，倾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在胡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找人？”原本还满是不屑的苏武，在听闻倾城的话后，顷刻变得谨慎。他警备地靠近门口，以防倾城对他下手。 倾城见他终于小心，便威胁道：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总之离我的人远些，我就不会出去乱说。” 她本也没想因此事而让苏武就范，他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然而，苏武并非怕事之人。否则前世也不会对天下人诉说。倾城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越是引起了苏武的好奇心。他慢慢靠近倾城，这回，阿大却在倾城的示意下没有阻拦。 “你说吧，我不在乎。”他声音轻轻在倾城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迷离，似乎还有某种蛊惑意味。“原来，我一直小瞧了我这位‘王兄弟’。” 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已不似寻常，半眯着的双眼代表他的怀疑再次升起。 倾城并没有后悔什么，苏武既然存在于这里，沐家与苏家的关系，注定他们之间必定不会和谐相处。 “彼此，彼此。”倾城挑眉道。 她从不认为苏武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既然早晚不能和谐，那又何必保持表面的安稳。 苏武着点头，似对倾城的做法很满意，却又好像并不赞同。他恶狠狠道： “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天。”说完，便闪身出了屋子。 虽然不知道苏武为什么如此笃定，但这种被人威胁的滋味并不好受。 阿大想要去将苏武抓回来问清楚，倾城却让他稍安勿躁。无论苏武要做什么，她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至于苏家，沐家从未看在眼里。 一连两日，苏武都没有出现，看样子倾城的威胁似起了作用。 赵钦支支吾吾地来到倾城面前，似有话要说。 “怎么了？”倾城难得见到赵钦这幅模样，不觉问道。 在她眼中，哪怕赵家的刀逼到他脖子上，赵钦也不惧于色，如今是怎样的事竟让他露出如此模样。 赵钦也不想如此，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却是无奈。 “我在街上遇到了小侯爷。”他目光有些惆怅，似乎想到了一些往事。 刚刚听到“小侯爷”三个字，倾城还有些不解，当凤钰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她这才明白赵钦为何如此为难。 在内京的时候，凤钰与赵钦以兄弟相称，凤钰为了赵钦舍身取义。然而，赵钦离开的时候却没有告诉凤钰，想来那时候他以为二人缘分以断。江湖草莽，又怎能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侯爷做朋友？ 可谁想到，命运的安排如此巧妙。 他们竟再次相遇。 “他知道你在这里吗？”倾城不禁问道。以赵钦的心思，他应该不会说的。 果然，赵钦的回答印证了倾城的猜测。 “他问了，我没有回答。”赵钦的目光有些许闪躲，内心有些迷茫。 “为什么？”倾城故意问道。 赵钦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坚定，沉声道： “我们不可能会成为朋友。” “为什么？”倾城又问。 她想，赵钦应该心里有答案。可是，有时候心里想的，说出来后便又是不同的含义。 “我……”赵钦一顿，幽幽道：“他是天之骄子，我是平民百姓，交朋友也讲究门当户对，我们一切都不同，又有什么理由能够做朋友呢？” 这便是他的躲闪，他的不安，他的浑身不自在。 与凤钰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够深刻体会到他们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不但是出身和经历，而是自小养成的一种习惯。凤钰可以毫不犹豫到酒楼大吃大喝，甚至接济百姓。他可以体会凤钰的善心，却无法赞同他的举动。 可那些就是凤钰日常的经历，他所不满的事，却是他每日的生活。 他可以有许许多多的兄弟，因为在兄弟中他做惯了大哥，所有的事替兄弟出头，替兄弟撑腰。忽然间，与凤钰一起，他好像变成了小弟。他也需要人来保护，他也需要大哥照顾。 231 做主 这种感觉很不好，可他却又该死的喜欢。想不透，想不通，索性便不理会。 倾城明白他的这种感觉，她可以站在凤钰的层面去想。因为曾经的她，经历过这些。 “我们是不是朋友？”她忽然开口问道。 赵钦一愣，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倾城见他不回应，便接着说道： “我们是朋友，我与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朋友。你会觉得与我做朋友是一件事压力吗？” 她以自身来回应赵钦的不解。 赵钦之所以疑惑，是因为他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如果他知道凤钰的生活是怎样，便不会这样想了。 赵钦一愣，但还是默默摇摇头。他并不觉得与倾城做朋友有什么压力，相反，他会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倾城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 “不会吧。其实，身在皇家才更渴望朋友，因为身边的人和事充满了尔虞我诈，没有人真心交换，又怎么谈得上朋友？今日你是平民，但有朝一日，你绝不会如此平凡。他或许今日是小侯爷，和谁又能保证武安侯府一世安稳呢？” 赵钦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倾城所说的这些，他从未考虑过。其实仔细向来，也是他的自卑作祟。因为凤钰那样出众，他便没了争夺心思。 倾城的话还在继续。 “你们同样狭义，同样义气，若说你们没有相似之处，我却是不信的。” 她清楚点出赵钦心中的不安，也说明了凤钰的无奈。家庭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但要交怎样的朋友，以后的路是怎样，却是由自己来决定的。 赵钦这样闪躲，错失的可能是这辈子最真挚的友谊。即便是凤钰那样的人，想要真心对待一个朋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是我狭隘了。”赵钦淡淡道。 他明白了，想不到，他竟是因为倾城而明白这些。想到倾城的年纪，赵钦不禁惭愧。可他有那样庆幸，幸好他没有错过。 见到赵钦明白了许多，倾城也十分欣慰，她问道： “如果我在街上碰到他，你同意让我告诉他，你在何处吗？”交朋友的事，自然还得当事人做主。 这回，赵钦没有任何犹豫，他抱拳道： “一切但凭公子做主。” 如此，便是同意了倾城的话。 “公子”似乎成为了倾城新的名字，是一种称呼，也是一种尊重。 “公子，苏武又来了。”张甜满脸不悦地禀报倾城，她对苏武向来没有什么好感，看得出倾城也不喜欢苏武，如此她便可以明目张胆地表示不悦。 倾城猛然一惊，上次苏武落下的话还历历在目，她自认苏武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如此不知道又会有怎样一番折腾。 这回，苏武却是来吃饭的。但酒楼还未营业便来吃饭，怎么看都不寻常。张甜怕他惹出乱子，便在二楼给他开了一间房。倾城听闻后，直夸她做得好。 倾城转身之际，却没有注意到张甜羞红了的一张脸。 苏武的房间内看似平淡一片，别人既人是来吃饭，倾城也不会做多乱子。但苏武仅仅就是吃饭这样简单吗？ 不出片刻，伺候苏武房内的小二便来告知，苏武指名道姓要见倾城。阿大自知苏武是来惹麻烦的，准备直接将人给赶出去，倾城却让他稍安勿躁。她也说过，欢迎苏武来吃饭。如今人家只是来吃饭，作为朋友见见她这个掌柜的也无可厚非。她怎能因为心中不安，就把人赶出去呢？ 如此，她这酒楼生意还做不做了？ 当倾城打开房门的时候，最让她吃惊的不是苏武再次到来，而是他所带来的那个人。 刚刚她才与赵钦言说，如今却顷刻相见。缘分之神奇，总让人无限感慨。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苏武什么时候竟认识了凤钰？ 凤钰坐在主位，穿着华服，发髻挽起，含笑的双眸带着点点温柔，让人一眼便被吸引。 苏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扶着倾城的肩膀，亲热地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小侯爷，这就是我那王城兄弟，你见着可还眼熟？”苏武的话让倾城一愣，但却很快镇定。原来苏武是想让凤钰认出她的身份，但她对自己的妆容很有信心。 “草民王城，参加小侯爷。”她起身行礼道。苏武既想她出丑，那她偏偏要做到最好。 她做沐倾城时，温柔浅笑，做王城时，只是淡然。男子的眉宇比之女子更要深刻，刻意压低的声音更和那个养尊处优的沐大小姐完全不同。 凤钰认真打量倾城，看了好一会儿，却只能在苏武期待的目光下摇头。他对眼前的这位眉宇清秀的少年没有任何印象，但隐隐的却也感觉熟悉。凤钰对自己的认知一向最有信心，就算他不认识，但也可以肯定倾城定然与他有所联系。 “敢问王公子出于哪家？”凤钰客气问道。 倾城抿了抿嘴角，却是不说。苏武的意思她很明白，无法是想拆穿她的身份，而后再做些什么遭乱事。可她并非平庸，想必凤钰也不会任其差使。 “小侯爷，你有所不知。王城可与皇家有所牵扯。”苏武故意说出此话，便是引凤钰继续追问。 凤钰本就觉得倾城熟悉，听到苏武的话，便毫无怀疑道： “哦？不知是何家的表弟？”他对倾城的感觉很不错，想到他身为皇室却肯在这市井做起买卖，也觉得此人可交，便更加重视。 倾城只对苏武无奈，那些她为保命而说的话却被苏武记在了心里。没错，她曾有意识误导他们对她的认知。但那只是无奈之举，如今若是再胡言，当着凤钰的面，她便再也解释不清了。 冒充皇家，那可不是小罪。所以，她也急忙回应道： “苏大少爷开玩笑的，我本一介草民，怎能与皇家有所牵扯。” 她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所有都变成了苏武的一句玩笑话。 苏武皱着眉头，十分不悦道： “王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可说过我们是亲家。我家只有一个姐姐，嫁在深宫，既是亲家，想必也与皇家有所牵扯吧。” 232 抵账 这件事不但是他，连父亲也同样以为。更何况，他与范先生交往甚秘。这一切都不在昭示着他的身份并不简单吗？ 其实，苏武巴不得他以为的这些都是倾城的谎话。那样，他便可以压制她，让她不得不向他求饶。 倾城点头，却只道： “家训低调，姐姐也从不让小民在外报出她的名号，还请小侯爷与苏大少爷赎罪。”如此，没有解释一个字，却又让误会她的确与皇家有牵扯。 但只要解释便可以解释得明白，他可以做沐家的远房亲戚，苏氏在未被休前，沐家与苏家是亲戚，如此便很好解释。看她偏偏不想让苏武如意，既然苏武那么期待她的求饶，她便让事情更高深莫测一些。 “你果然不说？”苏武已有几分动怒。倾城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今日就算不说，苏武也会逼迫她说。 倾城的感觉一向准确，苏武的人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只等苏武一声令下，这酒楼便会迎来一场大闹。酒楼出了事，作为掌柜的倾城自然也逃不了干系。无论谁是谁非，只要苏武不松口，倾城便没有半点机会。 他就是要让倾城的家人出面，即便是皇亲国戚他也甘愿。 谁料，千钧一发之际，凤钰却忽然开口道： “苏武，算了，人家既然不肯说，我们又怎可逼迫。” 他的眼眸只是淡笑看着倾城，眼前很是平静，却又暖意洋洋。 倾城忽然明白，为什么赵钦会对凤钰这样放不下。赵钦的眼中温暖满满，相识时会让人忘了身份地位，会让他觉得，与他交往是人生一大幸事。 苏武显然没料到凤钰会替倾城开口，他十分不解，但看到凤钰对倾城的目光，心情却猛然一楞。他知道凤钰喜欢交朋友，难道说凤钰这回看上了王城？ “是，小侯爷。”他只得遵从道。看起来他肆意妄为，但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凤钰这样做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除却他觉得倾城眼熟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他交朋友从不看身份地位。而倾城既能让苏武如此看重，那必定有其过人之处。看得出，苏武虽然逼迫倾城，但却很是小心，仿佛生怕无端引起不快。 对于苏武，凤钰自认还算了解。那样肆意妄为的人居然会因为另一个人而收敛自己的品性，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再加上，他也对王城充满好奇，如此便更值得帮忙。 房门忽然被敲响，倾城莞尔一笑。在得到凤钰的允许后，将房门打开。 这是她的后招，苏武既然留下狠话，再次见面她不得不防。无论苏武有什么招式，她只有一招。擒贼先擒王。进门之前，她并不知道苏武宴请的客人是凤钰，如今看来这便是最合适的安排。 “赵钦！”凤钰见到进门的人很是震惊，他急忙站起身走了过来。待看清赵钦的面容后，狠狠锤了他一拳，不客气道： “这回看你还怎么躲我！” 先前他在街上遇到赵钦，这家伙居然趁着他走神的工夫中途逃掉。谁想到得来全部费工夫，看着赵钦端菜的架势，应该与酒楼关系匪浅。 赵钦也是一愣，当见到倾城也是摇头后，这才郑重道： “草民参见小侯爷。” 礼貌的举动没有任何不敬之处，但在凤钰看来，这却是赵钦可以在疏远自己。这他怎么能忍？新仇旧恨，一股脑涌来，他狠瞪了一眼赵钦，这才对倾城道： “王兄，我与赵钦是故交。可否让他与我单独谈谈？” 倾城自然没有意见，苏武也在疑惑中出了屋子。 眼前的变故让他有些莫名，谁能想到酒楼一个小厮也能与小侯爷扯上关系。这个赵钦他还算有点印象，好像是这里的管事，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最近才回来。 听说也是朝阳城的乱民，怎么就和小侯爷认识了呢？ 苏武这边不解，倾城却很是欣慰。 经此一劫，赵钦与凤钰能够相交也算是人生幸事。更为重要的是，苏武别想利用凤钰逼问她的身世。。 “赵钦和小侯爷是什么关系？”想不通其中道理，苏武只有厚着颜面问向倾城。 他已不是刚才的凶恶嘴脸，询问的姿态还有一丝讨好的模样。 倾城可懒得理会，没把他赶出去已是仁至义尽，哪里有兴趣帮他解释。 “苏大少爷这问题应该去问赵钦，或者小侯爷。王城一介草民，如何能为苏大少爷解惑。”倾城口气满满不屑，对待苏武她已没了耐心。 苏武也是一愣，因为以前倾城虽然对他不屑，但表面也是一副顺从模样。可如今竟然不加掩饰，这反倒令苏武有了别样的感觉。 “比起他们，当然是咱们俩的关系亲密。”倾城越是不屑，苏武越是开心。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总是如今倾城的毫不掩饰，反而令他越发想要靠近。 倾城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武，心中也为他的厚脸皮而感到震惊。原以为她与苏武已变成陌路，怎么如今反倒更加亲密？ 苏武见倾城不信，便更加卖力表现自己的热情。 “你的话我回去考虑过了，确实不该整日在酒楼闲逛。”苏武的话信手拈来，甚至不需思考。他看着倾城的脸色，见她并无不悦，才接着道： “你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在酒楼工作，以弥补自己的过失。”苏武的反省非常透彻，但却总令人感到不安。 倾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淡然的模样令苏武十分不满，但他却不敢发怒，反而费尽心思讨好倾城道： “我还欠着酒楼饭店，做工抵账好像也是应该。” 难得他还想着饭钱，自从搬了一天桌椅后，倾城还以为他把这件事给抵消了。如今听他主动提起，总让人感到讶异。 倾城还是不语，甚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苏武更加不安，正想在说点什么有力量能干的话，倾城却大方道： “好呀。” 233 花魁 苏武甚至没有听清她的话，疑问道： “什么？”忽而，他意识到倾城同意他留在酒楼，急忙道： “你同意我留下来了？” 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一时回过神来。 倾城可不认为是什么难得机会，苏武已经欠了她好多银子，今日的花费又不知去哪里要账。难得的是苏武肯主动提出以工抵账，她又怎么能放过。 苏武兴致冲冲地听从倾城的吩咐，可酒楼里其他人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碍于倾城的面子，终是忍了下来，但以后的事那就不好说了。 赵钦与凤钰在房间内谈了很久才出现，凤钰心情大好，临走时还打赏了许多银两。 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倾城不甘现状，朝阳城乃入京必经之地，与京城相隔不远，如今正是发展的好时期。 酒楼里有美酒，有美食，如果再有美女岂不是更锦上添花。 倾城与张掌柜说了自己的想法，张掌柜也觉得此事可行。凤昭并不缺才女，缺少的只是为她们展露自己的一个舞台。酒楼自打才子佳人旗号，佳人在册，才子自然闻讯而来。 可又到那里去寻找佳人呢？ 这件事不用张掌柜费心，倾城早有安排。 王书与王画已经被安嬷嬷训练的犹如大家小姐，加上倾城的有心栽培，两个人一个作书一个作画，比之大家小姐更显多才。 上一世，沐倾心身边可以“春夏秋冬”。这一世，她要组成一幅“琴棋书画”。 可遇而不可求的佳人，在她的手下便成了平常之物。只要你肯用心，她就会让你大放光彩。 这本是倾城私下运作的事，不知为何竟传到了小染耳中。 小染与赵钦从小一起长大，也堪称狭义，只是身为女子，总不是那样出众。 空闲时间，小染找到了倾城房中。 “公子。”她略有紧张地给倾城行礼。安嬷嬷曾在酒楼培训过一段时间，丫鬟们的姿态也有过挑战，虽不像王书、王画那般优雅，但也能够入眼。 倾城一愣，她记得小染正是赵钦那帮难民中的一人，因为昔日在马下，小染为帮赵钦，不惧于色，所以倾城对她还残留几分记忆。 今日的小染已不是难民时那副打扮，她穿着丫鬟服饰，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值年华，哪怕只是挽起的发丝也更添妩媚。想不到她这酒楼中竟也隐藏了如此美人。倾城心中自有思量，见小染找来，略有不解。 “何事？”她淡然道。 小染似乎总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与人交往也总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够激起她的心情，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让她激动。 所以，小染能够找到她，着实让倾城吃惊。 小染踌躇着走到倾城身边，紧张道：“公子可是要选花魁？” “花魁？”倾城一惊，这件事她并没有对旁人说过。 小染忙道： “我偶然听公子与张掌柜说美酒佳肴自要配上美人。”她刚才经过倾城房前，无意间听到。 倾城了然，她与张掌柜交谈时，也只是随口一说。原本没什么见不得人，只是在事情没有完成之前若是传出去，便让人心有期待。 有一句话叫做，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她宁愿谁都不知道，一击即中。这样的推陈出新才会让人眼前一亮。而不是讨论过后，便没了新意。 “这件事你还和谁说过？”倾城不禁问道。在酒楼里传也就罢了，万不可再对人言。 小染不知其中道理，但见倾城一脸严肃，也紧张起来。她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我听到后谁也没有说，只等张掌柜走后，便站在公子面前。”这种事，无论是公子还是张掌柜都没有宣布，她又怎么能对别人说呢。 倾城听闻后不觉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小染的模样紧张非常，似有什么话要对她言说。倾城便解释道： “的确如此，这件事做好之后我会通知大家，以后酒楼将有四大花魁镇守。” 她要让大家来到酒楼，不光是为了吃饭。也可以吟诗作对，陶冶情操。才子佳人总会流出许多浪漫的典故，若让人慕名而来，才算将酒楼真正发扬光大。 听了倾城的解释，小染倒没有刚进屋时那般紧张，她小心问道： “不知道公子心中的花魁是什么模样？” 倾城不解她的问话，却还是答道： “自是天生丽质，才华横溢。” 听闻倾城的话，小染似乎信心满满，她直言不讳道： “恕小染直言，如此佳人又怎肯来酒楼这种地方卖艺。” 自小染进屋，倾城便不明白她的用意，如今听到她如此说辞，难免心有不快。 “公子赎罪。”小染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也意识到了，她的“直言”有些太过了。 倾城冷冷地看着她，不悦道： “你很看不起酒楼这种地方？” “不是，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家总对这里有些猜疑。”小染不敢抬头，好像很是惶恐，但却思路清晰，并不显无知。 倾城并不觉得小染有多么愚昧，在凤昭，酒楼有两层含义。一则是正常的吃饭住宿场所，二则却沾染了些许风尘意味。但她开的酒楼又与风尘何干？ “你也这样想？”倾城不禁问道。 外面说再说都是传言，但若是身在酒楼的人也这样意味，那边是出现很大问题。 小染强忍着内心不安回答道： “在小染心中，公子开的酒楼与别处不同，但做的都是正经买卖。这也是小染会留下来的根本。” 此刻，她感受到来自倾城身上的强大气场。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倾城会与苏武相交，赵钦又为什么会留在这里。自古英雄出少年，与倾城接触让她有一种与长者交谈的感觉。 那种感觉由内而外散发，总在不经意间渗透，让她无限惶恐。 倾城深知自己的能力，此刻却也不过展露。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展露威仪，反倒让人不齿。她大概已经忘了，在别人眼中她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 234 解忧 “既与别处不同，你又怎知别人不会前来？我筑了一个金巢，又何苦引不来凤凰？”她将自己的想法稍稍表露，小染说得不错，寻常人家的女子自然不会前来，可她要寻的并非普通人。凤凰自在深山，酒楼就是一个大舞台，凤凰不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旗号不够响亮，而是不知道这里便是她的归宿。 她对酒楼有信心，更多安嬷嬷有信心，她所教导出来的女子比起公主也毫不逊色，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倾城将身上的气势收敛，小染感受到那股压迫渐渐消失，大脑这才清晰，思路理清，说起来话便也更加坚定。 “小染自是相信公子的本事。可外来的总比不上家里的。”她盯着倾城的眼眸，平静的外表下，隐隐藏着一抹不安。 倾城定定地看着她，此时此刻她大概明白小染的意思，但有些话还需小染亲自来说。 小染没有辜负倾城的期望，她坚定道： “小染也想成为那只凤凰，请公子助我。” 这便是她的目的。说了那么多，紧张到现在，她也想加入花魁的行列。 在难民之中，能够有此想法的少之又少，恐怕整个酒楼也只有小染一人。倾城不禁好奇她的目的，在倾城印象中，小染是一个非常内心的丫头，向来交往平淡，这样的心思她又有怎样的目的？ “你想嫁个好人家？”她猜测道。 “小染只想替公子解忧。”小染这回倒学聪明了，直接表露自己的心意。 既是解忧又何苦现在才毛遂自荐，更何况，这件事如果做好了，最有利的应该是她自身。 “我要听实话。”倾城淡然道。稍稍散发的气息已经小染有些承受不住，看似淡然的一瞥却带着气势上的压迫，小染乱了阵脚，深呼一口气，缓缓道： “我与赵大哥自小相识，我们家世相同，但他却奋发上进。本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曾遥远，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他的胸怀大志。如今，他与小侯爷更成挚友，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想站在他一转身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话到最后，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女儿家的心思难猜，却也最是好猜。她守在赵钦身边许久，她知道，赵钦只当她是妹妹。可她不想做妹妹，她要让赵钦看到她的光彩。 “你喜欢赵钦？”倾城问道。 “是。”小染终于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倾城了然，但她却不觉得赵钦与小染相配。并非因为距离的远近，而是性格的差异。赵钦天生带着一股狭义，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停留脚步。而小染娇柔内敛，她可以接受赵钦的种种，然而她却是否能够接受赵钦兄弟的种种。 或许对男人来说，兄弟如同手足，那无辜的女人便成了附属品。无论对赵钦，还是对小染，都是不公平的。但她愿意帮助小染改变自己，她本意便是帮助女子立足，小染的故事正符合她的要求。更何况，以小染的姿色，他日必定会夺得首魁。 “可花魁不是你想当就可以当的。”倾城的话便是表明她愿意帮助小染，然而，对于小染来说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小染也听出了倾城的含义，她急忙道： “我愿意承受一切苦楚，只求绽放光彩。” 家庭出身是不可选择的，但机会却是自己争取的。她不知道错过这次，今世她是否还有能力与赵钦站在一起。所以，她并不想失去。 小染的急切让倾城感同身受，曾几何时，她也为了一个男人甘愿放弃所以。可惜，她得到的结果不甚完美。 “你可曾想过，赵钦也许并不爱你呢？”她提醒道。或许对小染来说，喜欢赵钦是一种幸运。可赵钦心里又是否这样想呢？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一个人的喜欢，那便成了负担。 “我只想努力一回。”小染坚定道。 倾城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点点头。她心中暗想，或许小染的命运与她不同。因为赵钦并不是凤显。 当赵钦得知小染搬去王府住时，还有些疑惑。 “我要开一个花魁课程，如果酒楼里谁想要参加，都可以到我这里报名。” 倾城一边解答赵钦的疑惑，一边不忘宣传酒楼的新举措。 赵钦了然，却对倾城的“花魁”课程十分不解。“花魁”，听起来大概是有才又有貌的女子才能担当，小染又是去做什么呢？ 赵钦并不知道，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判定小染不可能胜任，便不用再说其他。好在，赵钦虽然疑惑，但也并未说出心中想法。他还鼓励小染努力学习，有朝一日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虽然他不认为小染能够胜任，但多学一些总是对自己有好处。 倾城的课程受到酒楼女子的热烈推崇，安嬷嬷又有了管教的人，也乐得教授。 如此，男人们的工作便重了起来。苏武可谓来得及时，正好接替缺少的人手。 这回，苏武可不敢耍大少爷脾气。在倾城眼皮子底下，可谓要多勤快就有多勤快，也不嫌累，反而乐此不疲。很快，苏武在酒楼帮工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前来观看的，更多的则是来享受苏大公子“服侍”的。虽然只是端菜递水，但什么时候能够享受如此待遇，还是苏大公子亲自服侍。 一时间，苏武工作量越来越大。当然，倾城也没有亏待他。不仅涨了工钱，还准备了休息的房间。 “公子，这是这个月的账册。”店里刚刚开门，倾城正看着忙着擦桌子的苏武略有所思，张甜拿着账单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是以前，倾城肯定看不懂账册。但经过凤焱的教授后，这种小账册对于倾城来说手到擒来。 张甜并不认识倾城能够看懂，当她发现倾城真的能看懂后，整个人脸色非常不好。她略带尴尬地站在原地，神色别扭非常。 看过账册，倾城对酒楼的生意很满意。一楼、二楼已经开始盈利，三楼只是引发好奇，她相信在投入花魁之后，三楼的收益将比一楼、二楼还要多上许多。 235 求我 “不错。”倾城点头，刚准备夸奖一番，却猛然发现张甜阴暗的一张脸。不禁问道： “怎么了？” 倾城的话让张甜猛然回过神来，她看了眼倾城，小心问道： “公子能够看懂账册？”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因为她的话，倾城又翻看了一遍，自觉没什么问题，才道： “有什么问题吗？”张甜的反应有些奇怪，身为掌柜，她能看懂账册不是太正常不过。难道说，这账册里还存在什么秘密不成？ 张甜何等聪明，倾城一个眼神她已明白其中含义，忙摆手道： “不是，是我愚昧，还想教授公子如何看账册。原来公子本事了得，根本不用教授。” 自酒楼建立以来，倾城便从没看过账册。张甜自以为倾城年纪尚小，账册之类还看不太懂。这样她便可以从中教授，结果根本是她自以为是。倾城看账册的架势，根本不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张甜心中懊恼不已，倾城不似寻常小孩，她能想到的却只是些寻常法子。 倾城一愣，而后才明白张甜的话，她哭笑不得，却也是顺着其心意问道： “这里为什么要这样标准？” 账册的尾端有三个数字，中间画着一条横线，下面又出现一个数字。看起来是一个整体，但她只能想到上面的数字是每层楼的效益，底下的数字却是猜不出来。 张甜的精神立刻振奋，她得意告诉倾城。这是她研究出来的“十字算法”。用这种方法能够很快计算出纯利和毛利。接着她便给倾城演示起来。 张甜的算法着实新颖，饶是在沐家查账时她也没有见过。张甜既说是独创，可谓其心思玲珑。这种方法简单快捷，其效率迅速让倾城大呼神奇。 两个人越靠越近，而处于兴奋中的倾城并没有注意到张甜脸上的娇羞。 随着距离的拉近，张甜脸上的红晕越来越甚。她趁着四下无人，便身体前倾，刚准备在倾城脸上落下印记，旁边却响起猛烈的一声咳嗽。 “咳咳……” 苏武从暗处走了出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张甜。 倾城也从神奇的算法中回过神来，见到苏武，面色不耐。 “公子，我想到厨房的采购回来了，我还要查货验货。”张甜找了个理由离开，倾城不疑有他。 张甜走后，苏武又凑了过来。他伸长脖子想要看倾城的算法，倾城也算机灵，快速捂住算法，不给苏武看去。 “现在是工作时间。”她不悦道。其含义就是苏武不好好工作，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苏武不屑，他索性扔了抹布，坐在倾城对面，直直盯着她道： “你没发现什么吗？” 他的目光朝张甜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自认为暗示已足够明显。 倾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可此时张甜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她看到的只是满目的桌椅板凳。倾城回过头看到苏武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越发不耐。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苏武越发神秘道。 倾城懒得理会，盯着他不言语。 苏武也不用倾城开口，自顾自道：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苏武得意洋洋，盯着张甜离开的方向非常笃定。 这回，他学聪明了，还没等倾城发怒，直接离开了。他的步子轻缓，仿佛看透世事的老者。饶是倾城不信苏武的话，此刻也由不得心中犯嘀咕。 在她看来，苏武并不是说大话之人。他如今如此笃定，难不成酒楼真有什么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苏武，她是不打算是问的，而贸然将酒楼人员聚集起来，反倒打草惊蛇。她唯有询问张甜其中经过。但从张甜口中，完全得不到任何信息。酒楼人员相处甚秘，大家犹如一家人，又怎么会有秘密呢？ 倾城将一切看做苏武的虚张声势，而苏武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喂，这这些桌子应该他擦，为什么现在要我擦？”苏武一脚踩着凳子，一脸的不情愿。他指着一个小厮，怒气冲冲地向张甜抗议。 “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帮个忙怎么了？”张甜毫不相让，语气坚定。想到苏武曾把她父亲抓住，她现在打苏武的心都有。 苏武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是，帮忙，他原本就是来帮忙的。 但是很快，他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这边的桌子我刚擦过，这是谁又给弄脏了？”他扯着嗓子喊叫，刚刚好擦的桌子，顷刻间又满是水渍，任谁也不可能没有脾气。 张甜又站了出来，朝他怒吼道： “不过是湿了桌子，你再擦一下不就好了！” 大少爷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苏武向来容不得别人欺负，接二连三的事件也让他回过神来。他怒气冲冲地站在张甜面前，毫不客气道： “是不是你故意整我？”他来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先前都没有事，今天忽然就冒出这么多事？而与他恩怨最深的，除了张甜没有别人。 张甜最是刁蛮，她又怎么被人随意冤枉。 “苏大少爷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与大家都是平等的，为什么要故意整你？”顿了顿，她又道： “自己做错了事不思悔改，净往别人身上挑理。” “你！”苏武还是第一次被人欺负的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百口莫辩，反而成了不思悔改之人。看着张甜得意模样，明摆着就是她从中作梗。苏武恶狠狠道：“你最好小心点别被我抓住，否则有你好瞧的。” 对此，张甜不屑一顾。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很快，客人因不满苏武的态度而大发雷霆。而张甜让苏武道歉的举动，更激起了苏武内心的愤怒。 “我没有错！我不道歉！”他的态度强硬，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容辩驳。 倾城闻讯而来，见到剑拔弩张的场面，立即将客人请到后院，苏武也一并被带了过来。 张甜急忙将事情经过与倾城交代清楚，原本还不是什么大事，客人嫌上菜速度太慢，训斥了几句。谁料苏武急了眼，与客人吵了起来。 236 找茬 “不是这样的！”苏武听不得诬陷，当即反驳。 好在这里是后院，即便打起架来也不会被其他客人看到。倾城瞥了眼，让他开口。 “我们以前认识，他故意来找茬。”苏武恶狠狠地瞪着客人，若不是碍于倾城在场，他的拳头顷刻就挥了上去。 客人是一个年级不大的男人，看起来刚十六七岁，脸上稚气未脱。被苏武瞪得满脸通红，紧张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倾城一看到这模样，立刻明白苏武说的是实情。只是他们看起来倒像是苏武以前没少欺负男子。 “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倾城柔声问道。 温柔的模样看得一旁的苏武气红了眼，也看得张甜羞红了脸。 男子这才回过神来，他尽量不去看苏武，对倾城道： “就是因为上菜太慢，我训斥了几句。哪想到苏，苏大少爷居然扬言要打我。我害怕了，迫不得己才叫嚣，还请公子不要见怪。”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儒雅之气。 苏武骂骂咧咧了几句，却也没再反驳。 男人没必要说谎，再加上有张甜证实，这件事便已真相大白。可让苏武道歉，却是不可能的。倾城只得道： “对不起，酒楼员工的培训不够彻底，我为他的失误向你道歉。这顿饭我请客，以后你来酒楼消费打半折优惠。” 她打算各退一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可男子还没开口，张甜却道： “不行！”酒楼的生意刚刚起步，怎能因为一个人而损失酒楼利益。 倾城尴尬不已，瞪了张甜一眼，刚欲开口解释，男子却抢先一步道： “公子，我不要什么优惠，这顿饭我也可以负担。只求苏大少以后不要找我的麻烦就可。”他是怕了苏武，光站在苏武身边，他都觉得战栗。 苏武不屑地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男子的担忧已经明显，倾城狠瞪了眼苏武，让他赶紧答应。可苏武就是不肯松口，倾城终于明白苏武为什么会说，早晚有一天她会求他。 没想到，这就是她要求他办的事。 苏武也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失去倾城求他的机会。遂不屑道： “本少爷是什么人，你一个小无名小卒，也配得上我去找麻烦。” 如此，便是答应了。 男子一喜，立刻放下饭钱离开，张甜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倾城拿着银两想退都退不回去，男子已经匆匆离开。那急切的身影，活像后面有人追赶一般。 倾城看了眼苏武，又看向张甜，很是无奈。 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她都说要请客，居然还放下饭钱。哪像有些人…… 她瞥了眼苏武，不屑明显。 “公子，这是好事。说明人家不缺这个饭钱，也表示对咱们酒楼的认可。”张甜安慰道。 倾城无奈，这个小财迷，看着银两就两眼放光。 苏武冷哼一声，态度依旧嚣张。 好在，倾城因“花魁”的事被安嬷嬷交出去商议，否则苏武这顿骂是少不了的。 “你给我站住！”倾城不找他的麻烦，他反倒找起张甜的麻烦来了。 “苏大少爷有何指教？”张甜毫无惧色，坦然相对。 以前苏武她心中是大臣之子，嚣张跋扈，游手好闲，也足够惹人厌烦。随着接触的深入，尤其是苏武在酒楼里帮工，她连那点害怕之感也彻底淹没。 在她心里，没了苏尚的苏武就是一只纸老虎，甚至连他们普通人都不如，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苏武也是感觉到了张甜对他的不屑，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啊！ “刚才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他直言不讳道。 张甜有一刻的慌张，却很快镇定了下来。 “呵，好笑死了。苏大少爷莫不是又要找我的麻烦？”张甜眉头一挑，语气已是不耐。 苏武毫不委屈，心中悲愤不已。为什么他来帮工，竟连个小丫头都欺负他。还恶人先告状，说什么欺负？苏武也不相让，恶狠狠道： “如果不是你搞的鬼，刚才那个男人哪有胆子敢找我的麻烦？”对于这点，苏武深信不疑。刚才的男人他还算有点印象，好像是侵占过别人家的地，他偶然遇到，难得打抱不平。他记得这男人的爹当时直接给他跪下了，让他高抬贵手。 而他的要求很简单，便是让他们将侵占别的地还回去。如此，一桩案子便解决了。 苏武能够记住这件事，完全是因为男人太害怕，以至于尿了裤子。如今再见，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不知为何，胆子却大了许多。 张甜毫不相让道： “那就问苏大少爷做了什么恶事，才让别人有了胆子。”她对苏武原本就不屑，如今得了便宜自然有恃无恐。 “你……”苏武被噎了一下，刚要发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面色一转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不知在王城面前还是否如此。” 他虽然整日无所事事，但也看得明白。张甜一得空闲便往王城身边跑，这是什么道理，谁都清楚。大家都不是无知孩童，除了王城那个笨蛋，谁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张甜却不是认，怀疑道： “苏大少爷好生奇怪，说不过人家就拿公子说事，真真是丢了大丈夫的脸。”张甜无时不刻都能找机会讽刺苏武一番，偏偏惹得苏武无从反驳，但也没有恼怒。 他满脸暧昧道： “你莫不是因为王城而故意难为我？”除了张掌柜的事，他找不出理由解释张甜为难他的缘由。而张掌柜的事已经过去许久，以前都没难为，此时却又翻起旧账倒说不过去。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王城一人。 张甜一愣，却很快调整好心态道： “苏大少爷说笑了。我从不为难任何人，要说难为，也是苏大少爷有错在先。” 她的呆愣一闪而过，苏武却没有放过。尤其便也更加笃定张甜的心思。 “你喜欢王城吧？”他正大光明道。 这回，张甜无法再保持淡然。 237 胡言 “你……还请苏大少爷不要胡言乱语。”她也是女儿家，也有女儿家的羞涩。哪像苏武这样，想到什么张口就来，哪有半点君子之风。对此，张甜对苏武就更看不上了。 偏偏苏武并不自知，还饶有兴趣道： “你看他的眼神就不一般，我又怎么会看错。”他见张甜的头越来越低，便乘胜追击道： “以王城之愚笨，我要不帮你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不如我帮你提醒他，你呢就对我的工作睁一只闭一只眼？” 他自认为这种双赢的结果深得张甜心意，但女儿家的心思又怎会如此简单？张甜重新抬起头，眼中已没了娇羞，更多的则是愤然。她毫不客气道： “还请苏大少爷莫要开我的玩笑，也不要开公子的玩笑。脸面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送的。” 说完，便不再理会苏武，盛气凌人地出了门。 看着张甜的背影，苏武气不打一处来。果然，王城身边的人都不似常人，用常人的思维根本没有办法交流。 “哼，咱们走着瞧。”他狠狠道。 倾城回了王府，如今这里可是热闹。酒楼的员工也就罢了，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女子，花魁不花魁另说，她们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听说这里免费培训，便成群结队来了。 安嬷嬷原本以为几十人便足矣，来了这么多人也不好安排，只有询问倾城如何解决。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她心中早有预想。便也安嬷嬷不要着急，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去教授。至于这些慕名而来的人，大可以让王书和王画来教授。倾城培养她们也是希望她们能够独当一面，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无论于这些女子，还是于王书、王画来讲，都是一次难得的试炼。 “公子果真聪慧，与我家小姐很是相似。”安嬷嬷佯装不经意道。 倾城淡然一笑，她自知这件事早晚要解决，倒不如现在就讲明白。 “嬷嬷说的可是倾城？”她直言不讳问道。 安嬷嬷有些激动，大概没料到倾城会如此坦言，忙道： “正是。不知公子与我家小姐是何关系？听小姐说，您是她的哥哥？”安嬷嬷的语气很是小心，她来这里许久，与这里的人交往下来也很是舒心。她生怕自己的问题会让倾城为难，可心里的不解却越来越多。 与其藏在心里惹人猜忌，倒不如大大方方讲出来。 其实，安嬷嬷的问题也是倾城一直在考虑的。如今，她尚可以借着范先生的名头。可最终她需要有一个家。苏武对她猜疑已久，还有那些许许多多盯着她看的人，她应该给他们一个说法。 “嬷嬷可听说过镇国公的故事？”倾城思量了很久，最终决定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以安嬷嬷的年纪自是听过威震凤昭的镇国公的故事，当年镇国公以全家之力换取凤昭如今的太平，可谓是所有人心中的大英雄。可惜，国家保住了，镇国公府却消失了。听说就连唯一的嫡子也消失于大漠，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提起镇国公府的威仪。 眼前的王城与倾城有三分相似，想到倾城唤他为哥哥，安嬷嬷心中一动，不安道： “您是……” “我姓王。”倾城直接肯定了她的猜测。 沐倾城的身份是一定要隐藏的，但王城的身份却可以一直使用。有心人不是猜测王家的举措吗？那她就故意摆出一套架势，迷乱他们的眼睛。 王家还没有败落，她与沐逸寒都是王家人，如今更有她故意伪造出来的身份，让敌人迷惑，让亲人欢喜。 安嬷嬷再没了猜测，反而扑通跪在地上。 “原来是王小少爷。老身多有不敬，还请小少爷赎罪。” 安嬷嬷对倾城的话毫无怀疑，不但是因为倾城作为沐大小姐时的话，更因为在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冒充王家人了。想来也是可悲，那样为国鞠躬尽瘁的大英雄，不过十几年，便已被人忘却。 “安嬷嬷不必如此多礼，我听倾城说过您堪比母亲，是我没有事先与您表露身份。”倾城急忙搀扶起安嬷嬷，语气尽是不舍。 安嬷嬷对她的教导，她仍记忆犹新。严厉中却不乏慈爱，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了母亲。 安嬷嬷慈爱地看着倾城，想到那个在沐家大小姐，安嬷嬷心中一片柔软。 “倾城好学，又生得玲珑，怎能让人不喜。倒是难为她替我这个老婆子设想周全，找了这样一处安心地让我老有所依。”提到倾城，安嬷嬷的脸上也显露关怀。这辈子，她遇到的人不少，可唯有倾城却让她心中挂念。 安嬷嬷的情谊倾城能够理解，因为她也同样如此感受。这种堪比女人的温柔，让她尤为留恋，也尤为珍惜。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得了安嬷嬷您这位老人，才是我王府之幸。”原谅她此刻无法对安嬷嬷表露身份，这件事牵扯甚广，多一个知道便多一份危险。如今的她能够明白舅舅为什么与她近在咫尺，却不想见的心情。有时候，不想见是一种保护。不相认，亦是因为心中珍惜。 安嬷嬷点头道： “少爷请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教授课业，希望能为王家进献一份力量。” 她的目光忽而变得深远，语气也染了一丝惆怅。 倾城只以为安嬷嬷是对外公的敬佩使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花魁培训如火如荼展开，张甜却找到倾城，略有为难道： “公子，苏武又惹出事端，三两银子的饭菜，他收了客人二两。” 倾城本就忙得焦头烂额，此刻听闻苏武又出状况，难免烦躁，她不悦道： “这个大麻烦，就不该让他留在酒楼。” 说着，就要去苏武理论。张甜兴致冲冲地跟在倾城后面，脸上一片得意。 谁知，找到苏武，他却不承认。 “我没做错，他退了一盘，可不就是二两。”苏武说得头头是道，还给倾城说起酒楼价格的不合理之处，更惹倾城不快。她坦言道： “苏武，我不要你的饭钱了，咱们以后两清，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238 辞退 她算是看出来了，留下苏武她赔的更多。语气这样，她宁愿吃亏。 苏武却不同意，他不肯置信道： “什么意思，你这是打算辞退我？” 他堂堂苏大少爷，屈尊将贵来到这里帮工，居然被辞退？说出去他还怎么能抬起头来？ “不是我要辞退你，而是你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倾城解释道。 苏武不听，大吼道： “我怎么就不能胜任了？我从来都没干过粗活，跑你这来起早贪黑，洗碗端菜，你倒嫌弃我不胜任？我说了，那不是我的错。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想想他为了留在酒楼做了多少努力，现在竟然全部被抹杀不说，还给他扣了一顶不能胜任的帽子。而且一切，都是因为张甜！ 感受到苏武的怒意，张甜不着痕迹地往倾城旁边靠了靠，不再去看苏武一眼。反正她有人罩着，就算苏武不愤也没有办法。 倾城铁了心要让苏武离开，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改变。她指出其中问道，不客气道： “就算这次不是你的错，那以前呢？以后你也能够保证自己不犯错吗？” “你……”如此强词夺理的话让苏武无从反驳，他气馁地低着头，已是不悦。“你要这么说，我无话可说。” 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的，他大可以反驳到底。可因为对方是倾城，他竟没了言说的勇气。 “把工钱给他结清。”见苏武不再开口，倾城对张甜吩咐道。 虽然苏武做错了很多，但功劳也不可抹杀。 但这句话正好惹到了苏武的逆鳞，钱钱钱，就是因为钱他才落到如此境地，王城居然还拿钱来羞辱他，苏武怎能忍耐。 “不必了！本少爷不差那几个铜板。”说完，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在他心里，倾城的信任比几个工钱更为重要。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倒塌，再多的金钱也弥补不了。更何况，真的没几个钱。 张甜好心情地看着苏武离开，她还来不及高兴，倾城却道： “说吧，你和苏武有什么过节？”此刻，倾城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正是这一眼，却让张甜不寒而栗。 “公子……”她声音有些颤抖，暗想公子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可倾城的目光却又那般犀利，仿佛她所有的心思都无从隐藏。 “苏武不是小气之人，他做事向来有分寸。如果不是对手出其不意，他也不会因此失利。” 倾城自认为对苏武还算了解，听完苏武的讲述她也承认苏武是对的。可她心中早有想法，当初留苏武在酒楼也是一时兴起。一来可以还饭钱，二来也起个威慑作用。 宁白的酒楼就开在对街，这些日子她并没有见到宁白，想必对酒楼也不甚上心。宁白可以不上心，但这不表明没人为他上心。 宁家的产业遍布凤昭，不是她初出茅庐的一家酒楼就可以匹敌。苏武虽然无所事事，但到底是苏尚的儿子。有他在此，那些想要片帮宁白的人也得思量思量。不过如今看来，宁白对这边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而苏武的威慑也起到了效果。再待下去，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以说，苏武被倾城利用的，但也无奈之举。苏武留在这里也是暂时而已，如此倒不如早些离开。更何况，苏尚也不会希望儿子在酒楼帮工。与其被苏尚找上门来，倒不如她寻个理由早些开除。 而张甜正帮了她这个忙，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拆穿的原因。 张甜原本紧张的心情，因为倾城的一句话而平复。她心中暗想，还好公子不知道，否则她倒不知如何解释的。说起她为何要针对苏武，这倒很好解释。 “不瞒公子，自我爹被苏武抓去后，我便对苏武心有怨恨。此番他来酒楼帮工，我也想替爹出一口恶气。不想，却让公子为难了。” 张甜低着头，态度很是羞愧。倾城不禁释怀，她坦言道： “这件事我是考虑不周，竟让你们在一个屋檐下共事。放心吧，我不会让苏武再来帮工，至于其他，你也不要再招惹苏武。”倾城对张甜的做法表示理解，可也嘱咐她再不可与苏武为敌。 如今苏武是有理说不清，如果火上浇油难保他不会发狂。到时候会难以解决。 张甜连声保证不再招惹苏武，对倾城的敬佩也越发深厚。 苏武从酒楼里出来气恼地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他的侍卫也跟了过去。苏武不许他们出现在酒楼，为保苏武安全，他们只有在酒楼外面守候。这些天，他们是看着苏武忙进忙出，想着被苏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少爷，到了酒楼竟然像个小厮般忙碌，他们也觉得惊奇。 但难得大少爷喜欢，他们也乐得清闲。原本到深夜才离开的大少爷，如今正值晌午却冲了出来，脸色阴暗，仿佛受气了一般。 “大少爷，是谁欺负你了，我们替你报仇！”苏家侍卫领头的苏盛连忙道。苏盛是苏武的跟班，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苏武在哪他就在哪，自诩为对苏武的心意领会颇为深刻。他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却让苏武更加气恼。 “欺负你个头！我是哪种出门在外会被别人欺负了去的人吗！”苏武斥责道。 手下人连忙称是，的确，苏武才不是哪种会被人欺负了去的人。可是他这一脸阴云又是怎么一回事？苏盛不禁暗中猜测，想来想去大概是与王城有关吧？ 想来也有些蹊跷，大少爷什么时候起这么给人颜面。可自从遇到王城，凡事和王城有关的事，大少爷这边就没了准则。他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大少爷被人利用，可偏偏大少爷自得其乐，他也无计可施。 苏武也在想自己这莫名的变化是怎么一回事，自从遇到王城他怎么就这么卑微了呢？思来想去也没有结果，想到倾城对他说的龙阳之言，他不禁呢喃道： “老子该不会真是断袖吧？” 否则，干吗对一个男人那么好？ “少爷，您说什么？”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苏盛一时没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239 凤兄 苏武这才意识到面前还有这么多人，敲了一下苏盛的脑门，气恼道： “都跟我走，这破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 说完，便迈开大步往前走。苏盛不以为意，心中暗道：少爷，您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一连两日，苏武也没有出现。倾城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不过随后便释然了。她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苏武经常出现在她面前，一时未出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这种习惯养成是最为可怕的，好在，习惯养成的时间不长。 张甜倒是更黏着倾城，事无大小都是禀报，让倾城颇为享受执政一方的感觉。 凤钰自从得知赵钦在这里工作后，整日前来，刚开始还就这苏武在这里的引子探讨什么，而后便全然不顾苏武，一个劲围在赵钦身边。让倾城误以为凤钰才是断袖，每当他来的时候，倾城都要给赵钦安排些活干，以隔绝凤钰的纠缠。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没出几日，凤钰自己倒找来了。 “城弟，听闻你也是范先生认作的干子？”凤钰刚开口便直接点明。 “的确。”倾城坦言。 这件事朝阳城无人不晓，就算她不认又将如何？再说，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凤钰的眸光一闪，询问道： “不知道你可认识沐倾城和沐逸寒？” 果然，这件事是躲不掉的问题。倾城也没打算隐瞒，他们都是范先生的干子，认识也不足为奇。 “自然认得。” 得了倾城肯定的答复后，凤钰的神情变得随意。他收起谨慎，半是无奈道： “你那妹妹着实伶俐，我原本还想沐相宽厚，已故的沐夫人也是温婉，她那个性子随了谁？见到王兄我才知道，原来是随了王兄。” 凤钰的话好生奇怪，就算王城与倾城是干亲，既没有血缘关系，又谈何相似？但如果王城是倾城的表兄，这件事就不足为奇了。倾城既已做好公开的准备，便也不打算隐藏，只道： “小侯爷谬赞。” 如果凤钰够聪明，那么此刻便会询问。但他却只对称呼上了心思。 “私下我们以兄弟相称可好？”他一向与人平和，身份只是身份，不代表将来，也无法与他要做的事达成一致。如果可能，他倒不想做什么小侯爷。 倾城知道凤钰心性，也不推脱，只道： “单凭小侯爷……凤兄做主。” 凤钰比她要大一些，称呼“凤兄”倒也自然。 比起“小侯爷”凤钰显然更喜欢“凤兄”这个称呼。一个称呼的改变，却好像两个忽然变得亲近。他直言道： “我与赵钦缘分颇深，近日想办个镖局，还请城弟高抬贵手，放赵钦与我一同建立。当然，城弟这边我会派得力的干将填补赵钦的空缺。”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整日围在赵钦身边也是为这，虽然这有些“抢人”的嫌疑，但赵钦对他很重要，他必须要尝试。 倾城也终于明白凤钰的用意，她坦言道： “干将就不必了，将士应该上战场，我这里不过酒肉之地，怎可叨扰。不过，既然是赵钦的事，自然由他自己来与我说。想必他也不会一声不响就离开。” 赵钦是否离开她不会强逼，但这件事在那个该赵钦亲自与她说。 凤钰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踌躇片刻，方道： “城弟，实不相瞒。这件事我已与赵钦商议，可他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男儿志在四方，怎可在酒楼做工。城弟，我不是说酒楼不好。而是赵钦一身武艺，岂不可惜。” 他自与赵钦相识，便有结交的想法。因为赵钦武艺高强，而心思细腻。这种人不正是他渴望已久的人才？可没有料到，赵钦居然不告而别。这让原本还担心赵钦只因为地位而结交的凤钰大为惊喜。 一个人，有种种优点，却不因为地位而改变初衷。赵钦给凤钰的带来了许多惊奇，缘分很是奇妙，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不想他们居然相隔如此之近。 凤钰便再也放不开赵钦。 无需凤钰说，倾城也知道赵钦不会长久留在酒楼。他的一身本领放在这里可惜，出去闯荡也并非不可，但却又更好的选择。 “我明白凤兄的意思，也认可你的想法。只是，凤兄为何不上战场杀敌，而要组建镖局？”这一问，也是替舅舅而问。 王家铁骑需要新鲜血液的流入，她有心为舅舅收揽门人，赵钦便是第一选择。如果赵钦有更好的出路也罢，可组建镖局比起战场杀敌，她更偏向后者。 凤钰脸上的神情不再嬉笑，忽然的严肃让倾城有些不习惯。他沉默了许多，仿佛确认了许多，才缓缓而谈： “上战场自是杀敌，可我做镖局一样可以保卫国家。你可知战场上的物资补给乃是一场战役最为基本的组成，若是没有一支良好的送粮队伍，哪怕万千精兵也无法抵抗太久。我做这些，就是想保卫国家。” 这是凤钰内心深处的想法，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整日无所事事的小侯爷居然还藏着这么宏伟的梦想。莫欺少年郎，他身为凤家子嗣自当为国尽忠，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不过为蒙蔽世人的双眼，真实的凤钰比之凤焱也不可多让。 “而且，我乃家中独子。武安侯府愿意为凤昭鞠躬尽瘁，但母亲与祖母并不希望我上战场。祖父已经死于战乱，家族的血脉需要我来传承。所以，我才选了这条路。” 不知为何，凤钰此刻大有全盘托出的想法。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自祖父那代，武安侯便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家中男丁全数参军，而女子也为了凤昭国的基业贡献所有力量。是无数先辈们的热血才换来了武安侯如今的地位。 如今，武安侯一脉单传，凤钰作为嫡子、独子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有无数人盯着武安侯的门楣，其中有仰慕的，也不乏好事者驻足。 “此事，武安侯可知晓？”倾城忽然问道。 240 镖局 她并不担心凤钰的成就，就前世而言，他并不是无能之辈。她关注的不多，只知道武安侯的小侯爷交友满天下，平生最为不屑的便是官家，看他偏偏生在皇家，与官打交道更是常态。 提到武安侯，凤钰的面色难得僵硬。他郑重道： “他只以为我不务正业，说了也是白说。这件事，城弟是除赵钦外第二个知道的人。” 如此，便是将倾城看得极重。 凤钰并不会因为倾城的年纪而不以为意，相反，如此年纪不靠家世而创办酒楼，如此气魄就连他尚不能及。对待倾城，他只有满满的敬佩。 不知道如果当他得知眼前的王城，便是他口中那个伶俐女子时，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凤兄侠义，王城远远不及。”倾城不敢托大，她做这些为何她再清楚不过。比起凤钰的舍身取义，她半点不及。 凤钰只是苦笑，这些如今还只是他的美好畅想罢了。 “一切都还未曾开始，便已遇到阻力。”他口气满满自嘲，说了这么多，赵钦却还是不肯离开。 见到倾城，他大概能够明白赵钦不愿离开的理由。如果他也可以无拘无束，那么他也情愿留在这里。这里是如此不同，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家庭般的温暖。 他可以等，可凤昭国已经等不及了。凤焱为什么回去南疆，一切早有定数。大战在即，身为凤家子弟，他岂能因此而舍弃大义？创建镖局只是其一，为战场运输物资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倾城也明白物资对于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比起在舅舅的军队建功立业，赵钦能够成为凤钰的左膀右臂才更有实现价值。 “凤兄若是信得过我，我去劝说赵钦。”倾城如是说道。 凤钰不可置信地看着倾城，忙道： “如此，甚好。” “只是，若劝说不动……”倾城也有自己的顾虑。 凤钰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先前已经劝说无效，倾城主动帮忙，哪有赖定别人的道理。 “那一切便是天意，与城弟无关。” 凤钰很是明理。 有了凤钰的话，倾城便无所顾忌，虽然她说不敢保证赵钦能够答应，但也有几分把握。 倾城能够亲自找他，赵钦还有些吃惊。别人虽然不知倾城身份，但他却十分明了。 “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他试探问道。 自倾城再次回来，对他与对大家都是一样的。此番忽然找他，难免让他猜测。在朝阳他也跟着大家一起喊倾城“公子”。 倾城摇头，只说凤钰种种，赵钦顷刻明了。 “可是他让你来找我？”赵钦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可见凤钰应该没少和他说，而赵钦的态度一向坚决。 “不是，是我主动要来找你。”倾城否定了赵钦的猜测，而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赵钦也是一个牛脾气，决定了的事便不会更改。可倾城偏偏要挑战他的脾气，这让赵钦有些恼怒。 “为什么？公子难不成不想让我留在酒楼。”他十分不解，按理说留在酒楼与倾城有利，她又怎么会帮着凤钰来劝他？ 倾城再次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很想让你留下，但大丈夫志在四方，你该有自己的选择。” 她创办酒楼只想让自己有一个容身之所，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在舅舅回朝之前，她必须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因为到那时，万人铁骑便会显露，作为王家的后人，她与弟弟便成了可以牵制的棋子。 王家人向来重情义，想到舅舅前世为她做的一切，倾城悔不当初。前世，可以有凤显的计谋，今世也会有别人出现。她必须要留有后路，必须要保全王家的血脉。 酒楼只是她的避难所，而赵钦也不该只守在这里。他的一身本事，应该发扬光大。 赵钦并不理解倾城的想法，他不以为意道： “我的选择便是留在酒楼。这里的生活我很喜欢。” 的确，没有人会不喜欢这里。哪怕养尊处优的小侯爷都想留下，更何况这些没了家的人。 “只是因为喜欢，所以便要留下？”倾城问道。 “对。”赵钦非常肯定。 赵钦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他们过惯了颠沛流离，所以对家的渴望也越发强烈。酒楼满足了他们对家庭的幻想，在这种现实中离开，还没有谁愿意舍弃。 这本是好事，但对赵钦来说却并非如此。 “安逸的生活大家都很喜欢，只是有些人却永远也无法拥有。”倾城试探性说道。 “那是朝堂的责任。”赵钦的态度很坚决，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 厌恶？ 倾城不明白赵钦经历过什么，居然会有这种感情。她便故意呵斥道： “你难道就不想为国家尽一份力吗？” 赵钦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他闭上眼睛，脑中思绪万千。他想到了曾经，想到儿时的往事。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眶中一片血红，硬是将眼泪又憋了过去。 “大小姐，不是我不肯尽力，而是这个国家已不让我尽力。十二年前的那场大战，凤昭国伤亡惨重，我的父母亲人也死于那场战役。这么多年，圣上并没有讨伐，只是以养兵之说镇守西域。若圣上贤明，本该早日讨伐，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又如何能够安心？” 这是赵钦第一次诉说自己的身世，他的身世除了小染谁也不知道。十二年了，他第一次愿意正视。以往的任何一次，每次想到这些他便快要崩溃。 倾城不解： “你学了一身武艺又有何用？” 她敏锐地觉察出赵钦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对参军漠不关心。先不说他对战役的了解，仅仅是他的一身武功也绝不是没有想法之辈。 以赵钦的性格，他既然能够习武，必定是想上战场为父母报仇。如今就这样舍弃，岂不可惜？ 知道瞒不过倾城，赵钦也不隐瞒，直言道： “不错，我一开始是想参军，可圣上的举动令人寒心。我不愿为他尽忠。” 好在屋内只有倾城与赵钦二人，赵钦的这句话如果被别人听到，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圣上无能，但也是赵钦一个无名小卒就可以随意乱说。更何况，圣上并非昏庸。这件事，也是倾城现在才稍稍领悟的。 241 提点 “你可听说过王家军？”她开口问道。 赵钦不解，倾城以为他不知，便道： “传闻先帝曾赐予镇国公万人铁骑，不过万人也足以抵挡百万大军。” 倾城以为赵钦不解，其实赵钦并非不知道。只是因为倾城忽然开口，还有些疑惑。十二年前与西域的那场大战，镇国公率领满门迎敌。可最终落得个满门被杀的结局，听说还有一个嫡子侥幸逃脱，如今也已消失于人海。 赵钦不解道： “他们不是随着十二年前的那场大战消失了吗？” 他的话便是承认自己知道，倾城坦言: “消失，不代表不存在。” 很快，他们便会回来了。 “圣上也并非不想讨伐西域，只是十二年前战役之惨烈让人心惊，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因而失败，更不知道解决的办法。只是暂时的和平，以养精蓄锐。我们应该感谢圣上的英明，若贸然讨伐，只怕受苦的还是黎明百姓。” 倾城将其中的道理与赵钦讲明，这些事还得益于前世的经验。 前世，直到她的去世，凤昭也没有与西域发生战乱。不是因为凤昭强大到西域不敢进犯，而是因为十二年前的大战西域同样损失惨重。 凤昭想要养精蓄锐的同时，西域也得休养生息。可战争也迫在眉睫，不过几日而已。可是凤显竟然致国家安全于不顾，毅然决然处决了舅舅…… 想起前世的种种，倾城的心总变得非常悲凉。如果不是因为她，舅舅不会死的。好在，这一世她回来了。 “那就这么算了？”赵钦很是愤怒。 他等了这么久，却还是无能为力。 倾城却不这样认为。 “不，生命铸就的城防需要前赴后继，十二年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路还有很长。” 西域对凤昭虎视眈眈，战乱不会停止，**还在继续。 赵钦似乎明白了一些，他的目光透过窗外看向远方。并非他不愿参军，否则他又何苦练就一身武艺。可如今朝堂**无能，哪有又有真正打仗的人呢？或许倾城说得对，西域在等待一个机会，可他们若不尽早防备，下一个十二年中，他们又将如何应对。 忽然，他的眸光一闪，想到一件事。 “大小姐可是知道王家铁骑的下落？”赵钦眸色坚定地看着倾城，语气也略有几分激动。 别的地方有没有真正打仗的军队他不知道，但王家军与西域有着血海深仇，他如果加入其中，那岂不是可以得偿所愿。 倾城看着他坚定的眼眸，心中也忽而变得有力。虽然王家已经没落，但凤昭国却有许许多多个像赵钦这样的男人，想要上阵杀敌，想要得偿所愿。 “知道。”她缓缓道。 说出这句话，便是将性命交到了赵钦手中。可她太需要一个盟友，舅舅远在南疆，内京城的消息她需要有一个为舅舅传达。赵钦参与凤钰的镖局，这个送信的重任加在他身上再好不过。 如今她的身边到处都是敌人，除了素锦和张嬷嬷她不知道自己该去信谁？她需要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却又与沐家与皇家与任何一家没有关系的人。而赵钦，便是最好的选择。为了舅舅，她决定冒险一试。赵钦，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倾城如是想到。 赵钦没有让倾城失望，他张口便道： “我想参军。” 倾城欣慰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的。她劝说道： “南疆大战在即，有一条路比起参军更为重要。”以赵钦之聪明，他不会想不到她要说些什么。 赵钦叹了口气，此刻他已无法将倾城看做一个孩子，一个大小姐。他忽然有种错觉，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有着母仪天下之姿，其风华让人钦佩。 他的心情很复杂，恍惚间竟将真心话脱口而出。 “我知道，凤钰的话很有道理。可离开这里，我又不舍。” 他不舍兄弟，不舍倾城，亦不舍这个地方…… 倾城劝说他离开，可又如何舍得，无法是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暂时的分开不代表什么。 “你我总会相见，心在一起，人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呢？”她感慨道。 赵钦忽然茅塞顿开，竟不想到他还需要倾城来为他解疑。是啊，心在一起，人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呢？ “赵钦愚昧，多谢公子提点。”他双手抱拳，一副感谢之姿。 倾城莞尔一笑，她没有赵钦想象的那么伟大，她会帮助赵钦，完全是因为自己。 赵钦跟着凤钰离开了，酒楼里的人刚开始还觉得不习惯，而后便淡然了许多。人就是这样，习惯是可怕的，长久的待在一起会想念，长久的分开又会淡然。 而这时，倾城也即将分开。出来了近半个月，她要再不回去，沐老夫人能直接找到宫里去。 “公子，您又要走了？”张甜站2在门口，看着倾城的着装，不禁问道。 倾城略有尴尬，她这还没说出口呢。但也只能道： “张甜，酒楼的生意要靠你和张掌柜打点，辛苦了。”她明白，张掌柜对酒楼的尽心一点不比她少。虽然她是老板，却没怎么管过酒楼。有时候，细节远比大概方向要艰难许多。 张甜面色柔柔的，她略带羞涩道： “不辛苦，能够为公子尽力，是奴家的福分。” 倾城只将张甜当姐姐，自然不会去想喜欢不喜欢的事。所以面对张甜的刻意示好，也只当她不舍自己，忙道： “我会很快回来的，不必挂念。” “嗯。公子，我等你。”张甜含情脉脉地看着倾城，如果倾城再细想一些，说不定真会发现。可她只当张甜是姐姐，便不会有什么发现。 倾城走后，张掌柜出现在张甜身边，他看着倾城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 “别看了。”说完，便欲进屋。 张甜略有气恼道： “爹，你不帮我，也别拖我后腿啊。” 她对张掌柜的态度非常不满，她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他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如何不配。 242 老叔 张掌柜如何不了解女儿心思，本以为留下是件好事。但事实难以预料，张甜的心思遮掩不住，酒楼里这许多人都看得真切。再说，公子年纪尚小，可张甜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就算纳为妾室张甜也等不及了。 所以，想到这里张掌柜不免打击道： “你们俩根本没可能，我看那天那个海公子不错，你也抓点紧，老大不小的姑娘别总跟在小孩身后。” “哼，你把公子当小孩了吗？小孩能够有多么想法，又这么厉害？”张甜张口反驳道。一连串的问题，让张掌柜无从招架。 “你……”他不是觉得倾城不好，相反，因为他太好了。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爹的还不清楚吗？光一点家世，张甜就难以进王家的门。可他说了这么多，张甜怎么就不开窍呢？ 张掌柜好生气恼，可面对唯一的女儿，再严厉的话他却说不出口，到头来只能自己生闷气。 张甜也知道自己气着她爹了，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哪舍得惹她爹生气。于是忙道：“爹，我知道我们没可能的，我也就是趁着能够接近他，多看看他。” 这些话是不是真实，只有张甜自己清楚。张掌柜看了她一眼，见女儿一脸撒娇状，顷刻没了脾气。却又不想原谅，甩开袖子道： “哎，随便你。”说完，便进了酒楼。 张甜怎能不了解她爹，如此便是同意她的想法。于是打铁趁热，急忙跟着张掌柜进了屋，在他耳边说公子如何是好。 “嘿嘿，爹……” 在酒楼不远的巷子里，几双眼睛正盯着酒楼的方向。 “少爷。”苏盛陪在苏武身边，身后还有几个高手在侧。苏武见张甜和张掌柜进了屋，这才转过身来道： “让我们的人跟远点，他旁边那人是武功高手，别被发现了。” “是。”苏盛得了命令便急忙照办，身后的几个人一副严肃之姿，让人不可小觑。 苏武对着倾城离开的方向勾了勾嘴角，他对倾城的身份越发好奇，但她不说，他也可以自己寻找。进京的路就一条，他派人跟着不就找到她家在哪了吗？ 苏武的主意打得正好，可倾城也不是等闲之辈。原本她扮作男装便十分谨慎，又出来赵钦跟着大武进京的事，所以倾城没回进京便特别小心。 这次有阿大护送，她也特别留意。中途让阿大探查多次，均一无所获。 入了京，阿大便要折回朝阳，大武出现，跟在不远处保护。倾城不敢松懈，并没有直接走到大武身边。她准备先到大武买的宅子里换下一身男装，再去范府。大概女人的直觉比较准确，一路上她总有种想要回头的冲动。这种感觉，非常像后面有人跟踪，但阿大的能力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有大武在侧，她虽然小心，但并不紧张。 多日没回内京，内京的景色依旧如初，大街上人潮如海，她便走在路上闲逛，偶然间竟瞥见王海的身影。 王海自清账后便回了南方小镇，如今又出现在这里，这是何故？若不是如今作男装打扮，她肯定要上前问上一问。她有些迫切，便准备直接回怀安街的院落。谁知，当她从王海面前经过时，却被紧紧拉住。 若不是倾城认识王海，恐怕会以为他心怀不轨。因为紧握她胳膊的大手强而有力，好像生怕她会挣脱一般。但因为认识，所以倾城此刻并不慌张。 “这位老叔，您有何事？”倾城刻意压低声音道。 她作女子时，曾与王海有过短暂接触，唯恐被认出。 王海紧盯她的眼眸，似要将她看透一般，但面色却有些疑惑。见到此情此景，倾城便越发坦言。即便王海认出她，也只会觉得眼熟罢了，她若抵死不认，谁又能奈她何？ 倾城猜得不错，王海的确觉得她眼熟，却不是觉得她与沐倾城眼熟，而是与王勇眼熟。 倾城知道她的长相与王勇有三分相似，却不知她扮作男子后，这三分便成了七分。她的妆容可以将眉眼掩饰，原先与沐相爷相似的眉眼经过掩饰便与王勇更加相似。 而她的年纪才是王海更为看重的。 “公子你好，我从南方而来，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迷了路。敢问公子，曲源巷子在哪？”王海一副迷茫模样，却令倾城不解。 他明明已经来了好一会儿，而且按照内京与南方小镇的距离，他应该根本就没回去过。那曲源巷子位于郊外角落，与这里相隔十几里远，王海去哪里做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王海并没有认出她。而王海的说辞又令倾城感到好奇，她决定跟着王海，看他要做些什么。 “曲源巷子位于京城角落，与这里相隔数十里地，描绘不清。老叔若不嫌弃，我带你去可好？”倾城一副热心模样，说的王海连声道好。 有此，倾城便更加笃定王海就是要带她去某个地方。 王海是王家旧部，对于王家人，倾城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而王海的心思她早已明了，所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更何况有大武隐于暗处，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倒是苏武派来跟踪的人有些疑惑，心中暗想，这王城怎么在大街上既跟着人走了？而且，两人好像并不相识。虽然理不清道理，但那人却不敢大意，一路跟了过去。 一路上，王海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他语气镇定道。看着倾城的眉宇，他却难掩心情激动。 “鄙人姓王。”倾城便将王城的身份搬了出来。 如此，便让王海更加震惊。姓王，长得又像王勇。这样的巧合哪里还有第二次？ 所以，王海声音颤抖道： “不知王公子府上何处？” 倾城能够清楚地听到王海语气中的颤抖，她大概能够明白王海因何如此。等待了十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了与王家有关系的人，可却对他并不友好。在街上闲逛，却遇到了或许与王家有关系的小公子，自然难掩激动。 243 公子 如果倾城没有与安嬷嬷说那一番话，她或许不会想要王海知道她的身份。但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不说。无论是苏武，亦或者是宁白，面对他们时，她需要有一个可以说出口的身份。而王家的子孙，这一身份满足了所有要求。 “家道中落，说出来老叔也未定可知。”倾城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引王海追问。 果然，王海果然开口道： “你我相识既是有缘，别看我从南方而来，但我祖上也是北方人。我在内京城也认识一位姓王的人家，同样家道中落，小公子但说无妨，就算不认得，咱们也算相识一场。” 他的目光紧盯，急切的心情感受得到。倾城却只是表情淡淡，语气幽然道： “我家乃是镇国公府。” “轰！” 此言一出，王海脑中犹如炸雷一般。他紧盯着倾城，满是不可置信，沉声道： “这公子，这句话可不能乱说。”虽然倾城的话是他心中所想，但他仍然不敢相信。他解释道：“凤昭国谁人不知，镇国公当年携全家抗击西域，除了嫡子嫡女外全部殉国。嫡女便是沐家已故的夫人，留下一子一女。而嫡子却已消失于人海，你又是哪里来的孩子？” 他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说出，焦急的语气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此刻，就算倾城只能辩解几句，他也会相信。因为他等待太久了，久到已经快要忘记王家人的模样，快要等不下去了。 倾城不急不躁，莞尔一笑道： “老叔也说嫡子消失于人海，消失便也总有出现的一天。” 只是消失，却不是死亡。这样简单的道理，王海能够知道。 王海的眼睛骤然瞪大，他紧盯着倾城，一字一顿道： “你，你是王将军的儿子？” “王将军？”倾城不解。因为在她的认知中，王将军有两个人。 “王勇。”王海坦言道。 倾城却是不回答，目光一转道： “老叔对我家世如此清楚，怕我就是老叔认识的那处王姓人家吧？” 她的话仿佛对王海并不认识，当然也不用表露内心。其实她不过想要掩饰事实，她与王家有关，却并非舅舅的孩子。但已不需她多言，王海已经认定。 他们已不再前行，王海神情激动地望向远方，他所望着的方向正是西域的方向。这些年，他心中有太多的苦想要倾诉。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难以平复。 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忍耐住心中的悸动，语气兴奋道： “今生能够见到小公子，实乃我平生最为宽慰。不知你父亲现在何处，偌大家业何时才会取回？” 他内心激动，可倾城的内心却平静如初。王海的话她都有回答，但却不能告知。因为多一个人知道，便会多一份危险。他不能冒险，否则也不会以王城的身份与王海相认。 王海也仿佛意识到了他此言不妥，叹息道： “罢了罢了，我不该问这些。启禀小公子，我姓王名海。曾是王老将军手下幕僚，因与张、王、沐三家合作，这才成为一家酒楼的掌柜。也因此，躲开了十二年前的那场大战。我无时无刻不盼望再回京城，再回王家，可王家已败，我回不去了。”他的语气伤感，仿佛一个失了母亲的孩子，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全是对王家的思念。 倾城知道，王家军对王家的眷恋很深。昔日舅舅回朝，有无数人愿意重新进入军队。哪怕离开家，离开父母，离开亲人。因为对他们来说，王家是他们成长的地方，是他们的信念。 王海也是如此，当再次回来，他便再也无法离开。他坦言道: “再回来，遇到了沐家的两个孩子，又遇到了你。我的心愿达成，只想帮助小公子重振王家声威。” 他的坚定让倾城有些动容，但她却问道： “老叔，就没有怀疑我的身份？”在她看来，王海似乎对沾染了王家的人和物，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几乎只要她说，他便相信。 王海苦笑一声，摇头道：“如今，还有谁会冒充王家人，又会有谁还记得王家。” 王家自十二年前的那场大战陨落，便再也没有人记得。想想多么悲哀，为国家奉献一切的人，却渐渐被遗忘。这是王家悲哀，亦是国家悲哀。 他看着倾城，面色柔和道： “小公子，你的长相与你父亲有七分相似，老奴自然认得出来。”在王家人面前，他不再是体面的掌柜，他只当自己是王家的奴才。相比于掌柜，身在王家才更令他心安。 王海既然如此坦言，倾城便也不再遮掩。她淡然道： “想必老叔也不是想去什么巷子，只是想问我这些话。” 她来对了，其实先前对王海说过那番话后，她也想过是不是话说重了。毕竟，对王家旧部来说，她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等了那么久，才等来她的长大。可她几句话，便抹杀了他们所有的等待。 如今再见王海，她才知道他们的内心远比她想象的要强大许多。否则又怎么会空等十二年，十二年，可以成就一代人的成长。 王海对倾城的话点头浅笑，他看着倾城就仿佛看到了王勇。 “小公子果然聪慧，的确，我想确认。如今，我终于得偿所愿。从今以后，我会守在小公子身边。” 他迫不及待地表达衷心，又是那句话想要留下的话。 倾城脸上挂着笑意，但却道： “可老叔你却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让你留在身边。” 从以前到现在，王家旧部心里只想着恢复王家以往的地位，可他们却没有正视自己的内心。如果王家回不去了怎么办？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多年的夙愿并不如同想象中那般又将如何？ 看来王海并没有理解她的话，她不是不愿让他们留在身边，而是要让他们看清内心。 王家已经败落了，即便是再建立的王家，也不再是他们心中的那个王家。 本以为王海又将与她争论一番，其实王海也的确打算这样做。 “你……”他刚欲开口，却忽然想到倾城以前对他说过的话，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244 认亲 他总是把他们当做小孩子，却忘了不同生长环境的孩子，其心性也是不同的。他无法想象，眼前的小公子如何在战乱中生存下来，又是怎样的历练成就了他如今的宠辱不惊。 王海忽然意识到，做局的人不是他，而是眼前的小公子。如果小公子不愿跟他来，便是他说再多也是无用。在他说了这许多往事后，小公子的表现一直很淡然，仿佛早已知晓，可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他不由道：“你也是，沐家的孩子也是。罢了罢了，我在内京城开了一家铺子，你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便来找我，若没有，我便等你父亲归来。” 倾城的话他并非没有思量，可他多年来承受太多，想要放手已是不易。他无法忘记王家，更无法舍弃这好不容易再见到的王家人，只有留在他们身边默默守护。或许，能够尽力呢？ 对于王海的举动，倾城很是满意。她知道，凡事都当有个过程，王海能够留下却不打扰，便已是开始的第一步。 倾城告诉王海，以后有事可以去范先生府告知，也可以找沐倾城解决。他的身份，已不适合留在内京。王海不疑有他，甚至还很是欣慰。 回去的路上，倾城却猛地被人拉进巷子，她定眼一看，此人却是大武。 “有人跟踪。”大武急忙道。 倾城一惊，她已经如此小心，还是被人跟踪了吗？她的心中疑问重重，何人跟踪，又是从哪里跟踪？她不禁庆幸，幸好遇到了王海，以至于她没有去怀安街。否则以她的打扮，便是将一切暴露。 “你去给我买一套女子衣衫。”倾城吩咐道。 说着，便大大方方又出现在街口。幸好旁边便是一件衣铺，大武急忙去买衣服。 倾城似毫不知情，在街上徘徊。她就被人跟踪，若贸然消失，便会引起跟踪者的怀疑。与其如此，倒不如大方出现。她虽不知道目的如何，但也能够猜到或许与她身份有关。 作为“王城”，她的身上有太多秘密。也有太多人想要知道她的秘密。 大武的动作很快，不出片刻已拿着包裹出现。倾城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靠近，大武会意地四下瞭望，竟走进了身后那家浴池。 倾城莞尔一笑，心中为大武的主意喝彩。 她也状似不经意进了浴池，却是趁人不备进了女池。外面快速递进来一个包裹，倾城急忙拿在手中。她快速拖去身上衣衫，换上女装。再出现时，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 迎面，忽然出现一个身着青色袍子的年轻男人。他的脚步很轻，看起来定是武功高强之人。倾城不敢多留，径直出了大门。 这回，大武倒是很快来到她身边。他低声禀报道： “小姐，那人进去了。” 倾城不禁想到刚才那个武功高强的男人，点了点头，便快速朝范先生府邸走去。 到了范府，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她的身份将会是一个大问题，还是早些说明，省得被人惦记。 “姐姐，姐姐……”沐逸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一路跑到倾城怀中，兴奋不已。 齐睿也跟在后面跑了过来，他见到倾城也是欣喜，却做不来沐逸寒撒娇模样，只是站在一旁，一脸笑容。 见到沐逸寒腿伤大好，倾城惊喜不已。 “逸寒，不许跑这么快，腿伤刚刚好，还需静养一段时间。”倾城拿出姐姐的模样教育道。沐逸寒原本还笑意盈盈的小脸顷刻拧成了一张包子脸，他撅着嘴巴不悦道： “姐姐，你怎么和爹的话一样？”范先生也不许他干这干那，可他就是忍不住嘛。 “因为我们都关心你呀。”倾城不以为意。 沐逸寒撅着嘴巴，却无从反驳。此时，齐睿却正好开口道： “倾城姐姐，一路辛苦，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快去歇息吧。” 倾城看着齐睿，只觉得齐睿越来越懂事，与她的弟弟简直天壤之别。 “还是我们齐睿最乖巧。”她夸赞道。 齐睿脸上笑开了花，沐逸寒的嘴巴撅的更翘，齐睿朝他瞪了一眼，他顷刻换上一张笑脸。 没有办法，齐睿只会在姐姐面前装乖巧。可他与齐睿要经常待在一起，为防止私下报复，他自然不敢与齐睿为敌。 齐睿如今和文二学武，又得范先生教授，比起沐逸寒这位大少爷也不得相让。要走出去，恐怕也会被人误认为哪家的公子哥。 看着齐睿能够很快地融入这里，倾城打心眼里感到开心。刚开始让齐睿的来时候，她也有私心，想让弟弟有个玩伴。如果齐睿在这里过得不好，她自然于心有愧。可如今什么都正好，她便也能放心。 倾城回来没多久，奶娘却忽然找了上门。 自齐睿接到身边后，奶娘的气色越发红润，前些日子倒有些清瘦，不过几日不见，气色渐好。 “奶娘，何事？”倾城对奶娘抱有敬意，弟弟自小便由奶娘一手看大，在弟弟心中，奶娘或许比她这个姐姐更好亲切。爱屋及乌，倾城也将奶娘看做家人，态度自然随和。 “大小姐，我想给齐睿认一门干亲。”奶娘小心道。 她看了倾城好奇，便接着道： “大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把齐睿接来已是大恩，按理说我不该再提要求，可齐睿日渐长大，父亲在他心中总是一块难以逾越的鸿沟。这孩子心思细腻，虽不对人言，但心中什么的都明白。我怕他长大后恐会缺失父爱，所以想让他认一门干亲。” 奶娘说的句句在理，倾城也不想反驳。想到齐睿如今聪慧，他日造化或许也不会在沐逸寒之下，即便认范先生为干亲，也不可多得。于是便问： “不知奶娘说的干亲是谁家先生？” “乃是沐府的守卫，文二。”奶娘的回答很是小心，仿佛生怕倾城会不允许一样。 其实这件事倾城又有什么资格答应与拒绝，她不是齐睿的主子，更不是奶娘的主子。 但奶娘的人选却让倾城有些吃惊，不由问道： “文二同意了吗？” 245 齐字 奶娘点头。 “自是同意了。齐睿与文二一见如故，这孩子喜欢他，我能看得出来。文二对齐睿也犹如亲子，我自放心。” 说起文二，奶娘眉眼都是笑意。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表情有多么幸福，可倾城却看得真切。 她看着奶娘，思绪万千。 “奶娘，有没有考虑再嫁？”倾城如是问道。 奶娘一惊，忙道： “大小姐，这可开不得玩笑。” 她的神色慌张，连思路都被倾城莫名的话语给打乱了。 倾城却不是开玩笑的，她淡然道： “齐睿与文二相处甚好，文二又无娶妻，奶娘的夫家也已多年未归，或许早已不在人世，又何必苦了一家人。”她的话比之奶娘的话更有道理，却也毫无道理。只是奶娘还处于慌乱之中，根本没有察觉出倾城话语中的戏谑，急着解释道： “大小姐，万万不可。我，我会一直等下去。” 说起未归的夫家，她不再是以前迷茫模样，无措的话语反而更加暴露了她的内心。倾城没有放过她，而是直接安排道： “奶娘不要羞涩，这样吧，我做主，由范先生亲自主婚，可好？” 她的话仿佛即日便要成亲，奶娘终于震惊，以至于顷刻跌倒在地。 “大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喃喃解释说。 可有些话，让她如何开口？ 倾城不需要奶娘开口解释，便自顾自说道： “奶娘，有些事是可以隐瞒的，但有些事却是隐瞒不了的。” 她的话似有深意，让奶娘更加吃惊。见到奶娘不解的目光，倾城便道： “你可有想过，有朝一日齐睿终会知道谁是他的父亲，你也说过，他的心思细腻，若从一开始就欺骗，真相大白的那日，他又将如何面对。” 她将奶娘搀扶起身，扶到椅子上坐好。 “大小姐，你怎么会知道……”奶娘现在除了震惊便是震惊，心底的话不由自主说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文二，加在一起，不就是个‘齐’字吗？”倾城坦言道。 先前，她也没有想到文二会和奶娘有什么关系，就算得知文二是舅舅的部下，她也没想过其中牵扯。直到刚才，奶娘要认亲，这才让她有了触动。 从以前她也能看得出来，奶娘对齐睿的爹感情颇深。否则，也不会独自养大孩子，这么多年也没有另寻他人。忽然出现的一个人，却得了奶娘心意。其中缘由，令倾城不得不去猜测。 更为难得的是，文二也答应了要认亲的事。同为舅舅部下，文二肯定认识奶娘的丈夫，由此便不难解释。 其实想来也很简单，只是倾城从未往这方面猜测罢了。 奶娘浑身的力气仿佛用尽，她从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被人发现。文二的处境她很清楚，其中牵扯不但是他们的性命，还是将军的性命。 她看向倾城，不确定能不能告之，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奶娘只得让她与文二再次相见的一切告知倾城，她原本也只觉得文二熟悉，可再熟悉的人却经不住时间的遮掩。直到那天，齐睿被沐相爷责罚，她见到文二身上所涌现出来的那些熟悉的感觉。所有的一切一股脑出现，让奶娘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人。 文二，便是齐羽。是她的丈夫，也是齐睿的父亲。 刚开始，她也并没有想要与齐羽相认。可每当遇到齐羽，她便忍不住心情悸动。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心越靠越近。更何况，随着齐睿的不断长大，他也需要一个父亲。 但齐睿的身份显然不能暴露，两个人商量下来，想以干爹的形式，让齐睿也有父亲。 “可是齐睿向来聪慧，你们不告诉他，他未必不会知道。更何况，这件事不能瞒一辈子。他虽然聪慧，但也是小孩子，难免会不理解大人的心思。”倾城反驳了他们的想法，若是令齐睿误解，那么再想解释便难了。 奶娘也是知道这个问题，无奈道： “那该怎么办？”齐羽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光，齐睿难道就要一直没有父亲吗？ “与其认作干亲倒不如拜作师父。”倾城给出建议。 师父的力量远比想象要大许多，其关系也要亲密许多。一个久伴身边的师父，比起父亲更要亲切。 奶娘目光一顿，默默点头。 “多谢大小姐指点，奴婢明白了。”奶娘对倾城深感谢意，这些事他们作为父母竟还没有倾城看得清晰。 倾城叹了口气，柔声道： “奶娘，你是沐逸寒的奶娘，也是倾城的亲人。奴婢一说不过是外人称呼，奶娘可担当不得。” “大小姐……”奶娘因为倾城的话而更加不安，亦或者是惊喜。这种话，哪怕已故的夫人也未曾对她说过。虽然她自小看着大少爷长大，但主仆之说却向来不敢逾越。而今，大小姐居然说她是亲人，如何让她不感动？ 倾城将奶娘的心情看在眼里，她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接着道： “今后，奶娘称呼我‘倾城’可好？我将齐睿看做亲弟，奶娘又怎么能让齐睿低人一等呢？” 奶娘的心情无比欣慰，因为她的所作所为终于有人看在眼里。但对于称呼而言，她却不敢逾越。 “是，倾城小姐。”倾城很是无奈，刚要准备开解，奶娘却道：“无论在沐家，亦或者在王家，您都称得一声‘小姐’。” 王家部下对于王家人的感情无法比拟，倾城知道奶娘是以王家部下而自居，便没了反驳了道理。 “如此……好吧。”她只能如是说道。 相比于王海，奶娘倒还算正常。 齐睿得了一个教授武功的师父，便更加用心练武，沐逸寒在一旁瞧着喜欢，也想认文二为师父。 “大少爷，这可使不得。”奶娘在急忙劝阻道。 文二要论起来只是王家部下，怎可做大少爷的师父，这不是乱了辈分？文二也是如此想法，自然不敢答应。 沐逸寒不依不饶，却以为文二嫌弃他不够优秀，便变着法的想要出彩。比如说爬树，比如说武刀。 246 变故 如此一来，倒让奶娘和文二不知所措。 幸好倾城从旁经过，听说了事情原委，便对文二道： “弟弟诚心好学，不知二爷能否收他为徒？” “大小姐，这……”文二并不是不愿意，只是因为身份而不敢答应。倾城知道他的心思，便道： “二爷武功了得，想必舅舅知道也会欣慰。” 她故意搬出舅舅来，这样文二便没了说辞。 “如此……好吧。”他只得答应。 可一旁的奶娘显然还有顾虑。 “可是，大小姐……” “奶娘不必担忧，逸寒与齐睿情同兄弟，能够一同成长，也是一种造化。” 倾城并没有将沐逸寒看做什么大少爷，这个时代，谁也能保证自己总是高高在上，谁又能保证谁永远一事无成。齐睿的表现她看在眼中，虽然偶尔在她面前表现温柔，但实际的齐睿她也看得明白。 奶娘生了一个好儿子，她也乐得齐睿如此。沐逸寒因小时候备受冷落，性子里总有些拘谨意味。与齐睿相处的时间长了，这才有了小孩子该有的模样。她很欣慰，自然不会将齐睿看低。 奶娘一顿，辩解的话却无从开口。倾城已然如此说了，她要再解释，反倒会把齐睿降低了品行。倾城上次的话，奶娘也有想过。她不求齐睿有多大的造化，只想他安稳一生。可若是孩子有此抱负，她又能在背后拖后腿呢？ 有此，奶娘便不再言语。 沐逸寒见他姐姐几句话便搞定了他想要做的事，便更加佩服。同时他也明白了，有些事不是撒娇耍赖就可以达成的，要知道别人需要什么，对症下药方见疗效。 当倾城回到沐府的时候，素锦正得到消息，在门口迎接。 “小姐，我想死你了。”她远远便看到倾城，一溜小跑跑了过来，贴在倾城身边，满眼都是欣喜。 倾城同样也想念素锦，她给了素锦一个拥抱，亲热之前溢于言表。 然而，同样盼望倾城回来的，还有一个人——沐倾舞。 自白氏成为沐夫人后，沐倾舞便也成了嫡女。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小丫头，但依旧冰冷。不，更加冰冷。 “姐姐。”她跟在素锦身后，只是淡淡与倾城打着招呼，目光里有着温情，可话语却那样冰冷。 “倾舞。”倾城倒是拉过她的手，面色一片温柔。 自沐倾舞再次回到沐家一来，她都没有好好与她聊天，虽然成了嫡女，但现在白氏怀有身孕，想必对沐倾舞的照料也不会尽心。 “姐姐回来便好，祖母也是很想念你。”沐倾舞一路跟在倾城身后，去了如梦阁，语气有些酸涩。 倾城不禁问道： “在府中过得可好？下人可有怠慢？” “一切都好，只是见不到姐姐，心有挂念。姐姐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吗？”来都屋里，沐倾舞比起在外面时稍稍亲昵。她看着倾城的眼眸泛着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但这件事却不是倾城能够回答的，不日她即将再回朝阳，想要留下便是不可能。但她不能与沐倾舞言说，只能把凤凝搬出来遮挡。 “还得看公主的意思。” 也只有这样说，才不会让人起疑。 沐倾舞点点头，表示理解，淡然一笑道： “真好，姐姐到哪里都有人挂念。”她的神情却有些伤感，让倾城不得不宽慰道： “你也有人挂念，在外时我也想着倾舞在府中过得可好？” “真的吗？我想不到我也能被姐姐惦记。”沐倾舞的神情忽然变得欣喜起来，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此时的她才有一个孩童该有的模样。 倾城不禁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由着素锦帮她梳理头发，瞥了眼沐倾舞道： “当然是真的。白姨娘，不是，是夫人。她还好吗？”提到白氏，她的称呼一时还有些改不过来。谁料，沐倾舞却毫不在意，竟还到： “姐姐就叫她姨娘吧，我叫她夫人也觉得别扭。” 她似乎对白氏很是不满，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冰冷让倾城觉得奇怪。 透着铜镜，倾城看向素锦，想要知道些什么。素锦却只是摇头，示意她别在说白氏。倾城了然，又与沐倾舞说了些贴己话，还说一会儿去拜见祖母，沐倾舞这才离开。 “小姐，现在府中人都知道三小姐和咱们那位新夫人不对付。您可千万别在三小姐面前再提白氏，否则姐妹怕是都做不下去。”沐倾舞前脚刚走，素锦便急忙告诫倾城。 这反倒令倾城更加疑惑，不免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在她心里，白氏虽然冰冷，但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却还算温和。沐倾舞也对白氏依赖有佳。 怎么半个月不见，竟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素锦急忙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告诉倾城，原来，白氏自做了夫人以来便搬到了沐相爷院子里住。沐倾舞则孤零零待在落樱苑中。 这原本也不会让母女间产生隔阂，但前几日白氏在府中散步时，不知为何竟入了水中。幸好有随行的婆子，这才将人给救了上来。 然而，白氏得救后却一口咬定是沐倾舞将她给推下水。偏偏沐倾舞也不反驳，母女俩就此便产生了隔阂。自落水事件后，白氏对沐倾舞便处于放养状态，吃穿用度都不曾缺少，但却不会相见。 沐倾舞的性子越来越冷漠，白氏落水，就连身边的丫鬟也可证明是沐倾舞所为。沐相爷因此差点动了家法，还是沐老夫人给保了下来。 由此，沐倾舞便住进了梨落苑，而与白氏的关系越来越冷淡。 素锦说得眉飞色舞，倾城也从中听得明白。但她却有几点不清楚，沐倾舞在府中唯有白氏才是依赖，她怎么会明将白氏推下水？若说是不小心而为，那白氏又为何咄咄逼人，又狠心不理？ 种种事件在倾城看来充满迷惑，真相如何恐怕只有沐倾舞和白氏知晓。 梨落苑倒与往日一般，只是入冬景色稍许萧条。 “倾城给祖母请安。”倾城装扮好一切，又变回那个楚楚可人的沐家大小姐。她微步凌凌，面色娇柔地给沐老夫人请安。 ：五一快乐！ 247 嫁人 沐老夫人一看到倾城，眉眼都笑开了怀。她伸出手，忙把倾城拉到身边细细打量，开言道： “好，好，我家城儿出落的越发标致，隔年便说门好亲事，也不枉生的如此娇柔。” 倾城一惊，沐老夫人若没有思量万不会说这种话。那她又是看上了哪家的少年郎？亦或者，有谁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倾城扑在沐老夫人怀中撒娇。 “祖母，倾城不嫁，要守在祖母身边。”她打定主意，无论是谁，她都要以年纪尚小来推脱。女儿家的身份很重要，若顶着谁谁妻子的身份，做起事来会有许多局限性。 沐老夫人倒是乐呵呵道： “净说胡话，怎么能守着我一个老婆子，你要有自己的生活。”她的话虽然不悦，但语气略带宠爱。倾城便由着性子到： “倾城要向祖母学习，做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强女子。”她自知沐老夫人喜欢听这种话，便变着法的让她开心。沐老夫人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好好好，我们城儿本事了得。” 这一关，算是被倾城插科打诨给糊弄了过去。可以后呢？ 倾城的心里不禁发寒，这件事到底是沐老夫人自己想到的，还是谁提起的？但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轻易出嫁。 沐老夫人又问了些沐逸寒的情况，听说他的腿伤已经大好，心情也便更加舒畅。直夸范先生医术了得，对范先生便更加推崇。 “逸寒原本想来给祖母请安，但范先生说他腿伤刚好，不能走动，这才没有回来。”倾城想着法的替弟弟开脱，她在宫中无法回来，可弟弟就在沐府，唯恐沐老夫人误会，倾城只得解释。 沐老夫人倒是非常明白，她直言道： “无碍，给我一个老婆子请安何时都可，他的腿可不能落了病根，好好休养才是。” 在沐老夫人心中，倾城与沐逸寒便是一样的存在。先前，沐逸寒的地位还比倾城要高上一些，毕竟是沐家的嫡子，地位自然不同。可随着与倾城接触的加深，沐老夫人越来越喜欢倾城，甚至在倾城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她喜欢倾城，倒不如说她喜欢自己。但不管怎样，倾城便是沐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儿。 “你回来了便好，倾舞和白氏闹了矛盾，你们年纪相仿开解开解她。别让她钻了牛角尖，与母亲生份。”沐老夫人不断摇头，如今沐府就四个孩子，倾城与沐逸寒自不用说，沐倾心身在苏家，就这个沐倾舞最令她头痛。 随着白氏成为正了八经的沐家夫人，沐倾舞也跟着成了嫡次女。这个沐老夫人原本没放在心上的庶女，如今却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沐倾舞的一言一行代表着的事沐家的教养，可偏偏这个孙女如此冷漠。有时候，沐老夫人感觉她比自己都要冰冷。 这件事，也怪她没有早些预料，放任了庶女。世事无常，现在她后悔也晚了。只求能够找到方法补救。 沐倾舞与白氏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她又中间隔着两辈，唯有倾城能够与沐倾舞说上写贴己话。 倾城坦言道： “是。我听素锦说了事情大概，只是真的是倾舞推的白额娘吗？” 她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沐倾舞为何要这样做？ 提到此事，沐老夫人不禁心寒。她曾经审问过沐倾舞，那个孩子的冷漠就连她也无法承受。 “的确。我问过那孩子为何，可她却一个字也不肯透露。”沐老夫人摇头，若不是她无能为力，也不会让倾城开解沐倾舞。 倾城一愣，她没有料到此事居然如此严重。她刚才见到沐倾舞，冷漠是冷漠了些，但心性还好。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想到白氏如今的情形，便想沐老夫人请求道： “祖母，倾城想带倾舞妹妹出府游玩，或许是在府中压抑太久，导致心情不快。” 沐老夫人沉默了片刻，许是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道： “也好，你们姐妹间也该谈谈心。多带些侍卫，注意安全。” 安全向来是倾城第一个要考虑的问题，可看什么呢？冬已至，外面景色凋零，赏花看景自然没有多少念想。 倾城想沐倾舞既然在沐府压抑，那换个宅院不就好了？一为安全，二为方便，她便带着沐倾舞直接去了范府。 范府距离不远，院子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以玩闹。更何况，对于沐倾舞来说，范府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姐姐，范先生也要睡觉吗？”出了范府，沐倾舞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但她提出的问题却也天真不少。 “那是自然。”倾城不以为意。这算什么问题？ 沐倾舞喃喃自语道： “原来像范先生那样伟大的人也是需要睡觉的呀。” 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可爱，倾城不禁莞尔，看起来沐倾舞似乎把沐先生给神话了。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甚至不需要做普通人要做的任何事。 可范先生也是人，也是做大家都做的事，也会有大家都有的烦恼。无非是范先生懂得调节，能够将许多矛盾合理话。 到了范府，沐逸寒和齐睿站在门口，好奇地朝外张望。 两个人的动作出奇一致，到真有些兄弟意味。 沐逸寒见到倾城从马车上下来，立即跑了过去，开心道： “姐姐……”但是随即，他又见到了沐倾舞也从马车上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与沐倾舞甚少交流，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忽然在沐府之外见到，甚至还觉得惊奇。 “倾城，姐姐。”齐睿也凑了过来，看着沐倾舞到没有什么感觉。 “逸寒，不认识你倾舞姐姐了？”倾城在一旁教导道。 沐逸寒何等聪慧，立即说道： “三姐姐好。” 他不过是一时忘了言语，自然认得沐府三小姐。 沐倾舞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轻轻点点头道： “逸寒弟弟。” 一旁的齐睿也开口道： “三小姐好。”他虽然不认识沐倾舞，但礼貌告诉他不能默不作声。 248 信件 看起来沐倾舞还没有他高的样子，既然沐逸寒叫她姐姐，想必应该与他们年纪差不多。 沐倾舞向来与人冷漠，见到齐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开口道： “你便是齐睿吧，唤我姐姐就好。”她的这句话便是最大的热情。认识沐倾舞的人都知道，别说对待外人，就算对待白氏、倾城这些熟悉的人，她的态度也一直冷冷淡淡。如今竟对齐睿表达热情，着实令人吃惊。 而得到热情的齐睿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同，他只淡淡道了声“是”，便不再言语。 初来范府，范先生热情接待了这位小客人。说是热情也不过相见了一回，说了一句话，却惹得沐倾舞脸颊泛红，冰冷的性子也变了模样。 倾城看向范先生，虽刚过而立，但腮胡须却像一个老者。再加上扣上了学识渊博的帽子，怎么看也没有吸引小姑娘的潜质。但前有凤凝，后有沐倾舞，全部都是范先生所吸引。 虽然她也觉得范先生本事了得，可怎样也不该吸引小姑娘呀，难道是最近命犯桃花？ 倾城不禁想大概要上佛照寺为范先生求上一签，否则真正的桃花没有到来，这些小姑娘的爱慕也会让范先生乱了阵脚。 孩子们的相处无关家世地位，又因有沐倾舞的配合，几个人玩的还算不错。 范先生把倾城叫到书房，给了她一封书信。 “把这封信交到昭仁郡主手上。”范先生吩咐道。他只是随意一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重要。 倾城将信封拿着手中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信封上没有任何字眼，可若是交给昭仁郡主，那这信必定不同寻常。 “这是舅舅的信吗？”倾城试问道。 “嗯。”范先生头都没抬，好似不曾在意。 这回，倾城不淡定了。 “舅舅有给我写信吗？”她询问道。 范先生有些不耐，随口道： “没有。” 饶是倾城理解舅舅心意，此刻也不禁有些气恼。舅舅对昭仁郡主的情谊她十分明了，可舅舅既然能够给昭仁郡主写信，又为什么不给她写？ 倾城钻了牛角尖，表现出来自然不情不愿。范先生瞥了她一眼，许是察觉了她的情绪波动，坦言道： “我这封信是我逼着王勇写的。他与昭仁数十年没有见面，上次冒出个你爹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下回又不知道还能冒出哪只‘癞蛤蟆’。既然昭仁郡主对他有意，他又无法忘怀过去，倒不如留个念想，他日回来也省得麻烦。” 范的先生毫不掩饰对沐相爷的厌恶，本来，沐相爷一个娶了多少妻妾的人居然又把注意打到了昭仁身上，在明明知道昭仁与王勇情谊的情况下，他这样做根本没有把王家放在眼里。 范先生倒是想得开明，王勇与凤仙都放不下彼此，何不让这对苦命鸳鸯重修旧好？他把自己的想法与王勇说了，可王勇并没有答应，至于这信的来历，也只有范先生一人知道。 他装作不经意瞥了倾城一眼，见她没有什么怀疑，这才放心心里。还嘱咐道： “早些送去，别被别人瞧了去。” 倾城自然知道这封信的意义，这不但是王勇对凤仙的情谊，更是舅舅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凤仙就上。如今舅舅尚在南疆，如果这封信落到别人手中，会有多少人垂涎他的权势。舅舅南疆一行恐怕凶多吉少。 “范先生，舅舅他……”倾城想问问舅舅如今的情况如何，却被范先生直接打断。 “他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念。”顿了顿，又郑重道： “以后离沐倾舞远些，她与她娘一样，总让人有些莫名的感觉。” “什么感觉？”倾城不禁疑问。 她今生选择的人都是上一世对她没有危害的人，无论是白氏，亦或者是沐倾舞，上一世都过的很淡然，并无什么不妥。但前世她知道的秘密很少，想到今世她知道的那些秘密，又不敢大意。 范先生倒是无奈。 “如果知道，就不是莫名。她们给我的感觉像是隐藏了什么，但也可能是我多心，总之，你离她们远些。”他只是如此嘱咐倾城。 倾城便以为范先生对沐倾舞不喜，便道： “是。那我以后不带她来这里就是。” “不光是不能带她来这，在沐府也是一样，能不见就尽量不见。”范先生有些气恼，他的提醒之言，怎么成了他对沐倾舞的不喜？ 后又想到倾城与沐倾舞同是姐妹，沐府如今就剩下这两个孩子，自然会多多相处。于是便道： “见了也别说什么贴己话，普通交往就好。” 倾城自知范先生不会轻易否决一个人，见他态度着实认真，不由答应。 沐倾舞这一天大概是因有了玩伴，开心许多，回沐府的路上她还对倾城说，以后如果能经常来范府就好了。 倾城便转了话题，说以后会经常带她出府。至于来不来范府，就是另一说了。 经过范府一行，沐倾舞对倾城颇为依赖，最后竟求着倾城要搬到了如梦阁，说要与倾城同吃同眠。倾城记挂着范先生的叮嘱，所以并没有直接答应。沐倾舞也仿佛明白了什么，并没有追问。 送走了沐倾舞，倾城这才感觉范先生的话颇有道理。 物极必反，以往的沐倾舞可不会求着她要住下来。还有那些莫名的开朗，总让人觉得她隐藏了什么。 本以为白氏成为夫人，一切便会结束。可她现在却感觉事情才刚刚开始。 倾城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给沐老夫人请安，还被担忧了一顿是不是住不习惯。 她是有些不习惯，不习惯沐倾舞的改变。 今日她要去给昭仁郡主送信，没了凤凝在，也不知道她去武安侯府能不能见到昭仁郡主。临走前，她去了见了白氏。 如今白氏搬到沐相爷的院子里，气色好了许多，人也圆润不少，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 “城儿，你来了。”白氏很是温柔，昔日冷漠的脸庞如今也染上了不少光彩，明媚的模样让人看着也心情舒畅。 249 孩子 “白额娘近来可好？”倾城褪去披风，守在白氏身边。 自白氏怀孕以来，便更得沐相爷宠爱。沐相爷亲自布置房间，每一处角落都深得白氏心意。小屋里暖意融融，升腾的火炉旁还点着烟熏，淡然清雅。 白氏淡然一笑，语气和善道： “你也看到了，没什么不好的。就等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出世，我便也没了牵挂。”她抚摸着肚子，目光里全是母亲的慈爱，轻轻弯起的嘴角，让人感叹美人如斯，即便怀有身孕，反而更加娇媚。 想必白氏年轻时也极为美丽，即便时光转变，容颜已依旧不逝。 倾城不由道： “白额娘心思慈爱，神色大好，想必肚中的小弟弟也知自己得到喜爱，才会将白额娘养得娇媚。” 这些是她的真心话，她对白氏还算信任。沐家是大家，多一个心思相投的兄弟也没什么不好。重要的是，她有信心将白氏肚子里的孩子培养成自己人。 无论走在哪里，亲人的力量总是让人心安。 白氏的眸光有些许闪动，她目光柔和地看着倾城，淡然道： “人都说怀有女儿皮肤细腻，我倒宁愿它是一个女儿。沐府，有一个嫡子便已足矣。”此言，便是表明了她的心境。也是她对倾城的一种承诺。 她生出的孩子也是嫡子，无论将来如何，总对沐逸寒有着威胁。倾城与沐逸寒均已长大，而她的孩子又能够争夺些什么呢？若是她不了解倾城，或许还会挣上一挣，可因为了解，便没了别的心思。 倾城并不这样认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她巴不得沐府里子嗣丰富才好。于是，便道： “非也，逸寒若能有弟弟相陪，想必也十分欢喜。前些时候，他还对祖母说希望能够再有一个小弟弟呢。” “大小姐心思玲珑，大少爷是大小姐的亲弟弟，我自放心。只是凡事都有造化，我只希望孩子们能够平安一生。”白氏不为所动，只是表达内心的想法。 倾城见她没有旁的心思，便不再劝说。反正无论她们说什么，肚中的孩子是不可改变的。她目光一转，提起沐倾舞： “昨日，我带着倾舞妹妹去了范府，她很是开心。回来后竟还闹着要和我一起住，我想白额娘是她的亲娘自有安排，并没有答应。” 沐倾舞的转变，想必白氏是最早发现的。想到沐倾舞如今的处境，倾城便想得知真相。 提到自己的女儿，白氏却没有半点开心。她惆怅道： “让城儿为难了。那孩子，我……哎。”她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唯有叹息。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可若是孩子不理解她，她又能怎么办呢？ 倾城小心道： “白额娘，我听闻她将您推到水中，可有此事？” 这件事她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以沐倾舞与白氏曾经的相依为命，这种事她怎么肯能会做得出来？但沐府人人都有眼睛，想要诬陷一个姑娘却是不可能。更何况，这件事是白氏亲口所说，便更加印证了其真实性。 然而，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白氏接下来的话。 “许是怕我肚中的孩子抢了她的宠爱吧，现在我是不敢靠近她的。过些日子，我会与老夫人说，送那孩子去白府，或许没有我在身旁，她活的也能自在一些。等孩子出世再接她回来，否则我真担心孩子难保不测。” 白氏一脸哀愁，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不会吧……”倾城并不敢认同。她本以为沐倾舞推白氏下水有他人添加成分，可这些事经由白氏的口中说出却让人无从反驳。还有她的想法，这样又与舍弃有什么区别呢？ 孩子尚未出生，白氏便要将沐倾舞送到白府。说是没有她在，便会自在。可她又怎么不知，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孩子才是真正的难以自在。 沐府虽然不好，但这里却是沐倾舞的家。白氏万千种好，对于沐倾舞来说却是寄人篱下。 这样浅显的道理，倾城不信白氏不知道。可她仍然要这样做。其中道理让人不禁猜测。 白氏却不以为意，反而劝解道： “城儿，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可你倾舞妹妹性子古怪，近来有些燥郁，你也不要与她接触太多为好。”白氏的神情依旧温柔，但温柔之下隐藏着什么，令倾城不敢猜测。 “是，倾城明白。”她淡然一笑，便不再过多言语。 从白氏那里回来，倾城的心情依然不定。原本以为这一切能够化解，可当白氏没了化解的心思，沐倾舞又不肯言说之后，这件事便处处透着诡异。 在白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沐倾舞与白氏的关系从天上落到了地下？ “沐倾舞自从白府回来，可有什么改变？”倾城问向素锦，自沐倾舞回府之后，她便离开，素锦待在府中或许有不同的发现。可素锦却只是摇头道: “只是性子冷淡，倒没有什么改变。”她不解问道：“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或许吧…… 倾城默念。她叮嘱素锦： “盯紧白氏和沐倾舞，咱们沐家不能再出乱子了。” 素锦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透过倾城的面色也隐隐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更不敢大意。 当倾城来到武安侯府的时候，得到了武安侯夫人热情接待。倾城这次是以“感谢小侯爷救助王家旧部”为由而来，凤钰自然不在府中，凤佳便陪在一侧。 武安侯夫人向来喜欢倾城，更有将她当作自己儿媳妇儿的心思。但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现在先熟悉一下也并非不可。 “城儿，我前些天还念叨着你，没想到今日你便来了。咱们的缘分颇深，冥冥中自有定数。”武安侯夫人的缘分之说让倾城唯有点头，她自然看得出夫人的心思。只是她对凤钰着实没有感觉，恐怕凤钰对她也没有感觉，把两个没有感觉的人放在一起，这件事可不是什么缘分。 唯一的缘分，大概只有从昭仁郡主那里说出。 250 秘密 “是啊，倾城你与我们家有缘，否则哥哥又怎么会那么恰好救助王家部下呢？”凤佳也在一旁诉说。但她的语气却与夫人不同。武安侯夫人的声音带着欣喜意味，她的话却颇有深意。 “是啊，很巧。”倾城只得如此说道。 凤佳淡然一笑，目光灼灼，似乎要将倾城看透一般。 以前倾城并未感觉，自上次皇宫一别，她才感觉凤佳对她似乎怀有某种敌意。这种感觉并非女儿家之间的小打小闹，如果可能，她相信凤佳会置她于死地。 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非常不好，关键是她自问与凤佳从未有过利益往来。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而凤佳的敌意又如此明显，让她想不到因何而起。 “夫人，郡主听闻沐家大小姐来了，想请沐大小姐一叙。”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禀报的声音。武安侯夫人一愣，毕竟郡主一向甚少与人交际，如今却对倾城另眼相看，便更加认证倾城与武安侯府缘分匪浅。 “想必郡主也极为喜欢你，倾城你便去吧。”武安侯夫人善意道。 倾城正愁为何开口求见郡主，郡主却派人前来，着实得她心意。于是便辞别武安侯夫人，跟着前来禀报的丫鬟去了郡主的院落。 “沐大小姐，奴婢是惜儿，专门伺候郡主殿下。”路上，小丫鬟对倾城道。 倾城见她模样俏丽，一双杏眼更是透着水灵。倾城淡然一笑，道： “我知道。”前世便是惜儿陪在凤仙身边一同嫁到了王府，后来小丫头居然还得了某位王爷青眼，纳为妾室，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如今的小丫头眉眼已有曾经七分模样，想到她以后的造化，倾城也为她开心。 惜儿一愣，她想到自己并未与倾城介绍，倾城又怎会知道她的身份呢？而后便想到许是武安侯夫人或者是小郡主所说，便没再怀疑。 昭仁郡主比初见时还要消瘦许多，穿着一袭白裙，娇柔模样让人心疼。见到倾城，她的脸上添了一抹笑意，不等倾城叩拜，便拉过她的手询问： “你弟弟的腿伤可好了？” 自从沐逸寒受伤以来，她每日挂念。武安侯不许她前去探望，她便派遣小厮过去。听说范先生医术了得，他的腿已没了大碍。此番见到倾城，她便不由自主问了出来。 凤仙的关心从骨子里透出，焦急的模样却不掩饰。倾城忙道： “他的腿伤已好，已经可以下床跑动，只因刚刚恢复，还需静养些时日。等他伤势完好，我带他来给郡主请安。” 原本只是听小厮说好，凤仙并不能安心。如今听倾城如此说，便是真的好，她也可以放心。 “你弟弟吉人自有天相，小小年纪经此大难，想必以后也会更加茁壮。”凤仙甚是欣慰，心中安心，便更加舒畅。 倾城点头，她也希望弟弟能够茁壮成长，也能够弥补前世的遗憾。 “姨母，我有件秘密要与你说。”倾城只是淡笑道，却不再继续说。 凤仙一愣，忽而瞥见还在屋中的惜儿，便道： “惜儿，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既然是秘密，自然不能被别人知道。就算惜儿是凤仙的人，倾城也不敢大意，毕竟，她要说的秘密可事关舅舅性命。 前世，她的一切不以为意，到了今世全部变为小心谨慎。 惜儿会意地退了下去，屋内便只留下倾城与凤仙二人。 倾城仍不敢大意，她查看了一圈门窗，确定没有人监视，这才站到凤仙面前。 凤仙因倾城的举动而浅笑不止，她竟不知倾城如此可爱。她这院子是被遗忘的角落，除了哥哥还有谁会记得起来呢？想到这里，凤仙的心情不禁有些惆怅，许是想到了那个消失已久的人，不觉叹息。 这些日子，她时常想起他们以往的时光。那般美好，那般令人怀念。只是不知今世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再见，能够再次抚摸那已尘封岁月的容颜。 倾城从怀中拿出范先生交给她的信，一字未说便递到凤仙面前。 凤仙一愣，想不到倾城的秘密如此神秘，竟还拿信封掩盖。她浅笑着打开信封，只一眼她的笑容便已僵硬。 信上的字迹是那样熟悉，一字一句都是她日夜思念的字眼。十二年的想念就在眼前，竟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先前倾城告诉她，王勇还会回来。她只以为那是倾城的劝说，却不想王勇真的会回来…… 信上每一个字都会王勇有着致命打击，可他却愿意将这些信息告诉她。这一刻，凤仙的内心坚定无比，她知道，她一直坚持的事是对的，她一直等待着的男人从未让她失望。 倾城并不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但见到凤仙情难自禁的眼泪，便可以相信舅舅的心思。凤仙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目光里有思念，有怀疑，更多的却是不解和留恋。 倾城不知道怎样告诉她，只有重重点头，以加深信件的真实性。 谁知，她刚刚点头，凤仙却忽然将信塞进自己嘴里。倾城一惊，刚要阻止，凤仙却冲她摆手。 不过一瞬间，凤仙竟将信吃进肚中，还喝下了一杯茶。她的表情没有任何难受，反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一刻，倾城忽然被感动了。她明白凤仙为何要如此，这便是对舅舅的保护。 这封信，一旦落入他人手中，对舅舅来说便是致命的打击。舅舅明白这点，她也明白这点，凤仙更明白。所以凤仙便吃下信件，这样一来即使被人察觉，却也找不到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 在凤仙吃下信件的那刻，舅舅的生命便有了保障。 可是，一定要吃下吗？烧毁不也可以？ 倾城并不知道王勇的出现对有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哪怕只是烟灰也会引起许多争斗。凤仙此举，不但是保护王勇，也是保护武安侯府。 毕竟，她是武安侯府的人，若是与王勇有了联系，武安侯首当其冲便成了众矢之的。 “告诉我，你的秘密。”凤仙的声音很轻柔，轻到倾城若是稍稍走神根本不会注意。 她一愣，忽而想到她刚才的话，却是有些为难。 251 织绣 她的确告诉凤仙她有秘密要说，可她的秘密便是舅舅的信件，如今让她再说一个，她要说什么是好？ 凤仙倒也不催促她，只是淡笑着，似在告诉她不要着急。 倾城不禁深呼一口气，她的秘密有很多，从重生到开店铺，但这些与舅舅的事一样，都不能对旁人说。可她应该要说什么“秘密”？ 倾城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既可以对大家说，又是秘密的事件。到最后反而把自己急得无所适从。 “城儿，你这点子着实不错。”凤仙忽然开口，她淡笑地看着倾城，倒让倾城非常疑惑。 她有说什么吗？ 只听凤仙接着道： “沐老夫人的寿诞，你亲手绣制的‘寿比南山图’肯定会让她十分开心。” 倾城忽然意识到凤仙这是在为寻找借口，沐老夫人的确寿诞在即，但因为不是什么大寿，所以也并没有大肆宣扬。凤仙倒是记得清楚，要知道连她都差点遗忘。 凤仙不但是在替她寻找借口，更是在提醒她。虽然不解凤仙为何要这样做，但她还是十分配合道： “还请姨母教我刺绣，也好让倾城能够让祖母开心。” “小机灵，没有人比你更有心思。”凤仙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语气轻柔连贯，丝毫没有刻意之举。 倾城不禁看呆了几分，她竟不知凤仙还会隐藏。如此转换，让她也有些迷茫。 她本以为武安侯府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身在此处，听到的、看到的也是如此。除了武安侯和惜儿可以随意进出郡主的院落，其他人均需要禀报。但如今身在自己的院子，凤仙却如此小心，只怕这里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安全，倾城不禁想到惜儿。难道说，惜儿有什么问题？ 饶是她有许多疑问，凤仙却不能为她解答，一切还需要她自己慢慢体会。 从武安侯府后来，倾城却听说白氏要将沐倾舞送回白府，沐倾舞哭倒在沐老夫人房前，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去白府。 白氏态度坚决，沐倾舞亦不会想让，两个人僵持不下，已在梨落苑待了多时。 这件事如果是以前，倾城肯定毫不犹豫会去梨落苑。但自从得了范先生指点后，凡是有关沐倾舞和白氏的事情，她便多了一份思量。 这件事，如果她让沐倾舞留在沐府，便是与白氏为敌。如果她让沐倾舞去白府，便是与沐倾舞为敌，左右都讨不了好，还不如不去。 可有些事不是她想不去就可以不去的。 “小姐，老夫人请您回来就过去一趟。”张嬷嬷前来传达沐老夫人的意思，让倾城无从拒绝。 如果是白氏或者是沐倾舞，哪怕是沐相爷来找她，她都可以找借口不去。可是沐老夫人要她过去，便由不得她不去。 偌大的沐府掌握在沐老夫人手中，她也是自己唯一的庇护。沐老夫人既然能够找她，那便是此事已不受控制。沐老夫人自然有法子解决，可若是她不去，反而落了把柄。 倾城到了梨落苑的时候，沐倾舞正跪在院子中央。她见到倾城来了，急忙爬到倾城脚边，哭诉道： “姐姐，我不要去白府，你替我求求祖母，我不要去，不要去……”沐倾舞似乎魔掌了，思路还算清晰，但念叨着的只有“不要去”这三个字。 “先起来，别跪在这里，惹祖母不快。”她劝说道。 沐老夫人最不喜别人威胁，尤其是下跪的威胁。沐倾舞既然不想去，据理力争便好，如此作为更令人感到厌烦。 “姐姐……”沐倾舞只是跪着，却不敢起身。 倾城却不会由着她，瞥了眼素锦，素锦便会意地扶沐倾舞起了身。 沐倾舞还想挣扎片刻，但当接触到倾城凌厉的目光时，便什么也不敢做了。 “到底还是我们城丫头有本事，那丫头跪在外面多时，怎么说都不起来。”沐老夫人见到倾城，脸上便露出笑容。话里话外都是对倾城的夸赞，至于站在倾城旁边的沐倾舞，则只有不耐的份。 白氏坐在一侧，只是朝倾城点点头，对待沐倾舞则是一个眼神都没有赐予。 倾城自然不敢居功，忙道： “哪里是倾城本事，还是祖母教导得好。”她的一句话惹的沐老夫人笑开了怀，不满道： “你这丫头，净会说好听的话。”忽而，话锋一转，又指责白氏道：“白氏，你身为倾舞的母亲，怎么就不知管管自己的孩子。” 沐老夫人的话虽是指责，却还算温和。白氏向来不敢反驳沐老夫人的话，此刻却直言道： “回老夫人的话，妾身……管不了。” “那就由着她折腾不成？”沐老夫人更加气恼。 斜眼瞪了白氏一眼，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厌烦。 白氏自知自己不得人喜欢，所以才想尽早解决，便道： “所以，妾身才想送她回白府。” 此言便更令沐老夫人气恼。 “自己的孩子管不了，便送回娘家，让外人知道，致我们沐府于何地。” 沐家的嫡女，沐家管不了便送去白家，想来也觉得可笑。亏得白氏还有脸来她这里讨论。 白氏一愣，并非她不知道这些，而是沐倾舞留不得。但是这些话，她却不能对沐老夫人说。只希望倾城能够明白她的苦心，将沐倾舞送去沐家。 “妾身一时没有想那么明白。”然而，面对沐老夫人时，她只得如此说道。 沐老夫人不耐地瞥了她一眼，一脸慈爱问道倾城： “倾城，你现在管家，你说怎么办？” 倾城知道，这才是她来此的目的。 沐老夫人虽然不喜白氏，但碍于她肚中的孩子以及白家的势力，也不能说多。但将沐倾舞送回白家又着实不能，所以才将一切摆在她的面前。 反正她年纪尚小，处理好了，是沐家教育有方。处理不好，也是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 总之，于沐家没有什么损伤。 沐倾舞此刻已没了哭诉，恐怕她也认识到连她的母亲都不喜自己，留在这里恐怕也不会好过。可是，去白府她却也不肯。 252 庄子 沐老夫人的意思非常明确，沐倾舞不能回白府。 白氏的态度也非常明确，沐倾舞不能留在沐府。 两个人的意见都很重要，让人难以拿捏。 倾城淡然一笑，走到白氏身边，轻轻行礼道： “白额娘可是只想暂时让倾舞妹妹离开？” 白氏曾和她说过内心想法，如此问道也不过想让祖母知晓。 “自然，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女儿。”白氏的态度还与先前一样。就算沐倾舞对她有多少敌人，她能做的最大限度，便是不再理会。在她看来，白家比沐家要好许多。偏偏沐倾舞不理解她的苦心，还一定要与她顶撞。 有了白氏的话，倾城便又对沐倾舞问道： “倾舞妹妹可是想留在沐府？” 沐倾舞不知道倾城这是何意？她唯恐倾城会与白氏联合，便急忙道： “我要留在沐府。” 苏氏还在的时候，倾城曾经常去落樱苑，她虽年少，但也知道倾城与母亲联合。随着苏氏的离开，母亲成为沐府的夫人后，她便更加不敢小觑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姐姐。 如今，便也更加贴近，不敢惹倾城厌恶。 因为如此，即便倾城让她去白府，她也不敢多言。 但倾城考虑的要比她多许多，倾城接着对沐老夫人道： “祖母，我沐家产业遍布天下，出内京城十几里正好有一处庄子。里面布置还算舒适，不如让倾舞妹妹暂时出去散心，等白额娘诞下麟儿后才接回。如此，便也不算离了沐家。” 这便是她听了白氏与沐倾舞的话后，综合考量而得出的结果。 沐老夫人点点头，对这个处理很是满意。她看向倾城的目光越发慈爱，对倾城的疼爱已深入骨髓。 即便沐老夫人如此，倾城却不敢对她表露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想法。她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沐老夫人所有的宠爱，全部基于对沐家的贡献。 于沐家有利，便会得到宠爱。若是对沐家有害，即便是此刻如此得宠的她，也会被沐老夫人毫不犹豫舍弃。 知道别人要什么，才能让自己活得踏实。 沐老夫人冷冷瞥了眼沐倾舞和白氏，开口道： “你们说呢？” “一切但凭大小姐吩咐。”白氏首先开口。这个主意虽然没有让沐倾舞去白家好，但沐倾舞如此执拗，这个办法也算折中。 沐倾舞也道： “我听大姐的。” 一场糟乱，看似已经完好解决。但它背后隐藏的事，却越发深刻。 在送沐倾舞离开的时候，她拉着倾城的胳膊问： “姐姐，我还有机会再去范府吗？”她的眼中闪过光芒，似乎非常向往。 倾城不由想起范先生的话，也觉得沐倾舞问得不同寻常，便道： “你应该问，你还有机会再回沐府吗？” “姐姐……”沐倾舞一惊，满是委屈地看着倾城。 倾城对沐倾舞和白氏关系的转变，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如果白氏不想让沐倾舞回来，那她也没有办法。但是好在，白氏还顾念着母女之前，总不至于对沐倾舞赶尽杀绝。 她劝慰道： “去了庄子一切小心，我会派两个侍卫保护你，如果出现什么情况，便让他们回来禀报。” 舅舅的十四人守卫，她派了两个跟随沐倾舞。说起来，沐倾舞也是她的妹妹，她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倾舞谢姐姐照顾。”沐倾舞点头，对倾城的情谊记在心中。 倾城叹息道： “好好照顾自己。”庄子虽然距离内京不远，但毕竟不是沐府，吃穿用度自然比不过这里。 但沐倾舞哪里在意这些呢？她宁愿待在庄子也不愿回白家，因为在那里她曾看过最龌龊的事情。可是这些，她无法言说。 “嗯。”她重重道。 看着沐倾舞的马车慢慢离开，直直马车消失于巷口，倾城这才回过神。前来送行的，除了她没有别人。沐家的冷漠让人心寒，然而她们却不能离开。 “小姐，倾舞小姐会过的很好，小姐不必担忧。”一旁，也只有素锦能够说几句贴己话。 倾城点点头，她并不担心沐倾舞，她所担心的是整个沐府。 从以前的事件中便可以看出，白氏也曾对沐倾舞不好过，但那完全是为了保护沐倾舞的安危。她不禁想到，这次又是为何？如果同意是为了保护沐倾舞，那么沐家又会发生怎样的大事呢？ 可惜冬雪跟着阿木回了南疆，否则她定会询问沐家的“鬼”究竟在何处？ 沐家如今只有她一个孩子，只希望沐家的孩子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平安健康。 翌日，昭仁郡主亲自让惜儿送来了花样，便是为了那个莫名的“秘密”。做戏要做全套，倾城不禁想为凤仙感到喝彩。 本是随口一说，如今她倒真要实现，再次拿起绣花针她还有些不太习惯。 下人之间没有秘密，随着惜儿将花样送来，府中下人们便开始讨论倾城要送给沐老夫人寿辰礼物的事。反倒让秘密暴露。 沐老夫人知道倾城与昭仁郡主交好，自然也表示欣慰。就算做不成亲家，能够与武安侯府扯上关系，于沐家也算一桩幸事。沐老夫人甚至还告诉倾城，偶尔可以出府去看望郡主，讨论下织绣的本事，对以后出嫁也有好处。 从沐老夫人口中再次提到“出嫁”二字，让倾城不得不警觉起来。 沐老夫人看上的人家自然不会是寻常之辈，若是常人她还不怕，只怕会是皇家…… “倾城还得为祖母尽孝，不想嫁人。”倾城作着孩童语气，撒娇道。 但是这回，沐老夫人只是笑着，却没有随了倾城的心意。这更让倾城内心躁动不安，如此，便是沐老夫人有了目标。 这几日，她净想着别人的事，倒把自己的事情给忘记了。 “祖母这几日可有进宫？”回到如梦阁，倾城急忙问道素锦。 素锦思索了片刻，才道： “有过一回，听说是太后亲自相邀。” 倾城大惊，果然，她的直觉一向准确。昭仁郡主已经说明不会下嫁到沐府，这件事沐老夫人也早已知晓。那么太后邀沐老夫人去宫中又是何事？ 253 松鹤 倾城急忙让素锦把她不在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事大大小小全部讲一遍。省得再出现什么纰漏，到时候再解决，恐怕就来不及了。 素锦见到倾城的焦急模样，唯恐自己记忆不清，便把张嬷嬷了拉了过来，一起回忆。 要说沐府发生的大事也就两件。 一件是白氏成了夫人，第二件便是白氏落水。 至于沐老夫人入宫的事，因为没有准备，便也不觉得事件偏大。 经过素锦与张嬷嬷的回忆，倾城连帮厨张大妈家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的事也知道了。 “祖母去了宫里，回来后有什么反应吗？”说来说去，也就沐老夫人入宫对倾城有所触动，倾城便问道。 素锦与张嬷嬷面面相觑，想了半天，张嬷嬷道：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素锦也跟着说：“老夫人性子一直淡然，如果不是小姐提出，我们都忘了还有老夫人进宫一事。” 倾城一愣，素锦的话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却说明白了沐老夫人的漠不关心。 入宫，一向是沐老夫人最为看重的事。她会如此淡然，绝不是因为对此如此冷漠，那便是有更为重要的事压在她的心头，让她不得表露。 倾城的心中因为这一认知变得更加慌乱，好不容易逃掉了花朝节，难道却逃不开太后的暗意？ 也不知道沐老夫人是何想法，听她的意思到大有把倾城早日嫁掉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沐老夫人心中的人选是何人？ 好在，倾城如今年纪尚小，可以凭借这一依仗直到及笄。最可怕的不是太后的逼迫，而是逼迫之下隐藏着的暗中搞鬼。 前世，花朝节的一切并非偶然。那么今世，便可以更多的花朝节……各种的聚会，倾城都要小心。 倾城忽然发现她似乎走进了一个怪圈，她一直防止别人害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太子如今好好活在世上，若是她能帮助太子得到民心，那便是大功一件。 倾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竟不觉拿出凤焱给她的匕首，描绘着上面的花纹，仿佛能够有令人心安的力量。 她又拿出太子留下的夜明珠，这件宝物她一直小心隐藏，连素锦也不知晓。夜明珠一出，黑夜如同白昼。拿着两件宝物，倾城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好在今世，她不再一无所依。有凤焱，有太子，甚至有祖母，有范先生，他们都是她的依仗，她的依靠，她坚强的后盾。 倾城正忙着赶制“松鹤图”。因她与凤仙的一句“秘密”，如今却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眼见沐老夫人寿诞在即，她若是不能送一幅刺绣，反倒说不过去。 好在，她前世于深宫无聊时钻研过些许，又有凤仙的指点，赶制起来倒还顺手。 她刚回沐府时，为了讨好孙嬷嬷，曾给她做了一哥荷包，上面绣了一副“松鹤图”以此来庆贺孙嬷嬷生辰。自此以后，孙嬷嬷整日携带，怕是沐老夫人也定然知晓荷包的来历。 沐老夫人虽然不说，但倾城却要猜透她的心意。向来沐老夫人从未收到过倾城的生辰礼物，如今府中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要让礼物变得颇有心意。 一副“松鹤图”并不代表什么，但若是与孙嬷嬷的“松鹤图”联系起来，其中心思便会让沐老夫人更加喜欢。 随着她的绣艺加深，再加上透着玲珑心思，便是代表她将沐老夫人看得比孙嬷嬷要重要许多。如此，便也能更得沐老夫人心意。 倾城不由想到，她这个本不想阿谀奉承之人，却也为了自身庇护，不得不考虑这些。 好在，她对沐老夫人也透着几分真心。若是真让她讨好一个不喜之人，比如说沐相爷，她就完全想不到办法。 倾城这边忙着赶制刺绣，那边却忽然传来阿大的消息。 酒楼居然被苏武带人查封，纠其根源竟然因为宁白家的酒楼出现腹泻之症，而又将脏水泼到了他们身上。 这本是一件小事，苏武却就着由头不松口。不但将张掌柜抓进了大牢，还查封酒楼。 苏武作为，倾城知道为何。果然，这才她要去求他的根本。 倾城只得借着要与凤凝伴读的借口，又去了朝阳。而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范先生。 范先生自是不会是只为帮她的忙，王勇去南疆时，在朝阳城留下了不少产业。为防出现纰漏，范先生现在来处理。能卖则卖，不能卖也得过户，不能与他，或者任何与王勇有关的人有联系。 倾城先去了王府，好在，苏武虽然查封了酒楼，但对于私人住宅还算手下留情，依然完好。 酒楼里的人也暂时安置在王府，酒楼的人在前院，“花魁们”在后院。幸好阿弩买的宅院够大，即便是如此多的人居住，也一样不宽敞。 那些花魁的课程还在继续，只是因为酒楼的事人心惶惶，让人不安。 “大家不必担心，我们酒楼属于正规经营，这其中恐有什么误会，讲明白便可以。”倾城作为一家之主，对着所有保证酒楼无碍。 她的话让大家信服，自然也就放心。 “公子，可是需要我们帮忙。”小染带着几个一起学习的女子站在倾城面前，话里话外都是想替酒楼分担一些事物。 倾城看着她们一个个姿态优雅的模样，莞尔一笑，道： “各位把技艺练好便是对酒楼最大的帮助，我期待各位大展身手。” 大家纷纷对倾城表示，一定会用心学习。 这里不愁吃穿，她们这些过惯苦日子的人便觉得进了仙境。而留在这里唯一的办法便是用心学习，为了留下，她们自然要用心。 “公子，苏武欺人太甚，他不但不放张掌柜，还想把我们都抓去。”小圣带着一帮人刚从外面回来，他们去找苏武理论，可结果不甚如意。 倾城早有预料，苏武打定主要要她相求，又怎么会轻易放人。如此，她便去了又怎样？ “公子，你还是别去了，苏武已经不是以前的苏武。对街酒楼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得了苏武的心意，这些日子苏武一直在我们麻烦，本以为也只是小大小闹，谁知道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 254 封店 小圣提起苏武便一脸愤恨，想当初苏武与他称兄道弟，其中情谊连他都感受良多。 谁知，苏武居然翻脸不认人。这才几日罢了，他去要人，苏武竟差点把他痛打一顿。若不是碍于在外人面前不能显露全力，他定要苏武好看。 倾城知道小圣因何愤怒，王家军一向是最终情谊。刚开始或许会有所防备，但当他们对你打开心扉，便是真正融入。一旦背叛，对他们是如同生命般的伤害。 小圣对待苏武正在将要打开心扉之时，苏武的举动会令他愤怒，却不会伤筋动骨。如此，也算一件幸事。 “没事，阿大随我一同前去。你们守在家里，如果有人来犯，全部绑起来。”她吩咐道，倾城对待苏武并无感情，如今他的做法对她也没有任何伤害。既然他要她去求他，那她便去好了。 小圣还想劝说，但想到阿大的武功，便没了说辞。就算事情到了最坏结果，苏武要抓他们，以阿大的身手也能护得倾城周全。 倾城也没有带旁人，只是带着阿大去了苏府。 苏管家似早就知道倾城回来，已经在外恭候多时，甚至见到倾城时还满面笑容。 “王公子，您这边请。我们家少爷知道您要来，特意准备了上好的酒席。”苏管家一边领路，一边不忘夸耀苏武对倾城有多么上心。 “你家少爷知道我要来？”倾城不禁疑惑。她自进朝阳城，还没和苏武打过招呼呢。 苏管家忙道： “您一进朝阳城的大门儿，我家少爷便收到信了。” 倾城一想便明白了，敢情她的行踪已经被人知晓。苏武对她着实上心，仿佛专门请君入瓮一般。倾城不禁嘲讽道： “苏家果然能令百姓心安，这城门怕是连一只苍蝇飞过也要验明正身。 好在她出门前乱换了三个地，谁也不会想到内京城的沐大小姐，便是朝阳城的王公子。 本是倾城的一句嘲讽，苏管家却抓住滑话柄道： “诶，王公子您怎么能是苍蝇呢？您是贵人。” 苏管家虽然客气，但倾城却像吃了口苍蝇的模样，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阿大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差点露出的笑意，被倾城狠瞪了一眼后，便没了声音。 她心中腹诽，自从阿大从暗卫变成侍卫之后，表情越来越多不说，笑容也越来越灿烂。这本是一件好事，但若是连自己的主子都嘲笑，那便成了坏事。 倾城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训练侍卫的时候不能让他们有过多的表情，就怕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自己的主子被人嘲弄，自家人反倒忍不住笑出声。那不是指定要被砍头吗？ 倾城这边腹诽不久，穿过长廊，远远便看到苏武身在花园中。身边围了一圈不知道从哪里搬来花卉，在这冬季萧条时显得格外惹眼。 他的身边围绕着两个穿着素衣的年轻男子，伺候他吃着水果，看起来荒唐到极致。 想必苏尚如今也少回院子，否则哪里容许他如此折腾。 “苏兄，别来无恙。”倾城首先打起招呼。既然是来求人的，那便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苏武淡淡瞥了他一眼，欣喜道： “王城，你终于来了。过来。”他朝倾城招招手，看起来还算亲切。 倾城搞不懂苏武的情绪为何变化如此之快，她甚至开始怀疑抓走张掌柜，封掉酒楼的人真是苏武的授意？既来之则安之，她顺着苏武的心意坐在他身边。 苏武身边的两个男子也看了过来，他们的眉宇间画着淡淡的粉底，看起来有些妖艳。 苏武对倾城淡然一笑，便接着对身边的两个男人道： “这就是我说的‘王公子’，你们要好生伺候着。” “是，苏少爷。”两个男人不敢怠慢，顷刻围在了倾城身边。 庸俗的胭脂味道，让倾城差点呕吐。她摆脱两个人的纠缠，不悦道： “苏武，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收回刚才那些对苏武的怀疑，她相信苏武绝对有把人逼疯的本事，这一来一回间，她竟还怀疑苏武做不出那种事！ 苏武倒是很淡然。他冲倾城挑挑眉，开朗道： “我有了新鲜玩意，自然要与兄弟分享。这两个是我在回春楼里包下的小倌，保证新鲜。” 暧昧的言语，加上故做亲昵的态度，这一切都让倾城感到恶心。 “你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玩好了，我不喜欢。”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早已忘记什么她是来求人的，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之类的话。 苏武并不在意，反而对着两个小倌道： “呦，我们王公子生气了呢，你们还不让王公子消消气？”他的语气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仿佛青楼里的龟公一般。 “是。”小倌们自然不敢违背苏武的命令。一个个凑到倾城面前，不忘解释说： “王公子，您消消气，我们姐妹二人给伺候您吃水果怎么样？” 眼见苹果已经快要喂到嘴边，刺鼻的胭脂充斥着鼻间，倾城大怒，顷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怒斥道： “你们都给我闪开！” 小倌们并不为之所动，还要遵从苏武的命令。阿大直接提着二人的衣领丢了出来，动作之潇洒让一旁的苏管家也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他心中暗道，我只是帮少爷做事，你们冤有头债有主，可不要折腾我这副老身子骨。 谁稀罕折腾他，现在倾城的全部愤怒全部发泄到苏武身上。 “苏武，你现在是要将自己的癖好公诸天下了吗？”她怒气冲冲道，完全没有给苏武留任何颜面。 反正这里除了她和阿大都是苏武的人，就算丢人也丢不出去。 听闻这句话，苏武脸上的笑容也不再。他终于露出不满，恶狠狠道： “要说起来，我这‘癖好’还不是你给我安的吗！”提起此事，苏武便有一肚子怒气。他以前从未觉得自己有这种特殊癖好，可自从王城说了之后，他也隐隐感觉自己有些不太正常。但这不正常的感觉仅限于王城一人！ 255 小倌 可是，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总有人隔三差五给他送些小倌。刚开始他还恼怒，到如今已经快要麻木。他还想问问王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倾城见到苏武恼怒，气势不觉降低了几分。但对于他的话，她却不太理解。 见到倾城完全将自己的恶行给遗忘，苏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跌倒在地的那两个小倌，不客气道： “你那对街酒楼的掌柜给我送来了这么两个货色，你说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你……”倾城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的问题，就算是前世，苏武爆出自己龙阳之事也是在许久之后。当时引起轩然大波，如今时间却是提起了。但好像苏武并没有自己说出吧。 “我还想问问你呢！他怎么知道？”苏武更是来了脾气，他连半个字都没吐露的事，居然被外面传得越来越烈。 倾城也意识到她的失误，见到苏武越发恼怒的模样，不禁问道： “你该不会怀疑是我说的吧？”她本是随口一提，哪知苏武却紧紧盯着她。这种感觉，怎么像找到凶手一般。 倾城可以发誓她从没对别人说过，见到苏武怀疑，自然恼怒。她也终于明白苏武为什么会对酒楼如此不满，她不悦道：“你怎么就不怀疑你身边人？” 苏武断袖旁人不知，身边的人一定知晓。若是他们外传，也尚未可知。 听到倾城推卸责任，苏武愤然道： “我身边人？除了你，压根就没有人说过我有这种癖好，你让他们传他们还不知道呢！” 苏武恼怒非常，他原本来这里就不情不愿，如今更是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爹如今在外还没回来，一旦回来听到外面的传言，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此刻，倾城也有了意识。按照她的记忆，苏武前世似乎对断袖之事并不避讳。也没有这样强烈地反抗过，难道说苏武如今还没有断袖？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人才变得性格？ 可是，他师兄早已离去，若是他变成断袖，才忽然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一直是师兄，这也有可能。 倾城搞不懂苏武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癖好，但应该不是现在，于是便问： “你不是断袖？” 但又觉得这件事不太合理，遂道： “开玩笑吧！” 苏武瞪得眼睛都圆了，他气恼地看着倾城，忽然像想明白了什么，不怀好意道： “难道，你希望我是？” 他心中不禁想到，如果王城希望他是断袖，那他倒不介意成全了“他”的想法。 “不不不，可是你……”倾城急忙摆手，她对苏武一点兴趣都没有。做女子时没有，做男子时更不可能会有。她指了指如今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倌，态度已经明显。 如果苏武真不是断袖，那为什么刚才与两个男子如此亲密。 倾城的问题让苏武的脸上略有几分不自然，他别扭道： “送的太多，为了气你，我总得留下两个做做样子。” “气我？”倾城敏锐地觉察到这两个与问题不相干的字眼。 苏武瞬间恼怒，不悦道： “你还想不想让我放了张掌柜？” “当然，当然。我来找你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倾城急忙求饶，算她输了，只要解决好酒楼的事，苏武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苏武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他得意洋洋道：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他的态度很是嚣张，明明他是坐着，倾城在站着，可他的眼睛却从上而下看。看起来在俯视人一般。 倾城可不敢对他发怒，总归是求饶，又少不了什么，于是便道：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在外面说你断袖……额，就是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至于酒楼饭菜致人腹泻之事，更是无稽之谈。对街酒楼出现意外，不代表我们也是如此。还请苏少爷帮忙求证。” 她已尽力放低姿态，还是那句：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 苏武并没有因为倾城的求饶而露出开心，反而冷着一张脸道： “用人的时候就是苏少爷，用不着就变成苏武。王公子可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您希望我称呼您为什么？”倾城已将姿态放到最低，只差跪在地上祈求苏武的谅解。她脸上带着笑容，哪怕苏武刁难，也依旧笑容满面。 “称呼不是要来的，是从心里说出来的。”苏武的大道理讲得头头是道，的确也是这个道理。 阿大已经看不下去，他就不明白倾城怎么如此忍耐。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倾城不想是会忍耐到此地步的人。 倾城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是来求人的。 “在我心里，苏大少爷就如同哥哥一般亲切，只是我身份卑微，不敢高攀。若苏大少爷同意，我可否唤您一声‘苏大哥’？” 倾城语气陈恳，说出来的话仿佛从心而出，更透着几分真情。 苏武一愣，显然倾城的“真切”让他没有预料。 “咳咳……也不是不可以。”他别扭道，刚要准备说点什么，倾城却抢先一步道： “苏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她的称呼脱口而出，让苏武没了反驳的余地。 苏武的心情忽而变得很奇怪，他上面只有一个姐姐，下面也不过沐倾心一个妹妹。可沐倾心在沐府，素来也与他并不亲密。 倾城的一声大哥之言，让他的心猛烈跳动。这感觉，难以描绘，但却还算不错。 “嗯。”苏武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句，却又有些尴尬。 原本他还打算教训教训王城，可自王城叫了一声大哥之后，他便没了这个心思，竟想对他好？ “苏大哥以后有什么让小弟做的，小弟一定竭尽全力。如今，小弟也有一事，还请大哥帮忙。”既然喊了苏武一声“大哥”，倾城也不会客气，否则这声“大哥”岂不白叫。 可她沐倾城，向来不做赔本买卖。 苏武正别扭，又听倾城言说起张掌柜的事，摆了摆手让苏管家放人。他现在没心思管酒楼的闲事，只想着平定自己的内心。 256 解封 苏管家一惊，他可是清楚地明白苏武说过怎样折磨王城的话。如今王城不过说了一句话，大少怎么就轻易放人了？但是显然苏武的心情并不好，苏管家也不敢多言，只得让人放了张掌柜。 这回，张掌柜倒没被折磨，反而衣冠楚楚，红光满面，仿佛生活的还不错。 “公子。”见到倾城，他急忙行礼，面色一片笑意，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 “苏大哥，那酒楼的事……”见到张掌柜无事，倾城也便放下心来，但酒楼的事还得苏武帮忙才是。 苏武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知道什么心思，又指了指苏管家道： “你去把酒楼解封。”态度有些暴躁，但却又不是发脾气的模样。 苏管家哪敢多嘴，急忙照办。 倾城如果知道只要叫一声“大哥”，着所有的事都会解决，早就会叫。如今，见到苏武虽然不耐，但依旧帮她的忙，也是开心，便道： “多谢大哥。” 苏武不自在地点点头，显然是还没从“大哥”称呼中回过神来。 倾城便打算告辞，临走时忽然发现那两个小倌，于是对苏武说： “这两个人，我替大哥处理了吧。”如今不过几遍而已，“大哥”的称呼倾城越叫越顺口。而苏武却越听越别扭，他巴不得倾城早点离开，不过两个小倌而已，又有什么重要。 “带走带走。”他挥挥手，不耐烦已经明显。 倾城可不敢惹怒他，吩咐阿大将两人带走，临走时却没敢再喊大哥。 出了苏府，正迎上小圣带着一帮人堵在门外。 他见倾城与阿大完好出来，张掌柜也跟在后面，身后又没有追赶的人，非常惊奇，急忙迎了上来。 “公子，没事吧。” 倾城摇摇头，见小圣带来的这帮人非常不解。“你们怎么来了？”她不是让他们待在宅子里吗？ 小圣有些尴尬道： “我们是被那群‘花魁’赶出来的，她们说我们不能保护公子安危留着也无用。”提起此事，小圣尴尬大于愤怒。 他向来比愿于女人计较，尤其是面对一屋子女人时，计较便是给自己找麻烦。可谁知那帮女人如此霸道，就冲那架势，苏武就算派人去，也被那群女人给解决掉了。 倾城听闻后，大笑不止。谁说女子不如男子，这便是正好的例子。 她带着苏管家，后面跟着阿大、小圣，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酒楼。 苏武的院子里，他来回踱步，忽而像想到了什么，快步朝旁边的一处院落走去。 “少年，您要找什么？”旁边的小厮急忙询问道，一帮人跟在身后，显得尤为急切。 苏武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踹开其中一间房门，怒气道： “给我搜！” 随着一声令下，小厮们鱼贯而出，聚集在屋内开始仔细的搜查。 谁也不知道苏武要搜的东西是什么，可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不多时，在床下有人找到一个漆盒，这在小厮的屋中自然属于个新鲜玩意，同时，这种东西也不是他们可以拥有的。大家知觉，这便是苏武要找的东西了吧。 拿到漆盒，苏武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打开。当看到里面清一色的银锭子时，便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闻声赶来的苏盛还带着几分不满，忽而看到苏武搜查的屋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屋子，这才紧张起来。当看到打开的漆盒，他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少爷，饶命！”他扑通跪在地上，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说。”只一个字，苏武气势十足。这一刻，由他内心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禁胆颤。 “是，是‘卿楼’的周掌柜给的。”苏盛已没了任何旁的心思，一心只想解释清楚，让自己的罪孽轻一点。 原来，周掌柜找到苏盛，想要得知苏武的喜好。面对满箱的银锭子，苏盛也动了邪心，正好苏武说什么“断袖”，他便也与周掌柜说了。 随着府内接二连三小倌的出现，他也心惊，思索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苏武，可他终究是胆怯了。但是如今，他也不得不说了。 苏武直接将漆盒摔翻在地，心中叹息不已。 是他误会王城了。 原本门庭若市的酒楼，如今紧闭大门。还有几个小贩在门口摆摊，看起来有些许破败。 对街的“卿楼”倒是生意正好，客人的腹泻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损失。“卿楼”里的小厮一个劲朝这边张望，见到倾城后急忙跑了进去，大概是和掌柜禀报什么的。 倾城懒得理会，看着苏管家将封条拆除。 终于回到酒楼，小圣他们忙着擦洗。 “终于回来了。”张掌柜颇有些感慨。他是一手看着酒楼发展起来的，从原先的一间铺子，到如今朝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中的辛酸张掌柜比倾城要明白许多。 倾城也明白张掌柜对酒楼的感情，比起张掌柜对酒楼的付出，她其实并未做过什么。 面对倾城的自我贬低，张掌柜却道： “多谢公子让酒楼起死回生。”如果不是公子的出现，酒楼恐怕早就破败。如今变成了客栈或者又是其他营生也尚未可知。 多亏了公子，他才可以留在这里。 “以后酒楼还得您多多照料。”倾城说得诚恳，张掌柜也真诚道： “公子放心，有我在一天，酒楼必定完好无损。”酒楼就如同他第二个孩子，守在这里的每一天，他都将竭尽全力。 有了张掌柜这样的人，倾城才能够安心。 小圣他们正忙着收拾酒楼，酒楼内却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干什么的，我们今个不营业。”小圣的态度不算友好，对待客人他向来亲切，如今会如此也是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来人是个五六十岁，大腹便便的老者。他看起来笑意盈盈，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如同笑面虎一般。这种的心思隐藏才是最深的。 “我是对面酒楼的掌柜，特来拜访王公子。”男人还算客气，但小圣显然不会对他客气。 “什么掌柜，我不认识。”小圣拿着笤帚就要往扫，仿佛要把男人赶走一般。 257 合作 男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会怕一个拿着笤帚的小厮，抬脚就往里闯。小圣急忙拦住，无奈小圣无法使用武功，男人又太过壮硕，一番较量被男人直接略过，走了进来。 “王公子在吗？”男人一边走，一边高喊道。 忙着收拾酒楼的人都停了下来，直直盯着男人。 小圣没有想到男人如此无礼，如此顷刻也顾不得其他，马上就要使用无礼。 “诶，你别乱往里闯……” 却不想，男人直接站在倾城面前。却不再高呼，显然是找到了正主。 “公子，这个人耍无赖。”小圣怒气道。说着便要用武力直接解决。 倾城摆摆手。 “无碍。”既然都见到了，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人家都敢独身闯入，她难道还见不得人吗？ 小圣听了吩咐放开男人，却还是站在一旁，生怕他会对倾城有什么不利。 其实小圣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先不说这里是倾城地盘，就光这么多人看着，男人也不敢对倾城如何。 “这位器宇轩昂，气质高雅的公子便是王公子吧？”男人对着倾城一顿夸耀，言语间全是赞赏。连目光都透着喜悦。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知道男人来者不善，倾城依旧笑意盈盈道： “得大家谬赞，成我一声‘王公子’。不知您是何人？”能够被小圣如此对待，又如此不放在眼里的人，倾城大概能够猜到此人身份。 但她猜的显然不如自己介绍来得可靠。 男人笑道： “鄙人乃对街‘卿楼’掌柜，姓周。对王公子久仰多时。”男人的话认证了倾城的猜测，她拱手道： “原来是周掌柜，失敬失敬。” 既然是对街的掌柜，也难怪会招小圣如此不满了。 周掌柜没有倾城想象中的麻烦嘴脸，他颇有深意道： “不敢不敢，王公子少年英雄，鄙人一直想要得见，却久久没得机会。如今，想必王公子是不会离开了吧？”他似乎是在打听倾城何日离开，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倾城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些，只道： “周掌柜有何指教？” 大庭广众之下走进酒楼，又与小圣发生身体碰撞，应该不会只想问她这些吧。 果然，在没有得到确切回答后，周掌柜便转了思路，表情依旧不变，却从个人上升道酒楼。 “你我同做酒楼生意，本是同行。与其你挣我夺，不如大家一起合作，有钱一起赚。”他的细小的眼睛眯在一起，留着一条细缝，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怎让人不那么放心。 “比如说？”倾城问道。 “比如说，你将菜谱卖与我家，我家也可以将最新、最鲜的食物与之分享。两家通力合作，岂不双赢？”周掌柜自己的提议颇有信心，说完淡然一笑，似乎笃定倾城定会答应。 倾城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先不说她手中的食谱有多么重要，就说周掌柜开出的交换条件，怎么看也觉得不合算。倾城不会做生意，但最起码也不会吃亏。她既已明白周掌柜的意图，语气中也加了几分强硬。 “食物可以购买，菜谱却是几代人流传，周掌柜打的算盘可响。” “我们可以多出些银子。”周掌柜不以为意，不过是钱的事，很好解决。 “看来周掌柜不差钱。”倾城笑道。 周掌柜很有信心，他坦言道： “王公子可以打听打听，我家乃是宁白宁公子家的产业，钱财自然不差。不知公子可有远见，与我们宁家合作，于公子有利无害。” 倾城终于知道周掌柜为何如此信心十足，因为宁白，因为宁家。 富可敌国？ 倾城不禁笑了。 “这是宁白的主意，还是周掌柜的主意？”她问道。 周掌柜并没有觉察倾城的不屑，他依旧神采飞扬道： “宁公子日理万机，又怎么会参与酒楼这点小事。王公子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有利。”他冲倾城挑眉，把原本就细小的眼见拉得狭长，看起来只是圆滚滚脸上的一个上扬的弧度，没有任何美观可言，还带着几分油腻。 倾城自认不是一个看脸的人，但面对如此油腻男人，她却没有合作的意向。原本这件事她就没有任何好处，所谓新鲜食物，说的好像她家酒楼里用的食物都不新鲜一样。 宁白不差银子，她更不差银子。 大概是知道宁白与凤焱的关系，倾城明白自己无论怎样做，最后还有凤焱那一个倚靠。所以完全没有顾虑，送客道： “我自然知道。周掌柜，不送。” 她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最后却忽然冷下脸来，速度之快让周掌柜有些恼怒。他提醒道： “王公子，你可知道，我背后站着的是宁家！宁家富可敌国，得罪宁家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周掌柜的脸上也毫无笑意，没了笑意的他看起来更加无法入眼，倾城便确认道： “周掌柜这是要与我撕破脸了？”她巴不得周掌柜能够承认，那么以后她做什么事，大可以以周掌柜的言辞来说事。不管有理没理，反正是周掌柜先撕破脸。 但周掌柜也是个老狐狸，他做事怎么会给自己留下把柄？两军交战，先出手的那个难免留下诟病，这个道理周掌柜还是懂的。 “只是奉劝。”他咬着牙道。 他心里怨恨，本以为王城不过一个小孩子，开酒楼也不过为了好玩罢了，原来是他小瞧这个孩子。周掌柜再不把倾城当作小孩子看待，脸上没了笑容的他，看起来像一只吃人的老虎。 倾城也不惧怕，她生死都经历过来，如今不过一个脸色的转变如何能让她害怕？ “周掌柜刚才还说宁白日理万机，不会理会酒楼小事。如今，怎么却成了得罪宁家。我只是想开好酒楼罢了。”她的语气只是淡然，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忠义之言。 她只想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周掌柜一意孤行，她也不会惧怕。到时候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周掌柜明显被倾城的话给气着了，他瞪大双眼，恶狠狠盯着倾城。他自做掌柜以来，还没有谁给他这么大的脸色。哪怕是宁少爷，宁老爷也对他礼让三分。如今被个毛头小子下了脸色，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258 宁家 “酒楼虽小但也是宁家产业，若出现亏损，王公子以为自己会有好果子吃吗？”他出言威胁道。 毕竟，宁家的名声遍布整个凤昭国。敢惹宁家麻烦的人少之又少。周掌柜这样说，便是想以宁家的地位，威胁倾城的发展。 可倾城哪里是他能够威胁了的呢？ “恐怕出现亏损，宁白第一个找的不是我，而是你吧。”她毫不客气之处周掌柜言语中的漏洞，**裸的不屑让周掌柜恨得牙根痒痒。但他还是凭借多年的积累，将情绪压了下来。咬牙道： “王公子果然少年英雄，胆量了得。”虽然是夸奖之词，却处处透着不屑。 倾城也不相让，幽然道： “过奖过奖，自然不敌周掌柜老谋深算。” 既然已经得罪，那便得罪到底好了。 周掌柜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酒楼，只怕也笃定他们不敢对他怎样。既然不能出手，过过嘴瘾总是可以。 周掌柜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倾城居然如此不给面子。倾城不给他面子，他却偏偏要给倾城面子，以凸显自己的大度。 “王公子原来不止胆量，口才也十分出众，但只怕初出牛犊。”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道。 “您是在说，我不怕你吗？”倾城直接点名他的意思，并不惧怕。 周掌柜实在无计可施，甩开袖子冷哼一声。 “哼！” 想他一个大掌柜，如今却被一个小孩羞辱，着实不快。倾城却不管他如何想法，自顾自道： “周掌柜，我不是不怕你，我是不怕宁白。像你说的，宁白日理万机，自然不会理会我这个小酒楼。” 她就是在告诉周掌柜她对宁白是何态度，其实，她并非不怕宁白。有钱自然做许多别人做不了的事，也自然可以垄断产业，让她无法立足。可她要做的不仅仅是一间酒楼。还是要在这里扎根。 宁白肯定会进驻朝阳城，她可以想让一次，那么下一次，下下次呢？让是没有尽头的，唯有主动出击。合作，自然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但却不是周掌柜的意思。平等是她一直提倡的事，对于她来说，唯有和宁白才有可能谈“平等”。 所以，她要逼宁白出来。 “王公子如此明目张胆？”周掌柜忽然不解道。 他原本以为王城是初生牛犊，不懂世事险恶。可如今看来，却不尽然。他在不清楚对方心意的时候，向来不敢贸然开口。 倾城见周掌柜终于停止那莫名引以为傲的自信，便提醒道： “周掌柜不瞒你说，如今国库空虚，您的一句‘富可敌国’可是把宁家送上了断头台。” 倾城诚心提醒，却被周掌柜以为这是威胁。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猛地甩开袖子。“咱们走着瞧！” 倾城看着周掌柜离开的方向，朝小圣无奈眨眨眼睛，她真是只想提醒罢了。 小圣默默转过身离开，他怎么会担心倾城被人欺负？她只要不欺负别人就成了。 酒楼被查封，重新开张后客人几乎没有。倒是对面卿楼客源不断，也不知道都吃出腹泻的食物，怎么会吸引那么多人。 一屋子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人，客人不在，他们也无所事事。 张甜拿着一盆水毫不客气泼到街上，虽然在街上泼盆水无可厚非，却正对着卿楼的方向，难免惹人不快。 不多时，对面小二也端着一盆水泼了回来。还朝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液，不屑之前明显。 “欺人太甚！”张甜说着就要冲到对面去理论，还是小圣眼疾手快把她拦了下来。 “他朝我们吐口水！”张甜抗议道。 “是你先朝人家泼水的。”小圣辩解道。 “我泼的是干净的水，他吐的是口水。再说，他不也泼回来了吗？我也得给吐回去！”张甜得了理不饶人，一个劲想从小圣手里挣扎出去。 但小圣怎么能让她出去像个泼妇一样骂街，在自己家里丢人也就算了。真到了对面，要骂起来，丢人的还是他们。 小圣向来知道张甜野蛮，但却不知道她会像疯了一样，咬上他的胳膊，小圣大叫一声： “啊！” 却仍不放手，对着前面那帮小厮道： “你们死啊！还不过来帮忙！” 小圣在酒楼里说话地位向来仅次于倾城和张掌柜，大家一见情况不对，立刻围了上来。 张甜被围在中间，想要发怒也无计可施。 小圣看着自己被咬上压印的手腕，疼痛是次要的，关键他居然被个女人给咬了！但这口气还必须要咽下去，着实让他难受。 张甜的挣扎还在继续，别看她是个女子，却比男子还要威猛。尤其，是疯狂的时候。 原本寂静的酒楼，因为张甜的疯狂而变得闹腾起来。几十个挡不住一个张甜，倾城也是看呆了几分。 “甜儿，够了！”张掌柜见倾城一直没有阻挠，反而还要有兴趣观看了起来，不免呵斥道。 张甜刚准备反驳，却忽然瞥见倾城饱含深意的目光，立刻羞涩的不敢抬头。想到她刚才当着公子的面，居然做了那些事，悲愤加羞涩，更是连个动作不敢有。 小圣呆呆地看着张甜的准备，他可是看得清晰。倾城连句话都没有，只一个眼神便让这个像疯子似的的女人安静了下来。小圣对倾城佩服不已，便更加庆幸自己能够跟在倾城身边。 “闹完了？”倾城终于开口道。 她的语气淡淡的，倒听不出来有什么怒气。 张甜仍旧不敢抬头，怯怯道： “闹完了。” 她心里已经把公子会怎样责骂她给想了遍，其实她也不是天性如此。只不过刚才气恼极了，一时忘了分寸。她现在懊悔不已，原本她就比公子年纪大，若是公子以为她是泼妇嘴脸，那以后岂不是离她更远了？ 张甜在心里她已与公子过了一生，倾城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低着不语的怯懦模样，还以为她已然知错。便没有再说什么。 “去把那两个小倌带过来。”她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从苏武哪里带来的两个小厮她还没有好好审问，趁着这个机会，她也有些想法。 259 饶命 张甜猛地抬起头，见倾城已不再看她，这才意识到公子并没想责骂她。瞬间，一张脸笑开了花，娇羞得如同花朵般灿烂。 小圣在一旁看得只觉得浑身冷汗不止，他暗自猜测，如果张甜得知倾城是女子又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非常好看吧！ 他又看看倾城，见她只是一副淡然模样，对张甜的爱慕目光完全不曾理会。他不禁思量，要不要将张甜的事和提醒倾城一下。否则，如果张甜真的陷入“王城”的魅力中不可自拔，到时候倾城可怎么办？ 小圣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有老妈子的潜质，一点小事也能细想半天。大概是在暗处久了，忽然到了明处便将以前没有想过的琐事全部考虑了个遍。 小圣思索的工夫，那两个小倌已经被带了过来。看管的人并没有虐待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是见不得光，总让人格外难受。 他们俩结伴而来，扭着身躯竟比女子还要娇柔。 酒楼里的伙计都看呆了几分，饶是张甜也不禁自愧不如。 她想，她要不要和这两个小倌学习学习？否则就像她爹说的，一身男子脾气，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倌一看到倾城便扑到在地，娇柔的声音，妩媚的身段，男人们也觉得自己的取向有些不正常了。 小圣急忙瞥过头去，看到这两个人，他都觉得恶心。再看看阿大，一脸坚定模样，完全不被两人姿态所扰。小圣轻咳了一声，也端正姿态。心里暗暗告诫自己道：不过是两个男人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想走吗？”倾城问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懂倾城什么意思，但还是谨慎道： “嗯。”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会放你们离开。”倾城的声音依旧淡然，听起来倒不像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两个人在苏府见识过苏武对倾城的情谊。他们伺候男人惯了，自然看得出苏武并非断袖。那么，苏武认定的兄弟，他们也不敢大意。 “公子请说。”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小倌道。 倾城的目光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两个人年纪不大，却娇媚已入骨髓。想必是从小便学习此道，这行也做了不短时间。他们的脸上带着惶恐，但眉宇中却透着不似风尘的坚定。这让倾城打定主意要帮助他们。 “你们是回春楼的人，听说是卿楼的周掌柜将你们送给苏武的？”她淡淡问道。 “是。”小倌们实话实说。 倾城又问： “你们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亲人？” 两个小倌还以为倾城会问他们苏武的情况，最不济也会问周掌柜的情况。却没料到她问的竟是他们自己。 两个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那个年纪稍显大些的回答说： “我俩都是朝阳城人，情况都差不多。我自小家里穷困，前些年的打仗，亲人们都散乱了。我被人卖到了窑子里，因身段娇柔，才做了小倌。”提起往事，他不免伤感。虽然学习了脸皮要厚，可讲到自己的事，他却有些尴尬。 为了生活下去，他不得不做下贱的事情。可如果他有的选择，断不会如此。今世已然这样，只求下辈子能够安稳度日。 倾城点点头，看向另一人问道： “你呢？”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四、五？十六、七？这样小的年纪做这行，想必也迫不得已。 男子怯怯地看了倾城一眼，但得到同伴的鼓励后，便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回公子，我，我爹把我卖到窑子里，原本是想做龟公的。可老鸨非要我做小倌，我不想做小倌，便是一顿打骂。我，我……”他显然没有刚才那个小倌坚强，说到最后竟嘤嘤哭了起来。 大家这才知道二人的身世，对此均表示同情。 天灾**，多少人卖儿卖女只求能够活下去。他们是幸运的，最终活了下来。还有许多人因为饥饿，因为寒冷，因为许许多多的意外而无法存活。 大家看他们的目光不禁变了许多，原本以为他们下贱，他们恶心。可当真正了解他们内心才会发现，他们承受的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多许多。 这便是低贱之人的生活，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个这样的人。倾城见到大家的目光都转变了许多，这才问道： “你们可想堂堂正正生活，不再受老鸨欺凌？” 此言一出，不但两个小倌，大家也有些不解。 “公子愿意买下我们吗？”那个年纪稍长的小倌问道。 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被人买下才不会受到老鸨欺凌。可是，这也意味着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可能比在窑子里活得更要艰难。毕竟，他们只是世人眼中玩物。一个玩物而已，喜欢便买下。不喜欢便舍弃。 当再次被舍弃，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他们看得多，便也麻木。 可若是眼前这位小公子愿意买下他们，或许会让他们的生活有所不同？ 倾城摇头，她并没有那么高贵，这些人只是冰山一角，还有许许多多与他们一样的人，她又怎么拯救的过来。之所以她会说这些，是因为他们于她还有帮助。她淡淡道： “你们的卖身钱还要自己去赚。” 两个小倌的脸上明显有些失望，自己去赚？又有几个人能赚得回来呢？ 只听倾城接着道： “但我会给你们指条捷径。” 小倌们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因为他们愿意相信倾城。 小倌们的信任让倾城有些叹息，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她不是他们，或许对他们来说这还算好的选择。 她直言不讳道： “对面酒楼的周掌柜还没有给你们结清银两，你们去把银两要回来，我自有办法让老鸨将卖身契送给你们。” 周围人全都惊呆了。因为他们忽然刚才张甜的举动不过是毛毛雨，公子要做的才是大事。 让两个小倌去找周掌柜要钱，这该多引人遐想啊。 260 骚扰 小倌们并不是傻子，相反他们对于人情世故格外明白。这种可以说断了后路的事，如果做了，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但是倾城给的引诱太大了，自由身啊，这是他们做梦都在想的事。可是，想到周掌柜，想过老鸨……他们又犹豫了。 得到与失去是一样的，不成功便成仁，他们不敢赌…… 倾城看出了他们的不安，随口道： “你们若是不信也没有法子，不过是个机会罢了。” 这是她的考验，做到了，便也替她报了仇。若是做不到，于她而言并无损失。 倾城也不催促，这是淡淡看着他们。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小倌四周，终于，那个稍大些的小倌站起来道： “我们做！” 这一刻，他再不是柔弱的小倌，站立之姿才真正是男人的姿态。 “可是……”另一个小倌却拉他的衣角，不想去做。 “我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他坦言道。 于倾城而言，这不过是她给他们的机会。于他们而言，这便是今生唯一的机会。 他们这行是没有未来的，与其坐以待毙，何不把握机会。反正，他们已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或许没了生命，还能早些投胎。 两个小倌默契的没有再言语，但他们坚定的目光却留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谁也不敢再小看他们，他们的形象瞬间高大。 小倌们从倾楼走出，倾城立即去了二楼。 “公子，他们……”张甜听完两个小倌的话，感动非常。如今见他们大义凛然，心中便更加难受。此去一行并不会有多么轻易，若是出现什么变故，可如何是好。 倾城只道： “这是他们必经的过程。” 她只能给他们指路，至于怎么做，是他们的人生，她无法参与。 张甜默默地点点头，她也明白这些，只是不忍罢了。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从倾楼二层中间的房间，透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对面酒楼的情况，这件事还是苏武告诉她的。倾城坐在房间里，不觉想起苏武来。 这些日子，苏武再没有出现，哪怕倾楼重新开业，他也没有出现。 要让倾城去请他来，倾城自然不肯，也只盼望他苏大少爷什么时候想通了，能够过来给她闯闯门面。 倾城忽然发现，好像她一直利用苏武在给她闯门楣，苏大少爷也着实容易利用，几句好听的话，几顿好吃的饭，便可以轻易打发。 但她也意识到，苏大少爷并不是对谁都是如此容易接触的。比如说对面的周掌柜，否则也不会有两位小倌的故事了。 两个小倌扭着腰身进入卿楼，刚才的事情发生根本没发生过一样，两个有说有笑，仿佛很是欢乐。 都是入店的客人，所以即便小二觉察到二人的不同寻常，依旧不敢怠慢。 “二位，想吃点什么？”小二将二人引到菜单处，热情询问道。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他们是来要账的，可不是来吃饭的。但既然人家都开口询问，不点什么总过意不去。 于是要了四菜一汤，算是点菜了。 小二急忙准备，如今正值晌午，酒楼里客人很多，为免让其他客人感到不适，还小心寻问二人是否去包间等候？ 两个人摇摇头，他们原本就是要来大闹一场的，进了包间还怎么让别人看到。 小二不知隐情，也只有将他们当做普通客人对待。 眼见客人越来越多，有些客人还要在外等候，卿楼生意蒸蒸日上。 反观对面倾楼，异常冷情，哪有半个客人。小厮们都躲不见人影，只怕不日就会关门。小二哪里知道倾楼的小厮都集中在二楼包间内，倾城所在的包间能够看到对面酒楼全貌，而她周围的几个亦可以看到对面酒楼，只是不那么全面罢了。 小二不屑地瞥了眼倾楼，忽然发现周掌柜出现了，忙上前拍着马屁。 周掌柜是过来查看酒楼状况的，他自然发现对面倾楼空无一人，而自己酒楼生意多多。没了竞争对手，生意便好，旁边还有人拍着马屁，自然浑身舒畅。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掌柜眉眼里都是笑意。 两个小倌正愁如何找周掌柜，人就这样直直闯进他们的视线。还是稍长那个先出手，他大叫道： “周掌柜！” 声音尖细沙哑，即便在吵杂的酒楼里依旧显得尤为突出。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客人全部安静看了过来，周掌柜一愣，一时没有认出小倌身份。 小倌不怕他认不出，就怕他认出来。所以小倌便大叫道： “我是回春楼的小倌海儿啊，周掌柜您不会忘了我吧？”他的声音很大，即便楼上的客人也听得清晰。大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还有人作证，他正是回春楼的小倌。 至于作证之人如何得知，那就有待思量了。 周掌柜猛然一惊，因为他想起来了。可这种事私下里说就好，大庭广众之下未免有失体统。 所以，他便也只点点头，当作一般客人对待。本来，酒楼的客人遍布各行各业，就算认识几个小倌客人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周掌柜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海儿道： “周掌柜，我是特意来找您的。您上次来找我，钱还没有结清呢。”海儿一脸娇柔，半是羞涩半是无奈，被他演绎得刚刚好。 他故意将话说得模糊，周掌柜的确找过他，也欠他银子未结。但为的却是苏武的事。但这些，周掌柜自然不能说出来。由此，便令人猜测他的举止。 若是认识小倌没有问题，那找到小倌还欠人家银子，这就不对了。 一时间，酒楼里的客人纷纷议论。大多在说周掌柜这么大年纪老当益壮，家里纳着小妾，外面找着小倌，好不快活。 周掌柜得满脸通红，他向来洁身自好。即便看上谁家姑娘，也都纳为妾室，从不做作风上惹人诟病。可如今这小倌三言两语便毁了他几十年的修行，让他如何不气恼。 “带到后院。”周掌柜气恼道。 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倌。 261 海浪 海儿害怕地退后几步，他来到这里，便想到会有这种情景。可谁让机会只有一次，他若不做，便再没了选择。 可他再后退，却只是一个柔弱的男子，哪里有地方可以为他提供庇护。 眼见抓人的大掌就要落到他的身上，另一个小倌却忽然怒吼道： “周掌柜欺人太甚，我与哥哥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的钱财，周掌柜不给，就要乱抓人。你要将我哥哥如何，你这个恶人……”他继续发挥自己柔弱的本领，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海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情形，他又何苦出现呢？ 周掌柜怒喝道： “那里还有一个，都给我抓起来！” 海儿虽然害怕，但因为还有一个人要照顾，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倌面前，怜爱道： “浪儿，我来了，别哭别哭，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细细安慰着，这一刻，让无数女子为人动容。 酒楼里的人也并不都是冷漠，当抓人的手将要靠近他们时，不知从哪个冒出一个人，快速止住了想要抓人的大手。 “周掌柜这是要打人吗？”来人带着斗笠，看不清模样，但浑身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以周掌柜眼力自然看得出此人不好招惹，于是忙道： “回春楼的小倌言语糊涂，让客官见笑了。” 又对着大家拱手行礼道： “我这就带二人下去询问事由，万不可打扰各位用膳。” 周掌柜的话说得漂亮，既解释了这两个小倌的由来，也没有推卸责任。反倒拉下去是因为不敢打扰客人，让人连连称是。 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少，但却也有个别例外。 那个身带斗笠的男人，便是其中一。 “听这位小倌说周掌柜欠他的银子，以周掌柜为人如何会欠你银两，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周掌柜仁慈，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要将你打出去的。还不快快离开。” 斗笠人明着是在说周掌柜如何与人为善，实际却为两位小倌争取了时间，让周掌柜一时间无法靠近。海儿是一个极有眼色的人，他虽然不知道斗笠人为何帮他，却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道： “我们无才无德，唯有以色示人。这位周掌柜前些日子点了我们，说好每日一两银子，可我们侍奉了五日，却一两银子也没有见到。” 他说的都是实情，只不过是老鸨从周掌柜这里得了银子，而他们确实没有得到。周掌柜有理说不清，只得狠狠道： “休得狡辩！”说着，便将让二人捉住。 斗笠人又站在中间，劝说道： “周掌柜，我见这位小倌说得头头是道，为洗刷清白，不如听他把话讲完。” 有了斗笠人开口，大家也纷纷劝说。 不过是两个小倌罢了，周掌柜怕他们做什么。 这件事周掌柜原本就有口难言，再加上这些客人的劝说。他若是强行把人带下去，恐会落入口实。客人们说的对，不过两个小倌，还能翻了天不成！ 周掌柜稳定心思，不再被小倌的话所打扰。 海儿自知得了贵人相助，便坦言道： “多谢大侠相救，他说什么拉下去的话，便是让我们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只怕过了今日，世上再无我二人存在。”他虽未亲身经历，但也听说过其中往事。于是便把他所能想到的最严重的事强加于周掌柜身上，他看得出来，要不要得回银子是次要的，让周掌柜身败名裂才是主要的。 果然，客人们一听这句话，立刻觉察到事情的不同。 如果只是拉下去教育无可厚非，若是危机生命，那其中便有隐情。 大家最喜欢看热闹，尤其是别人的热闹。这回，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哪怕周掌柜再说要把人拉下去的话，大家也会阻止 “你……”周掌柜指着海儿怒气冲冲。他明明已经把银子给了老鸨，如今这两个小倌又跑了做什么？难道说他们想要讹他不成？ 如果先前周掌柜知道这两个人的话会引起这么多人围观，说什么他会给他们银子。可如今，这银子是万万给不得。给了，小倌的话便成了事实。可若不给……恐怕事情不会结束。 这时，斗笠人也仿佛看出了周掌柜的为难，不免道： “周掌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我们都是你的证人，若是这小倌污蔑于你，我们现在就把他们送官。” 斗笠人的话再次得到大家响应，可是周掌柜能说什么？他总不能把苏武说出来，说这两个小倌都是给苏武准备的，恐怕那时候别说大家了，整个凤昭国也没了他的容身之地。 周掌柜的不言语更加深了大家的猜测，小倌的话似乎很有道理，若是他说得不对，周掌柜不会反驳，而今不言语，大家便当作他是默认。 此时，海儿再次开口道： “周掌柜找我们的时候，妈妈和姐妹们都看得清楚，如果大家不信我的话，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回春楼。也请大家做个见证，我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上旁人。” 他的话得到大家的强烈共鸣，所有人的态度呈现一边倒之势。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斗笠人慢慢退了出去，离开了酒楼，直直消失在街口。 倾楼内，小圣仔细辨认那个离开的斗笠人，不由问道： “那是阿大吗？”他看斗笠身形很像阿大，但因为戴着斗笠所以看不清晰。但他也很快意识到，阿大并不在倾楼里！ 那家伙，整日守在倾城身边，半步都不会离开。此时不见，便更加认证了他的猜测。 倾城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看到周掌柜无奈，拿出了海儿所需要的银两，她这才回过身来道： “我总不至于至人命与不顾。”如此，便是承认那个斗笠人便是阿大了。 她虽然会利用小倌们渴望自由的心情，但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理。必要时刻，拯救他们才能将戏更好的演绎下去。 周掌柜丢了这么大的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好在有阿大在，她便不担忧小倌们的安危。只是她答应了小倌的话，要给他们自由。 262 老鸨 如今夜色渐浓，正是去青楼的好时机。 当倾城带着大圣来到青楼一条街，听说这里是朝阳城夜晚最热闹的地方。各色姑娘齐聚，各种掌柜、书生、官员相继而来的地方。 见到那些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小圣的脸颊不禁热了起来，却也不是因为羞涩，只觉得不满。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却如此装扮，无端惹人生厌。 反观倾城，一派淡然。仿佛早已习惯烟花之地，她甚至还可以轻松地挑起姑娘们的下巴。若不是年龄不对，怕是会引得姑娘们趋之若鹜。 倾城的淡然是小圣学不来的，而小圣的羞涩却让姑娘们娇笑连连。 “呦，这位公子，看上我家哪个姑娘了，我帮你安排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闻讯而来，厚重的妆容遮盖了她原本模样，看起来年纪颇大，身材倒还不错。她直接略过倾城走到小圣面前询问。 毕竟，以倾城的身高来说，她还只是个孩子。谁也不会把她当作客人。 小圣本就不满，见到明目张胆做着皮肉生意，顷刻暴怒，他怒吼道： “我谁也没看上，都给我滚！” 老鸨也不没见过世面，这种人她见多了，生意立即尖锐道： “呦，这是哪来的脾气，我们又没惹着您，您既然看不上，又来我们这干什么呀？”她随意挥舞着手绢，淡淡的香气却让倾城皱起了鼻子。 小圣还要发怒，却被倾城快速拉住，她嫣然一笑道： “这位妈妈，我哥哥他性子暴烈，他是看不上这些姑娘的，他喜欢……”说着，她还偷偷凑近老鸨，缓缓吐出两个字：“龙阳。” 因为离得近，她便清晰闻到老鸨身上的那股香气。带着丝丝淡然，并不会让人觉得俗气，反而还有一股高雅之感。 在这种地方谈高雅，倾城也觉得神奇。可她不但要谈，更觉得这个味道十分熟悉。 老鸨猛然一愣，但毕竟见过大风大浪，这点小事也不足为奇。 倾城可不敢看小圣，她怕小圣知道她说他是龙阳会掉头就走。 老鸨倒是非常热情，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圣，直把小圣看得额头冒起青筋。 小圣今日穿着一身蓝色长袍，模样还算俊俏，黝黑的皮肤给他增加了许多男性魅力。看着倒真像做那种事的人。老鸨挥着手绢道：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早说呀，姑娘们都撤开。”随着老鸨一声令下，原本还像膏药一样的姑娘顷刻散没了身影。他们周围，连一个姑娘都不留。 身边终于清静，小圣的也乐得清静，但他并不知道，眼前的清静是用他的取向换来的。 老鸨彻底把小圣舍弃，目光又在倾城身上来回打转。倾城终于知道被老鸨上下打量是什么滋味了，她现在只想拉着小圣逃出这个魔窟。老鸨却不放过她，暧昧道： “这位小公子也是来寻花问柳的？”这么点来青楼的男人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人。在老鸨看到倾城一脸清秀模样，便有了猜测。 倾城只道： “我陪着哥哥而来。” 老鸨的热情难以招架，她只能把小圣搬出来抵挡。 老鸨淡淡瞥了小圣一眼，显然对倾城更有兴趣。她娇笑道： “我瞧着小公子是个明白人，得，我也跟您说句老实话。您要想找那些，我这个店却是没有。您往那瞧……”倾城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回春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而这也便是倾城此行的目的地。 老鸨偷偷在倾城耳边道： “那里可专门做……您哥哥这种生意，调教的比姑娘还要妖媚。”说完，又咯咯笑了起来。 倾城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的声音真好听，不知道厚重妆容下的容貌又是何样？ 大概是倾城的目光太过露骨，亦或者是老鸨对倾城很是热衷，她神秘兮兮凑近倾城道： “小公子不如先来尝尝姑娘们的新鲜，长大后再感受男人的妩媚？” 她大概是将倾城同样看做了有龙阳之好的男人，不，男孩。倾城原本就对她好奇，得此邀请自然不会拒绝。但她却也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询问一旁的小圣。 “哥哥，以为如何？”让旁人听了以为她有多么尊重这个哥哥，小圣心里明白，倾城会这样问，便是要他同意。否则，要他这哥哥做什么。 “嗯。”他轻点了下头，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实际内心里却颇为不安。 范先生让他来保护小姐安危，这可倒好，他把人直接领青楼里面去了。只希望小姐赶紧办完事，赶紧出去，在这里待着的每一瞬间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老鸨带他们去了身后的一栋楼，上面只写着“青楼”二字。 进了楼里，与外面大不相同。里面热闹非凡，娇笑连连。 楼里分为三层，中间通透。一楼有姑娘在表演节目，二三楼都是房间。穿过一楼大厅便是一条迂回的长廊，中间是一个花园式的构造，抬头便能看到夜色朦胧。两侧也有一些房间，但老鸨却说这里是给贵宾享用的。 “奴家姓蓝，单名一个心字，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老鸨媚眼如丝看着倾城，似乎要将她迷惑。 倾城虽然这辈子见过的美人不多，但上辈子却见惯了美人。老鸨的魅力在她看来中等偏上，却不是最上面的那个，所以还算能够撑住，她淡然道： “我姓王。”如此，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原来是王公子，失敬失敬。”蓝心的表现立即热情，对倾城之姿越发亲热。 这种感觉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倾城不由问道： “心姐姐认识我？” “心姐姐？”蓝心淡然一笑，道：“这个称呼很好。” 她见倾城盯着她瞧，便更加得意道： “自然认得，王公子少年英雄不但创办酒楼，还与苏公子是莫逆之交，在这朝阳城谁人不识您王公子。” 小圣猛地站了起来，将倾城护在身后，警惕着周围做好撤离准备。 这个老鸨显然什么都知道，那刚才便是故意引他们进来。这里又隐藏着怎样的危机，这一切，都让小圣感到不安。 263 奇门 倾城却推开小圣的保护，淡然坐了下去。 “公子……”小圣哪能容许倾城对自己如此不负责任，自然要上前劝阻。 这个酒楼很不寻常，他竟发现这里隐藏着奇门遁甲之术。哪里是个青楼，分明是个隐藏暗处的秘密之地。或许是哪个国家的联络站，或许……总之，他们不能留在这里！ “坐下。”倾城只两个字解决了小圣的焦虑。 小圣哪里肯坐下，却只能服从命令。 终于稳定了小圣，倾城淡然一笑，对蓝心道： “心姐姐好眼力，只是我很好奇，我与姐姐素未见面，姐姐是如何认出我的？” 她的面容镇定，甚至连一丝紧张都没有。 蓝心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却只道： “想知道？” 这回，倾城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露出淡淡笑容。 蓝心原本以为自己长得“倾国倾城”，今日一比她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倾国倾城”。只是淡淡一个笑意，她便招架不住。若是长大成人后，她又该是怎样的芳华绝代？ “跟我来。”她深深看了眼倾城，走在前面带路。 倾城随即跟了上去，却被小圣拦了下来。 “公子……”他有无数理由不能跟从，但倾城却只淡然道： “无碍。” 跟了倾城这么久，小圣知道她的个性向来说一不二，而且，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即便他心有思量，还是尊重倾城的想法。 蓝心带的路并不复杂，走来走去却到了刚才的后院。 “你刚才不是说这里是贵客才能进的地方吗？”小圣急忙提出质疑，他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蓝心只笑道： “公子便是我的贵客。” 如此，小圣便无法辩驳。 哪知，他刚要迈脚，却被蓝心拦住。 “请留步，只有公子能进。”她的话直接断了小圣的跟随的想法。 小圣自然不肯，想要进门，却被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直接弹开。如此诡异的地方，他怎能让倾城独自进入。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她见小圣依旧挣扎，便出言提醒道： “这里的奇门遁甲之术，你不觉得眼熟吗？” 原本她对一切只是猜测，而今有了切实的证据，便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小圣一愣，忽而明白了过来，他只呆呆地站在原地，再不敢前行。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蓝心忽然道： “公子果然聪慧。” 听了倾城对小圣的话，她大概能够知道倾城怕是已看出了门道，想到她的年纪，不免让蓝心感到惊奇。难怪那个人会一直挂念，哪怕是她也觉得难以忘怀。 倾城一笑，沉声道： “还是心姐姐更为聪慧，单凭一幅画便可以认出我来。” “你怎知是一幅画？”这回，换蓝心不解了。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边，在倾城推门而入之前，她缓缓吐出两个字： “猜的。” 既然他们什么都不告诉她，她又为何要实话实说呢？ 蓝心无奈摇头，这孩子的心性可比他们想象的要告许多。 进了屋，但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倾城不禁有些气恼。 “城儿。”偏偏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恶，还紧贴了过来。 倾城躲开了他的怀抱，不屑道： “这就是你要办的事？” 跟着她一路来到朝阳城，说什么顺手就可以帮她把事情解决。结果到了城里后自己消失不见，若不是阿大告诉她放心，她哪里能够安心。这就是他所说的“顺手帮忙”？顺手消失还差不多！ 倾城气愤不已，范先生却乐乐呵呵。他挠了挠头，有些不知如何解释。 几日不见，范先生的脸颊倒是以前更加红润了。想必在青楼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有美女相伴，自己开心。心情好了，面容也就更好了。 “嘿嘿。”当世大儒，在倾城面前却像个孩子般无措，不禁惹人发笑。 范先生听到了笑声，急忙将蓝心拉过来介绍道：“这位是你蓝姨，一直帮忙打理青楼的生意。” 蓝心因范先生的拉扯，脸颊不禁红润了半分。即便擦着厚重的妆容也依旧可见。 “蓝姨？看年纪应该与我一般大吧。”倾城围着蓝心与范先生间打转，目光一转，语气有些暧昧。 范先生哪里相信她的话，嘲笑道： “什么一般大，她那妆容亏你可以昧着良心说话。” 蓝心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被范先生当回事，反而笑声越来越大。 倾城不禁叹息，她终于明白范先生为什么时至今日还没有娶妻。就这张不会哄女孩子的嘴，让人听了都厌恶。为了弥补范先生的错误，倾城急忙道： “我看应该叫‘姐姐’才是。”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给范先生打着眼色，让他别在胡言乱语。 谁知，范先生再添一言： “什么‘姐姐’她都可以做你娘了。” 蓝心气恼地跺脚，但因为与范先生相识已久，此刻倒也不会失望。因为失望久了，便也习惯了。 倾城简直要被范先生气死了，他看了那么多书，怎么就没看点哄女孩子开心的书？到头来，却要她这个女儿帮忙，真正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不过，范先生这句话说得还算高明。倾城疑问道： “真的吗？”她的目光在范先生与蓝心间来回打量，暧昧已经明显。刚刚在门外的时候，她闻到了来自蓝心身上特殊的香味，这种香味她只在范先生身上闻过。 因为熟悉，所以她才对蓝心生起了好奇。然而事实也证明，她的好奇是对的。 这回，范先生倒反应得快。 “这孩子，别胡闹！”他面容一片厉色，又小心地看了眼蓝心，见蓝心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这才又瞪了倾城一眼。 倾城简直要被范先生气死，索性不再理会他与女人间的事。嘲弄道： “爹你来了朝阳便一头扎进青楼，真可谓书生本色。”她可没记恨着范先生连个招呼都没和她打，便消失不见的事。 提到此事，范先生有些尴尬。但因为事出紧急，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见到倾城不高兴了，范先生便想着法安慰道： “你的事不是全部解决了吗？我虽然身在这里，可心里却挂念着你呢。你的情况我时刻关注，你要解决不了，我再出面。不也算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 264 产业 他句句肺腑，直说到倾城心坎里。 倾城狠瞪了他一眼，腹诽道，哄女儿倒是很在行，为什么哄女人就不会了呢？ 她哪里知道范先生心思，身边虽然也有女人，也有出众的，可他就是谈不来。不是不想谈，只是谈不来。他又不愿随便找个人，自然就耽误了下来。 范先生怕倾城误解他故意而为，便道： “我是来办正事的，青楼是你王家产业，我不过是代为打理罢了。” 倾城一愣，她虽然能够猜测青楼是范先生在打理，却猜不到这里是舅舅的产业。范先生接着道： “以王勇的势力，没有消息网怎么行？所以我们前些年便在各种建立青楼，因是玩乐场所，便不会有人注意。但正因为如此，便可以获取最新的情报。你所看到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真心玩乐，全部都是隐藏在暗处的情报人员。” 听完范先生的解释后，令倾城不得不感到震惊。想不到舅舅竟然在暗处建立了庞大的信息帝国。 青楼的确不会被人所注意，而人在放松情况下更容易表露内心。有些旁人查不到的事，青楼却可以查到。 如此庞大的信息网，她前世居然毫不知晓。 “你怎么会来这里？”倾城还在感慨不已，范先生却忽然发问。 倾城一进门就对他发难，倒让他忘了追问。 倾城面色一顿，心中腹诽，果然是因果报应，她先前还在追问范先生，如今这么快便被反追问了起来。 她一个女孩子，先不说女扮男装，就说以她的年纪来到青楼，当然会让人疑惑。范先生暴怒与否，全靠她的解释。 如此，倾城也不隐藏，直接说出周掌柜的事。自然，只说周掌柜暗中陷害她，有关她让两个小倌去找周掌柜的事她可没说。至于为什么来青楼？自然是她看两个小倌可怜，出于侠义心肠，这才出手相助。 范先生听闻后直说倾城仁义，遂派蓝心去回春楼，将两个小倌的卖身契拿来。 有人帮忙做事，倾城自然乐得轻松。 蓝心前脚刚走，范先生便从屋子里拿出一只箱子，看了倾城一眼，叹息道： “这里都被你找见，怕是你也没有什么地方不敢闯。” 倾城怕被范先生教训，忙道： “大概是因为爹在这里，冥冥中自有天意。”她挽着范先生的胳膊，一副小女儿姿态。也只有在范先生面前，她才可以放下自己的伪装，尽情做一个孩童。 范先生并没有教训倾城，他的目光深远而悠长，仿佛透过墙面看到了远方。他没有反驳倾城的话，反而幽幽道： “大概是天意如此。” 他打开箱子，厚厚的一叠银票下隐藏着一个圆形玉佩。范先生拿出玉佩，看着玉佩，目光有些许不舍。 玉佩通体为乳白色，娇嫩的颜色完美无瑕。中间为镂空状，雕刻两只好像凤凰的大鸟，中间似有一个火球，大鸟围着火球盘旋。 “爹，这是什么？”倾城不禁问道。 范先生略有感慨，他看着玉佩，目光却飘到了远方，缓缓道： “军队里有兵符，我们做生意的也有‘信物’。这件“凤凰玉佩”乃是当年你外公于西域偶然所得，“凤”与“凰”也是西域人视为权利的象征。后来王老将军将此物送给了你舅舅。王勇便将此物当作青楼的信物，见此物者犹如见到其人，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管理青楼的原因。如今，我把它交给你，青楼的未来就由你来掌控。” 范先生将“凤凰玉佩”交到倾城手中，难舍的情怀似有千言万语。 他细细为倾城讲述青楼的运作。蓝心是青楼明面上的掌柜，她会配合倾城做许多事。另外，除了朝阳城，凤昭国大大小小分布着无数个这样的青楼。它们看似不起眼，但当任务来临，便是最可靠的信息储备之地。 至于其他细节，蓝心会慢慢讲授。 听完范先生的讲述，倾城的心情非常不好。范先生就仿佛临终托孤一样，将这些年他所做的事全盘托出，甚至连后路都为倾城准备好了。 倾城的确很像知道范先生一直帮着舅舅做些什么事，但如今听来却觉得难受非常。这种事本不应该被她知道的事，如今却知晓，难道范先生有什么隐情不成？ “爹你一直掌管不就好了吗？”倾城坦言道。 范先生却摇头。 “我已经暴露太多，今后的路将会如何，谁也难以预料。王勇的产业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唯有青楼难以舍弃。如今将它交予你手中，我也算功成身退。”他字里行间无不留恋，看要离开却充满不舍。 “爹，你要去哪里？”倾城不禁问道。 范先生看了眼倾城，目光坚定道： “王勇身在南疆，我又怎么能只在内京。我要去找他，与他并肩作战！” “爹……”倾城没有料到范先生居然会去南疆，想范先生前世也并没有去。看来她的回归将一切都打乱，至于未来她也要早做打算。 范先生直接打算她的话，坦言道： “你生意做得不错，苏武是个可交之人，有他帮你，我也放心。” 苏武的人品他在一旁观察许久，如今说出，也是希望倾城能够看清事实。苏武虽是苏家人，却与苏氏不同。他不希望倾城带着有色眼光看人，最终错失一个朋友。 对于范先生的话，倾城也有很明白。苏武帮了她很多忙，她都看在眼里。只是，苏武会帮她这么多，却是因为她是王城。 “可苏武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知道，只怕连爹也会受到牵连。舅舅在南疆无碍，爹不必过于担忧。”倾城无法对范先生坦言前世的经历，只有隐隐暗示。可范先生去意已决，并不为之所动，他告诫倾城说： “王家的担子需要你来扛起，即便王勇归来，青楼也是见不得光的。” 这点，倒与倾城前世的认知想否。想来也是，青楼的秘密一旦说出，这不认证了舅舅这些年明明身在凤昭，却故意消失。大家会怎么想想不说，圣上第一个就饶不了舅舅。 265 蓝心 或许前世范先生已将青楼卖掉或撤离，否则以青楼的信息网，舅舅又怎么会那样轻易被制服呢？ 可范先生的这句话也便表明，以后青楼的担子要加在倾城身上。倾城不怕担子压身，但范先生不一定非要离开。她郑重道： “女儿明白，只是若连爹也走，身边将无一人相伴。遇事也没有人可以商量。” “大武、小圣还要阿大，他们三人虽一直身在暗处，但做事绝不输人，他们会为你分担。另外，若有要事大可飞鸽传书，我定会回来。”范先生将所有事考虑清楚，此番他已打定主意非走不可，岂是倾城几句话就可以挽留。 倾城想，或许随着她的重生，一切都已改变。舅舅身在南疆，一路山高路远，若是范先生在身边也多有照料。她不禁问道： “舅舅在南疆还好吗？” 范先生顷刻变了脸色，摇头道： “自王勇到达南疆后，还未报平安。” 倾城一惊，舅舅既然没有报信，那给昭仁公主的信又是怎么回事？但是很快倾城便释然了，信件重要，岂能托付他人之手。大概是舅舅临走前托付给范先生的吧。 “所以，我才要去。”范先生坚定道。 倾城不由安慰： “舅舅不会有事，定会得胜回朝。”她一切以为都是基于前世经验，这也是她内心的期望。 “希望如此。”范先生点头道。 有了蓝心出马，两个小倌的卖身契没有任何犹豫地交到了倾城手上。蓝心已经从范先生那里知道了倾城要接替他的事，蓝心表示愿意效忠王家，为倾城做事。 听范先生说，蓝心为舅舅征战途中所救，父母双亡，但为人聪明伶俐，由此便成了青楼的掌柜。至于倾城的身份，她自然知晓。 “心姐姐，以后还请您多多教导。”倾城同蓝心说道。 一见蓝心她便有不一样的感觉，前世虽然未见，但范先生与舅舅都信任的人，她愿意对蓝心多一份信任。 “公子客气了，这是蓝心的本分。” 蓝心话虽说得客气，但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深深的眷恋。 有了蓝心相助，倾城对青楼的事也有了大概了解。只是因为范先生的离开而多了一丝哀愁。 范先生要马上动身回内京，而倾城也因为沐老夫人寿辰在即需要立即回去。两个人一起来的，又一起回去。一路上多了一丝留恋与不舍。 回到内京城，倾城与范先生再次分开，如今她男装打扮，换回女装时总要特别留意。好在，这回好像并没有什么人跟踪，大武巡查了许久，倾城这才敢以女子身边走动。 沐府内一切照旧，少了孩子们的折腾，让沐府看起来有些冷清。沐倾心自苏氏去世之后，便一直留在南方苏家，大概是不回来了。沐倾舞又在庄子上，听说过得还好。而她又四处奔波。 好在，沐老夫人对倾城热情依旧，还细心地告诫她入宫后的举动，让她心中颇为不安。 她三番两次借由凤凝伴读身份去朝阳，如今却被沐老夫人如此关心，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出了梨落苑，迎面便看到白氏款款而来。她比前几日气色还要大好，犹如新婚妇人。 “城儿回来了？”白氏一脸慈爱地看向倾城，言语间亲和一片。 倾城也淡笑道： “白额娘的脸上越发红润了，看来爹很是喜欢。” 白氏脸上娇红一片，她故意摆出一副不悦模样，娇嗔道： “这孩子，别拿我打趣。我正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白氏带着倾城回了院子，沐相爷的院子如今已收拾一新，为怕白氏寂寞，沐相爷甚至亲自移了几颗腊梅过来，说是腊月天可供观赏。可见他对白氏的心意。 白氏有些踌躇，犹豫了片刻才道： “这件事原本是不应该与你说的，但因为如今由你掌家，还是需要知会一声。”她的声音带着娇羞，没了以往冷漠模样，看起来多了几分女儿家姿态，完全不似一个深宅妇人。 倾城点头淡笑，白氏的话她大概能够猜到。 白氏接着道： “我如今怀有身孕，你爹身旁又离不开人伺候，所以我想给你爹纳一房妾。” 这件事倾城早有预料，先不说白氏如何大度，单说以沐相爷的风流之姿，也不会容许府中没有任何妾室。所以，倾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问道： “祖母知道吗？” “已经告诉了。”白氏轻点头。 倾城了然，即使是“知会”想必连人都定下来了，遂问： “人选定了吗？” “嗯，我是我本家的一房远房亲戚。年芳十六，正生得俊俏。”白氏的脸上笑意越发深邃，好像对这个远方亲戚颇为满意。白氏满意，祖母满意，倾城也没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反正纳谁都是纳，倒不如顺了白氏和祖母心意。总归，沐相爷喜欢就好了。 “白额娘拿主意就好。”倾城没有任何意见。 白氏也点头道： “嗯，那我就着手去办了。” “好。”倾城淡然道。 她对白氏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自白氏回到沐府后爆发，虽然根据前世的经验来看，白氏对她应该没有什么威胁。但今世的变化太大，让她不敢保守估计情形。遂让人备了马车。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素锦很是不解。 “去看三小姐。”倾城低声道。 沐倾舞自去了庄子后，沐府人谁也没有去看过她。庄子条件有限，虽然她是沐府三小姐，但到了庄子却像是没了宠爱一般，下人们自然也颇为怠慢。 见到倾城来了，下人们忙做一团。庄子虽然离内京城不远，但主子们更喜好偏远的庄子，一来可以感受不同风光，二来也可以远离繁华，归隐山林别有一番意境。一来二去，这个庄子便这么撂下了。若不是因为沐倾舞前来，恐怕还会沉寂许久。 “奴婢方婆子，携庄子上下给大小姐请安。”倾城刚下马上，十几个下人便跪了一地。领头的方婆子是庄子上的管事，四十多岁的模样，身宽体胖。一双凌厉的目光看起来很是刁钻。但对于倾城，她只有恭敬。 266 方婆 谁人不知道如今沐相府是大小姐管家，如今管家人就在眼前，哪里不恭敬的份儿。 “都起来吧。”倾城一派嫡女之姿，淡然的模样让人只有膜拜的份。 方婆子谦卑地跟在倾城身边，一边介绍起庄子的情况。 庄子方圆五百里均是沐家土地，佃户们每年交租，庄子上的人负责收租。庄子情况一向良好，自给自足倒也不成问题。去年朝阳城大灾，影响收成，如今庄子上的人还想着去沐府讨要些过冬的口粮，对待倾城自然不敢怠慢。 “庄子上的事有劳房嬷嬷操劳。”倾城很是客气，话里话外无不是对方婆子的尊重。一声“嬷嬷”更是将她的地位抬高。 一般都是沐老夫人身边的人，或者是大家出来识文断字的老仆人才能称得上一声“嬷嬷”，方婆子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夫人，能得大小姐如此厚待她，让方婆子心里和喝了蜜糖似的。 “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大小姐客气了。”方婆子连连摆手，市侩的嘴脸透着虚伪的谦让，让素锦看了嗤之以鼻。 方婆子还以为自己得了多大便宜，大小姐会这样做，还不是全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 “方嬷嬷，怎么不见三妹妹出来？”倾城终于开口道。 以沐倾舞的性子，如果知道她来肯定会在外面等候。如今进了院子也没有见到沐倾舞的身影，让倾城不免担忧。 方嬷嬷却道： “三小姐偶感风寒，老奴怕她出来病情加重，这才没让她出来。”听着却像是为沐倾舞考虑，但闪躲的目光却还是让倾城抓到了把柄。 “我们去看看她。”她毫无意外道。 方嬷嬷顿时乱了阵脚，她阻碍道： “大小姐，三小姐染了风寒，别再传染给大小姐。一会儿我让人请三小姐出来，大小姐千金之躯，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若说先前方婆子还是闪躲，那么如今便是正解阻止。她的举动让倾城更加怀疑，那么看望沐倾舞便是必然而为。 “无碍，我作为姐姐，理应看望。”即便如此，倾城的语气亦还算客气。方婆子却依旧阻挠。 “可是……” “方嬷嬷莫不是忘了，三妹亦是嫡女。”倾城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也冷了半分。她不得不提醒方婆子，沐倾舞与她同为沐家女儿，沐倾舞若是有什么闪失，方婆子也吃不了兜着走。 终于，方婆子不再阻挠，低语道： “是是是，奴婢只怕大小姐被染风寒。” 直到最后她还为自己辩解几句。 倾城没有理会，径直去了沐倾舞房内。房间不大，却也温暖如春，家居摆设一应俱全，沐倾舞正躺在床榻上。见到倾城进来，急忙想要下床请安。 “倾舞……”倾城急忙迎了过去。 “不舒服就好生歇着，养好身子才是正事。”倾城怎么能让沐倾舞下床，见她脸色苍白模样，大概也如同方婆子所说，染了风寒。 见到倾城，沐倾舞勉强打起几分精神，在丫鬟的搀扶下倚在靠背上。 “姐姐，我终于等来你了。”她声音柔弱道。 此时的沐倾舞冰冷依旧，只不过因为生病柔弱更甚，倒让她的冰冷少了几分。听到她的话，倾城心疼不已。沐倾舞在沐府时便如同空气，如今到了庄子更是无人探望，真正像没了这个女儿一般。 “白额娘和祖母都很关心你，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不少小玩意，吃穿用度缺什么就和我讲，我回去后吩咐他们送来。”对于沐倾舞，倾城亦有几分真情。 大概她们都是孤独的人，总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谢谢姐姐，也只有你还记得我。”沐倾舞勉强勾起一抹笑容，却更显虚弱。来到庄子她很欣慰，至少这里没有她不想见到的人。可来到这里她才知道，没了沐家，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大小姐请放心，三小姐在我们这里遭不了罪。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下人们也很开心能来个主子。”方嬷嬷在一旁宽慰，精细的小眼眯成一条缝，总不过是山野村妇。 倾城点点头，沐倾舞身在庄子，一切还需方婆子照料。 “方婆子，你胡说！”忽然，沐倾舞身边的丫鬟小悠忽然开口道。 她冲着方婆子怒气冲冲，看到倾城便直直跪了下来。 “还请大小姐给三小姐做主。”说着，她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小悠，退下去的！”沐倾舞大声怒斥，却因为牵动了情绪，猛烈咳嗽起来。倾城急忙安抚，让她好生休息。一旁的小悠笃定注意要说，自然是谁也拦不住的。她大声道： “大小姐，我们自来到庄子，方婆子便找各种理由减少我们的用度。吃穿自不必说，就连三小姐染上风寒也是因为屋子没有热源，太冷所致。” 她大声斥责，将方婆子的恶行全盘拖出。 “您别看屋子里现在暖和，那是因为大小姐您来了，她给你做个样子的。您不在的时候，就连三小姐发烧也是在冰冷的屋子里坚持。我去柴火，她竟让我去沐府取。” 小悠边说边哭，无助的模样让倾城看了就心。素锦忙把小悠搀扶起身，告诉她大小姐会给她做主的。 “大小姐，天地良心啊，柴房真没柴火了，昨日小厮们才砍柴而归。为了三小姐的病情，我哭晕过多少次，请了多少郎中，花了多少钱？这个小蹄子这样诬陷我，还请大小姐做主啊！” 方婆子可不是小悠那样哭得梨花带雨，她嚎叫着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嚎啕大哭的架势哪有半点气质模样，完完全全一副泼妇嘴脸。 倾城不悦地皱起眉角，素锦呵斥道： “大胆，大小姐还没开口，哪里容得你一个下人吆三喝四，眼里还有没有大小姐！”素锦的脾气不可小觑，别看平时不知声，关键时刻有把人说晕的本事。 方婆子虽然一身撒泼本事，但在倾城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尤其是听了素锦的话，更有些害怕。 “大小姐赎罪，我也是因为这小蹄子的诬陷，一时情景这才愤怒，还请大小姐不要和奴婢一般见识。” 267 给钱 方婆子虽然粗俗，但也将倾城的心思拿捏的很好。她既说诬陷，说让倾城别和她一般见识，说出自己委屈，又那身份说事，倒让倾城没法开重口。 倾城没有理她，而是问向沐倾舞。 “三妹妹，这里可哪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按照倾城的想法，沐倾舞既要在这里长住下去，那便不可与方婆子产生什么矛盾。但这不却不是怕了方婆子，沐倾舞已经到了庄子，万不能再住不下去，离开后等待她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 她又如何看不出来方婆子的有意刁难，她自然不会放过方婆子，但对于沐倾舞来说，她只需与方婆子交好便可。倾城之所以会问沐倾舞，便是给她一个与方婆子交好的机会。 主子的一句话低过下人百倍，若是沐倾舞在此事上放过方婆子，想必她以后也不会受到刁难。 姐妹俩心意相同，倾城一个目光，沐倾舞便有了思量。她陈恳道： “姐姐安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许是刚来这里条件所限，与大家交流有碍。我想，以后情况会好的。”她没有说方婆子哪里不说，只是与大家相处不惯。倾城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方婆子道： “方嬷嬷，是三小姐说的这样吗？” 倾城眉头一挑，将嫡女之姿表露正好。 方婆子原本还等待审判，恍惚间变了话锋，自然要抓住。急忙道： “是是，庄子里来了主子，大家还有些拿捏不定主子的脾气，这才怠慢了三小姐。我回去定然好好教育他们。” 此刻，在方婆子心中，沐倾舞便成了要好生照料的主子，再不去去想什么苛待。 即使是被赶到庄子里，若沐府人还记挂，那便是正了八经的主子。这是方婆子的理念。其实，在得知倾城要来探望沐倾舞时，方婆子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刚开始，她以为沐倾舞是犯了错误，被贬到庄子。 先不说还没带来什么钱财，只穿用度对于庄子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用度。 她见只有沐倾舞一个小姑娘在此，胆子便也大了起来。庄子今年收成本就不好，便有意无意苛待沐倾舞。反正她的想法是，沐倾舞是被贬到庄子，回不回得去沐府还不一定，用不着对她太好。 可是，这个她以为被贬的主子，却得到大小姐的亲自照看。方婆子还如此能够安心？ 说她势力也好，总是乡下人也是看眼色行事。 “小悠，你在这里住的可惯？如果不惯，可以跟我回府，我让素锦留下来照看三妹妹。”倾城看向小悠，安抚完主子，自然也不能忘记丫鬟。 小悠倒是反应的很快，在沐倾舞说完那番话后，她也便道： “像三小姐说的，许是一开始有些习惯使然，过段时间便好了。” 小悠跟着沐倾舞身边不久，但看起来也算是个忠心的丫鬟，倾城点点头，并没有再说让她离开的话。沐倾舞也仿佛松了口气，素锦留下虽然不会让她受到欺负，但总归不如自己的丫鬟顺手。小悠不走，她也心存感激。 倾城给素锦使了一个眼色，素锦会意地将这一个红木箱子拿了过来。 倾城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数十块银锭子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方婆子甚至探长婆子去看，她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银锭子，总归是别人的钱财，所以格外惹眼。 倾城没有理会，而是对沐倾舞道： “白额娘怕你在这里住不惯，特意让我拿给些银锭子，如果哪里不惯，就让下人们买来便是。” “姐姐……”沐倾舞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银锭子，当下有些怀疑。 倾城却对她摇头，转过身对方婆子道： “方嬷嬷，主子的房间可不是下人虽然能进了。三妹妹年纪还小，恐有不测，这些钱财由你代为保管。好好照顾三妹妹，也不枉夫人挂念一场。” “这……是，奴婢遵命。”方婆子稍稍迟疑，当看到倾城的正式模样便不在拒绝。 她自然知道拿了这些银锭子意味着什么，而且是沐夫人给三小姐的，便可以想象三小姐的府中的地位。此刻，在方婆子眼中，沐倾舞再不是那个被贬的小姐，而是发着金光的主子。能够伺候三小姐是她的福分，哪里还敢怠慢。 “成了，你去把银锭子放好吧。”对于方婆子的嘴脸倾城看得明白，却也不能拆穿，只能用银子加以安抚。 方婆子本还想说些感谢的话，接触到倾城一脸高傲的模样，便只有卑微的份儿。 “是，大小姐。” 她急忙拿上银子，找个稳妥的地放起来。沐倾舞在她心中的地位陡然升高，面对这个明晃晃的财神爷，她才不敢再去惹恼。 看着方婆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沐倾舞有些惆怅道： “姐姐何苦为了我费那些银子？” “是你娘给你用的，怎么成我费银子了？”倾城不解道。 沐倾舞也不是傻瓜，坦言道： “姐姐不必隐瞒，她现在只怕希望没我这个女儿，又如何能宽待我呢？” 自倾城拿出那些银子后，她便知道这件事必定不是白氏的嘱托。白氏有没有银子不说，就凭她的举动，白氏没有杀她已是仁义，又谈何照顾？ 外面冷漠的沐倾舞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深刻明白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原先她也觉得白氏是为她好，可当真相摆在她面前时，一切就变成了妄想。 想想白氏那些故作亲切的举动，她便觉得恶心十足。如今不用在日夜看着她，哪怕在这种环境下，她也觉得安心。可惜了倾城，帮她的忙不说，还费了银子。 那些银子放在方婆子那里，她能用的又有几个？ 她也明白倾城的意思，用银子收买方婆子，可这样的方法又何日是个头？ 倾城自知银子的事瞒不过沐倾舞，便不再和她解释，遂道： “白额娘她也是想着你的，若不是府中事物繁忙，她这次也要和我一起来看你。” “真的吗？”沐倾舞有一刻的惊喜，却很快黯然了目光。 “当然。”倾城不置可否。 沐倾舞摇摇头，神情已有几分荒凉。 “姐姐别诓骗我了，我自己的娘亲，自己清楚。” 268 信我 她的伤痛从来不加掩饰，却也让倾城吃惊。她之所以明白许多，是得益于前世的经历。可沐倾舞却只有一条路可走，但明白的却比她还多。她便知道这位三妹妹是个明白人，其聪慧程度竟是连她也比不过。 银子的事，原本也是为了给沐倾舞。但发生了方婆子苛待的事，她便想着用银子换取照料。看方婆子一副小人姿态，她便明白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在庄子里沐倾舞虽然是主子，但却总抵不过方婆子这个根深蒂固的下人。若能得她照料，沐倾舞在庄子上的生活也会轻松许多。 见沐倾舞依旧不信，倾城只得告诉她沐府最近将要发生的事，以衬托白氏真的在忙。 “爹马上要纳妾，所以白额娘走不开。” “又要纳了吗？可惜，我看不到。”沐倾舞一顿，语气有些嘲讽。想沐相爷纳了多少妾，原以为把那些妾室遣散，沐府会平静许多。却不想，男人的私欲是没尽头的，无论遣散多少，依旧可以再纳。 倾城有几分尴尬，她甚至没敢沐倾舞这件事是白氏的主意。 沐倾舞已对白氏颇有怨言，若是知道此事，指不定会怎样以为白氏。这对母女关系恶劣至此，再不能有什么隔阂了。 她换了心情，坦言道： “等明年白额娘诞下麟儿，我亲自来接你回家。只是委屈你在这里暂住一年。” 不过是一年光景，就算方婆子如何刁钻，忍一时凤平浪尽。待回了沐府，一个方婆子她自问还不放在眼里。 沐倾舞却不这样想，她道： “只是暂住自然最好，最怕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妹妹何出此言？”倾城不以为意。 沐倾舞再次回府过程不会顺利，但也不是回不去。最起码，她这个大姐在沐家还是有话语权的。更何况，白氏也说过，一旦生下麟儿便接沐倾舞回府。 沐倾舞忽而变得焦躁，她紧盯倾城目光，一字一顿道： “姐姐不也知道吗？白氏她不再是以前的我娘，她现在为肚子里的孩子而活。”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 “姐姐不懂也不要紧，反正他现在还危害不到姐姐的地位。” 她的话颇有深意，尤其是那个“他”…… “他？是谁？”倾城追问道。 她承认，来看望沐倾舞也带着私心。因为白氏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她却也不找到任何证据。想到沐倾舞与白氏之间的纠缠，所以便想来此寻点线索。 显然，她来对了。沐倾舞对她颇为依赖，如今又身在庄上，依赖感更盛从前。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她，哪怕是白氏来了，她也会倾情对待。 沐倾舞浑身都仿佛有了力气，她看向倾城，目光忽而变得悠远，仿佛想到了某件难以忘怀的事。倾城也不催促她，只是面色柔和地看着她。 大概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让人心情平静的作用。沐倾舞恍惚了很久，回过神便看到倾城的一脸温柔，她的心霎时被触动，整颗心都变得柔软。 “姐姐，你信我吗？”她淡然道。 她的目光满是期待，一颗心更是落在倾城身上。 沐倾舞的转变倾城自然看得明白，哪怕是谎言，此刻她也必须说是。 “除了逸寒，你便是我最亲的人。咱们府中原本兄弟姐妹就少，我不信你又能信谁呢？”这句话，倒也不是全部都是谎言，最起码，她对沐倾舞的确有姐妹之情。 沐倾舞的轻轻点头，面色有了一丝欣慰。她的神色忽而变得焦躁，不安道： “白氏肚中的孩子生不得，姐姐若是信我，便别让他出生。”这些话，她从不敢别人说。但是此刻，就仿佛思绪被打开，面对倾城，她愿意一试。 “这是为何？”倾城不解，面色平静，内心却很是激动。 因为她只当自己赌对了，在沐倾舞这里果然可以知道白氏的转变。还没等她开心多久，沐倾舞却道： “求姐姐相信我，个中原因，我不能说。”她的神色暗淡了下来，一双慧眼此刻却满是迷茫。 将此事告诉倾城，她已经冒着极大风险。再往下，她却害怕了。不单单为了她自己，更为了白氏。 白氏虽然不喜她，但对于她来说，白氏却是她最为亲近的人。她的母亲，她不能让任何伤害，包括……她自己。 眼见在为关键的时刻沐倾舞便不开口，倾城心中焦急万分，她坦言道： “害人总要有理由，这样莽撞，于白额娘也会有生命危险。若是妹妹说出理由，大可以准备一碗打胎药，于白额娘自身也没有危害。” 她的语气轻松，实则内心并不轻松。一碗打胎药，这要递到白氏手中，期间要经过多少关卡？害白氏已是不易，害她肚子的孩子，更是不易。 谁料，沐倾舞却因为这句话而忽然激动起来。 “我，我不能说。我不是在害人，我是在救人。”她的神色不再平静，一双慧眼里满是不满和难过。 倾城叹了口气，不由道： “妹妹只怕也信不过姐姐吧。” “姐姐，我……”沐倾舞想要解释，却忽然瞥见周围伺候的丫鬟，便没有再说什么。 倾城摆了摆手，道： “你们先出去，别让旁人进来。” 素锦向来明白倾城心意，将小丫鬟们都带了出起，守在门口不让旁人进来。 有素锦看守，倾城也颇为放心。见到门窗被严实关好，她这才道： “妹妹，说吧。” 沐倾舞原本就心神不宁，被倾城连连逼问已有几分松动痕迹。想到白氏如今的处境，她不由叹了口气。 “姐姐还记得沐逸冰吗？”她的声音深远悠长，目光不觉飘向远方。 这个许久未曾提起的名字再次从耳边响起，倾城也有几分恍惚。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如今却成了谁都不看上眼的私生子。他的命运已经改变，于沐家、于苏家都是灾难。她沉声道： “那是自然，毕竟也曾是我们的弟弟。”沐逸冰不可小觑，倾城不会因为他如今的身世而对他心有低估。前世，若不是沐逸冰，苏氏与沐倾心又怎么能得凤显青眼。他自有自己的果人之处，这些才智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有所消失。无非是他的成才要比前世艰难许多。 269 私生 但艰难，并不等于不能。 倾城忽然发现，她一直没把如今孩童的沐逸冰放在眼里是一件大错误。既然已知他今后才智了得，何不在如今时候化为己用？他自有他的聪慧，为她做事岂不锦上添花？ 一直以来，她都想着与前世对她有恩的人交好，却没有想过，在那些还没成气候却真正有才华的人面前，如今正是她收揽的好时机。 这一心思一经打开，便如何也收不住。 倾城不禁看向沐倾舞，她不经意间竟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然而，沐倾舞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完全没有察觉倾城的欣喜。她淡淡到： “他现在还好吗？” 倾城摇头道： “一直养在苏家，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自沐逸冰跟着苏尚走后，她便一直没有再追查他的下落。想苏氏刚刚过世，大概他过得也并不好吧。然而这些与沐倾舞又有什么关系？ 倾城敏锐地觉察到沐倾舞提起沐逸冰的不同，她记得即使在沐府，沐逸冰与沐倾舞之间也没有多少交际。沐逸冰被苏氏保护的很好，有专门的丫鬟照料，其他人难得近身。如今沐倾舞提到沐逸冰，莫不是有什么深意。 想到沐逸冰如今的身份，倾城不由一惊。 只听沐倾舞道： “私生的孩子其地位哪怕在母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与其如今遭人诟病，苏姨娘当初又何苦要生下他？” 她的神情已有几分悲愤，焦躁的模样顷刻显露。倾城心有不安，却还是试探道： “白额娘肚中的孩子不是沐相爷的？” 如果真的不是，那对沐相爷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纵然倾城心中看不上沐相爷，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沐相爷受到打击，她的内心也并不好受。沐倾舞毫无意外地点头，她的情绪终于发泄。 倾城也欲哭无泪，沐相爷到底做了什么孽，他那么期待的孩子，一个两个都不是亲子。大概是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他的风流，才会让身边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背叛他的宠爱。 “姐姐，对不起。”沐倾舞伤心道。眼泪已流了满面。 “为何对不起？”倾城不解，如果说做错事，那也应该是白氏的错，与沐倾舞何干？ 沐倾舞的回答让倾城哭笑不得。 “我没有看好白氏，让她做出这种有辱沐家门楣的勾搭。” 倾城叹了口气，轻轻拍打沐倾舞的后背，又拿出手绢擦拭她的眼泪，叹息道： “你便是知道白氏的肚中的孩子并非沐家亲子，所以才会推她下水？” 沐倾舞点头： “是。我虽不得父亲和祖母喜爱，但也是沐家的女儿，我看不得沐家的血液遭人玷污。” 她与倾城一样，看不上沐相爷，可若是有别人伤害他，她却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制止的。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其中的深刻含义。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方向，倾城心中那躁动不安的情绪终于得到纾解。不是白氏变了，而是白氏有了更为重要的使命。可她同时也意识到，再次回到沐府的白氏并不简单。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不顾身体还要再次回到沐府，难道说仅仅是为了一个沐府嫡子的身份？ 想来，这件事或许也有可能。 “孩子的父亲是谁？”倾城忽然道。什么事情都清楚了，但这件事却更为重要。 白氏身在沐家近十年，虽位于白家有所联系，但内京城无人不知，白家的庶女为沐家的妾室。而这个妾室，极有可能成为名副其实的沐夫人。那又是谁有多么大的胆子，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与白氏欢好？ “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沐倾舞不断摇头，为怕倾城不信，更加郑重道： “我偶然听到舅舅与白氏的谈话，舅舅说白氏既然怀有身孕，便不要再回沐家，可白氏执意要回来。白氏怀孕那段时间身在白家，孩子又怎么会是父亲的呢？” 沐倾舞将一切分析得头头是道，哪怕倾城也没了疑问。她沉默了一会儿，对沐倾舞道： “这件事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即便是在白氏面前，也不要提起。” 白氏必然是知道了沐倾舞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放任不理。但因为母女亲情，沐倾舞还算安全。若她还在白氏不依不饶，难保白氏会对她痛下杀手。 正如沐倾舞所说，白氏如今为了肚中的孩子而活。那沐倾舞于她便是一生的污点。 白氏并不喜沐相爷，当初嫁到沐家也全因家族利益。她对肚中的孩子很是期待，有此便可以知道她对孩子的父亲亦十分亲近。而可以不顾沐相身份与白氏想好的男人，也不可小觑。无论白氏的目的如何，若孩子不是沐家的，那沐家便也容不下她。 倾城忽然发现，她似乎一种并未读懂白氏。以白氏的性格，她居然会到外面找男人，这是倾城万万想不到的。她心沐倾舞的话，但一切事都不能光听一面之言。对待白氏，她想，她需要慎重。 “姐姐会帮我吗？”沐倾舞很是期待，一双眼睛饱含深情。 她把什么都和倾城说了，在她心中，倾城如今是比白氏更为亲近的人。 倾城自知她的依恋，劝慰道： “嗯。但不能着急。” 白氏再会沐府的目的，她不知道。而真相如何，只得她自己去探究。 沐倾舞也仿佛有了主心骨，她不由道： “我不着急，只怕父亲会对白氏日渐宠爱，让姐姐为难。” “不会，你安心在庄子里休养便可，府中一切有我。”倾城安慰她。 “嗯。”沐倾舞很是听从。 看着沐倾舞日渐消瘦的脸庞，再想到白氏的面色红润，倾城不禁有些伤感。如今沐倾心去了南方，回不回来也不一定，她便只有沐倾舞一个妹妹可以照料。 以前她并不觉自己有什么要做的，可如今面对沐倾舞如此信任的目光，她忽然觉得作为“大姐”她便也有责任照料弟、妹。她的身上不但担负着沐家的命运，也是所有弟弟妹妹以后的方向。 身上的担子骤然增大，倾城便也多说了几句。 270 承诺 “与方婆子交好，在这里她的话比我要好用许多。”她告诉沐倾舞不要耍小姐脾气，不要冷漠，若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淡然便可。这里不是沐府，没有沐家人在，庄子里便以方婆子为大。 若沐倾舞能够撑起庄子还好，若撑不起来便与方婆子交好。 “我明白。”沐倾舞点点头，刚才倾城对她使眼色她便明白了。 来到庄子她才知道，她的身份和她的命运息息相关。她也曾想过，若去了白府，大概比这里要好许多，可她依然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没有那些恶心的人。 倾城还有需要道理要说，但天色已不早，她不便多留，又不放心沐倾舞，便道： “我会再给你留两个侍卫，有什么事让他们回去禀报。”这件事是倾城临时起意，侍卫的作用不但是为了保护，更是为了监视。 她总觉得白氏不是薄凉之人，即便如今对沐倾舞如此不喜，往后也不见得会放弃沐倾舞。若那是再在沐倾舞身边安插人手，边有些不妥。倒不如如今慢慢安插，神不知鬼不觉，让白氏也无可奈何。 沐倾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之言道： “姐姐，我这里不需要人了。”先前倾城已经给她安排了两个侍卫，她只身一人，要那么多侍卫做什么呢？更何况，倾城身边也需要保护，把侍卫都她了，倾城又怎么办？ 倾城知道沐倾舞的心思，便道： “莫要推辞，方婆子见你身边有人，也不敢轻易怠慢。” 她对沐倾舞的心是真，只不过加了些功利色彩。当然，利益与生命面前，她选择的事后者。 沐倾舞感动非常，在如今这种境地倾城不但前来探望，帮她解围，更给了她安心。倾城的到来不仅仅是表面上的种种，更在精神上给予沐倾舞以鼓舞。 她自来到这里，没有一个人看望，庄子上的下人对她也不甚友好，风寒已至，连夜的昏睡让她渴望直接昏死过去，也不至于会去想那些遭乱事。 可是，伴随着倾城的到来，她的心情又燃起来生的希望。看着眼前眉眼如梭的姐姐，她坚定道： “多谢姐姐，倾舞无以为报，以后这条命便是姐姐的了。” 沐倾舞很少承诺，她向来淡定，许多事都能看透本质，自然也不会有所触动。而如今，大概是环境使然，倾城的靠进让她感受到了所未有过的温暖，承诺便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看着她泪眼婆娑，消瘦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倾城却一下子笑了出来。 “傻丫头，你安心养好身体，以后报答我的机会多得是。你的命还是自己照料好，别给我惹麻烦。”倾城话里话外透着嫌弃，但温和的眼神却一直未曾改变。 沐倾舞的心更加炙热。 “是，姐姐。”她呢喃道。 纵然倾城不要她的承诺，她也认定今日之誓。 临走时，倾城又塞给沐倾舞一些银票，沐倾舞说什么也不要。倾城告诫道： “刚才那些银锭子原本就是为方婆子准备，她若能拿了银锭子为你办事，也算功劳一件。之所以告诉她让她代你暂为保管，也是让她对你示好。你出门在外，身上怎可没有金钱傍身。这些银票你自己收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应急。” 在倾城的劝说之下，沐倾舞只有收下银票。她对倾城也更加依赖。 当倾城从沐倾舞屋中出来，方婆子急忙迎了上去。她已在此等候许久，本想进来，却被素锦给拦了下来。碍于素锦是倾城身边的丫鬟，方婆子也没了狠劲，只得在外候着。 三九天透着寒露，方婆子也没有怨言。 她朝倾城身后看了看，见沐倾舞并没有出来相送，不由皱眉。倾城却没让她开口，直接道： “三妹染病，我让我好生歇着，不必出来送我。来时祖母特意叮嘱我看望三妹，如今听到三妹染了风寒，只怕她老人家会寝食难安。三妹染病的事万不可告诉祖母，以免她老人过于担心。” 倾城的话算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提醒。 其实，沐老夫人就算想要知道沐倾舞的近况，也不必通过方婆子的口得知。倾城会这样说，便是想让方婆子知道沐老夫人对沐倾舞的看重。 果然，方婆子立刻道： “那是，那是，三小姐身子骨不硬朗，自然要好生歇息。老夫人这么看重三小姐？”山野村夫哪里知道什么暗示与提醒，她只看到事情表面。 倾城需要的便是她只看到表面。 “何止是祖母，沐夫人是三妹的亲娘，自然也是挂念。这回她们本要与我一同前来，无奈府中有喜事，所以才耽搁了下来。你好生照料三妹，金银财宝少不了你的。” 倾城便是要让方婆子知道，沐倾舞会来这里并不是犯错流放，不但是她，沐老夫人，白氏都对沐倾舞宠爱有加。有此如此地位，害怕方婆子会不明白如何去做？ 果然，方婆子听闻后连连表示： “谢大小姐，老奴自当老生照料三小姐，就算没有那些赏赐，也自然好生照顾。” “嗯。”方婆子的话还算有心，倾城也颇为满意。她朝素锦点点头，素锦便从荷包中取出一枚玉坠交到方婆子手中，随意道： “这是大小姐赏赐你的玉坠，闲着没事带着玩吧。”玉坠很普通的式样，却是用上好的白玉制成。以方婆子眼力，自然还看不出这些。她惶恐道： “大小姐这……万万不可。” 她已经收拾了那些银锭子，心里乐不可支，如今又有这名副其实的玉坠，心理承受能力一下子达到顶点。同时她也暗暗明白，沐家不缺金钱，大小姐更不缺这些。只有紧跟大小姐步伐，她才能够心想事成。 方婆子的举动在倾城预料之中，她淡然道： “说是赏你的，也是有事要你去做。” “大小姐尽可吩咐。”方婆子一脸谦卑样。她的心已经被银锭子收买，现在倾城就算要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她也会想尽办法给抓来。 271 聪明 倾城可不要那些野味，她语气依旧淡然道: “三妹若在这里有什么事，拿着这块玉佩去沐府找素锦便可。”这也算双重保障，如果侍卫传达不了，或者沐倾舞不让侍卫传达，至少方婆子这里知道该告诉谁。 深宅大院的事方婆子也听过不少，什么表面亲和背地里搞鬼的话，她自认为看得明白。所以故做聪明道： “大小姐尽管放心，三小姐的一举一动我都盯着呢。” 说着，她还朝倾城眨眨眼睛，让本就肥胖的脸颊无端挤在一起，看起来令人作呕。倾城沉下目光，毫不客气道： “主子的事还是不要太过急切得好。”她在提醒方婆子主子的事少掺和。 “大小姐，这……”方婆子却很是不解，她向来只在山野之间，这些个心思她却看不透。 倾城却淡然一笑，悠然道： “方嬷嬷只需做好分内事，其他的自有人料理。”她的目光再次恢复善意，仿佛刚才冷淡只是方婆子的错觉。 方婆子早已被折磨得冷汗连连，哪里还敢违背，遂急忙表示： “是，是，老奴谨遵大小姐吩咐。” 经此一回，她再不敢对沐倾舞怠慢，更不敢对倾城留下来的人表示不满。临走时，倾城也塞了几张银票给方婆子。都是些小额银票，但对于方婆子来说却是这辈子第一次拥有。 “方嬷嬷不必相送，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倾城安抚方婆子，顺便将银票塞给她。方婆子感觉到了倾城的刻意，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安抚好方婆子，倾城便对留下来的侍卫训话道： “你们好生保护三小姐，若是她出现什么意外，你们也便不用再会沐府了。” 倾城的话说的很是严厉，这些话不但是对侍卫说的，也是对方婆子一干庄子上的人说的。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沐倾舞是怠慢不得的。 “是。”侍卫们掷地有声的声音在庄子内响起，传遍内外。 倾城离开了庄子，但她的人，以及她的威严却留了下来。至此以后，不但是方婆子，所有人都明白，沐家的小姐是不可怠慢的。 沐倾舞自然过得舒心，如果没有白氏的话。 回到沐府，沐老夫人对倾城去看望沐倾舞的事很是欣慰，听说沐倾舞在庄子上被下人怠慢，竟亲自安排孙嬷嬷明日再去一趟。 这正是倾城求之不得的事，她自是年幼，与庄子上的人并不熟悉，若能得祖母重视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逸寒的腿伤如何了？”沐老夫人忽然开口道。她的目光只是淡然，眼底却难掩焦急。 倾城知道，如今沐府孩子太少，没了孩子的府邸总有些冷情。以前虽也不见得就有多热闹，但总归常伴沐老夫人膝下。倾城会意道： “应该已经无碍了，我明日去范府看望，如果弟弟情况已经稳定，我带他回府来看望祖母。”以前在的时候，不会珍惜什么，如今不在了，怕是沐老夫人也感觉冷情。 沐老夫人心中一喜，面色都柔和了几分，嘴上却道： “还是以他的腿伤为重，在范府还能有范先生照料，如果不够稳定，就别回来。” “是，祖母。”倾城也不争辩，当然是要以敌敌为重。 解决了一桩心头事，沐老夫人却又想起另一件事。如今她越发感觉身子羸弱，年纪越大有些事越是力不从心。她甚至有些庆幸能够让倾城帮忙分担，想到倾城将来会嫁人，她的心中便一阵惆怅。可眼前的事还得解决。 “苏家来人说，要将沐倾心送回来，这件事你有什么意见吗？”如今，沐老夫人有问题多半会与倾城商量，这也让倾城颇为自得。这说明她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分量重了，她的话语权也会重要许多。那么对于未知的事，她便也有了争取的余地。 “苏氏的事已经结束了吗？”倾城问道。 “嗯。”沐老夫人点头。 她虽没有过多关注苏氏，但总有各式各样的消息传入她的耳中。苏氏已走，沐老夫人的心久久不能释怀。不但是因为沐逸冰，更因为苏氏对沐家带来的伤害。 如今，谁人不知道沐家的姨娘给沐相爷带了顶明晃晃的绿帽子，而沐家还颇为喜欢这个名不正言顺的庶子，冷落明正眼熟的大少爷。 一想到这些事，沐老夫人对待沐倾心自然也没有多少和乐。可毕竟是沐家的孩子，这要是流露在外又算什么？ 倾城瞥了眼孙嬷嬷，见她对自己默默点头，这才道： “二妹妹既然是咱们沐家的骨肉，那便也没有不留下的道理。苏家送人回来，咱们敞开大门让她进来。” 她虽然不知道沐老夫人心意，但有孙嬷嬷的点拨也能顺着其心意来说。 但是，沐老夫人却不松口，只道： “可是……你也知道苏氏的事，如果她回来，你与倾舞恐会遭人诟病。” 这也是她最为看重的地方，沐倾心回府与否不是大事，但若是牵扯到沐家其他孩子的利益，那将得不偿失。 倾城目光一转，便有了主意。 “即便二妹妹不回来，这诟病也不会消失。倒不如将二妹妹养在祖母院中，也让外人说不得什么。” 沐倾心养在沐老夫人院中，会让她的身份水涨船高，但倾城与沐倾舞都是嫡女，算起来沐倾心也高不到哪里去。她的话便是阻绝了沐相爷想要将沐倾心养在白氏名下的心思，以沐相爷对沐倾心的喜爱来说，他肯定会为她选择一条最好的道路。 养在沐老夫人名下虽好，却会惹人猜忌其母亲的作为。若是养在白氏名下，那便又是嫡女。除了沐家本家外，时过境迁又有谁会记得苏氏？ 由此，沐倾心才是彻底脱离苏氏的阴影。 沐老夫人就想不到这个问题吗？ 不，她能想到。 她要的就是倾城开口，即便沐相爷纠缠，她便也有了说辞。 “这个主意好，大小姐果然玲珑心思，为老夫人解忧。”孙嬷嬷在一旁急忙宽慰，她冲倾城点点头，告诉她这个主意正得老夫人心意。 倾城赖在沐老夫人身边撒娇道： “哪里是我好，是祖母培养得好。” 272 范家 “你呀。”沐老夫人被哄得开心了，自然什么都好。她看了眼自己最为宠爱的孙女儿，也是沐府最尊贵的小姐，终于开口道：“这几日趁着不忙，你张伯伯会来教授店铺的知识，你要好生学习，虚心求教。” 这是自倾城管家以来，沐老夫人第一次开口要求她学习店铺知识。沐老夫人不说，倾城也不问。她只是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至于店铺她并不放在心上。 殊不知，这便是沐老夫人的考验。沐家家大业大，管家人自然不能盲目挑选。倾城作为女儿家，便更是难以担当。可纵观整个沐府，又有谁比倾城更加聪慧呢？ 沐老夫人也是无奈之举，但倾城的所作所为却符合了她的全部期待。沐老夫人不禁将以往对沐相爷身上投注的热情，全部加到了倾城身上。 这几日，她也看得明白。倾城对金钱并不喜好，为人热情又善良，却也不乏聪慧。这一切正是沐老夫人穷其一生想要寻找的接班人。 再加上倾城刚才的表情，沐老夫人已经对自己的想法笃定。 就此，倾城才真正成为沐老夫人认定的管家人。 而对于这一切，倾城并不知晓。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张伯伯回来了吗？”她不由问道。 自查账之后，张域便去了各地视察。说实话，倾城都快忘记他了，如今听沐老夫人再次提起，这才稍稍记起。 沐老夫人点头道： “嗯，正值年关，他怎样也要回来过年的。”提到自己最为信赖的人，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倾城不禁腹诽，原来祖母并不是冰冷，只是她的温柔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展露。 祖母与张域的关系大概也不仅限于主子和仆人之间，他们之间有最深切的感情，更像是知己、朋友。但对于张域的教授，倾城不以为意。 她可以清楚地记得，张域对教授她并无兴趣。但她却道： “祖母放心，倾城一定虚心向学。” 学不学是一回事，态度很重要。 听了倾城的娿，沐老夫人便更加欣慰。 翌日，倾城不是自己去的范府，而是被请去的。 “范府出了什么事吗？”路上，倾城不由好奇道。 范先生向来任她恣意，如今怎么这样急切。想到范先生即将离京，这让倾城更是担忧。 “没事，只是范先生要带小姐和少爷去范府。”大武倒是一派坦然，淡然的不成样子。 范府？ 倾城疑惑，他们要去的不就是范府吗，范先生还要带他们去什么范府？ 忽然，她意识到，内京城还有一处“范府”，便那便是范先生父亲的府邸。 听说范先生当年一意孤行，让老相爷不惜断绝父子关系，这么多年，范先生再没有踏入范家一步，如今这是怎么了？ 一切的疑问全等范先生一人解释。 到了范府，范先生显得很急切，他让倾城换好衣服，便匆匆上了马车。 “爹，咱们怎么这么着急？”沐逸寒也看出了他的急切，不由问道。 范先生一边催促马车快走，拉下帘子一本正经道： “当然着急，咱们得赶在你大伯早朝之前去。去晚了，他不让咱们进门怎么办？” “大伯为什么不让我们进门？”沐逸寒更是不解。他还记得大伯很喜欢他，还送他玉坠呢。 “不是你大伯，是你爷爷。”范先生纠正道。 “爷爷为什么不让我们进门？”沐逸寒接着问。 范先生也不厌烦，耐心道： “因为爹以前做了些损害他面子的事，他还记挂着，咱们要进了门便是失了他的颜面。” “爹做什么事了？”沐逸寒又问。 “我和你说啊……”由此，范先生便开始讲述他那些激情与战火交织的岁月。沐逸寒听得连连点头，越发感觉他爹是个大英雄。 倾城对此表示不发表意见，范先生虽然很厉害，她也承认范先生在文化造诣上在凤昭国举足轻重。可你一个文人说什么带兵打仗，滑天下之大稽。 偏偏沐逸寒听得兴奋，对范先生那些夸张之言不住赞叹。让范先生更加得意，说起话来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齐睿从沐逸寒身边悄悄靠到倾城身边，小声嘟囔道： “范先生又在骗小孩了。”那么明显的夸大之言，也只有沐逸寒会信吧。 倾城表示赞同，有时候她也不想承认那是她爹。 范先生一边与沐逸寒讲述他那些伟大事迹，一边也注意着是否有人在讲他坏话。 “齐睿，你别带坏逸寒啊，我们这说正事呢。”他不悦反驳道。 齐睿耸耸肩，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模样。倾城也挤出一抹微笑，心道，您骗小孩，我们不掺和。 范先生不禁气馁，明明乖巧的沐逸寒身边怎么就有这么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呢？ 一路上欢声笑语，很快便到了范府。 大概因为天色正早，范府门外很是寂静，门口两个石狮子站立两侧，看起来霎时威严。 侍卫去敲了门，门房露出一个头来，当瞥见范先生的身影，原本还漫不经心地门房顷刻大惊。他将门彻底打开，认真辨认范先生的身份。 大概是确定之后，又快速将门关闭，不留一丝缝隙。 眼前的变故让所有人面面相觑，范先生不以为意道： “我不是说了，来晚了恐就进不去了。” 倾城却也注意到他转过身之后的尴尬，他便又让侍卫去敲门，这回门关得紧紧的，任凭侍卫如何敲打，门房依旧不去开门。敲了好一会儿，范先生让侍卫在一旁休息，不会儿，门竟然被打开了。 “二弟！”伴随着一道郑重的声音，右相走了出来。他直直走在范先生身旁，看着范先生的面容，面露感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拍了拍范先生肩膀，兄长气尽显。 右相看了看倾城和沐逸寒，不住点头，沉声道： “大伯带你们回家。”掷地有声的声音让所有人无从反驳，走到门口时，门房小厮却忽然挡在他们面前，不安道： “大爷，这……” “滚开！”右相一声怒喝，直接让小厮没了声音。 273 回家 范府很是宽大，入眼只能看到宽大的院子，一汪碧水贯通整个府邸。亭台楼阁，假山花园修缮一应俱全。沿着幽深的长廊往里走，便能看到接待客人的前厅，以及几处院落。但右相并未就此停留，而是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后院。 前院的接待客厅只为外人准备，在右相心中，他们便是右相的主人。哪有主子回到家里，去前厅候着的道理。 右相直接带他们去了范老相爷的院子，范老相爷如今七十出头，为了凤昭国鞠躬尽瘁一辈子，如今正是享福的时候。这回，右相可没敢直接带他们进屋，而是先让他们在院子里侯着，他自己进去禀报。 范先生一路沉默不语，即便右相开口，他也只是轻轻点点头。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范府的风景，饱含深意的眼眸暴露了他内心的许多想法。多年未归，他的内心又怎会平静？ “爹，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吗？”沐逸寒如今变成了好奇宝宝，见到什么都要问上一、两句。 范先生轻点头，看着院子的老木槐树，目光已有些激动。槐树参天之高，冬日之时显得有些萧条，却依稀可以看到枝繁叶茂的影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小时候，爹和你一样顽皮，经常爬上这棵槐树眺望风景。”范先生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透过老槐树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画面。他不自觉走了过来，手抚在槐树上，仿佛在与一位老朋友打着招呼。 沐逸寒不再询问，因为即便是小小年纪的他也看得出范先生此刻的依恋。 范先生却忽然回过头来道： “不过，爹武功了得，从来没有在这里摔一下去过。”他的语气毫不客气，明晃晃的在说沐逸寒从树上摔下去的事。沐逸寒也不甘示弱，坚定道： “哼，我也会练就一身高强武功的。” “我也会保护好他。”齐睿却也来凑一热，一副珍重模样，任谁也不敢因年纪而小瞧他的决心。 沐逸寒看了眼齐睿，一把搂住齐睿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同样郑重道： “我也会保护好你。” 两个小家伙的兄弟情义，让萧条的院子显得温情满满。 范先生不再开口，他的目光看向屋子的方向，有期待有紧张。纵然他如何强硬，到了这里心里仍免不了悸动。右相已经进去了许久，屋子里平静如初，没有任何发怒的征兆，但也安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范先生紧张十分，倾城和沐逸寒倒也还好。沐逸寒是因为年少，倾城则是有备而来。 前世，范先生最终也回了范家，具体过程她不清楚，但也奠定了今世的基础。老相爷对范先生也并无强硬，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犯了错难道就一辈子也不原谅了？ 一行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右相这才出现。但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愁容，看起来十分不悦。 “二弟，你先去我院子里，你嫂子和侄子们很久没见到你，很是想念。”右相忽而变了脸色，不说老相爷，只说他人的想念。 范先生神色冷了下来，他踌躇道： “他，还是不肯见我吗？”一声“他”道尽了范先生所有心思，即便这么多年，他依旧无法释怀。 谁料，右相却忽然发怒道： “什么‘他’，那是爹。”说完瞥了眼一旁的小厮，又道：“你也不看看这才什么时辰，大清早的来请安，他老人家还没起床呢！先跟我去我那，等我下朝回来再来看爹。” 说完，便不由辩驳地拉起倾城和沐逸寒，直接准备出院子。却又见范先生已经呆愣地看向房门，不由气恼道： “愣什么干什么，跟上！” 为怕范先生不肯就范，他又对一旁的小厮道： “扶着二爷，别让他摔倒了。”明明是要监视范先生，怕他不肯离开。可到了右相口中却成了搀扶。小厮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样押范先生跟从。 好在，范先生只叹了口气后，便跟了上来。他们之间的问题隐藏之深，不是简单几句话就可以化解了的。 在范先生离开之后，房门慢慢被打开，一个垂暮老者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神色复杂。在他的身旁，一个老妇人也走了上前，略带几分不满道： “二子既然回来了，往事就不要再提！”她的语气也有几分强硬，却强不过一旁的老者。 老者的目光紧盯范先生离开的方向，刚才范先生的一言一行，他全部看得清晰，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妇人之见！他当初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便早知会有今日。” “可是……”老妇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者一口打断道： “我不想见他。” 如此，老妇人也不再劝说。这父子俩一个脾气，真真是冤家。 范家子嗣较少，老相爷这辈也就右相与范先生二子。到了右相这辈，便也只娶一门亲，膝下有二子一女，日子活得很是和乐。 大儿子已成家，女儿也嫁了人，院子便显得空落许多。 刚进院子，一名打扮华贵的夫人便迎了上来，看起来已等候多时。 “二弟。”她面容沉静，见到范先生却颇有些激动。 范先生亦然，面对右相时，他还有些叛逆之感，可到了夫人这边，却只剩下不舍。 “大嫂。”范先生急忙行礼。 此夫人便是右相的夫人，安氏。 安氏嫁给右相时，范先生还是一个少年。安氏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全是大家之姿。但面对范先生这个小叔子，她还是给予了全部的温情。 以前范先生年少，对安氏已心存感激。如今再次相见，便更胜从前。 面对范先生的心情，安氏感同身受，不自觉眼泪便流了出来。她亦是年少嫁进范家，面对与她年龄相差无几的范先生，自然也以礼相待。别人都道她这个嫂子对小叔子的好，却不知范先生在那几年也给予她了许多安慰。 他们之间的情谊无关男女，乃是这世间最难得，也是最纯粹的情谊。 274 哥哥 安氏看了看倾城与沐逸寒，面色一片慈爱。 “这便是二弟的一对儿女了吧，小丫头长得水灵，小少爷也俊逸非凡。”安氏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倾城，直接将她手腕的镯子褪到了倾城手腕上。 倾城打眼一瞧便知这镯子绝非凡物，刚一戴上，便觉浑身清凉。与沐逸寒的玉坠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娘，这……” “大嫂，不可。”倾城与范先生同样不敢接受，安氏却笑意盈盈对倾城道： “不过是寻常玩意，戴着便可。” 又转过身对范先生道： “二弟莫要推辞，我与这孩子亲近，二弟莫不是吃醋了。”一句话玩笑话让所有人便无法再争辩。 右相匆匆赶去上朝，安氏便带着他们进了主屋。 右相的院落与范府相同，却也自称一派，后面处便连着外街，从正面走却是范府。设计之巧妙让人称赞。 进了屋，两个丫鬟捧着两个托盘走上前来。倾城打眼一看，一个托盘里放着玉簪，另一个则安放着两枚精致匕首。 “大嫂……”范先生刚欲开口，安氏却直接打断他的话道： “这些早就备下了，如今见了孩子们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安氏的话无懈可击，让范先生也没了反驳的道理。 安氏将玉簪递给倾城，又将两把匕首分别交予沐逸寒与齐睿手中，让齐睿大喜过望。 “还有我的礼物呢？”齐睿拿着匕首，爱不释手。 安氏微微勾起了嘴角，抿嘴道： “可不是还有你的呢，你也算范先生半子，大娘怎么会忘记你呢？”安氏的话语总让人挑不出毛病，淡然的一句话却也让齐睿打开了心扉。 “谢谢，大娘。”齐睿开心道。 倾城不禁侧目，自认识齐睿以来，她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欣喜。礼物是次要的，心意却是主要的。想来齐睿虽然睿智，如今也不过是个孩童。孩童是最能体会谁对他发自真心。 “额娘，听说二叔回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着华服，模样俊朗，揉着双眼，看起来刚睡醒的样子。 “川儿，快过来拜见你二叔。”安氏的脸庞越发温柔，在孩子们面前她是最慈爱的母亲，如今见到小儿子的迷蒙模样也忍俊不禁。 沐逸寒与齐睿均是一脸好奇地看向范青川，他的身上透着一股淡然的气质，细看下来竟与范先生有几分相似。 范先生当年离家时，范青川还小，但记忆已经存在。如今再次相见，范青川十分欢喜地冲了过去。 “二叔，我想死你了。”他的行径与他的模样完全不同，他一把扑在范先生怀中，话虽亲密，动作更是亲切。 范先生一时没有留意，竟连退几步，这才稳定了身形。看着怀中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他十分无奈。 安氏却在一旁道： “二弟，川儿性子与你相似，他的话你听听就好。” “额娘！”范青川怎能容忍，怒气冲冲地瞪着苏氏。怒气虽有，更多的则是撒娇。 范先生大笑起来，淡然道： “哈哈哈哈，无碍，无碍，川儿他日必定会为人中龙凤，大嫂不必担忧。” 范青川得了夸赞，心情自然开心，而安氏也抿起了嘴角，做为她的小儿子，她自然投入了最多心血。 安氏让范青川带着弟弟妹妹参观范府，范先生则留下来讲述他离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范青川对沐逸寒和齐睿两个小家伙却没有什么兴趣，反倒对倾城兴趣不减。 “倾城妹妹，你的珠花真好看，皮肤怎么这么细嫩？”范青川的语气让倾城讨厌不起来，他仿佛只是如同孩童般天真。让倾城感觉，如果她发怒，反倒有些不禁人情。她便淡然道： “珠花是城南铺子买的，皮肤大概是因为不常出门所至。” 倾城往旁边躲了躲，已不想再与范青山说话。可偏偏此人看不清形势，依旧凑过来道： “以后你常来范府，我给你买最好看的珠花，带你游山玩水。” 他这句话怎么想怎么透着暧昧，但他的脸上却一片童真，与他的年纪并不相符。 倾城也想，或许他将她看错了小妹妹般对待。可对于如今已历经世事的她来说，这种对待反倒是一种压力。因为她再没了童真，自然也不会以童真对待。 此时，一旁的齐睿却忽然开口道： “青川哥哥，你会爬树吗？”他的模样完全天真，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沐逸寒偷偷往倾城身边靠了靠，别人不了解齐睿，他却十分了解。一般齐睿露出天真笑容的时候，便也是他暗中给人下套的时候。 青山哥哥惹恼了他，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范青山不以为意，还友好道： “我？自然不会。怎么了？” “没事。”齐睿摇摇头，明明像要说些什么，却偏偏不说。他这样子，嘴里说着没事，但却仿佛更像有事。 范青川犹豫了片刻，并未理会，而是又对倾城道： “倾城妹妹，你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倾城一顿，她每日做的事好像都不符合大家闺秀。为扮演一个大家闺秀的姿态，她便开口道: “弹琴、画画、吟诗之类。”这些事虽然不是她每日所做，但好歹也是偶尔做过。 倾城这边已有些无奈，范青山却依旧不依不饶道： “真巧，我也会弹琴，他日我们合奏一曲吧？” “青川哥哥，你有爬过树吗？”齐睿又道。 这回，倾城也不禁侧目。 “没有。”范青山老实回答。兄长与姐姐都与他年岁相差甚大，自小他便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更喜欢君子之交，打架、爬树之流他从未做过。 “哦。”齐睿只是淡然，什么也不说。 范青川见他接二连三说到爬树，又见齐睿年纪尚小，不由开口教育道： “爬树很危险，你们这么小的年纪不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他本是一番好意，因为这些话额娘也是这教给他的。谁知，却正好让齐睿钻了空子。 “那是不是以青川哥哥的年纪就可以去做了？”齐睿眨着大眼睛，看起来单纯极了。 275 爬树 “我……”范青川一顿，不知如何是好。 齐睿却接着道： “我姐姐最喜欢看人爬树，可惜……” 倾城一愣，她什么时候喜欢看人爬树了？但见到齐睿偷偷朝她眨眨眼睛，她便也不再多言。 “可惜我们院中并没有可以攀爬的树木。”范青川自认为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正准备出言再教育几句，齐睿却道： “咦？刚才来的院子里好像有一颗大树，咦，那是棵什么树呀？”齐睿瞪着大眼睛，不解地看向倾城。 这回，倾城也感觉到了齐睿的恶趣味。 齐睿很少叫她姐姐，最多也是倾城与姐姐中间顿开，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如今，这样痛快说出也是头一回。倾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配合道： “嗯，是棵槐树。” “对，槐树。我刚才还见过的，在哪个院子里呢？”齐睿表现出一副思索模样，纠结地蹲在地上。 范青川却变了脸色，槐树，还是可以攀爬的槐树，在范府不正是爷爷院子才有的那一棵吗？况且，从他们这里正可以看到那棵槐树。 他唯恐齐睿会看到那棵树，还用身子挡了挡。但齐睿的心思哪里是他能够领会？ “呀，就是那棵树！”齐睿直起身子，直直指向那棵树。 范青川身子抖了一抖，劝说道： “齐睿弟弟，我们是不能够爬树的。”他自小受到的礼义廉耻让他不会做这些出格的事，或许他的性子里有反叛的一面，但如今在安氏的耳濡目染下，已经化为须有。如今再提，他便只言不会。 “为什么，刚才青川哥哥不是说年纪大就可以了吗？”齐睿一副疑惑模样，看起来甚是不解。 范青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他明明说的是年纪小不能爬树，怎么到了齐睿嘴里却成了年纪大便可以爬树？可是，还不待他辩解，齐睿便恍然大悟道： “还是说，青山哥哥看不起我们，所以不愿给我们表演？” “我哪有看不起你们。”范青川急忙反驳，一面小心观察倾城的反应。他可不想被倾城误解。 “那为何不可？”齐睿更是不解。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笑道： “哦，我知道了，青山哥哥不会，那我表演就可以了。” 齐睿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范青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齐睿说的是实情，可他就是不想承认，大声道： “我会！” 由此，便奠定了他要爬树的基础。 站在树下，想他范青川十五年来从未做过这种事，如今却因为一时之气不得不做，范青川心中稍稍踌躇。但见到倾城正看着他，他便也鼓足勇气手脚并用开始爬树。 其实，他误会倾城了。倾城并不想见他爬树，看他也只是因为好奇罢了。 范青川毕竟没有爬过树，从小打到甚至连重物也没有抬过。如今虽然手脚并用但也只是爬了一小段距离，就连齐睿在树下也能摸到他的身躯。 小厮们面面相觑，担忧地围坐一圈，生怕范青川会有什么闪失。 “都给我闪开！” 终于，在范青山已不知道第几次从树上摔下来，被小厮们接到后开始发怒。 小厮们哪敢停留，急忙闪到一旁，齐睿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范青川并不气馁，接着又爬了上去。这回，他倒爬得顺利，大概也是爬出了经验，不一会竟站在了树杈上。 “倾城妹妹，我爬上来了。”范青川站在树杈上，高兴起冲倾城挥手。这种事他今生第一次做，却也必想象中要复杂，也更开心。 倾城点点头，见他摇晃的身姿不觉担心。她挥挥手，想要让范青川快点下来，谁知，却让范青川以为还不够高，接着往事爬去。 “青川哥哥，快点下来吧。”倾城见他依旧往上爬，忙出言劝慰道。 别看他现在爬得高，想要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小厮们也乱作一圈，不顾范青川的阻挠又围坐一圈。 此时，房门忽然被打开，范老相爷和夫人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 “老相爷，老夫人。”小厮们跪成一团，不敢抬头。 倾城与沐逸寒也急忙行礼，范老相爷头发已白，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用人搀扶步伐稳健。老夫人更是老当益壮，只是鬓角有些许白发，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少许多。 “怎么回事！”范老夫人不悦道。她自是瞥见了倾城和沐逸寒，却只对下人们叫嚣。 下人们哪里敢说什么，惶恐地跪在一旁，不敢言语。 “倾城给老相爷、老夫人请安，祝愿老相爷、老夫人洪福齐天，寿比南山。”倾城亭亭之姿，一派大家闺秀仪态。 沐逸寒和齐睿也跟着请安，来时范先生已经嘱咐过，如今又有倾城做样，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老相爷和老夫人虽然是第一次见倾城和沐逸寒，但也听说过许多二人事迹。他们是不满这桩干亲的，沐家如今乱成了什么样子，妾室在外偷情，连血脉都能混乱。 他们可不像范先生一样，会将倾城和沐逸寒与沐相爷区别对待。在老相爷和老夫人心中，父亲对孩子的影响颇为重要，他们一向看不上沐相爷，又怎么会看上他的孩子呢？ 但碍于范先生的面子，老相爷虽不会说什么，老夫人却还是点了点头。 对待幺儿，她一向温和。 爱屋及乌，倾城和沐逸寒她自然也会宽厚。 “祖母，祖父……” 此时，头顶忽然传来范青川的声音，倾城暗道不好。 老相爷和老夫人闻声看去，只见范青川此刻已到达树顶，稀疏的枝杈遮掩不住他的身子，摇摇欲坠的姿态让老夫人大惊失色。 “川儿，你怎么到那里去了，快下来！”老夫人忙呵斥道，一边还让小厮们围上一团，防止范青川会忽然掉下来。 老相爷的脸色也变得非常不好。他怒气冲冲道： “青川，下来！” 下面的人忙作一团，身在树顶的范青川却毫不知情。但也瞥见了老夫人的焦急神色，忙道： “祖母别急，我这就下去。” 上去的路还算轻松，可下树的路却惊险环绕。 276 责罚 范青川的脚不时勾住枝杈，眼见就要摔倒，底下惊呼一片，好在，有惊无险。 但这波为平，那波又起。范青川的夹在两个枝杈之中，动弹不得，底下又没有支撑，眼见再次遇险。 老相爷的脸色已经冷成冰块，老夫人如今还满是担忧，没心思理会其他人。 树上的范青川终于抓住树干，猛地一拉，将自己稳定住。他也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暗道爬树这种事可真不能随意来做。 眼见他踏上最后一根树杈，老相爷的心也安了下来，但面色却越发冷漠。 终于，范青川从树上下来，他整个人透着喜悦，初次尝试的事总让人格外兴奋。 “川儿，有没有伤着哪里？”老夫人急忙迎了上去，上上下下打量着范青川好一会儿，又忙对一旁的嬷嬷道：“赶紧传御医过府。” “奶奶，我没事，不用传御医。”范青川急忙拦住老夫人的担忧，他不过就爬了一回树，什么事都没有，让御医来徒惹笑话。 老夫人又将他全身大量了个遍，确定的确没有事，这才安心，心中还是略有不安道： “我的孙儿啊，万不能有事。” 范青川倒是不以为意，以前他总是一门心思读书、练字，像爬树这种事从未经历，如今体验倒觉得别样喜欢。 “青川！”老相爷忽然开口。 “爷爷。”范青川不敢大意，忙做起了乖巧模样。 “为什么要爬树！”老相爷的语气很不善，凌厉的目光让人不由心惊。 所有人都沉默了，范青川瞥了眼齐睿，沉声道： “我……我突发奇想。”在范老相爷面前，他还有些谨慎，迟疑的目光将一切表露。 老相爷并没有看向别人，而是冲一旁小厮淡然道： “胡闹，你们怎么照顾的少爷，万一出事怎么办！所有人下去领五十大板，引以为戒。” “爷爷，是我的错。”范青川想要提小厮们求情，话到嘴边却只说自己的错误。看得出，他对老相爷颇为忌惮，哪怕求情也是不敢。 他的话正好让老相爷抓住病语，便沉声道： “你也领五十大板，奴才有错，主子一并责罚。” 范青川不但没给小厮求下情来，反倒自己也要受到责罚。老夫人哪里舍得让孙儿受到伤害，劝解了几句，却仍抵不过老相爷的坚持。 眼见即将要行家法，倾城忙站出来道： “慢着。”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让所有人停止了动作。 那种母仪天下之感全数散发，竟连老相爷也有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但老相爷毕竟见过大风大浪，倾城身上气势浓重，但碍于她的年纪，老相爷还算镇定。 “老相爷，此事与青川哥哥无关。”倾城诚恳道。 “那和谁有关？”老相爷并不想让，严厉的话语一开口就占了上风。 倾城一顿，暗道老相爷的性子与范先生真不相似，光着一板一眼的态度已不是范先生能够睥睨，也难怪范先生当年会不惜以断绝父子之情来换取自由。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表面却云淡风轻。 “不过是爬树罢了，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会进行，为什么偏偏到了范府却成了大罪呢？”她从本质说起，爬树并不是什么大事，而范老相爷之所以要处罚范青川，怕与他们有关。 她又怎么能让范青川因为他们而受到惩罚？虽然，她也并不喜范青川。 “哼，寻常人家的事怎么能被范府人沾染。”老相爷不以为意，对待倾城渐渐眯起了眼睛。 倾城并不害怕，坦言道： “范府如何，沐府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为百姓做事。那为什么又要高人一等呢？” 她笃定老相爷不能辩驳什么，沐家也好，范家也罢，为的不是自己的利益，而是天下百姓。如果老相爷想要辩驳，便是将自己凌驾于百姓之上，由此老相爷还能反驳什么呢？ “你……”果然，老相爷说不出什么，却也愤然道：“我范府之事用不着姓沐的来指点。” 用天下百姓镇住了镇住了范相爷，倾城便借着此事说起他们之间的私事。 “老相爷此言差矣，乌鸦尚知反哺，我既然是爹认下的女儿，便也是范家人。青山哥哥爬树，我们都在一旁观看，若他要罚，我们也要一起受罚。” 她便是将自己绑在了与范青川同一战线，如果老相爷要罚，便是承认了她也是范家人，如果不罚，那便正得她意。 “不知所谓！”老相爷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甩开袖子不再离开。 偏偏此时范老夫人也在求情。 “老爷，川儿身体羸弱，可不能被打啊。” 范青川作为范家最小的孩子，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也落下了娇柔的毛病。看起来像个女孩子一般，但老夫人可不会因此就不喜于他，反而更加宠爱。 如今，范府就范青川一个孩子，老夫人更是将全部的喜爱都灌注于他一身。如今见到宠爱的孙子将要被责罚，于心难安。 范老相爷一听到求情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到倾城刚才的话，便冲着老夫人更加气愤道： “身为男儿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整日柔弱的如同个女人，都是你惯的！” 他似要把全部怒火发泄，想他堂堂右相，自来便说一不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堂上如此，在家里更是如此。如今却被个小丫头叫嚣，偏偏老伴也在一旁助威，这让他心里怎能舒服？ 倾城可不管他生气与否，老相爷越是愤怒，她越要火上浇油。她淡然道： “老相爷此言差矣，青山哥哥不是不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不过是爬树都要被老相爷责罚，他还怎么敢表现自己的气概呢？”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相爷在范府就是一个独裁的暴君，所有人都必须听命于他，如果不听，便是反叛，便要责罚。 这样的人家，别说范先生不屑回来，她更加不屑。 倾城对范家已没了好感，所说的话自然也有了脾气。范老相爷恶狠狠地瞪了倾城一眼，又瞥向范青川，恨铁不成钢道： “他若是敢于承担，如今也不会让你一个小女子说这通。” 他的话，便是将权利交到了范青川手上。 277 争辩 倾城不是说他不能处罚范青川吗？那就要他自己决定是否要接受处罚。 听了这么久，范青川心中也有了思量，他走到倾城身边，满腹委屈最后却只道： “倾城妹妹，我知道你的好意，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转过身又对老相爷道：“祖父，我甘愿受罚。” 他的目光坚定郑重，倒让倾城无法再开口。 “给我打！”范老相爷本就一肚子怒火，如今范青川如此说辞，更让他全数发泄。 老相爷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再开口，饶是范老夫人，亦没了言语。可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宠爱的孙子被打，她如何能愿意？ 在被打之前，范青川忽然开口道： “祖父，我甘愿领受一百仗，还请祖父放过这些下人可好？”他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话，说完便紧张地看着老相爷，生怕会给下人们惹上麻烦。 老相爷的威严岂容他人挑战，只道： “打完再说。” 凶狠的话语没有丝毫商量余地，范青川有心帮下人们解围，但碍于老相爷的威严，便再也不敢挑战。 直到现在他的心还怦怦乱跳，面对老相爷，他什么话都不敢说。 可他不敢，不代表有人不敢。 “哼，人都道范老相爷善心狭义，原来也不过世人传言，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倾城不屑地低语，她既没有看老相爷，也没有看范青川，仿佛只是随口之言。 齐睿也道： “就是就是，外面把范老相爷太过美好，我还崇拜不已，如今见到还不如不见。” “对，范老相爷连爹都比不过。”沐逸寒见他们二人都开口，自己也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只不过，他说的是实情，而倾城和齐睿，只为引诱。 “放肆！”范老相爷勃然大怒，从来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如今来了这几个孩子，连平日里最听话的孙子也变得和他讨价还价。范老相爷打心眼里不喜欢倾城几个，如今更找到了借口，恶狠狠道： “混账，混账，这就是范宏茂教育出来的孩子。把这三个孩子都给我赶出去，我范家门第容不得别人玷污！”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人要将倾城几人拉出去。倾城却不为所动，镇定道： “老相爷，你这句话可是真的？”她的目光透着流光溢彩，恍惚间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尊贵且威严的女人。 范老相爷早有准备，此刻倒也还算镇定，他怒气道： “什么真的假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他受够了这几个孩子，尤其以倾城为甚。小小年纪却有着那样姿态，老相爷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过，那种感觉仿佛是见到了太后。然而，就算是太后也弱过倾城半分。 这种诡异的姿态，让老相爷越发不喜。 然而，还不等小厮们动手，倾城却道： “逸寒，你回沐府去找祖母，就说范老相爷玷污我沐家门楣，想要把我们沐家人赶出内京城。” 她的话掷地有声，让所有人莫名不敢靠近。 接着，她又对齐睿道： “齐睿，你去找范先生，让他赶紧出范府，今日是我范家与沐家的恩怨，势必要做个了断。” 说完，这才对范老相爷道： “老相爷，我沐倾城今日不是你要赶就能赶走的，你可以辱骂我，但绝不能辱骂的家人。” 她的姿态非常正式，好像事态严重，已超出小厮们所能管理的范围。别说小厮们不敢上前，就连老相爷也不禁动怒。 他何时说过要与沐家为敌，又何时辱骂过沐家人？可到了倾城口中这些全都成为了事实。想到他一介丞相，如今却要被一个小女孩诬陷，老相爷从先前的不以为意，到如今怒气冲天。 “反了！反了！把他们都给我抓住！”他大吼道。 小厮们这才回过神来，快速抓捕沐逸寒和齐睿，可两个小家伙仗着身小敏捷，窜来窜去，又学了点武功，这些小厮们想要轻易制服他们可是不易。 于是，范府的院子里便上演了一副鸡飞狗跳的追捕画面，直把老相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沐倾城，快让他们停下！”老相爷虽然很生气，但也知道如今的情景只有倾城能够解决。所以只得语气柔和几分，请求道。 倾城不为所动，一副势必要与范家战斗到底的姿态。 老相爷没有办法，只得低头道： “我何时说过要与沐家为敌？”他向来自傲，如今却对个小丫头低头，已属不易。 可是倾城依旧不语，让老相爷有些恼怒。 “倾城妹妹……”范青川暗暗提醒道，他不希望倾城与老相爷闹僵。这样与谁都没有好处。 倾城轻瞥了他一眼，见范青川一脸焦急模样，叹息片刻，才道： “刚才您说过再也不想看到我，沐家在内京城已扎根多年，老相爷不想见到我，不正是要把沐家赶出内京的意思吗？” 她这句话简直无稽之谈，明明老相爷不是那个意思，她却非要这样想……范老相爷才不管她怎样想，但这样的想法传到沐相耳边，这便是两家敌对。而且，还是由老相爷的话引起的。 这让范老相爷如何能忍？ 可是，他必须要忍。 “你……好好好，我收回那些话。”范老相爷难得低下头，他不是对倾城低头，而是对范、沐两家几十年的恩怨低头。 范家和沐家两家为相，其中政见多有不同，这些年也算表面平和。他深知一国丞相若两相不和，与国不利。所以，虽然只是表面的平和也实属难得。如今又怎么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口舌之言而致使范、沐两家撕破脸皮。如此，他便是国家的罪人。 倾城并不放过他，接着道： “那打青川哥哥还有小厮们的话呢？” 老相爷一愣，接着看向范青川，而范青川却一脸惊讶地看向倾城，显然对倾城的求情满是喜悦。 对于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孙子，老相爷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索性直言道： “一并收回。” 倾城这才满意，其实她也明白两位丞相对国家的利益，也没真想将口舌之言上升到国家利益。只是，如果她不这样说，范老相爷又怎么会就范呢？ 278 哈哈 她冲着沐逸寒与齐睿道： “回来吧。” 紧接着，两个人便躲开小厮的纠缠，站在倾城面前。 范老相爷看着倾城，面色居然渐渐和缓，他笑道： “哈哈哈哈，二子收了个好女儿啊。” 他的话让所有人大惊，老相爷对范先生的举动众人看在心中，如今若是承认倾城与沐逸寒，便也是承认了范先生。 “老相爷这是否认同我和弟弟了？”倾城屏住呼吸，认真听从范老相爷的回答。 这种紧张感觉，这辈子她还从没经历过。仿佛浴火重生，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 范老相爷点点头。 “你倒是不错，那个……”他指了指沐逸寒，接着道： “对我范家不敬，便不是我范家人。” 他的面色已冷了下来，语气不善。 “我也从没想过要做什么范家人。”沐逸寒毫不示弱，更加不客气。 他的话彻底将老相爷惹怒，也让老相爷更加不会认同他。 “小小年纪好大的脾气。”他不满道。 “跟您学的。”沐逸寒亦不想让。 “你！”老相爷索性不再理会，让他和个孩子计较，自降身份。 眼见形式再次陷入僵局，范青川忙解围道： “祖父，逸寒不是那个意思，他刚才恐怕被吓着了，这才口无遮拦。” 谁知，他的话反倒让范老相爷更加气愤，不过将目标由沐逸寒转到了他的身上。 “你还有脸说别人！这么大一个人，犯了事却让别人来求情，你自己的武艺呢！”范老相爷对范青川越发不满，尤其当他看到小小年纪的沐逸寒亦如此出色之时。 他并非看不上沐逸寒，只是男孩子要多加历练，哪能轻易接受。还有一点，沐逸寒虽然是范先生的干儿子，却是沐相爷的亲儿子。隐隐的，范老相爷并不想承认，沐相爷儿子比他孙子要强。 “祖父，我……”范青川好不委屈，明明他是来解围的，怎么却成了罪人一般。 范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忙劝解道： “好了好了，孩子已经知错了，就别再说。” 有了范老夫人的劝解，范老相爷这才作罢，但对于范青川总归不是那么喜欢。 此时，倾城却忽然开口道： “老相爷，还有一事希望您能够明了。”她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毕竟，一切都事情都渐渐平息，难道她又要挑选什么事端？只听倾城道：“倾城之所以会帮助青川哥哥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是青川哥哥并没有错。” “身为世家子弟，却做些下等勾当，不是错了又是什么？”这回，范老相爷并不想让。是非对错，如此简单的道理却如此执着，范老相爷仿佛在倾城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即便他不愿承认，这些年心中却从未停止想念。 “爬树就是下等，敢问范老相爷从未爬过树吗？”倾城针锋相对，哪怕范青川一个劲给她使眼色，她也毫不相让。 范老相爷气恼地看着瞪着她，如今的他几乎可以确定，范先生真是收了一个好女儿，一个和范先生性子一模一样的好女儿。这样的女儿，于范先生来说或许是好事，但于范老相爷来说，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老相爷，我自认爹当年离家不单单是自己的原因，究其根源老相爷最为清楚。青川哥哥不过爬树，便有此作为，想必这些年范家的管教依然如此，老相爷如此，就不怕范家再出现第二个范先生吗？” 倾城字字诛心，直把范老相爷说得七窍生烟。 “够了！”范老夫人如何能看得老相爷被个小辈如此说教，哪怕她也有些认同倾城的观点，但毕竟老相爷才是她的夫婿，在亲情与正义面前，她最终选择亲情。 “沐大小姐，我范府容不得你，二子如何惯你，我们不管。我们范府的作为还轮不到一个小丫头教训。” 范老夫人来了脾气，可不会管什么忠孝仁义。在她心里，倾城就是致使她夫婿受辱的恶人，哪里又有能容下之理。 然而，就在此时，范先生与安氏闻讯而来。 “额娘。”范青川一看到安氏便有了主心骨，急忙跑到安氏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通。自然是倾城如何解救他，而老相爷又是如何逼迫。 范老相爷听闻后，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看着范青川长大成人，如今竟还比不过一个相识不过一日的小丫头？ 安氏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像她说的，范青川的话听听就好。 她急忙给老爷行礼致歉，一副乖巧的儿媳模样。倾城不能侧目，果然，安氏能够在范府如此得宠，与她自身行为是分不开的。 “父亲，母亲。”范先生终于见到了范老相爷和范老妇人，急忙跪下行礼。 倾城和沐逸寒也跟在范先生身后行礼，毕竟，他们如今身上可担着范家人的称号，就算刚才吵得不可开交，在范先生面前，他们还是乖巧的孩子。 “我的儿啊。”范老夫人一见到范先生便什么怒气都没有了，她的心中只有儿子的回归。 其实早在范先生刚才在此等候时，她便迫不及待想冲出来了。若不是范老相爷不许，她如何能忍？ 如今不用她冲出去，儿子就在眼前，这回她却不能错过。 范老相爷还来不及阻止，范先生已经冲到老夫人怀中，母子十多年的再次相见总让人特别悲切。 老相爷就算不想见他，此刻也没了阻止的心思。 “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老夫人对着范先生，所有的思念全部涌出。这些思念真切，幽深，再不是老相爷几句不许就可以抵消了的。 有关范青川上树的话题终于终止，取而代之的是范先生的回归。 与范老夫人寒暄过后，范先生将倾城与沐逸寒带到老夫人面前。 原先还不喜二人的范老夫人，因有二子在侧，两个孩子一句乖巧的“奶奶”也让范老夫人热泪盈眶。 在范老夫人心中，她的确不喜倾城与沐逸寒，可是，她喜欢他的儿子啊。而她的儿子又将两个还是视如己出，爱屋及乌，便也由不得她喜欢不喜欢。只要是范先生喜欢的人和事，她都喜欢。 279 爷爷 范老相爷不满地在一旁哼哼几句，他不想承认，他也吸引大家的主意。 终于，范先生直直跪在了老相爷面前。 “爹，我回来了。”他郑重道。褪去青涩、稚嫩，他的脸庞染上了成熟之姿，悠长的胡须竟比老相爷还要长上几分，看起来两个人不像父子，倒有些兄弟意味。 范老相爷并不理会，瞥过脸去冷哼一声。老夫人这回却不听他的了，一直在旁边劝慰。 倾城看准时机，也跪在范老相爷面前，口中却道： “爷爷，孙女儿倾城给您请安了。” 沐逸寒也有样学样，一扫刚才的不满愤怒，乖巧道： “爷爷在上，孙子逸寒给您请安了。” 两个人很有默契没有提及沐家的姓氏，只说名字。范老相爷纵然面色再冷，面对孩子们的请求，不禁也柔和了几分。 尤其是倾城，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聪明的女孩。在看到一旁的范青川，他不禁心想，若是两个孩子能够喜结连理，他倒是可以原谅范先生当年的事。 倾城并不知道，因为她几句，老相爷已经将她认准为未来的孙媳妇儿。只怕若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多言一句。 本以为会颇为艰难的回家之行，也不知道是因为老相爷对范先生的思念，还是因为倾城的几句诤言，总之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当右相归来的时候，所有人围坐在一旁，谈论着这几年的改变，一派和乐。 当得知范先生不能在家过春节的时候，老相爷的脸色不禁冷了下来，右相也劝说道： “二弟，什么事这么着急，就不能晚几天再走吗？” 范先生哪里敢告诉他们实情，只道已与别人商议好，如果不去，丢了信誉。 老相爷随便哼哼了几句，还是不满，态度却没有那么强硬。右相亦是叹息，但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我即将远行，两个孩子还请你们多多照料。”范先生终于站起身诉说此行的目的，王勇如今还没有消息，他是一刻也坐不住的。可倾城和沐逸寒却不能同去南疆，必须要有个照料。 沐家那个家，范先生并不放心，思来想去也只有得范家庇护，他方能安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着急要来范家的原因。 范先生此言一出，倾城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她的心中对范先生感激不已，她深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范先生根本无需回范家。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逼得范先生回来。怕范先生也很欣慰，因为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人，如今再次相见，而且又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心中如何不欢乐？ “二弟，放心吧。两个人孩子就是我范家人，范家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右相明确表示要照顾倾城姐弟的决心，即便没有范先生此行，他也定会照顾。 因为他也同样很喜欢倾城姐弟，沐逸寒身上还带着他们范家的玉坠。 范老相爷倒是没有任何表示，可正因为没有表示，才是默认。 范老夫人看起来很是欢喜，还命人将范先生的院子收拾出两间屋子，供倾城姐弟经常来住。一行人又来到范先生当年的院子，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角一落，全部按照当年的装扮，时过境迁，景物依旧，人却也终于回来了。 “二爷，您回来了。”大概是范先生小厮模样的人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他见到范先生的第一眼便已热泪盈眶。 范先生亦是湿润了眼角，这么多年，他终于再次回来了。 “二爷，屋子里都给您收拾好了。”小厮打开房门，走进去便看到收拾一新的屋子，桌椅、床榻，所有摆设一应俱全，所有事物完好如初。 “这里还是这个样子，什么都没有变。”范先生感慨道。 小厮忙道： “二爷您看，这里还摆着您临走时看过的书。奴才见您看到这一页，便再也没敢动过。” 桌面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书已看过打扮，上面还写着几段随笔。 范先生深呼一口气，点点头，任由眼泪掉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可面对如斯情景，他再也难以忍耐。 床边的杂物袋里还放着蹴鞠、毽子，旁边的书桌上还有一副未画完的画，好似是早春的风景，工笔还不甚完美，稚嫩尚在，可却是最真的回忆。 一根戒尺安然放在桌上，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倾城与沐逸寒小心地跟在身后，看着范先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们也颇为感慨。看着屋内的摆设，想到范先生府邸的情景，原来饶是如今的当世大儒，当年也曾有过年少轻狂时。 走到门外，屋子里的丫鬟小厮站了两排，对着范先生恭敬行礼道： “奴才们恭迎二爷，小姐，少爷回家。” 范先生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而后脸上多了一丝震惊模样。 安氏在一旁解释道： “自二弟离开以后，院子的所有都按照你在时布置，甚至连人员都没有删减。” 安氏的话让范先生悲愤不已，想他少时离家，只以为谁都不喜，如今才知道自己的年少无知，竟差点连最亲的人都要舍弃。 范先生感慨万千，决定在范府住一晚，隔日再准备去南疆的事。倾城因沐府的事要回去，而沐逸寒则留了下来。 如今，范先生比她这个姐姐更得沐逸寒心意，又有齐睿在侧，沐逸寒倒没有什么不适。 回了沐府，府中上下透着一股诡异。 素锦急忙将府中发生的事告诉倾城，语气也透着一丝不安。 “小姐，白氏安排的姨娘今个进府了，养在苏氏以前的院子里，听说隔日便会洞房。” 倾城一愣，姨娘进府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放在苏氏的院子里，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呢？毕竟，苏氏的院子里可有连同沐府与外界的通道。这件事白氏应该不会知晓，但若是有人在那里居住，天长日久唯恐会出现纰漏。 倾城又想到府中的异常，不禁询问。 说到此处，素锦又开始支吾起来。 280 白茹 “小姐，我说了您可不能生气。”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紧张，神情踌躇不定。 素锦的不安让倾城更为惊讶，她轻点头，面色一派沉静。 素锦踌躇了片刻，这才道： “新进府的姨娘姓白，名茹，说是白氏的远房亲戚，可长相与白氏完全不同。反倒，反倒像极了夫人。” 说完，素锦便急忙跪在地上，请倾城责罚。 若说先前将妾室安排在苏氏院中，还没能激起倾城的惊觉，那么与母亲一样名字，又一样长相的妾室，却让倾城不得不警觉起来。 可是，她又想不通了。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似乎并不喜母亲，所以府中才会有那么多的妾室。可若是如此，白氏找来的这位白姨娘又是为何？与母亲相似的面容，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小姐，我们用不用去见见这位白姨娘？”素锦在一旁提醒道。 如今大小姐管家，想要见见新入府的姨娘也未尝不可。如此，便也可以知晓其中真伪。 “白茹来府中，祖母见过了吗？”倾城忽然问道。 素锦点点头道： “白氏先把人带去了梨落苑。” 如此，倾城便已明了。她淡然道： “那咱们就不必看了。”既然是祖母点头过的姨娘，她一个小姐又掺和什么？白氏也曾说过，这件事本不该与她说，只因她管家，才只会一声。 她是要去见这位白姨娘，但却不是现在，最起码要等她与沐相爷圆房之后。 “那咱们就什么走不做？”素锦不禁气馁。 倾城的目光望向远方，幽幽道：“静观其变。” 翌日，沐府沉浸在一派喜庆之中。虽说是纳妾，但因有白氏操持，倒也显得喜气洋洋。 “不过是纳妾，白氏也太高看她了。”素锦在一旁愤愤不平。倾城却一片淡然，想白氏如今的身份，想要高抬一个妾室也并非不可。若妾室得了沐相爷青眼，身份水涨船高，于白氏也是一桩喜事。更何况，妾室终归的妾室，无论身份如何，总归是白氏手下的人。如此，白氏又何不乐得做个好人呢？ “走，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倾城带着素锦，站在婉娇阁的角落，远远看着新嫁娘。 白氏打定主意要给白茹一个体面，从嫁衣到形式无不遵照贵妾待遇，倾城这边的出账还也还好，只怕白氏自己贴补了不少。 “大小姐，您也来了？”白氏身边的丫鬟小汝看到了倾城，急忙行礼。 倾城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她本就是来凑热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大小姐，您是来看新姨娘的吧，咱们去里屋瞧？”小汝倒是一派恭敬，言语中颇有几分小心。 倾城淡然一笑，摇头道： “不了，在这里就好，这样贸然前去恐会叨扰了新姨娘。” “您去看她是她的福分，谈何叨扰？”小汝却不以为意，话里话外好像对新姨娘并无好感。这句话虽没错，但由她一个丫鬟说出，怎样都显得不妥。 姨娘虽是下人，但总归比丫鬟要高人一等。 事必，倾城也没有参与这件事，只道： “你去吧，我在这里就好。” 眼见倾城打定了注定，小汝也不能强硬，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是，大小姐。” 望着小汝离开的方向，素锦不解道： “大小姐，咱们刚才为什么不跟着小汝去？”她们来到这里，不正是想见见这位新姨娘吗。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小姐怎么又不去了呢？ 倾城看着小汝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却只道： “你见过哪家的大小姐急切切地去看望一个姨娘？” 素锦不禁缩了缩脖子，暗叹她竟一时大意忘记了这点，还是小姐想得周全。 不多时，小汝便又带了两个丫鬟分发喜糖，俨然一副白茹娘家人的姿态。 “走吧。”倾城淡淡道。 “小姐，等等我……”素锦还想着抢两个喜糖再走，哪想到倾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离开，便急忙追了上去。 她的心中对倾城的行动很是不解，不是说来看新嫁娘吗？不进去也就罢了，眼见新娘子就要出来了，怎么却走了呢？ 倾城心中自有思量，素锦不问，她便也不会解释。 她并没有回如梦阁，而是直接去了梨落苑。如今府内大喜，沐老夫人院中却平静如初，没有丝毫喜庆氛围。 想来也是，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恐在沐老夫人眼中还登不得台面。 “去看新娘子了？”沐老夫人身在佛堂，刚刚念完经文，在孙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去了，却没见人。”倾城老实回答。 “怎地？”沐老夫人有些不解。 倾城便回道： “太热闹，恐新姨娘害羞，等明日一并看便好。” 现在想来，她的确有些急切。着急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需要冷静下来。 沐老夫人走在门外，经由倾城搀扶着，祖孙俩慢慢在院子散步。 “这位新姨娘，长相与你娘有三分相似。”沐老夫人忽然开口道。倾城已然知晓，却还是问道： “祖母见过？” 这回，沐老夫人却没有回答，沉默许久之后，她叹息道： “你娘的事，你可怪我……” 这是自王如走后，沐老夫人第一次在倾城面前表露心迹。再次提到母亲，倾城的心境平静如初。那个早已刻在她记忆中的人，那个她再也寻不到的人，始终成了她心头的一块心病。 她淡然道： “娘是饿病缠身，没有福分能够为祖母尽孝心。” 纵然，她对沐老夫人有太多的抱怨。可却也知道，如今这些抱怨毫无用处。沐老夫人有错，可更有错的却是沐相爷，是苏氏。如今倒不如顺了沐老夫人的心意，他日终有解决的一天。 沐老夫人却仿佛今日对这件事尤为上心，她幽幽道： “当年苏氏虽是个妾室，但在府中一切却宛如正室一般，甚至还帮着料理府中的事物。你娘身子孱弱，我寻思着有个人帮衬也好。谁想到……哎。”说到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281 赝品 倾城这才知道，祖母对母亲也并非淡然，在她冷漠的性子之下，是对所有事情的透彻。的确，若不是苏氏的参与，她想，她娘不会那么早就走。可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娘没有这个福分，与祖母无关。”她依旧淡然，平静的不像一个孩子。 可她什么时候的表现又像一个孩子呢？她的孩童时代早已淹没于前世之中，如今的她不但要为自己而活，还要为那些爱她的人而活。 可沐老夫人打定主要要让倾城知道一些往事，纵然她表现的再淡然，沐老夫人却依旧不放过她。 老夫人坦言道： “孩子，后宅的事远没你想象中那样简单，我知道你聪慧，可聪明人也有看不清的时候。” 她的话犹如一记闷棍让倾城汗毛竖起，祖母似乎什么都知道，可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淡然的透彻力，让倾城不禁感叹自己的功力太低。 她终于直视沐老夫人，老夫人的脸上加了一丝愁容，常年不变的冷漠如今被哀怨所取代。这并不是倾城记忆中的模样，甚至不是倾城曾经看到的模样。这样的老夫人让倾城不禁心疼，也感觉更加真实。 见到倾城的注视，沐老夫人的脸上涌现几抹温情。她摸着倾城的发丝，慈爱道： “当年，苏氏对你娘在背后使绊子，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却不能去知道。我虽然管着沐家，可有些事却不是我能够管住的。”提起往事，哪怕淡然如沐老夫人，也不禁叹息。 “走了一个苏氏，还会有下一个苏氏出现。至少，苏氏还可以掌控，可他人，我却无法控制。” 这才是沐老夫人心底的流露，以前她从不对人言，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没有人可以承担她身上的担子。 可是如今，她渐渐发现自己老了，可沐家的鬼却越来越强壮。她必须要培养一个继承者，继承她的衣钵，继承她的孤独。而这个人，沐老夫人终其一生，便只寻得倾城一人。 或许，人总是喜欢远望，却忘记低头寻觅。其实最好的只在身边。 当沐老夫人有了这一认知之后，便想将所有事告诉倾城，培养倾城。而今便是最好的时机，倾城需要历练。 “祖母……”倾城也发觉了沐老夫人的心思，因为这些事沐老夫人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甚至未曾表露分毫。如今的坦诚相待，于她来说又有怎样的担子呢？ 沐老夫人郑重道： “白氏心思剔透，却也隐藏至深。往后，你要与她交好，万不可有了矛盾。”听她的话，仿佛对白氏颇为忌惮，甚至有些害怕意味。 即便是对苏氏，沐老夫人也未如此。倾城不禁疑惑。 “祖母，我不懂。”她索性把自己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反正沐老夫人要告诉她许多事，也不差这一件。 沐老夫人紧盯着倾城，似要将她看透。她的目光时而凌厉，时而又充满未知的恐惧，在一番挣扎之后，沐老夫人终于道： “白氏，便是下一个苏氏。” 嗡！ 倾城的大脑有一刻迷离，纵然她想到许多，却总不如沐老夫人这样直白。 下一个苏氏，这代表什么？ 苏氏的地位是自己争取的，可白氏的地位却是她亲自交予的。 倾城的心中百转千回，她很想反驳沐老夫人的话，可是当她真正静下心来，认真思索白氏的所作所为，却又不得不承认，白氏的心思远比她想象中要深许多。 怀孕，流产，回白家，还有成为夫人…… 环环相扣，白氏的努力并不比她少多少。 这一认知一旦打开，倾城便发现自己竟像个傻子。一直以来，她总认为是她在帮白氏谋划。可如今看来，她却成了白氏的棋子。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白氏想要的。 沐老夫人见到倾城身上晦暗，以为她在担忧，便劝慰道： “别担心，至少她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那个纳了的妾，我也见过，的确与你娘很是相似。只是赝品终归是赝品，旁人以为是真，但在真正懂得的人眼中，不过是一件摆设。”她的话颇有深意，可倾城却听不明白。 谁是赝品？谁又是真品？那个真正懂得的人，又是谁？ 眼前仿佛出现一团迷雾，将所有的真相掩盖。倾城忽然发现，她不应该用前世的经验对待所有事。最起码，在沐府之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是她所不知晓的。 这回，沐老夫人却不打算解释。她开口道： “没事多与你父亲亲近亲近，他也是个可怜人。” 沐老夫人甚少为沐相爷说什么好话，在倾城看来，这也是沐老夫人不喜沐相爷的缘故。而是如今这句话，却让倾城感觉，沐老夫人并非不喜沐相爷，只是不曾表露。 想来也是，没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沐老夫人会如此，怕也是与沐府的秘密有关。 倾城浑浑噩噩回了如梦阁，眼前的迷雾让她身心疲惫。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非常不好，让她无助，让她不安。 “大小姐，老爷回府了。”素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倾城的思绪。 若是以前，倾城定会漠然，但自从沐老夫人对她说了那番话后，她便也想尝试着去亲近沐相爷。毕竟，他是她的父亲。 然而，还没等倾城去亲近，沐相爷竟然亲自来到如梦阁。 距离沐相爷上一次来到这里，倾城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想来也不会什么美好回忆，不是责罚便是请求。 “女儿给爹请安。”倾城的态度依旧淡淡的，对待沐相爷，她无法表现出热情。平淡，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举动。 “嗯。” 沐相爷亦板着一张连，严肃回应。在倾城的记忆中，两个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而独处时，沐相爷总是这样一副表情，大概也是不喜，才会如此吧。一般这种时候，两个人的气氛也降到冰点，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方的主动离开。 而今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倾城离开，而沐相爷到此的举动也表明她有话要说。 282 管家 今日，沐相爷似与往常不同。但也没有更大的变化，顶多是先开口道： “在府中住的还好吗？” 他的话并不走心，想倾城在府中住了十二年，如今才来问还好吗？ “女儿自小在府中长大，一切都习惯了。”倾城直言回应，没有任何激动。 沐相爷似乎非要表现出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吩咐道： “有什么不妥就让下人们去办，对了，现在是你管家，有什么事也能自己解决。”可话说到一半，他才想到倾城如今的管家权，这样说却显得更加无视。 是怎样的不理才会让一个父亲无视女儿的近况，更何况还是住在同一屋檐下。 倾城心中冷笑不已，她将沐相爷的话理解成了另一番含义。她淡然道： “等白额娘诞下麟儿，女儿会把管家权让出去。” 她能想到的只有管家权的归属，似乎除了母亲，沐相爷对所有女人都很好。尤其是他宠爱的女人。 管家原本就是夫人的责任，先前倾城管家，也是临危受命。如今沐府有了正了八经的夫人，不用沐相爷多说，倾城也会交出管家权。如今由沐相爷走这遭，倒显得她有多么不懂事一般。 沐相爷显然也意识到这一问题，忙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可要他解释，他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大概是太久的漠视，忽然想要亲近，也没有可说的话。 他有些慌乱，在倾城面前，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父亲。到最后却只有一句话。 “我走了。” 明明是父女，结果却是同僚一般。 只有在同僚面前，沐相爷才会说“我走了”这种话。 眼见沐相爷即将出面，倾城见到沐老夫人的叮嘱，便道： “女儿恭喜父亲今日大喜。”她脸上带着丝丝微笑，看起来美好极了。 沐相爷回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倾城。眼前没有多少喜色，反而有些忧愁。 “你怪我吗？”他忽然道。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倾城一时有些迷茫。想到沐相爷今日大喜，便也随口道： “父亲此举是为了沐家能够枝繁叶茂，女儿替父亲开心。”若是因为纳妾她便怪罪沐相爷，那她这个女儿还谈何乖巧？ 倾城的话并没有让沐相爷开心几分，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非常不喜。 倾城自然看得明白，却也无可奈何，她好像和沐相爷天生气场不和。无论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沐相爷感到开心。同样的，沐相爷做什么，她也不会觉得欣喜。 他们俩说是父女，其实更想冤家。 沐相爷踌躇了许久，终于再次开口道： “你母亲的事，你会怪我吗？”他的目光紧盯倾城，似乎还有紧张情绪。他紧接着道： “当年若是我能多关注她一些，她也不会……” 到这里，他却说不下去了。目光中虽然悲伤，却没有任何后悔痕迹。 这一刻，倾城便知道了沐相爷心中所想。她忽然有些愤怒，她意识到，她大概永远无法按照祖母说的那样，对沐相爷好一点。她只要一对面他，便会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前世，那张断绝父女关系的公文，便也断绝了今世的父女之情。 她能做到的只有淡然，而这份淡然还是她竭尽全力后的保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母亲自是喜欢父亲，父亲一个微笑对母亲来说已然足矣。”她淡笑道。 明媚的目光与沐相爷脸上的伤悲形成鲜明对比，沐相爷沉声道： “你怎么知道？” 倾城微微一笑，淡淡说： “母亲曾抱着女儿哭了一夜，哭过后便开始讲述与父亲相识相知的情形，女儿如今想来也觉得心中悸动。想必父亲也曾爱过母亲，不过时光转瞬罢了。”那些被母亲拥抱着的时光对倾城来说已经久远，但存留在记忆中的温暖却不曾消失。 母亲的怀抱总让孩子格外喜欢，但母亲的泪水也让她格外难过。 曾经的她年纪还小，并不懂得一个女人流眼泪意味着什么。在她年少的记忆中，对父亲一词还没有深刻体会。如今想来，那些日子不正是沐相爷最宠爱苏氏的时候吗？ 沐相爷与母亲也曾有过温存时刻，他们自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羡煞旁人。可是，这个世界上从缺少美貌女子，同样也不缺少薄情郎。 当更加温柔的女子出现，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全部都可以舍弃。 温香软玉在怀，沐相爷对母亲又有多少温情？ “不，不是。”沐相爷有一刻的慌乱，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只是淡然。 他深深叹了口气，慢慢闭上双眼，似在回忆那些已经逝去了的时光。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眼角有微微湿润，似在回忆道： “在你身上，我总能看到你母亲的影子。如果她见到你如今这样，该是多么高兴。” “可惜，没有如果。”倾城直接否定了他的话。 这一刻，倾城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忍耐。她对沐相爷的怒火，不单单是因为母亲，更因为前世那张“父女断绝书”。 她自小便知道，沐相爷不喜她。她也从不在他面前恣意，向来肆意妄为的大小姐，到了沐相爷面前变成了乖巧的女儿样。可无论她做什么，沐相爷的目光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分毫。他的眼中，只有他捧在手心里的二女儿。 前世如此，今世更是如此。 “你在怪我，我知道。”沐相爷的声音带着伤感，让倾城稍稍不忍。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愤怒。 “倾心不日即将回府，你是长姐，对待她要细心教授才可。”纠结了许久，沐相爷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倾城想，怕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吧。 为了那个捧在手心里的二女儿，来到了他从不踏入的院落。与她诉说那些伤感往事，一副知错了的模样，到头来为的却仍是别的女人。 倾城本以为自己会彻底爆发，可到头来却平静如初。大概是心死了，什么情绪便影响不了她了。 “女儿明白，一定好好教导倾心妹妹。”她郑重道。 283 洞房 沐相爷动了动嘴角，最终再没有说出什么。 望着沐相爷离开的背影，倾城忽然有些体力不支。她踉跄几步，慌乱中扶住桌边，这才稳定了身形。 “小姐……”素锦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倾城状况，见到倾城体力不支，急忙跑过来搀扶住她。 倾城冲她摆摆手，坐在椅子上。看着沐相爷早已消失了的身影，呢喃道： “素锦，我终于可以死心了。” 重生归来，她对一切事物都充满期待，尤其以沐相爷为甚。 怎么会有女儿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宠爱呢？她淡然，她镇定，她不想让自己过多投入感情。 她是对的。 若从一开始就注定，她做什么也是挽救不回的。 “小姐，老爷或许也是迫不得己。”素锦看着倾城的伤心模样，忍不住劝慰道。 她也觉得老爷对小姐不喜，可小姐与二小姐一样，都是老爷的孩子。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会有差别对待。更何况在她看来，大小姐比二小姐好一万倍，老爷又怎么会看不清呢？ “洞房花烛夜，也是迫不得已吗？”倾城一句话否决了素锦所有安慰。 “这……”素锦一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种事，哪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够看透。虽然倾城也是年纪尚小，但对素锦来说，她就是认同小姐说的话。 倾城倒没有素锦想象中那样伤心，她淡然道： “心死也好过伤透，我很开心。” 虽是开心，脸上却没有一丝微笑。这便也是开心吗？ 素锦不解。 翌日，新姨娘请安。倾城也便正式见到了这位白姨娘。 纵然心中已做好准备，但她仍然被白姨娘的模样吓了一跳。祖母说白姨娘的模样有三分像母亲，她倒觉得有五分相似。 尤其以一双眉眼，清纯中透着一丝迷茫，想让人给予保护。 “白茹给大小姐请安。” 倾城恍惚的工夫，白茹已经站在了倾城面前。看着相似的眉眼，相似的姿态，甚至是相似的名字，倾城的忽然涌现一股异样的感觉。 好在，她早有准备，此刻倒也并不显慌乱。 随着她一个眼神示意，素锦将早已准备好的玉簪拿了出来。 “这是大小姐给白姨娘的见面礼。”素锦将玉簪交到白茹手中。簪子通体为墨绿色，玉质细腻，却也不显贵重，与沐老夫人送的玉镯交相辉映，却也不会喧宾夺主。 “谢大小姐。”白茹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稚气未脱，却更显纯真。 沐府的女眷就这几人，一番请安下来，也不过半个时辰。 沐相爷陪在一旁，看起来对白茹很是喜欢，甚至还动手帮她整理裙摆。 倾城不经意地瞥了眼白氏，见到此情此景，不知道白氏心里又作何感想？白氏倒是一派淡然，巧笑嫣然的模样一派大度之姿。 真不愧是白府的女儿。 倾城感叹。 她的目光朝白氏的肚子看去，已经两个月的肚子却已显怀。不是胎儿太过急切，便是这胎不止两个月。 想到沐倾舞的话，倾城便对白氏多了一分思量。 沐老夫人寿诞在即，倾城忙着绣“松鹤图”。苏家来信说，沐倾心已经上了路，大概就在沐老夫人寿辰前后会到。 倾城可以笃定，沐倾城既不会在祖母寿辰前到，亦不会在寿辰后到，只有在当日。如此，便得了老夫人心意，也得了沐相爷心意。 小小年纪的沐倾心自然不会知道其中道理，这件事还是沐相爷从中安排。 原以为事情平定，倾城便一心等待沐老夫人寿辰来临。谁料，大武却忽然而至。 “大小姐，范先生被圣上招进宫中，已经两日未归。”大武的神情焦急，早没了平日里的冷静。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倾城一惊，语气中带着怨言。 这件事可大可小，可若是大的，那范先生便有危险。 大武坦言道：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若是时候不早，圣上会留范先生在宫内住一晚再走。可这回的情况好像不同，范先生留在宫内，小厮却回来禀报说，圣上让他先回来，至于范先生便暂时留在宫中。” 范先生不在，府中的人就仿佛没了主心骨一样。他也是考虑了许久，这才找到倾城。 大武心中焦急道： “范先生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恐怕南疆之行会有所延误。” 倾城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现在已经不是延误的问题了，而是范先生的性命之忧。 圣上不会无缘无故扣留范先生，如今要让范先生在宫内长住，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倾城让大武快速回范府，将范先生与舅舅之间的联系全部掐断。府中人按部就班，万不可因为范先生的事而没了主张。至于范先生在宫内的情况，她会想办法打探。 有了倾城的话，大武做起事来也轻松许多。 有时候他也好奇，明明倾城比他要小许多，看起来还只是个孩子。但她偏偏有让人臣服的魅力，她的一句话，胜似他们乱想许多。 安定了范府之后，倾城又去了古董店。 这里是凤焱告诉她的联络站，如今凤焱不在内京，她要寻求帮助，只有找到凤凝才会知道宫中的情况。这里虽然是寻找凤焱的地方，但她总要来碰碰运气，万一也会寻到凤凝呢？ “沐大小姐。”古董店的伙计一眼认出倾城，大概也是掌柜关照过，直接将倾城带到掌柜面前。 孙掌柜见到倾城也是面色一喜，忙问： “沐大小姐，可是来找八皇子的？”他的态度恭敬，面色一片慈爱。 倾城想，自然不会是她让孙掌柜如此尊敬，怕凤焱走时也交代过什么。 她摇头道： “不是，孙掌柜可以帮我寻到安宁公主吗？” “这个……”孙掌柜稍迟疑，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倾城会有如此要求。 倾城也不难为他，只道： “这件事十分紧急，如果孙掌柜无法，我再另寻他人。”古董铺子的事原本也是意外之喜，若能帮忙自然最好，若帮不了忙她大不了再寻别的法子。 284 主子 然而，孙掌柜却不让她离开，忙道： “沐大小姐稍等片刻，我这便找人去寻。” 他对小厮说了些什么，小厮便匆匆忙离开。应该是寻安宁公主，倾城对此比较放心。 古董铺子还是原来的模样，也没有多少人来，看起来甚是冷情。 “这间铺子是八皇子的吗？”倾城不由问道。 她来过这里几次，这里的人似乎对凤焱颇为尊敬，甚至连账册都给予观看，也难怪她会有此想法。 孙掌柜摇摇头，坦言道： “我家主人姓宁。” “宁白？”倾城脱口而出。 孙掌柜点头： “的确是宁公子。” 宁家富甲天下，也只有宁家才不会在意一间古董铺子冷情与否。 这一认知让倾城有些不安，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宁白的铺子，想到那个不羁的少年，总觉得她的一切似乎都被人监视。她问道： “那八皇子为何会……”让我来这里？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凤焱是个例外，那么麻烦宁白又算怎么回事？ 孙掌柜大概看出了倾城面色晦暗，忙道： “我家少爷与八皇子交好，宁家的产业也有八皇子一份。说起来，八皇子也算是我的主子。” 想到凤焱与宁白结伴而行的模样，倾城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 “哦。”她默默点头，心中却暗道，以后有事万不可以来这里。无论凤焱与宁白关系有多好，她对宁白总归是不信任的。 孙掌柜踌躇了一回，最终问道： “不知沐大小姐所为何事，若能告知，也可让属下早些通知安宁公主。”他们这些帮着做事的也总归要知道要做什么事，贸然告知安宁公主，恐会出现什么纰漏。 倾城也明白他的意思，但对于范先生的事，她却不想假手于人，只道： “我想进宫。” 孙掌柜一顿，这件事还真得安宁公主帮忙。 以倾城的身份，进宫必须要有名头，安宁公主的伴读身份便最好不过。 孙掌柜一直恭敬，他可不会因为倾城的年纪便对她漠然。能让八皇子亲自照顾的人，他自认绝对不是一般人。无关身份，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 倾城等了不多时，先前的小厮便赶了回来，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辆马车。 “沐大小姐，已经和安宁公主知会好了，奴才这就带您进宫。” 小厮恭敬道。 倾城点点头，不经意地看了眼远方，这才上了马车。 在暗处，大武带着人也跟了上去。 倾城自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她信凤焱，对古董店的人却不敢相信。所以便安排大武带人跟从，万一出现什么事，也有条后路。 好在，凤焱做事一向稳妥。没有任何意外，倾城便进了宫。 入宫门时，还与侍卫纠缠了一会儿，当小厮拿出安宁公主的腰牌时，便畅通无阻。 “沐大小姐，到了。”马车外响起小厮的声音，倾城一顿，快速出了马车。 迎面，正对上凤凝的身影。 “凝儿。”倾城咧开嘴冲她微笑，凤凝原本担忧的神情，在见到倾城的一瞬间顷刻变了脸色，冷哼一声，直接走开。 倾城哪里能让让她，急忙给小厮道过谢后，便追了上去。 今日的凤凝穿着一身绯衣，衣炔飘飘，公主气尽显，却也带着小孩心性，幼稚的不成样子。 凤凝本也没想走远，没走几步，倾城便追了上去。 “凝儿，我怎么不理我。”她拦住凤凝的去路，一副不解模样。 凤凝却毫不客气，冷哼道： “哼，难得沐大小姐还会记得我。” 她的态度便已说明一切，对待倾城哪里还会有好脸色。 倾城告诉她说有要事要办，借着她的名号离开沐府几日。可如今哪里是几日，一个月都要过去了。倾城在外倒是逍遥快活，可怜了她的在宫里整日翘首以望，也不见倾城归来。 倾城知道凤凝的不满从何而来，其实哪里是她不想告知凤凝，明明是这深宫大院隔绝了二人的联系。于是便道： “我怎么不记得你呢，可入宫哪是这么简单的事。今日若不是托人寻你，我怕也是进不来的。” 倾城态度温和，范先生的事还要凤凝从中周旋，此时她才不敢得罪这位公主大人。 凤凝不悦地瞥了眼倾城，自知她说的是实情不假，但若是真正想着她，也便会像今日这样进宫求见。凤凝心中不满，但又见不得倾城惶恐模样，犹豫了片刻，神色终于好转道： “你的事办好了吗？”她虽然任性，但也知道倾城的责任。尤其是凤焱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让她更加明白倾城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原本以为倾城会告诉她，办好了，可倾城的脸色却越发晦暗，紧皱的眉头也在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安。 “什么意思？”凤凝不由问道。 倾城见时机成熟，却不开口，只是看向凤凝两边的宫女。 凤凝在宫中许久，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屏退左右，又将倾城带去了自己屋内。如此，倾城总没有什么顾虑吧。 凤凝的宫殿很大，进了屋便是宽大的客厅，隔着屏风是看书写字的地方。倾城没有心思仔细观赏，坦言道： “范先生如今被圣上关押在宫中，我唯恐他遭遇不测，这才来寻你。” 听到范先生出事，凤凝大惊失色，她忙道： “他怎么会被父皇关起来呢，父皇一向最为推崇范先生。”凤凝显然不信范先生会被圣上关押的事，倾城却告诉她说： “范先生已进宫两日，圣上派小厮回府禀报，要留范先生多住些时日。” “父皇一向推崇范先生，留他多住些时日也尚未不可。”凤凝还在为圣上开脱，倾城却等不及了。 “凝儿，你可以带我见见范先生吗？”她索性直接说出目的，由着凤凝去想。 这回，倾城却没有开脱，只道： “应该可以。” 圣上宠凤凝是众所周知的事，别说看望范先生，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事，圣上也不会责罚于她。 不多时，凤凝便带着倾城去了延安宫外。 “张公公打听过了，范先生就在这里。”凤凝告诉倾城说。 285 赫尧 倾城点点头，不再多言一句。 延安宫算是宫内比较偏僻的宫殿，一般少有人居住，如今收拾出来给范先生住也算应当。看起来圣上即便是关押范先生，也不曾虐待于他。 这让倾城的心中稍稍平静。 但随着靠近宫殿，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人，胆敢闯入宫殿者，杀无赦。”两个侍卫拿着大刀，直接阻止凤凝的进入。他们不死寻常侍卫，一身黄衣更表明他们乃是圣上的近身侍卫。 能够让这样人守卫，看样子圣上对范先生非常看重。 凤凝是何人？ 堂堂公主殿下何时受到如此待遇，顷刻脸色便冷了下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安宁公主也是你们能够阻拦的？”凤凝的贴身丫鬟冲着侍卫们呵斥道，丫鬟也是见过世面的，区区两把大刀哪里能将她吓到？ 侍卫们有一刻的愣神，此时，从殿内又走出一个侍卫。头戴着顶戴花翎，身上亦穿着黄马褂，看起来像个小官。 “臣赫尧给安宁公主请安。” 随着赫尧一句请安，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在皇宫这种地方，下跪是本能。 “本宫要进去，可否？”凤凝不气不恼，语气平淡道。 但她并没有让人起身的姿态，已表明心中的不悦。 可是侍卫们仍然不敢放行，赫尧诚恳道： “自然，只要有皇上手谕，臣等一定为安宁公主放行。”不是他们阻拦，实在是圣上有令。 倾城心中一顿，暗道，果然圣上要软禁范先生。如今竟然连安宁都无法进入，只怕这四周已遍布侍卫。可范先生一介文人，这么多侍卫在此守候又是为何？ 别说是保护，更像是要抓捕什么人。 范先生被软禁，最揪心的应该是舅舅。这么说，圣上发现了舅舅的踪迹，如此，便是要等舅舅自投罗网？ 倾城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究其根源也只有这样以为。 凤凝还在继续纠缠，她摆出公主姿态，淡然道： “我刚刚得知范先生在此，还怎么去要手谕，你是故意难为我？”语气虽然和缓，但却字字诛心。凤凝的这句话，便是认定侍卫们故意难为她，有此，这些侍卫哪里还有命留在这里？ 谁都知道，万万不可得罪安宁公主，圣上对安宁公主的宠溺已到了无论对错的地步。想到曾经因冒犯公主而赐死的侍卫，所有人心中都敲着边鼓。 “属下不敢，只是圣上有令，无手谕进入者杀无赦。”赫尧只有再次搬出圣上的命令，低着不敢再言语。 他的话也印证了圣上对范先生的重视，也让倾城越发不安。 圣上对范先生的拘禁，显然是不合理的，甚至是超出一般刑罚的。她暗暗期待凤凝的威力，倾城隐隐有种感觉，若是今日见不到范先生，怕是以后就更难见到。 “所以，你要杀了我？”凤凝逼问道。 侍卫们哪里敢有这种胆子，赫尧还算镇定，沉声道： “不，不不。一切都由圣上定夺，属下只是提醒公主。” “我若非要进呢？”凤凝直接逼问。 赫尧也无可奈何，与其让凤凝进去掉了脑袋，还不如不让她进。最起码，就算到圣上那里，他也有个说辞。 “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属下，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赫尧说完便低下头，不再言语一句。他铁定心不让凤凝进去，便会坚守到底。 凤凝自然看出了他的坚持，再纠缠下去也是无意。她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地站出来，冲着侍卫道： “大胆，安宁公主在宫内还没有去不成的地。你们莫不是拿着圣上当幌子，故意为难公主是真。” 她直接将侍卫们的坚持认定为对公主的不敬，如此，谁也敢坚持。 “属下不敢。”侍卫们纷纷低头请罪，却仍不肯放行。 然而，就在此时，凤凝像忽然想通了一般。 “罢了，不过是个手谕。”她的态度也变得随和，指了个身边的丫鬟，随口道：“你去找父皇要去，我就在这里等着。”说着，便真的站在原地，不再纠缠。 “是，公主。”丫鬟不敢耽搁，急忙去了圣上宫殿。 太阳直射地面，冬日的阳光虽然温暖，但也刺眼夺目，凤凝站了一会儿便已经冒起了冷汗。倾城原本还在猜想凤凝为什么这么快就范，看到她的举动便心中了然。 “凝儿，你怎么样？”虽看透了凤凝的本质，倾城也还是焦急道。 凤凝冲她眨眨眼睛，默默摇头，示意她不要参与到这件事中。 倾城一愣，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听到凤凝的丫鬟哀嚎道： “我的公主啊，你怎么样了？”紧接着，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大家手忙脚乱，抬着凤凝就往延安宫进。 “公主……”赫尧哪里能让凤凝进去，可是小丫鬟说： “公主因太阳刺眼不慎晕倒，我们借一个屋檐给公主蔽日，侍卫大哥可否行个方便，若是圣上问起，也不会让侍卫大哥为难。” 她也仿佛变了一个模样，完全没有先前的跋扈姿态。柔弱的模样让人看了越发不忍，再说她也没有要进殿，只说借个屋檐。 如此的低姿态，若是侍卫再不近人情，那圣上一旦问起，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赫尧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不由往旁边让了让，凤凝被丫鬟们扶了进去，倾城也跟着丫鬟们混了进去。凤凝坐在屋檐下，看起来很是乖巧。 “一会儿，你趁着混乱快去找范先生，别管我。”凤凝悄悄凑近倾城低声道。 倾城一愣，刚要说些什么，凤凝却示意她不要开口。 凤凝虽然任性，但也明白事情重大。她现在已没了替圣上开脱的心思，若不是事关重大，范先生身边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侍卫。她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相信范先生的为人。 能让圣上做到此举，只怕范先生凶多吉少。 倾城郑重地点点头，凤凝为范先生做到如此，她不会忘记，范先生亦不会忘记。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尖叫，凤凝顷刻晕了过去。丫鬟们的哀嚎让院中情景越发糟乱，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侍卫也多了起来。倾城在丫鬟们的掩护下冲到了外面，她快速隐藏在假山后面。看着凤凝被他们抬走。 286 软禁 凤凝做到这个地步，她若是再见不到范先生，岂不费了凤凝的苦心？ 倾城暗暗记住侍卫们离开后的方向，朝着相反方向，凭着记忆中找到正殿。她见正殿侧面的窗户正打开，便也从窗户中直接跳了进去。 她的行径毫无大家闺秀的姿态，可如今情形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殿内空荡荡一片，安静的空间透着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她暗暗祈祷，范先生一定要在此地。忽然，一把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她心中一惊，但闻到熟悉的气味，便立即回头。 “爹。”终于，她见到了范先生。 范先生看起来气色还好，只是双眼猩红，拿着剑的手还有些颤抖，看起来很是紧张。 “城儿？” 范先生见到倾城很是吃惊，他刚才见殿外混乱一片，还想着凤凝许是有话要对他言。正想着如何帮凤凝解围，哪想到窗户里竟然跳进来一个人。他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姿态轻盈跳进来的人，居然会是倾城。 范先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未免倾城暴露，他急忙带着倾城去了殿后。确定这里还算安全，这才道： “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来了？”他面色晦暗，对倾城的到来毫无喜悦。 倾城也上了脾气，不悦道： “爹也知道危险吗？”既然这样危险，他又何必要与圣上交好？以范先生之智慧，怎会把自己放到如此险恶的境地？ “废话，我要是能走，早就走了。”范先生瞪了她一眼，语气不满。 他与圣上交好还不是为了王勇，为了能够知道多一点的讯息，为了能够左右圣上的心思。可谁想到，当圣上知道王勇没死的消息后，居然把气撒到他的身上。他也很是委屈。 见到范先生委屈，倾城也不忍心了。其实她刚才也是气话，见到范先生被拘，她最是担心。于是便道： “爹和我一起出宫吧。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出宫。” 这条密道的来历，还是舅舅告诉她的。可惜，她并没有借由这条密道逃出皇宫，而是成为了权利之下的祭奠。 范先生一愣，并没有询问倾城密道的来历，只道： “不行，我不能走。圣上已经怀疑我和王勇有联系，他将我拘禁再次，便是等着王勇自投罗网。我如果走了，他便会四处寻找，那时候，王勇就更加危险。” 正因为他与圣上交往密切，所以圣上的心思他也能大概猜透。 他从没掩饰自己对王家的崇敬，更认了王家的外甥、外甥女为干亲。不管倾城与沐逸寒是不是沐家子孙，在圣上眼中，他们却是王家的人。 由此，圣上才想将他关押。而他的命运，便掌握在王勇手中。 “可爹在宫内，舅舅就不会来救您吗？”倾城提醒道。 这点，范先生倒不担心。王勇也不是庸人，他能想到的，王勇自然会想到。而且……范先生坦言： “这边的消息传到南疆，最起码也得半年之久，到时候他功成名就，他日凯旋而归，我也便能得到自由。”这才是真正能够解救他的事，而不是像倾城说的，逃走。 “况且……”他朝外面看了一眼，此刻已不见凤凝身影。范先生不禁对倾城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看到安宁公主在那里闹腾。” “是安宁掩护我进来的。”倾城没有任何隐瞒，在范先生面前她不需要隐藏。 范先生点点头，他大概也能猜到。有此，他便更不能走。 “我如果走了，安宁又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呢？”他想倾城解释说：“圣上虽然宠爱安宁公主，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没有宠爱。如果他真的宠爱安宁公主，便也不会有和亲之事了。” 倾城也明白，凤凝的生活并不想表面那样美好。 安妃并不得宠，又没有什么势力，虽然对凤凝视如己出，但终归不是亲娘。圣上宠爱凤凝，怕也是看她没有娘的份上。圣上的宠爱只是暂时的，用凤凝换取国家的利益才是长久之计。毕竟，前世圣上就是这样做的。 只可惜，如今的凤凝并不明白这点。在她心中，怕是对圣上尤为依恋。 “可爹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倾城哀怨道。 凤凝有凤凝的喜欢，她也有她的坚持。 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沐相爷，她或许也不见得会如此难过。可正因为是范先生，她才如此不安。在她心中，范先生是比沐相爷更重要的存在。她亲口叫的“爹”，又怎么能放弃？ 范先生将倾城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说： “我怕是去不了南疆了，你若见到王勇，千万不要让他来宫里。我在这里的事，让他就当作全然不知。只要他无事，我便会无事。” 范先生将倾城拉出怀抱，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你万不可再来这里，更不能带着安宁公主来此。” “爹……”倾城还要反驳，范先生却打断她的话，接着说： “范府的人能散就散了，如今圣上对右相还多有忌惮，不敢对我怎样。若是逼急了，范府里的人怕是保不住。所以，你早点解散他们。”范府的人他最放心不下，那些都是王勇的旧部，他不怕圣上会对他们用刑逼问，只是怕他们会受到伤害。 所以趁着圣上还没有反应过来，早些将他们安置，也不会承受无妄之灾。 忽而，他又想起沐逸寒，不由道： “逸寒的腿伤已好，如果沐府待不下去，就去范府住。有右相庇护，谁也不能拿他如何。” 看着倾城，范先生也有话要说。 “还有你，铺子里有什么事就和蓝心商议，家里的事找大武商议，我不在的日子，可千万不能惹麻烦。如果惹了事，可以找苏尚，他与苏氏不同。” 到了分别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时间已不容他多说。范先生回顾了一下，发现大概就这些。再多的，便是以后的事了。 倾城原本就不舍范先生，如今见到他如此挂念，便更加不舍。焦急中，她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爹，圣上还欠我一个愿望，不如我……” 287 嘱咐 “不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范先生打断。 他坦言道： “以后说不定能救你一命，万不可在这里浪费。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还是那句话，只要王勇平安，我便无事。” 千言万语，这句话才是主要的。 倾城默默点点头，她也知道，舅舅无事，便是范先生无事。她那个愿望，如今想起来还觉得荒唐。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使用。 范先生催促道： “快走吧，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见过我。凤凝是个可交之人，只是以后不要给她添麻烦。别看她是得宠的公主，其实过的也并不容易。” “女儿明白。”倾城点头。忽然想到密道一事，便对范先生坦言： “爹，皇宫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外面，就在延禧宫的假山之中。” 本以为范先生会问些有关密道的事，范先生却一个字也没有问，沉声道： “我知道了。” 倾城想到范先生与舅舅的关系，大概舅舅也将密道的事告诉了范先生吧。她不由后怕，幸亏范先生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密道的，否则她又该如何解释？ 范先生在屋内吵着要见凤凝，正好吸引了侍卫注意，这才让倾城蒙混出了宫。 “沐大小姐，这边。”刚才凤凝身边那个不断哀嚎的丫鬟，正站在角落朝倾城招手。倾城不见凤凝出现，便快步走了过去。 “公主呢？”她疑问道。 小丫鬟很是礼貌，行过礼后才道： “回沐大小姐，公主还在里面呢，公主说做戏就要做全，特让奴婢在此等候。” 倾城瞥了眼延安宫，想到范先生也在做戏，便有些无奈。她何德何能，能够让两个这样尊贵的人为她做戏。思及至此，面色不禁晦暗。 小丫鬟见到倾城的叹息模样，小心问道： “沐大小姐，您见到范先生了吗？” 倾城瞥了她一眼，见她脸上一片担忧，并无其他神色，这才道： “嗯，见到了。” 如今，她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他人。幸好，她认识了凤凝，如若不然，她该如何面对这谎言的世界？ 小丫鬟听到后，面色一喜，情绪毫不掩饰流露出来。她坦言道： “太好了，公主说如果您见到了范先生，便让奴婢送您出宫。只是，您对谁也不要说起今日进宫之事。”别看她表面一派天真，但对于凤凝的吩咐却不敢大意。怕是连她也明白这件事兹事体大。 倾城不由腹诽，身在皇宫的人又有哪个是真正的单纯善良呢？只怕顽劣如凤凝，也不似表面那样无知。 “嗯，我知道了。”她轻点点头。 送倾城离开的还是来时的马车，来时的小厮。小丫鬟又从怀中拿出一块腰牌，交到倾城手中，淡然道： “这是公主的腰牌，如果沐大小姐今后有事，可以直接凭腰牌进宫。” 看着上面雕刻“安宁”字样的腰牌，倾城感慨万千。一直以来，她对所有人都保持戒备，甚至还利用过凤凝。可凤凝虽然表面霸道，却总是记挂着她的。 “替我谢谢公主。”她对丫鬟道。 “嗯。”小丫鬟点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对着倾城暖暖一笑。 终于走出皇宫，倾城的心也松了口气。 她明白范先生的意思，他与舅舅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她中途下了马车，直接去了范府，范先生既然说要解散这里，那便快速散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倾城将范先生的话告诉了大家，如今，倾城便成了大家的主心骨。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只求能跟在倾城身边。 倾城将大武将宅子里的人先撤到怀安街的宅子里，他们在内京城多年，许多说都已习惯，换了新环境，便要重新学起，得不偿失。 况且，范先生身在宫内，如果将来有机会，或者出现新的变故。在内京城有个帮手，也是幸事。 范先生的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只打包了自己的行礼，趁着夜色直接去了怀安街。房子彻底空了下来，总不能变成废宅。 如果圣上某天心血来潮，想要看看范先生府上的人现在如何，一查却见空无一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倾城找到右相，直接告诉他范先生被软禁的事。以及她遣散了宅子，想要右相分一些老范府的人过去。 右相没有任何犹豫，便让管家按照倾城吩咐的去做，当所有人布置妥当，他却把倾城留了下来。 “茂生犯了何事？”右相终究不是旁人，看事情比较透彻，直接便问到了关键。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淡然道： “我也不太清楚。”范先生既然不许她告诉旁人，她自然不会告知，这个旁人当然也包括右相。 “你为什么要遣散宅子里的人？”右相紧追不舍，渐渐逼问。 倾城反倒问起右相。 “人数太多，爹既然不在，留那么多人岂不浪费？”她一派坦然之姿， 眼见在这里问不出什么结果，右相坦言： “茂生所犯何事，以范家之力肯定能够救出。”他便是笃定倾城定然知晓，以利益诱之。 可倾城也并非无知孩童，范先生得罪的人圣上，别说右相救不出来，怕是一个不慎，会将整个范家颠覆。 此等事情，倾城怎么会让右相涉险？ 既然解救不了，那便从一开始就要不接触。 “大伯逼问倾城，倒不如去问圣上。倾城也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能够让圣上不顾范家，而将爹关押起来。” 倾城打定主意不会说，自然不会给右相丝毫机会。 “你是不肯说了？”右相珍重到。 “倾城确实不知。”倾城亦毫不妥协。 原本一桩互帮互助的事，因为倾城的态度，右相也变了脸色。倾城担心右相将范先生院子里的人撤走，好在，他大概还顾念着兄弟之情，并没有这样做。 既然范先生的院子能够安稳，倾城也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沐老夫人生辰在即，她还赶着绣制“松鹤图”。 在沐老夫人生辰当日，虽然说是小寿，没有大肆宣扬，但还是来了不少前来拜寿的人。甚至连右相，也来了。以往左、右两相走动甚少，如今怕也是因为范先生的关系，右相才会贺寿。 288 贺寿 “恭喜老夫人福泽安康，松柏长青。”右相奉上贺礼，精致的南海明珠比日月还要耀眼。 沐老夫人脸上露出许久未曾见过的笑容，连连点头，对右相到来表示感谢。 “大伯。”倾城也前去拜会，想到她曾经的话语，她对右相多少有些尴尬。 右相倒是不计前嫌，温柔以对，还道：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生分了。”他的面容温和，目光里是浓浓的神情，倒把倾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大伯。”她微微屈膝行礼，心中对右相的敬意又深了一分。 武安侯夫人携嫡女也来拜寿，凤钰在外创建镖局，虽说不能建功立业，也算是一件好营生。武安侯夫人腰板挺的很直，让别人再说她家嫡子整日无所事事。 “老夫人，祝您青春永驻，常保安康。”武安侯夫人奉上亲手准备的如意贺礼，凤佳亦拿出亲手绘制的百寿图，可谓心思颇深。 凤佳的绣工很是扎实，与倾城异曲同工，大概是有同一位老师的缘故，两个人的绣法也很是相似。 沐老夫人连连称奇，竟不想到凤佳小小年纪，已如此了得。 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错觉，凤佳在奉上寿图后，竟还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目光清淡，带着一丝不屑，大有比较之意。 沐家大小姐为沐老夫人寿辰绣制“松鹤图”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大家在送贺礼的时候大多不触碰织绣这块，只想让倾城一人大发光彩。可凤佳如今的举动大有比较之意，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 无论是何意，倾城亦一派淡然。凤佳的绣艺让她也颇为称奇，但她可不是来比较的。 紧接着，吴尚书夫人也带着人而来。不过这次她带来的不是嫡女，而是庶女吴梦。自上次花朝节吴鸾致使沐倾心落水之后，便一直闭门思过。听说性子倒是好了不少，只是甚少参加聚会，哪怕是大门也很少迈出。看起来倒像是虚心向学的模样。 如今吴夫人会带吴梦来，大抵也是因为沐倾心的缘故。 只是苏家人一直未来，沐倾心的归来总让人特别期待。 沐倾舞人虽没来，礼物却早早到了，是一副书法，小小年纪有此造诣，也让不少人称奇。 沐老夫人眼前一亮，要知道这个庶女她忽视已久，向来也没想过沐倾舞会学些什么。看起来，白氏将沐倾舞教的很好。那一笔一划可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得。 白氏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此刻的心思。 沐逸寒和齐睿合力送了一对鹤鸟。 “祖母，这是我和齐睿一起上山猎得的。”沐逸寒威风凛凛道。 沐老夫人却是不信了，怀疑道： “哦？你们有此本事？”这两只鹤鸟看起来已经成年，气势昂昂，看起来颇有灵性。 “真的，大伯可以证明。”沐逸寒忙为自己寻找证据，目光便看向了右相。 右相笑道： “老夫人，的确如此。我只负责将他们带到山上，至于其他便是他们俩所做。” 沐逸寒一直想为沐老夫人准备贺礼，苦于一直不知道要送什么。还是齐睿的一句无心之言，既然倾城送“松鹤图”，那他就送一对活鹤好了。 由此，礼物便定了下来。点子是齐睿出来的，力气活自然由沐逸寒来做。 两只鹤鸟未伤分毫，乃是靠智取得。想到他们的年纪，让人纷纷感慨： 大少爷本事了得，他日必定人中龙凤。 沐老夫人一向对沐逸寒寄予厚望，因为他是沐家的嫡子，更是沐老夫人眼中，沐家唯一的儿子。 “好孩子，好孩子。祖母很喜欢你们的礼物。”沐老夫人拉过沐逸寒和齐睿，眉宇间一片慈爱。她对齐睿也是真心喜欢，因为名如其人。这让沐老夫人不得不佩服范先生的心思，当初居然能用“睿”字给取名。 大家的礼物都送到，众人便将目光盯在倾城身上。倾城的礼物已不是秘密，但因为传说已久，不免让人期待。 在倾城的示意下，素锦将“松鹤图”双手奉上。打开一瞧，上面有两只鹤鸟和几颗松树，看起来平平无奇，重要的是心意。 “倾城祝愿祖母，寿与天齐，松鹤延年。”掷地有声的贺词在大厅内响起，让人不住点头。 前有凤佳“百寿图”，后有倾城“松鹤图”，两幅图摆在一起，不免让人比较。 倾城的绣工中规中矩，倒是凤佳显得颇为细致。大家虽心有所想，却不会说出。总归是沐老夫人贺寿，她开心就好。 沐老夫人表面自然开心，但别人能看到的东西，她自然也看得见。想她沐家向来不甘人后，如今却得如此情景，也只能一笑了之。 心中却更加笃定，寿辰结束后便要给倾城找到织绣先生，练习绣艺。 “祖母，你可喜欢倾城送的礼物？”谁都没有再提绣图时，倾城却忽然开口道。 沐老夫人点头称喜欢，心中却暗道，倾城为何要故意跳出来又说一遍。如此，不更加深别人印象吗？ 人群中不知道从哪里站出来一位臣妇，她坦言道： “沐大小姐，恕臣妇直言，您的‘松鹤图’虽然绣法精湛，可比之郡主的‘百寿图’却略逊一筹。”她的话虽然莽撞，但也是大家心中的感觉。虽然经由别人口中说出，只觉得心情舒畅。 沐老夫人皱起了眉角，心道，不该让这些后宅夫人停留过久。如此，让沐家没了颜面。 倾城也不辩解，亭亭玉立的姿态颇显大家风范。她的淡然与臣妇的坦言形成鲜明对比，想到她的年纪，众人不由佩服。 小小年纪宠辱不惊，如此姿态倒让众人对那位臣妇有些不齿。倾城还未及笄，便有此绣艺，假日时日绣工必定在凤佳之上。而那位臣妇身为长者却不懂包容，在众人面前点出小辈不足，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 臣妇大概也自知莽撞，尴尬笑了笑，准备退回。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位夫人，请稍等。”倾城并不认识臣妇，礼貌姿态也让人赞叹。 289 荧光 臣妇一愣不明所以，但想到自己刚才的话语，不免开启战斗姿态。既然她站出来，便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无论倾城说什么，她都有办法与之理论。只怕，倾城会失了颜面。 倾城却不再与她言语，冲着沐老夫人暖暖一笑，而后对素锦点点头。 “祖母，我的‘松鹤图’如果到了晚上，便会更加奇特。”倾城柔柔道，娇柔的声音听得人也不觉舒畅。 沐老夫人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就知道倾城不会做无把握之事。虽然她现在还并不明白倾城要做什么，但心中已没了担忧。 “哦？来人，把窗户遮上。”沐老夫人也有些好奇，趁着所有人都在，索性让大家也开开眼界。 倾城早有准备，随着沐老夫人一声令下，素锦已带人将窗户整个遮挡了起来。屋内陷入一片黑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松鹤图”。 只见，原本还平淡无奇的“松鹤图”，此刻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绣图之上，赫然出现金色的经文。流光溢彩之中，经文若隐若现，仿佛神迹一般。 当光亮再次袭来，“松鹤图”上的经文又再次消失，如此技艺，让人惊叹。 “原来，沐大小姐才是心思玲珑。如此技艺，在凤昭国恐怕再无第二人。”吴尚书夫人急忙站出来感叹，其他人纷纷附和。如此情景，谁也没有见过。物以稀为贵，那副“百寿图”与之已没了比较资格。 凤佳的脸色一直平淡，当看到经文时，却也露出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即逝，旁人看不出分毫。 沐老夫人脸色越发满意，果真是她看中的继承人，举手投足间也让人感叹。 面对大家的赞叹，倾城只保持着一份平静，淡然处之。如此，便更让人感叹她宠辱不惊。 至此，沐大小姐的名声算是在京城大家中传遍，也成了众人争相效仿的对象。 其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倾城之所以淡然，只是因为并没有放在心上。技艺虽得大家夸耀，但在有些地方却不值一提。她会如此技艺，不过是前世看过这种画卷，也是在黑夜中透着光亮。原来，西域边陲出彩一种石头，研磨成分，再涂在画卷上便会出现此等功效。 知道了便不足为奇，正因为不知道才让众人感叹。 “圣旨到！”一声悠长的声音让众人急忙下跪。 安公公带着圣旨而来，自然是圣上给沐老夫人的生辰赏赐。这回，凤凝却没有跟来，总让倾城觉得少了点什么。自凤凝帮助她见到范先生以来，便一直没有再出现。 想她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应该不会有什么责罚。可范先生说的也是实情，凤凝虽然表面风光，但背地里却并非如此。圣上会宠爱她，大概也只是个玩乐，等真正触及利益时，便也是可以舍弃的人。 皇家的亲情薄凉至此，总让人觉得冰寒刺骨。 倾城想，她大概要寻个时机去寻凤凝，总不能让帮助她的人受到伤害。 所有贺礼都已进献结束，倾城期待着的苏家人却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宴会结束，沐倾心也没回来。沐老夫人只言未提，仿佛早已忘记这个孙女。 沐相爷亦是一脸浅笑，好似完全不在意沐倾心的去向。 倾城却从不以为自己的猜测有误，沐倾心如果今天不回来，那她以后也更加不用回来了。看着沐相爷一脸浅笑的样子，大概是有了新的安排。 果然，当所有宾客散去，沐倾心从后面进来了，苏家人并非跟从，亦不会给沐老夫人贺寿。想来是因为苏氏的事，苏家与沐家产生了间隙，如今把沐倾心送回来已实属不易，又怎么会参与沐家的喜事呢？ 倾城早就让素锦注意府内动向，所以沐倾心前脚刚迈入沐府，倾城便已知道她回来了。 选择从后面进，看来沐倾心是想把影响降到最低。如今天色已晚，她从后门进，便是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来到沐府。 “大小姐，二小姐去了梨落苑，老爷和白氏也一并去了。”素锦急忙对倾城禀报。 倾城点点头，不以为意。沐倾心回府，势必要拜见祖母，沐相爷和白氏会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多时，张嬷嬷来报：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倾城了然，起身去了梨落苑。 刚进院子，她便感受到气氛略有不同。沐老夫人坐在主位，孙嬷嬷冷淡地站在老夫人一侧。沐相爷和白氏站在一旁，他们的脸上也并无笑意。沐倾心则跪在地上，拿着手绢擦拭眼泪。 此情此景，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倾城也不多问，直接走到沐倾心身边，坦言道： “二妹妹，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们都很想你。” 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得标准。沐倾心能扮演一个好妹妹的姿态，她也能扮演一个好姐姐的姿态。 “姐姐……”沐倾心很是惶恐，大概是自失了母亲后少人对她表示温情，如今倾城的思念，让她恍如隔世。再次听到思念，让她不禁泪如雨下。 倾城还想安慰了她几句，沐老夫人却冲她招招手： “城儿，过来。”沐老夫人的语气很是亲切，倾城还没作反应，沐倾心便面色一顿。 “姐姐快过去吧。”她轻声道，面色稍显谨慎。 倾城冲她一笑，点点头。 沐老夫人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交给倾城手中，冷淡道： “你看看这个。” 倾城注意到，当她拿到这张纸时，沐相爷的脸色微动，身体前倾，大有想要抢夺之意。沐倾心只低着头，倒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将目光投到纸上，纸上寥寥几字，大抵是说沐倾心从今以后与苏家再无瓜葛。 苏家的态度很明确，沐家的女儿沐家养，苏氏没了，苏家与沐家的关系也断了。 倾城大概明白屋子里的气氛为何会降到冰点，苏家虽然不如沐家，但因为苏尚的关系，却也颇得人心。沐家如今地位虽然斐然，但其中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与苏家有联姻关系。如今，苏尚成了封疆大吏，任命总督，其地位仅次于丞相。 290 二妹 如此作为，又明确了沐家的关系，那沐相爷以后的路怕是难走。也难怪沐老夫人会如此不愤。 苏尚虽然有才，但曾经也是靠着沐相爷的推荐才入了圣上青眼。如今，苏家得道升天，居然一脚踢开沐家。其中虽有苏氏因素，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妾室又怎得登上台面。 沐老夫人大概忘了，苏氏于沐家来说是妾室，于苏家来说却是正了八经的嫡女。 沐相爷也真真是好福气，得了别家的嫡女，却当妾室宠爱。 “如此，二妹妹便再也不走了吗？”倾城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只道沐倾心的今后。 沐老夫人点点头，沐府不差一个庶出小姐，但却差苏家的关系。眼见倾城看不懂信件，沐老夫人也没了让她出主意的心思。 “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二妹妹与苏家便再无关系。”倾城天真道。 沐老夫人猛然一惊，倾城的话看似无意，其中却透露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沐倾心与苏家再无关系。 也就是说，苏氏被休，沐倾心还是沐家的人。而苏氏的那些罪孽，也不会加到沐倾心身上。有此，沐家在苏氏问题上，便没了损失。即便是一个庶女，加了沐家的门楣，以后说不定也会找到一个好人家。如此，沐家岂不是会从中得益？ 分分钟，沐老夫人已有了思量。 她不禁看向沐倾心，大概有沐相爷这样翩翩公子，女儿似父，沐家的女儿自来生养极好。若是沐倾心能够嫁个好人家，于沐家的利益并不比苏家要少。 “嗯。”沐老夫人点点头，看待沐倾心的目光不再如先前一般冷漠。她淡然道： “倾心，一路舟车劳顿，你好生回去歇息。”比起现在的态度，如今沐老夫人的态度算得上热情。 沐倾心看了眼倾城，她不明白为什么先前紧张的气氛，因为倾城的几句话而变了模样。此刻却也不敢大意，乖巧道： “是，祖母。” 来到沐府，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谨慎，不敢过多言语半个字。 沐老夫人瞧着她还算乖巧，又对白氏道： “白氏，你去安排吧。婉娇阁如今住了两个人，别让他人冲撞了二小姐。”新纳的妾也住在婉娇阁，既然是白氏的安排，那便安排到底吧。 “是，老夫人。”白氏恭敬道。 此刻别看她表面淡然，内心却无比慌乱。沐倾心会回到沐府，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在她看来，苏家既然有抚养的心思，让沐倾心留在苏家不更合适？ 沐家原本就对苏氏愤然，如今又让苏氏的女儿送回来，这不是变着法的让沐家欺负吗？ 白氏有白氏的理解，苏家也有苏家的衡量。 在倾城看来，苏家的这招堪称经典。 沐倾心的确留在苏家比留在沐家，过得要舒心许多。可是，沐倾心年纪还小，她以后的路还很长远。父家尚在，她便去了母家。尤其是有了苏氏所做的那些事，沐倾心的未来堪忧。 可到了沐家便不一样，还有苏家的这封看似断绝关系的文书。 沐家不想让沐倾心参与苏氏的遗留，苏家更是不想。沐倾心留在苏家，便会一辈子顶着苏氏这个母亲，让人难以忘记。而到了沐家，因没了苏家的联系，她便是沐家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不会遭人诟病。 苏家的心思想得深远，究其根源还是对沐倾心的宠爱。 只怕这点，除了沐老夫人，别人都看不明白。 房间内只剩下沐老夫人、沐相爷和倾城。没了旁人，沐相爷的心思也便表露了出来。 “母亲，苏家……苏家怕是以后与沐家都不会有交际了。”沐相爷满是担心，紧皱眉头，对苏家的举动很是担忧。 他自来被沐老夫人教育惯了，如今情形心中的话便也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沐老夫人倒是不以为意，其实她先前也有所担心，但听了倾城的话，心里便敞亮了许多。 “怕什么，我们沐家也不单单要凭借苏家。”她淡然道。轻松的语气，也让沐相爷的不安缓解许多。 “是。”沐相爷恭敬道。话虽这样说，但有苏家的支持，强强联手，哪怕范家也不敢对沐家如何。可如今，怕是他在朝堂上多有不便。 沐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她对见不得沐相爷一副眯瞪样。明明是过丞相，倒像个小孩一般不知所措。沐老夫人虽然不满，但这些年她也看得明白。 沐相爷虽然愚钝，但对沐家，对她这个母亲还是尊重。或许换个聪慧的孩子，于沐家更有利，但尊重这件事却是学不来的。 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哪怕表面淡然，感情却也积攒了不少。她深知以沐相爷之资质，于朝堂之上多有不易，便也提醒道： “少了一个苏家，还会有别的人家。你老丈人那里，你要多走动走动。”她说的是白家。 沐相爷虽然自身条件有限，但也算有女人缘，娶的媳妇儿，纳的妾对沐家也多有帮衬。如今白家可谓水涨船高，白大学士先且不提，其嫡子深得圣心，听说现在又是十四皇子的老师，前途无可限量。 沐相爷若是能与白家有所接触，便也不差一个苏家。 沐老夫人思索片刻，又道： “白氏的胎我看坐的挺稳，你带着她回白家，那里毕竟是她自小生活过的地方，行走起来也方便。”沐老夫人的意思自然是让白氏帮衬，沐相爷顿时豁然开朗，忙道： “多谢母亲提点。” 沐老夫人就是他的军事，在内在外无论什么事，只要经由沐老夫人提前，便没有什么完不成的目标。这些年，沐相爷也深受其利，自然不敢大意。 沐老夫人点点头，被人崇拜的滋味很是得意，每每此时，沐老夫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舒爽。 若说以前她还想着让沐相之位换人来坐，那么如今，便是已经淡然。沐相爷也日渐老了，沐逸寒也日渐成熟。说起换人，倒不如培养下一代。 291 交好 有此，沐老夫人对沐相爷便更没多少期待。只希望他能将一个完好无损的沐府交到沐逸寒手中。她淡然道： “范家与我沐家也并非生来便是死对头，不过是政见不合，范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沐相爷一惊，与范家摒弃前嫌，这他可从来没有想过。 范家也不是可怕，只是觉得厌恶。以前是范老相爷，最起码老相爷还估计着辈分只差，做事也算清明。可如今的右相有过之无不及，变本加厉左右他的政见。 如此，沐相爷哪里会他有什么交集。 沐老夫人也不劝说，而是像倾城问道： “范先生因何被囚禁宫中？” 倾城一直在观察沐老夫人与沐相爷之间的交谈方式，忽然听闻沐老夫人询问，一直还没反应过来。在她看来，两个人不像母子，倒像师父与弟子。 觉察到沐老夫人不悦的目光，倾城忙道： “事发突然，倾城以为大概是得罪了圣上吧。” 她总不能告诉沐老夫人说是因为舅舅，只好随便找个理由。 沐老夫人哪里是她糊弄了得，不过怕是倾城真不知道，只问： “得罪圣上哪里是囚禁这样简单。右相有说过些什么吗？” “他问我范先生因何囚禁。”这回，倾城老老实实回答道。 沐老夫人心思缜密已超过她之想象，只有半真半假回应，否则恐会让她觉察不妥。 “你知道吗？”沐老夫人随口问道。 “倾城不知。”倾城老实交代。 她倒不怕沐老夫人会接着追问，反正她咬定不知道，就算到了圣上面前，也奈她不得。 可是，沐老夫人却仿佛相信了她的话。 思索片刻，呢喃道： “我沐家与范家难道就不可以交好吗？” “母亲……”沐相爷一惊，这种想都不敢想的事，沐老夫人怎能够提出呢？ 沐老夫人不以为意，坦言道： “你和儿子、女儿，是范先生的干儿子，干女儿。范先生如今又回了范家，我沐家与范家也算是亲戚关系，有何交好不得？今日右相来，便是表达了一个态度，我沐家也并非不知好歹，总要回个态度。” 左右两相甚少交际，如今右相先来示好，沐家理是不理，总得回应。 “可两相之争，也是圣上希望看到的场面。”沐相爷忙将沐老夫人告诉过他的道理说了出来。以前，他也曾想与右相交好。毕竟是同僚，而且还做着相同的事，若他俩能够交好，很多问题都能够避免。 可是，沐老夫人却说，俩相相争是圣上的意思。若手下人都和好如初，那圣上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有两相相争，圣上从中调解，方才显现其威力。 一直以来，范相爷也是这样做的，而圣上也并没有因为他与右相相争多有冷落，反而越发恩宠。有此，沐相爷便深信不疑。 沐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就是她看不上沐相爷的地方。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会自己动脑子思考。可也好在他只听沐老夫人一人的，如非如此，他也留不得现在。 既然沐相爷询问，沐老夫人便将目前的情形与沐相爷讲解一番。 “此一时彼一时，若夺嫡之争四起，圣上也希望你们能够握手言和。” “夺嫡！圣上安然，太子亦勤奋，还会有什么夺嫡？”沐相爷大惊，这种机密的事沐老夫人又怎么能信口开河？ 倾城亦是大惊，她因有前世的经历，所以并不怀疑沐老夫人的话，但她吃惊的是沐老夫人的心思。身在后宅，却对前朝之事了如指掌。如此心思，哪里是个深宅夫人？ 可这也同时说明，前世苏氏对她做的那些事，沐倾心、沐逸冰的所作所为，沐老夫人并非不知。难道真的只是对她不喜，才放任那些人不理。可沐老夫人不也说过，家和万事兴。在家里吵都没有关系，到外面，他们便只有一个身份——沐家人。 倾城忍了很久，才忍住了心中的躁动。她知道，当年的众叛亲离怨不得别人。她从不与人交好，到头来谁又会帮她呢？ 沐老夫人对沐相爷安于现状的表现非常不满，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提醒道： “你忘了严家。” 沐相爷一愣，先前还没有回过神来。沐老夫人接着道： “太子羸弱，身边亦没有帮衬。继承大统无可厚非，却也不是非他不可。六皇子、八皇子，哪怕十四皇子，身边亦有贵人相助。” 六皇子有贤名，八皇子有战功，十四皇子深得圣上宠爱。 “可太子是皇后亲子。”沐相爷否定道。 沐老夫人见他还不开窍，便直言道： “皇后？皇后能大得过严家吗？” 严家俨然是已凌驾于皇权的存在，太后心思大家都明了。太子虽是皇后所出，可皇后娘家不硬，这些年虽有皇后帮衬，却也总入不了当世大家行列。 有这样一个母家，对太子来说并非好事。 目前最后能力争夺太子之位的便是六皇子，他不但自身能力强，还有一个强大的母家。至于愿不愿意争夺，这就是六皇子的事了。 沐相爷思考了许久，他虽然不认同沐老夫人的观点。但想到这些年，他不认同的观点不在少数，可事实证明，他是错的。 所以，他即便不认同，却也是虚心求教道： “母亲，那我们要站在哪一边？” 真正的夺嫡便不是眼前的风平浪静，前尘往事，有许许多多人因为站错了队而使全家覆灭。 沐相爷深以为，只要有沐老夫人在，沐家便不会倒。 可沐老夫人也有想不到的事，面对沐相爷的疑问，她忽而有些疲惫。国家大事哪里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参透，不过是知晓一些内情，早有预料罢了。 “做好本分，圣上自有思量。二相合一，才是国家之幸。”她淡然道。 沐相爷点头称是，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只有倾城一个人在的时候，沐老夫人才露出些许疲惫。相较于沐相爷这个父亲，倾城才更让她安心。 “祖母不必多虑，父亲会想明白的。”倾城走到沐老夫人身边，替她推背，轻轻宽慰道。 292 默许 肩膀上的捶打力度适中，渐渐抚平了沐老夫人的疲惫。她点点头，按住倾城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欣慰道： “如今，也只有你这丫头能够让我宽心。” “能够为祖母解忧，是倾城的福分。”倾城向来聪慧，如今更将乖巧演绎到底。 沐老夫人强势惯了，自然也喜欢乖巧的人。她若能又聪慧，又乖巧，哪还怕沐老夫人不会喜欢的。 沐老夫人看着倾城，眼中越发慈爱，她坦言道： “与范家交好，对我沐家来说是喜事。但若是沐家有强大的势力，哪怕对范家也不屑讨好。” 倾城一愣，不明祖母为何对她说这些。 在沐老夫人眼中，她怕只是能管家的孙女，却不会是走上朝堂的人。 但沐老夫人的目光越发灼热，也倾城也意识到了什么。只听沐老夫人接着道： “我们城儿越发水灵，若能嫁个好人家，才是祖母最为开心的事。”此言一出，倾城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坚定道： “祖母，城儿不嫁。” 如今她尚且可以以年纪为由，可到了以后可怎么办？ 倾城这边想得当然，沐老夫人却不似前几次那样温和。她厉色道： “胡闹，女儿家可以娇羞，万不可说‘不嫁’的话。”有此，便是否决了倾城不嫁的话，也更表明了她内心的期待。 “是。”倾城不敢反驳，只得乖巧。 委屈地低着头，也不言语，看起来非常难怪。 沐老夫人怎么忍心看到她如此模样，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音有些重，不由道： “我自然是不舍你的。刚才的话，是对你父亲说的，也是对你说的。” 倾城一愣，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沐老夫人叹了口气，解释道： “以严家的势力，怕太子难继大统。” 一句话，倾城已经明了，她甚至已经清楚沐老夫人看中的孙女婿是谁。由不得她开口，沐老夫人便继续道： “没有人家能够凌驾于严家之上，六皇子他日继承大统指日可待。若你能够成为六皇子妃，他日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我沐家也不必再看人脸色行事。” 沐老夫人既然会说出这番话，便是在心中思量已久。她是在询问，更是在要求。 再次嫁给凤显？ 倾城这辈子都不想重复前世的错误。 比起他，凤显更爱皇权，更爱沐倾心。既然明知如此，她又何苦要委屈自己呢？ 但是眼前，沐老夫人显然更看重的是沐家的利益。 不错，她嫁给凤显，于沐家有利无害。可今世不同前世，苏氏已经没了，沐逸冰今后会如何也尚未可知。她的身边围绕着的都是她的亲人，如果再发生前世的惨剧，她相信沐家不会坐视不理。 如此，又怎么是对沐家有利呢？ “祖母，太后可曾与您商议过？”倾城镇定道。 如今还有什么事能够让她慌乱吗？经历过那些惨烈的事实，她对什么都淡然了。 沐老夫人对倾城的淡定非常满意，试问有几人当得知自己被太后看上还能如此淡定？她哪里知道倾城的悲苦，如今的淡然只因昔日的悲惨。 沐老夫人没有隐瞒，坦言道： “不错，太后曾找过我，明里暗里也是想求娶你的意思。” 她与太后亦是多年未见，自上次沐相之事才有了交集。太后能够看上倾城，也算意外之喜。想沐家吃亏就吃亏在没有皇妃在侧，若倾城能够一步登天，沐家还哀愁什么呢？ “那祖母是如何回应的呢？”倾城沉声道。她就怕沐老夫人会答应太后的提议，如此她便没了反驳余地。 但沐老夫人也是一个聪慧之人，她向来不会让主动权轻易交到别人手中。她坦言道： “我自没有肯定答复，但我与太后的想法相似。嫁于六皇子，于你，于沐家都有好处。” 她是真心觉得嫁给六皇子机不可失，太后提起此事，也正是她心中的意愿。原先，她还以为六皇子并无夺储之心。毕竟，他贤名在外，想要争夺也并无时机。 但通过与太后的交谈，太后明确表示，太子不能继位。有此，便奠定了六皇子继承大统的基础。如今，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沐家若能抢夺先机，才是祖宗显灵。 倾城也明白沐老夫人的考量，严家的地位摆在那里，若是太子出现什么意外，六皇子几乎是毫无压力便会继续大统。前世便是如此。 “可祖母有没有想过，万一六皇子挣不过太子呢？”倾城追问。 前世的一切都得益于太子的去世，可今世太子尚在，又有她从中帮忙，凤显继位怕不会那么简单。 沐老夫人点点头，解释说： “所以，我并没有直接答应。与你说这些，也不过让你做到心中有数，他日见到六皇子，多多相处。”这才是她将这些告诉倾城的真正目的。 她看了眼倾城的沉静模样，不免说道： “别再以年纪尚小做定论，年纪再小也可以先定亲。” “祖母！”倾城一惊，恍惚间竟觉得沐老夫人有定亲之意。 好在，沐老夫人也并非不明事理，对倾城她是真心多于利益，所以不会妄加干涉。而这一切的全部基于倾城的乖巧。若是倾城不顾沐家的百年基业，她也会使出强硬手段。 “太后那边，我并没有直接拒绝，用的也是年纪尚小的幌子。在时机不等人，关键时刻你还要自己努力才行。”沐老夫人拆穿倾城的谎言，什么年纪尚小，不过是幌子罢了。 她在告诫倾城，莫不要在她面前耍什么手段。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与六皇子交好。 倾城也知道此刻不便解释，只有幽幽道： “是，倾城明白。” 见到倾城终于乖巧，沐老夫人的脸色也温和许多。毕竟是她最看重的孙女儿，结婚这种大事也要慎重。 “行了，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也乏了。”她摆了摆手，脸色稍显疲惫。 “倾城告退。” 出了梨落苑，倾城感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原以为躲过了花朝节，她便可以稍事歇息。殊不知，她早已被当做猎物，暂时的平静不代表什么，想要得到永久的安定，必须要凌驾于猎人之上。 293 春节 纵观整个内京城，唯有太子一人，才能为她庇护。 春节已至，灾害之年已过，宫里为歌颂太平盛世，由太后组织文武百官携带家眷入宫参加宴会。 沐家，沐老夫人借着身体为由，并没有前去。 沐倾心躲在自己的院子，沐老夫人想着她经历的一切，便没有让她同去。如今的沐倾城乖巧懂事，整日在自己院中，别人不去找她，她便不会走动半步。俨然一副虚心谨慎模样，让人看了也没别的心思。 沐相爷带着白氏和倾城去参加宴会，三个人走在一起。女子貌美，男子俊俏，好似和乐的一家三口，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倾城不知道白氏心中作何感想，总之，她并不似表面那样淡然。 “沐相。”三人刚刚落座，白氏的哥哥白墨非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 “大哥，别来无恙。”沐相爷不敢托大，恭敬回礼。 自沐老夫人说过他要与白家交好的言论后，他便对白家又开始恭敬起来，更因为白氏的关系，他也不得不恭敬。 “大哥。”白氏见到白墨非也很是开心，自怀孕以来，她便舍弃了先前的冷漠，淡然微笑的模样不知有多么温婉。 倾城却只唤他为“白大人”，舅舅这个称呼，她只叫一人。 白墨非从里到外透着温和，即便如此，他对倾城亦是一脸慈爱。 几个谈论着白氏的肚子，以及沐倾舞的事，倒也和乐。 “倾城。” 武安侯夫人带着凤佳前来参加宴会，见到倾城满脸喜悦。倾城也着实喜欢她，笑着行礼。只是对于凤佳，她没有多少好感。 武安侯夫人对倾城越发喜爱，她是真看上了倾城，也想着为自家嫡子讨个媳妇儿。倾城深有感触，只是对于凤钰她真没有兴趣。别说是她来了，沐老夫人也不会答应。但对于武安侯夫人的喜爱，倾城只有拿一个小辈的姿态去迎合，却不是想做儿媳妇儿的心态。 所有人员落座后，圣上和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看到文武百官，圣上龙心大悦。宫内已许久未有这样热闹的事，如今只觉得心情舒畅。 伴随着圣上的一句“开始”，春节晚宴拉开了帷幕。 为了晚宴，特意请了京中名角儿表演，几场戏下来，也让主客尽欢。 倾城向来对这些宴会之流没什么兴趣，闲时便随意看看。凤凝正坐在圣上身边朝她招手，看起来模样还好，大概没有因范先生的事受到什么责罚。 倾城也冲她点点头，对待凤凝她总有太多亏欠，今后总要弥补过来。凤凝冲圣上耳语了几句，圣上竟将目光投了过来。 倾城一顿，立即冲圣上微笑起来。如今百官在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圣上只看了一眼，轻轻点头后也没有怎样。倾城不禁松了口气，面对圣上的威严，她还有些胆怯。 然而，凤凝却忽然朝她这边走来。 沐相爷和白氏急忙行礼，沐相爷的脸色更有几分尴尬。 倾城与范先生的的认亲宴上，他竟还曾怀疑过公主偷窃。虽然那时他还不识公主身边，但正因为不识，才做了真正的自己，如今想来也觉自己愚蠢。凤凝显然并没有就此事纠缠，让他们平身之后，便坐在了倾城身边。 “公主不是坐在那里吗？”倾城指了指圣上身边，不解问道。 凤凝眉头一皱，不悦道： “我就愿意坐在这里，怎么了？” 她心中暗恨，她们两个人许久未见，她想表达亲近，倾城居然还不知好歹？ 倾城又怎么敢不知好歹呢，她也想多与凤凝接触，不过是许多的人目光已经看来，她怕凤凝会有尴尬。但是显然，一切都是她多心了，凤凝不知道多自在。 举手投足间比在圣上身边都要自得，倾城索性也解释，任由她坐在身边。 旁人的眼光都是暂时的，又有圣上在身边，大家也不再看来。凤凝别扭了一会儿，自己主动开口道： “父皇说要我多和你接触接触，说不定你的聪明才智也能传给我一点。” 倾城见她一派天真姿态，不由问道： “范先生的事，圣上没有责罚你吧？”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啊？”凤凝眉头一皱，颇有不满。 倾城一顿，这件事是她不对。 没等倾城开口，凤凝便道： “父皇只是要我以后不要再去见延安宫，其他倒没有多说。” 知道凤凝无事，倾城心里的担子也轻了一些。她总无法像凤凝一样活得恣意，这份恣意在倾城看来是最难得可贵的地方。如果可能，她也愿意保护这份恣意能够一直存在。 倾城轻轻点点头，看着凤凝，她心中隐隐有了主意。 只要凤凝留在内京城，那便不会再重复前世的悲剧。她即将及笄，早日寻个好人家才是正事。 倾城的目光不觉看向文武百官的家眷，许多家里的儿女也都来了。这种场合，表面上是为过节，更多的则是私下的联姻交流。 凤凝的性子急切，又受不得委屈。当然，以她的身份会有许多人想要求娶，但也得她自己能够看上眼。 倾城看了几家，都觉得不满意。看来，给凤凝挑选夫婿这件事任重道远，却也迫在眉睫。 “啊……”倾城的目光正眺望远方，倒酒的丫鬟不慎打翻酒杯，酒水将倾城的裙摆打湿一片。 “大胆，你是哪个宫里的丫鬟，如此冒失怎么敢让你来伺候贵客？”凤凝冷着脸教训道。 丫鬟已经吓傻，急忙跪倒在地，不住求饶。 周围人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倾城扯了扯凤凝的袖子示意她不要闹大。 “算了，你下去吧。”倾城对丫鬟道。 丫鬟如获大赦，急忙叩谢退了下去。 “诶……”凤凝还要教训，却被倾城拦了下来。 “不过是不小心罢了，你要教训反倒扫了圣上的兴致，还让人以为安宁公主刁蛮，以后谁还敢娶你过门。”她故意打趣，果真让凤凝不好意思了。 “说什么嫁人，我才不嫁。”凤凝的小女儿心态露了出来，不禁羞红了脸。 294 湿透 倾城忽然有些明白沐老夫人为什么能够看透她的伪装了，凤凝说不嫁便是羞红了脸，而她说不嫁则是完全冷漠。如此，谁都看得透彻。 倾城这不的情况惊动了周围人，白氏不禁凑了过来道： “天寒露重，感冒了可如何是好？” 打湿的地方正好位于腰间，湿漉漉的一片在这冬日时节更显寒意。 倾城原本还不觉有什么，听白氏一说，忽而又丝冷意滑过。 “去我宫里换身衣服就好。”凤凝不以为意，随口道。 “可这不叨扰了公主……”白氏一愣，未曾想凤凝如此大方，不免担忧。 凤凝却道： “不碍事，我与倾城不分彼此。” 白氏没了说辞，碍于凤凝的身份更不敢多言。 不过去换身衣服，也惊动不了多少人。凤凝给倾城取了一件粉色戎装，外面披着披肩斗篷显得清爽又洒脱。 “果真我选的没错，穿上这身倾城你便更加动人了。”凤凝在一旁为自己的眼光赞叹不已。倾城在铜镜前找了找，的确如凤凝所说，明艳动人。 这件衣服不似京中所有，看起来样式颇为新颖，即便时隔多年依旧光彩不减。 “谢公主夸奖。”倾城撒娇道。 她与凤凝，明明她年纪小些，却总是像个姐姐样。如今也难得做起小女儿模样，凤凝自然乐不可支。没想到一件衣服就可以收买倾城，早知道这样她会送她很多衣服。嗯，好像现在也不晚。她开心道： “这件衣服还是皇兄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一直也没舍得穿，如今正好找到主人。” 听到这句话，倾城愣了一下，忙道： “我只是暂时借穿，等……” “不必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凤凝直接打断倾城的话，面色有些不悦。 她见倾城踌躇不定，又不禁解释说： “你穿着比我好看许多，就算皇兄见了也肯定乐得你穿。” 凤凝本是一句无意之言，却见倾城的面色渐渐晦暗，心中有些不解。忽而想到凤焱的话，眸光一转，故意道： “你知道吗？皇兄前些日子已经到了南疆。” “哦。”听到凤焱的消息，倾城很是平静。 自凤焱走后，她想了许久，她想来想去也不觉得凤焱是会真的喜欢她。先说她一个模样都没张开的黄毛丫头，凤焱又是见怪了美女佳人，他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又为什么单单她能入他青眼？ 还有，两个人也没有过多交际。几次交往也都是因利而往，没有感情基础，又谈何喜欢呢？ 倾城越来越觉得凤焱与凤显一样，还有临出发前对她说的那些话。无法是想搅乱她的心扉，让她的心里只挂念着他，不能再想别人。 倾城越想越觉得有理，加上这些天的潜移默化，她已经对凤焱死了心。本以为，她真的已经死心。可如今再听到他的情况，她的心竟不觉有些躁动。 倾城不断暗示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去想他，可心有时候却由不得自己。她不想去想，可偏偏又想听凤凝去说。 凤凝也没让她失望，开口道： “他给父皇写的信，我偷偷看到了。信上还提到你了……” 话到关键，她却不继续往下说。 “提我做什么？”倾城不情愿问道。 凤凝偷偷瞥了她一眼，很是无奈道： “谁知道呢，我也是匆匆一瞥。” 处于躁动之中的倾城并未发觉凤凝的戏谑神态，她还在想，凤焱和圣上写信提她，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可想到凤焱临走时留下的那些话，她的心便也跟着不安起来。 “那圣上看过之后有什么反应吗？”她焦急道。 她生怕凤焱会做错什么，担忧也不由自主问了出来。 凤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她的目光由不以为意变为浓浓戏谑。越与倾城接触，她越发现，倾城与凤焱太像了。如果这样两个人结为夫妻，会有怎样的效果呢？凤凝也很想知道，自然要为两个人牵线搭桥了。 她承认，一切都是她的试探，如果倾城没有反应，她自然也不会继续。可倾城不但有了反应，而且这个反应还正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你在害怕什么？还是说，你猜到了什么？”凤凝反应道。此刻她脸上的戏谑已经明显，哪怕倾城依旧担忧，此刻也回过神来。 “你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也没有提到我，对不对？”她冲凤凝皱眉道。 其实她不应该上当，只是……只是那时候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上当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倾城的脸上不禁染上了一层红晕。 凤凝并不放过她，绕着她转了一圈，才道： “我们城儿果然聪慧，只言片语便判断出真相。” 原本以为这就是结果，可她却接着道： “可惜，不仅有信，而且信中也提到了你。” 倾城心中一惊，面色已毫无掩饰表露惊讶。 凤凝想要的结果看到了，便好心情道：“不过，是两封信。” 倾城不禁松了口气，暗暗瞥了凤凝一眼。这丫头，要吓死了。 想要的效果达到，凤凝也不隐瞒，坦言道： “皇兄给父皇写了一封，随手也跟我写了一封，给我的信上提到了你的名字。至于父皇那封有没有你的名字，我着实不知。” 凤凝的说辞张口就来，她就是不要承认父皇的信件她看不到，所谓看到倾城的名字不过是随口胡诌。 倾城的心境也冷静了下来，冷眼看着她一个人演戏，并不参与。 可凤凝显然不想唱独角戏，她追问道： “想知道，他提你做什么吗？” 倾城不理她，任由她乱说。 “喂，想不想嘛？”凤凝无果，只有一脸讨好模样。只差说：拜托你所想吧！ 倾城无法，只得问道： “他说什么了？” “他？”一个字让凤凝抓住了把柄。是怎样的关系，会让倾城直呼当朝八皇子为“他”，这不得不令凤凝感到好奇。 倾城瞥了她一眼，已没了求知欲。 凤凝眼见倾城不理会，怎能轻易放过，便不再理会什么称呼，直言道： “皇兄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别欺负你，有什么事多帮衬着些。” 295 太子 凤凝将凤焱的心意直接转述，想到这些，她的心里也有些莫名的难过。想她作为凤焱的妹妹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让倾城捷足先登。 凤焱对她也是宠爱，却不像对待倾城一般。事无大小，面面俱到。凤焱对倾城的关心，让凤凝有些嫉妒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倾城却毫无表露，她淡然地点点头，似乎这件事与她无关。 倾城的淡然态度让凤凝不禁皱眉，她看得明白凤焱的心思，自然也觉得倾城与凤焱一样的心思。可这样淡然的模样，有是怎么回事呢？羞涩也不是羞涩，气愤也不是气愤，淡然的仿佛这件事无关紧要一般。 “快出去吧，宴会还没结束。”凤凝正想说点什么，倾城却换了思路。说着，便独自朝外走去。 她的模样，好像真的很看重眼中一般。看着倾城离开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凤凝莞尔一笑，原来倾城并非冷漠，只不过善于伪装，才没让她看透罢了。 可倾城大概不知，此刻她的模样已经暴露许多。 “安宁姐姐。”两个人走出没一段路，忽然碰到一个穿着华服的小公子模样人。个子还没有倾城高，脸色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好不委屈。但他叫凤凝是“姐姐”，让倾城一下子惊觉起来。 “云儿，你怎么在这儿？”凤凝也很是惊奇，急忙蹲下身用手绢擦拭他的眼泪。 倾城心中猛然一顿，圣上的子嗣中，叫做“云”字的只有十四皇子一人。她又仔细看了看眼前小公子的模样，水润白皙，只不过因为眼泪，让脸蛋看上去有些可怜。可不是云王儿时的模样吗？ “安宁姐姐，母妃被父皇责罚，没有人管我，我就自己来到这儿了。”凤云越哭越伤心，好在条理还算清晰。他拉着凤凝的袖口，好似害怕极了。 凤凝一愣，怪不得凤云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可无论他母妃怎样，他也是父皇的儿子，哪里是个丫鬟、小厮便可以无视的。凤凝怒气冲冲，拉着凤云就要找圣上做主。 凤凝虽然刁蛮任性，但对待弟弟妹妹们却很好。再说她一向冷漠，也少人敢在她面前求助。如今凤云无意间闯进了她的视线，她满腔的热情终于有了排解的渠道。风云却猛然拉住她，不断摇头。 “父皇已经不喜母妃，我不敢再去。”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仿佛圣上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连再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凤凝无奈，只有吩咐宫女带他先回宫。可是凤云就好像认准了凤凝一般，如何也不松手。 “这……”凤凝不禁皱眉，看向倾城。 “我自己回宴会就好，反正来时的路我也记得。”倾城善解人意道。 凤凝冲她点点头，这才拉起凤云朝远处走去。临走时，她也把自己的丫鬟留了下来，倾城说她认路，但这里毕竟是宫里，有丫鬟在旁，也多有照应。 看着凤凝和凤云离开的背影，倾城久久无法回神。 前世她见到凤云时，他已然没了母妃。 凤云的母亲是赵妃娘娘，听说曾参与一件宫廷秘闻，如此才被赐死。那件事牵连甚广，后宫嫔妃死伤无数。而从这以后，圣上身上也大不如前，强撑了几年也便驾崩了。 倾城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既然圣上也并不想杀她们，那又为何要杀呢？圣上要留下的人，又怎么能留不下呢？ 当年的她还沉浸在于凤显的交往之中，并没有过多探查这件事。只听说，后宫死了小皇子，也死了许多嫔妃。今日之事，她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件霍乱宫廷的事，但是显然凤云被吓得不轻。但算算日子，好像就发生在这个冬季。 如果他知道，他的母妃将死于这场纠纷，不知道还能不能够安然离开？ 倾城不敢多想，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苏尚的女儿苏娇好像也死于这场秘闻之中。她不敢大意，不觉加快了脚步。 前方冷不丁出现一个人，倾城一顿，急忙让到一旁，等那人先过。 当人影走近，倾城方才看出，此人正是太子。 太子穿着绛紫色华服，透着月光，流光溢彩，看起来分外惹眼。他似乎倾城很感兴趣，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停在了倾城面前。 “臣女沐倾城，参加太子殿下。”她急忙行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如今的太子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月色之下看不清他的脸色，依稀可以看到挺拔的身姿，冷峻的脸庞。 她很想找到太子，告诉他一些事情。眼前的机会不可多得，她必须要做点什么，让太子能够认出她。 太子摸着下巴，饶有兴趣道： “沐家……嫡女。” 倾城没有料到太子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也老老实实回答道：“是。” “宴会已散，沐相已经离开，你无事便出宫吧。”太子的声音透着沉稳，虽然淡然，也让人不可忽视。 倾城不禁一顿，世人都传太子平庸。可平庸之人却有着如此能力，让人不得不感慨。皇家向来是是非之地，那么传言又有几分可信呢？ 倾城越来越觉得救下太子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于国，于家，于她，都是好事。 她忽然意识道太子的话，不禁问道： “父亲出宫了吗？”按理说沐相爷没有找到她是不会出宫的，难道说，他们把她忘记了？ 这一认知让倾城心中很不好受，但也无可奈何。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有什么可以难过的。 “嗯，你也早些出宫去，宴会的场地万不可接近。”太子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坚定的提醒让人不可拒绝。 此言，便让倾城大惊。原先她只是猜测，如今几乎可以肯定。那件霍乱宫廷的大事，就发生在今夜。 “太子可否明示？”她郑重道。若有太子告知秘辛，她也能有所思量。 可是，比起秘辛，太子显然对她更有兴趣。 “沐大小姐似乎对什么事都很好奇。”他的话略有深意，倾城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却也坦言道： “对于救人的人事，我很好奇。” 296 拖延 在佛照寺，她留下的手绢上，清楚地绣制了一个“城”字。凤昭国文武百官的家眷中，叫“城”字的女子并不多见。如果太子能够发现这点，那么认出她也并非难事。 “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太子却并不说什么，只纠结于这一件事中。 倾城知道如果她不说点什么，太子是不会帮忙的，只有道： “宴会按照正常时间，不会这么早散开。臣女刚才在此遇到了十四皇子，他哭着说圣上要杀人。所以臣女大胆猜测，宴会乃是突发状况导致中断。要杀人，自然要有人相救。” 还有一点她没说的事，是怎样的大事，居然可以让圣上不顾满朝文武在侧，毅然中断宴会。可想而知，这件大事不可思量。 太子所有所思道： “沐大小姐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敢在父皇刀下夺人？” “臣女自是不能，太子却可以。”倾城郑重道。 其实她又有什么依仗呢？不过是圣上曾答应给她一个愿望，她自知就算救不了人，于她自身也没有危害。可太子不同，他是一国储君，圣上不会轻易降罪于他。更何况，如果他能为圣上解忧，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便更加突出。有此，还怕别人觊觎他的储君之位吗？ 但是，太子并不想参与这件事。 “我倒高看了沐大小姐的英勇，沐大小姐也高看了我的能力。”他冷静道。 “来人。”伴随着他的声音落地，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走来出来。 倾城心中一惊，许久不在宫内，她竟忘记了身边的跟从。 在皇宫这种地方，向来没有什么秘密。隔墙不但有耳，还有眼睛。 “太子爷。”小太监恭敬行礼道。 太子没有任何犹豫，瞥了眼倾城，淡然道： “送沐大小姐回宫。” “是。”小太监便要请倾城回宫。 眼见小太监就要近身，倾城忙道： “太子殿下，能可否记得佛照寺。” 她便是要让太子知道，她就是救他的人。但碍于暗中之人，她只有小心提醒。 太子也猛然一顿，即便看不清他的脸色，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果真，他认出她了吗？ 倾城不敢大意，与此同时忙道：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太子是一国诸君，怎可如此谨慎？” 她在提醒太子，做好这件事对他是有好处的。虽然她也不确定能否救下那些人，但总归是可以尝试的。 她猜测，圣上在处决了这些人之后，也有后悔。百姓做错事可以承认，但圣上却不可以。如果这时候有人阻拦，即便当时定罪，过后圣上一定会想明白。到时候才是他们得道升天的日子。 他们一个有愿望护身，一个有身份护身，正是阻拦的最佳人选。 太子却不这样认为，他凑近倾城，低声道： “我若不如此谨慎，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他的声音很轻，即便倾城离得近，也只听到一个大概。其他全靠猜测。 她瞥了眼太子，发现他的脸上平静无波，淡然的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一刻，倾城忽然有几分恼怒，她坚定道： “臣女必须要去呢？”她相信，她可以改变。 “我自然也不会拦你。”太子的语气颇为轻松，甚至往旁边靠了靠，以让倾城行走。 倾城不禁气结，也难怪世人会传太子平庸。关键时刻总是退缩，又怎么能给人留下好印象呢？只怕连圣上也瞧不上他这副模样。 倾城抬脚便走，忽然想到她并不清楚宴会上的事，又退回来，问道： “可否请太子殿下告知臣女宴会那边发生了何事？” 太子若是肯告诉她，那就不是太子了。倾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所以急忙解释说： “按照殿下的话来说，臣女此去必死无疑，对待一个将死之人，什么秘密都可以保留。”她都如此说了，太子想必也没有什么顾虑。 太子的顾虑还有很多，比如说……倾城身边的丫鬟。 倾城也感觉到了，对丫鬟道： “你去告诉公主，让她别来此地。”她有护身符，凤凝却没有。圣上的宠爱转瞬即逝，在利益面前什么都可以舍弃。 “可是，沐大小姐……”丫鬟明显不愿离去，公主交代的事她还没有完成。可听到太子口中的险恶，也不敢前去。但公主那边…… 倾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道： “我自会与她解释，你去吧。” 想到倾城与公主的关系，小丫鬟很是放心，匆忙离去。 “看来，沐大小姐的确有几分胆色。”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太子不禁打趣道。 他发现倾城越来越好玩了，不似一般大家闺秀，明知道是去送死的人，也依旧前去。此等气魄，哪怕连他也是不及的。 可放着这样一个可人儿去送死，他自问也做不到。 倾城坦言： “不瞒殿下，我的一位姐姐也在嫔妃之内，我若不去，她恐怕凶多吉少。” “苏答应？”太子随口道。 “正是。”倾城承认。 此刻，她无法用“平庸”二字形容太子。 一个不理后宫的太子，却可以将后宫与前朝相对应。如此本事，哪里是个平庸的太子能够拥有。即便是他周围的人相助，若主人平庸，周围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看起来，传言不仅可以害人，还可以造人。 “据我所知，苏氏被休，苏家已和沐家断绝了亲戚关系。”太子的话再次认证了他的不凡之处。 “对。”倾城也没有隐瞒，反正这件事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可她也没打算将其中的点滴告诉太子，毕竟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她去做。 “殿下只需告诉我发生何事即刻，其他臣女自有思量。”她焦急道。 在凤凝宫中耽误许久，又与太子闲聊，也不知道宴会那边的情况如何？ “既然你如此聪慧，我便是不告诉你，你也能猜到。”太子难得玩味道。他看着倾城的目光，充满了喜悦和惊奇。 “殿下是在和臣女开玩笑吗？”倾城也没了恭敬，直言不讳道。 太子一笑，坦言道： “不，我只是在拖延时间。许久没有见到一个对我胃口的人，我不想你过早死去。” 297 探望 这是他的心里话，他十分明白宴会地的惨烈，而倾城的去意已决，他唯有以拖延来安抚。只希望倾城能够不要再去。但是显然，正是因为倾城的无畏，才是更吸引他的地方。 “臣女放肆了。”倾城退后一步行礼道。 说完，便不容太子多说，直接跑向了远方。 “太子爷，咱们……”身边的小太监不禁走到太子身边，想要在前引路。在他的印象中，这种时候太子自然是要离事发地有多远走多远。 “咱们也过去瞧瞧。”太子忽然开口道。 他的目光看向倾城离开的放心，颇带几分迷离。 “可是……”小太监还想劝说些什么，太子却道： “总不能连个小丫头都不如。” 一直以来，他都选择明哲保身，不招惹别人，自然也不容许别人招惹他。从未想过要帮助谁，又要得谁的帮助。因为，皇家没有互帮互助。今日帮助的人，他人恐怕就是伤害你的人。 但是因为倾城的话，他却改变了主意。或许，在危机自己利益时帮助人，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小太监跟在太子身后，略有不安。因为太子的心态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可莫名出现的沐大小姐却可以轻易改变太子的心意。如此，他要早些向皇后禀报才是。 倾城到了宴会宫殿，原本热热闹闹的地方，此刻却异常冷情。 嫔妃们跪在地方颤抖，圣上、太后坐在主位，看起来像审判什么一样。 “沐大小姐，您怎么来了？”皇上身边的安公公，与倾城也算有过几面之缘。安公公知道倾城与安宁公主交好，如今忽然见到倾城，也想救她性命。他想趁人不备将倾城拉走，可倾城却不配合，反而主动向圣上行礼道： “启禀圣上，臣女倾城，回来了。” 她的姿态恭敬，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紧张或害怕。 安公公一顿，却也无法，只有退到一边，静候时机。 圣上淡淡瞥了眼倾城，他对这个倾城很有印象，更因为秦家之事，他对倾城也颇为倚重。只是今日之事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够参与，圣上还算保持着一丝理智，挥手道： “宴会已散，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管倾城的身份如何，他自问还没到草菅人命的地方。 看着倾城匆匆而来，怕是偶尔闯入。虽见到了如此场面，但总归不是什么大罪。 安公公面色一喜，已经做好了将倾城带走的准备。 谁料，倾城却忽然上前一步，郑重道： “倾城受人所托入宫探望苏答应，如今见她不在宫内，不免担忧。听说她在这里，可否让倾城随苏答应回宫。” 此言一出，场面哗然一片。连跪拜着的嫔妃也不禁瞧了过来。 只见倾城脸上一派淡然，平静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心思。 纵观整个后宫，被唤作“苏答应”的也只有一人。正是那个如今正跪倒在圣上脚下的女人。 圣上皱起了眉角，他原本没打算将倾城如何，如今也没有如何的打算。可倾城身在此地，却显得不那样单纯了。 “是谁让你来探望苏答应？” 圣上厉声道。 倾城不为所动，淡然说： “乃是苏尚，苏大人。” 她的话让圣上变了脸色，也在提醒圣上，苏娇是苏尚的女儿，圣上就算对她有多责罚，也要看看苏尚的颜面。 圣上的神情越发晦暗，也越发表明他内心的不耐。 是啊，苏尚。 如果不是倾城提起，他大概都要忘记苏娇是苏尚的女儿。偏偏苏娇也只字不提，反倒让他更加无所顾忌。 “听说苏大人在两江之地，沐大小姐又是如何得见的呢？况且，刚才沐相也并未提出要见苏答应之事。”瑾贵妃笑意盈盈道，虽是笑容满面，却也危机四伏。她的话便是表明连沐相爷都不知道的事，倾城又如何得知。 说谎是小，但欺瞒圣上，却是死罪。 倾城并不慌乱，坦言道： “苏大人曾来过沐府，至于他的去处，臣女并不知晓。苏大人也只是私下偶然提及苏姐姐之事，他知道我常来宫中为安宁公主伴读，顾有此一说。” 反正是苏尚所说，她随便编一个原因，他们也不会查探。再说，她巴不得他们去找苏尚询问。如此，苏尚便也不会看着苏娇香消玉殒。 瑾贵妃没了话语，显然也没有料到倾城如此镇定。她的目光带着审视意味，让倾城略有不悦，但却没有表露分毫，亭亭玉立的姿态让人不得不称道。 太后因为凤显的婚事，曾与瑾贵妃替起倾城。 在瑾贵妃眼中，凤显娶谁都无所谓，只要对他的将来有帮助便可。以倾城的身份，当个侧妃却也并非不可。但太后却要以正妃之礼相待，这让瑾贵妃无法认同。 太后向来说一不二，以往对她知无不言的姿态，如今却有些隐藏。瑾贵妃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是暗中派人搜集了倾城的资料。反正，她是没看到倾城有什么资格可以做凤显的正妃。就算沐相也不过徒有其表，又有什么助力能够帮助凤显呢？ 今日一见，她便对倾城更加不屑。如此莽撞，只怕还没嫁给凤显，便丢了性命。 瑾贵妃对倾城多有不屑，圣上您着她因秦家之事有功，倒也还算理智。 “这就是你要见的苏答应。”圣上指着脚下已经哭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女人对倾城道。 倾城准备了许多说辞，没却料到圣上如此之快便相信了她的说辞，此言更是默许她的行动。倾城心中一喜，忙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她跑到苏娇身边，苏娇柔弱地爬在地上，犹如一朵残败的花朵，破败不堪。 “苏姐姐，你还好吗？”倾城蹲在地上，搀扶起苏娇的身姿，在她耳边轻问道。 苏娇已停止了哭诉，脸上泪痕尚在，妆容已花。别说入不了圣上的眼，哪怕是倾城也不忍直视。倾城拿出手绢，细细为苏娇擦拭眼泪，还帮着她把珠花戴好。 圣上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总要扮相美丽方才更让人怜爱。 298 责罚 苏娇本来底子就好，摆正姿态更显柔弱，却不是那样无法直视。 “沐，倾城？”她试探道。 “对，是我。”倾城坦言。 这是她与苏家的第一次相见，不知道是不是苏武的缘故。她的内心并没有生疏感，反而因为触碰而产生一丝悸动。 苏娇与苏氏不同，这是倾城的第一印象。 “快走吧，别管我。”苏娇压低声音在倾城耳边说道。 有此，便更加让倾城肯定，苏娇是一个可以交往的人。 她既然来到这里，便是打算带苏娇一起离开。让苏尚欠她一个人情，这件事怎样看都比较划算。 她想得美妙，旁人却不许她插手。 “人你已经见过了，快快离开吧。”圣上郑重提醒道。 他的话透着凌厉，让人不敢造次。 可倾城是何许人，她早已看透生死。她的命很重要，苏娇的命也很重要。苏尚的未来无可估量，而苏娇正式他的命脉。 “敢问圣上，苏姐姐犯了何事？苏大人让倾城探望，却也不想让苏姐姐遭受责罚。”倾城站起身，朝着圣上福身道。 她三番两次提到苏尚，便是想让圣上看在苏尚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毕竟，人才是凤昭最为稀缺的东西。而苏尚就是人才，为了一个人才，放过他的女儿又有何难？ 圣上眯起了双眼，看向倾城已不是看小孩子的眼光。 他自知倾城聪慧，秦家的事有一大半都是倾城的功劳。可聪慧不代表无畏，不代表她可以管他的闲事。 “沐倾城，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可以承受起的。趁着朕还未责罚于你，快快离去！”圣上已有几分动怒，这是他最后的提醒，若是倾城还不知好歹，那么他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皇家需要颜面，而他更容不得别人辩驳。 倾城已经打定主意要留下来，那么圣上的处罚或奖赏对她而言便没有意义。在见到苏娇的那刻，她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要救苏娇。 “臣女相信圣上是明君，不会随意责罚于人。”她淡然道。 平静的语气淡然无波，却与现在剑拔弩张的场面格格不入。不止是圣上，连太后，连诸位嫔妃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 “哼，如此我便责罚不了你了？”圣上勃然大怒。现在他对倾城的怜爱，如今倒成了她威胁他的资本。这如何令圣上不怒？ 更何况，他要做的事，一个丫头竟也想插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倾城只想让苏姐姐安然，以成全自己的誓言。”倾城不动分毫，坚定的话语，凛然的气势，让人不容小觑。 圣上瞪了她一眼，不屑道： “今日之事，别说是你，就算苏尚在此，也无法动摇分毫。” 圣上恼怒非常，刚开始是因为苏娇，如今因为倾城的纠缠。他的威严容不得别人挑战，他的决定也容不得别人质疑。 可倾城也并非莽撞，有护身符，可她知道圣上的脾气。 圣上并非昏庸，而且有太后在场，她便如何也不会有事。 以前，她总在意是否被人利用。可如今她却明白，就算被人利用，也是因为有资本。 太后一心想要撮合她与凤显，因为舅舅的权势，连爱情的可以混淆。如今不过保她一命，又有何难？ 想通这些的倾城，便更加无所顾虑。她索性不再去圣上讨论，而是直接对苏娇道： “苏姐姐，你究竟做了何事，让圣上如此气恼？”既然圣上无法判断真相，那就由她来判别好了。 “我，我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苏娇显然已有些崩溃，她不断摇头，眼中满是祈求。 她的目光毫无神采，仿佛一个将死之人，带着绝望的祈求，让人心痛。 倾城还想继续发问，瑾贵妃却忽然站了起来。 “苏答应！”她大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妹妹莫不是在自家人面前怕失了颜面？” 瑾贵妃一脸冷漠，傲然的姿态藐视一切。 苏娇哪里敢反驳，只要不断求饶道： “贵妃娘娘，请您饶了我吧。我真的做任何侮辱皇家的事，求您饶了我。” 她已经将姿态放到谷底，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身在皇家，她自知世事险恶。她入宫时日尚浅，本以为得了圣恩便可以得道升天，便可以帮助爹爹，帮助苏家。可到头来，她连自己都顾不得。如今之事，更是恐怕会连累他们。 还有倾城…… 苏娇对倾城的印象仅限于苏氏回娘家时的只言片语，在她印象中，倾城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养在深闺，又有家人惯着，便刁钻任性，乃是一个不可结交之人。 可是如今得见，她却发现传言并不可信。哪怕她是姑姑的话，也需要用心思量。 如今的情形，只要有眼睛的人便不会靠近。可倾城不但靠近了，还在替她说话。她打心眼里感激倾城的帮助。而且看起来圣上对倾城也颇为忌惮，她不知道这是何故，却可以肯定，眼前的倾城与苏氏口中的倾城并不相同。 倾城是一个可交之人，可她恐怕再无法相见。而且因为她的缘故，可能还会让倾城遭受伤害。 苏娇越来越觉得自己活着于谁都无利，便也不再求饶，只是低低哭诉。 瑾贵妃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反而越发厉色道： “放肆，做没做又怎么是我一句话的事，自由圣上决断。你既然说自己没做，那又见到谁做了？”她似乎在给苏娇机会，像是引诱也像是威胁。 听到这句话，苏娇更加慌张，她一边叩首一边哭诉：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见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慌乱与她的不安形象鲜明对比，饶是倾城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觉得苏娇怕是知道些什么。 “既不知道，又没见过，留你何用？”瑾贵妃已经动怒，她直接朝一旁的太监道： “来呀，拖下去打五十大板，我看她招不招。” 太监们奉命上前，拖着苏娇就要行刑。 “贵妃娘娘可是要屈打成招？”倾城再次站了出来。看到这里，她大概明白，秘辛之事与苏娇无关，但苏娇却见到了其中发生的某件事。极有可能是一件大事，所以才会变为瑾贵妃的眼中钉。 299 姑母 能够让圣上暴怒，这么多后宫嫔妃跪倒的事，无非几件，说来说去也脱不开霍乱。 圣上的女人不少，但得到宠幸的总归就那么几个。而那些得不到宠幸的人，一生孤独终老，又有几人能够忍受寂寞？ 皇上的女人自然无人敢打主意，可却架不住色之所向。总会有几个人禁不住寂寞，又能找到陪伴的。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便已稳定。 如今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只怕给圣上戴绿帽子的女人身份不低。苏娇的身份低微，却也不是可以随意践踏。若是连她都不敢开口，那么此人的地位可以想象。而且又让瑾贵妃如此在意，比起宫廷秘闻，倾城倒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因嫉妒而爆发的诬陷之事。 看着跪倒一片的嫔妃，倾城把目光放到主位上的几人。 圣上嫔妃不少，但坐到妃位的却只寥寥几人。大多生有皇子，其母家身份也不低微。 瑾贵妃如此急切，那么这件事便是她针对旁人。 皇后有太子，瑾贵妃现在还不敢有所动作。 安妃无子，只是抚养了凤凝，圣上不过是没有忘记她，却没了宠爱。瑾贵妃摆下这么大的阵仗，若是为了处置安妃，却是不值。 此时，一个面容华贵的优雅女人闯入倾城的视线。她穿着绿衣，眉黛点点，看起来甚是美丽。倾城前世曾见过她的画像，已觉得美丽，此番见到只觉得真人更甚画像。 此人便是十四皇子的生母，赵妃娘娘。 想到让赵妃殒命的那场宫廷秘闻，倾城猛然一顿。 她想，她明白瑾贵妃的想法了。 “放肆，一个黄毛丫头竟也敢管皇家的事。我看你与苏答应一样，不打不行。”瑾贵妃丝毫没有因为太后对倾城的喜欢而放过分毫。 她眉头一挑，大有想要责罚倾城之意。 倾城既已明白了她的心思，便更加无所畏惧。 “你更放肆！”倾城回敬道：“在太后面前，在圣上面前，乃至在皇后面前，贵妃娘娘好大的气魄，竟然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下达命令，屈打成招，真真让倾城开了眼界。” 以前瑾贵妃便不喜她，如今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瑾贵妃一辈子顺风顺水，因是嫡女，自小备受宠爱。入宫，即便只是贵妃，却因为太后的缘故，圣上也礼让三分。 又生了凤显这样一个儿子，从此母凭子贵，地位再也动摇不了分毫。 可正因为她顺利了，所以才忘了遮掩。如今在场众人，她并不是身份最高的那个，可却毫无忌惮，连命令之话也脱口而出，可见她有多么恣意。 倾城便是抓住她这点，或许大家对瑾贵妃的姿态已成习惯，但若是加以放大，别人也能看出她对皇家的无视。 “你……姑母，我并非如此，你要替我做主啊。”显然，瑾贵妃也意识到了这点。她急忙跪在太后面色，一片委屈。她所有的荣耀都离不开皇家，若是被有心人加以渲染，不但是她，就连凤显也会遭人诟病。 或许她已忘了她的身份之上还有皇后，而皇后也不计较她的言语，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却对她并无利益。 一直微闭双目的太后终于睁开眼睛，看她慈眉善目的模样根本不像一个逼迫之人。可就是这个人，在背后谋划许多，将凤家的江山玩弄鼓掌之中。 “城儿，过来。”太后脸上挂着笑意，淡淡道。 面对这样一位心思慎密的女人，倾城不敢大意，扮作乖巧装，缓步走了过去。 “太后。”她行礼道。 太后慈爱地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缓声道： “在我旁边，便无人敢伤你。” 她的声音和缓，却让众人听清。瑾贵妃不禁变了脸色，内心惶恐。 “谢太后。”倾城道谢，亭亭的姿态更多的则是镇定。 外人只猜测到太后与沐老夫人交好，看在沐老夫人的面子上才护着她。 她自然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帮她，不过是为了舅舅手中的兵权罢了。如今的小利换取以后的大利，太后才是真正的高手。 她若是不知前尘往事，便会因太后的举动而更加感动。嫁给凤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她早已不是昔日之倾城，当然，这些还要感谢太后，感谢凤显。 是他们让她变了样子。 “姑母……”瑾贵妃有些嫉妒倾城能够入得太后青眼，一直以来，她才是太后最亲近的人。如今被一个小丫头抢了位置，如何感觉不舒服。 倾城心中冷笑，她都不知道如果没了太后瑾贵妃还能否活到现在。 这样看不清形势，瑾贵妃怎么不就想想，她与太后非亲非故，即便有沐老夫人的缘故，那也不必以得罪圣上为条件。太后这么做还是不为了凤显，为了她的六皇子能够继承大统。 今世，她看得明白，瑾贵妃却看不明白了。 太后心中不知道对这个无知的侄女是何感想？只听太后道： “瑾贵妃，你放肆了。皇后还没有开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猛然一听，以为这是太后在责备瑾贵妃。可是细想之下，却也不难发现，这是太后在责备皇后。 皇后作为六宫之首，出了事却不主动站出来审问，而是躲在在后面观看。瑾贵妃无奈，这才代皇后主持，如此作为，堪称典范。 太后一句话，让形势大变，瑾贵妃忙道： “我，是。是瑾儿太过急切要为圣上分忧，竟忘了尊卑大小。” 说着，还朝皇后行礼道： “还请姐姐赎罪，妹妹只是太过急切。”她低着头看似已然知错，但毫无悔改的目光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皇后淡笑着将她扶起来，微笑道： “瑾妹妹严重了，苏答应一事是妹妹发现的，理应由妹妹审问。但发生在后宫，我却也不得不参与。妹妹入座吧，接下来由我来审可好？” 皇后没有责备任何人，当然也没有自我批评。但细想她的话，便可以觉察她是在说瑾贵妃的急切。她还没来记得审问，便被瑾贵妃抢了先。如此，还算不是责备吗？ “那是自然。”瑾贵妃此刻也不敢乱说，恭敬退到一边。 倾城发现，皇后朝她的方向不重不轻瞥了一眼。没有多少感情，倒让她的心猛然一惊。 300 通奸 一直以来，她都忽视了皇后的态度。 前世太子暴毙，皇后也没了争夺的心思。她可以放任任何人，自然也放任了她自己。到最后郁郁而终，于谁都没有牵扯。 但今世不同，太子尚在，皇后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儿子争取利益。 而皇后，显然不是平庸之辈，寥寥几句已经让瑾贵妃歇了心思。 倾城不得不高看皇后一眼，曾经她忽视了的人，如今正在大放光彩。 “苏答应，我问你。瑾贵妃说抓住你与别人私通，可有此事？”皇后审问道。 苏娇看了眼皇后，怯怯道： “没有。” 这两个字，今晚她已说了太多，可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她只有不断重复，不断祈求，可能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此刻，苏娇的内心满是绝望。 皇后接着问道： “那个男人的怀中有你的手帕，而且他说过与你私自想通，手帕便是定情之物。”皇后还算公允，并没有逼问，只是审判。 苏娇不断摇头。 “我没有，我没有……”她已无力解释，心中想到那最重的处罚，更是没有任何力气。 当事人都已绝望，一般这种时候，皇后便也不会追问。皇宫里人人自危，若是自己都不会努力，别人帮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如今，她却打破常规，劝说道： “苏答应，这件事如果你不能解释，那死罪便无法消除。”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苏娇，没有逼迫，没有指责，有的只是淡淡的照顾。这一刻，苏娇的心中忽然涌现无数光芒，她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弟弟，想到了苏家……如果她就这样死了，那么苏家从此以后便会背负一个不贞女儿的名号。 姑姑已是如此，她怎能让苏家再历痛苦？ 苏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原本已没了声息的人，此刻却大声反驳道： “皇后娘娘，奴婢自入宫以来便守在‘萃英苑’内。除了日常请安，从不曾迈出院落一步。又怎会认得什么男人，与谁私通？奴婢不认识那个男人，即便是手绢，也可以从旁处得到。单凭一面之词，就要定罪，奴婢百口莫辩。” 这就是她的无奈，她纵有千言万语，没有证据便只是一句空话。更何况，指责她的是瑾贵妃。是后宫中无人敢惹的瑾贵妃。 想到那个男人死不瞑目的模样，苏娇便忍不住战栗。那样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硬是让瑾贵妃当着她的面杖责致死。屈打成招？何止是屈打成招，简直就是杀人灭口。 如果那个男人还在，她方能解释。可男人已经死了，他留下的话便成了无解之事。 这样明显的纰漏，哪怕连圣上，连太后也不曾责备一句，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会那样绝望，也是因为没了辩驳的人。但是如今，皇后似乎要帮她？ 苏娇不敢确定，要知道自她入宫以来，与皇后素无交集，皇后又怎么会为了她，而得罪瑾贵妃呢？苏娇看向倾城，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淡然的目光中透露着温暖的痕迹，一下子扫平了苏娇心中的不安。 苏娇对倾城越发感到好奇，明明比她年纪还要小的女孩，却又这样温暖人心的魅力。但是显然，如今并不是叙旧的时刻。苏娇的命运还不知何去何从。 “瑾妹妹，你如何说？”皇后将目光投到瑾贵妃身上，毕竟自始至终都是瑾贵妃一人所知，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也不过是凑了热闹罢了。 瑾贵妃如今已调整好心态，如太后所言，这件事需要皇后处理，她要做的就是看看热闹。 “夜色朦胧，下人们也只抓住了男人，却没有看清女人是谁。苏答应所言极是，不可单凭一面之词便定罪。我想，那个男人会有苏答应的手绢，只怕这件事也与苏答应逃不了干系。” 不过片刻，瑾贵妃便转变了姿态。 她一开始认准苏娇，而且还要杖责逼问。如今却说自己也没看清，不过凭借男人一面之言而断定苏娇。如此，便是心思缜密，如此，便是谁都没有疑问。 倾城不禁为皇家的草菅人命而心寒，像她当初一样，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保住皇家颜面。 可这样的颜面，要来又有何用？ 皇后听了瑾贵妃的话，这才郑重道： “苏答应，你可认得那个男人？”一直以来，竟从没有一人询问这个问题。 苏娇有些激动，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认知开始改变。有些事，似乎有了眉目。 “我，奴婢不认识。”她慌忙答道。 她自以为等待的时机已经来临，一切终于要真相大白。可皇后却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显然这句话颇有深意。 “确定。”苏娇郑重道。 她深知这个回答将会影响她的一切，所以不敢大意。 “可是有人却说你认识。”伴随着皇后的话音，一位绿衣女子走了上来。她穿着宫女的服侍，看起来与苏娇年岁差不多的样子。 “奴婢绿茶参见皇后娘娘……”绿茶举手投足礼貌非常，宫女的身份已确定无疑。 “绿茶，你可认得苏答应？”皇后的声音紧接着问道。 绿茶看了眼苏娇，坦言道： “奴婢便是伺候苏答应的丫鬟，自然认得。” 倾城心中一惊，看来苏娇惹了不该惹的人，如今丫鬟都出来了，怕这件事不会轻易洗刷嫌疑。但丫鬟出来也是一件好事，苏娇正愁死无对证，如今又来一个证人。若是苏娇肯定没错，那么这个丫鬟便是突破的关键。 倾城的目光将在场中人一一打量，谁要是与绿茶有了目光互动，那便有了突破。 “绿茶，苏答应认不认识那个男人？”皇后开口问道。 绿茶没有任何犹豫道： “自然认得。” “绿茶，你为什么要害我？”苏娇大惊，慌忙否定。 绿茶不是旁人，是她从苏家带来的丫鬟，其中情谊，自然不是一般丫鬟可以比拟。 可是，就连她最信任的人，此刻却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颗稻草。 绿茶的话一旦得到证实，那她真的就没有话可说了。 301 绿茶 皇后淡淡瞥了她一眼，宽慰道： “苏答应，不要着急，待会自有你辩解的时候。”接着，又对绿茶道：“绿茶，你说。” 绿茶虽是丫鬟，此刻却并不惧怕。只是略带谨慎地跪在地上，声音却掷地有声。 “奴婢知道兹事体大，不敢大意。苏答应于花朝前后偶遇王侍卫，从此思念与日递增，还赠送手绢定情。苏答应与奴婢自小一起长大，这些事也唯有奴婢知道。后来，苏答应便与王侍卫在一起，日夜纠缠，直到被贵妃娘娘发现。” 绿茶的话让所有人唏嘘不已，圣上更是将桌上所有摔到地上。 他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还被所有人知道，他的面子何在！他的威严何在！ 若不是想到苏娇是苏尚的女儿，他怕直接就会拿剑将苏娇就地正法。 圣上虽然没有让苏娇就地正法，可她已与死去并无不同。苏娇瘫倒在地，她如何也想不到，她看做妹妹一样的人，竟然会如此害她。 什么王侍卫，什么手绢定情，她今天都是第一次知道。可绿茶却说得有模有样，仿佛亲眼看到一般。 她今日才知道她身边都是什么人，她一直最为信任的人，却是害她最深的人。 皇后也有片刻呆愣，她自知道一起长大的情谊有多么难得。可绿茶的话字字诛心，这简直是仇人才能说出来的。 “你口中的‘王侍卫’可是此人？”皇后指着不远处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开口问道。 绿茶一惊，仔细辨认后，方才道： “正是此人。” “苏答应，你可以辩解了。”皇后声音冰冷到。 “我，我……”苏娇哪里还可以争辩，她早已没了力气，如今竟是连皇后也对她冰冷，她再没了希望。 倾城看到苏娇的无助模样，毅然决然站了出来，开口道： “皇后娘娘，苏姐姐身心疲惫，可否让倾城替苏姐姐审问一下这个丫鬟？”她紧盯着皇后，有恭敬，更多的则是郑重。 皇后一顿，却将目光投向太后。在得到太后的首肯后，方才道： “可以。” 倾城走到绿茶身边，她俯视而下，自然给人一种威严之感。加上她自身流露出来的气势，只让绿茶一慌，慌忙低下头，不敢看倾城分毫。 绿茶的慌张，倾城看在眼里，她淡然道： “你说你与苏姐姐从小一起长大？苏姐姐对你很是信任？” “是。”绿茶低语道。 她只觉得倾城透着诡异，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模样，那种压迫的感觉甚至比皇后都要强烈。由此，便更加不敢恣意。 只听倾城语气依旧淡淡道： “自小长大的缘分难得，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背信弃义？” 她的语气很是平淡，甚至毫无波澜。可正因为不该如此淡然，她的平淡才更加凸显。 绿茶只盯着自己胸前，沉声道： “小姐此言差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奴婢是苏家的奴婢，是苏答应的奴婢，自然也是圣上的奴婢。苏答应做出这种有违圣意的事，别说奴婢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就算是奴婢的亲姐姐，也不该让圣上蒙羞。”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话脱口而出，听着倒有几分真切。连倾城也道： “这么说，你倒是个忠心的奴才。” 然而，接近着她便了有了新的疑问。 “苏姐姐如此信任你，让你帮忙在王侍卫间牵线，那你为何在事情开始时不说，偏偏事发之后才说？” 如果绿茶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对圣上忠心，那么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才说。 绿茶已经慌张，但还是强忍镇定道： “奴婢，奴婢自是还挂念着自小长大的情谊。” “如此，你便也是欺瞒了？”倾城直接逼问，让绿茶哑口无言。 如果她说是，那便等同欺君。如果她说不是，可她话已说出，哪里有不是的样子。 “沐大小姐如此咄咄逼人，实在不是大家所为。”不知道是哪宫的贵人又在一旁叨扰，看起来像是入宫已久的老人，姿色已经淡然。 倾城并未与她争辩，反而询问皇后道： “皇后娘娘，不知六宫内可还有大过皇后的位份？” 如此高调，甚至连皇后都放在眼里，那定然就是瑾贵妃**了。 皇后皱眉，厉色道： “端妃，退下。”皇后别看平日里不言语，但威严尚在。一声呵斥，已让端妃变了脸色。 有了端妃的教训，谁也没有再敢开口打扰的。 “沐大小姐，请继续。”皇后对倾城很是客气。 “多谢皇后娘娘。”倾城亦以礼相待。 她紧盯着绿茶，强大的气势，让绿茶不寒而栗。绿茶慌忙解释道： “奴婢宁愿欺君，也要说出实情。”她暗暗瞥了眼倾城，只觉得有一股寒意深入骨髓，蔓延至她的四肢百翰，浑身的血液都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稀薄。 倾城可没想吓死她，稍稍收敛了气息，疑问道： “手帕可你是交予王侍卫的？” “是我……代苏答应转交的。”绿茶稍稍迟疑，却还是给予了肯定答复。 倾城继续逼问道：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苏姐姐并没有亲手将手绢交给王侍卫？” 这句话听起来是逼问，但也没有暗藏什么玄机。所以绿茶很快给予了答复。 “是。” 倾城淡然一笑，毫不客气道： “所以就是，只是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便出来作证？说什么苏姐姐与王侍卫有奸情，我看是你和王侍卫有奸情吧。”她的话多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但只是猜测已经将绿茶慌了手脚。 “不是，不是的！皇后娘娘，请您相信奴婢。奴婢句句忠言，不敢有半点欺瞒。”绿茶跪倒在皇后面前，句句真心。她一边哭诉一边瞥向倾城，此刻她再没了隐藏，将自己的害怕全部表露。但也仿佛倾城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人胆颤。 倾城看清她的面容，已没了审问的心思，于是便朝圣上道： “圣上，我认为应该彻查这个丫鬟与苏家是否有恩怨。她竟然能够在苏姐姐身边隐藏多年，如今又隐藏宫内，恐对圣上不利。” 302 吕尧 “苏家的恩怨？”圣上眯着眼睛，似有几分不解。 倾城没有迟疑，坦言道： “圣上是否记得，苏大人曾奉命彻查吕尧一案。” 此言一出，圣上震惊。 吕尧一案是凤昭国近十年间最大的一桩通敌叛国案，老弱妇孺无一不知，其危害程度，已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自王家满门为国尽忠后，百姓慌乱，好在西域也好似损伤惨重，并未再次出击。 本以为百姓也该休养生息，吕尧一案便是在此时爆出，其影响恶劣，举国周知。他也算王家部下，早年间弃武从文，一直身在朝堂。可是就是这样一位朝廷大员，王家的旧部，却被传出与西域有染。甚至连当年王家一门的忠烈，也有其将王家的战术布局早早告知西域之说。 圣上派了许多人调查，都是无功而返，更有甚者尸骨无存。 苏尚彼时初得圣恩，临危受命，更拿出满腔热血。终于找到了吕尧叛国的证据，吕家满门抄斩。至于绿茶与吕家的关系，倾城也只是猜测罢了。但好像，她的猜测并无错误。 “你是说，这个丫鬟和吕尧有关？”圣上疑问。 倾城禀报道： “回禀圣上，倾城曾在范先生书房见过吕尧画像，绿茶与吕尧有七分相似。倾城想，她定然是吕尧的直系亲人。” 有关王家的事，范先生一直记挂在心上。吕尧的画像乃是范先生凭借记忆所话，只因当时吕家满门抄斩，却找不见吕尧的尸体。范先生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吕尧的下落，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这也是范先生的一块心病。 倾城自知道后，便也加入其行列。 当年的事，她有太多疑问需要吕尧记忆解答。 “你胡说！”绿茶反驳道。 倾城开始还只是猜测，但绿茶的反应却在告诉她，这就是真相。 “是否胡言，只要找苏大人求证便可。”倾城随口回道。 苏尚当年彻查吕家之事，想必绿茶的来历他也十分清楚。本是一句猜测之言，却让绿茶信以为真。 苏尚当然清楚，苏尚来了，她的一切就毁了。 “没错，我就是吕尧的女儿，吕茶。”绿茶终于表露身份。 这回，在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护驾！”随着一声命令，侍卫将圣上等人团团护在中心，而矛头却指向了绿茶。 绿茶站起身，她看向倾城，目光里颇有赞赏。 “沐家大小姐果然聪慧，今日我败在你手下，心服口服。”绿茶也有几分狭义模样，她盯着倾城，眼泪却不自觉流了出来。 她回过身，大喝一声： “你这个昏君！当年我父亲一心为国，可你却派人将他杀害，还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地步。今日，我就要杀了你！”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地，她整个人就犹如一道利箭一般朝着圣上冲去。 “啊！”侍卫们纷纷护驾，盾牌支起，长矛立起。 然而，那些长矛还没等近绿茶的身，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蜷缩起来。仿佛就连没有血肉的刀剑也对绿茶感到恐慌，如此诡异的场面，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眼见绿茶即将靠近圣上，从不远处忽然跑来一道绛紫色身影，直接挡在圣上面前。 绿茶大概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稍稍一顿，便被侍卫隔开。 “她会武功！”嫔妃们纷纷躲闪，恐会遭到不测。 苏娇已经看呆了，因为她来不知道与她自小一起长得的绿茶竟会有这么多的故事，而且还会武功。 倾城将她搀扶起身，忙朝太后身边躲避。 侍卫们都看到了太后对倾城的维护，此番见她寻求庇护，便也放任她进到保护圈中央。 如此危机时刻，哪还有人会管她们是否得体？ 绿茶与侍卫们僵持了好一会儿，眼见侍卫越来越多，绿茶已有些力不从心。她一个飞身站到枝杈上，犹如女王一般藐视众人，不屑道： “狗皇帝，我定会再来取你狗命！” 她留下一句话，转身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侍卫们纷纷追了上去，可结果也可想而知。 一场危机，因为绿茶的变故让谁也没了心思。苏娇依旧还是苏答应，至于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谁也没有再提。 倾城因宫门已闭，不得不在宫内住一晚。 苏娇已不敢再回“萃英苑”，她说怕看到绿茶再回来。倾城索性将她带去了凤凝那里，反正房间够多，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大碍。 “好你个倾城，这么危险的事居然敢一个去做！”凤凝怒气冲冲从外面闯了进来，见到倾城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给安宁公主请安。”苏娇站在一旁，显然有些慌乱。 她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公主殿下，心中慌乱可以想象。 凤凝对她更是无感，反正是她父皇的妃子，也有很多不认识的。但见倾城带她来，还是客气地笑了笑。 刚刚经历劫后余生的苏娇，在得到这一记微笑后，只觉得心头暖暖的，整个世界都充满温暖。先前，她也曾听人说过安宁公主如何跋扈，今日一见，只是个温暖的小丫头罢了，哪有那么吓人。 倾城也是，凤凝也是，只有亲自接触，方在得知本性。 这是苏娇总结出来的经验。 她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两个女孩向来都是混世魔王。倾城还算内敛，凤凝直接表露，不过是因为她们在彼此面前有所收敛罢了。 安顿好苏娇，倾城这才与凤凝说出宴会的混乱场面，讲完后不禁感慨： “幸亏你没来，否则那样慌乱的场面，你很有可能会被当成人质。” “不是吧。”凤凝不以为意，就算是人质，也该是那些娇柔的嫔妃，与她何干？ 倾城便故意唬她道： “怎么不是？当年你父皇杀她全家，她杀圣上一个女儿还吃亏了呢。” 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苏尚为什么会收留吕尧的女儿，但是显然，绿茶对苏家并无谢意。否则，她又怎么会无端陷害苏娇呢？ 只怕过了今晚，苏家也不会平静。毕竟，是苏尚收留的绿茶。 303 跑路 凤凝信以为真，略有后怕道： “好险，幸亏凤云拉着我，不让我去，否则……后果不可预料。” 原本丫鬟前来禀报倾城去了宴会，她便也要跟从。可是凤云却硬拉着她不断哭闹，她被吵得没有办法，只是细心安妃。 她要是知道场面这样危险，哪怕凤云哭哑嗓子她也得去解救倾城。 要是让凤焱知道，她没有保护好倾城，她怕也是没好日过了。 好在，有惊无险，那个什么吕茶还是绿茶的，总算没有疯狂。 听到凤凝提到凤云，倾城不禁想到赵妃的将来。她虽不知道赵然因何而亡，总归也与宫廷秘闻少不了关系。今日之事，若不是她从中插手，只怕难得善终。 瑾贵妃不会花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去害一个小答应，苏娇如今还没什么作为，甚至连子嗣都没有。瑾贵妃怕她什么做什么？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她要针对几个有儿子的妃嫔，可具体针对的是谁，还有待考证。 “十四皇子还好吗？”倾城不由问道。 提到凤云，凤凝不禁气馁，恶狠狠道： “嗯，听说他母妃没事，心情已好了大半。再看到赵妃娘娘，便什么事都没了。” 亏得她哄了一夜，结果见到亲娘还是将她舍弃。 凤凝这边气恼不已，倾城却淡然一笑，可她的心中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今晚的事，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与嫔妃偷情的男人。男人已死，他的话便无迹可寻。可他并不是绿茶的人，至于他是谁的人，只有他和他的主子知道。 这件事还远远未曾平静，今日是苏娇，下一个不知道又会是谁？ 天蒙蒙亮，宫门打开，倾城便出了皇宫。 素锦和文二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素锦见到倾城就扑了过来，一双眼睛朦朦胧胧，已是一夜未睡的结果。 倾城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道： “可不是得出来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哭什么呢？”说着，就把素锦拉出怀抱，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眼。 素锦心里急了一夜，盼了一夜，若是不是文二揽着，她只差要冲进皇宫了。 “呜呜，可是昨晚那么危急，老爷居然把小姐给忘了。”素锦哭得伤心，原以老爷只是不喜小姐，关键时刻毕竟还是亲生父女。可到了关键时刻，她才知道。小姐竟还不如一个白氏。 这样素锦替倾城感到不值，更觉得她可怜。 倾城倒不以为意，如果沐相爷会记得她，那反倒不是沐相爷了。再说昨晚的事，幸亏她留了下来。否则，苏娇便性命不保。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倾城细心劝慰，在素锦面前转了一圈，显示自己平安。 素锦左看看右摸摸，不由呢喃道： “好像真的没事。” 见小丫头不再哭诉，倾城也便安心。 文二走上前来，像倾城禀报道： “小姐，昨夜沐老夫人把沐相爷和白氏教训了一顿，差点请了家法。一大早就派我和素锦前来等候，接小姐回家。”他对倾城也有挂念，但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倒也还算镇定。 如今再见倾城也觉得恍如隔世，幸好倾城没事，否则他做什么也无法挽回。 倾城轻点点头，沐老夫人对她的心思，她十分明白。 坐上马车，倾城的心才稍稍平静。昨日大难，她自知不会有什么危险，却仍免不了后怕。绿茶的事她也是临时起意，幸好一切都在猜测之中。但猜测，总归不是掌握。她需要知道更多，刚能与之对抗。 范先生深陷皇宫，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好在，蓝心运作青楼，倒可以知道不少讯息。有关白氏的事，她需要好好思量思量。 “家里一切都还好吗？”倾城随口道。 提到这茬，素锦却来了脾气。 “怎么能不好？大难临头只想着自己跑路，连自己的女儿都忘记了，我如果是老夫人，早就把他们赶出沐府了。”想到沐相爷，她便为小姐不平。 小姐只是表面冷淡，若是碰到老爷受到危险，小姐肯定会救老爷的。可是老爷却是不同，表面看起来很是平淡，但真遇到危机，却是可以舍弃孩子的人。如此作为，真真令人寒心。 倾城早对沐相爷死了心，如今也不过是在死心之上又加了一条事由，并不在意。便打趣素锦道： “那你可得先找个男人，才会有孩子可以教训。” “小姐！”素锦噘嘴，心中暗恨不已，她家小姐这是越来越喜欢逗弄她了。 见到素锦活泼，倾城也渐渐安心。她虽不喜沐相也，却也不想素锦而因此对沐相爷不满。毕竟，素锦今后要有很多时间留在沐家。对主子不满，于素锦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沐相爷和白氏可有受到什么惊吓？”倾城坦言问之。 素锦心中的怒火平静许多，叹息道： “惊吓倒未曾，只是因为老夫人的怒火，心有害怕。” 想想真是可笑，自己的女儿丢了不会惊吓，却因为老夫人的怒火而害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倾城点头，看样子昨夜的事在之前倒没有透露什么，那么圣上的面子便也保住了。只希望后宫那些嫔妃不要多嘴，祸从口出，否则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她向素锦解释说： “也不怪他们，我中途去换了件衣服，临时走散也是常事。” “那他们也不该把小姐仍在皇宫。”素锦依旧不满。 倾城只得素锦对沐相爷的不满由来已久，也不是她几句话便可以解决的。只要素锦不要将这种情绪对外人表露，便也不会有什么危害。 她索性换了话题，直言道： “这次多亏了安宁公主，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要住在那里。” 昨夜之事，已成回忆，但凤凝对她的照顾，她却难以忘怀。 素锦点点头，她与凤凝交往的这些时日，她也看得明白。 公主虽然刁蛮了些，但也只是性格使然，本性不坏。她不由想，幸好小姐和公主是朋友，否则还真难以预测。 其实倾城也不知道她与凤凝究竟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吗？好像不是。 是一种介于友情与亲情之间，很重要的一种关系。让她表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304 苦衷 回到沐府，沐老夫人已等候多时。见到倾城，她不禁感慨：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这一夜，她一夜未眠，好在一切平安。 倾城投入沐老夫人的怀抱，这才感觉稍许安慰。她并非什么都不怕，只是知道自己怕也没有人可以分担，便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沐老夫人是她难得的安慰，历经昨夜一事，方才感念不已。 “祖母，我没事了，一切都好。”倾城巧言安慰道。她非但没有表现害怕，反而还安慰起沐老夫人，这让沐老夫人那颗尘封已久的心，也不禁伤感。 到底是怎样的无助，才会让倾城做到如此。她该是有多么绝望，才会充满希望。 “没事就好。”沐老夫人点头道。在倾城面前，她发现自己的安慰竟然那样脆弱。 “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沐老夫人不禁问道。 沐相爷离开的时候，只看到瑾贵妃带着人浩浩荡荡而来，在太后耳边低语几句，由此便成了百官离开的场面。他们也很是好奇。 倾城知道此事瞒不住祖母，便直接昨夜的种种说出。 “你做的很对。”说完后，沐老夫人竟如此说道。 倾城一愣，她已经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如今却祖母却说她做的对？ 虽然，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毕竟沐、苏两家有着仇怨，沐老夫人是沐家的当家人，恐不能对苏家和善。但如今看来，沐老夫人远比她想象中要深远许多。 只听沐老夫人接着道： “我沐家与苏家剪不断理还乱，苏家主要仗着苏尚威严，我们沐家若能救得苏尚的女儿，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沐家如何。” 倾城不禁佩服起沐老夫人的心思，的确如此。她在救苏娇的时候，也有此思量。 苏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苏尚。只要与苏尚交好，苏家便不足为惧。 “别怨你父亲，他也是不得已。”沐老夫人叹了口气，哀怨道。 自白氏回府以来，倾城总觉得沐老夫人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述，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不说。 比如，这种劝解她与沐相爷的话，向是以前，沐老夫人从未说过。哪怕就是前世，她也未曾表露分毫。 如此作为，让倾城很难不去思量。 “是，倾城明白。中途有丫鬟倒酒洒了孙女一身，便去安宁公主宫中换了一身衣服。等出来时，宴会已散，倾城并不怨父亲。”倾城也并没有怨恨沐相爷，一是形势所迫，二她却的确对沐相爷死心了。 沐老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颇为欣慰道： “你明白就好，你父亲有许多苦衷。” 大概是见到倾城不解的目光，她叹息道： “这些往后你自会明白。” “是。”沐老夫人既然不说，倾城也不会主动询问。反正她迟早要知道事情真相，只是大概要比沐老夫人想象中，知道的更早一些。 倾城出了梨落苑，便见沐逸寒与齐睿争相跑了过来。 “姐姐，姐姐……” “倾城，姐姐。你还好吗？” 两个人一脸担忧模样，明明小小年纪，眉头却硬皱成“川”字。看起来少年老成，如同大人一般。 倾城见到这副模样，不由打趣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地看到我不好了？” 她的语气轻松，模样微笑，看起来倒真不像有事的样子。两个人又把她上下打量了个遍，这才松了口气。 齐睿从来没有这样一刻觉得自己不够强大，如果他也能入宫，那便会保护倾城周围，也不至于担忧一夜。此时此刻，齐睿心中一股坚定力量油然而生。为了倾城，他要变成更强大的自己。 沐逸寒则是恶狠狠道： “哼，沐相那个老匹夫，简直……”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倾城捂住了嘴。 倾城见到四下无人，这才把两个人带到了自己院内。 而沐逸寒的嘴一直被她捂得死死的，任凭他如何挣扎，她也不会松开。 齐睿则是一副乖孩子模样，他不帮着倾城欺负沐逸寒就是好的了，哪里又会去解救沐逸寒呢？ 到了如梦阁，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松开对沐逸寒的禁锢，教育道： “是谁教你这么说的？以后不许再说！”幸亏没有旁人听到，否则沐逸寒会被传成什么样的人？ 沐逸寒大抵也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别扭地低着头，不肯言语一句。 齐睿在一旁帮腔道： “哪里用别人教，范先生不整日这样说吗？” 想到范先生整日“沐老匹夫、沐老匹夫”地叫，沐逸寒可不是耳濡目染吗？倾城不禁气馁，本以为范先生便是最懂礼的人。看那些礼貌姿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范先生最不受礼貌教条，他心情好了，叫什么都乐意。他要心情不好，也是叫什么都随他意。 范先生活得恣意，倾城却不能任由沐逸寒这样发展下去。他身上的担子不会比她轻多少，如今年少可以玩乐，却不可以恣意。 倾城深呼一口气，保持微笑道： “逸寒，那是咱们的爹，别人可以那样说，咱们却不能说。”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看起来还是孩童模样。他们的脸上却有着不似孩童的认真姿态。 “范先生也是旁人吗？”沐逸寒抬头问道。 经过一年的相处，范先生在沐逸寒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别说沐相爷，怕是连倾城也快要不及。在他心中，范相爷只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他更喜欢范先生做他父亲。陪着他玩，逗着他乐，哪怕范先生没有时间，看到他也总是充满喜悦。 小孩子是最懂谁对他好，对谁他不好。两相比较，沐相爷自然占了下风。 倾城自知沐逸寒心中想法，她也觉得范先生比沐相爷更适合做父亲，所以也不会干涉沐逸寒与范先生之间的父子之情。可他们知道是一回事，有些给外人做的样子也必须要有。她耐心解释说： “范先生或许有沐相爷有恩怨，咱们不去掺和。无论在哪里，在外人眼中，沐相爷便是你爹。你若骂他、辱他，便是对他不敬。别人不会说他不好，只说你不懂孝道。” 305 无害 她只有郑重告诉沐逸寒，这个世界的法则。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告诉他这些。但是显然，这是不可能。如果非要知道，那么她情愿沐逸寒现在就知道。最起码在别人都来不及准备之时，他们已经受益良多。 沐逸寒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天资聪慧的他哪里想不明白其中道理。看着倾城充满期待的目光，他点头道： “我懂了，我以后偷偷骂，不让别人听见。” “你……”倾城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被气死。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向来乖巧的弟弟，怎么到了范先生身边却成了这个样子？倾城气恼不已，甚至已经在想要不要动手揍沐逸寒？ 沐逸寒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又不疼爱，范先生是太过溺爱。但总要有人教训他，长姐如母，她大概就是这个角色吧？ 倾城正对着沐逸寒摩拳擦掌，齐睿却劝说道： “倾城，你就别管这事了。偷偷骂也好过明目张胆地骂吧。” 他一派坦然之姿，镇定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个孩童。倾城不禁被齐睿的姿态所渲染，对着沐逸寒道： “逸寒，你要好好和齐睿学学，你见他什么时候骂过人？” “哼，他都是偷偷骂的。”沐逸寒小声反驳。 “什么？”倾城不禁皱眉。 见到姐姐不开心了，沐逸寒哪里还敢多说，直接表明： “没什么，我向齐睿学习。” 这回，倾城还算满意。拳头总算没有落在沐逸寒身上。 沐逸寒压根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还缠着倾城要出去玩什么的。 倾城被缠得不耐烦了，索性将他和齐睿丢给了右相。范先生不在，只有让右相帮着管教了。右相倒十分痛快，直接将二人接到家中。 沐逸寒走后，沐倾心竟来到院中。自她再次回到沐家以来，整日躲在婉娇阁，不出大门一步。如今竟亲自前来，倾城倒觉得颇受重视。 苏氏和沐倾心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部遣散，倾城便让秋月再回到沐倾心身边照料。一来用得顺手，二来也让秋月帮她监视沐倾心。 经由“不孕药”一事，倾城对秋月还算信任。再加上有秋震的事，秋月在倾城的心中便是自己阵营的人。她虽跟在沐倾心身边，但到底还是她的人。 沐倾心向来柔弱，如今更显娇柔。“婉娇，婉娇”，大概就是她这个“娇”吧。 “姐姐，我听闻你昨日在宫中一夜，可还安好？”沐倾心刚开始便是问昨夜的事，可见昨夜沐府也并不太平，连沐倾心这大迈不出的人都知道，怕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皇宫的变故。 倾城对沐倾心自然满是戒备，即便她如今如此柔弱，身边又没个帮衬。可谁说弱女子便可以小觑，前世她便是栽到了这个“弱”女子手中。 “昨日出宫的晚了，宫门已关，便在安宁公主宫中住了一晚，还算舒适。”她自不会说那些宫廷秘闻，只说大概情况。其实也是真实情况写照。 “那便好。”沐倾心点点头，看起来平静如常。 如果只是问这些，那她大概也可以离开了。 果然，当点过头后，沐倾心便说要告辞离开。离开的这样果断，让倾城还有些呆愣。从什么时候起，沐倾心这样决然了？ “大小姐，二小姐昨夜因为担心您，一夜未眠。”秋月在一旁替沐倾心言说道。 倾城一顿，这件事经由秋月提起，那便是实情了。从什么时候起，沐倾心竟如此挂念她了？ “秋月，我们走吧。”沐倾心也没有让秋月多言，转身道：“大姐，见到你没事，妹妹便也安心，就不打扰了。”说着，竟真要离开。 倾城急忙拉住沐倾心的手，坦言道： “二妹妹，我竟不知自己被这么多人挂念。我自知二妹妹心意，只是女儿家容颜重要，若休息不好，恐会沾染许多哀愁。以后万不可如此。” 她只有低低劝慰，让她对沐倾心表露真心，恐怕还远远不能。 沐倾心点点头，看起来一派乖巧模样，她略有不安道： “我便也只能挂念，不能亲自接大姐回家。”楚楚可怜的姿态不加任何渲染，看起来竟让人不自觉想要呵护。哪怕倾城是女儿家，也免不了动心。 这一认知让倾城一愣，多亏她有心留意，否则也差点会被吸引过去。 “有你这份心，我便足矣。”她淡然道。 看着沐倾心离开的背影，倾城陷入了深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再次回来的沐倾心从里到外透着感觉。不，应该不是错觉。 那份乖巧，那份可怜模样，以前的沐倾心绝对不会拥有。她仿佛一瞬间长大，这样的沐倾心才是她最熟悉的模样，才是那个前世喧宾夺主的沐倾心。 “小姐，二小姐看起来善良了许多。”一旁，素锦不禁道。 倾城心中一顿，默默点点头。何止是善良，看起来简直无害。 为了搞清楚，白氏肚子里的真相，倾城动身去了朝阳城。正值春节时分，酒楼已经停业。但花香四溢的青楼却永不会停业，反而因为过节客人也多了起来。 “公子。”蓝心得阿大通知倾城要来，早早等候在店内。 蓝心还是那副厚重妆容，让人根本瞧不见她的真实长相。穿着风尘站在门外，单薄的布料根本遮盖不住她的身体，在这寒冬时节更显寒冷。 倾城真想问问她冷不冷，就算要迎接，也可以站在店内嘛。 白天店里基本没几个客人，偶尔几个不修边幅的薄衣女子还在不紧不慢地打着哈欠。 蓝心直接将倾城带进贵宾才能进的领域，随着八卦阵开启，便是谁也进不来。若是谁触动阵法，即便蓝心相隔百里，亦会知晓。 倾城自来知道奇门遁甲之术的神奇，前世她还是在舅舅那里见过一些。刚见到，便不可自拔。恐怕谁也不会相信，深在后宫的皇后娘娘，还是个用阵高手。 这里的阵法不算高深，阻挡的也不过是些不懂之人。若是真正懂得，即刻便可以去除。 306 故人 蓝心看起来似于舅舅有些关系，但别人既然不说，她也不会追问。总归早晚都会知道，就让这份等待多一些期盼吧。 “舅舅可有消息？”倾城出言问道。 蓝心点点头，略带几分开心道： “有。将军已经抵挡南疆，却在南疆遇到了一位故人。” “谁？”倾城不禁疑惑。 舅舅的故交就那几人，一个就是范先生，在内京。一个是名大夫，云游四海。一个好像是位年纪不大的少年，倾城以往听舅舅提过几次，却总不知道他姓谁名谁。舅舅也故意隐瞒。时间久了，她便也不问了。 然而，蓝心所给出的回答却不是倾城能够想到的任何一个。 “八皇子，凤焱。” 倾城猛然一惊，凤焱的确去了南疆，可是又怎么会和舅舅撞面的呢？ “可有发生冲突？”她急切道。 凤焱是圣上的人，而舅舅躲的便是圣上。如今见面，只怕舅舅凶多吉少。 然而，蓝心却很有信心，她提醒道： “未曾，公子您忘记了，我说过，将军遇到的是故人。” 既是“故人”，又怎么会有冲突呢？ 倾城冷静了下来，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从未听舅舅提过凤焱，就别提听凤焱提过舅舅了。他们会是什么故人？倾城不免问道： “舅舅与凤焱有什么关系？” 蓝心戏谑似的瞥了倾城一眼，这一眼有些暧昧，也让倾城有些尴尬。 她只当蓝心这里网络各种消息，难不成，她与凤焱之间的小互动也被网罗了进来？ 蓝心只瞥一眼，坦言道： “凤焱的生母谭贵妃与王将军是儿时好友，当年谭贵妃也为将军帮了不少忙。在八皇子年少时，将军曾是他的老师。” 凤焱跟随王勇习武，虽然年少，却记忆深刻。如今再见，也只有热情叙旧。 倾城不以为意，认真道： “所以，凤焱可信吗？” 舅舅的行踪容不得半点马虎，她自是不信任凤焱，因为他是当朝八皇子，因为他是圣上的儿子。哪有不帮着自己的父亲，反倒帮着师父隐瞒。 好吧，虽然也会有这种情况。比如说沐逸寒与之范先生与之沐相爷。可对于凤焱来说，她却信不过。 蓝心却道： “这件事，将军并没有其他命令。我想，八皇子应该是可信之人。” 蓝心既然如此说，舅舅又没有其他想法，那倾城只有把自己的想法埋在心底。总之，她对凤焱并无信任。 “公子似乎对八皇子颇有异议？”蓝心似也看出了倾城的不满，开口问道。 倾城直言不讳道： “他是八皇子，他的父亲是圣上。” 凤焱以战功取胜，为了凤家的百年基业，他难保不会遵从圣上命令。况且，如今圣上已经察觉到舅舅活着的消息，如果让凤焱留在舅舅身边，那便是养虎为患。 对此，蓝心……哦，不。应该是王勇，却又不一样的见解。蓝心直言道： “将军曾说，八皇子是凤家难得的英才，也是一个可交致人。利益面前，他看重的更是情谊。” “小心盯着他才是。”倾城不以为意。 蓝心看了眼倾城，见她眉头紧锁，似乎很是不满。目光一转道： “如果发现八皇子重利，可否就处决？” “自然要就地处决。”倾城想也没想便回答。 答完才意识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忙抬起头看向蓝心。 蓝心此刻已没了复杂神情，恭敬道： “是。公子。” 倾城略带几分不适，不是与蓝心交谈的不适，而是想到凤焱若是有天被就地处决，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奇怪。 她的指尖不自觉触碰到袖中的匕首，那把谭贵妃亲自交予凤焱送给未来皇妃的匕首。她的心一颤，指尖慌忙离开匕首，稳定心神，这才道： “我来这里是有一事要请你帮忙。” “这里，包括我在内都是公子的，公子回到自己家，谈何帮忙？”蓝心是真的喜欢倾城，更因为王勇的关系，把她当主人看待。但不知道是不是蓝心的职业习惯，她说完话后竟还朝倾城抛了媚眼，引得倾城差点神经错乱。 瞧她此刻的公子装扮，又身在这烟花之地，还被这样一个大美女包围，怎么看都充满迷乱意味。倾城轻咳一声，忙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咳，只是沐府新娶的姨娘，白茹。我要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已经她来沐府的目的。”她将描绘着白茹的画卷展开，放在蓝心面前。 沐府不能再出现意外，而首先要查的便是这个新入沐府的人。 蓝心看了眼画像，郑重道： “没有问题，三日内，必定会有消息。” “这么笃定？”倾城不禁怀疑。 蓝心则冲她暧昧一笑，坦言道： “青楼接单，只需三日。” 倾城无奈地耸耸肩，看来，青楼的规矩她还有许多没有明白的地方。 她又将白氏的画像拿了出来，指着画卷上白氏的肚子，故意加大难题道： “我要知道她肚中孩子父亲的身份，以及她来沐府的目的。”对待白氏，她越来越看不透。白氏身上的秘密似乎一点不必苏氏少。 不对，苏氏身上没有任何秘密。是只有白氏才有秘密。 “这位是沐府的新夫人？”这回，蓝心倒没有直接笃定，而是拿过画卷仔细看了起来。 倾城淡然道： “也是曾经的白姨娘。她有一个女儿，叫沐倾舞，现在在沐家内京城郊外的庄子上生活。另外，她还是白家的庶女，与嫡子关系很好。前几日曾在白家住过一段时日我所知道就是这么多。” “蓝心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蓝心很是无意。 倾城强忍心中愤怒，淡然地瞥了她一眼，带着上位者的姿态，气势全靠。 谁料，蓝心并不为所动。反而依旧保持淡然。 倾城气结，却也无可奈何。看来是她前世经历的少了，竟忘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直到倾城出了房门，蓝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惶恐，以及额头上的冷汗。 307 媚术 倾城永远不会知道蓝心刚才有多么惶恐，那一眼的威力足可以媲美任何恐惧。 那种恐惧并不是眼前看到了什么，而是内心深处，直达灵魂的触动。 蓝心不知道倾城到底经历了什么，小小年纪居然有此姿态。但是显然，这个小丫头并不像她的年纪那般。看来，她以后开玩笑要有个限度了。 倾城决定等青楼查到白氏和白茹的消息，她再回内京城。左右不过三日时间，她还等得起。 这三天时间，她便把青楼里里外外看了遍。她的身份自然不会让人知道，旁人也只道是蓝姨家的亲戚，也未曾在意。 倾城注意到，青楼的女子看起来仿佛与寻常无异，却有不少懂得飞檐走壁。而且，这里有一种特制的迷香。女子陪客，她曾远远看过。这种迷香被客人闻到，便会深入其中，无可自拔。其姿态模样竟与合欢一般。 倾城好奇，便询问蓝心。 蓝心倒没有因为她年纪小而有所隐瞒，直言不讳道： “此香名为‘合欢’，顾名思义，男子只要闻过‘合欢’便会幻想与女子交合。咱们这里虽然名为‘青楼’，却有不少清白女子。并不是人人都不洁身自好，为了利益，点一支合欢最好不过。” 倾城也只当“青楼”的利益来源，做戏不过表面，这样才能隐藏住秘密。 可她同时也想到一件事。 “这香对人会有什么影响吗？”如此神奇，自不多见。可神奇的东西也往往都伴随着为限。 “会上瘾。”蓝心坦言：“若是长久闻此香，便会阳气消耗，直至殒命。” “那这里……”倾城不禁想，这里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蓝心直接打断她的话，道： “客人来此，又不都为交欢，陪客吃饭喝酒，自是常事。反正，至今还没客人因为‘合欢’而暴毙身亡。” “那便好。”倾城这才安心。 若是因为利益而致人殒命，自不应当。虽然这些人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都是坏人。 蓝心忽然凑近倾城，言语暧昧道： “公子可想感受一番？”蓝心因靠得近，倾城便可以闻到她身上范先生的独有气息。不觉问道： “心姐姐感受过了吗？” 蓝心越凑越近，贴着倾城耳朵说： “自然没有，我要一直等我的意中人。” 倾城觉得，如果她要是个男子，定会被迷惑。蓝心的声音透着一股清冽，仿佛一股泉水般滋润干渴的心灵。还有她妩媚的目光，明明以前看见也不觉有什么，伴随着她的声音，总让人觉得格外动容。 格外动人？ 倾城因这一认知猛然一惊，快速回过神来。 她快速拉开自己与蓝心的距离，小心而谨慎地注视着蓝心的动作。 谁料，蓝心却咯咯笑了起来。 “不愧是公子，定力了得，这么快就能从我的媚术中回过神来。”蓝心很是得意，即便倾城破解了她的媚术，也依旧开心。 因为她发现倾城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每次她本以为倾城只能达到这一水平线。可是下次，倾城却告诉她，她有小看她了。 倾城就好像一个无底洞，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只要你肯深入，便会越发惊喜。 “媚术？”倾城并非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却是第一次亲身感受。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办法可以迷惑人心，她对此倒很感兴趣。 蓝心见她有意，便接着道： “青楼里也不都是迷香，迷香成本很高，我们虽有秘密任务，但花钱也还要仔细才是。媚术则不同，一经学习，终身受用。而且，不用交费。” 别看蓝心掌管着青楼，可也赚钱有道。该花的一个字不少，不该花的也一个子不花。 她朝倾城暧昧地眨眨眼睛，似乎笃定倾城有意，就等坐地起价。 倾城点点头，却忽然开口问道： “心姐姐的意中人是范先生吗？” 蓝心一愣，快速回过神道： “我的意中人……谁知道呢？” 她难得表露慌张，哪怕是内心慌张，也很少露在表面。可倾城的这个问题，成功的让她的慌张无所遁形。 不知道是因为“意中人”，还是因为“范先生”。 “你想学媚术吗？”蓝心出言威胁道。她的威胁之意明显，如果想学，那就说点好听的话。 倾城则说： “心姐姐肯教，我就肯学。”你若不肯教，我便不学。 如此，蓝心却没了反驳余地。左右都是倾城有理，她管谁说理去呢？ “不愧是公子，果然厉害。”蓝心佩服道。 “彼此彼此。”倾城亦不相让。 蓝心没了说辞，只能把媚术教给倾城。可怜她的媚术，青楼里那么多姑娘想学，给她金银财宝无数，她都没有教授。反倒来了倾城这里，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反而要倾囊相授。 蓝心心中有怨，倾城却学得欢快。 要习媚术并不简单，并非只要下苦工便可以习得。要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和独特的气息。 蓝心初见倾城时，便觉察到她那股与生俱来的独特气息，乃是修炼媚术必备。若倾城不是王家的子孙，她是如何也要收为弟子的。但是好在，倾城就算不是她的弟子，便也能将她的媚术发扬光大。 以倾城的身份，她相信这天指日可待。 老师教授学生，除了勤奋好学的学习，更喜欢天资聪慧的学生。倾城便属于后者，初入阶段，倾城不过半个时辰便已习得练习法门。 蓝心心中大惊，却并不表露。想她当年亦是天资聪慧，习得法门也需一日，如今倾城青出于蓝，她便想要看看倾城的极限在哪里。 倾城学的很快，蓝心也教得用心。不出一日，倾城便可以简单习得一些入门手段，现在换上一个普通人，轻易便可被她迷惑。 蓝心说得神情，倾城却想要验证。媚术对男人使用方见起效，只有习得高级媚术，才会男女皆可用。不过几日罢了，倾城没想追求那更高的境界。她只想去对面的回春楼去坐坐，检验检验成效。 蓝心笑了笑，只嘱咐她注意安全，有事高喊一声，青楼所有人给她坐镇。 倾城可不想如此高调，带着小圣直接钻进了回春楼。 308 讨厌 回春楼便是海儿和浪儿以前住的地方，倾城让阿大把卖身契交给了他们，又给了他们一些银两，想必生活应该过得不错。 可是，刚进回春楼，倾城便瞥见海儿的身影。他正在陪着一桌客人喝酒，看起来有些扭捏。而浪儿正在他不远处拿着酒杯，看起来分外娇柔。 这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倾城看向小圣，小圣也很是疑惑。为了怕他们被人抓到，阿大特意将他们送到了南方。如此，也会被人抓回来吗？那这回春楼的势力未免也太强大了些。 “哎呦喂，两位公子爷，可是上我们回春楼来找新鲜的？”人还未到，话音已经传来。 倾城寻声看去，只觉得胃里不断翻滚。 青楼的老鸨是中年妇女，而回春楼的老鸨则是中年妇……男？ 瞧着那个打扮花里胡哨的男人越靠越近，倾城忍住胃中的翻滚，急忙掏出几张银票，隔得老远便塞进老鸨手中。指着海儿和浪儿道： “就他们俩，送我房间。” 紧接着，便拉着小圣去了就近的包间。 “哎呦喂，公子爷，您……好咧，您就请好吧。”老鸨一身水粉味，见到银票自然高兴，还没等他夸赞几句，倾城便跑进了房间。 为了手上的银票，老鸨也会满足要求。 倾城透着门缝，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扭着水桶腰去找海儿和浪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老鸨没有追来。否则，她难保不会吐出来。 明明是个大老爷们，却偏偏要扮作女装。扮就扮吧，还不修边幅，胡子邋遢哪有半点女儿家姿态。也不知道上这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难道说男人的偏好比较奇怪？ 倾城不禁看向小圣，直把小圣看得心里发毛。想到老鸨的模样，他胃里也一阵翻腾，不过碍于倾城在旁，没有表露罢了。 “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倾城指了指老鸨的方向，不由问道。 小圣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气愤道： “开什么玩笑，那样的白给我都不要。” 倾城点点头，看样子，这里还有个正常男人。 她又朝门缝里看去，老鸨带着海儿和浪儿朝她的房间走了过来，一个膘肥体胖的男人竟隔着过道一脸淫笑地摸了老鸨的屁股。 “哎呦，讨厌啦。人家不陪酒的，您去找别人吧。”老鸨娇羞地用手帕捂住脸庞，娇嗔道。 男人也是血性，凑近道： “老子就喜欢你这种类型。” 老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哪能被这点小场面惊吓住。他不客气地拍了拍男人的脸颊，而后不屑道： “人家的追求者很多的，您呀，后面排队去。”说完，手帕一撩，直接带和海儿和浪儿走开。引得邻桌的几个大汉哈哈大笑。 那个被撩了的大汉也不气恼，反而朝着老鸨的方向目光坚定道： “你早晚会是属于我的！” 倾城看着那个满脸胡茬的老鸨，怎么看也不会觉得竟真有男人喜欢他这种类型。 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重新刷新，果然，这里的世界与外面不同。 倾城正不断摇头，冷不丁老鸨已经近在眼前。她慌忙躲在小圣身后。正眼瞧这老鸨，也是一种压力。 “公子爷，人我给您二位带来了。”老鸨对于别人的厌恶并不自知，他还自得其乐地挥着手绢，一派坦言。 海儿和浪儿在见到倾城的第一眼，便愣住了。倾城怕他们开口胡说些什么，只想快些把老鸨赶出去。可是老鸨却打定主意不要出去，还开言道： “但我们这的规矩，只能看不能摸，您看……” 不过是想要钱，说得冠冕堂皇。倾城直接从袖口拿出一叠银票，从里面抽出三张，塞到老鸨手中。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停留在海儿和浪儿身上，让老鸨看了，还以为倾城对他们尤为喜欢。银票拿到了，老鸨又嘱咐了海儿和浪儿几句，便扭着水桶腰走出去了。 倾城特意凑近门缝朝外看去，老鸨又去招呼新来的客人，看样子能够让他们清净一会儿了。 “说吧，怎么回事？” 没了老鸨的出没，倾城的语调也变成了平时的冷漠。 她的话音刚落，海儿和浪儿便跪了下来，不断求饶。 “给你们的银子是偷了、抢了、赔了、赚了，你们不开口，我怎么绕你们？”倾城的声音冰冷异常。亏得她还帮他们要来卖身契，到头来他们却自甘堕落。这让倾城心中怎么能好受？ “公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海儿终于开口道。 原来，他们被阿大送到南方后，原本打算做生意，但人生地不熟，生意没做成，却被人骗了钱财。 眼见两人无依无靠，又没本事。饿的都受不了，只有做起了老本行。 可是，他们年老色衰，进了青楼都被人赶了出来。唯一一个肯收留他们的地方，还让他们去做很多下贱事。两个人思来想去，只有回了这里。最起码，在这里不愁吃喝，还能继续活下去。 听完他们的讲述，倾城也沉默了下来。 当初安排他们离开，本以为有了钱，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却没有想到许多客观因素，会导致他们再次回来。 看着面前这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倾城很难认同他们用“年老色衰”来形容自己。 大概是自小没做过体力活，又专门培训卖笑的营生，做起事来倒显得柔弱许多吧。可他们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海儿也曾说过，并不想以色侍人。这件事算她考虑不周，海儿和浪儿的遭遇，她应该负起责任。 “你们的卖身契还在吗？”倾城问道。 有了卖身契，他们才能自由。 海儿忙道： “在的，在的。妈妈见我们可怜，还给我们些许补贴呢。”说着，便从贴身处拿出卖身契递给倾城看。 倾城看了眼卖身契，心中不由感叹，难怪他们愿意留下，这个老鸨还挺会收买人心的。不过些许银两，便可以让两个人帮着干活。如此算盘，真真好主意。 “你的呢？”倾城朝浪儿问道。 浪儿比之海儿更显柔弱，大概这些天的遭遇让他身心疲惫，如今竟越发娇弱，连声音都细如蚊蝇。 “在这儿。” 他柔柔弱弱地从胸襟处拿出卖身契，哀怨的眼神比之女子更显媚态。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倾城肯定会立刻闪躲。她最见不惯男人没有个男人，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这回，她不但没有躲开，反而迎了上去。 309 沉浸媚术中 她的目光带着蛊惑的色彩，让浪儿瞬间陷入其中 这一刻，浪儿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阳光普照，香味扑鼻，四周的一切都那样美好。 在花海之中，海儿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将身姿衬托挺拔俊俏，俊朗的面容一如他初见时候模样。更为可贵的是，海儿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摸着他的脸庞一脸温柔。 在浪儿心中，这便是足以让他沉醉的场景。海儿对他也是温柔，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添染了情愫，让他倾心。 当两个人的唇畔触碰到一起，浪儿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思念，随着海儿的节奏，不断配合。 但在房间内，众人只看到浪儿脸上浮现的笑意，以及他不断抚摸自己的双手。 海儿一惊，慌忙想要站出来解救浪儿，却被小圣拦了下来。 倾城眼中的色彩渐渐消失，浪儿眼中的迷茫也渐渐恢复清明。当一切散去，浪儿浑身娇柔地瘫倒在地，仿佛经历了一场持久的体力消耗。 倾城坐回了椅子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她的内心激动不已，媚术的效果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她才不过用了一层力，却能让浪儿深陷其中。面对更强大的对手，她只需多用几层里，便也可以将其制服。 蓝心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待她运用熟练，对自己也是更大的保护。 海儿急忙将浪儿搀扶起身，细细询问他有何不适。可浪儿的身子只是瘫软，神色也不复刚才。海儿一怒，立即想要与倾城理论。他们是命不如人，但是也不能让人随意践踏！ “公子，我们知错了，还请公子放过浪儿。”他一厢情愿地以为倾城对浪儿做了什么手脚，出言恳求。 他也有愤怒，他也需要发泄，但他也同时明白，眼前的公子却不是他能够发泄的对象。 “你可看到我对他做过什么？”倾城并不承认。媚术的事除了蓝心，谁都不知道。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将自己可以保命的东西告诉他人呢？ “公子……”海儿确实没看到倾城做了什么，她甚至都没靠近浪儿。可是浪儿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发现变故呢？ 倾城也不为难他，只道： “我什么也没做，你还是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你……”即便是猜到倾城从中做了手脚，海儿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说什么。看着目光依旧迷茫的浪儿，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海儿哥哥……”浪儿忽然清醒了过来，他拉住海儿的手，面色微微有些红润。 海儿看到他情形过来，心中一喜，忙问： “浪儿，你刚才是怎么了？哪里有不舒服，你还好吗？”他们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可磨灭，两个人自遇到后便从未分离。海儿知道他对浪儿看重，经过刚才的事，他才清楚地认识到，他对浪儿的看重，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浪儿摇摇头，只要看到海儿，他的心里便一片安慰。 “海儿哥哥，我没事了，你放心吧。”他的眼中似闪过一道莫名的色彩，这对海儿来说是陌生的眼色。他的面色虽然红润，但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已经大好。 浪儿慢慢推开海儿的搀扶，示意他自己无碍。他又缓缓走到倾城面前，福身道： “公子，谢谢。” 面对浪儿的道谢，别说海儿与小圣不解，倾城也满腹疑问。 但浪儿显然是因为刚才的媚术之事来道歉，他既然不愿说出，倾城也不会询问。她只是点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 海儿和浪儿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中拿捏，这让倾城不安的心稍稍平静。虽然，他们两个人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但也不会受人逼迫。 “既然你们愿意留在这里，以后的路就由你们自己选择。”她将卖身契交还两个人手中，对于他们的将来，她不置评论。 他们之间的事已清，她亦不会再为难他们。 海儿已经收拾好契约，准备带着浪儿离开。谁料，浪儿却甩开海儿的手，直直跪在倾城面前。 “公子。”他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认真的神情，海儿一愣，忙要扶起他，他却拉着海儿一起跪了下来。 在倾城印象中，浪儿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有什么事只会躲在海儿身后。就如同刚才一般，他的形象总是娇柔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硬的姿态。难道说，媚术可以改变一个人？ 浪儿如今还沉浸在媚术之中？ 倾城仔细打量着浪儿的眼睛，如今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双明亮闪烁的大眼睛。这样的一双眼睛若是放在女人脸上，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啊。 他的面色清明，已是清醒后的模样。只听浪儿沉声道：“我们并非愿意留在这里，只是我们毫无技艺，就算是有了钱财也无处积攒。这里是我们唯一能够学以致用的地方，我们也只是想生存下去。” 这是第一次认真起来，掷地有声的声音比起海儿还要郑重。 倾城不得不正视起来，沉默的人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当他不再沉寂才会绽放更大的光彩。所谓的厚积薄发，大抵便是如此吧。 浪儿还是有些紧张，毕竟从未站在海儿身前，心中稍稍有些不安。但他鼓足勇气，依然挺立道： “如果有可能，我们能不能跟在公子身边？是，我们别无它用。可若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自他们被送到南地后，他便意识到眼前这位王公子或许就是能解救他们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愿意继续回到回春楼的原因。他不是要继续待在这里，而是期待有朝一日能够见到倾城。 这些话，他在心中演练了许久。只希望一个机会，对倾城说出。 海儿虽然因为浪儿的话有些别扭，但也只是保持沉默。显然，两个人事先都已经商量了一番，只是海儿对浪儿的决定不敢苟同。 310 安身立命之所 倾城终于明白了浪儿的用意，不可否认一直默不作声的浪儿给了她很大冲击。“倾楼”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收两个人也并非难事。可是，他们却是回春楼的小倌。这一身份让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人诟病。 她虽然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但也知道人言可畏。被看他们如今这样坚持，可终有被人言压垮的时候。到时候，她就不是解救他们，而是害了他们。所以，她必须要认清他们的承受力有多少。另外—— “我从不养闲人。”倾城淡然道。 这是她的原则，即便是到了倾楼也要帮忙出力。海儿、浪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比之女子还娇柔。她做的是正经买卖，要他们俩去又能做些什么呢？ 对此，浪儿也有过思索。 “‘卿楼’的周掌柜又向妈妈买下了一批小倌，说是要送给京内的达官贵人。公子若是有意，我们可以将‘贵人’的身份查清。” 这是他事先想好的办法，没有人会要无用之人，而他们是可以给倾城带来利益的。 他知道“卿楼”与“倾楼”是竞争关系，先前周掌柜暗中陷害了“倾楼”，如今若是让倾城得了周掌柜的把柄。他们不但有了用武之地，周掌柜会受到惩戒。 毕竟，送小倌这种事，谁都不希望被人知道。 倾城一愣，竟不想到京中也有“贵人”喜好这种事物。 倾城不禁对浪儿高看一眼，这件事的确是她所不知道，而又想要知道的。浪儿只知她与周掌柜的仇怨。但她更想知道是哪位达官贵人喜欢这种事物？ “断袖”在凤昭国属于禁忌，自然不乏有人喜好，但若是说出来，便会身败名裂。也只有苏武那种洒脱之人才会肆无忌惮，加之有苏家避讳，他自然安然无恙。反正她前世直至坐到后位，也没见有谁敢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的。 如今，朝堂之上隐隐躁动，官员们更是结党营私。储位之争，已渐渐浮出水面。 浪儿的话恰好提醒了她，如是有哪位“大臣”喜欢这口，又站在不同阵营。恰好可以借此作为要挟，如此以来许多事便简单多了。 但是…… 倾城看向浪儿，目光一凛。 这种事，应该不是他能够接触到的吧？ 浪儿仿佛知晓倾城的猜测，忙道： “我们回来后，一直想去见公子。可是，妈妈管理的严格，我们没有赚到钱，她不会任由我们进出。恰好周掌柜来了，我知道公子与周掌柜的恩怨，便认真探查，这才查到了此事。” 其中过程，他闭口不谈，只说为了倾城。 也幸好有这件事，才让他有了交谈的筹码。 倾城对浪儿越发好奇，如今他便是赌上所有，她又怎么能拒绝呢？ “那些‘贵人’是谁？”倾城开口问道。 不得不说，浪儿的情报，她很满意。 浪儿心中一喜，忙看向海儿。海儿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也不乏看出眼中的希望。 他们已经脱离正常生活很久很久了，但那却是他们的向往。若是有机会能够再次回到正常的生活，那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了。 “公子，真的会设法安置我们？”但他比浪儿多了一份谨慎。 倾城眉头一皱，已有几分不悦。 海儿在酒色场合已久，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了得。他见倾城已有不悦之意，便急忙解释说： “我们不是怀疑公子，只是想，想知道今后的安身立命之所。” 他怕，他是真怕会被人遗弃。 常年在此，对于这种兴高采烈离开，又哭哭啼啼回来的场面他看得多了。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也有如同他和浪儿这种法子离开的，但都待不下去。 这种事看得多了，他也便麻木了。但事情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却又不得不多层考虑。 王公子虽然比其他的主子好过太多太多，但他总不敢大意。 倾城的眉头已经没了紧皱，她自然明白海儿的顾虑。但她却坦言道： “我见你们已经离不开这里，那就继续留下来，不好吗？” 如此，便是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公子，你答应我……”浪儿一惊，忙询问道。 “我答应了什么？”唐薇薇面色平静地反倒。 浪儿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 是的，她什么都没有答应。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以为，说了周掌柜的事，她便会带他们离开。可一切不过是以为，她甚是连一个“好”字都没有说过。 浪儿的身子彻底瘫软，若不是有海儿搀扶，他怕是要直接跌坐在地。 海儿比之浪儿要好过许多，他的心中只有愤怒。但这也好多他们什么都说了，却一无所获。 “既然公子并无此意，那算我们多事了。公子请放心，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从今以后，我们也绝不会多提公子半个字。”海儿郑重道。他知道他们曾经参与过王公子的计谋，若是这件事四处去说，恐怕会惹上杀身之祸。所以便提前告知。他搀扶着浪儿的身体，说着便要离开。 虽然他们没有得到自己想到的，但王公子已然让他们得到了自由，他们对王公子也没有刻意怨恨的。 倾城却不这样认为。 “你们是打算与我恩断义绝吗？”她气定神闲地看着将要离开的两个人，语气不善。 小圣已蓄势待发，只待倾城一声令下，便会拿下两个小倌。 海儿一惊，但依旧勉强保持镇定道： “不，是我们不会给公子添麻烦。”他深知倾城的厉害，能够不动声色从老鸨手中拿出他们的卖身契，光凭这点已不是简单人能够做到。 倾城现在越来越喜欢海儿与浪儿，一个沉稳，一个睿智，多加培养，假以时日也未必不能成才。 “麻烦已经来了，躲又怎么能躲得过呢？”她若有所指道。 海儿和浪儿面面相觑，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只有将目光投向倾城，期待她的解释。 倾城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起了有关“秘密”的话题。 311 看守秘密的胆子 “这里生意看起来还好，想必秘密也有很多。我平生最喜欢收集秘密，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她的目光紧盯着两个人，似乎“秘密”便是她对两个人的考验。 在这种紧要关头，两个人不敢随意搭话。但目前的形式已经容不得他们过多思考。 “秘密虽好，但若是无力保存，恐得不偿失。”海儿无奈回应道。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机会，但若是要他回答，这便是他心里的答案。 浪儿再次陷入默不作声之中，但流光的眼睛却无法忽视他内心的思量。 尤其是经过刚才的事，倾城再不会把他看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想来也是，在声色场合久待的他们，哪里会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无害？ 所以，倾城也没再多问，只道： “你们有胆子替我看守秘密吗？”这便是她的考验。 其实，早在没来回春楼之前，她便有此想法。 这条街上的青楼不少，一直以来，青楼市场从未规范，也没有谁会长久做皮肉买卖。当然，她也不会去做。但有一点，这个世界从不缺少变态，尤其是表面越斯文的人，背地里指不定有多么龌龊。 并不是所有秘密都发生在男欢女爱时，男人和男人之间，往往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而且，这些秘密关乎性命，一击即中。 当浪儿提出以周掌柜的秘密作为交换时，倾城便笃定主意要开一家做男子生意的买卖。 重新开始不如鸠占鹊巢，这里有家现场的买卖，她自然要回收利用。 “公子的意思是？”海儿虽然心里已有了判断，但此刻依旧不敢大意。 倾城也不再卖关子，坦言道： “你们既然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恐怕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安排。单单是周掌柜的秘密，还不足以满足我的要求，我需要更多的秘密。” “公子需要情报？”海儿只稍稍一愣，便询问道。 倾城点点头，看起来海儿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如此正好，作为这里明面上的主子，没有聪明的头脑可怎么行？ 海儿与浪儿相视一看，福身道： “我们愿意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都是一样的地方，他们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 倾城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临走时倾城随手又甩给老鸨几张银票，看得老鸨花枝乱颤，直让倾城下次再来。对于海儿与浪儿，老鸨也保证，保准倾城下次再来的时候，两个人完好无损。 所谓“完好无损”并非指表面没有伤害，而是不会让他们再接待别的客人。 男子与女子不同，合欢之后总会留下伤痛。别看倾城年纪小，但因为出手阔绰，老鸨也不敢大意。 但倾城却知道什么叫做“完好无损”，只当老鸨会善待海、浪二人。 从回春楼出来，小圣对倾城的举动很是不解，不由问道： “公子，那两个能相信吗？”他就是对他们的身份有偏见，诉说话婊子无情，海儿与浪儿做的就是这份买卖。今后若到了利益相挟的时候，难保他们不会倒戈。 对此，倾城却不以为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们自小在这里待惯了，很多事都不是我们可以理解。但海儿与浪儿之间的情谊，却非常难得。有了一份情谊，他们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更何况，只要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消息，那她就有办法对付他们。他们的情谊，比利益更重要。 “可是……”小圣还要说些什么，倾城一抬头，两个人已经走到“青楼”面前，遂吩咐道： “一会儿见到蓝心小心说话。” 小圣一肚子话憋在心里，却也只能听从吩咐。 “是。” 见到蓝心，倾城立即讨好地与她说自己练功的情况。 她大话已经说出，还等着蓝心去找回春楼的老鸨谈判，如今自然要讨好。 蓝心对于这位新主子只有叹息，可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范先生向来恣意，到了倾城这里，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女儿家与男儿不同，她真怕范先生把倾城给教坏了。 “回春楼的小倌还满意吗？” 蓝心可不会被倾城的糖衣炮弹所迷惑，说起“练功”的事她就止不住心疼。她十几年的功力啊，到了倾城这里只三天就消化殆尽，甚至还拿走了她的功法，这让她如何能够解气？ 倾城练的再好，可青出于蓝的感觉她心里并不舒服。 但倾城却说： “徒儿之所以有这样的速度，完全是师傅你教得好。徒弟今后不管有多大的成就，您都是我的师傅。” 倾城一脸诚恳，郑重的姿态已经很久未曾表露。虽然她说得认真，蓝心却只被两个字所吸引。 “师傅？” 她默念着这个新出现的称呼，眸子里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倾城认真道： “爹说，凡教我者皆为师，您教给我这么厉害的武功，自然担得一声‘师傅’。” 她当然不能说，她是知道了媚术的厉害，又想到今后有需要地方要依仗蓝心，而蓝心又确实有能力，这才想到拜师。否则，她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多一位老师，可比多一个爹要难伺候得多。 听到倾城的话，蓝心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有些惆怅道： “原来只要教你东西都是老师呀。” 她就知道这个刁蛮的丫头不好伺候，翻来覆去，还是在占她的便宜。亏得她还小小的心动了一下。 倾城莞尔一笑，解释道： “爹虽然这样说，但我却觉得，师傅不是虽然叫的。有才实学，此为其一；彼此心意相同，此为其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这两个字意义重大。” 不管范先生怎样说，她都有自己的理解。 蓝心听闻后，更是无奈。 “如此，我倒是要感谢你的认可了？”她目光一转，语气不善。 倾城哪里敢让感谢感谢，是她要感谢还差不多。但是，她偏偏不这样说，只道： “一切都是倾城自以为是，还请您定夺。”反正，她心里是把蓝心当作师傅看待。至于蓝心把不把她当徒弟，那就是蓝心的事了。 312 师傅的“见面礼” 顿了顿，倾城又道： “就算您不认我，今后我依旧把您当作母亲看待。” 蓝心紧紧地盯着她，似在判别她话语的真伪。过了一会儿后，却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怪范先生说你是‘鬼机灵’，真真让人无从反驳。”这回，蓝心可算领教了倾城的机灵。倾城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怎么反驳？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倾城不待蓝心再开口，便行礼道。 蓝心连忙摇头，打趣道： “我可没说要做你的师傅啊。”这礼行的不明不白，她不接受。 倾城也不气馁，得意道： “拜都拜过了，您莫不是不承认了？”反正按辈分来说，她给蓝心行礼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倒是蓝心骗她一个小孩子，于心何忍？ 倾城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蓝心，哪怕蓝心不想这样简单放过她，也没了折腾的心思。 “你呀。”她轻点了点倾城的额头，言语间已是默认。 不过仔细想来，能够收下这样一位徒弟，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师傅也送给你一件见面礼。”她随手丢给倾城一宗卷轴，表情甚是惬意。 倾城手忙脚乱接过卷轴，心道： 早知道有见面礼，她早就拜师了。 卷轴内记录着的不是别的事，而是倾城拜托蓝心去调查的有关白氏的事。 上面清楚地写明了白茹的身份以及白氏的目的，而白氏的另一身份让倾城心惊。她隐隐感觉，沐家的“鬼”要出现了。 “就算不拜师也有这宗卷轴，师傅好小气。”拿原本就有的东西糊弄她。 合上卷轴，倾城噘着嘴小声抗议道。最后一句话是她在内心腹诽，师傅为大，就算她心有不满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不是。看吧，她多懂得尊师重道。 蓝心却不像倾城那样轻松，当她看到倾城看完卷宗毫无动摇的目光时，也暗暗在心中点了点头。她不得不她提醒道： “丫头，我虽不知你要做什么事。但若是大事，还得你舅舅回来从长计议。” 白氏的身份让她也吃惊，可白氏不是苏氏。仅凭倾城一己之力，恐会得不偿失。 倾城自然明白蓝心的担忧，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不动声色的白氏居然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可是，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也不容退缩。 “师傅莫不是把这忠告当见面礼？”唐薇薇戏谑道，态度一派不满。 蓝心算是明白，这个小丫头有多么难缠。关键是自己对她的抗议不能做到无视，对于这点，蓝心对自己感到吃惊。 身在“青楼”这么多年，她自问虽达不到铁石心肠，但也可以做到不动声色。 可是面对倾城，她这些年培养出来的淡然，霎时淡然无踪。她仿佛也回到了最初的美好，与倾城在一起，她感觉自己都年轻了许多。 “你想要什么‘见面礼’？”蓝心好脾气询问道。 其实，她心里也自知这算不上什么‘见面礼’。关键是这件事事发突然，她什么准备都没有。可是仔细想想，她又能给倾城什么呢？ 金银首饰，倾城也不缺这些。地契房契，倾城也不缺。她有的只有钱，可是以“倾楼”如今的形式来看，钱财对倾城来说已经是身外之物。 蓝心是不知道她这个宝贝徒弟有多么爱财，幸亏倾城不知道她的心思，否则会直接把她的棺材低要来。 “嘿嘿，师傅送徒弟东西，哪有徒弟开口要的道理。”倾城这回开始装傻充愣。 蓝心心道，你也知道不能开口要？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还抱怨来着。 倾城见蓝心似乎真心要给，轻咳了几声，便道： “这几日我待在青楼，忽然想到如今男风盛行，会不会也有些达官贵人喜好男色，那咱们青楼知晓消息的渠道就少了许多。”她将目前的情况给蓝心分析起来，可这些情况不用倾城说，蓝心早已知晓。 她作为“青楼”明面上的掌柜，不但要维护好客人，处理问题，更为重要的是发展“青楼”的势力。 “你想说什么？”蓝心摆正姿态，严肃看向倾城。 她可是坚定自己的本心，坚决不能被倾城诱惑。 倾城见蓝心对她有了防备，便坦言道： “对面‘回春楼’的生意正好，咱们不如占为己用，以男色以侍人。” “占为己用”这四个字，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蓝心来说不过是挥挥手的距离。她可是记得海儿和浪儿的卖身契，蓝心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海儿和浪儿觉得她不简单，真正不简单的人是蓝心。 再说，蓝心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要说关系门路还是她比较清楚。 这回，蓝心终于明白了倾城的用意。她暗暗瞥了倾城一眼，不动声色道： “这样不好吧？”毕竟那是人家的生意，她占为己用，岂不有失道义？ 倾城一听蓝心不堪，便加大了劝说力度。 “没什么不好的，回春楼的小倌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师傅您是去解救他们的。顺便还可以教给他们傍身的技能，比单单以色侍人要好许多。” 她竭力告诉蓝心这是一件有功之事，甚至连对回春楼的规划也一并说了出来。 蓝心见她说得过瘾，也不好打扰。只是等倾城说完，她却道： “这件事我也有所思量，收购回春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了半天，她却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倾城所有的心思都被蓝心吸引，她暗道：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蓝心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口道： “这就是你要的‘见面礼’？” 她现在可不敢小瞧倾城，师傅徒弟什么的还是先把利益讲清楚。 倾城一噎，果然还是得她师傅啊。但她转念一想，便有了注意。 “师傅说的哪里话，我虽然是师傅的徒弟，但也是‘青楼’的掌柜，为了‘青楼’的发展提出些建设性意见，怎么能说‘见面礼’呢？” 她义正言辞，有了“掌柜”这一身份，便有了更多的借口。她话锋一转，讨好道： “更何况，师傅给什么我收什么就是，万没有讨要的道理。”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还在抱怨“师傅小气”。 313 妈妈要把我们卖掉吗 蓝心拿倾城没有办法，但她也知道倾城说的不无道理。 如今凤昭国男风盛行，虽不为大众所接受，但背地里却也干了不少勾当。范先生在时她便提议引进男风，但几千年根深蒂固的男强思想影响之下，范先生并不接受，而王勇更甚，她便也只能放弃。 但背地里却开始与“回春楼”掌柜接触，正是凭借着这一点，她才能那么顺利的拿到那两位小倌的卖身契。 回春楼的生意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火热，因为都是背地里进行的勾当，真正能摆在明面的少之又少。更何况，做这行的男子太少，好不容易培养一个能顶事的，过不了几天就被人玩坏了。赔的没有赚的多，掌柜早就想转手。 掌柜知道蓝心有意，甚至说出连卖带送的话来。就是蓝心买下“回春楼”，里面的所有东西，加上培训男色的内容全部双手奉上。 送不送的蓝心没有感觉，她看上的是回春楼的几个小倌。 如今，倾城的想法倒与她不谋而合。趁着这个机会，她也该大展身手了。 蓝心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倾城心中忽然有种发毛的感觉。她怎么感觉她的这个提议好像有些问题呢？ “好，我们买下‘回春楼’。” 蓝心一锤定音，也让打消了倾城心中的顾虑。 蓝心的速度很快，因为有了事先的接触，只用一天时间“回春楼”便了易主。 最开心的莫过于海儿和浪儿，他们原先还在怀疑倾城的能力，如今看来是他们把倾城看得太低了。 交接之后的仪式上，倾城并没有露面，一切由蓝心全权负责。 如今，她虽然是“王城”的身份，但对待“青楼”事物上，不是必要的场合，她还是减少露面的可能。 为什么要把所有身份公之于众呢？ 出其不意，不是更有意思吗？ “回春楼”的人对易主没有什么感觉，反正在哪里都是干活，他们的觉悟并没有多么高。 海儿和浪儿倒有些迫不及待，他们强耐住心中的喜悦，认真听从“新妈妈”的安排。 “你们大概也知道，我是对面‘青楼’的掌柜。如今买下这里，也不是为了做慈善。这里暂时还是原来的名字，如果效益达不到预期，那么我也会关闭‘回春楼’。至于各位，咱们只有再见。” 蓝心开口就没有客气，直接将最现实的问题摆在所有人面前。 与“青楼”一样，“回春楼”表面上还是做生意的地方，若是没有利益……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人肯在这里消费，那么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她要的情报，只有有人来消费，才会有情报。 当然，对于“回春楼”以后的前景，她自由安排。她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要给所有小倌来一个下马威。 她不管以前这些小倌是怎么管理的，既然她现在是“回春楼”的掌柜，那么一切都要按照她的吩咐来办事。 蓝心的目光一一扫过大厅内的每一个人，有的小倌只有低头，有的小倌却并不畏惧。 此时，一个身材姣好的小倌站了出来。他抹着厚厚的胭脂，看起来比女子还要娇媚。 蓝心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这里每一个小倌都比女子还要娇柔，所谓娇媚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妈妈这是要把我们卖掉吗？”小倌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娇柔，蓝心身上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种细腻的嗓音，怕是连女子都很难发出。 小倌的话一经开口，已经造成恐慌一片。 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回春楼”一旦关闭，那他们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他们这些人，除了侍人，还会什么？去了外面，又将遭受怎样的命运？ 所有人都变了心思，甚至有些还泪如雨下。真真比女子要柔弱万分。 蓝心浑身鸡皮疙瘩不断，她在心思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习惯，一定要习惯。以后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也就平常。 她拿出掌柜的威严，恶狠狠道： “不赚钱，还留你们干什么？” 所有小倌都沉默不语，比起蓝心的话，他们更担心今后的去留问题。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认知：这个掌柜比之前的那个还要狠。 可生意人不就是如此，换汤不换药，谁又会真心怜悯他们？ 这些小倌都被调教惯了，很好管理。几乎只要几句恶狠的话语便足以让他们不安。 可是，其中仍不乏胆大者。比如，刚才的小倌。 “可是赚不赚钱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他的态度虽然强硬，眼中却也透露隐隐不安。 他的卖身契也在“回春楼”，他也担心自己会被卖掉。可是，他若不说，心里也不会好受。 其他人虽不言语，但也十分同意小倌的话。 谁都想伺候好客人，可来的人就那么多，大家还能去大街上抢客不成？ 蓝心倒也不怕有人不服，相反，她反倒希望有更多如同这个人一般的小倌。 她早就知道这里的小倌日夜都要接受调教，稍有反抗便会受到责罚。能够在如此艰难的责罚下依旧保持本性的人，其内心不可谓不强大。 而她做的事，正需要强大的内心。 她可没闲情逸致培养一些伺候男人的男人，她需要只是“回春楼”的外表，至于内在，自然还是她想要的模样。 她的目光瞥向那个开口的小倌，小倌自然也是害怕，但却顶着巨大压力承受住了来自蓝心的目光。 即便身在此地，他却从未忘记自己是个男人。 蓝心虽然表面冰冷，但内心却已点头。 她又将目光看向海儿与浪儿，这两个倾城亲自要求培养的男人。 海儿敏锐地觉察到了蓝心的视线，他本能地将浪儿挡在身后，保护他不受伤害。 可浪儿却毅然决然选择与海儿并肩，两个人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轻轻点点头。 两个之间的举动被蓝心看在眼里，她心中不觉感叹，果然，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314 姐妹一心，沐相幸 “所以，我会改变这里的状态。”蓝心幽幽道。 “你，你，还有你。”蓝心用食指点着海儿与浪儿，还有刚才开口的小倌，语气清冷道：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这里的管理者。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提升店里收益，一个月后若是没有提升，我会让其他人来做管理者。” 蓝心的话给了所有人希望，谁都希望管理他人，不希望被人管理。 可是，她的话同样给了三个人一个难题。 所谓管理者，自然是管理他人。可若是他人不配合，那就形同虚设。其他也不是傻瓜，蓝心说得明白。如果他们不能胜任，一个月后会有新的人选产生。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一个月后会是谁管理，但人都想为自己的权利争取一回。 蓝心的话，便是让所有人开始争斗。而最考验的则是做管理者的三个人。 倾城连夜赶回了内京，白氏的身份让她吃惊。而她最惊奇的则是沐府中到底有什么宝贝，竟然会让他也惦记？次日清晨，她从范府回到沐府。 倾城的回家，让所有人感到欣喜。沐倾心更是随着素锦早早等候在门外，彰显自己的用心。 “大小姐……”素锦见到倾城便急忙跑了过去，几日不见素锦，倾城也着实想念。但她却没想到沐倾心何时她与这样熟络了？ “大姐。”沐倾心见到倾城的目光袭来，幽幽福身行礼。 倾城急忙拉过她的手，扮作怜爱道： “天寒露重，二妹妹怎么出来了？”她可不记得沐倾心对她有多少挂念。 对于沐倾心的示好，她还是心有戚戚。 “大姐一路奔波，才更是辛苦。”沐倾心拉着倾城的手，一副小女儿家姿态。 姐妹俩说着话，很快到了梨落苑。 自沐倾心回府以后，虽无人提点，但她每日还是来梨落苑请安。年少的变故让她成长许多，也让她明白在这偌大的沐府，谁才是她可以依赖的人。 这点，从她对倾城态度的转变就可以看得出来。 “倾城、倾心，给祖母请安。”两姐妹亭亭玉立来到沐老夫人面前，大家闺秀之姿态让沐老夫人连连点头。 沐老夫人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自沐倾心时常请安后，她对这个孙女也算和蔼。不过今日有了倾城比较，沐倾心便被放在了脑后。 沐老夫人拉着倾城的手，询问她在宫中的见闻。倾城的身份无法长久离开沐府，为了能够去到朝阳城，她便以进宫陪伴安宁公主为由，神不知鬼不觉离开。 沐家人一直被她蒙在鼓里，哪怕是凤凝对她的举动也不清楚。沐老夫人总不可能去与凤凝对峙，由此便让倾城钻了空子。 倾城将早已准备好的故事与沐老夫人告知，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哪个妃子做了些什么事。都是无稽之谈，沐老夫人就算疑惑，也无法探查。 “祖母，安宁公主及笄邀请我观礼，恐怕不日又要进宫了。”倾城扮作无奈状，噘着小嘴十分可怜。 凤凝及笄邀请她不假，但并没有要求她提前来，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谋划酒楼的事情。“花魁”训练已接近尾声，那些个女子有了技艺，却少了名气。眼见花朝节将至，她要像个好办法，将姑娘们的名气打响。 “进宫是好事，安宁公主身边你要多陪伴才是。”沐老夫人关切道。安宁公主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公主，她及笄在即，却还没有定亲。 她的亲事一定会成为凤昭国的重中之重，若倾城能与安宁公主交好，对她自己的亲事也会起到推进作用。更何况，对沐府更会有利。 “是祖母。”倾城亦乖巧懂事。如果沐老夫人把注意打到凤凝身上，那她就错了。凤凝向来不受控制，她可以利用，但她背后的凤焱却不会任由伤害凤凝的人陪在她身边。 沐老夫人对倾城的顺从很是满意，她又道： “倾心也要多出去走动走动，总待在家里，别埋没了。”一句话，点明了沐倾心目前的处境。 这便是代表沐老夫人认可了沐倾心在沐家的地位。 倾城不禁将目光投向沐倾心，温婉的模样是比以前要沉静许多，淡然的姿态竟完全没了以往嚣张的影子。倾城不知道沐倾心用了何法得了沐老夫人青眼，但是显然她做到了。 “我会向安宁公主提议，请妹妹进宫观礼，只是一切还得公主定夺。”倾城善解人意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无须沐老夫人多说，她便主动给沐倾心机会。 沐老夫人越发满意倾城的举动，她倒也没说神马，只是点头道： “你们姐妹一心，才是我沐家之幸。”如此，便是默认了倾城的举动。 倾城能够说什么？她唯有帮助沐倾心进入公众的视野。可是她也说了，这件事最终还得公主定夺。 再说自从她想清楚如何对待沐倾心与沐逸冰之后，她的心情也开阔许多。相较于一味地打压，她更期待培养他们的能力。让曾经的仇人反过来感谢她，大概最厉害的办法了。 “谢谢姐姐。”沐倾心主动向倾城示好，如今的她渐渐有了曾经的风范，将所有心思隐藏，这才是昔日的“沐贵妃”。 当倾城与沐倾心从“梨落苑”出来时，恰好碰到了白氏。 白氏如今身子发福，怀着身孕的她看起来模样正好，笑意嫣然，又是当家主母，日子过得自然舒心。 “城儿，我早便听说你今日回来，还想着去门口迎接。哎……如今身子越发重了，竟误了时辰。”白氏一阵委屈，竟有几分撒娇姿态。 倾城不着痕迹地朝她肚子上瞥了一眼，如今不过三个月大的肚子，看起来竟比双生子更要大上一圈。肚子到了这个份上，竟然还无人猜测孩子的月份，也着实让人惊奇。 她急忙道： “白额娘万不可以去迎接，本该是倾城来探望白额娘的。如今白额娘是双身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倾城可担当不得。”瞧着白氏神清气爽的模样，恐怕对这个孩子心有寄托。可若是她得知孩子父亲的身份，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315 你、我姓沐 白氏摸着肚子，一抹慈爱浮现脸庞。母性的光辉带着女子的娇柔，竟连倾城也不得不感叹女子之美好。只是若错付了良人，而又不自知，才真是可悲。 “孩子很安稳，只是不见你便觉得心里少点什么。”白氏说得真切，倾城也愿意相信白氏说得是真话。 想当初苏氏还在的时候，倾城与白氏之间便形成了莫名的默契。两个身份迥异的人却形成了如朋友一般的友谊，这对倾城来说是不可思议，也是弥足珍贵的。 只是挂念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不知道白氏为什么会想她？ “我不是回来了吗，今后有的是时间。”倾城亲热地挽过白氏，言语中一派柔和。 无论白氏的目的是什么，她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是事实。哪怕是对待朋友，她也不会对白氏冷漠。 “白额娘要给祖母请安吗？”倾城不由问道。白氏若只为了迎接她，又怎么会来梨落苑呢？ 白氏点头笑道： “是啊，你们这俩个丫头，日日请安这样早，即便是心意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 沐家请安的规矩自倾城后便被带了起来，以前沐府人多，沐老夫人看着烦心。如今就剩了几个人，每日请安还有个说头，她便也没再做规定。 白氏虽然说让倾城顾着身子，但她也不想给沐老夫人请安，如此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沐府的小姐们日日请安，她作为主母却不请安，反倒落人话柄。 “是，谨遵白额娘教诲。”倾城就当不知道白氏心思一样，俏皮地冲白氏眨眨眼睛。白氏慈爱地拍了拍倾城的手背，眉眼间全是柔和。 自始至终，沐倾心对白氏只有点头行礼。而白氏对她亦没有什么格外亲热。 其实她们的样子才符合彼此的身份，对于倾城，白氏是有些亲热的。 “姐姐对白额娘真亲切。”路上，沐倾心忽然如是说道： “白额娘虽好，但她终究不是我们的额娘。” 倾城一惊，慌忙看向四周。确定无人监视，这才缓声道： “妹妹怎么会说这种话？” 她万不会以为沐倾心在为她考虑什么，而这样的想法一旦传到白氏，哪怕是传到沐相爷、沐老夫人耳中，她便也成了这句话的讨论者。关键是她表面对白氏很是友爱，私下却又如此讨论对她才是真正的伤害。 沐倾心不以为意，继续提醒道： “姐姐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额娘？” 她姿态凛然，仿佛倾城是什么卖国通敌的罪人。 看起来沐倾心对白氏的意见很大，对倾城与白氏亲切的场面更是愤怒。倾城也提醒道： “她是沐府的女主人。” 在沐府想要得以生存，不得不依赖于三个人。沐老夫人、沐相爷、白氏。这三个人的能力依次递减，但谁有能说白氏无法改变现有格局呢？ 尤其是当倾城得知白氏的令一身份后，只怕白氏比起沐老夫人更要可怕。如今白氏风头正劲，在这种情况下与白氏为敌，岂不是自讨苦吃。 然而这些，她不会对沐倾心诉说。她的提点有限，沐倾心的未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沐倾心稍加思索片刻，忽然惆怅道： “原来姐姐也不像看起来那般轻松，也需要为了生存而讨好。” 她原本以为以倾城的能力，除了沐老夫人不会讨好任何人。但是如今看来，倾城全部都在讨好。她活得如此艰难，让沐倾心也稍有感慨。 倾城只将她的感慨看在眼里，并未多做她说。从以前便是如此，沐倾心总是在她面前显露对她的不舍、难过，可事实上她却成了斗争的靶子。 她以为沐倾心会和她统一战线，而现实却是沐倾心在看她一个人战斗。当战局明朗，沐倾心则会根据自己的利益挑选最好的一方帮忙。 前世，倾城便是被如此利用。今世，她难道还会犯以前的错误吗？ “谁让我们是沐家的女儿，一辈子都要与沐家荣辱与共。”沐倾心既然不舍她的遭遇，那她便讲她们的遭遇。不但是她，沐倾心也要为了庇护而多做讨好。 “姐姐还有范先生。”沐倾心忽然道。她的眼中闪着渴望的色彩，倾城心中一顿。 “别忘了，你、我都姓沐。”倾城郑重道。 她现在才发现，与沐倾心的谈话处处都是陷阱。 沐老夫人与沐相爷本就对她认范先生为父的事深为反感，若是让他们知道她还想以“范家人”自居，那么她今后在沐府的地位可以想象。 沐老夫人宠着她，可一切都基于不侵犯沐府利益的前提下。可背叛沐府，这对沐老夫人来说是不可容忍的。至于沐相爷那里，更是不容多说。 倾城不禁瞥了沐倾心一眼，即便是落寞了，沐倾心的能力才刚刚显露。 沐倾心自然看到了倾城的目光，她的目光稍稍一转，似有些慌张。毕竟今世才刚刚做这种事，伪装不好也是很正常的。 倾城心中冷笑，还好她有所防备。可若是养虎为患，她不介意现在就解决掉沐倾心。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万不能因后宅的阴谋诡计乱了阵脚。 沐倾心不自然地反驳道： “姐姐真能容忍下去？” 倾城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言。这种情况，明显是沐倾心有话要说，那她为什么还要多言呢？听听沐倾心要说什么，再做判断，这才是对她有利的。 果然，过不了多久沐倾心便忍不下去了。她坦言道： “婉娇阁向来是主子住的地方，如今却让个妾室住了进去。娘……苏姨娘在的时候，万不会如此安排，白额娘莫不是糊涂了。” “妹妹，慎言。”倾城打断沐倾心的抱怨，沐倾心可以乱说这些话，她却不能多听。大概明白了沐倾心的意思，这样就足够了。 沐倾心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话有多么不当。可她在沐府无法诉说，又不能出府，唯有倾城与她还算不错，故有此一说。 “我也只是在姐姐面前发发牢骚，沐府虽大，却感觉已经不是以前的沐府了。今日她会对我如此，他日说不定也会对姐姐如此。”话到最后，她仍不忘将倾城牵扯进来。 316 失宠？得宠？ 倾城不禁摇头，白氏与苏氏的恩怨由来已久，她会如此打压沐倾心也在情理之中。倒是沐倾心的心思，让人叹息。 “白额娘欺负你了？”她开口问道。 白氏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会对沐倾心如此，想必也是与沐相爷只会过的。 这回，沐倾心倒是摇头。 “那倒没有，只是让一个妾室住了主楼，我心有不甘。” 苏氏在时，沐倾心已经习惯了前拥后簇的大小姐姿态。如今苏氏没了，她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庶女。其实，她与白茹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我们又能怎么做呢？”倾城不为所动。据她所知，白氏也只是让白茹住进了婉娇阁，并没有对沐倾心所过什么。她猜想，白氏会如此做，也是借此要告诉所有人，婉娇阁不过是妾室的住所。可怜了苏氏争斗了一辈子，就算去世也只是个妾室。 沐倾心心有不甘，与她何干？她对苏氏的恨意，远远不止如此。可人死一切都归于沉寂。若是沐倾心不知好歹，那么她也不介意将曾经的怨恨拿到如今发泄。 “是啊，哪怕是姐姐都无法与白额娘抗衡。”沐倾心忽然加了一句，让倾城气不打一处来。 曾经的她哪里会忍耐这些，怕是早就去找白氏理论。可她却成了沐倾心的靶子，不为自己分毫。 沐倾心处处想让倾城帮她，可倾城早已不是昔日的倾城。如果沐倾心能够老老实实请倾城帮忙，倾城或许还会考虑，但是如今倾城一个手指都不愿沾染。 可表面上的事，也还得进行。她淡然道： “白姨娘也是苦命人，白额娘与她是本家，自然会照顾一二。这些话，你可以对父亲提起。” 沐相爷对沐倾心的宠爱才是真切的，倾城也奇怪比起她，沐相爷才更会为沐倾心出头。沐倾心竟然舍近求远，也真是难得。 提到沐相爷，沐倾心的神色也冷淡了下来。她委屈道： “父亲？父亲日日在婉娇阁待着，怕是被白姨娘迷了心窍，怎么会理会我的话。” “父亲……日日与白姨娘在一起？”倾城也惊奇了起来，随后便有些释然。 沐相爷风流已经人尽皆知，想当初沐府几乎囊括了内京城所有美丽女子。也是遣散了妾室，沐府才冷清下来。如今新得了一个美娇娘，以沐相爷的性子自然要日日笙歌才是。 沐倾心怕倾城不知，便耐心解释说： “姐姐有所不知，自白姨娘被纳进门那时起，父亲便整日与她待在一起，连白额娘都冷落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嫉妒，神情更是不屑。 白茹不过一个姨娘，竟也不知身份抢了她的宠爱，和让沐倾心如何能够忍耐？ 倾城总算明白了沐倾心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原来是与沐相爷有了间隙。她会乘机挑拨呢？不，她不会。相反她还要努力化解他们之间的间隙。 “你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你的话，他未必听不进去。”她认真劝说道。 倾城知道，以沐相爷对沐倾心的宠爱，单单几件小事万不会摧毁沐相爷的用心。她要做的就是让沐相爷继续宠爱沐倾心，最好到有求必应的地步。爱的越深，伤的越重。当沐相爷付出所有，却发现沐倾心的真实模样，那才是众叛亲离的最好时机。 沐倾心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有些事倾城不得不防。 沐倾心听闻后，心有惶恐道： “父亲最爱的应是姐姐才是。” 她并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倾城如今在沐家的地位不可动摇。受到宠爱是好事，但若是她比倾城还受宠爱，只怕会得不偿失。 倾城不禁感叹沐倾心的心思深刻，同样的年纪，想当年的她可没有这样深刻的想法。所以说，当年她灾到沐倾心手里，不愧。 面对心思复杂的沐倾心，倾城亦解释说： “我们都代表着沐家，宠爱谁又谁什么区别呢？反正我们的一生都与沐家扯不断。” 她对宠爱之事毫不在意，宠爱只是一时的，在不损害对方利益的前提下。而她要做的不是得到宠爱，而是自己拥有实力。今世，她与沐倾心之间已经差别巨大。 “还是姐姐想得明白。”沐倾心点头道。 回了如梦阁，素锦急忙对倾城道： “大小姐，你不在的几日二小姐日日陪在老夫人身边，如果大小姐你再不回来，只怕老夫人会对二小姐越发亲切。” “都是沐家的孩子，自然会越发亲切。”倾城不以为意，沐老夫人只要相同沐倾心今后的道路，又怎么会不对她亲切？ 即便是庶女，嫁了好人家，对沐府也是一大助力。 “可是……”可是小姐又将被置于何地呢？ 素锦欲言又止，心道小姐为什么毫不担心呢？ 倾城见她一脸不安模样，便笑着解释说： “放心，沐倾心夺不去我的宠爱，我所有的一切她都夺不去。” 做了一辈子痴人，她看得太多。今生今世，她会保护自己爱的人。没有她的允许，沐倾心什么也得不到！ 素锦可不知道倾城的心思，她只看到了沐倾心的争夺，而倾城却只是淡然。 “刚才二小姐还想让大小姐帮她争抢呢。”她怕倾城不明白其中道理，只好出言提醒道。 倾城一愣，有心考验素锦，便问： “什么争抢？” 素锦只当倾城果然不知道沐倾心计谋，便认真解释道： “二小姐不满白姨娘的住处，自己不去说，偏偏在大小姐面前说三道四，这便是要大小姐帮忙去说。如果大小姐在老夫人面前说了这些话，那老夫人又将如何看待大小姐？” “如何看待？”倾城继续追问。 素锦无果，只有耐心道： “为姐妹出头是好事，若是非不分便让人心有轻视。二小姐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一切，最吃亏的还是大小姐。” 素锦已经将问题看得透彻，沐倾心的心思也便是如此。曾经素锦不会没有告诉过她这些，可她只想着姐妹情谊，哪里会看透这些本质。想到素锦前世的作为，倾城也感受一阵窝心。她心中默念： 今生今世，我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317 他的觊觎 “我们素锦想的越来越深刻了。”倾城不禁笑了出来，看着素锦认真的模样，仿佛看到了那个面面俱到的“素锦嬷嬷”。 素锦也终于意识到了倾城的故意追问，她气恼到： “我……大小姐你诓我。” 亏得她好心好意给予解释，到头来却只是考验。 倾城只怕素锦识人不清，受到伤害。如今见她是非分明，比之当年的她好上太多，也渐渐安心下来。 想到曾经的事，她郑重解释说： “在沐府之中，除了你、我又有几个人是真心相待？祖母也好，沐相爷也罢，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牵扯。我倒宁愿沐倾心永远如此，最起码她的想法能被我看透。” “大小姐……”素锦于心不忍，她一直把小姐当作小孩子，却不想小小年纪的倾城已经承受太多。 倾城倒没有素锦想的那样难过，她郑重道： “记住，在沐府谁都不要相信。” 谁也不能相信。 素锦点点头，她记住了。 倾城总待在院子里无事，没了范先生她又不能轻易出府，便四下打量起沐府的布置。沐府的院落比起京城大家也毫不相让，不仅她们几个姐妹住的宽敞，就连姨娘的院落也很是精致。 沐相爷可以为苏氏修建“婉娇阁”，自然也会为其他妾室修建代表爱之含义的院落。只不过，如今这些地方都成了摆设。姨娘们遣散后这些院落就空置了下来，空无一人的地方，显得有些阴森。 虽然倾城在沐府住了十三年，但对于这里的布置摆设却不熟悉。除了她经常去的院落，对于别的地方甚至还有些陌生。想来也是，她未曾来过这些地方，又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逛了许久，倾城忽然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些院落看起来各有特点，但它们却都有一处相同地，而且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院落都与苏氏的“婉娇阁”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说沐相爷喜爱苏氏至此，要将沐府所有院落都制造成“婉娇阁”的模样，却有些不太可能。想都沐府的秘密，倾城认为这很有可能便是沐家秘密的根源。 但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前世她直至去世也未曾听过什么传言，可见沐家将秘密保存的很好。那么今世，她又可以问谁知晓秘密？ 沐老夫人？ 沐相爷？ 这两个人她都不能询问，可谁又对沐家了解呢？ 连他都觊觎些什么，要说沐家没有秘密，谁又能相信呢？ 倾城看过所有院落后，正在院子里闲逛，冷不丁却撞到了沐相爷回家的身影。 “父亲。”倾城行礼道。 倾城对待沐相爷还是老样子，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对于寻常关系，这种表现并无不妥。但对于父亲与女儿来说，这种态度却有些漠然。 “嗯。”沐相爷对倾城亦没有多少好脸色，他平静地点点头，便离开。 倾城也没想他能说些什么，她与沐相爷只需表面能过得去就行了。 然而，在倾城转身之际，沐相爷却忽然开口道： “跟我来书房。”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不是丰益还等候在一旁，倾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到了书房，沐相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书籍。倾城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不发一言。 她原本就不知道沐相爷的用意，为避免麻烦还是少说话为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沐相爷似乎对桌上的书入了迷，全然忘记了倾城的等候。 长久的站立让倾城有些许疲惫，她暗暗瞥了眼看得入迷的沐相爷，偷偷朝椅子处挪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椅子就是在眼前，倾城也不禁松了口气。正待她准备坐上去时，沐相爷却忽然开口道： “在宫里一切还习惯吗？” 因为这忽然想起的声音，倾城差点跌倒。她面前支撑住自己摇摇欲晃的身影，面对沐相爷的问题稍稍有些迟疑。 而后她便想到了，她说过给凤凝伴读的话，而她离开沐府也是因为这一原因。 “还好。”她淡然道。 心中不禁腹诽： 她才刚和沐老夫人讲述了“宫中见闻”，难道说还要再给沐相爷讲述一遍？ 面对沐相爷突如其来的关心，她着实有些不知所错。 然而，沐相爷却只道： “范先生，在宫中可还好？” 沐相爷与范先生一向不交好，哪怕因为倾城的关系暂时交好，倾城却认为只是因为利益使然。那么如今沐相爷提到范先生便有些蹊跷了。 “圣上不许任何人探视范先生，所以对于范先生的近况女儿也不知晓。”倾城实话实说。 连凤凝都被告知禁止探视范先生，她何德何能能够去看望呢？ 再说范先生既然不许她去，那她也不会违背命令。范先生是聪明人，万不会做对自己有害的举动。 据她猜测，圣上之所以软禁范先生还是因为舅舅的缘故。 舅舅在南疆见到凤焱，即便凤焱不会主动说明，凤焱身边的人呢？ 只要有一人告知了圣上舅舅的举动，那么对舅舅，对范先生来说都是一大劫难。 然而倾城所不知道的是，王勇在南疆的事正是由凤焱告知的圣上。而这也是王勇授意的。 即便他被圣上追杀，但他亦是凤昭国的将士。国之危难，他若还躲在暗处，岂不遭人诟病。但若是首当其冲，便是圣上也拿他无果。 他知道与其继续隐藏，即便立下战功圣上亦有办法让他消失不见。倒不如大方站出来，让所有人知道他王勇的下落。这样就连圣上也不得不顾忌民意了。 镇国公府虽然不见了，但王家人只要站出来，却仍可以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这些事，也正是圣上所顾忌的。 沐相爷对倾城的并不知晓，并未为难。这件事本来也是他随口之言，他要说的是接下来的事。 “嗯。倾城已经回府，你们是姐妹，有事没事都可以一起学习、探讨。” 沐相爷的语气有些生硬，哪怕连他也明白，自己对这个女儿忽视已久。如今看到她结交权贵，便想着为沐倾心争取些利益。 318 影子罢了 沐相爷对沐倾心的好，倾城向来知晓。想到沐老夫人前脚刚提要帮沐倾心，后脚沐相爷又提起。可见她不在的日子里，沐倾心怕是下足了工夫。 沐倾心有口，她也有口。沐倾心不是想让她说白茹的事吗，那她便说吧。 “是。二妹妹说想给白姨娘换个地方居住，不知父亲意下如何？”倾城只道是沐倾心的想法，丝毫未提及自己。说来说去，她只是个传话了，再不会将自己置身于为难境地。倾城只将话说三分，剩下的由沐相爷自己猜测。但往往猜测会将事情复杂话。 沐相爷听闻后，立即变了脸色。 “她是因为‘婉娇阁’曾经是苏氏的住处，所以才不想旁人住进去吧。”他眉头紧皱，语气略带气恼。显然对这件事非常不满。 倾城还什么都没说，沐相爷已经猜到了事情始末。 “二妹妹并未如此说……”倾城还欲解释，却被沐相爷直接打断道： “她什么性子，我最清楚。罢了，我也想给茹儿换个住所。” 他虽然对沐倾心气愤，但话到最后却是妥协。 倾城反正只是个传话的，沐相爷怎样做与她无关。如果白茹换了地方住，她倒还可以在沐倾心面前邀功。只是不知道沐相爷会把他的“宝贝茹儿”安排到什么地方住？ 沐相爷心思一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倾城，幽幽道： “你觉得‘如梦阁’怎么样？” “如梦阁”是王如以往的住所，也是沐家女主人的身份象征。白氏很聪明的没有争夺这个住所，如今沐相爷竟然为了白茹而询问倾城。可见真如沐倾心所说，沐相爷为了这个妾室，哪怕是连白氏都不及。 “婉娇阁”不过妾室居住，沐倾心尚且知道争夺。 “如梦阁”更是主母的场所，倾城又有什么放弃的道理？ 但她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坦言道： “父亲的决定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女儿习惯了自由，怕‘白姨娘’来后多有拘束。” 别说白茹拘束，只怕沐府人的白眼也能够让她寝食难安。 沐相爷沉默了，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当他抬起头时，目光里有道光亮闪过。 “你不觉得她很像你的母亲吗？” 他看着倾城，仿佛透过倾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倾城可以确信，沐相爷此刻想到了她的母亲。可是，他不应该寻找替代。尤其，是别的女人。 倾城坦言道： “母亲在女儿心中只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情总比长相更要真切。若只是长相相似，世上且不是有许多人可以做女儿的母亲？” 当她见到白茹的第一眼，只觉得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可是她却从未把白茹当作母亲。不止是年龄差异，更是从内散发的感受。 看得出，白茹的一颦一笑都在效仿母亲。从蓝心给她的调查资料来看，白茹是白家特意培养的对象。而目的只有一个，嫁到沐家。 这种安排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若是白家安排一个长得像苏氏的人，倾城还可以理解。 沐相爷对苏氏的宠爱有目共睹，十多年的相伴亦如初见，这种美好曾让倾城感叹爱情的真谛。即便沐相爷最终还是舍弃了苏氏，那也是因为苏氏有错在先，沐相爷伤透了心，故才有此举动。 但对于母亲，在倾城的记忆中，沐相爷对母亲只谈得上“相敬如宾”。家里家外，人人感叹沐相爷的大度妻子，却无人看到母亲的难过伤心。 有谁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呢？ 可沐相爷天性如此，母亲也不得不装作大度。 倾城曾以为，沐相爷对母亲无爱。那么白家的举动有些捉摸不透。难道…… 倾城想到一种可能，却不敢深究。 因为这种可能一旦证实，那么她曾经坚持的一切将彻底颠覆。 沐相爷似乎沉浸于回忆中无可自拔，他看着倾城，脑海中描绘出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的语气，她的神态，甚至连她一颦一笑无不透露着你母亲的影子。”此刻的沐相爷完全没了风流的影子，若是让不知道事实的人得知，恐怕会以为他有多么思念亡妻。 “父亲也说那是‘影子’。”倾城冷静回应。 她从不觉得白茹就是母亲，沐相爷的想法着实可笑，变得都不像他了。 倾城的冷静让沐相爷从想象中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淡然的倾城，他竟有几分恼怒。 “难道你不想念你的母亲吗？” 这个女儿他忽视已久，曾经的嚣张跋扈此刻全然被冷漠淡然所取代。 虽然这些改变比之曾经已好过太多，但很多时候沐相爷都感叹这个女儿太冰冷了。 或许是母亲的去世让她改变许多，或许是沐府的糟乱让她不得不快速成长。但失去了天真、无邪的沐倾城，让沐相爷也少了许多父女之情。 在他看来，倾城更像是他的同僚，而并非女儿。 倾城看着沐相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父亲也很想念母亲吗？” 不怪他有此一问，王如生前，他几乎从不留宿，夫妻之淡然让人诧异。在王如去世一年后，他竟因为一个长得像王如的女人，而爆发思念。 他的记忆反射未免太长了，整整一年。如果今日如此不舍，昔日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不知是倾城的目光太多灼热，还是因为沐相爷心有愧疚，他在倾城的目光下闪躲开来，略带无奈地摇头道： “罢了，我和你一个小孩子谈这些做什么。” 他只有以年长的姿态来说明自己的无奈，今日的沐相爷也是倾城记忆里不存在的。 无论他对母亲的感情如何，如今看来也不该是冷漠吧。基于此点，倾城决定认真与他探讨一番。 “倾城年纪虽小，但有些事却已懂得。父亲年纪虽长，但许多事却也看不透彻。” 比如苏氏，比如沐倾心…… “你是怪我宠爱白茹，而忘了你的母亲？”沐相爷不禁问道。 他脸上的委屈更甚，甚至还有些愤怒。 319 “鬼”动了 倾城不知道他在愤怒些什么，比起白茹，他的确没有好好对过母亲。难道说，她要以为沐相爷对母亲是真心爱护吗？ 但这些现在讨论已经没有意义了，无论沐相爷爱或不爱，母亲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深呼一口气，认真盯着沐相爷的眸子道： “母亲向来宽厚，就算母亲如今在世，也不会因父亲宠爱别的姨娘而心生妒意。女儿所说，是这沐府许许多多的事。” 她曾以为沐府固若金汤，但自从知晓了白氏的身份后，她便明白沐府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多年的侵蚀早已让沐府不再辉煌。也让她明白，沐相爷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她知道，沐相爷并非有大才之人。沐家的担子放在他的肩上，他能够做到如此，已经是非常不易。 可即便如此，他的多情仍然害了母亲。 “你知道些什么？”沐相爷严阵以待，紧绷的面容似在竭力隐忍什么。 倾城也不再和他卖关子，沐家已无法等待她的长大。如果沐相爷是能救沐家的唯一稻草，她必须要让他明白，她是有能力拯救沐家的。 “祖母曾对我说，沐府有‘鬼’。我曾想‘鬼’还不是人演化而来的吗？所谓的‘鬼’，不过是装神弄鬼。” 她终于提到沐家如今最大的危机——“鬼”。 得知了白氏的身份，她才明白自己曾经的作为有多么可怕。稍有不慎，她甚至会不复存在。好在，不知道他为什么留了一丝恻隐之心，将她留了下来。 沐老夫人为什么会对“鬼”讳莫如深，只因这“鬼”太过强大。 沐相爷并没有因为倾城提到“鬼”而震惊，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问道： “所以，你便遣散了府中的妾室？” 这件事一直让沐相爷不解，如今竟是如此原因。 “父亲赎罪。”倾城急忙请罪，她自知道爱美人的沐相爷对于这件事有多么大的反应。那些妾室都是沐相爷网罗的各地美女，一朝遣散，未给他留下一人。如此作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原本严肃的沐相爷面色渐渐柔和。 “赎罪，赎罪……”他呢喃着这两个字，神情忽然变得落寞。 “你何罪之有呢？”要说赎罪，也是我来赎。 沐相爷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的神奇飘向远方，透着空荡荡的空气，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时光。 倾城不知道沐相爷都曾经历过什么，但是显然有许多事都是她不曾知道的。 前世今生，等待她的不止解救命运的束缚，更有许多的秘密需要她来解答。 沐相爷一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重新将目光落在倾城身上，这回多了许多的怜爱。 倾城竟不知道沐相爷的情绪会转化如此之快，如此慈爱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虽然她已经拥有了自保的能力，可她并不介意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目光。 “不要再理会‘鬼’的事，沐家还轮不到你来扛。”沐相爷沉声道，他的目光忽而变得有力。如今的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有担当，有魄力。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果然，沐家有倾城所不知道的秘密。 “父亲，‘鬼’已经动了。”斟酌再三，倾城终于心底的秘密。她知道，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抗衡。哪怕赔上整个沐家，也难以抵御。否则沐老夫人与沐相爷也不会隐忍这么多年了。 “什么！”沐相爷大惊，不知是因为倾城的话，还是因为倾城知道这件事。 从沐相爷的表现看，他对这件事尚未可知。可现实已经容不得他去思量。倾城询问道： “父亲所说的‘鬼’，可是他安排在沐府的暗卫？” “他？”沐相爷紧盯着倾城，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转变。 沐老夫人会告诉倾城，沐相爷有“鬼”，但恐怕不会告诉她“鬼”是何人。因为那是连沐老夫人都惧怕的存在，所以不会将倾城带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但倾城的话却表明她知道“鬼”是何人，这让沐相爷不太相信。 “圣……”倾城还没说出那个名字，沐相爷便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嘘……” 沐相爷神色慌张，他略有不安地四处看了看，这才道： “跟我来。” 他放开倾城，走到书桌前，将放着毛笔的笔架摆弄了一下，紧接着紧闭的书柜忽然开到两边，一扇黑色的铁门显露出来。 倾城顿时惊讶了，前世今生，在沐府这么久，她竟不知道书房还隐藏着密道？ 她忽然想到“婉娇阁”内的密道，那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沐相爷所设计。那么那里的密道，沐相爷也全然不知吗？ 一切已不容倾城多想，她随着沐相爷的步伐慢慢朝铁门走去。 铁门打开，里面并没有倾城想象中的黑暗。朦胧中有一道绿色的亮光袭来，正好映照出脚下的影子。 顺着铁门进入，有几道宽大的台阶。四周全是墙面，看起来已到达尽头。 随着倾城的进入，书架被完好重归旧位。虽无人摆弄，也尽数规整。 沐相爷在墙面上敲打了几下，正中的一道墙忽然竟打了来开。入眼便是整齐的大红漆木箱子，看起来很是沉重。四周还有一些兵器遍布，看起来倒像是沐家的地下宝库。 地下的空间比倾城想象的还要大，随着他们的深入，道路依旧通畅。四周的墙面看似已是尽头，沐相爷却总有办法找到出路。一层连着一层，倾城已经被绕晕。 倾城不禁因沐相爷的目的而感到后怕，若是只想说些秘密，犯不着将她带出这么远吧。她紧紧跟在沐相爷身边，生怕他会忽然甩开她。 一路直行，两个人终于来到一处类似书房的位置。 里面布置摆设竟与沐相爷在地面处的书房完全一致，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书架后面是否也有一条通往地下的路。 “这里是沐家先祖用来避难的地方，素来只传家主，哪怕你的祖母，也不知道这里。”沐相爷看出了倾城的不解，首先解释道。 这一解释让倾城十分震惊，沐家竟有连沐老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她一直以为沐相爷对祖母唯命是从，却不想他也有自己的隐瞒。 320 最爱的人伤的最深 可沐家先祖为什么要建造如此之大的地下空间呢？而沐相爷将她带到这里，意欲何为？倾城心里除了不解，只有不解。 沐相爷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问道：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来到地下，沐相爷明显放松许多。连沐老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那么旁人更加不知了。 倾城不知道沐相爷曾在这里待过多久，这里又通往何处。眼前的沐相爷身上的秘密似乎比沐老夫人还要多，可她以前竟毫无察觉。 “我只知道，沐家的‘鬼’与圣上有关。”倾城坦言道。 她知道，要想取得沐相爷的信任，她必须也要有能拿得出的情报。 蓝心给她的资料中表明，从十年前开始白氏便一直与圣上有所联系。这对于世家女子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氏原本是要选入宫中的嫔妃，却不知道为何又回了白家。时间久远，有些宫闱之事，蓝心也很难调查。随着白氏回到白家之后，白家便陷入混乱。白家为了得到庇护，不得不让白氏嫁给了沐相爷。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白家的无奈，白氏的被逼。可现实却是，这一切都是圣上的安排。恐怕连白家都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成为圣上的暗卫。 蓝心猜测，圣上当年之所以没让白氏入宫，便是想让她成为暗卫，潜伏于沐家。 想想白氏隐忍这么多年，却可以不露马脚，其居心叵测让人心惊。而白氏借着倾城的举动，一跃成为沐家主母，由此才真正开始他们的计划。 也就是说，倾城的那些计划，那些表露，圣上都知道。若是倾城表露出一点舅舅的事，或者对圣上的不忠，那么其后果也远远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白氏肚中的孩子并非沐相爷的，只怕白氏以为那是圣上的孩子，便以为有了依仗。 可女人最可怜便是错付了男人，对于白氏来说，圣上是全部。可对圣上来说，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怕，在圣上心中白氏已成了残花败柳，他又怎么会容许这样一个女人怀有龙子呢？ 白氏反被利用，可现在的她依旧活在幻想之中。 “没了？”沐相爷似乎对倾城的情报有些失望，语气也不禁冷淡了许多。 倾城看了眼密闭的空间，心中暗想，如果此刻沐相爷将她丢在这里，她肯定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或许……白氏就是圣上派来的‘鬼’。”倾城迟疑道。 她不知道沐相爷听闻后会作何感想，毕竟，从沐相爷的角度看白氏现在怀着他的孩子。 可是神奇的，沐相爷竟然完全没有任何表露。倾城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他早已知晓。无论是哪种情况，这都不是倾城印象里的沐相爷。 倾城忽然发现，对于沐相爷她似乎从未了解。 “孩子，你知道的太多了。”沐相爷的目光忽然迸发亮眼的光彩，倾城心中一顿，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沐相爷深深叹了口气，他从书架处取出一幅画轴。 画轴展开，上面赫然画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倾城不禁好奇地投去目光，只一眼她便看出此人便是她的母亲，王如。 以前她就知道，她除了眉眼长像沐相爷，其他地方均像母亲。 画中的母亲宛如十八岁的少女，飞霞漫天下，她的身姿轻盈曼妙。双眼含笑的模样仿佛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微启的双唇似还在诉说着什么。 在倾城的记忆中，这样巧笑嫣然的母亲几乎是不可多见的。 画美，人更美。 不知道这幅画是何人所作，如此美丽的情景，若不是心中有爱，又如何能画的出来？ 而沐相爷居然将此画保存至今，着实诡异。 看着画着一如昨日的人，沐相爷的嘴角不禁浮现笑意。他的笑毫无隐藏，目光里温柔满满，哪怕对待苏氏，倾城也从未见沐相爷有此目光。 “这件事还得从王、沐两家的联姻说起……” 接下来的时间里，沐相爷给倾城讲述了两家世家之间悠远深长的往事。 王、沐两家自百年前便一直交好，当年镇国公在世之时，更是两家交好的顶峰。 故沐相爷与王如自小便相识，儿时的感情总是最真挚的情谊。他们走到一起，也是金童玉女，两家人都很满意。就是他们彼此也很是舒服。 可是，一切就在不经意间发生了。 镇国公为国捐躯，王府家眷除了王如与王勇无一幸免。 而就在此时，沐相爷忽然发现，沐府中的情形有些莫名。虽然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处处令人不太舒服。 沐老夫人告诉沐相爷，沐府已经被圣上监管了起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一监管就是十二年。 为了让圣上信服，沐相爷不得不装作一副多情模样。娶了一房又一房美妾。 最令倾城感到吃惊的是，沐相爷对苏氏竟也没有几分情谊。 “我最爱的人是你母亲，可是为了沐家的基业我却不得不放弃。”沐相爷满脸无奈道，他看着王如的画像不知不觉收容满面。 这些事，倾城无法判断真假，可这些事她却是第一次知晓。 许多往事浮现水面。 沐相爷对她虽称不上喜爱，但也未曾亏待。思及至此，倾城不禁想到了前世。沐相爷并非一开始就喜她嫁给凤显，不过是拗不过她的脾气，才不得不同意。而那封让她心碎的“断绝书”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安排。这些，她全部无法得知。 今世也是，那次醉酒后的“如儿”说的难道不是母亲吗？ 父亲对母亲的情谊，倾城如今才得知。那么一切便真相大白了，白氏为什么会让白茹来做妾室。一个与母亲长相相似的人，不正是想要引起父亲的怀念吗？ 显然，白茹做到了。沐相爷对白茹的宠爱，竟连沐倾心也嫉妒，不得不说白氏的培养是成功的。 “母亲知道这些事吗？”倾城想到早逝的母亲，以及母亲伤心的面容，不禁问道。 沐相爷点点头。 “知道。” 321 痴情沐相爷 倾城的心忽然有些释然，难怪面对沐相爷的多情，母亲未曾怨恨。她一直以为是母亲痴傻，可到头来痴傻的却是她啊。 一切都有了解释，她更愿意相信沐相爷的解释。 母亲曾告诉她，不要怨恨沐相爷，她哪里母亲欲言又止的悲伤。 沐相爷将画卷收好，小心地存放于书架之上。 最近，他时常拿出画卷思念，每每此时又是一个人的落寞。可到了“婉娇阁”那里却有个画中一样的人在等着他。 他难道看不出白茹的故意而为吗？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可是他知道又能怎么办呢？ 那是他心灵的寄托，是他最珍重的人。 若不是今日倾城的话，他怕是会一直沉迷下去。可赝品终究是赝品，谁也无法取代。 他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只后悔不能和王如一同去了。 他是沐家人，从此以后便没了自己。 看着眼前的倾城，沐相爷从她的身上找到了亡妻的影子。倾城才是她的女儿，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寄托。 “我一直不知道圣上为什么要监视沐家，近些年才得到些消息……”沐相爷将画卷收好，这才缓声道： “你外公当年出征西域时，曾与西域重臣交好，故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清对错。圣上对沐家监视，也是不想重蹈覆辙。” 沐相爷本以为倾城会因此而感到震惊，可面色淡然无波的倾城却让沐相爷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自王如离开之后，倾城的改变是巨大的。从以前嚣张跋扈，到现在的淡然从容。沐相爷知道，沐家从未给倾城应有的教育，这些都是她从范先生那里学来的。想到这里，沐相爷非常惭愧。 他对倾城的教育是失败的，比起倾城，他更喜欢沐倾心。以前他曾想，如果沐倾心是他与王如的孩子那该多好。可是现在，他不这样认为的。只有宠辱不惊的人才配做她的孩子，而沐倾心还远远不够格。 倾城也不打算解释，比起一个无视她的父亲，她更希望有一个看重她的父亲。现在沐相爷明显是后者更多些。但倾城不敢过多相信他，她不敢再信任何人，尤其是未知的事物。 “父亲早就知道白氏是卧底？”倾城一点一点梳理道。 如果沐相爷早就知道白氏的一切，那么他的隐藏未免也太深了。 对此，沐相爷却给出否定回答。 “不，我也是自她从白府回来后才得知一切。” 即便如此，沐相爷这十几年的隐忍也让倾城感到吃惊。无论是白氏亦或者是苏氏，在她看来沐相爷对她们比对母亲要好太多。不但是她，哪怕沐府人人都这样以为。 苏氏之所以可以那样有恃无恐，凭借的不正是沐相爷的宠爱吗？ “白氏肚中的孩子并非是我的。”沐相爷的话终于让倾城变了脸色。 她本以为这件事沐相爷是因为不知所以才会纵容，如今看来沐相爷竟什么事都知道。 她是因为沐倾舞的告发，所以才会知道这件事。可沐相爷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白氏行事一向小心，难道说沐倾舞也对沐相爷说过？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沐相爷似乎看出了倾城的疑惑，便解释说： “除了你母亲外，府中所有人怀孕都是被安排的。白氏不可能怀我的孩子，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我的。” 沐相爷解释淡然，倾城却感到震惊非常。 想不到，白氏曾告诉她府中有人会安排怀孕竟是真的。恐怕连白氏也想不到，控制这件事的人并非别人，而是沐相爷。 如果白氏知道这些事，万万不会以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 倾城又想到一点，不由问道： “父亲也知道沐逸冰并非沐家孩子吗？” 如果沐相爷知道，那她所做的一切不全都被知晓？沐相爷终于坦言： “以前，我总以为苏氏便是圣上派来的卧底。如今才知晓，苏氏不过是幌子，白氏才是真正的卧底。” 如果不是他的错误以为，苏氏不会如此得宠，他也不会与心爱的人相见却不能相爱。白氏藏得如此之深，当年白氏初初入府时，他也曾防患未然。可一切的试探都证明，白氏是单纯无害的。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白氏才是真正的恶人。无论沐府内还隐藏着多少眼线，白氏的隐藏才最为深刻。 沐相爷再一次用自己所知打破了倾城的认知，原来，他竟什么都知道。却还能一如既往保持冷静，沐相爷的心思不可谓不深。 倾城想，如果前世沐相爷知道苏氏并非卧底，那是不是便不会如此纵容。可一切都无从探究，今世的改变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有什么打算？”倾城询问道。 她知道，沐相爷对她说这些绝不会是一时兴起。 沐相爷看向倾城，叹了口气道： “我只求沐家平安无事，否则也不会隐忍这么多年。”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当年镇国公有倾世之才，最终不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场面。他所能做的只是守护好沐家的家世，至于其他，能舍他便舍弃。 他之所以与倾城讲这些，是因为倾城的表现已经让他感到心惊。他明白知道，眼前的女儿已经不是他能够判断。沐逸寒还小，沐家的担子需要有个人帮着他一起承担。 而倾城，便是他选定的人。 但倾城却并不这样认同。 “恐怕白氏不会放过沐家，圣上亦然。”她没有直接对沐相爷说出白氏此行的目的，依照沐相爷的说辞，白氏来到沐家不过是因为外公的关系。可据她所知，白氏的目的远远不止如此。 无论是沐相爷故意没对她说，还是沐相爷不知道。她要做的便是守护沐家，待沐逸寒长大，交给他一个完完整整的沐家。 沐相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他紧盯倾城，目光柔和又慈爱。 自倾城有记忆以来，这种目光她从未从沐相爷眼中得到。如今得到却没有想象中的淡然，被亲人珍视的感觉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激动。 322 可是王家，有人 原来，亲人的关切会让人充满力量。这种感觉，对倾城来说已太过陌生。 沐相爷略有欣慰地看着倾城，在这个荒芜的地下，他所有的情感都不再伪装。 “这一年里，你成长许多。”沐相爷感慨道。 他一直把倾城当作小孩子，甚至比之沐倾心更要小许多。却不想，在他不经意间，原本他心中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变成了他最期望，却又最不希望看到的样子。 倾城对沐相爷的感情多少还停留在当年的时候，哪怕她知道了沐相爷的苦衷，但有些事是不必要做那么绝对。无论沐相爷如今说什么，在她成才中的缺失，是不可避免的遗憾。 “我若还是老样子，沐家的将来又该怎么办？”倾城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顾虑。这句话虽有讨好之嫌，却也是她内心最深的表露。 沐家表面看起来安稳如山，可细究却发现其中漏洞百出。她不知道沐老夫人为何会信任张域，放心将沐家偌大的产业交予此人手中。可木已成舟，她想动摇却困难百倍。 前世，沐家的这些产业表面上还在沐老夫人手中把握。可实际情况谁也不知道。至于张域其人，她不敢相信，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告诉她，不能相信。 “王如有个好女儿，我竟也是今日才发现。” 倾城身体里也流淌着王家血液，以王家英勇，倾城又会差到哪去呢？沐相爷万分感慨，还好，他发现的没有太迟。 他又如何知道倾城前世之遭遇，正因为有了前世刻骨铭心的仇恨，才有了今世百毒不侵的沐倾城。 “圣上不会放过沐家，父亲若以为退让只怕会让人以为软弱可欺，趁机作乱。”倾城不得不告诉沐相爷如今的现状，许多事沐相爷不是不知道，但他却一味退缩。比如苏氏，比如白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若是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就如同当年的镇国公一般，还有何惧？ 她自知道沐相爷的性子不是昔日镇国公，可她必须要为自己找到盟友。沐家颓废与否尚且可知，舅舅的回归不能朝中无人照应。 前世舅舅正是吃了这个亏，才在朝中无所依靠。舅舅的能力虽大，可团结才是力量。军中尚且如此，朝内更是如此。若有沐相爷照拂，一切将大会不同。 她想要要做就是将沐家与王家绑在一起，让沐相爷不得不为沐家的将来考虑。 “如果王家再无人，就算圣上想将沐家如何也找不到理由。”沐相爷并不赞同，摇头低语。 他何尝不想做一方英豪，可他自知能力不足，所以也不会肆意妄为。他的所求，不过是沐家人的平安。镇国公功高盖主，虽一时风光，却带给子孙后代无尽的悲痛。 倾城知道，面对沐相爷若不是十足的理由他万不会赌博。故此，她沉声道： “可是王家，有人。”她的声音透着清冷，哪怕沐相爷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忽然发现，他似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女儿。这个女儿已经不知在何时，变得连他也心有胆颤。 不待沐相爷开口，倾城便接着道： “父亲莫不是忘了舅舅？” 王勇，这不但是圣上心中的一根刺，也成为了虽是可以威胁沐家的火药。 沐相爷一惊，而后坦言道： “茫茫大漠，他如果还活着这些年也早该回来了。” 他不相信王勇还活着，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未曾露面。昭仁郡主的等候让人动容，可她终究不过白等一场。 倾城不禁为沐相爷的无知而摇头，她解释说： “圣上连父亲都会放过，又怎会放过舅舅？” 沐相爷并非愚钝之人，稍加提点他便明白了大概。 “你是说……不，不会！”但他却依然坚定自己的想法，若不是证据十足他又怎敢相信？ 倾城忽然有些理解沐老夫人的感觉了，明明事实便是如此，沐相爷却是一个认死理的人，着实让人无力。她见沐相爷有些松动，便又加了一记猛料。 “如果我说舅舅就在南疆，父亲以为如何？” “小孩子家，别乱说！”沐相爷有几分怒气，因为他不想让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化为泡影。 倾城并不放过，接着道： “可若是圣上已然知道了呢？” “什么！”沐相爷大惊，多年官场，一些情绪他尚可隐藏。可若是遇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他却喜形于色。这便是沐相爷的性子，只能说……他不善于伪装？ 顿了顿，他这才道： “王勇真的还活着？” 他问的极其小心，这一刻他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向倾城询问。 倾城坦言： “舅舅遭圣上追杀，不得已只有隐藏，等待立功才敢回京请命。” 王勇的事她只说了一部分，为的就是让沐相爷相信，圣上即将对沐家不利。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沐相爷惊觉起来。 效果是极佳的，原本不以为意的沐相爷顷刻变得颓败不堪。他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无助。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沐家的好日子便也到头了。可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沐相爷怀疑的目光瞥向倾城，他冷声道：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倾城一个大家闺秀，前朝都不接触又怎么会知道连他都未曾听说过的事。 倾城早知道沐相爷会有此一问，幸好她早有准备。 “父亲以为，圣上为什么会关押范先生？”把什么事都推到范先生身上，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沐相爷与范先生向来互看不顺，就算沐相爷有疑问，也不会去询问范先生。更何况，沐相爷现在也无法见到范先生。 沐相爷不禁皱眉，什么事一旦和范先生扯上关系，他便不愿多加参与。 “不是为了让范先生能够更安心的编制图书？”他淡然道。 圣上对外告诉众人，范先生大才，乃是编制国史的不二人选。为让范先生认真编书，所以才有了留在宫内一说。 对此，倾城只感觉荒唐。 “编制图书需要软禁吗？如今没有圣上命令，无人能够靠近范先生半步。如此，父亲还没有想到吗？” 她尽量给沐相爷许多提醒，自己想到的答案比别人告诉的更要深刻。 323 白氏是卧底 对于圣上的说辞，沐相爷也有疑问。可连范家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外人又能怎样？如今有了倾城的提醒，他不得不正视起这件事。所有的答案都是现成的，沐相爷稍加思索便有了回答。 “是因为王勇？”他可是没有听过范先生与王勇有什么关系，范家与王家就更没有联系。当年王家出事的时，范先生还想着怎样叛逆，要说此时与王勇交好，却有些不太可能。 倾城前世，范先生也是在王勇回朝后两个人的关系才慢慢显露。所有与王家有关系的人，全部被圣上打压，范先生不得不不防。 可是如今，这些事都可以说出了。圣上已然知晓，那么其他人知道与否就不重要了。 倾城给予了沐相爷肯定答复。 “对。范先生与舅舅私交意向甚好，圣上知道这些事后便将范先生软禁了起来。为的，就是怕他给舅舅报信。女儿会知道这些也是因为范先生的指点，若父亲今日没有提及此事，这些话女儿万万不会说出。因为女儿知道，这些话会给自己惹上杀身之祸。” 她半真半假的话让人容不得不信，尤其是范先生与王勇交好的事，让沐相爷感到眼前一晃。 有些事不是没有预兆，可他坚定的没有选择相信。如今酿成这副局面，他也有有错。 沐相爷思索片刻，终于叹了口气。 “这么说，王勇有危险？”他已经把倾城当做了同僚之人对待，经此一事他也彻底明白，倾城早已不是他眼前一个小丫头那样简单。 倾城的最终目的不是让沐相爷去考虑舅舅什么，她要做的是替舅舅扫清内京城的障碍。 沐相爷虽然无大才，但为相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自己的门生、追随者。有了沐相爷的帮助，他日舅舅回归才会在内京站的更稳。 “舅舅有没有危险我不知道，而沐家的危险就在眼前。”她郑重道。 沐相爷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根源，不以为意。 “白氏回来了。”倾城紧盯着沐相爷的眼睛认真道。 白氏的是卧底的事，一直是沐相爷心里的一根刺。他想过沐府所有人，却唯独遗留了白氏。因为白氏一直以来就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她淡然，她宁静，她的温柔让他渐渐沉醉。 他甚至将白氏当作了自己人，甚至让她做了沐家的夫人。 白氏是卧底，对沐相爷的打击不是最大的。他最大的打击来自于他付出最多的人，居然背叛了他。 “白氏是卧底的事也是范先生告诉你的？”沐相爷看向倾城，略有愤怒。他不是在愤怒倾城，只是想到白氏心有不甘。 他为白氏做了那么多，可到最后她依然选择了背叛。想他这辈子女人无数，可真心对待他的又有几个？最爱他的，他最爱的人，却不能陪他到最后，他还是失败的。 这一刻，沐相爷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沐相，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妻子的丈夫。他的神奇忽然颓废了许多，那种无法触及的伤痛，让倾城于心不忍。 “如果女儿说是女儿自己查到的，父亲信吗？”她不想骗沐相爷什么，只能试探道。 她的所作所为不能被人知晓，但她也着实想找个地方纾解。 沐相爷眼中的神情有些疑惑，但他很快便释然了。 “有何不信。”这个女儿早已超过他的想象，就算倾城说与王勇有联系，他也不得不相信。 可沐相爷不会知道，他这个女儿做的事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幸好，他没有再问什么。他仿佛已经确定了倾城的话，也认同了她的建议。 “等白氏把孩子生下，一切都将结束。”沐相爷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父亲要那个孩子？”倾城有些不解。苏氏也好，白氏也罢。她们肚中的孩子都并非沐家种，可沐相爷却可以忍让至此，让人着实想不透。 很多事，明明可以扼杀于摇篮之中。比如白氏，为什么要让她生下孩子？ 都说“最毒妇人心”，可男人如果狠毒起来比妇人严重百倍。 沐相爷眯着眼睛道： “总得让孩子的父亲出现。” 就如同赵然一般，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怎会善终？ 倾城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沐相爷的心思也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厚。 沐相爷提醒道： “白氏是心思细腻之人，万不可在她面前表露分毫。她有目的，可若是完不成任务她一样不会好过。可若是没了她，还会有其他人成为卧底。比起隐藏于暗处的人，最起码我们可以预知白氏的动向。” 惩治白氏，沐相爷也并非没有想过。可是他若是打草惊蛇，圣上便会派其他人前来。比起未知的人，已经暴露了的白氏更让他感觉心安。 倾城也是这个意思，可她有一事不明。 按照沐相爷的意思，白氏之所以会到这里是因为圣上对沐家不放心。怕沐家会暗中勾结王家的残余。可事实证明，这一切似乎并不完全。 沐家的确是王家的亲家，可圣上犯不着为了一个王家而对沐家耗费如此大的心力吧？王家尚且还有万人铁骑让人觊觎，那么对于沐家来说又有什么会让圣上想到得到呢？ 沐家的先祖，在沐家地下挖的这条地道又是做什么用的？ 如此庞大的工程，需要几代的人努力才可以完成。沐家人在沐家都要如此小心，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有甚者，这里只有历代家主才会知晓。如此隐秘，其中又隐藏了怎样的矛盾？ “父亲，沐家究竟有什么秘密？”倾城终于开口问道。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这件事既然不能问沐老夫人，那么询问沐相爷也是可以。而且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沐家的秘密沐相爷比沐老夫人知道的要多的多。 “什么秘密。”沐相爷不以为意，但闪躲的目光却让倾城看到了希望。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如只为王家，圣上不必耗费如此庞大的时间来寻找。他甚至连自己的妃子都可以舍弃，那么这里隐藏着的东西一定对他很重要。 “等你成为家主的那天自然会知道。” 沐相爷并不打算对倾城言说，哪怕他已经将倾城带到了这里。 324 恕难从命 倾城不以为意，淡然道： “父亲带我来这里，不正是家主的认证吗？” 沐相爷既然把她带到这里，又说只有历任家主才能够知道这条密道，那么他的用意不十分清晰吗？可沐相爷只用一句话，让倾城住了嘴。 “为你弟弟想想，你若是成为家主，他又是什么？” 倾城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给沐逸寒创作一个完好无损的沐家。若是她做了家主，那沐逸寒在沐家的地位就显得尴尬了。 沐相爷的这一问题，提的着实好。好到让倾城无从辩驳。 “那么父亲带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我您的心意？”倾城也不会善罢甘休，直接挑起沐相爷的道理。 沐相爷叹了口气，面带慈爱道： “你虽聪慧，但有些事不是你能参与。王家的事你莫要再沾染，沐家会护你周全。” 沐相爷的这番话若放到以前，肯定会让倾城感激涕零，可放到现在，这却变成了沐相爷的逃避。她不得不提醒道： “父亲难道忘了，我是沐家的女儿，亦是范先生的干女儿。” 当初沐相爷认亲痛快，可曾想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无论他们有何联系，在众人眼中他们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沐家有难，范先生会因舆论不得不救助沐家。反之亦然，范先生有难，沐家又怎可独善其身？ 倾城的道理沐相爷都知道，他现在也怨恨自己当初被鬼迷了心窍，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范先生是风光，可沐家也不差。如今可倒好，因为范先生的事，让整个沐家陷入两难之地。 “范家也定不会让范先生与王勇再接触。”沐相爷终于找到一件瞬间的事，范家家教甚严，自不会惹祸上身。他们若是知道范先生与王勇的关系，那么肯定会拦住范先生。 倾城差点笑了出来，沐相爷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她直言不讳道： “若是范家能够干预范先生的行为，范先生也不至于搬离范府。” 沐相爷被自己的话打了一巴掌，心有怒气。他恶狠狠地瞪着倾城，不客气道： “总之，这不干你的事。” 他现在感觉这个女儿就是一个麻烦，好好的话她不听，偏偏要惹他发怒。 “女儿恕难从命。”倾城不卑不亢，姿态盎然。 “你！”沐相爷怒从中来，指着倾城正欲怒骂。 什么好女儿，坏女儿，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乖女儿。这一点，沐倾心做的要比倾城好上太多。也因此沐相爷会对她如此宠爱。 倾城毫不犹豫道： “我是沐家人，却也是王家人。父亲口口声声说念着母亲，却因为一己私利置她的家人于不顾。父亲口中的爱，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她就是要点破沐相爷的伪装，爱一个不是几句话说说的事，是要用一辈子感念、爱护。所谓爱屋及乌，对待母亲的家人尚且如此，她怎么能相信沐相爷对母亲有真爱呢？ 提到王如，沐相爷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他对王如是真爱，年少时的爱恋，长大后的痴恋，还有那些不敢言说埋藏心底的暗恋。一切的一切充斥着他的胸口，随着王如的离去而越发深刻。 白茹的出现便是表明，他与王如之间的情谊早已被看穿。可怜他还不自知，一心想着保护沐家。如果早知如此，他便守在她身边，哪里也不离开。可是……没有如果。 提到自己最爱的人，看着爱人留下的孩子，沐相爷的口吻终于没有那么强硬。他松口道： “先把白氏处理好，你舅舅的事……容我想想。” 毕竟王勇的事牵连甚广，他必须要将所有一切考虑清楚。 倾城知道沐相爷做事要顾全所有，让他一下子接受舅舅有些不太现实，所以也没有逼迫。但沐相爷的态度是好的，这便可以了。 原路返回时，倾城特意留意了密道内的情景。宽宽长长的一条密道不知通向何处？除了他们刚进来时有些箱子摆设，一路上都空荡荡的。 这里大概只能作为逃跑的通道，算是沐家先辈给后人留下的保命之路。 出去时，沐相爷让倾城记住敲墙的位置。倾城只看了一遍，便记住所有。 沐相爷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心中却第一次有了怨恨倾城不是男儿的想法。 如果倾城是男儿，那么一切都不会如此辛苦。 可生活便是有了无法企及的地方，才有了需要奋斗的目标。 原本只是路上偶遇，倾城竟不觉在书房被关了一天。她与沐相爷的谈话也算有所收获。离开前，沐相爷同她统一好口径，无非是想让她帮忙照料沐倾心，除此之外便是府中琐事。 也算顺理成章，虽然以前倾城从未有过这种待遇。 范先生自被圣上软禁以来，沐府便成了摆设。府中的人被倾城四散于各处，只待范先生回归。范先生不在，倾城对范府也无多少留恋。倒是右相府邸更引倾城挂念。 沐逸寒与齐睿一同待在右相府多日，原本倾城还寻思着会不会惹沐家人不高兴，如今看来这便是最好的安排。沐相府危机四伏，圣上只是其一，只怕太后对此也多有挂念。储位之争在即，沐家必须要选定一个皇子作为扶持对象。单单中立，终逃不过所有人的夹攻。 “姐姐。” 沐逸寒见到倾城，立刻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过来。几日未见倾城，他的心中思念已久。他年纪虽小，但历经如此多的变故心中早已成熟。再者，与齐睿待在一起久了，他便通晓许多道理。 他自知倾城的不易，更知道倾城对他的挂念。 “逸寒，在范府还好吗？”倾城见到弟弟也是满心欢喜，见到沐逸寒仿佛她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归宿。 沐逸寒点头道： “嗯，好。大伯的骑射比爹还要出色，还有许多音律、词牌，让逸寒打开眼界。” 范家对子女的教育是全面发展，大到国家大事，小到衣着布置，从点滴教育。所以，范家的家教也是最严格。范先生少年离家，自不如右相得到的教育更多。有右相在旁指点，倾城也能够放心。 325 大人，小孩 齐睿自见到倾城后，便一句话未说。他没了往日的欢乐活泼，反而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倾城。 “齐睿，你在范府住的还习惯吗？”齐睿不开口，倾城便主动开口。她也发现了齐睿与往常不同，心生疑惑，便小心询问。 “嗯，还好。”齐睿的目光没有什么变动，语气也有些生硬。 沐逸寒也没想到齐睿的冰冷，他暗自推了推齐睿，让他不要这样冷硬。 齐睿却并不为之所动，往旁边让了让身子，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齐睿的转变有些奇怪，倾城还没来记得探查根源，便被右相叫到了书房。 “你去哪儿了？”右相倒是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自倾城离开之后，他也是无意去了宫内探望。可探查的结果却让他心惊。 他不是范先生，自不知道倾城的所作所为。但倾城竟敢以安宁公主为借口外出，这点让右相吃惊。 对于自己的安排，倾城万不会告诉别人。范先生得知已是无奈之举，如今她不必要一定要告诉右相，于是便道： “这件事爹自清楚，大伯有疑问可以问爹。”她笃定右相无法见到范先生，所以才敢这样说。可她低估了右相的决断。 “别和我来这套，茂生如今身在宫中，我若能相见，也不必问你。”右相直言不讳的话语直接拆穿倾城的计谋。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如今也不必和个小孩子计较。虽然这个“小孩子”给了他许多惊喜。 倾城总算看到了一国之相的危险，右相之威严非沐相爷能够企及。她那些威胁与谎言在右相这里全然没了作用。 倾城不会说自己的事，但却可以提到范先生。 “大伯难道相信了圣上的修书之词？彻底放弃救爹？”与沐相爷一样，她也要将右相与范先生绑在一起。以范先生与舅舅的交往，他日舅舅回归，右相便也可成为舅舅的助力。 “胡闹！圣上岂是你个小儿随口编排。”右相对倾城的话非常不满，自小的仁义道德容不得他听别人说半句圣上坏话。 倾城不以为意，所谓的仁义不过是没有伤及自己利益。 “可若是圣上伤了爹，大伯又作何感想？”她直言不讳地说出如今的情形。圣上软禁范先生已不是什么秘密，右相若真信了圣上的说辞，那他岂不是连黄口小儿都不如。 右相心有怒气，却无处发泄。其实他也知道，倾城所言并非妄语。可若是让他推翻心中一直以来的坚持，他却做不到。 “大人的事，小孩子无须理会。”右相也与沐相爷一样，对倾城只当小孩子看待。殊不知，小孩子的心思才最为真切。 面对右相的不可理喻，倾城也不再隐瞒。她不屑道： “大人尚且不能自理，小孩子又将何去何从？” 大人是不是总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可许多事若是连大人都不加理会，那么小孩子的未来又将如何？ 右相有些动气，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哪怕叛逆如范先生，亦不会如此。 他是觉得倾城聪慧不错，但聪慧若是成了自负，那便会产生打乱。 “我不知道你跟在茂生身边都听了些什么，但圣上一心为了凤昭天下，就算软禁了茂生，也是于国有利。”右相反驳道。 他最喜爱范先生，但对于范先生的一些理论他着实难以理解。 “凤昭国的天下姓凤。”倾城沉声道。无论他们做什么，其实是为凤家做事。 她的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右相的愤怒。 “为臣忠心乃是为国尽力，做臣子的便理应如此。”他自幼学的忠义道德便是为君分忧，别说一个范先生，就算用范家全家来换取凤昭国的安慰又有何故？ 倾城自知右相忠心，可比起忠君爱民，忠的也需是明君。她终于不再隐瞒，沉声道： “右相可还记得当年镇国公？” 右相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动，镇国公府的事他也算知晓。当年老右相与镇国公亦有故交，只因镇国公府没落，自此才没了交际。如今听倾城提到，他的心情不禁有些奇怪。 镇国公对于凤昭国人民来说是大英雄，可时间却日渐久远。况且镇国公当年是为国捐躯，如今倾城提起又是何故？ “镇国公一心为国，得到的又是什么下场？为国捐躯？只怕是家破人亡！”倾城终于可以提到这件事，当年谁都说镇国公一家对忠君爱国，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舅舅无奈离家，就连母亲所嫁之人也被圣上监视。如此难道是对一个忠君爱民之人的抚恤吗？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右相对镇国公的往事也有所耳闻，他并不认为圣上做错了。圣上如何自有他的道理，一定是他们做臣子的做错了事才会如此。 民间虽以镇国公为国捐躯传闻，但在朝堂之上更多的则是他与西域权贵结交的记忆。 右相相信，若镇国公安分守己，圣上又怎会小心翼翼？ 倾城见右相已然说不通，她便换了思路。 “是，自己外公自己的选择。右相可知道爹因何被圣上软禁？” “为何？”比起镇国公的事，右相显然对范先生的事更有兴趣。 唐薇薇坦言道： “镇国公府并未没有留下血脉，爹爹游历名山大川时，曾与南疆与舅舅八拜之交。圣上因得知此事，故此才将爹爹软禁了起来。” “什么！”这回，右相震惊了。 王勇活着的消息足以让朝堂震惊。 可接下来的问题便是，王勇既然身在南疆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 右相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思虑非一般人所能及。很快他便意识到了圣上对王勇的态度，而今倾城却又告诉他说，范先生与王勇交好，那么范家…… 右相也曾调查过范先生这些年的经历，可总有一股势力在阻拦他的调查。他曾以为是范先生的仇家阻拦，可事实上这股势力在保护着范先生的安危。他也想不通范先生经历了什么，可若是一切按照倾城所说，那便有了解答。 倾城见右相默不作声，便又开言道： “舅舅如今尚在南疆，右相以为范家能逃得掉吗？” 326 气恼的称呼 沐家已然无法逃脱，范家又何德何能能够让圣上安心？ 范家的前世并无不妥，新帝继位后，范家便退出了朝堂。至于结果，尚未可知。 若是只顾眼前利益，恐范家亦不能善终。 “好端端的，圣上不会……”右相还想辩驳些什么，因为倾城今日与他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 如果一切得到证实，那么范家又将何去何从？ 倾城没有给右相辩驳的机会，便坦言道： “舅舅如今在南疆，圣上已经知晓。” 所有的事因王家而起，随王家而落。当王家人再次出现于公众视野当中，便也是所有事再次展开的时机。 右相终于不再辩驳，因为他无从辩驳。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老相爷的记忆。而对于老相爷来说，当年的那场战乱他已不想思虑太多。 “茂生……”右相略有颓败地眉头紧锁，他想开口问问范先生的情况，倾城却似通晓他的心意一般道： “爹在宫内一切都好。”只要舅舅无事，范先生便一切安好。 右相点点头，对于他这个叛逆的弟弟，他着实放心不下。 范家无意闯进什么争斗，可若是对范家不利，那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忽然疑惑地看向倾城，一直以来他只以为倾城聪慧，如今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孩子。明明比他孩子还要小的年龄，却操心着连他都无法企及的事情。 “右相不必如此看我，我是沐家人、是王家人，亦是范家人。无论哪家危及，我定当全力以赴。” 倾城第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生来便是沐家人，自当为沐家的安危考虑。可她身上也流着王家的血液，王家有难，她不会袖手旁观。再来便是范家，范先生是她爹，她已经认下。今生今世必定侍奉终身，绝无背叛。 右相看着倾城身上迸发出来的庞大气势，忽然有了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在这个小小女孩身上，他竟发现了母仪天下的气息。无论她身份如何，这样的气息不属于常人。 如今圣上表面看起来依然坚挺，可后宫早有消息传出，圣上因食用丹药致使身体空虚，也曾有过大限之兆。太子虽有婚约，却未娶妻。六皇子、八皇子个个不是凡人。十四皇子年纪虽小，但若是加上赵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倾城既是丞相之女，那么嫁于其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她的将来无可限量。 右相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无私，他也有家人，也有需要保护的人。忠君，不是愚忠。他自了解范先生秉性，若是圣上对范先生不利，他绝不会做到大义灭亲。 看着眼前的倾城，右相忽而感到压力重重。不是别人强加于他的压力，而是他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压力。连一个小孩子已经考虑如此之多，他竟还一厢情想要粉饰太平。究竟是无惧还是无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 “右相？是不是只有我答应你帮助王勇，你才会改变称呼？”右相半带愤怒道。 刚才的谈话，他自听到了倾城称呼上的变化。在谈话之前，他根本不屑一顾。但在谈话之后，他非常看重称呼问题。 右相的语气已经松动，倾城也不再逼迫，语气随和道： “还请大伯定夺。” 刚才她着实气愤，可若是她不展露实力又如何能让右相相信自己呢？ 右相也好，沐相爷也罢。他们都长年位居高位，虽一心向民，但更主动的却是自己的理解，否则他们二人也不至于争斗这么多年。 她要想让他们承认自己，必须颠覆他们的认知。而最简单的便是与他们吵上一架，孰是孰非他们才会看透。 听到了改变的称呼，右相这才叹了口气。他终于缓声道： “你都将时局分析的如此透着，我若还执迷不悟，岂不是将范家置于危地？” 右相的话便是答应了倾城的请求，这让倾城惊喜不已。她对右相说这些，也是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与沐相爷之间还有父女亲情，可对右相她完全没有把握。她唯一的依仗便是右相是范先生的大哥。 右相未免倾城误会，解释道： “我不是因为你的话而帮王家，而是因为茂生。” “多谢大伯。”倾城福身道谢。无论右相是为了谁，最终结果都是帮助舅舅。 有了左、右两相的帮助，舅舅班师回朝便不再孤单。 倾城离开后，右相这才意识到，他问的问题毫无结果，反倒被倾城摆了一道。 右相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则是惊喜。 树大招风，范家亦不似表面那般美好。若能因为这件事而使得范家重新受到重用，于范家来说也算好事。 说服了右相，倾城的心情有些雀跃。圣上现在虽不敢动舅舅，但为了长久考虑，她必须要为舅舅扫清障碍。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有关舅舅的消息，只有知道的人多了，圣上才不敢轻下杀手。 考虑到沐府如今的处境，倾城决定还是将沐逸寒暂时留在范家。最起码有右相照看，这里还算安全。 齐睿跟在倾城身后很久，一直未曾出声。倾城早就觉察到齐睿的变化，索性也不理会。 他跟了许久，直到倾城将要离开，他这才有些焦急。 “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了？”齐睿的声音闷闷的，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天色已晚，祖母还等着我回家。”倾城的声音很是平淡，并没有因为齐睿的反常而有任何改变。 齐睿沉默了一会儿，见倾城不愿理他，踌躇了很久才道： “你，有在做什么事吗？” 这回，倾城不解了。 齐睿解释道： “我看见你是从城外回来的，并非皇宫。” 若不是她改变了身份，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行踪暴露。可齐睿的话却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倾城的声音虽然柔和，否和之下却隐藏着一丝不安。 齐睿不可能自己知道这件事，文二也只知她去了朝阳，并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可文二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万不会向齐睿透露这些。 327 我也要保护你 “只有我一个。”齐睿沉声道：“我晚上睡不着觉，想到范府，便想回去看看。偶然看到你和一个黑衣人从城门的方向而来。” 他没有说的是，因为他想念倾城，皇宫里又进不去，他只好选择了一个倾城待过的地方寻觅。 他也没想要找到什么，只是想着感受一下倾城的气息。 可谁想到事情就这样凑巧，他竟看到了倾城与别人的身影。倾城虽然扮作男装，可他一眼就辨认了出来。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倾城才换好女装从范府走出来。 “你在做什么事，危险吗？”齐睿不由问道。 他对倾城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深刻，自他发现这一秘密后便一直闷闷不乐。 自他见到倾城后便惊为天人，他努力学习，练习武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陪在她身边。可是如今的他才发现，他与倾城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甚至连她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倾城竟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因此暴露，也幸好是被齐睿看到，否则她该如何交代？ “无事，你只需安心学习就好。”她温柔地摸了摸齐睿的头发，面眼爱护。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告诉齐睿那些阴暗的事情。 在她心中齐睿就如同她的弟弟一般，也是需要她来保护的。 “我不是小孩子，我也可以帮你。”齐睿有些气恼，他恨倾城为什么总以为他是小孩子。连摸头的动作都与沐逸寒一致。他不要，他不想，他也要成为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我一直和师傅学武，如今就算三个大汉也无法近身。骑射工夫也大有长进，我可以保护你。”齐睿将自己所长说了出来，他迫切希望得到倾城的认同。 倾城欣慰地点点头。 “好好学习，将来考个状元让奶娘开心。”她对齐睿没有什么要求，一开始接齐睿来内京也有着她的私心。 沐逸寒对奶娘的感情更似亲情，为了让奶娘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留在这里，她才有此思量。 齐睿的出现的确给了她意外之喜，沐逸寒的改变是巨大的，她也很非常欣慰。她是真将齐睿当作弟弟看待，所有才有了满心期盼。 沐逸寒的童年太过萧条，他需要有人陪伴。而她又注定不能长久地守在他身边，齐睿便成了最好的陪伴。 “我会的，但我也要保护你。”齐睿依旧固执。他什么都会做好，只求留在倾城身边。 倾城完全不明齐睿的心思，她只以为他在担心什么。她坦言道： “齐睿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 齐睿不解，他有做什么值得让倾城感谢的事吗？ 似乎他自来到内京便一直与沐逸寒待在一起，整日嬉笑玩闹，也不见得有什么感谢。 倾城却不这样认为，她柔声道： “我只有逸寒这么一个弟弟，他的安危是我最为挂念的事。儿时他一直很孤单，有了你的陪伴他才渐渐开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陪伴他长大，有你在他身边，我便安心。” 沐逸寒是一个人生的孩子，大概也基于儿时的处境。他能与齐睿交好到这个地步，着实令倾城吃惊。少年的友谊自来珍贵，如果是齐睿，倾城也希望他能够陪在沐逸寒身边。 听了倾城的话，齐睿终于明白为什么倾城要感谢他了。他也很喜欢沐逸寒，虽然有些事闹别扭，但闹过就好了。可比起沐逸寒，他更喜欢倾城。 “嗯，我会一直陪着他，保护着他。可你在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从黑衣人的身手来看，好像比文二还要厉害。倾城身边何时出现过这样厉害的人物，他对此一无所知。 齐睿眼中写满了担忧，别人记挂着的感觉让倾城欣慰。齐睿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但她要做的事却不能让他参与。她安慰道：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来保护我。” “嗯。”齐睿重重点头，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一刻长大，永远陪在倾城身边。“下次你去哪，能不能告诉我？”齐睿踌躇道，不一会儿他又解释说：“不用告诉我具体的地址，大体方位就好。” 以前每天虽见不到倾城，但他都会对着倾城所在的方向暗暗祈祷。想到他以前完全祈祷错了方向，这让他稍稍郁闷。 看着齐睿小心又谨慎的模样，倾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齐睿如此可爱呢？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竟也隐藏着童真的内心。 “我去的是朝阳城。”倾城直言不讳道。 她虽无法告诉齐睿许多事，但地点却可以告知。她只当齐睿小孩子心性，殊不知长大后的小孩子处处透露着男性魅力。 原本只想得知方位的齐睿，如今因这意外之喜阴郁全消，他郑重承诺道： “我明白了，我会认真学习，努力习武，好好保护沐逸寒。” “谢谢。”倾城也说得认真。 齐睿撇了撇嘴，并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做这些不是想被倾城感谢，只要倾城开心，他便也开心。 白氏看起来情况还好，她的肚子太大，整日窝在院中休养。 白茹被沐相爷安排在了“如梦阁”旁边的小院子，那里一直空置，如今因有白茹的进入，摇身一变成为“如娇院”。 一个“婉娇阁”，一个“如娇院”，沐相爷还打定主意要金屋藏娇。 哪怕倾城知道了沐相爷的真实心意，也很难将这一切看透。沐相爷演戏演多了，大概也分不清什么事现实什么是伪装了。 将范府、沐府之事办妥之后，倾城便进了皇宫。她跟凤凝早有约定，她借着伴读的身份外出，而凤凝在此期间来沐府找她。 多日未见，只怕凤凝有许多事要告诉她。包括凤凝的及笄礼，还有许多事要做。 有了凤凝的腰牌，皇宫之地倾城来去无阻。看起来凤凝已经打过招呼，侍卫看到倾城时，竟还询问她需不需要相送？皇宫，倾城最为熟悉的地方，又怎么会迷路呢？她婉言谢绝了侍卫的好意，独自踏入后宫的领地。 328 未来新君的忠心 时隔多年，当她再次回归，心情淡然无波。绕过御花园，对面便是嫔妃们住的地方。 凤凝一直住在安妃娘娘的宫殿，只怕还得在这里多住几年。圣上喜欢凤凝，自然不忍心让她早日嫁人。可若是如今不嫁，再过几年最可怕的会是和亲。 倾城决定要让凤凝早做打算，圣上如今宠爱她不假，可在国家利益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刚刚离开御花园，迎面倾城便看到太子迎面而来。 他穿着墨色长衫，头发高高束起，坚毅的目光透着一丝从容，淡然的模样已没了往日的小心感觉。 上次宫闱之事，吕茶的刺杀并未成功。而太子因为在危机关头挡在圣上面前，救驾有功，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为了圣上最为信任的儿子。 太子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圣上的信任，若不出意外，他将会是未来的新君。可意外常常伴随着在稳定之下，当你以为一切都已顺利时，那便是危机开始的征兆。 此时太子独身一人，形色匆匆看起来像有什么急事。倾城急忙退让到一旁福身行礼，不敢多有打扰。 可匆匆而来的太子却在倾城面前停下了脚步。 “沐大小姐？”他见到倾城独身一人有些吃惊，略带怀疑地叫了一声。 “太子殿下。”倾城亦礼貌称呼，福身姿态不变。 “你是来找安宁的？”太子随口猜测道。 原本匆忙的他此刻没了紧张模样，他的脸色一派淡然，看起来好像换了一副模样。 倾城自有心要与太子接触，无奈皇宫内外都没有合适时机，如今前后无人，他们俩又都独身一人，可谓天时地利。 “是。”倾城柔声道。 但有些事开口也需要一个时机，尤其是在太子面前。 太子天性多疑，若是贸然说出，恐会惹上杀身之祸。 “你和安宁的关系倒也亲近，她竟连进宫的腰牌都给了你。”太子瞥见倾城腰上挂着的牌子，冷声道。 倾城一顿，不知太子怒从何来？她柔声道： “公主体恤臣女，是臣女福气。” 她与凤凝从开始时的两相生厌，到如今默契十足，其中过程倒也和乐，但有此朋友，她深感欣慰。前世她只贸然前行，别说朋友，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她在乎的人，一直在骗她。而她不在乎的人，就算说再说她也听不进去。 人生难得一知己，在凤凝面前她还可以认真做自己。这种感情，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太子严肃地看着倾城，似在思量什么。忽而话锋一转道： “如此说来，我倒有一事要感谢于你。”倾城心动一动，不知太子是否看出了什么。但太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无奈。 “新年晚宴上，若不是见你一定要返回，我怕是也难有救驾机会。” 当时太子在此遇到倾城，因为好奇而做的事，却成为了他的根深立命之本。 太子脸上的表情未变，蹙眉间似有几道不悦闪过。倾城不敢居功，忙道： “殿下行动自是发自内心，不过一个机会而已，日久见人心，圣上总会明白太子心意。” 不过一个偶然，虽与她有关，但更多的则是太子的作为。她不求感谢。 太子的眉头越皱越紧，语气生冷道： “非也，非也。沐大小姐心思玲珑，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吧。” 皇家无亲情，若不是机会使然，圣上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认同太子心意。太子孝顺，却也可以伪装。他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当成政治博弈的必需品。 机会，对于他来说太过重要，而机会却不是轻易就可以有的。天时地利人和，那一晚所有事刚刚好。若非倾城的出现，这一切本不该有。对此，太子还是知道的。 倾城见太子虽然严肃，但眼中的神情却不似玩笑。她自知道深宫险恶，走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太子能够有此造化，她也很是庆幸。幸好当时太子去了，若是换上旁人只怕太子如今的地位不保。如此想来，她倒真成了太子的恩人。 如今太子有心感谢，倾城便道： “不知殿下要如何感谢臣女？”她的眼中闪着柔和的光芒，似有似无间伴随着一份欣喜，好像对太子的感谢很有兴趣。 太子的眉头倒渐渐舒展，他盯着倾城似在盯着一个猎物。势在必得的目光让倾城心惊，却依旧保持镇定柔和回望。她知道太子敏感多疑，如今一切不过试探，太子真正的心意还未表露。她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顺着太子的思路走，若是太子有心考验，那她便也通过。 可太子的话却让她大惊失色。 “太子妃位你可愿意？” 太子眼中的神情依然坚定，严肃的话语并未有半点玩笑痕迹。倾城有一刻的默然，紧接着便道： “殿下莫要开玩笑，武安侯嫡女已与殿下有了婚约，臣女何德何能比之郡主殿下。”况且，这件事也并非太子一人便可以做主。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位吸引了太子，若说有不过一个机会，太子未免也太过在意。太子妃之位两家早有安排。凤佳的家世、地位，品相、样貌，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适合太子。只怕圣上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儿也很是满意。若太子贸然悔婚，或许地位不保。 “不过一个婚约，娥皇女英的典故你可听说？”太子不以为意，直接搬出典故。 倾城这才明白太子的心思，原本他并非悔婚，而是两个都要。 太子未免也太过贪心，索性她便也不再隐瞒，坦言道： “臣女虽然身份一介女儿家，但也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典故，臣女也希望有那样的爱情，希望殿下成全。” 她找一切理由，不如这一个来得真切。太子绝对不会娶一门亲，由此也打消了太子的念头。 她不确定这是太子的真是心意，亦或者是考验。若是前者，她便要从长计议。若是后者，她便成功通过。 太子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倾城严肃依然，更添阴郁。 329 夜明珠与手绢 倾城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太子的审判。太子的审判也便决定了她以后的道路。 “如此，便罢了。”太子沉声道。 他的眉头再次紧皱，似对倾城满是愤怒。可他的话却给了倾城希望，果然太子是在考验她。 “殿下若能要感谢臣女，臣女倒有一事相求。”倾城并不放过机会，重新开口。 这回，太子的眸中有道精光闪过。他默看着倾城，嘴角也渐渐浮现笑意。 果然，没有人能抵抗住太子的报恩。即便是在他心中略有不同的沐大小姐，也跳不过世俗的羁绊。 倾城并未理会太子转变的目光，而是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女想要自由自在，需要有庇护之人。”她看着太子的眼眸，不卑不亢。虽是请求，却说得似两相平等。 太子对她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说“娥皇女英”也并非考验。若是倾城愿意，娶她做一房侧妃也并非不可。 “一个机会换一生自由，沐大小姐的算盘打得精细。”太子对此不以为意。自由，他也想要，可却身子的担子让他无处躲藏。 什么才叫自由？ 无病、无灾、无忧、无乱，哪怕遭遇祸事，也能够迎刃而解。这需要一个强大人的庇护，看得出倾城有此想法已久。太子忽然想到，倾城所做的一切事，会不会要的就是这个庇护？ 太子的心思也并非常人能及，他的思想自小受到宫里的熏陶，就算再愚笨又不会是市井小民能够猜透。倾城要的就是让太子知道她的目的，一个无所求的人是可怕的，哪怕有大才也不敢重用。 因为他一切随心，难以掌控。她有所求，这样帮助太子，太子也会接受。 如此，倾城便不打算隐瞒，她直接道： “殿下可曾见过夜明珠？” 太子的神情微动，他瞥向倾城，紧盯着她的目光。 倾城不为所惧，淡然道: “皇宫宝库应有尽有，殿下应是见过。臣女有幸，也曾目睹。” “你想说什么？”终于，太子有些猜测了。 倾城接着自己的话道： “有一物，比夜明珠还要珍贵，乃是臣女的手绢。”说着，她便将自己的手绢拿出，向太子展示。 她的衣物、手绢均出自张嬷嬷之手，张嬷嬷还细心地在她所有衣物上绣了一个小小的“城”字，一面与别人的衣物混杂。 当时她救下太子，留在“佛照寺”的便是一方手绢。而那上面也有一个“城”字。 太子其实注意倾城许久了，不但是因为她的表现，更因她的名字。京中名字里有“城”字的女子不多，而那一日到过佛照寺的人便更是稀少。 自他回来后，便一直秘密调查京中带“城”字的人家，又查到当日入寺的人员。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救他的人是倾城，可倾城不过一个女子，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下他，而且不动声色呢？ 期间，他与倾城也偶遇过几次，但她均为开口言说。故此太子也便不再言语，而是在暗处观察。 幸有安乐宁与倾城的交好，但换来倾城入宫的机会。 太子越是观察越是发觉这个女孩的非凡，能够和“宫中小霸王”交好也就罢了，她还能够舌战群儒，在瑾贵妃眼皮子底下救人。 要知道，瑾贵妃要做的事，哪怕皇后也要礼让三分。 他越来越看重倾城的能力，而倾城也从未让他失望。如果可能，他倒真愿意有这样一个妃子，虽然倾城年幼，但过几年总会长大。但倾城所谓的“一双人”，他给不了。 想到这里，太子的心中竟有几分难过。 身在皇家，他本以为自己对于感情已经淡然。亲情、友情、爱情……什么都是假的，皇家更重利益。可面对倾城，他第一次有了别样的感情。 “果然，果然。”太子了然道。倾城的话让他彻底相信倾城便是救他的人，可倾城却道： “臣女只有路过。” 救太子的人是冬雪，不，现在应该叫雪莲。 她充其量就是一个帮忙的，救太子的方法她可不知道。雪莲已经回家，她不想将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南疆战乱，阿木继位艰难。雪莲既有寻求庇护之心，那她救太子一事便会成为其中关键。 雪莲自不是愚笨之人，倾城相信她有办法证明自己。既然早知会有此事，那么如今她便不会抢占功劳。她只需让太子相信，她是有能力为太子做事的，那便足矣。 “那是何人？”太子却并不放过，他连谁救的自己都不知道，就算想报道也没有机会。 倾城只道： “如果臣女说并不知晓，太子信吗？”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便是将一国储君玩弄鼓掌之中。而这句话，更上一层。 “不信。”他重重吐出两个字，对倾城怒意渐升。 他对倾城的容忍完全基于救命之恩，若倾城不是救他的人，如此放肆他又怎会放过？ “她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恕臣女无法告知。”倾城坦言。 太子动怒道： “你可知你是在对谁说话？”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对他，而且还一个孩子。 倾城并不畏惧，她沉声道： “答应别人的事若没有做到，太子又怎能相信臣女？”她答应了雪莲，不会告诉太子她的身份，那便不会告知。同时她也在告诉太子，她是可信之人，绝对不会出卖朋友。 太子听闻后，神情果然好了许多，但他对倾城仍充满怀疑。 “我为何要信你？”别说倾城只是一个小孩子，就算她长大也不过是深宅里的闺秀，有什么能力让他相信，而他又要相信她什么？ 倾城见时机成熟，便道： “因为臣女有能力让太子再得圣上宠爱。” 这回，太子不得不震惊了。 圣上宠爱。 单单四个字，却要付出想象不到的努力。 他曾经不屑，以为大丈夫只要建功立业何愁没有宠爱？可宠爱与能力是不相对的，凤凝照样没有能力，可圣上偏偏宠爱。有此在宫中的地位也大大提升，哪怕外臣也笑脸相陪。 凤焱能力颇深，他可以笃定，宫中皇子均未有人超过凤焱。可他却并不得圣上宠爱，虽有生死相随，在宫中的地位却有些尴尬。 330 必须成为皇帝 而他，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宠爱，不过一个太子之位，转瞬即逝。尤其是这次他救驾有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照料之后，他更加明白圣上的宠爱对于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来说有多么重要。 圣上的宠爱会塑造一个人的成长，哪怕他没有大才，也会因宠爱而变得雄才伟略。他太需要这些了，因为他要稳定地位。 所有人都明白太子无大德，他自己也清楚。可他自问只要有大德便可以做一个好皇帝吗？ 不，皇帝需要的条件很多。为了母后、家族，他必须要成为皇帝。 可眼前的小女孩却告诉他说，她有办法帮助他？太子有些疑惑。 倾城看得出，太子虽然疑惑，但也满心期待。因为他遭受过的不公太多了，如今有了机会便不敢轻易放弃。恰好有宴会之事做依托，倾城便道： “先前的事太子当作一个见面礼就好，无需介怀。” 先前的事的确是偶然之事，可得了甜头的太子不会这样想。再加上他对倾城的探知，便更加猜测先前的事会不会是倾城故意为之。 这一事，救命一事，太子对倾城已有了莫名的信任。可他，却不敢笃定。 倾城知道太子需要好好思量一番，她才刚刚与太子说了心思，也没奢求太子能够马上理解。还好，还有些时间，太子可以慢慢思量。 “臣女在此多时，恐公主等候，臣女告退。”倾城没再表露，而是告辞离开。 太子望着倾城远处的背影，陷入沉思。 到了安妃宫殿，早有小太监在外等候。 “沐大小姐您可算是来了，公主连催了好几次都没见您的身影，差点要把我们的皮给削了。”小太监一看到倾城差点哭出来，想到安宁公主的手段更是恐惧十足 早有人通报说倾城入宫，可凤凝左等右等却没有等来倾城身影。她便埋怨小太监没有陪着倾城。宫中地方那样大，倾城不过来了几次怎能熟悉？这要是迷了路，遭了乱……凤凝心中净是些不好的想法，故此才有了这么一说。 小太监见到倾城喜极而泣，终于他们这帮人不必遭法了。 倾城刚进殿，便听到凤凝发怒声。 “你们帮人赶紧给我出去找人，找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凤凝似乎忌惮地叫嚣道，这便是宠爱的好处，除了圣上面前可以随意发泄。 她面前一群丫鬟太监战战兢兢接受命令，急忙退下很是慌张。他们自然都看到了倾城的身影，不觉停下了脚步。 “不知我可不可以进来。”倾城迈开步子走了进来。 “你给我……”“滚”字还没说出口，凤凝便看到了倾城的身影。她急忙跑了过来，照着倾城的胳膊便拧了下去。 “倾城，你跑哪去了，害我差点把皇宫翻个个儿。” 她的牢骚不断，直接发泄到一旁驻足的下人身上。 “看什么看，沐大小姐来了还不好生伺候着。” 丫鬟、太监哪敢怠慢，顷刻间给倾城上好了果盘、茶点，生怕有一点闪失。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倾城摸着被凤凝掐得生疼的胳膊，不由道： “你这脾气……” “怎么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凤凝一个眼神袭来，胳膊上的疼痛好像越发剧烈，她便言不由衷道： “越来越好了。” 原谅她说着违心的话，实乃凤凝的威胁太大。如果不这样说，她怕是另一只胳膊也不保。 “哼，我的好你还没领教十分之一，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让你感受感受？”凤凝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容，只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倾城哪敢领教，忙道： “不不不，我觉得公主的好，还是用在未来驸马身上比较好。” 也不知道将来谁这么“有福气”，可以领教。 “说什么呢！”凤凝难得娇羞地别过身子，嘴上虽不情愿，可以表现分明。 “你及笄在即，这种话题是早晚的事。”倾城不以为意，想必这件事安妃娘娘也没少与凤凝提过。公主虽不愁嫁，但总得挑一个好的，否则安妃娘娘又怎会安心？想到凤凝前世的和亲，倾城不禁道： “看好哪家公子，可一定要和安妃娘娘讲。早些嫁人，安妃娘娘也便能放心。”她的话说得婉转，凤凝却越发羞涩。她瞥了眼倾城，试图转移话题。 “你这次又去哪了？还有，宫门距离延禧宫也不过半柱香，你不会迷路了吧？” “嗯，迷路了。”凤凝都给她找好了理由，倾城又怎会错过。 凤凝一噎，暗道倾城不厚道。反正见到倾城，过程怎样也不重要，但是还有一个重要问题。 “这也就算了，前一个问题呢，这次又去哪了？”倾城每次借着给她伴读的幌子不知去向，利用也就利用吧。可她都不知道倾城去了哪，这让她如何忍耐？ 倾城的去向又怎能对凤凝言说？她解释道： “我去的都是一个地。” “所以，是哪？”凤凝今日打定主意要知道，所以并不放过。 倾城自知逃不过，只好又将范先生给搬了出来。 “这件事，公主有疑问可以问范先生。”她发现她所做的所有事都可以抬出范先生做幌子，先不说范先生如今被软禁，谁都无法见到。就算范先生没被软禁，谁也不会直言不讳去问范先生。退一万步说，即便是问了，范先生也有能力糊弄过去。 她真真觉得将这件事推到范先生身上是明智之举。 “讨打是吧！”一向迷糊的凤凝也忽然精明起来。她的手刚刚抬起，倾城便一跃出她的身边。 被打了这么多次，也该形成条件反射了。 凤凝对倾城非常不满，以她们的关系，倾城居然瞒她这么严实，还扯到范先生身上？ 别以为她不知道，范先生也是为倾城掩饰。他们一明一暗，着实让人气愤。 “范先生不许我告诉公主，我能怎么办？”倾城不断给自己找个借口。归根结底只有一件事，不能告诉凤凝。 331 你们都欺负我 凤凝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委屈地撇嘴道： “哼，你们都欺负我。皇兄也是，你也是。”她转过身，不再理倾城。仿佛从倾城这里受尽了委屈，看起来着实可怜。 倾城有心安慰，却怕惹祸上身。她见凤凝提到凤焱，不禁问道： “八皇子有消息了？” 原本还心有怒气的凤凝，因为倾城的提问而有些缓和的征兆。 她委屈道： “没有。只有初时的书信，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 “公务繁忙，许过些时日就有了。”倾城不知是在安慰凤凝，还是在安慰自己。 自凤焱去了南疆后，别说书信，就连初时也没有与她有所交集。他就仿佛从她的世界消息，若不是从凤凝这里偶尔得知他的情况，他们怕是早已忘了彼此。 离开的话说得那样暧昧，如今却不再联系，这让倾城的心隐隐有些莫名的感觉。她摇了摇头，想要把这种感觉从心中驱散。 “你还替他解围，你也欺负我。”凤凝见倾城一脸愁云模样，不禁开口反驳道。 “我哪有。”这点，倾城可不认同。 她哪里是替凤焱解围，她是……她是……总之不是解围。她也没有欺负凤凝。顶多，算是利用吧。 凤凝一时间来了小孩子脾气，她气恼道： “去哪里都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这不是来了，我做的事还没完成，等做好后，一定带你去看。”倾城见凤凝真的生气，便半真半假承诺道。 她的身份不能曝光，至于什么时候带凤凝去。反正没有期限，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 凤凝可全然没有这些怀疑，她一心想着倾城的承诺，不由问道： “该是怎样好玩的事啊？” “嗯，应该是你没见过的。”倾城很有信心。青楼，凤凝总没去过吧。 安妃听到倾城来了，便邀她与凤凝一同去她的殿里。 “额娘。”凤凝见到安妃便贴了上去，温柔尽显，早已不是外人面前的刁蛮模样。 倾城见到此景，也为凤凝开心。 凤凝与凤焱的身世可谓一波三折，他们本是已故谭贵妃的一双儿女，昔年也曾父慈母爱。可谭贵妃一朝病重，留下年幼的儿女撒手人寰。 好在，圣上给他们安排的养母很是尽责。安妃一生无子，有了这一双儿女便尤为亲子般照料。凤凝与安妃关系尤为亲密，若不是知道内情，倾城怕也是不会猜测她们之间并非亲生母女。 “安妃娘娘吉祥。”倾城给安妃行礼请安，无论她与凤凝的关系多么亲密，宫中的礼仪总不可废。 安妃冲着倾城点点头，面色一片柔和。 “城儿来了，我们家的小顽皮可是天天念叨你呢，如今得见怕是心头才舒。”安妃深知倾城与凤凝的关系，不禁打趣道。 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虽然对二人之间的关系尤为珍惜。 “额娘，我哪有天天念着。”凤凝摇晃着安妃，绝不承认她有想念倾城。 倾城怕是都不想她，她为什么要想倾城？ 倾城冲凤凝柔柔一笑，不用安妃多说，她也明白凤凝对她的情谊。她也格外珍惜这份情谊，也会用心保护。 安妃没有凤凝的别扭，反倒冲倾城眨眨眼睛。 “快过来，让我瞧瞧。几日不见，城儿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安妃娘娘才是仪态万千，绝代佳人。”倾城几句话逗得安妃娇笑连连。 安妃冲着凤凝略有不满道： “这小嘴甜的，可吃了蜜糖一般。凝儿，你可要跟着城儿多学学，以后也这么逗你额娘开心。” 安妃笑起来还带着一对小酒窝，虽年纪渐长，却清秀动人，就连倾城也不禁看呆了几分。 凤凝不可多让，随着安妃的话道： “倾城哪里是逗额娘开心，在凝儿看来，额娘便是那天上的仙子，任世间如何美妙的词汇也描绘不出额娘的风姿。” 凤凝最会逗人开心，这些年也因如此才的圣上喜爱。爱屋及乌无可厚非，可圣上爱上的女儿又不止一个。说到底还得自己有能力争取。 而凤凝的能力，便是这无可挑剔的话语。 安妃笑容满面，看着两个娇嫩的宝贝娇笑道： “你们呀，一唱一和，真是一对活宝。” “我们说的可都是实话。”凤凝看向倾城，自然也得到倾城的点头称是。 气氛一时间轻松自在，笑声遍布延禧宫，也让宫人们明白沐家大小姐有多么得安妃心意。 安妃虽然只是妃位，但因为抚育了凤凝与凤焱二人地位还算较高。可安妃侍寝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如此宫人也拿不定主意。安妃究竟是得宠，还是失宠，不好判断。但凤凝的得宠，加上凤焱的能力，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 自然，倾城得了安妃心意，也让宫人不敢得罪。 “月末便是你的及笄，倾城必要参加，你可还有什么交好的姐妹，也一同邀来。” 女儿家的及笄自然是身为母亲的头等大事，安妃与凤凝讨论及笄的事项，凤凝却显得有些厌厌。 “哪有什么交好，还是不是看上我的公主身份。”她噘着嘴，非常无奈。 宫里的皇女都因为她的刁蛮而退避三舍，宫外的臣女也都是看上她的身份才交集，她看不惯就会暗下绊子，让人不敢靠近。 就算是倾城，初相识时她们也有过不快。若不是倾城手段比较高明，她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思及至此，凤凝忽然有些无力。别的公主及笄时，都有姐妹相伴，可她就倾城一人。 热闹不热闹另说，若是连几个相熟的人都没有，着实尴尬。 “额娘若喜欢热闹，京中闺秀都可以邀请。”凤凝故作轻松道。 反正是及笄礼，多些人来总比孤零零几个人要好得多。谅那些臣女也没有胆子敢破坏她的典礼，如此是谁来便无所谓了。 安妃不住摇头，解释说： “哪里是我喜欢热闹，你的及笄，你的心意才更加重要。” 凤凝哪好意思告诉安妃，她都把人得罪光了，哪有人可以邀请。 安妃也知道凤凝的性子，不觉问向一旁的倾城。 332 母亲的感觉 “城儿，你可有交好的姐妹，可以一同邀来。” 倾城不禁冷汗涔涔，她总算知道体会凤凝的感受了。她与凤凝一样，也没有什么交好之人，也难怪她们会是朋友。如今被问起，着实难堪。 可她又不能不说，想到沐老夫人的嘱托，便道： “倒也没有什么交好之人，只是家中祖母听闻我与公主关系，想让二妹也一同参加。” “沐倾心？可得了吧，我和她关系不好。”凤凝直接否决了这一提议，沐倾心就是因身份才对她恭敬。想当初她扮作宫女去沐府时，沐倾心理都不理会，甚至出言不逊。每每想到此事，凤凝便对沐倾心没有好感。 “凝儿。”安妃美眸一转，略有愤怒。 虽然只是一个目光，却让凤凝住了嘴。 倾城终于发现凤凝又一惧怕之人，别看安妃不动声色，但如果真发起怒来，恐怕也不容小觑。 安妃对凤凝解释说： “沐老夫人难得开口，我们怎可驳了她的意。相处之道在于互惠互利，凝儿不可使小孩心性。” 倾城终于明白安妃会在后宫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一个妃位便可以抚养皇子皇女，仅在妃位便能在宫中存活这么多年。不但是因为圣上的恩宠，更因为她的看透。 她对所有事都有着自己理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却有着坚毅的内心。凤凝有这样的额娘在，难怪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怕是有安妃在，凤凝便可以无所顾忌。圣上宠爱固然重要，但平时相处母亲的保护才更加难得。 后宫许多嫔妃都有孩子，可平安养的又有几个？安妃能力远不止如此，她的心境令人惶恐。 “额娘喜欢邀请谁就邀请谁，我只要倾城一人便足矣。”凤凝还不理解安妃的苦心，但因为安妃的解释却终于有所松动。 安妃摇摇头，也不奢望凤凝能够理解，她装作不悦道： “城儿好大的面子，连额娘都要排在后面。” “自然是额娘最大，额娘是亲人，怎么会和朋友比较。”别看凤凝无法理解事物，但对人心的把握却很是准备。她几句话扫清了安妃脸上的不悦，反而令安妃笑容面满。 母女俩的相处之道并非倾城能够理解，但她也隐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她与母亲的相处非常短暂，前世难以体会，今世更是连机会都没有。她可以坚强，可以勇敢，但同时也希望有人期待，有人保护。 母亲的感觉是无人能够替代的，如今她也唯有心中想念罢了。 凤凝为怕倾城再迷路，出宫时竟然亲自相送。 “以后不许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临走前，凤凝教育道。 以前她还有皇兄，如今皇兄远去，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范先生又被软禁宫内，她想出宫也没有借口。整日待在皇宫，她都快闷死了。 倾城只有点头的份儿，还好不是让她带凤凝出宫，否则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行人到达宫门时，正巧遇到回宫的凤显。 倾城与凤显已经许久不见。前尘往事倾城已不想过多思考，她如今对凤显心如止水。 “臣女见过六皇子。”她福身行礼，语气一派淡然。 “六哥，你去哪了？”凤凝蹦蹦跳跳来到凤显身边，她对凤显还算喜欢，在她心中凤显是温柔的，有些时候甚至比凤焱对她都要好。 她哪里知道凤显的隐藏，包括她的和亲在内都有凤显的参与。 “我刚去了河岸巡视，雨季在即，得提前做好防护。”凤显瞥了眼倾城，如是答道。 倾城只是安然地站在一旁，不卑不亢一派坦然。 “六哥真厉害。”凤凝对凤显的举动颇为赞叹，能去巡视河工可见能力非凡。 凤凝一向对凤显很有好感，不但是因为他的能力，更因为他对她不错。在宫外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都会带给她有份。故此，凤凝与凤显关系也很不错。 面对妹妹的赞扬，凤显谦虚道： “你八哥才厉害，他去了边疆为国效力。”大丈夫志在四方，若能保家卫国才是真正大丈夫所为。 凤显虽没有亲上战场，在这点上却对凤焱非常佩服。 “两个人都很厉害。”凤凝总结道。 无论是凤焱还是凤显，都是她哥哥，她都喜欢。 凤凝的崇拜让凤显有些欣慰，他瞥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倾城，终于开口道： “你……妹妹还好吗？自上次落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他原本想问，你还好吗？可话到嘴边却转了方向。他与倾城素无交集，若是贸然询问恐引起误会，所以她才会提到沐倾心。 可这句话却引起倾城反感，凤显与沐倾心之间的那些苟且她已然厌恶，如今听到凤显又提到沐倾心便越发不喜。 “二妹妹很好，有劳殿下挂念。”她礼貌地回应着，平淡的姿态看不出什么心情。 凤显点头道： “那就好。” 他一时无话，每每与倾城见面，他总觉得倾城对他太过淡然。虽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淡然过了头让他很不舒服。 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倾城想了想，便道： “臣女会代殿下向二妹妹转达问候，想必二妹妹也定然欣喜。”既然凤显如此挂念沐倾心，那她就做个好人，成为二人的互为相思。想必沐倾心此刻也非常渴望凤显的思念。 “不必。”凤显直接拒绝，顿了顿又解释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会关心沐倾心完全是因为倾城的远古，若是引起了倾城误会，以为他对沐倾心有什么好感，这可绝对不行。 他无法出言解释，与倾城说话耗费他太多心力。明明也没说什么，可他总感觉自己颇为艰难。索性，他便直接问向凤凝。 “你们怎么一起从宫里出来了，小凝儿，你该不会又要悄悄出宫吧？”在倾城面前紧张万分的凤显，到了凤凝面前却可以开起玩笑。 凤凝直接捂住凤显的嘴，不安道： “嘘，六哥你要害死人啊！”她不知道凤显是如何得知她出宫的事，但如果让父皇知道她出宫，那可不得了。她见四下无人监听，这才解释道：“我哪是偷偷出宫，明明都有宫牌。” 333 姐妹间的客套话 “都是小太监的宫牌吧。”凤显不以为意。他掌管御林军，早有侍卫向他禀报此事，而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归是凤凝的喜好，他自然要配合。他可是宠爱妹妹的哥哥啊。 “才不是！”还有宫女的宫牌。 凤凝硬气反驳道。 她怕凤显会揪住此事不放，便急忙解释说： “我及笄礼邀请倾城参加，刚才便是在说此事，我怕是她迷路才来相送。我的及笄礼，六哥也会来吗？” 凤凝充满期待，凤焱如今身在南疆，月末肯定不会回来。作为她最熟悉的兄长，凤显的参加会给她很大力量。 凤显也很喜欢凤凝这个小丫头，最为关键的是，倾城也去。 “一转眼，我们的凝儿原来都是大姑娘了。去，我一定去。”凤显的话让凤凝雀跃起来，他眼角的余光看向倾城，心有期待。 可倾城依旧淡然，并未因他的话而有丝毫表现。 凤显不禁气馁，宫内、宫外那么多女子，却没有一个如倾城这般对他漠然。和倾城在一起，他总觉得自己欠她的，可他明明没做过什么。难道说，倾城知道了那件事…… 凤显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心中的猜测，不可能，那件事很是隐秘，别说倾城，连圣上都不知道。 想通前因后果的他决心要在倾城面前更加表现，他就不信他使出浑身解数还无法得到一个小姑娘的青睐。 凤显的一个眼眸，倾城已经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多年的相伴，即便他不爱她，她却是全身投入。纵然已然不爱，但长久养成的习惯却不可改变。凤显的一言一行即便她不去想，也能够明白大概。 连凤凝都被凤显收服，想她前世遭遇也并不亏。 可是今世，一切都变了。 回到沐府，当沐老夫人听说凤凝邀请沐倾心也一同参加及笄礼，对倾城的态度越发慈爱。 “你是大姐，将来沐府的一切还得靠你支撑。多一个助力，对你也有好处。”沐老夫人如是说道。她在教导倾城，沐倾心会成为她的助力。 前世沐老夫人便也是这样说，倾城便也信了。 可若是助力成为阻力，乃至心怀不轨，那便养虎为患。 “倾城明白，定当竭尽全力帮助妹妹。”倾城能说什么？那些遭遇她无法言说，怕她就是说了沐老夫人也不会在意。 毕竟，对于沐府来说，那些事是有利的。 在得知因为倾城的努力，而让她参加安宁公主的及笄礼后，沐倾心对倾城的态度越发亲密。 “姐姐大恩妹妹没齿难忘，他日粉身碎骨也会报答姐姐恩德。”沐倾心直直跪在倾城面前，口中言语让倾城似曾相识。 终于，该来的都要来了。她默念道。 她急忙搀扶起沐倾心，语气和善道： “姐妹之间说什么客套话，我本是举手之劳，一切定夺还需公主做出。”她可不会居功，让沐倾心以为她做了什么。 与沐倾心交往许多，前世她虽然看不透她的阴谋诡计，但也了解她的为人。 沐倾心也并非没有感恩之人，她感恩却不会说出，只待自己功成名就才会报答。而今这样说，不过是让她明白她的心意。如此心意，不要也罢。 这种话前世她听得多了，可结果又是如何？ 沐倾心却道： “姐姐莫要推辞，我自知与公主有了间隙，若不是姐姐鼎力支撑，公主又怎会邀请我呢？”如果不是必须而为，沐倾心也不会选择去凤凝的及笄礼。可宫中内外她已少受到邀请，京中大家因苏氏的事对她另眼看待，自然不会邀请她作甚。 但如果接受了公主的邀请，那么京中大家也便没了顾虑。 说起来，凤凝也好，倾城也罢，不过是她的跳板。 倾城自知道她这位妹妹的用心，有些事多说无益，既然沐倾心偏要这样以为，那便这样吧。事实如何，时间会证明一切。 倾城在内京一连待了三日，自范先生被软禁后，飞鸽传书倾城便不用了，朝阳城的消息无法传来，倾城心有烦闷。 眼见花朝节在即，她需要将酒楼姑娘们的名气打响，才能振兴酒楼。大武带领一些王家军旧部留守在怀安街的院子里，还有一些人化整为零分散各处。他们都可用，但范先生不在，倾城却不想动用。 圣上如今没有动范先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找到证据。范先生名声四起，若没有正当理由便定罪，民意一个人不会答应。故此，范先生的势力倾城不能动用。可要去朝阳，她才刚刚用了“伴读”的理由离开，这回又能用什么理由呢？ “姐姐……”倾城正一筹莫展之际，沐逸寒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按照倾城的猜想，他现在应该在范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倾城循声望去，只见沐逸寒从门外跑了进来，而齐睿紧随其后。他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欢乐。 “逸寒，你怎么回来了？”倾城心有不解，便问了出来。 沐逸寒激动道: “大伯要来看祖母，我便也跟来了。还没来得及拜见祖母，便到姐姐这来了。姐姐，你怎么都不来看我，我好想你。”他窝在倾城怀中撒娇，小嘴嘟起来，看起来很是委屈。 他从范府到范家，一直都没有见到倾城。如今倾城好不容易回来了，他还只能待在范家，这让他如何忍耐？ 沐逸寒没说的是，右相之所以会来看望沐老夫人，就是因为他和齐睿左右夹攻的结果。 齐睿说右相是范先生哥哥，而范先生又是倾城与沐逸寒的干爹。说起来沐老夫人也算范先生长辈，如今范先生不能出宫，右相怎样都得代表范先生偶尔去探望一番。这样才不会让两家人疏远。 沐逸寒就只有在一旁撒娇耍泼的份儿，偶尔蹦出一两句思念之感，也让右相无可奈何。这不，拗不过两个小家伙，右相也得来沐府。 “我也想你，功课有好好做吗？”倾城自然是想念沐逸寒的，可她更关系他的学业。 334 有齐睿风范 沐逸寒这回可没被打倒，他兴高采烈道： “嗯，我被大伯表扬了。齐睿，是不是？”他怕倾城不信，还拉齐睿给他作证。 齐睿自上次与倾城谈过话后表现一直淡然，如今再次相见心有激动却不会表露。他淡然道： “是，右相说逸寒学业有进步。”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清冷，似要和倾城有所隔阂。小男生的心思倾城一向猜不透，也只当他是在闹矛盾，便有心询问道： “那你呢？” 齐睿学业的事似乎并不需要怎么担心，倾城是知道的。可她就是要多和齐睿交流，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像齐睿这种孩子，如果不和他交流，长此以往，他真的会把你当作陌生人看待。 “齐睿向来是被表扬的标杆。”没等齐睿开口，沐逸寒便帮着抢答。 右相未免他们荒废学业，便将他们送到了私塾读书。齐睿的课业每每都是第一，先生根本无须表扬，先生每次表扬他们却会说： “嗯，有齐睿风范。” 所以，在他们心中齐睿就是标准。标准又怎么会用表扬呢？ 这种趣事倾城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不禁高看了齐睿一眼。想不到这个看似腼腆、冷漠的男孩，却有着这样一面。 如果沐逸寒知道倾城心中所想，恐怕又要反驳了。齐睿在学堂冷漠不假，但绝对不腼腆。 他的毒舌功力连先生都要礼让三分，说什么害羞那完全与齐睿不搭边。 当然，单独和他在一起时，齐睿也并不冷漠。至于为什么对倾城冷漠，沐逸寒心想大概是因为他看惯了齐睿以往的样子，齐睿无法在他面前遮掩。而齐睿想要在倾城面前与在外面形成统一形象吧。 “我们齐睿真厉害，看来很快就可以帮我做事了。”倾城的话若有所指，齐睿的眼中很快闪过一道光亮。 倾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来齐睿也并非冷漠。 “姐姐，你要做什么事？”沐逸寒并不知道倾城要做什么，所以还有疑问。 他只知道姐姐很忙，以前不是在沐府就是在范府，现在还要去皇宫，他总也见不到人影。 既然齐睿能够帮姐姐做事，他也能够。 倾城冲他柔柔一笑，并没有回应，而是道： “明日我要去佛照寺祈福，你们要去吗？”她思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借口可以离开沐府，祈福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佛照寺位于两城交界处，骑着“闪电”去朝阳也不过一炷香时间，一来一回倒也可以。 再说，她还是想念“净心”大师，许久未见她也有许多迷茫需要开解。 “去寺庙啊……”沐逸寒稍稍迟疑，去寺庙要早起不说，还不能恣意玩耍，哪有在府里自在。 “我去。”齐睿却忽然开口。他的目光沉静，态度郑重。 倾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点点头。既然齐睿要去，那沐逸寒自然不容错过。在他眼中，就算是再无聊的地位，只要有了齐睿加入那便有了意思。 去“佛照寺”的事倾城早和沐老夫人有所交代，沐老夫人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同去，就好派了孙嬷嬷相随。其实倾城更希望一个人去，但既然这是祖母的照料，她自然遵从。 翌日，一大早。 沐逸寒睁着惺忪的双眼坐在马车里打呵欠，因为今日早起，昨日他和齐睿便留在了沐府。沐老夫人深知沐府内情，自不敢留下沐逸寒，偶尔这样看看她，也觉得欣喜。 几日不见，沐老夫人对沐逸寒更是思念非常。沐逸寒昨夜留宿在“梨落苑”，讨好、玩闹了一晚上，他今日带着困意起床，沐老夫人身体疲乏，倾城祈福，一切都由白氏送行 白氏怀着身孕，沐相爷心有不忍。由此这件事竟演变成了由白茹送行。 “大小姐一路好走。”白茹亭亭站在马车前，对着倾城福身道。 她自来到沐府，一切养尊处优。白嫩的小脸透着红晕，身子也越发丰腴。 “有劳白姨娘了，清晨露中，您早些回院子吧。”倾城亦是礼貌相待，她虽不喜白茹，但白茹本身没有什么错。究其根源，最错的还是白氏。 齐睿站在马车一侧，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不觉皱起眉角。 他是没经历过和偏房相处的事情，他到现在连他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他很不解，男子为什么要娶好几房妻妾呢？爱一个人，心中又怎么容得下他人侵占。 看着倾城的一颦一笑，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爱一个人，哪怕这样远远看着，也觉得幸福。 倾城刚欲上车，忽然传来沐倾心的声音。 “姐姐！” 她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在倾城怀中。 瞧着她匆匆忙忙的模样，倾城以为出了什么事，目光不觉看向白茹。 白茹却只是摇头，她自从搬出“婉娇阁”便与沐倾心没有交集。 “姐姐，听说你要去佛照寺祈福，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沐倾心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她也想婉转，可时间不给她机会。 她在沐府待了许久，也想出去透透气。 “这……”倾城稍稍迟疑。 “我保证老老实实的，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看得出，沐倾心非常急切，甚至连保证都立刻做好。 倾城摇头道： “这件事我无法做主。” 就连她出府都要经过祖母的准许，她又如何能允许沐倾心如何呢？ “可……”沐倾心也知道倾城无果，她忽而瞥见一旁的白茹，轻皱了一下眉头，不情愿道：“白姨娘，我可以跟着姐姐一起去祈福吗？” 她不喜白茹从不加掩饰，以前两个人住在一个院子时她更是爱答不理，如今有事相求心中怎能好过。 白茹只轻福了福身，淡然道：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做不了主。” “你……”沐倾心气得想骂人，可她也知道白茹说的是实话。白茹不过一个妾室，她自己都说是“奴婢”，怎么管她这“主子”的事。怪她病急乱投医，竟想着央求白茹。 可是……眼见倾城已经不耐，她又该如何是好？ 335 带我一起去 “妹妹，以后还有机会，不必急于一时。”倾城见沐倾心似乎一定要跟随，便只有出言劝慰。她自不希望沐倾心跟随，而眼前状况又对她有利，当然要快战快绝。万一一会儿白氏来了，或者沐老夫人来了，那么她就必须要带上沐倾心了。 祈福是好事，若没有一定的理由，谁又能拒绝呢？ 沐倾心眼见没了道理，只能弱弱道： “姐姐下次祈福可以一定要带上我。” 她的模样好不可怜，委屈的模样让人不忍。 “当然。”倾城也给了肯定答复。至于下次祈福，能带就带上，带不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看着沐府越来越远，而站在沐府门外的沐倾心身影已经看不清晰，倾城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换了任何一个人在场，沐倾心都定要跟从。还好，还好…… 倾城忽然想到，莫不是沐相爷有未卜先知能力？ 他既已在她面前显露真心，又怎会不舍白氏呢？他不让白氏送行，会不会就是考虑到这件事。 可一切就只有猜测。 沐逸寒已在马车上沉沉睡去，孙嬷嬷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眠的模样，在一旁闭目养神。齐睿和倾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文二带队护送他们，一切都很安全。 “倾城姐姐不喜二小姐？” 齐睿忽然开口道。 倾城一顿，瞥了眼孙嬷嬷，而后笑了笑。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她都是我的妹妹。” 她与沐倾心之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无论心里怎么想，她无法与她再无关系。即便是死，她也是沐家人，沐倾心也是她的妹妹。 齐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她有野心。”他完全不顾及孙嬷嬷在场，便直言不讳说出心中的想法。 “嗯？”倾城装作疑惑，对着齐睿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但是齐睿却坚定道： “今日之事，换作常人定不会忽然跟随。二小姐与白姨娘的关系并不好，却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对白姨娘行礼，可见二小姐的心思非一般大。” 他就是要让孙嬷嬷知道，最好传到沐老夫人耳中，让她能有所警惕。 他也明白，在沐家，沐老夫人才是最为重要的。哪怕沐逸寒那种性子都要讨好，可见倾城过得有多么艰难。他不能为倾城分忧，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在让沐老夫人警觉的同时，减少倾城的压力。 倾城自知齐睿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尤其是在孙嬷嬷面前。他的心思，她大概也能理解。心思顾然是好，但这些未免有刻意之嫌。沐老夫人心思剔透，恐会轻易看破。 但话已至此，她必须要继续说下去。 “她是小孩心性，当不得真。”她尽一切可能挽回沐倾心的形象，听起来对沐倾心多有关爱。 可有些事只需自己明白便好，沐老夫人希望她能够帮助沐倾心走出困境，为沐家分忧。那么她便不能背后说什么坏话。比起野心，沐老夫人更喜欢顺从。 “倾城姐姐以为我是不是小孩心性？”齐睿忽然话锋一转，说起自己。 倾城对齐睿的心思所有猜测，但总觉得不会是她想的那样。齐睿的心思，她有些看不透。原本她当齐睿是弟弟，可齐睿的能力已经超过“弟弟”的范畴。后来，她想将齐睿当朋友。即便如此，齐睿的能力让她不容小觑。 比起弟弟、朋友，齐睿更像一个“守护者”？ 倾城因这个词而吓了一跳，反观对面的齐睿，模样言语都不是小孩模样。 只听齐睿接着道： “年纪小，不代表心性不成熟。年纪大，也不所有事都可以看开。” 他迫切需要倾城的认同，他不要做弟弟，他不是沐逸寒，他是齐睿。他第一次认真对倾城承诺道： “无论你选择怎么做，我都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倾城知道，齐睿说的是承诺。可这承诺她能够接受吗？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想着报仇。但遇到了太多的人和事，让她的心情渐渐平静。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有很多事让她看重。也有很多人，让她珍视。齐睿，是其中一人。她希望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可陪伴的尽头却是分离。 “如果我们都能快写长大就好了。”她无限感慨道。 长大后，便可以不再受“小孩子”束缚。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长大往往也伴随着责任，若是能力不足，那便是淘汰的开始。 到了佛照寺，迎接他们的还是前几次遇到的小沙弥。他看起来长高了许多，脸上越来越有“高僧”风范。 “师伯刚刚闭关，若几位是来见师伯的，恐要失望了。”小沙弥解释道。 净心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进行闭关，深入研究佛学典故，为佛法加持。少则几日，多则几个月，甚至一年才会出关。如今净心刚刚闭关，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倾城也听过净心闭关只说，故此也能够理解。 他们原本就是来祈福，见不见净心倒不是十分重要。 安排好厢房后，倾城便借着休息的时候去了马棚。 她特意让文二将“闪电”带来，为的就是她能以最快的速度去朝阳。 “倾城，你去哪？” 倾城正要骑上“闪电”，齐睿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双手挽起，对着倾城满是怀疑。 这个节骨眼上，倾城自然不敢多待。 “我有点事，很快就回来。”她冲齐睿解释道，说着便要绕开齐睿直接离开。 “什么事？”齐睿直直挡在马前，因为“闪电”矮小，齐睿虽小但也能完全挡住去路。 倾城眼见无法言说，只有再次将范先生搬了出来。 “范先生……” “别拿范先生做掩护，他在皇宫。”倾城刚说了三个字，齐睿便一下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倾城不禁气馁，齐睿倒是什么都清楚，可如此一来她该如何解释？她只能说： “我必须马上出发，等回来再和你解释。” 至于回来要说些什么，那就是回来的事了。 齐睿依旧不为所动，堵在马前，沉声道： “带我一起去。” 336 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的目光坚定，冷酷的模样竟让倾城有了一种齐睿与她同样重生的感觉。她不知道齐睿是不是重生而来，但他的话显然不容忽视。如果她不带齐睿去，恐怕齐睿不会让步。到时候若是惊动了其他人，对她不利。 而齐睿心思灵敏，带上他或许还有意外之喜？ “上马。”倾城终于答应。 齐睿唯恐她会反悔，直接跳上马。骑术对他来说很简单，唯一的尴尬是，他跳上了马坐在倾城身后。也就是说，他要抱住倾城…… 齐睿的心思胡思乱想，倾城的发话道： “抱紧我。”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渲染，平淡的语音却让齐睿想入非非。他双手握了又握，这才小心翼翼地扶住倾城的腰身。他从来没有摸过这么柔软的腰身，不像他们男孩子硬邦邦的。齐睿别扭地说了句： “我的骑射可比你要出色。”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倾城很是无语，刚刚她还觉得齐睿会不会是重生而来，如今小孩子心性就爆露了出来。 “闪电”很快，一路没有任何耽搁，齐睿还沉浸在倾城的柔软之中，不过眨眼功夫他们已经到了朝阳城。 齐睿跳下马，对这只并不起眼的小马有了不一样的认知。他也骑过马，自然知道马儿奔跑的速度。“闪电”不愧马如其名，如此矮小，却有如此速度，着实令人惊讶。 “进了城什么都要听我的，否则不许进去。”倾城将“闪电”放在原地上，她和齐睿则准备轻装进城。临走前，她不忘嘱咐齐睿几句。 “嗯，我什么都听你的。”齐睿对此毫无意见。倾城的话，他肯定听。 但齐睿很快就明白，倾城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了。 “一定要穿吗？”齐睿拿着手中的女装欲哭无泪。 他刚才为什么要答应倾城什么话啊！这回可好，想反悔都不成了。 “刚才你怎么答应我的？”倾城无需多言，直接搬出齐睿刚才的话，便让他没了话语。 自上次被跟踪以来，她便在朝阳、内京都租了院子，平日里不居住，专门用来更衣使用。她还是好不容易从自己女装衣服里挑了一件比较小的递给齐睿。而她自己则像往常一样换上男装。 看着镜中圆润小脸，齐睿差点崩溃。偏偏倾城还嫌不够，硬要给他扎辫子。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小辫，齐睿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给你起个新名字，就叫王睿好了，我叫你小睿。记住，我叫王城，是你的哥哥。在这里，大家都叫我‘公子’。” 未免齐睿暴露，倾城便给他变了身份。连带她自己的身份，也告知了齐睿。 她对齐睿是信任的，除了与齐睿的接触外，文二的身份更是重中之重。 齐睿因倾城“公子”这一称呼而心有不满，但看到倾城衣炔飘飘的模样，倒真有翩翩公子的感觉。可是他为什么要扮女装？ “未免有人认出，改变性别自己是最好的办法。”倾城半真半假解释道，让齐睿无法反抗。 当然，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是，倾城真的很想看到冷漠的齐睿扮女装是什么模样，再让他敢对她冷漠，这回她要让他变成玩迷人的可爱小姑娘。 齐睿本就生的白嫩，再加上变声期未到，穿上女装，画上女装，做好头饰，说是女孩谁也不会怀疑。 倾城为自己的作品喝彩，接下来便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当齐睿出现在大街上，立刻吸引了百姓的主意。 “这是谁家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一个卖布的女人不禁好奇。 她身边一个买陶罐的男人接口道： “没看她身边的公子吗？穿得锦衣绸缎，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齐睿躲在倾城身后，他别扭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大街上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原本还对倾城赞叹不已的同意，因为齐睿的出现，直接转了目标。 “好漂亮的小姑娘，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一个小眼睛女人提着篮子对齐睿垂涎四尺。那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真真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摔了。 她身边一个粗壮的婆子不以为意，婆子瞥了眼齐睿，又看看女人，笑话道： “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怎么样，那德行怎么能生出如花一样的女儿。” “我长得怎么了！姑***美貌你难以理解。”女人还有些不屑，她的美貌不需要别人认同。 谁知道，这一说正好说到婆子心坎里。婆子直言不讳道： “是，是，我难以理解，因为已经超越了美貌。美得惨不忍睹。” “你说什么！”女人气恼道。 婆子也是不怕事，直言： “说你丑，你不知道呀？” “你敢说我……”女人很是气恼，直接冲着婆子挥了一巴掌。婆子也没料到女人敢当街打她，直接被打蒙了，等回来神来大叫一声： “你敢打我……” 说着，便冲了上去。两个人直接厮打在一起，引来路人围观。 倾城趁此机会，赶紧拉着齐睿离开。等过了两条街，两个人才停下脚步。看着齐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那副迷茫模样，倾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小睿，看到了没，竟然有女人为你争风吃醋。”齐睿一张小脸透着娇嫩，配上无辜的大眼睛看起来比女孩还要漂亮，怎么能让人不喜。 “闭嘴！”齐睿恶狠狠道。 他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啊！现在始作俑者竟然还敢笑他？ “哈哈哈哈……”倾城依旧大笑不止，不怪她情不自禁，实乃齐睿太好笑了。 眼见倾城还在笑，齐睿直接离开。 “哼。” 他才不要和她在一起，只会笑他…… 齐睿心中委屈，他为了讨好倾城什么都做了，连女装都扮了。 看到齐睿好像真的生气了，倾城急忙上前拉过他的胳膊，解释说：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我们的酒楼在这边，往这边走。” 说着，便不由分说直接推着齐睿往前走。 原本还有些气恼的齐睿，因为倾城的主动示好而轻易释怀。尤其是倾城现在正推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很是亲密。想到刚才在马上的情景，齐睿的脸色不禁红润起来。 337 公子？小姐？ 对于这一切倾城全然不知，她只想快些到酒楼和大家商量花朝节的事。 还好，不过一条街，两个人便到了酒楼。 如今正是清晨，酒楼还未开张。 看着眼前宏伟装修的酒楼，齐睿有些不敢置信看向倾城道： “这些都是你的产业？” 他在内京都没有看到如此宏伟的酒楼，却在这里看到了。而且，这一切还都是属于倾城的。 沐老夫人说要把沐家的产业交给倾城，也不过是口头说说。看到如此酒楼，齐睿便知道，倾城对沐老夫人所谓的“沐家家业”没有任何兴趣。比起在别人手下做事，自己管理多有兴趣。 同时他也意识到，他还需更加努力，才能做到与倾城匹配。 “嗯。”倾城点点头，直接拉着齐睿走了进去。 清晨酒楼人本就不多，留门也是因主客需要。小圣打了一晚上瞌睡，张甜说要睡什么“养颜觉”，只留他一个人看夜。如今店里生意冷清，他看“花魁”们学的不错。便也让店里的人去培训几日，学好了礼仪或许能让客人更喜欢。 这可苦了他自己，只能自己值夜班。他刚准备再打一个哈欠，打到一半看到有人来了。 如今客人是稀罕物，哪怕大清早来吃饭，他也欢迎。 可他定眼一瞧，顿时所有人的瞌睡虫都被惊醒了。 “公子？” 他仔细揉了揉眼睛，确定是倾城无疑。至于她身边那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他只是疑惑，并未做他想。 “工作时间打瞌睡，扣钱。”倾城半真半假道。 这可让小圣立即跳了起来，他急忙解释道： “别，别。公子，我让他们去给安嬷嬷培训了，店里只有我和张甜还有张掌柜。我已经看了七夜，难免有些困乏。” 张甜一到晚上就有事，再说他怜香惜玉也懒得用她。张掌柜那么大年纪，他也不能让张掌柜看守，只能把自己豁出去了。 倾城也知道小圣不易，不禁道： “如此，我倒要给你加点工钱？”明明是要加钱，可她反问的语气不禁让小圣惊觉起来。 与倾城相处多日，他对倾城的秉性也能了解一二。别看她表面柔柔弱弱一个小姑娘，真要计较起来，怕他不是个个儿。 “工钱倒不用，不扣钱就好。”小圣忙道。他可不敢居功，钱不钱的倒是次要，就怕倾城让他离开酒楼。 自从范府解散以来，他的那些兄弟又都回归暗处，整日不能露面。他大概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如今只要想到会离开酒楼，心中便不觉一颤。如果可以，他甚至有做生意的打算。 倾城不知小圣心中想法，她对小圣很是看重，酒楼的生意他做得有声有色，忽然换人她不忍。她还盘算着让小圣长久做下去，可一切还得等舅舅回来才能定夺。 “我是那么不讲理的老板吗？”倾城装作不悦道。 小圣也是见好就收，及时回应道： “那您看着加点。这位是？” 打从一进门他便看到倾城身边的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他可不记得倾城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号人物。回想沐府、范府似乎也并未有人。而且，倾城还把小姑娘带到这里，莫不是路上捡的？ “我的妹妹。”倾城瞥了眼一脸不快的齐睿，戏谑道。 “妹妹？”小圣对倾城的话深信不疑，他还认真打量一个下齐睿，凑到倾城跟前低语道： “沐相爷在外面的种？” 虽然他怎么看都不觉得小姑娘和沐相爷相像，但既然听说是妹妹，那姑且这么解释吧。 倾城气恼地瞪了小圣一眼，解释说： “她叫‘王睿’，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如果让小圣接着不着边际猜测下去，他恐怕能把齐睿安在范先生身上。范先生有了女儿，这句话可万万不能开玩笑。 小圣认真打量着齐睿，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眼熟，可一时却想不到她是何人？王睿，王睿……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 “王睿？哦，他是齐……” 他尽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自己的话，看着被打扮花枝招展的齐睿，小圣心中不觉为他默哀。 他不动声色地远离倾城，似生怕倾城会折腾他一般。 “你好，我是小圣。”小圣摸了摸齐睿的头，看起来很是热情。 他对齐睿有些印象，当初齐睿进范府的时候他也见过。不过，那好像是个挺有主意的孩子，却被倾城打扮成这样…… “我记得。”齐睿冷声道。他直接躲开小圣的摸头的举动，站在倾城身边，一副保护者姿态。 小圣自讨了没趣，看着齐睿的姿态，他也不再可怜。 既然齐睿愿意被倾城折腾，那他想那么多干什么。 “对面酒楼最近怎样？”倾城上了二楼，看到即便是大清早，对面“卿楼”已经有人进入。不用小圣说，倾城已经了然。 “咱们酒楼的客人都跑到对面去了。”虽然极不情愿，但小圣还是说了出来。 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知道原因吗？”倾城追问。 酒楼一般只做午餐和晚餐，只有个别住店客人才提供早餐。可对面酒楼竟然提供早餐，可见非常努力。 “先前封店的事有一部分原因，还有对面菜价忽然降低，可成本就在那，降低菜价不赔本才怪。” 对此，小圣也非常不解。 对面就好像一直在做赔本买卖，人来的越多，赔的越多。如果周掌柜想用这种方法让“倾楼”关门，那他做到了。 他们酒楼的食材都是用的最新鲜，最好的。别说像对面这般大甩卖，就算是普通降价也吃不消。 倾城考虑到朝阳城刚刚恢复生机，价格定的本就不贵，如此再降价，真是做赔本买卖。 做赔本买卖？ 这可不是生意人的作为。 “降价多久了？”倾城接着问。 她发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酒楼发生了许多事。也怪她只想着“青楼”，自以为这边反正要整顿，便不用顾忌。如今看来，如果客人全都跑到对面，那就算他们重新开心，恐怕也吸引不来人。 338 你才是小姐 小圣解释说： “也是这一个月的事。我们也买来尝过，没什么特别。那些人是来吃午餐的，但从早上就开始排队。” “午餐？”这回，倾城更加惊奇了。原本以为这些人是来吃早餐的，可若是午餐需要从清晨开始排队，那便有些不正常了。 难道说，这些人都不吃早餐？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吃这里的午餐。这是什么道理？ “这种情景已经持续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那的饭有什么吸引人的，真是怪了。”小圣嘟囔了几句，也是无奈。 他们买也买了，尝也尝了，根本没有不同。甚至，还比不上他们做的菜。真是怪事，对面为什么会吸引客人？ 倾城陷入沉思之中。 听小圣的话，似乎一切都发生在忽然之间。对面酒楼的菜，她也吃过。没什么特色，胜在造型。 所谓色、香、味，好看、好闻，便已成功了一大半。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好吃。 “卿楼”正是因为没有把握后者，所以前期客源一直稀少。若说一夜之间改变习性，这似乎有些不可能。难道说他们请了新厨子？ 这点倒是可能，但有什么厨子竟然能把握所有人口味？如果真有，她倒想见识见识。 “找人把对面酒楼卖的最好的菜全部都买来，今天我要亲自试菜。”想不通，倾城便直接吩咐道。说完，她便径直下了楼，准备离开。 “公子，你去哪？”小圣在后面喊道。 “回‘王府’。”倾城头也不回道。 倾城已经离开，齐睿自然也要跟随。 闪电还在城外，倾城从马厩里牵了两匹马。她和齐睿一人一匹，去往王府。 走之前，齐睿看着“卿楼”的牌匾若有所思。 若是“倾楼”的规模让齐睿感到吃惊，那么“王府”的出现更是颠覆了齐睿对倾城的认知。 “王府”内人声鼎沸，花园里许多人练功，前院都是男人，见到倾城的一瞬间立刻摆正姿态，沉声道： “公子。” 男人本就有力，一起迸发的声音格外沉重。 大家对倾城已经熟悉，但对倾城带来的小姑娘却不认识。看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哪个不喜欢？ “嗯。”倾城只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家虽然对齐睿的出现感到好奇，却也不敢多言。恭送倾城离开。 离开了外院，齐睿不禁对倾城另眼相看。他早就知道倾城是与众不同的，可酒楼、王府的出现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原本还是大小姐的倾城，顷刻间变成了老板、公子。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并不好受，也让他明白，他与倾城的差距还有很大。 安嬷嬷对倾城的出现很是开心，因为倾城她才来到这里，认识这么多想要学好礼仪的人。 即使倾城没有承认身份，她却也看得真切。 安嬷嬷在宫中多年，察言观色本领非一般人所能及。倾城掩饰的很好，但她也看得明白。 “王公子”长相清秀，刚开始她也没有特别留意。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那些不经意流露的小细节让她明白了一切。 既然倾城不愿承认身份，她也不会多言。 “公子……” “公子……” 大家七嘴八舌叫着“公子”，没了前院的强硬氛围，更显热闹。 大家对齐睿的到来很感兴趣，终于有人大着胆子问了起来。 “这是我妹妹，王睿。”倾城知道大家感兴趣，便开口介绍道。 齐睿瞥了眼倾城，不情愿地福身。 原本女子便喜欢可爱的孩子，加上齐睿又是倾城妹妹，这让女孩儿们更加喜欢。 “小姐。”现在那个大着胆子问齐睿是谁的女孩，对着齐睿福身行礼。倾城是“公子”，他的妹妹自然就是“小姐”。 “你才小姐。”齐睿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他是男孩，他是堂堂七尺男儿！ 女孩不解地看向倾城，似没有听清齐睿的话。 倾城瞪了齐睿一眼，后者再不敢造次。倾城对大家解释说： “小睿比较害羞，初来乍到稍有不适。以后和大家相处时间长了，便会熟悉。” 她考虑过了，以后她无法时常来此。齐睿可以充当她的角色给大家下达指令，齐睿既然选择帮她，那便让她试试他的能力到底有多深吧。 齐睿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倾城不会无缘无故带他见识这么多。即便是他态度强硬，倾城也大可以随便带他去个地方。眼前所有的一切是真实的，而倾城的想法便不言而喻了。 “公子，我的舞跳得可好了。” “公子，我的书法也写得很好。” “公子，我……” 解释完齐睿的事，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说起自己的改变。 这里的带她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切的事物都如此心情。她们明白，这里是她们唯一的机会，若想要抛开过去，便要认真努力。 可以说倾城无意之间将这里形成了一个良性竞争，所有人都在努力，也期望努力。 大家有此作为，倾城自然开心。但眼下显然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她对大家道： “大家的努力我都明白，我暂且要和安嬷嬷说些话，一会儿再来听大家的改变。” 大家都明白“公子”可是来去匆匆，没有时间听她们闲话，急忙让出路来，不敢叨扰。 见到大家如此识趣，倾城也便舒心。她看向一旁的齐睿，不禁问道： “小睿，你在这里等我？” 她才刚刚把齐睿打扮如此，可不敢再给他下达什么命令。虽然即便是肯定句式，她也用疑问句。 齐睿虽然很想跟着倾城进去，但考虑到倾城与安嬷嬷之间恐有要事，他在场多有不便。便也难得没有争执，点头遵照倾城的指示。 “公子。”安嬷嬷认真向倾城行礼。于公，倾城是她的主子。于私，倾城给她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于情于理，她的行礼并不吃亏。 “安嬷嬷不必多礼，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嬷嬷的教导。若为嬷嬷在此，这么多人我可着实不知道如何培训。”倾城急忙搀扶起安嬷嬷，安嬷嬷的行礼她万万不能接受。 从另一个层面讲，安嬷嬷是她的老师。哪有老师对学生行礼的？因为她不能说，所以她也无法接受。 339 一个花魁四个帮 安嬷嬷不以为意道： “公子谬赞，以公子能力只怕老奴远远不及。” 以倾城的学识，早已在她之上。若倾城真要用心培养，只怕教授比她更要难得。这点，安嬷嬷非常清楚。 她已经老了，老到不中用了。所以，便会来到倾城身边。 但上天给了她一个很好的选择，能够认识倾城，她很知足。 “嬷嬷无须谦虚，您的教授王城从心底感谢。”倾城抱拳道。此刻的她是男子，行礼自然带了些江湖气息。 看着倾城的努力，安嬷嬷甚是欣慰。 她自来对倾城很是喜欢，但倾城毕竟是深宅女子，即便礼仪满分，怕也参不透政事。 但如今看来，倾城是有大才之人，她便也能安心。 倾城自来对安嬷嬷是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让她来到这里。门外的那些女子，更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不能抛弃。 “嬷嬷，不知这些人可有向学之心？礼仪教导可还满意？”安嬷嬷与这些女子相处已久，自然明白哪个人的能力在哪里。她要了解透彻，才能给她们安排道合适的地方。 “这些都是穷苦人，有了可以学习的地方自然努力。排除资质，倒也还算满意。”安嬷嬷认真答道。她也知道那群女子想做什么，可这便是事实。资质是很重要的，若没有资质，又谈何所以。 “听闻公子想要从中挑选花魁？”安嬷嬷开口问道。 倾城让她培训一批人，却没有说过用处。但女孩子整天讨论的话题都围绕着“花魁”展开，安嬷嬷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一些。 对于安嬷嬷，倾城没想隐瞒，她坦言道： “不错，酒楼的生意每况日下。若不改变，恐难以维系。”尤其，对面酒楼的生意好到超乎想象。若不是她早做准备，只怕此时已经乱了阵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安嬷嬷便也有不同的见解。她叹息道： “她们的学习虽用力，但毕竟资质有限，于普通人来说已是难得，于‘花魁’来说却远远不足。” 一个花魁的能力需要得到大家的认可，若没有资质，便难以掌握其中道理。 这些人，在酒楼可以提升档次，可要真的成为花魁，恐得不偿失。毕竟，没有哪个人想去看一个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普通人。 “难道其中就没有可以再培养之人？”倾城有些急切。她在这里期待太多，而且那些女孩的希望也太多，若是不成，她们该有多失望。 安嬷嬷看得出倾城是真想培养一个花魁，但同时也为难重重。 “有。但公子确定要在她们身上消耗许多人力、物力？”安嬷嬷提醒倾城，花魁的培养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自然也不是学几个礼仪动作，唱几首小曲便可达到。若是如此，岂不是谁都可以完成？ 花魁在于一言一行，在于不断培养，在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姿态。这些，才是人们愿意看花魁的原因。 她需要很完美，完美到难以复制。 “对。”倾城给予了肯定回答。 现在已经不是她确不确定，而是被选中的女孩确不确定。如果她们愿意，她会把她们捧上“花魁”的宝座。 “真正的花魁是不存在的，但有四个人的资质还算可以。”安嬷嬷经过认真筛选，最终选择的四个人。 “王书、王画、小染和小洛。” “小洛是谁？”倾城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就是刚才那个向你提问的那个丫头。”说到小洛，安嬷嬷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笑意。可见安嬷嬷对这个丫头着实满意。 倾城的脑海浮现出刚才那个丫头的模样，一张鹅蛋脸娇嫩细腻，看起来倒不像做过粗活，倒像是哪家的小姐。既然安嬷嬷说她可以，那她一定可以。 “小洛是官家的小姐，因为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安嬷嬷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 “她是哪家的官小姐？”倾城不禁疑惑。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可不在少数，能够落下面子与百姓们一起学习着实难得。但看到安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若是旁人，安嬷嬷定然不会告知。但因为是倾城，她早将自己当倾城身边的人看待，又怎会让倾城不明就里。 “是齐嬷嬷带她来的。”安嬷嬷坦诚道。 齐嬷嬷，便是王府如今的管家嬷嬷，阿弩将她介绍给倾城时曾说过她来自前任府尹家。前任府尹因治灾不利被流放，家中卖的卖，散的散，早已物是人非。 既然是齐嬷嬷带来的人，又是官家小姐，那边只有一个解释。 “前任府尹？”倾城疑问道。 “对。”安嬷嬷给了肯定答复，她又道： “老奴只是说明谁有资质，至于用谁还得看公子的安排。” 小洛资质虽好，但也与她自小的生长环境分不开。正因如此，便不可忽视。看得出，小洛是一个忍耐力极强的女子。父家散了，可母家还在。她没有随着家人去投奔外公，而是选择了留下。留下也就罢了，她竟然能够忍受以往与她不同阶级的人在一起培训。如此忍耐，哪怕安嬷嬷也不禁佩服。 安嬷嬷想到的事，倾城自然也想到了。她知道安嬷嬷在顾虑什么，有如此忍耐的女子，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会无故忍耐，没有离开，却可以忍耐至此。唯有报仇或许是她的支撑。 可前任府尹是因为办公不利才被圣上处罚，她的报仇名不正言不顺。可是，为什么？ 倾城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有希望的人，但她也不想将自己处于难看的境地。看来，她需要好好与小洛谈一谈了。 与安嬷嬷聊过之后，倾城的收获很大。 她知道了谁更适合自己，四个人的选择总比她在这众多的人选中要简单得多。 还有安嬷嬷所说的“培养花魁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达到”，她也有所准备，这是一件长期投入的事，自然不能操之过急。而眼下，她需要和四个人谈谈。 当倾城与安嬷嬷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人群已经散开，只有齐睿一人冷着一张脸瞪向倾城。 倾城不知道他怨从何来？ 340 书生与小姐 若是因为男扮女装的时，那已经过去很久了。若是因为等候多时，那道有情可原。 “小睿，你先去歇息吧，我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离开。” 倾城不禁暗道自己大意，她应该先安顿好齐睿在做事的。想必齐睿昨日也没有睡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已经有下人开始为齐睿准备，齐睿却固执道： “不，我要跟在你身边。”哪怕是门外等候，也好过独处。 他不困，既然选择了倾城来这，他正看得新奇又怎么会困呢？ 倾城见他坚持如此，便如无法，只好让安嬷嬷将小洛请过来。反正这些事齐睿早晚都会接触，早点接触也好过将来慌乱。 可是，安嬷嬷的脚步刚刚离开，小染却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公子。”她向倾城行礼，神态有些无助。 “发生什么事了？”倾城不禁问道。在她印象里小染除了在赵钦的事有点别扭外，一直活的很潇洒。如今却有了这副模样，让倾城担忧不已。 赵钦离开的时候让她好好照顾小染，说起来赵钦对小染并非没有感情。只是感情有许多种，赵钦给小染的感情，是小染不愿接受的。她要的爱情，赵钦给的是亲情。 “公子可来我房里一叙吗？”小染神色有些不安，她瞥了眼安嬷嬷离开的放心，似有些焦急。 倾城与齐睿对视了一眼，小染的感觉似有事要瞒着安嬷嬷与他们说。既然如此，他们便去一趟吧。 “请。”倾城请小染带路。 小染的屋子是独立设置的，小小的一间刚够摆下一张床，一方桌子。可对于小染来说，能够有独处的空间便足够了。 “请公子成全小染。”刚刚进屋，小染便直接跪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似有难言之眼。 倾城不知道实情，又见小染如此，只得道： “但说无妨。”她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能做出决断。 小染见倾城愿意听她说话，便道： “小染曾经和公子说过，来到这里是因为想成为与赵钦相匹配的人。这里人数众多，小染每日刻苦，却也知道比不过自小学习这些的人。请公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要赶小染离开。” 倾城从来没说，也没想过要赶谁离开的话。而小染如今言之凿凿，其中必定有原因。 “你可是听过什么？”倾城问道。 如果不是听到什么，小染不会如此笃定。 小染忍了又忍，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她能理会，可是如今关乎她自己的命运，她若还不说，便是自己放弃。故此，小染终于开口道： “安嬷嬷与齐嬷嬷的谈话被小染偶然得知，我们这些人并不是全部都能留下，真正成为花魁的只有几人，甚至一个，甚至没有。安嬷嬷更看好官家小姐出身的小洛，而齐嬷嬷更是如此。小染恳请公子给一个机会，我不会放弃努力，我会一辈子孝敬公子。” 倾城这才明白小染的目的，她大概并不知道安嬷嬷已经举荐了她。看来，小染对小洛也颇为忌惮。她对小洛很是好奇，如此正好听听别人眼中的小洛是什么样子。 “你觉得自己哪里比小洛强呢？”倾城反问。 小染迟疑了许久，这才答道： “我……我比她更用功。”她想来想去却没有一件能比小洛强的事，这也是为何如此忌惮的原因。 倾城莞尔一笑，开口道： “所谓‘笨鸟先飞’，并不是一定‘先飞’就可以成功。” “我对公子忠心。”小染又找到一条理由。 她无父无母，比起小洛寄托要少许多。她可以为了公子做的事，小洛不一定会做到。 倾城又笑了笑，询问道： “恐怕比起我，你更对赵钦忠心。他日赵钦回归，他若要你离开，你该如何是好？” 小染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有想过如是赵钦愿意接受她那便好了。可如果在公子与赵钦之间做抉择，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染陷入了沉默，倾城已经了然。 看起来，小洛哪怕在小染眼中也是威胁的存在。她越来越好奇小洛是怎样的了。 “你没有任何比小洛强的地方，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赵钦，在我与赵钦之间，你选择的是赵钦。”倾城点明小染的心意，她一心想着赵钦，哪怕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赵钦。 在利益面前，倾城不会选择小染。但在感情面前，她偏向小染。 “可她也有秘密。”小染终于禁不住压力说了出来。 她想留下，她要留下。 “什么秘密？”倾城的表情淡然，与先前无异。仿佛只是不经意一问。 “她，她也有自己爱的人。”小染咬着嘴唇，像个告密的孩子。她也不想这样，她只能这样。 “她喜欢的人是一个将要赴考的书生，她父亲以前便不同意二人在一起，如今家道中落她终于有机会和爱的人在一起。可书生没钱，为了赚钱他们二人的生活费，她才选择来到这里。” 其实小染对小洛很是同情，同样都是为自己所爱的人，小洛显然比她要伟大许多。 这些话她从没有对别人说过，今日若不是为了能够留下，她万万不会说出。她想，她要做许多事，才能弥补今日的告密行为。 倾城也没料到人人夸赞的小洛，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段浪漫故事。 书生与小姐，竟在她的身边上演，果真非常令人期待。 她瞥向小染，小染的话都是她未曾听过的，但小染知道的事也未免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也是从齐嬷嬷与安嬷嬷的谈话中得知？”倾城疑问。若是如此，那齐嬷嬷与安嬷嬷的关系也着实发展迅速。不过认识几个月罢了，齐嬷嬷竟能让主子的事告诉旁人，那齐嬷嬷又怎能留下来？ 但在她印象里的齐嬷嬷不是这种乱嚼舌根的人，如若不然，当初阿弩也不会从那么多老嬷嬷中出高价选择齐嬷嬷了。 341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小染急忙摆手，未免倾城误会，她解释道： “不，是我偶然看到小洛和书生在一起。我怕她有危险便暗中跟随，却听到这些事。”她会些皮毛工夫，自保没有问题，偶尔也能保护一、两个人。 那日她真的是偶然看到小洛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了。而且看起来两个人关系并不亲密。她想到小洛的亲人都已经离开朝阳，那么她身边的男人就有问题了。 可追到一处低矮的茅屋中，她便听到了小洛与书生说的这些话。她也不想偷听，可当时她怕被人看到趁机钻进茅屋之中，直接钻进桌子下面。等她想要离开，小洛与书生就在身边，她不想暴露，便只能老实待着。 觉察到倾城不善的目光，她急忙解释道： “以前赵钦教过我一些侦查知识。”她也知道自己知道的事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倾城，她对谁也不会说的。可这一切，倾城又是否明白？ “你还知道些什么？”倾城不禁好奇起来。 小染会武功的事她知道，侦查什么的还是刚刚得知。 “没了，就这些。这也是偶然得知，并非故意而为。”小染生怕被误解，只好解释。她也只能解释。 “你的‘偶然’未免也太蹊跷了。”倾城若有所指道。 小染知道，倾城指的是她听到的事。件件与自己有关，件件能够说出名堂。她沉默了下来，她的这个能力她从不想对外言说，若是倾城不喜，那她便也更加无法留下。 房间内没了小染的声音，瞬间沉默了下来。 倾城只是盯着她瞧，不发一言。 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小染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她在等待一场审判，关乎她的未来及命运。 倾城的确在打量小染，她对小染最深的记忆来源于赵钦。也可以说她对小染的信任完全基于对赵钦的信任。她自相信赵钦不会随便和人做朋友，更何况小染是他当作妹妹的女孩。 想到赵钦，她便有了主意。 “你可以留下。用你高于小洛的能力，证明自己。”倾城答应留下小染，可她同时也是有要求的。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只要能够留下，小染便开心。可是她却不解，她有什么能力是高于小洛的。虽然她嫉妒小洛，但也明白人家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许多事哪怕她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 “我有什么能力是高于小洛的吗？”她傻傻问道。因为她的确找不到任何能力。 倾城却不多言，她点了点小染的额头道： “自己想。” 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染一片迷茫，她找不到目标。 听了一通女人告密的言论之后，齐睿也打着哈欠走了出去。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故人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的能力太过强大，偶然听到的事也都是旁人很难知道的事。 若是他遇到这样一个女人，肯定会拼命远离。还好，他和这个女人交际不深。 在经过小染身边时，齐睿忽然停了下来。 小染也在看他，小染不禁感叹，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齐睿是对小染没有任何兴趣，但听到她对赵钦的感情也不禁佩服。或许有种同命相连的意味，看着小染迷惑不解的模样，齐睿缓缓吐出两个字： “侦查。” 说完，便急忙追上倾城去了。 “斟茶……”小染默念着齐睿留下的两个字，更加迷茫。 小染不禁心想，是要喝茶吗？可是喝茶为什么对她说？ “斟茶，斟茶……侦查！” 小染终于想到最关键的两个字，公子说要她用高于小洛的能力证明自己，她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能力，原来是侦查。 怪她不想告知别人这项能力，如今竟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小染不禁对齐睿默默感谢，若不是因为这份提醒，她怕是很难会想到。 从小染屋子里出来，倾城便径直去了安嬷嬷那里。她让安嬷嬷将小洛带来，如今时间过去了很久。 “公子，你去哪里了？”安嬷嬷有些焦急地站在屋外，忽而看到倾城来了，不免询问。 “院子里转了转，小洛来了吗？”倾城并没有提到小染，话题很快回到了小洛身上。 安嬷嬷心有急切，并没有发现不同。忙道： “来了，来了。” 倾城进了屋子，安嬷嬷贴心地关好房门，在门外守候。 不多时，齐睿也跑了过来。他掠过安嬷嬷，直接打算推门。 然而，安嬷嬷却将直接挡在门前道： “公子正在谈话。” “我知道。”齐睿不耐烦地又要避开安嬷嬷推门。 如此，安嬷嬷便不再忍耐。 “你不能进。”她直接将齐睿拉到院中空地。 在她的印象中，沐家从没有这样一个女孩。而倾城既然敢把她带到这里，很大的可能是她并不知道倾城的真实身份。 纠缠年轻公子的女孩她见得多了，加上齐睿紧跟倾城的姿态，便让安嬷嬷以为齐睿便是那纠缠公子的女孩。虽然倾城介绍说是妹妹，也让安嬷嬷感觉倾城是为了照顾小姑娘的面子。 在一个，倾城在讨论酒楼的事，与眼前的小姑娘毫无关系。她进去岂不是添乱？ 不得不说，安嬷嬷的眼力很准。但齐睿并不是小姑娘，而是小男孩。 “你拦我？”齐睿有些恼怒，除了倾城，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前。 安嬷嬷好脾气道：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我家公子是什么关系，但这里不是小孩子玩乐的地方。公子很忙，也很难陪你玩乐。”她拿出教养嬷嬷的姿态耐心劝说，只希望齐睿能够远离倾城。 齐睿瞥了眼紧闭的房门，目光一转，忽而道： “既然如此，你陪我玩。” “什么？”安嬷嬷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要陪着玩什么？ 倾城进了房门，小洛便急忙迎了上来。 “小洛参见公子。”小洛的声音透着雀跃，不像家道中落，因为她依然快乐。 爱情的力量有时候难以想象，真爱到来足以代表一切。 “你便是小洛？”倾城上下打量着她，除了有一张漂亮脸蛋儿外，小洛的身材也出落的曼妙、窈窕。 342 琴棋书画 从外表看，她的确比他人更适合做花魁。 “是，奴家单名一个洛字，秦洛便是我的名字。”小洛活泼地解释道。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倾城，对这位“公子”很是好奇。她曾偷偷去过“倾楼”，规模宏大她生平未见。想到这里所有都是眼前的公子所有，小洛不禁暗暗佩服。 她觉得公子年纪还没有她大，却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还没有家庭支持，可见自身能力多么强硬。 倾城倒没觉得这些有什么艰难，她要做的事远比这些要强大许多。如今，不过小试牛刀。 “安嬷嬷说你很有天赋，我想听听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倾城开门见山，她已经听过太过有关小洛的话，现在她需要亲自听小洛来说。 小洛稍稍一顿，怕是没想到安嬷嬷竟会引荐她。顿了顿，她沉声道： “不瞒公子，我先去也曾是大家小姐，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来到这里。先前来的时候我只想着能赚大钱，可随着慢慢的了解，我发现大家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渐渐的，那也变成我的梦想。我想为了梦想而努力，成为朝阳城里最出色的花魁。” 想到未来之路，小洛充满信心。就好像她的性格一样，似永远不会难过。倾城对小洛的反应很是满意，但她还是不免问道： “你的家人，不反对吗？” 从旁人的话语中，她可以听出小洛已经离开秦家。但是，家人的力量无坚不摧。如此离开，小洛真的舍得吗？ 提到家人，小洛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她摇头道： “我已经彻底脱离了家族，他们不会再管我。”即便对家人还有依恋，但想到他们对她所做的事，她便难以释怀。 如今离开也好，她便无拘无束，想做什么都可以。 倾城无心探查别人的秘密，但就好像小染一样，女人最易受到感情控制，她必须问清小洛的内心。 “你有爱人吗？”倾城终于问道正题。 “我……”这回，小洛的态度明显不愿多说。 倾城权当不知道，宽慰道： “但说无妨。” “有。”小染答得干脆，她并没有想隐瞒什么。她只是想二人感情稳定下来，或者她稳定下来，再告诉大家。毕竟如今，何去何从很难定夺。 “他对此事是何看法？”倾城必须追问。 在这个时代，女子出门工作是被人不齿的。尤其是这种抛头露面的生计，更为引得男人厌恶。 书生对这种事更为看重，她怕小洛会因此而失了书生。 金钱固然重要，但感情却是连金钱都无法购买的。 这点，小洛倒是直言不讳道： “原本他以为这一切都是骗局，但自从得知这些人的梦想后，他便也答应了我的梦想。他说，有梦想的人永远都有希望。他支持我的梦想。”提到自己的爱人，她的脸上泛起点点红光。略带羞涩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道她用情至深。 “他让你抛头露面？”既然小洛坦言，倾城便也直言。 他们虽然做的是正经买卖，但总有不正经的人用有色眼光看待他们。对于这点，必须内心强大才能不受干扰。小洛，是否准备好了？ 小洛似早就猜到倾城会问这个问题，她毫不犹豫道： “我们有探讨过这个问题，我既已脱离了家族，自当自食其力。同样都是养活自己，只要不出卖自己，我也是靠自己能力赚钱，有何畏惧？” 这一刻，她的姿态瞬间高大，连倾城也不禁点头。 小洛坚强、乐观，而且能够不因身份而高高在上。既有能力，又很谦虚。这样的人，安嬷嬷又怎会不喜爱。就是连她，不禁被感染。 “这么多人留下是我不现实的，所以我和安嬷嬷商议，让你、小染、王书、王画留下来继续培训。”倾城坦言。 安嬷嬷的意见与她不谋而合，她原本建立培训也有要挑选的想法。“四大美人”正是“倾楼”的招牌，而那些落败的姑娘，她也不会浪费。 花朝节在即，她需要借由姑娘们的表现给“倾楼”打出名气。至于花魁，当然要到最后才能揭晓。 “是要做花魁吗？”小洛惊喜道。 “对。”倾城坦诚道： “我们要做‘琴棋书画’四大美人，所以，‘王琴’‘王棋’你给自己选个艺名。” “秦洛”这个名字并不适合“倾楼”。府尹倒台，但大大小小的官员恐有相识，改名字对小洛也有好处。 小洛稍稍思索后，便道： “我喜欢下棋，所以，我便叫‘王棋’吧。” 以小洛心思，自然明白倾城用意。 倾城点头道： “以后在‘倾楼’你是王棋，与‘秦洛’再无关系。” “谢公子赐名。”王棋重新行礼。 从今天起，“倾楼”再无秦洛，取而代之的是王棋。 倾城又见了王书和王画，对于二人她没有什么可交代的。她们俩跟在安嬷嬷身边学的时间最长，尤其王书，比起王棋也不可想让。 两人身世相似，年纪相仿，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而后，倾城将四个人聚集起来，说明用意。小染最终落得了“王琴”的名字，她也开心。只要能留下，换个名字有什么困难的呢？ “从今天起，大家集中进行培训。礼仪已经学过，接下来便是琴棋书画。”倾城告诉四人既然在一起了，命运便也被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也和安嬷嬷说了花朝节的事，这么一群漂亮姑娘，在花朝节上惹眼是很轻易的事。届时会有阿大带人护送，姑娘的安全自不必担忧。 安嬷嬷看着倾城干净利落的安排，对倾城默默点头。果然，还是她太小看倾城了。 从王府出来，齐睿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他身上依旧穿着女装，但脸上的笑意却未曾消失。倾城不禁好奇，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竟可以抵消女装带来的负面影响？ “没事。”当倾城问起，他便什么也不肯言语。 343 罂粟喂给客人吃 他既然不肯说，倾城也不再追问。反正齐睿能够接受女装扮相便好。 两个人骑着马走在街上，倾城却忽然闪进巷子里。齐睿虽然奇怪，但也跟着进去。 “为什么……”他刚欲追问，便看到倾城面前站着一个黑衣男人。 他心中一惊，忙将马赶上前去，挡在倾城面前。 从他的判断来看，这个男人武功不低。别说他，哪怕文二也难以对付。 这样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盯上他们呢？齐睿不敢大意，他预知到了危险，更不能让倾城遭受伤害。他在背后偷偷冲着倾城挥手，想让她赶紧离开，他可以暂时拖出此人。 可哪想到倾城却走上前来，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似乎还没有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竟下了马直接走到黑衣人身边去了。 齐睿哪里来得及阻止，只有跟着下马，希望在男人动手之前能来得及护在倾城身边。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齐睿刚刚跳下马，对面的男人便对倾城单膝跪地，行礼道： “主子。” 齐睿停下脚步，隔得远远的也能看到男人对倾城的恭敬。他心中对倾城的印象再次出现变动，短短一日倾城已经带给他太多震撼。 宅子、酒楼自不必说，如今又有一个武功高手喊她主子。这是什么情况？ “你终于出现了。”倾城见到阿大很是欢喜，她知道阿大已经查清楚一些事才会出现在她面前。 “小的该死，不能陪在主子身边。”阿大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很失望，若是他守在倾城身边，倾城也会轻松许多。 倾城摆手，她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无碍，周掌柜的底细查明白了吗？” 她对阿大充满期待。 阿大没有让她失望，他点头道： “他在给客人提供的饮食中加了一味‘罂粟’。” 他自知道对面“卿楼”出现如此事态，便深感事情不对劲。所以，没等倾城命令，便独自调查。反正他整日在“倾楼”也无所事事。小圣忙着看店，也顾不上他。而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也不习惯对人言说。 再次调查“卿楼”，他还心有余悸。毕竟上次他是被人抬给了倾城，若是再被抓住，这回可不会像上次那样好命。 周掌柜做事很是隐秘，初时他也未曾查明真相。经过近一个月的探查、跟踪，他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经过。 刚才他回酒楼时，被小圣告知倾城回来了。他便急匆匆来寻倾城，一月不见，他表面虽然冷静，但内心已然激动。 按理说他们这些被培养成暗卫的人是没有感情活动的，可与倾城待在一起久了，他也会感知她的情绪变化，也会跟着开心、难过。 这种感觉对于阿大来说是尤为难得，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守护倾城。 但事实，总与想象背驰。 “罂粟？”倾城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还想不到在哪里听过。阿大便解释道： “‘罂粟’长于缅甸，原本是用来麻痹神经的，一般用于重病患者。多食可致上瘾，且越食越多，否则难以压制。若长期服用，会导致全身乏力、日渐消瘦，乃是……死亡。” 周掌柜偷偷将药物投入饭菜之中，客人吃了以后不管好吃、难吃，只会感觉还想吃。所以，每每清晨“卿楼”门前便会排起常常的队伍。为的不是食物，而是救命的药物。 周掌柜未免事情败露，更是早早便接待客人进食。 “周掌柜从哪里得到罂粟的？”倾城对周掌柜的为人已然清楚，但她不知道周掌柜从哪里购买如此大剂量的罂粟。 “卿楼”的生意很好，客人络绎不绝。但想要保持这样庞大的客人，就必须有强有力的货源才行。 阿大答道： “宁家有药铺，长期采购此药。周掌柜趁机取得罂粟，投入食物之中。”这件事或许对别人有压力，但对于周掌柜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周掌柜是宁家的老掌柜，人脉、能力都不容小觑。 这件事已经上升到宁家整体的高度，倾城不禁问道： “宁白在哪？” “据属下所知，宁公子与八皇子在一起。”阿大也想着就此事告知宁白，可等他查证时，却发现宁白已经离开。 与凤焱在一起？ “南疆？”倾城疑问道。 “是。” 倾城自是知道宁白与凤焱关系好，可凤焱是去保家卫国，宁白跟去做什么？莫不是他想发展南疆生意？ 对于宁白的举动倾城难以理解，但眼下之事必须要做好。 “将此事告知苏武，让他马上彻查‘卿楼’。”倾城吩咐道。 “是。”阿大不过眨眼的工夫便已消失。 巷子里空荡荡一片，就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齐睿站在原地，定定地盯着倾城，有些迷茫。 “想什么呢，上马。”倾城已经骑上马，见到齐睿仍然一脸迷茫，不禁催促。 她当然知道今日的情景对齐睿的认知会产生怎样的冲击，可她一定要带着齐睿掠过这些后，有些事才敢交代。 齐睿不是想参与她的事吗？ 那他必须要认识到，她的事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如果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拿还谈何参与？ 齐睿的确有些承受不住，他虽然表面强硬，但内心不过一个孩子。虽然，他既不愿意承认。 在听到倾城的催促声后，他便跳上了马。无论他是否能够承受，他都必须撑住。他的心里同时也在告诫自己，若是连这点事都承受不住，那他以后还如何待在倾城身边。 哪怕只是做她的随从也好，让他明白她在做什么，让他知道他该如何努力。 阿大的速度很快，当倾城和齐睿赶回酒楼的时候，苏武正带兵搜查“卿楼”。有了阿大提供的证据，苏武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罂粟壳子”。客人们都因官兵的出现而逃开，周围也聚集了许多百姓。 百姓中不乏博识之人，有人很快认出了罂粟壳子，对周掌柜被官兵带走之事也有了了解。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卿楼”在大家中的印象算是彻底倒塌。而那些因使用了“卿楼”饭菜而上瘾的客人则堵在大狱之外，要求赔偿。 344 长得和你哥一样漂亮 “我做的不错吧。”苏武见到倾城，只差摇着尾巴前来邀功。 两个人虽许久未见，却像老朋友一样自在。这也是苏武为什么会喜欢倾城的原因，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合拍的人了。 倾城也对苏武渐渐改观，就连他的取向问题也有所探究。 这几日的事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许多事她前世知道的并不是真相。而今世她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知道真相，至于前世的认知只能作为一个参考，不能认真。 “嗯，周掌柜背后是宁家，你要小心。”她对苏武提醒道。 宁家的态度不知如何，虽然宁白不见得会与周掌柜同流合污。但面对富可敌国的宁家，一切都需要万分小心。 “什么宁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苏武不以为意，他爹干的就是这行买卖。周掌柜明摆着在害百姓，如果宁家是非不分，那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武不怕苏家，但对倾城的关系却很是满意。 “你在关心我吗？”他有些痴傻地问道。 倾城没想理他，她倒忘记了苏大少的本事，哪里还用得着她来关心？ 苏武自讨了没趣，只能胡乱转移话题。忽而，他瞥见站在倾城身边的齐睿。 他其实第一眼便看到了齐睿，那样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好像钻石一样亮眼，谁看不见？不过因有倾城在，怎样亮眼的宝石他也不会理会。 如今这正好是现成的话题，他便问道： “这是你妹妹吗？”说着，他还冲齐睿眨眨眼睛，看起来很是逗趣。 齐睿原本对苏武向倾城示好的表现很是反感，倾城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可他忽然意识到，倾城现在是男子装扮。眼前这个人大概还不知道倾城女儿身，有这样的表现完全出自兄弟之情。 “哥哥好。”所以，齐睿也便扮作一副可爱模样礼貌打招呼。 可爱的小孩向来讨人喜欢，更别提像苏武这种喜欢孩子的人了。听到齐睿喊他“哥哥”，更是双腿发软，直接走不动路了。 “长得和你哥一样漂亮，我喜欢。”他轻掐了一下齐睿的脸蛋儿，如不是碍于倾城的关系，他真想狠狠亲上一口。 这不，他还没做什么呢，倾城便直接将他推开。 “离我妹远点。” 倾城虽对苏武的取向不是那么肯定，但也带有怀疑态度。齐睿还那么小，如果误入歧途可就不好了。 苏武向来被厌恶惯了，被倾城推开也不觉什么。只是想到他前几日的见闻，不觉说了出来。 “多日不见，你就这么对待我啊？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倌，想……”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倾城直接拉到一旁。 “你乱说什么呢！”倾城很是气愤，齐睿还没长大，苏武提“小倌”。若是齐睿问起，她该如何解释？ 苏武也意识到自己在小孩子面前乱说话，但他也询问倾城道： “有人看到你去了‘回春楼’。” “谁？”倾城警觉质问。 其实她去回春楼也没变装，被看到也不足为奇。只是她不想这么快便公布自己的另一身份，不免警觉。 苏武可不会出卖自己人，他不悦地瞪了倾城一眼，气恼道： “你管是谁，你到底去没去？” 敢情王城整日说他取向有问题，最有问题的那个原来是他自己。闲着没事跑“回春楼”做什么？那可是专门培养小倌的地方，倾城作为让苏武不得不怀疑。 他忽然发现二人的距离有些近，便急忙跳到一旁，仿佛倾城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倾城对此哭笑不得，到底谁是真正有问题的人啊！ 苏武如此，她只有解释说： “还记得周掌柜送给你的那两个小倌吗？” “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本少爷取向很正常。”苏武以为她要重提旧账，不免气急。 倾城见与他解释不通，索性直接道： “我就是去见那两个小倌的。” “怎么，你看上了？”苏武不免疑问。本来就是，好端端的谁会想去看小倌。而且倾城又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去看做什么？ 倾城眉头一皱，顷刻不悦。 苏武见倾城动怒，立即示弱道： “好好，你说。”他不说话总行了吧。 惹人烦的声音终于没了，倾城也没了解释心情，只道： “我替他们赎身了。” 苏武还在用眼神示意倾城继续，他似乎在说，然后呢？ “就这么回事。”倾城也是洒脱，说完半步不停，直接离开。 苏武有心追问，但当着齐睿的面他毕竟还有所收敛。 他虽然恣意，但在喜欢的孩子面前还是得留点面子。至于小倌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倾城和苏武都以为齐睿不懂“小倌”，可齐睿是谁呀？他三岁就看连环画，五岁识文断字，七岁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在摆弄。说他不懂“小倌”，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他倒一直挺好奇小倌的生活。尤其是……少儿不宜的事。 倾城全然不知齐睿已经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为的就是一查小倌之事。 “卿楼”已撤，对“倾楼”来说再无威胁，倾城也能够安心离开。她又嘱咐了小圣几句，这才离开。不过这次与她一起离开的还有阿大。 她身边正缺人手，凤焱与宁白都在南疆，无人知晓阿大身份，她带在身边也方便。况且，阿大神出鬼没，也很难被抓到。 同样，回去时倾城与齐睿要先换回装扮。 终于换回男装，齐睿一身轻松。再看向倾城的女装装扮，齐睿的神色略有几分不自然。 两个人走出城，齐睿虽对阿大的消失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与倾城在一起，他心里需要承受的能力，远比想象中要重许多。 “闪电”在倾城的口哨声中飞奔而来，它亲昵地碰了碰倾城的身体，看起来很是想念。 回程的路上，齐睿有许多话想要对倾城说，动了动嘴角却什么也没有说出。 今日的事给了他很大触动，他需要好好消化这些事，才来提问。 345 闺中密友 天边的彩霞漫天，两个人回到寺中，孙嬷嬷手牵着沐逸寒焦急等候。 原本说好午睡的，可等她醒来去倾城房中，倾城却不见了踪影。沐逸寒也跑到她跟前说，齐睿不见了。这让孙嬷嬷怎能不急？ 文二已经派了侍卫去周围搜寻，均是一无所获。孙嬷嬷差点要崩溃了，好在，倾城和齐睿终于回来了。 “我的大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孙嬷嬷一看到倾城便迎了上来，她将倾城拥入怀中，心总算踏实了。 “姐姐，你和齐睿去哪了，怎么都不带上我？”沐逸寒亦在一旁不满道。他一个睡觉的工夫齐睿就不见了，姐姐也跟着消失。若不是孙嬷嬷还在这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倾城看向齐睿，默不作声。显然，她也听听齐睿的解释。 孙嬷嬷与沐逸寒见倾城望向齐睿，也纷纷投来目光。齐睿知道，这是倾城考验，他必须想个理由过这一关。 直接说去做什么肯定不行，可是，他们能做什么呢？ 忽而，齐睿瞥见一旁的“闪电”，便道： “我见‘闪电’生得漂亮，便央求倾城姐姐借我玩玩。哪知姐姐不肯，一定要跟随。在外面玩的忘记了时间，所以才回来晚了。” 说着，他还摸了摸“闪电”的额头，对它甚是亲热。“闪电”却对他冷哼一声，看起来非常不屑。 齐睿自讨了没趣，但也认错道： “嬷嬷，是我错了。以后万不会如此。” 孙嬷嬷看齐睿与倾城风尘仆仆的样子，又见两个孩子无事，这才感叹道： “哎，无事便好。”她最担心他们出什么意外，如今两个人平安无事便是最大的幸运。 “让嬷嬷记挂了。”倾城搀扶着孙嬷嬷的胳膊，充满歉意。 她自知会有这样一遭，引孙嬷嬷挂念也是无奈之举。她独自离开恐会更引猜疑，有了齐睿的话，即便孙嬷嬷也不信，但也有了很好解释。 孙嬷嬷拍拍倾城手背，默默摇摇头。 自佛照寺回来，倾城便进入到了大家闺秀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实地待在如梦阁。期间，沐逸寒来过几次，沐倾心也有事没事来院子里坐坐。 有人了，倾城便以礼相待。没人，她也自己能老实待着，偶尔也回去沐老夫人院中。除此之外，便哪也不去。 先前因她常常外出，大家已经习惯。如今她整日不出，沐老夫人却有了意见。 “就算与公主是朋友，也得常常联系才好。”沐老夫人深怕倾城不懂其中道理，便有心教导。 “是，祖母。”倾城只是福身答应，却没有任何表示。 沐老夫人怕她不明了，便开门见山道： “安宁公主及笄在即，恐身边需要很多照料，你不如进宫去瞧瞧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公主没有邀请，独自进宫恐会惹公主不快。”倾城解释道。 其实她哪里是不想进宫呢？ 佛照寺一事她怕让沐老夫人疑心，故此才没有出府。可沐老夫人并没有询问她此事，倒像是对此事漠不关心一般。倾城不敢大意，唯有以不出府表面自己的决心。 但她却有了意外之喜，她不出宫，沐老夫人倒是焦急起来。 沐老夫人见倾城并非不想进宫，只不过考虑太过，便更加殷切道： “傻孩子，你去了才是表明心里有公主。及笄时，最希望有密友在身边陪同。你去了，公主会很高兴。” 她这个孙女儿，平日里看来挺聪明一个丫头，怎么到关键时刻想不明白呢？沐老夫人不禁摇头。 倾城见沐老夫人是真心让她进宫，正好便也利用这个机会道： “那孙女儿明日便进宫。” 如此，沐老夫人的脸色才稍稍好转。顿了顿，她又道： “嗯，不如把你二妹也带进去？” 沐倾心与倾城的足不出户一样，但与倾城不同的是她如今整日陪在沐老夫人身边。吃斋念佛、探讨佛经，一副温婉模样。倾城很难想象沐倾心吃斋念佛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可她为了自己的未来却可以如此忍耐。 沐老夫人远看很是冷漠，可与她相处久了便也明白她的亲和。 冷漠只是外表的，她的内心并不冰冷。 说起来她也算慈爱的祖母，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沐家。只要对沐家有利，她便不会计较个人得失。如此作为，着实令人钦佩。 但她如今却要宠爱沐倾心，倾城虽不会阻拦，却也不会让沐倾心如此舒心。 “事先未与公主告知……”她又将凤凝搬了出来，凤凝的性子大家有目共睹。若是她入宫是惊喜，那么沐倾心跟着入宫就是惊吓了。 沐倾心与凤凝的恩怨沐老夫人也有所耳闻，她万不会因为一个孙女儿的前程，而让另一个孙女受到牵连。更何况，自己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倾城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罢了，你与公主谈谈心，也能解她苦闷。”沐老夫人并未强求，只嘱咐倾城几句。 “是，祖母。”倾城自然听从。只要沐倾心不去，那她肯定是要入宫的。 皇宫。 有了上次见到太子的事，倾城便想着或许独处又会见到谁这次她没有拒绝侍卫的带路请求。 迎面看到凤显走了过来，她不禁感叹自己此次的决定是多么正确。若是见到太子是欣喜的，那么见到凤显则是厌烦的。有侍卫在此，他万不会多说什么，而她也可以趁机躲得远远的。 倾城只站在一侧行礼，并未多言。 本以为只是路过的凤显，却停下了脚步。他不顾侍卫在此，断然靠近倾城，打招呼道： “沐大小姐这是是‘延禧宫’？” 他的话显得多此一举，倾城入宫除了延禧宫又能去哪里呢？ 虽是废话，但礼数不可废。 “是。”倾城照实回答。 本以为二人之间不会有什么话题，但凤显偏偏没话找话，甚至道： “沐大小姐莫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他紧蹙眉头，几次相见，倾城对他的态度他感受分明。这句话一直压在他心头，如今说出便绝畅快淋漓。 346 他想要的东西逃不过 “殿下严重了。”倾城试图结束凤显的话题，如今他们二人已站在此处多时，侍卫等候一旁虽不会有所怨言，但事后难保不会四处言说。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若是与凤显不相熟，又怎么会站在一起许久。最怕不是侍卫言说，而是怕传言背后的愈加之词。 宫人的风言风语向来是击垮人心的稻草，三人成虎，她真怕太后会因此联想。若是因此而赐婚，那她就更加无言了。 “那你为何每次见到我都匆匆而过？”凤显并不放过，追问道。 倾城怎么知道凤显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每日与他见面已经竭尽全力保持镇定。若是凤显还有此感受，她却已经做到极致。 “并非如此，公主有要事与臣女言说，臣女不敢耽搁。”倾城趁机说出凤凝的等候，也加深自己的迷茫。她何曾对凤显漠然？她是压根就不想见到凤显。 凤显紧盯着倾城的眸子，看起来无礼又严厉。倾城并不与之对视，只是低头抱歉。 不与凤显对视不是因为她不敢，而是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愤怒。没当看到那张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脸，她的怨恨便尤为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她可以忍受所有，唯独无法忍受凤显对孩子的漠视。 那是他的亲骨肉，可也是他亲手断送了孩子的生命。 凤显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只好叹息道： “如此，你便去吧。”他留下倾城又能如何？ 他自诩谦谦君子，时至今日没有哪个女人会对他漠然。倾城是第一个，他也希望是最后一个。得不到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对于倾城，他势在必得。 “臣女告退。”倾城哪会多留，得了放行立刻离开。 凤显的目光犹如野兽一般锁定倾城的身影，即便倾城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浑身的寒意。 她与凤显相处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内心。凤显为人极其自负，他想得到的东西便没有逃离的可能。犹如当初的她一样，可惜今生今世她不会如此痴傻。 即便逃不过，她也要全力一实。 今世已与前世改变太过，她不信自己会重复前世的命运。 倾城进了延禧宫，果然遭到了凤凝的一阵抱怨。 “怎么又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隔日便会来呢。”自倾城上次进宫以来，凤凝便对倾城的进宫心有期待。 及笄礼有许多事项需要准备，安妃忙着做事便没有时间理会凤凝。而凤凝只需好好做一个本分的姑娘家便好，及笄礼的事安妃不会让她有半分操心。当然，她也懒得理会。 因为及笄礼，圣上怕她繁忙，学业也暂且搁置。 如此，她便彻底空闲了下来。 宫中的日子度日如年，她几次想要出宫都未能如愿。而倾城也不再进宫，她怕倾城又要外出，故此也不敢轻易派人去沐府邀请。 如今倾城终于来了，她的牢骚也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 倾城哪知道凤凝急切到这个地步，她没有解释，直接将自己从朝阳城淘到的新鲜玩意拿了出来。 这还是齐睿提醒她，给沐逸寒带些新鲜玩意，她便想到了久居深宫的凤凝。凤凝向来对民间的玩意儿没有抵抗力，未免她深宫枯燥，倾城便也给她买了一些。今日进宫，也便一并带来了。 七彩的风车，小巧的水渠模型，还有热闹的烟花爆竹……一切都让凤凝爱不释手。 “哈哈，还是我们倾城最好啦。”凤凝的抱怨来得快，去的也快。玩弄着手中的玩意儿，不多时她已笑容满面。 她的模样哪里像一个快要及笄的人，完全和小孩子并无二般。倾城看了不觉摇头。 “及笄礼准备好了吗？你这样爱玩，将来可怎么教育孩子？” 凤凝却不以为意，随口道： “及笄礼的事都是额娘在安排，至于孩子，可以和我一块玩呀。”她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将一切设想完美。 忽而，她像想起了什么，趁着无人，悄悄凑到倾城耳边道： “我见到范先生了。” 她得意地冲倾城眨眨眼睛，模样甚是可人。 倾城可没空理会她可爱与否，完全被她的话所吸引。 范先生居住的场所，圣上已全面封锁，凤凝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凤凝似看透了倾城心中想法，坦言道： “我在宫内待的无聊，便和父皇说想见识下宫外之事。范先生空有一身博学，若没有传授途径，不过一个常人。父皇听说后，便让范先生与我见面了。”凤凝很是得意，连倾城都无法做到的事，她轻易就做到了。而且又能见到范先生，一举两得。 倾城听后，不觉皱起眉头。 圣上以前根本不会让凤凝近范先生身，如今又怎会让二人单独相处？ 圣上知道她与凤凝关系，也明白她与范先生关系。如此作为，难道不怕凤凝在中间传话？还是说，圣上对凤凝很有信心？ “范先生说他在这里很好，让你不必挂念。”凤凝等了一会儿，仍没见倾城开口询问，便主动说出范先生的情况。 她一开口，倾城便觉不妥。 范先生如今被软禁，说什么“很好”？ “他还说什么了？”倾城终于开口询问。 有关范先生的事，她不敢大意。 原本还想故弄玄虚的凤凝，当看到倾城一张严肃的脸，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便毫不犹豫道： “范先生让你将人集合到范府，外面太过危险，还是范府更安全。但是，什么人啊？”凤凝回想着范先生的话，心有不解，不觉疑问。 这回，倾城更加疑惑了。先不说范先生在皇宫怎知她将人解散，单说“范府更安全”。 范先生已经被圣上软禁，范府又怎会更安全？她若将人召集回来，怕是圣上直接会派人将人抓住。他们可不是范先生，圣上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他们的命运可以想象。 但凤凝又不像会说假话，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倾城看向凤凝，又时而思索。让凤凝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347 特别的“范先生” 她本以为倾城听到范先生消息，一定会欢呼雀跃。可事实却让她不知所措。 “你真的见到范先生了？”倾城不觉疑惑。 “当然。”自己的人格受到怀疑，凤凝无法忍耐。 凤凝见到范先生是事实，可范先生不会于大家的安全于不顾。难说说其中真的有所隐情？ 倾城将范先生的话思量再三，依旧无法探透其中含义。她便道： “把你见到范先生的情景与我仔细言说。” 凤凝本因为自己人格受到质疑，深感不满。但见倾城一脸严肃模样，也不觉跟着紧张，见面时的话不觉说了出来。 “范先生还是住延安宫，我进去之后便见范先生坐在桌前，案前摆着宣纸字画，他好像刚刚书写完一副作品，还让我点评。一旁伺候的侍卫退了下去，范先生便与我说了这些话。然而，我们又说了些民间的见闻，我便回来了。” 说道与范先生相处时的情景，凤凝有些雀跃。还没等她开心多久，倾城又道： “难道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若不是看在倾城与她的关系的份上，凤凝压根不想再理会。但因为那是倾城，她便定下心认真思索。 “特别的地方……哦，有一处。”她坦言道： “范先生是隔着屏风与我对话的。” 这件事她刚开始也觉得疑惑，但因为范先生的解释，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屏风？那你如何断定那便是范先生？”倾城仿佛看到了希望，继续追问。 原本笃定的凤凝，因倾城的话而变得不确定。她知无不言道： “因为身形、声音。完全与范先生一致。” 一个人再相似，不会连声音、身形都一模一样吧？怕是连右相都无法做到如此，何苦别人？ 倾城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她的试探性问道： “也就说，你并没有看到范先生的脸？” “对。”凤凝给了肯定答复。 倾城忽然释然，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个人会不会不是范先生？”凤凝这才后知后觉地疑问道。 倾城心中已经笃定，却对凤凝说： “下次你再去时，可以好好探查一番。” 有些事，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别人说了也很难相信。 果然，凤凝替“范先生”解释说： “范先生有过解释，他说自己因花香过敏，怕吓到我所以……如果真是范先生，我此举莫不是对范先生不敬？”也会给范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据我所知，范先生不会因为花香过敏。”此刻倾城已经没有什么不解，范先生既然是假的，那么他的话便不可相信。 “父皇骗我……”凤凝还没从这一打击中回过神来，低声呢喃道。 倾城摇头道： “不，他在骗我。” 若是她信了，那范府众人的下场会是如何？ 圣上狡诈如此，让倾城不敢大意。 他对沐府的监控已长达十年之久，这样一个人，他怎会轻言放弃？ 倾城不禁感念，幸好她早就将范府人解散。如若不然，她定会抱憾终身。 范先生的事似让凤凝难以接受，她闷闷不乐，巴不得此刻马上就去找范先生。可即便她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女儿，想要见范先生依然要征得圣上同意。 而倾城如今亦再次，为了倾城考虑，她不得不将这件事延期执行。 “公主，太后宫里来人，说请沐大小姐过去。”小艾站在门外禀报道。 倾城与凤凝相视一对，都从彼此的眼前看到了不解。 倾城与太后，并不熟悉吧。 倾城则想到刚才与凤显的偶遇，如今太后邀她过去，莫不是此事与凤显有关？ 凤凝打开房门，一个小太监便恭敬上前道： “公主吉祥，太后听闻沐大小姐进宫。太后对沐老夫人心有挂念，故此特邀沐大小姐入宫一叙。” 小太监的话说得无懈可击，太后是因想念沐老夫人故此才来邀请倾城询问近况，与倾城本身无关，更与凤显无关。 可有些事，看到的和听到的是不同的。 太后相邀不能不去，可怎么去却是关键。 “你先回吧，我换身衣服便去。”凤凝给小太监吩咐道。 小太监稍稍有些迟疑，太后邀请沐大小姐，可没邀请安宁公主。但安宁公主谁敢得罪，小太监也忙不迭弯腰行礼。 “太后怎么会要你过去呢？”眼见小太监离开，凤凝很是不解。太后想念沐老夫人大可以传进宫，向人家孙女儿询问祖母近况，这可不像太后会做出来的事。 倾城又何尝不是，她心中的猜测是因为凤显，但这种话无法对凤凝言说。 好在，凤凝也是义气，倾城无须多言，她便已做好安排。 “这件事有所蹊跷，我让额娘陪着我们一起去。” 说着，她便让小艾将安妃找来。 不一会儿，安妃便来了。她听说太后邀倾城过去，也心有怀疑。 “你们两个小顽皮，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安妃来时，见两天一脸严肃模样，不禁打趣道。 “哪有什么错事。”凤凝贴过去挽起安妃的胳膊撒娇，她虽与整日相见，但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对母亲多有挂念。 “安妃娘娘。”倾城福身行礼，面前维系脸上的一片笑容。 她暗道自己最近还是大意了，竟忘了表面功夫，也随着凤凝愁容。 即便是太后相邀，那也是心有挂念。若是让旁人看到这种表情，传到太后耳中，怕是与己不利。 安妃对倾城的转变很是满意，她自知凤凝喜欢倾城，便对倾城犹如女儿般亲切。刚才的神情的确不适合出现在外人眼中，她不过稍稍提点，便让倾城明白其中道理。对此，安妃很是欣慰。 “虽不知太后何故，但有我相陪总不会出什么乱子。”安妃安慰道。她对倾城也很是喜欢，有倾城在凤凝身边，凤凝的性子也能收敛许多。 “谢安妃娘娘。”倾城唯有感谢。 她对安妃也很是喜欢，年少丧母的她对“母亲”这一感觉越发强烈。稍稍年长的女性对她的关爱，她便感受颇深。 348 城儿丫头生得极美 到了“慈安宫”，果然不出倾城所料。除了太后外，还有瑾贵妃在此。当然，还有凤显。 太后一脸慈爱，并没有有因安妃的到来有任何不快。 “城儿快来，多日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太后对倾城没有半分疏远，反而忽然变得亲热起来。 对此，倾城可不敢认同。只是随着太后的话站了过去，而瑾贵妃便在她的身侧。 “太后，那我呢？”凤凝不服输也站了出来。 太后忍俊不禁，开心果样的人连争宠都让人欢喜。 “我们凝儿还是如此伶牙俐齿，自然也生得俊俏。”太后慈爱地看向凤凝，言语间一派欢喜。 凤凝这才作罢，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心中却不以为意。 深宫之中，有谁是真正得宠，又有谁是真正宠爱？ 若是因几句场面话她便相信，那她在宫中可真是人见人爱。凤凝虽然刁蛮，但也知道谁是真正宠爱她，谁又是逢场作戏。 太后，属于后者。 “瑾贵妃，你看多日不见我们城儿都长成大丫头了，怕是用不了多时便要嫁为人妇。”太后若有所指地与瑾贵妃言说，瑾贵妃也应和道： “太后说的是，城儿丫头生得极美，他日定能嫁一个好人家。” 两个人一唱一和，似在安排如何把倾城嫁出去一般。若是让不知道的人看到，定以为她们是倾城的亲人。可她们哪里是为了倾城，不过是为了站在殿下的那个男人。 倾城只是微笑，心中嗤之以鼻。让她嫁给凤显？除非她死！ 安妃是何等精明，几句话便已看出了门道。 一家有女百家求，可若是皇家便不会有此顾虑。她还道太后为何对倾城亲热，原来是因为六皇子。从她的角度看，六皇子的确是人中龙凤，与倾城倒也相配。 只是旁人看的再相配，还得倾城心中愿意。 倾城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此，还是愿意吗？ 太后做了一辈子宫廷斗争，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么她此举便有些蹊跷。 “倾城还未及笄呢。”凤凝适时站出来为倾城辩解，她的意思便是，倾城为及笄，谈什么嫁人未免早些了。 别看凤凝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身在皇家，有几个人又是真的单纯呢？ 她对凤显倒没有什么特别看法，只因太后的话让人无语。更何况，倾城是她皇兄的人，即便是她喜欢的六哥也不能和她皇兄抢人。 “呵呵，我们凝儿莫不是着急了？”太后虽是笑着说，眼中的神情却越发冰冷。 “太后。”凤凝略带娇羞，她怎知太后会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 她的梦中，早有良人。 “额娘……”凤凝还有可以依靠之人，她躲在安妃身后，甚是羞涩。 安妃可没有凤凝这般无视太后，她福身道： “凝儿童言无忌，请太后赎罪。” 凤凝打断太后的话便是大罪，更何况她让太后的话题中断，更会引太后发怒。但太后若是因此事责罚恐会落人口舌，最怕太后积而不发，等待她们的恐是更严厉的惩罚。故此，安妃主动认罪，便将损失降到最低。 太后瞥了眼端庄的安妃，心中暗想： 别看安妃表面一派和善，在皇帝面前也不怎么受宠。若非真的与世无争，便是大智若愚。可这深宫之中又有哪能女人没有野心？又有谁是真的软弱可欺？ 安妃在宫中虽无大宠，但也无人敢欺。因为这些，太后便对安妃高看一眼。 “既已及笄，便不是童言。安妃以后还需好好教导才是。”太后心有怒气，因为安妃的主动认错，也不会再生责罚。不过训斥几句，与凤凝来说不沾皮毛。 “是，谨遵太后教诲。”安妃依旧一副淡然之姿，态度诚恳，让人挑不出错。 凤凝这才惊觉自己的过失，若是因为安妃，她怕是连怎样得罪的太后都不知晓。 凤凝再不敢多言，生怕说多错多。 太后对凤凝没了心思，转过脸一脸慈爱地看向倾城道： “城儿，这是你凤显哥哥，以后入宫若有事你可去景仁宫找他。” 太后的目光在倾城与凤显之间打转，眉眼中全是笑意。 倾城早知太后心意，但如今听太后如此避讳说出，还是吃了小小一惊。 “是。”她唯有答应。 凤凝对此嗤之以鼻，太后只差没给倾城与凤显赐婚了，如此作为着实令人难堪。但是这次，她却不敢再言语。 “你与显儿多日未见，不如去御花园走动走动，也好亲近一些。”太后完全无视了男女之别，更是直接表明了想让倾城与凤显亲近的含义。 倾城大惊，却也不敢拒绝，只道： “如此，恐会叨扰六皇子。” “我说，不会。”太后的语气轻柔，却已有动怒之兆。倾城无法，只得答应下来。 “是。” 凤显自倾城来时除了行礼便不发一言，得太后吩咐他也是礼貌对倾城点头示意。两个人不出意外要去御花园走动，凤凝自然也要跟从。 她可是答应了皇兄要照看好倾城，如今倾城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太后乱点鸳鸯，她当然需好好照看，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凝儿，你留下。”太后忽然发声，直指凤凝。 “太后……”凤凝有些不愿，她虽害怕太后，但她也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两相比较，太后也给圣上一个面子。 太后淡然道： “有关及笄礼的事，我需要和你商议。”太后的话说得冠冕堂皇，这回别说凤凝，就连安妃也得留下来。 及笄礼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仪式之一，太后既然要说，她们必须听从。 “是。”凤凝极不情愿地应声道。 她虽无法离开，却可以让丫鬟跟随。否则，倾城与凤显独处一时，宫中还不知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 两个人再次来到御花园，相比前一次的拘谨，这次凤显更显愤怒。 若说以前他对倾城的漠视只是猜测，那么此时此刻他已经笃定，倾城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期望。 她甚至连太后的话都敢拒绝，如此，还不能够表明心意吗？ “你在这里候着。”凤显对小艾道。 349 听从圣人言 他虽心有怒气，却不会当着宫人的面发泄。毕竟，他是最温柔的皇子，则可颠覆性格。 “奴婢……”小艾不想离开倾城身边，因为这是她的指责。但六皇子的话又不能不听，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显的眉头不觉紧蹙，他无法惩戒倾城，难道连个小丫鬟也要与他作对吗？ “你在这里等候便好，我们也不走远，就在那边。”倾城轻易便可以看出凤显的不耐，她指了指对面的回廊，对小艾吩咐道。。 小艾有心帮忙，无奈身份低微，也只好顺了倾城的话。 倾城的话即是对小艾说的，也是对凤显说的。她可以和凤显独处，但却不能离开小艾的视线。如此，他日被人询问她也能找到证人。 凤显可不管倾城心思如何，他只是要找个地方与她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六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眼见二人即将走过回廊，倾城便停下脚步直接发问。 凤显瞥了眼远处站立着的小艾，眉眼不悦。倾城好像对他非常戒备，竟连独处都不愿顺从。凤显第一次有了挫败感，偏偏无法发泄，只能忍耐。 “你似乎对我有很多意见？”凤显质问道。 他可以容忍倾城的无视，甚至偶尔的冷漠，却无法容忍她对他的意见。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第一次见面边有得，倾城对他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隔离。 以前他总以为是姑娘家的欲擒故纵，但接连的接触让他明白，倾城对是真的没有好感。 一时的漠然怎样都好解释，但若是长久的意见，那便让人无从接受。 倾城心中冷笑，凤显总是这样自负。自认为所有人都必须要喜欢他，一旦有人对他漠视，他便经受不住了。 “六皇子严重了，臣女对谁都是如此。”倾城淡然道。 她自不可能与凤显解释什么，也不会让自己强行对他喜欢。前世她已付出太多，今世她只想做好自己。 “你很不喜欢与我单独在一起？”凤显瞥了眼朝这边张望的小艾，心生不满。 他承认，倾城是与众不同的。可再不同也不能无视他的存在。 倾城如今才看清凤显是何等自负，她回应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臣女只是听从圣人言。”她不信这个道理凤显不懂，不止是凤显，太后、瑾贵妃她们都是懂礼之人。却让她与凤显独处，其中道理倾城已经明了。 他们是有多急切，才不顾及男女之别。可怜她前世如此痴傻，竟生怕凤显会不要她，便将所有人托付。 凤显看着倾城淡然无波的脸庞，顿时有些无力。 倾城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一块棉花一样，你对她严厉，她会以温柔。你对她温柔，她依旧如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圣人之言她做的很好。 “如此，倒是我误会了。”凤显喃喃道。 倾城没有回应，无论凤显误会与否，她的态度便是如此。 两个人的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凤显不再言语，倾城更是默不作声。 太后此举甚是不妥，她不知道倾城并非小孩子，不是凤显三言两语便可以就范。 “你可知太后有意撮合你、我？”凤显蹙眉了好一阵，见倾城不理他，忽发此言。 倾城竟想不到凤显如此急切，竟然直言不讳。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中迷茫一片。从凤显的角度来看，倾城再漠然也不过一个小女孩。她若是明白太后的旨意，万不会如此对他。 女子再聪慧，将来也是要嫁为人妇。而夫为妇纲，他们今后是要连在一起的，那她的态度定会改变。 倾城心中冷笑，别说太后旨意，就算圣上赐婚她亦不会就范。她说过，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嫁给凤显。 倾城的默不作声让凤显以为她还在迷茫，于是便解释说： “你云英未嫁，我尚未娶妻，太后心思便是如此。” 他小心地注意着倾城的反应，他不信有女子听到如此话还能保持淡然。但倾城并非一般女子，他的话她早已得知。 “以前不知，但如今听殿下所言，臣女知道了。”倾城的表现依旧淡然，甚至比先前更加冷漠。 知道了？知道的如此平淡。凤显有些疑惑。 “那你的心意如何？”他直接发问。 话已说出，便没有收回的余地。他必须要赶在沐家对倾城进行教导之前，首先明白倾城的心意。 他身上的气势渐渐展开，六皇子的威严也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抵抗。 除却前世的认知，凤显长得高大威猛，一双眼眸散发温柔，加上身份比之，有哪个女子不会动容？可倾城偏偏不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不敢妄言。”倾城的头脑非常清醒，她明白自己的话对未来又什么影响。便直接搬出“媒妁”之事，暂时化解凤显的问题。 “如此，便是沐老夫人如何说，你便如何做？”凤显追问。 倾城模棱两可道： “祖母也是说出臣女心意，只要臣女能够幸福，祖母定然开心。” 她只说沐老夫人希望她能够幸福，说到底还是她心里怎么想，与旁人的期待无关。 “我会对你好的。”凤显忽然承诺。 “殿下慎言。”倾城不为所动。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难以表露。前世听过了太多的话，今世听后便没了感觉。她坦言道： “宫中女子无数，六皇子亦有侍妾、通房，这句话对她们说或许更好。” 凤显的话不仅于理不合，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话。 若是她接受，便是接受了凤显的心意。两个人未经“媒妁”便私定终身，与苟且有何两样？前世她好歹还是圣上赐婚，今世如何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凤显以为倾城吃醋，便解释说： “你与她们不同。你若嫁人，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谁也比不过。” 倾城相信，凤显在此时也有真心。 人的感觉是很奇妙的，尤其以女子为甚。她会明白你爱她与否，也会看出真心与谎言。 350 皇后为聘 在她与凤显的相处过程中，他们并非没有欢乐。凤显对她的真情，她看得真切。不过是因为各种利益，那份真情消失于时光之中。到头来，什么也没了。 如果真情可以因利益消失不见，但这样的“真情”倾城无法接受。她淡看着凤显，凤家人向来生的一副好样貌，眼前男子放到世间该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 偏偏她见识了他的歹毒，便心有余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世间最尊贵的女子非皇后莫属。不知臣女可有误解殿下心意？”她直言不讳点名凤显的心思，她倒要看看凤显会如何应对？ 凤显因倾城的话而心有胆怯，这些事宫中无人知晓，如今竟被个小女孩看穿，这凤显深深震惊。 震惊过后，他对倾城也越来越痴迷。 这件事，是任何一个人说出，都无法活命。但偏偏是倾城，只能是倾城才可以活命。因为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你果然聪慧。”凤显赞叹道。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便少了许多伪装。脸上的温柔比厉色所取代，淡然的话语也透着狠辣。 “即便你说对了，又能如何？” 凤显不以为意，倾城聪慧，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实情，那又怎样？ 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她若将此事说出，只会招惹杀身之祸。 “臣女也只是猜测，并未想怎样。”倾城淡然。这些话她只是和凤显说说，也只能和凤显说说 她早已不是昔日的沐倾心，而凤显对她却犹如小孩一般。这样的较量让她心力交瘁，她更希望的是势均力敌。 她要让凤显明白，她并非什么都不懂。也因为凤显如今对她还有情谊，才不会将她的认知告知太后。 说到底，她也在赌。赌凤显的心意。 倾城语气淡然，但凤显却不这样想，他直言： “你若喜欢，我便以此为聘礼相赠。” 为了她，就算颠覆天下又何妨？ 倾城清楚地从凤显眼中看到了认真，她信，她信凤显会颠覆天下。然而，却不是因为她。 前世凤显做到了，今世她会竭尽全力阻止他的作为。 “臣女祝殿下一切顺利。”倾城并未多言，一句祝福足以让凤显感受真切。 她祝凤显可以沿着前世的轨迹一路高坐，而在他到达巅峰之际，她会亲手将他碾压。一切来得措不及发，一切会让凤显刻骨铭心。 凤显不知倾城心意，只以为她的爱恋是给这世间最伟大的君主。由此，凤显坚定了内心的承诺。 倾城回到延禧宫等候了片刻，凤凝和安妃才回来。想必是太后得知她与凤显已经散开，这才让两个人回来了。 太后心意如此明显，怕是这宫中之人已经无人不知。 “倾城，你和六哥都说了些什么？”凤凝好奇地询问倾城。她自要为自己的皇兄看守妃子，倾城万不能看上六哥。 “凝儿。”安妃蹙眉不悦，即便凤凝与倾城的关系交好，这种事又怎么能开口追问呢？ 凤凝冲安妃顽皮地吐吐舌头，暗道她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帮她皇兄看好媳妇儿。 倾城将安妃的举动看在眼里，安妃虽然对她很好，但一切都在以利益不发生冲突时进行。况且安妃也是宫中的妃嫔，也要受到太后的管辖。有些事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真正发生问题，安妃自然要以保护凤凝为主。至于她，怕难有帮助。 “太后有意撮合我与六皇子，还请安妃娘娘给臣女做个证，此事并非臣女故意而为。”倾城向安妃请求道。 今日之事不知会演变成何种版本，为防意外她需要有人证明。而安妃无疑是最好的证明，而这与她的切身利益也无关系。 “我当然看得明白，可太后心意怕是不会轻易动摇。”安妃对倾城很有好感，家世相当，能力不俗，若不是太后看上了倾城，她也想给自家皇子做门亲事。 如今不过举手之劳，她自然愿意答应。而且看心意，她似乎对六皇子也并未有男女之情。 “娘娘只需明白倾城心意便可，其他无需担忧。”倾城明白安妃好意，但有些事不用力争取则知自己不行？ 安妃对倾城的默默点头，有此等女儿，乃是沐府之幸。 倾城回到沐府便将此事与沐老夫人说了，当然还有六皇子要以“皇后之位”做聘礼的事。 原本只有些不悦的沐老夫人，当听闻六皇子有心皇位便更加不耐。 沐老夫人只求沐家安稳，对于储位之争向来不曾参与。先前她见六皇子温文尔雅，又有严家支持，是个难得的夫婿。如今却可以在倾城面前说这种话，着实令沐老夫人心惊。 皇家的人难有真性情流露，如是儒雅不过伪装，那六皇子的心思就太过深远。如此，她又怎么放心将最疼爱的孙女交给他呢？ “这事可是六皇子亲口所说。”沐老夫人询问道。 比起太后的承诺，她当然相信倾城的话。但有些事，需要落实清楚。 倾城也没有什么可说谎的，因为这一切她并无隐瞒。 “是六皇子亲口说出，孙女儿见此事重大，并没有开口应承，只说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时，她已经看出了沐老夫人的不认同，所以不怕事情闹大。 沐老夫人点头低语道： “这件事你做得对，没有长辈们的寄托便是苟且，我沐家的女儿不做这种事。” 先前她还对太后的寄托万分感谢，如今太后却在背地里如此对待倾城，让沐老夫人怒从中来。幸而倾城没有应下，若是答应将沐府又置于何地？ 沐老夫人越想越害怕，不由吩咐道： “以后进宫让素锦陪着，今日幸好有安妃娘娘，否则话就说不清了。” “是。”倾城唯有答应。 今日之事也让她心惊，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太后不会如此急切，除非…… 圣上对舅舅身在南疆已然知晓，那么太后也会通过不同的途径得知。会不会是舅舅的计划初见成效，才让太后心有忌惮，所以如此着急？ 351 王家、沐家 前世她不着急，因为倾城与凤显早有婚约。即便王勇回归，对凤显来说是一大助力。 可今世不同，直到现在倾城与凤显也没有什么联系。一旦王勇凯旋而归，那么会有许多人希望于他交好。而身份王勇外甥女的倾城，自然会引无数人觊觎。 到时候，凤显的身份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倾城的猜测不错，南疆战乱虽为打响，但已因边境纷争有过几次战斗。王勇被暂时编为凤焱的队伍，他带兵制止纷争，深得百姓爱戴。如此，圣上已乱，太后已急。 倾城对此心有猜测，沐老夫人却不明白其中道理。她安慰说： “六皇子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沐家的女儿不是别人利用的工具，也不会窥窃圣位。” 此时此刻，她对倾城是发自内心的关切。沐家女儿不会成为权力斗争的工具，也不会随便让人利用。别说如今的六皇子，哪怕是太子的求娶她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可六皇子既对我说这件事，怕是以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倾城提醒道。 她已经被太后盯住，即便她对此漠然，怕是太后也不会轻易放过。 沐老夫人坦言道： “我会与太后重说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她的眼睛迷城一条细缝，已是动怒先兆。 倾城自知沐老夫人办法多得是，便不再多言。讲了些凤凝及笄的事便退了下去。 “她还是不想放过王家。”倾城走后，沐老夫人不觉叹息一声。 孙嬷嬷站在一侧，不敢多言。 而沐老夫人此言也表明，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应该查查王勇的下落了。”沐老夫人郑重道。 “老夫人……”孙嬷嬷似有话要说，却被沐老夫人摆手制止了。她开口道： “王家与我沐家本就是世交旧好，王家没落，王勇离开，可这不代表我沐家能够独善其身。倾城身上也流着王家的血，逸寒亦然。她既然把注意打到倾城身上，那王勇也该现身了。对于王家，我有愧。” 当年她本可以帮一帮王勇，可最终因为沐家的利益却舍弃帮助。如今想来不觉愧疚。 孙嬷嬷自知沐老夫人心思，安慰道： “当年老相爷为国捐躯，若不是老夫人把沐家撑起，只怕沐家也会沦落到和沐家一样的情景。大小姐和大少爷得不到安置，才是王家真正的愧疚。” 当时沐老夫人且自顾不暇，又哪里有能力帮助王家呢？王家破败虽有外因，但内因才是根源。这件事怎样也纠结不到沐老夫人身上。 “无论怎样说，沐家安好、王家破败这是事实。”沐老夫人也是第一次认真面对沐、王两家的事。 许多事一别经年却犹如昨日重现，无论是王勇，亦或者是王如，她都于心有愧。如今若是连倾城都保不住，她更是再没脸去面对沐、王两家的列祖列宗。 孙嬷嬷知道沐老夫人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沐、王两家的恩恩怨怨终于要重新展开，她对未来也心有期待。 阿大神出鬼没，视沐府侍卫如无物。一次偶然，还是被文二撞见了。 自阿大回来后，文二便被倾城调去贴身照料沐逸寒与齐睿了。 齐睿是文二亲子，如今又有师徒情分，他当然希望能够多与齐睿亲近。再加上齐睿原本就聪慧，少年没有父亲宠爱，更是将文二当作父亲看待。 他们两个人之间，只差一个名义上的身份，除此之外与父子无异。 被调去亲自照料沐逸寒和齐睿自然是文二心中最开心的事，此次他得齐睿吩咐，邀倾城去范家一叙，自然马不停蹄便赶了出来。 他也好奇齐睿为什么不来沐家，而是让倾城去范家。但齐睿说倾城会明白的，他便不再多问。 原本到了倾城院中，一切都是顺利。但他却瞥见一道黑影从倾城屋内出现，那道影子速度虽快，但他笃定那就是一个人影。 文二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 再说阿大，他这次来是与倾城交代花朝节宴会让酒楼姑娘们大放光彩，如今“倾楼”的名声已经打响，酒楼生意更胜从前。 哪知，他一出来便觉察到有人跟踪。阿大和文二并不相识，两人虽是王勇部下，可分工不同，所以也没有相见。 阿大虽不认识文二，但也认识他的一身武功。 王勇铁骑都有着一套专门的武功套路，文二虽然隐藏了许多细节，但阿大是何人？他自小学的便是这套武功，哪怕一个小小招式他也看得明白。 索性，阿大便饶着沐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如梦阁”。这种被人追着的感觉着实无力，他还有要事在身，还是有倾城解决得好。。 文二见阿大又钻进了倾城屋内，心有担忧，便直接闯了进来。然而，房间内却只有倾城一人。 “把门关上。”倾城吩咐道。 “大小姐……”文二内心焦急，马上就要将阿大的事说出来。 “把门关上。”倾城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文二只好照办。 当他管好门，倾城这才开口道： “你在追谁？” 文二急切道： “刚才有一个黑衣人从你屋里出来，他在沐府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屋内，恐会对小姐不利，我要找到他。” “哦，那是我的暗卫。”倾城不以为意，她还以为是谁在追阿大，竟然把阿大又追了回来，敢情是打水冲了龙王庙。 “暗……”文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急忙请罪。 “属下有罪。” 他竟忘记了王家也有暗卫存在，还一心想着此人危害。 “不知者无罪，你怎么跑到沐府来了？”倾城倒没什么可怪罪的，文二与阿大没有见过面，有此行为也是必然。 文二这才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他才感觉多有不适。他与齐睿说到底不过王家的下人，哪有下人要求主子前去的。也怪他平日里太宠着齐睿，反倒忘记了尊卑大小。 倾城倒不觉有什么，她知道齐睿这是想明白了。多一个助力，别说让她去范府，就算让她围着两地跑她也愿意。 352 寻个帮手 范府。 齐睿单独见到倾城，位置还选在了书房，看起来颇为庄重。 没有见到沐逸寒，倾城有些疑惑。 齐睿许是看出她的疑惑，便解释说： “沐逸寒要陪先生批改作业，所以此刻还在学堂。” 倾城了然，以沐逸寒的性子肯定不会主动要求。其中变故，怕是齐睿做的手脚吧。 不得不说，倾城对齐睿的认知越来越清楚。 今日放学时，沐逸寒原本是要他一起回来的，可他却偷偷告诉沐逸寒，他之所以受到先生宠爱的原因便是时常帮着先生做事。 比如说管理大家的纪律，比如说从家里带些糕点之类。 可当时已经放学，沐逸寒也想为先生做点什么，想来想去便只有批改作业这一条。 由此，沐逸寒便留了下来。他一个看书就犯困的人如今却批改起那些冗长的文章，可见有多么艰难。 对此，却正合齐睿心意。他需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与倾城独处，沐逸寒的出现只会让事情变遭。 沐逸寒若是知道他在齐睿是这种印象，怕是直接扔下昨夜跑会家来。可他不知道，不但不知道还被齐睿给利用了。 因为齐睿告诉先生的是，他会让沐逸寒帮先生批改作业。 所以沐逸寒不但出了力，还没有什么功劳。 “你为何要带我去朝阳城？”齐睿抿了抿嘴角，开口问道。 自朝阳城回来之后，他将所有的事都认真考虑了一遍。包括倾城的用意，包括朝阳城的产业。 倾城知道，齐睿既然会找她来，那一定是把什么都考虑清楚了。不要小看小孩子的力量，对于齐睿来说，他的心中藏着一颗大人的灵魂。 “帮我管理生意。”齐睿真诚，倾城也便坦言。 她需要一个助力，纵观身边人，齐睿便是最好的寄托。 “你要去哪吗？”齐睿有些吃惊，他竟没有听过倾城要离开的消息。 倾城摇头道： “我毕竟是女子，经常外出多有不便。”如今正是酒楼发展的关键时期，需要有人多叫照料。她身在沐府，出行多有不便。加上凤凝及笄，许多事容不得她思量。 齐睿漠然，他当然明白这个时代对女人多有不便。那些“倾楼”里的女人都是这个时代的先锋，她们敢于展现自我，在齐睿眼里她们是值得钦佩的。 “那些产业都是你的？”既然他有了决定，自然要问清心中的疑惑。 对于倾城的能力，他自明白。可那样多的产业还是超乎他的想象。 “嗯，还有范先生的一部分。”倾城坦诚相告。 “你为什么相信我？”这才是齐睿最想知道的。因为这个问题，他辗转难眠，几次答应就在眼前，却转瞬即逝。他需要从倾城口中亲耳听到。 为什么相信齐睿？ 倾城有许多答案，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齐睿最想听到的那一个。她反问道： “你不是说过要帮我吗？” 她信了他的话，希望他不会令她失望。 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是齐睿想听到的，却是他愿意听到的。倾城对他的话思量至此，让他欣喜。 “好，我帮你。”他郑重道。 他愿意为倾城做一切事，自从看到了倾城的产业，他更下定决心要做倾城相匹配的人。既然倾城愿意相信他，那他定不会让她失望。 “好。”倾城亦十分欣慰。 他们之间不是雇主与下人，而是朋友。 面对齐睿，倾城也无法将自己当小孩子看待。因为有些小孩子，不容小觑。 文二对齐睿与倾城的谈话非常好奇，但两个人均没有告知的习惯，他也不会多问。 眼见凤凝及笄礼已到，虽然凤凝并没有交好之人，但因为公主的及笄礼，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参加。 安妃更是将京中有名望的妇人都请了过来，她们的女儿也一并前来。 凤凝及笄礼的正宾是武安侯夫人，她不但身份高贵，而且在京中贵妇人之间颇有威望，也只有皇家才能请她做及笄礼的正宾。 沐倾心与倾城一同前来，白氏的月份越来越大，自然不能相陪。未免出现意外，沐老夫人竟然亲自前来。 “安妃娘娘吉祥。” “沐老夫人不必多礼，您亲自前来乃是凝儿之幸。”安妃娘娘讲话说得恰到好处，既恭维了沐老夫人，也不失礼仪。 沐老夫人亦礼貌道： “能参加安宁公主的及笄礼，才是臣妇之福。” 两个人相互寒暄，看起来颇为熟络。 倾城因是凤凝的好姐妹，作为“赞者”早早便守在凤凝身边。沐倾心一直陪在沐老夫人身边，看起来情况倒也还好。 不一会儿，圣上也来了。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子及凤显。 由此可见，凤凝有多么得宠，一场及笄礼让宫内嫔妃来了大半不说，竟连皇子也来凑了热闹。 原先有些僵硬的臣女们，因太子和凤显的到来而瞬间神采奕奕。 谁人不知两人尚未娶妻，若是看上了她们一二，就算做了侧妃也是光耀门楣。更何况，太子是未来储君，别说侧妃，就算是通房，将来也能摇身一变成为“美人”、“答应”，若是生得一儿半女，妃位也指日可待。 大家闺秀自然矜持，哪怕心中有所想，表面却依旧淡然。可炙热的目光还是让场面变得火热。 “报……八皇子为庆贺安宁公主及笄礼。特此奉上和田美玉一对，祝安宁公主乐意融融，福泽绵绵。”场面正是火热，小太监忽然端着礼盒带着凤焱的祝福。 “皇兄还想着我呢。”原本还有些不满的凤凝顷刻笑意满满。凤焱已经很久未曾联系她，她还以为凤焱把她的生辰给忘记了。没想到，意外之喜总来的如此突然。 安妃笑道： “你皇兄向来最疼爱你，这么重要的事又怎么会忘记呢？” 她今生最得意之事便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即便不是亲子又怎样，她待他们如亲儿。见到他们开心、和乐，她便也开心。 凤凝蹦蹦跳跳接过礼盒，打开之后，一对精美的和田玉佩呈现眼帘。几近透明的色彩，让凤凝爱不释手。更因是凤焱所赠，所以她格外欢喜。 353 他的魅力没有下降 “我们凝儿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圣上不住摇头，看凤凝的举动，这哪里是一个将要及笄的公主作为。 凤凝不以为意，但也不去理会。没有什么比皇兄的礼物更得她心意。 及笄礼很顺利地进行着，作为“赞者”，倾城在这场礼仪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沐老夫人看着亭亭玉立的孙女儿，心有欢喜。她的目光不觉瞥向对面的凤显。 对于六皇子，她并没有什么怨念。如今看着风度翩翩的一个人，她也觉得与倾城十分相配。然而……她的目光不觉瞥向凤显身侧的太子。 太子亦是人中龙凤，因有太子身份所以更加吸引旁人视线。 沐老夫人也不过俗人，她也会想着那遥不可及的地位。对于倾城来说，无论是六皇子，亦或者是太子，她都相配。但她要做的，却不是从他们之中挑选。 王勇的万人铁骑，沐老夫人是知晓的。她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如今储位相争，无论是太子亦或者六皇子都有胜算。 太子是名正言顺，而六皇子却是德才兼备。 若是严家介入，一切都尚未可知。 她自知太后为何如此着急，只因王勇的万人铁骑在这夺储之争中会发生极其重要的作用。 现在不是他们选择倾城，而是倾城选择他们。所以，面对凤显的示好，她不急。只等王勇找回，一切都将明了。 此事的沐老夫人并不知道王勇的作为，而圣上却看得真切。 沐倾心亦打量着对面的凤显，自落水被救之后，她便对凤显芳心暗许。虽然最终两个人的事无疾而终，但她认为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属于她。 这点，沐倾心与凤显想的倒极为相似。 这样相似的两个人，不让他们在一起岂不可惜？ 凤显早就觉察到有人在打量他，但碍于在场有许多闺秀，所以未曾观察。如今，他明显感到有一个目光与其他不同，所以便瞧了过来。 沐倾心也没想到凤显居然会看过来，心中一惊慌忙躲避。 凤显对沐倾心显然还有印象，但不过一个没张开的孩子，他就算有印象也不至于会如何。更何况，他的目标是倾城。 沐倾心的目光太过灼热，其中情感表达清晰，凤显不禁得意。 看吧，他的魅力没有下降。像沐倾心这般的还是正常，至于倾城…… 他的目光不觉看向中间那个身材飞扬的女子，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与他站在一起。 凤显已经认定自己的内心，对于沐倾心的目光恍若未闻。但他忽然想到倾城对这个妹妹似乎很是疼爱，他还记得当初沐倾心落水的时候，倾城也差点要扑到水里。如此情谊，令人动容，也让凤显有了一个计划。 他冲沐倾心点点头，似已在回应她的心意。 凤显的举动，让围观女眷有些躁动。大家纷纷猜测六皇子的目光示意何人？ 沐倾心感受真切，因为凤显的目光是那样坚定。原本已经低落尘埃中的沐倾心，忽然感觉到了人生的希望。 她悄悄看了一眼沐老夫人，发现沐老夫人并没有觉察她与六皇子的举动，便大着胆子也冲凤显点点头。 在她心里，凤显对她也是充满情谊的。否则，他又怎么会在这许多女眷中只为她点头呢？ 这一刻，沐倾心的情绪高涨，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对于沐倾心与凤显之间的小小互动，倾城并不知晓。她只看到凤凝及笄，一步步走来，带着美好的祝愿。她真心希望凤凝此生能够幸福，那样靓丽的女子，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终于，礼成。 从今日起，凤凝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说话的凤凝带着公主浑然天成的威仪，神圣不可侵犯。在圣上的搀扶下，她完成一个孩童的转变。这样一个美丽女人，她似乎什么都不缺，最差一个可以相守终老的人，便足以慰藉内心。 倾城不觉想到了范先生…… 凤凝虽然时常开着玩笑，但她郑重时的话便是发自内心。 若是她真的喜欢上了范先生，那该如何是好？ 眼前的凤凝已然欢乐，倾城决定不再去想此事。凤凝与范先生之间的故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思量吧。 倾城陪着凤凝要在宫中住一晚再走，而沐倾心自然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她需要随沐老夫人一起回宫。 出恭之后，外面已没有等候的人。沐老夫人也跟着安妃娘娘去了正殿。 原本沐倾心只需进入正殿便可，但因为这难得的自由，她忽然很想在宫内逛逛。 她知道倾城时常入宫，可她偶尔的几次入宫也都有人跟随。 宫里对她来说是新奇的，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如今难得无从跟随，她当然要好好参观一回。 当然，沐倾心也知道宫中险恶。她只是在延禧宫内转悠，并不敢出去。 延禧宫算是宫内比较繁荣的院落，安妃喜欢淡雅的事物，但即便在深宫之中，会时常会找些乐子。 一葱长相极美的树木，一片繁华似锦，她的喜好可以从任何事物身上获取。但对于安妃来说是乐子的事物，在沐倾心眼中却只是无趣的死物。 她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新鲜事，倒是眼前的花花草草惹她烦躁。 她气恼地一拳挥在身边的树木上，大概树木也知道喜、恶。沐倾心的挥拳非但没得发泄，反而让自己的拳头受到伤害。 她捂着被树枝划破的手，心中越发委屈。 同样都是沐家的女儿，为什么倾城能够得到贵人相助。安宁公主、安妃娘娘、圣上、太后，还有祖母和父亲，仿佛只有倾城才是他们的骄傲，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被树枝划破的伤口似也在嘲笑她有多么无能，再次回到沐家，她尽力讨好每一个人，可得到的又是什么？ 沐相爷更喜欢白茹，沐老夫人更爱倾城。她不过一个解闷的玩意，无聊事逗引逗引，偶尔赏赐她细枝末节的恩赐。她便摇尾乞怜，她便要以诚相待，哪有这样的好事！ 354 “勾引”青出于蓝 沐倾心委屈非常，不知觉竟流下了眼泪。 她想苏氏了，苏氏虽然做了错事，可苏氏待她极好。虽然偶尔也会训斥她，但那些发自内心的喜欢是伪装不来的。不想沐老夫人和沐相爷，对她都是敷衍。 “沐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凤显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他凝望着沐倾心，眉宇间一片温柔。 沐倾心何曾与男人如此对视，还是她最喜欢的六皇子。望着凤显的眼睛，她整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竟完全忘记了思考。 凤显微微蹙眉，他来问候纯属礼貌。而沐倾心的作为，却让他着实失望。 别看沐倾心糊涂，但面对自己所爱的人她一点也不糊涂。凤显蹙眉的动作虽然细微，但沐倾心却轻易捕捉。她的大脑这才开始运作，慌忙福身道： “六皇子……臣女参加六皇子。” 她的心依然无法平静，只有竭力克制。 她的心在呐喊，在颤抖，在癫狂。她心心念着的六皇子，她最最喜欢的六皇子，此时此刻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微风吹过带来淡淡花香，带让沐倾心的心上开出了一朵花。 凤显收起不悦，他原本就是来对沐倾心示好，当然要摆出一副温柔模样。 “不必多礼。沐大小姐和沐老夫人都在正殿，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柔声道。温柔的目光似能滴出水来。 沐倾心霎时便感觉到呼吸急促。 “我……”她刚要说自己出恭后来院中走动，大脑却在下一刻飞速运转。 在这里遇到凤显，代表他们之间有缘分。而她下次见到凤显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她必须要好好把握如今的缘分。 沐倾心半低着头，被手绢之下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背一下。她牙齿咬住下唇，再抬头眼中已有几分晶莹闪动。 “臣女身份低微，恐不能进那样高贵的地方。”她半咬下唇的模样真真我见犹怜，哪怕见惯了美人的凤显也不能逃脱她的柔弱目光。 她的话就好像是旁人不让她进去，她万不得已才在殿外等候。配上她此刻的处境，倒让人无从分辨。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既然入宫，便是公主的朋友。既是朋友，又怎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呢？”凤显柔声劝说道。 他的声音越发轻柔，似羽毛般渐渐拂过沐倾心的心上。 经过凤显的开解，沐倾心似恍然大悟般回应道： “回殿下，臣女习惯了低人一等，竟忘了此事。” 她竭力将自己营造出一副受尽委屈模样，凤显本不喜如此，但因为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便动了心。 沐倾心长得极美，既有苏氏的娇柔，又有沐相的风姿，两相融合总让人格外吸引。她虽还未长大，但底子生得极好，即便还是女孩，亦有自己的一份娇媚模样。 凤显初尝人事，正是最为好奇的时候。宫里的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暖床之用，温香软玉才是他的期盼。 “这样漂亮的姑娘怎么能低人一等呢？”他的眸中色彩变换，犹如天边的彩霞令人着迷。 沐倾心本就对凤显倾心，如此目光她哪里还能禁受得住？ “殿下……”她目光亦柔和地看着凤显，这一刻天地间尽然失色，她的眼中只有他的存在。 忽而，苏氏的教导闪现在她脑海。 她那早已呆愣的大脑，此刻竟有了转动痕迹。大脑的反应是很快的，她顷刻间恢复清明。当瞥见凤显越发柔和的面容，她话锋一转，行礼道： “倾心谢殿下救命之恩。” 她姿态坦言，一副闺秀之姿，完全没了刚才的柔和之举。 凤显也是尴尬，他没有想到自己竟被个小姑娘给弄得神魂颠倒。他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口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两人自去年花朝落水一事后，便再无交集。如今相见却发生这种事，着实让凤显吃惊。小小年纪的沐倾心甚至比倾城还要吸引人，她的眉眼、举止颇有大家风范，却带着一丝迷幻色彩，让人无法自持。 沐倾心既然已心思清明，便不再受凤显目光的控制。她坦言道： “于殿下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倾心来说却是救命之恩。殿下不求回报，可倾心亦要报答。”她的姿态盈盈，不像是只随口说说而已。 凤显不禁来了兴趣，开口道： “哦？你要怎么报答？” 他竟不知沐府不但大小姐出众，就连二小姐也如此吸引。 凤显的询问让沐倾心稍稍有些迟疑，她用一双无辜大眼睛看着凤显，直把凤显看得心潮澎湃。她随后道： “我……只要倾心有的，都愿意交付给殿下。”她的目光那样无辜，轻柔的话语像一阵风吹起了凤显心中水波粼粼。 “只要你有的……”凤显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上下打量着沐倾心。 不得不说，沐家的女儿都生得漂亮。倾城自有她的端正，沐倾心则有着自己的妩媚。从腰身到脸蛋，无一不透着女子娇柔。比起凤显床上的那些暖床的女人，可谓一天一地。 沐倾心因凤显的打量而心有颤抖，但她却竭力让自己镇定。 她知道这种机会不常有，而她一次便要给凤显留下深刻印象。只有如此，她在未来的竞争中才会占有一席之地。 凤显的目光肆无忌惮，对于倾城他是尊重，自不敢如此。但对于沐倾心，既然明白了对方是个什么性子，这里又没有旁人，他自然大胆。 “生命也可以吗？”凤显幽幽道。他的目光已从温柔变得诱惑，配上俊逸的脸庞，让沐倾心只想以身相许。 可她不能这样说，苏氏教导她，男人心里想着的都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所以哪怕她喜欢一个人，也不要轻易表露。男人需要勾，需要引，需要暧昧配合，潜移默化间让他离不开你。 这些年在苏氏身边，沐倾心看了不少苏氏与沐倾心的交往过程，如今自然有样学样，柔柔道： “自然可以。倾心的命便是殿下救的，别算是给殿下洗衣做饭也是应该，至于生命那更是殿下应得的。”她的“勾引”青出于蓝，直把凤显的心挠的痒痒的。 355 嫡庶有别 凤显紧盯着她的眼眸道： “你生得这么漂亮，怎么能洗手作羹汤呢？” 说着，他便欲牵起沐倾心的手。可是沐倾心谨记苏氏教诲，不着痕迹躲开了凤显的手，淡然道： “倾心哪有姐姐漂亮，姐姐才是万众瞩目的千金大小姐。” 倾城已入宫许久，凤显又与凤凝交好，沐倾心不信凤显与倾城没有交集。想到凤显或许也这样对待倾城，她的心不觉纠在一起。 凤显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不觉宽慰道： “非也，你与她各有千秋，她的好你学不来，你的好她也不曾拥有。”他这句话是事实，对于倾城，他总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倾城就好一座高山，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不断想要攀登。 而沐倾心则犹如一条潺潺的小溪，轻柔、淡雅，抚慰人心。她们是不同的，凤显心里非常清楚。 不知殿下更喜欢哪种好呢？ 若不是他们还不熟悉，沐倾心肯定会问出这句话。但目前来说，她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倾心谢殿下指点。”她再次福身，似要离开。 凤显有了兴趣，便不会轻易放弃。他堵在沐倾心面前，柔声道： “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呢？” 先前他自然看到了沐倾心在哭泣，而他更好奇沐倾心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而今，通过一番交流后，他更关心她的心情。 沐倾心见自己的话有了成效，便想打铁趁热。她扮作委屈道： “我……只是想到了早逝的母亲。” 她见凤显心有不解，便解释说： “母亲待我极好，生前最喜合欢花。如今见到这合欢花，让我不禁想到了母亲。” 沐倾心说得好不委屈，一双杏眼又是光亮闪闪。 可凤显这回却不认同了。 沐家发生的事他亦有所耳闻，苏氏的对错先且不论。就说苏氏一个妾室也称得上“母亲”沐倾心果真孝顺。果然，庶女和嫡女的家教是不同的。 心中有了不同感觉，凤显再看沐倾心便有了一种做作之感。 先前的柔情一扫而光，他对沐倾心只有淡然。 “沐老夫人将要离开，沐二小姐还是赶快回到沐老夫人身边的好。”这是凤显最后的柔和，此刻他看沐倾心已与倾城有了很大差距。 倾城不喜胭脂，即便是入宫也只是点到为止。一副清雅模样，虽然难以接近，却透着清新自然。 沐倾心则是胭脂俗粉，好像要把所有的胭脂都抹在脸上一般。模样还算好看，只因花枝招展，不像贵女，似街边卖艺女郎。 眼前清明的凤显，将一切看得真切。他心中不禁感叹，嫡女和庶女果真是不同的。亏得他刚才还被个庶女迷得神魂颠倒，真是侮辱了皇子威名。 凤显的转变，沐倾心体会真切。她不知道凤显怎么在忽然之间转变了态度，但她还是摆正姿态道： “谢殿下提点。” “告辞”她话音刚落，凤显便直接离开。他的背影，颇有些匆忙之举。 沐倾心疑惑更深，思及刚才的一切，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沐倾心毕竟年纪还小，不懂苏氏所言“点到为止”的用意。她刚才后面的那些话本不该说，而今不过初相识便提到家人，尤其是提到苏氏，这是大忌。 可怜的沐倾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凤显，还妄想着他们下次见面时的情景。 当沐倾心匆匆忙回到正殿时，沐老夫人已有些不悦。她在这里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沐倾心的身影。派人去找，可回来的人却说她不再院中。这让沐老夫人越发不满，原本沐倾心就是公主碍于倾城颜面才邀请的。这回可倒好，人竟然乱跑，这要是冲撞了宫中贵人，岂不是又是沐府的麻烦？ 沐倾心一见到沐老夫人的眉眼，便知糟糕。她先一步道： “祖母，我刚才不小心迷了路。幸好这里的大殿高大，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来。”她一副委屈样，看得人好生可怜。 安妃在一旁劝解道： “人回来就好，倾心初次来此，会迷路也是可以原谅的。早知这样，我应该派个丫鬟跟着的。”说着，安妃便训斥一旁的小艾道： “小艾，刚才为什么不跟着倾心？” “娘娘，我……”小艾一阵委屈，她哪里知道什么沐二小姐的事。光是她家公主的事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 眼见安妃要训斥宫女，而且此时还是因沐倾心而起。沐老夫人唯恐因沐倾心牵连甚广，只得道： “娘娘严重了，这丫头在府中恣意惯了，恐来宫里冲撞了贵人。”皇宫不是沐府，她也不是因此怨恨安妃什么。 “倾心，你刚才可有见到些什么人？”安妃倒是好脾气，带着一张笑脸询问道。 沐倾心不禁对安妃好感连连，她解释说： “我向大殿的方向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她隐瞒了见到凤显的事实，因为她不想告诉任何人。上次她落水之中，将凤显相救的事告诉了沐老夫人。可结果是凤显与她产生了间隙。别说入宫，他们再没有交集。 如今他们再次相见，她念着这是上天的缘分，既然如此，她才不要告诉旁人，让这难得的缘分也莫名消失。 安妃不疑有他，宽慰沐老夫人道： “沐老夫人，您可以安心了。” 沐老夫人点点头，有安妃娘娘劝说，她自然不可能再生什么气，便只对沐倾心训斥道： “下次不许一个人离开。” “是，祖母。”沐老夫人的怒气比想象中要消的快了许多，沐倾心哪敢多说，只得答应。 沐倾心和沐老夫人离开了皇宫，而倾城则留了下来。 作为凤凝难得的闺中密友，今晚她自然要相陪。 “倾城，原来成为大人也就这样。”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则。凤凝睡不着索性直接抱着被子和倾城聊天。 不知是不是换了地方，倾城睡得也不安慰。凤凝要聊天，她自然陪伴。 “你以为做大人是什么样啊？”倾城对此不以为意，大人比小孩要累得多。如果可以，她真不想长大。 “大人最起码可以随意做自己的事吧，必须说随便出宫什么的。”凤凝倒是想得简单，随便出宫啊…… 356 制服“闪电” “那得等你嫁人之后吧。”倾城提醒道。 别说出宫了，成为大人便什么都不属于自己。大人的身上有责任，有义务。不单为自己而活，更要为家人，为家族的兴衰成败而努力。 “哎，对了，我还得嫁人呢。”凤凝忽然想到这件事，心有无力。她真不想嫁人，也不想离开额娘与父皇。还有，那个他…… 风凝甩甩头，决心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今日是她的生辰，她要给自己找个乐子。 “你猜今天皇兄除了礼物，还给我了什么？”凤凝抱着被子，一副小狐狸模样。 倾城倒也配合，询问道： “什么？” 凤凝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摆在倾城面前，开口道： “一封信。” 心已开封，看来凤凝已经看过。 倾城的心微微一悸，每每想到那个人她便无法自控。 “不过信上并没有提到你。”凤凝接着道，她的语气有些无奈。 她看得出，皇兄是真心喜欢倾城。可皇兄却也将自己的心思隐藏。他原本就隔得远，摸不着看不见的，当然要时常写信回来告知近况。 可皇兄倒好，一连几个月只写了两封信，公务繁忙至此，也难怪倾城如此对待。 “提问我做什么？”倾城半是不解，语气生硬。 她与凤焱本就无事，若是信中提及恐会遭人猜忌。她最怕凤焱会在信中提她如何，哪怕是给凤凝写的信，她也不想被他探查办法。 她又哪里知道，凤焱虽没有给凤凝写信，但凤凝的信却雷打不动，每隔三天便会写一封。如此一来，倾城在这里做的什么事，凤焱全都知晓。 最可怕的不是敌人的狡诈，而是队友的背叛。至此，倾城对凤凝还没有了解透彻。 凤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她质问道： “你还不承认？‘闪电’是怎么来的，皇兄都和我说了。” “那是八皇子赠送给我的礼物，并无它意。”倾城解释说。她不想和凤焱扯上什么联系，因为他们本就没有联系。 她如今最先考虑的是弟弟，然后是舅舅，是范先生，是沐府，是跟随她的伙伴。最后，才是她自己。 凤凝听闻更是气愤，原来倾城什么都不知道，便坦然接受。为了凤焱与倾城的关系，有些话，凤凝必须要说。 “‘闪电’是皇兄在一个山里埋伏了四天四夜才得到的。除了皇兄，它谁也跟。如今却落到你的手中，难道只是礼物这么简单吗？” 她去大营的时候，可是知道皇兄有多么喜欢“闪电”，甚至亲自喂养，亲自梳洗。本以为倾城也是知道“闪电”对皇兄的重要，这才接受。可如今看来，一切似乎都是皇兄的一厢情愿。这让性格爽朗的凤凝怎能忍耐？ “八皇子也能制服‘闪电’吗？”倾城疑问道。 凤凝冷哼。 “我皇兄是出了名的骑射勇士，怎会连匹小马都驯服不了？” 这回，倾城终于明白了，敢情凤焱对她所说的都是假话。 凤凝听闻后简直要晕倒了，为什么这两个看到的事都不是重点呢？ “重点是，皇兄为了你可以舍弃‘闪电’，这是因为他喜欢你啊！”凤凝决定，还是把这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否则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彼此心意。 凤焱的心意，倾城知道了。那倾城的心意，又是什么呢？ “你喜欢皇兄吗？”凤凝不安道。 她可是没有见过凤焱对哪个女子这般好，而且凤焱宫中并未女人，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安妃曾一度怀疑凤焱的取向，但好在他不喜女人，也不喜男人。 安妃偷偷往他宫里塞了不少女人，但都无疾而终。到最后，安妃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凤焱年纪也小，等建功立业再等几年也是一样。 这些事当然都是秘密进行的，凤凝也是无意间得知。 如今，凤焱终于有了喜欢的女人，安妃知道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当然，在没明白倾城心意之前，凤凝也不会随意告知。这点，凤凝还是明白轻重的。 凤凝的问题让倾城无力招架，别说喜欢凤焱了，她连自己对凤显是什么态度都不知道。 “当然喜欢了。”倾城的话让凤凝看到了希望，但她最后的话，却让凤凝气不打一处来。 “就像喜欢你一样，我也喜欢八皇子。” 她只能这样告诉凤凝，她的喜欢与否。 凤凝简直要气疯了，她所说的“喜欢”和倾城所说的“喜欢”明显不是一回事。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倾城不禁好笑。她解释说： “你也说了，我还没有及笄，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呢？”她索性拿凤凝的话堵回去，她年纪还小呢，这种事不明白也不足为奇。 “这种事和及笄有什么关系？”凤凝可是不信，她都知道自己喜欢范先生。以倾城的聪慧，又怎么会对感情之事全然不知呢？ 凤凝笃定，倾城有事瞒她。 倾城被她吵得无法，只好将话题引到凤凝身上。 “还说我呢，你及笄已过，怕是不久便会被赐婚。若是过了时间还没嫁人，为了稳定和平，或许会成为和亲公主。”她再次提醒凤凝前世的命运，为了不再和亲，早日嫁人是必须的。 倾城的话倒让凤凝想到另一件事。 “和亲？上次沐相爷还说要去和亲呢。”想到此时，凤凝便是一阵怒气。 她好端端的做自己的公主，自问从未给沐相爷带来什么麻烦。结果他带头逼她和亲，还害得皇兄不得不驻足边疆。这笔账，等皇兄回来她会一并清算。 “有时候表面看到的并非事实。”倾城不禁解释了一句。 “你知道些什么？”凤凝见倾城似乎有难言之隐，便开始追问。 倾城当然知道，这件事沐相爷不过是被利用罢了。真正要让凤凝和亲的是太后，是瑾贵妃，是凤显。 但是她也明白凤凝与凤显私交甚好，若是贸然告知凤凝这件事，以凤凝的性子怕是对她无利。若是再闹到圣上面前，那就得不偿失了。 倾城虽然知道事情真相，但苦于没有证据，一切无从告知。她只能从令一层面解释说： “沐相爷也是被无意之举。” 357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是你爹你自然帮他。”对此，凤凝嗤之以鼻。 说什么倾城与沐家关系不好，今日她可是看得真切。沐老夫人对倾城完完全全宠爱，这里是不好。明明是太好。 倾城知道这件事无法解释，她与沐家的恩恩怨怨早已超越前世的羁绊。对于沐相爷，她也不知道孰是孰非了。 “可在我心中，他并没有你重要。”她将真心呈现，柔和的烛光打在脸上映出温柔一片。 凤凝也不过是发发牢骚，看着倾城郑重模样，她也无比认真道： “在我心里你也很重要。” 两个人的友谊弥足珍贵，她们亦彼此珍惜。 翌日，倾城从皇宫出来后，并没有回沐府，而是直奔朝阳城。 “倾楼”的生意如今今非昔比，少了“卿楼”添乱，如今更上一层楼。 花朝节的活动让朝阳百姓全都认识了“倾楼”的姑娘，她们端正美丽，个个姿态万千，礼仪相伴。 “倾楼”三楼正式开业，引无数文人、墨客争相而来。 周掌柜下了大牢，宁家传来消息说要严惩不贷。不但关了“卿楼”，更撤出了在朝阳的所有的产业。如此，酒楼之中“倾楼”一家独大。 “公子。”小圣正忙着算账，偶尔瞥见倾城来了，急忙迎接。 倾城摆摆手，示意他先忙，她去楼上转转。 如今“倾楼”今非昔比，小圣作为明面上的掌柜，将酒楼治理好，他也颇有颜面。 三楼选了是个曼妙女子，每个人开设一雅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引得文人墨客驻足围观。雅间外左右站立女子两名，必须答对问题才能进入雅间。 而那些未能选上的女子则被安排成了丫鬟在一、二楼伺候。 “倾楼”给的工钱高，环境还好，所以姑娘们即便没有上三楼，亦十分开心。 “倾楼”终于焕发生机，倾城也乐得自在。 而最为关键的四大美人还没展现，她们一经出现，毕将吸引整个“凤昭国”的注意。 “张甜，张甜，你给我出来。”倾城正在感叹所有的事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门外忽然冲进一个彪型壮汉，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生样的男人。 “你们怎么又来了，想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讹人上一边去。”小圣怒气冲冲地冲了上去，对着大汉厉声道。 大汉见到小圣心虚地往后让了让，却还是不饶人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张甜骗了我兄弟的感情，如今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天下哪有这般好事。”他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声音大到让倾城身在二楼依然听得清晰。 “你胡说，我骗他什么了。”张甜从包间内冲了出来，直接到大汉面前，怒气不减。 这时，男人身后那个书生也站了出来，气势孱弱道： “你答应给我做媳妇儿的。” “你才是骗人，我根本没有说过！”想比张甜的中气十足，书生着实不入眼。 所有的客人已经被声音吸引，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八卦事件。 “倾楼”的女掌柜原来是别人的媳妇儿，还被人找上门来，这样精彩的场面，自然让人围观。 “怎么回事？”倾城从楼上走了下来，语气淡然。 她自不信张甜会说这种话，可如今人已经寻来，先要解决眼前事。 “公子……”张甜看到倾城，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只剩委屈。 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男人面前，抱拳道： “这位兄台，不知大庭广众之下来我‘倾楼’闹事所为何？”她直接将男人的行为定为“闹事”，如此便也许多人摸不清头绪。 男人还算理智，他亦冲倾城抱拳道： “您便是王公子了吧，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老讨回公道的！” 男人说得掷地有声，倒不像故意为难。尤其是张甜的姿态，倾城对她还算了解，若此人真是闹事，那她定不会如此难看。 “可否后院一叙，在这里恐会对大家多有叨扰。”倾城对男人还算客气，邀请去后院。毕竟这里有许多客人，即便是张甜的私事，也会叨扰道旁人。 男人看了看倾城，又看了看张甜，最后道： “可以。” 一切还算顺利，没了客人的视线，倾城处理起问题来便没了顾忌。 一行人来到偏厅，倾城坐在主位，男人和书生坐在一侧，张甜站在倾城一旁。 倾城考虑到此事关系到张甜的声誉，故此没有让人前来。况且，阿大就在暗处，眼前的两个男人对她没有威胁。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倾城礼貌道。就算人家是来闹事的，最起码也得知道是哪个名头。 男人也算礼貌，解释说： “我叫吴彪，这是我兄弟，吴海。” 倾城瞥了眼张甜，见她并未反驳，便道： “兄台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男人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途径，盯着张甜恶狠狠道： “公子，不瞒你说，我们也不想来闹事，实在是被逼无奈。我兄弟打小就喜欢读书，家里也一直供着他读，本想考个功名傍身，可自从遇到张甜，我兄弟便茶饭不思。这张甜骗我兄弟说愿意和他好，还说要嫁给他。” “我只是说会考虑，可没直接答应。”张甜终于开始反驳，她因为气愤浑身颤抖，眼中更是泪光盈盈。 如果她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那么当初如何也不会那样做。 可她已经做过的事，便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如今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还让公子看到她的狼狈。 “张甜，退下。”倾城没容张甜解释，便出言斥责。 “可是，公子……”张甜还想解释，但看到倾城的目光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站在一侧。 男人似乎很是得意，他向倾城诚恳道： “公子您是个明白人，张甜若不是承诺了我兄弟这些话，我兄弟又怎么能为他付出那么多？如今可倒好，张甜她抵死不认。莫不是‘倾楼’生意好了，便可以仗势欺人？” 男人一副质问模样，仿佛倾城就是那幕后指使的恶人。 358 大不了我嫁给他得了 “这和‘倾楼’没关系，你莫要胡言。”张甜还是忍不住斥责，她可以容忍男人对她的侮辱，却无法忍受对公子的不敬。 男人没有理会她，而是对倾城道： “公子，您看……” 男人的意思已经明显，况且以倾城观察，张甜与吴海也并非没有关系。她询问道： “张甜，你可是喜欢这位小哥。” “我不喜欢！”张甜毫不犹豫道。 她现在恨死了这个人，怎么会喜欢。她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以后也不会喜欢。 “即是不喜欢，为什么要说考虑。”倾城蹙眉道。张甜明显没说实话，也浪费了她的问题。 “我，我怕直接拒绝太伤人。”张甜有些迟疑，飘忽的眼神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张甜的话被男人一口打断。 “你胡说，你让我兄弟替你做事。事情做完了，你便开始否认。怪我兄弟太善良，被你这个女人一而再欺骗。” “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只要他帮了一次忙，哪有一而再。”张甜忍不住反驳。男人说这种话将她置于何地，尤其是在公子面前，她以后还有何面目面对公子？ “你敢说你没和我兄弟说，事成之后会答应他一件事？”男人并不放过，继续追问。 “我……”这回，张甜没得反驳。 倾城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气恼道： “说没说？” “说了。”张甜只得承认。 倾城气得头晕，她现在也算看明白了。张甜与吴海之间明显有什么利益牵扯，她无意探查张甜的心事，但张甜为什么要承认呢？ 有她坐镇，张甜抵死不认，这两人也无可奈何。再说，她也不相信张甜会这样轻易把自己像货物一样变卖。 可她不但认了，还认得痛快。这让倾城如何不气恼？ 倾城哪里知道，张甜在她面前就是那没牙齿的老虎。只要她一个眼神，张甜便动弹不得。 “你认了便好，我兄弟没别的要求，只要你嫁给他。”男人也终于松了口气，他真怕张甜不认。如今认了事情便也能很解决。 “不可能！”张甜直接拒绝。 让她嫁给吴海，下辈子吧！ 眼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倾城淡然道： “说到便要做到。” “公子……”张甜似不可置信地看着倾城，言语完全却无法说出一句。 男人停止了辩驳，因为他认定倾城是站在他这边的。 人都道“倾楼”公子举世无双，他眼见为实，的确恩怨分明。 “王城，听说你回来了……”气氛陷入僵局，房门却忽然被人打开。苏武恍若无人地走了进来，他直接坐到倾城一侧，不经意瞥见张甜哭泣的模样，不由问道：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谁惹我的甜妹妹伤心了？你？” 他指向男人，男人快速摇头。 “不不。”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苏大公子手段有多么狠辣，心中暗道真是逢年不离，怎么这个日子这位苏大少爷也来了？ “那就是你。”苏武又指向吴海，悠然的语气带着弑杀之感，让人惶恐不安。 “没，没有。”吴海急忙摆手，颤抖着低头道。他不过是来讨媳妇儿的，可不是来打架的。直到现在，他对苏武还存有阴影。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欺负张甜的人，苏武有些动气。他虽不了解发生了何事，但对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可不是轻易饶恕。正当苏武想要一展拳脚时，倾城却开口道： “苏武，这里没你的事。”她的语气清冷，见到苏武没有任何热情之举。 苏武顿时气恼道： “怎么没我的事，酒楼也有我的一份，听说有人来闹事，我当然得来看看。” 苏武有些冤枉，他听说王城回来了，多么开心，直接就冲了过来。可王城倒好，就知道对他冷漠。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他还帮着别人欺负自家人。 “你们俩看来是想吃牢饭啊。”苏武盯着吴海和吴彪，语气不善。 “不，不是。王公子……”吴彪哪里敢在苏武面前强硬，只有寄希望于倾城。 倾城也是恼怒了。 “苏武！” 她这里好好的，苏武莫名闯进来干什么？ “在。我有耳朵，这不听着的吗？”苏武掏掏耳朵，语气有些不耐。 他这不是为了自己人考虑吗？ 张甜什么人，他们都清楚，这两个人明摆着在坑你，他当然得为自己人出头了。但若是王城不要他插手，他也乐得清闲。 苏武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上去，看起来不再插手此事。 倾城终于可以好好询问，她对张甜解释道： “你要这位小哥做的何事，不妨说来听听。你虽答应一事，但等价交换才是常态。” 当然，无论如何她还是站在张甜这边的。 “王公子，这……”吴彪也听明白了其中深意，不由担忧。 “坐地起价可不是常人作为。”倾城没理他，只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真切。这两个人说什么和张甜有关系，说到底只因为张甜拜托他们的事。只要说清那件事，那便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吴彪见倾城执意如此，也只能放弃。 “行，说吧。” “我……”张甜动了动嘴角，在倾城期待的目光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瞥了一眼苏武，苏武对此深感好奇，正一脸张望姿态。如今见张甜忽然看过来，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 随后，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现在好像不是他做错是，那他为什么要感到羞愧？ 想通之后的苏武便抬头看了回去，但张甜已经不再看他了。 “我……大不了我嫁给他得了。”张甜踌躇了很久，最后只能把什么都豁出去了。 显然，她并不想告诉倾城她与吴海之间的事。 倾城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吴彪被感谢道： “谢谢王公子成全。”说着，便要去拉张甜的胳膊。 张甜直接反抗，奈何女子的力量无法与男人抗衡。倾城刚欲让阿大现身，苏武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怎么回事，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她撩开男人的胳膊，挡在张甜面前，一副保护姿态。 359 一会儿收拾你 吴彪哪里敢与苏武抗衡，他忙解释道： “不敢不敢，苏大少爷您误会。张甜要嫁给我弟弟，我是带她回家拜堂成亲的。” 他心里怨恨不已，真不知道苏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张甜的事他操的哪门子心？ 苏武不为所动，不悦道： “怎么就嫁给你弟了，你弟谁呀？牵出来瞧瞧，合不合我眼先。”他对男人的示好完全无视，语气直指吴彪的弟弟。 吴彪一面陪着笑脸，一面低喝道： “吴海，过来。” 吴海唯唯诺诺走上前来，头依然低着，看起来一副小家子气。 “这就是鄙人的弟弟。”吴彪点头哈腰解释说。 苏武理都不理他，直接看向吴海。 在他眼里，连自己的媳妇儿都得靠别人去抢的男人，根本不配叫男人。眼前的吴海瘦瘦小小，看起来弱不禁风，比女人还娇柔。他用什么力量保护张甜？ 退一万步说，张甜嫁过去了，以后怎么生活？ 他不认识吴海，可他认识张甜。他可忍受不了让张甜跟着眼前这样一个男人。 苏武仔细打量着吴海，张开道： “相貌一般，姿态猥琐。我怎么瞅着你这么眼熟啊？” 不说还好，一说苏武果真觉得吴海很是眼熟。 正当他想要仔细端详时，张甜却将他猛地往后一拉，怒气道： “苏武，不用你多管闲事！” “我……”苏武因为张甜的拉扯差点摔倒，等他稳定了身体却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为了谁啊，结果好心没好报，张甜脑子没坏掉吧？ 苏武心中这样想，却没敢说出来。他见张甜一脸阴沉模样，他要是说错半个字指不定就引火上身了。 张甜那个女子，他真是怕了。 张甜擦干脸上的泪痕，直直站在倾城面前，沉声道： “公子，我嫁。” 她的声音透着坚定，却不是高兴的言论，明显是被逼而为。倾城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让张甜自生自灭，她是要解救张甜的，最后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吴彪和吴海已经面露笑容，而张甜依旧愁云惨淡。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是你一句‘我嫁’就可以解决的。”倾城也看清了两人的面目，她淡然道： “你既不愿说，我也不逼你。这件事，你自己处理，不要与酒楼有所牵扯。” 所谓让张甜自己处理，不过是对吴彪和吴海说的。既然明面上无法处理，她只能背后下工夫。而这些，不能沾染到酒楼。 而张甜却以为倾城真的会让她自己处理，她有些喜极而泣道： “谢公子，我会好好处理的。” 她狠狠地瞪着吴海和吴彪，目光不善。 别看吴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他也怕和别怕死的人抗衡。经过他们这么一闹，张甜明显是把什么都给豁出去了，她倒是不怕了，他怕啊。 “公子，你刚才可是答应我的……”吴彪无法，只好寄希望于倾城身上。他怕自己说话的分量不够，冲着吴海吼道： “吴海，说两句话啊，你媳妇儿就要跑了。” 自始至终吴海都是一副事不关己模样，若是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吴彪是替自己讨媳妇儿呢。 吴海是真胆怯，用他的话来说张甜不肯就算了。若不是吴彪硬要他来，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来的。如今骑虎难下，他只有道： “我……公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明明是你答应要张甜嫁给我的。” 倾城不仅冷笑，这两个人颠倒黑白的功力可谓登峰造极。 她什么时候说要张甜嫁给他了？ “我想起来了！”苏武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直接冲到吴海面前，半是阴冷道： “你就是那个说我冲你嚷嚷的男人吧，还有我是把你吓得尿裤子了吧。” “我……苏大少爷饶命啊！”倾城还没来得及反应，吴海便“扑通”跪在地上。他不断求饶，看起来早已忍耐多时。 “我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你小子在作乱。”苏武更加自得，完全不顾及还跪在地上的吴海。 “苏武，你……”张甜自知苏武已经明白了一切，但她仍不想让苏武插手此事。 “你闭嘴，我一会儿再收拾你。”苏武瞪了张甜一眼，恶狠狠道。 因为苏武的话，张甜顿时了没了脾气，只剩在一旁观看的份。 倾城因眼前的变故而心有不解，她看向吴海，似乎也觉得有些眼熟。她脑海中拼命地想，究竟她什么时候见过吴海？ 苏武已经开始问审，他的目光在吴海和吴彪身上打转，最终落到吴海身上道： “我怎么记得你家没兄弟啊。当初你爹抱着我大腿的时候可是说过，你是家中独子。” 原本已经淡忘的记忆再次出现在脑海，苏武一脸不耐。 倾城经由苏武提醒，这才想到。当初苏武离开酒楼时，便是因为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男人的找茬。 当初苏武也说过，那个男人与他有仇，便是在收租途中结下的。他还说这一切都是张甜搞的鬼…… 倾城的目光瞥向张甜，张甜自知自己做错了，只有低下头。 一切明了，倾城已经明白了过来。 “那，那是我表哥。”吴海慌张辩解道。 面对苏武，他真是吓得只剩尿裤子了。 “表哥……姓一个姓，也是奇了怪。”苏武不紧不慢地挑出吴海话语中的漏洞，让吴海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是吴海的堂哥。堂哥、表哥这类的他向来分不清楚。”吴彪急忙站出来解释，中间跳出来一个苏武打乱了他们所有计划。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辛亏有苏武站出来。否则他俩的下场并不会比现在好过。 倾城，那也不是一个随便任人欺凌的主儿。而这一点，两个人明显还没有意识到。 “先别急着解释你俩什么关系。”苏武压根不听解释，冲着门口叫了句： “喜子。” 紧接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便跑了进来。 “爷，您吩咐。”喜子直接跑到苏武面前，一副低眉顺眼模样，顷刻惹得张甜不屑。 她最见不得苏武一副大爷模样，明明他没有那么高的身份，却总是摆出那么高的架子。 360 你就会欺负我 苏武现在没工夫找张甜麻烦，他指着吴海、吴彪二人，吩咐道： “把这两人的底细给我查清楚，尤其是案底，你明白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这两人生平所有资料，更为重要的事，就算没有案底也得按上案底。 喜子与苏武自小一同长大，苏武一个喘息他都明白其中心思，忙不迭说： “小的明白，马上去办。” 吴海和吴彪虽不明白苏武的真实用意，但也知道这位苏大少爷不好惹。现在他摆明要保下张甜，他们又能如何？ 万一让苏武查到他们的案底，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公子，我们不要张甜了，算我们倒霉，以后大家各走各路，互不相见。”关键时刻，只能吴彪站出来硬冲好汉。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已经放弃了张甜，那么倾城就该让他们离开。 此事的吴彪也隐隐感觉事情超出了预知范围太多，这里是酒楼后院，倒是他们进来时被许多人看到，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也不怕无人证明。但真正可怕的是苏武在此，苏大少的作为向来是不受控制的。 “苏武既然派人去查你们的身份，那你们就稍等一会儿。正好，我也想看看张甜未来的夫家情况如何。”倾城半真半假淡然道。她自不会让二人离开，如此说不过先礼后兵罢了。 吴彪显然不理解倾城用意，直言道： “不必，这个媳妇儿我们不要了。” 说着，便直接离开。 倾城的目光冷淡下来，语气冰冷道： “‘倾楼’可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这是她最后的忠告，若二人还执迷不悟，那么她也不会客气。 两个人哪里懂得倾城的提醒，吴彪更是直接打开房门。 “走。”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阿大直接一掌劈在二人的后脑勺上。紧接着，两个人便瘫软地倒在地上。而阿大亦消失于无形。 “公子。”张甜害怕地往倾城旁边移了移。 阿大的出手太过诡异，她在这里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这里还有隐藏的人。 “不必理会。”倾城倒十分淡然。 她并没有在苏武面前隐藏阿大的存在，就好像苏武从不隐藏他周围散布着的高手一般。 苏武不由高看倾城一眼，这么说从现在起，她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然而对倾城来说，“自己人”三个字还远远不够。 “你为什么会招惹到这两个人？”倾城面色不悦地瞥向张甜，这两个人一个贼眉鼠眼，一个柔柔弱弱，张甜又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还不是因为他。”张甜没好气地瞪了苏武一眼，态度恶劣。 苏武可不承认，不屑道： “与我无关啊，你自己心思不纯正，净想些歪门邪道。如今被人盯上，也是自作自受。” “你……”张甜被狠狠噎了一下，有苦难言。 苏武忙不迭道： “我不是都帮你了吗，你还想怎样？” 他的话更是激起了张甜的委屈，她蹲在地上竟哭了起来。 “你，你就会欺负我，呜呜呜……” 她这一哭不要紧，不但倾城紧张，苏武更是慌张。 “我，我可没欺负你啊。王城，你得替我作证，我哪里敢欺负她啊。”苏武委屈地呼唤倾城作证，自己则一个劲劝慰。 可他哪里会劝女孩子，一会儿动动张甜这里，一会儿又动动哪里，看起来焦急，却毫无办法。 倾城看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怎么看都不对劲，便询问道： “你们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能不能来个明白人，给她说清楚？ “我……”苏武刚欲开口，却被张甜直接打断。 “他留在酒楼，我不愿意，就想着赶走他。可公子……公子一定要他留下，我只能让他自己离开。恰好那时候吴海说喜欢我，我便想着让吴海扮作客人故意找苏武的茬。那条件也不是我说的，是他主动提的。而且他也说了，不会要求我不愿意做的事。却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这便是所有事情的根源，苏武说她自作自受也是没错，她也是因为委屈才哭的。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苏武讪讪道。 他可不敢再去招惹张甜，先不说她的强硬姿态，就算他赢了，她的眼泪也能让他吓破胆。 倾城顿时无语，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俩人的斗争这么激烈。 “好了，别哭了，我以后不惹你就是了。”看着张甜还在流泪，苏武越发烦躁，劝慰的话不自觉说出了口，说完不禁后悔。 他苏武什么时候也成了怜香惜玉的主儿？但关键怜的还是张甜这块玉。 张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听到苏武的话顿感自己也有错。如果不是她固执己见，根本不会有这种话，也不会让公子看了笑话。 “我，对不起。你还是回来酒楼吧，这里没你不行。”她别扭地说出道歉的话，整个人已处于尴尬边缘。 真的很难说出口，她张甜一向不讲道理……不是，是伶牙俐齿，什么时候给人道歉过？如今要不是看在公子的面子，她万万不会道歉的。她有错，但苏武也有不对，他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张甜已经道歉，苏武却又开始戏谑道： “哎呦呦，我没有听错吧，你邀请我？”他带着邪笑的一张脸让人怎么看怎么厌恶。 “爱来不来。”张甜懒得搭理他，心中怨恨自己，刚才的道歉就是一个错误。苏武什么时候缺她几句道歉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吵了起来，倾城看着他们的互动，不觉头痛。 本来她不知道这件事，两个人的争夺还只是私下往来。如今可倒好，他们俩算是从地下到地上，吵得更凶了。 还好，喜子很快再次出现。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许多衙役。 “爷，查到了。” 喜子尴尬地站在旁边好一会儿，听着他家爷和个姑娘似的与人辩解，顿时觉得他家爷越活越回去了。偏偏苏武无视他，让他不得不继续这么听着。要不是王公子示意他叫爷，他可真没这个胆子。 361 先奸后卖 倾城也不是故意让喜子叫苏武的，苏武和张甜的吵架乍听下来有些无语，但越听越觉得欢乐。两个人明明到了酒楼才相识，却能从儿时趣事吵到如今的故事。 他们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不过，被阿大打晕的两个人已有了苏醒痕迹，时机已成熟，可不能误了正事。 苏武这才回过神来，狠瞪了张甜一眼。暗道：好男不和女斗。便朝喜子道： “说吧，他们俩都什么关系？” 喜子这才告知道，原来两个人并非兄弟，甚至毫无血缘关系。唯一的联系大概是吴海在外欠了钱，找吴彪诉苦。吴彪得知了张甜一事，便想趁机讹张甜一笔钱。讹不了也可以找借口把张甜卖了，换些银子还债。 “胡说，我们根本没这么想！”喜子还没说完，吴彪便呵斥道。 喜子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他们谈论的事正好被酒馆的掌柜听得一清二楚，掌柜怕惹上报复也不敢对人言说。若不是咱们去了，恐张甜小姐会有生命之忧。” 喜子将酒馆掌柜的事一交代，这件事便没跑了。 张甜站到吴海面前，气恼地挥起一巴掌。她若知道吴海想如此对她，她又怎么会千般忍让？ “张甜，张甜你听说过，这件事都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啊。”吴海此刻完全慌了神，他不断对张甜磕头求饶。 吴彪哪里听得这便话，他气恼道： “吴海，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你说要把张甜先奸后卖，怎么现在就变成和你没关系了？” “我那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和张甜好好过日子，可不舍得卖了她。”吴海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他也是真的怕了，想用声音壮胆。 一面他又不得不对张甜求饶，只希望张甜能放过他。他看明白了，眼前的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比较之下，还是张甜比较温柔。 “你现在是过河拆桥吗？”现在别说旁人，吴彪便也不可能放过他。吴彪直接撤上吴海，既然他不能好过，那他死也得拉上个垫背的。 吴海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个怎样的人，也明白什么叫害人终害己。 “可惜，河还没过，桥已经没了。”苏武无限感慨道。他从喜子努努嘴，淡然道：“把他们送到官府，好好照料。”他着重加重最后四个字的渲染，跟在苏武身边许久的喜子又怎会不明其中道理。 “得令。” 吴海和吴彪被衙役直接从正面带了出去，他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着倾城走了进来，如今自然也该当着众人的面送出去。 两个人一经送出，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喜子直接站出来，告诉百姓他们俩因为拐卖妇女被关押收监。如此，便不会有恶意猜测。 大家纷纷赞叹，公子世无双。 倾城无意间又称为朝阳城百姓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可中心结果只有一个，公子是不可得罪的。 眼见时间所剩无几，倾城离了酒楼便去了王府。 四大美人依然在培训之中，“倾楼”的名声刚刚打响，她们暂时还有时间训练。 “公子。” 四个人见到倾城很是欣喜，她们虽身在王府，但也听到了“倾楼”生意火爆的消息。对于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她们非常满意。 近日，她们在进行最后的才艺比拼。安嬷嬷要求她们琴棋书画均要熟知，更要有一手精通。 王琴，以音律擅长。王棋，以棋盘取胜。王书，以书法为伴。王画，以水墨最美。 四个人各有所长，放在一起便是琴棋书画。安嬷嬷还特意为她们编了一支舞蹈，放在一起便是一出绝妙的大戏。 她们迫不及待地要给倾城展示，只求公子为之倾心。 可时间已然来不及，倾城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沐府，便讲好下次来再看她们的舞蹈。 朝阳城这边暂且没有什么事，倾城决定下来带齐睿前来，让他熟悉这边的环境。 到了沐府，沐老夫人询问了她几个宫中问题，便也放她来休息。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素锦见到倾城，面急不可耐凑了上来，姿态小心，生怕被人看到一般。 每当素锦有这种姿态的时候，便是有秘密要告知倾城。倾城习惯了，便也随着她进了屋内。 然而，素锦并没有掉以轻心。她将四周的窗户关严，又瞥向门外看到的确没有人驻足，将周围关得严严实实，她这才去了里屋。 倾城因她的举动而十分莫名，但也由着她的举动，跟着进了里屋。 不出意外的，里屋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者，身材矮小，看起来已近古稀，老人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正一脸淡然地看着倾城。 倾城遍布记忆，也没有从记忆中搜寻到老者的身份。她不觉看向素锦，希望得到回答。 “阿布先生是冬雪派来见小姐的。”素锦趴在倾城耳边低语道。 倾城不禁看向阿布，雪莲公主派的人果然让人猜不透。这让倾城不得不怀疑，南疆莫不是没了身强力壮的男儿，路途遥远，怎么派来一位白胡老者？ “您好，我是沐倾城。” 倾城礼貌问候，老者年纪颇大，于情于理她都该先打招呼。 阿布淡淡瞥了倾城一眼，又看向素锦。 素锦忙道： “没错，这就是我们小姐。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对她说。” 倾城不禁气馁，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份还需要素锦来证明？ 素锦也是无奈地冲倾城撇撇嘴，老人就是对她比较信任，她有什么办法？ 老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倾城。素锦急忙接了下来，递到倾城面前。倾城却不接受，看着老者道： “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你的身份呢？” 她与雪莲的事虽无外人知晓，可为保万一，她不得不进行确定。 老人仿佛早知倾城会有此一问，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示意倾城打开。 老人的举动有些奇怪，既然是证明又怎会放在瓷瓶之中？ 362 天山雪莲来 老人见她迟疑，便自己打了开来。当一枚精致而又熟悉的，类似药丸的白色果子出现在倾城面前时，她便彻底相信了老人的身份。这的确是她与雪莲之间的秘密，除了她们旁人不会得知。 这枚果子便是雪莲果，当日雪莲便是用此物救下了太子的性命。 然而，阿布只是把雪莲果放回了瓷瓶又给倾城递了过来。 “给我的？”倾城不禁疑问。 阿布点点头，并未多言。 倾城可是明白雪莲果有多么神奇，太子身上的剧毒只需一颗便可以全数化解，如此神奇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珍贵。 雪莲把这么珍贵的礼物送给她，她受之有愧。 她想到雪莲给她的信，便拆了开来。 信中，雪莲说她在南疆一切都好。只因储位之争越演越烈，不少强硬派要与凤昭进行最后抵抗，恐战争在即。她告诉倾城说，沐府的“鬼”与圣上有关，她还没有查到是谁，但要着重注意白氏。 倾城很想告诉她，白氏便是圣上指派来坚持沐家的人。 最后，雪莲请她暂时收留阿布。 阿布是南疆的非常重要的人，他的存在很可能会颠覆南疆政权。 倾城不由又看了阿布一眼，她如何也看不透阿布究竟有什么能力能够颠覆南疆证据。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这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老人罢了。 但既然雪莲会这样说，那阿布一定有着别人看不透的能力。 对于收留阿布，倾城却有些为难。 她本身在沐府不便收留，而范府因范先生的软禁并不安全。至于安排在怀安街，那里如今是王家部下重要的联络场所。若是将阿布安排于此，恐多有不便。 思来想去，倾城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她已经忘记许多，而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人。 她先让阿布在这里将就一晚，翌日给沐老夫人请过安后，她便带着阿布去了曲源巷子。 当初王海告诉她说，他在这里开了一间小酒楼。 她想来想去，如今也只有王海这里能够收留阿布。 曲源巷子不大，而酒楼便更加稀少。她转了一圈，一条街上只看到了一家酒馆。 她带着疑问的姿态走了进去，没想到刚进门便看到王海站在隔板间忙着收拾。 “客官……”王海刚欲开口，忽然发现来人竟是倾城。一下子喜从中来，什么都顾不得了。 “小，小姐，你怎么来了？”王海想不到倾城居然会来这里，而且还和他见到面了。 自上次沐府一别，他对倾城的话想了又想，他无法舍弃王家，亦无法舍弃自己多年的信念。所以只能在这里待了下来，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帮王家尽一份。 “王叔，我来是有事找你帮忙。”倾城直言不讳说出此行的目的，选中王海也是因为她不会有所顾忌。 “尽管说。”王海对倾城能够找他帮忙很是满意，他没有任何迟疑。仿佛他生来就是要帮助倾城的一般，倒让倾城因为先前的话而有些不好意思。 倾城介绍道：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爷爷，你可以叫他‘阿布’。他暂时无处可去，能安置在你这里吗？” 倾城的声音带着忐忑，她真怕王海再和她说教一同。可王海什么也没有说，他对着阿布道： “老人家，您好。您对我这里还满意吗？楼上还有厢房，布置虽不如沐府，但也算别致。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他倒像个招呼客人的掌柜，因阿布上前。 阿布只点了点，便跟了上去。 倾城跟在身后，她怎么有种给王海介绍客人的感觉？ 看过房间之后，阿布对这里还算满意。他冲倾城点点头，便是愿意住在这里。 自倾城见到阿布以后，便未曾听到阿布开口说话。她不禁好奇阿布的声音，但未免解到阿布的隐疾，便没有多言。 将阿布安置了下来，倾城也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日，倾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正在享受难得的空闲时间。一个人影却忽然挡在她面前，不仅挡住了阳光还有意无意冲着她吹着冷风。 倾城有些气恼，睁开眼睛却发现是凤凝的身影。 “你怎么出宫了？”倾城不觉疑问。 凤焱还没回来，凤凝是可以随意出宫的吗？ “是六哥带我来的。”凤凝很是得意，谁说没了皇兄，她就出不来了？ “六皇子？”倾城不觉皱眉。 凤凝并未觉察到倾城的不悦，而是解释说： “六哥要与沐相爷谈政事，我知道了就跟着过来了。最近有没有想我呀？” “自然是想念，你人就来了。”倾城冲她微微一笑，心中却在思量凤显为什么会带凤凝出宫？ 对于凤显，这辈子她是不敢相信。而凤显对凤凝也不是什么真的爱护，若是在宫外出什么事，那凤凝该怎么办？ 倾城越想越心急，甚至恨不得马上告诉凤凝，以后离凤显有多远离多远。 可是，她不能。 “凝儿和六皇子的关系很好吗？”倾城装作不解问道。 凤凝毫不犹豫道： “嗯，六哥是除了皇兄外对我最好的哥哥。” 如此，倾城还能说什么呢？ 凤显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之间，或许初时不觉他有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让感觉彼此关系很好。但真正能留在凤显心中的又有几人呢？ “大小姐，老人请您去书房一趟。”不多时，丰益便过来禀报。 凤凝瞬间不悦，她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沐相爷叫倾城去做什么。六哥明明说过不会沾染倾城，可怎么到最后她却成了被可悲的一个。 “要不，咱俩一起去？”倾城提议道。 她也厌烦沐相爷的作为，沐家又不是只靠她一个人就可以支撑的。先前凤焱也是，如今凤显也是，是不是只要来了皇子，她就必须去应酬？ 从什么时候起，沐家的女儿开始做这种事了？ “算了，我懒得见你爹。”凤凝撇撇嘴，语气甚是无奈。 自她得知和亲之事为沐相爷提议后，她便无法对沐相爷笑脸相迎。若不是因为倾城待在沐府，她怕连沐府都不会进入。如今还让她去见沐相爷？真真难为她了。比起沐相爷，她更愿意去见沐老夫人。 363 创造机会 就这样，倾城跟着丰益去了书房。而凤凝则在素锦的陪同下去了“梨落苑”。 “父亲。”倾城向沐相爷行礼道。 沐相爷见到倾城很是欢喜，忙为她与凤显做介绍。 “城儿快来，这位是六皇子。六皇子学识渊博，又得名师点拨，比起范先生也不可相让。”沐相爷对凤显多有推崇，看起来很是喜欢。他素来不喜欢范先生，故才有此一说。 凤显忙道： “沐相严重了，我并没有比范先生高明多少。” 凤显知道，沐相爷虽不喜欢范先生，但倾城对范先生感情颇深。如此在她面前若是贬低了范先生，其结果可想而知。 “殿下客气了。”沐相爷对此不以为意。 “臣女见过殿下。”倾城权当听不到沐相爷对凤显的夸赞，亭亭行礼道。 想不到他们俩这么快又见面，不知这次凤显又要将什么做她的聘礼？ “不必多礼。”只要见到倾城，便是对凤显最大的礼物。他借着倾城行礼的时机，趁机搀扶起倾城，姿态恰到好处。 沐相爷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乐呵呵道： “六皇子想去看看院中的花朵，城儿你陪着一起去看看吧。” 他竟也与太后一样，完全不顾及男女之别。好在，在沐府内有人相陪，凤显不会怎样。但沐相爷此举，着实令倾城寒心。 沐相爷究竟是疼爱她的，还是只将她当作维系沐家安稳的工具，倾城也不明白了。 她莞尔一笑道： “前几日二妹妹也吵着要女儿陪着看花，可以把二妹妹也带上吗？” “随意。”对此，沐相爷倒没有特别的意见。 既然如此，倾城便让丫鬟把沐倾心也叫了过来。 沐倾心与凤显前世可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今世想必也能再续前缘。她巴不得他们早日暗度陈仓，不知道今世没了她的痴傻，还有谁来成全他们的伟大爱情？ 沐倾心本在午睡，忽而听到丫鬟禀报。她心有气恼，却听到六皇子也来了的消息，便急匆匆换好了衣服，做好了装扮，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悠悠走来。 “姐姐。”她对倾城行礼道，面色一片柔和。 忽而似不经意间瞥见凤显，急忙福身道： “臣女沐倾心见过六皇子。” “平身。”凤显也是带着一身好心情，有美人相伴，他乐得开心。但是这回，他却没有去搀扶。 沐倾心有些狼狈地跪在地上，任由秋月搀扶起身。她并没有因凤显的举动而心有怨气，反而顽皮地冲凤显眨眨眼睛，看起来一派美好。 凤显忍不住轻笑出了声，虽很快掩盖却也让倾城听得真切。 她可不会争风吃醋，她巴不得凤显早日与沐倾心在一起。这难得的春日午后，怎么少得了天作之合呢？围着花园刚逛了一半，正好抵达正中的八角亭内。倾城命人布置了茶水点心，想要在此歇息片刻。 然后她很是“不经意”将茶水撒在了衣服上。 “哎呦，臣女鲁莽，请殿下赎罪。”臣女顾不得自己，便急忙跪下请罪。 她将礼数讲究正好，让人挑不出什么错。 凤显哪里舍得让倾城如此，忙问： “没伤着吧？”若不是碍于此刻人数众多，他真想去到倾城身边照料。可这一切是不可以的。 倾城提着湿漉漉的裙摆道： “无碍，请殿下容臣女要回去换件衣服。”她的裙摆被茶水浸湿了一片，依稀还可以茶渍，如此作为，实在不应该继续陪伴。 凤显只是关心倾城身体，亦点头道： “快去吧，春风湿凉别冻着了。” “臣女告退。”倾城强忍着笑意退了下去。 她如此费心为沐倾心创造机会，可一定不要让她失望啊！ 倾城绕到假山旁，看着二人一起喝茶的场面，也觉得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倾城离开了一会儿，凤显便不思茶饮。他一心记挂着倾城，哪有心思陪沐倾心喝茶？ 沐倾心倒是心情正好，她当然不会想到这是倾城故意为她安排的时间，她想到的只是她与凤显缘分颇深。竟能够排除一切阻碍，如今便只有二人坐在一起。 “殿下怎么会来沐府？”沐倾心也看出了凤显的不耐，她却不会气愤，反倒一派欣喜道。 凤显左等右等也不见倾城回来，本就心有不快，如今沐倾心的声音犹如一股清泉涌入他的心境，让人忘记了不快，也让人不觉看向她…… “来与沐相探讨些事，顺便……也来看看这里的景儿。”凤显的心思动了起来，目光闪动。 沐倾心莞尔一笑，娇笑道： “景儿好看吗？”她的眼睛闪着波光，知觉流到了人的心坎间。就算不是嫡女，沐家女亦有她的风姿，这点哪怕凤显也不得不承认。他盯着沐倾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景儿美，人更美。” “呵呵……”沐倾心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凤显本就因她着了迷，如今见她微笑，更胜这院中百花，心中也跟着舒畅。 沐倾心感受到了凤显情绪变化，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谁说沐倾城什么都比她强，最起码在男人身上，她远不如她。 倾城回了院子里换好衣服便直接去了“梨落苑”，她可不想再回凤显身边，去祖母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在凤显软磨硬泡之下，沐倾心终于带他来到了“如梦阁”，可是倾城已了去无踪。 梨落苑。 凤凝正和沐老夫人聊得正好。 凤凝与太后也并不亲近，如今在沐老夫人身边偶尔感受到了来自祖母的关怀，她心自然开朗。 而沐老夫人对凤凝，刚开始因为是公主不得不示好。如今竟从凤凝身上看到了倾城的影子，想到倾城与凤凝的关系，爱屋及乌自然对凤凝多些关怀。 “城儿来了。六皇子呢？” 沐老夫人见倾城独自而来，不觉疑问。 她可是听凤凝说倾城与六皇子在一起游园的。 对于六皇子与倾城在一起，沐老夫人自是不悦。 自上次太后安排倾向与凤显独自游览御花园后，沐老夫人便书信一封给太后，说明自己的想法。 364 孙女儿有错 两个人本是手帕交，这些年虽位置不同少有交流，但儿时的交情还在。沐老夫人点名自己的心思，太后也也不也不会强硬。如今六皇子竟然自己来了沐府，这让沐老夫人越发不悦。 在她看来，若没有太后指使六皇子又怎么来这沐府。某不是六皇子还真看上了一个小丫头？ “六皇子和二妹妹在院中，我……因记挂着公主，便来到了祖母这边。”倾城坦言，稍有停顿的语气也让沐老夫人了然。 她对倾城的做法很是满意，既然对六皇子无感，如今做到点头之交便可。朝中市局变化万千，等局势明朗再做打算也不迟。倒是沐倾心，她怎么去了呢？ “倾心和六皇子单独在院中吗？”沐老夫人若有所指，沐倾心与倾城年岁差不多，这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也会给沐府蒙羞。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说的什么，便道： “还有丫鬟、小厮。” 如此，沐老夫人这才点头。 沐老夫人本以为沐倾心与倾城一样心中有数，她一个女儿家与男子交往多有不便。更何况六皇子是因倾城而来，她代为接待总该早些散了。倾城怕沐老夫人动气，便差遣丫鬟去院中寻找，结果一如所获。 眼见沐老夫人脸色阴沉，沐倾心终于带着六皇子来到了沐老夫人跟前。 “臣妇给六皇子请安。”沐老夫人拖着年迈的身躯刚要福身，凤显急忙搀扶起来。 “老夫人客气了，不必多礼。”他如今正有求于沐老夫人夫人，她又是倾城的祖母，凤显哪敢受她的行礼。 沐倾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甜甜的。 凤显瞥了倾城一眼，见她根本没在看他，心中顿时气恼。 倾城把他仍在花园，自己却来到这里，哪有把他放在眼里？可人家来看祖母，他又能说什么呢？ 沐倾心敏锐地发现了凤显对倾城的目光，亦看到了倾城的不屑一顾。她心中得意不已，表面却露出惊讶道： “姐姐怎么在这里？我和殿下已在花园等候多时，却没有看到姐姐出现。”她好不委屈，明明是倾城的客人，却要由她代为接待。 倾城暗瞥了她一眼，心道毛都没长利索的沐倾心倒时刻不忘给她添麻烦。可这件事哪里是她能提的，没见凤显都没开口，她这番话倒有些替凤显打抱不平的姿态。 “殿下赎罪，丫鬟也曾去院中寻找，花园内却已没了殿下和妹妹的身影。臣女想着殿下来沐府许是会来拜见祖母，便来到了这里。”倾城故意将先后顺序颠倒，让凤显脸色僵硬。 她的话说明两点，一凤显来到沐府却没有先拜见沐老夫人，此为礼数不周。二来她也派丫鬟去寻找，只因找不到不得不离开。而凤显与沐倾心消失了的那段时间又做了什么？ 这点，倾城可真是冤枉了凤显。他们的确离开了花园，那是因为沐倾心带着凤显去了“如梦阁”。一来一回正好岔开，他们才没有相见。 倾城的话引得凤显无处辩驳，辩解得了一个，可不知礼数一事他却无法解释。可让他一个堂堂皇子对臣妇道歉，他如何也做不到。 由此他心中不禁暗怪沐倾心多管闲事，若不是她的一问哪会引出这么多事。 “我心自也记挂着老夫人，所以便来了，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凤显无果，只得赔礼。 沐老夫人又哪里看不明白其中道理，她便也客气说： “六皇子公务繁忙能够来看臣妇，已是臣妇之幸。” 是啊，公务繁茂到陪女儿家逛园子。 凤显脸上讪讪不已，只得陪着笑脸聊了一会儿，便借口宫中有事带着凤凝匆匆而回。 凤显离开，沐老夫人看着倾城与沐倾心，厉声道： “跪下！” 两个人没有辩解，一起下跪。 “今日之事，你们有没有错。”沐老夫人紧盯着两个人，语气已经动怒。 “孙女儿有错。”倾城沉声道。 沐倾心看了眼倾城，当瞥见沐老夫人不悦的目光时，也慌忙道： “孙女儿有错。” 看着两个人不同的姿态，沐老夫人紧蹙眉头，问道： “有何错？” 沐倾心脑海中不断搜寻着自己的错误，可想来想去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时间仿佛一下凝固，两个人都不言语，气氛越发沉重。 此时，倾城忽然开口道： “孙女儿不该独留二妹妹与六皇子在一起，即便是不想独处，也该寻二妹妹离开。” 她自然明白两个人错在何处，可她便是稍等片刻再开口。如此，也算多有思量。 沐老夫人听闻后，怒气更甚。她斥责道： “你们都是沐家的女儿，荣辱与共，岂能因小失大。今日若是你二妹与六皇子发生了什么，你让她如何面对世人，又让沐家如何在凤昭立身？”她今日是真的动了气，连一直让她放心的倾城也出了错，她无法再继续忍耐。 倾城一直是她心中最聪慧的孩子，她甚至连沐家的产业都想交给她打理。如今却犯这种错误，这在沐老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是，倾城知错。”倾城没有辩驳半分，做错，改错。 介于倾城的认错态度良好，沐老夫人这才将目光瞥向沐倾心。 “沐倾心，你的错又在哪？”面对沐倾心，沐老夫人没有半分慈爱，只有严厉和斥责。 沐倾心早已因沐老夫人的态度而受到惊吓，在她眼中沐老夫人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即便是你做错事，她定多不理你，万不会发怒。沐倾心对沐老夫人的了解仅限于此，也难怪看到沐老夫人发怒，会心有惊吓。 “孙女儿，孙女儿不该和六皇子独处。”她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一个错误，其实她也明白不该和凤显独处，可有了上次的交往她便不想再放过这次的机会。 她一心觉得她与凤显有缘，既是有缘总得留下些印象。 沐老夫人却不开口，只是盯着她。冷淡的眼神散发浓浓怒气，皱眉的姿态似乎在说，还有呢？ 沐倾心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却也是硬着头皮寻找原因。 365 好端端的鹅软石 “也不该当着六皇子的面，询问姐姐离开原因。”这是她绞尽脑汁想到的错误，再让她想，她却想不到了。便只有老老实实低着头，等待沐老夫人的开口。 沐老夫人心中不禁摇头，果然比起倾城，沐倾心稍显愚笨。笨也就罢了，偏偏心思还不老实，这让人如何能够喜欢？ “独处无错，错的是你不知离开。”沐老夫人沉声道。 “六皇子面前，孙女儿怎么能轻易离开？”沐倾心似乎在一时间忘记了沐老夫人的愤怒，出言反驳道。 这便是沐倾心与倾城的不同，遇事沐倾心总想争上一争，而倾城则会选择悉心聆听。 或许在某一时沐倾心会达到内心的要求，可对于长久来说，聆听才是最好的办法。 “莫不是他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沐老夫人语气骤然升高，不悦明显。 沐老夫人如此，哪怕连一时忘了本分的沐倾心也瞬间恢复正常。 “孙女儿知错。”她惶恐不安地低着头，浑身颤抖。 她怕了，原来她自认为冷漠的祖母却也有着发怒的时候。以前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连让沐老夫人发怒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一个身份，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沐老夫人看沐倾心贼心不死，语气更加生硬道： “你是庶女，便应该尽好庶女本分。你与六皇子毫无缘分，莫要强求。” 她的话直接将沐倾心打入死牢，一句庶女更激起了沐倾心心底的反叛。 她与凤显没有缘分？ 她与凤显没有缘分？ 沐倾心只想发笑，若是沐老夫人得知她与凤显在宫中早已相识，又当如何？ 若是没有缘分，她落水时又怎么会被凤显相救？ 沐倾心有许多理由反驳沐老夫人的话，但因为前一次的教训，这回她什么也不敢说。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不安，声音颤抖道： “我……是，孙女儿明白。”她也想保持平静，可她做不到。 在沐倾心中，沐老夫人已变成了如倾城一般伤害她的存在。 她知道她是庶女，是这沐府之中唯一的庶女。可那又怎样，她要告诉所有人，庶女并不比嫡女命运差。即便是庶女，终有一天也会把嫡女踩在脚下。 “去佛堂把女戒抄写十遍。”沐老夫人如何看不透沐倾心的心思，惩戒便也随之而来。 “是。”沐倾心只有遵从。 沐倾心走后，倾城还心有余悸。以沐倾心的心性，只怕沐老夫人也被她记恨上了。 “你可觉得我重罚了倾心？”沐老夫人忽然开口，语气也少了许多愤怒。 倾城却觉得这处罚算轻的了，但她只道： “祖母心思剔透，自然未雨绸缪。” 前世的事只能算作参考，今世沐倾心会对沐家如何，一切还是未知。 听着倾城的话，也抚慰了沐老夫人的内心。她一心为了沐家，可又有谁懂得她的良苦用心？却没想到，在倾城这里得到了安慰。她叹息道： “倾心与苏氏一样，好高骛远，总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若不加以惩戒，恐会酿成大错。” 她自然明白沐倾心的心性有多高，这对嫡女来说是好事，但对于庶女来说却是大祸。没有哪家希望庶女的心思比嫡女还要高，这便是家破人亡的开端。 所以对待沐倾心，只有打压，再打压。她绝不能高于倾城，甚至不能高于沐倾舞…… “希望二妹妹也能懂得祖母苦心。”倾城明白沐老夫人对他们每一个人的用心，若不是因为沐家，她又怎会如此？若非因为沐家，真正该如庄子上的应是沐倾心。 “母亲，你找我？”沐相爷循声而来，声音还带着雀跃。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差点酿成大祸。 “城儿，你先退下吧。”沐老夫人吩咐道。显然她要与沐相爷说的话，不希望被倾城听到。 即便倾城听不到，也能猜出大概。 沐相爷让她去应酬六皇子，这对沐老夫人来说犹如当头棒喝。沐老夫人亲自写信告诫太后，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轻易推翻，如此作为，沐老夫人怎能轻易放过？ “是。”倾城行礼退了下去，临走时亦朝着沐相爷福了身。 无论沐相爷是何作为，他终究是她的父亲。 对于沐相爷将会怎样的责罚倾城已不想理会，回春楼一月之期已过，她要抽时间回朝阳城一趟，顺便也打听打听舅舅的消息。 倾城这边正策划着过几日寻个时间，素锦却从门外闯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白氏早产了。” 素锦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惶恐，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早产！ 倾城也慌忙站了起来，却猛然顿住了脚步。 白氏肚子里的孩子并未沐相爷所有，而沐相爷说过白氏生产便是清账的时候，那么如今…… “小姐，怎么办啊？”素锦急得犹如火烧蚂蚁，不安地踱步。 倾城也是稍稍一慌，便稳住了心神，她问道： “产婆都在吗？” “嗯，都在。白氏流了好多血，院子里都是。”素锦便是看到这许多的血才会如此慌张，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多的血。想到这些都是从白氏身上流下来的，素锦便感到一阵无力。 听到产婆都在，倾城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她为何会早产？”倾城不觉疑问。 白氏的胎一向坐得安稳，平日里更是三门不出四户，如今却又怎么好端端的会早产？ 提到此事，素锦也是一阵后怕。她解释说： “白氏原本在院子里散步，可院子里有颗鹅软石正好被白氏踩到。白氏不小心摔倒，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如此便动了胎气。”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鹅软石呢？”倾城更加不解。院子里的铺设都是早就规整好的，难道说白氏早产是人为？ 对此，素锦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前几日‘如娇院’整修，许是那时落下的。” 倾城心中有所怀疑，却不再多言。 沐相爷既然说过要惩戒白氏，那她便不会再插手。若是事情查来查去，查到沐相爷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366 偶然？人为！ “如此，咱们便等着吧。”说着，她便又坐了回去。 素锦对此不解，不由问道： “小姐，咱们不去看看吗？” “妇人生产，咱们去又能做什么？”倾城不以为意，表情十分淡然。 这回，素锦更加不解了。 她家小姐不是一直与白氏一直交好吗？还记得苏氏在时，白氏小产，小姐更早早便去查看。如今白氏危在旦夕，小姐又怎么忽然转了心性呢？ 即便素锦不明其中道理，但倾城的为人她还是十分清楚的。她心想，小姐既然会如此选择，那肯定有其中道理。如此，素锦也渐渐安定下来。只是一想到白氏身下流出的那些血，心还是忍不住颤抖。 “祖母和父亲都去了吗？”倾城想到白氏如今的处境，无论她做了什么，想要做什么，她都是沐家名正言顺的夫人。如今早产，却不能无人在身旁。 沐老夫人怕是因凤显一事还在训诫，她万不能在他们之前去看白氏。 “嗯，都去禀报了。”素锦如是道。 她不知道她家小姐今日是怎么了，总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倾城了然，便安然坐稳，一手翻看着手边的书籍，等待着时间慢慢走过。 “大小姐，白氏难产，老夫人和老爷都已经去了。”张嬷嬷此时从外面也跑了进来，神色还算平静，话语里却多是提醒。 倾城了然，顷刻起身去了白氏院中。 此时，白氏院子里一片慌乱。沐老夫人和沐相爷已经再次等候多时，但白氏屋内却只有一盆盆血水端出。 “祖母、父亲。”倾城来到沐老夫人与沐相爷身边，福身道： “白额娘怎么样了？” 她又不能进到屋内，只能询问。 沐老夫人神色微动，开口道： “无碍，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便好。” 她自是希望白氏无碍，否则与圣上又如何交代。 事情就是这样无奈，面对一个已经背叛自己的人，沐老夫人也不得不诚心祈祷。 “母亲……”沐相爷似想留下来照看，沐老夫人没容他开口，便道： “你一个大丈夫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早些回去，养足精神明日还要上朝。” 她在提醒沐相爷，国事比家事重要。 “是，母亲。”沐相爷没得反驳，只有离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倾城瞥了眼沐相爷，沐相爷脸上悲伤连连，似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他心记挂着白氏，愁容满面。 若不是倾城早已知晓沐相爷的心意，只怕此刻也会被他骗了去。倾城这才发现，原来沐府之中人人都是演戏高手。就连她以为最过无能的沐相爷，也能隐藏至深。 “听闻白额娘是因为院中的一颗鹅软石，致使动了胎气。”倾城首先开口道。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沐相爷，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变动。 然而，沐相爷的脸上依旧坦然，他状似无意地瞥了倾城一眼，淡然道： “一颗小小的鹅软石也能伤人如此，沐府真是可怕。” 此时，正遇到了岔路，沐相爷左转便去了白茹院中。 如今白氏生死未卜，沐相爷还有心思与白茹玩乐，倾城也是无奈。 不过沐相爷的话也表明一点，他对白氏的早产也很惊讶，而鹅软石出现的如此巧合，那又是谁对白氏下手的呢？ 倾城瞥了眼右侧的“婉娇阁”，毫不犹豫便走了过去。 “姐姐，白氏如何了？”沐倾心在院中踱步，见到倾城来了忙不迭问道。 倾城不言语，只是盯着她瞧。沐倾心被盯着心虚，不由低语道： “姐姐瞧我做什么？” 她虽竭力保持镇定，却还是无法隐藏内心的不安。白氏早产，她又为何会不安呢？而且，倾城刚进门，她便询问白氏的情况，一切都让倾城怀疑。 “无事，祖母说妹妹长相与父亲相似，今日一瞧果然十分相似。”倾城随口找了一个理由，并没有揭穿沐倾心的隐藏。 沐倾心与沐相爷长相相似，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沐相爷对沐倾心格外宠爱。 沐倾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觉一笑。 “白额娘因踩了鹅软石动了胎气，如今难产，生死未卜。”既然沐倾心想要知道白氏的情况，那么倾城便也说了。 沐倾心的面色一顿，神色有几分急躁。 倾城装作没看到，不解道： “好端端的，花园里怎么会有鹅软石呢？” 此话一出，沐倾心更是从里到外透着惶恐，她不安解释道： “‘如娇院’打动土木，许是那里落下的。” 她的解释倒是与素锦如出一辙，但这句话由素锦来说是猜测，由沐倾心来说却有些不同。素锦是丫鬟自然对府中中了然，而沐倾心作为小姐却对姨娘院中如此了解，若不是她时常盯着白茹，那便是故意栽赃。 “或许吧。”倾城只得如此道。 既然没有坐实是谁作为，那么就把所有的一切当作偶然也好。 沐倾心顿了顿，又问： “父亲……对此是何态度？” 她似乎很关系沐相爷的心思，倾城的眸光不觉动了动，坦言道： “父亲以为是人为。” 沐相爷虽没有直说，但一句“沐府可怕”便暴露了他的心思。沐府的确可怕，平坦的路上也会出现鹅软石，偏偏所有人都以为这些只是偶然。 若白氏如今有力气，怕她也不会这样想。 “人为！”沐倾心的神色顷刻慌张，她竭力保持镇定，装作淡然道： “许是白姨娘心生怨恨吧。” 她甚至没有坚持自己的“偶然”主张，便将所有事推到白茹身上。 倾城不动声色，询问： “妹妹为何会这样想？” 她倒觉得，沐府之中所有人都有可能暗害白氏，唯独白茹没有可能。 只听沐倾心道： “白姨娘与白氏同属一脉，而白氏已然是沐府夫人，而白姨娘却只是个妾室。如今白姨娘正得宠爱，白氏若是生了儿子，只怕白姨娘与白氏再无竞争可能。如此，白姨娘会有此做发也算人之常情。” 她讲得头头是道，似乎很有道理。 367 玩乐的工具 倾城不以为，白茹与白氏同属一脉是真，而白茹在沐府之中全靠白氏依仗。 沐相爷的宠爱都是暂时的，只怕白家也对白茹做了很多教导。在沐府，白茹只有白氏一个亲人。也只有白氏得意维系，她在沐府才会高枕无忧。 一旦白氏落寞，等待白茹的不是宠爱，而是各种争斗。 沐家不能缺少主母，而沐相爷亦不能缺了美人。倒是以白茹的身份地位，只会让人连根拔起。如此道理，白氏不会不明白，白家不会不懂，而白茹也不会这样做。 既然沐倾心有此猜测，倾城也不会反驳。她提醒道： “妹妹所言极是，无奈没有证据。” 倾城已经知晓此事并非沐相爷作为，既然如此那她就帮沐相爷一把。总得有了契机，才能彻查白氏。如今白氏生死未卜，契机只能是白茹的“阴谋诡计”。 沐倾心以为倾城相信了她的话，她也迫切需要有人能够与她站在一起。所以面对倾城的可惜，她毫不犹豫道： “我曾见白姨娘取了几块鹅软石装在口袋之中。” “妹妹所言可是事实？”倾城也是惊奇，没想到沐倾心还真有证据。虽然这“证据”只是她自己，可那又有何妨？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只是过程是真是假，谁又会在意？ “自然。我看得真切。”沐倾心十分笃定。她用力地点头，好像生怕倾城不会相信。倾城又怎么会不信呢？ “我们快去禀报父亲。”倾城提议道。 沐倾心却稍稍迟疑了。 “白姨娘如今正得宠爱，怕是……” “妹妹也说白姨娘为了争宠让白氏难产，若是此事坐实，她的宠爱也便烟消云散了。”倾城将如今的情况向沐倾心分析，沐倾心对恨白茹得宠，而她们的作为会让白茹失宠。 见到沐倾心的神色动摇了几分，倾城适时又加了一句。 “我一直以为妹妹在父亲心中最为重要，如今白姨娘难道是父亲心中的第一位？” 沐倾心一直自诩为沐相爷最宠爱的女儿，如今接连被白茹夺了宠爱，心中怎能气得过？她对白茹恩怨已久，如今不过倾城一句话，已经挑起了沐倾心的怨恨。 “姐姐，我们要去揭穿白姨娘的阴谋。”她坚定道。 沐相爷恰好在白茹院中，一切也省得麻烦。 当沐相爷听到沐倾心的证词后，便看向白茹。 “老爷不是的，不是的。”白茹一向娇柔，自来到沐府后也一直没经历什么风浪。自以为沐府人人良善，如今遇到这种事也只有哭诉的份儿，完全不知辩解。 “不是这样，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沐相爷完全恼怒，白氏的问题他自有定夺，如今却因这偶然发生的事坏了他整盘计划。若是让他查到是谁背后搞鬼，他定不轻饶。 相比他宠爱的白茹，自然是自己的女儿最为重要。 他对沐倾心宠爱了十一年，而对白茹，不过刚刚开始罢了。再说，他宠爱白茹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她长相与王如相似，又因一个读音相同的名字。可这些与他的利益产生冲突后，一切都可以推翻。 “我，我没有做过。”白茹根本无从解释，她唯一的依仗便是白氏。如今白氏还躺在床上，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老爷，你信我。我怎么会对白姐姐出手呢？我是她带来的人，我自然对她忠心。” 白茹哭诉不知，她却不知道她偶然流露出来的表白更惹沐相爷厌恶。 是啊，白茹是白氏的人，白茹忠心的也只有白氏一个。 那她们把他当做了什么？ 玩乐的工具吗？ 在沐相爷眼中，无论是谁，来到沐家便只能忠心他一人。如今白茹的话明晃晃打着他的脸面，就算不是因为白氏，他都不会放过。 他淡淡瞥了眼倾城，见倾城目光冷淡，面色清冷，便更是越来越发觉眼前的白茹有多么厌恶。 那张相似的脸上如今却做着祈求的表情，若是换做王如，定不会如此。 沐相爷忽然意识到，赝品终究是赝品。 “来人，把白茹关进柴房，一切等白氏生产后再行定夺。” 沐相爷不顾白茹的哭诉，直接下达命令。他对白茹是真的厌恶，如今连那一张相似的脸庞也深感厌烦。 下人们忙将白茹关进了柴房，妾室便是如此。一切的荣辱都来自于夫君的恩宠，若失了失了宠爱，比外面的乞丐更是不如。 白氏一直折腾到深夜，依旧没有生产的迹象。 她的羊水已经快要流干，若还生不出孩子，只怕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倾城无法安然，她看着天边的明月，想着白氏的事，难以入眠。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白氏的身子按照正常来说恰好七个月，可若是按照她真实的月份来说，怕远不止七个月。 八个月大的孩子，又是难产，白氏这胎岌岌可危。 天蒙蒙亮的时候，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边的黑暗似乎在预兆着什么，白氏院中已一片安静。 沐老夫人亦是一夜未眠，原本一个妾室不值当她如此。可白氏如今是夫人，沐家的夫人生产她必要相陪。 黎明时分，白氏终于诞下一名男婴。然而，谁也没有开心。男婴身体已经弯曲，浑身青紫痕迹，没有半分生命迹象。 产婆在男婴的脚底板掐了又掐，男婴依然紧闭双目。 “老夫人，夫人诞下了一名死婴。”产婆惶恐禀报道。 此事，白氏已经累晕了过去。还好白氏大难不死，否则一切就更加无法交代了。 沐老夫人睁开浑浊的双目，看着面前青紫色的婴孩，心中一片悲凉。沐家是不是得罪了上天，为什么一连几个孩子都无法安然降生？ 沐老夫人快速摇摇头，她不该这样想的。沐家已经有了沐逸寒，她便应该知足。 “拿去处理掉。”她看向婴孩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产婆急忙去处理，而天边此刻越发阴沉。 一道闪电袭来，将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轰！” 惊雷四起，扰断了所有人的清梦。暴雨连连…… 368 生了一个死婴 倾城睡不着，便起了床。这时，张嬷嬷前来禀报道： “大小姐，白氏生了。” 然而，还没等倾城询问，张嬷嬷便接着道： “生了一个死婴。” 倾城心中一顿，果然不受喜欢的孩子连命运都无法逃脱吗？ “知道了。” 倾城点点头，并未作他言。她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为白氏早逝的孩子念起了经文。无论白氏是对是错，她肚中的孩子总是无辜的。孩子有此遭遇，她于心难安。 沐相爷因记挂着白氏的孩子，亦早早起身前往。面对一个死婴，他心中骤然欢畅了许多。 孽障终于消失，面对白氏他也不会再隐忍。那些觊觎沐家的人，都该死。包括白氏，包括白氏身后之人。 折腾了一夜，却没有得到孩子的沐老夫人有些伤感。但大人平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去了佛堂念经，只希望上天能对沐家网开一面。 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天边出现一片亮光，乌云渐渐散开，被大雨洗涤过的清晨格外清新。 沐相爷下了早朝，白氏依然在安睡。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情，睡得安稳。 一夜惊心动魄，如今尚能安然，对白氏来说确是大幸。 沐相爷退散了丫鬟，独自守在白氏床前。白氏已经被搬到了“落樱苑”，看着白氏熟悉的模样，沐相爷的心中已再无疼爱。 他的脑海中想到了白氏初相识的画面，那时候白氏对谁都很客气，也很疏远。清冷的性子与沐老夫人有些相似，也也沐相爷认同了她的存在。 一晃已是十年，物是人非。曾经与他相伴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本以为白氏会与他相伴到老，却不想…… “哎！” 沐相爷深深叹了口气，这辈子他大概再难拥有爱情。 “老爷……”白氏幽幽转醒，她见到沐相爷在侧不觉叫了一句。 沐相爷冷冷地看着她，并未言语。 白氏虽然奇怪，但还有让她更焦急的事。 “老爷，孩子呢？”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可以确定那里已经没有孩子。可是环顾左右，哪里也没有孩子的影子。她本以为孩子被奶娘抱了出去，然而沐相爷却道： “什么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沐相爷的话让白氏惶恐不安，但她还是强忍着不安继续说道。 此时的她才注意到，沐相爷看她的目光便是陌生。即便是对陌生人沐相爷亦不会如此，如今为何会对她这般？ 白氏的心思百转千回，而沐相爷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的心整个揪了起来。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沐相爷的表情冷淡，语气更是生硬、清冷。他就好像对待一个犯人一般，盯着白氏。也让白氏心有不安。 “我……”白氏动了动嘴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刻的她已经明白了过来，沐相爷许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她不怕，她只要孩子。她可以什么狗不顾，她只有孩子。 “白氏，你瞒的我好苦。”沐相爷紧盯着白氏，语气悲伤。 他那样信任的人，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原来不是苏氏，不是旁人，是他拿真心对待过的白氏。 “老爷，我的孩子呢？”白氏忍住不安，继续追问。 那是她一生的期盼，就算沐相爷要审判她，也请把孩子还给她。 看着白氏的满心期待，沐相爷语气轻柔道： “孩子，死了。”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悲伤，不是他的孩子，他巴不得如此。 而白氏渐近疯狂。 “你说什么！”此刻的她全然顾不得礼仪尊卑，她只想明确孩子的事。 “你该知道，七活八不活，孩子早产又怎能存活。”沐相爷倒是好心情地给她解释了一些，目光却带着些讽刺意味。 白氏还在挣扎。 “什么七活八不活，孩子七个月，怎么会不活！”她想为孩子讨回公道，也要为自己辩证。然而，沐相爷却不会信她，孩子的死亡已经是最好的解释，一切都无需多言。 白氏看着沐相爷，嘴唇微微颤抖，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孩子没了的事实。她以为沐相爷在骗她，可他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想到自她醒来后沐相爷的转变，白氏的目光顷刻变得惊恐。 “你，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白氏不敢询问，亦不敢开口。她怕沐相爷什么都知道了，她怕非但救不了孩子，连自己都无处安身。 “身为一个卧底，你太不尽责了。”沐相爷不再隐瞒，索性坦言。 一直以来，他对白氏的惧怕都是因为白氏的背后之人。可是连白氏的背后之人都不再保她，那么白氏便成了一只纸老虎。那人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如今又能力会理会一个已经被他抛弃了的女人呢？ 白氏顿时惊觉起来，不安道： “你怎么会知道？”她自认为这些事她隐藏的很好，否则沐相爷又怎会一味宠爱苏氏，与沐夫人生了间隙。 十年，她等了十年，她不过刚刚行动，怎么会被发现？ 沐相爷看着白氏不解的脸庞，捏着她的下巴，语气轻柔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了什么，总有人看到。” 白氏的心难过，他的心又怎能好过？ 他对白氏，也是有过真心。可现在他要怎么做？ 他宁愿这个是苏氏，至少他存有戒备。可是白氏，她让他多么心寒。 看着沐相爷不同以往的悲痛目光，白氏知道，沐相爷是真的知道了。无论他从什么途径知道，他都不会放过她。为了孩子，白氏决心孤注一掷。她冷声道： “你什么都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了。可你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何人的？”这是她唯一的依仗，亦是她保命的根本。 她相信，沐相爷会放了她。 “你以为是何人的？”对此，沐相爷不屑一顾。 而白氏却不以为意道： “是你不敢得罪之人，是你需要跪拜之人。”那是她今生的追求，却因为一个沐相爷而断了奢求。 这十年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此人，想回到那处宫殿之中。若不是沐家，若不是沐相爷，她本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369 被废弃的棋子 皇后也好，瑾贵妃也罢，当初不过与她一起入宫的秀女。她们如今高高在上，她却要躲在角落里不见天日。可她不悔，他给了她一个孩子。但是如今，沐相爷竟然要斩杀她最后的希望。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白氏的终于不再娇柔，亦不再冷漠。她为了孩子，愿意舍弃一切。 这女人，她有着自己的强硬，也有着自己的睿智。可她终究是愚笨的。 “可惜，你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明了。”这样一个女人，让沐相爷没了折磨的心思。 “什么意思？”白氏还是不懂，她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沐相爷会有恃无恐。若是他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他本不该对她如此。 的确，沐相爷不敢对她如此，否则也不会容忍苏氏十二年。可白氏不知道的是，她早已是被舍弃的棋子，如此他还有什么顾忌？ “若是他的，你以为我敢如此吗？”沐相爷提醒说。 “怎么会不是他的！”白氏不敢相信，她不能相信。 因为那是她的信念，沐相爷做的就是推翻她的信念。 对于痴傻的女人，沐相爷多了一丝柔和，因为这让他想到了，曾有一个同样痴傻的女人也是这样对他的。 今生，他注定辜负。 下辈子，他去赎罪。 沐相爷解释道： “若是他的，他又怎么会放任你不理呢？”他如今是真的希望点醒白氏，对她，对自己都有好处。 因为，他白氏继续陪伴下去。 沐家已变成这样，若是白氏出了什么意外，还会有新的夫人出现。 他累了，不想应对任何人。若是命运如此，那么他愿意留下白氏。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不是他的！”白氏拉着沐相爷依旧，语气不安。 即便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仍然不敢相信。 她多么希望沐相爷在骗她，她多么希望他会从天而降，解救她出府。可一切，终是虚无。 面对白氏的纠缠，沐相爷坦言道： “他有个侍卫喜欢你，你知道吗？” 侍卫。 仅仅两个字，白氏便认同了沐相爷所说的一切。 女人对感觉是最敏锐的，那一夜她心有感觉，却因为紧张而尽数忽略。 “不，不会的，不会的……”她大叫道，她不愿相信这一切。 可沐相爷的话犹如毒蛇一般刺痛她的内心。 “那个侍卫被他杀了，你以为你还能够独活吗？”对于他的狠心，沐相爷感到惶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便是他们的命运。 “不可能，不可能……”白氏已陷入疯狂的境地，她夸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已不再理智。 “你骗我，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她揪住沐相爷的衣领，大声质问。 而沐相爷早对她没了耐心，他一把攥住白氏的胳膊，厉声道： “老老实实做你的沐夫人，别再妄想其他。” “把孩子还给我，孩子还给我……”白氏说来说去就只有这一句话，沐相爷将她甩到床上，大步离开。 而在他离开之后，“落樱苑”也将彻底封闭。 白茹亦被关在柴房，“如娇院”暂时空置了下来。 一时间，沐府的两个女人都没了踪迹，沐府也陷入沉寂。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素锦慌慌张张从门外进来，不安地从怀中掏出一份纸卷。 倾城不解，当看到纸卷上画着的人时，顿时也跟着慌张。 纸卷上画着一个七旬老者，长长的胡须，脸上的阴郁，无一不表明此人便是阿布。 而且这是一份通缉令。 阿布为南疆巫师，更是身携瘟疫，如今从南疆逃到凤昭，恐会对百姓不利。 通缉令点明了阿布的身份，有些事却不是事实。首先，他不是从逃出来的。依照雪莲的安排，他怕是暗中隐藏，只待一击即中。 而且，携带瘟疫？ 她不相信雪莲会害她，况且阿布携带瘟疫来到内京又是为何呢？他若是真想暗害百姓，根本用不着来找她。而阿布不但来找她，还很安静待在她安排的地方。 想到此处，倾城便准备去曲源巷子一趟。 素锦这边已然得到消息，那么王海那边也会知晓。为避免恐慌，她需早做安排才行。 “小小姐，您来了。”王海一看到倾城便满面欢喜，店里依然没有人。倾城暗想，王海开这间铺子莫不是只为等她？ “海叔，我前几日带来的人，他还好吗？”面对王海，倾城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直言不讳询问阿布的消息。 王海正开心她这样做。他本就是为王家而来，倾城的直言不讳让他踏实。 “好是好，不过他挺奇怪的。”他瞥了眼楼上，靠近倾城悄悄道：“自从来到我这，他没有迈出房门一步。若不是送去的食物都被吃光，我也担心他的安危。” 王海没有询问阿布的来历，但既然是倾城带来的人他肯定以礼相待。可阿布根本不需要他怎样对待，只要每天送上食物，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按理说这件事也是简单，但王海却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 倾城了然，询问道： “最近这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人巡视吗？” 她当初带阿布来时，碰到过几个人。这周围虽然人少，但也是未免有人知晓阿布行踪。 王海忙道： “没有，我这小地方平日里连个客人都没有，哪有特别的人。”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本他是想着来内京赚笔大钱。可他把买卖全卖了，在内京租不下一处像样的屋子。 找到这里也是好说歹说才成交，也怪他对内京地界不熟悉，这里根本就没什么人。他的铺子在这里开了这么久，也只开张了两回。若不是心中还有信念，他怕是早就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王海的窘况倾城也能猜到，若不是王海在这里，她竟不知道京中还有这样一处地方。若是王海能熬到明年，许事情会有转机。 “我上去看看他。” 倾城迈开步子去了楼上，敲响阿布的房门。 “阿布先生，我是沐倾城。”她一连敲了几下，屋内都没有回音。 370 少年是阿布 “我找您有事，可以进去吗？” 既然没有回音，倾城也不想离开。想了想，她便道： “若您不出声，我便进去了？” 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她暗想阿布难道是出去了？可王海也说了，他自从来到这里便足不出户，既然如此，就让她一探究竟吧。 “阿布先生，您在吗？”倾城进了屋，依旧在寻找。 “阿……”当她找到床边时，忽然看到一个黑衣老者坐在床头，将她吓了一跳。 “阿布先生，您在怎么不出声呢？”倾城有些愤然，她忽然想到阿布似乎不会说话，便没了言语。 阿布似在打坐，紧闭着双目不发一言。 倾城怕打扰，便在旁边寻了个椅子坐了下去。等了近一个时辰，阿布终于有了松动痕迹。 “阿布先生。”倾城小心地靠前叫道。 阿布慢慢正眼眼睛，冲着倾城轻点点头，示意她有话直说。 倾城这才将通缉令展现在阿布面前。 阿布却对通缉令没有什么感觉，他的神色平静，看起来完全无视通缉令的存在。 “我们来到这里时曾被人看到，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离开，初步打算去朝阳城，您看……”倾城的意思很简单，她不相信通缉令上的那套说辞。 南疆如今内乱，雪莲既然说阿布的去留能够影响南疆战局，那她便一定要保护好阿布。 这里已经待不下去，去了朝阳城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阿布却只是摇头，他看向倾城淡然道： “我回南疆。” 他的声音透着苍老，带着穿越千年的质感，直直传入人的内心深处。 对于阿布的去留，倾城无法左右，但互动他的安全，却成为了倾城的必然选择。 顿了顿，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阿布开口了。 “您能再说一遍吧？”她带着不可置信地目光看向阿布，因为她的心脏已经给阿布无法说话做了定论，那么如今阿布的开口对她来说便透着诡异。 “多谢沐大小姐。”阿布再次开口，透着清冷的声音令灵魂颤抖。倾城终于相信阿布的巫师身份，他的声音与他的身份一样诡异。 “小小姐，外面忽然开了一群侍卫，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特别的人？” 两个人还未言说，王海便冲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希望赶快得到确认。 倾城一惊，慌忙看向窗外。 楼下已经集聚了不少侍卫，远远的似还有大批士兵赶来。 “这里可有后门之类？”倾城询问王海。 “没有啊。”王海也是无奈，要是早知如此，他自己扒也得扒个后面。 眼下情况危急，大门撑不了几时。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必此事也与阿布先生有关。外面侍卫已经够多，如今竟还有士兵前来，隐隐的王海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眼前的情景容不得倾城过多思量，他看向阿布，心想或许变装能够摆脱目前窘境。 画像上只有阿布留胡子时的样貌，若是将胡子剃掉…… 阿布觉察到倾城的目光，没来由地身体一动，忙道： “沐大小姐不必焦急，稍等片刻，老夫自有主张。” 倾城和王海刚出房间，大门终于抵不住侍卫们的脚步被撞到了一边。 所有侍卫一股脑涌了进来，带头的那人倾城却看着眼熟。 “沐大小姐？”来人穿着朝服，头戴三品顶戴花翎，看起来也算京中大官。 倾城虽觉得此人眼熟，但着实记不得在哪里见过，此番又听他的招呼，只是越发觉得熟悉。 “我是大理寺少卿啊！”来人见倾城不解，忙解释道。 倾城这才记起，当初就是这个人把沐家的那些莺莺燕燕带进了大牢。如今怎看似乎官位又涨了不少？ “因为查抄赵府有功，我官升一级，现在是大理寺卿。”来人很是得意，要论起来这件事他可也有倾城的功劳，所以男人对倾城格外尊重。 更有甚，那帮沐家的姨娘可也让他糟乱了心。 他那时候便暗下决心，以后没事可千万不能招惹沐大小姐。却没想，如今却又在这种场合下相见。 “沐大小姐，您怎么会在这儿呢？”卿很是不解，为什么一有大事总会见到倾城的身影？ 倾城却十分坦然道： “有位朋友在此，倒是你为什么带这么侍卫来这里？” 她竟不知大理寺什么时候也负责抓捕逃犯的工作了？还是说，这个逃犯比较特别，需要圣上亲自审理？无论结果如此，她只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卿大人可不敢多与倾城交谈。他询问道： “不知您那位朋友是谁？可否引荐引荐？” 他虽不明倾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必然？ 他见倾城不愿，便解释说： “您别着急，我只是来抓逃犯的。想必沐大小姐的朋友一定与此事无关，我看过之后你们便可以离开。” 原本在此地的人都不能离开，他这可是看在沐大小姐的面子上才有所作为。 倾城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卿大人的示好她也看得明白。 “大人越来越威风了。”她不禁道。 以前的少卿可没有这般沉静，看来随着官位的越做越大，人心也可以改变。 “还得沐大小姐照应一二。”卿大人倒很是客气。 他都做到如此地步，倾城若再是反抗便是不给面子了。看着他身后的侍卫，又想到远处的士兵，倾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寄希望于阿布本身，希望他有方法。 此时，阿布的房门忽然打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可让倾城与王海惊讶的是，房间内竟走出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面容姣好，白皙的皮肤似雪一般。他穿着一身戎装，见到满屋子的侍卫有些紧张。 如此少年可不是卿大人要找的通缉犯，自然也不是倾城眼中的阿布。 少年走到倾城身边，迷茫而胆怯。 倾城看了眼王海，发现他也是一脸迷茫。这么说少年并未原本就存在的，既然他出现了，那么阿布又在哪里？ 371 你犯了我的大忌 “这就是沐大小姐的朋友吗？”卿大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打乱了倾城的思绪。 倾城看向少年，近处看才发现他犹如蓝色宝石一般的眼眸。如此眼眸何等熟悉，如阿木，如雪莲一般，这是南疆人特有的标致。 倾城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而她却不敢相信。 “是我朋友，我们可以离开了吧。”倾城淡淡地瞥向卿大人，似很是不悦。 卿大人将少年左右打量，他又不是瞎子，自然看明白少年并非老者。如此，倒是他误会倾城了。 “自然，自然。沐大小姐请便。” 卿大人确定此人并非他要找的人，便做了个顺水人情亲自送倾城一行离开。王海趁机跟在身后，如今酒馆里忽然闯入这么多的官兵，只怕阿布在此已走露了风声。他作为掌柜的，自然不能多留。万一他们找不到阿布，却找到他身上可怎么好？ 再说，跟着倾城，他也不怕倾城会舍弃他。 说不定他还能趁此跟在倾城身边，区区一个酒馆他也不在乎。 倾城带着王海与阿布直接出了城，如今大批人马搜捕阿布，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找到王海这边。若他们还不赶紧出城，等到关闭城门为时已晚。 可倾城没有想到一点，她已然和阿布扯上了关系，侍卫也见过她了，那么沐家她还能回得去吗？ 三个人沿着城外走了很远，确定没有人跟上，这才停了下来。 倾城盯着眼前这个面红齿白的少年，心中一阵疑问。 王海也是不解，两个人看了许久也没有从少年的身上看到阿布的影子。 “阿布去哪了，你又是谁？”倾城不得不询问，雪莲把阿布交给她保护，她便有责任保护阿布的安危。如今阿布怎么成了这样一个少年？ 少年剜了一眼倾城与王海，满不在意道： “我就是阿布。” 若不是他的声音与阿布如出一辙，倾城怕是很难相信这样奇妙的转变。 她与王海面面相觑，显然都认为此事透着诡异。 “小子，你多大了？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王海上前探查道，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少年，会是那个年逾古稀的老者。那些沟壑纵横的脸上可没有眼前这样娇嫩的皮肤。 若说是隐藏，那也太过神奇。 阿布瞥了王海一眼，厉声道： “你没资格知道。而且，你犯了我的大忌。”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透着清冷的气息，让听者浑身僵硬。 可王海是什么人？ 他以前可跟着王将军走南闯北，哪里怕什么鬼神之说。 他直接上前拉扯少年道： “我看你的欠揍了！阿布先生在哪里？” “啊……”可他还没等靠近少年，胳膊却瞬间被人提起，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少年的招式，已然被打倒在地。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海，幽然道： “这次只是警告。没有下次。” 他的目光悠长深远，仿佛看透千古，透着阴森质感，让人不敢靠近。 王海终于怕了，他收敛起性子，小心地陪在倾城一侧。 他是不知道倾城从哪里认识这样诡异的人，但若是少年敢对倾城不利，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小姐，你信他是阿布先生吗？”顿了顿，王海不觉疑问。 古稀老人变为翩翩少年，他看得出倾城也是吃惊。然而如今倾城却不动声色，莫不是接受了这一转变？ 倾城的确吃惊，甚至震惊。 她还没从见过如此神奇的事，但她也注意到，少年与老者的姿态相似，语气一致，若说他们没有关系也不可能。她看不透，便也只能相信。 她对王海道： “由得我们不信吗？你以前见过他吗？” 王海不禁摇头，他还没有见到。他酒馆里就两个人，平日里更是连客人都没有。他若是见过如此少年，定然不会忘记。 那么，他便也只能勉强接受少年便是老者，便是阿布先生。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王海不觉疑问，他们总算逃了出来，内京城算是回不去了。 他倒还好，可倾城一介女儿家却跟着他们亡命天涯多有不便。 “去朝阳城吧。”倾城想也没想道。原先她去找阿布，便是想将他接到朝阳。 朝阳城里她有许多朋友，想必隐藏一个人并不复杂。 “不行。”王海还没说什么，一直闭目养神的阿布却先开口道： “若不出我所料，内京已经封城。朝阳与内京相隔不过百里，那里不是好去处。” “不知阿布先生有何高见。”倾城也尊重阿布的意见。先前她有此想法时，官兵们并没发现阿布的行踪。如今却不好说。 “我要回南疆。”阿布直接断言。 南疆…… 倾城不禁有些迟疑。 王海也道： “南疆那么远，我们一没马车，二没钱财，怎么去？” 阿布却不管这些，他只重新闭上眼睛。 这若是换做常人，王海早就挥起拳头。可因为他已经见识到了阿布的能力，故不敢上前打扰。 他心道，小小姐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个怪人。去南疆？ 王海忽然意识到，难道说阿布是南疆人？他这才想起阿布的变装，那些士兵就是来抓阿布的吧…… 想到这里，王海不禁对阿布更加戒备。一个被通缉了的南疆人，与他们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来安排吧。”倾城开口道。 她既然答应了雪莲便说到做到。 王海阻止道： “小小姐，你不能回去。那些官兵都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若是查到我身上，你也会受到牵连。” 这也会他为什么会担忧的原因，倾城已然和他们牵扯在了一起。就算阿布变得让人认不出来，可也与这件事有了牵连。他们回去后必定会被抓起来询问，对倾城、对沐家都不是好结果。 “我总得给家人报个平安。”倾城摇头，此次出门太过匆忙，为了他们能够顺利达到南疆，她也必须要回沐府一趟。 “可若是被抓住。”王海还是担忧。 “放心，不会的。”倾城冲他莞尔一笑，让他放心。 她指了指山后说： “前面有个小村子，你们在那里等我。” 372 路途遥远 “可是……”王海心有留恋，不想离开。但是看到倾城坚定的眼眸，还是听从了命令。 这里便是凤焱上次带倾城来的地方，再见旧景让倾城想起了往事。 若是能趁此机会去南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舅舅在那里，雪莲在那里。若是能得到南疆的帮助，对她的将来会有莫大的好处。 倾城虽要回沐府，却不会亲自前往。她自知自己的能力，独自回去就算不被官兵抓住，怕也难出沐府。 于是，她让阿大替她回去，也替她告诉齐睿照看好朝阳城的产业。 阿大按照倾城的吩咐找到了银票，又留书一封简单告知倾城远去的消息。当他来到范府时，却发现范府高手林立，他若进去恐会引起注意。 忽然，他想到了文二也在此处，于是他便用铁骑独有的暗号呼唤出文二。 “你是？”文二对阿大比较陌生，就算在铁骑当中也不是人人都会相识。他们的交流不靠面容，而是暗号。每个人的暗号都是不同的，文二也听出了阿大的暗号是他的上级。 “‘如梦阁’黑衣。”阿大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他没有时间解释。 “是你。”文二终于认出了阿大，倾城也解释过阿大的身份，所以文二已然相信。 阿大沉声道： “小姐即将远离，我有事需要和齐睿详谈。” “小姐要去哪里？”文二不由问道。 倾城从未说过她要离开，如今为何如此匆忙？ 阿大看着文二的眼睛，坚定道： “南疆。” 文二很是震惊，因为他明白南疆对于他们的意义。文二没有再耽搁直接把齐睿叫了出来。 “你是黑衣人。”齐睿对阿大还有印象，而且印象深刻。 阿大直接将倾城为齐睿准备好的小箱子塞到齐睿怀中道： “小姐让你照看好朝阳的产业，这些是小姐给你的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她要去哪里？”齐睿早有管理朝阳产业的意识，可倾城离开的如此突然让他无法接受。 阿大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对齐睿身后的文二道： “拜托了。” 倾城的一切，拜托了。 文二抱拳郑重点头。 不过半柱香时间，阿大便已经重新站到了倾城面前。他将银票和马匹交给倾城，当然还有“闪电”，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想独自隐于暗处。 “不必了。”倾城忽然开口道： “南疆路途遥远，你与我们同行。” 如此，便是让阿大现身。 倾城此举还有另一个考量，阿大虽然身手敏捷，但若是长期隐于暗处，以他们的速度会打量消耗阿大体力。再说，他们这一行也需要有人保护，阿大的责任非常重要。 “是。”对于倾城的决定，阿大从来没有质疑的选择。 当倾城牵着马匹而来时，王海有些激动。 他们没在村里等候，王海因怕倾城找不到他们，阿布又是雷打不动地打坐调息，他们便在这里等候。 如今再见倾城，又见她身后马匹，更是心有兴奋。 阿布见到马匹，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当他见到王海得意冲他眨眼，更是怒气滚滚。 先前倾城离开时，王海与他打赌说，倾城肯定会平安归来。他倒也不是不信倾城的能力，只是恐要废一番周折。没想到，他们打赌结束，倾城便出现了。 忽然，他觉察到空气中一丝波动，不禁道： “沐大小姐果真好本事，身边竟有高手相随。”他本意是想拆穿倾城“作弊”行为，谁料阿大却忽然现身走到倾城身后。 倾城解释说： “这是我的侍卫阿大，他会护送我们一路去南疆。” 阿布自讨了没趣，反而显得有些小气。他别扭地别过脸去，王海却很是惊喜道： “小小姐真厉害。”他家小小姐就是厉害，身边能够有如此出色的护卫。 王海虽然离开铁骑军很久了，但自小养成的习惯却未曾改变。阿大的身影也有他那些习惯的影子，这让王海确定了阿大的身份。 同时他也暗道自己跟在倾城身边的决定没有错，世人都说将军已亡，可他却知道王家人没那么容易就死去的。在倾城身边见到了王家暗卫，他的心也终于能够安定下来了。 倾城与阿大同乘一马，王海一匹，阿布一匹。 大家都已上马，唯阿布一人还在马下。眼见天色已暗，他们需赶到前面城镇才好休憩。 “阿布先生，快点上马啊。”王海催促道。 他原本对阿布先生甚为敬重，可如今阿布换了一副孩童脸庞，让他总想着说教一二。 阿布也是无奈，淡然道： “我不会骑马。”他说得掷地有声，毫无愧疚之感。 王海捂住嘴偷笑，倾城也是无语。既然阿布不会骑马，那他是怎么一路从南疆来到内京的？ 但想到阿布那神奇的变幻技艺，倾城也只得道： “阿布先生可否与阿大同乘一匹？” 阿大原本便想着暗中追随，并未准备马匹。如今正得阿布不会骑马，也算合适。 “可以。”阿布瞥了眼一脸严肃的阿大，勉强点头。 阿大的严肃总比王海的聒噪要好得多。 一行人终于上路，目标南疆。 沐家。 素锦听到倾城屋中有声响，以为倾城回来了，她正高兴地打开门，却并没有发生倾城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好好地放在远处，四周空无一人。 但是素锦却清楚听到了声响，她不由惊觉起来。 忽然她瞥见案台上摆着的纸卷，她记得小姐离开时她已经给收拾起来了，怎么这回又出现了。 纸上只有几个大字： “我将跟随师傅游历四方，勿念。” 短短几个字，却是倾城笔迹所写。素锦一下子慌了神，慌忙去禀报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也是一阵惊讶，可当她派人四下寻找时，倾城已早没了踪影。 对于这样的结果，沐家不得不接受。对外也只能道，沐大小姐跟着师傅上山学艺。 倾城他们一路几乎未曾停歇，马匹换了两次，终于即将接近南疆。 “小姐，前面便是凤昭的异色城，在往前就是边境了。” 373 阿布身世 阿大对这里的情况还算熟悉，他向倾城介绍道。 倾城点头，当他们进入城中便可发现，这里的人们穿着各异。有南疆打扮，也有凤昭打扮。像阿布这种打扮，在这里随处可见。城中建筑也多效仿南疆为主，一城两色，果然是“异色城”。 倾城注意到，这里的大街小巷贴满了来自阿布的通缉令。无外乎都是阿布老者的样子。 倾城看着身边如今这个面红齿白的戎装少年，怎样也无法与画上的老者联系到一起。若不是神奇就发生在眼前，她如何也无法相信。 阿布倒是一派淡然，就好像画面上的人不是他一样，甚至饶有兴趣研究起来。 “这肯定是一个见过我的人画的，否则不会如此相像。” 他对着通缉令评头论足，倾城也顾不得阿布的禁忌，直接拉着他离开。 他还真不怕被认出来，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画上的老者与眼前的少年，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若也有人见过他此刻的模样，那这不且等着被人抓捕吗？ 倾城牵着阿布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她考虑到阿布的情况。本想着现在“异色城”暂住一晚，明日再送他回家。但照目前情形来说，还是早日将他送走为好。 “我不能回南疆。”谁知，阿布却忽然如此道。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定要回南疆的，怎么到了家门口反而不能进了呢？ 阿布踌躇不说话，倾城便找了间上房居住，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审问阿布。 一路风尘仆仆，她早就想找个安稳的地方住下。想到要见舅舅，她便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可阿大却和她说，到了军中女装多有不便。 可换上男装，凤焱与宁白都知道她的身份。 但为了见舅舅，她只能换上男装。 面对倾城的质问，阿布吞吞吐吐。 “你要再不说，我们可要用刑了。”王海威胁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阿布明显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他能力不行，阿布就欺负他。可阿布从来不敢阿大和倾城。如今有阿大在场，他的气势便也强硬起来。 阿布狠瞪了王海一眼，暗道你最好以后别落到我手里，否则…… “快说，你到底是谁？”阿布还没来得及放狠话，脑袋直接被倾城打了一下。 倾城原本对阿布多有礼貌，可这一路走来她才发现，阿布哪有半点巫师影子。除了老人变少年有些神奇外，剩下的工夫他就剩和王海斗嘴了。 她也终于明白，阿布为什么先前少有开口说话。因为他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中二的本质。 不可否认，阿布的确有气死人的本领，但那和巫师不沾边。 倾城已经等不及阿布的踌躇，她直接上手撕扯阿布的面容。 若是戴着面具，她就不信这样的撕扯还拆穿不了。这一路，她真的受够了。 “疼，疼……”阿布连声求饶，他算是怕了倾城。 “说，你是谁。”倾城撤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撤下，便有些相信这的确是阿布的真实皮肤。那么他先前扮作老者的姿态就十分可疑了。 阿布眼见自己已经暴露，无可奈何他只好坦诚道： “我叫阿布，也是南疆的巫师。先前我扮的老者就是我的师傅。”阿布的目光微动，再没有先前的嬉闹模样。 “你师傅呢？”倾城不禁问道。 如果这样说，先前的老者是阿布的师傅，那他师傅哪里去了？不会还在内京城吧？ “我师傅已经死了。”阿布沉声道： “他是被大王子害死的。师傅临终前让我扮作他的样子，大皇子以为师傅还没死，所以才有了追查这一说。目前南疆的时局被大皇子控制，他让我帮他作证陷害阿木王子，我不肯他便要杀了我。是雪莲公主救了我，她告诉我说你会帮我，所以我才来的。” 从始至终，倾城见到的便只有阿布一人。 先前倾城见到的老者，是阿布用本门独传的易容术伪装出来的老者。 阿布的身世让倾城沉默了片刻，她这才明白阿布为什么会找到她。雪莲公主离开那么久还记挂着她，让她不知道该喜该悲？ 让她一个外族人去管南疆的事，雪莲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要我帮你什么？”倾城询问。 “我要报仇！”阿布毫不犹豫道。 他生来便是孤儿，若不是师傅把他抚养长大，如今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于他来说，师傅便是父亲，是他一生追随、保护的人。 而今师傅被大王子害死，他要报仇！ 倾城已经预料到阿布的要求，可是…… “你觉得我能帮你吗？”她不觉疑问。 她也不知道雪莲为什么会坚信她可以办到，如今让阿布对她说这些，让她进退两难。 “嗯。”阿布见到道： “原本我不觉得，可当阿大出现我便相信你可以帮我。”阿布的目光不着痕迹瞥了王海一眼，看向阿大则变为崇拜。 王海顿时气结，没想到他到头来还被阿布嫌弃了一回。 阿布一开始之所以没有对倾城说这些，便是因为他觉得倾城不过一个深闺女子，虽有些本事但远远不是报仇所需。 可是，当面对追捕，当阿大的出现。他忽然意识道，真正的倾城他也远远没有接触到。几日的相处更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并不起眼的女孩竟然是王勇的外甥女。 倾城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她可以帮他报仇。 只要能报仇，他什么都可以为倾城做到。 阿布已经坚定决心，可倾城却不以为意。 “为什么你的通缉令会在凤昭国发布？”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按理说南疆躁动不安，眼见战争在即，圣上又怎会帮助他通缉阿布呢？ 阿布气恼道： “大王子诬陷我身携瘟疫，告诉你们皇帝，可能皇帝也相信了吧。” 对此，阿布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相信。他若是如此，若是被逼迫急了，岂不是更让百姓不安。 374 道不同不相为谋 倾城对此却又不一样的认识，只怕圣上之意并非阿布所想。凤昭虽不重巫术，但圣上却对仙丹痴迷。他未报长寿，便是寻觅各种能够增寿的办法。抓住巫师，他大概是想占为己用。 倾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由道： “如果我们没有交出你，南疆会发动战争吗？” 表面上大王子是对凤昭提醒，可实际也暗含威胁。若阿布真的对他那么重要，他肯定会不计一切手段争夺。 这回，阿布迟疑了。 “我……大皇子为人暴戾，许会以战争威胁把我交出去。不是我，是我师傅。他以为我师傅还没死。” 他只能执着地辩解道。 他承认倾城的话，可是他不想承认。 “也就是说，如果我告诉他，你师傅已经死了，那么他就不会发动战争了？”倾城继续追问。 “不可以！”阿布掷地有声道：“不能告诉他师傅的事，他现在之所以没有对其他王子下手，便是因为师傅掌握着他的命脉。若是他知道师傅已死，便会毫无顾忌。” 他不能这么做，现在南疆所有人的命运掌握在他手中，不能。 他看向倾城，眼前充满祈求。只要倾城愿意帮他，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只求她帮他。 “可那与我何干？”倾城的声音冰冷，这一刻让阿布感觉自己犹如身在冰窖之中，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倾城，厉声道： “你……你怎么是这种人？” 一路走来，他对倾城也算有所了解。却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 “那么你以为我是哪种人？”倾城反问。 没等阿布斥责，她便接着道： “身为凤昭子民，自然希望国家和平。告诉大王子这些事，他便不会攻打凤昭，有何不对？” 她自认为并非邪恶之人，但也绝非良善之辈。她的舅舅身在南疆，甚至站在与南疆为敌的处境。若不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南疆撤兵，有何不妥？ 她对阿布了解不深，更不认识他的师傅。他们与大王子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为什么要插手？此刻，她没有将阿布亲手送到大王子手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阿布对倾城失望透顶，他对自己更是无尽怨恨。 如果他能够早些看清倾城的为人，也不至于会等待这么长时间。或许，他早就进宫需要机会刺杀大王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阿布毫不犹豫站起身，狠瞪了倾城一眼离开了房间。 王海有些犹豫，但还是留了下来。这件事，他不认为倾城做错了，但他也不认为倾城做对了。 阿布已然与他们成为朋友，既是朋友却怎能让他独自陷入险恶境地？ 可是，从倾城的角度说，她也没有错。比之让王勇上场杀敌，他也希望王勇能够安然无恙。 阿布走了，这一别又不知道将会何时才会见面。 翌日，倾城换上男装，便随着阿大一同去了军营。 阿布离开也是好事，他与雪莲也有关，而倾城男子的身份却不能暴露。若是阿布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军中大营比倾城想象中还要庞大，大概千米有余，四周卫兵守卫，白顶的帐篷铺满了三分之一的营地。 倾城与王海在这里都属于生人，即便阿大也许久未来，需要搜查进入。阿大和王海倒是无所谓，但倾城女儿之身，岂容他人搜寻？ 危机关头，一行人马从不远处而来。守卫们大开营门，恭迎将士回营。 倾城探长脖子探看，殷切希望这是舅舅所在的队伍。可惜，来人并不是王勇。但却也是倾城的熟人。 “王公子？” 凤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犹如望着般俯看倾城。 他的皮肤更黑了，阳光直射，坚毅的脸庞透着男人的孔武，让倾城顷刻间没了呼吸。 倾城从没想过，两个人的再次相见居然会在这里？她穿着男装，被他称呼“王公子”，倾城这才回神，装作不解道： “凤，风兄？” 在她还是“王城”时，凤焱好像告诉过她，他叫“风言”？记忆已经模糊，倾城也记不清晰了。 凤焱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让倾城看了知觉自己越发无助。 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凤焱？ 凤焱跳下马，让他身后的士兵先进入营帐，自己则对着守卫问道：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配上黝黑的皮肤无端渲染出男子的尊贵。倾城忽然觉得他很性感，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滚动的喉结，抿起的唇畔还带着一丝泪痕，却更显男子气概。 “回将军，这三个人是来找王将军的，现在正在进行常规搜身。”卫兵板起面孔，掷地有声道。 他的声音将倾城带回了现实，舅舅就在里面，可若是她不搜身便不能进入。如今也只能让王海与阿大先行进入，只要舅舅出来了，一切便都好说了。 谁料，竟在此刻遇到了凤焱。 “王将军？”凤焱摸着下巴，疑问地看向倾城。 倾城知道，她此刻在凤焱眼中是“王城”，“王城”又怎么会与王勇有关系呢？ “不瞒将军，在下乃是王家旧部，此番便是追寻将军而来。”她只能将糊弄苏武的话告知凤焱，一面却在担忧凤焱会识破她的谎言。 但她本就是王家人，说是王家旧部也算可以。心中这样想着，倾城的心不觉安定了下来。 “嗯。”凤焱默默点头，这让倾城松了口气。 还好，凤焱相信她的话了。 可是，凤焱却接着道： “如此，便搜身吧。” 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错觉，她总感觉凤焱的话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可他不该认出她才是。 “公子，我等先进去寻王将军。”危机关头，还是阿大站了出来。 “好。”倾城忙点头，她可真怕凤焱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很快，阿大和王海搜查完毕进入了账内。倾城独站在账外，而凤焱亦相陪左右。 倾城不禁疑惑，都说军中事物繁忙，凤焱可以陪她等在这里吗？ 可她也不敢与凤焱多言，只希望舅舅能够快些出现。 凤焱忽然凑近倾城道： “即便是王将军亦不能随意带人进营。” 375 将军为什么要搜身 倾城心中一惊，不想凤焱却看穿了她的心思。她迷茫地等着凤焱，心思开始转动。 若是舅舅无法轻易让她进入，那她岂不是要被舅舅搜身？ 虽然她现在还是孩童，可毕竟身体一惊长成，即便是亲人也该有所避讳。 倾城的心越发烦躁，凤焱却在她耳边低语道： “要不要我帮忙？” 倾城不解地看着他，莫不是凤焱可以带她进入？但是倾城却错了，凤焱微微一笑，凑近道： “我可以装作搜身，却不触碰到你的身体。” 倾城一愣，竟不想还有此法。 凤焱说完，也不待倾城反应，便当着卫兵的面道： “你的身本将军要亲自搜查。” 倾城哪有反抗的余地？面对凤焱伸过来的手掌，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可凤焱真的像他承诺的一样，并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很快，来到了最敏感的地方。倾城屏住呼吸，竭力想要隐藏女性特征。凤焱的手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让倾城感到尴尬，他的声音却忽然传来。 “别紧张，你这样害得我都要紧张了。” 倾城不觉抬头看向凤焱，却因为猛然的动作直接撞到了凤焱的下巴。 “嘶……”凤焱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捂着下巴，赶紧远离倾城。 “搜完了吧。”倾城不自在道。 她可不会道歉，她白白让凤焱搜了身，算是扯平了。 下巴上的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凤焱大手一挥开口道： “走，带你去找王将军。” 说着便迈开步子走进了营帐。 倾城紧张地跑了进去，回头一看卫兵们果然没有揽她。 当两个人走远一些，矮个子士兵对高个子士兵道： “将军为什么要搜身啊，直接带进去不就好了？”他们搜身是因为不认识，将军明显就是对王公子熟悉，为什么要搜身？ 高个子士兵也想不明白，找了个理由道： “难道是显得正式一些？” 不明白，让人想不明白。 沿路，有许多人给凤焱行礼，虽只是点头礼却也尤为壮观。 士兵们的礼仪从内心出发，若不是因为敬重，他们才不会多此一举。 倾城这才明白，原来凤焱在军中地位斐然。其实早在京中郊外草原上，她便已经得知凤焱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 国家有这种皇子守卫，她也倍感欣慰。 倾城与凤焱还未走到大帐，迎面却看到一个晒得黝黑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戎装跑了过来。 让他即将抵达倾城身边时，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倾城也停下了脚步，眼前的男人与她的脸庞相似，颤抖的嘴角、不安的瞳孔，甚至连强忍的姿态，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相似。 周围的士兵们不禁围了上来，倾城被凤焱带入军中已是奇景，如今又得王将军如此对待，好奇的士兵不禁猜测连连。 此时此刻，倾城的耳边已没了其他声音。原来思念到极致，真的会让人产生抛开一切的想法。 她的眼中只能看到王勇的存在，也只能听到王勇的声音。 舅舅，舅舅…… 她在心中默念道，她忍了又忍，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 “王将军。” 她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让舅舅为难。 王勇上前两步，将倾城揽入怀中。 多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全数涌来，昔年还是孩童的女孩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 从来不曾流泪的王勇，在这一刻不禁流出了眼泪。 而倾城又怎么能忍？ 她的泪水早已决堤，伴随着思念全数袭来。 两个人拥抱了很久，很久…… 久到连士兵们的好奇心都渐渐减少。 “好孩子，好孩子。” 两个人看着彼此，王勇紧盯着倾城的脸庞重重说道。 倾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也有所了解，他在欣慰的同时也在怨恨自己的无能。竟让那样一个小孩子撑起这样大的担子。 可倾城给了他无限惊喜，也让他明白，他们王家人的能力。 进入营帐，王勇很是开心，吩咐士兵们摆下酒席他要多年未见的故交把酒吟欢。 军中行事，王勇很少设宴。如今作为可见他情绪有多么高涨。 “王公子。”宁白也循声赶了过来，他还是一副白嫩小生模样，看起来南疆的日照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宁公子。” 倾城亦抱拳行礼，虽然她对宁白没有什么好感，但他既然在此，她也算给舅舅一个面子。 “周掌柜一事，还请宁公子不要误会。” 周掌柜虽然得到应有的惩罚，可宁家撤出朝阳城，明面上是不与她作对。可倾城知道，若她想开展商业帝国，单单一个朝阳城不可能的。 而最为重要的则是宁家的支持，宁家可以放弃一个朝阳城，却不会放弃整个凤昭国。他们之间早晚会有利益牵扯，如此倒不如早些把话说开。也让宁家不至于因此事而在以后的交往中加上有色目光。 宁白虽身在南疆，却也早知周掌柜一事。宁白对周掌柜无感，却对倾城很有感觉。他本想着再在朝阳城重开酒楼，哪想到他家老爷子直接撤了朝阳城的所有产业。看起来是想将朝阳城市场让给倾城，可他家老爷子的心思怎会如此简单。 若不是有他从中周旋，只怕不出一日，朝阳城所有掌柜就是一起讨伐“倾楼”。 宁家所谓的“天下第一富商”不是白叫的，宁家的产业遍布各个行业，有些已经达到垄断地位。只要宁家一声令下，调高整体行业价格，那些依附宁家而存活的店面又岂能安然？ 看起来宁家退出了朝阳城，实际上朝阳城每一处角落都有着与宁家有联系的店面。 “我们宁家世代为商，最终诚心。周成那种人只会为宁家抹黑，我还要感谢王公子为了宁家除了一害。”宁白的话说得简单、漂亮。若不是倾城早就是凤焱看上的人，他可真想争夺一回。 但因为对方是凤焱，所以便算了。 “宁公子客气。”倾城也只简单应对。 王勇看着二人互动心有不解，蓝心会向他禀报倾城在朝阳的动向，但具体事情却不会事无巨细一并禀报，毕竟他除了是舅舅，还是将军。 所以，王勇并不明白倾城与宁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376 阿布，阿南 倾城解释说： “我与宁公子同开酒楼，宁公子的手下做了错事，被我发现。”此事既已解决，倾城便没想再折腾，只简单一说。 王勇听闻后，立刻挑起了眉头。 “宁白，王城是我王家人。”他的语气淡淡的，但保护之姿已经明显。 宁白哪敢和这个手握重兵的王将军抗衡，他陪着笑脸道： “是，王将军。我宁家已经撤出朝阳城产业，如今王公子的酒楼在朝阳城一家独大。” 他心中却在腹诽，若是早知道王城与王勇有联系，他说什么也不会争抢。 “你莫不是不满意？”王勇敏锐地觉察到了宁白话语中的不快，怒气已显。 宁白算是怕了王勇，如今哪敢招惹？他及忙摆手道： “不敢不敢，小子若是知道王公子是王家人，便不会与王公子抢生意。” 他冷汗涔涔，别说王勇了，他连倾城都不敢得罪。 “哼。” 王勇冷哼一声，虽然接受了宁白的说辞，但目光依然不善。 若不是瞧着宁白弱不禁风的模样，他还真想找宁白演练演练。 宁白一瞧王勇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宁白急忙看向凤焱，希望他能救救自己。就王勇那个体格，他还没等打，直接就能被甩下台。他是以凤焱名义加入的，到时候丢的也是他八皇子的人啊。 凤焱一转头权当看不见，他没有参与王勇的举动已是给足了宁白面子。宁白又怎么能指望他去阻止呢？ 宁白也是委屈，他身边的男人一个两个都要替倾城出头，就从来没有个女子替他出头！ “将军，我有一事相问。”倾城已经能够平复心境了，她看向王勇亦能表达出自己的心境。 宁白不觉看向倾城，想不到危机关头竟是倾城解救了他。宁白立即对倾城有了好感，更加笃定一定要他爹别在理会朝阳城的事。 “何事？”王勇的目光转瞬慈爱，看得宁白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真是稀奇，王将军原来也有温柔的时刻。 王勇一生无子，最殷切的希望便是外甥、外甥女能够平安、健康。别说倾城只是询问，就算倾城让他把铁骑军的兵符交出，他亦不会拒绝。 再次体会到来自舅舅的关爱，倾城的心仍忍不住悸动。对于王勇来说，她于他不过十年未见。而对于她来说，却已经是两辈子的事了。 她对舅舅的思念与日俱增，舅舅对她的好在她心中日渐沉积，如今再相见，只有满心的欢喜。欢喜归欢喜，她可没有忘记正事，阿布之事。 “南疆可有一个叫‘阿布’的巫师？”她不是良善之人，也不是冷血之人。 多日相伴，阿布在她心中早已不是陌生人的存在。可要她与一个国家为敌，若没有周密的计划，她却做不到。一夜思量，她也想得明白。阿布会找上她，明显是走投无路。她若有能力相帮，于自身也是好事。 她早就不指望圣上能够治理凤昭，只希望南疆与凤昭的明君安定团结。 王勇对倾城的疑问解释说： “南疆的大祭司名阿南，阿南坐下有七十二法师，法师又有无数弟子。有没有叫‘阿布’的还真不好说。”他对巫师这块不甚了解，认识阿南也是因为他是南疆大祭司，许多征战也是由他发起。 听说此人能够通晓天地轮回，颇为神奇。 “阿南如今可是古稀老人？”倾城继续追问。阿布的话若得到证实，那么此刻雪莲与阿木王子或许会有危险。 “不错，阿南年事已高，如今足不出户，我也许多年没有见到他了。”提到故人，王勇不禁感慨。 他在南疆守了十二年，自认为对这里的一切都颇为熟悉。就连于每每见到阿南也深感亲切。 可惜，物是人非。 倾城不知阿南于王勇的意义，她只想询问阿布的信息。 “阿南对南疆影响很深吗？”雪莲曾说，阿布甚至能够颠覆南疆时局，若真是如此，那么阿布就非常重要了。 王勇坦言： “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每次出战前都得由阿南通晓上天旨意，若是没有这场通晓天地之姿，必将战败。我想，如今南疆不敢来犯的真正原因，也是因为阿南无法再行上天旨意。” 十二年前，他初生牛犊。十二年前后，他已历经世事。而他最想见到人，是否也会因倾城的到来，梦想成真？ 王勇隐隐有了期待，离家十二年，他自然希望能够回家。不知这次，他能否回到家乡？ “真有这么神奇？”宁白有些不以为意。 “很神奇。”王勇郑重道。 宁白是从不信什么邪魔鬼怪，还通晓上天旨意，说起来简直无稽之谈。他反问道： “若真这么说，那南疆又为何要依附我凤昭？” 王勇凌厉的目光袭来，他便知自己又说了让王勇不喜的话。可这是事实，既然什么都有，却依附旁人，这不是显得太过违背吗？ 王勇狠瞪了宁白一眼，这才解释道： “你以为南疆没有野心吗？老南疆王期望和平，而据说阿南每每行使上天旨意，便会折损寿命。如若不然，哪里还有我凤昭活路。” 对此，王勇深以为信。凡事都是需要代价的，阿南如此神奇，让南疆人民供为神明，可与此同时他失去的是生命的代价。 “说起来，阿南也很久没有出现了……”王勇忽然呢喃道。他似乎有了一种预感，让他不想相信的预感。 倾城很想告诉王勇，你的预感或许是真的。但她仍想让王勇抱有一丝希望，她开口道： “舅舅可以查到阿南与阿布的关系的吗？” 只要查到了他们二人的关系，便可以证明阿布说的话是真是假。 倾城一直在说阿布、阿布，让王勇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阿布是何人？” 为何他从未听说？ 倾城知道，这件事早晚都要言说，于是便将遇到阿布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没有说阿木王子和雪莲的事，凤焱与宁白在场，她若说的多了岂不是自寻烦恼。 听闻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377 除掉大王子 因为大家都意识到，如果这件事真的，那么对于凤昭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南疆内乱，若是他们帮助平定内乱，那么南疆今后还会侵犯凤昭吗？两国世代交好，不该因这眼前的利益而产生更大的矛盾。 阿布说大王子主战，那边除掉大王子好了。 王勇深知此事重大，立即安排人去探查。他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很多事比凤焱安排起来要适合许多。 晚饭过后，倾城跟着王勇进了账内。 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发泄思念。 “一晃数年，你长大了。”王勇终于可以好好端详倾城的脸庞，从倾城的脸上他找到了妹妹的影子。 他最亲爱，最疼爱的妹妹啊。就这样去了，他甚至连她的灵堂都不能去。 这样的哥哥……他怎么配做哥哥？ “舅舅也变老了。”倾城看着王勇记忆中的模样，不由感叹。 记忆中的舅舅便是如此，他从南疆回来的第一天便来到沐府，接她回王府。 可当时她哪里知道舅舅的不易，哭闹着不愿离开，还是苏氏一句“小孩心性”化解了尴尬。那时候她已然定下婚约，又哪里是小孩子呢？ 舅舅却惯着她，宠着她。让她无法无天，让她变得不知感恩。 今生今世，她再不会如此。她要保护舅舅，保护王家。 倾城的眼泪不觉流了下来，不止是前世，哪怕眼前的舅舅都让她心疼。 王勇倒不觉得辛苦，只要能再回内京，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擦拭着倾城的眼泪，解释说： “大漠风沙，又怎能不老。只怕沐相的皮肤依旧白皙。” 当年他们一同长大，他放心将妹妹交给沐相照顾。可结果呢？提到“沐相”二字，他几乎是咬牙说道。 倾城明白舅舅对沐相爷的愤怒，她又何尝不是？可是，自沐相爷带她去了密道后，她便明白了他的苦衷。即便如此，她仍无法释怀。而心却已然有些松动。 “沐相爷也老了。”倾城淡淡道。 她从舅舅眼中看到了不解，便解释说： “自母亲离世之后，苏氏因白赶出了沐家，至于新继位的白氏，则已经变得疯狂。沐府院中连个正常的女人都没有，沐相爷又怎能开心？”现在的沐相爷只怕天天进入密道去探寻母亲的身影，说起来，沐相爷也是可怜人。 “怎么回事？”王勇很是不解，这些年他对沐相爷的作为看得清晰。如今，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苏氏之事，王勇尚且有所耳闻。但自此之后，王勇便来到了南疆。沐家事因范先生被软禁而让王勇彻底没了消息。如今听倾城讲起，不觉惊奇。 倾城便将沐家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还有范先生被软禁一事。 王勇对范先生被软禁早有预料，其实他早在与范先生的书信中已经提出，让范先生早些动身来南疆。可惜范先生心有记挂，迟迟不肯离开。发生这件事，也是预料之中。只要范家还在，范先生便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这点，王勇了然。 但沐府的事却超出王勇预料，他怎样想不到圣上居然对沐府早有监视。就连沐相爷的妾室也牵连其中，沐相爷着实可怜。倒不如他孤家寡人…… 王勇不觉冷笑，他又有什么好的呢？连自己的爱人都寻不到，还敢嘲笑被人。他感慨道： “这些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沐家也好，王家也罢，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牵扯。” 看到王勇眸中一闪而过的凄凉，倾城便道： “先前为选继室，祖母还差点选了武安侯府的昭仁郡主。” “仙儿……”王勇的心猛然一动，不由问道：“她还好吗？” 这些年，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凤仙。他深知对凤仙的亏欠，可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亦会如此。爱情与家庭之间，他选后者。 “所爱的人不在身边，她怎能好？”倾城没有客气，直言不讳道出凤仙的痛苦。 一个女人有多少十二年？ 可凤仙却为了王勇，苦苦等待了十二年。其中情谊，已经超越爱情，升华亲情。 “这辈子，是我辜负了她。”王勇没有任何辩解，他这辈子亏欠的人不多，凤仙算其中一个。他发誓，如果他能重回内京，他必定不会辜负。 “舅舅，圣上大限将至。”倾城提醒道。 “不可乱说。”王勇一晃，神色有些恼怒。 他身为凤昭子民，却不得圣意已经是不忠之姿态。如今又岂能让倾城也跟着不敬，如此又将王家置于何地？ 镇国公为凤昭镇守了一生，他的后人不能令国公府蒙羞。 倾城自知舅舅心意，但她所说却是实情。她坦言道： “圣上误食丹药，体内已积攒不少毒素，如今紧靠药物吊着，怕是命不久矣。” 前世圣上撑了五年，今世若出现一些意外之举，圣上还能活过五年之限吗？当然这些倾城不会对舅舅言明。舅舅到了此等地步也是无奈之举，他还是想做最忠心的臣子。 “你怎会知此事？”王勇没有直接相信，而是疑问。 他自知倾城聪慧，可这等宫廷秘史又怎会轻易被人知晓？ 对于这点，倾城早有预料，于是便道： “这件事在后宫之中已经不是秘密了，只因皇后不许外传，由此才没有在宫外乱传。我作为安宁公主伴读，日日出入皇后，对这些事早已了然。” 圣上的后宫嫔妃又有几个是真心相待，她们早就看准利益，各自为盟。 后宫既已传遍，那么前朝又岂会不知。如今不过圣上身子还算康健，他们不敢作乱。一旦圣上的身体出现一丝异样，那么前朝与后宫联合，才是真正的凤昭大乱。 王勇已经多年没有回宫，亦没有见到圣上。所以对倾城所言他无法猜测，只道： “你又如何得知此事不是圣上故意迷惑？”以他对圣上的了解，圣上万不会将自己的身体状况随意说出。即便是服用丹药，恐也只有几人知晓。 378 母仪天下之姿 若是事情都传到倾城的耳中，那么必定会因为宫内打乱。如此，圣上又岂能不知呢？ 倾城深知有些话舅舅一时间难以相信，的确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她所言之事只是前世之事。可她所言亦是事实。 眼见无法令王勇信服，倾城便佐证道： “六皇子正暗暗进行储位之争。” “什么！”这回，王勇更加吃惊。 他虽不在内京，但有关内京之事却还算知晓。 六皇子在他的印象里是一个儒雅模样的谦谦君子，如此君子又怎会做夺嫡之争？对此，倾城倒不缺证据。 “六皇子亲口对我说，要以‘皇后之位’做聘礼。” 若不是有夺嫡之心，又怎会有“皇后”聘礼？凤显的心思隐藏再深，倾城也看得真切。 王勇终于不再疑问，若说圣上病重或许还是谎言。那么凤显的储位之争，便可以看穿所有。 这些日子，倾城是怎样做的，他也看得真切。无论是范先生，亦或者是蓝心，他们都对倾城赞誉有加。如此孩子，他愿意相信倾城的话。 若是如此，那么凤昭恐也会有大祸。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六皇子虽有严家支持，但毕竟缺少名分。若是他任意而为，哪怕坐上皇位也不会安稳，如此乃是国家之乱。如果…… 王勇看向倾城，他这还是第一次认识到他的外甥女绝对不差男儿。 以往他总以为范先生的书信有夸大成分，如今看来范先生讲的还不够详尽。倾城哪里只是聪慧，完全比大人还能看透真相。他在她面前，好像一个聆听教诲的臣子一般。 王勇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再看倾城竟有母仪天下之姿。联想到刚才凤显的“皇后之聘”，王勇顿时有了思量。 “你是怎么想的？”他询问道。 此时他的心境已经平复，圣上也好，六皇子也罢，他只关心倾城的心思。 他离开家已经太久，他要为了王家的忠义而回归。但王家已经破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倾城与沐逸寒。只要他们俩能够安稳一生，他又有何惧？就算颠覆天下，又何妨？ 倾城知道舅舅会有此一问，舅舅向来做什么事都是以她为忠心的。她坦言道： “作为忠孝仁义，倾城自然小学的是利益尊卑，又怎能因为一己私利，而致理法于不顾。” 她自是不赞同凤显的举动，别说如今太子还在，就算太子不在她拼尽全力也不会让凤显好过。 但是倾城的回答明显没有让王勇满意，他不得不再次询问道： “你对六皇子是何心意？”他管凤显要做什么，他只管倾城的内心想法。 “舅舅……”被问到儿女私情，倾城有些尴尬。 从什么时候起，舅舅竟然如此开放，这种事哪里是她一个女儿家应该说的？ 王勇也不尴尬，面对如斯时局，他不得不解释说： “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我若是回了内京，恐与你婚事不利，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如今倾城的身份只是沐家的女儿，若是王勇回归，那么她的身份便会成为国公府的小小姐，是王家人。 王家于凤昭国的意义，大家心知肚明。王勇膝下无子，谁要是和倾城扯上联系，便是和王勇有了关系。如此，倾城的婚事还能是上等婚姻吗？ 王勇不怕其他，只会是因为让倾城失了真爱。 王勇担忧之事，倾城并非没有考虑。她明白舅舅的心思，所以也便坦然道： “六皇子并非倾城意中人。”就算这天下的男子只剩凤显一人，她也不会喜欢他。 她的爱意早已随着前世的死亡而彻底灭亡，她对凤显，此生无爱。 对此，王勇却有着不同的见解。他开解说： “六皇子如今虽只是皇子，但背后有严家支撑，本身又能力非凡，若能得他青眼，他日成为皇后也算一桩良缘。” 他是真心为倾城考虑，无论倾城是何身份，她的地位决定她嫁人并不平凡。 太子普普通通，即便成为未来新君也难有改善。对国家来说，太子并未帝位的绝好选择。但六皇子却不同，他德才兼备，又有严家支持，只怕即便是个王爷，将来的成就也必太子要高出许多。如此，对国家来说也是一桩喜事。 然而，圣上也并非看不透。他若是为国考虑，扶持六皇子继位，那么六皇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如今六皇子亦对倾城表明心意，这世上还有什么身份比皇后更尊贵的吗？ 王勇想，王家的女儿怎样也配得上这世上最尊贵的身份。 倾城知道舅舅考量，舅舅无所畏惧，只担心她的将来。皇后，的确是最尊贵的身份。可无论是怎样的身份，都需要男人的宠爱。 若皇后之位只是利益争夺的筹码，毫无宠爱的皇后又有什么意义？ 舅舅是希望她能够幸福，而不是希望她坐在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郁郁而终。 自古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有哪一个又是真正得到宠爱的呢？倾城相信，舅舅会看明白的，因为前世便是舅舅告诫了她这些话。 可是今世她要告诉舅舅不同的见解，她开口道： “可若六皇子心思不良，假仁假义，表面伪装良善，又是何故？”凤显的心思她看得清明，她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人？ “你为何会对六皇子有这等印象？”王勇不解。在他看来，六皇子暗中谋划虽不地道，却也是心中有才得。若换作寻常人，只怕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六皇子不是储君，也不是长兄，他唯一的凭借便是严家，便是自身。他只能暗中谋划，怎么到了倾城口中却变得这样不堪了呢？ 倾城不解舅舅为何如今就像认定了凤显一样，她只有拿出杀手锏道： “舅舅以为谋杀兄长之人可是有德行之人？” “此话怎讲？”王勇不解。 倾城便不再隐瞒，将发在在佛照寺的事说了出来。 “倾城曾与友人救下身中剧毒的太子，而太子之毒乃六皇子所下。” 379 以一敌百之力 此事虽未得到证实，但依照她前世的经验，这件事非凤显莫属。雪莲曾经和她说过，太子中的毒极其复杂，身上又多种剧毒混杂。试问普天之下有谁能让太子在不经意间中毒，又有谁有如此多的剧毒等着太子去中？ 倾城见到王勇有几分松动，于是又说到一件事。 “前几日南疆乱，安宁公主被选为和亲公主，亦是六皇子的谋划。” 王勇的眉头已经紧皱，“和亲”，他亦有所耳闻。 安宁公主本不用如此，南疆与凤昭也不是需要和亲的关系。况且南疆内乱，若是此刻和亲，便等于一大助力。与凤昭并无好处，与南疆却好处多多。 他原先还想着会是哪位不得宠的公主和亲，却不想到竟是安宁公主。 若此事是凤显作为，那未免是有些…… 倾城并不松懈，她说出了一个最令王勇感到心寒的事件。 “昔年沐倾心于花朝节落水，六皇子犹如早有安排鱼贯而出。当他看到落水之人是沐倾心，亲向圣上表明心意。祖母本想让沐倾心委身相许，怎奈六皇子似乎并不愿意。” 倾城并没有将所有事都说出，仅仅几句已经让王勇看明白了整个经过。 “你说的这些，可都经证实？”他郑重问道。 倾城亦坚定道： “倾城保证，绝无虚言。”她必须要让舅舅明白，凤显并非可信之人。 如此，王勇便已经明白了。 他闭上眼睛，手掌拍在额头上，往后摸了把头发，再睁眼眼睛目光变得犀利。 “太后竟将心思打到了你的身上。” 他感慨道。 倾城一愣，不想舅舅竟看得这般明白。 想到她前世的遭遇，倾城便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她的身边有许多个通透之人，她但凡能够听进一点指点也不会落得那种地方。 王勇以为倾城不解，便出言解释道： “我王家有万人铁骑，乃是当年先皇所赠。这批铁骑跟着我走南闯北多年，战争经验丰富，有以一敌百之力。无论这份力量落了谁的手中，都将是强硬的一份力量，哪怕十万大军也难以镇压。太后是如今为数不多知道这批铁骑的人，圣上也是知道一点，却不如太后尽知。太后是严家人，她想要八皇子以后位娶你，到时候再寻我要铁骑兵符。” 王勇将一切分析透彻，所思所想竟完全与倾城前世遭遇不差分毫。 倾城不禁想到了前世的种种，舅舅如此明白，前世如不是一意孤行最后又怎能落到如此田地？ “舅舅可以不给他们。”倾城强忍哭声道。若是舅舅不交出兵符，那么一切又会是另外一副景象。 王勇慈爱地摸着倾城的头发，满眼都是不舍。他诚恳道： “傻孩子，你都是他们家的人了，我若不给你又会过成什么样子？”若到那时，一切便不由人，他不得不交出兵符。太后此举，实乃毒辣。 倾城明白，舅舅说的都是实情，他是真心将她当女儿看待，才会为她至此。可舅舅不明白，就算他交出兵符，她于凤显依旧不会幸福。 凤显的心思整个天下，舅舅的兵符他势在必得。舅舅交出兵符，也只是苟活一时罢了。 泪水再次模糊了倾城的双眼，她想到舅舅帮她如此之多，并非舅舅不懂，而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舅舅才落到那种地位。然而，今世她必定不会让舅舅落到如斯地步。 “舅舅，我不要嫁给凤显。”倾城掷地有声道。她目光坚定，没有一丝飘忽模样。这句话，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 王勇又怎看不明白倾城的心意？ 纵然凤显千好万好，但若是倾城不喜，那便一无是处。倾心的心意是最重要的，他所做一切也全都基于此。 “不会的，有舅舅在，你不愿意做的事便没人能逼迫得了你。”王勇将倾城拥入怀中，郑重道。 今生今世，这是他甘愿用生命保护的小丫头。他的小丫头配得这世间最美的情郎，单单一个六皇子，若没有帝位加以辅助，怎么配得上他的小丫头？ 两个人聊到深夜，倾城才出了大帐。他们有无数话要谈，有无数情要诉，怎奈时光匆匆，一转眼已经到了后半夜。 倾城从账内出来，望着繁星满天忽然感到内心平静。 自重生而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平静的内心了。她总想着报仇，想着周围人的险恶，寝食难安。如今见到舅舅，她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天就算塌下来，依然有舅舅鼎立。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好极了，但她也明白她早已不是前世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今世的她需要为舅舅而活，为弟弟而活，亦为了她自己而活。 “谁？” 倾城走回自己帐中时，忽然从账后走出一个人的身影。 这里虽是军中，却也让倾城不觉警觉起来。 很快，人影出现，在灯火的映照之下，凤焱的脸庞透着坚毅冷峻，让倾城提起的心又松了口气。 “风兄都不睡觉的吗？”大半夜出现在她的营帐外，害得她被吓了一跳。 倾城对凤焱颇有怨言，他们也不是多么熟悉的关系，凤焱在这里等候她又是为何？ 营内寂静如初，守卫的士兵一排接着一排巡视营帐，天上繁星闪现，地上火光辉映，静谧之中竟有一种幽然之感。倾城顿时心思也落了下来。 此时，一小排士兵正巡视至此，倾城一惊，慌忙看向凤焱。 她今日的到来已经引起好奇，若是此刻又被人发现她与凤焱在一起，不知又会传成什么样子？ “跟我来。”凤焱沉声道。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某种蛊惑的魅力，让倾城不经间跟从。当倾城跟着他来到驻地之外时，却忽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跟从？她的营帐就在眼前，她直接进去不就好了？ 然而人已经出来，再想要回去已是艰难。 “我叫‘凤焱’，是这里的将军，亦是当朝八皇子。”凤焱自我介绍说。 380 王将军的人 倾城心中怨恨不已，她自然知道凤焱的身份，可他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身份，她又当如何？ “草民参见殿下。”倾城不得已只得跪拜行礼。她是凤昭国的子民，见到当朝八皇子理应如此。 凤焱等她完全跪下，这才搀扶起身，开口道： “你是王将军什么人？” 这个问题倾城与王勇早有定论，她解释说： “家父是王家旧部，对王家心有记挂，所以才派我来寻王将军。” 这也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唯有王家旧部才会跟随王勇至此。恰好有王海、阿大相随，让倾城的说辞更显真实。 凤焱漠然，多日不见他的小丫头更显伶俐。王家旧部，亏得她能想得出来。 凤焱端看着倾城的脸颊，繁星为他点亮，微风替他拂面。他相问的事有很多，可倾城就在他面前，他看到的更多。所有的回答都没有她的一瞥来得重要，只要看着她，他便觉得满心欢喜。 倾城明明从凤焱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柔情，她正诧异凤焱的目光，凤焱却道： “宁老爷想要联合朝阳城商户共同抵制‘倾楼’存在，若不是宁白从中周旋，恐此事难以解决。” 倾城竟不知背后竟还有这件事，她行礼道： “原是如此，草民定当好好谢过宁公子。”此事若是宁白告诉她，她定不会轻易相信。但如今是凤焱相告，配合凤焱的身份，这件事便是事实。 其实她也怀疑过宁家为什么会对朝阳没有任何留恋？要知道朝阳乃是内京门户，这里的生意比之任何地方都要好上许多。 凤焱本意是不想倾城误会宁白，毕竟以他与宁白的关系他也希望倾城能够明白。可如今倾城却说要谢过宁白，这让他心里涌来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便道： “宁白为的也不过是宁家利益，不必介怀。”宁白亦不会做无用之功，宁家产业遍及天下，早不知被多少人嫉妒。宁老爷此举虽会解一时之怨，但却也会引起长久不满。长此以往，宁家还怎么做生意？ 倾城不解，凤焱怎么一会儿让她感谢宁白，一会儿又说不必介怀？反正她是明白的，她所谓的感谢不过是说说罢了。宁白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有利益牵扯自然要多加接触，若是没有人她也不会强硬接触。如今一切都刚刚好，她又怎么会再给自己找麻烦呢？ 宁白，她可不愿理会。 凤焱的话也正好顺了她的心意，但既然如此他说这话做什么呢？ 凤焱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愚笨，明明想说的话有千万，却只会盯着她的脸庞。 “八皇子，草民明日还要早起，天色不早，草民回账歇息了。”倾城见凤焱只盯着她瞧，生怕被凤焱看穿什么，于是忙道。 再说现在天色确实不早了，她奔波了一天，自然想好好休息。 凤焱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喃喃吐出一个字： “好。” 倾城转身就要离开，却看到凤焱仍在原地，不由问道： “殿下不回去吗？”据她所知凤焱在这里的工作也并不轻松，他明显已劳累一天，这么晚居然还不休息？ 凤焱淡然道： “嗯，我在赏月。” 倾城看了看天空，这里也着实奇怪，明明繁星闪烁却不见月亮踪迹，但凤焱既然如此说想必有他的道理。倾城便也不再询问，行礼道： “草民告退。” 看着倾城离开的背影，凤焱懊悔不已。每每见到倾城，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如今竟连谎话都编造不出，真乃愚笨直至。 看到倾城进入帐中，凤焱这才起身。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无论如何倾城如今在他身边。 这一晚，倾城睡得异常安稳。她甚至做了一个美梦，梦到有自己大婚的场景，她可以确定男子并非凤显。至于是谁，她就不得而知的。 梦境似乎在提醒着她命运改变，也让她心中安稳。 倾城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慌忙走出账内，外面已经士兵满满。她跑到舅舅帐中，却不见王勇身影。她随便抓了一个小兵问道： “王将军呢？” “王将军和凤将军巡视边境去了。”小兵自然认得倾城，如实相告。 巡视边境…… 倾城想到昨日与舅舅说的话，莫不是他们现在去寻阿布的踪迹？ 若是她不睡懒觉就好了，或许还能跟他们一起前去。倾城不禁懊恼，她向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如今到了大帐之中怎么会变成这般？ 倾城懊恼不已，却也有两个人与她一同留了下来。 “公子。”阿大与王海从远处走来，他们被王勇留了下来照看倾城。如今刚刚围着营帐转了一团，便看到倾城已经出现。 倾城点点头，她忽然想到阿布会不会还在“异色城”？她当初要送阿布回南疆，他可以抵死不从的。 倾城带着阿大和王海又回了“异色城”，“闪电”从草原飞奔而来，亲昵地守在倾城身边。 自倾城到达边境之后，便将“闪电”散养开来。“闪电”是凤焱送给她的，却也是送给沐家大小姐的。她如今身为“王城”怎么能有闪电呢？ 为了隐藏身份，倾城不得如此。 三个人外加一匹马进了城，转了一圈并未见到阿布。 阿布身无分文，想要住店显然是不可能。倾城准备去她先住的客栈去瞧瞧，若是阿布走投无路定会来找她。 还未走到客栈，便看到一群人在打架。 不，应该说是一群人在打一个人。 被打的那个人直直摔在地上，而一群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口中还咒骂着“小偷”如何。 倾城刚欲离开，阿大却道： “公子，是阿布。” 倾城定眼一看，果然被打的那个人身上穿着阿布的衣着。而从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上，倾城终于找到阿布的影子。 既是阿布，那么就由不得别人打。 在倾城的示意下，阿大直接出招，将打阿布的几个人轻易撂到。 这几个人也并非武功高手，倾城奇怪的是阿布为什么任由他们打骂？要知道，阿布可以轻易将王海撂到之人。 381 到了别人手里就怂 对此，王海也尤为惊奇，他一直以为阿布是武功高手。 即便如此，王海还是搀扶起阿布。这些日子，他早把阿布当作自己人，看到阿布被人打成这样，也好像打在他身上一样。 “谁敢动我？”被阿大撂到的那群人在地上叫唤不止，其中领头的一个穿着褐色华服的男子站起身呵斥道。 男人无论衣着、架势都不似寻常人。他身上穿着南疆的服侍，眉眼间也是异域风姿。倾城可以笃定他并非汉人，可南疆人为什么会在凤昭打人？莫不是他们认出了阿布的身份？ “动了又怎样？”倾城不紧不慢道。 男子旁边的几个人也都起身，他们将男子围在中间，其中一个瘦小男人冲了上来对着倾城质问道： “你是哪家的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动我们阿风大师。” “阿风大师？”倾城一阵疑问，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南疆有这样一号“人物”。 男人见倾城不明，便得意道： “阿风大师是阿南大师亲传弟子，在我们南疆国举足轻重，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够责打？快快请罪，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似乎阿风的地位不低，但“举足轻重”……倾城不禁瞥向阿布，阿布只是低着头不言语，看起来对他们口中的“阿风”尤为惧怕。 此刻周围也围了不少百姓，大家对阿布指指点点，似是不满。 倾城沉声道： “在我凤昭国地界打我凤昭百姓，即便你是南疆贵族又如何？” 周围的百姓在听到倾城的声音之后也转了方向，大家一开始对“小偷”不满，但转念一想“小偷”是他们凤昭人啊，与南疆何干？ 就算是审判，也得由凤昭执行！ 强烈的爱国情操，让百姓满纷纷指责阿风一行人。 男人一见情况不对，也立刻躲了回去。 此刻，周围的男子站了出来。他对着倾城坦言道： “凤昭百姓？你看看他的眼睛，他是我南疆人。我行使家法，与你何干？” “既是家法，刚才又为何说是小偷？”倾城不以为意。她管阿布是哪人，她只要带走阿布。 男子也没料到倾城如此难缠，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解释说： “我，他偷了我家的东西，有何不可！” “你说偷便偷，可有证据？”倾城可不为所动，辩论之事她最擅长。 男子也被倾城说的有些恼怒，刚才那个瘦小男人再次站出来道： “小子，别多管闲事。在这里，由不得你说话。”他甚是嚣张，看起来完全无所畏惧。 在凤昭土地却不能开口，倾城可不同意，她斥责道： “我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不能说话，那也由不得你说话。”倾城的话得到了围观百姓的强烈认同，大家开始指责阿风一行人。 原本南疆便会凤昭虎视眈眈，这回冒出一行南疆人，百姓人自然怨从中来。 “你……”男人再次气恼，却对倾城无可奈何。先前他可以见识到了阿大的能力，如今再不敢冒犯。 阿风推开男人，语气不善道： “救下他，你会惹祸上身的。” 他的话半是提醒半是威胁，让人无法不认同。倾城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可她已经惹下麻烦，现在甩开为时已晚。 “如此，不劳你操心。”倾城淡然道。 阿风似十分气恼，碍于阿大在场又不能使用武力，只得甩袖道： “哼，我们走。” 阿风带着手下落荒而逃，倾城这才凑近阿布。 阿布的脸被打得肿胀，他身上的衣着也都变了形，看起来不像刚刚被打。也不知这一日他经历了什么？ “哼。”阿布见倾城望他，居然强硬的冷哼一声，不看倾城。 倾城正有无数话要问阿布，由不得他态度强硬。她吩咐道： “带上他。”接着，便抬步离开。 倾城带着阿布去了昨日的客栈，依旧是那间房内，不同的是阿布已不是前日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王海正在给阿布擦拭伤口，惹的阿布直喊疼。 “我说你不挺厉害的吗？怎么到了别人手里就怂了？”王海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道，他也真是疑惑，明明阿布一只手就可以撂到他。他可不认为自己年纪大了，武功退步之类，唯一的不同出在阿布身上。 再见王海，让阿布有种亲人的感觉。他也不再隐瞒，喃喃道： “我就会那么一招。”而且还是在对方完全没有准备之下。 阿海顿时气恼，敢情他被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孩子戏耍了一路？ 若是早知如此，那他完全不会那般忍让。 阿布对此却理直气壮道： “我那也是防身之举。”一路下来他若是没有点能力傍身，他怎知自己能否平安抵挡南疆？ 王海气不打一处来，索性直接按在阿布的伤口上。引的阿布倒抽冷气，却不敢再强硬。 “嘶，疼……” “阿风是谁？”倾城开口问道。一个阿布，一个阿南还不够，如今怎么又出现一个阿风？而且，她看阿布对阿风还颇为忌惮。 阿布本不想理会，但这里阿大的目光紧盯着他瞧，让他心有余悸。 他刚才可是清楚地看到，阿大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到阿风和他的手下，他这个小身板经不住阿大一拳之力。 “你怎么又回过头来找我了？”阿布很是不屑，先前说要抛弃他的人，如今却又找了回来。他若是以礼相待，那又是什么道理？ 倾城不禁嗤笑，询问道： “你怎知是我？” 她的变装，连凤焱、宁白等人都看不出来，怎么到了阿布这里却可以轻易识破。 阿布不知道倾城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虽然换了男装，但阿大和王海没有换啊。他们俩人守在身边的人，只会是倾城。但他却不会这样说，为了增显自己的能力，他故意高深莫测道： “你忘了谁是易容界的大师？你连张面皮都不用，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小丫头。”对别的他没有信心，但对于易容之术，他可是练得出神入化。 倾城相信阿布易容能力突出，不说别人，单说他易容的阿南，便是让她半点痕迹寻不到。 382 通晓天地之理 “小丫头？”倾城默念着三个字，不悦地瞥向阿布。 多年的讨好经验告诉阿布，这般目光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说错话了。”他急忙道歉，不是因为倾城，而是倾城背后的阿大。 大丫头！ 他心里有狠狠加了一句。 他坦言道： “阿风是我师兄，就是他与大王子同流合污，让师傅含恨而终！” 提到此事，他心中悲愤不已。他自小与阿风一起长大，师傅更将他们看做亲儿对待。可是阿风却如此对待师傅，他怎么能下得了狠心？ 阿风的身份得到证实，倾城不由问道： “他说你偷他东西，是什么东西？”她见阿风说得掷地有声，不似谎言。 “我没有偷！那是师傅给的。”倾城话音刚落，阿布便大声反驳。 “师傅有两大能力，一是‘易容’，一是‘通晓天下之理’。师傅将‘易容’传授给我，将‘天地之理’本欲传给师兄。可师兄心思不纯，师傅于心不安，便只传了一半。谁料，师兄竟然与大王子联合谋害师傅。师傅临终前什么都告诉我了，可我能力有限，不能为他报仇。” 阿布终于流出了眼泪，为他，更为师傅。 师傅当年如何对待他们的，他心中十分明白。可阿风心里不明白，师傅把最重要的“天地之理”都传授给了阿风，可阿风却觉得他得到更多。 如此，怎能让师傅不寒心。即便是他，也觉得心有余悸。 “天地之理”大概就是舅舅口中的“天地旨意”吧，倾城心想。 “你师傅可叫阿南？”她再次询问。 “你认得我师傅？”阿布的眼中闪现莹莹亮光，可他的神色却忽然黯淡了下来。 “不，你怎么会认得我师傅。” 他师傅一生未出过南疆，而倾城又长在内京，从年岁来看倾城也不会认得他师傅。 由此，倾城几乎可以证实阿布的话是事实。 既然如此，那她便也道： “我不认得，可有人却认得。” 阿布的眼中再次闪现光芒，他眼中的神情便昭示了他的内心。 倾城解释说： “把你的情况老老实实交代，或许我会帮你也不一定。”帮阿布，也便是帮她自己。 “你真的要帮助我吗？”阿布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他努力了这么久，没想到成功就在眼前。 “我说的是‘或许’。” 倾城提醒道。 但无论是“或许”还是“一定”，对阿布来说都是希望。 “公子，客栈外来了一批人马，领头的是刚才的阿风。”阿大隐于窗后探寻道。 倾城一惊，看向阿布。 阿风就算再厉害也是南疆人，在凤昭地界又怎么能调兵遣将？ 阿布看出倾城疑问，解释说： “师兄不知怎地和‘异色城’城主交好，如今更是有求必应。师兄必要抓住我，才会调兵遣将。” 他自知给倾城带来麻烦，说完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倾城不禁叹息，她还真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回来。但她来寻回阿布，便已经做好了应对麻烦的准备。 倾城没有和阿风正面相对，他们所出的房间背后正是空旷。阿风带来的人马众多，一时间也无法围困后窗场地。在阿大一手拉着倾城，一手带着阿布，顷刻间从窗户越下。王海自保无碍，也一跃而下。 从高处落下的恐惧感，让阿布差点尖叫出声。虽只有一瞬，却足以令人恐慌。 “我们走。” 随着倾城的一声令下，四个人快速朝前奔去。等阿风带人进入客栈时，倾城等人早已了去无踪。 又是有惊无险，这回阿布也跟着倾城出了城。 “咱们接下来直接回南疆吗？我可以帮你们易容，即便阿风也辨认不出。”阿布这回明显有些雀跃，因为倾城答应帮他报仇，他便也有了帮手。 倾城与阿大相识一看，彼此并不赞同阿布的提议。 他们对阿布的了解完全积于阿布自言其说。而即便阿布说的是真的，要刺杀大王子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不急。”倾城拒绝道。如今，她还是将阿布带到舅舅跟前才是。无论阿布说的是真是假，舅舅自有定夺。 “喂，我们去哪？”阿布见倾城和阿大朝前走，不由问道。 “去找一个认识你师傅的人。”倾城淡然道。 阿布本以为倾城又骗他，但听到倾城的话，他决定暂且先去看看。 在凤昭有认识他师傅的人，也是奇事。 未免阿布暴露倾城身边，倾城也未多言，只说军中不能有女人，她做男子打扮，让阿布唤她“王城”或者“公子”。 阿布对军中的规矩也算了解，所以并未感到奇怪。 到了军营，王勇和凤焱均已回归。如倾城所料，他们便是去寻阿布的消息。 他们不但寻到了阿布的消息，还找到了一个认识阿布的人。 他们带回的人大概十五、六岁，长着一副笑脸，此刻却因惧怕而蜷缩在角落。他一见到阿布便冲了上来。 “少爷，您去哪了？害得乌托好找。” 乌托好不伤心，他将宫内宫外找寻透彻，也没有见到少爷人影。不但是少爷，连法师也没了影踪。 阿布在这里见到乌托也是欣喜，他当时逃走根本来不及告诉乌托，没想到时光荏苒，他们竟在故土之外得以相见。 乌托和阿布的身份有此便已认定，王勇也是得细作禀报才得知乌托身份，如今他与阿布相认，阿布的身份便也得到证实。 “南疆内乱，大祭司因故逃离，只怕大王子要铲除异己。”王勇将南疆如今的情况与倾城告知。 这些事原本不该告诉倾城，但倾城已经牵扯进来，倾城必须要有所了解。 倾城想说大祭司已死，阿布却先她一步道： “师傅，已经死了。” “什么！”王勇大惊，作为与南疆相对已久的将领，他十分明白阿南对于南疆的作用。阿南在南疆的地位是不可想象的，他的话甚至比南疆王还要好用。而阿南一直主张和平，若是大王子铲除异己，那么南疆与凤昭之间将再无和平。 倾城将阿南在凤昭的通缉令告诉王勇，又引得王勇吃惊不已。 383“喀什”与“乌蛮” 他们作为将士驻守边疆，对城中之事并无留意。如今听倾城说城中不但有阿南通缉令，“异色城”城主更是与阿风交好，这让王勇如何能忍？ “异色城”地处边陲，虽是凤昭土地，却天高皇帝远，城主便是这里的主宰。一旦开战，若是城主与南疆里应外合，他们哪里还有夺胜的希望？ 这件事，王勇无法出面，凤焱亦无法出面。作为江湖中人，宁白倒挑起了这个担子。 凤焱早有此预料，故此才会带上宁白。宁白与“异色城”城主还算有些交情，让他去探寻也能让事件平和许多。 阿布也知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可乌托却告诉他，大王子与二王子联合已将阿木王子等一众兄弟软禁了起来。如此作为，怕是他早已等不及抓到师傅便要行动。 倾城亦挂念雪莲安危，二人有过患难交情，她对雪莲也有着不同的感情。 然而，南疆并未发动战乱，若凤昭军队大兵压境，虽解了王子们的一时之急，却也让大王子有了说辞。 如此，对凤昭不利。 阿木已经危在旦夕，若是让大王子一家独大，于南疆、于凤昭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凤焱决定探入南疆，亲自探查南疆一事。 阿布为报仇，必要跟随。而倾城也因雪莲一事，也要跟从。王勇必须留下镇守军队。 阿大毫无意外被选为保护倾城，又从王家军里挑选了一人作为向导。凤焱亦选了一人加入，六个人轻装简骑离开了大营。 六个人均被阿布改了面容，倾城是女子，便被打扮成小姐出行。阿大是侍卫，新加入的王叔是管家，他自己则是少爷。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凤焱与他的侍卫扮作小厮。 对于身份几个人都没有要求，他们是去救人的人，至于是何身份不过是伪装罢了。 六个人一身南疆打扮，又有阿布这个地地道道的南疆人跟随，几乎没费多少力气他们便通过了南疆守卫的关卡。进入“喀什城”，便已然进入南疆地界。 城内风景与“异色城”有些相似，城内建筑均为南疆特色，大街小巷并无汉人走动。 阿布解释说，这是因为大王子下令逮捕所有身在南疆的汉人，故此汉人都被抓得差不多了，就算偶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谁也不敢轻易出没。 南疆地界不大，只有凤昭国北地大小。又因多为高山不适合居住，居民们主要集中于“喀什”、“乌蛮”两座城池。 而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乌蛮”。 他们快马加鞭，不过半日行程便已抵达“乌蛮”。“乌蛮”与“喀什”建筑差不多，但这里显得尤为冷情。 阿布找了个街边老人询问，被告知说大王子要进行改革，许多人眼见战乱将至纷纷朝南搬迁。 街上人虽不多，但士兵巡街却来来往往。阿布寻了个宅子，将倾城几人安置了下来。 “这里是我私房钱买下的院落，谁也不知道。”阿布解释道。 如今多亏了他的这所院落，才让他们有了栖身之所。 将他们安置好后，阿布便带着阿大出门探查情况。皇宫内他们得晚上趁着夜色进入，如今便是要了解阿布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城中有什么变化。 倾城也没闲着，她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一身媚术可以说是此行的累赘。若还不加以练习媚术，又怎么对得起大家的帮助。 倾城刚刚关上房门，凤焱却敲门而入。 “殿下有事？”自凤焱坦诚自己的身份之后，倾城对他便多了一丝忌惮。她深怕凤焱会看穿她的身份，所以交往之中不得不忌惮。 凤焱倒是与往常无异，他将手边的包裹递给倾城道： “此为金丝软甲，可刀枪不入。你穿上，入宫也能做到自保。” 这件衣服普天之下不过两件，宁白知道凤焱征战沙场，便送了他一件。这件便是凤焱从自己身上脱下来送给倾城。他知道倾城没有什么武功，如今来到南疆危机重重，他不能全心放在倾城身上，若出现意外，她也尚能报命。 倾城不知软甲来历，但也明白此物贵重。她推手道： “八皇子大恩，草民无以为报。” 如此珍贵的东西，她怎能消受得起？ 然而，凤焱却不由分手地将包裹塞到倾城手中，而后道：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他的态度强硬，以致倾城那句“我和你很熟悉吗”，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你可歇息片刻，院子里有我看守。”凤焱宽慰道。 如此，倾城只能说： “多谢殿下。” 关上房门后，倾城便将包裹打开，一件鎏金软甲映入眼帘。软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摸上去冰冰凉凉，很是舒服。 穿上之后，竟然有种暖暖的感觉，明明摸上去没有任何温度。 倾城自知这是宝贝，但对凤焱的举止却很不解。 作为“王城”的她，与凤焱也不过见过几面，没有更深入的了解，更谈不上亲密。如此，凤焱又为何会赠送她如此珍贵的礼物？ 倾城想不通，索性不再想。晚上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阿布与阿大探查回来，如今“乌蛮城”戒备不算严密，他们若是进宫救出王子是有离开的机会。有此，便定下了晚上的行动。 原本，凤焱想让倾城与王叔留下来等候。入宫一切事情未知，倾城不会武功，去了反而有害。 倾城无法坦言告知凤焱情况，只得道她有办法让阿木王子跟从离开。 他们虽然入了宫，若是不能取得阿木信任也是徒劳。阿木对凤焱的认知便是凤昭国的皇子，如此身份让阿木如何能够放心跟随？ 凤焱拗不过倾城，只好带着她进了宫。 进宫并不复杂，皇宫并非水泄不通。 阿布没有带他们从正面进入，而是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别院。 他告诉大家说，从这里便可以进入皇宫。 凤昭皇宫亦有密道进入，倾城跟随者阿布进入其中，走不多时阿布便停下脚步。只见他小心地在地道内摸索着，当摸到一处凸起的石块时，他变得激动不已。 384 影子女人 他将石块抽出，一块接着一块，很快便形成一个洞口。随着洞口出来，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洞中，不过这回却是已经出了地道。 “这里是师傅修炼的地方，平日里不许旁人驻足，所以暂时还算安全。”阿布解释道。 接着，他便小心走到洞口探查外面情况。 皇宫内灯火通明，偌大的皇宫比之城池也不可想让。老南疆王喜欢和平，对政事漠不关心。自喜欢游玩赏乐，宫殿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建的比历任南疆王都要恢弘许多。 他们在洞中待了一会儿，趁着守卫正少，便沿着小路走到地牢之中。 大牢内戒备森严，凤焱与阿大现行进入，谈查到阿木下落。可探查的结果却不尽如意，被大王子抓捕的其他王子的确在地牢之中，可是却唯独没有阿木的身影。 对此阿布也是疑惑，他又想，或许阿木还被软禁在自己的宫中？ 在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们无法轻易行动。 忽然，阿大觉察到了黑暗中有一个“影子”闪过。众人不动声色隐于暗处，阿大去追那个“影子”。“影子”明显看到了他们，为了安全考虑他们必须要拿下影子。 以阿大的武功，“影子”毫无逃跑的可能。然而，当阿大抓住“影子”，却发现那是个女人。 情况顿时变得有些棘手，当“影子”被拉下蒙面，倾城顿时疑问道： “雪莲？” 对面女子虽然穿着黑衣，但从眼眸到气质都是雪莲的模样。 雪莲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她，她刚欲反抗，忽然瞥见倾城的眼眸。 “你……” “我是王城！” 倾城怕她暴露自己身份，首先开口道。 雪莲更是疑惑，她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王城”的人。但“王城”的眼眸却与倾城无异。雪莲顿时疑惑了。 这里显然不是一处叙旧之所，一行人再次来到阿南的山洞内。 所有人将面巾摘下，雪莲认出了凤焱的身影。那么，“王城”…… 雪莲自认看人不会认错，她对倾城已太过熟悉，如今即便倾城扮作旁人她亦能认出，更何况倾城还似是有意冲她眨眨眼睛。 雪莲顿时恍然，她摆手道： “城弟，好久不见。” 如此，便是认可了倾城的身份。倾城也不禁松了口气。 凤焱对此一直保持冷漠态度，他竟不知道倾城什么时候竟还与南疆公主相识。但看向雪莲时，他也隐隐有种熟悉之感。 凤焱从来不会记无用之人，既然雪莲让他熟悉，那他与雪莲必定相识。 “雪莲公主。”阿布也认出了雪莲，他对这位公主殿下颇具好感。 “阿布，谢谢你把城弟带来了。”雪莲郑重道谢，当她看到凤焱便知道，她与哥哥有救了。 阿布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若不是倾城回头找他，他差点就回不来了。 雪莲告诉倾城，阿木被大王子软禁在密室之中，而密室的钥匙就在大王子身上。 她也是自旁思量了许久却不得法，大王子身边高手如云，宫内更是戒备森严。别说人了，怕是连一只苍蝇也闯不进去。 对此，阿布深为了解。 入宫并不是难事，但要近得大王子身边却绝非易事。 他根本无法靠近大王子，又谈何刺杀？ 如今对大王子地位威胁最大的便是阿木，老南疆王临终前曾给了阿木一封遗诏，阿木本身亦深得百姓爱戴。怎奈阿木的母妃已逝，在宫内并无势力。大王子便是凭借如此，才发起了政变。 他最担心的不是阿木离开，而是阿木能够带着遗诏归来。所以，才软禁了阿木。 “大王子的钥匙平日里会取下吗？”倾城不觉疑问，若是他们无法救出阿木，那么此行便也白来了。 “不会。”雪莲斩钉截铁道。 此事她已经观察多时，大王子的宫内无能能够靠近不说。而且大王子此人极其多疑，除了自己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他们来到大王子宫外，还未靠近阿大便感受到了来自高手的压力。 “不能再往前走，否则会被发现。”阿大提醒道。 大王子宫内灯火照射犹如白昼，别说隐藏之处，就连靠近都会被发现。如此又怎能拿到钥匙呢？ 可阿木已危在旦夕，大王子虽然惧怕遗诏，但若是阿木死去，那遗诏便也废弃。如今他不过是顾忌着阿南，才没有对阿木痛下杀手。可若当一切真相解开，阿木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此事，下面有一小队侍女走了进去，倾城不觉疑惑。不是说大王子宫内谁都不能进去，怎么侍女却可以进去？ “大王子喜好女色，更是无女不欢。这些女子也只是暂时风光，不出一日怕只会成为一具尸体。”雪莲对大王子的生活习性已研究透彻，见倾城疑问便出言解释。 倾城只听到这些女子可以接近大王子，便道： “如果我们扮作侍女……”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雪莲打断。 “我也想过如此办法，可侍女进入前都会有画像供大王子挑选，若是谁与画像不符便是杀人之祸。” 若是这件事这也轻易，那么她也不用费劲心思。 而对此，倾城却有不一样的理解。 当他们回到洞中，倾城一脸幽深地盯着阿布，所有所思。 一路上，阿布对倾城的深情早有预感，他一直没有开口便是想要让倾城打消这个念头。可是如今倾城一直盯着他看，他也并不好受。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即便是进入了，大王子又怎么是那么好接近的。这些女子不知伺候了多少将士，才能被大王子选中。” 他不得不将真相说出，大王子如此嗜好实乃让人无法接受。那些女子也是可怜人，即便她们能够进入，能够伪装，能够得到大王子青睐。可付出太大了，他报仇心切，却不能让女子受此侮辱。 倾城看向雪莲，似在求证。对此，雪莲只能叹息道： “没错，大王子寻欢作乐喜欢与将士一起。他自诩自己的东西都会与将士分享，更何况是女子。每每也都是将士们玩乐之后，大王子才会从中挑选。” 385 以身犯险 以前老南疆王在时，大王子还会克制。如今他控制了南疆国，便是再无制约。 女子是他们玩乐的工具，无论是宫外的女子，亦或者是他的姐妹。只要是女人，便是他们玩乐的对象。若不是她逃掉了，只怕也难逃玩乐下场。 所有人都沉默了，竟不想到大王子还有这种嗜好。 如今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大王子，更无法神不知鬼不觉救出阿木，更无法替阿布报仇。 难道说，他们就要如此任命了吗？ “我有办法。”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倾城却忽然开口。 她所谓的办法便是扮作侍女。她看向阿布，吩咐道：“你帮我易容。” 不过是伪装他人，只要有了阿布在，一切便尽在可能。 “不行。”凤焱直接否定。 大王子有此嗜好，倾城一介女流，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她能如何？她若是进去，岂不是要面对将士们的羞辱，如此作为，他绝对不容易。 然而，倾城此刻也不再惧怕他的身份。她质问道： “难道你有办法能够进去吗？” “没有，我也不能让你以身犯险。”凤焱绝不想让。他宁愿舍弃南疆，也不希望倾城受到任何伤害。 “可……” “咱们先出去再行定夺吧。”倾城还想辩驳，阿布却忽然开口。 他的易容工具都在外面，就算是要易也得出了宫再说。 两个人终于暂时得到休战，但更大的矛盾还在后面。 出了宫，凤焱半步都不想让。当王叔听闻倾城要做如此危险之事，更加不同意。 除了雪莲，哪怕阿布也无法认同。 “这件事太危险了，大王子变态已经超越想象，你即便进去，也很难全身而退。”阿布虽然想要报仇，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他一个男子尚且无法达到，若是让女子冒这种险，那他也太过无能。即便无法报仇，他也不希望倾城以身犯险。 “我有办法全身而退。”倾城坚定不移。 蓝心交给她的媚术，她已经练到六层。十层为限，她面对个沉迷酒色的男人已有十足把握。 雪莲亦说： “我相信城弟自会说到做到。”一直以来，她对倾城的认知都很保守。但她也明白，倾城要做的事必定有十足把握。她虽不知倾城用何办法能够全身而退，但既然是倾城所说，那么她愿意相信她。 雪莲的话让气氛骤然转变，大家的目光从倾城身边纷纷投到雪莲身上。 凤焱更是恼怒，愤然道： “你莫不是因为想要救出阿木，便要舍弃所有人？”他自知雪莲心思，相比于倾城，她自然更看重阿木安危。如今雪莲已经没有办法，她只能寄希望于倾城。 雪莲明知道有危险，却不加以制止，如此作为令人心寒。 雪莲并不想让，她紧盯着凤焱目光道： “八皇子慎言，我与城弟的关系亦超越你想象。” 她比所有人都在意倾城的安危，但她更愿意选择相信倾城。凤焱如此猜测，才真正令人寒心。 “八皇子？”凤焱默念着这一称呼。他对雪莲从未介绍自己的身份，而他们一路相随，也没有人能够告知她情况。那么，她又是如此得知他便是八皇子？ 雪莲一惊，她竟大意至此，心中不住懊悔。 “你究竟是何人？”凤焱自知他与雪莲一定相识，无奈脑海中想不到，便只能质问。 雪莲很快稳定了心神，她不能告诉八皇子他们的相识的事，便也是保护倾城的身份。若是她告知八皇子，她便是冬雪。那么她与倾城相识的过程便会显得奇怪。 “认识八皇子很奇怪吗？”雪莲不以为意。 “八皇子驻守边疆，与我南疆也算交好，哥哥更是与八皇子交情匪浅。我能够认出八皇子，有什么可疑？” 她才不会告诉凤焱她的身份，随便凤焱猜测，只要倾城相信她就好。 凤焱皱起眉头，对于倾城的决定他不能认同。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大家虽想不到什么办法，也无法让倾城冒险。 阿大忍了又忍，终于站出来道： “主子，阿大从未质疑您的决定。但这件事恐要从长计议。” 他认定倾城是他的主子，可若是他知道主子会因此有难，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倾城明白大家都是关心她，可她的确有十足的把握。 “已经没有时间了，阿布已经暴露，如大王子从中查到阿南已经去世，便再无缓和余地。 目前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是他们想不到。时间很重要，或许只有今夜一晚。一旦大王子对阿南的事有所猜测，那么他们连这种办法也没有。 “我绝不答应让你冒险。”凤焱掷地有声道。 他绝不容易倾城冒险。 倾城愤恨地瞪着他，每每她说到终点，凤焱却非要打断她的话。她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你不过是不相信我有自保能，若是我能证明自己呢？”她目光灼灼盯着凤焱，话语犀利。 “如何证明？”凤焱皱起眉角，并不相信。 倾城一瞬不瞬盯着凤焱，她的目光忽而深情万分，让凤焱有一刻的慌乱。 但他很快镇定了心神，可倾城的目光却在他的眼中变化莫测。 房间内忽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倾城穿着南疆衣着，薄薄的衣料无法遮掩她的身躯半分。她面带笑意，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的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倾城一改往日冷漠，她的手竟抚摸上他的脸颊。从眼睛到鼻子，嘴唇到脖颈，到…… 凤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等他眼前恢复清明，却只看到对面倾城含笑的眼眸。 而四周消失的人已经回来了，倾城也没有穿那件薄纱衣服。 “这就是你的办法？”凤焱稳定心神，冷声道。 倾城一愣，心道凤焱怎么这么快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但她还是柔声询问道： “不知八皇子可还满意？” 她虽不知道凤焱看到了什么，但想必也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爱恋。他那一刻的迷茫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凤焱也中了她的媚术。 386 半个时辰媚术学习 凤焱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终于明白倾城口中的“办法”是何了。可这种办法，让他更加不会同意倾城的举动。 “八皇子难道没有看到你心中所恋之人？”倾城不由疑问，若是凤焱看到了不该如此的。 “什么？”凤焱也疑问连连。 他本以为所有人看到的都会是倾城，可她却说只会看到自己心中所恋之人。 那么，他心中所恋之人是倾城吗？ 凤焱的心不觉动了一下，面对倾城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倾城并不知凤焱心中所想，反而解释说： “我会勾起大王子心底最深的爱恋，他必将就范。”、 她的计划便是已媚术从将士虎口脱出，再以媚术让大王子选择她。最终的目的是拿出钥匙，阿大在旁接应，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再将钥匙放回去。 如此，他们也能够趁机离开南疆。 凤焱看向倾城，神色复杂。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刚才我不也是轻易逃脱？”他反驳道。 若是大王子也在倾城实施过程中忽然反应过来，那又如何是好？ 对此，倾城更是无从担忧。她解释说： “刚才不过一层，若是加到五层，八皇子以为自己还有抵抗的能力吗？” 但是一层，已经让凤焱入迷。若是五层，就连凤焱这种高手都无法逃脱，更别说大王子了。 倾城见凤焱有些松动，便柔声道： “我亦有迷香傍身，又有阿大接应。若是出现意外，我定然全身而退。” 她看向凤焱，眉宇坚定却不乏温柔。 早已深陷倾城心中的凤焱哪能禁得住如此对待，凤焱带来的侍卫早已惊奇。他可从没见过八皇子如此模样，哪怕是面对安宁公主他的温柔也是点到为止。而进入，他竟对一个男人…… 侍卫猜测连连，更恨不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省得引发猜测。 倾城紧盯着凤焱，不敢放过一丝变动。凤焱亦看着倾城，他的小丫头带给他越来越多的惊喜。他竟不知她从什么时候起，竟学会了媚术，而且已经达到五层。 “教给我媚术。”凤焱沉声道。 “什么？”倾城有些愕然，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可是凤焱为什么要学习媚术呢？ 凤焱没有解释，而是道： “我学会了第一层，你才能去。” 倾城刚要解释，凤焱却已看透她的心意，坚定道： “没得商量。” 如此，便是再无缓和余地。 倾城无果，只能将凤焱带去了屋内。 “媚术起源于西域，一共分为十层。我们学的来自中部的媚术，主要……”她按照蓝心给她的知识同样告诉凤焱，教人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做，期间磕磕绊绊总算有点教授模样。 凤焱很是不耐道： “我只学第一层。” 他似对倾城很不耐烦，讲了一大通却还没说到正题。倾城想要愤怒，却没得选择，只能叹气道： “好吧，初学媚术很难掌握，一般也需要两、三天时间。”她真不懂凤焱为什么要学习媚术，难道是考验她学得扎实与否？ 再说，他一个男子学习媚术，看起来也太诡异了。他要去媚谁？ “你用了多长时间？”凤焱根本不在意“一般”情况，只问倾城。 倾城一顿，猜想道： “大概，半个时辰？”她当时好像一连学了几层，让蓝心吃惊不已，所以也便没有计算掌握时间。 凤焱淡然道： “那就快点吧。” 倾城一口气压在胸口，差点没呼吸上来。面对凤焱的急切，她只得告诉他该如何掌握，她可还想着今晚便去皇宫救下阿木。 半个时辰之后，看着对自己行事媚术的凤焱，倾城感到欲哭无泪。 当初蓝心还是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那么凤焱又是什么？ 仅仅半个时辰，他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掌握了媚术基础。这样快速的领悟力，让倾城有一种全数讲授的冲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蓝心见到她学习快速会那么激动了。原来身为人师，便是想要遇到一个上等资质的学生才会心有概念。 当倾城询问凤焱是否还要继续学习时，凤焱还是那句话： “我只学第一层。” 他并不想偷学倾城的技艺，如此也不过无奈。 他看了眼天色，接着便走了出去。不多时，阿布走了进来。 “他让我给你易容。”阿布神色不济，极不情愿。他也不知道凤焱是怎么了，倾城不就看了他一眼，结果他就从不许倾城入宫，变为陪同倾城入宫。 他对凤焱没有好感，凤焱不在他更是连称呼都不顾。 倾城倒是对凤焱说到做到的举动很是满意，便急不可耐让阿布易容。 不出一个时辰，一位长相妖娆的异域女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大眼瞪小眼，都不敢相认。 “能认出我吗？”倾城自在地冲大家摆摆手，这种让人不敢相认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还真是奇了，果然真一点破绽都没有。”雪莲上前端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惊奇。 倾城特意看了眼凤焱的反应，凤焱只是蹙眉，并没有其他反应。倾城索性不再理会，反正他答应让她去，就不能反悔。 阿布的技艺虽然鬼斧神工，但最重要的却是进入之后的事，众人都沉默了，连一直选择相信倾城的雪莲也不禁陷入沉静。 倾城知道大家的担忧，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再说，她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跟我进来。”凤焱指着阿布道。自己先一步进屋。 大家对凤焱的举动不甚了解，阿布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紧闭的房门看似没有任何动向，但两个人已经进去多时。一个时辰之后，阿布终于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倒也还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随之而出的却是一位于倾城相似的妖娆女子。 众人可以笃定此人他们不相识，而屋内就只有阿布与凤焱。如今阿布出现了，凤焱却不见了踪影。那么眼前这个女子…… 面容虽然女子，身形也尽力隐藏，但男子的手指却清晰可见。还是雪莲看得最为透彻，她试探了叫了声： “八皇子？” 387 八皇子伺候大王子 她这一叫，让大家也顿时醒悟。 凤焱不悦地瞪起杏眼，没了先前的严肃，却带着一份妩媚。 阿布解释说： “公子所扮的女子与八皇子做扮的女子是同根姐妹，她们此次一同伺候。” 大家根本就不好奇倾城扮演的女子是谁，而八皇子扮演的女子又是谁？ 他们好奇的是，凤焱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扮作女子，亏他想得出来。 “晚上，我们一同进宫。阿大和孔云做接应。”他的声音还是男子音色，他的话一经开口众人便没了质疑。 倾城终于明白凤焱为什么要和她学习媚术，他如果早说他也要进宫，她教授的但凡也能细心一些。 但倾城随即想到凤焱近乎变态的天赋，暗道还好她没有细心教授，否则她还有何面目在蓝心面前成为“天才”？ “我也要去！”阿布抗议道。 他也有参与，为什么他不能进宫？ “本次计划只是救出阿木。”凤焱的意思便是此次进宫不会刺杀大王子，阿布去了也是白去。 阿布刚要反驳，可也明白并不适合，只能歇了心思。 “放心，大王子早晚要灭亡。”雪莲劝慰道。 阿布只有点头。 他以为雪莲对此只是劝慰，却不知道雪莲心思。 阿木必要成为新任南疆王，如此大王子又怎么会有活命机会？对于阿木成为南疆王，雪莲势在必得。 夜色降临，四人沿着昨夜的路进入皇宫，找到了侍女们待的宫殿。 这里的守卫松懈，甚至连普通侍女亦可进入。 来之前，除了倾城与凤焱，阿布也将其他二人易容。他们本次计划危险重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阿大与孔云混入侍女之中，找到倾城与凤焱伪装的二人。趁着看守松懈，直接将二人撂到。阿大给二人用了迷药，用量不多，以二人体质怕也需隔日才会醒来。到时候他们早已离开南疆，就算大王子知晓已经为时已晚。 二人“醉倒”之后，阿大和孔云找了间偏僻屋子，安置二人。 与此同时，倾城与凤焱加入其中。从外表上，完全没有违和之感。 当夜色彻底沉浸下来，侍女们被召集起来。倾城与凤焱完美地隐藏其中，未曾被察觉分毫。当他们来到大王子宫殿之中，一切都无限完美。 终于，他们进入了。 领头的婆子不让他们随意探看，两个人也便随着侍女低着头行走，不过用眼角余光瞥见院中情景。 院子里倒也没有什么不同，树木、花丛、假山、荷塘……一切井然有序。很快，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倾城也匆匆收回目光。 侍女们一个一个对照画像验明正身走了进去，因为不是搜身，凤焱倒也还好。 正殿之中早已有许多将士等候其中，坐在主位上一个彪型体胖的中年男子便是大王子。倾城从画像中看过，便是此人无异。 酒色画面倒不像倾城想的那般奢靡，大王子的确是任由将士们挑选，而选完剩下的才是他的侍女。 一番挑选之后，倾城被一个矮个将军选中。而凤焱却无人肯选，最终他成了陪伴大王子之人。想到凤焱即将侍候大王子，一个男人侍奉另一个男人，倾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是嫣然一笑，却引得矮个将军惊喜连连。 他们在这里日日喧嚣，所谓美人也见过不少。但倾城的笑又一种别样风采，不似以往他见过的女人。大概凤昭的女人都比较细嫩，看着倾城娇嫩模样，矮个将军当即斟满酒杯，放到倾城面前道： “美人，陪将军我喝一杯。”他挑着眉，浑浊的小眼睛散发着色眯眯的模样。这群人个个都不甚清醒，想必他们来时已经酒过三巡。他们的身上不乏胭脂味道，不知此前又玩弄了几个女人。 倾城自不敢怠慢，刚欲使用媚术，却听到大王子道： “哦？竟有这等好事？谁是她的妹妹啊？” 倾城循声看去，只见大王子指着凤焱对众人道。 凤焱倒是一派坦然之姿，未见半分惶恐。倾城不知内情，也只得上前禀报： “是奴婢。” 周围都是一阵喧闹，大意是花开并蒂，如今共侍一夫之类。当然，南疆人的话没有这般含蓄，他们露骨的话语顷刻惹得倾城面红耳赤。但因为戴着面具，此刻并不明显。 凤焱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因为换了脸，此刻却只透着清冷，有一种冰山之魅。 大王子大笑不止，他命倾城上前，瞪着倾城与凤焱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大笑道： “如此美人，孤心大悦。” 倾城猛然一惊，听到他自称为“孤”，只怕离改朝换代已不远矣。 “孤王，这两个美人如此奇特，我也想尝尝。”大王子正是得意，冷不丁耳边传来异样声音。 倾城寻声看去，站起来说话的又是一位将军。这位将军看起来四十有余，一副位高权重模样。对他竟主动强占大王子的女人，倾城终于明白雪莲的担忧是什么。 大王子有一刻迟疑，毕竟“并蒂花”他也想采摘。可女人向来是他维护利益的手段，如今手下开口，他又怎能迟疑。 “如此……赏。”大王子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随即大方自在。 将军刚欲上前，又一位将军站了起来。这个人看起来倒不像将军打扮，只因混在一群将军之中，让人不明身份。他对着大王子道： “孤王，这两个美人如此特别，我也想要。” 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直接袒露心意。 大王子有些为难，两个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向来不对付，如今竟争夺女人？他作为孤王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他只能摆道理说： “这是善明先开口要的，皇叔你不妨再看看他人？” 此人便是大王子与阿木王子的皇叔，也是南疆重兵在握的“威武王”。大王子之所以会留下他，主要是因为他手持重兵。就连出战凤昭，亦得靠他相助。 “威武王”很是不满，不悦道： “从什么时候起，我南疆开始遵循先来后到之举了？ 388 鱼水之欢的仙女 他们从不管什么礼仪，一向以权力取胜。如今大王子竟和他说什么“先来后到”着实可笑。 大王子面色一僵，南疆的确没有此办法。可如今又能如何？难道让他要回两个美人不成？ 倾城与凤焱没料到这竟然也有人搅局，他们已经看到大王子腰间别着的钥匙。雪莲说过，关押阿木的钥匙是由特别精钢铸造，非一般钥匙可以比拟。但倾城瞧了又瞧，却没有看到那柄特殊构造的钥匙。 凤焱此刻正被大王子搂在怀中，大王子因为气愤，大手不断在凤焱皮肉见摩挲，甚至下了几分力气。凤焱一边忍耐着怒气，一边探寻大王子钥匙的秘密。 他心中庆幸，幸好被大王子揽入怀中不是倾城。否则他真要不顾及什么计划，直接杀了大王子。 忽然，他瞥见大王子脖子上戴着一串特别的饰物。虽没见到钥匙，却是雪莲所言的“精钢铸造”。他朝倾城使眼色，告知她钥匙许就是此物。倾城接到信号，便欲对大王子使用媚术。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无法轻易实施，只能等待时机。 “的确没有先来后到，威武王咱们俩比试比试，谁胜了谁得这两个美人儿如何？”善明将军并没有因“威武王”的话而有怒气，反而提议道。 他们南疆自是以武力取胜，比武也是最公正的做法。 “比就比！”“威武王”毫不想让。 但比武无法在室内，两个人去了屋外。众人随着出去，大王子亦要出去。可是倾城却对他道： “孤王……” 简单的两个字，却说得百转千回。 凤焱强忍着内心愤怒，静待倾城接下来的举动。 声音轻柔如棉，大王子瞬间便支撑不住了。他循声望去，倾城的目光恰好与他相对。 紧接着，大王子便感觉到怀中一片柔软。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他的眼中只能看到美人的存在。周围的美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围绕着他。从天边飘下一个仙女，仙女未着衣衫，步步朝他而来。 大王子不禁沉浸其中，而在外人看来他便是对倾城痴迷。 倾城趁机扑入他的怀中，手拿着那枚特别的饰品，顺着绳子向上快速解开脖子后面的结。 大王子这回看得更真切了，仙女竟然倒在他面前，他瞬势一接，仙女整个人已落入他怀中。仙女微启朱唇，似要与他说些什么。 大王子哪里能够等得及，他忙探身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倾城从桌上顺下一个酒杯，将酒杯塞在大王子嘴边。趁机将取下的饰品交给凤焱，而大王子腰间的令牌也一并交到了凤焱手中。 凤焱不能多留，趁着所有人都在外比武之际，迅速出了大王子宫殿。当守卫看到他有大王子的令牌时，更是不敢阻止。 阿大拿着这枚奇特的钥匙打开了关押阿木王子的大门，有了雪莲的信物，阿木便也随着他们离开。 凤焱匆匆归来，将令牌与钥匙一同交到倾城手上。 此事，大王子已与仙女水乳交融。仙女的身子越发柔软，似无骨一般令大王子沉醉。其实，倾城只是将一旁的靠枕放在了大王子怀中。她将令牌重新挂到大王子腰间，而挂绳也迅速打好结。一切完美。 倾城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大王子的皮肤，也因倾城没有再对他加深媚术，冰凉的触感让大王子瞬间回过神来。他一把擒住倾城将要离开的小手，瞬间抱在怀中。 “孤王……” 倾城冲已经将要忍耐不住的凤焱摇摇头，语气婉转悠长。 大王子终于醒悟过来，此事倾城在他怀中，衣衫半褪，迷茫的双目带着蛊惑的色彩，让大王子甚为感念。 他已经认定，刚才与他进行鱼水之欢的“仙女”便是倾城。 那是他最美的回忆，身下的女人柔弱妩媚，令他无限怀念。大王子刚欲再行刚才之事，打架的众人已经归来。 善明鼻青脸肿，“威武王”亦面满青紫，两个人都没占到便宜，却偏偏说自己赢了。 “阿风，你说谁赢了。” 大王子只想尽快解决纠纷，便将问题抛给了阿风。 阿风也只是凑了一时热闹，本以为事不关己。可如今大王子竟问到他身上，这让他如何作答？ 他如今代师傅之位，已经让众人有所微词。若是如今不能够让众人满意，那么他这位子怕是也坐到头了。 阿风心中暗想，“威武王”手握重兵，自是不能得罪。而善明将军又是大王子的人，更加不可得罪。那么，他该如何是好？ 忽然，他瞥见大王子似对美人十分满意，其中一人竟躺在大王子怀中。 阿风跟随大王子多时，自然明白他的忌讳。那些被玩弄过的女子大王子虽也愿意玩弄，但却不会像这般亲密，只是匆匆玩弄过便让人带走。如今竟然这般…… 阿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依我之见，善明将军与‘威武王’乃是平手。” 此言一出，哗然一片。 大家议论纷纷，然而大王子却不动声色。 由此，阿风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那依你之见，美人该给谁？”善明站出来道。 阿风若说他与王爷打了个平手，他倒也能接受。关键是接下来的事。 “威武王”也有同感，既然不能打败善明，既是平手又有何妨？但他们打架的目的可不光如此。 阿风笑道： “大王子自来照顾大家，如今这最奇异的色彩自然归大王子所有。” 此言一出，所有人更是议论纷纷。众人都道，阿风莫不是疯了不成？众人皆知大王子素来最照顾将士，如今将士们争夺女人，怎么女人会被大王子要去？ 阿风如此安排，只怕大王子也不会同意。 然而，大王子却还是不发一言。由此，阿风已经完全明白了大王子的意思。 作为大王子最贴心的人，大王子的一言一行阿风都会私下思索许多。如今大王子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大王子要做什么。 389 “妖人”变幻 如今大王子虽然厚待下臣，但臣子们若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早晚会惹祸上身。 对于这群将士们毫不顾忌与大王子抢东西的举动，大王子已有不耐。现在大王子用得着他们，一旦市局稳定，这些山野莽夫又会被如何对待？ 阿风从不惧怕这些人，他怕是不能掌握大王子心意。 但是这次，他信心十足。 “照你这么说，我们刚才的架就白打了不成？”“威武王”不悦道。 他们挣了这么久，辩了这么久，最后阿风将一切直接判给了大王子，那他们刚才的那一通算怎么回事？被当猴戏耍？ 善明也是此感，若不是为了美人谁废那么大力气。 阿风看向大王子，等待指示。偏偏大王子并不开口，似将所有决定权放予阿风。 大家的目光从大王子身上落到阿风身上，阿风有苦难言。什么美人，关他什么事？现在要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可他不收拾谁收拾？ 既是大王子指定，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事冲。他绞尽脑汁想到两个人打架的好处道： “并非如此，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将军与王爷通过此次事件后，想必会更加亲密。” “屁话，老子就要美人。” 善明并不领情，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飞溅的口水吐了阿风一脸。 再看“威武王”，亦是一脸愤怒。 阿风带着笑意，好脾气地擦干脸上的口水，淡然道： “我研制了几个‘妖人’，不知将军可有兴趣？” 善明默然，他并不知“妖人”有何用处。更不知大王子是否同意。 阿风随即道： “此‘妖人’可变化形态，隐于山川、河流、树木，乃是房屋之中。乃是刺查军情必备之选。”这是他花费数年研制而成，还未投入使用。如今正好拿善明做个试验。 善明一听，顿时明了。也就是说，有了此妖便可以做到不动声色，探查别人的秘密。可是，善明不觉疑问： “如此，我可以要吗？” 他可是知道，像这种试验品一般都由大王子接手。大王子虽可以与他们共享女人，但权力之事他会同意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王子终于开口道： “既是阿风所赠，自然可以。” 他的话语中没有任何勉强，淡然的就仿佛赠送一个小礼物一般。阿风可是知道，这份“礼物”费了他多少人力、物力。 “谢孤王”善明终于释然，他瞥了眼阿风，亦郑重道： “多谢阿风法师。” 阿风还是第一次得善明如此尊重，他内心得意，表面却不懂声色。 “客气。我也会给王爷一个‘妖人’，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他看向“威武王”，希望此事就此打住。 “威武王”早就垂涎阿风口中的“妖人”，如今白得一个自然乐不思蜀。 “罢了，不过一个女人。”他摆摆手，看起来非常大度。 两个美人，以阿风的两个“妖人”作为交换，终于平息了一场斗争。 “谢王爷，谢将军。”阿风也同样感谢他们。 其他人自也有了思量，阿风口中的“妖人”他们虽不知道是何物，但是听起来非常厉害。如此厉害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想要。 他们见“威武王”与善明不过打了一个架，便得到了东西，也心有期待。各自心中不由思量，他们做什么也能让阿风送他们一个呢？ 他们又哪里知道，阿风此次研制的“妖人”，成功的也不过三个罢了。 送给“威武王”与善明各一个，大王子拥有的也不过一个罢了。若是他们个个讨要，只怕大王子也会动别的心思。 因“妖人”出现，大家都没了玩乐心思。倾城与凤焱也被完好地送回了侍女院。 他们趁着守卫松懈直接去了阿南洞中，阿大先一步送阿木出去，孔云接应在此。三个人完好无损出了宫。 此时，在大王子宫中。其他人已经散了，大王子端坐在桌前，阿风在一旁守着。 “今日多亏你了。”大王子无限感慨，今日若非阿风解围，他怕是也难有结果。 阿风可不敢居功，忙道： “孤王严重了，小人也不过是为孤王分忧。” 他深知大王子乃多疑之人，今日之事已经让大王子心有不快。他若做得好，便是功劳一件。而若是他强占功劳，大王子也不会让他好过。 大王子一向对阿风颇为看重，如今更作心腹。在阿风面前，他便没了隐瞒。 “这群人怕是也留不得了。”他的语气冷漠，目光更是阴冷。阿风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定跟随大王子的决心。 故此便道： “小人前几日在‘异色城’见到阿布，阿布与师傅常年在一起，可‘异色城’却没有师傅身影，只怕师傅早已不在人世。” 这件事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考量，如今趁此机会禀报给大王子，正是合适。 大王子蹙眉拧鼻，想到阿风先前的话，不免道： “你说先前的阿南法师是阿布伪装的？” 这件事大王子一直心有疑虑，如今正好趁此机会解开疑问。 阿风坦言： “不错，鸠毒乃世间最恶之毒，根本无解。师傅若真中此毒，万不会安然无恙，隔日便会出现。我这位师弟别的工夫不行，一手易容之术却得师傅真传，练得出神入化。若是他易容成师傅，别说大王子，怕是连我也无法看破。” 这便是他怨恨师傅的地方，对阿布全心教授，可对他呢？ 就连一个通晓天地之术，也是半遮半掩，若不是他一心好学，如今怕是连师傅半点都不及。若是师傅能够全心教给他，他现在又怎么会一个王爷，一个将军低三下四？ 听过阿风的话，大王子心中也不禁思量万千。 他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大王子”，想要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最惧怕的是阿南法师会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的言行。若是法师已亡，阿木又在他掌握之中，那他还有什么惧怕的呢？ “全力抓捕阿布。”大王子下令道。 390 为什么要答应 “是。”阿风沉声应和。 阿木被阿大带回小院，雪莲看到阿木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 “别哭，我没事。”阿木轻声安慰道。 对于这个失散已久的妹妹，他有心疼爱，无奈却跟着他落到这步田地。若早知今日，他当初不该接她回来啊！ 但在雪莲心中，有阿木的地方才有家。无论南疆如何艰难，她都愿意待在这里。 “王爷和公子呢？”王叔不禁问道。 “在后面。”阿大说完，便原路折回迎倾城与凤焱。 小院里的人忐忑不安，阿木是救出来了，但若是倾城与凤焱出现什么意外，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好在，倾城与凤焱回来了。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辆马车。 “所有人都跟我走。” 倾城吩咐道。 大家不疑有他，急忙上车。然而，阿布却不肯离开。 “我不走，这里很安全。”他固执地不肯上车，只想留下来给师傅报仇。 倾城现在没工夫和他解释，她向阿大使了一个脸色，阿大直接一掌劈在阿布后颈。阿布彻底晕倒，直接被放到车上。 如此简单粗暴，孔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刚才他就是这个人一起执行任务的，幸好自己没有反抗他，否则…… 孔云后怕不已。 一行人坐上车直奔“喀什城”，如今阿布昏倒，雪莲与阿木的易容便有些艰难。倾城还是用老办法，将两个人的性别互换。 看着有些别扭，但也让人认不出身份。 一夜行程，很快他们便抵达了“喀什城”。他们夹在出城的第一批人员之中，并不显眼。 当他们出城之后，城门被彻底关闭。看着紧闭的城门，几个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幸运。 终于，他们抵达了军营。来到这里，也表明他们彻底安全。 “八皇子，谢谢。”阿木终于可以好好感谢凤焱，他与凤焱相交原本只是为自己安排一条后路。如今他要靠着这条后路起兵南疆。 “只怕你要谢我的远不止如此。”凤焱淡然道。 南疆内乱，阿木如今势单力薄，他如是想要重振旗鼓，必定要借助凤昭势力。 阿木坦言道： “大王子软禁了我的兄弟，族人女子任人玩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我不能让南疆落到他的手中。” 他可以答应臣服凤昭，只求能够成为新任“南疆王”。 凤焱却不曾再开口，只让阿木好好休息，这件事他需要好好思量思量。 对于凤焱的沉默，阿木毫无办法，他如今是任人宰割的鱼俎。 阿木走后，倾城上前道： “你为什么不答应阿木王子的请求？” “我为什么要答应？”凤焱反问。 倾城着实气恼，便道： “只要帮他夺回政权，南疆不战而胜。边境至少安稳二十年，如此八皇子也能成为世人称赞的大英雄。” 与阿木交好，于国于已都有好处。再说，阿木与凤焱不是早有交情吗？如今有怎地忽然变了态度？ 凤焱看了倾城很久，一度让倾城有种被看透的感觉，感觉很不好。 “你可知什么是‘妖人’？”凤焱忽然开口道。 倾城一愣，想到阿风所说赠给将军与王爷的“妖人”。那两个人为了美人不惜争斗，却因一个“妖人”而平息了怒火，倾城也很是好奇。 面对倾城，凤焱不想让她误会，便说出自己的内心道： “一个阿布已是诡异，若加上阿风，我凤昭的将士安危置于何地？” 他对阿布不了解，对阿风就更不了解。一个“妖人”可以平息怒火，那么除了“妖人”，阿风还有什么能力呢？看得出，大家对阿风颇为忌惮。他是阿南的弟子，阿布对易容出神入化，而阿南学的“通晓天地之术”，即便只学了皮毛，大概也会让人胆怯。 要夺取政权，必将有所伤亡。去别的国家夺取争取，很有可能造成民族抵制。“妖人”已超出他的想象，他不能眼见他的士兵做无谓牺牲。若是血流成河才能换回阿木的统治，那他不得不思量。 倾城听后不禁点头，的确这些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 凤焱长期与士兵们待在一起，自然为士兵们多作考量。他是一军统帅，他便是将所有将士们的生命攒在手中。 “可若不帮助阿木，等待大王子越发膨胀，只怕仍会对凤昭不利。”倾城提醒道。 凤焱也是点头，这正是他踌躇的地方。 倾城不禁替凤焱思量起来，她呢喃道： “或许，阿布有办法？” 在阿木帐中，雪莲正陪在他的身侧。 “哥哥不必灰心，若是八皇子不想帮我们，我们还有别人相助。”雪莲一脸胜券在握模样，丝毫不曾担忧。 她最担心的便是阿木的安危，如今阿木好好地在她面前，她便再无忧愁。 “别人？”阿木不解。 雪莲淡然一笑，她这辈子救的人不多，但所救之人都会对她有所帮助。她救人不图回报，但若是救下一国储君…… 对于今日之事，她早有思量。 阿布整整昏睡了一夜，才幽幽转醒。 倾城不禁怨恨阿大出手太重，阿大也是无奈，他才使了一成力，谁想到阿布这么不禁打。 好在，阿布终于醒来了。 “我不走！”阿布睁眼刚看到倾城，便直接抓住被子躲到床里边。 倾城不禁嗤笑，他倒是想走，也得看她许不许他离开。 “我们不走了。现在南疆国已封，你觉得大王子会找不到你吗？”倾城善意提醒道。 阿布稍稍一愣，而后不屑道： “怎么会，我这里谁都不知道……” “若是他一家一家搜查呢？”倾城没容阿布不屑，便接着问道。 阿布毫不犹豫说： “我可以易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他们，便道：“也可以给你们易容。” 他看起来真的有爱极了，让倾城也不舍戏耍。 她终于正色道： “‘妖人’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阿布对倾城知道“妖人”非常吃惊。他将抓住的被子拉道胸前，看起来有些害怕。 391 都是因为阿风 阿布害怕的模样，倾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也表明“妖人”是非常危险的。她不再隐瞒，直言道： “在大王子殿中，你师兄阿风说要送给‘威武王’与善明将军一人一只。” 倾城刚说完，阿布竟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不安地胡乱在地上踱步，口中不安道： “完了完了，他真的研制出来了。糟了，我们出不去，他早晚会找到我的。” 阿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却逃不出去。 “你先说‘妖人’是什么，是人吗？”倾城趁机询问。 阿布哪里有心情解释这个，许是想到了什么，忙收拾包袱，对着倾城吼道： “现在哪有工夫说那些，咱们赶紧逃命要紧。” “你不是不走吗？再说，你还可以易容呢。”倾城娇笑连连，就连阿大也不禁勾起了嘴角。 阿布一心想着逃命，以至于忽视了两个人的反应。他恶狠狠道： “‘妖人’便是专门克制我这易容术的。” 说着，便开始收拾衣柜。 眼见舅舅的衣服被他托了出来，倾城便不再开他玩笑，坦言道： “好了，我们连夜逃了出来。我们前脚刚出城，城门便关闭了。” 阿布因倾城的话而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的确不是他的。再看看高高的营帐，也不是他的房子。他小心道： “那么这里是？” “凤昭**营。”倾城坦言。 “呼……吓死我了。”阿布将衣服一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幸好，幸好，他们活着出来了。 生命没了威胁的阿布也开始思量起来，他不禁问道： “昨夜你们是怎么把我带走的？”倾城却不言语，昨夜阿布完全不听辩解，她能如何？ 然而，阿布却没找上倾城，直接跑到阿大面前叫嚣道： “是你是不是？当时只有你在我身后。我说脖子怎么这么疼。” 若是以前，他万不敢如此与阿大说话。但谁让他刚刚经历了“生死”，如今也算什么都豁出去了。 阿大蹙眉看着她，不发一言。阿布被盯着害怕，想要回避却硬是屏住呼吸看了回去。 “我们救了你。”倾城的话终于给了阿布一个台阶下。 他顿时卸了一肚子怨气，低头不语。 他也想不到大王子居然会要抓他，大王子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唯有阿风…… 想到他那个欺师灭祖的师兄，阿布便越发恼怒。 “来说说‘妖人’是怎么回事吧。”倾城见阿布已经相同，终于也能好好探讨“妖人”一事。 阿布看着倾城，眼她眸色淡然。没有逼迫，轻柔的话语让他听了格外舒心。 师傅对他说，此生要小心女子。他命中有一劫，便是由女子引起。可看着眼前的倾城，他的心不知不觉便转到了她那边。即便事劫难，他也愿意付出。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易容术已是逆天之术，所以必定有相克之物。‘妖人’说妖不是妖，说人也不是人。原本是用人来做引子，要加入七七四十九味药材浸泡，再加入百种毒药炼制而成。中间还会加许多血液之类，所以如此庞大的药物吸收，很难有人能够承受，大多爆体而亡。所以，‘妖人’的炼制必将损害人的性命。可炼制出来的‘妖人’却是无敌的。它刀枪不入，不知冷热，甚至可以隐身。” 这些事，阿布都是从师傅那里听来的。如今在听师傅教诲，让他心有戚戚。以师傅之能力远不会如此去世，都是因为阿风，都是因为阿风…… 倾城这才了然，难怪阿风会说“妖人”是刺查军情的必备之物。若此物真有如此奇特功效，真乃世间一绝。 “你说它是克制之物。”说来说去，阿布也没有说妖人为何会克制于他。 阿布叹了口气，不情愿道： “易容术什么都可以改变，但人体的气味却无法改变。‘妖人’无眼睛，只用气味辨别。所以，我若是遇到‘妖人’，无论伪装成什么样子都会被轻易认出。” 这也是他为如此害怕的原因。 他又不懂武功，遇到“妖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师傅从不许他用“妖人”之术，如今却被阿风抢得先机，阿布气恼道： “‘妖人’炼制属禁忌之术，师傅从不外传。不知他从哪里得到的炼制方法，只怕更损人元气。” “‘妖人’有克制的办法吗？”倾城疑问。 凤焱最担心的便是妖人对凤昭将士会有损害，如今听阿布所言，妖人似乎本身无害。但若是使用者心怀叵测，那么“妖人”便是最大的危机。 “有。”阿布毫无疑问道。 但是他也接着说： “但我不知道。” 当初师傅传授他“易容术”只和他说过克制他的事“妖人”，却并没有说“妖人”克制之物。 “你不是阿南的徒弟吗？”倾城真想知道，在南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阿南法师为什么收这样一个徒弟？ 阿布虚心道： “师傅让我们不可贪心，只学一种，我学的是易容。” 正是因为阿风的贪心才导致了南疆如今的局面，若是师傅出面，肯定不会让南疆遭受如此磨难。 所以，阿布也没有办法。 想到阿木的等待，雪莲的祈求。是不是若真找不出克制“妖人”的办法，凤焱便不会出兵？ 雪莲直接出面，直言若是凤焱不肯出兵，那么她将找到太子。 太子作为一国储君，救命之恩不知又会如何想报。 同样的，太子报了恩，亦是对南疆有利。那么将来，南疆定会让太子的江山做得安稳。 倾城知道雪莲心思，可太子如今自顾不暇，凤显已经渐渐显露，太子之位也只怕难保。太子出兵，最后还是求到凤焱头顶。如此，倒不如直接拜托凤焱。 “‘妖人’之事恐难对付。”倾城将他们最为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妖人’？”雪莲并不知晓阿风的研制，此番听到也是莫名。 倾城便将“妖人”一事全盘脱出，包括阿布所介绍的一切。 392 解毒圣品雪莲果 雪莲听闻后，心中只有震惊，她疑问道：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变换，阿布也会制作吗？” 阿布与阿风一脉相承，“妖人”又在阿布技艺之内。阿风偷师学到的东西，怎样都不必阿布制作来得正式。 倾城顿时警觉，雪莲此言便是要让“妖人”间互相争斗。 雪莲似看出了倾城的猜疑，便解释说： “我不是要利用‘妖人’，只不过若是我们也有‘妖人’，那么对方的‘妖人’又有何惧？” 赝品总不会比正品更精良。 雪莲的心思果然如倾城所料，倾城也不阴谋，坦言道： “阿布说，这是禁忌之术。阿南向天请旨，尚且要自损寿元。如此禁忌，阿布又将何去何从？” 更何况，那些药物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所谓“妖人”已经不是人，是“怪物”。试问有谁甘愿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呢？ 雪莲也想到了那些血腥上面，摆手道： “罢了，算我没说。” 顿了顿，她便道： “不过一个小小‘妖人’，只要是阿风制作出来的东西，我都有办法应对。” 她的话不像大话，倒像是真的如此。 营救阿木王子一事，雪莲对倾城信任。按照她的话来说，她们之间的情谊已经超越一般友情。只要倾城说出来的话，她便相信。 同样，倾城对雪莲的了解也不是一天两天。她十分明白这个女子的狡黠，若是她说出来的事，那便一定可以达到。 她说阿风制作出来的东西，她都有办法应对。那么一定是真实的。 可是，连阿布对“妖人”都束手无策，雪莲的办法又是什么呢？ 雪莲被倾城盯得紧了，神情有些不自在。她移开目光，略有闪躲。 雪莲的闪躲更加让倾城确定了事实，她询问道： “阿南真的去世了吗？” “这不是阿布亲口所说，还能有假？”雪莲姿态越发从容，她甚至可以轻易面对倾城怀疑的目光。 雪莲对倾城了解，倾城对她亦是如此。 雪莲便是这样，即便她让人猜中的心思，她也只有一刻的不安，之后她只会越发淡然。 “只怕有些事，阿布也不清楚。”倾城没有理会雪莲的姿态，她淡然道： “你给了我一颗雪莲果。” 雪莲稍稍一顿，但还是没有开口。倾城也不管她，自己开口道： “你曾说错，这果子可解百毒。阿布说过，阿南是中毒而死。若非遇到你救了他，怕是难以存活。那么拥有雪莲果的雪莲公主，又怎会不救下阿南呢？” 是她大意了，雪莲既然能给她果子，便代表她手里还有果子。而阿南是南疆最为重要的人，雪莲又怎么能不救他呢？ 雪莲脸上的笑容越积越多，最终只得无奈道： “倾城，你果然聪慧。”想不到她拼命隐瞒，最后却因为一枚果子而露了马脚。 如此，她便是承认阿南还活着的消息。 倾城也不谦虚，不屑道： “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两个女子笑作一团，大笑之后，雪莲便对倾城坦言。 当初，阿南确实已经没了呼吸。但阿南是何等聪慧之人，他仍用一口气吊着心脉。他的死亡，不过是假死状态，也让浑身的血液不再流动。自然，也不会毒发。 阿布那个笨蛋，硬说阿南已死，还差点将活人给埋了。若不是遇到雪莲，阿南就真死了。 为了给阿布惩罚，救下阿南之事雪莲也没有告诉他。 阿南虽然被救了下来，但他体内毒素仍然伤及肝脏。为了让身体恢复如初，阿南开始闭关。也正是此时，大王子将所有的王子都软禁了起来。 再后面，倾城便来了，一切事便是如此。 “阿南藏在哪里？”为什么就连大王子也没有找到他？ 倾城不禁疑问。 雪莲瞥了眼倾城，淡然道：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她却不继续说下去了。点到为止，便是最好。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倾城默念着这句话，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 “阿南还在皇宫？” 她试探道。 雪莲默默点头。 阿南通晓天地，又如何不通晓自己的命运？ 他自知这是命中一劫，便没有加以制约。而宫中他早已寻找一处良地，等待时机成熟，他便会出现。 也就是说，为了得到“妖人”的克制之物，他们还必须再进南疆皇宫。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雪莲郑重恳求道。 她也知道太子如今处境，幸好阿木与凤焱也算有了交情，只可惜凤焱却更担心将士们的性命。 对此，雪莲深表理解。可她没有办法了。 虽然阿南还在皇宫之中，但知道他还活着，这对倾城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希望。有阿南在，他们便不会孤立无援。有阿南在，大王子的阴谋便会败露。 “若是凤焱得知阿南还活着的消息，或许会出兵。”倾城提议，将这一消息告诉凤焱。 雪莲虽不情愿，但也唯有如此。 “阿南还活着？”凤焱听到这一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阿布都说阿南已死，怎么到了雪莲口中他还活着？ 若是如此，阿布又怎么不惜牺牲生命也要为阿南报仇？ 对于雪莲的说辞，凤焱无法信服。而倾城对雪莲的信任，更让他对雪莲产生戒备。 在他眼中，倾城便是被雪莲欺骗。倾城表面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但心思最为单纯，若是雪莲如此说，加之她们的关系，倾城必会相信。 若是雪莲知道凤焱心中所想，怕是要笑死了。倾城心思单纯？ 他是没有见到她耍阴谋诡计时的样子，苏氏那么厉害都被倾城撂到了。范先生多么精明的人，也愿意为倾城付出所有。还有沐老夫人…… 在雪莲看来，倾城身边的所有人都非等闲角色。 对了，还有面前的凤焱。 正是因为倾城的不简单，才让他们越发喜欢。倾城若是心思纯净，那她也是心思单纯。 凤焱不信雪莲的话，反而将此事告知了阿布。 393 占卜，占卜…… 阿布听闻后哪里还坐得住，直接跑到了雪莲面前。 “雪莲公主，我师傅，他，他真的没死吗？” 阿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置信地拉着雪莲的衣衫，完全忘记了身份之别。 看到阿布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雪莲再也不忍欺骗。她不快地瞥了眼凤焱，柔声道： “没有，他吊着最后一口气。你若当时把他活埋，他就死了。” 阿南也算幸运，虽有阿风那个不肖徒弟，但也有阿布这个孝顺徒弟。她当初找到阿布时，他的两只眼睛如桃核一般，心里想着为师傅报仇，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 “可是，可是我亲眼看到……”虽然阿南或者阿布很是开心，但当初的情景历历在目，他怎会…… 阿布的怀疑也正是凤焱的想法，雪莲盯着二人，不悦道： “阿南法师不是教给你‘占卜’之术吗？你测一下不就好了。”她决定这次回去后，一定要问问阿南，为什么会选择收阿布为徒。 是不是他从来就没想过‘占卜’？ 有了雪莲的提醒，阿布这才意识到他会的东西远不止易容一处。 “对，占卜，占卜……”他呢喃着拿出一只不足巴掌大小的龟壳，取出三枚铜钱放入其中，不断摇晃。他的口中念念有词，目光灼灼盯着龟壳。 大家不觉围了上来，倾城倒是见范先生如此过，如今再见仍觉得好奇。她不由想，若是占卜如此准备，她也要替范先生占卜未来。 伴随着阿布口中念词结束，三枚铜钱也从龟壳中应声落下。 铜钱方位各不相同，倾城歪着脖子看了一会儿不得其法。阿布的时间似已停止，他一动不动盯着铜钱看，倾城以为他要这样一直看下去，他却忽然跳起来道： “是乾卦，是乾卦……” 倾城虽不明白“乾卦”是什么意思，但见他如此开心的模样，也明白定然是阿南无事。 “我师傅没死，我师傅没死……”阿布拉着倾城的双手，开心地转起圈来。 倾城也由着他折腾，阿南未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如此，八皇子信了吧？”雪莲气不过站在凤焱面前质问。 凤焱漠然，他既不理会雪莲，也不理会阿布，只看向倾城。 倾城也是无奈，不知凤焱是何心思。 “明日，我会亲自找阿木相谈。” 凤焱紧盯着倾城，认出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有了凤焱的期限，雪莲也能放心。总归只有一夜，她等。 阿布还沉浸于他师傅没死的喜悦之中无可自拔。 凤焱的目光复杂、神情，让倾城不知该如何应对。 最可气的是，雪莲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带着阿布出了营帐。 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倾城还不自知。 凤焱的目光让她动弹不得，她冲身后摆摆手，希望得到雪莲的解围。可身后一片平静，只有空气与之为伴。 倾城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小心地回过头去。果然，身后已没了人影。 这便是她于雪莲的友谊，淡然到让倾城想要发怒。 “八皇子，若没什么事，草民先且退下了。” 与凤焱独处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倾城站在这里只觉得浑身无力，想要尽早离开。 “等等。”当她刚迈出前脚时，凤焱却忽然开口。 当朝八皇子让她留下，她怎能离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好一会儿，凤焱也没有开口的动向。倾城早已支撑不住，却还是强忍着不安，坚持回望。 她心想，再过一炷香，若是凤焱还不开口那她就要晕倒了。 正当倾城与自我力量做斗争时，凤焱却缓缓道： “南疆一事，你怎么看？”他的目光认真，语气坚定。似倾城的话便会让他做出决断。 倾城不禁叹息，舅舅问她意见，如今凤焱也问她意见，她的意见真有这么重要吗？ 若她的意见真如此重要，那么她只能说： “阿木王子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者，又深得百姓爱戴。若殿下能助阿木王子夺回王位，想必今后南疆与凤昭也能和睦共处。” “你希望我帮助阿木？”凤焱不管倾城的长篇大论，直接询问。 如此直接的提问，让倾城有片刻的默然。她看向凤焱，眼前的男人熟悉而陌生，她对他的一切全基于今世的认识。 他是优秀的，是成熟的，是充满魅力的。 从内京到朝阳，再到南疆。他似乎总在她的身边出现，他的真心又是什么呢？ 倾城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是男子装扮，而凤焱的目光又太过灼热，她无法面对，只回答道： “于国于己都有利的事，何乐不为？” “如此，我会帮助阿木。”凤焱更是坦言，没说任何废话。 倾城再次默然。 她总有一种感觉，凤焱似乎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可是她从未显露，凤焱又如何得知？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不由说道： “雪莲并没有搜身就进入大营。” 凤焱不是说大营之内，即便是舅舅也不能随意带人进入。可是今日她与雪莲进入军中时，明明没有被搜索。 倾城已经提凤焱想好理由，包括连军营中没有女子，搜雪莲身不方便都想到了。 可是凤焱却毫无掩饰道： “你是特别的。” 他目光里灼热不改，看向倾城的眼眸越发坚定。 你是特别的，你是特别的…… 这五个字在倾城脑海中回荡，她还有许多疑问，却不敢再问。她怕凤焱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怕他对她说一切情话。 “草民，告辞。” 她落荒而逃，直到进入自己的营帐才松了口气。摸着发烫的脸颊，“怦怦”乱跳的心给她最真实的回答。 她对凤焱，并非没有感觉。 翌日的事，倾城已经明了。 凤焱告诉阿木会帮他夺回王位，而相应的南疆要对凤昭俯首称臣。 阿木没有任何迟疑便答应了，凤焱此举对南疆没有任何危害。反正以前，南疆便是凤昭的附属。 阿布给每个人发了一个香囊，让人不解。 394 吓得不敢出门 “这是我特别研制的‘百草香’，能暂时麻痹‘妖人’的嗅觉。”阿布一边分发，一边解释道。 倾城将“百草香”放在鼻下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别味道。 阿布得意道： “我选取了百十位中药提炼而成，普通人闻不到气味，只有妖人才有感应。我猜想妖人闻到之后大概会发疯吧。”说着，阿布竟笑出了声。 倾城反正是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但反正放在腰间也不累赘，戴着也还可以。 凤焱对此好像颇为兴趣，他研究来研究去，随口道： “这东西真能克制‘妖人’？”他的态度看起来不以为，表情也很淡然。 “不是克制，是扰乱。”阿布纠正道： “‘妖人’全靠嗅觉行事，‘百草香’可以扰乱它的嗅觉，致使无法完成任务。” 阿布对自己的成就非常满意，他虽不知如何克制“妖人”，却可以用此办法扰乱“妖人”。可千万不要小看这小小一袋的“百草香”，里面可全是“妖人”制作时所需的药物，由此才可以扰乱“妖人”视线。 听了阿布的解释，大家这才对“百草香”看重，凤焱更是道： “如此，你便给军中所有将士都准备一份。” 他们马上就要进军南疆，“妖人”也不知道被研制了多少个，为避免将士危险，每个人都有配备。 阿布只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哪想到会被凤焱抓做苦力？ “都……这么多人，我得做到什么时候？”他根本不用考虑，直接拒绝。 凤焱也觉得他这句话有道理，便道： “我会安排人和你一起做。” “不要。”阿布直接拒绝，做这些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他才不要做那么多。 凤焱却也不逼迫，只是看向阿木王子。 随后，阿木对着阿布拜托道： “阿布，拜托了。” 阿木虽只是王子，可那也是南疆未来的新君。阿布早已认可阿木身份，如今阿木请求他不得不答应。 “阿木王子，我……好吧。” 他对阿木无法拒绝，也好答应。 阿布狠狠剜了凤焱一眼，竟敢拿阿木威胁他，真是可恶。 可凤焱根本没放在心上，看都不看阿布一眼，便又和阿木探讨进军南疆之事。 阿布也只能自己咽下这一苦果，谁让他太过显摆了呢？ 王勇对凤焱选择帮助南疆一事，也十分赞同。 两国世代交好，如今可不能因此毁了世代相交的场面。 大王子重武力，身边更有许多武将支持，想要进军南疆必须过武将这关。而所有将领之中，以善明能力最为突出，也最得大王子心意。 除此之外，“威武王”也不容小觑。有他们在，南疆便可安稳。 阿木想要夺回王位，可他亦是南疆人，军队之中都是南疆子民，带兵去打自己的子民他于心难安。 正当一群人讨论如何进军南疆之时，前方来报，南疆来犯。 南疆袭击如此迅速，令人措不及防。好在有王勇铁骑支撑，这一仗打的并不气馁。 南疆滚回了城内，凤焱已是大怒。 “传我命令，召集三军，讨伐南疆！” 此番，无须阿木多言，凤焱便要征战南疆。 阿木听闻后，却阻止道： “焱兄，此次来战的是我皇叔。可否容我与他交谈一二？” 他作为储君，却要与南疆为敌，若不努力几分，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 凤焱虽然愤怒，但也明白阿木的道理。 阿木轻装简行，只带阿大一人，趁着夜色翻越城墙。 若不是雪莲不放心他的安危，他连阿大一人都不想带。可他也明白凤焱担忧，他本就是南疆人，此行恐会对凤昭不利。于此，他便只能带上阿大。 “喀什城”的戒备比阿大上次来时，还要森严。守卫们更是不间断巡逻，生怕会放过一个奸贼。 两个人一路躲避守卫，直接跑到了城主府。 “威武王”在此作战，便是住在这里。 城主府的戒备没有城内森严，他们绕开守卫，直接进入其中。阿大感知四周，这里并没有什么武功高手存在。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屋檐来到正中大殿。 此时，“威武王”正和城主一起饮酒。 今日之战让他深感疲惫，他虽手握重兵，但已经很久没有迎战。此番出兵，显得力不从心。士兵们也很久没有进行实战，遇到突发状况也无法做好应对处理。 这一站，让“威武王”看到了与凤昭的差距。 大王子对凤昭国虎视眈眈，可如今他们连一小搓凤昭兵都打不过，更别说征战内京了。 更何况，王勇铁骑还在关外守候。他们征战，倒不如说送死更为恰当。 “王爷，咱们喝个痛快。”城主将斟满的酒杯递到“威武王”面前，语气一派豪迈。 王爷接过酒杯，忍了又忍还是将酒杯撂下，气恼道： “不喝了，没有胃口。” 今日事让他气恼万分，而大王子的举动更让他无法认同。无论是哪个王子，都是他的侄子。大王子不但将其他王子关押起来，更要他通缉阿木的下落。 他自来与阿木关系不错，阿木被软禁他也想着救助。却没想到没等他救，阿木自己便消失了。 按照大王子的说法，阿木甚至连关押的铁门都没破坏，莫名其妙消失的。 这样的话，让他去哪里寻找？ 城主自知王爷心中怒气，便劝慰道： “今日不过小试牛刀，他日定会占领‘异色城’。” 看起来他好像对王爷占领“异色城”很感兴趣，王爷却嗤之以鼻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异色城’的老家伙关系匪浅，如今说这种话，也不怕他来找你算账。” “异色城”与“喀什城”两地相隔不远，两城的城主也时常一起喝酒。一老而去，便也成为了朋友。虽然这件事不被多数人所知，但“威武王”就属于那少数人之中的一个。 他不可不认为，城主希望他们占领“异色城”。 城主笑道： “哎，如今城门紧闭，别说来找我了，他怕是早吓得不敢出门。” 对于老朋友的性格，他最是了解。 话虽这样说，但他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看起来颇为担忧。 395 真的怕了 “明天还得打，没意思，走了。”“威武王”可懒得理会别人的友情，他将酒杯一扔，直接迈开步子走了出来。 “威武王”的行动，向来也没人敢插手。 他回到房内，却毫无睡意。 大王子让他攻下“异色城”，可边疆数十万大军镇守，加上王勇的铁骑，他就是飞也飞不过去。 想到如今宫内一团乱的糟心事，他又是一阵烦躁。 他不禁想，若是此刻阿木能够成为新君，那是不是他们便不会有此遭遇。 心里想着，他的眼前忽然出现阿木的身影。 “威武王”不禁冷笑，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以前只是听说思念到极致，想念的人会出现在眼前，如今莫不是他对阿木思念到极致了？ “皇叔。”阿木抱拳道。 他的声音清晰悦耳，完整的形态，紧锁的眉头，一切都那样真实。 “威武王”不禁揉了揉眼睛，可他发现眼前的阿木非但没有消息，反而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 “皇叔，我是阿木，我回来了。”他见“威武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免解释道。 终于，阿木站在“威武王”面前。“威武王”的手慢慢摸到了阿木的胳膊。 真实的触感让他冷不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终于相信，眼前的人便是阿木，是真实的阿木，并非他臆想出来的。 “阿木，你怎么回来了！”“威武王”很是气恼，不禁训斥道： “如今，你大哥挨家挨户搜查你，你怎么还敢回来？”他莫不是不知道大王子在通缉他？ 面对“威武王”的训斥，阿木真心感到感激。 小时候，他没有母妃，便日日寻“威武王”陪伴，向来不苟言笑的“威武王”也对他尤为喜爱。在阿木心中，皇叔是比父皇更重要的存在。 所以如今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威武王”。好在，他没事。 “我只是来见皇叔，见完我就离开。”阿木解释说。 “威武王”这才释然，他看着阿木的脸庞，心生怜爱，不由道： “你一直在‘喀什城’？” 阿木却没有出言，如今他被大王子是做眼中钉，“威武王”对他的行踪知道的越少越好。 “威武王”知道阿木有心隐瞒，便也不再追问。他坦言道： “找我做什么？如今我可是什么都帮不了你了。” 他尚且自顾不暇，能做的也只有对今日之事闭口不谈。 “威武王”有这份保护他的心，对阿木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询问道： “皇叔希望南疆由大哥一直统治下去？” 大王子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他对将士贴心，却对百姓狠心。那些前去伺候的侍女，又有多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可为了大王子的一己私欲，不得不奉献一切，包括生命。 对此，“威武王”也深恶痛绝，可他只能说： “不想也没办法，你大哥铲除异己毫不手软。又重兵在握，身边还有阿风那个奇奇怪怪的家伙。我们这群老家伙，算是得为他拼命才能保留性命。” 他们又何尝不希望得到明君，如果可以他们也想与妻儿老小团聚一堂。可家国天下，没有国哪有家。他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选择，只能替大王子卖命。 阿木继续道： “长此以往，百姓必将苦不堪言。阿风做事更是有损阴德之事，皇叔真的愿意同流合污？” “威武王”叹息道： “阿木，我说了，我不想也没有办法。”他也好，朝中的将士们也好，除了极个别追随大王子的人，其他有几个又是真心希望眼前的情景呢？ 爱民如子，这一直是老南疆王遵循的事。 可随着大王子的出现，一切都不复存在。他们能说什么，他们敢说什么？ 阿木知道“威武王”心中想法便已经足够了。 “皇叔可否祝我一臂之力？”他热切期待道。 “威武王”一愣，随后意识道： “你想要争夺皇位？” 他也是觉得阿木比大王子更适合做新的南疆王，可无奈阿木无人支持，大王子已经登峰造极。如此差异，谁还能分辨不出？ 这也是他为什么想也不想支持阿木，而选择投靠大王子的原因。 阿木太弱，弱到让人无从保护。 以前阿木不想争，不想抢，自认为自己的别人抢不走，而别人的他也抢不到。 但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深刻意识到，他的东西，他若不争不抢便是由着别人糟践。他也有自己所爱之人，为了这些他必须要争，要抢。 “不瞒皇叔，父皇临终前则将一道密诏传与我。”他终于说出最令“威武王”震惊的话。 “什么密诏？”“威武王”声音颤抖道。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密诏”已有猜测，但却不敢确认。 “可以颠覆如今南疆的密诏。”阿木掷地有声道。 他不再隐瞒，他要大声说出来。他才是南疆未来的王。 “你真是未来储君？”“威武王”知道，阿木不会说谎，那么这件事便一定是真的。 大王子之所以还没有继位，便是因为没有遗诏，名不正言不顺。而遗诏如今却在阿木这里，那么阿木…… 随即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皇叔可否……”看着“威武王”变幻莫测的脸色，阿木再次提议。谁料，这回“威武王”却态度坚决道： “你快快离开，永远不要回南疆。” 他的脸上带着惶恐，语气有些急躁，看起来已然感到害怕。 “皇叔……”阿木也是吃惊，在他心中皇叔是对坚强的存在。只要有他在，南疆便不会出现危险。 可如今连皇叔都如此害怕，也让他不由担忧起来。 面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混到如今模样，“威武王”心中又怎能好受？ 阿木可以不明，但他不能不懂。他叹息道： “阿木，这个世道变了。阿风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谁要对大王子不满，便仍给他炼制‘妖人’。我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如此不过以卵击石。” 他是怕了，是真的怕了。 396 拿下“异色城” 他也看过阿风炼制“妖人”的情景，那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推入沸水之中。活了便是侥幸，不活才是现实。 “皇叔，如是阿南法师也站在我这边呢？”阿木随即道。 “威武王”震惊了，他结巴道： “阿，阿南法师，他不是……” “他还活着。”阿木直接给出了答案。 若不是有此庇护，他玩不敢再迈入南疆一步。 阿南法师对于南疆百姓来说，是犹如神明的存在。法师的一句话甚至比南疆王还要好用，也是因为如此，大王子才会对法师痛下杀手。 好在，一切都没能如他所愿。 “阿风说如今的阿南法师乃是他师弟假扮。”“威武王”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稳定心神，不由疑问。 他相信阿风不会对大王子说谎，而大王子也完全没必要骗他们。那么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木郑重道： “阿风与大王子给阿南法师投毒，没想到被雪莲救了下来，如今他们二人均已安然。” “竟是如此。”“威武王”忽然感觉浑身乏力，不觉坐了下来。 他知道大王子心狠，却从没想到他竟敢对阿南法师下毒手。 看来，大王子此次志在必得。 可有志者事不一定成，更何况是违背仁义道德之事。将士们并未没有微词，只因大王子的毒辣手段，让人不敢开言。 若是有阿南法师助阵，那么一切将大不一样。 “若有阿南法师在，还能有五分胜算。”“威武王”呢喃道。 若是如此，他愿意帮助阿木。与其推一个暴君上位，倒不如助阿木一臂之力。 他已经老了，可他的孩子还在，他的家族还在。 “便只有五分吗？”阿木不以为意道： “若我手握重兵呢？” “威武王”的瞳孔骤然放大，偶尔猛然锁紧。 不过几月不见，阿木似乎变了许多。以前这种事他万万不会参与，如今却可以避开千军万马来到他的面前。 凤昭有句古话叫：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他与阿木何止是三日未见。 阿木见“威武王”虽没明月，但态度已经转变，他便再次询问道： “皇叔可否与我配合？” “威武王”一瞬不瞬地盯着阿木，他从阿木眼中看到了坚定，看到了老南疆王昔年才有的风采。“威武王”终于释然。 “可以。” 他要帮助阿木重回“乌蛮”，这是他的信念。 阿木也适时道： “若我坐上王位，定不辜负皇叔今日之恩。” 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利益奋斗，“威武王”帮他至此，他理应给予感谢。 一夜之行，让阿木收获良多。如今，他还需找到阿南法师。 而凤焱则等待与“威武王”里应外合。 单单一个“威武王”并不能让大王子有所损失，阿木需要的善明。 只有善明与“威武王”都助他，他才有胜算。 很快，“威武王”便接连战败。即便大王子下了死命令，他依旧无法摆脱败战的命运。 善明本就对“威武王”嗤之以鼻，如今“威武王”得了败仗，正引得善明嘲讽。“威武王”也不辩解，只道： “我老了，如今只求南疆天下安定，我也好辞官做一回闲散王爷。” 他的话，便如同说放弃兵权一般。 “皇叔所言可是实话？”大王子急忙询问。 他早就想收回兵权，奈何“威武王”在军中地位无人能及。他若强硬收回，恐会引起士兵反抗。如今“威武王”竟亲口说出要辞官一说，着实应了大王子心意。 “威武王”将大王子的神色收入眼底，不禁冷哼。 先前大王子还说他“老当益壮”，如今这么快就期待让他辞官了？ 可他偏偏不会如此，他只说天下安定之后，可没说便是此时。如今他打了败仗，于大王子来说已是无用之人，若此时不说这些话，只怕炼妖之事他也会参与。如此，不过暂时度过危机罢了。 “威武王”装作一脸诚恳道： “哎，皇叔着实感觉自己老了，不想再参与你们年轻人的事。还请大王在天下安定之后，准许我昨个闲散王爷。” 他将众人的脸色一一收入眼底，谁对他真情，谁对他假意，他看得明白。 大王子原本正因败仗愤怒，还想着怎样处罚“威武王”。如今“威武王”却甘愿交出兵符，说什么“天下安定之后”，只要他继位，天下便会安定。那么“威武王”辞官便也是早晚的事。 大王子毫无隐藏自己的心思，他承诺道： “若真如此，孤保证向皇叔保证，定护皇叔及家人一世安稳。” 交出兵符，“威武王”理应受此待遇。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暗想是否还有如同“威武王”一样识时务者。然而，大家都让他失望了。 大王子心中冷哼，他们这群人一个也逃不掉，早晚会交出兵符。 善明原本就不屑“威武王”，如今见他不过打了败仗便要交出兵符，心中更是不满。在他看来大丈夫征战沙场，理应战地沙场，哪有中途辞官的道理。他隧道： “‘威武王’果真老了，如此还是得我们年轻人征战沙场。” 他的不屑满满，若是平时，“威武王”早就反唇相讥，可是如今“威武王”一句话都没有。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看起来经此一役着实被打击惨了。 大王子原本正不知道派谁在去攻打，如今善明主动站了出来，便道： “如此，善明你便去拿下‘异色城’。” “末将领命。”善明毫不相让。 自“威武王”说要辞官之后，他便彻底空闲了下来。兵符虽未上交，但整个人已经闲了下来。他再不去宫内探讨征战事宜，也不去找大王子商议什么，只是待在府邸，看起来与世事无关。 “禀大王‘威武王’今日仍在府中，并未外出。”一个黑衣侍卫站在大王子面前禀报“威武王”行踪。 大王子听后点点头，黑衣侍卫便消失不见。 “威武王”说辞官，大王子着实激动了一回，但他也不敢大意。这不，整日派遣侍卫于“威武王府”探寻。一旦“威武王”出现言行不符，便会万劫不复。 397 那副无赖德行 如今看来，一切倒真如“威武王”所说的那般，做个“闲散王爷”。 既是如此，大王子也愿意成全。 再者，他若是杀了“威武王”，传出去对他也没有好处。 善明抵达“喀什城”不过半夜，前方忽然来报，凤昭士兵大举进攻。 他还没站稳脚跟便要征战，凤焱此举杀得善明措手不及。 毫无意外，凤昭大捷，善明部残败。 善明并不气馁，此番不过意外之举，等他整顿好军队，会杀凤焱一个寸甲不留。 善明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能力，当他听闻王勇军队亦驻扎此地，便彻底明白“威武王”为什么会逃走了。 王勇的铁骑军，善明如今想起还心有余悸。 老南疆王也并非看起来那样喜好和平，对于边境士兵偶尔去骚扰骚扰凤昭的举动，他也没有意见。 但自从十三年前，王勇驻守边疆以来。他们的士兵有去无回，彻底让将士心惊。他们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凤昭出了这号人物？ 他便是那回讨伐了王勇几次，每次的败仗经历让他完全没了斗志。幸好两国再次交好，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日，善明正和“喀什城”城主喝闷酒。 他本以为王勇多年未曾出现，便已彻底消失。可现实却是残酷的，王勇不但出现，更带着他的铁骑。 更可恨的是，“威武王”明明知道这一切，他竟没有告诉他一个字。害得他夸下海口，若是完不成任务，那么…… 想想善明便觉得可怕。 城主不禁好笑，派来的将军怎么一个比一个忧愁。像谁欠他钱似的，凤昭军队莫不是真有如此能耐？ 善明有苦难言，唯有一醉解千愁。 “将军，前方有敌军侵袭。” 善明好不容易歇了片刻，手下将士忽然禀报。即便他作为一军主帅，也只能皮甲上阵。他心里怨恨死王勇了，竟一刻也不让他清闲。 来到阵前，王勇不过带了几人罢了。无视对手到这个地步，让善明不快。 这回他直接喊出王勇的名字，要进行单挑。 王勇也是从容应战，坦然面对。 “王勇，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威严模样。”善明对王勇不屑。他唯有此时才能保住一军主帅的颜面 “你也还是那副无赖德行。” 王勇更加不屑。 他与善明多年未见，再相见也还是这种场面。 当年他可以把善明打得屁滚尿流，善明如今竟还敢如此叫嚣，看他不让他继续丢人。 善明深知自己不是王勇对手，可他有自己的秘密武器——“妖人”。 自从上次阿风将“妖人”送给他之后，他还没来得及试验，如今正好试验在王勇身上。 王勇不懂什么“妖人”不“妖人”，他只知道今日不会让善明好过。 “妖人”想要靠近王勇身上时，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因为它从王勇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便让他深以为王勇是同类。 善明眼见自己已经支撑不住，可“妖人”却没有任何动向，他只得让“妖人”现身。 在自己面前忽然跳出一个人，将王勇吓了一跳，慌忙后退。 待他看清那是一个人影时，便更加气恼道： “善明，你使诈。”明明说好单挑，怎么又出现一个人？ 善明对王勇的举动很是满意，他嗤笑道： “王勇，你仔细看看那是什么？” 王勇定眼一看，眼前的“人”似只是有一个人形罢了。它浑身被黑色包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 他忽然想到倾城口中的“妖人”一事，如此，这便是“妖人”？ 这几日，王勇可听多了“妖人”的厉害之处，便寻思着绑一个回去看看有什么不同。于是，他便看准“妖人”准备出击。 善明正因自己的“妖人”派上用场而得意，哪想到王勇盯上了他的“妖人”。 伴随着王勇的一声大喝，“妖人”没有任何反抗被擒住。不至王勇吃惊，善明也吃惊不已。王勇反应过来，直接带着“妖人”离开。 “哪里逃！” 善明此刻也回过神，朝着王勇的方向追了上去。 “妖人”虽表面是他的，但他也明白阿风对此付出的人力、物力可不是将“妖人”供他一人玩乐的。 更别说他还未出战，便将“妖人”丢失。若是被大王子知晓，他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所以他越发快速追向王勇。 王勇也是惊奇，不是说“妖人”最听主人的话吗？怎么他手中的“妖人”还需要善明亲自追赶呢？ 当他不经意间触碰到腰间的“百草香”，他忽然意识到，许是此药起了功效。如此，便更加快速要将“妖人”带回营帐。 两个人一溜烟的工夫已经跑没了影，王勇士兵见主将已经离开，便也跟着离开。 善明的士兵根本没来得及追赶，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的主将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也想派兵追赶，但主将不在，唯恐有诈，故不敢轻易出兵。 善明一路追赶，心中记挂着“妖人”，不知觉竟追到了凤昭地界。 王勇将“妖人”交给前来接应的将士，他回身却看到善明也追来了，不觉心思一动。 等善明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跑不掉了。 王勇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善明给绑了回来。 两军交战，一军主帅竟然被擒，这对善明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偏偏王勇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无处发泄。 他眼睁睁地看着“妖人”被带走，而他也被带进了王勇帐中。 凤焱出来迎接，见到善明也是微微一愣。如今王勇都把敌军主帅抓了回来，那这仗还打不打了？ 仗还打不打了？ 这件事也不是善明能够说了算的，为今之计还是看看阿木要怎么样吧。 善明直接被绑在了柱子上，等候发落。 而被王勇带回来的“妖人”正被阿布研究着。 “妖人”身上的黑布除尽，他的皮肤竟比女子还要白嫩。大概是因为长期用药的缘故，看起来有种病态之美。 这个“妖人”看起来还算正常，最起码它的脸颊能够辨认出五官。 阿布按照比例给它重新配制了草药，让它浸泡。 “妖人”有一个特点便是，每隔一段时间需要草药浸泡一日，不然会浑身发脓而亡。 有了阿布的安排，“妖人”看起来很舒服。它端坐在木桶之中，安然入睡，过了这么久它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回了。 398 帝王之术 “他这样便没问题了？” 王勇看着陷入昏迷之中的“妖人”不禁问道。 他如今倒看不出“妖人”有什么厉害之处，但阿布说“妖人”的功效在于隐藏，在于出其不备。想必阿风并没有告诉善明改如何使用“妖人”，才让他们钻了空子。 “我只是暂时让他陷入休眠，一旦阿风惊觉，那么他可能再次被召唤。” 阿布据实回答，语气中透着无奈。 “妖人”的可怕在于生生不灭，即便没了形态，意识依然可以留存。由此，便是反人道的存在。也是被称为禁忌之术的根源。 “召唤？”王勇对这个词很感兴趣。 他并不了解“妖人”的习性，但若一切都如阿布所说，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把眼前这个“妖人”据为己有？想到以后战斗中他会有一个贴身保护，王勇的兴致便更加高昂起来。 但是阿布接下来的话，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 “‘妖人’一生只认一个主人，除非死亡，否认无法消除。” 铸造一个可以追随一生的仆人，与得到来说，失去的不算什么。可其代价是用人命换取，而且“妖人”不会有自己的意识，它已经算不得人。 一般来说，“妖人”会随着主人的灭亡而消失，但有些“妖人”若具备了特殊的条件，可以永生不死不灭。那就是灾难的开端…… 阿南之所以不让阿布使用这种方法铸造“妖人”，便是不想看到天下大乱的场景。可是，此法并非阿南自己知道，他需要一个传承，等将来天下大乱时，还有人能够克制。 那个人就是阿布，但此刻的阿布并未觉醒。 王勇说是对“妖人”感兴趣，倒不如说他对阿布感兴趣。 阿南的神奇，他亲眼所见。如果见到阿南的传承者，便热情已待，为的便是在危难之际寻求帮助。南疆的禁忌术自古传承，被称为“邪门妖道”的东西，若能真正发挥力量，那便是最强大的武器。 这些年，王勇看得透彻，他早已不是迂腐到只认凤昭天下的人。而在此基础上，他还需要更强大的武装。阿布，是他首先要靠拢的人。 “那么它随时可能会醒来？”王勇不觉道。 阿布摇头，他虽没有得到禁忌术的传承，但他作为阿南的真传弟子，本事可不只一星半点。他开口道： “短时间内不会，但我需要更多的药材，要压制它体内的召唤之术。” 王勇点头道： “需要什么和我说。”他对阿布还抱有疑惑，就让这“妖人”考验阿布的实力。 若阿布真有能力，那么他也不介意多一个朋友。 与此同时，在大帐之内，善明被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他双目猩红，已经嘶吼了一阵，却全然无法动弹。 凤焱和倾城站在他面前，以礼相待。善明却丝毫不领情，嘶吼声中大有将他二人碎尸万段之举动。 善明暗暗威胁，使劲全力，却挣脱不出。 绳索就好像加了弹力，随着他的力量而慢慢收缩。到最后，竟没入皮肤之中，让善明疼痛难耐。 知道了其中陷阱，他便不再挣脱，而是冲着二人怒吼道： “你们少在这里假惺惺，若真为我南疆好，你们大可以撤兵。盟友也是要相互信任的，若是你们信任我，就该撤兵千里。” 善明大吼道，他不信凤焱敢撤兵。他便是拿住这一条件，绝对不松口。 凤焱表情淡然无波，他对善明的话丝毫不看在眼中，但是有些话却不能由他来说。 “如此，善明将军承认我们是盟友了？”倾城站出来道。 面对善明，她毫无惧色。不卑不亢之下，令人心中不觉一跳。 善明此刻便是这种感觉，他看倾城明明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身上却围绕着莫名的气势，顷刻便警觉起来。 “哼，你们大可以撤兵试试。”他愤愤不平道。 被人绑了，他技不如人，何必怨天尤人。 倾城因善明的风骨而心生爱才之心。 阿木告诉她说，善明是南疆的铁血将军。此人正值壮年，乃是拉拢的最佳对象。 他们虽然佣兵十万，但若是没有里应外合，恐会被南疆人所不屑。 阿木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若是没了百姓的支持，那么他的前景堪忧。他便是要制造内乱的场面，让百姓认为无论是大王子，还是凤昭的军队，都是因为内乱而产生。 说不定，百姓会因为凤昭救了阿木，而心存感激。这对凤昭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里应外合，才是内乱的根本。 倾城淡然一笑，瞬间令周围一切都失色了许多。 “善明将军何必如此，大皇子能给你的，我们难道就不能给你吗？” 她的目光闪着异样的色彩，让人不觉深入其中。善明还算反应及时，他转过头冷哼一声，不屑道： “你们能给我什么？南疆的爵位还是荣华富贵？” 别看他表面强硬，可内心却已然被莫名的感觉入侵。 他竟觉得眼前的少年越发高大，令他仰望，不觉臣服。 若不是靠着强大的支撑力，恐怕此刻他已然投降。 这种诡异的根据，让善明无法摆脱，他越是深究越是感觉进入其中。索性，他不再纠缠，却很快发现自己竟摆脱了这种感觉。 他不敢再看倾城一眼，生怕自己会再被缠绕。他虽不明白倾城做了什么，但这种感觉明显就是她所带来的。 倾城只是用了媚术第六层： 帝王之术。 善明曾经近距离接触过她，无论模样如何，目光是改变不了的。 媚术六层也是她最近研习所得，正好让善明不敢小觑。 所谓“帝王”便是令人胆怯的气势，她也只摸到了六层的边缘，一旦深入其气场会比如今强过百倍。 她见善明已然清明，便不再使用，而是反问道： “善明将军便是笃定我们什么都给不了？” 善明明显对他们并不信任，而她就要让善明知道，大王子有的，他们也有。而且比大王子给的，还要多过百倍。 399 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善明的目光不觉看向凤焱，否定道： “也不尽然。”他不知道凤焱为什么会让一个少年站出身来，但他明确知道，只有凤焱说的话才算数。 他对凤焱道： “我知道你是凤昭的八皇子，有勇有谋，我佩服你。可你倒现在也依然只是皇子，只怕你的父皇也没有多少喜欢你，倒不如来我南疆，我大王肯定会封侯将相，一生无忧。” 他竟是要让凤焱投靠南疆？ 此刻，一个小兵卒走了进来，在凤焱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凤焱借着这个间隔，全然无视了善明的话。 善明废话不少，他何必自寻烦恼。 倾城借着凤焱的示意，便接着道： “善明将军便是觉得大王子心慈仁爱，对有功之臣不会随意斩杀？” 善明本就对凤焱的不理会越发愤怒，如今又被一个小孩子胁迫，心中不满越烈，便冲着倾城不悦道： “你又是何人，竟在背后中伤我大王？” 他可从没听说凤昭军中还来了这号人物。 可见倾城在凤焱身边的模样，好像又颇有话语权。难道她是凤昭的皇子？ 善明不觉猜测，从倾城的表现来看，这很有可能。 倾城知道善明会思量许多，她只道： “在下王城，区区小民，善明将军定然不识。” 王城，听起来就不像真名。 善明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很大。凤焱不接他的话茬，他便直接冲着凤焱道： “八皇子，我的提议你又是否答应？” 若是凤焱不答应，那么他就有更多理由。若是答应…… 除非傻子才答应！ 凤焱表情淡淡的，好像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改变。他看向善明，平淡的目光竟让善明莫名觉得恐惧。 凤焱的目光与倾城不同，倾城的目光透着诡异，让人想要吸附。但凤焱的目光却透着尊贵，让人一看便想臣服。 这种来自帝王之势的强大气势，让善明惊觉不妙。 “善明将军是想让我制成‘妖人’？”凤焱淡淡开口，甚至听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善明一愣，而后大笑不止。 他的笑便是默认了凤焱的说法，借此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果然，八皇子才是真正难以对付的人。 笑声过后，善明这才摆正了姿态。他有些怀疑道： “‘妖人’，你们竟连这都知道了！”忽然，他想到刚才的场景，不由呢喃： “刚才王勇便是想绑回‘妖人’……” 他本以为“妖人”会助他成功，可没想到……可是，是谁，是谁透露“妖人”的风声？ 善明有了怀疑，却猜测不透。便只不屑道： “哼，你们就算抓到了‘妖人’又怎样？任你们如何研究，也研究不透‘妖人’的奥妙。” 他以为凤焱不过道听途说，根本不足为惧。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罢了。 阿木曾说，善明是南疆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在凤焱看来，他却有些愚蠢。可为了阿木的话，他却不得不问道： “不知这妖人是善明将军所有，还是暂时所有？” “什么意思？”善明顷刻惊觉，显然他想到了凤焱会将“妖人”据为所有。 但凤焱已没了和他交流的兴致，既然善明不信他，那么他就让善明不得不信。 “作为盟友，我给你透一个消息。‘妖人’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此‘妖人’留在将军身边不是保命的良方，而是可以威胁将军性命的武器。” 这是凤焱的诚意，也让善明看透大王子的觊觎。 “你胡说！你怎么会知道‘妖人’的秘密？”凤焱话音刚落，善明便怒气升腾。因为气愤之下的挣扎，绳索反而越发没入他的皮肉之中，让他苦不堪言。 凤焱最后提醒道： “因为有些人，比将军更识时务。” 善明并非贪生怕死，而是重情重义。这类人有个特点，若是让他知道他誓死效忠的主子对他也有防备，那么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更何况从凤焱的角度看，善明的义气也是有限的。 善明因凤焱的话而起了疑心，他脑海中不断搜索，到底是谁将“妖人”的秘密透露。普通人即便知道“妖人”也不可能知道这要深入的秘密，阿南法师已死，阿风更不可能与凤昭为伴。那么，便只有阿布一人。善明了然。 “阿布，那个小子竟在凤昭军中，实乃我南疆不齿！” 善明对阿布没什么好感，当然，他对阿风也没什么好感。但阿风好歹留在南疆，阿布却投了敌营。两相比较，他还是觉得阿风比较顺眼。 但他忘记了，阿布回南疆便是一个“死”。留在凤昭，他还有生的希望。 若是将善明亦要应对生死的局面，他又将何去何从？ 很多事，在没有发生到自己身上之前，便有了千万种可能。但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为求生的可能便什么都会去做。 “将军是否发现，您也身在凤昭军中？”倾城不得不提醒道。 善明大怒。 “老子是被你们绑来的！” 他越发挣扎，身上的皮肉便越是痛苦。现在他虽然愤怒，却不敢挣扎一分。 凤焱目光一凛，看透了某些本质。 倾城毫不相让，提醒道： “是吗？千万将军亲眼看到你追随王将军而来，不但我们惊讶，恐怕南疆将士也看得分明。” 善明不会愚笨至此，倾城相信，善明会跟着舅舅来到军营，除了“妖人”的力量外，他更想探究军营虚实。 “我那是追‘妖人’，和王勇有什么关系。”善明的不满打断了倾城的思路，倾城回看他一身桀骜，便道： “将军身在我凤昭，回去后大王子又是否能没有隔阂，还请将军三思定夺。” 善明虽然有勇有谋，但他却没有预料到大王子为人。 “妖人”的事，已经表明大王子对他的不信任，如今他又来到敌营，即便是带回有价值的消息，大王子又能相信几分呢？ “你会放我回去？”善明眸光一转，眼中全是怀疑。 他既然会跟着王勇来到军营，便是做好了不回去的准备。当然，他相信以他的价值，也定不会殒命。但若回去如此简单，那倒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400 宁死不做卖国贼 “这就要看将军怎么做了？”倾城若有所指道。 先前的谈论，善明已经对倾城的用心了然。可若是与敌为伴，他做不到。 “哼，大不了我不回去了，也定不会做卖国贼。”善明气势凛然，硬着脖子，谁的帐也不买。 倾城不以为意，淡然道： “大王子真的值得将军卖命？” 倾城对善明的举动佩服，可也嗤笑。 “将军好忠心，可大王子未必领情。”她疑问道：“打了败仗不说，丢失了‘妖人’，大王子会轻易放过将军？” “那些都是有情可原。”善明虽然解释，但语气中也不难听出一丝无奈。 大王子的手段，善明看得明白。想到那些惨绝人寰的事迹，哪怕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也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倾城也觉察到善明的迟疑，她便有添了一句。 “良禽择木而栖，大王子的所作所为将军也看在眼里。即便我们放过将军，将军回去恐凶多吉少。” “宁死不做卖国贼！”善明态度明确，绝对不会投靠凤昭。 倾城若有所指道： “南疆也并非大王子一位王子。” “你什么意思？”善明终于听到了想要听到的话，虽然按捺住心情，还是免不了激动。 因为激动，绳索又没入皮肉几分。可他全然不顾疼痛，只等待倾城的回答。 他背负着叛国的风险也要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探寻阿木的下落。 阿木是大王子的一块心头事，阿木一日不除，大王子便一日不得安宁。 他自见到王勇的那刻起，便明白这场大战不会了解。可他已然立下了军令状，为保意外，他只有将功补过。而若是抓住了阿木，那便是一大功劳。 他不求功劳，只求功过相抵。 “什么意思，便是看将军的诚意。”倾城也明白善明的苦心，她当然不会将手中的底牌全数尽显。 她示意一旁的兵卒给善明松绑，终于得到解脱的善明站起身舒展筋骨。他回头看了一眼禁锢他的绳索，柔软细腻，质地冰凉，若是他南疆也有此宝物…… 善明很快收回了视线，他松动了下手指，怀疑道： “你们真的放我走？” 这次是他主动前来，若是下次可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我们还会见面的。”倾城颇有信心道。 善明意识到倾城在说什么，心中顿然恼怒。但这回他可没有发泄，而是选择了沉默。 善明骑马而归，将士们大喜过望。就在刚才，他们差一点就要回乌蛮禀报了。 善明先是打骂了凤昭一顿，又点名凤昭军队的部署，让将士们心悦诚服。 直到他被将士们劝回屋内休息，才解下一身武装。 脱下战衣，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先前的恐惧，此刻尽数暴露。他不需要隐藏什么，也不需要在意什么。 在凤昭军营之中，当他听说“妖人”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时，心便凉了。 他用极大的理智，才控制住了心神不宁。谁能理解他的心，谁能理解那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倾城的话，善明虽然没有相信一分，但那些话无时无刻不在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几乎可以断定，阿木王子就在凤昭军营。可是这条消息，他真的要告诉大王子吗？ “南疆不止一位王子……” 这句话时刻回荡在他脑海之中，若说阿木王子先前的势力不如大王子，那么加上凤昭的军队，一切结果未知。 如果说大王子有阿风，那么阿木王子便有阿木。他们势均力敌，而阿布更得阿南法师真传，谁更胜一筹，此刻很难定夺。 善明睡了一夜，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的梦中全是“妖人”的情景，那种诡异透着绝望的气氛，笼罩于他的周身。 “将军，大王子派督军来了。”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禀报，善明浑身一颤，却又不得不稳定心神。深呼吸一口气，淡定下来。 “督军在哪？”再次打开门，善明又变回了那个嫉恶如仇的大将军。 “在前屋候着呢，刚刚才到。”小兵急忙禀报，不敢有丝毫怠慢。 善明快速去了前屋，心中忍不住怒骂。 大王子竟派了督军来，明显就是不信任他。如此作为，他这个大将军不做也罢！ 心里如此想着，善明不觉怒气显露。 等他到了前厅，一眼便看到了阿风的身影。 “善明将军，大王子派我来给将军助威，便是想以你我二人之力，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阿风一上来便对善明表示尊重，也表明了大王子此举并非不信任，而是希望他们能够相互配合。 既是配合，就谈不上上下级。善明也就无法命令阿风什么，大王子此举还是为了阿风着想。 善明一想便明白了大王子用意，可他却不能显露，只道： “当然，当然，有阿风大人配合，我喀什城必定如虎添翼。” 有了阿风的到来，善明不敢大意。他将“妖人”被敌军捕获的事告诉阿风，阿风非但不生气，反而对善明大加赞扬。 “将军此举可助我夺得异色城。” “哦，为何？”善明很是不解，心中已有防备。 这种事阿风本不会外露，但如今善明与他也算合作关系，有大王子撑腰，阿风便无所畏惧。 “将军有所不知，‘妖人’与我有扯不断的联系，即便我在南疆，‘妖人’在凤昭，我亦有办法控制它的出入。” 阿风的话善明不是第一次听说，这是这次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妖人’只受你一人控制？”善明既已对阿风有了防备，便不会据实告知。他只用阿风的话作为依据，而先前听到的话当作猜测。 阿风既已告知善明，便不怕他知道些什么。但如今善明还有用处，他也不会撕破脸皮。 “当然不是，‘妖人’是我制造，故才与我也有联系。与它真正有联系的，是将军您才是。只要‘妖人’回归，那它依然还是将军的护身符。” 阿风随口解释了几句，他不怕善明不相信。善明的性子他摸得透彻，只要善明表露出一点对他的不满，那便是对大王子的不满。 401 不急，不急 他正好借此机会除去善明，一跃成为将军。 阿风猜的不错，善明心中已经已然笃定了先前听到的说法。若真如阿风所说，“妖人”还受他的控制，那么他为何与‘妖人’没有丝毫感知，反而是阿风非常得意？ 事实只在说明，“妖人”对他的遵从，只因阿风的指使。若没了阿风的指使呢？ 若是“妖人”回归，那么留在他身边的便不是“护身符”，便是威胁生命的“武器”。“妖人”隐于无形，他若是莫名暴毙，也查不出根源。由此，他还怎么敢让“妖人”回归？ 但他不敢表露，阿风背后站着的是大王子。若没有先前的凤昭军营一行，他或许还会表示不满。但如今他已经不敢再相信大王子，自然也不敢相信大王子对他的真心。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装傻充愣，在阿风面前做一副痴傻模样。 “阿风大人果然离开，我竟都想不到这些。有了阿风大人在，我便无所顾忌。” 善明对阿风很是推崇，赞扬之下也不难看出讨好痕迹。 阿风虽然疑惑，但也只以为善明相信了他的说辞，被人推崇的感觉好极了，以至于他都没有细究善明的改变。 也为以后的破灭，奠定了基础。 凤昭军营之内，所有人聚集在“妖人”身边。 阿布说让大家看清“妖人”的模样，以后才好分辨。 “‘妖人’没有形态，所以它可以化为万物。若要化为人形，身上必须缠有布囊。”阿布一边讲述一边将从“妖人”身上取下的棉布给大家看。 这并非普通棉布，上面浸满了草药。若是草药耗尽，“妖人”也便没了依托。 阿风竟然会派“妖人”出征，这是阿布好奇的地方。 “妖人”需要的草药，阿风万不会告知善明。那么“妖人”如果没了，对阿风又有什么好处呢？ 阿布想了又想，不由道： “阿风会不会也来了前线？”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给“妖人”换药。 王勇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虽不知道阿布因何得来的消息。但若是阿风也来了前线，那么他们的威胁便大了许多。 王勇曾亲历过阿南法师的天地之术，阿风虽不是真传，却也通晓其中门路。若是与阿风对阵，即便他们有千军万马，也难有获胜把握。 “马上去搜查阿风下落。”王勇对部下道。 倾城对这个阿风没有好感，又想到他曾到过异色城的事，隐隐有些担忧。 “你说，你们在异色城见过他？”凤焱对倾城的话不可置否，紧蹙的眉头却表明了他的不安。 倾城点头，看向王海与阿大，均得到二人认同。 阿风是南疆人，他又通晓一身法术，那么他到异色城要做什么呢？ 大家万不会以为阿风来异色城只是游玩，战乱在即，阿风不会那么无聊。要说他寻找阿布还有情可原，但若是寻找只是巧合，那么他的真实理由又是什么呢？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猜测，而更多的则是担心。 南疆军队，阿风的加入并没有让将士们有丝毫松懈。阿南法师虽是南疆人民心中的神，但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弟子，却让人心存疑惑。 “阿风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征的好？” 善明接连吃了败仗，因“妖人”一事，已有退堂鼓之心。但无奈军令状已立，他必须要有所成功。 出征凤昭，不为胜利，他只想将功补过，抓住阿木。 而凤焱居然能够知晓“妖人”变幻，这让善明也在猜测，是否阿布也在军中？若是一举两得，那么他将功大于过。 偏偏阿风一来便道，此时不宜进攻，暂且驻守，等待时机。 “不急，不急，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阿风在踏上打坐，一副神清气爽模样，惹得善明十分不快。 他早在十天之前询问，阿风便是这种口气。如今十日已过，他还要等到何时？ “善明将军不必急切，我自有办法让敌军不攻自破。”许是看到善明的不善目光，阿风又解释了一遍。 “哦？”善明不以为意，只认为阿风在故弄玄虚。 大王子会被阿风欺瞒，他可是对阿风的经历一清二楚。 别说阿南法师已经不认这个徒弟，就算他曾是阿南法师的徒弟，那也是被赶出了师门。 如此作为，善明怎会相信。 阿风对善明的心思也了然，他不动神色道： “善明将军可知晓我师傅有一天地之术？” 此言一出，善明顷刻惊觉。 “你是说……你也会此术？”他有些激动，因为他曾亲眼见过此术之神奇。但善明很快镇定下来，据他听闻阿风并未得阿南法师亲传，如此又怎么会得到此术的传承？ 阿风从踏上起身，拿过旁边的一盏茶轻抿起来。他姿态轻松自在，没有任何拘谨。 善明微微蹙眉，阿风的性格他已然瞧不上，如今这副做作之姿，更惹他厌烦。若不是大王子有令，他定将此人赶出门外。 可如今，也只能顺着他的性子。 阿风不急不躁，似善明越是着急，他越是自在。 但他亦知道善明的性格，小小惩戒自是可以，但若真让善明恼怒，怕是连大王子也不会轻饶了他。毕竟，如今的南疆还需要善明保护。 他见时机成熟，便道：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是师傅的徒弟，言传身教也知晓一些。” 他并没有直接说阿南的教授，只说言传身教。“言传身教”有很多种含义，可以是从自身传播的德行，也可以是……偷学。 善明想到的也是后者，但无论过程如何，若阿风真的通晓此术，那么他们夺胜的机会大大增加。 “原来如此，如此甚好！若能不费一兵一卒便攻破敌军阵营，阿风大人实乃我南疆大英雄。”善明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原先的焦急神色，此刻也被欣喜所掩盖。 在大王子身边多年的他，非常明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而阿风，在他眼中早已不是人。 402 留你的狗命多活几日 “将军谬赞，阿风也只想为南疆尽犬马之力。”阿风见善明已经被他收服，心中大喜，却也谦虚连连。 说到这里，算是把他的底牌已给显露。除大王子外，善明是第一个知晓他的天地之术。 善明即刻道： “善明刚才多有得罪，还请阿风大人海涵。”他虽不知道阿风力量如何，但阿风的小人性子让善明不敢小觑，也便急忙道歉。 若阿风真的通晓此术，那么他在大王子面前的地位便不言而喻。 想比善明，阿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阿风也没想对善明怎样，毕竟，南疆的天下还需要他的保护。 “我们既是同僚，若着急便能为南疆解决问题，善明将军何罪之有？” “惭愧，惭愧。”两个人相视一笑泯恩仇，曾经的种种如今全都为南疆的安全考虑。 “哼！”回到房内的善明却没有那样好的心情，原先他还想压阿风一头，但依照如今的情形来看，阿风俨然是带着大王子命令来的。 说什么一起合作，关键时刻阿风可不会理他分毫。 善明心中怒火连连，再加“妖人”之事，让他对阿风更没有好感。 想他善明什么时候这样窝囊，如今却又不得不如此。 怒火冲冲的善明并没有发现在他的房内，不知何处出现一抹透明的隐藏。 躲藏虽然隐秘，但以他的武功，若是细心观察，便会感应到空气的波动。可惜，盛怒之下的善明只剩下恼怒，又因在自己屋内，完全没有顾忌。 此刻，阿风又回到了踏上，他紧闭双眸，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他睁开双目，一道精光闪过。 在善明房中发生的事，一点不露全部都被他看到。他冷笑道： “老家伙，再留你的狗命多活几日。” 凤昭军营，一连十日，敌军都没有任何动向。将士因前几次的胜仗，越发鼓舞。 作为军中的两位主将，凤焱与王勇却没有丝毫松懈。 前方来报，阿风的确已经入进了前线，而凭借他的能力，却迟迟没有进攻的原因，令人无限猜测。 王勇沉寂多年，自然明白木秀于林的道理。 现在，他们就是那个惹眼的大树，而阿风没道理不会选择进攻。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在等待更大的变数。 如今阿风法师尚未找到，而阿风却已前线坐镇，若真要碰撞起来，他们也不会讨到便宜。 王勇不得不想，与阿木合作，真是的好事一桩吗？ “舅舅，此事对我凤昭有利无害。我们助阿木继位，他将对凤昭永生称臣。南疆将成为凤昭的天然屏障，何乐不为？” 倾城自看出来王勇的担忧，便出言劝解道。 前世，凤显帮助了阿木，在继承大统后更的南疆年年进贡。凤昭一天仅得南疆进贡，便摆满了半个国库。再加上南疆的有力保护，凤昭南方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阿木是守诚守信之人，帮他，不亏。 王勇并不知晓后来之事，他只看到眼前的重重危机。 “俯首称臣固然是好，可凤昭千万将军的性命，也十分重要。”王勇解释说： “天地之术的可怕不在于本身，而在于攻击人心。人心若没了希望，便什么都没了。更何况，阿木就一定能够继位吗？” 想到那些曾经历经的可怕，王勇便忍不住颤抖。 以前他也有许多抱负，可当他经历许多之后才明白，有些事是无法与命运对抗但 若阿木本就命该如此，那么他们如何争夺也没用。 倾城不知道舅舅为何会有这样消极的想法，纵观整个事件，似乎自从得知阿风通晓天地之术后，舅舅便谈之色变。 “天地之术，真有那么厉害？”倾城是没有见过这种法术，不由好奇。 王勇的神情顷刻晦暗，他淡淡道： “拥有毁灭天地之效，你说呢？” 毁灭天地！ 倾城震惊了…… “将军，异色城城主来了。”账外，忽然传来小兵的禀报。王勇急忙有请。 异色城城主，倾城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只知道城主是土生土长的异色城人，年逾四十，似与皇家并未牵扯。 倾城却不敢小觑，能够独掌一城这么多年，不是势力强大，便是心计颇深。无论哪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城主匆匆而来，他穿着一袭降红色长袍，身才纤细，横眉冷竖，模样还算入眼。只是纤细的身材，似与他的身份并不相称。 “王彪拜见将军。”城主一看到王勇便急忙跪拜，神色虽然焦急，但礼仪却不可荒废。 姓王，莫不是与王家有什么关联？ 这是倾城的第一次想法。 想舅舅常年驻足南疆，与城主想必也是旧识。再加上王彪如今的神情，哪一点都让倾城猜测，此人与王家有莫大的联系。 “城主大人快快请起，你神色匆匆，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王勇没有托大，急忙扶起王彪，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倾城不动声色地陪在一旁，越发觉得王彪的消瘦有些不正常。 “将军，异色城发生疫情了！”王彪急切道。 因为着急，他的身体呈现颤抖，加上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会刮倒。 倾城也猛然一惊，疫情，这种毫无医治机会的疾病怎么会在此刻爆发？ “什么！”王勇大惊。 王彪解释说： “昨晚已经有些许发现，经过一夜，疫情已经蔓延至整个城池。若不加以制止，恐会接连感染。” 现在的异色城已快成为一座死城，如今虽已封闭城门，但不少人却还是逃了出去。要知道，这些逃出去的人身上恐怕也包含疫病，若是疫情扩散，那将是整个凤昭的灾难。 王勇显然已经料到了王彪的担忧，他勉强稳住心神，细细问道： “怎么回事？” 原来，昨夜不少百姓都出现发热状况。疫情的症状与普通发热没有什么区别，郎中便也只做了发热处理。 可是不曾想到，原先发热的百姓，在经过一夜折磨之后，竟然全部暴毙。 由此，才得到重视。 403 上天要亡一座城 而当王彪开始处理此事时，却发现与那些暴毙百姓有接触的人也接连出现发热状况。经过确切诊断，这些人全部感染了疫情。 因为当时百姓误以为庸医开药，便将死去百姓的尸体摆在郎中门外，惹了不少人驻足围观，差点闹上公堂。如今这件事已经传开了，百姓恐慌，加上封城处理，逃走的百姓已经不知下落何处。 王勇理解明白了此事重大，凤焱也闻讯赶来。他才刚刚从宁白口中得知情况，心中大惊。 “我会派士兵给城主回城处理，军医随行，务必要将疫情控制。”凤焱下达命令，百姓的悲痛，他亦感同身受。 然而，凤焱的安排却被王彪尽数否定。他忙道： “不，殿下。我此次出来，一为告知，二是让你们不要进城。” 王彪的话让所有人大惊，因为疫情而抛弃整城的百姓，这样做未免有失道德。 他解释说： “这个疫情着实霸道，只要轻轻接触，便会感染，完全没有办法控制。就算派士兵进驻，也于事无补，恐还会遭到重创。如今大战相对，士兵不能再受到任何损失。” 若非万不得已，他怎会如此！ “你的意思是，就这样放任异色城不理？你是逃出来了，那么城中的百姓怎么办！” 凤焱的语气不善，倾城还是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怒气。 别说凤焱不会这样做，就算是圣上再次也不会如此。 若是如此，凤昭人谁也敢拥护凤家天下？ 王彪惶恐道： “殿下，我是城主，若不是事情已经无法控制，我怎么会选择这条路。我不会离开异色城，我传完信就回去。我是异色城城主，死也要死在异色城！” 这一刻，王彪的身影骤然升大。纵然他的选择无人理解，他也要与异色城公存亡。 王彪的话终于让大家的怒气减少，凤焱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询问道： “疫情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爆发疫情，这在凤昭国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惧怕。 王彪并不是莽撞之人，而他选择不让人进驻城内，那么其中灾难恐不会那样简单。 王彪踌躇了很久，终于开口道： “这次的疫情来得诡异，没有任何预兆。感染与死亡之间，只需几个时辰，霸道的让人无从安排。就好像是命运的安排，令人无从躲避。” 王彪叹息不已，他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连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也不知其中根源。这让他们更加确定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要亡一座城，人的力量又能如何呢？ “天意！”王勇忽然开口道。 他的脸上透着比绝望还要复杂的神情，令人胆颤。 倾城知道，这是舅舅想到了阿南法师的天地之术的力量。 若真有此术，岂不是祸害人间？ “阿南法师的天地之术虽然霸道，但不会草菅人命，必定是有恶事惹恼上苍而化为灾难降临。我们自是知道法师力量，所以城中人人自律，不敢有丝毫逾越。若说灾难，又怎么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王彪主动否定“天地之术”的形成。 倾城从舅舅的眼中，亦看到了一丝迷茫，那么王彪说的事情便可以肯定。 其实她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神情的事情，若真有此术，那南疆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她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许我们真的做了恶事。”倾城还没等细想，王勇却忽然开口道。 他的神色迷茫，似被什么事情所吸引，但却是思考问题的模样。 倾城想要上前询问，却被王彪给挡住了脚步。 忽然，王勇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望向虚空，缓缓道： “阿木。” 他只说了一个名字，大家却若有所思。 先前一个“天意”，如今一个“阿木”，便是指定阿木不被上天所容，他们收留了阿木便是与上天为敌。 倾城却不会认同，因为她明确知道阿木才是上天选中的人。若真有什么“天地之术”，那也应该因果循环在大王子身上。 凭什么杀人的人没有得到报应，而救人的人却报应连连。 此时，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的影子。 阿布。 在通缉令上，阿布被说是携带疫病的人。如今异色城的疫病又刚好爆发，阿布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 很快，大家找到了阿布与阿木。 当阿布听说有异色城感染了疫病，他首先朝倾城看了过去。 显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被冠于的说辞。 倾城原本就对阿布有所怀疑，如今阿布的模样看在她的眼中更有种做贼心虚的表现。 “阿布。”她直接点出问题。 “异色城的疫病，与你有没有关系？”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阿木才是事情的关键，只有倾城知道不是。所以她必须给阿木找到一个挡箭牌，而阿布便是最好的人选。 听到倾城的话，大家的目光又朝阿布看去。 阿布踌躇不定，一张脸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因揭穿，涨得通红。 别人或许还不知道倾城为什么会指向阿布，阿大和王海却已了然。一路上，他们没少看到通缉令，而那上面的模样，正是阿布易容之后的样子。 “你，不是的，你说过相信我的。”阿布因倾城的忽然质问，而心生悲凉。他急切地解释道，却换来倾城更加疑惑的目光。 “八皇子，王将军，请你们相信我，我与疫病没有任何关系。”阿布见倾城不信，只有调转方向看向凤焱与王勇。他只希望有个人能够相信他。 凤焱与王勇自然也明白，若天灾与阿木有关意味着什么，如今恰好有阿布的出现，他们便也产生怀疑。 眼见他的行为不被人相信，阿布焦急万分。作为“天灾”的祸端，他的下场不会比在南疆好过许多。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得到的便是信任，而是怀疑。最终，他将目光停在阿木身上，却已不含期待。 “各位，阿布得阿南法师亲传，他定然不是恶人。”就在阿布万念俱灰之下，阿木却替他解释道。 404 根源乃是祸根 阿布的眼中瞬间萌生了希望，他点头附和，只希望大家能够相信他的话。 而事实也是，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倾城快要被阿木给气死了，这里所有人都能给阿布求情，唯独他不行。 好不容她用阿布搅乱了大家的视线，阿木却站出来告诉大家说，他相信阿布，他和阿布是一起的。 如此，便更加坐实，他便是那个“祸端”。 倾城不能让阿木变为“祸端”，便也只能为阿布开脱。 “天地之术也讲究一个因果循环，无论是阿布，亦或者是阿木王子，他们都都是心慈仁爱之人。若真有因果循环，又怎么会因他们而爆发？” 倾城终于将自己的内心讲明，阿布这才敢看她一眼。 倾城虽对阿布表示抱歉，可如今情景，阿布与阿木只能留下一人。 “对，我虽没有学到此术，却也明白此术的根源乃是祸根。我与阿木王子定然不是那祸根。”阿布随声附和，他知道如今只有他能救自己。 “那么你说，谁是祸根！”王彪立即指责道。 既然阿木与阿布都不是祸根，那么难道还是他这个城主是祸根不成？ 城中发生灾祸，他这个城主责无旁贷，而最有可能，便是他这个城主做了祸事，才让一城的百姓跟着遭罪。 “我，我不知道……”阿布不敢随意乱说，只能惶恐不安。 倾城不觉皱下了眉头，她自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若真有报应，也是人安排的。 为今之计，只有进入异色城查明情况，才好再下定夺。 可当倾城提出要进入异色城的事后，王勇和凤焱都不答应。 “你不能进去，那里太危险了！”王勇毫不迟疑道。 凤焱也道： “就连城主与宁白都束手无策，你去能做什么？要去，也是我去。” 他们无法将倾城置于为难之中，此刻虽无法暴露关系，但态度已经摆在那里。 面对两个男人的阻挠，倾城不觉气恼。尤其是凤焱，他怎么能进城呢？ “不行，殿下与王将军作为一方主帅，不能以身犯险。此行不知危难如何，你们如果出事，这万千的将士又该何去何从？” 无论发生任何是，王勇与凤焱的安全才是主要的。若是连他们都发生意外，那么才真正是凤昭国的灾难。 眼见两个人说不通，倾城只得道： “两位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勇与凤焱虽然不满，但也还是尊重了倾城的要求。 王彪看着远处交谈的三人，不觉疑惑。他跟随王勇多年，却从不知道王家竟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小少年。而且看八皇子对少年的态度，似乎也充斥着别样的感情。 王彪不觉对倾楼留了心。 “你不能去。”倾城还未开口，王勇便直接下达定轮。 凤焱虽为开口，但目光表露的也是这个意思。 倾城心里暖暖的，果然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处境，舅舅才是最关心她的。 可是，此行，她必须要去。 “若是，我有保命的良方呢？”倾城反问道。 这回，凤焱与王勇都不解了。 倾城是惜命之人，若是今世再死去，她可不跟保证自己还会有一次重生机会。她做什么事都要考虑生命的安全，如非万无一失，她亦不能冒险。 她曾偷偷问过雪莲，雪莲果的功效是否能够抑制疫情？ 雪莲告诉她说，雪莲果的功效可以抑制世间百毒，疫情也在百毒之中，当然可以解救。 但一枚果子只能救一个人，倾城不要盲目解救。 这也是倾城没有将此事公布的原因，雪莲作为南疆人，自然不会希望用那么珍贵的雪莲果解救别国人。而雪莲果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是被大王子知晓，他们的危机便更上一层。 而这件事，倾城与王勇和凤焱也没有仔细交代。但以二人对倾城的信任，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城主大人，还请您带我去城中。”倾城得到允许后，对王彪抱拳道。 在刚才的解释中，王勇也对她说过，王彪曾是王家的部下，也算是可以信赖的人。若倾城出现什么危机，亦可对王彪言说身份。 倾城只称好，但却不敢苟同舅舅的想法。 当年，王家的部下虽然众多。但像王海这种誓死跟随的还是少数。 王彪已经脱离王家管制多年，又是一城之主，早已不再以部下自居。若是王家尚存，他自然对王家忠心耿耿，若是王家破灭，他也不会是雪中送炭的那一个。 前世舅舅因叛国罪被斩，又有多少人肯站出来为舅舅昭雪。其中虽有忠心之人，但大家想的更多的则是不要被牵连。世上没有人什么是绝对的，所以倾城对王彪也不过是礼貌待之而已。 得知倾城要前往异色城，阿大与王海也要跟随。倾城谁也没带，此行危难重重，她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王兄，既不带他们，我是否可以加入？”宁白在一旁拱手行礼道，如此危险的事，到了他的嘴里却十分轻松。 倾城看向凤焱，毕竟以宁白与凤焱的关系，这件事还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凤焱却并未开口，似乎一切便等待倾城下定夺。 倾城无奈，只道： “若是宁公子不怕沾染疫情，当然可以。” 如果宁白真有此意，她当然愿意。以宁家富可敌国的身份，说不定宁白见多识广，会有破解的良方？只是，宁白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宁白毫不在意，摆手道： “我便是从异色城出来的，若是沾染，也早就染上了。” 宁白似根本不讲疫病看在眼里，让倾城怀疑，他也有保命的良方。一个人虽然可以洒脱不羁，但已宁白的身份，如此不惜命，那才有鬼。 宁白趁着无人看到，便对倾城眨眨眼睛，其中暧昧可见一斑。 “我也去。” 阿布站出来道。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祸端，那么他就要亲手解决这些灾难。 倾城点点头，她知道阿布决心已定，便不再多说什么。 如此，倾城、宁白、王彪、阿布四人带着一个旅的士兵去了异色城。 405 人控天灾 在出发之前，雪莲让每个人喝了一碗水。据说可以有抑制疫病的功效。 倾城自知雪莲许是有什么保命良方，想也不想便喝了。大家见到倾城喝了，便也跟着一饮而尽。 虽然不知道此物是什么，但无形之中大家都仿佛有了一道防护，对疫病也没有那么惧怕了。 路上，宁白时刻跟在倾城身后，让她不厌其烦。 “这疫病的沾染也分人，我想跟在王兄身后，也定会受到庇护吧。”宁白的话若有所知，让倾城顷刻惊觉。 “天灾可不是人能控制了的。”她不表露分毫，面对宁白只觉厌恶。 宁白却对自己的厌恶属性毫不自知，反而还对倾城道： “王兄，我相信你。” 他的话透着狡黠，似有什么隐藏，但好在，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到了异色城，城中的景象令人震惊。 街道上萧瑟不堪，仅仅一日，店铺已关门无数，门窗破败不堪，似有一场打斗曾经进行。 街道两旁，不少百姓瘫倒在地，年幼的儿女匍匐在地，嗷嗷待哺的婴孩哭闹与襁褓之内。 “怎么会这样……”倾城心疼不已，但如此多的疫民，却让她无计可施。 “疫民都想出城，可若是出了城，这灾情便再也控制不住了。所以，官兵打压，才出现争斗的场面。”提到那些打压，王彪也心痛不已。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亦不想百姓出手。 自然而言的，王彪便将倾城看作首要。这种待遇，竟是连宁白都无法比拟。 因为无论是王勇的态度，亦或者是倾城的态度，似都在表明倾城的身份尊贵。由此，王彪便不敢大意。 倾城准备上前探看襁褓中的婴孩，王彪却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道： “王公子，万万不可！”这些人中难免有被传染疫情者，若是倾城也因此而感染，那么王彪难辞其咎。 倾城摆摆手，将王彪的提醒视若无睹。 她走上前，将婴孩抱在怀中，小小的孩子似乎也知道温暖的降临。 原本已露青色的脸颊，在倾城的怀抱中慢慢转暖。 阿布急忙上前诊治，他自知倾城有办法自救，但凡是都有万一。倾城感染了疫病，对他也没有好处。所以他必须时刻保护倾城的安全。 阿布虽只学了易容之术，但世人却不知道，阿南法师除了一身法术外，医术也很是了得。他的弟子入门的功课便是医术，别说阿布，就连阿风也是个中高手。 只因阿南法师能力强大到让别人忽视了医术，才不被世人知晓。 阿布号脉之后，发现婴孩并无感染。由此，大家才放平了心。 来到城主府，里面已被疫民挤满，王彪的确如他所说一般，并没有遗弃灾民。 但在这里同样得不到救治，疫情越来越大，远远无法控制。 倾城等人刚进府，便投入到疫情的治理当中。 但疫情的感染如此迅速，若找不到根源，那么将毫无建树。 倾城猛然发现，在疫民之中，小孩的数量远远少于大人。按理说，小孩子不可能比大人更能抵抗疫情，这种反自然的规律，让倾城不得不将目光瞥向阿布。 难道说，真有什么天地之术。 阿布与倾城不同，他当然明白法术的真实性。可也正如王彪所讲的那样，法师的实现需要以作恶为依托。他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又怎么会是灾难的根源呢？ 倾城的眼神显然已经表露了许多猜测，阿布不敢大意，只有用心诊治，似乎才能洗刷嫌疑。 倾城的目光只在阿布身世停留片刻，便扫向别处。 她自不信有这种神奇法术，便探寻事情背后的真相。 院子里，四处都能看到疫民的身影，还有不少疫民也相继而来。但大家来到这里于事无补，也不过是死在一起罢了。 不远处，一位士兵正在给疫民喂水。 原本气息微弱的疫民，在喝过水后彻底没了生息。 对于这种情况，大家已经选择了漠然。这里许多人，都将经历这种情况，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是谁罢了。 倾城忽然想到了什么，在桶里舀了瓢水，细细观察。 王彪不知道倾城要做什么，也就只能由着她的行为。 “这里的水取自何处？”倾城忽然开口，眸光一闪。 王彪虽不明白倾城做法，但也老实道： “取自附近的两河流域，因为此河地跨两国，因为取名为‘两河’。” 两河…… 流经两国，倾城顷刻便有了意识。 “这条河的流向是什么？”倾城心中已有猜测，现在需要的便是王彪的论证。 “自北向南……”王彪不疑有他，急忙道。 随后，他猛然意识到了问题。 “公子的意思是……” “马上去两河，我们没有回来之前，谁也不能再喝水。”倾城打断他的话，立即行动。 王彪也想到了倾城的猜测，不敢迟疑，立即带倾城去了两河。 宁白看着倾城离开的背影，目光不觉闪动。他竟也忽视了这个问题，以倾城小小年纪，却能够看透本质，宁白越发觉得倾城不简单。 到了两河，四周绿树红花，看起来分外惹眼。 王彪命人从河中打出一些水，以备需要。 阿布小心地将水灌入几只老鼠口中，不多时，原本还叽叽叫着的老鼠顷刻便安静了下来。它们的症状与疫民一样，由此便验证了倾城的推断。 异色城的灾情并非疫情，而是投毒所致。 由此，便也解开了所谓“天灾”之论。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便有了解救方法。 “什么时候能够配制解药。”倾城询问阿布。 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阿布身世，她的心中也对先前的误会深感抱歉。 阿布自知自己命运，若是能够解救异色城百姓，于他自身也是功劳一件。 但想要于此之中研制解药，却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最快也要一日。” 阿布解释说： “我需要以身试毒，明确毒药的种类，才能调出解药。” “以身试毒？”倾城略有惊讶，却也无可奈何。 406 甘蔗取水 他们现在连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也只有此法才能有所突破。倾城手中握有雪莲果，并不担心阿布的安危。雪莲果能解世间百毒，大不了她救下阿布便是。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军营里的士兵。 “快，回大营，让将士们都不要饮用两河水。” 军中每隔几日便会到河中取水，吃的喝的便也是早已采集回来的水，这也是为什么疫情没有在军营出现的原因。若是他们饮用了两河水，那才是灾难的根源。 “我去。”宁白主动站出了出来，他直接上了马。 倾城却在他出发之前，快一步紧握他的手道： “早去早回。”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宁白都看得出倾城并不待见他。虽然他毫无所谓，但这并不影响倾城的厌恶。但是如今，倾城竟然主动握他的手，着实令宁白吃惊不已。 他在惊讶的同时，却很快稳定了心神。 柔软的触感，让宁白心中涌出莫名。他表面不动分毫地点点头。 宁白回了军营，倾城等人却回了城主府。 阿布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以身试毒，倾城要陪在他身边打下手。 很快，阿布进入试毒状态，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阿布一直在昏迷，他告诉倾城，若是他十个时辰之内还未醒，便是没救了。 倾城只在他耳边淡淡道： “有我在，你不会死。” 倾城的目光给了阿布坚定的力量，沉睡前，他也没了后顾之忧。 大家都不再饮用两河水的水源，灾情得到控制。但那些已经中毒了的人，却不得不承受毒药的折磨。 阿布沉睡前留了两张方子，可以暂缓毒药的进攻。但水源无法饮用，就连煎药也不能视线。 王彪呼吁大家将这两日之前的水暂且上交，帮助大家度过此次灾难。 水倒是收上来不少，但倾城却不敢用此水制药。 一来不确定对方的下药时间，二来若是这其中隐藏着敌国的奸细，那么他们将得不偿失。 “那依王公子的意思怎么办？总不能让百姓活活毒死。” 王彪也不像之前对倾城那般恭敬，言语中已有恼怒。 倾城目光一转，浑身的气势冒了出来，王彪顷刻没了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是面对一个少年，却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王彪知道，这是多年上位者的姿态，若不是身份强大，绝对不可能拥有。 由此，他便断定倾城的身份不简单。 倾城散发威严时，也不忘思考其中问题。 水资源明显不能饮用，在阿布没有醒来之前，也没有办法能够消除毒药。 异色城地处南疆，除了一条两河，便难有其他饮水资源。如今出去寻找，已然来不及。可若是无法找到水源，便无法熬药，这么多百姓难道活活被毒死不成？ 倾城陷入两难境地，却脑海中飞速想着解决良方，却毫无所谓。 她忽然有种无力之感，身边的人无一人在意她的感受。她为百姓负责，谁又会为她负责？ “甘蔗。”她淡淡吐出两个字。 水源既然不能饮用，又找不到代替，便只好从水果中寻找。 她想到南地有一种水果，汁液丰富，可当做水来饮用，解一时之急。 甘蔗多水、甘甜，正好中和了药的苦涩，一举两得。 如今甘蔗虽已收割，但不少人家都有储存的习惯，等来年卖个好价钱。南地主产此物，倾城不相信城主府没有储存。 王彪无奈，只得以一城之主身份拿甘蔗解救。他也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人命若是没了，再多的钱财也无计可施。 很快，甘蔗被从库中取出，汁液榨干，熬制出一碗碗控制毒素蔓延的药物，传到百姓手中。 阿布的药见效奇快，百姓虽未解毒，但已经不那么痛苦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等待阿布醒来。 时间慢慢走过，一连五个时辰，阿布都没有苏醒的痕迹。 宁白回了军营，如今仍没有消息。倾城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强烈。 “王公子，阿布怕是醒不过来了。”王彪好心提醒道。 中此毒者如今无一幸免，阿布“死亡”多时，连心跳都没了，还怎么可能会醒得过来？ 倾城虽心有期待，但也最好最坏的打算。她看着依旧陷入昏迷中的阿布，不由问道: “外面大夫可找到了解毒的办法？” 凡事总得做两手准备，阿布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外面郎中见多识广，若能寻找解毒方法，那再好不过了。 王彪摇摇头，这也是他目前最为担忧的事。 毒素的源头找到，百姓不再和谁，毒素便得到控制。可是，那些已经毒发的百姓，完全靠着药物支撑，不知道何时才能解救。大夫们对此事毫无办法，他们的寄托也是阿布。 倾城不再说话，只是满眼期待地看向阿布，心中焦急已经显现。 王彪在榻前站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摇头离开。 他作为城主，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虽然阿布是他们的希望，但这希望也太渺茫了，他需要寻找新的寄托。 倾城见时机成熟，她趁着无人注意，便将雪莲果塞入阿布口中。 雪莲果遇水既融，有了雪莲果的滋养，阿布的脸色渐渐转为红润。 倾城期待着，等待着…… 终于，阿布慢慢睁开了双眼。 “这里有危险！”阿布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抓住倾城的胳膊提醒道。 倾城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多言。 阿布顷刻惊觉，他虽然肆意，但有了这些日子的磨练，他也知道兹事体大。 倾城让阿布先躺下，自己则小心地走到门边。门外已有侍卫听到声响走了进来，侍卫见到倾城也是一愣。 “王公子，可是阿布大人醒来了？”侍卫忙道。他的目光不觉飘向床榻上的阿布，见到阿布安然躺在踏上，似是松了口气。 倾城摇摇头，脸上悲痛万分道： “他大概不会醒来了。” 倾城脸上的悲伤让人感同身受，侍卫虽也敬佩阿布此举，但若是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可得不偿失。侍卫刚要安慰，倾城却问道： “外面情况怎么样？” 407 我被下毒，剧毒 这句话便也能很好的表示她起身的理由。 侍卫不疑有他，禀报道： “疫情得到了有效缓解，疫民在喝了阿布大人的药后已经趋于好转。城主已经去探望疫民了。” 倾城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很是晦暗，她解释说： “那就好。阿布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见他如此，我实在无法再做其他。”她无法离开阿布左右，自也不能去探望灾民。 侍卫看到了王彪对倾城的以礼相待，如今见倾城这副模样，便也劝解道： “王公子，您的好意我们都理解。阿布大人虽然没了，但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侍卫似全心为倾城着想，倾城亦十分感动。 倾城想了想，叹息道： “我再等等他吧，兴许，他还能够醒过来。”她瞥了眼床上装睡的阿布，暗暗松了口气。 侍卫的目光也打量了阿布一番，见阿布的确没有苏醒的痕迹，这才道： “您，哎……好吧。我就在门外，您有什么事一定叫我。” “好。”倾城点头，将侍卫松了出去。 然而，侍卫走后，她仍不敢大意。 她小心坐到床榻，将阿布的手托在手中。从侍卫的角度看，倾城似对阿布的昏迷悲痛欲绝。 床榻上的阿布却睁开了眼睛，他感觉现在自己的身体好极了。似有一股暖流从丹田滑过，涌遍全身。这种奇异的感觉他从未经历，却也明白定是倾城在他昏迷期间做了什么，否则他绝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刚才，倾城与侍卫的谈话他听在耳中。按理说，倾城没必要对侍卫隐瞒他的苏醒。那么就是，倾城也发现了这其中有问题。 倾城不着痕迹地对阿布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她自己则在身体的阻挡下，在阿布的手心写下一行字： 此处有监视。 阿布顷刻明白了，刚才倾城为什么要对侍卫那样说。看来，这个城主府有问题。 他也学着倾城的动作，在她手心写道： 我被下毒，剧毒。 阿布在喝了掺有毒药的河水后便陷入昏迷，他很快分解出了百姓们中的是一种类似迷药的狼毒。 此毒极其霸道，世间少有。若不是阿布跟随阿南身边已久，怕也不会识得此毒。 狼毒采用极干地的狼毒花采制而成，狼毒花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必须是炎热之地，且日夜温差巨大。此花成型时间仅有一日，那就是说，如果一日后无人采摘，此毒便炼制不出。 他曾跟阿南法师与戈壁见过此花，但也因为达不到炼制条件，只能放弃。 此毒虽然霸道，却不会致命。 只会让人沉睡，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个月。人体呈现假死状态，任凭如何医术了得，也探究不出其中缘由。 想到这里，阿布便想醒来。可就在此时，他发现体内似有一股暗流涌动。 习医多年的他立即明白这是一股剧毒的力量，他立即封锁感官，抑制毒素的流动。若不是倾城之后做了什么，他怕是永远也不会醒来。 倾城还以为阿布是被百姓所中之毒所累，竟想不到除此之外还有人对他下毒。 想到自己刚才因甘蔗事件的离开，想必就是那时候阿布被人钻了空子。 阿布见倾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生怕她为百姓担忧，便继续写道： 百姓之毒，无碍。 倾城感受分明，虽十分疑惑，但阿布既然如此说，那么她便相信百姓没有问题。 而为今之计，他们要速速离开城主府才是。 宁白至今未归，不知他是否赶到军营。他们必须将这些信息告诉舅舅和凤焱，否则军营凶多吉少。 在喀什城内，阿风和善明正在喝酒聊天。 如今有了阿风加入，善明便也不急不躁。 反正最后若完不成任务，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牵连，他有什么可担心呢？ 他整日见阿风一副神在在的模样，干什么要独自操心？ 善明能想得开，这是阿风最希望看到的。他虽对异色城势在必得，但若是他与善明之间恼了矛盾，到了大王子哪里还是讨不得好。 “善明将军，我敬您一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阿风拿起酒杯，对着善明暧昧一笑，期间流露的全是敬畏之心。 善明什么都好，只是一到了酒桌便忘乎所以。 善明深知自己是什么德行，所以出征时很少喝酒。如今也便是有了阿风的机会，才会肆无忌惮。 “阿风客气了，我还得仰仗您的辐照，将来在大王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善明喝到兴起，不忘恭维几句。 他原先不知道阿风知晓天地之术，故才不放在眼中。如今情形瞬息万变，他也要良禽择木而栖。 阿风虽被恭维，却也不忘回敬道： “将军义薄云天，与大王感情深厚，是我应该托将军美言才是。” 不过一句好话，他阿风信手拈来。 善明一向认为，在酒桌上是交流感情的最好时机。如今逮住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叹息道： “阿风大人，你有所不知。我虽跟在大王身边多年，但却也比不过您区区几日。如今大人有了‘天地之术’，只怕在大王心中，我们这些老臣加起来都不如阿风大人已人重要。” 他似是对阿风特别倚重，言语间全是敬佩之意，哄得阿风也很是满意。 但阿风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虽然心中高兴，但他却不会表露，反而对善明道： “将军客气了，别人我是不知，但将军在大王心中一直都是排名第一的存在。” “哦？有这等事？”别看善明一副精明模样，但喝起酒来却完全变了性子。 他不知不觉被阿风的话所吸引，阿风也变着法哄他开心，到最后两个人只剩哈哈大笑。 觥筹交错间阿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用狡黠的目光盯着善明的大笑，仿佛一头饿狼令人不寒而栗。已经陷入疯狂境地的善明完全不曾察觉，他开心地跟舞姬们嬉笑打闹，全然没了将军姿态。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兵卒。兵卒并没有在善明面前停留，而是走到阿风面前贴耳禀报。 阿风不动声色地让小兵离开，自己则又继续与善明喝起酒来。 408 有些事，不要太明白 酒过三巡，善明倒在桌前呼呼大睡。 “来人。”阿风满眼清明，对着门外的士兵吆喝道。 士兵急忙进屋，不敢耽搁。 阿风接着道： “善明将军喝醉了，扶他去房中歇息。” 善明被背会了房中，如今整个军营，阿风的命令便无人能敌。 他重新叫回刚才禀报的小兵，耐心问道。 “敌方阵营已经乱了？” 阿风虽然心中激动，但问的却很谨慎。 小兵不知内情，便也坦言道： “是，自下午开始敌军便出现不少晕倒士兵，到了傍晚更是死伤无数，很多人都被抬进了营帐。不过，他们晕倒症状很是奇怪。” “哪里奇怪？”阿风不禁问道。 小兵不疑有他，据实禀报。 “也没有人进攻，他们便晕倒，似有神灵侵袭，让人防不胜防。” 小兵的描述与阿风的考量不谋而合，他颇有深意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既说到神灵，那必定是他们做了什么恶事，惹恼了上苍，才受此灾难。” 他的话似若有所指，小兵目光一转，心中已有了思量。 “是，阿风大人。” 阿风来到喀什城的事，已经足够惹眼。他还成为仅次于善明将军之下的位置，更让人心有疑虑。 但不少人也看透，阿风能够有此造化，那必定与他自身的能力分不开。 作为阿南法师的弟子，阿风有着无与伦比的修行。大王子向来只喜欢有功之臣，阿风能够成为仅次于善明将军的存在，让不少人开始猜测，阿风的身上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今，敌方阵营再毫无预兆之下，出现大面积死伤，一句神灵，更让人想到“天地之术”。 “走，跟我一起去瞧瞧敌军的情况。”阿风大手一挥，颇有大将之风。不动声色之下，隐藏着一颗得意的心。 善明因醉酒无法前往，但他手下的将士却都陪在阿风身侧。 城墙之上，凤昭军内部已经产生波动。原本高耸的大旗，此刻也有了松动痕迹。 阿风带一小队人马，来到前方哨兵位置。远远望去，凤昭军营内已经糟乱不堪。营旗随处乱倒，士兵们接连倒下，营救的士兵竟没有倒下的人多。 “哼，敢与我南疆为敌的下场，他们也该尝尝了。” 阿风虽没有多说什么，但末了留下的话却让人陷入深思。 将士们原本就心有疑虑，如今见敌军情况，更是笃定此事与阿风有关。 “阿风大人，您可知道这是怎么一情况？”一位善明手下的将军走上前来，不禁询问。 将军身高八尺有余，一身壮硕肌肉，仅凭气势已经压迫众人。 其他人虽没开口，但一致的目光也表明了他们的心思。 阿风环视一周，见大家纷纷好奇，不觉莞尔。却并不言说，只说： “有人说此为神灵灾难，大概便是如此吧。” 他现在越是神秘，越是让人不敢小觑。 跟在阿南身边的那些时日，他便已了解，这些将士个个杀人不眨眼。要想让他们服从，那便要他们惧怕，让他们捉摸不透。 刚才上前的将军接着道： “阿风大人可曾听阿南法师提过‘天地之术’？” 阿风目光一凛，已有肃杀之感。 这种感觉让人何其熟悉？ 当年阿南法师亲上战场时，便是如此姿态。 那位将军按捺住内心激动，解释说： “末将早年间曾跟随阿南法师身侧，亲眼看到此术之神奇。可惜，近年来南疆收养生息，末将已经很久没有此法出现。” 所谓天地之术，便是要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取。 此法虽然攻无不克，但却有损阴德。老南疆王并不好战，加上阿南法师年纪已大，此法很少有人看到。 但只要看过一次，便终身铭记。 将军猜测，阿风用的便是此法。能在有生之年得以重现，将军很是激动。 “将军以为敌军便是中了此术？”阿风直接点名将军的猜测，将军心中一悸，刚要点头，却听阿风接着道： “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过明白的好。” 他的话若有所指，却也是一种默认。几位将士面面相觑，却也不敢争辩。 “是，末将谨遵大人命令。” 阿风很满意自己收到的效果，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气势凛然道： “你们呢？” 他的气势仿佛顷刻能将人撕碎，令人不禁胆颤。 几位将士彼此对望，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挣扎。 他们是善明将军的人，此刻善明不在，他们本不该认同旁人。可是阿风的举动给了他们心头一击，若是他们不听从，那么…… 想到那些被投入制作的“妖人”，众人心中都有了胆颤。 “我等谨遵阿风大人指令。”一屋子的将士齐刷刷跪了下来，众口一词，均是对阿风的恭敬。 阿风这才满意，他冷笑一声，颇具气势道： “凤昭气数已尽，尔等集合人马，我们即刻攻打凤昭。” 此刻，谁也不敢对此事有所疑虑。大家笃定，阿风得阿南法师真传，通晓“天地之术”，对于必胜无疑的法术，他们岂敢不从？ 而今，善明也不在此地，谁也不敢与阿风争辩。 不服从阿风，那便是不服从大王子。而不服从大王子…… 那样的后果，他们不敢想象。 房间内的善明安然躺在床榻，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的眸光一闪，睁开眼睛时，里面早已清明一片。 他的目光哪里有半点醉酒的痕迹，外面的声响让他心中恼怒，可再生气，他也能显露。 黑夜越发加深，而两军相对的局面却越演越烈。 阿风带着人马冲进凤昭军营，寂静的军营透着死一般的沉寂，令人心中不安。 “阿风大人，这里似乎没有人？”一位将军提醒道。 阿风当然看得出来，这里没有人，但他仍不甘愿道： “搜。” 他就不信这偌大的军营，一个人都搜不出来？ 很快，士兵们搜查完毕。 “阿风大人，北边没人。” “大人，南边没人。” “西边没人。” “东边没人。” 409 霍乱宫闱 经过一顿搜查，这里竟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四周的篝火，再看看还未撤离的营帐。 其中还有中毒的人，那么多的士兵怎么可能被瞬间转移？ 阿风的心跌到了谷底，他带着这么多人来围攻，若是什么都没有，那么他的威信将大打折扣。 “大人，为防有诈，咱们先撤吧。”另一位将军提醒说。 阿风虽然心有怒气，但也不得不如此。 “你……撤！” 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凤昭军队竟然能尽数撤离，这让阿风觉得不可思议。他在恼怒的同时，也在暗想他的计划到底哪里出现了纰漏？ 正当大家准备撤离之时，前方来报： “大人，不好了，凤昭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所有人大吃一惊，如今在这里的将士，可以说是整个军队的核心力量。他们若是被俘，南疆又将如何？ 阿风倒是心有淡然，他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根源。既然这里了无人烟，那么便是他中了对方的“请君入瓮”。 被俘，他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对方都知道了些什么。 “大人，怎么怎么办啊？” “大人，你倒是说句话。” 一旁，将士们都等着阿风拿主意。可是被人包围，阿风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法事，能够有什么主意。他能够做的，只有等，等凤焱的现身，等王勇的出现。 可是，他们等来的却不是凤焱或者王勇，其中之一。而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雪，雪莲公主？” 终于，有人认出了雪莲的身份，满是不可置信。 按照大王子的说法，雪莲公主已经因病亡故，又怎么会出现在敌方阵营内呢？ 可是眼前的女人虽然穿着一身汉服，但眼中的明媚色彩却遮掩不住。这样的姿态，不是雪莲公主还是何人？ 雪莲站在阵前，后面士兵高举火把，层层叠叠竟看不到尽头。 在这里遇到雪莲，让南疆将士的心稍稍松了口气，可是他们随后意识到，雪莲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雪莲公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场的人，极少参与到了那场宫廷争斗中去。大家所知道的情形，也只是几位王子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而事实的真相，大家虽有猜测，但却不敢过多言说。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敢询问。 “阿风，你带头霍乱宫闱，你可知罪！”雪莲先发制人，一句“祸乱宫闱”便将阿风送上思路。 大王子再厉害，也不敢与所有百姓为敌。 若是让大家知道大王子的作为，只怕他亦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阿风知道，如是他承认了雪莲的身份，便是坐实了雪莲的话。 到时候被说众位将士饶不了他，就连大王子也不会给他活路。 所以，他必须咬紧牙关说不认识雪莲，这样才会有一线生机。 “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南疆公主，简直罪无可恕！”阿风反唇相讥，两个人各执一词，让人分辨不出。 雪莲气势凛然，毫不害怕道： “我是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清楚。倒是你，将我南疆士兵性命于不顾，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我只听大王一人指令。”阿风见将士们神情松动，不得不提出大王子。 这些人，也只有大王子面前，才不敢造次。 “大王？”雪莲因这个称呼顷刻不满起来，她沉声道： “众位将士，此人一派胡言。他是被阿南法师赶出师门的孽徒，机缘巧合与大王子狼狈为奸，不止毒害阿南法师，更是将王室众人变为禁脔。此等行为，人神共愤！” 雪莲将阿风的背景交代一清，那些原先以为阿风得阿南法师真传的将士，纷纷开始发难。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阿南法师真的死了吗？” “你不是阿南法师的徒弟？” 将士们的话句句扎在阿风的心窝里，他努力了这么久的事，被雪莲几句话便没了踪影。 他恨，他怒，他会雪莲后悔生而为人！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你投身敌军阵营，便是与我南疆为敌。看在你是南疆人的份上，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点出雪莲的背叛，一旦得到认定，便可以推翻雪莲先前说的所有的话。 雪莲不气不恼，淡然道： “不留情？你敢和我在阿南法师面前亲口对证吗？”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骚乱。 “阿南法师没死？” 大家纷纷疑惑。 毕竟，阿南法师是南疆的天，天若没了，他们怎能不恐慌？ 可是，说被投毒的也是雪莲，说阿南大师活着的也是雪莲，这让众人有些迷茫。 阿风抓住时机，开口道： “你少在那里妖言惑众，我师傅已死，是我亲眼看到的。” “怕是你亲手给阿南法师投的毒吧！”雪莲反指阿风背叛。 如此作为，阿风再也无法忍耐。 “你……该死！” 他的话语仿佛来自天际，淡蓝色的眼眸变得灰白，周身风沙四起，竟有一种天地变幻之感。 南疆的将士顷刻感到来自生命的威胁，他们纷纷后退，远离阿风周身。 雪莲紧皱眉头，对阿风的举动也有些担心。 只见，阿风的身体仿佛发生改变，空气中仿佛多了一层别样的感觉，令人胆颤。 他还是阿风，却又好像不是阿风。 风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竟有掀起营帐的架势，无端中渲染了一层诡异。 “阿风！”雪莲大喝一声，她高举右臂，手腕处的琥珀手串竟然闪现金光。 原本还有些狂躁的阿风，在见到手串的那一刻，目光顷刻变得惶恐。他没有收敛身上气息，反而加剧运行，在所有人以为他会拼命击打之际，他却变化似一阵烟尘，穿过军队，了去无踪。 阿风的变化只在一瞬间，他离开之后，空气中还漂浮着烟尘的味道。可是阿风，却没了踪影。 雪莲知道阿风走了，阿风是逃走的。她将手串隐于衣衫之下，对着南疆将士气势十足道： “各位将士，大家被阿风哄骗，误入歧途。南疆早已不是以前的南疆，大王子残害手足亲人，其心可诛。今日雪莲请大家留下，不为伤害，只为削减大王子势力。还请各位多加配合。” 410 “妖人”已不复存在 雪莲虽说不为伤害，但气势已经摆在那里，若是谁敢反抗，等待他的也不会是好结果。 大家对这位新出现的雪莲公主还是抱有敬意的，尤其是雪莲公主曾经深得老南疆王喜爱，更让人不敢小觑。 雪莲公主说了，只要他们乖乖配合，便不会有危险。他们这些人，也看不惯大王子的言行，无奈家有妻儿老小，不得已为之。如今雪莲站在这里，明显是因内乱而起。 他们束手就擒，也省得不知如何是好。 南疆的将士，看起来是各有主张，但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纪律。眼见他们的上司个个没了动静，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 雪莲机会没费什么力气，便捕获了南疆将士。 她眸光一闪，快速来到关押“妖人”的营帐。 可惜，“妖人”已不复存在了。 刚才，阿风周身出现的风云变幻，应该就是在召唤“妖人”。 在异色城城主府内，倾城借着阿布的力量，跳到梁上。两个人隐于暗处，不敢有丝毫动静。 就在他们隐藏起来没多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王彪的身影出现在房内。 当他发现倾城与阿布已没了踪迹时，直接将侍卫踹得老远。紧接着，便是搜捕。 两个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阿布自醒来后便疑问连连，是谁给他下的毒，又是谁让倾城如此小心？ 如今看到王彪的行为，他心中有了思量。 找不到倾城与阿布，王彪怒火中烧。 “那么两个大活人，难道还能遁地飞天不成？”他把整个城主府都搜查了个遍，也一无所获。气恼之下不禁拿侍卫出气。 侍卫们也是郁闷，原本救治疫民人手都不够，如今还要搜查，他们上哪找人去？ “城主，那阿布是阿南法师的亲传嫡子，许是有这种能力。”一个侍卫站出身，提醒王彪道。 阿南法师的能力，无人不知。阿布作为亲传嫡子，若真有这能力，也不不足为奇。 王彪心中一顿，直接闪了那侍卫一巴掌，怒气道： “他不是没醒吗？再说，他中了剧毒，早已毒发身亡，哪里有那么强硬的命格。” 他不怕阿布消失，只怕阿布没死。若是阿布醒来，以他的能力肯定会看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到那时他这个城主就责无旁贷了。 也不知道阿风得手了没有，如果没有，他还得仰仗王勇等人。 王彪心情烦躁，见一干侍卫竟找不到两个人，越发厌烦。 “搜，异色城挨家挨户给我搜，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王彪发了狠，势必要找到二人。 侍卫们四下寻找，房间内便只剩下王彪一人。 倾城与阿布将王彪刚才的话听得清晰，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小心。 原本，他们对下药者只是猜测，但王彪的话却是肯定，他便是那个下药的人。如若不然，他怎么会知道阿布身中剧毒呢 侍卫们都走了，王彪却一直站在房内，似在思索什么。 忽然，他抬起头看向房梁。诡异的微笑浮现脸庞。 倾城和阿布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便觉得身体一轻，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人从梁上抓了下来。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王彪。 作为王家旧部，王彪的身手可谓了得。这里虽没有旁人，但真要二人与之打斗，却也没有获胜把握。更何况，一旦打斗声起，那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到时候制服他们，便更没有问题。 “呵呵，两位怎么到梁上去了？”王彪脸上挂着冷漠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明明他不想笑，却偏偏要笑。冷漠透着诡异，头皮暗暗发麻。 倾城眼见被隐蔽无效，便只有说谎道： “听闻城主府进了恶人，我们毫无身手，便只能暗中躲避。” 她这个理由虽然可笑，但为今却没有更好的说辞。 阿布挡在倾城面前，虽然他也害怕，但危急关头爆发出来的尊严感，让他不能由着倾城一个女孩冲锋陷阵。 就算王彪要下手，也得先对他下手。 阿布这份本能的举动，让倾城动容。 她看得出，阿布也十分紧张。面对王彪这样一位武功高手，若他想怎样，他们将毫无还手机会。可阿布却愿意以性命相依，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她已经遗忘许久。 面对二人的惶恐，王彪却笑意不减。他冷笑道： “哦，恶人？先前我寻找两位的事，想必您二人也看得真切，怎么那时没有现身，直至我遣散了下人，依旧没有现身？”他的话直接挑眉倾城的谎言，看他这副模样，大概也没想隐藏什么。 既然对方是这种心思，那么倾城也便不再软弱。她不着痕迹地将阿布拉到身后，对着王彪，怒气冲冲道： “王彪，你想做什么？” 她只有摆出上位者的姿态，让王彪不敢小觑。 先前的事情也证明，王彪的确对她的身份充满敬畏。 可是如今，王彪却全然不顾，面对倾城的强盛气势，他竟还能笑出生来。 “王公子说笑了，我想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倒是阿布先生，说好要为疫民化解毒素，怎么到头来明明醒来，却也不知会在下？” 他竟是先发制人，以阿布醒来不告知为由，爆发信任危机。 倾城善于观察，她看到了王彪虽外表隐藏，但却咬紧牙关，似有什么惧怕。 她瞥了眼完好无损的阿布，稍稍思量，便明白了王彪的想法。 “城主对阿布的苏醒不感兴趣吗？” 她淡然询问，气势在外，恐惧不再。 阿布便是王彪的名门，或许也是他们保命的良方。 显然，王彪对阿布的苏醒非常意外。 王彪也不隐藏，直言不讳道： “我自是好奇阿布先生的法力，不知是什么法力，竟然连鸠毒都能化解？” 如此，他便是肯定是他对阿布下毒。如此的不加掩饰，不是王彪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追究，那么便是王彪不打算让他们活命。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411 大漠有朵狼毒花 就目前情形来看，情况显然不会是前者。既然是后者，倾城也便不惧。 “王彪，你为什么要对阿布下毒！”她亦如同王彪一样，先发制人。她倒要看看王彪要怎样解释？ 拖延，是她目前最好的战术。 王彪似对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他也乐得清闲，与倾城回应道： “王公子想必也猜测到了，只可惜，您二人只有去阴曹地府再会了。” 王彪的话肯定了倾城的猜测，他的确不会留下倾城与阿布。 “王彪，身为凤昭子民，你这样做对得起百姓吗？”倾城语气陡然提升，高昂的音调似锋利的刀尖，刻画与地面，发出来的声音令人浑身毛骨悚然。 王彪微怒，脸上不再露有微笑，而是怒吼道： “我没对百姓做任何坏人，可我也不是凤昭子民！” 他大声怒吼，似要将心中不满全数发泄。 倾城冷眼旁观，不知道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发泄过了，王彪面对倾城满是不屑道： “王公子倒是凤昭子民，却也和一个南疆叛贼走得近乎。我倒是好奇，王公子是如何看透我的计谋？” 倾城不怕他好奇，就怕他一句话不说就对她和阿布出手。 既然王彪对此感兴趣，倾城便也坦言道： “若我所料不差，两河的毒是你下的吧。” 从王彪微微诧异的目光中，倾城得到了肯定。她稍稍停顿，接着道： “你误让我以为两河水来自南疆，便是有人在南疆投毒。但南疆人却平安无事，只有异色城受灾最终。那么便可以肯定，此毒必定是在异色城境内被下。南疆人怎么会到异色城呢？后来，我想到阿风曾出现在这里，打的还是城主的旗号。想必阿风与城主做了什么交易，才让城主与之交换。” 所有的一切，因百姓的毒发而形成了一条线。 自阿风来到异色城，这便是其中的根源。若不是那一日阿布在街头遇到阿风，倾城还不会想到这一点。 阿风自是窥探人心，拿王彪感兴趣的东西交换，也是人之本性。 后来，阿风来到前线迟迟不肯进攻，更让倾城感到好奇。 自去了两河之后，她才有些清明。 两河的走向自北向南，可最近多刮北风，阿风想让王彪下毒，却又不能累及南疆士兵。他在等，一个刮南风的机会。 这几日恰好便是南风，便也给王彪的下毒有了机会。 “阿布已经查明，此毒为狼毒，不会要人性命，只会让人陷入假死状态。若我所料不差，城主是想等阿风进驻异色城后，再给百姓解毒吧。” 无论王彪是否与阿风合作，但他的心倾城也没忘解释。 他并不是要以百姓性命，换取荣华富贵。他若不是心系百姓，也不会如此选择。 听了倾城的话，王彪连连点头。他做了这么多，想不到竟被个小娃娃给看透。 但是如今，他可不敢小看这个“小娃娃”。他便也明白，为什么王勇和凤焱，会对倾城如此看重。 当然，他并不知道倾城的真实身份。 便也只以为倾城身份不凡，加上年少聪慧，有哪个人还敢小区呢？ “不错，王公子如此聪慧，你可曾猜到我为何要这样做？” 王彪似乎来了兴致，反而考起倾城。 倾城见他神色不似刚才那般诡异或愤怒，平淡的模样仿佛邻家长辈已被。 但倾城没有忘记，她与阿布的性命时刻掌握在王彪手中。 既然王彪有意询问，那她便投其所好。争取时间，才是她目前首要考虑的事。 “异色城地处边陲，与内京脱离已久，许多命令无法到底，城主乃是这一城之主，还是这里的主宰。阿风想必是以整座城池的自由，换取城主的支持。”倾城猜测道。这是她能想到最重要的理由，也是最实际的理由。 如果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交易，那么她就猜不到了。 不过好在，王彪认同了她的猜测。 “王公子竟是如此聪明，猜测竟完全不差。”他解释说： “不错，异色城早已脱离了凤昭管制，我就是这里的王。阿风许诺我，待他攻下城池之后，便将此城还给我，我依旧还是这里的王。但从名义上来说，这里已经不再是凤昭境内。” 原来如此，王彪的下毒竟然是因为异色城的长久统治。 倾城心有怨恨，语气不善道： “即便如今这样，圣上又何曾理会你在这里的作为？” 圣上何从管制这里一分一毫？ 可笑的是，王彪竟与外族联合，还说得如此坦言。 “他不理会？他是没空理会！”提到圣上，王彪似有千万苦水要倾诉。他的目光深远悠长，仿佛穿过天际，不知飞向何处。他气恼道： “王公子尚且年幼，又岂知十二年前的悲哀。王氏满门忠烈，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此等作为，如何让人忠心？如此手段，又如何让人安心？” 十三年前，便是倾城的祖父与西域的那场大战。 显然，王彪历经此事，才对凤昭有了戒心。可即便如此，舅舅都没有叛变，倾城对王彪的话不敢苟同。 王彪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之中，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满心委屈道： “异色城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我对它付出的心血不比任何人少。可狗皇帝一句话就可以收回我的所有，我为什么要将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城池交出去呢？” 他看向倾城，没有一丝后悔。他所做的一切不但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全城的百姓着想。 试想，如果圣上收回他对这里的统治权，换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此人对这里完全不熟悉，百姓又将遭遇什么？ 倾城并不认同他的做法，若是一个人受了委屈，便要以叛国作为代价，那么国家还剩什么？ 王彪又是否能保证，在南疆不受委屈？ “所以，你便以军营做赌。你可有想过，大王子骄奢淫逸，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与老南疆王不同，好征战，好武力。异色城成为南疆的领地，城主真的能够自由吗？” 412 不生不灭，不死不老 她不怀疑王彪的心思，可这其中变数太大。大王子是个阻挠，阿风更是无法预计。 阿风既能想到以城池统治权作为交换，那么他日后也必定会想到，城池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大王子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城池交由别人统治？ 到那时候，才是百姓灾难的开始。 “这点无须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对于倾城的不安，王彪丝毫不看在眼里。他似有什么能力，足以保一城平安。 倾城不再理会今后之事，而是从他的作为上下手。 “城主口口声声为了王家不愤，可你却将王勇的部队置于险境，如此作为，便是城主口中的‘仁义道德’吗？” 若说十三年的灾难，伤害最深的也应该是舅舅才是。 舅舅作为国公府的大少爷，原本前途似锦。可一朝变故，他失去了亲人，爱情，爵位和希望。 他隐忍十三年，只为回到故土。 难道说，他的委屈不够大吗？ 可是，他依然是凤昭国最忠心的臣子。他有足够大的委屈允许他叛国，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王彪无法解答倾城的问题，不管他有再多的借口，叛国却是事实。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送你们上路了。”他没了解释，便想对倾城与阿布出手。 他的架势已经摆出，老练而深厚，倾城毫不怀疑，只需王彪一掌，她与阿布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我……”阿布害怕到颤抖，他第一次直面感受生命的威胁。 倾城虽表面镇定，但内心却恐惧异常。终于，她要结束这一生的纠葛了吗？ 先前那些好的，不好的，都将与她无关。她将再次进入那无边的黑暗，忍受那无边的折磨…… 忽然，一丝光亮透了进来。她眼前清明一片，不，她绝不要做命运的奴隶，她改变了这么多，不是让王彪一掌劈死的！ “王彪，你知道‘天地之术’吗？” 这一刻，倾城不再害怕，她的姿态从容不迫，脸上隐隐的还挂着笑意。 王彪的气势骤然收紧，他自然知道。而阿风便是以术作为条件，保他平安。 阿布也是一愣，他想不到倾城为什么会提这个法术。 倾城在赌，她赌王彪因为顾虑，会放过她与阿布。可是她赌错了，阿风已经说过世间无人再会此术，若是王彪放任倾城与阿布的离开，那岂不是放任威胁的残留？ “你是说，阿布先生通晓此术？”王彪装作好奇问道。 他的气势虽已收敛，但姿态却并未放松。 倾城觉察到了他的异常，并不说阿布什么，而是说： “阿风所谓的‘天地之术’不过皮毛罢了，城主想要得到庇护，也应该选对人才是。”她的气势加上她的话，让王彪有些不太确定。 “王公子的意思是？”王彪疑问道。 倾城不再卖关子，而是谨慎道： “城主忘了一个人……阿南。” 王彪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卸没了，他摆正姿态，肃杀的气氛得到有效缓解。 倾城没有停顿，她接着道： “城主不是好奇阿布中了鸠毒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吗？”说到这里，她明显看到了王彪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倾城便毫无顾虑道： “那么阿风有没有告诉你，阿南也中了鸠毒。” “轰……” 王彪的头脑仿佛瞬间被炸裂，他后退了几步，这才稳定了心神。 阿风本着合作的心态，将许多事都和他讲了。 其实，他也好奇。阿南法师作为神一样的存在，怎么会被鸠毒殒命？可阿风说得头头是道，令他不得不信。况且，还有大王子亲笔密函，这一切似都在昭示着阿南法师已亡的事实。 但阿布的毒是他亲手所下，而今阿布安然无恙也是事实。若事情真的如同倾城所说，那么阿南也必定活在世上。 想到阿南还活着，若是他知道有人害了他亲传的弟子，那么…… 王彪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他可以想象，残害阿布的人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那种来自自然的力量，时刻折磨着人的心智。 不生不灭，不死不老，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杂。伴随着吆喝声，凤焱和宁白闯了进来。 他们见倾城与阿布安然无恙，这才看向一旁早已瘫坐在椅子上的王彪。 凤焱看向倾城，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王彪也算各种高手，怎么会被倾城一个丫头吓成这副德行？ 倾城不以为意，她虽也对王彪的反应不以为意。但心中也有些担忧。 无论是谁，只要是见过阿南法师的人，似乎都对其有着莫大的恐惧。阿布也说，阿南法师是南疆人被奉为神明的存在，他那般厉害，此事对凤昭来说不知是好是坏？ “军营怎么样？”倾城看到宁白陪同，心中也安心不少，但她仍免不了疑问。 凤焱回道： “无事，有王将军镇守，不会发生意外。刚才传来消息，阿风带着将士夜闯军营，除阿风外，已经被全数俘虏。” 倾城点点头，阿风竟然会逃掉，这让她没有想到。 按照阿布的说法，阿风的能力平平，武功也没有多少起色。可他却能够在所有将士均被俘的情况下，独自逃走，也算一件本事。 “‘妖人’呢？阿风是不是借助‘妖人’的力量跑了？”阿布看到凤焱，心便也落了下来。如今听说阿风逃走，不禁疑问连连。因为焦急，他也顾不得与凤焱之间的恩恩怨怨了，只想探明真相。 凤焱先前是不信这类法术的，但经历了种种之后，却也让他不得不信。他回道： “是不是借助‘妖人’的力量，我不知道。但‘妖人’的确消失了。” 凤焱虽没见过“妖人”能力，但若一切真的如同阿布说讲那样，“妖人”对他们将是最大的对手。 “八皇子，臣有罪。”王彪终于从阿南活着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他一看到凤焱便知道什么都完了。如今又听说阿风逃走，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们的阴谋已经被揭穿，加上阿南还活着，他们将毫无胜算。如今也只能祈求凤焱，宽大处理。 413 学得快忘得也快 今后，别说异色城，恐怕在这世间也难容他一席之地。 “勾结外贼，毒杀百姓，通敌叛国，王彪你可真是我凤昭的好子民。”凤焱语气沉声，每个字眼都打在王彪的心头上。 他气自己无能，气自己无助，可要时间重来，他还会选择这条路吗？ 答案又似乎是肯定的。 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八皇子，臣知错。可臣也是为了异色城百姓考虑。南疆战乱，百姓苦不堪言，若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理，只怕百姓怨声载道，于国无力。”他大声恳求，希望凤焱能够明白他的不易。 凤焱直接道： “你的治理，便是投靠外敌，通敌叛国吗！” 若只是这样的治理，这个城主谁当不是一样？ “我，我……”王彪踟蹰不安，却解释不出一个字。 无论他的出发点是怎样，在世人眼中，他都是不可饶恕的。 凤焱见王彪虽然愧疚，但却不打眼底，便出言提醒说： “王彪，不是我饶不了你。而是万千的将士饶不了你。你可知道，若是我们饮用了河里的水，那么万千将士落到南疆军手中又会是什么下场？” 异色城的百姓是人，难道他的万千将士就不是人了吗？ 若他们被杀倒罢了，可若是用来炼制什么“妖人”，那岂不是让战士们生不如死。 生为士兵，他们不能上场杀敌，却要被敌人如此折磨，只要想到，凤焱便无法容忍。 王彪自知气数已尽，便不再求饶。 是啊，若是士兵们落到阿风手中，定然不会好过。 这件事他并非不知，相反，正是因为这件事，他与阿风的合作才能达成。 想象，十万大军，若是全部用来炼制“妖人”，会有多大的成功希望啊？ “八皇子，处决我之前，能否让我见见王将军？”这是王彪最后的祈求，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才想到王家的庇护，他才明白他应是王家旧部。 凤焱摆摆手，面无表情道： “你是王家旧部，就算处决也该由他来执行。来人啊，带走。” 王彪被带了下去，宁白却对倾城越发佩服。 原先，他离开之际，倾城拉住他的手，却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四个字： 王彪，叛国。 他对此还非常不解，直到路上遇到刺杀，他才明白倾城的提醒。 他索性将人全部杀了之后，再回军营。 王彪人无法回去复命，王彪也不知道军中情况。 宁白回军营后，便将这件事与凤焱说了。他们来了个将计就计，表面上士兵接二连三中毒，可实际上他们在躲在暗处隐藏。 凤焱与他带着士兵从小路而来，隐藏在四周，不惊动任何人。 倾城刚才的分析，他们听得透彻。原本他见王彪要杀他们二人，便准备现身，凤焱却拉住了他。 在听到倾城的分析之后，宁白对倾城越发佩服。又想到他们二人的产业，若倾城不是自己做生意，去他店里做个掌柜也好。 可若是他与倾城成了朋友，那便也没什么不妥。有生意大家做，这一直是他供奉的理念。 阿布为百姓解了毒，两河的水里也放上了解药，异色城又恢复了生机。 前线对敌，凤焱不能离开太久，而倾城也想回到舅舅身边。但异色城刚刚恢复生机，还需要人治理。凤焱便将宁白留了下来，还给他安排了两位副将。 “喂，你让我来治理城池？”宁白第一个不满，他是来玩的，怎么有事没事就让他干活啊。再说，治理城池，那得是大臣们做的事吧。他又没有功名在身，做什么官啊？ 其实，宁白小时候，宁老爹也让他上了几天学堂。可宁白上学净顾着打架斗殴了，什么都没学到。 一个学期之后，宁老爹考他名字，他都不会。索性，宁老爹不让他上学，直接在家自己教。 这回，宁白倒学得快，但学得快忘得也快。 这可愁死了宁老爹，他就宁白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这偌大的家产都积在宁白身上，他若什么都不会，你可怎么是好？ 所以，第二天宁老爹便拿到了算盘，打算交宁白算账。 谁知道，读书不怎么样的宁白，算起账来倒得心应手。他五岁便跟着宁家老爹走南闯北，或许他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材料，这些年把宁家产生打理得井井有条，宁老爹也放手了许多。 如今，让他做打小就不愿做的事，这可愁坏了宁白。 凤焱不以为意。 “不过几日而已，等朝堂派来新的城主，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他也不是随便派遣，管理一座城就和管理一家铺子差不多。 宁白有经验、有脾气，哪有治理不好的道理。再说，就几日罢了。 “几日，几日你大可以让副将来做啊。”宁白气不过，直接挑明凤焱话中的漏洞。 两人相交多年，谈话早没有什么顾忌。宁白生气，凤焱却不气不恼，神在在道： “他们没你细心，不行。” 一句话，彻底否定了宁白的要求。 其实，凤焱没说的是。异色城更换城主，未免其他人被阿风收买，宁白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人想要被收买，一为权，二为钱。宁白什么不缺，自然也无法被收买。 眼见凤焱这里说不通，宁白也歇了心思。要说管理城池，好像也还不错。他从来没玩过，这回玩玩也好。 宁白的脸色变幻飞快，他又转向倾城，一脸讨好道： “王兄，留下来和我一起治理城池可好？” 经过此事，他对倾城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当然，他的好奇也越发增多。 从他调查的资料来看，王城是王家旧部的后代不假，可是，是哪个旧部的后代却调查不清。还有，他那些铺子、钱财又都是哪里来的？ 宁白相信，王城越是神秘，其背后的身份越发巨大。 而且宁白发现，凤焱对王城也是特别的。这点或许连凤焱自己都未发现。 倾城对宁白没有什么好感，商人重利，她可不想留在宁白身边露出什么马脚。 “多谢宁兄美意，我此番是为王将军而来，定要追随他的左右。” 414 抵住诱惑 一句话，倾城直接拒绝了宁白的“美意”。 “诶，王……”宁白刚要劝说劝说，倾城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宁白无奈，只有对凤焱诉苦。 “凤……” 可是，等他转身才发现，凤焱竟也跟着倾城走了。他只能仰天长叹： “这人怎么就都走了呢！” 可惜，谁也不会理会他。 回程的途中，凤焱与倾城并排而行。倾城唯恐凤焱看出什么，尽力少与之交谈。可凤焱却好像认定她一般，时刻紧随。偏偏阿布、阿大等人都落了后面，好像特意为他们俩留出空间一样。 倾城此刻多么希望王海也在，最起码他不会看着自己尴尬无奈。 “军营里都还好吧？”倾城没话找话说。 “还好。”凤焱不急不躁，淡然的语气透着淡然，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让倾城不知该说什么好。明明是他想说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烦躁？ “王将军没事吧？”倾城挂念舅舅，不由问道。 “没事。”凤焱依旧一副高冷姿态，让人不敢靠近。 倾城所问的两件事，均被凤焱两字打发。这让气氛越发尴尬，倾城索性不再理会，反正她又不想和凤焱说话。 路上相安无事，直至快到了军营，凤焱才道： “以后不要轻易涉险。” 说完，便超越倾城，先一步进了军营。 倾城望着他的背影，十分不解。 凤焱这是怪她多事，还是事后提醒？ 亦或者…… 倾城甩甩头，将烦躁之感甩开。再看凤焱，只觉得不甚美好。 倾城不认为凤焱会与她的“王城”身边有什么交集，若说有，也就只有那一日凤焱来她房中的一刻。可自从她来到军营，凤焱对她的态度却十分奇怪。那种感觉，仿佛在对待一个令人疼惜的人。 倾城自不会认为凤焱看出了她的身份，因有苏武“断袖”在前，倾城立即想到，凤焱会不会也有这种爱好吗？ 前世，她也没听过凤焱娶了什么人，就连通房妾室也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不近女色之人，让倾城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公子？”阿大和阿布追了上来，阿大见倾城在账外一副迷茫模样，不由疑问。 倾城这才回过神来，幽幽道： “没事，走吧。” 说完，便先踏入营中。 阿大不疑有他，直接跟了上去。阿布却若有所思…… 来到营帐，王勇见倾城平安无事，心中也便安定了下来。被俘虏的南疆将士安置于地牢之内，阿木看过后大过惊喜。这些人在南疆的地位不可小觑。虽不及善明等人，但也是军中的中流砥柱。少了他们，善明军中难免损失。 而若能让这些人追随于他，那么他将如虎添翼。 “这些人与善明关系素来很好，加上大王子对待叛徒的手段，他们恐怕难以就范。”雪莲提出质疑，大王子的手段虽然骇人，却也能够有效抑制反叛心理。 这些人若是叛变，那么除了他自身之外，他的家人也不会善终。 阿木亦点点头，这正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想当初，他的继位呼声并不比大王子少，可是随着大王子的雷霆手段，拥护他的声音便渐渐少了许多，直至完全没了声音。 倾城自知光靠凤昭士兵的支持，远远不足以与大王子对抗。若是其中出现变故，阿木很有可能成为通敌卖国之人。如此继位，还不如不继。 最好的办法，便是有朝臣拥护，如此便是内乱。不至于扯到卖国之处。 “不如，我们以毒控制他们？”雪莲提议道。 大王子可以用酷刑抑制，他们也可以威胁利诱。 从人性的角度出发，没有什么比生命安危更令人胆怯的了。 “不行！”阿木直接否决。 “大王子可以威胁利诱，但我们却不可以。若是我们也如此，那和大王子又有什么区别？百姓拥护我，不是让我成为大王子一样的人。” 阿木心系百姓，更心系将士安危。 这虽是很好的办法，却他却不能这样做。 “阿木王子说得好。”倾城喝彩道： “阿木王子明明有能力威胁，却能够抵住诱惑，着实令人钦佩。” 阿木微微蹙眉，他并不认识倾城，可见雪莲对她很是不同，也心有关注。 在他看来，倾城的地位仅在凤焱与王勇之下，而这二人又对她很是保护。如此，他也不能确定倾城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简单。 “愿听王公子指教。”他拱手行礼，如今他已是落败之王，亦和平民无异。 倾城急忙回礼，能屈能伸，又有仁爱之心，她越发感觉阿木才是南疆王的不二人选。 “阿木王子的话很有道理，但雪莲公主的话也不无道理。”倾城顿了顿，见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她便接着道： “性命的威胁，是人最为看重的。大王子掌握他们的身家性命，只怕单单一个毒药，并不能逼他们就范。” “所以，我们要用更毒辣的手段吗？”雪莲疑问。 她也觉得丹丹一个毒药效果太少，可她又想不到别的什么好办法，若是倾城知道，她自然乐得遵从。 倾城莞尔一笑，解释道： “这些将士对大王子并非心悦诚服，而是因势所迫。只有我们掌握主动权，便不愁他们不会遵循。” “说了半天，我们哪有什么主动权。”雪莲顿时气馁，他们若是掌握了主动权，还会在这里一筹莫展吗？ 倾城淡然一笑，开口道： “有。” 这回，所有人都疑惑了。 凤焱不着痕迹地瞥了阿布一眼，心中顿时明了。他也不说破，只随着众人看向倾城。 倾城见大家均是一脸迷茫，一字一顿道： “阿南法师。” 此言一出，所有人明了。可是，问题也随之产生。 “可阿南法师远在乌蛮，前方阻碍重重，我们怎么能抵达乌蛮？就算我们去了乌蛮，又怎么找到法师？” 雪莲疑问连连，她自问倾城不是愚笨之人，可这个提议却并不简单。 别说倾城，就连她也知道夺胜的关键是阿南法师。可问题是，他们根本找不到法师？ 415 戴上面具变成另一个人 就算找到了，法师若是在闭关之中，那么万不能出山。如此，还谈什么“主动权”呢？ 众人虽未开口，但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神情，也是和雪莲一样的意思。 见时机差不多了，倾城便道： “阿南法师并不在乌蛮。” “嗯？”雪莲心中有了怀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眼中已然清明。 倾城知道雪莲想到了，可在场还有许多人想不通。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说着便将目光投向阿南。 倾城和雪莲都见过阿木装扮成阿南法师的模样，可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见过。 但大家都知道阿布是阿南法师的徒弟，心中也便有了猜测。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面对大家的目光，阿布连连后退。为什么他此刻有一种待宰羔羊的感觉？ 雪莲已经明了，未免阿布不肯遵从，她便直接带阿布单独谈话去了。 “阿布真能装扮成阿南法师？” 王勇有所怀疑，他是见过阿南法师的，可要阿布一个少年去装扮，他无法理解。 倾城提醒说： “王将军，现在什么没有阿布，只有阿南法师。” 她在提醒王勇以后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王勇不以为意，但潜意识还是选择相信倾城。 一个时辰后，雪莲从账外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偷偷对倾城眨眨眼睛。 倾城了然，看来阿布的装扮很成功。 紧接着，一位白发老者走了进来。他的模样形象，竟与倾城与内京所见时，半分不差。 “阿南法师！” 王勇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见阿布的伪装有多么成功。 阿木也有些激动，他曾听雪莲说过阿木的易容术，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想象。那些脸上纵横的沟壑，竟然半分不差。 想来也是，阿布是与阿南法师关系最密切的人。阿南法师的一言一行，时刻进入阿布的脑海之中。若说世上还有谁会将阿南法师扮演的如此想象，大概非阿布莫属。 “众位后生，谢谢你们对我徒弟的照顾。” 苍老的声音一经开口，与阿布的音色全然不用。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时刻陪伴在阿布身边的雪莲也稍稍一愣。 因为阿布的声音完全就是阿南法师的声音，如此熟悉的声音，让雪莲差点激动落泪。 若不是她亲眼见证了阿布的转变，此刻也是分辨不出到底谁是阿布，谁是阿南法师。 “这，这……” 王勇激动的无与伦比，他时刻在心中提醒自己，眼前的阿南法师是阿南装扮而成的，可是当阿布开口道那可，他还是免不了激动。 王勇这辈子自认为没有几个他敬佩的人，他敬佩的人已经死了，留在世上的便只有阿南法师一人。 阿南法师心系黎民百姓，虽有毁灭天地之术，却凡事以百姓为先。如此作为，令王勇不得不佩服。 但是佩服的人就在眼前，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倾城见王勇如此，便知道阿布的伪装成功了大半，现在就要看看他能否骗过南疆众人了。但依照阿木王子的反应来看，那只是小菜一碟。 阿布的劝降，倾城并未参与。按照雪莲的说法，这场战役若想演变为内战，那么他们凤昭国的人最好少露面。 倾城虽为参与，但从雪莲带回来的描述中，也能够想象阿南法师的神奇。 “我和阿南法师刚刚进去，将士们便跪了一排。等阿南法师开口，他们只有遵从的份。” 雪莲眉飞色舞讲述着阿南法师的神奇，阿布却只站在一旁不言语，因加了面具，也看不出他内心是何想法。 倾城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阿布的后背，安慰说： “你应该开心的，你这样是对南疆最好的办法。” 如今阿南法师不知身在何处，阿布作为他相依为命的弟子，自然心有挂念。如今他有亲扮阿南法师，其中心情可以想象。 倾城的安慰让阿布有了一吐苦闷的出口，他排解道：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想……想念了。” 雪莲告诉他说，自从他戴上阿南法师的面具之后，他就是阿南，阿南就是他。他的一言一行，全部都要依照阿南法师的作为来做。 阿布深知易容的关键，此刻虽心有挂念，却仍是忍住没有提那个名字。 倾城了解阿布的心情，与阿布接触的时间长了，她感觉她与阿布其实是一类人。他们都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一层面具，遮挡了与人之间的距离。 他们其实很脆弱，也很难相信一个人。但是，一旦他们选择相信对方，那便是一生一世。 她与阿布唯一的区别是，阿布心里有这样一个人。而她，却没有。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倾城淡然道。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却让阿布猛生了希望。 他十分震惊地看向倾城，因为在与倾城的接触过程中，他也发现，倾城并不是一个善于打开心扉的人。而今，她的这句话便是一种承诺。 她的承诺意味着什么，阿布非常清楚。 “是啊，我们都是家人。”雪莲亦开口道。 阿布看看倾城，又看看雪莲，今生得二人相助，他只觉全身温暖。 “嗯！” 阿布郑重地点点头。 倾城并不知道，因为她今日的安慰，便给自己认下了一个最亲近的哥哥。以后面对千军万马，在她的身后，依然拥有一股强硬的力量在支撑她的前进。 阿风如丧家之犬一般回到了喀什城，他没敢打扰任何人，独自关进屋子，早已遍体鳞伤。 “妖人”被阿布用药水禁锢，他强行开启“妖人”，势必耗损心力。可在当时的情况，他不得不这样做。从凤昭军营带回来的“妖人”，也没了力气。 阿风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妖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 “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风慌忙想要减少“妖人”的消失速度，可却于事无补。 不多时，“妖人”便完全消失于房间之中。 阿风快速打坐，想要寻找他与“妖人”的联系，可事实却是，他们之间什么联系都不存在了。 416 全军被俘 没有联系，也就是说“妖人”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这种情况，是阿风从未经历，也从未知晓的。他查遍了脑海中的资料，均一如所获。但如果没有记载，那便是说，他的“妖人”炼制，还是失败了。 他又在脑海中联系另外两个还存在的“妖人”，这回，却是连接上了。 但是，他忽然发现，他送给威武王的“妖人”，竟也浸泡于药水之中。除非他强势开启联系，否则那个“妖人”毫无用武之地。 威武王如此作为，让阿风怒从中来。这样明显的不信任，还说什么要辞官，怎么可能？ 阿风决定等回了乌蛮，便将此事禀报给大王子。威武王不是想做个闲散王爷吗？那就让他不得善终好了。 阿风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可他却不得不给自己疗伤。因为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善明一夜未睡，因为从他的探查中，他得知昨夜跟随阿风去敌军的将士，一人未归。 他早已按捺不住心情，想要找阿风一探究竟。可他毕竟醉酒一夜，若是突然醒来，反倒让阿风起疑。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善明感觉时机成熟，便踉跄着起了身。 “将军，你可算是醒了。”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善明大体扫了一眼，他们之中竟没有一个将军。 “将军，营级以上大人昨夜跟着阿风大人去了敌军阵营，如今一人也没有回归。” 小兵们个个心中担忧，要说打了一夜，谁也不信。可若是被敌军俘虏，那么他们还打什么仗？ 善明憋了一夜，如今终于有了发泄机会。他带领士兵直接冲进了阿风屋子，本是做做样子，却不想阿风却正坐在床榻之上。 “将军，阿，阿风大人……”小兵指着阿风对善明禀报，语气中全是惶恐。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阿风的姿态，一个个也没了先前的气势。他们都知道阿风是大王子的人，又传闻他通晓“天地之力”，如今见他完好无损，小兵自然怕得罪了阿风，自己得不偿失。 小兵们惧怕，善明不以为意。将士们跟着阿风去了敌军阵营这是事实，至今未归也是事实，可只有阿风自己回来了，那这件事没个玩。就算闹到大王子跟前，他也能讲得出道理。 “善明将军，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经过一夜修整，阿风身上的伤势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还有些内伤，需要过些时日才能恢复。 如今见善明带着人闯进他的屋内，他就好像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般，一脸疑惑。 善明也是怀疑，他自是相信士兵的话，可阿风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回到屋内，还是令人有些吃惊。 “阿风大人，听闻昨日你带着一干将士去了敌军阵营？”善明还算客气，紧逼的目光却没有丝毫让步。 笑话，他好不容易逮到阿风的把柄，哪有这样轻易放过的道理。 谁知，阿风却一脸疑惑道： “哦？有这事？” 他的神情惊讶，不解的目光让人无从判断事实的真相。 善明看向一旁的一众小兵，他现在需要解释。 小兵们哪里敢参与将军的事，但在阿风严厉的目光之下，其中一人不得不上前道： “阿，阿风大人，确有其事。” 小兵很是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被丢进熔炉。 阿风眉心一紧，已有几分不悦。 但他知道，与他作对的人是善明，其他人无关紧要。 他扮作不解，解释说： “昨夜，我与将军喝酒。半梦半醒中倒是感受到了前进的力量，不过我醒来后便在屋内，看到善明将军带着一干士兵闯进我屋里。” 他着重强调，善明未经允许带人闯入他的屋内，这条指证让善明气不打一出来，语气也没有先前的客气。 “阿风，你做过些身，自己心里清楚。那些将士都是我南疆之栋梁，就这样被你带去了敌军阵营，至今未归。你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将士们至今未归，恐怕凶多吉少。探查的士兵回来禀报，敌军阵营与先前无异，这让善明心中一揪。 若是将士们去了敌军阵营，被俘虏，也算死得其所。但若是他们被阿风抓住，炼制什么“妖人”，那又是多么悲哀。 他可是听说过，炼制“妖人”，心力越强，炼制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试问还有谁比将士的心力强大？ 越这样想，善明越觉得这件事阿风做得出来。 “妖人”可比将士能做的事多，说不定这背后还有大王子的支持。 善明心中悲凉不已，这种事他竟没有早些看透。若是那些跟随他的将士得了此等下场，他这个将军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善明眼中的神奇已有肃杀之气，若是平时，阿风肯定不会怕他。但是现在，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又让将士被俘，若善明真正发难，他将毫无还手可能。 所以，阿风便也摆正姿态道： “善明将军请稍安勿躁，容我探查一番。”说着，他便像模像样开始打坐。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仿佛真的在探查什么一般。 善明虽心有怒气，却也不敢大意。他曾亲眼看到阿南法师之神奇，若阿风真有本事，他的冲动将得不偿失。 很快，善明便感觉到空气的流动。 一团空气似朝他的方向涌来，他本能地拉着身边的小兵后退。忽而，他感觉鼻尖似被什么东西划过。因为他躲闪及时，好在没有什么伤害。 等他睁大眼见看去，心中猛然一惊。 小兵们惊呼连连，让气氛透着紧张。 只见，在阿风面前，一团空气竟渐渐显露出人形。 不多时，一个缠着棉布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善明知道，这就是阿风所谓的“妖人”，与送给他的那只一模一样。 此刻，阿风竟在士兵面前显露“妖人”，让善明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 他将士兵们先出去，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有没有危险。 417 醉酒之后会有幻化 士兵们虽然好奇，但善明的命令不得不听。而正因为神奇看了一半便离开的原因，大家便觉得阿风越发神奇。 从善明的角度看，阿风似在与“妖人”交谈些什么。 其实，阿风与“妖人”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在暗暗观察善明的反应。当看到善明遣散了士兵后，他便有了主意。 一个人最怕有弱点，而善明的弱点便是太看重士兵的性命。 “善明将军，现在众位将士已被敌军所俘。”阿风像模像样地与“妖人”谈完，这才对着善明道。 善明心中顿时怒气，他就知道没有好事。 但阿风的话，他却不敢再信了。 阿风也不着急，解释说：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醉酒之后会有幻化，昨夜大家看到的人便是我幻化而成，也怪我，一时兴起，竟忘了自己的毛病。将军放心，此事就算到了大王面前，也由我一人承担，与将军无关。” 他的话虽是一力承担，但却在暗暗告诉善明，此事若闹到了大王子跟前，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善明顿时气恼，但冷静下来却也明白阿风的警告。 所有将士被俘，先不说阿风如何，他这个主将首先要受牵连。若是被大王子知道他喝酒误事，只怕还来不及惩治阿风，他早已被惩治。 为今之计，他也只有先信任阿风，从长计议。 “阿风大人，他们果然在敌军阵营？”善明还是再确认了一遍，若将士真在敌军，那他也不担心什么。阿木王子亦在军营，有他在，南疆的将士便不会有生命之危。 阿风对善明的再三确定十分不满，但如今两个人坐在一条船上，他也不想撕破脸，便只有解释再解释。 解释的多了，善明便也自我安慰。 阿风若真要把将士们炼制成妖人，得去乌蛮才行。一来一回费时间不说，隐藏也不方便。 对于阿风的“幻化”之说，善明也不得不信。毕竟，没有人看到阿风从外面回来。 如此，善明也便只能相信了阿风的说辞。 阿风也知道，将士们被俘意味着什么。他也没想凭借三言两语，便让善明相信他的说辞。为今之计，要救出将士们才行。 幸好，他还有后招。 阿风来到城墙之上，登高望远。 善明紧随其后，不知阿风要做什么事。 异色城方向，阿风看到大旗高耸，心中顷刻明了。他命人查看敌军情况，善明不甚明了，但瞥见异色城高举的大旗，心中略有思量。 很快，探子来报，敌军并无异常，但岗哨似乎有所减少。 “善明将军，可否随我一同前去探看？”阿风邀请说。 善明很好奇阿风的举动，但想到昨夜阿风带众将士前去的情景，却不敢相随。 “阿风大人但去无妨，我留守阵营便可。” 善明此举虽有逃避之嫌，但却也为自身考量。 阿风自知善明对他多有怀疑，此刻便不再逼迫。 “善明将军既然不肯出城，可否借给我了一个营的士兵，让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虽然善明不肯前去，但士兵却必不可少。 善明对阿风的话更加怀疑，不得不问： “阿风大人用什么办法让敌军束手就擒？” 这是兵家大忌，自己的计谋怎可对人言说？ 可现在的善明对阿风没有半分信任，更无法将手中的手兵借给他。 阿风倒也不曾隐瞒，他指着异色城高举的大旗问道： “将军以前可曾见过这面旗？” 善明看过去，大旗由黄绿色组成，乃是异色城的城旗，平日里甚少出现，也只有重大活动，或者重要的军事大战时才会挂出。 如今，两军的局面虽然剑拔弩张，但倒也不至于要祭出此旗才是。 “这是？”善明心有猜测，却不得不问向阿风。 如今，他对阿风没有丝毫信任，就算是事实，也得由阿风先说才是。 阿风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表面却也不得不道： “这便是我与异色城的暗号，城中发生变故，此旗便会摆出。” 阿风肯定了善明的猜测，善明惊喜道： “阿风大人在城内有内应？”善明多次在异色城安排内应，都均无功而返。两城人虽然同处一地，但南疆人独有的蓝眸让人如何也伪装不成。 可要策反一个异色城的人，若其自身没有强大的能力，也是于事无补。 阿风说得如此笃定，让善明看到了希望。 见善明有了兴趣，阿风却不再言说，只道： “善明将军可否借我一营人马？” 既然善明不愿把握机会，那便让他来把握。 善明并非不知把握机会，他只是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阿风。面对阿风的笃定，他便也直言不讳道： “可我还是不懂，异色城的内应，与军营有什么联系？” 他算是看出来了，想要知晓阿风的行事，那便势必要询问。 如若不然，事后阿风会将所有人都推到你身上。到时候百口莫辩，便都成了阿风的道理。 此刻，面对善明的逼问，阿风不得不摆出阵势道： “将军可知晓‘天地之术’的奥秘？” 善明一愣，他当然明白。 所谓“天地之术”不过讲究一个因果循环。施法者以自身连通上天，以恶为依托，降临天灾。 难不成，阿风真的通晓此法？ 阿风见善明一脸变幻莫测，便心中安稳。 他自知道此法之神奇，让人只看一眼，便终身铭记。 这种话，他也只有在善明面前说，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阿风大人好手段，我便于城中恭候大人凯旋而归。” 善明只说迎接阿风凯旋，却不提出征之事，显然仍有怀疑。阿风也不逼迫，反正这种事谁来做都一样，但功劳却不是两个人的。 善明只派了一个团的士兵跟随阿风前去敌军阵营。 他虽亲眼见过“天地之术”的神奇，但对于阿风，他却不能全然相信。 阿风也不再要求什么，反正去收拾“尸体”，一个团的兵力也够了。 他先前索要一个营，也不过是试探罢了。 418 鲜血喷涌而出 事实证明，善明并不信任他。 他们很快抵达凤昭军营，先遣小队回来报告说，敌军岗哨有限，防备不足。 阿风便是笃定，昨夜的一切不过是障眼法。凤昭军损失惨重，早已回天无力。 至于昨夜的事，他权当一个意外。想必凤昭军也没有想到他还敢再来，当下便气势大增。 通过观察所现，他决定偷袭正营。只要他们控制住了正营，剩下的一些残兵败将不过尔尔。 阿风决定从左侧攻破，因为这里守卫最少，也是整个军营最为薄弱的地方。 “兄弟们，跟我冲进去！” 阿风气势汹汹，士兵们跟随在阿风身后，无所畏惧。 说来也怪，原本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凤昭军营，此刻竟然恍若无人之境。 他们很轻松便拿到了左边阵营的主动权，进入军营之中，其中静谧如初，寂静的让人不敢想象这种一个敌军的阵营。 阿风很是得意，越深入，越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此时，在喀什城内。 善明时刻注意着阿风的回归，可在城墙上站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阿风的消息。他不得已只有回到屋内，为自己做有后路。 阿风不再回来还好，他若是再回来，那么他也得把主动权窝在自己手中。 无论阿风是幻化还是真实，都是他将将士们引入敌军阵营，这点是不可忽视的。就算到了大王子面前，他也没有道理。 还有阿风所谓的“天地之术”，他可记得，当年的阿南法师使用此术时，可不用等候这么长的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善明越是怀疑阿风此术的真实性。 若是阿风不再回来，也省得多费口舌。 忽然，善明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波动。他很快想到了“妖人”，便凭感觉进行阻挡。 阿风远在凤昭军营，“妖人”却出现在这里，用脚趾头他也能想到阿风想对他做什么。 他们两个人，必定有一个要背下包袱。不是自己便是对方，谁若是中途发生点什么“意外”，那便有口难言了。 他心中暗骂阿风“卑鄙”，可“妖人”就在眼前，他却无计可施。 “嘶……” “妖人”偷袭到善明身后，等善明察觉到危险，想要躲避，却被“妖人”砍了一刀。 他倒吸一口冷气，却不得不认真面对。 他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危险，这不是切磋，是暗杀。 也不知道“妖人”用了什么妖法，中了一刀的善明只感觉浑身的力量似不受控制。他的眼前迷茫一片，“妖人”的动向也探究不出分毫。 “啊……”他左臂又中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让他的力气又了少了许多。 此刻，他虽辨别不出“妖人”的位置，却有一种预感，下一次的中刀，便是生命终结的时刻。 他不想就这样牺牲，更不想被一个“妖人”杀害。 他拼命挣扎，想要大声呼叫，或者逃出房间。可是，四周却仿佛忽然安静了下来，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计可施。 命运来得如此突然，他无力抗争，只有忍住接受。 他忽然感觉很累很累，累到叫喊不出，累到睁不开眼睛。 沉沉地，他只感觉睡了漫长一觉，却浑身酥软，没有半点力气。 他慢慢睁开眼睛，忽然看到眼前站着的两个人，所有的思想再次归位。 “你们……” 善明刚要发怒，倾城却道： “善明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而在她的身侧，赫然站着凤焱的身影。 原本倾城想带着阿大来的，可不知道凤焱发的哪门子疯，一定要跟她前来。她没有办法，只好带了过来。一个堂堂八皇子，怎么也比一个侍卫来的有面子。 “你们怎么这，胆敢单闯我南疆军营，也不怕有来无回。” 善明大怒，若不是身体不适，他肯定会将二人绑起来。 想他明明有数万大军，却不敢出城迎战，此等作为，着实令人郁闷。 倾城不急不躁，淡然道： “我们放回了将军一回，想必将军也是有恩必报之人。” 她在提醒善明，他们放了他一回，他也应该放过他们一回。 当然，若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倾城也不敢随意进出喀什城。 善明心中也有思量，喀什城虽不说固若金汤，但也并非能轻易进入。倾城与凤焱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这里，这已经让他心惊。 “哼，上次让你们钻了空子，这次你们别想那么好运。”善明虽然心中疑虑，但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反而还对威胁道。 如今的他身体软绵绵瘫倒在地，不过一个口头威胁，又算得了什么呢？ 倾城也不生气，只问： “将军难道不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 经由倾城一提醒，善明才想到刚才他正被妖人追杀的事。纵观房间，他在角落看到了“妖人”的身影。 此刻“妖人”已经全数显露，身边似被覆盖了什么东西。 见到“妖人”，善明的身体不自觉后退了几分，他一动，便感到两个胳膊处刀口在隐隐作疼。 伤口似乎已经被处理过，但一动还是牵动着浑身疼痛。 “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是阿风派遣‘妖人’刺杀将军的吧。”倾城自然看到了善明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怕，看来“妖人”在善明心中的形象已经留下。 善明不屑道： “本将的确被‘妖人’刺杀，但拥有‘妖人’的可不止阿风一人。” 他可没有忘记，阿风送给他的“妖人”被王勇抓住。而他因为这，才被他们给俘虏。 倾城态度一直很好，哪怕面对善明的咄咄逼人，亦礼貌告知道： “将军似乎并不知道，昨夜阿风带领南疆诸将夜袭军营，他借由‘妖人’之力已经逃了回来。” “‘妖人’被阿风带了回来？”善明大惊。 可是阿风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但从倾城的角度来说，她也没有必要欺骗他。 善明更倾向于相信倾城的话，但从身份来说，他却不能表露什么。 “这只，应该是阿风所有的‘妖人’吧。将军还看不明白？” 419 用不着外人插手 倾城看向房内见的妖人，若有所思道： “对于我上次的提议，将军考虑的如何？” 合作，是他们为今最好的办法。 善明却不敢苟同。 “我南疆之事，用不着外人插手。我劝你们速速离去，等阿风回来后，你们想走也走不掉。” 他话虽如此说，但语气中所表露出来的担心也无所不在。若他真像不理会，那么也不用担心倾城与凤焱的安稳。 倾城与凤焱相视一看，倾城不着痕迹地对凤焱点头。 转过头，她便一派和善地对善明道： “多谢将军的关心，只怕阿风再也回不来了。” 倾城不再隐瞒，这已与凤焱达成了共识。既然他们想要合作，那必须要拿出些诚意。 “什么意思？”善明顷刻变了脸色，阿风攻打凤昭军营的事，安排这么快被对方知道。可凭借着凤焱与倾城来去无踪的姿态，善明却不敢大意。 倾城直言不讳道： “恐怕阿风不满昨夜教训，又带着人马去偷袭军营了吧？” “你……”倾城说得坦然，善明却听得心惊。 距离阿风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可在这之中，偷袭的消息却传到了敌方耳中，敌方还可以派人来刺探他。如此，那莫不是他们军中有奸细？ 善明大惊，想到军中许有对方奸细，他的心中勃然大怒。 对待下属，他自问虽不能以礼相待，但也做到了将军本分。谁家中若是有事，他也格外照顾。别的他不敢说，军营之中的“铜墙铁壁”他十分坚定。可是，眼前的王城却告诉他说，军中有奸细，这让他如何也想不到究竟是何人作为？ 倾城看着善明变幻莫测的神情，坦然道： “将军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善明虽没有回答，但从他阴狠的目光之中，倾城还是看得清晰。 他们今日来不是为了惹恼善明的，未免善明心生不满，故此她特别解释道： “很简单，因为阿风的内应已经被抓住，升起的异色城城旗是我故意而为。” “你！”善明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他军中有恙，而是阿风没有安排好。 他虽有气愤，但却没了刚才的恼怒。毕竟，阿风安排的事，出现纰漏也很正常。 “怎么样，将军对我们的合作感兴趣了？”倾城步步逼近，不给善明丝毫喘息时间。 放任善明这么久，他也应该想清楚了。现在他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一个机会。而倾城，就给他这个机会。 善明瞥了眼凤焱，对方的诚意他看得明白。除了倾城的解释外，凤焱的到来更是给足了善明面子。 背叛大王子？ 善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虽对大王子有许多不满，可真的让他背叛，他却不敢。 先不说他追随大王子许久，就是大王子那些惩罚人的手段，他也感到惧怕。 大王子不会因为他追随的时间久，就对他法外开恩。反而会因为如此，对他的折磨越发加重。即便他逃过了大王子的追捕，那么他的家人呢？ 在没有安排好这些事前，善明绝对不会背叛大王子。 “我不知道什么内应不内应，也不想和你们合作。”善明直接拒绝了倾城的提议，这次他的话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倾城早就想到善明会这样说，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若随了善明心意，那么她和凤焱来此的意义又是什么嗯？ “若与将军合作的并非我们呢？” 倾城淡然道，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淡然的听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 善明蹙眉，他虽不知道倾城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隐隐的却能猜到倾城讲的是谁。 阿木王子与凤昭军联合的事，在他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凤昭军似乎对阿木王子很是推崇，但他们却并不知道，即便是阿木王子也没有半分与大王子争夺地位。不过，若是他能抓住阿木王子，那么到了大王子跟前也能将功折罪。 若不是善明此刻没了力气，定然会察觉到房间内远不止他们三个人。 一道暗灰色身影出现在善明背后，善明顷刻惊觉，回过头去却深感震惊。 “阿，阿南法师？” 他不自觉叫出了对方的称呼，内心惶恐大作。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便冲着倾城大吼道： “这，这不可能！你们在耍什么计谋？” 从善明的反应中不难看出，他对阿南法师有恐惧，这种恐惧是由内而外的，比大王子的威胁要沉重得多。 “将军大可以上前验证，看我们有没有耍计谋。”倾城十分淡然，轻松的话语也让善明越发震惊。 不，不可能。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阿南法师早已仙逝，现在的这个人不是阿南法师。 可他对自己再过的告诫，也抵不过阿南法师的一句话。 “善明。”阿南法师开口道。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又仿佛钻入地狱，直达内心深处，搅动不安感觉。仅仅一个称呼，善明所有的想法便完全没了踪迹。 “是……是，阿南大人。”此刻，他完全不敢再乱说什么。 阿南法师作为南疆的“神明”，一直备受百姓爱戴。可善明真正接触过阿南法师，他明确知道法师的可怕。 阿南法师的可怕不在于他有多么的能力，而是在于他看透内心的本质。在他面前，一切的想法都无所遁形。加上因果循环，没有人能够逃过上天的制裁。 此刻的阿南法师不过阿布装扮，却能有此效果，着实让倾城感到意外。 南疆的将士，似乎天生对阿南法师有一种膜拜感觉。无论阿南法师说什么，哪怕是他仅仅站在那里，也让所有人不敢多言。 倾城终于明白，雪莲为什么会说阿布可以颠覆一个王朝。 他的依仗便是阿南法师，而真正的阿南法师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王子早已不是正统，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阿南法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苍老的语气中透着来自天际的声音，令人颤抖不已。 “阿，阿南大人，我不敢。”善明哪里还敢怀疑，还敢认证什么。他只跪倒在地，不断磕头。 420 一人做事一人当 “既是不敢，又何必如此？”阿南的语气已有怒气，似有天劫涌动。 善明虽然惶恐，但也明白只要他解释清楚，便没有劫难。他惶恐不安道： “您，您是阿南大人？可是我听说……” “听说，我被鸠毒所害，早已命丧黄泉？”阿南接过他的话，循循善诱道。 “是……是。”善明完全不敢多言，惶恐点头。 作为大王子的心腹，他是听说了阿南法师毒发身亡的事。 阿南解释说： “阿风早已被我赶出师门，至于他和大王子联手毒害我的事，也早有因果循环。” 他看向善明，不由提醒道： “善明，世间无不解之毒。以一城百姓安危为赌，天灾已要降临。” 所谓天灾，是无人能够避免的。就如同异色城如今的情形一般，不过这里是人为，若是将人为去除，便是阿南法师的“天地之术”。 阿风只学了个皮毛，连阵仗都不曾接触，又谈何法术？ 阿南法师的法术如如此好学，那那么他便不是独一无二了。 善明终于听到了那个令人恐惧的字眼，他急忙道： “阿南大人，此事乃阿风一人所为，我不知道，就连大王子也并不知晓。若是灾难，也请不要降临到南疆百姓身上。” 有因必有果，在危急关头，善明的态度已然明显。 天灾是阿风引起的，那便降临在阿风便可。天灾虽然可怕，但阿南法师却可以改变天灾，如此，才是南疆百姓将他奉为“神明”的根本。 阿南淡然道： “你身为主将，责无旁贷。若不降临百姓身上，便由你来承担，你可愿意？” 他便是要让善明来承受灾难，绝口不提阿风一个字。许是阿风承受的要比善明还要厉害。 天灾…… “我……我……”善明踌躇不定，他知道，这件事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真要他来承受，他何德何能？ “哎！”阿南法师深叹一口气，似也是无奈，也是不安。 阿布将阿南法师的一言一行描绘刚刚好，善明与法师接触过一段时间，此刻竟也完全笃定，眼前的人便是阿南法师。 阿南法师的叹息，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眷恋。 若不是得阿南法师照应，他又如何能够在朝中立足？可他千万不该上了大王子的贼船，如今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大人，我愿意帮助阿木王子继位。”如此，便是肯定了天灾的命运。 他只希望，在接受天灾之前，为南疆多做一些事，以抵消天灾的磨难。 阿南点点头，苍老的语气再次划破天际传入耳中。 “阿风已经回不来了，你回乌蛮去吧。” 善明对阿南的话不疑有他，忙道： “是。” 在凤昭军营，原本还得意洋洋的阿风顷刻被人包围。 依旧是昨夜的阵仗，雪莲对他只有不屑。 但是这次，雪莲朝他身上撒了一张网，别说阿风独身一人，就算有“妖人”在此，他也难逃抓捕。 这张网是阿布所给，乃是抓捕“妖人”的最佳利器。 阿风丝毫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他叫嚣着，要让所有人偿命。 雪莲索性将他的嘴给堵住，也落得清净。 当倾城与凤焱赶回，南疆的将士已经与士兵见过面，当倾城将善明的信物交给副将，所有人唯阿木王子的命令是从。 阿布没有处置阿风，用他的话来说，这件事需要阿南法师亲自执行。 阿风被关进了地牢，他的身上还挂着绳索，哪怕“妖人”也无法召唤。而从善明处带回来的“妖人”则被阿布小心地安置于木盆之中。 主人不死，“妖人”不灭，也只有等处置完阿风，在来看“妖人”的下场。 善明匆匆赶回乌蛮，他毫无意外地选择了辞官。但是大王子却劝他留下，如今南疆将士之中，大王子可用之人不多。威武王已然辞官，如是连善明都跟着走了，那么他又将何去何从？ 凤昭大兵压境，难不成他要亲自上阵？ “末将未能完成命令，于心有愧，再之这些年没有精于战术，想潜心学习，再做其他。” 善明句句离开之言，似主意已定。 大王子之说放他一段时间假，没有提辞官半个字。 有此，善明这才罢休。 善明离开之后，大王子心里躁郁不安，威武王如此，善明也是如此，难道他南疆人真的无法抵御凤昭军队？ 偏偏阿风也没踪迹，令大王子的处境越发艰难。 他对阿风被俘没什么感觉，反正也只是相互利用，他是怨恨阿风对他做出的那些承诺，如今怕是要化为乌有了。 接二连三的败仗，让大王子不得不谨慎起来。 他倒是听说凤昭有铁骑固守边防，可他还听说，这铁骑可不是如今的圣上所有。一来二去，大王子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来人。” 大王子落笔成书，他将写好的信交到信差手中。嘱咐说一定要连夜送到内京。 他也不是朝中无人，不过一个小小铁骑，也敢与他作对？ 异色城内，新任的城主已经上任，而与新城主一起来的还有太子。 “太子为什么会来这里？”倾城不觉疑问，太子是一国储君，身份仅次于圣上。如今南疆危机四伏，若是凤显想做什么手脚，乃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难不成，太子是被逼迫的？ 倾城不住怀疑。 凤焱也比倾城更早知道太子来此的消息，他倒不觉得太子来这有什么不妥。 作为一国储君，其能力必须要让人信服。 大王子在才情上已经输了凤显，若是连战功都不曾立过，那么他这个储君如何让人信服？ 太子比之原先稍有改变，听说他已与凤佳大婚，此刻也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对于凤佳，倾城没有什么感觉。但对于太子妃，不知凤佳又是什么心思？ “臣等参加太子殿下。” 王勇代表万人铁骑参拜太子，这些举动他已经很久未曾经历了。 圣上虽没有明说，但也提了些有关万人铁骑的事。以前不过是传说，如今真真切出现在眼前，还是让太子感到震撼。 王勇铁骑的士兵们个个精良，一瞧便是骁勇善战的模样。如此士兵，却仅仅是王勇的铁骑，这让大王子心里不是滋味，他也终于能够体会圣上的担忧。 “王将军请起，此次前来，父皇还给将军下了一道圣旨。” 421 征南大将军 太子搀扶起王勇，口中的话却让所有人心中一紧。 圣上对王勇的防备，所有人都明白，若是圣上以天子身份要求王勇做些什么，那么谁也无法阻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么这些做臣子的，完全没得反抗。 王勇倒是一派坦然，跪下接旨。 反正，他抗旨不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圣上真的要他性命，大不了他跟着阿木王子去南疆做个闲散将军玩玩，也好过在凤昭朝不保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家勇男雄韬伟略，久经沙场，特此册封其为‘征南大将军’，为南疆士兵之首。太子与八皇子从中协助，为朕拿下南疆。” 圣上的意思竟然要册封王勇为将军，且绝口没提铁骑的事。 王勇接了圣旨，一派淡然。 倾城的心不由揪起，圣上没有提铁骑的事，这不是什么好事。万人铁骑，一直以来都是圣上的心腹大患。可如今圣上既没有让舅舅班师回朝，也没有让他交出兵权，这其中必定隐含深意。 倾城能想到的事，王勇亦能想到。 想他多年未归，如今暴露，当着万千士兵的面，圣上虽无法治他重罪，但治他一个玩忽职守的罪还是可以的。 毕竟，他已多年未曾与圣上联络。就连是生是死，也尚未可知。 但他想不到，圣上非但不治罪，反而封官嘉赏，让他成为真正的“大将军”。 “王将军，我亦多次听说将军事迹，对将军深感钦佩。如今终于得以相见，也圆了我人生一梦。” 太子对王勇很是恭敬，举手投足间全是佩服。 王勇不敢苟同，这些年他有过什么事迹？就算有，那也是曾经为王家效力，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太子的近乎套的并不完美。 “殿下客气，末将为国尽忠，死而后已。”王勇不敢托大，只说本分。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后，太子又将目光投向倾城等人身上。 凤焱与宁白交好，太子是知道的。可对于倾城的出现，他却着实好奇。 未免太子发现些什么，倾城早已让王海与阿大化妆成士兵的模样，隐藏于军中。面对太子的模样，她亦沉声道： “草民王城，拜见太子殿下。” 凤焱也在一旁解释说，这是“倾楼”的掌柜。 此刻倾城也不怕太子看出些什么，她并非女儿身，又有“倾楼”掌柜。太子就算想再多，怕是也难以将她与沐家大小姐联系到一起。 太子点头示意，很快变转移了视线。 军中，因有太子的加入，而士气高涨。加之善明已经回了乌蛮，将士们便更加无所畏惧。 太子与阿木王子共同进了营帐，王勇、凤焱陪同，许是商议什么国家大事。王倾城乐得清闲，无所事事的她出了大营。 时间过得很快，她重新回来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有让她开心的，也有让她伤心的。无论如何，事情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她也看到了许多以前未曾经历过的事情。 原来眼见并不定是事实，原来喜欢你的人，也并非是真的喜欢。 不知道不觉，她来到河边。看着小鸟悠闲、自在地飞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自由？ “想什么呢？” 背后，忽然传来凤焱的声音。倾城一愣，不解问道： “殿下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与太子殿下商议国家大事吗？ “有太子出马，我这个临时将军也派不上用场。”凤焱语气轻松，并没有什么不满。 倾城小心地陪在一侧，气氛略有僵硬。 自从来到南疆之后，她总觉得她与凤焱之间的关系变得特别。比如说，凤焱会送她金色软甲，比如说凤焱会陪她一起去敌军阵营。 凤焱所做的一切，看似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可实际上，他只担心她的安危。 对待凤焱，倾城也不知道是何想法。 重生一回，除了那些真正对她的好的人，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而依照凤焱以往的举动，她也不认为凤焱会真的对她好。 她与他之间，大概只因她与凤凝的关系好，凤焱才会格外照顾。而作为“王城”的她，因与宁白有利益牵扯，所以凤焱才对关心她的安危。 即便，她心中有千万想法，但不可否定的是，凤焱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他会对此对她，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 倾城想了许多，恍惚间忽然发现凤焱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倾城一惊，猛然低下头。 该死，她刚才竟盯着凤焱瞧了好一会儿。 而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凤焱居然会笑？而且是对她微笑！ 倾城鼓足勇气抬起头，却发现凤焱的脸上淡然无波，就好像刚才的笑容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对，错觉。 倾城笃定了内心的想法，不由安慰自己想多了。 “都是些国家大事，我等小民也不想考虑，现在只能守在王将军身边，我便心满意思。”倾城回应道，她对凤焱虽感觉不同，但必要的解释还是需要的。 凤焱却并没有再继续话题，而是问道： “你还会回朝阳吗？” “当然。等王将军班师回朝的那天，我也会跟从。”倾城坦言。 她是追随舅舅而来，自然要与舅舅一同回归。 凤焱沉默了一会儿，随口道： “你出来这么久，家人不想你吗？” 倾城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怔怔地看着他。 凤焱解释说： “你的年纪不大，长久离开，只怕家人会担心。” 凤焱的话似乎也并无不妥，想到沐相府的家人……他们就算担心她的死活，也不过是担心她不能为沐家取得利益。 想来也是，好好养大的女儿，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他们怎会好受？ 不过别担心，她迟早会回去的。亏欠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们知道我的行踪，不会担心。”倾城说了谎，目前的情形她不得不这样说，以免凤焱会发现什么。 对于凤焱，她做什么事都不敢笃定。因为她对凤焱是不熟悉的，她已经习惯了依照前世的经历，来判别今世的情况。但凤焱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规律，她不得不从头认识。 422 露出破绽 从新认识一个人，对于她来说是浪费时间的事。 她宁愿两个人只有点头之交，也不想对凤焱浪费太多感情。 凤焱似也发现了倾城的敷衍，他也不急不躁，淡然道： “你和雪莲认识已久？” 他的声音轻柔，就仿佛是随口一问。却让倾城的神经顷刻紧绷，这件事，凤焱怎么会知道？ 应该说，凤焱怎么会知道，作为“王城”的她，认识雪莲？ 作为“王城”的她，本不该认识雪莲。 但想到她与雪莲再相见的场面，怕是谁也不难看出她们曾经的相识。 “有过一面之缘。”倾城模棱两可回道。 雪莲的身份特殊，她可不能让凤焱抓住什么把柄。 谁料，凤焱却道： “你可知道，雪莲还有一个名字，叫冬雪。” 他竟是直言不讳地说出雪莲的身份，让倾城无法淡然。 “是，是吗？”她略有紧张道。 她不知道凤焱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明明他们的关系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感觉。 大概是倾城的反应不够如意，凤焱便接着道： “她以前是沐相府大小姐的丫鬟，得了阿木王子青眼跟着回了南疆，却想不到，她竟然是南疆王流落在外的女儿，阿木的亲妹妹。” 凤焱的话，竟是将雪莲的身份说的一字不差。 倾城不禁后怕，若是凤焱早就察觉到这些，那么她当初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还有这样一段奇事，真真神奇。”倾城装作神奇的模样，不住感叹。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凤焱与她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 “是啊，她在沐相府三年，足不出户。城弟却还能遇到她，真正神奇。”凤焱没有隐藏，坦言的话语透着暗示，令倾城的心顷刻提到了嗓子眼。 “咳，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她陪着沐大小姐去佛寺祈福，偶然见到而已。” 倾城不得不解释说。 她倒不怕凤焱去问雪莲什么，以雪莲的智商，只怕凤焱也问不出什么。 她不断安慰自己，凤焱如果什么都知道，就不会找她说这些了。 他大概是猜测到了什么，却无法得到证实，这才到她面前说这些话罢了。 想通这些后，倾城的心反而镇定了下来。她就不相信，只要她抵死不认，凤焱还是逼她什么不成。 凤焱倒没有逼迫，却指出了她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她虽名义上是大小姐的丫鬟，实际上却只是二小姐的丫鬟罢了。” 倾城也被他的话搞晕了头脑，竟连这点都忘记了。 不过，一个丫鬟陪着小姐出门，就算不是贴身丫鬟，姐妹间难道不能有什么亲密关系？ 但倾城不想争辩什么了，她只问道： “八皇子想说什么？” 凤焱如此，明显就是要话要说。她语气顺着凤焱的话解释，倒不如听听他的真实想法。 若是凤焱的疑问与她无关，她也不介意为他解惑。 凤焱目光一闪，隐隐的透着一丝威严，令人惶恐。倾城忽然觉得，直接询问或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反悔的能力。 有了倾城的话，凤焱便也不再掩饰，他沉声说： “我对王兄的身份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王家旧部，竟然能和沐家大小姐扯上关系？” 他已经不是怀疑，而是质疑。 是啊，什么样的人能和沐倾城有关系。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倾城拼命稳住心神，才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倾城想到了她还是王城时，曾与凤焱说过的话。 她说，她有位朋友叫“风言”，莫不是那时候她露出的破绽？ 如果是那样，那么凤焱岂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还是，阿大是破绽…… 倾城想了许多，却总不得要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凤焱的话，可她却也不能不回应。 危急关头，凤焱却开口道： “你真的不是王勇流露在外的儿子吗？” “什，什么？”忽然的结论，让倾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是舅舅的儿子？ 这件事虽然荒唐，但也不无可能。 凤焱的疑问，让倾城忽然意识到。她必须给自己设定一个身份，今日是凤焱问出，若是他日，太子，或者是圣上疑问，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虽然心中有所决定，但倾城对凤焱还是保留了一丝余地。 “这件事，在王将军没有明说之前，恕在下无法告知。” 她的话便是默认了凤焱的猜测，其实却也并没有言说什么。 凤焱沉默了一会儿，竟也认同了这一说辞。倾城未免他再追问，借着身体不适的借口，便匆匆回了军营。 看着倾城离开的背影，凤焱的嘴角不自觉地慢慢上扬。 看来，他的丫头警觉此事了。他也是怕太子从中发现什么，故作提醒。毕竟，男扮女装的事，从小了说是一时贪玩，从大了说，却有欺君之嫌。 倾城若不能想好她是谁，往后的日子不会简单。 但好在，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提醒。 入夜，静谧的城防之下没有任何隐藏。天气进入多雨季节，天空中黯然无月，所有的一切都被乌云掩藏。 篝火照亮了营地，随着大雨临近，火光也渐渐黯然。 “轰！” 随着惊雷四起，倾盆大雨顷刻浇落了下来。 整个营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营帐中的烛火显露些许光亮。 倾城正因凤焱的提醒而睡不着觉，此刻外面雷声阵阵，便更加无法安睡。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些不好的感觉，许是凤焱的提醒让她觉察到了不安，现在才会如此吧。 “不好了，不好了……” 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道呼救声，让倾城仅有的惺忪睡意也没了踪影。 她披了件蓑衣，便朝着大帐走去。 帐内，早已烛火升腾。 王勇与凤焱已经穿好战衣，将士们随时待命，等待进攻。 “发生什么事了？” 倾城看到这副场面，便预感到了斗争。王勇将倾城拉到一边，解释说： “城主府被贼人围攻，我现在去救太子，你好好待在营地，一步也不许离开。” 423 连夜奔赴异色城 作为“征南大将军”，王勇有责任保护太子的安稳。如今城主府围困，他必须解救。 倾城的想法得到了证实，看来，凤显真的要对太子下手了。 倾城点点头，她知道此刻她能做的唯有不给舅舅添麻烦。 王勇带领着铁骑去了异色城，倾城焦急等候在军营。 太子的安危顾然重要，但舅舅的安危同样重要。 她虽然相信铁骑，但仍是免不了担心。 “没事的。”阿大在一旁劝慰道。 自接到了城主府被围的消息后，他便保护在倾城身边。 如今虽然被围困的是城主府，也难保这不是敌军的阴谋。所以，他必须保护好倾城。 王海也陪在一侧，他是想跟着王勇出生入死。但无奈几十年的商人生涯，让他的力气不再复从前。保护倾城还可以，但真要如同铁骑一般，却已然没了机会。 但能够再见王勇，他的心也稍稍安慰。 “所有人，撤出军营。” 王勇走后不久，凤焱忽然下达命令。 “为什么？” 倾城十分不解。大家也是如此。 士兵们无法质疑将军的命令，但倾城却不管这些。 凤焱定定地看着她，从他的眼中，倾城看到了愤怒。但倾城毫不相让，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况且舅舅临走前不让她出军营，凤焱让他们走，总得有个理由吧。 “有诈！” 凤焱最终还是回应了一句。 倾城一愣，但眼前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她思虑太多。 大军离开驻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凤焱的军队却可以做到有条不紊，不过半柱香时间已经集合完毕。 “进驻异色城！” 凤焱再下命令。 这回，倾城没有可质疑的。 舅舅就在异色城，他们去哪里，也可以帮助舅舅。 可是，当她跟随军队去异色城时，凤焱却带领一小队人马往对面的方向而去。 “你们去哪？”倾城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她张开双开挡在凤焱马匹前面。 凤焱解释说： “我们先一步去异色城，你跟随大军随后过去。” 凤焱是把她当傻子吗？ 他们去的明明是相反方向！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倾城固执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可是感觉告诉她，凤焱此行并不简单。 “不行。”凤焱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凤焱如此，更倾城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是不是舅……王将军出什么事了？”因为着急，她差一点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还好，在最后一刻她忍住了。 凤焱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倾城来不及去想他是否听到了什么，她一心只想知道舅舅的安慰。 眼见倾城挡在马前不肯离去，凤焱知道，如果他不解释出理由，倾城是不会离开的。而这，却影响到王勇的安危。 “贼人的目的不是太子，而是王将军。”他凑到倾城耳边，低声道。 两个人的声音低沉，旁人听不清晰。 凤焱也怕被将士们听到后，会心有消极。 “什么！”倾城连连后退，似是不敢相信。 凤焱已没有多少时间耽搁，在倾城退开之后，他朝着阿大郑重道： “阿大，好好保护她。” “是！”就算没有凤焱的话，阿大依旧明白自己的指责。 凤焱拉好缰绳，一小队人马顷刻没入夜色之中。 倾城喃喃地站在原地，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点。 圣上对舅舅防备已重，怎么会给舅舅一处安身之所。太子虽被凤显怨恨，但大军之下，他怎么敢对太子下手。若是留下把柄，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的目的是舅舅，只要舅舅一死，万人铁骑便是群龙无首。到时候还不是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吗 可怜舅舅满腔爱国之心，竟然被圣上如此算计。 “公子，该走了。” 阿大提醒说。 倾城这才发现，大军已经离开许久。她的面前只有阿大与王海二人。 她点点头，心中虽对舅舅有万千担忧，可现实却是她不能再添麻烦。 此刻她尤为怨恨自己毫无办法，若是她会武功，便也可以随着凤焱一同去救舅舅。她下定决心，若是这遭能够度过，必定要学习武功。吃多少苦她都不怕，她要为家人，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然而，倾城还是猜错了。 贼人想要王勇命的同时，也想要了太子的命。 好在，有凤焱的安排，城主府里的贼人全数铲除。而太子只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但异色城的新任城主，却已然死亡。 这位新上任的城主，不过短短一日，便没了气息。这让众人惋惜的同时，也不禁心生不安。 异色城前有万千大军，若是敌军攻占，必定不会如此顺利。 可若是后方进攻，那么进攻的人又是谁呢？ 大家的心里各有猜测，却不敢言说半分。他们都是凤昭国的子民，若非绝望，他们不会那样思量。 “辛苦大家了，从今天起，军队进驻异色城，与城中百姓和乐相处。”太子对将士表达的感谢的同时，也不忘提醒他们严于律己。 部队驻扎城内，总会有许多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凤焱选择驻扎城外的原因，这么多年来，军队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让太子猜测前方有变。加上凤焱与王勇均未出现，太子也心有猜测。 将士们都去安顿士兵了，留下的只有倾城、宁白、阿木。 倾城不知道她为什么也要留下，还是说太子发现了她的重要？ “殿下，王将军途中被伏，八皇子已经带人去营救。”宁白解释了王勇与凤焱未现身的原因，在场的人都是事件中心的人，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太子脸色骤变，他可以想象刺杀王勇的目的，可若真是那人所为，他却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可知道是什么人？”太子随后问道。 宁白也不隐瞒，直言不讳说： “应该与围攻城主府的是同一批人。” 太子的目光变得与先前更复杂，刺杀他的人，别人或许不知，但宁白一定知道。 而宁白却说，刺杀他，与刺杀王勇的是同一批人。 424 宫中死士 若是同一批人……凤显不会对王勇敢兴趣，那岂不是说圣上要刺杀他这个太子？ “依草民愚见，这些人都是死士，非江湖草莽。”宁白即刻给出了解释。 他查看过这些人的衣着，统一的服侍装扮，统一的口中暗含毒药，正规化的管理手段，江湖中人不可能会如此。 “他们就不能是南疆人？”太子的语气陡然升高，态度有些不耐。 他可以相信凤显杀他，却无法相信父皇要杀他。若是如此，当初又何必立他为太子？ “这些人没有我南疆人特征，武功招式也没我南疆痕迹。”阿木王子上前禀报道。他就怕此次刺杀太子的是大王子所为，所以特意查看了这些死士的尸体，得到的答案让他安心。 面对阿木王子的解释太子不动声色。 他自是知道这些死士不是南疆人，可是…… “可除了老八，谁还能养得起这么多死士？”太子的话，便是将目标指向圣上。 其实，圣上与风显都有可能。 但从整个布局来说，凤显不会冒险刺杀王勇。围攻城主府可谓声东击西，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是引诱。 引诱王勇走出营地。 只有圣上那么想让王勇死，只有他才养得起这么多的死士。 不但太子会这样想，倾城也会这样想。 但她的想法多少也夹杂了前世的痕迹。 谁说，只有圣上觊觎舅舅的兵权，还有一个人，比圣上更加觊觎。 对可怕的不是生与死的角落，而是人心的伤害。 若今日太子认定刺杀他的人是圣上，即便是声东击西，父子间也有了隔阂。声东击西也要有所限度，不会连新人城主都被杀害。 一旦二人有了隔阂，那么在日后的相处中必有提现，那么有些人的阴谋便达成了。 倾城不能让太子如此，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太子大概忘记了一个人，太后。”她出言指证道。 凤显想要太子死，太后想要王勇死。 那么今日之事便不奇怪了。 唯一的奇怪，大概是凤焱下令撤离。可若是将此事与南疆战事联系到一起，也并没有什么奇怪。 想必是凤焱发现了南疆军的举动，未免发生损伤，这才撤离。 而纵观前世的经验，少了阿木王子，凤显难道就不会与南疆合作了吗？ 大王子权财在握，似乎是最适合不过的盟友了。 “你……”太子看向倾城，眉头紧蹙，似在思量什么。 “草民王城，见过太子殿下。”倾城以为他忘了自己，便出言禀明身份。但随后一想，她这样做是多余的。若是太子真忘记了她，那么又何必让她留下。 如此，倾城便不再开口，只等太子先说。 太子对倾城的印象不深，要说认识，也只是因为她在凤焱身边的缘故。 虽然没有多大印象，但太子对她的感觉却非常奇妙。这种奇妙的感觉，太子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但是看看眼前的明媚少年，他却不敢再想什么了。 “王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太子询问道。他的目光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让倾城也不禁松了口气。 她回应说： “草民并不知道些什么，所说之话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她不能让为了解开太子与圣上的误会，把自己也填进去。这种事毕竟属于皇家隐晦，她背后猜测已是不对，若因此事而被太子抓住把柄，岂不得不偿失。 “如此，你便说来听听。”太子却也仿佛有了兴趣，随和道。 倾城抓住时机，沉声说： “猜测之言，还请太子不要当真。”她便是要向太子讨一张免死金牌，话她可以说，但她亦不能受到牵连。 太子着实好奇，当倾城一提到太后，他便什么都明了了。但倾城似乎还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这让太子无法不听。 “但说无妨，本太子不治你的罪。宁公子与阿木王子都可以作证，你今日说的话，不会外出。” 太子居然还有了人证，这让倾城稍稍安心。 “是。” 她便缓缓道出凤显与太后的同为严家人，而当你王勇万人铁骑乃先皇所赠。这世上除了圣上外，便只有太后明白其中隐晦。而他们二人，怕太后知道的比圣上还多。 能养得起死士的人，除了圣上，还有太后。 想让王勇死的人，也便只有太后。 圣上刚刚给王勇加官进爵，哪怕他不是那么情愿，也不会轻易打自己的脸。太后此举便是又要杀了王勇，已解心头之患，又要让圣上背负骂名。 当然，若声东击西，能杀掉太子，便可以将此事推到南疆人身上。如此，他们毫不沾染，却获利连连。 “你是说，凤显与南疆的大王子也有牵扯？”太子对倾城的讲述并不吃惊，因为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凤显与大王子牵扯一事，他却不敢苟同。 凤显这些年一直待在凤昭，从未出国门半步，又怎么会和大王子有牵扯？ “这件事，太子询问阿木王子，或许来得更真切。”倾城直接将阿木王子搬了出来，她在阿木一个机会，一个与太子联盟的机会。 阿木顷刻明白了倾城的话，他冲倾城感谢地点点头，便对太子道出了他当年会去凤昭的种种。 原本他没有打算去凤昭，而是因于凤显交好，凤显让他帮的一个小忙。 所谓“和亲”，不过是凤显的说辞。他真正要做的是让凤凝与凤焱分离。若不是他中途遇到了雪莲，只怕事情远没有转机。 听闻阿木的讲述，太子在震惊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需要做的事。 凤显对储位的觊觎已经显露，而他还孤立无援。 南疆…… 南疆虽是边陲小国，但每年给凤昭的进贡却不输于其他。凤显想借由南疆的势力，那么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南疆，又不止一位王子。 太子看向阿木王子，只觉得忽然变得亲切无边。 “多谢阿木王子肯将这件事告知与我，如若不然，我们都被蒙在骨子里。” 在阿木王子的记忆里，这是太子第一次对他表示尊重。 425 似是故人来 他自然不会去抱怨什么，而是友好道： “太子殿下客气了，你我两国本就世代交好，到了我们这一代，也总该以礼相待才是。” 他的诚意已经拿出，现在就看太子是什么想法了。如果太子想要顺利继位的话…… 太子看了阿木王子许久，他忽然发现，他与阿木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 兄弟虽多，却无一人交好。名副其实的储君，却总有旁人出来搅局。一样的无助，一样的坚定。 而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有能力帮助阿木夺回他应该拥有的一切。 而他的局远远没有结束。 “以礼相待，好一个以礼相待。”太子与阿木的手紧握在一起，二人的眼眸中满是坚定。 倾城稍感欣慰，太子在努力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有了第一个盟友。太子很快便会知道，阿木王子的能力，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人。 太子已经初步断定了此次的刺杀事件，解决完他和阿木的问题，太子便将目光投向倾城。 他的眼中有怀疑，有钦佩，倾城稳定姿态，并不暴露分毫。 伪装，讲究不动声色。 太子也并不知道些什么，若是因为她的紧张而暴露自身，那她便是活该。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太子淡淡开口，却让倾城心头一紧。 难道说，太子认出她了？ 她不断暗示自己，镇定，镇定，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但是，你不是她。” 太子随后道。 倾城却不敢松懈，她语气轻松道： “殿下所说的是何人？”她不相信太子能够说出她的名字，只要她伪装得好，倾城便窥探不破。 “一位故人。”果然，太子只一句话敷衍了之。太子如今刚刚大婚，他若是在此刻提到别的女子的名讳，与女子，与他，都没有好处。 太子话锋一转道： “你有没有兴趣入朝为官？” 太子身边跟随的能人很少，朝中为官，大家还是保持中立态度的多。 但随着凤显的势头越来越胜，不少保持中立姿态的人也都更偏向于凤显。在这种时刻，太子需要着重培养自己的势力，像倾城这样的能人，自然是他笼络的对象。 倾城对此毫无顾虑道： “草民还是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就连在家我也懒受管束。” 她的话语一派天真，言语间还带着童趣意味，让人不禁发笑。 她的话点名了两处，一是她年纪尚小，还未定性。二是家庭的拘束，让她颇为艰难。 如此，既不算拒绝，也不是答应。 “哈哈哈哈，王公子性情中人，让人佩服。”太子大笑起来，对倾城的目光越发炙热。 倾城不怕太子看重她，她怕太子不相信她。随着她在太子心中地位的提升，她所说的话也便更有分量。到了一定时候，她才敢用这来跟太子提条件。 “殿下谬赞。”倾城依旧轻松，就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国储君，而是一位邻家大哥哥一般。 宁白将倾城的举止看在眼里，他总觉得太子与凤焱对倾城的态度其中夹杂着一些问题。 他不可否认倾城的学识，有时候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但凤焱和太子对倾城的态度中，似乎发现了别人的影子。 从太子的话中不难看出，有一个人在太子心中的分量很重。而这个人，与倾城有关。 而从宁白与凤焱的交谈说也可以发现，凤焱心中也同样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太子心中的人与凤焱心中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宁白忽然很想见见这位能够在太子和凤焱心中留下分量的人，会不会比王城带给他的惊喜还要大？ 在所有人的焦急之下，凤焱终于回归，而王勇也一同回来。 “王将军，你还好吗？” 王勇是被人抬回来的，倾城即刻冲到他面前，看到王勇浑身的血迹，顿时心凉一片。 但好在，王勇的意识还在，他艰难地伸出手摸摸倾城的脸颊，点点头。 总算回来了，即便王勇无法站立，倾城依然觉得庆幸。 若今夜凤焱没有去营救，那么舅舅的下场……她不敢想象。 王勇很快被安排救治，倾城陪在一旁，直到军医说王勇无碍，倾城这才安心。 “怎么没事？王将军都站不起来了。”倾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身上的血还可以说是别人的，可他双腿无法站立这是怎么一回事？ 军医解释说： “王将军等人中了迷烟，原本应该陷入昏睡中，王将军凭借着巨大的毅力在支撑着，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军医对王勇的毅力深感钦佩。 倾城这才明白，她心疼地看向王勇，口中有千万句话，却都无法言说。 舅舅，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王将军，你闭上眼睛休息会儿吧。”倾城心疼地劝解道。 现在已经回到了城里，外面有这么多的守卫，没事的。 王勇点点头，示意倾城靠近。倾城忙上前探听，只听王勇虚弱道： “小心太子。” 倾城虽然疑惑，但还是遵照舅舅的吩咐，点了点头。 王勇这才昏睡了过去，药效开始发作，依照军医的顾忌，这一觉大概得等到明日才会苏醒。 倾城没有回自己房内，而是守在王勇身边。 她回去也睡不着觉，还不如守在这里，也能照看舅舅。 她回想舅舅昏迷前说的话，只觉得疑问连连。 舅舅为什么会要小心太子呢？ 她可以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呢？ 按理说，太子是受害者才是…… 房门忽然有些响动，倾城小心地走了过去。 “谁？”她谨慎询问。 “是我……”凤焱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倾城现在对凤焱还算信任，毕竟，是他救的舅舅。 倾城打开门，只见凤焱吊着胳膊走了进来。 倾城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凤焱也受伤了。 “你还好吗？”她略有心虚道。 刚才，她一看到舅舅受伤，便什么都看不到了。自然也看不到凤焱被人搀扶的场景。 凤焱身体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胳膊被划了一道，也是军医要求，他这才吊起了胳膊。不过，也不排除扮可怜的倾向。 426 屋檐之上好风光 “已经没事了，王将军睡了吗？”凤焱随口询问。 倾城忙道： “嗯，已经睡了，你要找他大概得明天了。” 舅舅中了迷药，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人体极限。只怕现在他们在他耳边说话，舅舅也没有知觉。 “我找你。”凤焱直接道。 “我？”倾城用指着指向自己，神色颇为迷茫。 凤焱没有多留，直接出了屋。 倾城虽然怀疑凤焱找她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了出去。 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明月，清新空气钻入鼻间，只觉得通体舒畅。 不过，出去后他们随之遇到了问题。 “异色城都被士兵填满了，现在哪里都是守卫。”凤焱想要对她说什么，恐怕是不可能了。 凤焱早有准备。 “跟我来。” 他一手抓住倾城的腰，还没等倾城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到了屋檐之上。 看着异色城灯火通明的景象，她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在屋檐上谈话，这在倾城的人生经历中还是第一次。但看到远处的风景，却感觉无限美好。 凤焱随着倾城的目光看过去，对于他来说，眼前的万千风景，也比不过身边一人。 “刚才，只要敌人的刀再偏一点点，或者我没有躲过去，那么兴许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凤焱的语气带着惆怅，也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不禁感慨。 倾城忙道： “殿下洪福齐天，定能度过危机。”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若是救回了舅舅，而凤焱却发生意外，那么她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你刚才，有担心我吗？”凤焱的提问，让倾城有些无所适从。她甚至怀疑，眼前的凤焱是不是阿布假扮的？ 但是那挥之不去的龙涎香却在告诉她，眼前的凤焱就是真正的凤焱。 他的眼眸那样认真，似充满期待。倾城不禁想，她的话，对凤焱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有，我也担心殿下。若殿下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倾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无论她是沐倾心，还是王城，她都十分感谢凤焱的帮助。 仔细想来，凤焱帮助了她许多。而她，却什么也无法帮助。 当倾城说出这句话后，她明显看到了凤焱眼中的惊喜。 凤焱居然会因为她的话，而感到惊喜？ 倾城有些震惊。 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可以影响凤焱的情绪了？ “刚才我就在想，如果这辈子再也无法与你相见，我甘心吗？”凤焱话锋一转，浓浓的神情铺面而来。他的眼中闪烁着迷离光彩，令人着迷，令人无法挣脱。这一刻，他的眼眸似变成了黑暗的深渊，只需一眼便可以弥足深陷。 “殿下……”倾城过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在凤焱的强大注视下，她毫无躲藏的办法。 她开始怀疑，凤焱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如今这般，为的是沐倾城，还是王城？ “不，我不甘心。”凤焱接着道： “我想，你再也逃不过了。” “什么逃不过？”倾城疑问道。难道说，她要逃脱什么吗？ 凤焱的情绪就是和天上的雨滴一般，来得快，去得快。 只一瞬，他眸中的深情全消。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孤傲的八皇子。 倾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看错了，可她几次看错，是不是她眼神不好了？ 倾城因为凤焱郁闷不已，凤焱早已忘了这茬，询问说： “王将军刚才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倾城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如此之快。凤焱倒是对她有情，还是无情？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面对凤焱的提问，倾城也有自己的考虑。 舅舅的话，显然只想对她说。可凤焱却是救了舅舅的人，思量再三，倾城决定坦言道： “他说‘小心太子’。” 若是如今有人能够告知她真相，她想这个人也就知道凤焱了。 谁料，凤焱却道： “嗯，他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倾城顿时吃惊，那凤焱问她做什么？ “那些贼人是谁的人？”倾城也询问。 从凤焱的语气中明显可以看出，他知道些什么。 凤焱将当时的情况告知倾城。 “我去的时候，王将军的部下已经陷入昏迷，只有将军一人苦苦支撑。刺杀的人数只有两人，却招招夺命。我们来后，那二人便撤退了。但是，王将军却留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说，太子监守自盗？” 倾城不禁疑问。 若真是这样，那太子的心计该有多深啊。 凤焱没有直面回答倾城的话，却提醒说： “皇家的人，哪个也不似表面那般温和。” “也包括你吗？”倾城想也没想便开口问道。 大概是与凤焱接触的时间长了，凤焱的给她的感觉并非善类，但几次下来，凤焱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危险。有些以前不敢说的话，此刻也便不觉说了出来。 凤焱的目光骤变，阴暗目光之下，倾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问题。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想要直面探究凤焱的内心。 这件事的答案，她不是早就知道吗？ 皇家人，就连凤凝就不似表面单纯，就更别提狐狸样的凤焱了。 偏偏她自己还主动提问，不知道凤焱这回会不会放过她？ 凤焱看了倾城许久，淡淡吐出一个字。 “对。” 凤焱承认的如此真诚，倾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件事，原本就是她问的不对。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层层叠叠，折磨着倾城的内心。这一刻，她多么喜欢快点下雨，这样他们也不必这样尴尬。 但是上天没有理会她的祈祷，甚至连星星也放了出来。 月明星稀，明天也不会下雨了。 “圣上对太子下了一道密旨，暗杀王勇。”凤焱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关键。 倾城顿时从尴尬中解脱，她就在想，圣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放过舅舅呢。毕竟，他最垂涎的便是万人铁骑。 能够给太子下达这样的指令，也就不会奇怪。但她随后意识到。 427 风雨欲来 “原来是这样。那城主府的事，也是太子一手策划的？”倾城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太子先前的伪装太好了，她完全不曾察觉。 可是她想不通，太子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不惜还斩杀了一名朝廷大员。 “新来的城主是凤显的人。”凤焱给出了答案。 那就难怪了。 倾城了然。 太子并非表面那样与世无争，凤显竟放心让自己的人跟随太子出行，也太不把太子看在眼里了。 但这其中却又出现很多的矛盾点，倾城不觉疑问。 “会不会是凤显出招在前？太子螳螂捕蝉。” 如此，便可以解释为什么太子会那么吃惊。而且还对她的话如此肯定。 凤焱但笑不语，欣慰的目光已经显露。 倾城明白，果然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太子有问题，但凤显的问题也不少。 这回，倾城可以肯定，她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凤焱真的笑了。 凤焱原本就长相俊朗，又有男子气概，如今淡笑，自有一番魅力。魅惑，倾城只能想到这个词。 “对了，刚才阿木王子说，他当时会选择凤凝和亲，是因为六皇子的缘故。” 为表示感谢，倾城便将阿木与凤显的合作全部交代一清。凤焱或许不需要她的禀报，但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我知道了。”凤焱淡然道。 果然，这件事他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倾城有些气馁。 说实在的，她也想为凤焱做点什么。就这样总是接受，不是她的性格。 “今天王将军对你说的话，今后对谁也不要说。”凤焱开口提醒道。 “我明白。” 倾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凤焱看她的目光似是在说，既然她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讲给他听呢？ 倾城别扭地看向一旁，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对凤焱言说。 但是，她却感受到了凤焱的靠近。 倾城本能地想要后退，凤焱却先她一步揽住她的腰身。倾城猛然一愣，快速抓住凤焱的脖子。 凤焱单手抱着倾城，两个人从房檐上翩然落下。似花瓣交织在一起，无限美好。 侍卫们站岗本就无趣，如今却有了这难得的一幕奇景，纷纷头来好奇的目光。 倾城原本就尴尬，如今还被凤焱如此对待，当下气恼不止。她推开凤焱的身体，一溜烟进了屋。 躲在屋里，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惊人，心中犹如小鹿乱撞。早已没了天真的她，自然明白这份悸动意味着什么，可是凤焱，她真的可以相信吗？ 第二天一大早，前方来报，南疆十万大军已经阵前待命。 兵临城下，看样子，两国必有一战。 可是，这仗不能打。 南疆的将士之所以选择跟随阿木，完全是因为阿南法师的缘故。但两军对垒，阿南法师无法使用法术，这样的破绽会前功尽弃。 “那怎么办，难道由着他们攻占我凤昭不成？”太子有些恼怒，本以为得了一员良将，可这良将只能看不能碰。 但好在，他的理智尚在，知道此刻如果与阿木闹翻意味着什么。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我只说不能对战，却没有说我们次仗必定会输？”装扮成阿南的阿布，语气淡然道。 倾城也不觉投来好奇的目光，只有凤焱一副淡然模样。 倾城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有看到凤焱淡然，她的心也不觉跟着安定下来。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她摇摇头，慢慢压制。 “阿南大人莫不是有法子？”太子戏虐道。 他与阿木王子正式达成合作，阿布的身份也便被透露。太子一向不信什么法术，别说阿南法师不在这里，即便是在，他也不信一个人能够抵挡千军万马。 “太子可曾听闻‘天地之术’？” 阿布信心满满道。 此术虽未流传，但依照太子的身份却也有所耳闻。但不是说此术只有阿南法师一个人可以施展吗？ “如今，我便是阿南。” 阿布沉声道。 他的声音透着诡异的静谧，令人的内心感到惶恐。倾城已经听过许多次，还是会有些反应。就更别提太子这种才听过一次的了。 原本还很是不屑的太子，以为阿布的开口而转了态度。 如此，也不过是怀疑罢了。 倾城其实非常疑惑，似乎今日的阿布与之前不一样了。可以说，每当阿布戴上阿南的面具后，他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变成真正的阿南，让人莫敢不从。 阿布并没有带着阿南的面具现身，他只打坐与榻前，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自从听过阿布的声音之后，太子便也不敢轻易对待阿布。他自己则带着士兵站在城楼之上，时刻准备迎战。 太子便是如此，只一门心思想要把事情做好，有些固执，却并非无能。 城墙之上，太子深感疲惫。面对底下的千军万马，他的腿脚不自觉颤抖。以前，他总觉得世上都不理解他的好。可真正到了阵前，他却忍不住打颤。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胆怯之人，可他从未上过战场，来到这里，他才明白凤焱的不易。 想凤焱八岁便上战场，其中经历了什么，才变为如今的处变不惊。 而他，从小便是太子，享受荣华富贵，身在温室，却不知世间疾苦。 有那么一刻，太子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让他看清眼前的现实。 “凤昭军听着我，我们大王也不难为你们。只要你们交出我南疆叛国之人阿木王子、雪莲公主以及阿布，我大军即刻撤离。” 阵前，一员小将吆喝道。 在正中位置，大王子赫然站立其中。 别看大王子骄奢淫逸，想当年却也是征战沙场的好男儿。眼见威武王和善明都败下阵来，他便要来看看，到底前往是何妖魔鬼怪，他都无所畏惧。 “大王，城楼之上站着的便是凤昭国太子。”大王子身边其中一位幕僚指着城楼之上的太子，解释说。 大王子定眼一看，之间城楼上的明黄色身影似顿住一般，满是惊恐模样。 他顿时不屑，确认说： “哦，就是他要与凤显争夺王位？” 428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正是。”幕僚再次确认。 大王子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与之交往之人也必须是身份相称。 与凤显相交，他便是笃定凤显会成为凤昭的皇帝。他选定的人，可不是一个窝囊废可以比较的。 “拿弓箭来。”大王子大手一挥，心中有了计较。 就让他送给凤显一个礼物，以表诚意吧。 弓箭很快来到了大王子手上，他将箭头瞄准太子。而此刻的太子完全不知危险的降临，他还在反省自己的曾经。 南疆将士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大王子，他们心有猜测，却不敢相信。大王子，真的要射杀凤昭太子？ 随着响箭声起，大王子手中的箭直勾勾冲着太子而去。 大王子本就武功了得，骑术而是一等一的好。 所有人屏息凝神，查看着箭的轨迹。 太子知觉脑门一凉，等他觉察到时，箭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想要躲开，可腿脚却没有力气，他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浑身使不出力量。 千钧一发之际，太子只觉得重心不稳，却也跌倒在地。 而在他的身侧，凤焱亦扑到在地。 箭随之进入城墙之上，从南疆士兵的角度来看，太子已然被箭射中。 “好……” 士兵叫好连连，他们还未进攻，便让对方损失了一名太子。如此作为，令军心大镇。大王子的一支箭，彻底扫平了先前威武王与善明落下的阴霾。 “谁让你直勾勾站在城墙之上！” 凤焱大怒，他不顾身份指责太子的无能。 太子还没从弓箭射击之上回过神来，他寻着目光找到那支射向他的箭。哆哆嗦嗦拿了起来，双手还在颤抖。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他胡乱呢喃着，似乎受了很大刺激。 “来人，把太子带下去。” 凤焱吩咐道。 他则起身轻瞥了一眼正是得意的大王子，冷酷夹杂着地狱的气焰，即便隔得老远，大王子依旧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他是谁？” 大王子不安道。 “此人乃凤昭国八皇子殿下，名叫凤焱，八岁便随军出征，十三岁已经杀敌无数。”幕僚通晓凤昭一切，对凤焱的身份缓缓道来。 大王子对凤焱还是熟悉的，毕竟他驻守边关，听说凤焱的妹妹还差一点嫁到南疆。如此渊源，让大王子对凤焱的消息不得不认真对待。可即便如此，二人却从未见面。作为对手，他们其实早该见面。 “他便是凤焱。”大王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大王，弓箭。”一旁的幕僚识趣地将弓箭交到大王子手中，刚才大王子射杀敌国太子，已经鼓舞了士气。若是大王子在杀了对方主帅，那么这场仗他们哪有不胜的道理？ 但是，这回他却想错了。 “诶，对待军人，不可如此。”大王子推开递上来的弓箭，解释道。 他看向凤焱的目光变得弑杀，他完全不是想要放过凤焱，等待的凤焱的将会是比太子更重的折磨。 幕僚急忙讨好道： “是，凭借大王武力，即便对阵，此人也定不是大王对手。”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大王子的心坎里。他淡淡一笑，眼中的嗜血本色越发浓厚。 既然必有一战，那么便选在今日好了。 “凤昭军听着我，我们大王也不难为你们。只要你们交出我南疆叛国之人阿木王子、雪莲公主以及阿布，我大军即刻撤离。” 高喊的小兵，喊破了嗓子，也不得对方应喝。有了先前的鼓舞，大家都想直接冲上去得了。 听说凤昭军连营地都守不住，只怕气候也快没了。 “大王子射杀我国太子，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的！” 城墙之上，士兵们终于开始回应。 但在房间之内，所有人却开始准备。 “你们要做什么？” 倾城刚从房内出来，王勇依旧昏迷不醒，偏偏此时对战，她出来看看情况。 但见大家都正在装扮自己，阿布给每个人制作了一张面具，倾城完全认不出对方是谁。 “是我。” 一个长着满脸胡须的男人，不满地嘟着嘴，表情甚是诡异。倾城从“他”的声音里听说，这是雪莲。 再看看身边的其他人，都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但倾城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人。 “准备好了吗？”一位壮汉忽然开口道。 他的声音却是凤焱的副将。 倾城顿时疑惑了，他们化妆成这样，要做什么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阿布冲倾城解释了一句，便又交代说： “一会儿我引开大家注意，你们趁机混入军营。记住，只有到了乌蛮，我们才有机会。” 倾城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显然所有人都明白了计划，唯独没有说给她听。 “你回房照顾王将军，这里的一切有我呢。” 凤焱本是一句贴心的话，听在倾城耳中却有些不信任的感觉。 什么叫她去照顾舅舅，舅舅是管睡觉就好了，哪用照顾。这里是舅舅的心血，如今舅舅无法苏醒，她也不能知道他们的计划吗？ 这种时候，没人理会倾城的心思，倾城也明白就算她要算账，也只有一个人。 面对倾城的瞪眼，凤焱很是无奈。 所有人整装待发，阿布却站上了城墙之上。 先前的士兵吆喝，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如今见时机成熟，凤昭军便无任何应和。 南疆小兵也是奇怪，刚才还“聊”的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一声不吭了。 既然不吭声，那么就做好迎战的准备！ 场面一触即发，城墙之上却忽然敲起了响锣。 “砰砰砰……” 尖锐、刺耳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 只见城楼之上，一位灰衣老者赫然站立其上。 天空似风云打坐，卷起了老者苍白的白发，以及浑然天成的气势。 仅仅一个现身，南疆士兵已经乱做一团。 “快看，快看，城楼上站着的是谁啊？” “管他是谁，最后还不是倒在我们大王箭……阿，阿南大人？” “是阿南大人没错吧？” “好像，真的是啊。” 429 鸠毒可解 所有人都得到确认，城楼之上的便是他们的“神明”——阿南大人。 大王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稍稍震惊，但是很快抚平了情绪。 “阿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装作阿南法师！” 大王子哪里会让士兵们胆怯，一句话拆穿了阿布的伪装。 那些原本还心有不安的士兵，经由大王子这句话，便也强硬起来。 “阿布是谁啊？” 却也有迷茫的，不禁询问。 “嘘，阿布是阿南大人的弟子，听说被赶出了师门，现在专门靠以装扮阿南大人为生。” “啊，真没龌龊啊？”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阿布的底细。 既然是人假扮的阿南法师，大家的也便不再恐慌。 阿布早就知道，大王子一定会拆穿他的伪装。他不急不躁，一派安稳姿态。他的气势凛然，即便被人辱骂，依旧处变不惊。 渐渐的，那些原本还不屑的士兵，慢慢又有些怀疑了。 这人真的不是阿南法师？ 那为什么模样与阿南法师一模一样？ 若此人不是还好，可若是……是呢？ 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辱骂渐渐没了踪影，谁都想先查明情况再说。 大王子将士兵们的转变看在眼里，他一摆手，弓箭顷刻出现在掌心。 他不管对方是阿南还是阿布，他都不容许对方的存在。 弓箭再次架起，目光直指阿布。 面对大王子带来的生命威胁，阿布没有半点惧怕。 “乌尔善，放肆。” 阿布叫出了大王子的名讳，他的声音还是那般苍老，从地狱而来的声音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大脑。 士兵们纷纷跪拜，在他们眼中，城楼之上的人便是阿南法师。 大王子的神情一紧，但他依旧不相信此人就是阿南。 箭脱弦上，飞驰而去。 这回，南疆军中有不少担忧声音出现。 大王子紧盯着阿布的方向，希望一击即中。 可现实却是，箭在阿布几米远的地方忽然停住了。前方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抗拒着，这让南疆士兵更加确信，此人便是阿南法师。 箭在消耗完能力后，无力地从高空坠落。 大王子亦颓败地瘫坐在位置上，他不信，他不信阿南法师还活着！ “乌尔善，你毒杀我后，可曾亲眼确认了我的尸体。” 透过天际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将大王子推入了人神共愤的境地。 大王子毒杀阿南法师？ 一时间，城下的战士们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情况，大王子不是说阿南法师被他的徒弟杀害了吗？怎么到了阿南法师口中，他是被大王子毒害的呢？ 大王子怒气攻心，即刻否定道：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毒杀你！” 即便是毒杀，那也是阿风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阿布并不是想确定是谁毒杀的阿南，他要从大王子亲口说出他的身份。 “你终于承认了我的身份。”阿布很是欣慰。 大王子还是那个大王子，即便他自诩“大王”，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大王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无论他怎么告诫自己，眼前的人并非阿南法师。但阿布所带来的强大气势，都让他无限膜拜。 大王子这才明白，当初阿风说阿布可怕说的多么准确，可惜他当时不以为。放虎归山，等待他的便是如今的情景。 大王子从来不是气馁之人，别人要欺负他，他就要变得更强大，欺负回去。 这些他成长的经验，也是他做人的信条。 “你说你是阿南法师，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大王子质问连连，便是要从根本上拆穿阿布的伪装。 他认为阿布拿不出来，别说阿布，即便是阿南法师，亦拿不出来。 所谓的“天地之术”，阿南法师为苍生考虑，也已经很久不曾使用了。 他不相信，拥有一颗爱民之心的阿南法师，会因为想要证明什么，而致天下百姓于不顾。如此，他便不是百姓们推崇的阿南法师了。 “乌尔善，你不适合做南疆的王。”苍老的声音再次划破天际而来，士兵们仍然惶恐，但见大王子句句在理，却也只在观望。 “我不适合？我不适合难道你适合吗？” 阿布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这让大王子更加笃定，他拿不出什么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那无论是真阿南，还是假阿南，他都不会放过。 他手握千军万马，区区一个法师，有什么能力和他争斗？ “老南疆王离世之时，曾将王位传与阿木王子，他才是名副其实的继位者。” 阿布终于借自己的口，将老南疆王带给阿南法师的嘱托说了出来。 老南疆王最大的心愿，便是让阿木继承王位。 提到阿木，大王子更是不屑。 “阿木？哼。阿木此刻和你一样，正在敌军阵营。若你们有证据，何不来我南疆对峙。却与敌人一道，置我南疆于何地？” 大王子直接将在凤昭军营的人，说成是通敌叛国。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本质，他们不是不想回家，而是迫于大王子的追杀，无法回家。 “乌尔善，你残害通报手足，早有报应的。”无论大王子说什么，阿布的声音都很淡然。波澜不惊，这不正是阿南法师的特点吗？ 别说士兵们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阿南法师，就连大王子也心有疑虑。 当初是阿风将阿南法师的尸体带走，他便也对此深信不疑。可若是阿风摆了他一道，将阿南法师留作后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只是，鸠毒，怎么能解？ 大王子心中思虑再三，他已经肯定，无论对方是否是阿南法师，他都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阿南法师也没有那么强大，不过是被人传得神奇罢了。 大王子不屑道： “阿南大人不是通晓‘天地之术’吗？如此，便报应在我身上吧！” 他说得煞有其事，在士兵中引起哗然一片。 大家原本还对阿南法师的真假心有猜测，但依照大王子此言，便可以断定眼前的阿南法师使不出“天地之术”。 430 南疆有你必乱 阿布对大王子的要求也有一丝诧异，但他很快明白了大王子的含义。 不过是以为他不会法术罢了，看来，大王子对自己很自信。 自信是好事，可若变成自负，那便得不偿失了。 “你确定吗？”阿布郑重道。 他的姿态，便像是即刻要使出此术一般。 大家睁大眼睛，想要一睹这天下第一神奇之术的风采。 大王子当然不确定，但话已至此，输人不能输阵。 “来吧，来呀！”大王子豪迈地拍打着胸膛，强硬姿态下毫无畏惧。 阿布了然，看来，做师傅还真不简单。 他忽然有些庆幸，如今面对这些事的人是他。如果是师傅在此，只怕也得被大王子气个半死。 南疆若由此人掌管，那才是南疆的灾难。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天边的太阳已经脱离地平线高高升起。今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边依稀有些黑影闪动，阿布自知时机成熟，便对大王子道： “南疆有你必乱。别在执迷不悟，否则下一个天灾不是你能够承受得了的。”阿布说完，便离开了城墙。 大家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南疆士兵面面相觑，心中疑问，什么叫“下一个天灾”？ 但眼见阿南法师已经没了踪影，这让所有人感到着急。隐隐的，大家也似乎相信了大王子的话，这个阿南法师是假的。 大王子亦没有料到，阿布怎么回去的这样快？ 按照他的想法，他们还应该吵一架才是。 但阿布的离开，这不正好证明了他的言论？ 大王子高举进攻大旗，准备攻克异色城。 然而天边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飞鸟，当飞鸟看到南疆人，竟全部俯冲了下来。 士兵们一时慌乱，便拿着武器驱赶鸟群，可这非但不能阻止飞鸟的进攻，反而将局势越发紧张。 大王子处，也受到飞鸟攻击。他斩杀着飞鸟，但飞鸟的数量却越积越多。 “大王，退兵吧！”幕僚劝解道。 大王子心有不甘，看向异色城。 城墙就好像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飞鸟无一只逾越，反而只对南疆的军队发起进攻。 想到阿南临走时留下的话，大王子惶恐不安。他心道，难道这就是阿南所说的“天灾”？ 飞鸟的数量越来越多，不断进攻之下，已经让大王子完全无法思考。 “撤！” 随着大王子一声令下，南疆军队纷纷退离凤昭国境。凤昭军不战而胜，士兵们气势更加高涨。 与此同时，阿南法师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陡然提升。 太子已然回过神来，那把差点穿破他头颅的箭，被他安然放在踏上。这是他一生的铭记，亦是无法忘记的羞辱。 “阿南法师将南疆军队赶走了？”听到侍卫禀报外面的战况，太子不禁疑问。 士兵们不知道阿南法师的身份，他却明白那是阿布假扮的。可阿布也拥有如此实力，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个太子竟连一个平民都不如。 侍卫点了头，便退了出去。 倾城却推门而入。 “阿布是阿南法师的亲传弟子，他的实力远没有发挥十分之一。”她对太子解释说。 其实，面的阿布的姿态，倾城也十分好奇。但随着飞鸟的涌入，再看看刚好隔绝与城门的一道无形防线，倾城已经明白了这场“天地之术”的根源。 她之所以没有对太子说明情况，是因为她也需要有价值的东西与太子做交换。 凤显已经有所行动，这只是他们所知的一部分，在背地里凤显所做的远不止这些。 太子要比凤显做更多，更出色，才能在将来的储位争夺上，显现力量。 而如今的太子，还差得远呢。 “亲传弟子……”太子默念着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六皇子已经出招，殿下要坐以待毙吗？”倾城直言不讳表明自己的看法，经过今日之事，太子必定有所成长。他的心绪打开，如今正是劝说太子的最好时机。 已然平复了的太子，情绪已回到了最初的平静。他询问道： “你是说昨夜之事？” 凤显想要他性命，却没想到，他先要了新城主的性命。不知道凤显若是知道了此事，会作何感想？ 倾城没有错过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神采，她亦不点破，反而劝解道： “殿下性格温和，许只想容忍解决。但六皇子如此作为，哪里又将殿下看在眼里？殿下若一味忍让，等道真正生命陨落的那一刻，为时已晚。” 太子早有争斗之意，她会这样说，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有和志同道合的人聊天，才会有聊下去的yu望。 “斗，我拿什么和他斗？”太子直接说出自己的处境，面对凤焱他或许还会有所隐藏。有时候隐藏不是怕对方知道，而是想保留脸面。但面对倾城，他便毫无保留。 反正这些事，他憋在心里很久了，积郁成疾，他几日大有一吐为快之感觉。 在宫中，他名义上是太子。但却不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儿子。 六皇子有才得，八皇子有战功，十二皇子母妃最得圣上喜爱，十四皇子最得圣上宠爱。 他的母妃虽贵为后宫之首，掌管三宫六院。但谁人不知，皇后早已是个空架子。后宫的事，与瑾贵妃说，比对皇后说都管用。 母妃的母家早年间犯了事，不得重用。如今也是因为皇后，才渐渐有了起色。但终究是晚了一步，谁也无法承担什么。他们反而还要靠着皇后，靠着太子，来让家族再次兴盛。 皇后之位尚且不保，太子又拿什么和凤显斗？瑾贵妃斗？和太后斗？ 只怕在圣上心中，也早已遗弃了他这个太子。 如此太子，不做也罢。 倾城明白太子的处境，正因如此，她才愿意帮助。 纵观前世布局，太子的命运本不该如此。他也心系黎民百姓，他也有着自己的抱负。若非情况所迫，凤显的继位也不会那样顺利。 如今，太子不过是排解烦恼，倾城可不会以为太子真的要放弃太子之位，否则，他这么努力又为得什么呢？ 431 以礼相待 她可不记得，太子与舅舅还有什么牵扯。 “如今凤昭国危机四伏，殿下难道不想为民请命？”倾城将太子的一系列的话，只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太子如何不想，可有些事不知是想象就可以做到的。 但看到倾城坚定的目光，太子不自觉便有了力气。他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 太子愿意和倾城说这么说，一是因为他实在想找个人倾诉，二来他知道倾城的能力。或许，或许倾城能够帮助他度过眼前的危机呢？ 太子亦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心，但他就是愿意赌一把。 倾城会让他明白，他的豪赌，是正确的。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只有各尽其职，才能维护统一、稳定。”倾城见太子的目光变换，便接着道： “我凤昭讲究以礼治天下，上战场的战士顾然有其勇猛的地方，但安定天下却需要以礼相待。” “哦？”太子很感想去，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的性格也可以安定天下。 倾城因已引起太子兴趣，便直言不讳道： “殿下忠君爱民，我等看在眼里。但战场之上，对殿下却并无好处。” 她解释说： “一来殿下不喜征战，二来所谓各司其职，便要做好本分。殿下把将士们该做的事都做了，让他们做什么呢？” 她隐含着太子来此多此一举的含义，却也不会让太子难以接受。 其实不用倾城说，太子已经明白自己不适合战场。 如果可以，他希望与大家都是朋友。 但是，有些人，你不去惹他，他却要来惹你。只有自身强大，才不受欺凌。而不是说以弱势人，便可以远离是非。那样的话，只会让是非来的更快。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离开？”太子解读着倾城的意思。 倾城就是这个意思，太子留在这里，又是刺杀王勇，又是声东击西，虽他是得圣上命令，但也足够让倾城厌恶。 可是，为今她只能帮助太子。 与其在眼前厌恶，倒不如让太子早早离开。 但倾城不会承认自己的心思，她向太子抛出一件事。 “南地水灾为患，眼见又到雨季。若是殿下能够治理灾情，得民心，亦得圣上心。” 是谁说，只有上阵杀敌的才是好皇帝。 当今圣上没有上过战场，先皇亦没有上过。他们对国家的贡献也并不少。 太子顿时有了思量。 倾城继续讲述。 “南地水灾近年来多叨扰我凤昭，草民以为，要从根源上治理。这里有一份治理水灾的工程草图，草民愿献给殿下。”说着，她便将一份草图双手奉上。 太子接过草图，粗略一看，便心中大惊。 他常年治水，自然明白这份草图意味着什么。若是将草图承予圣上，别说加官进爵，就算世袭也很有可能。 水灾，一直是凤昭国治理的根源。 但无奈总是杯水车薪，令人泄气。 倾城的这份草图，描绘出了一个庞大的治水工程，虽有些地方还不甚完善，但人家也说了，这是草图。 草图已然让太子感到惊讶，那么实际的图纸该会是怎样的震撼啊？ 倾城看着太子时而兴奋，时而深思的模样，便猜想太子会对她有什么看法。 说来惭愧，这份草图是她根据范先生前世治理水灾的图纸刻画而成。说起来，这应该是范先生的功劳。 可谁让她是范先生的干女儿呢？ 算起来，干女儿做得好，还不是干爹教的好吗？ 倾城很会给自己找借口，心中也不觉亏欠。 若不是她现在着实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太子的东西，也不至于将草图奉上。 要知道，范先生奉上此图时，可是被封了侯爷。她什么都不求，想想也有些吃亏。 倾城虽说双手奉上，但太子不是居功之人。他也想与倾城拉近距离，不由问道： “你先前说过不想入朝为官？” 倾城说不想入朝，莫不是如今改变了想法？ 倾城明白太子的意思，直言不讳道： “草民的心意并未改变。”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是将来，她都不想与朝廷有什么牵扯。 “你想要什么？”这回，太子更加怀疑了。 别人讨好他，为的便是加官进爵，再不济也是为了钱财。可他看倾城这两者都不缺，他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是好。 “草民只求殿下能够继承大统，扬我国威，令有识之士能够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 倾城也并非什么都不求，只不过她求的事，与太子的想法不是一个概念。 “你口中的‘有识之士’指的是谁？”太子也听懂了倾城的话，她自己不想做官，为的是别人。 太子十分好奇，究竟是谁能够得倾城相助。 倾城见时机成熟，便郑重道： “太子，我叫‘王城’。” 她是王家人。 太子顿时了然，再看向倾城，他已多了几分谨慎。 是他大意了，竟然以为倾城什么都不知道。却不想，她什么都知道。 太子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傻瓜，以为处处比别人强，可实际上却是别人不稀罕搭理他。 “你今日是来做说客的。”太子的深情顷刻冰冷，拿着图纸的手微微颤抖。 倾城即刻否定道： “不，我不是任何人的说客，我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平安。” 若说她还有身目的，大概是想与太子交好吧。 她的身份，注定她的将来与皇家牵扯不断。她需要庇护，需要在这深海沉浮之下，拥有一处温暖的港湾。她的目的，仅此而已。 但庇护不是随便就可以得到的，沐老夫人的庇护，需要对沐家有利。沐相爷的庇护，需要做一个乖巧的女儿。而太子的庇护，大概就是能够辅佐他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她都可以做到。 倾城说得真切，坚定的眼眸流露奇异色彩。 太子识人无数，看得见什么真情，什么是假意。 其实他来到南疆，也是无奈之举。 在朝堂之上，他这个太子过得还不如一个最低品级的大臣。 只要他开口，就会有无数的打压。 他有一点点做的不好，便会被无限放大。 恰好，有这样一个机会。虽然他明知道前方不会平静，却依然毅然决然地来了。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圣上开心。 432 另一只箭 但来到这里，他却发现危机四伏。 除了他的任务以外，还有人想要刺杀他。他知道对方是谁，却无可奈何。 若不是今日得王城开解，他怕是此生不想再回内京。 但是可惜，他所认定的人，却知道他丑陋的内心。他并非如同传闻那般善良。 “就算我走了，还会有其他人来。”太子提醒道。 圣上对刺杀王勇的决心，无人能敌。而凤显也不会善罢甘休。 倾城郑重道： “草民定让此人有去无回。” 对待太子，她会手下留情，但对于旁人，她没有必要客气。 太子看着这个眸光坚定的少年，有那么一刻，他将一个人的影子与之重合。 他快速选择淡忘，如今的他不能为儿女私情牵绊脚步。 “我信你。” 他亦坚定道。 从太子屋中出来，倾城浑身也卸了一份力气。 与太子的交谈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但付出的心力同样也是巨大的。 但好在，太子愿意离开，她与太子已经初步达成共识。 倾城不知不觉走到凤焱房前，自南疆大军撤离后，凤焱便直接回到房内，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倾城敲响房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出去了？ 倾城不禁猜测。 但伴随着她的敲门，房间竟露出一条细缝，看样子是没有关门。 鬼使神差，倾城竟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刚要退出，却发现凤焱正倒在床榻之下。 “你怎么了？” 倾城急忙过去搀扶，刚要呼唤来人，却被凤焱按住了手。 “我没事，稍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凤焱便要起身。 倾城急忙将他搀扶起，小心地让他坐在床榻上。 凤焱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只桌内衬的他，看起来越显消瘦。 就在刚才，大王子朝阿布射出的那支箭，是凤焱在暗处使用内力接下那支箭。 按理说，接下一支箭不会耗费凤焱什么，那么他这是怎么了？ 凤焱打坐调息，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好转，发而因为他的调息，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你等着，我马上去找人。”这回，倾城可不能容忍了，急忙起身离去。 凤焱越调息，越是觉得内力虚弱。他只晕的眼前一昏，便没了知觉。 当倾城带着阿布赶到的时候，凤焱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之中。 “他中了鸠毒。” 阿布十分吃惊，倾城更加吃惊。 鸠毒，怎么偏偏只有凤焱一个人中了？ “中此毒者，活不过半个时辰。八皇子的毒已经进入五脏六腑，怕是……”阿布一边把脉，一边与倾城说着凤焱如今的情况。可不等他说完，倾城打断道： “你一定要救他！” 阿布不是医术高明吗？他定然有办法。 倾城想到凤焱对他说过的话，如果就这样与她再也不见，他会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么现在为什么还要昏迷？ “我也没办法。”如果他有办法，当初为了救师傅，也不会那无助了。 阿布全然没有办法，但是他忽然想到。 “对了，你当初是怎么救我的？再救他就行了。但你得快些，他先前使用了内力，毒素已经深入。” 当初，阿布陷入昏迷之中，是倾城救了他。这便表明，倾城一定有解救的办法。 “救你……”倾城顿时想哭。 她是有解毒的办法，却也只有一颗雪莲果罢了。而今雪莲已经离开，她上哪里再寻一颗雪莲果？ 这一刻，倾城心中无限悲凉。 她终于能够体会凤焱所说的那种生死相隔的痛苦，如果就这样与凤焱天人永隔，她的心情又将如何呢？ 但无论是怎样的心情，也不会是喜悦的。 阿布说，中此毒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凤焱的毒是刚刚被人下的。 他刚才只站在城墙之上，与他接触的人没有异样。倾城忽然想到凤焱接下的那支箭，她不由看向阿布。 倾城在思量的同时，阿布也在寻找疑点。他不由解释说： “我查过了，那支箭没有问题。” 倾城顿时气馁，她找不出凤焱刚才接触了什么。 但阿布的话锋一转，忽然道： “但是在此之前，八皇子还拿了另外一支箭。” 两个人相识一看，倾城快速跑了出去。阿布此刻为了维护自己阿南法师的身份，只有快步行走，却不敢报跑动。 倾城很快来到了太子房前，她才刚刚离开，此刻又忽然回来，神情很是激动，让太子非常疑惑。 “太子殿下，可以把刚才的那只箭借给我看看吗？” 倾城来不及解释什么，直接请求。 “你要箭做什么？”太子不禁怀疑。 倾城只道： “现在有一件生死攸关的事，需要你的帮忙。” 如果这支箭上无毒，那么所有的线索就断了。 阿布也走了过来，太子便把箭递了过来。 “就是这支。” 他本打算放到倾城手中，倾城却连连后退。她催促阿布道： “快看。” 阿布急忙上前查看。 太子虽然奇怪两个人的举动，在看在倾城帮过他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举着箭，以供阿布研究。 阿布很快得出了结论。 “鸠毒……” 除了箭头，就连箭柄处都有鸠毒。可见大王子的决心有多么大。 他就是怕太子躲过了箭头，怕是也躲不过箭柄。 “太子殿下没有什么感觉吗？”阿布很是怀疑，如果太子也接触了这支箭，没道理还不中毒。 太子虽然疑惑，但也听了个大概。 “你们说这剑上有毒？” 他拿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感觉。 而且，他自回到屋内，便将此箭时刻拿在手中。怎么不见他有不适？ 既然已经查明真相，倾城便不再隐瞒。 “对，八皇子因为接触此箭，生命垂危，太子难道没有什么感觉吗？” 对于太子无碍，她也十分惊奇。 太子摇摇头，本能地伸出手，交给阿布查看。如他真中了此毒却没有毒发，却也是神奇。 阿布的探查结果更让他吃惊。 “奇怪，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他可是亲眼看到太子手拿毒箭。 鸠毒的霸道除了自身的厉害，更在于它可以通过空气进入鼻息。 也就是说，谁要是沾染到了它，势必会中毒。 433 划掌取血 倾城的目光透着疑惑，看向太子已越发怀疑。 “不，不是我对老八下的毒。”太子连连摆手，他可不知道什么鸠毒，他对于自己的无碍，也很震惊。 “我知道了。”倾城激动地拉起阿布就往回跑。 “干什么呀？” 阿布被倾城拉着跑，全然没了法师姿态。 而到了房内，倾城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步步逼近阿布。 “你，你要做什么？”阿布不禁咽了口唾液，别人许是不知倾城恶魔本性，他可是一清二楚。 如今她拿着刀朝他来走，一看就知道没有好事。 “现在也只有牺牲你来救他了，对不起。”说着，倾城一个箭步冲到阿布面前，直接将刀划开了手掌。 “喂，喂，啊……” 阿布不断哀嚎，当手掌划开，他不禁倒吸一口气。 “嘶……” 倾城又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只茶杯，接住阿布手掌处留下的血。 阿布虽然不知道倾城在做什么，但瞧着她看向凤焱的焦急目光，大概能够想到，她的举动是为了救凤焱。 “我的血要流干了。”眼见鲜血已经流满了一个茶杯，阿布再次哀嚎起来。 他这是得罪了谁，为什么要放他的血？ “自己拿着。”倾城又取来一个茶杯，直接塞到阿布手中。她则取过那只已经接满鲜血的茶杯，来到凤焱面前。 阿布顿时无语，他这算怎么回事？ 自己接自己的血。 倾城小心地将阿布的血喂给凤焱，一滴也不能浪费。 阿布从不知道自己的血有什么功效，但看凤焱眨眼间喝了一杯，似乎很是美味。他也不禁朝杯子里舔了一口。 “呕……” 恶心的他差点吐出来。 “你喝什么，快点接满。” 倾城从阿布手中取下接满的茶杯，又将那只已经喂了凤焱的茶杯交给他。 接满？ 阿布看着自己已渐渐干涸的伤口，这要是接满，他又得重新划开。 “你好歹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吧？喝了我的血，就可以给他解毒？”阿布决定自己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别省得最后人没救回来，他也一命呜呼了。 倾城想到自己所有的结论都是猜测，便伸出凤焱的手道： “对了，你快给他把脉。” 阿布虽然疑惑，但也还是先顺着倾城的意思，给凤焱把脉。 他的脸色从吃惊到怀疑，最后到震惊。 未免出现纰漏，他一连给凤焱把了几次脉。 “怎么样啊？”倾城焦急等候在一旁，却只见阿布什么话也不说。 “太神奇了，我的血居然还可以解毒？” 阿布喃喃自语。他看着自己已经干涸的血水，不禁惊讶。 知道凤焱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倾城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不会这么快速便要迎接分离。 “那他怎么还不醒呢？” 既然毒解了，在倾城的认知中，凤焱应该醒来才是。 阿布不住摇头。 “你以为是喝醉酒，解酒就可以醒来啊。他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身体还在修复。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就没有什么大碍了。”阿布没好气道。他现在才真正难以解释。 “真的吗？”倾城还是疑问。 阿布叹了口气，摆正姿态道： “对，你现在该给我解释一下，我的血为什么解毒。什么连那么霸道的鸠毒都可以解除。” 以前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血有这样的能力，师傅精通医术，如果他有什么不同，当初也不会眼看着师傅中毒，却不能解救。 他想明白了，他的神奇是因为他中了鸠毒，结果倾城不知道怎么给他解毒开始的。 而倾城的表现也说明，她知道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倾城既然做了，便没有什么可隐瞒，她解释说： “还记得你中鸠毒的事吗？” 果然，这件事与鸠毒有关。阿布快速点头。 倾城接着道： “我当时也不知道你中了毒，见你昏迷不醒，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什么死马，我是活得好好的。”阿布不愿听倾城的话，他真的很讨厌凤昭这种开动物玩笑的语言，既不尊重人，又不尊重动物。 倾城顿时无语，她直接省略了过程，结果便是： “我把雪莲果给你吃了，所以你才会百毒不侵。” 她现在觉得和阿布的思维果然不是常人能够理解。 阿布陷入沉思之中，他想到阿南法师的事，不由问道： “百毒不侵？雪莲公主给师傅吃的也是此果？” “应该是。”倾城虽没有见过雪莲给阿南法师解释，但应该会是此果的功效。 能够解开鸠毒的神秘果子，阿布还是第一次听说。恐怕就连师傅也不知晓吧。否则，他们当时也不会走投无路。 阿布想到太子接触鸠毒无碍的事，便接着问： “太子殿下也吃过此果？” “嗯。”倾城没有隐瞒，也隐瞒不了。 就凭她刚才的表现，只怕太子已经有所怀疑。 “太子殿下。”阿布似乎还想问什么，倾城索性全部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拿箭无碍，我也不知道雪莲果吃过之后可以融至血液，甚至还可以救人性命。” 如果对方不是太子，恐怕药石无医。 倾城随意一瞥，竟看到太子不知何时竟站在门口。也就说，她刚才的话，都被太子听了去？ “太，太子殿下。”这回，她总算知道阿布先前的话是在说什么了。 可这提醒也太不显眼了。 阿布也是无奈，谁让有人听不懂。他又没问什么，自己倒把什么全说了。 不过，阿布却并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救了太子，功劳一件。 “八弟好些了吗？” 太子的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他走到床前，看着凤焱询问道。 “毒已经解了，明天醒来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倾城急忙回应。 太子“嗯”了一声，他将箭交给阿布道： “可以帮我收集一下这上面的鸠毒吗？” 他原本想来看看凤焱，顺便让阿布帮一个小忙。不想，却听到了这样一件事。 “可以，但是……”阿布略有惶恐，鸠毒是南疆特有，可以说天下无解。若是太子拿它去害人，那么对方…… 434 当年太子恩 太子似乎窥见阿布心思，他承诺道： “我不会拿它害好人。”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使用。 他身边没有得力的干将，又没有特别的势力，有些事，他不得不防。 太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阿布只有道： “好吧。” 太子并没有多留，只是又对倾城道： “跟我出来。” 说完，也不等倾城同不同意，直接走了出去。 太子邀请，她敢不去吗？ 倾城心烦意乱地瞪了阿布一眼，心中只有无奈。 来到太子屋内，一路上倾城也想了许多。 她救下太子，从根本来说是件好事。时机成熟，她也打算对太子言说。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现在是王城，不是沐倾城。 王城怎么会和雪莲扯上关系，而且还联手救下太子呢？ 身份问题搅得她焦头烂额，偏偏已经来到了太子屋内。 “是你和雪莲救的我？” 太子主动开口，倾城也没得隐瞒。 “主要是雪莲，我其实没做什么。” 这件事，只要太子与雪莲稍稍对峙，便可以明白事情经过。 她原本就没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功劳可言。 太子并没有纠结在这件事上，而是对自己的血液有了好奇。 “我的血不但百毒不侵，还可以救人？”他先前在屋外听倾城说阿布的血液神奇，既然他们同吃了一种果子，那么他们的身体也应该是一样的。 “应该是这样。”倾城不太肯定。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雪莲不留任何证明，却依然笃定太子会成为她的庇护。 雪莲果的药效如此神奇，恐怕也只有雪莲才知道它的真正功效。 如果太子对此好奇，她推荐太子去找雪莲询问。 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大概也看出了倾城的无奈，他的话题又跳转到倾城身上。 “这件事，沐家大小姐有没有参与？” 太子的目光带着审视意味，让倾城有些郁闷。 原来不止是凤焱，就连太子都发现了雪莲的另一个身份。 果然，皇家的人哪个也不是纯善之辈。 “也有……吧。”为了自己的以后考量，倾城也不确定应该如何回答。 如果她回答没有，那么她和雪莲的相识就很奇怪。如果她说有，难不成，成为“王城”的她，还与成为“沐倾城”的她见过面？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俩其实一个人。 太子的目光略有不满，倾城忙道： “有，她也参与了。” 太子似乎也松了口气，倾城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拿这件事要挟我？”太子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提升。 这样的太子，才是倾城认识的太子。她的思量也恢复清晰，反问道： “要挟？我有什么事可以要挟殿下的呢？” “救人不求回报，王城，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太子对倾城很是好奇，因为与他交往的人中，倾城太过特别，也非常特殊。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倾城。 君臣？不是。 知己？未必。 亲人？胡闹。 朋友？ 自从成为储君之后，他的生活中便没了朋友。 母妃告诉他说，与他交往的人都有着利益牵扯。父皇告诉他说，身份一国之君便不能有朋友。 可面对倾城，他真是有了一种朋友的感觉。 倾城见太子把她想的那样好，便也解释说： “其实，我也不是不求回报。如果将来，我犯了事，还请太子网开一面，手下留人。” 这才是她最为看重的，也是她的最终目的。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那她便提上一句。 “你就这么笃定，以后你会犯事？”太子不以为意，他倒不觉得倾城会犯事。不过，也不好说，倾城看似无所不能。兴许，她不犯则已，要犯就犯大事。 不得不说，太子对倾城的了解足够深刻。 但这份深刻没有引起他的足够重视，所以当那一天到来之时，也只能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有备无患嘛，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倾城轻松道，巧妙地将此事成为朋友间的分享。 说实话，如果太子成为她的朋友，而又成为未来圣上的话。那她岂不是在凤昭国可以横着走了？ 那就是倾城的终极目标。 太子越来越觉得与倾城相处十分舒服，这份舒服让他越来越贪恋，他竟不自觉道： “你竟然救过我的命，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这是他第一次肯定对一个的亏欠，就连皇后，都不曾拥有。 倾城摆手道： “不不不，我救殿下是应该的，帮助殿下也是为了将来考量，殿下不要有太多压力。” 她只想得太子庇护，若是他们能够成为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却不是要让太子觉得亏欠，许多事，一但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做起事来便会觉得委屈。到最后，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如此，今后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果然，还没开始呢，太子已经想到了以后的麻烦。 这才是倾城最为担忧的，她就怕太子会有这种想法。 “我从没想过要左右殿下的决定，无论我说了什么，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殿下手中。”倾城将两个人的关系解释清楚。 太子便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留在南疆吧。” 他的语气不似玩笑，让倾城猛然一惊。 “留在南疆？”她不安道。 她做了这么多努力，不是让太子留在南疆的。 可若是她不允许，那岂不是将先前的话都推翻了？ 倾城两难之际，太子却解释说： “我很喜欢这里的人和物，若是将来夺储不成，留在这里开辟自己的一片疆域也好。” 他说得煞有其事，似乎早已在脑海中规划过了。 “我听说，前任城主，便是想独立开辟一座城？”太子话锋一转，大有要终身留下的想法。 倾城倒不怕太子留下来，她怕太子再也不会内京。 她心里不断提醒。 您是太子啊，怎么能和市井小民一般想法呢。 再说了，太子若是不夺储，来到这里自立为王，那么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435 太子心意明 “殿下，您不是一个人。还有您的母妃，家人。若您夺储不成，只怕他们也不会好过。” 她只有从家人的立场来劝解太子的想法，她原本就不希望太子留下，这回可倒好，太子打算一辈子在这过了。 如果让皇后知道太子的想法是因她而起，只怕她也回不去内京了。 还有凤佳…… 想到那个看似温婉的女人，倾城便感觉浑身的汗毛了立了起来。 “哈哈哈，还说我拿主意，到头来不还是得听你劝解吗？”太子大笑起来，眉眼间有了一丝喜色。 倾城这才明白，敢情刚才太子都是与她开玩笑的啊。 亏得她差点连圣上身体不适都要搬出来了。 还好，还好…… 面对凤家人，倾城感觉自己的大脑也变迟钝了。 倾城回到房内，竟发现舅舅已经醒来了。他的身体恢复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未免舅舅担心，倾城便将这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都给他说了一通。 “太子真肯离开？”王勇从刺杀他的人身上发现了太子宫中的记号，由此才判断那些人是太子安排的。但是听倾城这样一说，他也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 “他必须离开。”倾城便将修建河提一事与王勇说了，护国爱民，可比帮助圣上暗示重要多了。 王勇欣慰地点点头，他家的小丫头长大了，竟都会帮助他做事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似乎并没有对我下杀手。”王勇陷入沉思之中。 “八皇子赶来的时候，正对上贼人朝我脑袋上砍。他担心我受到伤害，便用胳膊接了一刀，所以才会受伤。其实如今想来，那一刀并不是要我性命，只是威慑作用。” “威慑？”倾城不解，太子难道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样想来，王勇便彻底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他解释说： “原先我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如今听了你的话，只怕太子也不是甘愿如此。” 若刺杀人，怎么会使用迷药。难道说，杀手杀人之前还在提醒他们，要杀人了？ 王勇叹息道： “太子走了，圣上还会派其他人来刺杀我。只怕其他人不会如太子这般手下留情。” “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含义……”倾城也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还有隐情。 可是太子为什么不说呢？ 她忽然意识到，凤家都是骄傲的，宁愿别误会，也不愿为自己开脱。 更何况，从太子的立场看，他并没有损失什么。 “不然，我去和太子说说，别走了？”倾城颓废道。 王勇摆摆手。 “罢了，太子不该在此虚度光阴，他有正事要做。好在我们有了警惕，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王勇略有叹息，虽然太子离开，对他们没有好处。但太子作为仅次于圣上的存在，他能够有此机会，也算个中造化。只希望太子能够抓住机会，这个天下不能再乱了。 “舅舅……”倾城趴在舅舅怀中，此刻的她才像一个小孩子。 幸好舅舅平安无事，否则她又将何去何从？ 只可惜，她把什么事都搞糟了，还沾沾自喜，自认为做对了一切。 王勇拍了拍倾城的后背，无限怜惜。 他没能为倾城做些什么，反倒是这个孩子，用尽自己的力量帮他做事。其实，他才是最无能的那个人。 “傻孩子，你做得很好。是舅舅无能，竟然昏睡了一天。”王勇不住摇头，这些年他渐渐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跟随他的兄弟，许多都出来七、八年了。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却舍弃一切，跟随着他。 他若不能护他们周全，又如何堪称一声“将军”。 圣上的意思，他很明白。无非是要他们整编分散。他也知道，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可他舍不得兄弟们，兄弟们也舍不得他。 一旦分开，这些常年跟随他的兄弟会遭受怎样的待遇，他都能够想象得到。 所以，战斗还在继续，且持续…… “不，军营说舅舅的毅力非常强大。那迷药，会立即让人昏睡，舅舅却回到了城内才睡着的。舅舅是城儿最敬佩的人。”倾城即刻否定王勇的“无能”之说。 在她看来，舅舅是世上最厉害的男儿，谁都比不过。 倾城的话犹如一股甘泉，滋润着王勇早已干裂的内心。 这些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如今听来，只感觉浑身干冽，似喝了蜜糖一般。 他欣慰地点点头，无论何时何地，他知道有个人在背后支持他，那就足够了。 “如今，也只希望阿木王子此行一切顺利。”王勇祈祷道。 阿木的计划很简单，便是阿布在城墙上吸引众人视线，他们趁机混入南疆军队。 南疆如今步步封锁，他们想要回乌蛮，可谓难上加难。 也只有混迹于军队之中，才能保证一路平安。 大王子在城楼上见到阿南法师，无论真假，他的心已然不定。士兵们亦看到了法师的身影，无论大王子如何说，怕是也难以消除法师带来的影响。 威武王与善明将军带兵支援，就不怕大王子不就范。 计划虽好，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也将无法进行。 倾城等了两日，却不见阿木回归。南疆平静如初，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紧闭的城门，依旧昭示了其中的不安定。 “你还真的会‘天地之术’啊？”闲来无事，倾城不觉找阿布聊天。 凤焱与王勇在商议军事，太子明日启程，在收拾行礼。也就只有阿布没什么事做。所以，倾城也便来到这里。 “不会啊。”阿布直言不讳道。 他已经变回了本来面貌，反正阿木王子已经带人回了乌蛮，成败在此一举，他这个假扮的阿南法师也没了用途。他是阿南法师徒弟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如果将来需要，他再扮回去就好了。 “不会？那……那些鸟？”倾城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反正也没事，就再确认一回呗。 “哦，撒的鸟食啊。”阿布倒也诚实，根本没用倾城说什么，便直接坦言。 436 这个可以有 “什么鸟食？”倾城装作不懂的模样，继续询问。 阿布吃着倾城带来的糕点，想也不想道： “八皇子没说吗？我们撤军的时候，沿路都洒了鸟食，加上我的独门配料，飘向百里，只要太阳升起，四周的鸟就会来。” “原来是这样。”倾城若有所思，这件事和她想的到是不差。也亏得凤焱能够想得出来。 阿布也终于回过味来，他一手掐着一块点心，疑问道： “以你的智慧，居然会猜不到？” “阿布……”倾城的声音难道露出女儿叫的柔软，阿布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别人，这才放心。 什么放心，应该是不放心。 倾城就连女装时，都不这样与她说话。如今竟说得这么……可怕，让他顷刻感觉到了危险。 “好好说话，有事说事，别来这套。” 阿布摆正姿态，不理会倾城的那套。 倾城不理会他的害怕，神秘兮兮道： “阿布，阿南法师的‘天地之术’真的那么神奇吗？” 其实倾城想说的是，真的有这套法术吗？ 无论是阿风，还是阿布，他们所做的也都只是人为的改变。真要探究，也总会露出破绽。 南疆人将阿南法师奉为“神明”，若真是“神明”那么不该如此的。 “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师傅吗？” 别看阿布平日里一副迷茫样，可事关阿南法师的事，他却立即领悟。 倾城不禁感慨，若是阿布平日里也有这份心思，阿南法师也不至于不传给他那套神奇的法师。说不定，现在还能让她开开眼界。 “师傅说过，此术乃祸害苍生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使用。”阿布一本正经解释说，他的师傅不容人质疑，必须的解释他一定要说。 倾城从中看出了希望，便试探道： “那么，你也会喽？” 既然是不能轻易对人展示，自然是装作什么都懂最好。 阿布却狠心道： “不会。师傅说我资质有限，能够学会易容已是极限。做人不能贪心，恐得不偿失。” 阿布说了这么多，倾城倒觉得阿南法师的这句话最有道理。 做人不能贪心，恐得不偿失。 这不是明摆着让她不要多问嘛。 被个没见过面的老者教训，倾城索性也不问了。 反正就算问了，也见不到，她才不给自己找烦恼。 “你给我算算，阿木王子他们怎样了？去了两天，音讯全无，怪让人挂念的。” “这个可以有。”阿布拿出乌龟壳，摆出架势。 这件事别说倾城好奇，他也很担心。 卜卦的结果，让阿布眉头紧皱，他盯着卦象看了很久，才淡淡道： “阿木王子成功了。” “成功，你干吗这副模样？” 倾城很是不解，她看阿木的架势，还以为其中产生什么变故了呢。 但阿布的脸色很不好，他慢慢收起铜钱，似在害怕什么。 “怎么了？”倾城不由问道，成功也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若是牺牲所有人的成功，那又有什么意义？ 可这回，阿布抵死不说。不论倾城说什么，他只以一句“不可泄露天机”为由，不与告知。 这样明显的借口，倾城怎能答应？ 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让阿布开口，那她就去找舅舅来。舅舅不行，就凤焱。她不信他们这么多人的要求，阿布还能置之不理。 王勇正和凤焱商议战事，听到倾城的告知，便一起去了阿布住处。 然而，等大家来到时，阿布却不见了踪影。 “他该不会是去乌蛮了吧！”倾城不禁怀疑。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阿布一定是有事隐瞒。他在担心！ 既然阿木已经完满完全了计划，他又在担心什么呢？ “许是计划中途有变，不过，既然阿木按照计划行事，现在的南疆应该没那么安稳。”凤焱分析道。 阿木成为南疆新的统治者，大王子的部下不会安然无恙。阿布的担心很可能是大王子部下的反击，但即便如此，有了威武王和善明的支持，本不该出现什么意外才是。 “我要去南疆。”倾城坚定道。 无论是为了阿布还是为了雪莲，她都必须知道真相。 “什么？”王勇表示不可理解。 “舅舅，如果阿木的计划出现纰漏，那我们也无法善终。若南疆一分为二，与我们没有任何意义。” 倾城分析出南疆对凤昭的重要性，若是阿木王子计划没有完成，那么他们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说得冠冕堂皇，为的不就是阿布的安危吗？”王勇愤愤不平道。 倾城讨好地笑了笑，她是为了阿布，可她眼前站着的不止舅舅，还有凤焱。她总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借口要兵。 只她自己去乌蛮，没有什么意义。 她小心地瞥向凤焱，只见他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感觉。倾城不由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凤焱会阻止她的行动。 “你又不会武功，去乌蛮也没什么意义。”还没等凤焱阻止，王勇先不同意了。 他道： “我会安排士兵前往，你留在城里。” 倾城担心阿布、雪莲的安危，但在他心里倾城的安危才更加重要。在可以假手于他人的事上，他不能让倾城受到丝毫危险。 “舅舅。”倾城反抗道。 “此事无须再议。”王勇直接拒绝讨论。 倾城知道，生闷气也于事无补。只有向前去乌蛮的士兵交代清楚应该注意的事情，她站在城楼之上，眼看着他们的离去，她的心也便跟了去。 “将军，不好了，阿风逃走了。”士兵前来禀报，他前一日还给阿风送饭，今日再去时，阿风竟没了踪影。而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妖人”。 天牢的一切都完好无损，甚至连侍卫都不曾看到阿风的身影，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也正是如此，才让人更加担心。 天牢之中，竟然会莫名消失一个人。这增加了士兵们的恐慌。 “快，全城搜查！”王勇下达命令。他大概可以猜测，阿风是借由“妖人”的力量离开。若是让他寻找时机，百姓们危在旦夕。 437 仙女，很久不见 在异色城某个角落之内，一个身体虚弱的人躺在废墟之中。他的周身破败不堪，裸露的皮肤上散布着大大小小无数伤口。 在他的一侧，一个人影模样的东西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于无影无踪。 阿风慢慢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由阻挡。 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阳光了，浑身掺杂着不自然的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显消瘦。 “快看，那有个人。”一群嬉戏的小孩子看到了阿风的身影，他们好奇地围了上去，当看到阿风醒来后，顷刻间四散无影。 只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幽幽地站在一旁，她半是好奇，半是害怕，却不敢上前。 “水，水……” 阿风口中呢喃着，现在他迫切需要水。 不多时，一碗清冽的水出现在阿风面前。他顾不得什么，直接拿起碗一饮而尽。 喝过了水，他的身体似有了力气。 该死，他炼制的妖人竟然又消失了。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仍是凤昭境内。不知道大王子怎么样了，但他这副模样，只怕大王子也不会收留他了。 阿风的目光不觉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心中渐渐有了思量…… 倾城回到房内，越发感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阿布的离开明显是有事发生，士兵们能够找到问题的关键吗？ 幽幽的，倾城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只觉得这一觉如此漫长，漫长到仿佛过了一生。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却与之前大不相同。 这不是她的房间。 这是倾城的第一认识。 她快速起身，看向四周。 这里好像是类似山洞一般的地方，她走向洞口，却发现异色城已没了踪影。难道，这里是南疆不成？ 忽然，她感觉后背有危险出现，倾城本能地转身，却发现暗处有一个影子在盯着她。 她慢慢后退，影子亦慢慢跟随。当光亮照在影子上，大王子的身影竟显现出来。 倾城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会是“妖人”出现，如今看到自己的同类，总比看到一个莫名的“妖人”来得安心。 “大王子？”倾城疑问道。 她怎样也想不到，大王子竟然会躲过侍卫，将她掳到这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还记得，自己在房内莫名睡着。如今想来，她会睡着大概也是中了迷香的缘故。 大王子身着布衣装扮，一身行头与之前格格不入，但也不难看出他的狼狈。他的身边没了跟随的人，独身一人的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 倾城不敢大意，她知道大王子自幼习武，否则又怎么于重重保卫之中，将她带到这里。 “仙女，我们很久不见了。”大王子轻声呢喃道。 仙女？ 倾城不知道大王子怎么会这样称呼她，她与大王子仅有的一次接触，只是在大王子府中，那场骄奢淫逸的盛宴之上。 但大王子竟于万千人中挑到她，一定是有道理的。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倾城想通之后，心也安定了下来。她直面大王子，语气透着防备。 “仙女不愧是仙女，就是比凡夫俗子来得镇定。”大王子拍手喝彩。 倾城可不认为这是夸奖，大王子掳她来此，必定不会只为如此。 “仙女你害我失了一切，我也要夺走仙女的一切。”大王子说着胡话，一步步朝倾城走近。 倾城连连后退，不解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仙女’？” 自大王子见到她，便一口一个“仙女”，她什么时候给大王子留下这种印象了？ 大王子满脸淫笑，解释说： “仙女你忘记了，在大王子府内，我们可是有过鱼水之欢。” 大王子府！ 倾城很快想到了那一夜。 那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大王子又怎么会知道。 然而，还不等倾城细想，大王子便追了过来。 倾城见洞口就在眼前，她便用尽全力想要离开此地。 可是，等待她的不是逃离。她的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后拉，当她只差一步便可以踏出洞口时，她又被扯回了洞中。因为重心不平，顷刻跌倒在地。 她这才发现，在她的右脚脚腕上缠着一条不可察觉的金丝细线。金线的距离只在洞中范围内，她想要出去可是不易。 她想要解开金线，但互为缠绕的金线令她毫无头绪。 大王子好像爱极了这种变态游戏，他任由倾城紧张害怕，却也并不逼迫。 “仙女，你跑不掉的。”大王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一片得意。 这本就是为他折磨侍女做制金丝，又怎么会轻易破解。 “大王子府内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倾城明白今天她在劫难逃，可就算是死，她也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出卖了她。 阿布？雪莲？ 无论是谁，她都心如刀割。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不过，你别想知道是谁。”大王子一句话让倾城的所有说辞没了用武之地。 倾城试图以放过大王子来暂缓折磨，可大王子完全不为所动。 “这里，他们别想找到。所以，我们是安全对”他对倾城解释说，接着便一脸邪笑扑了上来。 大王子要做什么，倾城再清楚不过。 想不到大王子到了这种地步，竟还想着那档子事。 “我是男人。”她大吼道。 只是不知道大王子对男人是什么感觉，又是否能放过她。 “哦？你真是男人吗？不如，让我们来验证一番。” 大王子迫不及待地扑到倾城身上，在他的话语中，倾城听出了言外之意。 难道说，就连她女扮男装的事，也被大王子知晓了？ 除了雪莲和阿布，她想不到会有谁泄露她的秘密。但偏偏这两个人都是她最相信的，难道说她只有不相信任何人，才能够善始善终吗？ 倾城心中渐渐冰冷，她想要拿出匕首对付大王子，却发现身上的武器全然没了踪影。 大王子看出了倾城的疑惑，他一边撕扯，一边还不忘解释说： “我早就料到你不会乖乖配合，所以早把你身上的利器都取走。” 大王子甚是得意，为自己的行为，更为倾城的绝望。 438 铃铛早有安排 绝望之下，倾城想到了媚术。这件事除了她和凤焱，谁都不知道。如果大王子再发现事实，那么是谁将她出卖，便已然明了。但倾城并不相信，凤焱会与大王子有什么牵连。 她的眼睛无限魅惑，大王子神情一顿，所有的动作都停止。 倾城不敢抽身，她的眼睛一顿不顿地看着大王子，将媚术开至五层，令大王子无法反抗。 此刻的大王子已全然置身媚术之中，他又看到了仙女，但这一次仙女的模样变得格外清晰。他与仙女交织在一起，周围的世界都黯然了许多。 “铃铃铃……” 一串铃铛声惊扰了倾城的施展，大王子亦缓缓回过神来。 倾城这才发现，洞顶竟有无数铃铛悬挂，在墙壁之上，有牵扯铃铛的吊绳，只需轻轻一拉便可以拉响铃铛。而大王子刚才正是无意识拉响了这些铃铛，才脱离了媚术。 “没想到吧，我早有安排。”大王子很是得意，嚣张的目光透着邪笑，令倾城全然没有办法。 她不相信是凤焱告知大王子的一切，可不是他，还有谁知道她媚术的秘密？ 不，不对。 倾城忽然想到。 大王子其实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媚术的存在，他的安排是为了受到她的迷惑。而这个迷惑，可以是任何东西。 也就是说，的确有人将她的秘密告诉了大王子，但对方只是猜测她有这种本事，却也不知道是何种本领。 可是，能仅凭猜测便想到的还会有谁？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倾城却不愿相信。 “仙女，这回，咱们可以好好玩玩了。”大王子笑意不减，直接将倾城仍在稻草之中。 “啊！”倾城闷哼一声，她只感觉浑身的肋骨都要散架了。 大王子扑身而来，倾城避无可避。 她的挣扎在大王子看来犹如挠痒，令她无计可施。 终于，她还是要重复前世的命运。不，是比前世更不如的命运吗？ 倾城的心冷如刀割，她挣扎着，反抗着，只会加剧大王子的笑声。当外衣脱净，倾城的红色肚兜已经显露。 “真的是男人吗？”大王子邪笑着伸出魔爪。 倾城绝望地闭上眼睛，真的，她要结束这一切了吗？ 可预期之中的冰凉并没有随之而来，洞中传来打斗声，倾城睁开眼睛，凤焱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出来，此刻正与大王子打得不可开交。 她急忙穿好衣服，但衣服因大王子的撕扯，已经无法遮挡裸露的肌肤。但是好在，不过是露在胳膊上，并没有暴露她的身份。 大王子虽有一身好武艺，但多年来贪图享乐，已经荒废了许多。在凤焱这种武功高强人的面前，完全没有得胜机会。 “八皇子，你放过我，将来我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危急关头，大王子亦不忘收买凤焱。 可他也不想想，凤焱作为八皇子，荣华富贵是他所缺少的吗？ 但是倾城却好奇，大王子已如丧家之犬，他有什么能力提供荣华富贵呢？还有这些装置，仅凭大王子一人之力，他是如何办到的？ 凤焱一句话没说，直接将大王子逼得无处遁形。 “八皇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眼前的这位小公子可是位女儿身。” 大王子眼见自己没了退路，便将倾城的秘密尽数袒露。 倾城猛然一惊，慌张看向凤焱。 但凤焱却丝毫不为之所动，高举长剑，朝大王子而去。 连这都无法让凤焱有丝毫停顿，大王子不得不寻找逃跑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不能把命都豁出去。 洞外传来大批人马的吆喝声，大概是在寻凤焱。 大王子眉心一顿，快速朝洞口逃离。 一个凤焱，他已经应接不暇，若是被凤昭军队找到，他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大王子想逃，也得看凤焱愿不愿意。 此时，却有人从洞口出现，倾城定眼一瞧，竟是太子身影。 太子居然寻她至此。 很快，太子也加入打斗之中。 大王子趁机制造混乱，让凤焱与太子不期而遇，他则趁机逃出洞口。 但无论是凤焱，亦或者是太子，都不受他欺骗。 大王子以为的虚晃一招，太子与凤焱却前后夹击，两把长剑，前后没入大王子脑中。 “呃……” 大王子僵硬于原地，他目光瞪大，人却没了意识。 凤焱与太子抽出长剑，大王子顷刻瘫软在地。 被两把剑穿透脑袋，大王子死不瞑目。 凤焱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倾城肩头。 倾城还因为大王子刚才的爆料，对凤焱心有抵触。 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抱起倾城出了洞口。 外面的温暖阳光，让倾城很是喜欢。温暖舒适，让人格外留恋。凤焱的怀抱似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在他的怀中，刚才的一切倾城都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凤焱直接将倾城抱下了山，他的脸色阴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倾城可不敢开口。她只有蜷缩在凤焱怀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下了山，倾城才发现这里是南疆境内。 难怪大王子会说没人会找到她们。 那么凤焱又是如何找到她的呢？ 倾城心中充满好奇，碍于凤焱紧绷的一张脸，却不敢询问。 太子断后。 一行人没有回异色城，而是去了乌蛮的皇宫。 阿木王子夺回了对南疆的统治权，有威武王和善明的辅佐，他又拿出老南疆王的亲笔密函，一切顺理成章。 阿布并没有回来，而雪莲亦没有回来。而阿南法师，也没了踪迹。 “雪莲为了救我，被大王子掳走了。”阿木说出的话让倾城震惊，她也终于明白阿布眼中闪过的担忧。 南疆茫茫大漠，想要找一个人何其艰难。也难怪大王子会那样有恃无恐。 凤焱没有说什么，倾城也没有说什么。但倾城却私下里找到了凤焱。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用那个方法找到雪莲不行吗？”倾城恳求道。 她隐藏于大山之中，凤焱既然有办法找到她，也也应该有办法找到雪莲。 439 对不起，我隐瞒了身份 凤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倾城有些心虚。 凤焱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份，那么凭借他的聪明才智，必定会猜到她便是沐倾城。 她与凤焱之间的点滴，又该何去何从？ “我找不到。”凤焱看着倾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倾城顿时无奈，她现在十分奇怪，凤焱为什么能找到她呢？ “对不起，我隐瞒了身份。”倾城决定还是和凤焱摊牌，凤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与其让他无限猜测，还不如她给予肯定。 倾城的道歉诚恳，但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大王子暴露，她也绝不会对凤焱言说。 “我知道。”凤焱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没什么特别。 他的表现，反倒让倾城不知如何是好。 凤焱完全没放在心上，倒显得她太过在意。 可她怎么能不在意？ 她是王城，她在朝阳城有着酒楼生意，还有青楼买卖。但同时，她又是沐倾城。她是大家闺秀，又怎可抛头露面？她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她真怕凤焱会让她全数交代，可凤焱如今的模样，却更让她看不透了。 “你能帮我隐藏身份吗？” 倾城试探询问。 从王城角度出发，他们是朋友。但从沐倾城角度出发，凤焱还会帮她隐藏吗？ “嗯。”凤焱淡淡回应。 他的声音很轻，一度让倾城以为凤焱没有回答。 点到为止，倾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南疆渐定，雪莲和阿布虽已消失，但这并不影响阿木的继位。 大王子的尸体被悬挂于城楼之上，而他的头颅则被太子带回了内京。 太子此去南疆一趟，若没有点确实可贵的功劳，怕是圣上也不会允许他的回归。倾城原本就想在南疆问题上给太子划出一份功劳，如此，倒省了麻烦。 回程之时，倾城收到了一份礼物。 “闪电？”她吃惊地看着闪电朝她撒娇的模样，心中震惊不已。 闪电一直在异色城外的草地之上，她时常前去探望。可为什么如今竟出现在南疆，那么凤焱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 “这次，多亏有闪电我们才能找到你。”凤焱解开了倾城的疑惑，同样也说明了他的确早就知道了倾城的身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倾城咬着下唇道。 敢情一直以来她就是个傻瓜，自以为所有事尽在掌握。其实，不过是凤焱懒得和她计较罢了。 因为她清楚地听到凤焱缓缓吐出两个字： “最初。” 也就是说，凤焱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便知道她就是沐倾城。 亏得她还在他面前扮演王城，她就是一个大傻瓜！ 但倾城现在再后悔也晚了，她无法改变任何事。 王勇早已得士兵告知倾城平安无事，如今见到倾城归来，便也安心。 城楼上的守卫被他又重新安排了一遍，倾城在自己的地盘的被掳走，让王勇很是气愤。 本以为阿木继位南疆已定，可大王子的旧部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居然与阿木对峙。 南疆内乱一时间难分高下，阿木向王勇借兵，王勇不得不借。但是，借兵的后果是却是全军覆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面对战报上的情况，王勇近乎崩溃。 他借了千人铁骑给阿木，居然无一生还。 他的力量瞬间损失了十分之一，这让他在感伤的同时，也深感愤怒。到底大王子的旧部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将他的铁骑尽数消灭？ 而大王子已然去世，群龙无首，他们这样做又为的什么呢？ “大王子虽然没了，但还有二王子，三王子……他们随便扶持一位王子继位，将来都是荣华富贵。问题不在于谁当南疆王，而在于他们是否能得利。” 倾城可以预料到对方的计谋，可她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团结一致。 难道说，其他王子找上大王子旧部要与阿木为敌？ 如果他们有这种本事，也不会被大王子禁锢了。 “阿风。”凤焱喃喃道出其中的变故。 军队需要统领，而今能够有办法不着痕迹消灭铁骑军的只有法术的力量。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天地之术’？”倾城疑惑。 王勇却坚定不移，因为这是他亲眼所见。 “难道此术无法破除？”倾城无法想象，若是真是阿风所为，那么别说南疆不保，异色城也怕会被攻破。他们有大军在握，但天地的力量却无法企及。 “有。”王勇喃喃道： “找到阿南法师。”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法师在哪里？ 皇宫里法师休憩的地方，根本没有人影。皇宫之外，这诺大的天下，他们去哪里寻找？ “将军，南疆送来的书信。”士兵将书信提给王勇，倾城不禁好奇。 王勇看完谁信，却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怎么了？”倾城不解。 王勇颤抖道： “阿木王再次借兵。前线，已经扛不住了。” 他拿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千人铁骑，就这么没了。再借兵，难道还要他再损失千人吗？ 在大漠这种地方，铁骑的力量是最强大的。他练兵数十年，在以往的战斗中，千人铁骑足可以阻挡千军万马，可是如今竟转瞬即灭。 他们想要去抗争，千人不行，难道要全数投入？即便如此，怕是也难以抗衡。 当年恐怖的“天地之术”，王勇还心有余悸。时光骤变，到了如今他亦没有办法抵抗。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探明情况。”倾城坐立不安，南疆的情况比想象中更要复杂。只是不知道前世，阿木王子是怎样克服这一危机的？ “派去的人无功而返，敌军隐藏得很深。”王勇很是无奈，他已经派去了最精锐的力量，结果却是无功而返。这种无力感让王勇的内心时刻遭受煎熬，本以为只有阿南法师才能带给他这种感觉，如今就连阿风亦青出于蓝。 “舅舅，我去。”倾城提议说。 王勇没好气道： “你？你给我老实待在城内，最好回内京城去。” 440 进入大漠 虽然倾城给他帮了不少忙，但在王勇心里，女儿还是用来疼爱的。他不能保护好倾城，万不能让倾城去冒险。 “我……”倾城心中焦急不安，因为阿布与雪莲，因为千万将士的性命。 他们现在连是谁在背后搞鬼都不知道，若是轻易借兵，恐得不偿失…… 凤焱将倾城的着急看在眼里，接连发生的意外，别说倾城这样一个孩子，就连他也深感疲惫。 “王将军的探查手段一向高明，若是连他都探查不到，谁也没有办法。”他看似解释的话，却给了倾城以安慰。 倾城明白自己着急了，但难道就任由将士们遭受侵害吗？ “尽快需要雪莲与阿布，只有他们才知道阿南法师的下落。”凤焱指出问题的关键。 谁都知道找到他们才能找到阿南法师，但若是找不到他们呢？ 倾城无法等待。 “孤注一掷。”凤焱淡淡道。 寻找阿布与雪莲的路并不好走，王勇坐镇异色城，倾城与凤焱带领军队进入大漠之中。一连走了几个月，却依然没有任何踪迹。而最可悲的是，他们迷失了方向。 喝的、吃的都没有了，眼前的路变得迷茫、艰辛。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面对如斯情景，倾城深感抱歉。如果不是她坚持选择阿布与雪莲，他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也不知道舅舅那里的情况如何，若是阿风逼迫，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别说那么多了，抓紧时间找到方向才是。”凤焱拉着她胳膊，扶她下马。士兵们走了这些天，全靠毅力支撑。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路在那里，他们唯一依靠的只有凤焱。 大漠昼夜温差很大，进入其中，他们才明白这里的艰辛。日出时，他们必须躲在营帐之中，而日落时，才是他们的出现之时。 但安静之下总隐藏着无限危机，狼群成了他们的最大的敌人。 “将军，前方发现水源。” 此时，前方的哨兵忽然回来禀报。刚刚还郁郁寡欢的士兵们纷纷站立起来，他们太需要水了，他们迫切希望喝到水。 “查明情况了吗？”凤焱并没有跟着高兴，而是首先确认。 前几日，他们也发现了一处水源。但只是海市蜃楼，等他们走近才发现一切不过虚幻。而那些对水源渴望已久的士兵们，在得知这一切不过幻境之后，彻底没了希望。 很多时候，精神上的折磨，比**上更加痛苦。 “查清了，我亲自过去看了，还灌满了一壶水。”小兵很是兴奋，将他灌满水的水壶拿出来给大家看。 这回，所有人都有了希望。 张汉接过来喝了一口。 “真的是水！”他惊喜道。 很快，水壶从士兵们手中传过，每个人仅抿一口，也觉得滋润心扉。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水源，他们再也不担心会渴死在荒漠之中。 “将军。”张汉将士兵们喝过的水壶递给凤焱，他们都喝过了，凤焱和倾城却没有喝。 凤焱看了眼水壶，经过这么多士兵的手，水壶里还有半壶水。 他将水壶递给倾城，示意她喝水。 倾城其实还好，一路上凤焱很照顾她，哪怕最后没有水了，最后一口水也是给她喝了。她喝了一小口，刚要将水壶递给凤焱，凤焱却下令士兵们去水源地。 “我喝过了，你快喝口水吧。”倾城快走几步，赶上凤焱，将水壶递了过来。 在她的印象里，凤焱已经许久没有喝过水了。他干裂的嘴唇预示了他急缺水的滋润。 “马上就要有水了，这些你先拿着。”凤焱嘱咐倾城，便跟随士兵大步朝前走去。 倾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种情感在渐渐发酵。 自从进入大漠，凤焱虽然冷漠，但对她的照顾却无微不至。这里，只有他知道她的情况，他也给予她最大的照顾。有吃的、喝得，他第一个想到她，可他自己却什么也没有。 凤焱虽然什么没有说，但她明白他的心思。 在凤焱中鸠毒的时候，她很明白自己心里的感觉，如果他们就这样分离，她其实也是舍不得的。 今世，能得这样一个男子照顾，她感觉很温暖。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他就是她温暖的避风港。 倾城决定，只要能走出大漠，她一定会与凤焱坦然心迹。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命运一个选择。 “将军，真的有水啊。” “啊……真的是水。” 士兵们已经到达了水源地，这里植被葱葱，中间一处小小的水湾令所有人欣喜若狂。 水湾虽小，但构造很是奇特。大概其中有天然的地下水，打完之后，地下又会涌出与先前一般多的水源。 将士们喝饱了水，多日来的燥郁情绪得到缓解。 “将军，喝水。” 张汉也看到凤焱几日未进水，他来都水源地便急忙又打了一壶水，呈给凤焱。 凤焱见到将士们都有水喝，这才拿起水壶喝了起来。很快，一壶水便见了底。 将士们嬉闹过后，也都将自己的水壶盛满了水。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他们还要寻找出路。但像这种绿洲，怕是以后很难遇到。所以，一定要多打些水。 在荒漠之中，水源就是生命，谁也不敢忽视水源的重量。 “将军，不如我们在此歇息半日。等到明日再行离开？”张汉提议说。 这几日，将士们都在大漠中行走，因少了水源，休息得也不好。如今不如暂时休整，恢复体力再赶路，会事半功倍。 凤焱看着士兵们的祈求目光，淡淡道： “好。” 张汉立即传令道： “全体士兵在此驻扎，明日启程。” “好……” 将士们很是开心，因为他们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了。 绿洲不大，士兵们已经探查过了。这里除了植被，没有任何动物出没。也算一处绝佳的休憩场所。 有了水，一切便都有了解决。 士兵们点起篝火，架上煮锅，准备烹制一道绝佳的狼肉大餐。 他们在路上也遇到不少狼群，正好没了粮食，这些狼肉也够他们吃上一断时间的。 有了希望，人也有了干劲，再闻着香喷喷的狼肉，顿时感觉生活无限美好。 441 不想嫁入皇家 他们一定能够走出荒漠。 “喏，刚刚烤好的。”倾城拿一串烤好的狼肉递给凤焱，将士们吃得热火朝天，他却独自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凤焱接过狼肉，大口吃着，却很斯文。不难看出，他也饥饿，但他却可以忍住不吃。 他总是这样，只有将士们都吃过了，他才会吃。 倾城不知道做将军是不是都要这样，但有凤焱这样一位将军，是将士们的福气。 看到凤焱吃得大快朵颐，倾城很是欣慰。 她坐到凤焱的旁边，看着天边夜色，也陷入沉思。 “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原先以为自己挺厉害的，可到了这里才明白自己也是柔弱的。” 或许，连日来的紧绷得到了纾解，倾城的心不自觉柔软了下来。那些她以前绝对不会说的话，今夜却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凤焱不知是安慰还是佩服讲了一句。 倾城忽然看向凤焱，此刻他已经吃完了狼肉，淡淡然的模样有一种难以描绘的美好。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吗？”倾城不由问道。 好像凤焱从来没有问过她这件事，哪怕她主动提出，他仍是一字不问。他们之间就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不需要言语，已经明白对方心意。 凤焱亦没有开口，他看着倾城，眸光里出现一道温柔的影子，似是鼓励。 倾城幽幽道： “沐相府并不像表面那般美好，我若没有自己的本领，只怕以后万事由不得自己。” 她不想让凤焱误会什么，她对权、财都没有兴趣，唯一在意的便是自由。 身为沐家女儿，极有可能会与皇家扯上联系。而身为王勇最宠爱的外甥女，这层关系便已然注定。她不想被命运束缚，不想面对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她需要有足够的能力，主宰她的婚姻。 “你不想嫁入皇家？”凤焱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心情。 倾城歪着头，似在问，你怎么知道？ 想来也是简单，身为沐家女，有什么事非要以提升自身力量为前提呢？ 无论什么事，沐家都会为她扫平障碍。 但只有一件。 沐家女需要对沐家有利，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而圣上亦不希望相爷的女儿嫁给重臣之子。联姻，向来是连接两家政治立场的关键。圣上为杜绝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让相爷的女儿嫁入皇家。 倾城这么聪明，怕是也早有考虑。 凤焱又不说话了，大概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倾城对待凤焱多了一丝亲近。她解释说： “女儿家，自然希望能够找到情投意合的人。我的婚姻，我要自己做主。” 倾城知道，她的这句话在当今来说有多么惊世骇俗。 女儿家的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却说什么自己做主。这句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再也没有人敢上他们家来求亲。 但对于凤焱，倾城不想隐瞒。 倾城的言论在凤焱看来却很平淡，这才是他认识的沐倾城，无论什么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婚姻，真的能够自由吗？ 凤焱不禁想到了自己，身为皇子，若不能为国家带来利益，其实也是没有必要存在的。那么他的婚姻呢？ “你期望中的婚姻是什么样的？” 倾城没有料到，凤焱居然会有此提问。 对于婚姻，她曾经充满期待。她有着无限美好的幻想与希望。可当幻想破灭，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这一世，她从未想过婚姻。她只想获得自由，可自由之后呢？ 她是去一处偏僻村落，还是依旧留在内京，一切都尚未可知。但有一点，她却很明白。她对婚姻的抉择，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她想要的，怕是一辈子也无法达到。 “一生一世一双人。” 倾城一字一顿道。 她看着凤焱的眼睛，想要从中窥探他的想法。但凤焱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哪怕被倾城的目光紧盯之后，他依然也保持平静。 倾城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凤焱对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如果说，三番五次的帮助是一种喜欢。那么，这种喜欢，是爱情，是友情，还是亲情？ 她有些摸不清凤焱的想法，凤焱也从未提过。但那种莫名的感觉却时刻牵动她的内心，令她无限煎熬。 每当她以为离真相更近一步时，凤焱的表现却在告诉她，她想多了。 “不容易。”凤焱留了这三个字，便离开了。 倾城在风中凌乱，这算什么意思？ 不容易？ 是说她找到这样的人不容易，还是他能够做到这点不容易？ 倾城抓着头发，朝着远方大吼了几声，以排解心中的郁闷。 凤焱总是这样，想要靠近，却又不能靠近。摸不透他的心思，总让人无限烦恼。 “王公子怎么了？”士兵们正吃得开心，倾城的怒吼让他们不由讨论起来。 “大概是因为走不出，所以心里烦闷吧。”士兵乙怀疑。 “我看这一路上挺好的。”士兵甲不以为意。 士兵乙神秘兮兮道： “谁知道呢，像王公子这种少年心里总有些事想不开。” 凤焱将士兵们的话听在耳中，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勾了一抹微笑，但随即却消失不见。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以他目前的处境来说，他给不起。 好在，倾城年纪还小，他还有时间。 “呃……我胸口好闷……” 一个士兵忽然站起来捂着胸口难受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 紧接着，其他士兵也纷纷出现状况。 凤焱正在查看士兵的情况，却瞥见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也倒了下去。 他急忙将倾城抱了过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士兵们已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除凤焱外，七十二人，无一幸免。 “有毒。”这是凤焱第一个想到的结果，可是他怎么会没事呢？ “大概你身上有雪莲果的功效，可以克制毒素。”倾城趴在凤焱怀中，虚弱道。 此刻她浑身无力，一股恐慌感从心中涌遍全身。她想压制，却让恐慌越来越严重，直至手脚冰凉。 442 放大号的萤火虫 凤焱立即想到他中鸠毒的情况，听说当时就是因为阿布喂了他自己的血液，他才得救。 凤焱依法炮制，在自己的手掌划开一道口子。他将血液喂到倾城口中，若是他能够抵挡毒物的侵袭，那么他的血也应该有此功效。 倾城喝了几口，便觉得心中的恐慌感少了许多。她冲凤焱点点头，告诉她自己没事了。 凤焱又接连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几道，用碗接住流出的血液，将他的血给士兵们解毒。 不少人在喝过凤焱的血后，身上的恐慌感渐渐消失，但浑身无力，没有任何力气。 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没有动物出没，敢情这里是一片毒林啊。 凤焱给所有人解毒之后，他自己也变得虚弱不堪。 人体的血液就那么多，凤焱为了尽快救人，让自己的伤口划的很深。在救完人后，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但所有人浑身都没有力气，大家无法帮助他止血。 凤焱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料，大概缠绕了一下，算是止血了。 他的头晕沉沉的，有种失血过多的感觉。 但他不能倒下，将士们都中了毒，需要缓解。这里虽是毒林，可以隔绝动物的侵袭。但以防万一，他需要守夜。 但血液的流失，让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当他迈出一步后，便彻底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将军……” “将军……” 士兵们虽然使不上力气，但意识还算清醒。当他们看到凤焱晕倒，纷纷惊呼。可无论有再大的声响，凤焱依然晕了过去。 大家鼓足了力气想要靠近，却只能拖着笨重的身体前进几步。原本很快就可以到达的距离，此刻竟费劲浑身气力。 “大家不要着急，我们的毒素已解，稍事休息，很快就可以恢复力气的。让将军睡吧，他需要休息。”军医在一旁让大家稍安勿躁，为今之计，需要尽快恢复力气才是。 大家明白这是主要的，便不再费力气，在原地打坐。 林子里寂静如初，只有篝火发出“嗤嗤”的声音，让人心安许多。 “你看外面那个绿色的是什么？”忽然，一个小兵甲开口问道。 另一个小兵乙眼睛都没抬，回应道： “什么绿色的，萤火虫吗？” “不是，比萤火虫要大许多。”小兵甲的视线似顿住一般，心中的不安也越发加大。 他们俩的声音惊扰了大家，大家亦寻着视线看了过去。 “在哪呢？”小兵乙打了个哈欠，询问道。 小兵甲急忙指了指四周，神情越发惶恐。 “你看，周围都是。” 当小兵乙看到那些加大号的“萤火虫”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嘶，那是不是狼群？” “是狼群，大家快围起来。”随着张鹏的一声令下，大家快速围着一团。 经过一断时间的挑战，大家的力气都恢复了一些。但要说攻打，却远远不及。他们现在的力气，顶多能走上几步。 倾城急忙来到凤焱身边照料，如今凤焱还在昏迷之中。胳膊上的血又渗了出来，将整个衣衫都染透。 倾城将自己的衣摆撕下，给凤焱巴扎起来。 “张副将，现在我们怎么办？”如今凤焱昏迷，张鹏便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张鹏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凤焱，下令道： “大家围成一个圈，每个人手里拿着火把，狼群怕火，它们不敢乱来。” 张汉被张鹏赶进圈里，与倾城一起照顾凤焱。 “不是说这林子里有毒吗，怎么狼群还敢进来？”士兵甲很不解，难道这些狼不怕中毒？ 如今，中毒的根源还没有找到，笃定这个林子有毒，似乎也不太对。 士兵乙一边举着火把，一边回应说： “你没看它们饿的眼睛都绿了，肯定是饥不择食了呗。” “呸，我们可不是它的食物。”士兵甲很是不愤。 大家对峙了好一会儿，原本隐于暗处的狼群，竟慢慢走了出来。但它们却没有发起进攻，似乎也在思量什么。 “这些狼害怕火，只要我们有火，它们就不敢靠近。”张鹏再次给大家做了说明，也让大家的心里没有那么恐慌。 狼群也果真如张鹏说的那般，没有再靠近。 它们只现身于附近，原地坐了起来，有些甚至还舔舔爪子，梳理梳理毛发，似对根本无害。 但连日来遭遇狼群的经历，让大家不敢大意。 可是这次的狼群却很温顺，它们也不隐藏，也不进攻，似要与人和平共处。 “不对，它们在等待机会！” 张鹏看出了狼群的异常，心里立即惊觉。 他们手中此刻虽然握手火把，让狼群不敢靠近，但是火把燃尽之后呢？ 忽然中毒，让他们没有时间寻找更多的柴火。一旦火把燃尽，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 张鹏不敢想象，他大吼道： “张汉，还有多少力气？” 张汉运了运气，惊喜道： “哥，我力气恢复了一大半。” 他竟不知道自己体质这么好。其他人听张汉这么说，也纷纷运气。但除了少数几人感觉不错外，大多数人纷纷摇头。 倾城也发现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不少，顿时心中没那么害怕。但更多的人则是没有力气。 狼群越来越多，如此大规模的出现，张鹏可不会以为它们仅仅是来观光的。 在这些狼群之中，张鹏发现前几日他曾碰到过的一匹狼。因为他一剑砍下了哪匹狼的耳朵，如今见到只有一只耳朵的狼，他便心中了然。 看来，这些狼是来报仇的。它们一路跟在他们身后，便是等待这一时机吧。 张鹏预料到，这将会是一场硬仗。 凤焱依旧陷入昏迷之中，浑身的血迹，让张鹏坚定了想法。 “张汉，带将军和王公子离开。” 张鹏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力气恢复了一些的人。 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只要凤焱能够平安，他们这些人万死不辞。 张汉一听到张鹏的话，便明白了他的决定。 战场之上，他是将军，他是士兵。他要听他的。 战场之外，他是哥哥，他是弟弟。他也要听他的。 443 狼群围攻 可是，他今天想反抗一次。 “哥，我们几个人力气都恢复得差不多，只要我们再等等，等力气完全恢复，完全可以解决掉这些狼。” 张汉十分明白张鹏的决定意味着什么，让一群力气没有恢复的人留下，这可送死有什么区别。 但随即张汉也意识到，眼前的狼群可不是他们前几日遇到的那几支小狼群，看着随处闪动的绿色眼眸，也可以想象此次狼群数量之庞大。 张汉明白，张鹏是对的。可是他无法舍弃张鹏，他们说好要一块回家的。 “让你走就走，我把将军和王公子托付给你。若你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张鹏怒吼道。此刻，火把已经快要燃尽，狼群似乎也在等待这一时机，蠢蠢欲动。 “哥……”张汉还要争辩，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走！” 张鹏在火把将要燃尽之时，随即甩了出去，主动迎上狼群。 士兵们纷纷效仿，将火把仍向丛林。 他们留下，便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可哪怕死去，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些恶狼。 张汉将凤焱背在身后，好在倾城还可以行走。 他们要出去的路已经野狼封锁，他们必须杀出一条血路，而这条路也并不轻松。 打斗即刻展开，野狼不断冲击，哪怕他们几人已经恢复了力气，却也遍体鳞伤。 狼群的进攻一波连着一波，似不知疲倦，没有停歇。 在士兵们的支撑下，张汉几人终于冲破了重围，逃出了树林。 他们不知道方向，只知道不断向前跑。只有逃跑才有出路。 原本十个人组成的小分队，一场厮杀后，只剩下五个人。而这其中，还加上了凤焱与倾城。 这场战役是惨烈的，也是不可逆转的。 张汉沿路扔了些饰物，只希望小树林里的人逃出来后，可以凭借着这些饰物找到他们。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躲在一处沙丘后面。 士兵小方和士兵小纪，帮着张汉将凤焱从他背上扶了下来。 此刻，他们的力气全然恢复，可一切都结束了。 小方是军医，这也是张鹏会安排他随行的主要原因。 小方给凤焱把过脉后，终于松了口气。 “将军没事，大概今日就会醒来。” 小方的话，让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好在，凤焱无事。 他们在沙丘后躲了一日，这里有许多石头，躲在岩石背后恰好躲避太阳的照射。 可惜，没有任何人找到这里。 未免逃出的士兵找不到他们，小纪和张汉出去找了一圈，但未免迷路，也不敢走远。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张汉似乎从失望之中回过神来，也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凤焱也没有苏醒的痕迹，更让大家的心揪了起来。 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如果长期待在这里，下场也不会好过。 夜幕降临，四周的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 王勇当初不让他们进大漠，可他们最终还是进来了。倾城悔不当初，如果他们没有来这里，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异色城情况如何了。如果他们在，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倾城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任性，当初她如果肯听舅舅的话，便不如落到如此地步。 可是，凤焱却陪着她闹。 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凤焱，倾城心痛不已。 她总猜不透凤焱心意，可凤焱却用实际行动，一次又一次告诉她结果。 有些事，难道一定要说出来吗？ 说出来的也可能是谎言，不说的也可以是事实。 倾城默默摇摇头。 “王公子，快看。” 张汉指着天上的星星惊喜道。 倾城抬起头，只看到浩瀚星空，在茫茫天际之下，人的渺小顷刻凸显。 “王公子，你看那颗星。” 张汉特别指出天边的一颗星。 倾城看过去，这颗星与其他也没有什么不同，但细看之下却发现似乎它最为闪耀。 “我观察这颗星许久，我发现没到夜晚，它必出没。即便是阴雨天，或者大雾天，雨过天晴后，它依然闪耀。”张汉将自己的观察结果告诉大家，他不说还没事，紧接着小方也道： “我也观察过，这颗星的位置似乎是恒定不变的。” 大漠之中，没有任何娱乐。夜半无人，便也只能看看星星打发时间。 倾城顷刻起了注意，若一颗明亮的星还没有什么特别，但若是一颗不变位置的星，那么对他们来说，就是奇迹。 她也观察起这颗星，小小的星星如此耀眼，哪怕在星云密布的天际，也尤为闪耀。 “我们跟着这颗星走。”倾城笃定道。 大家纷纷响应，心情却十分平静。 他们来时一百人，回程却只有五人。凤焱依旧昏迷，这一场，他们是必败之局。 “咳咳……” 凤焱那边忽然有了动静，几个人纷纷围了上去。 凤焱刚刚苏醒，身体还有些羸弱。倾城扶起他，给他喂了些水，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小方急忙把脉，凤焱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次因为失血过多才致晕倒。也正因如此，他体内的毒素才加速运转。不过因他有雪莲果的功效在身，化解毒素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他醒来，便是什么事都没有了。除了失血过多，最好静养，但目前的情况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大家呢？” 凤焱听到自己的身体无碍，便毫不在意。但他的目光巡视一圈，却只看到眼前的四个人，不由疑问。 此话一出，四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相较而言，还是倾城比较适合言说。 她小心地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凤焱，别以为会迎来一场狂风暴雨，可凤焱的表情却淡淡的。 他总是这样，心里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表现出来。 “我们回去。”凤焱淡淡道。 大家沉默不语，他们也想回去，可他们该回哪去？ “星星。” 倾城想到他们所认为的那颗不变位置的星星，若是他们能够顺着星星找到来时的路，那么就可以找到那片树林。 444 找不到的尸体 可是，这群野狼还会在吗？ 大家也迟疑了，他们费尽所有逃了出来，难道还要与野狼对峙。可无论前方再艰险，那里有他们的兄弟，他们必须前进。 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语。张汉带路，朝前走去。 值得庆幸的是，天蒙蒙亮时，他们竟看到了那片树林。 “就是这里！” 小纪激动道。 也就是说，他们的想法是对的，跟着那颗星星走，真的能走出大漠。 可是随即，他们也是伤心的。 昨夜的惨烈还记忆犹新，此刻他们进去又将看到怎样的画面？ 所有人屏住呼吸，大步走了进去。 树林里烧焦一片，原本茂密的植被，此刻已是一片焦灼。少有的几点绿色，完全不复昨日光景。 可随着他们的进入，眼前的一切却变得诡异。 昨夜的那场大战，他们看得分明。但是眼前只有植被被烧掉的痕迹，却没有任何狼群，或者人的尸体。 他们一路向前，最终走到中心的水源地。 水源处还是与先前一样，表面的一层水盛出后，地下又会出现等量的水。 “这里，怎么这么诡异？” 小纪说出了大家的想法。 神奇的水源已经不可思议，而不见踪影的人与狼，更加重了这份诡异的形成。 南疆之事，一向神奇。 自阿布出现以来，便处处透着诡异。来到大漠之后，更是将诡异进行到底。 莫名其妙中毒，莫名其妙失踪，莫名其妙的水源和莫名其妙的狼群。 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牵引，可是他们究竟要去何方？ “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跑了狼群，为了找我们而离开的？”小纪不由猜测。 若是打跑了狼群，那些尸体又如何掩埋呢？ 树林就这么大，想要藏几个人其实不容易。又何况是那么多人。 还有，大部队若是撤离，这里的锅碗瓢盆还在。甚至连昨夜的篝火都在提醒他们昨夜的真实。 若是他们赶跑了狼群，这些东西会直接扔掉吗？ 若是他们被狼群所吃，但又为什么连个尸骨都没有呢？ 他们查看了林子，别说尸体，周围甚至连滴血迹都不曾有过。 谁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但对于确实存在的事却找不到解释，这让大家心里都有之中毛毛的感觉。 “将军，咱们怎么办啊？”张汉不由问道。 虽然他也觉得眼前情景有些诡异，但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则是希望。 找不到尸体，那便还有存活的可能。 凤焱走上前去，一一查看营地里留下的装备。 这里的装备很齐全，哪怕连一个水壶都没有消失。 这里的确诡异，但似乎又没有伤害。 “挑一些我们能用的，带走。” 凤焱吩咐说。 几个人忙将自己的行礼找了出来，又拿了些水壶和铺盖。 水壶里灌满了水，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倾城不经意瞥了一眼，却忽然注意到，在水源出的岩石之中，竟开出了一朵小花。小花生长在岩石的夹缝之中，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从发现。 倾城也不经意看到了粉红色的影子，才猛然惊觉。不知道这朵小花是刚刚开放，还是昨日便有。 在这片林子里，虽然植被充沛，却没有什么花朵现身。如今于荒漠之中找到花朵，她的小女儿心态便冒了出来。 花朵整体呈现粉红色，分五瓣，波浪形。花瓣正中还有白色的小点，均匀分布，很是精巧。 花朵不过拇指般大小，却刻画精妙，让人感慨。 倾城顺手就要摸一摸，声音却响起一道声音。 “公子，小心。”小方见倾城想要抚摸花朵，急忙制止。 小方解释说： “荒漠之中不适宜花朵的生长，这朵花看似柔和，怕也不是个要想与的角色。” 倾城有些不懂小方的意思，小纪却解释说： “小方是说，此花有毒。” “有毒？”倾城一愣，想到昨夜的事，她便道：“那我们昨夜便是因此中的毒？” 小花隐藏于岩石之中，若是有毒便正好浸入水中，被他们喝了，所以才会中毒。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有水源，却一个动物都没有。 可是，这么小的花，难道真的如此霸道？只是花根浸入水中，便可以致人中毒？ “应该是这样，但事情没有论证之前，不好轻下结论。”小方也不确定，所以不敢乱说。 倾城看向凤焱，从他的眼中也看出了不解。 这朵莫名出现的话，看似弱不禁风。可也正如小方所说，沙漠里开出的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倾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花朵，跟着凤焱出了林子。 可没走多远，凤焱竟停下了脚步。 “将军，怎么不走了吗？”张汉不解，他们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方法，不是赶快出去吗？ 凤焱躲在沙丘后面，暗恨道： “我们来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诡异。” 他不能让他的士兵死得不明不白。 大家也起了心思，这里虽然诡异，却也激发了他们的好奇心。再说，能让那么多人消失无踪，若是他们查明真相，兴许就能解开问题的关键。 夜幕再次降临，睡了一天的大家精神抖索。大概知道今晚的特殊，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别动，背后有东西。”正当大家紧张兴奋时，凤焱却低声说道。 所有人都僵住了，他们背后有东西吗？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 大家很有默契地将倾城挡在里面，听从凤焱的话，大气不敢出。 不多时，凤焱回来了。 “好了，没事了。”听到凤焱的声音，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回过头才发现，凤焱的手中还有一只灰狼的尸体。 刚才，就是它在监视他们？ “我认得这匹狼。”张汉激动道。 小纪不禁调笑说： “小汉，连动物你都能分得清长相？” 张汉不理会他的调笑，沉声道： “这只狼少了只耳朵，在我们前几日遭遇狼群时，它的耳朵是被我哥砍掉的。昨夜的事，它也参与了。” 445 少了耳朵的狼 大家看向野狼，的确少了一只耳朵。 “原来这匹狼还是个惯犯。”小纪不禁感慨。 此刻的野狼一动不动，似已经死亡。 “你们在这里等着。”凤焱吩咐之后，竟又要离开。 “将军，你去哪？”张汉挡在他面前，不肯让开。 凤焱的身体刚刚恢复，这种事就交给他们来做吧。 凤焱瞥了眼林子，若有所思。 “将军要进林子？”张汉会意道。 小纪也站出来说： “将军要做什么，交给我来做吧。” 凤焱瞥了他一眼，直接将狼交给了他。 “把这只狼绑到林子里。” 他要做一个实验，一个违反自然的实验。 “这么简单，我马上去。”小纪原本以为是什么不得不了的事，如今听闻这么简单，立即就要离开。 凤焱却将拿绳子将狼嘴绑了起来，嘱咐说： “绑紧了，别让它跑了。” 大家这才明白，敢情这头狼在装死呢。 “明白。”小纪带着狼，乐呵呵地进了林子。 过了好长时间，眼见夜色降临，小纪还没有回来。 张汉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进去寻找。 “不行，万一你也出不来怎么办？”倾城不同意，这个林子原本就诡异，小纪去了那么久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他们不能在少人了。 经过这次的事件，倾城也成长了许多。 有人失踪，大家心里都很着急。但若自己仍处于危险之中，对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去救人。否则，害人害己。 张汉瞥向凤焱，凤焱亦没有动作，他只有蹲下身气馁地生着闷气。 小纪嘴巴虽坏，但人心不坏。昨夜若不是有小纪开路，他们很难出来。 “他回来了。”凤焱看着树林的方向，喃喃道。 倾城听得出，他的语气也带着欣慰。 他虽没有让张汉去找小纪，但若是小纪因此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好在，小纪回来了。 “不就是绑只狼，你怎么去那么久？”张汉心有挂念，如今见小纪出现，难免不悦。 小纪没好气道： “‘不就是绑只狼’，你又没进去，怎么知道事情简单。” “你……”张汉被噎了个正着，想要解释，却见小纪那副嚣张态度，索性懒得理会。 小方忙打圆场道： “小纪，张汉是在担心。他刚才差点进林子去找你。” 小方将张汉刚才的关心讲明，小纪这才明白。 “哦，原来是在关心我啊。”他腆着一张脸在张汉面前怪里怪气道。 张汉把头转向一边，没好气道： “谁稀罕关心你，我是担心你把将军交代的事情搞砸。” 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但小纪却比张汉更加活泼，在军营里自然也混得风生水起。 无形之中，两个人就形成了比较。张汉也暗暗将小纪当做了对手。 可在生命面前，张汉仍无法视而不见。他们之间虽有竞争，但更多的则是体谅。 小纪不理张汉，抱拳对凤焱道： “将军，那匹野狼已经被我绑在水源地，结结实实。” “嗯。”凤焱点点头，小纪做事，他放心。 见凤焱满意，小纪不禁抱怨开来。 “多亏将军有先见之明，将狼嘴给封了。刚才一进林子，那匹狼就和疯了一样，也不装模作样，撒腿就跑。就算被绑着，也一直在挣扎。越接近水源地，它挣扎得越厉害。我把它砸晕过去，才绑结实了。这不，一直等它醒来，我才离开。” 那匹狼醒来后看到小纪离开，它该是怎样的绝望。 但这也反应出，这个林子的确诡异。 野狼害怕林子，这林子还难吃人不成？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纪询问凤焱，一路上他也思考了许多，但总有一些事摸不透。 凤焱瞥了眼夜晚阴森的树林，又有道： “过了今晚，就会知道答案。”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林子上，静悄悄的林子没有任何动静。 月色高悬，看起来一切与平常无异。 繁星之下，一行人卧在沙丘之上。小方负责放哨，小纪和张汉则负责探查。 倾城与凤焱坐在一侧，她对这个林子也很奇怪。 不知道凤焱有没有注意到，当他们再次回到林子，出了张鹏等人不见踪影，就连昨夜烤好的狼肉也没了踪迹。 昨夜，她可是清楚地看到在烤架上还有许多狼肉，锅里也有一些。 当然，不排除这些狼肉事后被野狼吃掉。但也很是可疑。 若这些狼肉不是被野狼吃的，那么又会是谁呢？ 诡异的林子，加上莫名的失踪，让倾城想到了一点。 莫不是，这个林子真的可以吃人？ 月色笼罩，将周围一切都照得光亮一片。 星光闪耀，静谧的气氛下隐藏着不同寻常的预示。 一直过了子夜，林子中也不见什么响动，四周静悄悄一片，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真切。 “小声点，引来狼群你负责吗？”小纪没好气地踹了张汉一脚，他压低声音斥责道。 张汉冷不丁被踢下沙丘，正是一脸郁闷，又见小纪如此便道： “你才是小点声，喘气声那么大。” 说完，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同寻常。因为他们彼此都听到了呼吸声，但声音却并不是对方发出来的。 凤焱与倾城也围了上来，小方背靠着大家，低声道： “那声音也不是我发出来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后背都冒了一层冷汗。 既然不是他们，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不成？ 正是当下，树林里忽然狂风大作，吹得树枝唰唰作响。 但诡异的是，狂风只在林子里挂过，他们位于沙丘之上，一切与刚才无意。 狂风只刮了一会儿，便没了踪迹，喘息声亦没了踪影。 倾城本能地拉住凤焱的衣衫，来到南疆，她的认知渐渐被打破。在这个世界上之上，有着许多无法解释的事。他们不知道其中缘故，唯有心怀敬畏，才让内心安然。 此刻，林子中的诡异再次印证了大家的猜测。这个林子，不简单。 狂风过后，林子里又恢复如初。周围月色笼罩，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446 令人后背发毛的林子 大家谁也无法安然，这个林子明摆着有事，可他们身在外面，如何能够得知其中情况。 “刚才，我不把野狼的嘴给绑起来就好了。”小纪忽然开口道。 猛然出现的声音让大家吓了一跳，但明白过来，后背又冒了一层冷汗。 小纪的意思岂不是说，这个林子可以吞噬生灵。 如凤焱所说，一切明日便会结果。 天蒙蒙亮时，几个人便回到了水源地。 意料之中的，那匹野狼没了踪迹。但绑在野狼身上的绳子却留了下来。 大家一句话也没说，这两天经历的一切太过诡异，令人无法接受。 倾城亦小心跟在凤焱身后，她以前不信鬼神，可自从她重生之后，她越来越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是无法企及的。 比如说，净坛大师，比如说阿南法师，比如说……眼前的这个林子。 倾城没有说话，却指了指昨日的花朵。 此刻的花朵已经不是昨日拇指般大小，不过一日，它已变成了拳头大小。 在它的花心，似包裹了什么东西。周围花瓣颤立，令人惶恐不安。 如今，再没有人敢靠近花朵。它就犹如一只食人花，大家似乎已经认定，那些人和狼的失踪，和眼前花朵有着巨大的关系。 倾城紧贴凤焱身后，恐惧蔓延全身。 凤焱感觉到了倾城的害怕，颤抖的身躯令人心疼不已。此刻，他无法顾忌男女之别，只有拉住倾城的手，给予安慰。 “撤。” 随着凤焱的一声令下，大家终于出了林子。 每个人脸上都有种劫后余生的神情，大家彼此对望，却没有说再说什么。 他们于此修整，夜色降临，才开始朝着星辰的方向出发。 可惜，他们进来时并不知道此法。若是他们能够确定进来时，星辰的位置，便可以回到异色城。 但是如今，他们唯有凭借着感觉按照星辰的方向去走。 这回有了目标，他们也不行走，而是直接飞行。 在这群人中，凤焱武功最好，小纪其次。张汉武功平平，仅能照顾好自己。而倾城与小方则是完全不会武功。 “这么走下去猴年马月能走出大漠，怎么得想办法。”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也没有看到大漠的边缘。小纪喝光了水壶里的水，郁闷地瘫坐在地。 凤焱若有所思，沙漠远比他想象中宽广许多。凭借倾城的脚力，怕是再走三个月，也走不出沙漠。若是再遇狼群，他们便危在旦夕。 “小纪，你带着小方。”凤焱吩咐道。 小纪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急忙应和。 “是。” 张汉眉心一皱，却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倾城还有不解，但此刻凤焱却走到她面前道： “抱紧我。” “啊？”倾城一愣，还没等她开口，凤焱便抱起她的腰身，朝远处飞去。 飞…… 倾城本能地抱住凤焱，她稳定心神，真的看到自己在天上飞。 而在身后，小纪正带着小方在飞。 张汉飞的最慢，勉强能够跟上。 倾城神奇了，她知道有一门武功叫轻功，竟想不到，凤焱的轻功居然出神入化。 但即便有了轻功辅助，他们飞了一夜，也没有走出大漠。 “快了，这里渐渐有植被生长，再过一夜，我们应该可以走出大漠。”小方从植被身上寻找证据，放眼望去，这里有许多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一大簇，一大簇点缀了沙漠的嫩绿。 “咱们要不要再往前走点？”小纪提议说。 自从进入那诡异的林子，他便对这里的植物有了戒备。如今这满地的植物，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在林子里的诡异场面。 凤焱探看了四周，知道小方说得无误。 此刻天已大亮，太阳即将照射沙漠，他们需要尽快修整。 “不必，就地安顿，晚上再走。” 凤焱的命令有着抚慰人心的功效，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 “你快睡会吧，晚上还有的累。”倾城铺好营帐，嘱咐凤焱多多休息才是。她和小方，留下来放哨便可。 凤焱点了点头，却没有进入营帐，而是在倾城身边，随意找了个位置闭目养神。 倾城叹了口气，望着茫茫荒漠此刻心情平静。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净坛大师所说的“放下”，是什么意思。 眼前才是最重要的，若没了生命，一切都是空谈。 她想得到许多，那是为将来考虑。可在估计未来之时，她却忘记了当下。 在她身边，有许多人，许多事值得她去珍惜。 就比如昨天的事，若是她不在，她相信凤焱一定不会这么快离开。 因为他看出了她的害怕，所以才想赶快离开。 他的照顾从不言说，却也从不掩饰。 可怜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却从未看到身边的真实。 太阳当空笼罩，周围有不少活物出现，小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瓷瓶，在周围撒了一些粉末状东西。那些活物便不敢靠近。 “这是什么？”倾城不禁好奇。 为什么有了这圈粉末，那些小虫子就不会靠近了。 “这是专门驱赶蚊虫的药物，这些虫子闻见了便不敢靠近。”小方解释说。 倾城明了，出门在外是应该多准备些此物。 想他们当初进入大漠，竟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带着迷茫进入，最后只剩了五个人。 想到狼群的围攻和林子的诡异，倾城便浑身战栗。 那些凤昭男儿的命就留在这里，生死未卜。 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应该悲伤。 “哎，我们终于逃离了。”小方不禁感慨。自出了林子后，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几日的事恐怕会成为他这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敢不相信鬼神之说了。 是他太大意了，那个林子除了树木外，竟连一个活物都没有，这是不正常的。那见到水源，他们太兴奋了。作为军医，他有着不可忽视的责任。他不禁想，若是当时他能够查明情况，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但逝去的事情无法挽回，他也唯有叹息。 447 走入地狱中 倾城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因为她也有着同样的苦恼。 或许，他们还没死。 这是倾城给予自己的安慰。 两个人，看着他们逃离的方向，只觉得远方似有一团巨大的黑球，慢慢涌来。 傍晚时分，他们正装待发。按照昨夜的安排，这回，他们看到的绿色植物更多了。 终于，他们看到了沙漠的尽头。葱葱郁郁的树木排了一排，却让所有人精神紧绷。 经过了诡异林子之事，大家看到林子首先想到的是诡异。 眼前已看不到沙漠，这预示着他们已经离开了沙漠，可是眼前出现的情景，令大家非常迷茫。 “这里怎么都是山啊？”小纪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原地。 这里的山势陡峭，但四周却没有道路。 这里显然不是凤昭，或者南疆。那么这里又是哪里呢？ 山林和沙漠不一样。在沙漠里他们不知道方向，只有晚上行走。可到了山林，夜晚危机四伏，不如白天行动得好。 “暂且修整，天亮出发。”凤焱也料到了这一问题，对他们的行程做出调整。 大家进入短暂的休憩，天色渐亮，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身处危险之中，谁也没有心思休息，但为了爬树做准备，大家还是稍微小憩了一会儿。 这回，倾城很快进入梦中。 在梦里，她看到了雪莲。 “雪莲，你在哪？”倾城急忙询问。 雪莲清瘦许多，眼睛似有什么阻挡，看不真切。 终于见到雪莲，哪怕是在梦里，也依旧让倾城感到高兴。 “倾城，我回不去乌蛮了。你替我告诉哥哥，我会为他祈祷，为南疆祝福。” 雪莲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清冷孤傲，没有任何感情。 “你在哪，我们去找你。”倾城不肯刚过这一点机会，他们走遍了大漠，为的不就是寻求雪莲的踪迹吗？ 如今好不容易雪莲托梦而来，拜托，一定要说。 雪莲看了眼四周，倾城亦看了过去。漆黑的四周没有看不到任何东西，黑暗里仿佛隐藏着一条毒蛇，令人胆怯。 雪莲的声音柔柔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这里……大概是地狱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体却被一股力量向黑暗处拉扯。 “雪莲，雪莲……”倾城想要阻止，可用尽全力却无机可知。 这种无力感让她深感愤怒，她眼睁睁地看着雪莲进入黑暗之中。雪莲中，那是地狱。 “对不起……” 在雪莲隐于黑暗之中时，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对不起？ 倾城苦笑，她要雪莲亲口来说。 “王公子，你醒醒。” 迷茫之中，倾城听到有人在喊她。她慢慢睁开眼睛，迎面对上凤焱的目光，小纪、小方和张汉均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凤焱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这回，倾城看得真切。 看到倾城醒来，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不顾有旁人在场，直接将倾城拥入怀中。 一直以来，他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心情平静。可是到头来，苦的是他，是倾城。 他再不想伪装，无论今后是非对错，都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凤焱的怀抱让倾城渐渐安定下来，她看着他的眼睛，略带迷茫道： “我梦到了雪莲。” 凤焱还未开口，小纪便问道： “雪莲公主有说什么吗，她在哪里？” 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雪莲。难得雪莲托梦，这或许会是转机…… 倾城也是这样想，所以她才梦中才会一直追问。可是…… “她说她再也回不去乌蛮了。”她不得不将雪莲的话说出来，或许，这其中包含其他的意思。 “回不去乌蛮，这是什么意思？”小纪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了猜测。 若是托梦便是事实，那么雪莲公主怕是凶多吉少了。 还有，什么样的人才会托梦…… 大家心中有了思量。 倾城猛然有了精神，她笃定道： “我有一种预感，雪莲就在附近。” 他们走了那么远，她都没有被托梦。如今穿越大漠而来，她竟然梦到了雪莲，这难道不是一种暗示吗？ “附近除了山就是沙漠，我们刚刚从沙漠而来，难不成雪莲公主在山上？”小纪也不禁疑问，她的话让倾城似曾相识。 大王子掳走她时，曾经说了一句话。 他们找不到你们的…… 你们…… 若她是在山上被发现，那么雪莲也极有可能也在某座山峰之上。 “对，她在山上！” 倾城坚定不移道。 如此，他们翻越山峰便又多了一层意义。 这里的山峦原始、未经开凿。山路崎岖，又难走。 凤焱与小纪不得不带着倾城与小方，以轻功飞过。山峦陡峭，飞不了多时，他们便要歇息片刻。 而且，他们还有寻找雪莲，便不能放过这里的每一寸角落。 但是好在，山里似没有什么危险动物，这让他们安心的同时，也感到恐惧。 大漠中诡异林子的事时刻充斥着大家的大脑，若这里还是诡异的，那么他们怕还没找到雪莲，自己先交代在这里了。 “将军，咱们不如先回异色城，整装后在寻雪莲公主。山峦这么大，仅凭我们五个人的力量，这得找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人没找到，我们先遇到什么危险。” 小纪首先提出异议，他可以为将军出生入死，但总不能在这个莫名的地方丢了性命。他们一行百人，如今只剩下他们五人。他们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贪生怕死。”张汉没好气道。 小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解释说： “我这是从大家的角度说法，毕竟……我们也不确定雪莲公主就在这里。”他瞥了倾城一眼，却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去怪谁，也没什么可怪的。但是，在前途未卜之下，他总得为命运争取一回。 凤焱没有开口，他望着远山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小纪则一脸祈求的看向倾城，他知道，就算是将军也对王公子的话很是听从。 448 出了狼窝，进蛇窝 倾城的目光从大家的脸上一一划过，来时百人，如今五人。 茫茫大山，五人怎么搜查？ 小纪说错了，实际搜查的人只有三人罢了。她与小方，没有轻功傍身，只是拖累。 “我们回异色城。”她坚定道。 凤焱疑惑地看着她，倾城摇摇头。 正如小纪所说，谁也不敢保证雪莲就在这里。若是他们五个人再发生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雪莲的命很重要，他们的命也很重要。 “王公子英明。”小纪急忙讨好道。 大家虽没说什么，但也遵从了倾城的命令。 不再寻人，他们的行程变快了许多。 中午刚过，山上便被蒙了一层薄雾。虽只有淡淡一层，却也让前路变得迷茫。 一路上，大家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知道，只有走出这里，他们才里活下去更近一步。 几个人休息时，分吃了从大漠里带出来的狼肉。虽人生硬，但也足够果腹。 他们本想在这里抓几只鸟兽，以备不时之需，却猛然意识到，他们自进了山林之后，别说野兽，连一只飞鸟都不曾遇到。 “这山里怎么什么鸟兽都没有，咱们不会出了狼窝，又进虎穴了吧？”小纪不由疑问。 按理说这么大的山，怎么会连只鸟都没有。 “乌鸦嘴，你就不能想点好？”张汉不屑鄙视，一路上光听小纪叽叽喳喳了。 “我……”小纪哪里肯受气，接着就要反驳。 凤焱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吵，有动静。” 所有人屏息以待，鸦雀无声的丛林似隐藏着诡异的爆发。 “唰唰……” 周围安静下来，他们听到了周围怪异的声音。 声音似风声，又似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滑动。诡异声音从四面涌来，令人不安感越来越烈。 “上树。” 随着凤焱一声令下，倾城只感觉自己腰间一紧，接着便被凤焱抱上了树。其他人也纷纷跳了上来。 等他们朝下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啊，这多么蛇。”小纪无限感慨。 在他们原先站过的地方，一群群拇指大小的青蛇出现其中。它们探长脖子，似在感受他们的气息。 山林中“唰唰”的声音，越来越密，似有无数蛇群朝这边涌来。 “我说错了，不是进了虎穴，是进了蛇窝。” 小纪惊讶之余，也不忘感慨一番。 张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这么多蛇，就算大战，他们也战不过来。张汉又想到了在山林那一夜的情景，面对群狼围攻，他们毫无办法。 而这里，又不知道存有怎样的危机。 “快看，蛇上来了。” 小纪指着树下惊恐道。 只见那些蛇正沿着树干朝上爬，一个个卯足了劲，它们的做法便不言而喻了。 出了狼窝，又进蛇窝。倾城对此也感慨不已。但面对蛇群，她没有面对狼群那样恐惧，甚至隐隐，她竟从中找打了一丝莫名的亲切之感。 她也不知道这份亲切从何而来？ 四周的树上已经挂满了蛇，而脚下的蛇群在逼近。 “小方，你那个消灭蚊虫的药呢？”危机关头，小纪忽然想到小方的良药。 小方苦笑，他若是知道会遇到这么多蛇，行李箱里肯定都装上防止蚊虫的药。可他现在就那么一小瓶，让他拿什么和蛇群对抗？ “天啊，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小纪顿时气馁，没想到他们逃过了那么诡异的大漠，如今竟仍逃不过死亡的逼迫。 倾城心中那股亲切感越来越多，随着蛇群的靠近，她的体内似乎有一种能力快要爆发。 轰！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媚术”的篇章。 第七层，控制媚蛇。 她终于明白那种亲切感从何而来，自她练就了媚术第六层后，便一直停滞不前。蓝心也说过，媚术的学习并非苦练就可以成功，在学习的工程中，还需遇到某种机缘，才会打开新的技能。 她原本想练到第六层已然足以，却没有想到，在群蛇围攻之下，竟然打开了第七层的境界。 蛇群已经尽在脚下，几个人一路向上，直至顶峰。可蛇群的上升速度很快，他们现在的做法也只是拖延时间。 “完了完了。”小纪对人生已经没了希望，他现在只有祈求一回别让他死的太难看。 倾城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 凤焱觉察到了她的动作，正是好奇，一股悠扬的声音从倾城的唇齿间溢出。 蛇群在听到声音之后，竟奇迹般地停止了进攻。 大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了，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渐渐的，蛇群不但停止了进攻，反而慢慢撤离了他们身边。 不多时，就连旁边树上的蛇也撤没了踪影。 “唰唰声音越来越小，周围都有倾城的乐声悠扬。” 这股声音令心也渐渐安定，带着神情的效果令人惊讶。 一曲终，倾城亦从声音从回过神来。她看到已经撤去的蛇群，脸上这才浮现了笑容。 “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法术，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小纪忍不住好奇，其他人也纷纷投来不解目光。 一路上，他们都看得出来，倾城不会武功。但正是因为这个不会武功的人，却救了他们一命。 倾城也是第一次展示自己的功力，没想到效果显著。她淡然道： “此乃我独门秘术，专控蛇群。” 对于“媚术”她还有所保留。 大家了然，对独门的武功，自然不能对人言说。 他们下了树，这才发现树下有许多蛇群拖过的痕迹。有些痕迹甚至很深，这也表明这里曾有大蛇出没。 一群小蛇他们已经无力招架，若是出现专门进攻的大蛇，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想不到王公子有此等本事，那在山林之间我们就没什么可害怕的。”小纪对倾城佩服不已，因为驱蛇事件，他对倾城也尊敬了不少。 原先大家尊敬倾城，是因为凤焱的缘故，但是如今，他们是真心尊敬，这让倾城稍稍安慰。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一些蛇群，但均被倾城轻易化解。 449 洞穴内的尸骨 一路走来，他们也了解了许多。这处山林的确没有鸟兽出没，大概就是因为这里存有蛇群的缘故。 有了倾城的驭蛇功力，他们几乎没费多少工夫便走出了大山。 可是大山后面还有更高更大的山，这让人不禁气馁。 “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小纪不得不提出质疑。 “怎么就你事多？”张汉一路上已经忍耐许多，王公子和将军都没有说些什么，偏偏小纪的麻烦最多。 小纪也忍了张汉很久，连王公子与将军都没有说他什么，为什么每次他都得被张汉教训？ 两个人之间的场面一触即发，令气氛揪到了极点。 “啊……” 小方惊呼一声，他身下被不知名的东西顺着山崖往下拖。 倾城眼疾手快抓住了小方，凤焱亦抓住了倾城。 两个人原本剑拔弩张的人，此刻也加入了营救之中。 拖行小方的东西力气很大，哪怕是四个人拉扯，依旧无用武之功。 “啊……” 一行人被拖下了山崖，倾城忽然瞥见拉扯小方的东西竟是一条黑色大蟒蛇。 他们几日来见到的只是些拇指粗细的小蛇，最多也只见过大蛇拖行的痕迹。但像这只这么庞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方也发现了此蛇，当即便晕了过去。倾城试图用树叶吹出声音，控制蟒蛇。 可蟒蛇的速度不断加快，她只用两手拉住小方，才不至于被扯掉。凤焱眼见形式不受控制，他便腾出一只手拿出剑来。 小纪和张汉会意地松了手，他们亦拿出剑直冲蟒蛇而去。 蟒蛇没有料到伏兵已至，它的速度停了下来，开始进行躲闪，但拉扯小方的尾巴还没有松开。 凤焱看准时机，直接一刀砍向蟒蛇的尾部。蟒蛇吃痛地松开了小方，慌忙朝山下逃窜。 “别追了。”凤焱仔细检查小方和倾城的伤势，冲着小纪和张汉嘱咐道。 两个人停下了脚步，来到凤焱身边。 倾城倒还好，身上只受了些擦伤。小方则浑身伤痕，加上腿部被蟒蛇禁锢，已经浮现青色勒痕。好在，蟒蛇松开了小方，这条腿还能保住。 天空中再次下起了细雨，一行人只能现行避雨。 山上的光景与大漠完全不同，大漠几个月也不下一滴雨，这里一天能下几次雨。 “前面有个山洞。” 小纪回来禀报道。 大家定眼一看，前面的确有个山洞。山洞周围被苔藓覆盖，若不仔细观察，完全看不出来。 “不会有蛇吧？” 张汉不由疑问。 他可是被蛇给吓怕了，只担心再遇到蟒蛇。 倾城吹起了乐声，洞中却没有一条蛇出现。 眼见雨下得越拉越大，小方依旧昏迷不醒，他们只有先进洞再行打算。 “这药粉是不是与小方的一样？”倾城刚进洞，便觉察到了这里的异常。 张汉将小方安顿好后，立即将小方腰间的驱虫药拿了过来。 两相比较，的确很是相似。 看来，这里没有蛇虫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些药的缘故了。 那么说，这里有人居住？ 凤焱和小纪慢慢深入，探查洞中情况。 “啊……” 洞内忽然传来小纪的高呼，倾城和小方急忙跑了过去。 洞内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在山洞深处的角落里，一具白骨赫然出现在那里。 小纪刚才就是因为白骨，而尖叫起来的。 张汉没好气剜了小纪一眼，他们身为士兵上战场什么尸体没见过，小纪居然会被白骨吓得尖叫。 小纪很是委屈，他一心想着蛇虫，谁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白骨？ 这里找到了白骨，再加上外面的驱虫药，便不难想象白骨大概就是这里的主人。 但白骨的姿态很奇怪，不似人能摆出，可的确是人骨无异。 大家朝白骨拜了拜，这才安顿下来。 外面的大雨没有停歇的预兆，他们只有躲在洞中。 好在，小方醒了过来。 “将军。” 他在张汉的搀扶下，虚弱地坐了起来。 “你腿上有伤，需要好好休养。这里很安全，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凤焱出言安慰道。 小方点点头，自己查看了伤势，也没有什么大碍。 刚才他是被蟒蛇吓晕了过去，想想不觉有些脸红。 忽然，他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不觉道： “这里还有草药？”他环视一圈后，发现洞中空空如也，没有半点隐藏，却也没有找到草药的痕迹。 “在洞口处，有一层和你身上携带的一模一样的驱虫药。”张汉急忙解释。 “驱虫药？”小方不禁疑惑。 张赫便拿了个小碟子，盛放了一些洞口的驱虫药给小方看。 小方看到药后还细细品了品，却道： “这个洞的主人大概是南疆人。” “小方，你真神了。闻个药就能猜到洞主人的身份。” 小纪不禁调笑了几句，在接到张汉不屑的冷哼之后，却也收敛了许多。 小方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人的斗嘴，而是拿着驱虫药，对凤焱道： “将军，看来这里仍是南疆领地。这份药中加制了几味南**有的药材，混杂在一起，不但可以驱虫，还可以害人。若不是我们先前得将军血液相救，只怕此刻也中了招。” “这些粉末有毒？”凤焱不觉皱眉。 自来到南疆，无时不无刻不充满着威胁。竟没想到，在这里还有危险。 小方解释说： “不错。只怕这洞中的尸体并非洞主人，而是被洞主所害之人。即便我们没有中毒，此地也不宜久留。此药粉可以加剧尸体腐烂。我们看到的尸体是一具白骨，或许昨日他还鲜活。” 小方的解释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在这样的洞中，所有的毛孔都充斥着恐惧。 “那我们快点走吧。”小纪收拾好行李，说着就要去抬小方。 小方现在行走不便，作为携带小方飞行的人，他有责任负责到底。 小纪很快带着小方来到洞口，在外面淋死，也好过在这里莫名被毒死。 但是倾城却挡在洞口，满是疑惑地看着墙壁。 450 雪莲生死 “王公子，你怎么了？”小纪疑问道。 倾城所看的并非墙壁，而是墙壁上蜿蜒的细丝。 这种细丝是她的噩梦，在那个山洞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渐渐涌现。 顺着细丝向上寻找，却发现了山洞的顶端布满了铃铛。 小方和小纪也顺着倾城的目光看了过去，满目的铃铛让他们不由疑惑。 “铃铛……”倾城对凤焱呢喃道。 别人许不知道铃铛代表什么，但凤焱去救她，他一定知道。 凤焱眉头紧蹙，他的确想到了铃铛的事情。当初大王子掳走倾城，在洞顶之上，也布满了铃铛。 可若是凭借这些铃铛就做出猜测，未免有失真相。 倾城却不管这些，她忙对小方道： “小方，你能看出这个尸体的性别吗？” 小方不知道倾城要做什么，但也据实道： “当然，男子骨骼与女子骨骼有很大不同……” “你看看这个尸体是男是女？”没等小方说完，倾城便打断他的话。 她的手指向洞中那具悲哀的身体，心中被凉一片。 “这……”小方迟疑了，这样岂不是对尸体不敬？ 但凤焱也没有制止，他只有前去查看。 男女的骨架有很大不同，所以小方只要找到不同之处，便可以判断男女。 “回王公子的话，此具尸体是女子。她的腐烂速度很快，除了洞内的情况特殊以外，只怕她死亡时间也很久了。” 小方一阵惋惜，从骨骼看来，此女子的年龄应该不大。小小年纪，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深山之中。而且还死于非命。 听到小方的话，倾城心中已做出了判断。这具尸体就是雪莲！ “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倾城语气颤抖。 她本想通过衣物判断，却猛然发现这具尸体在死之前竟一丝不挂。 想到大王子的变态行为，倾城心中悲凉一片。 雪莲托梦告诉她说，这里是地狱。 这里可不是地狱吗？ “额……是。”小方也尴尬的发现了这一问题，有些无措。 凤焱走上前，将倾城揽入怀中。一路上，两个人亲近了许多，也没了许多顾忌。 小方则尴尬地撇过头去，却发现张汉和小纪早已经转过了身。 这一路，他们将凤焱对倾城的照顾看得一清二楚。本以为将军对王公子只是兄弟之情，可随着他们了解的加深，才发现，所谓的“兄弟之情”只是掩饰。他们真正存在的是“断袖之情”。 想到他们最为敬重的将军竟然喜欢男人，他们心中无法接受。 但若喜欢王公子这样优秀的男人，那么他们却也不得不接受。 两个人中龙凤的男人，就这样结合到一起，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 “不，她不是。”倾城离开凤焱的怀抱，不再看那堆白骨，直接冲出了山洞。 凤焱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留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 她不是，不是谁？ “啊……这会不会是雪莲公主？”关键时刻，还是小纪思维迅速。 小方再次将尸骨探查了一番，得出的结论与先前一样。也就是说，眼前的尸骨，很有可能是雪莲公主。 倾城没跑多远，就被凤焱追上了。 在这丛林之中，他们不能走远。万一迷路，会是很大的麻烦。 “里面的白骨不是雪莲。”凤焱沉声道。 倾城只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难受。她的脸上早已湿润一片，不知道是眼里还是雨水。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她与雪莲相识的点点滴滴，其实雪莲一直以来都给了她很大帮助。 她们从敌人变为朋友，再到知己。这一生，恐怕她很难再寻找一个与她心意相投的知己。 可是，她那样珍惜的人。此刻竟变为一堆白骨，这让她无法接受，更加无法承认。 凤焱见她一副迷茫模样，便解释说： “雪莲的眼眶深邃，里面的白骨却眼眶平常。依我推测，她不但不是雪莲，而且还不是南疆人。” 他的解释让倾城眼前一亮。 “你，你说真的吗？” 她不安地看向凤焱，她很怕这是凤焱故意说出来安慰她的话。 “对。”凤焱的声音透着坚定，让倾城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大王子那般变态，说不定里面就是被他折磨过的女人。 正如同凤焱若说，雪莲身上有着南疆人特有的特征。凤焱一向谨慎，他既然这样说，那她也就相信。 等他们回到洞中时，洞中的三个人已经等候多时。 “将军，我们有发现。” 小纪急忙禀报。 原来，在小方观察白骨时，不慎移动了白骨的位置。 而就在白骨之下，竟然隐藏着一处暗门。 他们将白骨移开，暗门通往地下，黑乎乎的一片令人深感不安。 这便表明，白骨临死之前应该是想要出去的，难道说，这个通道能够出去不成？ 如今他们被困在大山之中，走也走不出去，前途没有方向。短时间倒不怕有什么，可是他们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这里若是大王子的地盘，那么他怎么可能从皇宫来到这里？ 他们走了三个月，穿越大漠而来。难道说，这里还有其他通道？ “将军，这里有火油。”小纪在暗门旁边找到火油，他刚刚点燃，紧接着整个通道都亮了起来。 他们这才发现通道的两侧都有一道沟壑，里面布满了火油，只要火种便可以点燃。 如今，通道里不再暗黑，似驱散了恐惧。 走与不走。 这需要凤焱定夺。 “走。” 凤焱沉声道。 小纪在前面带路，张汉背着小方紧随其后。倾城跟在后面，凤焱断后。 通道蜿蜒曲折，两侧都是坚硬的岩石开凿而成。这样浩大的工程，在丛林之中开凿地下通道，怕也是费了不少工夫。 他们走了许久，一路上什么也没有遇到。因有火油相伴，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恐惧。火油没有熄灭的痕迹，这便表明这个通道里是有空气的，而出口就在前方。 通道虽然曲折，但只有一条路，几个人只想尽快走出去，也不觉得劳累。 “前面有亮光。” 451 尸骨不见了 小纪小心地提醒大家，所有人屏住呼吸，不知道前方会有怎样的凶险。 出口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小纪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撞开出口。 当他们出来后，却发现又回到了洞内。 “不是吧！”小纪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居然一直在原地踏步。可是，他们进出都是一个出口，里面还有岔路口不成？ “尸骨不见了。”张汉提醒道。 大家都朝尸骨地看去，那里此刻什么也没有。 所有人立即赶到毛骨悚然，这样诡异的一幕居然再次发生。 “这里……”倾城与凤焱相互对视，凤焱紧接着跑到了洞口，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逃出来了。”他解释说。 倾城了然，心中也松了口气。 其他几个人不由怀疑，也走到了洞口。 洞外亦是山峦叠嶂，但外面阳光普照，站在洞口可以听到清脆的鸟鸣声。 在历经诡异山林之后，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当初大王子就是把我掳到了这里。”倾城解释道。 两个人山洞的布置大致相同，所以才会让人混淆。但这里毕竟与之前还要许多不同的地方，她和凤焱也便发现了。 她想，若是当时她没有被“闪电”找到。应该也是刚才山洞里女子的下场。 那样凄惨的一幕，她想到便不寒而栗。 谁也不会想到，山洞里竟然隐藏着暗道，而暗道可以穿越整个南疆。 幸亏大王子死了，如果他还活着，那么阿木的江山还坐得安稳吗？ 他们一身狼狈，回了南疆皇宫。 当阿木听说两个山洞之间相连，他也十分震惊。 按照阿木的说法，他们去达的山林应该是南疆的“蛇山”。山上群蛇密布，十万大山层峦叠嶂，乃是南疆的天然屏障。那里了无人烟，只有蛇群遍布。 而他们在大漠里遇到的诡异一幕，阿木也解释不清。 “将大王子旧部统一起来的人就是阿风。”阿木告诉了他们这几个月的战况。 阿风携二王子继承正统，说阿木的遗诏是伪造之物。 但不知道怎么，二王子忽然暴毙，现在阿风他们师出无名，只有占据在南疆东侧等待时机。 阿木也是奇怪，他已经下了特赦令。跟随大王子的旧部，只要投降他便不会发落。但是那些人却依旧执迷不悟，似被什么吸引一般。 “大王子许是留下什么宝物，而阿风知道其中秘密，才联合了众人。”倾城不由道。 这两个人山洞明显是大王子的手笔，能够连通两个山洞，耗费的人力物力一定不少。 可大王子此举却没被任何人窥探，可见起隐秘程度。 更有甚者，大王子若只为玩乐为什么要在穿越南疆开凿山洞呢？如此巨大的工程，其中莫不是还有隐情？ 一切，就等阿木王子去揭晓。 他们五个人回到了异色城，王勇对倾城的回来表示出了极大的喜悦。 他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还没有将最好的一切送给她，若是倾城就这样失踪，只怕他这一生也不会好过。 好在，倾城终于回来了。 对于他们在沙漠中的经历，王勇也很是惊奇，这让几个人更加不安。 要知道，王勇曾经常年在大漠，又怎么会没有遇到那样诡异的情况呢？ “我虽在大漠，但却遵循不入中央的信条，所以一直也没有遇到什么诡异事。”王勇解释说。 他当年进入大漠，也是被逼无奈。他深知大漠中央的险恶，所以哪怕被追兵追杀得体无完肤，他亦没有进入中央。 通过倾城几人的描述，他大概可以判断，他们进入了大漠中央。 那个必死无疑的死局，他们还逃回了五个人，已属不易。 小纪听闻后只觉得后怕，当时若不是凤焱下令，他其实还想探查一晚。 他不能让他的兄弟们消失得不明不白。 如今想来，幸亏是离开了，否则只怕他也没了踪迹。 “你们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交给阿木王处理去。”王勇拍了拍几人的肩膀，叹息道。 百人的部队，此刻只有五个人，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几个人都回房休息了，倾城坐在窗前，如何也睡不着。 这几个月的经历，就好像做梦一般。 噩梦醒来，一切都归于原位。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又将如何？ “砰砰砰……” 房门被人敲响。 倾城打开门，却见舅舅站在门外。 “舅舅……” 她让到一旁，王勇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拿了些吃食，摆在倾城面前。 今日晚饭，倾城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个孩子心事重，他希望她能够早日从大漠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拿了些你喜欢吃的菜，多吃点，这几个月，你瘦了许多。”王勇将筷子塞到倾城手中，盯着她吃。 倾城苦笑一下，舅舅说她瘦了，她见舅舅也瘦了。 当初，若不是她执意要寻找雪莲，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变故。 如今，什么都没改变，而跟随她的人，却没了踪影。 “舅舅，你说雪莲还活着吗？”倾城叹了口气，不由询问道。 她知道这份询问毫无意义，可是她忍不住。 也只有别人的安慰，才能让她的心好受一点。 王勇明白倾城与雪莲的关系，如今雪莲下落不明，倾城心有挂念。 可若说雪莲是否还活着，他却更偏向于否定的一面。雪莲如果还活着，那么这么久她也应该回来了。 但面对倾城的担忧模样，王勇却知道： “无论她在哪里，心都在南疆。” 他无法告知倾城坦然接受，既然无法接受，心里总有份期待也是好的。他解释说： “南疆之事一向诡异，别说你了，就连我这么多年也没看明白。” 南疆法术昌兴，大到七旬老翁，下到刚会走路的孩童，都会知晓一星半点。在这个崇尚自由的国度，他们更注重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从自然之中寻找力量，从力量之中寻找自由。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若是有天南疆人和自然融为一体，他也定不会惊奇。 452 从不是礼仪之邦 倾城想到阿木的话，不由说： “阿木王说阿木占据在南疆东部，因二王子莫名暴毙，师出无名，所以迟迟不敢进攻。” 对此，王勇表示不屑。 “南疆从来不是什么礼仪之邦，师出无名又怎样，当然是看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资格登基为王。” 此事，放在凤昭还有情可原。若是放在南疆，那不且等着被人磨灭吗？ 阿木王既然不想让他们参与此事，直说便可，也不必用什么“师出无名”来忽悠人。 “那他为什么不发兵？”倾城疑惑。 依她所想，阿风现在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阿木在经历了几次战败后，官兵已有微词。舅舅这边，也处于暂时观望态度。阿风只需打败阿木，甚至取得南疆政权，可谓万无一失。那么，他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停止进攻了呢？ “大概是因为‘天地之术’吧。”王勇沉默了一下，解释说： “我那千人铁骑，便是丧命在此术之下，这几个月，我也认真研究了一下这个法术。” 千人铁骑的阵亡，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所以，他也便多多研究了这个法术。原本他是一窍不通，但多亏有阿布留下的笔记。 上面虽然没有记载怎样练就此术，却也说明了这种法术需要达成的条件。上面写道： 开启‘天地之术’的法门尤为苛刻，必须是对施法者爱慕之人站在阵源中心，才可以施展法术。而这为爱慕之人，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只有心意相通，才能搅动乾坤。更因一个‘阴’字，令灾难产生。 有此，王勇这才明白。 阿南法师多年未曾施法，除了怜悯苍生之意，还因为他的爱人于多年前去世了。 “舅舅是说，也有女子爱慕阿风？”倾城不觉到。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天地之术”的神情，以前她央求阿布很久，阿布一个字都不曾透露，还说他也不懂。 如今，如不是他匆忙离开，她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但倾城也不怨阿布，若是阿布让她把“媚术”的秘密交出，只怕她顷刻间就会与阿布断绝友谊。 面对倾城的疑惑，王勇轻点头道： “嗯，阿木王在与阿风的几次大战中，我虽没有参与，但在阵源却见到了一位女子的身影。” 这才是他的震惊之处，想不到，阿风居然真的会“天地之术”。 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那样霸道的法术，只怕等阿风解决完阿木王，接下来就要收拾他了。 “既然阿风有了法门，又为何不乘胜追击呢？”倾城越来越好奇，一切的证据都在表面，阿布本可以成功，但他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时，却停止了前进。 王勇也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只有猜测说： “大概是因为此女不再爱慕，亦或者出现了意外。” 阵源的法门是女子，若没了该女子，法术也不会形成。 这是王勇能够想到的最接近的原因。 倾城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会喜欢阿风。她可从没听阿布说过，阿风还有什么恋人关系。 “再来说说你吧。”王勇见倾城的情绪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便将话题转到了倾城身上。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倾城不解，她这不是好好的，而且对这三个月所发生的事，她也已经全部都告诉了舅舅。 她不知道，正因为她什么都告诉了，才让王勇非常不安。 “你和凤焱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三个月，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王勇直言不讳点名倾城与凤焱的相处情况，倾城作为女儿家，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已经让王勇很是担心。但好在那些事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虽担心，但也还能控制。 他最大的失误便是同意倾城与凤焱去找雪莲，孤男寡女在一起，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什么，什么想法，我们哪里是孤男寡女，还有士兵也在。”倾城顷刻跳了起来，她无法容忍舅舅对她的不信任。 即便，她和凤焱好像真的有过什么。 那些拥抱与安慰，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可只有他知道你是女儿家。”王勇直接道出问题的关键。 倾城与士兵在一起，他也是担心，但那些士兵不知道她的女儿家身份，所以玩闹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凤焱不同，他明白自己眼前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这意味着什么，王勇很清楚。 谁都有过曾经年少时，他的爱恋便是因此出现。 倾城没想到舅舅会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要，她随口道： “没什么想法，就当一般士兵相处呗” 她虽然已经摸清凤焱的心意，但这件事凤焱没有亲口对她言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乱说。万一，万一凤焱对她没有什么意思，那她岂不是很难堪？ 倾城这边正是娇羞，王勇却步步紧逼道： “他不是一般士兵，你也不能没有想法。” 他必须探明倾城的心意，才好早做定夺。 若是倾城真的无意便罢，若是有意……那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眼见你就要及笄了，女儿家更应看重自己的身份。我见他对你的要求很是在意，只怕对你也有好感。” 王勇逼迫完后，又开始分析起来。 “舅舅，他哪里对我好了。”果然，倾城顷刻便询问起来。 作为“过来人”的王勇，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但他需要了解更多。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去寻找雪莲公主的事。我看得出，他是因为你，才选择去寻找。” 王勇分析得头头是道，倾城也才明白凤焱的心意。 “舅舅，看得出来吗？” 她喃喃自语，身边人都看得出来，只有她是个傻瓜，非要等到凤焱差点没了命，才知道他对她的好。 “废话，我又不是不知道凤焱的性子。他什么时候这般不知轻重了。”王勇顿时气恼。 凤焱的性子从小便是淡淡的，对圣上，对安妃。说是亲人，但更像君臣。 也只有在凤凝身边，他才会展露一丝温柔。但也也仅仅只有一丝。 可当倾城来到南疆，他便感到凤焱变得不同了。 453 又提嫁入皇室 他不再冷漠，有些事甚是积极参与，尤其是倾城也参与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没有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氛围。 直到倾城告诉他说，凤焱知道了她的女儿家身份，他才恍然大悟。但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般明了。加上雪莲公主的失踪，他便同意他们二人去搜寻。 正是这三个月的时间，才让他想明白了凤焱的改变。 这个改变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倾城的到来。 在他们彼此弥足深陷之前，他必须遏制这一感情。 虽然，他并不想如此。 “舅舅，对不起。”倾城道歉。她的道歉毫无道理，王勇接口道：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反倒是对不起凤焱。” 对不起凤焱？ 倾城瞪大眼睛，不解地看向王勇，她有什么对不起凤焱的？ 王勇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目光一转道： “说吧，你对他什么想法？” 王勇明显不想多说，倾城也不知道自己对凤焱是什么想法，如果凤焱向她表示喜欢，她又该怎么办？ “没有，我只当他是一般朋友。”倾城敷衍道。 既是朋友，谁又知道以后会怎样。 但王勇明显不想放过她。 “他不是朋友。也当不得你的朋友。”他郑重言说。 倾城很是无奈，又不是兄弟，又不是朋友，那她要把凤焱当作什么人啊？ 倾城狐疑地看向舅舅，她总觉得舅舅似乎非常不喜欢她与凤焱在一起。 但是为什么呢？ 她可记得前世，舅舅虽然也不喜欢她和凤显成婚，但反应却没有这般强烈。 而今，她与凤焱八字还没一撇，甚至都没有确认彼此的心意。舅舅的反应便是如此，这是为什么呢？ 倾城疑惑的同时，王勇也在疑惑。他看向倾城，不由道： “你难道不想嫁入皇家？” 倾城心中一顿，大叫道： “舅舅，你说什么呢！皇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你难道要害死我不成？” 那种事，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那个犹如梦魇般的地狱，她再也不想回去。 大概是因为倾城的态度坚决，让王勇终于放下心来。他郑重道： “嗯，不想就好。你听明白，你和凤焱只能是君臣，你们不能是朋友，你更不能喜欢他。” 王勇的态度不似玩笑，言语之间带着认真的坚定。 “可是，为什么？”倾城疑惑。 她还从没见过舅舅如此认真的模样，就好像，她和凤焱在一起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般。 “没有为什么，按照我的话去做，舅舅永远不会害你的。”王勇的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倾城的软肋，从前世到今世，舅舅都是她温暖的避风港。 她愿意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也愿意为了他付出所有。 “我知道了。” 倾城亦坚定地点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这样告诫她，但如果这就是舅舅的意愿，那么她会遵从。 王勇离开倾城的房间，来到屋廊下，深深叹了口气。 他并非不愿意倾城与凤焱在一起，如果可以，他倒宁愿他们结为夫妻。 可是，凤焱要担负的责任太多了。他不能让倾城处于危险之中。 无论倾城将来嫁的人是何等身份，能够给她一份安稳，这才是王勇考虑最多的。 “师傅。”凤焱迎面走来，似已恭候多时。他的称呼从“将军”，变为“师傅”，令王勇猛然一顿。 “八皇子。”他拱手行礼，无论凤焱称呼如何，礼仪不可废。 凤焱托住王勇，并不受他的礼。凤焱解释说： “师傅不必多礼，你是我的师傅，我应该向您行礼才是。” 说着，便对王勇行礼。 王勇哪里肯受？忙道： “八皇子，不可。‘师傅’已经是过去式，如今您是君，我是臣。”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我心中，师傅是比父皇更为亲近的人。”凤焱的话不加掩饰，认真的姿态更不可忽视。 王勇知道，凤焱不是善开玩笑之人，他说出来的话，多半代表他的内心。 “八皇子不可妄言。”王勇提醒说。 军营之中虽还算安全，但总怕有人会不知轻重。 凤焱刚才的这句话，若传到圣上耳中。只怕他们二人都不得善终。 凤焱淡然一笑，语气轻松道： “我还记得小时候师傅带我去郊外游玩的场景，如今每每想到也觉得内心倍感温暖。” 凤焱与王勇的师徒情，还得益于圣上的赐予。 那时候，王家正是强盛。 凤焱的生母，谭贵妃香消玉殒。年幼的凤焱被圣上待在身边玩乐。 王勇觐见时，与凤焱一见如故。在圣上的安排下，他们成为师徒。 那段时光是凤焱最快乐的时光，哪怕他变为冷漠的八皇子，每次想到那段时光，他仍然会露出微笑。王勇给他的，是他一生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 所以面对王勇，他也多了几分真心。更别说，王勇还是倾城唯一的舅舅。 “圣上给予八皇子的比臣更多，八皇子还应多念及圣上的好才是。” 王勇并没有顺着凤焱的话说，只说让他顾念圣上。 本来嘛，圣上的儿子不喜圣上，却喜他一个外人，这算怎么回事？ 王勇虽没有接受凤焱的好意，但言语间也不难听说提醒之意。 他在提醒凤焱，隔墙有耳，也让凤焱有所收敛。 凤焱淡淡一笑，他做事，向来不曾大意。 “我有一事，还想向师傅请教。”凤焱一副请教姿态，态度谦卑。 王勇自是知道凤焱孤傲，如今这副姿态也给足了他的面子。如此，他也不强硬，客气说： “八皇子但说无妨，我若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难得凤焱还有事情要请教他，他也乐得解惑。 “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女子的家人却因男人的身份，而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师傅对这件事怎么看？”凤焱的话令王勇顷刻皱起了眉头，这些话，不正是他刚才与倾城所说的话吗。 难道说，刚才凤焱就在房外？ 王勇想，他大概明白凤焱对倾城的心意了。然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却是凤焱的身份。 454 不是朋友，不是兄弟 “那必定男子不能给予女子安稳生活。”王勇如是道。 既然凤焱想要知道理由，那么他便告诉他。如果凤焱能够解决，他还是很乐意让倾城与凤焱在一起。 不过，一切都得看倾城自己的意思。 “可若是男人可以呢？”凤焱继续追问。 王勇见他主意已定，便道： “那就让女子的家人信服男子的能力。” 他相信凤焱有这个本事，做不做就不一定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师傅解惑。”凤焱拱手道。 刚才，他本想给倾城送去晚饭，不想王勇却先他一步。他转身之际，便听到了王勇的逼迫。 他明白王勇有王勇的道理，但最令他无法相信的是倾城的说辞。 什么朋友？什么兄弟？ 他要的可不止这些。 然而，最令他无法接受的还是倾城对王勇的言听计从。 他从来不知道，倾城是这么一个听从长辈安排的人。 但从倾城与王勇的的交谈之中，他不难听说，倾城对王勇是真正的尊重。 只要王勇说的话，她必定遵从。故此，他才等候在这里。 王勇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时光匆匆，一转曾经已经物是人非。 “有些事，是非对错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他感慨道。 就好比王家，有人说王家通敌叛国，也有人说王家是满门忠烈。到底是什么，时间自有决断。 凤焱却道： “可有些人，一旦错过将不再出现。” 就好比王勇与凤仙，这么多年，他真的能够无动于衷吗？ 王勇也是想到了故人，心中冰凉一片。 此生，他注定辜负。她太傻了，怎么会等他至此。 有人等待是幸福的，可是等待别人却是痛苦的。王勇深知这个道理，他不想害任何人，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却因他而死。 他的神情无端感染上了一层悲凉，有些事他已忘却已久，但今夜的谈话却让他想起很多。 许多人的影子从他面前一一闪过，无一例外都是与他颇有渊源的人。可这些人，都不复存在了。 “师傅，母妃的死你真的一点也不知情吗？”凤焱忽然开口道，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让王勇差一点就要开口了。 最终关头，他想到了先皇的嘱托，最终却只道： “过去的事，八皇子还在执着吗？” 他知道八皇子聪慧，在皇家这么多的皇子当中，他最敬佩八皇子为人。 可惜，现在的时局之下，各路人马都想分一杯羹。 凤焱坦言： “原本我不想追究，但我身边的人却一个个受到迫害，我若再继续忍让，岂不是任人欺凌。再说，我也得给师傅一个满意的答卷。” 诚如王勇所说，事情过了那么久，他就算想要执着些什么，也没有机会给他。 谭贵妃自缢，多么可笑而可悲的事。 他虽无法相信，但几经打听，这却是事实。 可他怎么能够相信？ 当年母妃正得盛宠，他亦是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可以说，当年的谭贵妃比如今的瑾贵妃还要风华绝代。可是，那样得宠的母妃，为什么会选择在风华正茂时自缢呢？ 毒酒喝下，她与这个世界再无交集。而他，也再没了母妃。 王勇因凤焱的话很是惊奇，他也曾试图与凤焱说了许多朝堂、朝下的事，但凤焱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漠视。而今，因为倾城，他竟再燃斗志，这让王勇感到安慰的同时，也有了一丝不安。 若倾城真的能够带给凤焱如此大的动力，那么将来凤焱又是否真的能够忍受倾城的离开？ “你真的想好了？”王勇不确定道。 毕竟，这件事有些荒唐。 他那么努力都没有完成的事，仅仅因为他不同意凤焱与倾城在一起，凤焱就要遵从？ 凤焱自知王勇疑惑，他也不解释，只道： “师傅，让我跟您一起完成抱负吧。” 他的目光坚定，语气更是认真，让王勇无可挑剔。 这种求而不得的事，他自然愿意与凤焱一同分担。 倾城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关系，一切都在发生改变。凤昭的时局变幻莫测，等到王勇凯旋而归之日，便是时局日渐明朗之时。 王勇是一个想到就是做到的人，当他查明阿风的“天地之术”需要阴女做法门后，便派暗卫将阿风的“阴女”带回了异色城。 “你，你们是谁？” 小小的女孩还没有倾城高，她穿着一袭绯色衣裙，瘦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此刻，面对屋子里的人，她有些害怕。 “小妹妹，别害怕，这里是异色城军营。”倾城稍稍安慰，她没有想到，阿风的崇拜者居然会是凤昭人。瞧她说话的语调，与异色城人很像。 “异色城？”小女孩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的布置、摆设的确是异色城所有。再看看几个人的装扮，心中已经相信。 倾城介绍道： “没错，这位是八皇子殿下，这位是征南大将军。至于我，你可以喊我‘王公子’。” 为防止小姑娘害怕，房间里只留了他们三个人。 “将军，皇子……”小姑娘看向三个人，因凤焱与王勇的严肃而紧张，却也因倾城的满面笑容而卸下防备。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异色城人吗？”倾城一脸温柔道。 她的目光有让人安定的力量，小姑娘虽然害怕，但也放松了许多。 “我叫阿花，是异色城人。”阿花谨慎道，她的目光落到倾城脸上，竟不敢看王勇与凤焱半分。 两个人也都识趣地没有开口，尽量将自己隐藏。 盘问小姑娘这种事，还是让小姑娘自己解决吧。 倾城能者多劳，也不怕他们不帮忙。 但是她瞧着阿花一副柔弱模样，甚至比她的年纪还小。 这样瘦小一个人，真的是阿风的崇拜者？让千人铁骑殒命的根源，竟然是这样一个瘦小的女孩？ 情窦初开都能理解，但真的没有看错人吗？ 王勇在自己的专业上受到质疑，直接转过身，不看倾城分毫。 若不是他怕吓着阿花，此刻定饶不了倾城。 455 阿花改变天地 倾城也只是心中猜测罢了，谁想到舅舅居然从她一个目光就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她直接将目光落到阿花身上，循循善诱道： “有一个叫阿风的人，你认识吗？” 刚刚听到阿风的名字，阿花便激动起来。 “阿风？阿风也被你们掳来了吗？你们不要伤害他，他身体不好，受不了重刑。你们先要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我什么都知道。” 她跪在地上，不安地看着王勇与凤焱，满目焦急。 王勇顿时气馁，这句话明明是倾城问的，怎么阿花却要找他和凤焱放人？别说他们没抓到阿风，就算抓到了，也该是倾城放人吧。 倾城将她搀扶起来，安顿在椅子上。她发现阿花的情绪很不稳定，大概是被掳来的缘故。她其实很胆小，很怕会受到什么磨难。尤其，是对待阿风。 “你可知道，南疆的大乱因你而起？”倾城决定先不问阿风的事，从眼前的事实讲明。 “你是说‘天地之术’吗？”阿花紧接着道。 她既然能说出“天地之术”那舅舅便没有找错人。 倾城不觉看向王勇，王勇则赌气般的翘起嘴巴。哼，刚才有人竟然敢怀疑他。 倾城不理舅舅的骄傲，语气越发轻柔问向阿花。 “你竟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帮助阿风呢？” 她看得出来，阿花胆小，甚至有些畏缩。而且她是凤昭人，又怎么会帮助阿风攻打异色城呢？ 阿花吞了口唾液，见倾城一脸温柔，便不觉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阿风的哥哥被贼人掳走了，贼人还把他打成重伤，为的就是不要他回到南疆继承皇位。阿风为了复仇，迫不得己才使用禁忌之术。” 阿花口中的“阿风”，让倾城怀疑，这与她所认识的“阿风”完全是两个人。但许多关键点上阿花却讲述得明白，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说，阿风回南疆继承皇位？”这是倾城最无法理解的，就算阿木无法继承王位，南疆的王子那么多，轮也轮不到阿风身上。 但阿花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他们不了解内情一般。 阿花见事情有了转机，打着胆子祈求道： “对，各位大人，求求你们放了他吧。他不会对凤昭国怎么样的。” 在她心里，阿风是世间最善良的人，他本不该受到这种磨难。 倾城终于明白，阿花为什么会崇拜阿风了。 又是皇子，又是继位，再说点甜言蜜语，哪个姑娘能不喜欢？ 想当年，她便是如此被人利用。 眼前的阿花与当年的她何其相似？可怜，被人利用却不自知，直至没了丝毫利用价值，到死才幡然悔悟。 但阿花是幸运的，遇到了她。 “不会对凤昭国怎么样？你可知道，我凤昭千人铁骑已经丧命于他手。”倾城不再小心，而是将阿风所做的罪行告诉阿花。她不相信，在阿花得知这些后，还会喜欢阿风。 法门没了，她倒要看看阿风如何对阵！ “不，不可能，他答应我不伤害凤昭一兵一卒。” 倾城话音刚落，阿花便连连摆手。 她所认识的阿风不是这样子的。 “你真的了解阿风吗？”倾城淡然道。 阿花的眼中满是惊恐，柔弱的模样令人怜惜。 抓到阿花，也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原本只要杀死阿花，阿风的计谋便不会得逞。但当倾城得知阿花是凤昭人后，她迟疑了。 难道说，为了阿风的阵法，他们便要杀死百姓。他们如果真这样做了，那又与阿风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倾城听完阿花的讲述后，她便认定阿花一定是无辜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倾城询问道。 阿花对倾城还算信任，她解释说： “我在城郊的废墟上和伙伴玩耍，阿风从天而降，身受重伤。阿风说，他是南疆的王子，原本可以继承王位，可因贼人陷害，才落得如此下场。” 听完阿花的话，倾城已经了然。 想必那时候阿风已经知道了阿花的体质，他将阿花哄骗去南疆，为的就是施展“天地之术”。 此术的可怕倾城终于有了认知，这样可怕的法术不能让阿风那样的恶人继承。 “你还记得异色城前几个月发生的疫情吗？”倾城决定给阿花科普一下阿风的罪孽，阿花可以不用死，她只要不再崇拜阿风便可以了。 “记得。”阿花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她父母均已被染，她和弟弟孤立无助。那时候，她感觉天地都是黯淡的。无论她怎样努力，也无法与命运抗衡。 “那件事，便是阿风所为。”倾城打破阿花的畅想，道出事实的真相。 阿花一愣，而后摇着头道： “不可能，有很多贼人陷害他，他所做的都是逼不得已。” 阿花还在执迷不悟，倾城便将阿风的谎言全部说了出来。 “他不是南疆的王子，只是一个被赶出师门的叛徒。他无恶不作，帮助大王子狼狈为奸，将南疆搞得天翻地覆，且与我凤昭开战。南疆如今民不聊生，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不，不会的，他是被人陷害。”可是，倾城的诉说并没能让阿花了解半分，她还在为阿风辩解。 何其痴傻，何其悲哀？ 倾城感念。 眼前的阿花，竟与她前世的她一模一样。 曾经，有很多人告诉她说，凤显背后的险恶。可她不但不听从，还将告知真相的那些人告发到凤显面前。 前世，她会落到如此下场，真是咎由自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有必要看一看真正的阿风是什么样子。”倾城摇摇头，让侍卫先将阿花带出去。 她知道与阿花讲再多，也无法让阿花明白什么。唯有阿风伤透了她的心，她才会明白世事险恶。而让这种人伤一个女孩的心，就要有一个比此还要有利可图的女孩的出现。 “不，不是的，你们不了解阿风……” 临走，阿花还不忘告诉大家，她的阿风有多么善良。 “真的不杀她？”王勇不禁迟疑。 要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应该结束了。 456 取代阿花 若其中发生什么纰漏，他们再想抓住就很难了。 “舅舅，她也是可怜之人。”倾城不由劝说。 看到阿花，她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若是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如何救天下人？ “可南疆与凤昭的百姓，亦是可怜。”王勇没好气道。 为了一个人而舍弃千万百姓，也只有倾城能够做得出来。 因为这个女孩，已经死了多少士兵。一个陷入爱情迷宫的女人，是永远不会走出来的。 倾城明白舅舅的担忧，她也同样感到担忧。可是，难道她真的要放弃自己了吗？ “她会想通的。”她只有如此给自己打气。 坐在一旁，许久未曾开口的凤焱亦道： “王将军，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倾城心中一顿，不觉看了过去。四目相对，她从凤焱的眼中看到了浓浓深情，竟让她一时慌了神。 她快速低下头，抚平自己躁动的内心。 看着倾城与凤焱眉眼间的传递，王勇便气不打一出来。想到凤焱昨夜的话，他如今又不能阻止什么。两个人轮番来劝他，他能怎么办？ “随便你们，她要是跑了，你负责给抓回来。”王勇长袖一甩，索性不再理会。但最后的一句话，却是对凤焱说的。 “谢谢舅舅。”倾城雀跃道。 在留下与杀害之间，她也犹豫过。 她当然知道，只有杀了阿花，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但她想给自己一个救赎的机会。 “你准备怎么做？”凤焱疑问道。 想要阿花认清阿风的本质，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需要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既然凤焱问道，倾城也没有什么可隐藏。再说，她还需要凤焱的帮助呢。 凤焱稍稍思量，便明白了倾城的安排。 “你想让她取代阿花？” 如今阿花走失，阿风迫切需要一个能够取代阿花的女人。若是阿花看到阿风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怕是再深的感情也会出现裂痕。 “对。”倾城竟想不到凤焱居然很快便看透了她的想法，这种事，男人会明白吗？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总想着三妻四妾。稍不留意，妻子便会被冠上“善妒”的标签。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却要与别人分享，这种痛苦，男人怎么会理解？ 但凤焱就是明白，只要有关倾城的想法，他都必须明白。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还没等倾城拜托，凤焱便主动接下任务。 倾城不禁迟疑，她明白凤焱的心意，但听了舅舅的话后，她不敢接受。反而凤焱也并没有言说什么，这让她的压力倒也没有那么大。 “如此，谢谢殿下。”倾城疏离道。 凤焱什么话也没有说，接着便走了出去。 大概，他对她的感情也没有这么深。 倾城不禁乱想。 在阿花丢失之后，他不顾危险，找遍了南疆。 “阿花是凤昭人，出了军营，她在南疆怎么能活得下去？” “阿风大人对她多好啊，她怎么会逃走呢？要我说，她是被人掳走的。” 几个大王子的旧部围坐一团，不禁猜测阿花的去向。 “掳走？这里是军营，在这里被掳走，岂不是你治理不严？” “你……” 眼见着因为这一问题又要大家，阿风怒气道： “够了！” 在宴席之上，阿风端坐正中。他的脸色相比几个月前成熟了许多，也黝黑了许多。看起来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士。 大王子的旧部深得大王子陋习，无酒不欢。不征战的时候，他们便聚众喝酒，城里的百姓早就逃亡各地，这里完完全全成为了军队的驻扎地。 大王子的旧部对阿风没有什么尊敬，但因为阿风的“天地之术”，令他们不敢放肆。 “阿风大人，哥几个人也是闲来无事讨论一番，没必要发这么大怒气吧。”其中一位将军不满道。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 “就是，咱们也是为您考虑，您怎么能分不清轻重呢？”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阿风，在言谈所及却没半点尊重。 阿风早不将这帮人看在眼里，谁让他们有求于他呢？ “找不到阿花，我们就无法攻打乌蛮。继续派人去找，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阿风没好气道，说完便径直离开。 坐在这里，只会让他的怒火继续升腾。 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却只是哈哈大笑。 “那小子犯病了吧？” “就是，也不看看谁给他的脸，现在就敢给咱们尥蹶子。” 几个人讨论的不亦乐乎，完全不在意阿风的威胁。 说到兴起，还有人提议道： “不过，阿花那小妞嫩是嫩点，但细皮嫩肉的也很是可口。” “是啊，哥几个人很久没开过荤了，把那小妞抓回来，让咱们好好快慰快慰。” “好……” “哈哈哈哈……” 屋子里传来一阵令人厌恶的yin笑声，阿风并没有走多远。他站在门外，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这帮人欺人太甚，可是他必须忍耐。 只要他夺回南疆政权，这帮人一个都逃不掉！ 心情烦闷的阿风来到异色城。 异色城已经打开城门，城门防守也还松懈。 因为阿木已经登基为王，两国的危机解除，便恢复了邦交。 阿风从城门进入，没被任何人阻拦。 他来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平民服装，混在人群中并不扎眼。 阿花离开，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 别人都说阿花许是被掳走，他自然希望如此，可他内心深处却在怀疑，阿花是自己离开的。 在此之前，他曾与阿花大吵了一架。 不知道是谁在阿花跟前提到了她父母的事，当初他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将阿花的父母斩杀。 反正现在战乱，死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但这件事却被阿花知晓了，她知道的虽然不那么具体，但也头头是道。 阿风解释了许多，无一例外都是谎言。 即便是谎言，阿花也相信了。 他正想慢慢修复与阿花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阿花居然逃走了！ 看来，他的阿花也并不是表面那样单纯。 457 小妹妹，你饿了吧 阿风的眼眸越发幽暗，他们驻扎的城池，别说一个“阴女”，就算一个百姓都没有踪影。 就算没了阿花，他也要继续培养下一个“阴女”。他要让阿花知道，缺了谁他都行！ 阿风一路行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他与阿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里仍是废墟一片，而阿花家的屋子就在一侧。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阿花在这里给他包扎伤口，她在这里煮饭给他吃，他还夸她可爱。 可也是在这里，他杀了她的父母。 阿风的心不自觉抽动了一下，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回不去了。 阿风将房门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大街上，他开始感应“阴女”的气息。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运气真那么好。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小乞丐正蹲坐在那里。 乞丐身上脏乱不堪，浑身被泥层覆盖。如不是阿风确定自己感应无误，仅凭肉眼，他其实很难相信，眼前的乞丐居然是个小女孩。 不过，既然乞丐是“阴女”，那他就更加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小妹妹，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他慢慢引诱，露出一副虚假的和善笑容。 在大街上掳走一个乞丐太过怪异，而他又不想错过眼前的机会，只有让这个小乞丐主动跟他走。 而良善，一直是他最好的伪装。 “你是谁？”小乞丐一脸警惕，令阿风冷汗连连。 他继续善诱道： “我可以给你饭吃，你跟我走好吗？” “我……”一听说有吃的，小乞丐立即有些迟疑。 阿风看准时机，上前拉住小乞丐的胳膊道： “有很好的鸡腿和鱼肉，来……” 说着，便要带小乞丐离开。 原本认为万无一失的事，谁料在阿风拉起小乞丐时，小乞丐却忽然发疯一般高喊道： “啊！大坏蛋，我不认识你。救命啊，有人拐卖良家妇女了。” 她所说的话与阿风的行为半点不差，但疯癫的姿态，却让阿风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瞧着，这位“阴女”，有点疯？ 难不成是个疯子？ 他不管什么疯子不疯子，只要是“阴女”就要和他离开。 他上前拉住小乞丐，可小乞丐的喊声已经让百姓们围了上来。 在这个可以夜不闭户的城池，个人自扫门前雪可不是大家的习惯。如今见有人当街强抢民女，他们怎能容忍？ 阿风好不容易拉住了小乞丐，却被一群百姓堵住了去路。 百姓们不知阿风和小乞丐是什么关系，但小乞丐喊出来的话却让大家一致认清了阿风的身份。 面对百姓的围堵，阿风毫不客气道： “这是我们的家里事，你们少掺和。” 他才怕被人围观，只要他带走小乞丐就好。 但异色城的百姓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位拐着篮子的大娘上前质疑道： “你说她是你家的人，那她为什么要叫你‘大坏蛋’？” 大娘的怀疑让大家纷纷响应，所有人都开始指责起阿风。 小乞丐趁着慌乱，逃离阿风身边。阿风匆匆对大娘解释道： “那是我们的昵称，这位大娘，你管的太多了。” 接着，便要去抓小乞丐。 别看小乞丐人小，速度可不慢。她直接从人群中蹿了出去，阿风急得在后面大喊： “诶，那边的摊主注意啊，这是我们家傻妞。一犯疯病就掀人摊子，你们可都看好自己的摊子。谁要是被傻妞掀了摊子，我们概不负责。” 街边的摊主一听到傻妞还有这本事，也不看热闹了，当即无助自己的摊位。 大家都去做自己的自己的事，阿风也终于追上了小乞丐。 他对大家拱手道： “各位，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家傻妞因为上次的瘟疫事件，已经离家好几个月了，我们全家人都在找她。竟想不到，她在这里做了乞丐。我今天终于碰到她了，一定要带她回家。” 他的态度诚恳，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顿时让人摸不清头绪。 他又摸着小乞丐的脑袋，一派温柔道： “傻妞，我们不闹啊，我们回家了。” “我不认识你，救命啊。”小乞丐可不吃他这套，嘶吼着又要逃离他的身边。 这回，阿风早有准备，他死死地拉住小乞丐的胳膊，不让她逃离。当着大家的面，他还对小乞丐温和道： “傻妞，乖，大家都很挂念你。”顿了顿，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最爱吃的鸡腿就准备好了。” 按照他的想法，乞丐嘛，总是少吃少喝。而且，小乞丐看起来脑袋还不清醒，那么用鸡腿很轻易就可以哄骗。 “鸡腿？我最爱吃的？”小乞丐反倒疑问了。她怎么不记得她最爱吃的是鸡腿呢？ 可在大家看来，这像是小乞丐在和阿布讨要吃的一般。 “好，鸡腿，家里什么都有。走，我们回家。”阿风趁此机会拉着小乞丐的胳膊就走。这回，小乞丐倒也配合。 “鸡腿，鸡腿好啊，我吃鸡腿。” 她一副傻兮兮的模样，加上阿风的温柔态度，让大家顿时明白了过来。 敢情，人家真的是一家人。 “傻妞好福气啊。” “是啊，都疯成这样了，还有家人带回去。” “哎，世事无常。” 大家在身后不断感慨，谁也没有上前阻止的。这样明摆着的事，谁要阻止才是傻子。 满是欣喜的阿布，并没有察觉到小乞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在对面的茶楼之上，倾城与凤焱坐在里面，而与他们一同坐在一起的还有阿花。 阿花从一开始要求他们放过阿风，到现在沉默不语。 倾城早就告诉了阿花，阿风之所以会说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阴女”。等下一个“阴女”出现，她就没了利用价值。 小乞丐要做的事，阿花提前都知晓。可阿风要做的事，阿花如何也无法相信。 “或许，那真的是阿风家的亲戚呢。”阿花迟疑道。 458 哥哥，我要洗澡 倾城顿时无语，她不由想，想当初她是不是也是这副痴傻模样。都被人卖了，还惦记着别人是不是不喜欢她。 但好戏，还在继续。 “哥哥，我要洗澡。”小乞丐忽然发声，而且不再跟随阿风的脚步。 洗澡？ 阿风瞥了眼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从这里到南疆东部，他们还有骑一段时间的马。以小乞丐这副德行，势必要和他同乘一匹马。洗个澡是很有必要的。 但这里人声鼎沸，阿风不想招惹太多，便商量道： “咱们回家去洗，家里有的是地方。” “我要洗澡，我要洗澡。”可小乞丐不依不饶，瞬间又吸引了大批人的主意。 “好，好，好，去洗澡。” 阿风无奈，只有同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乞丐不止傻，还疯。她要求的事，他不做不行。 可也仅限于在异色城，等去了南疆，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这位小哥，楼上可有单间可以洗澡？”阿风看了眼四周，有家客栈正好近在眼前。他上前问询道。 店小二早已恭候多时，忙道： “有的，有的，客官您这边请。” 阿风跟着店小二上了楼，可傻扭却直接将他推出了门。 阿风只有找了个大娘去帮小乞丐洗澡。 “傻妞啊，一会儿洗完澡就出来，哥哥在这里等着你，哪都不去。” 他自己虽然甚是狼狈，但还是贴在门口，表现出一副好哥哥的姿态。 他这副模样，也是为将来做打算。 别以为阿风那么好心，会找人伺候小乞丐洗澡。他早给大娘递了红包，让大娘监视小乞丐的行踪，以防逃跑。 即便如此，阿风依旧不放心。 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小乞丐出现。大娘只说： “快了，快了。” 等的不耐烦的阿风直接推门进去，一张屏风却阻挡了他所有的视线。 “哎呀，公子，你怎么进来了。您家的小姐马上就梳妆好了，稍安勿躁。”大娘急忙拦住阿风，不让他进到屏风之后。 阿风本就疑惑，如今见大娘阻拦，顿时气恼。 就在他准备不顾阻拦冲进去时，后面却传来小乞丐的身影。 “大娘，大娘，我衣服系不上去了。”她的声音天真一派，令阿风安心不少。 “诶，大娘马上就过来。” 大娘高喊道，她想要过去，却有些踌躇。毕竟阿风这么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这要是闯进去…… “我不进去，你们快点。” 阿风看出了大娘的意思，反正他已经确定小乞丐就在里面。既然跑不掉，他也不在乎多等些时候。 索性直接坐在椅子上，耐着性子等着。 “诶，公子稍等，小姐马上就出来。”大娘这才进了屏风之后。 虽有屏风阻挡，但透过光亮，依稀有影子映在屏风上面。 阿风只看到一道婀娜的身姿出现在屏风之上，让他迷糊不解。 正在此时，大娘却撤了屏风，一位娇艳女子亭亭玉立出现在阿风面前。 女子柳叶弯眉，樱桃小口，粉嫩的皮肤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只差一点，阿风就要怀疑女子的身份了。 但女子一双迷茫的大眼睛，让阿风认出了她便是小乞丐。 “果然是‘阴女’。”阿风呢喃道。失去阿花的惆怅，在见到小乞丐的真容后完全没了踪影。 “大娘，谢谢你，这是给你的酬劳。” 阿风上前拉住小乞丐的手，将一包碎银扔给大娘。 大娘连连道谢，阿风却已经牵着小乞丐走了客栈。 对面的茶楼之上，阿花的眼睛都瞪圆了。她如何也想不到，阿风居然会在大街之上，堂而皇之拉着一个女子的手。 这种哪怕夫妻都不会做的事，他居然做的这么自然。 难道说，他忘记她了吗？ “玉绘！” 这时，大街上又出现一个男人。 男人身高八尺，五大三粗的模样。却对着小乞丐神情呼唤了一声。 原本还面露迷茫的小乞丐在看到男人后，竟然害怕地躲在阿风身后。 看到这种情况，阿风便判断小乞丐与眼前的男人是认识的，但是显然，小乞丐并不喜欢眼前的男人。 “滚开。”壮汉直接推开阿风，眼见一双大手就要抓向小乞丐。 阿风这回发挥出小乞丐刚才的本领，他大喊着： “打人啦，打人啦，强抢良家妇女啦！” 他的喊声轻易便召集出了一堆人，大家刚刚帮着阿风带走小乞丐，当听说眼前的漂亮女子就是刚才的小乞丐时，大家却有些不信了。 “公子，你说谎也说得好听一点，这么明显的谎言，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忙你。” 刚才买菜的大娘有钻了出来，不过这回却有些善意提醒。 阿风不断解释，却没人愿意相信。 危机关头，还是小乞丐犯了疯病，这才让大家相信了阿风的说辞。 “救我，救我，哥哥救我……” 小乞丐哭得梨花带雨，让原本就漂亮的一张脸蛋越发娇柔。 阿风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请求大家帮忙教训壮汉。 周围的百姓还是以看热闹居多，见到阿风这种柔弱的，还能上前说和两句。但见到壮汉这般魁梧的，却不敢轻易说和。 “你胡说什么，这是俺媳妇儿。俺花了八两银子买的，和你有啥关系？” 壮汉此刻也发怒了，他将小乞丐拉着手里，对着阿风怒吼道。 眼见百姓们都不敢帮他，阿风只有自己对着大汉怒吼道： “你才是胡说，这是我妹子，在场的大家都可以证明。” 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真的假的了，只想快点带小乞丐离开。 这里是异色城，王勇巴不得他自投罗网。若是事情闹大，他也不好收场。 壮汉一愣，随即道： “原来是大舅哥。”他的称呼倒也让阿风呆愣住了，只见壮汉颇有礼貌行礼道：“晚生这厢有礼了。” 壮汉的礼仪无可挑剔，阿风却冷哼一声： “呸，谁是你大舅哥。快把我妹子还给我。”说着，就上前拉扯小乞丐。 比起壮汉，小乞丐还是更偏向于阿风这边。 459 不要银子要媳妇儿 阿风能感受道小乞丐的偏向，当即便加大了力气。 壮汉很是委屈，虽然有两个人拉扯，但小乞丐还是死死被他抓在手里。 “这是俺花钱买的，凭啥还给你？”大汉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好不容易买个媳妇儿，招谁惹谁了，怎么出来这么一个恶煞？ 阿风一听到钱便觉得事情有门，他直接逃出一张银票丢给大汉道： “这是八十两银子，够你买十个媳妇儿了。给你。” 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但壮汉是个认死理的人。他直接拉过小乞丐，阿风被他跩得踉跄了几步，这才停稳。 “俺不要银子，俺就要媳妇儿。”壮汉任性道。 眼见大汉不为所动，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却只增不减。阿风心生一计，他也不拉小乞丐了，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妹子在你这里没半点福享，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但我妹子得跟我走。”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他只要装作柔弱的模样，再加上本事的形象，顷刻间让百姓同情了起来。 大家纷纷指责壮汉，壮汉无力争辩，只有拉着小乞丐的胳膊，低着头喃喃道： “俺就要媳妇儿。” 看着壮汉也有些痴傻，和小乞丐倒是一对绝配。但是阿风可不会同情什么。 “官兵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围观的百姓顷刻四散。 壮汉还拉着小乞丐的手絮絮叨叨，阿风狠踢了他一脚，也没了先前的柔弱，恶狠狠道： “官兵来了，你若不想见官就速速离去。”这是他最后的警告，否则就别怪他不客气！ “不，俺不走，俺要媳妇儿。”壮汉铁了心不走，阿风也不再客气。这种事，一旦惹上官兵，他就不妙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施展功力，官兵已经近在眼前。 “什么人在此喧哗？” 伴随着一声令下，阿风与壮汉被里三层外三层为了个遍，阿风只有陪着一张笑脸，不敢大意。 他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城里的官兵，并非军队人马。只要他讨好、卖乖，还是有希望离开的。当然，小乞丐要与他一起离开。 “晴天老大爷诶，他要抢我媳妇儿。”壮汉见到官兵就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他扑到在地，不断哀嚎。 阿风可不能被壮汉抢了风头。他忙道： “这是我妹子，这里的百姓都能给我作证。”他讨好地上前诉说，还准备拿出银票“孝敬”。 但领头的侍卫根本不吃他这套，直接冲着队伍怒吼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带走。” 所有人都下了大牢，阿风欲哭无泪。 在阿风与壮汉展开骂战之时，倾城已经带着阿花离开。阿花自然不会是那么想离开的，但却又一个人很想见她。 军营之中，阿花还对刚才的事情余温未散。 “公子，你说阿风真的不喜欢我吗？”阿花还在纠结阿风事情，从倾城的角度来看，刚才的一切已经表明了阿风的心迹。为什么阿花还会问这种问题呢？ “对。”她也懒得废话，只给出正确答案。 “可是……”阿花刚要为阿风开解，却想到倾城不喜她如此，便没有开口。 其实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阿风对她的喜欢，只是一种利益。 明明，他那么温柔…… 倾城顿感无力，她询问道： “我问你，若他杀了你的父母，你还会喜欢他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最怕连这在阿花心里都行不通。 果然，阿花立即反驳道： “他，他不会的……” 无论倾城说了阿风的那些事迹，阿花只有一句话。 他不会的。 他会的！ 一来二去，倾城也没了气力。 她直接将阿花带去了厢房，刚刚进门，一道瘦弱的身影便扑到了阿花怀中。 “姐姐。”小小的声音中气十足，令阿花为之一颤。 “小尧？”她看着怀中的小小声音，很是惊讶。 她还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家人了，没想到…… 她看向倾城，似在说“谢谢”。但倾城无法接受，如果她接下来还这样认为，那才好。 “姐姐你去哪里了，小尧好想你。”小尧是阿花的弟弟，不到十岁，正是天真烂漫时。可他的天真之下却隐藏着一层哀愁，挥之不去。 也只有见到亲人，他会才会显露开心。 阿花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小尧，自从她去了南疆之后，细算竟也足足四个月没有回家了。 “我……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一言难尽。”她不想告诉小尧那些肃杀的事情，顿了顿，她语气轻松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爹娘呢？” 为什么只有小尧的身影，她也想爹、娘了。 在触及到小尧心中那个最敏感的词汇之后，他终于忍受不住大哭了起来。 “姐姐，爹和娘，爹和娘都被你带回来的恶魔杀死了。呜呜呜……” 他终于可以袒露心扉，他终于可以将这一切对姐姐言说。 “什，什么……”小尧的话带给了阿花极大震撼，她不安询问： “小尧，这是怎么回事？” 她无法接受，她不敢想象。 小尧这些天已经镇定了许多，只是因为在阿花面前，才显露自己的脆弱。他擦干眼泪，小心翼翼道： “你失踪的当晚，爹和娘出去找你，我亲眼看到的，那个恶魔拿着刀将爹和娘都给杀了。我躲在草丛中才逃过一劫。姐，你带回来的人是恶魔。”小尧直接给阿风贴上了标签。 倾城陪在一旁，细心地观察着阿花的反应， 她越看越心凉，哪怕亲人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怕阿花依旧无动于衷。 “不，不会的，阿风是好人。”果然，阿花还在重复那句话。 好人？ 倾城不屑。 她最后提醒道： “阿花，你还在执迷不悟吗？你爹和你娘都是阿风杀死的，小尧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这一切都是阿风做下的孽。你还要助纣为虐吗？” 她不得不佩服阿风，不过短短几个月，便将阿花完全变成了他的傀儡。 阿花对阿风的忠诚与喜欢，的确是最好的法门。 460 竟不知名字如此好听 “我……我不想的，我不想。”阿花慌张地捂住耳朵，似很是痛苦。 只要她能够想开，这些痛苦会很快消失的。倾城进一步道： “既然不想，就早些忘了他。他和你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公子，不是阿风。他一定有隐情。”最后的最后，阿花仍旧没能醒悟。 倾城有时候真想打醒阿花，让她看看真实的阿风是什么样子。可无论她说什么，阿花都听不进去。 “阿花，你醒醒吧。难道你要让小尧也似在阿风手中，让这天下代为葬送，你才能幡然醒悟？”倾城已了力气纠缠，她的语气都黯然了许多。 而阿花却道： “我……我不相信。”至始至终阿花都是信任阿风的，只是不知道这份信任在阿风心中存有多少分量。 忽然，阿花像想通了什么，她抓住倾城的胳膊摇晃道： “公子，你让我见见阿风吧。有些话，我要亲耳听他说清楚。” 只要阿风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她便相信。 倾城对阿花已经没了耐心，想见阿风是万万不可能。阿风身上透着邪乎，他都能用妖人逃脱，谁也不知道他还会用什么办法逃脱。 阿风现在被关押在异色城的地下监狱之中，只有凤焱知道他的位置。 阿花不可能见到阿风，也没有这个必要。 “阿花，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姐弟俩在这里好生住着，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倾城和小尧说了些话，嘱咐他有事应该怎么办。 此时的阿花，竟连个半大的孩子都比不过。 “不，公子，公子……”阿花还在哀嚎，但倾城也没了耐心。 院子里有层层守卫，只要不是那个邪乎的“妖人”，应该没什么活物能够进去。 这是她给阿花最后的仁慈。 从阿花住处出来后，倾城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掉了一半。 从阿花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大概前世的她也如同阿花一样痴迷，听不进任何好意。 “她还是不信。”凤焱不知何时来到倾城身后，为她披了一件披风。 异色城温差很大，上午穿着夏装，晚上恨不得穿上冬装。 倾城掖了掖衣角，心中有些暖意。她叹息道： “不知道是男人太聪明，还是女人太痴傻。为什么总有女人为了男人飞蛾扑火呢？” 她想到了自己，为什么当时的她会那么傻。有许多次，不仅将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还将身份、地位都舍弃。 可是，换来的却是什么呢？ 凤焱难得料到这种感性的话题，但他见倾城似有些感慨，便也跟着感慨道： “不是男人太聪明，也不是女人太痴傻。大概，他们之间没爱吧。” “爱？阿花难道不够爱阿风吗？”倾城不禁疑惑。她感觉阿花很爱阿风，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是爱？ 凤焱虽也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他可以判断阿花对于阿风，不是爱。 “那不是爱，是忍让，是妥协。”爱不是这样的，它应该是让人感到舒服的。 阿花其实什么都懂，她只是不想放弃这份难得的爱恋。她自以为的喜欢。 “那什么是爱？”凤焱的说法很新颖，让倾城更想一探究竟。她仰起头，一派天真姿态，让凤焱不觉看看呆了几分。 “你想知道吗？”他声音蛊惑道。 “嗯。”倾城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她总是不知道什么是爱，如果今生能把握，她或许也会是幸福的。 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凤焱的目光比星星还要闪耀。他靠近倾城，轻声道： “那我们一起来感受好不好？” 他的声音轻柔，夹杂着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让倾城的耳朵痒痒的。 一起感受，这是什么？ “殿下……”她慌张躲开凤焱的注视，一颗心乱跳不止。 她想，她是心动了。 “叫我凤焱。”凤焱继续蛊惑道。 低沉的嗓音令人心跟着颤抖，倾城暗暗深呼一口气，稳定声音道： “凤焱，我，我的婚事由不得自己。” “但你可以选择。”凤焱接着道。 无论是沐老夫人，亦或者是沐相爷。他们的期望无非是让女儿嫁入皇家。 所谓太子之位，也并非一帆丰顺。谁也能够保证，皇子无法越及圣上呢？ 倾城并不知道凤焱是何心思，她只知道，凤焱在对她求娶。 “我，我不知道……”她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她以前想了许多，如果凤焱问她，她该怎么做。 当曾经想好的事，在事实面前，全都没了踪迹。 她只感到心很乱，乱到没了思想。 “嘘，不需要现在回答我。我等你及笄。”凤焱勾起她的下巴，双眼灼热而闪耀。 倾城不觉看待了，她嘴中不自觉溢出他的名字。 “凤焱。” “我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凤焱的声音轻轻柔柔，钻入倾城的心扉，便再也出不去了。 这一晚，倾城一夜未眠。 翌日，前方传来战报，大王子旧部攻打乌蛮城。 阿风还好好地待在地牢之中，群龙无首，大王子旧部很快被消灭一清。 就此，南疆才实现真正的统一。 阿风被交给了阿木王处理，阿风是南疆人，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给南疆处理。 阿风被定为南疆的罪人，即日处于死刑。 高台之上，阿风屹立其中，他的姿态傲然，完全不似罪人一般。 “阿木，你的江山不会坐多久，在南疆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一群东西对你的王位虎视眈眈。”他朝着阿木怒吼道，此刻他生命已经走完，便也没有什么顾虑。所有的话，便一股涌出。 阿木对阿风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雪莲至今下落不明，这件事虽不是阿风所为，但以大王子与阿风的关系，阿木还是算到了他的头上。 此刻，阿木听到阿木的话不觉疑问： “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是人对他的王位虎视眈眈，而是“东西”。 阿木本能地想到了凤焱他们去大漠所遇到的事，那两个山洞，他派人去探查过。但是诡异的是，派去人无一例外全部失踪了。 461 不是你错，是敌人太狡猾 他怕其中诡异，便命人封了山洞。但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他就不得不而知了。 阿风却以为阿木什么都不知道，他大肆吼叫道： “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你以为阿南法师的作用仅仅是维护南疆安定统一吗？在大漠之中，还有一层无形的力量，若不是有阿南法师的支撑，你这江山早就坐不下去了。可是，阿南法师死了，我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你却是连我也要斩杀。果真是位置还没坐稳，却已经做够了。” 阿风的话正是阿木最想知道的话，在他的国家，还有一群他不知道的力量，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按照阿风的说辞，那个“东西”似乎也很惦记他的王位？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绝不会让阿风活在世上。 无论是阿南法师的仇，亦或者是雪莲的仇，阿风都逃不掉的。 “阿风，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阿木不再听信他的鬼话。 阿木也在冷哼一声，却在一下刻不禁感伤起来。 “哼，罢了，罢了。你不信就罢了。大王子信了，可也没讨到好结果。你不信，或许是对的。” 他这句话不知道在感念什么，谁也听不懂。 阿木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前方有什么妖魔鬼怪，只要他一心向善，便无可阻挡。 他是南疆的王，他是一切的主宰。 “即刻行刑！”他下令道。 阿风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忽然，他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波动。他大吼道： “慢着！阿花，你终于来了，你还是来了，哈哈哈哈哈……”他的声音穿破天际，令人不禁胆颤。 一位素衣少女正走向高台。 “什么人？”士兵直接拦下她的脚步，不让她靠近分毫。 阿花却冲着阿风大叫道： “阿风，我来救你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还是阿花，却已经不再是阿花。 这一刻，她只想解救阿风。无论阿风是什么人，无论阿风在别人口中有多么不堪，她知道，阿风对她很好，很好…… 为了阿风，她愿意付出一切。 阿风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的笑声越发恣意，嚣张的姿态不受任何阻挡。 “阿花，阿花……” 随着他的声音不断变大，天空中的阴云渐渐密布。层层的乌云下似隐藏着巨大的危机，令人不寒而栗。 此次行刑，围观的百姓很多。大家都想看看，差点颠覆南疆主权的恶人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但阿风的模样令大家失望了，他很是瘦弱，甚至看起来有些不太健康。 但他的手段，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啊……”一群人忽然被劲风卷入高空，周围的百姓立即慌乱起来，到处乱窜。 可四周却好像被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他们闯不出去。 “怎么回事？”阿木也有些慌乱，这种奇异的情景，他知道都是因为眼前的女孩而起。 此刻的阿花已进入冥想之中，周围的一切事物她都没了意识。 倾城与凤焱刚刚赶到，便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 今日，倾城一大早便接到了阿花消失的禀报。 阿花走了，可小尧却留了下来。 她便意识到事情不好，即刻与凤焱敢到了乌蛮。 可是，他们还是来晚了。 阿花已经没了意识，她被一团金光包裹其中。随着光芒越来越大，被卷上天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而在屏障之外，却没有丝毫动静。 倾城看着被卷至高空的百姓，心中悲凉一片。 “是我害了他们。”倾城欲哭无泪道。 是她的妇人之仁，想要放过阿花，可到头来，她谁也没有放过。 “这不是你的错，是阿风太狡猾。”凤焱将倾城揽入怀中，细细安慰。 随着飓风的形成，百姓被卷到了飓风之中。天空之上哀嚎一片，但阿风浑然不觉。 “阿木，你的死期到了。看来，你的江山马上就要倒塌了。”他冲着阿木大声怒吼。 终于，他掌握了“天地之力”，终于他不必再屈居人下。 阿木自知这是“天地之力”，想要躲避都躲不开的。他索性不慌不忙，不急不乱，床腿盘在一起，默念着阿南法师曾与他的心经。 法师曾说，心经能有平定内心的功效，在这种情况之下，他需要平定内心。 作为一个王，他没有为国家带来过什么，便要离开。 作为儿子，他终于可以去见父母。 作为哥哥，他太不称职。但无论上天入地，他都会为雪莲祈祷。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因何而死？ “阿木，你还在装模作样，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得到主动权的阿风叫嚣不断，他手中升起一个光球，眼见就要冲阿木而去。 偏偏阿木也不躲闪，这样下去阿木真的会死的。 阿风正要发动攻击，却感到屏障外围有敲打之意。他循声看去，只见倾城正用剑刺着他的屏障。凤焱亦在一旁。 “既然你们这么想感受我的‘天地之力’，那么便来吧！”阿木很是得意，他右手一挥，屏障便又多了一层。 倾城还坚持不懈地在刺着屏障，冷不丁前面没了阻碍，她还以为自己刺穿了屏障。 回过头，正想和凤焱炫耀，却发现凤焱的目光很是不善。 “啊……”她的身体被大风卷起，凤焱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双手。 “八皇子，王公子，我的‘天地之力’还可以吧？” 耳边，传来阿风嚣张的声音。 倾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依然进入阵中。刚才不是她刺破屏障，而是阿风故意而为。 阿花近在眼前，王勇曾说，天地之力，靠的就是中间的这个法门。只要法门消除，力量也便消除。 如今阿花独自一人在法门之中，阿风忙着对付阿木，没工夫保护阿花，正是他们偷袭的好时机。 “你别管我了，快点去杀了阿花。”最终，倾城还是决定杀了阿花。 她的妇人之仁将她付出了代价，如今再不能重蹈覆辙。 462 师傅，徒儿知错了 可是凤焱并不放弃她，他仍然拉扯着她的胳膊，却也艰难朝着阿花靠近。 “你这样不过白费力气，只要你杀了阿花，我们就都得救了。”倾城见他前进的吃力，不由提醒道。 百姓都可以在阵中旋转，她也可以。 “闭嘴！” 凤焱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仍不放手。 终于，在他的坚持不懈之下，他们抵达了阿花附近。 当凤焱觉剑朝阿花刺去时，光团之中却忽然爆发光亮，直接冲击到了凤焱身上。 凤焱失了力气，连带着他和倾城都被风卷到了高空。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这样就是刺杀阿花吗？笑话！”阿风自倾城与凤焱靠近阿花时，便摆起了看好戏的姿态，他正等着他们被光圈打中。 身在阵源，阿花的能量才是巨大的。这两人不自量力，妄图刺杀阿花，简直罪无可恕。 这不，只怕凤焱已经重伤，至于倾城，她早已被飓风吹散了意识。 “阿木，终于轮到你了。” 阿风收拾完了所有人，终于没有人再来阻挡他收拾阿木。 阿木的姿态依旧端坐，当然的模样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阿风不信阿木能够看透生死，他直接向阿木抛了一个光球。随着光球的不断靠近，阿木的心经越念越快。 他并非能够看透生死，只因已没了办法，他不得不这样做。 光球从远至今，不过转瞬之间，但在这一刻，在阿木的脑海中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他回想了许多人和事，最最无法忘怀的却是雪莲。 “回来吧，雪莲！” 他朝上天怒吼。 如果他的死可以换回雪莲的回归，那么他甘愿如此。 天空中猛然出现一道黑色身影，阿木呼吸一顿，一瞬不瞬地盯着身影瞧。 阿风全身心投入对付阿木，并没有在意屏障之外的光景。反正，谁也进不来屏障。 正当光球将要触碰到阿风时，空气中却出现一抹波动。阿木还来不及反应，光球已经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接住。 “碰！” 光球发出刺耳的碰撞后，瞬间炸了开来。 阿讽一惊，在屏障之内，他就是主宰，没有人会比他的力量更为强大。 他这才注意到屏障之外的人影，此刻人影已经距离屏障越来越近。 阿风不敢置信地连连后退，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在屏障之外对他产生攻击。可那确确实实是个人影不错，除了阿南他想象不到任何人有此力量。 在后退过程中，他猛地抓住阿木。无论对方是谁，就算要他死，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人影终于抵挡屏障，正当阿风在祈求猛烈撞击时，人影却只是大手一挥，屏障便没了踪影。飓风消失，百姓们本应坠落。但无形中似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他们，在力量的牵引下，大家平安抵挡地面。 在飓风圈里旋转许久的百姓，刚刚降落便怨声载道。不过他们终于发现此刻的屏障已经消失，大家携儿带女逃离阵源之地。 凤焱强忍着眩晕感，将倾城抱在怀中。 看着天边的人影，他自知阿风已没了退路。他和百姓一道而行，隐于暗处。如今的场面，他无法控制。 “你是什么人！” 阿风忍住不安，他没有理会百姓的离开，而是朝着人影怒吼道。 百姓不足为惧，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人影的力量。 “阿风，我早该处置你。”苍老的声音穿透天际而来，带着无限悲凉，令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恐惧感。 倾城已从眩晕之中回过神来，百姓们虽然害怕，但因为这道声音而躲在墙后露出脑袋观看。 “我待你如子，你就是这样回报于我的吗？” 苍老的声音透着愤怒，穿透天地之间，也穿透了阿风的内心。 他如何也想不到，阿南居然真的活着。可他随后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是他亲眼埋葬了阿南。 “不，不会的，你是阿布，你是阿布假扮的阿南！”他大声嘶吼着，开始发动禁忌之术。阿花的身影越来越淡薄，阵中的能量却越来越大。 阿南不为所动，苍老的声音呢喃道： “如此，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地之术’。” 他不过徒手便接住了阿风的进攻，另一手则能量聚集，顺势穿透天地。一股悲凉的力量从天际而来，形成一个金色的光球，不用阿南出手，光球竟直接朝着阿风而去。 阿风猛然惊醒，他快速扯过阿木，抵挡在自己面前。 他终于相信，阿南没死，阿南还活着。 阿木刚才是因为没了希望，所以才没了反抗。但是此刻，阿南法师归来，他便什么也无所畏惧了。 他反手与阿风厮打起来，阿风的法术比阿木强劲，在仅凭武力，他完全不是阿木的对手。 偏偏此时阿花的法门被阿南封存，他完全使不出任何力量。 眼见光球越来越近，他便不再与阿木厮打，而是匍匐在地，不断哀求道： “师傅，徒儿知错了。师傅……” 他高喊阿南，祈求原谅。 但是这回，阿南再无了怜悯之意。 他一念之差，造成南疆今日之局面。他无法说服自己再留阿风一命，十分对错，总有人要承担。 光球的力量直接冲破了阿风的身体，他直勾勾地倒在地方。这还不算，天空中堆积的乌云后面，出现闪电的力量。 阿风不顾重伤在身，便快速躲藏，但闪电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冲他而来。 阿风来不及躲避，被闪电即刻击中。 “啊！” 他嘶吼着，心中的不甘比起身上的痛苦不过尔尔。 他想向阿南法师吼叫，却发现喉咙完全发不出声音。 随着闪电四起，阿风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他已没了任何气力。 但他的命运是死亡，如此还远远不够。 雷电全数朝着阿风劈来，似还不够过瘾，竟隐隐有向阿木倾斜的痕迹。 阿南见到如此，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善明，你该出来了。” 他没有任何逼迫，善明却不得不现身。他知道，自己的死期来了。从他说要代替百姓承受天灾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早晚要受到惩罚。 463 雷罚洗刷罪孽的根源 “啊！” 比善明更早接受雷罚的是大王子的旧部们，幸好阿木还没有斩杀他们，就让这雷罚洗刷他们的罪孽吧。 阵源处一片哀嚎，阿木早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了阵源。如今那里已犹如地狱一般，令人惶恐不安。 倾城淡看着这一切，此刻她的内心复杂却冷硬。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南疆的灾难，他们若是不除，南疆不会安定。 可是，她的目光不觉瞥向光源之内的阿花。 对于阿花，她已然没了耐心。但阿花真的该死吗？她只是爱错了人，却至天下苍生于不顾。爱情与天下，如何两全？ 但她亦知道，阿花总会收到惩罚。 随着雷罚四起，不少人因为受不了惩罚已口吐鲜血。善明站在阵中，不安地等待雷罚的降临。 雷罚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天边的乌云散去，雷罚才终于结束。 阿南从天际而来，他穿着一袭黑色长袍，五黑的眼睛似能看透所有本质。他的模样与阿布所扮演的阿南完全一致，从外表到声音。 除了阿布没有阿南的一身法术，竟半点不差。 倾城心中不知道什么感觉，面对既熟悉又陌生的阿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南大人。”阿木走上前去，竟朝着阿南跪拜。 百姓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他们是真正将阿南奉为“神明”。 刚才的大战让倾城不寒而栗，那种穿透天地的力量，着实令人心惊。 她终于看到了“天地之力”，却也明白，即便是所向披靡的“天地之力”，也有化解的法门。 “阿木王，灾难已过。”阿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场灾难，是南疆的劫数，无法化解，只有等待它自己的消亡。终于，阿南在此之前出了关，他的浑身充满力量。 “多谢阿南大人手下留情。”善明虽历经雷罚，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伤害的人。他叩谢阿南，他知道阿南的手下留情。 但阿南却道： “天劫连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你要谢的不应是我，而是阻止你与大王子纠缠不休的人。” 即便阿南闭关许久，但他对南疆之事却并无遗留。 很多事，他看得明白，却无法言说。他能说的事，也希望旁人能够理解。 善明的目光一顿，本以为这是阿南法师的慈悲，却不想竟是他的造化。 他走到倾城与凤焱面前，叩拜道： “善明谢过八皇子、王公子。救命之恩，末将没齿难忘，他日若两位有用得上善明的地方，善明必将竭尽全力，不死不休。”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他的内心，他从未有过这样舒畅的时刻。 凤焱与倾城相互对望，他们早知南疆之事诡异，但连上天能遣下责罚，只令人震惊。这种“天地之力”，的确是人控制不了的。 凤焱扶起善明，语气淡淡道： “一切最应感谢善明将军的内心。” 如果不是善明的一念之差，只怕现在又会是不同的结局。 倾城对阿南法师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似是朋友，但又要如同长辈般尊重。 “阿南法师。”她刚要开口，阿南法师却道： “我自知你要说什么，世间万物各有其造化，你也好，我也好，不过凡尘一粟。既然总是造化，又何必执着。”他的话若有所指，这么说来，雪莲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倾城不安后退，幸有凤焱的搀扶。 阿南接着道： “谢谢二位对小徒的照顾。” 他的感谢便是一份承诺，接着，他又对着虚空道： “阿布，你的朋友在等你。” 细听之下不难听说，他的声音带着一抹慈爱。看来，他对阿布是真的喜欢。 “我来了。”阿布的声音从远处漂来，令倾城心中一悸。哪怕等不回雪莲，能够看到阿布，也算给了她一份安慰。 阿布没有再隐藏什么，而是以原本的面貌从远处飞来。 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倾城的心越发激动。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本以为今世她不会再为会流泪，不会显露真情。 但与阿布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她不知不觉将阿布当成了朋友。 “阿布……”倾城终于再见到阿布，阿布还是老样子，不过此刻好像多了一丝沉稳。 “是我，我回来了。”但他一开口，却将什么沉稳都抛置了脑后。 两人抱在一起，感叹生命的美好。 凤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倒不觉得阿布有多好，如今的画面让他只想将阿布再次失踪。 “八皇子殿下。”阿南法师忽然开口，扰乱了凤焱的心思。 “阿南法师。”他恭敬行礼，面对一个有着慈悲之心的法师，他也多了一份尊重。 阿南法师的目光里阴暗一片，他淡淡开口道： “你虽是正统，但有些事已经无法改变。” 他竟是能看透凤焱的身份！ 凤焱立即戒备，却在接触到阿南法师的一双慧眼，而将所有的防备化为虚无。 见到阿南法师，他才知道，世间真有“天地之力”。有些事不是不存在，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面对阿南法师的提点，凤焱虚心受教。 “多谢法师提点。” 但对于倾城，他是不会放弃吧。 阿南法师摇摇头，却将目光转向倾城与阿布。 倾城正在询问阿布这几个月的情况，她原本以为阿布去找雪莲，怎么会和阿南法师一起出现呢？ “我的确是去找雪莲，却在中途遇到了闭关的师傅。” 当初阿布卜卦之后，知道雪莲有危险。便根据卦象去寻找雪莲，却意外寻到了阿南法师。 但那时法师还在闭关，他不敢打扰。他在一旁护法，直到今天才出关。 提到雪莲，阿布的心中多了一份伤感。他曾无数次占卜卦象，询问阿南法师雪莲的下落，但卦象却只是虚无，阿南法师也道，雪莲自有其造化。 卦象与法师的双重解释之下，阿布也只好收了心思。 倾城也是迷茫，难道说雪莲真的去了地狱？ 但在她看来，雪莲明显也是不情愿的。 464 亲亲我我的危机 “师傅做事自有其道理，咱们不知道事情真相，恐会得不偿失。”阿布劝解道。 倾城点头，作为南疆的守护神，雪莲的失踪，阿南法师应该比他们更着急。 但是如今，法师却不动声色，看来这其中恐会有什么隐情。 阵中的光圈褪去，阿花竟还完好站在其中。 “阿南法师，这……”倾城指着阿花，甚是不解。若是因果循环，阿花在历经天灾后依然存活，是不是表明她本不该死去。 “罢了，罢了。”阿南挥挥手，不再理会阵源里发生的一切。 “师傅……”阿布想要叫住阿南，却被阿南给喊了过去。 “阿布，你学业未完，跟为师回去做功课。” 自此次事件之后，阿南法师竟说阿布是可造之材，要加以历练。还要将他当作唯一的亲传弟子，阿布虽然高兴，但功课却多了一堆。 “哦。”阿布苦这一张脸，只有跟随了上去。 阵源地，此刻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被雷劈得面目全非，有些缺胳膊断腿。 阿风则已血肉模糊啊。 “阿花。”倾城走到阿花身边，想要搀扶她出来。历经此劫，想必阿花也该想通了吧。 谁料，阿花却猛地挥开她的手。 倾城正以为阿花还在怨她，阿花却迷茫不解道： “你是谁？”她的天真模样不似伪装，但确确实实不认识倾城。 “阿南法师不是说过，冥冥中自有安排。”凤焱在一旁解释道。 世间的安排早有定夺，善也好，恶也罢，总归会得到与失去。 “啊，好多死人啊，姐姐我怕。” 阿花却又忽然贴近倾城，言语间竟露痴傻。 阿花保住了性命，却丢了记忆，变得疯癫。 如此，也算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吧。 阿南法师的出现，让南疆再次陷入安定之中。 对于沙漠里出现的诡异树林，以及两处相连的山洞，阿南法师并没有解释什么。倒是阿布告诉倾城，那处诡异树林里的小花，许是狼毒花。 “狼毒花？”倾城知道这个花，还是从阿风给异色城百姓下毒那件事里知道的。 阿布曾经说过，此花不易采摘。必须花期成熟，且有足够的工具。 “顾名思义，狼毒花周围有狼群守护。我估计你们当时是进入了狼群守护的领地，才遭遇狼群袭击。”阿布知无不言，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神奇，等下次遇到，他一定要探究一番。 “那么那些士兵还有救吗？”倾城声音颤抖道。 消失于大漠的士兵，一直是她心头的挂念。若是依阿布所见，那里似乎也没什么危险。 阿布摇头道： “这我不知道，我每次和师傅去采摘此花都是月明星高之时，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若是那里没有危险，许是那些士兵还活着…… 这是倾城期待。 大漠的冬季，在雨季过后，便已来临。万里冰封，将士们只有围在房间里取暖。 南疆已定，阿木王与凤昭国签订百年和平合约，史称：百年合约。为南疆与凤昭的和平、稳定做出了贡献。 阿布已经成为阿南法师的关门弟子，亦受南疆人民爱戴。 明年开春，阿木将派遣使节与南征大军一起回朝。 倾城知道，那时才是一切真正的开始。 大雪封山，将士们围坐在暖炉旁取暖。闲来无事，便谈起了凤焱与倾城暧昧。 “诶，你们看到了没有，刚才将军又和王公子亲亲我我了。”一个将士刚从外面回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一脸兴奋。 其他人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奇怪，他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嗯，我看咱们将军许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一个。”一名士兵亦随声附和。他的态度可比这些士兵要坦然得多。 大家匆匆围了上来，请求他说一点秘闻。 “不是吧！你知道些什么？” 要知道，他当初深入大漠，对这件事肯定深有了解。 小纪冲着大家暧昧一笑，也不否定，只是摊开双手。 紧接着，他的手上便摆满了吃食。大家都想探听秘闻，吃食发而是次要的。 小纪掰开地瓜，一边吃一边说： “别的倒是不知道，你是没见将军对王公子的那副温柔模样，都能溢出水来。咱们谁也没命享受，王公子依然安然自在。就凭将军的这副宠溺，王公子说什么他都答应。你想啊，哪有男子想被压在身下呢？肯定是王公子要求在上，将军也不得不从。” 他说得头头是道，让人连连称奇。 “碰！” 房门在此刻被人忽然推开，门打在后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冷风亦灌了一室。 将士们刚要开始斥责，却在看到来人的身影后，四散逃开了。 小纪尴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他吃剩的半截地瓜。 “王，王公子，你要不要吃点？”他将地瓜递了过去，后背冷汗连连。 此刻在他面前站着的，赫然是倾城的身影。 倾城原本有事想询问小纪，站在房门外却听到里面的谈论。 南疆平定之后，她牢记舅舅教诲，便和凤也焱没什么交集。但凤焱总是时时刻刻出现在她面前，不知怎么的军营便传遍她与凤焱之间的暧昧。 她本心有担忧，但见舅舅也不再理会，也就没当一回事。 但这件事越传越烈，甚至有人说他们还想收养小尧做儿子的话题。 她只想收留小尧，却没说过要收做儿子啊。她与小尧年龄相差不过四岁，怎么做母子？ 将士们在说这种话时，可不会顾及年纪大小。 原本她还疑惑，这些事怎么越传越没谱了。如今终于被她逮住了，原来事情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小纪。 “王公子，大家就寻个开心，谁都没当一回事。”小纪见倾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便只能开始解释。 真是，他招谁惹谁的了，怎么说得兴起，便被发现？ 没当一回事？ 倾城心中冷笑。 如今，连孩子都给她编排好了，这还叫没当一回事！ 倾城步步逼近，不好好教训教训小纪，她寝食难安。 “王公子，你别这样。我也是逼不得已。”小纪连连后退，不断求饶。 465 裸体美男子 他可算见识到了倾城的可怕，就那么一个小树叶，所有的蛇就听从她的指挥。他害怕自己被群蛇围攻。 “哦？如何逼不得已？”倾城察觉到小纪话语中的漏洞，终于有所停顿。 小纪一见有戏，便接着道： “其实这些话，不是我要说的，而是有人要求我说的。” 他不是幕后之人，倾城就算威胁他，也无济于事。毕竟，如果他出事了，那个人还会找别人。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他说出来的事还在倾城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谁？”倾城直接打断小纪的胡思乱想。 小纪摆手道： “这，这我真不能说。”他倒是想告诉倾城，毕竟隐藏秘密对一个人是十分煎熬的。但说了就会没命的秘密，谁还敢说。 “说！”倾城却不会放过，再次逼近。 “不，不行。我说了会没命的。”小纪已经后退到墙角，背后没了退路，只能任由倾城的靠近。 倾城也不再说什么，一双嫩手已经覆上了小纪的脸颊。 “不说，你以为你还会有命吗？”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蛊惑的色彩，令人无法抗拒。 小纪的身体顷刻紧绷，他不安地吞了口唾液，想要阻止，却浑身没有力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忽然掉进深渊的感觉，令他全身的毛孔都树立起来。 倾城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比之前还要轻柔。 “你说，若是让八皇子看到我们之间的暧昧，他会怎么想？” 轰！ 小纪猛地清醒过来，浑身却冒了一层冷汗。 他推开倾城，戒备道： “王公子，你不能害我啊，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他算是害怕倾城了，明明她什么事也没做，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吗？ 小纪并不知道，倾城只是开展了媚术的第一层罢了。区区一层，他便控制不住，让倾城也是很无奈。 眼见倾城又要逼近，小纪连连摆手： “得，得，得，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倾城终于停下脚步，却还在等待。 如果小纪不说，她还有的是办法逼他就范。 小纪顷刻蹿出老远，躲在桌子后面，时刻防备倾城的靠近。 即便是说了，他还不忘告诫道： “王公子，这事其实不怨别人……是将军，将军让我说的……” 他在心中默念，将军，原谅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倾城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得到证实，脸色顷刻冷了下来。 “他为什么让你这么做？”她不觉得凤焱会是做这种事的人，但一切的证据都表明，这件事的确是凤焱所为。 这个问题刚说出来，倾城便后悔了。明明知道小纪口无遮拦，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很快，倾城便被自己的大胆付出了代价。 “当然是喜欢你啊。”小纪连迟疑都没有，直接便说了出来。在他眼里，倾城也是一个大老爷们，都是男子，这种话有什么可顾忌的？ 就算是男子配男子，以凤焱与倾城的身份地位，他们也不在乎什么。 倾城愤恨地握紧了拳头，她恶狠狠道： “以后再我从你口中听说有关我和八皇子的一个字，你的将军也保不了你。” 说完，这才怒气冲冲地出了屋。 小纪后怕地缩了缩鼻子，他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剩下的事就看将军如何去做了。 倾城没有回房，直接冲进了凤焱房间。 “凤焱，你……” 她连门都没敲，因为心中愤怒，推门而入。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凤焱居然在房中洗澡！ 此刻凤焱已经洗净，浑身只穿了条亵裤，袒露的胸襟一丝不挂，黝黑的肌肤上闪着迷人的光泽，肌肉横挂其上，让他整个人衬托出一副成熟的魅力。 倾城从来不知道凤焱的身材这般好，好到让她有流鼻血的冲动。 “啊！”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看光了凤焱，这才转过身去捂脸。 凤焱十分无奈，即便是他早已设定好的桥段，倾城的反应也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在他的设想中，倾城应该看不了一眼就冲出去吧。而不是向此刻这般，看光了他的身体，还站在门口不出去。 不过幸好，他的身体还算耐看吧。 凤焱不觉挺了挺胸膛，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把门关上吗，很冷。”眼见倾城不打算出去，凤焱不得不提醒。 “啊！”倾城这才惊觉自己还在屋内，惊呼一声逃似的冲了出去。当然，走之前也没忘将门给凤焱关好。 凤焱莞尔一笑，这才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倾城出去逛了一圈，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她才又回到凤焱的屋前。 她今日一定要找凤焱问清楚，他到底要怎么样。 不过这回，她学乖了。没有世界闯进去，而是敲响了房门。 “砰砰砰。” “进来。” 屋内传来凤焱的声音，倾城颇为谨慎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这才发现，屋内沐浴的木桶已经不见，凤焱正端坐于书房，拿起一本书在观摩着什么。 刚才的事着实尴尬，如今见凤焱穿好衣服的模样，倾城的脑海中却不自觉闪现刚才未穿衣服的模样。 “什么事？”凤焱的声音将倾城拉回了现实。他的目光淡淡的，完全不提刚才之事。 既然他不说，倾城也不会主动提。 最好大家都忘掉。 倾城打定主意，她也不提刚才的事，直接道： “是你让小纪到处传播我们的谎话？” “我们，有什么谎话？”凤焱却只是疑惑，迷茫的模样带着别样的温柔，只一眼倾城便会沉浸其中。 这些天，凤焱的深情越发不知隐藏。哪怕在众人面前，他也越发表露。也难怪军中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传得神乎其神。 但那些话，倾城怎么会说呢？ 她移开目光，愤愤道： “那些我和你在一起的事。” 她就不信凤焱一个字也未听说，她打定主意，若是凤焱还不承认，那么她就，就……再也不理他了！ “大概是军中将士无聊，随便传传罢了。”凤焱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居然解释了起来。 466 成为“断袖” 但解释归解释，他可没有承认那些话，是他让士兵们传的。 “凤焱，一人做事一当，你敢不敢承认！”倾城顿时气恼，双拳紧握，大有要打一架的架势。 凤焱的目光依旧深情不减，柔和的模样让人只想沉沦。 “好，我承认。”他承认得痛快，倒让倾城生疑，他为什么会隐藏了呢？ 不过，既然他肯承认，那么事情就明朗了许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倾城逼问道。 她不信凤焱这是太过清闲的说辞。 “我为什么这么做，小纪没有告诉你吗？”凤焱温柔的话语令倾城心颤不已。 小纪说过的话，她自然记得。 小纪说，因为他喜欢她。 “你……”这种莫名的表白，令倾城不知道该做什么。 明明，她可以抑制自己的心情，却总被凤焱一再打乱。 有时候，她甚至不明白，凤焱究竟是什么想法。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了的！”倾城忽然意识到，打从她逼问小纪开始，这一切都是凤焱的计谋。 他就是要她主动来找他，他就是要她不能再躲着他。 “傻丫头，你才知道呀。”凤焱摸摸倾城的头，言语间怜爱一片。 看到倾城眼中如小兽一般的凶狠目光，凤焱解释说： “我可以等你至及笄，但这半年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倾城气恼非常，他要做的事，便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便是让她无法自在！ 然而，凤焱接下来的话，却推翻了倾城的想法。 “成为‘断袖’，就算被指婚也会有了说辞。”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但更多的则是喜悦。 “你……”倾城一顿，她竟忘记了，身为皇子，凤焱的婚事比她更由不得自己。 为了等她，他要这样作践自己吗？ 虽然只是背负着“断袖”之名，可圣上对此事向来不喜。若知凤焱如此，那么他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将大打折扣。朝中人并不是都如同将士们这般善良，他们若是抓住了对方把柄，便会置之死地。 凤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我什么？”凤焱好笑地看着倾城，见她小眼珠不断转动，隐隐的透着一抹关心。 凤焱的心顿时柔软一片，他知道，倾城在为他担心。 能够得倾城关心，他做什么都是情愿的。 倾城想问他。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会一辈子喜欢我吗？ 按照凤焱的说法，她也没有经历过爱，也不知道如何去爱。 她要和凤焱一起去感受这份爱吗？ “你以后不要再让他们乱传了。”话到嘴边，倾城只说出这句话。 “好。”凤焱没有任何迟疑便答应了。 他的声音透着宠溺，令人无力招架。倾城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上涌，脸上烫得惊人。 “我先走了。”她落下一句话，便要离开。 留在这里，只会让她越发不知所措，也会让凤焱看透她的本质。 倾城哪里知道，凤焱早就看透了她的本质。 “城儿。”凤焱忽然开口，陌生的称呼直击倾城的内心。 此刻，她的心中犹如千万头小鹿乱撞。强大的跳动声，她自己听得清晰。 她尽力挑战呼吸，只怕凤焱的靠近。 但是好在，凤焱只是站在原地，便不曾靠近她分毫。 即便如此，倾城亦无法平定内心。她的心中有一种感觉在呼啸，在飞驰，想要穿越胸膛而出。 “半月之后，我将回到内京。”凤焱的话再次响起，却熄灭了倾城心中的一腔火焰。 这么快？ 倾城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 凤焱解释道： “南疆已定，这里不需要有两位将军。” 原本他来的时候，并不知道王勇就在这里，而圣上也不知道。 他来以后，才发现一切。 如今南疆安危，百年和平达成，他该功成身退。 再说，内京之事，还需要他的处理。 倾城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失望，担心，紧张，害怕？ 当凤焱在时，她只希望他不要出现。可当凤焱离开，她却又开始想念…… 人还未走，只是听到凤焱离开的消息，她便已经开始想念。 “哦，一路顺风。”倾城讪讪道。 对于离别，她实在不太擅长。 凤焱问道： “你会和我一起离开吗？” “我……”一起离开？倾城从未想过。 凤焱分析说： “王将军回归，内京必乱。而朝阳城的产业，也需要掌柜出现。”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倾城都应该回到内京。 倾城也明白，在舅舅回归之前，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 可是，与凤焱一起离开，她却迟疑了。 一路相伴，她还能否坚守自己的内心呢？ “我再想想。”她没有给出准备的回答，却仅是思考，却也让凤焱感到欣慰。 “好。” 一个“好”字，让倾城不敢留下。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回到房内，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她想，她大概要食言了。 她无法完成舅舅的嘱托，有些事，她是无法控制的。比如说，心动。 这种悸动的感觉，哪怕她前世面对凤显时都不曾拥有。 面对凤显，她是喜欢，想时时刻刻见到他。 但面对凤焱，心却告诉她，她无法离开他。 或许，这就是爱？ 军中的传言，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踪迹。谁也没有再提倾城与凤焱的话题，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八皇子对待王公子，是不同的。 军中无事，大雪漫天，倾城只有待在屋内。 这里也没有她熟悉的人，出去就要面对将士们的暧昧目光，还不如待在屋里来得省心。 而就在此时，她的屋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我们聊聊吧。”宁白站在屋外，大雪飘了满身。他的语气如雪一般冰冷，透着一抹寒意，令人看不真切。 倾城将他让进了屋，替他扫去身上的雪花。 自从新上任的城主意外被杀后，圣上便再也没有派人来。不知道是太子回去说了什么，还是圣上想通了什么。 宁白一直代为处理城主府事宜，倾城与他已许久未见。 在倾城的印象中，宁白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模样，唯一的正事便是跟在凤焱身边。 倾城有时候也好奇，凤焱怎么会和宁白的关系那么好呢？ 467 两个极端的碰撞 他们一个冰冷，一个热情，完全是两个极端。 两个极端的人，可以成为朋友吗？ 难道是互补的力量？ 但今日的宁白，却与倾城先前见到的有很大不同。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眉宇间透着厉色，冰冰冷的模样与凤焱倒格外想象。 倾城终于明白，这两个人会是朋友也不无道理。 凤焱自有他热情的一面，宁白自有他冰冷的一面，只是他们将另一面隐藏了起来，才不被人知晓。 “我们要聊什么？”倾城见宁白进屋许久，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便主动提问。 她其实也不知道，她与宁白间有什么话可聊？ 宁白打开暖炉，又往里面添了些柴火。房间内暖洋洋一片，看着雪景，别有一番意境。 “你……”宁白踌躇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倾城见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逼迫，冲开一壶茶，慢慢品味。 反正，宁白既然能找到她，早晚会对她说的。 “你和凤焱，如今是什么关系？”宁白终于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倾城愣住。 “什么意思？” 她不解问道。 难不成，宁白今日找她，只是为了她与凤焱？ 想来也是，她与宁白除了产业便没有交集。如今他们身在南疆，就算做产业交流也于事无补。大概只有凤焱的事，才会让他如此看重吧。 “士兵们传得神乎其神，你没有听到什么？”宁白试探道。 倾城已经明白宁白的用意，便不客气道：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舅舅告诉她说，她不能与凤焱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也只能是君臣。 可是，他并非君，她并非臣。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面对倾城的解释，宁白却是不信。 “无风不起浪，你对凤焱究竟是什么心思？” 他的口气咄咄逼人，厌烦语气已经显露。 倾城很不解，为什么所有人来问她对凤焱是什么心思，就没有人问凤焱对她是什么心思？ 她对凤焱什么心思？她对凤焱能有什么心思？ “那宁公子就听信传言好了。”倾城没好气道。 她就不信宁白回如此执迷。可她却没料到，宁白后退几步，似是解脱般坐在椅子上，呢喃道：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坚定的模样令倾城很是恼怒。 她所说的“传言”二字，既是传言，又怎么可信？ 但宁白甚是笃定，甚至开始质问。 “你对凤焱是认真的吗？” “是与不是，你与何干？”宁白的此行在倾城看来简直莫名其妙，他是凤焱的什么人，又是她的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于她？ 宁白眉宇坚定道： “如果是，那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如果不是，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宁白的目光，让倾城毫不怀疑。她若是欺骗凤焱，肯定会被万箭穿心。 宁白关心凤焱至此，让倾城不觉疑惑。 从道义上来讲，宁白关心凤焱情理之中。但若是关心到可以到杀了她的地步，这份关心却透着危险。 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倾城看着宁白凶狠的目光，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词。 因爱成恨。 宁白整日跟在凤焱身边，这对两个男子来说太过奇怪。 宁白又不是凤焱的部下，他掌管着整个凤昭国的经济大权，更是琐事无暇分身。但他竟会因为凤焱，抛开所有，一门心思跟上了南疆。 更有甚至，管理起一座城池。 倾城越想越觉得，宁白极有可能是喜欢凤焱的。但这份喜欢，没有表露。 宁白竟不好奇凤焱的“断袖之癖”，居然还来告诫她要好好对待凤焱。如此，更让倾城笃定了宁白的心思。 那么他们现在应该是什么关系，情敌？ “凤焱都没有说什么，你说这些，岂不喧宾夺主？”倾城对没有丝毫让步，无论宁白与凤焱什么关系，都与她无关。 宁白顿时气恼，他解释说： “他从来不会表露什么，也不屑表露。他会容许士兵们传言，便是已经认定了你。”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他刚才去找凤焱，说到此事。 他居然在凤焱脸上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笑容，这份微笑代表什么，因何而起，宁白非常清楚。 但他同时也明白，凤焱经不起折腾。 倾城心中却猛然一顿，真的吗，凤焱已经认定了她？ 想来也是，这是凤焱亲自授意的事，他心里应该早有主张。 可是她呢，她能回应吗？ 倾城想到舅舅的话，不禁迟疑了。 宁白见倾城面色迷茫，便解释说： “别看凤焱表面强硬、冰冷，但他的内心脆弱、细腻，你若不想真心对他，还是早些放手得好。” 他似乎笃定，倾城对凤焱不是真心。 倾城原本正是纠结，又听宁白这样说她，当即便恼怒道： “这些话，你还是留到凤焱面前去说吧。” “你什么意思？”宁白也愤怒道。 他好心好意来劝解，怎么还落了一身埋怨。而且听倾城的话，好像是凤焱对她不想放手。 这怎么可能！ 为表面自己的心意，倾城强硬道： “我对他并无好感，亦无留恋，宁公子大可放心，你的男人谁也夺不去。” 她才不要在两个男人之间当第三者，无论宁白与凤焱是什么关系，她与凤焱都没有关系。 她从没有忘记舅舅的告诫，舅舅不会害她，她坚信。 “我，我的男人？”宁白被倾城的话说得有些无语，他怎么从不知道，凤焱是他的男人？ 倾城已经稳定心神，索性笃定道： “宁公主与八皇子成双入对，恕王城眼拙，居然没有看出分毫。” 她才不管宁白怎么想，她现在只想把宁白赶出去。 “我和凤焱不是那种关系！”宁白大叫道。 倾城漠然，既然不是那种关系，那么他凭什么来质问她？ 宁白深怕倾城误会，一个劲解释道： “凤焱的强大，你无法想象。他的脆弱，也是你难以体会。他已经认定了你，若你没有真心，就不要来搅乱他的心扉。他是做大事的人，不能被感情所影响。” 468 一百五十张纸鹤 做大事的人？ 倾城不知道凤焱要做什么大事，最多也是争夺储位。 难道说，太子和凤显都不娶亲了吗？ 宁白这样惧怕她和凤焱在一起，究竟是为什么？ 隐隐的，连倾城自己都没有察觉。 潜意识里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与凤焱在一起的事实，虽然有王勇阻挡，但心却是无法控制的。 “我知道，你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 倾城下达逐客令，她不想听宁白说有关凤焱的一个字。 宁白目光一顿，忽而惆怅道： “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他一直以为凤焱孤独的，却没有想到少年情窦开。 对于倾城，他很抱歉。 他不求倾城能够给予凤焱一个家，只求她能够让凤焱不那么孤独。 朋友的陪伴是有限的，如果倾城能够让感受世间温暖，那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知道，倾城可以做到。 “没关系。”你可以走了。 倾城不为所动，依旧逐客。 宁白点点头，打开房门却顿住了脚步。 “与凤焱在一起，你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希望你能够让他幸福。” 希望你能够让他幸福，而不是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宁白对凤焱的关心体现在字里行间，倾城忽然有些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她能够让凤焱幸福吗？她不知道。 她连自己的幸福都无法把握。 凤焱即将离开，倾城考虑了许久，认为应该回去了。 酒楼不知道怎么样了，而沐相府在她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王勇也认为倾城应该回去，南疆冰雪茫茫，倾城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忍受冰冷入侵。她能够跟随凤焱的大军离开，路上也有个照应。 他明年开春才会回去，倾城也不能在那时候跟他一起离开。 “舅舅，需要我给你带什么话回去吗？”倾城收拾好行李，不忘找王勇询问。 她的话若有所指，如今在内京，谁最挂念王勇，谁最期待他的回归？ 想到拿到美丽的身影，王勇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还有许多事要做。可是，话到嘴边，他却迟疑了。 “哎，罢了。” 他惆怅道。 许是人一经别离，便已物是人非。他还在期待什么呢？ “昭仁姨母很想你。”倾城适时道。 她觉得舅舅还没有凤仙来得痛快，最起码凤仙知道她要什么，哪怕她穷其一生，也要等到她想要等的人。 可是舅舅呢？ 他总是瞻前顾后，想的比做的多。 又想让凤仙过上好的生活，又不能舍弃军营的将士。 到最后，他只有舍弃凤仙。 倾城有时候都为凤仙感到不值，但对方是她的舅舅，她只希望舅舅能够清醒一点。 王勇何尝不想遵循内心的心意，但他的身上有着血海深仇，有着宫廷秘闻，凤仙若与他在一起，只会担惊受怕。 “这一生我辜负她许多，不想再辜负她更多。” 王勇如是道。只怕他回到了内京，也不会与凤仙有所交集。武安侯不会善罢甘休。 倾城急忙道： “舅舅若不想辜负，那么就负责昭仁姨母的后半生吧。” 与舅舅在一起，凤仙才会开心。 哪怕经历磨难，那么洗手作羹汤，那也是凤仙想要的生活。 可是舅舅如此，却并不理解。 “我……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王勇摇头，心中虽有留恋，但更多的却是责任。 十三年了，他们已经改变良多。 现在的他们早已不复十三年前的激情。 “可在昭仁姨母心中，你一直存在，从未离开。”倾城知道，舅舅早晚会想明白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加速舅舅想通的时间。她可记得，前世舅舅在回内京之后，足足三年后才娶了凤仙。 如果她能将这个时间缩短，是不是还能有个小弟弟什么的呢？ “南征的大将军，与武安侯的嫡女，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倾城提醒道。 她的一副媒婆模样，逗得王勇哈哈大笑，他直言道： “哈哈哈，小丫头是从哪里听来的事，我们的事上天总有安排。” 倾城无语，若总是依靠上天的安排，自己却不去努力，那么事情永远不会有进展。 倾城还想说些什么，但王勇的话锋一转，却提到倾城离开之事。 “此次，你跟随八皇子军队回京，路上许有不方便之处。” 倾城明白，舅舅指的是她与凤焱的关系，她也郑重承诺道： “舅舅，我明白。虽然军营内外传遍我与凤焱的关系，但我不会心动，我会控制好自己的心。”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忍耐。 她的眸光里一片平静，就好像凤焱于她没有任何意义一般。 王勇淡看了一眼倾城，倾城虽然口口声声说，她与凤焱没有关系，她也不会对凤焱动心。 但王勇明白，有些事心是无法控制的。 若凤焱没有与他说那番话，他铁定不许倾城靠近凤焱。 因为凤焱太危险了。 但自从凤焱说了那番话后，王勇却迟疑了。 倾城说她不会动心，他就会相信吗？作为自己唯一的外甥女，也是接触最多的孩子，他明白倾城内心的煎熬。但若要他主动允许倾城与凤焱在一起，他却是做不到。 如今的凤焱还是危险的，他不能亲手将倾城推入危险之中。 有些事，顺其自然罢。 “哎，下次见你又要等明年春日，那时候你就要及笄了。” 王勇慈爱地摸着倾城眉眼，他要将倾城的模样刻画在心上，等明年再相见，不知道倾城会变成什么模样？ 倾城也有些感伤，但她却已知足。 比起前世，她足足提前了一年见到舅舅。她可以把心底的话尽情对他言说，他是她坚强有力的后盾。 “舅舅，这里有一五十百张纸鹤。每张纸鹤上都写有一则趣事，舅舅每天看一则，一百五十天后，我们就又会见面了。” 倾城从床榻上取出一个篮子，篮子里已满是五颜六色的纸鹤。 小巧的纸鹤活灵活现，让王勇欣慰不已。 他的小丫头果真长大了，竟然还为他做这种事。反观他，什么也没能为她做。就连她喜欢的人，他都要干涉。 469 大师向南来 “舅舅，如果可以，一直陪着倾城吧。你要看到我结婚、生子、儿孙满堂。” 倾城紧贴王勇怀中，口中呢喃道。 舅舅的长命百岁是她最大的心愿，只要舅舅好好的，她做什么都愿意。 王勇拍了拍倾城的后背，倾城的心愿也是他的愿望。 他希望倾城能够平安一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若是那样，他做梦都会笑醒。 “将军，门外来了一位僧人，要见您。”门窗，传来士兵的禀报。 王勇一顿，僧人？ 异色城因地处南疆边缘，这里的佛法并不盛行，所以也没有寺庙，更谈不上有僧人。 如今大雪封山，这个僧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舅舅，我和您一起去吧。” 倾城附和道。自重生以来，她对僧人总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加上净坛大师的事，她对僧人有一种愧疚感。 王勇点点头，两个人去了前殿。 一位布衣僧人正背对着他们在看一副古画，如今大雪绵绵，他竟只着单衣，却仍不见其冰冷，可见此人内力之深厚。 王勇顷刻将倾城护在身后，防止来者不善。 “大师。”王勇抱拳行礼，对于僧人他感受不多。但早年间镇国公曾救过一位僧人的性命，据说曾发誓护镇国公府一世安稳。 可直到王家覆灭，也没见僧人出现。由此，王勇也不信什么誓言。 “此画，乃是高宗所画，立意大雪纷飞，百姓安居乐业。” 僧人没有回头，反倒评价起墙上挂着的画。 倾城竟不知道这幅画有什么特殊，舅舅大概也是未知。挂在这里，只为应个景罢了。 不过，僧人的声音她似乎似曾相识。 “大师好眼力，此乃高宗真迹。如今雪花飘飘，挂在此处，也为附庸风雅。” 王勇随声附和道。 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僧人也能看透此画，让他对僧人多了一丝好感。 “王家以‘武’治家，想不到王将军却有此雅兴。” 僧人慢慢转身，一张含笑的脸庞映入眼帘，倾城惊喜道： “净心大师？” 眼前一身武僧装扮的僧人不是净心大师，还会是何人？ 但小和尚说净心大师闭关修炼，许久才会出关，那么此刻他又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小丫头，你也在这里啊。”净心见到倾城也很是惊喜。即便倾城扮作男装，他亦一眼看出倾城的身份。 他看人，不看外表。看气势，看内心。 他原本还想装得高深莫测一些，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给破了功。 “你们……”王勇见两个人明显认识，且关系好像还不错，不由疑问。 倾城只与王勇说了她在内京城的一切，却没有告知她遭遇净坛大师的事。 一来净坛大师已经圆寂，她也不想过多叨扰。而来这也算是她的小秘密，说与不说真没什么所谓。 但如今见到净心，倾城便将在佛照寺遇到的事都与王勇交代一番。重生之事，她没有说出，只说净坛大师帮助她许多。 包括，营救太子。 “舅舅，这位便是净坛大师的师弟，净心大师。” 倾城介绍道。 王勇听了倾城的讲述后，心中只有震惊。 竟想不到，他王家与佛家竟有此渊源。他也想不到，当年镇国公救下的僧人，竟真的没有食言。 倾城的安全自然是最为重要的，对于净坛大师救了倾城一事，王勇十分感谢。 “净心大师，谢谢你们救了城儿。” 王勇对着净心郑重行礼道。 净心急忙搀扶起王勇，那是他师兄所做的事，他可没做什么，担不得王勇这一拜。 再说，小丫头有些事还没说明白呢。 他瞥了一眼倾城，倾城立即会意，便将净心大师在苏氏一事上如何救的她又讲了一遍。 王勇听后再次跪拜，这回，净心却在王勇跪拜之后，这才扶起。 “不过举手之劳，将军不必客气。”他摆摆手，似毫不在意道。 倾城将净心的举动看得清楚，这样明摆着的居功，居然还不在意？ 净心讨好地看向倾城，似在说，王勇面前，拜托给他留个面子。 倾城才懒得拆穿他的伪装，这位净心大师，一向不曾靠谱。 王勇才不管净心靠谱与否，他只知道净心救了倾城的命。 想到沐相爷的重重危机，他便对其没了好感。原本以为沐相爷是真心喜欢如儿，可到头来他才明白，真正险恶的不是敌人，而是身边人的用心。 “大师救了城儿数次，王勇无以为报，定多捐些香油钱到寺庙，以供修建佛身。”净心是僧人，也没有什么可报道，这是王勇能够想到最好的报答方式。 “如此，甚好。”净心也不推脱，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佛祖也是要金钱来修缮。 倾城见净心一副贪婪嘴脸，大概也能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叫“净心”。 心不净，才需要净心。 “净心大师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倾城未免舅舅被净心剥削，便上前一步道。 她还真怕净心来此，就是为了剥削舅舅的。 经过倾城的提醒，净心这才想到自己的正经事。他道： “对了，我夜观天象，探查到以此往南会有大事发生，故此特来营救。” “大事，什么大事？”倾城与王勇都吃惊起来。 如今南疆刚刚稳定，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况且，如今大雪漫天，想要出兵可是难上加难。 净心高深莫测道： “此乃颠覆时局的乱世，不可不防啊。” 倾城与王勇面面相觑，怎么又是颠覆时局？ 南疆有阿南法师坐镇，应该不是再出什么乱子才是。可净心说得头头是道，令他们也疑惑了。 “大师的意思是，南疆时局已乱，有内战出现？”倾城想到了什么，不由询问。 净心难得以高僧面目示人，见倾城好奇，便直言不讳道： “不但是内战，还会影响我凤昭。” 倾城与王勇相互对视，心中都有了思量。 倾城接着问： “大师看到的，可是有一天会颠覆超纲，带领军队征战无数，得胜连连。但最终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消灭？” 470 对我不仁，我非不义 她将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概括起来，净心本还想装神秘一些，让倾城央求他说。可如今倾城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令人十分震惊。 “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想难不成这里还有一位得道高僧？ 得到了肯定答复倾城与王勇这才松了口气。 王勇解释说： “因为这件事已经发生多日，南疆已经恢复了安定。 倾城也不禁疑问：“大师是什么时候夜观的天象？” 已经结束多日的事，却被人拿出来说。若非她认识净心，指不定会把他当作骗子。 听到这件事已经结束，净心有些尴尬，他摸着脑袋说： “大概……五、六个月之前。” 五、六个月之前！ 倾城只感到不可思议。 净心从倾城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即刻解释说： “我彼时在南地，一路全靠两只脚走路，能够现在赶到已属不易。” 谁知道他一路上历经了多少磨难？ 如今他带来消息，他们还这样对他。 净心很是委屈。 倾城忽然想到净心的“闭关”，便问： “慧心说大师尚在闭关，五、六个月前怎么会在南地？” 那时候，正是她去佛照寺之时，净心又怎么会出现在南地？ 净心自知说漏了嘴，他的这副性子，哪里经得住闭关的枯燥，当然要趁人不备，溜出去玩了。以前净坛在的时候，他便是以此法出山。如今净坛不在，他便更是变本加厉。 但他总不能说他是在偷懒，便解释道： “我……闭关也不能死闭吧，当然是要游历天下。看尽天下事，才能让佛法更加强盛。” 明明是偷懒，却被净心解释得头头是道，连倾城都无法反驳。 “原来，大师口中的‘闭关’，却是‘游历天下’。”她讪讪道。 净心老脸一红，他怎样也没想到，竟在一个小辈面前丢了脸。当下就有些恼羞成怒。 “怎么样，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净心大怒。 本来他在倾城面前就没什么分量，如今倾城竟当着王勇的面与他作对，是看他好欺负是吗？ 倾城彻底呆愣，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 为什么净心会是这副模样。 稍有不顺便发怒大叫，哪里有半点出家人模样？ 王勇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便圆场道： “净心大师稍安勿躁，城儿也不过是关心你的去处。既然天下无事，那便是最好的结果。我已备下薄酒，还请大师赏光。” 他阻挡在二人之间，言语间尽是讨好之意。 原本净心很是气愤，但有王勇说和，便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又见倾城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心中也在担忧，是不是他话说过了。但面子上还是十分强硬道： “哼，这回看在将军的面子上就算了。你家的这个小丫头，可是得好好管束管束。” 王勇又陪着笑脸，带去用膳。 倾城这才回过来神，她不是害怕，她是被净心给惊到了。 哪有僧人是这副德行的？ 真真丢了僧人的脸。 餐桌之上，王勇因不知净心来临，后厨也只有临时通知。菜品还未上齐，两个人便已先来到桌前。 “净心大师，城儿女子身份在军中多有便，故扮作男装，还请大师不要将此告知旁人。” 王勇先前听得明白，他虽不知道净心是如何看透倾城身份，但为了倾城考虑，这件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尤其，她现在与凤焱的传闻。 若都是男子，别人最终议论，也说不得什么。但若是一男一女，只怕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净心虽然荒唐，但也知道事情轻重。又见王勇一副讨好模样，想到自己刚才话说重了，便道： “不就是怕我说出去吗，放心，小丫头对我不仁，我不能不义。以后，我叫她‘小娃娃’。” 不管是“小娃娃”还是其他，只要不要暴露倾城的女儿身便可。 “多谢大师。”王勇行礼道。 净心对王勇很是满意，知晓礼数，还是位将军。那他将来骗吃骗喝，不对，是化缘便有了地方。将军府，也不差他一顿吃喝。 倾城将心情平复之后，才走了进来。王勇见到倾城忙招收： “城儿，快来。” 他冲倾城眨眨眼睛，示意她向净心问好。 倾城反思了一会儿，就算净心做的不够好，她也不该当众拆穿。幸亏如今只有舅舅在，否则净心“得道高僧”的名号就得砸她手里。 名号被毁，净心发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净心大师，刚才之事是我冒昧了，对不起。” 倾城低身行礼，她也不想和净心把关系闹僵。她对佛照寺，有特殊的感情。 净心早就不起了，如今又见倾城道歉，便更是什么气焰都没了。但他依旧端正姿态道： “嗯，罢了罢了，童言无忌，我没那么小气。”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差点跳起来？ 倾城这回不敢大意了，还道： “多谢大师海涵。” 净心见倾城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心中也怜爱一片。他压低声音道： “小娃娃，以后你和我相处久了便会知道，其实我比师兄更良善。” 比净坛大师更良善？ 倾城对此不屑一顾。 但未免净心又暴躁，她却也是尴尬点头。 但这份尴尬在净心看来，却又是倾城对刚才事情的愧疚。 凤焱的到来，解开了倾城的尴尬。 王勇介绍说： “八皇子，这是佛照寺的净心大师。大师，这是当朝八皇子。这位是天下第一富商，宁白，宁公子。” 凤焱穿着一袭褐色长衫，衬托出修长伟岸的身姿。宁白紧随其后，一袭白衣飘飘，胜似雪中仙人。 “老僧见过八皇子，宁公子。”净心又变回了得道高僧模样，举手投足间都一派洒脱。 倾城见了不禁惊讶，原来，净心也可以如此。 净心对凤焱没有什么兴趣，皇家的事一向也不用他操心。他感兴趣的是宁白。 王勇的介绍，天下第一富商。 那是什么概念？ 整个凤昭国，数他最有钱。 若是能把他给攥住了，那么以后还愁没有美食吃？ 但凤焱的一席话，却把净心说得通体舒畅。 471 羊肉铺子的悲哀 “大师免礼。今日见到大师乃是我等荣幸。” 凤焱虽然没有宁白有钱，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能屈尊降贵对净心行礼，净心的面子很是自得。 “八皇子不必多礼，老衲也不过闲来至此，大家随意一些便好。” 净心在外，一番言论还是很有派头的。 倾城不禁想，是不是只有她的面前，净心才会暴露出一副无赖模样？如果是这样，真不知道是她的荣幸，还是她的悲哀？ 冷不丁，她的目光撞上了净心。净心瞥了眼凤焱，又朝她努努嘴，似在跟她说，多像凤焱学习学习。 倾城不屑，这才是最真实的她，要向别人学什么？若世间人都如凤焱一般，那净心找什么乐子？ 况且，以她之间，凤焱也不是真的那么崇拜净心。 很快，大家便知道了净心的不同。 因有净心在，王勇特意吩咐厨房要准备些素菜。 谁知，素菜上桌，净心却不高兴了。 “将军餐桌之上竟只吃野菜，实乃我凤昭之典范。” 净心倒也不说什么，只说王勇艰辛。 言外之意，则是说王勇请客吃饭，连顿肉都舍不得买。 王勇一心以为和尚都是吃素的，哪想到净心的言外之意。他就以为，净心是说他吃不如人。便道： “多年流落在外，能够吃饱已是幸事，即便是野菜，也能果腹。” 王勇的话将净心冷不丁噎了一下，他看向王勇，见王勇也不像是口蜜腹剑的小人。 便有提醒说： “将军竟比老衲过得还要辛苦，让人感慨。” 他在告诉王勇，他不是这些。 王勇稍稍抬头，却只是疑惑。 倾城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净心竟是嫌弃舅舅准备的饭菜不合胃口。他一个和尚，哪里那么多挑挑拣拣。 恰在此时，宁白却道： “净心大师，我宁家在城中开了一家羊肉铺子，正愁无人给看风水。吃过饭后，您可否给指点一二？” 他像真的想请净心指点风水一般，认真的态度令人不禁动容。 净心忙道： “哦？既是宁公子相邀，老衲一定遵从。” 他对宁白很是满意，既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又给足了他的名字。 他决定，以后宁家铺子的风水，他包揽了。 一顿饭，这才勉强吃饭。 刚刚吃过，净心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宁白去看铺子。 王勇坐在桌前，迟迟不肯离开。 倾城不禁看了过去。 “净心大师，刚才喝酒了吧？”他略带不确定道。 回想刚才的情景，好像是这样没错。 “是吗？”倾城不以为意，声音冷淡。 王勇还沉浸在记忆中，不由道： “酒壶原本是给凤焱和宁白准备的，他们二人都没喝酒，酒壶里面的酒却没了，我见净心大师曾拿着酒壶倒酒，竟忘了提醒。” 他越想越觉得是净心将酒当作了水来喝，净心大师一定是从未喝过酒，不知道酒的滋味，这才犯了戒！王勇急忙起身。 “哎，净心大师若是因此破戒，我无法安心。我要去找大师忏悔。” 说着，就要离开。 倾城急忙拦住他，真不知道统领了千军万马的舅舅，为什么会在此事上看不透。她解释说： “舅舅……你别去忏悔了，现在指不定净心大师都吃上肉了。” 王勇顿住了，倾城以为他想明白了。谁料，他却道： “什么？城儿，净心大师虽和你有过过节，但这种事不能乱说。” 他便以为这是倾城故意找茬，倾城顿时无语，碍于王勇是自己的舅舅，她只得道： “舅舅，你怎么就不想想，刚才宁白为什么专门提‘羊肉铺子’？宁家在异色城真的有家‘羊肉铺子吗’？” 经由倾城的再三提醒，王勇才醒悟过来。 宁家的产业虽然遍布凤昭国的角角落落，但异色城好像是专门做医药生意的，哪里有什么“羊肉铺子”？ “那，净心大师是去吃羊肉？”王勇还是无法接受这一认知。 倾城肯定道：“对，他是一个酒肉和尚。” 她现在都搞不懂，净坛大师圆寂前为什么会把她托付给净心照顾。而他又知不知道净心的食欲？ “这……” 王勇一时无法接受，毕竟，在他眼里，得道高僧不是这副模样的。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想必净心大师便是如此吧。”默不作声的凤焱终于开口道。 王勇默默点点头，又摇摇头。 若真是如此，那么净心大师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倾城站在城楼之上，登高远望。远处层峦叠嶂，层层叠叠都是一片雪山。喀什城已看不清晰，庞大的一座城隐藏在皑皑白雪之中。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冷不丁，她背后响起凤焱的声音。 倾城回过头去，只见凤焱穿着厚实的披风而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件白色披风，正要给她披到肩上。 “我自己来就好……” 倾城想要夺过披风，披风却已安然落在她的肩头。 她顿时气馁，凤焱每每都是能寻到时机，将披风盖在她的肩头。 她其实已经很小心，生怕凤焱会借此机会靠近。如今，却又被凤焱发现了。 “嗯，都准备好了。”她淡淡道。 目光看向远方。 凤焱亦随着她站上城墙，高望远处的喀什城，此刻只是白茫茫一片。 “再过三日，大军就要开拔，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来到这里。”他略有感慨道。 倾城不知道该回应什么，索性便不回应。 凤焱或许还有机会回到这里，可是她…… 这次回去，只怕很难再有下次回归。 她注定是这里的匆匆过客。 “和阿布到过别了吗？”凤焱开口询问。 他主动提起阿布，这让倾城有些吃惊。 她与阿布走得近了些，凤焱便很不高兴，时不时找阿布的麻烦。 她也很是注意，轻易不在凤焱面前提起阿布的名字。如今，他怎么主动提起了？ 倾城虽然疑惑，但还是解释说： “还没有，最近大雪降临，他又在乌蛮，此行太不方便。” 以前没下雪的时候，他们还可以通过信鸽传递消息。 472 我们去放河灯吧 如今大雪茫茫，信鸽也断了联系。她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阿布的消息了，自然也没有办法告知她要离开的消息。 但是想来，阿布应该过得很好吧。 他现在深得阿南法师信赖，所学之术乃是阿南法师毕生所藏。他会成为继阿南法师外，南疆的又一位“神明”。 如此，倾城放心了。 “三天，应该来得及。”凤焱忽然拉住倾城的手，朝城下走去。 倾城冷不丁被牵引，本能地随着凤焱而去。 “做什么？”她不安问道。 到了城楼之下，已经有侍卫牵来两匹马，凤焱一手接过缰绳，而后道： “去乌蛮。” 倾城一愣，似是不敢置信。 但缰绳已经在她手上。 她扯住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 此行只有她和凤焱二人，一路上倒也迅速。 大雪虽然阻碍前行的步伐，但两个人一路疾驰，不多时已经到了喀什。 “雪天路滑，先在城里住上一夜，等明日天亮我们再启程。” 凤焱解释说。 倾城看了看天色，如今昼短夜长，未时刚过，太阳已经渐渐落山。 她下了马，跟随在凤焱身后进了店。 开了两间上房，时间还早，倾城也睡不着。 两个人索性去逛逛街。 大街上，晚上比白天还要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人们穿着民族服装走出家门，沉浸在一片节日的氛围之中。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倾城不禁好奇。 她见大家的打扮一新，明显是有活动的样子。 凤焱却只漠然摇头，看起来也不知道。 倾城只好找了一个身着汉服的凤昭女子，询问她情况。 “你不知道吗？今天是‘它雪节’啊。”女子很是兴奋，见到倾城两只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 “踏雪节？”倾城默念道，却是第一次听说。 女子见倾城有兴趣，便认真介绍道： “一看你就不没在喀什城待过吧，每逢大雪纷飞之时，年历十月初十是南疆五个大节其中的‘踏雪节’。据说在雪夜相逢的男女就会结为夫妻，如果在许愿河同放河灯就可以一生一世也不分离。你看女子们打扮精致，为的就是找到一生的恋人。” 倾城这才知道，所谓的“踏雪节”，原来是为男男女女增添机缘的节日。 南疆民风开放，男女之事从不隐藏。如今竟有这天成的聚会，令人格外留恋。 倾城并没有注意到，眼前女子的面容越发娇柔，她看向倾城的眼睛已有无限留恋。 “公子，你找到一生的恋人了吗？”倾城冷不丁被女子发问，她一愣，还没想如何说，却被凤焱拥进了怀抱。 “她已经找到了。” 凤焱的话音刚落，女子的眼睛立即瞪大。 她看着两个人的姿态，眼中有惊讶，惶恐，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慌忙逃走了。 即便是在民风开放的南疆，“断袖”之事，也是隐晦。 倾城离开凤焱的怀抱，眉宇间有丝恼怒。 “你知道‘踏雪节’吗？”倾城询问道。 凤焱开口道： “有所耳闻。” 他并没有隐藏什么，他在南疆已久，知道一个“踏雪节”并不奇怪。 但他也忘记了，今天竟是踏雪节。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他们的缘分。 倾城本想说凤焱故意带她来此，却打着去看阿布的幌子。 但她忽然想到宁白对她所说的话，凤焱不喜欢解释，也不屑于解释。懂他的人自然了解，而不懂他的人，与他无关。 倾城顿住了，在她的认知中，凤焱并非卑鄙之人。 大概，他也不知道今日便是“踏雪节”吧。 倾城如是想到。 两个人穿梭在人群中，在一堆打扮光鲜的女子之中显得尤为惹眼。 “公子，你看奴家如何？” “公子，我在这里……” 一路上，不少少女暗送秋波，好在，南疆虽然民风开放。但因为喀什与异色城离的近，也多少受了些汉化影响。女子们虽然调笑，但并未上前拉扯。 他们好不容易穿过人潮，到达对面河畔，这才松了口气。 倾城瞥了凤焱一眼，却忽然笑出了声。 “咯咯咯……” 凤焱不解倾城为什么发笑，见她笑得这么灿烂，却只是宠溺一笑。 霎时芳华。 倾城毫不怀疑，若是此刻凤焱还在那群女子之中，只怕会有人女子晕倒也尚未可知。 凤焱因为很少笑，所以他笑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像阳光，像河流，像一切温暖而又舒适的感觉。 倾城一愣，匆忙瞥过头去。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抗拒凤焱的魅力，仅是他一个笑容，也足够让她心乱很久。 这样俊逸、美好的男子，怎么会喜欢她呢？ 倾城走上到凤焱身边，从他头上取下那朵正开得灿烂的明艳鲜花。 花朵是大红色的，将凤焱衬托得明媚一片。 凤焱这才明白倾城为什么发笑，大概是刚才在人群中，某位女子给他献的花吧。 凤焱从倾城手中拿过鲜花，倾城以为他喜欢花，便将花给了他。 凤焱将花朵长枝去除，只留一个拇指大小的短枝。她正疑惑，凤焱却将花朵插在她的头上。 倾城愣愣地任由凤焱的动作，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凤焱还满意地点点头，似对自己的作品非常喜欢。 倾城摸向头发，准备拿下鲜花。她现在是男子，怎么可以戴花？ “别动，好看。”凤焱却制住她的取花的动作，语气轻柔。 他的目光里充满爱意，深情款款的模样比倾城的“媚术”还要让人沉迷。 倾城顷刻便被吸引了，与凤焱在一起，她总有种浑身的力气都无法施展的感觉。 河流中，一盏盏河灯漂浮而过，好像娇嫩的花朵，为河流点亮一片光芒。 倾城愣愣地看着河灯，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想到刚才女子的话，心头一动道： “我们去放河灯吧？”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可想要反悔，凤焱却把她带到了同放河灯的地方。 倾城正想着如何对凤焱解释，他已经拿了两盏河灯站在了倾城面前。 “我……算了，我们去放河灯吧。” 473 重逢即是别离 倾城刚要开口，却见凤焱一脸兴奋模样，只有无力地摇摇头道。 向来会察言观色的凤焱，此刻却也不点破倾城的不快。两个人选了一处人烟较少的位置，点亮河灯。 原本心有不快的倾城，在河灯点亮的那一瞬，也仿佛点亮了她的心。 看着小小的河灯漂浮于水面，她的心也一路随行。 她的视线顺着河灯一路漂泊，直到他们的河灯与其他人的河灯汇流而成，她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然而，凤焱的目光却没有来得及收回。 四目相对，倾城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若真的听从舅舅的话，那么就不该和凤焱有所接触。 但有时候她不知不觉就和凤焱在一起独处。 好比今日之事，她只想到要见阿布，却完全忘记了一路只有凤焱与她同行。等到她想起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喀什。 本着将错就错的态度，她便也不管不问。 其实，这大概就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吧。 因为想和凤焱在一起，所以对他总是格外信任。 “城儿，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凤焱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没有波澜，没有起伏，却瞬时传遍倾城的内心深处。 她的渴望，她的梦想，在这一刻达成。 得此眷顾，她何德何能？ 凤焱身为皇子，他的婚事有着比她还要强大的阻力。婚事尚且不易，又如何保住一双人的承诺？ 他的目光虽然柔和，但十分坚定。 宽广的胸怀，强劲的臂膀，一切都在昭示着这个男人的强大。 可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却对她许一下一双人的承诺。 要说倾城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她紧盯着的凤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听谁说过，当一个男人的眼中有了你的存在，那么代表他真真切切爱上了你。 凤焱的脸颊越来越近，倾城的心乱跳如锣鼓，她在等待着，她在期待着…… “王城！” 耳边，传来一道叫喊声。 倾城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淡蓝色身影正快速朝他飞奔而来。身影之后，还有几人跟从。 凤焱的眸光顷刻冷淡了下来，他将倾城拉到身后，目光不悦。 倾城不知来者何人，也便顺着凤焱的意思躲在他的身后。 但随着身影的越靠越近，倾城却猛地从凤焱身后蹿了出来。 “阿布……” 她高兴地迎了上去。 阿布兴奋地拥抱倾城，两个许久未见的人终于再次见面。 “你怎么会在喀什，是来找我的吗？”阿布看着倾城，满是欣喜。 这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他相见的人就在眼前，还是在‘踏雪节’上遇见。 在这里遇到阿布，也是倾城最为开心的事，她问道： “嗯，我们原本打算明日去乌蛮，你怎么会在喀什？” 若是今日错过，许多明日他们就见不到面了。 阿布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其实，我也准备明日去异色城见你。”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莫名的悸动感，倾城的目光，让他不自觉地感到害羞。 “见我，是出什么事了吗？”倾城却没有什么羞涩感，阿布要跟着阿南法师学习法术，所以一直也不能离开乌蛮。如今他忽然离开，岂不是…… 阿布见倾城担忧，忙道： “没事没事，一切都好。我就是，想你了。你头上戴着的花，真好看。” 他指了指倾城头上的花，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在倾城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颊正是通红。 倾城摸了摸头发，摸到了凤焱给他戴的花。刚才玩到兴起，居然忘记了此是。 她想了想，还是把花从头上拿了下来。如今他是男子，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是早些拿下的好。 “阿布法师。”凤焱也走来了过来，他略带友好地与阿布打着招呼。 阿布稳定了心神，也友好道： “八皇子殿下。” 南疆一事，以后还得凤焱抚照，阿布对他很是客气。 “难得今日在此遇到你们，今日我做东，一尽地主之谊。” 阿布兴致冲冲地提议道。 正好倾城与凤焱也未吃饭，如此正好。 阿布选了喀什一家最有名气的酒楼，鸡鸭牛肚点了满满一桌子。看得出，如今的阿布已不再是几个月前的小心、谨慎，他是阿布大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如今，咱也是南疆的朝臣了，以后在南疆之地，报我‘阿布大人’的名号，我罩你。” 阿布得意洋洋地与倾城分享他如今的情况，阿木王很看重他，让他进入朝中议事。因为他和师傅学习，还特别允许他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师傅对他也很看重，准备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他学的有些吃力，但很开心。 倾城见阿布开心，便也跟着喜悦。但是，这份喜悦马上被分离的惆怅感所取代了。 “阿布，我后天将要离开异色城。” 倾城忍了又忍，最后只能开口道。 分离，是痛苦而难受的。他们不忍分离，却总是要分离。 “离开异色城？你要来乌蛮吗？”阿布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竟还在畅想倾城回来到乌蛮。 如果倾城来乌蛮，那他就更开心了。 倾城不忍打击他的开心，却也不得不道： “我要回内京。” “回内京好啊……回内京！” 原本阿布还很是雀跃，但他随后意识到，内京，那里距离南疆近万里。 他们再想见面，将难上加难。 倾城不言语了，她不想再让阿布受到打击。 凤焱却道： “对，后天我的军队也将开拔回京。” 阿布这才明白，他们是真的要走了。是啊，他们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你们，都要走了。那什么时候回来？”阿布带有期待道。 什么时候回来？ 倾城迟疑了，她还会回来吗？ 凤焱在此时恰到好处道： “安顿好内京之事，若是得了空闲，或许会回来看看。” 或许，也就是不确定。 这几个月，阿布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分不清是噩梦还是美梦，在梦中，他遇到了很多喜欢的人，也有不喜欢的人。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徒弟，摇身一变，成为南疆最年轻的法师。 474 大漠之中的隐藏 他深得南疆王信赖，他有爱他如子的师傅，还有一帮推崇他的百姓。 本以为什么都有了，他就会开心。 但是现在，他比几个月前一无所有时，还不开心。 “也就是说，你们与这里再无关联了。”他喃喃道。 倾城不忍阿布如此，便道： “阿布，我肯定还会回来的。舅舅在这里，我还不放心他呢。” 本来她提到王勇，是为了更加证明她的观点。但阿布却道： “王将军，他不是明年开春就要回内京了吗？” 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王将军此去内京，很有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倾城没有料到阿布居然知道这件事，想来也是，阿木的使节亦要跟随舅舅回京，怕是这件事阿布知道的比她都清楚。 她内心不安，却也强忍着煎熬道： “他还会回来的。” 舅舅属于南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的身影。 他喜欢这里，他爱这里。 可谁都知道，王勇此次回京，不但是复命，而是一场劫难。 他失踪十三年，他的回归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阿布跟在阿南法师身边久了，便也了解了一些凤昭国的内政。 根据阿南法师的说法，凤昭国必有一场大乱，而眼前的八皇子似乎有力挽狂澜的力量。 阿布得不而知。 他心有落寞，却瞥见倾城同样不忍。他淡笑道： “回内京好啊，内京气候比南疆舒适多了。你这么瘦弱，别在这边冻坏了，赶紧回家调养调养去。” 他用半开玩笑的姿态，化解了离别的伤感。 他有多庆幸在这里遇到倾城，若是他们就此错过，那才是最令人感伤的事。 “欢迎你到内京去做客，我在朝阳城还要一套产业，里面美女如云，总有一款适合你。” 倾城也配合道。 有了阿布的调笑，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她甚至开始在想，若是将阿布带去青楼，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学习法术枯燥、无聊，阿布也年纪不小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青楼里的姐妹，应该会是件很好玩的事。 “你还有产业？”阿布还是第一次听倾城说到产业的事。 他原本以为倾城只是一个大家闺秀，后来随着了解的深入，他意识到倾城或许是位侠士。助人为乐，不求回报。 后来来到战场之上，他觉得倾城巾帼不让须眉。还有进入大漠，勇敢无畏。 现在，他又听到，倾城居然还是位商人。 这位沐大小姐究竟有什么秘密，让他真想去探究。 倾城得意道： “那是必须，不然你以为我‘王公子’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朝阳城的产业是她最为满意的作为，随着宁家的撤离，“倾楼”在朝阳城形成一家独大的气势。有了苏武的帮忙，即便是大臣们也不敢给“倾楼”使绊子。 蓝心飞鸽传书告诉她说，“倾楼”最新推出的四大花魁，一炮而红。如今，谁要想进“倾楼”消费，不止需要银子，还需要面子。 “倾楼”也成为朝阳城内名流聚集之地。 阿布见倾城说得起劲，不觉看向凤焱。 “那八皇子……” 按照倾城的说法，她女扮男装应该无人知晓。可他见倾城与凤焱成双入对，倾城又当着凤焱的面提及产业的事，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凤焱一脸宠溺地看着倾城，完全不顾及有他在场。这般作为，让阿布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恼怒。 倾城听阿布询问，便瞥看凤焱，正对上凤焱温柔的目光。她急忙移开视线，解释说： “八皇子的朋友，宁白，宁公子与我在朝阳城的产业有联系，所以我的秘密，八皇子也知道。” 这也是她的无奈之处，似乎她做什么都有凤焱帮忙。他和她，难道真的要这样纠缠在一起吗？ 也知道吗？ 阿布情绪安然。 真是可惜，他还以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呢。 阿布还是面带笑意道： “嗯，等我学会了‘天地之术’，我就去找你。我师傅他老人家一辈子在南疆待惯了，就算有空他也进了大漠，对别地不感兴趣。” 阿布也是无奈，其实他挺想带师傅去南疆以外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参透更为奇妙的法术。就好像他，若不是因为师傅，他也不会去到内京，认识倾城。也就不会遇到这样奇特的故事。 提到阿南，倾城忽然想到一件事。 “大漠之中的诡异林子，究竟隐藏着什么？” 这件事，成了她心底的一根刺。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探究其中道理。 阿布为难道： “那件事我问过师傅，他说时机未到。等到时机成熟，就会知道。” 他从未遇到这种奇异的事，大概也是有师傅相伴的缘故。而倾城遇到的诡异，令他也感到毛骨悚然。他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隐隐的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以前，每隔一个月，师傅便会去往大漠深处。他从不知道师傅去做什么，也没有兴趣探究。 阿风曾和他说过，师傅每次去就好像老了一分。 他不以为意。 近几个月，师傅每隔半个月便去往大漠深处。而他竟也发现，师傅的衰老速度在逐渐加快。 他也不知道师傅多少岁，但他记得小的时候，师傅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如今不过十几年，师傅竟如同古稀老人一般。 如今的师傅头发已白，原本还有些黑色影子的胡须上也满是雪白一片。 甚至，他最近发现师傅的眼眉也白了许多。 对于这些事，师傅不说，他不敢询问。 但他也想到阿风的话，大漠的深处，隐藏着一个魔鬼。 师傅是南疆的守护者，他去是给魔鬼进献。 否则，无法接受师傅每个月的变化。 这些事，他无法对倾城言说，说了也没有办法解决。 他们注定是过客，属于南疆的问题，还是留给自己解决。 阿布换了个语气道： “师傅还说，雪莲公主没有死，她还活着。但他却不肯告诉我，雪莲公主到底在哪里。” 雪莲是救了他的人，如果没有雪莲师傅也不复存在了。 但他有些惆怅，师傅的沉默，让他想到了魔鬼。 475 你们要走，为什么？ 倾城也说，雪莲托梦给她，说她在地狱。 他怀疑，雪莲就隐藏在大漠深处。师傅每隔半月的前往，与雪莲有着莫大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力量，连师傅也无法抗衡？ 否则，他绝不会放任雪莲的消失。 “雪莲还活着！”倾城很是激动。 今日，她听到雪莲活着的消息，比她见到阿布还要好上许多。 她最亲爱的朋友，还活着。 “她还活着。” 倾城不自觉地看向凤焱，在接受到他眼中的温柔神情时，神奇般的平静了下来。 “阿木王难道没有求阿南法师告知雪莲的位置吗？”冷静下来的倾城，急切想要知道雪莲在哪，可阿南法师居然不说。她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比她更挂念雪莲的安稳——阿木。 阿布毫无隐瞒道： “阿木王在大战结束后当日，便询问师傅。可是，师傅不肯说。两个人关进房间谈了许久，不知道师傅说了什么。至此之后，阿木王便不再提雪莲公主一个字。” 虽然他现在的地位很高，但仍然有些事是他无法企及的。 阿南法师，作为南疆的“神明”，可以知晓。 阿木王，作为男人最高的王，自然也可以知晓。 阿布想，大概他只有到达与师傅一样的位置时，他才有资格知道那些秘密。 听完阿布的话，倾城与凤焱都沉默了。 在大漠里遇到的树林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阴影，他们隐隐的感觉道，雪莲的失踪与此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连阿木王都舍弃了雪莲，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南疆处处充满诡异，令他们寸步难行。 一场分别，因诡异的南疆而结束。 阿布继续回了乌蛮，此次他因阿南进入大漠而暂时得空，如今回去，不知他们下次又将何时才能见面？ 回异色城的路上，天空神奇的没有下雪。 南疆的气氛诡异，天空也跟着诡异。 进入冬季后，下雪能一连下一个月也不停歇。偶有的几次骄阳，总令人格外感慨。 因是回程，两人走得不急不缓。闲来无事，倾城想到阿布的话，不由问道： “你说雪莲会在大漠的中心吗？” 她对沙漠中心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张鹏等一众将士的失踪，更加剧的她的那种感觉。 凤焱叹息道： “她在哪我不知道，但她一定是安全的。” “为什么？”倾城不解。 阿布从未说过雪莲一句安全的话，他为什么会知道？ 凤焱见倾城一副探究模样，小兽般的眼珠瞪得圆滚，微启的嘴唇带着无辜的感觉，令他心头一震。 “雪莲对阿南法师有救命之恩，阿南法师对我们尚且给予心愿，又怎么不会对雪莲仁慈呢？” 他相信，无论是阿南法师，或者是阿木王，他们对雪莲的爱，绝对比倾城要多许多。他们是最接近真相的人，若是连他们都不救雪莲，那么其中必定有更大的隐藏。也只有雪莲是安全的，才会让他们坐以待毙。 “可是，他没有救雪莲。”倾城提醒道。 在她看来，安全的地方，为什么不救人呢？ 凤焱淡淡道： “或许，有些力量是连他也无法企及的吧。”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不觉微微叹息。 比“天地之力”还要强大的力量？ 倾城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 回到异色城，王勇看到倾城与凤焱走在一起，并没有说什么。 倾城忙将见到阿布的事说了出来，她可不能让舅舅以为她是去和凤焱做什么了。 虽然，的确做过些什么。 王勇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倾城总感觉舅舅似乎有些不同，在对待她与凤焱的问题上，他好像不再那么坚持什么。 “什么，你们要走，为什么？” 当净心得知倾城要离开，当即便慌张了起来。 他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没玩够呢？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南疆的乱事已经结束，留在这里没有意义。”倾城随口道。 她真怀疑眼前的净心是不是假冒的，身为一个和尚，喝酒吃肉也就罢了。他满口的仁义道德，却总是搜刮民脂民膏。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军中的将士已经被他搜刮的差不多了。 她给他出主意，去搜刮宁白的。反正宁白也有钱，不在乎这些。 可人家的道理讲的很明白，他是帮助将士们去求平安的。人家宁白不缺这些，不能收钱。 再说，宁白好吃好喝的供应着他，保宁家上下富贵安康，乃是他分内的责任。 瞧瞧，他把自己的说得多有道理。 他倒是分工明确，不知道那些香火钱又进了谁的口袋。 “你……”净心刚要展开说教，忽然发现宁白和凤焱都在这里，便贴着倾城小声道： “你舅舅不是在这里吗，你就这么把他抛开了？” 这几日他也看得出来，倾城对王勇才是真正的亲情，与沐家那帮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倾城能冒着被沐家赶出家门的风险，来到南疆，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王将军在这里所谓公事。”倾城没好气道。 有时候她也怀疑，明明她对净心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为什么净心却总是喜欢缠着她呢？ 有事没事就找她聊天，聊没有两句，她就气得想打人。 如此，净心还是喋喋不休。 不知道该称赞他锲而不舍呢，还是不知礼数。 净心也知倾城不喜欢他，但别以为他很喜欢倾城。若不是师兄临终前的嘱托，他连半个字都不想和倾城说。 他环视一圈后，最终把目光落到了宁白身上。 这几日，宁白天天带着他出去吃饭，异色城大大小小的馆子他吃了个遍。 吃出来的交情，根基自然扎实。 “小宁白，你不是也要走吧？”净心一脸讨好地坐到宁白旁边，宁白可是他的“灶王爷”，宁白要走了，他上哪去吃这么好去。 宁白打从净心看到他的时候，便已有感觉。如今净心问到，他便也直言不讳道： “嗯，凤焱去哪，我去哪。” 这句话说得很是暧昧，让净心差点酸掉大牙。 “嘶，你们俩……” 476 老衲看你颇具慧根 他指了指宁白与凤焱，有些话却不敢说出。 这两个人，一个掌握生杀大权，一个掌握经济命脉，他是脑袋抽了才会惹这两个人。 不过想想也是，异色城大大小小的馆子基本都吃过了。继续留下来也没什么可吃，还觉得厌烦。倒不如跟着宁白？ 净心的眸光一转，一脸算计。 每逢此时，倾城便无法将净心与佛照寺那位得道高僧联系到一起。 这两个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不过也是，我们不能打扰王将军的公事，我便也跟着你们一道离开吧。” 净心说得冠冕堂皇，似他离开还是为了王勇好一般。 倾城懒得理会，反正你说什么，他都能给你圆回来了。 不就是离开吗，不过再忍受几天罢了。 倾城可以忍，但有人却无法再忍。 “净心大师，你可以留下。军中虽无好酒好菜，但……” 宁白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净心手中。用仅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 我给您留了足够的银子，您可以去酒楼里吃。 拿着沉甸甸的银票，净心心情大好。 他就是喜欢宁白这点，识趣。 什么话点到为止便好，不会令人难堪。 但看着手中的银票，再看看即将离开的几个人。他却道： “这叫什么话，自然是以公事为重，我留下又能做什么呢？” 大家都走了，只留他和王勇。 王勇那个笨脑筋，他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倒不如，随着他们一起离开。 宁白急忙道： “这里并无佛寺，异色城的百姓对佛教没有认知。大师可以留在此处感化教徒。” 他急于给净心寻找留下的借口，却也让净心看出了其中破绽。 “要感化也得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宁白，你这是不想让我同行吗？” 净心不悦道。 他要知道宁白对他还有二人，绝不轻饶。 倾城于凤焱面面相觑，看来宁白对净心也没表面那么尊重。 本来就是，净心做的那些事，是个人就看不下去。 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谁要是得罪了净心，恐得不偿失。 再说，他还真有几分真本事。这件事，就更不好对付了。 “大师您说哪里的话，这几日佛法钻研，我体会两多。正想着把您带回家去，给我们家老爷子也讲讲道理。”宁白说得煞有其事，几句话下来，又把净心哄得眉开眼笑。 他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推崇。 “嘿嘿，这话我爱听。如此，我便随你去了吧。” 这话说的，和宁白主动要求他跟随一般。 总之，净心没来几日，也跟着离开，这一行怕不会枯燥。 翌日，大兵开拔。 王勇与倾城惜别，因这件事已经早已定下，王勇明年开春就回京复命，此次离别也并没有多少感伤。 “小娃娃，这次回去，你准备好说辞了没？” 净心不会骑马，所以宁白特意准备了马车。倾城本有“闪电”相随，无奈来了例事，只有与净心同乘马车。 但是在马车之内，净心却在喋喋不休。 “想好了。”倾城随口道。 她当初离开沐相爷便想好了归词。 她留书说跟随师傅去修禅，因事发匆忙才没有打招呼。 回去后的说辞也很简单，跟着师傅修完禅了。 至于师傅去哪了？ 继续游历去了。 凭借着在南疆大漠里的遭遇，倾城能把沐家人唬得团团转。 “这个主意虽好，但若是沐家深究起来，你还是会有危险。”净心提醒道。 沐家的商铺也遍及凤昭，他们虽找不到倾城所谓的“师傅”，却可以找到倾城。 沐家至少稍留心打听，便可以知晓倾城的踪迹。找不到人固然可以隐藏，却也可以增加怀疑。 倾城的一切都太过令人怀疑，而今她的回归，也不得不令人思量。 若是沐家人查到她来到异色城，见到王勇，那么事情就不会简单。 他知道，倾城还有一个弟弟。 若是倾城出了什么事，她的弟弟也不能独善其身。 净心的话虽有夸大成分，但倾城知道，这件事是极有可能的。先不说祖母的势力，就算沐相隐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如此，就只好找个真正的师傅了。”倾城淡然道。 不过她得好好想想，要找那个师傅。 净心挺起胸膛，轻咳了几声，想要引起倾城的主意。 倾城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投向别处。 “咳咳！” 净心肺都要咳出来了，终于引起倾城的主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倾城的语气与王勇如出一辙，令净心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倾城的表情充满担忧，他怕是以为这个小丫头故意而为之。 看来，倾城聪明是聪明，但也有反被聪明误的时候。 眼见倾城想不到那一层了，净心便主动开口道： “老衲看你颇具慧根，不如跟随老衲学习，别的不敢说，一身武功铁定让你打遍天下无敌手。” 净心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相信聪明的倾城肯定会选择他做老师，因为他是如此得出色。 “做您的徒弟？”倾城却是面露迷茫。 “怎么，不想？”净心顷刻皱起了眉角。倾城连连摆手道： “不是，不是。我只怕我资质愚笨，显不出您的厉害。” 她是怕净心会让她做着做那，处处以师傅之位压制她。 净心却道：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个家里出来的孩子，还高低平庸各部相同，更何况是师傅教授的弟子。放心，我的弟子很多，不差你一个给为师光耀门楣。” 听起来倒很不错，但这还没拜师呢，已经自称“为师”了。拜了师，还不知道会怎么摆架子。 倾城不敢认同，敷衍道： “您肯定是最厉害的，但我担心自己不能够体会您的精髓。您怒其不争，别再气坏了身子。” 她可不想做净心的徒弟，虽不知道其他弟子是怎样，但有这么个骗吃骗喝的师傅，只怕好徒弟也被带坏了。 净心今天还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收倾城为徒。她越是不答应，他越是收下。 “为师肯定不会生气，也不会拿你撒气。”净心做出保证。 477 收了个姑奶奶 这对于他来说犹如“丧权辱国”的买卖，他都硬着头皮干了，倾城总该答应他了吧。 倾城也很是吃惊，想不到净心竟真的许诺了。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出家人还不吃肉喝酒呢。对于净心的话，倾城无法相信。 但见他一副恳求模样，似她要不答应，他就要不吃不喝一般。 倾城开玩笑道： “那我们做个约定，要我拜师也可以。但你不能打骂于我；也不能伤害于我；不能要求我这，要求我那；不能嫌弃我；不能不理我；不能欺骗我；不能……” 倾城一口气说了许多个“不能”，乍听下来是有个烦躁，但细想也没什么麻烦。 无非就是要求净心要对她好。 净心不觉问道： “外面那小子，知道你这么难缠吗？” 他几句话被这个丫头搞得烦躁，凤焱怎么能受得了倾城这副模样。 倾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目前毕竟是净心屈居于下，他也不多言语，大手一挥，只道： “可以，没问题。” 这回，倾城彻底惊讶了。 居然真的可以？ 刚才她是开玩笑的啊。 但净心可不是开玩笑的。 倾城顷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再次说道。 “还有一点。” “丫头，别得寸进尺。”净心提醒道。 刚才已经是他忍受的极限，倾城若是再说，他不敢保证会不会直接把倾城丢出去。 “只要您答应，我即刻拜您为师。” 这句话，正说到净心心坎里。人的极限是可以无限放大的，他深呼吸一口气，淡然道： “说。” 倾城原先乱说一通，净心却完全答应。可要认师傅，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要知道阿弩的下落。” 净心本以为倾城会提要更高的武功心法，或者是要求他做什么。却没有想到，倾城要的是阿弩的下落。 这一要求，也是倾城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她可以要求净心什么？ 能够拜净心为师，她已然足矣。更别提，净心还愿意教她一身武功。 净心除了不着调以外，武功还是值得称赞的。更何况，“得道高僧”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 沐老夫人对净心尤为推崇，有净心帮衬。倾城相信，她在沐家的地位不会有丝毫损害，反而会越发高涨。 她本没有什么可以要求净心，但若不趁此机会要点东西，她总不尽心。 阿弩的离开，让她心有愧疚。 而净坛大师并没有告知他阿弩的身份，即便如此，她依旧能够猜测，阿弩的与众不同。 她唯一知道的是，阿弩与西域有关。 而作为净坛大师最信任的师弟，倾城相信，净心一定知道阿弩的情况。 倾城说其他，净心或许不知道。但这件事，净心还真的知道。 但在此之前，他是不知道的。只因净坛大师的圆寂，便将心有挂念的事都告知了他。 倾城是其一，阿弩则是其二。 净心迟疑了。 师兄曾和他说过，不要让倾城过早知道阿弩的身份。他也问过，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师兄只道：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而最低期限，师兄却没有提过。 别看净心平日里比较荒唐，但他为人处世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他既然答应了师兄，不能让倾城过早知道阿弩的身份，那他能拖一时是一时。 “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不知道。” 净心试图以谎言说服倾城换个条件。 但他刚才的迟疑，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净心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倾城善意提醒道。 净心一愣，老脸顿时变红。 倾城总是这样，真相的令他无法防备。 “好吧，我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净心终于摆在姿态，他既然无法欺骗倾城，便也坦言： “阿弩已经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今世你们大概也没什么机会见面。如果你再次见到阿弩，我会将他的身世所有告诉你。” 如果倾城这辈子与阿弩再无交集，那么他也算答应了师兄的话。 如此，倒也能让倾城接受。 她看向净心，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倾城顷刻得令，叩拜道：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其实，能够拜净心为师，正合她意。 净心顿时眉开眼笑，能够收下倾城为徒，乃是平时最快慰之事。 “好徒弟，好徒弟，为师的好徒弟。” 他急忙扶起倾城，既然是自己的徒弟，那总不能磕着碰着。马车上这么晃动，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倾城不知道净心对徒弟还有特别照顾。 若是早如此，那么早就拜净心为徒了。 不过，大概就这么这个条件了吧。 “师傅，我在师兄弟中排行第几？”既然已经认定了净心，倾城便也不再客气。 净心说他有很多徒弟，那么她应该排第几呢？ “你想做第几？”净心不以为意道。他的神态优哉游哉，似对新收的徒弟很是满意。 “啊？”倾城顿时疑惑。 这种排名还是想做第几就做第几的？ 净心意识到自己口误，便解释说： “我的意思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是为师给你出的入门考验，你自己思量思量。” 说完，便一副神在在的模样，看起来高深莫测。 倾城倒不觉得净心有什么神秘，但这个入门考验算怎么回事？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样明显的提醒，自然是第一了。 “回师傅，我想做第一。” 倾城沉声道。她还在想，这个回答应该是对的吧。 净心摸着下巴，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解释道： “第一，便是老大，从今天起，你便是我门下的大弟子。” “大弟子！” 净心说得头头是道，倾城却大呼上当。 大弟子哪里是这么好做的，只怕净心一个徒弟都没有，只有她这个冤大头拜了师。 净心不断安稳，甚至拿出压箱底的武功技能作为抚慰，这才让倾城那颗受伤的心灵渐渐平复。 净心忽然觉得收下这个徒弟很不合适，他打不得、骂不得，连大声说话都说不得。反而自己还得哄着、惯着，这哪里是收了个徒弟，简直是收了姑奶奶啊！ 478 回到朝阳城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想不要这个徒弟也不成了。 而且，他忽然发现，好像自始至终都是他在恳求。他求着倾城拜他为师。 因为是第一次收徒弟，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一个流程。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更是委屈的一句话也肯说。 “师傅，作为徒弟也没有什么可孝敬您的。这是三百两银票，算是我给咱们寺院做点贡献。” 倾城看出了净心面色不好，便直接拿出三章银票塞到净心手中。 想要哄好一个人，就要知道地方喜欢什么。 以净心的个性，除了吃食，便是银票。 三百两，买了几本武功秘籍，还得了一个“得道高僧”做师傅。这笔买卖，倾城不亏。 净心一看到银票，两个眼睛便放起光芒。他乐呵呵地收了银票，直道： “小丫头挺知礼数，这个徒弟，师傅很是满意。” 宁白好像说过这样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叫事。 倾城也终于体会到作为有钱人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大军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抵达了内京。 凤焱的大军驻扎在城郊百里之外，感受到熟悉的空气，让倾城倍感舒心。 “你要先回沐府吗？”凤焱趁着四下无人，询问道。 倾城摇头，沐府的事不急，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朝阳，还是先去朝阳城一趟。 “徒弟，你去朝阳做什么？”净心听闻后，不觉疑问，他怎么不知道倾城在朝阳还一个家呢？ “在朝阳还有份产业，师傅你要去吗？”倾城随口问道。 净心竟是摆摆手，坦言道： “我也许久没回佛照寺了，我先回去看看。等你从朝阳回来，直接去佛照寺找我。” 他可不是有奶就是娘的孩子，佛照寺离开那么久，他得回去看看那帮小家伙把没把寺庙给拆了。 倾城在得知净心的想法后，又是一阵无语。 只怕没了净心，佛照寺也被照顾的很好。 一行人再次分道扬镳，倾城和阿大去了朝阳。凤焱与宁白也回了内京。 “公子。” “公子，你回来啦。” 倾城刚在酒楼露面，便引起小圣和张甜的主意。 他们刚刚打开门，便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外。本以为是住店的客人，却不想竟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回来了，大家都还好吗？”倾城看着小圣与张甜，只觉得倍感温馨。 每每回到这里，她就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在这里，不必在意什么，也不会担心什么。 大家有劲一块使，这才是一个家。 张甜忙道： “好，如今公子回来了，便更好了。”倾城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这几个月，他们总会担忧，酒楼生意虽好，但没了倾城，便也什么都没了。 好在，倾城回来了。 张甜忙前忙后让人准备饭菜，又对倾城道： “我去把人都召集起来。” “这个时间，大家都起床了吗？”倾城不禁担忧。 酒楼的生意好，大家也忙到很晚。如今刚是上午，只怕大家还在休息。 她回来了，也得让大家休息好才是。 张甜却不管这些，她霸气道： “起了，起了，他们要是敢不起，看我不收拾他们。” “诶……”倾城可不想让张甜收拾谁，急忙制止，但张甜已经径直跑远了。 小圣在一旁解释说： “公子，你回来了，大家都高兴，哪里还睡得着呢？” 张甜所说的“收拾”，不过是玩笑罢了。 倾城点点头，许久没有回来，她竟然连玩笑和事实都分不清了。 张甜一向雷厉风行，自从掌管了“倾楼”之后，便更有掌柜的风范。 她也不用挨个房间去叫，只要吆喝一声： “公子回来了。” 便听到了楼上的响动。 如今“倾楼”的生意很是红火，大家都忙到很晚才能安睡。 张甜索性将酒楼后院开辟出来，作为大家的宿舍居住，这样一来大家也能得到充足的休息。 所有人听到张甜的喊声后，即可下楼。速度之快，比上次的防火演习都要迅速。 “公子。” 倾城看到大家排列整齐，似等待她来检阅一般，心中很是欣慰。 就算她不在，酒楼也被张甜和小圣治理的很好。 王琴、王棋、王书、王画，上前给倾城行礼。 如今她们已经是名满朝阳的花魁，每日来酒楼的人有大一半是冲着她们而来。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倾城，如果没有倾城，她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只要你们能够发挥所长，我比什么都要开心。” 倾城如是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在酒楼，女子的力量比男子还要强大。 看到大家都是真心喜欢这里，倾城比什么都要高兴。 “王城！”门口，忽然传来一道高昂的声音。 倾城循声看去，苏武已然站在那里。 “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上前便把倾城拥进怀里，大力地拍打着倾城的后背。 几个月不见，苏武的力气渐长，几掌下来，倾城连连咳嗽。 “咳咳咳……” “不是吧，我也没用力啊。” 苏武松开倾城，不甚友好地退了倾城的臂膀一下，直把倾城推得连连后退。 张甜看不下去了。她将倾城护在身后，愤愤不平朝着苏武怒吼道： “你的力气就不能悠着点，我们公子可不是你五大三粗。” 说完便准备探究倾城有没有事，苏武却不放过，恶狠狠道： “你说谁‘五大三粗’？” 他的眼睛瞪成铜铃样，大有要战斗一场的架势。 “我说的就是你，怎么了！”张甜毫不相让，场面一触即发。 苏武怒了，愤恨道： “你再说一遍试试。” “五大三粗。”张甜气势越来越盛，眼睛瞪的比苏武还要大，而且，她好不惧怕苏武。 倾城在一旁看热闹，还有情可原，大家也都在一旁看热闹，这就不对劲了。 倾城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莞尔一笑。 苏武在张甜的气势之下，越来越愤怒，可愤怒到顶点，气势却忽然湮灭了。 “你……哼，好男不和女斗。” 说完，便和没事人一样，又和倾城嬉闹起这几个月的情况。 479 你又欺负我 “哼。”张甜一转头，直接冲去了后院。 与苏武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苏武正和倾城讨论得起劲，张甜的离开让他的眸子晃动了几分，却对倾城道： “别和她计较，咱们男人不和她们女子一般见识。” 这话虽然是说不和张甜一般见识，但倾城怎么听出了隐隐的关心？ 苏武是怕她会误会张甜，所以才解释？ “我没想和张甜计较啊。”倾城直接打断他的担忧。 苏武和张甜之间，一定有什么。 倾城笃定。 苏武一愣，用笑容掩饰尴尬道： “哦，那就好。你这次回来，该不是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了吧？” “没事啊。”倾城觉得苏武很奇怪。 怎么有种没话找话的感觉？ 苏武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从大家的角度考虑说： “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你也该安安稳稳地留下了吧。” 这种事，别人自然不敢说，只有他这个共同合伙人说说了。 看看“倾楼”里这些人，每次王城一回来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王城离开，就蔫不拉几。这哪里还有做生意的样子！ 倾城也清楚酒楼的处境，她偶尔回来，大家还有一阵新鲜感。若是她那天真的留下来，别说大家，她自己也没了意思。但面对苏武的提议，她也只敷衍道： “我是想留下，但家里的事情太多，走不开。” 沐府暂时安稳了不少，但沐倾心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早晚有一天，沐府会被她搅得天翻地覆。再说，舅舅即将回归，她也要为未来做准备。至于朝阳城这边，只有拜托各家掌柜代为管理了。 “你家又发生什么事了？”苏武不禁疑问。 他怎么觉得王城家里天天有事，从大到小。 倾城当然不会和他说沐家的事，也只是随口道： “有一个关系很要好的亲戚要来，所以家里上下比较忙碌。” 苏武默然，他也不是傻子，听得出倾城的敷衍。 “内京那么多大世家，我看也就你们家最忙碌。对了，范先生被放出了宫，这回你可以安心了吧。” 苏武本是随口一说，却让倾城猛然惊讶。 “范先生被放了出来？”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顾虑，却没想到范先生出来了…… 苏武确定道： “你不知道啊？这件事内京城都传遍了。” 他看倾城的反应不似作假，不由疑惑。 “不是……你不是刚从内京回来的吗？” 他记得倾城家在内京没错的。 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倾城如同一阵风一般快速离去了。 “阿大，你去佛照寺接净心大师，我现在去范府。”倾城冲着阿大吩咐道，接着便跳上了马。 “您的安全……”阿大迟疑，如今他们刚刚回来，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阿大，你去忙你的吧，我送公子离开。”小圣原本见倾城与苏武聊得好好的，倾城却忽然冲了出来，便直接追了过来。 他见倾城的模样，便知道定是有事。恰好听到阿大的话，便毫无迟疑道。 阿大想了一下，也只能如此。 苏武没想到，因为他的一句话，倾城居然走了。 此时，张甜正从院子里出来。 她被苏武气了一肚子气，却忘记了公子也在场。她就这样匆匆逃开，未免公子误会，她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她刚抬头便看到苏武直挺挺地站在屋子中间，一副痴傻模样。而纵观屋子，却没有公子的影子。 “公子呢？”张甜极不情愿地询问苏武道。 苏武指了指外面，张甜看过去，却只看到倾城的背影。 “公子……” 张甜追了出去，而倾城早已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张甜回过头，对着苏武怒气冲冲道。 苏武也是刚刚回过神来，却见张甜一脸怒气地瞪着他。顿时也是无解： “什么怎么回事？” 他觉得最近张甜的火气是越来越大了，这“倾楼”他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为什么你一来公子就离开了？”张甜的紧盯着苏武，她便是笃定，倾城的离开，一定是因为苏武说了什么。 苏武这才明白张甜的用意，敢情又是来找茬的。 他也奇怪呢，范先生被放出来的消息，王城按理说是应该最早知道的。怎么他到如今还不知道呢？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苏武没好气道，接着便要离开。 他算是怕了张甜，一天不和他吵就难受得慌。 “苏武，你又欺负我是不是？” 背后，传来张甜带着哭腔的声音。 苏武瞬时顿住了脚步，他忍了又忍，最后却不得不回过头去。 果然，张甜正拿着袖口抹泪呢。 苏武当下便什么气都没了，他叹气道： “我的姑奶奶诶，我怎么敢欺负你，你不欺负我就是好的了。” 不信他们可以算算，哪次不是张甜先来招惹他的？ 可张甜不管以前，她只看到现在。 “那你还当着公子的面那样气我。”她委屈地看着苏武，无辜的眼睛看得苏武一阵心疼。 “我没想气你，我，我……”他踌躇了许久，也没“我”个所以然出来。最终，他只能叹息一声，无奈道： “好吧，我错了。你别气了。” 反正，张甜便是吃定他。每次她说不过他，就拿哭这一招。 可偏偏他就是无法摆脱，要算起来，他也被张甜坑了无数次，可就是不长记性。 “你真的错了？”张甜眼泪瞬间止住。但语气还是探究。 苏武也不敢和她计较什么，忙道： “我错了，只要你不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甜眸光一转，顷刻有了主意。 “那知错就改，就是不是要帮我做件事？” 苏武心中立即警惕，可警惕有什么用，他被坑也不长记性。 “说来听听。”他无奈道。 张甜立即语气柔和道： “你打听打听，公子是什么身份？” 她以前也不好奇，但自从她……她感受到了自己对公子的喜欢后，她便想要知道。她知道公子家大业大，身份尊贵。她也不求其他，能够嫁给公子做个小妾，她也是知足的。 480 范先生回归 苏武斜眼看她，语气不善道： “怎么，你想嫁给他？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你，没戏。” 他虽不知道王城是什么身份，但像他们这种家庭都有一个特点。婚事讲究门当户对，就连是纳的小妾，也必须符合父母心意。 像张甜这样，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怕是不用三天，就会被后院的女人给整死。 苏武话音刚落，张甜委屈地瘪嘴，看样子又要哭。苏武急忙投降道： “好好好，我帮你打听行不行。” 他算是怕了。 张甜立即转变了态度，讨好道： “谢谢武将军，今天想吃点什么。”说着，拿出老板娘的架势，晚上不似刚才那么柔弱。 “谢谢，不吃了。” 苏武赶紧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只要见到张甜，他就别想安稳。 拐进巷子里，苏武这才停下脚步。 刚才张甜的要求虽然无礼，但也是他心中所想。 上次是他大意了，这回，别想逃脱。 苏武眯起眼睛，暗暗道： 王城，咱们内京城见。 倾城一路狂奔，不多时便到了内京。街上还是原来的光景，但入了冬，街上难免萧条。 倾城直冲回范府，小圣紧随其后。 “爹！” 倾城冲进大堂，看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范先生回过身，见到倾城也是一愣，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行清泪落了下来。 范先生比之前胖了一些，大概是只在一个小小的院子活动，无处纾解。 倾城忙扑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以前范先生在的时候，她没感觉范先生的重要。可一旦范先生不在，她心里无时无刻都在挂念。她终于明白，范先生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城儿，乖孩子……” 范先生拍拍倾城的后背，心中柔软一片。 他在宫中许久，本以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出来，没想出来的倒也还算快。 他的孩子，他想了许久的孩子。 “末将参见范先生。”小圣亦行礼跪拜。 他虽是王家军，但一直由范先生照顾，多年来的情谊，范先生和王勇在他心里占有同等地位。 范先生点点头，看到小圣，他对倾城的行踪也便安了心。 他刚被放出来那阵，见了许多人，但最希望见到的便是倾城与沐逸寒。 儿子倒是见到了，可女儿却没了踪影。 沐家人说倾城和高僧远行，可他却不信这套。 什么高僧，难道非得一个小姑娘陪着？ 为此，他大闹了一顿。 不想，京内竟开始传言，倾城与人私奔，沐家为掩盖真相才说与高僧远行。 为此闹得不可开交，幸亏见到倾城了，否则他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爹，我去了南疆。” 倾城将她的离开全数告诉了范先生。 “沐家没有说谎，临走前我留了一封书信，只说要与师傅远行。” 至于后期什么高僧，大概都是沐家杜撰的。 但这份杜撰，却正好与她不谋而合。 “爹，我认了佛照寺的‘净心大师’为师傅，他也出现在南疆，我便顺势而为了。” 遇到净心是巧合，但冥冥中自有安排，谁又能说那不是一段缘分呢？ “净心大师？”范先生也很是神情，他道：“他是净坛大师的师弟，为人甚是安静，深得沐老夫人推崇。” 净心安静？ 倾城不屑。 大概是因为他一开口便露馅，所以便少说话吧。 想到净心的折腾，不知道范先生会怎样对待呢？ 倾城忽然开始好奇，若是让这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那又是怎样的光景？ 是范先生被净心折磨得体无完肤，还是净心被范先生说教的不敢多言？ “正是如此。当初苏氏搞怪，还是净心大师帮忙澄清。”倾城解释道。 净心从一开始便帮助他们，再加上有净坛大师的关系，可以算是能信赖之人。 听到此言，范先生也道： “如此，最好。” 倾城的名誉不能任何影响，净心大师出面，那么所有的空穴来风便也没了踪迹。 倾城又与范先生说起舅舅的事，范先生与舅舅是之交好友，舅舅挂念范先生，范先生也定是挂念舅舅的。 “我出来后，怕给他惹麻烦，所以一直也没有联系。”这是范先生的遗憾。 倾城劝慰道： “舅舅在南疆一切都好，等明年开春他就会回来。”她说了南疆的内乱，以及万人铁骑的事。 范先生不禁感念。 “王勇好，我便也放心了。明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倾城知道，所谓的“硬仗”便是朝堂朝下的争斗。 凤显已经开始显露，太子亦做好准备。 他们之间必有伤亡，而舅舅的归来，却可以将这种比较更好的凸显出来。 得王勇者得天下，但只怕圣上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因部下争斗。 舅舅的归来，只怕不容乐观。 “你说阿南法师此次也历经了灾劫？”范先生询问。他与阿南法师也有过一面之缘，在他看来，那样强大的人，应该是无敌的。 “哎，他是南疆的守护神，他若无事，南疆便也无事。”范先生叹息道。 倾城见范先生对阿南法师颇为推崇，便又说起了大漠中心的诡异。 “南疆的大漠中心，似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这是她一直不解的地方，范先生却道： “那是南疆的秘密，外人无从探知。也只有阿南法师才会知道。” 他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愿言说。 阿南法师也是如此，范先生也是如此，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范先生感慨道： “不过，有些东西，应该解决了。” 正当倾城想听他继续说下时，他却一个字也不说了。任凭倾城如何保证，他却不言语一个字。 但范先生却告诉倾城，张鹏等人，或许还活着。 这对倾城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这件事，对谁都别提。”范先生提醒说。 这件事已经超脱了自然，说出去会给自己惹麻烦。 “嗯，我明白。”除了范先生，她连净心都没有告知。 倾城的经历让范先生无限感慨，他心中的小丫头竟也遇到了这么多的事。好在，阿南法师终于安然无恙，那么南疆也便安然无恙。 481 真正得宠的皇子 “圣上会放我出来，完全是因为王勇的缘故。如今王勇得胜回朝，他拿我没有办法，便只有放了我。否则，等王勇回来，第一个讨伐的就是他。” 提到被监禁的这段日子，范先生心有余悸。 若是王勇还不出现，或者他被圣上杀害。那么他的处境也也岌岌可危。 圣上虽然顾念范家，但为了江山社稷，也不得不做出牺牲。 一个范家，比起一个江山，孰轻孰重顷刻见分晓。 倾城对前世的舅舅的回归知之甚少，她只记得她有了舅舅，便整日吃喝玩乐，反正缺什么舅舅都会给。那段时间，舅舅是如何度过，她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就像一个败家子，随意挥霍舅舅用生命换来的钱财。今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圣上会把舅舅如何？”倾城询问道。 她必须知道圣上心意，才好下定夺。 范先生深叹一口气，解释说： “若是以前，他定会杀了王勇。但是现在，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怕也拿不定主意。” 圣上身上的毒素越积越多，回天乏术。 “太子，也去了南疆。”范先生提醒说： “如今太子治理水患有功，深得民心。我看过他的治理方案，的确是目前来说最为成功的方案。圣上让我我修改，我竟无处可改。” 范先生对太子格外佩服，倾城却只低下头，生怕范先生回看出些什么。 那份治水计划，她是完全照搬范先生的前世的作为而定，范先生又怎么会改得过呢？ 若是太子因此而继承皇位，想必范先生也应该高兴才是。 只要太子好了，他们会好。 范先生也道： “以前，圣上不喜太子继位，也是因为太子不得民心。如今南疆一行，让太子大为改变。若太子得王勇相助，那么太子将毫无意外继承正统。” 倾城竟不知道，舅舅的作用竟是如此之大。 毫无意外继承王位吗？ “但问题的关键是，圣上想不想让太子继位。”范先生指出核心问题。 “圣上心里的继位者是凤显吗？”倾城提出疑问。 从前世来看，圣上对谁继位似乎并不关心。不过前世，太子已亡，凤焱远走，其他几位皇子年纪还小，完全不是凤显的对手。 再加上有舅舅的相助，圣上也没有决定权。 “不。”范先生给出了否请答案。 倾城却疑惑了。 圣上最理想的继承人，竟不是凤显，那会是谁？ 范先生解释说： “六皇子虽然得圣上宠爱，但因为他的母家，圣上便不会想要他来继位。” 严家，一向是凤昭国仅次于凤家的存在。 因太后的关系，严家屹立与所有家族之上。 若是让凤焱继承皇位，那么瑾贵妃将成为皇后。 严家一门双太后，只怕严家的地位将高于凤家。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可凤显的支持便是严家，即便后宫不干政，严家却在朝堂之上。 “那会是谁？”倾城不觉疑问。 又不是太子，又不是凤显，难不成会是那群还没长大孩子？ “八皇子。”范先生喃喃道。 “凤焱？”怎么可能！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倾城的预料，若不是范先生提起，她甚至都快忘记了凤焱也有继位的机会。 而这，正是圣上所希望看到的。 范先生说道： “八皇子的母妃谭贵妃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女子，当年八皇子出生之时，朝堂之上，一度讨论重立太子之事。” 倾城从来不知道，凤焱还有那样得宠的时候。 他的出生，甚至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 范先生却只是叹息。 “就在圣上将要应允之时，谭贵妃却忽然暴毙。有人说八皇子与凤昭相克，不易立为太子。再加上，失了母妃的孩子，还怎么成为太子？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失了母妃的孩子，甚是是养不活的。 谁也没有想到，八皇子不仅活了下来，而且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在皇家，活到让人忘记存在，也是一件幸运。 “这些年，圣上虽然疏远八皇子，但却什么也不曾缺少。八皇子的启蒙老师乃是王勇，这在当时，对于一个失了母妃的孩子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但随着王家的破败，谁也不会想起那个失了母妃的孩子。” 这正是圣上的高明之处，谁都忘记了，八皇子便不会有危险。 皇家并不缺少皇子，而多一个没有威胁的皇子，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大家都忘记了一件事。 “安妃虽在后宫没什么地位，但谁也不敢欺凌。她的父亲乃是圣上最为忠心的臣子，官拜一品。谁都没有想想，为什么圣上会安排安妃来抚养八皇子与安宁公主。” 让一个有着强大母家地位，却偏偏在后宫没什么地位的嫔妃来抚养八皇子，便会让他得到充分的保护。 其一，母妃没有地位，便没有威胁。 其二，母家强大，让谁都不敢暗害。 听到这里，倾城才明白事情的真相。难怪阿南法师会对凤焱说颠覆天下什么的，她还以为凤焱许是靠着兵力颠覆天下，却不想，他才是圣上最想立的“太子”。 而这一切，凤焱都知道吗？ 倾城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凤焱知不知道这些，她不明了。她似乎感觉，凤焱已有争夺之心。而这一切，却是为了她…… 范先生叹息道： “哎，不过八皇子志不在此，此事还有定夺。” 顿了顿，他看向倾城询问说： “这几个月，你与八皇子走得近些，可有看透他什么举止？” 范先生不知道倾城与凤焱之间的转变，如今让倾城说凤焱的想法，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大概志不在此吧。”倾城只有顺着范先生的话来说，虽然她不知道范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无论是太子，亦或者是六皇子，他们想做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八皇子的决定。”范先生最后总结道。 倾城心中一顿，她忽然想明白了前世的事。 当年，凤焱因凤凝远走他乡。是不是就是这样，凤显才继承了皇位？ 482 师傅给你找回场子 她记得当时圣上曾与她谈过一次话，大概是询问她是否能够与凤显解除婚姻？ 她当时只觉得荒唐，她的婚事明明是圣上所赐，怎么到头来，圣上却询问她是否能够接触？难不成圣上金口玉言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当时她以为这是圣上的试探，她表明了嫁给凤显的决心，坚定且深信。 如今想来，这背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否则以圣上的性格，他不会出尔反尔。 似乎就是在那之后，凤焱才远走他乡…… 倾城忽然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想的越多，她越是发现了前世未曾注意过的细节。 在大婚隔日，她在皇宫之中面前对凤焱说： 皇弟，初次见面。 其实那时，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在古董铺子里，她看好一面金丝铜镜，凤凝出现，也要买下铜镜。 两个人争执不休，凤焱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禀只有手掌大小的铜镜，与她交换。 当时她第一眼就喜欢那个手掌大小的铜镜，可争抢的才是最好的。她断然拒绝了凤焱的好意，直接让老板将金丝铜镜包了起来。 第二次见面，是在马场之上。 舅舅给她送了匹骏马，她正和马儿说着悄悄话，凤焱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点出他们上次相遇的意外。她气得骑马而去，却不想马儿性子顽劣，差点将她摔下马。 幸而凤焱在侧，将她救了下来。 可她不知好歹，不仅不感谢，反而抽了凤焱一鞭子。正在胳膊上。 后来听说，八皇子练功刻苦，胳膊上都是伤痕。 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她与凤焱之间，原来在前世他们已有羁绊。 倾城换好女装，从范府出来。 她漫步无边际的走在大街上，这一刻，她很想见凤焱。 她想对他说明自己的心意，哪怕是舅舅，她也不想顾忌了。 “小姐。”阿大从后面靠近，他将净心带到倾城身边后，便离开了。 毕竟他是守在“王城”身边的，若是贸然出现在倾城身边，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丫头，你还是女装好看。”净心看着倾城绯衣飘飘的模样，不觉莞尔。 姑娘家嘛，整日穿个男装，半点温柔都没有。还是作女子打扮，看清柔柔弱弱的，很好相与。 倾城不由瞪了他一眼，这还没做什么，净心已经说出她女装怎样，若是到了祖母面前，顷刻会被察觉。 “师傅，一会儿你可别乱说话。”她不安道。 她最怕净心开口，最好就是净心一句话不说，亮个相就好了。 净心不以为意。 “我怎么会乱说话，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内京了？” 他在山上还没教训完小沙弥，阿大便来了。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就赶来了，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不过，沐府的饮食，应该是很好的吧…… 倾城尽量忽视净心眼中的贪婪模样，只要别和净心提吃的，他基本还是很好的。 “范先生回来了。”倾城的声音有些惆怅，范先生回来了，可事情却越来越乱了。 若不是情况所迫，她现在真的想去皇宫找凤焱。 “范先生？哦，那个小顽童。”净心与范先生也有过几面之缘，不由嘟囔了几句。 小顽童？ 是老顽童吧。 倾城不解。 范先生三十出头，净心从面相上来看年纪应该不大，但他是净坛大师的师弟，这样一来，倾城还真看不透他的年纪。 “他是你干爹吗？”净心好像听人提过这件事。 倾城现在的心情有些烦躁，她的心里总想着凤焱。可她必须要先回沐家。 “师傅，给你普及一下沐家的关系。”未免净心出现纰漏，倾城便解释了起来。 “我在沐家是大小姐，上面有祖母和沐相爷，你都见过了。我还有两个庶妹，一个在庄子上，另一个在沐相府。她叫沐倾心，最善以柔弱示人，实际蛇蝎心肠。一会儿你见到她，最好躲着走。” 倾城故意将沐倾心说得用心险恶，就怕净心会放松警惕。 “不就一个小姑娘，为师我吃的盐比她吃的饭还多。”果然，净心根本不当一回事。对付一个小丫头，他还能怕不成？ 倾城便道： “她曾对我下过不孕之药。” 虽然，那个药她又给送回去了。但始作俑者，却是沐倾心。 “什么？”这回，净心不敢大意了。他想到前两次来沐府解毒的事。 “又是下药，你们沐府真可怕。一会儿，我肯定什么都不吃了。” 他真怕自己不知不觉吃出毒来。 这些年，倾城没被毒死，也算她命大。 倾城从净心的目光里看出他已经产生了防备，如此，便是最好的状态。 站在沐相府之外，看着高高的“沐府”匾额，倾城的心变得平静。 这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但也是她伤她、害她的地方。如今，她为了得到庇护，不得不再次进到这里。虽然她万般不情愿，但她总归是沐家女。 “大小姐？”守门的侍卫看到倾城还有些不敢置信，当确认无误后，顷刻飞奔进去禀报。 “丫头，看来他们看见你回来很高兴。”净心贴在倾城耳边道。 高兴？可不是高兴。 又有一场免费的好戏要上演了。 倾城带着弑杀的目光来到院中，此时，禀报的侍卫已经回来了。看来，里面的人也做好了准备。 “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真的是大小姐，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你看她身后还有一个和尚，不会是她私奔的对象吧……” 屋廊下，围满了丫鬟。大家的讨论声不绝于耳，甚至越发不堪。 “丫头，沐相府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净心也听到了丫鬟们的言论，不由轻声道。当着主子的面竟然还敢如此恣意，那背后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倾城早已习惯，沐相府的下人和主人一个德行，踩低捧高。谁得势，谁才是主子。谁失势，谁就是下人。 倾城正欲进入大堂，净心却拉住她的胳膊道： “丫头，师傅给你找回场子。” 483 谁敢欺负我徒儿 他的徒弟，还没有人能欺负。 还没等倾城回过神来，净心便扯着嗓子高喊道： “沐相府还没有人，都给我出来！” 原本叽叽喳喳的丫鬟小厮们顷刻鸦雀无声，净心还在大吵大闹着。 倾城原本想要去劝说，却忽然顿住了。 净心这样做也好，最起码让所有人明白，她不是私奔，而是真的和师傅去游历了。 “是谁在沐相府吵吵闹闹，这里不是给你撒野的地方。”丰益从大堂内走了出来。他同样厉声道。 转过头却对倾城和善道： “大小姐，您回来了。老夫人和老爷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他的目光并不友善，语气也有些呵斥。 倾城还未开口。净心当即不高兴了。 “沐相府原来就是如此待客之道，如此沐相爷不回也罢，徒儿，跟师傅回去。咱们求着他们。”说着，便拉起倾城的胳膊就要离开。 丰益哪能让倾城离开，他挡在净心前面，刚要斥责，却猛然发现净心的真面目。 “你给我闭……您，您是净心大师？” 他不确定的询问道。 毕竟已经很久没见到净心，他会忘记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净心因走得匆忙，便没有换下袈裟。如此金光闪耀，一派得道高僧姿态。 净心见丰益认出了他，这才停住脚步。 “算你好眼力。原本以为沐相府会以礼待客。如今却让客人站在院子里，不知去向。所谓相府，不过尔尔。”他口中全是对沐府的不满，态度不可一世，让倾城只想发笑。 想不到，平日里荒唐的净心，居然也有此一面。为了她，竟与沐家为敌，看来这个师傅不白认。 丰益朝一旁小厮使了眼色，小厮会意地前去禀报。丰益则留下来与净心周旋。 “净心大师别动气，侍卫只说大小姐回来了，却没有提到您。我们也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净心打断。 “罢了，离家多日的孩子回归，却不见半个亲人迎接。如此冰冷的相府，我们不敢多待。徒儿，我们走。” 说着，又拉起倾城的胳膊离开。 今日，他算是看清了沐相府的教养。 丫鬟小厮闹做一团，主子却安然坐在屋子里。 这若非有人授意，便是治府不严。再想到先前几次的投毒事件，这让净心更加无法多待。 “净心大师，您可不能走。我已经派人去请相爷和老夫人了。” 丰益挡在前面，顾不得什么，一把拉住净心的胳膊，不住哀嚎。 倾城不能走，净心更不能走。若是都走了，他这个管家也做到头了。 净心本就不想走，不然他们为什么要来。如今见丰益如此，便也借着势头道： “罢了，我何德何能能够请得动沐相爷。如此也不过看不惯罢。” 他便道，他并非托大，只不过是看不惯沐家的作为，故此才这般作为。 净心的话音刚落，沐老夫人在沐相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净心大师，老身因病未能出门迎接，还请大师海涵。”沐老夫人还是老样子，保养依旧年轻，沐相爷则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与沐老夫人站在一起，更似平辈。 眼见沐老夫人和沐相爷走来了，净心便也缓和了语气。他道： “不敢不敢，我不过一江湖草莽，当不得老夫人的道歉。倒是我，乱闯了沐相府，理应向老夫人赔罪才是。”说着，便要行礼。 沐老夫人给沐相爷使了个眼色，沐相爷急忙扶住净心。 自净坛大师圆寂之后，净心是凤昭国最负盛名的得道高僧。他一言难求，如今来到了沐家，又怎么能对他们行礼呢？ “大师，使不得。您能来我沐府，已经给了最大的面子。”沐相爷如是道。 恐怕在圣上眼中，他连净心大师一个小拇指都比不过。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得罪一位得道高僧。 净心瞥了眼沐相爷，看向一旁不动如山的沐老夫人，淡然道： “沐老夫人，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他的语气随和，态度和缓，似刚才的一幕不过幻境罢了。 沐老夫人瞥了眼倾城，却见倾城低着头，不看她分毫，便也只能道： “大师但说无妨。” 倾城便是怕沐老夫人会看她，故此才低头装作惶恐。 有些话，净心必须当着大家面说才有效，她自然不能阻拦。 有了沐老夫人的话，净心也便知无不言。 “沐家大小姐被外传闻与男子有染，私奔逃离，沐老夫人可知此事？” 他直接点出问题的关键，直指沐老夫人的不作为。 倾城依然是低头惶恐，她都要笑出声来了。 对待沐家人，就要这么做。直接点出问题关键，否则对方会直接不予理会。绕来绕去，便什么事都没了。 “城儿。”沐老夫人眼见倾城不肯开口，便主动叫道。 倾城这才抬起头，脸上却早已满是泪痕。 “祖母，父亲。”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仿佛压抑很久，此刻终于能够纾解。 沐老夫人看到倾城的满脸泪水，便是一愣，但她还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将倾城抱在怀中，细细安慰说： “我的城儿丫头，你许久未归，我们甚是想念。原本已经放出你跟随高人游历之事，但范先生却并不相信，处处找事。如今，传言不堪入目，令我沐府蒙羞。” 沐老夫人此言，便是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范先生身上。 若不是倾城与范先生早已贴心，沐老夫人此言便可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净心在一旁不悦道： “城儿跟着我游历天下，怎么就变成与人私奔。沐老夫人若不查清此事是谁造谣，只怕沐相爷护不得我徒儿周全，老衲要带徒儿去山上居住。” 说罢，便又要拉起倾城的胳膊。 “大师万万不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沐相爷急忙制止。 如今，沐逸寒还身在右相府，他想去探看，都得经由右相同意。 沐倾舞去了庄子，暂且不论。 倾城若是再不能留在沐相府，那么他这个父亲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沐倾心虽然很贴心，但撒娇那套看得多了，也便平静。沐相爷还是喜欢倾城，那样的聪明、懂事。 484 温柔一刀 也只有倾城离开，他才明了，他错过了怎样一个懂事的女儿。 若是倾城在，必定会代他将沐逸寒带回来。 “净心大师，您收城儿为徒了？”沐老夫人吃惊道。沐相爷只听到了净心要带倾城离开，却忽视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早在净心句句“徒儿”声中，已经暴露。 “不错，我见城儿天资聪颖，骨骼惊奇，便收为徒弟。因时间匆忙，便让她留书一封，与我游历大山。未经言说便如此作为，还请沐老夫人、沐相爷赎罪。”净心说得头头是道，也容不得沐老夫人不会相信。 “这是真的吗？”沐相爷吃惊，别人抢破头都得不到的机会，就这样降临到了倾城头上？ 净心大师的徒弟，将来那是怎样的炙手可热啊！ 沐相爷情顷刻便发现了倾城的重要，净心大师的徒弟，那是嫁给太子也绰绰有余。虽然太子已经婚娶，但娥皇女英的故事在凤昭国也不是没有。 沐相爷想到的利益，沐老夫人也同样想到了。 但她想的更多的还是眼前的问题。 “净心大师能够收倾城为徒，乃是我沐府之幸。大师何罪之有？时机最为重要，我们才是有罪，竟被人恶意中伤城儿。” 沐老夫人怎敢定净心的罪，她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却不说其他，只说没有调查恶意中伤之人的踪迹。 “丰益。”沐老夫人道。 “老夫人。”丰益一旁待命多时，此刻他已冷汗连连。 原本以为大小姐这次必死无疑，谁料，大小姐竟然是净心大师的徒弟。如此，大小姐不仅不会受到惩罚，反而还会活得比以前还要好。 可悲他刚才竟还对大小姐无力，若是大小姐追究起来，他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沐老夫人不管丰益如何，她吩咐道： “即刻调查，究竟是谁敢在背后暗含我沐家的大小姐。” “是，老夫人。”丰益带着惶恐退了下去，他知道，倾城在沐家的地位永远不会改变。 吩咐完后，沐老夫人这才对净心道： “净心大师，事情我已经安排出去了，倾城是我们沐家的光荣。您放心，在家里她不会受委屈。前厅已经备下了宴席，您可否留下一叙。” 她已经全部做出了妥协，无论是倾城的擅自离开，还是归家后的折腾。她只求净心大师不要对沐家产生怨恨。 沐老夫人十分知道，净心大师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净坛大师。 净坛大师圆寂，那么净心大师便是独一无二的。 拉拢多少朝臣，都不如净心大师的一句帮衬。 如今倾城得净心大师青眼，事情可万万不能再搞糟了。 听到有吃的，净心自然愿意留下。但他脑中想到了倾城来时的嘱咐，再好的饭菜他也不敢留下。 “今日我便是想还给徒儿一个公道。既然沐老夫人有此作为，我也不必久留。” 净心客套道。 说着，他又对倾城道： “城儿，无论在哪，若是受了欺负尽管告诉师傅。师傅虽然无功无名，但若是谁敢欺负我徒弟，我净心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与其同归于尽。” 他的气势凛然，目光冲着院中众人一一扫过，令所有人不寒而栗。 净心大师少年是武僧，一个拳头就可以捏死一个人。 去年，净心大师在院中抓捕叛徒的下场，所有人历历在目。如今记忆浮现，大家都变得谨慎。 尤其是刚才那些叽叽喳喳的丫鬟们。 净心的话，无论是真是假，都让倾城动容。其实，她和净心的交集并不多。仅有的几次交流也都因净坛大师而起。在南疆之地，她曾厌恶，可净心虽也恼怒，却没有真的对她生气。 当来到沐家，她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感觉。这种感觉弥足珍贵，令她想要珍惜。 倾城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看来，她平时是太柔弱了。有时候，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还是不要多费口舌的好。 “师傅，放心吧。沐家，不会有人欺负我的。”倾城若有所指道。 净心会意地点点头，这才摆手道： “沐老夫人、沐相爷，老衲寺院还有要事，无法久留，告辞。” “净心大师慢走。”沐老夫人点头行礼，沐相爷则是相送。 眼看着净心出了沐府的大门，倾城这才回头来。 “祖母。”她亭亭与沐老夫人行礼，净心已走，真正的危机才将将开始。 “跟我来。”沐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径直离开了。 倾城只有跟从在后。 梨落苑。 树木已经凋零，只有零星几片树叶坚强地挂在枝头，忍受寒风的侵袭。 屋子里暖暖的，沐老夫人一向怕冷，入秋便将炉子都搬了进来。 “这几个月，都去哪了？”沐老夫人坐在正中，声音虽然轻柔，但仅是逼问，没有半点关心之意。 倾城不禁冷笑，果然，这便是她的亲情。 她乖巧时，沐老夫人便会对她笑笑，偶尔丢几块蜜糖，她便甘之如饴。 可是，当她的出现与沐府产生联系时。沐老夫人则完全变了一副态度。 “去了几个不知名的山峰，还有一些山林之间。”倾城模棱两可道。 山峰和树林，到处都有。 至于地点，她只有不知道了。 沐老夫人也未深入，又问。 “净心大师都教授给你什么？” “祖母……”这回，倾城却迟疑了。 别说净心还没教给她什么，就算是教了，课业的事怎么能对人言说。 沐老夫人会意，只道： “你既不愿说，就算了。” 倾城终于知道，什么叫作： 温柔一刀。 她的语气明明那般和善，但却句句紧逼。 似若是倾城不说，便是对沐老夫人的不信任，是一种背叛的表现。 那种淡然的语气，倾城这辈子都学不了。 她学不了沐老夫人的语气，却可以改变她的态度。 “师傅说，此功乃是独门秘籍，若被人探查，将有生命之忧。” 已经告知此为独门的武功，若是沐老妇人再逼问，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485 妹妹好想你 果然，沐老夫人没再追问。又起已题道： “净心大师为什么会选你做徒弟？” 倾城猜想，沐老夫人若是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大概不能善罢甘休。她目光一转，坦然道： “孙女儿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什么铁骑之类的。” “什么铁骑，说清楚！”沐老夫人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倾城一愣，后退了几步。 “我……” 倾城竟不知道，沐老夫人竟然也知道铁骑军的事。 从她的反应来看，这件事，她应该知道的还不少。 见到倾城害怕，沐老夫人立即慈爱道： “别害怕，过来。” 她冲倾城招招手，很是温柔。 倾城只有走到她身边，她的手却被沐老夫人握了起来。 “祖母也是担心你，净心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但祖母不放心，生怕你会惹恼净心大师。你将其中过程说出来，祖母才好判断。” 沐老夫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倾城好，对此，倾城只有嗤之以鼻。 沐老夫人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子吗？ 被三言两语便会骗过？ “具体的我没不清楚，只是师傅说，我身上有铁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倾城继续做着无辜状，既然沐老夫人如此想知道，可是她就是不知道，那又该怎么办呢？ “铁骑，铁骑。你……”沐老夫人默念着，从她的神态中，倾城不难看出。她对铁骑军真的非常看重。 南疆一事，圣上并没有公诸于众。所以大家也都并不知道，消失多年的王勇马上就要回来了。 而铁骑军的下落，也已经找到。 若是沐老夫人知道这些，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沐老夫人还想询问其他，却见倾城一脸呆愣模样，不禁挥手道： “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个月，你也辛苦了。” “是。”倾城福身后，便出去了。 这里不是她撒娇的地方，只要稳住了沐老夫人，她在沐相府也便稳住了脚跟。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素锦趴在倾城怀中，放声大哭。 她还以为小姐遭遇了不测，日夜祈祷。如今终于相见，几个月的思念化为泪水，全数涌来，令她无力招架。 倾城忙安抚素锦，身在南疆，她最挂念的便是素锦。 不知道她在府中有没有受欺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 但见到一副圆滚滚模样的素锦，倾城便什么担心都没了。 “我不想吃的，张嬷嬷就一直逼我吃。还说，小姐回来后，若是看到我瘦了，会不高兴的。” 素锦看到倾城在瞧她圆滚滚的身材，不由委屈。 都怪张嬷嬷，把她养的这么胖，害得她都没脸见人。 “张嬷嬷说得对，你瘦了，我会更难过。”倾城不由笑了出来，捏着素锦圆鼓鼓的小脸蛋不忍松手。 “小姐。”素锦顿时气恼。 眼见素锦生气了，倾城便也转移话题道： “张嬷嬷人呢？” 她自从进了院子，便发现不止是张嬷嬷，院子里的下人都没了。 提到此事素锦便气不打出来，气鼓鼓的模样，更将整张脸挤成了包子样。 “小姐不在府中，二小姐天天折腾。这个院待够了，又去那个院待着。府中总共就这么几个院子，也没有别人，就随着她折腾。后来，她看中了张嬷嬷做饭的手艺，便像相爷讨要了去。小姐，你要救救张嬷嬷啊。” 素锦声泪俱下，仿佛张嬷嬷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一般。 “沐倾心是打张嬷嬷了还是骂张嬷嬷了？”倾城不禁疑问。 沐倾心好不容易回到沐府，即便她不在，那也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张嬷嬷是府中的老嬷嬷，岂能由着沐倾心打骂？ 倾城的话，让素锦更是气馁。 “都没有，她对张嬷嬷好的不得了，还将手上的镯子都塞给了张嬷嬷。” 她十分不满，语气越发不屑。 “这么好？”倾城顿时了然。这才是沐倾心现在应该做的事。 素锦愤愤不平道： “我说，她是趁着小姐不在的时候笼络下人。” 府中的下人，大半都被沐倾心收买了去。 尤其以丰益为甚，以前总是“大小姐”前，“大小姐”后，现在俨然成为了二小姐的跟班。 作为沐家的大管家，她都替他丢脸。 倾城倒不以为意。 “如果几个镯子就能笼络的，还是我的人吗？” 沐倾心此举，也正好让她看明白，有多少自己人。 “你会被她收买吗？”倾城问道。 素锦立即保证： “素锦对小姐忠心耿耿，多少镯子也换不来。” 她鼓着小嘴，一副门神模样，惹得倾城大笑不止。 “我就知道，你最贴心。” “姐姐在吗？” 屋外，忽然传来沐倾心的声音。 这个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带走了，如今竟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是二小姐。”素锦轻声道。 倾城点点头，吩咐素锦去开门。 门刚打开，沐倾心便冲了进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妹妹好想你。” 她直接冲到倾城怀中，看起来甚是想念。 她的个头长高了许多，眉眼睁开，已有当年绝代。 这样的沐倾心令倾城才有斗争的yu望，她抚慰道： “我也想你，近来可好？” 作为关怀，不过是姐妹间的客套话，她已得心应手。 沐倾心从倾城的怀中离开，抹着眼泪道： “我是很好的，只是姐姐……外面人有人传你的风言风语，着实令人气愤。” 她的表情，若让不知道的人看到，便以为她对倾城之事有多么愤怒一般。 但风言风语都能言说，她就不怕说出来让倾城生气？ 倾城自知道沐倾心指的是什么，她已听了太多，没必要再由着沐倾心羞辱一遍。 “没事，这件事祖母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找到始作俑者。”倾城的声音淡淡的，似完全不看在眼里。 但沐倾心的表情却忽然一顿，她很快笑道： “哦，是吗，这样最好了。” 如果细心，不难听说她语气中的一丝颤抖。 她在害怕。 为什么会害怕呢？ 除非，这件事与她有关。 486 一个肉球球 倾城已经开始期待，如果查出这件事与沐倾心有关。沐相爷又要上演一场怎样的父女情深呢？ “对了姐姐，先前你离府，我在你这院中借调了几个人。如今你回来，我把他们还给你。” 沐倾心想到此行的目标，便急忙道。 她今日来是特意调和姐妹关系，可不是要说什么让人无法了解的话。 倾城并不接受，只道： “既是借调，想必是妹妹需要。我自来习惯了自己做事，下人什么的还是留在妹妹院子吧。” 离开的人，她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诚如素锦所言，沐倾心如此收买人心，若她院子里用了她收买下来的人，那这院子还会安宁吗？ “可是……”沐倾心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倾城给挡了回去。 “姐妹间的情谊，何必对外人言。” 她理解便好，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呢？ 倾城既然这样说，沐倾心便也说不得什么。 她忽然想到张嬷嬷，便道： “下人也就算了，张嬷嬷我带回来了。” 接着，她将外面等候的张嬷嬷拉了进来。 下人们倾城可以不要，但张嬷嬷，她总不会舍弃吧。 “小姐。”张嬷嬷早已泪如雨下，她最疼爱的小姐，终于回来了。 见到张嬷嬷，倾城再也无法淡然。她扑进张嬷嬷怀中，呢喃道： “嬷嬷，我回来了。” 在沐府之中，张嬷嬷的怀抱比沐老夫人都要温暖许多。 只有在张嬷嬷的怀抱之中，她才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嬷嬷拍拍倾城的后背，言语间满是慈爱。 她看着倾城的脸颊，每一个细节不曾放过。 “小姐瘦了，也高了。” 张嬷嬷的话让倾城瞬间泪崩，她自回到沐府，谁都没对她说这些话。家人的温暖总是刻骨铭心，张嬷嬷在她心中就是家人。 “姐姐，张嬷嬷就留下来吧。”沐倾心见两人情谊正浓，便出言道。 倾城点点头，对于张嬷嬷，她无法舍弃。 “既然如此，姐姐便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沐倾心并未多做停留，而是起身离开。 倾城现在没工夫和她表演姐妹情深，便也道： “好，素锦，送二小姐。” “不必了，姐姐刚刚回家，身边应有了照顾才是。” 说完，沐倾心便独自离开了。 这次回来，倾城发现沐倾心似乎长大了。她的这副模样，也就更像当年的“沐贵妃”了。 倾城心中默念道： 沐倾心，你终于回来了。 沐倾心走在小路上，越来越觉得不安。 说倾城与男人私奔，那是她编排出去的话。如果沐老夫人彻查此事，岂不是要查到她的头上？ 不行！ 她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打定主意的沐倾心转身去了沐相爷书房…… 沐倾心走后，张嬷嬷将院子里的门关好，主仆三人终于能有机会好好聊聊天了。 “小姐，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张嬷嬷不禁疑问。 她原本也相信了纸条上的话，但随着时间的增加，她也有了担忧。 倾城便将她认作净心为师的话告诉了她们，反正这些说辞，明日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她没有说南疆之事，并非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怕她们担心。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再说，这件事与她们没有什么影响。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小姐居然能够得此造化，定然是夫人在天上保佑。”张嬷嬷跪拜在地，朝着南方叩了几个响头。 提到母亲，倾城不禁伤感，母亲是否知道，舅舅还活着。 而且，他此刻是征南大将军，他建功立业，他马上就要回到内京城了。 如果母亲上天有灵，那便保佑舅舅能够平安回到内京。摆脱一切磨难，一生安康。 “小姐，范先生已经回了范府。”素锦提醒道。 倾城点点头。 “我知道。” “小姐不去看看范先生？”素锦又问，她知道小姐与范先生的关系很好。他们似父女，似老师，似朋友。范先生终于走出了皇宫，小姐应该很开心吧。 倾城见素锦对范先生好像颇为挂念，便问： “你去了吗？” 素锦点头道： “嗯，范先生胖了许多，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 她知道小姐挂念，如今小姐不在，她便会代小姐去探望。 但探望的结果，却并不如意。 范先生和她有的一拼，圆滚滚的身姿完全没了以前的俊朗模样。 不知道圣上是不是嫉妒范先生的容易，所以才将范先生变成那样。 除此之外，范先生倒也还好。 还嘱咐她多多看书，有倾城的消息便告诉他。 “就如同你一般吗？”倾城打趣道。 她实在无法将如今的素锦与昔日比较，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嬷嬷你看，小姐取笑我。”素锦立即告状道。 她也是愤恨，闲着没事吃那么多干什么呢？如今想要减肥，却越减越肥。也难怪小姐会取消她。 “素锦，嬷嬷在你这个年纪也胖成了一团，正是健康的表现。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张嬷嬷循循善诱道。 “是吗？”素锦对此表示怀疑。 “当然。”张嬷嬷很是肯定。 素锦看向倾城，顷刻找到了佐证。 “可是小姐和我年纪一般大，小姐为什么没有胖成一团？”素锦看着倾城，只觉得越发委屈。 她们明明年纪一般大，倾城的个子都窜了老高，更显修长。 可她为什么胖成了一个球，还这么矮。 张嬷嬷看看倾城，又看看素锦，也无法解释，只有道： “这个，可能是小姐的体质和咱们不一样吧。” 她能说什么？她难道说小姐每天锻炼，而你每天吃三顿饭还不够？ 倾城见素锦一副气馁模样，只觉得圆圆的她比之前还要可爱。 但女儿家，身姿也是很重要的。 “没关心，每天坚持锻炼，总有一天会瘦下来的。” 倾城安慰道。 “小姐不骗我？”素锦却不敢相信。自从她胖起来以后，每个人都欺负她。 “不骗你，我们一起锻炼。”倾城坚定道。 “小姐那么瘦，还锻炼啊？”素锦好羡慕。 487 丫鬟们的忠诚 “净心大师教了我一些练功的方法，我总得学习。” 倾城淡然道。 有了倾城的陪伴，素锦也不再气馁，甚至笃定要马上瘦下来。 马上瘦下来对健康不利，更何况现在是冬日，也不尽如意。不过，要让素锦在舅舅归来之前，瘦下几斤，倾城还是有希望做到的。 倾城的回归，让大街上的谣言越演越烈。 什么“私奔”，什么“鬼混”，什么“带着奸夫上门”…… 各种版本应有尽有，让倾城听了和看小说故事一样。 “小姐，您还笑呢。外面都传的那么不堪入目，您得想想办法啊。”素锦在一旁为倾城抱不平，手绢拧成了麻花样，她却也无可奈何。 谁让她只是个小丫鬟，人微言轻，怎样也挡不住这悠悠众口。 “不笑，难道还哭不成？”倾城吃着点心，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丝毫没把这些谣言看在眼里。 “可……”素锦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倾城毫不在意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姐，您怎么不生气啊？” 素锦气恼地瞧着倾城，越看她一副淡然模样，越是满腹委屈。 倾城将点心吃净，不觉感叹，还是京中的食物入口美味。在南疆，虽是一样的食物，但也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 她看着素锦委屈模样，点头道： “生气？我当然也生气。”她一副认真姿态，可说出的话，与她的行为毫不相符。素锦气馁，转过身小声道： “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她跟在大小姐身边许久，可不记得大小姐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若是大小姐害怕了，大可以和她说，也没必要总拿她寻开心。 倾城还未开口，张嬷嬷便冲着素锦不悦道： “素锦，这件事小姐已经禀报给了老夫人，只要老夫人相信小姐，那么再多的谣言也没有用。” 他们做奴才的，尽好本分就好，别在背后鼓捣主子添乱。 大小姐心思通透，可素锦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可是……”素锦还想反驳，可看到张嬷嬷一副严厉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倾城不住摇摇头，张嬷嬷心思细腻，可素锦也需要快速成长才是。 “素锦，我问你。街上传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倾城询问道。 原本已歇了心思的素锦，听到倾城询问，便直言不讳道： “当然是想败坏小姐的名声。” 张嬷嬷一个眼神袭来，素锦立即害怕地低下头。 除了小姐之外，她最怕的人就是张嬷嬷了。 “败坏我名声的目的又是什么？”素锦瞥了张嬷嬷一眼，继续追问素锦。 张嬷嬷心领神会地不再去看素锦，也给了素锦空间，可以言说更多。 “小姐的名声坏了，老夫人会不喜小姐，将来小姐也找不到好的归宿。” 她倒是比谁都清楚女儿家名声的重要性。 素锦说的不错，这便是始作俑者想要得到的目的。 可是，如今的情形呢？ “那么如今祖母有不喜我吗？”倾城目光一转，面露笑意。 “这……” 素锦迟疑了。 如今虽然外面谣言越演越烈，但老夫人好像对小姐越发慈爱了。自从小姐回家之后，不止是老夫人，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无人敢对大小姐无礼。 倾城见素锦迟疑，便知她已经想到了这些事。倾城解释道： “祖母既没有不喜欢我，也没有相信谣言。而且，现在祖母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背后之人如此不知收敛，终要犯到祖母手中。” 现在，谣言并不可怕。 她倒是越来越好奇，是谁在背后替她安排了这么大一场阵势。 若是她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对不起那人的良苦用心了。 “我懂了。”素锦兴奋地点点头，她懂小姐为什么可以不动如泰山了，如果换做是她，她现在也巴不得外面的谣言多多益善呢。 倾城摇摇头，她的素锦啊，什么时候能长大些？ “你懂什么了？”她戏谑道。 素锦刚要开口，却发现事情好像又没有这么简单。她陷入一个死循环，如何也想不明白。 倾城不以为意，素锦肯去想，而不是一味的愤怒，这便是一个好的开端。她已经给素锦领进了门，剩下的就看素锦能想清多少了。 她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冲着素锦吩咐道： “去将秋月叫来。”素锦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但是秋月可绝非池中物。 素锦虽然不明倾城用意，但也是听从吩咐。 “是。” 很快，秋月便来到了“如梦阁”。 她穿着一袭粉衣，步履匆匆，面色惶恐而不安。 “给大小姐请安。”秋月见到倾城，急忙跪拜。她的态度比素锦还要恭敬。 倾城走到她身边，搀扶起她，淡然道： “快起来，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人怎么清瘦了许多？” 秋月和素锦的改变完全相反，秋月的下巴已经尖了起来，衬托的一张小脸越发娇小。 “有劳大小姐挂念，这些日子在府中一切都好，大概是心有牵挂，什么都吃不下。” 秋月说着，便低下了头。 她现在在府中的身份很尴尬，一方面她伺候过大小姐，可是现在，她又在二小姐身边当差。里外不讨好。 还有她的哥哥…… “秋震来消息了吗？”倾城问道。 自秋震与木头离开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秋震的消息了。作为秋震的妹妹，秋月或许会知道。 提到秋震，秋月的眼睛便红了一圈。她摇摇头，咬着下嘴唇道： “没有。” 如果她有秋震的消息，也不至于活得如此难过。 倾城心中一顿，表面却不露声色道： “木头已经改过自新，秋震救了他一命，他不会让秋震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倾城却不敢保证。 木头害过秋震一次，秋震虽然可以不计前嫌，但木头难保不会再生背叛。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不愿留下木头的原因，只可惜，她没有想到秋震如此重情重义，居然和木头一起离开。 只希望木头真的不要让秋震失望才好。 秋月点点头，她明白，这件事要怨也怨不到倾城。 “嗯，我知道。大小姐这些日子可还好？”她在挂念秋震的同时，也在挂念倾城。倾城虽然让她背叛了苏姨娘，但在倾城身边的日子也让她看得明白。 488 物尽其用，人尽其职 倾城是真心对下人们好的主子，能留在倾城的身边是她的福气。可惜，她的福气还没到。 为了掩饰内心的失落，秋月忙道： “一定是很好的，净心大师如此宠爱小姐，又怎舍小姐受到伤害。” 她虽未见净心大师来府的情景，但也听说了不少。大小姐为人真诚，能够得净心大师照顾，在这沐府也无人敢惹。 倾城听后却摇头道： “外面的谣言越演越烈，我怎么会很好呢？”她的神情微微悲伤，柔弱的姿态在素锦的搀扶下，才入了座。 “小姐赎罪。”秋月立即跪了下来，佝偻着身子惶恐不安。 倾城示意素锦将人给扶起来，叹息道： “快起来，这怎么又跪下来了？你和素锦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别动不动就下跪。” 她没有惩罚人的喜好，对于恶人，她会一击致命。而对于下人，她更多的则是怜爱。 素锦也好，秋月也罢。说到底，她们都是为主子效力的丫鬟，她们做的大多数事，都是由主子授意的。即便她们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主子的问题。 就好像当初苏氏诬陷素锦偷窃一样，丫鬟和主子是分不开的。 她想做个英明的主子，可不想丫鬟见了她动不动就下跪。 秋月明白倾城的好心，她语气哽咽道： “谢大小姐。秋月没用，竟没有查到这件事是何人所为。” 从大小姐身边回到二小姐身边，秋月明白自己的作用。 她表面上是二小姐的人，可在秋月心里，大小姐才是她的主子。 因为秋震的事，秋月想要报答倾城。可是，她在二小姐身边许久，竟连二小姐的里屋都进不去，由此可见，二小姐对她有多么防备。 倾城与素锦对看了一眼，秋月虽然没有查到什么，但她的姿态明显表面她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倾城开口询问。 对于秋月，她也当作自己人。秋月是个聪明人，她相信秋月明白她这样安排的用意。 秋月看了看素锦，又看看倾城，见屋子里没有旁人，这才道： “自我回到二小姐身边照料，二小姐表面对我不错，可实际上许多重要的事都没有交给我去做。我知道，二小姐在防着我。二小姐做事都交给春花处理，我也不得知。” 这正是她的不得志之处，原本以为她有以前的交情，又心思剔透，可以重新成为二小姐身边的得力丫鬟。但得力的丫鬟有很多，二小姐并不缺她一个。 “春花？”倾城不解。 沐倾心身边的“春花秋月”不就剩秋月一个了吗？春花又是哪里来的？ 秋月知道倾城刚刚回府，有些事肯定来不及探究，便解释道： “二小姐又买了三个丫鬟，起名春花、夏风、冬雪。和我一起伺候二小姐的起居。” 沐倾心自小养成了骄纵的性子，苏氏的去世虽然让她的性子暂时收敛。 但自倾城离开之后，白氏又被关在了“落樱苑”，沐老夫人不理世事，她的性子便又活络了起来。 不止重新买了丫鬟，而且在府中的地位也越发强势。若不是倾城的忽然回归，只怕她会完全掌控沐府。 在沐倾心的想法里，既然倾城可以管理相府，那么她为什么不行呢？ “这么说，这件事和沐倾心有关？”倾城直接询问。 秋月若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她不会这样说的。 秋月知道瞒不过倾城，便坦言道： “我听春花随口提了一句，但不敢确定。” 她听春花咒骂了大小姐几句，说什么谣言都不能逼她就范之类的。但秋月没有证据，单凭几句话，怎么敢禀报什么？ 倾城了然，她宽慰道： “你好好陪在沐倾心身边便好，这些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她将秋月安排在沐倾心身边，的确是在安插眼线，可秋月的作用很大，现在这点事，还用不着秋月出马。 “大小姐……”秋月不太理解，难不成倾城还有什么后招？ 倾城解释说： “秋震的事，我会上心的。你安心在沐倾心身边，不需要为我做些什么。” 顿了顿，她又道： “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沐倾心不是她，会手下留情，会心生不忍。 如今的沐倾心大有前世心狠手辣之兆，对待背叛她的人，她会让人生不如死。 倾城不会让秋月冒险，若是冒险也是一击致命。 “你去和沐倾心说，这些日子，我去了南疆。”倾城直言不讳道。 沐老夫人那么想知道她去哪里了，她都不会告知，倒让沐倾心白捡了一个便宜。 “大小姐……”秋月有些惶恐，她来这里并不是想知道些什么。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大小姐，她还在替仇人卖命。大小姐救了她，救了秋震，她不能害大小姐。 倾城笑道： “你来我这这么久，总要回去禀报点什么。” 否则，沐倾心又怎么会放过秋月呢？ 秋月目光一转，这才明白倾城的用意。 “秋月明白。”她点点头，面色已恢复了平静。 倾城知道秋月聪慧，见她明白了过来，便也道： “行，回去吧。以后我不会叫你上我这来的，好好待在沐倾心身边。” 只有让沐倾心放松警惕，才会露出破绽。 “是。”秋月应声退了下去。 秋月走后，素锦有些不解。 “小姐，为什么不让秋月查明这件事是否为二小姐所为？” 在素锦眼里，秋月是大小姐的人。既是如此，秋月就有义务帮大小姐查明真相。 倾城见素锦面色迷茫，却已经在想，便解释道： “沐倾心已经对秋月有所戒备，她若调查，便是自寻死路。奴才背叛主子，会是什么下场？” 秋月的作用远不止如此，她不能舍大取小。 素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对于倾城的话，她不能完全理解。但也明白了几分。 物尽其用，人尽其职。秋月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能浪费在这点小事上面。 可是，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成为大小姐一辈子的污点。 对此，倾城毫不在意。她冷声道： “这件事不怕是沐倾心所为，就怕不是她所为。” 她倒要看看，秋月不参与这件事，沐倾心会将谁拉出来定罪。 素锦依旧迷茫，却不再询问。她只知道一件事，听大小姐的话准没错儿。 489 好戏正出彩 外面前的谣言多，沐老夫人指派沐相爷调查此事。 沐相爷查来查去，最后竟查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二女儿身上，这让他不敢再查。 沐老夫人原本就对沐倾心无感，若是知道她陷害嫡姐，那还了得？ 倾城虽在深闺，但沐相爷查不下去，不代表没人能查下去。 范先生带着人马没下任何帖子，便来了沐府。 好在，沐相爷和沐老夫人都在。 自范先生出宫以来，沐相爷只象征性地送了几件薄礼。没有倾城在，沐府与范府也没什么交情。 “范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先生赎罪。”沐相爷笑脸相迎，即便范先生如今大不如从前，但必要的礼仪还是不能缺少的。 范家如今正得宠，若是挑起范先生不快，右相几句话也能让他这个左相没有好果子吃。 范先生对待沐相爷，从来没有礼仪，此刻竟也行礼道： “沐相客气了，老夫此次前来只为私事，还请沐相爷行个方便。” 他双手抱拳，一副礼仪之姿，令人挑不出毛病。 沐相爷有些疑问范先生的姿态，不过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范先生如今大不比从前，从宫中回来后，圣上更是不再要求他进宫。如此，失了宠，性格有所收敛也是应该的。 沐相爷自认找到了范先生的把柄，面色笑意更加浓郁。 “当然，我已派人请倾城前来。只是先生前来唐突，倾城恐要梳洗打扮一番。您也知道，女儿家毕竟不必男儿洒脱。” 他暗暗讽刺范先生的不告而来，如此作为，哪里是当世大家的作风。 范先生坦言道： “老夫前来是来见二小姐的。” “倾心？范先生所谓何事？”沐相爷一惊，不由疑问。 沐倾心和范先生素无往来，范先生找她干甚？ 沐相爷淡然一笑，随意道： “沐府之中，只怕沐相爷还做不了主。” 他的表情淡然，语气也没几分厉色。不咸不淡的话语却让沐相爷的脸色顷刻晦暗。 他的确当不了沐府的家，可也不是旁人可以言说的。 沐相爷心有怒气，碍于范家背后的势力，也没有动作。而是对丰益道： “丰益，去请老夫人。” 他倒要看看，范先生有什么说辞。 丰益急急忙去请了沐老夫人，也不忘派人去请沐倾心。 毕竟，范先生指名道姓要请二小姐，即便是沐老夫人来了，二小姐也得出现。 大厅之内，沐相爷陪在一侧，礼貌道： “范先生，您上座。” 范先生毫无推辞之意，直接坐下，看得沐相爷不觉冷笑。 他倒要看看，老夫人来了以后，范先生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他怎么教训。 他要让范先生明白，沐府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如梦阁内。 倾城早已梳妆打扮一新，却并不出门。 “大小姐，范先生被相爷请进了大厅。丰益已经去请老夫人和二小姐了。” 素锦站在一侧，将打听来的消息禀报倾城。 她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也明白一场好戏要开始了。 “素锦，派人去‘何芳斋’将我新订的裙子取来。”倾城了然，朝素锦吩咐道。 素锦不由疑问。 “小姐，那是前几日刚刚订下的，怕是那边还没有完工。” 倾城自去了南疆后，人长高了不少。以前的衣物穿着并不合身，所以才去“何芳斋”又重新做了几件。“何芳斋”的做工是出了名的好，但也是出了名的慢。 许多达官贵人都去订做衣物，可人家的原则是排着来。甭管你的身份有多么尊贵，人家也有人家的规矩。 倾城怎么会不明白呢，但还是道： “范先生来了，我总得好好装扮装扮。” 如今，范先生将老夫人和沐倾心都请了过去，明摆着是要说外面谣言的事。 沐相爷不肯调查，倾城只要请求范先生调查。 调查的结果与倾城想的一样，这件事正是沐倾心所为。 既然范先生要替她出头，她又怎么能去添乱呢？ 她不求情吧，姐妹情深还在这里。可若是她求情，她又怎么甘愿？ 去可以，但也不能现在就去。 素锦这几日跟在倾城身边看明白了不少道理，此刻见倾城坚持，便也心中思量。 忽然，她目光一转，这才明白了倾城的用意。 “我明白了，我就派人去取。如果没有做好，我就让人在那等着，亲眼盯着完工。” “何芳斋”虽然有自己的规矩，但若是主人家着实着急，也会优先安排。有“沐府”这块招牌在，谁还敢不给面子？ 倾城点点头，心中默念，孺子可教。 沐倾心装扮一新来到大厅，沐老夫人已经坐在厅上。 “祖母、父亲、范先生。” 在人前，沐倾心向来都是温柔乖巧的可人儿。她盈盈姿态，看得人心也舒畅。 但坐在厅上的三人，也只有沐相爷露出慈爱模样。 “范先生，人都来了，您要说点什么？” 沐相爷将目光转向范先生，口气虽是询问，也夹杂一丝不屑。 “沐老夫人，不瞒您说。我此次前来，是为倾城之事。”范先生没有理会沐相爷的不屑，而是将目光转向沐老夫人。在沐家，谁能做主他才与谁言说。 至于沐相爷，定多算个陪衬。 再次被无视了的沐相爷有些气恼，好歹这里也是他的家，他也是名副其实的“沐相爷”，哪能被人这样无视？ “范先生可是点名要见倾心呢。”沐相爷没好气道。 指名道姓要见沐倾心，如今却说为了倾城，莫不是拿人当猴耍？ 沐老夫人却没有什么表现，对于范先生，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耳边扰人的“苍蝇”嗡嗡乱叫，范先生瞥了沐相爷一眼，淡淡道： “倾城的事，难道就不能与二小姐有关吗？” 他是越来越不待见沐相爷，明明做着花花公子的事，偏偏要摆出一副纯真样。也只有倾城才会被他骗过，至于范先生……他才不会相信沐相爷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沐相爷心中一顿，不知道范先生是否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但也是语气不善道： “她们姐妹间的事，范先生也要参与？” 沐相爷的话，直接表明范先生的多管闲事。 范先生不以为意，作揖道： “沐相，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490 亲爹不行，干爹来 他的淡然姿态衬托出沐相爷的急切，沐老夫人的目光也瞥了过来，沐相爷这才罢休道： “您说。” 他倒是要听听看，范先生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耳边聒噪的“苍蝇”住了嘴，范先生这才朝着沐老夫人作揖道： “老夫人，如今外面针对倾城的谣言四起，不知沐府可有过什么举措？” 沐相爷心中一顿，原来范先生果真是为了此事而来。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沐倾心一眼，此刻沐相爷也明白了范先生的用意，心中焦躁不安。 “范先生原来是兴师问罪的。”沐老夫人倒是坦言，一句话点名范先生的用意。 “我……”范先生刚要解释，沐老夫人却摆手道： “不必解释，倾城是我沐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事关沐府的声誉，我怎会不在意？” 沐老夫人对倾城是真心喜欢，作为沐府的嫡长女，倾城的言行更是关乎沐家，以及沐家子弟的命运。她如何能够不在意？ 沐老夫人对着沐相爷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解释给范先生听。 若不是碍于沐老夫人的命令，沐相爷真想直接给范先生赶出去。 自从范先生进府以来，他们家就没一件痛快事。如今又要让姐妹反目，这范先生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碍于沐老夫人再次，沐相爷也只能点头道： “是，母亲。” 他没好气地看了眼范先生，解释道： “我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但苦于幕后之人狡诈多端，每每有了线索，却不得结果。但请范先生放心，我定好好对待此事，一有结果就告知范先生。” 他已经将姿态摆正，不敢高于范先生一分。 他只希望，范先生能够看在他们以往的情分上，放过沐倾心这一回。 可是，沐相爷忘了。他们之间哪里还有情分？ 更何况，如今受到伤害的是范先生宠上心尖的倾城。别说现在是沐倾心惹了倾城，就算是沐老夫人惹了倾城，范先生也绝对不会放过。 “沐相是查不到，还是不想查？”范先生好不理会沐相爷的求情，目光直接点出沐相爷的私心。 沐相爷怒了。 “范宏茂！不要以为你是当世大儒，便可以颠倒黑白。倾城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会任由别人玷污她的清白吗？” 他是宠爱沐倾心，可是他也喜欢倾城。 这次的事，还没等他询问沐倾心，范先生便来了。 他相信，只要给他一天，甚至一个时辰。等他搞清楚前因后果，再做惩戒也不迟。 而且，沐相爷私心地以为，这不过是姐妹间的矛盾，没必要上纲上线。 沐倾心还好，她懂什么是非善恶呢？也许……也许，只是为了好玩呢？ 范先生可不管沐相爷有多么难舍难分，他毫不客气道： “倾城是你的女儿，可你的女儿也不止这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怕沐相爷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你！”沐相爷被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偏偏他无从反驳。 有时候他在想，若是倾城与沐倾心同时遇到危难，而他只能做出二选一的抉择时，他会选择谁？ 虽然倾城是他与王如的女儿，但他也明白，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其实是想选择沐倾心的。 那个温柔的小姑娘，那个他刻在心里的小女孩。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沐相爷打定主意，要护沐倾心到底。 沐老夫人此刻却发话道： “范先生知道些什么？” 作为沐家的当家人，沐老夫人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她也听得差不多了，不但是范先生，只怕连沐相爷也知道了些什么。 有了沐老夫人询问，范先生说起话来也就更加直言不讳。 “老夫人，也不是我多管闲事。做爹的查不出，我这做干爹的也不能闲着。沐相一无所获，我倒收获满满。只怕这罪犯也知道沐相爷心慈手软，总将沐相耍得团团转。” “范宏茂，你放肆！”沐相爷大喝一声，已露凶相。 他可以容忍范先生的无理，但无法容忍这种指控。 心慈手软？ 这句话若是传到圣上耳中，他还怎么做堂堂左相？ 沐先生如今虽然不得圣宠，但在民间的影响力还有残余。若是让哪个好事者到圣上面前去说，他拿什么说理？ 新仇旧恨，沐相爷绝对不会放过范先生。 沐老夫人将沐相爷的表现尽收眼底，默默摇头。 即便在朝为官多年，伪装的就是伪装的。范先生不过几句话，已经让沐相爷露了原形。如此，着实令人叹息。 “沐相爷稍安勿躁，我们来听听范先生怎么说？”沐老夫人将目光转向范先生，即便范先生能够看破沐相爷的伪装，沐老夫人对他也不甚友善。 无论沐相爷是何模样，他终究是沐家的人，还轮不到范先生来说教。 范先生如何不懂沐老夫人的精明，此刻却也顺着她的话说： “还是老夫人明事理。” 有沐老夫人在一天，沐相爷便折腾不出什么波澜。 眼见范先生要开始讲述，沐相爷冲着一旁和根棍子一般杵着的沐倾心道： “倾心，这里没你事，下去。”他的语气有些不善，凶狠的目光看得沐倾心害怕不已。 她原先还不明白范先生为什么会找她前来，如今她听明白了。范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事要来为倾城出头，来问她的罪了。 沐倾心早已吓傻，此刻听了沐相爷的话，这才回过神来。 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范先生便道： “等等，是我请沐二小姐来的，沐相爷不许？” 对于沐相爷，范先生可没什么好脸色。 沐相爷刚要开口，沐老夫人却打断他的话，解释道： “哪里的话，范先生请。”沐老夫人示意范先生直说，完全无视沐相爷的存在。 沐相爷有苦难言，如坐针毡。 范先生旗开得胜，还不忘故意恶心沐相爷一把。 “哦，对了。这件事和沐相没什么关系，你要有事可以先走。” 他瞧着沐相爷坐着不自在，非常善解人意提醒道。 沐相爷早不想在这里对着范先生一副嚣张嘴脸，但是如今，范先生显然是冲着沐倾心来的。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沐老夫人肯定不会姑息沐倾心，他留下来还能起到调和的作用，肯定不能离开。 491 谁是谎话精 沐相爷心里这样想的，却开口道： “不必，我是府中唯一的男人，范先生既然有事，我又怎么能够退却。” 他表现出一副男子气概，毫不相让。 “随意。”范先生倒是惬意。 沐相爷心有怒气，却不能发泄。 这里好像是范府，而沐相爷才是客人。 范先生没再等沐相爷开口，便直接命人将散播谣言的人带了进来。 来人是一个瘦弱的男子，长着一副鼠相，细小的眼睛因为惶恐而变成一条细缝。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男子慌忙跪地求饶，“砰砰”的磕头声震的人心发慌。 沐相爷倒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范先生查到了沐倾心什么，不过是一个男人，怎么处置都好。 “放肆！恶意诋毁朝中重臣之女，你可知罪！” 沐相爷盛气凌人，对于倾城，他也是喜欢的。只要和沐倾心没什么关系，他也能够摆出父亲的姿态。 “大人饶命，小人知罪，小人知罪。”男人非常惶恐，在沐相爷的威严下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既然已经认罪，沐相爷也便放了心。但敢诋毁他的女儿，他可绝对不会轻饶。 “来人，上报京城府尹，此人恶意诋毁大小姐，罪无可恕。”沐相爷拿出相爷的威严，没有丝毫怜悯。 “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男人一个人叩头，看起来胆怯非常。 丰益已经带人进来准备将男人带走，可男人使出浑身解数竟拉住桌椅，众人的拉扯将桌椅拉倒了大半，致使场面混乱一片。 “放肆，放肆，还有没有王法了，竟敢到沐相爷闹事。丰益，拿我的帖子去大理寺让李大人亲自主审此案。” 沐相爷很是愤怒，不顾自己的高姿态，准备直接将男人带去大理寺。 李大人是大理寺卿，手中掌管的都是重型犯，几番刑罚下来，非死即伤。 这个男人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沐相爷所谓，着实令人不屑。 “沐相不要着急，人已经抓来了，想要逃是逃不掉的。” 范先生看似宽慰的话，却若有所指。 沐相爷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沐倾心，不觉叹息。 “你们都出去。”范先生朝着丰益等人吩咐道。 丰益急忙看向沐相爷，这里是沐府，范先生的话可不好使。 沐相爷自然不希望审问男人，可范先生话已至此，他还能怎样？ 沐相爷气恼地挥了挥手，让丰益等人退了下去。 沐倾心还是一副痴傻模样，但被沐相爷安排在了沐老夫人身边，多少也有些保障。 沐老夫人虽然不喜沐倾心，但作为沐家的女儿，沐老夫人总不至于看着沐倾心被范先生数落。 “我问你，为何要散布沐家大小姐的的谣言？”范先生盯着男人，审问道。 “我，我……”男人的眼睛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沐倾心身上。 他发出求救的目光，希望沐倾心可以救他。 然而，沐倾心正自顾自地惶恐低头，唯恐男人会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又怎么会救男人呢？ “不说实话，这里没人可以救你。”范先生适时提醒道。 别说沐倾心一个小丫头，即便是沐相爷犯错，又有谁能就得了他呢？ 男人在看到沐倾心的表现后，面如死灰。再一听范先生的话，当即便坦言道： “是，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春花让我这么说的。” 他叹了口气，若不是因小失大，他何至如此？ 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冽了起来，沐相爷到底还顾忌着沐老夫人，不能有所表示。而沐老夫人却将目光直指沐倾心。 沐倾心有些慌乱，但也知道此时不能出头。男人只提到了“春花”的名字，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她只站在沐老夫人身边，一副乖巧姿态。 “沐二小姐，可有此事？”她不开口，范先生便直接逼她开口。 “他，他胡说，春花才不会和这种人有来往呢。”沐倾心打着维护春花的旗号，对男人甚是不屑。 此刻的她不禁后怕，辛亏当初她将此事交给了春花处理。若是她亲自前往，那么今日就说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范先生眉头一皱，对男人心生怀疑。 男人唯恐范先生对他不理会，便更加卖力说： “大人，千真万确。春花说二小姐与大小姐不合，只有趁着这个时机令大小姐身败名裂，才能让二小姐在沐府站稳脚跟。”他将春花找到他的说辞全部说了出来，一时间厅内哗然一片。 “你胡说，我打死你个谎话精。”沐倾心立即暴怒，男人提到春花还没什么，若是提道这些话，那么她还怎么扮演一个好妹妹的角色？ 沐老夫人本就对她不喜，倾城离家后，还亲自教导她要姐妹之间要团结。 还说沐府只有沐逸寒一个男孩，可沐逸寒还小，当不起沐家的门楣。她们三姐妹，虽然是女孩，却也是沐家强而有力的支柱。 她们的团结，才会让沐府有更大的发展。 可是，沐倾心知道。她们身为女儿家，一切的荣辱都来自于夫家的依仗。 倾城作为沐家的嫡长女，她的婚姻自然是最好的。而作为庶女的她，无论她有多么友爱姐妹，未来也不可能高于倾城。 可沐倾心不甘心啊，她的母亲也是嫡女，她的母亲是为了爱情自甘堕落。可她不能堕落，她自小便享受嫡女待遇，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沐倾城给占有？ 她是当作嫡女来养的，自然也可以做嫡女才能做的事。 “孙嬷嬷。”面对沐倾心的暴躁，沐老夫人给孙嬷嬷使了个眼色。 “是。”孙嬷嬷会意地走上前，拉住沐倾心的疯狂。 沐倾心还不依不饶，大叫道： “孙嬷嬷，你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谎话精。” 她胡乱折腾着，完全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姿态。 孙嬷嬷心中不住摇头，二小姐总想着与大小姐争夺，可二小姐身上哪有大小姐那样的高贵气质。别说在外面，就算在家里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二小姐永远也比不过大小姐。 孙嬷嬷对沐倾心如何，不感兴趣。但如今沐老夫人让她安抚沐倾心，她不得不安抚道： “二小姐，您是大家闺秀，犯不着和小人计较。一切自有相爷明断。” 492 栽到女人手中 顿了顿，她又贴在沐倾心耳边道： “二小姐，在老夫人面前，不可放肆。” 沐倾心最怕什么？自然是怕被沐老夫人厌恶。 沐相爷虽然对她很好，但沐府之中，沐老夫人才是绝对的掌控者。 沐倾心没那么痴傻，为了一个男人的几句话而得罪沐老夫人。 果然，在孙嬷嬷说完这些话后，沐倾心便冷静了下来。 她拿着手帕，捂住嘴巴，请沐老夫人给她做主。柔弱的姿态，再也不是刚才要打人的架势。 孙嬷嬷嗤之以鼻，但好在她的任务是完成了。 沐老夫人没有理会沐倾心的哭诉，而是示意范先生继续审问。 范先生对沐倾心的表现嗤之以鼻，明明也是大家闺秀，但庶出就是庶出，还妄想站到嫡女头顶上撒野。 沐倾心快活不了多久的。 "你和春花是什么关系，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范先生提出质疑，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男人连连摆手，迟疑道： "大人说笑了，我和那春花并无关系。只是……" "嗯？"范先生目光一瞥，眼中已现杀意。 男人自来到沐府，便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今见沐府无人救他，更是将范先生当作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范先生不是没给他机会，他若是不好好把握，岂不是自寻死路？ 如今，他也不奢望沐家二小姐会救他了，便也坦言道： "只是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春花给我小人五十两银子，小人这才……这才散布大小姐的谣言。" 人为财死，为了五十两银子，他将自己落到了如此地步。可是，若让他重新选择，他怕还是会如此。银子的诱惑力太大，若不是被抓住，他有大把的荣华富贵可以享受。 "五十两银子。"范先生默念道，这可不是一个丫鬟可以拥有的银两。 沐相爷冷汗涔涔，怨恨地瞥了沐倾心一眼。沐倾心还跪在一旁，请沐老夫人做主，自己则完全拿不出证据。 “去将春花带来。”沐老夫人冲着孙嬷嬷发话道。 孙嬷嬷福身退了下去。 沐相爷则让丰益催促倾城前来，如今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当着范先生的面，有倾城出面，自然最好不过。 为了沐家的声誉，个人的得失又有什么要紧？ 更何况，倾城若是帮沐倾心度过这一关，他万不会亏欠倾城的。 屋子里的人各有心思，但真正为倾城的好，就只有范先生一人。 范先生不管别人怎样想，他自安然稳坐泰山。 人证、物证俱全，他就不信沐相爷还能包庇的过来。 不多时，春花被孙嬷嬷带了上来。 “老夫人饶命，相爷饶命……” 春花一来便直接跪倒在地，口中不断求饶。 范先生目光一顿，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春花，你可认识此人？”沐老夫人直接发问，目光还算平淡。 春花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惶恐却坚定道： “不，我不认识他。” 沐老夫人还未开口，男人便急切道： “春花，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那五十两银子还在我那，包裹银子的手绢，上面写的可是你的名字。” 男人将命都堵上来了，此刻若是春花改口，那么他的前景可以预料。还好他聪明，将春花的手绢留了下来，如此就是为了防止春花的翻脸无情。 紧接着，男人便从怀中将手绢取了出来。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呈给了范先生。 沐府之中，也只有范先生值得他的依赖。 范先生接过手绢，淡看了一眼。 手绢呈白色，左下角处绣着一朵小花，右下角还绣了一个“春”字。 范先生直接将手绢交到了孙嬷嬷手中，呈给沐老夫人看。 男人虽有异议，却也不敢多言。他已是砧板上的鱼，有什么资格言说什么。 沐老夫人只瞥了一眼，便认定这是春花之物。 春花惶恐不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沐倾心的手绢已经妞成了麻花样，她不知如何是好，万一春花认了罪，那么她又该如何呢？ 沐老夫人瞥了眼春花，淡然道： “春花，我记得你家里还有父母吧。” 范先生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句话，不该由沐老夫人来说吧。 “老夫人饶命啊……”春花立即扑到在地，唯恐会惹沐老夫人不快。 沐老夫人提醒道： “不说实话，谁也饶不了你。” “为什么要散布大小姐的谣言，你哪里来的胆子！”她的声音已有不善，面对春花的目光咄咄逼人。 春花不安地看了一眼沐倾心，最终狠下心，直言不讳道： “因为二小姐对奴婢很好，可是大小姐总与二小姐作对，奴婢看不下去，才让人为二小姐出头。” 春花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范先生更是眉头紧皱，果然，他的预感来了。 “你的意思事，这件事是你因为看不惯大小姐，所以才擅自做主让人诬陷大小姐？” 沐相爷追问道。 春花的话与他的调查结果完全不同，可沐倾心一直在这里，她难道为未卜先知，提起和春花说话说辞？ “对！”春花坚定道。 沐相爷有些摸不准情况，但只要春花肯认罪，那么与沐倾心便没了关系。 “二小姐，是这样的吗？”范先生站出来直接逼问。 沐倾心完全不知道春花为什么这样说，但她的想法与沐相爷一样。只要春花不供出她，那么她就不会有事。 “春花，你为什么这样做！”沐倾心一脸悲伤地看着春花，就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样。 春花的心已经冷若冰霜，她违心道： “二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以回报，只有为二小姐分忧。奴婢自知罪无可赎，这就了断了自己。” 说着，便要撞上一旁的柱子。 “拦住她！”范先生对下令道。 结果便是，春花还没来得及靠近柱子，便被范府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让我死，让我死……”春花一直在挣扎，面对范先生的好意，她完全不曾理会。 沐家人。 无论是沐相爷，亦或者是沐老夫人，他们冷眼旁观，就好像看范先生在处理家务事一样，不曾插手分毫。 查到的结果与事实完全不符，范先生也终于看明白了。 有能力转变结果的人，非沐老夫人莫属。 想他聪明一世，居然也栽到沐老夫人手中。 493 范先生认错 “沐老夫人，在下佩服。”范先生甘拜下风。 沐老夫人不管他怎么想，直接开口道： “范先生已经清楚了，这件事乃是丫鬟自作主张诬陷倾城，我沐家定给倾城、给范先生一个交代。” 看似沐老夫人对范先生以礼相待，实际则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左右不过一个丫鬟，就算范先生要做些什么，她也不会去阻拦。 范先生不屑地转过身，对于沐家的做法，他感到恶心。 幸亏他没有让沐逸寒留在沐家，否则就凭借着沐老夫人和沐相爷这种是非不分的尽头，好孩子也让他们给毁了。 沐老夫人不动声色，吩咐孙嬷嬷道： “孙嬷嬷，去请大小姐过来。” 既然倾城迟迟不肯现身，她就让孙嬷嬷去请。一次不行去两次，今日倾城不出现，这件事没个结果。 “是。” 孙嬷嬷还没走到门口，倾城便从屋外走了进来。 “祖母，我听闻范先生来了，打扮一新后误了些时辰，不打紧吧。” 倾城在素锦的搀扶下款款而来，她身上穿着刚从“何芳斋”送来的新式襦裙。粉嫩的颜色衬托如花朵般娇媚，带着笑意的脸庞，让人一看便心情大好。 沐老夫人也抿起了嘴角，她朝倾城招手道： “看看我们家的大小姐，果然倾国倾城，绝世无双。” 反观一旁抽噎不止的沐倾心，倾城的出现只会让人眼前一亮。 沐倾心的眼中闪过一道狠辣，却很快消失不见。 “不打紧，来得正好。”沐老夫人拍了拍倾城的手背，目光凛冽地瞥过地上跪着的二人，介绍说： “来看看这两个人。” 倾城暗暗瞥向范先生，范先生却只是摇头，当下她心已了然。 想要凭借此事，便彻底击垮沐倾心，火候还有些不够呢。 “这是？”倾城惊讶地看着二人，她的确都不曾见过。 沐老夫人也知道她不认识，便接着道： “你刚回来，还不认识她。她是倾心屋子里的丫鬟，名春花。旁边那个，就是散播你谣言的人。” 这两个人，明明和倾城没有什么关系，可却偏偏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如说不是有人指使，倾城怎样也不相信。 可若是说有人指使，沐老夫人保下的人，她又能如何？ 所以，倾城便道： “那些不堪入目的话，都是他想出来的？” 倾城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证明什么。沐老夫人既然想要抱住沐倾心，那她必然知道沐倾心便是幕后主使。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若都出自一个大家闺秀之口，即便沐老夫人抱住了沐倾心，以后行事也会掂量掂量。沐倾心真的值得保护的人吗？ “春花编排的。”沐老夫人狠狠道。 她又如何不知道春花的背后站着的是谁，可为了沐家全府的声誉，她能怎么办？ 她无法对沐倾心视而不见，只有拿春花拉出去抵罪。 对此，倾城更是不信道： “怎么可能，我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见春花，她怎么会对我有所不满呢？” 沐老夫人想要保全沐倾心，沐倾心不付出点什么，又怎么能过关呢？ 沐老夫人没有开口，春花也不知如何是好。 孙嬷嬷给沐倾心使了个眼色，沐倾心忙道： “姐姐，对不起，春花是因为我……” “二妹妹，怎么还哭了呢？谁欺负你了，姐姐帮你教训她。”倾城直接打断沐倾心的话，更是亲自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让人看了不住夸耀嫡姐风范。 “我……”沐倾心顿住了身形，却有些无力招架。 这件事，原本她提春花道歉就应该没事了。可此刻倾城上演一副嫡姐姿态，让她如何去说春花的罪责？ 即便这件事她不知情，可春花是她的丫鬟。说到底，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沐倾心双手搅在一起，很是无助。 倾城还一个劲安慰她，令沐倾心更加无所适从。 倾城的表现，沐老夫人看在眼里。原本她还对倾城有所微词，以为是倾城让范先生前来，故意羞辱沐家，但倾城的姿态让她打消了顾虑。 想到倾城所受的委屈，沐老夫人当即决断道： “春花，你看到了，大小姐与二小姐何时不合。你自作聪明，让主子蒙羞，我沐府已经留不得你了。” “老夫人，我错了。”春花如何看不明白这是谁都要舍弃她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面对指责只有尽数承担。 只希望，沐家不要打扰她的父母，她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倾城怎会让沐老夫人轻易处置春花呢？ 虽然春花无法指证沐倾心，但她的用处还大着呢。 “祖母，发生何事？让春花解释清楚，许是误会呢？”倾城劝说道，又朝着范先生轻声呼唤。 “爹……”期盼范先生能够劝说几句。 沐相爷的心思一动，而后才反应过来，倾城喊的不是他。 当即，脸色便冷了下来。 范先生倒是一派慈爱，若按照他的性子，沐老夫人如此包庇沐倾心，他早就发怒了。但倾城却给他使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这丫头一肚子鬼主意，他也乐得配合。此刻，也难得低下头道： “沐老夫人，沐相爷，这回算茂生多管闲事了。” 让范先生认错，那可比登天都难。 当年，老相爷逼他认错，便是断绝了父子关系。 沐老夫人知道范先生桀骜，如今的说辞也是他诚意的表现，便也大度道： “无碍，范先生的本意也是好的。”转头又对倾城道： “倾城，春花连通外人散播谣言。既你是受害者，那便把她交由你处置。” 沐倾心的身形不由一顿，她想当然地以为倾城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春花为什么会这样维护她，但若是春花到了倾城手中，一旦交代出她才是幕后指使，那么她的处境堪忧。 沐倾心身边的丫鬟，倾城得了一个“秋月”已然足以。再说，春花已经被沐老夫人所沾染，她才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便也坦言道： “祖母，我才刚回家，对府中的新人还不熟悉。 就好像春花，她误会我和二妹妹的关系，才会如此。倾城想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才会让春花有所触动，否则她都没见过我，又何从知晓呢？我一个犯错了的人，又怎好责罚旁人？” 494 保不住丫鬟的主子 表面上，倾城是在自省。可实际上，她却直接点明了一处关键。 春花又没见过她，自然看不到她的作为。那么是谁告诉春花，她与沐倾心不合的？ 沐老夫人既然想要放过沐倾心，但也别把她当作傻子。 沐老夫人不知道听没听懂，她拍了拍倾城的后背，善意道： “傻孩子，你总是这般温和。既然你也回来了，那就重新掌家吧。你张伯伯那，我也打好了招呼，每日下午学习账目。你是嫡长女，咱们沐家需要你，逸寒也需要你。” 沐老夫人的话，坐实了倾城在府中的地方。 自回府以来，沐老夫人从未提及管府事宜，但倾城不会忘记。 她正愁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开口，如今倒是沐老夫人主动放权。 看来，沐老夫人想用管家权，来止住她的嘴。 “祖母，这……”倾城面露惶恐，一副惊慌模样。 “就这么决定了。”沐老夫人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命令。 倾城又怎么会拒绝呢？ 这次事件，虽然没有揪出沐倾心。但沐倾心在沐老夫人面前已经失了信誉，而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造谣的人不是已经抓到吗？ 不管是谁，只要百姓知道这是谣传便可以了。 沐倾心恨得牙根痒痒，她筹谋了这么久，居然被沐倾城给抢了先。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只要倾城不追求春花的事，她已经烧高香了，又怎么敢争夺什么？ “倾心。”沐老夫人忽然开口道。 “孙女儿在。”沐倾心急忙摆出一副乖巧姿态，不敢逾越分毫。 她甚至在想，沐老夫人许是可怜她无依无靠，会让她协助倾城管家呢？ 但她的想法注定是稚嫩的，沐老夫人直接将春花送给了她。 “春花既是你的丫鬟，那么如何处置便交给你处理。” 倾城不愿要春花，作为春花的主子，沐倾心责无旁贷。 这原本没什么，可偏偏倾城先得了管家权，才又要让沐倾心处理春花的事。 为了得到管家权，沐倾心在府中没少笼络人心。如今，要让她亲自处置自己的丫鬟。她若是处理不当，反倒让人寒了心。可若是真的处置了春花，那么府中的人又会怎样想？ 她一个连自己丫鬟都保不住的主子，反而还让丫鬟受罪，谁还敢替她卖命？ 一时间，沐倾心的心思百转千回。忽而，她想到沐老夫人的话，便道： “我……春花不辨是非，不如就按照祖母的意思赶她出府？” 如此，也不算她做惩罚。因为一切都是沐老夫人的意思。 可是此时，沐老夫人却不帮她，只道： “你看着办吧。” 谣言之事，渐渐平息。 此事已了，沐相爷更没兴趣将男人送进大理寺，平白欠李大人一个人情。 春花被赶出了府，倾城开始管家，沐府中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赶出府的人。 “今日召集大家来，没别的事。从今天起，我掌管沐府，大家只要做好本分，谨言慎行，沐府也不会亏待了各位。若是让我知道谁在底下乱说主子的话，无论好坏，我绝不轻饶。” “是，大小姐。” 倾城站在台阶之上，架势十足给下人们训话。 沐倾心站在一侧，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可偏偏倾城硬要她来。她不得已，只有坐在一旁。 但站在下人的角度来看，倒是二小姐与大小姐姐妹情深。 谁也不会说大小姐一个“不”字，至于沐倾心……她连自己的丫鬟都保不住，终究是大小姐身边的一个跟屁虫。 沐府中人哪个也不是傻子，身为下人没必要为了主子硬出头。更何况，春花才来多久？她会不顾自身，硬要为了二小姐与大小姐为敌？ 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虽然不会言说，但对待沐倾心的态度却已不似从前。 训完话后，倾城如实禀报沐老夫人。沐老夫人对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嫡长女很是满意，提点了几句，便让倾城离开了。 “倾心留下。” 沐老夫人语气淡淡。 沐倾心正想找个机会，与沐老夫人说倾城在下人们面前是如何狠辣。如今正好得了机会，正在盘算如何开口。 “今日和你姐姐训话下人，你可有什么心得？”没等沐倾心开口，沐老夫人便主动提起。 沐倾心心中一动，坦言道： “姐姐的训诫自然是最好的，下人们很是惧怕，想必姐姐以后管理起沐府来也会顺风顺水。” 她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让沐老夫人不得不继续追问。 “惧怕？”这个词可不是用在管家人的身上的。 倾城自知沐老夫人有了兴趣，便也越发无措道： “祖母，有些话孙女儿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她的表情有些惶恐，面对沐老夫人的疑问，还有些不安。 这样的姿态看在沐老夫人眼中，便是心有胆怯。 “说。”沐老夫人气势知足，语气已有不善。 沐倾心若是能稍加观察，便会意识到沐老夫人的不快不是因为倾城。可是，正处于兴奋当中的她，完全不明就里，甚至还直言不讳道： “姐姐威胁下人们，若是与她为敌，绝对不善罢甘休。大家都知道姐姐是沐府的管家人，虽然惧怕却也不敢得罪。” 她将倾城说成一个靠武力解决问题的人，单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对。可她将倾城塑造成，只靠威胁管家的恶人。这就让人有些迟疑了。 沐老夫人目光一转，语气生冷道：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派一个人监视倾城的举动？” 沐老夫人已经动气，可沐倾心完全不觉，甚至还顺着她的话音道： “虽不能完全监视，但也得让姐姐有所收敛。” 沐倾心自以为沐老夫人肯定恨极了沐倾城。沐家向来主张以理服人，倾城如此作为，这不是明显在打老夫人的脸吗？ 可沐倾心也忘记了一件事。 沐老夫人喜欢倾城的程度，对她完全不同。 今日之事，若是她所为，沐老夫人的处罚肯定会随之而至。 可因为是倾城，沐老夫人知晓倾城是怎样一个人，如今也不会由着沐倾心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就是你的心得？”沐老夫人目光灼灼，看向沐倾心眼神含着怒气。 “祖母……”沐倾心这才后知后觉发觉沐老夫人的怒气，她想开口解释，却无从解释。 495 藤条下的惩戒 正当她陷入两难之际，沐老夫人却厉声道： “跪下！” 沐老夫人的命令让沐倾心无从招架，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惶恐不安。 “孙嬷嬷，藤条。”沐老夫人从孙嬷嬷手中接过藤条，沐倾心顷刻认识到，这是她刚才的话惹沐老夫人不高兴了。 可是，她说的都是事实，为什么不相信她？ “把手伸出来。”没等沐倾心抗议什么，沐老夫人便要行刑。 沐倾心虽然委屈，但也知道在沐府最不能得罪的便是沐老夫人。如今沐相爷不在，她的一切委屈都没处使。 她心有惧怕，但还是战战兢兢伸出了手。 “啊……” 沐倾心的手刚刚伸出，便遭到了藤条的责罚。疼痛让她的眼泪“唰”的一下便流了出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沐老夫人，使劲最后一丝委屈，希望能得到片刻柔情。 沐老夫人的想法并非沐倾心几副委屈样就可以罢免的，她瞥了眼沐倾心，又在手心连打了四下，这才罢休。 “你知道我为何要打你吗？”打过之后，沐老夫人这才开口。 沐倾心能够想到沐老夫人责罚的原因，可要她亲口说出…… 手心的疼痛还在蔓延，为了不再受罚，她也便只好坦言道： “孙女儿不该在背后说姐姐坏话。” 沐倾心虽然是认错的态度，可心里却对倾城越发怨恨。 凭什么倾城可以毫不费力，便可以得到沐老夫人的宠爱？凭什么她使劲全力，却依然被抛诸脑后？难道仅仅一个身份只差，便决定了她们此生的命运？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沐老夫人又在她手心打了一下，开口道： “此为其一。” 只是其一？ 沐倾心在心里想着她对倾城所做的错事，挑了件不那么重要的事，说道： “孙女儿没有虚心好学，处处盯着姐姐的错处。” 这些事，苏氏还在的时候，她做的比这都过分。可也没见沐老夫人因此而责罚她，果然，没了娘的孩子便没了靠山。沐倾心好不委屈。 沐老夫人不像在听废话，逼问道： “还有呢？” “还有……” 沐倾心迟疑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对倾城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做的一切事，都是因为倾城而起。 可沐老夫人非要她说出自己错的事，她哪里知道沐老夫人指的是哪一件。这要是说错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就得不偿失了。 沐倾心的眼珠转动与苏氏如出一辙，沐老夫人厌恶地瞥过眼，淡然道： “春花是怎么回事？” 她要不提醒，沐倾心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件事。 通过沐倾心的表现，沐老夫人便也明白了，只怕沐倾心做的对不起倾城的事，还远不止这一件。 春花！ 这两个字在沐倾心的脑袋里炸开了花，她急忙解释说： “祖母，是春花误会我和姐姐的关系，所以才……” 沐老夫人名义说要她处理春花，可她却得知春花连夜被逐出了府。她也问过，沐老夫人根本没有审问春花，所以她才敢来个死不认账。 谁料，沐老夫人却直接打断她的话。 “孙嬷嬷，告诉她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老夫人对沐倾心越发不满，做错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了事，还不以为意。尤其是像沐倾心这种，嫁祸他人后，还不思悔改。一意孤行到令人发指。 “是，老夫人。”孙嬷嬷早就看沐倾心不顺眼，再加上有倾城这个榜样在，沐倾心怎么做都是错。 孙嬷嬷知道倾城心善，有些事即便知道也不会处理。她今日便要好好给沐倾心上一课，让她明白谁是不能得罪的。 “二小姐，范先生来府上那日，是老奴去请的春花。来之前老奴已经审问过春花，知道二小姐对春花的教授。是老夫人怜悯二小姐，让春花扛下了所有事，这才保全了二小姐。” 孙嬷嬷直接将沐倾心的作为说出，她以外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一切都在老夫人的掌握之中。 沐倾心的脸色变化莫测，她的心早已颤抖，却强撑起姿态，怒斥道： “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的丫鬟！” 沐老夫人也好，孙嬷嬷也罢，她们都宠爱沐倾城，何曾对她有过和颜悦色？ 沐老夫人她不敢得罪，难道孙嬷嬷她也不敢得罪吗？ 沐倾心的语气直指孙嬷嬷，指责她的滥用职权。惶恐中的她忘记了沐老夫人护犊子的性子，别说孙嬷嬷没错，即便是有错，她也不会让一个小辈妄加指责孙嬷嬷。 “是我让她审的，你还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沐老夫人终于发怒，肃杀的目光将沐倾心所有的不满全数打散。 她直直跪倒在地，声音惶恐道： “祖母，孙女儿不敢。” 她知道，今日她是彻底栽了。 栽到沐老夫人手中，她无怨无悔。不怪别人太强大，只怪自己太无能。 吃一堑长一智，她相信以后肯定会越做越好的。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沐老夫人的怒气不减，即便有孙嬷嬷一旁安慰，她还是对沐倾心越发气恼。 沐老夫人教训道： “我是怎么和你说，沐家的荣辱与你们息息相关。你以为败坏了倾城的名声就可以一步登天？我告诉你，你的夫家定不会比倾城高过多少，倾城若是名声败坏，你也跟着一起堕落去吧。” 这些话，她不止一次对沐倾心说过。 无论是倾城还是沐倾心，亦或者是沐倾舞。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舍弃任何一人。 她们都是沐家今后的依仗，沐家还需要她们来支持。 可是，沐倾心任凭她说破了嘴皮都想不明白，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沐倾心明白沐老夫人的心思，如果沐老夫人真对她没了兴趣，万不会如此教训。能让沐老夫人发火，代表她还是有希望的。而今之计，她需要诚恳承认自己的错误。 反而话都说开了，就算她再隐藏，又有什么用的？ “祖母……孙女儿知错，孙女儿知错。孙女儿也是看姐姐无限风光，心生嫉妒，这才……” 沐倾心表现出一副害怕模样，仿佛经过了这回，她真的知错了一般。 “听说，你也想管家？”沐老夫人再次提出质疑，沐倾心一头一愣，直接看向孙嬷嬷。 496 阵前军师 她想管家这件事，做得一向隐秘。连春花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沐老夫人怎么会如此肯定？ 孙嬷嬷只是低着头，不曾表露半分，让沐倾心有些拿不准主意。 眼见沐老夫人已是不悦，沐倾心急忙道： “没有，孙女儿自知姐姐才貌双全，乃是管家的不二人选。先前也是看姐姐远行，不在府中，怕祖母一个人太过操劳，才想着为祖母分忧。” 她只有这样说，才能洗刷自己的嫌疑。 她笃定沐老夫人大概也并不知道实情，那些还存在她脑海中的计划，怎么会被别人知晓？ “无论你满意也好，不满也罢。记住，在沐府之中，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倾城之上。” 沐老夫人知道沐倾心是什么心思，想当初苏氏的心思也不过如此。 原先，她不以为意，如今她就彻底将沐倾心的心思给杜绝。 “是，祖母。”沐倾心心有不甘，此刻却不得不低头接受。 沐府之中她比不过沐倾城，那么沐府之外呢？ 渐渐的，沐倾心也有了思量。 如梦阁。 倾城再次管家，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全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素锦有些不忍。 “小姐，您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么重的担子，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样想的。” 她明白老夫人培养小姐的用心，可她现在越看越不是这么回事。 小姐不在沐府的时候，沐府也好好的。怎么小姐一开始管理沐府，府中的事就多了起来？ “管家不好吗？”倾城抿了口清茶，语气淡然道。 她和张嬷嬷对看了一眼，目光落到素锦身上，只有无奈。 素锦没有觉察出二人的无奈，只是道： “好是好，但太累人了。” 别人不心疼她家小姐，她心疼得紧。 倾城知道素锦心意，在这个世上，她最亲最爱的人并非亲人，而是素锦。 皇宫大院内的那一抹粉衣，是她心头难抹的悲痛。这一世，她和素锦，都要好好的。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倾城模棱两可地做了解释，素锦往后的道路还长着呢，让她慢慢想吧。 倾城转过头，对张嬷嬷道： “嬷嬷，春花是个怎样的人？” 自春花被赶出府后，她便让人时刻注意着春花的情况。 沐倾心抛弃的人，总让人有收留的**。 张嬷嬷在沐倾心身边许久，虽不得重用，许多事却也看得明白。对于春花，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回大小姐，春花为人精明，二小姐身边的许多主意都是她拿的。” 是谁说丫鬟不如主子的？ 在沐倾心这边，春花比她好上太多。春花是个识趣的，只因她没有见过大小姐的面，才一心辅佐沐倾心。 能得张嬷嬷夸赞，倾城知道这有多难得。 看来，春花不止是沐倾心的一员猛将，还是她的阵前军师。既是如此，多亏了范先生的到来，否则沐倾心又怎么舍得将这么重要的人才赶出府呢？ 春花是替人受罚，想必她与沐倾心之间也生了间隙。 “她家都有什么人？”倾城接着问。 对于春花，她越来越好奇了。 “她是家中独女，家中只有一双父母。”张嬷嬷也知无不言。 独女？ 在这个年代，身为独女要承受更多。 富贵人家倒还好说，独女到了百姓家里，只会让人无奈。 “独女也送进府来，她的父母也真舍得。”倾城不由感叹。 无论是独子，亦或者是独女。因为独一无二，所以才让人越发疼爱。春花父母的做法还真是反其道而行之。 张嬷嬷叹息道： “哎，穷人家不舍得又能怎么办？春花没进府的时候，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也是在府中当差，家中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如果不是舍得春花来沐府当差，他们家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再说，沐府中吃得好住得好，只是离家稍远，比起失去，得到更多。 “那么如今，她们家岂不是又回到过去了？”倾城随口道。 张嬷嬷摇头。 “只怕还不如过去。” 倾城心生疑惑，示意张嬷嬷继续说下去。 张嬷嬷便开口道： “春花未进府前，原本是要嫁人的。对方聘礼都下了，春花却反悔了。也怪春花命苦，被张道台看好做小妾。如今反悔，人家要比礼金更多的赔偿。也是春花进了沐府，看在老爷的面子上，张道台没有追究，如今春花没了靠山，只怕……哎。” 只怕春花能进道台府还是好的，最怕张道台直接将人掳走，老百姓又有什么法子呢？ 倾城点点头，这些事她派出去的人并没有调查到。 看着张嬷嬷讲得头头是道，倾城不禁感慨道： “张嬷嬷倒是知道的全面。” 这些事，只怕沐倾心知道的也不全面。 张嬷嬷当下心中一惊，面露惶恐道： “我，我也是怕这春花有什么不妥，所以才调查了一番。” 张嬷嬷的不安尽收眼底，倾城摇摇头，好笑道： “嬷嬷不必紧张，你与素锦都是我最亲的人，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张嬷嬷和素锦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又怎会对张嬷嬷有何不满？不过随口之言，也让张嬷嬷如此惧怕，这让倾城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肃了？ 张嬷嬷毕竟是府中的老人，倾城稍加解释，便明白了过来。她开口道： “得小姐看重，是老奴的福分。可小姐别忘了，在沐府之中，只有得老夫人疼爱，才是根源。” 她提醒倾城，比起对下人们的体贴，倾城更应该主动沐老夫人的疼爱。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沐府的地位越来越稳。 倾城面色一顿，却是面露笑意道： “谢谢嬷嬷提醒，那毕竟是我的祖母，我又怎么能不亲近她呢？” 自重生以来，她已改变了许多。对于沐老夫人，她只有敬，没有爱。这种事已在前世打下了基础，今世她如何努力，也做不到与沐老夫人亲密无间。 但这些话，倾城就不必与张嬷嬷说了。她知道张嬷嬷疼她，那就更没有理由让张嬷嬷担忧。 听了张嬷嬷的讲述，倾城从柜子里拿出一些银两，交到张嬷嬷手中，道： “嬷嬷带上这些银两，去给春花解围吧。” 春花既然有难处，她便帮忙。 张嬷嬷接过银两，不由道： “小姐想将春花收为己用？” 否则，倾城何必做这无用之功？ 497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倾城笑着摇头道： “毕竟在沐府当过差，出了沐府也不至于没着没落的。春花，没有做错什么。” 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的心意。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春花会提沐倾心出谋划策，那也是沐倾心心有所想。说到底，春花看似备受恩宠，实际却是被人操控的傀儡。经过此事，她与沐倾心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 “是。”张嬷嬷带着银子去帮春花，素锦这样也琢磨上了。 “小姐，您为什么要帮春花？” 如果是她，她肯定不会帮助春花。伤害她的人，她没有置之死地，已经是大开恩典。哪有小姐这样以德报怨的呢？ 倾城也看明白了，有些事素锦并非不明白，只是不那么确定。以前素锦能够快速成长，那是因为她身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她必须想到做到。 倾城在想，她要不要放手让素锦自己干点什么。否则素锦永远不会得到成长。 “你怎么想的，说来听听。”倾城这回没有解释，而是先要听素锦的想法。 素锦稍稍迟疑，看到倾城眼中的鼓励目光，这才开口道： “按理说春花帮着二小姐害过小姐，小姐本不应该如此。可刚才小姐说，春花没有做错什么，也就是说小姐不怪春花，如此就想收买人心？” 这是她能够想到最贴切的目的。 倾城点头道： “沐倾心以为春花离开了沐府，便可以高枕无忧。人证，无论何时的一句话就可以置之死地。如今我帮了春花，让她明白什么是雪中送炭，以春花性格，报恩就是回话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往往雪中的炭，最能激起人内心的柔软。她便要让春花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跟随的人。 如今春花欠了她一回，那么下次她有事，春花又如何能拒绝呢？ 素锦满脸崇拜地看着倾城，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是最厉害的。别说二小姐，只怕老夫人也不是小姐的对手。 倾城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沐倾心，但对于沐老夫人，她却不敢有丝毫逾越。 沐老夫人有句话是对，沐府的荣辱与她们的命运息息相关。沐家垮了，她们的未来也就垮了。作为沐府的当家人，沐老夫人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姐姐，姐姐……” 倾城坐下没多久，便听到沐逸寒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她急忙迎了出去。 “姐姐……” 沐逸寒看到倾城，便忙不迭地扑了上来。 他跟几个月前没多少变化，只是看起来长胖了一些。 倾城抱着沐逸寒转了一圈，只有在沐逸寒面前，她才稍稍放松。 “姐姐，我想死你了。”沐逸寒撅着粉嫩的小嘴，满眼都是喜悦。 一旁，齐睿面露笑意，温和地注视着姐弟俩的身影。齐睿已经比沐逸寒高出一个头了，一身正气。手持长剑，看起来英姿勃勃，气概不凡。 “我也想逸寒了，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学习功课？”倾城见到沐逸寒满心都是欢喜，这是支撑她坚强的理由，也是她最放心下的牵挂。 沐逸寒撅起嘴巴，不悦道： “姐姐，你怎么一见面就问功课的事，都不问我过得好不好。” 他的模样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引得倾城忍俊不禁。不过，也顺着沐逸寒的心意道： “好，逸寒过得好不好呢？” 范府不比沐府，有右相在，沐逸寒怎么会受欺负呢？ 沐逸寒贴近倾城耳朵，神秘兮兮道： “非常好，我在范府就和大少爷似的，大伯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不忘我一份。” 他在范府，简直比在沐府还像一个大少爷。 那样惬意自在，就好像自己的家一样。 “嗯，就想着吃喝，难怪胖了许多呢。”倾城揶揄道。一双眼睛在沐逸寒身上打转，目光戏谑十足。 本以为沐逸寒会委屈，谁知他却轻瞥了素锦一眼，语气情况道： “我再胖，能有素锦胖？” “大少爷，我在这呢！”素锦大声抗议。 都说人前不揭人短，大少爷实在可恶。 沐逸寒冲素锦吐吐舌头，未免倾城说教，他急忙道： “嘿嘿，姐姐，我可不是光吃饭。我给你演练一段。” 说着，便招呼齐睿。 “齐睿。” 齐睿会意地将剑递给一旁的侍卫，自己则和沐逸寒演练拳脚功夫。 沐逸寒主攻，齐睿主防。 沐逸寒的招式响亮，齐睿也毫不想让。 两个人你来我往，配合得十分默契。一套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倾城看了也不觉欣慰。 “你这是跟文二学的？”倾城拿过手帕，给沐逸寒擦汗，不由问道。 沐逸寒点头道： “嗯，我想拜文二为师，可他如何也不收我。姐姐，你帮我和文二说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他。” 这正是令沐逸寒感到郁闷的地方，他好话狠话都说了一通，文二依旧不为所动。他想，也就得让姐姐来说，文二才会就范。 倾城知道文二为什么不收沐逸寒为徒，作为舅舅的部下，沐逸寒也算是文二的主子。哪有下人收主子为徒的道理？ 再说，倾城也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可以教授沐逸寒武功，此刻让人不会顺着她的要求。 倾城解释道： “我听说收徒要讲究一个缘分，许是你的缘分还没到呢。” 她见沐逸寒不悦，便道： “我游历的时候，遇到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我跟他提过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喜好武学。他听闻后，说要来讲授你武功。” 沐逸寒不是想学武吗？ 她正好也有合适的人选。 原本还面露不快的沐逸寒，在听到倾城给他找了一个老师后，面色顷刻转变了过来。 “真的吗？他什么时候来？”他急切地想要追问老师的情况，神采奕奕。 倾城想到为沐逸寒安排的“老师”，不禁面露柔软解释道： “当然是真的，如今已近冬日，最起码得春暖花开他才好来内京。” 明年，他们会展开新的人生。 “还有那么久……”沐逸寒不以为意，有些为难。 他想现在就学武，因为他不是文二的徒弟，许多独门的秘技，文二都不教给他。 倾城见他一脸委屈相，拍了拍他的头发，解释说： “左右不过五个多月，很快的。现在先和文二学着，我会和他讲，让他好好教你武功。” 498 范宏茂那个后生 有了倾城的话，沐逸寒便也放心下来。但他还不忘冷声道： “那好吧，不过我要看大侠和文二比试。他打得过文二，我才拜师。” 他沐逸寒的师傅，技艺总不能太差。 打过文二？ 这点，倾城倒是很有信心。她沉声道： “他比文二要厉害许多。” 沐逸寒见倾城如此笃定，便也道： “那我信姐姐，我等他。” 武功的事告一段落，倾城可没忘记更为重要的事。 “别净想着武功，课业有好好学吗？”她知道弟弟聪慧，可聪慧之人也要用功读书。范先生这些日子又不在跟前督促，幸而有齐睿在侧，这也让倾城稍稍安心。 提到学业，沐逸寒立刻神气起来。 “那是当然，我的功课受到先生的夸赞，不信你问齐睿。” 他朝倾城努努嘴，一派坦然。 齐睿如今安静了许多，见到倾城的目光袭来，便也道： “的确如此，大少爷学业有成，先生不止一次夸奖过他。” 这些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倾城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学堂调查。 对于齐睿的话，倾城还是相信的。这次回来之后，她总觉得齐睿改变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成长的缘故，人倒是安静许多。 “这还差不多。回府后有去拜见祖母吗？”她沉声道。 沐逸寒还没从得意中回过神来，便急忙道： “啊？我先到姐姐这来的。” 祖母？ 祖母哪有姐姐重要。 倾城叹了口气，拉起沐逸寒的小手，解释说： “走吧，和我一起去给祖母请安。无论有多重要的事，回到沐府拜见祖母，这是头等大事。” 也只有得祖母庇护，她与弟弟在这府中才能过得安稳。 张嬷嬷在一旁将这句话听在耳中，默默点点头。 大小姐是个心思玲珑的，有大小姐在身侧，大少爷不会差到哪里去。 走在去“梨落苑”的路上，沐逸寒小心开口道： “姐姐，不如我回沐府来住吧。” “怎么？”倾城倒是疑问，难道说在范府不好吗？ 沐逸寒坦言道： “我明明姓沐，总在范府住有什么意思。” 倾城将目光看向齐睿，是不是范府中人说了些什么，否则沐逸寒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是沐家人，可拜了范先生后，他也是范家人。待在范府，又有什么不对？ 齐睿的目光一直盯着倾城身上，见她回眸，面色稍显慌张。 “没人说什么，是大少爷自己悟出来的。”他急忙摆手，生怕倾城会误会什么。 沐逸寒也道： “姐姐也在沐府，为什么只有我在范府。祖母也想我回来住，我也想和姐姐住在一起。” 并非范府不好，而是他本该属于沐府才是。况且，倾城在这里。 倾城叹了口气，她千方百计想要让弟弟成长在外，可她的千方百计没有算计上血缘的亲情。范府人虽好，但毕竟不是他的亲人。 “既然如此，那就回来吧。” 倾城淡淡道，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更没有什么不快。 沐逸寒当即便兴奋起来，拉着倾城姐姐长，姐姐短的说开了。 梨落苑。 沐老夫人见到倾城姐弟，面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我们家的大少爷回来了，快来。”沐老夫人朝沐逸寒招招手，面色一派慈爱。 她对沐逸寒是真心喜欢，想当初沐逸冰还在府中，两位少爷，沐老夫人也更偏爱沐逸寒多些。如今就只剩沐逸寒一人，沐老夫人更是将全部的宠爱都寄予在沐逸寒身上。 沐逸寒得沐老夫人喜欢，这正是倾城希望看到的事。她面带笑意，陪在一侧，只觉得今世风景格外美好。 “祖母，我想死你了。”沐逸寒如今与沐老夫人熟络了，也没了害怕，直接扑到沐老夫人怀中。 小孩子柔软的身体，让沐老夫人的心也越发柔软。 “哎呦呦，撒起娇来了。”她冲孙嬷嬷道： “你看看他，才一日不见，便越发会哄人开心了。” 倾城三姐妹都已长大，除了倾城外，又十分惧怕沐老夫人。像这样撒娇的姿态，沐老夫人也只有在沐逸寒身上体会。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让人十分在意。 别看沐老夫人话语不屑，但处处透着喜欢。 孙嬷嬷也附和道： “大少爷自是聪慧。” 孙嬷嬷一辈子伺候在沐老夫人身边，也没有子嗣，便将倾城姐弟视如己出。如今看到沐逸寒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小孙子一般，心中着实高兴。当然，这种心思可不能被沐老夫人知道。 沐老夫人生性多疑，即便是跟在她身边许久的孙嬷嬷，有些事也是不能说的。 沐逸寒嘴边一瞥，不满道： “才不是哄祖母开心，逸寒是真心实意想祖母了。” 如今，他再不是一年前那个，看到沐老夫人一个目光都会哭出声来的孩子。他会察言观色，也会适时的反驳对自己不利的话。 沐老夫人抱着沐逸寒，佯装气恼道： “哼，我才不信。既然想我，干吗还要回范府？” 沐老夫人的目光不着痕迹瞥过倾城，她知道这个孙女儿很聪明。不但会保护自己，连身边的人也一同保护。 苏氏的事，让倾城伤了心。看苏氏如今已经没了，沐府也由倾城当家，她有什么理由不让沐逸寒回府？ “是，是……”沐逸寒也感受到了沐老夫人的不满，他看向倾城，踌躇了很久，忽然道： “是范先生要我去的。” 反正，祖母怎么怪也怪不到他姐姐头上去。 看着这两个互为帮忙的姐弟，沐老夫人好气又好笑。 瞧沐逸寒那小眼睛眨呀眨的，好笑生怕她会责罚倾城一般。如今连范先生都被搬了出来，她又能怎么说？ “范宏茂这个后生，管人都管到被人家了。”沐老夫人没好气道。她对范先生，越来越感到不满了。 沐逸寒见时机成熟，便用讨好的语气道： “祖母，我去和范先生说，回沐府住好不好？”他环着沐老夫人的脖子，一派撒娇姿态。 沐老夫人原本也是随口一说，她当然知道这件事还得倾城来拿主意。 可如今沐逸寒直接开口，这让沐老夫人心生疑虑。 “你真想回来？” 沐逸寒点点头，无比认真道： “嗯，逸寒是沐家的人，理应回沐府住。”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沐老夫人耳边响起，听得沐老夫人感动不已。 499 大小姐是主子 但她没有开口，而是看向倾城。本意是想询问倾城的意见，倾城却道： “弟弟既然有此意，祖母还是应允了吧。” 如此，倒显得沐老夫人不想让沐逸寒回来一般。 但倾城的话也表明了，她同意沐逸寒回沐府住。 沐老夫人心思一动，却还是提醒道： “范先生那里……” 这才是令她担忧的事，范先生打着“干爹”的旗号，若是找到门来，他们有理也变得没理。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的估计，忙不迭道： “弟弟已在范府住了这么多日，即便是范先生也应该没什么说辞了。” 如此，她是真的想让沐逸寒回府。 “如此甚好。”沐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 孩子们都回来了，这才有个家的样子。 倾城见沐老夫人正是开心，便提议说： “祖母，张掌柜那边的课业，我想带逸寒也去学习学习。” 弟弟不能白回府，无论是管家权，亦或者是管理铺子，沐逸寒总得得到一样。 谁料，沐老夫人的脸色却冷淡了下来。 “我知道你想让逸寒成为人中龙凤，掌管沐府的家业。” 沐老夫人的声音令倾城感到一丝惶恐。 “祖母……” 她刚要解释什么，却被沐老夫人打断道： “这也没什么。他是沐家的大少爷，今后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交到他的手中。” 沐老夫人的声音虽然冷淡，却并不怒气。倾城这才放心，耐心听着沐老夫人的解释。 “只是，沐家是官宦世家，你让他一个沐家今后的掌门人去料理生意，可有想过今后他以何面目面对众人？” 为官者自然是上品，做生意那是下等人才干的买卖。 沐逸寒今后定要入朝，他若是做了商人，那么以后就会落人口舌。 “倾城愚笨，竟没有想到此处。”倾城慌忙跪下，她只想着为弟弟多争取一些，却忘记了今后的道路。 入朝为官与否，倾城并不在意。可若是弟弟的作为，挡了沐府的道路，那才是让倾城感到后怕的事。 沐老夫人对于阻碍沐家道路的人，从不手软。苏氏如此，白氏如此，就连沐相爷，也是如此。 沐老夫人见倾城明白了过来，便也语气缓和道： “逸寒将来是要入朝的，生意上的事，他不能沾染分毫。” “是。”倾城重重点头。 沐老夫人自知倾城聪慧，此刻明白了过来，也不需要她来教导，便吩咐说： “你去跟范先生说一声，逸寒以后搬回沐府住。当然，沐府若是对逸寒不好，范先生可以随时带人离开。” 她的话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如此，也是让范先生不找沐府麻烦。 “是，祖母。”倾城暗暗给沐逸寒使了个眼色，这才退了下去。 “大小姐。” 倾城刚出院子，背后忽然有人喊道。 她回头一看，不由吃惊。 “齐睿？” 齐睿出来做什么？ “齐睿，你怎喊我‘大小姐’？”倾城疑问道。 以往齐睿不都是喊她“倾城姐姐”吗？ 自这次回来之后，她总觉得齐睿改变许多。如今看来，便是他的想法改变了不少。若是以前，齐睿万不会这样叫她。 齐睿倒是不以为意，恭敬道： “大小姐是齐睿的主子，齐睿以前太过张狂，还请大小姐赎罪。” 他的姿态虽然恭敬，却让倾城感到一股寒意。 齐睿变成这样，定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奶娘许是会说，但齐睿不会在意。范先生自然不会说这些，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文二和你说过什么吗？” 倾城疑问。 齐睿的眼神闪过一丝讶异，却也解释道： “师傅说对主子要敬重，我与大小姐是一个天一个地两个世界的人，怎可与大小姐亲近。” 他的姿态虽然强硬，但语气却稍显无奈。 来到沐府，他最喜欢的人就是倾城。那种不添加任何色彩，只是单纯的喜欢。 可是，师傅却和他讲述了，他与倾城之间的鸿沟。 倾城生来就是士族的小姐，他不过一个农民家出来的野孩子。别说妄想其他，即便是近距离的接触，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文二还和他讲了许多，让他明白，如果他想要为倾城好，那就别靠近倾城身边。 明年倾城就要及笄了，而他还是一个毛孩子。他不能妄想其他，而留在倾城，以他的身份，会落人诟病。 文二在舅舅军中待惯了，舅舅虽与士兵们达成一片，但在士兵的眼中，那就是他们的主子。这种等级观念在文二心中根深蒂固，他会和齐睿解释，倾城一点也不怀疑。 “齐睿，我告诉你。文二的话对，也不对。”倾城解释道： “在外人眼中，你是奶娘的孩子，也算入了沐府的门。可在我眼里，你和沐逸寒没什么区别。你也是我疼爱弟弟，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主子与奴才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她付出真心的人已经不多了。齐睿算是一个。 她不想因为莫须有的阶级观念，而让这难得的一份真心也付诸东流。齐睿是聪明人，只要他不钻牛角尖，他会成为她最亲近的人。 “只是弟弟吗？”齐睿喃喃道。 “什么？”倾城没有听清齐睿的话，不由询问。 齐睿面色复杂地看着倾城，似是听明了她的话，又似乎疑问更多。 倾城刚欲解释，齐睿却道： “多谢大小姐提点，可我身份低微，当不得大小姐的弟弟。”他双手抱拳，仪态十足。可说出来的话，让倾城也有了怒气。 “我说当得就当得，别人说什么都无用。” 即便是文二，他的话也不都是对的。 齐睿沉默了，两个人的气氛稍显尴尬。 倾城收敛起身上的怒气，她知道，这件事齐睿还需要时间消化。 “你叫我，可是有事？”她暂时不想与齐睿讨论这件事，只说眼前。 齐睿的心纠结万千，如今面对倾城的解释，就更加慌乱。他叹息道： “你去找范先生说沐逸寒的事，也别忘了去和右相说声。右相对沐逸寒很好，他定是不舍沐逸寒离开。” 他怕倾城会忘了右相，以后别落了埋怨。 若不是齐睿提醒，倾城恐怕真的会忘记右相。毕竟沐逸寒在范府住了许多时日，右相与之也有了感情。 “我知道了。”倾城点头。 齐睿转身离去，不再沾染分毫。 背后，倾城忽然道： “齐睿，谢谢。” 齐睿的身形一顿，却似赌气一般，匆匆离去。 500 拜见右相府 范府。 当范先生听闻倾城的来意之后，稍稍有些不快。 “我才刚出皇宫，还没来记得和逸寒热乎热乎，他就不回来了？” 范先生心中委屈极了，他照看了沐逸寒，可谁又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如今沐府倒是好了，剩下他在范府孤苦无依。 倾城明白范先生刚刚回家的心，她解释说： “爹，逸寒也不是不回来。只是住在沐家，每天都会来给您请安。” 只是居住的地点不同，沐府与范府离的这样近，每日走动还是可以的。再说，沐逸寒自己未必不想念范先生。范先生在最重要的时候，给他带来了父亲的感觉，在沐逸寒心中已经生根发芽。 现在哪怕沐相对沐逸寒有多么关怀，终究抵不过范先生存在的那段时间。 人生的很多阶段都是弥足珍贵的，过了那段日子，日后的补偿也就很难入心。 “每天都来？”范先生疑惑道。 倾城点头，就好像沐逸寒住在范府，而每天去沐府请安一样。 范先生却是不忍道： “算了，我可不像沐老夫人那样不近人情，日日请安，把孩子都累坏了。只要逢年过节，你们还能想着我，我就知足了。” 想当初，范先生就是不喜每日上朝，所以才辞官。他明白每天固定做一件事的辛苦。想当初，沐逸寒住在右相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他回了沐府，范先生可不想做那个让孩子劳累的人。 范先生嘴上虽然委屈，但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倾城的心也软了下来，柔声道： “爹，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是您的儿女。” 范先生是她重生之后的意外之喜，他就好像父亲一般，抚慰他们早已受伤的心灵。 沐逸寒活跃了许多，倾城明白，这一切和范先生都脱不了干系。 范先生是父亲，是老师，也是朋友。今生得见范先生，乃是毕生之幸。 范先生稍稍叹息，他又如何不明白倾城的打算。刚才也不过闹了闹脾气，在倾城的冷静之下，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脸红。 范先生教导道： “倾城，有你这句话，爹就放心了。逸寒是沐家的孩子，总在范府待着也不是个事。王勇就要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前，沐府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王勇回归，沐府如不能成为助力，也不能成为阻碍。 沐府自来就是圣上关注的焦点，否则也不会给沐相爷塞那么多女人。如今被倾城管理的很好，但却有一点不好。沐府没有女主人。 倾城虽然可以管家，但毕竟只是个孩子，终有一日她是要出嫁的。 以王家与沐家的联系，圣上必不会放过沐家。若是让圣上再给沐相爷塞人，只怕沐家将永无宁日。 “我明白。”倾城沉声道。 对于这点，她倒不怎么担心。沐相爷不是说他对母亲情深义重吗？一旦圣上塞人，那便是沐相表现的机会。想要倾城相信他的作为，他就必须有所行动。 “爹，我想去右相府一趟。”倾城交代说。 “去那干吗？”范先生的脸色顷刻冷淡了下来，目光里多少还带了些惆怅。 倾城解释道： “逸寒毕竟在那儿住了些日子，如今回到沐府，也该和右相解释清楚。” 沐逸寒在范府结交了范青山，因范先生的关系，大家也算是一家人。齐睿特地让倾城告知右相，这让倾城不敢大意。 范先生了然，口气不善道： “哼，去吧，去吧。老爷子要是对你有什么微词，你大可直接顶撞回去。” 范先生生怕倾城会吃亏，不忘交代一番。 “爹，你不和我一起去？”倾城还以为范先生会和她一起回去呢。 以前范先生可讲范府当作洪水猛兽，不让她靠近一步。 范先生冷哼道： “刚被老爷子训斥了一番，我才不回去自讨苦吃。” 范先生从皇宫被放出来后，老相爷便连夜将范先生绑回了右相府。 为什么要用“绑”的呢？ 其实，右相府的人是来请范先生的。可范先生不配合，他们就只有遵从老相爷的旨意，无论什么办法，必须带回范府。 就这样，范先生平生第一次被人绑架，还是被自己的父亲绑架。 范府内，老相爷狠狠地训斥了范先生一番，若不是有右相揽着，只怕还会拳脚招呼。 范先生是怕了，再也不敢回去。如今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帮侍卫，生怕老相爷哪天心血来潮。 倾城对范先生的举动了然于心，如今也只有她一个独闯范府了。 倾城对右相和老相爷没什么惧怕，但因为范先生的缘故，无形中让她感到一丝恐慌。生怕老相爷也像管教范先生一样，来管家她。 “沐大小姐，您来的正巧。老爷子正让我请您过府呢。您快里面请。” 倾城刚到范相府，迎面便撞上了范府的管家。 管家一脸兴奋，说着就请倾城往里面走。 倾城倒是心有疑虑，老相爷找她有什么事？ “相爷，沐家大小姐来了。”管家禀报完便退了出去，倾城表情讪讪，慌乱间才想起行礼。 “孙女儿见过爷爷、大伯。” 按理说，她现在是范先生的女儿，也是范相府的小姐，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前来拜见。可沐家与范家向来不和，她去见过范先生已经是沐老夫人的极限，若是她特地来拜见右相，只怕用不着沐老夫人，沐相爷也能对她责罚。 如今，也只有借着这个机会前来拜见，希望右相和老相爷不要见怪。 “嗯。”老相爷高坐堂上，威压地点点头。 右相倒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倾城，不住点头。 倾城稍稍有些紧张，老相爷的目光犀利，总有一种看破世事的感觉。她知道，作为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她的行为太过惹眼。 可作为沐府嫡女，这些事她不做不行。 “倾城，你来相府有什么事吗？”右相询问道。 他才刚让管家去找倾城，转身人就带来了。这肯定是倾城主动上门拜访的结果。 “爷爷、大伯，逸寒从今天起搬回沐府去住，我来和您二位说一声。” 倾城仪态千千，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典范。 右相看了不住点头，却道： “就这点小事，用不着告知我们。”沐逸寒虽是范先生的儿子，但却也是沐家骨肉，回去住也是应该的。他道：“搬回沐府也好，他毕竟是沐家的孩子。” 501 能力有限，不想帮忙 倾城见右相与老相爷并无不快，这才立即跪下道： “还有，倾城此次游历归来，没有前来拜见，还请爷爷、大伯赎罪。” 沐逸寒搬回沐府没什么大不了，可她不懂礼仪，这就不对了。 无论右相想要如何责罚，她都可以承受。但绝不能因为此事而牵连范先生。 范先生不会在意，但在倾城心中，她应是范先生的骄傲，而不是应该充当深化矛盾的根源。 右相急忙搀扶起倾城，叹息道： “快起来，这事不怨你。范、沐两家的恩怨由来已久，若是青山去了沐府，我也不情愿。” 这件事没什么可责备的，倾城是沐家人，为了沐家考虑也是应该的。 倾城顺着右相的搀扶站起身，但仍低着头，态度不便。 即便右相原谅她的过失，对于自己的作为她也深表愧疚。 “城儿，若是有一天范、沐两家产生矛盾，你会站在谁的一边？”老相爷略有所思道。 倾城一顿，不明所以。 “爹，您怎么直接就问啊。”右相有些吃惊，他们不是说话了，让倾城来询问一番，怎么就直接问出来了呢？ 老相爷摆摆手，沉声道： “立场不同，这是早晚都要经历的事。直说就好，用不着绕弯子。” 对待小辈，老相爷向来宽厚。可对待倾城，他却总有一种面对君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与生俱来的气势，令老相爷也不敢小觑。 与其模棱两可，倒不如大大方方。 反正，即便他们不说，倾城也能猜到他们的用意。 倾城这才明白，右相叫她来的用意。 范、沐两家本就不和，如今沐相虽然收敛，但总归与范家不是一个政派，争斗在所难免。 可是，两家表面一向平和，如今储位之争还没展开，右相莫不是等不及了？ 不，不会。 倾城想，能够让老相爷有此担忧，必定是他听了什么风声。 这一选择摆在她面前，无论她选什么都是不对。 沐家虽然对她不甚友好，但毕竟把她养大。而范先生又是她心中的导师，尊师重道乃是世间法则。 沐家，范家…… 一时间，倾城有些默认。 右相与老相爷不发一言，却目光灼灼，等待倾城的抉择。 右相有些于心不忍，倾城的年纪和青鸾差不多大，青鸾如今还只知玩乐，而倾城却要经收他们的逼迫。隐隐的，在右相心中，对倾城了多了几分慈爱。 倾城明白老相爷的心，但如今让她做出这样的抉择，却不是一位长辈应该做的事。 她上前一步，福身道： “倾城素闻太后与瑾贵妃均为严家女，圣上对此多有防备，六皇子聪慧，亦不能得圣上宠爱。” “哪里听来的胡乱话，不许乱说。”倾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右相直接打算。 这幸亏是在范相府，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别说倾城，就连范府也逃脱不了干系。 倾城不为所惧，坦言道： “倾城有没有乱说，爷爷定然知晓。” 她看向老相爷，灼灼的目光下全是淡然。 老相爷又从倾城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份独特的感觉，这份独特，比之皇后更他带来的震撼更大。 “你接着说。”老相爷声音淡淡的。 右相想要阻止，无奈老相爷已开了口，此刻也只能由着倾城的性子来。 倾城接着道： “太后乃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尚且不能安排好娘家与夫家的关系。倾城不过一介女儿家，又如何能够说清这其中的关系呢？” 帮谁，不帮谁，哪怕她今日说了，他日出事她也许不能如此。老相爷此言着实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也让倾城感到不屑。 范老相爷紧盯着倾城，生怕错过她眼中丝毫的神色。 倾城的表情很淡然，哪怕心有气愤，表面却也不动声色。 范老相爷眯起了眼睛，长袖一挥，气恼道： “哼，你在怨我？” 倾城不直接回答，而是举了个例子给他论证，他自然知道后宫事多，可与倾城无关。 “倾城不敢。”倾城俯下身，不敢逾越分毫。 她的态度甚是小心，表情更是面露惶恐。 范老相爷冷哼一声，看向倾城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倾城不以为意，解释说： “只是，爷爷给倾城出了一道难题。倾城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忠君爱民。沐家与范家，虽然政见不同，却都是为了凤昭国的百姓。他日无论结果如何，在倾城心中，家人的分量不会改变。” 她无法保证什么，更无法承诺什么，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诉说这些。 老相爷是何等精明的人，他见倾城心意以定，又说了这样一番话，毫不客气道： “也就是说，你会两不相帮？” 倾城没有否认，坦言道： “有足够的实力才可以帮助他人，倾城自认能力有限。” 有些话她不能承诺，也不能抉择。 范老相爷怒气道： “哼，是能力有限，还是不想帮忙。” 他的语气毫无客气，怒气冲冲的模样倒与范先生十分相像。 倾城不为所惧，摆正姿态道： “范府若有事，倾城定然竭尽全力予以帮助。可若是无端招惹是非，恕倾城无能。” 她算是看出来了，范老相爷并非要做什么，只是想让她做出抉择。 可是，她连明天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如何能够想到以后？ 即便是范府、沐府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沐府破灭。 她不为自己，也需要为弟弟考虑。 范老相爷完全不顾及倾城的身份，他冲着右相怒气道： “老大，去把你二弟绑回来！”他不和孩子计较，难不成他连儿子也不管不着了吗？ 一个“绑”字，揭示了范老相爷内心的愤怒。 倾城为范先生打抱不平道： “老相爷，范先生乃当时大儒，您如此作为，令范先生脸上无光。也会您二位的关系越发恶化。” 她算是明白范先生为什么会和范老相爷如此不和，就范老相爷这个脾气，她也心有怨言。一声“老相爷”，也让二人的关系恶化。 “你管我！” 伴随着范老相爷一声怒斥，他手边的茶杯直接扔了过来。 倾城一惊，幸而有右相保护，才逃过一劫。 “爹，你在干什么！” 右相大喝。 先不说倾城还是个孩子，就凭借她沐家人的身份，老相爷也不该如此。 502 八拜之交 范、沐两家本就不和，如今若是倾城在范府出了意外，沐府能饶过范家吗？ 右相不知道范老相爷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倾城说对了。 若是故意挑起矛盾，那么谁也救不了谁。 被右相呵斥，老相爷脸上无光。他狠瞪了倾城一眼，厉声道： “你们都护着他，行！”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开。 倾城原本只是想告知右相，沐逸寒住进沐家的事，谁想到事情竟演变成这个地步。 右相脸色阴郁，倾城刚要安慰，他却道： “城儿，让你见笑了。今天先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和茂生提。” 被老相爷这样一折腾，右相也觉得脸上无光。 原本只是家务事，老相爷偏偏要上升到两个家族之间。 倾城明白右相苦心，这些年，若不是还有右相挂念。凭借老相爷与范先生那个脾气，只怕范先生这辈子也不会踏进范府。 但范老相爷不会无故提及此事，她不由道： “大伯，府上可是有什么难处？” 若真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她义不容辞。 右相看了眼倾城，思量了片刻，这才道： “哎，还不是储位之争。” 一个朝代的更替总会引发一场暴动，手足相残，血流成河，这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 如今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年，眼见圣上身子骨越发羸弱，只怕…… 只怕命不久矣。 储位之争？ 倾城了然，这些年左、右两相保持中立，也让朝堂上的势力无法发挥作用。 如今，储位之争上演，只怕朝堂上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右相见倾城陷入沉思，脸上并无吃惊，这才暗自感慨范老相爷的慧眼识英。 别看范老相爷脾气不好，但他的一身本领却无人能及。 朝堂五十年，范老相爷的察言观色，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别管你是乞丐，还是君主，他都能从言行举止中找到你真正的身份。 当范老相爷第一次见到倾城的时候，便和右相说，此女绝非池中物。 当时的右相不以为意，倾城不过是一个女子，即便是沐相爷的女儿，今后难道还能母仪天下不成？ 谁料，他此言一出，范老相爷便沉默不语。如此，右相再不敢大意。 在以后的交往过程中，他特别留心倾城的言语。久而久之，他便认可了范老相爷的提醒。尤其是刚才，她竟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太后与圣上的关系，如此，哪里是一个深闺小姐可以做到的呢？ 还有现在，储位之争一直都是大家避讳的话题。 别说倾城一个小丫头，即便是朝中的官员也很少知道内情。 圣上的皇位是和平得到的，所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和平得到皇位。这些年，他也着重培养太子势力，身份之别，加上权利只差，让太子毫无意外会成为未来的君主。 这些，都是右相以前以为的事。 “圣上想让我扶持太子。”右相喃喃道。 他所有的认知在圣上的这一旨意之后，而变了模样。 上一次，范先生被范老相爷绑回府后，得知圣上的旨意，说出的那些话更让右相感到震惊。 圣上中意的人并非太子，而是另有其人。 向来不喜战的圣上，如今竟把太子托付给了右相。那么他也会把其他皇子托付给别的大臣。 朝中左右两相向来不和，而最后希望得到托付的便是沐相爷。 如此，这才是范老相爷会问倾城这个问题的原因。 储位之争，少则重伤，多则会殒命。范、沐两家若分立两边，他们为了家族的利益，自然要辅佐各自的皇子，一旦一人继承大统，那么对另一个家族来说便是致命的打击。 “这是好事。” 倾城想了想，不由道。 她正愁如何扶持太子继位，如今圣上竟然将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安排在了太子面前。简直是天助我也。 “好事？”右相也犯了疑惑，心想莫不是倾城并非范老相爷想象中那样厉害？ 倾城见右相也疑惑，便解释道： “太子乃是圣上亲自选来的皇位继承者，大伯支持太子，乃是名正言顺。即便将来有他人支持其他皇子，若没有绝对势力，也很难是太子对手。” 支持太子的最强力量，便是师出有名。有了右相，再加上王勇相助，太子想不继位都难。 右相也明白这些事，但是最让他感到无力的却是另一件事。 “只怕圣上不许太子继位。” 这便是范先生告诉他的事，太子虽然自小便被立为太子，可这一身份对太子来说弊大于利。 多少的暗杀，多少的压力，太子命大才躲得过去。 皇后没有娘家支持，空有皇后身份，过的还不如一个妃子。 没有强大的母家，自身能力又很一般。那么圣上立太子便有些诡异了。 范先生还说，严家不会让六皇子无所事事。六皇子也并非表面那般平和。 早早做了太子，不过是成为了别人的靶子。真正有能力的人，绝不会大肆炫耀。 倾城目光一转，认真道： “太子若是有才又有德，还有军队力量支持，只怕圣上也无法动摇。” 她的话令右相吃惊不已，并非因为太子的才德，而是因为倾城口中的“军队力量”。 倾城见右相已经明白许多，便也不再隐瞒。 “大伯，若是我舅舅也支持太子，大伯以为太子会有几成胜算？” 右相紧盯着倾城，似在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倾城的舅舅…… “王勇？”右相很快就想到了这个被他忘却许久的人。 王家一门忠烈，可惜天妒英才。如今想想也是可惜的。 倾城的目光不似玩笑，英勇的模样竟让右相有几许恍惚。 他坦言道： “若有王勇，大概有四成。” 四成，是右相的保守估计。 王家没了，可王勇手中的兵权并未上交。还有那完全铁骑…… 范老相爷是如今为数不多几个知道王家铁骑中的其中一人，连圣上都忌惮的铁骑，若王勇护着太子，这储君之位，太子做得安稳。 可是，圣上会允许太子如此吗？ “若是再加上范府呢？”倾城接着问。 右相的目光变得冷厉，他看向倾城，不解其目的。 倾城解释： “范先生与舅舅八拜之交，大伯以为范先生会帮谁呢？” 范先生与舅舅的身份，早晚会被世人所知。如今让右相早些知晓，太子也便多了一份助力。 503 大小姐的情夫 “什么，他和王勇……”右相大惊失色，比他听到王勇的名字更加吃惊。 他家这个弟弟，早年间便不安分，后来游历四方，便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 倾城说范先生与王勇相交，右相一点也不怀疑。可是他担心，圣上对王勇几欲杀之而后快，他们的关系一旦被人发现，于范先生，于范家都是灾难。 此时的右相猛然惊觉，圣上留范先生在皇宫多日，难道说就是因为圣上知道了他与王勇的关系？ 右相的目光转向倾城，若是范先生与王勇的事让他感到吃惊，那么倾城的镇定自若便更让感到骇然。 倾城如今也不过十三岁的孩子，她一直待在沐家，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倾城，你真只是沐家的大小姐吗？右相喃喃自语道。 若是别家的大小姐也都是这样，那要他们这些大臣又有何意义？ 倾城的眸子有些许恍惚，她微微一笑，模棱两可道： “大概还有许多身份吧。” 显然，她已不打算诉说更多。 可是这句话，却让右相更加信服。 想到沐老夫人当年的巾帼不让须眉，右相默默点头。 “若是加上范府，有七成胜算。”他回应倾城的问题。 此时的右相，心中已定。 与倾城聊天，他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 范老相爷是对的，在倾城面前，他似乎成了臣子，成了孩子。 一切都等待倾城的指点。 作为当朝右相，他竟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只希望倾城能够诉说更多，让他解开疑惑。 那种等级分明的姿态，令右相不敢放肆。 倾城并不知道她无意间散发的气质，已经让别人觉察到了她的不同。 深宫多年，又身在后位，那种气势是挥之不去的。即便她重新来过，在特定的时候，那些被她遗忘了的东西，也会自己冒出来。 倾城信心十足，语气淡然道： “我会让这七成，变为十成。” 颠覆天下这种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怎敢行事？ 右相的眼中迸发光芒，他已不是在看倾城，仿佛在看一个母仪天下的女人。 倾城走后，右相独自来到范老相爷的房间。 老相爷独坐在案前，笔下书写着什么。 “她走了？”老相爷见到右相出现，便放下毛笔，询问道。 “走了。”右相点头，上前小声地将倾城刚才的话告知范老相爷。在沐府，沐老夫人是当家主人。而在范府，范老相爷是独一无二的当家人。 “王勇真的回来了。”听完右相的讲述，范老相爷叹息道。 他双目微闭，看起来很是疲惫。紧锁的眉头，昭示了他的不安。 右相小心地陪在一旁，那些他们原本还不确定的事，经由倾城的讲述，那些竟全部都是事实。 想想他们竟还不如一个小女孩儿，身在朝堂有许多身不由己，也有很多相互依存。 范老相爷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有精光流露。 他盯着前方未知的角落，语气郑重道： “按照她说的办。” 如此，就连范老相爷也认可了倾城的话。 倾城回到府中的时候，正赶上张嬷嬷也从春花处回来了。 “小姐，已经办好了。”张嬷嬷向倾城禀报。 “嗯。”倾城点点头，对张嬷嬷很是放心。 张嬷嬷将见到的情况与倾城说了一遍。 “我去的时候，正赶上张道台来府中提亲。春花的父母不舍女儿，可又拿不出银两，一家人哭作一团。我拿出银子，说是大小姐体恤春花在府中多日，故此给的照顾费，这才打发了道台府的人。” 想想那时的情景，张嬷嬷也于心不忍。 春花被五花大绑抬上花轿，这哪里是成亲，分明和绑架一般。 可无奈百姓无能，无处伸冤。 倾城大概能够想象当时的情景，雪中送炭，要的不就是这种从天而降的效果吗？ “他们没狮子大开口？”倾城随口询问。 张道台年过六旬，依旧意气风发，不减当年。如今又跟在凤显手下当差，向来是别人巴结的对象。 张嬷嬷惬意道： “没有，我说是沐府的人，他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春花给他们钱，他们起先不收的，后来实在拗不过春花坚持，这才收了。我也做了个见证，自此之后，张道台不会再去骚扰春花。” 提到此事，张嬷嬷也威风十足。看来，他们老爷的面子还是很大的，连道台都不敢为难。 倾城却默然，沐相爷在朝中虽有威严，但却不足以让张道台畏惧。下人们的本分，自然有主子提醒。张道台会卖沐家这个面子，背后不知道又在卖什么药。 倾城想不通，索性将此事抛诸脑后，询问道： “春花家人有什么反应吗？” 她雪中送炭，怎样也会得几句好话吧。 张嬷嬷稍稍迟疑，却也据实禀报道： “春花的父母都说大小姐是大善人，只是春花一言未发。” 也不知道春花是怎么想的，二小姐把她赶出府，她只伤心。大小姐雪中送炭，她反而未曾言语。 倾城了然，吩咐道： “嗯，这件事到此为止，与谁都不要再提。” “是。”张嬷嬷遵从，主子的事自有主子的打算，她只要做好本分就好了。 夜色朦胧，倾城坐在窗前，看着皎洁的命运默默发呆。 又是一年冬日，去年的此时她还为重生惶恐。苏氏欲把她除之而后快，弟弟的安危迫在眉睫。 今日的此时，这一切都不复存在。她可以做一个乖巧的女儿，也可以做个慈爱的姐姐。 一切都随她的心动。 屋外，忽然有大风刮过，迷乱了倾城的双眼。她起身将门窗关好，一回头却看到了凤焱的身影。 他穿着黑衣，蒙着面，一双细长桃花眼却暴露了真实身份。 倾城稍稍一顿后，便决定配合他演戏。 “你是谁，胆敢单闯沐府？”倾城摆出大小姐的架势，语气怒喝道。 凤焱一愣，语气生硬道： “你是沐府的二小姐？”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倾城一听便知道是凤焱。可是他的问题，却令倾城感到怀疑。 “嗯？”倾城不解，她明明是大小姐，为什么凤焱会说她是二小姐？ 倾城不开口，凤焱便自作聪明道： “我是大小姐的情夫，她让我来找你。” “你……”这回，倾城更疑惑了。 什么大小姐的情夫，她哪里有这样的情夫！ 504 夜半偷香 在她愣神的工夫，凤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他上下打量了倾城一番，忽然靠近道： “我见你比大小姐长得还要标致，爷今日看上你了。” 倾城还没反应过来，他别贴在倾城脸上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凤焱，你疯了！” 倾城推开凤焱，用手捂住自己被亲到的脸颊，心中悲愤不止。 凤焱欺人太甚，竟然……竟然…… “不装了？”凤焱拉下面罩，语气惬意道。 他原本只想和倾城开个玩笑，效果没达到，占到便宜也不错。 凤焱的话表明他一直都知道倾城在伪装，倾城用手指着他。 “你，你……”踌躇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样的凤焱，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凤焱的改变太大，以至于她都气不起来。 “我什么？”凤焱偏偏凑近道，一脸的坏笑，让倾城越发无奈。 “小姐……”素锦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落入二人的耳中。 倾城慌忙拉过凤焱，直接上了床。 凤焱陪着她的拉扯，上床之后，倾城直接用棉被盖住二人。 “别说话。”她还不忘用眼神威胁凤焱。 凤焱乐不思蜀，即便不开口，他也甘愿如此。 素锦将脸盆放好，走到走到床前不解道： “小姐，您还没梳洗怎么就先上榻了？” 平日里倾城最最终晚上的清洁，今晚怎么情况特殊？ 棉被还盖得严严实实，难道说生病了不成？ 素锦想着便要用手试探倾城的额头，未免素锦发现什么痕迹，倾城忙道： “我先小睡会儿，一会儿还要起床做个绣品。” 素锦不疑有他，一脸单纯道： “什么绣品啊，我帮小姐做吧。” 大半夜的起床，那该多累啊。 素锦的一片好意，倾城自然明白。可是现在，素锦离开才是首要的。 倾城解释道： “是给安宁公主的，早就答应了要做，如今得了空闲，不能再拖。” 既然是给凤凝做的，素锦总不好插手。 素锦默默点点头，也知道这个道理。倾城还没来得及送一口气，素锦又接着道： “那我陪着小姐。” 说着，便去拿刺绣的物品。 倾城不禁冷汗涔涔，哎，这有些时候太忠心也不是一件好事。 素锦已经把物品都摆好了，一副伺候架势。 倾城哪敢让素锦伺候？可此刻也没有更好的由头，她只能摆出大小姐的威严，吩咐道： “不用了，你快去睡觉吧。明日还有的忙。” “可是……”素锦还想说些什么，倾城直接打断她的话道： “听话，我绣一会儿就睡。” 倾城虽然对素锦很好，但素锦也不敢不听倾城的吩咐。张嬷嬷教导过她，尊卑等级，她是下人，就该听从主子的吩咐。 虽然素锦对倾城的行为感到好奇，但也还是听从吩咐。临走时，她还不忘提醒道： “哦，水已经打好，我放这儿了。”她想，即便是要小睡，小姐也该梳洗一番吧？她在等着倾城要她伺候，倾城却只轻轻道： “嗯。” 说完，并不吩咐其他。 素锦一步三回头，心中不解迷茫，却不敢再说。 终于，房门关上了，素锦的脚步消失。 倾城小心地掀开棉被一角，探着身子朝门外张望。 素锦终于不见了踪影，房门也被关了上来。 “呼，终于走了……”倾城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安下心来。 可是，她忽然想到，棉被里面才是那个更大的麻烦。 她猛地掀开棉被，而凤焱却早已从棉被里钻入，枕着她的枕头，一脸惬意地看着她。 “你也快点走，被人看见怎么办？”倾城心中担忧，语气也不由急切起来。 她在想，凤焱是不是爬人窗户爬上瘾了？还是说，他原本就有这个毛病？ 在朝阳城便是如此，只是那时她还是“王城”。男人房中出现男人，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可若是她的闺房出现男人，别管是不是谁，她都不想承受这莫须有的骂名。 凤焱不以为意，目光灼灼道： “你在关心我？” 他的目光似有蛊惑人心的功效，令倾城目光一顿，但是她却很快稳定了心神，口气不善道： “我在关心自己的声誉。小心我告诉沐相去。” 本以为威胁会让凤焱害怕，可凤焱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此刻直接拆穿她的谎言。 “你要想告诉沐相，刚才就不会放那丫鬟离开，还和我同睡一张床。” 他的语气暧昧，竟慢慢靠近倾城。 今日的凤焱与平日里很是不同，倾城赶紧离开床榻，指着凤焱道： “你……”她想要骂人，可怎么骂，她却不知道。最后也只能恶狠狠甩出一句：“我警告你，小心说话。” 她许不能告诉沐相爷，但却可以告诉范先生，甚至是净心大师。等净心在圣上面前替凤焱“美言”几句，凤焱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眼见倾城眼中的眸光越暗，凤焱叹了口气，决定不逗她了。 他从床榻上下来，倾城急忙后退警戒，她的手中还拿着凤焱送给她的那把匕首。 凤焱目光一顿，看到匕首，他的心情越发舒畅。 “小丫头，怎么这么久都不进宫？”他这是等的着急了，才会主动寻进沐府。 南疆之后，他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想要亲近倾城，却一直不得机会。 眼见倾城来年就要及笄，不赶在王勇回来之前定下什么，凤焱总不能安心。 “又没有人传召，我进宫做什么？”倾城没好气道，她去皇宫干什么？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进。 凤焱听出了倾城的怨念，他也不逼迫，只追问道： “你刚才说，要给凝儿做什么？” 他怎么没听说凤凝还和倾城要过什么刺绣？ “那是我忽悠素锦的话，你也信。”倾城解释道。她很是不可思议，向来精明的八皇子，这是怎么了？ 凤焱摸了摸鼻尖，对自己的行为也一阵无语。但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怎么会有得不到的道理？ “凝儿成天念叨你，我告诉她，你亲手绣的有礼物送给她，她一定很开心。” 凤焱不顾倾城的怨念，直接告知他的想法。倾城话已说出口，偏偏被凤焱抓住把柄，此刻也不能再反驳什么。 505 见人就杀 “不会让你白出力，这是凝儿让我交给你的。”凤焱从怀中拿出一件大红的布袋，交给倾城。 布袋选料是上好的云锦，摸上去滑溜溜的，很是趁手。 但大红的颜色，加上布袋上绣着的两只丑丑鸭子，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这是什么？”倾城疑惑。 顾川倒是坦然。 “荷包。” “荷包？”倾城看着手中这个四不像，如何也无法与“荷包”挂上钩。 凤焱解释说： “这是凝儿亲手绣的，说你肯定会喜欢。” 凤凝让他把荷包交给倾城，说是许久未见，倾城见荷包就明白她的意思。凤凝可没说倾城一定会喜欢这个荷包。凤焱也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见倾城。 “我，肯定会喜欢？”倾城看着手中的四不像，不觉咽了口唾液。 公主的绣工着实与众不同，这份技艺，令人惊讶。但她喜欢…… 凤焱的目光灼灼，还带着一丝冷意，令倾城不敢否定什么。她催眠自己道： “是啊，我喜欢。” 她喜欢的恨不得直接刚到柜子里，再也不想看一眼。 凤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嘱咐说： “下次进宫别忘记带着它。” 带着它？ 若是旁人这样说，倾城肯定不置可否，但问题是凤焱交代，她怎敢不从？ “好。”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快，幽幽道。 如果这就是凤焱的目的，恭喜，他达到了。 凤焱没有丝毫自觉，淡然道： “明日，我会派人来带你入宫。凝儿挺想你的。” 倾城原本想直接拒绝的，但因为凤焱最后一句话而打消了念头。她也许久未见凤凝，也借着这次机会进宫好了。 “在沐府小心点，有事找我别忘了去城中的古董铺子。” 凤焱交代了一句，这才一个闪身出了屋子。 他来无影，去无踪，倾城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不由生起闷气。沐府的护卫什么时候这么懒散了，竟让凤焱钻了空子。从明日起，她要好好整顿沐府的护卫，让凤焱不敢这样放肆。 还有凤焱最后留下来的话，倾城嗤之以鼻。她有事直接找范先生就好了，哪会有需要凤焱的地方，凤焱此言简直多此一举。 她倚在床榻前，脑中回想起与凤焱相处的场景，脑海中越发混乱。索性，她摇摇头，不再理会。 床榻上，倾城很快进入了梦乡。窗口被人轻轻推开，凤焱的身影再此闯了进来。 他轻轻走到倾城床前，看着她沉睡中的容颜，微微勾起嘴角。 明年倾城才及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每日都看到她。忽然，房门处有一丝声响，凤焱放下一物，匆匆离去。 素锦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还有些不放心倾城，见到倾城屋内还亮着灯，便走了进来。 看到倾城已经入睡，她小心地吹灭了烛火，这才安心。 翌日。 倾城摸着酸胀的脖子起了床，昨夜落了枕，现在浑身难受。 她的目光不觉瞥向床头放着的一根发簪，发簪通体呈现翠绿色，顶部有金色的花纹装饰，拼拼凑凑恰好成为一朵玫瑰花的装饰。 看起来简单却不失高贵。 倾城将发簪把玩在手中，一时间心思复杂。 她猛然意识到，今日凤焱会派人请她入宫，如今外面太阳已大亮，她生怕会耽误什么，即刻起床梳妆。 可她一直等到正午时分，也不见凤焱派来的人，当下有些气恼。 想她也不是无所事事，哪里有闲情专门来等凤焱呢？ 气恼的倾城在沐府中转悠，素锦陪在一侧，却不敢开口。 自清晨起，小姐面色带着喜悦，她还揶揄了几句。到如今面色晦暗，似有什么不快发生。素锦小心地提了一句，立即被倾城给瞪了回来如此，素锦再不敢轻易开口。 倾城漫无边际地闲逛，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落樱苑”附近。 倾城不觉想到了白氏，便问: “白氏如今如何？” 她自回府以来，府中人对白氏讳莫如深，素锦提醒她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到白氏。她也便没有再提，如今只有她和素锦两个人在，她才敢提及。 素锦有些惶恐，四下看了几眼，这才小生道： “白氏现在空有夫人的头衔，过的却连一个下人都不如。老爷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听说白氏疯了。” “疯了？”倾城稍稍疑惑，白氏能够顶住压力在沐府生活十年，如今又怎么会轻易发疯呢。 素锦见四下无人，谨慎道： “她的孩子没了，人也就疯疯癫癫的。” 这下，倾城了然。 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有时候是全部，白氏有多么期待这个的孩子到来，如今孩子没了，她便也没了希望。 “沐倾舞有回来过吗？”倾城疑问。 白氏疯了，难道沐相爷就没想过要治她的疯病？有亲生女儿在旁，或许能减轻一些她的牵挂。 素锦摇头道： “白氏的事老爷不许任何人乱说，三小姐又在庄子上，自然无人去通知。” 现在沐倾舞在庄子上，过得连个丫鬟都不如。沐相爷早已舍弃了她，哪里会管她的死活？也就沐老夫人偶尔会照看一下，也总是杯水车薪，令人无奈。 “嗯。”倾城点点头，竟要往前走。素锦急忙拦下她，面色惶恐道： “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被老爷知道，是要责罚的。” 她可不能让小姐出一丁点意外。 倾城却有些好奇，素锦似乎对这里很害怕。不但是素锦，府中其他人也是闻白氏色变。沐相爷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才让大家这么恐惧的呢？倾城越发奇怪。 偏偏她每次询问素锦，素锦都不言语，令她很是无奈。 “啊啊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三声异样的声音，倾城寻声看去，素锦急忙拉住她，扯着她就要离开。 “小姐，她来了。” 素锦的声音有些颤抖，惶恐的语气顷刻暴露了她的害怕。 倾城不以为意，还要继续探究，素锦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倾城，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小姐，白氏疯了，她见人就杀。” 素锦说话之际，一道白影飘飘然来到倾城面前。 素锦一惊，大叫一声，人也晕了过去。 眼前的白氏衣衫褴褛，头发挂在眼前，两只鹰一般的双眼隐于头发之内，只露寒光。 506 佛挡杀佛，人挡杀人 倾城也是一惊，慌忙扶住素锦，竟不知道白氏的威力有这么大，竟可以瞬间令一个人昏厥。 白氏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言语，似痴呆一般。 倾城也定定地看着她，不敢有所行动。素锦说白氏见人就杀，那么如今白氏见到她，是不是也有杀意呢？ 不，白氏的形象虽然令人害怕，但倾城从白氏的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意。 想当初白氏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如果不过短短几个月，却落得这般田地，这都是沐相爷造的孽啊！ “在那边。” 不远处，忽然传来几道急促的声音。 倾城见白氏有些慌张，她紧盯着倾城的眸子似也在惧怕什么。 倾城不敢动作，生怕会刺激到白氏的反应。 “啊……”白氏的口中发出猛兽一般的叫声，顷刻扑倒倾城。 她双手掐着倾城的脖子，眼中露出一丝不忍。 “白姨娘，我是倾城，沐倾城。”倾城双手抵住白氏的进攻，不忘唤醒白氏的神志。她看得出，白氏并非全部丧失了情感。那抹悲伤，她看得清晰。 “住手。” 伴随着一声令下，三个侍卫快速将白氏从倾城身上带离。侍卫在白氏脖子后面劈了一掌，白氏顷刻晕了过去。 “大小姐？”领头的侍卫看起来对倾城还算熟悉，但倾城对这几个人却没有什么印象。 “这里不是大小姐应该来的地方，还请大小姐速速离去。”侍卫很不客气，语气咄咄逼人。 倾城何曾被人如此对待，如今更是在沐府之中。她怒斥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她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确定从未见过这三个侍卫。因为管家，她特地将府中的人都留了画像，以备不时之需。可这三个人，她可以笃定，没有留下画像。 倾城的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看来这座沐府也并不安稳。 侍卫毫无惧色，甚至威胁道： “相爷有令，乱闯此地者格杀勿论。大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他的眼中充斥着嗜血的因子，浑身的肃杀氛围比白氏有重许多。倾城毫不怀疑，她若是有丝毫逾越，这个人的确会杀了自己。 可是，沐府之中，这些人还真能无法无天不成？ “难不成，你还要杀了我？”她目光紧逼，咄咄逼人。 以前她人微言轻，可是如今，她再不复从前。无论这些人是沐老夫人的人，亦或者是沐相爷的人，她不相信她的价值会这样轻易被抹杀。 侍卫亦毫不客气道： “若大小姐再往前踏一步，属下也不敢保证。” 他的宝剑已经出鞘，但倾城却瞥见他稍稍迟疑的动作。 只这一个动作，让倾城感到安心。 看来，他们并非无所顾忌。 倾城瞥了三人一眼，见他们抓捕白氏的姿态，淡然道： “沐相让你们看守白氏，也没让你们把她放到这里吧。” 这里距离“落樱苑”还有段距离，乃是去“婉娇阁”的必经之路。今日是她撞见了白氏，若是被其他下人撞见，又将如何？ 领头侍卫，稍加思索，态度和缓道： “属下不会说出今日之事，也请大小姐高抬贵手。” 他不会说倾城半个字，也请倾城不要说他们半个字。 倾城冷笑，原来他们也有惧怕的东西。 “小姐，小姐……”素锦醒过来便看到倾城对侍卫对峙的情景，她急忙跑到倾城身边，对着侍卫柔声道： “侍卫大哥，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小姐，走，走吧。” 说着，她拉着倾城，迫切想要离开。 倾城原本还想再和侍卫说些什么，可如今素锦如此惧怕，她不由跟着素锦一起离开。 侍卫没有阻拦，他们也有自己的责任，如今白氏逃走，他们已经犯错。 倾城有句话说得对，幸亏白氏遇到了她，若是遇到什么其他下人，侍卫的罪责就更大了。 素锦一路神色匆匆，进了“如梦阁”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氏，是真的疯了？”倾城语气淡淡，有些怀疑。 素锦的神经顷刻紧绷起来，她朝四下看了一眼，直接将倾城拉进屋内，小心道： “小姐，不要提她一个字，被人听到会有杀人之祸。” 她的神情紧张，慌张的姿态似白氏马上就要追杀过来。 杀身之祸？ 倾城不以为意，白氏不过是疯了，就凭白氏做的那些事，即便此事传到白府，白家也奈何不得。 “你为什么会这样害怕白氏？”倾城不由询问。 按理说白氏已经疯了，素锦怎么会看到她会昏倒？ 素锦神色慌张，将所有的门窗关好，这才低声道： “小姐，我不是说了吗，您别再提白氏。” 她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可是就是不说，倾城越发感到好奇。 素锦不会这样的，尤其在素锦口中，白氏是十分危险的。素锦怎么会将事实说出来，让她有所防备呢？ 倾城起身道： “你要不说，我再去‘落樱苑’一趟。” 说着，便要打开门。 “千万别去！”素锦挡在倾城面前阻止道。 倾城也不言语，只看着素锦。 素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叹息一声。 “我说！” 既然决定要说，素锦便也轻松了许多。她坦言道： “白氏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能够知晓别人的心思。谁要在背后说她的事，那个人就会暴毙而亡。” 她面露悲伤，不是害怕，而是看破生死的感觉。 “暴毙而亡？”倾城不以为意，哪有在背后提到特定的一个人，就会死的事呢？ 素锦煞有其事道： “府中许多人已经中招，奴婢亲眼看到的。那人忽然间就那么没了。大家都说白氏是凶灵，佛挡杀佛，人挡杀人。” 素锦的身形一颤，似已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她哭诉道： “小姐，奴婢也说了白氏，只怕命不久矣。奴婢自小就跟在小姐身前伺候，死后也请把奴婢埋在离小姐不远的地方。奴婢想一直看着小姐，奴婢还不想离开小姐。” 她是真的不忍小姐，如今却要先一步而去。 素锦哭得很伤心，看起来临近死亡。 倾城不解： “你就这样说，也会白氏杀了？” 素锦明明没有说什么啊。 “对。”素锦坚定道。 她的目光里全是不舍，小眼巴巴地看着倾城，似要将倾城融入骨子里。 507 带着血味的“逃” 倾城不信一个人不过稍稍提了白氏几句，竟然会莫名死亡。要说这其中没有人的参与，她确是不信。 见到素锦一脸伤心模样，倾城安慰道： “你不会有事，我不会让白氏杀你的。”她重生归来，便是要保护身边的人。若不能保护素锦，她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素锦面露喜色，可仍免不了悲伤。毕竟，那种事是她亲眼所见，心里受到的冲击远比倾城要大许多。 但倾城的话，还是让素锦感受到了许多安慰。 素锦离开之后，倾城轻轻打开右手。她的右手包裹着一块白氏布条，是白氏刚刚塞给她的。 她见白氏起了杀心，原本还心有恐惧，但自白氏塞给她布条之后，她的心便安定了下来。后面，也就随了白氏的心意，演绎了一番。 布条上的红色字迹已经染红了倾城的手，她展开布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个“逃”字。 倾城将红色的颜料放在鼻间闻了闻，竟发现那是血的味道。 白氏用鲜血给她写了一个“逃”字，这不止表面白氏没疯，还表明白氏一定知道些什么。 “逃”？ 为什么要逃，谁又要逃？ 有太多的疑问扰乱倾城的心头，她想解开疑惑，她需要了解更多。 一连几日，凤焱都不见踪影。他说要派来请倾城入宫的人，倾城也没有见到。 倾城曾找大武诉说白氏的情况，谁料，居然连大武也连连摆手。 “小姐还是不要再去那个地方。” 若只是素锦如此，还无法引起倾城的重视。可如今连大武也这样，未免大武诉说此事遭遇不测，倾城没有再问。 而大武却又加了一句。 “那里太过诡异，我们的道行不够深。” 道行不够深？ 这让倾城想到了一个人。 “小姐，咱们这次去‘佛照寺’，不需要带些什么吗？”素锦将准备好的餐盒带上马车，不忘询问道。 倾城在马车上打坐，淡然道： “我们是去接人。” 道行不够，让她顷刻想到了净心。作为“佛照寺”“净”字辈，净心的道行是其中最深的一个。虽然净心有些不着边，但在佛法方面还是比较精深的。 素锦如今寸步不离倾城左右，无奈，白氏的威胁太过强大，即便有倾城承诺，素锦亦不敢大意。 倾城不敢让素锦独自留在沐府，有她在身边，倾城也能安心。 倾城只带了素锦与大武，轻车上路。 还未到佛照寺，刚至山脚下，倾城的马车便被拦了下来。 “小姐，侍卫说有贵人在佛照寺，让我们改日再上山。”大武掀开车帘禀报道。 倾城了然，询问说： “哪家的贵人？” “我瞧这衣服，大概是宫里的人。”大武如是回答。 倾城透过车帘朝外看去，清一色的明黄色侍卫服，让主人的背景顷刻暴露。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位主子？ 沐府之事已经不能再等，可要如何才能上山呢？ 倾城想到凤凝给她的宫牌，这是入宫的牌子，不知道在这里好不好用？ “把宫牌给侍卫看。”倾城将宫牌递给素锦，吩咐道。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马车上的可是沐府的大小姐？” 倾城掀开车帘，露出头来。 只见对面站着一位侍卫，正面露惊喜地看着倾城。 倾城只觉得侍卫有些眼熟，却记不得是在哪个宫里看到过。 侍卫跪拜道： “小人不知马车上坐着的是沐大小姐，还请沐大小姐赎罪。” 侍卫显然是认识倾城的，可倾城对他却想不起来。 既然对方认识她，那倾城便也询问道： “无碍。我们可以上山了吗？” 无论对方是谁，她只要能够上山就好。 侍卫忙道： “当然，您请。” 马车沿着原有轨迹上了山，倾城越想越觉得刚才的侍卫很是眼熟。绝对不是只见过一、两次的关系。 终于，当倾城在“佛照寺”见到凤凝的贴身宫女，才想起山下的侍卫正是凤凝宫中的人。 难怪她会觉得如此眼熟。 因为凤焱的关系，倾城也没有进宫。凤焱亲自来告诉她，会派人请她入宫，可到头来，凤焱了无音讯，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正气恼，自然也不会进宫见凤凝。省得凤凝和她提起凤焱，让她无所适从。 如今在佛照寺相见，这一面无论如何都是要见的。 在宫女的引领下，倾城见到了凤凝。 她正站在殿中，一脸不满地盯着倾城。 几月不见，凤凝倒是出落的越发标致。及笄是一道门槛，脱离年少稚嫩的门槛。如今的凤凝脸上多了几分成熟之感，在倾城面前，她更像一个大姐姐。 “臣女参见安宁公主。”几月不见，倾城不敢大意，福身行礼。 凤凝瞥了一眼倾城，语气淡淡道： “起来吧。” 倾城起来后，竟直接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凤凝如何能忍受这种氛围，首先开口道：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她的语气不快，带着一丝伤感，令人无端升起一抹愧疚。 倾城自知凤焱的事不该牵扯上凤凝，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会发起这种别扭。此刻凤凝难过，她只好安慰说： “府中事忙，还请公主见谅。” 她自回来后，便一直穿梭在大小事务之中，这个理由倒也不是可行，可只有倾城自己明白，她的借口有多么无奈。 凤凝许久不见倾城，心中思念依然。如今得见，见倾城一脸客气姿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想到倾城的处境，她的心也柔软了半分。 “哼，算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主动找来了？” 看到倾城亲自找来的份上，凤凝的气也消了大半。 倾城却坦言道： “臣女，臣女是来找净心大师的。” 素锦在一旁听的简直要血了，她家的大小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没看到安宁公主这个给她了个机会吗，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 如今可倒好，惹恼了安宁公主，再把她们赶出去，她倒看看，小姐还怎么找净心大师。 凤凝顿时怒从中来，怨恨道： “好你个沐倾城，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她已经自降身份，不计前嫌。怎么沐倾城还是不懂她心呢？ 508 凤焱重伤 倾城见凤凝已是不快，急忙道： “臣女不敢。公主您看，您的荷包，臣女一直贴身携带呢。” 说着，她便拿出系在腰间腰间的荷包。这还多亏凤焱的提醒，让她带着荷包。她怕自己忽然入宫，来不及准备，这个荷包也就一直戴在身上了。如今遇到凤凝，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凤凝原本还不以为意，当看到倾城腰间的荷包，不可思议道： “这不是我绣的残次品吗，怎么在你这儿？” 她还以为已经仍掉了呢，怎么会出现在倾城身上？ 倾城也一阵怀疑，凤焱不是说，这是凤凝亲自嘱咐要交给她的吗？ “啊？是，是八皇子交给臣女的。”倾城直言不讳道。 凤凝瞥了倾城一眼，自知倾城没有说谎，那就是凤焱的问题了 她没好气冲着外面喊道： “小艾，把我绣的荷包拿来。” 小艾急忙走进来，将荷包递到安宁手中。 “公主。” 这回的荷包是深蓝色，绣工良好，一对戏水鸳鸯绣得栩栩如生，让人看了不觉喜欢。 凤凝将荷包交给倾城，不悦道： “这个才是给你的。” “那这个……”倾城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荷包，两相比较，腰间的荷包更显卑微。 凤凝忙道： “这个是仍掉不要的，快摘下来。” “哦。”倾城乖巧地将荷包解开，交给凤凝手中。 凤凝拿着荷包，心有怒气道： “皇兄欺人太甚，他怎么可以那样可恶。” 她的面露悲伤，像被谁欺负了一般。 倾城不明就里，但也还是安慰道： “公主别气，八皇子许是一时拿错。” 如果是凤凝让凤焱给她送来荷包，于情于理凤焱都不会拿一个残次品。如今也就只有这样一个解释。 凤凝抬起头，面色不悦道： “你知道我在气什么？” 倾城顿时被噎住了，她本是好心，怎么到了凤凝这边，她什么安慰都无济于事呢？ 凤凝没好气地瞪了倾城一眼，又看向素锦，幽幽道： “让你的丫鬟出去。” 两个人好不容易见到一面，她都让丫鬟在外面等候，素锦怎么偏偏站在屋内？ 她要说的事，可不是素锦一个小丫头能听的。 倾城朝素锦使了个眼色，吩咐她去外面等候。 “可是……”素锦心里还想着府中那个莫名的诅咒，心有胆怯。 这几日，她陪在倾城身边，没什么事。若是离开，她不敢想象其后果。 倾城也想到了这点，嘱咐说： “待在大武身边，或者和小艾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既然素锦跟在她身边这几天没有出事，那就表明这并不是什么天灾，而是**。 只要让对方没有机会下手，那么素锦也不会有事。 素锦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到凤凝不悦的目光，便什么也不敢多言。 “是。” 她委屈地退了下去。 凤凝看着素锦离开的模样，不觉疑问： “这丫鬟怎么了，怎么对你寸步不离？” 要说忠心，也没这个忠心法吧。 倾城摇摇头。 “一言难尽。” 沐府的事，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凤凝见倾城不说，也不再追问。可是看着倾城手中的荷包道： “这个荷包你替我交到范先生手中。” 她的竭力保持镇定，可颤抖的声音还会出卖了她的内心。 “什么？”倾城惊讶不已，凤凝这荷包竟然是给范先生的？ 许是倾城的目光太过灼热，凤凝没好气道： “让你交就交，什么为什么？” 她身边就倾城一个与范先生有关系的人，这种事也就只能让倾城代劳。 倾城不是不知道凤凝的心思，但她以为那都是转瞬即逝的。士族子弟，有许多出色的人才，作为圣上最为宠爱的公主，安宁公主应该是众位蔡军争夺的对象。她怎么就对范先生起了心思呢？ “你该不会是还喜欢范先生吧？”倾城追问道。如果真是这样，不知道对范先生是好是坏？ 凤凝顷刻像一只战斗中的斗鸡，她语气嚣张道：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谁也没有权利阻止我的喜好。” 凤凝的姿态强硬，语气更是坚定。 倾城能够想象，如果荷包是交给范先生的，那么她大概能猜到凤焱会为什么会给她一个残次品。 凤凝与范先生在一起，别说圣上那里，凤焱这关就过不去。若凤凝真有如此心思，那么对范先生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而且…… 倾城想都范先生的拒绝。 对于凤凝，他也是无感的吧。 倾城不问，凤凝的防备也便解除了许多。她提醒道： “别说是我绣的，就说你送给他的。” 倾城一阵无语，原来范先生的心思凤凝也并非不知，那她这般作为，范先生又该何去何从呢？ 倾城自是希望范先生能够得到今世挚爱，以范先生的为人，他理应得到爱情。 可范先生的心思，不是凤凝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可以达到的。如是凤凝一意孤行，最终受伤的还是她。 凤凝见倾城不言语，只盯着她瞧。面色有些慌乱，但还是故作强硬道： “作为交换，你可以问我一件事。” “问你一件事？”倾城疑惑，她有什么事可以问凤凝的呢？ 凤凝解释说： “对啊，只要我身边有什么事，是你想问的，都可以问。” 她似乎在指引倾城的询问，还稍稍提醒道： “最好和人有关，我会知无不言。” 和人有关，又是凤凝身边的事，倾城很轻易就想到了凤焱。 她就知道，见到凤凝，她必定会提及凤焱。只是如今她却让自己首先提出，不知是何道理？ 倾城看得出，凤凝迫切希望她能提及。只怕，若是今日倾城问不到凤焱的问题，离不开这里。 既然明知是什么结果，倾城便直接问道： “八皇子还好吗？” 这的确是她心中所想，若不是凤凝如此逼迫，她也定不会问询。 听到倾城终于说出自己想要她问的问题，凤凝也松了口气。 她的神情再无喜悦，而是略带伤感道： “皇兄他受了重伤，至今卧在床榻。” “什么！”倾城大惊，她只以为凤焱背信弃义，却从未想到凤焱出了事。 那样凶猛的男人，有谁能伤得了他呢？ 凤凝接着道： “父皇遇刺，皇兄为了救驾，自己用身体挡在父皇面前，堵住了对方的长剑。剑口入心，太医说只差一寸，便再也救不回来。” 509 迟来的考验 凤凝低着头，捂住嘴巴轻轻哭泣。 以前，她身边有皇兄在，她捅的所有娄子都有人解决。可如今，皇兄才刚刚回来，她还没有来得及亲热几天，皇兄就出了这档子事。 “我能见见他吗？” 倾城忽然道。 凤凝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盯着倾城，似在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八皇子与范先生一向交好，我……” “可以。” 倾城还在想着一个可行的说辞，凤凝便直接答应了她的要求。 如今凤焱身在安妃宫中养伤，倾城进宫，很容易就会看到。而且对凤焱来说，倾城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管用吧。 倾城面色一顿，想要解释，可却无从开口。便也只好由着凤凝去想。 “净心大师在寺里吗？”倾城询问。凤凝来寺中想必是为祈福，那么她应该知道净心大师的下落。 凤凝摇摇头，道： “我来给皇兄祈福，听说净心大师还在闭关。” 闭关？ 倾城能够想象，净心许又是去哪里游历四方了。 如今净心也不在寺中，她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想到沐府如今的情况，她也心有担忧。白氏疯了还好，但如今白氏不但没疯，还预示着沐府有更大的阴谋。那些无端亡故的下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沐府中发生什么事了吗？许我能帮上忙。”凤凝见倾城面色惆怅，想到沐府的状况，不由询问。 如今沐府虽由倾城当家，但上面有沐老夫人和沐相爷，倾城这个家当的实在无力。 倾城目光一转，顿时有了思量。 “有一件事，还真要你来帮忙。” 素锦跟着倾城来到皇宫，虽不是第一次前来，但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素锦，你暂时留在皇宫里好吗？”倾城趁着氛围，开口道。 倾城的话，让素锦的笑意僵硬在脸上，她惶恐道： “小姐，我……” 她不想留在皇宫，可想到现在的处境。她是被恶魔盯上的人，留在小姐身边只会添乱。可要她留在皇宫，她…… 倾城明白素锦心意，开解道： “只有你安全，我才能放心。” 皇宫，并非什么人都可以进。而留在凤凝身边，安全也有保障。 只要她抓住府中的妖魔鬼怪，素锦便也无所畏惧。 素锦点头道： “我知道，我给小姐拖后腿了。我愿意留在皇宫。” 既然是小姐的安排，她莫敢不从。 瞧着素锦一脸委屈模样，倾城叹息道： “我已经和安宁公主说好了，这些日子你现在她宫里当差。记住，宫里不比府中，一切当心。” 只有素锦安全，她才能放手去做。 “素锦明白，万不会给小姐惹麻烦。”素锦也是乖巧，危机总会让人快速成长。 身在皇宫这个大染缸，倾城也希望素锦能够快速成长起来。 时间不等人，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来到安妃宫中，凤焱刚刚换了药，还在昏迷之中。 安妃在床榻前，抹着眼泪，情绪黯然。 她生来与孩子无缘，早年间得了凤焱与凤凝一对儿女，此生足矣。可谁让他们长在帝王家，总有这样那样的危机发生。 可如今，暗箭躲过去了，明枪却没有躲过去。这怎能不让安妃不伤心？ “安妃娘娘，八皇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倾城安慰道。 对于安妃，她有些不忍。 安妃一辈子的指望就只是凤凝与凤焱二人，前世，凤凝远嫁，凤焱失踪。安妃在宫中恍惚度日，最终香消玉殒。 她还记得，宫内的老人说，安妃娘娘是宫中最慈悲的人。只可惜，好人没有好报。 今世，安妃不应该重复前世的罪责，即便她不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她也应该安详晚年。 对于善良的人，倾城的内心不由温柔起来。 安妃拍了拍倾城的手背，面色慈爱道： “城儿，还好有你陪着凝儿，我现在实在顾暇不及。” 倾城瞥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凤焱，语气越发轻柔道： “安宁公主很懂事，她还为娘娘也祈了福。”经此一事，凤凝也该成长起来了。 无论她喜欢谁，对于亲人，她总保留着一份纯真。 凤凝头枕在安妃肩膀上，有些委屈，有些叹息。 “好孩子。”安妃拍了拍凤凝的头顶，多亏了还有女儿陪着她，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凝瞥了一眼倾城，安慰安妃道： “额娘，咱们先出去吧。倾城得净心大师真传，许有办法让皇兄醒来呢。” 她知道，倾城想要来见凤焱，定有许多话要与凤焱讲。 她与安妃待在这里，实在不妥，也就只能编了一个借口，让安妃离开。 “真的？”安妃大喜，不由看向倾城。 在安妃灼热的目光之下，倾城强忍不安，幽幽道： “尽力而为。” 即便安妃是温柔、善良的，但在皇宫许多的她，却无端形成一股威严。 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令人不敢小觑。 虽然倾城没有百分百确定，但这四个字还是让安妃看到了希望。 房间内只剩下倾城一人，凤焱又昏迷不醒，她这才敢仔细地打量着他。 太医说，凤焱已无性命之忧，可如今不能醒来，总让人牵挂。 凤焱的眉眼生得极好，剑眉英姿，桃花媚眼，不似圣上，更不像安妃。倾城想，他大概与已故的谭贵妃很是想象吧。 既然想想，圣上会喜欢凤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皇家只是不似表面简单。若非净心解释，她怕也很难明白，圣上对凤焱是这样恩宠。 如今的凤焱昏迷不醒，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彩，让人的心也分外柔和。 倾城的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颊，从眉眼到鼻尖，在到柔软的双唇。她的心柔软了下来，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自遇到凤焱之后，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凤焱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敢去相信。 经历过一次背叛之后，她对所有人都保持戒备。对于凤焱，更是如此。 南疆一行，大漠之内，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曾问自己，若是他们真的没命走出来，她会后悔吗？ 答案是肯定的。 相反，若是他们有命走出来，那她还会坐以待毙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想归想，真等她去做的时候，她又迟疑了。 510 福气降临 大概上天也看到了她的迟疑，所以才又要考验她。 “快醒醒，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讲，有很多事要与你做。”她轻轻点了点凤焱的鼻尖，言语带着委屈，还有一丝小心。 床榻上的凤焱无从知晓倾城的心意，他依旧双目紧闭，若不是太医说凤焱已无性命之忧，倾城怕也无法如此淡然。 倾城将凤焱的模样牢牢印在心中，若非凤焱昏迷，她也无法如此大胆地注视着他。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你。” 她终于袒露心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不由颤抖了几许，那种带着冲动与甜蜜的滋味，让倾城不禁沉迷其中。 哪怕是前世，面对凤显的表白，她也只有些许羞涩。这种奇妙的感觉，她是不曾拥有的。 时至今日，倾城才明白。凤显只是她生命中的一抹烟火，凤焱却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一牵扯，就会伤筋动骨。 “我已经不敢再爱任何人，可是心里却总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声音有些哽咽。 以前，她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经历了大漠之事，她明白了。 “代表，我已经放不下你了。”倾城淡淡道。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恰巧滴落在凤焱的手心。 凤焱的手不可觉察地动了一下，他的心开始猛烈跳动。 “圣上驾到。” 一道冗长悠扬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倾城匆忙出了屋子。她却没有看到，床榻上的凤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灼灼而夺目。 倾城刚出屋子片刻，圣上便进了殿内。 “臣女沐倾城参见圣上。”倾城急忙福身，对于屋内忽然多出来的人，总惹是格外惹眼。 圣上的目光看了过来，倾城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极深。不但因为她的聪明才智，更因为她的身份。 “沐倾城？几月不见，竟也长成了大姑娘。” 圣上看着倾城，眼中多了几分慈爱。看向倾城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倾城曾经救过他一命，对于救命恩人，圣上总是格外关怀。 倾城半低着头，不敢逾越半分。她虽然曾经救过圣上，但只要圣上一句话，她所有的功劳都可以磨灭。再加上她与王勇的关系，在圣上面前她就需要更低调才是。 凤凝见倾城难得紧张，而圣上的目光一直盯在倾城身上，似在探究什么。她走过来搀扶圣上道： “父皇，倾城明年就要及笄了。” 对于女儿家来说，及笄最重要的事便是有一门好婚姻。若能得圣上赐婚，倾城这辈子便会顺风顺水。 凤凝的本意是好的，但倾城心中却猛然一顿。 前世的赐婚让她心有余悸，而以她的身份，迟早是要嫁入皇家的。无论圣上将她赐予哪位皇子，她都是不情愿的。 圣上淡看着倾城，听了凤凝的话稍稍一挑眉。 “哦？” 他的目光略带怀疑，但是却没有顺着凤凝的话说。 “焱儿如今情形如何？”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安妃，询问凤焱的情况。 倾城并没有因为圣上目光的转移而送一口气，圣上未曾表露半分，而她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即视感。 “还是老样子。”安妃的语气略有叹息。 太子也曾护过驾，却毫发无损。怎么人与人的差距就这般大呢？ 圣上没有停留，转身进了屋内。 床榻上，凤焱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圣上还没来得及叹息，便看到凤焱睁开的眼睛。 “焱儿，你醒了！”圣上激动不已，忙道： “快传太医！” 倾城一惊，看着凤焱袭来的目光不安惶恐。 她不知道凤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刚才的话又没听了多少？ 难道事情就这样刚刚好，她一来，凤焱就醒了？ 倾城暗暗观察房间内的众人，圣上与安妃自然是惊喜的，可是凤凝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 倾城当下了然，看来凤凝将此事告知于她也并非什么交换，一切都是凤焱自导自演的好戏。 倾城的心有些别扭，那些话本是埋藏于她心底的声音，如今就这样直白地告诉了凤焱，她又不知道凤焱的心思，反而自降了身份。 太医一番检查后，彻底宣告凤焱无事，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圣上国事繁忙，赏赐了一大堆礼品后，便又去了书房。 安妃喜极而泣，拉着倾城的胳膊不松手。 “城儿，这次多亏了你。”原本凤凝让倾城单独留下，她还心存疑虑。但如今看来，定是倾城做了什么，凤焱才醒来过来。 如今倾城只安妃心中就是天上的仙女，解决凡人疾苦。 倾城自知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自然当不得安妃的道谢。她急忙解释说： “娘娘您别这样说，八皇子吉人自有天相，我没有做过什么。” 安妃却不管这些，笃定道： “是你给焱儿带来的好运，因为你，他才醒了过来。” 即便倾城没有做什么，凤焱沾染了她的福气。 安妃想到倾城曾经还救过圣上一命，当下便认定倾城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 倾城无奈，看着凤凝在一旁给她眨眼睛，当即道： “是公主给八皇子祈福奏了效。” 若真有人做了什么，那也是太医，是凤凝的功劳。 经过倾城的提醒，安妃这才想到旁人，对着倾城欣慰道： “对，还有凝儿，还有太医，你们统统有赏。” 安妃看向倾城的目光满是慈爱，恨不得将她融进骨子里，也不想放松半分。 安妃的目光太过炙热，而凤焱的目光同样如此。倾城待的浑身不自在，便坦言家中有事，还要归去。 安妃虽然不舍，但也无可奈何。她终于明白范先生为什么会将沐家的一双儿女接到自己家中去住，现在她也有了这种感觉，真想将倾城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安妃目光一顿，虽然她不能像范先生的一样认倾城为干女儿，但是她有儿子啊。 凤焱与倾城年纪正好，倾城的家世也刚刚好。来年倾城就及笄，这亲事也就要定下来了。如此，她何不为凤焱求上已求呢？ 但在此之前，安妃还要了解一番凤焱的心思。 511 做多错多 凤凝送倾城出宫，走到一半时候，倾城忽然顿住脚。 “你早就知道他醒了。”倾城越想越气愤，语气不觉生硬起来。 “什么？”凤凝装傻充愣，一副不解模样。 倾城顿时气恼，不满道： “八皇子早就醒了，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早有预谋。” 她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不容许任何欺骗。 凤凝急忙将她拉扯到一旁，和丫鬟们拉开些距离。她压低声音道： “嘘，你要命，我还想要命呢。八皇兄刚刚醒来，这件事欺瞒不得。” 他们几个知道没什么，若是这件事传到圣上耳中，那就是欺君之罪。圣上虽不会因为这种事降罪，但他会调查他们为什么欺骗。若是查到倾城头上，那凤焱对倾城的心意不就暴露了？ 圣上愿意还好，若是他不愿凤焱迎娶倾城，那就得不偿失了。 倾城一脸怒气，并不为之所动，紧盯凤凝的姿态，令凤凝无法反抗。 这种盛气凌人的目光，凤凝只在太后跟前体会过。她略带讨好道：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 她瞥了眼一旁的丫鬟，侧过身，小声道： “皇兄今早就醒来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你的消息。我虽是去祈福，但也想着事后去沐府找你。皇兄说，若是你没有问及他的情况，我不得与你说这些话。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 为了皇兄的幸福，她反正是豁出去了。 她就搞不明白了，皇兄对倾城明明是喜欢的，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而倾城对皇兄的感情，也应该是喜欢的吧。 否则，皇兄为什么会醒来？ 倾城淡淡看了眼凤凝，她明白自己对凤焱的感情，可凤焱对她……她却不太了解。 此番，凤凝会有如此作为，难不成是她觉察到了什么？ 倾城不再猜测，语气淡然道： “这几日沐府有事，我不能多进宫，素锦还请你多照料。” 她索性不再理会这个话题，直接跳过。 凤凝却不放过，歪着头看她道： “倾城，你不气了吧？” 她的态度小心，生怕会惹倾城不快。 倾城瞥了她一眼，并不开口。凤凝当下道：“不然，你打我几下？” 说着，一个劲往倾城身上凑。 讨打到这个地步，惹得倾城忍俊不禁。 凤凝见倾城笑了，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倾城板起一张脸，语气不善。 如果凤焱有一天真的昏迷不醒，她都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心。 凤凝点点头，却小声嘟囔着： “我没有开玩笑……皇兄前几日的情况非常危急，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才觉得他这关过得轻松。”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不见。忽而，她又诚恳道： “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做了。” 这也算是她的承诺。 倾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该她怎么办是好。 想了想，她又加上了一句。 “也请八皇子好好养伤。” 对于凤焱，她终究是放心不下的。 在凤凝的暧昧目光中，倾城出了宫。看着身后高高的围墙，她的心第一次有了想要进入的冲动。 本以为今生今世她不会选择进入其中，可时至今日她才懂得，那里对于她的意义。 “小姐，我们刚才进宫，有位高手在暗处跟随。”大武的话传入倾城耳中，令倾城一惊。 大武接着道： “人已经走了，但我在沐府觉察过他的气息。” 以大武的武功虽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也可以感受对方的气息。习武之人都有一套独特的呼吸法门，而对方的呼吸法门，尤为特别。 一时间，倾城心思复杂。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贯通沐府与皇宫？皇宫高手如云，难道就没人发现她被人跟踪？还是说，这个人原本就是皇宫派去沐府的眼线。 舅舅已经出现，沐府里究竟隐藏着什么，让人如此觊觎？ 回到沐府，一切无恙。 沐老夫人因沐逸寒的回归，而越发喜悦。 沐倾心因春花的事收敛了许多，如今整日陪在沐老夫人身边，做着讨好状。 “姐姐，都不知道二姐姐有多么讨好祖母。祖母说什么二姐姐都照办不误，甚至她还给祖母洗脚呢。” 沐逸寒坐在床榻上，给倾城讲述沐倾心这几日的作为。 反正沐逸寒是看不惯，沐倾心在沐老夫人面前占尽了风头，可是倾城却只是每日请安。两相比较，倾城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会越降越低。 倾城不觉好笑，她的弟弟终于开窍了。 “放心，祖母对我的宠爱沐倾心抢不走。” 她宽慰道。 “可是……”沐逸寒还是担心。倾城没有见过沐倾心那副模样，好像恨不得将沐老夫人当祖宗一样伺候。 倾城摇摇头，提醒道： “沐倾心做了这么多，祖母有格外偏爱她吗？” 沐倾心虽然做了很多事，但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宠爱。沐老夫人每每见到沐倾心，脸色便冷了下来。 沐逸寒想到这些，带着疑惑摇摇头。 “这倒没有，祖母反而更加不喜她。” 原先他还不曾发觉，如今得倾城提醒，他越发不解了。 倾城见弟弟已有了思索，便接着问：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沐逸寒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为什么沐倾心做了那么多，还是不得祖母宠爱。而姐姐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让祖母感到喜悦？ 倾城笑着道： “她在赎罪，做的越多越表明她的错事越多。她整日在祖母面前伺候，只会不断提醒祖母她都做些什么事罢了。” 这就是沐倾心的自作聪明，以为伺候沐老夫人便是孝顺。可那些事都是她做下的，沐老夫人虽然可以在外保住她，但实际上，沐老夫人只会对她越来越不喜。 沐倾心如今得不偿失，她倒不如待在院子里不出来，也省得惹人厌烦。 沐逸寒所有所思地点点头，沐倾心对姐姐做的那些事他虽不十分了解，但齐睿也与他说了许多。再加上府中的闲言碎语，他也明了。 如今沐倾心做多错多，姐姐的地方依旧不可动摇。 “我知道了，二姐姐如今得不偿失。”他掷地有声道。 倾城摸了摸沐逸寒的头，面色一派慈爱。 512 兄弟们等急了 她的弟弟如此聪慧，也应成为凤昭国最受敬仰的公子。沐老夫人怕齐睿将来入朝为官，商人的身份会留下污点。可若不是有商户支撑，沐相府又何来今日之荣耀？ 等待区区俸禄，只怕沐相爷早已入不敷出。 “姐姐要借齐睿一些日子，可以吗？”倾城询问沐逸寒道。 沐逸寒可以不经商，但他不能不知道其中道理运作。以他如今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参与其中，但齐睿就不同了。 沐逸寒点点头，坚定道： “可以啊，不过还得看齐睿是什么想法。” 他与齐睿是兄弟，是伙伴，是朋友，是同学，可以是任何身份，但唯独不是主仆。他无权决定齐睿什么，一切都看齐睿自己的意愿。 沐逸寒能够有如此想法，倾城也深感欣慰。 人生难得一知己，以他们的身份，能够交往的朋友少之甚少。如今有齐睿陪在沐逸寒身边，倾城很是放心。 遵从沐逸寒的意见，倾城找到了齐睿。 “齐睿，近期我要去朝阳城一回。我准备带你一起去。”倾城直言不讳，询问齐睿心意。 齐睿稍稍迟疑，似并不想同去。倾城又道： “我询问逸寒能否带你一起走，他却让我来问你的意见。” 她要想让齐睿明白，不止是她，连沐逸寒也没有把他当下人看待。 可齐睿似乎并没有理解，他双手抱拳，郑重道： “大小姐有令，齐睿自当遵从。” 若结果只能如此，那便辜负了倾城一番心意。她解释道： “这不是命令，你若愿意，就随我去。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迫。” 齐睿似乎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总想着他们之间地位的察觉，可他忘记了感情。 人是感情动物，即便是养的一条小猫小狗也会演化为家人，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齐睿陷入沉默之中，沉默之下却隐藏着强大的忍耐。 倾城再次告诫道： “齐睿，你与逸寒一样，在我眼中都是弟弟。”因为是亲人，所以她才不想齐睿变成这样。 “我不愿做弟弟。”齐睿大声抗议。怒气冲冲的话语震得倾城一愣。 齐睿见倾城发愣，所有的怒火有强压了下来。他妥协道： “好吧，我愿意去。” 不管是弟弟还是其他，只要倾城愿意，他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表现出任何恭敬，当然也没了那种刻意表现的姿态。 倾城知道，这件事不好好解决，齐睿心中永远不过了那道坎。她命人将文二请来，如今若说有谁能够改变齐睿心意，非文二莫属。 “大小姐，齐睿惹您生气了是吗？”文二声音惶恐，不忘帮倾城解气道：“他就那么个脾气，我回去就教训他。” 他虽说要教训齐睿，但也提齐睿开脱。 齐睿的脾气倾城自然明白，但齐睿的改变，倾城并不明白。她淡然道： “不必，齐睿很好，是你不好。”她的目光紧盯着文二，似要看破他的内心。 “我……”齐睿一愣，不明所以。 他哪里不好？ 他让齐睿分清地位尊卑，让他忠心，让他有礼。 倾城明白文二的心思，他自来就是舅舅的护卫，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他将自己永远地刻画为王家的一员。他是王家的下人，他的儿子也理应如此。 可是，齐睿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知晓。 倾城提醒道： “齐睿自小没了父亲，他便把你当作他的父亲。但是有一点，师傅和父亲永远是不同的。” 别看齐睿如今对文二如此依赖，若是有一天他得知真相，恐怕不会好过多少。 他日思夜想的父亲，即便他心有怒气，许多事却也是不可改变的。 这件事一直是文二心里的痛，他本以为做了齐睿的师傅心里会好受一点，日日相对，儿子却不能喊他一声“父亲”。这种滋味，只有亲生感受才能体会其中酸楚。 他知道，倾城一定会猜透他的身份。大小姐聪慧，这一认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的儿子也聪慧，但再聪慧的人，他的出身已经定下了。 “大小姐，我明白。”文二低着头，看起来很是委屈。 倾城不愿责罚他什么，他知道文二的苦衷，也不想逼迫什么。只是，他的管教却让齐睿离他们越来越远。未免文二误人子弟，倾城坦言： “舅舅明年春季回朝，在此之前，你也应处理好家里的事。” 舅舅回归，文二的身份也能揭开。他也该与齐睿说明身份。 “将军要回来了？”文二大惊，他面露喜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但随后他的脸色却冷淡了下来。 王勇回归是好事，可那些铁骑怎么办？圣上又能放过他吗？ 倾城明白文二的担忧，便道： “他现在是镇南大将军，平定南疆有功，圣上也奈他不得。” 这便是舅舅的计划，以战功换平安。 圣上即便不喜舅舅，表面却不能得罪。 王家在凤昭国虽已消失，但王家的后人还在。舅舅回归，王家的声誉会一往无前。那些受过王家恩惠的人，不会让英雄的子孙就这样磨灭。 听了倾城的话，文二明白王勇的计划成功了。 他们这些人守在城中这么久，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喜极而泣道： “太好了，我们城里的兄弟早就等着急了。这回，我可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将军离开之时曾交代说，他的归期，短则一年，多则无限期。城中的兄弟虽能安分守己，但若是等待太久，反而得不偿失。 就好像他一样，明明有家却不能回。亲生骨肉，却不能相认。 如今可好了，他们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倾城知道舅舅曾在城中安插了不少人，便道： “城中，还有多少舅舅的人？” 文二犹豫片刻，便道： “千人。” “这么多？”倾城吃了一惊，她还以为只有百十来人呢。 难怪舅舅会开青楼，要养活这么多人，没点产业怎么行？ 文二解释道： “将军担心小姐和少爷的安危，故此留下了许多人。” 沐家的作为，王勇看在眼里。倾城与沐逸寒姐弟，虽有范先生照料，但王勇仍不放心。故此，才安排文二进了沐府，而其他人则作为支援力量安排在了后方。 513 主子就是主子 倾城心中不由酸楚，舅舅为了她和弟弟用心良苦，可她又舅舅做过些什么？ 倾城每每想到这些，眼前就闪过前世舅舅的头颅挂上城墙的情景。那样忠君爱民的舅舅，怎么能得到那样的下场！ 倾城稳定了心神，询问道： “这些人都被安置在了什么地方？” 跟随在舅舅身边的护卫，他们也该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既然舅舅无法照料他们，那就让她来照料吧。 文二不解倾城心意，但还是禀报道： “有些安置在范先生府上，有些去了朝阳城，再有就是在沐府当差。不过我们中的许多人都穿插在市井，以做小买卖为生。” 想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这些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只能化整为零，在市井穿梭。 倾城点点头，吩咐道： “让朝阳城的人回来吧，我有位置给他们安置。” 文二一愣，有句话不应他说，但他还是询问道： “小姐要将他们安置在哪里？” 如今王勇虽然将要回归，但毕竟还未归来。风雨欲来风满楼，在王勇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正是最为重要的时刻，他们这些人，一旦被觉察，那么等待王勇的不是归期，而是死亡。 倾城同样明白这些人于舅舅的重要性，他们流落在外同样会被圣上找到。 前世，在舅舅归来之前，圣上斩杀了几批王家的旧部。他们虽表面各有责罚，但倾城明白，他们只因是王家旧部，才遭此横祸。 倾城想，圣上并非不知道王家旧部的下落。只是奈何没有实际证据，才不得抓捕。 舅舅归期已定，已改变不了其他。他便拿这些旧部解恨，让舅舅愧疚。 如今，有她在，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沐府如何？”她淡淡道。 文二的目光变得晦暗，很快又恢复了光亮。他的目光灼灼，盯着倾城的神情中有兴奋略过。 如果是沐府，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有沐相府做掩护，即便圣上要追查什么，也得先过沐相爷这关。 “我这把他们聚集到内京。”文二沉声道。 倾城点点头，她又接着道： “前几日入宫，大武说宫中有道气息在沐府也曾遇到。” 她想，大武既然能给发现此人，那么文二也或许能够发现。 文二坦言： “大武和我提过，我曾追踪那道气息，他进了‘落樱苑’。” 至此，他也没有什么结果，故此没有禀报。 落樱苑？ 院子里住的只是白氏，而对于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妇人，为什么会有高手关注？ 倾城不信这一切不过巧合，白氏肚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她来到沐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伴随着白氏肚中孩子的离去，这一切都没了踪迹。沐相爷竟然能够容忍白氏至此，白氏的依仗又是什么呢？ 倾城似乎找到了一道突破口，可是她需要解开的疑问却多了更多。 “白氏的疯病，你有什么看法？”她询问文二道。 她不在府中的这几日，似乎发生了许多事。等她回来之后，风平浪静的海面下，却隐藏着更加的危机。 文二犹豫了片刻，这才道： “恕末将愚见，白氏许是没疯。” “怎么讲？”倾城追问。 若没有切实的证据，文二不是一个仅凭主观意识进行判断的人。 文二自然有证据，但若不是倾城如今提出，他定然不会再提。 沐府太过诡异，诡异到连他都不敢靠近。若是倾城得知其中秘辛，他怕倾城会参与其中，若是受到什么伤害，就得不偿失了。 “大小姐可曾听过府中的一道传言？”他决定先试探试探倾城知道多少。 “怨灵？”倾城随口道。 “对。”文二长长舒了口气，看来倾城知道的比他想象中要多。 有关怨灵的事，已经成为沐府的秘密，谁也不会多言，更不敢言说。 沐逸寒每日必来沐府请安，他听说了府中的诡异，为了沐逸寒的安全，便想要查证。 他坦言道： “属下曾追踪过白氏的身影，发现那些死去的下人都是早已死亡，白氏不过是到了特定的时间去露个面罢了。在沐府之中隐藏着一股势力，可我却找不到它的身影。而我探访落樱苑，惊动了侍卫，是白氏救的我……” 想到那一日的情景，文二便不寒而栗。而白氏的作为，更令他吃惊。 随后的日子，他也看明白了。“怨灵”虽强，但似乎对沐家人没有什么威胁。 他曾引导沐倾心去过白氏的院子，他亲眼看到沐倾心进了院子，也亲眼看到了沐倾心的安然无恙。就此，他才算安心。但这件事，却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道秘密。 倾城了然，吩咐道： “加派人手盯着白氏，一旦有什么动静，及时向我禀报。” 无论这个“怨灵”对沐家人有没有害，她都要揪出来。那些死去的下人不能白死，沐府也不能让人心惶惶。 “是。”文二遵命道。 倾城叹了口气，淡淡瞥了眼文二，终是说了句： “齐睿在逸寒眼中是兄弟，在我眼中亦是弟弟。” 文二那种主仆思想最好还是不要传给齐睿，齐睿来到沐家，是幸运。而沐家遇到齐睿，也是幸运。 文二犹豫地看了倾城一眼，似有许多话要说。最终只能点头道： “是。” 文二的效率很高，不过一日便将散落在外的王家军聚集了起来。 “小姐，他们现在都在怀安街的房子里。” 文二回禀道。 倾城找了个理由便去了怀安街，原先不过是为了监视苏氏的院落，如今却成了倾城在内京城的秘密落脚点。甚至连范先生都不得而知。 倾城倒是没有想过要瞒着范先生，只是没有什么机会告知罢了。 至于阿大与大武，他们已经认定了倾城是主子，有关倾城的情况，别说范先生了，他们连王勇也不会告知。 主子就是主子，哪怕是在前主子面前，也不能背叛。 赵家已经落败，大武又找了个商人身份，把赵家的院落也买了下来。如今两个院落从中间打开，住上几百人不成问题。 连倾城都想不到，原先不过她的一个无意之举，如今却成了王家军的避难所。 “那么多人，都来了？”倾城不觉疑惑，左右也不会一天，文二的本事也忒大了吧？ 514 留下来的人 王家军有专门的联络方式，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几个时辰就可以通知所有人。文二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几声，这才道： “除了范先生府上以及青楼周围的没有来，其余都来了。” 留在范先生府上的人可以保护范先生，而身在青楼的人人，如今也正是得力。文二考虑，沐家也待不下那么多人，那些有合适位置的人也不必再来这里。 倾城点点头，对文二的做法表示肯定。她会聚集起这些人，也是怕圣上会暗中查探，到时候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范先生与青楼处的人，反正前世圣上是没有触及到。 到时候她让范先生和蓝心提高警惕就好了，即便是出什么事，有范先生和青楼打掩护，也没有大问题。实在不行，不还有她呢吗？ 倾城刚进院子，里面齐刷刷站起一排人。他们打扮各异，有市井小民姿态，也有店铺掌柜装扮，更有侍卫服侍，在这个小小的院落，已承载了世间百态。 “各位兄弟，这位就是倾城小姐。”文二介绍道。 文二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人便跪了下来。他们纷纷跪拜，却不发一言。 “他们这是做什么？”倾城一愣，询问文二道。 文二解释说： “我们在给小姐行礼。这里深处闹事，百人的声音气势恢宏，我们不敢开口，只能已行动代表我们的心声。” 怀安街虽离中心还有段距离，但几百位将士发出的声音，却依旧震耳欲聋。他们今日能凑到此处，也是秘密行事，若是被探查到，那就危险了。 倾城了然，想不到这些个军中硬汉，竟也心思细腻。 她急忙道： “都快起来，各位叔叔辛苦了。得各位照看，倾城如今已经长大了。” 声音的声音有些哽咽，见到他们，就仿佛见到了舅舅。 南疆一别，不过几日，可她的心已经飞向了南疆。 她没有摆出大小姐的威严，而是以“叔、伯”相称，也算是给足了大家的面子。 在倾城心中，这些人都是与舅舅同生共死的人，堪比亲人。在亲人面前，她何须摆出什么架子呢？ 将士们起身看向倾城，眼中无不流露浓浓深情。他们自来跟在王勇身边，这些年王勇虽未露面，但却时时刻刻跟在倾城四周。他们也眼看着倾城从一个小娃娃，长到如今风华绝代。 这就好比他们自己的孩子，亲眼看着长大的感情，远比生育还有深厚。 倾城自知这些人的不易，少小离家，十多年却不得相见。她诚恳道： “倾城知道各位叔叔、伯伯如今都有了自己的营生，如今沐府不平，还请叔叔、伯伯帮倾城一个忙。” “小姐无须如此，我们留下来就是帮小姐和少爷的忙。”一位留着胡须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朝着倾城拱手行礼道。 文二解释道： “这位是王赢，王副将。也是将军留下来负责我们的人。” “王将军。”倾城微微点头，姿态一派恭敬。 王赢忙道： “小姐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就说，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他的嗓门粗狂，身材高大，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豪迈气息，令人不容小觑。 倾城也不迟疑，坦言说： “倾城想挑选几人与文二一样，进沐府当差。”能够安置好这些人，她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这不是问题。” 王赢大手一挥，顷刻从中挑选了几十人。 “还可以再多些。” 倾城答道。 王赢稍稍迟疑，看向文二。他见文二点头，当下也不疑问，直接又挑选了一百多人。 一百加上刚才的几十，也有二百多人了。沐府当差，这么多人可以将沐府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蚂蚁都跑不进来。 王赢姿态诚恳道： “小姐，别看我们是留下来的人。但各个身怀武艺，哪怕放到战场也是毫不逊色。小姐需要多少尽管挑选，我们定当配合。” 他不知道倾城有什么用意，也只挑选了一些性子还算活跃的。若是倾城有必须的要求，他们定当做到。 倾城看向院中的众人，大家虽然装扮各异，但神情却是出奇的一致。当兵当久来到人都有一种特制，即便放在普通人堆里，还是一眼就可以看透。 倾城大概明白圣上是怎么找出这些人的，她也暗暗后怕，若是她晚些找到他们，那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 她将目光落到王赢身上，沉声道： “我知道，舅舅留下来的自然是最好的。” 她相信，舅舅给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大隐隐于市，这么多年，这些人甘愿放下身份，投入市井之中，的确难得。 可是如今，他们的身份会让他们弥足深陷。 所以，倾城便道： “我要你们所有人。” 所有人？ 倾城的要求让众位将士面面相觑，别说沐府之中，即便是在内京城，想要安顿他们所有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赢也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他是听说倾城聪慧，可如今这般作为似没有什么依据。 连范先生都无法达到的事，他不敢相信，倾城一个女儿家竟有此本领。 倾城不怪大家的不信任，若不是事态紧急，她也不想做次选择。 “各位都是舅舅的老部下了，我也不瞒大家。舅舅回归在即，在此之前圣上定不会轻易放过王家旧部。各位虽隐藏了身份，但也难免被人查出。所以，我想请大家在舅舅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这座院子。” “什么？”大家面面相觑，他们竟想不到，倾城会要求这些。 他们明白圣上对王勇的忌讳，否则当年他们也不会从大漠而来。但是，他们如今都找好了生计，如此不是给倾城添麻烦吗？ 大家各怀心思，王赢代表大家站出来道： “小姐，不出院子可以，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他们这么多人，整日待在院子里无所事事，他们会憋坏的！ 倾城看了文二一眼，文二会意地拿出一张银票交到王赢手中。 “一千两？”王赢手拿着银票，心有颤抖。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有些怀疑这张银票的出处。 倾城不过一个深闺的小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财。 倾城见大家的目光面露不解，便解释道： “这一千两可以用到舅舅回来，若是不够，可以随时找文二要。放心，这钱的来路很正。” 515 十年容颜不变 她有酒楼，有青楼，区区一千两不过几日之效。只要能保护得了这些人，别说一千两，便是一万两，她也会承担。 王赢点点头，他们这些人不如文二跟在倾城的身边久。既然文二也觉得没问题，那么他们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有一点…… “小姐，我们都是习武弄枪之人，就这么干坐着，恐怕大家都受不了。” 王赢提出质疑，他明白倾城是为了他们好，可是这几百人整日待在一个院子，怎么都透着别扭。 偏偏他们还不能大声说话，要将这里伪装成只有几个人住的样子。这可比打仗、做买卖难多了。 倾城明白他们的难处，可这也是她不得已的作为。她强调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圣上已经注意到你们的出现。今日来到院子后，万不可以出去。我会派文二每日来看望大家，有什么事直接告诉他。” “可是……”王赢还想说些什么。倾城却打断他的话，直接道： “谁如果被抓住了，不但圣上饶不了你们，我亦不会放过。” 她气势凛然，不再客气。 这些人，一味的礼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倾城开始明白，为什么文二会要求齐睿那样做。因为对他们来说，服从才是唯一的要求。“朋友”二字，无论对主子亦或者是对他们，都是一种考验。 士兵们不敢放肆，即便倾城不过一个女儿家，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还是让他们有所收敛。再加上倾城的话，让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位柔柔弱弱的高门小姐，实际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 不会放过…… 这种连王勇都未曾说过的话，如今经由倾城的口说出，其威力巨大也给众人起了震慑。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一直为将士们出头的王威。 倾城见效果已达到，气势不减，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王将军，性命之忧的事，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她刚才所言觉得威胁，而是事实。 一旦有人被抓，为了防止他们供出更多的人，她只有一个选择。 那个选择对她和对方来说都是致命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这样做。 王威觉察到了倾城的决心，王家人，没有一个好欺负的。 他的心思也转换了过来，忙道： “是，小姐说的有道理。我们都留下。” 将士们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多言。 他们明白，守住生命等待王勇回归，才是主要的。 现在，什么事都不需要他们做。 “还有，你们选几个人，可以做采购之事。最好是面容一般，不显眼的人。”倾城提醒道。 这么多人住在院子里，总没有进出会惹人怀疑。而进出的人不能有任何特征。 这点，王威倒很有信心。他们被留下来的人，除了能力特别突出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有特色。都是很平常的人，不是亲密接触很难记住模样。 而且，他还有秘密武器。 “小姐，咱们这里有位易容高手，有他相助，不会出什么乱子的。”王威很是得意，神情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易容？”倾城疑惑，除了阿布之外，她还没有见过其他会易容之人。 “对。”王威点点头，朝一旁的侍卫招招手。 “张卫，来。” 名叫张卫的士兵穿着一袭侍卫服，看起来像高门大院家的侍卫。他身材矮小，侍卫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小姐。”张卫行礼道。 倾城怎么看都不觉得此人会易容，不过大隐隐于市，她也不敢轻下结论。 “你是易容高手？”她询问道。 张卫低头应道： “王将军谬赞，只会一些皮毛工夫。”他的态度很是谦卑，低眉顺眼的模样若放到大街上，倾城绝对想不到他会是一名军人。 “你易容给我看看。”倾城提出要求。 她必须要先知道张卫的能力，才敢安排他做事。 “小姐，里面请。”张卫摆手道。 考虑到易容一事的私密性，倾城便随张卫进了屋。 张威并没有跟进来，张卫说这是他的习惯，不喜欢旁人有人观看。 倾城会意，让文二也出去。 在房门关闭之后，张卫的神情忽然变得异样起来。他紧盯着倾城的目光，似有什么东西要昭示。倾城靠近房门，第一次见到张卫，便和他独处一室，她也怕有什么危险。 但是很快，张卫的身形便慢慢变大，到最后，竟是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此时的侍卫服穿在他身上，竟然小刀可怜。 倾城被震撼到了，她开始相信，张卫真的会易容。 但是很快，张卫又给她带来了新的震撼。 只见张卫从手中拿了一把小刀，细细沿着自己的脖颈划了一刀。紧接着，他便将面具一掀而起，一张清秀的脸庞显露出来。 前后的差距如此之大，令倾城震惊不已。但她更为震惊的是，张卫在脖颈划那刀的姿态，令她感到似曾相识。 事情过得不久，所以倾城很轻易便想到了阿布。 张卫与阿布的易容手法，居然十分相似。 “阿布和你什么关系？”倾城疑问道。 阿布的易容是得阿南法师亲自讲授，张卫与阿布的手法虽然相似，但显然并没有阿布那样高级。如此简陋的手法，莫不是阿布偷学的？ “小姐认识阿布师傅？”张卫很是惊奇，惊喜地看向倾城。 “阿布师傅？”倾城对这个称呼感到好奇。 张卫也不隐瞒，坦言道： “是，在南疆时，我曾和他打赌，谁赢了谁做师傅。结果他赢了，他就成了我的老师。” 原来如此，看来阿布的易容是阿布讲授的。 倾城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很快，她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去的南疆？” 按理说舅舅于十二年前失踪，就算舅舅在南疆待过些时日，按照范先生的说法，近十年舅舅一直待在朝阳。既然是如此，张卫没有道理不在舅舅左右。那他又是什么时候见到阿布的呢？ “十年前。”张卫坦言。 “十年前？”倾城震惊。 她所见到的阿布大概比她年纪大不了多少，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孩童，难道时候阿布的易容技艺就已经出神入化了？若是如此，阿布应是神童才是。 516 沐府应招 倾城不解，继续追问。 “十年前的阿布是什么模样？” 她有一种预感，说不清道不明，却想让她追寻更多。 张卫不解倾城用意，见倾城如此好奇，便也回答道： “大概十六七岁，一副孩童模样。” 轰！ 倾城的脑海中炸开了锅，她开始怀疑，她所认识的阿布，与张卫口中的“阿布师傅”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在脑海中想着阿布的特点，便问： “他的声音是不是似老者？” “小姐果然认识阿布师傅。”张卫欣喜道。 他的话无疑在说明，倾城的猜测是正确的。 一样的技艺，或许还有雷同，但一样的声音，那是不是就是有些不同了？ “小姐，怎么了？”张卫觉察到倾城神色的不同，不由询问。 他本想倾城见到他的真面目后会吃惊不已，如今竟被一个不在眼前的人夺了风头。这也更加让他笃定，倾城与阿布是认识的。 可阿布常年待在南疆，倾城又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这二者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倾城瞥了眼张卫，见他的确不明就理，便道： “我几日前见过阿布，他的身形、面容依旧如十年前一般。” 十年，时间不短也不长。可要保持容颜不老，那就绝非常人能够做到。 她素听阿南法师似会长生不老之术，如今的阿南法师已有数百岁高龄，可依旧状若古稀老者。可有一事她不明白，若是阿南从阿南法师处继承了长生不老之术，那么阿南法师为什么不维系在壮年时的样子，而是非要等老年才使用此术呢？ 张卫听了倾城的怀疑后，却不以为意。 “阿布师傅会易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许倾城所见的阿布，是易容之后的阿布呢？ 对此，倾城无法反驳。可是，那些相处的时光历历在目，阿布对她的情谊，她看得分明。 那又该怎样解释，十年不老的传奇呢？ 难道说，她所见到的阿布，真的只是易容后的阿布吗？ 无论真相如何，倾城已经想不通透。 张卫的易容虽不如阿布高超，但普通人却是看不出来。尤其是看了阿布的易容之后，更让倾城信心十足。 她命张卫给将要跟随她回沐府的人易容，不是换整张脸，就好像文二一般，加上道疤痕，蓄满胡须之类的。总之，不能够让人轻易认出。 院子已经被收拾得井然有序，屋子里虽容不下这么多人居住，但以他们常年作战的习性，即便是住在院子里也没有问题。 对外，这里是“武员外”的府邸，也是大武新的身份。 大武就是顶着这一身份买下的房子。 为了让事情显得更真实一些，王赢还安排了四个侍卫站岗。从外面看，这就是一座简单的府邸，可后院之中，已经密密麻麻摆满了帐篷。而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也都安排了护卫，院子里固若金汤。 未免节外生枝，倾城嘱咐道： “王赢，你要留守在院子里，舅舅没回来之前，不能出这院子半步。” 前世被圣上抓到砍杀的人不在少数，根据倾城的记忆，王赢便是其中一个。她不记得其他，只记得那些浓密的胡须。 王赢稍稍一顿，最终还是听从吩咐。 “是。” 倾城对众人道： “从今日起，委屈大家了。舅舅得胜回朝，我亲自向各位赔罪。” 她明白，这些争战沙场的战士，不应该守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之中。但为了长久考虑，只能暂时委屈他们。 “大小姐哪里话，您也是为了我们……”将士们纷纷表示理解，态度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其实倾城不知道的是，张卫虽不是他们这群人当中领头的那一个，却在军中的威信很高。他的在这些军人眼中的地位，比张卫要高许多。 再加上张卫整日一副神秘模样，更让人不敢靠近。 倾城竟然被张卫认可，让这些士兵意识道，他们的小姐绝非无能之辈。 如今他们群龙无首，有人照看也是不错。圣上对将军的忌惮绝非简单，他们如今能寻得这样一处安稳地方，也应当知足。 当然，后面的这些话是王赢对大家说的。 倾城站在院中，对选出的来的一百人告诫道： “我选你们这一百人跟我去沐府当差，但这差事并不好当。我要你们用新的身份，亲自去沐府应招。文二是你们的考官。但记住，你们的新身份，与我，与文二都不认识。” 她要安排这么多人进府，当然不能直接带进去。 别说她解释不清，还会引人注意。 她会在沐府进行一场招选，彻底整顿沐府。作为沐府的管家人，这是她的责任，亦是她的权利。 大家都明白倾城的意思，按照吩咐回隐藏在城中角落。 倾城回到沐府，当提及要为沐府增派人手后，沐老夫人没有不妥，沐相爷那边就更没有什么理由可说。 “大小姐，已经安排妥当。”大武将将士们的信息带到。 倾城点点头，命文二贴出告示。 沐相府要招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个时辰，府外已经排了长长一队。 “大小姐，这其中有我们的人，但还有几个人武功也很高超。”大武贴在倾城耳边，面露怀疑道。 通过大武的指引，倾城看到了排在队伍中武功高超的几人。他们均是百姓装扮，穿着灰色袄衣，看似无常。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暴露了他们的姿态。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倾城顷刻惊觉。 当倾城的目光袭来，队伍中的一人与倾城的目光对视，那人紧盯着倾城，大胆的目光令倾城感到心惊。 “都排好队，今日沐府招人，已经录取，待遇从优……” 文二已经在旁扯着嗓子开始说明招人规则，其实很简单，首要考的就是武力。文二手下的几个人形成擂台，只要能打下其中一人，便可以进入复试。 即便规则如此简单，却也让许多人望而生退。沐府的侍卫出了名武艺高强，如此作为没有半点无意，谁也不敢轻易出招。 可留下来的人也有很多。 王家军一个接着一个进入复试，终于轮到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文二的手下拉好阵势，积极应战。 先前的几个人因有文二提起告知，他们的动作虽然看着刁钻，但也放水十足。如今来了陌生人，他们便卯足劲准备应战。 517 最贴心的人 倾城已经吩咐，要将沐府上上下下都安插上王家军，他们可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 擂台之上，文二手下严阵以待，可来人却一派坦然。 他没有选择主动进攻，而是选择不动如山。 文二的手下终于安奈不住，其中一人冲了上去。倾城根本就没看到那人用了什么法子，紧接着文二的手下便被甩了出去。 他重重地落到地上，发出呻吟，但却无力爬起来。 此人的力量之大令人震惊，其他手下见到同伴受到伤害，一窝蜂似的冲了上去。 此举虽然有违规则，但倾城并没有喊停。这个人留不得，也正好趁此机会试试他的身手。 众人慢慢围了上来，男人毫无畏惧，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似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终于，手下们发起进攻，男人竟在火石之间竟扫倒一片。 大家趴在地上怨声载道，而男人依然巍峨不动。 文二也被挑起了怒气，他的兄弟，只能由他来教训。 他直接跳上了擂台，发起挑战。 文二的出现，让男人的眉头一皱，但依旧没有多少紧张姿态。 倾城看得出神，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厉害。 “大小姐，那抹气息又出现了。”大武忽然在倾城耳边道。 倾城一愣，看向人群。 大武所指的气息，便是在沐府与皇宫里都发现的那个人影。 倾城顺着大武所指的方向看去，只是向来应招的队伍之中站着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 从个子到面容，很难让人想到他会是一位武功高手。 倾城看到他的目光瞥向擂台上的男人，两个似乎心意相通，男人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若不细心，定然不会发觉。 男人顷刻向文二发起攻击，倾城猛地站起身，厉喝道： “住手！” 好在，男人真的住了手。 “按照规定，你已经进入复赛，不要费无畏的力气。”倾城语气平平，目光暗含警告。 男人倒也配合，乖乖站在一旁，一副非常听话的模样。 “大小姐……”文二心有愤怒，如今没有发泄，便被倾城喊了停，当下一急，就要继续。 倾城没有理会他的坚持，而是语气不满道： “今日来的人不少，这么慢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瞥了一眼重新加入的人群，因男人将文二一干人等打败，激发了许多人的积极性，如今队伍已经排到看不到头。 她转过身对大武道： “你带一队人去那边考试。” “是。”大武无不遵从。 有了倾城的安排，让文二的事掠了过去。 大武不似文二一般死心眼，见到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直接将几十个人一起上，瞬间淘汰。而那些一看实力不俗的人，他连比试都不用，直接进入复赛。若是谁不服，大可以上来比试一番。 这种情况出现了两三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大武的眼光。 因有大武的帮衬，队伍也在快速缩短。 眼看许久也无法做完的事，大武只用了一个上午便全部结束。 除了倾城选出王家军，其中还掺杂了不少武功高强者。 倾城看了一眼那位散发特殊气息男人所填写的信息，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叫如风。 如风…… 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意思吗？ 倾城不了解他的身份，却也猜测了许多。 “大小姐，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和那人比试？”午饭过后，文二不顾礼仪质问倾城。 说完，他才惊觉话语不妥，急忙解释道： “我是觉得这样会丢了沐家的脸。” 明明是沐家摆擂台，应招者打趴侍卫，就是不给沐家面子。他要把这个面子挣回来。 而在倾城面前，这更是王家军的面子。文二不希望倾城轻视他们，而重视自己赢来的。 倾城抿了口茶，毫无在意道： “你有信心打赢他吗？” “我……”文二很想说有信心，但是平心而论，他们的武功应该差不多。但为了隐藏身份，他有许多招式无法摆出，也会因此落了下风。但不战而败，这在他的人生里并不存在。 “既然确定要输的事，为什么要去做。你若输了，岂不是更丢了沐家的脸。” 倾城提醒道。 文二口中的“不战而败”在众人看来，不过是她这个小姐厌烦了比赛。 若真打起来，只怕文二不会像他的手下受伤那般轻。 文二的手下都是直接断了两根肋骨，可以看出，此人没下杀手，很有分寸。 在他与文二比试的时候，倾城却瞥见他与如风之间的角落。如此，她怎敢让文二上阵？ “可是，就由着他在沐府当差吗？”文二气不过，这次的比试原本就是为了让王家军进入沐府，若添加了别的闲杂人等，只怕沐府会越来越不平静。 倾城自然也不想让他们光明正大地进入沐府，可规矩是她定下的，不进怎么行？倾城目光一转，淡然道： “着什么急，这才是第一关，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尔反尔吧。” 第一关不过是个开始，后面还有许多关要闯呢。没了外人在场，她做再多，也不会有人乱说什么。 原本招人这种事就是看主子的喜好。 文二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双手抱拳道： “大小姐英明。” 怪他太大意，竟差点得不偿失。 倾城见文二明白了过来，便也放心，她提醒道： “另外，将他们几个人安排在一起住。明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既然那些人都是一起的，那就要他们知道，她并非无知孩童。想要进沐府，当然要过她这一关。 “是，大小姐。”文二领命退了下去。 倾城午休过后便去了“梨落苑”，沐倾心正在伺候沐老夫人更衣，看起来十分顺手。 倾城终于见到沐倾心是如何在沐老夫人跟前露脸的，亲自穿鞋更衣，简直和个贴身的丫鬟似的。 “姐姐来了。”沐倾心见到倾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急忙对沐老夫人禀报说： “祖母，姐姐来了。” 她的模样一时间仿佛疲惫不少，神情单纯而天真。 想来也是，每日每夜伺候沐老夫人，虽只伺候一人，也架不住时时刻刻如此。看来，沐倾心便是认准这一条路了。 沐老夫人蹙着眉，不悦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对沐倾心没有丝毫温柔，冷淡的模样比之对陌生人还要冷漠。 518 高手过招 沐倾心本想对倾城说些什么，可碍于沐老夫人的命令，此刻也不得不退了出去。 “是。” 她真的好像一个丫鬟，倾城想，是不是这种事做久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这些，都不是倾城需要操心的事。 “祖母。”她带着笑意，情况来到沐老夫人身边。 虽然日日相见，但倾城撒娇的语气总让沐老夫人感到特别窝心。 “我的乖丫头，都晒黑了不少。”沐老夫人拉着倾城的双手，细细打量她的容貌。见到倾城晒黑的模样，不由心疼道： “外面日头高，你虽看管着挑选侍卫，但也比总站在太阳下面。女儿家，容颜最重要，可别让我心疼坏了。” 沐老夫人对倾城是真的不舍，原本让倾城管家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倾城更是尽心尽力照看沐府，沐老夫人看得明白。再加上有沐倾心这个比较，她对倾城就更加疼爱了。 其实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不过才半日，怎么就晒黑了呢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遵循沐老夫人的心意道： “城儿明白，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都是文二和大武的功劳。城儿不敢惹祖母心疼，明个儿就安排室内的考试，定不让祖母担忧。” 几句话撒娇满满，却又不失乖巧。沐老夫人听得窝心，勾了勾倾城的小鼻子道： “最贴心的就是你这丫头了。” 倾城心中漠然一片，沐倾心做了那么多事，没换来沐老夫人一句夸赞。到了她这边，不过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得到了“贴心”的名号。 人啊，果然喜欢和不喜欢差距是巨大的。 倾城趁着沐老夫人高兴，便也替文二与大武请赏道： “祖母，文二和大武为了这次应招付出许多，没有他们，我可选不出那些武功高手。” 她一副讨好模样，让沐老夫人越发喜欢。 “好好好，祖母知道他们用心。应招之后，统统有赏。” 对于这两个人，沐老夫人并不陌生。文二是自己应招来的，的确表现出色，如今有他保护沐逸寒，沐老夫人也放心。 大武好像是范先生送给倾城的守卫，一开始沐老夫人还对他抱有敌意。但看在他尽心尽力保护倾城的份上，沐老夫人的这份敌意也少了许多。 倾城与沐逸寒是他们沐家的希望，有个得力人保护，沐老夫人也乐得自在。 当然，相较于信任来说，沐老夫人还是比较信任文二的。毕竟，他是自己应招来的，与府中的任何人都没有牵扯。 这也是倾城会展开这次应招的原因之一，没有背景照应的人，总让沐老夫人特别放心。 “城儿先替他们谢过祖母。”倾城福身道，脸上挂着喜悦的色彩，令人看了也心情大好。 请赏只是其次，加深他们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印象才是主要。 她即将离京，在此之前需要让大武与文二取得沐老夫人的信任，以便于他们在府中活动。 沐老夫人揶揄道： “你这丫头啊，半点不让自己人吃亏。” 她如何看不出倾城是故意讨赏呢，但即便如此，她也只认为倾城只为讨赏。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对沐老夫人说几句宽慰话向来都是倾城的拿手好戏。 “祖母也是城儿的自己人，城儿也不会让祖母吃亏。”她撒娇似的挽住沐老夫人的脖子，虽已近及笄，却仍像个小孩子一般。 沐府人都以为沐老夫人不喜亲近，实际上她特别享受这种子孙环绕的感觉。之所以显得冷漠，那是因为能够让她放下心防的人太少了。 倾城算是一个，沐逸寒也算一个，甚至连齐睿也有些征兆。 这是他们的福气，也是沐老夫人的福气。有了这些孩子在，沐老夫人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康健。 “你乖。”她拍了拍倾城的后背，语气甚至慈爱。 在窗台的一角，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幕。 沐倾心握着昨日炒菜不小心烫到的手臂，心中一片悲凉。 这就是她的祖母，嘴上说着只要她乖便会护着她的祖母。 可怜她做了所有事，却仍不得一个“好”字。 沐倾城都做过些什么？ 她有给祖母洗脚吗？她有更衣，做饭吗？ 没有，都没有！ 她真的好不甘心，她想要得到更多！ “二小姐。” 孙嬷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惹得沐倾心浑身一颤。她慌忙掩住脸庞，连摔带跑的隐于夜色之中。 孙嬷嬷看着沐倾心的背影默默摇摇头，二小姐没有大小姐聪慧，连这性格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摇了摇头，与屋内的沐老夫人对看了一眼，这才关上了窗户。 沐老夫人装作不经意道： “你刚才说，这次应招有许多武功高手？”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倾城见沐老夫人这么久都没有疑问，还以为她抛出去的诱饵不够吸引。正想着该怎样提示，沐老夫人的话便问出了口。 她正对沐老夫人，一脸无辜道： “是啊，看起来和个平头百姓没什么区别，可那一招一式透露着凶险。咱们府上那些参与这次应招的侍卫，都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她要收拾那帮人，就要引起沐老夫人足够的重视。 沐府之中，有些隐藏的人也该浮出水面了。 “都被打断了？”沐老夫人一惊，那该是怎样的角色，出手居然如此狠辣？ 终于引起沐老夫人的怀疑，倾城便接着道： “是啊。文二说只有绝顶武功高手才能做到这个地步。所以后面的几个人，我连比都不让他们比，直接进入复试。”她表现出一派惶恐模样，似拿不定主意，想让沐老夫人帮忙出招。 沐老夫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在倾城说出那些武功高强的人时候，她便有了思量。 本以为这多年，沐府已经不惹人惦记。却不想，如今再次被人惦记了起来。 “他们现在在哪？”沐老夫人没有出招，而是继续询问。 倾城也坦言道： “我给安置在了西厢房。不过祖母，他们好像彼此是认识的。住在一起没有丝毫隔阂，而且也不怎么说话，只用眼神交流。” 倾城的话更是直接验证了沐老夫人的怀疑，看来，确实有人要对沐府出招了。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一路人。 519 不止一个“鬼” 与倾城的想法一致，沐老夫人也不想让这些人进府，但她却只说： “咱们沐府只招几个侍卫，那些武功高手心气都高，若实在不行，也不必强求。” 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那些人既已做了打算，就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倾城略带怀疑，但还是遵从道： “是，祖母。” 出了“梨落苑”倾城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她本以为沐老夫人不知此事，但如今看来，那些人似乎与沐老夫人也有牵扯。 果真，沐府隐藏了不止一个“鬼”吗？ 回到“如梦阁”，大武便迎了上来，倾城询问道： “西厢的人都好吗？” 那些人原本就是一路人，如今又凑到一起，最好密谋些什么，她才好一网打尽。 大武回禀道： “都还好，只是听说复试要考文章，似乎有些怨言。” 舞刀弄枪之人，一般都和写文章都格格不入。偏偏倾城的复试是要以文会友，令人着实难堪。 王家军早知题目，提前做好文章，当堂念出不过走走过程。这就苦了那些武功高手，刚刚得到通知，上哪里去找人题文？更何况，他们又不知道题目是什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倾城了然，不屑道： “怨言吗，如此最好不过。” 完不成的任务才会有怨言，既然完全，她也留不得。 第二日的比试早早展开，这些都是习武之人，早起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沐大小姐，我们习武之人素不会舞文弄墨。沐府招的是侍卫，又不是教书先生，考什么文章？” 武功高手一批人，其中一人站起来抗议道。 此言正中倾城下怀，她解释道： “沐府自然招的是侍卫，但以沐府之地位，若侍卫不识得道义岂不是有违沐相威严？写文章只想看明大家的理念，与课业无关。” 又不考课业，只想通过文章知道其内心想法，这总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那人还是不愤，如风此刻却忽然开口道： “老四，坐下。”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令唤作“老四”的高手顷刻坐了下来。 如风的目光轻轻瞥过倾城，不做言语。 其他的几位高手，虽没有说什么，但面色已然不善。 倾城坏心地想，他们该不会连字都不认识吧？ 按理说只是表达心意，又不考课业，会写字的人都会写出来。这些人如此紧张，极有可能大字不识一个。 但这些就不是倾城操心的事了。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她站在高台上，耐心询问。 浑身的气势尽数散发，令人不敢直视。 那些王家军这才看清倾城的架势，对待倾城只有恭敬。 场下沉默一片，倾城开口道： “世间万物都是幻化，有好有坏，各凭心意。请大家以‘鬼怪’为题自做文章，限时一炷香。” 紧接着，便有丫鬟拿来一炷香点燃，复试正式开始。 王家军自来行军打仗，但因四处躲避，识文断字乃是根本。再加上他们提前都背了文章，如今下笔如有神助。 反观那些高手，刚开始踌躇不定，有几个人甚至连笔怎么拿都不知晓。 倒是如风不动如山，虽没有事前安排，但也按部就班一气呵成。 如风虽然能文能武，但其他人显然没有这样好的天赋。 看着那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倾城的心思忽然动了一动。她将连夜绣好的荷包交给大武，让他送进宫去。无论凤焱是何心思，她既已答应了的事，便要做到。 而大武进宫，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一炷香过后，卷子全部收了上来。当听说还有第三场比试时，不少人怨声载道。 他们不过来做侍卫，用不用这么严格？ 第三场比试，乃是倾城亲自面试。所有人都要入了她的眼，才能进入沐府做事。 大家虽觉得麻烦，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要进入沐府，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大小姐，那些武功高手的文章做得一塌糊涂。除如风之外，无一人完成文章。” 文二审核着试卷，心中一阵感叹。 他感叹倾城这场比试安排得好，既然是不通过，那么把他们刷下来，那些武功高手也没有办法。 倾城随便抽了一张试卷，上面只有名字，连半个解释都没有。她心中冷笑不已，刚要放下试卷，却猛然心中一顿。 她仔细看了看试卷上的名字，是上等的蝇头小楷。一笔一划圆润有型，虽不及沐老夫人那般漂亮，但也看得出下了些功夫。 一个不会写字的人，却会写如此复杂的字型，倾城有了怀疑。 她又挑出那些武功高手的试卷，无一例外，上面只有名字，没有文章。可他们的名字却写得非常漂亮。 这些人，在伪装。 倾城顷刻了解了他们的用意。 只是有一点她还不了解，既然是比试，他们虽然伪装，但她大可以让他们通不过比试。他们这般作为，难道就不想进沐府了？ 倾城想不明白，看来她有必要探查一番那些人的心思。 为解约时间，第三场比试下午便开始进行。 进了几个王家军之后，倾城的考察又进了一位武功高手。 “沐大小姐。”此人双手抱拳，一派礼貌之姿。 倾城莞尔一笑，淡然道： “好久不见。” 那人的神色没有任何慌张，只是防备的模样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此人便是倾城那日误闯“落樱苑”附近时，遇到的领头侍卫。 倾城于应招队伍中看到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当她确定此人便是抓捕白氏的人后，反而淡然了。 抓捕白氏的人都是沐相爷的人，那些人她在府中是第一次看到，而在沐府的下人名册中，也没有那些人的身影。 为了不惹人注意，她便没有再查。如今看来，他们隐藏得极深，如今竟又要光明正大地进入沐府，她怎么能轻易放过？ “别紧张，我若要说些什么，你还有命在吗？”倾城安抚道。 别看这些人忠心，可真到了生命关头，也不见得就会舍弃生命。 倾城看过名册，他叫张五，看来在那些武功高手之中排行第五的意思。 倾城看得明白，那些人都不是以真姓名示人。王二，严三，李四，张五……他们都是根据自己的姓氏，加了各自的排行，组成了一个名字。 520 神秘的地下城 张五此刻略带几分惶恐，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不安地目光还是让人轻易捕捉。 “看来，沐相爷并不知道你见过我的事。”倾城淡然道。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无端让张五的身形颤抖了几分。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沐家的大小姐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她的狠毒，比起沐相爷更为狠辣。 倾城目光一转，语气越发轻柔道： “你说，若是让他知道，他所有的计划都因你而毁于一旦，你会是什么下场？” 她便是抓住这点，才咬住张五不放。 以沐相爷为人，若是知道有人敢背叛他，下场一定不会好过。看看苏氏，就是例子。 “属下对相爷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张五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副大无畏姿态。 他不怕倾城说什么，那日放过了倾城，只因她是沐府的大小姐。若是倾城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他会让她明白，什么叫作得不偿失。 倾城也没想用这个来威胁他，可是张五不经意却说出了更为重要的一点。 “如此，你便承认你们都是沐相爷的手下了。”倾城的语气很是柔和，但柔和之下却透着恶魔的影子。 张五直接表明他对沐相爷忠心，便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我……”张五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顿时慌张起来。 “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什么话也不会多说。” 这便是倾城的交换条件，张五说出她想知道的事，而她不会对张五造成任何威胁。 如果可能，她或许会留下张五也不一定。 毕竟，用一个干受威胁的人，比用一个无所不能的武功高手要放心得多。 张五没了任何反抗余地，他孤零零地站在一侧，想要反抗，却无从反抗。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倾城随之问道。 她的目光紧盯张五，强大的气势，哪怕是张五一介武功高手，也心生胆怯。 他一言不发，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似已经决定不理会倾城的话。 倾城也不气馁，她淡然道： “你要不说，我就去问沐相这个问题。相信他一定很感兴趣，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身份。” 威胁，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放着白白的资源不用，那才是浪费。 张五没了脾气，忍着不安道： “我们是为了进入沐府。” “目的。”倾城又强调了一遍。 她不需要张五说一些废话，她要知道透他们具体的目的。 倾城的目光太过严厉，哪怕张五也反抗不得。他面如死灰，随之道： “光明正大进入沐府，以沐府名义，替相爷做事。” 他承认了，他们都是沐相爷派来的人。在沐府之中，人都道沐老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若没有沐老夫人，恐怕沐府亦不存在。 可谁又知道沐相爷的心思，在沐家庞大的地下之中，处处隐藏着暗道。 这是沐家几代人的结晶，也只有一脉相承的顾家人才会得知其中秘密。至于沐老夫人，她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张五的话，倾城并不吃惊。 自她见到张五的那刻起，便意识到沐相爷的命令。 看来，她对自己这位爹一点都不清楚。 以前，她觉得沐相爷沉迷酒色，为人好色又懦弱。这么多年，才会被沐老夫人牵制。 可是后来，当她见识到沐相爷在地下书房的深情后，又觉得他爱国爱家，为了家人，隐忍一切。 但是如今，沐相爷给她的感觉又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大家长。他能通过沐府应招，安排这些人进入沐府，其心思不可估量。 倾城忽然问道： “你们跟在沐相爷身边多久了？” 她相信，沐相爷的改变绝非一朝一夕都可以做到。许是她一直都未曾了解沐相爷，也或许是沐相爷隐藏至深。 张五摇摇头，无奈道： “不知道，自我有记忆以来，就跟在相爷身边。” 不止是他，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对于他们来说，沐相爷是主子，也是父亲。 他们甘愿为沐相爷卖命，是因为沐相爷值得他们卖命。 倾城不知道在他们眼中的沐相爷是什么模样，但一定不同于她眼中的沐相爷。 想想沐相爷也着实不易，一方面要伪装成一副怯懦模样，另一方面却又要训练他们，摆出一副严父姿态。可这么多年，沐相爷除了沐府很少在外居住。即便是有许多美人进府，他也没有什么外室。除了上下朝，偶尔参加宴会之外，其余时间都待在沐府，他哪来的时间训练他们呢？ 倾城的目光在张五身上打量，不止是张五，他们这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特别的白，不是健康的白色，而是近乎病态的白。像得了某种病，看向他们的眼底又翻着血红，这种症状让倾城大胆猜测道： “你们是不是长期生活在地下？” 沐相爷常年待在府中，只有书房连接的地下才能解释这一切事情。 张五的面色明显慌张起来，他不安地看向倾城，浑身也充满戒备。 张五的反应证实了倾城的猜测，果真，沐相爷书房链接的地下并不是摆设。而地下的光景也远不止她看的那些。 “别慌张，我毕竟也是沐相爷的嫡女，有些事我难道不应该知道？” 倾城解释道。 张五顷刻便道： “相爷和你说过‘地下城’的事？” “地下城”？倾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看来，地下隐藏的东西，远比她猜测的还要多。 倾城不知沐相爷是如何训练这些暗卫的，张五却是总在不经意间暴露很多秘密，这让倾城不禁产生了疑惑。 她没有顺着张五的话说，而是从令一方面解释道： “这我倒不清楚，他带我去了地下书房。” “书房？”比起“地下城”张五显然对书房更感兴趣。 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已不似刚那般戒备，他的目光紧张中带着一丝探究，似想要了解更多。 倾城没有迟疑，接着自己的话道： “他的书房倒是和地上一模一样，只是在某个角落，多了一幅画。” 那一副她母亲的画像…… 倾城的心不觉抽动了一分，即便沐相爷的理由寻的再好，母亲终究是因他而去。 521 素锦跌落悬崖 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倾城最无法原谅他的根本。 既然，他那么喜欢母亲。为什么不好好照顾母亲，他可以培养暗卫，难道就不能给母亲以安慰吗？ 倾城对沐相爷了解的越多，越是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属下参加大小姐。”张五忽然跪拜道，他的神情满是恭敬，没有防备，更没有冷漠。 倾城吃了一惊，张五总是能带给她更大的惊喜，她不由疑惑。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张五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认她做主子了吧？ 那样，沐相爷可真是可悲。 张五解释道： “相爷曾经说过，只有沐家的继承人才能进入地下世界。大小姐的话，属下相信是真实的。而相爷将大小姐带入地下世界，便是认可了大小姐作为继承人的身份。” 倾城不知道，书房那是最神圣的领地，只有能力特别突出者才能进入。张五因要到地面执行任务，跟着老大也进去过一回。里面的摆设与倾城所言一致，若不是亲自到达，定不会那么清楚。 再加上沐相爷曾经说过的话，张五对倾城的话便深信不疑。也更加笃定，倾城便是沐相府地下世界的继承者。 “继承人吗？”倾城默念着这三个字，目光幽幽。她淡然道： “即便是继承人，有些事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需要了解更多。 谁料，张五却道： “是，还请大小姐饶过属下。” 他好像一下子开窍了不少，在得知倾城是继承人的身份之后，反而什么话都不说了。 “刚才你对我说那么多，是想找个机会把我杀了？”倾城怀疑道。否则很难解释张五这一行为。 “是。”张五直言不讳肯定道。 对于沐家的人，他们会手下留情，但如果沐家人不知进退，他们便无需留情。 倾城两次识破他的身份，他已起杀心。对于一个必死之人，他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可是谁知道峰回路转，倾城竟然是沐相爷选定的继承人。如此，张五反倒不能下手，也就不能言说更多。 倾城冷笑，淡淡道： “你倒是诚实。” 想想她也是后怕的，幸好她还有一个继承人的身份，否则很难逃过一劫吧。 张五几人的身手不凡，哪怕是这全院的王家军加起来，怕也很难与之持平。 尤其是如风，他还未施展身手，大武与文二已经心生警惕。有时候，力量的悬殊可以直接造成秒杀的局面。 幸好，幸好她还有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 张五铁了心不开口，倾城也问不出什么，她最后一搏道：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不选你们进沐府，会如何？” 他们这些人，无论是沐相爷的人，还是沐老夫人夫人的，她一个都不想多留。沐府原本就不平静，若加了他们这些武功高手，给王家军也增加负担。 沐府，不能出事。 张五的目光顿了顿，他神色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说道： “我们已经出了地下世界，便回不去了。我们必须要进沐府，哪怕是当鬼怪的角色。” 他的话语似有深意，与倾城出的比试题目相互呼应。倾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坚定。 “好了，你出去吧。”倾城再无话可说，也没说留下与否，直接让人出去。 对于张五来说，倾城的话就是命令。 “是，大小姐。” 他什么也没问，直接退了出去。 比起前面的几个人，张五的用时最长，如风的目光袭来，张五只是摇头。 他心中郁闷不已，光顾着与倾城聊天了，竟然忘了时间。 他进去了这么久，难免惹人怀疑。如此，该怎么办是好？ 紧接着，李四也进去了。 用的时间比张五还要长，出来的神色比张五还要郁闷。如此，张五倒没人怀疑了。 接下来的时间，在面试中度过。有人比张五长，也有人比张五短。有人进去了一眨眼就出来了，也有人进去一炷香还未出来。如此，张五也不禁好奇起来，倾城都和他们说什么？ 难不成，这些人背后都有什么势力？ 张五的猜测是正确的，除了沐相爷派来的几位武功高手之位，倾城还注意到，在这其中竟还隐藏着另一股势力。至于对方是谁的人，她倒也不难猜测。 傍晚时分，宫里忽然传来消息，素锦殒命。 倾城顾不得其他，恍恍惚惚去了大堂。前来禀报的公公不住叹息，大武也站在一侧。 “怎么回事？”倾城抓住安公公的袖口，神色慌张地看着他。 安公公终于等来了正主，便把刚才的话又给说了一遍。 “沐大小姐，还请您节哀顺变。素锦丫头她跟着安宁公主去打猎，中途马儿发狂，竟摔入山崖之下，尸骨无存。”提到此事，安公公也心有余悸，若非必须，他真不愿诉说。可如今却必须要说。 倾城听闻素锦是因骑马而出事，当即大喝道： “骑马？她根本不会骑马，你让她骑马？” 素锦连马车都不曾赶过，她如何会骑马！ 安公公叹息道： “沐大小姐，老奴知道您心气不顺。是素锦姑娘非要骑马，安宁公主拗不过她，只要同意。您看，公主赏赐了许多奇珍异宝，还请您多多包涵。” 这件事虽说错在素锦，但安宁公主也是以礼相待。因为素锦的事，她还哭了许久，如今更是卧床不起，尽显悲伤。 倾城看着周围丫鬟们端着的人那些奇珍异宝，大声道： “奇珍异宝？我要素锦的命，我要她回来！”不管什么东西，都抵不过素锦的命。 哪怕用整个皇宫相抵，她也只要素锦。 她拉着安公公的衣领，命令道： “派人去搜崖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是说还没见到尸体吗？那就还有希望。她的素锦，不会那样轻易死去，她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福要享。 若是别人如此，安公公早就大发雷霆了。可因为是倾城，又因素锦刚刚去世，安公公体谅倾城心意，这才解释道： “那崖底深不见底，即便是大内高手也难以驾驭。搜救是必然的，只是需要等些时日。” 安公公可以体谅倾城心意，但倾城也得体谅他们才是。 522 去皇宫做什么 “等，还等什么等啊！大内高手竟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看不当也罢。”倾城满是愤怒，素锦没了，她做什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她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要素锦，哪怕是一具尸体，也能令她安心。 她的口不择人让安公公的脾气了上来了，后宫之中，大家都会给他几分薄面，何曾这般不客气。今日之事，本就是素锦的错，安公公已经忍让许多，倾城还是不知好意，恶意揣测，这令安公公十分不愤，语气也不善起来。 “沐大小姐，您别这样说。素锦没了，大家都伤心，可也得顾及其他事不是。皇宫内毕竟不是安宁公主一个人的皇宫，还有许多为主子。那些高手都是保护贵人的，若是派出去寻找一个小丫头，圣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在倾城眼中，素锦或许是独一无二的。但在他人眼里，尤其是在皇宫之中，素锦不过是一个小丫鬟，怎么能当得起大内高手去搜查呢？ 安公公所说的搜查，也不过是安宁公主体恤，将自己身边的人派去搜寻罢了。 倾城听出了安公公的言外之人，她恶狠狠道： “所以，你们就弃素锦于不顾。” 她有多么信任凤凝，才将素锦交到她手中。可是，她那样小心的素锦，居然摔下了山崖。 要说素锦自己骑马摔下山崖，倾城一百个不相信。素锦不会骑马是其一，而说她不听阻拦是其二。 素锦知道自己的本分，万不会做哪些逾越的事。 与素锦相处多年，倾城明白素锦的为人。她不可能不相信素锦，而去相信安公公所谓的“事实”。 当着沐老夫人和沐相爷的面前，安公公也不能再发怒气，只好解释说： “不是不顾，是需要安排。从那么高的山崖下摔下去，连最有经验的马夫都说已经没了生的希望。” 他希望倾城能够明白，即便是找到素锦，也摔得不成样子了。 悬崖下又是河流，即便素锦跌入河中，也会顺流而下。素锦死了，彻彻底底死了。 倾城可不管这些，无论安公公说什么，她只要素锦。 “我不管，我就要寻找素锦，否则我就闹到圣上面前，看谁无理。” 为了素锦，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沐老夫人的眉头动了一下，似有不满。 沐相爷倒是自始至终都一副表情，看不出设么心思。 安公公吓了一跳，这件事若是闹到圣上面前，虽说不会惩戒安宁公主。但以倾城沐家嫡女的身份，却也难说结果。尤其是倾城还得圣上心许诺的一件要求，若是倾城拿这个要求圣上惩戒公主，那就得不偿失了。 故此，安公公也豁出去脸面，忙道： “沐大小姐，您和安宁公主是朋友，不能……” “我的素锦都没了，什么朋友我都不在乎。”倾城打断安公公的话，直接否定一切。 没了素锦，她要凤凝做什么？ 从今以后，她与凤凝势不两立！ 安公公没有想到，倾城为了一个丫鬟竟然敢与公主为敌。 这件事说到底也和公主没什么关系，那匹马又不是公主让她骑的，马儿受惊，那也是素锦自己没有正确骑马的缘故。 可若是倾城要与公主为敌，那这件事就有得计较了。 “城儿。”沐老夫人抢在安公公之前开了口。 倾城心中冷笑，怎么了？是不是怕她的话传到凤凝耳中，会影响沐府，这才打断了她的话？ 倾城心中虽然如此想法，但表面还是扑到沐老夫人怀中，大哭道： “祖母，素锦，素锦没了。” 她可以坚强，但在沐老夫人跟前，她只是一个孩子。 “哎，可怜的孩子。”沐老夫人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拍了拍倾城的后背，安慰了一句。 倾城也说累了，索性趴在沐老夫人怀中不起来。反正她心中伤心，也没得害怕。 沐老夫人叹息道： “安公公您先回吧，这里有我照看着。素锦丫头是我们城儿跟前最贴心的人，如今她没了，城儿难免伤心，口不择言。” 沐老夫人此言点名了素锦的重要性，也说明了倾城口不择人。 似是解释，但也表达了歉意。 安公公也是聪明人，顷刻明白了沐老夫人的意思，忙道： “杂家明白，杂家也挺喜欢那丫头的。只是……哎，还请沐老夫人多宽慰大小姐几句，宫里那边您放心，我不乱说话。” 就刚才倾城说的这些话，稍稍添油加醋，于沐府又是一场劫难。 但安公公明白，如今朝堂党派纷争已起，圣上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沐相。他就算把这些话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圣上也不一定会惩戒沐府，反倒引火烧身，怪他完不成差事。如此，倒不如顺着沐老夫人的话说，于沐府也是一分情谊。 安公公的心思正是沐老夫人想要看到的结果，她轻轻点点头道： “有劳安公公了。”又瞥了眼孙嬷嬷。 “孙嬷嬷。” 沐老夫人示意她给安公公备些银两，以后还有许多用得着安公公的地方。 安公公立即明白了沐老夫人的含义，忙道： “谢谢沐老夫人，沐相爷，杂家告辞。” 安公公虽然走了，但他带来的伤痛还在继续蔓延。 “祖母，我要去寻素锦。”倾城委屈地趴在沐老夫人怀中，泪水像不要钱似的“刷唰”直流。 沐老夫人当即冷了脸色，劝说道： “胡闹，那么高的山崖，连大内高手都无法寻找，你去寻什么。” 她的语气虽然不满，但目光却尤为柔和。抱着倾城的姿态，也很是温柔。 “咱们府内也有高手，他们可以去寻。”倾城赌气道。既然皇宫内的高手不去寻，那她就派人去寻。 想如风连皇宫都来去自如，恐怕连大内高手也不是对手。 倾城孩子气的一句话，沐老夫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将目光投向大武，幽幽道： “大武，你去宫里做什么呢？” 倾城心中一紧，却不动声色。 该来的躲不掉，沐老夫人果然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 大武急忙跪下，按照倾城事先告知的事情坦言道： “大小姐答应安宁公主要绣个荷包给她，大小姐绣好后便吩咐我去送给安宁公主。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 别看他表面一派淡然，但内心却对倾城佩服不已。 523 偷听还是担心 他还想着送个荷包多此一举，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沐老夫人继续追问： “荷包呢？” 倾城心中一惊，看来沐老夫人对于大武的话还心存疑虑。这可怎么办是好，不知道大武能否面对突发状况。 大武稍稍沉默，倾城不敢动作，此刻她正沉浸在素锦落崖的悲伤之中，最好不好说话。 大武似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起身便道： “还在安宁公主那，我去要回来。”说着，竟大步朝屋外走去。 “站住。”沐老夫人制止道：“主子糊涂，下人也跟着糊涂。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罢了，你先下去吧。” 匹夫之勇，沐老夫人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字。 “是，老夫人。”大武应声退了下去，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要是待时间久了，他真怕自己应付不来。 沐老夫人看着大武离去的背影，默默想：嗯，还算忠诚。 倾城也暗暗送了口气，看来沐老夫人已经相信了大武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孙嬷嬷，素锦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沐老夫人又问向孙嬷嬷。 孙嬷嬷回答说： “回老夫人，素锦自小就养在沐府，她家里也没什么人在。听说早些年她的叔叔婶婶来到朝阳，在水灾之后也都冲散了。” 倾城不由心惊，素锦叔叔婶婶的事她不曾知晓，恐怕连素锦也不曾知道。 以前她不得宠，连带着素锦在府中也没什么地位。 然而，孙嬷嬷却关心一个不得宠小姐的丫鬟，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 沐老夫人点点头，惆怅道： “嗯，好好料理她的后事，我沐府不曾亏待于她。” 无论是对素锦，还是对倾城，她都无心无愧。 “祖母，素锦没死。”倾城抹着眼泪，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沐老夫人拍拍她的后背，顺着她的话道： “好，她没死。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再去寻她。” “嗯。”倾城乖巧地点点头，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疯，什么时候该卖傻。在沐老夫人面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乖巧的孙女儿。 回了“如梦阁”大武已经早早等候在房内。 “大小姐。”大武拱手行礼。即便是与倾城如此熟悉，大武的礼仪向来不废。 倾城挥挥手，急忙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让大武去皇宫带走素锦，可没让素锦跌落悬崖啊？ 如风几人的字，让倾城意识到，他们并不是有勇无谋之人。 素锦虽已离开沐府，却成了更大的预兆。 首先素锦不会无缘无故离开，倾城不在的时候，她都一直留守沐府。如今倾城回来了，她又怎么能离开？ 其次，倾城就算离开，也不会去皇宫。 一来素锦在皇宫没什么朋友，二来她在凤凝身边，便是最大的漏洞。 只要有脑子的人，便会想到。倾城是为了保护素锦，才让素锦去皇宫的。 可是，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保护呢？ 这就耐人寻味了。 皇宫虽然可以很好的保护素锦，但素锦不能待在皇宫一辈子。 那如风等人却可以一直等待，这让倾城想到，素锦必须“死亡”，才能够消除这件事的影响。 死有很多种，假死就是其中一种。 可是，素锦怎么如今就落崖了呢？ 大武知道倾城心急，便急忙解释道： “我去到皇宫，将大小姐的话告知安宁公主。正巧公主要去打猎，也就准备借机行事。可谁想，半路忽然杀出一个蒙面人，直指素锦而去。素锦乘坐的马匹受了惊吓，直冲向悬崖。那黑衣人被安宁公主的手下给制住，我把素锦给救了下来，可马车连车带马都跌落悬崖。安宁公主将计就计，将素锦跌落悬崖的事透露给杀手知道，又偷偷将杀手给放了。” 这场意外，大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多亏倾城相出了这个办法，蒙面人与大武的武功相差无几，但大武需要隐藏招式，而对方招招夺命，若不是有凤凝身边的侍卫相帮，大武说不定会回不来了。 蒙面人的出现也让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故此，才有安公公禀报这出。 倾城点点头，这次多亏了凤凝才救了素锦一命。 “素锦现在在哪？”她问道。 凤凝为素锦安排为落崖，崖下是湍急的河水，就算找不到尸体也没有关系。而且，在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素锦若是想回沐府，也可以回来。 大武小声道： “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易容后给送到朝阳城了。如今在王府之中，无人知晓其身份。” 素锦去了朝阳城，倾城便也能够安心。 如今，沐府的事似乎并不好解决。 倾城问道： “如果蒙面人隐藏在沐府，你能够找到他吗？” 张五最后的话，便已是承认，沐府之中的“怨灵”之说，是他们作为。即便张五不承认，他抓捕白氏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倾城不明白，沐相爷为什么要在府中杀人？难道仅仅是威慑？ 白氏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但“落樱苑”不能进入，这条线索只能暂时搁置。除了张五以外，她还需要更多沐相爷身边的人。 大武点点头，坦言道： “他的武功没什么套路，但他的左臂上被侍卫划了一刀，左臂受伤的人，嫌疑很大。” 大武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指了指房门，示意屋外有人。 倾城一顿，看向房门。紧闭的房门没有任何声响，也看不出什么动静。但倾城相信大武的感觉，她沉声道： “大武，素锦是怎么死的？” 大武一愣，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问？ 倾城摇摇头，示意大武按照事实来说。 大武会意开口道： “是安宁公主乘坐的马车遭遇杀手，素锦无辜殒命。” 大武的话便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安宁身上。 倾城猛地将一盏茶杯摔落在地，凤凝道： “这么说，安公公说的都是谎话!”她的语气愤怒到了极点，从声音听来，她更是恨极了凤凝。 大武也火上浇油。 “大小姐，素锦死得无辜，您得替素锦报仇啊。” 倾城默默给大武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他做得好。屋外不知道是什么人守在那里，这样说才会给她接下来的行动解释原因。 524 张嬷嬷的证据 “我当然会报仇。”倾城的语气缓慢而悠长，她慢慢挪到门边，示意大武开门。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偷听她的房门。 房门冷不丁被打了开来，一道褐色身影跌落在地。 “张嬷嬷？”倾城吃惊不已，急忙搀扶起安嬷嬷。 “嬷嬷，怎么来了？”她疑问道。 倾城默默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谁在偷听，结果是张嬷嬷来了。 “小姐，我听说我素锦没了。怕小姐伤心，这才过来……”说着，张嬷嬷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倾城与素锦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她心里，素锦也好像她的孩子一般。如今素锦没了，她的心里怎么能好过？ 倾城将张嬷嬷搀扶至座椅，想要开口解释，却猛然顿住了。 素锦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亲密如张嬷嬷，也最好不好知道。 只有张嬷嬷不知道这件事，她才会更安全。 如此想来，倾城便也不再解释，而是道： “嬷嬷，明日我就带人去崖底搜查，无论素锦是生是死，我都要把她带回来。” 或许，此举对张嬷嬷来说也是一个心理安慰吧。 张嬷嬷停止哭泣，泪眼婆娑地看着倾城，不安道： “我听说那崖底深不见底，小姐别去。素锦丫头也是命该如此，她能得小姐挂念，也是福气。” 在张嬷嬷心中，如今素锦已经出了意外，倾城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那个悬崖甚是邪乎，马儿好好的怎么能忽然暴躁了呢？ 倾城知道张嬷嬷的担心，此刻也不能言说更多，只好宽慰道： “嬷嬷也别伤心，还有我陪着嬷嬷呢。” “好小姐。”张嬷嬷欣慰地看着倾城，眼中一片慈爱。 未免张嬷嬷伤心，倾城今晚便与张嬷嬷同眠。 倾城的外榻上，一般都是素锦住在那里。 如今素锦没了，张嬷嬷也未免倾城孤单，就此留了下来。 对于倾城来说，张嬷嬷是比沐老夫人还要亲切的存在。 无论她是好是坏，张嬷嬷对她的感情都不曾改变。更因为母亲的关系，她与张嬷嬷之间尤为亲近。 如今素锦暂时是回不来的，也就只能委屈张嬷嬷。看到张嬷嬷伤心，她真的很难过。 外榻上没有什么声响，倾城闭上眼睛，幽幽道： “嬷嬷，你睡了吗？” 她怕张嬷嬷心里挂念，睡不着觉，又不敢打扰她的安眠，顾此一问。 “还没，小姐，有什么事吗？”不多时，张嬷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虽伪装了许多，但还是被倾城一耳听破。 倾城不忍张嬷嬷伤心难过，忙道： “没有，我睡不着，嬷嬷陪我说说话吧。” 伤心的时候，一个人待着只会越来越难过。倒不如有人陪着说说话，说着说着就没那么难过了。 “好啊。”张嬷嬷应和道。 可是过了好久，张嬷嬷那边也没有动静，倾城刚要开口，张嬷嬷却先说道： “小姐，素锦为什么要去皇宫？” 这是令张嬷嬷最不解的地方，素锦在沐府一切都好，为什么要去皇宫？ 倾城知道，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人闻讯。如今连张嬷嬷也看破了其中漏洞，只怕有些人早已知晓。 对啊，可不是知晓了。 倾城自嘲地笑了笑。 素锦遭遇刺杀就是很好的证据。 幸亏她早有安排，幸亏凤凝的将计就计，否则，她不知道素锦还会遭遇多少刺杀。 倾城惆怅道： “嬷嬷，您别问了，我不想连您也莫名去世了。” 她虽然没有说出什么，但张嬷嬷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什么……”张嬷嬷猛地起身，快步走到倾城床榻前，小声道： “小姐，难道是府中的白氏……” 倾城急忙制止道： “嬷嬷，不可多说。我原也是不信，结果让素锦遭遇不测。我恨安宁公主，可我更恨自己。如果不是我当初逼迫素锦说，她根本不会如此。” 倾城心中也有自责，素锦在府中生活了这么久，离开或许并不是她心甘情愿。 而离开她的身边，大概素锦的心里也并不好过。 只是如果素锦不说，她如何得知这些？她又如何去抓沐府里的“鬼”？ 张嬷嬷的神情忽然变得了然，她贴近倾城道： “小姐别难过，我看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鬼神，乃是人为。” 她的目光坚定，语气认真，完全不似因素锦的去世而赌气言说。 倾城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不由道： “人为？嬷嬷知道些什么？” 自她离府之后，张嬷嬷一直跟在沐倾心身边，她会知道些什么？但想到张嬷嬷在府中待了许久，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别人询问，张嬷嬷肯定不会说。但因为是倾城，她便直言不讳道： “我跟在二小姐身边的时候，有天二小姐不小心误闯了‘落樱苑’，也并没有被如何，还不是安安稳稳回来了。鬼神责罚还分人的吗？我看这件事不是老夫人所为，就是沐相爷所为。” 她的坚定地指出幕后之人，让倾城震惊不已。 张嬷嬷的话，与文二的话不谋而合。如风等人的确不会伤害沐家的人，大概也是遵循沐相爷的命令吧。沐家本就子嗣不多，若误杀了几人，那沐府的将来又将如何？ 倾城想到，既然沐倾心曾经误闯了“落樱苑”，那么她或许对里面的情况有所了解。 “嬷嬷不可乱说。”虽然倾城很想询问沐倾心的情况，但她还是先提醒道。 “我有证据。”孙嬷嬷忽然道。 倾城也顿住了，只见孙嬷嬷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枚淡绿色的玉石。 石头呈现长条状，和手指差不多粗细，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芒，一看便只绝非凡物。 张嬷嬷小心地将此物交给倾城，幽幽道: “这个东西是二小姐自‘落樱苑’回到院子时握在手心里的。我从未见二小姐身上看到此物，也只她进了‘落樱苑’才有的。我想，这大概就是那‘鬼怪’的物品了吧。” 既是“鬼怪”，又怎么得到有形的东西？ 白氏屋里更是毫无金银，要说这是白氏的，也无法得到张嬷嬷认同。 倾城拿着玉石细细打量，也不明白此物又何作用。 玉石的周边都被打磨完好，通透的色彩只是夺目。上面没有任何刻画，也没有钻孔。说是配饰，可用在哪里呢？ 525 真想帮忙就不要阻止 倾城疑问： “二妹妹是怎么回来的？” 沐倾心误闯了“落樱苑”，能够活着回来已是奇迹。还拿到这件物品，她在里面到底看到了什么？ 张嬷嬷摇摇头，无奈道： “二小姐是被府中的丫鬟发现抬回来的，她昏迷了一日才渐渐苏醒。有关这块玉石的事，她已经全然忘却。不但如此，她似乎连怎么进入‘落樱苑’的事也忘记了。” 至此，她才敢拿着一块玉石。直到如今交到大小姐手中。 倾城一惊，忙问： “你是说，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件事？” 她只听说过失忆忘记一切，怎么会那样精准，只忘记这一件事。 张嬷嬷也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跪下道： “大小姐，老奴说的千真万确，二小姐真的进去过。如今府中知道这件事的人大概只剩我一个人，大小姐您一定要信我。”她能够让倾城相信她的话也就只有这块玉石能够证明，可玉石不会说话，大小姐若是不信她，她说什么都无用。 倾城将张嬷嬷搀扶起身，安慰道： “嬷嬷快起，我自然相信嬷嬷。只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人没了一段记忆呢？” 这件事并非张嬷嬷一人说，文二总不会和张嬷嬷故意骗她吧。 可是，最令她感到好奇的是失去一段记忆这种事，是怎么办到的？ 对此，张嬷嬷也不了解，只能摇头。 倾城嘱咐道： “这件事嬷嬷不要再对旁人说，就当没有这件事。” 张嬷嬷知道的越少，越是安全。如今，她身边已经少有可用之人，张嬷嬷不能再出事。 “老奴明白。”张嬷嬷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倾城便召集前来沐府应招的众人，告知崖下探寻的事。 众人还未出发，孙嬷嬷便来了。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孙嬷嬷面露担忧，看着倾城轻轻摇了摇头，予以暗示。 倾城明白，沐老夫人肯定是不希望她带着这多人去探究什么。可若不是演好这场戏，她怎么能得到更多呢？ “孙嬷嬷，你去禀报祖母，倾城回来后自会和祖母请罪，但是素锦，不能再等了。” 说完，便召集众人即刻出发。 大家只听从倾城的吩咐，除了这些人之外，倾城还将府中的侍卫也都聚集了起来。有了倾城发话，大家都朝府外而去。 孙嬷嬷见倾城动了真格，急忙劝说道： “大小姐，您听话，老夫人不会不管素锦姑娘的。你跟老奴回去，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说。” 她就说大小姐是真心想要去找素锦，可老夫人却不以为意。如今她的猜测得到证实，若是倾城真的去了，让别人知道了成什么样子。 孙嬷嬷的阻拦让倾城的脸色也冷淡了下来，她淡看着孙嬷嬷，拉下她的禁锢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诚恳道： “孙嬷嬷，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祖母真想帮忙，就不要阻止我去寻找素锦。” “这……”倾城最后的一句话，令孙嬷嬷无法反驳。 她若是阻止，那岂不是说老夫人不想真心帮忙？ “大小姐。”一道声音从倾城身后传来，倾城回头一看，不由惊奇。 “张嬷嬷？” 只见张嬷嬷带着包袱，面色略带慌张。 “大小姐，我想和您一起去。”张嬷嬷开口道。 她恳求地看着倾城，生怕倾城不会答应，满眼都是请求。 倾城考虑到张嬷嬷的年纪，不由道： “张嬷嬷，悬崖太过危险，况且……” 况且，张嬷嬷去了也没有多少作用。 张嬷嬷不管这些，打断倾城的话，直言道： “我知道，我年纪已大，无法去崖下寻找素锦。但我可以照顾大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只想陪在大小姐身边。” 素锦已经出事，倾城不能再出事了。不守着倾城，她不放心。 看着张嬷嬷目光里坚定的色彩，倾城没有办法再拒绝。 “好，我们走。”她搀扶着张嬷嬷，慢慢朝府外走去。 “大小姐，张嬷嬷……”孙嬷嬷想要制止，可倾城与张嬷嬷都不听她的。身边又没有可用的人，孙嬷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离开。 倾城走后，府内也清净了许多。只留了几个守院的侍卫，看起来特别冷情。 梨落苑。 “老夫人，都走了。”孙嬷嬷将看到的情况回禀道。 沐老夫人正在打理一盆松柏，头也没抬，幽幽道： “张嬷嬷也跟去了？” “嗯。”孙嬷嬷点头。 沐老夫人不再言语，细细地给盆栽修建好枝桠，看着被打理干净的松柏，她脸上也露出笑容。 冬日，院子里难得看到什么绿色。如今有这松柏作伴，沐老夫人也觉得心情畅快。 孙嬷嬷将修建好的松柏放在窗边，让整个屋子也显得生动起来。 沐老夫人接过孙嬷嬷递来的手帕，擦拭着双手，不觉瞥了孙嬷嬷一眼，语气淡然道： “你这心思从来都挂在脸上，什么事啊？”两个人交往已久，从年少无知到年过半百，沐老夫人心里想的什么，孙嬷嬷顷刻知晓。反之，也是如此。 孙嬷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 “老夫人，我有一事不明。” “说来听听。”沐老夫人将手帕交给孙嬷嬷手中，如今闲来无事，就当听个闲话也好。 孙嬷嬷迟疑了一下，这才道： “老夫人为什么不阻止大小姐的作为？” 老夫人，明明是有这个能力的。 “我为什么要阻止？”沐老夫人反而道，言语间一派轻松，并无任何不快。 孙嬷嬷一愣。不由道： “这……大小姐如此，岂不是令旁人看了笑话。若是传到了宫里，怕也于沐府不利。” 倾城此举无一妥当，按照沐老夫人以往的性子，万不会让她做于沐家无利的事。如今倾城做的事不但对沐家无利，反而还有害。 沐老夫人倒是看得开，淡淡道： “我问你，这次事件你觉得错在谁？” 孙嬷嬷一愣，在沐老夫人身边伺候已久，她明白此刻沐老夫人会这样说，便是肯定了倾城的作为。难道是她忽略了什么？ 孙嬷嬷小心道： “素锦吵着骑马是不对，可我总觉得素锦不回是做那样事的。我想，应是安宁公主隐瞒了什么。大小姐将素锦带进皇宫，安宁公主也有责任保护素锦安全。如今素锦去世，安宁公主也逃脱不掉干系。” 526 沐府的‘鬼’也该出现 若说有错，孙嬷嬷认为安宁公主的错比素锦要大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倾城会那么怨恨安宁公主的原因吧。 沐老夫人眼中含着笑意，看向孙嬷嬷，摇头道： “你的话对，也不对。” 她还想孙嬷嬷跟了她一辈子，多少也有些理解。如今看来，孙嬷嬷倒还不如倾城一个小孩子。 沐老夫人提醒道： “错不在素锦，也不是安宁公主。”她顿了顿，目光再次看向孙嬷嬷，不知道经过她的提醒，孙嬷嬷有没有想到什么。 可是孙嬷嬷依旧一脸迷茫样，不知所以。 沐老夫人也懒得再提醒，直接道： “而是在……‘幽灵’。” 简单两个字，已经让孙嬷嬷想通许多，她自嘲道： “老奴愚钝，竟忘了这茬。” 果真是人老了，越来越不中用。 沐老夫人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揭穿道： “你不是愚钝，是太过聪慧。” 沐府之中总有“怨灵”传言，此言虽为得到验证，但随着府中一个接着一个人的去世，也让所有人心中惶恐。孙嬷嬷便是如此，轻易不提幽灵之言。 孙嬷嬷知道瞒不过老夫人，此刻亦惶恐下跪： “老夫人赎罪。” 在沐老夫人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掩饰，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错误。怕死，是人之长情。若是知错不改，那就是品格有问题。而沐老夫人最看不惯的，便是这类人。 孙嬷嬷将沐老夫人的心思拿捏的很好，沐老夫人摆摆手，叹息道： “起来吧，我还不知道你吗？” 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彼此什么样人都了解，偶尔的一点小心思也不过是调节气氛的产物。 孙嬷嬷表情讪讪，陪在一侧，脸上挂着笑意，却不敢多问。 她不问，沐老夫人反倒自己说： “倾城知道素锦为什么会死，你以为她会简单放过杀害素锦的人吗？” “老夫人的意思是？”孙嬷嬷适时的在旁边添上一句。 沐老夫人淡淡道： “她只有将事情闹大，才会让背后之人有所忌惮。若是可能，咱们沐府的‘鬼’也该出现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惆怅，目光也有些幽怨。 “老夫人。”孙嬷嬷语气安慰，不忍沐老夫人如此。 沐老夫人回过神来，看了孙嬷嬷一眼，表明她无事，却仍是叹息道： “我没事，只是想不到，有些事我竟也看不明白。” 沐府之事，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全部，就连沐相爷也得受她支配。 但是原来一切都是她的空想罢了，沐老相爷防了她一辈子，竟然连死后都不放过。可怜的沐老相爷，他又知道些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把她给算计了。 沐老夫人的目光越发晦暗，孙嬷嬷知道她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想当年，沐老夫人也有着自己的无奈，她可以认同，但让沐老夫人最最在意的沐老相爷却无法认同。如今死者已矣，沐老夫人就算有再大的仇怨，也该放下了。 孙嬷嬷安慰道： “大小姐心思玲珑，她定然不会辜负老夫人期望。”大小姐，大概是老夫人最大的支柱了吧，孙嬷嬷心想。 沐老夫人的眼前浮现倾城的一张笑脸，嘴角也弯了一弯。 “希望如此吧。” 希望倾城不会让她失望。 顿了顿，她又道： “逸寒又去了范府？” 自沐逸寒搬回沐府来说，沐老夫人见到他的时日与他在范府时差不了多少。每日请过安后，他便急匆匆奔向范府。沐老夫人知道，范先生可以教授沐逸寒课业，见到孙子如此好学，她也心有安慰。只是，搬回家与不搬回家效果都差不多，这让她稍稍抑郁。 孙嬷嬷应声道： “是，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他就带着齐睿去了范府。” 从孙嬷嬷的角度看，只要能够每日见到沐逸寒就是好事，又哪里敢在乎见了多久呢？ 沐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孙嬷嬷，我怎么竟想让他住在范府了呢？” 如今沐府危机四伏，沐逸寒作为沐家嫡亲的大少爷今后要承担许多。他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现在的沐老夫人才有了倾城当初的担忧，对于沐逸寒，他们需要保护更多。 曾经的沐家不止沐逸寒一位少爷，与沐老夫人之间也没有这般亲近。在沐老夫人眼中，他们只是沐家利用的工具，一个没了，还有另一个。 但是现在，在沐老夫人心中，沐逸寒真正成为了她的孙子，是她要拼尽一切去保护的人。 孙嬷嬷知晓沐老夫人心意，如今便道： “恕老奴直言，大少爷待在范府或许会更好一些。” 倾城与沐逸寒，孙嬷嬷同样也很喜欢。能够让他们平安，孙嬷嬷乐得如此。 有了孙嬷嬷的赞同，沐老夫人的心也便更加坚定。她的目光变得幽暗，语气淡淡道： “如此，你就去办吧。咱们沐府也该清理门户了。” 倾城带着沐府一干人等来到昨日素锦遇刺的山崖，地上虽被清理一空，但仍有马车的痕迹出现。尤其是在马上坠落的地点，痕迹越发明显。 有了这种证件，大家便不会怀疑凤凝说的事实。 倾城将队伍一分为二，由如风带领一队人去崖底搜寻，其他人在附近查看。 “大小姐，我还不是沐府的侍卫，可以自己带队了吗？”如风首先提出异议，沐府的侍卫技不如人，不能去崖下查看，他们这些卖命的人连个由头都没有，放谁身上也不能如意吧。 倾城看着如风，目光又一一扫过其他人。张五的脸色有些晦暗，而其他人的面色也不太友好。 倾城沉声道：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沐府的侍卫。” 不是几路人马就想进入沐府吗？ 那她就让他们进。 她不怕来的人多，就怕来的人少。人多力量大，人越多越会激起矛盾。 她故意安排如风带着这些武功高手下崖，她知道，这其中只有几人是如风的队伍，其他人落到如风手中，是死是活她就管不了了。 “大武。”倾城盯着如风喊道。 “大小姐。”大武随即待命。 倾城目光一转，淡然道： “从今天起，这位就是如队长，让兄弟们都擦亮眼睛，别伤了自家人。” 527 倾城的目的 她的话似有深意，让如风的眉头也动了一动。然而倾城也不再言说其他，令人无法反驳。 “是，大小姐。”大武遵命道。 倾城既已有此安排，如风也没得反驳，他抱拳道： “属下，谢过大小姐。” 只要是光明正大留在沐府，队长、侍卫的都没有关系。 倾城气势全开，看向如风的目光充满欣赏，她诚恳道： “你若能找到素锦，我还令有赏赐。”只可惜，这赏赐如风怕是得不到了。 “是。”如风即刻领命。 倾城原本准备的绳索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而如风几人也不需要绳索。他们直接跳下山崖，令众人惊呼不已。 倾城也急忙上到崖前，只见如风并没有直接摔落崖底，他的脚底仿佛和崖壁之间有什么牵扯，他可以在山崖上自由行走。 几个闪身的工夫，如风已经不见了踪影。 其他人如法炮制，纷纷跳下山崖。 倾城看了不禁哑然，原来这既是武功高手的魅力。哪怕在深不可测的山崖，依旧无所畏惧。 眼见所有人都没了影踪，倾城也便收回目光，坐在崖顶，等候消息。 张嬷嬷陪在一旁，心中满是焦急。 “大小姐，为什么不让我带队去搜寻？”文二一脸气恼地上前询问，他的态度不甚友好，语气也有些冰冷。 倾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 “你？万一和人再打起来怎么办？” “我……”倾城的话，让文二本就愤怒的态度越发不满。 张嬷嬷眼见两人剑拔弩张，不由扯了扯倾城的袖口，让她不要对文二如此。 倾城的气势降低了不少，直接吩咐道： “你留下来我保护我和张嬷嬷就行了。” 顿了顿，她又道：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直接回府。” 她的话将文二的怒气直接挑起，他也没了待下去的想法，直接道： “属下谨遵大小姐命令。”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张嬷嬷也没有想到文二竟然这么激不得，倾城也没说几句话，他怎么火气这样大？ “大小姐……”她还想给两边劝和劝和，毕竟文二也在教沐逸寒武功，倾城得罪了他有什么好处呢？ 倾城冷淡道: “哼，以为我沐家就缺他一个侍卫呢。自从如风来了以后，他便整日胡乱找麻烦。” 她恶狠狠地瞪着文二离开的方向，语气里全是不满。 张嬷嬷想了想，将劝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本以为这是文二与倾城之间的误会，没想到居然又牵扯到了如风。既然是侍卫间的矛盾，她这个老嬷嬷参与什么呢？文二今后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倾城与张嬷嬷站在树荫之下，看着烈日当空，不觉烦躁。 如风带下去的人还没有上来，这让人越发燥郁不安。 “大小姐，如果找不到素锦，那怎么办？”张嬷嬷不觉疑问，下面的情况谁都不了解，这样贸然派人下崖，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倾城想也不想道： “那就明日再来。” 如果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不来这里做什么？对于她想要的东西，她势在必得。 张嬷嬷一顿，还是接着问： “明日如果还找不到呢？”如风等几位高手的能力也算是个中翘楚，可若是连他们也找不到，大概就是真的找不到了吧。 “日复一日，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算。”倾城毫无隐瞒，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嬷嬷不再多言，她已明白了倾城的意思。 只是，她真的明白倾城的意思吗？ 倾城看着空荡荡的崖边，如风带下去的人还没有任何上来的征兆。这里只有两条路，他们想要离开此地，要么上来，要么泅水而行。 可泅水有一个问题，这里湍流甚急，没有一个强大的水性，很难泅水至对岸。 即便有强大的水性，暗流涌动，危险重重。泅水显然是不方便的。 倾城不管他们能不能上来，只要能困住他们，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而她的目的，全部寄托在文二身上。 文二自崖边回到沐府，谁都以为他是不满倾城对如风的起重故才如此。但这其实是文二与倾城早就谋划好的，趁着倾城将府中高手都带出府之际，文二仔细搜查沐府。 一旦发现隐藏之人，格杀勿论。 文二佯装怒气冲冲地了回了府，将自己锁在房里不曾露面。实际上他从后窗已经离开房间，阿大从苏氏房中的暗道进入其中。 如今，沐倾心去了沐老夫人处，几个丫鬟也不敢进内房，阿大的行踪无人知晓。 文二和阿大碰面之后，两个人便潜入“落樱苑”。 文二在外等候，阿大进入其中。这样的安排是防止一旦阿大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也不会全军覆没。 “落樱苑”内静悄悄一片，明明青天白日，这里却透着刺骨的寒冷。 阿大尽量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连脚步声都不曾有过。角落里，白氏正蜷缩地睡在那里，看起来和死了一般。阿大没有去惊动她，而是将房内、房外探查了个遍。结果，一如所获。 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屋子里只有一个疯了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没疯彻底，也离彻底疯狂不远。 阿大离开院子，对文二默默摇头。 文二也是无奈，这座院子若真有什么不同，那早就会被人察觉。以前“落樱苑”没被封的时候，不也没什么发现吗？ 在阿大走后，原本昏睡中的白氏却猛地睁开双眼。她的眼中发出诡异的神情，这样的模样绝对不会是一个疯子能够模拟的。 紧接着，她开始疯狂的大叫起来。 “啊啊……” 文二和阿大正商议是否离开，便听到院子里白氏的叫声。两个人相识一看，默默隐藏起来。 “啊啊啊……” 白氏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文二想要进入探看，阿大却拉住他示意稍安勿躁。 两个人隐于暗处，直到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这才准备前去探查。 谁料，他们刚刚准备行动，从白氏房中却走出两个穿着沐府侍卫服的人。文二看向阿大，不是说里面除了白氏没有别人吗？ 阿大也不住疑惑，他看得仔细，里面的确没有别人。这两个人出现得蹊跷。 528 如，如，如…… 两个人按兵不动，只见那两个侍卫将四周都搜查了一遍，一如所获后，其中一人恶狠狠道： “那个女人又在装疯！” 文二和阿大心中一惊，白氏没疯现在还处于他们的猜测阶段，但此人的话便是证实了这一猜测。 他们跟随在两个侍卫身后，潜入“落樱苑”。 只见白氏正一脸惶恐地站在院中，那两个人上前一把拉起白氏，将她绑在树上。白氏只着一件里衣站在冷风之中，不多时已经面色发紫。 “贱人，让你再骗我们！”刚才那个小个子侍卫狠狠地朝着白氏吐了一口唾液，语气不善。 白氏咿咿呀呀，似不会说话了一般。 “如，如，如……” 她的声音似是某种召唤，却也好像胡言乱语。 另一个侍卫一掌劈上白氏的脑袋，白氏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八哥，这样行吗？”小个子的侍卫担忧道。 高个子侍卫倒是不以为意，淡然道： “有什么不行的，她整日这么发疯，她倒没疯，别把我们再给折腾疯了。沐府的人都去了悬崖，又谁闲的来看她啊。” 小个子侍卫听了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多言。 高个子侍卫解开白氏身上的绳子，抬起白氏的头道： “把她抬进去。” 小个子侍卫急忙上前，抬起白氏的脚，两个人一前一后将白氏抬进了屋。 阿大跟在他们身后，眼看着他们将白氏抬上了床，一眨眼的工夫，两个人已不见踪影。 阿大心中一惊，等待了许久，依旧不见人出现。他查探了一番四周气息，竟除了白氏再无他人。 他潜进屋里，白氏正在昏迷，而那两个侍卫竟真的不见踪影。 如此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阿大想到了在大漠中的情景。他想，难道沐府与大漠之中的光景是一样的？ 可是白氏为什么还在呢？ 猛然间，阿大想到了苏氏房中的暗道。 或许，白氏房中也有呢？ 他开始查看四周，联想到侍卫们最后出现的地方，他开始在白氏的床上搜查。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白氏床边掀起的一角。他急忙查看床底，果然发现床底与地面是相连的。 因不知道下面情况，阿大不敢轻举妄动。他出了门和文二汇合，两个人准备出院。 正在此时，阿大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气息的出没。他压低声音道： “快走！” 当阿大和文二出了“落樱苑”时，那道强大的气息已经出现在院落之中。 两个人不容耽搁，直接去了苏氏房中的密道。在密道之中，还算安全。 “刚才那道气息是如风……”文二开口道。 他不会记错，因为如风是倾城最防备的人，所以他将如风的气息记得牢固。如今如今竟出现在院子，那崖边那里如今是什么情况？ 阿大也很是吃惊，如风不是去了崖底吗？他连夜探查过崖底，那里除了直上直下，就只有泅水一条路。可水流湍急，河岸又宽。即便水性很好，也难以横渡。即便是他，也无法跨越。 那么如风是从悬崖处上来的？是不是表明倾城也回来了？ 此刻，倾城正坐在崖上观望。留下来的侍卫已经将四周探查了个遍，结果一如所获。而崖下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令人担忧不已。 倾城就守在崖上的出口处，静等如风几人的出现。 昨夜阿大已经下崖坚持了一遍，将所有痕迹清理干净。倾城不怕如风几人找不到什么，就怕他们找到什么。 但是以如风的性子，他定然也是不喜有高手随他一同进府的。有了这么一个合适的机会，如风肯定会做出点什么事的。 倾城想的不错，在崖底，除了如风几人，其他人已经身首异处了。而如风，并不在这之中。 “二哥，现在怎么办？”张五看着血流成河的崖底，不由询问。 大哥将他们留在这里，只说等他回来，难道他们就这么傻站着？ 王二瞥了眼河岸对面，可惜他们无法泅水过去，此刻也只能再次等候。他瞥了眼已死去的几人，吩咐道： “把这几个人的尸体抛到河里，留一个一会儿拿上去。” 他心里不由暗想，沐大小姐也真是稚嫩，竟然想着让大哥带他们下崖。如今素锦的尸体没有找到，连这些人也没了性命，沐大小姐终究是个小孩子，等他们进了府，哪里还有沐大小姐的地位。 张五一边收拾尸体，一边暗暗感到后怕。 这些人中，只有他最贴近倾城的心意。他十分明白倾城为什么会让这些高手随他们一起下崖，只怕倾城也不喜这些人，如今正好借由他们的手铲除异己。如此，真是好手段。 张五心中惶恐不已，对待倾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尸体很快便被清理干净，四周的血迹也清理了不少。那个被留下的尸体，已经被石头砸得面目全非，倒还不如丢入河中。 他们在崖底杀了这么多人，总得有个说辞。 王二想的是，在崖底遭遇崩塌，这些兄弟就是因为遭乱石击打，才身受重伤。有些被冲进了河中，他们拼尽性命才保住了一人尸体。 如此，既留了证据，又让证据不那么深刻。 太阳落山之际，几个人才从崖底爬了上来。 “怎么样？”倾城急忙迎了上去，焦急询问。 这几个人浑身都被河水打湿，因爬上山崖，山上也落了不少泥土。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似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大小姐。” 如风等人见到倾城便跪倒一片。 他们“千辛万苦”抬上来的尸体也出现在倾城面前。 倾城不着痕迹地朝他们身后看了一眼，结果自然是并无他人。看到地上的尸体，倾城便明白了一切。 阿风果然不负所托，将人收拾得一干二净。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倾城佯装害怕地往张嬷嬷身后躲，她惶恐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向如风。 倾城的表现在如风几人眼中甚至不屑，也让他们十分满意。若是沐大小姐能够镇定自若，他们反倒感到不对了。 只有张五明白，这位大小姐的演技有多么出众。可惜，他不敢说，他也是惜命之人。 529 惧怕能带来利益 “属下有负大小姐所托，这些兄弟……我们刚到崖下，便经历了一场崩塌，兄弟们被乱石砸中，不少冲入水中，我们几人就只找到了这一人的尸首。还请大小姐降罪。” 要说演戏，如风也是高手。 他痛苦不已，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几欲痛哭。 “请大小姐降罪。”如风的手下全部请罪，他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此刻却是最好的表情。 倾城慌忙后退了几步，幸有张嬷嬷的搀扶，她才站稳脚步。 “嬷嬷，我是不是做错了？”她面露悲伤地看着张嬷嬷，似要寻找一些安慰。 张嬷嬷也没有想到他们本是好意，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乱事。 此事显然是因果报应，可此刻张嬷嬷却不能这样说，她安慰道： “大小姐是良善，想给素锦一个安慰。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与大小姐无关。” 是的，就算有错，也是这些侍卫命该如此。 在侍卫与倾城之间，孰轻孰重张嬷嬷最是明白。 可倾城不能因张嬷嬷的几句话就停止痛苦，她看向山崖，一步一顿道： “我对不起大家，我……”说着，竟加快了脚步朝山崖冲去。 张嬷嬷眼疾手快，快速拦住倾城道： “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那边是山崖，倾城朝着山崖冲下，不要命了吗！ 倾城哭闹道： “嬷嬷你放开我，那些都是沐府的人，我不能保护他们，就让我随了他们而去吧。”她表现得煞有其事，连张嬷嬷几次都快要拦不住她。 倾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人看出她的绝心。而她对张嬷嬷最有信心，嬷嬷就算拼尽性命，也不会看着她殒命。这点虽有利用张嬷嬷的嫌疑，但倾城想，若是能揪出幕后黑手，张嬷嬷也乐得如此。 这种事只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故此倾城并没有告知张嬷嬷整盘计划。 眼见张嬷嬷体力耗尽，大武接替张嬷嬷拦在倾城面前。 “大小姐……” “大武，放开我。我……”倾城还在挣扎，她偷偷朝大武使了个眼色。大武会意地在倾城脖间劈了一掌，倾城顷刻昏迷了过去。 “大武，你在做什么？”张嬷嬷气恼的朝着大武怒吼道，她还以为大武是来拦住小姐的，这回可好！ 大武将倾城交给张嬷嬷，无奈道： “嬷嬷赎罪，我也是为了大小姐好。” 张嬷嬷看着昏迷的倾城，想到她刚才的举动，于心不忍，对于大武也没有那么多的怨恨了。 昏迷总好过跳下悬崖吧，素锦已经没了，小姐不能没了。 “都回去吧，崖底的事莫要再提。”临上马车前，张嬷嬷对众人吩咐道。 如今小姐陷入昏迷，有些事她必须要交代一番。 今日带来的侍卫还没接受沐府正式编制，就算死亡，只要这些人不说，也无人知晓与沐家有关。事后她会派人补偿他们的家人，但这件事不能与沐家有关。 众人纷纷点头，如风几人万不会说出什么，而其他人都是倾城的人，他们自然不会说对倾城不利的话。 众人回到了沐府，因此次倾城招收的人足够多，即便少了几个人，也不易察觉。 沐老夫人与沐相爷在询问情况，得知倾城昏迷不醒，还以为冲撞了什么。沐老夫人更是亲自派来了孙嬷嬷代为照看。 如今素锦没了，沐老夫人便想着给倾城招个丫鬟。沐倾心不过一个庶小姐身边都有几十个丫鬟婆子陪着，偏偏倾城这位嫡女却只有几个丫鬟，身边的老人也只有张嬷嬷一人。 这让沐老夫人觉得倾城懂事，同时对沐倾心也就越发不喜。 “祖母，我想去看望姐姐。”沐倾心小心请求道。毕竟她与倾城也是姐妹，如今姐姐昏迷，她这个做妹妹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探望。 沐老夫人淡淡瞥了沐倾心一眼，语气淡然道： “事情都做好了吗？” “都已经做好了。”沐倾心不敢大意，小心回禀。 沐老夫人的语气没有多少改变，却不再看沐倾心一眼，淡淡道： “那就回房歇着，明日的事还多着呢。” 她没有答应沐倾心的请求，完全对这件事漠然。 沐倾心还以为沐老夫人没有听见她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听闻姐姐昏迷，能……”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沐老夫人打断道： “她昏迷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你让她昏迷的。”沐老夫人的话透着不满，紧皱的眉头让沐倾心也紧张起来。 “我，不是。”她整日待在范府，连沐老夫人的院子都不曾出过半步，倾城的昏迷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沐倾心心里很是委屈，却无法言说。 沐老夫人更是不客气道： “不是就不用去。她身边有人伺候着，不用你操心。” 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倾城昏迷，沐倾心想要做什么手脚轻而易举。她可以对沐倾心手下留情一次，却不能次次留情。现在她就防着沐倾心接近倾城，又怎么会让她去靠近倾城？ 姐妹间既不能和谐相处，那么就让一个人怕另一个人吧。 惧怕也能带来利益，这是沐老夫人想到的倾城与沐倾心的相处方式。 沐老夫人已经发话，沐倾心也无法反驳。 “是，祖母。”她福了身便退了下去，目光里闪烁着泪光，却不让眼泪流出来，看起来和很是可怜。 沐倾心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小小的屋子不过是沐老夫人房间的一半大小。 沐府明明有无数院落，她也有自己的别院。可是因为沐倾城，她却不得而归。只能委屈自己在这里伺候沐老夫人，却处处得不了好。 “二小姐，喝杯燕窝暖暖身子吧。”秋月端着燕窝而来，小心地伺候着。 沐倾心瞥了她一眼，结果燕窝。 她的神情没有什么改变，眼见燕窝即将入口，她却猛地将碗摔到了地上。 “啪！” 脆片四溅，一道碎片从秋月眼前飞快掠过。 她惶恐地低下头，不敢言语半句。 自沐倾心再次回到沐府之后，性子是越来越跋扈了。但在表面，她也越来越温柔。 秋月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将两种性格演变的这样好，若是不了解沐倾心为人，定然会被她的伪装给欺骗。 530 成为唯一 “二小姐，二小姐……”沐倾心默念着这个称呼，心中越发不屑。 在沐府之中，她只是二小姐，还是庶出的二小姐。 秋月顷刻明白了沐倾心的话，急忙道： “小姐，你怎么了？” 秋月明白，沐倾心一心想要超过倾城，可是总是事不随人愿。她的计谋在倾城面前犹如无物，还总被沐老夫人责罚。 别以为是沐倾心自己想要来伺候沐老夫人，是沐老夫人强留沐倾心在身边伺候。由此，沐倾心对倾城的怨恨就更大了。 秋月的一声“小姐”点亮了沐倾心的内心，她略有恍惚地看向秋月，忽然紧紧握住秋月的手，语气强硬道： “秋月，现在沐府之中，只有咱们俩是一条心，你可千万不能背叛我啊。” 她的神情似已疯狂一般，让秋月看了不住害怕。但秋月还是强忍着害怕情绪，猛地点头道： “小姐哪里话，奴婢的命是苏姨娘救的。苏姨娘虽已离开，但奴婢自当对小姐忠心耿耿，万不会有丝毫背叛。” 秋月明白，如今正是取得沐倾心信任的最好时机，她又怎么能舍弃这个机会呢？ 秋月的话让沐倾心的防备也少了许多，她主动承认道： “秋月，以前我对你多有防备，如今才知道，你才是我最值得信赖的人。其他人都不愿守在我身边，也只有你愿意陪着我。” 她自来到“梨落苑”便只有秋月一个人伺候着她，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因为秋月在倾城府中待过一段时间的关系，沐倾心对她却是不敢再信。 如今秋月主动提到苏氏，让沐倾心也多了一丝温柔。 秋月忙道： “小姐这是哪里话，在奴婢心里，小姐就是奴婢的一起。小姐走到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万不会离开小姐的。” 当初沐倾心要来“梨落苑”伺候，大家都惊呆了，也只有秋月一人站了出来。其实，其他人并非不想跟从，只是不明所以。 如此，秋月便成了唯一。 秋月没有傻到连这些话都与沐倾心交代，如此，在沐倾心的心里，秋月便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人。再加上如今的话，她对秋月更没什么不满。 她松开紧握秋月的手，目光看向天上的月光，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秋月暗暗摸着被沐倾心抓得生疼的双手，心中不屑。 她是很感谢苏氏，若不是苏氏的“救命之恩”，她的哥哥不会染上赌博，也不会被人追杀，至今尘埃落定，却落得个四处流浪的地步。 她心中默念：苏姨娘，你请放心。你加于我身上的一切，我会加倍奉还到你女儿身上，定不会让你失望。 沐倾心只觉得今日的月亮格外圆润，月光格外明亮。她目光坚定道：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不要担心，有朝一日我会成为沐府独一无二的存在。到时候，让那些曾经看不起的我们的人后悔终身。” 本以为回到沐府一切就可以终结，但嫡出与庶出的命运千差万别。沐倾心生来便是嫡女，沐倾舞虽有那么一个疯狂的母亲，但也是嫡女身边。只有她，不但失去了母亲，还没人疼爱。 从今天起，她不会靠任何人，她要借助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地，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追悔莫及！ 秋月淡看着沐倾心的背影，喃喃道： “小姐一定会做到的。” 是啊，她的小姐一定会做到。可沐倾心在她心中，还是小姐吗？ 倾城于床上躺了一夜，直至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将将苏醒。 “大小姐您醒了，来喝点水。”孙嬷嬷将倾城搀扶起身，将茶杯放到倾城嘴边。 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为了装晕，也没有喝水。倾城现在看到水和看到亲人一般。她喝了一杯又想喝一杯，最终却是止住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孙嬷嬷见她一副叹息模样，不觉询问。 倾城摇摇头，她现在是饿得慌，到没有哪里不舒服。可她现在伤心所致，又怎么能吃得下饭呢？ 孙嬷嬷又见倾城虽然叹息，但也没有什么大概，便道： “昨夜大夫也看过了，说只是劳累所致，休息几天就会好。” 倾城昏迷，大夫自然是查不到什么的。但未显医术高深，自然也会寻找几个理由。 大夫的说辞，没什么好在意的。倾城瞥向外屋的踏上，不觉询问道： “孙嬷嬷，张嬷嬷呢？” 张嬷嬷昨天陪了她一天，她最怕就是沐老夫人对张嬷嬷使什么手段。 孙嬷嬷随着倾城的目光瞥了眼踏上，解释道： “她昨天陪了你一夜，我让她去先去休息了。” 张嬷嬷寸步不离倾城左右，若不是孙嬷嬷强迫她去休息，只怕她现在还守在这里。 想到张嬷嬷对倾城的情谊，孙嬷嬷也不住摇头。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既已确定了张嬷嬷无碍，倾城的心也便放了下来。她叹息一声，语气弱弱道： “孙嬷嬷，我想一个人待会，您能出去吗？”她的语气虽然柔和，但处处透着强硬。 “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孙嬷嬷不由询问。 倾城以前可不会如此，如今可不是出事啊。 看着孙嬷嬷焦急的模样，倾城却也只是重复了一遍： “孙嬷嬷，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的语气令人不容拒绝，孙嬷嬷是看着倾城长大，此刻见这小小的人充满悲伤，也不忍反驳她的要求。 “好，那我出去，有什么事叫我。”她嘱咐道。 “嗯。”倾城点点头，目光哀伤。 孙嬷嬷一步三回头走出了房门，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肚子悲伤的倾城，也只能关上了房门。 在她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倾城便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文二的身影顷刻进了屋。 文二将一包鸡腿交到倾城手上，便将昨日在“落樱苑”探得的消息告知倾城。 “你说如风中途出现过？”倾城很是吃惊，她还以为如风一直待在崖底呢。 文二也坚定道： “对，虽然没有见过他的人，但我肯定那就是他的气息。” 因为大武说在皇宫也遇到了这抹气息，所以他尤为重视。他可以笃定那就是如风。 对于文二的话，倾城并不怀疑。只是…… 531 沐老夫人的安慰 “这就奇了怪了，他并没有从崖上上来啊。” 阿大曾说过，崖底只有一条湍急的河流。 倾城忽然意识到，难道说如风是泅水而去的？ 如风几人身上的水迹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让她相信，他们有多么努力去救人。而是为了掩盖如风泅水离开的事。 对于这点，文二也想不明白，只能道： “大小姐，许是如风的本事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强大许多。” “或许吧。”倾城点点头，看来沐相爷的这步棋不好对付。 除了如风，还有一处也令倾城怀疑。 “白氏口中念叨着‘如’？” 白氏为什么要说这个字呢？ 文二也是奇怪，急忙解释说： “嗯，她好像是故意引出那两个侍卫，让我们看个明白。我想如果白氏没疯，那么‘如’可能是她对我们的提示。” 他的想法，也是倾城的想法。 她曾经与白氏合作过，所以她明白，白氏的心思绝非表面上那样简单。 她的目的已经被沐相爷拆穿，却没有离开，哪怕骨肉分离，也要留在沐府。 而且自白氏孩子没了以后，白家人与沐家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以前。他们不关系白氏如何，只顾自己的生活。 从白墨非对待白氏的态度来看，白氏绝对不是白家的弃子。作为白家唯一的女儿，哪怕是庶女，白家不会对她无视。更何况，如今白氏在外是沐家的夫人，与白家脸上也有光。 或许是白家对白氏的态度由来已久，以至于让他们忽视了这点。但如今想来，只会让倾城猜测这会是更大的阴谋。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白氏为什么要故意引出两个侍卫呢？ “你的意思是，白氏发现了阿大的身影？”倾城疑问道。 文二一愣，不由道： “很有可能，因为当初白氏也救了我一回。” 可白氏明明不会武功，她是靠着什么来发现他们的呢？ 倾城对白氏的好奇越来越重，但“落樱苑”已经成为禁地，她不能前去，更不能打草惊蛇。 张五或许知道一些，但她不能妄加逼迫，那样只会让张五舍弃所有。 “如，如什么呢？”倾城呢喃着，却怎样也想不通。 她想这点先放下，对文二吩咐道： “这几日，你安排‘家里人’进府，如风几人，暂且让他们去沐相爷书房。” 她现在不方便露面，一切事情都得文二出面解决。这也省去了她的麻烦，向沐老夫人和沐相爷解释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多人。 “是。”文二没有异议，但目光却有些踌躇。 “出了什么事吗？”倾城疑问。文二少有这种表现清楚，如今这是怎么了？ 文二迟疑了片刻，这才道： “大小姐，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倾城毫无迟疑。 有了倾城发话，文二也没了迟疑，他开口道： “昨夜，我看到张嬷嬷去了沐老夫人院中。” 张嬷嬷是倾城身边的老人，也是倾城最为信赖的人。按理说，张嬷嬷不应该有什么不妥。但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沐老夫人院中呢？ 这不得不令人感到奇怪。 倾城也有此怀疑，但也只是淡淡道： “知道了。” 文二走时，倾城还不忘啃好的鸡骨头以及擦手的纸张全数还给文二。她本就无心饮食，可不能被人发现她伤心之余还在啃鸡腿吃。 文二走后，倾城陷入了沉思。 她在思量白氏给出的提示究竟是什么？ “如，汝，儒，孺……” “如果？妇孺？大儒……” “如”字能给出的解释着实不多，要组词也有些艰难。 那有没有有可能是同音字呢？ “入，辱，蠕……” 那就太难以思考了。 倾城想，白氏应该不会给出一个特别难的提示。 又要提示，又不能被旁人发现。 忽然，一个字在倾城脑海中出现。它既可以解释白氏的提示，又可以将所有事穿插起来。 “老夫人……” 屋外，忽然传出几道声响。 倾城急忙转换了一副悲伤模样。 不多时，沐老夫人便走了进来。 “城儿……” 沐老夫人一连叫了几声，倾城才回过神来。 她一看到沐老夫人，便哭诉了起来。 “祖母，祖母……”她似要将满腹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也更能表达她的内心。 沐老夫人拍着她的肩膀，叹息道：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都好了。” 沐老夫人自是知道倾城于崖边所发生的一切，倾城也没想隐瞒这些。她委屈道： “祖母……是我害了他们。” 她尽量表现出一副伤心、难过模样，悲伤的语气令人不住叹息。 “不是你害了他们，是他们命该如此。”沐老夫人纠正道。 倾城不解地看向沐老夫人，她心中也是佩服不已。沐老夫人也太会安慰人了，简单几句话已经点名了所有。 沐老夫人将倾城不再哭泣，便道： “昨夜张嬷嬷也来找过我，将所有事都交代了一清。你没有什么错，你是出于善意。”她不断给倾城灌输无错的宗旨，倾城从未认为自己有错，此刻更是信心饱满。她想，即便是她有错，此刻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错吧。 原来昨天张嬷嬷是去请沐老夫人宽恕自己，文二还差点误会了张嬷嬷。对于张嬷嬷，她从来没有怀疑。 “可他们都死了。”倾城强调道。 无论她是对是错，死者已矣，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沐老夫人摇摇头，认真道： “沐家会好好善待他们的家人的。他们出来做工，也是为了让家人过更好的生活，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同。” 倾城此刻才明白，沐老夫人的心思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 如果那些人不是居心叵测之人，而只是平民百姓，又将如何？ “可是，我还是很难过。”倾城淡淡道。但她已经不再哭泣，似将沐老夫人的安慰听了进去。 沐老夫人拍着她的后背，轻轻抚慰道： “难过是必然的，但错不在你，不必太过伤心。” 在沐老夫人心中，只要倾城无事，便是平安。其他人，其他事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那么多。 倾城从沐老夫人怀中离开，不由疑问道： “祖母，你说坍塌会让那么多人死亡吗？” 532 白茹在哪 她在试探沐老夫人，是否知晓如风与沐府的关系。 想沐老夫人在沐府这么久，那些隐藏在沐家地下的秘密，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 沐老夫人并不理会，而是道： “崖下的事，如风是最清楚不过的。” “对，我要见如风。”倾城想到就要去找如风。 沐老夫人拉住她道： “昨日，我已经询问过他了。的确是崖下坍塌，和他没什么关系。” 沐老夫人对如风的态度淡淡的，没什么不对，让倾城有些无奈。 如果沐老夫人得知如风是沐相爷的人，她怎么会容忍如风的存在？ 可是，也有可能她要知晓更多事，才没有打草惊蛇？ 对于沐老夫人的心思，倾城看不明白。 沐老夫人安慰道： “你要做的就是忘记过去，至于素锦，不要再去寻找了。” 如果素锦注定与沐家缘分已尽，寻找也没有办法，更何况，素锦已经死了，找到她的尸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的话是正确的，她也不想再去找了。带这些人去崖底，不过是为了清理门户。拒绝，显得太过明显，而让那些不明身份的人进入沐府，她又不情愿，这能出此下策。 无论是谁想要打探沐府消息，最后只能得不偿失。她要让所有人明白这个道理。 倾城知错道： “祖母，如果我听了孙嬷嬷的话，或许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无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道歉是必须的。 沐老夫人默默摇摇头，叹息道： “世事无常，谁又能通晓世事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连她都做不到的事，如何要求倾城做到呢？ 一时间，沐老夫人仿佛苍老了许多。倾城不知道是因为死去的这些人，还是因为沐府的变故。倾城想，大概是因为后者吧。 倾城已经苏醒过来，在倾城的一再要求下，孙嬷嬷跟着沐老夫人回了“梨落苑”。张嬷嬷已经醒来，见到倾城泣不成声。 “大小姐，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姐，才让大武钻了空子。”张嬷嬷心里怨恨不已，也不知道大武用了多大力气，竟然让倾城昏迷了一夜。 倾城不可忍大武受责备，忙道： “如果不是大武，我可能就没命了。还得好好谢谢大武才是。” 如果不是大武，她这出戏怎么演得精彩？ 听了倾城的话，张嬷嬷不禁疑惑： “大小姐，你不想自杀了？” 昨日倾城可是恨不得直接跳下悬崖的，今个怎么变了？ 倾城当然不想自杀，可也得为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她坦言道： “听了祖母的话，我只想做好沐家的大小姐。” 不得不说，沐老夫人很会安慰人，也很会将自己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 别说她没害怕什么，就算害怕此刻也不会害怕。因为，这件事原本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吗？ 那些人死了，那是命该如此。 张嬷嬷也道： “这就对了，他们命该如此，怪不得大小姐什么。” 倾城简直哭笑不得，若不是知道张嬷嬷的为人，她还以为是张嬷嬷和沐老夫人合计着怎样安慰她呢？不过想想也有可能，毕竟张嬷嬷昨夜去了“梨落苑”。 倾城目光一转，淡然道： “嬷嬷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银耳羹。” 银耳羹是夏天吃的东西，大冬天的哪里做去？但因为倾城想吃，张嬷嬷忙不迭道： “想吃饭就好，厨房已经备下饭菜，我这就给大小姐煮银耳羹去。” 张嬷嬷离开之后，大武这才出现。 “小姐。”他恭敬地站在一侧，跟在倾城身边越久，他越是感到小姐心思的深不可测。 这哪里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分明一个谋士，一个令人胆颤的罗刹。 倾城不知大武心中所想，但她怎么做的目的，就是让人不敢轻易招惹她。 她的身份，会让她承受许多，也会让她失去许多。她只是想，让这份“失去”变得更少一点。 “白茹现在在哪？”她直接点名正题。 大武稍稍一顿，回禀道： “自从白氏之事后，白茹就被关在柴房。后来封了‘落樱苑’，白茹待在府里没什么意义，沐相爷便让白家人给她接走了。” 大武有些疑惑，倾城为什么会提到白茹？ 白茹虽然是沐家的姨娘，但沐相爷大概是因为白氏的事，而降罪白茹。休了白茹，赶出了沐府。不过，这以沐相爷以往的形象来看，他是收集美人的人，又怎么会放美人离开？ 所以大家也认定，定是白茹做了什么龌龊事，否则沐相爷又怎么会弃佳人于不顾？ 倾城自然明白沐相爷为什么要让白茹离开，一是白茹与母亲长相相似，沐相爷为了在她面前表明心意，万不会弄个“赝品”糊弄。二为白氏做的那些事，沐相爷算是怕了白家女人，为了防止白氏与白茹串通一气，他只能将白茹送走。 如此，倒方便了倾城。 “白茹，在白家？”倾城问道。 “应该在。”大武有些不确定。 白茹不过一个小角色，她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若不是倾城离开时，嘱咐他要将沐府每个人的行踪查探，他也不会去注意到白茹。 “我要见白茹。”倾城沉声道。 “是。”大武急忙下去安排。 如……茹…… 白氏对她的提醒，就是白茹。 作为白家的人，作为沐府的姨娘，白茹与白氏的关系不可谓不可亲切。白氏出事，白茹反倒安然无恙。这里面虽有“赝品”的关系在，难道白氏就没付出点什么吗？ 倾城想，白茹手中应该握有有关白氏的关键是的秘密，只有找到白茹，才能知道更多。 午休过后，倾城便来到了沐老夫人的院子。 她在沐府已经待的足够久，她要寻个理由去朝阳城。 “姐姐，你还好吗？”迎面，倾城便碰到了沐倾心。 沐倾心柔柔弱弱，由秋月搀扶前行。 见到倾城，她仍不忘行礼。倾城见她一副顷刻就倒的模样，于心不忍道： “二妹妹，我已经没事了，让二妹妹挂念了。” 不过一日未见，沐倾心却仿佛虚弱不少。难道沐倾心生病了？ 沐倾心摇摇头，虚弱道： “姐姐哪里话，姐姐有事妹妹不能去探望，已是罪过。如今……”忽然，她的目光顿住了。朝着倾城身后怯怯地看了一眼，竟是远远躲开了。 533 舍弃的棋子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进来。”孙嬷嬷站在屋外，请倾城进屋。 倾城看着沐倾心匆匆逃离的背景，有些不解。孙嬷嬷又不是什么洪水蒙谁，她逃的那么急做什么？ 但她还是随着孙嬷嬷进了屋。 “大小姐，恕老奴直言，您和二小姐还是别走的太近？”倾城走近的时候，张嬷嬷忽然开口道。 倾城身形一顿，恍然大悟，她说怎么沐倾心那样惧怕孙嬷嬷呢，看来沐老夫人打算舍弃这颗棋子了。她当下了然，道谢道： “多谢嬷嬷提点。” 对于孙嬷嬷的善意，她还是感谢的。 屋内，沐老夫人刚刚午睡起床，面色稍显疲惫，看来休息不足。 “祖母。”倾城走上前去，一脸笑意。 沐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瞧着她面满笑容，不觉感叹： “嗯，身子骨硬朗了，脸上也没那么多哀怨。到底是年轻。” 倾城能听得进权，沐老夫人也是欣慰。只是岁月不饶人，她的年华早已远去，令沐老夫人有些惋惜。 倾城为沐老夫人梳妆，明媚道： “在城儿心中，祖母长青不老，青春依旧。”这句倒是实话，在京中的沐老夫人一辈的人中，沐老夫人算是保养极好的。她的妆容都是经过特制的程序，不损伤皮肤，反倒令皮肤越显娇嫩。 以沐老夫人的面容看，不似倾城的祖母，倒似母亲一般。 “哪里也比不过你们青春年少。”沐老夫人不住感慨。 年纪毕竟是大了，竟也像个小孩子一般，喜欢比较。 倾城哪里容许沐老夫人妄自菲薄，她不满说： “才不是，祖母是城儿见过最漂亮的人。哪怕宫里的娘娘也比不了。” “净说胡话。”沐老夫人轻轻拍打了倾城一掌，语气是越发温和。 女人，无论到了哪个年纪都喜欢别人夸赞，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 沐老夫人越看倾城越是喜欢，不觉道： “刚才怎么在屋外耽搁那么久？” 她明明听孙嬷嬷说，倾城早就来了。 倾城想到孙嬷嬷的提醒，便道： “我看到了二妹妹，她似乎有些不好。” 沐倾心如今的神情哪里像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儿，加上面容惨淡，竟和一个独处深闺的妇人一般。 沐老夫人的脸色一顿，淡淡道： “好不好就那么回事，以后不用理会她。” “祖母。”倾城心有疑问，想要替沐倾心求情，可看到沐老夫人不满，却也不敢多说。 沐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劝解道： “我知道你有爱姐妹，但有些人不值得付出。” 她知道沐府兄弟姐妹甚是，倾城作为长姐也对弟妹们疼爱有加。 只是，付出得是为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人付出再多别人也看不到。 倾城心知沐倾心已是沐老夫人舍弃的棋子，却道： “祖母与二妹妹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即便是被舍弃的棋子，以沐倾心的能力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开始好奇，沐倾心要用什么办法夺去她的一切？ 沐老夫人见倾城如此劝说，心里也有些叹息。沐家的女儿，好的就太好，不好的就太不好。但她宁愿如此，也不想让她们平平如常。沐家的女儿，不能平常。 沐老夫人开解道： “城儿你心善，可你二妹妹不是一个心善的主儿。她心里想的事多着呢。” 沐老夫人此言，令倾城一顿。看来，沐倾心的确已经被沐老夫人舍弃了。 “春花一事，你还记得吗？”沐老夫人提醒道。 倾城面色一顿，悲伤道： “怎么能忘记呢，那些闲言碎语总是扰人心烦。城儿素问对二妹妹犹如亲妹一般，不知道春花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沐老夫人瞥了倾城一眼，见她的悲伤不似伪装，心也不由软了下来。 “如果这件事不是春花所为，而是你二妹妹安排人说的呢？”她的话虽是疑问，但却向倾城昭示了事实。 “什么！”倾城大惊，她惊讶的是沐老夫人竟连这件事都与她言明。看来，在她与沐倾心之间，她已经得到了全胜。 沐老夫人心里大概已经没了沐倾心一丁点位置，才会连这种事都不为她保密。 沐老夫人叹息道： “哎，也怪我当时太心善，竟想舍弃春花，保全沐倾心。只可惜，她当不得我的保护。” 沐家的子嗣原本就少，女儿家与母家的关系，既是帮衬，又是扶持。没有娘家的妇人，就等于没有依靠的候鸟。若沐倾心是个聪明的，便会抱紧沐老夫人这棵大树，少惹些事。 可她偏偏惹了倾城，也惹恼了沐老夫人。将沐老夫人的全盘计划打乱。 原本沐老夫人是想着倾城与沐倾心姐妹二人也有了帮衬，所谓嫡庶之分，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可沐倾心终究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三番五次陷害倾城。倾城与沐老夫人的意义，可不像沐倾心那样简单。 沐倾心害了倾城，便是她的威胁，是沐府的威胁。 这几日，沐老夫人也想的明白。与其培养两个敌对的人，倒不如只着重培养那个聪明人。只要强大，哪怕助力只有一个也无所畏惧。 “祖母，还有城儿在。”倾城宽慰道。 沐老夫人能够想得明白自然最好不过，倾城也心有安慰。 沐老夫人回过神来，看着膝下乖巧地小孙女儿，目光慈爱道： “你呀，就是太心善。” 倾城聪明归聪明，但太重情重义。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在沐家这将会是致命的伤害。 比如沐倾心，比如沐倾舞……该心狠时就不能手软。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的心意，头枕在她的膝盖上，撒娇道： “有祖母保护我，城儿便无所求。” 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强大的力量，但有沐老夫人的保护的感觉真好。她有力量，但并不介意被人保护。 “哎。”沐老夫人摇摇头，只能无奈。 这辈子，她自认没有儿女缘分。如今见到倾城，心里却特别踏实。两个人隔了两辈，但倾城总让她格外疼爱。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沐老夫人喜欢倾城，但她也没有忘记沐逸寒。她开口道： “逸寒总这这么两边跑也不是个事，左右范先生也是他的干爹，住在范府也没什么。” 534 不似孙女儿似女儿 她想通了，沐逸寒是沐家的孩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无论他住在哪里，只要他安全，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祖母。”倾城不可置信地看向沐老夫人，她还以为沐老夫人只想让弟弟待在沐府，为了面子不惜让弟弟身处危险之地。 她将要去朝阳，生怕弟弟会有危险，故才调集了这么多人进府。一为探究，二为保护。 如今，沐老夫人竟然亲自提出让沐逸寒去范府住。这让倾城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真心。 若是以前，沐老夫人万不会有如此想法。可是现在，她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够衡量。沐老夫人叹息道： “祖母老了，不能护你们一生，你们总要长大。”总要自己护着自己。 让沐逸寒去范府住，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也是想让他快速成长。 “祖母不会老的，祖母会万寿无疆。”倾城贴在沐老夫人身上，心有不忍道。 与沐老夫人相处这么久，她的心里也有了沐老夫人的位置。尤其是沐老夫人对她与弟弟的疼爱，让她对沐老夫人也多了许多感情。 沐老夫人瞧着倾城心有伤感，心中叹息不已，但她还是强大起精神，打趣道： “哈哈，活一万岁，我岂不是成老妖怪了？” “祖母是仙女。”倾城纠正道。 祖孙俩“哈哈”大笑起来，惹得门外的孙嬷嬷也忍俊不禁。 “祖母，师傅来信说在南方给我认了一个师兄，让我去拜见师兄。”倾城用净心大师做借口，想要前去朝阳。 只要能够有理由离开内京，去哪里就无所谓了。 “净心大师有消息了？”沐老夫人一愣。 倾城点点头，拿出净心大师的信件道： “他让我去南地等候，他会派人来接我。” 沐老夫人将信件拿出来仔细查看，倾城暗想，幸亏这是她根据净心大师字迹临摹的字，否则岂不是一眼看穿？ 眼见沐老夫人已看过一遍，倾城忙道： “祖母，你说我去不去？” 她知道沐老夫人对净心大师甚为推崇，如今他的邀请，沐老夫人总不该拒绝吧。 果然，沐老夫人将目光从信件上移开，落到倾城脸上，语气坚定道： “既然是净心大师相邀，不能不去。” 净心大师乃是一介高僧，如今收了倾城为徒，乃是沐家之幸。大师信中又说去拜见师兄，如此，倾城不能不去。 可是…… 倾城看沐老夫人面色一顿，忙道： “可若是去了，人带多了，师傅肯定不愿。若是带少了，我的安全怎么办？” 她摆出为沐老夫人分忧的架势，一脸迷茫。 沐老夫人被逗笑了，佯装生气道： “别拿这话来蒙我，你实际也是想去的吧？” “我……”倾城一顿，默默低下头了。 心有伤感的她，连周围便显得越发悲伤。沐老夫人想到素锦，想到那些埋葬于崖下的人，也不想拒绝倾城的喜好。她摆摆手，叹息道： “罢了，难得有这种游历机会，去就去吧。旁人我也不说，张嬷嬷是一定要去的，还有大武，府中的侍卫也得带几个。” 沐老夫人为倾城考虑许多，倾城不禁冷汗涔涔。这分明和她想的一样，要带去的人这么多，她还怎么去朝阳啊？可不带，又去不了。她只好答应了。 连沐老夫人也没有想到，倾城居然会答应的这么痛苦。她还以为倾城会和她讨价还价呢。不过，这样也好，带去的人多些，也能让她安心。 倾城走后，孙嬷嬷来到房内，沐老夫人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整个人也显得越发精神。 “幸而有大小姐来逗老夫人开心，否则奴婢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孙嬷嬷看着沐老夫人容光焕发的模样，不由道。 沐老夫人瞥了眼孙嬷嬷，语气不快道： “你也是个开心果，难不成还吃她一个丫头的醋？” 她是爱极了倾城这个小丫头，如此通晓她的心意，欢喜到令她感到窝心。 孙嬷嬷嗤笑道： “奴婢是替老夫人开心，有大小姐这么个贴心人。” 别看沐老夫人总是一副冰冷模样，甚至连对于沐相爷都不曾亲近半分。可是孙嬷嬷知道，沐老夫人有多么渴望别人的靠近。她将心封闭，可她的心却也是最柔软的心。谁要能入了沐老夫人的心，那便是得到了无限的宠爱，就好像今日的倾城一般。 听了孙嬷嬷的话，沐老夫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厚。她的脑海里浮现倾城的笑容，嘴角也不觉微微上扬道： “老了老了，竟还有了儿女缘分。我看她不似孙女，倒如女儿一般贴心。” “老夫人……”孙嬷嬷默默摇头，提醒沐老夫人慎言。 沐老夫人却是不以为意，目光转向冷漠，淡淡道： “紧张什么，这里也没有外人。再说，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就只有我和你，谁还会去多嘴。” 她就是看倾城怎样都好，就是想要对倾城比对沐相爷还要好。如今的沐相府，又有谁能管得了她？ “还是小心为妙。”孙嬷嬷心有余悸，不由告诫。 “我知道。”对于自己身边老人的劝诫，沐老夫人还是很给面子的。 她也明白，有些事是永远都不能说的。 罢了，不想曾经，只要一想到倾城将要离开，沐老夫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丫头又要离开，逸寒也要去范府，府里就剩下我一个老婆子了。”沐老夫人表情有些幽怨，淡看着孙嬷嬷的目光满是委屈。 她也就能在孙嬷嬷面前撒撒娇了。 孙嬷嬷如何不明白沐老夫人的痛苦，忙道： “还有奴婢陪着您。” 她这辈子，没干什么，就陪着沐老夫人从年少到年老。可她也甘愿如此，还为此而得以不已。 沐老夫人握着孙嬷嬷的手，感受来自家人的温暖，她叹息道： “守在我身边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人。” 亲人远离，丈夫远离，儿子漠然，她这一生就只有孙嬷嬷一个人。 孙嬷嬷忙道： “大小姐和大少爷是疼老夫人的。” 无论沐老夫人心里如何想，孙嬷嬷都是爱极了倾城与沐逸寒。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将这份感情牢牢锁在心里。 535 你是大小姐 沐老夫人点点头，语气也少了许多叹息，她淡淡道： “他们离开也好，我是沐府的当家人，沐府之事怎么能少了我参与。我倒要看看，那些鬼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孙嬷嬷的目光也凌厉起来，沐府平静多年，如今终于到了该出手的时刻。 “老夫人，用不用让张掌柜派人入府？”孙嬷嬷提议说。 张掌柜虽名义上只是沐家的大掌柜，但他手下也培养了许多护卫。沐老夫人为了将内院与外院区分，没有沾染护卫分毫。 如今沐府危机四伏，让那些护卫保护沐老夫人起不正好？ 沐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摇头道： “不必，沐府家务事，他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是。”孙嬷嬷不再多言。 在沐老夫人心中，她真的只是想让内外院区分，所以才不用护卫吗？ 不是的。 沐老夫人对张掌柜一直都是信任的，可再信任的人也有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 张掌柜脱离沐家已久，早就自成一派。他能守着沐家的产业，已经是对沐家最大的报答，沐老夫人又怎么能要求他更多呢？ 虽然，那些护卫张掌柜名义上说是为沐家培养。可这些年，护卫早已在张家当差。即便来了沐府，又有什么意义？ 不到玩不得已，沐老夫人不想沾染张掌柜分毫。 当沐逸寒听说他又要搬回范府住，激动之余，也有些担忧。 “姐姐，祖母不喜欢我了吗？”他有些焦虑，他也明白，现在虽然搬回了沐府住，但实际与在范府时没什么区别。如果祖母因此而不喜欢，那该怎么办？ 倾城见到弟弟一张委屈的小脸，顿时无奈，她解释说： “不是。沐府有危机，祖母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那些事，不该被弟弟沾染。她原本想着安排人入府保护，如今看来倒是她多此一举。 沐逸寒这才明白，对于沐府，他没有什么感情，也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些事，他还是在一起的。 “那你和祖母也去吗？” 在沐逸寒心里，姐姐是第一位的，范先生是第二位，沐老夫人则是第三位。 既然沐府危机，那么姐姐和祖母怎么办？ 倾城很欣慰弟弟的想法，可她也只有无奈道： “祖母要留在沐府，我要去更远的地方。” 沐府无论发生任何事，沐老夫人肯定是不会离开的。而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朝阳城，自然不能陪在弟弟身边。 如今，倾城非常庆幸，能够认范先生为干爹。这样她无论有何事要远行，都有范先生陪着弟弟。不至于让弟弟再过以前那种生活。 沐逸寒小小的眼睛溜溜转，他询问道： “又是游历吗？” 倾城去南疆的事没有并没有告知沐逸寒，所以他所知道的也与众人一样，以为倾城与净心大师游历名山大川去了。 对于这件事，倾城想了又想。 她可以告诉弟弟，可是告诉弟弟以后呢？ 弟弟与她不同，不知道舅舅的事，或许对于舅舅无法得到认同，就好像前世的她一样。一旦舅舅的事情暴露，那么会给许多人带来灾难。思虑再三，倾城还是决定不和弟弟说这件事，所以沐逸寒才会有此一问。 “嗯。”倾城点点头，并不打算解释。 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件幸运事。 沐逸寒默默低下头，他知道姐姐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但是他也喜欢姐姐，也想跟在姐姐身边，他鼓足勇气，轻声询问道： “可以带我去吗？” 他的目光可怜兮兮，仿佛被人遗弃的小兽，令倾城无法拒绝。可是，她必须拒绝。 倾城道： “等你什么时候长的比我还高，就可以去了。” 沐逸寒如今瘦瘦小小的模样，虽然长了不少肉，但还是比齐睿要矮许多，看起来和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般。 范先生说，他是因为儿时的吃食没有跟上去，所以才会如此。不过还好，沐逸寒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饭，缺失的东西还是会补上来的。 可是倾城现在就想弟弟快快长大，替她扛一扛身上的担子。 沐逸寒看了看自己与倾城差距一个头的距离，默默叹息。 长得比倾城还高，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加把劲，男孩子长的比较快。”倾城加油打气道。 未免沐逸寒没有劲头，倾城还道： “这次我会带齐睿先去，给你探探路。你要和范先生与文二好好学习课业，等你功成名就，姐姐还要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沐逸寒没有因齐睿的离开而伤心，反而对礼物更感兴趣。 什么礼物？ 自然是朝阳城的产业。 倾城不求其他，只希望弟弟能够生活得好。 沐家加上朝阳城，足够让弟弟一生无忧。 “惊喜，怎么能提前告知呢？”她神秘兮兮道。 沐逸寒自讨了没趣，但还是万分期待。 “小姐，白茹在范府。” 大武将白茹的消息告知倾城后，倾城便寻了一个理由去了范府。 范府如今戒备森严，范先生又加了一些人手，如今这里谁也强进不来。 当倾城告知范先生沐家地下的风光后，范先生也效仿沐家地下，挖起地道来。用范先生的话说，这样才可以全方面得到保障。 “小姐。” 看守白茹的护卫见到倾城便打开房门。 倾城随着大武进入房内，白茹正一脸惊恐地蜷缩在角落中。 她的模样比之先前有些瘦弱，整个人散发着惊恐气息，令人不由猜测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白姨娘。”倾城语气幽幽道。 白茹有些惊恐，忽而倾城的声音，目光看了过来。她神情一惊，怀疑道： “你，你是大小姐？” 她来的时候被蒙了眼睛，不知道这里是哪。如今见到倾城，这里莫不是沐府…… 想到她又回到了沐府，白茹整个人更加慌张。她想要逃离，却无处可逃。 倾城看出了白茹的焦虑，她解释道： “白姨娘不必惊慌，今日请白姨娘前来是有些事要询问。” “你要问什么？”白茹满是防备，她靠在墙角，双手护在胸前，一副如果倾城对她如何她就要拼命的架势。 倾城见到此景也是好奇，但她也不由想到，白茹究竟在沐府遭到了怎样的境遇，才会让她恐惧至此？ 536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她坐在椅子上，尽量用行动告诉白茹，她是安全的。 气氛有些僵硬，静谧之中隐藏着爆发的力量。 倾城淡然道： “白姨娘与白氏是姐妹，想必感情很好吧。” “不好。”白茹想也没想便道，她的语气强硬，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不好？”倾城怀疑，开口道：“不好，白姨娘会三番五次去‘落樱苑’？” 在“落樱苑”没被封之前，白茹可是那里的常客。 她们同为白家女，即便身上担着的担子不同，但也有想通之处吧。 倾城的姿态让白茹的防备心稍稍减退，但因她的问题，却顷刻惊觉道： “你，是老爷让你来的？” 提到沐相爷，白茹更是惊慌。她明明一直站在墙角，竟还在里面挪动，真是恨不得直接融进墙体。 从白茹的反应不难看出，她会如此惊恐，与沐相爷脱不了干系。 倾城目光和缓，语气淡然道： “不是。是白氏让我来找你的。” “你胡说！”白茹像是知道什么，一口咬定倾城的谎言。 倾城不明白茹为何会有此反应，便坦言道： “白氏如今被关在‘落樱苑’中，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的手下告诉我，她口中念着一个‘如’字。我想，她想说的是‘茹……白茹’，也就是你。” 这是倾城能够告诉白茹最多的话，也是她的解释。 “你胡说，白姐姐怎么会让自己堕落到那步田地。”白茹对倾城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她惶恐的目光，紧张的模样，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她对沐府有多么恐惧。 白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的话却暴露更多。 “白姐姐，看来你们的关系的确很好。”倾城淡然道。 白茹忽然一下子扑到在倾城面前，将倾城吓了一跳，大武也护在倾城身边。 可白茹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只是不断叩首道： “大小姐，求求你放了我。若不是老爷让你来的，那你一定要放了我。被老爷看到我来到沐府，他会杀了我的。” 说完，便“咚咚”磕起头来。哪怕额头已经磕出鲜血，她也在所不惜。 白茹的态度着实习惯，而她的话更加奇怪。 “他为什么要杀你？”倾城询问道。 白茹额头的鲜血已经迷乱了她的双眼，她悲伤道： “我是被沐府休弃的妇人，怎可再进沐府。” 本以为她来到沐府可以过好日子，可沐府的日子还不如她在家的时候。如果可以让她选择，她当初万万不会来到沐府，也不会早于这些。 白茹虽然面色慌张，但条理清晰，与她的动作格格不入。倾城将怜悯之心暂且放下沉声道： “不对，你是怕你将知道的秘密说出来，沐相爷会对你不利。”白家不会派一个废物来沐府，尤其是白茹，她因长相与王如相似，白家更是自小便训练她。她的头脑不会比白氏愚笨多少，有白家的力量在，她也不该如此恐惧才是。 倾城这才发现了这个她竟差点忽略的问题，白茹比之白氏，对白家更有利。当年白茹入府，白家可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们对白茹的培养肯定比对白氏更加精心。 白氏看到倾城的目光转变，她亦不再磕头，而是起身道： “大小姐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她就知道，在沐府之中，白氏看不透，沐老夫人也看不透，唯有这位管家大小姐的心思才最令人吃惊。 明明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心思却比他们这些自小受过训练的人还要深不可测。如此，白茹又怎么会小看倾城呢？ 既然装可怜不成，那她就恢复自己本性好了。 倾城也不拆穿白茹先前的伪装，只道： “我想，你能够活着走出沐府，白氏从中也出了不少力吧。” 白茹是个聪明比起她一个痴傻人，于倾城而言更有利。这样，白茹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白茹的神奇变得有些复杂，白氏为了让她能够走出沐府，的确费了些力气。 倾城没等她过多思考，便道： “如今她有危难，你要见死不救？” 既然白茹与白氏的感情很好，那么她从这点出发，让白茹自己选择。 倾城不言语，白茹也不言语，可气氛不能如此僵硬下去。倾城给大武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开口。 他不是沐家的主子，说起话来比倾城更得信服。 大武会意道： “白姨娘，白氏如今深处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大武的话点醒了白茹，白茹本就拿不定主意，如今就更加惶恐。 她紧盯倾城，询问道： “你说白姐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是真的？” 白茹无法想象，她那优雅迷人的白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倾城知道，此刻若是回答了白茹一个问题，白茹便会有其他问题要问。倒不如一并解决，她直接道： “我没必要骗你，更没必要救一个白家人。” 白茹在试探她，她也在试探白茹。试探来的结果并不会改变什么，却会让白氏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如果这就是白茹想要得到的，那么她做到了。 倾城的想法，白茹同样也知道。 但白茹不会任人摆布。 “沐大小姐，我知道，你并非想要救白姐姐，而是为了铲除沐家的异己。”她直言不讳说出倾城的想法，更表面她不似表面那样单纯。 倾城不管她是什么心思，能够为她所用就好。 白茹记者道： “可是，我要救白姐姐。我们虽目的不同，但过程一致。” 所以，她会帮助倾城，其实在帮助她自己。 倾城点点头，既然白茹如此痛快，也省得她多费口舌。的确，她和白茹唯一的相同之处都是为了白氏，白茹够聪明，所以他们才有合作的机会。 在见到白茹之间，倾城没有这种想法。但在见到白茹之后，尤其是见到白茹的转变，她开始设想他们合作的事情。 两个人的目的都很明确，白茹想要救出白氏，而倾城需要白氏将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白茹坦言道： “沐府并非你看到的这般大小，在地下，更深的地方，还隐藏着一座‘地下城’”。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倾城，似在观察倾城的反应。 537 威胁沐相爷 “地下城”，这三个字，再一次出现在倾城耳中。既然能被称作为“城”的地方，倾城想，其空间一定很大。那么沐相爷带她去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白茹接着道： “沐相爷拥有出入地下城唯一的钥匙，而他这些年的隐藏就是为了保护‘地下城’的存在。” 这便是白氏查到的事实，也是一直纠缠她的噩梦。 “为什么会有一座‘地下城’？”倾城不觉疑问。 如果是为了避难，只需挖一条密道即刻。但地下空间之大，却足足挖了一座城，沐家的祖先难道想要做地下皇帝不成？ 白茹不屑道： “这就要问你们沐家的先祖了。沐家世世代代守护‘地下城’，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白茹的语气虽然不屑，但倾城听得出她的小心。 看来，白茹也有自己的担心，否则她为什么要如此小心？ “这便是圣上派白氏来沐府的原因？”倾城询问道。 “什么圣上？”白茹一脸不解的模样。 在见识到白茹的演技之后，倾城不会再相信她的伪装。倾城没有理会她的话，直言道： “白氏与你的关系那样好，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是圣上的人？” 这件事她早已知晓，白茹隐瞒又会隐瞒什么呢？ 白茹的确在隐瞒，因为白氏并没有和她说过，倾城知道白氏的身份。 她本以为倾城只是在诈她，但是如今看来，倾城知道的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多许多。 “大小姐果然聪慧。”白茹不得不佩服道。 倾城没心思理会她的夸赞，她聪慧与否，无须别人言说。 可是白茹却紧接着道： “只是大小姐又是否知道，若是救出了白姐姐，沐家或许就不复存在了？” 白茹不信，倾城能够什么都知道。 白氏既然是圣上人，那么她被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所知道的情况禀报圣上。如此，沐家还会存在吗？ 倾城淡笑道： “白氏不会说出来的。” 见到白茹不解，她又加了一句： “她还有沐倾舞。” 沐倾舞是沐家的人，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身首异处。 圣上把什么都算到了，却没有想到母女亲情。 沐倾舞会被送到庄子上，倾城想这便是白氏对她的保护了吧。 在庄子上虽然日子辛苦了一点，但总归不会没了性命。 可白氏也知道，沐倾舞这辈子都脱不开沐家的身份。她是沐家的女儿，沐家出事，她也不会独活。 为了沐倾舞，她也不会说出这些事。 况且，以倾城来看，白氏对圣上也没有那么忠心。 “可是我会说。”白茹坚定道。 倾城摇摇头，用同样坚定的声音反驳道：“你也不会。” 白茹一愣，她很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与倾城站在一起，她似乎像一个仆人一般，明明她还比倾城大一些，可是她完全逃不脱倾城的禁锢。 “小姐笃定？”白茹语气威胁道。 倾城摇摇头，道： “如果你要说，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她看得出来，白茹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否则白氏也不会选中她。 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也当不得什么大事。 自己的谎言被倾城揭穿，白茹没有丝毫吃惊，她反而越发坦言道： “对，我不会说。但若是这件事威胁到白家，不止我，就连白姐姐也不得不说。” 白氏会进到沐府，是圣上的主意。而白氏隐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探查沐相府的秘密。而今秘密查到，她若不说，圣上自不会放过白家。 亲生女儿的生命固然重要，可家族的利益更加重要。 倾城相信，白茹说的是事实。 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会在临终前铲除一切对新君有害的人和事。 沐家若真得圣上忌惮如此，他肯定会不惜一切手段逼迫白氏说出实情。 倾城目光一转，幽幽道： “不用等到圣上威胁白家，白家先威胁沐相爷如何？” 沐相爷害得白氏成了如今模样，白家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沐家。更何况，白家若是能自己做得了主，圣上逼迫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茹有些莫名，不解地看着倾城。 白家威胁沐相爷？ 别说白家比不过沐相爷，就算是比过，为什么要威胁沐相爷？ 倾城的语气淡淡的。 “据我所知，在储位之争中，白大学士支持太子？” 前世白大学士便支持太子，当然，这些现在还没有显露。当凤显继位后，便将那些先前的“太子党”一并铲除。这件事，就是沐相爷经手的。 这“太子党”的名字但倾城亲手书写，万不会记错。 “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白茹有些气恼，她对不理前朝时，但也明白，储位之争向来是容不得探讨的话题，倾城如此只说，到底是让他们威胁沐相，还是代表沐相威胁白家？ 倾城见白茹气恼，便知道她也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倾城也不再解释，只道： “是不是胡话，你回去问问白大学士即可。凤昭国的天下要变天了，良禽择木而栖，还请白茹姑娘帮忙做个引荐。” 右相如今也得圣上旨意，要为太子效劳。有句话右老相爷说得对，范家与沐家政见不同，早晚会有一场争斗。 倾城想，圣上或许也乐得见到这场争斗。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沐家也紧贴太子，到时候来场“反间计”令人措手不及。 沐相爷肯定不会轻易就范，但为了沐家地下百年的“地下城”，沐相不得不就范。如此，范家与沐家还有什么可争斗的？ “大小姐可以代表沐家？”白茹问道。 她知道倾城管家，可倾城上面还有沐相爷，还有沐老夫人。如此大事，事关沐家生死存亡，沐家会让一个小孩子做主？ 沐老夫人与沐相爷自然不会让倾城做主，但倾城笃定的事，便有一万个理由找出。 她淡淡道： “我不行，利益可以。” 白家有了沐家这一助力，只会在太子面前越发挺立。白氏并非无人，白墨非将会成为白家新一代的掌家人。 白茹沉默了，这件事她做不了主，只能回去禀报白老爷。 倾城也不逼迫，她也没有想让白茹一个女人做主。对于白家来说，这是一场博弈。若沐相爷倒戈，对他们来讲是致命的打击。可若是沐相爷被威胁，那么对他们来讲是最大的助力。 538 贵客驾临 对于白茹来说，她只要救出白氏就好。 在救出白氏之前，倾城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与白氏谈话的机会。 当天夜里，沐府迎来了一位贵客。 “老臣参见圣上。” “老身参见圣上……” 沐相爷与沐老夫人跪倒在地，恭迎圣上大驾光临。 圣上身着便装，只身而来，身后只跟了伺候的安公公。 当然，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旁人是不知晓的。 大武悄悄对倾城比了一个“拳头”手势，表面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不少。 倾城了然，圣上出门，身边又怎能没有随从？ 还没等沐相爷询问圣上的来意，圣上开口道： “朕听闻沐府新来了一批护卫，乃是百里挑一，惹得百姓是众口相传。朕也来看回热闹。” 他的表情扫过沐府众人，看起来甚至好奇。 沐老夫人与沐相爷对看了一眼，在这种时刻，两个人尤为配合。 在内，沐老夫人是沐家的掌家人，在外，沐老夫人也会给足了沐相爷面前。有什么事尽量都是沐相爷去做，她只要做好一个慈爱的老夫人就好了。 沐相爷上前道： “让圣上见笑了，小女管家，新官上任，总想让差事办得漂亮。这不辞退了一些侍卫，偏偏说要招一些高手来护院。哪里有什么高手，不过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罢了。” 沐相爷短短几句话便让事情变为一场小事，朝中大臣，忽然之间家里多了这么些侍卫，总会惹人关注。 沐相爷的话便是将这些事当作小孩子的玩闹，一来可以让倾城练练手，二来也凸显了沐家对女儿的疼爱，三来沐相爷也只说这些人是普通人，也打消了圣上所言“高手”的顾虑。 圣上的脸色越发惊奇起来，不由道： “哦，沐府倒也新奇，让大小姐管家。是沐倾城吧。”他将目光转了过来。 倾城急忙上前福身道： “是，臣女沐倾城见过圣上。” 圣上与倾城并非第一次见面，而且每次见面倾城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今见倾城亭亭玉立，穿戴整齐，虽然略显朴素，却有一种清丽脱俗之感，甚为惊奇。圣上坦言道： “你这女娃可是刁钻，上次连朕都差点被你骗了过去。” 他带着好心情，说着只有两个人知晓的秘密。倾城暗道，圣上这是想害死她啊。她知道，圣上说的是上次在木头宅院的事。 那时候圣上还没有亮明身份，她便主张了许多事。也幸亏圣上没有亮明身份，否则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去说那么多呢？ 倾城巧笑嫣然道： “圣上慧眼识珠，看得起臣女，才让臣女做了主。” 她才不会故意贬低自己，去迎合圣上的面子。有时候贬低自己不见得是一件事好事。 圣上听闻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夸朕倒也还是不忘夸了自己。”他摇摇头，可面色一派温和。 “圣上赎罪。”倾城倒也配合道。 圣上摆摆手，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不知者不罪，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他也是为了和倾城拉近关系才这样说。既然倾城这么识趣，他也乐得给她面子。他好心情道： “罢了，把你的护卫都叫出来给朕看看，武艺高超者可直接选入大内。” 此言一出，沐相爷与沐老夫人面面相觑。 大内之人不但武功要高强，而是家世要清白。圣上格外开恩，按理说他们应该感谢。可这是沐府刚刚挑选的人，沐相爷明白，其中还夹杂了几个他的人，如此若是被圣上选进宫，那于沐家又是一场危难。 倾城自然也不希望圣上选谁进宫，她的人都是舅舅的人，绝不能入宫。 倾城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圣上是来做什么的？难道仅仅是为了看护卫？ 可无论做什么，这些人不能入宫。 “圣上，这是臣女招来的人。”倾城直言不讳道。她的嘴巴撅了起来，看起来很是不满。 “倾城，不得无礼。”沐相爷呵斥道。 他心里明白，辛亏倾城这样说，否则谁都不好拒绝。 圣上正等着沐相爷谢恩，不想倾城却从头插了进来。看着倾城如小狮子一般的神情，圣上笑着摇摇头道： “沐相不要太过严肃，女儿家的话多是撒娇，想朕那安宁丫头也是如此。” 女儿家，总是爱和父亲撒娇。圣上很享受这种感觉，自然见不到沐相爷对倾城怒斥。 沐相爷此刻也便顺着圣上的话说： “圣上说的是。” 倾城一副委屈模样，仿佛心爱的东西要被抢走一般，看得圣上又是一阵大笑，甚至承诺道： “罢了，既然你不许，朕就不要了。看看总可以吧。” 他的语气似和倾城商量，堂堂一国之君，竟也如此态度，令人哑然。 “只能看看。”倾城委屈道。 她一副小女儿姿态，仿佛生怕圣上会抢夺她的人一般。 圣上看了只有苦笑不得，还不得不配合道： “好，只看看，我一个都不带走。” 他总不能让人以外他欺负小孩子吧。 倾城又迟疑了片刻，这才让文二将人带来。 沐府招收的护卫乍听下来是听不少，但要在沐府站岗放哨的，细分下来也没多少人。圣上来的路上已经见过不少，倾城便把那些各个院里的护卫也叫了过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圣上状似不经意道： “沐相，府中的夫人今日何在？” 倾城心思一动，不觉疑问。 她告诉白茹，在白氏离开之前，她需要见白氏一面，才好作定夺。白茹说她来安排。如今圣上驾临，难道这就是白茹所说的“安排”？ 倾城疑问，沐相爷则是浑身一惊。 他就知道，圣上来到沐府，理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禀圣上，贱内染了疟疾，卧病在床。”沐相爷惶恐道。 他自是知道白氏与圣上的关系，可圣上一连数年都不曾理会的人，他还以为白氏已经成为一颗弃子。那么如今，圣上又为何偏偏要提到她呢？ 沐相爷的心中百转千回，生怕圣上会再让白氏再付恩宠。 “疟疾？”圣上念着这两个字，语气幽幽，听不出什么想法。 “是。”沐相爷只能回禀。 539 来无影去无踪 如今，白氏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人样，绝对不能让圣上见到她。也只有疟疾才让圣上不敢去看望。 沐相爷自以为通晓圣上心意，可圣上偏偏开口道： “朕来到沐府，沐夫人却卧病在床，于情于理朕都要亲自探望。” 什么！ 圣上要亲自去探望白氏？ 这怎么行！ 沐相爷心里顷刻掀起一片巨浪，惶恐道： “圣上龙体要紧，别因贱内伤及龙体安康。” 疟疾是可以传染至死的，圣上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伤及龙体。 这让沐相爷摸不准圣上的心思，难道说他还没有忘记白氏，他要救出白氏？ 这一想法令沐相爷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白氏在府中多年，圣上都没有出现。而今圣上忽然出现，这代表什么？沐相爷想了许多，而最重要的一点，白氏不能落到圣上手中。 此刻，一旁的安公公也劝解道： “圣上还是要顾及龙体，不如由老奴代替圣上前去探看？” 左右不过一个女人，又不是圣上的女人，由安公公代劳，也已经给足了白氏面子。 圣上思索片刻，这才道： “也好，安公公也跟着御医学了不少医术，今日正好让他给沐夫人检查一番。” “圣上……”沐相爷听闻后又是一惊，安公公会医术，那么白氏的情况不就被看出来了？ “哦，人来了。”恰逢此时文二领着人过来了，圣上目光一转，便不再提白氏之事。 未免扫了圣上的兴致，沐相爷不敢再提。 圣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众人，他们自军队而出，虽由倾城故意安排懒散，却依旧浑身散发着正气，令人不敢小觑。 圣上笑道： “沐倾城，你招来的这些人一看便知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啊。” “谢圣上夸赞。”倾城也毫无推脱，直接谢恩。 她招来的人自是不凡，在圣上面前也无须妄自菲薄。人都是有眼睛的，她的妄自菲薄只会让圣上不屑一副。 圣上心情正好，他朝高手喊了一声： “来个人。”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一个人影已经跪在圣上面前。 “圣上。” 此人穿着黑衣，带着蒙面，从身形处看不出是何人，但众人也明白，这大概就是圣上身上的暗卫了吧。 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看清暗卫的身形。只觉得目光一晃，人就已经跪在了地上。可见此人技艺之高超。 圣上已经习惯，没什么特别，他吩咐道： “和这些人比试比试，赢了比赛朕重重有赏。” 既然人已经来了，怎么能不比试比试呢？ 沐相爷大惊，忙道： “圣上，他们都是普通人，怎么能和大内高手比武呢？” 他只说“大内高手”，却被点名“暗卫”身份，足间其心思细腻。 沐相爷从倾城召集的队伍里看到了他的人，万一比试露了马脚就得不偿失，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比试。 “切磋而已。”圣上安慰道，又朝着暗卫吩咐说：“点到为止，知道吗？” “属下遵命。”暗卫无敢不从。 圣上下令“点到为止”那便保证了沐府众人的安全。如此，沐相爷不能多言。 眼见暗卫慢慢靠近沐府的护卫，沐相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倾城也看了过去，圣上既然说是“点到为止”，在保证性命的前提下随意挥舞几招就好。就怕有些人敢于挑战，一个劲往上拼。 暗卫主动发起进攻，沐府护卫虽然人多，但暗卫靠近便四分五裂。 暗卫不知道使了一个什么招式，众人瞬间倒地一片。 那些倒地的人便撤了出来，倾城看到，如风几人却依旧屹立不倒。当他们看到倒地的众人后，竟有些吃惊。 可是场面已经得到控制，他们再想倒地就有欺骗的嫌疑。 场中的人撤出不少，也让局面越发明朗。 很快，暗卫再发进宫。这回的进攻可不似先前一般温柔。圣上只说“点到为止”，可若是对方一直反抗，那么暗卫也不会手下留情。 如风便是一个特例。 面对进攻，他连连退让，虽没有发起攻击，却也能躲得过暗卫招式，令人不由感叹。 “那是何人？”圣上指着正在场中的如风询问倾城道。 倾城目光一转，心知圣上对如风留了印象。她一派天真道： “回禀圣上，是如风。如风是我招收的武功高手，也只有他能于圣上的大内高手抗衡较量。” “倾城……”沐相爷压低声音语气威胁。 圣上已经不让他斥责女儿，他怎敢不听从。如今也只有面色不悦，不敢再有其他不满。 圣上摆摆手，不以为意道： “无碍，朕也想看看老九的实力。” 老九？ 倾城想，这大概是暗卫的名字吧。 切磋很快演变为战斗，老九的姿态不似先前，而是拿出实力。他接连的攻击，不给如风任何喘息的工夫。 倾城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来。如风若是不选择进宫，而只是避让，那么他绝对逃不过老九的攻击。 终于，如风发起一招，竟将老九弹开数米。 两个人缠斗的局面终于消失，点到为止，老九顷刻归到圣上面前请罪。 “属下有负圣上圣恩，还请圣上降罪。” 作为暗卫，他竟招架不得，不是输又是什么？ 输赢自在圣上，圣上淡然道： “既是平手，你又没输，何罪之有。下去吧。” 随着圣上话音刚落，老九已不见踪影。 纵然众人已经见识过一次，如今也还是觉得神奇。 “你叫什么名字？”圣上看着如风，询问道。 如风跪拜道： “禀圣上，小民如风。” 他的声音透着清冽，看不出丝毫刚刚打斗过的痕迹。圣上的目光一转，淡淡道： “如风……来无影去无踪，好名字。” 他的话似有深意，令人听不明白。 圣上又道： “朕刚才说过，谁赢了重重有赏。此局虽然平手，但你能让朕身边的人也没讨到便宜，实属不易。” 他看向如风的目光灼灼，似要收为己用。 倾城想，若不是她刚才那番话，此刻如风大概已经成为皇宫大内高手了。若他真去了皇宫，沐相爷大抵要哭死了吧。 540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好在，圣上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对安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安公公。” 安公公会意地走上前，从袖口里拿出一件浑身通红的如意道： “这是圣上贴身携带的血如意，有强身健体功效。”既是比武赏赐，学如意最适合不过了。 “谢圣上。”如风只有谢恩。 圣上又环视了一圈众人，不觉感叹道: “沐府护卫，的确让朕开了眼界。” 朝中大臣，一般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进献给圣上。哪怕是护卫也是如此。 沐相爷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如风进献，可因为如风的身份，又因为倾城刚才的话，这一想法成为泡影。 沐老夫人微闭双目，看起来已经困乏。 “沐倾城。”圣上忽然道。 “臣女在。”倾城上前，盈盈行礼。 圣上夸赞道： “你做的很好，想要什么赏赐？” 他对倾城甚是喜欢，如今倾城正将及笄，他想到凤凝的话，还真想给倾城指门好婚事。 沐家人也是这样的心思，不过他们还想奢求更多。 倾城目光一转，却是不等沐相爷暗示，便道： “臣女素闻圣上宫里有一巧手，酿制的葡萄酒乃是人间美味，臣女不知是否有幸能够饮上一盅？” 圣上身边有一专门酒司，乃是酿酒之人。前世与倾城多有交往，可如今两人还未见面。倾城一直记挂着她，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也想见上一面。 沐相爷面如铁青，沐老夫人面色也很不好。圣上摆明了可以让倾城要任何赏赐，她怎么偏偏选了个葡萄酒？酒能当饭吃吗？ 沐老夫人的想法是，倾城到底还是年纪小，总想着吃喝。 沐相爷则是有些怨恨，明明倾城可以索要更多，却偏偏不能如他意。这个女儿，真真没有沐倾心来得贴心。 圣上也笑了起来，语气柔和道： “哈哈哈，你这个小馋猫，竟然惦记上了朕身边的东西。” 倾城低着头，似是委屈，似是羞涩。 圣上大手一挥，承诺道： “也罢，明日朕给你送上一壶。” “臣女谢圣上恩赐。”倾城急忙谢恩道。 她才不管沐相爷心里是何想法，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反倒是最亲近的人，不能因此失了联系。 沐府护卫一事已经告一段落，圣上却也没有忘记白氏一事。 “沐相爷，咱们去看看沐夫人怎样？”圣上提醒道。 有了一段时间的缓冲，沐相爷已经将白氏收拾妥当，忙道： “圣上体恤贱内，臣不敢推脱。” 沐老夫人在前院陪着圣上，安公公则跟着沐相爷去见了白氏。 倾城未免怀疑，只有陪在圣上一边。 圣上陪着沐老夫人说了些话，又提到当年沐老相爷的趣事，一时间气氛和乐。 在沐老夫人院中，沐倾心正拧着手绢发狂。 “圣上驾临，我为什么要躲在后面！” 沐倾心气愤不已，按理说圣上来到沐府，她作为二小姐如何也要拜见的。可是沐老夫人却让她留在院中，还派了两个婆子在门外监视，这代表什么？ 代表沐老夫人已经不想承认她这个孙女，连她的出现都觉得丢脸。 “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秋月陪在一侧，语气安慰。 可这怎么能让沐倾心消气呢？她满是不屑道： “人都不受待见，就算气坏了身子又如何？” 反正在这沐府之中，没人喜欢她。沐相爷虽是对她好，但在这种时刻，他最先想到的还不是她。 沐倾心愤怒到了极点，忽然问道： “圣上走没走？” 秋月摇摇头，她刚才进屋的时候打探了一下，忙道： “听说是来看府中新招的护卫，现在正在切磋呢。” 她不知道沐倾心要做什么，但是显然，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沐倾心猛地站起身，恶狠狠道：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的目光里泛着金光，似要做什么大事。 “小姐……”秋月刚要劝说，沐倾心却盯着她的眼睛恳切道： “秋月，你要帮我。” 秋月因沐倾心的目光而面露惶恐，却还是依旧坚定道： “嗯。” 很快，秋月和沐倾心的衣服便被换了过来。沐倾心拿着秋月刚才带进来的食盒，低着头，一副小丫鬟模样。 “小姐，这样行吗？”秋月不觉疑问，她大概能猜到沐倾心的想法。 她身为沐家庶女，也想着去拜见圣上。可是，圣上圣上必有老夫人或是老爷陪着，沐倾心此举，这不是在给老夫人打脸吗？ 秋月知道此行有多么不对，但她却不说其他。 沐倾心还在为自己的想法洋洋自得，小声解释说： “行，只要你别出声。” “嗯。”面对沐倾心的安排，秋月只能点头。 沐倾心带着食盒开门而去，她尽量将头压低，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个婆子也没看出她的不同。 出了“梨落苑”，她将食盒弃在一旁，直接朝前厅跑去。 此刻，沐老夫人正和圣上说着趣事，倾城偶尔在旁插科打诨倒是比一般相见还有和乐。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 屋外，忽然发出一阵吵闹，圣上面色不悦，沐老夫人的神情也不满起来。 沐倾心的出现打破了众人的预料，防不胜防之下，沐倾心竟直接冲了进来。 而几个婆子正想将沐倾心拉出去，已经为时已晚。 “是何人前来？”圣上注意到了沐倾心的姿态，不由询问。 婆子因圣上的问话而动作僵硬，沐倾心不管其他，她冲到圣上面前，一派坦然道： “回禀圣上，臣女乃是沐府的二小姐，沐倾心。” 只见她身着丫鬟服。一头秀发因为拉扯已经略显糟乱。但她的模样生得好，一双会勾人的大眼睛，让人恨不得多看上几眼。 她的姿态盈盈，头颅高昂，即便在圣上面前，也没有丝毫怯场模样。 圣上一转，看向沐老夫人疑惑道： “哦？沐府还有位二小姐？”他的印象里好像是有，但有些不太确定。 沐老夫人不着痕迹瞥了沐倾心一眼，这才道： “只是庶女，上不得台面。”一句话，点名了沐倾心的身份，也让圣上不再那么重视。 不过人既然已经出现，圣上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541 倾心，倾心，一见倾心 “你叫沐倾心？”圣上询问道。他刚才听过，好像是这个名字。 “是，臣女沐倾心。” 沐倾心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忙不迭解释道。她的一双媚眼紧盯圣上，带着女儿家焕然天成的娇柔气息，令人不觉莞尔。 “倾心，倾心，一见倾心。”圣上如是道，看向沐倾心的目光不似先前一般淡然。 倾城看了只觉得好笑，沐倾心大概并不知道圣上的身体越发空虚，竟还想勾引圣上就范。就算圣上想如何，他的身体也不容许他如何。 看来，沐倾心的确是被逼急了，竟连这种事也想得出来。 沐倾心见圣上对她很是喜欢，又急忙道： “回禀圣上，臣女的舅舅乃是当朝一品，苏尚，苏大人。” 她知道，作为庶女，她还不能入得了圣上青眼。便又将自己的令一身份抬了出来。 作为苏尚的外甥女，这是她最得意的事。 哪怕沐倾城是沐家嫡女，她都不稀罕。 “竟是苏尚的外甥女？”圣上的心思也不觉被调动了起来，他自是知道苏家与沐家是姻亲关系，原来眼前的沐倾心就是苏尚的外甥女。 沐老夫人也适时道： “是，此女的母亲乃是苏氏。” 一句“苏氏”让圣上也想起了许多，苏氏那个妹妹，在内京可是很出名呢。 当年苏氏还未嫁给沐相爷之前，在京中已是有命。王公大臣，哪个不是苏氏的座上宾呢？谁也没想到，沐相爷竟然为了一个苏氏，差点休妻。如此作为，圣上也对沐相爷放了心。 不过，苏氏到底还是苏氏，她的性子从未改变。哪怕被沐相爷捧在手心里，她要的东西却还在外面。 “赵家一事便是因你母亲而起吧。”圣上开口道。 赵家的事虽然只以“受贿”给掩盖了下来，但圣上又怎会不知苏氏在背后的出力。 他原先竟还觉得沐倾心可爱，如今想来，沐倾心大概也与苏氏一脉相承，苏氏身上的那些手段，沐倾心竟继承了去。 沐倾心本是想提醒圣上，她也是嫡女之女。可是却被圣上想到了苏氏做下的恶事，她想，若是圣上将苏氏之事加于她身上，就得不偿失了。 故此，沐倾心忙道： “圣上，臣女的母亲冤枉。她被赵钦杀害，臣女自在世上只有孤身一人。” 她自以为苏氏已死，她只要不承认，便是死无对证。 倾城见了只有冷笑，沐倾心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想要借由圣上的力量，在沐家站稳脚跟。可是，她的依仗只有苏尚。 苏尚远在外地，无法替她出头，圣上也不会因为一个不在场的人而得罪沐家。 沐倾心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但终究得不偿失。 听了沐倾心的话，圣上不觉皱眉，他淡淡道： “沐府这么多人，你怎么能是孤身一人呢？倾城不是你的姐姐吗，她性子极好，你该多亲近亲近。” 对于倾城，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倾城就像他的女儿一般，是他的开心果。可是沐倾心，从见到这个女子，圣上便意识到她的不妥。 一个娇媚的女人若不能养在深闺，只会成为男人征服的战利品。 苏氏，便是如此。 可惜，沐倾心还不明白这个道理。竟妄想其他。 圣上见过多少女人？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哪里是沐倾心一个小姑娘几个媚眼，便可以收服？ 沐倾心听到圣上的话，面色一慌。看来，她低估了沐家的在圣上眼中的地位。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瞥了眼倾城，沉声道： “是，臣女口不择人，只是臣女常年不曾与姐姐亲近，竟忘了还有一个姐姐。” 就算她不好过，她也要拉沐倾城下水。凭什么，她身在水深火热之中，沐倾城却可以逍遥自在？ 她要让圣上知道，沐倾城并非表面那般和善。 “沐倾心!”沐老夫人怒喝一声，言语间已有厉色，沐倾心不顾沐老夫人的气恼，叩头道： “还请圣上给臣女做主。” 只要将沐家搅的天翻地乱她就满意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倾城笑沐倾心愚蠢，在沐家正是得宠时说这些话。只怕圣上不但不会让她如意，反而会牵连到苏尚身上。 苏尚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苏氏这对母女什么，已经做到一个哥哥的本分，却还是要受牵连。 沐老夫人语气并不气恼，只是有些悲伤道： “让圣上见笑了。苏氏做下恶事，沐府已经容不下她，老身心想这孩子总是沐家人，便留了下来。哪知，这孩子与苏氏一样的性子，顽劣不堪，疏于管教，只能暂且严厉看管，以至让她多磨磨性子。哪知……哎。” 她话语中全是对沐倾心的照料之情，只可惜沐倾心不理解她的做法。既然沐倾心如此说，那也让圣上评评理，到底孰是孰非。 沐倾心就好像高昂战斗的斗鸡，她大叫道： “不是这样的，当初沐家不要我，是外公一家将我接去苏家。中途祖母怕是不想担负一个抛弃幼子的罪名，这才将我又接进了府。” “你！”沐老夫人怒火攻心，几欲昏倒。孙嬷嬷忙给她顺气，这才缓了过来。 场面一时无法得到控制，倾城见时机成熟，这才站出来道： “二妹妹，你喝醉了。” 突兀的一句话让众人微微有些迟疑，再看沐倾心一副糟乱模样，的确想撒酒疯一般。 沐倾心一愣，忽然意识到了倾城想要解围，便更加不屑道： “我没有，沐倾城，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沐家最表里不一的人就是你。” 她现在不怕得罪任何人，反正她把什么话都说了，大不了大家拼他个鱼死网破！谁也得不到好处。 倾城没有理会沐倾心，而是对圣上道： “圣上，二妹妹听我说宫中有葡萄酒甚是美味，偏偏说我们沐府的酒是最好的，一个劲想要比试。结果自己反倒喝醉了。”她的话解释了状况，也让今日之事有了一个借口。 “沐倾城，你说什么胡话！”沐倾心有些紧张，毕竟在倾城面前，她从来都不是对手。 圣上了然于心，大笑道： “哈哈哈，既是喝醉就不要放出来耍酒疯了。” 他对倾城的话深信不疑，对沐倾心甚是不屑。 542 不出三日 “是。”倾城得了圣上应允，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沐倾心大惊，她没有想到倾城不过短短几句话，竟然被圣上认可。她大叫道： “我没有喝醉，圣上你要相信我，万不可被他们蒙蔽，圣上……” 比起倾城的淡然无波，沐倾心此举着实上不了台面。 倾城对着旁边的婆子不悦道： “你们还等什么，带下去。” 婆子们还想着如何领罪，如今倾城下了命令，急忙将沐倾心抬了出去。 沐倾心虽然把什么都豁出去了，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她还只是一个小丫头，哪里是婆子们的对手？ 沐倾心走了，厅内又恢复了一片静默。 沐老夫人此时开口道： “让圣上见笑了。” 沐家有此女，真乃沐家不幸。 圣上摆摆手，感慨道： “沐府果然也不是处处如意。” 倾城的“醉酒”言论又怎么能骗得过圣上呢？ 不过是个沐家一个面子，让始作俑者不能洋洋自得。 圣上原本还有些嫉妒，沐家怎么出了沐倾心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子？ 如今看来，世事难以两全。倾城虽然聪慧，但有这么一个烂摊子，她的将来也总要帮衬。 沐老夫人领会道： “哎，都是老身的责任。” 今日，沐倾心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圣上最恨家宅不宁的人，沐老夫人几十年的努力，差点毁于一旦。 可是，她终究是一个小丫头。她不知道比起家宅不宁的人，圣上更忌讳用情不专的女人。 苏氏，早已被圣上不齿。苏氏的女儿，圣上又有几分怜爱呢？ 沐倾心竟还自作聪明地提出苏氏被赵钦杀死的事，赵家之事乃是圣上亲自平定，如此说辞，岂不是说圣上昏庸？ 如此，才让沐家逃过一劫。 圣上淡看了一眼沐倾心离开的方向，幽幽道： “沐老夫人不必自责，有些人是管不了的。”他的话似有深意，令人不禁琢磨起来。 沐倾心走后不久，安公公便随着沐相爷回来了。 “回禀圣上，沐夫人的确染了疟疾，只怕……” 安公公踌躇不已，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圣上掷地有声道。 “只怕命不久矣。”有了圣上的话，安公公便也直言不讳。 “什么！”沐老夫人大惊失色，她自是知道白氏被沐相爷软禁。但如今之事，却还是令她吃惊不已。 圣上的表情也微微变动，白氏与苏氏不同，白氏的全然是因为她而来到沐府。如今却落到个如此下场，这令圣上心感不安。 男人就是这样，自己对女人的伤害看不到。当被人进行伤害，他才会明白自己曾经的错误。 “你有看自己仔细吗？”圣上厉色道。 白氏的身体一向很好，即便在沐府过得并不如意，也不至于如此。 安公公会意道： “回禀圣上，老奴学业不精，许是有所偏差。最好还是让太医院的人给来检查仔细。” 他不过一个阉人，能学习皮毛一斤不易，如何能够给出准备判断？ “去把御医找来。”圣上沉声道。 有了圣上开口，御医很快便来了。 众人来到白氏的住处，倾城发现，白氏竟然被搬到了沐相爷的院子居住。这里添置了不少女人用品，看起来就好像白氏在这里久住一般。 白氏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御医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却也只是默默摇摇头。 “回禀圣上，沐夫人已经回天无力。”他的话与安公公如出一辙，其结果还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她还能活多久？”圣上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由询问。 御医不明圣上为何会如此关心沐夫人，但是据实回禀道： “不出三日。” 不止是圣上，沐府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倾城更觉得这一切不过一场梦，明明上次见到白氏，她的力量还那样大。如今不过几日，她怎么就…… 众人神色各异，但对白氏只有惋惜。 御医忙道： “臣开了些药，许能减轻一些痛苦。” “快开。”圣上催促。 此刻，他想要上前查看，却因为这么多人，而不能如愿。 白氏在圣上的心里是什么？ 或许曾经是情人，后来变为内奸，现在的白氏在圣上眼中已是无物。哪怕如此，面对生死之别，圣上还出现了难得的伤感。 药很快被煎好了，可是白氏身边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孙嬷嬷刚要上前，倾城却接替她道： “我来吧。” 她总觉得白氏不会如此消失，虽然重生改变了许多事，但白氏没有道理会死。她还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改变什么，为什么会死呢？ “城儿。”沐老夫人担心道。 倾城叹息道： “祖母，我也该为额娘尽一份心。” 从关系上来说，白氏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此刻，怎样她都不该不守在身边。 沐老夫人无果，只得由着倾城。 圣上则是怒气不减，直接让沐相爷跟着他去了偏房。 未免沐相爷受到什么责难，沐老夫人也跟着去了。 倾城俯下身，在白氏耳边轻轻呢喃： “白额娘，是我，你醒醒，咱们喝药了。” 白氏对倾城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更加验证了太医的说法。 倾城喂了一勺药，幸好，白氏还有吞咽的能力。倾城就这样一勺接着一勺，将药全数喂进了白氏口中。 “你们都下去吧。”喂过药后，倾城对丫鬟们吩咐道。 大小姐的吩咐，丫鬟们不敢迟疑，纷纷退了出去。 倾城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氏，也只有此时，她才感受到白氏并非疯狂。眼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倾城贴在白氏耳边小声道： “白额娘，我是倾城。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能不能动一动手指？”白氏的情况有些莫名，即便是疟疾，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忽然，白氏的手指动了一下。 倾城心中一惊，果然事情如她所预料一般。 她又俯下身，小声道： “圣上来了，沐相爷和老夫人正在接受训斥，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你现在很安全。” 白氏害怕被人看破伪装，故才有此行为。 果然，白氏的眼皮动了动，在倾城的提醒之下，她慢慢睁开眼睛。 543 玉石钥匙 “白额娘。”倾城有些欣喜，她就知道，白氏怎么会生病呢？ 白氏的目光闪着精光，完全不似病人模样。倾城想，辛亏白氏聪明，装作昏迷，否则圣上对上这副模样，岂不是轻易就可以戳穿白氏的伪装？ “大小姐，你找到白茹了？”白氏的声音透着清冷，淡淡道。 倾城点点头。 “你果然没疯，对，我找到她了，今日圣上驾临之事，就是她安排的。” 倾城不知道白茹是怎样联系上圣上的，但圣上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沐府，更不会直接点出白氏。 白氏似对白茹的作为没有任何吃惊，她淡淡道： “白茹没有让我失望，我交代她的事，她全部都做到了。” 白氏很是欣慰，嘴角竟也不觉勾起了笑意。 她的面色苍白，眼底的红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让人看了不觉害怕。 倾城有许多不解，此刻机会难得，便也询问道： “我不懂，今日为什么圣上要来？” 她不过是想见白氏一面，圣上的出现虽然让计划得以进行，可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 如此不会暴露白氏身份，而让沐相爷更加不喜白氏吗？ 毕竟，圣上是不会一直留在沐府的，而白氏还有依靠沐府存活。 白氏的表情甚是不屑，她淡淡道： “圣上不来，我怎么能死呢？” “什么？”倾城吃了一惊，竟想不到白氏已有了必死的决心。 她还有知晓真相，白氏却道： “大小姐，你有什么话就问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她们唯一的见面机会，若非必须，她绝对不会见倾城。 倾城知道，这一机会失去了就不再拥有。她抓紧时间道： “沐家地下城是什么东西？” 这是令她感到最不解的地方，白茹既然知晓地下城，那么便是一定知道更多。 白氏欣赏地点点头，倾城果然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她的语气依旧轻柔： “沐家先祖并非汉人。” 倾城一愣，顿时有些慌张。 沐家不是汉子，那么又是哪里人？ 这与地下城又有什么关系？ 白氏淡然道： “很吃惊吧，我当初知道这件事，也很吃惊。沐家先祖遵从祖先遗训，挖铸地道，这座地下城可以一直通往边境。若是发生战乱，凭借此条密道，凤昭国便会不战而败。” 若非她装疯卖傻，打入地下城内部，这些消息，她还不会知道。 想她在府中待了十年，竟想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就是她的房中。若非她遭遇这场变故，恐怕穷其一生都不会知晓。 倾城彻底震惊，想不到沐家还有叛变之心。而这一切，沐老夫人似乎并不知晓。沐相爷那日带她去地下的时候，也曾说过。那里只有沐家人才能得知。 沐老夫人在沐府待了一辈子，尽心尽力为了沐家而为，到最后，她竟也当不得沐家人。 不知道沐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她会不会不再一切为了沐家考量，不再让沐家的女儿成为沐家的助力？ 倾城想到一件事，便拿出张嬷嬷给她的那根玉石。 这块玉石她一直贴身携带，未免意外。 如今玉石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起来有些诡异。 “你认识这个东西吗？”她将玉石递到白氏面前。 白氏原本不以为意的姿态，在见到玉石的那一刻，忽然激动起来。 “你从哪里得到的？”她抢过玉石，仔细观察着，语气有些急切，面容也很是激动。 倾城见到白氏的反应，便知道这块玉石绝对不凡。但未免暴露张嬷嬷的行迹，她只道： “捡的。” 反正，这块玉石现在在她手中，至于怎么得来的与白氏何干？ 白氏从看到玉石的激动中冷静下来，她淡淡看着倾城，又将玉石还给了倾城，只听她道： “捡的？大小姐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我知道，大小姐早已知晓我的身份，而我来到沐家为的就是这把钥匙。” 想想真是可悲，她穷其一生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在她死前竟然得到了。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把钥匙？”倾城结果玉石，看了半天，怎么看也不觉得什么样的门会配这样的钥匙。 白氏看着倾城的姿态摇摇头，她大概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这边钥匙。她淡淡道： “对，而且是开启地下城的钥匙。” 有了这把钥匙，她可能就不用死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这把钥匙如今才出现？一切都晚了。 开启地下城的钥匙？ 倾城想到张五的话，不觉道： “开启地下城的钥匙不是在沐相爷那里吗？” 张五说，这把钥匙都有一把，而且只在沐相爷那里。她不信张五会骗他，而白氏也不太可能。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是张五所不知道的。 白氏因倾城的疑问而稍稍吃惊，她本以为倾城只有通过她才会知晓这些。如今想来，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女孩。她在府中十年没有得知的事情，这个女孩居然知道。 “我果真还是小看了大小姐。”白氏默默感叹道。 幸好，她还有知道一些倾城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与倾城交换条件。 她开口道： “不过，沐相爷那里有一把。当年的王家也有一把。我想，大小姐手中拿着的就是王家那把钥匙吧。” 外族人并非沐家一户，据她所知，王家就是因此而灭亡的。沐家是圣上下一个对象，可惜，她没用，直到现在才搜集了沐家的一些证据。 而到此时，她已经不想将这些证据告知圣上了。 王家。 白氏口中的王家是倾城的外公家，当年镇国公府邸。 倾城大惊，比知道沐家是外族人更要震惊。 “不可能！王家满门忠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若是如此，沐家那些人岂不是都白死了？ 况且，以舅舅忠君爱国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是外族人？ 白氏嗤笑。 “满门忠烈又怎样，一切不过伪装。当年镇国公匆匆而逝，只怕还没来得及告知王将军此事。” 也幸亏没有告知此事，否则王家就连这丁点血脉也不会存活下来。 倾城还是不相信，可是，有些事，她又不得不信。 想到前世舅舅叛国，难道说，这一切并不是隐瞒，而是舅舅真的叛国了？ 544 求而不得 想到此事，倾城一阵心凉。从什么时候起，竟连她最疼爱的舅舅，也隐瞒了许多事。 “地下城的目的只是为了进攻凤昭国吗？可这么多年，凤昭国依然安然无恙。”倾城找到白氏话语的漏洞，若王家与沐家都是外族人，那么这么多年，即便舅舅不知道内情，沐相爷难道就不会联合外人攻击凤昭国吗？ 可她看到的只有圣上的怀疑，和沐家的忠心。 白氏解释说： “沐家祖上，已经和国家断了联系。可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地下城，为的就是终有一日联系上国人，等待进攻。”不行动不代表不存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沐家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一击致命。 白氏的话毫无根据，却让倾城不由选择相信。她疑问道： “沐家是哪个国家的人？” 究竟是哪个国家，竟然有着几代人的计划。 对于倾城的疑问，白氏只能摇摇头道： “很可惜，我没有查到。只怕，连沐相爷不知晓。” 沐家早已脱离许多，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忘记。她想，这也是沐相爷为何如此隐忍的原因。 在地下城，白氏见到了一个与她印象里完全不同的沐相爷。杀伐果断，执掌生死，那样的沐相爷令白氏崇敬，却也令她害怕。 她明白，自己必须要死。 哪怕是不因生死，也因沐相。 沐家的势力远比想象中还要强大，这正和白氏心意。 她之于圣上，早在圣上舍弃她时，便什么心思都没了。她恨，恨她的求而不得。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力量帮助她复仇，而沐相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怎么舍得将这么好的人选双手供奉给圣上呢？ “为什么你会将这些告诉我？”倾城怀疑，她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询问，白氏便直言不讳。 难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白氏若没有一个可以领她信服的理由，对于这些话，她还是不敢相信。 白氏的眸光终于有了片刻闪烁，她的情绪有了几许波动，却很快隐藏了起来。 “大小姐，我只有一个心愿。”她看向倾城的目光充满悲伤，语气也有些伤感道：“舞儿这辈子没跟着我享过福，我想将她托付给大小姐。” 今生今世，她唯有沐倾舞是最为挂念的。 当初，为了护得沐倾舞一命，她不得不将亲生女儿赶离自己身边。 可惜，她终究是要死的。可惜，在死之前，她还不能见女儿一面。 “你这么相信我？”倾城疑惑。 她与白氏之间，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谈不上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感情。 白氏肯与她说这么多，还将沐倾舞托付给她，是不是对她的期望太大了？ 白氏笑了笑，在沐府，她最相信的就是倾城。她也知道，若是沐府有朝一日得以存活，绝对不是因为沐相爷，只能是因为倾城。 这位大小姐她以前也未曾发觉，但自夫人去世之后，原本玩世不恭的大小姐彻底变了。 或许，这就是母亲的意义。 白氏心想，不知道她去世之后，沐倾舞又有什么改变？ 可惜，她看不到了。 “我们合作过一次，我相信大小姐的为人。大小姐若是不肯帮我，今日又何必如此。”白氏语气柔柔的，看向倾城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温柔。 她仿佛透过倾城看到了沐倾舞，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 倾城提醒道： “其实，你可以不用死。只要你将这些话告诉圣上，沐家就不复存在了。” 让这样一个美好的人死去，倾城于心不忍。而白氏将这些告诉圣上，沐家许也不会灭亡。 毕竟，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即便沐家祖上是外族人，难道沐家上下就该死吗？ 如今，沐家是凤昭国的臣子，为凤昭国出生入死。 白氏摇摇头，她回过神来，看向倾城的目光已经不似看一个小孩子。她淡淡说： “圣上也好，沐相也罢，这一生不再相信任何男人。我要让圣上求而不得。” 她的目光坚定而锐利，已经下定决心的白氏有着令人不容反抗的力量。哪怕是倾城，心也漏了半拍。 还没等她开口，白氏接着道： “好了，你出去吧。剩下的时间，该我表演了。” 倾城不知道白氏所谓的“表演”是什么，但有些事，她已然阻止不了。 “圣上，沐夫人醒了。” 圣上正在训斥沐相爷对家庭的不负责任，冷不丁听到白氏苏醒的消息，便匆匆而去。 沐相爷和沐老夫人面面相觑，让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圣上和白氏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他们的确有什么关系。 当沐相爷搀扶着沐老夫人也要进屋时，却被圣上的暗卫给拦了下来。 暗卫一句话也不说，但姿态明显。 “里面是我夫人！”沐相爷怒斥道。 他连见自己夫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可暗卫纹丝不动，考虑到这许是圣上的安排，沐相爷不敢纠缠。 沐老夫人叹息一声，摇摇头，走开了。 沐家之乱已起，沐相爷头上的绿草已经长满。 屋内。 “霜儿……”圣上站在榻前，双手握住白氏的手，叫着她的小名儿。 白氏幽幽转醒，看着眼前的圣上，面色一片温柔。 “三郎。是你吗？”白氏叫着对于圣上的昵称，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一片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如初，令人倍感舒服。 圣上的心在这一刻有些恍惚，他仿佛见到了十年前的白氏。 在冬雪纷纷中踏雪而来，圣上还是记得第一次见到白氏的情景，她就好像天上的仙子一般美好，柔和的语气，淡然的模样，让他一看到便再也挪不开双眼。 可是，他为了江山利益，竟将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送进了沐府，受到了这非人的磨难。 “是朕，朕来看你了。”圣上将白氏冰凉的双手握在手中，心中一阵叹息。 白氏还有些恍惚，她惊喜道： “三郎，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出现了。真好。” 真好，在她临死之前还能再见圣上一面。 这个女子的痴情令圣上动容，他走上前去，沉声道： “霜儿，你在沐府受苦了，朕这就接你回宫。”说着，他便要抱起白氏。 此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他想到了白氏的付出，他不能再辜负这个女人。 545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白氏却挣扎道： “不，三郎，我不能回宫，我只能留在沐府。” 她的坚定令圣上有些受伤，如今竟连他的抚慰，她都不需要了。 “你还在怨我吗？孩子没了，我也很伤心，我这么久都没来看你，是我不对。” 在女人面前承认错误，这是圣上为数不多的一次。 白氏的孩子，圣上对那个孩子的由来十分明白，可是此刻，他却不得不这样说。在白氏面前，他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哪怕让白氏去死，他的声音也是柔和的。 白氏的心冷若冰霜，直至此刻她才明白这个男人的用心。 只怕，她在他心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心里的位置，永远没有她的身影。 想来也是，后宫佳丽三千，圣上又怎么喜欢得过来。 宫中的女人尚且如此，她这被人遗弃了的女人，又会得到多少宠爱？ 圣上今日肯来看她，已经开了恩典，她还怎么能够要求更多？ 白氏不再痴傻，只可惜，在她死之前，她才明白自己存在的价值。 “三郎，是我不好，没有护好孩子。”她摸着肚子，泪水掉了出来。 即便她也明白孩子的来历，可那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要想到，她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圣上也有了恼怒，他气愤道： “孩子是怎么没了，是不是沐相……” 孩子没了，圣上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明白与沐相爷脱不了干系。 可是，关他什么事呢？孩子又不是他的。 沐相爷也是知道这点，故此才敢对孩子下手。 白氏不想再听圣上假仁假义的解释，她直接开口道： “三郎，你要我做的事，我查到了一些。我……” 果然，此言一出，圣上的解释都闭了嘴。 可他随即也道： “不要说那些话，你的身体最要紧。” 无论白氏是何行为，圣上都是一如既往的关切。 白氏曾听人说过，男人之于女人，不过是欺骗使然。只不过，有些人骗了一辈子，有些人却骗了一时。 圣上之于她，圣上想骗她一辈子，可是她却途中知晓了。 这欺骗再也隐藏不住，她的怨恨只会更加深厚。 她没等圣上再阻止，便道： “不，我一定要说。沐家果真也隐藏着地下城，而沐家二小姐，就是地下城的继承人。” 这不就是圣上最想知道的事吗？ 既然如此，她全数告知。 只不过，她的话有真有假，让圣上自己去思量吧。 白氏忽然发现，说起欺骗，女人比男人更会把握人心。半真半假的话，会让人更是不得其意。哪怕圣上调查，也只会相信她的说辞。 果然，圣上被吸引住了，他询问道： “二小姐，你是说沐倾心？” 他原本对沐倾心不以为意，但他相信白氏的话。 白氏见鱼已上钩，便直言不讳道： “对，沐相爷对二小姐比对大小姐都要好，我原先也以为沐相爷不过偏心。但是，我在二小姐身上发现了地下城的钥匙。” 她的话，也并非没有证据。沐相爷对沐倾心的宠爱，沐府之中有目共睹。白氏并没有沐家下一任继承者是谁，但以沐相爷对沐倾心的态度来看，她有着极大可能性。 而钥匙……则是她的猜测。 “钥匙？”圣上不禁吃惊。 他可从不知道什么钥匙的事。 白氏坦言道： “当年王家灭亡，地下城的钥匙并没有找到。恐怕那时候沐相爷借机拿到了钥匙，如今将钥匙交给了二小姐。”若不是深入调查，她也不会知道沐家还有钥匙。 圣上了然于心，他口默念着： “沐倾心，钥匙……” 心中渐渐有了思量。 白氏忽然握住圣上的手，满眼恳求道： “三郎，我不行了。看在我这么多年隐藏的份上，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她不说等待，只说隐藏。这让圣上的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 “你说，朕一定帮你达成。”他坚定道。 他知道，白氏不行了。在白氏临死之前，还给他带来了这么有价值的线索，他怎样也是要赏赐的。白氏总归一个将死之人，她要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可白氏要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女儿。她坦言道： “沐倾舞虽然是沐相爷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女儿。她自幼聪慧，跟了我这个没出息的娘，以后的婚事也半点不由人。我想将她指给十二皇子，让她下半生能享福。” 纵观沐家的将来，只有嫁到皇家，沐倾舞才能幸免于难。而皇室之中，只有十二皇子对他人都没有威胁，故此，白氏才有此要求。 圣上一顿，解释说： “十二皇子还在大理寺服刑，朕还有许多皇子，定给她找个好人家。” 十二皇子因秦家受到牵连，若不是今日白氏提起，圣上差点就忘记自己还有那么一个儿子。 皇家便是如此，得宠时，万千宠爱；落难时，不过几日已经淡望。 圣上可以理解白氏一个做母亲的心，他对白氏也是心存感念的。可是白氏要求太过简单，他有那么皇子，沐倾舞怎样算是嫡女，谁都配得起。 白氏不敢要求更多，急忙道： “不，我没有完成三郎交予的任务，本就有罪。十二皇子服刑最好，让倾舞替我也赎些罪过。” 她不求沐倾舞荣华富贵，只求她平平安安。 十二皇子戴罪之身，诸位之争与他无缘。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不会夺储，他的命也尽可保下。又因皇家人的身份，即便将来沐家有什么危难，沐倾舞跟着他也不会受到牵连。 白氏是将所有的事都考虑了个遍，才有了今日的说辞。 “你真要这样做？”圣上再此确认。 以白氏的作为，她其实可以要求更多。就算是太子侧妃，沐倾舞也是做得的。 白氏坚定地点点头，诚恳道： “三郎，我这一生对你无所求，只这一件事。” 是啊，她这一生都无所求。哪怕被人卖了，依旧安分守己。可她的女儿不能再重复她的命运，沐倾舞本该得到幸福。这是一个母亲的心，也是白氏最终的希望。 圣上见白氏坚持，也便不再劝说，他沉声道： “好，朕答应你，将沐倾舞立为十二皇子的正妃。”圣上金口玉言，如此，便奠定了沐倾舞一生的基础。 546 怎样也恨不起来 “谢圣上。”白氏此刻的道谢，多了几分真心。 她这辈子已没了所求，只要沐倾舞平安一生，她对圣上也没了要求。 她可以走了，她可以安心的走了。 可是在走之前，她却又道： “还有一事，我不放心。” 她的声音有些突兀，令圣上不禁皱眉。 白氏这是在试探他吗？ 如果他不答应白氏的话，那么是不是白氏就放心了？ 帝王的心思总是难以猜测，白氏没有考虑那么许多，只道： “圣上跟前有小人，我曾见沐相爷有从宫里得来的消息。可惜我没用，竟不知道是谁。” 她的哭泣没有声音，只让眼泪流淌，却更能抵达内心，令人动容。 模棱两可的话，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区别。 圣上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安慰道：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查到了沐家的继承人，就是阻绝了沐家的命脉。” 无论如何，白氏做到了。 他派来了沐府许多人，也就只有白氏一人撑到了最后。 这个弱女子，用她强大的精神力量，给他带来了关键的情报。这令圣上无法斥责什么，他明白白氏有多么不易。 白氏难得得圣上夸赞，脸颊不禁飘上了两朵红晕。 “我做的很好吗？”她似姑娘家一般娇羞，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一些血色。 “对，很好。”圣上不停夸赞。 白氏的神情也越发喜人。 白氏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圣上的眼眸，淡淡道： “三郎，我想你听你给讲个故事。” 这是她最后的要求，他应该会答应吧。 圣上对白氏有亏欠，此刻不过一个故事，怎么又能不答应？他柔声道： “好，你想听什么故事？我们来讲一对青年男女相爱的故事吧……” 故事还在继续，可白氏手却变得越来越软。 终于，圣上意识到了什么。他扶着白氏，呼唤道： “霜儿？霜儿……”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白氏苍白的脸庞。 圣上将白氏安放在床榻上，脸上再无任何深情。他淡淡看着白氏，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 “圣上，夫人她怎么样了？”沐相爷一直等在门外，当他看到圣上的身影出现，急忙询问道。 可圣上不发一言，连看都曾看他。 沐相爷想到了什么，急忙冲进了屋内。 白氏的尸体已经变冷，苍白的脸上似好带着一抹笑意。 “夫人！”沐相爷快速扑了上去，可白氏已然无法对他言说什么。 沐相爷的大脑飞速转动，可恨白氏在死之前竟然见到了圣上。不知道白氏对圣上言说了什么，这让沐相爷不禁后怕。 圣上对安公公道： “传朕旨意，沐家嫡女沐倾舞贤良淑德，聪慧可人，特赐婚于十二皇子，及笄后晚婚。” 对于白氏的承诺，他不敢忘记。不过是一个失宠皇子的正妃，他又什么不舍得的呢？ “是，圣上。”安公公遵从道。 他心中暗想，看来里面那位与圣上的关系匪浅，不但得圣上亲自探望，连她女儿的亲事都给定下来了。 别看安公公只是一个阉人，但他自幼长在皇宫，又是局外人角度，有些事情比圣上看得还要通透。 白氏的死为女儿谋了一个前程，她不亏。 “圣上……”沐相爷强忍着悲痛，终于走出了房。 他不怕白氏死，他怕白氏临死前与圣上乱说话。 圣上瞥了他一眼，心中不屑。白氏说沐家也有地下城，只可惜，这位地下城的主人着实不堪，也用不着他防备什么。圣上叹息道： “沐夫人新丧，沐相这几日就不必上朝了。” “臣遵旨。”沐相爷无不敢遵从。 白氏走了，沐倾舞被从庄子上接了回来。在看了白氏最后一眼后，棺木被重重关闭，至此之后，白氏与沐倾舞已经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大姐姐。”沐倾舞来到倾城院中请安，几月未见，她长高了许多，也冷漠了许多。 倾城热情不减，牵着她的手安坐在一旁道： “白额娘走的很安心，圣上也为你赐了婚。” 白氏一心求死，换得沐倾舞一门姻缘，说起来也算得偿所愿。 沐倾舞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对倾城还是勉强挤出一丝柔和，她叹息道： “我知道，祖母都和我说了，多亏大姐姐照应，否则她连个喂药的人都没有。” 她还以为白氏留在沐府享福，可如今竟连她这个被赶出府的人都不如。 倾城摇摇头，这母女俩真是一个性子。 明明深爱对方入骨，可话语里却总是不肯言说半分。沐倾舞思念白氏，可再多的思念如今也无济于事。 对于沐倾舞，倾城还是抱有善意的。倾城柔声道： “她也是想你的，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要怨恨她。” 无论是白氏的帮助，还是沐倾舞的性子，都让她讨厌不起来。白氏许有难处，看在白氏告诉了她那么多事的份上，她便替白氏解释吧。 沐倾舞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不语。 她回过神来，忽而见倾城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不觉叹息道： “哎，有的时候我挺恨她的，明明做了夫人，却偏偏要将我赶出府。可是看到她在府中的遭遇，我就怎样也恨不起来了。” 白氏的作为，她到现在也无法理解。 有什么难言之隐，到了一定要把她赶出府的地步？ 倾城也无法对沐倾舞解释更多，她只能道： “天下无不是父母。圣上的赐婚，还是她求的。” 白氏到死心里想的都是沐倾舞，要说她不爱沐倾舞，这谁也不能认同。 沐倾舞也是一样的想法，可有些事，她真的想不通。 “姐姐，你说她为什么要赶我出府？”她寻求倾城的帮忙。 倾城倒是可以为她解答，可是倾城不能说。 白氏费劲心思不想让沐倾舞知道什么，她怎么能将白氏的苦心付出东流呢。 更何况，以沐倾舞现在的年纪，她什么都不知道会比什么都知道更幸福。 “无论为了什么，只一点不变，她是为了你好。”倾城淡然道。 她最怕沐倾舞怨恨白氏，荒废了白氏的一片苦心。 但是如今看来，沐倾舞与白氏一样，聪明漂亮，又一颗为他人着想的人。只要有一颗心在，她就不会怨恨白氏。 547 养在庄子上的王妃 沐倾舞点点头，淡淡道： “我已经不怨她了，她都死了，我还能怎么怨呢？” 怨恨也需要找到发泄的对象，她发泄的对象在那里？什么都没了，她的怨恨也没了。 倾城欣慰地看着沐倾舞，如果白氏知道沐倾舞心中想法，恐怕也是欣慰的吧。 她穷其一生，最终让沐倾舞得偿所愿。 “我们小舞出落的越来越标致了，他日嫁进王府，总也得偿所愿。”倾城拉着沐倾舞的手，怎么看怎么透着长姐的慈爱。 沐倾舞对倾城也有几分依赖，在倾城面前，她无话不说。 “姐姐，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嫁。”她似是赌气道。 如果可以让白氏安然无恙，她就算在庄子上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们都留有性命，这辈子总还能再见几次面，哪像现在这般…… 倾城剜了她一眼，不满道： “说什么胡话呢，有些人想要嫁也嫁不了。” 或许正应了白氏那句话：求而不得，不求而得。 沐倾心最想的就是嫁入皇家，哪怕成为圣上的妃子也在所不惜。想她那么小的年纪，竟然有这种心思，也实属不易。只可惜，心思没有用对地方，只怕圣上现在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沐倾舞也想到沐倾心，想到她的作为，不由道： “二姐姐的性子好像越来越温柔了。”她自回到沐府，匆匆见过沐倾心一面，沐倾心给她的感觉就是虚弱中透着温柔，连对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令人讨厌不起来，但却有些不舒服。 想到沐倾心以前的作为，她可不敢久留。 “温柔？”倾城嗤笑道：“她那性子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在外人眼里，她向来都是温柔可人的。” 可在家里，她才会表露出自己最真的一面。 这真性情，可真让人招架不住。 沐倾舞点点头，沐倾心的那副架势，还真不是常人可以享受住的。 “她有来招惹姐姐吗？”沐倾舞询问道。 她在庄子上还好些，自倾城上次去把婆子安抚了一顿后，每月送的银子都进了那婆子腰包之后。她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倒也还好。 可是倾城就不同了，日日守着这么一个害人精，日子不知道又怎样？ 倾城点点头，提醒道： “可不是，所以你离她远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招惹到了。” 白氏的事刚刚过去，沐相爷虽然让府中人不要在沐倾舞面前乱说。但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可不会管这些。 按照沐倾心那个性子，谁要是惹她不痛快，她拼尽性命也得找对方不痛快。沐倾舞在府中失了母亲，爹又不疼，可不能被她害了去。 “嗯。”沐倾舞点点头，对倾城的话言听计从。 提醒完沐倾舞，倾城又开始安排她的身边人。 沐倾舞在沐府的时候，还有一个丫鬟伺候。后来去了庄子，丫鬟嫌苦又跑了回来，如今怕是也不能再用，只能令挑人选。 这府上的丫鬟、婆子上上下下都给沐倾心打点了个遍，她不敢用旁人，只得用上了自己的丫鬟。 “过几日我要出府，你身边没个丫鬟伺候，我总是不落忍。”倾城说着，朝张嬷嬷点点头。 张嬷嬷会意地将小真领了进来。 小真如今常在厨房做事，个子没有长高多少，人却胖了一团。 现在看起来比素锦还有胖些，真像一个肉球。 “奴婢小真，见过大小姐，三小姐。”小真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人，只听着声音，也让人不觉莞尔。 倾城介绍道： “这是小真，在我院子里待得不久，为人勤快，还做得一手好菜，你看看合眼缘不？” 倾城想来想去，也就小真比较合适。她与沐倾舞年纪差不多，又识文断字，还通晓用毒。即便沐倾心要暗中搞鬼，小真也能探查。 只是小真的性子比较活泛，不过这也不是问题，互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沐倾舞看了看小真，福身道： “姐姐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妹妹谢过姐姐。” 她就是这副性子，就算喜欢也不说有什么太大的表现。当然，就算不喜欢，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表现。 倾城有些抑郁，她扶起沐倾舞道： “快起来，这是哪里话。我们是亲姐妹，与沐倾心终究是不同的。” 沐倾心已经失了本心，她不想与沐倾舞再生什么隔阂。 “妹妹明白。”沐倾舞淡然道。 沐家的三姐弟都失了母亲，他们几人的命运其实都是一样的。只因苏氏没做过夫人，沐倾心便是庶女，这样一来，她的位置反而降低了许多。 沐倾舞走后，张嬷嬷不放心道： “大小姐，您放心三小姐？” 白氏虽说没做什么对沐家不利的事，但张嬷嬷总觉得心神不宁，尤其是白氏的死怎么正巧赶上圣上驾临。如此，总让张嬷嬷放心不下。 倾城理解张嬷嬷的担忧，但她无法解释，只能道： “放不放心人也回来了，总不能产生隔阂。我若不照应着她，她在府中怎么过？” 她的话是掩饰，也是事实。 沐倾舞虽顶着圣上赐婚的头衔，但毕竟离府已久，哪怕沐倾心都比她活得自在。 而倾城深受白氏的临终托孤，她怎么能沿着沐倾舞过不下去呢？ “大小姐心善，总是为他人考虑。”张嬷嬷不禁感慨。 倾城就是如此良善，哪怕对待沐倾心也总想着好的一方面。张嬷嬷心想，大概就是因为倾城如此，沐老夫人才会对她格外喜欢吧。 张嬷嬷直言不讳道： “三小姐这次因祸得福，怕是不用回庄子上了。” 沐倾舞当年会离开沐府的原因，全因白氏而起。如今白氏已死，沐倾舞又被赐婚，沐老夫人怎样也不会放了这么一个助力。 倾城点点头，淡然道： “谁也没见过被养在庄子上的王妃。” “王妃？十二皇子不是……”张嬷嬷大惊，十二皇子是戴罪之身，怎么可能会被册立为王？ 本以为沐倾舞嫁给十二皇子，充其量也不过一个皇子妃，若是王妃……恐怕沐老夫人也该好好思量思量了。 倾城不以为意道： “到底是圣上的亲骨肉，总不至于舍弃。” 秦家之事，虽然让圣上恼怒。可秦家的人没有什么斩首，秦家败了，可秦家也还在。 548 上好的冰种水玉 储位之争在即，圣上许是先前未曾在意十二皇子，可他若成了沐家的孙女婿，那么圣上就不得不在意了。 张嬷嬷也心有所想，想来也是，十二皇子毕竟是皇家的人，就算再差，也比他们要好许多。看来，比起沐倾心，沐倾舞才更应该得到照顾。 张嬷嬷不觉道： “白氏看得深远，没想到三小姐竟先一步入了皇家。” 在张嬷嬷心里，她家小姐才是最应该入皇室的人，如今却被沐倾舞抢了先。眼见小姐及笄在即，她的婚事又将何去何从呢？ 倾城没有为自己考虑，反正她不要去做那与人为争的位置。即便要嫁人，她也要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她对唐薇薇解释道： “白氏只求她平安，故此才选定了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失宠，又没有母家支撑，储位之争万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可是白氏算漏了一点，有没有关系不过圣上一句话的事。 身在皇家，又有多少身不由己？ 听了倾城的解释，张嬷嬷不由感慨道： “哎，白氏真是一个好母亲，哪怕临死前也不忘照料女儿的婚事。” 白氏从姨娘，一路走到夫人的位置，看起来顺理成章，谁又知道她在背后的付出。她原先也以为白氏心思冷漠，哪怕对亲生女儿也没有好感。 但死者已矣，她直到死了，才让众人看到了她的深情。 作为母亲，她是合格的。 张嬷嬷觉察到倾城目光里闪过一丝哀愁，便道： “大小姐，夫人生前定也想照料好大小姐和大少爷，只是，只是……” “只是她不认识圣上，也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倾城替张嬷嬷解释了母亲的情况，她自是知道母亲对她和弟弟的喜爱。只可惜母亲人微言轻，当不得半点照顾。 她不会怨恨什么，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 张嬷嬷有些吃惊，她略有惊慌道： “大小姐。大小姐的意思是谁，白氏认识圣上？”白氏的事，毕竟与圣上有关，沐相爷做的很隐晦，哪怕沐老夫人那边也不曾知晓真相。 如今倾城提出质疑，令张嬷嬷不得不感到震惊。 倾城瞥了眼张嬷嬷，见她面露吃惊，也只道： “认识不认识，如今也没什么意义。” “是啊，她已经死了。”张嬷嬷点点头，不再追问。 沐府之事，一时间尘埃落定。 沐家几位夫人接连去世，这让沐相爷成为“克妻”之说。沐府虽有夫人之位，可哪家的千金也不敢前来。 如此，正合了沐相爷心意。 倾城见沐府之事已定，便带着沐逸寒回了范府。 她将要离开，总得和范先生交代一番。再说，沐老夫人指派那些跟着她去的人，她一个也不能带，总得安排妥当。 “大小姐，范府的戒备怎么比咱们沐府都要森严？”张嬷嬷看到范府的岗位，不由疑问道。 在她看来，范先生不过一介大儒，就算需要看家护院，也不至于招收这么多人吧。而且，这里的护卫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久凶狠，总与范先生的形象格格不入。 “为了保护我和弟弟，范先生只得如此。”倾城随口找了个理由，她只想着将张嬷嬷安顿下来，却没想到反将范府的护卫给暴露了。还好张嬷嬷是自己人，否则她就得不偿失了。 “有人要对大小姐和大少爷不利？”张嬷嬷一愣，瞬间脸色晦暗。 见她一副满是戒备的模样，倾城忙道： “还有许多事，范先生也许是上次在皇宫待怕了，这回想给自己多些保护。” 这个理由终于能说服张嬷嬷，她只点了点头。 “哦。” 倾城默默擦了把冷汗，张嬷嬷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过在意她和弟弟。凡事牵扯到他们的事，张嬷嬷总是大惊小怪。 但她爱极了这种感觉，也是她一生的追求。 倾城将行李放到床榻，一边说话，一边朝外走去。 “嬷嬷，你在这里歇息片刻，我去找范先生。” “好。”看着倾城离开的身影，张嬷嬷应声道。 眼看着倾城的身影消失不见，张嬷嬷慌忙来到门前，小心地朝外看去。 范府的护卫排列很有秩序，哪怕是换岗也秩序井然。让她无端想到了一个词： “军队”。 “爹。”倾城于书房内找到了范先生，此刻范先生正在临摹一副字画，见到倾城来了，便放下毛笔，询问道： “沐府的事都解决了？” 范先生虽然没有去到沐府，但沐府之事他早已通过护卫了解。 而且，比沐老夫人与沐相爷知道的要多得多。 沐府之事，他不想评判。不过不到两年死了两位夫人，怕是以后沐相府再无女人敢进。 “解决了。”倾城点点头，淡然道。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 “但还有一事不明。” 接着，她从袖口中取出那块被白氏称作“钥匙”的玉石，交到范先生手中询问道： “爹可知道哪里生产这中玉？” 白氏说沐家是外族人的后裔，但不知道是那个族群。她想，玉石的发源地许就是最终答案。 范先生拿着玉石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取出一碗清水，仔细沾湿，看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是上好的冰种水玉，你从哪里得来的？” “爹只说哪里有这种玉便可。”倾城并不回答，只是询问。 范先生见倾城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再逼迫，解释道： “关内没有，大概在关外吧。” 他也不太确定，只曾经见过类似，却没有见过一模一样的。不过玉石这种东西太不好说，一个矿里的玉，也不定相同。他对玉石的研究，还是太少。 这回，倾城迟疑了。 “爹走南闯北多年，竟也不识得此物。” 她本以为范先生会知晓玉石的来历，若是连范先生都不知道，那么沐家的先祖究竟从何而来？ “这块玉有什么来历吗？” 范先生再次询问道。 他见倾城这么宝贝这块玉，有些好奇。 倾城叹了口气，解释说： “爹，你知道吗，在沐府的地下有一座地下城。” 她思量了许久，最终打算还是与范先生诉说此事。一来，范先生是舅舅最亲密的朋友；二来，范先生也是她的干爹。怎样，范先生都不会害她。 549 叛国之人 结果，让倾城没有预料到的是，范先生竟然毫不惊讶，他的姿态坦言，甚至还在用目光鼓励倾城多说一些。 “你知道？”倾城讶异。 范先生也不隐瞒，他本想着这件事等王勇回来再说，既然沐家也有此情况，早点说也没什么不妥。 “当年彻查王府时，也从王府地下发现了端倪。”未免倾城误解，他还又加了一句： “哦，‘王府’就是你外公家。” 当年王家满门殉国，独留王勇这个血脉流落在外。搜查王府这件事，做的很是隐秘，除了经手的人和圣上之外，旁人不得而知。 范先生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便是因为当初搜查王家的乃是范老相爷。 当年查到王家地下藏有暗道，原本不以为意，可暗道竟然是封闭的，这令人不由好奇。 后来，有会奇门遁甲者告知，暗道在巨石之后，其人摸索后打开暗道大门，却被里面的机关给一剑封喉。就此，谁也不敢再往里走。 倾城想到白氏的话，当年令王家满门殒命的真正元凶不是战争，竟然是地下的暗道。 “原来是真的。”她喃喃道。 她竟想不到，王家效忠了一辈子的国家，不是真正的国家。 那么王家为什么还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呢？ 与其满门殒命，还不如做个市井小民。 范先生没有领会倾城的意思，还在解释道： “什么真的假的，那座地下城贯穿内京每一个角落，我估摸着那些路大多是死路，而活路只有一条。圣上早年间已经探查此事，无奈工程浩大，地下城内还有机关设置，派去的人有去无回。这些年，圣上也歇了心思。” 他因是范家人，多少参与了一些王家地下的事，也知道一些情况。也就没多少奇怪。 倾城不安道： “爹，你说王家与这座地下城有没有关系？” 白氏的话并非凭空而来，她装疯卖傻，为的就是探查此事。 沐家与地下城有关系也就算了，为什么王家也有关系？这是倾城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她指着玉石道： “白氏说，这是开启地下城的钥匙。” “这是白氏给你的？”范先生也有了疑惑，如果白氏是圣上派的人，那么她没道理不和圣上讲这些。可若是依照倾城所言，她是为了沐倾舞，倒也说得过去。 “不是。”倾城摇头道： “是张嬷嬷。不过，她是在沐倾心身上找到的。” 倾城对张嬷嬷的话深信不疑，而白氏的话却让她心惊。 如果王家真的和地下城有关系，那么当初舅舅叛国便是事实？ 一时间，倾城的心思有些复杂。她摇摇头，将不安的思绪甩开，无论舅舅是何身边，在她心中，都是她最爱的舅舅。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范先生把玩着玉石，淡淡开口道： “传闻地下城是为了攻克凤昭国所设，如果沐家与地下城有关系，那么沐家就是叛国之人。” “如果有关系呢……”倾城轻声呢喃，忽而道： “这把钥匙，沐相爷那里也有一把。”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沐家与王家是世交。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同守一座城，所以才会让两家人的关系变的如此？ 范先生一惊，想不到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他解释道： “这么说，沐家世世代代守护地下城，为的就是早日找到主子，好攻克凤昭国？” 如果是这样，那么凤昭国岂不是危在旦夕。可如果是这样，这么多年，凤昭国为什么安然无恙呢。 “白氏这样说的，但其中漏洞太多。”倾城点点头，不明所以。 范先生也沉默了，一切都是白氏所说，都是他们的猜测，当不得真。他对倾城道： “这件事，你不要再理会，我让蓝心去调查。” 只要“青楼”才能收集到这些线索，若是连“青楼”都收集不到，那么他们想太多也没用。 倾城也收回了心思，请示道： “我要去朝阳城，还是我去告诉蓝心师傅吧。” 范先生点点头，忽而不悦道： “你什么时候又拜了一位老师？” 这件事，倾城好像没有和他说过。 倾城目光一转，顷刻明白了范先生的意思。 “是净心大师吧，他要教我些拳脚功夫，我就拜了。而且沐老夫人对他特别推崇，有净心大师的话，很多事我会轻松许多。” 这次从南疆归来，多亏有净心大师的帮忙，她才能毫无疑问地回到沐家。否则，就凭着市井那些传言，她想要重新取得沐老夫人的信任也绝非易事。 范先生有些不悦，嘟囔着： “嗯，那个和尚有些不着调，你不要什么都相信他。” 作为“佛照寺”“净”字辈高僧，净心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范先生也与他遇过几次，无一例外都是争吵而归。 虽然范先生对净心大师没什么好感，但他却不似对沐相爷那般厌恶。 净心是不着调，但人家的确有真本领。范先生虽然不喜净心，但也不会阻止倾城与他往来。 “我明白。”倾城沉声道。 她也觉得净心不着调，哪有和尚喝酒吃肉的？ 可净心的确帮过她许多，又因净坛大师的关系，她对净心也多了几分亲近。 倾城拜托道： “爹，此次去朝阳城，我只带齐睿。张嬷嬷和沐府的那些人，拜托你代为安置一番。” 此去朝阳，沐府的人她一个不能带，可直接说沐老夫人肯定不会应允，也只有先斩后奏。总归，沐老夫人不会就此舍弃她就是了。 范先生点点头，慈爱道： “可以。蓝心那里的人，你用得上就和她讲。” 他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也帮不上倾城什么忙。朝阳城的产业，一切都得靠倾城自己。还好，蓝心好像会一些，将倾城托付给蓝心，范先生也比较放心。 “是，爹。”倾城无不遵从。 “对了。” 忽然，她想到凤凝拜托她的事，便将荷包递给了范先生。 “这是什么？”范先生拿着荷包，不由询问。 “荷包。”倾城淡淡道。 范先生有些不快，不解道： “我知道是荷包，给我做什么？” 他自认了这个女儿，可没见倾城给过他任何绣品。当然，他也不在意那些，倾城有事在忙，他宁愿让倾城多休息一些，也不想她太过操劳。 550 男变女；女变男 倾城谨记凤凝的话，幽幽道： “我送给你的呀。” 这种代人送礼的感觉她是第一次经历，说起话来难免有些不自在，但也是表现良好。 范先生是何人，当年他说谎的时候，还没有倾城呢。倾城的小伎俩在他眼皮子底下完全隐藏不掉。 他只稍稍思索，便道： “是安宁公主让你送过来的吧。” “爹，你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倾城大惊，即便被范先生猜出实情，也惊喜不已。 范先生没好气地将荷包丢给倾城，语气不快道： “什么未卜先知，你看看这荷包上绣的什么？” “鸳鸯？”倾城看了看荷包，并无发现任何不妥。 范先生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嗯，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给爹绣什么鸳鸯，肯定是谁想送给我，怕我不接受，结果借你的手送来了。想送我荷包，又认识你的人，只有安宁公主。” 范先生分析得头头是道，令倾城无法反驳。她索性承认说： “爹你既然知道，那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啊？” 凤凝的心思已经透彻，她就是喜欢范先生，要和范先生比翼双飞。可范先生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 范先生没好气道： “什么‘什么心思’，这辈子，我都不想与他们皇家沾染。” 范先生的心思很确定，但凤凝从不言说，以至于范先生也无法先提。偏偏凤凝的举动已经表明心意，范先生也唯有不接受才可以表明自己的意思。 倾城本不想范先生与凤凝如何，可听到范先生的话，却又替凤凝打抱不平道： “可凤凝是不同的。” 无论皇家人如何冷血，凤凝终究被保护的太好。她虽然刁蛮任性，却也不失天真烂漫。倾城忽然觉得，范先生与凤凝在一起，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范先生弹了倾城一个脑门，教训道： “我的年纪都快能做她爹了，就算我愿意，圣上能愿意？家里老爷子的态度你也知道，我若是娶了个小公主回去，指不定连内京城都不让我待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范先生与凤凝也是有缘无分。 “那爹你喜欢凤凝吗？”倾城不由追问。 虽然范先生不能与凤凝在一起的理由多多，但只有范先生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根据她对范先生的了解，他对凤凝也并不是讨厌吧。 倾城的目光闪烁着的异样的光芒，令范先生不禁恼怒。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赶紧走，我这还有事。”他将倾城一个劲往屋外推，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怕比知道内心。 倾城知道范先生害羞，便也不再多言，而是道： “我是要走了，逸寒就拜托爹来照顾了。” 此去朝阳，至少也得住个十天半月。沐逸寒有范先生照顾，她很放心，但还是不由嘱咐了几句。 她的眼中带着离去的伤感，让气氛也充满了悲伤气息。 范先生摆摆手，怒气还未消退，语气却和缓了许多。 “别这么煽情，那是我儿子，我不照顾谁照顾。”无论是倾城还是沐逸寒，在范先生心中都是他的宝贝。他无法看到他们受到伤害，也会拼尽一切去保护他们的成长。 “好，那我走了。”倾城压低声音道。虽是不舍，但也必须要走。 “快走，快走……”范先生佯装不屑，一个劲挥手。 倾城猛地转身，快步朝屋外走去。 范先生看着倾城离去的背影，不由有些伤感。雏鸟总要长大离巢，他这只老鸟也该习以为常。伤感之下，范先生的眼角也泛起了泪光。 想到倾城、想到沐逸寒、想到那个疯狂而又良善的女子……他的心不觉柔软起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范先生正是感慨，冷不丁看到倾城的身影，慌忙间擦拭着眼泪，生怕被倾城看出来。 其实倾城只是中途想到张嬷嬷还在屋子里等她，生怕张嬷嬷着急，这才来告知范先生。 “若是张嬷嬷问起……” “就说你被净心掳走了。”倾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范先生一口打断。范先生连说辞都给她想好了，直接将罪名灌到净心身上。 倾城一愣，而后夸赞道： “爹太聪明了。” 她才不在乎净心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模样，反正那是她的师傅，师傅不就是用来利用的吗？ 范先生瞧她一副小人得志模样，恨铁不成钢催促道： “快走，快走，一会儿天色就暗了。” “嗯。”这回，倾城真的走了。 齐睿早已在后院等候，两批骏马，一前一后。 齐睿跟着文二学了马术，如今再不用与倾城同骑一匹马。飞驰而去的他，身上带着少年的光彩，令阳光也妩媚动人。 刚进朝阳城，倾城哪里也没去，直接带着齐睿去了一处偏僻宅院。 齐睿虽然不解，但也默不作声，跟在倾城身后。 很快，两个人到达院子。院子里好像没什么人在，树叶落了满满一地，看起来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接着。”倾城随手甩给齐睿一个包裹，自己也拿了一个，走进了屋。 临进屋前，她指了指对面的屋子道： “去里面将衣服换好。” 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女扮男装总有许多不易。故此，她让小圣将这里买下来，专门用作她的更衣之用。虽然许久不曾使用一次，但用起来却格外方便。 不多时倾城便换好了衣服，一身男子装扮，亭亭玉立，也是英俊潇洒。 随着倾城长高，衣服也刚刚好。幸好她当初做衣服时是以男子的身份做，留了一些空间在。如今衣服虽刚刚好，但胸前总会被人察觉。倾城又在胸前缠了几道棉布，这才感觉平坦。 等她换好衣服之后，齐睿却还未出屋。 “齐睿，我进来了？”倾城敲了敲房门，提醒道。 屋内没有任何声响，倾城又敲了一遍。两个人年纪虽小，但毕竟男女有别，若是齐睿正在更衣，她若贸然闯入岂不是解释不清？ 她将耳朵贴在门边，细细听里面的声音。 “吱嘎……” 房门却在此时猛地打开，倾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 倾城刚要怒骂，却猛然瞥见，一位面容娇俏的端庄少女出现在她面前。 551 王可儿 齐睿因是个子长高不少，衣服也能撑得起来。纤细的腰身，柔软的身段，令倾城眼前一亮。 “把你的哈喇子擦一擦。” 齐睿没好气道，转过身便出了屋。 倾城急忙擦拭嘴角，却发现嘴角并无口水。她忽然惊喜起来，刚才那句话被教育过的齐睿是万万不会说的。看来齐睿想通了，他们又可以恢复以前的亲密关系了。 “王小姐，等等我。” 倾城高喊道，惹得齐睿越发不满。 一回生两回熟，他怨恨自己为什么连反抗都不会了？可既然已经答应了倾城的事，他便要做到。不过女装而已，他忍受得来。 换好装后的二人并肩走在大街上，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齐睿一脸冷酷，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倾城却也面无表情，冷酷的令人不敢靠近。 大家虽纷纷议论，但也无人大胆注视。 倾城带着齐睿去了王府，素锦被救到了这里，如今也不知道情形怎么样了。 “公子。” 齐嬷嬷见到倾城，很是惊奇。她已经许久未见“公子”，今日一见竟有些手足无措。 “齐嬷嬷，您还好吗？”倾城迎上前去，面色温和。 齐嬷嬷心情激动，点头道： “好，整日就在这院中走动，没什么不好。” 她现在也不用伺候人，日日盼着公子回来，简直和养老一般，有什么不好呢？ 齐嬷嬷见到倾城心有激动，但也没有忽略倾城身边的人。 “这位是？”她看向齐睿，面露不解。 倾城瞥了一眼齐睿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解释说： “我妹妹，王可儿。”又吩咐齐睿道： “可儿，见过齐嬷嬷。” 以后齐睿还有得忙，总不能第一印象给人就是高傲的感觉。 齐嬷嬷急忙摆手，忙道： “使不得，使不得。老奴给小姐请安。”说着，顺势就要跪拜。 可还没等她跪在地上，胳膊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握紧，她不自觉地便站直了身体。齐睿低头道： “可儿见过齐嬷嬷。” 他的声音多少带些男子气概，但因为还没变声，有些轻柔之感，让人听了只觉得是个声音沙哑的女孩子，不会设想太多。 齐嬷嬷看着齐睿，满眼都是喜欢。她不由夸耀道： “小姐出落得极美，将来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齐嬷嬷本是好意，却踩到了齐睿的逆鳞。 绝色佳人？ “哼。”齐睿不屑冷哼一声，对齐嬷嬷那丁点好印象也消失殆尽。 齐嬷嬷有些莫名，她看向倾城，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得罪了小姐。 倾城瞪了齐睿一眼，这才道： “可儿有些小孩子脾气，还请齐嬷嬷多多担待。” 她自然知道齐睿为何生气，一个男孩被人说成“绝色佳人”自然不会开心。可是齐嬷嬷又不知道内情，他伪装一下，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好。 齐睿虽然聪慧，但心气颇高。要他留在沐逸寒身边，他的性子需要打磨打磨。 “应该的，应该的。”齐嬷嬷却一片善意，毫无不快。 齐嬷嬷是从高门大院里走出来的老嬷嬷，对于士族少爷、小姐的跋扈她见得多了。此刻见到齐睿也觉得甚是可爱，虽然是任性了些，但也是知理有数的。 “安嬷嬷呢？”倾城来了许久，不见安嬷嬷身影，不觉询问道。 她对安嬷嬷的感觉很好，感情也很深厚。虽然是她收留了安嬷嬷，但安嬷嬷的功劳不可磨灭。 齐嬷嬷据实禀报道： “都在酒楼呢。”她的声音透着雀跃，目光灼灼道：“如今酒楼车水马龙，每日都忙活到后半夜才歇息。小圣说虽然忙碌但也不能忘记礼仪，故才把安嬷嬷接去了酒楼，忙里偷闲的教导他们。” 酒楼的生意好，她也替公子开心。 做生意，不能总讲究仁义。只有生意好了，才能把生意越做越大。 齐嬷嬷私心的以为，若是酒楼的生意好了，那么公子岂不是要经常来朝阳城巡视？ 倾城淡然道： “他们都去了酒楼，辛苦齐嬷嬷守着宅院。” 当初买下齐嬷嬷的时候，倾城其实没考虑这么长远。对她来说，这座院子不过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有谁在都无所谓。 可齐嬷嬷给她的惊喜很大，也让她很安心。 虽然她没有回来住过，但她对齐嬷嬷很是放心，也安心将这里交给齐嬷嬷管理。 齐嬷嬷急忙摆手道： “不辛苦，不辛苦。府里也留了几个丫鬟和护卫，有苏家的势力在这里，也没人敢来府上惹事。” 她能够来到这里，才是幸运。不仅认识了那么多人，还能安详晚年。 倾城点点头，苏武算是她没有想到的意外。但这个意外，却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力量。 府中一切都好，倾城不觉问道素锦的踪迹。 “齐嬷嬷，前几日府上是不是送来了一位小姐？” 按理说素锦应没有什么大碍，怎么院中不见人影？ 提到那位新来的小姐，齐嬷嬷有些惆怅。 “是，那位小姐前几日刚到。可整日茶饭不思，公子您在晚来几日，怕是就见不到人了。” 院子里平日里少有人来，来了新小姐，齐嬷嬷也很开心，也多多照料。 可是，这位小姐却不怎么理人，却也不是高傲到不想理人，而是好像带着某种伤感。偏偏她什么话也不说，令齐嬷嬷无计可施。 “怎么回事？”倾城语气紧张起来。 素锦一向都与人为善，来到王府怎么会变成这样，还见不到人？ 倾城只要想到要去素锦天人永隔，胸口就发慌。 齐嬷嬷叹息道： “她自来了以后什么话也不说，饭也不好好吃，总归是病了。” 整日病怏怏的，又不好好吃饭，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倾城了然，忙道： “快带我去见她。” 素锦的心事重，如今来了新环境，肯定多有不适。虽然被叮咛嘱咐，但毕竟不是倾城亲口吩咐，素锦来到这里，又惊又怕，可不是连饭也不想吃。 来到素锦的厢房，里面被收拾妥当，靠墙挂着的书画，让屋子多了几分书香之气。齐嬷嬷走到床前，呼唤道： “小姐，公子回来了。小姐……” 可无论她怎么说，素锦都是一副病怏怏模样，也不睁眼，也不开口。 552 素锦复活 若不是她还留有一丝气息，倾城差点就要去找大夫了。 “齐嬷嬷，我来吧。”她淡淡道。 齐嬷嬷点点头，让了开来，对于这位小姐，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倾城侧坐在床前，床上的素锦嘴唇有些发白，看起来很久未曾进食。人也瘦了一圈，让倾城打趣不起来。 “素素，我来了，你还在生我气吗？”倾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直入心扉。 素锦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只是她不想睁眼。眼皮似有千斤重，令她困顿不安。忽而，一道光亮闯入她的世界，她似乎听到了小姐的声音。 素锦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倾城担忧模样。 “小……你……”她刚要开口，却猛然发现站在倾城身边的齐嬷嬷。 她想到大武的话，在外人面前，不要叫小姐。 回过神来，她又发现，倾城的衣着也不再是女儿装，而是男子装扮。 素锦意识到这里是朝阳，而小姐也变成了“公子”。 倾城见素锦已经清醒，神情还有些恍惚，便对齐嬷嬷和齐睿道： “齐嬷嬷，可儿，你们先出去吧。” 有些话，她需要单独与素锦言说。 “是。”齐嬷嬷恭敬地退了出去。 齐睿虽心有迟疑，但也还是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贴心地关好房门。 “小姐……”见到人都出去，素锦这才能好好打量倾城。 长发被高高束起，衣着尽是男儿装扮。素锦有些委屈，还有些伤心。 “嘘，在这里，你才是小姐，我是‘公子’。”倾城解释道。 在朝阳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一声“小姐”，足以让她的名声尽毁，也会让人查到更多。 “素锦想死你了。”素锦扑到倾城怀中大哭起来，她不管什么小姐，什么公子，她只认倾城一个。 倾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戏谑道： “可别想死我，我还想好好活呢。” 倾城对她的玩笑话视而不见，只一个劲哭泣。 倾城也不催促，由着她哭。 终于，等素锦哭完了，她才从倾城的怀中离开。 素锦的眼已经红了一圈，鼻尖也是红彤彤的模样，还在不断抽噎，但神情已经平复许多。 “坏小姐，居然让我那么久都见不到人。”素锦不满地抱怨着，有无数委屈想要发泄。 倾城知道她吓着了，也安稳道： “好素锦，现在你不是见到我了。” “我……”素锦冷不丁又被噎了一下，顿时无语。反而在小姐面前，她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眼见素锦平复了情绪，倾城这才板起脸道： “听说你不乖，连饭都不好好吃，还让自己生病了。” 她是怎么教育素锦的？ 即便是她出了事，素锦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有了身体才有了其他，没有身体，若是她再也见不到素锦，会难过一生的。 素锦默默低下头，她自知自己做错了，惹小姐担忧，可是她又不想就这么算了，只有嘟囔道： “这里的饭不好吃。” “胡说，这是从酒楼里带来的，要不好吃，你小姐我的酒楼就该倒闭了。” 倾城没好气拆穿她的谎言，酒楼里的菜是她一道一道试出来的。素锦可以说不合胃口，却不能说不好吃。 素锦眼见自己惹恼了倾城，作为能屈能伸的小丫头，此刻她便也承认错误道： “是素锦挂念小姐，所以才吃不下饭。” 因为思念，她才无法下咽，因为牵挂，她才无限担忧。 素锦的话令倾城的心也软了半分，面对素锦她总是硬不下心肠。 看着素锦的抽噎模样，她叹了口气，解释说： “我一直都好好的，倒是你。以后记住，我是‘公子’，你是‘素素’。‘素锦’这个名字，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使用。” 她不想难为素锦什么，她只想保护素锦。 素锦知道倾城的意思，如今倾城提到府中事，她不由询问： “是，府中的‘鬼’抓住了吗？” 她之所以离开，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全因沐府之事。若是沐府已经安然，那她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她急切地想要陪在倾城身边，因为从小到大，她们从未分离过。 倾城又何尝不想将素锦留在身边，可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妄谈。她点点头道： “差不多吧，但你还需小心。” 白氏的死，会让沐相爷收敛一些。 但只要沐家地下还有一座城，那么灾难便不会结束。 她不知道白氏临终前与圣上说了些什么，若是有关地下，那么沐府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素锦不懂倾城的话，但见倾城面色晦暗，却也不再询问。而是坚定道： “嗯，我会小心的。” 她明白，只要她好好的，小姐才会好好的。 眼见素锦开了窍，倾城这才欣慰。她故作生气道： “那还吃不吃饭了？” 素锦自来了以后，便没有好好吃饭。不吃饭，怎么能不生病呢？ 素锦也怕惹倾城不快，忙道： “当然吃，我没生病，不过是偶感了风寒罢了。” 她坚强地拍了拍胳膊，以显示自己的没有生病。 倾城看素锦的模样也不像生病，应该是说见到她了以后，素锦什么病都好了。 齐嬷嬷早已备下了饭菜，看着素锦大吃特吃的模样，心情欣慰不已。 “还是公子有办法，素素姑娘吃的真好。”齐嬷嬷很是希望，将这一切都看错倾城的功劳。 素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几日，她知道齐嬷嬷的用心。可是，没有小姐在，她吃什么都没滋味。 吃过饭后，素锦陪着倾城在院子里散步。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参观院子，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 “这就是小……公子在朝阳城的产业吗？”初次开口，她的话还有些不利索，差点叫出“小姐”二字，幸好及时止住。 倾城见到素锦活跃了不少，这次只瞪了她一眼，没有训斥。她开口道： “对，还有一个酒楼，一会儿带你去见识见识。” 素锦既然要长期住在这里，总得和酒楼里的人熟络一些。况且，素锦一个丫头，总不能整日在院子里溜达，如果可以她也能酒楼帮忙。 “太好了。”素锦雀跃道。 她早就听说小姐在朝阳城有产业，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去见识一番，如今机会就来了。 553 公子，他欺负我 她这也算因祸得福，能够接近小姐更多，素锦就很开心。 “哼，没出息。”大家心情都很好的时候，旁边忽然发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素锦寻声看去，见一个花一样的小姐正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你是？”她不由疑问，早在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见倾城身边带着的小丫头。原先她还以为这是伺候倾城的丫鬟，但听齐嬷嬷叫那丫头“小姐”，她便知自己的猜测不对。 可是，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能够陪在倾城身边呢？ 素锦想了又想，也猜不到方向。倒是倾城提醒道： “素素，她是可儿啊，我的妹妹。不记得了？” 倾城朝她眨眨眼睛，暗做提醒。 “可儿？”素锦看着那丫头，脑海中似乎没有这个人影出现。可是，她越看那丫头越觉得眼熟。不知不觉，她竟离的近了许多。 “离这么近干什么，我对你没有兴趣！”齐睿没好气推开素锦，人也朝另一侧走去。 素锦脑海中有了一个印象，可是她不敢确认。 为了得到证实，她又跟着齐睿去了另一边。当瞥见齐睿一紧张就泛红的耳根后，素锦终于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别扭的小丫头就是齐睿啊。 “你是可儿，可……儿。哈哈哈哈哈……你是可儿。”她大笑起来，越看齐睿越觉得可笑。 原先她还以为齐睿是哪家的小姐，原来只是齐睿啊。 素锦的大笑姿态，令齐睿整个耳朵都红了起来。他不满地转过身去，懒得理会。可素锦的笑声依旧不止。 齐嬷嬷不由疑惑，询问倾城。“公子，这……” “他们俩好姐妹，不必理会。”倾城解释道。看向齐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笑意。 被两个人盯着笑，别说齐睿本来脾气就不好，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有发怒的时候。 “你再笑，小心老子揍你！”他恶狠狠地冲着素锦威胁，他不敢去威胁倾城，难道还不敢威胁一个小丫头吗？ 齐嬷嬷顿时哑然，但见倾城没有动作，也不会开口。 “公子，他欺负我。”素锦一下子躲到倾城身后，令齐睿无计可施。 “可儿，不得无礼。”倾城适时斥责道。 有倾城护着素锦，齐睿也奈她不得，只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外加目光威胁。 有倾城在，素锦也不害怕，回以厉色目光。 齐睿冷哼一声，回过头去，心中悲愤不已。 原本他还以为这丫头死了，为此难过了好久。没想到今日相见，竟是这种情景，令他很是委屈。 “噗嗤……”素锦的笑声再次传入耳中，这回不等齐睿恼怒，倾城便道： “素素，点到为止。” 若是真惹恼了齐睿，他不穿那身衣服，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有了倾城发话，素锦便也听从道： “是，公子。” 她的语气拉得悠长，让人总有些想要发笑的感觉。 好不容易安抚了二人，倾城便带着他们去了酒楼。 酒楼里的人对齐睿并不陌生，可对于素锦却并不认识。 “这位是我的远方亲戚，你们叫她‘素素姑娘’就好。”倾城介绍道。 素锦如今稍稍易容，眉眼都有改动，若不是十分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所以倾城并不担心她会被人认出。 “素素姑娘……”大家纷纷表达喜欢之情，惹得素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 “公子……” 倾城来到众人居住的地方，许多认出倾城的人纷纷打起招呼，众耳相传，不多时，已经围了许多人。 “大家都先去忙乎吧，今日我们早两个时辰打烊，大家有的是说话机会。”倾城朝着众人道，大家这才散了去。 倾城独自将张甜叫进了屋，张甜一来，脸上带着喜色，不由问道： “公子，这次回来能住几天吗？”以往倾城都是几日便走，张甜想，如今她拖家带口，会不会多住几日呢？ “酒楼有什么事吗？”张甜让她留下，倾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酒楼有事。 张甜摇摇头，坦言道： “没有，只是酒楼新招了些人，他们还没有见过公子。” 其实，她更想说他们都想公子了，想让公子留下来多住几日。哪怕不做什么，看见公子，也是他们强大的精神支柱。 倾城淡笑着看着张甜，语气柔和道： “你将酒楼打理的很好，我很放心。” 张甜有过开酒楼的经验，如今打理起酒楼比自家还要用心，这些倾城虽然不在，却也知道明确。还要苏武，苏武似乎怕极了张甜，却隔三差五来酒楼帮忙。有这么一个人在，旁人也不敢打酒楼的主意。 张甜面色一红，推辞道： “哪里是我的功劳，是大家的功劳。” 最大的功劳要她说还应是公子的，若不是公子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她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计可施。 张甜的面色越发娇柔，柔和的脸蛋儿与她往日的形象格格不入。倾城不由道： “我怎么瞧着你面色红润了许多，身段也越发娇柔了？” 这是她发现张甜最大的改变，人不但娇柔了，连语气也柔和了。这哪里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火爆性子的大掌柜？ 张甜又是面色一红，忙道： “公子哪里话，我以前不也这样吗？” 这回，倾城更是笃定，张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若是以往，张甜听她这样说，肯定要一个劲反驳，如今这种情形太不正常。 但张甜不想说，倾城也不逼迫，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给张甜去办。 “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可儿生性顽劣，我想让他来这里历练一段时间，磨磨他的性子。” 倾城明白，齐睿的确聪明，但若是按照这副性子，他以后要吃大亏的。还不如在这里磨练磨练，让他明白什么叫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照看娇贵的小姐？ 张甜急忙摆手道： “可儿小姐可是千金大小姐之躯，来了咱们这都是些粗重活。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别让可儿小姐受了委屈。” 她一见那可儿小姐就知道不是一个软柿子，让她管那么难怪的人，别再让人背后给穿了小鞋儿。 倾城解释道： “他就是来磨性子的，有什么委屈也不打紧。” 她算是把齐睿豁出去了，只要能磨好性子，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可是……”张甜还有问题，倾城却直接道： “我可是信得过你，才把他交到你的手上。” 554 海誓山盟不过一句空话 她的话便是对张甜莫大的信任，将最亲的妹妹交给张甜磨练，可见倾城对张甜有多么信任。 张甜心里瞬时便得到安慰，她早已忘记其他，语气坚定道： “是公子，我一定幸不辱命，将可儿小姐管教得知理有数。” “如此，最好。”倾城的目光若有所指。 她倒不期望张甜会将齐睿改变得知书达理，只要齐睿明白“人外有人”就好。当然，她也不认为齐睿会完全听从张甜的摆布。 但如今的张甜完全不知道，她接下的这个差事，乃是训练“恶魔”的差事。 眼见倾城已无事交代，张甜这才道： “公子，我有一事要讲。” “你说。”倾城不免有了好奇，能让张甜亲自与她说的事，必是大事，可如今酒楼似乎并无大事发生。 张甜看了眼四周，似是很谨慎。她小声道： “酒楼如今每日宾客盈门，多是冲着花魁而来。可是，王棋家中最近出了些什么，怕是不能继续留在酒楼了。” 张甜的声音有些叹息，可也是无奈之举。 “怎么了？”倾城不由疑问。 如今这四大花魁的收入占酒楼一大份儿，王棋若是走了，那对花魁肯定是有影响的。 倾城对王棋还有印象，她是跟着齐嬷嬷来的，原是府上的小姐，如今做了这行子买卖，若是她不想继续，也可以理解。 但张甜却摇头道： “她不是高门的小姐吗，为了私定终身的良人才入了这行。可是如今，那良人高中做官之后，竟人跟一位富家小姐定了亲，再不是当初对王棋承诺的那般。王棋心有不甘，想要前去闹婚。” 高门的小姐，一转眼变得连富家千金都不如。当初的海誓山盟，全成了如今的有眼无珠。王棋恨，她悔不当初，可一切也都没了办法。 “闹婚？”倾城一愣，想不到王棋也有份血性。闹婚这种事，可不像高门小姐做出来的，哪怕她已改变身份，骨子里的牵扯不会轻易改变。这件事，应该与张甜也有牵扯吧。 张甜看着倾城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头道： “那男人放着王棋这么好的姑娘不娶，却要为了锦绣前程去娶什么富家的小姐。这口气，王棋怎么能咽得下去？可她骨子里都是逆来顺受，竟要放过那男人。我气不过，当下便给出了主意。” 她承认了自己的作为，王棋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只知道独自叹息，哪里懂得什么报复 倾城不着痕迹地瞥了张甜一眼，心道，真是个狭义女子。可惜，她对这件事并不赞同。 “王棋不留在酒楼，能去哪里？”倾城随口问道。 王棋的家人远在千里之外，她在这里无亲无故，难不成再去投奔齐嬷嬷？那和留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张甜无奈道： “我这也不是暂时之举吗，她去闹婚可以，但是不能打着酒楼的旗号去。万一出点什么事，也与酒楼不相干。如果没什么事，她也可以继续回酒楼工作。有咱们一口吃的，总不会饿着她。” 她现在就是想要出一口恶气，哪里管那么许多。总之，有她张甜在，就不会饿着王棋。 “你倒是想得明白。”倾城的话带着笑意，似略有赞同。 张甜忙道： “我也是为公子考虑。” 若是王棋打着酒楼的旗号去，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岂不是与公子不利？ 倾城瞥了张甜一眼，询问道： “知道你的心，可王棋不过一个女子，她去闹婚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王棋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候别还没进门，便被人给轰了出来。 张甜早已算好一切，忙道： “我让苏武陪着她去，有一帮侍卫给她撑腰，就算是富商也得掂量掂量。” 她早就打听好了，那富商虽说富甲一方，但总归是个商贾。自古民不与官斗，有苏武撑腰，王棋万不会吃亏。 倾城点点头，不由道： “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没了酒楼，王棋身后还有苏武。苏武可比她这酒楼强多了，即便出什么事，也没人敢惹。 听了夸赞，张甜心里和吃了蜜糖一般，她坦言道： “还得公子点头才是，毕竟，王棋是酒楼的人，我不敢随意牵扯。” 虽然她提王棋出了主意，但隐隐的张甜也明白这是大事，需要请示倾城。谁想到，事情就这样刚刚好，倾城竟回来了。 倾城自知道张甜的性子，虽有商人精明，却也不失侠义心肠。她自是一副好心肠，可对于王棋来说却不见得就是好事。 倾城不再多言，而是吩咐道： “把王棋叫来，我亲自问问她。” 张甜一听此言，便知是倾城要找当事人，当下便退了下去。 “是。” 不一会儿，张甜与王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王棋还是那副温婉模样，不过眉宇间多了一份英气，让整个人看起来千娇百媚，却又高贵典雅，令人不敢轻易靠近。如此模样，若不是安嬷嬷细心教导，王棋又怎会出落的如此高雅。 “公子。”王棋盈盈福身，轻柔的声音一经开口，便听得人心情舒畅。 倾城想，幸亏她不是男子，否则也定要被王棋迷住。 她定了定心神，便道： “嗯，你的事张甜都和我说了，对于那个书生，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张甜讲得头头是道，可当事人的想法才更为重要。 “我……”王棋迟疑了片刻，瞥见张甜的目光这才幽幽道： “我自是不甘，可是，我又不舍让他难堪。” 这正是令她矛盾的地方，刚开始她很确定自己的心思，她就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和书生过上好的生活。可是如今，也可能是两个人已许久不见，亦或者是生活的圈子越来越远，当得知书生背叛，她的第一想法竟不是伤心，她明白，那是多年付出的心有不甘。 可是不甘，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王棋的话，还没等倾城开口，张甜便恨铁不成钢道： “你怎么还想不明白，那书生都不要你了，你还替他着想什么？” 这正是张甜的不解之处，在她心里，爱一个人就是轰轰烈烈，就要独一无二。 如今书生更是没说要娶王棋半个字，直接将正妻变为富家小姐，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心有气愤，王棋怎么就想不明白？ 555 因果报应，总会再遇上 王棋一副怯怯状，张甜的话她不曾反驳，因为她的心就是这样想的。可另一道声音却告诉她，她什么也不想做了。 “张甜。”倾城淡淡道。 “是，公子。” 对于倾城的娿，张甜还是听从的。 倾城继续道： “你先出去等着。” 她看出来了，是张甜在打抱不平，可王棋似有什么难言之眼。张甜留在这里，多有麻烦。 张甜看了眼王棋，在倾城的目光之下，也只有道： “是。” 房门关闭，倾城终于可以好好与王棋聊聊。 而就在此时，王棋却跪了下来。 “公子。” 一直以来，她心里都有许多话要说。可与旁人，又说不清楚。难得倾城今日寻她，她必定要说个清楚。 王棋的声音带着哽咽道： “我对那书生有恨，可归根结底，我也没吃什么亏。尤其是到了酒楼之后，见到了这么多市面，我这心就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以前，我也怕失了本心，可我发现不是的，我还是我，只是更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书生，他既然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也替他开心。只是，我心有不甘，曾经的海誓山盟，竟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这才是令王棋真正感到伤心的事，择一人以终老，她的选择终究让她失望了。 若不是来到“倾楼”，若不是遇到这么多的朋友，她都不敢想象此时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倾城询问说： “你去闹婚，也不过是心里不痛快，并非真心想要抢夺书生？” 从王棋的话中，她已没了爱恋的感受，有的只是不甘。 而王棋也直言不讳说： “公子，我知道，我不该如此。可是，我心有不甘。” 倾城能够理解王棋的复仇心思，书生固然不对，但若是因为复仇而毁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她耐心劝说道： “你没错，不过是人之常情。你可曾想过，抢婚之后呢？” 抢婚之后…… 王棋愣愣地盯着倾城，虽然她复仇是她的心思，可在这之后的事，她却没有想法。 只是她心里存有一口恶气，不解不快。 倾城见她一副迷茫模样，便知她的心思。于是再次问道： “在朝阳城内人人都知你‘王棋’名号，如今竟和个书生有过一段情，大家会如何看你？” 大家不会想她为了爱情倾其所有，只会想“倾楼”的花魁为了个书生竟要死要活，竟也不是那般洒脱。 书生既已决定的事，抢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公子……”王棋低着头，不敢言语。通过倾城的指点，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做法有多么稚嫩。 她唯一的依仗便是“花魁”的身份，可若是没了这层依靠，她的今后要怎么办？ 几乎一瞬间，王棋已经不敢再有复仇心思。相比与复仇，活下去才是此刻她最应该做到的事。 倾城见她已想明白，这才缓缓道： “场子总是要找回来的，但有些事不能放在明面上。” 这个世界上，想要教训一个人有一万种方式。为什么要选择一个让自己得不偿失的方式呢？ 王棋急忙低头道： “是，王棋明白。公子提点的是，我不该为了一个离去之人，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复仇只是一时痛快，而复仇之后只会让她变得更加不堪。王棋想明白了，她不能因小失大。 倾城将王棋搀扶起身，若有所指道： “嗯，你能明白最好不过。因果报应，总会再遇上的。” 她的目光挂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不敢小觑，只轻轻一瞥，却已心感惶恐。 王棋退了下去，张甜已经从她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所以一进门便低头承认错误道： “公子，我又惹事了。” 如果不是她乱给王棋出主意，王棋也不会被公子责备。 倾城摇摇头，不以为意道： “不算惹事，只是心肠狭义。” 如今，有这种心肠的人已不多见了，她又怎么能责备呢？ 她语气淡淡道： “去教大小姐做事吧，顺便也磨磨你的性子。” 以齐睿的性子，万不会被人虽然磨练。而张甜的性子又带着狭义，总会让齐睿心悦诚服。教一个人，最重要的便是要让对方崇拜你。有了崇拜，什么都简单。 张甜不解地眨眨眼睛，不明白不是磨练大小姐，怎么又会磨磨她的性子？ 倾城也不解释，任由张甜猜测。 很快，张甜便明白了倾城的意思。 因齐睿顶着大小姐的身份，张甜虽得了命令，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让他做了些杂役基本的工作。 可即便如此，齐睿却不干了。 “我是来学本事的，可不是让你们当丫鬟使的！”齐睿将抹布一甩，人已不见了踪影。 张甜气急了，就要追上去，此时，一道素手却拦住了她。 “他是去找公子了，别担心。”素锦的眼睛带着弯弯笑意解释说。 她向来看不惯齐睿的一副在倾城面前装小白兔的模样，如今得了教训，正合她意。 张甜不明所以，一心以为素锦是哪家的小姐。如今齐睿虽然不经训练，但素锦却将工作做得有声有色，令张甜打心眼里欢喜。但一想到素锦的身份，却不敢劳烦。 “素素姑娘，这里的工作我来就好，您去屋里歇着吧。”张甜说着就要去拿素锦手中的抹布，她虽不知倾城与素锦的关系，但她想能让公子亲自带来的姑娘，定然身份不凡。 素锦本就是丫鬟，如今在这里得别人喊一声“姑娘”，却也不会忘记本分。她解释道： “我来就是来干活的，你把培训可儿小姐的那套都教给我吧。” “这……”张甜迟疑了。 公子只让她从最底层训练可儿小姐，可眼前的素素姑娘，公子却没有吩咐。这若是做错了事，岂不是会让公子不满？ 素锦见张甜已有松动，不过是在顾虑什么，便道： “我也是为公子出分力。咱们都是一样的，我来也是为工作干活的。” “你是来干活的？”张甜大惊，她瞧素素姑娘的模样，怎样也不像市井小民的姿态。 沐相府的丫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别说小姐的贴身丫鬟，就算一个粗使唤的丫鬟也识文断字。素锦自幼与倾城一起长大，别看是丫鬟身份，因常年跟在倾城身边，浑然天成的气质也学会了一些。来这市井之中，别人也不敢小觑。 素锦嘴巴一咧，淡笑道： “对呀。” 556 永远不要把我当作小孩子 齐睿怒气冲冲地去找倾城，倾城正在看安嬷嬷教授大家礼仪，转头看到一脸怒气的齐睿，心有预料，也没当回事。 “可儿跟我进来，大家继续。”倾城没有惊扰众人，朝齐睿使了个眼色，就进了屋。 齐睿生气归生气，但也知道分寸，在外没有显露分毫，到了屋内才冲倾城气恼道： “你就是给我安排这种活的？”他将抹布甩到倾城面前的桌上，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看起来已是气恼非常。 倾城没有和他客气，张甜吩咐的活她也知道，连素锦都干得下来，齐睿没到来做不来。 不过是这些年肆意惯了，不愿为之罢了。倾城也不担忧，毫不客气道：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你要干不下来，可以不干。” 她带齐睿来这里，原本就是测试，若齐睿连这都通不过，她如何放心将朝阳城交给他？ 齐睿顿时气恼，但在倾城面前还留有一丝余地。他淡看着倾城，忽而压低声音道： “你明明说是来管理酒楼的。”他的愤怒已达到顶点，若倾城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多留的。 来到朝阳，让他扮作女子也就罢了，可让他做的活只是初来酒楼之人做的，与管理何干？ 齐睿已经给足了倾城面子，这要换了旁人，他怕是直接转身就走。 “不是酒楼，是朝阳城的产业。”倾城纠正道。 齐睿心中一顿，难不成朝阳城还有别的产业？ 初来酒楼，他已经被这里的规模所震撼。在酒楼几日，他也认识到了“倾楼”对于整个朝阳城的意义。一个酒楼尚且如此，若还有其他产业，齐睿想象不到倾城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做到这个地步的。 因心有怀疑，他的怒气也少了许多。尤其面前还是倾城，他即便有怒气，此刻也完好压了下去。 对于倾城，他始终无法心有气恼。 倾城见齐睿渐渐平静下来，这才解释道： “不要小看一个小小的杂役，要穿梭于大堂的每一个角落，还要帮忙收拾、上菜、迎客……哪里有需要，哪里就要顶上。” 张甜让他从底层做起，便是要让齐睿明白各个岗位的不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管理也是如此。只有明白每个岗位的指责，才能够更好的发挥作用。 倾城又给齐睿讲解了酒楼的布置，明明张甜也与他讲过一样的话，可听在齐睿的耳中，只觉得倾城的讲解尤为悦耳。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听从张甜的吩咐。” 听完倾城的讲解，齐睿只觉得豁然开朗。原来一个小小的杂役，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能量。他只想着一击即中，却忘记了积少成多的道理。 倾城见齐睿想通了，这才道： “她来这酒楼最早，所有的摆设、布置都是她一手操办，跟着她，你才能学到更多东西。”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张甜教授齐睿，而没有选择小圣的原因。 小圣虽将酒楼管理得有声有色，才毕竟没有张甜来得明白。很多基础的东西，小圣并不理解。而齐睿想要管理酒楼，就必须做到无所不知。 齐睿点点头，他之前还以为张甜故意针对他，但如今想来她的许多话都暗含深意。只有一点他不懂，张甜既然那么厉害，倾城为什么要选他来管理酒楼呢？ “我不懂，你大可以让她管理酒楼，为什么要让我来呢？”齐睿直接表达自己的疑惑，在他看来，张甜做的比他好多了。 倾城稍稍一顿，淡然道： “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原因？” 她的话若有所指，令齐睿顷刻惊觉起来。 在沐家，能让倾城如此挂心，而又与他有所联系的只有那一人。 “你是为了沐……”齐睿的话还未说完，倾城便提醒道： “嘘，这里只有‘公子’。” 虽然她不怕酒楼就有偷听，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齐睿会意地点点头，竟有些恍惚道： “真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好姐姐。 有时候，齐睿对沐逸寒很羡慕，能够有这样一个姐姐，为他筹谋划策。可更多时候，齐睿却并不羡慕沐逸寒的处境。无论倾城对沐逸寒做了什么，她只能是他的姐姐。 倾城见齐睿莫名伤感，还以为他也想要一个姐姐，便道： “你和他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她的本意是想让齐睿明白她的心思，可齐睿却非常坚定道： “不要！”他才不要像沐逸寒一样，做倾城的弟弟。 看到倾城迷茫的目光，齐睿掌握主动道： “我可以跟着张甜好好学，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倾城倒是好奇，齐睿会有什么事。会是什么事，能让齐睿如此认真？ 齐睿看着倾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永远不要把我当作小孩子。”他不是小孩子，即便年纪比倾城小，他也不想做她眼中的小孩子。 “嗯？”倾城稍稍迟疑，不明所以。做小孩子不好吗？她还只想做个小孩子呢。 “不答应？”齐睿目光一转，眼中竟迸发寒意。 倾城不由笑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眼中的小孩子竟然也长成了大人。齐睿的心智远本就比较成熟，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他也该有所成长。 倾城点头说： “当然，你原本就不是小孩子了。” 齐睿也好，沐逸寒也是，他们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以准备。 舅舅一旦回归，等待沐家的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沐逸寒见倾城已经肯定，言语间也多了一份柔和。他目光坚定道： “我会好好学，放心吧。” 他已经明白了倾城的想法，即便是不为了沐逸寒，他也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 看着齐睿的背影，倾城难道感到一抹欣慰。 她时常在想，若是弟弟也有齐睿这番成熟，那就好了。 过了会儿，倾城又摇摇头。 她不该设想太多，对于弟弟，只要他还活着，就是为她带来的最大力量。 “王城，王城……”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倾城眉头一紧，急忙调整好心态。她还未起身，房门却已被打开。 苏武穿着一身蓝绸袍子，剑眉坚挺，手握刀剑，颇有一种侠义风范。他见到倾城，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557 你怎么来了 这回见到的苏武倒是瘦了许多，一袭长袍衬托出挺拔英姿，翩翩少年郎不知惹煞多少女子芳心。 只不过一开口便已露了相。 “王城，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苏武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虽然外表改变了许多，但骨子里还是以前的那副模样。 倾城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怎么了？”苏武有些莫名，心中暗道：王城什么时候这么不待见他了 倾城如今对苏武说不上什么感觉，一方面苏武对酒楼的帮助她看在眼里，可是另一方面，苏武三番五次的试探令她有些恼火。 从朝阳到内京，苏武便是认准她的身份不明。阿大也曾和她说过，基本每次倾城从朝阳离开，苏武都在身后跟踪。若不是被阿大发现，说不定倾城的行踪已经暴露。 以苏武的心思，若是知道倾城便是王城，那么他肯定会想到当年苏氏的事。一旦他用这件事来威胁倾城，倾城将毫无还手之力。 倾城叹息一声，即便是她不想面对苏武，因为苏武背后的势力，她也不得不面对。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总归没有喜悦。 苏武不满地瞪了眼倾城，不悦道： “这么久不见，你不去看我，我自然要来看你。” 说起来他自己也感到郁闷，每次王城回朝阳，没有一次主动去找他的。哦，好像有一次，可也是因为找他帮忙。除此之外，完全将他当个陌生人对待。 也只有他，听到王城回来了屁颠屁颠地就跑来了，完全不顾及身份。 这不，这回他又主动出现，可人家根本不想理他。 苏武这边正郁闷，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公子，公子……” 随着声音的靠近，张甜的身影映入眼帘。 张甜自然也瞥见坐在一旁的苏武，没好气道： “你怎么来了？” 接二连三被人嫌弃，苏武的怒气顷刻升腾，他的不满渐渐显露，看向张甜的目光已是不悦。 “嘿，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待见我是不是？” 王城也就算了，连张甜一个小丫头都这样对他，这让苏武无法接受。 苏武没法接受，张甜更没法接受。她冷哼一声道： “隔三差五就往酒楼跑，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酒楼是你的呢。” 对于苏武，张甜是完完全全没有好印象。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若不是有她揽着，他简直要把酒楼当作自己的家了。 苏武刚要发怒，忽然想起一家是，朝着倾城一笑道： “这酒楼本来就是我的，对不对，王城。” 苏武心中自有思量，当初王城要送给他股份，他还没要呢。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就看王城说话算不算数了。 倾城明白，有苏武在，酒楼便不会有事。可让一个令她防备的人进入酒楼，眼前的利益又能否代替长久的防备？这件事，她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苏武见倾城一直不应话，心里就有些着急。 他可不想在张甜面前输了面子，即便是求，他也得求个股权出来。 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已经偷偷给倾城使着眼色。 若是倾城帮他这回，以后酒楼的安全就交给他负责好了。他还可以去搜刮别地的名吃特产，全部给弄进“倾楼”来。 苏武的姿态越发低下，倾城不由奇怪。在她的印象里，苏武不是属于宁死不屈的那种人吗？想她第一次见苏武，还是因为张掌柜的事。直到最后苏尚出面，苏武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了人。若是按照那时的印象，此刻苏武也不该如此模样。 倾城看向张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苏武的转变可不是偶然。 苏武只看到倾城摇头点头的，心中不明所以，越发急切。 正当他想着可以用什么逼迫倾城就范时，倾城却开口道： “苏武的确是酒楼的股东。” 苏武的嘴巴都咧到了耳朵后面，眼角的余光看向张甜。掌柜的话，张甜总不能不信吧。 张甜一愣，她咬住下唇，看起来甚是不愤。 可没等苏武得意多久，张甜却转移话题道： “公子，我来是跟您汇报可儿小姐的情况。” 她原本就是有要事前来，若不是被苏武岔开，早就讲了。 苏武自讨了没趣，把自己卖了不少，还没讨到什么便宜。可他总不能上赶着要求张甜对他拱手作揖吧，更何况还是在王城面前。 在王城面前…… 苏武想到以后倾城总不会一直待在酒楼，那么之后他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苏武看向张甜的目光有些幽暗，但绝无厉色，有的只是淡淡的戏谑模样。 “他又惹事了？”倾城不由询问。 以齐睿的性子，要想不惹事也是难。不过，他才刚刚听过她的教诲，就算惹事也不该这么快吧。 张甜摇摇头，略有不安道： “没有，可儿小姐这回虚心求教，还想拜我为老师呢。” 她就是因为此事才来找公子的，张甜坦言道： “可我哪里有什么能教得了小姐的，万不能做小姐的老师。” 她虽不明倾城身边，但也明白那是京里的士族大家，从那样家庭出来的小姐，竟然想要拜她为老师，她怎么敢答应？ 倾城了然，看来齐睿是真正明白了。 她看向张甜，十五六的年纪正是春花烂漫时，因为长期经营酒楼，脸上多了几分成熟之姿，看起来倒有老师的影子。齐睿那个性子，也只有“老师”的身份才能管住他。所以倾城当下便道： “下回他要再这样说，你就答应。” 既然是齐睿自己找的老师，以后也不能拒绝。 “啊？我……”张甜本是询问倾城如何是好，哪知倾城竟让她答应。这，她怎么能答应？ 倾城解释说： “以后他还得依仗你，有个身份依托也挺好。” 别看齐睿性子顽劣，但也懂得尊师重道。尤其是有文二那个老师在，他再闹腾也会留几分余地。到时候张甜有事就不用来找她这位“公子”，她的吩咐，齐睿不敢不从。 张甜还不懂齐睿对待老师的差别，连连摆手。 “可是……我……”她压根就没想到倾城竟然会这样做，所以什么说辞也没有准备。向来伶牙俐齿的她，在倾城面前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558 李家酒庄 “我对你很有信心。”倾城拍了拍她肩膀，予以重任。 身体的触碰让张甜的脸“唰”一下便红了起来，她低着头唯有答应。 苏武在一旁看了不是滋味，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这么烦躁，只是无端发泄。 “什么‘可儿小姐’，该不是你的相好吧？”他暧昧地冲倾城眨眨眼睛，诬陷道。 倾城无奈，解释说： “可儿是我妹妹。”她可真不愿将齐睿介绍给苏武，将来她不在，苏武万一骚扰齐睿怎么办？ 对于苏武的取向，倾城到现在也没明白。他到底是喜欢男子，还是喜欢女子。 但根据以往的事实来看，他还是喜欢男子的。否则，那些话又怎么会传的那么激烈。 可苏武的话也不可不信，深究下来，倾城觉得苏武大概既喜欢男子，又喜欢女子吧。如此，这酒楼的男男女女就都不安全了。 “妹妹？”苏武明显不信，刚欲开口，门外他的小厮喜子走上前来。 “少爷，‘李家酒庄’掌柜给您送来了的他闺女的喜帖。”他将喜帖展开，递到苏武面前。 苏武接过喜帖，心中还一阵莫名。 “什么‘李家酒庄’？”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喜子在一旁提醒道： “是一家酒庄，您上次还说他家的酒好喝呢。” 苏武没事就喜欢去大街上转悠，朝阳城哪里的东西好吃他全部摸索了个遍。如今经由喜子提醒，苏武这才想到那口味道还行的酒庄。却当即将帖子又扔给了喜子，面色不悦道： “不去，不去，不过是一个酒庄，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叫我去。” 他是那么闲的人吗？ 再说又没有多少交情，他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喜子也就是随口一问，少爷都说了不去，他有什么可说的？ 喜子正要离开，却被张甜叫住了。 “等等，你口中的‘李家酒庄’可是城南那家？” 张甜的目光透着期待，目光灼灼。 喜子可是知道张甜的威力，急忙道： “甜姑娘，咱们朝阳城可不就那么一家‘李家酒庄’。掌柜的姓李，他们家的酒是咱们这独一份。” “放屁！‘倾楼’的酒才是朝阳城独一份。”张甜语气不屑，直接暴露出本性。 喜子跟在苏武身边许久，自然也明白张甜的性格。此刻不能硬着来，只有轻轻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口中顺着张甜的话道： “是是是，小的嘴欠，这不当着真佛说梦话呢。” 他是知道张甜有多么暴露，曾经差点把他家主子都给赶出酒楼。如今他若是得罪了这位顾奶奶，只怕直接就会给赶出去。那多丢人啊。 喜子道歉，张甜的脸色这才好转过来。她朝喜子伸手道： “把帖子拿给我看看。” “这……”喜子看向苏武，张甜虽然霸道，但喜子明确知道自己的身份，苏武不发话，他哪里敢给？ 苏武朝喜子点点头，他也好奇张甜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甜接过帖子，看了几眼，这才转头对倾城道： “公子，这‘李家酒庄’的喜事正是王棋那书生与李家小姐的婚事。” 倾城也是一愣，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倾城还未开口，张甜已经愤愤不平。 “简直欺人太甚，竟然把喜帖送到了这里。” 喜子很想为李掌柜解释一句，人家那是多不容易才递个帖子。 少爷整日不在府中，人家原本想将帖子亲手递到苏武手上，可无奈苏家上下听从苏尚命令，根本不理会这莫须有的帖子。 李掌柜的人只有等候在外，看到苏武出门，这才敢递上帖子。 谁想到，就这么巧，直接给送到这里来了。 倾城也是愤怒，但眼见张甜就要撕碎帖子，她却制止道： “慢着。” “公子……”张甜不明所以，也还是停下了动作。 倾城转过身问苏武道： “李家酒庄的酒很好喝吗？” 她可知道苏武的嘴有多刁，能吸引苏武去喝的酒，味道一定不差。 苏武挠挠头，未免倾城不快，只好道： “说不上什么好喝不好喝，凑合喝呗。” 他也知道倾城的脾气，向来要一较高下，不肯屈居人下。 但人家那是酒庄，又不是酒楼，都不是一个行业，就没有比较必要了吧。 倾城知道苏武没说实话，点点头不屑道： “想你也品不出什么，还是我亲自去品吧。” 苏武向来听不得别人激将，此刻竟也忘了其他，直言不讳说： “慢着，谁说我喝不出什么。李家的酒色香味俱全，堪比宫廷佳酿。不过入口多为香甜，比较适合女子饮用。”他喝了几口，觉得没味儿，也就没再喝。 “只是如此？”倾城追问道。 苏武本来打算点到为止，但倾城的目光太过灼热，容不得他说谎。他只有解释道： “当然，他家还珍藏了几瓶上等古酿，味道喝起来着实不错。” “哼。”张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很是不屑。 苏武无奈，他只是说了实话，有错吗？ 倾城点点头，对苏武的话不置可否，有询问张甜道： “李家酒庄的生意如何？” 作为酒楼的管理者，张甜应是对附近的酒家有所了解的。 张甜还真知道情况，尤其是在书生与李家小姐的婚事之后，她更是调查了一番。 如今倾城问起，张甜也只有坦言道： “除了咱们‘倾楼’外，李家的酒销往别家的酒楼，听说卖的还不错。” “哼。”苏武也不轻不重冷哼一声，张甜说他夸别家的酒，他倒是听了张甜也说了李家酒卖得好。 张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们俩说的都不是一个层面。她说的是事实，而苏武说的只是感受。 感受这种东西，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感受。他就不会挑个差点的来说。 倾城没有理会两个的斗气模样，直接询问说： “咱们为什么没有引进？” 若李家酒庄的酒真这么好，没道理“倾楼”没有这种酒。 提到此事，张甜略有尴尬。她解释说： “一来咱们有特定的供货商，二来……是因为王棋与书生的关系。” 其实，他们之前已经谈妥了。让李家酒庄提供一批酒，在酒楼试试效果。谁知道，紧接着李家的千金知道了王棋与书生的往事，便不让酒庄与他们合作。 559 海儿、浪儿和良人 “是李家主动撤的货？”倾城也听出了些门道，不由询问。 “是。”对于这点，张甜十分肯定。 当初李家撤货，还闹出不小动静。后来李家听说“倾楼”的苏武保护的场子，这才没有过多纠结。 倾城不由冷笑，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为了儿女私情，竟然可以枉顾诚信，看来这李家酒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倾城淡笑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可要去会会这李家酒庄。” 她的脸上堆积笑容，可笑容却不达眼底。熟悉倾城的人都明白，这是有人要倒霉了。 苏武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凑近倾城询问道： “你想怎么做？” 这段时间朝阳城也太过平静，他都快闷死了。难得倾城主动招惹麻烦，他自然要参上一脚。 倾城瞥了眼苏武，看向张甜手中的喜帖道： “不过，还得借你这喜帖一用。” 她如今倒是觉得张甜说得不错，既然书生可以大张旗鼓结婚，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去闹一闹婚礼？ 苏武当即道： “那是自然，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但说无妨。”他想去参与此事，自然倾城说什么是什么。可倾城却道： “没了。” 这场戏的主角是王棋与书生，就连她都是配角，又有苏武什么事呢？ 苏武一愣，想到自己毕竟提供了请帖，当下道： “那我陪着你去。” “好啊。”倾城没有任何迟疑便答应了，还请苏武很是莫名。 苏武就不想想，这喜帖原本就是给他的。若没有他带着，他们这些人怎么能进得去？ 倾城找来王棋，将此事与她一说，王棋有些莫名。 “公子，您怎么……” 明明是倾城和她说，要她不要去闹婚。可是如今怎么…… 倾城解释道： “我说过，书生的仇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报仇，你干不干？” 先前他们师出无名，如今便是有了正当理由。既然不会被人耻笑，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机会？ 王棋思量再三，最终坚定道： “我干！” 倾城满意地点点头，将她的计划与王棋交代一清。 王棋只是不断点头，到最后满眼都是惊喜。 入夜，倾城叫来小圣和素锦，说要出去逛街。 素锦还是第一次来到朝阳城的大街，看着七彩的灯笼，满心都是欢喜。 倾城与小圣却不过多停留，瞧见四下无人，便钻入胡同之中。辛亏倾城紧拉住素锦的手，否则她不一定能跟上他们的速度。 素锦一见如此，便知道他们不是出来玩的。倒也配合倾城的行动。 他们七拐八拐，不多时便来到了一条烟花柳巷。 “公，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啊？” 素锦见倾城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敢去询问。 她原本以为倾城会有要事，如今怎么来到了这烟花之地？ “素锦，你还没有来过青楼吧？”倾城主动攀谈，言语间带着兴奋。 “什，什么？”素锦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她如何也想不通她家小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更何况，小姐那么小，没人带领，她怎么回来？ 这样想着，素锦的目光便不觉瞥到了小圣身上。 小圣不动声色，他来这种地方还是倾城带着来的，他找谁说理去？ 倾城揽过素锦的腰身，大气道： “今个公子就带你领略一番青楼魅力。” 她的模样，简直像个痞子。惹得素锦惊恐连连。 “小圣大人，我们公子这是怎么了？”素锦急忙向小圣求救，她只是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会被人笑的。 小圣全然不理会素锦的哀求，反而还看了看素锦，提醒道： “公子，素素姑娘这身行头，恐怕不妥。” 他们是去青楼，不是去酒楼。素锦一个女儿家，多有不便，最好是能换身男装。 倾城点了点额头，似是刚刚醒悟。她的目光在素锦身上打量了一番，直把素锦看得浑身难受，这才罢休。她又揽过素锦，贴在她耳边低声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得给你找身衣服穿穿。” 他的模样十足十的痞子样，别说素锦害怕，就连小圣也十分哑然。 不过好在，他倒是见识过倾城的无赖模样，如此倒也还好。 倾城便是如此，素锦越不想回应，她越是要逼得她回应。别人都道青楼烟花柳巷，谁又懂得其中的艰辛隐忍？ 倾城揽着素锦的腰身，直接走进了“回春楼”。 小圣看了眼“回春楼”的牌匾，顿时有了思量。 素锦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倾城揽着还多有不便。她只在倾城的拉扯下，踉跄走着，冷不丁前面想起一阵娇笑声： “这位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玩？” 声音明明是娇柔的，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打扮娇媚的小倌。 素锦正是好奇，青楼里面怎么会有小倌，便听倾城道： “不，我是熟客。” 倾城扫了一眼新生的“回春楼”，语气淡然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来“回春楼”找掌柜的，小倌顿时警觉起来。 “在，不过您说是哪一位？” 好在，“回春楼”的掌柜不少，暂时也可以应付过去。 倾城直接询问： “你们有几位掌柜？” “三位。”小倌直言不讳。 倾城点点头，看来一个月的试炼很有效果。她喃喃叫出三个人的名字： “海儿、浪儿和良人。” 小倌大惊，急忙道： “看来公子真是熟客，竟然知晓三位掌柜的名字。” 知道“回春楼”有三位掌柜的不少，但知道他们名字的却没几个。 眼前这位俊俏公子居然知道，这让小倌心里也有了思量。不过，让掌柜的接客，他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过掌柜的轻易不接客，您看……”小倌很是为难，他可以去通报去一位掌柜，却无法通报三位。 倾城只是淡然一笑，吩咐道： “告诉他们，王公子来了。” 若是别人如此，小倌定不理会。但是如今，倾城不但能够知晓三位掌柜的名字，还有那浑身上下气度不凡的架势，都令小倌不敢小觑。 小倌踌躇了片刻，这才道： “您稍等，我这就通报去。” 说着，小倌便上了楼。 眼见小倌进了房间，素锦便开始不满起来。 “公子，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 560 谁为良人 她原本以为倾城只是无意闯进来，谁知道竟然还是这里的常客。 进店这么久，店里就只有小倌，她也看出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若是一般青楼也就罢了，偏偏是小倌聚集之地，这令素锦深感愤怒。 她家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倾城倒是自在非常，她瞥了眼素锦，声音淡淡道： “不但我来，你也得来。” “我……”素锦一愣，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和这里又没有关系。 倾城坦言道： “我准备把这交给你管理，怎么样？” 这句话虽有逗趣成分，但倾城也想将酒楼与“回春楼”建立联系。齐睿将来有酒楼要忙，而“回春楼”这边势必也得找到一个合适人选。 话音刚落，倾城看向素锦的眼神也变了。 “这里？”素锦一惊，竟想不到这里也是倾城的产业。 她以为只酒楼一处呢。 还没等素锦多问，三个翩翩少年便成排走了出来。 “公子……” “公子……” 他们的脸上带着急切，一张张笑脸比女子还要妩媚。尤其是其中那个娇柔的男子，身若无骨一般。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浪儿相较几个月前开朗了不少，他看着倾城，满眼都是温柔。 海儿和良人侧立于一旁，海儿对倾城也是满心欢喜。良人则显得冷静得多。 “看到你们无事，我便也放心了。”倾城看着三人，再看到如今焕然新生的“回春楼”，心中也是一阵安慰。 海儿、浪儿得了夸奖，心中一阵欢喜。蓝心当初吩咐他们管理“回春楼”时便道，这里的产业乃是公子所有，若他们做得好，自然会得公子青睐。反之，则只会自取灭亡。 好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们熬下来了。 海儿与浪儿对倾城有着特殊的感情，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曾几次得倾城相救。这份恩情，哪怕他们穷其一生也难以报答。 屋内，海儿、浪儿有些激动。良人是很平静，虽然恭敬，但少了曾经的相处，他的表现只是平常。 倾城淡看着三人，海儿、浪儿都有所成长，海儿变得越发沉稳，浪儿则是活泼许多。倒是良人……她当初也不明白，蓝心为什么会让良人也管理这里。既然是蓝心提出的，想必良人也有其过人之处。 从海儿口中，倾城得知。“回春楼”这几个月以来，其实已经换了大部分人。包括她刚才见到的小倌，都是重新令招的。许多不服气的，或者不听管教的，都已经离开了“回春楼”。 “回春楼”原本做的就是皮肉生意，经过改造这里，这里留了少许皮肉生意，大多则只做了清倌。 “那你们是如何维持生计的？”倾城不免好奇，做清倌怕是赚不到什么钱吧。 但眼见“回春楼”布置摆设都增了一个档次，没有钱怎么能做得了？ 说到此事，浪儿一阵得意，他坦言道： “‘回春楼’虽然不做了皮肉生意，但如今多为男子提供疗养之用。人都知女子需要保养，而男子亦然。那些达官贵人为了保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也经常来光顾。” 故此，“回春楼”的生意比以前还要多上许多。生意好了，人也就更多，一个良性循环就此展开。 “你们怎么会保养之术？”倾城不由吃惊，都是女子需要保养，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男子也是如此。 不过依浪儿所言，这男子的保养之术比女子的市场空间更大。若真能有所发展，倒也不失为赚钱的一记良方。 浪儿回道： “在这一行待的久了，大家都学会了一招半式。但将此术发扬光大的还是良人。” “良人……”倾城看向良人的目光不觉转变，他竟能想到此术。 “是，公子。”良人不卑不亢，一派坦言之姿。 其实倾城注意良人很久了，一方面她与良人并不熟悉，而令一方面，她又十分相信蓝心的眼光。能够得蓝心扶持的，此人必定不凡。 如今，她又知道了良人的能力，便道： “你做的很好，我想让你成为‘回春楼’第一大掌柜，如何？” 三个人管理一家“回春楼”，倒是不必要。她当初安排海儿、浪儿管理，也是想着试试他们的身手。既然如今有更厉害的人出现，他们也该退居二线。 然而，良人却道： “大家都是一起的，我们三人平起平坐。” 他的姿态洒脱，没有任何不快不举。仿佛在他心里，已经将海儿、浪儿当作亲人了一般。 “良人……”浪儿叫着他的名字，目光一派柔和。 与良人相处许久，他明白良人的内心。如今良人又将到手的机会拱手作罢，如此，浪儿不能再坐享其成。他坦言道： “公子，其实‘回春楼’能够有今日发展，良人的付出功不可没。您让他做第一掌柜的，我和海儿都是愿意的。” 浪儿的话也受到了海儿的一致认同。 “是，公子，没有良人我们度不过难关。” 一个人，自身有能力也就罢了。他还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被大家认可。那么这个人的能力，就不容小觑了。 倾城看到，即便是有海儿与浪儿亲自推崇，良人的脸上也没露出丝毫开心。 自始至终，他只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虽然恭敬，却也姿态淡然。 倾城不知道有什么能够让良人开心，但显然一个“回春楼”远远不够。 倾城不再多言，只道：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良人单独谈谈。” 她对良人的了解，只在于海儿与浪儿的言论之中，要把这么大的场子交给良人，她也需要思量思量。 海儿与浪儿退了出去，倾城让素锦跟着他们出去转转。 这可将素锦吓了一跳，生怕倾城会让她管理这里。 直到倾城说去换一身男子装扮，素锦这才歇了心思。 小圣站在一侧，以防万一。毕竟，对于良人他们都不了解。 “你来‘回春楼’多长时间了？”倾城直接询问。 良人也不遮掩，大方回道： “回公子，有三年了。” 三年？ 倾城一愣，她还以为良人来的时间至少比海儿、浪儿要久，否则蓝心为什么信任他呢？即便良人有此本事，蓝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三年，时间不长。”倾城淡淡道。 561 单点蓝妈妈的牌子 “是。”良人坦言回应。 倾城了然于心，接着问： “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吗？” 良人年纪不大，即便卖进青楼，也该有父母存在。 然而，良人却道： “我是孤儿，家里人发洪水的时候都去世了。” 提到亲人去世，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哀伤。一片坦言的姿态，倒令倾城不知如何安慰。 “从今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她只能如是道。 父母去世，独身一人，这良人的背景似是刻意被人抹杀，令倾城不由担心。 “是。” 良人对倾城的话只是遵从。 别看良人表面虽是恭敬，但言语间隐藏的防备之意也是明显。 倾城并不说破，只道： “让你独自管理‘回春楼’，为什么不愿？” 若良人为利，这么好的机会没道理放弃。 若说他是为情，不过来了短短三年，与海儿、浪儿充其量不过相识。为了他们放弃这个机会，怎么想也说不通。 若两者都不是，那么良人的目的就惹人思量了。 面对倾城的疑惑，良人解释说： “海儿与浪儿也付出许多，没道理功成名就时就抛开他们。” 他的理由还真的是为情，虽然牵强，倒也说得过去。 倾城继续追问。 “让他们做你的副手如何？” 这样一来，酒楼由他三人管理，良人不过是做个决策者的身份。 她便是笃定，良人不接受她的安排，便是心中有鬼。 良人若真的那般大公无私，那么当初蓝心让他管理酒楼，他就没有必要答应。 良人坦言道： “回公子，我是个粗人，当不得大官。相比一人独大，我还喜欢大家平起平坐。” 顿了顿，他瞥了眼倾城身后的小圣，开口道： “当然，若是公子要派他人前来，小人没话说。” 良人的回答滴水不漏，他独身一人，让倾城想要调查也无法调查。 但倾城始终相信，蓝心会对良人如此安排，那么良人定然有超出常人之举。她直言不讳道： “‘回春楼’有你们三人就足矣，除了‘回春楼’我还有其他产业，就算是派人前来，也只做联络之用。‘回春楼’的经营，别人插手不得。你只要按照心中想法去做就好。但是谁让你从男人的保养之处下手的？” 倾城本是随口一问，良人却顷刻顿住了。他踌躇了片刻，这才答道： “是蓝妈妈。” 倾城脑海中的思路全部理清，她终于发现了这一关键的问题。 蓝心若不认识良人，又如何对他有此安排？那必定是蓝心认识良人，倾城询问道： “你是蓝心的人？” 她看向良人的目光已不是淡然，若良人不是蓝心的人，那么凭借他今日的这些话，倾城也断不会留他在青楼。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是可怕的，若连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他日一旦出现问题，这便是祸根。倾城绝对不会留一个危险在身边，若良人解释不清楚身份，那她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关键时刻，良人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还请公子赎罪，小人隐瞒了身份。” 他的话终于让倾城舒了口气，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你究竟是谁？”倾城逼问道。 倾城既然已经猜到了他的隐藏，良人也看得明白，他坦言道： “小的是蓝妈妈派到此处的卧底。” 其实，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倾城，他的真实身份，一切都因蓝心的安排。 蓝心交代，若倾城没有发现问题，那么良人一个字也不用解释。但若是倾城有所发现，良人也便直言不讳。如今倾城已经发现，良人便也不再隐藏。 “卧底？”倾城听着有些莫名，以蓝心对“回春楼”的掌控，她会需要卧底？ 良人生怕倾城不信，便解释说： “是。‘回春楼’与青楼面对的群体不同，所以蓝妈妈想要收为己用。故此派人查看其中漏洞，也好一网打尽。” “回春楼”的规模虽然比不过青楼，但因为面向的人群不同，多少也能查听点线索。 蓝心早就盯上了“回春楼”，即便没有倾城的出现，她也会收为己用。 倾城了然，人只有在绝对放松的前提下，才会透露真言。而一个成了小倌的男人，不会有任何威胁。青楼虽好，但有些人就喜欢小倌。 凤昭国男风盛行，能够有一个“回春楼”傍身，蓝心的资料收集也会更加快速一些。 “你在这里有什么发现没？”倾城询问。 既然已经说明了身份，良人此刻才是对倾城真正坦白道： “‘回春楼’只面向男人开放，别看来这里的人少，那是因为楼中的小倌经常出去接活。贵人都好这口，也都未免暴露，在自家别院进行。因是与贵人接触，‘回春楼’多少招了些麻烦，还是蓝妈妈帮忙摆平的。所以这里原先的老鸨对蓝妈妈格外推崇，知无不言。即便是没有小人，蓝妈妈也对这里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倾城心中一顿，当初蓝心将“回春楼”交给这三人，任其自生自灭。如今看来，蓝心早有安排。虽然撤出了对“回春楼”的照料，但却暗中派人进入此处，还让良人得人信服。 那么，“回春楼”的一举一动便会被她知晓。排除了外敌，良人在“回春楼”的地位也就越来越高。 蓝心看似没做任何举措，却将“回春楼”牢牢握住掌心。 蓝心的计谋，倾城不得不佩服。她也是在见过良人后才有此想法，而蓝心却已完成了整个计划。 从“回春楼”出来，素锦已经换了一身男装。 初穿男装，她还有些不习惯。眼见一个劲往倾城身上瞄，自己也跟着倾城的动作学。 倾城不禁失笑，素锦简直太可爱了。不知道一会儿蓝心见到素锦，又是何想法？ 来到青楼，倾城已经驾轻就熟找到了蓝心。 蓝心正喝了一喝酒，整个人晕乎乎的，见到倾城，不免耍起了酒疯。 “我们的王大公子来了，姑娘们好吃好喝伺候着，谁伺候得好，我重重有赏。”蓝心甩着手绢，吆喝声起。一阵浓重胭脂味，呛得素锦直咳嗽。 倾城见蓝心虽然醉酒，但脑袋却还算清楚，便也配道： “其他人就不必了，我单点蓝妈妈的牌子。” 说着，她的手便覆上了蓝心的双肩，指尖抚过蓝心的脸庞，一副迷离模样。 562 遇到生命之忧 蓝心一个回转，顷刻脱离了倾城的身边，她戏谑道： “呦，王大公子竟也好我这口。” 蓝心便是笃定要让倾城不痛快，故意将调子拉得冗长，惹得不少人围观。 青楼里女子众多，什么国色天香、小家碧玉，应有尽有。王公子也真是奇特，居然看上了蓝妈妈。 “蓝妈妈风韵犹存，羡煞旁人。” 倾城勾了勾嘴角，对蓝心抛了个媚眼。一副纨绔子弟姿态，惹得周围人吆喝连连。 蓝心欣然接受，她拉着倾城的手，暧昧地往后院拉扯。倾城顺着她的拉扯前行，两个人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而再外里，旁人的眼光就注视不到了。 “师傅，你喝醉了。”倾城搀扶着蓝心，脸上有些担忧。 作为青楼的老鸨，蓝心的酒量可不是几壶酒就可以探测的。如今蓝心醉成这个样子，令倾城不得不担忧。 她和素锦一左一右搀扶着蓝心进屋，吩咐小圣在屋外等候。 女子的事，一个男人总不好在侧观看。 素锦打开一盆水，倾城拿出手绢想要给蓝心擦拭一番，蓝心却顺势推开了她的手，淡然道： “我没醉。” 她的倾城透着清冽，目光仿佛看透夜色，最后竟微微笑出了声。 一个酒醉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喝醉了，但蓝心的反应似是有什么心事。倾城让素锦也退了下去，蓝心如此模样，定然不希望被别人看到。她留下来照料，不觉问道： “师傅，您怎么了？” 蓝心的酒量她知道，可如今醉了又不像醉了，着实令人无奈。 蓝心独倚在窗框上，看着朦胧夜色，喃喃自语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大概是真的醉了，竟看到了两个月亮。一个明，一个暗，让人好像摘下一颗，细细品味。 蓝心的所有心思化为一声叹息，消失于夜色之中。 她转过身，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你怎么想到来我青楼了？”蓝心瞥了倾城一眼，面色不屑道。 自倾城来到朝阳城，她就得到信了。可如今一连几日，倾城都不曾出现，让她也没了心思。 想想她这个师傅做的可真够失败的，徒弟来城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来找她。 不过，她也理解倾城的苦衷。 青楼如今还在隐藏阶段，倾城一日没有宣布青楼的主权，一日就不能大张旗鼓地进来。 倾城早已摸透了蓝心的心思，即便此刻她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是不满，倾城仍然一脸笑意道： “徒弟自然是来拜见师傅的。” “哦？”蓝心明显不信，她收的徒弟她知道，倾城若是无事，怕永远想不起她来。 倾城不再言语，而是面对着蓝心眼含笑意。 蓝心正觉得奇怪，倾城为何如此，忽而眉心一动，觉察到异样。 “帝王之术？”她吃惊地看向倾城，眼底有激动滑过。 刚才她分明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媚术的力量，正一层层浸入她的内心。若不是她功力远高于倾城，此刻怕也中招。 不过半年时间，倾城已经练到第六层，这让蓝心着实惊奇。这也证明了倾城的天赋，她当初收了一位好徒弟。 倾城收起功力，拱手道： “徒弟幸不辱命，将媚术已提高至六层。” 如今她便是来检验功课的，不过照蓝心的反应来看，她完美的完成了功课。 蓝心脸上的惊讶不过片刻便已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担忧。 “你遇到过生命之忧？”蓝心虽是疑问，但话语中更多的却是肯定。 在凤昭之内，她可以查到蛛丝马迹。可到了南疆，她对倾城在南疆之事一无所知。 如今倾城修炼至此，虽然值得开心，但蓝心更多的则是担忧。她解释说： “媚术六层之后，需要机缘才可以开启。六层虽是过渡，但也需要历练积累。你的天赋虽高，但媚术也力量也需要经验的积累。若不是在危机关头，你强行开启媚术，不会这么快修炼到六层。” 毕竟是过来人，她仅凭猜想已经猜到了大半。 倾城大惊，急忙道： “师傅不愧是师傅，在南疆我差一点就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蓝心不由皱眉，媚术虽然对已无害，但若是开启不对，空有反噬危险。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不可见。 倾城急忙将在南疆发生的前因后果告知蓝心，还有大漠之中那处神奇的领域。 “你说，已经学会了驭蛇之术？”相较于帝王之术，蓝心显然对此更为吃惊。 倾城点点头，不明所以。 蓝心如今不再担忧媚术会对倾城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果真的机缘巧合，竟然让倾城学会此术。若是她的身体因帝王之术而受到损失，万不会修炼驭蛇之术。 倾城得此造化，蓝心也为她开心。 只是大漠之中的隐藏，着实令她吃惊不消。 “南疆素来诡异，可却有如此神奇的地方，令人难以置信。” 倾城口中那些神奇的事，哪怕她知晓天下事，也是第一次听说。 南疆那个地方，造物神奇，若没有一个善心的南疆王，与凤昭真是不利。 想到南疆，想到王勇，蓝心不禁默然。 倾城没有注意到蓝心的面色，而是坦言道： “阿布说，这是宿命，我不懂。” 自阿南法师回归之后，阿布似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倾城相信，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会逼问。只是好奇心从来不停歇，让她很想知道真相。 蓝心瞥了倾城一眼，口气淡淡道： “既已回来了，那就好。那些问题，留给在那的人解决吧。” 有些事，不是想知道就能知道。而有些事，一旦知道，就脱不开身了。 站在蓝心的角度，她不想让倾城因此烦心。就算要解决，那也应该是王勇的责任。 倾城没有过多纠结此事，她现在连阿布是谁都不知道，还如何探究那大漠之下的神奇。 倾城摇摇头，对蓝心道： “师傅，您知道吗，舅舅要回来了。” 蓝心也算是舅舅的部下，倾城不怕蓝心会将此事暴露。 蓝心点点头，坦言道： “这是他的夙愿，得偿所愿想必他也是很开心的。” 王勇所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光明正大进入内京城。他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真令人怀念与他一同奋斗的日子。 563 无事不登三宝殿 提到王勇，蓝心的嘴角也不觉弯了起来。看着倾城，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王勇。 王勇见到了倾城的成长，想必比他能够回内京更要开心。 她也开心，能够有这样一个徒弟。她甚至想，有些事，她身上的担子也应该放下了。 眼见事情都解决完了，还有一件正事，倾城才刚刚开口： “还有一件事，在沐府的地下隐藏着一座‘地下城’，我想请师傅帮忙查看这座‘地下城’通往何处？” 这才是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范先生虽不让她调查此事，但只要通过蓝心知道真相。至于她做了什么，那就是后话了。 蓝心听到“地下城”三个字，顿时目光一顿，虽然被她隐藏良好，但还是被倾城看到了破绽。 “师傅，您知道‘地下城’吗？”倾城小心询问道。 按照白氏的说法，“地下城”乃是当年异族部落所建，而王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蓝心又是舅舅的部下，她网罗天下事，知道一座“地下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蓝心的不言语，让倾城更大笃定自己的猜测。说不定，蓝心对“地下城”之事了如指掌。 还没等她细细询问，蓝心便已开口道： “我虽然醉了，但脑袋却十分清醒。有关‘地下城’的事，我不会帮你查探。你有什么意外，可以直接去问你舅舅。对于‘地下城’，没人比他更了解。” 蓝心竟不帮倾城的忙，不过她也说了，这件事王勇比谁都清楚。 倾城便也明白，“地下城”果真与王家脱不开关系。 蓝心的不帮忙倾城没有想到，但询问王勇，倾城更有信心能够让王勇吐露实情。 蓝心怕她不罢休，还解释道： “有些事，该你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深究不得。” 有些事，就连她都不得而知。 倾城见蓝心似是有话要说，便问： “据说‘地下城’是异族所建，为的就是摧毁凤昭国。” “我说过，这些事去问你舅舅。”这回，蓝心倒是不客气了。 倾城吐吐舌头，师傅也太严肃了，她不过就问了一个问题罢了。 倾城见到今日的蓝心格外反常，不由询问： “师傅和舅舅还有联系吗？”大漠与朝阳城相隔万余里，普通的书信也需要半月方可到达。虽有信鸽加持，但总归联系不便。 倾城想，会不会是从别的渠道得知了舅舅回归的事。比如，范先生那里。 而舅舅没有来得及告知蓝心，而让蓝心心有郁闷呢？ 蓝心瞥了倾城一眼，不明所以，还是答道： “自然是有的。” 比起信鸽，她还有更厉害的法宝，一天之内就可以传达消息。但这件事，是蓝心的秘密，哪怕亲如倾城，也不得而知。 蓝心既已承认，倾城便也直言不讳道： “师傅是为舅舅喝醉的吗？”出自之外，她想不到会是何人竟让她如此优秀的师傅阴郁。 蓝心只盯着唐薇薇，冷笑几声，却不言语。 “呵呵。” 她的目光似带着利箭，令倾城浑身难受。未免遭遇不测，倾城忙道： “师傅，还有一事。” 她的话成功让蓝心转移了视线，语气虽然不快，但已没了冰冷。 “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一并说来吧。” 对于这个徒弟，蓝心算是看明白了。 王家人，没有一只小绵羊。恐怕就连身在沐府的那位大少爷，也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不过，如此也好，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倾城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一丝道： “这次远行，我还认下了一个师傅。” 虽然没有人规定，人这一生只能认一个师傅。可在倾城心中，“师傅”是一个很神圣的身份。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既已认下的蓝心，如今又认下别的师傅，倒显得对蓝心不尊重了。 蓝心倒是不以为意，随口道。 “净心大师。” “您知道？”倾城不由吃惊。 蓝心解释道： “否则，你怎么会于沐府之中安然无恙。” 这件事，她根本不用派人去查，想也想到了。 倾城定然是用了什么法子钻了空子，这才安然。而她的手下已经查到倾城回府时，净心大师也在。两相比较，蓝心轻易就得出了接连。 想到蓝心的势力蔓延，倾城也便释然。她略有担心道： “师傅，您不会怪罪我吧。除了您之外，又认下了别的师傅。” 倾城低下头，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当初认下净心也是无奈之举，若蓝心罚她，她绝无二话。 然而，等待了许久的惩罚也没落下，蓝心的声音却说： “能够认一个真心对你好的老师，我亦十分开心。净心大师虽然顽劣，但也不失为得道高僧。有他在，比我能护着你许多。” 蓝心明白自己的限制，因身在青楼，倾城身边的许多事她都无法照料。 净心则不同，他的身份会让许多人敬重。那么他的徒弟，也会得到最好的庇护。 更何况，从蓝心的调查情况来看，净心此人尤为护犊子。自家徒侄即便有错，他也会视而不见。如此，对倾城来说也是一大幸事。 蓝心的话对倾城来说无异于一汪清泉，原本已经做好了责罚的准备，到头来蓝心竟还让她跟着净心好好学习。不过，净心顽劣的名声竟也传到了此处。 蓝心自知倾城聪慧，如今也稍稍提点道： 她是身份是青楼老鸨，所见过的女子不计其数。什么样的女子能够逃过她的视线？ “媚术的修炼急躁不得，你已修炼至第六层，要多加巩固才是。” 媚术自上了第六次，便再不受控制。个人的修炼成就，都是自己的造化。倾城无意间得了一个“驭蛇之术”，对她而言，便是造化。 “是，师傅。”倾城对蓝心的教导了然于心。 蓝心点点头，与倾城说了这么多，酒意散了大半。 她越发满意轻易，不由问道： “外面那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门外的小姑娘，自然指的是素锦。倾城不免佩服道： “师傅好眼力，竟然能够看透素锦的身份。” 倾城着实配合，她也不想想，蓝心是何人？ 564 金丝软甲 别说素锦这种只是换了身衣服的，即便是易容，她也会看出破绽。她的媚术又不是白练的，对于这点，倾城还差得远呢。 倾城便将素锦的事与蓝心交代一清，尤其点名素锦暂时不能回内京城的事。 蓝心会意地点点头，没等倾城开口，便道： “既然是你身边的人，那就留下吧。” 正好，她身边也缺这么个人。 倾城自然愿意，急忙道： “徒弟正有此意，素锦的身份曝光不得，而酒楼的事她又不便插手。与其整日庸庸碌碌，还不如和师傅学些本事。”她让素锦留下，可不是做丫鬟的。最好蓝心也收素锦为徒，那才合她心意。 倾城的眼珠一转，蓝心便明白她的心思。蓝心勾了勾倾城的小鼻子，语气宠溺道： “你这丫头，惯会剥削我的。” 她有这么一个徒弟，已经够担心的了。要再收一个，若没有倾城这般聪慧，岂不是有得她忙了？ 认识蓝心的人都知道，她最讨厌麻烦，尤其是自找的麻烦。 倾城一件蓝心口气还有商量余地，便道： “哪有，徒弟是给师傅找了一个听话的丫头。” 以素锦的为人，她相信蓝心肯定也喜欢。 但素锦总不能在她身边做一辈子的丫鬟，即便是做一辈子，也不能仅仅是个丫鬟。为了素锦以后考量，她还真得为素锦谋划谋划。 蓝心还从没见过倾城对丫鬟这么好，不由道： “我看你那小丫头也不是个软性子，不过如今多有压制，在我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恐怕连你也压不住。” 她的徒弟，必定是不甘屈居人下的。 别看素锦如今这是个丫鬟，但蓝心有信心将她教导成这朝阳城独一无二的千金大小姐。即便是宫里的娘娘，也不可相比。 蓝心此言，正好遂了倾城心意，她坦言道： “没事，师傅您只管教导就好。” 至于教导之后的事，那便是她的问题了。 蓝心对倾城的态度很是好奇，不由道： “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没有哪个主子会愿意压不住丫鬟，但倾城也着实奇怪。 蓝心又哪里知道倾城对素锦的感情，别说压制，就算她认素锦做妹妹，那也是使得的。 人于危难中才知道谁是真正的贴心人，这辈子，她便是认定了素锦。在她心里，素锦就是她的妹妹。 素锦的地位甚至比沐逸寒还要高一点。 这是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情谊，倾城从不敢忘记。 蓝心见倾城只是傻笑，也不再探究她的内心。 蓝心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袱，放到倾城面前道： “送给你的。” 包袱不大，看起来很轻，没什么分量。 “什么东西？”倾城不由疑问。 心中腹诽，师傅怎么大方了？自从她拜师以来，除了一套媚术，可从不曾在师傅那里收到什么礼物。 相比于范先生与净心，蓝心着实小气了一些。 蓝心有些气不过道： “别说师傅不疼你，师傅给你的见面礼，可以弥补媚术的缺陷。” 媚术虽然强大，但需要近距离施展，难免于自身不利。 倾城又没有什么武功底子，一旦媚术施展失败，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金丝软甲？”打开包袱，里面的物品让倾城大吃一惊。 这件金丝软甲，竟与凤焱送给她的那件一模一样。 蓝心不由点点，赞叹道： “小丫头见识不浅，竟认得此物。” 金丝软甲在市面上早已消失已久，倾城能够认出此物，着实出乎蓝心预料。 倾城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将外衣拉开，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 蓝心见到此物，顷刻大惊，遂询问道：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王勇本事了得，但绝不认识此物。而沐家，又怎么舍得将此物送给倾城？ 范先生那里倒是有可能…… 倾城见蓝心目光灼灼，唯恐金丝软甲有什么隐藏，便直言不讳道： “当初在南疆时，为进入大王子宫殿，八皇子将此物送给了。” 她将在南疆的事讲了一遍，当初凤焱赠送此物给她，她也觉得莫名。 按理说，凤焱不应该对她如此。两个人的交情仅限于那一晚在房中，而后，作为王城的她，与凤焱再无交集。 但凤焱却对她如此，令倾城有些想不通。 倾城迷茫的工夫，蓝心已经将她身上的金丝软甲看得透彻。 “果然是珍品。”蓝心盯着倾城身上的软甲，久久未能离开视线。 “师傅，金丝软甲很贵重吗？”倾城询问道。她只知道此物刀枪不入，可从蓝心的目光可以看出，此物的作用远远不止如此。 蓝心解释道： “刀枪不入，连火也无法湮灭。”这便是金丝软甲的神奇。顿了顿，她又道：“它的贵重之处不止如此，更是因为当今世上已无人会制作此物，故此显得弥足珍贵。当今世上，我知道我这里有一件，宁白那里有一件，而今，你这里是第三件。” 蓝心的话，令倾城大惊失色。 她自知道金丝软甲的贵重，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珍贵。 凤焱将此物给了她，那么他自己反倒是没有了。究竟凤焱看上了她什么，竟然将这样珍贵的东西送给了她？ 倾城想不通，而凤焱更令她想不明白。 倾城见蓝心的目光还有些迷茫，遂道： “师傅，既然您不帮我查‘地下城’，那么您帮我查查八皇子吧。” “凤焱？”蓝心回过神来，看向倾城的目光有些探究。 倾城解释说： “对，他似乎和宁白的关系很好。而且他见过我的两个身份，未免事情暴露，我总得有点傍身的东西。” 她怎样想也不觉得，她会是凤焱能够赠送金丝软甲的关系。 “只怕你要去威胁他吧。”蓝心一语点出倾城的心思。 “师傅。”倾城摇晃着蓝心的胳膊，带着撒娇的语气，令人不容拒绝。 她解释道： “净心大师回程的路上与我说，如今夺储之争越演越烈，而不管是太子，还是六皇子，最终的决定权却在八皇子身上。他说，其实圣上最宠爱的人是八皇子，只有八皇子放弃皇位，才有可能落到太子或者八皇子头上。” 说实话，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想到凤焱的身份如此重要。 若不是有范先生确认，她也无法相信凤焱竟然会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孩子。 565 外室的秘密 其实一切都早有破绽，她还记得前世在宫中设宴，凤焱即便迟到，圣上仍是一脸慈爱。她当时只以为凤焱身怀战功，令圣上不敢小觑。如今想到，竟然是这层含义。 前世，因为凤凝远嫁，凤焱似是放弃了储位，追随而去。 今世，她不想让那样聪慧的女子远嫁，可若是凤凝留在凤昭，凤焱便是太子继位的最大障碍。 对于太子，她已谋划已久。可对于凤焱，她却全无计划。 思量再三，倾城想，凤焱绝不能成为太子的阻碍。她需要了解凤焱这个人，才好为以后做出打算。 蓝心倒不管将来继位的会是谁，她见倾城注意已定，便也坦言道： “净心大师说的不错。你的媚术学的不错，为了奖励你，我这正好有一份八皇子的资料，就送给你吧。”说着，便从袖口甩出一副卷轴。 倾城快速接住，想不到这样秘密的事蓝心也随身携带。 “谢谢师傅。”她坦言道谢。 蓝心会调查凤焱，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么会随身携带凤焱的资料？身为青楼的执行者，她需要了解每一个所调查之人的情况，可若是都随身携带，那是不可能的。 倾城虽然心有疑问，却没有多问。 今日的蓝心与往日很不相同，似是陷入了某种困境。但她无意与倾城倾诉，倾城便也不再多问。 “师傅，您知道李家酒庄吗？”倾城可从没忘记要为王棋报仇之事，不过在报仇的途中，她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一件事。 “怎么？”蓝心眉头一皱，似已明白倾城的目的。 倾城吐吐舌头，调皮道： “听说他家的酒挺好喝的。” 她也只是听说，从未品尝。青楼规模如此之大，想必也会有李家酒庄生产出来的酒吧。 蓝心轻瞥倾城一眼，目光飘向桌上的酒壶，淡然道： “那壶里的就是。” 有一点倾城猜的不错，青楼之中的确有李家的酒。可还有一点倾城不知道，青楼上上下下有一大半都是李家的酒。 李家酒温婉回甘，极适合女子饮用。男人喝了淡然如水，却似有温柔滑过。有女子作陪，便解了酒的无味。此酒虽然淡然，但多喝也会醉人。如此，男人不知不觉便放松了警惕。 倾城听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没敢多喝，轻抿了一小口，顿时感觉胸中似有一道暖流滑过。暖暖的，很熨帖。 酒入口中，丝丝滑滑，似是无物，直入心扉。 如此好酒，倾城觉得正适合“倾楼”。 “倾楼”虽与青楼的兴致不同，但本质却是想通的。都是以女子吸引大家的主意，附庸风雅令才子倾囊。男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她需要他们对酒当歌。 倾城的眼珠顿时明亮起来，狡黠的目光令蓝心不觉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又有什么心思？”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徒弟可不是什么小绵羊，简直就是一只小狐狸。眼珠一转，便是算计别人。 倾城毫不在意蓝心看破她的伪装，而是所有所知道： “这么好喝的酒，我那酒楼也该引进一些。” 顿了顿，她随即道： “可李家酒庄的老板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大概是说服不了他将酒卖给我了。” 她的语气很是委屈，神情带着一股哀伤，令人不住心疼。 蓝心虽然知道她的伪装，却也仍忍不住心疼起来。 “李家酒庄……”她的声音淡淡的。 “是。”倾城急忙应和。 蓝心轻瞥了她一眼，摇摇头，却还是提醒道： “我记得他还养了个外室，就在你那酒楼对面的街上住着。” 她如何看不出倾城是故意扮作可怜样，令她说出李家酒庄的弱点。 就算她把什么都看出来了又如何？她是师傅，做师傅的自然希望徒弟过得好。李家酒庄敢与她徒弟生了间隙，蓝心也不会绕过。 “外室？”倾城略有不解，不过一个外室，算什么弱点？ 这年头，纳妾的都大有人在，区区一个外室，何足挂齿？ 蓝心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解释说： “人人都知道李老板独宠女儿，更是为了女儿一生不曾娶妻。可很少有人知道，他不仅养了外室，外室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如今也十之一二，却一直未曾露面。” 说起来，李老板也算是不错的父亲。为了怕女儿受委屈，自先夫人去世之后，一手拉扯女儿长大。即便有人做媒，他也不曾注意。 而烟花柳巷，他更是从未驻足。 蓝心会注意到李老板，还是因为一次无聊的赌注。 有人说李老板圣洁，她却不信会有圣洁的男人。于是便和那人打赌。 结果便是找到了李老板养在外面多年的外室，她赢了赌注，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 想到那人，蓝心的神情不觉哀伤起来。她摇摇头，将这抹哀伤暂且封存。 “多谢师傅。”倾城终于明白外室的重要性，对蓝心越发恭敬。 蓝心对素锦还算满意，找了个丫鬟将素锦暂且安顿了下来。 “小姐……”素锦对倾城还有依赖，她原本只是陪着小姐来办事，可如今怎么她自己却留了下来呢？ “别担心，这里是我师傅的地盘，你留在这里跟着师傅学艺，学成之日便是我们再会之时。”倾城耐心安慰，蓝心的那套本事，素锦若学会一二，她也便能放心。 素锦虽是不情愿，但也知道倾城说的是事实。她现在跟在倾城身边，没有任何作为。连齐睿都甘愿扮作女子，她又有何不愿？ “我会时常来看你的。”临走时，倾城还不忘安慰几句。 素锦点头，她明白，如今的小姐已经不再是沐府之中养在深闺的小姐。她有着自己的抱负，有独特的身份。而她，绝不能止步不前，她需要力量……支撑她跟在小姐身边的力量。 倾城将素锦留在了青楼，旁人倒没说什么，齐睿却找上门来。 “你把素锦带去哪儿了？”齐睿开门见山，直接询问素锦的下落。 倾城提醒道： “你该叫她，素素姐姐。” “素锦”这个名字，再不会于朝阳出现。身在朝阳的是素素，只能是素素。 齐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纠结称呼，只问： “你把她带哪去了？” 566 山鸡变凤凰 齐睿的反应让倾城有些吃惊，不觉询问道： “平日里你不是最不喜她，怎么今日反倒关心起来了？” 素锦与齐睿，两个人一见面就是争吵。倾城为此还头疼许久，可见他们俩只是争吵，也没做什么实际上的争斗，这才放心。 可如今看来，两个人的争吵似乎还隐藏着是什么别的含义。 齐睿一愣，慌忙解释道： “我哪里是关心，我是怕你把她卖了，到时候我都没有撒气的人。” 素锦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他还真怕她令不清轻重，到时候惹了倾城厌恶，看谁还救她。 此时的齐睿根本没有意识到，即便是倾城将素锦如何，也不干他的事。 从他以往的表现来看，他如今的行为简直多此一举。 齐睿从来不会主动招惹麻烦事，对素锦却是一个例外。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把她卖了。”倾城饶有兴趣地看着齐睿，她倒要看看，齐睿要怎么办？ “啊？”齐睿明显没反应过来，那句“卖了”的话，是他随口说的。 齐睿的神情明显戒备起来，倾城顿时有些无奈，只要解释道： “我给她找了一个不错的师傅，就好像你的张甜师傅一样。你们一同起步，看看谁比较厉害。” 她故意没说“青楼”的事，为的就是要让齐睿不能放松警惕。 想他与素锦站在同一起跑线，若是被素锦超过，那他多没有面子？ 齐睿狐疑地看着倾城，瞥见她淡然的模样，满是不屑。他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素锦如何。他只要知道素锦安然无恙，那就好了。 齐睿的脑海中不禁浮现素锦被传落崖的事，那时候他就发誓，如果素锦能够复活，他一定事事让着她，绝对不和他吵架。 结果没想到，这不过是一场倾城策划的事端。素锦好好的，而他的誓言，似乎不能忘记…… 看着齐睿离去的背影，倾城有些好笑。只怕齐睿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而她已经看得分明。 “砰砰砰……”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倾城不由疑惑。 “进来。” 倾城瞥了眼天色，这么晚会是谁来了呢？ 只见小染，哦，现在应该叫王琴了。 王琴聘婷走来，身上还带着一把琵琶。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虽不是浅笑，却令人心情愉悦。 相较几个月前，王琴是改变最大的一个。 她的身上原先还带着习武之人的戾气，经过几个月的教化，她竟完全柔弱。若不是倾城提起知晓，她定不会认为王琴还会武功。 王琴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女子的娇柔，人清瘦了不少，模样也显露了许多。她来到倾城面前，微微福身道： “公子。” 她的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悦耳，美色当前，倾城竟也有些把持不住。 她竟觉得，王琴虽不会媚术，却比施展媚术的她还要令人心潮澎湃。 “何事？”好在，她是女子，万不会被迷惑。此刻也只是双眼含笑，目光灼灼。 “王琴得公子教化，才有今日模样，奴婢是来特意感谢公子的。”王琴的声音透着清冽，让人一听便倍感亲切。倾城很佩服安嬷嬷的教导，竟然能将一个野丫头培养成如今这副模样。 与王琴站一起久了，她竟也不自觉以为王琴就是真正的花魁。 “奴婢想为公子献曲一首，以表谢意。”王琴柔声道。 倾城点点头，摆出“请”的手势，说实在话，她对王琴的实力也是蛮好奇的。 王琴坐在一侧，调试好音弦，一股清冽的声音，就好像她的话音一般涌入耳中。 倾城不禁闭上了双眼，慢慢品味。 透过声音她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寂静的树林间有一处静静流淌的小溪，溪水潺潺，鸟儿鸣叫，温暖的阳光直射入树林，四周暖洋洋一片，不是燥热，只有清冽。 一曲终，倾城也随之睁开眼睛。她十分惊喜地看向王琴，想不到不过几月时间，王琴竟也能演绎至此，着实不费她的一番栽培。 “不错，余音绕梁，令人回味无穷。”倾城不由感慨，王琴的技艺，哪怕到了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王琴起身柔柔道： “谢公子。” 今日的她，与几个月前大不相同，一时间令倾城有些恍惚。 曾经那个野小子一般的小染不见了踪影，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朝阳城第一花魁王琴。连她都觉得惊奇，若是赵钦看到此景，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王琴踌躇了片刻，似是有话要讲，可大概却并不言说。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倾城善意道。 她大概能够猜到王琴要问的问题，女人家长大了，有些心事藏也藏不住。 “公子，您可有赵钦的下落？” 果然，王琴开口便是对赵钦的询问。 她的神色有些黯然，纵然她已经成为第一花魁，可她最在意的人却不在这里。 倾城很想告诉她赵钦的近况，可是她并不知情。唯一的消息便是，凤钰曾捎回书信，告知一切安好。她想，赵钦应该也是安然的吧。 王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惆怅，令人不忍心疼。 倾城说道： “赵钦一切都好，大概近一两个月就要回来了。” 这并非她信口雌黄，太子大婚在即，在此之前，凤钰是无论如何都要赶回来的。 赵钦一直跟在凤钰身侧，他有极大的可能会跟随而归。 王琴的脸色立即兴奋起来，虽然被隐藏了许多情绪，但欢愉的模样还是显而易见。 见到美人开心，倾城也着实喜悦。 “倾楼”里的这些花魁，她也希望她们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 王棋刚刚经历过背叛，如今王琴若能有好的结果，也算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只希望赵钦不忘佳人，不辜负此情。 王琴的到来询问赵钦下落为主，感谢为辅。倾城又询问了些她的想法，夜色夜深，两个人的话题便也结束。 入夜，倾城躺在“倾楼”的厢房内久久不曾入眠。 过去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般，如梦如幻，令她着迷。可她却也明白，未来的一切更加重要，她的路还长着呢。 渐渐的，她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黑夜是很好的伪装，倾城房中的窗户被悄悄推开，一道黑影闯了进来。 黑影直奔倾城而去，却在床边顿住了脚步。 567 为母则强 睡梦中的倾城并不安稳，她梦到了大漠之中的光景。那些消失了的人，她竟在“地下城”又见到了。 她虽然没有见过“地下城”，但梦中她却明确知道地点。 那些消失了的人看起来极其不好，他们不断向她诉说什么，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恍惚之间，那些人却又变得不像人，顷刻间将她包围。倾城怕极了，想要挣扎却无处可逃。 周围的禁锢不断加深，她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窒息。 房中的黑影自然感觉到了倾城的恐惧，他伸出手，将倾城的小手牢牢握在手中。 “城儿，有我在，没事的。” 他轻轻在倾城耳边呢喃，熟悉的声音顷刻抚平了倾城的焦躁。 睡梦之中，似有一道光亮袭来，将她四周的纷扰全数消散。 倾城的梦变得梦幻，她与一男子来到湖边，她对男子的感觉很熟悉，也很信任。同样的，她也听不到男人在说什么，可她就是莫名感到安心。 梦渐渐进入尾声，而倾城的心却跟着乱了起来。 当倾城醒来，天已经大亮。 她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梦中的情形有些已经记不清楚，但有一点她很确定。昨天的梦令她安心。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在房间内搜寻。可房间里并没有她想要寻找的东西，这令倾城稍稍气馁，可随后便想到，没有找到这才是应该安心的事吧。 倾城甩甩脑袋，决定不去想这些烦心事。那个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刻的他应该还在皇宫里养伤才是。 倾城不再多想，阿大已经在外恭候多时。 “公子，对面街上的确住了一对母子。邻居都不知道其身份，只说是来投靠亲戚的。”阿大将打探来的消息告知倾城。 自倾城从蓝心那里得知李老板外室的事，便派阿大去打探一番。 说不定趁机还可以了解更多。 倾城点点头，接着问道： “他们在那住了多久？” “大概有十多年了。”阿大坦言。 投靠亲戚，却在那住了十多年，这件事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看来，那里的确是李老板的外室和儿子。 若是让李家的大小姐得知她还有一个可以争夺家产的弟弟，不知道又是何想法？还有那书生，若是因钱而娶，若是得知其财产恐会落入他人之手，又会不会感到后悔？ 阿大也知王棋之事，按理说作为暗卫他们不该有太多感情。可在倾城身边待的久了，尤其是待在酒楼的这段时间，他也好像融入了他们之中。他从一个冰冷的暗卫，变成一个有感情的人。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也想尽力去保护这里的每一个人。 阿大说道： “公子，我无意中听说了一件事。” “哦？”倾城不禁好奇，能够让阿大如此来说的，那定然是重要的事。 阿大娓娓道来： “我昨夜去到院中，看到了李老板前来。” 李老板？ 即使如此，那便证实了蓝心的说法。那里养的是李老板的外室。 但阿大的想要的不仅仅如此，他坦言道： “外室知道李小姐即将嫁人，想着前去庆贺，可李老板不许她去，为此还大吵了一番。” 他听了一夜墙角，外室也并非就想前去庆贺。 只是李家没有女眷，外室一人独大。如今李小姐即将娶亲，可外室的儿子还未认祖归宗。 李小姐找的是上门女婿，一旦婚事落定，若李老板还不松口，那么外室的儿子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外室。而凭借李老板这些年的作为来看，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但阿大还说： “不过我看李老板对那外室也并非无情，吵架过后，他还派人送去了好些礼品，就连儿子的那份也是充足。”若李老板对外室没有感情，也不会如此。 一个外室，养了十年，还生了儿子。李老板对外室也算仁至义尽。 倾城了然于心，沐家的八卦都没有李家来得精彩。 李老板那个女儿竟因为王棋在“倾楼”，便撤销了供应的酒，想来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外室既然有此打算，那么也是一个狠角色。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们争斗的场面了。倾城默默道： “若是在娶亲当日上演一场争夺财产的戏码，岂不是比抢婚更要精彩？” “公子……”阿大却好像对此有不一样的看法。 “嗯？”倾城倒也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阿大是真正见过外室的人。外室的能力，他也能估摸一二。 阿大坦言道： “我看那外室大概不敢有此作为。”见到倾城疑惑，他便解释说：“外室虽也气愤，可却不敢多言，整夜只会抱着儿子哭诉，却再不敢到李老板面前发怒。” 想来外室也是可怜，若不是自身软弱，也不会在李家没有女眷的前提下，做了十年外室。 可若不是她的软弱，恐怕李老板也不会留她。 “她抱着儿子哭？”倾城询问。 “是。”阿大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倾城原本还有些迟疑，但阿大的肯定却也让她肯定一件事。 “她一定会去争夺财产。”倾城笃定道。 阿大疑惑，倾城却已了然于心。 为母则强，外室这些年的隐忍便是为了儿子的成长。眼见事情到了最后一步，为了让儿子有所发展，她万不会坐以待毙。 若让外室知晓此乃危机关头，她也得做些改变。 倾城低声向阿大传达自己的指令，她相信，外室不会让她失望。 时间一转来到了月底，李家小姐的婚事即将举行。 “倾楼”开得有声有色，王棋虽然阴郁，但想到即将报复，也心情舒畅。 李家大婚当日，封锁了两条街道，专供李家婚事而为。 大清早，街道上便分发糖果，锣鼓喧天，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这李家真会搞景儿，明明招的是上门女婿，还摆这么大的谱儿。” “你懂什么，人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生一次的大婚，自然要办得有声有色。” 街道上，不少人驻足围观，知道内情的向不知道的人讲解起来。 倾城也混在人群之中，她的身后跟着王棋。 “公子……”王棋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目光有些闪躲，似不敢观看。 “紧张了？”倾城询问道。 568 客气的李老板 今日书生大婚，王棋怎可不亲眼见证。更何况，今日是打破书生梦想的时刻，王棋一定要在旁驻足。再没有什么，比看到仇敌一无所有更大快人心的了。 王棋摇摇头，解释说： “我只是想到若是见到了那人，我恐怕会忍不住……” 毕竟是多年的感情，想当初她也受众人宠爱，如今却落得如此地步。自从得知书生大婚以来，她也曾想过。若是她家还在，那是不是她与书生便不会如此。 可想过之后，王棋却也只是摇头。 若她的家还在，那么她与书生之间就更无可能。 当年，她即将定亲，若不是一场大水，她的婚事已经敲定，就更别提与书生有什么进展了。 倾城知道王棋心中悲愤，此刻也只有劝解道： “马上就要有一场好戏，你忍了，就会看到。” 感情这种事，旁人的话都是劝说，只有自己真正舒心，才能想得明白。 作为过来人，除了忍耐，倾城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大概是倾城的话起了作用，王棋紧张感少了许多，她轻轻点点头，淡然道： “是。” 倾城这边正想着看场好戏，那边苏武如约而至。 大概是那日他自己觉得失了颜面，亦或者是最近忙碌，倾城已经几日不见苏武，她还以为苏武将此事忘记，也落得清闲。 “王城，你怎么也不等我啊。”苏武上来便冲到倾城身边，一顿责备。 他无聊了几日，正想着趁着此事转换转换心情，竟没想到倾城居然没有叫他。 幸亏喜子和他讲了，否则他也会把这件事给忘记。 倾城对待苏武，倒不觉拘谨，她揶揄道： “听说你还有功课要做，我哪敢打扰苏大少爷。” 苏武瞥了一眼喜子，暗恨道：就你多嘴。 喜子无声地低下头，遇到这种事，他们做奴才的就得背锅。哎，大概少爷也忘记了，是谁提醒他来此地的。如今功过相抵，他什么好都米讨到。 倾城倒是替喜子解围道： “别瞪喜子了，是张甜说的。” 喜子一愣，急忙朝倾城投去道谢的目光。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她挺喜欢喜子的。苏武身边也得有个靠谱的人在，才能制住他这副性子。 苏武一听张甜，顿时来了兴致。他不屑道： “别听她胡说，只要我不出这朝阳城，我怎样我爹都高兴。” 苏武这点说的倒是实话，别看如今的苏武嚣张，比起之前简直不及十分之一。他能够有此造化，苏尚便觉得是朝阳城人杰地灵，让苏武收了心思。 现在只要苏武能够好好待在朝阳，别说整日瞎混，就算胡乱折腾，苏尚也愿意。 倾城对这位苏家大少爷简直要无语了，苏大人一辈子清廉，竟生出这么个儿子，着实令人无奈。 她懒得理会苏武，便道： “新郎官要出门了，咱们看戏吧。” 她来此的目的，可不是听苏武胡乱吹嘘的。 苏武哪能让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他拿出帖子，挑眉道： “别站这看啊，我有帖子，咱们进去瞅瞅？” 这便是苏武的巧妙之处，反正他把话说尽，至于倾城去不去就看她的了。 当然，倾城若是不去，他也有办法让她去。 倾城没那么不知好歹，她瞥了眼王棋，见王棋仍有些怯怯，便直接随着苏武去了。 一行人还没来到门口，李老板已经认出了苏武，急忙前来迎接道： “苏大少爷，您大驾光临，实乃李家蓬荜生辉。” 李老板身高正常，身材保持良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体型。他的脸颊透着光泽，看起来如三十左右一般。看来，外室的作用可令青春常驻。 也难怪李老板会得媒人另眼相待。 苏武朝喜子使了个眼色，喜子会意地递上贺礼道： “我家少爷恭贺李府新喜。” 别看苏武纨绔，但必要的礼节还是不可缺少。 再说，他今日是来看戏的，不给点打赏也说不过去。 “老朽谢过苏大少爷。”李老板一惊，急忙让人接过贺礼。 当初给苏武递帖子，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却没想到苏武真的来了，不过，这正合他意。 有苏武在场，对他地位也是一种提升。 苏武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怕他的到来非但不会达到李老板想要的那种效果，还会增添许多麻烦。 提到麻烦，他就不得不介绍倾城了。苏武道： “李老板，我这位兄弟是‘倾楼’的王公子。” 倾城微微点头，李家的酒撤出了她的酒楼，算起来他们还有仇怨。 李老板却没有丝毫身份仇敌自觉的模样，他只看了倾城几眼，忙道： “久闻王公子大名，老朽一直不得相见，也没机会结交一番。今日小女大婚王公子赏脸，还请一定尽兴而归。”他的模样似十分高兴见到倾城，几句话下来也全是对倾城的崇敬。 倾城想，李老板果然是个生意人，哪怕心中再多不满，在外也不会表露。既然李老板如此会做人，她也不能少了教养。她拱手道： “李老板客气，我也准备了一份贺礼，还请李老板笑纳。” 随着倾城的话音落下，王棋便拿住了倾城准备的贺礼。 王棋原先还疑问，她们既然是去看戏的，干吗还要送礼？如今便有了解释。 礼物不重，但贵在心意。 李老板早就听说“倾楼”王城，英雄出少年。今日贺礼倒是其次，只要人来了，便是对他最好的敬重。 “谢过王公子。”李老板没有丝毫长辈架子，姿态友好。 进了李府，屋子里已经来了不少庆贺的人。 倾城躲在院子里落清净，这帮人她都是第一次见到，有苏武这么一个显眼的目标在，别人也都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苏武原本对这些事无意，但见倾城溜走，也趁机溜了出来。 此刻，倾城正躲在后院，王棋陪在一旁，看起来甚是惬意。 她见苏武来了，也没有什么奇怪，声音淡然道： “李老板倒是很客气。” 她还以为李老板对她也不过是淡然一笑罢了。 毕竟，“倾楼”发展的虽好，但她毕竟在朝阳城没有什么根基。李老板若是想要铲除她，也大可作为。 苏武虽不了解，但也能解释一二。他道： “李老板在朝阳城经商已久，许多商家都与他私交甚好，为人八面玲珑，也难怪会将生意做这么大。” 569 宁公子有礼 对于李老板，因为王棋之事，从了解不少。心中也着实佩服，只是他家闺女做的事着实不入眼。 倾城不禁疑惑。 “这么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从‘倾楼’撤货呢？” 这样的作为与八面玲珑可没有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李老板爱女心切，只要女儿愿意，什么底线都可以割舍。 对此，苏武却有不一样的理解。 “我怀疑这件事是李家的小姐所为，李老板估计也不知情。” 李老板为人乐善好施，但李家小姐却是相反。从她做的事就可以看出她的人品，苏武只有摇头。 倾城一顿，想到李老板的外室，不禁询问： “李家小姐已经开始接手生意了？” 若李家小姐开始接手生意，那就真没外室和庶子什么事了。 苏武知道的不错，也只能解释说： “听说她倒是经常去铺子里溜达，但毕竟年纪小，还是女儿家，李老板没交给她什么。不过她的话，铺子里的伙计还是听的。” 李家毕竟在朝阳城的根基颇深，有些事苏武也调查不出。但李家小姐没有接手李家酒庄，苏武还是笃定的。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冷不丁倾城听到一声呼喊。 “王城。” 倾城回身一看，顿时有些呆愣。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宁白。 “宁公子。” 倾城行礼道。 自南疆一别，宁白回了家中，她还以为宁白需些时日才会返京，想不到竟在朝阳城看到了。 她看宁白一身白衣，轻松自在，想必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宁白凑近倾城，语气略显几分沉稳。 倾城微微吃惊，打趣道： “宁公子倒是俊俏许多。” 宁白原本就生得极好，天生丽质，加上经历颇多，浑然天生的气质的确加分不少。 宁白，宁公子的大名早已响彻凤昭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想要一睹天下第一富商的风采。 宁白听闻，着实得意。他大笑道： “哈哈哈哈，你倒是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别人说这话，他或许不怎么高兴。但因为对象是倾城，他知道倾城的性子，如今听她亲口来说，宁白也是得意。 他瞥了眼一旁的苏武，口气不善道： “苏武，还记得我吗？” 宁白的姿态很是高傲，相反的，一向高调的苏武，此刻竟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了起来。 “记得，宁公子有礼。”他一反常态，竟还对宁白行起礼来。惹得倾城大为吃惊。 宁白倒也洒脱，大笑过后又恢复了常态。 “哈哈哈哈，不必多礼，今日随意便好。”说着，他还拍了拍苏武的肩膀，一副大哥模样。苏武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随着宁白的拍打点了点头，看起来对宁白唯命是从。 打过招呼之后，宁白解释说：“我还有一个朋友要来，你们先聊。” 说着，便走远了。 苏武的目光一盯着宁白，直到他消失不见，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却见倾城一脸怀疑，又受了一惊。 “你干吗那么怕他？”倾城疑问。 “我哪有!”没了宁白在，苏武顷刻跳了起来。 他的模样，分明是怕极了宁白。 还没等倾城多问，背后又传来一阵呼唤。 “呦，王城。你也来了？” 倾城心中有些莫名。她在朝阳城也不认识几个人，怎么今日这么多人都认识她呢？ 可当等她回过身，只觉得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师，师傅……您怎么来了？” 眼前那大快朵颐的人不是净心，还会是谁？ 净心左手拿着水壶，右手拿着一只鸡腿在啃。 倾城有理由相信，那水壶里指不定装的就是酒水。 想必他是为了躲避众人视线而来这僻静之地，竟想不到遇到了他们。 净心见到倾城很是亲昵，他这辈子收的第一个突然，还是他这么喜欢的徒弟，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净心解释道： “我刚收了一个徒弟，他一定要请我吃尽天下美食，我听说这里有家‘倾楼’不错，所以就来了。” 净心虽然知道倾城女扮男装的事，但却不知“倾楼”是她所开。如今听到美食，他还不赶紧跑开看看。 倾城没有告诉净心，她就是“倾楼”的主人。但听到净心又收了一位徒弟，这令倾城不由问道： “这是李家的宅子，您收那徒弟是谁啊？” 她那给沐老夫人的信，原本只是信口胡诌，没想到净心竟真给她找个师弟，或者师妹？ 这里是李家，那净心收的徒弟该不会是李家大小姐吧？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若真是李家大小姐，倾城决定阻止即将发生的“灾难”。 “他啊……”净心刚欲解释，却忽然卖起关子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倾城心中冷汗涔涔，心道如果徒弟是李家小姐，师傅可得对她高抬贵手。毕竟，是净心不说他的徒弟究竟是谁，她也就无从解救。 苏武在一旁看了许久，对净心的身份很是好奇，不觉问道： “这位是？” “这是我师傅，净心大师。”倾城解释说。 她就没见过吃肉喝酒的和尚，如今也让苏武开开眼界。 苏武差点跳了起来，他一脸兴奋道： “原来您就是净心大师，晚辈苏武，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有金光闪耀。实不相瞒，晚辈已经在远处驻足多时，一直未感上前拜见，如今得此机会，晚辈给大师行礼。” 说着，竟真的就地跪拜起来。那模样，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反正倾城从来没有在苏武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净心也被逗乐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有意思的人。 “你这个小鬼，倒是真会来事。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净心虽不认同，但开心的模样还是无法遮掩。 苏武也来了劲头，抛开一切，忙道： “净心大师，您身上真的有金光闪烁，晚辈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定眼一看，便是吓了一跳。” 他说的煞有其事，连倾城也不觉信了半分。可她去看净心，全然没有什么金光。 净心也便故弄玄虚起来。 “你能看到金光，可见与我佛有缘。” 他看着苏武，一副“孺子可教”模样，微微点头的姿态，令苏武的兴趣更加高涨，他坦言道： “是是是……我一向对佛法推崇，我的父亲也是佛法的推崇者。” 570 师兄师弟 苏尚向佛？ 倾城可从不知道。 净心却来了兴致，还询问道： “哦？不知令尊法号是何？” 倾城饶有兴致地看向苏武，她倒要看看苏武如何解答。 苏武不慌不忙，脸上挂着笑意，恭敬开口说： “我爹他就自己在家捉摸，若是能得大师指点一二，只怕也能得偿所愿。” 苏武的话不但解释了情况，又将净心捧高，净心高兴得合不拢嘴，让倾城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可是知道，别看净心有些不着调，但内心可明白着呢。别人轻易难讨他的欢心，如今他的开心是由内而外，可见对苏武着实喜欢。 倾城又怎么看不明白苏武在打着什么主意，她唯恐净心中招，便急忙拉净心到一旁提醒说： “师傅，您可别再收了苏武做徒弟了。” 净心不收徒则已，这回先收了她，又收了一个，若是再手下苏武，那她和苏武之间的联系便又多了一个。到时候，难免净心会把她的身份透露，于苏家，她不想结交太多。 没想到，净心反而不以为意，还安慰倾城道： “放心，师傅收徒也是讲究资质的。师傅不笨。”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暗示其中隐藏着大智慧。 苏武难得遇到一位得道高僧，两个人又忙着去讨论什么佛法去了。 “公子，您居然是净心大师的徒弟？”王棋有些兴奋，不由确认。 倾城点点头，不解道： “你也认识他？” 她可不知道她师傅的名声已经传了这么远。 王棋点头，解释说： “早年间曾跟着父亲去过内京，有幸得见大师一面。自是知道大师佛法精深，奥妙无穷。” 世人都知净坛大师乃是得到高僧，对于他的师弟了解甚少。可随着净坛大师的圆寂，净心作为佛照寺“净”字辈辈分最高的一位高僧，多被人推崇。 王棋也是有幸曾有过一面之缘，至今难以忘记。 不过，今日的净心，却与她先前见过的有些不同。多了一些……顽皮？ 倾城不由摇摇头，想不到净心还挺能唬人的。当然，沐老夫人也对他推崇许多。看来，他的“大智慧”的确不少。 倾城正不以为意，转头瞥见宁白的身影。比起苏武，宁白更让她无奈。 虽然她与宁白没什么牵扯，但她总觉得宁白似是有些不喜她。这种感觉在南疆时尤为明显，更何况，她还曾揭穿过宁家掌柜的隐瞒，令宁家在朝阳城无落脚之地，这样算起来，他们之间也有仇怨。 倾城刚要隐藏起来，但宁白身后之人却令她顿住了脚步。 宁白身后，翩翩少年穿戴整齐。一袭深蓝色长袍加身，衬托出挺拔身姿。嘴角微微勾起的笑意，令倾城尤为吃惊。他的目光带着眷恋，似有温柔划过，令倾城浑身一顿。 “王城，看看谁来了？” 恍惚间，宁白已经走了过来。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倾城，语气有些玩味。 倾城这才回过神来，惶恐跪拜道： “草民参见……” 她的姿态还未摆出，一双大手却将她扶起。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道： “我是风兄……” 倾城急忙抬起头，目光落进那一汪碧水之中，仿佛浑身被禁锢，心底有道声音在告诉她，她恐怕是再也逃不开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还抱起来了？”宁白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倾城慌忙挣脱束缚。 她有些呆愣地站在一旁，她如何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凤焱。 他不是受伤了吗？ 当初她见他时，他还不能下地。 如今竟远行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想到凤焱对自己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倾城的面色也有些冷淡。 “王兄，许久不见，你可还好？”凤焱的声音带着温柔的闯进倾城耳中，她见凤焱姿态淡然，已经看不出受伤痕迹，当下便想询问他的伤势。 可她猛然想到，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城”。 圣上遇刺，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身为王城的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心中挂念万千，话到嘴边却只能吐出一句： “还好。” 凤焱将倾城眼中的神色尽收眼底，当他觉察出倾城的那抹担忧，整个心情都透着灿烂。 净心与苏武闻讯而来，凤焱急忙对净心作揖。 “大师。” 他的姿态不卑不亢，态度恭敬。 其实，以他的身份完全不需要给净心行礼。 净心也是一愣，瞥见一旁还低着头的倾城，顿时了然。 “你也来了，如今咱们的人算是凑齐了。” 净心很是欢喜，若不是凤焱身份不同，他倒真想收下这个弟子。 他朝倾城招招手，态度和蔼可亲。 “城儿，过来。” 倾城可不认为她的师傅有多么慈爱，每每露出这副模样，便不知心中在算计什么。 她亭亭上前，反正净心总不会害他。 净心朝她眨眨眼睛，又道： “来，拜见你的宁白师兄。” 倾城大惊，想不到净心收下的徒弟竟然是宁白？ 可她随即一想，顿时有了主意。 “师傅，不是谁入师门早谁就是老大吗？师徒排名可不是以年纪取胜。” 她向净心撒娇道。 她不知道宁白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净心收他为徒。但师门之中，排名有先后，她可不会轻易放弃第一的宝座。 更何况，当初净心收她的时候，便也承认她这第一的位置。 “这……”净心也犯了愁，倾城的话是没错，可他怎么和宁白交代啊？ “想必宁公子尊师重道，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倾城眼见净心为难，便将难题甩给了宁白。 宁白若是强争第一，便是不尊师重道。 如此，宁白哪里还敢争抢第一，隧道： “王师兄说的是，师弟这厢有礼了。” 说着，便对倾城拱手作揖，一副小弟姿态。 倾城很是满意，有了天下第一富商做师弟，她这生意还怎能不红火起来？ 凤焱的身份并未暴露，除了倾城、宁白和净心三人之外，旁人都以为他是宁白的好友。不过，天下第一富商的好友，自然也吸引了众人的围观。 倾城让王棋开解他几句，省得耽误了好戏。 苏武眼见自己的风头被抢了去，宁白竟还认作净心为师，当下心中郁闷。 可宁白他又不敢得罪，只有一个人生着闷气。 571 好戏开场 倾城则将净心拉到角落，询问他怎么会收下宁白这个徒弟。 净心说来说去，原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自沐家一别之后，宁白便来寻找净心，好说歹说让他去祖宅看风水。 宁家对净心尤为推崇，净心的到来让宁家上下引以为尊。净心一时兴起，便也帮忙查看了风水。这不看则已，一瞧宁家竟是大富大贵之相。 倾城不禁翻了白眼，宁白是天下第一富商，宁家的风水想来也不差。她不用去都能猜透，净心未免也有些太过大惊小怪。 对于倾城的不屑，净心只是高深莫测地报以微笑。 正因他看出了宁家的富贵，而宁白又想着拜他为师。他想，将来有这么一个靠山在也不错。故此，才收了宁白为徒。当然，宁家给的香火钱也不在少数。 倾城倒想不到净心竟还想到了这层，果真与她想到一块去了。 收徒是假，庇护是真。 倾城一直以为，净心与净坛最大的不同，便是净坛一心想着佛照寺的威名，而净心似对什么都不在意。 但今日看来，是她一直轻视了净心。比起其他，佛照寺永远是他心中的第一位。 宁白虽然年纪比倾城大些，但碍于倾城先入师门的关系，不得不喊上一声： 师兄。 一时间，“倾楼”王公子与天下第一府上宁公子同出一门的消息不胫而走，对待倾城，大家的眼光又变得不同了。 吉时已到，迎亲的轿子已来到了门前。 倾城还是第一次见到书生，文质彬彬的模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甚至比李家的小姐还要柔弱。 不过模样倒是俊俏，清清丽丽的，像极了“回春楼”的小倌。 倾城不觉瞥了王棋一眼，想不到王棋的眼光如此独特，竟然喜欢这种模样的男人。 若是王棋对书生还有眷恋，她倒是可以介绍“回春楼”的小倌给她认识。相信，比起书生，小倌会更得王棋心意。 此刻王棋的目光已经一瞬不瞬盯上了书生，她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光也充满悲伤。看得出，她在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悸动，可心里的感觉却很难压制。 倾城轻轻握上了她的手，想要给予她安慰。 倾城的触碰让王棋的心猛然一颤，当她发觉倾城的动作后，脸上微微有一抹红晕出现。 倾城见王棋已经稳定了心神，只是一笑，不再做其他举动。而女儿家的心事却在不经意间被挑了起来，对此，倾城一无所知。 李家小姐因常年养尊处优，身型比较圆润，书生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抱着新娘子走上几步，却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绊倒，惹得众人大笑连连。 让大家不禁感念，李府的千金，果真重达“千金”。 家丁们训练有素，急忙搀扶起二人。而喜娘的几句场面话，大家也都很给面子的没有去计较。 “她有什么好，竟让他如此着迷。”王棋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心中不禁怨恨。 倾城没有解释什么，为的什么？自然是为了李家的家世，为了万贯家财。 书生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他始终忘记了人外有人。 两个人站定在李老板面前，行跪拜礼，礼还未成，门外忽然响起几声骚动。 管家急忙前去查看情况，行礼还在继续。 可在“夫妻对拜”之时，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却忽然闯了进来。 她的身边还带着一位年约十岁的小男孩，她带的手下将李家的护卫拦住，母子俩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倾城的嘴角不觉勾了勾，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她嘴角的笑意还未落下，便看到凤焱的目光追随而来。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生怕凤焱会发现什么。好在，凤焱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做他说。 倾城也不觉松了口气。 李老板见到妇人，眼睛都瞪圆了。他怒斥道： “来人，赶出去！” 李老板一向与人为善，哪怕是对街边的乞丐，也不曾有过这般呵斥。 如此情形，让众人都不觉奇怪起来。 护卫们闻讯而至，一时间将妇人与她带来的人团团围住，眼见就要遵循李老板的命令赶出去。 倾城悄悄附在苏武耳边说了几句，苏武立即开口道： “今日李府大婚，想必此人也是来庆贺的吧。李老板何苦让人不言一声，便直接将人赶出去？” 苏武似很是同情这对母子，言语间略有维护。 李老板面色倒还好，他解释说： “苏少爷您有所不知，此妇人乃是我家一远房亲戚，丈夫好赌，经常来家里借钱。这大喜的日子，怎可沾染那种晦气。” 李老板原本是想借机赶走母子二人，苏武却抓住漏洞，提醒道： “既然是亲戚，就更没有赶走的道理了。” “苏少爷……”李老板有些摸不清苏武到底是何心思，谁都看得出这对母子的出现来者不善，苏武又为何要帮他们？ 苏武岂会看不出李老板的怀疑，他劝说道： “她今日若是开口借钱，大不了我替你给就是了。亲戚一场，还是给彼此留些余地的好。” 他将自己摆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笃定这对母子就是李老板的亲戚，他不过是看不惯才出来劝解几句，至于其他与他何干？ 妇人趁着李老板愣神的工夫，已经来到了大堂之上。她连同孩子一起跪下，妇人开口道： “老爷，妾身带幼子给大小姐道贺来了。” 妇人的声音很是柔和，淡然的脸色绝不像来要什么钱财。 李老板也回过神来，目光不善道： “哼，既是道贺，就不要胡乱言语。”他在提醒妇人，不要乱说。 他虽然喜欢妇人，但若是妇人令李家蒙羞，他也不会轻饶。 妇人跟在李老板身边许久，听到此言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她自然明白李老板话中的含义，可她走投无路。一旦新姑爷入府，那么李家哪里还有她和儿子的容身之地？ 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子博一个前程。 苏武倒不知道倾城有何安排，但见到妇人，便相信这就是倾城的安排。 倾城又不常年待在朝阳，竟比他知道的还多，连李老板隐晦的外室都找到了，这让苏武不禁来了兴致。 572 爹，不认我和娘了吗 “我且问你，你是何人？”他询问妇人道。 妇人正愁无人问答，此刻便也顺着苏武的话音道： “奴家李田氏。” 李田氏……一个李字，似乎认证了李老板的说辞。 苏武也看破了这点，继续问道： “李田氏，你的丈夫与李老板是兄弟？” 反正他可没听说李老板还有兄弟，不过若是远房亲戚倒也并非不可。 苏武这边正想了解更多，李老板却上前道： “苏少爷，还是不要误了吉时，等新人礼成，再盘问这妇人也不迟。” 他的话有理有据，令人拖延不得。 苏武默默看了倾城一眼，见她没有被的意思，便也收了心思。 他想，倾城要让他看的好戏，定然不会如此简单。 倾城在暗处偷偷给妇人身边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护卫急忙在妇人耳边低语几句。 这些护卫都是她名阿大安排的，若没有护卫，田氏又怎么能进得了李家的门？ 田氏原本逆来顺受的表情，在经由侍卫的言语之后，顷刻坚定起来。 李家这边还想成礼，而妇人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令众人的视线都围了上来，田氏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道： “老爷，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怜这孩子，是老爷的亲生骨肉，今日亲姐大婚，竟不能前来拜贺，实在不该。” 她把什么都豁出去了，这是她最后一搏，哪怕牺牲性命，她也要博出一个结果来。 “你……”李老板大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田氏居然大胆至此，将他的秘密说了出来。 妇人的话令周围议论纷纷。 “这孩子竟是李老板的儿子？” “不对吧，李老板不是说这妇人是他家亲戚，妇人的丈夫与他可是兄弟。” “兄弟又怎样，不过是远房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妇人为李老板养儿子，怕是连她丈夫也不得而知。” “她早不说，晚不说，怎么这时候站出来了？” “还看不出来？这是来争家产来的。李家娶亲，娶的可是上门女婿。” 一句“上门女婿”，让众人看出了妇人的目的。 李小姐的身形顿了顿，但还是压制着怒火，紧握的手绢已经暴露了她的愤怒。 李老板大怒，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田氏，呵斥道： “胡闹！田氏，我念亲戚一场，对你既往不咎，你还变本加厉，想要诋毁我的声誉。在此，我郑重声明。我李翔只有娇娇一个女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儿女！” 李老板想要以此声明阻绝大家的猜测，毕竟他多年来的人品在这里，大家没有理由去相信一个疯女人，而不去相信他。 舆论顷刻导向，众人看向田氏的目光已经鄙夷。 可是此言一出，也彻底了断了田氏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她原本还在害怕，害怕她的出现会成为李老板的障碍。可李老板今日绝情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她更加笃定，今日她来对了。否则以后再没有这种机会，可以让她袒露真言。 田氏大喊道： “李翔，你胡说！这就是你的儿子，这么多老爷大人在场，我可以诅咒发誓，我的儿子就是李翔的儿子！”她甚至连诅咒都搬出来了，令人不敢小觑。 众人一时间拿捏不定，便静静等待事情的后续发展。 就在此刻，李老板的儿子却站了出来，一脸天真道： “爹，不认我和娘了吗？你还说过，将来李家是要交给我打理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想不到李家的继承人并非李小姐，而是这位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小少爷。 还盖着盖头的李小姐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她直接掀起了盖头，一脸怒气地盯着这对莫名冒出来的母子二人。 书生是第一个发现李小姐顷刻的人，他忙劝说道： “娇娇，你怎么自己掀开了盖头，我……”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李小姐却直接将盖头甩给她，怒气冲冲道： “一边去，我要再不掀开盖头，只怕李家都要易主了。” 李小姐的话中气十足，完全不似深闺娇柔小姐的模样。 盖头掀开，倾城也便看出了李小姐的面容。 她的模样倒也还好，只是堆满肥肉的脸上看上去有些厉色，横肉纵生，看起来一副凶相。 书生被甩了一盖头，差点跌倒。好在，他踉跄了几步便停住了，否则他又要出笑话了。 此时，也没人理会书生如何，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事件的焦点。 李老板简直焦头烂额，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女儿竟也插了进来。但面对女儿，他的脸上多了一份慈爱。他劝解道： “娇娇，听爹的话，先把婚事办完，这件事爹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便不会逃避。但今天这个日子太特殊，尤其对于李娇来讲，绝对不能出现意外。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希望一点点完成目的。 李娇却全然不顾李老板的苦心，她脸上带着笑意，可笑容却不达眼底，让人看了尤为感到恐慌。 她推开李老板，解释说： “爹，不是女人不听你的话，是这对母子太过可恶。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诋毁爹爹，把我们李家当作何处？又将我们李家人当作什么？” 她句句都是对自己处境的哀怨，忽而话音一转，厉声道： “来人！” “大小姐。”护卫们急忙走上前来。惶恐的模样可见也是怕极了这位大小姐。 李娇面无表情道： “把这对母子关进柴房，婚礼之后再做定夺。” 她自然也明白今日意味着什么，而这两个坏她好事的人，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只怕这对母子今日被关进柴房，明日就不知身首何处了？ 倾城虽有看戏的心思，却也不想这对母子遭受磨难，她厉声道： “慢着。” 倾城的出现，让众人的目光转向她的身上。 刚才大家都已认识了倾城，无论是“倾楼”掌柜的身份，还是宁白师兄的身份，都让人不敢小觑。如今她站了出来，众人猜测，事情恐又会有新的发展。 倾城解释道： “我看这对母子声泪俱下，似有隐情。李大小姐就这样将人关起来，不好吧？” 573 勾引男人的本事 她的声音轻柔，乍听之下没什么力度，可心里却莫名有些忌惮。 李娇上下打量了倾城一番，她可以笃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语气也便不愤起来。 “你是何人，我李家之事，无须你来操心。”她的声音比起之前已柔和许多，大概是因为不了解倾城的底细，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倾城淡然一笑，拆穿她的阴谋道： “我是谁不重要，李小姐既然笃定这二人是诋毁，何不将他们交给官府，而要私下禁锢？”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他们这才惊觉事情的异常，对啊，既然是诬陷，交给官府不是更好一些吗？ 李娇的“威名”，在场之人都有所耳闻，惩戒下人已是家常便饭。如今她要囚禁这母子儿子，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李老板未免李娇不识倾城，而有得罪，急忙解释道： “娇娇，这位是‘倾楼’的掌柜，王公子。” 李老板一面解释，一面给李娇打着眼色。这是他们父女间的暗号，遇到不得能得罪的人，心中便有了思量。 可是，此刻的王娇全被“倾楼”二字所吸引。 她看着倾城，默念道： “王公子……” 她是听说“倾楼”幕后还有一位老板，想不到英雄出少年，王公子竟是如此年少。 李娇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朝倾城身后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她顷刻发现了王棋的踪影。 王棋正躲在倾城身后，一脸漠然地看着李娇。有倾城撑腰，她无所畏惧。 李娇倒是没有看出王棋的淡然，她口气不善道： “王棋，你居然还有脸来我李家！” “小洛……”书生竟也呼唤起王棋的小名，惹得李娇怒斥道： “你给我住嘴！” 面对李娇的呵斥，书生不敢再言语一句。 他蜷缩在角落，好像生怕会被别人认出一样。 倾城见到此景，不由摇头。好在是书生嫌贫爱富，与王棋分了手。否则，王棋要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早晚会出问题。 李娇冷眼看着王棋，怒喝道： “来人，把我的长鞭拿来！”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王棋，似要看出千疮百孔，也定饶不了李娇。 此刻，倾城已经明白。撤销“倾楼”酒货的人并非李老板，而是李娇的命令。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李娇才是那个始作俑者，怎么到头来却还怪到别人头上？ 再看看那个懦弱的书生，这就这点本事，竟还敢脚踏两只船？ “大小姐。”很快，丫鬟将长鞭交到了李娇手上。 长鞭浑身翻着黑红色，仿佛一条盘踞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李娇取过长鞭，猛地一甩，噼里啪啦的鞭响已经透视着冰冷。 她的目光直指王棋，无须言语，已经做出安排。 危急关头，倾城挡在王棋身边，面对李娇的咄咄逼人，毫无怯色道： “李小姐，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人，这样不好吧。” 她今日敢和王棋来这里，便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李娇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教训她的人，她怎么会容许。 李娇毕竟对倾城还有些忌惮，不敢打她，但她的姿态却强硬道： “你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她已经警告过了，若是倾城一意孤行，也怪不得她的鞭子不长眼睛。 李老板哪能容许李娇对倾城无礼，他一直在外迎客，自是不知倾城与宁白的师兄关系。但见倾城器宇不凡，小小年纪已经能够创办“倾楼”，这令李老板不敢小觑。他呵斥道： “娇娇，不得无礼！” 他虽在朝阳城盘踞多年，但仍然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李娇正愁没机会发泄，如今李老板呵斥，她便也直言不讳道： “爹，就是这个女人勾引你女婿的，我原本已经打算放你一马，可你恬不知耻，竟还敢来我李家，我若不教训她，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李家好欺负。” 倾城总算明白什么叫作“颠倒是非”，李娇此言竟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而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王棋身上。 倾城可不会容许她的人受欺负，她坦言道： “李小姐，据我所知，你说这个人正是自己。” 真正的恬不知耻，真正的勾引男人，乃是独一无二李小姐。 否则，以书生的性子，绝对做不出背叛之事。 “你找死！”李娇怒喝一声，已全然忘记李老板的阻挠，鞭子直直地朝着倾城挥去。 倾城不动声色，她若没有万全的准备，又怎敢来到这里。 可倾城安排的人还未出手，鞭子却便紧紧抓住。 倾城定眼一看，竟然是凤焱…… 他的眉头轻皱了一下，虽然被掩盖很好，但倾城竟然可以察觉到他的喜怒哀乐。 抓住鞭子时，大概牵动了他的伤口，所以他才会皱眉。 倾城心中担忧不已，凤焱却在一瞬间朝她温柔一笑。 笑容虽然短暂，但倾城笃定那是真实存在的。 转过身，凤焱的脸上已面无表情。 “李家小姐火气不小。”他的声音低沉，无端令人感到恐惧。 李娇自然也感受到了凤焱的压迫，她看了看凤焱，同样也未曾见过。 “你又是谁，也是来护着这个女人的？”她对凤焱没什么感觉，定眼只也觉得俊俏飘逸。可若是他也是来帮助王棋的，那么也不会饶恕。 凤焱依旧紧握长鞭，语气淡然道： “我与她素不相识。” 李娇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凤焱借着道： “但我与王公子乃是挚交好友。” 倾城心中一动，这种于大庭广众之下的诉说，竟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她的心在颤抖，她明确的感受到了。 这是来自凤焱的颤抖，连同她的真心，竟然让她几欲崩溃。 倾城不得不承认，凤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无论对于作为“沐倾城”的她，还是作为“王城”的她，凤焱的魅力从未消减。 李娇本想放过凤焱，但听他与王公子是挚友，当下便恼怒道： “好，那我就连你一起打。” 他的话似是无意提醒，却又若有所指，令李老板顷刻惊觉。 她就不信，在朝阳城还有谁敢管她的闲事！ 眼见李娇便要发力，宁白淡然开口道： “李老板，事情总要解决，万不可到了最后才想要挽回。” 574 长鞭挥起 王公子与苏武乃是朋友，而风公子与宁公子也是朋友。因风公子的牵扯，王公子想必与宁白的关系也不差。一官一商，均可结交，又有如此产业，这令李老板心惊不已。 他急忙感谢道： “宁公子说的是。” 有些人是不可得罪的，而王公子就是其中一个。 他不再顾忌其他，而是直接拉住李娇的鞭子，怒喝道： “娇娇，住手。” 他还对王娇留有一丝慈爱，毕竟是自己自小宠爱到大的女儿，即便他心有怒气，也不会朝着她来发泄。 可对于李娇来说，李老板未曾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如今竟为了外人而对她如此，这令李娇如法释怀。 “爹！”她的声音也有恼怒，可无奈李老板坚持不许，李娇只有把鞭子放了下来。 倾城不着痕迹地来到凤焱身边，搀扶起他。 刚才李娇抽出鞭子，她明显看到了凤焱皱眉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的伤口如何，竟短短几日就来朝阳。 凤焱感觉到了倾城的靠近，他的脸上挂着笑意，有了倾城，他什么伤痛都没了。 宁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的姿态，他倒觉得这二人的情况可比李家的戏好看多了。 李老板无奈地叹息一声，他看向众人目光惆怅，最终开口道： “娇娇，有件事爹一直未曾与你说过。其实，在这个世上，你还有一个弟弟。” 他无法一辈子不认自己的儿子，可刚才他话已说出，若不及时澄清，恐怕他的儿子会恨他一辈子。 李老板自来对子女宠爱，哪怕是养在外面的儿子，他也喜爱极了。 他倒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的想法，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喜欢。 田氏的做法虽令他感到气恼，可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看着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睛看着他的儿子，李老板狠下心，把一切都说了。 “爹，你……”李娇虽看出了此事不单纯，但没有想到李老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这对母子的身份。 自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她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也不需要什么兄弟姐妹。她已做好了独自承担李家的重任，现在李老板却又和她说，她还有一个弟弟？ 李老板知道李娇一时无法接受，他也不奢望得到原谅，只想诉说内心。 “惜儿，你过来。”他朝儿子招招手，面色终于恢复慈爱。 李惜还有些胆怯，毕竟李老板才刚刚说过他不是他的儿子。在田氏的鼓励下，他勇敢迈出了步伐。 “爹。”李惜怯怯地叫了一声，便低下头了。 小小年纪的他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只明白一点，在这个家里，他必须要让人认同他作为大少爷的地位。 李老板牵过李惜的小手，叹了口气。他也正想找个机会宣布，如今也算是个机会。他坦言道： “各位，今日是小女大婚。借着这个机会，我也要宣布一件事。这个孩子叫李惜，是我的儿子。” “爹！”李娇大喝一声，眼中已有泪花闪烁。 在她心里，她在李老板心中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可眼前这个小孩却要分享她的宠爱，她如何能够原谅？ 李老板愧对女儿，此刻也只能道： “惜儿，他是你的弟弟。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害怕你会不喜他。” 李老板对女儿呵护备至，哪怕小小的谎言也不忍伤害。可如今，他却将最大的伤感带给了李娇，这让李老板无法容忍自己的过失。 李娇借着李老板的不忍，反问道： “我不喜他？今日我同样不喜他，你又将如何？” 李老板迟疑了，他无法作答，亦无法解释。 眼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娇心中的怒火越积越多，她瞥见一脸仇视瞪着她的“弟弟”，顿时怒从中来，长鞭在手，她毫无顾忌将长鞭挥向了李惜。 “惜儿……” 长鞭直冲李惜而去，田氏却在此刻飞奔而来，一把将李惜揽入怀中。鞭子直直落在她的后背，清脆的声响令人心中一颤。田氏的后背顷刻出现了一道血印子。 “娇娇，住手！”李老板终于发怒，他一把扯过李娇的鞭子，目光变得幽暗。 李娇只觉发泄不够，此刻李老板的怒气更加深了额她心中的不愤。她大吼道： “爹，您可真疼我。在我大喜的日子，竟然给我送了这样一份厚礼。” 原本无忧无虑的她，竟无端有了弟弟。 李老板本就对女儿心有愧疚，如今李娇的话更是触动了他内心柔弱的角落，思虑再三，却也只能道： “娇娇，对不起。” 事情都是他做下的，若是打他能够让李娇舒心，那么他也甘愿如此。只是，别再让别人为他的错误买单了，他承受不起。 此刻，田氏跪倒在地，不顾身上的伤痕，磕头恳求道： “大小姐，这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惜儿，原谅老爷。” 她的姿态低下，尤其是背后的血痕，令人不禁动容。 这件事虽然田氏有错，但她护子的姿态却令大家印象深刻。田氏固然有错，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伟大的。 李娇可不这样想，她不能对李老板下手，那么田氏她是毫无顾忌的。她怒斥道： “说的不错，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勾引我爹，生下这个贱种，何来今日之故。” 她的姿态，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怕不出今日，朝阳城便可传遍李家小姐是何形象。 李老板终于生气了，一句“贱种”，让他不再姑息李娇的作为。 “娇娇，够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再说了。”他仍留有一丝余地，希望李娇看清事实，不要再闹下去。 他宠爱李娇，可他同样宠爱李惜。如今儿子无端受到女儿的责骂，作为父亲，他不能再容忍了。 面对李老板的怒斥，李娇冷笑道： “你也知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还让他们出现。事情闹到了这一步，这个婚不结也罢。” 说完，她便推开众人，直接冲了出去。 “娇娇……”关键时刻，书生也来了气势。他挡在李娇面前，不肯让她离去。 今日是他们大婚，如今礼还未成，李娇若是走了，他们这算是结婚了，还是没结啊？ 李娇正在气头上，全然不理书生的阻拦，甚至口无遮掩道： “找你的小洛去，别来烦我。” 575 认下一个干弟弟 书生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不觉瞥向王棋。 李娇此言，便是让他万劫不复。 王棋面色一紧，但对于书生，目光里也没了眷恋。 “娇娇……哎！” 李老板想要叫住李娇，可李娇早已飞奔出了门，最后他也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去寻李娇。 一场好端端的婚事，因为忽然冒出来的田氏和李惜而终结。 但李老板只承认李惜的身份，对于田氏，他半点不认。 这也让大家不觉议论纷纷，而李老板最开始的那个“亲戚”之说，更让他与田氏的关系增添了一抹桃色模样。 李家的场子散了，没见到婚礼，却遇到这样一件事，也充分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李老板一直对田氏默不作声，他可以认下儿子，但只怕田氏凶多吉少。 正当人群已散之际，从屋外忽然闯进一个人。他见到田氏便痛哭起来，一口一个妹子，惹得田氏越发悲切。 “我李家岂容尔等放肆，来人，赶出去！”李老板大怒，怒喝着就要将男人和田氏赶出去。 看起来，他是真的不留情面了。 田氏一下子慌了，紧紧抱住李惜，冲着李老板大吼道： “老爷，不能赶我走，我是惜儿的娘。” 下人们已经上前拉扯，她心里只有李惜，不敢有丝毫松懈。 李老板气急了，直言不讳道： “惜儿有你这么个娘，简直丢脸。你若不走，也是惜儿一生的污点。” 他既然承认了李惜的身份，便不会不管。可是田氏，她留不得。 他的一世英名已经毁了，他不能让儿子再重蹈覆辙。 倾城在一旁冷眼旁观，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李老板只要娶了田氏，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只可惜，李老板全心记挂着李娇，不想给她带来任何委屈。所以就得把这份委屈强加到田氏身上。 说起来，田氏也是一个可怜人。为了李老板做了外室不说，生下儿子也只是一个外室。永远不被李老板承认，永远不被外人认可。 若不是她今日闹上一番，只怕这辈子李惜都进不了李家的门。 认下李惜，这已经是李老板最大的让步，他不能再纵容田氏。 田氏知道这一切的根源，但若想让她与儿子分开，那是万万做不到的。她抱着李惜，姿态强硬道：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我要留在惜儿身边。” 可她在强硬，也比不过护卫们的手段。眼见李惜与田氏已经分离，他们就要被赶出府。先前闯入的男人直接跪倒倾城等人面前，叩首道： “诸位老爷，求求您救救我的妹子，我给各位老爷磕头了。” 说着，便“嘭嘭嘭”的磕起头。 不多时，他的额头已经血红一片。 倾城本就不想离开，留在最后也是想为田氏出谋。她看得出来，田氏本性不坏，而李老板对田氏也并非无情。何故为了李娇，舍弃这本该美满的姻缘呢？ 王棋对田氏也心有愧疚，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如今她已经报了仇，田氏不敢再受磨难。 然而，李老板还一心想着李娇，他可以不赶走田氏，但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他却是不能多留。 “哪里来的疯子胡言乱语，赶走。”他的声音厉色，已没有丝毫解释的余地。 田氏眼见儿子已经没了，当下便扑到男人面前，解释道： “老爷，他是我的亲哥哥啊。您不能这样做。” 她的儿子，她的哥哥，缺一不可。 李老板大怒，危急关头，李惜却挣脱了束缚，跑到田氏面前，郑重道： “娘，咱们走吧。我不要认他，他也不是我爹。”他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坚定的目光却不容置疑。 田氏当下便慌了手脚，急忙捂住他的嘴，慌张道： “惜儿，不可胡说。” 李老板怒了，自己的亲生而自己居然这样说他，这让他无法在认同什么。他气恼道： “好啊，你不我这个爹，我还留你做什么？都给我赶出去，我李家没有这也的不肖子孙！” 李家的护卫已经冲了上来，转瞬间就要把人给扔出去。 关键时刻，倾城终于开口： “李老板……” 她的话音刚起，李老板冲着他们几人不好意思道： “王公子，让你们看笑话了。” 好好的一场婚事，如今变成了这种地步，着实令人无法认同。 倾城笑着摇摇头，提醒道： “李老板既已承认了孩子，为何不肯承认孩子的母亲？” “我……”李老板心中一顿，想要解释，倾城却接着道： “先夫人早逝，想必也不想让李老板孤苦一人活在世上。”她可以理解李老板的良苦用心，为了不忍女儿受委屈，哪怕一个妾室都不曾纳娶。可这不但苦了李老板，也苦了跟着他的女人。 田氏本没有什么错，为了儿子，她可以放弃一切。 错的是李老板，他为了宠爱一个女人，就要让另一个女人深受苦楚。 李老板无话可说，倾城虽没挑明，但他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可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倾城笑意不减，淡淡道： “我见小公子眉宇英气不凡，他日定不是池中之物。若李老板不嫌弃，我倒想认他作弟弟。” 弟弟…… “王公子，您……”李老板心头一顿，若能因此而和王城撤上联系，那自然最好不过。可是，这种机会怎么轻易就来了？ 苏武也在倾城耳边压低声音道： “王城，你疯了不成？” 他们是来看戏的，怎么看着看着自己却变成了那戏中人。 倾城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做他解。 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她做了安排，田氏万不敢在今日来撒野。 既然是她做的安排，那么她就有责任平息这场纷乱。 认作弟弟的事，是她刚刚想到的。 李惜虽然被养在外面，却被田氏教导的很好。 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对待田氏，他不抛不弃。哪怕面对唾手可及的财富，依旧选择回到母亲身边。 田氏此举实为冒险，她没有什么母家，唯一的哥哥也是不成器，李老板几句话便歇了心思。 倾城自让田氏而来，便明白，田氏必须要一个强大的依靠，才能让李老板不得不忌惮。 576 身边不养闲人 她原本也有其他安排，但见到李惜的表现，她倒认为，认一个弟弟，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李家酒庄在朝阳城盘踞已久，酒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客人的心情。而从李惜的表现来看，由他继承李家家业，比李娇要好许多。 多一个朋友，甚至是亲人，倾楼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李老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倾城，他正愁没有机会结实这位王公子，如今机会就找上了门。 他看向李惜，踌躇片刻，这才道： “得王公子喜欢，在下深感荣幸。只是小儿顽劣，恐难以承受如此殊荣。” 他自然明白倾城的举动会带来什么，他一心想要结交倾城不错，可对于李惜的安排他还没有想好。 虽然他也宠爱李惜，但毕竟他也曾想过让李娇继承家业。李惜这辈子，只要平平安安，他已足矣。 若是李惜认了一个强大的干哥哥，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李老板不知道倾城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敢冒险。他要将主动权牢牢捏在自己手中。故此，认亲一事，他不能答应。 倾城只是点点头，笑意不该，走到李惜面前，柔声道： “做我弟弟怎么样？我会交给你武艺，让你成为朝阳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李老板心中一颤，想不到倾城竟还不死心。 李惜一脸戒备地盯着倾城，看得出，他对倾城的出现有些疑惑。对认哥哥这事，并不认同。 李老板紧张地看向李惜，生怕他会借机答应。如此，他还怎么拒绝？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李惜询问道。 倾城心中一动，想不到李惜竟思考到了这层含义。 认弟弟，就一定是要弟弟做什么事吗？ 常规的理解或许应该如此，但她，并不想让李惜为她做什么。 倾城只是摇头，表示不需要。 “那我不做。”李惜毫无迟疑道。 “惜儿。”田氏却有些焦急，她拦住李惜，对着倾城卑微道：“王公子，惜儿不懂事，我替他答应。能够成为您的弟弟，乃是惜儿的福气。” 她如何不明白倾城于李惜的意义，她虽不识倾城，但也明白今日能来的人都是城中权贵。尤其是眼前这位公子，一看便是出身不凡，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令田氏不敢小觑。 可她的儿子一根筋，有些事，她必须要亲自说明。 面对田氏的姿态，倾城只道： “他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应该学着做主。这件事，就由他自己做主。李老板，你说呢？” 她看向李老板，似在等李老板答应。 李老板原本害怕李惜会答应，不过既然李惜已经如此坚定，他更没有什么可说的。由李惜亲自开口拒绝，也省得他多费口舌。 想到这里，李老板便点头道： “自然，身为男人要有担当。惜儿，这件事爹容许你自己做主。” 他一副大义凛然姿态，似对李惜非常信任。 倾城莞尔一笑，来到李惜面前，柔声道： “李公子，借一步说话可否？” 李老板以为这就是结束，恰恰相反，这才是开始。 李惜盯着倾城，似也没有见过这样执着的人。他看了眼田氏，在田氏急切的目光下，默默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未走远，只在院中一颗老树之后。 他们压低声音，故此，李老板这边也并不清楚他们在聊什么。 “做我的弟弟，不好吗？”倾城开门见山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李惜有些踌躇，还往田氏的方向看了几眼，很难表达。 倾城柔声道： “但说无妨，我不会怪罪。” 她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让李惜也不觉平静了下来。 他不再去看田氏，而是对着倾城郑重道： “不是不好。你是商人，不会无利起早。我娘想让我认你，你的身份定然不凡。可你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必然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我。我宁愿平平凡凡，也不想参与这种麻烦。” 李惜的话让倾城大为惊喜，她早看出李惜不凡，却想不到他竟看破了这层含义。 遇富贵，依旧仁义，在利益面前，依旧守住本心。 这样难得的性子，着实令倾城喜欢。 但如今她无法认同李惜的观点，便质问道： “所以，你想让你娘永远进不了李家门，永远是个不被认可的外室？” 她知道田氏在李惜心中的地位，想要逼李惜就范，田氏便是他的命门。 果然，李惜的脸色顷刻晦暗。他的情绪刚要波动，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屑道： “你！哼，你越这样说，越表示这是件麻烦事。” 他才不会上当受骗！ 倾城无语，敢情她被人当作骗子了？ 不过，她现在倒是在忽悠小孩。但她可不是骗子，她是给他带来新的希望。 倾城解释道： “做我的弟弟，我不会为难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你只要成为这李家的主宰，便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 她身边不养闲人，而李惜也不是闲人。为了田氏，为了他自己，他也必须在李家闯出一片天地。 李惜一直皱着眉头，他虽是第一次拿主意，但却并不慌张。思路清晰，令倾城越发喜欢。 李惜问道： “为何要帮我？” 他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倾城的话，他也听明白了。成为李家主宰，便是要继承李家家业。而眼前这个人，似笃定他会做到。 倾城也在问自己，她为何要帮李惜？ 明明还只是个陌生人。 不，前世，他们见过。 倾城却不会说这些，她只淡然道： “如果我说，你很像当初的我自己，你信吗？” 她的目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李惜不觉看呆了几分。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否定道： “不，你想要我们李家酒的秘方。” 自小到大，他虽不在李府，却也明白秘方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李老板也曾遇到骗取秘方的手段，耳濡目染，李惜自然清楚。 倾城猛然一顿，不觉道： “原来还有秘方这种东西。” 她虽然迫不及待，但也明白秘方这种东西是人家赖以生存的基础，就算再无赖，也不能断了人家的财路。有财大家赚，这才是长久之计。 倾城的反应让李惜有些懊恼，他无意间竟暴露了秘密，心中怨恨自己无能。 577 阴险女子 倾城见他这副模样，越发觉得好笑，但她也急忙解释道： “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做生意的，想让你成为李家主宰之后，只我我供酒。当然，李家的收益只会越来越多。你能做到吗？” 她可不想让李惜郁闷而死，其实她帮李惜，也是帮她自己。 酒，是酒楼里必不可少的物品。李家的酒颇为盛行，可只在朝阳城火热，她有信心将李家的酒推至整个凤昭国，甚至南疆，甚至西域…… 这些需要时间来经营，而李惜的成长也需要时间。 前世的李惜可是与宁白平起平坐的存在，她不过提起与李惜做了一个约定，也让加速了李惜的成长。 李惜紧盯着倾城，似要看清她的心思。 可倾城无愧于心，自然不怕他看。 忽然，李惜跪在地上，叩首道： “哥哥在上，受弟弟一拜。” 由此，他便认了倾城这个“哥哥”。 不远处的李老板心中猛然一悸，他虽听不见倾城与李惜在做什么，可李惜的动作已经表明一切。 李老板恍惚间，倾城与李惜已经走到田氏面前。 田氏有些激动，她自然也看到了李惜的动作，如今有了倾城庇护，他们在这李家才真正有了一席之地。 倾城看得出田氏的激动，为母则强，田氏其实本没有这么勇敢。透过田氏，她看到了一位为了子女愿意奉献一切的母亲。对田氏，她也多了一分敬重。 倾城坦言道： “姨母，惜儿是我的弟弟，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长辈。” “王公子……”田氏有些恍惚，她不敢相信，谪仙一样的人竟然唤她姨母。 已经有多少年，没人这样唤过她了。如今听到，她只觉得倍感亲切。 又因倾城是李惜的弟弟，这让田氏的目光多了一些慈爱。 倾城拉住她颤抖的双手，解释说： “谁如果欺负你，便是与我王城为敌。这是我的信物，有什么事您可以去‘倾楼’告知。” 说着，她便从腰间撤下一块玉佩，交到田氏手上。 玉佩不值钱，也没有什么含义，重要的是，倾楼的人都认识此物。 她的话不但是与田氏说的，更是与李老板说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李老板要做什么，一旦他们离开，恐怕田氏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但因为身份威震，加上她的信物，就算李老板对田氏有意见，也该掂量掂量。 田氏拿着玉佩，心中感慨万千，她激动道： “王公子，这……这，我太感谢您了。”说着，她便要对倾城行跪拜礼。 已经太久没有人如此挂念她了，这让她无所适从，更无法表达自己的内心。 倾城急忙搀扶起她，对着一旁的李惜道： “惜儿，好好照顾你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是最爱你的人。” 母爱伟大，固然有所取舍，但由内而外的东西，这个世界已经太少了。 李惜搀扶着田氏，对着倾城坚定道： “是，惜儿谨遵哥哥教诲。” 他的眉宇多了一份坚韧，倾城明白，经过此事，她在李惜心中的分量又多了一重。 事情已经办妥，倾城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她对着李老板拱手道： “李老板，李府的家务事我们就不参与了。我的弟弟和姨母还请您多多照料。” 她只认田氏与李惜，对于李老板依然恭敬，却多了一份距离感。 “王公子，这……”李老板完全想不到事情竟会演化成这个地步，李惜怎么就成了王公子的弟弟，而王公子也对田氏以礼相待。 倾城已无他言，淡然道： “告辞。” 说完，便径直离开。 而跟在她身边的凤焱、宁白等人也一并告辞。 “苏少爷，宁公子……”李老板原本还想通过宁白劝说倾城的行为，可如今人家都跟在倾城身后走了，这让李老板也看清了许多事。 他原本以为倾城只与苏武交好，可如今看来，她与宁白的关系也不错。 还有那位神秘莫测的风公子，他可是注意到，风公子的目光看向王公子时，非常柔和。这份柔情，令他心颤。 外人都走了，李老板看着田氏与李惜，心中悲愤不已。可是，他无法再做什么。 刚才倾城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若是他对田氏如此，只怕谁都不会放过他。 “作孽啊！” 李老板仰天长啸，满心的悲愤只有化为一腔怒吼。 出了李府，一行人便朝“倾楼”行进。 苏武不觉凑到倾城身边道： “王城，你和李家小公子说什么了，他怎么又会认你做哥哥？” 这正是苏武不解的地方，他知道倾城鬼主意多，别看表面一本正经，骨子里蔫坏蔫坏的。不像他，表里如一。 倾城淡淡瞥了他一眼，她怎么会和苏武说，今后李惜是怎样强大的存在。如今看来她在帮李惜，可假以时日，她是在给自己留有后路。 不过，现在的她对于李惜来说，的确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倾城故弄玄虚道：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说了等于没说，苏武更加不解，只能以自己有限的思维去思考真相。 他皱眉道： “看来，你势必要保下那对母子。” 他原本以为倾城只是去看戏，结果戏看完了，她却要认什么弟弟。 其实，不认也可以，认了反而惹李老板记恨。 倾城见苏武着实想不出什么，见他一副皱眉，便提醒道： “多一个亲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就算她不知道今后之事，若是李娇得了李家的产业，那么“倾楼”就更没什么货源了。可是李惜却不同，她今日帮了李惜，他日李惜便会十倍奉还。 当然，还有一层含义，就看苏武想不想得到了。 苏武自然是想到了，倾城明摆着在帮李惜，甚至是要帮李惜继承家业。可是，原先的继承人是李娇啊。 倾城越过李娇去帮李惜，再加上王棋的事，吓得苏武背后直冒冷汗。 倾城竟想让李娇一无所有！ 人家李娇只是不给她供酒，她却让李娇一无所有。 苏武腹诽：古人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城虽不是女子，亦不是小人，但比之更要毒辣。 “阴险，果然阴险。”苏武对倾城竖起大拇指，心中却想着，以后一定不能得罪倾城。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578 亲生兄妹不相似 他不知不觉与倾城靠近了些，一道凌厉的目光从背后袭来。 苏武只觉得背后一寒，忽而听到净心道： “城儿，‘倾楼’原来是你开的啊。‘倾楼’，‘倾楼’，我竟没有想到这点。” 净心的话似若有所指，令苏武忘记了背后的阴寒。他紧盯着净心，他跟在王城身边这么久，都不知道“倾楼”的来历，王城也只解释说，这是“倾倒众生”之地，故此叫作“倾楼”。可看净心的模样，大概不止如此吧。 倾城倒不以为意，瞥了眼宁白，淡淡道： “是，师傅。这点，师弟也应该知道才是。” 她故意说明，宁白早就知道事实，却偏偏不告知净心。刚入师门便是如此，以后怎还了得？ 宁白淡然一笑，不紧不慢解释说： “师傅，我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师兄甚少来朝阳，没想到这次竟然会遇到。” 他不着痕迹反讽回去，一口一个“师兄”，叫起来很是顺口。 倾城瞥了他一眼，看向净心则多了一份乖巧模样。 “师傅我们心有灵犀，没有告知也可以巧遇。”她对着净心讨好道。 净心的眼睛在倾城与宁白身上打转，只是乐呵呵的，没有说什么。 眼见快进了酒楼，净心偷偷将倾城拉到一旁，低声道： “我算过。” “什么？”倾城不禁疑惑。 净心确认周围没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道： “你的宁白的八字极为合适，嫁给宁白极为合适。” 倾城一听，脑袋就炸了。 “师傅！”她怨恨地瞪着净心，两只眼睛成了两颗风铃样。 净心怎不知道这个徒弟的脾气，当下求饶道： “好好好，算我没说，算我没说。”倾城虽然气恼，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对净心无礼。只有眼见着净心离开。 净心终于逃离倾城身边，这才对着凤焱道：“风公子，咱们请吧。” 凤焱在外，用“风公子”的化名，不暴露身份，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大师，您请。”凤焱还是礼貌如初。 净心进到“倾楼”，当下便惊喜起来。倾楼的摆设遵循一个“雅”字。 精心的摆设，让人一看便觉心情大好。 苏武在一旁细细为净心介绍“倾楼”，倾城可从没见过他如此尽心尽力。 不过有苏武陪着，倒也让她清闲不少。 凤焱与宁白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净心又苏武陪着，也把他们忘到了脑后。 倾城便将他们带去包房内。 “哥哥……”忽然，有人打开了房门。倾城一看，竟是齐睿的身影。 齐睿只知道倾城来了几个客人，可当下他便看到了凤焱在侧，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倾城急忙站起来，将齐睿护在身边道： “这位是我妹妹，王可儿。” 她一面介绍，一面掩饰齐睿的慌张。 不但齐睿慌张，她也有些慌张。 凤焱是见过齐睿的，虽然如今齐睿女子装扮，可她也害怕被认出来。 她现在是“王城”身份，身边带着倾城的人，怎样都会可疑。 好在，凤焱只轻轻瞥了眼可儿，并没有其他表示。 倾城放下心来，也顺便摸了摸齐睿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解释道： “可儿，这是风公子和宁公子。” 齐睿从倾城的目光里也可以看出，凤焱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瞬间，齐睿也淡然下来。他学着女子的姿态，刚要行礼。 宁白却开口道： “叫什么‘公子’，叫大哥就成。我是宁大哥，那位是风大哥。” 他的目光紧盯齐睿，似很有兴致。 齐睿也不矫情，福身道： “宁大哥，风大哥。”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再加上齐睿的声音原本都属轻柔，即便细听也不会当作男子。 宁白盯着齐睿看了好半天，幽幽道： “王兄，令妹生得极美，不过和你长得倒不相似。” 他一语点破其中漏洞，可倾城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坦言解释道： “可儿像父亲，故才有此模样。” 她和齐睿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长相不同也是可以理解。再说，即便是亲生兄妹，也不见得就必须要相似。她看凤焱与凤凝，其实也没有那么相似。 倾城的话似让宁白打消了顾虑，可他随之却道： “哦？可儿生的这么美，想必令尊也是内京城里的美男子吧？” 宁白的话似是无意，但灼灼的目光却暴露了他的本质。 倾城一顿，原来宁白想问的是这个啊。 她若说了是，岂不是暴露了身份？故此，她不紧不慢道： “倒是未曾听闻。” 京内美男子的人终是少，未被称作的却是多数。宁白即便想要寻找，也得有个目标才是。 宁白顿时便笑了，解释说：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的话带着笑意，似毫不在意。仿佛这的只是随便问问，倾城并不拆穿，反而还替宁白掩饰道： “我会将宁兄的话代为转达，父亲若是知道，想必也是欣喜的。”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她希望宁白不要在纠缠于她父亲的话题了。她给齐睿使了一个眼色，齐睿会意地离开了。 留齐睿在这，她生怕宁白还会探究。 可是，宁白显然是不会罢休。这回，他坦言道： “一直没有机会亲自拜访令尊，不知道何时能够得见一面？” 他这回，似是笃定一定能够得偿所愿，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 的确，宁公子说的如此坦言，谁又能够驳了他的面子呢？ 倾城就算不想，为了倾楼的发展，也不能轻易拒绝。 然而，她除了这个身份，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想当初，也是被苏武给逼的，如今正好成了救命稻草。 她淡然道： “这件事，还要遵循王将军的吩咐。” 她是王家旧部的事，人尽皆知。她曾在南疆得到王勇的认可，也加深了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当初苏武想要调查，也是因为查到了王勇，没有再继续。 而今，她再提王勇，既然宁白想要得知她的身份，大可以去寻王勇。也只有王勇，才能让宁白住嘴。 果然，宁白听闻后脸色微变，却是很快转移话题道： “哦。王将军也该回来了吧。” 王勇在南疆立了战功，圣上也没理由不让他回京。 579 恭喜战王爷 倾城虽然知道宁白这话没什么坏心思，但由她开口，总有些不妥。她解释说： “应该吧。这件事，想必八皇子应该知晓。” 在外，她不过王家一个旧部。回京这种机密大事，王勇不应该告诉她的。 凤焱则不同，他是皇子，又是将军，王勇回归之事，想必圣上也是与他商量过的。 凤焱一直默不作声，见到倾城点名问他，便也坦言道： “最早也是明年开春。” 南疆如今已大雪封山，王勇的军队驻扎正是顶用的时候，圣上不会让他回来。也只有等明年开春，春暖花开之际，才会允许回京。 倾城淡淡瞥了凤焱一眼，没有开口。 宁白倒是对凤焱的话深信不疑，他还饶有兴致道： “王将军回来了，想必王家也要开始兴盛了。” 倾城没有回话，她不信宁白与凤焱关系这么好，竟然会不知此事。 宁白的伪装漏洞百出，她都懒得揭穿。 宁白眼见自己的演技不过关，被倾城苏鄙视，大概是为了掩饰尴尬，他站起身直言不讳道： “我出去走走，顺便看看师傅有没有多收一位弟子。” 倾城也是心中一顿，苏武的心思那般明显，她真怕净心会收苏武为徒。不过有宁白在，她的担心应该不会实现。 宁白走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静。 凤焱一言不发，倾城也有些尴尬。 她有些担心凤焱的伤口，刚才的牵动，她明显看到了凤焱的逞强。透过衣料，她仿佛能够看到血红的颜色。 倾城刚要开口，凤焱却道： “父皇说我南疆之行有功社稷，故此册封我为‘战王’，还赐了宅院，不日即将动工。” 战王？ 倾城心中一顿，没错，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凤焱被册封战王。 那么，凤显想必也被册封了吧。 倾城没有迟疑，立即庆贺道： “恭喜八皇子，不，恭喜战王爷。” 凤焱被册封，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也便有了更大的机会。 凤焱一瞬不瞬地盯着倾城，他的目光没什么变化，淡淡的，似对册封毫无兴趣。他坦言道： “不过是个虚名。六哥被封为‘贤王’，也赐了宅院。太子即将大婚，总不能让兄弟们的身份太寒酸。” 他被册封，凤显也被册封，王爷之名不过尔尔，圣上真正想要的，是要给足太子面子。 说起来，他与凤显不过道具。是好是坏，着实没什么意义。 倾城倒没有想到，凤焱竟然还有这种计较。 她想到从蓝心那里得来的资料，凤焱只出生几年，谭贵妃在世时，十分得宠。除此之外，沦落的比平民还不如。 八岁上战场，若不是在后宫之中实在活不下去了，一个孩子怎么敢上战场？ 净心说圣上宠爱凤焱，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迷惑众人的假象。 可这份假象却让凤焱近乎丧命，如此宠爱，令倾城心惊。 如今，凤焱立有大功，却可凤显平起平坐。其中，虽有长幼考虑，但未免对凤焱也太不公平。 倾城都替凤焱感到不愤，可不愤又有什么办法？ 有一点凤焱说的不错，无论他与凤显是何身份，总归是个陪衬。 可她不会如此去说，反而还劝解道： “六皇子素有贤名，八皇子战功显赫，想必圣上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战王’之名实至名归，王爷何须自谦。” 无论如何，“战王”之名当属凤焱无疑。将来别人提及他，不会想到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只会想到叱咤沙场的战王。 凤焱的表情一直淡淡的，淡淡的诉说，淡淡的凝望。 他看着倾城，忽而询问道： “你喜欢这个封号吗？” 他似是真心询问，令倾城有些不解。圣上册封的称号，又不是给她册封的，她的喜好有什么重要？ 凤焱的行为着实古怪，倾城也好配合道： “圣上的此封，自然是极好的。” 从她内心出发，凤焱得此称号，实至名归。 “战王”二字简直为他度身定做，战王，战王，一战成王。 凤焱又沉默了，气氛再次回到最初。 倾城还有话要问，此刻便也顾不得其他，直言道： “王爷，您受伤了吗？”她似已看到染红的衣衫，不亲眼看看，她如法安心。 凤焱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询问道： “你怎知我受伤？” 透过他的目光，倾城看到了期待。 然而，倾城什么都不能说，她坦言道： “刚才在李府，您抓住鞭子时，我见您脸色苍白，似有伤在身。” 刚才的举动，定然是牵扯到了他的伤势。 如今不过几日，凤焱的伤又怎么会那么快养好呢？ 凤焱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来，他喃喃道： “果然，连这都瞒不过你。”凤焱的手覆上伤口，脸上一顿。 恍惚间，倾城似看到了凤焱眼中闪过一抹悲凉。 他才刚刚被册封为王，怎么会悲凉？ 倾城不由仔细看去，却发现凤焱眼中平淡无波。 她好笑地摇摇头，想来也是不可能的，刚才一定是她看错了。 倾城急忙道： “您的伤口恐有撕扯，还是尽早换药为好。” 凤焱坚强，她是知道的。可如今情况，既然有能力清理伤口，就不能再受折磨。 凤焱不再看向倾城，目光恍惚道： “这伤……见不得人。” 这是为了营救圣上而受得伤，皇宫上下将此事封锁。也就是说，凤焱即便救驾有功，也无法得到认同。大抵只有圣上明白，这个儿子有多么孝敬他。 倾城明白凤焱的意思，当下便道： “我房中有棉布和伤药，可以暂为止血。” 只要将伤口重新包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没有办法，凤焱的伤势不能见人，此刻也只有这样做了。 她想，凤焱既然和宁白在一起，想必宁白处应该有大夫在。可如今之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房中？” 凤焱皱眉道。 倾城点点头，心中没有什么别扭。她一心想着凤焱的伤势，如今又是男儿身份，自然不会有什么其他思量。 凤焱看了她很久，这才幽幽道： “那好吧。” 这三个字，也让倾城松了口气。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凤焱担心的是什么事。 580 院子里的哭声 倾城在“倾楼”的厢房，张甜早已备下，就算平日里倾城不在这住，也是收拾妥当。 凤焱进屋，扑面而来的清香气息，令他浑身也放松了许多。 倾城去那药和棉布，凤焱则在四下打量。 他并非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光明正大来到这里。 屋里的摆设虽然简单，但处处透着精致。就连一个小小的茶碗，也都镶着金边。这里自然不会是倾城装饰，唯一的可能便是倾楼的人代为布置。而有如此精细，定然是女人布置的结果。一时间，凤焱有了思量。 “你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换药。”倾城倾城手拿着棉布，面无改色道。 凤焱顿了顿，便也遵循了倾城的吩咐。 当他将外衣脱下，刺眼的红令倾城目光一顿，随着他袒露出肌肤，胸口上的棉布上早已浸满了血水。 倾城的心顿时生疼，她不知道这是何想法，只是不忍凤焱的遭遇。 她强忍住泪水，为凤焱换好了药，整个过程，凤焱一声不吭。 倾城抬起头看去，却看到他眸子里一片温柔，毫无痛苦的痕迹。 在凤焱的注视之下，她的心变得猛烈起来。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凤焱的肌肤，她可以清楚感应到他的颤抖。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倾城慌忙道歉，手下的动作也不觉柔和起来。 这份轻柔，在凤焱心中犹如千万只小蚂蚁乱蹿。他抓住那只犯上作乱的小手，声音沙哑道： “无事。” 倾城扯了扯，却发现凤焱的禁锢虽然温柔，却十分牢固，她加大力气，也挣脱不开。 未免牵扯到他的伤口，倾城也不该用力过大。她抬起头，可怜兮兮道： “你先放手，我还没有包扎好。” 轻柔的声音加上无辜的模样，轰……凤焱的大脑顷刻爆炸，他毫无顾忌地又将倾城的手往手心拢了拢。 接触到凤焱的肌肤，倾城吃惊的发现凤焱的肌肤烫得惊人。她手下贴近胸口的位置，那猛烈的跳动，时刻牵引着她的内心。 她的心也跟着跳动，原先她因担心凤焱伤口而不觉，如今回过神来，凤焱的袒露的胸襟就在她的眼前。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身上陈年的伤痕，以及黝黑的肌肤。当看到胸前那两点凸起时，她不自觉滚动了喉咙。 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烫起来了，如凤焱的肌肤一般。 猛烈的心跳，令倾城近乎窒息。大脑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空白，让她毫无思考余地。 忽然，凤焱轻轻放开了禁锢着她的大手，倾城猛然回过神来，却见凤焱正一脸温柔地注视着她。 倾城急忙低下头，在凤焱的眼中，她近乎沦陷。她无法注视那双眼睛！ 倾城急忙为他处理好伤口，快速后退两步，这才道： “好了。” 说着，她便以放回药品为由，转身离去。 虽然是离去，但毕竟都在一个屋子里。倾城隔着柜门，依旧可以感受到来自凤焱的炙热气息。 她心乱如麻，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便是凤焱的胸襟……她真怕凤焱会不罢休，再次面对，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倾城胡乱地摇摇头，想要把这烦躁的思绪甩开。可是，无论她怎样甩，那恼人的一幕还是会在脑海闪现。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感觉到脸上的热气少了许多，倾城这才敢来到凤焱身边。 她发现，凤焱已经穿戴好衣物，从表面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他的面色淡淡的，已看不出温柔的痕迹。 倾城松了口气，心中的悸动也少了许多。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再提受伤的事，他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包房。 “你们去哪了？” 刚进门，倾城却发现净心、宁白和苏武都在。宁白狐疑地盯着他俩，面色不善。 倾城一顿，原先的伶牙俐齿，当脑海中浮现凤焱袒露模样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的面色顷刻间变得红润，像极了一颗苹果，让人忍不住吃上一口。 宁白的疑心越来越大，却听一道声音道： “我们去找你们了。” 只短短几个字，瞬间让倾城的内心平复。 她点头重复道： “对，我们去找你们了。” 宁白又将目光转向凤焱，他可是知道凤焱从来不说谎的。凤焱的目光平静，淡然的模样没有丝毫说谎痕迹。宁白看了一会儿，顿觉无趣，却也不得不放过他俩。 净心倒是没什么怪罪，苏武将他伺候的很好，有酒有肉就是他最大的满足。 中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当净心见到齐睿时，目光猛然睁大，他没等倾城介绍，便喃喃道： “奇怪，怎么都凑到一起了？” 他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苏武听了个正着。 眼见净心不打算解释，苏武也没有多问，但对于齐睿却多了一份心思。 一行人吃饱喝足，宁白因有事，需要离开。而凤焱自然是一起随行。净心却觉得“倾楼”很好，想要留下，倾城只有应许。 净心回房前，盯着倾城不由多看了几眼。 “师傅，怎么了？” 倾城不觉疑问。净心的瞪眼似对她很是不满，可她自问没做什么令净心不快的事啊。 净心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最后喃喃自语道： “你小子，也是个招桃花的命。” 说完，便留一脸莫名的倾城进了屋。 倾城站在屋外，好不委屈。她怎么就招惹桃花了？她到现在，连个暧昧的人选都没有。今生，她都不知道何去何从，净心竟还说她是“招桃花的命”。 不过，凤焱…… 想到那个令她心动的男人，两朵红晕悄悄爬上了倾城的脸颊。 倾城还未进屋，便让一阵哭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夜半三更，院子里怎么会有哭声？ 倾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灵异鬼怪，可随即一想，院子里这么多人，他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就算有鬼怪，也不应该找上他们。 她顺着哭声，小心地向前寻找，朦胧中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树边。 哭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她慢慢上前，越发觉得身影有些眼熟。 身影似乎发现了她的踪迹，竟顿时停止了声音。 581 倾城也纳妾 “谁在那里！” 声音怒喝道。 透过声音，倾城也听明白了，那是张甜的声音。 “张甜，是你吗？” 倾城询问道。 身影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道： “公子……” 张甜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不想让倾城看到她的狼狈的模样。 既是张甜，倾城不觉疑惑了。 在她看来，张甜是一个欢乐的女子，即便遇到烦心事也可以很好纾解。到底是什么事，让张甜忍不住哭泣呢？ 倾城将张甜带进屋里，打算仔细询问。 原本已经哭泣的张甜，在见到倾城的模样时，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决。” 倾城劝慰道。 她不知道张甜发生了什么，竟会让一向坚强的她哭泣至此。 但倾城随即一想，便明白了。她只看到了张甜表面的坚强，可身为女子，怎会没有柔情？ 想必是什么事触碰到了张甜柔弱的一面，令她无力抵挡。 张甜看着倾城，摇咬着下唇缓缓道： “没事。” 说着，她的眼泪竟又要流出来， “没事你哭什么？”倾城并不放过，张甜的模样哪点想没事的样子？以为她都看不到吗？ 倾城的逼问，让张甜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捂住嘴巴，柔弱道： “我，我……只觉得委屈。” 她的模样，与以往的形象千差万别。所以倾城不敢大意，势必要知道真相。 “所以，为什么委屈。”她继续追问。 她打定主意要让张甜开口，可张甜却只道： “公子，您别问了，您帮不了我。” 她的语气，让倾城感到气馁。 一直以来，倾城都觉得自己有能力帮酒楼里的人做事。既然是来到了酒楼，那便是她的朋友。可如今，最得她信任的张甜，却如此不信任她，这令倾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愤。 她气结道： “我虽不能做到世事两全，但只要我有能力做到的，我一定不负所望。” 无论是王棋、张甜，或者是酒楼里任何一个人。他们遇到危机，她竭尽所能也要帮忙。因为他们对于她来说，不止是手下，更是朋友一般的存在。 倾城的话，令张甜的眸子动了动，她不确信道： “公子，您真要帮我？”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一丝迷茫，越发透着无助。 “只要我能做到。”倾城坚定道。 大概是倾城的坚定让张甜放下了戒备，她顿了顿，神色明显好了许多。她道： “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倾城知无不言。 张甜踌躇了片刻，似在思考如何询问，最后却只道： “公子，您多大了？” 她紧盯着倾城，似这个问题很重要。 倾城却一阵莫名，张甜的事与她的年龄有什么关系？但见张甜一脸期待模样，她还是坦言道： “十三。” 张甜面色猛然一顿，声音惆怅道： “十三，才十三吗？” 似乎她对倾城的年龄很不满，“才十三”倾城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字眼，不由道： “明年开春就十四了。” 虽然十四比十三只差了一岁，但毕竟也是年长了。 她不明张甜为什么要问她的年纪，或许年长些更能解决问题？ 倾城疑惑，张甜却目光炯炯道： “可是，公子，您知道我多大了吗？” 倾城又是一愣，默默摇摇头。她能够估摸张甜的大概年龄，但具体多大，她还真不知道。 张甜坦言： “十五。明年就十六了。” 也就是说，她比倾城大了两岁。 倾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莫名道： “相差不过两岁，也没什么吧。” 不过是大了两岁，她承认张甜比她成熟许多，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张甜摇摇头，一时间悲从中来。她喃喃道： “公子，您不懂女儿家的十六意味着什么。” 倾城心中猛然一顿，她想，她或许知道张甜为何如此难过的原因了。 张甜此刻也不再隐瞒，直言不讳道： “我爹只我这么一个女儿，以前想着招婿养老，如今有了李家的事，他只想将我嫁个好人家，以后过好日子。城里的媒婆来了几次，选了好些个人家，我爹……他让我选。” 她原本以为，父亲是最懂她心意的，可到头来父亲却是第一个逼迫她的人。 她明白自己年纪大了，可她连做梦都不可以吗？ 父亲为什么要打破她的幻想，为什么不让她的梦更长一些。 倾城已经了然，以张甜的年纪，的确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张掌柜所言也没错，她劝说道： “十五，也差不多了。张掌柜是不想让你耽误青春，找个好人家，也挺好的。” 酒楼的生意固然重要，但若是张甜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倾城打心眼里为她开心。 生意没了，还可以再做。但缘分没了，却是一辈子的事。 如今正是挑选的时候，张甜耽误不得。 张甜似不认识倾城一般，她满是悲切道： “公子，您，您怎么……我不想选，我一个都不想选！”忽而，她的声音高昂，语气也变得坚定。 倾城一顿，女儿家哪有不想嫁人的呢？ 她联想到了自己，不觉问道： “难不成，你心里有人了？”只有心里有人，才会对世间一切男人都没了心思。就和她当初一样，自以为是良人在侧，却挡不住良人的狼子野心。 “公子……”张甜被猜透了心事，一时间有些无措。 她的表情充分肯定了倾城的猜测，倾城问道： “是何人？若两情相悦，想必张掌柜也不会不许。” 她自以为张甜不好意思与张掌柜诉说此事，如今压在心里，才更为难受。 张甜一时间想了许多，她迷茫，她犹豫，可到最后，她却想诉说一切。 张甜坦言道： “公子，您说的不错。我心里有人。可我心里那个人，与我天差地别，我爹不许我我提。公子，您会纳妾吗？”她说了那么说，最后的一句话才是她真正想要问的。 倾城却被这个问题惊了一身冷汗，她差点忘记了，现在她是男人，竟也有了纳妾的资格。 她认真想了想，即便是身为男人，她也不想辜负任何人。倾城解释说： “啊？纳妾……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应该是不会。” “是，是吗？”张甜的脸色明显有些僵硬，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582 梁上君子 刚刚从“纳妾”一事中回过神来的倾城，没有注意到张甜的反应，她甚至还劝解道： “我看张掌柜肯定是为你好，身份阶级虽不是主要的，但却是今后每一天都必须经历的。张掌柜是过来人，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应该遵循他的意思。” 她倒不觉得张掌柜有什么不对，既然张掌柜也觉得张甜不适合那个男人，必定是有理由的。若那男人身份显赫，以张甜身份，的确不嫁为好。 可张甜却理解成了另外一层含义。 “公子，是想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她紧盯着倾城，眸光里闪现一丝委屈。 倾城叹了口气，再精明的女儿家，遇到了爱情也会变得迷茫。她解释说： “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嫁了，世间的好男儿多得是，等你看遍世间繁华，区区一个男人，不过尔尔。” 遇一人以白头，虽是许多美好的幻想，可大多数的白头都是因为相遇太少。看遍世间繁华，遇到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爱情。可惜，这世间的人不懂这层含义，只以为相遇便是缘分。 倾城不想张甜也进入这个怪圈，在心智未成之前，有太少的相濡以沫，有太多的相忘于江湖。 “可他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张甜否定道。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是她独一无二的存在。 倾城摇摇头，淡然道： “那你在他心中呢？” 这便是初入爱情的女子的心思，独一无二？ 和她那时何其想象，如今想来也不过是一场梦。 张甜一顿，幽幽道： “大概是可有可无的……” 她从不知晓他的心思，但从她的角度看来，她与他，毫无用处。 倾城敏锐地发觉了张甜似与那个男人并不熟知，她询问道： “那人是谁，不如我帮你问上一问？” 知道男人心思，才能更好做出判断。若那男人没什么心思，张甜也可以正好断了心思。 可张甜完全不这样想，她坦言道： “不必了，我知晓他心意。” 顿了顿，她方才道： “公子，打扰了。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听从我的爹的话。” 她的话似是赌气，完全不曾认真考虑。 倾城的帮忙，在张甜看来只是无物，倾城无奈叹息，只能开口道： “父母自然都是为儿女考虑，多听听老人言，没错的。”她希望张甜能够认真考虑她的话，即便不是她，张掌柜的话也是没错的。 张甜已不再流泪，坚定的眼眸似想明白了许多，可又想坚定了什么信念。 “是。”张甜低头道，对于倾城的话，她从不反驳。 倾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坦言道： “这不是吩咐，其实，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张甜念着这两个字，目光有些迷茫。 仅仅，只是朋友吗？ 倾城未曾觉察到张甜的不甘，她还解释道： “你有能力，有才貌，不知惹多少人趋之若鹜，何必妄自菲薄，只认准一个人呢？” 在她看来，张甜有貌有得，即使出身商贾，浑身却透着一股灵气。加上有安嬷嬷指引，更如虎添翼。她若是男人，定然也是喜欢的。 是啊，她若是男人。只可惜，她不是男人。 “谢公子，我明白。”张甜淡淡道，她的语气看不出什么破绽。 既已如此，倾城也不便多言，只能放张甜离开了。 夜已深，倾城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张甜的变故。她在想，张甜喜欢的男人究竟是谁？ 张甜一直待在酒楼，遇到的人不少，但真正称得上身份悬殊的也没有几个。 忽然，一道身影闯入她的脑海。 她的眼前闪现一道黑影，倾城一惊，匕首已紧握手中，可她回头一看，心中顿时舒了口气。 “王爷去而复返，可是丢了什么东西？”倾城将匕首藏起，语气幽幽道。 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凤焱的身影。 此刻凤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衣衫似是伪装，又刚好将他的身形完美勾勒。 倾城猛然想到先前换药的情景，脸庞“蹭”一下便红了一片。 凤焱并未开口，而是慢慢走近倾城。 他的步伐不急不缓，轻轻柔柔，仿佛走在倾城心尖上。 倾城当下便呼吸不顺，四周的一切都好像瞬间消失，只有她和凤焱。 随着凤焱的走近，倾城的人已经狂跳不止。她呼吸再呼吸，却依旧无法制止狂乱的心跳。 终于，凤焱站定在她面前。倾城的心漏了半拍，凤焱明明穿着衣服，可她只看到他没有穿衣服的样子。 倾城不敢动作，只盯着凤焱看。 凤焱的目光也一瞬不瞬盯着倾城，忽而，他的目光一闪，大手已经抓住了倾城的胳膊。 倾城手边吃痛，不自觉松开了手。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落地，让倾城猛地回过神来。 她推开凤焱，后退几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感觉心平静了一些。 而在她原先站着的位置，一把匕首赫然出现。 倾城看向匕首，心中不觉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有拿出凤焱送予她的那把匕首，否则岂不是将身份暴露？ “王爷喜欢做梁上君子，难道还不许我有所防备？”她的语气有些嘲讽，以凤焱身边，大可不必做这种事。可凤焱却乐此不疲，如不是她知晓凤焱身份，早就当采花大盗给捉了去。 她都忘记这是凤焱潜入她的房间，做王城时，是这样，做倾城时，也是如此。 凤焱似没听说倾城的嘲讽，反倒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语气淡然道： “你今天给我涂的金疮药，大夫说效果不错。” 他抿着清茶，半眯着眼睛，似极为享受。 倾城知道，壶里的茶已经冷掉，有什么值得品味？凤焱也不过是故作玄虚。 倾城不屑，但碍于凤焱身边，不得不说： “那是自然，祖传秘方。比起宫里的药物也毫不逊色。” 对于她的金疮药，倾城很有信心。当初她知晓凤焱受伤，也曾想过是否进献一瓶？但随即想到宫里什么东西没有，还需要她去进献？ 再说，她和凤焱什么关系，轮也轮不到她去关心。 凤焱一直未曾开口，淡然的模样似在等待什么。 583 许你一生一世 倾城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道： “正好我这还余有一瓶，送给王爷，就算是今日王爷替我当下鞭子的谢礼吧。” 说着，她便取出金疮药，交予凤焱手上。 她心中腹诽，堂堂王爷，竟为了金疮药折腰，也着实可笑。 但凤焱却并不接过，语气淡淡道： “谢礼？那鞭子致使我伤口崩开，虽救治及时，但大夫说恢复之日恐要延后。” 他没有否定倾城的功劳，只说鞭子伤他很重。若不是他为了救倾城而拦下鞭子，伤口也能很快恢复。 倾城见过无耻的，但没有见过这般无耻的。 凤焱的伤痕，她是亲眼见过。 鞭子虽然致使他伤口崩开，但换药之后，已经没了大碍。 如今，凤焱却说什么恢复之日延后…… 延后几天也是延后，延后几个时辰也是延后。 当然，她无法反驳，毕竟凤焱是因为救了她才会有此举。 倾城心中怨恨不已，凤焱明明自己知道有伤，还做危险举动。其实，那道鞭子，用不着凤焱拦下，她也自有办法化解。不过凤焱拦下，倒也让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看在让她省去麻烦的份上，倾城开口道： “我手边着实没有了，等我回府，定然将药给王爷送去，直至王爷康复。” 救人救到底，左右不过几瓶金疮药罢了。 凤焱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总归将药接了过去。 他打开瓶子闻了闻，似在确定药品的真伪。 倾城顿时气恼，她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吗？竟然让凤焱如此防备？ “这是王府的秘药。”倾城听得出，凤焱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王爷也曾用过此药？”倾城不觉疑惑。这的确是王家的秘药，王家几代人征战沙场，这是王家祖上配制的秘方，亲身实践得来的成果。 但她随即一想便明白了，凤焱曾是舅舅的徒弟，用过此药也不足为奇。 倾城还未释然，凤焱却厉声道： “你和王家究竟什么关系？”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似在探究。 倾城一顿，身在南疆时，凤焱不是早已知晓，此刻又问，那是何故？她用搪塞宁白的话说道： “这件事王爷可以询问王将军，没有将军吩咐，我不敢随意乱说。” 反正她只要将一切推到舅舅身上，旁人也奈她不得。 即便是舅舅回归，她也不信凤焱敢当面与舅舅对峙。即便旁敲侧击，她已是王家旧部，也敲不出什么结果。 凤焱盯着倾城，目光里依旧探究。他喃喃道： “你认识沐倾城吗？” 倾城一顿，不明白凤焱是何心思。难道说，凤焱认出她了吗？ 倾城不敢大意，细想下来，她未曾露出什么破绽。 素锦身在青楼，凤焱不得而见，自不会有漏洞。而齐睿已男扮女装，统共没和凤焱说过几句话，也不该有所猜测。 倾城想着她想着的身份，既然身为王家旧部，又身在内京，总该和沐家大小姐见过面才是，遂道： “也曾有过几面之缘。” 几面之缘，并不熟悉。就算凤焱要打听什么，她也一概不知。 不过，凤焱似相信了倾城的说辞。他的目光不在咄咄逼人，而是又抿了口清茶，目光淡然。 倾城看着凤焱饮茶的姿态，心想，冷茶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喝？看到凤焱饮得如此雅致，她竟也想喝杯冷茶。 凤焱虽不在纠结倾城身世，但也并未放过她。他继续问道： “你知道太子大婚之后，我需要做什么吗？”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常态，淡然的模样令倾城想到了“公子温如玉”。 “嗯？”倾城一愣，不明所以。 她一直在观察凤焱的反应，其实凤焱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而凤焱却以为倾城不知如何回应，便缓缓吐出两个字： “选妃。” 倾城一顿，前世可未曾有过什么选妃。 看来，她的重生改变了某些轨迹。想想也是，前世这时候她与凤显已有婚约，如今的凤显可什么都没有，孤家寡人一个。也是时候选妃了。 不过，即便是凤焱选妃，与她何干？ “你认为沐倾城如何？”凤焱缓缓道。 “不可！”倾城想也没想便否定道。 她终于明白凤焱是什么意思，原来他竟将注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没想到，这一世她摆脱了凤显，却招来了凤焱。 他们之中，无论是谁，她都不想嫁。 她承认，她的确对凤焱有好感。但这仅仅是因为凤焱的做法，她却不想与他一生一世。 对于皇家人，她多少都有些忌惮。 倾城的拒绝惹得凤焱目露怀疑，倾城自然也看出了凤焱的怀疑，便急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沐家大姐定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岂能未经她的同意，就选定她的一生。” 无论是王城，还是倾城，都是有自己心意的。 凤焱若真是有心，就该当面与她言说。和别人乱说一气，有什么意思？ 倾城将自己的两个身份分得清楚，也想当然的以为凤焱只当她是王城。 “你倒是知晓她心意。”凤焱幽幽道，话语似有深意。 倾城想到，她说过，她与沐家大小姐只有过几面之缘。既不熟知，又如何知晓心意？ 为掩饰内心，倾城解释道： “王爷，在下也不过是通过自己心思的猜想，具体如何还得寻求沐大小姐的意思。” 凤焱沉默了，倾城便也以为他已释怀。 倾城不敢有所行动，甚至连呼吸都变轻了。 她竟没有想到，凤焱有娶她的心思。 如今凤焱有战功在身，又刚刚册封王爷。一旦他开口求圣上下旨，几乎是不可逆转的事。 所以，她必须要出明确答复。若是不想，那就不要给予任何希望。 倾城思量的时候，凤焱淡淡开口道： “她曾说过，她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原先没有回应她的话，如今我告诉你，我可以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倾城的心顿时漏了半拍，那个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达成的理想，如今凤焱竟告诉她，他可以帮她实现？ 她看向凤焱的目光带着探究，可凤焱一脸坚定的模样，令她找不到任何破绽。 也就是说，凤焱是真的许了她一生一世。 584 凤焱的心意 倾城的身形有些晃动，一连深呼吸了几口，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凤焱给她的触动太大，她的心近乎要感动了。 可在最后关头，她瞥见了还在地上的匕首，猛然意识到，现在的她是王城。王城对凤焱的承诺，是不应该有任何激动的。 倾城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凤焱是否发现了什么，但以凤焱没有拆穿的姿态来看，他即便发现了什么，也是不能确定的。倾城稳定心神，淡然道： “王爷，果然豪迈，但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凤焱的目光猛然眯了起来，似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令人心颤不已。 倾城维持表情淡然，不敢有丝毫暴露。 过了一会儿，凤焱喃喃道： “是啊，我干吗要和你说这些？” 他似也是无意之举，但探究的眼眸，却令倾城不敢相信他的无意。 凤焱目光一转，声音凌厉道： “大概，是因为你的眼睛极像她吧。” 他的目光带着逼迫，令倾城不敢直视。 透过凤焱的眼睛，她感觉自己的内心都要被看破。她告诫自己，不能被凤焱所迷惑。她拼命想要寻找出口，忽然寻找一丝光亮。她探究道： “王爷难道是喜欢上了沐大小姐？” 她一瞬不瞬盯着凤焱，也发现了他眸光的收紧。看来，凤焱对她的心思也并不简单。 她正想凤焱会如何回答时，凤焱却已恢复平静，淡淡道： “你既不是她，何必询问。” 我…… 倾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敢情只许凤焱乱说，她的探究倒成了胡言乱语？ 凤焱既然不肯言说，倾城也不好再问。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抓住这件事不放，也有些太过刻意。 无论凤焱说不说，她都已肯定了一点。凤焱对她的心思，并不简单。 在经历了凤显的利用之后，对于皇家人，她不敢全心托付。 本以为凤焱会就此离开，然而他依旧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 倾城无奈打了个瞌睡，现在已到子时，真不知道凤焱吃了什么仙丹，一个受伤的人还不好好休息，乱闯别人的屋子。 倾城恨不得现在就趴到床上睡觉，可偏偏凤焱还在，她又不好下逐客令。正当她意识浅薄时，凤焱再次开口道： “苏武正在调查你的身份，你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倾城一下子被惊醒，解释说： “谢王爷提醒，苏武此举也不是一时片刻了。” 从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苏武都不知道跟踪她多少回了。到现在，苏武若是哪天不跟踪她，那才让她奇怪。 凤焱点点头，询问道： “我帮你解决他？” 他的目光不似玩笑，淡然的姿态下，隐藏着肃杀的氛围。 倾城满脑的瞌睡虫都被赶跑了，凤焱解决苏武？ 他也怎样解决？ 总归不是劝说吧。 倾城对苏武虽然不喜，但也并非厌恶。再说，“倾楼”在朝阳城能够安然无恙，苏武也从中费了不少力气。她可不敢将苏武交给凤焱处置。便解释所： “苏武虽然极为好奇，但本心不坏。他不过是因为好奇才调查，没什么重要。谢王爷关心。” 这也是她一直放任苏武的原因，总归是查不到什么。因为苏武，加强她的警觉性，这也不错。 凤焱没有再说什么，忽而又道： “其实……”他的语气稍稍停顿，并未继续说下去。 “什么？”倾城有些好奇，凤焱的性子不像是有口难言的。 再说，他对她会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吗？ 凤焱顿了顿，倾城却发现他似乎叹了口气。 这令倾城更加怀疑，凤焱居然会叹气？有什么事，值得他叹息。 她还没想明白，凤焱的话已经传来。 “王爷不过虚名。” 他的声音透着清冷，淡然的模样令倾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凤焱是什么意思？ 她叫“王爷”还叫错了不成？ 反观他们之前，在凤焱还未被册封为王之时，她是如何称呼凤焱的？ 好像也没怎么称呼，少有的几次也都以“你，我”称呼。 倾城猛然惊觉，在南疆的时候，她竟对凤焱如此放肆。 不，不止是南疆。即便是现在，她也一直以“我”自居。这在皇子面子，是大不敬。 奇怪的是，凤焱一直也未曾说过什么。若说他不知道此事，倾城断然不信。那就是说，凤焱故意没有提醒？而且，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凤焱似也习惯了这种模式。 如今，他亲自点出，令倾城一时冷汗涔涔。 “风公子？”她试探地叫道。总不能直接称呼“你”吧。 倾城暗想，以后她可得注意这点，万不可随意称呼凤焱。 凤焱似又叹了口气，不过这回的脸色倒好了许多。他的声音淡淡道： “你喜欢便好。” 倾城也是无奈，凤焱又不说喜好，她到底要称呼什么？ 或者，她也随着在外的称呼，喊他“风兄”？ 凤焱虽未言语，当倾城想，这个称呼，他定然也是不喜的。 倾城纠结万千，凤焱却已经起身。 倾城一顿，心道终于要走了。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凤焱却停住了脚步。 倾城的心都揪了起来，生怕凤焱再多说什么。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已经没有什么精力与凤焱斗智斗勇。 奇怪的是，凤焱并未开口，而是蹲下了身。 倾城寻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发现凤焱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还没等她接过匕首，冒着寒光的匕首却在凤焱的手中猛然断成了两半。 倾城一惊，不明所以，亦不敢靠近。 凤焱的声音幽幽传来道： “这把匕首没什么分量，防身还需要另找他物。” 他的话似若有所指，令倾城猛然想到了凤焱赠给她的匕首。但此刻却不敢表露，只恭敬道： “是。” 等她抬头之际，房中已没了凤焱身影。 倾城躺在床上，回想凤焱的出现，心中一时有些莫名。 她不懂凤焱来见她是因为什么？ 为了提醒她，苏武的作为；还是为了选妃；或者仅仅为了拿瓶金疮药？ 想不通透，瞌睡虫已经随之而来，伴随着疑问，倾城沉沉进入梦乡。 一道黑影再次出现在倾城床头，凤焱去而复返。他看着已经安然入睡的倾城，目光也变得柔和。 一生一世，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585 受虐倾向 翌日一早。 苏武雷打不动地来了酒楼，以往他是无所事事，如今他是为了讨好净心。 “呦，苏大少爷来了？”张甜站在门外，阴阳怪气地瞥了苏武一眼。 她可是知道苏武的心思，以前没事就和她打听公子的家世，如今见到了公子的师傅，指不定要怎么打听呢。 她向来看不惯苏武的姿态，如今便更是不屑。 苏武自然听出了张甜的画外音，但谁让他今天心情好呢。他没有理会张甜的嘲讽，而是询问道： “嗯，净心大师起床了没？” 他朝客房张望着，压根被把张甜的讥讽当回事。谁让他每次来，必定要和张甜打嘴仗呢？若是哪天张甜温柔起来，他反倒是会不习惯。 张甜可不惯他毛病，直接硬声道： “起没起床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大师的徒弟，管那么多闲事干吗？” 她就是看不惯苏武对公子的无视，公子的身世为什么要和他讲明啊？公子认识那么多人，单单苏武的态度最恶劣。 “你……”苏武被噎了个正着，当下便要发怒，但瞥见张甜一脸嚣张的姿态，他愣是发泄不出怒气。 这件事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让侍卫将人给狠狠教训一番。可当变为张甜，他却毫无办法。他总不能打女人吧。况且，张甜还是王城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若是打了张甜，王城还不找他拼命啊。 惹不起，他躲得起。 苏武没再理会张甜，而是抬脚就要进到客房的院子。 张甜一个闪身当在他面前，毫不客气道： “慢着。”她的目光凌厉，冷眼看待的姿态，总让苏武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了？”苏武也没了好心情，看到张甜，他就一阵厌烦。 他看到张甜感到厌烦，张甜看到他同样如此。张甜没好气道： “没事在前面待着，后面是客人住的地方，若是叨扰了客人，我可担当不起。” 别以为她不知道苏武是什么目的，不过是想去讨好公子的师傅，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大清早的，酒楼还没开张，他人就来了，如此讨好，哪怕是她都无法认同。 张甜接二连三的阻止，终于激起了苏武的怒气。这回，他不再客气，声音厉色道： “我也是这里的老板，至于做什么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他还就不信了，他有身份、有地位，还能被个下丫头欺负了去？ 今天，他还就进这个院子，他看张甜能耐他何？ 苏武态度坚决，可张甜同样不容忽视。 “你不能进去！”张甜双手张开，坚定的姿态不容置疑。 苏武也是无奈，他冷笑一声，决定今天势必不能被张甜占了上风。 作为苏家嫡子长孙，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即便是来到朝阳城，别人也会给他几分颜面。偏偏到了张甜这里，油盐不进，时不时给他添堵。 他看在王城的面子上，都可以忍受。但这不代表他就被张甜吃定，什么事都要听张甜的吩咐。 张甜的坚定姿态，也激起了苏武内心的反叛欲。他冷眼看着张甜，毫不客气道： “张甜，我是这里的老板，我今自己的店铺，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低沉。可这正是苏武发怒的先兆。 别看苏武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但当他真的生气，他反倒会变得十分平静。 苏家人无不知晓苏武这一性格，做错事宁愿被苏武当面处罚，也不想他事后算账。 可张甜不知道啊，不过，就算她知道，也不会轻易放过苏武。她不屑道： “你只是个甩手掌柜，酒楼做什么，是我说了算。” 说得好听，苏武是“倾楼”掌柜。说的不好听，他不过是公子为了稳定“倾楼”发展的道具，利用苏武的势力，令人不敢对倾楼下手。 但张甜毕竟还是有分寸的，这些话她没有说出。 但她不屑的结果，便是彻底惹怒了苏武。 苏武紧紧盯着张甜，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苏武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愤怒，威胁道： “你信不信，我今儿个就撤了你的位置？” 他就不信了，张甜还有胆子在这里和他计较。 张甜也不是善茬，苏武威胁在先，她不屑在后。 “有本事你撤啊？”她无所畏惧。她也不信，公子会因为苏武的话，就撤了她。“倾楼”姓“王”，可不姓“苏”。 “你……”苏武被张甜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晕过去。 好在，他急忙扶住了门框。看着张甜越发嚣张的姿态，苏武决定，今日就算有王城的面子，他也得教训张甜。 “我今还就进了，我看你怎么拦我。”他长袖一甩，绕过张甜就往院里冲。 张甜早就觉察到苏武的动向，当苏武经过她身边时，她直接缠住苏武，大怒道： “你不许进，不许进。” 她在苏武身上张牙舞爪，苏武只感到脸上一疼，顿时明白张甜的武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最后警告道： “你放手。张甜，我告诉你。我苏武从不打女人，可今儿个你别逼我破戒。” 今天，他若是打了张甜，纯粹是张甜自找的。 张甜向来不受威胁，更何况是苏武的威胁。她将脸颊凑上去，恶狠狠道： “好啊，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再踏着我的尸体进去。”她面露凶光，豁出一切的姿态令苏武也不觉迟疑了几分。 其实，他对张甜没什么意见。虽然两个人经常斗嘴，但他都当成逗趣之举。 说实话，整个“倾楼”都中规中矩，难道有张甜这么一个人给他解闷，吵吵闹闹，也挺有意思。 因为这事，苏武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别人好言好语和他说话，他不理会。非得张甜动手动脚，他才愿意听从。 但他随后便发现，他的这一举动，只有在张甜身上才好用。若换了别人对他不屑，他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苏武将这看做难得的缘分。 因为这难得的缘分，他对张甜也多了几分亲近。 别看他们总是吵来吵去的，但无形间似乎也增进了不少感情。 586 不如一只老鼠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心中的想法张甜并未体会。从她今日的举动来看，她是真的将他当作陌生人。不，是比陌生人更不如。他在她心中，简直成了恶人一般的存在。 可当看到张甜执拗的模样，苏武的满腔怒火却又发泄不出。他想，他大概是着了张甜的魔，才会对她如此手下留情。 他深呼吸几口气，重新稳定心神，解释道： “你没病吧，我就进院子，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要怕打扰客人，咱们的争吵声才更是打扰。” 张甜给出的理由简直可笑，看看她自己，才是最吵闹的一个。 张甜因苏武话而有几分动摇，但依旧意志坚定道： “反正，不许你进。” 她担心，万一公子的师傅嘴角不严，被苏武钻了空子，那么公子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虽然，她也很想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她也不想苏武用这种办法得知。 苏武眼见和张甜解释不清，当下便招进来两个侍卫，指着张甜道： “你们两个，拦住她。”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了解张甜的恐怖手段。但如今是苏武的命令，他们不得不从。 张甜很快被控制了起来，即便是有两个护卫的阻拦，张甜依旧挣扎逃脱。 苏武趁机跑到院子，还回过头冲张甜耀武扬威招招手。 他心中腹诽，别以为你拦着我，我就进不来。现在小爷我不照应进来了？ 苏武的嚣张，令张甜怒从中来，她高喊道： “苏武，你今儿要进了这个院子，我定要和你同归于尽。” 张甜的喊声让不少客人出屋查看，苏武看着疯狂的张甜，不住摇头道： “疯了，疯了……” 他才不敢惹疯子，如今也只期盼王城能镇住这个“疯子”吧。 “苏武！”张甜大叫一声。她眼见苏武真的不理会她，她瞥了眼四周，四周的客人虽不少，但公子却没有出现。 她现在不怕吵到别人，只怕净心大师被苏武钻了空子。为今之计，也只有公子才能够制止他的行为。 公子没有出现，她便要自己震慑住苏武。她撕心裂肺高喊着：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张甜的疯狂，令苏武终于顿住脚步。 他回过头看向张甜，他不明白张甜为什么今日一定要拦住他。 他是不惧怕张甜的威胁，反正死的又不是他。可是，他的脚步却变得沉重，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正当苏武为难之际，一道声音飘然而至。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闹腾腾的。” 倾城还穿着里衣，打着哈欠，声音有些莫名。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苏武，又看了看张甜。 她的目光定在牵制张甜的两位护卫身上，护卫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得了苏武的眼色，急忙松开了禁锢张甜的手。 倾城淡看着二人，十分无奈。昨晚子夜她才入睡，本想着今天没事睡个懒觉。大清早就听到两个人的吵吵声，如今更是引得全楼客人驻足围观。 “公子，我……”张甜见公子终于出现，终是松了口气。 可她想到自己的作为，害怕倾城会责罚，不由低下头了。 苏武可不管这些，急忙解释道： “喂，这不关我事，是她……” 他的手指向张甜，刚欲诉说张甜的种种不是，却发现张甜竟拿着手绢抹泪。 “呜呜呜……”她不断抽噎，声音虽然不大，但十分伤心。 苏武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暗想，这丫头不是故意吧。 “不是，你哭什么呀？”他询问张甜，可张甜一言不发，只是哭得极为伤心。 未免倾城误会，苏武赶紧解释道： “我想进院子，可张甜就和吃了**药一样，死活不让我进来。你说，我能怎么办？” 他说的话都是事实，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成分，就连张甜的威胁，他也一笔带过，还有他这么贴心的人吗？ 倾城不轻不重瞥了苏武一眼，又看向张甜。 张甜还在哭泣不止，觉察到倾城的目光，她哽咽道： “公子，对不起，我错了。” 她什么都不解释，反倒显得一切都是因为苏武而起。 苏武顿时心中怒骂不止，可却一句威胁的话也不敢说出。他若说了什么，岂不是坐实了张甜的委屈。 倾城见客人们都一脸好奇模样，又见张甜一副委屈样子，便道： “你先下去吧。” 张甜得了命令，退了下去。 倾城没有理会苏武，幽幽朝屋里走去。 客人们见没了好戏，也都各自回房。只有苏武傻愣愣地站在院中，更是委屈。 他终于回过神来，赶在倾城关门之前，闯进了屋里。他迫切解释道： “这真不关我事，你不能因为那丫头哭了，就把什么事都安我头上吧？” 他长这么大，向来只有他威胁别的人，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更何况，张甜的姿态已经不是威胁，她是诬陷！ 一切事都是因张甜而起，怎么到头来却成他的错了？ 苏武无法忍受，也绝不能忍受！ 倾城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 “我有说什么吗？” 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只听苏武自己在噼里啪啦讲个不停。 苏武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的确，谁都没说他什么，他操那份心做什么？ 但他就是气不过，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苏武当下便道： “我算是服了张甜，你派这么个人看店，连只老鼠都进不来。”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暗想王城今日若是不惩治张甜，他绝不罢休。 他是无法对张甜如何，那就让能治得了张甜的人来管她！ 不过，苏武想要倾城去治张甜，他算是想错了。 倾城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觉拿起摆在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她语气淡然道： “所以，你还不如一只老鼠？” 她的姿态完全没有任何发怒的模样，淡然的感觉，令苏武也不觉放松了几分警惕。 他听了倾城的话，不觉点头道： “对。不是，你什么意思？今儿个你们都是吃火药了吗？” 说完“对”，他才猛然意识到倾城的话是什么意思，当下脸色不悦起来。 张甜是直接爆发，而倾城则是笑里藏刀。苏武早就忍受不住了，若是倾城还是如此，他肯定会头一个发疯。 587 需要一个舞台创造奇迹 倾城很是无辜，解释说： “是你说‘连只老鼠都进不来’，你进来了……”她忽然意识到，若按照苏武的解释，她的说法还不正确，当下便纠正道：“哦，你比老鼠强。” 无论是不如老鼠，还是比老鼠强，苏武都不愿意承认。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和老鼠比较什么？ 他也看出来了，倾城根本没有帮他的意思，绕来绕去，反倒让他都变得不是人了。 “王城，你还有没有意思了？”他不悦瞪着倾城。 倾城也没心思和他兜圈子，直言道： “大清早的找上门来，你是来讨骂啊？” 张甜原本就和苏武不对付，昨夜张甜正是心情不好时，苏武竟还敢大清早地出现。不是讨骂，是做什么？ 苏武顿时没了脾气，和着他招谁惹谁，怎么谁都想欺负他啊。 这种待遇，以前苏武可没经历。这回可倒好，什么事都被他遇上了。 不过现在苏武可不敢惹怒倾城，他还不知道倾城的底细，自然还得留有一份余地。 知道倾城底细，他也倒不是就要做些什么。只是，朋友间应该坦诚相待，他可不想等别人来告诉他朋友的身份。 苏武这才想起他来到酒楼的真正目的，正好他与倾城也没得可聊，转身便道： “得，我惹不起你们，我找净心大师去。” 也就只有净心大师，才真正愿意听他说几句话。 不过短短一日，苏武对净心的崇拜已经与日俱增。 “站住。”倾城猛然开口，声音也多了一丝强硬。 “又怎么了？”苏武无奈止住了脚步，他倒是想不理倾城，可若是倾城直接到净心面前告他一状，他何苦来得？ 倾城一脸狐疑地盯着苏武，似乎在探究什么。她的目光时而打量，时而思索，看得苏武浑身打颤。 他不安地摸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从倾城的姿态来看，定然是有什么要事吧。 苏武不敢行动，只能由着倾城打量，顺便忍受尴尬的折磨。 倾城打量了一会儿，不禁喃喃自语道： “如果是你，事情还真有些难做。” “什么难做？”苏武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倾城身上，所以她一说话，就被听了个正着。 倾城本没想将此事告知苏武，但既然苏武听到了，她便也直言不讳道： “我问你，你知道张甜为什么对你发怒吗？” “为什么？”苏武的确不解，他也正疑惑呢。 倾城见他一副迷茫模样，便知道张甜是一个字都没给他透露。她叹息一声，继续问道： “你知道张甜多大了吗？” 倾城的问题，让苏武越发不解。他就如同昨夜的倾城一样，迷茫到： “十五，还是十六，比我小点。” 他唯一比倾城好点的是，对张甜的年龄倒不是那样陌生。 “十五。”倾城给出了正确回答。 苏武点点头，回应道： “哦，十五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只有不解，不懂倾城心意。 倾城也没想他能理解，给出回答说： “十五的女子，应该嫁人了。” 昨夜，自张甜和她讲完这件事后，她一直在想，张甜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纵观张甜身边，这种家世差距甚大的人着实不多。 而只有一个人，与这个条件十分匹配，又经常与张甜见面。这个人就是苏武。 倾城想到这个名字，也是疑惑。 在她卡看来，张甜与苏武整日正常，根本没有一点暧昧的影子。可女儿家的心思难以猜测，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才产生了日久生情。 而张掌柜不喜张甜嫁给苏武，也很好理解。 以苏家的家世，尤其是如今苏尚不断攀升的职位，不知道有多少望族贵女看中了苏武，哪里还轮得到张甜肖想？ 但，如是张甜喜欢，也并无不可。 “嗯。”苏武顺着倾城的话点点头，他依旧不明白倾城的意思。但若说女子嫁人，与他的关系，不就是…… 苏武大吃一惊，忙道：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娶她吧？” 张甜的婚事，他也有所耳闻。听说张掌柜找了许多朝阳城的青年才俊，就等着张甜从中挑选呢。 他还曾替张甜未来的夫婿默哀了许久，和张甜在一起，那绝对是一个心理强大的人才可以匹配。 但这件事，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倾城见苏武已经明白，便继续开解道： “张甜人很好，你和她相处久了就会了解，她是一个内心温柔的女子。” 别看张甜表面强悍，那是因为她自小便在酒楼，她需要有一个强悍的姿态，才可以令人信服。抛开掌柜的身份，张甜也有着女儿家的姿态。 她不过偶尔到来，都深有体会，更别说苏武这个常常相处的人了。 可是，苏武对倾城口中那个“温柔的女子”完全没有印象，他急忙摆手道： “就那个男人婆，你说她温柔？别开玩笑了。” 他可以承认张甜不强悍，但谁要说张甜温柔，那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女人哪点温柔了？ 就冲刚才那差点杀了他的姿态，他也看不出丝毫温柔。 倾城没有理会苏武的话，而是询问道： “苏大人有给你安排定亲吗？” 苏家如今正值上升期，作为唯一的嫡子，苏武的婚事应该不会那么草率。 苏武完全没有作为主人翁的意识，还在想着他以前的作为，淡然道： “以我的名声，谁敢嫁给我？” 说出这句话时，他没有任何为难，反而还有些得意。 女人，在他看来不过麻烦的物品。 惯着、哄着不说，还得把一切赋予。 就好像他爹和他娘一样，他娘在家什么都不做，就顶着“苏夫人”的殊荣到处“招摇撞骗”。那样潇洒自在。可他爹呢？ 以前他是不知道，可自从他来朝阳城便看到苏尚整日不能回家，就连休憩也得身在衙门。 如此劳累，又换得什么？ 苏武完全无法理解父母的作为，也就对女人毫无感触。 倾城不以为意，少年时，都不觉女子重要。更因为这个社会风气，令男子将女子视为无物。 可在凤昭国也有许多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张甜虽榜上无名，但她的能力绝不仅仅局限于一家小小的酒楼。张甜是有潜力的，她需要一个舞台去创造奇迹。 588 凤焱喝过一盏茶 而苏家，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如果，张甜愿意呢？”倾城幽幽开口。 苏武完全没想娶张甜什么的，他刚要回应，忽然瞥见倾城认真的姿态，不由道： “她……你是认真的？” 他后背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他可不经吓。 倾城见苏武虽然吃惊，但没有丝毫厌恶。或许连苏武自己都未曾察觉，张甜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入了他的心。 倾城直言不讳道： “你有没有想过，张甜虽然霸道了些，但对酒楼的人也都是以礼相待，她只有在你面前，才展露独特的一面。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这也是她的证据之一。 “这是为什么呢？”苏武顺着倾城的话音询问。 他只觉得张甜有点缺根筋，可没想到别的。 可倾城却有另一番解释，她坦言道： “女儿家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展露与平日不同的一面。我想，她大概是想吸引你的主意吧。” 作为“过来人”，倾城明白女儿家的心思有多么难懂。 明明是喜欢一个人，有的人会加倍讨好，可有的人却会百般无礼。 像张甜那样，自小出身市井，哪里懂得如何讨好男人欢心？她只有将苏武的目光牢牢定在她的身上，她才以为这是对的。 苏武听了倾城的解释，顿时慌张起来。他摇头道： “不，不是吧。” 他真的从没意识到，张甜对他的不好，竟然是一种喜欢。 这份“喜欢”让他措手不及，令他有些崩溃。 倾城暗暗瞥了他一眼，肯定道： “而你也是如此。” 倾城肯定令苏武“蹭”一下站起了身，他小心翼翼询问说： “你别告诉我，我喜欢张甜？”别开玩笑了，他喜欢谁，难道他自己会不知道吗？ “难道不是吗？”倾城反问道。 苏武僵硬地摇摇头，他确信，他不喜欢张甜。 倾城却不这样想，她点出苏武的作为道： “当有坏人欺负她，你挺身而出，护她周全。在外，谁敢对你放肆？可张甜对你毫无尊敬，而你却也奈她不得。” 这是她所看到的，而她没有看到的，肯定还有许多是。 无论苏武对张甜，或者张甜对苏武，他们本该两情相悦。 苏武原本笃定自己的想法，当听到倾城这样说，他的心里也不觉疑惑。 难道说，他真的是喜欢张甜的？他不禁反而自己。 以前未曾察觉的一面，此刻忽然冒出。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应该相信自己的内心。 “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苏武无法反驳倾城的话，但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若不是倾城告诉他这些，他完全不曾发现他原来也是喜欢张甜的。 “你可以询问一下张甜的心意，再做定夺。不过，张甜的时间不多了。” 倾城没有逼迫苏武承担什么，而是给他留了退路。 这原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除了她的分析，苏武更应该遵循自己的心意。 当然，还有苏家。 不过，那就是苏武应该考虑的事。 苏武浑浑噩噩走了，倾城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顿时有些可笑。 终于，也有一个人能够管教管教这位大少爷了。 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清茶，浑身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脑海中有一副画面闪过，倾城快速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小小的茶杯，带着小小的眷恋，直击倾城的内心。 那盏茶杯……是昨夜凤焱来时喝过的。 大堂，张甜眼看着苏武迎面走来，她正摆出一副戒备之姿，等待苏武的反抗。 可是，等待她的并不是平日里苏武的模样，此刻的苏武目光有些莫名。似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不说。 张甜哪里看得这样的画面，索性转过身不再理会。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苏武并没有过多纠结，他甚至没有再去看望净心大师，便离开了酒楼。 张甜对苏武的反应感到莫名，但一想到苏武是从公子的房内出来的，许是公子教训了他一顿，心中便也释怀。 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今日趁着倾城也在，张甜计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花魁争夺战。 争夺，顾名思义，便是比试才艺，花魁之名，有才者居之。 “倾楼”的名声不小，一直以来以四大花魁为首。可人人都知道，独一无二才是最好的。四大花魁随好，但若能万里挑一，选一个绝佳的妙人，那才快哉。 倾城听闻张甜的计划，也觉得不错。 花魁争夺战陆续展开。 “倾楼”今日人山人海，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大家都想一睹花魁精彩。 苏武也应邀而来，如今不是他想来，而是张甜主动邀请他来。 作为“倾楼”的老板之一，这么大的活动，苏武怎能不来坐镇？更有甚者，有苏武在，那些达官显贵多少也会给些面子，不会让场面太失控。 张甜本以为苏武或会耀武扬威一番，毕竟此前是她将人赶走的。 可苏武路过她时，不发一言，只轻轻掠过。 张甜不以为意，暗想是倾城的“教训”令苏武改观。 不过苏武如此，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 宁白与凤焱自然不能错过，再见凤焱，倾城的脸颊不禁有些红晕。还好有夜色掩盖，倒也没有多少显露。 凤焱倒是一派坦言，淡然的模样很难让人看出他昨夜的举动。 宁白穿插在二人之间，让倾城也没有了说话的yu望。 花魁争夺战，自然少不了“琴棋书画”四大花魁的参与。 王琴准备了一首曲子；王棋主“棋艺”，不便展示，便准备了一支舞；王书准备的也是舞蹈，却是以书会友。一边写书，一边跳舞；王画则是几个人间最后新意，她要将歌声融入画中。 四大花魁各有技艺，倾城乐得驻足。 入夜，听到消息的百姓从四面八方而来。因是盛大的活动，张甜在“倾楼”之外搭建了戏台，也让大家参与评选。而那些达官显贵，则可以进入“倾楼”之中，可在雅座上观看表演。 此举，赢得百姓一致好评。 入夜，大红的灯笼将天边映得光亮一片。活动正式开始。 王画的一曲高歌令人印象深刻，令人纷纷感慨，不愧是“倾楼”四大花魁之一。 而王书的舞蹈可圈可点，比歌曲更引人入胜。 589 烟花柳巷遇书生 接下来，便是一些其他女子的才艺，无不令人赏心悦目。 “公子。”张甜忽然来喊倾城，似有要事。 到了一处僻静角落，倾城更笃定张甜有事。 “何时？”她开口寻问道。 张甜瞥见四下无人，这才坦言道： “公子，王棋不见了。” 倾城心中一惊，厉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 如今活动，王棋到了临上场之前不见，这其中又有什么变故？ 张甜满是担忧，坦言道： “王棋刚刚说她的衣服有处扯开了一条口子，要回房去缝好。可我怎么也等不到她，便去房寻找。房里只有这件事衣服，却没有她的身影。” 她的手中还拿着那件衣服，扯开的口子一惊补好了，可王棋却不见踪影。 “会不会去了茅房？”倾城摸着衣服上被补好的位置，心中猜测。 衣服已经补好，王棋还等着上台，她定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张甜摇头道： “‘倾楼’上下都找过了，没有。” 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人，张甜也不会叨扰倾城。 倾城猛然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王棋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那么就是突生变故，或者是被人绑走的。 “可有什么可疑人来到酒楼？”倾城急忙询问。 张甜保持冷静，急忙道： “今日，咱们大门敞开对外，许真是有什么可疑人混了进来。” 她有些懊悔，若是她能够细查今日来到酒楼的人，可能王棋就不会无故失踪了。 倾城却不以为意，若王棋真的是被绑走的，那么就算他们再怎样戒备，对方也有办法。 倾城想，看来“倾楼”的确需要戒备一番了。 她见张甜已经慌张，便安抚道： “别慌，先去‘王府’询齐嬷嬷，王棋在朝阳城可有什么好友。” 王棋与好友在一起，这自然是最不可能的事。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倾城也不敢大意。 张甜点头，随即道： “可马上就要轮到王棋上场了……” 王棋也有着众多推崇者，若是王棋没有登场，于“倾楼”也是不小的损失。 倾城随口吩咐道： “将王琴提前，尽量将王棋往后排。”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是。”张甜无不遵从。 倾城回到房内，却没有入座，只是走到苏武面前，轻声道： “苏大少爷，借一步说话。” 苏武从不见倾城如此客气，哦，只有有事求他时才如此客气。他刚想揶揄几句，猛然瞥见倾城的严肃模样，顿时没了声音。 他跟着倾城走了出去，一直到四下无人，倾城才停下脚步。 “怎么了？是不是张甜……”苏武满脑子都是张甜，如今先是张甜请倾城出去，他便想当然地以为是张甜有事。 倾城直接坦言道： “王棋不见了。” 苏武一顿，他对王棋还算了解，如今王棋即将上台，她是绝对不会无故失踪的。也就是说，她的失踪或许是被逼的。 倾城没工夫让苏武细想，她直说道： “我怀疑，有可能是李娇搞的鬼。你和我去李府，向李娇要人。” 这是她心中最深的怀疑，以李娇的个性，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昨日他们去了李府，虽为亲自出面，但以李娇对王棋的怨恨，许是把这笔账算到了王棋头上。 也怪她大意，竟然忘记了这点。 “好。”苏武不再迟疑，对“倾楼”众人，他有保护的义务。 两个人刚要离开，黑暗中却传来一道声音： “如果我是李娇，我不会将人带进李府。” 倾城寻声看去，随着身影的慢慢出现，她看到了凤焱的身影。 她的心思一动，不可否认，凤焱讲出了她正要忽视的东西。 苏武对凤焱的认识仅限于“宁白的好友”，他原本就不喜宁白，无奈无法表露。如今在凤焱面前，他便毫不客气道： “这里没你的事，回去看戏去。” 他觉得凤焱所言不过添乱，语气更不是不屑。 凤焱没有理会苏武，而是对倾城说道： “与其去找李娇，倒不如去找书生，询问他李娇在朝阳城可有其他住宅。” 这是最快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苏武还从未被人无视，若是倾城也就罢了，偏偏只是宁白的一个好友。他当下怒从中来，刚要训斥，倾城却开口道： “兵分两路，你去李府找李娇，我去找那书生。” 倾城的话，苏武无法反驳。 “可你……”他想到倾城独身一人，刚要将侍卫分为两批，凤焱却道： “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目光很是平淡，没有什么色彩。但倾城却感受到他满满的关心，她看了凤焱一眼，不再迟疑。 “走。” 苏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 从什么时候起，王城和这位风少爷的关系这么好了？ 夜色渐渐笼罩，在烟花柳巷之中，一处黑暗的角落里聚集着三两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跌倒在地的一个人浑身狼狈，他的身上发出刺鼻的酒气，语气却有些嚣张。 月色打在他脸上，赫然映入书生的模样。 “你居然来喝花酒？”倾城感到不可思议，她虽不了解书生，但透过王棋的口，也知道书生是一个一心向学的人。 不过，随即她便释然了。 书生都可以抛弃王棋，比起这个，喝酒又有什么大不了。 书生扶着墙，幽幽站了起来。他想看清倾城与凤焱的模样，却无奈只有醉眼朦胧。 “老子的事，你们少管。”他冲倾城挥着手，看似很不耐烦。 倾城也没闲心陪他聊天，直言道： “不知道让李娇看到你这副德行，她又会作何感想？” 王棋不了解书生，难道李娇就了解吗？ 这里是烟花柳巷，若是让李娇知道，书生的下场不知如何？ 听到李娇的名字，书生立即戒备起来。 “李娇？你们是李娇的人？”他紧盯着倾城，姿态已满是防备。 看得出，他对李娇还是惧怕的。 但随即书生便道： “不对，李娇的人不敢对她直呼其名，你们不是她的人。” 书生与李娇相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李娇对待下人的态度。 若是他们二人是李娇的人，怎么可能直呼其名。 倾城不禁冷笑，看不出，书生喝醉酒思路也可以如此清明。 590 暗卫随行 但她不在乎这些，倾城坦言道: “是不是不重要，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是不是手下有什么关系，她相信，只要她把书生逛窑子的消息告诉李娇，李娇一样会感谢她。 事实证明，倾城的道理是对的。 书生很快意识到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急忙跪倒在地，再无丝毫尊严，急忙求饶道： “别，两位老爷，千万别把我带到她面前。” 书生的姿态，比大街上的乞丐也不如。 倾城为王棋不值，以王棋的姿态，何故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男人？ 年少时，以为只要爱情便是全部。一厢情愿的以为，抛弃真正爱护自己的人。可到头来却发现，爱情不一定长久，喜欢也可以变淡。最终的是，没有认清一个男人的真面目，最后所有的苦果都得自己咽下。 就好像……前世的她。 倾城勉强让自己不去想太多，她盯着书生，面色冷硬道： “李娇在朝阳城可还有别的院落？” 夜色遮盖了她的模样，冰冷的声音也令书生浑身打颤。 “有，当然有。”书生点头如捣蒜，好像生怕自己说慢了，倾城会对他如何一般。 他想错了，对于这种人，倾城向来不屑出手。 “都在哪儿？”她继续追问。 书生哪里经得住逼问，刚要告知，却猛然顿住了。 “在……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随便将李娇的院子告知旁人。怎么说，他现在也会李家的女婿，怎么能帮着外人？ 倾城不禁冷笑一声，直接踢了书生一脚。 她还没有更大的动作时，书生依旧抱头求饶道：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说，我都说……” 他一副吓怕了模样，蜷缩在墙角，不敢有丝毫辩驳。 倾城本想书生倒还有几分骨气，没成想，他是一点骨气都没有。她不过踢了一脚罢了，便让书上如此。有此也可以看出，书生本色。 书生根本来不及思量倾城的心思，为了保命他不断叩首道： “李娇和我没有关系，我们还差最后一道礼，所以还不是夫妻。你们和她有什么仇怨，就去找她，和我无关。” 他自然看得出，眼前的两人绝非善类。想李娇嚣张跋扈惯了，有几个仇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书生只担心自己被无端牵扯，一个劲求饶。 倾城对书生原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他的这番作为更惹倾城厌恶。 看来，最可怜的不是王棋，而是李娇。 可怜之人比有可恨之处，书生看起来一副仁义君子模样，但在危机关头，他甚是连夫人都可以舍弃。还说没有关系？ 她真为李娇感到不值。 “少废话，报出院子，留你一条狗命。”倾城的语气已经不耐，对于书生，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是是是……” 书生生怕惹到倾城不快，急忙报出院落的位置。 末了，他还讨好地看着倾城，似在邀功一般。 倾城早已恶心之至，得了地址更是不想再看书生一眼，匆匆离去。 “看起来。”凤焱朝着虚空发布命令。 “大……” 书生还没来记得求饶，便被黑暗中的影子直接拖到了黑暗之中，直至消失不见。 倾城一惊，想不到凤焱竟也有暗卫随行。 一路上，她只看到凤焱一人，还是他是独自外出的。 随即，倾城便释然了。 作为圣上真正宠爱的儿子，凤焱的身边又岂能没有保护？ 再加上他身为将军的身份，培养几个暗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为防止他给李娇报信，只有暂时看管起来。”凤焱觉察到了倾城的目光，默默解释道。 书生可以出卖李娇，他就可以出卖任何人。他们要做的事不能打草惊蛇，容不得一点变故。 “嗯。”倾城点点头，没有做他说。 与凤焱在一起，她可以很安心。她想不到的事，凤焱早已帮她解决。没有后顾之忧，这种感觉令倾城安心，也令她感到惊心。 依赖是很好，但这会让她迷失自己，一旦有一天凤焱不再对她如此照料，她会退化这些本领，整个人都变得空虚起来。 她无法肯定一生一世，即便有凤焱的承诺，她仍不敢确定。 因为，她也曾经历过“一生一世”，到头来依旧成了泡影一场。 李府。 苏武带人匆匆而至，李老板见到苏武，不禁面露喜色。 “苏大少爷，您怎么来了？”李老板急忙迎了上去，他还没有高兴多久，便看到苏武身后的护卫，顿时警觉起来。 苏武也没有客气，冷声道： “李娇呢，让她出来？” 他对李娇的印象仅停留在她将酒楼的李家酒水撤走一事，他也是“青楼”的老板，李娇此举，岂不是在断他财路？ 以前，他没机会表露，如今有了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李娇？ 李老板心思一动，眼见苏武来者不善，他自然不会交出李娇，而是解释道： “小女自昨夜一直未归，不知苏大少爷所谓何事？在下也可以帮忙解决。” 李老板心里也有着小心思，李娇是他的女儿，就算做错了事，也该由他来说，与苏武何干？别看他对苏武以礼相待，那全是看在苏尚的面子上。若苏武真惹急了他，他也是毫不惧怕的。 当然，最好不要惹急了他。 “不在府中？”苏武不禁疑惑。 “是。”李老板十分肯定。 他忽然庆幸，李娇幸好没有回府，否则今日一事，一旦苏武查明，与李家绝无半点好处。 李老板不知事情为何，只有暂且托住苏武，却给一旁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寻李娇。 李老板自然不是想将李娇交给苏武，他是想知道真相。 苏武也在思量，按理说以李娇的脾气，如果离家出走，定不会轻易回归。可是，以李老板爱女心切的性子，他也不会让李娇有所危险。 苏武很快猜测到，即便李娇不再府中，李老板也知道李娇的下落。 “李娇失踪，你怎么会坐得住。她在哪里？”苏武点出李老板的心思，目光直接逼问。 李娇不在府中，这样她就更有机会对王棋下手。 想到王棋将要遭受的磨难，苏武的目光也变得凛冽起来。 591 我的女儿我来管 李老板没想到苏武一个纨绔子弟动起脑子来倒也灵活，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将这告诉苏武呢？眼见苏武已经怒气升腾，他一口咬定不知李娇下落。 李老板嘴上说着不知，但淡然的模样却已暴露许多。 李娇失踪，只怕不用苏武来寻，李老板就能找遍全城。 李老板的掩饰，让苏武更加断定，李娇就在李府。 如今王棋失踪，一刻找不到人，王棋就多一份危险。他没工夫在这里和李老板耍嘴皮子，当下耐着性子最后问道： “李娇真不在府里？” 如果李老板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他或许还能收下留情。 可李老板却坚定道： “不在。苏大少爷不妨说说小女有何过错，若是小女的错，我带她亲自上门请罪。” 李老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武若是不让他知道真相，岂不是对不起他的一片真相。于是，苏武遂道： “李娇将‘倾楼’的花魁绑走了。” “什么？这绝不可能！”李老板想也不想，便直接否决。 他自己养的女儿，他自己知道。李娇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但绝不是一个恶人。这种绑架的事，怎么会和她一个大家闺秀沾边呢？ 苏武可不觉得大家闺秀一定就是善良可人的，他的姐姐身在后宫之中，不知道遇到过多少蛇蝎心肠的美人儿。她们同样是养在深闺的贵女，自小教导礼仪，按理说应该是最知书达理的。可是，她们的那些事迹，让人听了不禁后背发凉。他也听过一些，只觉得那些女人比男人还要可怕。 现在李老板告诉他李娇不会做绑架的事，他只说出一点，就可以直接否决李老板的坚定。 苏武不再隐瞒，索性坦言道： “在此之前，她因为你女婿的事，将‘倾楼’撤销对‘倾楼’的供货。” 从他的判断来看，李老板许是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以李老板的为人，绝对不会背后做了这种事，还可以与王城谈笑风生。 从某一个层面来说，李老板还有一些想要坚守的东西。这大概也是李家酒庄的酒品虽好，却没有将生意做到整个凤昭国的原因吧。 李老板听了苏武的话，有些怀疑，他不禁问道： “啊。这，这是为何？” 看得出，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迷惑的模样，充满不解。 “倾楼”作为李家酒庄的大客户，生意都是李老板一手操办的。可是，在供应工程中，“倾楼”忽然传来消息说，不再使用李家酒庄的酒，这让李老板有些气馁。 他多方打听，最后得知是因为“倾楼”王公子不喜他的酒。酒品的喜好本就因人而异，王公子不喜欢，他也没得可说。 李家大婚之际，王公子却翩然而至，这令李老板大喜。 他特意准备了上好的佳酿，期待王公子品尝。 “倾楼”退酒之后，他也曾想过，许是供应的酒多为女子所喝，故此才不能入王公子青眼。那日，他便启用了一些男人酒的成分。 他看王公子也并非不喜，若不是发了田氏那档子事，他当天真想和王公子再讨论一番进货的事。 毕竟，以“倾楼”的规模，若是能够使用李家酒庄的酒，对李家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如今，苏武却告诉他，并非是“倾楼”不喜他的酒，而是李娇从中作梗。 苏武没有必要说谎，这件事他想要查证简直轻而易举。可要李老板怀疑自己的女儿，他的心也在滴血。 如果真的是李娇说谎，那么这其中的牵扯就大了。他派了许多人调查这件事，其中不乏他身边的一些老人。可是，他们得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 若是李娇说谎，那么这些老人如今岂不是都站在李娇一边？ 他因为李娇是女儿家，不忍女儿受累，趁着他还有力气，便想着多为李娇奋斗一分。可没想到，李娇竟私下结交这些人，更将他们据为己有，这让李老板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认下了李惜，但他从未想过将李家的生意交给李惜打理。李娇一直都是他心里继承李家家业的不二人选，否则也不会选择招婿入赘了。 可是，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便是李娇对他的背叛。 他可以把一切都给李娇，可她不能主动来抢。 从苏武的身份来看，他的话，很有可能是事实。 李老板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悲切，他自小疼到大的女儿，他从未想过，他的女儿会来抢他的生意。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苏武也从李老板变幻莫测的脸色上看出了许多。 说起来，李老板人不坏，反而还有点老好人的潜质。 救灾时，李家酒庄是捐款最多的商家。李老板还亲自带领下人们去前方救灾，他更将许多难民收入家中。即便李家并不缺家丁，为了给难民提供一份收入，他还是选择招收了许多人。 若不是他是商人，需要利益为先，恐怕会散尽家财。 这也是灾情过后，李家酒楼能够快速崛起的原因。大家都卖李老板面子，甚至连当地的官员，也都会给李老板三分颜面。 没有办法，李老板此举早已收了民心。官员们为了衣食父母官，自然得给李老板面子。 苏武可不管这些，他要让李老板知道真相，省得稀里糊涂，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恶人。 他直言不讳道： “那我告诉你，你女婿是李娇从旁人手中抢来的。而被抢之人，正是‘倾楼’四大花魁之一的王棋。也就她今日绑架之人。” 虽然王棋是否为李娇绑架，这件事还没有定论。 但苏武今儿个就是要点醒李老板，即便是猜测，他也当作事实来讲。 更何况，若他不这样说，不让李老板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怎么能够引起李老板的重视，他又怎么能见到李娇？ 李老板有些颤抖，苏武说的这些话，他今日是第一次知道。也是第一次，对李娇产生了怀疑。 但他毕竟是在大风大浪里经历过的人，如今他虽心有愤怒，但在苏武面前，却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他拱手道： “小女的确不在府上，不如等明日我去寻她……” 无论李娇是对、是错，他只明白一件事：他的女儿，由他来管教就好。旁人，休想插手。 592 出卖与识时务 苏武眼见李老板油盐不进，当下也便不再客气。 “李老板，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怒喝道： “来人，搜！” 这已经是他给李老板的最后一次机会，李老板既然不知把握，他又在担心什么呢？ 随着苏武的一声令下，手下之人已经蓄势待发。 “苏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李老板急忙拦在苏武面前，不让他搜查李府。 他李府虽小，但若是今日之事被人得知，那他李家在朝阳城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苏武见李老板终于变了脸色，心中冷笑不止。 他不发威，李老板还当他是开玩笑呢。今日找不到李娇，李府就别想安宁。他不紧不慢道： “很简单，你说李娇不在府上，我搜过之后就可以承认。” 他不相信李老板，这是事实。 李老板终于明白，这位纨绔的大少爷要动真格了。他也毫不客气道： “不可！苏大少爷，没有搜查令，哪怕令尊也无权搜查私人院落。” 搜查私人院落，需要官府的文书。没有文书，任何人别想搜查李家！ 李家的护院也随之赶来，两帮人形成对峙。 苏武不禁笑出了声，他紧盯着李老板，低声道： “哦？你现在是拿我爹来威胁我了？” 已经很久没人将苏尚搬出来压他一头了，苏武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犯错了。 不去想，他还未曾发觉。如今想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在南方的时候，苏府的大门隔三差五就会来上那么一批人，不为别的，只因苏武在外闯了祸，人家上面告状来了。 自来到朝阳城，苏武感觉自己的地位骤然提升。他其实也没多少收敛，不过是因他发怒时，别人不和他计较罢了。 苏武明白，这份容忍之下，是苏尚官位的提升。 不因他做的有多么好，只因为无人敢得罪苏家。 如今李老板如此作为，他还真想看看，如今这“状”李老板用什么办法告！ “我告诉，即便今日我爹亲自前来，这李府，我也搜定了！” 苏武毫不想让，冲着手下道： “给我仔细搜查，一个角落也不能落下。” 他如今搜得有理，还能被李老板给威胁着了？ “是。”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护卫们再不管其他，直接将李府家丁撂到，瞬间李府的人倒了大半。 “住手，住手……”李老板也急了，急忙上前阻拦。可苏武身边的人都是习武多年的高手，别说李老板府中这些家丁，就算是大内高手，也无机可乘。 只是一瞬间，李府的人已经一个不留，全部倒在了地上。 李老板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丁，当下一股恶气涌入心中。 “李老板，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李娇在哪？”苏武最后一次询问道。 他到底是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搜查别人的家。 一切，还得李老板拿主意。 李老板本就心有怒气，如今苏武竟还敢让他交出李娇，恶气一出，当下便回道： “不知道！” 苏武如此手段，他如何敢将女儿交出去？ 苏武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若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哪里会给李老板怎么多机会。他朝护卫们使了个眼色，今儿个李府他搜定了！ 护卫们不再停留，准备奔赴李家各个角落。可在暗处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挡在众人面前。 “住手。” 稚嫩的声音充满无穷的力量，让人不敢忽视。 李惜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的打扮还好，模样也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李老板并没有因为田氏的作为而迁怒李惜。 护卫们停下脚步，等待苏武的命令。 李惜年纪虽然不大，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却也令他们这些高手有些吃惊。 没等苏武开口，李惜便道： “你要找李娇？” 他早已在树后等待了多时，可李老板并没有能力阻拦苏武，没有办法，只有他站了出来。 苏武对李惜的印象很深，不但因为倾城认他做弟弟，更因为李惜小小年纪，却气势不凡。 “王城的便宜干弟弟，怎么着，你也想阻拦我？”苏武没有下达命令，而是直击李惜。 看在倾城的面子上，他对李惜还算友好。不过，友好能够继续，就要看李惜的选择。 李惜淡淡瞥了苏武一眼，不卑不亢的姿态令苏武心中异样。 苏武早已习惯被人捧着的感觉，如今不过一个小孩子，竟敢无视他？ 即便李惜是王城认下的弟弟，苏武也有很是不快。 还没等苏武过多开口，李惜再次开口道： “李娇在七元巷子里有处院落，她在那儿。” 他直言不讳的表达，令苏武一愣。想不到，李惜倒是个人才。 “孽子，你给我住嘴！”李惜的举动，没有得到李老板的认可。 李老板朝着李惜怒喝，若不是中间还隔着护卫，他直接就要冲上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李惜发怒，第一次却也是分量最重的一次。 苏武不以为意，挡在李老板面前，面向李惜道： “他不是你姐姐吗，你就这么出卖她？” 虽然李惜和李娇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毕竟也算是亲姐弟。姐姐有难，做兄弟的就这么出卖，这样好吗？ 苏武的脸上再次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他忽然发现，王城的眼光是对的，这个李惜，可是很有意思。 李惜姿态不变，即使面对李老板的怒气，他亦不动声色。他纠正道： “不是‘出卖’，是‘识时务’。” 他的目光淡然，面无表情之下隐藏着一颗安静的心。 “呵，你小子……” 苏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李惜了，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有着大智慧。 无论如何，他选择相信李惜的话。当然，如果李惜对他说了假话，他会告诉李惜，什么叫作“出卖”。 “我喜欢。”苏武喃喃自语，他的目光紧盯李惜，似乎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猎物一般。 苏武不再浪费时间，离开之际他冲李老板讲道： “李老板，以后多和儿子学学，省得让女儿把你拖累了。” 今日若不是李惜识时务，他必定要搜查李府。不管结果如何，李家的面子是失定了。 李老板，应该感谢李惜。 苏武刚出李府，还未离开，护卫告诉他暗处有一人影。 593 李家酒庄的赌注 苏武表面不动声色，却让护卫将暗处的人抓了过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暗处的人竟然就是他要找的李娇。 “呦，这不是李家大小姐吗？怎么到了自己的家门，还不进去呢？” 苏武故意嘲讽，他忽而恍然道： “难道是想学大禹治水，过家门而不入？” 原本，他对李娇绑架王棋，也不敢肯定。但李娇的姿态，让他认定猜测。 若不是李娇心里有鬼，何苦看到他却不敢进家门呢？ 李娇是在躲避苏武，可听到苏武的嘲讽，却一下子硬气了起来。 “我是要进去的，还请苏大少别挡路。”她毫不客气地瞪着苏武，她爹害怕苏武，她可不害怕。在她心里，苏武不过一个纨绔子弟，不过是仗着家里的本事耀武扬威，其自身没有一点能耐。这是李娇最为不屑的。 一句“好狗不挡路”被李娇不着痕迹地表达出来，苏武并非没有听懂，只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工夫与李娇打嘴仗。 他一派淡然姿态，坦然道： “当然，我一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请李小姐和我走一趟。”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手下人已经将李娇团团围住。 他是要“请”李娇和他走，但若是李娇不识时务，他也不介意直接带走。 李娇看出了苏武的姿态，她不屑道： “苏大少不会是想绑架吧？” 这是在她家门外，苏武绑架也不知选好地点。 李娇并不知道，她家都差点被苏武给抄了，单单带走她，苏武已没有任何顾虑。 李老板闻讯而来，穿过护卫，将李娇护在身后。他郑重道： “娇娇……苏少爷，我可以以人格做担保，娇娇绝对没有绑架‘倾楼’的花魁。” 他的女儿，他了解。李娇或许会和李家的老人们串通一气，但也是想更好的继承家业。她不会做哪些恶人的事，这点，李老板很有信心。 当然，他也想借着自己的誓言，令苏武不再纠缠。 苏武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思量着李老板的话，不禁道： “人格，我要你人格做什么呢？” 他便是笃定，李老板必输无疑。 李老板也相信，自己不会输。所以他坦言道： “酒庄，我以李家酒庄做担保……” “爹，你说什么呢！”他的话还未说完，李娇却要阻止。 王棋的下落，她最清楚不过，此刻怎么能以酒庄做赌？ 苏武不等李老板意会，直接郑重道： “好，就以酒庄做担保。若是李大小姐没有绑架王棋，我登门负荆请罪，李家以后所有的买卖由我照应。” 要他苏武负荆请罪，便是要了他的命。 长这么大，除了他爹，他还没有向谁请过罪。 而他照应李家的话，正是李老板最想得到的。 苏武因身份关系，朝阳上下大小官员无一不给颜面。李家酒庄虽然根深蒂固，但仍免不了与官府打交道，有苏武照应，李家也会如鱼得水。 就好像“倾楼”，短短时间成为朝阳城首屈一指，其中自然不乏苏武的面子。 可苏武随之也道： “但若是李大小姐绑架了王棋，那么还请李老板说到做到，交出李家酒庄。” “苏武，你无耻！”还没等李老板答应，李娇却直接爆发。 以前，她看在李老板的面子上，对苏武多有忍让。那时候，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她就当哄孩子，哄着苏武高兴就好。 但是现在，苏武竟敢拿他们李家酒庄做赌，她绝不答应。 苏武也没想李老板会真的答应，他不过想手里握着把柄，让他们不敢造次。对于李娇的言辞，苏武好脾气道： “无耻？不敢当，还请李小姐赐教。对了，李老板刚刚得知你对‘倾楼’撤货的事。比起李小姐所做的事，我是小巫见大巫。” 无论李娇如何作为，苏武已不打算让她好过。 在苏武的印象里，还没有谁敢这样直言不讳辱骂他。 无耻，在他眼里，只有大奸大恶之人，才配得上这种字眼。他虽然无赖了点，但说话做事光明正大，谁让说他无耻，那简直就是诬陷。 “你！”李娇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危机，她因苏武的话而担忧不已，不禁看向李老板。“爹，我……” 她想要解释，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倾楼”的事，她比谁都了解，可是如今……这件事，不应该现在被李老板知道。 苏武早已没了耐心，他开口道： “走吧，咱们去七元巷子，一看便知。” 他还是相信李惜的话，既然李娇出现在这里，那定然是从七元巷子回来的。 苏武的话令李娇大惊。 “你怎么会知道七元巷子……” 那是她最新购置的别院，原是准备留作给书生的礼物。这件事知情者甚少，苏武怎么会知道？ 她将目光看向李老板，李老板却并不理会。 别看他现在保护着李娇，可也对李娇伤了心。他现在只求人不在李娇手中，否则他再无他想…… 苏武的话适时响起，他目光灼灼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家酒庄，我等着做老板。” 李娇并不想去，可去不去，不是她说了算的。 李娇偷偷对李老板使着眼色，如今李老板将整个李家酒庄都赌了上去，她也不敢再说谎。 可李老板不为所动，只冷着一张脸，却已跟在苏武身后。 李娇无果，将心一横，也跟了上去。 此刻，在七元巷子头间院落之外，倾城与凤焱正等在那里。 书生报出的院落不少，他们只有一个个寻找。 凤焱让暗卫们挨个院落搜查王棋的身影，最终王棋出现在这里。 “果真是李娇搞的鬼。”倾城咬着牙道。 看来，她该给李娇留了记性，让她知道什么人是动不得的。 凤焱还有些迟疑，顿了顿才道： “王棋人是找到了，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他原本以为女人只有入了宫才会有些阴谋诡计，恶劣手段。可他却忘了众生皆平等，一个坏人，即便身处安定，他也一定能够制造麻烦。 “怎么了？”倾城目光不觉紧张起来，她是了解凤焱的，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事，他是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 594 脸毁了 他是怕她知道了，会经受不住打击。 凤焱小心道： “王棋，额头上多了一道疤痕……” “什么！”倾城大惊，直接便要闯进院子。 她知道李娇不会简单只将王棋绑走，她定然还有许多恶劣手段。 但她没有想到，李娇竟然如此迫不及待，顷刻间就给王棋脸上添了道疤痕。 对于女儿家来说，容颜便是一切。 更何况是作为“倾楼”四大花魁之一的王棋。李娇是想毁了王棋。 可王棋又做错了什么？ 错误的与书生相遇，误以为这辈子遇到了良人。哪成想，良人变成了恶人，还招来了坏人对付她。 王棋唯一的错，就是没有早点离开书生。 倾城的闯入，让院子里的家丁顷刻惊觉。他们手拿刀枪便要阻挡倾城的闯入，倾城根本没心思估计这些，而凤焱早已在身边将这些胡乱闯入的“苍蝇”一并解决。 他的眼中只有倾城的存在，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家丁们躺在地上哀嚎不断，倾城充耳不闻，她已经来到关着王棋的房间，手掌按在门上，她却不敢推开。 想到凤焱的话，她的心中悲凉不止。 可纵然她有太多不忍，王棋还是要救出。 她深呼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房里静悄悄的，四下并没有人影。 她看向凤焱，凤焱却用眼神表示，王棋就在这间房中。 “王棋，你在吗？” 倾城小心地迈出步子，四下打量。 房间内的摆设极尽奢华，上好的红木家具透着富贵之气，博古架上的陈列更是真迹连连。只是床上大红的被罩却显得尤为刺眼。 这里是婚房！ 倾城顷刻明白了李娇的用意。 她小心地迈开步子，在床脚的位置看到了蜷缩在那里的王棋。 地上还有一面被丢弃的铜镜，王棋的身影瑟瑟发抖，想来已经见过自己的模样了。 “王棋，我来了。”倾城走到王棋面前，轻轻地抚摸她的肩膀。她想给王棋以力量，她要让王棋振作起来。 可王棋却只把头低得更低，她拼命躲避倾城的触碰，只想蜷缩在角落。 “王棋，我不会放过李娇的，现在，你跟我走。”倾城走上前去，想要搀扶起王棋。 可王棋一个劲缩着身子，全身缩成一团，不住摇头道： “公子，不要，不要看我。” 她的脸毁了，她什么都完了。 王棋的心跌到谷底，她谁都不想见，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倾城明白，容颜对女子的重要性。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她们唯有勇敢面前。她安慰道： “我们离开这里，大家都在等你。” 她的手轻轻拍打着王棋的肩膀，想要给予安慰。 她虽然没有见过王棋的模样，但也可以想象。 李娇如此手段，令倾城无法忍耐。可王棋无法振作，她低着头，不断哭诉道： “我不，我不行。我什么都没了，公子，我什么都没了。” 倾城站起身，叹了口气。 她明白王棋的不易，可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振作呢？ 她还要看到李娇的未来，还要知道李娇的下场。 忽然，倾城瞥见凤焱的胸口，顿时有了主意。 她开口道： “不过是脸上划了道口子，我有上好的金疮药，若救治及时，连个疤痕都不会有。” 她想到了王家祖传的金疮药，虽然不见得会没有疤痕，但暂时糊弄住王棋还是可以的。 她会寻访天下名药，救治王棋脸上的伤寒。 “真的吗？”本已经绝望了的王棋，在听到倾城的话后，慢慢抬起了脸庞。 倾城看到，她的脸上已一片血痕。 血痕从左眼角一直蔓延至脖颈，看起来触目惊心。 李娇居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倾城真恨刚才没有狠狠教训书生一顿。 王棋遭受的这切，都是因为书生！ 倾城好不容易平稳了内心，对凤焱道： “你身上还有金疮药吗？” 凤焱没有任何迟疑，从胸口拿出倾城给他的金疮药。 倾城打开本想给王棋看看，表示真实。却偶然发现，金疮药凤焱竟一点没用。 她现在没有心思理会这是为何，便直接将金疮药塞到王棋手中道： “每日早中晚三次涂抹，两个月就可以痊愈。” 对付一般伤痕确有奇效，但也并非不留疤痕。此刻，为了让王棋重拾信心，倾城不得不说谎。 即便她说的是谎言，即便没有金疮药，王棋也对她的话坚信不疑。 王棋手中拿着金疮药，情绪了平稳了许多。她看看药物，又看看倾城，不觉疑问： “世上真的有这样神奇的药物？” 若真有此药，她的脸就有救了…… “祖传秘方。”倾城笃定。 她开解道： “你并非一无所有，你还有我们，‘倾楼’的兄弟姐妹都在等你。” 不过是脸伤了，她就此认清了一个男人的本质，也是好事。 总好过她，失去了性命，才看清了真相。 “可我……”王棋明白倾城的意思，可是她的脸…… 倾城没等她说完，便直接道： “你很好。今日李娇对你所做的一切，我会让她加倍奉还。” 王棋的事，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公子……” 听到倾城的承诺，王棋不觉感伤起来。这回，不是因为她的脸，而是因为倾城的话。 她自来到这里，便真切感受到这里每一个人的友爱。 她舍弃了父母，又被人舍弃，如今也只有“倾楼”还有她的一袭容身之地。 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别哭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嗯。”这回，王棋不再迟疑。 临出门前，倾城将一块手绢给王棋遮挡。 毕竟这么大的伤口，倾城不想让王棋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出了门，院子里的家丁已经站起了身，他们戒备地看着倾城三人，碍于凤焱的威力，无人敢上前。 倾城还未走出院子，从外面去跑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见到倾城也是一愣，急忙行礼道： “王公子……” 显然，他是认识倾城的。 “小人乃是李府的管家，李奇。” 来人未免倾城不认识他，李奇急忙介绍道。 倾城细想之下，在李家好像见过李奇。 只是不知道他此刻出现，又有什么目的？ 595 明日明日…… 李奇走上前来，明显对倾城抱有戒备，他的目光在王棋与倾城身上打转，警觉道： “王公子要带王棋姑娘离开？” 王棋虽然用手绢遮住了面容，但从身姿上还是很好判断。 李奇心中一顿，立即明白了王棋的确是被他家小姐绑来了。原本以为把人送走就没什么大碍，可如今倾城的出现，让事情变得复杂。 李奇的问题有些奇怪，倾城对他没什么喜恶，反问道： “不然呢？” 李奇的出现有些莫名，他从外匆匆而来，看起来有什么要紧事。而他微微紧张的姿态，则暴露了他的内心担忧。 李奇忙道： “老爷得知此事，正想让小的将王棋姑娘送回‘倾楼’。” 他可不敢让王公子误会什么，只是低着头，让到一旁，巴不得倾城赶紧离开。 李老板的作为着实令倾城嗤笑，她原本已不想再留李家，可从李奇的话中看来，李老板虽然想要挽救。她毫不领情，不满道： “李老板难道不是策划者吗？” 李娇犯事，李老板怎能不出来担当。 李奇又是一惊，他赶紧解释说： “王公子，这话万万说不得。我家老爷也是刚刚得知此事，遂才命小的赶紧来看望。” 他十分明白，此事是大小姐所谓，还有得商量。若是连老爷都牵扯上了，李家会有大麻烦。 倾城倒是相信李老板不知此事，但为今她已不想原谅。 “李家这笔账，我记住了。”她声音不大，却强大的气势却令人不容小觑。 “王公子，这事不怨小姐……”李奇想要解释，倾城却打断他的话，直接道： “李老板派你来，他怎么不亲自前来？” 倾城猛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若是李老板刚刚得知此事，那么他何故不亲自前来确认？ 派了个管家，就可以代表自己？ 这不该是李老板的作为。 “这……”李奇一惊，大脑飞速转动。忽然，他眼前一亮，解释道：“老爷在训斥小姐，他日一定登门请罪。” 他已经将姿态放低，不敢有丝毫强硬。 作为李府的管家，李奇在朝阳城也是颇有颜面的。如今对个小辈如此低微，已是仁至义尽。 倾城刚要离开，心中忽然一顿。 不对，太不对了。 首先，李娇不会无故告诉自己绑人的事实。其次，李老板若是得知，万不会自己不亲自前来。王棋毕竟是“倾楼”的人，即便是因为她，李老板也得亲自相送。 再有，李奇的感觉有些奇怪。 似乎，很期望她离开。 综上所述，倾城忽然想到了被她差点遗忘的一个人。 苏武。 苏武去了李府，而李奇则说李老板在训斥李娇。如此，岂不是苏武逼迫李娇说出了真相。 以苏武的性子，必定会带他们来到这里。 而李奇会来这里，便是来打前站的。 她不知道苏武做了什么，是显然，她的离开会给苏武惹上麻烦。 瞧着李奇焦急的模样，倾城心想，苏武大概已经在来的路上。左右不过半柱香时间，她可以等。 李奇一见倾城要留下，当下便着急了。他想要劝说，可倾城却直接逼问。 “王公子，您……” “李老板将我‘倾楼’之人重伤至此，就想这么算了？” 倾城紧盯着李奇，让李奇感觉前所未有的压力似泰山压顶般压在身上。他竭力劝说道： “王公子，您看这……小人也做不了主，等明日我家老爷一定亲自登门请罪。”只要倾城今日能够离开，明日什么都好说。 以他家老爷的名声，发生了这件事断不会视若无睹。如今这也是无奈只法，只求倾城谅解。 “明日？”倾城似有了动摇。 李奇急忙道： “嗯。明日我家老爷肯定会带着小姐一起去的。” 李奇是知道的，李老板素有与“倾楼”合作的倾向，这件事虽是坏事，但也不失为增进两家感情的方式。他家老爷正愁不知如何去王府，如今正是机会。 可惜，李奇不知道王棋的伤势，否则他绝不会这样轻易以为。 倾城听了大半天，尤其是李奇的态度，更让她不肯离开。她冷冷道： “我今日就要见到李老板。” 李老板不来，她不走。 “这……”李奇一惊，当下便要否决。 倾城随即道： “请个郎中过府。” 她可以留下，但王棋的伤势还需救治。王家的金疮药虽好，总得有个郎中看过她才放心。 李奇一愣，寻问道： “郎中？王棋姑娘受伤了？” 他朝王棋张望而去，除了面色遮挡着的手绢，其他地方倒没有明显伤痕。 手绢！ 李奇猛然一惊，他原先以为王棋介于礼数，不想被人看到模样。可随即一想，虽是礼数，但王棋跟随王公子去李府时，可不曾这般。 如今，加上倾城要请郎中的话，他很轻易便得出王棋受伤，而且伤在脸上的结论。 李奇当下便急了，焦急道： “王公子，王棋姑娘的伤势可是耽搁不得。” 他的意思，是让倾城赶紧离开这里。 可倾城却道： “既然知道，还不去请郎中。” 倾城便是笃定，一定要在这里等苏武回来。她瞧着李奇的姿态，已心生不耐，冷冷道： “莫不是李家想要赖账不成？” 李奇不想与她争辩，找了个家丁前去请了郎中，纯属做做样子。 谁想，家丁竟毫无眼色，真的出了府。 李奇顿时无语，可眼下他已耽搁太多时间。眼见倾城必定要留下，他的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王公子，您怎么就不听劝呢？我最后和您说一次，今儿个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他的态度已经强硬，他以为倾城这边只有三个人，王棋又是个没武功的。他们这么多人，还能被牵制不成？ 刚才，他不过以礼相待，如今倾城不识时务，他也没了客气。 倾城自然明白李奇要做什么，李奇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离开。 她摆出一副威严之姿，怒斥道： “哦？区区一个管家竟然也敢做起主子的主了。” 她的这句话，便是将李奇所有的作为都归结于个人，而不是整个李家。 她的好意并没有得到李奇的认同，李奇下令道： “来人……” 596 似曾相识的药物 他的话还未说完，倾城告诫道： “李管家，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至于原因，你可以问问这些人。” 别以为人多就是所向披靡，这些人可都曾被凤焱打趴过。如今不过多了一个李奇，她相信对凤焱将毫无压力。 若不是情况紧急，李奇也不敢对倾城无礼。如今倾城一再的提醒，让他也有些慌张。他急忙询问家丁情况，家丁的话，让他的脸色越来越暗。 他的目光看向凤焱，心中顿时又是一惊。身在李家多年，他自认察言观色能力已登峰造极。却不想，见到凤焱竟没有看出真人不露相。 如今再看凤焱，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看似简单无害，可若是细细打量，便会发现他身边暗暗浮动的气流，竟和王公子不相上下。 按照家丁刚才的话，正是这个男人，将众人打到。 李奇看了看家丁，家丁们虽被打倒，此刻却安然无恙。他心中大惊，如此修为岂是常人可以比拟？ 他再不敢小看凤焱，更不敢对倾城放肆。 可是眼下，眼见时间已来不及，李奇未保李家家业，不得不坦诚道： “王公子，实不相瞒。苏大少爷去了李府，我们家老爷以酒庄做赌，就赌大小姐没有绑架王棋姑娘。如今，他们正在来的路上，若是事情败露，我们李家酒庄就要易主了。” 李老板正是因为知道赌注的重要性，这才派他前来查看。 若是没有王棋，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找到了王棋，就赶紧将人转移。 李老板不想逃避责任，不过是想赶走苏武这尊瘟神。 李奇解释完后，便急忙保证道： “小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苏大少爷离去，老爷必定会给王公子一个交代。还请王公子多多包涵。” 这是他最后的办法，如果倾城还不离去，那是天要亡李家。 倾城也听明白了，敢情苏武还有此手段，竟然逼得李老板不惜以自家产业为赌注。她倒也不是觊觎李家产业，但李娇对王棋如此，总得付出点什么。但她随即也想到一个问题。 “难道就只有李老板下了赌，苏大少爷也应该下了赌注吧。”以苏武的个性，万不会占人便宜。虽然他从没少占过，但在表面上而言，他一向是公平的。 李奇已彻底没了脾气，他坦言道： “是，是下了。不过是请罪罢了，今后会帮着酒楼做生意。” 在他看来，苏武的赌注着实不大。一个请罪，一个帮忙，都是力所能及的。相反，李老板的赌注就太大了。 倾城听闻后只是摇头道： “这么大的赌注，我可不敢离开。” 原先，她还在想要不要暂时离开，毕竟这件事因李娇而起，与李老板确没有太大关系。她没必要为了逞一时之气，断了人家财路。 可苏武居然下了这么大的赌注，她若离开，那对苏武是不公平的。 眼见李奇疑问连连，她便解释道： “你知道苏大少爷的赌注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李奇不解，他怎么想都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重要。 倾城解释道： “他宁死不屈之人，他若是赌输了，便会自尽。” 这并非危言耸听，像苏武那样视面子为一切的人，若是丢失了颜面，肯定会做一切非常之举。 是不是自尽她不知道，但李家也不会好过。 她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想就此唬住李奇。 她不离开，总得有个说辞。省得李家日后算账，她解释不清。 李奇已经震惊，他声音颤抖道： “不，不会吧……” 他瞧着苏武嚣张跋扈，哪里有半点能够自尽的影子。 可这些话是倾城说的，他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倾城既然话已说出，万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她继续告诫道： “我若是走了，你们家老爷就是杀人凶手，苏大人会饶了李家？只怕到时候李家会有灭门之灾。” 别看苏尚对苏武很是严厉，那是因为苏尚在教导苏武。可若是谁让苏武吃亏，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李奇彻底听明白了，敢情他们输了赌注可以，赢了赌注就是罪过。 无论输赢，李家占不得半点便宜。 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少年郎，李奇急忙跪拜道： “王公子，您可以得救救李家啊。这件事都是大小姐所为，老爷毫不知情。刚才大少爷还将这里的地址告知了苏大少爷。看在大少爷的情分上，还请王公子救救李家。” 他将一切全盘脱出，尤其是李惜的情况。 倾城亲自认下的弟弟，说起来，倾城与李家也沾亲带故。李家没了，与她又有什么好处？ 倾城一愣，想不到李惜倒是知恩图报。 可对李家，却不是那么好救的。 “郎中到了吗？”她瞧见刚才出去的家丁又回来了，不禁问道。 李奇转过身，顿时看到了家丁的身影，忙上前去。 他现在恨不得亲这个家丁两口，眼见无望的事，因为家丁的举动，而萌生希望。只希望倾城能够看在他们去请了大夫面子上，饶过李家。 不过片刻，他回禀道： “来了，来了，请来的是宝芝堂的孙大夫。” 宝芝堂？倾城不懂有什么重要，但能得李奇如此看重，想必应该是个厉害角色。 孙大夫个子不高，年纪也不大，一袭灰袍长衫加身。但劲道的眉骨，却令人不可小觑。他的身形虽瘦，却并不弱小，反而有种仙风道骨的影子。 倾城将孙大夫请进屋内，留李奇在外守候。 倾城等待王棋将面上的手绢取下，这才道： “孙大夫，麻烦您了。” 孙大夫很是客气，当他看到王棋脸上的伤痕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里他也曾来过，知道是李家大小姐李娇的院落。 再加上刚才外面的对峙状态，这令孙大夫轻易便察觉了问题。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帮王棋清理了伤口，在这个过程中，他忽然发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药物，却依然不动声色。 等到倾城将金疮药拿了出来，他终于无法淡然了。 孙大夫说道： “伤口已经清理过了，所用的药物也是最好的。性命无碍，只是……” 597 无奸不商 “没有只是。”倾城打断他的话，她知道孙大夫要说王棋的伤口恐会留下疤痕。 即便这是事实，也不能让王棋知道。她会用尽一切办法令王棋安然，这些恐慌，王棋不必经历。 “是。”既然倾城不让说，孙大夫也不会多语。 他看向倾城，询问道： “王棋姑娘脸上用的药物可是王家祖传的金疮药？”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姿态也变得很小心。 倾城一顿，要知道，王家祖传之药多赠给将士。但因为白家败落，如今世面上不该有人再知此药。 孙大夫见倾城戒备，便解释说： “王公子无须担忧，小人的父亲多年前曾得此药相救，如今再见此药，便想探寻恩人下落。” 顿了顿，他才问道： “不知道王公子与王家可有关联？” 倾城不发一言，只是目光冷淡地看着孙大夫。她不想告知一句，无论对方是谁。 孙大夫眼见自己收到质疑，也没有多问，只道： “小人没有任何恶意，王公子不肯告知，小人也不会多问。姑娘的伤势用此药，大概会好的快一些。告辞。” 说完，竟真的离开了。 孙大夫走后，凤焱提醒道： “刚才那个人，许是王家旧部。” 在这个世上，还能知道王家的人，除了王家旧部，其他人都已经淡然。 倾城看着紧闭的房门，幽幽道： “如今情形，相认不如不认。” 她不知道孙大夫身份为何，但如果真的是王家旧部，她就更不能相认。 在舅舅回归之前，圣上会进行一场清洗。许多王家的旧部将会被逮捕，她不能拖累任何人。 倾城看着王棋，大概是看习惯了，她竟也不觉得王棋脸上的伤有多么恐怖。 伤口已经被包裹起来，蜿蜒的棉布预示了棉布之下的情景。倾城挤出一丝笑意，安慰道： “暂且休息片刻，脸上的伤会痊愈的。” “是，公子。”王棋对倾城的话深信不疑，感受到来自倾城身上的气息，让她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此刻，房门忽然被推开，李奇看了眼王棋的方向，并未看仔细，觉察到倾城的不快，便急忙解释道： “公子，我们苏大少爷和我们老爷来了。” 孙大夫刚走，李老板就来了。眼见苏武也来了，李奇拿不定主意，只有来寻求倾城的帮助。 “李娇来了吗？”倾城淡然道。平淡的语气之下，却隐藏着肃杀的气息。 李奇被吓了一跳，声音颤抖道： “来，来了。” 如今眼见王棋被伤在了脸上，他一想便知是李娇的杰作。如今王棋的主子来了，他真替大小姐担心。 倾城径直出了屋，一眼便看到了李娇。 “王城……”苏武正是气氛，不觉看到了倾城的身影，当下便兴奋道：“我们果真没有来错地方。” 对李老板下的那个赌注，他也担心是否会输。如今见到倾城，他便赢了大半。他忙问： “王棋找到了吗？” 王棋若是在这里，那便是最好的证据。 倾城点头道： “王棋在房里。”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李娇，直把李娇盯得低下了头。 苏武冷笑一声，看向李老板的目光多了一丝冷漠。 “李老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他直接逼问。 “这，这……”李老板完全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番结果，苏武来了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连“倾楼”大掌柜都也来了。 王城没有去李府，而是直接来到了这里。从苏武的话语中，他就可以听出，人家是兵分两路。可他，却还是中计。 李奇见李老板心中思量，急忙解释道： “老爷，王公子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真怕李老板再说什么其他恍然，结果令人看破，得不偿失。 李老板紧盯着李奇，当下怒气横生。 可他了解李奇，若不是事情到了迫不得己的地步，他是不会全盘托出的。 但这也表明，事情真的没了转机。 “你，哎！”李老板只有无奈。 倾城淡然道： “李老板爱女心切，令人佩服。只是有些事，总不能一味包庇。不然铸成大错，为时已晚。” 无奸不商，李老板纵然不知真相，让他想要为李娇掩饰的做法也令她不敢苟同。 李老板见倾城还肯与他说话，当下便解释说： “王公子，小女也只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她是无意的。” 在他心里，他的女儿就是最善良的人。 虽然李娇的做法与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但他还是相信，李娇并无伤害王棋之心。 倾城冷笑，幽幽道： “无意？李老板要不要来看看王棋？” 李老板到现在还认不清真相，她就要他亲自来看看王棋的现状，再说李娇的问题。 李老板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走上前去。 “爹。”谁知，李娇却挡在李老板面前。 她对王棋做过些什么，她最清楚。但是如今，让她爹去看，她不能同意。 她知道，若是李老板见到王棋的现状，肯定会牵扯出更多的矛盾。 她不能再失去什么。 “李老板，既然令爱不许你看，那还是算了吧。”倾城佯装劝说道。 李老板正因为李娇的背叛而心有不满，如今听倾城如此说，仿佛显得他做什么事都要经过李娇允许一样。 当下，他便沉声道： “王公子，我看。”他还拉过李娇，不容辩驳道：“娇娇，你和我一起去。” 既然此事是因为李娇而起，她必须要去看。 “爹！”李娇明显不想去，可李老板却教导时候： “做错事，就要有承认错误的后果。娇娇，你长大了，爹也老了，许多事无法像以前一样为你解决，但爹要教给你做人的道理。” 这件事，他还有能力管教。他真怕像倾城所说一般，等他真的管不了，李娇酿成大错。 李娇眼见拗不过李老板，只有随了他的心意，去了房间。 倾城将王棋安置在偏方，干干净净，省得惹眼厌烦。 王棋正倚在床头，身心疲惫，当她看到李娇的身影，当下便站起了身。 “李娇……” 脸上的手绢应声落下，李老板看到了王棋脸上遮掩伤口的棉布。 蜿蜒的棉布，遮挡了整个左脸，似乎下面有什么伤痕。 王棋自知倾城目的，竟将刚刚包扎好的棉布直接扯下。 598 自以为是的伤害 蜿蜒的伤痕，如沟壑一般从眉角直达下巴。红肿的模样，外翻的肌肤，如此惊心动魄的一面出现在一个女子脸上。 “这……”李老板大惊，他是见过王棋的，不过一日，当初的绝代佳人竟惨遭毒手。 可这个罪大恶极的凶手，居然是他的女儿。 李娇也已经呆愣，她当时下手之后就离开了，想不到王棋居然变成如此模样。 “李小姐没什么可说的吗？”倾城见到王棋的模样，已经心有愤怒。她压下情绪，紧盯李娇。 李娇早已慌乱，她拉住李老板的胳膊，不住道： “爹，咱们出去吧。” 她已不敢看王棋一眼，虽然是她做下的孽，此刻竟觉得无限恐怖。 李老板心中怒气四溢，他冷声道： “娇娇，这是不是你做的！” 即便已经有了定论，他亦无法认同女儿的作为。 李娇自知逃不过，心中的怒气上行，不管不顾道： “是她胡乱勾引男人，我只是气不过……” “糊涂！”李老板大怒。 李娇的话，已经坐实了她的罪名。 这里是凤昭国，国法家规，李娇都逃不过。 李老板知道这是李娇的罪有应得，可作为他的女儿，他自小宠爱到大的女儿，他的心终究不是软的。 倾城已不打算放过李娇，即便有李老板在，她也无法饶过什么。她的声音透着清冷，喃喃道： “李老板，杀人偿命，伤人，也是有讲究的。李老板，准备怎么做？” 若李老板能主动交出李娇，她许会放过李娇。但若李老板执迷不悟，可不是她心狠。 “爹，我错了，我不去大狱。”李娇瞬间明白了倾城的意思，她也明白在这里只有李老板才是依靠。她紧紧拉住李老板的袖子，再也不松手。 李老板如何舍得让女儿去大狱那种地方，可如今，不去不行。 他硬声道： “娇娇，你太令爹失望了。你不去大狱，难道想让整个李家为你陪葬吗？” 他已经明白了整件事，以倾城的势力，他自然不会惧怕。但如今还有苏武，还有宁白，更有身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如此多的势力错综复杂，李老板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不包庇李娇，那么李家会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甚至，是灭族的。 “爹……”李娇完全不懂李老板话中的含义，她还在一味求饶。 但李娇也不是傻瓜，她知道这件事谁占有主导权。 此刻，她也顾不得其他，哀求倾城道： “王公子，求求你饶过我。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请你饶了我这次。” 她真的知错了，从看到王棋脸上的伤痕时，她就知错了。 原本只为一时快意，可爽快之后的恐惧早已席卷她的全身。 今夜，她知道是“倾楼”的花魁选举。便让人深入“倾楼”，将王棋绑了过来。 她气不过，王棋不过凭借着一张狐媚姿态，勾引男人。 以前王棋还是府尹小姐的时候，她就看不惯。如今王棋落寞，竟活得比她这个正了八经的千金小姐还要滋润。 这让她如何能忍？ 偏偏书生虽然选择了她，心里还想着王棋，她忍无可忍，才上演了眼前这幕。 倾城看得出来，虽然李娇一个劲求饶，可她丝毫没有后悔的影子。她只是害怕受到惩罚，若是让她重新来过，她未必不会选择继续如此。 倾城原本对李娇就没有好感，此刻就更加没有。她冷声道： “饶过你？你可想过王棋被伤害时，心里的痛苦？她也求你饶过吧，你饶过了吗！” 不，李娇没有绕过王棋，她也不会得到饶恕。 李娇似猛然想到王棋的作用，便跪倒在王棋面前哭诉道： “王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的男人还给你，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 书生对王棋余情未了，李娇也死了心。 想她堂堂李家大小姐，要什么样男人没有，书生，不值得她爱。 李娇已经放弃了，可王棋却气焰高涨。 “李娇，你欺人太甚，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什么男人？”她怒斥李娇，从李娇将她绑来到现在，她口口念着的就是她再也不会与书生在一起。为什么李娇还是听不明白呢？ “你……”李娇一顿，现在王棋也说过，可她不信。但是如今，王棋根本没有必要说谎，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眼见李娇依旧怀疑，王棋坦言道： “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我和他……早就断了。” 自她得知书生另觅佳人之后，她就彻底断了心思。 李娇举证道： “可是你却带人去了我的婚礼……” 若王棋真的对书生无感，为什么要去她的婚礼？ 倾城在一旁气不过，替王棋解释道： “只需你欺负人家，难道就不许别人看你热闹吗？王棋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吗？她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吗？” 李娇的作为是在可恶，难道王棋连去哪里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倾城的解释，令李娇心惊。 一直以来大小姐的姿态，让她忘记了别人的言行。 她只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认为的就是事实，可无论是倾城，亦或者是王棋，他们都没有必要说谎……可李娇随后又想到了另一证词。 “可是，可是……他一夜未归，不是去找王棋，还会去找谁。” 他们刚刚大婚，书生却不见踪影。如此，难道还不是去找王棋的吗？ 倾城终于明白，李娇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气性。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书生而起。 凤焱朝着空中拍了两下手。 “啪啪。” 清脆的声音，惹得李老板一阵疑惑。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书生却已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老板大惊，若是他所料没错，刚才是有人经过。可他竟毫无察觉，反光倾城与凤焱，一派坦然，毫无受惊。 李老板不自觉吞了口唾液，他早就听说，王公子是内京城的大家族。来朝阳城来酒楼，也是玩闹之举。加上倾城与宁白、凤焱等人的相识，更让李老板笃定倾城的身份不简单。 可这样不简单的人，李娇却招惹了。 书生刚刚觉察到光亮，还没回过神来，急忙叩首求饶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他慌乱抬头，本想看清是谁绑的他，结果却看到了李娇与李老板的身影。 599 最后一道礼 “娇娇？岳父大人……” 他心头一惊，想到恶人绑他之前的话语，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可事情远没有他以为的那样简单，他不过四下打量了一番，竟还看了一个熟人——王棋。 “小洛……你的脸……” 是的，书生看到了王棋被毁的那张脸。不住后退，因为没有阻挡，他竟直接跌倒在地。 王棋看到书生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讽刺。 当年他们私下定情之时，书生曾经说过，无论她容颜已逝，都对她忠贞不渝。 可在她容颜尚在时，书生便另娶他人。在她容颜已逝时，书生竟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我是在烟花柳巷找到他的，他的身上还有胭脂味儿。”倾城适时告知李娇真相，她在为书生嫉妒时，书生早不知道换了不少女人。 说起来，李娇与王棋一样，都是可怜的存在。 李娇大惊，气恼道： “你，你居然去那种地方？”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书生的作为。 曾经的山盟海誓转眼已成空，她不求书生有什么大作为，只要能能守在她身边，已然足以。可是，书生竟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她要他何用？ 书生明白李娇的脾气，如今事情败落，他只想拼命挽救。 “娇娇，你听我说……” 他刚要开口，李娇的巴掌却已呼到了他的脸上。 “混蛋，我们刚刚新婚，你就去那里，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李娇将全数的怒火对着书生发泄，她向来不是大家闺秀，也没有大家闺秀的姿态。如今得了发泄，手下的劲头就更大了。 “娇娇，娇娇……” 书生只一个劲求饶，无奈李娇的姿态太过勇猛，令书生根本无处闪躲。 他明明是一个大男人，但比起李娇的疯狂，他毫无招架之力。几次的求饶，也被李娇视若无睹，反而下手的力度越来越大。 倾城看的只觉得过瘾，书生早该受到如此折磨，是他始乱终弃，是他不清不楚，为何什么事都让女人替他承受？ 倾城瞥过王棋，王棋见到书生遭受打骂，心中很是不忍。 即便她因书生受尽委屈，女人家自小受到的教导，让她不敢对书生有丝毫怨言。 如今李娇的打骂解了她心中的怒气，她真恨不得亲自上前打骂，可因为性格如此，她终究不会有这种行为。 李老板微闭着双目，深叹了口气。 当初，李娇选定书生时，他便不同意。 可无奈李娇愿意，他也查过书生的家里，的确没什么背景。 他招婿入赘，不求个人有什么大发展，家里没背景才更好拿捏。 也因如此，他才答应了。 可是没有想到，越是看似老实的人，越是坏到了骨子里。 他之所以老实，不是因为真的老实，而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做坏事。 这类人，一旦给他足够的戏台，他便能翻天覆地。 李娇对书生的照料，李老板如何不知？ 可书生拿着李娇的钱去花天酒地不说，还把他好端端的女儿折磨成这副模样。 李老板想当然地将李娇的改变强加到书生身上，若非如此，李娇怎会改变这么的。 “娇娇，够了！”李老板眼见李娇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出言制止道。 他不想女儿变成一个疯婆子，至于书生…… 李老板不由叹息，如果他当初制止这件事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虽然写休书对李娇不利，但总好过一辈子被书生拖累。 李老板想快刀斩乱麻，赶快解决完这件事。 对他原本就不中意的女婿，李老板没有丝毫柔情。 倾城见李老板似注意已定，他看向书生的目光已经不善，这才道： “李老板，他刚才和我说过，他与李小姐还差行最后一道礼，故此，他并不是李家的女婿。” 李老板想着休妻，可书生却自有一番道理。 “什么？”李老板大惊，今晚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但唯独这个，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他紧盯着书生，透过阴暗的目光，他似要吃了书生。 书生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阴暗的李老板，在他眼中，李老板虽然不喜他的身份，但碍于李娇的情面，即便不喜，也只是不苟言笑。何曾像今日这般令人恐惧。 “不，不是的。岳父大人，您听我说……” 书生急忙解释，他终于明白，即便是身为“老实人”的李老板，也有着自己的底线。他毕竟是为商多年，心思又怎会单纯无知？ “来人，将这人赶出李家。从今以后是生是死，与李家再无瓜葛。” 李老板很聪明，他点明了书生的命运，一句‘与李家再无瓜葛’，更表明了李家的态度。 今后书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倾城相信，李老板总有办法让人查不到他的头上。 “岳父，岳父……娇娇……”书生直接被抬了出去，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今后的命运。 对于书生的遭遇，倾城没有任何同情心。 这一切，都是书生咎由自取。 “李老板处理完家事了吗？”倾城愣愣道。 李老板这才回过神来，忙道： “王公子，王棋姑娘受伤至此，还是赶紧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毕竟是长者，李老板瞬间就分析了整个过程。 看得出，王公子对王棋很是上心。他用王棋来劝说倾城，本以为会一击即中，可倾城却道： “不劳李老板费心，已经找过了。” 李老板不解，看向李奇，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奇只有点头，告知李老板，王公子说的是事实。 李老板一顿，眼下正是解决问题的时刻。 倾城转过身对苏武道： “派人先把王棋送回‘倾楼’。” 她要解决的事，王棋在场多有不便。再说王棋受伤，她要好好休息才是。 “公子……”王棋看着倾城，心中有太多委屈。 倾城安慰道： “回去好好养伤，我一会儿就去看你。” 王棋是她的人，她必定要护着她。 “嗯。”王棋点点头，看向倾城的眼眸全是依赖。 眼见王棋离开，倾城这才与李老板开始算账。 “接下啦，我们可以解决问题了。”她淡淡开口。无形中似有一道压力袭来，令人喘不过气。 600 人证物质具在 “王公子……”李老板惊恐不已，刚才那道气势已经令他胆颤。如今倾城面露冷漠，他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李娇看准时机，忙不迭道： “王公子，我知错了，求你饶了我这回。” 她是真的知错的，在朝阳城，她一向不曾惧怕。但如今能让李老板都感到压力的人，她不敢去尝试。 若是她早知王棋对王公子如此重要，她定然不会做此举动。 李老板对倾城只有恳求，虽然一言不发，但流露出来的无奈已经说明一切。 他明白这件事对李家的意义，可李娇毕竟是他宠爱到大的女儿，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放弃女儿。 倾城不再迟疑，坦言道： “李老板，不是我不饶令爱，是大夫说王棋的脸这辈子都毁了。” 这是她无法放过李娇的原因，李娇的作为无法饶恕。 李老板猛然心惊，想到王棋脸上的伤痕，一时间无法自持。 他双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倾城。却仍然不发一言。 他的反应，李娇看在眼里。此刻李娇只有一个劲道歉，请求倾城原来。 “我，我错了。呜呜呜……”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才能够抚平倾城内心的怒气。 倾城坦言道： “有些是可以挽回，但有些事，一旦错了，就注定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给苏武使了一个眼色，苏武会意地将人李娇给控制了起来。 “王公子，您看……我定好好惩戒李娇，明日我亲自送她去府衙，您看这样行吗？” 李老板已经做出了让步，他明白，李娇做出这种事，王公子是不可能会饶过她的。 但他索性豁出他这个老脸，想为李娇再争取一下。一晚的时间也可以做很多事。 李老板再三维护李娇，倾城对他已经失望。此刻见李老板依旧如此，便直接道： “李老板，这件事我无法做主。”她已没与李老板解释的兴趣，索性不再理会。 倾城所言也是实情，李老板又看向苏武。 “苏大少爷……” 在场这些人，只有苏武手中有护卫。只要苏武不带走李娇，那事情就有缓和的余地。 可苏武却道： “我也做不了主。” 他算什么？不过是大臣的儿子，无半点官职，如何能管这种事？ 李老板迷茫了，倾城不管，苏武也不管，那么谁会带走李娇？ 恰在此时，李家的大门再次走进来一队人。 他们身着衙役服，领头的那个一身朝服，赫然便是新上任的知府王大人。 李老板不会看错，他还请王大人一起吃过饭。 王大人都来了，那么今日之后便已注定了结局。 苏武一阵疑惑，他这才刚想派人去请王大人前来，怎么人转眼就到了？但无论如何，王大人的到来让事情也明朗了起来。 “苏少爷。”王大人径直走到苏武面前，行礼道。 他的姿态，就好像是苏武让他来的一般。 在场众人，也都是这样以为的。 苏武没有深究王大人的出现问题，而是对他解释道： “嗯，王大人。李娇恶意伤害‘倾楼’花魁，人证物质具在。” 出了这种事，自然是王大人该解决的。 王大人只稍稍迟疑，立即下令道： “来人，带走。” 他对苏武的话深信不疑，甚至都没有询问李老板。 两个衙役已经一左一右拉住了李娇，李娇大喊道： “爹，救我，爹……”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自己惹到的究竟是什么人。 如今，也只有李老板才是她最后的依靠。 李老板于心不忍，可眼见王大人亲自下令，他也不能反驳。 他心里暗想，幸亏他和王大人还有些交情。如今王大人大概是顾忌着苏武的面子，只要他背后稍稍运作，想要通融也并非不可能。于是，李老板遂道： “娇娇……你放心，爹会救你出来的。” 李娇的喊声渐渐飘散，倾城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她一派坦言道： “李老板，告辞。” 随着倾城的离开，李家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可内里，却大有不同。 李老板的眸光骤变，他冲着李奇恶狠狠道： “把书生带过来。” 刚才，他让人将书生赶走，实际早已让李奇秘密禁锢了起来。 李娇即将受有牢狱之灾，他怎能让书生独自快活。 等待书生的会是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倾城回到“倾楼”，活动已经接近尾声。看着周围人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活动的效果应该很是不错。 张甜迎了上来，倾城直接问道： “王棋情况怎么样？” 张甜稍稍一顿，她匆匆赶来正是因为王棋的事。 她迟疑了片刻，这才道： “王棋，晕倒了。” “怎么回事？”倾城一惊，王棋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不会儿工夫人就晕倒了呢？ 张甜解释道： “她一回来就要求上台表演，可却怒火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当她看到王棋的遭遇后，心中只有不忍。但王棋偏偏一意孤行，只想上舞台展现…… 倾城心中悲愤不已，王棋简直是不要命了。她那道伤口，虽不伤及命脉，但也需好好休养，如今上舞台，她能做什么？ “掌柜的，王棋醒了。” 此刻，忽然有下人来禀报。 倾城径直去了王棋房中。 王棋房外聚满了人，他们见倾城到来，自觉地从中间让出一条小路。 倾城一路风尘仆仆，直接来到王棋床前。 床榻上的王棋面容已经被面纱覆盖，依稀可以看到巴扎着的棉布。 一位郎中守在一侧，虽是待命。 “公子……”王棋见到倾城，眼泪瞬时便流了下来。 她太没用了，不但帮不上忙，还帮倒忙。 倾城上前拉住她的手，急忙劝阻道： “王棋，你好好休养，万不可意气用事。” 她知道王棋心意，可心意再多，也得顾忌身体才是。一场活动没了可以再办，可身体没了，就再无回天之力。 倾城的这些话王棋都懂，她坚定道： “公子，我作为‘倾楼’花魁，如今活动义不容辞。我可以上台，我可以！” 她目光坚定，认真的模样令人不忍拒绝。 倾城看向一旁的郎中，询问道： “大夫，怎么样？” 王棋是否真的能够上台？ 郎中有些惶恐，毕竟倾城如今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他不敢小觑。 601 一舞倾城 但他也急忙解释道： “王棋姑娘虽未伤筋骨，但失血过多，好不容易恢复几分力气，在下不建议她重新登台。” 郎中是见过王棋伤口的，“倾楼”之内发生如此之事，着实令人震惊。郎中唯恐自己说错一句，说完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王棋准备的是跳舞，上了台怎能不活动？”张甜听了郎中的话，不由提醒。 若王棋真上了台，那肯定会有所牵扯。 “公子，我可以的！”王棋担心倾城不许她上台，一个劲坚持。 倾城明白王棋心意，但眼下着实不行。 她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人，淡淡道： “你们先出去。” 她的声音虽然淡然，无形中却给人带来压力。 四周的人分散离开，张甜见倾城许是要单独与王棋说些什么，也退了下去。 直到房门关闭，倾城这才郑重面对王棋道： “你感觉对不起‘倾楼’，所以才上台？” 如果只是对不起，她不需要王棋做次牺牲。 王棋摇摇头，她虽然感觉对不起倾楼，但还有更重要的一部分。她坦言道： “公子，‘倾楼’四大花魁已是招牌。此次活动，我若不参加，对我个人得失是小，可对‘倾楼’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她们四大花魁，从一开始就是一起行动的。她若不出现，外面的人会怎样想？ 传来传去，不过是对“倾楼”无益。 她将自己看做“倾楼”的一员，荣辱与共，她可以坚持。 倾城明白王棋的意思，“倾楼”如今站在风口浪尖，经不起一点点波浪。 王棋的消失，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导火索，令“倾楼”陷入危机。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惧怕此事。但这件事若不好好料理，也并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事。 倾城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她对王棋喃喃道： “我有一个办法，但需要你的配合我。” 王棋一脸莫名，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她心中有一个信念，只要是公子的话，她只有遵从。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张甜忽然听到王棋房中传来倾城的声音。 “张甜，你进来。” 倾城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随口召唤。 张甜急忙走了进去，却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女子着一袭红衣，金色的腰带勾勒出完美的体态。她带着面纱，看不出原本模样，但一双带着灵性的大眼睛，却看得人心头一颤。 “王棋……”张甜喃喃喊道。 可随即，她瞥见正坐在床榻上的王棋，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她凭借女子的身份是王棋，只因女子身上穿着王棋表演的服装。可王棋明明就坐在床上，那么眼前的女子又是何人？ “王棋？公，公子……” 张甜想到屋子里除了王棋就只有倾城，如今还是两个人，王棋既然还在，那么这个人便是倾城！ 张甜慌忙走上前，走得近了她才看清倾城的眉眼，也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倾城却在此刻开口道： “不要声张，在我下台之前，王棋的屋子谁也不许进。” 她的计划，还需要一个人来领路，那便是张甜。 张甜终于听到了倾城的身影，便也彻底明白发了什么事。她仍然不敢相信道： “公子，您是要……” 她看到了公子居然着女装，居然…… “从现在起，我便是王棋。”倾城告诫道。 “倾楼”的活动已经接近尾声，四大花魁，除了王棋之外，已经表演完毕。 王棋的消失，令那些等候依旧的人有些烦躁。 “‘倾楼’四大花魁才出来三位吧？” “嗯，还有一个王棋姑娘没有出现。” “你们听说了没，王棋姑娘差点抢了李大小姐的夫婿，我估计‘倾楼’不敢与李家为敌，这才封杀了王棋姑娘。” “哪位李大小姐啊？” 台下，大家可以说起王棋的种种往事。那些原本模棱两可的关系，也被传得乱七八糟。 正在此时，张甜的身影却已出现在台上，她告知道： “诸位，接下来是我们的王棋姑娘为大家表演舞蹈‘倾城之恋’。”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一片。 王棋的出现，这不正让刚才的谎言不攻自破了？ 随意猜测的几人面色有些晦暗，低着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倾城踏着乐曲而来，一个小小的亮相，已引得台下叫好连连。蒙面的丝巾非但没让人不喜，反而增加一抹神秘色彩。 “好……” 筝声忽而变得高昂，她便也随着乐曲将长袖舒展。曼妙的身姿在乐曲之后随意舞动，似又连成旋律，圈圈转转中，令人眼花缭乱。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过多言语。没有人再说什么，大家的目光紧紧盯住台上那抹火红的身影。 忽而，筝声变得凄惨。 直接弹到人的心坎里，让众人心中一顿。 倾城的身姿也变得凄美起来，她将自己蜷缩在一角，虽看不清神态，通过动作却可以感受许多。 “叮……” 一曲舞毕，太久久久没有回应。大家仿佛正在做梦，梦中的情景令人有些莫名。 “好！” 人群中不知道谁爆发了一声喊声，紧接着大家都回过神来，纷纷赞叹。 “素来听闻‘倾楼’花魁个个技艺过人，王棋姑娘更是首屈一指。” “王棋姑娘的舞技，真乃妙哉。” 大家对倾城的舞姿连连感叹，直说今日的花魁争夺非王棋莫属。 但倾城早有思量，所谓公举谁又能说无法进行调整呢？ 宁白也对此舞莫名感叹，明明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为何偏偏如何深入人心？他对凤焱道： “王棋……焱，你不觉得王棋的舞技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宁白的话若有所指，可凤焱自倾城上台的那一刻起，他便认出了倾城。 在别人眼中，这是一场花魁之争，可在他眼中，这只是倾城一个人的独舞。 她的每一次旋转，他的心亦相随。她的浅笑嫣然，他已感到疯狂。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将她带下台。不给这帮人再看一眼。 虽然凤焱什么都知道，但此刻却道： “王棋以前是府尹的女儿，会让你似曾相识也有可能。” 他的话也不着痕迹嘲讽了宁白一顿，作为天下第一富商的宁白公子，恐怕向来是达官贵人联姻的对象。他会见过王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602 书生之死 宁白神色一顿，不愤道： “你什么意思？我向来洁身自好，即便她是官家小姐，与我又有何牵扯？” 即便如此，宁白还是对王棋起了心思。 “公……”张甜见倾城已下台，急忙迎了上去。 她还沉浸在倾城刚才的舞姿中，不可自拔，差一点暴露了倾城的身份。 倾城打断她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接道： “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她已与张甜交代了将要做的事，此刻也很放心将接下来的事交给张甜。 看着倾城离去的背影，张甜只感到自己的内心似有一团火热想要爆发。 亦男亦女，亦剑亦物，她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是她家公子做不了的。 此刻，她对倾城越发钦佩，心中的感情也越发加深。 倾城没有停留，径直进了王棋的房。 因有张甜的安排，此刻王棋房中空无一人。 “公子……”王棋虽躺在床上，却一直在担忧倾城的作为。此刻见倾城回来，竟差点就要下床迎接。 倾城急忙按住了她，安慰道： “放心，一切安然。” 有她出马，怎么会有搞不定的事？ 王棋也重重地点点头，在她心里，倾城的身影骤然变大。她就好像一颗参天大树，遮风挡雨。 自家族败落之后，这是王棋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强有力保护的感觉。 一颗异样的种子在她心中埋下，对于倾城，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花魁的选举还在继续，张甜根据倾城的说法，将王琴定为第一名。 而被人看好的“王棋”，却只得了第二名。 大家顿时有些气恼，比赛重在公平，这样明显的差异，令人难以服气。 张甜随即道： “诸位，王棋姑娘身子不适，今后恐无法在参与‘倾楼’活动。但她会参与管理工作，还请各位多多捧场。” 在王棋伤势没有痊愈之前，她无法再出面做事。更何况，即便她伤势好了，若无法彻底根除疤痕，她又怎能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这便是倾城的决定，让王棋暂且退居幕后。 可台下的人并不买账，大家纷纷追问。 “王棋姑娘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也有些人想到了刚才一些传闻，遂道： “是不是与李家有关啊？” 若“倾楼”真因害怕得罪李家，而封杀了王棋，那可是令人不齿的。 张甜倒不知道，李家的事竟然传得这么快。 她也没有替李家隐瞒的必要，遂将倾城教的话说了出来。 “知府王大人已经过问此事，在事情没有进展之前，我们也无法对外言说。” 如此，既说明白了此事果真与李家有关，可又说出有知府参与，其中必定就有更大的矛盾。 台下的人也是一阵疑惑，他们原本以为只是面子问题。可若有官府参与，那必定就是犯罪了。 一时间，大家神色各异，却没有人再敢乱说什么。 张甜见场面已得到控制，便直接宣布道： “今日花魁大赛，王琴姑娘拔得头筹，乃是名副其中的花魁。” 王琴上了台，其他的花魁也都站了上来，唯独缺少王棋。 宁白对凤焱淡淡道： “王城这是要把李家得罪到底。” 他已经通过凤凝得知了刚才的事，想到李娇把人家如花般的姑娘给毁了容，心中也是不愤。 尤其是“王棋”带伤跳舞，这令宁白对这个女子的坚韧佩服不已。 但从倾城的角度出发，她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而对李家出手。 毕竟，李家能带来“倾楼”源源不断的利益。 在利益与情谊面前，宁白多数选择前者。 凤焱不以为意，他的目光紧盯着台上，喃喃道： “她有这个资本。” 宁白稍稍诧异，当他看向凤焱时，他又变回了那份冷漠姿态，一度令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凤焱是什么人？ 他就算欣赏一个人，也不会为此而做出什么。 可就刚才的事情来看，他似乎启用了暗卫。 暗卫，这个他在内京丝毫不敢启用的秘密，却轻易在王城面前显露。 宁白忽然觉得，他刚才并非幻听。凤焱与王城之间，绝不简单。 但等他去细究，凤焱却再也不肯理会。 翌日。 倾城还没从睡梦中醒来，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赶紧穿好衣服，不悦地看向门外。 张甜满脸焦急，见到倾城更是忙不迭道： “公子，书生死了。” “什么书生？”倾城正睡得迷糊，随口问道。 张甜急忙解释说： “就是王棋的那个书生，李家大小姐的上门女婿。” 书生死了，倾城所有的瞌睡虫都跑没了影，她惊问道： “什么！怎么死的？” 昨夜还好好的人，怎么此刻就会死了呢？ 张甜也心有惊恐，也只能对倾城解释道： “听说是昨夜醉酒失足落河，淹死的。” 有人看到河面浮着一个人，救上来却发现书生早已断气。 张甜继续道： “现在李府围了好多人，书生的父母要向李家讨要说法。李老板说书生与李家没有关系，他早已下达定论，还请您过去给他作证呢。” 这才是她这样焦急把倾城叫起来的原因，昨夜倾城去李家要人，肯定是见过书生了。如今李老板要倾城前去，难道仅仅是作证这样简单的吗？ 倾城的大脑已经渐渐清明，昨夜书生醉酒，她是知道的。可经历了李娇一事之后，书生也清醒了过来。除非他又再去喝酒，否则怎么会醉酒落河？ 张甜见倾城踌躇不定，不由道： “公子，李娇对王棋做了那种事，我看您还是别去了。” 她从苏武那里得知，李家昨晚并不痛快，若不是公子态度坚决，恐怕李家还会包庇李娇。 如今李家出了事，想到她家公子了。还要去作证？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倾城却不以为意。 “为什么不去？你真的相信，书生是不小心淹死的吗？” 她的目光看向远方，话中似若有所指。 若她所料不错，昨夜他们走后，李老板应该把书生又绑了回去。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只有李老板知道了。 “不然呢？”张甜不解，不是不小心，难道还是故意的？ 张甜疑问连连，倾城却无法告知。她对书生的死并不确定，一切只有去了李府，才能够得知。 603 谁是凶手 “王城。”凤焱的声音忽然传来，倾城看向张甜，询问她凤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甜也是莫名，她刚才没有见到风公子。 “凤，风兄。”倾城即便不喜凤焱的到来，此刻也只能打着招呼。 “书生死了。”凤焱没有理会倾城的尴尬，坦然告知。 倾城一惊，忙道： “你也知道这件事？” 张甜会注意到此事，是因为离家派人前来。可凤焱到底为什么会关注此事呢？ 凤焱是住在宁家的别院的，李家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惊扰宁白吧。 凤焱眉心一皱，看着倾城的姿态，幽幽道： “你要去李家？” 刚才，他在外面已经见过了李家的下人。如今倾城已经知晓此事，那便没什么可怀疑的。 他随即道： “把净心大师也叫上。” 此去李家，恐不会如表面一般简单。 倾城虽然疑惑，但也是按照凤焱所说，将净心叫了起来。 “大清早的，干什么呀？”净心带着起床气，浑身散发着不爽气息。 他昨晚熬了一夜，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好觉，倾城竟还不让他舒心。 “大师。”凤焱走上前去，行礼道。 净心一见凤焱，顿时来气。 “我说城儿不至于对我如此，原来是你一大清早惹人清梦。”他对凤焱没什么好感，好好的王爷不做，整日跑到倾城身边转悠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凤焱的心思，但是有他在，绝不可能！ 净心可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去皇宫那么危险的地方，再说，他也给凤焱与倾城算过，他们俩不合适。 凤焱早对净心的态度见怪不怪，此刻只道： “大师，有件事还请您陪我们走一趟。” “你们？”净心的目光狐疑地在倾城与凤焱身上打转，疑问连连。 倾城眼见时间已来不及，便道： “边走边说” 既然凤焱说将净心带上，那便带上吧。 一路上，倾城和净心解释了她与李家的情况。 当净心得知李娇居然对王棋有如此举动，当下便已气恼。 “好一个李家，竟敢欺负到我徒弟头顶上，当我是死人啊！”净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气恼了，自他得知“倾楼”是倾城所开以后，便将这里的所有人看做了自己的人。 如今王棋在外被人欺骗，这就和倾城被人欺负没什么不同。 可笑的是，那个什么李老板竟然还敢让倾城过去。他不好好教训教训此人，就是有失师傅威严。 倾城见净心如此愤怒，不觉道： “师傅，不是我说，你的名声也就在内京。在这里，恐怕你的名号不好用。” 如果换做净坛大师还差不多。 “胡说！”净心直接否定，怒气道：“虽然不及朝阳，但好歹也有着得道高僧的名号。” 连宁家都给他三分薄面，他就不信普天之下的商贾，还有谁能大过宁家的面子？ 倾城见净心已心有笃定，不觉查凤焱眨眨眼睛。 她是故意气净心的，虽不知道为何要带上他，但净心去了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倾城偶然间的示好举动令凤焱一喜，但随即倾城脸上的笑意便已消散，这令凤焱有些失望。 很快，他们到达了李府。 李府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不时从府中传出一道哭声，更显热闹。 “王公子，您可来了，我家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李奇从府中迎了出来，他看向倾城，一阵喜悦。 当他的目光瞥见凤焱的身影时，眸光不自觉黯淡了一分。 倾城可没想到李奇会对她这么热情，大概是昨夜受了刺激吧。 倾城随着李奇进了府，这才看到院中摆放着一具尸体。尸体用白布蒙上，书生的家人已在一旁声泪俱下。 倾城不觉多瞥了尸体几眼，心道这大概就是书生的尸首了吧。 书生的父母已经不能自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在这个家庭上演。自称是书生堂哥的人还在与李老板僵持不下，李老板见到倾城，顷刻便走了出来。 “王公子，您帮我说说，我昨夜是不是与那书生说得明白。我李家与他从无瓜葛。而那书生也说过，他与小女还未行最后一道礼，当不得夫妻。” 李老板的姿态降到最低，焦急的模样带着恳求的语气。他怕倾城心有芥蒂，还道： “王公子，人命关天，还请您海涵。” 李老板所言，倒没有什么不对。 倾城也知，人命关头的事马虎不得。如今书生家摆明要讨要一个说法，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确有此事。”倾城点头道。 她可以证明李老板话语的真实，却无法肯定他的清白。 “你又是谁？”书生的堂哥盯着倾城，一脸无赖模样。 若说书生还有一个谦谦君子的外表，那么他的堂哥则完全不同。 满脸横肉，一副凶相，满身的肥肉伴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似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一般。像个屠夫，浑身散发一股戾气。 倾城还未开口，李老板却厉声道： “放肆，这位是‘倾楼’的王公子。” 他似乎着重强调倾城的身份，让倾城不免警觉。 “倾楼？”男人猛然一顿，忽而目光一转，邪笑道：“王棋就是你们那的人吧。” 他的语气带着玩弄，似还有些嘲弄。这种模样，哪里是得知弟弟死后该有的反应？ 倾城目光一转，浑身都气势流露，令男人不敢小觑。男人急忙道： “我没别的意思，你们都是为商的，商商相护，我们平民百姓从何相信？” 他就是不相信倾城的话，倾城是李老板请来的人，自然随着李老板去说。 倾城还未开口，李老板却直接跳出来道： “你这话怎么说的？王公子从不说谎话，昨夜还是他将书生带到我面前的。” 李老板今日似乎特别仰仗倾城，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倾城的维护，但倾城怎么听着这话不对劲呢？ 书生的堂哥也反应了过来，指着倾城怒气冲冲道： “什么，昨夜我弟是被你带走的？” 倾城还没回过神来，便听他对着书生的父母吼道： “大爷，大妈，是他害死我的弟的！” 倾城一愣，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书生的父母已经冲到她的面前。 604 大师解密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书生的父母已泪流满面，无论别人如何，他们是真心牵挂书生的。 净心此刻也听得明白，不过是死了人，结果怎么推到他徒弟身上了。 他大喝一声，怒气道： “放肆，哪里来的市井小民，竟敢随意诬陷老衲的徒弟。” 此刻，倾城也看得明白。 她终于明白凤焱为什么会觉得此行不简单，敢情，李老板是想将此事嫁祸到她的身上。 她还在想李老板为什么要叫她来，还表现出一副很亲密的模样。 “李老板，这就是你让我来的目的吗？”倾城直言不讳逼问道。 别看李老板老实，此刻也人精样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书生家人身上。 “王公子，您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可都是他们说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老板一脸莫名，无辜的姿态让倾城差一点就信了他的谎言。 她不知道她来之前，李老板与书生家人说了些什么。 书生的家人，他的父母许是来讨厌说法。但他那个堂哥，摆明就是来要钱的。 李老板给了指了条明路，指不定他和李老板就是一伙的。 倾城沉静之际，书生的表哥已经义愤填膺道： “来呀，是他们害死的人，就要让他们偿命。咱们都去‘倾楼’，让他们做不成生意。” 他便是将主意打了倾城身上，以为有李老板做主就可以高枕无忧。 倾城不动声色，不等那些人起身，净心却已挡在倾城面前，怒喝道： “谁敢去惹事，休怪老衲不客气！” 昨日，他没见也就罢了。今日，这些人胆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徒弟，可有把他放在眼里？ 书生的堂哥稍稍一顿，当看到净心孤身一人，而他们人多势众，当下下令道： “哪里来的臭和尚，给我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书生的家人全部冲了过来。 净心虽心有有气，但也手下留情。他心思通透，自然明白今日之事缘起何故。 他心里还是同情这些人的，但是被人利用，同样不可姑息。 他们也没见净心用了什么手法，那些冲上去的人不过瞬间便跌倒在地。 书生堂哥见净心如此作为，居然提刀也冲了上来。 他和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不同，他招招逼迫，眼见大刀就要砍刀净心身上。 若不是倾城知道净心有几分武艺，只怕此刻也会吓破了胆。 只见净心不慌不忙，一个反手，直接按住书生堂哥紧握大刀的手。 “哎呦……” 书生堂哥哀嚎一声，大刀应声落地，他的手依旧被净心牢牢禁锢。 “大，大师饶命，大师饶命。”他赶紧求饶，与书生一个德行。 也只有此刻，倾城才能确定，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份求饶姿态，与书生如出一辙。 净心不屑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 “大师……”书生表哥还想说些什么，净心却将手一松，怒喝一声。 “滚开，别脏了我的手。” 书生表哥哪还敢迟疑，赶紧逃离净心身侧，再不敢对倾城无礼。 “你就是李老板？”净心瞥了眼李老板，面色幽暗。 李老板心中早已被净心的武艺震惊，想不到这位王公子身边奇人如此之多。不但有身份莫测的风公子，还有身形诡异的老和尚。 “不知大师法号何处？”李老板姿态端正道。 对待比自己强的人，他一向不敢怠慢。 “净心。”净心直接吐出两个字，惹得李老板大惊失色。 “您，您是‘佛照寺’的净心大师？” 他的面色惊恐，甚至还倒退了两步，看起来对净心很是害怕。 “想不到，你倒不傻。”净心直接讽刺道。 然而，李老板完全无视这一嘲讽，心有惶恐道： “您是宁白，宁公子的师傅？” 他在李娇大婚之日倒是听说过宁白有位师傅，乃是得道高僧。 可他怎样也无法与眼前这个身着灰色布衣的光头男人联系起来。 在他心里，得道高僧不都是仪态大方，身着袈裟的人吗？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李老板却不敢大意。 净心眉心一皱，不悦道： “好端端的，提他干吗？” 如此，便是承认他与宁白的关系。 李老板完全震惊，满是慌张。 顿了顿，净心又道： “既然你提了，我也不妨和你说。宁白是我二徒弟，王城可是我大徒弟。如今你竟敢带头来欺负我大徒弟，是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啊？” 有徒弟不利用，白不利用。 眼见眼前这李老板对宁白多有惧怕，他自然要摆出宁白师傅的名号，令人不敢得罪。 否则解决这件事还真有些麻烦。 净心的原则一向是能少出力少出力，有了宁白这么一个挡箭牌，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李老板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间净心为倾城说话，他有些拿不准主意，却还是坦言道: “净心大师您多虑了，在下所言并非故意，都是实情。” 他句句属实而已，哪怕是宁白再此，也挑不出毛病。 净心冷哼一声，对李老板的人品已经不满。 他没有再指望李老板，而是看向院中的那块白布道：“这就是书生的尸体？” “正是。”李老板还在一旁照应。 “把布撩开。”净心直接下达命令。 李老板忙道： “大师，死者为大，这样不好吧？” 他虽不知道净心要做什么，但是显然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净心也不理他，只淡然道： “不掀开，我怎么替他吟诵往生咒。” “大师竟是要给他诵经？”李老板表示怀疑，净心是跟着倾城而来，而以倾城与书生的关系，她大概也没有这样好心。 “掀开。”净心已经不耐。 考虑到净心的身份以及一身武艺，李老板只有让人掀开了白布。 书生的家人站在不不远处，互相搀扶起身。他们本想阻拦，可想到净心的作为，却都不敢上前。 白布掀开之后，书生的模样显露出来。 他的脸已经被泡得发白，苍白的脸色透着寒冷的气息。 净心蹲下身，在书生脸色摸索着。 “大师，您这是……”李老板心中不解，忙询问道。 “他的口腔是封闭的，说明他并非溺水而亡，乃是被人杀害后，又扔下了水。” 605 洗刷嫌疑 净心没有理会李老板的话，而是分析起书生的落水原因。 倾城不由怔住了，想不到净心还有如此本事。 书生的堂哥也起了心思，忙道： “还请大师还我们一个真相，我弟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书生家人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净心。 想起在他们心中还犹如恶魔一般的净心，此刻却成了他们全部希望。 倾城看得出来，书生的家人在意的是书生的似，可书生的堂哥却不尽然。若不是有净心的武艺阻拦，他们怕是伺候已经受了怂恿。 倾城不觉看向凤焱，他好似有先见之明一般。 凤焱不知道是因为倾城的目光，还是因为他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竟勾起了嘴角。 虽然只有一瞬，但倾城看得清晰。她急忙转移视线，而后才想到她为什么要转移视线？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可等她再次投过目光时，凤焱已经将目光落到了净心身上。 净心仔细查看了书生的尸首，这才问道： “他在这里可有什么仇家？” 净心的话，便是坐实了“他杀”的可能。 书生堂哥忙道： “没有，我弟一心读圣贤书，除了李家的小姐和‘倾楼’的王棋，也没有什么社会关系。” 他的目光不觉瞥向倾城，倾城知道他是因为王棋的缘故。 看样子，这位“堂哥”也并非善茬。若不是王棋现在行动不便，她还真想将王棋叫来当面对质。 净心将书生尸身放平，起身询问倾城道： “城儿，你昨夜离开之后，书生身在何地？” 倾城忙道： “书生被李老板赶出李府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昨夜，她是看着书生被赶出了府。凤焱也可以作证。但接下来的事，她完全不知。 净心又看向李老板，询问道： “李施主，可否告知书生去向？” 既然是李家将人赶出去，那么李家的人便是最后看到书生的人。 李老板早因净心的姿态慌了神，此刻又见他如此说，当下便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大师，您是来审案的吗？” 审案这种事，可不是一个僧人能够参与的。 虽然，李老板因为宁白的关系，给了净心几分薄面。可若是净心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可不能轻饶。 净心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询问凤焱道： “风公子，您怎么看？” 在外人面前，他倒是给足了凤焱面子。 虽然凤焱当得此行，可净心向来随意，可不会因为他是什么王爷、皇子而心有思量。 凤焱也便拱手，客气道： “书生并非自杀，而是他杀。如果找不到凶手，那么最后见过书生的人将有很大嫌疑。” 他的话直指李家，书生死了，虽应该负责任的人不是倾城，而是李老板。 净心目光一顿，厉声道： “没错，李施主若是不配合老衲，下次来审问你的就是府衙了。” 李老板不喜他审问，想必定然喜欢官府的审问。 李老板一听这件事，当下便慌了神，他忙道： “大师，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他的语气虽然坚定，但面露惶恐，这可不是一个“什么都没干”的人该有了反应。 既然李老板如此不识好歹，净心也便不再隐瞒，他坦言道： “他死前遭受过殴打，腿上、胳膊还有身上都有明显伤痕。” 当净心的话一经说出，李老板的身形明显一顿。若不是身后有李奇搀扶，他怕是要直接跌坐在地。 看得出，李老板对净心所说很是害怕。他的表现也间接证明了，净心所言非虚。 净心坦言道： “殴打他的物品应该是类似长鞭之物，老衲记得李府的小姐善用长鞭。” 在李娇的婚礼上，她拿出长鞭直指倾城一幕，令净心记忆深刻。 他还想着讹李府一些酒水，替倾城出气，却没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 净心此言一出，倾城也想了起来。她的目光不觉看向书生的尸身，虽然看不到身体上的伤痕，但书生脖颈上明显有道暗红色的痕迹。 她昨晚见到书生时，可并没有如此痕迹。 对此，李老板早有准备。他稳定心神，解释道： “那时候娇娇已经被王大人带走，大师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府衙闻讯。” 他便是笃定，李娇身在府衙，那么此事与李娇便没有关系。 然而，净心却道： “打人又不需要制定，只要长鞭在府，谁都可以执行。” 他心中暗想，这李老板莫不是糊涂了不成？几番了解下来，净心也觉得李老板并非大凶大恶之人，杀人这红种以他的分量应该还做不出来。 净心开口道： “李施主可敢将长鞭拿出，让老衲进行比对。” 他的本意是想帮助李老板，他也看得出来，李老板多有隐瞒，这要是追究起来，于李老板可没有好处。 可李老板却以为净心是来惩戒他的，当下脸色便暗了下来。 “大师，我敬您是一代高僧，可呈堂证物之事，您说了不算。” 李老板完全不曾客气，不屑的语气令净心愤然。 眼见净心就要发怒，倾城急忙拉住他道： “李老板，我师傅是您好。若此时真与李家没有关系，也可证明你的清白。” 她看得出来，净心也并非是难为李老板。此事到了衙门，李老板也定然解释不清。 可李老板此刻完全不知道谁才是真正为他好的人，他一意孤行地认为，净心是恶人，是要伤害他的人。李老板怒气道： “王公子休要混淆视听，那书生是你亲眼看到被我赶出府的，如今书生猝死又与我李家有什么关系？” 他瞪了倾城一眼，毫无情面道： “王公子想要洗刷自己的嫌疑，但也别把老夫扯上。” 他的话，便是直接指出倾城有杀害书生的嫌疑。 倾城顿时无奈，这哪里是她想要洗刷嫌疑而扯上李老板，明明是李老板自己如此。 书生的堂哥也站了出来，他毫无惧色道： “我不管到底是你们谁的责任，我弟的事今儿必须有个说法。” 倾城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不过看向李老板的眼色，似乎有了说辞。 “没错，必须有个说法！”书生的家人群起而攻，即便对净心仍有惧意，但该说的话一句不落。 606 化敌为友 倾城这不知道该佩服他们不畏强权，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书生。 “既然如此，那只有请仵作验身了。” 许久不曾开口的凤焱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所有人听到。明明漫不经心的声音，却无端让人感到有些惶恐。 李老板心中一惊，不知为何，他每每面对这位风公子，心中总是有种特别惶恐的感觉。这种感觉与王公子不同，王公子只是偶尔露出某种气势，可风公子根本无需露出，他存在的本身已经是是一种令人畏惧的存在。 凤焱毫不在意李老板的心思，他淡淡道： “朝阳城府尹的动作越来越慢了，出了人命之事，竟不见半个衙役。” 他的话音刚落，从外忽然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朝阳城的知府王大人匆匆而来，见到凤焱差点就要跪倒。 还是凤焱给他一记瞪眼，王大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道： “风公子，下官在此。下官来迟，还请公子赎罪。” 他虽然没有跪拜，但言行举止无不是对凤焱的尊敬之情。 昨夜，王大人连夜审问了李娇，正是困乏之际，忽而听闻书生已死的消息，这便马不停蹄赶来了。当下便听到凤焱不悦的表露，心中更是惶恐。 李老板大惊，他与王大人是认识的。自然知道这位看似貌不惊人的王大人，实乃在朝中有着大靠山。如今竟对一个小辈如此尊敬，甚至有些惧怕…… 李老板忽然想到他面对凤焱时，那抹奇异的感觉。那不正是一份惧怕吗？ 因为太过惶恐，以至于他都忘记这是什么感觉了。 李老板当下心中一紧，他早就知道王公子来历不凡，想不到这位风公子更是如此。 凤焱没有理会王大人的禀报，而是看向倾城。 王大人通晓凤焱心思，当即便对倾城道： “王公子，下官已带着仵作前来，您看？” 他看得出来，凤焱对这位王公子很是在意，而身在朝阳城，王大人也知道苏武对王公子也十分尊重。无论是苏武的身份，还是凤焱的身份，王大人没办法不对倾城客气。 倾城看向王大人的姿态，想必他早已知晓凤焱身份。 不过也是，王大人若是不知在，这件事还有些棘手。 倾城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可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有王大人这个“专业”人才，她也不会去乱插一脚。倾城淡淡道： “既然带来了，王大人就看着办吧。” 王大人一愣，看到凤焱并不反对，这才道： “是。” 王大人刚刚转身，书生的堂哥“扑通”就跪倒在地，大声吆喝道： “青天大老爷，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我儿子死得冤啊。”书生的父母也跟着起哄，场面一片混乱。 王大人到底是“专业的”，如此场面，也没有被吓住，反而气势十足道： “光天化日，将尸体带到别人家里，成何体统。来人，把尸体抬到府衙去。此事乃是一场凶杀案，结案之前，尸体不得有任何闪失。” 他一句话，解决了书生的去留问题。 “是。”衙役们遵从命令行事。 书生的堂哥也是个有眼色的，他眼见王大人来了，便不再过多纠缠，而是一口咬定倾城便是杀人凶手。 “青天大老爷，就是王公子杀死我弟的，就是他杀的！”他说得煞有其事，好似亲眼看到了倾城杀人一般。 对于如此行为，倾城甚是不屑。不过，她倒有些好奇，书生的堂哥为什么会这样底气十足呢？ 如今情形，但凡一个有眼色的也不该胡乱编排她的是非。 不过倾城随即一想，她便释然了。书生的表哥不过是市井小民，他会看不清事实，也是有情可原的。 王大人因书生堂哥的话有些迟疑，毕竟此事乃是受害人堂哥亲自指认，按照惯例，倾城如何也得去堂上一趟。 但王大人并没有直接说明，而是询问道： “王公子，您看是否移驾去府衙？” 他想明白了，以王公子的身份，就算是不去府衙，他也没话可说。 可但凡需求就得问一下，万一王公子同意了呢？ 他怕凤焱发怒，急忙解释道： “下官也是依照程序办事。” 凤焱并未开口，只是看向倾城。 这让王大人不觉松了口气，看来他想对了，王公子才是至关重要的。 倾城却也不答，询问李老板道： “李老板以为呢？” 如今这件事，和李老板更是脱不开关系，李老板又会何去何从呢？ 王大人在询问倾城去留之时，李老板心中早有思量。 他看得出来，王大人对风公子唯命是从，而风公子更是王公子礼遇有加。两位公子的身份都不简单，他一个也得罪不得。 李老板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无知而感到后怕，如今倾城亲自相邀，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李老板解释道： “看在与书生以往的情分上，老夫便跟着走一趟罢。” 他不说是为了帮助倾城，只说为了书生，也算保全了自己的颜面。 倾城并不在意，也随之道： “如此，我也跟着李老板走一趟。” 倾城要去，净心也定然要前往，凤焱就更不用说了。 如此，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知府衙门。 “威武……” 庄严的氛围之下，百姓们围了一圈。 大家早就对李家之事深有好奇，又见“倾楼”掌柜也参与此事，当下好奇心更重了。 “肃静！” 王大人拍下醒木，一脸威严。 别看他表面淡然，实际内心已经开始惶恐。 他是知道凤焱身份的，如今他端坐堂上，却让凤焱站在下面，王大人心中不安。 可凤焱早已和他说过，不能暴露身份，如此，他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公堂生起，书生的堂哥早已迫不及待便要解释情况。 “大人，小人的堂弟，昨夜就是被他绑走的。绑走之后，我弟就下落不明，不是他还是谁？” 他愤恨地指着倾城，目光似比刚才还要恼怒。 倾城有些拿不准他这是在演哪一出戏？ 明明没什么证据，为什么偏偏要指认她呢？ 倾城回应道： “我们去了李家，李老板可以证明。” 即便李老板不能证明，李家的下人亦可以证明。再说她去的时候，街边还有人。总不能谁都不知道吧。 李老板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决定不能与倾城为敌。他化敌为友的第一步，便是说了实话。 607 凤焱的保护 “是这样没错。不过王公子离开之后的事，老夫就不知道了。” 虽是实话，却也令倾城有所深陷。 倾城不着痕迹地瞥了李老板一眼，按理说李老板不该如此对她。难不成，是她看走了眼，误解了李老板的行为？ 还没等倾城开口，凤焱便替她解释道： “昨夜，王城一直与我在一起，她怎么会是凶手？” 这件事很明显，无论凶手是谁，一定与李老板有关。 李老板若是自己不想去找凶手，也别把倾城掺和在里面。 凤焱的话令倾城心头一暖，自南疆一别，她承认，她心里想过凤焱许多。 对于他的照料，她心有慰藉。 对于他的受伤，她心有担忧。 朝阳城再遇，她是欣喜的。凤焱来到她的屋内，说实话，她并不讨厌这种举动。 前世今生，她如此依恋一个男人，对他的一言一行都充满喜欢。 可她又有些犹豫，对于她的行为，凤焱能够接受吗？ 她无法放过那些前世背叛她的人，凤显是凤焱的兄弟，她若伤他手足，他又当如何？ 倾城不觉想了许多，虽只在一瞬之间，头脑却无比清晰。 书生的堂哥不屑道： “他那么厉害，想要杀人哪里需要亲自动手，派个手下不就解决了？” 他对凤焱的话甚是不屑，甚是有些愤恨。 “肃静！”王大人猛拍醒木，语气很是冷漠。 不过转瞬之间，他又换了一副讨好语气道： “风公子，昨夜您一直与王公子在一起吗？” 虽然一两句审问是必要的，但王大人将“审问”，活脱脱变成了“询问”。 “没错。”凤焱淡然道，就算他没有一直与倾城在一起，他也断定倾城不是凶手。 “你和他是一伙的，兴许你就是帮凶！”书生的堂哥怒气冲冲道。 他觉得每当他将要治住王公子时，旁边这个男人就站出来将令他的话毫无用武之地。如此，他能再忍！ “放肆！”王大人也愤怒了，他没等凤焱发怒，便冲着书生堂哥怒吼道： “风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看向书生堂哥，才真正是感到愤恨。他惹什么人不好，偏偏去惹凤焱。 一个市井小民不知利害关系，王大人却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大人……”书生表哥因王大人的怒吼而有些呆愣，他不解地看向王大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气势已然降了许多。 王大人狠瞪了他一眼，愤怒道： “住嘴，没有证据不要胡乱开口。” 这件事明天都看得出来，与王公子没有多大关系，就算有关系，那也没关系。可偏偏有人不识时务，非要把两者联系起来，令王大人很是恼怒。 有了王大人的一腔怒火，书生堂哥彻底蜷缩在角落，不敢在肆意一句。 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莫名，但大家都明白一件事，今日书生一家算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倾城却没有什么高兴，今日之事若不查清，与她虽没有太大关系，但也洗刷不掉嫌疑。如此，倒不如快快查清到底谁才是幕后真凶。 她提醒道： “王大人不妨查查书生身上的伤口，是否与李家长鞭一致。” 这是净心查到的线索，府衙的仵作也经过证实。 此刻，净心正坐在后堂打瞌睡。 他听到倾城的话，不住点点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他原本是想要上堂的，谁也不能欺负着他家徒弟。不过在凤焱的一再劝说之下，才退到了后堂。不上堂也好，以他的身份上堂多有不便。 但有凤焱在堂上，别人照样欺负不到倾城，这让净心还算满意。 倾城的提议让王大人点头，却令李老板猛然震怒道： “王公子，我帮了你，你怎可害我？” 他已经不去诬陷倾城了，倾城却怎么可以诬陷他？ 这是李老板不能理解的地方。 倾城淡然解释道： “李老板，就算不说，早晚也是会查到的。” 这眼见明摆着与李家有关，她若包庇李老板便是害了自己。 做人虽然不能给别人惹麻烦，但也不能给自己招麻烦。 王大人已经不耐，幽幽道： “李老板，还请把长鞭交出来。” 他可是有些看李老板不顺眼，多简单的一件事，非要搞这么复杂。 “王大人……” 李老板目光真切，想要用以往的情谊换取一份薄面。 可是，在凤焱面前，什么轻易都是虚无的。王大人为了显示自己与李老板没关联，更是当即便道： “来人，去吧李家长鞭取来。” 李老板有苦难言，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很快，长鞭被取来。长鞭出现，上面竟还有丝丝血迹。 倾城看向李老板的目光不觉变了许多，她本以为李老板是良善的，但对书生做下如此酷刑，实乃与他平日的形象太过不符。 仵作很快验明了长鞭与书生身上伤痕的吻合，当下便道： “大人，书生身上的伤就是此长鞭所伤。” 倾城没什么可吃惊的，可书生的表哥却好像很是吃惊。 “什，什么……” 他甚至不觉站了起来，走到书生一侧去比对。 书生的父母更是直接扑到李老板面前，扑打道： “是你害死我儿子的，你是害死我儿子的……” 李老板连连躲闪，竟还是被打了几下。衙役急忙将他们拉来，这让免除了李老板一番毒打。 “肃静！” 王大人拍打公案，总算暂时控制了场面。 周围的百姓也是一阵哗然，毕竟他们没有想到杀害书生的人居然是李老板。 李老板的形象在百姓眼中有目共睹，虽然事实在此，但没有人敢相信。 王大人也是不信，但事实面前，他只能给李老板一个辩解的机会。 “李老板，你还有什么说辞？” 在王大人心中，自然记得李老板的恩德。可因为对方是凤焱，他无法给出任何有待。 李老板在看到长鞭的那一刻，便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哎！”他深深叹息一声，看了看倾城，又看了按凤焱，最后不得不道： “我承认，我没有把书生赶出府，而是将他暂时关押在后院。等王公子走后，我又审问了书生一番。” 终于，他还是说出了实情。 而这份起实情，将会令他成为最大的嫌疑。 608 李奇倒戈 “李老板，你为何……”倾城不解，李老板既然已经说了与书生断绝任何关系，那么又为何要将书生留下？ 李老板此刻也没有伪装，他气恼道： “为何？他伤了娇娇的心，我作为父亲，难道不能打骂一番吗？” 他就是气不过书生的作为，他好端端的女儿，为了一个背叛的男人下了大狱。如此，他怎么能忍？ 倾城漠然，这便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 即便成家立业，也全是对女儿的记挂。女儿若过得不好，做父亲哪怕倾其所有，也不会让伤害女儿的那个男人好过。 “打骂之后呢？”倾城直接追问。 李老板很是不满道： “打骂之后，我就把他赶出去了。直到今早，发现了书生的尸身。” 他之所以没有说出这件事，完全是因为面子缘故。 他不想被人知道，他背地里也会生气，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谁也想不到，书生就带着这满身伤痕猝死。 李老板的话漏洞百出，可倾城就是愿意相信他的话。 许也和前世有关，前世，她并不知道李老板有没有经历此事，但她却知道李老板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既是善人，又怎么会杀人呢？ “李老板，可有谁能够证明？”王大人提醒说。 他是深知李老板为人，如今眼见李老板深陷囫囵，便想要解决。 李老板虽对倾城不满，但对王大人的提醒却还是很在意的。他忙道： “我的管家，李府的下人都是看到的。” 其实，昨晚书生是被抬着扔出府的。出府时，书生一个劲求饶，李府很多下人都看到了，这点是逃不掉的。 “传李府管家。”王大人下令道。 李奇正在人群之中，听到传唤，便直接走上了堂。 “小人李奇见过王大人。”他没有李老板那份姿态，直接跪拜。 王大人也是认识李奇的，他知道李奇深得李老板信任，如今证言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王大人遂问道： “李老板的话可属实？” “这……”谁也想不到，李奇居然迟疑了。 不过，他随后便道： “老爷……是，是我把书生给赶出去的。” 虽然他的话与李老板所言并未出入，不过他言语间的迟疑却令人不禁疑惑。 王大人也有怀疑，不觉道： “李奇，当堂若做了假证，可是会下大狱的。” 他暗含威胁，不过是规矩，却将李奇吓得急忙跪地叩首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的姿态，任凭一个平民百姓，也能看出来此事并不简单。 王大人瞥了李老板一眼，见李老板也是不解，遂问： “事实如何，据实交代！” 他敲响醒木，威严的模样令人不敢胡言。 李奇似被吓破了胆，忙道： “是，是老爷命我将书生丢到河里的。” 此言一出，又是哗然一片。可李奇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时候书生已经断了气，老爷还说，还说……”他看了眼李老板，看起来还有些顾虑。 “说！”王大人怒喝一声，饶是李奇意志坚定，此刻也容不得他质疑。 他急忙道： “还说要将此事嫁祸给王公子。” 说完，他便低着头，不敢再发一言。 李老板就这样怔怔地听着李奇的讲述，因为吃惊，他甚是都忘记了反驳。 “李奇，你……”他指着李奇，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忽而，他看向倾城，也想解释： “王公子，不……” 他想说，不是他说的这些话，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李奇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如何也想不到，李奇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恍惚之间，李老板只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老板，李老板……” 倾城急忙上前搀扶李老板，可李老板已经不省人事。 因为李老板的中途昏倒，只有暂时休堂。 李老板被抬到了后院的厢房，他的身上一向很好，如今也是因为李奇的背叛而怒急攻心。 净心在查看了李老板的情况之后，在他背后点了几下，又命人给李老板喂了些水，李老板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有些浑浊，看向众人的目光依旧有些恍惚。 “李老板，你还好吗？”倾城俯身探看，眼见李老板的目光越来越清明，这才让了开来。 “爹。”李惜站在床前，姿态虽然镇定，但满眼都是担忧。 “老爷……”田氏更是毫无顾忌趴在李老板身上大哭起来，她只知道一点，李老板如有什么事，她也就不活了。 李老板的渐渐回过神来，当谈到李惜和田氏的身影，立即大怒起来。 “谁让你们来的，都回去。” 他原本就不想让李惜参与此事，李娇已经入了大狱，他若是再有什么事…… 李家的血脉不能断，李惜不能有事。 田氏却想不到这层，她委屈道： “老爷，您都伤成这样了，我们不来成吗？” 自书生一家来闹，她就想出来的。无奈李老板不许她出来，还派人看管。她只有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可等来等去，等到不是好消息，却是李老板昏迷的消息。 若不是倾城派人去请他们过来，他们怕是都不知道竟然如此严重。 “爹。”李惜淡淡开口，语气有些劝阻。 他娘早就坐不住了，与其在家里等消息，还不如在这里等。 李老板却以为李惜明白，便道： “惜儿，听爹的话，跟你娘回家。” 他努力摆出最亲和的一面，他不想让李惜见到他这副模样。 可李惜非常坚定道： “爹，我要替您上堂。”他的目光灼灼，坚定不移。 “胡闹！”李老板大喝，对着田氏愤怒道：“你赶快把他带回去！” “可，老爷……”田氏还想说些什么，李老板直接怒气道：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李老板的话，田氏自然是要听的。 一边是夫君，一边是儿子。田氏衡量再三，只有上前拉着李惜道： “惜儿，咱们……” 她刚要劝李惜离开，可李惜却直接挣脱了她的手，站在李老板面前郑重道： “爹不是一直要让做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吗？如今爹的情形，还能站上大堂吗？” 李惜毫无畏惧，坚定的姿态令人不容小觑。 倾城看着李惜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609 野种代表李家 年少时的李惜，已经有了少年的影子。他有担当，有信念，有能力，更有良心。如此之人，他不成功，天地难容。 倾城想，李老板应该感谢他有这么一个儿子。 若不是因为李惜，她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对于伤害自己的人，倾城只会加倍奉还。 无论对错！ 然而现在，年少时的李惜还得听从李老板的安排。 李老板不满道：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人污了李家的名声！” 现在李老板才醒过味儿来，敢情李奇居然把他陷害了。 李奇来李家有多久了？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 在他还是“少爷”的时候，便和李奇相识。两个人说是主仆，更似朋友。 在李家，他给了李奇最大的权限。甚至很多事，都不用禀报给他，李奇可以直接做决定。 很多人都戏称李奇为“二爷”，李家二爷，也就是他的兄弟。 他想不通李奇为什么要陷害他，他们做了三十年的兄弟……想不通，李老板想不通。 李惜看到李老板痛苦的痕迹，不由道： “爹，是不是李奇指证您了？” 他的眸光坚定，眉宇间的坦诚令李老板无法反驳。 “惜儿，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李老板疑惑，他虽然昏迷，但也知道世间过得不长。他只是昏迷于自己的世界，对于外界之事还都明白。 他看看倾城，又看看王大人，以为是他们告诉了李惜这件事。 如此，他就更不想让李惜参与这件事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回去。”李老板的语气已有几分怒气，他保护不了女儿，可儿子不能再失去。 然而，李惜不为所动，而是坦言道： “爹，我昨夜听到李奇讲，他今日会在堂上陷害你。” 李惜的话令李老板看到了希望，不但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李老板吃惊道。 李惜说道，昨夜他正睡不着觉，在院里溜达。偶然看到李奇带着一众家丁，将书生扔到街上去了。 他本以为此事已经了解，却不想李奇回府之后却又离开了。临走时，他朝李老板的房间嘟囔了一声，便出了府。 那句话，李惜听得分明： 老爷，别怪我陷害你，是你女儿要卖你的命。 “不，不可能！” 李老板听闻这句话，比起李奇陷害他，更加不可思议。 王娇如今还身在大狱，他那么宠爱的女儿，又怎么会要置他于死地呢？ “老爷，您就知道护着她，您都被她气成什么样了。”田氏很是气恼，明明李惜与李娇一样，都是李老板的孩子。为什么厚此薄彼，她的儿子就不值钱，只有那个女儿才宠到骨子里？ “你闭嘴！”李老板对田氏没有丝毫好态度，所忍耐的不满，只对田氏一个人发泄。 田氏瘪瘪嘴，不敢再言语。 搞定了厌烦的田氏，李老板这才对李惜道： “惜儿，这句话是谁你说的？” 他的疑问，摆明了对李惜的不信任。 李惜沉默了，自回到李府，他感觉还不如不回。他宁愿像以前一样，也不想被人误解。 田氏作为母亲，自然知晓李惜的心意。她面对李老板，纵然有再多的不敢，此刻作为母亲，也必须站出来替李惜说上一句： “老爷，您难道只信李娇，不信惜儿？” “你给我闭嘴！”李老板心中正是恼怒，如今田氏一而再挑战他的权威。李老板当即拿起枕头就要挥打前世，可在即将触碰到田氏之际，他的枕头硬生生转了方向，差点扭到李老板的胳膊。 只因田氏的面前挡着一个人。 “爹，她是我娘。”李惜冷冷道。 他觉得自己的爹变了，若是以前，就算他有再大的不满，也不会打母亲。但是，现在……变了。 李惜眼底的漠然令李老板心惊，他急忙解释道： “惜儿，爹不是这个意思。你说实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别伤害了你姐姐。她现在还在大狱呢！” 这才是李老板的心结，李娇。 李惜便也坦言道：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没有人教我，这是我亲耳听到的。” 他的语气没有多少变化，冷冷淡淡，却无端带给人信任感。 李老板只在纠结，李惜究竟是听了谁的编排。倾城站出来道： “李老板，你想不想听听李奇是怎么说的？” 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听听当事人是什么看法。 她能够理解李老板的难以接受，作为局外人的她也感到震惊。 若李娇真有如此心思，那么她是留不得的。 李老板听从倾城建议，以“昏迷”做依托，留在后堂。 李奇作为李府的管家，习惯使然，纵然他对李老板有再多的不满，当着李老板的面，他也难以发泄。 倒不如让李惜做替代，若李奇与李娇有牵扯，他定然是不喜李惜的。 李老板本是不想，可就连王大人也如此说，他只好这样。 来到堂上，李奇一见李惜，便不屑道： “你这个野种也能代表李家？”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渲染，只是不屑。 倾城急忙看向李惜，不知道小小年纪的他能否应对这一突发状况。 “我是我爹认定的儿子。”李惜淡淡道。 他的情绪并没有受到什么波澜，淡然的姿态仿佛只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惜如此镇定，令倾城佩服不已。 李奇还在纠缠，他恶毒道： “老爷那是暂时之举，等大小姐回来，李家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倾城相信李惜不会说话，李奇这话便是表明，他与李娇是一伙的。 想想李老板真是可怜，宠爱了一辈子的女儿，到头来却对他如此无情。 李惜依旧不为所动，目光一瞥，淡然却坚定道：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是李家大少爷。” 只要他还是李家大少爷一天，李奇就是他家的下人。 李惜没等李奇再开口，便逼问道： “为什么要诬陷我爹？”他的声音不大，却处处透着坚定。即便年纪尚小，个头不高，却依旧不容小觑。 李奇冷笑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 他就不信，连李老板都昏迷不醒了，单单一个孩子，还能对他如何？ 人有时候就是自视过高，结果怎样跌下来的都不知道。 610 李府最厉害的人 “把李家的下人都带来。”李惜根本没再问李奇，而是直接吩咐道。 李奇一愣，他不觉得李府有谁会听从李惜的吩咐。 然而，他却看到两个护卫样的人听从了李惜的命令。 那正是凤焱派去请李惜和田氏的护卫，如今倒被李惜利用了个正着。 不多时，李家的家丁便聚集而来。 “见过大少爷。”他们对李惜行礼道，一言一行显得尤为尊重。 倾城不觉疑惑，要知道李惜不过刚回李府，连李奇都敢对他不屑，那么家丁根本没必要对他尊重。但也不排除李奇用强大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家丁。 可这些家丁是李娇府上的人，李惜就算再有能耐，也没办法一夜之间改变他们的态度吧？ 倾城想不明白，索性直接看向李惜。 个头还没有倾城的高的李惜镇定地站在堂上，目光幽暗之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冷声道： “昨晚，你们将书生仍到哪去了？” 他竟没等王大人审问，便直接发问。 家宁们面面相觑，最后派了一个代表回禀道： “仍，仍在大街上。” 家丁脸上都带着惶恐，许是被堂上的气氛渲染，也有可能是害怕李惜。 李惜没管这些，拿出大少爷的威严继续询问： “那时候书生可还有气息？” “有，有的。”几个家丁连连点头，不敢欺瞒半分。 如此，便是肯定了李老板与此事无关。 倾城注意到，当家丁们做出指证之后，李奇的目光骤然变得阴暗。他紧紧盯着家丁，而家丁则似是有意躲避他的目光。 如此，倒奇怪了。 李惜有条不紊接着闻讯： “事后，我爹可有让你们再去堵住书生？” “没有。”这回，家丁们回答很是统一。 话已至此，大家都听得明白，虽然洗刷了李老板的嫌疑，但这些家丁看起来却有些异样。 李惜最后问道： “李管家是和你们一起行动的吗？” “是。”家丁没有迟疑。 “大人，我问完了。” 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李惜却坦言相告。 李奇早已等不及了，无奈李惜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令他无法打断。 可等李惜问完问题，却让他的话成了无稽之谈。如此，李奇怎能如意？ 他大声辩解道： “你，你们。大人，这些人都是被这野……被大少爷威胁了。他定然用他们最珍视的东西威胁大家了！” 他原本想说“野种”，无意间瞥见倾城暗含威胁的目光后才调转了口吻。 但他仍然之处李惜的威胁，否则，家丁们怎么对任他逼问呢？ 其实，倾城也有这种怀疑。 凭借李惜的身份，若不是威胁，家丁们怎么会就范？ 面对李奇的质疑，李惜大方承认道： “不错，我威胁了他们。可李管家比我更早一步。” 他最后的一句解释，令人有些摸不透情况。 李奇连退几步，对李惜的话莫名的同时感到心惊。 他心有惶恐，不知如何是好。而家丁却在此刻开口道： “大人，是李管家用家人生死威胁我们必须给他作证，说一定要说明，是老爷让我们把书生仍进河的。” 家丁的人令众人哗然一片，百姓们并不是知道李奇的倒戈，如今话已说出，让他们对李奇越发不满。但同时，也释然了。 李老板那是深得百姓爱戴，因为他有情有义，虽为商贾，却诚信做人。对百姓付出，毫无怨言。在百姓们的心中，他是比什么府衙大人更尊敬的存在。 当百姓听闻，李老板许是杀人凶手，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这就好像他们心中的一个信念突然崩塌，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还好，有了家丁的指认。这让大家更愿意相信家丁的话。 王大人也不忍让李老板如此爱民的商贾受到牵连，他也更愿意相信家丁的话。况且，家丁的认证指出了李奇有可能是凶手。他严肃道： “他还许了你们什么？” 若李奇真的已有后路，那应该出了威胁还有许诺。 果不其然，一家丁道： “他说，老爷没了，他就是李家的一把手。事后有我们的好处，可若是不听他的话，就没我们好果子吃。” 李奇竟然是想将李家据为己有，众人大惊。 李奇斥责道： “你胡说！大人，请您给小民做主啊！这帮人前些日做错了事，我稍稍惩戒，如今却被他们如此诬陷。” 他将家丁的证言说成针对他的诬陷，说完，他还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惜，心有余悸道： “大少爷，您不会真的相信这下人之言吧！” 一声“大少爷”暴露了他的慌张，也让他的谎言更加无所遁形。 李惜淡淡道： “如果，我看到了昨夜你的所作所为了呢？” “什么？”李奇大惊，这一瞬间，他有些看不透李惜。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有着大人一般的城府，令人不敢小觑。 在李惜母子没有被接回府时，李奇并未见过李惜。李老板将这母子俩隐藏的很好，所以在李奇的认知中，这位李家名副其实的大少爷，实际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但李惜的出现，却一扫他的认知。尤其是李惜今日的表现，令他震惊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后怕。 李奇并不想承认，他因眼前这个小孩子有些胆怯。那种从内心涌出的恐惧，比面对李老板时更甚。 李惜面色不改，淡淡道： “昨夜你们将书生赶出府之后，你为什么又出了府？” 他的声音低沉，无端让气氛深沉。 “我，我没有！”李奇虽然否定，但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许多秘密。 李惜并不气恼，他甚至连神色都没有改变，缓缓道： “不如让小团子说说，你昨夜是几时回的房？” 小团子是李奇的儿子，比李惜还要小上两岁。李奇中年得子，自来宝贝。 可李惜怎么会和小团子认识呢？ “你！”李奇恼怒，但却不敢得罪李惜。 他不知道李惜是否知道些什么，但若李惜利用他儿子，他绝对不会放过。 李奇恼怒之余，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又更似妥协后的解脱。他淡淡看着李惜，钦佩道： “想不到，李府最厉害的不是老爷，也不是大小姐，却是这些年默默无闻的大少爷。老奴有眼无珠，竟有眼不识泰山。” 611 拉一个垫背的 他本以为，李家传到李娇这代已经没什么指望。却不想，自小养在外的大少爷却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从他镇定的姿态，外加笼络人心的手段，李惜都自愧不如。 想想他不过才十一岁罢了。 假以时日，他会成为便李老板更厉害的存在。 李惜没有理会李奇的奉承，他坦言道： “仵作说书生的并非溺水身亡，乃是在死亡之后才被抛入水中。他的身上除了鞭伤并无其他外伤，也就是说他是被活活打死的。” 昨夜，李老板已经回府休息。而在李家，唯一能够接触到鞭子的人只有李奇。 李奇却瞬间从中看到了希望，原本已要妥协的他，忽然道： “你爹把人打成重伤，致使死亡，有什么不对吗？”他还是想将此事嫁祸给李老板，倾城不知他到底与李老板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怎样都要诬陷。 倾城觉得这陷入了一个死结，无论李惜说什么，李奇都可以用李老板来否认。 谁让李老板是李惜的主子，他做的一切是都可以推到李老板身上。 李惜想要李奇认罪，就要找到新的突破口。 倾城为李惜着急之际，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一道目光牢牢锁住她的面容。 凤焱看着倾城，明明知道她是谁，却无法相认的痛苦令他的心有些伤痛。凤焱苦笑一声，大概在倾城心中，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吧。 凤焱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不忍再看倾城一眼。 大堂之上，李惜无所畏惧，即便面对李奇的一再否定，他亦信心十足。 倾城只觉得这个少年心里似有着无穷的力量，有这样一个人在，李家怎么会败？ 只听李惜淡淡道： “你知道团子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李老板一惊，他自然知道他和儿子说了些什么。可他不认为，李惜会知道这件事。 李惜没有发问，只是复述了团子的话。 “你昨夜匆匆而回，回到家后身上却有血迹。你还告诉他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对别人说。” “你，你血口喷人！”李奇即刻否定，他绝不相信他的儿子会背叛他。 李惜也很淡然，喃喃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问团子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慌乱，淡然的姿态似乎笃定团子必定会背叛李奇。 李奇却是迟疑了，他相信儿子，可他更无法忽视李惜的姿态。团子肯定不会背叛他，但若是李惜用手段欺骗团子说，那就不得而知。 眼见李惜信心十足，李奇却心中更加慌张。 偏偏此时，王大人也看到了事情的转机。他吩咐道： “来人，传团子。” 王大人的话令李奇回过神来，他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不！别，别让我儿子来这种地方，他会害怕。” 李奇已经相信，团子和李惜说过这些话。既然如此，团子还来做什么呢？ 团子有些胆小，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他不想让儿子再受惊扰。 李奇淡淡瞥了一眼李惜，心中悲愤，却无可奈何。 想不到，他李奇过了半辈子，却栽到了一个孩子手上。 无奈李惜掌握着他的命脉，他不得不从。 李惜叹了口气，沉声道： “我承认，是我杀了书生。” 他闭上双眼，心中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李惜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其实他并没有买通团子，也没有听团子说过此事。 只因他看到了李老板回来，因为好奇，便偷偷跟在后面。无意间听到了他与团子的谈话。 他知道，此事若李奇不说出真正，着实难以调查。 他便以团子为诱饵，自信为根源，打破李奇的心里防线。 一旦他认定团子把什么都说了，那么内心便被击垮了。就此，才是李惜的目的。 还好，他的目的达到了。 “是，是你害死我弟的？”书生的堂哥有些不敢相信，而书生的父母却没有任何动作。估计是接二连三的凶手出没，让他们不知道谁到底是真正的凶手。 李奇话锋一转，又道： “可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李娇的指使！” 终于，李娇还是出现了。 王大人猛挥下醒木，严肃道： “李奇，坦白从宽。” 王大人是知道李老板家世的，李娇自小与李老板相依为命，可谓是宠着长大的女儿。她怎么会暗害自己的父亲？ 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李奇知道自己难逃一截，可在此之前，他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李娇，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毫无迟疑，解释道： “老爷一直将财权紧握手中，即便李娇结婚，其嫁妆也没分得半点李家产业。即便没有李惜出现，李娇也决定不能留下老爷。” 李奇瞥了李惜一眼，李惜的出现可谓破坏了他们整个计划，也不得不让他们的计划体现。 谁也想不到，王棋的插曲导致李娇被关入狱，如此，才有了接下来这档子事。 李奇直言不讳道： “她早与我暗中谋划，只等大婚之后，便彻底架空老爷的权利。结果发生了李惜的事，大小姐便交代，架空老爷的权利需要提前。暗中吩咐我，也不要放过书生。如此，书生之死，恰好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我若有罪，那么李娇也不能饶过！” 他就是不能让李家人好多，无论是谁。 王大人听得眉头紧皱，他虽无法认同李奇的话，但也无法反驳。如今，也只有听听李娇如何来说。 “带李娇上堂。”他吩咐道。 自李奇说出李娇之后，李惜并不做任何辩解。 他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透着清冷，令人捉摸不透。 倾城忽然觉得李惜有些眼熟，这并不是前世的故事，而是今世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中，似有这样一位少年，可是她却记不清那是谁了。 “王大人。”李娇被带了上堂，她轻瞥了堂上几人，才对王大人行礼道。 她的精神有些憔悴，看起来一夜未眠的样子。原本得体的装扮，此刻变得有些褶皱。 王大人因与李老板有交情，也算是李娇的长辈。如今他见李娇如此作为，不觉痛心，便也只是审问道： “你夫君于昨夜猝死，你可有什么话说？” 他希望李娇能够说出真相，还李老板一个清白，也给自己一个安慰。 李娇却道： “大人错了，昨夜我爹亲口说明，我与他再无瓜葛。所谓行礼还差最后一道礼，我们怎是夫妻呢？” 612 一方秘药 她一口咬定与书生没有关系，脸上不见半点忧伤。 书生的堂哥当下便气不过，大喝道： “贱人！我弟对你有多好，你居然在他尸骨未寒时说这种话！” 书生堂哥虽然气愤，却明显感觉气势不足。他的目光不觉瞥向李奇，看似与李奇关系不一般。 倾城顿时了然，她原先还在想书生的堂哥怎么有如此本事，竟敢去找李家的麻烦。敢情李家还有他的“接应”在。 李娇不知道是不是因在李惜面前，即便面对倾城，她亦毫无惧色。冷声道： “这是你弟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她充其量满足了书生的要求，谁也说不得她什么。 王大人瞪了书生堂哥一眼，再次询问李娇道： “李奇说，是你让他杀死书生，嫁祸给李老板的？” 王大人刚刚好巧不巧看到凤焱皱眉的模样，他便以为凤焱已经不耐。所以此刻他便直接提出问题，不等李娇思量。 李娇瞥了李奇一眼，眸光里有些恼怒。 李奇恶狠狠地盯着李娇，似恨不得将李娇大卸八块。 对此，李娇竟笑了出来。 “大人在开玩笑吧，我一直关押在牢房，如何有能耐交代李奇做种事？” 她的证据确凿，任凭李奇如何说，没有证据一切等于零。 这便是李奇的无奈，当初李娇与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因为时间匆忙，只有他们两个人得知。他什么证据都没有。 王大人看出了李奇的迟疑，淡淡道： “李管家可不要随便诬陷好人。” 王大人的话令李奇大恼，如今他已经承认了罪行。若是不能将李娇如何，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大声道： “李娇，你架空老爷权利之事，我是有证据的。”他虽没有李娇吩咐他伤害书生的证据，却有着她让他架空李老板权利的证据。若将这份证据拿出来，只怕李娇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李娇脸上完全没有惧色，而是不解道：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家是我的家，李家的一切到时候不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急于架空我爹的权利呢？”她的话很有道理，听得众人不住点头。 的确，从表面上来看，李娇确实没有什么动机。但内里的东西，谁也不知道。 李奇恶狠狠道： “因为什么你自己清楚，我的证据由不得你不承认。”他只有用这件事压住李娇，可还没等他说出，王大人砸下醒木道： “肃静！” 就此，将李奇的心思给岔开。 王大人询问道： “李奇，你可有书生之死，李娇吩咐你做事的证据。” 如今是审问书生之死的案子，至于李家的家务事，他也听不得。 王大人毕竟与李老板私交不错，此刻也忍他最宠爱的女儿，卷入是非之中。所以，他只说书生之说，别的却不说一句。 李奇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无论是书生的事，还是李家易主的事，都是一件事。 前因后果，缺一不可。 他解释道： “王大人，李娇早就想架空老爷，取而代之。我并非空穴来风，李家酒庄的各大掌柜都知道此事，他们还是我去说和的。” 他的话似坐实了李娇的作为，可王大人却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这么说，你早就背叛李老板了？”如非背叛，他为何要架空李老板的权利？ “我……”李奇一愣，不知道如何解释。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但当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响起，他还想到了别的一些事。 他与李老板自小长大的情谊，他们一同成长，娶妻生子……按理说，他不该背叛他的…… 王大人看了眼天色，生怕凤焱等得着急，当下便道： “来啊，李奇暗杀书生一事，证据确凿，关押大牢，听后发落。” 醒木敲响，衙役便要将李奇带走。 “大人，大人，我……”李奇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突然，他甚至没有辩解，便被衙役堵住了口。 王大人听着道： “李娇故意伤人，毁人容貌，实乃罪大恶极。亦关押大牢，听后发落。” 与李奇不同，李娇伤的是倾城的人。该不该放过，可不是王大人能够说了算的，他还得请示凤焱的意思。 下了堂，李惜站在李老板身边。 因为李奇的主动认罪，李老板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但女儿的谋害，朋友的倒戈，无一不令李老板感到心痛。 李奇与李娇，都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可就是他最信任的人，却给了他致命一击。 李老板知道，今日若不是李惜代他上堂，他怕是连一点时间也无法喘息。 李老板拍了拍李惜的肩膀，心中一片安慰。 他将李惜拉到身后，却对倾城道： “王公子，我愿意将李家产业全数交付，还请您放过小女一马。”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王公子的背影如此强硬，他就不该惹这么麻烦。更不该，让李娇来此。 “李娇要害你，你却想着救她？”倾城不解，事情虽为得到李娇亲口承认，但事实已经摆明，此事与李娇脱不了干系。 李老板点头道： “她自幼失了母亲，我又忙于店铺，对她多有疏忽。我知道她心善，如此，不过是为了惹我注意罢了。” 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对李娇下狠心。 就算一切都如李奇所说，他亦无法舍弃李娇。 可怜天下父母心，倾城虽为得到这种关爱，但这却是一直存在于她的梦里的。 可惜，这辈子她怕是没有机会感受父爱。 李娇虽有父爱，可她却不珍惜。 倾城能够理解李老板的爱女心切，她道： “李老板，我可以饶过令爱。”李老板心中一喜，还没等他展露笑颜，倾城便接着道： “可我得给王棋一个交代。” 在她心中，王棋是她的朋友，也是亲人。亲人受到伤害，她如何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即便是整个李家，也当不得王棋的面容尽毁。 如此，倾城怎么会饶过李娇？ 眼见倾城渐行渐远，李老板咬咬牙，把心一横追了上去。 “王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他郑重询问道。 他的姿态太过正式，令倾城无法反驳。 倾城遂跟着他去了角落。 眼见四下无人，李老板这才道： “王公子，在下得了一方秘药，许能治好王棋姑娘的伤势。”他的面色忽然变得沉重，仿佛此药有什么特殊力量一般。 613 朝阳宝芝堂 倾城不禁疑问，李老板既然有此药，干吗先前不拿出来，非要等她不放过李娇才拿出来？ 倾城疑问的工夫，李老板已经拿出了药物。 药品被放在一个白色瓷瓶中，瓷瓶不过巴掌大，从李老板小心翼翼的姿态中也可以看出此物的贵重。 “便是此药。”李老板郑重道。 倾城看得出来，他拿着药瓶的手都在颤抖，足以见得此药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倾城拿在手中看了几眼，并未发现有什么贵重。 李老板接着道： “只要王公子能够放过小女，整个李家都可以任君挑选。” 他将李家双手奉上的姿态，令倾城不住疑惑。 “李家酒庄，你也可以赠与？”她疑问道。 她虽然不在朝阳城，但也明白李家于朝阳城的影响。 李家酒庄是李家太祖一手创办，如今已经走过几代人的洗礼。李老板竟然堵上了李家的家业，如此，为了李娇真的值得吗？ 倾城忽然有些看不懂李老板了，他明明知道李娇的行为，竟还想着救她？ 一旦把李娇救出来，李娇又会改邪归正吗？ 但李老板不在乎这些，他坦言道： “我与苏大少爷的打赌输了，李家酒庄已经是他的了。我知道，您和他是一路人，与其交给苏大少爷，还不如交给王公子。” 自他打赌的那刻起，他便知道李家的命运由不得李家人。 苏武是个纨绔子弟，虽有苏家支持，但始终当不了大任。 李老板对李家酒庄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即便保不住酒庄，也想给酒庄找一个良人托付。而倾城，就是他最好的人选。 倾城不禁对李老板感到佩服，他与苏武的赌注，说不定苏武都忘记了。她了解苏武此人，他就算再混，也不至于抢夺别人的家业。如此，不过是为了逼李老板就范。 再说李老板，他完全可以无视赌约，反正只有苏武与他知晓。他抵死不认，即便苏尚也没有办法。说不定苏武强硬，还会遭到苏尚的教训。 可他就这样直接将酒庄双手赠送，令倾城有些莫名。 但送上门的好事，哪有拒绝的道理？ 倾城即刻道： “你这药，我自会查证真伪，若真有如此疗效，李娇也能少遭些罪。至于酒庄……恭敬不如从命。” 无论李老板出自何种心意，白送的酒庄，她当然要收下。而她需要验证药物，才可以确定是否放过李娇也没什么不对。 然而，李老板还想讨价还价，倾城趁机直接溜走。 “王公子，王公子……” 看着倾城渐渐离去的背影，李老板只有无奈叹息一声。 他现在，半点想法都由不得自己。可这是他选的路，有什么办法呢？ “爹，咱们回家吧。”李惜站到李老板身边，小小年纪的他形象却骤然高大。 李老板看着年幼的儿子，不由叹息道： “惜儿，你不该回李府，不该回李府啊。” 李惜为什么不能回李府，究其原因，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李家今后何去何从，这一家人的担子，成了李老板思量的中心。 回到“倾楼”之后，倾城将李老板给她的药拿给净心看，询问道： “这药真的能够治疗疤痕吗？” 净心看了半天，闻闻又尝尝，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最后只道： “这药的配方很是奇特，有许多种药物我都未曾见过。不过，倒是应该可以治疗疤痕。” 净心对药物并不精通，把脉也不过是为了自身。他觉倾城快成他的师傅了，他这哪里是来做师傅的，简直和跑腿的小弟没什么区别。 倾城还没有看懂净心的心思，依旧询问道： “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吗？”她心里不由疑惑，李家不过是开酒庄的。哪里得来的秘药？看李老板对这要如此宝贝的模样，她有些担心。 净心顿时气恼，怒气道：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会知道。” 他还真成了倾城的私人顾问，打架找他，看药也找他。 眼见净心一问三不知，倾城便把药收了起来。 反正这药也得伤口愈合才能涂抹，她打算带回内京城，给范先生过眼。 以范先生学识，兴许能够知晓一些。 净心冷哼道： “别把范先生当神仙，他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虽然他不喜倾城对他的姿态，但若是倾城去找了别人，他反倒更不开心。 至此，倾城终于对净心的情绪有所探查。 但因为范先生在前，她不由问道： “师傅，您吃醋了？” 净心向来小气，她是知道的。如今吃范先生的醋，也没什么奇怪。 可净心却忽然别扭起来，他站起身边朝外走，便道： “笑话，我吃什么醋。我要去找你师弟去，别拦着我。” 眼见他即将走出大门，倾城还真的没有拦他。 净心有些气恼，却碍于面子，不得不踏出大门。 他心中怨恨不已，他这哪里是收了个徒弟，明明是收了个冤家。 倾城对净心并无担心，反正他在这里还有宁白照料，总不至于走丢。 再加上净心经常“闭关”，又有什么地方能够耐得住他呢？ 入夜，王棋忽传脸上痛痒，请了几个大夫，也不见效果。张甜记得团团转，只有请倾城拿主意。 倾城倒是想起一个人，宝芝堂的孙大夫。 只有他知道王家秘药，对于其中疗效或许也会知晓。 张甜听到倾城提到孙大夫，不由一愣。 “公子，孙大夫现在已经不对外看诊，看诊的都是他的徒弟。” 倾城解释道。 其实，刚才请来的其中一个大夫，便是宝芝堂的大夫，可依旧不见结果。 倾城顿了顿，想不到孙大人居然不看诊，那么李家是怎么邀请到的呢？ 当然，李家或许与孙大夫私教甚好，这倾城就不清楚了。 倾城想到孙大夫对王家秘药的重视，只有赌一把道： “就说是王公子相邀，还请孙大夫务必前来。” 她相信，孙大夫因为对王家秘药的重视，也一定回来。 当然，结果没有让倾城失望。 孙大人在坚持过王棋的伤势只有，点头微笑道： “不愧是王家秘药，短短两天已见奇效。” 他的目光尤为明亮，看向王家秘药的眼神都带着眷恋。 倾城不知孙大夫是否也是王家旧部，但现在这个时刻，她谁都不能相认。 孙大夫重新给王棋包扎了伤口，解释说： “王棋姑娘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结痂之后便可以自由活动。” 614 客从远方来 他的心中也不住叹息，好端端一个姑娘，容颜就这样毁了。 即便是将来结痂，也会留下疤痕。 倾城不由将李老板给她的药递到孙大夫面前，道： “孙大夫，您给看看这药适不适合王棋涂抹。” 她没有说此药功效，便是想考验孙大夫的能力。 孙大夫接过此药，只轻轻闻了闻，当下大惊道： “这药……王公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的模样，比看到王家秘药时更为震惊。 倾城倒是怀疑，以孙大夫与李家的关系，他怎么会没有见过此药？ 但孙大夫的神态着实震惊，倾城幽幽道： “偶然所得。” 孙大夫眼见倾城不愿多说，便解释道： “不瞒王公子，此药名为‘醉颜’，乃是修复疤痕第一良药。” 倾城一愣，想到李老板保护此药的姿态，倒也不足为怪。 可孙大夫接着道： “不过，早在许多年前，此药便已绝迹。” 这也是他为什么感到震惊的原因。 早已绝迹的药，却出现在倾城手中，二者之间除了缘分，必然也有关系。 同一时刻，两种秘药相继出现，这让孙大夫看到了希望。 但更多的事，他却不能讲述。 “王公子可否告知在下，是在哪里得到的此药？”他紧张地看向倾城，希望能够得到一丝线索。 倾城不知孙大夫与李家是何关系，但就孙大夫不知李家有此药，想必也是李老板不想让其知道。 倾城没打算言说，半开玩笑道： “孙大夫的家人也是此药的受益者？” 上次孙大夫说其家人受王家秘药恩惠，所以好奇其主人下落。如今，莫不是故伎重演？ 但这回，孙大夫却认真否定道： “这倒不是，在下只是奇怪。” “有些事是好奇不得的。”倾城毫不客气道。 她信任孙大夫的医术，让他来诊治王棋，可不是代表她信任孙大夫一切，所有的事都要知无不言。 倾城生气时的姿态一向凌厉，孙大夫也急忙低头。 “是。” 他算是怕了倾城，但没有关系，只要倾城在，“醉颜”的主人就跑不了。 孙大夫坦言道： “以王棋姑娘的恢复程度，此药现在就可以涂抹。不出半个月，疤痕就可以完美修复。” 这便是“醉颜”的神奇之处，更有甚者，恢复之后的伤处比之前更加通透。 “谢谢孙大夫解惑。”倾城谢过之后，便对吩咐张甜道： “张甜，带孙大夫下去结账吧。” 孙大夫明白了倾城的意思，离开之际却开口道： “王公子，这是我宝芝堂的牌子，下回若‘倾楼’有何事，都可以拿这块牌子去宝芝堂找我。” 他将一块小木牌递给倾城面前，倾城随手拿过一看，这是一块很普通的小木牌，上面刻有“宝芝堂”三个字。不过，既然是能找到孙大夫的牌子，倾城当然要手下。 “告辞。”孙大夫见倾城手下牌子，这才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倾城便也直言不讳道： “王棋，这药是李老板给我的，你敢涂吗？” “李老板？”王棋不由怀疑，李家人真是奇怪，李娇伤她，李老板却要救她？ 倾城也不隐瞒，坦言道： “他想要用此药求你饶过李娇。” 她想，这件事最终还得王棋拿主意。 此药虽好，但若是王棋不像饶过李娇，她也会去寻更好的药物。或许没有此药药效奇特，但她绝不会放弃。 王棋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 “听说李娇是暗害李老板的真凶？” 她虽不出门，但张甜已将外面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公堂之上，百姓围观。即便李老板想要隐瞒，却堵不住百姓的嘴。 倾城点点头，解释道： “事情还没有得到李娇的亲口承认，但十有**。” 此事，恐怕李老板也是相信的。 只可惜，他为了女儿，却甘愿放弃一切。 想到李家酒庄，倾城也有了一个主意。 “如此，便放了李娇吧。”王棋喃喃道。 倾城看向王棋，对她的安排有些不解。 王棋解释道： “李老板那么宠爱女儿，就让他看清楚李娇的心思。” 除却李娇，对于李家，她也没有什么怨恨。既然李老板如此大义，放了李娇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只怕李老板会后悔。 倾城仍心有担忧，但王棋却道： “公子，我没事。这药可以助我恢复容颜，对我来说已是莫大的安慰。只要身在‘倾楼’，我什么都不求了。”只要留在“倾楼”，只要守在公子身边，她什么都愿意。 这才是王棋的心里话。然而面对倾城，她却说不出口。 倾城并不多想，坦诚道： “即便王琴是花魁之首，你依旧是‘倾楼’的四大花魁之一。” 她的话是一种承诺，无论王棋是否能够恢复原本容貌，四大花魁永远有她一个位置。 “谢公子。”王棋心有感激，看向倾城的目光越发柔和。 倾城从王棋房中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张甜。张甜禀报道： “公子，净心大师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位客人，正在西厢房，看起来很是神秘。” 她的神色有些慌张，模样也透着叹息。 “怎么讲？”倾城不解。 张甜神色怪异道： “那两位客人身着南疆服饰，不似凤昭人。” 凤昭与南疆的战乱才刚刚平息，谁也不知道下次战乱会是什么时候。净心就这样大大咧咧将两个南疆人带进“倾楼”，多有不便。 “南疆！”倾城一惊，直接奔赴西厢。 她想到了许多人，雪莲、阿布、阿木王子…… 如今能被净心带回来的，肯定是他们中之人。 “师傅。”倾城因为激动，未敲门便闯了进来。 “哼。” 净心对倾城还有怨恨，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倾城也不在意，她只得净心性子，一会儿哄哄也就好了。让她欣喜的，是从南疆而来的客人。 可是当她看过去，却看了一个大概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和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男孩的表情带着明媚的笑容，女孩却有些怯怯的，一直往男孩身后躲。 场面有些怪异，女孩的模样似脑筋有些不太正常。 “怎么，不认识了？”净心不悦道。 615 逝去的记忆 他可从没见过倾城如此无礼，对于阿花，她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小尧为避免尴尬，识趣道： “公子，我是小尧，这是我姐姐，阿花。” 在他心里，倾城就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 让天神记住他？ 这怎么可能。 还是他主动介绍好了。 “小尧？”倾城喃喃自语，她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女子。 “阿花？” 对于这两个人，她记忆中完全没有任何痕迹。 “还真的不认识了。”净心在一旁打抱不平，虽然不知道倾城对阿花态度任何，但小尧，你可是倾城亲自送到王勇身边的。这才过去多久，她居然会忘记？ 净心凑到倾城社保，小声道： “南疆之时，阿花是阿风的‘天地之术’。小尧是阿花的弟弟。” 无论倾城是这傻还是装傻，在这种时候不认人，都显得有些无情。 最重要的事，她根本不可能会不认识！ 净心不懂倾城为何伪装，但他的举动也算给倾城一个面子。 倾城瞬时明白了净心的想法，她忽而恍然道： “记得，我当然记得。” 她相信净心不会骗她，那么眼前的这两个人她便应该认识。虽然她不记得，但她也装作记得的模样。 她看着小尧，目光和蔼道： “小尧，你都长这么高了。” 不过是扮作认识，她明白怎么做。 小尧不知倾城心意，他见心中天神一般的人居然真的记得他，虽然其中少有波折，但结果是好的。小尧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点头道： “公子，自南疆一别之后，您也长高了许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够表达他此刻的激动，果然人生处处充满希望。 少年的个子如雨后的春笋，一发不可收拾。 倾城苦笑一声，她大概也就长这么高了。 她询问道： “呵呵，你们这次来是来找我的吗？” 南疆一去万余里，既然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许是有她有关？ 但是，小尧却摇头道： “我是为我姐姐的病来的，听说朝阳城有个特别厉害的大夫，专治……疯病。” 他靠近倾城，偷偷吐出最后两个字。 阿花虽然疯了，但也有着最起码的认知。 一次，因为小尧的疏忽，阿花跑了出去。在外面遇到一群野孩子打骂她，还说她是疯子。至此，她对“疯”这个字眼尤为敏感。 提到阿花的病情，小尧有些伤感。但他的伤痛转瞬即逝，对倾城解释道： “没想到却在路上遇到了净心大师，他就把我带来了。” 在他看来，遇到净心这是难得的缘分。而遇到倾城，则是命中注定了一些事。 自倾城离开之后，小尧身在军营，却无心当兵。 他自小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尤其他的家人都因战争的利益纠缠而死亡。他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一个痴傻的姐姐，如果他不幸阵亡，那么阿花怎么办？ 故此，他借着帮阿花治病的契机，其实也想自己出来找点事做。 “王将军没派人护送你们吗？” 倾城发现其中的漏洞，她是了解舅舅为人的，若他俩真要来寻医，舅舅怎么会让两个孩子只身前往呢？ 小尧目光一顿，在倾城强大目光的注视之下，他无从说话，幽幽道： “我……我们是偷跑出来的。” 他喃喃道： “王将军整日要我练武，可我志不在沙场，我不想打仗，所以就和姐姐偷跑出来了。” 那种不想做却必须要做的痛苦，难以描绘。 他只觉得若是再去练武，他会崩溃而死的。 正好南疆大雪，他趁着雪季就此离开。在南疆多待一刻，他便难受一刻。 倾城不觉叹了口气，虽然她印象里没有一点儿小尧的影子。但凭借他的作为，她也无法认同。 她又问： “南疆那么远，你怎么能准确来到朝阳城呢？” 南疆至朝阳的路，可不是从内京走到朝阳。他们俩无依无靠，又是大雪季节，想要单靠一双脚走路而来纯属无稽之谈。 她看他们二人虽然疲惫，但脸色还算红润，衣着也很光鲜。完全不像受了罪，吃了苦的模样。 再加上她本就对这二人没有印象，倾城更起了疑心。 但小尧却解释道： “是在路上遇到了一匹运粮的人，他们也要回朝阳，正好顺路把我们稍回来了。”他们原本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换了身南疆的衣着，自遇到那些人后，他也没有机会解释。等来了朝阳城，他们便遇到了范先生。 “运粮的人！”倾城大惊。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此刻也该回来了。 倾城没有再多问，一是她对小尧并不信任，二来那个人如果回来也肯定回来酒楼。她与其大海捞针，还不如静候佳音。 倾城看向净心，意思是如何安置这二人。 净心却还是因为早上的事生气，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哼。” 以为他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角色吗？ 如果不是他路上遇到了小尧和阿花，他定要让倾城再也见不到他！ 倾城理解净心的骄傲，此刻只有自己拿主意道： “你要找的大夫是谁，我在这边还有些势力，可以帮你问问。” 她想，既然他们是来找大夫的，她护袖也可以帮忙。 小尧正愁在这里不认识人，当即便道： “是宝芝堂的孙大夫。” 倾城一愣，暗想，还真是巧了。所有人都连成了一条线，她想不认识也难。 倾城的反应小尧看在眼里，他不由询问道： “公子，您认识孙大夫吗？” 如此，倾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安排道： “嗯，我认识。你们一路赶来，先休息一会儿。我派人去宝芝堂请孙大夫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小尧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倾城一愣，想要将他扶起。 她对这两人戒备仍在，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抵消的。 但小尧固执地跪在地上，叩首道： “公子大恩，小尧无以为报。今后我的这条命就是公子的，您有任何吩咐小尧义不容辞。” 他年纪虽小，但目光坚定，郑重的模样完全没有年少的稚嫩。 倾城沉声道： “起来。” 她对小尧的身份还搞不清楚，他没必要做这些事。 小尧连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无论倾城承认与否，这是小尧的信念。 616 王公子，又见面了 倾城将小尧与阿花安顿好后，接着便去了净心房间。 净心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开门的声音还般睁开眼见瞥了一眼。见到是倾城，当下便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倾城心里有一肚子疑问，此刻也只有净心能够解惑。她自知净心行为，当下便道： “师傅，我真的认识那姐弟俩吗？” 她最怕这是净心故意糊弄她的，可这也是她期待的。 听到此言，净心倒是愣住了。他慢慢睁开眼睛，不明所以道： “你怎么了，没发烧吧？” 他原先还以为倾城在搞什么鬼把戏，但如今见她如此认真，他也不得不思量思量。 “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净心认真询问道。 倾城点点头，刚才她想了又想，脑海中却没有这两个人的身影。 净心也不禁疑惑了，他自语道： “难道是我记错了？” 他将南疆的事都想了一遍，想来想去也没觉得哪里有错。他直言不讳道： “没错啊，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那个阿花是阿风的阵源，原本好端端一个孩子，因强行关闭阵源，才变成这样。可也算抱住了一条命。小尧是阿花的弟弟，阿风为得到阿花，将阿花全家杀害，小尧命大逃了出来。” 这些，都是倾城告诉他。 当时他也觉得这对姐弟甚是可怜，好在今后算是有了一个避难场所。 却想不到，他们竟然来到了朝阳。 净心的模样完全没有玩笑的影子，让倾城的心也漏了半截。看来，这件事是真的。她急忙道： “师傅，我不认识他们的这件事，先不要对小尧说。” 她看得出来，小尧对她很是信任。她不想让任何人担心。 净心点点头。 “这是自然，可你是怎么回事？” 他完全想不到，倾城究竟为什么会不认识他们？ 倾城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喃喃道： “师傅，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失忆了……” 只有失忆才会如此，净心说，阿花是阿风的“阵源”。可她在脑海中想了许多，却依旧没有找寻到阿花的影子。 阿风的“阵源”倒是有，她亦记得那是个女子。但是，她就是想不起那位女子的模样。 这令倾城不得不相信净心所说，阿花便是“阵源”。 她不记得，只是因为她失忆了。 净心却不认同，他问道： “你不记得我吗？还是不记得八皇子？” 他明明见到的倾城还是好好的，又怎么会失忆呢？ 倾城摇摇头道： “除了你们，在南疆的事，我似乎记得都不是那样清晰了。” 原先她记得很清楚，但是经过了小尧一事，她去回想，却发现记忆越来越模糊。似乎脑海中有一块抹布，随时可以将她的记忆清楚。 此刻，净心已经将所有的怒气抛诸脑后。他不断念着： “怪了怪了，怎么会这样？” 他完全不觉得倾城失忆了，可如今这种情况，好像也只有失忆可以解释得通。 忽而，他想到一记，便探寻道： “在南疆，你都记得谁？” 他想，如果倾城记不得南疆的人，或许可以证明她失忆的事实。 倾城也回想道： “我记得阿木王子，雪莲公主，阿南法师，阿布，阿风，大王子，善明将军……” 她说完之后，净心更加疑惑了。 “基本都被你说全了，这哪里是失忆？” 倾城说的好些个人名，他只听说过。不过也可以证明，倾城不认识小尧和阿花，并非失忆。 净心解释道： “也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或者，他们根本没在你心里停留过。” 虽然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或许真相便是如此。 倾城也陷入了迷茫之中，她完全想不通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净心见她多有思量，便安慰道： “我有时候许久不想一个人，也会忘记。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不记得了吗？我看阿花的病难治，小尧一人负担也会变重。不如我们把他俩送回南疆，也省得王勇担心。” 他对小尧和阿花也没有什么特别感情，既然惹得倾城为难，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净心的性子向来随意，他只管自己喜好，才不会管别人如何。 在他心里，倾城的地位自然比小尧和阿花要高的不止一丁半点。 倾城也不想让他们留下，可如今也不能这样送走。她解释道： “他们已经来了，怎么能再送走？小尧不是说过，他最讨厌当兵打仗。况且，以舅舅的性子，他最恨逃兵。小尧回来，定没有好果子吃。” 与净心不同，她总是想的太多。 对于小尧，虽然她记忆中并不存在，但她也不是那样讨厌。 年少时，总有许多无奈。 无论好坏，若加以引导，足可以颠覆一个人的人生。 倾城还没决定好他们的去路，但如论如何，他们不能再回南疆。 “你要收留他们吗？”净心疑问道。 他总是觉得倾城太过冷血，可每每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倾城的不易。 她为每一个人考虑，比起他，倾城才是大义。 “走一步看一步吧。”倾城喃喃道。 因有“宝芝堂”的牌子，孙大夫很快被请到了。 孙大夫早已将店铺上下吩咐过，“倾楼”若有事，即便没有牌子，他也定然要亲自前往。 因为他对这里有所眷恋。 “王公子，又见面了。”孙大夫见到倾城还挺开心的，他抱手行礼，目光清明。 倾城只是拱手道： “孙大夫，麻烦您了。”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又要麻烦孙大夫再跑一趟。 孙大夫不以为意道： “诶，能够为王公子办事，在下永远不嫌麻烦。” 他巴不得“倾楼”天天有事，如此，他也便能与倾城更亲近。 倾城知道李老板对“醉颜”的下落很好奇，但以李老板与孙大夫的关系都不肯告知，她如何能够相告呢？她只当不明所以，解释道： “请您过来是想您替我一个朋友看病。” “在下义不容辞。”孙大夫毫无推脱。 他原本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乃其义务。 阿花在小尧的安抚下，情绪还算平稳。她好奇地看着每一个人，尤其是孙大夫把脉的姿态尤为奇怪。 孙大夫并不在意，他把了一会儿，便询问道： “这姑娘的症状是后天形成的吧？” 617 三大秘药 倾城不解，看向小尧。 小尧忙道： “对，是因为雷击产生。”当时的情况他虽然没有看到，但应该是如此。 “雷击？”孙大夫有些疑问，又把起脉来。 这回，把脉的时间明显变长。他的眉头时而紧皱，看起来有些为难。 小尧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倾城替他询问道： “孙大夫，怎么样？” 孙大夫似有意为之，但又像在思量什么。 即便是倾城主动询问，他也是隔了许久才开口道： “她的脑袋里应该有淤血，以现在的条件无法治愈，只有等伤口慢慢愈合，淤血消散，许能恢复一些。” 他默默摇摇头，对阿花有些怜惜。虽为亲眼所见，但以阿花头中的伤势来看，她受到的雷击定然不凡。 阿花脑中的一些地方有断裂，虽然淤血也是一个大问题，但断裂层却让人无奈。 “这段时间大概需要多久？”倾城追问道。 她看得出来，孙大人对阿花的病情多有担忧。既然可以痊愈，那何故于此？ 孙大夫喃喃道： “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一生。” 而以阿花的情况来看，她很有可能会成为后者。 倾城沉默了，小尧情绪虽然悲伤，但也还好。因为他早已了解阿花状况，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当大家已经陷入绝望危机之时，孙大夫却又开口道： “不过，这世上还有一方良药，名为‘清淤’，王公子若是能够找到，许能救这位姑娘。”他的目光紧盯倾城，似倾城必有办法。 “清淤？”倾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她上哪里去寻？ 孙大夫却不理这些，他解释道： “此药乃用极阴、极阳药物所制，乃是活血化瘀第一良方。但就如同‘醉颜’一般，此药也已失传许久。我想，王公子许是有缘人，此药定能够得见天日。”他笃定倾城一定能够得到，令倾城更加迷惑。她不由闻讯道： “孙大夫说笑了，能够得一方秘药已是上天垂青，如何还能去寻这第二方？” 所谓“醉颜”，也不过是她从李老板手中得到。而李老板最此药甚为看重。 药物既然如此重要，别人又怎么会轻易给予？ 孙大夫摇头道： “别人或许不行，但王公子定然可以。”他看向倾城的目光灼灼，似倾城什么名贵物品，令人不忍侧目。 孙大夫解释道： “王公子手中的王家秘方金疮药也有一个名字，叫‘金伤’，此药若不是因王家，恐也会失传。” 一个“金伤”，一个“醉颜”，一个“清淤”，三个秘药，全因倾城而起。所谓秘药，也讲究一个“缘”字。若世间还有一人能够找到秘药，非倾城莫属。 倾城对孙大夫的话感到疑惑，更对他的熟知感到不解。她疑问道： “孙大夫对这三味药怎和如此熟悉？” 既然是秘药，她连其中之一都明，孙大夫却能够准备说起其名字，其功效，如此，还不令人惊奇吗 面对倾城的疑问，孙大夫没有半点慌张，他游刃有余道： “自幼喜欢研究些中药材，无意间得知罢了。” 他无意诉说其他，淡然的姿态比之先前激动模样要好上许多。 倾城想，孙大夫一定知道更多的秘辛。可以她的身份，他不会告知。 送走孙大夫之后，倾城让小圣抽空去一趟“青楼”，找蓝心询问孙大夫的身份。 他既然知晓如此秘药，又哪里会是一个简单的大夫？ 翌日，倾城起了个大早。因为秘药一事，她总是心神不宁。还有她的记忆，绝不会无故出现断层。她的记忆就好像无端消失一般，随着思想的深入，她感觉在南疆的事越来越模糊。 这种感觉比昨日更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消失。 张甜匆匆而来，倾城心中一顿，有了不好的预感。 “公子，李奇自缢了。” 果然，张甜开口的第一句话已经表明了倾城的猜测。 “什么时候？”倾城猛然一惊。 她自知李府之事后，便派张甜命人在府衙和李家之外查看。没想到却得回这样一个消息。 张甜也是吃惊，这几日的经历比她之前所有日子加起来还要多。而李家的麻烦事，也越来越多了。她道： “昨夜子时，衙役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他们的人也是今早刚刚得知消息，便回来禀报。 李奇说是，倾城第一个想的就是李家。便问道: “李家有什么反应？” “并无任何反应。”张甜也觉得奇怪，李家没有动作，李奇又为何会自缢呢？ 倾城也想不通，好在如今天已大亮，她可以去找人询问。 “我去府衙一躺。”她说着就要离开。 “公子……”张甜有心阻止，如今李家状况不明，李奇无端自缢，公子去了可别有什么事才好。 倾城给了张甜一记笑容，安慰道： “放心，没事。” 王大人对凤焱那么有礼，自然也不会对她无礼。 倾城去了府衙，还未进府，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王兄。” 她回过头，看到宁白与凤焱并肩走来。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形成清晨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明媚的笑容，总令人心旷神怡。 “宁兄，风兄。”倾城拱手行礼道。 现在虽没有外人，但想到凤焱别扭的称呼，她还是如此称呼好了。 宁白倒没什么感觉，只问道： “你也来看李奇之事？” 宁白此言便证实了他也只当李奇之死，倾城不由好奇，他怎么会关注这件事？ 她的目光不觉飘向凤焱，心中顿时有了思量。倾城回道： “对，李奇上有妻儿，下有老母，好端端的为何要自缢？” 她不知道李奇家世也就罢了，冲他昨日对儿子如此保护的姿态，便可以知道在他心中家人的分量。 小孩子不过几岁，又有老母亲需要侍奉，一般情况下人不会选择自缢。 宁白只淡淡道： “许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吧。” 他说的随意，抬脚便进了府衙。 凤焱也走了过来，询问道： “金疮药可还好用？” 凤焱的提醒让倾城想到了王棋已经把药给她了，她拿出来递给凤焱道： “哦，给你。” 618 背后之人 王棋自知此药是她从凤焱处讨来的，伤好之后便让她还给凤焱。虽然倾城解释了许多，但王棋如何也不肯要。如此，倾城只有再拿给凤焱了。 “王棋的脸好了？”凤焱接过金疮药，随口问道。 “已经结痂了。”倾城如实回答。 王家的秘药比普通药物更得奇效，她想到孙大夫的话。“金伤”……此药名为“金伤”。 “那就好。”凤焱收好了药，声音平淡如常。 倾城想到凤焱还没有试过此药，生怕他心有误解，便道： “你也试试吧，胸口上的伤快点痊愈才好。” 说来也是奇怪，凤焱那么想得到此药，为什么自己不用呢？ 倾城不由猜测，难道说凤焱是替别人讨得此药？ 想来也很有可能，凤焱因护驾都受了重伤，他身边的人受到牵连也并无可能。 面对倾城的劝说，凤焱只淡淡道： “放心，我没事。” 看着凤焱的背影，倾城只觉得他很奇怪。 “风……风，风公子……”王大人见到凤焱，心中猛地一惊。他的声音颤抖，叫了一圈总算叫对了称呼。 宁白“噗嗤”一笑，解释道： “别支支吾吾的了，王城是自己人。” 这个世界上，若说有谁能够令凤焱展露笑颜。并非圣上，也不是被凤焱捧在手心里的凤凝，而是王城。 这点，宁白也很奇怪。 虽然他曾旁敲侧击了许多次，但次次都被凤焱躲了过去。反正在他看来，王城在凤焱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有了宁白的话，王大人便也能放开心扉，他跪拜道： “属下参见战王爷。” 凤焱的册封已经下达，虽未到人尽皆知，但满朝文武已经尽知。王大人因有朋友在朝中为官，早已知晓此事。 凤焱没有理会称呼的变化，而是问道： “李奇如何？” 有凤焱发问，王大人自然言无不尽。 “回王爷的话，李奇的确是自缢身亡。他用腰带绑在柱子上，未有人出手。” 因为李奇是李府的人，王大人不敢大意。他派人将看守李奇的牢门死死把手，一个人也不得进入。可却没想到，他堵得住外面的人，却堵不住里面人的行为。 “这可就奇了怪了。”宁白的声音透着不解，他看向倾城，询问道： “王兄，有何指教？” 他可是知道倾城的能耐，区区一个自缢，定然也有破绽。 倾城不相信李奇会自缢，但如今宁白问出，她却不能这样说，只道： “不知宁兄可有指教？” 宁白尽想着看她出丑，自己也当思量思量。 宁白完全不为所动，反而解释道： “我一介商贾，自然是王大人怎么说，我就怎么想了。” 他将目光看向王大人，显然是等着王大人开口。 “宁公子谬赞，下官惭愧。”王大人谦虚谨慎，他对宁白有礼，如今又有凤焱在侧，他无法拒绝。 也只有拿出几分本事，分析道： “李奇的确自缢无误，可让一个人自缢也有许多种办法。下官办案多年，自知有一种办法叫‘胁迫’。” 他顿了顿，眼见三人因他的话均陷入思考，便又道： “王公子也说，李奇上有妻儿，下有老母，这便是最好的胁迫手段。主犯可以以此为威胁，令李奇不得不自缢。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李奇表现的很决然。” 也就是说，李奇自入狱之后便有了必死的决心。 除了威胁，王大人想不到还有何种方式能够让人义不容辞去赴死。 宁白听着王大人的话，不觉点点头，却又问道： “王大人说得头头是道，可知凶手是谁？” 如此，王大人却不直言了，而是道： “回宁公子的话，像这种案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下官实在为难。” 换句话说，他插手不得。至于证据，就更找不到了。 “那就让犯人逍遥法为？”宁白有些不满，明显的凶杀案，非要定性为自杀。 宁白眉心一皱，王大人内心已然紧张。 别看宁白没什么官职，但人家有钱啊。 尤其宁白与凤焱交好，这令王大人更是不敢得罪半分，便急忙想办法说： “只有锁定嫌疑人，从别的渠道获取其犯罪证据。如此，加以制裁，再套出此事。” 如此，甚是麻烦，还很有可能白费力气。 王大人不敢再说，生怕宁白回不喜他的回答。 若是他答错了，只怕连位子都不保。 倾城沉默了许久，忽而道： “王大人以为，此案主犯为谁？” 她见王大人虽然吞吐，但目光明亮，似早已锁定凶手。 她的心中原本也有一个人选，但各方证明，却不尽然。 若是平时，王大人是绝对不会回答此问，可如今碍于凤焱的面子，他不得不回答道： “李家。” 只有李家有这个动机。 对此，倾城问道： “李家可有人与李奇说过话？” 王大人一顿，据实回答说： “倒是未曾。李奇临时收押，连他的家人都未曾来过。” 因为他明白此事重大，生怕有任何闪失，故此，谁也不让见。 倾城点点头，心道，多亏了王大人的用心，否则李家还真解释不清。她便也笃定道： “如此，又为何会是李家呢？” 王大人不明所以，宁白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王大人虚心道： “不知道王公子有何高见？” 倾城没打算隐瞒，既然李惜是她的干弟弟，她决定帮李家这回。她问道： “李奇陷害李老板，一定就是李娇所为吗？” 她的目光透着探究，平静的话语隐藏的不凡的答案。 王大人明白倾城的意思，可认证人生无证据在，他…… “可……” 王大人的话还未说完，倾城便解释道： “物证可以编造，难道人证就不可以编造？” 是啊，什么都是可以伪造的。如此，又从哪里看出破绽呢？ “请王公子明言。”王大人这回的姿态明显虚心了很多。 倾城坦言道： “李奇自进府衙之后，未曾与李家人有过交流。而李家至此才知道李奇的野心，如此，他们如何能够找机会威胁李奇？” 刚刚得知情况，又没有机会威胁，李家怎么会是凶手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倾城是对的。 李家很有可能是凶手，但李家根本没有机会如此。 619 相识一场 倾城接着道： “自是他进入府衙之前，便有人威胁。眼见逃出无门，李奇只有一死以昭心意。” 如此，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王大人这才反应过来，小心道： “王公子的意思是，李奇背后还有别人？” 但李奇只字不提，只说他是受李娇所托。 不过想想也是，李娇是李老板的女儿，即便有了一个李惜，她在李老板心中的地位也未收到影响。她应该不至于竟自己的父亲置于死地。 如今李娇并未管理李家事，如此，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王大人越想越心惊，他办案这么多年，竟差点也被骗过。 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充满崇拜，若说一开始是因为凤焱的关系而对倾城有礼，那么如今，倾城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令王大人刮目相看。 倾城点点头，李奇背后肯定有人，但却不知道是何人。 “李家可有什么仇家？”她询问道。 王大人想了想，坦言道： “李老板向来仁义，深受百姓爱戴，于同行也是义字当先，倒是未曾听闻他有什么仇家。” 若是有，他也不会轻易下达定论。 正因为一个没有，他才只认定李奇一人。 倾城沉默了，最终也只有默默摇摇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对方滴水不漏，令人察觉不到。 这个案子，大概不能如愿了。 王大人见倾城也摇头，心中不觉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倾城会令他彻查此案，以他的人力物力，根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李奇事件的后续就交给王大人处理了，他还需要去告知李家，只怕李家为了证明自身的清白，也不会善罢甘休。 从府衙出来之后，倾城的心有些沉重。 因为李奇，也因为李家。 不知道李家得罪了何人，居然下次手段。如果不是抓住了李奇，那么李家危在旦夕。 凤焱站在倾城面前，似有话要说，可他终究一言不发。 他不开口，倾城倒是开口道： “凤兄，您可曾记得南疆的阿花姐弟？” 没有办法，这件事一直积压在她的胸口，令她呼吸不顺。 如果连凤焱都知道他们，那么她便确定自己是真的失忆了。 “怎么？”凤焱没有回答，只是疑问。 倾城便坦言道： “他们来了朝阳，正在‘倾楼’做客。” 她的话模棱两可表明了自己对阿花姐弟的认知，也让凤焱毫无顾忌道： “既然相识一场，去见见也罢。” 相识一场…… 倾城可以确定，她真的失忆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现存的记忆，是不是她真的记忆呢？ 倾城将自己的内心稳定的很好，在凤焱一侧，她未露出任何破绽。 小尧见到凤焱，心中一喜，刚要开口喊“八皇子”，忽然被凤焱暗示如今场合，他鬼灵精怪加了一个“爷”字。 “八……爷。” 如此，又显示了尊重，又不是暴露凤焱身份。 小尧很是得意，熟络道： “有公子的地方，必有您的出现。” 倾城站在一旁，心情已经凄凉一片。她只要想到失忆的事，内心便忍不住翻腾。 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便借口倒水出了屋。 屋子里只有凤焱和小尧，凤焱随口道： “逃出来的？”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渲染，平淡如初，却令人无端紧张起来。 小尧自来最害怕的人便是凤焱，比王勇还要害怕。 因为凤焱是皇子，还是整日板着一张脸，感觉很不好靠近的样子。 偏偏他总和倾城在一起，这让原本起了讨好倾城心思的小尧也不敢上前。最终，他被留在了南疆。 小尧虽然委屈，但也不敢怨恨凤焱。谁让凤焱身份那么高，他更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 如今，难得凤焱主动与他开口，虽不是什么好事，小尧还是配合道： “嗯，您怎么知道？” 这件事，就连公子都是他说过之后才得知，凤焱却好像知晓他的行踪一般。 当然，凤焱不会理会他一个小孩子。如此，只能是凤焱自己分析所得。 凤焱没有解释，只道： “我会给王将军带个信，省得他挂念。” 小尧是逃出来了，可王勇担负着责任。小尧若找不不会，王勇心里也定然不好受。 小尧点点头，其实王将军对他挺好的，只是因为他不想学武，故此才有违道义，小尧低声道： “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不是个当兵的料。” 他也只当自己出逃不对，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难得遇到了公子，他不想再离开。 在小尧心中，倾城就是他心中天一般的存在。无论在哪，他只想仰望蓝天。 凤焱眉头一挑，低语道： “你留下能做什么？” 他可是知道，倾城身边不养闲人，小尧小小年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能做什么？ 小尧却是颇有信心道： “我……我可以端盘子，我还可以打扫卫生。” 只要让他留下，他什么都能做。 他想都“可儿小姐”，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样子，又是女孩子。女孩子都能做，他也能做。 眼见小尧态度坚定，凤焱沉声道： “想留在‘倾楼’？” 他的话似暗含深意，迷蒙的双眼透着随性。 “嗯。”小尧坚定道。 他太想留在“倾楼”了，其实也不止是“倾楼”，只要能与公子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王城每月不过前来几日，有时候几个月也不来一次。如此，你还要留下。”凤焱给他讲清倾城在这里的情况，如果小尧只是想要追随，留下来可没什么多少意义。 小尧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点头道： “嗯！” 他要留下，只有他留下才可以与公子有更多的接触。 虽然公子可能不常来这里，但必定会来。 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小，待在公子身边多有不便。他想认真学门手艺，最好能帮助公子就再好不过了。 小尧的眸光透着坚定，令人不容小觑。 凤焱相信小尧可以长久的留在倾城，他忽而低语道： “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当倾城进屋之事，小尧和凤焱各自端坐一侧，看起来并未聊什么。 “公子，前面还有事，我想过去忙了。”小尧倒是匆匆站起身，一溜烟跑没了影。 “诶。”等倾城想要喊住他，却早已无影无踪。 620 鬼面佳人 “这孩子，有些慌张。”倾城摇摇头，不由评价道。 小尧的心思有些难猜，大概与他的经历有关。这么小的年纪，却经历一场巨变，着实令人不知所措。 凤焱瞥了眼倾城，淡淡道： “他想留在‘倾楼’。” 他已经答应了小尧，自然要说到做到。 “‘倾楼’人手已经够了。”倾城也解释说。 净心也好，凤焱也罢，他们认识小尧，她可不认识。 如果不是她失忆，那就是他们有问题。如果是她失忆，那么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凤焱却道： “就算我把他寄养在你这里，需要什么和我讲。” 他有些疑惑，按理说倾城应该不会拒绝小尧留下。他还那么小，不留下又能去哪里呢？ 凤焱稍稍一顿，想到倾城许是怪罪小尧于南疆的不辞而别，故才如此。 “你们关系很好？”倾城也是一愣，在她看来，凤焱不像是乐于助人的人，他又怎么会帮助小尧呢？ 凤焱摇摇头，坦言道： “不好。” 倾城不解，既是不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凤焱随即道：“也不坏。” 不好不坏，他只想留一个人在倾城身边。凤焱询问说： “你若不收留他，你让他去哪里？” 小尧在朝阳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唯一认识的人便是倾城，倾城若不收留，他又该何去何从？ “可‘倾楼’也不是慈善组织。”倾城随即道。 她可怜小尧的遭遇，可不代表她就要救助。 再说，小尧还认识凤焱，还认识宁白。他们的本事可比她大多了。 凤焱没有开口，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交到倾城手中。 “一百两，这是什么意思？”倾城看着银票上的数字，略有不解。 一百两，不多不少，但也足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了。 “小尧和阿花的伙食费，住宿费。”凤焱轻声道。他既然说出要寄养的话，自然要有所行动。 倾城这才明白凤焱是认真的，她戏谑道： “风兄居然如此大方。” “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小气的存在？”凤焱竟没有生气，反而还配合起倾城的戏谑。 这样的凤焱，让倾城真无法与战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联系起来。 她看着凤焱，目光一转道： “他们可以留下，但也是要做工的。” 她这里不养闲人，即便小尧年纪小，又有凤焱的亲自要求，她也不会无端培养个“大少爷”出来。 只要倾城肯留下他们，对凤焱来说什么都无所谓。 “随你。”他的语气轻和温柔。 “啊！”厢房内忽然爆发一声惊叫，惹得两人均是一愣。 倾城急忙打开门，凤焱却挡在她面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这才朝着尖叫声的厢房走去。 他们离尖叫声的厢房比较近，他们到了房前，其他人还没有赶到。 倾城忽然发现，这不是王棋的房间吗？ 自从发现了被绑架的事后，倾城便安排人手将“倾楼”整个保护了起来。如今又是王棋的房间发生问题，这令倾城想不想也就要闯入。 凤焱眼疾手快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冲动，先看明里面的情况再说。 倾城哪里来得及思量，她立即就要冲进去。凤焱却拉住她道： “你在这等着，我去。” 他的话毋庸置疑，坚定的眼眸带着命令的口吻，却散发浓浓关怀，令倾城呆愣在原地。 凤焱转身便要进门，而恰在此时，宁白却开门而出。 他满身狼狈，茶水洒了一身，还有不少茶叶没有抖净。 他看到倾城和宁白也是一愣，随后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王棋呢，你把她如何了？”倾城一看宁白的躲闪姿态，立即追问道。 宁白是从王棋的房中出来，而刚才的那声尖叫似乎…… 倾城忽然想到，刚才那声尖叫，似乎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以宁白的姿态来看，应该就是宁白所为。 宁白还有些惊魂未定，他拍着心脏道： “她，她好好的啊。”想到王棋的样子，宁白心有余悸，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再不做那种事。 倾城不再理会宁白，直接冲进屋中。 房内的茶壶跌在桌上，茶水洒了一地。 王棋蹲坐在角落里，埋首在膝盖见哭泣。 原本为她遮挡脸颊的纱布竟不知为何脱落，孤零零地散落在一侧。 “王棋……”倾城轻轻拍了拍王棋的后背，语气安抚。 王棋听了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满眼都是泪痕。 “公子，呜呜呜……” 她哭得好伤心，梨花带雨，似要将满腹委屈哭出。 “发生什么事了？”倾城疑问道。 王棋好好的在房间，纱布怎么会脱落？而宁白，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已经让张甜守在这里，谁也不许进入吗？ 倾城这才想到，张甜竟不在这里。 王棋十分委屈，刚要开口，猛然瞥见门外的方向，忽而又埋首在膝盖间。 倾城转头看去，宁白的表情有些怯怯，他自来洒脱，今日也着实无奈。 倾城的目光凌厉，令宁白越发叹息。他解释道： “我……自从花魁大赛之后，我一直仰慕王棋姑娘的舞技，后听王棋姑娘受了伤，便想来探望一二。没想到王棋姑娘伤在脸上，我不小心扯下了她覆在脸上的纱布。” 女儿家嘛，即便脸上被虫子叮了一下，也当作毁容一般哭诉。他本以为王棋也是如此，谁想到，解开纱布，竟然会看到一张“鬼面”。 沟壑般的伤口，似一道蜈蚣弯曲在脸上。让原本白皙的脸颊增加了狰狞一幕。 原本宁白也没那么慌张，可他不小心撞到了茶壶，滚烫的热水洒在他的大腿上，如此，他才尖叫起来。 如今想来，也是丢人。 可王棋以为，他是因看都她的面容，故才如此。当下，便大哭起来。 宁白解释不清，只好出去找人劝慰王棋。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了凤焱和倾城。 “公子……”听了宁白的讲述，王棋越发悲伤。 她自知道面容尽毁，可却从来没有人表现的如此强烈。每每看到她脸上的“沟壑”，她都恨不得自尽了事，可想到她在意的人和事，她又鼓励自己一定要坚强。 但如今再多的坚强都因宁白的一声尖叫而化为乌有，她没有信心能够坚持下去。她害怕再也恢复不了容颜！ 621 我们不差钱 宁白更是无奈，他已经和王棋解释过了，可王棋偏是不信，这让他如何是好？ 倾城也听明白了，一切都是宁白的责任。宁白多在这里一分，王棋就越是悲伤。 所以，倾城毫不客气道： “宁公子，请你离开。”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宁白，似宁白罪大恶极一般。 宁白也只当一个女儿家的面容有多么重要，只是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面对倾城的强硬，他没有生气，而是对王棋道： “王棋姑娘，在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如果不是宁白真的知错，他万不会道歉。 宁白走后，倾城才劝说道： “王棋，没事了。” 作为女子来说，王棋是很坚强的。 在遭遇了那种事之后，她依旧保持理智，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 如果不是该死的宁白…… 想到这里，倾城对宁白又多了一份怨恨。 “公子，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先前还没什么的王棋，如今竟连看都不让倾城来看。 她将自己完全缩在膝盖上，不给倾城看到分毫。 王棋孩子气的举动令倾城哑然失笑，她劝慰道： “再难看的时候，我都见过，现在没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棋每每看到她总有些羞涩之感。倾城只觉得好笑。 在倾城的劝说之下，王棋终于抬起头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副可怜兮兮没有。不显狼狈，只让人想要怜惜。 倾城重新拿过药物和纱布，解释道： “我给你重新包扎。” “倾楼”之外。 “你回去吧。”凤焱一路将宁白带了出来，语气冷冷道。 宁白叹息道： “我承认，我就是想看看王棋到底伤得如何。不过以她的伤势，那支舞恐怕并非她所跳。” 在花魁大赛上，他因一舞而对王棋惊为天人。素来想找机会一探究竟。 可在刚才的谈话之中，王棋虽承认了那支舞是她所跳，但言语躲闪，许多问题也解释不清，令宁白不由疑惑。 他这才想到了这么一个狠法子，看王棋的伤口。 那日，虽然隔着面纱。但他看得清晰，舞台上的那位女子，脸上可并未疤痕。 如此，也可以确定王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舞者。 没想到，却惹出了这档子事。 凤焱不以为意，淡淡道： “那又如何？”舞蹈是谁所跳，与宁白有什么关系？ 宁白忽而激动起来。 “我还没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舞技，自然是想见一见真正的舞者。” 宁白素来喜欢奇妙的东西，无论人和事。 当他见到那支舞之后，便再也移不开眼。若找不到谁是跳舞的人，他怕是会寝食难安。 凤焱当然告知自己的想法，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的告知只会让宁白无法放手。 他没有理会宁白的执着，转身进了店。 宁白本还想找凤焱探究一番，见他没有兴趣，自讨了没趣。如今又得罪了倾城，他只有灰溜溜离开了。 王棋屋内，倾城已经替她换好了药。张甜一脸悲愤地站在一旁，桌子上多了一叠桂花糕。 张甜心中愤怒不已，宁白说他喜欢吃桂花糕，可惜“倾楼”没有。张甜想到宁白的身份，为了讨好他，亲自去厨房吩咐。却不想，她拿回了桂花糕，王棋却遭遇此景。 虽然倾城没有怨她，但张甜心中无法释怀。 “你还来回来做什么？”张甜一看到凤焱，当即便恼怒起来。 在她心里，凤焱和宁白是一路人。如今见不到宁白，她便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凤焱身上。 “张甜，不可无礼。”倾城急忙制止。 张甜不知道凤焱身份，她却是知道。 若张甜惹怒了凤焱，恐会招来杀身之祸。 张甜虽然心有不甘，但对于倾城的话，她还是听从的。 她怒视凤焱，但却不再多语。 “宁公子走了吗？”倾城不由问道。 她心里腹诽，按理说宁白走了，凤焱也不该留下啊。 凤焱对倾城的心思全然不知，他开口道： “嗯。临走前他留下了一叠银票，算是对王棋姑娘的补偿。”说着，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到了桌上。 倾城还未开口，张甜便气不过道： “我们不需要他假惺惺的补偿。”哪有把人伤了，再来道歉的道理？ 若道歉有用，那要衙门做什么？ 她现在也想让宁白尝尝遭人厌恶的痛苦，才能解心头怨恨。 “张甜。”倾城的声音暗含警告，张甜默默低下头。 倾城不禁摇头，以张甜的急性子，谁又能治得了她呢？ 张掌柜想让张甜早日嫁出去，可以张甜的性子，怕是谁都不敢娶。 倾城冷声道： “拿回去吧，‘倾楼’差的从来不是钱。” 区区几张银票，宁白又想收买谁？ 凤焱并未收回，只道： “就当作是给小尧和阿花的生活费吧。” 阿花的病情越来越差，求医问药也需要花费。“倾楼”不缺钱，他却不能不给钱。 倾城一愣，如果这钱是因为宁白，她万不会收。但如果因为阿花姐弟，她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谢谢风兄。”倾城莞尔一笑，毫不客气收下了银票。 至于宁白的事，今后有机会教训回来。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凤焱一直站在房内，又没有什么事，却不肯离开。 倾城又不能轻易下“逐客令”，只有嘱咐了王棋几句，出了屋。 她感觉凤焱一直跟着她，如果她出了屋，凤焱许也能跟出来。 果不其然，她前脚刚离开屋子，凤焱后脚便跟了上来。 不过这次，他却是开口道： “明日我回京，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来到朝阳城，原本就是偷跑出来的，已经过了几日，再不回去就要露馅了。 凤焱也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疯狂的时候。在倾城面前，他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倾城不知道凤焱所为，听他询问，一时还有些愣神，随口道： “啊，许还得再过几日。” 她来朝阳有许多事要做，齐睿如今好歹能够将“倾楼”的事物看明白，打铁趁热，她想让齐睿彻底熟悉这里的一切，再回去。 不过，中间还有太子大婚，她想，她或许得把齐睿暂时留在朝阳，等她下次回来再带回去了。 凤焱似是无意道： “二哥大婚，凤钰也回来了。” 622 誓死追随 倾城一惊，忙问： “小侯爷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王琴前几天还问她有没有赵钦的情况，若是凤钰回来了，那么赵钦是不是也回来了？ 凤焱见倾城如此急切，一时间心情有些黯然，他淡淡道： “昨日。” 竟是昨日…… 倾城想到小尧便是跟着一队运粮的人马而来，那岂不是小尧遇到的人马很有可能会是赵钦一行。 “多谢风兄告知。”倾城的道谢多了几分诚恳。 凤焱所做并非想要倾城感谢，他的目光似有幽暗滑过，却解释道： “府邸还未建成，我如今还在宫里住。如要有事找我，别忘了去古董铺子。” “是。”倾城只是点头。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凤焱口中的“古董铺子”，而这，身为王城的她是不应该知晓的。 凤焱告知她赵钦回归的事，倾城便也坦言道： “风兄，金疮药你最好还是用上，如果你还有别的用途，回内京我再给你一些。” 凤焱受伤很重，金疮药她是经过验证的，对伤口有奇效。凤焱今后还有得忙，他的身体可不能扛不住。 倾城的口吻满满担忧，令凤焱的目光也明亮起来。 在凤焱灼灼目光之中，倾城不自然别过头去。 明明她现在还是“王城”的身份，可她却总是用“倾城”的身份来看待凤焱。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只听凤焱低语道： “没有其他用途。昨日，我已经用过了。”倾城的心意，他自不能白费。而倾城的关怀，令他倍感舒心。 “那就好。”倾城喃喃道。 看着凤焱离去的背影，倾城心里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但她却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奇怪。 被倾城派去找蓝心的小圣回来了，他还带回一个消息。 “蓝心说孙大夫并非王家旧部，而至于他的身份，蓝心让公子去问将军。” 又是她不能插手的一件事，倾城疑问连连。 若说“地下城”有危险，那么为什么连一个大夫的事她也不能知道呢？ 蓝心越是如此，倾城越是觉得孙大夫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单凭孙大夫能够知晓几种秘药，倾城也不敢低估。 “我知道了。”倾城点点头，不做他说。 “公子……”小圣忽然开口，语气有些迟疑，似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倾城不觉疑问，小圣跟在她身边快两年了，她还从未见小圣如此模样。 在倾城的探寻目光之下，小圣开口，却依旧踌躇。 “可儿小姐……”这种背后乱说主子话的事，他还真做不来。可是这些事，他若是不搞清楚，以后与齐睿相处起来，更为艰难。 小圣心想，与其不清不楚，倒不如将什么都问清楚。 倾城见小圣似很为难，便替他说道： “他做的不好？” 小圣连连摆手，忙道： “不，相反，他做的很好。只是，公子今后要让可儿小姐管理酒楼吗？” 他看得出来，倾城对齐睿虽然严格，但很在意。 齐睿现在学的东西，虽然繁杂，却也是贯通整个酒楼的。从基层做起，齐睿会懂的很多，就一如当初的他一般。 倾城的确有让齐睿管理酒楼的心思，不过相较于管理，齐睿更担当一个传递者的姿态。 “你有什么想法？”倾城询问道。 她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小圣清楚了解酒楼每一步运作，他的意见倾城也会考虑。 然而，小圣却道： “公子的安然自然是最好的。” 质疑主子的话，他万万做不到。 小圣虽然不说，但倾城看他的模样也明白了几分。显然，他并不想让齐睿留下。倾城坦言道： “可儿年纪还小，许多事都要仰仗你。我想让他多学些知识，将来也可以帮衬逸寒料理这些事。” 现在，沐逸寒无法来到朝阳。可在酒楼起步初期进入是最好的，齐睿可以说是沐逸寒的替身，代他了解酒楼的事宜。有齐睿在，等沐逸寒真正接管酒楼的那天，才不会慌乱。 “公子，您是要把这里的产业交付于大少爷？”小圣一惊，他还以为倾城只想将这些当作自己的产业。若是交给大少爷，那他们这些人又何去何从？ 倾城能够理解小圣的思量，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换了人，大家最怕的应该就是新老板的人品问题。她解释道： “逸寒性子沉稳，也很懂分寸，你们若要留下，他不会拒绝。” 她会安排齐睿进入酒楼，也是这个意思。别等到时候沐逸寒接手酒楼，什么都不清楚。有齐睿在，最起码他也会为老员工争取一些利益。 然而，小圣却道： “属下誓死追随公子。” 他原先是王勇的人，可自从跟了倾城之后，便也将倾城当作了自己的主子。 主子有令，他不敢不从。主子去哪，他也是死跟从。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倾城欣慰地看着小圣，她摇头道： “你很有做生意的天赋，我不会局限一个人的发展，你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她看得出来，比起上战场，小圣其实更适合发展酒楼。 她现在身边人还够用，小圣留在这里，比跟在她身边要何时许多。 “公子……”小圣还想表达心意，倾城解释道： “那些事还早，说不定到时候你会舍不得离开。” 张甜说她年纪不小，她也才反应过来，以小圣的年纪也该娶一门亲事了。 以前小圣当兵，没有安定，自然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如今，舅舅即将回归，万人铁骑也应该有所归属，而小圣自然是头一份。 倾城没有多说，只道： “先去忙吧，可儿可不是个省心的姑娘。” 如果没有点真本事，还真镇不住齐睿。她看张甜已经把只是教的差不多了，只怕齐睿很快又要整幺蛾子了。 “是。” 小圣总觉得倾城的话若有所指，不过等他明白，为时已晚。 倾城去了李家。 李家正因李奇的死更充满哀伤，李奇虽然背叛了李老板，但李家上下知道的人不多。李老板则本着死者已矣的原则，并未追究李奇的家人。 有李老板这么一个主子，实在是下人的福气。 倾城叫来李惜。 “哥哥。”李惜对倾城很有礼貌，但板着一张脸，看不出有什么高兴。 623 惺惺相惜 当初，倾城认李惜为干弟弟，纯属一意孤行，李惜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不过以倾城的认知来看，李惜恐并不喜欢这层关系。 然而，他无法拒绝。 倾城也不点破，只道： “李老板要将整个酒庄赠与我，我若收下，你会怨恨我吗？” 刚才，李老板的赠予速度很快，不过一日已经走了公文。也就说，现在李家酒庄是倾城的了。 倾城明白李老板的良苦用心，他想以此换取李娇的回归。 然而李娇回来，李家势必会引发一场关于家产的争斗。为了平息这场家斗，他宁愿放弃家业。 李老板此举令倾城钦佩，可有如此舍得之人，却令倾城越发怀疑。 李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模样与他的年龄格格不入。他声音低沉道： “父亲输了赌注，与其将酒庄输给外人，我宁愿是赠与哥哥。” 他的目光灼灼，不似幼儿一般的光亮，令倾城十分欣慰。 果然，天才就该有天才的样子。 如今的李惜不及昔日十分之一，但依旧显露他作为天才的模样。 在年少时相遇，对倾城来说也是缘分。未免李惜年幼，不谙世事，倾城解释道： “如此，你和你娘恐不会再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李府一旦易主，李家就没有收入来源。 到时候别说李娇，就连李惜恐也没有多少好日子过。 对此，李惜全不在意，他目光坚定道： “我有一双手，还有头脑，万不会让我娘饿死。” 他自小便生活富足，虽是外室所生，但因李家无女主人，田氏的日子还不错。李惜是被娇宠长大，他能够有如此信念，也令倾城佩服。 “你倒是自信。”倾城喃喃道，她看向李惜的目光充满了欣喜。 李惜是一块璞玉，如今还未显露，她能够在此相遇，应说是她的幸运。 倾城幽幽道： “我打算收下酒庄。” 她的眼见一瞬不瞬盯着李惜，不放过他的一丝反应。 然而，李惜面色只是淡淡的，未测有任何动作。 他的模样，就好像他对此完全不曾注意。但少年紧握的双手，已然暴露了他的想法。 有野心，倾城喜欢这类人，却也害怕这类人。有野心，却能克制，这才是倾城想找到的人。 她接着道： “交予你处理。” “交给我？”李惜的面容浮现难得一见的疑问，他有些呆愣，盯着倾城，满眼都是疑惑。 这样的姿态，才是倾城意料之中的模样。她莞尔一笑，解释道： “我没有强占别人家业的爱好，李老板此举无奈，我也明白。你是李家人，只有李家人的经营，才叫‘李家酒庄’。” 更为重要的是，没有秘方，酒庄在她手里等同无物。 李娇想错了，她以为酒庄很重要。真正重要的不是酒庄，而是被李老板捏在手里的秘方。 再过几年，李惜就不会有此疑问。她也只有趁着李惜还未成长之际，给予他一些恩惠。等他长得之后，他们的关系才会更亲密。 “可是，为什么？” 李惜不管这些，他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交给他？ 对此，倾城的理由很简单。 “你是我弟弟啊，我不帮你帮谁？” 当初她认李惜做弟弟，其实也是处于套近乎的目的。 他日，李惜的成就不会比宁白低。“南白北惜”的名号说的就是凤昭国的商贾，南有宁白，北有李惜。如此，倾城怎能不在他年少时多加注意呢？ “我有一个问题。”李惜沉声道。 “嗯？”倾城一片坦然。 李惜的眼中闪过少年人的狐疑，带着一丝迷茫，询问道： “你为什么会认我做弟弟？” 这是李惜一直不解的地方。 就如同今日之事，一切根本只因为倾城认了他做弟弟。 倾城淡然一笑，她自然不会告知李惜往后的事。借用李惜的一句话，她解释说： “因为你有一双勤劳的双手，还有聪明的头脑。” 如此人才，她不过是慧眼识英。 “可我才十岁。”李惜强调道。 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得如此器重？ 连李老板都不至如此，偏偏倾城对他尤为信任。 李惜不敢辜负任何人，同样，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英雄出少年。”倾城坚定道。 她相信，李惜有这个实力。 对于倾城的莫名信任，李惜感到完全无法认同。他追问说： “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搞砸了？” 他年纪小不说，还没有经验，他都不知道倾城哪里来的仔细。 可也因为倾城的仔细，让他也不觉想到。难道是他太过妄自菲薄了？他还是有能力的？ 倾城随意道： “反正是你们李家的产业，搞砸了大不了你再凭借着一双手重新发家呗。” 她没有什么可在意的，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与李惜交好。 “不过，你要真搞砸了，李家酒庄就不复存在了。” 倾城稍加提醒道。 她是商人，在商言商。如果李惜没有前世一般的本事，她为何要选择一味消耗呢？ 李惜的目光灼灼，其中夹杂着一丝不安，更多的则是莫名。 他盯着倾城看了许久，这才幽幽道： “你可真是奇怪，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怪人。” 他的声音多了一份孩童似的天真，目光有些探究，更有些钦佩。 从这一刻起，李惜发生了改变。他对倾城不再是陌生人的态度，反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念。 倾城不以为意，提醒道： “李老板以酒庄要求我将李娇放出来，难道你想一直屈居人下？” 她今日前来只有一个目的，令李惜看清眼前的局势。时间或许可以等他长大，但现实已经等不及了。 这回，李惜没有迟疑。 “好，我接下李家酒庄，但那些秘方，我并不知道。”必要的事，他还是要解释清楚。 倾城有些无奈，李惜每次都必要解释秘方，但她对那些毫不在意。她告知道： “你只需干好自己的本分就可，如果干得好，我不介意把酒庄送给你。” 原本就是为了接近李惜的举措，若李惜做的好，她没有道理不支持。 觉察到李惜疑惑的目光，倾城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机会。” 而她相信，李惜能够不负所望。 624 四大家族 李惜看向倾城的目光从疑惑转为坚定，他抱拳道： “谢谢公子。” 从今日起，他做担负一个男人的责任。 “公子？”倾城疑惑，不是哥哥吗？ 称呼的转变让倾城看透了李惜的心思，李惜并不否认，只道： “我知道，公子认我做弟弟，是不想我在李家受到委屈。我于公子无任何利益，公子的一片善心，李惜永不敢忘。” 先前，他虽然口头喊“哥哥”，但并未记在心里。迫不得己达成的事，令他的心毫无波澜。 但是现在不同，倾城的信任令他充满信心，他开始觉得，有一位哥哥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比起“倾楼”，比起倾城的人脉，李家其实不算什么。 不过是个做酒的小作坊，说是酒庄，但完全称不上一个“庄”字。 倾城的信任，令李惜倍感鼓舞。他也开始相信，他可以做的更好。 倾城对李惜的话感到安慰，无论如何，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总令人安心。但她同样说道：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弟弟。”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认下的李惜，只要她将他当作家人，那么他就是她的弟弟。无关利益。 李惜沉默不语，但眸光越发炙热。 让倾城将要离开李府之际，李老板却将倾城单独叫进了屋内。 “王公子，前日匆忙我拿错了药物，应该是这瓶才是，那药并不能医治王棋姑娘的伤。” 李老板又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一脸笑意地向倾城请罪。 倾城接过瓷瓶，不由道： “李老板也有大意的时候？” 先前的那瓶药，孙大夫已经说过，乃是天下治疗疤痕之圣品。难不成李老板这回找来的药，比圣品还要极品？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王公子赎罪。”李老板态度诚恳，好似真是无意拿错药一般。 倾城打开药品闻了闻，味道比“醉颜”要淡许多。 “这是何药？”倾城疑问道。 李老板忙道： “乃在下寻访名医所得，对治疗疤痕有奇效。” 倾城并不懂药物，所以对此拿不定主意。但李老板却说，先前的“醉颜”治不好王棋的疤痕，如此，倾城却是不信。 王棋虽只擦了一天药，但也说过此药着实不错。 擦上之后冰冰凉，疤痕竟也慢慢淡化。 如此，怎么能说没有效果呢？ 不过，既然是李老板给的，倾城便也收下了。 “李老板费心了。” 但她收下药物之后，随即道： “但是‘醉颜’王棋已经开始使用了。” 她要知道李老板是否知道“醉颜”的大名。 “醉，醉什么……”李老板的神情明显一震，却压制住震惊询问道。 “醉颜。”倾城又说了一遍。 她的目光紧盯李老板，想要从中看出破绽。 李老板的破绽百出，根本不用认真去看。慌张的目光，颤抖的身躯，已经代表许多。 即便如此，李老板还是勉强镇定下来，用颤抖的声音接急切道： “哦，那药需要伤口结痂才能使用，王公子还是快要王棋姑娘停止使用，换上这份药吧。” 他十分迫切的姿态，更加将自己的内心暴露。 倾城见李老板态度还算诚恳，便对他道： “王棋的伤口已经结痂。” “什，什么？”比起“醉颜”的名字，李老板对伤口在短短时间内结痂更为惊奇。 倾城的目光闪过一丝晦暗，她询问道： “李老板可曾听过‘金伤’？” 虽然孙大夫没有明说，但隐隐的，她感觉这三大秘药彼此之间是有联系的。 都是秘药，都是失传秘药。 李老板在听到“金伤”二字后，竟忍不住后退了数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倾城，声音颤抖道： “王公子，您究竟是何人？” “醉颜”、“金伤”，普通人根本不会知晓。 “怎么了？”倾城故作不知，李老板不说出些秘密，她怎么能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转瞬之间，李老板看向倾城的目光已有不同。 就好像李惜一样，原先不过利益遵循，如今却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据在下所知，‘金伤’秘药已经失传。”李老板的声音已恢复正常，目光坚定的他，令倾城仿佛看到了真实的李老板。 她亦说道： “据我所知，‘醉颜’秘药也已失传。” 两相对比，她并不惧怕什么。 原本只是倾城猜测的事，如今却已证明。“金伤”与“醉颜”之间有着莫大的联系。那么“清淤”呢？ 孙大夫说她是有缘人，是否又在暗示着什么？ 李老板的目光忽而变得明亮起来，他指着倾城，不可思议道： “你，你是四大家族的人。” 四大家族？ 倾城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见李老板如此震惊的模样，她还是回道： “李老板也是？”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知道更多。 倾城的承认令李老板从震惊变为淡定，他的目光不再惊恐，看向倾城的神情似看到了亲人一般。 正当倾城疑惑之际，李老板主动报出身份道： “不错，我是李家第五代家主，李翔。” 接下来，应该倾城报明身份了。 倾城想，“金伤”既是王家之物，她便得以王家人身份示人。故此，便道： “李老板可曾听说过镇国公府？” “王家！”无需倾城多说，李老板已经点名。他看向倾城，忽而大笑起来。 “王城，王家，我竟没有想到。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嚣张，笑得肆意，完全没了往日谦谦君子形象。 在倾城看来，他更像一个将军。如此豪迈，如此英勇。 “李老板，你还好吗？”倾城不由探寻道。 李老板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目光凌厉地看向倾城，眼中似有某种力量将要迸发。 倾城一顿，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李老板却制住她的双臂，追问道： “你是王家什么人，怎么会拥有‘金伤’？” 显然，李老板对倾城可以拥有“金伤”感到不可思议。 倾城同样对王家的秘密感到不可思议。 借用李老板的“家主”言行，她语气平静道： “我若说，我是王家家主，李老板信吗？”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胳膊上的力度让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回答错误，那么李老板定然不会饶过她。 625 少主归来 说来也怪，一如君子般随和的李老板竟然会迸发如此大的力量，和令倾城不得不感到吃惊。 然而，预料之中的辩解并没有展开。李老板竟然松开了禁锢的双手，点头欣慰道： “果然，果然。秘药只有家主才能拥有……” 他竟是相信了倾城的说辞。 倾城正想着如何圆谎，却见一向淡然的李老板直直跪在她面前。 “李翔参见少主。”即便因为李娇之事，他也从未有过如此低微的时刻。 倾城心中一顿，不明所以。此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为何李老板会尊她为“少主”？ 只听李老板说道： “李翔愚钝，竟没有早日认出少主。先前李家人多有冒犯，还请少主赎罪。” 他完全没有质疑倾城的身份，字里行间带着浓浓尊敬。 倾城完全摸不到头脑，她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的身份更加稳固。 想到她不过是与李老板见了几面，便从中下手道： “你仅凭‘金伤’就认定了我？王家部下均拥有‘金伤’。” 以李老板多言，拥有“金伤”的王家人便是所谓的“少主”，那么王家部下岂不是都可以拥有？即便他说了自己是王家人，也没有确定自己是王家哪房的人。李老板却如此笃定，实在令人怀疑。 李老板淡淡看着倾城，眼中出现一抹欣慰。他解释道： “不错，但见效奇快的，只有纯正的‘金伤’才有此功效。” 王家分散给部下的“金伤”，已做过改良。其功效远远没有真正“金伤”来得快速。 当倾城告知他说，王棋的伤势已经结疤，他心中便有了思量。 令因倾城是王家的人，李老板再无怀疑。 倾城表面平静，内心却犹如波涛翻滚。 她竟想不到平平淡淡的王家，竟然会是什么四大家族之手。哪里来的四大家族，她为何从未听过？ 四大家族，一家王家，一家李家，可还有两家呢？ 倾城问道： “四大家族，其他的两家在哪里？” 她想，或许找到了四大家族，也就找到了“清淤”。 李老板的面容有些悲切，或许是想到了以前的往事，眸光里闪过一丝阴郁。 他半低着头，目光有些飘忽。李老板解释道： “当年四大家族走散，生死不见踪迹。我家老祖于朝阳开办酒庄，以此掩盖身份。到了我父亲那一代，惊闻世上出现‘金伤’，我们多方打探，才得知当年的少主已经创建了王家。可是，等我们明确目标之后，王家却覆灭了。” 那是他心中第一次有了“四大家族”的意识，可为了隐藏自身，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听说，王家灭了。王勇也不知踪迹。 他们便在朝阳城创办了酒庄，为的就是等来其他三家。 这一等，就是十年。 本以为这辈子四大家族都见不了面，却不想，倾城的出现，令李老板看到了新的希望。 四大家族，五代人，为了同一个目标，一直在寻寻觅觅。 李老板的眸光忽而变得光亮，他一脸激动地看着倾城，询问道： “少主，您的存在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王家的其他人还好吗？” 当年王家覆灭，但王勇还活着。 他想，王城许是王勇的儿子。看王城的年纪，大概也差不多。 王家的其他人？ 王家除了王勇，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倾城知道李老板的心思，但她却无法告知舅舅的行踪。 王家的秘密太深，她都不确定舅舅是否知道此事。 想前世舅舅叛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好像抓住了事件的尾巴。 倾城惆怅道： “王家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在很多年前，已经没有王家了。” 所谓的四大家族之首，不过如四处躲藏的老鼠一般。 “那您……”李老板想说，既然王家已经没了，那么倾城又是从哪里来的？ 倾城无意解释，只道： “有些事，我现在还无法言说，等到时机成熟，你自然会明白。” 不过四个月，舅舅就要回来了。 李老板不再追问，却道： “令尊可在？” 他问得很小心，生怕会惹倾城不快。 想当年，大家都在传，王勇还活着，可哪里也寻不到王勇的踪迹。 见到了倾城，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王勇。作为第五代人，他们的思想轨迹是相通的。 “我想，他很快会回来的。”倾城只是模棱两可给出了回答，但这对于李老板来说已经足够了。 等待，已经等了五代人，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倾城对李家以及王家的来历感到不可思议，五代人守着一个秘密，何其艰辛，又何其坚持。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他们四分五裂？ “四大家族源于何处？”倾城随意问道。 她对王家的情况一无所知，以前她只以为王家忠于凤昭。但依旧现在的情况来看，王家背后很有可能还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只有知道根源，才可以寻到方向。 一向遵从的李老板，此刻却问道： “令尊没有和少主讲过吗？” 他的目光带着怀疑，看向倾城的目光也戒备起来。 倾城面色不改，解释道： “当年战乱，还没有来得及讲，我们就分开了。” 王家出事那年，她才几岁？ 就算有什么秘密，也无法告知一个小孩子。 然而，李老板也给解释，只道： “少主赎罪，这件事还是等找到令尊后，由他跟您讲吧。当年情况复杂，我恐无法表述。”、 他的表现极其谨慎，与刚才的相认完全是两个姿态。 倾城无法要求，可他越是这样，倾城越觉得倾城不会简单。 她询问道： “四大家族，难道来自关外？” 凤昭历史当中，她从未听过什么“四大家族”，什么“秘药”。况且，什么力量才会让四个家族各走一方？ 杀身之祸！ 李老板的身形猛然一顿，却不发一言，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倾城眼见他不肯再说，也不再询问。 她想到了一件事，沐相府的“地下城”。白氏说，那也是来自关外的建筑，那么沐家有可能会是四大家族的一员吗？ 倾城不知，恐怕只有见到王勇，她才会得知。 但是眼下，她还可以询问其他。 “除了四大家族之外，没有人认识秘药吗？” 626 四大家族已成过去 倾城想到孙大夫，她的所知均是孙大夫告知。会不会孙大夫也是四大家族一员？ 然而，李老板却摇头道： “以前有，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是谁？”倾城询问。 对此，李老板知无不与道： “是我们的巫师。不过巫师没有留下子嗣，在我爷爷那辈就已经去世了。” 四大家族，还有巫师，这让倾城更加笃定，他们就是来自关外。许是一个边陲小国，许是一个部落之族。而沐家，与此事定然脱不开关系。 “巫师跟随李家来到了朝阳？”倾城询问。 “对。”李老板很是坚定。 当年他年纪虽小，但也见过巫师模样。虽然记忆模糊，但可以笃定。 他好奇地看向倾城，不明她为何会对巫师如此感兴趣？ 倾城不答，只道： “我有一位朋友得了种病，需要‘清淤’才能医治。若李老板有其消息，还请告知。” 找到了“清淤”，也就找到了四大家族之三。 隐隐的，倾城觉察到一件事。 四大家族的秘密，只有四个家族凑到一起，才能开启秘密。 “少主，您才是最有可能得到消息的人啊！”李老板激动道。 他们等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等来倾城。 他解释道： “四大家族无法高调露面，秘药更不能重见天日。王家是我们的孔明灯，只要王家重新耸立，其他三家自会投奔而来的。” 这些年，正是因为王家的覆灭，四大家族才未能聚集在一起。 李老板的话令倾城感到吃惊，果然，比起大海捞针，自然是有一个方向才好寻找。可是…… “已经过了五代人，他们还会来吗？”倾城怀疑。 对此，李老板却笃定道： “会的。代代相传，这是我们的使命。” “我们的使命？”倾城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个字眼，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又谈到了秘密本身，先前知无不言的李老板，也往往此时变得警觉起来。他解释道： “我不知道令尊为何没有告知少主情况，但我想他定然也有自己的道理。这件事，都是以家族相传，为今之计还是早日找到令尊为好。” 也就是说，倾城知道这件事的途径只有王勇知道。若王勇不告诉她，那么她永远都无法从他处得知。 倾城不禁想，如果王勇不回来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宁愿将秘密埋葬，也不愿对后世言说？ 眼见李老板的态度严肃，倾城也没有多问。 以舅舅对她的宠爱程度，她不信有什么是她问不出来的。 “我明白了。”倾城点点头，拱手道：“李老板，谢谢。” 谢谢李老板让她明白了王家的秘密，如若不然，她恐会一直活在回忆当中。 但倾城的称呼却令李老板惶恐起来，他忙道: “少主，不可。您直呼其名便可，一声‘老板’可折煞我了。” 作为四大家族之首，“金伤”之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可以命令所有人，地位堪比首领。 李老板如此，倾城却不能遵从。她直呼李老板其名，于情于理都解释不清。再说，她如何对别人解释她的作为呢？如此，倾城便道： “四大家族已经是过去式，如今您是我的长辈，我理应尊重。今后，我还是‘王公子’，您还是‘李老板’。” 大隐隐于市，李老板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老板欣慰地点点头，他心中原本有万千注意，如今终于可以直言不讳。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原本我打断交出酒楼之后，就带着李惜和李娇远走他乡。原来冥冥中自有定数，我竟把产业交到了少主手中。” 李老板是打心眼里感到开心，建立酒庄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待王家人的出现。 如今，倾城来了，他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倾城这才明白，她竟差点让李家远离。难怪李老板如此决然要将酒庄送给她，原来他早有思量。 倾城不禁庆幸，还好她借由王家留下了李老板。否则下次相见，又不知道是何时？ “李老板若要收回，我可以把李家酒庄还给您。”倾城坦言道。 以前她不知道李家情况，如今知道了，她怎么还能要别人的家产？ 李老板却不以为意，想也不想便道： “不必，李家的情况少主也已看到，有这个酒庄，还不如没有酒庄。” 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居然为了一个酒庄，要置他于死地。 李奇虽然死了，但他的话却留在了李老板心里。 李老板不想认同，但在事实面前，他不敢否定。 倾城想到李老板对李娇的宠爱，不由劝慰道： “李惜是位可造之材，李老板可不要厚此薄彼。” 虽然，李惜很有可能不需要她来“美言”，但该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能少。 即便田氏有错，可李惜又有什么错呢？ 若李老板因为田氏，而不善待李惜，那才是李家的损失。 李老板自然明白，其实他也是喜欢李惜的。 李家的秘密需要传承，他想传给李惜。 “可惜，我什么都不能给他。”李老板喃喃道。 他无法给李惜带来安定的生活，竟然还想着将李家的秘密和磨难传给他。 李老板的目光有些哀伤，无论李娇、李惜，他都宠爱。但身为男人，李惜身上的担子不得不重。 倾城没有多言，只道： “我已经将李家酒庄交给李惜管理，李老板以为如何？” “少主……”李老板感到吃惊，一因李惜的年龄，二因倾城的信任。 倾城却十分坦言道： “酒庄原本就是李家的，李惜作为李家人看守酒庄，也不会让旁人起了心思。” 李惜是李家人，管理李家酒庄最合适不过。 酒楼如今是她的产业，即便李娇想要来争，也没有什么道理。 她是为自己，她更是为李家。 李老板这才明白倾城的用意，敢情倾城早已想明白。他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到李娇，李老板的内心并不好过，他咬着牙解释说： “多谢少主，我教子无方，惹出祸端，为少主添乱。还想着以秘药挽回。不瞒少主，交出秘药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如今才有了交出假药的想法。王棋姑娘的伤势，用‘醉颜’最合适不过了。” 627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他承认，先前的一切不过他表演的闹剧。 “我知道。”倾城喃喃道。 李老板惭愧不已，他以为倾城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反正谁也没有见过“醉颜”，即便用别的药替换，倾城也不会知道。但他却想不到，眼前这位翩翩少年居然是少主！ 知道倾城的身份之后，李老板的心也没了奢望，他语气淡淡道： “少主，李娇应该得到惩罚，您按照规矩来办吧。” 李娇得罪了少主，罪有应得，理应问斩。 他还有什么资格能去央求少主饶过李娇呢？ 李老板虽然态度诚恳，但微微颤抖的身姿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倾城能够理解一个做父亲的苦衷，他捧在手心里疼爱多年的女儿，他怎么忍心让女儿受到委屈？ 如今，李老板大意，她却不能令其寒心。 当然，必要的惩戒还是必要对 倾城喃喃道： “惩戒李娇不是我说了算，是王棋。不过李惜才刚刚接手酒庄，还得委屈她在大牢里再待上几日。” 王棋要放过李娇，并非是她。 李老板虽对李娇有万千惩戒准备，但倾城却不敢相信。李惜需要历练，李娇的出现必定会成为他成长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摔跟头并非不好，但也需要有足够实力，“跟头”不能摔得太狠。 “那个女儿，我不要了。”李老板坚定道。 他明白倾城对他的安慰，可这更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可悲。 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纵容，今后怎么成其大事？ 对此，倾城只道： “李老板若真如此绝情，当初就不会认下李惜了。” 李惜是成大事者，李老板认不认他无可厚非。可是当初，李老板若是不认，又会给李惜带来怎样的伤害呢？ 基于此，李老板认下了李惜。认下了儿子，李惜成为了大少爷，可李老板经验多年的颜面却一败涂地。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认了。 通过这事，倾城也能够看出李老板的善心。这份善心会成就他，可也会毁了他。如果不加以牵着，后果不堪想象。 倾城忽然觉得王棋的话很对，让李老板看清李娇的真面目也好。 总好过他栽到了陌生人手中，一发不可收拾要好。 对于李娇，最起码还是可以掌控的。 “我……”李老板一顿，想要解释，可倾城说的都是实情。 倾城的心放了下来，对于李娇，她有了新的安排。倾城只是劝解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相信通过这次事件，李娇也能收敛许多。” 李老板不是相信李娇依旧向善吗？ 如果李娇通过此事，改邪归正，自然最好。但若是她还有别的手段，借此机会给李老板买一个教训，也最好不过。 倾城的声音轻柔，带着劝说之意，令李老板无法反驳。 他郑重道: “等她回来，我定然好好教育。哪怕采用禁锢手段，也不让她再生是非。” 他便是要彻底看守李娇！ 倾城不以为意，淡淡道： “如此，就看李老板如何想了。”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对于做了坏人的事来讲，生死关头他想到只是为恶。 从李府出来之后，倾城径直去了宝芝堂。 作为朝阳城有名的药铺，倾城还是第一次前往。 宝芝堂坐落在李府左侧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虽未处闹市，但也人马为患。 倾城刚刚进入店铺，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倾城不着痕迹皱了下眉角，她自来最讨厌吃药，闻到药味也觉得恶心。 可在这里等候的人，却全等着草药维系生命。 “客官，您是来看病还是来抓药？”一位蓝衣少年开口询问道，少年唇红齿白，一脸明媚的笑容令倾城的嘴角也不觉上扬。 “我找孙大夫。”她回答道。 少年回头看了眼各个柜上的大夫，转过头为难道： “我们这里都是孙大夫，您找哪位？” 少年的姿态带着随和，令人心情大好。 倾城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家族式经营，孙家几代人都守在药店，自然是所有的大夫都姓孙了。 她拿出孙大夫给她的牌子，递给少年看。 少年顿时眼前一亮，忙道： “原来是贵客临门，您里屋请。” 说着，便在前面引路。 穿过大堂，又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倾城才看到孙家别院。 孙家前院做经营，后院则是普通的住宅。 前后院之间又一道小小的木门，少年打开门，还不忘提醒倾城道： “小心门槛。” 他的笑容一直洋溢，似有什么开心的事一般。 倾城点点头，虽只字未提，却满心柔和。 进入后院，这里的药味少了许多，寒风吹过，连淡淡的药香也没了踪迹。 少年将倾城带到一处房前，解释道： “您先稍等一会儿，我进去通报。”少年的脸上似有两朵红晕，说话间略有羞涩。 倾城点点头，越发觉得少年的可爱。 少年进去了没一会儿，孙大夫便急忙迎了上来，他拱手道： “王公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他对倾城颇为敬重，尊重的姿态与他的身份并不相符。 孙家祖上三代在朝阳城行医问药，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好歹有些名气。面对倾城一个小辈，实在没必要如此敬重。 以前倾城不明所以，但如今，李老板仅凭“金伤”便可知她“少主”之名，孙大夫知道更多，又怎么会认不出她的身份呢？ 倾城不曾表露半分，她客气回礼道： “孙大夫客气，我也不过是偶然间前来。” 作为小辈，自然要有小辈的自觉。倾城只是表现了她以往的样子。 “小智，吩咐厨房备菜。”孙大夫又说道。 倾城忙道： “孙大夫不必客气。” 她不过过来看看，可不想留下来吃饭。 孙大夫到如今也不肯表露身份，这令倾城有些迟疑。 孙大夫劝解道： “诶，王公子不必拘束，就你我二人吃饭，不会有外人打扰。” 他怕倾城独行惯了，这才解释。 倾城也无法再拒绝，毕竟许多事，她还得从孙大夫这边下手。 孙大夫将少年拉到倾城身边，介绍道： “这位是我孙子孙智。” 孙大夫看向孙智的模样满眼都是欣慰，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与对倾城的尊重全然不同。 孙智半低着头，羞涩地冲倾城笑了笑。 628 大脑中的记忆 “孙兄。”倾城拱手行礼。 孙智急忙还礼说： “不敢当，王公子。” 他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孙大夫摆摆手道： “去吧。” 小智冲着倾城点了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他的背影还有些慌张，竟慌张到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倾城刚想上前，他却又自己慌慌张张爬了起来，摸着头，冲着倾城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转身又快速离去。 倾城不禁勾起了嘴角，虽然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小智，但心里却觉得仿佛很熟悉一般。 “小智天性腼腆，我让他在铺子里帮忙，多少也能开阔眼界。”耳边，传来孙大夫的声音。倾城转过头，喃喃道： “孙兄，很好。” 腼腆之人自有腼腆之人的好处，最起码对于她来说，她很喜欢小智这种模样。 进了屋，孙大夫不禁问道： “王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毕竟，这几日“倾楼”事端频发，很容易让孙大夫以为是不是又是谁生病了？ 孙大夫想的不错，但这回不是旁人生病，而是倾城。 倾城莞尔一笑，说明道： “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请孙大夫给号个脉。” “王公子身体不舒服……”孙大夫有些惊奇，他看了看倾城面色，倒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急忙为倾城号脉，原本平坦的额头却慢慢皱起。 他号完左手，又号右手，最后看向倾城的目光竟充满惊恐。 “怎么了？”倾城疑问道，她原本不以为意，看到孙大夫的反应当下心有不安。 孙大夫不敢大意，急忙询问道： “王公子最近可遇到了什么特别事？会令大脑产生幻觉，甚至是昏厥的事。” 他的表情带着焦虑，令倾城的心也紧张起来。 她细想这近来的事，无一都不是孙大夫说的模样。 她不安道： “倒是未曾遇到，孙大夫为何会这样讲？” 所谓号脉，只是她的借口。她想以此探明孙大夫的心意，但看起来仿佛她的身体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了。 事已至此，孙大夫也不再隐瞒，他坦言道： “王公子的大脑如阿花姑娘一样，有些地方出现断裂。” 轰…… 倾城的大脑瞬间爆炸，她感到呼吸急促，整个面色都火热起来。 她的大脑，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孙大夫被称为“妙手神医”，许多别人未曾察觉的情况，他亦能通过号脉感受。如此，才被人推崇。 前有阿花，倾城对他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 她迟疑都： “我，我会疯掉吗？”虽然不知道她症状来自何处，但如果与阿花相似，岂不是她要疯了？ 孙大夫摇摇头，倾城的大脑虽然有所断裂，但比阿花却要轻上许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选择告诉倾城的原因之一，因为有药可救，所以倒不必太过挂心。 孙大夫解释道： “如今断裂层并不明显，疯掉倒是不太可能。王公子最近可有觉得某些记忆不太清晰，或许遗忘什么事的感觉？” 倾城想到小尧和阿花，想到南疆之事，想到她记忆的模糊，毫不犹豫道： “有，很多重要的事，我好像都不记得了。” 原先她不觉什么，如今有了孙大夫的话，一切便迎刃而解了。她失忆了，这种失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严重。 孙大夫点点头，这应该是最初的症状。他郑重道： “唯有‘清淤’可解。” 这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最后的办法。 孙大夫不觉叹息，终于，这些秘药将要重出江湖了？ 他在欣慰的同时，却感到深深的无奈。如果可以，他宁愿永生永世，秘药都不出现。 可惜，天象异变，该来的终究回来。 倾城心中没有那么多想法，她只感觉心空落落的。没有想到，她唯一的解药也是“清淤”。她不安道： “如果，如果找不到‘清淤’呢？” 她连“清淤”在哪都不知道，如何能够找到？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她才能早做安排。 孙大夫也没有隐瞒，坦言道： “慢慢失去记忆，直至一片空白。” 这也是倾城如今在经历的状况，根据孙大夫判断，这种损失是不可修复的。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扩张。 就好像落入棉布上的水滴，慢慢晕染。 “清淤”的神奇之处在于，它不但可以控制记忆流逝的蔓延，还可以修复以前的损伤。当初古今第一奇药。 倾城没空了解“清淤”的神奇，她只想知道她还剩多少时间。 “失去记忆的时间大概会有多久？”此刻，她感觉浑身冰冷一片。即便表面能够淡然问出问题，可内心却早已变得麻木。 孙大夫对倾城的表现有些钦佩，即便他知道医治办法，可若找不到“清淤”，倾城依旧会失去所有记忆。面对倾城的疑问，他有些不想回答。可作为大夫的准则，令他必须回答。 不过这回，他却给倾城带来了新的希望。 “因人而异，几个月到几年之间。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王公子因何如此。若找到根源，许还有别的办法医治。” 根源？ 倾城根本不知道根源是什么。 仿佛这是一颗早已埋在她心里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生根发芽。若不是今日她无意间找到孙大夫号脉，恐怕直至根繁叶茂也不得而知。 这种病的可怕不在于失忆，而在于一点点磨灭记忆。当曾经那些美好的东西全部化为泡影，而本身却不得而知。 一种惶恐在倾城心中蔓延，思及过往，她做了许多前世不曾做过的事。眼见事情慢慢有了进展，难道她依旧要重复前世的命运？ 忘了南疆，忘了朝阳，忘了自己的付出，忘了今世的执着…… 一切成空，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一股生的希望如出生的太阳一般瞬间遍布她的内心，找到“清淤”，成了她的信念。 “孙大夫可知‘清淤’下落？”倾城耐心询问道。 孙大夫摇摇头道： “我也希望我能知道，可是我不知。” 如果他知道，那该有多好？ 倾城的身形一顿，即便她知道答案，还是免不了难过。 难道说她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等来四大家族吗？可高处哪里是那么好站的，短短几个月，她根本无法达成目的。然而，到时候说不定她已经忘却所有。 629 真正的少主 倾城总感觉孙大夫隐瞒了什么，她叹了口气，目光灼灼道： “孙大夫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吗？” 这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 即便她将失忆，那也要在失忆前明白王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存在。 “王公子……”当倾城说出“四大家族”，孙大夫的目光猛然一顿，他的语气不再处处尊敬，反而有些被识破的尴尬之感。 这一系列的表现，令倾城心中坚定了想法。她接着道： “除了四大家族，没有人知道秘药的事。” 这是她从李老板那里得到的消息，相比孙大夫，她更相信李老板的为人。 然而，当倾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孙大夫却猛地瞪大眼睛大笑起来。 “果然，果然，果然我没有找错人！” 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充满激动，铜铃一般的双目更是死死盯住倾城不放。 因先前有李老板的的行为，此刻面对孙大夫发狂一般的大笑，她倒也能接受。 等孙大夫笑够了，她才道： “自我拿出‘金伤’的那时，你便知道我的身份？” 李老板是凭借“金伤”判定她的身边，那么孙大夫或许也是如此。 孙大夫目光如炬，他点点头，欣慰道： “看来王公子也已经知道了许多。王公子虽知道许多，但我却不是四大家族的一员。” 他的目光一转，有些凌厉。他解释道： “我所做的事，是将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只可惜……” 他的语气不觉惆怅起来，幽幽叹了口气。 他终极一生，却一个也未曾找到。但是还好，王家的人终于出现了。 “你到底是谁？”倾城警备道。 李老板明明说过，只有四大家族之人才会知道秘药之事。 而孙大夫明确表示，他并非四大家族之人，如此，如何令她信服？ 孙大夫毫无畏惧道： “恕在下无可奉告。”他的语气冷硬，姿态更是淡然。 似乎还夹着一丝冷漠，早已不是先前的尊敬模样。 倾城想到李老板的前后两种反正，再看孙大夫，完全颠倒了过来。 既然孙大夫知道她的身份，她便也直言不讳道：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认我为少主？” 当时李老板正是喊出“少主”二字，前后才产生极大的反差。但反观孙大夫，他早已明了她的身份，为何时至今日还不能确认？ “少主？你是少主？”孙大夫表情满是怀疑，他紧盯着倾城，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倾城毫无不怯场，目光安定。 然而，孙大夫却十分肯定道： “不，你不是。” 虽然孙大夫的话是实情，但他的认知却令倾城感到疑惑。 李老板说，拥有“金伤”者，便是四大家族之人。而王家是四大家族之首，到了她这辈，独留她一人，为何孙大夫却有这种认知。 孙大夫淡淡一笑，解释道： “王公子大意了，老夫被称为‘妙手神医’，便是用这一双手得来的称号。刚才为王公子号脉，除了探查到王公子的病情外，老夫还查到王公子的女儿身。” “你……”倾城不得不震惊，她慌忙看向四周，确认周围无人偷听，这才作罢。 孙大夫此言，若是传播出去，不但于她，于倾楼，于整个王家与沐家都是一场灾难。 孙大夫没有理会倾城的慌张，他直接下定论。 “四大家族绝不可能会将女儿家作为少主。” 但他紧接着道：“但是王公子请放心，你虽不是少主，但也算四大家族之人，老夫不知你意欲何为，只要不损害家族利益，老夫也无意伤你。” 他让倾城放心，只要倾城不做出格之事，他也不会说出她的身份。 倾城不知该不该相信孙大夫，可出自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确定孙大夫的身份，她才敢将一切托付。 倾城淡然道： “我爹没有儿子，不让我继承，难道能让我们这一脉断了不成？” 虽男子不得继承，可若是无男丁呢？ 语气断了血脉，为何不让女儿继承？ 孙大夫点点头，肯定了倾城的话，却也坚定道： “话虽如此，但王公子恐怕并不知道何谓‘四大家族’。” 身为四大家族的嫡传子弟，怎么会不知道这段往事？倾城还没来记得疑惑，孙大夫的声音飘然而至。“你所知道的一切，是从李老板那里听来的。” 他的声音透着笃定，完全不似猜测。 有那么一刻，倾城甚至以为，这是孙大夫与李老板做的局，为的就是请她入瓮。 孙大夫随即道： “我知道，‘醉颜’在他那里。” 如此，便否定了李老板也知道此事。 倾城一愣，忙问： “那你为何……” “为何还要问你‘醉颜’出自何处？”孙大夫接过她的问题，解释道： “我若说了，那你怎么到李老板那里询问，又如何会来老夫这里确认？” “你要做什么？”倾城顷刻警觉，李老板有没有问题她不知道，但孙大夫是想引她上钩。 倾城怨恨自己的大义，因为秘药竟全然不顾。 她现在对孙大夫刚才对于她病情的描绘也有了怀疑，因为她最近根本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眼见倾城神情戒备，孙大夫的目光也不似刚才一般严厉。他语气安慰道： “王公子不必担忧，你我同属一脉，我不会伤害于你。既然你已经知道四大家族的事，也省得老夫多费口舌。我想让你重新树立王家一脉，令其他两族主动出现。”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四大家族已经离散许久，往日不可重现，可使命不得消亡。 他们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他们需要有新的作为。 倾城冷笑一声，摇头道： “可我只有短短几月时间，如何能有所作为？” 许孙大夫在此之前不知她的身体状况，可如今她的状况如此，如何能够达成要求？ 倾城的身体状况，也是孙大夫意料之外的事，但他同样想到了对策。 “只要将‘金伤’传播出去，其他二族定然会闻风而动。王公子与宁公子交好，怎么做应该不需老夫指点。”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倾城目光一顿，看向孙大夫的目光闪着探究。她语气平淡道： “我不能将‘金伤’散播出去，王家还没有败。真正的少主马上就要回来了。” 630 南疆巫师行 孙大夫猛然一顿，似在怀疑倾城此话的真实性。 倾城淡淡道： “别忘了，我是王家人。” 她虽然无法告知孙大夫，舅舅的行踪。但她可以告之，王家从未覆灭。 孙大夫虽然吃惊，但也神情也转瞬即逝。 他可以肯定倾城所言非虚，但眼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令四大家族聚集于此。 倾城也想令其他两家聚集，她淡淡道： “我有办法。” 孙大夫眼前一亮，虚心受教。 但倾城却道： “但，还得孙大夫配合才是。” 孙大夫一愣，不明所以。 倾城坦言相告： “孙大夫不如向天下告知‘醉颜’在你手中。” 王棋的伤势正在愈合，等到痊愈那日，便可以以此为依托，告知此乃宝芝堂出品圣药“醉颜”。到时候慕名而来的人定有许多，四大家族也会闻风而动。 此举，与孙大夫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回，王家不会败露。 “老夫为何要蹚这浑水！”孙大夫长袖一甩，十分不满。 他又不是四大家族的一员，何故招惹这种麻烦？ “醉颜”是李老板所有，即便告知天下，也轮不到他来插手。 别以为他不知道，秘药现世，必定会引发一场争夺。 王棋的伤势，虽然见的人不多，但也有人见过。再加上倾城的故意渲染，“醉颜”便会圣盛传不休。 到时候，人人都道宝芝堂有神药，因利而为，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倾城正是有此想，所以才没有让李家出门。对于孙大夫的不配合，她毫不气馁，语气淡淡道： “若我猜测不错，孙大夫是巫师的后人吧。” 孙大夫面色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一言不发，紧盯着倾城的姿态似看到仇人一般。 静谧。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 孙大夫的目光冲仇视变为淡然，他忽而开口道： “王公子不愧是王公子，居然引得李老板连巫师之事都与你言说。” 别看孙大夫表面语气欢愉，但内心已经将李老板骂了个透彻。 李老板自己愿意贴就贴呗，干吗还要说巫师的事。这回可倒好，倾城什么都知道了，他连架子也摆不了！ “如此，孙大夫是承认了？”倾城目光狡黠道。 事已至此，孙大夫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坦言道： “是，我是巫师后人。敢问王公子，你又是如何得知？据我所知，连李老板本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这才是他敢有恃无恐的原因，他并非六大家族，自然不受少主管制。而倾城更不知道除此之外的巫师一族，他活得自在。 但如今，事情败露，他也只有尽可能的知道原因。 倾城见孙大夫态度诚恳，便也坦言道： “很简单，你不但知晓秘药，还知道‘醉颜’由李老板掌握。我曾问过李老板，秘药之事是否只有四大家族知晓。他说还有巫师知道，但巫师已经去世。” 巫师去世了，但孙大夫并非四大家族，却已然知道秘药。他不是巫师一族，还会是何人？ 倾城接着道： “当年巫师跟随李家避难，来到朝阳时却出现死亡，如此不是太巧合了吗？我知道关外有一种秘药，可以进入假死状态。巫师的年龄无法预测，还是说，孙大夫就是巫师。” 这才是倾城最为思量的，巫师，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有些巫师活不过二十岁，但有些巫师去可以长命百岁。 其中固然和个人修为有关，但也和运气有关。 李老板口中的巫师活过了两代人，到了李老板爷爷辈才去世。 可再次之前，他亦不是无知小儿。 倾城大胆猜测，这个巫师便是属于后者。可是长命百岁的那种。如此，他怎么会死？ 巫师死前会有预感，就好像高僧圆寂之前的感应。李家不可能未得到消息，便只见巫师去世。所以，倾城才敢大胆猜测，巫师还活着。 眼前的孙大夫，从外表、学识方面都很接近巫师的形象。这令倾城不得不思量。 “哈哈哈哈哈……” 孙大夫大笑起来，这回，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大笑。 已经多少年，多少年他没有如此大笑了。 倾城不动声色，任由孙大夫大笑。 孙大夫笑过之后，这才道： “王公子果然聪慧，你之所言言中十之**。但我，不是巫师。” 他忽然觉得，若倾城是“少主”，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少主需要胆识过人，更需要心思细腻。 如今，他们损失不起，只有做到万全，才敢行动。 既然倾城已经分析透彻，孙大夫也不再隐瞒，他坦言道： “当年，巫师查到王家下落，却也算出王家将有一劫。李家帮不上忙，与其被李家知晓，还不如独自行动。他便进入假死状态，以此瞒过了李家。巫师，是我的师傅。因养在外面，所以李家并不知晓。” 这便是他为什么敢活在李家眼皮子底下的原因。 巫师一族，有着自己的使命。 他们需要将四大家族重聚，重新开启他们的使命。 然而，足有百年，他们却只找到了李家和王家，其他两家如何也寻不到。 可悲，王家已经没有踪迹。到头来，就只有李家一门。 未免再丢失其踪迹，孙大夫索性留在了朝阳，暗中与李家交好。 孙大夫叹息道： “当年王家灭亡，他追随唯一的王家嫡子前去了南疆。可是一别数年，我却再没有寻到他的踪迹。” 这是孙大夫一生中最为悲伤的事情，养育他的师傅，他竟完全不知其踪迹。 在孙大夫眼中，什么四大家族，什么秘药，都没有他师傅来得重要。 如果不是巫师临走前的吩咐，他怕是早就去南疆寻找巫师了。 倾城一怔，问道： “南疆？倒是有位阿南法师，他是否就是巫师？” 阿南法师拥有如此大的力量，他会不会就是孙大夫口中的“巫师”？ 对此，孙大夫直接摇头道： “非也，阿南法师与师傅是幼时好友，当年师傅就是去投奔阿南法师的。” 孙大夫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话，令倾城感到震惊。 阿南法师与巫师是幼时好友？ 那么阿南法师得多大年纪？ 还有，既然阿南法师与巫师是孩童时候的好友，那么他们又是否起源于南疆？ 想到南疆的诡异，倾城不禁后背冒了一层一愣。 631 门前聘礼来 倾城的反应，孙大夫看在眼里，尤其是倾城能够知晓“阿南法师”的名讳，这更令孙大夫吃惊不已。 “王公子到过南疆？”孙大夫询问道。 “对。”倾城没有隐瞒。 可孙大夫却恍然大悟道： “难怪，难怪……” 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更多的则是试探。 在倾城的不解目光之下，孙大夫解释道： “我想，王公子的失忆，许和到过南疆有关。” 倾城心中一顿，她也有此感觉。 想她今世经历过的事，虽然与前世出入很大，但也只不过在凤昭地界。唯一的一次外出便是去了南疆。 孙大夫解释道： “我虽未去过南疆，但从师傅口中也听过南疆之神奇。一个完好的人，可以瞬间变为骷髅。一城的怨恨，可以引发天地之乱。王公子与阿花姑娘的伤势，均来自南疆。若寻到阿南法师，许也有解救办法。” 在孙大夫口中，南疆变为了神奇的存在。电脑倾城知道，他没夸大，反而远远不及现实的十分之一。 她想到了山洞里的那具尸体，可不是已经成了骷髅，仿佛犹如数十年演化一般。 但实际上，很有可能不过转瞬之间的行程。 倾城想到雪莲，她离开这么久，却依旧没有雪莲的消息。 大雪封山，若过一个冬天还没有找到，那可怎么办是好？ 倾城决定必要再回南疆一趟，不为自己，也为她心中的挂念。 倾城问道： “巫师真的去了南疆吗？可是，我没有在南疆见过他。” 若巫师身在南疆，以巫师的功力，绝对不会屈居人下。 但无论是阿木王子，还是阿布，她都未曾听他们提及，南疆还有这样厉害的存在。 就连舅舅也是，他从来未曾说明。 对此，孙大夫却不以为意。 “师傅行踪向来诡异，他许是离开，寻找其他家族了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惆怅，虽然心有挂念，却无法表露。 当年，巫师命他留在这里，自有其安排，他不敢逾越一步。 倾城了然，她能够理解孙大夫的苦衷。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既然已经知道孙大夫与她本是一路人，倾城便更没有什么可估计的。她问询道： “如此，孙大夫可愿意主动公开‘醉颜’？”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不加任何逼迫。但轻柔的话语却无端令人感到一丝恐惧。 孙大夫自然知道倾城绝非常人，即便她不是少主，只因她是王家人，她的地位就不凡。 如今，他的身份揭开，他还有什么理由不遵从呢？ 孙大夫叹息道： “王公子都如此说了，老夫岂敢不从？” 他本想这辈子都不插手四大家族的事，却没想到，不过一个小娃娃却已经逼他就范。 但即便是遵从，他也有着自己的要求。 “不过，可以说出其功效，却不能说出‘醉颜’的名号。”孙大夫要求道。 “为何？”倾城不解，说出“醉颜”，不是更会被人知晓吗？ 孙大夫淡然一笑，这回却目光坚定道： “等王公子成为少主的那一日，便会知晓原因。” 每个家族都有每个家族的规则，他敢笃定，这份规则，即便是李老板也不能轻易告知。 倾城自然明白这份规则，前有李老板，到了孙大夫这里，倾城也能够释然。 她抱拳道： “可以。一切就劳孙大夫运作。” 多一个帮手，她也乐得清闲。 当倾城即将告辞之际，孙大夫拿出一瓶药交给她道： “王公子的病情不可小觑，这几粒药乃是老夫毕生功力所制，应该可以抑制其发展。但还是尽早寻到‘清淤’才好。” 原本，他是不想管这件事的。 但因为倾城已然知道了这些事，他也不想让倾城有所伤害。 倾城接过药，诚恳道： “多谢孙大夫。” 等倾城从宝芝堂出来的时候，阿大却凑上前来告知道： “公子，李家派人在后面跟着您。” 倾城微微一顿，不以为意。 她原本就顶着虚名，李家不放心也是应当的。只是从李家的姿态看来，他们也未必对“少主”有多少尊重。 相比于李家，倾城其实更看好孙大夫。 倾城没有理会李家的跟踪，直接回了“倾楼”。 李家愿意跟就让他们跟去好了，只要别耽误她的事，谁跟都无所谓。 反正，跟在她身后的又不止李家一家。 倾城还未到门口，便看到一群人带着聘礼而来。媒婆样的人正站在台阶之上，不住往里面张望。 王琴急忙将倾城拉了进来，急切道： “公子，您可回来了。张甜和张掌柜都吵起来了，您快去劝劝吧。” 倾城一愣，不明所以，但见到王琴如此焦急模样，倒也跟着去了。 她们刚进后院，并听到张甜和张老板在争吵。 “爹，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嫁！” “胡说！姑娘家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可我就是不嫁，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他不是你能高攀起的，这门亲事，你不嫁也得嫁。” “是不是非要我死，您才肯罢休。” 两个人的争吵很激烈，倾城从中也听明白了。敢情又是因为相亲之事，不过这回人家直接登门求亲，张甜也慌了。 “你……”张老板气得浑身哆嗦，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在一起。他无意间瞥见倾城的身影。忙道： “公子。” 然而，张甜对此不屑一顾，她怒气道： “你少拿公子糊弄我，不嫁给他，此生我宁愿孤身一人。” 她的态度坚定，毋庸置疑的口吻令张老板连连叹息。 “你想嫁的人，到底是谁？”倾城开口问道。 张甜猛然一惊，快速转身，发现倾城的身影，却从盛气凌人变为小鸟依人。 “公，公子……”她不安地咬着下唇，一副小女儿家姿态。 张掌柜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对倾城抱怨道： “公子，她整日痴心妄想。她想嫁谁就能嫁谁？若是她想入宫做娘娘，岂不是一步登天！” 张老板本意是想说明张甜的痴心妄想，但倾城却有别的思量。 “张甜，你想入宫？”她问道。 张甜一时还有些愣神，听到倾城的询问，忙摇头道： “不，不是……” 632 那敢情好 她不悦地瞥了张掌柜一眼，心中怨恨不已。 都怪她爹乱说，现在公子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她。 张掌柜也很是委屈，他怎么知道公子连入宫的事都可以办到。 但这也间接说明，公子身份不凡，于张甜就更没有什么希望。 倾城淡然道： “我还在想，若是你想入宫，倒可以走些门路。” 眼见倾城有此想法，张甜想也不想便道： “公子，我谁都不嫁。还请公子替我做主。” 说着，她便直接跪了下来。言语中满是恳求。 倾城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王琴道： “让小圣去问问，门外的护卫求娶的是哪家的姑娘？顺便问问他家少爷年方几何，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王琴一愣，门外求娶的自然是张甜啊。公子也知道，为何会这样吩咐？ 但碍于倾城的吩咐，她只有重新再问。 “是。” 王琴走远，倾城这才道： “张掌柜说得对，女儿家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张甜一阵委屈，眼眶中已有泪水，但却固执的不让其流出，将满腹的委屈吞入肚中。 但倾城随随即便道： “但你想嫁给谁，我就让你嫁给谁。” “公子……”张甜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原本的满腹委屈，如今变为满面欣喜。 “公子，不可啊。”张掌柜急忙制止。 他做了这么多努力，可不能因为倾城几句话而付诸东流啊。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她明白张掌柜的顾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张甜既然有了深爱的人，而对方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她倒觉得这桩婚事不错。她劝慰道： “诶，张掌柜。两情相悦又岂在身份、地位？张甜喜欢的人，也未必不喜欢她。我近来认了一个弟弟，若李老板不嫌弃，我倒想认张甜做个姐姐。” 张掌柜估计的不过是彼此的身份，张甜若成了她的干姐姐，论家世、地位，也并不比那人低多少。 张掌柜一愣，忙确认道： “公子，您要认张甜做姐姐？”他的模样带着不可置信的痕迹，更多的则是莫名。 “对。”倾城十分肯定。 然而，张掌柜还没说什么，张甜却坚定道： “我不要！” 原来，只是姐姐，只是姐姐…… 她的心悲凉刺骨，眼中蓄满泪水，却硬是掉不出来。 张掌柜喜笑颜开，笑呵呵道：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原本他还顾虑重重，但若倾城有此想法，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但联合到倾城刚才的承诺，张掌柜却有些摸不清头脑。他不由问道： “不知公子可知道张甜喜欢之人是谁？” 张掌柜心想，如果公子知道，那不至于如此吧？ “当然。”倾城十分肯定道。 这回，张掌柜不敢高兴什么，他略有不安道： “那，那公子还……”还认张甜做姐姐？ 张掌柜看了张甜一眼，见到自己的女儿一脸受伤模样，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不是实在察觉悬殊，他也不想做个恶人。 倾城坦言道： “所谓门第不过偏见，我想，若张甜喜欢的人得知有人提亲，定然也是坐不住的。” 倾城的话令张掌柜和张甜面面相觑，张甜喜欢的人？ 那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然而，倾城一脸高深莫测模样，令二人越来越捉摸不透。 小圣遵从倾城的话，来到门前。 他还没开口，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便迎了上来。 小圣随即道： “我们‘倾楼’做生意，你们摆着贺礼，是来砸场子的？” 他的语气不善，眉头高挑，仿佛只要对方说错一句话，他就要出招。 对方很是客气，低眉顺眼陪在一侧。听到小圣的话，顿时一愣。他和媒婆交换了一个眼色，媒婆忙用她那高昂的嗓音哀怨道： “哎呦，圣掌柜的，您看我们都拿着贺礼前来，哪里是砸场子的。再说，这也不说贺礼，是聘礼。” 这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他们是来下聘的。 但媒婆到底是媒婆，即便心里不舒服，表面却维系着平和。一派喜色道： “我们是来替我家少爷求娶张甜姑娘的。” 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扯着嗓子就差吆喝了。 小圣眉头一皱，对媒婆的姿态有些厌恶。 不远处，一道人影稍稍一顿，忽而经急匆匆离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有倾城的命令，小圣便也耐着性子道： “敢问府上是？” “乃是西城钱家古玩店的钱大少爷。”媒婆很是得意，高昂的姿态显露出骄傲的模样。 小圣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道： “就是瘸子钱？” 城西的钱家倒是出门名，并非因为生意做的有多好，只因为他家儿子前些日子逛窑子不小心摔断了腿。人送外号“瘸子钱”，有这么一个响亮名声在，小圣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媒婆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人家心情都是捡着好听的说，怎么到这来句句惹人厌烦？ 好在小圣不是张甜什么人，媒婆也懒得理会。 但一旁的家丁可不这样想，家丁口气不善道： “圣掌柜，我们家少爷可没得罪您吧。” 小圣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令家丁再不敢多言。 他看了看带来的贺礼，淡淡道： “想娶我们张掌柜，这聘礼可不多啊。” 聘礼总共抬了两箱，别说迎娶张甜，就算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儿家，也不止如此。 媒婆到底还得做事，她解释道： “是是是，钱家少爷说了，这只是先前的订金。若张……掌柜同意，后续还有许多。” 她原本想叫“张甜姑娘”，可碍于小圣的称呼，便也随着叫了一声掌柜。 反正这女儿家到底还是要嫁人的，现在是掌柜，以后可就只能是夫人。 说着，她又凑近小圣道： “别看咱这聘礼少，但个个都是大件。钱公子还亲自选了一个商周的瓷碗放在了里面。” 媒婆便是要昭示，钱家对这门亲事有多么看重。 小圣瞥了媒婆一眼，淡淡道： “候着吧。” 说着，便要进门。 媒婆赶紧拦下他，询问道： “您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您给告知一下？” 他们都来半个多时辰了，张掌柜只让他们在外面候着，连门不让见，这让他们如何不急？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询问的，哪能那么轻易就让他离开呢？ 633 媒婆一张嘴 小圣自是对媒婆多有厌恶，此刻见媒婆竟拉住他的衣衫，当下怒气道： “让你候着就候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他直接扯开媒婆抓住衣衫的手，头也不回进了门。 媒婆在门外气得直跺脚，可也无计可施。 “公子。”小圣来到张甜房中。 “问清楚了？”倾城询问道。 小圣回道： “问清楚了，来下聘的是城西的‘瘸子钱’。” “瘸子钱？”倾城对这个称呼很是陌生，她数月不在朝阳，也难怪会不知道。 小圣解释道： “‘瘸子钱’本名叫钱浩。前些日子在青楼里闲逛，无意中摔断了腿，才有了这个外号。” 他没说的那么直白，只说了其中过程。 倾城不觉道： “青楼里会是闲逛吗？” 男人到了青楼无非就做那档子事，可在青楼摔断了腿，那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小圣挠挠头，略有羞涩道： “公子，您知道的，男人嘛，无非就那些事。” 倾城一个女子，他怎么能启齿呢？ 倾城也不逼他，问道： “怎么摔断腿的啊？” 好端端的去找乐子，窑姐儿也没那么大本事吧。 “额……”这回，小圣倒是迟疑了。 倾城一看便知其中有问题，不悦道： “说。” 她倒要听听，张掌柜给张甜找了一个什么货色。 倾城的怒气溢于言表，小圣瞥了眼张掌柜，无法隐瞒，便也只能直言不讳道： “听说是和一个酒客争抢窑姐儿，钱公子没打得过人家，被从楼上扔了下来。” 他这个版本还算轻的，什么“钱公子重金赎窑姐儿”、“金屋藏娇”……有关钱公子和窑姐儿的故事，都可以编一本书了。 倾城一件小圣一副踌躇模样，便知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故事。她也不问，省得脏了自己的耳朵。 倾城感叹道： “才摔断了一条腿，也算福气。” 为了窑姐儿到了这个地步，这位钱公子真是魔障了。 但再魔障能有张掌柜魔障？ 倾城问道： “张掌柜，你知道这些事吗？” 如果张掌柜知道，还让张甜嫁过去，这还是亲爹的举动吗？ 当小圣说出窑姐儿的事，张掌柜已经冷汗涔涔。如今又闻倾城之言，当下有些紧张。 “我……我知道。” 最终，他还是免不了袒露的命运。 倾城顿时气急，不满道： “知道你还把张甜往火坑里推？” 哪有亲爹会做这种事的？ 难怪张甜不愿嫁，这要换了她，她能直接离家出走。 然而，张掌柜对此却有不一样的理解。 “钱公子虽然荒唐了些，但钱家是实实在在的好人家。当初我这铺子，还是因为钱家才办下来的。钱公子到底年纪小，等成家之后，自然明白家庭的重要性。” 他想当然的以为，所有的事都会一帆风顺，就会想他想的那样美好。 倾城冷笑道： “如今都已荒唐，你还期望他自己个儿能想明白？” 当然不排除有些人，婚前婚后差别绝大，但这绝对是少数。 而让一个婚前逛窑子，把窑姐儿都买下来的人去做什么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张掌柜依旧期待道： “有钱家在，他也不会荒唐到什么地步。” 不可否认，张掌柜在管理酒楼上是一把好手。可作为一个父亲，他连男人的基本想法都没有搞明白。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张掌柜一般，这世间的男子有千万种，而最典型的一种便是酒色之徒。 倾城追问道： “钱家现在是在，以后呢？荒唐的二世祖败尽家财的事又不是没有。” 而以钱浩作为来看，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败光家财的二世祖。 张老板沉默了，不可否认倾城说的有一定道理。他当初会选择钱浩，也是因为钱家与张家是故交的缘故。 但他总觉得钱浩本性不坏，不过是被宠坏了。稍加纠正，会改正过来。 但倾城的话却让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改正不了呢？ 张甜已嫁作人妇，无论好与不好，这辈子都这样了。 可对于他来说，这却是悲剧的开始。 张老板惊出一身冷汗，他只想赶快给张甜找好一门亲事，却忽视了以后的相处。 倾城随即道： “若张甜嫁给他，那她岂不是白认我这个弟弟了？” 倾城话有令张老板猛然一惊，他小心问道： “不知公子中意的是谁？” 他不知道倾城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明明张甜喜欢的人就是她，可她却非要说张甜喜欢的是别人！ 倾城对此毫无知觉，她淡然一笑道： “我中意谁有什么用，还得是张甜自己中意的才重要。” “公子，您……”张甜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她不知道倾城以为的人是谁，刚要解释，倾城却道： “放心，他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先去会会钱家。” 倾城的姿态，令张甜无从反驳。张老板看着她摇摇头，唯有叹息。 小圣先一步走出了大门，媒婆见到小圣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圣掌柜。” 无论小圣态度如何，媒婆都是一副笑脸相迎的姿态。 小圣厌恶地皱着眉头，吩咐道： “我们家公子来了，一会儿都机灵点。” “是是……”媒婆忙不迭点头。 原本还洋洋洒洒的家丁，听闻倾城要来，当下一个个也变得郑重起来。 等倾城出现的时候，便看到了井井有条的一幕。 聘礼摆在一侧，不会影响客人登门。家丁们井然有序站在聘礼一边，姿态盎然。而媒婆则在门外等候迎接。 媒婆见到倾城，顷刻间便迎上来道： “王公子，老身给您请安了。” 她的语气欢快，没来由令人心情不错。 倾城赶忙道： “别行那么大礼，又不是王公大臣，容易误会。” 她不过一介商贾，说得好听就是有几个臭钱，说的不好听，士农工商，她当初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阶级。 相安无事自然最好，但被哪个大嘴巴告上去，可要扣不小的帽子。 心意已到，媒婆便已起身，但她话里话外却透着对倾城的恭维。 “王公子看您说的，朝阳城谁不知道您的大名，您就好比那天上的天神。区区行个礼，不过表达一下我的心意。” 倾城莞尔一笑，心中腹诽。 到底是当媒婆的，这张嘴，真能把天上的星星都给说下来。 634 赶巧儿 “敢问这位姨母高姓大名？”倾城客气道。 一声“姨母”叫的媒婆眼角的皱纹全都聚集了起来，她笑成了一朵花样，忙道： “王公子您折煞老身了，我姓李，单名一个‘双’字。好事成双，您叫我李媒婆就成了。” 倾城的和善，令李媒婆看到了希望。 倾城没有理会，只道： “听闻，您是来下聘的？” 先前她已经派小圣来打探过，此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李媒婆满是欣喜道： “是的呀，我们家钱少爷看中了您这儿的张甜姑娘。所以，特请我来下聘。” 李媒婆看得出，倾城能够做张甜的主儿，索性理都没理张掌柜，直接与倾城言说。 倾城的表现一直都是和善的，她直言不讳道： “钱公子？可是前些日在窑子里摔断腿的钱浩？” 突如其来的说辞，令李媒婆有些拿捏不定倾城的想法。眼见四周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她忙提议道： “王公子，您这……要不，咱们进去聊吧。” 说着，她也不等倾城同意，直接就要往里面闯。 可她还没上到台阶，护卫们便排成一排，直接堵住她的去路。 “这……”李媒婆还是第一次在酒楼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当下有些迟疑，也有些惶恐。 钱府的家丁更是一个个慌了手脚，他们根本未曾注意，这些护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媒婆不禁后怕，还好她刚才没有硬闯，否则就凭这些护卫，他们也讨不到便宜。 倾城见李媒婆慌张，这才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您求亲之前怎么不问问名花有没有主儿呢？” 她的话若有所指，令李媒婆顷刻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她也终于想到了，差点被抛诸脑后的人。 “张掌柜，这怎么回事啊？”她看着张掌柜，希望他能出来说和几句。 但张掌柜只是低头，完全没有气势。 倾城却道： “我已经认了张甜为干姐姐，从今日起，她不但是‘倾楼’的掌柜，更是‘倾楼’的主子。” 以“倾楼”在朝阳城的势力，又怎么是钱家能够比得了的呢？ 一句话，压下了钱家人的所有气焰。 关键时刻，还是媒婆最会察言观色。 李媒婆虽然慌张，但立即面露喜色道： “呦，那得恭喜张甜姑娘了。” 她看向倾城，一个劲说着： “双喜临门，钱公子的求亲可真是赶巧儿了。” 她便是非要将张甜与钱浩绑在一切。 倾城也便重申一遍： “李媒婆认为我王城的姐姐，还会待字闺中吗？” 今日，她就是逼，也要逼苏武娶了张甜。 在她看来，也只有张甜这类的小辣椒，才能治住苏武那个混世魔王。 这边正在讨论，人群之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声： “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干什么呀？都散了，散了……” 苏武在众人的簇拥下，穿过人群而来。 “嘿，王城。”苏武一眼便看到王城，走了过来。 随着苏武的靠近，钱家的家丁不着痕迹慢慢退后。倾城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却不动声色道： “苏大少爷，您可是来了。” 如果苏武还不出现，她都起了把人赶走的心思。 苏武还没开口，旁边又多了一道声音。 “给苏大少爷请安。” 只见，李媒婆微微福身，礼仪很是得体。 她的动作，哪怕是倾城这个经过专业宫廷礼仪选择的人也觉得不错。 苏武一愣，脑子里想了一圈，不由问道： “你谁呀？” 苏武就这点好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绝不会因为顾忌什么，而让自己非要承认什么。 李老婆一脸笑容，即便苏武口气不善，她依然堆满笑意道： “苏大少爷，我是李媒婆，您今后若是有需要，还请知会一声儿。” 她并不觉得被苏武漠视有什么丢人，更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苏武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没听说过。” 不过，媒婆，他倒是知道。 “你到这儿干吗来了？”苏武目光一闪，有些不悦。 倾城替她答道： “李媒婆是替钱少爷求亲张甜的。” 倾城语气幽幽，目光紧盯着苏武。她就不信，苏武在听闻这件事后会没有什么反应。不然，他也不会来了。 “对对对，这不正和王公子商量着吗，您也来了。” 李媒婆还在忙不迭地介绍情况，苏武的眉头越皱越紧。 “哪家的钱少爷？”他冷声道： 媒婆急忙回到： “西城钱家古董铺子的钱大少爷。” “那个钱瘸子！”苏武当即大怒，呵斥道： “他是不是另一只腿也想瘸啊？” 苏武的模样完全不似开玩笑，那些钱家家丁更是闻风丧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 倾城莞尔一笑，看来，钱大少爷的断腿，还有一段故事。 “苏少爷，您看说的。”媒婆此刻也被吓了一跳，但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怕苏武对她怎样。仗着天时地利，她便解释道： “我家少爷是对张甜姑娘真心喜欢，这男为娶女未嫁的，谁也不碍着谁不是？” 媒婆心中腹诽，张甜是“倾楼”的人，王公子管着还有情可原。苏武算什么角色？人家求亲他也要管？ 苏武完全没有丝毫自觉，还在探究道！： “怎么姓钱的喜欢张甜，张甜就得嫁给他吗？” 苏武以什么身份发问，令李媒婆好奇。但此刻，她也没有退缩，坦言道： “王公子说张甜姑娘名花有主儿，但一直未曾得见。不知王公子可否告诉老身对方是谁？不瞒两位公子，老身手头上还有好几家主顾，都是想求娶张甜姑娘。若是没有看好钱家，还有许多家可以挑选。可若是张甜姑娘名花有主，老身是万万不敢打扰。” 今儿个，除非张甜能说出谁是她的“主儿”，否则，她还就要硬定下这么亲事。 原本这都是张掌柜和钱家谈好的事，谁想到临时就变卦。变卦就算了，可张家没有任何解释。 李媒婆干这行也有些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正好大家都在，张甜要是不给她个说法，她还就不走了。 她倒要看看，事情闹到最后，到底是谁丢人？ 倾城也不开口，一切只等苏武解释。 635 我又不娶你 张掌柜早已躲进了屋，就连张甜也被拉了进去。 今日之事，按理说是他们张家做的不地道，现在哪还有脸出门。 “怎么着，你今儿打算赖着不走了？”苏武怒从中来，满眼不屑。 李媒婆仗着大庭广众更是毫不避讳道： “各位乡亲评评理，我李媒婆是做姻缘买卖的，这都和张家说好了的事，不过走个过场。现在张家出尔反尔，更是说出张甜姑娘另有婚配的说法，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她态度气愤，满心委屈。 眼见百姓议论纷纷，她又转过身道： “苏少爷，我这可不是冲着您。王公子，我也不冲您。钱家和张家做亲事，哪有当事人不出面，让您二位出来应酬的道理？” 她目标直指张老板，无论是倾城亦或者是苏武，她都得罪不得。她也只有将目的指向张掌柜，将两家的作为说出来，借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对事不对人，也不是故意刁难。 李媒婆冲着屋里吆喝道： “今日，还请张掌柜留个明白话。到底张甜姑娘是怎么个情况，以后老身做事也能掂量掂量，省得招惹这无妄的麻烦。” 两家商量好的事，让她做砸了，如果没有准确的原因，她这块媒婆牌子也就砸了。 就算不为钱家，为了她自己，李媒婆也得说道说道。 因为李媒婆的话，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就是，就是，张家也太欺负人了。人家聘礼都下了，现在才说姑娘名花有主。” “没听说吗，王公子刚认了张甜姑娘为干姐姐。要我说，张家这是贴上了王公子，看不上钱家了。” “我看有理……” 大家都表明立场支持李媒婆，对张家的作为更是不齿。 张老板躲在屋内，听着外面的议论声，更是不敢走出一步。 张甜听得坐不下去，刚要开门出去，然而，却被张老板死死拉住，摇头道： “外面有公子在，不会有事的。” 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事与愿违，原本好端端的一桩亲事，因为各种不喜，现在快要成了怨事。 他们不出面还好，一出门，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们淹死。 张甜虽然想扛下此事，但碍于张掌柜的牵扯，只有满是愤恨地待在屋里。 李媒婆的这番言论，最开心的人当属倾城。 她还怕事情闹不起来，李媒婆一张嘴，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倾城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慵懒道： “都乱吵吵什么？苏少爷再此，万不会让张甜姑娘收了委屈。” 她的话若有所指，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苏武身上。 苏武一脸莫名，拉过倾城小声道： “这关我什么事？” 倾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来干什么的？” “我……”苏武一顿，想到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还不是因为护卫告诉他，张甜被人下聘，他一直着急，根本没意识到什么，就来了。 苏武还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倾城便又道： “难道，你忍心让张甜嫁给那种人？” “我不忍心，你难道就忍心？”这回，苏武倒是反应得快，反唇相讥道。 倾城已没有理会他的心思，转过身，对着李媒婆一脸善意道： “李媒婆，张甜确已定了亲事，让您多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您看不如里面歇息片刻？” 若没经历刚才的事，李媒婆肯定将倾城当个大善人。但经历了刚才的事，她可不敢随着倾城的心意动作。 眼见所有的百姓都咱在她一边，李媒婆当下也底气十足道： “王公子，今儿个老身也放肆了。我不听您的话，我要听张家人的话！”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事情就没张家这么办的道理！ 苏武眉头一皱，不悦道： “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敢跑到‘倾楼’放肆。” 不管对方的目的为何，敢来“倾楼”放肆，那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的人，他怎么能容忍？ 李媒婆眉头一甩，眼珠一转，身影暧昧道： “苏少爷，不是老身说您。王公子好歹还占着个张甜姑娘干弟弟的名号，您又是以什么身份讲这番话？莫不是，张甜姑娘要嫁进苏府？” 此言一出，场面哗然一片。 原本大家还没这种意识，毕竟苏武的形象根深蒂固，谁也不想招惹麻烦。 但如今被李媒婆一语道地，所有人的心思都冒了出来。 苏武还是头一次被人说得哑口无言，他想要反驳李媒婆的话，可有些话却又着实说不出口。 可如是不反驳，他难道真要娶张甜？ 在场面更乱之前，张甜却忽然冲了出来。 “公子。您说的莫不是就是他！” 她目光指着苏武，满眼愤恨。 倾城一愣，事情好像有些偏差。她预料到张甜会冲出来，但是绝不该是这种姿态吧！ 难道，不是苏武？ 倾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但眼前的事，已经等不及她再去想。 李媒婆见到张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冲动张甜身边，略带质疑道： “张甜姑娘，您可算出来了。张掌柜和钱掌柜商量好了的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李媒婆也豁出去了。甭管张甜是谁的姐姐或者妹妹，她就是要讨个说法。这件事，即便告到苏大人那里，也不能得到包庇。 然而，张甜看都没有看李媒婆一眼。她的目光紧盯苏武，恨不得杀人一般的目光令苏武不寒而栗。 他不解道： “是我，是我又怎样？” 他莫名地看看张甜，有看看倾城。疑问的模样与他平日的形象格格不入。 “我不嫁他！”张甜掷地有声道。 近乎怒吼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怒气，不甘的目光里散发着无尽的厌恶。苏武也来了脾气，没好气道： “嘿，我又不娶你，你干吗要嫁我？” 苏武的声音让周围的议论声再起，大家对张甜指指点点，各种难听的话全数涌出。 张甜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整个人充斥着怨恨的气息。她坚强，她能干，可她到底还是一个女人。泪水渐渐蓄满她的眼睛，张甜硬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故作坚强的姿态，令苏武的心里难受极了，比苏尚带他来到朝阳城，更要难受千百倍。 636 只有你不知道我的喜欢 苏武目光一横，直截了当道： “今儿小爷我还就得娶你了！看着没，爷这把金刀就是聘礼。” 说着，他举起金刀，目光直指李媒婆道： “你不是问张甜的‘主儿’是谁吗？就是我！” 苏武的话，令场面有些无法控制。 李媒婆一脸惊恐地盯着苏武，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苏武的目光狠瞪着钱家那群家丁，家丁们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当然，临走时他们还不忘正处于慌张中的李媒婆也带走了。 张甜此时才回过神来，泪水夺眶而出，却是朝着苏武怒吼道： “苏武，你混蛋！” 她捂着脸跑回了酒楼，姿态狼狈且无助。 苏武对着她的背影，毫不客气道： “我混蛋？你马上就要成为混蛋的媳妇儿！” 一场风波随着一场闹剧而落下帷幕，虽然大家对苏武下聘一事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实摆在眼前，这让大家有了更深层次的猜测。 张甜喜欢苏武之事，也在朝阳城内不胫而走，用不了几个时辰，恐怕就会传到大街小巷。 倾城原是想去劝慰张甜，在路上却被王琴给拦了下来。 “公子……”王琴看起来有些踌躇，她略有不安道： “张甜喜欢的人，是您啊！” “什么！”倾城大惊，慌张的差点跌坐在地。 张甜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 她把张甜周围能够接触到的人想了个遍，却如何也没有想都，主角居然是她自己？ 是了，回想张甜的话，那一夜，张甜也暗示了许多。 还有张掌柜的反应…… 直到现在，倾城才觉察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她竟是被一个女孩子喜欢了？ “自己害了人家，还给别人添麻烦。”齐睿在一旁幽幽道，看向倾城的目光满是不喜。 他都怀疑眼前这个倾城是不是被掉包了，以前那个英明睿智的倾城哪里去了？ 齐睿的话令倾城又是一惊，她询问道： “你也知道张甜喜欢的人是我？” 齐睿才来了短短几日，他怎么会知道？ 齐睿继续不屑道： “全酒楼上下恐怕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齐睿的不屑敲打着倾城的心扉，她整个人怔怔的，不断呢喃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了，张甜曾经问过她，会不会纳妾？ 她那时候还以为张甜在为心上人所想，却不想这竟是张甜的暗示。 如果她是男子，定然会毫不犹豫迎娶张甜。可是，她不是…… 倾城的大脑有些杂乱，她才多大啊，怎么会被女子喜欢呢？ 小尧亦全程看到了事态发展，他见倾城疲惫，便劝解道： “公子，张甜姐姐经过这件事想必也会想开一些。” 不同于齐睿的不屑，小尧对倾城只有满满的担忧。 小尧的反应让倾城又是一顿，她问道： “你难道也知道这件事？”她不禁想，若是连小尧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她的大脑又去哪里了呢？ 难道失忆会让思绪禁锢？ 小尧为难道： “张甜姐姐看您的眼神就不同，我们想不知道也难。” 他从来到酒楼的第一天就觉察到了张甜对倾城的不同，不过今日才敢确定。 倾城彻底无语，原来谁都知道，只有她一个大傻瓜。 亏得她还对张甜那样笃定，甚至告诉她，她想嫁的谁，她都可以帮她办到。 可是，如今…… 倾城的纠结还在继续，伴随着苏武的声音，苏武也走了过来。 “完了完了完了，我怎么惹出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苏武很是郁闷，闲着没事他来这里干吗啊？ 这可倒好，正事一点没干，他还整了个媳妇儿回去。 倾城看都苏武就来气，虽然这件事因她而起，但苏武整日在张甜面前转悠什么？倾城没好气道： “你有什么可麻烦的？”现在麻烦的是张甜才对。 苏武听到倾城的不屑，顷刻间回过神来。 “王城，说，是不是你害我？”他紧盯着倾城，那姿态好像马上就要打架一般。 倾城叹了口气，幽幽道。 “我原本以为张甜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才……” “她难道不是喜欢我的吗？”倾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苏武接了过去。 他更加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满眼都是莫名。 倾城忽然想到，是啊，张甜虽然不喜欢苏武，但苏武喜欢张甜没有假吧。 对于苏武的怀疑，倾城无从解释，便也只有主动探究道： “你干吗大庭广众直接下聘？” 她明明知道，苏武是因为环境导致。 刚才前有媒婆，后有百姓。再加上张甜的怒吼，苏武也是情急之下才说出口。但如今，她唯有如此问，才能躲过苏武的发问。 苏武直接一愣，用不属于他的羞涩尴尬道： “我，我也是被气极了。谁想到张甜脸皮那么薄。小爷做出的事，小爷认了。” 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有些操之过急，但只要他说了，他就不会反悔。 苏武的姿态令倾城佩服，但想到张甜的心思，她叹息道：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怎么，以为小爷没担当？”苏武不了解真相，只以为倾城看不起他，当下皱起了眉头。 他的目光似全然忘记了刚才还是他自己说“完了”。 倾城不由提醒道： “苏大人那里，你想好了吗？” 苏武是苏家的嫡孙，又是唯一的单传。苏家的那些人，也够他思量思量。 苏武这才想起自己的烦心事，郁闷道： “对啊，老爷子那还是个事儿。这回真的死了……” 如果让苏尚知道苏武胡乱下聘，还不定有什么可怕的历练在等待着苏武。 对此，倾城选择不参与。 原本张甜喜欢苏武，她还会帮着出谋划策。如今，也只好对不起苏武，让他自己掂量去。 倾城自知道张甜喜欢的人是她之后，也不敢再去劝慰张甜。 如今张甜肯定心情不好，她作为当事人还是不要露面得好。 倾城甚至想，明日要不要回内京？ 躲避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也可以缓解一时的尴尬。 小尧跟着倾城回了屋，若不是他年纪实在太小，倾城还以为他也喜欢她了。 没办法，这件事太过莫名，她心里也有了警觉。 然而，小尧的话却令倾城一惊。 637 凤焱留下的秘密 “公子，张甜姐姐是不是以前和您说过这件事，但是您忘了？”小尧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他紧盯着倾城，不曾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忘了？”倾城一顿，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倾城并未表明，只是随口一问。 小尧却慌张摆手道： “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在外面待了许多，还得去照看姐姐。” 说着，他便往屋外走。 如此欲盖弥彰的姿态，怎么能令倾城不怀疑。她目光一转，幽幽道： “你来朝阳之前，是谁告诉你说孙大夫能够医治阿花的病情？” 小尧来到朝阳，似冥冥中早有注定。 倾城总感觉，小尧背后之人不单单是说明孙大夫的医术高明，更有甚至，他是知道“清淤”一事，不过是借由孙大夫的口说出罢了。 那么，对方会不会是四大家族的人？ 小尧迟疑道： “是，是阿布大人。” 他紧张地看着倾城，生怕会被倾城不喜。 “阿布？”倾城喃喃地叫出这个名字，很是不解。阿布身在南疆，更是从未来过中原。那么他怎么会知道朝阳城的孙大夫呢？ 是巧合，还是故意？ 小尧见倾城只是不解，并未有其他表现，这才道： “阿布大人到异色城看望我和姐姐，当看到姐姐的病情便说，只有朝阳城的孙大夫才有解救办法。” 他心里一直记着这句话，等到有了机会，便来到了朝阳。 倾城浑身一顿，她愿意相信小尧的话，可阿布的话又该如何解释？ “他还说什么了？”倾城问道。 小尧急忙摇头，态度诚恳道： “没了，真的没了。” 他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讲出来了。 眼见小尧目光坚定，倾城也便相信了他的说辞。但还有一件事，小尧没说实话。 “失忆之事，是谁说的？”倾城目光如炬，态度冷硬道。 小尧急忙摇头。 “没人，是我自己猜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慌张。 猜的？ 会猜这么准？ 这回，倾城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更何况，这件事对她很重要，她也不能放过小尧。 既然小尧不肯说，倾城也不逼迫，只是道： “小尧，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当哥哥，原来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和小尧的相遇，对倾城来说是一场莫名的意外，却也一场特别的缘分。 正是因为这一缘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忆有多么不同。 倾城的话给了小尧很大打击，一直以来，倾城都是追随的对象，也是他心里的期待。可是如今倾城却告诉他，她对他很失望，这让小尧无法接受。 “不，不是的，公子在小尧心中就是哥哥般的存在。”他大声诉说，只想表达自己但内心。 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无法认同这种污蔑的指责。 倾城也不说话，只是淡看着小尧。她的问题很明确，是谁告诉小尧这些话的？ 看到小尧的眼泪，倾城也心生不忍。但她只能狠心，躲在小尧背后的人，可能会成为问题的关键。她不能坐以待毙，她需要主动出击。 小尧明白倾城的意思，他委屈地瘪着嘴，踌躇了许久，这才道： “是，是风公子。”最终，他还是说了出来。 凤焱？ 这令倾城大惊。 凤焱怎么会是小尧背后之人？他又怎么知道失忆的事？ “他是怎么说的？”倾城追问道。 事情已经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好不容易找到小尧这样一个突破口，她势必要找到答案。 小尧已经把眼泪逼了回去，他已经说了出来，就不在乎说出更多。 “他说，可以让我留下来，但是作为交换，我必须要为他做事。” 他小心地观察着倾城的反应，生怕会让倾城不满。 但是好在，倾城只是听着，并未做他说。 小尧小心翼翼道： “风公子说，公子中了南疆巫术，记忆会越发减退，让我在旁边提醒公子的作为，省得出乱子。” 这便是全部。 听了小尧的话，倾城不住疑惑。她得知自己失忆也不过一日光景。而凤焱却好像早已知悉一般，甚至还在她身边安插了帮手。 南疆巫术？ 原来，她并非得病，而是南疆巫术！ 但是这些，凤焱怎么会知道？ 可惜凤焱今日已经回了内京城，否则她定要去问凤焱这件事。 凤焱虽不在眼前，但小尧还在。倾城继续问道： “你还答应他什么了？” 她的目光冷漠，语气冰冷，态度更是可怕。 小尧何曾见过这样的倾城，刚刚逼回去的眼泪又有了流下来的征兆，小尧委屈道： “没了，真没了。小尧是将公子当亲人看待，若是事情对公子不利，小尧万不会遵从。” 他会答应凤焱，也是为了倾城的健康考虑。若是对倾城有害，他怎么会做？ 泪水一直在小尧亚种打转，他委屈又害怕，可却明白这是必经的过程。 倾城看了于心不忍，哪怕告诫自己要冷漠，可目光却仍然柔和了下来。 她解释道： “没事了，今后在风公子面前该怎样怎样。若是他还要你做什么，你要马上告诉我。” 虽然她不明凤焱要做什么，但只要通过小尧，她便可以知道更多。 “是，公子。”小尧坚定道。 眼见小尧目光还存恐惧，倾城便令起话题道： “阿花的病情怎么样了？” 如今虽然没有“清淤”，但孙大夫特制的药丸也可以暂时缓解病情。虽没有奇效，也可以抑制蔓延。 但阿花与她的情况不同，阿花没有蔓延，只是已经破坏彻底。 小尧摇摇头，悲伤道： “孙大夫说，找不到‘清淤’是无解的。” 他的眼泪“唰唰”掉了下来，如今姐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他面对姐姐的病情，却束手无策。 倾城也是无奈，她声音柔和道： “照顾好你姐姐，我会去找‘清淤’。” 算起来，小尧也算可怜人。原本好端端的家庭，因为一个阿花，却家破人亡。 而如今，阿花却又成了他最珍重的家人。小小年纪，遭此变故，这样的小尧，让倾城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也不知道沐逸寒在内京一切可好？ 在范先生府上，应该一切都好。 638 窑姐儿的妩媚 小尧怔怔道： “公子，你要离开了吗？” 他不想让公子离开，可是他也想找到“清淤”。 “嗯。”倾城点点头，她原本就想近期离开。从小尧口中，她得知凤焱的安排，便更要去内京寻凤焱。倾城有种预感，或许，凤焱就是打开“清淤”的钥匙。 虽然她还有些不明白，凤焱身为皇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小尧乖巧地看着倾城，郑重道： “那您一路小心，我会在酒楼里乖乖的，不会给您惹麻烦。” 葡萄似的小眼珠闪烁着信任的光芒，倾城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心思有些羞愧。 大概小尧是她忘记了的人，每每看到小尧，她便会记起自己恼人的记忆，心情也就越发烦乱。 可是，小尧又有什么错呢？ 倾城摸了摸小尧的头顶，出言安慰道： “这里的人都很好，我会告诉他们照顾好你。” “嗯。”小尧重重地点点头，他相信倾城说的话。因为这是他亲身体验过的，他从未感受如此多的爱意，身在这里，他甚至觉得……觉得比父母在时，还要开心。 倾城眸光一转，安排道： “以后，你跟着安嬷嬷学习。安嬷嬷虽然教授礼仪，但学识也不简单。” 作为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安嬷嬷各位各项全能。她还听过安嬷嬷吹损，声音凄美，感情充沛。 小尧想到那个面慈心善的老嬷嬷，也雀跃道： “谢公子。” 来到这里，有爱护他的人，还可以学习，小尧再也不想离开。 倾城刚出酒楼，净心却跟了上来。 “你去哪儿？”净心一副探究姿态，狐疑地盯着倾城。 “师傅。”倾城态度恭敬。 净心不满地冷哼一声，自从上次吵架之后，倾城已经几日没有理他了。如今他撂下面子，主动开口，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这话让倾城听了保准苦笑不得，她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吵过架？这几日净是些扰人事，她忙着处理，将净心也忘在了一瓶。 不过既然净心主动询问，倾城也便坦然道： “我去蓝心师傅那里。” 净心是知道倾城认了一个老鸨做师傅，当然便也坦言道出净心是舅舅部下。净心虽然不屑，但也未曾多言。 此刻，听闻，他也是点点头罢了。 “明日宁白请我过去，顺便我也在他那住上几日。”净心向倾城告知自己的行踪，两个人几日未曾说话，净心也还有些别扭。 倾城坦言道： “好啊，明日我回内京，正要告诉师傅。” 净心刚要不悦，但听闻倾城最后一句话，勉强可以接受。 “明日，我与你一起回京。”净心淡淡道。 “师傅？”倾城一愣，不明所以。净心刚才不还说，要去宁白那里吗？ “嗯？”净心眉头一皱，眼中已现不悦。 倾城也不敢多问，只有道： “那自然最好。” 如此，净心才算放过她。 倾城不由想，她是不是也忘记了有关净心的什么事？ 这种莫名的感觉令人不快，倾城只想早点找到“清淤”，如此才能令她心安。 灯笼高挂，夜晚的烟花柳巷遍布灯笼，仿佛白昼一般。 倾城直接迈入“青楼”，迎宾的窑姐儿带着媚态冲着倾城娇笑道： “王公子，您是来找蓝妈妈的？” 倾城如今也算这里的常客，大家都知道她和蓝心的关心不简单。 “青楼”毕竟是要开门做生意，除了蓝心的人，还有许多失足女子。人各有志，即便是蓝心也无法强求。 好在，有这样一群人，倒也掩饰了许多“青楼”的秘密。 “不错。”倾城拾阶而上，笑着点点头。 与这些青楼女子接触常了，倾城对她们倒没什么敌意。人家总归也是讨口饭吃，不偷不抢，干吗要看低别人？ 那个窑姐儿并没有走远，而是跟着倾城进了楼里，还在倾城耳边道： “奴婢就知道如此，您什么时候也来翻翻咱们的牌子，定然比蓝妈妈要温柔许多。” 她故意凑近倾城，一脸娇笑令倾城的心也动了几分。 如果她是男子，说不定还真会心动。 从中也可以看出蓝心教导有多么得力。 倾城不着痕迹地朝窑姐儿背后瞥了一眼，语气暧昧道： “你这么说，蓝妈妈知道吗？”她还趁机抬起窑姐儿的下巴，看起来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倾城的举动成功取悦了窑姐儿，她冲倾城眨眨眼睛，贴近倾城道： “天知地知，我知……公子知。”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被蓝心知晓。 倾城将手指从窑姐儿的下巴上挪开，又换回一副正经姿态，淡然道： “蓝妈妈，你听到了？” 蓝心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窑姐儿一惊，慌忙回头，却看到了蓝心插手的姿态，当下大惊。 “蓝妈妈。” 窑姐儿惶恐不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倾城不以为意，蓝心不会那么小气，这么紧张做什么？ “退下去。”蓝心冷声道。 “是。” 得到了特赦的窑姐儿急忙退了下去，不敢耽搁分毫。 看着落荒而逃的窑姐儿，倾城打趣道： “看来蓝妈妈威严减弱，连个窑姐儿都敢在背地里乱说蓝妈妈的坏话。” 她名义上替蓝心打抱不平，口气里却带着揶揄。 “你故意引她上钩，别以为我没听到。”蓝心冷哼一声，态度不屑，转身就去了后院。 倾城急忙跟了上去，不满道： “她若没有这个贼心，我再怎么勾引也无济于事。” 蓝心没有理会倾城的解释，只一个劲往前走。 倾城觉察到蓝心心有不悦，便也正经道： “师傅，我今日来是看素素的，她还好吗？” 两个人说话间来到一间房前，蓝心没有开口，只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倾城探着身子朝内看去，这里只是一间简单的厢房。蓝心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还没等倾城思量，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房内传了过来。 “公子……” 素锦伴随着声音扑到倾城怀中，声音还有些颤抖。 “素素……”倾城亦抱着素锦，这个自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她心多有挂念。 两个人虽不是亲姐妹，但更胜亲姐妹。 倾城忽而有些感伤，因为失忆，若有一天她连素锦都记不得了那该怎么办？ 两个久别相逢的人正是感慨，旁边却传来了一道幽幽声音。 639 只有偷窃 “少在我这里主仆情深，现在她是你师妹。” 蓝心双手叉腰，一副嚣张姿态。 自有了素锦，她越发觉得收下倾城这个徒弟有多么不对。 倾城除了天赋比素锦好一点，哪有一点地方是素锦比不了的？ 素锦日日请安，师傅长、师傅短的，令蓝心很是舒心。 反观倾城，来到朝阳城这么多天，也只有寻求她帮忙时才露面。“倾楼”差点把朝阳城搅了个天翻地覆，她也没见倾城来问问她此事该如何办。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故此，蓝心对倾城可是越发不满，也不怪她会有此态度。 但是，倾城对此全然不觉，她看着素锦淡淡道： “师妹？” 当初她只是给蓝心引荐，却没想到，素锦真的收服蓝心了。 对于蓝心，倾城还算了解。 别看她表面冷冰冰的，实际内心比表面更冷，少有人能够入得了她的心。 素锦有此机缘，也算造化。 “多谢师傅。”倾城替素锦道谢道。 “哼。”蓝心冷哼一声，对此颇为不屑。 她收素锦做徒弟，又不是看的倾城的面子。还轮得到倾城道谢？ 可收下的徒弟泼出去的水，她也没有反悔的道理。蓝心幽幽道： “你们且在这里叙旧，我前面还有事要忙。” 说着，竟也不管倾城和素锦，转身就要离开。 能让蓝心如此接待的人，倾城倒也好奇起来。 “呦，是什么事，能让师傅如此忙碌？”倾城可是知道蓝心，平常角色看都不看一眼。是什么人能够得蓝心如此呢？ 倾城的挖苦令蓝心怒从中来，她语气不屑道： “少说些没用的，苏大人在此，你要真心疼我，一会儿就去应和一番。” 她算是了解倾城了，只会嘴上说些好听的，实质完全不办事。 蓝心这样说倾城，那倾城可是冤枉死了。她哪里不办事？她只是没时间。 姓苏的大人？ 倾城不由道： “苏武他爹？”她所认识的“苏大人”只此一个。 蓝心朝天翻了白眼，越发看着倾城不顺眼。她解释道： “你就认识个‘苏武他爹’，苏大人现在是两江总督，位居从一品。” 蓝心倒是对苏尚的官职了如指掌，倾城着实钦佩。 她问道： “他请的是何人？”苏尚来“青楼”已经令倾城感到吃惊，他还请了人，让倾城越发不解。 “想知道？”蓝心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但笑容不达眼底，冷冰冰的笑却能够激起倾城的探究。 蓝心随即道： “那就自己来看。” 说完，便以消失在门外。 倾城顿时无奈，什么时候起，蓝心竟也有如此顽皮的一幕。 不过，苏尚的举动令她着实好奇，倾城打算过会儿探究一番。但是，眼下—— “公子……” 素锦终于有了与倾城独处的时间，她双眼含泪，满腹的委屈。 她自小就没有离开沐府，如今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倾城还将她抛到“青楼”，在见亲人，她只有哭泣。 倾城安慰了她好一会儿，等到素锦不再流泪，这才询问道： “在这里还好吗？” 她将素锦留在这里，也是无奈之举。 内京城，素锦暂时回去。 而“倾楼”与“青楼”之间，倾城感觉在这里才会让素锦学到更多。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蓝心为人冷漠了一些，但她对徒弟可真是好到没话说。 素锦点点头，坦言道： “嗯，师傅虽然严厉，但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刚开始，她是害怕蓝心的。但随着认识的深入，她也明白蓝心是个口恶心善的主儿，便不再害怕。 素锦看着倾城，默默道： “公子，你瘦了。” 倾城差点笑出声，她默默摇摇头，解释说： “明日我将回内京，你有什么需要吗？” 素锦一愣，而后默默摇摇头。 她的亲人都没了，又有谁在意她的死呢？ 素锦的悲伤令倾城稍稍叹息，她说道： “你虽是我的丫鬟，但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姐妹。蓝心这里虽然艰苦，但学到的东西却是最多的。你好好学，他日定有所成。” 素锦什么都好，可因为没有经历前世的争斗，她的潜力总是发挥不出来。 在“青楼”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她看得多了，自然也会明白许多。 素锦点头道： “我明白，公子，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像齐睿，他可以管理酒楼。她即便来到“青楼”也想为倾城做些什么。 倾城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 “蓝心除了是青楼老鸨外，她还有着其他身份。” 她承认，让素锦来到这里，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她要先让素锦适应这里，在解释这里。 对此，素锦直言不讳道： “我知道，蓝心师傅的武功高超，不似寻常老鸨。” 这是她来第一天就有的感觉，许是蓝心在她面前不用遮掩。遮掩的秘密令她心惊肉跳。 好在，倾城也知道这个秘密，这里令素锦没那么害怕了。 倾城解释道： “她的手下遍布凤昭国的每一个角落，为的就是调查各种秘闻琐事。她手中有一份‘地下城’的资料，如果可以，帮我拿到它。” 当蓝心不让她插手这件事时，她便有了盗取的计划。 后来，带着素锦来到这里，她也思量了许久。 如今，素锦成功融入这里，比起她这个常年不在的人，素锦成功的机会会有很大可能。 “地下城？”素锦一愣，略有不解。 毕竟是她第一次听说的名字，难免心有好奇。 倾城却不能多讲，只道： “嗯，有关一个很久远的秘密。” 她都不知道其中秘密，如何又能对素锦言说？ 好在，素锦也没有再问，只目光坚定道： “嗯，我会的。”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的身份是谁，只要倾城交给她的事，她就势必要完成。 素锦的笃定令倾城有些担忧，蓝心的身手很好，那些资料库更有高手看守，素锦此举其实很危险。她告诫道： “如果拿不到也不要强求。” 对于她来说，素锦才是最重要的。 拿不到资料，她可以想别的办法。 素锦点点头，乖巧说： “放心吧，公子，我明白。” 但她心里却在想，小姐定是走投无路才将这件事交给我办。我若办不到，就会坏了小姐的计划。 所以，她势必要办到！ 640 青楼宴请 倾城不明素锦心思，怕她思念，便道： “我将齐睿留在这里，等下次回来，我再接他离开。你若是有事，也可以让他带话给我。” 留齐睿在这里，一来可以学习酒楼经验，二来也是为与素锦作伴。 “嗯。”素锦点点头，却不再多说。 倾城出了门，便去寻蓝心。 她也问过素锦，知不知道苏尚宴请何人？ 素锦却只摇头道，她在这里多待在屋内，有客人时更是不会外出。生怕别人误会，她是这里的窑姐儿。对于倾城的问题，她无从解答，更心有悲伤。因为她会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处。 倾城好不容易安慰好素锦，这才出了门。 他是男子装扮，自不怕会被人误解。又因与蓝心的关系，也没有人敢管她。 “这位姐姐，不知蓝妈妈在哪间屋子？” 倾城拉住一个窑姐儿，出言询问。 在窑姐儿转头之际，她才发现此人正是刚才拉住她的那个窑姐儿。 窑姐儿显然认出了倾城，她眉心一皱，倾城正以为她会发火，她却一脸委屈道： “公子好狠的心，奴家差一点就再也不见到公子了。” 她瘪嘴委屈，怎么看怎么可怜。 倾城心中烦闷不已，天知道，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窑姐儿，怎么却好像认定了她一样？ 倾城急忙安慰道： “蓝妈妈没有那么狠的心，顶多只训斥几句。” 她了解蓝心，万不会因为窑姐儿几句话就在背后做些什么。 可窑姐儿依旧不依不饶道： “我不依，公子欺负我。” 她的神情，就好像倾城真和她有过什么事一般。 来往的窑姐儿捂着嘴巴，娇笑连连。 倾城顿时无语，这算怎么回事？ 哄女人，她怎么会拿手？ “这位姐姐，还请原谅在下……” 思来想去，倾城只有求饶。可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窑姐儿打断。 “这么快就叫人家姐姐，再不是昨日光景。” 她拿着手绢抹眼睛，毫无眼泪的痕迹，令倾城打呼冤枉。 她何曾和这个窑姐儿有什么“昨日光景”，她清清白白，怎还被人诬陷上了？ 幸好倾城是女儿身，哪怕被诬陷也不至于有理说不清。 她见这个窑姐儿着实奇怪，别的人知道她与蓝心的关系，好奇也不会多言。 偏偏这个窑姐儿，一而再寻她麻烦。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倾城终于正视这个窑姐儿，语气也随和起来。 窑姐儿面露娇笑，半遮面道： “这里的人都叫我白衣。” 她的羞涩与刚才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细看之下，她仿佛双目含情。 倾城被这目光吓了一跳，联想到张甜的事，更不敢与女子有什么牵扯。她忙道： “白衣姑娘，在下确有要事，就此告辞。” 她生怕会被白衣缠身，急匆匆就要离开。 然而，白衣却不依。 “慢着。”她的声音透着清冷，仿佛带着命令，令倾城不由转身。 却见白衣一脸羞涩，靠近道： “你不是要找蓝妈妈吗？” 她的语气随和，面容娇羞，似刚才那声“慢着”不是从她口中说出一般。 她冲着倾城莞尔一笑，随意道： “跟我来吧。” 她扭着轻柔的身姿，似水蛇一般从倾城面前滑过。 看着她的背影，倾城不由疑惑。即便她不知道白衣身份，也明白此人定不简单。 她绝没有听错，白衣判若两人的声音，究竟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倾城跟上了白衣，上了楼她便打开一处房间走了进去。 倾城暗暗留了个心眼，故意将随身的玉佩掉落房门前。这样即便有什么问题，别人也可以寻到她。 进了屋，里面空无一人，摆设什么的倒是收拾一心。 “蓝妈妈人呢？” 倾城警觉道。 “嘘。”白衣却猛地捂住她的嘴巴，还没等呵斥，她的声音便在倾城耳边拂过。 “您看……” 白衣的声音轻轻柔柔，似娇荑抚过，轻柔舒适。 倾城猛地回过神来，却见白衣从眼前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辞海，便听里面传出声来。 “钱掌柜，小儿鲁莽。” 这生意，应是苏尚无疑。 倾城疑惑地看着白衣，白衣却示意倾城从中看去。 原来，这里是一处连接两房的位置，白衣取下的辞海正好空出一个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对面屋里发生了一切。 倾城对白衣的身份多有猜测，她既是窑姐儿，又似乎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屋内，不止苏尚在，苏武也陪在一侧。蓝心正陪同一旁，似是无意朝倾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倾城慌忙躲闪，又偷偷看去。 确认蓝心没有发现她，这才又朝屋内看去。 苏尚对面，坐着一老一少，以苏尚刚才的称呼，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钱掌柜。而那个年少者，一条腿上布满棉絮……倾城仔细看去，发现他的腿似有伤在身。 钱家…… 倾城轻易便想到了来找张甜求亲的钱浩。 难不成，对面这个人便是？ 只听钱掌柜连连摆手道： “不不不，苏大人您太客气了。苏公子人中龙凤，没什么不对。是小儿自己摔断了腿，与苏公子无关。。” 倾城这才明白，敢情钱家少爷的腿是因为苏武给摔断的。 听说还是因为抢窑姐儿的事，看来苏武应该没少挨训。 如今以苏尚身份，能够屈尊降贵请钱家父子吃饭，真正给足了钱家面子。至于为何选择青楼，倾城还得继续看下去。 钱掌柜瞪了儿子一眼，怒气道： “浩儿，还不快给苏公子赔礼？” 此事，即便是苏武不对，钱掌柜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的称呼，便已印证了倾城的猜测。果然，是苏尚宴请钱家。 钱浩模样看起来还好，一双桃花勾尽了女人心扉，一看便知道是个好色的主儿。 钱浩急忙端起酒杯，便要赔罪。 苏武很是得意，暗暗瞥了钱浩一眼，倾城便已知道他又有了鬼心思。 苏大人表面不动声色，却在背后踢了苏武一脚。苏尚是练过武的，所以脚力可想而知。 苏武咬着牙坚持着没出声，碍于苏尚的逼迫，他不得不去挤出一脸假笑，举杯道： “钱大少爷，海涵。” 641 小儿顽劣 他心中不断腹诽，如果钱浩不知好歹，他不介意再废了他另一只脚。 如此，就更对称了。 钱浩本就对苏武心有惧怕，此番若不是他爹硬拖了他来，他见到苏武都是绕道走。 如今，也不知道苏武犯了什么神经，居然主动道起歉来，钱浩只有惶恐。 “不敢不敢。是在下犯了错，苏少爷教训的是。” 钱浩非但不敢接受苏武的道歉，反而自己还一个赔礼。 想想他也真是命苦，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把自己弄到这副田地！ 倾城终于明白，苏尚为何会将摆酒的地点选在“青楼”。让他一个朝廷大员对人道歉，传出去他这面子往哪里摆？ 也只有在“青楼”这种隐秘的地界，才不会有多嘴之人。 苏武见小儿之间的恩怨已解，便又道： “小儿顽劣，中途搅黄了钱少爷的亲事，还请钱掌柜多多包涵。” 如此，竟是对钱掌柜道歉起来。 钱掌柜有些莫名，也急忙道： “苏公子与张甜姑娘早有婚配，是我们不对在先，万不敢叨扰苏公子……” 他算是怕了苏家，一个一个道歉，确是把他们逼到了绝路。 别说苏尚不想让今日之事传出去，钱掌柜更是不敢。 如今苏家正值春风得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上前进献。如今钱家得罪了苏武，这不是明晃晃的靶子，让所有人把目光都盯紧了钱家。一旦钱家出现什么纰漏，不需苏家动手，想要讨好苏家的人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钱老板想法虽然太过想象，但也很有可能会发生。 苏尚摆摆手，毫不理会钱掌柜的歉意，而是语气坚定道： “钱掌柜，我都说了，是小儿顽劣。他与张家并无什么婚姻。” 此言一出，钱掌柜这才明白苏尚的用意。敢情是他理解错了，苏尚原是为了此事而来。 倾城也眉头一皱，她想到了苏尚会对此不满，却没有想到苏尚的速度如此之快。 他竟当面与钱掌柜指出，苏家与张家没有婚约。 以钱家嚣张姿态，知道这件事后，张甜又会是什么下场？ “啊？那……”钱掌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苏尚告诉他这件事，需要他做什么呢？ 为商多年的钱掌柜，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道理。 凡有利益，必有付出。 苏尚如此直言不讳，他作为当事人，肯定也得付出点什么。 苏尚直言不讳道： “钱公子若是喜欢张小姐，大可以去下聘。” 苏武在一旁想要反驳，终是因为苏尚强大的气场，而不敢再发一言。 因为苏尚刚才的那一脚，他到现在小腿肚都隐隐作痛。如果这件事解决不好，这里又没有母亲和奶奶拉扯着，他爹真的能废了他。 苏武这边正是郁闷，钱浩却猛地拍桌子，厉声道： “张甜那个臭婊子，居然敢诓我！”他的腿因为猛烈的牵扯而牵动了伤口，顿时呲牙咧嘴。 他恨极了张甜，居然让他出丑。 想他钱浩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女人敢骑在他的头顶耍威风。 “浩儿！”钱老板呵斥一声，边对着苏大人赔不是。 他对张家亦充满了怨恨，但绝不能于现在发泄。 钱浩虽没有他爹聪明，但也继承了一些衣钵。 他只明白一个道理，苏尚若是照顾张家，便不会对他们讲出这件事。 苏尚的目的如何，他不得而知。但他可以通过这件事，令张家身败名裂。 钱浩拱手道： “苏大人您有所不知，我现在明明已经和张掌柜讲好，谁想到他临时却反悔，令我钱家蒙羞。” 钱浩正愁没有机会整治张甜，如今这机会就来了。 苏尚对欺负女人的男人没什么好感，但这件事因苏武而起，他们苏家虽不十分看重门第之观，但毕竟也算是重臣之家，哪有娶一门商女的道理。 苏武也是年纪小，不懂事，最后却只能由他来办妥。 但对于钱浩的说辞，苏尚也不忘提醒道： “如此，本是误会一场，钱掌柜也无须介怀。” 他因苏武闯祸，对钱家多有抱歉。可若是钱家胡作非为，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钱掌柜如何不明白苏尚所言，急忙解释道： “是是是，多亏了苏大人解惑，否则我们还不知道事情始末。” “爹！”苏武猛地站起身，他忍了许久，已经忍不下去了。 他不明白他爹要做什么，对钱家说了这些，那么张甜该怎么办？ 隐隐的，苏武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内心，他舍不得张甜受委屈…… “坐下。”苏尚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口吻，即便是恼怒如苏武，也不得不再次气馁坐了下来。 他恨自己学业不精，如今在苏尚面前，他竟没有半点反抗余地。 苏尚在苏家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事已至此，苏尚也没有留下的想法，他起身便道： “如此，我便祝钱少爷早日抱得美人归。” 看样子，竟是想离开。 钱老板也配合道： “承蒙苏大人吉言，倒时候还请苏大人来喝杯喜酒。” 眼见宴席将散，倾城又怎么不出现呢？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还可以拖上一拖，但苏尚作为，令她心惊。 此事若不早点解决，钱家必定有恃无恐，闹到张家，张甜又该如何处理？ 她急忙跑到对面房间，慌乱见并没有发现白衣早已不见了踪影。 “蓝妈妈在吗？”倾城敲了敲门，轻声道。 不多时，房门便被蓝心打开。她冲着倾城暧昧一笑，忽而高声道： “王公子，您来啦。” 她的声音自然是冲着里面人喊的。 倾城随意朝房中扫了一眼，当看到苏尚和苏武的身影后，便佯装吃惊地拱手道： “苏大人，苏兄。” 苏尚对倾城的印象可谓由来已久，自倾城从苏武手下救出张掌柜一事后，他便觉得此子前途无量，也乐意让苏武对于她接触。 “王公子，许久未见。”苏尚回应道。 别看他姿态寻常，但了解苏尚的人都知道，他肯主动与人打招呼，定然是那人有可取之处。 就连一旁的钱掌柜也吃惊连连。 “王城？”苏武对倾城的到来很是不解，这里不是寻常地方，是青楼！ 男欢女爱，苏武可没有办法认同倾城喜欢这口。 642 有了范先生 不过…… 大家都是男人，有点取向倒也正常。 苏武将自己那些不正常的想法加于倾城身上，顿时觉得倾城顺眼多了。 也省得他爹总以为他有多么顽劣，若是他将王城做过的事告诉他爹，还指不定谁才是乖巧呢。 倾城只淡淡瞥了苏武，便收回了目光。她对苏尚说道： “许久未见，苏大人。家父亦十分挂念大人。” 她没来由地将范先生抬了出来，引得苏尚更为看重。 “范先生近来可好？”苏尚忙不迭道。 想当年他还是一个小知府的时候，曾经遇过范先生的知遇之恩。即便如今他官居一品，依旧念念不忘。 再加上范先生学识，着实令苏尚钦佩。 倾城见苏尚主动提起范先生，便也坦言道： “还好，只是从宫中出来之后，再不复往日光景。” 以前的范府车水马龙，如今的范府却不见半个来访者。 果真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但范先生也乐得如此，这样，他就可以思量更多事。 苏尚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他厉声道： “京中有谁敢对范先生无礼？报上名来，我定让他们去给范先生赔罪。” 苏尚便是这样，别人于他有恩，他一辈子都会铭记。无关身份、地位，落难与否。 苏尚的话令倾城心里熨帖许多，看样子，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倾城坦言道： “父亲生性淡然，如此倒省了许多麻烦，让苏大人挂念了。” 以苏尚与范先生关系，她本不必刻意提及，但今天的事，还就真得范先生出马。 倾城看向钱掌柜和钱浩，略有不解道： “这两位可是钱掌柜和钱大少爷？”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略有不解也算合适。 钱掌柜虽未见倾城，却久闻大名。“倾楼”的名声如此响亮，朝阳城内还有谁不知道？ 钱掌柜早已想结实这位王公子，如今得到真人，更是急忙介绍道： “正是在下，这位是犬子。” 他有意将钱浩推到前面，毕竟他老了，今后是年轻人的舞台。 钱浩多与这些青年才俊接触，才更有益处。 钱浩因腿脚不利，便一直坐着。如今得钱掌柜介绍，便急切想要站起来。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对倾城的敬意。 倾城没等他站起，便接着道： “今日钱家与我姐姐下聘，因事出匆忙，照顾不周，还请钱掌柜、钱大少爷海涵。” 这才是她进来的目的。 苏尚一听此言，便问道： “你姐姐是谁？”他才刚刚得知钱家下聘，怎么此刻又蹦出一个王城的姐姐？ 倾城要的就是苏尚的询问，她沉声道： “张甜。” “张甜？”苏尚一愣，想到钱家下聘的女儿家，不也正是张甜？ 恰在此时，苏武在一旁愤愤不平道： “就是钱大少爷想要迎娶的媳妇儿。” 先前，他爹不让他说，如今自己反倒好奇上了。 苏尚瞪了苏武一眼，这才问倾城道： “你和张家是什么关系？” 除了范先生，他倒是不知道倾城还有别的亲戚。 倾城莞尔一笑，拱手道： “也没什么关系，我与张姐姐有缘，便认了一个干姐姐。” 她与张甜并无血缘关系，如此，才更得深究。 果然，苏尚随即道： “此事，范先生可知晓？” 倾城先前的铺垫终于有了结果，苏尚开始怀疑，张甜与范先生的关系。 “自然知晓。”倾城面不改色，一派坦然。 这便是她的计划，若要苏尚接受张甜，那万不可能。 但最大的无法接受，还是因为张甜的出身。 苏家是宦官世家，世代为官，即便是一个普通官家女子，都入不了苏尚的眼，更何况是出身商贾的张甜了。 但有了范先生则不同。 如今，范先生虽不得盛宠，但范先生的学识做不了假。 范先生学生遍及官场上下，范先生门前虽为冷落，但倾城也说了，那是因为范先生图得清净。 倾城是范先生认下的干子，而张甜又是倾城的干姐姐。 范先生知晓此事，也定然是见过张甜的。如此，范先生对张甜是否也有父女之情？ 苏尚不得不认真掂量掂量。 倾城趁机对钱家父子道： “钱掌柜、钱少爷，多多包涵。” 先前的举动，因为苏尚的疑问而岔开了话题。 如今事情解释清楚，她也可以好好与钱家离婚。 钱掌柜对什么范先生不甚了解，又见苏尚对范先生多有顾忌，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看到苏尚也渐渐沉默。 官场上的一套他不懂，但他明白，若范先生是个大官，万不会只称呼“先生”。苏尚也有了思量，如此，他便没了顾忌。直言不讳道： “王公子，并非我们得理不饶人。即便张甜姑娘是您姐姐，也没这么做事的。我们都和张掌柜商量好了。您临时告知名花有主。可这主儿，在哪呢？” 他先前得了苏尚教导，此刻正好运用。 倾城面色渐渐晦暗，钱掌柜却以为抓住了倾城痛楚，更加卖力道： “即便是王公子看不上我们钱家，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您直说，我们保证不去招惹任何麻烦。” 他便是笃定，倾城拿不出证据。张甜更没有什么“主儿”。 倾城在进屋之前着实忐忑不安，但见了苏尚的反应之后，心里却底气十足。她瞥了眼苏武，幽幽道： “这件事，就要问苏大少爷了。” 是苏尚站出来说要娶亲，她充其量不过一个陪同者。 苏武一愣，他自也不希望张甜嫁给钱浩。脑海中开始想着对策。 钱掌柜却已等不及，直接说出苏尚刚才的言论。 “王公子，您甭蒙我。刚才苏大人亲**代，苏家和张家并无婚约。” 如此，苏武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倾城也不反驳，只是淡看着苏尚，幽幽道： “哦？是吗？” 她的话只是疑问，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 钱掌柜很是嚣张，他先前自是听过，眼前的这位王公子有多么厉害。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一个小辈，居然敢在朝阳地界耍威风。也不看看别人理不理会。 苏尚面色未变，面对倾城的疑问，他只是看向苏武道： “武儿，你口中的婚姻是怎么来的？” 643 一个意外 他绝口不提先前的事，只问苏武。 钱掌柜心中一愣，这件事其实很好说明，只要苏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王公子即便神通广大也没有说辞。 可是，他却为什么不说了呢？ 是啊，他为什么不说了呢？ 倾城自信满满，苏武冷不丁又被提问，当下略有慌张。 “啊？我……是，是……” 是什么呢？ 苏武也看出来了，他爹如今并非不想让他娶张甜，只因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如今需要圆谎。 否则，他爹就不会问他的意思了。 可他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呢？ 他目光不觉看向倾城，倾城不动声色，比了一个“fan”的口型。 fan？ 苏武稍稍疑惑，心中立即明白过来。 “是范先生定下的。”他掷地有声道。 倾城给了他一记“孺子可教”的目光，心中更是坚定。 苏尚疑问道： “哦？可是凤昭国第一鸿儒，范宏茂，范先生？” 钱家不是不知道范先生名声吗，那么他就告诉他们。 苏尚的反应完全在倾城预料之中，只是让钱掌柜越发迷茫。 “正是。”苏武自知得了他爹的心意，语气也欢快了许多。 苏尚点点头，一派认真道： “既然是范先生与苏妃娘娘定下的，我们苏家便也得认下。” 这回，连倾城都有些疑惑了。 范先生什么时候和苏妃娘娘定什么亲事了？ 再说，苏妃娘娘……苏娇晋升妃位了？ “苏大人……”钱老板此刻终于明白苏尚再说什么，眼中一片惶恐。 他刚才之所以有恃无恐，便是因为苏尚先前的告知。可是，如今，苏尚却是第一个舍弃他的人。 苏尚面色不改，眸光犀利，给人一种无法反驳只感。他解释道： “钱掌柜，小女身在后宫为妃，平日里与家中来往多有不便。有什么是便拖范先生告知，刚才，我也是大意了，竟忘了此事。” 苏尚便是直接将苏娇的身份搬了出来，任凭钱掌柜有多少不满，也不敢发泄。 别说皇妃在侧，就算是苏尚自己出尔反尔，钱掌柜也不敢有所不满。 “苏，苏大人……”钱掌柜略有不安地看着苏尚，他先前可是因为苏尚的话而得罪了王公子，如今可怎么办是好？ 若是早知现在，他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苏尚见钱掌柜如此姿态，心有不忍。 这件事，算是歪打正着。他也不想于钱家如何，便安慰道： “钱少爷人中龙凤，他日定能娶回美娇娘。苏妃娘娘身在宫中，身边结交结实权贵，我也会让她给钱公子参考一二。” 钱浩一喜，京中的女子，又得娘娘挑选，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刚要道谢，却被钱掌柜猛然按住。 钱浩不懂，钱掌柜却顷刻悟出其中含义。 苏尚这哪里是介绍美娇娘，分明是在告知他苏妃娘娘在宫中有多么得宠。若他们识趣还好，如若不然，苏家想要找钱家麻烦，简直轻而易举。 钱老板越想越觉得纠缠这门亲事有多不划算，当下便道： “不敢，不敢，浩儿还小，想来也给多历练两年，就不劳苏妃娘娘挂心。” 他又不是听不出苏尚的画外之因，道谢的下场只能是自寻死路，还不如直接拒绝。 即便钱浩手脚不便，他依旧拉下钱浩，俯身道： “苏大人，苏公子与张姑娘乃是天作之合，犬子糊涂，误牵红线，还请苏大人赎罪。” 如今，他真的知道什么人是不可得罪的。 哪怕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王公子了。 苏尚见钱掌柜是个识趣的，便也道： “诶，我说了，不过误会一场。” 误会丛生，不如两厢交好。 钱掌柜连连称是，如今，他再不敢多待。 “是是是，是误会。苏大人若没有什么事，我和犬子就退下了。” 钱掌柜生怕在这里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反正他想清楚了，绝对不再招惹“倾楼”一个人。 苏尚便也点点头道： “嗯，钱掌柜慢走。” “苏大人客气。” 钱掌柜急忙扶着钱浩匆匆离去，不敢多留半步。 看来，通过今日之事，他对苏尚、对倾城，都有了一个新人了解。 蓝心站在屋内，略显多余。她是多会察言观色的人啊，立即道： “我去送送他们。” 出门前，她还贴心地将房门关好。 原本还保持姿态的苏武，在蓝心离开后，便彻底放松下来。他冲着苏尚竖起大拇指道： “爹，您刚才可真厉害。” 弄拙成巧，他完全学不来。 人都道他纨绔，殊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苏尚眉头一皱，不悦道： “少拍马屁，说吧，这件事是谁的主意？” 他的目光在苏武与倾城身上打转，拿出官员姿态，只等犯人主动招认。 苏武有些不解，什么谁的主意？ 刚才一切不是偶然发生的吗？ 倾城知道瞒不过苏尚，便也站出来坦诚道： “是我的主意。” 不过，她认为这个主意没什么不好。从苏尚的配合中就可以看出，苏尚也是认同的。 没等苏尚开口，倾城便接着道： “苏大人，张甜是我姐姐，我以人格担保，她绝对可以担负苏少夫人的重任。” 现今的一切，不过倾城自说自话。她明白，张甜愿不愿意还是令一回事。但眼前，苏尚这关必须得过。 她上前一步道： “苏大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尚瞥了她一眼，不悦道： “讲。”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敢听的吗？ 倾城走到苏尚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苏尚的脸色骤变，看向苏武的模样也多了一份探究。 苏武不安地站在原地，有种针扎般的感觉。他爹的目光着实犀利，连他这个受惯了的人也有些害怕。 他虽不知道王城与他爹说了些什么，但每每他爹用这种眼神看他，绝对没什么好事。 倾城说完话，便恭敬推到一旁。 苏尚看着苏武，幽幽道： “嗯，有个人管着倒也不错。总好过他整日无所事事。” 苏武不知道他爹的这句话是讲给他听的，还是讲给王城听的。但他总归是要解释的。 “爹，我的坏毛病已经改了许多。钱浩，那只是一个意外。” 644 被女子喜欢 自来到朝阳以后，他就仿佛重生了一般。 先前的百般不好，如今也学会了谦让礼让。在苏武看来，他是比以前好太大。 至于钱浩…… 他才不会说，他是因为得知张掌柜和钱掌柜的商议，得知钱家会到张家下聘礼，这才暗中跟踪了钱浩。 不过，他只是警告。至于钱浩吓得尿裤子，最后跌到楼下的事，那可是与他无关。 苏尚也知道其中过程，所以并未深究。 他只是有些气不过苏武，他苏尚的儿子怎么会这么无能？ 瞧瞧苏武做的那些事，每一件苏尚能看得上眼的。 他语气不善道： “我不管什么意外不意外，做错事就要有承担勇气的后果。” 这是苏家的教条，身为男人就要承认责任。 苏武自小耳濡目染，自然多有教导。他解释道： “我承认，这件事做的不太干净。下次定然比这次要好。” “你还想有下次？”苏尚顷刻目光袭来，令苏武连连求饶。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武低着头，一副知错模样。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苏尚的训斥。 这在苏武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他慢慢抬起头，却见苏尚正一脸探究的看着他。 倾城陪在一旁，也煞有其事观摩着。 苏武当下便怒了，碍于苏尚在旁，却还是不敢多说一句。 苏尚摸着下巴幽幽道： “王公子说的不错，你这性子，身边也是该有个人磨磨了。” 他的话，便是将倾城的解释听进了心里。 倾城心中一喜，明白苏尚这关暂时是过了。 然而，苏尚却随即道：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找个日子，我去张家一趟。” 苏尚非常重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既已认定，便想早些解决。 苏武大惊，他还以为他爹是开玩笑的。当下便问道： “爹，你真让我娶她啊？” 就张甜那只小辣椒，他怎么敢娶？ 苏武陷入了一个怪圈，他不想娶张甜，可也不想让别人娶。 苏尚容不得他反抗，直接撂下一句话： “正室绝对不行，当个侧室，配你，绰绰有余。” 接着，便出了房间。 苏武欲哭无泪，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啊。 连他爹都看不起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倾城却陷入深思，侧室……按理说这是不错的结果。只是，正室张甜都未必接受，只是侧室，恐更无法接受。 从青楼回来，倾城被告知王棋在等她，她便去了王棋的房间。 涂抹“醉颜”之后，王棋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她如今带着面纱，已看不出里面光景。 “公子。”王棋正坐在榻前，见到倾城便要起身行礼。 倾城忙道： “坐着吧。”她也不算外人，不需要如此多礼。 但王棋随之便道： “整日坐着，也怪无聊的。” 她硬是站起身，给倾城行礼。 倾城如果，正因为这帮人对她如此，她的心倍感欣慰。 她见王棋屋中也没有解闷的东西，不由说道： “我让张甜给你找几本书，闲来无事也算学习之用？”王棋自受伤之后，心情不好，倾城也没和她提学习之事。 如今放宽心情，养伤的这段时间，也正好是积累经验的时刻。 “嗯。”王棋点点头，她明白自己的责任是什么。作为“倾楼”四大花魁之一，她需要时刻补充学习。 顿了顿，王棋问道: “公子，您去看过张甜了吗？” 倾城一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在王棋面前，她还可以坦然道： “还没有。” 如果可以，她有些不想去看张甜。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被女人喜欢，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事，也是从未想过的事。 想来荒唐，却无法解释。 还不如不见。 王棋并不放过，询问道： “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什么？”倾城不解，她心里能如何去想？ 王棋解释道： “张甜喜欢公子，公子亦无娶亲，哪怕只为妾室，想必张甜也是愿意的。” 倾城终于明白，感情王棋是来做说客的。 倾城皱起眉头，不悦道： “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可从没有这种想法，至于张甜……自得知张甜心中真正的归属之后，她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王棋摇摇头，面露温和道： “女儿家，自然都想找个良人相待。公子当属人中龙凤，又有几个人不想嫁呢？” 倾城想也不想便问： “你也想嫁吗？”张甜喜欢她的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以至于有关这种事，她总是想要探究。 “我……”王棋没有想到倾城会如此问，当下面色便是红。 她虽然遮面，但眼神骗不了人。 倾城心中一惊，慌忙问道： “你也喜欢我吗？”她是一个女子身份问出，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对于王棋来说，这是她爱慕之人的问话，当下竟有些羞愧难当。 “公子，我的脸……”如果她的脸是完好的，她可以直言不讳说出内心想法。可是现在……不行。 倾城看到王棋的反应，便已明白了所有。 她不能王棋解释，便道： “我不能喜欢张甜，包括这里任何一个人。我喜欢大家，但绝不是男女之情。” 除了张甜，她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受伤。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样受女子喜欢了？ “公子……”王棋目光悲伤，看向倾城只有眷恋。 倾城狠下新来，认真告知道： “我的身份不容许我去喜欢，对于张甜的爱慕我无力回应。回应越多，对她越是一种伤害。” 她无法告知身份的真相，便也不能回应什么。 王棋已经回过神来，她幽幽道： “我明白，以公子的身份又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种女子呢？” 所谓喜欢，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倾城不容王棋妄自菲薄，她坚定道： “不是因为家世身份，是我……” 是什么，她却无法开口。 可眼见王棋如此难过，她就是编也得编出一个理由。 此时，一道俊逸的身影慢慢浮现在她脑海，倾城毫不迟疑道： “我家中早有婚约，我也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故此，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这一刻，她心中想着的是凤焱。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记下了。 645 我们是姐弟 或许，连倾城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目光有多么温柔。 王棋看得清晰，她知道自己再无机会，从倾城的那一记温柔目光中，她就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败了。 “公子，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得公子如此相待，王棋好生羡慕。” 王棋喃喃道，眼前有伤感，但更是的则是抚慰。 比起虚无的等待，她宁愿倾城将真相告知。 倾城微微一愣，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她男子的身份，她与凤焱的性别也不觉调转了过来。她从男子的角度解释道： “我们算是故交，以前他不理我，我不理他。但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越走越近，到了非君莫属的地步。” 不知不觉，倾城便将话语说出。她没有丝毫为难，反而觉得顺理成章。 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是这样想的吧。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不肯承认。 “那女子真幸运。”王棋幽幽道，她的语气带着莫名的伤感，却也有满满祝福。 “或许吧。”倾城淡淡回应，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幸运”二字。 重生归来，她看清了许多事，也认清了许多事。更为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心中真正的爱恋…… 倾城还沉浸在回忆当中，王棋却提醒道： “公子也去和张甜解释清楚吧，她的性子刚烈，若解释不清，她定然过不了自己那关。” 与张甜一样，王棋又何曾能过得了自己那关？ 但她更加明白自己的身份，只要公子好好的，她便开心。 倾城从回忆中抽开身，她略有迟疑道： “我就怕她不听。” 她想过与张甜言说，只是…… “怎么会的，公子的话，她向来仔细斟酌。”王棋的话更让倾城顾虑重重。 她从王棋房间出来，心中踌躇不定。 绕来绕去竟也站在了张甜房门前。 解释清楚也好。 倾城默默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叩响了房门，房门却在刹那间打开。 张甜站在门口，略有心虚地低下头。想来，她也是在这里站了许久。 “还没睡呢？” 倾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打打招呼道。 张甜目光一闪，幽幽回应： “公子。” 她的脸色怯怯，看向倾城的目光似看非看，总让人觉得可怜。 倾城轻咳了几声，告知道： “钱家的事已经摆平，他们不会再来惹麻烦。” 经过今夜之事，钱家怕是以后看到张甜都会绕道走。但倾城没说这些，对于张甜，她心里想的并非钱家。而她心里想的东西，倾城是无法达成了。 “谢公子。”张甜福了福身，却不肯再看倾城一眼。 如今的张甜与昔日的张甜完全不同，虽是柔和却不显活跃。就好像一滩死水，看似没有什么不同，假日时日便会显露弊端。 倾城明白，这是张甜还没有释怀。 但她给不了张甜承诺，又无法袒露身份。 她想到今夜的事，不由提醒道： “苏大人也知道了苏武的作为，你还得早做准备。” 苏家是极重父母之命的门第，苏武私下做主的事虽然暂且得苏尚认同，但苏尚也得与张甜有所了解。以倾城所料，不出三日，他便会登门拜访。 原以为张甜会拒绝，但她只是淡淡道： “是。” 柔声的话语，淡然的模样，似这件事与她毫不相关。 倾城淡淡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只道： “明日我回内京城，齐睿暂且留在酒楼，还需要你多多教导他。” 等了许久，却不听张甜开口。 哪怕只是一个字也好，倾城暗暗期待。 然而，哪怕是一个字，张甜没有开口。 倾城如坐针毡，在张甜面前，她好像越发渺小。 明明她也不得所以，可她如今身为男子，便更要承担责任。 “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与其坐着尴尬，倾城到想直接离开。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张甜却忽然开口道： “公子又要离开？” 她的目光轻柔，但悲切的语气却显而易见。 倾城一愣，忽而明白张甜是在问她回内京城之事，便道： “嗯，府中有事，不得不回。” 凤焱似对她身上的南疆巫术十分明了，她需要找到凤焱，即便不能解开巫术，也可以寻找真相。 张甜又沉默了，气氛中有一道不安因子在渐渐发酵。倾城面前稳定心神，张甜却开口道： “公子……”她的目光里充满哀伤，恳求道： “哪怕只是一个侍妾……”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倾城打断。 倾城正想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告知，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她坦言道： “张甜，我早有婚约，更愿为一生一世一双人。世间的种种与我无关，我只想守住自己的内心。” 原谅她的谎言，若非如此，她亦无法给出承诺。 女扮男装的事，她无法对任何人明说，也只能希望张甜能够借由此事，了却自己的心事。 张甜愣愣地看着倾城，目光似有恍惚，喃喃道： “我懂。” 泪水顷刻覆盖了她的眼帘，可大概是因为倾城在侧，她却没有流出眼泪。 隐忍的模样令倾城不安，她从知道拒绝一个人会是如此艰难的事。她大着胆子告知道：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后，你会明白的。” 面对如此的张甜，再让她说谎，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张甜的目光柔情满面，被女子如此喜欢，是倾城所料不及的。她冲张甜苦笑了一下，尴尬又无奈。 “嗯。”许是倾城的苦相令张甜明白了几分，她点点头，眼前已没了深情。 倾城趁此机会，急忙解释道： “苏武是个不错的良人，苏大人亦对你赞赏有加。嫁进苏府，张掌柜也能够安心。” 平心而论，苏家是一个不错的人家。 苏武虽然顽劣，但好在性情不坏。苏尚为官，更是官拜一品。苏娇如今成了娘娘，只怕苏家会更得盛宠。而且以倾城前世的经验来看，苏家会盛宠不衰。 张甜能够嫁入这样的人家，着实不错。 未免张甜拒绝，倾城又道： “我们是姐弟，有我在，苏家也不敢欺负你。” 她在告知张甜，有她撑腰，苏家也不会看低张甜。同时也隐含着她与张甜绝无可能的深意。 646 信赖一个人 张甜是个聪慧的女子，倾城稍稍点播，她已明白所有。 先前是她激动了，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 如今梦碎了，她才看清现实。 无论苏武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嫁进苏家，总是她祖上保佑。 “谢公子。”张甜已收回了所有心思，所有的劝说，都比不过倾城当面拒绝。 她的心已冷，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倾城以为张甜想明白了，这才起身离开。 “早些安歇吧。” “是。” 张甜目送着倾城离开，望着她的背影，一行清泪从张甜眼角滑落。 她心中默念道： 公子，此生此世，张甜愿追随于你。 天还未亮，倾城便与净心上了路。 净心打着哈欠，不解道： “这么早就走？不给酒楼里留个信？” 他本以为倾城离开，会在酒楼相送。结果什么都没有，他们反倒像是偷偷摸摸离开一般。 再看倾城，板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她钱一般。 倾城目光紧盯前方，幽幽道： “我已经和张甜说过了，没事。” 小圣早已知道她要离开，她也和齐睿交代过了。大家都习惯了她的作为，自然也犯不上特意嘱咐。 提到张甜，净心也是钱家提亲的目击者之一。 不过比起其他，他更因张甜喜欢倾城一事而吃惊。 净心不由感慨道： “丫头，你可真是厉害。身为男子不但吸引男人，更吸引女人。” 净心对倾城好生佩服，再看倾城一身装扮。年纪是小了点，但因为最近长高不少，模样也越发俊俏，活脱脱一个俊逸的少年郎。哪家的姑娘又能不喜欢呢？ 倾城却重重叹了口气。 “哎……” 如果可以，她宁可不要这份喜欢。 净心却皱起眉头，不悦道： “少在这里唉声叹气，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有多少人，一个女子都没有喜欢，倾城反而愁闷起来。 “师傅！”倾城大喝一声，语气不满。 她是女儿家，被同样的女儿家喜欢，有什么可高兴的？ 就算她被男子喜欢，一个还好，若是多了，那也不是什么福气。 净心撇撇嘴，也懒得计较。 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忍不住道： “你和凤焱什么情况？在南疆时，见你们神情暧昧，怎么到了朝阳反倒更像陌生人。” “我们什么时候神情暧昧了？”倾城很是怀疑，在她的记忆中，她和凤焱一直以礼相待。 即便是在南疆，他们也只有兄弟之情，无半点男女之意。 再说，凤焱又不知道她的身份，谈何喜欢 净心一愣，忙不迭道： “就是在南疆之时，他的眼睛就差长在你身上了，而且我看你对此也是默许。当时，我差点以为凤焱有龙阳之癖。” 一开始，净心差点以为凤焱知道倾城身份，而倾城似乎对此也不以为意。 但是自来到朝阳城之后，倾城对凤焱的态度就好像完全改变。而凤焱眼中虽有柔情，但也不似南疆时那般肆意。 净心还以为是两个人吵架了，但事情的发展却让他越来越看不明白。 “那怎么后来不这样以为了？”倾城闷闷道。 其实，不止净心，她也有此疑问。 凤焱好像对她尤为亲热，几次三番闯入她的闺房，即便她是男子，也总有些莫名。 好几次，她都以为凤焱喜欢她，但他们是男子，这怎么可能？ 净心却不解释自己的理解，只道： “凤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净心可不觉得凤焱是什么变态，再说他看向倾城的目光，满满都是爱意，却没有一丝杂念。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如此，或许怪异。但因为倾城是女子，这反倒令净心怀疑起来。 “师傅，您或许是看错了。”倾城给出了解释。 虽然净心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但看错一个目光还是可以解释的。 净心却不认同，他又不是只有一次看到，在南疆时，他几乎日日看到。就连王勇都跑来问他，能不能看出凤焱对倾城的不同。 不过那时，他碍于师兄的嘱托，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他是糊弄了王勇，却没有糊弄自己。 净心怒斥道： “他的眼神我看错了，难道你的眼神我还能看错？你虽然时常躲闪，但肯定是对凤焱有意的。” 倾城虽不承认，这让净心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净心的笃定，也令倾城迟疑起来。 她连小尧都已经忘记，忘记她与凤焱的曾经，也并无不可。只是，他们之间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焱，知道她的身份吗？ 面对净心的不悦，倾城解释道： “师傅，我失忆了。” 这是她第一次坦然面对失忆，也是第一次袒露内心。 在得知失忆的事后，她有过彷徨，有过害怕。她尤为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全无记忆，那么所有原本熟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变为了陌生。 她知道，只有找到“清淤”，她才能够解除这种困惑。 净心是她信赖的人，也只有在信赖的人面前，她才会将积压在自己心中的苦闷一股脑说出。 “你不记得我了？”净心还没明白事态重要性，不由打趣道。 倾城便将凤焱交代小尧的事都说了出来。至于四大家族，秘药，她没有多提。 那是有关王家的秘密，在她没有得到真相之前，她不会对任何人言说。 听完倾城的讲述，净心难得沉默了。 难怪他总觉得倾城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面对凤焱时。原来，她失忆了。 那么凤焱既然知道，又为何不对倾城言说呢？ “你真的不记得小尧？”净心再次确认道。 他很难想象，一个人好好的怎么会失忆？ 倾城摇摇头，不止是小尧，在南疆之事她已越来越模糊。这种预兆很不好，代表她的记忆开始减退。 孙大夫给她的药基本没什么效果。 净心终于相信，倾城说的都是事实，他自言自语道： “这可就怪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如果师兄在就好了……” 以前，每到危机关头，总有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那个人就是净坛大师。 如今净心真是很不习惯，因为所有事只能由他来解决。 647 平起平坐的关系 倾城亦听到了净心的话，想到那个因为她而圆寂的高僧，倾城很是难过。 如果重生将要付出这般大的代价，她宁愿一切都如同原样。 但一切都不可重来，净坛大师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她的重生，她万不能辜负他的希望。 倾城的脸色越发阴沉，沉默不语的模样仿佛是暴风雨前的沉静。 净心自知挑起了倾城心事，又解释道： “师兄去了西方极乐，定然比我们这里好许多。” 他不知道西方极乐是什么模样，也便只能根据自己的想象去尽情描绘。 倾城见他又在乱讲胡话，索性不再理理会。 净心之与净坛最大的不同，不在乎得道高低，而在于他们的性格。 净心顽劣，有些小孩子脾气。但净坛沉稳，更显风范。许净心得道稍高，可在世人眼中，净坛大师才是得道高僧的模样。 成为世人眼中的高僧，净坛大师也定然付出了许多。 倾城忽然很羡慕净心，他有一个师兄在背后撑腰，无论他捅了什么篓子，犯了什么错误，背后永远有一双坚强的手臂支撑所有。 净心的心并没有表面那样淡然，倾城失忆了，师兄交给他的事，他并没有做好。 想到倾城的无助，他的心也跌到了谷底。 此时此刻，他甚至想到了师兄最后的叮嘱。 那个人……他或许能救倾城…… 两个人策马扬鞭，当接近内京城地界时，净心忽然跟了上来，在倾城一侧悄悄道： “丫头，你有没有感觉后面有一群‘苍蝇’在跟着我们？” 这句话净心老早就想说，但以为人家许是顺路。可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也不见背后之人半分超越，净心便明白了过来。 敢情人家不是顺路，而是专门跟踪他们的。 倾城摇摇头，她没有武功，丝毫未曾差距。 净心摇摇头，不屑道： “也是，以你的武力还差得远呢。” 他目光一转，挥起马鞭，对着倾城幽幽道： “你先走，我去会会那群‘苍蝇’。” 很久没有锻炼筋骨，正好那这帮不长眼的“苍蝇”练练手。 净心正欲离开，倾城却道： “师傅，他们愿意跟就跟着吧。” 她虽感觉不到背后有人跟从，但也知道他们并无恶意。 净心停下动作，不明道： “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否则倾城为什么会让别人跟踪？ 倾城见净心着实好奇，便解释了苏武的跟踪。 净心不愤道： “苏武这个小子，原来打的是这份心思。我说他怎么总有意无意询问你的情况呢？” 若没有今日之事，净心对苏武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总有个人忙前忙后，端茶递水，苏武的伺候简直比宁白还要舒心。 但想到苏武的用意，净心感到一阵厌恶。 他是那种出卖徒弟的师傅吗？ 亏得他还想收苏武为徒。 倾城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净心，眼中闪现一抹怀疑。 净心如何不知她的心意，忙解释道： “我又不了解你，想说也没得可说。” 他中间是有几次差点脱口而出，但他也知道此事兹事体大，关键时刻住了嘴。 倾城不以为意，轻唤着马儿，不再理会净心。 进了城，倾城却不往沐府方向走，净心不由疑惑。 “不回沐府？” 他还以为倾城最起码回府梳妆打扮下才去见凤焱。 净心的提醒令倾城猛然一顿，她忽然想到一件令她忽视已久，却至关重要的事。 身为“王城”的她，怎么会知道古董铺子！ 凤焱绝不可能是大意而为，在她点头之后，凤焱更没有任何惊讶表示。 难道说，他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 倾城大脑仿佛出现一个断裂，她想要去想，可却什么都想不到。 一阵疼痛令倾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倾城只见净心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师傅，我们回沐府。”倾城坚定道。 还没等净心开口，倾城随即想到苏武安排跟踪的人，便朝着天空道： “大武，将后面那群人引开。” “是。”大武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浑厚的气息令净心目光一转道： “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侍卫，小丫头，你的本事挺大啊。” 自南疆，有阿大在侧。于朝阳，有小圣保护。回到内京，竟然还有一个大武。 净心忽然觉得他有些看不透倾城了，他这到底收了个什么徒弟？ 面对净心的疑惑，倾城也不惊慌，幽幽道： “师傅，别演戏了。” 净心连几里之外的跟踪都能察觉，会察觉不出自他们进城之后，大武就跟在他们身后？ “你早就知道大武跟着我们。”倾城一句道破，目光毫无怯色。 净心被她戳穿，略有尴尬道：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吗？” 想他净心纵横江湖多年，却没想到竟栽到了一个小丫头手里。但谁让他乐意如此呢？ 净心有时候也着实郁闷，这是他求来的徒弟，有时候很合他心意，可更多的时候，他又觉得这是位顾奶奶，得罪不得。 倾城并没有将净心的话放在心上，她幽幽道： “一会儿回了沐府，有您活跃的时候。” 此言一出，净心顷刻警觉。 他立即想到了上次倾城南疆而归，他在沐府上演的那出戏。 倾城是沐家的嫡女，若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还能无法在外多日不归。而今，倾城可是在朝阳城整整待了一个月，如此，她又用的什么借口？ 净心小心道： “你该不会又借着我的身份，离开沐府了吧” “不然呢？”倾城反问道。 以她的身份，不搬出一个可靠的靠山，怎么能离府这么久呢？ 净心欲哭无泪，虽然他不在乎多得罪一个沐府，但他的名声就是这样败坏的！ “我这哪里是收了一个徒弟啊！” 分明是收了一个冤家！ 然，最后一句话，净心没敢说出来。 “不然，您收的是什么？”倾城却直接询问。 她的目光虽然淡然，却暗暗隐含深意，令净心不敢乱讲。 他踌躇片刻，这才想到。 “是……友人。”他讨好道：“咱们平起平坐。” 想他这个师傅活的也真是郁闷，居然和徒弟平起平坐，还不敢有丝毫怨言。 648 有酒有肉，人间快意 倾城很满意净心的回答，却仍抱着净心的胳膊道： “在徒弟心里，您永远都是我的师傅。”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倾城拿捏正好。但净心却觉得“甜枣”好吃，乐不思蜀。 在回沐府之前，倾城将净心带到了她换衣服的别院。 不多时，她便从“王城”变回了“倾城”。 “啧啧，果然是女孩，心思就是细腻。” 净心对倾城的举动连连称赞，有这么一处院落，即便被人查到，也无法顺藤摸瓜。 接下来，还更有净心吃惊的。 他们并没有从门口出去，而是从房内的地道出去。转眼，却来到了城外。 净心从称赞转为佩服，他真想知道倾城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明明那么小的年纪，怎么鬼主意这么多呢？ 地道，是倾城根据“地下城”的想法而来。 既然内京城地下有一座空城可以通到关外，那么他们也可以挖一条密道，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人再次从城门而入，不过这回净心身边却变成了沐家大小姐，沐倾城。 “师傅，一会儿可能还需要您帮个忙。” 倾城趁着净心心情不差，便告知道。 净心眉头一挑，目光犀利，却也让倾城坦言。 倾城便将她沐老夫人派人跟从，结果她扔下众人，独自离开的事讲了一遍。 原以为会得训斥，但净心却不以为意摆摆手道： “此事包在为师身上。” 不过是为徒弟办事，做师傅的义不容辞。 有了净心的话，倾城便已放心。 “大小姐，您回来了？”沐府的护卫看到倾城着实开心，一脸欣喜的便迎了上来。 护卫见到净心，便也行礼道： “净心大师。” 自净心上次大闹沐府之后，沐府之人对他无人不知。如今护卫更是以礼相待，令净心也心悦许多。 “不错，这回倒认识我了。” 净心一脸冷漠，但嘴角却也挂着隐隐笑意。 “张嬷嬷回来了吗？” 倾城询问护卫道。 护卫点点头，面露不安。 倾城了然于心，没有多言。 “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 随着护卫们高呼，倾城回来的消息在沐府不胫而走。 两个人刚走过前院，丰益便急匆匆赶来过来。 “给大小姐请安。” 他跪拜在地，对倾城甚是恭敬。 倾城倒不觉得以前丰益对她有如此恭敬，不过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丰益如此对她，她也不会刁难什么。 “大小姐，净心大师，这边请。”丰益恭敬站在一侧，在前带路。 “沐相爷在府上吗？”倾城随口问道。 如今南疆局势明朗，西域亦无烦忧。正值冬日，沐相爷应该没有什么烦心事。 丰益忙道： “在呢，在呢，老爷前几日还在念叨小姐。如今小姐回家，相爷定是欢喜的。” 也多亏了丰益能说会道，前几日沐相爷的确提过倾城，然却不是想念。而是因为沐倾心道，倾城认了净心大师为师傅，她也想要拜净心大师为师的事。 沐相爷正值兴头上，随口便应下了。如今倾城与净心大师一起回来，这沐相府又有热闹了。 倾城也全然不信，沐相爷会想他？ 只怕有沐倾心在，他早已忘记了她这个女儿。即便偶然提到，也是因利而为，没有半点父女情谊。 说话间，几人便进了大堂。 平日里，这里只有来了重要客人才会布置。净心大师于沐府来说，自然是贵客，用到这里也不足为奇。 沐老夫人端坐堂上，打扮得体，穿着一身素衣，朴素却显优雅。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倾城直直跪拜，她多日未归，于沐老夫人竟也有了几分挂念。 人是感情动物，即便再大的仇怨，在一起久了，也难免牵挂。 沐老夫人点点头，对倾城一派慈爱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看向净心，眸光柔和道： “净心大师一路辛苦，早已备下了房间和宴席，您是先休息还是先用膳呢？” 沐老夫人对“佛照寺”的大师一向推崇，先有净坛，后有净心。又因净心曾经救过她的事，如今关系显得各位亲厚。 在沐老夫人面前，净心便摆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一身灰衣粗布，也让他传出体察民情的慈悲。 净心摆摆手，高深莫测道： “无碍，我与城儿一路还好。沐老夫人叙旧便可。” 他的姿态一派淡然，慈爱的目光散发每一个角落，让人看了只觉得此乃高僧作为。 倾城暗暗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净心演戏的本领越发高超，也难怪连沐老夫人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沐老夫人满脸堆笑，问道： “是，老身早想听大师讲经。今日回来，您在沐府多住几日可好？” 沐老夫人因诵经缘故，特别渴望听到大师讲经。以前净坛大师在时，她便时常去“佛照寺”听经。净坛大师走了，她也去过几次。大概是熟悉的人不在，她也没了听经的心思。 净心与净坛一脉相承，早年间沐老夫人也曾听过几回净心的讲经，着实不错。不过近些年，净心闭关，倒没什么机会听从。如今有了机会，沐老夫人当然要试上一试。 净心暗暗瞥了眼倾城，这才道： “那是自然。” 这一小小的举动，沐老夫人看在眼里。她虽没有提及，但看向倾城的眸光已然不同。沐老夫人吩咐道： “孙嬷嬷，快去吩咐厨房，把酒菜都备下。” 她也听闻了净心的癖好，虽然有违道义，但因太过推崇，如此沐老夫人倒也能够接受。 孙嬷嬷从屋外进来，忙道： “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净心大师落座。” “有酒肉？” 净心听到这句话便喜笑颜开，先前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 倾城不着痕迹瞪了净心一眼，先前还说要帮她解释，如今听到了饭菜竟什么都不顾及了。 孙嬷嬷察言观色的本事当属一流，她忙不迭道： “都是些家常便饭，还请大师不要嫌弃。” 家常便饭，乃是净心最爱。 他倒也不曾忘记对倾城的许诺，临走前还道： “走走走。城儿，你好好在这里听祖母教导，为师去去就来。” 至于去到何时，那就不一定了。 649 故意为之 “孙女倾城给祖母请安。”净心走后，倾城再次正式叩拜。 沐老夫人连瞥都没有瞥一眼，眸光冰冷一片。 倾城不敢怠慢，诚恳道： “祖母，孙女儿知错。” 她回来，必不可少的一幕，如今又要上演。 听到倾城的知错之说，沐老夫人的目光终于瞥了过来，却只是淡淡道： “你何错之有？”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似完全不曾理会。 但倾城如何听不出沐老夫人的不满，她急忙道： “孙女儿不该与师傅离开，却没有告知张嬷嬷。” 当时，祖母派孙嬷嬷和府中护卫跟从。她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独自离开。 如今，这件事终于要解决了。 倾城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却也道出了净心在场的事实。 沐老夫人当即便意识了问题，不由问道： “净心大师与你一起离开的？” 倾城抛下张嬷嬷，独自离开，沐老夫人本要发怒。可如果失去牵扯到净心大师，那就另当别论了。 倾城暗自庆幸，幸好她提起与净心提过此事。哪怕沐老夫人当面对峙，她也不会惧怕。 倾城解释道： “是。净心大师去范府将我接走，我本不知道师傅用意，可等我知道时，我们已经离开内京城了。” 她如此说，也是无奈之举。若非净心，她定然逃不开沐老夫人的审问。 倾城觉得这个师傅拜得不亏，不但可以教授她武功，必要时刻还有挡箭牌的功效。 沐老夫人虽不敢对净心如何，却对倾城的话略有怀疑。 “净心大师何故如此？”她问道。 倾城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道： “师傅说，他新收的弟子不好与外张扬。故此，不能带人前去。” “他新收的弟子是谁？”沐老夫人直接问道。 倾城早料想沐老夫人不会善罢甘休，此刻也借着净心的举动，有些为难。 “祖母……” 她都表明净心不想被人知道，沐老夫人还如此询问。若是逼问，也着实不堪。 然而，沐老夫人却不逼问，而是声音柔和道： “罢了，你既不愿说，我也不会强求。” 以柔克刚，向来是沐老夫人的拿手好戏。 她的柔和，反而令倾城无法不说。 倾城坦言道： “乃是天下第一富商，宁白，宁公子。” 哪怕沐老夫人吃斋念佛多年的人，听到此事，也不觉一惊。 倾城暗暗松了口气，有宁白出现，也可以转移沐老夫人的大半心思。于她，自然是有利的。 沐老夫人的吃惊转瞬即逝，她点头感慨道： “不愧是净心大师，只怕也只有此子方能入得了他的眼。” 净心大师不但是“佛照寺”高僧，更是这世间少有的得道之人。 虽然为人洒脱了些，但道行却很高超，这点，沐老夫人深有体会。 然而，让她想到的更多的却是沐家与宁家的交集。 “如此，我们沐家与宁家也有了联系。”沐老夫人十分欣慰。 沐家的产业与宁家多有接触，以往这些都是张域在运作，沐家也并未解除。 但倾城若能与宁白交好，与沐家产业也是大大有利。 倾城明白沐老夫人心思，但还是解释道： “师兄为人随性，他并不知我便是沐府之人。” 如此，她也不会因此关系，为沐家带来什么利益。 沐老夫人轻皱眉头，有些不悦。 为此，倾城却不能随了她的心意。 沐老夫人只稍稍思量，眉头却又舒展开来。她慈爱道： “这样也好，你们是师兄妹，多与宁公子交往，对你也大大有利。” 年轻人的世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与沐家带来利益是次要，重要的是，倾城要与宁白交好。 只有关系达到了，利益却是源源不断。 倾城明白沐老夫人心思，也只淡淡道： “是。” 如果沐老夫人想要借此为沐家带来利益，那么终究是错的。 有了净心，有了宁白，沐老夫人就算对倾城有再大的不满，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她终于摆出祖母的模样，语气轻柔道： “你虽然扔下了张嬷嬷不管，但也算有情可原。素锦出了事，你又扔下她，她还以为你舍弃了她。” “怎么会呢？”倾城一惊，她从未想过舍弃张嬷嬷。张嬷嬷跟在她身边许久，怎么会这样想呢？ 沐老夫人也是无奈，她解释道： “张嬷嬷几日来茶饭不思，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多去看看。” 以前，倾城离开，还有素锦相伴。 素锦也走了，张嬷嬷喜欢的人都不在，她难免会钻牛角尖。 “是，祖母。”倾城迫不及待就想去看望张嬷嬷，却因为身份关系，不得不问道： “祖母，我听闻父亲在家，我想去看看他。” 她原本以为沐相爷会在此等候，却不想并未见到他。 身份沐府嫡女，荣耀的同时，也有同等责任。 她外出归家，必要先看望长辈。 提到沐相爷，沐老夫人的脸色稍稍一沉，语气迟疑道： “他……你去也是对的。” 倾城不解其意，以往沐老夫人都让她多与沐相爷亲近，今日这是怎么了？ 沐老夫人只道： “你父亲和你二妹妹的风言风语，你不必理会，若他们有什么问题，你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她这句话，摆明了沐相爷有问题。 想到此事与沐倾心有关，倾城也便不足为奇了。 “是。” 倾城来到沐相爷书房，丰益正小心伺候在一旁。 他见到倾城来了，便偷偷退了下去。 沐相爷正在临摹一副字帖，写到兴起，对什么都不知不觉。 眼见字帖即将完成，倾城却在紧要关头，忽然出声道： “女儿见过父亲。” 寂静的房中猛然发出声响，令沐相爷一惊，他的身形一抖。原本将要完成的字帖，却因为颤抖而毁了所有。 沐相爷气恼不已，猩红的目光将要爆发怒意，却在见到倾城的一刻，瞬间将所有的怒气收敛起来。 “城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是挂念。” 他竟撇下字帖，将倾城搀扶起身。 从未有过的举动，倾城可不会认为这是父女情深。 “女人也挂念父亲。”她莞尔一笑，语气淡淡。 她只求沐相爷不要对她好，否则她会看出他的伪装出来的宠溺。 650 妇人之仁 她偷偷朝字帖上看了一眼，原本好好的字帖，却在最后一个字上露了败笔。着实令人不快。 但沐相爷的举动却没有丝毫愤怒，令倾城顷刻便想到了沐相爷定有所求。 果然不出所料，只是短暂的嘘寒问暖之后，沐相爷随即道： “听闻净心大师也跟着你一起回来了，他在哪里？” 不问倾城近况，却提到净心，这令倾城顷刻觉察到了沐相爷的用意。她也不曾隐瞒，只是坦言道： “在祖母院中用膳。” 如果沐相爷敢去“梨落苑”，她也没得所谓。 可是，沐相爷听闻后，原本欣喜的目光却变得暗淡，他幽幽道： “哦，那我一会儿再去看他。” 倾城看破却不说穿，沐相爷既然对净心这般挂念，刚才就该和沐老夫人一起在大堂内迎接净心。可偏偏沐相爷躲在了书房。究其根源，只能是他与沐老夫人产生了间隙。 结合刚才沐老夫人的话，倾城不难猜出，定然又是沐相爷做了什么无礼之举。 不过，既然沐相爷不说，她也不会提。 她只是一个乖巧的女儿，面对慈爱的父亲满是依恋。 沐相爷大概想要显出父亲的威严，便道： “你二妹妹对你多有挂心，既然回来了，姐妹间也多走动走动。你是大姐，理应与妹妹们多亲近一些。” 倾城只莞尔一笑，淡淡道： “是。” 她身为大家，不等妹妹们来拜见她，却让她去拜见沐倾心，这算什么道理？ 反正沐相爷偏向也不是第一次、两次了，倾城对此也毫不在意。 沐相爷顿了顿，却是放下手中纸笔，对着倾城幽幽道： “倾心一直很崇拜你，也想追随你的脚步，姐妹之间，有好东西自然应该分享。” 倾城并不作答，她还不明白沐相爷究竟是何心思。 沐相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不妥，他继续言说道： “你所有的，倾心却没有，如此，也不是长姐所为。你说，是吗？” 到最后，他见倾城一直未曾开口，竟主动询问了起来。 沐相爷发问，倾城便不能再沉默。 想想沐相爷多么荒唐，为了给一个女儿铺路，竟然会无视另一个女儿。 即便不明沐相爷所意，倾城也能够明白她在沐相爷心中的地位。 他带她去看母亲的画像，带她进入地宫之中。 可是，他仅仅只是做了这些。 他或许很爱母亲。 但是现在，他更爱沐倾心。 即便没了苏氏，他的宠爱也不曾少过一分。 这才是真的喜欢，曾经令倾城嫉妒万千，如今却已心如止水。 还好，父爱的缺失她已从范先生身上得到。 那种被宠爱的感觉，才是她真正的依恋。 “女儿所有的一切都是沐府的给予。二妹妹虽是庶出，但好歹对父亲体贴。父亲若是想给妹妹什么，也大可以给予。” 倾城不明所以，但便沐家摆出来。 她有什么是沐倾心没有的，沐相爷给就是了，还用得着和她商量？ 倾城的话令沐相爷的脸色顷刻暗淡下来，他不悦地训斥道： “什么庶出、嫡出，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沐相爷最厌恶这种嫡庶之说，以前苏氏还在时，就和他说过身为庶出永远低人一等。他好说歹说，才让苏氏得以认同。 如今苏氏不在，沐相爷更不许倾城来说这句话。 倾城看着沐相爷的脸色，什么也没有解释，只福身道： “是。” 在沐府，沐相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只是，他可千万别在沐老夫人面前言说。否则，他这沐相爷的位置坐不坐得住还另说。 倾城的姿态令沐相爷还算满意，他轻咳了几声，大概也是觉得对倾城有些不利，便又解释说： “当然，你是嫡长女，得到的自然要比你二妹妹，三妹妹要多得多。” 在世人眼中，嫡出庶出当然不同，但他不希望倾城也这样想。 他见倾城态度柔和，没有顶撞之意，这才道： “我是在想，你既然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不妨谦让一些。” 他的话带着探究，反倒令倾城更加不解。 “您的意思是？”倾城询问道。 她心中冷笑，沐相爷想给沐倾心什么，给便是了。大抵是想给她身边的东西，故此对她格外宽厚。 倾城的识趣，令沐相爷也倍感欣慰。他终于能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倾心也与你祖母一般，整日礼佛，对净心大师多有推崇。你既然是大师的徒弟，倾心也可以成为大师的徒弟。” 最终，他道出了目的。 倾城了然于心，原来是想让沐倾心认净心为师傅。 想来这应该并非沐相爷的主意，沐相爷虽然荒唐了些，但他只想给沐倾心最好的。 净心，沐相爷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应该也是不屑。 倾城顺着沐相爷的话道： “您想让我在师傅面前为二妹妹美言几句？” 她面色平静，不动声色的模样却显出一派大家之姿。 沐相爷连连点头道： “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聪慧。” 他才点拨了几句，倾城却已明白所有。 倾城嫣然一笑，淡淡道： “可是师傅做事向来随行，我怕到时候无法替二妹妹美言，反倒惹得师傅厌恶。” 此话，不仅仅是为沐倾心求情，更是牵扯出了她自己的利益。 沐相爷究竟是选择沐倾心，还是选择她呢？ 对于这种让沐相爷进行选择的行为，倾城乐此不疲。她想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令自己狠下心。 如若有一天，让她在沐家与前行之间做出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沐相爷只稍稍一顿，而后便道： “怎么会呢？你尽管去说好了，沐府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即便净心大师不喜，也自有沐府给你撑腰。” 所谓的“沐府撑腰”，是在倾城能够为沐家带来利益的前提之下。 他竟然能够说出这翻话，又与舍弃倾城有什么区别？ 只怕，到时候若净心真的不喜倾城，沐相爷将会是第一个不屑倾城的人。 “是，女儿会替二妹妹美言。”倾城的心冷若冰霜，她表面不露分毫，态度随和。 即便这种事经历了太多，她依旧无法彻底舍弃。面对沐相爷的舍弃，她依旧有些心痛。 她明白，这种该死的妇人之仁，会令她满盘皆输。 651 少时王妃 倾城忽而有些庆幸，幸好她已知道沐相爷的心，即便他给出糖衣炮弹，她也依旧不动如山。 倾城的话很好地取悦了沐相爷，他甚至认真打量起倾城，面色也露出一抹慈爱。但他说出来的话，只会让倾城越发冰凉。 “净心大师不知会在此留下几日，还是早些言说为妥。”他竟是提醒倾城早点言说，他就不想倾城说出此事又会得到什么结果？ “师傅得祖母邀请，会留在府中几日讲经。”倾城告知道。 她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去做，只是何时去做，就不劳沐相爷插手。 然而，沐相爷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此正好，也让倾心去听听讲经。”他想，沐倾心多与净心增加接触，熟络之后，更有希望成为净心的徒弟。 倾城心中冷笑，却也不点破。沐相爷倒是想的好，只怕到时候沐老夫人不许。 从书房出来，倾城忽然想到。 难道说，沐老夫人所谓的“不必理会”便是这事？ 沐倾心想要拜净心为师，此为大事，沐相爷必定会对沐老夫人言说。 不过，她倒是小看了沐倾心，居然在沐相爷心中如此重要。沐相爷为了她，竟然连沐老夫人的告诫够不理会。 倾城回到“如梦阁”，几日未归，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当她回到这里，再没有那道绯色身影冲出来喊她“小姐”。 也不知道素锦如此怎样？ “姐姐……”忽而，一道清丽的声音传了过来。 倾城侧目一看，竟是沐倾舞的身影。 “倾舞。”她面色一喜，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沐倾舞穿着一喜彩衣，多了一丝喜气，神情也活跃了许多。看来，她在沐府要比以前活得舒心。 她走过来，亲昵地挽过倾城的胳膊，解释道： “祖母心疼我没了母亲，把我留在了府中。” 原本白氏忌日已过，她便要收拾东西回庄子上。可谁曾想到，沐老夫人竟然亲自下令，让她留下来。更说出要抚养她的话，这令沐倾舞着实喜悦。 对于沐倾舞留下之事，倾城早有预料。 沐倾舞是圣上金口赐婚的未来王妃，沐老夫人怎么会让她去庄子上？ 如今，凤焱与凤显均已册封为王。十二皇子年纪还好，倒也不着急。但前有先例，他很有可能会成为王爷。如此，沐倾舞的身份就金贵了。 倾城不说其他，却替沐老夫人道： “祖母也是喜欢你的，他日不要忘记她的恩典。” 无论沐老夫人对她们这些女儿家如何利用，她也是想她们好。 因利而往的感情，虽然不牢固，却是最真实的。 只要有利益，便会有感情。 不过是人之常情，总好过，有利益，亦无感情要好许多。 沐倾舞点点头，低语道： “是，我明白。” 身在白氏身份多年，她对沐府的事情早有预料。 连亲生母亲都能舍弃，比起白氏，她更记得沐老夫人的好。即便是因为利益，她亦觉欣慰。 倾城知道，沐倾舞与白氏之间，还有许多事未曾化解。要让沐倾舞释然，除非白氏能够复活，解释那些曾经的舍弃。对此，倾城并不了解，也无从解释。 她朝沐倾舞身后看去，小真正穿着一袭绯衣站在一侧。 小真长大了许多，模样也变得俊俏。 “参见大小姐。”小真觉察到倾城的目光，急忙福身。 倾城是她的恩人，她这辈子无以为报，本以为可以留在倾城身边多为照料，如今却被分到了沐倾舞身边。 不过，只要是倾城的吩咐，她都会认真去做。 再说，沐倾舞是未来的皇子妃，府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她的差事。 倾城从小真笑了笑，询问沐倾舞道： “这丫头用的可还顺手？” 她看向小真的眸光一片柔和，小真与素锦是同乡，对于她来说，小真也如同妹妹一般。 沐倾舞看向小真的眼神也是温柔，她回答道： “小真在府中多年，自然处处都很好。” 她虽自小在府中长大，但离开的一年间她许多事物都已物是人非。 有小真在身边，她才刚到些许安慰。许多她不明白的地方，小真也耐心告知。 她们的关系不似主仆，倒像姐妹。 倾城点点头，很是欣慰。 当初她派小真去照顾沐倾舞，也是处于她们年纪相仿，会聊得来的缘故。 小真做的很好，她很满意。 沐倾舞看向倾城，她最重视的姐姐，她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姐姐分享。沐倾舞懂事道： “姐姐，你身边没有个丫鬟，不如让小真回来照顾你吧？我将小汝要到了身边，人手还算充沛。” 小汝是白氏的丫鬟，自白氏去世后，白氏屋中的人便遣散了。沐倾舞见小汝留了下来，虽然她不说，但对于白氏，她更多的还是想念。 倾城瞥向小真，小真只低着头，直言不发。 她只是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言说什么呢？ 小真的姿态，虽然淡然，但交织在一起的双手，却已然暴露了她的内心。 小真比她小许多，心思又很清纯，这样的人留在她身边，倾城自以为是误人子弟。 对于沐倾舞的提议，倾城便这样回道： “小真你用得顺手，就留下来。我身边还有张嬷嬷，以后许还会有别的人，你不必在意。” 她的话音刚落，小真却猛地抬起头。她看向倾城的目光里有不解，模样却没有刚才那般纠结。 倾城看得出来，她也是喜欢留在沐倾舞身边的。 沐倾舞点点头，没有再做他说。 说实话，不过短短一月，她竟有些离不开小真了。 小汝虽然也好，但许是她与小真年龄相仿的缘故，她心里反而更倾向于小真。 沐倾舞看了眼小真，小真却冲她点点头。她面露踌躇，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的姿态，倾城看在眼中。 她也不催促，只是淡看着二人。 沐倾舞终于止不住小真的拜托，开口问道： “姐姐，素锦真的没了吗？” 她的语气很小心，生怕会惹倾城伤心。 小真与素锦是同乡，自小真知道素锦一事后便心神不宁。府中都传，素锦没了，可是小真不信。 652 浴火重生之言 她平日里又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触到倾城，等她鼓足勇气当面得倾城告知，倾城却又离了府。 这是小真一直以来的牵挂，即便她来到了沐倾舞身边，她也不会淡忘。 倾城淡淡道： “她还在。” 沐倾舞和小真心中一喜，尤其是小真，她就知道，素锦不会没了的。 可是倾城随即道： “她只是失踪了。” 摔下山崖，也并非只有一种可能。 失踪才是常情，没见到尸体，那一天无发定义为“死亡”。 这是倾城给素锦回归留有的后路，只要有希望，暂时的离开又有什么关系？ 小真心中一顿，心中已经有了悲伤。 她打听过，那处悬崖之险恶，连高手都一击即中。何苦是什么武功都没有的素锦呢？ 素锦即便是失踪，而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早已没了生的希望。 沐倾舞见到小真面色晦暗，自知她心中担忧，便带着劝慰开口道： “真希望素锦能够早日回来。” 既是失踪，那便还有希望。 倾城无法对小真言说什么，只是解释道： “该回来的时候，她会回来的。” 她也希望小真能够明白其中道理。 “倒是你。”倾城话锋一转，竟是与沐倾舞言说起来。 “我怎么了？”沐倾舞有些莫名，她们不是在讨论素锦吗，怎么还会扯到她的身上？ 倾城也只是不想增添无端的烦恼，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对于坏事而言，沐倾舞的圣旨赐婚，便是天大的好事。 倾城叹息道： “离及笄不过三年，皇家可不是那样好相与的人家。” 沐倾舞虽也是沐家嫡女，但自小却是被当庶女抚养。去庄子上的一年，更是扔掉了学习。如此，怎么能配得上皇子。 提到此事，沐倾舞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她略有不屑道： “十二皇子不过是个废……” “十二皇子是圣上亲子，无论是好是坏，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她口中的不屑还没有说出口，却被倾城直接打断。 倾城的目光带着厉色，不容置疑的语气令沐倾舞无可反驳。 “可是……”沐倾舞张了张嘴，却不敢言说。 十二皇子是戴罪之身，如今还深陷大狱。白氏临死之前为她求了这么一桩婚事，沐倾舞都不知道白氏究竟是对她好，还是对她不好？ 一个废了的皇子，对她而言算什么？ 于沐家没有利益，谁又会理会她的死活？ 倾城摇摇头，沐倾舞虽然聪慧，但毕竟缺少历练。她比白氏还差得远了。 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妹妹，比起沐倾心，倾城对沐倾舞也多了几分真心。好在这里是“如梦阁”，别人不会乱传什么，倾城也有足够多的时间与沐倾舞言说。 “有些事，总要熬过灾难，才能承受辉煌。浴火重生，他日未必不能撅起。” 只有秦家一蹶不振，圣上宠爱早晚会有到来的一日。 圣上对秦家不满，却不是对十二皇子不满。秦家的这些人，若想让家族渐渐复苏，便不该拽着十二皇子不放。 他们的出现，只会提醒圣上，他们曾经的不臣之心。 只有离开，对十二皇子来说才是最好的照顾。 “姐姐的意思是？”沐倾舞不明所以，在她看来，十二皇子已经浑身乏力，如何能够浴火重生？ 倾城不再解释，只是询问道： “听说八皇子与六皇子均册封了爵位？” 对于凤焱的册封，她只有恭喜。而对于凤显的册封，却时刻在提醒她前世的是非恩怨。 沐倾舞还是不懂倾城为何会将话题延伸至此，但她还是随着倾城的话道： “六皇子以‘贤’名著称，圣上便赐了一个‘贤王’；八皇子身有战功，便得了一个‘战王’。” 她有些替凤焱不值，他拿命拼出来的封号居然与凤显一样。 外人都道凤显有多么贤明，可在她看来，那才不是贤明，是故意在人前伪装的角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强烈的想法，大抵是在沐府待久了，她想当然的认为，越是看似轻柔的角色，越是隐藏着可怕的杀机。 苏氏如此，白氏亦是如此。 而凤显，也理应如此。 倾城并不知道沐倾舞心中所想，但若是她知道了，恐只恨自己看不清现实。 “十二皇子也会有的。”倾城淡淡道。 沐倾舞身形一顿，略有不解。 “姐姐是说……” 她能够理解倾城所言，十二皇子也是圣上的儿子，可圣上的儿子何其多，怎么就能轮到一个犯了罪的皇子呢？ 倾城不觉想到了白氏的临终之言，她让她照顾好沐倾舞。 她忽然发现白氏很有先见之明，她所不点醒沐倾舞，只怕她还会一直纠结。 倾城凑近沐倾舞，低声道： “没了秦家，十二皇子依然是圣上的儿子。” 没了间隙，便能得到一切。 一句“秦家”，令沐倾舞豁然开朗。她只一心想着十二皇子，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倾舞谢姐姐大恩。”沐倾舞急忙跪下道谢，若不是倾城坦言，她怕是还会遗忘秦家。 倾城扶起她，淡淡道： “此事，我们知道便可。” 毕竟，京中还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十二皇子。 以沐倾舞的聪慧，她定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是。”沐倾舞起身，心中却不似刚才那般沉重。 倾城看了看她的模样，不觉道： “回去好好听从祖母的话，她不会害你。” 只要对沐家有利，便不必受到伤害，这点，倾城笃定。 “我明白。”沐倾舞对倾城点点头，态度越发恭敬。 倾城于她，不仅仅是姐妹，更像朋友，似师长。 倾城的出现，填补了白氏离去的空白。在沐倾舞心中，倾城的位置越来越重要。 送走了沐倾舞，倾城便回了房，在那里，有等候依旧的张嬷嬷。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张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霎时便流了出来。 在倾城心中，张嬷嬷就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她怎么能接受亲人的跪拜，而且还是如此悲伤。 倾城怎忍见她这般，立即想要搀扶起张嬷嬷，顺口解释道： “嬷嬷，您快起身，您如此这般，可是折煞我了。” 653 十分好，半分情 张嬷嬷推开倾城的搀扶，依旧跪在地上，却又对倾城磕起头来。 “大小姐，老奴愿意一辈子侍奉大小姐，您别赶我走。” 她声泪俱下，看起来尤为悲切。 倾城也跟着跪下，既然扶不起张嬷嬷，她就跟着跪。 张嬷嬷明显被倾城的姿态下了一大跳，她急忙道： “大小姐，您快起来，您怎么能跪我呢？” 她有些慌张，想要搀扶起倾城，倾城却道： “您不起来，我就不起。” 碍于倾城的话语，张嬷嬷不得不起身，但眼泪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倾城明白张嬷嬷何故如此，当初她离开范府也是不想惊动任何人。 她承认，没有对张嬷嬷言说，是她的过错。 但此事张嬷嬷只有不知道，才能够保住她的安全。 倾城解释道： “嬷嬷这是哪里话，素锦走了，您就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怎么舍得赶您走呢？” 她虽然不对，但对张嬷嬷却是最好的安排。 如今又见张嬷嬷如此行为，倾城更是笃定，她不告诉张嬷嬷这件事是正确的。 朝阳城也并不安稳，即便她带张嬷嬷过去，也无济于事。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张嬷嬷，但倾城问心无愧。 张嬷嬷扶着桌沿，悲切道： “我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行动上都已不便。去见净心大师一事，大小姐不带我也是对的。可是，我只想在有生之年为大小姐出分力，若是大小姐觉得我碍手碍脚，也尽可以对我言说。只是，不要再将我丢下，我无力承受。” 她说得情真意切，令倾城也不禁动容。 她明白张嬷嬷的心，如今更是只有道歉道： “嬷嬷，对不起。事出紧急，我没有对您言说。” 她没有说，但她不后悔。 听到倾城的道歉，张嬷嬷心里更是无法忍受，她急忙道： “大小姐，不，是我对不起你。嬷嬷老了，什么本事都没有。” 她不怨谁，只怨自己的无能。 如果她能更出色一些，倾城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许就不会对她隐瞒。 倾城并不认同她的想法，在她心中，张嬷嬷是比沐老夫人更重要的存在。 面对张嬷嬷的妄自菲薄，倾城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解释了自己的内心。 “嬷嬷，在我心中，你就如同倾城的长辈一般。我是要侍奉您到老的，您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也坚守承诺。”这是她欠张嬷嬷的，也是她一生的承诺。 重生归来，她要曾经爱护过的她的人都过上好的生活。 这个目标是一直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动力，若张嬷嬷如此，她还有什么动力继续坚持？ “大小姐……”张嬷嬷因倾城的话而心有感动，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倾城。 她竟不知道，自己在倾城眼中是如此重要。 可是，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大小姐的恋爱。 倾城不再隐瞒，她直言不讳道： “嬷嬷，自母亲在时，您就一直守护我们。如今母亲不在了，她您就我和逸寒最强大的支撑。您是府中老人，我们在这里，一言一行还得您多帮衬。倾城年幼，不懂府中规矩，很多地方都得嬷嬷提点。”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嬷嬷就是他们的宝。 前世，她没有救下张嬷嬷，今世，她要护张嬷嬷安好。 她所说的话暗含深意，而真的情谊，只有倾城心中清楚。 张嬷嬷看着倾城，仿佛重新认识一次在她眼中还是孩子一般的大小姐。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大小姐长大了。 变得不在霸道，变得聪慧伶俐，变得连她都不敢相认。 认干爹，认师傅，与公主交好，还有圣上的金口玉言一个承诺。在不知不觉中，倾城已经收获许多。 自夫人去世之后，倾城仿佛一夜长大。许多以前未曾经历过的事，她却信手拈来。而眼前的劣性，却烟消云散。 回顾过去，张嬷嬷忽然发现，在倾城的成长过程中，她缺失许多。 “我们的大小姐，长大了。” 张嬷嬷感慨道。 她很欣慰倾城的成长，可倾城成长的太快，她都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倾城知道张嬷嬷已经释然，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 “我于范府之中，偶遇了净心大师。师傅将我带走，故此才没有机会与嬷嬷解释。” 思量再三，她决定不对张嬷嬷说出真相。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祖母也有认定，她何故再给张嬷嬷招惹麻烦？ “原来是这样。”张嬷嬷喃喃道。 倾城又道： “我已与祖母解释过了，祖母对您也很是挂心。” 她生怕张嬷嬷会担忧沐老夫人的指责，便将结果告知。 沐老夫人并没有指责她，而是让她多来看看张嬷嬷。 张嬷嬷叹了口气，幽幽道： “哎，令老夫人为难了。” 对于倾城与净心大师离开之事，张嬷嬷没有再多言。既然沐老夫人都已经明了，她何苦再去说什么呢？ 张嬷嬷的神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目光依旧充满悲切。 她大概也有些害怕，毕竟，那场分离看起来多么像舍弃。若换一个场合，结果绝对无法预料。 但倾城也有倾城的主张，她无法告知更多。 未免张嬷嬷依旧想不通，倾城郑重道： “嬷嬷，我绝不会舍弃您，即便有我沐倾城一口饭吃，我也绝不会饿着您。” 她给了张嬷嬷能给的所有承诺。只希望张嬷嬷能给向过去一样，对她放心。 张嬷嬷看向倾城，眼中的悲伤却越发明显，她不解道： “大小姐，您……您怎么会对我这样好？” 倾城越是对她好，她越是难以启齿。 “因为嬷嬷对我好，我自然也对嬷嬷好。”倾城掷地有声道。 前世，嬷嬷因她而死。今世，她怎能重蹈前世覆辙？ 倾城的坦然令张嬷嬷感到羞愧，她急忙转过头去，面色略带慌乱道： “不，我所做的事，远不及大小姐半分。” 她的眼中的悲切一直未曾消失，反而随着倾城的话，越发明显。她就是不想让倾城看到她的这副模样，故才不敢看向倾城的目光。 她心里知道，面对倾城的善良，她有多么羞愧。 倾城不明所以，见张嬷嬷悲伤，更加袒露内心。 “但在我心中，嬷嬷对我有十分好。” 654 生分姐妹间 今世，她看到了许多前世不曾看到的风景。对于周围的人，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大小姐，我……”张嬷嬷忽然开口，目光灼灼，似有话要说。 “嬷嬷，怎么了？”倾城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虽年华易逝，但疯子依在。 沐府的女人都将自己打理的很好，即便是嬷嬷，是丫鬟，亦是如此。 张嬷嬷与王如要大上一些，他们自幼一同长大，又一起来到沐府，情分自然不同。 张嬷嬷一直未曾婚配，也一直将王如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 如今倾城明亮的目光却好像直达张嬷嬷的内心深处，令她惶恐不安。 她的神色复杂，心中有万千想法，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 “我很欣慰。” 也很高兴。 仅此而已，也只能如此。 倾城对此毫不在意，她想要看到的是张嬷嬷一切安好。她雀跃道： “嬷嬷，所有的苦难会结束，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只要她们同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砍。 张嬷嬷目光幽暗地看向倾城，看向眼前已经成为一个大姑娘的女孩。她语气幽幽道： “是啊，希望所有的苦难都会结束。” 可是希望是希望，现实是现实。 一夜过去，倾城并没有等来沐倾心的拜访。倒是听说，沐倾心早早就拿着糕点去了净心大师住处。 如此行为，轻易便能让人看出破绽。 倾城原本对净心还有担忧，但经历了苏武一事后，她相信净心对这些糖衣炮弹应该会有所抵触。 倾城想着不如找个机会，遂了沐相爷心意，她亲自去看望沐倾心，顺便也提提拜师的事。 对于沐倾心想要拜师的行为，倾城不以为意。 即便是沐倾心拜入师门，她大师姐的地位也是不可改变的。 沐倾心大概是不了解净心，以为净心如沐相爷一般好糊弄。 对于一个随性之人，最见不得的就是沐倾心那种小心思、小手段。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讲，净心收下了沐倾心，那又怎样？ 在家，她是大小姐。在师门，她是大师姐。她无论如何，都高沐倾心一头。 如此，倒省得她去监视沐倾心了。 可倾城的想法并未实现，她和沐倾心在“梨落苑”碰上了。 沐倾心挽着云鬓，头戴步摇，即便在家，她亦是一身锦袍，看起来雍容华贵。比起她的年龄，她的打扮更显风姿卓卓。 “妹妹给姐姐请安。” 沐倾心倒是有礼，见到倾城便急忙福身。 倾城淡淡道： “起来吧。” 她知道沐倾心如今有求于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在沐倾心眼中都是最好的。 沐倾心并没有因为倾城的态度而有丝毫不满，她热情问道： “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还不等倾城回应，她便接着道： “妹妹本想昨日就去看姐姐，但因为天色已晚，秋月也说不如等姐姐休息好了，再行拜访。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姐姐。” 倾城并未看到秋月的身影，沐倾心的话，自然也无从求证。 但无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也足已代表她的内心。 她们俩不过是表面的热情，当不起任何考验。 “姐妹间谈何拜访，早晚都会遇到。”倾城没有为难，她拿出长姐的姿态，随和且淡然。 沐倾舞的真心拜访，她十分欢迎。沐倾心的故意为之，她也没有不悦。 两个人不同的姿态，代表了不同但内心。倾城十分乐意看到如此场面，最起码，她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面对一个会演戏的人，可一个不会演戏却装作会演戏的人，倾城更喜欢后者。 因为她可以将后者拿捏手中，任凭自己的心意行事。 对于倾城的态度，沐倾心没有丝毫怨言，她还表示歉意道：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生分了。” 倾城不再言语，因为即便她不开口，沐倾心也会主动与她攀谈。 果不其然，两个人的停顿还没有几个呼吸之间，沐倾心便开口道： “姐姐，父亲有和你说过我想拜净心大师为师的事吗？”她的目光闪烁着无辜的色彩，看起来犹如小兽一般，惹人怜爱。 倾城顿时气馁，她就不曾有过这样无辜的目光，也难怪沐相爷会没那么喜欢她。 男人都喜欢比自己弱小的事物，即便是父亲，亦是如此。 对于父亲来说，女儿是可以保护的，却是不可以仰望的。 “提过。”倾城淡淡道。 即便她说不知道，沐倾心也会去找沐相爷询问。 沐倾心心中一动，忙问道： “那姐姐可曾对净心大师提过？” 她的表情太过急切，满满的功利模样，哪里是曾经荣宠后宫的沐贵妃所拥有？ 倾城更是没好气道： “你也道昨日天色已晚，又怎么会提呢？” 沐倾心都知道天色已晚，她又为何不能找这种借口呢？ 沐倾心也是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却不言其他，反而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对倾城言说道： “哦。是这样的，净心大师正在与祖母讲经，姐姐一会儿不妨提提？” 她竟然主动要求倾城去做。 说完，大概也觉得此事不妥，故才道： “妹妹还得多多仰仗姐姐才是。” 她将自己的姿态摆低，一副柔弱者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倾城却不敢怜爱，因为她明白，这份温柔一下隐藏着怎样的险恶用心。 倾城淡然一笑。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她会让沐倾心如愿以偿，只期望沐倾心将来不要后悔便好。 沐倾心刚欲开口，倾城随即看到了沐倾舞的身边，便道： “倾舞也来了。” 沐倾心刚进院子，看到她们也在，便匆匆赶了过来。 沐倾心却是将目光投到了沐倾舞身上，语气不善道： “姐姐，倾舞妹妹如今越发懒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庄子上待惯了的缘故，每每请安都是最后一个人到的。”一个请安，她也能玩出花样。 沐倾心陷害人的本领，越发低廉。 倾城幽幽道： “庄子上的生活不比府中，她每日天亮而起，日落而息，就算是养成习惯，也是好习惯。” 沐倾心即便是陷害人，也不懂事先了解。 但她也聪明，没有将此事在沐老夫人面前多嘴。 655 背后造谣 沐倾心当下脸色一顿，急忙道： “姐姐所言极是，是妹妹说错话了。倾舞妹妹想必是在庄子上待久了，故此回到府中，不再早起晚睡，也没了那种习惯。” 她虽是道歉，但话语中诬陷之意却尤为明显。她不过是将沐倾舞从庄子上的恶习转变为回到家的养尊处优。 倾城的言语，反倒令她越发肆无忌惮。 倾城莞尔一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轻轻眨了眨眼睛，声音柔和道： “二妹妹，你可知道何为‘姐妹’？” 她们虽为同父异母，但在外人眼中，她们都是沐府的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过了这么久，沐倾舞却也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还请姐姐教导。” 沐倾心眼下略有慌张，几番的论调让她肯定了倾城的内心。也让她的内心越发怨恨。 于沐倾舞，沐倾心从来不看在眼里，可就是这个被她不放在眼里的人，却已然是未来的皇子妃。 沐倾心如何能够平静？ 她做了完全努力的事，却被沐倾舞轻易获得。沐老夫人再不让沐倾舞回庄子上，这沐府之中就只有她一个庶女。沐相爷虽然对她很好，可沐相爷总归是男人，管不了这后院里的事，她所有的一切都要被沐老夫人、倾城所支配。 沐倾心不屑在倾城面前伏低做小，她便要以“踩低捧高”来奠定她在倾城心中的地位。 可马屁还没拍响，倾城根本不屑她的示好。 倾城对沐倾心原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更是不屑于之威武。沐倾心若是个识趣的，便最好不要来打扰她，她本着长姐的姿态，还可以暂时放过。 可若是沐倾心是个不识趣的，那么也别怪她没有长姐的爱护。 倾城眉峰轻挑，目光幽暗，嘴角带着笑意，笑着说道： “长兄为父，长姐为母。做姐姐就该有姐姐的样子，乱嚼舌根子与市井泼妇有何两样？”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似冷笑没有温度，沐倾心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内心更是惶恐不安。 沐倾舞已经走了过来，她见倾城与沐倾心似在说话，便不敢上前打扰。 倾城随即便道： “倾舞，我们进去吧。” 比起对待沐倾心，她对待沐倾舞时的姿态，完全是一副慈爱的长姐模样。 沐倾舞不明所以，还是跟着倾城进了屋，不过临走时她也没有忘记对沐倾心福一福身。 毕竟，她的年纪是最小。 沐倾心盯着倾城远去的背影，目光已如毒蛇一般险恶。 她的双手握拳，指甲已经嵌入肉中。钻心的疼痛刺激着她浑身的血脉，翻滚的怒火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渐渐平息。 “忍，忍……”她默默念着这一个字，慢慢闭上眼睛。 等她再睁开双目，眼中已一片清明。 孙嬷嬷站在台阶之上，将沐倾心的模样尽收眼底。她心中默念，希望二小姐不要让老夫人失望才好。 倾城和沐倾舞已经走上台阶，孙嬷嬷便也转回了目光，冲着二人慈爱道： “大小姐、三小姐，老夫人正在偏厅。” 她微微点头，在前面带路。 倾城不觉问道： “孙嬷嬷，今日为何祖母起身较早？” 以往她们请安的时候，沐老夫人才将将起身。如今看这姿态，确是起身已经许久。 孙嬷嬷看着倾城，笑着道： “自是为了听净心大师讲经。净心大师给老夫人普及了‘呼吸’之法，早起乃是吸收天地灵气最好的补给品，老夫人也乐得遵从。” 沐老夫人礼佛多年，对佛法之事都尤为在意。如今更得净心亲自指点，便只有配合。 倾城点点头，不动声音。 她原本以为净心只是来骗吃骗喝的，谁能想到他竟也真的给沐老夫人讲经。 讲经，倾城倒是没听过几回。 她只记得有一次听过净坛大师的讲经，却是比仙乐还要令人着迷，不知道净心又是否有此功效？ 偏厅之内，净心的讲述还在继续，他与沐老夫人面对面坐在蒲团之上。 倾城的到来并未能让净心停歇，孙嬷嬷也给她们找来了蒲团，让她们一同听取。 沐倾心倒是跟了过来，首先从孙嬷嬷手中接过蒲团，也不说谦让，只好像着迷一般端坐于沐老夫人一侧。 倾城与沐倾舞对看了一眼，也拿了蒲团坐下。 净心的讲经与净坛大师有很大的不同，净坛大师偏向于理论方面，而净心则通过他这些年的游历，将经文与现实相结合。不会枯燥无味，更显佛法真谛。 倾城听得入了迷，说实话，净心在她眼中的风评不算太好。 因为一个和尚，还是一位高僧，吃肉喝酒着实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他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好的时候怎样都好，不好的时候谁也无法得他青眼。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大智慧，令倾城再不敢小瞧。 “沐老施主，讲经是一个长期且伴随着成长的过程。今日就到这里罢。” 倾城正听得兴起，忽而听到净心说了这样一句。 若非净心眨眼的动作，倾城差点被他的“道理”所俘获。 净心的手不着痕迹摸了摸肚子，面色却一片坦然。 倾城心想，他大概是饿了吧，所以才会这样的借口。 不过，在沐老夫人眼中，这却是“大道”。 “是，听大师一言，老身心中也收获许多。”沐老夫人姿态谦逊，向来平和的人，面对净心却有了难得的恭敬。 沐老夫人询问孙嬷嬷道： “孙嬷嬷，膳食备下了吗？” 沐老夫人也是个人精样的人，她虽然没有看到净心的顽皮，根据时辰也会做好安排。 “已经准备好了。”孙嬷嬷急忙道。 她看得出来，沐老夫人对净心大师尤为推崇，想到净心还是倾城的师傅，孙嬷嬷对净心也多了几分好感。 沐老夫人点点头，转过身姿态谦和道： “有劳大师，还请移驾用膳吧。” 天色也不早了，时间也刚刚好。 净心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大师模样，他目光淡然地瞥了倾城几眼，不由道： “三位小姐……” 656 一心向佛 沐老夫人何其精明，净心还未说出，她便急忙道： “老身还有些话要与她们交代。” 如此，便不能与之一起用膳了。 其实，沐老夫人让她们留下还有另一层含义。 在世人眼中，得到高僧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素食主义者，可净心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总令人无法接受。 倾城虽是净心的徒弟，想必早已见怪不怪。可对于沐倾心、沐倾舞来说，净心却是她们认识这个世界的标杆。 这世上哪有酒肉和尚？ 沐老夫人也不想她们被净心误导。 “那老衲就先行一步。”净心也不在意，只幽幽道。 “大师，请。” 孙嬷嬷急忙上前带路。 净心走后，沐老夫人淡淡看着三人，又恢复了冷漠姿态。 她看着倾城姐妹三人，语气淡淡道： “以后你们仨就不必来请安了。早起在自己房中学习课业，也会精进许多。” 沐老夫人自来喜欢清静，否则也不会免了早安请早的礼数。 若不是倾城带头作为，谁也不敢在去给沐老夫人请安。如今，别人也有样学样，糟乱的氛围尽显，沐老夫人也并不喜欢。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心中所想，话还未开口，沐倾心却抢先一步道： “祖母，孙女儿也想听净心大师讲经。” 沐倾心的姿态柔和，温柔的声音似微风轻抚，分外美好。 她怕沐老夫人不会答应，还沉声道： “孙女儿想像祖母一样，一心向佛。” 她的一片诚心，只希望能够得偿所愿。 沐老夫人的目光袭来，夹杂着一丝冷漠与不屑。 “一心向佛？” 她喃喃道。 “是。”沐倾心忙不迭地表明自己的内心。 她全然不理会倾城和沐倾舞如何，此时此刻，她只想表达自己的内心。 沐老夫人却目光犀利，眼神不善道： “小小年纪，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否则，沐倾心以往又不曾如何，何必此时说出这种话来？ 沐老夫人的话令沐倾心猛然一顿，她慌忙解释道： “祖母明鉴，倾心不曾如此。” 她不过是想趁机与净心大师交好，怎么回是这样呢？ 沐老夫人原本也不以为意，她会这样说，便是否决了沐倾心的说辞。她不悦道： “那你礼的又是哪门子佛？” 以沐倾心的年纪，正是天真浪漫，不知愁滋味。即便另有他想，又何苦说什么礼佛？ 倾城不觉心思一动，沐老夫人说沐倾心做了亏心事才会礼佛。难不成，沐老夫人也做过亏心事？ 自她有记忆起，沐老夫人便与青灯常伴。“梨落院”上下更是恪守佛规，不曾吃肉。也就是近两年，沐老夫人因为身体原因，才渐渐吃起了肉食，但也是点到为止，万不敢逾越。 这在倾城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 京中也有许多类似沐老夫人这样的妇人，礼佛纯为内心喜好，也给心灵一份寄托。 怎么到了沐老夫人口中，这就成了赎罪的本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倾城已经将此事放在心中，暗暗思量。 沐倾心因沐老夫人的三言两语而乱了阵脚，她不敢多言，只慌张道： “祖母，我……我也是仰慕净心大师之风采。” 因仰慕一个人而接近，有什么错呢？ 沐倾心已经做好了与沐老夫人辩驳的心思，她甚至想，如果沐老夫人不许，她大不了亲自去找净心大师恳求。 净心大师佛法深奥，必定会应许她的请求。 然，沐老夫人没有就此纠结，而是略带不满道： “有空多与你姐姐和你妹妹学学，女儿家就该有女儿家的模样，万不可耽误了自己，也辜负了他人。” 她的话若有所指，令沐倾心身形一顿。 沐倾心能够回到沐府，不是因为沐相爷的态度有多坚定，而是因为沐老夫人松了口。 但自回到沐府的日子一路顺风顺水，即便有小小的磨难，在沐相爷的关怀之下，沐倾心竟也忘记了虽才是沐府真正的主宰。 她可以想许多事，沐相爷也可以轻易许诺。但只要沐老夫人的一句话，她所有的努力一切成空。 沐倾心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她讨好沐相爷，认净心做师傅，远不比沐老夫人的宠爱来的深刻。 看看倾城，看看沐倾舞。若没有沐老夫人的庇护，她们怎么会活得如此自在？ 问题一旦解开，心中的烦恼顷刻烟消云散。 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可以让她心想事成的人。 “是，祖母。”沐倾心毕竟是长大了，即便心中万千想法，表面也不动声色。她乖巧的福身道，目光里也没了半点狰狞。 沐老夫人满意地瞥了一眼，她的权威，不容置疑。 倾城倒是不由侧目，她了解沐倾心，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她才感到不太正常。 前世的沐倾心，远非今日的她可以比较。 但沐倾心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她会如此，便是她想到了更为厉害的事情能够解决。 倾城不敢大意，暗中思量，也该派人监视沐倾心了。 沐老夫人摆正姿态，目光厉色看向倾城与沐倾舞，冷冷道： “你们俩还有什么问题？” 她的眼中已现不悦，倾城又如何看不明白。再说，先前沐倾心的例子就在眼前，此刻就连沐倾舞也意识到了问题。 两个人同声道： “孙女儿谨遵祖母吩咐，不敢打扰。” 不用请安，与她们也是好处，谁想明日天不亮便要起床梳妆？ 倾城原先是为了讨好沐老夫人，如今沐老夫人已然开了口，她也乐得遵从。 沐老夫人点点头，她对两个人的话还算满意。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她摆摆手，目光依旧冷淡，但语气却比先前柔和了许多。 “是。” 三个人不敢多言。 “城儿留下。”沐老夫人忽然开口道。 倾城与沐倾舞对看了一眼，也只是轻轻点点头，示意无事。 沐倾心亦看了倾城一眼，但想到她的计划，此刻她却什么也不能言说。 倾城站在沐老夫人一侧，待看不到二人身影，这才恭敬上前。 “祖母。” 她亭亭站立，模样温和且淡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令人看了只有不住点头。 沐老夫人的脸上松动了几分，在倾城面前，她想努力营造出一副慈爱模样。 儿孙满堂，才是她的期望。可现实却是，她要让别人都怕她。 657 祖母慈心 只要害怕，她说出的话才有人听。 “你昨日去了书房？”沐老夫人开口道。 她的声音淡淡的，既不冷漠，也不愤怒，好似只是闲话家常。 倾城无须隐瞒，她解释道： “是，倾城归家理应告知父亲。”去书房拜见沐相爷，这本无可厚非。 沐老夫人也点头道： “嗯，你做的对。” 可沐老夫人想说的事并如此，她继续问道： “他可与你说了倾心想要拜净心大师为师的事？” 倾城心头一动，想到沐老夫人交代她的说辞，便也坦言道： “说了。” 她又一次失望，对此全是沐倾心的功劳。 沐老夫人点点头，目光柔和带着一丝疑问。 “你是怎么想的？” 沐相爷何其可悲？ 遇到问题自己不去解决，反倒想着女儿替其出头。 沐老夫人可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教过沐相爷如此作为。 倾城拿捏不定沐老夫人的心思，便将沐相爷的那套说辞讲了出来。 “我与二妹妹是亲姐妹，她想要的东西，我必定会帮她达成。”倾城巧笑嫣然，一副乖巧模样，越发惹人恋爱。 沐老夫人对于倾城，多少也有些关爱。大概是倾城第一个让她感到舒心的人，相处起来也有一份祖母对孙女儿的疼爱之感。 “这也是你父亲的教授？”沐老夫人目光一闪，语气略有不满。 细小的改变，已经暴露的沐老夫人的内心。倾城淡然道： “我们本是同根生，将来自要互相依存。此话虽有父亲的教导，但倾城也想为妹妹做些事。” 她不否认沐相爷说过的话，但也从中挑明自己的意思。她是在团结友爱，至于沐倾心怎么想，那就不干她的事了。 在沐老夫人眼中，倾城就是那温柔可人的小绵羊。她如何去与沐倾心斗呢？ 思及至此，沐老夫人的眼神闪过一抹厉色。语气也变得深沉。 “倾心资质平庸，恐入不了净心大师的眼，你去言说，恐会误了师徒情分。” 因为沐老夫人此言，倾城感动的差点掉出眼泪。 沐老夫人虽然也是利用她，但却也是真为她好。 沐相爷没有点名的事，沐老夫人却对她分析透彻。 是啊，如果她不是与净心的关系比较复杂，单凭一个刚刚拜师的小徒弟，对师傅言说这些事，若惹师傅不快，结果可想而知。 沐相爷难道想不到这些吗？ 不，他比认识人都清楚。 可是，他为了沐倾心能够得到净心垂青，便宁愿舍弃倾城，也要让倾城言说。 一股暖流涌遍倾城周身，她看着沐老夫人，眼中越发温柔。她提醒道： “我见二妹妹今早还给师傅送去了糕点，或许也能师傅喜欢呢。” 沐倾心的计谋不单单如此，她就那么喜欢沐相爷吗？ 在相信沐相爷的同时，她更相信自己的内心。 沐相爷以往他喜欢的女儿对他究竟如何？ 若到了必须要舍弃的地步，沐倾心对他也毫无怜爱。 “什么？她居然私做主张。”沐老夫人大怒。 她只防着沐相爷，却没想到沐倾心竟还有后手。 “来人。”沐老夫人怒喝一声。 一位老嬷嬷走了进来。 “老夫人。” 沐老夫人吩咐道： “去将二小姐给净心大师送去的糕点取回来，和院子里的人讲好，谁也不许提起此事。” 她的面色冰冷，眼神更是犀利中透着冷漠。 “是。”老嬷嬷不敢多问，恭敬退了下去。 倾城心中一顿，果然，在沐府之中，只有沐老夫人才是真正的玲珑心思。 沐倾心此举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若是被传出去，又会为沐府带来什么？ 此事不用别人说，净心本人无意中透出一点，沐家也无翻身的机会。 倾城不得不佩服沐老夫人的未雨绸缪，她之所以放任沐倾心的行为，便是想到了净心不喜。 想要讨净心欢心，很难。宁白贡献了财力，苏武贡献了幽默，可是，沐倾心有什么？ 几盘净心并不喜欢吃的糕点，一个似有似无的崇拜。 沐倾心还以为净心是沐相爷那般好糊弄？ 可在沐老夫人面前，倾城不得不询问道： “祖母，这是为何？” 她不能表露太多认真，身为沐家嫡女的她，应该一切事物以沐老夫人为先。 哪怕，她早已明了。 沐老夫人这才慈爱地拉过倾城的柔荑，轻轻握在手中，满是怜爱。 “城儿，你总是那么良善。你当倾心是姐妹，可有些事别人若是做惯了，有一天不做，便会成为怨恨。升米恩斗米仇，你二妹妹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在沐老夫人心中，倾城是可人的，也是善良的。 她的心中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也十分否和一位大家闺秀的品行。 她拍了拍倾城的手背，又说道： “净心大师难得收你为弟子，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许多问题你可以与他言说。” 净心深得沐老夫人信赖，沐老夫人乐得倾城与净心亲近，但对于沐倾心，还是先做好分本就好。 “是，祖母，孙女儿明白。”倾城乖巧嫣然，不曾有过半分逾越。 沐老夫人便是如此，在什么位置，做什么样的事。 在沐府的几个孩子当中，沐逸寒是最为重要的大少爷，倾城是大小姐，可沐倾舞亦是嫡女。只有沐倾心，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此生的成就不会高于倾城与沐倾舞。 可偏偏她看不清现实，总想着一步登天。 这才是沐老夫人最为厌恶的。 沐老夫人越看倾城越觉得可人，索性便道： “倾心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一切自有我去言说。” 她不想因为此事而令倾城烦心，倾城是要有大作为的，府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应该分了她的心思。 倾城也很识趣道： “孙女儿怕祖母受了劳累。” 这件事她还可以处理，不会有什么为难。 沐老夫人却摇头。 “区区小事罢了。净心大师的弟子哪里是那么好当的，你和倾心虽都是沐家女，但你要记住。你是嫡出，她是庶出。即便你们将来嫁做人妇，这种观念也是消除不了的。” 沐老夫人从来与倾城言说的都是，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今日竟然罕见说出沐倾心与她不同的话题，令倾城着实惊讶。 658 放手“地下城” 但惊讶归惊讶，沐老夫人有此意识，还是令倾城感到开心的。 “是。”倾城柔柔说道，她的声音带着女儿家自有的甜美，让烦恼无所遁形。 沐老夫人自来喜欢与倾城聊天，因为她说的道理，只要稍稍点拨，倾城便会明白。如此，既满足了沐老夫人的教授之心，也让她看到了收获的喜悦。 她瞥了眼倾城的柔弱模样，不觉教导道： “你也不要觉得她很可怜，你二妹妹的心思可比你想的要深。” 沐家的几个孩子，沐老夫人都是看着长大的。他们的心思，她也看得明白。 倾城有些呆愣地看着沐老夫人，似乎有些不解。 但沐老夫人也没有解释，起身道： “罢了，去用膳吧，时间也不早了。” 有些事，倾城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殊不知，倾城比沐老夫人知道的还要多。 倾城也受起心思，搀扶着沐老夫人道： “是，孙女儿扶着您。” 吃过饭后，倾城便去了范府。 沐逸寒见到倾城很是兴奋，拉着倾城的手就不放。然而，他朝倾城身后张望，却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神情顷刻便顿住了。 “姐姐，齐睿呢？” 沐逸寒随即问道。 倾城板起一张脸，佯装不满道： “这么多天不见，就只想着齐睿啊？” 好歹她也是姐姐，想念是不是也应该有先来后到？ 沐逸寒急得团团转，想要解释，却觉得什么都是借口。索性，他直言道： “不是，姐姐不是回来了吗，可是齐睿去哪里了？” 他的姿态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会惹倾城不快。 沐逸寒知道，姐姐为他付出许多。可齐睿与他朝夕相处，他早已将齐睿当作兄弟。 一个月不见齐睿，他心中更加明白，他对齐睿有着怎样的想念。 倾城亦知少年友谊之珍贵，这也是她会放任齐睿的原因之一。眼见弟弟急得团团转，倾城解释道： “我有些事需要他办，这次没有回来。” “哦。”沐逸寒语气闷闷，表情也有些难过。 倾城忽然有些不忍，可是没有办法。齐睿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沐逸寒最信任的人。齐睿未来的担子会很重，他需要为沐逸寒分担许多。 如今，也只有分离才会让他们成长。 沐逸寒难过了一会儿，忽而踌躇道： “姐姐，你让齐睿去做什么事啊？”说完，他许是觉得这句话有思念嫌疑，便又解释道： “我是无所谓，可是奶娘想他了。” 他绝口不提自己，只说奶娘。 倾城忍住笑意，点头道： “一会儿我亲自和奶娘去说。” 沐逸寒看倾城动了真格，也扭捏道： “其实，我也有点儿想他。”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距离，真的只有一点点。 倾城“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她的弟弟越发可爱，也越发令人不舍。 倾城摇摇头，终于开口道： “齐睿也想着你呢，他让我给你带回了礼物。” 想想齐睿和沐逸寒也真有意思，两个人都是难以启齿的类型。 齐睿还交代她说，若沐逸寒不想他，那也不要送出礼物。 小小的考验，莫大的友谊，能够有幸见证他们的友谊，倾城感到很荣幸。 “哇，礼物。什么礼物？” 听到有礼物，沐逸寒便立刻高兴起来。他看着倾城周身，却并没有找到礼物的踪迹。 倾城将隐藏在袖口的礼物拿了出来。 “算盘？” 沐逸寒略有不解道。 他是看过这个东西，可却从来没有玩过。 “齐睿现在天天在练习算盘，你会吗？”倾城询问道。 沐逸寒摆弄了几下，随口道： “会一点儿，爹说我知道就行，将来又不做这行，不必理会。” 在范先生心中，沐逸寒将来是要继承王家衣钵的，连沐家都得靠边站，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算盘了。 倾城也不为难，只道： “现在齐睿要与你比试，你可敢应？” “那是自然。”齐睿紧紧地抱住算盘，和齐睿比试最得趣味，他乐得如此。 齐睿一溜烟跑没了影，估计是找地方去练习算盘了。 书房内。 范先生见到倾城归来，也是一喜。他看着倾城，只觉得满眼都是喜悦。 “朝阳城一切都好？” 范先生知道倾城挂念着生意，顾此一问。倾城轻点点头道： “一切都好。” 忽而，她又道： “爹，我想亲自去到‘地下城’。” “怎么？”倾城的话令范先生一顿，他不是已经和倾城说过，不要接触这件事，她怎么还想要亲自下去看呢？ 倾城却只道： “我进去过一次，如今又有钥匙在手，可以一试。” 无论是她的失忆，还是沐家的现状，似乎“地下城”是唯一的突破口。距离孙大夫所说病发的最低起期限也不过只剩两个半月，她必须要在此之前找到“清淤”。 “不行。”范先生直接否定。 “‘地下城’地形复杂，我们不明所以，很容易触发危险。蓝心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我了，今后你无需再理。” 他的态度强硬，不容拒绝的口吻，令倾城无法接受。 “爹！”她语气带着撒娇，恳求范先生不要拒绝。 但范先生语气坚定。 “我们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该把真相告诉我啊。”这是倾城感到不解的地方，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叫为她好？ 有些事，范先生也无权插手。他只有解释道： “有些真相是无法言说的。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一切。” 有些事，是他们的使命，如果他们能够完成，那么对倾城来说便不是使命。 然而，倾城并不懂这些。 她想范先生大概也是知道“地下城”吧，地下城似乎与四大家族之间有着必要的联系，故此，她询问道： “师傅，您知道四大家族吗？” 如果范先生知道，那么他或许也知道秘药的事情。 “什么四大家族？”净心一阵疑问，漠然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掩饰。 倾城也愣住了，虽然她也不确定范先生是否知道此事，但从内心而言，她还是有些确定的。然而，范先生的回答却令她失望了。 倾城不懂，王家既是四大家族之一，那么舅舅没有对范先生言说这件事吗？ 659 制约倾城 从范先生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不知道的。 四大家族重要至此，连范先生都无法从舅舅哪里得知，这让倾城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眼下，净心正在等待她的解答。她无法告知，便也只能胡编道： “没什么，朝阳城有个‘四大家族’，来酒楼捣乱来着。幸好有苏武在，否则酒楼难保。” 至于朝阳城里有没有“四大家族”，范先生又怎么会知道？ 倾城的谎言给了范先生一个很好的解释，他点点头，对倾城默默道： “那是个不错的孩子，加以培养，他日成就无可限量。” 范先生口中的“他”，便是指的苏武。 苏武……无可限量？ 倾城此刻也不敢保证这是一个褒义词，还是一个贬义词。 以苏武的作为，他日为非作歹的成绩无可限量，她还可以理解。但若是苏武正道上的事无可限量，倾城表示不信。 苏武的作为她又不是不清楚，以苏家之力，可以保他一生无忧。但能力大小，与个人有关。 “爹，你是说真的吗？”倾城眼底都是不信。 苏尚正愁没地安置苏武，若范先生真这样想，苏武岂不是有找落了？ 范先生点点头，摸着胡须幽幽道： “说实话，若苏尚来找我，我倒是可以收下这个学生。” 此言一出，倾城大惊失色。 众人皆知，范先生学生众多，但入室的弟子却没有几个。 但范先生此言，明摆着是要收苏武为入室弟子，到时候，他甚至可以和倾城平起平坐。 苏武身上倒也不是没有优点，但他的优点远不及做范先生的弟子。 “那我赶明就把这句话透露给苏大人，让您收个好学生。”倾城面色不愤道。 她还真不信，苏武他日有什么大成就。 范先生一眼看破倾城的戏谑，不满道： “打趣你爹是吧？” 他好不容易看到一颗好苗子，虽然离长成参天大树还差得远，但总归可以修修剪剪成才长大。 倾城好一阵无奈，明明是范先生自己说，苏武成就无可限量，怎么成了她的打趣？ 但四大家族，秘药之事，她还得从长计议。 “最近有什么事要出远门吗？”范先生忽然问道。 倾城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齐睿还在朝阳，我得去把他接回来。”这算一件要紧事。 去了朝阳，她还得看看张甜和苏武的关系如何。若她预计不错，苏尚这几日便会登门拜访。以张甜的脾气，可别毁了这门亲事。 苏武虽然毛病有很多，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人。就看他整日守着“倾楼”就可以看出。 有苏家在，张甜即使什么都不干，也是名副其实的少奶奶。不过，侧室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倾城可不认为，张甜那个性子，她还会允许头上有个女人压着。 范先生问道： “什么时候动身？” 倾城想了想。 “大概再有半个月吧。” 半个月，齐睿应该也学得差不多了。 范先生却皱起眉头，看向倾城的目光也变得严厉起来。 “让阿大把他送回来吧，最近没什么事，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为什么？”倾城不解。 范先生也没有隐瞒，这件事是倾城必须知道的，他只希望倾城能够明白更多。 “王勇快要回来了，风声很紧。你周围肯定会有许多高手在侧，稍不留意，回因小失大。” 大内高手是无处不在的，圣上为了制约王勇，最好的办法便是从倾城处下手。 “嗯。”倾城点点头，对范先生的话非常认同。 先前她也曾想过这件事，不过，前世距离圣上抓捕王家旧部还有几日，她也没怎么在意。今日得范先生提醒，她也觉得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总归没什么要紧事，张甜那里，也算给苏武一个考验。 男人若真爱一个女人，又怎么舍得会让她受委屈？ 即便张甜嫁不了苏武，也算看清了他的为人。他日，她定会给张甜找一门好亲事。 范先生见倾城明白，便也放心。倾城是他见过最有灵性的女子，他只恨自己没有晚生几年。 范先生又想到一件烦心事，不觉问道： “那个‘如风’怎么样了？” 如风等人已经在沐府待了一月有余，总让范先生有些心神不宁。 倾城无奈地摇摇头。 “按部就班坐着自己的事，听文二说，觉察不到什么。” 如果如风有所行动，许还能抓住一些把柄，可他什么都不做，令人不知所措。 “那个人的武功不低，还是小心为妙。”范先生提醒道。 沐府忽然进了外人，又有如此高强武功，令范先生不得不想到圣上。 倾城明白范先生所想，出言告知道： “他们不是大内的人。” 她幽幽道： “是沐相爷的人。” 她事出匆忙，还没来得及告知范先生此事。 范先生眉头一皱，却满是疑惑。 张五说的话，倾城还是相信的。即便没有张五的话，通过他守卫“落樱苑”一事，倾城也可以笃定。 “这件事我可以笃定。”她十分确定道。 对此，范先生却是不解了。 “地下城难道还在使用？”他喃喃自语。心中的疑惑越发加大。 “爹，我们就去看一眼吧。有人可以配合我们，不会出乱子。”倾城趁机提出自己的安排，如果他们去了…… “这件事无须再说，你也不许插手。有时间还是想想你该怎么办吧。” 范先生语气毋容置疑，略有恼怒的姿态，令倾城终于不再纠结。 “我？我怎么了？”她想到范先生的话，有些莫名。 她挺好的，需要怎么办？ 范先生叹了口气，模样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 “王勇马上就要回来了，你的身份微妙，圣上找不到其他人，难道就不会在你身上下工夫吗？” 他知道倾城将街面上的人都给安置了起来，对于倾城的安排，他感到很欣慰。但与此同时，倾城会成为唯一的焦点。 “我不出内京城，他又能奈我何？”倾城依旧不以为意。 她好好做她的大小姐，圣上手中又没有什么把柄，对她能有什么影响？ 范先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倾城一眼。 “你以为我让你留下是干什么？” 他不悦道： “圣上控制不了王勇，难道还不能控制你吗？” 660 嫁给谁？ 倾城的心猛然顿了一下，一个想法从她脑海中滋生。 “爹的意思是？”她依旧不敢确定。 范先生直言不讳道： “你的婚事，会成为圣上制约王勇的手段。” “我不嫁人。”倾城猛然站起身，姿态坚定。 前世便是如此，今世经历许多，她如今想来不得不去思量。当年她的婚事背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阴谋诡计？ 除了凤显，还有圣上，甚至……还有沐家。 范先生略有怒气道： “胡闹！明年你就及笄了，王勇若是回来，你的婚事定然由他说了算。可是在他没回来之前，你的婚事就掌握在沐老夫人的手中。”换而言之，在此之前倾城的婚事她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倾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因为她想到了前世的重重。有些事，并非她能够改变。 “祖母，她不会……”倾城略有迟疑。 前世许祖母会对她的选择视若无睹。但是今世，在她那样得祖母喜爱之后，祖母也未必会让她重复前世的错误。 范先生冷笑一声，摇头道： “如果利益相当，你觉得会不会？” 会。 一定会。 倾城知道，自己无法反驳范先生的话。因为她自己都对沐老夫人的宠爱感到担忧。她十分肯定，在利益面前，再多的宠爱也会烟消云散。 “爹，我该怎么做？”倾城终于承认范先生的话是对的，便也耐心提出问题。 范先生就好像她的指路明灯，也是她的坚强后盾。这种感觉很温馨，也让倾城有了渐渐依赖之感。 范先生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住倾城，缓缓吐出两个字： “早日定亲。” 只有倾城订了亲，她才能够毫无顾忌。 可是，她该与谁定亲呢？ 倾城的心跌落谷底，想不到她费尽力气改变命运，却依旧逃不过嫁人。 女人是不是只有依附于男人才可以生存，嫁人？她又能嫁给何人？ 范先生幽幽道： “太子大婚在即，恐怕其他的王爷、皇子也会紧随其后。” 凤显已到了婚配年龄，又刚刚封王，太后那里也必定会有喜上加喜的意思。 凤焱还未及弱冠，但十二皇子已然被赐了婚。即便没有大婚，定亲也是必然的。 圣上想要控制倾城，那么她的婚事便要从皇子当中选出。 从年龄上来看，九皇子与十皇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但二人身份一般，母妃地位低下，真要娶了倾城，他日与王勇也说不过去。 所以，圣上最有可能会安排的人选会是凤显，或者凤焱。 “爹，我一定要嫁入皇家吗？” 倾城提出质疑。 上一世，她是头脑愚笨，才会选择凤显。这一世，她早明白他们的狼子野心，她难道一定要明知故犯吗？ “你还有别的心思？”范先生一愣，目光有些会怀疑。 他目光一转，随即道： “如果是寻常百姓家，只会给他日增加劫数。” 倾城是圣上选定的棋子，不尊圣意的结果只能给自己和他人带来灾难。 倾城目光黯淡了下来，她早就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要脱离圣上的掌控，何其艰难？ 可她的部署才刚刚展开，太子是保住了，但距离太子继位还有一段时间。 难道，她要先嫁作人妇，等待太子掌权，再要求和离吗？ 倾城虽不愿如此，但如此却好像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道路。 范先生也犯了难，他早就知道，身为王勇的外甥女，王勇一旦现身，倾城必有此劫。 可是，王勇等不了了。圣上身体每况愈下，朝中夺位之争即将上演。 为了复兴王家，王勇只有在此时现身，才好稳定人心。 可是，这便苦了倾城。 倾城所想的一切，范先生也有思量。 倾城嫁入寻常百姓家或许不行，那么嫁给令皇家也忌惮的人家？ “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宁白？”范先生看着倾城一副愁云惨淡模样，不觉提议。 “宁白！”倾城大惊，她和宁白……怎么可能？ 范先生似乎并没有发觉倾城的莫名，还在自顾自道： “宁家富甲天下，就连圣上也会礼让三分。你若嫁到宁家，圣上虽没有实质掌控权，但你的未来也便没了上升可能。圣上是宁愿将你关进牢笼，也不愿你展翅高飞。” 范先生的意思很明白，嫁给宁白虽也是一条出路，但就此之外，倾城的未来便也定性。对于宁家说，他们会保倾城一条性命，但倾城的生活便半点不由人。 倾城明白范先生的意思，可她无法离开内京，无法舍弃那些爱护她的人。 而她对宁白，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爹，我和宁白没有可能。”倾城目光坚定，好不迟疑。 范先生点点头，他倒是觉得倾城嫁给宁白有点可惜了。 宁家虽然富甲天下，但毕竟是商户。说得好听是富商，说道难听，不就有一个臭钱。在权利面前，金钱是最不值得称耀的。 范先生亦坚定道： “那便只有嫁入皇家。” 这也是倾城唯一的出路。 倾城点点头，如果让她早些重生，或许她还能够早做部署。但是而今，各方力量都未齐全时，她只有被动承受。 但在这份被动之中，她亦要寻求主动。 “有一件事，很奇怪。”倾城默默道。 她的目光迷茫，似陷入了某种困扰之中。 “说来听听。”范先生来了兴致。 难得倾城在听到自己的处境之后还不显慌乱，这让范先生更加佩服。 倾城的好奇，许能解开问题的关键。 倾城便将她的猜测以疑问的方式说了出来。 “圣上既然想利用我来制约舅舅，为何要从皇子中选择，让我直接嫁给太子，不是一举两得？” 嫁给皇子，舅舅手握重兵，一旦圣上驾崩，谁又能敢保证其没有异心呢？而嫁给太子则不同，太子手握重兵，于国有利。 圣上所为，难道不是故意架空太子吗？ 范先生问道： “还记得，净心和你说过，圣上宠爱的皇子并非太子吗？” 倾城当然记得，当时她还吓了一跳。谁也想不到，默默无闻，不得圣宠的凤焱，居然会圣上最为宠爱的儿子。虽然，她也没觉得圣上有多么宠爱凤焱。但净心的话，她亦无法反驳。 既然圣上不喜欢喜欢，那么—— 661 九天神器 “圣上想……废太子？” 倾城说出了范先生的疑虑。 前世，太子无辜中毒，不治身亡。所以，圣上即便再不喜太子，面对一个死人，也没什么顾忌。可是今世不同，太子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范先生点点头，心中对倾城越发喜爱。 倾城就是这样，他不过点拨了一句，倾城便已知道其中利害。 范先生何曾知道，倾城如今所想，不过是她昔日之经历。 那些惨绝人寰的争斗，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经历。 范先生不明所以，只是解释道： “依我之间，圣上想让战王继位。若战王不想，才会轮到其他人。” 顿了顿，范先生又道： “在这‘其他人’之中，谁的本事最厉害，圣上才会挑选谁继承大统。” 所以，如今的太子不过是表面看起来厉害，实际上毫无能力。 储位之争越发严重，圣上难道会不知道吗？ 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力不从心，他只想看到谁能够活到最后。 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储君。 “依爹之所想，圣上中意的人会是谁？”这些事，是倾城前世不曾知道的。所以，她会询问范先生的意见。 范先生随口道： “喜欢谁，自然中意谁。” 他目光一转，坚定道： “但贤王的赢局会大一些。” 范先生的目光已无随意，坚定的模样令倾城怀疑。 “为何？” 范先生又不是重生而来，他为何如此笃定凤显就一定能够继承大统呢？ 范先生见倾城好奇，也为了让倾城看清事实，他便分析道： “太子虽没什么能力，但比起其他皇子，也算能力突出。纵观众位皇子，有能力与太子对抗的唯贤王与战王二人。他们各有势力，有刚被册封为王，正是笼络人心的好时候。可战王无心皇位，如此便有着贤王与太子争斗。贤王与太子，高低立见分晓。” 太子如今虽然渐渐有了上升趋势，但难逃凤显几十年的束缚。 况且，凤显背后有瑾贵妃，有皇后，更有严家。 太子背后又有谁呢？ 皇后虽有皇后之名，但谁都知道，后宫大权掌握在瑾贵妃手中。 皇后娘家自顾不暇，更无法顾忌太子。 太子谁都没有，他甚至连圣上的宠爱都没有，只有他自己单打独斗，。 “爹为什么说战王无心皇位呢？”倾城还是不接，凤焱没有任何表现说他不喜皇位，范先生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眼见倾城一如所知，范先生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 “王勇曾教授过战王，也算战王半个老师。南疆之时，王勇曾想借助战王夺储之恩，恢复王家名誉。但战王主动告知，他不会参与夺储之争。”凤焱表里如一，他的话，范先生自然也会相信。 倾城不禁气恼，凤焱与舅舅说了这么重大的事，舅舅居然没有告诉她？ 可思及前世，舅舅做的哪件事又告诉过她呢？ 恐怕在舅舅眼中，她只是一个小孩子。纵然她表现的有多么出色，她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让舅舅认可她，比让范先生认可她，难多了。 范先生见倾城没有什么排斥，目光一转，忽而道： “如果非要二选一，我倒觉得战王不错。” 他的意思便是，在凤显于凤焱之间，他建议倾城选择后者。 倾城大脑瞬间有些迷茫，而后全是拒绝。 范先生根本不了解凤焱其人，她若嫁给凤焱，将来肯定不会有“和离”这一说。再说，她想嫁给凤焱，凤焱也未必会娶她。 倾城眼中的拒绝之意明显，范先生也不再劝说。他只是告知道： “这件事，沐老夫人应该也早有打算，你还得早做思量才行。” 沐家肯定会插手此事，但好在，他是倾城的干爹。算起来倾城的事，他有份参与。 “是，爹。”倾城坚定道。 她知道，接下来的事，关乎她的一生。 当倾城抵达古董铺子，说明要见到凤焱时，却被掌柜的告知凤焱跟随太子去了大坝视察。 太子遵照倾城的图纸，修建大坝。此举可以防患水灾，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离工期完工还差得远，所以太子的功绩还算不上。 只是倾城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邀凤焱一同视察呢？ 凤显做什么事，可从不会让兄弟们参与。太子倒是奇怪。 究竟是圣上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如果是圣上的意思，那岂不是说圣上在为凤焱做谋划？ 若是太子的意思，太子与凤焱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倾城不得而知，也只有叹息而归。 “沐大小姐？”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倾城回过身，猛然看到宁白的身影。 他怎么回在这里？ 倾城不解，但也是友好福身。 “宁公子。” 先前她才和范先生讨论过宁白，如今便在此看到，让倾城不得不感叹缘分之神奇。 宁白如今还是她的师弟，只可惜，她还不能暴露身份。 宁白见到倾城也着实好奇，两人自皇宫一别后，倾城亦沐大小姐的身份看到宁白，这还是第一次。 宁白笑着打趣道： “沐大小姐怎么到我店里来了？莫不是想要挑选几件瓷器？” “我……”倾城一顿，她不由惊奇。 这里是宁白的店铺？ 想来也是，凤焱怎么会有店铺呢？凤焱与宁白交好，借用宁白的店铺也有情可原。但宁白似乎并不知道她与凤焱之间的事。 这令倾城不知如何回答宁白的问题。 她正踌躇，宁白却盯着她手中的匕首，略有失态道： “等等，这可是‘九天’？”宁白的眼睛瞪大，姿态吃惊，似乎很惊奇。 倾城看了看凤焱给她的信物匕首，刚才她拿给掌柜的看，还没来得及收回，却被宁白看了个正着。 但看见她也不怕，如今她是沐倾城，就算被宁白看到，也只当她与凤焱的关系非同一般。 “什么‘九天’。”倾城疑问。 她看了看匕首，很是不解。 倾城的表现更宁白更加怀疑，他盯着匕首道： “这把匕首的名字。” 一个匕首也有名字？ 倾城看着匕首，淡淡道： “小女并不知晓它的名字。” 当初凤焱送她匕首时，只说这是他已故母妃之物，留给未来的王妃。可没有提及名字。 662 意外还是自导自演 但倾城见宁白如匕首如此熟悉，想必也是看到凤焱曾拿过的关系吧。 “这是不是战王送给你的？”宁白随即而道。 倾城忽然不想对宁白诉说凤焱赠与之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匕首背后的含义，还只是单纯的不想。 “宁公子若没什么事，小女便告退了。”倾城福了福身，接着便要离开。 “等等。”宁白紧追不舍，他绕到倾城面前，紧盯着倾城的眼眸问道： “你叫沐倾城？”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令倾城的心也猛然一颤。 她暗想，难道宁白发现了她的身份？ 但发现她也不怕，有净心在，宁白就算对她有多少不满，他也是她的师弟。 “沐倾城是小女的名讳。”倾城柔柔道。 娇柔的姿态，与那个雷厉风行的王城格格不入。 “沐倾城，沐倾城……”宁白低声叫着倾城的名字，眼神闪过一道异样的色彩。 倾城不知道宁白有没有发觉，她只是摆正姿态，略带训斥道： “宁公子，小女名讳虽不用避讳。但若宁公子如此，恐会给小女招惹弊端。” 一个女子的名字，经由男子的口念出，又非眷侣，会惹人非议。 幸好古董铺子里没什么人，否则，仅凭她与宁白聊天这么久，也会引人侧目。 在凤昭国，女子是男人的附属品，女子更不能随在大街上随意与男子交谈。 “是在下失礼了。”宁白张弛有度，先前还是怀疑，顷刻间转为一副谦恭姿态，令倾城自愧不如。 但倾城也不打算久留，她再次开口道： “宁公子，告辞。” “告辞，沐……大小姐。”宁白紧盯着倾城的眼睛，喃喃道。 倾城没有理会他的猜测，径直离了铺子。直到远去，她依旧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紧盯着她，如芒在背，令人胆战心惊。 她急忙钻进一条胡同里，没了背后的目光，她这才感到一丝轻松。 宁白的目光一直到倾城拐进巷子不见，这才收了回来。 他问到店里的掌柜。 “她来做什么？” 他可不认为倾城一个小丫头会喜欢什么古董。 掌柜的便将凤焱与倾城将这里当做联络站的事说了出来。 当初凤焱用到这里时，也只是交代，若宁白问到，才可说出。 掌柜也遵守了约定。 倾城能够得凤焱如此照料，宁白对倾城越发好奇。 “凤焱，九天，沐倾城……” 他盯着倾城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倾城找不到凤焱，便回了沐府。 范先生说得对，圣上指不定派人在背后监视着她，若非要事，她还是少出门的好。 “大小姐，不好了。”倾城刚进院子，张嬷嬷便冲了过来。 张嬷嬷一向淡然，能让她如此慌张的事，绝非小事。 倾城的心也紧张起来，忙道： “出什么事了？”她出府不过半日，出去之前还好好的。 张嬷嬷面色慌张，语气也有些不顺。她急切道： “小真将热汤洒到了二小姐身上，现在老夫人正要惩戒小真呢。” 她刚要出门去找倾城，人正好回来了。还好，现在去救小真还来得及。 倾城面色一顿，她绝不相信小真会故意将热汤洒向沐倾心，这其中有很大的可能是沐倾心的手笔。 “二妹妹情况怎么样？”倾城直接问道。 如果沐倾心无事，那么此事定然是沐倾心搞的鬼。 对此，张嬷嬷更是惶恐。 “大夫已经看过，说是胳膊算是毁了。” 沐相爷为此大发雷霆，如果不是沐老夫人说要审后知罪，小真当场就被打死了。 “毁了？”倾城大惊，按照她对沐倾心的了解。沐倾心做事万不会伤了自己，莫不是这件事真的是意外？ “大小姐，小真怕是保不住了。”张嬷嬷心有不舍，她和小真的性子挺合得来的，所以她也相信小真并非故意。但她相信，别人不信也是无用。 张嬷嬷的急切，倾城看在眼里，她急忙安慰道： “嬷嬷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您从头说来。” 她只有知道真相，才能够救出小真。 张嬷嬷点点头，稳定心思后娓娓道来。 原来，小真从厨房端了热汤正要给沐倾舞送去。谁知道，刚出了厨房的门，便遇到了沐倾心。沐倾心大概出言不逊，小真便将整锅汤都浇到了沐倾心身上。 幸好沐倾心用胳膊阻挡，才只烫伤了胳膊。 但此事想象便后怕，一个丫鬟居然敢对主子动粗，倾城明白张嬷嬷是对的，小真怕是保不住了。 倾城匆匆去了婉娇阁，沐倾心不知道怎样说动了沐相爷，竟然让她又搬回了这里住。 婉娇阁还是原来的模样，破败之处都已补修，与苏氏在时并无二般。 房间内唯有沐倾心躺在床上，秋月陪在一侧。听说沐相爷去和御医探讨病情了，看来倾城来的还挺是时候。 “大小姐，请大小姐给二小姐做主啊。” 秋月见到倾城，便“扑通”跪在地上，她面露悲伤，哭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她是真心要请倾城帮忙，令倾城也有些疑问。 秋月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若非此事与沐倾心无关，她不会如此。但也不好说，秋月跟在沐倾心身边许久。虽然倾城信任秋月，但也难保秋月为了自身利益佯装悲切。 倾城还未开口，躺在床上的沐倾心却起身道： “秋月快起来，小真曾是姐姐的丫鬟，我不想令姐姐为难。” 因为受伤的关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更显柔弱。温柔的语气也与先前完全不同。 沐倾心的改变，令倾城心中猛然警觉。 沐倾心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定然背后还有阴谋诡计。 沐倾心的胳膊上绑着纱布，里三层外三层看起来格外渗人。配合苍白的脸色，她看起来元气大伤。 倾城急忙走到床榻前，认真道： “二妹妹，你放心。无论是谁的丫鬟害你，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是她身为姐姐的承诺，也是作为沐家管家人应该做的。 沐倾心一改往日姿态，她柔柔道： “有姐姐这句话，妹妹就知足了。” 以前，沐倾心也是柔弱。但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如此。 但如今，她竟是在倾城面前也做起了伪装，令倾城不敢大意。 临走前，沐倾心也特意让倾城看到了她受伤的手臂。 663 因利而为 烫伤的手臂通红一片，豆大的水泡一颗颗似狰狞的怪物令人作呕。即便如此，沐倾心依旧不吭一声，坚强的模样与她柔弱的形象尤为不符。 “妹妹好好养伤，父亲请了最好的御医，定能够令妹妹痊愈。” 倾城只能安慰，但那些狰狞的伤口也让倾城明白，沐倾心这回是真的受伤了。 梨落院。 小真跪倒在地上，泪水浸满了脸颊，不断抽噎，似一只无助的小兽般趴在地上。她的身上有道道血痕，看起来已经收到责打。但沐老夫人处却没有处罚的影子，想来是在婉娇阁受到的责罚。 原本面色晦暗的小真，在看到倾城，目光顷刻便亮了起来。 倾城示意她不要多言，小真便乖乖不敢开口。 倾城上前行礼道： “祖母慈悲心肠，定不忍责罚，不如将此事交予孙女儿处理，孙女儿定给二妹妹一个交代。” 她很感谢沐老夫人以审问之名，带走小真。否则小真还指不定会被沐相爷折磨成什么模样？ 可审问的事，最好还是由她来做，因为只有她明白，什么是对小真最好的安排。 沐老夫人也正有此意，故此还没有审问。她坦言道： “嗯，这是沐府的家务事，本也该由你来处理。我知道小真是你的丫鬟，但此事万万不可包庇。” 最后的一句话，既是忠言也是警告。 “是，孙女儿明白。”倾城怎敢在沐老夫人以及沐相爷面前包庇小真？ 只怕她若是包庇，沐相爷第一个不放过她。 听到是由倾城审问自己，小真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二小姐很得宠，她一个可有可无的丫鬟，人微言轻。 可在大小姐手中，她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令小真不敢大意。 “小真，到底怎么回事，据实招来。”倾城当着沐老夫人的面开始审问。 “是，大小姐。” 通过小真的口，倾城知道了另一个“真相”。 沐倾舞一道冬天就不愿动弹，小真知道一个方子，与鸡肉炖煮，专治乏力之症。所以，她便到厨房熬了鸡汤，刚要端出，却遇到了沐倾心。 沐倾心辱骂沐倾舞，小真如何能忍？故此，争论了几句，沐倾心作势便要打小真。小真手里端着汤，根本无处躲闪，便将鸡汤放在面前，闭眼侧过脸去。 她心里想着，恐难逃一劫。 可谁想到，受伤的不是她，却是沐倾心。 鸡汤洒了一地，而沐倾心的胳膊却被烫伤。 小真吓得六神无主，丫鬟婆子都从厨房出来，可沐倾心却污蔑她动手打主子。 “大小姐，是二小姐自己撞过来的，我没有打她。我不过是个丫鬟，我怎么敢打二小姐呢？” 小真为自己辩解道。 她的性子如何，大小姐比谁都清楚。她做什么都安分守己，万不会打骂他人，更别说是打骂主子了。 倾城不动声色，她随口问道： “二小姐骂三小姐什么了？” “骂……”小真明显迟疑，她看向沐老夫人，似有担忧。 倾城亦看向沐老夫人，却见沐老夫人并不理会。她便坦言道： “你大胆说，此事我便能给你做主。” 有了倾城的话，小真也便知无不言。 “二小姐说三小姐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放肆！”小真的话音刚落，沐老夫人便厉声一声。 她目光不悦地盯着小真，似要将小真生吞活剥一般。 小真被吓得魂飞魄散，冲着沐老夫人叩首道： “老夫人饶命，此言并非奴婢说的，是二小姐……” 小真的话还未说完，沐老夫人便冲着外面道： “来呀，把沐倾心给我带过来。” 她便是要当面对质。 沐倾心来了，沐相爷便也回来。在没有争取到沐老夫人的帮助之前，倾城不敢大意。 倾城解释道： “祖母，二妹妹有重伤在身，不易走动。我看还是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请二妹妹过来吧。” 比起传言，倾城更相信小真的话。 只是如今，光她信还不行，她的让沐老夫人也相信。 虽然沐老夫人护短了些，但在沐府之中，她还算公平。 若沐倾心真在背后对沐倾舞无礼，沐老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 沐老夫人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倾城的行为。 倾城松了口气，继续问道： “小真，二小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可还有别的人听到？” 她在提醒小真，有证人比她自己言说更有益处。 小真顷刻领会其中含义，忙道： “有，厨房的人都听到了。只是大家都不敢出面，怕得罪了二小姐。” 她闷闷地低下头，咬着牙，不让委屈爆发。 “去将厨房的人都叫来。”倾城吩咐道。 她不怕沐倾心，她手下的人又凭什么惧怕？ 不多时，厨房里的人便来齐了。 大家齐刷刷地站了一排，恭敬行礼道： “奴婢参见老夫人，大小姐。” 沐府以前人数众多，厨房里的人也多。可自从倾城遣散了沐相爷的妾室之后，厨房的人员精简，如今不过两三十人罢了。 倾城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些人，她虽不都记得名字，但也知道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大家都知道大小姐是个厉害角色，此刻倾城的目光袭来，便一个个低下头，不敢直视。 倾城也不为难他们，只询问道： “二小姐和小真在厨房外争吵，你们可听到了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可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说话。 事情还真让小真说找了，没人敢得罪沐倾心。 倾城也不气恼，只淡淡道： “沐家需要说真话的人。” 言外之意，那些不说真话的人，便可以离开了。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展出。 “回大小姐，我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 “我也是。” 不过片刻，竟所有人都听到了。 果然，这些人没有利益是不会开口的。 人性之所以复杂，是因为没有与之相对应的资本。有了资本，人性也可以很简单。 “你们一个个，将听到了的内容都说出来。你先来说。”倾城指着一个婆子道。 她记得这个婆子，是门房的婆娘薛李氏。 薛李氏见自己被点了名，便急忙上前道： “小真不小心碰撞了二小姐，将滚烫的鸡汤洒到了二小姐身上。” 她的话，更是直接将小真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664 拖出去砍了 “你们谁还听到了不同的内容？”倾城继续问道。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倾城知道，人性其实可以很简单。 她也不逼问，只是幽幽道： “张妈的儿媳妇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所以回家伺候媳妇儿去了。张妈的位置空了出来，我想，谁能比你们更熟悉厨房，便想从大家之中挑选几人。但负责各个院子饮食安排的，需要一个明白人。” 张妈是厨房以前往各个院子报统计餐食的人，以往府中人口多，张妈的活也累些。但如今，府中只剩几位小姐和沐老夫人。沐相爷对吃食也没什么讲究，这个工作就轻松许多。 若不是张妈家有要事，这个位置还空不出来。 别看这个位置简单，但必须与各个院子打交道，谁想格外吃点什么，也会打赏些碎银，也算一个肥差。 大家还在思量，倾城怎么说了一段完全不相干的话。此时，却有一个婆子站了出来。 “大小姐，我听到了不同的话。” 婆子看起来也有四十左右，一张沟壑老年布满皱纹。 倾城对她有些印象，她们见过几次，她好像是府中复杂担水的婆子。至于叫什么，倾城却没了印象。 “你说。”倾城淡淡道 婆子坦言道： “是因为二小姐辱骂了三小姐几句，所以才引发的争执。但至于是谁先动的手，我在厨房里面，着实没有看到，只听到了二小姐一声尖叫。” 她的条理清晰，若不是倾城真的不认识此人，还以为是事先演练过的。 婆子说完，便恭敬地站在一侧，不曾多说一个字，也没有邀功之举。 虽然她站出来，的确有邀功的嫌疑。 “很好。”倾城点点头，对婆子很是满意。 大家这才想明白倾城的意思，可再想站出来，却为时已晚。 倾城却不这样觉得，她愿意给每一个机会。 “你们同意他的话吗？”倾城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先前婆子已经把话说完，即便他们在说，也没有什么机会。还会将沐倾心得罪，不如不说。 倾城随即道： “如果有问题，可以补充。” 她表明了自己的诚意，而这些人是否也该拿出他们的诚意？ 管理厨房的陈嬷嬷忽然站出来，面色恭敬道： “回大小姐，老奴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二小姐先辱骂的三小姐。小真素来沉静，想来应不会主动与二小姐动手才是。” 她不止说出了真相，还顺带提小真解释了起来。 倾城对陈嬷嬷莞尔一笑，心中暗道，不愧是沐府的老嬷嬷，察言观色的本事无人能及。 “你们呢？”倾城看向厨房众人，目光柔和中带着犀利。就如同她初次接管沐府在众人面前的神色一般。 大家都知道，沐府是大小姐在掌管。就连沐老夫人都将实权交出，他们再怕得罪二小姐，但也更怕得罪大小姐。 如今事情已经明朗，大小姐要给小真做主。他们若还执迷不悟，也活该被辞退。 “陈嬷嬷所言极是。” 众人异口同声。 倾城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朝着沐老夫人恭敬道： “祖母，事情已经明朗。” 她言尽于此，剩下的就是沐老夫人的作为。 沐老夫人摆摆手，让倾城靠边。她面对众人，面色已一片冰冷。 “二小姐骂了三小姐什么话？”她的语气就如同她的面色一般，透着寒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说一句。 二小姐说的那些话，他们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陈嬷嬷，你说。”沐老夫人点名道。 “这……”陈嬷嬷明显为难，她虽然府中老人，可毕竟是个奴才。陈嬷嬷对自己的位置很清楚，玩不敢在背后编排主子。 沐老夫人眸光一闪，不悦道： “难不成，你还怕她一个丫头？” 沐老夫人此言，真真将陈嬷嬷推入了悬崖之地。 身为沐府的厨房总管，她不去怕沐老夫人，却怕一个二小姐，其心可诛。 陈嬷嬷急忙跪下道： “老奴不敢，沐府之中自然以老夫人为尊。” 她是府里的老人，所以她也尤为明白沐老夫人的手段。 其实，大小姐和沐老夫人很像。表面看起来尤为温和，但杀人于无形。往往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陈嬷嬷暗恨自己看不清事实，竟然差点因小失大。 沐老夫人目光冷漠地看向众人，她声誉喃喃道： “我是老了，但是我不糊涂，你们谁都做了些什么，心中有数。沐府能留下你们，也能让你们离开。谁若是吃里扒外，别怪我不讲往日的情分。” 她的口气与轻柔瞬间变为厉色，一句句话，深刻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老夫人，赎罪。”大家齐齐跪了下来，沐府之中，沐老夫人的威严是毋庸置疑的。 沐相爷忽然闯了进来，当他看到满屋子跪了一地的奴才，竟然对沐老夫人道： “母亲，奴才们惹您生气，赶出去得了。” 他随意扫了一眼，当看到小真的身影，嗜血的目光便袭了过来。 小真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身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沐相爷温文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残暴的内心。 沐老夫人瞥了沐相爷一样，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沐老夫人淡淡道： “你来得正好，你也听听。” 沐相爷原本是为沐倾心之事而来，而今因为沐老夫人的话反倒只能坐下来，耐心听从。 沐老夫人瞥了眼陈嬷嬷，目光随意，却暗含深意。 陈嬷嬷如何不明，将道： “二小姐因对三小姐婚事不满，才对小真恶语相向。” 她看了眼沐老夫人，见沐老夫人就冷淡，惶恐道： “二小姐说，三小姐是……是野鸡，是贱人，是没有人要的贱婢。以为飞上枝头就可以变凤凰，她可以让三小姐嫁不了十二皇子。” “放肆！”沐相爷猛拍桌面，直接蹦了起来。 陈嬷嬷不敢言语，直直地扑到在地。 她知道今日之事难以解决，可在沐相爷和沐老夫人之间，她还是会选择后者。 “母亲，这帮奴才越来越无法无天，恶意陷害主子，死有余辜。来人，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665 真相就是胡言乱语 沐相爷怒喝一声，气势尽显。 然而，他只是声音比较大些，屋内、屋外，没有一个人听从他的命令。 沐相爷狠狠瞪着一旁的护卫，可护卫压根不看他一眼，完全无数。 这些护卫可都是倾城招来的人，如今倾城在这里，他们怎么会不听从倾城的吩咐，而是只听沐相爷的呢？ 再者说，沐老夫人还在这里。而根据沐老夫人的意思，她也不会随意打压下人。 沐相爷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他安排进来的人。沐相爷猛然发觉，他安排进来的人好像都进了他的院子伺候，压根没被安排到府中的其他地方。 他不禁看了倾城一眼，暗想，难道那些人被倾城发现了？ 可随即他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会，如果倾城知道，必定会上报给沐老夫人。以沐老夫人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而今，沐老夫人没有丝毫举措，那便代表她是不知道的。 沐相爷心思定了下来，却听到沐老夫人开口道： “沐相爷行事越发暴力了。” 沐老夫人的声音一向冰冷，沐相爷即便听惯了，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母亲，这帮下人不杀鸡儆猴，旁人也有样学样，连主子都敢打骂。” 他竭尽全力将罪责推到下人们身上，还顺势踢了小真一脚。小真没有防备，直接被踢到在地，伤口不小心与地面接触，小真顿时感到窒息一般的疼痛。 她面容纠缠在一起，可愣是忍着不发一言。 “沐相！”倾城怒喝一声，小真没有开口，但是她看到了。 沐相爷正愁没处发泄，眼见倾城主动站了出来，便斥责道： “倾城，正好你也在。听说这个丫头是从你府中出来的，亏我还觉得你谦逊有礼，你就这样教育奴才的！” 他似完全没有留意倾城刚才的怒喝，斥责的语气全是小真的种种。 倾城虽然心有怨气，但也明白沐相爷的教训她不得不从。尤其，是在沐老夫人面前。 “女儿知错。”倾城一改先前的愤怒，谦恭的模样完全展现女儿家的遵从一面。 沐相爷总算有了一件舒心事，但他要做的不是适可而止，却是变本加厉。 “知错？知错你就杀了这个奴才，替你二妹妹出气。” 他恶狠狠地指向小真，所言竟然要杀了小真给沐倾心出气？ 倾城不可思议地看着沐相爷，似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倾城气不过道： “女儿有错，小真何错之有？二妹妹想杀了小真，不知道她可否想杀了女儿，杀了三妹妹？”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陈嬷嬷已经将什么都交代，可是沐相爷偏偏有选择性的听取话语，将不利于沐倾心话全部屏蔽。 倾城一时间搞不懂，沐相爷究竟是宠爱沐倾心，还是在害她？ 以沐倾心这样的性子，即便日后嫁人，又能与夫家和谐相处吗？ “你。你二妹妹没有那样的心思。”沐相爷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辩驳之言。 倾城冷笑。 “有没有，你刚才没有听到吗？” 沐相爷年纪轻轻，应该不会耳聋了吧。 “你……”沐相爷顿时气恼。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在外，他是沐相。在内，他是一家之主。 即便倾城有什么过人之处，她也不能这样与他说话。这是沐相爷的底线。 倾城明白，她占着一个小辈的理亏，自然不敢与沐相爷辩驳。她只是提醒道： “女儿不敢顶撞您，只是也请您看清事实真相。” 不过一句提醒的话，沐相爷却是当即大怒。 “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一个奴才竟然敢打主子，把主子打得遍体鳞伤，自己却跑到这里藏起来。” 他恶狠狠地瞪着小真，似要将小真生吞活剥一般。 若不是倾城挡在小真面前，他怕是能直接再踹小真几脚。 向来以“温文儒雅”而著称的沐相爷，其背后也有这样嚣张跋扈的时候。 倾城不屑，什么温文尔雅，不过是迷惑世人的表象罢了。真正的沐相爷，其心恐怕比沐老夫人更要险恶。最怕的不是恶人，而是伪装良善的恶人，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他的奸计，防不胜防。 沐相爷颠倒黑白的工夫，倾城还是第一次领教。小真哪里把沐倾心打得遍体鳞伤，而且，小真也没有藏起来。 倾城没有与沐相爷辩解，而是直接跪倒在沐老夫人面前，坦言道： “祖母，恳请祖母收了我这管家的头衔，事实当前，我亦无法与父亲争辩。” 她空有管家权，事实摆在眼前，她因为孝道，却辩驳不得。长此以往，这个“管家”还有什么意义。 “你……”沐相爷大概也没有想到，倾城竟会选择逼迫。他怒火袭来，不管不顾，眼看着巴掌就要挥起。 “沐相。”沐老夫人大喝一声，目光紧盯着沐相爷，原本冷漠的目光，也渲染了一份愠色。 “母亲。”沐老夫人当前，哪怕无知如沐相，此刻也没了气焰。他辩解道：“这孩子太刁钻，甚至连亲妹妹都不放过。我不教训她，妄为人父。” 今日的沐相爷大概是见到沐倾心受伤，他比往日更加坚韧，也更加疯狂。 若是以前，沐老夫人如此，他怕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今却头脑清晰，句句分明。 倾城看得明白，不由暗想，受制于人的沐相爷，难道仅仅是一个傀儡吗？ 别的不说，单说那偌大的“地下城”由他掌控，他又怎么会是平庸之辈？ 沐老夫人怒气不减，她的权威毋庸置疑。但是，她却发现，沐相爷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她呵斥道： “你的确妄为人父。但你该教训的人现今躺在‘落樱苑’！” 倾城成功的将沐老夫人拉到了自己一边，沐老夫人现在已经认定，一切都是沐倾心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真正的伤口，只会让戏更加精彩。 沐倾心小小年纪居然有此作为，令沐老夫人感到胆寒。 “母亲，我……”沐相爷还想要辩解一番，自己宠爱的女儿受了伤，身为人父，他即便害怕，也要努力争取。 “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和三小姐打起来了。” 一个丫鬟闯了进来，声音急促道。 “什么。”沐相爷一顿，顷刻推开丫鬟就跑了出去。 666 三小姐是冤枉的 “祖母……”倾城看向沐老夫人，沐倾舞向来冰冷，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她怎么会和沐倾心打起来？ 不过，倾城更担心沐倾舞不是沐倾心的对手。 沐老夫人正是气愤，眼见沐相爷连话都不与她讲明一句，便弃她而去。当下愤怒尽显。 “走，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沐老夫人一声令下，倾城急忙上前搀扶。 有沐老夫人在，许多事也都不是个事儿。 “混账东西！” 倾城和沐老夫人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房内怒喝一声，房门猛地传来一声巨响，而后就不见沐倾舞声音。 “三妹妹。”倾城急忙打开房门，却看到沐倾舞已经瘫倒在门口。她的左右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而刚才的那声巨响，乃是沐相爷将沐倾舞扔到门上所致。 再看沐倾心，正一脸惊恐地侧卧在踏上。 同时女儿，命运却大不相同。 倾城对沐倾舞只有怜惜，她晃了晃沐倾舞的肩膀。 “大姐……”沐倾舞用微弱的气息轻声呢喃，而后便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沐相爷还要动粗，他从房中找了个趁手的鸡毛掸子，眼见就要袭来。 “父亲想打死她吗？”倾城打在沐倾舞身前，目光怒视沐相爷。 床榻上的沐倾心依旧一副惊恐模样，似乎被吓着了。 倾城没空理会她，现在制止沐相爷才是主要的。 沐相爷终还是顾忌倾城的，他大喝道： “你给我让开，这个不孝女，居然敢责打亲姐。” 可倾城毫不相让，令沐相爷进退两难。 此时，沐老夫人也进了屋。见到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厉声道： “沐相，莫不是你连我都要打！” 她的目光已满是愤怒，能够将沐老夫人惹到如此地步，可见她是真的愤怒了。 沐相爷碍于沐老夫人在场，只有将举起的胳膊又放了下来。 “母亲，不，不是……”面对沐老夫人，自小养成的习惯又显现出来。 沐老夫人瞥了沐倾舞一眼，看都不看沐相爷一眼，询问在沐倾心旁边伺候的秋月道： “倾心怎么样了？” 秋月早已吓破了胆，她还以为沐府之中，沐相爷是唯一温柔的人。却不想，温柔之下隐藏着强大的暴力倾向，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沐相爷发问，她便慌张道： “御医说，二小姐受到了惊吓。”这是御医的诊治结果，并非她信口雌黄。 沐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 “惊吓？三小姐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可有他人？” 以目前的情形，沐倾心是否受到惊吓她不知道，但最有可能受到惊吓的人明明是沐倾舞。 秋月惶恐地看了倾城一眼，随即道： “有，有小汝。” 沐倾舞来看望沐倾心，原本小汝是要留在外面的，还是她提醒小汝最好不要让两位小姐单独在一起。 秋月是被沐倾心赶出来的，可小汝进去的时候却正好赶上了事件进行。 小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四散，衣着也有几处破损。看来，刚才的打骂，她也跟着经历了。 小汝哭诉道： “老夫人，三小姐是冤枉的，三小姐连碰都没碰一下二小姐，怎么会受到惊吓呢？” 她家小姐太委屈，明明是来示好的，可二小姐欺人太甚，居然要让三小姐伺候她。 沐相爷气恼道： “你的意思是，二小姐胡乱编排。连秋月、御医也跟着伪造证据？” 他的话是小汝所不能承受的，可是，他也低估的小汝的忠心。 “老夫人，二小姐让三小姐伺候她，三小姐遵从了。可是，二小姐去故意将茶盏摔破，碎片割伤了三小姐的脸。三小姐没有开口，二小姐却惊呼不止。恰逢老爷来了，老爷便以为是三小姐欺负了二小姐，不由分说将三小姐往墙上踹，还请老夫人给二小姐做主啊。” 小汝声泪俱下，控诉沐倾心与沐相爷的种种。 沐相爷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碍于沐老夫人发怒，此刻再不敢上前。 沐倾心依旧一副痴傻模样，倒真应了那句“受了惊吓”。 若情非得已，一个丫鬟万不会如此得罪主子。更何况，小汝得罪的还是沐倾心和沐相爷。 从情理来讲，倾城更倾向于小真的解释。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境地，沐老夫人想要处置沐相爷，却碍于在孩子面前，无力施展。 至于沐倾心……沐老夫人本可以处置，但中间来了一个沐倾舞。虽有小汝证言，但小汝是沐倾舞的丫鬟。听听还好，但以此为证，却略显不足。沐倾心又变成这副痴傻模样，令沐老夫人无从下手。 张嬷嬷走近倾城，附耳说了几句，倾城眉心顷刻舒展，冲着张嬷嬷点了点头。 随后，张御医走了进来。 “张大人，烦劳您给妹妹看看伤势。”倾城福身行礼，面色一派恭敬。 “沐大小姐不必客气，此乃老夫职责所在。”张御医也很是客气，言行举止很是礼貌。 张御医是沐老夫人最为信赖的人，平时有个头疼脑热也喜欢找张御医前来诊治。 所以，倾城在得知沐倾心受伤后，便让张嬷嬷请张御医前来。 无论沐倾心怎样，总得请个信得过的御医来诊治。 沐老夫人一愣，看向倾城微微点点头。 沐相爷有些吃惊，急忙迎了上来。 “张御医，您怎么来了？”他非常明白张御医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地位。 张御医乃太医院院使，掌管太医院，轻易请不的。 张御医淡然一笑，轻轻道： “大小姐有心，知道二小姐有事，便请下官来给二小姐请脉。” 张御医此言，又让沐相爷一顿。 张御医如今连沐老夫人都无要事请不得，倾城又是凭借什么做邀请的呢？ 其实，倾城做邀请的手段很简单。 她只是拿了凤凝给她的宫牌，再加上沐府的情分，张御医就这么来了。 沐相爷不解张御医为何会来，但既然张御医已有定夺，他也只能道： “有劳张御医。” “沐相，客气。” 张御医这才给沐倾心把脉。 原本面色迷茫的沐倾心，在张御医到来后，居然情况有所好转。 她也知道行礼请安，她能很好地说出她的症状。 倾城不觉疑问，沐倾心难道就不怕前功尽弃吗？ 但她随即一想便明白了。 667 恐会断了子嗣 张御医是宫里的人，凭借沐倾心的心高气傲，自然不会让外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尤其是宫里出来的人。 张御医把脉之后，幽幽道： “二小姐身体很好，区区皮外伤几日便可痊愈。只是这疤痕……” 他没有说下去，但大家已经明了。 因为先前的御医已经告知过了。 沐相爷拱手行礼。 “我愿倾其所有，只求您救救倾心。她还小，她不能有事。” 沐相爷满口满眼都是做父亲的慈爱，他却忘记了，他的另一个女儿还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张御医叹了口气。 “哎，下官只能竭尽所能，至于能不能痊愈还得看天意。”御医并非天神，做不到万无一失。他也不过是实话实说，只求沐相爷能够理解。 “当然，当然。” 沐相爷如何不理解。 先前的御医更是说沐倾心的胳膊再无复原可能，在张御医这里，最起码还有希望。 “张御医，您也看看三妹妹这张脸吧。”倾城声音平行，却也让所有人调转了目光。 张御医先前看向沐倾舞，当下脸色一暗。 “这是谁弄的？” 作为御医，本不该过多参与别府的家务事。可在张御医心中，他是将沐家当作亲人看待的。况且，现在沐倾舞的脸色很不好。她的脸颊已经肿胀，早已看不出昔日模样。左脸更留着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这些，仅仅是表面上的伤痕。 张御医以前是见过沐倾舞的，清清丽丽那么一个小姑娘，虽然冷漠了点，但人很好。 可是如今，他都不敢相认了。 是谁？ 还是能谁？ 倾城冷笑。 沐相爷的脸色很不好，因为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是，是我不小心挂到了。”关键时刻，今日是沐倾舞给他做了掩饰。 沐相爷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沐倾舞给人的感染很冷淡，哪怕是对他这个父亲，也不曾有过半分亲昵举动。 如今，她这番有意作为，令沐相爷的心里有些难过。 张御医没有再问，他为给沐倾舞把过脉，有清理好她的伤口。看起来应该没有大碍。 然而，张御医却对沐相爷道： “沐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若只是寻常事直说便好，可如今刚刚诊治完沐倾舞，张御医便要借一步说话，这令大家的心也揪了起来。 倾城看向沐老夫人，沐老夫人对她点点头。倾城便跟在沐相爷身后，也出去了。 张御医看到四下无人，这才转过身，一脸郑重道： “沐相爷，大小姐，三小姐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这……这怎么可能？”事已至此，沐相爷才感到害怕。 沐倾舞是圣上钦点的皇子妃，如今在家受到伤害，还是因为他这个父亲…… 沐相爷都不敢想象，如果让圣上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会是怎样？ 他明明记得，自己下手的力度不重，也就腿上有些不知轻重。沐倾舞怎么会毁了呢？ 张御医解释道： “最狠的不是右脸的肿胀，而是左脸那道不起眼的小伤口。” 倾城和沐相爷的目光一起袭来，按照平常的理解，不应该是小伤口有问题。 那道伤口，是沐倾心打翻茶盏，不小心碰到沐倾舞的。 张御医见到二人面色沉重，便直言道： “伤口倒是其次，伤口里面含有一味红花。” “红花？”沐相爷不解，他一介文人，不识半点医术。 倾城倒是有所耳闻，但不知道红花与伤口有什么关系？ 这要换了常人，也不会以为什么。但张御医毕竟医术了得，经验丰富。虽然毒物隐藏很深，但却被他抓住了把柄。他直言不讳道： “红花是活血祛淤之药，可若用在伤口上却是致命的毒药。三小姐的伤口染了红花，按理说处理干净也没有问题。可是，下官早年间游历各方。知道西域有一味红花，入药后疗效显著。即便时候补救，也为时已晚。红花是根据三小姐的血液传播出去，早已融入血液之中。若不是下官看到三小姐脸颊有些许粉末状物，还不能保证此事重大。” 沐相爷的身形顿了顿，在他来之前，屋子里只有沐倾舞和沐倾心。 要说这是谁下的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倾城未免沐相爷分不清轻重，索性直接寻道： “张大人的意思是，三妹妹中的红花便是从西域而来的红花。” “正是。”张御医点点头，他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下官开些暖宫的药作为辅助，三小姐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地，避免受到寒伤。” 张御医不禁庆幸，幸好是他来了，若换了别人，三小姐的病情指不定就给耽误了过去。 “这又是何故？”倾城不解，脸毁了，为什么要避免受到伤寒？ 这便是张御医第二件要说的事。 “花红药性霸道，于女子是损阴之物。此红花又融入了三小姐的血液，若治疗不当，恐……” 说到最后，他竟不忍说出。 “张御医还请直言。”沐相爷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出言恳求。 他到现在才意识到，沐倾舞是未来的皇子妃，她的好坏，直接影响沐府的好坏。 若沐倾舞有什么灾病，那么整个沐府都会受到牵连。 “恐会断了子嗣。”张御医沉声道。 轰…… 沐相爷的大脑顷刻爆照，他自然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沐倾舞是皇子妃啊，她是要嫁进皇家的。 虽然十二皇子戴罪之身，但圣上也不会让他没有子嗣的。 毁容其次，无子嗣事大。 倾城也身形一顿，想不到沐倾舞居然中了这种招，她该如何面对死去的白氏？ 张御医自然知道沐倾舞赐婚十二皇子的事，攸关沐家生死，张御医不敢大意。他急忙表达内心道： “沐家对下官有恩，下官必定不会说出此事。只要三小姐好好调养，最差也不过这个结果。三小姐说，她的伤口乃是不小心触碰，但我看未必。如此恶毒之人隐藏在沐府，还望沐相早做思量。” 沐家有如此险恶之人，令张御医也感到吃惊。 沐相爷面色一沉，却还是幽幽道： “多谢提醒。” 论起来，他还得感谢张御医。若非如此，沐倾舞他日嫁入皇家，岂不是更令沐家蒙羞？ 668 与我斗？ 倾城随即道： “三妹妹下午出去了一趟，许是那时染上的吧。我定会开导三妹妹，让她说出究竟何人与我沐家为敌。” 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总归有了一个解释。 张御医也只当她这说的是真话，他对将沐家当作亲人，可沐家的人他着实插手不得。 倾城安然道： “张大人，还请您给两位妹妹开些方子吧。” 随即，她叫来小厮，给张御医笔墨伺候。 “大小姐客气。”张御医总的来说还是很喜欢倾城，又因倾城与安宁公主难得的缘分，令张御医不敢大意。 张御医离开之后，沐相爷居然开口道： “这件事，不要对你祖母言说。” 他在要求倾城，不许告诉沐老夫人，沐倾舞被下毒的事。 倾城沉默不言，沐相爷想让她怎么做，那她就怎么做，这样岂不是太便宜沐相爷了？ 沐相爷随即道： “小真，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不会插手。” 有付出才会有收获，他要保护沐倾心，最起码现在她还不能有事。 倾城依旧沉默，小真根本没有错，就算沐相爷插手，又能耐她何故？ 沐相爷也料想倾城不会善罢甘休，索性放手道： “以后在府中，我会给你足够多的权限，你可以自由出入沐府。” 倾城冷笑，自从她管家以来，她出入沐府，还需要向谁报备吗？ 她的目光淡然，似完全不在意沐相爷的说辞，却又不肯开口说一句话答应。 沐相爷也想到了，倾城的本事可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可他悲哀的发现，纵然他思及所有，却想不到该用什么打动倾城。 他的这个女儿，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沐相爷咬咬牙，最终道： “我会告诉你，沐家的秘密。” 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今，他会把这个秘密传给倾城。 这是他的承诺，亦是沐家人的坚守。 倾城虽不知道沐家的秘密是什么，但想来应与“地下城”有关。 沐老夫人虽掌管沐府多年，但也不曾接触沐家最为核心的部分。 最起码，“地下城”是由沐相爷所掌控。 倾城不怕沐相爷出尔反尔，沐相爷最好面子，他怎么会在女儿面前失了颜面呢？ 倾城莞尔一笑，语气不满道： “父亲何出此言，女儿自以父亲为尊，父亲说什么，女儿便听到什么。” 如今，她又什么都听沐相爷的了。 沐相爷差点骂出粗话，最终又忍了下来。 回到房中，沐倾舞还在房内。沐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沐倾心不知怎么竟然从床上下来，与沐倾舞一左一右，分站在沐老夫人两侧。 两个人脸色暗暗的，看起来好像已经受过训诫。 沐倾舞看到倾城，目光便变得焦急。 倾城对着小汝吩咐道： “小汝，扶三小姐回房休息。从今日起不可下床走动，都好生伺候着。” “是，大小姐。”小汝喜极而泣，终于有个人站出来为三小姐说话了。 小汝搀扶起沐倾舞，可她自己身上也有伤，主仆俩看起来狼狈至极。 倾城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婆子，婆子会意地搀扶起沐倾舞。另一个婆子也前去搀扶小汝。 “大姐。”沐倾舞路过倾城处时，不觉停下了脚步。 倾城压低声音，安慰道： “没事，张御医是让我们出去说沐倾心的情况。” 她怕沐倾舞多心，便随意想了个理由。 沐倾舞点点头，但面色依旧阴沉。 倾城放大声音道： “小汝，小真马上就会回去，有什么需要同我讲。” 她明白，这才是沐倾舞真正想要知道的事。 小真。 她来看望沐倾心，是为了给小真求情的。否则，她没必要冒着被沐倾心伤害的危险来到这里。 而今，沐老夫人、沐相爷都同意放过小真，那么她就顺应民意，将小真还给沐倾舞，也了却她一桩心事。 “谢谢姐姐。”一直忍住没哭的沐倾舞，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流出来眼泪。 谁说她冷漠如冰，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但面对她多爱的人时，再多的感情也都会尽数爆发。 小汝和沐倾舞走了，但余下的人还在。 “张御医说什么了？”沐老夫人盯着倾城，语气淡淡。 她知道，张御医不会无缘无故把人叫出去。她会派倾城跟从，也不过是想让倾城做她的眼睛和耳朵，听听看看张御医说了些什么。 倾城看了看沐相爷，目光坚定道： “三妹妹这张脸怕是毁了。” 这是张御医原话。 “混账！”沐老夫人目光直指沐相爷，语气再次愤怒起来。 沐相爷急忙求饶。 “母亲，我，我也是一时糊涂。” 他当时看到沐倾舞欺负沐倾心，想也不想就挥上了巴掌。 他如今想来，也觉得后怕。 但令沐倾舞毁容的不是他的巴掌，却是她与沐倾心间的小意外。 沐相爷不信这是意外，可他亦不敢相信，这是故意而为。 沐倾心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如果可以，他愿意将所有都给她。可是……希望她不会令他失望。 代沐倾心受过，沐相爷心甘情愿。 “一时糊涂，你打的可是未来的皇子妃！”沐老夫人恶狠狠地盯着沐相爷，愤怒的脸上写满悲愤。 沐家出了一个皇子妃，乃至未来的王妃。 沐相爷不好好呵护，为了一个庶女，连嫡女都打。幸亏苏氏没了，苏氏若在，沐家必不安宁。 沐老夫人目光袭来地看向沐倾心，沐倾心无端打了一个冷颤。 木相信不知沐老夫人心思，但沐相爷无比清楚。 他不顾尊严，当着孩子的面，直直跪在沐老夫人面前。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急忙认错，恨不得将沐老夫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沐老夫人的注意力的确被吸引，她看着自己一手长大的儿子，此刻却有了掐死他的冲动。 曾经有多少次在生命边缘之际，沐老夫人都忍住了这个念头。但是如今，她不想再忍。 她忍来的结果不是母慈子孝，而是儿子在背后有预谋的算计自己的母亲。 想到此处，沐老夫人的后背便冒了一层寒冷。 她百般呵护的人，居然如此待她。 她何苦给他留什么面子？ “沐相，有了一点点能耐，便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此作为，沐家必败！” 669 炉火纯青的我见犹怜 沐老夫人无所顾忌，直言不讳点明沐家的未来。沐家不是败在她手上，而是败在沐相爷手中。 “母亲，我……”沐相爷急于解释，可偏偏解释不得。 沐老夫人指着沐相爷和沐倾心，怒气冲冲道： “什么样的爹，什么样的女儿，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些年，她看得还不够明白吗？ 她朝着沐相爷呵斥道： “沐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干些什么。沐府，还轮不到你来说算。” 她话音刚落，随即道： “倾城。” “是，祖母。”倾城还在想沐相爷究竟做什么事，会惹得沐老夫人如此大动肝火？冷不丁听到了她的名字，便急忙上前。 沐老夫人吩咐道： “沐倾心从即日起搬出‘婉娇阁’，去偏房与丫鬟们同住。”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们家一个小小的庶女。 倾城略有迟疑，瞥见沐老夫人面色不善，才答应了下来。 “是。” 总归是惩戒沐倾心，她正愁找不到机会。 “母……”沐相爷刚要求饶，瞥见沐老夫人的目光后，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沐倾心更是被吓得已经没了反应。 沐老夫人沉声道： “沐相，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若想跟我斗，我随时奉陪。” 这次，她是认真的。 如果沐相爷想要反抗，那么她势必要斗个鱼死网破。 这一刻，他们仿佛已不是母子，而是战场争斗的将士。 沐相爷连连摆手摇头，目光惶恐道： “母亲，我不敢，我不敢啊。” 他将所有的姿态放低，再没有先前跋扈模样。 他明白，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沐老夫人给了，他拿什么和沐老夫人斗？ 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他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让他去改变，他怎么能做得到？ 沐相爷心中悲愤，只差声泪俱下。 沐老夫人冷冷斜睨他，态度越发不屑。 “不敢？哼。”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吩咐道： “倾城，看着她收拾东西。不属于她的，一件也不许带走。” “是，祖母。”倾城虽然答应了，但却也十分为难。 这里有什么东西不属于沐倾心？ 这里的一切都是沐相爷当年买来讨好苏氏之用，难不成苏氏的东西就不是沐倾心的了？ 但无论沐老夫人指向为何，她都需要去维护。 沐老夫人看着沐相爷就来气，索性眼不见为净，吩咐后便离开了。 沐老夫人走后，沐倾心的真面目便也露出了出来。 “父亲，我不要去偏房。”她大声抗议道。 尖锐的嗓音，中气十足的模样，哪有办法刚才的迷茫样子。 倾城了然于心，却不懂声色。 沐相爷叹了口气。 “去吧，总归也是一个落脚的地步。” 沐老夫人的举动，他能做些什么？ 况且，沐老夫人此言之前便道，沐相爷若是要和她斗，她奉陪到底。 这便是沐老夫人镇压的第一条举措，惩戒沐倾心，看沐相爷反应如果。 如果沐相爷因为沐倾心而与她为敌，那么倒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爹！”沐倾心不依不饶，势必不要住在偏房。 “爹再想想办法，别着急，别着急。”沐老夫人劝慰着，却径直离开了。 沐相爷如今没空理会沐倾心，他在思量沐老夫人的话语究竟为何？ 难道说，沐老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这一认知令沐相爷大惊失色，自然也就顾不得沐倾心了。 “爹怎么就这么走了？”沐倾心看着沐相爷的背影，还觉得不可思议。 她以为，沐相爷至少要安慰她一下的。 “秋月，收拾东西。”倾城终于发话，却是对秋月而言。 秋月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收拾了几件沐倾心的衣物。 “大姐姐，救我。”沐倾心也终于想起，倾城还可以救她。 倾城看了沐倾心的举动，只觉得厌恶。 如今的沐倾心，与曾经那个叱咤后宫的沐倾心，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她连折磨的心思都没有了。 “知道祖母为什么让你去偏房吗？”倾城幽幽问道。 沐倾心却摇摇头，面色一片无辜。 倾城不由佩服，即便今日的沐倾心不及前世，但这套无辜的本事，却已经练到炉火纯青。 连她一个女孩看了都觉得怜惜，更何况那些素来心疼美人儿的男人呢？ 可惜了，她装可怜的对象是倾城。 “苦肉计很疼吧？”倾城毫无歉意地戳穿了沐倾心的诡计。 沐倾心摇摇头，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不解道： “大姐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的模样，仿佛下一刻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但她的本事，硬是让眼泪流不下来。保持着我见犹怜的姿态，怎能不令人折服？ 倾城没心思和沐倾心使这些小计谋，她坦言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看到了你和小真整个事件的经过。” 沐倾心面色一顿，但随即道： “大姐姐，必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她目光坚定，好像已经知道是谁在陷害她一般。 倾城问道： “沐相责打小真的时候，你有拦着吗？” 沐倾心不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陷害她，与她无关吗？ 那么她就说点与沐倾心有关的事，来试试她的反应好了。 “我，我伤势严重，那时候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沐倾心给自己找好借口，又忽而悲切道：“大姐姐，小真是从你房中出来的，我怎么敢陷害她？” 她反其道而行之，以小真与倾城的关系作为依托，顺势衬托出她的姐妹情深。 “是啊，你怎么敢对她如此？”倾城喃喃道：“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小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陷害她之前，有想过她的处境吗？” 沐倾心根本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才会对小真那样。 一举两得，既打压了沐倾舞，又让她受训。如此，倾城倒看到了一些昔年沐贵妃的影子。 然而，现实却是，沐倾心哭闹着摇头道： “大姐姐，我没有，我没有。” 她的姿态，还和以前并无二般，令倾城生不起什么兴趣。 “秋月，收拾好了没有？”她随口问道。 “收，收拾好了。”秋月还有些惶恐，她总觉得大小姐变得不一样了。 比以前更厉害，更令人惶恐。 670 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 倾城也便吩咐道： “扶着二小姐离开这里。” 秋月不敢违背倾城的命令，即便沐倾心着实难缠，她亦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我不走，这里我娘住的地方，我才不去偏房。”沐倾心根本不给任何人面前，执拗的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她也不再柔弱，双手死死地缠住床头架子，任凭秋月如何拉扯，也不松手。 倾城淡淡看着沐倾心，这样幼稚的举动，令她都没了折磨的心思。 她冲秋月摆摆手，秋月会意地退到一旁。 沐倾心还不松手，仿佛生怕秋月会趁机袭击她一般。 倾城站在原地，淡淡看着她。她目光柔和道： “二妹妹，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去偏房。”她的声音清清淡淡，没有什么过重的命令。 沐倾心不解地看着倾城，一双杏眼里写满了无辜。 倾城莞尔一笑，露出慈爱的模样，开解道： “沐相刚才有句话说得好，偏房再差，那也是个落脚的地方。” 沐倾心依旧不解，目光更显迷茫。倾城既不想与她争辩，索性坦言道： “二妹妹做了这等事，沐府怎么敢留你。”辱骂亲妹，陷害下人，甚至不惜下毒。如此这般，哪里是一个小姑娘会做的事。 前世，有苏氏在。顺带也会给沐倾心遮掩一些。 如今苏氏不在，她的险恶性子便露了出来。 “大姐姐，我是冤枉的，姐姐，救我。”沐倾心松开双手，扑到在倾城面前。言语中全是惊恐，唯有倾城能够解救。 倾城瞥了她一眼，语气幽幽道： “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虽然，婆子们的话已经足够证明沐倾心的心思，但总要她自己说出，才更显真实。 沐倾心刚开始还想要隐瞒，但想到沐老夫人的眼神，沐相爷对她的不理不会，此刻她全然将倾城当做了救命稻草。当下羞愧道： “我，是我看不惯三妹妹有了皇家撑腰的那副嚣张模样，故此才出言嘲讽了几句。不小心打翻了热汤，这才烫伤了自己。” 说什么沐倾舞的嚣张模样？ 倾城倒觉得沐倾心比沐倾舞更要嚣张。 但眼下有沐相爷护着，沐老夫人又下了命令，她也动不得沐倾心。 倾城弯下身，看着想吃狗一般祈求的沐倾心，目光一转，幽幽道： “想要我救你？” 沐倾心急忙点头，状如捣蒜。 倾城的手指划向她光洁的脸颊，嫩如凝脂，白如学。 她的指尖微微触碰，令沐倾心身形一顿。 坚硬的指甲与新嫩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沐倾心只感到指甲划过的地方微微疼痛。但她不敢有丝毫反抗，任由倾城的指甲在她的脸颊划过。 倾城的手指不觉划到她左脸下侧，这个位置，与沐倾舞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地上的瓷片已经被收拾妥当，上面自然查不到什么。 唯有的可能便是沐倾心也曾这般划过沐倾舞的脸颊，甚至将红花粉末嵌入她的皮肤。指甲是最好的隐藏位置，神不知鬼不觉。 倾城真想划破沐倾心的脸颊，不知道沐倾心会如此，沐相爷又是否会像放过沐倾心一般，放过她？ 沐倾心早已被倾城的目光吓得面露惶恐，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似被吓破了胆。 这样弱小的沐倾心……倾城心思微动，将手指远离了她的脸颊。 “以后做事之前动动脑子，想一想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什么事是不能招惹的。” 倾城不屑对沐倾心动手，她欠沐倾舞的，要沐倾舞自己讨回来。 况且，经过这件事，即便是沐相爷，对沐倾心也不会似先前一般疼爱。 女儿固然可爱，但若有一位蛇蝎心肠的女儿，沐相爷也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 沐倾心急忙点头。 “妹妹谨遵姐姐教诲，还请姐姐救我。” 倾城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此刻倾城无论说什么，沐倾心都势必遵从。 可惜，她的想法不是倾城所想。 倾城见沐倾心已彻底屈服，心中不由冷笑。 沐倾心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其实，若不是沐相爷宠着她，她在沐府又如何活得下去 经过此事，沐相爷虽可以放过她这次，但不会有下一次。 沐倾心以为自己找了一个好靠山，但这个靠山却觉得表面那样简单。 倾城劝慰道： “祖母正在气头上，此刻你违背她的心意，便是与她作对。你不去偏房，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 她已经将事情挑明，剩下的就看沐倾心自己的思量了。 沐倾心虽然稚嫩，但也明白是非黑白。她知道，沐老夫人应是已经知道了她陷害小真的事。如今，又有了沐倾舞被毁容，怎么会放过她。 她也明白，倾城说的是对的。在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根据沐老夫人的安排，去偏房，总归也是个去世。沐相爷不会不管她的。 “多谢姐姐教诲，妹妹明白了。”沐倾心站起身，目光已不似先前一般无辜。 “秋月，我们走。”她也不用倾城催促，竟主动离开。 她的背影带着孤傲，即便她去了偏房，依旧改变不了她是沐府的二小姐。 “大小姐，咱们用不用派人跟着？”张嬷嬷凑了过来，询问倾城。 倾城看着沐倾心远去的方向，摇头道： “不用。” 而后又道： “去三妹妹那里。” 梨落苑。 生了一肚子闷气的沐老夫人正面色不善地端坐在床榻上。她心中在思量些什么，目光越发晦暗。 孙嬷嬷伺候在一旁，不禁说道： “老夫人，您心急了。刚才那些话，您不该说的。” 沐相爷这些年对沐老夫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沐相爷文弱了些，但毕竟还遵循一个“孝道”，与沐老夫人也算母慈子孝。 沐老夫人的脾气顷刻爆发。 “我不说行吗，居然都欺负到我头顶上了。”她猛地拍向桌子，巨大的声响代表了她此刻的愤怒。 孙嬷嬷看着沐老夫人，还想做些劝说，可看到沐老夫人这副模样，最终只能无奈叹息。 671 一张脸换一条命 “落樱苑”内，因为沐倾舞的身份，这里比起之前倒显得繁荣了许多。 倾城给她陪了几个小厮，丫鬟也按照嫡女规格来办，这里总算有点嫡女院落的模样。 沐倾舞听话地倚在床头，不敢下地走动。屋子里炉火很旺，暖洋洋一片。 见到倾城前来，她便想着下床。 “别起身，快躺下。” 倾城急忙迎上前，按住沐倾舞不说，还拿棉被将她包裹起来。 沐倾舞何曾受过如此待遇？ 当下便要挣扎。 “别动。”倾城语气带着几分愠色，沐倾舞只好一动不动。 眼见着倾城拿了床棉被盖在她身上，又命小汝又搬了几条。一直把她裹成了一只蚕蛹，这才罢休。 “大姐姐，我……” 沐倾舞有些迷茫，刚要询问，倾城却道： “你好生休养着，以后不管谁来，你也无须下床。”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法子可以抑制毒物的行程，她可不能让沐倾舞没有轻重。 沐倾舞只是不解，还想询问。 此刻，小真却端着药走了进来。 “三小姐，药来了。” 小汝跟在她身后，似要做什么，却在听到小真的话后，忽然变得乖巧起来。 药是张御医开的，可以缓解沐倾舞体内的寒气。 沐倾舞喝过药，出了一身汗，想要钻出棉被，却在接触到倾城严厉的目光后，顿时歇了心思。 小真直直地跪了下来。 “小真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她非常明白，先前若不是倾城出现，哪怕她说再多也是无用的。倾城救了她，救了三小姐。 小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从脸上看不出什么伤势如何，倾城不由问道： “看大夫了吗？” 沐相爷的那几脚力度可不轻，小真得罪了沐倾心，他巴不得小真去死，下手又怎么会温柔？ 小真点点头，忙道： “大夫说没事，奴婢皮糙肉厚还可以继续伺候三小姐。” 她的姿态从容，脸上带着笑意，颇有些天真无邪的模样。 小汝却目光焦急，似有什么话要说。 倾城轻瞥了眼小汝，幽幽道： “小汝，你说。” 听到倾城的话，小真目光顷刻幽暗。她面露不安地看向小汝，两个人间似有莫名的默契。 小汝没有理会小真如何，她急忙上前回禀道： “哪里没事，大夫说小真恐会落病根。如今是伤了肝肺，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休养。” 小汝对小真全是不舍，先前她让小真去休息，小真却非要给三小姐送药。 想想小真小小年纪就要落下病根，小汝心里就觉得委屈。 她们做丫鬟的不比主子，但也是爹生娘养的。她们是奴婢，但也是活生生的人。想到小真的遭遇，小汝感同身受，语气也不禁悲伤了起来。 小真慌忙地跪下，语气急促道： “大小姐，我没事，我真没事，我还可以继续伺候三小姐。” 她又转向沐倾舞，叩首道： “三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可以继续伺候您的。” 她用所有力气在表达，她不想离开的事实。 沐倾舞亦看向倾城，眼中明显也是求情。 倾城顿感无奈，她什么时候说要赶走小真了？不过小真这个样子，还真不适合照顾沐倾舞。 “小真，我可以让你留下，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倾城淡然道。 小真忙不迭地点点头。 “大小姐请说。” 小真已经想好，只要能够留下，她什么事都会做。 她的目光坚定，紧盯着倾城的模样足以表明她的内心有多么渴望。 倾城对小真的好感，一开始来自于素锦。因为素锦与小真是同乡的关系，素锦对小真接触的多，也还算了解。倾城相信素锦的眼光，所以也便对小真喜爱起来。 而后，小真似一度消失于倾城的视线之中。 因为身在后厨，她与倾城见面的机会不多，少有的几次也只是匆匆而过，并没有聊过什么。 但通过这件事，她也越发喜爱小真。无关任何人，只是因为小真值得她去喜爱。 看着小真脚坚定的眸光，倾城沉声道： “我要你好好养伤，在伤势没好之前，绝对不能照顾任何人。” 小真一愣。 “大小姐，我……”她是个丫鬟啊，她怎么能不照顾人呢？ “这也是三小姐的意思。”倾城喃喃道。 她看向沐倾舞，沐倾舞亦会意地点点头。 小真又惊又喜，她看看倾城，又看看沐倾舞，当下所有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朝着二人叩首道： “三小姐……大小姐，你们对小真的恩情，小真穷其一生也无法报答。大小姐，您放心，伤好之后我会好好保护三小姐，即便拼尽所有，也要护三小姐周全。” 她明白自己的指责，也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倾城只是笑了笑，对于小真，她值得相信。 “小汝，扶小真下去休息吧。”倾城吩咐说。 “是，大小姐。” 小汝的心情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人人都道大小姐良善，就连白氏曾经也如此说过。现如今，小汝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良善并非表面，而是真心不忍。 眼见小汝将小真搀扶了出去，沐倾舞转回目光，不由道： “大姐姐，谢谢你。” 无论是对于小真，还是对于她，倾城都做到了一个姐姐应该做到样子。 倾城的脸却顷刻冷了下来，她支开了小汝和小真，如今正好与沐倾舞说说今日之事。 “你不该去见沐倾心的。” 她的声音有些气愤。 沐倾舞知道倾城指的是什么，纵然没有人对她言说，她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用我一张脸，换小真一命，值。”她的声音带着痛快，毫不在意自己的毁容。 沐倾舞身为主子，对小真如此，的确难得。但她忘记了自己的令一个身份。 倾城提醒道： “若你因为这张脸，而嫁不进皇家，那又如何？” 这正是沐倾心想要看的好戏，却被沐倾舞稀里糊涂实现了。 皇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家，即便是戴罪的十二皇子，那也是圣上的亲儿子。即便是前世凤显继位，圣上都为他扫清了后路。更别提是被圣上宠爱多年的十二皇子。 圣上宠爱皇子，或许有利益存在。但若是长久得宠，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怎样也会有感情存在。 672 此红花非彼红花 圣上怎么会容许十二皇子娶一个毁容女呢？ 即便，有白氏的请求。可圣上非常明白什么叫作“点到而止”，否则白氏也不会苦等十年。 沐倾舞对此完全没有认真，她还不屑道： “反正都是飞来之物，嫁与不嫁，于我没什么关系。” 她原本就不想嫁给什么皇子，这一切都是白氏强加给她的。 她都不知道是好是坏，若没了这桩婚事，她乐得其所。 倾城怕她不明就里，便解释道： “厨房的人已经为小真证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沐倾心挑起，与小真无关。” 也就是说，即便沐倾舞不去给沐倾心道歉，小真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置。 沐倾舞摇摇头，面露愁容道： “我自知姐姐好意，可小真不过是一个丫鬟，即便所有人证明，沐倾心又能放过小真吗？也只有我也受伤，祖母和父亲才不得不顾忌我，而不能责罚小真。” 沐倾舞自是相信小真不会无缘无故对沐倾心做什么，可是沐相爷未必会信。 即便小真没有受到处罚，可沐倾心会善罢甘休吗？ 不会，不会，都不会。 所以，她必须要这样做。 眼见沐倾舞目光坚定，似不受任何干扰。倾城故意道： “你连毁容都不怕，想必也不会惧怕没有子嗣吧。” 既然沐倾舞连毁容都可以承受，她也没有必要隐瞒。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说反话的姿态令沐倾舞刚开始还想点头说对，可随后她回过神来，迟疑道： “什么没有子嗣？”她问的很小心，生怕会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 她不由祈祷，不会是她想的这般。 她的面色带着惶恐，无论她有多坚强，不过也是个孩子。 沐倾舞没有怎样，倾城倒是有些不忍了。 “沐倾心是不是摸过你的脸？”她的语气柔和了几分，看向沐倾舞的目光也变得有几分怜爱之意。 沐倾舞完全不解倾城所意，便根据她的话回忆起来。 “对，我的脸因瓷片不小心戳伤，她替我看了看里面有没有瓷片。” 茶杯为什么会碎？ 还不是因为沐倾心故意扔掉的缘故吗？ 当时，茶杯正好在沐倾舞面前开裂。若不是沐倾舞躲闪及时，这半张脸就要毁了。 好在，她只是被飞起的碎片划了一道口子。虽然是在脸上，但沐倾舞并不在意。 就此，倾城已经明白了过来。 “里面有瓷片吗？”她为免事情有所医疗，便接着询问。 沐倾舞摇摇头。 “没有。” 幸好是没有，否则她就要受苦了。 倾城大概能够猜到事情您的经过，沐倾舞带着小汝去看望沐倾心，中途沐倾心故意将茶盏打破，想以碎片插入沐倾舞脸上。 可无奈，沐倾舞躲闪快速，只有一片划过沐倾舞的脸颊。但这对沐倾心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她借由检查沐倾舞伤势的为由，将指甲中的红花掺入沐倾舞脸上的伤口之中。 有此，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沐倾心便断了沐倾舞的子嗣。 若不是张御医医术高明，只怕谁也不会发现。 归根结底，还是沐倾舞独自去看沐倾心惹的祸。 倾城甚至在想，是不是沐倾心故意支开小真，而让沐倾舞去看望她的？ 毕竟，小真识得医术，比起小汝，她更会发现问题。 但如果是这样，那么沐倾心的成长也太过迅速了。 倾城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即便是巧合，倾城对沐倾心也多了一份防备。 她冷声道： “里面没有瓷片，却有一味红花。” 或许，这才是沐倾心的目的。 沐倾舞面色一顿，不由道： “可是治疗淤血的红花？” 白氏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沐倾舞跟在白氏有学过一些。她后来才知道，那些花花草草都是草药，她记得其中就有意味红花。 倾城点点头，解释道： “不错，但此红花非彼红花。你伤口里的红花来自西域小国，只需一点融入血液便会伤及宫寒，致使不育。” 她解释的很明确，即便沐倾舞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沐倾舞身形一顿，即便屋内温暖如春，她盖着几床棉被，依旧觉得冰冷刺骨。 她本以为沐倾心做的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却想不到她竟然想害她。 沐倾舞一时间难以接受，她终于明白，白氏为什么会常年躲在院子里不出门。明明，她比任何人都厉害，有时，白氏的温柔，连她看了都觉得沐相爷定然喜欢的。 原来，白氏这样做目的是为了保全。 而她会成为沐倾心的靶子，也是因为她和十二皇子有了婚姻。 “所以，姐姐才不让我下地？”沐倾舞喃喃道。 偌大的沐府，都是她的亲人。可是，除了倾城，她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 话已至此，倾城也没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她点点头，解释道： “这是化解之计。配合张御医开的方子，过了冬天便可以痊愈。” 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希望能够痊愈。 沐倾舞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能够接受。 她原本还想着倾城为何要让她在床上待着呢？ 如今却知道，只有倾城才是真正的为她好。 想到沐倾心做的事，沐倾舞怒从中来。 “她居然对我如此。”向来清冷的她，第一次明白了愤怒的滋味。 白氏舍弃了她，她只感到怨，感到恨，却不会发怒。 沐家不喜她，她都觉得委屈，不会发怒。 即便是受尽委屈，她也只是佯装坚强，不会发怒。 可是，沐倾心，终于令她发怒了。 “你现在还觉得没有关系吗？”倾城沉声问道。 如果连这都无所谓，那么沐倾舞也不必她多费心思了。 沐倾舞双拳紧握，恶狠狠道： “可恶，她仗着有父亲宠爱，便如此无法无天。姐姐，我该怎么办？”她求助地看向倾城，如今，她谁都不敢相信，就只有倾城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怎么做，在能在沐府有一席之地？怎么办，才能够不受奸人迫害？ 她从未想过为难任何人，甚至很多事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阻碍他人。 可是，她一味的忍让没有得到成全，却成了好欺负的对象。 673 改变从害怕开始 沐倾舞从来不是好欺负的对象，即便白氏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她们只是不屑，不屑去争、去抢，只想安安稳稳了却此生。 倾城见到沐倾舞终于有了斗志，心中也默默点头，她提醒道： “她得父亲宠爱，你难道不行吗？” 讨好沐相爷，其实很简单。只是倾城不屑去做。 但沐倾舞，她正好去做。 “姐姐，我……”沐倾舞却稍稍迟疑，跟在白氏身边久了，她的性子也变得淡漠。若非这次沐倾心的确惹到了她，她谁都不想得罪。 若要她去讨好沐相爷，她却又有些做不到。 倾城没容她辩驳，直接道： “白额娘走了，可你的路还长着。不要说什么不嫁皇家的丧气话，想要在沐府生存下去，与皇家的婚约就是你保命的资本。” 这个资本，可以令沐倾舞于沐府畅通无阻。也会让沐相爷越发宠爱。 沐倾舞沉默了，她知道倾城的话很对，可是她如何能够去做到呢？ “可是姐姐，我的脸毁了，只怕皇家也不见得会接受我。”沐倾舞喃喃道。 她默默低下头，眼中浮现伤痛。 女儿家都是最爱容颜的，她又怎能不爱？ 她的手不自觉抚上了脸上的伤口，伤口虽小，但她心中的伤口却越发增大。 “现在知道怕了？”倾城斜睨一眼，眼中带着无奈。 沐倾舞的目光似是迷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莫名的虚空，喃喃道： “怕了？我一直以为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可沐倾心如此狠毒，我不能忍受。” 人善被人欺，她是怕了，但不是惧怕，而是害怕自己就此一蹶不振。 她无法像白氏那样，独自守在院子里，不问世事。 沐家人也无法像对白氏那样对她。 她于沐家是有利益牵扯的，她还是未来的皇子妃，她若弱了，便是任人拿捏。 她目光忽而坚定地看向倾城，虽为言语，但目光里分明写满，她需要力量。 “知道怕就好。”当倾城看到沐倾舞的目光，便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沐倾舞会为她强大的盟友，人的改变都是从害怕开始。沐倾舞并非无能，只是因为白氏所为，自己也没了争的向往。 如今有了沐倾心的事，激发了她内心潜在的潜能。 人是潜力是巨大的，她相信，沐倾舞的潜力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你知道沐倾心为何会得沐相宠爱吗？”倾城随口问道。 沐倾舞依旧沉浸在愤怒之后，她恶狠狠道： “因为她娇柔模样，可不过都是佯装罢了，父亲居然也信。” 从以前到现在，沐相爷似乎格外喜欢柔弱的女子。 苏氏如此，沐倾心如此。 可是他却不知，女子柔弱虽已，但于苏氏，与沐倾心来讲，这根本只是她们伪装的姿态。 沐相爷未曾看过真正的沐倾心是何模样，那副嚣张嘴脸，似比谁都高人一等。 沐倾舞眼中的怨恨令倾城不由冷笑，她坦言道： “男人嘛，都是喜欢比自己柔弱的事物。沐相自小深受祖母压迫，有了沐倾心这样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儿，他自然觉得舒心。你若是想在沐府中得以生存，祖母和沐相，你必定要讨好一个。” 这是沐府的生存之道，亦是社会的法则。人在柔弱时，只有讨好其中最有能力的人，才能够得到庇护，也才能够生存下去。 倾城的话，沐倾舞一个字眼也不敢淡忘。 她细细琢磨，解释道： “祖母性子冷淡，恐除了大姐姐和弟弟，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否则，沐倾心也不会这么快放弃讨好。 讨好不了沐老夫人，就只能讨好沐相爷。 沐倾舞忽而道： “我明白了，姐姐。只有讨好父亲，在沐府中我才能得以生存。不嫁入皇家，我就更要讨好于他。女儿家的命运半点由不得自己，我需要强有力的支撑。” 沐倾舞终于明白，无论是她也好，白氏也好，为什么会在府中多年，却依旧不讨好。 因为她们性子淡然，不懂讨好之道，只一心做着自己的主张，如此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沐倾舞终于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倾城也很是欣慰。但有些话，她还需要提前告知。 “想法是不错，但你若不嫁入皇家，于沐相来说完全没有利益可言。你非沐倾心，是沐相自小宠爱到大的女儿，你必须要有利益，才会得到他的帮助。” 也就是说，沐倾舞必须嫁给十二皇子，她在沐府的地位才会得到保障。 “可是，我……”沐倾舞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的作为有多么傻。 可若不这样做，小真…… 罢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脸已伤。 倾城却不以为意道： “脸上的伤倒是其次，把身体养好。嫁入皇家，可是需要一具健康的身体。” 她从不认为沐倾舞的脸伤有什么重要，王棋的伤比沐倾舞还要严重，用了“醉颜”之后，依旧会痊愈。沐倾舞不过划了一道小伤罢了。 “姐姐有办法？”沐倾舞的眼睛顷刻亮了起来，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 沐倾舞如此，倾城怎么能见伤不救？ 她将“金伤”和“醉颜”拿了出来，却没有告诉沐倾舞这是什么，只道： “这两瓶药，这瓶明日早晚涂抹，等到伤口结痂，再换至这瓶。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言说。” 她给的分量，刚刚够沐倾舞治伤。白氏在时，说不定她还会隐藏，但如今，她也不怕沐倾舞会对谁说。 在沐府，她们是相互依存的。 “多谢姐姐，妹妹谨记在心。”沐倾舞结果药，只觉得不可思议。 倾城虽未言明药效特点，但倾城拿出来的东西，也要沐倾舞信心十足。 倾城回到如梦阁，张嬷嬷伺候一旁。 她正在想，要不要去大坝见一见凤焱，却听张嬷嬷道： “二小姐和三小姐真可怜，小小年纪容颜却已不再。府中一下子失了两位小姐，大小姐的地位也会越发稳固。” 她的语气略有些讨好，甚至有与以往不符的嘲弄姿态。 倾城一愣，不明张嬷嬷为何会这样说，但也是以大姐的姿态柔声道： “嬷嬷不可说这种话，她们都是我的妹妹，她们不好，我又怎能安心？” 674 臣女参见战王爷 她的确是不想让沐倾舞不好，至于沐倾心？听天由命吧。 沐倾心陷害小真，胳膊毁了，也算她的报应。 张嬷嬷安慰倾城道： “这件事和大小姐又没有什么关系，都是两位小姐自己牵扯的事。” 她的话有些刻意，仿佛还带着一丝探究，似故意引导什么。 但倾城对张嬷嬷十分信任，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对张嬷嬷有什么看法，只是坦言道： “话虽如此，但我总是希望她们都好好的。” 同为沐家女，只有她们都好好的，她才能好好的。 张嬷嬷最终也没能问出什么，目光幽暗道： “大小姐心善。” 正在思考的倾城，并没有留意到张嬷嬷眼中奇异的色彩，也只当这是张嬷嬷不舍她。 翌日，倾城起了一个大早，她和告知张嬷嬷去范府，便出了门。 实际上，她并没有去范府，而是带着大武去了大坝。 她感觉自己的记忆流逝的越来越快，南疆的种种，她竟只记得几个人。甚至连雪莲、连阿木王子……他们的模样，她都记不得了。 这种不好的预感让倾城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凤焱，寻求事实真相。她也顾不得其他了。 有大武在侧，倾城只能以“沐家大小姐”的姿态出现在凤焱面前。 她有些不确定，凤焱究竟知不知道她便是王城？ 大坝在朝阳城以北，两个人骑马进行两个时辰，终于抵达大坝。 如今冰封时节，坝上并没有几个人。看守大坝的侍卫在听明倾城的来历，让她去河道府寻找凤焱。 倾城又去想河道府，她才刚刚达到，却看到凤焱正从里面走出来，将要上马车。 他的风采不减，穿着一袭绛红色长袍，更衬托一身挺拔。 “臣女沐倾城，参见战王爷。” 倾城福身行礼。 “王爷。”一旁的小厮已经撩起马车帘。 凤焱却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倾城，目光一愣道： “沐倾城？” 倾城见凤焱回身，便上前一步道：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询问，迫不及待。 然而，凤焱还没有开口，太子却从府中走了出来。 “八弟，你……” 太子的话还未说出口，猛然瞥见一旁的倾城，面色一顿。 “沐大小姐？” 他仔细打量着倾城，一身雪白绒衣，披着一件白色披肩。樱桃小口一点点，柳叶弯眉似西子，太子的目光顷刻幽暗了起来。 “臣女沐倾城，见过太子殿下。”倾城急忙行礼。 凤焱是陪同太子前来，她竟大意了，竟然不知太子也在这里。 太子倒是觉得在这里遇到倾城，虽然惊讶，但心气不坏。 “起来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倾城身上，目光灼灼。 “我……”倾城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旁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她是来找臣弟的。” 倾城随声看去，只见凤焱不知何时竟站在她的身边，仿佛保护者的姿态，令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太子的目光在两个人只见打转。 “她……你……” 他的神色暧昧，忽而点头道： “既然八弟有事，处理河工一事，就不必前去了。” “多谢二哥。”凤焱也不推让。 太子面色笑容地走到倾城身边，目光和善道： “沐大小姐，听闻朝阳的王城公子，亦是范先生的干儿子？” 他的剑眉英挺，虽不及凤焱帅气，但也耐看十足。尤其是明亮的眼睛，里面似有一道光，不会给人压力，让人看了只觉得舒心。 “确有此事。”倾城不明太子所言为何，老实交代。 太子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睛似星辰绽放。不会魅惑人心，却已令人心沉醉。 倾城还是第一次发现，太子竟有如此魅力。 太子说道： “此番修建河道，王公子功劳不小，还请沐大小姐替我给王公子带句话？” 原来如此…… 倾城对太子的心思了然，但要她给自己带话，又牵扯到河道之事，倾城只道： “我与哥哥虽都是范先生的儿女，但哥哥事物繁忙，我们甚少见面。许还没有她与太子见面的时候多。” 她自是不愿意与河道再有什么牵扯，心道拒绝便可。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太子也没有过多要求，温和的目光令冬日都灿烂起来。 他依旧带着笑意，柔声道： “我本想让沐大小姐替我带个话，就不用去见王城了。如此，我倒是要亲自跑一趟了。” 他有些无奈，但也是不得已之举。 倾城心思一顿，她近日都不能回朝阳，太子此行，反而会暴露更多。她不能让太子去朝阳。 打定主意之后，倾城便也坦言道： “听闻哥哥近期要回内京城，许我能够为太子传话。” 总归是给她自己带话，随便编个理由就好。 太子也没有过多纠结，他怕倾城会觉繁杂，急忙解释道： “沐小姐放心，不是什么复杂之言。八弟说修建河工的设计图非常不错，乃是古今第一设计。我想闲时请王公子吃个便饭，还请王公子赏脸。这是我的贴身玉佩，只要带着此物来太子府，我府中的下人自然尊为上宾。” 说完，他便将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佩交到倾城手中。 玉佩收入之后，还带着一丝冰凉，柔软的质地非常柔和。倾城收起玉佩，福身道： “臣女定当转达。” “多谢。”太子目光柔柔，似有深情滑过。 倾城一愣，却也额急忙道： “太子客气。” 原本以为就此话别，太子却在转身之际忽然道： “沐大小姐难得来到大坝，今日晌午，我做东，宴请沐大小姐至府衙用餐，还请沐大小姐必要赏光。” 他的眼中亦没有什么逼迫，仿佛只是随口之言。 “这……”但因为他的身份，令倾城在开口之前必须思量。 “这附近亦没有什么酒楼，只能委屈沐大小姐。”太子嘴上说着委屈，实际也向倾城传达这里的没有酒楼。倾城若想吃饭，只能遵从他的安排。 倾城想了想，觉得不吃白不吃。反正她是沐倾城，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委屈，臣女遵命。” 倾城柔声道。 太子的目光越发明亮，他看着倾城，柔声道： “沐大小姐，一会儿见。” 675 雪莲下落 柔和的声音直达内心深处，让人听了只觉得分外美好。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倾城福身行礼，姿态盈盈。 倾城一直目送着太子的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可当她转过身后，才发现凤焱竟直勾勾盯着她。 “战，战王爷……” 凤焱的目光太过吓人，似猛兽一般，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氛。 倾城面色一顿，一时间有些害怕。 凤焱收回目光，也不理会倾城，径直进了府衙。 倾城略有尴尬地看了看四周，见无法看她，这才匆匆追上了凤焱的脚步。 两个人坐在房中，一时间气氛略有尴尬。 护卫端来茶盏，摆在二人面前。等侍卫走后，气氛又陷入静默之中。 来之前，倾城原本有许多话要说，有很多问题要问。可在见到凤焱之后，尤其是面对凤焱的沉默模样，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凤焱的声音幽幽传来，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态度有些莫名。 倾城稳定心神，暗道，她又不欠凤焱什么，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是王爷，她还是沐家大小姐呢。 想他一个堂堂王爷，也不该对她这个小女子怎样。 “王爷，臣女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赐教。” 倾城态度诚恳，看向凤焱的目光透着从容。 凤焱微微侧目，目光里带着一丝疑惑。 倾城不再多言，直接问道： “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臣女便是王城？” 这件事，她思量了许久，最终得以认定，还是因为凤焱的那句话。 凤焱在她还是王城的时候和她说，让她来古董铺子寻他。 如果他不知道她的身份，为何会说出只有沐倾城才知道的事情。 倾城决定赌一把，以此换取凤焱的信任。 凤焱的目光幽幽袭来，他淡淡道： “终于肯承认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有些冷漠。 但他的话毫无疑问证实了倾城的猜测，凤焱真的知道她的身份。 “还请王爷赐教。”倾城再不敢大意，姿态完全恭敬，没有一丝逾越。 显然，有许多事是她不知道的。亦或者可以说，是她忘却了的。 凤焱的目光在倾城的身上打转，比起男子装扮的倾城，今日的她带着一丝妩媚。 自上而下的白色装扮，似天边的仙子一般美丽。 凤焱在见到倾城的第一眼便愣住了，他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女子模样的倾城，心中刻画万千，却比不过她站在他面前的这一刻。 但他更有愤怒，因为见到倾城这美好一面的不止有他，还有太子。 这让凤焱早已沉寂的心发生了巨大翻转，他竟然不想让别人看到倾城美好一面。哪怕，是他尊敬的太子。 “你为何会来找我？”凤焱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他语气淡淡，目光平平。除了勾起的嘴角，看不出他有什么心思。 倾城也便直言不讳道： “王爷不是说过，让臣女有事去古董铺子找您吗？” 她去找了，得知凤焱在坝上，她就只好寻过来了。 凤焱目光一转，探究道： “难道不是小尧的话让你来的？” 他的目光平淡，但平淡的目光之下却隐藏着不平淡的内心。 倾城的心猛然一颤，原来她的所有心思都在凤焱面前暴露无遗。凤焱什么都知道，枉她还费尽心思想要遮掩什么。 既然凤焱一切都明了，那么倾城也便无所顾忌。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我会不记得小尧？”她说出自己的疑问，一瞬不瞬地盯着凤焱。 她总觉得，凤焱似无所不知，她所有的谎言，在他面前毫无隐藏之力。 凤焱眉眼轻挑，似是无意打量着倾城，语气悠悠。 “除了小尧和阿花，你还不记得谁？” 他也不再隐瞒，直接点出问题的关键。 “我……” 该来的终于来了，却让倾城有些紧张。她坦言道： “这几天，我的失忆好像越来越严重。在南疆发生的事也越来越模糊，雪莲、阿木，他们的模样，我都记不得了。” 那种自己可以清楚知道记忆流逝的感觉，就仿佛有一道力量将记忆吸走。她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眼见自己遗忘过去，却无计可施。 她紧盯凤焱，这一刻不顾身份，略带激动道： “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 她想，凤焱肯定知道。 否则，他就不会交代给小尧那些事。 凤焱知道无疑，但告不告诉她，这却是另一件事。 凤焱的神态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看着倾城，似在打量，又好似在回忆什么。 “还记得雪莲公主被大王子掳走的事吗？”他喃喃开口。 “嗯。”倾城快速点头，生怕自己慢了一点儿，凤焱就不会说一样。 凤焱没有如此，他只是坦言道： “阿布找到了她。” 轰…… 倾城的大脑有些崩溃，即便她忘记了雪莲的样子，但她依旧记得她们之间的轻易。 当初离开南疆，她曾经问过阿布，有没有雪莲下落。 她清楚记得阿布说过，没有，还没有雪莲公主的下落。 既然已经找到了雪莲，那为什么阿布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呢？ 凤焱陷入了沉思当中，无须倾城开口，他便将倾城的疑问说了出来。 “可是，雪莲不认识他。根据她的特征，阿布断定她就是雪莲无疑。” 她身边的每一个物件，都证明她就是雪莲。但是雪莲不认识任何人，只是害怕。 倾城为找到雪莲而开心，为她的遭遇而痛心。 她的身形猛然一顿，想到自己的情况，与雪莲何其相似。 “我得了和雪莲一样的病？”她喃喃询问，整颗心悬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整个人惶恐不安。 凤焱的目光袭来，带着一丝无奈，郑重道： “不是病，而是中了巫术。” 倾城也从小尧口中听到了“巫术”这个词，此番竟有凤焱口中说出，只觉得其分量有千斤重。 孙大夫说她大脑出现断裂，唯有“清淤”才可解决。可“清淤”是药，它能解开巫术吗 一时间，倾城也不知道了。 “还记得你被掳走到山洞中的情景吗？”凤焱的目光带着几分柔和，看向倾城。 在他的目光之下，倾城感觉自己仿佛被抚慰，整颗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676 特殊的气息 她告知道： “有印象，但很模糊。” 南疆的一切，在她脑海中只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 想到此，倾城的心便感到一阵颤抖。距离她得知自己失忆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忘了这么多。孙大夫说她有三个月时间，可她却感觉自己连一个月时间都没有。 倾城的眼底的害怕，凤焱看在眼中。他心疼，他难受，可他却没有资格去安慰他。 他能做的，只有告知她真相。 “山洞中有布满了铃铛，可以扰乱心智，也可以让人变得让人渐渐失忆。大王子就是通过此术控制了雪莲。还好，你中的巫术不深，没有显现。我们原本以为你已经没事，却想不到你最终还是病发了。” 凤焱有一刻的懊悔，如果他早点与倾城相认，就能早点发现问题。可他那该死的自尊心作祟，竟然以为倾城对他如此，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身在皇宫多年，后宫女人的计谋他看得清晰。此番，他竟也忘记了倾城的情况，全然以为那是她的伪装。 如果不是出现了小尧，他怕是到现在也不会知道。 一向自诩对倾城十分关心的凤焱，而今却只有无力叹息。 倾城并不知道凤焱心中折磨，她心里只想着雪莲。 她还记得，当初大王子将他撸到山洞时，似乎对她的本事了如指掌。那时候，她便怀疑有人出卖了她。如果她是被控制心智的雪莲所出卖，她会释怀。倾城不由询问道： “雪莲她怎么样？” 凤焱摇摇头。 “她的智力水平已经退化至幼儿，谁也不认识。” 他的目光紧盯倾城，因为如果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倾城会变为与雪莲一样的结果。 显然，倾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甚至有些怨恨凤焱，他知道这么多，却一点也没有告诉她。 如果告诉她…… “你知道的越多，失忆的症状越会加深。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你知道情况以来，失忆的程度是以前的数倍吗？”凤焱给出了解释，他何尝不想告诉倾城？ 但雪莲的例子摆在那里，他宁愿倾城一辈子都不知道。 可是，小尧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倾城目光怔怔，她有些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到底是什么巫术，会让她如此。 想到凤焱知晓她的身份，倾城又是一顿。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王城的？”她不由询问，因为本该她知道的事，她却一无所知。 面对凤焱，那些悸动的时刻，她只当是内心作祟，却从未探究根源。 或许，或许……在她忘记的记忆当中，她与凤焱也是神仙眷侣的关系…… 倾城不敢想象！ 提到此事，乃是凤焱的一块心病。他惆怅道： “我没想到，你连这件事都已经忘记，看来，在你潜意识中，并不想让我得知。” 倾城很是不解，为什么凤焱会这样说？ 那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凤焱动了心，是不是也表明，她与凤焱的关系已非常深厚。 凤焱解释道： “失忆症状由远及近，由疏及亲。那些你最想忘记的事，会最先忘记。” “我……”一时间，倾城竟不知道如何解释。 让凤焱以为她对他疏远，这不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吗？ 可是，内心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然而，凤焱已经不想继续探究这个问题。他解释道： “在你被大王子掳走之后，是‘闪电’带我找到你的。那时候，你才发现，原来我早已知道你的身份。除了我之外，大概也没有旁人知晓。” 重新解释一遍对他来说弥足珍贵的记忆，是凤焱心甘情愿的。可是，如果在这份心甘情愿之下，再加上倾城的想起，那那更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可是，没用的，巫术就好沼泽，记忆陷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为什么会早就知道？” 倾城敏锐地听到了这一信息，心中更加惊讶。 如果一切如凤焱所说，他也该是在南疆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他话中却道，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那个时间是什么时候？ 她与凤焱寥寥的几次见面，是不是他都知晓她的身份？ 凤焱的目光变得晦暗，他紧盯着倾城的姿态，竟然让倾城无端升起一抹忐忑。 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深情，似有眷恋、依存，还有一丝无助。 倾城何曾见过这样的凤焱，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出将入相，在倾城看来，他的能力比太子更高，甚至比凤显也毫不逊色。 然而，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却对她露出这副深情。 倾城并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她懂得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人露出这副模样代表着什么。 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因为这份深情不仅凤焱拥有，她也拥有。 先前，她因为这份莫名的感情而困扰许久，而今得知自己失忆，她竟又有些庆幸。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可心的方向她已然控制不了。 凤焱站起身，竟慢慢踱步到倾城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幽幽道： “如果我说，自我们第一次见面，于佛照寺山间一别我就认出了你，你会相信吗？” 倾城的心中一颤，抑制住狂乱的心跳，她压低声音道： “信。可你为什么会认出我？” 凤焱的话，她无法反驳，她也只能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感觉。”凤焱淡淡道： “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在你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息。” 他的目光深情不改，墨玉般的眼眸深邃幽暗，一眼万年。 “气息，什么气息？”倾城慌乱地闻了闻自己的胳膊，以便躲闪凤焱目光的侵袭。 她瞪大眼睛，不解地看向凤焱。她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息。 凤焱笑了笑，刹那芳华，倾城于一瞬间被吸引。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凤焱。 以前，她心中虽也有许多悸动，但还可以很好隐藏。但是如今，她为什么隐藏不了了呢？ 只听凤焱的声音带着眷恋的口吻道： “难以描绘，但我能感觉到。” 他的语气轻轻柔柔，似带着无限畅想，让人不禁陷入其中。 677 我不是战王爷，你也不是臣女 好在倾城心中一直想着不能被迷惑，不能被迷惑。故此，才没有陷入其中。 其实，她的心中也有些恼怒。 不是因为她经历的这些事，而是因为她是一个重生回来的人，居然对凤焱招架不住。 这算什么？ 以她的实际年龄来讲，凤焱在她眼前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她居然对一个小毛孩动心？ 想想，都觉得可笑! 倾城将那些莫名的思绪全部赶走，抬起头一脸漠然道：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凤焱的举动，令倾城感到气愤。 他就好像在耍着她玩一样，想到她曾在凤焱面前做的种种，倾城便越发觉得凤焱有多么可恶。 对此，凤焱只是淡淡道：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女扮男装，希望不被人认出。他不过是配合，他以为这样做，倾城便能安心。 倾城心中的愤怒越发加大。 她期望什么？她期望凤焱不认识她，却不是希望他装作不认识。 “战王爷好演技，令臣女佩服。”倾城带着冷笑，目光再也没有半分羞涩痕迹。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被耍着玩了半天，最后却喜欢上了耍她的人。 这种感觉差极了，一如前世一般，她不过被利用的棋子，凤显的目的是得到天下。那么，凤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倾城的冷漠，被凤焱看在眼里。当下他便目光冷厉道： “在你面前，我不是战王爷，你也不是臣女。” 他的话掷地有声，似还夹杂着一丝愤怒，模样不愤。 倾城顿时也恼怒了起来。 “那我是谁？” 她不是“臣女”，还是“臣妇”不成？ 在她心里，凤焱着实奇怪。竟然连一个称呼也能说教起来。 凤焱面色一顿，刚要言说更多，却猛然顿住了。 倾城眼中的愤怒不加掩饰，他竟害怕，害怕他说出来的话会让倾城更加恼怒。 向来做事严谨的他，在倾城面前竟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所说出的话，总是口不对心。 他不是战王爷，她也不是臣女。 他只是想像以前一样，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而不是现在，她在他面前掩饰起愤怒，明明已经越发不满，却偏偏选择忍耐。 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 倾城眼中的愤怒，让凤焱顿住了口。他不想再纠结无谓的问题，转移话题道： “巫术很难解除，连阿南法师也毫无办法。如果你不去探究，失忆的速度还会慢是一些。但是如今，速度已经加快，不出一个月，你什么都会忘记。” 他的转移很成功，也让倾城越发难过。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了吗？ “清淤”，她要快点找到“清淤”才是。 可是“清淤”在哪？ 茫茫人海，她去哪里寻觅“四大家族”？ “多谢王爷告知真相，臣……告辞。” 倾城想要知道的事已经问完，当下便要离开。她原本想说“臣女”，想到凤焱那莫名的怒火，终是忍了下来。 即便凤焱对她再好，她也明白一个道理。 他是君，她是臣。 二者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她可以选择很多，但唯独不能当面发泄怒火。 这也是凤焱想让倾城改变的地方，但是现在，绝不可能。 凤焱淡淡道： “太子说过要请你吃饭，你这样走了，我如何与太子交代？” 倾城顿住了脚步，心中悲愤不已。 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吃什么饭？ 她的记忆将不复存在，她的命运将由不得自己，她甚至在凤焱面前已经暴露了身份。 她该怎么办？ “从今天起，你要寸步不离我左右。”倾城还未想好对策，凤焱的话便幽幽飘来。 倾城一愣，慌忙回过神，直接撞进凤焱的眼眸之中。 “失忆虽无解，但若长久与一个人在一起，每日重复记忆，也未必会全然忘记此人。你需要一个人保护你的安全，而我是最好的选择。” 他对自己很有信息，对倾城的情况也很了解。 倾城冷声道： “不必了，我也有家人会保护我的安全。” 不管是谁保护，都比凤焱要来得安心。 凤焱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道： “沐相爷，还是范先生？” 倾城刚欲开口，他却又道： “无论是谁，你会告知他们真相吗？” 倾城一愣。 于沐相爷，她不过一颗棋子，好则好矣。不好，只会成为把柄。她绝对不会告知。 于范先生，他亦没有解决的办法。告知，只会令其担忧。 倾城想了想，好像也只有凤焱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随即想到。 “王爷有王爷的事，我有我的事，男女有别，我如何跟在王爷身边？” 他们非亲非故，又没有任何关系。她跟在凤焱身边，如何与世人交代？ 对此，凤焱不以为意道： “女扮男装，你的拿手好戏。”他的口气似是嘲讽，上扬的嘴角似乎觉得这很可笑。 其实，凤焱只是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晚，他竟为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做了一会儿梁上君子。 “不必！” 倾城当即否决。 她没必要跟在一个嘲弄她的人身份，即便他有能力保护她，在他身边待久了，也只会令她难堪。 眼见倾城固执己见，凤焱也不逼迫，他只是询问道： “今日你来找我，太子必定会询问所为何事，你想好了吗？” 太子多疑，倾城和凤焱本不该有任何联系，然而倾城却能准确找到凤焱的行踪，这已经是令人怀疑的事了。 倾城却只以为凤焱淡然惹祸上身，当即便道： “王爷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 她自己做的事，自己会想理由，用不着凤焱在这里担惊受怕。 倾城转身就要离开，凤焱却沉声道： “你已经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气势十足，硬是让倾城无法前行。 她回过身怨恨地盯着凤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凤焱目光冷冷道： “太子大婚在即，我与贤王均未有婚配，沐大小姐亦无婚配。你来找我，无论目的为何，你和我已经扯上了关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先前没有关系，此刻也有了关系。 凤焱的话，倾城无可否认。 678 你比沐家更有价值 “王爷说该当如何？”她语气松动了几分，不情不愿地问道。 凤焱的目光透着冷漠，早已没了先前的嘴角上扬姿态。 只听他喃喃道： “南疆一别，九天相赠，碍于礼法，归还匕首。无奈，王爷不允，既无媒妁，谈何婚约？” 九天，便是凤焱增给倾城的匕首。倾城还没来得及探究九天的含义，便因凤焱的话而猛然一惊。 “王爷要娶我？” 凤焱的话连婚约都出现了，这不正是说明要娶她的意思吗？ 凤焱斜睨，目光就冰冷道： “你以为‘九天’是谁的都可以要的吗？” “可这，这……” 这不是他送给她的吗？ 倾城气恼不已，暗恨凤焱欺负她失忆。 她心中虽然有着模糊的记忆，但却不敢肯定。如今，也无法给自己找到什么理由。 “除非，你还有更好的说辞。”凤焱声音平平，透着坚定。 “在不暴露你身份的前提下。” 倾城去哪里寻找“更好的说辞”？尤其是最后一句。 她先前准备的话，会暴露她的身份。虽然没有那么直接，但太子总会察觉。 她原本想，既然要与太子为盟，那么太子知晓她的身份也没有什么。但凤焱的话，让她想到了另一条出路。但在此之情，她需要探究凤焱的心意。 “王爷为何要娶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失忆需要保护？” 她觉得不会有人用这样的理由，从凤焱的作为来看，她更相信他是有求于她。 凤焱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似乎在打量着什么。目光一转道： “因为你是王城，你可以为我带来利益，而我亦可以为你带来保护。” 他们互相交换，两不相欠。 “堂堂战王爷，居然也缺几两银子。”倾城不禁言语戏谑。 凤焱会缺银子？ 简直笑话。 凤焱没有对她说实话，她怎能嫁给这样一个人。 凤焱没有过多争辩，他只是道： “太子手中的水利设计图纸，是你给他的。” 此言一出，倾城顷刻明了。 凤焱想要不是银子，而是她的脑子。 但是很可惜，她也只会画那么一张图，还是照搬范先生所画。倾城坦言道： “其实并非我所画，不过因为幕后之人不想现身，借了我的名头罢了。” 这一切，都应该是范先生的功劳。她会以此拉拢太子，却想被别人误会。 谁知道，凤焱居然喃喃道： “我知道。” 知道？ 倾城简直要放声大笑了。 凤焱知道什么？ 是知道她的背后之人，还是知道她只会照搬？ 一来一回见，倾城对凤焱已然没有那样害怕的姿态。她甚至快要忘记，站在她面前不是无名小卒，而是当今战王爷。 凤焱没有多说，只是表明自己的要求。 “你有两个选择，其一将你幕后之人带来见我，其二嫁给我。” 倾城这才明白，凤焱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选择什么？ 她能选择什么？ “王爷真可笑，幕后之人之所以称之为幕后之人，就是因为不想现身。王爷这是非逼着我选择嫁给您。什么时候起，战王爷也学会了逼迫别人的本事。” 倾城还是第一次知道，求娶居然还有这种方式。什么保护都是幌子，凤焱真正想要得到是她背后那个莫须有的人。 她怎么会告诉凤焱，她背后的人是谁？ 那不是出卖了自己。 凤焱的目光透着冰冷，他本无意于此，但如果不这样说，倾城又怎会听从？故此，当觉察到倾城不屑之后，他便也沉声道： “我从来不会逼迫任何人，但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了。” 他也看出来了，他不选择逼迫，倾城哪怕下辈子也不会嫁给他。 登门求娶，让他战王面子摆在何处。倾城答应还好，如若不答应，他怕是再没脸在凤昭带下去。 既然倾城一定要找一个理由，那么他便找一个。只要能够娶到倾城，凤焱不在乎他的形象有多么可怕。 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一个人，自母妃去世之后，他本以为再没有人能够打开他的心扉。可当得知倾城中了巫术之后，那种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他再次体会。 若说以前他对倾城的感觉还只是莫名，那么如今，他已经笃定。 今生今世，他非卿不娶。 对于倾城来说，凤焱的逼迫倒也还算个理由。可她随即道： “可我马上就要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王爷想要得到的东西，怕也是得不到的。” 即便凤焱毁了她，也无济于事。 对此，凤焱早有办法。 “我有办法，解开你身上的巫术。” 他的声音不大，却已经令倾城不可置信。 她只知道“清淤”可以救她，却不知道凤焱居然也有办法。 寻找“清淤”可遇不可求，她无法保证在一个月内找到。可若是凤焱有办法，倒是可以一试。 凤焱不禁莞尔，问道： “怎样，这个条件是不是比保护你更有吸引力？” 倾城承认，如果凤焱一开始就提出这个条件，那么她根本不会询问这么多。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嫁给凤焱，甚至，在他提出要见幕后之人时，她也可以将范先生搬出来。 她不过还有一个月就要失忆，而嫁给凤焱，至少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在这中间，她可以完善自己的势力，也可助太子大权在握。等到那时候，嫁与不嫁，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倾城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但凤焱会想不到这些吗？ 倾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但有些事她还需要提前告知。 “王爷或许有所不知，我在沐家虽是大小姐，但并不得宠。要说嫁妆，也不过是撑个门面罢了。” 嫁与不嫁是另一回事，但若是凤焱想要从沐家得到什么，注定会让他失望。 哪怕是舅舅，她也不会让任何男人利用。 凤焱紧盯着倾城，冷漠的眸子带着深情的痕迹，一如最初。 倾城不禁看愣了几分，只听凤焱坚定道： “你比沐家更有价值。” 他的眼中闪过异样的痕迹，令倾城想要探究，却抓不住根本。 她望着凤焱的眸子，轻声呢喃道： “那我也只好遵循王爷的意思办事。” 679 你不是别人 太子归来的时候，凤焱正带着倾城去了坝上。 “太子回来不会怪罪你吧。”倾城有些担心。 太子点名要请她吃饭，她却跟着凤焱来到了坝上。眼见晌午在即，赶不回去可是不好。 凤焱盯着倾城，目光灼灼，淡淡道： “不会。” 凤焱都说不会，倾城自然也没好担心的。 她跟在凤焱身后，看着图纸上的设计变为现实。 大坝还看不出什么模样，入了冬，河道便不再开工，只等明年春天再开始修建。 太子预计的建成时间需要两年，如今这里还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九天给我。”凤焱忽然开口。 倾城忽然想到“九天”就是凤焱送给她那边匕首的名字，便急忙将匕首递到他书中。 匕首原本富丽堂皇，被凤焱拿着手中，凤焱竟丝毫不显黯淡，反而被衬托的威风凛凛。 倾城不禁看呆了一分，猛然回过神来，却有些懊恼。 今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每看到凤焱便会忍不住心跳加快，看到他俊朗的姿态，更是情不自禁沉浸了进去。 倾城摇摇头，将这份思绪埋藏心底。 凤焱正看着“九天”发呆，倾城想到她得知“九天”名字的事，便告知道： “对了，我在古董铺子遇到了宁白，他会不会认出我来？” 宁白和凤焱虽是好友，但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先前因为“卿楼”一事，她和宁家又有了间隙。若是让宁白得知她便是沐倾城，会不会暗中搞鬼？ 凤焱的眼睛依旧盯着“九天”，随口道： “无碍，我会和他解释清楚。” 宁白于他，是知己，是兄弟，两个人不分彼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凤焱如此说，倾城也便放了心。但她还有一个问题。 “那我以后在宁白面前，是沐倾城还是王城？” 总得有一个身份，她才能够面对宁白。 但凤焱只是淡然道： “你喜欢是谁，就是谁。” 倾城冷不丁被噎住了一下，凤焱说了等于没说，那她到底是要用沐倾城的姿态面对宁白，还是用王城的姿态来面对啊！ 凤焱没有看到倾城喷火的眼眸，他的眼睛全盯着“九天”上面。他看“九天”的目光，比看倾城都要神情。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九天”的身姿，就如同长久不见的恋人一般。 倾城不想承认，她竟会吃一把匕首的醋。但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烦躁，连带着，看“九天”的眼神也有些怨恨。 就是因为这把匕首，她才和凤焱有了扯不断的联系。如今丢又丢不得，可拿在手中她又着实不喜。 “知道‘九天’的来历吗？”凤焱淡淡开口道。 倾城想了想，解释道： “你不是说，是你母妃的遗物吗？” 还说这是谭贵妃让他给以后王妃的定情信物，她当初就不应该接受，现在弄巧成拙，她倒真成了他的王妃。 凤焱没有理会倾城的思量，他盯着“九天”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只听他喃喃道： “传说，‘九天’乃是一位君主赠予妃子之物，代表爱情就如同这匕首上镶嵌的水晶一般，忠贞不二。可天有不测风云，国家政变，哪怕是帝王也无力回天。君已死，这把匕首便也了断了妃子的生命。” 倾城还从不知道，“九天”后面竟然隐藏着这样悲凉的故事。 自古帝王多绝情，想不到，“九天”的主人却是一位痴情帝王心。 倾城不禁瞥向“九天”，那一身珠宝装扮，令倾城不由道： “匕首造型很奇特，凤昭少有，不知道此物是不是来自于他国？” 然而，凤焱却坚定道： “不，这就是凤昭之物。我母妃，就死在了这把匕首之上。” “啊？”倾城大惊，这竟是…… 她有听范先生说过，当年谭贵妃乃是遭奸人陷害，为表清白，自缢身亡。 她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陷害，会让一个母亲舍弃两个年幼的孩子？ 凤焱说，这把匕首是凤昭之物，而又是谭贵妃所有，但他故事中的帝王若是圣上，却有些不对。圣上并没有驾崩，虽然他最喜欢的女人或许是谭贵妃。 倾城也不懂，这把匕首的来历了。 “害怕了？”凤焱闪过一丝温柔，可当倾城看去，却又全是一片冷漠。 倾城摇摇头，道： “我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呢？” 这不是普通的匕首，上面沾染了谭贵妃的鲜血。凤焱怎么会给她呢？ 凤焱的目光顷刻冷冽，他目光坚定道：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未来的王妃。” 他的目光，令倾城无法反驳什么。 她心中不禁腹诽。 当初他赠她匕首之时，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难道说凤焱当时就想娶她做王妃？ 倾城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也不禁问道： “你真的只是因为我背后之人才娶我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当初凤焱赠给她匕首之事，她并没有展露太多。凤焱又是因何判断，她背后之人的呢？ “不然呢？”凤焱反问道。 倾城一愣，着实给不出一个好的理由。 她能够想到的只能是凤焱对她一见钟情，这种事发生在民间倾城会信以为真，但发生在凤焱身上，她只会觉得不可思议。 她摇摇头。 “没事，我只是觉得天下能人异世何其多，王爷没必要因为一个不肯出山的人而陪上婚姻。” 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但沐倾城却只有一个。 凤焱也不回答，只是反问道： “那你的巫术怎么治？” 倾城一愣，随即想到，只有她答应嫁给凤焱，他才会替她治疗。 明明是他逼迫，现在说的好像她非要嫁给他一样。 凤焱帮助她，她很感激，可是，倾城随即道： “我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报答王爷。” 凤焱若是想建功立业，她都可以助他达成。 然而，凤焱根本没有这份心思。 “接着。” 他将“九天”扔给倾城，倾城一阵慌乱，但也是稳稳接住。 “王爷……”她略带探究看向凤焱。 只听凤焱随即开口道： “以身相许，是最好的报答方式。别想着你要嫁给我的日子还长着，今日我就回宫，向父皇请旨，你安心做新娘子就好了。” 680 放心，我的身体很好 他竟是能够猜透倾城心意，直接请旨。 这样以来，即便倾城日后反悔，也无法轻易解除婚姻。 “今日……”倾城不禁哑然。会不会太快了？ 他们不是正在商量而已吗？ 顾川随即道： “省得夜长梦多，早点把你的巫术治好不好吗？” 他的目光幽幽，却夹杂着一抹异样的情绪，似戏谑一般。 戏谑？ 对，就是戏谑。 一向冰冷的凤焱，怎么会露出这副表情。 倾城完全理解不透。 但是眼下，她却只能说道： “当然好，我只是怕王爷会累着。” 大坝距离内京不远，但一来一回间也需要费些力气。凤焱为了请旨，独独回内京，与他个人的形象也是不利的。 凤焱忽而靠近倾城，令倾城心中一颤。她的睫毛长长的，似小扇子一般，扇得人心也痒痒的。 凤焱的心忽而就漏了半拍，只听他喃喃道： “放心，我的身体很好，以后你就会知道。” 他的语气暧昧，亮如星辰的眼眸似将有着将人吸住的力量。 倾城面色一红，不确定凤焱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以后就会知道？ 怎么知道？ 倾城牙齿咬住下唇，眼中带着怨恨。 可凤焱对此已毫不在意，他瞥了眼“九天”，提醒道： “好好带着九天，它是你成为战王妃的凭证。” 倾城还沉浸在凤焱的话语之中不可自拔，眉头不禁紧皱。 “不愿意？”凤焱一挑眉，语气不善。 他的目光依旧带着戏谑，但严肃的语气却令倾城猛地回过神来。 “不是。谢王爷赏赐。”倾城郑重道。 她算是怕了凤焱，此刻唯有道谢才能平复她的内心。 凤焱的目光灼灼，看着倾城的眼眸，一字一顿道： “不谢，你应得的。” 倾城忽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觉得今日的凤焱尤为不同。 没有那么冷漠，有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轻松状态。 倾城不禁心想，或许这才是凤焱的真正模样。那个睿智、冷静的战王爷，不过是他在外的表象。为了家国天下，他付出了许多。 “他们人呢？”太子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子的菜肴，心有怒气。 侍卫心有惶恐，但还是坦言道： “战王爷带着沐大小姐出去了。” “出去，去哪了？”太子面色不善，语气幽幽。 侍卫略有迟疑，但只能回禀说： “王爷没说。” 侍卫的回答很小心，生怕惹太子不快。 可他即便再小心的回答，没有实质的内容，却依然无法令太子舒心。 太子猛地拍向桌子，怒气已现。 “小的立即把他们找回来。”侍卫忙不迭地转身就要行动。 “回来。”太子面色阴郁，目光幽暗道： “本宫说过一次的话，你又提醒，把我堂堂太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太子非常愤怒，甚是有些暴怒。他紧盯着身边的空位，目光越发幽暗。 “太子恕罪，太子恕罪。”侍卫慌忙跪下，急忙求饶。 人人都道太子无能，可再无能的人他也有自己的脾气。 无论太子如何，都不是他一个小侍卫能怎样的。 “滚下去。”太子语气不善，更没工夫搭理一个侍卫。 侍卫随即退了下去，然而凤焱与倾城却在此时走了进来。 “皇兄，奴才惹你生气了？”凤焱有些随意，瞥了眼慌忙离开的侍卫，语气好奇道。 太子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外面的天色，正是晌午时分，不早不晚。 太子随口道： “碍手碍脚，连个菜都端不好。” 他当然不能让凤焱知道他为何发怒，也就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倾城盈盈福身，于太子一端坐下。 他们刚刚坐定，太子忽然道： “你们去哪了？” 他的目光随意，似只是随口一问。 倾城目光一顿，却看向凤焱，并不言语。她半低着头，目光幽幽，似是无措，更似娇羞。 复杂的感情被她拿捏很好，一时间竟连太子也没明白倾城是何用意。 凤焱自然明白，他早已倾城说好，如此虽为俨然耳目，但对于他来说，却是难得的福利。 “倾城自来还没有见过坝上风光，臣弟带她去见识了一番。”凤焱随即道，他对倾城已经直呼其名。 太子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语气幽幽道： “哦，老八你什么时候和沐大小姐的关系这么好了？” 他的目光在凤焱与倾城之间打转，话语虽是随意，但紧追不舍的姿态却过多的暴露了他的内心。 凤焱也不过多言语，只是淡淡道： “皇兄说笑了。” 饭桌上的氛围透着礼节，倾城将一位“千金大小姐”的姿态拿捏的正好。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盈盈姿态。 太子看着二人并未作答，语气不禁高昂起来。 “本来就是，你能让沐大小姐自内京追来，老八，你的面子不小啊。” 他打趣道，目光一转看清倾城，开口道： “不知沐大小姐来坝上所为何事？能够让沐大小姐追来的，想必也是要紧事。不知道，沐大小姐可否让本宫也为之效劳？” 明明就是好奇倾城来到凤焱为何，太子却偏偏说要为倾城办事。如此，倾城便只能言说。 可是，他终究低估了倾城的心思，只听倾城喃喃道： “不过是些琐碎事，不敢有劳太子。” 她的目光透着一份柔和，娇柔的目光令太子呼吸一促。 “八弟可是比我还要繁忙。”太子不由开口。 言外之意便是，凤焱都能做的事，他为何不能？ 太子便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知道倾城来此的目的，这也和凤焱的预料不差。 凤焱见太子已有几分怒意，便解释道： “皇兄，其实我和倾城早已相识，故此她才会来寻我。” 一番话，将二人的关系变得暧昧。 太子目光幽暗，比起刚才倾城没有来赴约，更加不满。 “哦？我竟不知此事。”太子的语气没有什么表现，内心却依然愤怒。 他和凤焱自小一起长大，可从不知道凤焱和沐家有什么牵扯。如今，他却表现出一副与倾城关系匪浅的模样，如何能令太子释怀。 太子的目光飘向倾城，这个他第一次见面就为之心动的女人。 681 桂嬷嬷回府 自王城口中，当他得知当初救他的人也是倾城时，他的心中便已有了她的位置。 原本以为她年纪还小。当不得什么风采。但今日倾城竟然追随凤焱至此，令太子有了担忧。 他自知道，他的八弟有多么不近女色。年幼长在军中，一直与军营为伴。除了凤焱，太子就没见他身边还有别的女子出现。 为此，太子没少怀疑凤焱的取向。 而今，凤焱却能如此直言不讳与倾城一起游玩，这令太子越发紧张起来。 他害怕，凤焱对倾城的心思不单纯。 太子打量倾城的工夫，冷不丁看到倾城桌边放着的一把匕首。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九天？” 他喃喃自语。 他自幼与凤焱交好，这把凤焱随身携带的匕首太子也见过多次。当然，他也明白匕首背后的含义。 如今，九天在倾城一侧，太子顿时明白了凤焱的意思。 “原来如此，是为兄逾越了。” 他话虽为道歉，但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九天，恨不得融之后快。 太子眼中的愤怒令凤焱一顿，他亦知道太子虽被外人传之平庸，但实际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是一个喜形不外露的人，此番却表现怒气，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有多么不满。 凤焱当即便感受到了危机，随之道： “皇兄严重，自古婚姻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臣弟想今日便入宫向父皇请旨。” 他越发明白此事之重要的，连太子都对倾城有了心思，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太子听闻面色一顿，猛然瞪大的眼眸预示了他的惊讶。但随即，他只是稍稍露出惊讶模样，拱手道： “如此，我倒要恭喜八弟和沐大小姐了。” 他目光一派坦然，脸上露出微笑，好似真的感到高兴一般。但他的眼底却散发幽暗。 凤焱与太子相交多年，如何看不明白。他没有接收这份“好意”，只是淡淡道： “等臣弟请下旨，皇兄再恭喜也不迟。” 他的目光瞥向倾城，目光里似带着一抹请求。 “哦？”太子疑惑。 他原本还以为这是倾城与凤焱私定终身，如今看来似乎只是凤焱的一厢情愿，倾城碍于礼节，故此才无法戳穿。 心中这样想着，太子的心便也好受许多。 吃过饭后，凤焱竟和倾城一道回宫。 河岸上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他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倾城未免与凤焱过多接触，回程途中便让大武插在他们之间，令凤焱无法对她说什么暧昧之言。 大武尽职尽责，好像生怕凤焱会对他家小姐怎样。 凤焱一路将倾城送到沐府，临走前，倾城忽然询问道： “王爷，您真要入宫请旨？” 倾城非常明白，一旦请旨，以后再想请圣上收回，那就难办了。 即便太子权利再大，也得遵循一个孝道。 凤焱的目光顷刻袭来，他虽然没有言语什么，但凌厉的目光却暗含不满。 倾城立即明白凤焱的意思，急忙解释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祝王爷一路顺风。” 没有办法，凤焱的目光太过犀利。她也只好做这言不由衷的祝福。 心中却在腹诽，一点不能让凤焱请下旨来！ 凤焱似全然不觉倾城内心，他很满意倾城的祝福，趁着大武离开的空隙，他甚至在倾城耳边幽幽留下一句： “别急，我很快就会带着圣旨来沐府。” 他的语气不似先前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暧昧气息，令倾城不禁浑身打了一个战栗。 等她回过神来，凤焱却已站在一旁对她微笑。 不可否认，凤焱的笑容很漂亮。似昙花一现，有着不可磨灭的记忆，虽然短暂，却刹那芳华。仅仅一刹，却可以铭记一生。 倾城以往也曾见过几次凤焱的笑，但这回却是那种发自内心，十分真诚的笑。 在凤焱笑容的感染下，倾城竟感觉自己的内心竟也不那般难受了。 她目送凤焱离开，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 “小姐。”大武虽不知凤焱与倾城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见凤焱与倾城走得近，便也提醒道： “战王虽然与将军交好，但小姐与王爷男女有别，还是有所避免为好。” 对于大武的担忧，倾城只点点头。 她根本不敢告诉大武，凤焱此行就是为了进宫请圣上下旨赐婚。 回到如梦阁，张嬷嬷随即迎了上来。张嬷嬷神色匆匆，似有什么要是禀报。 “大小姐，桂嬷嬷回来了。” 张嬷嬷神色不便，甚至还满是担忧。 桂嬷嬷？ 倾城记忆里就只有苏氏身边有一个桂嬷嬷，还因为苏氏被赶出了府。张嬷嬷口中的“桂嬷嬷”，难道就是她？ 沐府用人自有主张，被赶出府的家仆永不录用。 再说，她身为管家人，可未曾接受这一消息。 张嬷嬷见倾城不以为意，急忙解释道： “二小姐出门买药，被桂嬷嬷见着了。眼见二小姐受了伤，桂嬷嬷便再也忍不住，当即心疼哭诉。她跪在沐府面前，势必要回府照料二小姐，甚至连工钱都不要。” 提到桂嬷嬷此次回归，张嬷嬷便一阵厌恶。 桂嬷嬷是苏氏身边的老人，当初苏氏没了，也一并被遣散出府。如今她又回来，关系沐倾心事小，这不是且等着给倾城添堵吗？ “所以，沐相爷可怜她，便让她回了府？”倾城不由怀疑道 她甚至都能想到，沐相爷对沐倾心有求必应的姿态有多么宠溺。 沐倾心以往没有受伤时，沐相爷便心疼不已，如今有了手上，怕是更得宠爱。 甚至不用沐倾心开口，沐相爷也会让桂嬷嬷回府。 然而，张嬷嬷却给出了令倾城感到意外的回答。 “不是，是老夫人……” 从张嬷嬷口中，倾城知道事情经过。 沐倾心将桂嬷嬷带到府中后，桂嬷嬷却坚持不进门。她一直跪在门外，请求老夫人的允许。老夫人念她与沐倾心主仆情深，这才允了桂嬷嬷重新回府的请求。 可张嬷嬷随即又道： “不过老奴打听过，根本不是老夫人体谅她对二小姐忠心耿耿。而是因为桂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凝脂膏，居说有美容养颜之功效，通过二小姐的手进献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念及她体贴，这才让回了府。” 682 嬷嬷心思 张嬷嬷又是一阵不屑，桂嬷嬷总喜欢反其道而行之，人家以为她是因为沐相爷回府，她就偏偏要让沐老夫人同意。即便是倾城，也无法说些什么。 还有那个贿赂的凝脂膏，简直就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倾城却不觉什么下三滥，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些小事又有什么关系？ 倾城因此，反而还越发期待桂嬷嬷的作为。 不过，凝脂膏这东西，她还第一次听说。 “凝脂膏真有那么神奇吗？”倾城问道。虽然张嬷嬷也没用过，但问问许是知道呢？ 结果张嬷嬷真的知道。 “据说是宫里太后娘娘用的，当真神奇。” 太后用的？ 倾城前世可不记得太后有用什么“凝脂膏”，然既然是沐老夫人接受，想必已经查证过了。 不过，最令倾城感到好奇的事。桂嬷嬷怎么会有太后用的物品，而沐老夫人也对此深信不疑。看来，她需要好好调查调查了。 倾城随意道： “回来就回来吧，沐府又不差她一口饭吃。” 桂嬷嬷的本事一向不小，当初苏氏在时，桂嬷嬷就没少在背后出主意。如今她回来了，想必沐倾城也能成长许多。 然而，张嬷嬷却有不同的意见。 “回来事小，但桂嬷嬷自来在苏氏身边伺候，与二小姐有关系深厚。她回府，必定会在二小姐身边指点。咱们若是想制约二小姐，怕是不行了。” 虽然倾城没有明说，但与沐倾心以往的作为摆在那里，她与倾城注定不能和平共处。 这些日子，沐倾心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她的行为还算保守，但也整了些幺蛾子。看起来就没把倾城放在眼里。 此番，加上有桂嬷嬷相助，她岂不是如虎添翼，更不把倾城放在眼里了？ 倾城巴不得桂嬷嬷对替沐倾心出出主意，现在的沐倾心太弱了，激不起她报仇的决心。 倾城莞尔一笑，喃喃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桂嬷嬷再聪明，行事还得二妹妹来做。再说，二妹妹有能力了，也是咱们沐府之幸。”她的话，似很希望沐倾心能够得到成长，也让张嬷嬷有些不知所措。 她总感觉，如今倾城似乎对沐倾心并无不满。有些时候，她甚至不去计较。 倾城对待沐倾心虽然冷淡了些，但那份心还是好的。 “是，还是大小姐想的清明。” 张嬷嬷不禁佩服道。 倾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并没有发现张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 哪里是她“想的清明”，只不过现在的沐倾心太弱了，弱到连她都不屑一顾。 她原本想，若沐倾心一辈子如此，那么她还找谁报仇去？ 若桂嬷嬷真有那种让沐倾心强大起来的本事，她还得感谢桂嬷嬷才是。 “姐姐。”倾城回来不久，沐倾心居然来到了“如梦阁”。 想她自倾城回府后都不曾来探望一番，如今这是怎么了？ 倾城急忙站起身搀扶着她。 “二妹妹怎么来了？有伤在身，应好生歇息才是。” 她拿出姐姐的慈爱，对沐倾心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沐倾心也没有嚣张跋扈的心思，她温柔娇弱，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倾城，喃喃道： “妹妹多谢姐姐挂念，只是妹妹有一事还得央求姐姐。” 说着，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要是被旁人看了去，还以为倾城指不定怎么欺负沐倾心了。 这几日，沐倾心的改变是巨大的。连倾城也发觉了不同。 就如同沐倾舞所说一般，以往的沐倾心虽然也娇柔，但那只是在外人面前的表现。 而今多么沐倾心，居然在府中也变回了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万分怜爱。 于倾城来说，这样的沐倾心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好像忽然开窍一般，不再与人为敌，处处娇柔。 连面对府中下人都是这般，令倾城不能不感到奇怪。 当然，桂嬷嬷的回归似很好解释了这些。 张嬷嬷说，沐倾心是今日在街上遇到的安嬷嬷。可若不是今日呢？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沐倾心刚受伤，就遇到了桂嬷嬷。再说，平日里她都不上街，为什么偏偏受伤了才上街呢？ 至于是何时遇见，还不是沐倾心说什么便是什么。 倾城反倒想，会不会就连沐倾心的“烫伤”都是桂嬷嬷在幕后谋划？ 因为沐倾心的转变太大，令人不得不思量。 倾城心中思绪万千，可开口却说道： “我们姐妹，说什么央求不央求。妹妹有事，姐姐定当竭尽全力。” 她的表现完完全全一副不舍妹妹的姐姐形象，令沐倾心也大喜道： “如此，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 倾城的话令她心安，她随即朝着屋外道： “桂嬷嬷，进来吧。” 桂嬷嬷低着身子，刚进屋便跪到了倾城面前。 “老奴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万福金安。” 桂嬷嬷出府几月，倒是比以前胖了一些，想来也是没遭什么磨难。 她身姿放低，举手投足都是卑微模样，一双细眉狭眼透露出一些刻薄的严厉。 倾城对桂嬷嬷的认知，便是苏氏身旁的老嬷嬷，没少替苏氏出谋划策。 “桂嬷嬷，许久不见，你还好吗？”倾城一派淡然，姿态便摆在那里，无须任何改动，令人敬畏不已。 桂嬷嬷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倾城一眼，顿时劳累纵横，心有不舍道： “好，劳大小姐挂念，老奴还可以浑噩度日。老奴听说素锦姑娘没了，还请大小姐务必放宽心，不要太过悲伤。” 她的模样倒像与倾城主仆情深一般，然而在过去，她压根就不屑与倾城为伍。 倾城面色一暗，厉色道： “谁和你说素锦没了？” 素锦还活得好好的。 府中人人皆知，素锦没死，桂嬷嬷这样说，岂不是刚进门便开始挑战她的权威？ “这……”桂嬷嬷面色一慌，却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肚子承受。 她不说，倾城也知道是谁说的这话。 有些人便是幸灾乐祸，殊不知背后还有更大的可能。 桂嬷嬷急忙解释道： “老奴说错了，素锦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早日回来。” 她可不想刚回府，便与倾城产生间隙，语气也诚恳了许多。 683 她们来了 倾城瞥了桂嬷嬷一眼，确定她是无意之言，便也没有探究，只是喃喃道： “嬷嬷都回来了，素锦自当也会回来。” 素锦的用途可比桂嬷嬷大多了。 桂嬷嬷自知与倾城以往间隙不小，此番回归，她是带着重生的希望，亦不想与倾城为敌。她态度诚恳道： “老奴知道以前对大小姐多有得罪，老奴知错，再不会与大小姐为敌。大小姐与二小姐姐妹情深，老奴自当不会在背后胡言乱语。” 她的话，便是解释了自己的内心，也让倾城安心。 倾城怎能安心？ 若沐倾心真是今日遇到的桂嬷嬷还好，可若是她早就遇到了桂嬷嬷。 那么近日之事，很有可能是桂嬷嬷在背后出谋划策。 如此，她如何断定桂嬷嬷的决心。 倾城也没说不信，只是也暗暗警告道： “如此最好，前尘已成过往，嬷嬷得好生照料二妹妹才是。若照顾不周，可不会有第三次机会，嬷嬷珍惜才是。” 若是桂嬷嬷犯了错，她亦会毫不留情赶出沐府。 如此，只怕这内京城再无桂嬷嬷容身之地。 桂嬷嬷急忙应声道： “老奴明白，老奴定当遵从大小姐吩咐，不敢逾越本分。” 她的姿态很是惶恐，似害怕了倾城。 自进屋以来，她便跪在倾城面前。倾城不说起身，她半分不曾为难。 她越是这样，倾城越是不放心。 想想当年，桂嬷嬷何其恣意，哪会如此这般。 虽然出府经历许多，但以桂嬷嬷可以拿到“凝脂膏”的手段来说，她定然也没受怎么劫难。如此，还是如此，一来或许是真正知错能改。二来，是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沐倾心看倾城与桂嬷嬷聊得正好，心中一喜。 她站出来道： “姐姐，如今沐府是您当家，桂嬷嬷回府虽有祖母应允。但我想，此事还是得由您亲自应允才是。” 沐倾心这回倒会办事了，倾城暗暗瞥了眼桂嬷嬷。 桂嬷嬷依旧不曾起身，对沐倾心的话并未有任何惊讶，看来二人早已事前讨论过。 这让倾城笃定，桂嬷嬷在沐倾心背后为她出谋划策。 以沐倾心的心思，万不会想到这点。 倾城忽而道： “我若不允，妹妹不会让桂嬷嬷进府吗？” “这……”沐倾心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倾城会如此说。 相较于沐倾心的呆愣，桂嬷嬷倒是一派淡然。 她似早就知道倾城会如何，所以并不担心。 面对沐倾心的慌张模样，倾城不以为道： “开玩笑的，桂嬷嬷是府里老人，以前虽有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桂嬷嬷在二妹妹身边照应着，我也能放心。”她的姿态顷刻转变，似真是玩笑一般。 沐倾心不疑有他，顿时也松了口气。 “多谢姐姐。” 她还真怕倾城会不答应，如此，她所做的不都白费了。 “姐妹间，谈何言谢？”倾城似是不满地瞥了沐倾心一眼，似乎对她的举动很是不满。 沐倾心急忙解释说： “是，妹妹只是太激动了。” 如今，沐倾心的姿态还真是倾城以往不曾看过的。如此巨大的改变，说不是桂嬷嬷的功劳，谁会相信？ 倾城站起身，亲自将桂嬷嬷搀扶起身，对沐倾心道： “桂嬷嬷离府多日，对府中的情况难免不明，我让张嬷嬷暂为教授，你看如何？” 她的话虽是询问，却令人无从拒绝。 沐倾心终究学的只是皮毛，面对选择，她的目光不觉瞥向桂嬷嬷。 “自然是好，只是姐姐身边……” 倾城身边原本就只有素锦和张嬷嬷。如今素锦走了，就只剩下一个张嬷嬷。若是张嬷嬷也去了婉娇阁，那么倾城身上就没人照料了。 倾城淡然一笑。 “只是暂时，再说我身边也该有个丫鬟了。” 她身边一刻没有丫鬟伺候，一刻就遭人惦记。 以往倒还好说，有了桂嬷嬷这么一个人在，她怎么能被抓住把柄？ 在得知桂嬷嬷回府之后，倾城已经派大武去寻丫鬟了。 眼见倾城态度诚恳，沐倾心只是推脱了一下，便当即道： “姐姐说的是，姐姐怎么说，妹妹就怎么办。” 她的话给足了倾城面前，似十分听从姐姐的话一般。 对此，倾城已经不以为意。 只要沐倾心不给她添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沐倾心和桂嬷嬷走后不久，大武便回来了。 “小姐，她们来了。”他站在门口禀报道。 倾城幽幽道： “进来吧。” 大武的效率很高，她不过刚刚吩咐，大武已经找好人了。 但大武却说，这是范先生早已安排的。 素锦失踪，倾城身边势必需要新的丫鬟。与其等别人往房中塞丫鬟，倒不如自己准备。 倾城一愣，想不到范先生心细如此，今日早已提她想到。 进屋的两人看起来与倾城差不多大小，一双杏眼带着几分妩媚，樱桃小口还有几分姿色。 “属下参加小姐。” 只是二人一开口，便暴露了她们曾是暗卫的现实。 倾城上下打量着二人，竟发现她们的身形也很相似。看样子，这便是范先生量身为她准备的替身暗卫。 这只是其中之二。 替身暗卫的选择很复杂，成年倒还好说，可若是年幼时，便要择优选择。 一起培养多个孩子，这些人的年龄、身高、体型都有要求。要完全跟主子一样，就需要不断进行筛选。 眼前的二人，身形虽与她相似，但身高却不尽然。一高一矮，看样子是被刷下来的人选。 倾城淡淡开口道： “模样倒还俊俏，在我身边做事有相当长的时间要围着沐府转，你们可还愿意？” 二人虽知道目的，但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言外之意便是，她们不再是暗卫，只是沐府一个小丫鬟，尊卑荣辱半点不由自己，舍弃以前的身份，、武功、阅历、学识…… 这对暗卫来说，无异于让她们舍弃先前的所有。从今天起，她们只是一个小丫头。从保护变为伺候，其中的过程也大不一样。 “属下遵命。”二人没有任何迟疑，掷地有声道。 倾城叹息道： “以后不可称‘属下’，你们可自称‘奴婢’或者名字。” 只有经过训练的士兵才会自称“属下”，她一个大小姐带着两位“属下”，顷刻间就会被人怀疑。 684 不肯相让的求娶 “是！” 二人统一回答，连声音感觉都很相似。 倾城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到。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请小姐赐名。”二人亦是统一姿态。 倾城一顿，幽幽道： “也好，来到沐府，以前的经历就只能成为回忆。” 有一个新名字，也是从“新”开始。 倾城哪里知道，暗卫自小便没有名字，他们的名字便是序号。 比如阿大。 阿大，只是倾城见到的一个。后面还有阿二，阿三，阿四…… 数字，便是他们的名字。 倾城想了想，目光不觉看向窗外月色。 今日月色很圆，皎洁明亮，透着余辉，分外美丽。 “良辰美景。”倾城不由道。 她看向二人，询问说： “你叫‘良辰’，你叫‘美景’，可好？” “谢小姐赐名。”她根本无需询问，在良辰、美景心中，她的话肯堪比圣旨。 倾城见二人举手投足都带着规矩，心中也很满意。她提醒道： “赶明儿我会让张嬷嬷带你们在沐府转一圈，切记，沐府的一切人和事都莫要沾染。” 良辰、美景自幼经历暗卫的培养方式，更是没有与外人接触。她们虽然严肃，但内心却十分单纯，沐府之中哪里还有单纯的人和物？ 倾城不怕她们会经历种种，就好像阿大一样，心思单纯才会看透更多。 一颗好苗子，无论现在如何，他日必定成才。 “是，奴婢遵命。”二人异口同声。 倾城让张嬷嬷将良辰、美景安置下来，至于她们的来历，倾城倒没有隐瞒，只说是范先生送来的。 听到是范先生送来的，张嬷嬷也便安了心。 人都走了，房间内也安静了下来。 倾城看着屋外的月色，不禁陷入迷茫之中。 凤焱刚才说，他要进宫请旨，还说马上就要来沐府报喜。 可时间过了很久，他却没有来沐府。 “也不知道他那里顺不顺利？”倾城不禁自言自语。 当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话，心中顿时一愣。 她怎么会这样说呢？ 按理说，她应是不希望凤焱请下圣旨才是。 可是刚才，她的潜意识里竟也有了渴望。 倾城摇摇头，关上窗户，将扰人的思绪赶走。 倾城并不知道，此刻在御书房内，却在上演一出兄弟相争的场面。 “父皇，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儿臣早已对沐大小姐倾慕已久。” 凤显跪在地上，言语间全是对倾城的爱恋。 就在刚才，凤焱请求赐婚的那一刻，凤显居然也夺门而入，开口便是赐婚倾城的说辞。 凤焱除了震惊，只有震惊。 因为他从未想过，倾城会和凤显有什么牵扯。 依照凤显的话，他似与倾城早有暧昧。 而这，对倾城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两男争一女，还是两兄弟，这只会让圣上以为倾城是红颜祸水。 到最后，他们谁都争不去，反倒令倾城深陷罪名。 “焱儿，你说呢？”圣上看向凤焱，毕竟是凤焱先求赐婚的。 为救倾城，凤焱不得不说： “儿臣今日请旨，她并不知晓，一切都是儿臣一厢情愿，还请父皇不要为难于她。” 即便是倾城什么都不知道，强加她身上的“红颜祸水”也很难消除。 凤焱愤恨地瞪着凤显，如果不是凤显，他现在应该赐婚成功了。 而倾城于凤显，他更是觉得可笑。 然而，凤显似乎觉察到了凤焱的不屑目光，今日解释道： “自一年前花朝节偶遇，儿臣便对沐大小姐十分倾慕，奈何礼数教条，未曾言语。偶有的几次见面，却也是人声鼎沸，再无半点交流机会。儿臣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不曾错过的机会，还请父皇成全。” 他竟也没有陷倾城于“不仁”之地，只是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凤焱不禁嗤笑，若说别的他不知道，但一年前花朝节的事，他却更加判定凤显在说谎。 一年前，他亦在花朝节，而且亲眼看到倾城对沐倾心出手。 当然，如果倾城不出手，那么落下河的就是她了。 凤显那样刚刚好出现在河岸，他看得出，对方并不是如他一般巧合，而是早在等候。这也是他没有现身的原因。 果然，不出所料，沐倾心落水不久，尤其是在倾城喊出那句“姐妹情深”的话后，凤显便当仁不让冲了出去。 结果自然是好的，但从事后倾城的反应来看，她对凤显没有半点好感。 甚至，这场隐瞒，她亦知晓。 如此，她知道凤显与别人联合害她，又怎么会对凤显心生爱慕呢？ 不过，可恨就可恨在这里。 倾城是女子，自不会说这些话。若是凤显有别的心思，他只要将自己的心思到处炫耀，就如同今日这般，别人定然会以为倾城与凤显有什么。 凤焱第一次觉得，有凤显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两个人的说辞大体差不多，圣上自然知道他们为倾城开脱之意。 他倒没有那么不圣明，女儿家都没有表态，便仅凭眼前两个人的话便给此事定了性。 最起码，他还得找倾城当面对质一下。 想到那个明媚中透着娇柔的女子，圣上心中也是一片柔弱。 看着自己的儿子的保护姿态，圣上想，如果他再年轻几岁，大概也逃不过倾城的魅力。 “你们都退下去吧，此事容朕好好思量思量。”圣上摆摆手，显然已不想再多聊。 如此，凤焱请旨未下，甚至还引出了凤显的喜欢。 出了御书房，两个人走在空旷的路上各怀心思。 “八弟，此乃婚姻大事，恕六哥不能相让。”凤显先开口，却是如此说道。 凤焱停下脚步，目光中显示出肃杀的氛围，令凤显目光一怔。 凤焱眼中的气息，哪里是凤显一个文弱书生可以抗衡。 不过一个目光，凤显已经有些后怕。 但他随即想到，这里是皇宫，凤焱即便想对他如何，也无计可施。 凤焱狠瞪着凤显，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恶狠狠道： “不用你让，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离开了。 他原本就是“战王”，肃杀之感不用掩饰。 可是，如果这样就可以让凤显退缩就好了。 凤焱苦笑一声，凤显已经如此说，便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接下来，他有一场硬仗要打。 看着凤焱远去的背影，凤显不禁松了口气。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条，再看凤焱的背影就有些阴狠。 月光照在纸条上面，只见上面写着： 战王求娶沐家女，速归！ 685 贤王的问候 一连两日，倾城也没有等来赐婚圣旨。凤焱亦没有出现，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倾城虽心有挂念，但也不愿主动寻找。如此，倒显得她迫不及待。 桂嬷嬷自回府之中，仿佛真收了心思，连沐倾心也变得越发柔和。 倾城不会以为她们是真的想开了，不说桂嬷嬷的心思如何，单是沐倾心那副不服输的性子，她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既然她们不曾有所动作，那么她也不动声色。暗中派人盯着偏房，有什么事及时告知她。 凤焱虽为出现，然而，沐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小姐，贤王来了，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丰益匆匆赶来，向倾城请安道。 倾城心中一顿，凤显怎么挑这个时候来了？ 凤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结果凤显却来了，令倾城不得不思量。 “二小姐呢？”倾城问道。 如果凤显是专门她而来，那么此行她便不能去。 正如范先生所说，现今正是重要时刻，凤显与凤焱之间，她必选其一。 丰益不明所以，但也接着答道： “二小姐、三小姐也派人去请了。” 倾城这才稍稍安心，看来凤显并不是独独只为她一人而来。 到了大堂，凤显端坐堂上，他穿着一身锦袍，眉眼如炬，灼灼的目光似要把倾城盯出一个窟窿。 倾城面色如常，行过礼后，沐倾心和沐倾舞也随之而来。 “臣女给贤王请安，恭祝贤王贤明远播。” 沐倾心面如桃花，一双含笑的眉眼带着隐隐笑意，看得人心舒畅。 凤显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宫里的厨子自制了些糕点，母妃想沐家的小姐或许喜欢，便让我送来了。” 凤显的目光扫过三人，面色并未多做停顿。倾城不禁疑惑，瑾贵妃与沐府素无往来，如今怎么会送来糕点？而且还是派凤显前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倾城暗自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谢瑾贵妃恩典。有劳贤王。”沐相爷倒是全然不曾在意什么，他对凤显此举充满欣喜。 朝中这么多亲贵大臣，但独独只有他沐府得贤王亲自送来糕点。这份在意，令沐相爷着实惊喜。 如今储位之争，似越发明朗。 太子自然不动如山，而凤显则犹如黑马之势驰骋向前。 治理水患，礼让书生，为君解救……凤显，无论哪一样，做的都比太子更要出色。 加上范右相如今公开扶持太子，这让沐相相爷心中的反叛心理再起。 右相扶持太子，难道他也一定要去扶持吗？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右相先扶持的太子，若他亦紧随其后，那么他的地位永远不会比右相高。 如此，沐相爷便将主意打在了凤显身上。 凤显看似与世无争，但皇家之人哪个会是好相与的角色。 以凤显能力，若是不争不抢，那么将爱太子继位，哪里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沐相爷便想着不如帮衬凤显，若将来他有不臣之心，那么也算名正言顺。最为关键的是，圣上对此事保持默然态度。这更令沐相爷笃定，对于重立新君，已经出现在圣上的考量之中。 沐相爷的想法，倾城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只是看着二人做戏。 凤显问道： “不知府上桂嬷嬷可在？” 一时间屋内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凤显如何得知桂嬷嬷？而今，他又找一个老嬷嬷做什么？ 还没等沐相爷开口，一道声音便传来了过。 “在。老奴参见贤王殿下。” 桂嬷嬷此前一直在门外守候，听到凤显问她，便进了屋，行礼道。 凤显竟径直走到桂嬷嬷身边，他搀扶起桂嬷嬷，态度甚至礼貌。 “一别数日，嬷嬷近来可好？” 凤显柔声询问，似与桂嬷嬷有着尤为亲近的关系。 桂嬷嬷当下便激动起来，她猛地点点头，眼中似还带着泪花道： “好好好，老奴很好，有劳贤王挂念。” 两个人一来一回，让大家顿时不解。 可凤显完全没有解释的痕迹，他只是朝着桂嬷嬷解释道： “外婆说您的按摩手法很好，她几十年的老毛病因为嬷嬷手艺而尽数全消。想您什么时候能回严府，她老人家十分挂念您。” 凤显的外婆乃是严家，亦是当今太后以及瑾贵妃的母家。 倾城心中一顿，她终于明白桂嬷嬷为什么会有太后吃得“凝脂膏”。 敢情桂嬷嬷离开沐府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归处，严家，的确比沐家不知道好多少倍。 以凤显的姿态来看，桂嬷嬷似在严家很得信任。 桂嬷嬷连连摆手，姿态亦有些惶恐。她解释道： “不敢不敢，老奴能得老夫人挂念，也是此生造化。只是老奴不舍二小姐，不舍沐家，如今怕是难回严府。”她只说不舍，即便回不去严府，也令凤显无法指责她什么。 倾城一顿，心道桂嬷嬷不愧是老嬷嬷，一言一行不暴露分毫，让人把不住把柄，自然也无法就范。 不过，倾城可不相信桂嬷嬷所谓的主仆情深。她若真是情深，当初就该跟着苏氏回苏家，而不是自内京城内又找了份活计。如今却想起“主仆情深”，怕是其中也并不简单。 凤显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应对此事。 沐相爷倒是听明白了，不由询问： “桂嬷嬷离府的时日在严府做事？” 沐相爷只知道桂嬷嬷是沐倾心在街边撞到，却没想到桂嬷嬷竟然身在严家。她怎么会进严家呢？ 要知道，严家的家规甚严，若不是自小长在严家，很少会从外面卖人回府安置。 再说，当初桂嬷嬷离开沐府之际，她亦是自由身，自然不会再将自己发卖。 如此，严府要一个自由身的老嬷嬷如何呢？ 若说老嬷嬷重要，那么严府有的可是比沐家要多得多。 桂嬷嬷自知自己受到猜疑，她不慌不忙，认真解释道： “偶然碰到了瑾贵妃归宁，贵妃知晓老奴情况，便暂且将老奴安置在了严府。” 她只说瑾贵妃之事，当年桂嬷嬷跟着苏氏入宫赴宴，许是见过瑾贵妃也不足为奇。瑾贵妃帮一个故人安置也无可厚非。 如此，倒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在严府。 686 金钗入谁手 沐相爷点点头，对桂嬷嬷解释道： “得严老夫人看重，也算造化。你虽不能回严府伺候，但也可以抽空去严府看看老夫人。” 他全然相信了桂嬷嬷的解释。 如今，他正要与凤显交好，若桂嬷嬷能够与严家老夫人交好，于沐府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只要有利益，不管是怎样的关系，沐相爷都可以利用。 桂嬷嬷心中一喜，她虽然为回到小姐身边而高兴，但在严府的几日她亦受到尊重，要说不想是不可能的。 如今沐相爷开恩，居然容许她无事可以去严府，这令桂嬷嬷有些激动。 “多谢老爷恩典。”她急忙跪下，表示感谢。 沐相爷摆摆手，似并不在意。 “多谢沐相。”凤显亦对沐相爷举动表示感谢，要知道，严老夫人的事可是令他们所有人心忧。 桂嬷嬷虽然不能全然回到严府，但她毕竟是沐家之人，只要多去严家走动，向来严老夫人也不会不近人情。 沐相爷自知得了凤显心意，也不托大，只是道： “贤王客气，老臣只是想尽绵薄之力。” 为凤显做事，他义不容辞。 凤显并没有简单道谢，他对沐相爷坦言道： “母妃知晓桂嬷嬷忠心，如今再回沐府，母妃也替桂嬷嬷给各位小姐准备了一份礼物。” “这……”沐相爷稍稍迟疑，他不觉看向桂嬷嬷。凤显已说，这是瑾贵妃替桂嬷嬷做的主，他如何能说什么？ 桂嬷嬷此刻也反应过来，她急忙上前道： “老奴怎敢……” “桂嬷嬷无须客气，此乃母妃心意。”还未等桂嬷嬷说完，凤显般直接解释。 他的话虽是宽慰，但也间接点名，若桂嬷嬷不答应，岂不是拂了瑾贵妃的面子。 如此，桂嬷嬷怎能不答应？ “老奴遵命。”桂嬷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有遵从。 桂嬷嬷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可凤显此举，显然是在替桂嬷嬷稳定于沐府之中的地位。 就连沐相爷看向桂嬷嬷的目光都不同了。 未免大家有所顾虑，凤显又解释道： “并非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几只金钗步摇，三位小姐喜欢哪个便拿哪个。” 随着他的解释，一个侍卫走上前来，他的手中端着托盘，里面有三只金色发簪。 两只为步摇，一只为金钗。 模样款式倒差不多，只是那只金钗上面镶有一刻粉色明珠，看起来格外惹眼。 侍卫将托盘端到倾城三姐妹之间，显然是任其挑选的意思。 倾城可不以为只是简单的挑选，瑾贵妃于沐府素无往来，说是为了桂嬷嬷，此意未免牵强。 她是不知道桂嬷嬷到底与瑾贵妃有多少交情，但只从表面看来，一个深宫里的娘娘与一位大臣家的嬷嬷交好，此事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沐倾心看着发簪，两眼发光。她一眼就看中了那只金钗，却不懂声色道： “姐姐喜欢哪个？” 长幼有序，在外人面前，她一直谦逊有礼。 倾城瞥了眼发簪，又看了看凤显。 凤显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挑选，显然对于结果非常期待。他觉察到倾城的目光，竟还冲倾城勾起了嘴角，似乎略有深意。 倾城不明所以，但也隐隐感觉其中不安。 好端端的，凤焱干吗拿来三只发簪给她们挑选？ 女子的发簪尤为重要，若是不小心经了旁人的手，只怕会有大麻烦。 “妹妹先选。”倾城摆出姐姐姿态，亦不动声色。 无论发簪背后有什么，只要她是趋于被动的，就算真有什么事，她也能解释得通。 沐倾心面色一喜，即刻便要挑选。当桂嬷嬷似是无意的一声咳嗽之后，她却忽然转变话锋道： “孔融七岁便知让梨，自然是姐姐先选。” 她的脸色带着盈盈笑意，看起来就如同尊重姐姐的妹妹一般。 可是桂嬷嬷刚才那声不着痕迹的咳嗽声似欲盖弥彰。 倾城的目光袭去，桂嬷嬷竟低下头了，不与她的目光对视。 这令倾城更加笃定，发簪上有大问题。 可没等她想好对策，沐相爷却忽而道： “倾城，你随便选一个。”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语气也称不上慈爱。 沐相爷可没有倾城那么多心思，在他看来不过一个发簪罢了，随便选选就好。他还有许多事要与凤显交谈，万不可因为发簪耽误时间。 眼下，已经容不得倾城拒绝。 步摇有两个，金钗却只有一个。倾城拿起步摇，柔柔道： “这个便好。” 一个总会容易出问题，两个人即便出问题，那也是两个人的事。 有所牵扯，故此倾城才可以给自己留出更大的空间。 在倾城拿起步摇的那一刻，凤显的目光猛然一顿，他的语气带着厉色道： “沐大小姐可想清楚了？” 他似乎并不喜倾城挑选步摇，这更加令倾城不敢大意。 “还请贤王赐教。”她柔声道，主动将权力交给凤显。 今日凤显显然有备而来，她既然躲不过，倒不如将幕后之事引出来，也好知道凤显此行究竟为何。 凤显也不相让，他默默盯着倾城看了一会儿，忽而回道： “本王倒觉得金钗与沐大小姐更为相配。” 凤显说这句话的时候，沐倾心的眼眸不觉动了一下。倾城看得清晰，记在心里。 凤显显然是想让倾城收下金钗，独一无二的金钗代表什么，倾城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倾城莞尔一笑，将金钗拿在手中又放在头上比对。 自倾城拿过金钗的那一刻，沐倾心的眼睛就没有离开金钗。她紧盯的姿态暴露了她的内心，也让倾城心中越发安稳。 “妹妹，看好吗？” 她问向沐倾心道。 沐倾心面色一顿，即便此刻心中百爪挠心，也带着笑意道： “好看，姐姐戴什么都好看。” 她的脸色勉强挤出的笑意比哭更为难看，倾城看得明白，却又看向沐倾舞道： “倾舞，你说呢？” 沐倾舞自进来之后，便一直站将自己隐身。事不关己，她从不言语。 这是好事，最起码对目前的情形来说。 沐倾舞听到倾城点名，便站出来盈盈福身道： “姐姐带着金钗自然好看，只是姐姐素来不喜艳丽打扮，此金钗配在姐姐头上倒有些不伦不类。依倾舞浅见，金钗倒是更适合二姐姐。” 687 来自金钗的秘密 她的话点到为止，没有过多言语。但就是这点到为止的话，却让人不得不思量。 沐倾心向来喜欢艳丽打扮，纵然年纪芳华却偏偏打扮成妩媚模样。这得益于苏氏一直以来的教导，也是她心中所好。 金钗自是艳丽之物，一颗明珠更突显起价值，自然更配沐倾心的艳丽。 “三妹妹，不可乱说。”沐倾心却脸色一顿，似有不悦。 但她那灼灼的目光却没有丝毫躲闪，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钗，哪里是不喜模样。 倾城不着痕迹地瞥了沐倾舞一眼，她这位三妹妹浅谈言语便将事情转了性，假以时日她的成就必定不凡。 倾城嫣然道： “倾心，你若喜欢，我就将金钗留给你。” 姐妹间的谈话，不需有太多修饰。 你喜欢的给你，我拿什么都无所谓。 沐倾心连连摆手，却是道： “姐姐说的哪里好，妹妹哪有夺人所好的道理。” 倾城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倾城。 沐倾心见倾城手中一直拿着金钗，即便口中说要给她，金钗也依旧不放。沐倾心便想当然地以为倾城是喜欢金钗的，如此不过试探。 又有桂嬷嬷的暗中提醒，她就不敢与倾城争夺什么。 趁着沐倾心推辞的工夫，倾城胳膊轻抬，趁其不备将金钗插入沐倾心发髻之间。 今日的沐倾心穿着一袭鹅黄色衣衫，头上只带了两只发簪，艳丽十足。金钗戴在她的头上，却越发衬托高贵，将原本的风尘之气全数消散。 此时的沐倾心令倾城眼前一亮，她像个高贵的妇人，也更似前世的沐贵妃。 不止是倾城，倾城暗暗瞥见，就连凤显的目光也不觉明亮了起来。 沐倾心有一个好底子，之前穿得粗俗，故此一直未被凤显注意。如今稍加点缀，烘托气质，让凤显想不主意都难。 趁着沐倾心恍惚的工夫，倾城淡笑道： “爹，你看妹妹戴着金钗可还好看？” 她的目光看向沐相爷，言语中透着惊喜，似一个讨要糖果的小孩。 沐相爷素来喜欢美人，又如何看不出沐倾心转瞬之间的改变。他的目光紧盯沐倾心，口中不断呢喃： “好看，好看，真好看。” 他似是被吸引，满面都是笑容。 倾城就知道，只要是对沐倾心好的东西，沐相爷从不会错过。 她快速抓起两只步摇，与沐倾舞一人一个。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还朝着凤显福身问道： “不知小女的分配王爷可还满意？” 她便是全部做完才问凤显，即便凤显不满意，此刻也无法从沐倾心手中夺过金钗，交到倾城手中。 凤显的目光紧紧落在倾城身上，暗含深意，令人看不通透。 “沐大小姐心思剔透，推己及人，实乃令本王佩服。”凤显的话虽是夸赞，但语气中暗含的气势却显露不满。 “王爷谬赞。”倾城盈盈福身，并未做其他说辞。 发簪已经分好，她就不信凤显背后还有什么手段。 眼见倾城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凤显心中越发愤怒。可是，他却无法表露什么。因为那样会显得他太过小气。 “发簪已分，本王已达目的。沐相，本王就此告辞。”凤显的语气充斥着怒气，他狠狠瞪了倾城一眼，忽而转身离去。 “诶，贤王……” 沐相爷如何能让凤显如此离开，可凤显主意已定，根本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 沐相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显就此离去，却不得章法。 倾城姐妹三人不知所措，依旧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沐相爷随意瞥了她们一眼，摆摆手道： “你们都回去吧。” 凤显走了，她们姐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 倾城回到“如梦阁”，沐倾舞却追了过来。 “姐姐，那‘金钗’有问题。” 沐倾舞开口便坦言。 “嘘。”倾城悄悄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道： “进屋来说。” “如梦阁”虽然被她管理成铜墙铁壁，但高墙之外难免隔墙有耳，在院子里还是得小心为妙。 进了屋，倾城直接问道： “金钗有什么问题？” 虽然她也知道金钗有问题，但却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眼见沐倾舞如此笃定，她定然知道金钗的问题。 倾城猜测不错，沐倾舞的确知道金钗的问题。她直言不讳道： “那金钗虽然样式简单，但却是瑾贵妃与圣上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倾城一愣，虽然她也有所猜测，却想不到金钗居然是如此来历。 沐倾舞显然了解更多，她解释道： “不错，圣上每喜欢一个女人，便会打造一副金钗送之。样式间接，但心意浓厚。瑾贵妃那副金钗，我曾见过一回，所以万不会看错。” 她的目光透着坚定，令人无法质疑。 倾城不禁想到，沐倾舞怎么会曾经看过这副金钗？ 不过想到白氏，倾城便释然了。 当年白氏也曾得宠，圣上为了稳定她的内心，什么事做不到呢？ 沐倾舞如此笃定，会不会白氏哪里也有一副？ 不顾，既然沐倾舞不说，倾城也不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沐倾舞能对她说这些，已是不易。 倾城暗想。 金钗既是瑾贵妃与圣上定情之物，那么凤显拿到沐府这又是何故？ 倾城的目光猛然瞪大，定情！ 莫不是，莫不是凤显要与她定情？ 沐倾舞显然已经料到如此，金钗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定情。 她已有婚约，沐倾心虽然得宠，却只是庶出，万不会被列为正妻人选。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倾城一人。 沐倾舞提醒道： “此事，姐姐还得早做打算为好。” 她看得出，倾城对凤显无意，否则也不会放弃金钗。 可是，谁又敢说，无意不会变为有意。无意的事，又无法达成呢？ 倾城点点头，如今心中才有些后怕。 若是她刚才没有意识到金钗问题，或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就这么傻傻接下，受苦的还是她。 金钗收下容易，想要舍弃却是艰难。 她已经有了凤焱的定情信物，万不能再收别人的信物。 沐倾舞走后，倾城陷入了沉思当中。 688 梁上君子莅临 凤焱前脚刚说要去请旨，却几天不见人影。 偏偏此事，凤显却找到她当面告白，更拿出定情信物。 两件事看似没有什么关系，但前后的一致性却令人不得不思量。 “谁？”窗口处似有声响，倾城急忙上前查看。 能做梁上君子之人，倾城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道身影。 但窗口外却空无一人，一阵北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 倾城将窗户关好，省得寒风的动静惹人厌烦。 可是当她转头之际，却看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贤，贤王爷……” 倾城有些紧张。 因为她从未想过，凤显什么时候也会这种龌龊手段。 她不禁暗想，是不是凤昭国的皇子都喜欢做梁上君子？ 以往她与凤显交往，凤显从来都是君子之风，不曾有半分逾越。也是如此，她才会越发陷入其中。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她眼中只有凤显，对待别人的殷勤从来不会高看半分。凤显对她放心，自然不会有别的手段。想想她很是可悲，自信到如斯地步，连男人都不屑照顾。 如今则不同，也不知道是凤显知道了凤焱之事，还是因为未曾得到她的心，花样越来越多，竟还搞出定情信物之事。 想到“定情信物”，倾城的手不觉握紧了“九天”。一为壮胆，二为防身。 凤显轻瞥了她一眼，虽然不算魅力十足，但也有暧昧在侧。 他阴测测道： “许久不见，沐大小姐倒是生分了。” 倾城不禁冷笑，她什么时候和凤显很熟一样。 话虽如此，但她只能说道： “臣女不敢，只是王爷身份尊贵，臣女唯恐亵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武明明应该在暗中守护，如今见到凤显出现，却并未现身。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凤显此行善恶难料，她还是小心为妙。 心中这样想着，倾城拿着“九天”的手也暗暗握紧。 说来也怪，当凤焱闯入她的闺房，她只觉得不喜，却不曾这般担忧。 大概她也知道，凤焱不会伤害她吧。 想到凤焱，倾城看向凤显就越发厌恶。 “你真是这样想的？”凤显眉头一挑，表示不信。 但他也没有过多神态，想来应该是试探。 “自然。”倾城目光坚定道。 管她是不是出自真心，如今能够先哄着凤显也好。 她与凤显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若是被人看到，说不清道不明。结果便是无须定情信物，她便注定是凤显的人。这是倾城不愿看到的，也是倾城想要避免的。 凤显并没有有所行动，向来应是相信了倾城的话。但他心中怒气还未消除，看向倾城的目光不善道： “先前我让你拿金钗，你为何不拿？” 这是凤显无法理解的，亦与倾城心中的说辞相违背。 倾城心中一紧，暗道，凤显今日来者不善。 她也不是傻瓜，只是装作莫名道： “王爷的意思不是让臣女作为参考吗？” 她便是笃定凤显不知道她知晓金钗的秘密，怎么说还不是由着她的性子来？ 眼见凤显眸光越发黯然，倾城也便快速解释道： “臣女见金钗戴在二妹妹头上更为好看，甚至连父亲也如此说，臣女只是将金钗送给更配得它的人。” 站在凤显的角度，金钗是他的定情信物。可站在倾城的角度，金钗不过是瑾贵妃的赏赐。她将金钗给了沐倾心，这样反倒衬托了她姐姐的谦让。 故此，凤显也无话可说。 但是现在没有旁人在场，凤显更是直言不讳道： “你觉得沐倾心配得上金钗？” 有那么一刻，倾城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凤显的意思是，沐倾心不配得到金钗？ 即便沐倾心是真的不配，若按照她记忆中凤显的样子，也万不会如此去说。 眼前凤显即便说了，心中也没有丝毫紧张模样。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姿态言说。 倾城只觉得前世的自己是一个傻瓜，大傻瓜，居然以为凤显是谦谦君子，对谁都没有恶意。 如今他恶意满满的姿态，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沐倾心现在还不过是个小丫头，对凤显更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她不过是拿了金钗，却被凤显如此来说。显然，凤显根本也是看不起沐倾心。 倾城觉得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凤显哪点显得君子，她竟完全不曾看到他身上的黑暗一面。 倾城目光一转，幽幽道： “不瞒王爷，其实，二妹妹早在王爷还是六皇子，便您芳心暗许。” 凤显不是不屑沐倾心吗？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她要让凤显知道自己正被他不屑的人喜欢。 “什么？”果然，凤显的面色不善，目光越发不满。 倾城心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道： “王爷于池塘中救起了二妹妹，女儿家的身子何等重要，二妹妹又是个重情的女子。如此，便将王爷当作了良人。可谁想到，圣上只当这是一起见义勇为之举。臣女明白圣上旨意，可是二妹妹的清誉又该如何呢？” 她的表情颇为伤心，难过的模样不曾显露半分漏洞。 凤显也为难了，因为这些事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被人爱慕顾然可以满足虚荣之心，但若是被自己不屑的人爱慕，又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凤显当即道： “什么清誉，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二小姐误会，我这就解释清楚。” 他若是知道沐倾心对他如此，刚才说什么也不会将金钗交给沐倾心。 如今倒是解释不清，更他难堪。 可再难堪，他也不能让倾城误会。 倾城生怕凤显会做出什么不愤之举，令沐倾心伤心，故此又是一阵委屈道： “王爷不可，二妹妹知道王爷身份尊贵，哪怕就这样远远看着，她也喜欢。王爷若是把话说穿，令二妹妹颜面何存？再者说，我与王爷说这些，也是不想二妹妹受到伤害。” 一番话，将自己说得大义凛然，而对沐倾心，她只有保护一般。 凤显急忙道： “倾城，你要信我。我与沐倾心并无任何念想。” 他现在最担心的人不是沐倾心，也不是金钗，他害怕倾城误会。 “王爷……”倾城面色迷茫，似不知所措。 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无辜模样，顷刻令凤显动容。 他已没了怒气，此刻只想解释。 689 八爷吃醋啦 “自花朝节见到你的那刻起，我的心便忍不住颤动。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所以错失了一年的时间。倾城，你会怪我吗？” 倾城的内心一动，这些话她并非第一次听说。只是当初，他们之间没有一年的相隔。只是那时，她已经全身心投入到爱情之中。 许是见倾城的面色依旧呆愣，凤显略有不舍道： “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或许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我今日要告诉你，我已喜欢你很久。无论你是谁，这辈子我都不打算放手。” 他的目光坚定，柔和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喜爱，令倾城一时间迷了眼。 可手中的“九天”却时刻提醒她现实的模样，凤显说过这些话，但都是假话！ 倾城的大脑恢复清明，眼见凤显一片深情，她只觉得可笑。 但凤显不以为意，他依旧解释道： “今日的金钗乃是我母妃与父皇定情之物，我想将它送给你。可谁想到，竟会辗转去了沐倾心手中。你放心，我会将金钗要回来，那时候，你就是我的王妃。” 他的目光紧盯着倾城，坚定的眼眸从未如此认真。 最起码，在倾城的记忆中，不曾拥有。 “王，王爷……”倾城的眼中带着迷茫，面色稍显慌乱。 这一切不过她的伪装，她的内心冰冷一片。 曾以前眼前的男人有多么爱她，实际不过是维系的手段。 她不过换了一副姿态，他便慌张。可是以前，她从不忍让他有丝毫不满。 甚至连那小小的不舍，也不曾在他面前显露半分。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坚强的，没有抱怨，没有不愤。而他在她面前，也只是有礼的、君子的。 是不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渐行渐远。 他们在彼此眼中都是令一副模样，而忽视了最真实的自己。 现实让倾城停止了回忆，凤显喃喃道： “其实，花朝节上，我并非什么见义勇为，我是因为你才救下的沐倾心。” “什么？”倾城一时没有听清，不由询问。 她明白凤显的意思，但是她不会以为凤显会对她言明真相。 凤显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他直言不讳道： “城儿，身在后宫的皇子，没一个性子单纯。当然，救人也是如此。因为你不知道救的好人，还是要害你的人。” 如今的凤显处处透着诚恳，语气带着一丝疲惫，这是前世倾城从未在他身上看到的。 在倾城看来，他有太后，有母妃，有严家，无论是与太子，亦或者是任何一位皇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怎么会有烦心事呢？ 但是如今的凤显却明确告诉她，哪怕幸运如他，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 这些话，绝对不是一个一帆风顺的皇子所说的话。 一帆风顺只是表象，他的背后也隐藏了许多秘密。 然而，凤显不想与倾城探究这些，他只是表明自己的内心。 他面对倾城，目光悠悠道： “那时候，我路径池塘，听到救命呼喊，却未曾着急半分。因为我知道，会有护卫下去救人。可是，当我看到，你为了妹妹竟要扑进池塘时，我便无法坐视不理。我救沐倾心并非因为不忍她的遭遇，而是不忍你的哭喊。” 凤显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内心，倾城知道，他的话语虽然隐藏着他对她的爱意之言，但也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正因为她知晓凤显的隐藏，当初才会呼喊那句“你走了，我便也随着你去罢”。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时候王爷就已经救下我了……”倾城只装作第一次知道的样子，目光有些闪躲，似也带着几分羞涩。 凤显了然于心，暗自道： “从那时起，你的影子在我心中便挥之不去。而后我们之间却发生误会，为了避免让你讨厌我，我就尽可能不出现在你面前。但是如今，我已经等不了了。明年我就弱冠，而你及笄，我们没有时间在挥霍青春。” 正因如此，他才迫不及待想要求娶倾城。 可是倾城记得，凤显曾经以“皇后之位”许诺过她，不知道今日这份许诺可还有效？ “王爷的意思是？”倾城故作不明，眼中迷茫。 对于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此刻模样再合适不过。 凤显不疑有他，目光坚定道： “今日，我本想求娶，可惜却发生意外。但你别担心，我还有别的办法。他日，我若为王你为妃；我若为皇你为后。” 倾城的心中猛然一颤，这句话，就是这句话，让她葬送了一切的一句话。 倾城眼中的瞳孔不断晃动，紧握“九天”的手指已经慢慢变紫，她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内心。 呼吸，再呼吸。忍耐，再忍耐。 倾城沉默了许久，这才幽幽道： “什么‘别的办法’？” 她的表现，在凤显看来，只是女儿家娇羞的一面。所以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凤显淡淡道：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你只要乖乖等着做个新娘子就好了。” 这句话与凤焱所说，何其相似。 倾城忽然发现，相比于凤显，她更喜欢凤焱的说辞。 如果她势必要嫁入皇宫，嫁给凤焱，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随着时间的流逝，倾城已经能够很好的稳定心神，但她紧握“九天”的手依旧没有松懈。 倾城想起沐倾心那里的步摇，不觉道： “王爷，二妹妹甚是喜欢金钗。王爷若是取回金钗，也不要让二妹妹伤心才好。” 好不容易有沐倾心这个牵制，她怎么能够让沐倾心觉察凤显的不喜？ 凤显定定地看着倾城，似在探究什么。 倾城表现的一派淡然，目光处透着娇柔。 “好，我答应你。” 凤显淡淡道。 倾城相信他说到做到，最起码在当下，他不会不尊重她的意见。 “好好睡一觉，等着我。”凤显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令倾城不禁看呆了几分。 即便她如今已经不喜凤显，但曾经的爱恋又怎能轻易消除？ 她爱了凤显十年，整整十年。 “人都走了，你还在回味什么？” 冷不丁，背后忽然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 倾城听到倾城便心中一喜，她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直直闯入凤焱眼中。 690 沉醉温柔中 确定凤焱真的来了，倾城的不安的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紧握“九天”的手不觉慢慢松开。 “王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倾城戒备虽减，但防备依旧。她不觉朝大武所在的方向看去，凤显进来时，大武没有反应。甚是连凤焱进屋，大武还没有反应。别是出什么意外才好。 凤焱顷刻明了倾城心意，他不屑道： “别看你那侍卫了，早已被凤显撂到。” 倾城一惊，当下便要出去寻大武。凤焱却拉住她的胳膊，语气幽幽道： “他暂无性命之忧，一会儿可就不好说了。” 倾城眉头一皱，不解道： “王爷是什么意思？” 大武肯定是发现了凤显，故此才被撂到。既然没有大碍，那许是迷烟之类的药物所致。可凤焱却说这只是暂时的安全，令倾城有些迷茫。 凤焱的眼中闪烁着异动的色彩，光芒四射，令人目不暇接。 原来，有一种人他只要站在这里，就是色彩。他什么都不用开口，便已魅力四射。 凤焱于倾城，便是这样的存在。 “看我心情。”凤焱在倾城耳边淡淡留下一句话。 忽然的靠近，令倾城回过神来。凤焱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她的身边，绕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他的神情淡然，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 凤焱的意思很明了，大武的结果如何，看他的心情如何。 倾城想到凤焱先前的说辞，未免大武有难，急忙福身道： “大武是为保护小女安危，他无意冒犯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饶了他。” 伤害大武，对凤焱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大武不曾得罪凤焱，凤焱如此未免有失公允。 凤焱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倾城，语气幽幽道：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 倾城一愣，顿时明了。 凤焱也不过是为了目的而来，他要她做什么，她哪敢不从？ 倾城目光一转，低眉顺眼，不曾逾越半分。 倾城的举动，很得凤焱心意。他收起冷漠，淡淡问道： “刚才凤显来做什么？” 先前凤焱曾经说过，大武是被凤显“撂倒”的。那么显而易见，在凤显到来时，甚至是在凤显之前，凤焱已经到了这里。 他没有现身，却躲在暗处，显然应该已经探听到凤显来此的目的。 如今，他问向倾城，不过是想探究倾城是何用意。 倾城既已明了凤焱心思，便直言不讳道： “贤王向小女解释金钗之事。” 即便凤焱不知道，她也会据实告知。 毕竟，现在她有求于凤焱。若能讨得凤焱心意，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凤焱眉头一皱，虽然不悦，却没有过多惊讶。 他目光一转，道： “他居然送你金钗，你会接受吗？” 重要的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 倾城接受与否？ 倾城明明知道这是凤焱的试探，但他的试探却令她并不厌恶，甚至有一丝……兴奋？ 倾城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想法，反正她的内心是愉悦的。 倾城目光坚定道： “贤王说金钗乃是瑾贵妃与圣上定情之物，如今金钗在小女妹妹那里，小女又怎能夺人所好？” 她的面色一片平静，完全不似为了凤焱故意而为，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真情实感。 凤焱默默看着她，目光柔和，带着一份眷恋。 “九天呢？”他喃喃道。 “在。”倾城急忙从袖口拿出“九天”，她的手还紧紧握在上面，仿佛生怕“九天”会逃走一般。 凤焱看着倾城的动作不觉一愣，倾城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让人误会。就好像她不舍对“九天”放手一般。 她想将“九天”交给凤焱，可在此之前，凤焱却忽然开口道： “你已经拿了‘九天’，今生你就是我的人。” 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目光鉴定且随和。 倾城愣了愣，她不觉有些怒气。他喜欢她是真，但他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她想不想嫁给他。 凤显如此，凤焱亦是如此。 她就好像一件商品，被人随意取舍。 她的命运本点由不得自己，这是倾城最直观的感受。 凤焱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看向倾城，语气轻柔道： “今日可有什么不适？” 这样柔和的凤焱，在倾城记忆中是不存在的。 她想，他就该是坚硬的模样，甚是有些冷漠，对身都不屑一顾，却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强大气势。 这才是凤焱，这才是战王。 但是此刻，他的温柔让她沉醉。 她忽然觉得，嫁给凤焱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受。 最起码，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情。 她倒影在他的眼中，慢慢都是爱意。 倾城忽然想堵上一赌，如果婚姻是场赌博，那么她宁愿赌的是凤焱。 “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像回到沐府，记忆消失的情况有所好转？” 倾城如是回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回到沐府之后，她整个人都好像有了生气，就连记忆的消息也慢慢减缓。 她到现在，依旧记得南疆种种。虽然只是模糊的影子，但记忆不曾消失。 凤焱点点头，解释道： “也可能是心情导致，在这里需要步步为营，不能有丝毫松懈，故此记忆也消失的慢些。” 倾城一愣，她的紧张，反倒成了治病的良药？ “那是不是我只要待在沐府，失忆的期限会延长许多？”倾城似找到了治病的办法，不觉询问。 在这方面，凤焱比她懂得多多了。 凤焱点点头，却又摇头道： “世事无绝对，还是早点使用解决之道才好。” 人的力量太多薄弱，其中又有许多变数。 这件事虽然透着神情，但仔细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凤焱最担心的是，倾城若是因为如此减缓记忆，那么是不是后期会快速失忆。就好像回光返照的人，令人误以为是顷刻好转。 毕竟，此法来源奥妙，每一层安排，都有其道理。 凤焱不敢大意，看来，他的行程需要提早了。 “王爷不是去请旨了吗？”倾城忽然问道。 凤焱前一天还掷地有声，如今却怎么又做起了梁上君子？ 圣旨呢？ 倾城猛然想到，若是有圣旨，凤焱又怎会不从大门而入。 选择夜晚前来，本身就说明事情有变。 凤焱今日来，就是要与倾城说这件事的。 691 远行离去 如今倾城主动问题，他便也坦言道： “我去请旨，但还有一人紧随其后，亦要求娶你。” 他的目光紧盯着倾城，似要从倾城的眼中看出破绽。但倾城的目光淡然，完全不知道结果。 还有一个人？ 倾城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不觉道： “贤王！” 也只有凤显才会做出这种事，且让圣上难以定夺。 倾城的语气透着坚定，已经不单单是对凤焱的闻讯。 凤焱点点头，坦言道： “不错。从他刚才的姿态来看，他似乎对你倾心已久。” 这也是刚才他没有进屋的原因。 无论是他还是凤显，都主张自己才是倾城真正的良人。 可他们的想法终究只是自己的想法，凤焱从未得知倾城的心思。 主动询问，这不是凤焱的风格。他想从“不经意间”发现一切。 而凤显与倾城单独相处的时刻，正是最好的时刻。 倾城一愣，想到她刚才与凤显的姿态，便急忙解释道： “王爷，我与贤王并没有什么。” 她的心，隐隐的竟然会不想让凤焱误会。 她的手指不觉碰到“九天”的边缘，冰凉的触感直达内心深处。 “我知道。”凤焱喃喃道。 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倾城不知道该如何相信凤焱的话，她对凤显是何心思，连她都不知道。 今生，她不想再入帝王家，可她的身份，却无法如此。 她如今年幼，命运更是半点由不得自己。 既然必定要嫁一个人，她有时候想，倒不如嫁给凤显。 反正她对他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想要讨好他简直易如反掌。 等到他功成名就，她再一举歼灭。让他经历辉煌瞬间，再经历毁灭，这样，她才算报仇。 可是，听过净坛大师的话，她又将这一想法抛开。 重生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追寻更好的自己。 一旦她嫁给凤显，几乎是可以预料到，她的结局必定以悲剧收场。 可嫁给凤焱，一切未知。 在未知与悲剧之间，她宁愿堵上一把。 如果此生再所托非人，她将再无怨言。 凤焱并不知道倾城所想，他还在提醒倾城近日的安排。 “我们俩如今各执一词，都说要娶你。父皇暂且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近日必定要见你一回。” 以圣上的心思，应该也并非不喜倾城。 只不过，他两个儿子的心思都放在倾城身上，会让圣上觉得厌恶。 自古男子为尊的想法根深蒂固，若是女子如此，便是狐媚之人。 还好，倾城与圣上先前曾有过交集，圣上对倾城还算了解。 可即便如此，圣上也必定要通过此事，了解倾城心意。 倾城对此毫不吃惊，凤显说要娶她，目的显而易见。 不过，他却选择凤焱请求赐婚之时忽然出现，倾城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 眼前的凤焱明显还在等候倾城心意，倾城福身道： “小女只认准王爷一人，小女会和圣上说清楚。” 她已经决定，嫁给凤焱。 自然也会遂了凤焱的心意。 凤焱的目光没有丝毫转变，他喃喃问道： “凤显今日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金钗？” 凤焱明明都知道，却还是问向倾城。倾城无奈，只得道： “他，他还向小女表明了心意。” 她不说，凤焱也知道，却偏偏要她言说，真不知道凤焱是何心思？ 凤焱没什么心思，因为他也想诉说自己的内心。 一向自信睿智的凤焱，在面对倾城时，竟出现了难得的紧张。 尤其是凤显请求赐婚之后，他更觉得自己的可人儿被人觊觎。 这种感觉很不好，尤其是在他没有确定倾城的真正心意之前。 “如果我不以解药相要挟，你是不是想选择他？”凤焱紧盯着倾城，语气闷闷道。他像一只猎豹，目光一刻也不曾松懈。可灼灼目光之下，却隐藏着一丝期待。 这是他第一次探究倾城的心意，他于倾城是真心喜欢，所以，他也想让倾城于他也是如此。 “王爷何故说出此言？”倾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战王，什么时候这样不自信了？ 倾城并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她，才让凤焱有了担忧。 凤焱的目光没有一丝松懈，他喃喃道： “凤显才貌双全，又温文儒雅，不正是众多女子想要追随的对象？” 话虽如此，但他的话音却透着不屑。倾城本就聪慧，如何看不出他话语之中的探究之意。 倾城莞尔一笑，带着几分调皮之意道： “王爷自谦，在小女看来，王爷征战沙场，为国为民尽忠职守，这才是男儿本色。王爷是大英雄，亦是众多女子仰慕的对象。于小女，也是如此。” 话到最后，她竟羞涩地低下头，言语透着欣喜。似与凤焱在一起，正是她内心最为期盼的事。 倾城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凤焱古铜色的脸颊上亦飘上了两团红晕。 不过他皮肤黑，即便是两团红晕，若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 凤焱轻咳一声，语气缓缓道： “近日，我要出一趟远门。宁白那里我已经交代清楚，无论你是谁，他都不会对你怎样。” 他没有再提凤显如何，倾城知道自己的做法成功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与凤焱在一起是好是坏。只是因为她不想与凤显在一起，故此选择了凤焱。 如果换做旁人，她也是难以决定的。 但她的话却凤焱听进了心里，也将这当做了倾城的心里话。 或许，许多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哪怕是无妄之言，命运也会安排种种。 倾城听到凤焱出门，不觉询问。 “王爷去哪里？” 而后，她才稍稍一顿。无论凤焱去哪里，都不是她应该过问的。 只是话已问出，想收已收不回来。 不知道凤焱会不会因此又怀疑她什么。 凤焱的目光里带着柔和，轻轻道： “放心，我会平安而归。” 他竟是以为倾城在担心她。 倾城想。 她只是听到凤焱离去，为自己体内的巫术担心罢了。 嗯，她给自己的担心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倾城的目光里闪烁着柔情的姿态，令凤焱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想离开。 692 凤焱的提醒 从小打到，他一直严于律己，未曾动摇半分。可自从遇到倾城，他为了她一次又一次改变原则。甚至顾不得什么兄弟手足。 向来不屑手段的凤焱，甚至心中已有了许多思量。 “尽量避免与凤显见面，他的什么话也不要答应。但若是实在推脱不掉，答应也无妨。” 凤焱耐心告知，一言一行都是对倾城的牵挂。 他眼中的深情不加掩饰，这回，倾城看得分明。 虽然爱情与她已有太多伤害，但此刻，她竟想去尝试尝试。无论结果如此，她都于心不悔。 “嗯。王爷要去多久？”倾城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即便面对凤焱如此深情目光，她的语气也只是稍稍放缓。 凤焱的目光却炙热柔情，他一字一顿道： “至少半个月。” 半个月？ 倾城疑惑了，内京城处于凤昭国中央，一来一回也不过几日行程。凤焱要去半个月，要么是在地方上多待些时日。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有些不太可能。 那么还有一点，他此去是远行。 南疆与西域各占一端，一来一回，刚好半个月。 凤焱是要去西域，还是要去南疆？ 倾城不觉疑惑。 但凤焱想让已经不打算告知倾城前行方向，他提醒道： “失忆之事不要告诉别人，我会让凤凝前来陪你，沐府的事暂且无须理会。” 凤焱这样的安排很好，一来倾城不知道何时会失忆，身边有个人看着的确很好。 二来，以凤凝的身份，即便是凤显也无计可施。间接也可以作为倾城的保护。 “小女明白。”倾城微微福身，对凤焱的安排很是满意。 她正想问问凤凝与范先生如何，凤焱便将凤凝送到了她的身边。 凤焱却并不放心，他又道： “把阿大叫回来吧，宁白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也无须再避讳。” 对此，倾城却是不理解了。 阿大的武功虽然比大武要好上一些，但她在沐府有大武在完全可以应对问题。再加上沐府中的护卫保护，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凤焱见倾城不甚理解，目光有几分闪躲，却依旧解释道： “阿大的武功不错，下回凤显若再来，不会这般轻易进来。” 今日，凤显居然可以放倒“大武”进到倾城的闺房。想想凤焱都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他躲在暗处，若不是凤显只是来找倾城表明心意，凤焱怕是根本承受不住。 今日是凤显，他日在别人呢？ 所以，倾城身边必定要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作为保护，令一切邪魔不可侵犯。 倾城这才明白凤焱的用意，其实她也想过多派几个人来守卫。可她派的人不少，可每次都会被人躲过。 好比凤焱，他好像对沐府尤为熟悉，他的到来，谁都不曾惊动。 凤焱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有阿大在，那么那些侍卫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是。”对自己有利的事，倾城没道理拒绝。 凤焱又坐了一会儿，他不开口，倾城也不开口。气氛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之中，有些迷离，也有些异样。 倾城想，哪怕说点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也好，总好多两个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倾城总觉得今日的凤焱格外俊朗。 也不知道是因他如墨玉般的眼眸格外明亮，还是因为他散发出来的温柔令人沉醉。 倾城就好像被迷住了一般，眼中全是凤焱的模样。 “宫里的苏妃怀了龙嗣。” 隔了好一会儿，凤焱忽然开口。 他大概也觉察到了气氛的异样，重新开口。 “苏妃？”倾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只对生有皇子的几位妃嫔比较认识，因为前世有过接触。 可苏妃什么的却并不了解，想来也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凤焱提醒道： “苏武的姐姐。” 轰。 倾城的大脑这才意识到，凤焱此言为何。 苏娇，竟然成了皇妃。 前世，她不知道苏娇走到了哪个位置上。只是听说惨死宫中，下场悲惨。 如今怀有龙嗣，母凭子贵，他日也并非不能成为贵妃。 可是，以前世的种种来看，苏娇并未能生下这个孩子，还就此香消玉殒。 可惜，倾城并不知道前世所为何事。 想到苏武，若是他得知姐姐命不久矣，该有多伤心啊。 凤焱所言却不是苏娇如何，他提醒道： “近日，苏武许要入宫。你在城内少走动，若被他看见你女子装扮，少不了要探究一番。” 苏武对倾城的探究，从来不加掩饰。 即便是凤焱，也有所耳闻。 倾城了然于心，郑重道： “谢王爷提点。” 如果不是凤焱的提醒，她万不会知道苏娇怀孕的事，也就不知苏武将要上京。 夜色已深，倾城的房间还烛火通明，凤焱到了该离开的时刻。 他的目光里光亮一片，言语坚定道： “等我回来，就请旨赐婚。” 他那坚定的模样，令倾城也不禁被感染。 “好，我等你。”她喃喃道。 从不知道从时候起，倾城面对凤焱不再慌张，取而代之的是信任的感觉。 她相信凤焱所行，不同于前世的迷茫信任，这回她是真正相信，甚至有些……依赖。 凤焱走后不久，大武便来告知情况。 原来，他发生了凤显的踪迹，不过凤显转身给他脸上扑了一层秘药，他就昏过去了。 幸好凤焱来了，不止解了他的秘药，更保护他不受到责罚。 即便如此，大武还是对倾城坦言了一切。 倾城这才明白，凤焱先前为什么会说那番话，原来是将所有的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生怕大武会受到责罚。 倾城又怎会责罚大武呢？ 凤显下三滥的本事防不胜防，也只有今后小心提防。 这便是凤焱与凤显最大的不同。 凤显一心想着自己，做在做的事，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凤焱则是为了别人，做自己的事，也不会损害别的利益。 前世倾城看不通透，今世换了一个思路，她才意识到前世的她到底是多么愚笨。 如此明显的一面，她居然看不清楚。 甚至以为，凤显如此，不过是环境使然。 一夜过，倾城知道今日凤焱将要离开。 693 赵钦回来了 “小姐，门外来了一个男人点名要见你。” 良辰进来禀报，态度恭敬。 经过张嬷嬷的一番交到，良辰、美景如今是府内不可多得的一处景观。 两个人原本生得漂亮，无奈一张冰山似的脸庞令人惶恐，却因礼貌的姿态让人讨厌不起来。 两个人每每出现，必定引得府内家丁们一片讨好之声。 不过，二人谨遵倾城吩咐。“如梦阁”之外的事，不曾理会半分，如此倒也没什么闲言闲语传出。 “叫什么名字？”倾城随口问道。 她认识的男人不少，可是敢光明正大来到府中找她的男人却没有几个。 “赵钦。”良辰回道。 倾城一愣，猛然意识到赵钦回来了。 “快请进来。” 她早就想见赵钦，却没想到竟在内京城得以想见。 门外，一位彪形大汉跟在良辰身后走了进来。 “赵钦给小姐请安。” 若非他开口，倾城完全无法认可这就是赵钦。 如今的赵钦黑了许多，也壮了不少。 他原本个字就高，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美食，短短数月体型竟比原先胖了一倍。再不是印象里那个翩翩少年郎。 若不是他的眉眼还是原先的样子，倾城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的改变竟如此之大。 “快快起来，咱们之间无须多礼。”倾城搀扶起赵钦，看着近在眼前的壮汉模样，倾城打趣道： “一别数月，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赵钦叹了口气，愤恨道： “押粮而行，一路风沙大漠，都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倾城哑然。 折磨都变成这样，这要不折磨，赵钦的体型该有多么吓人啊！ 赵钦虽然胖了不少，但气色很好，整个人透着得意模样，可见真是春风得意。 “但我看你比往日要精神许多，果然有多大的本事，就要付出多大的能力。”倾城不由感慨。 当初的赵钦虽然模样正好，但精神却并不如同现在这般开朗。 可见，如今的日子正是他所期待的。 赵钦的脸色露出几抹笑意，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道： “小侯爷一路很照顾我，还给我个小官当当过了把官瘾。” 凤钰对赵钦是真的好，赵钦也从凤钰身上体会到了难得的兄弟之情。 倾城点头，喃喃道： “小侯爷拿你当兄弟，故此才会多有照料。” “是。” 赵钦亦对凤钰当兄弟对待，两个人身份大不相同，有此交往也算造化。 倾城想到王琴，不觉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琴思念赵钦已久，若是让她知道赵钦回来，怕是会喜极而泣。 赵钦完全不明女儿家心意，还在诉说自己见到倾城有多么不易。 “回来有十天了，一直因为粮食的事东奔西走，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就来沐府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小姐。” 他自来到内京城之后，便想来沐府拜见倾城。 可送粮的事也耽误不得，他只有暂时将事情办完，这才来见倾城。 没想到，还真给他赶上了。 倾城幽幽道： “这么说，朝阳城，你还没回去？” 如此，小尧许不是和赵钦一起回来的。 可是赵钦却摇头道： “回去了一趟，都是压粮的事物，时间匆忙，也没和他们打声招呼。” 与在内京城不同，赵钦的兄弟朋友都在朝阳，回去若是露面难免都聚在一起。他做的事有些需要保密，故此哪里也没有去，直接来了内京。 “王琴……” 倾城本想说，王琴很想你，可是她的话还未经说出，赵钦便直接打断道： “小姐，我明白。但我非她的良人。” 以往，赵钦也如此说过。但这回，他的语气明显坚定了许多。 倾城不以为意，劝解道： “她今时已不同往日，再见到她，你绝对会大吃一惊。” 作为“倾楼”的头牌花魁，王琴的努力倾城看在眼中。 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成为众人眼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其中艰辛可以想象。 但支持她走下来的不是旁人，而是赵钦。 王琴还是小染的时候就曾说过，她要成为与赵钦相匹配的人。可是，王琴在成长的同时，赵钦也在成长。 如今的赵钦，连倾城也看不明白了。 “我也希望她过得越来越好。”赵钦喃喃道。 面对王琴，他终无法舍弃。两个人共患难，可在赵钦心中那是他的妹子，是他可以保护一生的人。却不是他的女人。 没有你，她怎么会好。 倾城本想继续劝说。 但想到张甜的事，倾城又不敢过多参与。 总归他们都不是小孩子，自己选择了什么，自己都清楚。 王琴也好，赵钦也罢，他们都有自己应该选择的路。至于能不能在一起，旁人说了不算。 “你可还喜欢运粮这份工作？”倾城不由询问。 她看得出，赵钦很喜欢，否则也不会长这么胖了。 但凡是还得赵钦亲口来说，才更有说服力。 赵钦点了点头，带着憨憨的笑意道： “我们先去了西北，一路风沙，着实艰难。后来去了南疆，情况才算好转。但我们去的时候，正值南疆入冬。那刺骨的寒风，比风沙更为恐怖。幸好有贵人相助，我们才能平安而归。” 也正是在南疆，他才吃成了个胖子。 南疆饮食多以肉类为主，尤其是冬季，更是顿顿吃肉、喝酒。 赵钦去了南疆，差点被当神灵供应起来。不用出门，顿顿吃肉，不足一个月就胖了十斤。如此长此以往，可不是越长越胖。 等赵钦出了南疆，才发现自己今时不同往日。 不过，他挺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 看起来富气十足，也或许能够配得上某些人，某些事。 倾城心中一愣，心想果然赵钦是从南疆而归。她想到舅舅，想到雪莲，想到南疆的一切，便询问道： “你们去了南疆，南疆一切可好？” 赵钦一顿，忙道： “好，一切都好。但是，有一点特别奇怪。驻守南疆的是一位王姓将军，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他。当我询问小侯爷时，小侯爷却不许我多问。说是知道的越少，对我越好。” 赵钦对倾城的佩服之情由来已久，如今心中疑惑，便直言不讳说了出来。 694 当年漏网之鱼 他不求解答，只是心中疑惑无处发散，压在心里有些难受。 倾城莞尔一笑，询问道： “还记得‘镇国公’吗？” 她可以确定，赵钦口中的“王姓将军”，指的就是舅舅。 “当然！可惜王家满门忠烈，去落得如此下场。” 赵钦的声音带着悲愤，十分不满。 在他还是小男孩时，便仰慕王家英烈。可一别数年，王家的功绩却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大家都知道王家如何，可却鲜少有些提及。 后又有小道消息说，王家叛国什么的，赵钦一概不信。他真为王家不值。 倾城只盯着他，但笑不语。 赵钦一愣，忽而想到他的问题，面色迷茫道： “王家，王将军？小姐的意思是，南疆的王将军便是‘镇国公’后人？” 应该是这样，他才刚刚问过王将军其人，倾城便提及“镇国公”。都是姓“王”，肯定有所牵连。 但他随后想到。 “可是，并没有公文表明此事。而王家后人不是都失踪了吗？” 他还记得，王家最后一位嫡系子孙十年前也消失于茫茫大漠之中。 再者，王家人在南疆安置，也算圣上委派。 如果是圣上委派，又怎么会没有只言片语的介绍？ 不怪赵钦不解，凤钰不许他问，想必凤钰已经明了。 倾城只淡淡道： “南疆如今由‘镇南大将军’守护，他的名字叫王勇。” 一个名字，赵钦已然明白了许多。 “王勇，可是已故‘镇国公’之子？” 对于这个名字，他可是了解许多。 镇国公之子，王家少将军王勇，三岁习武，七岁便上战场。自幼长在军中，杀敌无数，乃是凤昭国数一数二的大英雄。 可是，随着王家的没落，王勇隐于大漠之中，至此数年，音信全无。 倾城默默点点头，对于赵钦，她还是信任的。 “可是并没有榜文公告这件事。” 赵钦完全不敢相信，其实，他这次去南疆，也是抱着寻找王家后人的心思。 当初王勇虽然消失于大漠，但消失不等于去世。而且，他的手下也必定在南疆生活。 但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凤钰不许他调查，他暗中询问几个百姓，百姓也并不知晓。 他本以为王家已无人，倾城却告诉他说，他所见到的王将军，便是王勇，便是王家人。 这，这怎么可能！ 圣上派遣将军驻扎某地，都会发榜告知。可他从未见王勇的榜文，就连这“镇南大将军”的名号，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倾城喃喃道： “等明年开春，将军就会回到内京城了。”到那时候，一切都会揭晓。 因为对倾城一直以来的认知，赵钦对倾城的话还是相信。可是，他还有一个疑问。 “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王家的往事可以说是秘闻，即便有人知道，也不会知道的这样详细。 更有甚至王勇还活着，倾城远隔近万里，她怎么会知道？ 倾城一笑道： “王家与沐家的事，你在内京城没有耳闻吗？” 赵钦想了想，解释道： “只言片语，只说沐家与王家是姻亲关系。可是，王家已经没了人，这层关系也便断了吧。” 大家族之间联姻，这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最为关键的是，王勇身在南疆，沐家怎么舍得将女儿嫁那么远。 可他也没听说过沐家有位顾奶奶…… 他的目光看向倾城，倾城只是淡笑着，并不言语。 “难道，是小姐……” 赵钦忽然想到，联姻又没规定必须是沐家女嫁王家男。那也可能是王家女嫁沐家男。 倾城见他已经明了，便直言不讳道： “不错，我的母亲是王家女。刚才说的王勇是我的舅舅，我也算半个王家人。” 这回，赵钦才使然。 “原来小姐是王家后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识小姐真身。” 难怪倾城是王城之时，会说她与王家有关，原来她竟真的是王家人。 赵钦跪地不起，不同于以往的尊重，此刻的他甚是有些畏惧之感。 “快起来，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倾城不明所以，便要搀扶赵钦起身。 赵钦却推开倾城，姿势端正道： “不，小姐，您听我说。我赵钦算是粗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江湖大义。但自小师傅就告诉我，王家于凤昭国的意义，他本想让我长大后加入王家军，却不想其中变故。王家没落了，我师傅也没了。可这个信念我从未放弃，小姐可否引荐我成为王家军？” 倾城自是知道王家有多么得百姓爱戴，可是像赵钦这般，等候十年的人却是很少。 倾城不禁问道： “你师傅是何人？又是因何没了？” 会让人有此信念的，她想赵钦的师傅会不会也是王家军呢？ 当年王家于西域战场全军覆灭，许少有几人逃离了那场灾难。 倾城很想找寻当年的人询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让王家全军覆灭，而西域也回到边外疗养生息？ 赵钦坦言道： “师傅名字敬谦，人称范阳居士，是朝阳城远近闻名的道人。可惜，一场大水让师傅深陷水灾之中。我因离家多日，回来后便只看到了师傅的尸身。” 赵钦很是难过，因为那是生养他的师傅。可怜师傅溺水身亡，如果他在，完全是可以避免这些的。 事情虽然已经过了许久，但赵钦每每想起心中仍不好受。 寻找赵钦师傅的事情破灭，还无端引起了赵钦的难过，倾城安慰道： “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也很好……” “不，我要成为王家军。”倾城的话还未说完，赵钦却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 他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坚定的目光令倾城有些动容。 可是，她却不能替舅舅做决定。亦不能在这个时刻，让更多无辜的人送命。 “成为王家军的目的是什么？”倾城问道。 “自然是保家卫国，为国为民。”赵钦毫不迟疑道。 倾城点点头，又问： “那么我问你，送粮难道就没有用处？” “这……”这回，赵钦迟疑了。 送粮的工作，从一开始他就抱着保家卫国的信念。但是此时，却有着更大的信念在激烈着他。在送粮与上战场之间，他还是想选择后者。 因为那是一个男人该去的地方。 695 他是我朋友 赵钦心中义愤填膺，想着保家卫国的重担，激昂澎湃。 倾城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道： “送粮虽是后方事务，但若是没了粮食，千万将士便要饿死军中。粮食是战争的保证，你现在的做的事，比参军更有意义。” 各尽其职，才能有所发展。 赵钦以为送粮简单，可一般人却也干不来。 他现在已经适应了送郎，再参军未必就比送粮更好。 在倾城的劝说下，赵钦也叹了口气。 “也是。可惜，真人在我面前，我却没有认出。” 他只是感觉太可惜，王勇就在他面前，他欺骗了多年的人，他却没有认出。 倾城知晓他的心意，如今像赵钦这样的人，也不可多得。 若不是他先一步做了送粮的买卖，参加王家军也并非不可。 但朋友也并非只有在一起才能相安无事，即便在不同的阵营，心意心意相通才是最重要的。 “还会有许多机会，稍安勿躁。”倾城目光灼灼，透着坚定的力量，令赵钦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嗯。”他点点头，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赵钦很佩服倾城，从她还是“王城”时便佩服不已。后来得知她还是沐府的千金大小姐，便更加佩服不已。他原本以为倾城在沐府很受宠，去朝阳来店不过心血来潮。 可随着对倾城的了解深入，他才明白眼前这位千金小姐正在经历怎样的险恶。 想她一个弱女子，面对险恶都可以迎刃而上。他一个男子，自然也不能相让。 赵钦去运粮的事，说起来还是倾城给他的勇气。 倾城想到南疆之事，不觉问道： “南疆最近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她离开许久，但对那里却感受颇深。 因为那里有她的亲人，她的朋友。 赵钦只以为倾城好奇，倒没有什么怀疑。他想了想，随口道： “南疆一切都好，大雪封山，也传不过什么消息。不过，我倒是听说南疆的公主失踪了。” 这并非小道消息，而是他亲口从贵人口中得知。贵人也是想着他帮忙寻找，这件事，他可是谁都没有告诉。连凤钰也没有告知。 倾城忙问： “可是雪莲公主？” “是。”赵钦带着疑惑，点点头。 他有些不解，倾城怎么会知道南疆的公主叫“雪莲”。 不过想到倾城能去朝阳开店，那便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了。 倾城不禁疑惑，雪莲失踪。 可凤焱不是说已经找回来了吗？ “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倾城追问道。 她的表情，明显对此事非常在意。 赵钦也看得出来，直言不讳道： “实不相瞒，我们的运粮队伍中间出现了点小意外，幸亏贵人相助。此事，乃是贵人告知。” 一路上，贵人对他们多有照料。于赵钦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朋友。 倾城现在没心思理会赵钦与贵人如此，她好奇的是“贵人的身份。” “贵人是南疆人吗？” 谁会寻找雪莲，又和南疆有联系？倾城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影子。 赵钦一惊，显然也是怀疑倾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但是凭借着对倾城一直以来信任，赵钦顿了顿，坦言道： “是，他让我们叫他阿布法师。听说在南疆颇有地位。” 这件事，连凤钰都不知道。 如今见倾城节节追问，又因对倾城敬佩，故此他才说道。 “阿布！他在哪？” 赵钦的回答与倾城脑海中的影子相重合，她大惊起来。 这就没错了。也就是说，雪莲是在找到之后，又失踪的。 雪莲失踪，阿布寻找，一切似又回到了原样。 赵钦摇摇头。 “他一直四下寻找雪莲公主，我们离开‘异色城’的时候，他还在那里。” 提到阿布，赵钦有些难过。 阿布帮忙他们许多，可是他却不能帮阿布什么。 阿布对他很是信任，可是他无能为力。 倾城这才明白这其中都发生了什么。 看来，阿布在找到雪莲之后，察觉到她失忆的事情。可是中途不知道出现什么变故，雪莲再次失踪。阿布不得不冒着大雪寻找雪莲。 倾城有些叹息。 雪莲现在没有记忆，她能去哪里呢？ “小姐，你认识阿南法师？”赵钦迟疑了很久，最终询问道。 他见倾城提到这些不像无意，无论是雪莲公主，还是阿布法师，倾城似乎都有所了解。 赵钦对雪莲坦言，倾城也坦言道： “嗯，他是我的朋友。” 倾城的回答肯定了赵钦的猜测，可是他却也不知道改问什么。 倾城朋友满天下，赵钦能够理解。即便倾城与南疆的人是朋友，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倾城已不再提这件事，找不到阿布，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她看向赵钦，幽幽道： “这次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朝阳？” 在朝阳，还是有个人在等着他。 赵钦的脸色浮现笑意，他爽快道： “今日下午。内京城的事已经做完，小侯爷给我们放了几天假。我的朋友都在朝阳城，现在已经归心似箭。”他今天来沐府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给她碰着了。 倾城点点头，她暂时离不开内京城，齐睿的事便交托给赵钦也好。 倾城坦言道： “‘倾楼’有位王可儿，是我的妹妹。他在跟着张甜学习技艺，回去后，你帮我考验考验他。” 齐睿的古灵精怪，阿大和小圣都不是他的对手。赵钦自来侠义，一身武艺令人钦佩。走南闯北更是一身胆识，这样的人许才能让齐睿敬佩。 “可儿小姐？”赵钦不禁疑惑。 他知道倾城有两位妹妹，一位沐倾心，一位沐倾舞，什么时候跑出来一个“王可儿”。而且也姓“王”，这让赵钦想到王家。 许这位“可儿小姐”与王家有关？ “是。”赵钦没有多问，倾城的吩咐他招办就是。 因为赵钦还要回朝阳，看过倾城之后并没有在府中久留，便匆匆离去。 倾城还在思量雪莲之事，雪莲失踪，她会去哪里呢？ 以阿布单独寻找雪莲的姿态来看，雪莲不是被人掳走，很有可能是自己走失。 696 苏妃有喜 雪莲失忆，若是像她一样，越是珍重的东西越是难以忘记。那雪莲会不会来到了内京城？ 毕竟，她曾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想要忘记，也很难得。 倾城越想越觉得有这件事很有可能，当即便派大武在内京城范围内寻找雪莲。 “大小姐，宫里的安公公来了。”良辰进屋禀报道。 倾城对安公公还算熟悉，安公公是圣上身边伺候的人，有时候也帮着凤凝跑腿。不过，他来沐府做什么呢？ “快请。”倾城对安公公颇有好感。 上回认亲礼上，安公公还训斥了沐倾心一顿呢。 安公公很快便被请了进来。 “咱家给沐大小姐请安。” 他对倾城很有礼貌，虽然以他的身份，着实不用对倾城如此客气。 倾城急忙搀扶起安公公，语气带着几分雀跃道： “安公公快快请起，是什么风把公公给吹来了？”倾城打趣道。她入宫的几次，也多亏了安公公其中照料。两个人之间多少可以开些玩笑。 安公公见到倾城也不似平时那般严厉，他裂开嘴淡笑道： “自然是安宁公主那道风。” 倾城正是不解，按照凤焱的说法，今日凤凝本该来沐府陪她。 不过现在还没来，她也猜到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安公公解释道： “今日有晚宴，安宁公主需随行，故此说好的今日要来沐府陪您，怕只有等到明日再来。” 倾城不由一愣，今晚会有什么宴会？ 但她还是随即道： “安宁公主太客气了，找个丫鬟来说就好，竟然还派您亲自跑一趟。” 她的情况如今还好，晚个一天、两天也没什么。凤凝倒是未免她担心，居然派安公公亲自前来，这让倾城受宠若惊。 要知道，安公公平日里唯有圣上能够差遣。 由此可见，圣上有多么宠爱凤凝，居然将自己的人给凤凝使用。 安公公目光一转，颇有深意道： “沐大小姐不必客气，咱家为公主，也为圣上。” 安公公自然是圣上的人，不过是顺路替凤凝跑一趟。 倾城不解，圣上有什么事会找她？ 安公公显然已经明了倾城之事，当下坦言道： “今日宴会，沐大小姐应也会参与。咱家是来事前告知沐大小姐，宴会开始前于乾清宫内等候，圣上有几句话要与大小姐言说。有关二位王爷之事，大小姐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安公公一说到“二位王爷”，倾城便想到昨夜凤焱提醒她的事。 看来，这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安公公竟主动提醒倾城，这令倾城倍感欣慰。她拿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塞到安公公怀中，急忙道： “多谢公公提醒，倾城铭记在心。” 虽然，作为圣上身边的红人，安公公并不缺这些东西。但好赖都是倾城的心意，她如今也只能拿出这么多。 安公公没有推脱，自顾自收了下来。他明白这是心意，多少无所谓，心情不可抛弃。 倾城了然。 看样子，这才是安公公的真正目的。凤凝之事，一为顺路，二也为掩饰。 毕竟，若是旁人问起，安公公总不能说是因为倾城与二位王爷的关系。 “沐大小姐明白就好，咱家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安公公传达之后，便要离开。 倾城也知道他有多么忙碌，也没有多留。 “良辰，送安公公离开。” “大小姐，客气。” 安公公走后，倾城不觉疑惑。 宴会？ 今晚会什么宴会呢？ 没有节日，也不是谁的生日。有什么事值得携家眷前往呢？ 倾城不明所以，晚上的宴会，她并没有得到消息。看样子应该是临时起意，看样子差不多要通知了。 安公公走后不久，良辰忽然进来禀报道：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 倾城猜想，大概是因为今晚宴会之事。 她去了书房，不想沐倾心也在那里。 她的模样正好，胳膊被包裹在衣服里面，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倾城不明白沐倾心为何害人也要害己？ 其实，以沐倾心的身份，她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这样做了。倾城即便想不明白，也无计可施。 沐相爷见到见到姐妹二人都来了，这才开口道： “今日圣上为恭贺苏妃娘娘怀有身孕，准备晚宴。席间有做游戏的环节，你们都准备几个拿手的才艺。” 他只是随口一说，宫里的宴会，不过是讨个喜庆。 每每此时，沐相爷才惊觉府中的确少了位夫人。 以往这种事都是有苏氏带着女眷进宫，再不济还有沐老夫人。如今沐老夫人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而沐府之中无女眷，连个姨娘都没有，这让沐相爷越敢憋屈。 想当初倾城把所有的人都给他遣散了，哪怕留个一个两个也好啊。 如今总不会连个女眷都没有。 倾城这才明白，敢情是因为苏妃有喜的缘故。 以往，嫔妃怀孕，可没有这般浩大的阵仗。未生子，先摆宴。 这对苏娇来说，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好事是因为证明她足够得宠，生下皇子，母凭子贵。 可坏事也随之而来。 因为太过得宠，自然惹人嫉妒。 后宫之中，有能力的嫔妃都比苏娇地位要高，又有皇子傍身。一旦发生什么事，苏娇会得不偿失。 倾城终于明白，前世的苏娇为何会香消玉殒。 这样的宠爱，若没有完全的势力，必定会遭人陷害。 圣上如此对苏娇，真不知道是好意，还是恶意。 沐倾心完全没有预计到沐相爷的心思，还在欣喜道： “爹，今晚我们会进宫吗？” 想想，进宫。 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宫了。 沐相爷瞥了眼沐倾心，幽幽道： “对，你和你姐姐，今日随我一起进宫。宫内不比家里，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大概沐相爷也想到了，沐倾心每每出门必定出乱子。如今可不能如此。 沐家的女儿都长大了，沐倾心还想着趁此机会拉拢些青年才俊。正是关键时刻，她们谁都不能出乱子。 沐倾心自然知道事态重大，忙道： “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697 官宦人家 出了书房，沐倾心居然跟在了倾城身后。 “姐姐准备什么才艺？” 她的眼中带着探究，可不是像简简单单是因为好奇倾城的才艺而已。 倾城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此刻也只是道： “近日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工夫学了一些，才艺却没有几样。” 即便有，也不能在沐倾心面前露出。 那是她压箱底的宝贝，正等着关键时刻名扬天下呢。 沐倾心却不依道： “姐姐自谦，姐姐曾以一曲‘战歌’名扬皇宫，此番有怎么能说没有才艺呢？” 先前倾城于皇宫表演的古琴，还是沐倾心和凤佳联手制造的机会。如今沐倾心再次提醒，倾城只浅浅一笑道： “表演过一次的东西，有些拿不出手。” 节目自然是有新意才好，最好出其不意。 如此，才更为令人惊喜。 沐倾心想了想，觉得倾城有理。 “也是，那可怎么办呢？”她低着头，似乎颇为伤感。 倾城可不会就此迷惑，她笑了笑，看着沐倾心淡然道： “不怕，到时候有事，妹妹大可以上前。我们都是沐家女，谁都上都一样。” 恐怕，这才是沐倾心的目的。 她打出风头，于沐倾心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沐倾心上台表演，加深印象才更为有利。 果然，沐倾心眼中一亮，探寻道： “姐姐当真？” 她的神采飞扬，再不是先前的小心模样。 倾城点点头，道： “当然，我希望你和倾舞都能出类拔萃，那时候才是咱们沐家之幸。” 她们都是沐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起码，在她们未出阁前是这样。可惜，沐倾心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想着如何与她争上一争。 前世，沐倾心都没争过她。今世，又怎么可能。 “姐姐大义。” 在得到倾城肯定的言辞之后，沐倾心整个人透着雀跃。 显然，对于今晚的宴会，她势在必得。 沐老夫人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出席晚宴。可偏偏圣上提前发话，要把家中的儿女都带来。虽然圣上此举为何还不得而知，但沐相爷显然无法抗旨。 故此，沐相爷只有又当爹，又当娘，一个人带着沐倾心和沐倾城进宫。 其实，他最想带的只是沐倾心一人。 可无奈，倾城比沐倾心要年长。他弱智只带一人说不过去。 便只要一同带了去。 “沐相爷。”刚刚入宫，背后便有人喊沐相爷。 几个人回身一望，倾城顿时一愣。 因为来的不是旁人，而是宁白。 今日的宁白穿着一袭白衣，翩翩少年顷刻尽显，不知羞涩多少女儿家。 倾城自那日与古董店里见过宁白之后，两个人再没有见过面。 凤焱说，他已经与宁白说好。 此刻也不知道宁白是何心思。 “宁公子。”沐相爷对宁白很是客气，毕竟连圣上都礼让三分的人，他又怎敢不以礼相待呢？ 宁白扫了眼沐相爷身后，竟然主动与倾城攀谈起来。 “沐大小姐，一别数月，近来可好？” 他的目光透着狡黠，对于先前无异，但倾城还是看出了一丝戏谑模样。 显然，如今的宁白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却故意说什么一别数月。 “有劳宁公子挂心，一切都好。”倾城福了福身，语气平平道。 告别宁白，沐相爷不禁问道： “倾城，你怎么会认识宁公子？” 要知道，宁白的模样，可是连需要士族公子毒不曾得知。 倾城早有预料，解释道： “父亲忘了？上次宴会，宁公子也有参与。我和安宁公主回宫的时候碰到了宁公子，有过点头之交。” 她先是说与凤凝在一起遇到的宁白，便避免了男女之别。后说点头之交，亦没有什么关系。 想必宁白刚才招呼，不过是随意之言。 沐相爷自然比倾城了解宁白，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做他说。 “嗯。” 沐相爷不说，可沐倾心却贴上来问道： “姐姐，刚才那位公子是何人？” 她似乎对宁白很有兴趣，一双媚眼如丝，很是妩媚。 倾城倒没什么不能相告的，她坦言道： “宁白，宁公子。” 显然也是兴致缺缺，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沐倾心却来了兴致。 “可是那位天下第一富商？” 她的眼中带着惊喜，明亮的眼睛似一瞬间又光亮许多。 “不错。”倾城淡淡道。 宁白的名声已经响彻凤昭国，沐倾心会知道也不足为奇。 沐倾心似沉浸在宁白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身在皇宫，她却开口道： “宁公子一表人才，又深得圣上信赖……” 她言语中透着钦佩，一个女子如说一个男子，幸好他们身边没有旁人，否则必定会引人注意。 可是，随着话锋一转，沐倾心随即道： “姐姐若嫁给了宁公子，岂不是成了天下第一富商的夫人？” 她竟是将主意打到了倾城身上。 倾城不觉莞尔，沐倾心想的倒好。 还未等倾城开口，沐相爷却忽然转身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 显然，刚才姐妹俩的对象被沐相爷听了个遍。 他的双目瞪圆，怒气四溢。 沐倾心显然是没有料到沐相爷会反应如此之大，她声音颤抖道： “是，是女儿自己所想。” 她自以为这里是皇宫，倾城无法对她如何，便接着宁白的身份开起玩笑。 却不曾想，沐相爷的反应比倾城大多了。 听到不过是沐倾心随口之眼，沐相爷的脸色好了许多。但依旧面色晦暗道： “以后这种话万不可乱说。” 他紧盯着沐倾心，已经暗含警告。 “父亲……”沐倾心有些迷茫，不知何故？ 沐相爷见到四下无人，便解释道： “我们是官宦人家，宁家不过一介商贾。虽为一国之首，但商人怎么能和官家相提并论。如此，自降身份。” 士农工商，作为最低曾的商人，向来不被主流所接受。 宁家虽然富可敌国，但在以沐相爷为首的这帮文人眼中，也不过是有几个铜臭的俗人。 既是俗人，又怎能与官家联姻？ 沐倾心这才明白自己失言，慌忙低头道： “是，女儿知错。” 她又看向倾城，惊觉道： “姐姐，我不是……” 698 不怀好意的接近 “妹妹随口之言，不必当真。”倾城抢在沐倾心开口之前宽慰道。 “谢姐姐。”沐倾心这才放下心来。 沐倾心说本是无意，倾城未必会信她的话。 相反，倾城倒是觉得沐倾心似故意而为。 只是眼见四周已经来人，若是沐倾心硬抓住此事不放，难免被有心人听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故此，她才急忙制止。 因是皇家宴会，大家都早早到了。其中有问候，有叙旧，也算增加彼此感情的一种方式。 宁白就坐在倾城的左侧，正对舞台，又在圣上身后。相比于他，左右两相倒是各在两边，位置显然没有他要好。 仅从座位安排上，也能看出宁白在圣上眼中的地位如何。 倾城随意瞥了一眼，当下大惊。 因为在宁白的身侧，竟然坐着苏武！ 苏武一脸别扭地坐在宁白一侧，宁白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的脸色越发晦暗起来。 他怎么还在！ 不过想想倾城便释然了，今日是为苏娇所准备的宴会，苏尚公务繁忙不能到场，苏武又岂能不在场呢？ 凤焱还说让她在街上遇到苏武多多躲避，如今可倒好，人就在她旁边，如何能躲避过去？ 苏武似也看到了倾城的目光，他幽幽看了过来，引得倾城心中一惊。 宁白又和苏武说了什么，这回，苏武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看了过来。 倾城心中咒骂了宁白一顿，想来他应该不会对苏武说明她的身份，可是苏武竟然走了过来，这令倾城不敢大意。 “姑父。” 苏武对沐相爷行礼，姿态很是谦恭。 沐相爷一愣，大概也是没有见到苏武如此知礼模样。但表面上的作为，还是要有的。 “小武，一别数年，如今长大了不少啊。” 他看着苏武点点头，似乎很是欣慰。 沐相爷因为苏氏的关系，也了解这位苏府大少爷。 那可真是纨绔子弟，从小被溺爱长大。稍有不顺，便使性子。比女儿家都要造作。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性子收敛了不少。 苏武淡笑道： “沐相说笑，年纪大了，自然也就长大了。” 沐相爷刚夸了苏武几句，苏武便原形毕露了。 沐相爷做的也不过是表面之功，苏氏没了，便等于沐家和苏家的这层关系断了。 即便苏尚如今再有能力，沐相爷也不看在眼中。 毕竟，比起沐家，苏家还差得远。 “表哥。”沐倾心站起身，楚楚可怜地看着苏武，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这要放在平时，沐倾心玩不敢如此。 苏武自来娇惯，这不单单指向外人，更指向家里人。 她在苏武手下没少吃亏，如今每每想起还忍不住打寒颤。 如今，她也不过是看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才鼓起勇气打招呼。 苏武瞥了沐倾心一眼，很是有礼道： “表妹在沐府一切可好。” 苏武的问候令沐倾心稍稍一愣，她已经做好了被苏武无视的准备。可是苏武的声音却透着几分关怀，令她也看不懂了。 沐倾心索性顺着他的话道： “好，自然是好。可也想念苏府，想念表哥。” 说着，她的声音越发委屈，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一般。 苏武心中冷笑不止，他安慰道： “明儿个我带你上街转转，咱们兄妹俩好好聚聚，顺便感受一下内京城的风光。” 沐倾心一愣，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兄妹聚聚”可不是什么好事。 到时候，苏武还指不定怎么折磨她呢。 沐倾心肯定是不会和苏武去“聚聚”的，可她也不能直接拒绝，只能给自己找理由道： “好是好，只是妹妹近日受了伤，恐无法陪伴表哥。” 沐倾心的理由照的好，不但拒绝了苏武的邀请，还表明了自己此刻的情况。 “伤，什么伤？”果然，苏武问了起来。 可偏偏此时，沐倾心又摆出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姿态，幽幽道： “无碍，都过去了，好好休养便好。” 她的模样，令人格外心疼，引得人还想继续追问。 毕竟，沐倾心是苏武的表妹，即便苏武如何纨绔，也知道保护自己的家人。 可是，沐倾心忽视了沐相爷的力量。 沐相爷这点上和沐老夫人有些相似。 他虽然可以宠爱沐倾心，但事关沐府安慰，还是应以沐府为重。 他急忙岔开话题道： “小武，来京怎么也不到沐府看看，家里还有你的房间，这回来也回去住几日？” 沐相爷的谎话说的不打草稿，倾城心中冷笑，她怎不知道沐府还有苏武的房间？ 沐相爷便是笃定苏武不会去住，这才什么都乱说一通。 果然，苏武拒绝道： “宁公子为我准备了，姐姐这里要时常进宫，恐有打扰，就不劳烦沐相了。” 在沐府，哪里有在宁白的公馆舒服？ 苏武不是傻子，苏氏没了，他再去沐府就是讨嫌了。 沐相爷也只是道： “有事尽可以找我，毕竟咱们都是亲人。” 倾城一直将自己当做透明人，唯恐苏武找上她。 她只是女扮男装，容貌未曾改变半分。 若是苏武认真探究，恐会查出端倪。 “这位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倾城正在暗自腹诽该如何做，苏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从他的语调中不难听出，他正在盯着倾城的方向。 倾城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来自苏武的灼热目光。她打定主意，不管苏武说什么，她只低着头。 反正她是女子，如此也没什么大不了。 沐相爷解释道： “她是你倾城妹妹，你们小时候见过面，许是不记得了。” 苏武来沐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在讲沐府闹得人仰马翻之后，他也甚少来沐府。唯一的几次记忆都发生在小时候，倾城却没什么印象。 “苏公子。”倾城盈盈福身，语气娇柔，完全不似扮作男子一般的豪爽架势。 倾城虽为抬头，但苏武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她看。 “沐倾城？”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似暗含深意。 “城儿。” 此刻，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 699 有恃无恐 “臣参见安宁公主。” 面前的几日纷纷行礼，倾城这才想到，凤凝来了。 “都起来吧，我是来找城儿的。” 果然，凤凝一开口，便肯定了倾城的猜测。 凤凝随之而来，但在经过苏武时，却停了下来。 “苏家的小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凤凝的语气透着惬意，但并无熟络之感。 苏武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倾城身上，他幽幽道： “听闻沐家大小姐弹得一手好琴，慕名而来。” 沐家大小姐的琴艺已经传遍内京城，苏武不需打听便可以得知。更何况，宁白刚才也与他说过。 沐倾心的手绢搅成了麻花状，心中更是气愤不已，不过碍于气氛不敢发作。 自苏武主动前来打招呼，令她心中一喜。 无论苏武出自何种目的，总归那是她的表哥。 可是，她的表哥却目光紧盯倾城，这令沐倾心那可脆弱的心灵十分难受。 因为在她看来，她的表哥只能看她一个人。 即便是看路上的百姓，也不能盯着沐倾城瞧。 可惜，苏武完全不明白沐倾心含义。他的目光只落在倾城身上，一瞬不瞬。 凤凝对苏武颇有几分好感，如今听到苏武这么“识货”，便也介绍起来。 “城儿琴艺天下无双，可惜苏公子并未能亲身感受。” 她是亲身感受过的，如今想起也觉得通体舒畅。 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再找任何琴师都无法演奏。 苏武点了点头，眼底浮现一抹笑意道： “只是听说也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道沐大小姐可会跳舞？” 倾城心中一紧，不知道苏武为何会这样问。 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 倾城心思百转千回，生怕苏武会拆穿她的谎言。 “跳舞？” 凤凝却是不解，回头看向倾城询问道： “城儿，你会吗？” 当然会! 可倾城却并没有这回答，致死道： “略知一二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其实不光小女，这京中的闺秀们不都会点舞蹈吗？” 她在苏武，京中的闺秀都会，即便她也会，也不足为奇。 然而，苏武却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也不尽然，跳舞的目的各不相同。而有人的舞蹈能够引起共鸣，哪怕无声也令人震撼。” 就如同，那一夜，王棋的舞蹈…… 虽然，他也很疑惑，那人是是不是王琴。 凤凝还从未见过如此舞蹈，不觉问道： “不知道苏公子从哪里看到过这种舞蹈吗？” 如果有，她一定请进宫里来。 “看过。”苏武的声音透着坚定，目光一闪道： “可惜，不知道能否再看。” 他的伤感显而易见，连凤凝也不忍心勾起他的回忆。 沐倾心忽然开口道： “表哥，你想看跳舞吗？我跳给你看。” 可是谁都没有搭理她，甚是连她点名的苏武，也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 沐倾心气到了极点，可偏偏无法发泄，故此对倾城的怨恨也就更深了。 凤凝眼见聊不下去，而且苏武看倾城的目光也太过不凡，这令凤凝看出端倪，随即道： “城儿，我宫中有几个好玩意，反正宴会还早，我带你去看看。” 她来是有正事的，被苏武一打岔，差点忘记。 倾城没有直接回答，而死看向沐相爷。 沐相爷自然想让倾城与凤凝多接触接触，放下便道： “既然如此，那就跟着一起去吧。你妹妹……” 他的意思很明了，倾城可以去，是不是沐倾心也可以？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凤打断道： “沐相，我们姐妹间闲话家常，有外人在多有不便。” 凤凝的意思很明确，她们不会带沐倾心一起玩。 如此，沐相爷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去逼着凤凝答应吧。 “那就去吧。宴会开场之前，一定要赶回来。” “放心吧，沐相。”凤凝倒是十分痛快。 凤凝带着倾城七扭八拐，沿着小路去了乾清宫。 这里，也是圣上让倾城前来的地方。 凤凝嘱咐道： “皇兄去了南疆，临走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一会儿父皇无论问你什么，你只说不知道。” “战王去了南疆？” 倾城只对这点尤为好奇。 凤焱去南疆做起什么？ 还有，为什么不告诉她？ “是啊，你不知道？”凤凝一愣，不由疑问。 倾城摇摇头，解释道： “他只说要远行，却没有说目的地。” 这也是她十分疑惑的地方，按理说凤焱去南疆，没必要隐瞒她的。 凤凝也不懂了，只是解释道： “似乎有很重要的事，但具体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嗯。”倾城点点头，暗想既然凤焱不说，大概也是尤其道理吧。 乾清宫近在眼前，风行又提醒道： “记住我的话，什么都不知道。” 倾城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但听听凤凝的话准没错。 安公公等候在外，见到倾城面色一喜，急忙道： “沐大小姐，圣上已在里面等您了。” “有劳公公。”倾城冲安公公点点头。 大殿门大开，倾城才感到其中的气势恢宏。 红漆柱子高高耸立，似代表主人的荣耀，令人无尽敬仰。 圣上端坐在大堂之上，静静地看着倾城。 “臣女沐倾心，参见圣上。”倾城福身道。 圣上的目光袭来，带着一丝探究。 “沐倾城。” 他喃喃道： “朕记得，朕答应过你一个要求，你还没有言明。” 当初，他竟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多的乱子。 倾城从容不迫，淡然道： “圣上不是说百年有效，即便是新君也要遵从吗？” 倾城的话令圣上不禁笑了起来。 “呵，你倒是记得清楚。” 看样子，倾城正是抓住这点才有恃无恐。 对此，倾城也解释道： “臣女只是对圣上的话记得比较牢固一些。” 保命的东西，怎么能不记牢？ 圣上也无意探究此事，既然是他说出去的话，他就要负责。 他询问道： “你可知，今日让你来所为何事？” 倾城想到凤凝的叮嘱，便道： “不知。” 事实上，她也的确应该不知道。 圣上默然，不知道是何想法。倾城亦不做声，因为这一切都不是由她来主导的。 “你是于何时认识了贤王与战王？” 700 圣上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圣上忽然开口道。 倾城暗道，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解释道： “于贤王，是去年花朝节偶遇。至于战王，时间似乎更久一点。” “你们儿时遇过？”圣上不觉疑问。 早年间，王勇是凤焱的老师，不过那时候倾城还未出生。 但是，凤焱若是有印象，时候回府遇到倾城也尚未可知。 倾城一顿，暗道自己怎么把心中所想顺口说了出来？ 她和凤焱以前有没有见过，她不知道。但是，自见到凤焱之后，她便觉得非常熟悉。 也可能有着前世的缘故，仿佛遇到了故人。 如今圣上问起，倾城也无法解释，只能感觉心中所想坦言道： “臣女印象模糊，只是感觉曾见过战王。” 她的话本是坦言，可听在圣上耳中却又是不同的含义。 人都道前世的百次回眸才换取今世一次的相遇，倾城若是地凤焱以往不识，奈何如今感觉如此熟悉？ 莫不是上天冥冥中注定，倾城和凤焱此生必有姻缘？ 从圣上的角度来说，他其实还是蛮喜欢倾城的。 又因为她的身份，与谁都配得。 问题的关键是，他两位最优秀的儿子居然都看上了倾城，如此，总令圣上有有些不舒服。 “他们二人，你对谁的印象更好一点？” 圣上也瞧不出倾城到底对谁有意，也便直言不讳询问。 “圣上……”倾城一愣，模样有些迟疑。 圣上宽慰道： “并无他意，你随便说说就好。” 倾城心中一冷。 怎么能随便说说？ 先不说凤焱最得圣上宠爱，但是议论王爷，她的罪名也不小。 但如今圣上亲自开口，她也只能说点什么。 即便是说，那也是有技巧的说。 “贤王以‘贤德’著称，善举令人敬佩。战王保家卫国，令人钦佩。两位王爷更有千秋，臣女实在无法进行比较。” 她只不过点名了二人的能力，实事求是，即便是圣上也不能对她如何。 圣上自然问来问去也没有问出什么结果。 “沐倾城……”他默念着倾城的名字，打量着倾城的模样，语气幽幽道： “你何德何能，居然让朕的两个儿子都为之倾心？” 圣上的目光里暗含深意，似有愤怒踪迹，令倾城不寒而栗。 “圣上……”她怯怯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此事若圣上愤怒，她也得不偿失。 请旨赐婚虽然珍贵，但若是这份珍贵得两位王爷请旨，那就算不得什么好事。 如今，凤焱和凤显相安无事。 可有朝一日，他们未必不会反目成仇。虽然或许没有倾城的原因，但圣上却不会这样想。 圣上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因为她而反目成仇，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赐婚给谁，而是没有倾城这个人。 想到此，倾城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凤焱不在，她也没人商量，若圣上真对她发难，她的命运岌岌可危。 倾城越发怨恨凤显，即便今世他们不曾有过赐婚，他依旧阴魂不散，坏她好事。 圣上心中的确如倾城所想，他既无法劝服任何一个人，那倾城的消息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大概是因为与倾城有过接触，圣上相信这个聪慧的女子能够解决好这些事。 故此，他不再隐瞒，直言不讳道： “几日前，他们二人曾到朕这里请旨赐婚，纷纷说出与你相识故事，令朕也不得不感慨年华已逝。” 圣上的坦言令倾城吃惊，因为她根本没想到圣上会说出真相。 “圣上正值壮年，更有万里江山在侧，正是最好的时刻。”倾城盈盈福身，态度诚恳道。 青春年华固然美好，可大权在握更加得意。 圣上不过经历了一切蓦然回首才感念青春美好，可在他拥有青春时，感念的却是万里河山。 世上哪有这般如意的事？ 自然是要付出什么，才会得到什么。 “你真这样想？”圣上明显对倾城的话感到吃惊，眼中还带着一份欣喜。 人都是这样，虽然有些事自己早有预料，可当别人说出好的一方面，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倾城郑重道： “臣女不敢欺瞒。” 今日她走近圣上，才发觉圣上脸色暗沉，似有一股黑气弥漫在脸上。这是大限之兆。 可依照前世的经验来看，圣上最起码还有四五年的时间，足够他部署一切。 为了自己的命运，倾城也只有说着违心的话。 然，圣上的话令倾城感到震惊。 对，无与伦比的震惊。 “其实，朕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你。” 圣上的目光散发着光彩，竟与凤焱眼中的色彩别无二般。 在经历了与凤焱的种种之后，倾城自然明白这份目光代表什么？ 可是，她却不敢相信。 她的年纪比凤凝都小，圣上是想，是想…… “苏娇与你年纪差不多大吧。”圣上忽然开口，令倾城措不及防。 倾城回道： “苏娇姐姐年方十九，我于明年及笄。” 准确来说，如今的她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懂什么？ “明年及笄，也差不多了。”圣上的目光带着探寻，直直落在倾城身上。他的话若有所指，令倾城胆颤心惊。她从未想过，圣上竟还有这层含义。 如果没有凤显，是不是凤焱的请求也未必能成真？ 倾城迟疑了。 圣上看她的目光没有任何改变，隐隐的探究之下带着一抹笑意，道： “朕的这两个儿子，均是人中龙凤，你无论选择谁，他日都荣华富贵，不可多得。” 他似乎真的想让倾城自己来选，甚至坦言道： “他们的选择权在你手中，选一个吧。” 倾城心思一动，如果由她来选，她自然会选择凤焱。 可是，凤凝先前的提醒令她迟疑了一会儿。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要她说选谁，倾城便将她指给谁？ 先不论她背后的王家，只是淡淡一个沐府也无法由她做主。 想定之后，倾城福身道： “臣女不明白圣上意思。” 既是选择，她又怎敢大意？ 倾城的话音刚落，圣上的眼中猛然迸发光彩，他紧盯倾城道： “亦或者说，他们二人你都看不上眼？” 这句话，就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了。 701 娥皇女英 倾城不慌不忙，脸上挂着隐隐笑意解释道： “臣女无意冒犯王爷，只是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怎敢逾越？” 圣上今日只让她一个人来，本就有失道义，如今还让她一个姑娘家谈论婚约，如此，倒有些失了礼仪。 原本还目光探究的圣上忽而笑了起来，令倾城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果然伴君如伴虎。先前还阴云密布，转瞬间便阳光明媚，真真阴晴不定。 倾城笑道： “他们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看来倒也属实。” 先前凤焱为了保护倾城，只说他来求娶的事属于个人行为，倾城不知。 而凤显也有样学样，跟着凤焱的话说。 从这个角度看，他们俩都是想要保护倾城的。 但圣上也不说傻子，他非常清楚若不是他们与倾城私下有过来往，万不会请旨赐婚。 一见钟情固然难得，可两情相悦才是长久之计。 如今，倾城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圣上不在乎这些。 他的目光又恢复了淡然，语气幽幽道： “实话告诉你，他们俩，你选谁都没用。” 倾城一惊，不明所以。 暗道，事情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只听圣上继续说道： “朕不想看到两个儿子因为你而反目成仇，更不会将你赐婚给任何一个人。” 他的语气带着厉色，目光更是充满阴狠。 “臣女惶恐。”倾城急忙跪下，虽然这件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但不知道不足以解决问题。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圣上的怒气在倾城跪下的瞬间而消散，他走到倾城面前，将倾城搀扶起身，语气幽幽道： “无须惶恐，朕记得你和苏妃也算是表姐妹吧？” 圣上的语气带着探究，一双眼睛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他将倾城扶起之后，并未松手，而是轻轻握住倾城的柔荑，似有深意。 倾城不知道圣上为什么会问她和苏娇的关系，她与苏娇不过见了几次面。虽有救命之恩在后，但凭借着苏氏的关系，她和苏娇的关系只能算得上一般。 不过圣上既然问起，倾城无可避免坦言道： “是，苏妃娘娘的姑姑是二妹妹的母亲。” 若真轮起辈分，她也算苏娇的妹妹。 圣上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倾城捕捉到，只感到遍体冰寒。 只听圣上幽幽道： “你可听过‘娥皇女英’的典故？” “圣上！”倾城大惊。 她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先前她也有过这种想法，但想到凭借圣上的身份，怎么会对她觊觎？ 可是，圣上如今却亲口承认，这令倾城只感到不可思议。 难怪圣上会说，谁她都嫁不了。 原来圣上也想娶她！ 倾城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显然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圣上很是欣慰，他点点头道： “朕身体正好，你有如此想法，朕很欣慰。” 年纪大了，虽然别人不会说什么，但每每见到苏娇，他都感到年轻了许多。 他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尤其是像倾城这般聪慧的可人儿。 倾城因为激动，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无法答应圣上的话，如今正思量着如何变通。 “圣上，天色已晚，宴会快要开始了。只怕苏妃娘娘也等着急了。” 她想岔开话题，毕竟，今日的主角是苏娇。 然而，圣上全然不顾。他紧盯着倾城，手下加大李力度道： “你既然说‘父母之命’，那朕便成全了你。” 手中的温柔似炙热的痕迹，令倾城只想抽回柔荑。 可圣上的禁锢却似牢笼一般坚固，令她挣脱不得。 “臣女，臣女……” 倾城迟疑不断，口中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才会化解这番尴尬。 她如何也想不到，圣上竟然想让她入宫。 想想都觉得荒唐。 她若入宫，只怕沐相爷，沐老夫人也不会认同。 但认不认同是一回事，答不答应却是另一个回事。 普天之人莫非王土，圣上怎么轻易放过她？ 圣上从倾城的姿态中看出许多，尤其是倾城慌张的模样，更令他不喜。 慌张本是应该，但倾城的慌张之下却隐藏着一抹想要挣脱的痕迹，这令圣上感到不满。 “你莫不是不想入宫？”他语气愤恨道。 凌厉的眼眸已经直指倾城，坚定的模样不如倾城辩驳半分。 倾城想到凤凝的话，低着头道： “臣女不知。” 现在她的内心很慌乱，只觉得荒唐可笑。 圣上怎么能如此做呢？ 如此，她还怎么与凤焱在一起？ 早知今日，她本该早就答应与凤焱一起。 可是，随即倾城便想到。命运并不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她不知道圣上何时有了这种想法。但显然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圣上的眼眸因为倾城的话而愤怒不止，他暴怒道： “想不想你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刚才的话都是妄言！” 他甩开衣袖，不满全数发泄。 “臣女不敢。”倾城唯有跪下以表明心迹。 现在，她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唯有遵从凤凝的安排，什么都不知道。 “圣上，瑾贵妃求见。” 正当圣上发怒的时候，安公公忽然进门禀报。 圣上瞥了眼跪在倾城的倾城，语气依旧不善。 “进来。” 他可以压低的怒气倾城听得出来，倾城虽不知道瑾贵妃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里进来。但好在，她还可以松一口气。 瑾贵妃穿着大艳的红唇，眉眼粉黛，艳压全芳。 “臣妾给圣上请安。”她盈盈福身，言语间都暗含笑意，令人听到她的声音便觉得心情正好。 倾城却是知道她的美丽外表之下隐藏着怎样的险恶用心。 一次次，正是因为如此的愉悦之音，令她忘记了初衷，成为背叛王家的第一要素。 她一步步进入她的全套，在她和她那个儿子的计谋之下，将一切拱手相送。 可这并不能满足他们的**，她直到死，也没能得到瑾贵妃的一丝宠爱。 前尘往事已成过往云烟，倾城摇摇头，想要甩开这扰人的思绪。 瑾贵妃今日心情正好，宫中的嫔妃有孕，她这个掌管后宫之人也劳苦功高。 她并不担心苏妃生下子嗣如何，宫中的女人命运向来不由自己。 702 击鼓传花 别说苏妃年纪尚小，即便有皇子傍身，谁又能保证皇子能活到成年呢？ 作为从一个小答应一路走来的瑾贵妃，她如何看不清宫中的险恶。 圣上的恩宠是一种荣耀，可更是的却是一种难以描绘的伤害。 宫中的女人似吃人的老虎，而圣上宠爱之人便是她们的食物。 苏妃到底能活到何时，还尚未可知。 瑾贵妃心中思量万千，不经意瞥见跪在地上的倾城，不由询问： “这不是沐家大小姐吗？好端端的，怎么跪这了？” 她自是知道凤显求娶倾城一事，如今在这里见到倾城，便也明了。 “何事？”圣上不悦地皱着眉，显然不想与瑾贵妃讲太多。 瑾贵妃聪明便聪明在这里，圣上不愿说的事，她一个字都不会多提。 她忙道： “哦，宴会已经准备好了，臣妾来问问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明明是众人等候多时，她却偏偏以圣上为尊。既提醒了圣上，又告知了情况。 圣上的眉头依旧紧皱，面色却淡然了不少。 “走。” 他竟是没有理会倾城，独自出了屋。 瑾贵妃虽然对倾城跪地之事还有疑问，但圣上已经走远，她也只能跟了上去。 瑾贵妃前脚刚走，凤凝便跑了进来。 她见到倾城跪在地上，急忙搀扶起身。 “倾城，没事吧？” 她看了看倾城周身，又见倾城摇摇头，这才安定下来。 想到刚才的事，她不觉疑问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父皇震怒，便请瑾贵妃来救你了。” 凤凝正和安公公在门外等候，忽而听到圣上震怒。他们又无法进去，便只能让瑾贵妃进去碰碰运气了。 “瑾贵妃是来救我的？”倾城感到疑惑，瑾贵妃刚才进屋竟然是来救她？ 凤焱朝她眨眨眼睛。 “当然，我略施小计。” 瑾贵妃又怎么能听从她的吩咐呢？ 自然是倾城说了倾城受训一事，令瑾贵妃感到事情重大，这才进屋。 作为凤显的额娘，只要有关儿子的事，瑾贵妃从不大意。 倾城这才了然，看来瑾贵妃已经盯上她了。 凤凝见倾城忧心忡忡，不觉问道： “是不是，父皇因为皇兄的事震怒了？” 倾城原本就是因为凤焱与凤显相争之事而来，如今听到圣上暴怒，凤凝想当然的以为会是因为此事。 倾城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与凤凝言说。 “都怪六皇兄，好端端的他凑什么热闹。”凤凝对凤显意见很大，如果不是他插手，皇兄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倾城默默摇摇头，呢喃道： “只怕，还有别人来凑热闹。” 而这个人，是凤显和凤焱都得罪不起的。 “别人，谁？”凤凝很是不解，疑惑问道。 “难不成也有别人向父皇请旨赐婚？” 她可以想到皇宫内的任何一位皇子，甚至包括太子，却唯独想不到圣上。 圣上有了让倾城入宫的心思！ “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倾城没有告诉凤凝实情，因为这是她所解决不了的。 更何况，圣上是凤凝的父亲。一旦凤凝知道真相，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虽然倾城不说，但凤凝却也有被的办法知道。 到了宴会，圣上和瑾贵妃才刚刚入座。 苏娇坐在圣上右侧，她的脸色带着幸福的笑容，看起来都颇受宠爱。她穿着粉嫩衣裙，小腹倒看不出什么，但身为母亲的姿态已经明显。 瑾贵妃坐在左侧，比起苏娇这个主角，她的一袭红衣倒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皇后并没有来，每每这种场合，也都由瑾贵妃代劳。 倾城虽然晚归，但因为是与凤凝在一起，沐相爷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为苏妃准备的宴会，不知道各家小姐可有什么才艺展示？” 宴会过半，瑾贵妃站起身询问道。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暗含笑意。 该来的终于来了，倾城回过神来，却并没有太多念想。 所谓展示才艺，不过是一个交流的手段。 她如今已经够焦头烂额，可不想再去参与麻烦。再说，有宁白和苏武在，她也没什么心思。 沐倾心却不尽然，她等了一晚上，这便是她出彩的机会。 她瞧倾城兴致缺缺，想到倾城来时的承诺，便更加目光灼热起来。 “京中才子、子女众多，不如击鼓传花，谁输了谁上台表演节目可好？”一位大臣提议道。 瑾贵妃又看向众人，似在询问可否。 无人质疑，瑾贵妃便点头道： “好，那就击鼓传花。” “咚咚”的鼓声，击打在倾城心头，就好像她的心跳一般，激动不安。 花传到了从苏武手中到了宁白手中，可宁白却迟迟不给倾城，似在等在机会。 倾城害怕宁白逼她上台，眼中流露无辜神态，想让宁白方她一马。 反正，宁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倾城也不怕他看出什么。 嫩白的小脸上，无辜的大眼睛闪着光泽，宁白当即一愣。 还没等他传出鲜花，倾城便随即拿起花交到了沐倾心手中。 “咚！” 鼓声戛然而止，沐倾心获得了这次机会。 倾城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她够机智，否则上台的就是她了。 宁白神色复杂地盯着倾城，看了一会儿，却只有撇过头去。 “是我？”沐倾心对此感到吃惊。 能够上台，是她心中的期望。 但她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何其少，来到这么多人，大家都想上台，如何能够轮到她头上？ 可事情就是这样神奇，她竟然被选中了。 沐倾心想到倾城刚才的举动，即刻明白这是倾城给她带来的机会。 “谢谢，姐姐。” 她不着痕迹地与倾城道歉，心中明了，倾城没有骗她。 倾城含笑着点点头，沐倾心想要大出风头，她自然帮上一把。 “回娘娘，花传到了沐家二小姐手中。” 一旁的公公将结果禀报给瑾贵妃道。 “沐家二小姐？” 瑾贵妃的目光随之而来，她语气淡淡道：“沐家大小姐的琴艺一流，想必二小姐也不可相让？” 她说起沐倾心，竟然还夸了倾城一回。 倾城心中不禁苦笑，瑾贵妃还真是她的宿敌，这样都能给她惹上麻烦。 703 苏武舞剑 果然，沐倾心的眼中闪过一道嫉妒痕迹，但她还是不动声色道： “臣女自不如姐姐那般无双，小小舞蹈，为苏妃娘娘贺喜。” “好。”瑾贵妃对沐倾心的识时务很是满意。 沐倾心准备的是一段舞蹈，虽没什么新意，但心意才是最主要的。 倾城这才想到，沐倾心刚刚还对苏武说，他想要看跳舞，她可以给他跳。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样子沐倾心早有准备。 沐倾心背对着大家，一个亮相猛地转身，的确有几分靓丽模样。 “好。”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掌声不断。 倾城不着痕迹瞥了苏武一眼，却又幽幽将目光投入舞台。 因为她看到，苏武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倾城当下大惊，她不知道苏武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她根本不用转头，便感到几道炙热袭来。除了苏武，还有圣上，还有凤显…… 倾城顿时有些慌乱，凤焱和凤显已经够让她无措的了，还来一个圣上，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是如今，又来了一个苏武。 她倒是不担心苏武会对她如何，毕竟还有张甜作为保护。 可是，他若是认出了她的身份，那又该如何是好？ 苏武早就在探究她的身份，几次的跟踪虽然无功而返，但也让他摸清了她的习性。 虽然是两种装扮，但一些地方不可避免会有些相似。许是连倾城都没注意到的小动作。 倾城猛然一惊，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想到，许是苏武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这种想法越发强烈，时刻折磨着她的心神。 倾城只顾着探究这几道目光，完全没有看到沐倾心跳了什么。 等她回过神来，只看到沐倾心最终几个动作。 姿态轻盈，虽然不算完美，但也令人心动。 沐相爷的目光倒是一瞬不瞬盯着舞台，嘴角隐含笑意，想来也是非常满意。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 倾城听到了四周的喝彩，无非是“大小姐琴艺无双，二小姐舞技超群”，直把沐相爷恭维的合不拢嘴。 倾城瞥了眼在台上还有些稚嫩的沐倾心，心中暗想，说起舞技，别人她许是不知，但沐倾舞的舞技才当真是技艺超群。 沐倾心样样都想学，虽然什么都能沾染一旦，但毕竟学艺不精。 偶尔几次还有些新鲜，次数多了，哪怕常人也能看出漏洞。 瑾贵妃见到大家开心，也点点头。 她询问白娇道： “苏妃，沐二小姐是你的妹妹吧？” 白娇一愣，不知道瑾贵妃一个常年深处后宫的妇人，怎么会知道此事？ 但眼下也不是她思量的时候，她忙道： “的确，倾心是臣妾的表妹。” 说实话，她与这个表妹并不亲近，甚至都没有与倾城来得亲切。 苏尚与苏氏的关系虽然还好，但小一辈之间却交往平平。 如今苏氏没了，她们之间就更没什么来往。 不过，今日沐倾心给她出了彩，苏娇还是乐得如此的。 瑾贵妃的神情越发恣意，高喝道： “姐姐有孕，妹妹贺喜，赏。” 圣上亦难得瞥过目光，幽暗的目光下闪过一道不明色彩。 倾城一顿，暗想圣上不会对沐倾心怎样吧？ 不过，即便是怎样，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谢娘娘。” 沐倾心十分得意，连语气都欢快了许多。 继沐倾心之后，击鼓传花继续展开。 女儿家展示的才艺无非几点，跳舞、弹琴……初听还算新鲜，看得多了也没什么趣味。 “太没意思了，真无聊。” 苏武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在鼓点落尽时说了出来。 如此，众人的目光纷纷袭来。 有担心的，有幸灾乐祸的。 “刚才开口的可是苏妃的弟弟，苏武？” 瑾贵妃可没什么好脾气，当即问了出来。 今晚的宴会是她组织的，苏武说节目不好看，这不正是说她举办不利吗？ 苏娇暗暗给苏武使着眼色，让他赶紧认错。 她虽然有了身子，可毕竟不必瑾贵妃。 这若是将瑾贵妃给得罪了，她即便生出皇子也没什么恩宠。 苏武自然看到了苏娇的暗示，他苏武做事一向随心，可面对自小宠爱自己的姐姐，苏武却迟疑了。 苏娇的现状他也看明白了，在朝阳城的一年时间他懂了许多，知道家中的荣华富贵并非无意间得来。 他肆意妄为的背景之下是姐姐的付出，父亲的责任。 苏武看了看苏娇，淡然道： “是我。我粗人一个，也看不懂这样的才艺。” 只有这样说，才不会给苏娇带来什么灾难。 倾城不禁摇头。 什么粗人，先前他还评价舞姿多么曼妙，如今就看不懂了？ 倾城瞥了眼苏娇，顿时明了。 看样子，苏武也不全然都是乱来，最起码在苏娇面前，他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瑾贵妃被苏武拂了面子，哪是他几句粗人都可以无视。 对于苏娇，她自然无法要求什么。可对于苏武，她却可以要求许多。 瑾贵妃目光一转，语气幽幽道： “既是苏妃的弟弟，今日可该为苏妃道贺才是。” 苏武早已来到皇宫，既是道贺，那便早就都道贺过了。瑾贵妃这句话说的毫无道理。 但因为现在的才艺，令人眼前一亮。 苏武只是做事随性了些，瑾贵妃的意思，他自然明了。 瑾贵妃这是想看他当众出丑啊。 他的确没什么才艺，自小便学武，还是个半吊子。骑马射箭，他还好些。至于琴棋书画，他却一窍不通。 但如今，可不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苏武面色一紧，忽而有了主意。 “我倒没什么才艺，若娘娘不嫌弃，我舞剑可好？” 自小练习的技艺，虽然实战有些不妥，但当作玩乐的玩意还可以入眼。 瑾贵妃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苏武真的有才艺。不过随即一向，便也淡然了。 瑾贵妃并没有直接应允，而是看向圣上。 在圣上面前，瑾贵妃向来知书达理，从不会逾越半分。 圣上的目光早已关注了苏武，只因苏武的目光紧盯倾城。 这绝对不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令圣上不得不探究起来。他也想看看苏武有何本事，居然敢如此看倾城。 “好。” 704 找了一个好彩头 眼见倾城点了头，瑾贵妃这才应允。 苏武此举本就是为苏娇撑腰，他一个翻身，直接翻到了台上。顿时引得众人吃惊。 大家都是在朝围观的人，对于苏尚家里的这个纨绔子弟也略有耳闻。 但无论是那番言论，也没有说苏武有此本事。 众人纷纷感慨，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长剑出鞘，苏武颇有些分侠义风范。坚毅的脸庞，带着不容侵犯的姿态，像一位将军。 倾城也是第一次看到苏武如此，一直以来，苏武就好像她的跟班一样。每每她去朝阳，他必定跟从。 再有就是他与张甜的嘴仗，看起来就像个地痞无赖。 倾城与苏武交好，虽然本身是因为苏武对“倾楼”的帮忙，但本质上却是因为苏尚。 倾城也知道，没了苏尚，苏武有什么本事？ 不过如今看来，苏武也不止是纨绔子弟，更是智勇双全。 苏武长剑挥起，无声自带风声。 一招一式，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不错。” 哪怕是沐相爷，也不禁点了点头。 倾城对沐相爷是否会武功不太了解，但以如风的武艺来看，沐相爷也并非不懂之人。 他都说好，倾城也不禁看得仔细。 苏武的模样完全没了纨绔模样，他一脸正义凛然，带着强势的力量，令人不容小觑。 瑾贵妃也有些吃惊，毕竟，苏武如何，她都调查过。 现实与调查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差，令瑾贵妃不得不谨慎起来。 在场所有人，最开心的非苏娇莫属。 苏府只有他们姐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亲姐弟，苏娇比谁都希望苏武过得好。 可是，因为长辈的宠溺，苏武一天比一天恶劣。 父亲虽然有才德，但也需要一个机会。 眼见苏武是指望不上，苏娇只有来到了皇宫。以一己之力，为父亲讨得一官半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太好，虽然她一直没有见到圣上，可来到皇宫没多久，苏尚便成了知府。 接下来的官路也越发畅通。 如今，她又怀有龙嗣，圣上恩宠在身，眼见苏家就要复苏。 可这其中，最令她开心的就是弟弟的前程。 现在，他在圣上面前露了脸，她也能为苏武求得一官半职。 苏武全心舞剑，压根未曾知晓苏娇心意。 忽然，他的剑就好长了眼睛一样，直冲倾城而来。 “啊……” 周围惊呼一声，大家纷纷避让。 倾城不动声色，她不相信苏武会伤害她。 可剑在即将触碰到倾城脸颊时，却又忽然来一个回旋，长剑顷刻间便又回到了苏武手中。 如此技法，倾城只感到神情。 “好。”人群中再次爆发喝彩，这回，大家看向苏武的目光明显不同。 若说先前是不屑，那么如今就是钦佩。 苏尚深得圣上恩宠，苏娇又怀有皇子。若是连苏武也取得一官半职，那么苏家的未来不可限量。 眼见一个新兴贵族即将产生，京中大家也都各有心思。 一曲剑舞结束，带着震撼人心的技艺，令所有人不再小觑。 “苏公子果然少年英才，令人佩服。”即便是瑾贵妃，也不免佩服。 圣上更是有了探究之意，不免问道： “苏武，近来学了什么本事？” 他是见过苏武的，当时只觉得为苏尚有这么一个儿子感到可惜。 但如今看来，不是苏武不行，是这小子深藏不露。 苏武自然明白，他今日使出这套武艺代表着什么。 可近日来到皇宫，看到姐姐忍气吞声的姿态，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苏娇很得圣宠吗？ 可是，他所看到的却是苏娇的处处忍让。 一个得宠的妃子怎么会做这些？ 圣上的宠爱固然难得，但圣上的宠爱何其多。 这宫里有头有脸的妃子，哪个不是得了圣上的宠爱？ 苏娇在这其中不过微乎其微。 所以，苏武也起了保护苏娇的心思。 一直以来，都是父亲、姐姐在给他撑腰，如今，他也要为苏家撑腰。 “回禀圣上，草民只学了些刀剑工夫，并没有什么本事。” 苏武淡然道。 他的本事已经显露，圣上若真想知道，还会再问。 苏武想的不错，圣上对苏武的话并不在意，他摆摆手道： “哦？刀剑的本事自己说了不算，你可敢跟我的侍卫比试比试？” 皇宫里的侍卫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一个小角色也不可小觑。 苏娇的神情不由紧张起来，虽然她知道苏武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可若是输了…… 倾城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武，桀骜不驯，即便站在那里，也自带一道光。 “草民愿意一试。”苏武掷地有声道。 苏武的话，令圣上满意地点点头。 他早就想试苏武的身后，如今正好是机会。 “赫尧。”圣上将目光瞥向一旁的侍卫首领赫尧，无需言语，赫尧便已明了。 “末将在。”赫尧上前一步，姿态坚定。 比起苏武的随行，赫尧浑身带着一股肃杀的氛围。无须动手，已经让人敬畏三分。 “点到为止。”圣上幽幽道。 “是。” 两个人摆好架势，眼见就要开战。 然而，苏武却忽然停下来道： “如果我赢了，圣上可有什么彩头？” 他的目光透着狡黠，邪笑的模样令人不禁摇头。 圣上眉头一皱，却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听听，他居然跟我讨彩头。” 周围的大臣也跟着点头，看向苏武的目光有些不屑。 倾城却看得出来，圣上虽然如此说，可他的眼底隐含着笑意。想必，他也是很细化苏武如此。 “好，你想要什么彩头？” 果然，圣上随即便道。 苏武本也是随口一问，毕竟没有白白比试的道理。 可没想到圣上居然条件随他开，这令苏武稍稍迟疑。 他想了想，不由道： “听闻圣上有一把尚方宝剑？” 苏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 圣上皱眉，似有不悦。 “你想要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顾名思义，上打君不正，下打臣不忠，有先斩后奏之力。苏武居然敢要它？ 苏武也是随口问问，随意道： “如果圣上不舍，那就算了。” 他的话虽是随意，但话中的含义却并不简单。 705 一招既出 “你个滑头。”圣上眼中笑意不减，虽然语气不善，但目光正好。 他目光一转，摆手道：“罢了，宝剑赠英雄。你若赢了比试，给你又何妨？”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大家都知道尚方宝剑代表什么，苏尚的一路高升已经惹人嫉妒，而今若苏武得了尚方宝剑，那么苏家的地位肯定扶摇直上。 虽然苏武不见得明白尚方宝剑的作用，但圣上却仍将此物做为赌注，这令众人也不得不思量。 苏武本就是随口一说，他也没有想到圣上真的应允。如今更用宝剑做赌注，令他心情畅快。 “草民谢过圣上。” 他双手抱拳，似胜券在握。 圣上也并非糊涂之人，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苏武，幽幽道： “先赢过再说。” “赫尧。”圣上看向赫尧，无须言语，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已经在流转。 “是。” 赫尧抱拳道。 这回，他的眼中多了一丝杀气。 “赫首领，得罪。” 伴随着苏武的一声道歉之言，还未等赫尧反应过来，他便带剑冲了上去。 赫尧虽未准备，但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惊险躲了过去。 见到此情此景，众人不住摇头。 遥想苏尚一世英名，怎么生了个儿子就这么阴险狡诈呢？ 众人一时间各有思量，并不看好苏武。 倾城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台上，苏武已经与赫尧打得难舍难分。虽然开头狡诈，但苏武也是有真材实料的。 倾城并不觉得苏武如何阴险，到了台上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赫尧若是躲不过，自然技不如人。若是躲过，那岂不是更能凸显他的能力？ 不过，倾城也是想不明白，苏武完全不必偷袭，怎地要如此做呢？ 台上的打斗还在继续，赫尧得了圣上的命令，一招一式似乎没有放水痕迹。 圣上刚开始说过“点到为止”，可而后的眼色示意，却是让赫尧拿出真本事。 尚方宝剑圣上已经许诺苏武，可尚方宝剑却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得到。圣上一言九鼎，唯有赫尧赢过苏武，尚方宝剑才不必拿出。 “姐姐你看，表哥好厉害。”沐倾心完全看不懂武功招式，她只是看到苏武的一招一式格外惹眼，这才附在倾城耳边得意道。 苏武是沐倾心的表哥，算起来也是她的亲人。 苏武若是有了能力，沐倾心也沐府也不会孤苦无依。 倾城点点头，顺着沐倾心的指引看去。 台上。 只见苏武长剑挥起，目标直指赫尧胸口。他这是在下死招！ 赫尧也不轻视，他连连后退，到了舞台边缘却忽然顿住。 这虽是比试，但按照规矩，下了舞台就算输了。 所以赫尧无论如何都不能下台。 前有苏武紧逼，后面就是台下，赫尧没有办法，只能全心等待苏武的靠近。 从这一点上也可以说，赫尧已经被苏武逼得没有办法了。 倾城不由瞪大眼睛，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看过苏武的武功。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工夫，或许连她都比不过。 而今，苏武不禁武功精进，连头脑都好像精明了许多。 一个人，怎么会在转瞬间改变这么大？ 唯一的可能，就是苏武以前是装的。 想到苏尚身份的武功高手，倾城觉得也很有可能。 苏武虽然纨绔，但一身的武艺每个十年八年的练不出来。 显然，如今的苏武完全不是倾城能够比拟的。 然而，正当众人以为赫尧输了了时候，事件峰回路转。 眼见苏武的长剑即将穿过赫尧的胸口，众人屏住了呼吸。 圣上对赫尧说过“点到为止”，可对苏武却并未说过。 想来，圣上对苏武也仅仅是考验罢了。 但如今的情况可不同，赫尧居然被苏武逼得节节败退，令众人既是担心，又是好奇。 苏武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人命，毕竟赫尧是圣上的人，他也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还没等苏武撤回招式，便发觉情况不对。 赫尧就好像要自杀一般，明明知道他的长剑已经直指他的胸口，却忽然转过身来。 他就好像有什么防备，眼中没有丝毫慌张。 苏武目光一紧，决定要试试这个赫尧。 他没有收手，而是将剑往左偏了一下，这才朝着赫尧挥去。 如此，即便赫尧躲不过去，他也不害了赫尧性命。 这一小小的转变，众人都没有看到，圣上自然也没有看到。 台上、台下仅一一人看明白了，那就是赫尧。 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 眼见苏武长剑就要没入胸口，赫尧不慌不忙，伸出两根手指。 只听“咣当”一声，苏武的长剑被赫尧的两个手指牢牢控制。声音好像是两块金属的碰撞。 苏武不信邪，却发现根本抽不出长剑。 赫尧的两个手指看起来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最大的不同便是，他的力气特别大。哪怕苏武用双手，也没能将长剑拔出。 这回，大家也看出了名堂，不少人都说苏武活该的。 倾城有些看呆了几分，赫尧居然有手恐千斤的能力。只可惜，赫尧是她皇宫之人，这要是被她所用…… “咣当。” 长剑发出清脆的声音，舞台隔得老远，倾城却听得清晰。 只见，赫尧居然硬生生将长剑斩成了两半。 这回，苏武傻眼了。 赫尧学的这么什么工夫，居然这么厉害。 苏武愣神的工夫，赫尧已经跪拜道： “圣上，臣输了。” 苏武还有些莫名，什么，赫尧输了？ 明明就是他被逼得的走投无路才是。 圣上在一旁，将刚才的事看得透彻。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苏武居然能逼得赫尧使用此术，的确是不可以多得的少年英才。 “苏武，你说呢？”圣上挥挥手，让赫尧退了下去，转过身却又问苏武。 苏武一阵仿徨，心道应该是他输了才是。 即便是输了，他也没丢人。 想到此处，苏武便大大方方道： “是草民输了。” 愿赌服输，大不了他不要那把尚方宝剑了呗。 圣上还是第一次发现苏武有此能耐，不骄不躁，不吹不累，这可比某些大臣好多了。 “哈哈哈哈哈……” 圣上大笑了起来，令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圣上是什么意思。 706 册封参将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圣上应该是不喜苏武的。可这一连串的笑声，又似乎有什么畅快之事。 “你们说呢？” 圣上将目光扫向众人，似在征求意见。 大家本就拿不准主意，如今被问到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自然无一人回答。 “左相，你说呢？” 圣上见无人回答，竟然点名问起沐相。 沐相也是拿不准主意，但见圣上心情不差，便也随即道： “臣以为苏公子少年英才，能够在赫统领手下赢得一招半式，实属不易。” 刚才的比试，苏武的剑虽然被赫尧折断，但赫尧被苏武逼到角落也是有目共睹。 但从武功招式上来看，苏武更胜一筹。 圣上点点头，并未言语，而是看向范相爷道： “右相，你说如何？” 沐相爷心思一紧，不由看了过去。 范相爷倒是笑意盈盈，丝毫没有紧张之势。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沐相爷一眼，似乎有些不屑。 两个人相对已久，刚才的一眼不过是右相惯性使然，却令沐相爷心中一紧。 范相爷与他意见相左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生怕右相如今又有不同。 当然，沐相爷最怕的还是与圣上意见相左。 因为每每他与右相意见向左之际，均是范相爷更得圣心。 沐家已经容不得丁点伤害，特别还是在女儿面前。 沐相爷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只听范相不紧不慢道： “以臣看来，苏公子略胜一筹。” 他的意见居然和沐相爷完全一致，沐相爷这才松了口气，在这种场合若是与范相辩论起来，真真有失体统。 然而，范相爷随即跪地道： “臣恭喜圣上。” “哦，何喜之有？”圣上一愣，似不明所以。 范相爷的举动也令众人不解，苏武赢则赢矣。可赫尧是圣上的人，输了等于丢了圣上的脸面，也谈不上恭喜啊。 范相爷不慌不忙，解释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苏公子如此作为，又有尚方宝剑齐身，不正是圣上一直在寻觅的英才吗？圣上得此良将，岂不是大喜。” 苏武再厉害，那也是凤昭国的人。 赫尧虽是圣上的人，可苏武又是谁的人呢？ 身为凤昭国子民，无论苏武与赫尧谁输谁赢，赢家都是圣上。 苏武赢了，圣上更得一员良将，为何不恭喜？ 沐相爷此刻肠子都悔青了，范相爷说的对，可为何他没有提前想到呢？ 倾城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右相是不是无意之言。依他所言，苏武岂不是要上战场？ 苏家可就这么一颗独苗，苏武去了战场，绝非苏尚本意。 圣上龙颜大悦，欣喜道： “哈哈哈哈，大喜，大喜。右相一语点醒梦中人。” “来人。” 随着圣上一声令下，安公公随即走来。 “取尚方宝剑。” 圣上没有迟疑，直接命令道。 看他的意思，大概是真要将尚方宝剑送给苏武。 倾城心中冷汗涔涔，苏武一旦接下尚方宝剑，那么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苏娇将一切看在眼里，聪慧如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虽然保家卫国是男儿应做之事，可苏家只有苏武一个男儿，苏尚又常年在外，比起保家卫国，苏家更希望苏武能够平安到老。 战场风云变幻莫测，苏武一个毫无经验之人，如何能上战场。 故此，苏娇也顾不得什么，即刻跪地道： “圣上，弟弟年纪尚幼，不过无稽之谈，不止此剑深奥，还请圣上不要听他胡言。” 苏娇将错误归结于苏武年幼之上，想借此换取圣上的理解。 可还没等圣上凯酷，瑾贵妃却道： “苏妃，苏家出了一员武将，难道不是好事吗？” “圣上……”苏娇可怜兮兮地看向圣上，希望圣上能够解围。 然而，圣上却觉得瑾贵妃此言不无道理。他正愁如何开解苏娇，既然瑾贵妃代劳，他又怎么会解释什么呢？ 瑾贵妃自知自己得了圣上心意，说起话来便更无顾忌道： “妹妹，圣上金口玉言，岂有收回去的道理。姐姐在这里给妹妹道喜了。” 她的眼中流露一丝妩媚，似真心实意在给苏娇道喜。 苏娇没有办法，大庭广众，文武百官面前，她根本无法对圣上撒娇，请求收回成命。 而今，更是所有眼睛盯在这上面，苏娇毫无办法，只能违心道： “不敢，多谢姐姐，多谢圣上。” 安公公已经将尚方宝剑取来，剑未出鞘，倾城便感到一股厚重的感觉尽数涌来。 尚方宝剑自古流传，甚是有帝王殒命其上，其威力不可小觑。 圣上出言道： “苏尚教子有方，其儿苏武更是难得良将。今朕封苏武为西北参将，赐尚方宝剑，替朕行事军中职责。” 苏武如何也想不到，他不过要了把尚方宝剑，居然到了赏赐册封的地步。 他对军营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刚才苏娇请命，他也明白自己大概又做错事了。 可圣旨以下，如今骑虎难下，他毫无反抗的余地。 苏武这才明白，父亲和姐姐的无奈。身为人臣，许多事情再也由不得自己。 就好比刚才的比试，他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到头来仍旧不过是圣上摆弄的玩偶。 苏武气到了极点，想要发怒，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在朝阳城的一年，尤其是跟在倾城身边的日子，让他体味到了人情冷暖。他这发怒不要紧，很有可能会牵连到父亲和姐姐。 他已经不能为苏家做什么，如今更不能令苏家蒙羞。 “臣，谢主隆恩。” 不过一瞬之间，苏武已经接下来了宝剑。 这也表明，至此之后，他要远去西北大营。 苏娇看到苏武屈服的那一刻，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刚才，她生怕苏武会忍不了，因为苏武的性子她最清楚。 圣上的目光明显不悦，他才刚刚册封苏武，苏娇这边便哭了起来。莫不是对他的册封不满？ 圣上的不悦，苏娇看在眼里。 可苏武容忍的姿态，她也看得清晰。 这让苏娇感到，弟弟长大了，能够为她分忧。 可是，想到苏武此行西北，苏娇的悲伤心情便无法平复。 “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哭了？”瑾贵妃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也让圣上看了过来。 707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圣上的目光明显不悦，他才刚刚册封苏武，苏娇这边便哭了起来。莫不是对他的册封不满？ 圣上的不悦，苏娇看在眼里。 而瑾贵妃眼底隐含的嘲讽，苏娇更是铭记在心。 在宫中便是如此，一言一行都生怕被人抓住把柄。 好在，苏娇聪慧。她脸上悲伤不减，却从容道： “弟弟自来都是臣妾的心头事，如今他能够为国效力，臣妾只觉得心头事落了下来，不禁喜极而泣，还请圣上和姐姐不要在意。” 自小的心事落下，喜极而泣自然应当。 圣上的眉眼也舒展开来，对着苏娇笑意盈盈道： “朕知道你的不易，如今参军头衔不过尔尔，若苏武真能够做好，即便是将军他也是做得的。” 瑾贵妃心中一惊，她本想圣上此举乃是为了控制苏尚。 毕竟，苏武不过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带兵打仗？ 她暗想已经牢牢抓住圣上心思，而今却情况有变？ 苏武若只是利用，圣上何以用“将军”之位诱惑？ 瑾贵妃也看清事实，一时间不敢大意，自然也不会过多言语。 苏娇也是一惊，慌忙道： “臣妾不敢。” 她一时也看不懂圣上意思。 若只是让苏武当兵，谈何将军之说。 可若是帮苏家，又好像有些不妥。 “有何不敢。”圣上淡然。 “苏武。”他喊了一嗓子。 苏武也正在商量他当兵会如何，猛然听到圣上喊他，当即道： “臣在。” 他不过刚刚被册封，从“草民”到“微臣”，他的角色适应能力很快。 圣上很满意苏武的适应，他随即道： “西北营中不止却参将，而缺将军，你可有胆量去做将军？” 西北大营，一直以来都是王家驻守。可自从王家破败之后，整个西北大营也变得混乱不堪。 驻守的人中，有王家的旧部，也有一些归顺王家的将士。 王家虽然没了，但王家带来的影响力却是根深蒂固。 圣上曾派多位将军前去统领西北，均无功而返。 得亏西域也在休养生息，没有侵犯边疆。否则就凭这散沙一般的一群人，如何能够打得胜仗？ 圣上有意考验苏武，行军打仗，武力倒是其次，关键要看胆量。 苏武虽然没个正行，但他有一副鬼才。 原本一件坏事，经由他的口竟也不知不觉变得没那么坏。 圣上正是看中苏武这一能力，这才有了爱才之心。 苏武被圣上问得一愣，他以为圣上是让他去当兵，怎么如今又说要当将军？ 要他带着家里护卫去街边打架还行，这要让他带兵打仗，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苏武刚要开口，却忽然瞥见圣上暗含深意的目光，心中一顿。 他虽然纨绔了些，但聪明劲还是有的。从一开始圣上让他当兵，这件事就透着诡异。 他并无什么经验，更没有带兵的本事。 圣上先前的话似是考验，真正的作为许是让他做将军？ 这一想法一出，苏武便不淡然了。他大概想到了圣上让他做什么，说实话，他做不得，可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怎能给苏家丢脸？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臣自然有胆量去做将军。” 苏武掷地有声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这哪里是一个纨绔的大少爷，分明是一位少年英雄的武状元。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法理解圣上深意。 莫不是，这西北大营的将军，圣上真让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当了？ “好。冲你今日这句话，朕就让你做将军。”圣上大悦，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决定。 场面再次哗然，众人虽怕圣上威严，可此事事关重大，绝非圣上一人就能够决定。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西北大营的情况有所了解。那许多将军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圣上派这么一个小娃娃去，怎么能够解决？ 莫不是说，在圣上眼中，苏武比那些将军都要厉害？ 苏武也是一惊，他原本想圣上只是试探，但如今看来试探变成了现实。他真的要去做将军了。 但苏武有自知之明，他自然相信圣上也并非对他信任使然。这其中，必定还有更大的问题。 圣上也不想让苏尚事后找他滋事，当下便介绍西北大营的情况。 “不过，这个将军不是朕让你当，你就当得的。西北军营情况特殊，你要有自己的本事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将士，朕就封你为西北大元帅。” 圣上的要求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去过西北的人都知道，那些以王家为首的将士可不是什么善茬。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那可比登天都难。 苏武虽然不明情况，但也觉察到了此事并简单。 他不知道圣上为什么找上了他，但既然找上了，他就不能退缩。 “臣定当竭尽全力。”苏武讲话留有余地，并没有将话说死。 从群臣的反应也可以看出，这件事绝不简单。 圣上没有言语，眼中却暗含深意。 倾城的心思一动，她自知道西北的情况，有几位将军深得外公信任，更是对王家推心置腹。 前世，凤显还是靠着她收复的西北。只可惜，那几位将军的最终下场并不好。其中，也有她的责任。 如今，圣上竟想派苏武去收复西北，他一个小毛孩子，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 倾城心有疑惑，但也不相信圣上考虑不到这点。如此，便是背后还有更大的问题。 宴会已至尾声，此宴因苏娇而开，苏武被封将军，实乃苏家双喜临门。 苏娇因身体乏累，提前离开。苏武自然陪在一侧。 倾城想，许是苏娇有事要和苏武交代。 毕竟，苏武此去西北，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不行。苏娇虽身处深宫，但想要探寻西北之事，还算简单。 倾城也松了口气，她真怕苏武看出什么，一会儿令她难堪。 “沐大小姐，请留步。”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宫女的呼声，令倾城停下了脚步。 来人穿着一身宫女装扮，想必是哪个宫的宫女吧。 倾城猜想。 678 奉命行事 宫女只朝倾城福了福身，便对沐相爷道： “沐相，安宁公主请沐大下姐过去。” 显然，她也明白谁能做得了倾城的主。 沐相爷眉心一皱，听到是安宁公主邀请，又不能拒绝。 “这么晚了……” 他不过刚刚开口，宫女便已明白其用意，故此忙道： “不耽搁多少时间，明日公主要去沐府小住几日，有些事拿不定主意。公主说，若是沐相不放心，可让沐大小姐在宫里借住一晚，明日与公主一同回沐府。” 凤凝来沐府小住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提议让倾城来宫里住一晚也没什么不妥。 沐相爷毕竟还是想讨好凤凝的，见凤凝如此喜欢倾城，当即便道： “公主怎么说，臣自当怎样做。” 说罢，又对倾城道： “城儿，今晚你留在宫里，好生陪着安宁公主，千万别惹什么乱子。” 最后一句话暗含提醒，却也带着隐隐的威胁。 倾城若惹乱子还好，可若是惹了乱子，沐府绝对不能倾城的庇护。 “是。”倾城只是遵从。 沐倾心在一旁看了许久，自知倾城与凤凝关系。其实，她也想多与凤凝亲近。她想，凭借倾城与凤凝的关系，今日许是一个机会。 “爹，我……” 她想与倾城一起留下来，只要能够和凤凝多接触，她相信自己也可以得到公主的信赖。 然而，她的话还没开口，便直接被沐相爷打断。 “倾心，跟爹回府。” 沐相爷如何不懂沐倾心的意思，可如今形式并非沐倾心所想象那般。 身在宫中，他又无法解释，只有快刀斩乱麻，直接带着沐倾心离开。 “沐大小姐，这边请。”宫女对倾城很是客气，凤凝身边的人无人不知倾城与凤凝的关系，自然对倾城也多有礼貌。 倾城见沐相爷主意已定，也只有跟着宫女离开。 其实她也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凤凝，如果得知凤凝此去南疆所为何事，那就更好了。 走了一段路，倾城不觉问道： “你是安宁公主宫里的宫女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这位宫女身上穿着宫女服，对皇宫的地形也算熟悉。但神色匆匆，步履忙忙，似有什么要紧事一般。 以往引路的人多是风凝身边的近侍，像如今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宫女这才停下了步子，解释道： “奴婢刚刚到延禧宫，沐大小姐没见过奴婢也是正常的。” 她的语气轻松，面容平静，看起来倒没什么慌张姿态。 幸好倾城对宫中的地形十分熟悉，否则就差点被她骗了去。 “这不是去延禧宫的路。”倾城直接指出问题的关键。 既然是凤凝邀请，怎么会不去延禧宫呢？ 宫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似没有预料倾城居然知道地形。 这令人倾城笃定，这个宫女有问题。 不过片刻之后，宫女便找到了说辞。 “这是一条近路，公主等的极了，奴婢也抄了小路来走。” 她彬是笃定，倾城没来过几次皇宫，不知道地形了。 可惜，倾城曾是后宫之主，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她都了如指掌。 倾城直接戳穿她的谎言，坦言道： “延禧宫在西边，可是你现在带我走的却是东边。如此，即便是绕路也走不到延禧宫。” 等到倾城真正说清情况，宫女这才慌张起来。先前的镇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急切。 想她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先前居然还有能耐与倾城言说那么说。 倾城也为难她，直接问道：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宫里的事，向来都是主子拿主意，关一个宫女什么事呢？ 充其量就是个带路的，又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宫女这回慌张了，索性坦言道： “沐大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她只说让倾城饶恕，却什么信息都不透露。 “奉谁的命？”倾城直接问道。 按理说，她在宫里没什么熟人，自然也没什么仇人。 这么晚，此人却邀她前去，却令倾城不得不思量。 宫女似很是害怕，她摇头道： “这……奴婢不能说，总之对您没有害处。” 她便是任凭倾城说什么，都不肯说出背后之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倾城与她没什么关系，她背后的主子可是关系她生命之危。 倾城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人，她不悦道： “说出你的主子，我许能跟你走。否则别怪我大喊大叫。” 未免宫女不明所以，她便提醒道： “参加宴会的人应该还没有走远吧。” 大喊大叫引来众人，她倒是好解释，只是宫女会将事情闹大。宫女背后的人，会让宫女以凤凝做幌子，分明是不想被人知道。事情一旦闹到，到时候，宫女背后的人还怎么能饶过宫女？ “沐大小姐您误会了，我家主子只是想请您叙旧，别无他意。” 果然，宫女当即便慌了神。 她慌忙跪下，语气中带着恳求。 叙旧？ 倾城可不记得，她在皇宫除了凤凝还有什么朋友。 显然，这个宫女还带着侥幸心理，不肯说实话。 倾城也没必要大喊大叫，不跟她不就成了？ “你若不说，我就回去了。”倾城说着便要离开，可宫女死死抓住倾城的腿脚，眼见就是要赖上倾城。 倾城也怒了，见过不知耻的，但如此作为真不知道主子又是什么模样。 还未等倾城发怒，背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这不是城儿丫头吗？” 倾城一顿，循声看去。瑾贵妃正在众人的搀扶下徐徐走来。 倾城猛然想到，这里不正是去瑾贵妃宫里的的必经之路吗？ 此刻她虽不明所以，但也是礼貌道： “贵妃娘娘吉祥。” “免了。”瑾贵妃摆摆手，毫不在意。 “娘娘……” 先前还跪地不起的宫女，此刻却是站起身，胆颤地站在一旁。 瑾贵妃瞥了她一眼，摆摆手。 “下去吧。” 紧接着，宫女便退了下去。 倾城大惊，心道：宫女居然听从瑾贵妃的命令？ 莫不是说，这位宫女是瑾贵妃的人？ 倾城越想越觉得可能，也越发慌张。 瑾贵妃深更半夜招她前来，所为何事？ 709 表哥，救命 倾城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好，瑾贵妃却也不会让她不明所以。 “许久不见你这丫头，怪令人想念的。我见你刚才也没吃什么东西，便让人又布置了一些。” 瑾贵妃脸上带着慈爱，笑意盈盈的模样似母亲一般的温柔。 倾城不禁沉浸其中，却猛然打了一个冷颤。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怎么还这么傻，竟差点中了圈套！ 前世，瑾贵妃初时便是以这母亲般的关怀抚慰了她自小失去母亲的心灵。 可是，她的抚慰并不是关怀，却是利用。 她已经上过一次当，这次绝不再上！ “娘娘恩宠，臣女惶恐。”倾城低着头，语气带着慌张。 瑾贵妃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却是温和道： “一家人不说两话。我与你母亲也算是老相识了，她的女儿，我自然多有照顾。”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娘娘认识我的母亲？”果然，倾城询问道。 瑾贵妃一脸慈爱地看着倾城，摸着她的脸颊，似在看故人一般。只听瑾贵妃喃喃道： “以前我们还曾戏言，将来若我生儿子，她生女儿，便要定下娃娃亲。” 倾城心中大惊，瑾贵妃为了引她上当，居然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 母亲对瑾贵妃是否相识，她不知道。但她明确知道，母亲绝没有说这种戏言。 果不其然，瑾贵妃随即道： “只可惜，她去的早，又没有什么信物。戏言听听也就罢了。” 倾城冷笑，母亲已经去世，怎么说还不是瑾贵妃的道理。不过，幸好瑾贵妃没有出去说。否则此事即便没有成真，也会让人思量思量。 “是。”倾城点头，并未做深究。 瑾贵妃的脸色又暗了一些，一般情况，当女儿家自知自己身上许有婚约，不是应该追问的吗？ 可偏偏倾城反其道行之，甚至什么都不说了。 不过随即，瑾贵妃便释然了。 正是因为这份与众不同，凤显才锲而不舍。如此，也算造化。 “走，去我院子里坐坐。”瑾贵妃抓起倾城的胳膊，说着就要往宫里领。 倾城哪能就范，深更半夜，她留在宫里已然不对，哪能再去瑾贵妃宫里。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倾城不敢大意，深知其中险恶。 她忙道： “安宁公主正在等着臣女，恐怕……” “是你说安宁公主邀请城儿？” 倾城的话还未说完，瑾贵妃便一脸厉色看向刚才那位邀请倾城前来的宫女。 宫女满脸惶恐，跪求道： “娘娘赎罪，奴婢知错。” 倾城心中一禀，暗道不好。 瑾贵妃竟是想拿宫女开刀，她即便不满，又能说些什么呢？ 恍惚之间，瑾贵妃已经凑近倾城道： “城儿丫头，我这些奴才算是被惯坏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 她脸上带着恼怒，还闹脾气般的跺了下脚，看起来着实无奈。 可她的愤怒只于表明，眼底的笑意从未隐藏。 她见倾城似有迷茫，便直接坦言道： “哪里是安宁丫头请你，分明是我请你过来。” 她的坦言令倾城一愣，倒不是说瑾贵妃不应该说这句话，只是她没有想到，瑾贵妃何故与她说这话？ 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先前的宫女便急忙道： “娘娘赎罪，奴婢也是怕沐大小姐碍于礼教，不肯过来。” 她竟是主动将罪名承担了下来，只说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倾城顿时了然，瑾贵妃是怕她心里别扭，这才找了一只替罪羊。 看样子，这个宫女定是瑾贵妃信得过的人。 “不过来是对的，你这么骗她，我又当如何？” 瑾贵妃演起双簧来比谁都真实，若不是倾城早已知道她的心思，肯定会信以为真。 瑾贵妃十分无奈，转身看向倾城道： “这些丫鬟我算是管不了了，城儿你说，该怎么办？” 她竟然将主动权交到倾城手中，任由倾城处置宫女。 宫女虽然跪在地上，慌张神色却不达眼底，看起来也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倾城早知如此，不过惩戒还是要有的。 倾城福身道： “娘娘宅心仁厚，自不会与丫鬟为难。可也不能这样放过，他日岂不是人人都能欺负到娘娘头上？” 倾城的话恰到好处，令瑾贵妃也无法反驳什么。 再说，倾城这样做可是为了她，她能说什么？ 令瑾贵妃感到奇怪的是，倾城居然真的要惩戒宫女。 要知道，对于平常人来说，即便是她将送上门惩戒，她们也都是不敢的。 因为这点，瑾贵妃看向倾城的目光也变得不同。 倾城不管她看出了什么，所谓小惩大诫，她话已说出，自然要想出对策。 倾城提议道： “我看不如让她去洗衣房待上几日，也好洗去身上的罪孽。” 这只是她的提议，再说也算无稽之谈。 瑾贵妃略微思量了一下，才道： “如此，甚好。” 大抵她也觉得小惩大诫，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个宫女急忙跪谢道： “奴婢些娘娘恩典，谢沐大小姐手下留情。” 宫女的事解决了，但倾城却要跟着瑾贵妃走，这可怎么行？ 从得知是瑾贵妃见她之后，倾城便感觉到了事情不妥。而今，瑾贵妃居然以凤凝身份相邀，事情就更不对劲。 一路走来，倾城并没有碰到他人。若是她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无法证明什么。 倾城不着痕迹将身上带着的凤凝宫中牌子仍在地上，希望路过之人能够看到此物。 她看向四周，寻找四周都有什么人。 如今宫宴刚散，即便是各宫的嫔妃也能从此地回宫。 只要见到旁人，那就好办了。 倾城急得如热烧蚂蚁，可偏偏周围除了瑾贵妃的人一个人也没有。 眼见景仁宫近在咫尺，倾城更是没什么心思。她只有一路洒下标记，等凤凝发现。 忽然，一道墨色身影闯入倾城视线。 倾城定眼一看，居然是苏武声音。 她忽然想到，萃英苑就在附近，想必苏武是从苏娇那里刚出来。 “表哥。” 倾城猛然叫到，将就在她身边的瑾贵妃也吓了一跳。 瑾贵妃寻声看去，见到苏武也是一愣。不过随即便释然了。 苏武听到喊声，第一想法就是沐倾心，可当他看到倾城的身影却是一愣。 710 深宫危机 此乃危急关头，倾城也顾不得苏武能否认出她来。她只期盼苏武能够解救她。 “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倾城故作不明，也是为了让苏武多留一会儿。 苏武是沐倾心的表哥，若乱起来，倾城喊他一声“表哥”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苏武从未听倾城如此喊过，未免一时呆愣。 等他回过神来，这才回道： “姐姐宫殿在此，我刚从里面出来，正准备出宫。” 即便他是苏娇的亲弟弟，后宫之中也绝不能留宿男客。 “明日安宁公主要去府中小住，我于院子偶遇贵妃娘娘，特此来娘娘宫里坐坐。” 还没等苏武发问，倾城已然将自己的出现解释一清。 她并没有提及宫女之事，只是恰到好处地点名自己的处境。 苏武一阵疑惑，他还什么都没问，倾城怎么就直接说了呢？ 再看瑾贵妃的架势，深更半夜让一个官家小姐去她宫里，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不妥。 再看倾城笑意盈盈的模样，她可从来没叫他表哥呢。 再说，瑾贵妃与沐家素无往来，大半夜的她让倾城去她宫里所为何事？ 顷刻间，苏武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但在瑾贵妃面前，他倒未曾表露，只是询问倾城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府？” 倾城总不能住在皇宫里吧，她要是留宿在瑾贵妃宫里，这件事就更不对了。 “这……” 倾城也迟疑了，她好像有些迷茫。 “本宫会派人送城儿回府。” 还未等倾城开口，瑾贵妃便替她回答道。 瑾贵妃的目光似有深意打量着苏武，目光里流露出几分不满。 苏武这回笃定，瑾贵妃一定是有什么事要与倾城做。而看倾城的姿态，显然是不情愿的。 虽然他意识里并没有这一位表妹，但他们毕竟也算亲戚，苏武也不会见死不救。 只听他沉声道： “既是如此，那就不劳烦贵妃娘娘了，微臣在这里等候便好。正巧，我一会儿也要去沐府。” 倾城心中一喜，暗道苏武总算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在瑾贵妃这边，她却并不打算放过其倾城。 “随便你。”瑾贵妃喃喃道，丝毫诶呦邀请苏武进宫的打算。 倾城也看出来了，今日瑾贵妃对她势在必得。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但肯定充满惊险。 “表哥……”倾城笑意盈盈地看向苏武，等苏武目光袭来，却又没什么言语。 瑾贵妃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打转，见二人均没什么不妥，这才道： “城儿，咱们进去。” 说着，便不由分手拉过倾城的胳膊就要景仁宫内走。 倾城乖巧地跟在瑾贵妃一侧，并没有什么反抗。 瑾贵妃这才松了口气，遇到苏武不过偶然，倾城的配合她也看得出来。如此，她对倾城也没什么不满。 苏武紧盯着倾城离去的背影，暗想倾城刚才的口吻。 倾城刚才的确没有说话，却是用口型对他吐出两个字。 是“公主”。 苏武惊觉，倾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试问皇宫之内，有哪位公主与倾城交好，又有哪位公主敢与瑾贵妃抗衡？ “安宁公主……” 苏武喃喃道。 他不再久留，而是奔向安宁宫中。 忽然，他看到地下有一个牌子样的东西，顺水便捡了起来。一个“宁”字，昭示了牌子主人的身份。 倾城随瑾贵妃进入景仁宫后，昔日的一切尽数涌来。她在这里受过的侮辱，得到的痛苦就仿佛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城儿，你在这里稍后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瑾贵妃忽然开口解释，倾城哪敢阻挠。 瑾贵妃离开，房间内空荡荡的只留倾城一人。 宫女们似得到了指示，均已离开，一个人的空间令恐惧渐渐蔓延。 倾城紧握袖口中的“九天”，时刻警戒四周的一切。 “吱嘎……” 房门忽而被打开，倾城循声望去，却看到了凤显的身影。 倾城并没有什么吃惊，她早已想到瑾贵妃邀她前来不会那样简单。如今见到凤显，事情便明朗了许多。 看样子瑾贵妃并非去换什么衣服，乃是创造她与凤显独处的时候。 只可惜，她与凤显今世注定合不到一起。 “臣女见过贤王。” 倾城姿态盈盈，眼中带着一抹吃惊，但礼数不改。 凤显默默点头，地笑着走到倾城身边将她搀扶起身道： “城儿，无须多礼。”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暧昧，令倾城心头猛然一惊。 如今屋子里不过他们两个人，这若是发生点什么…… 倾城不敢想象，也尽力与凤显拉开一段距离。 “贤王，臣女不敢无礼。贵妃娘娘去换衣服了，许不多时就要出现。” 她在提醒凤显，瑾贵妃马上就要出现，让凤显不可造次。 可是凤显却道： “那是我的额娘，怎能不向着我？” 他怎么会不明白倾城的意思，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这里是皇宫，又是在景仁宫。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倾城心中顿时一惊，她慌忙道： “贤王，臣女第一次来景仁宫，不如王爷带臣女出去转转？” 她便是知道，今日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但去院子里转转，也好过他们二人同处一室。 然而，凤显却有着不一样的了解。 “那个……不急。” 他有些踌躇，探究地看了倾城一会儿，才道： “父皇今儿个把你叫去做什么了？” “这……”倾城知道事情不会简答，却没有想到凤显居然如此直言不讳。 凤显见到倾城迟疑，还开解道： “你直说无妨，说不定本王还能替你出出主意。” 倾城立即想到，今晚她和圣上见面瑾贵妃是知道的。想必如今也是瑾贵妃告知了凤显。 凤显一心想要娶她，面对如此之事怎能不急？ “臣女……”倾城想要言说，可又不想如此简单就说，便直言道： “圣上不许臣女对人言说。” 圣上做事，怎会理会别人心意。她会如此说，也是想让凤显知难而退。 可是，凤显随即道： “父皇可是对你说了我与八弟求娶之事？” 他不需要倾城言说，直接问出事实真相。 711 贤王逼婚 “王爷……”倾城有一刻的呆愣，暗道凤显怎么会猜到这么准。 他知道这件事，那是不是也知道圣上对她说的那件事。 眼见凤显的目光直直盯住，倾城点点头。 “的确如此。” 凤显都知道了，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更何况，如凤显所说，说不定这件事凤显还能替她拿个主意。 “你是怎么回答的？”凤显立即追问。 圣上会询问倾城一事，他早有预料。 却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发生。 上次送金钗，阴差阳错金钗去了沐倾心手中，他一没能提醒。若是早知道今日，他当日说什么也会提醒一番。 凤显的问题对倾城没有什么难度，她直言道： “自古求娶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不敢逾越。” 她不过一介女子，听从父母之命再合适不过。 这件事，即便圣上也无法说她不对。 凤显点点头，又问： “父皇怒了？” 瑾贵妃可是告诉他，倾城跪在地上，圣上很是恼怒。 倾城知道瑾贵妃看到了情况，便也回道： “是……” 有些事，不是她想隐瞒就可以隐瞒了的。 与其自己不知所措，倒不如和凤显商议一番。 他们如今有着共同的目标，凤显不会坐视不理。 凤显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倾城心中一惊，便听凤显道： “本王自于花朝节第一眼看到你，便已深深爱上了你，无关什么，只是第一眼的感觉。” 他正式对倾城表明心意，也希望倾城能够接受此意。 “王爷……”倾城佯装无措模样，眼前不禁浮现出凤显想要杀她的情景。 为王为妃，为皇为后。 与前世一样的话语，今世她却不敢再信了。 可凤显不知道倾城内心想法，他还询问道： “你可想跟着本王？” “可祖母和父亲……”倾城随即便想要用“父母之命”来开脱。 但凤显也道： “我若应允，我自会让他们答应。” 倾城不知他会有什么法子，令沐相爷和沐老夫人都答应。但凭借凤显前世的作为，他的心思绝不简单。 倾城自不能让他去找沐相爷和沐老夫人，如此，她便不能答应此事。 倾城的迟疑，令凤显看出破绽。 想他凤显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后宫前朝，无人敢惹，偏偏如今倾城却对他表示迟疑。 凤显眉心一皱，探究道： “莫不是，你在想战王？” 争夺倾城之人，除了他便属凤焱。 凤显对不觉得自己比凤焱差什么，但若是倾城的心意指明，那他就不得不好好思量思量。 倾城知道自己的迟疑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忙不迭道：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惶恐。” 忽然被两位王爷喜欢，换做是谁都会惶恐。 凤显也便释然，眼中更添柔情蜜意，解释道： “只要你我心中有彼此，即便是战王也奈何不得。更何况，本王是他六哥，你若嫁了本王，就是他的六嫂。战王再不济，也不会与自己的嫂子如何。” 凤显似乎对倾城会嫁给他的事坚定不移，倾城也不由好奇，凤显有什么法子能够令她，令沐相爷和沐老夫人都答应此事？ “王爷有把握吗？”倾城疑问道。 凤显微微一笑。 “自然。” 现在就等着倾城的一句话。 凤显的目光灼灼，他已经认定的事，只能倾城答应，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倾城。 倾城也知道，她若不答应下来，怕是离不开这里。 可她怎能答应？ 幸好，她还有别的法子。 “王爷可知圣上对臣女还说了什么？”倾城幽幽问道。 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惶恐，令凤显无端升起一抹不安。 “什么？” 他也想过，圣上若只因倾城的一句“父母之命”便恼怒非常，这件事怎么想也有些不太可能。那么必定，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事情。 倾城自知，不说出真相离不开这里，她便坦言道： “圣上借由苏娇姐姐一事，问臣女可否知晓‘娥皇女英’的典故。” 娥皇和女英乃是亲姐妹，同嫁一夫。 她与苏娇也算姐妹，亦可同嫁一夫。 倾城心在冷笑不止，前世如此，今世又是如此。 是不是她的姐妹注定要与她同嫁一夫？ 凤显的目光也凛然起来，他仍有些不敢置信道：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心中略有思量，但怎么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也只有倾城亲口回应，他才敢接受事实真相。 倾城见凤显目光充满不安，自知他心已明了，如今她便也坦言道： “圣上大抵是要我入宫为妃。” 凤显身形一晃，显然这件事是他所料不及的。 圣上居然也看上了倾城！ 倾城淡然道： “若不是贵妃娘娘中途闯入，只怕臣女如今已经成了嫔妃。” 凤显点点头，眼中却出现更大的不安。 若单单只是凤焱，此事虽然棘手，但也并非不可为。 可若是圣上，那是他的父皇，即便他有再多本事，恐怕也不得不遵循。 凤显的心思挂在脸上，倾城随即道： “王爷，臣女不能害您。圣上决定了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这是她拒绝凤显的最好理由，有圣上在，谁也无法与之抗衡。 凤显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喃喃自语。 “竟，竟还有此事。” 即便他已经明了，却还会难以消化。 倾城解释道： “圣上说，他不会让他的儿子手足相残，最好的办法便是迎我进宫。” 哪里是怕他们手足相残，只怕没有他们，圣上也一样会将倾城迎进宫。 但是凤显不解，圣上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倾城呢？ 他们之间的几次交集都有旁人在场，也无法单独相见。难道说，圣上以为倾城能够解救他的性命，便要时刻将倾城待在身边？ “城儿，一定不要答应父皇什么，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他拉住倾城的手，目光里全是恳求。 “王爷，可是……”倾城依旧迟疑，她本想令凤显知难而对，哪知道连圣上的事，凤显都敢插手。 凤显当即沉声道： “无须再说。我意已决。” 倾城是他的筹码，他怎么容许自己的筹码被别人取得。哪怕是他的父亲，也不能从他手中抢走任何东西。 712 毁了清誉 “看看这是什么？” 凤显将一物件放到倾城手中。 倾城拿起一看，顿时一愣。 “金钗！” 这支金钗的模样，竟和凤显当日拿到沐府的一模一样。 可这金钗不是在沐倾心手中吗？ “这是我从二小姐手中取回来的。” 凤显即刻解开了倾城的疑惑。 从沐倾心手中…… 倾城想到那一晚凤显离开时说过的话，当即便问： “妹妹心甘情愿将金钗交付王爷？” 以她对沐倾心的了解，沐倾心怎么会主动交出金钗？ 又是凤显亲自去取，沐倾心更明白金钗的意义。 风显倒是不以为意，又有道： “当然，我拿十支金叉与她交换，她如何能不换呢？” 十支金钗！ 果然比一支金钗要贵重，只怕沐倾心并不知道此钗的意义。 可若是金钗戴在她头上，沐倾心便什么都清楚了。 倾城苦笑，凤显这是给她和沐倾心制造矛盾呢。 虽然她不在乎，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招惹莫须有的麻烦。 “王爷，臣女不能接受。” 倾城掷地有声。 “为何？”凤显的眉头一皱，眼中略显不满。 倾城坦言道： “这金钗是二妹妹取得，自然也是二妹妹之物。王爷虽用十支金钗换取，但于二妹妹心中，这支金钗的意义是不同的。她若见我携带，必定以为是我与王爷合谋。如此，我们姐妹的情分也便到头了。” 她不会收下金钗，一为沐倾心，二则是因为她不想收下。 沐倾心的出现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她也就没必要和凤显撕破脸。 “她不会那么小气吧。”凤显喃喃道，言语中似乎对沐倾心很是了解。 倾城心中会意一笑，解释道： “若是以前，我不确定，可若是现在，我确定无疑。王爷在换取金钗之时，难道就没有发现二妹妹的浓浓爱意？” 别说凤显一个王爷，就算是在苏武面前，沐倾心也只会保留浓浓爱意。 这是沐倾心的手段，令男人的心中总有无限遐想。 “这……”凤显想到那一晚沐倾心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顿。 倾城看得明白，却也不戳穿，只是道： “二妹妹对王爷心悦已久，王爷即便没有娶她的心思，也万不可让她误会。” 她主动点明，令凤显也无法逃避什么。 上一世，她竟傻到让凤显多多照顾沐倾心。 一来二去，竟然照顾到床上，她都不自知。 今世，她不会如此痴傻。沐倾心想要的东西，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凤显为了讨好倾城，这点小事自然不在华夏。 “这点，你放心。本王绝不会与她有什么瓜葛的。” 凤显心中很明白倾城的意义，对于沐倾心，虽然有些妩媚，但比起倾城，完全没有可比性。 凤显如今言之凿凿，倾城只是淡笑道： “如此，臣女便也放心了。” 若凤显遵守还好，若他不遵守，也就怪不得她心狠。 此事已过，凤显目光一转，当即道： “城儿，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父皇说入宫为妃之事，我想有一个法子可解。” 他的眼中流光溢彩，阴邪的模样顷刻尽显。 倾城还未询问，他便道： “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 “王爷！”倾城猛地远离凤显周身，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虽然她早知道此事不简单，却想不到凤显打的是这个主意。 怪她大意，可即便她知道，她又能做什么呢？ 违背瑾贵妃的心意？ 只怕她死的会更早。 凤显完全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他解释说： “城儿别误会，我们什么也不做，只在这房里待一晚，明日便可见分晓。” 不过一晚，又不做什么。 可事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王爷是要毁了臣女的清誉？”倾城质问道。 在房里待一晚，她许不会有什么事。可对于外人来说，她却是不知廉耻的女子。 发生这种事，世人只会说女子如何，却不会说男子半个“不”字。 凤显此招阴狠毒辣，如此，她便谁都嫁不了，只能守着凤显。 这件事看似是替她解围，实际上却让她对凤显寸步不能离，也间接歇了她别的外心。 凤显却不觉这是什么坏事，未免倾城误会，他忙道： “我们心意相通，本王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而对你有什么看法。” 外人怎么说是外人的看法，过日子是他们两个人，只要他不这样想，谁又能奈何？ 倾城摇头，前世她都是完璧，一个阴谋已令凤显败露。 今世，她虽为完璧，但世人的口水会令凤显失去理智。 一旦他想解决掉她，这就是最好的借口。 倾城今世看得明白，更不想和凤显如何，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会答应的。 “自古奔为妾，看来王爷是想让臣女做妾室了？”倾城冷冷道，看向凤显的目光亦不似先前那般柔和。 凤显一惊，急忙道： “城儿，不许乱讲。你将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能和妾室相提并论？” 他可从未想过此事会对倾城波动这么大，可眼下他不能再令倾城胡思乱想。凤显说道： “今晚之事不过为了迷惑父皇，过来今晚一切都将步入正轨。”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倾城。 倾城心中苦笑不止，她傻愣愣的将一切都说出，倒省了凤显给自己找借口。 可不是吗，一切都为了她，可何尝又不是为了他呢？ “臣女若是不遵呢？”倾城的目光带着清冷，手中的“九天”紧握，已有鱼死网破的想法。 倾城也无须做别的解释，只“清誉”一件，便足够说明所有。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凤显，语气清誉尽毁，倒不如拼上一拼。 当她一身鲜血被抬出景仁宫，也万不会被人戴上“不知廉耻”的罪名。 “如此好事，你为何不遵？”风显却是不解，即便这样做会让倾城损失清誉，但倾城爱他，为何不遵？ 凤显将一切都想的正好，他为倾城做了许多事，她没道理不感动。 再说，他的亲口表白，有个女子能够支撑得住？ 凤显便是太看得起自己，将世间女子都不放在眼中。 前世，他的孤傲成功吸引了倾城。 可当倾城明白他的狼子野心之后，如何还能够认同？ 713 恍恍惚惚一巴掌 倾城也无须做别的解释，只“清誉”一件，便足够说明所有。 “这是臣女的清誉，是一辈子的事。即便王爷不理会，可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是会将臣女淹没。” 没到最后，倾城亦没有过多言说。她相信凤显明白她的意思。 凤显一笑，淡然道： “此事，只有父皇知道。他总不至于大肆炫耀，致以天下皆知。” 他的目光紧紧盯住倾城，邪魅的模样带着一丝阴狠痕迹。若是倾城不从，只怕事情便不会如眼前这般简单。 倾城一顿，凤显居然连此事都想好，她该如何反驳？ 倾城接二连三的借口，令凤显也看出了许多，他目光一转，厉色道： “你不想嫁给我？” 眼前的情形明朗，虽然凤显此刻还如同君子般淡然，但难保倾城说出实情，他不会爆发真容。这虽是倾城乐得看到的，但在她不足以保护自己之前，凤显的显露对她来说将是一场致命伤害。 一旦凤显不想放过她，他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于她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倾城既然无法对凤显如何，那么她就要保护自己。 无论今晚发生了什么，她只要好好的，一切事情才会有起色。 想到这里，倾城摇摇头，开口道： “非也，臣女只是不想用这般手段。” 损害她的清誉不说，令沐府也蒙羞。 凤显想了想，大概觉得倾城说的有道理，怒气也少了许多。但他随即道： “破除父皇的想法，你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凤显便是笃定倾城没有更好的办法，故此才会有此说辞。 倾城即便心里没有更好的办法，却也不能够说出来。然而，她的沉默却成了凤显最好的契机。 “放心，过了今晚，你将会是我的王妃。”他目光悠悠，慢慢朝倾城而来。 倾城浑身一惊，即便凤显给了她许诺，她仍然不敢保证他的承诺。 她慢慢后退，与凤显保持一定距离，心中暗自思量。 她自来到景仁宫，便不见半个侍卫。即便如此，但其中戒备必定森严。 她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就难了。 手中的“九天”已经蓄势待发。 “碰。” 倾城的后背已经抵在墙上，毫无去路的她只能面对。 凤显依旧步步紧逼，不放松分毫。 他脸上的笑容，在倾城看来是那样的可怕。想起前世的种种，她便安奈不住内心的悸动。 “九天”即将出鞘，她的心也冷硬起来。 “安宁公主驾到。” 忽而，院中传来一阵高呼禀报，倾城心中一顿，凤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屋子里的烛火被瞬间熄灭，整个屋子都黑了下来。 凤显慌忙走到门前，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听到凤凝来了，倾城的心终于得到平复。然而，她依旧不敢大意，生怕会被凤显找到破绽。 “那丫头怎么来了？” 凤显确定了凤凝的身份，暗自不满。 他甚至怕倾城担心，还出言安慰道： “只要我们不出声，她一会儿也就走了。” 倾城没有回答，只是离凤显远远的。 “安宁公主吉祥，贵妃娘娘已经就寝，不知您来此所谓何事？” 原来，传来宫女的声音。却是未提及倾城半分。 以凤凝和倾城的轻易，她来此的目的已经明显。 “沐大小姐呢？” 果然，凤凝即刻便质疑道。 院中，她只带了两个随身丫鬟，并非她不知景仁宫险恶，而是她不想倾城的遭遇被太多人看到。 宫女脸上笑意盈盈，却福身道： “奴婢不知道您说什么，这里是景仁宫，哪里来的沐大小姐？” 宫女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就是不承认倾城在这里，即便是贵如公主，也无法搜查瑾贵妃的宫殿。 倾城心中一紧，自知瑾贵妃敢将她带到这里便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她身边就是凤显，如今出去不得，只期望凤凝能够看破事态，不要被宫女蒙蔽。 相比宫女脸上的笑意，凤凝眉心一皱，不悦道： “你不知道？那就换个知道的人来和我谈。”她的气势凛然，毫不想让。 身为公主的骄傲让她更没心思和一个宫女辩论。 哪知，宫女今日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堵在凤凝面前，毫不留情道： “安宁公主，娘娘已经安歇，您不要让奴婢们为难。” 若是往日，宫女侍卫见到凤凝发怒，早就吓得六神无主。 可景仁宫的宫女与别处不同，唐母认定的主子，即便是得罪公主也在所不惜。 以往，凤凝尤恨景仁宫这点。即便瑾贵妃在人前给她再多颜面，可丫鬟的心思便是主子的态度。 若没有瑾贵妃撑腰，这些丫鬟哪敢与她为敌？ 凤凝的耐心已经压到极点，她心知倾城就在这里，此刻不知道正遭遇怎样危机。眼前的宫女看似在解释，又何尝不是在掩饰。 凤凝唯恐自己迟了一分，倾城便会受到危机，当即便厉色道： “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宫女便是笃定凤凝不能如何，她依旧继续刚才的说辞。 “安宁公主，您说哪里话，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啊！” 可是，还没等她说完，凤凝一巴掌便打在她的脸上。 宫女没来得及防备，直直被打了个正着。 凤凝虽然养在深闺，但拳脚功夫一点不逊色。教训起宫女来，正是满腔怒火，这一巴掌打得宫女双目眩晕，顷刻跪倒在地。 “欺君瞒上，景仁宫留不得你这样的奴才。”凤凝已经发怒，眯着眼睛的姿态已经暴露她内心的弑杀。 “安宁公主饶命，安宁公主饶命。”宫女也不是傻子，急忙冲着凤凝叩头。 她可以与凤凝对峙，但凤凝一旦发怒，她手中的权利是她完全无法抵挡的。 凤凝原本不打算对宫女如何，但接二连三的阻挠却令凤凝没了好态度。 “解决掉。”凤凝对她身侧的丫鬟吩咐道。 别看凤凝只带了两个丫鬟，但二人无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凤焱远行，又怎会让凤凝因为力不如人受到委屈？ 宫女见到此景，心中这才害怕。可即便她不断的哀求，也无法得到凤凝的丝毫认同。 眼前宫女即将被解决，不远处这才传来一声高呼。 714 凤焱带来的诱惑 “安宁，手下留情。” 瑾贵妃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疾步走来，她已然换了一身粉色宫装，发髻高璇，明媚皓齿，似少女一般清新。 凤凝见到此景，眉头一皱。 瑾贵妃便是有这样的好手段来迷惑圣上，可怜了安妃，何曾这般妩媚。 凤凝为安妃打抱不平的时候，瑾贵妃已经走到了跟前。 她淡笑看着凤凝，语气略带几分讨好道： “本宫这丫鬟太没有规矩，本宫来教训她，省得脏了公主的手。” 她不过一个眼色，一旁的嬷嬷已经明了。宫女顷刻间被带了下去，连半句声音都没有。 凤凝见到此景只是不屑，景仁宫的宫女既然瑾贵妃想要处置，的确与她没什么关系。 好在，凤凝还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对于一个宫女的处置如何她还未太过执着。 “贵妃娘娘，本宫来此也并非闹事。本宫派人找不到她，听说她被贵妃娘娘带走，故此来寻她。” 凤凝直言不讳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也省得瑾贵妃说她无事生非。 瑾贵妃倒也不曾如宫女那般说辞，她目光一转，幽幽道： “是苏武对你说的吧。” 她的话音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凤凝并没有接话，因为她明白即便是苏家也无法与瑾贵妃抗衡。 苏武她虽不喜，但也没必要为此令苏武得罪瑾贵妃。 然而，瑾贵妃却并不在意，她摆摆手道： “她刚才的确在我这里，不过已经离开了，许是离宫了吧。” 她的语气甚是随意，淡然的姿态完全不似说谎一般。 倾城心中急切，无奈凤显一直看守，她无法现身。 若非玩不得已，她也不想现在就和凤显撕破脸。她在等待一个机会，可以不费力气便走出景仁宫的机会…… 瑾贵妃的戏演得非常真实，即便是凤凝也不觉疑惑了。 她不禁心想，难道倾城真的离开了？ 但是随即，凤凝便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这么晚了，没有宫牌她出不了皇宫。” 她手中拿着苏武捡到的宫牌，那正是凤凝给倾城的宫牌。 没有此物，倾城即便离开，她也无法离开皇宫。而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呢？ 瑾贵妃已经将事情告知，如今听到凤凝不解，也只是摇头道： “这本宫就不知道了，总之她不在本宫这里。” 她就不信，凤凝还能搜查景仁宫不成？ 瑾贵妃想的不错，凤凝虽有怀疑，但也无法搜查景仁宫。 这若是别的妃子也罢，但因为是瑾贵妃，连凤凝也不得不忌惮。 她自来最害怕去的地方就是景仁宫，因为每每来自，她必讨不到便宜。 而今为了倾城，她也是豁出去了。 然而，瑾贵妃并不打算交出倾城，这令凤凝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果她离开，那么倾城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凤凝无法没有证据表明倾城再次，但她可以从别的方面下手。 “贵妃娘娘因何要以我的名义，邀倾城过来？”凤凝的口气带着质问，这件事即便到了圣上面前，她也会这么问。 其实，刚才凤凝于瑾贵妃之后邀请倾城，可却得到倾城跟她的人离开的消息。 她出言稳住了沐相爷。 当下，便得知倾城中了圈套。 正当她四处寻找倾城之际，苏武告知了她真相。 故此，她怎能相信瑾贵妃的言论？ 然而，瑾贵妃早有说辞。她解释道： “是丫鬟大意了，以为邀不到倾城，便以你的名义幌她。丫鬟已经知错了，现如今被倾城责罚，去了洗衣房。”她的解释合情合理，亦是事实，即便凤凝查证，也是如此。 倾城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瑾贵妃甚至连后路都想好了。 她如今与凤显独处一室，即便被人发现，瑾贵妃也大可以置身事外。 她何其痴傻，竟然连这点计谋都看不出来，甚至中了圈套。 如今，若是凤凝找到了她。瑾贵妃也可以说不知道此事，最后落得个她与凤显私会的事件，这不正合瑾贵妃心意吗？ 倾城决定自救，她绝不能当众被发现身在此处。 “所以，倾城真的不在这里？”凤凝眼中带着疑惑，心中也在思量。 她该用什么办法解救倾城？ 倾城在这里还好，若是事情真如瑾贵妃所言，亦或者倾城被带到了别处，她又该如何是好？ 解释了这么多，哪怕温和的瑾贵妃也略带几分恼怒道： “安宁丫鬟，本宫的话你也不信了？”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满，委屈的模样正是凤凝最熟悉的姿态。 以前，每每她惹了瑾贵妃，瑾贵妃便是这副模样。以至于闹到圣上面前，却还是她的无礼。 凤凝自知瑾贵妃已经知晓倾城下落，苦于没有证据，处处受制。 “贵妃娘娘，我妹妹没有出府吧？” 关键时刻，苏武忽然现身。 他缓步走到瑾贵妃面前，行礼道： “贵妃娘娘让臣在宫殿之外等候，臣并未看到妹妹身影。难道说，景仁宫还有其他后门？” 他的语气不乏质问，看向瑾贵妃的姿态虽然带着恭敬，但也有不屑。 倾城心中了然，苏武对她的情谊，她看得明白。 其实，苏武人不坏，只是自小被宠坏了，便无法无天。 自朝阳之后，他也明白了不少道理。如今更成为参将，磨砺多了，他便也恢复了本心。 苏武的出现令凤显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不认为苏武会提倾城说话。 苏家与沐家虽然是联姻，但苏氏已死，苏武即便是要对沐家人，也应该对沐倾心好，而不是对倾城。 苏武的出现超出他的认知，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苏武，甚至连倾城开窗的动作也没有察觉。 倾城早在刚才便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这里并非只有大门一条出路，窗户就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大概是因为看凤焱梁上君子做惯了，倾城第一眼便想到了退路。 只是因为凤显的紧盯，令她无法做出什么。 如今，凤显的目光被吸引，屋子里又暗了下来，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趁着凤显不注意，倾城直接跳出窗口。呼吸到屋外的气息，她才感到稍稍安定。 然而，她并没有停顿，而是顺势将窗户关好，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模样。 渐渐隐于夜色之中。 715 月色出动 “苏武，本宫念你是苏妃的弟弟，多有照料。你若是执迷不悟，可别怪本宫心狠。” 院子里，瑾贵妃已然怒气冲冲，可苏武就如不曾发觉一般，依旧顶撞道：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在此等候妹妹，怎么成了对执迷不悟？还是说娘娘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言说？” “苏武！” 瑾贵妃大怒，然而赶在她之前发生的却是凤凝。 凤凝自知瑾贵妃毒辣，得罪了她的人一向没有好下场。 苏武此举虽为倾城，但也不能因此而受到损伤。 她挡在瑾贵妃面前，朝着苏武怒气冲冲道： “苏武你够了，瑾贵妃是你能够编排的？赶快道歉，说不定贵妃娘娘还能饶你一命。” 她便是先发制人，令瑾贵妃无法发作。 苏武瞥了眼凤凝，见到凤凝眨眼的姿态，暗道自己大意。 他顺着凤凝的意思，拱手道： “贵妃娘娘，臣一时口不择言，还请娘娘赎罪。娘娘心思慈悲，是下官不对。” 他已经将话说到如此地步，主动认错不说，更夸了瑾贵妃。 若是以前，瑾贵妃许不会领情。 可是如今，苏武是圣上钦点的参将。 虽然只是一个六品芝麻官，可圣上钦点一切都不同。而且看圣上的意思，苏武许还能做上大将军。 无论今后结果如此，瑾贵妃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苏武。 她便也顺势而下，幽幽道： “罢了，你也是无心之举。” 眼见二人不肯罢休，瑾贵妃也拿出大气一面沉声道： “既然你们不信，就把这宫里搜一搜吧。本宫问心无愧，也好让你们心思清明。” “这……”凤凝有些片刻迟疑，因为瑾贵妃一直在阻拦他们，此刻却忽然开窍了一般。如此作为，总让人觉得其中隐藏了许多。 若是他们找不到倾城，那岂不是让瑾贵妃更有说辞？ 苏武与凤凝对看了一眼，显然，这般的思量两人都有。 景仁宫，搜不得。可如何能够找到倾城呢？ 苏武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虚空大声道： “沐倾城，你在就赶快出来，沐相亦在四下寻你，若找不到恐怕今晚皇宫可就热闹了。” 他心想，瑾贵妃万不会将倾城绑起来。她是被请到这里的，许并不是失了人生自由，只是无法借此机会出现。 倾城心中苦笑，苏武猜测不错。她的确可以出现，若是此刻她在屋中，也可以顺着这句话出现。可如此，便中了瑾贵妃的计谋。 幸好她逃出来了，否则无论她出不出现，都不得善终。 倾城瞥了眼四周的围墙，围墙并不高，她此前跟着净心练习武艺，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倾城找了处黑暗角落，用尽全力跳上了墙头。她不敢过多停留，步履匆匆朝着萃英苑跑去。 她是逃出来了，可凤凝和苏武还在。 若是见不到她，他们大概是不会出来的。可她亦无法告知，只有寻求他力。 此刻，景仁宫内。 瑾贵妃一脸莫名，她似是不安道： “沐相也在寻找倾城？” 若是沐相爷也在寻找，那么此事离她的计划就更近了一步。 无须等到明日，只需证实倾城与凤显独处一室，此事便可以成功。 苏武还以为瑾贵妃是惧怕此事惊动他人，便随即道： “可不是，连圣上都差点惊动了。娘娘，我刚才无意得罪，不过是太过焦急。若是找不到倾城，娘娘也难以脱身。毕竟，是娘娘将她带回来的。” 其实，沐相爷早在凤凝的掩饰之下出了宫。 今日之事，除了他们几日，再无二人知晓。 “如此，本宫也派人去寻倾城，也算出一份力。”瑾贵妃正乐得如此，只需把人引入景仁宫，她所的一切便全部明了。 苏武心头一顿，暗道事情怎么和他想的不同啊？ 即便是自大如苏武，此刻也不觉看向凤凝。皇宫之中，他亦不敢大意。 凤凝早就发觉瑾贵妃态度不对，若是她绑架倾城，怎么会如此淡然。 凭借着多年与瑾贵妃打交道的经验，凤凝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可倾城还没找到，她心有不安。 “苏大爷，您在吗？”忽而，门外传来一阵呼声。 苏武听出了此人身份，正是苏娇身边的贴身宫女。 她怎么回来这里？ 苏武不禁疑惑。 “怎么了？” 即便疑惑，但苏武还是走上前去。 这正是苏娇自苏府带进宫里的丫鬟月色，与苏武也算自小长大，关系非常不错。 “娘娘想吃家里做的甜饼，正愁大爷是否出宫，没想到正好碰到了大爷。”月色巧笑嫣然，眼中带着庆幸，却令苏武感到疑惑。 但自小长大的默契，苏武还是有的。 月色目光闪闪，令苏武看出了不妥。 月色于他虽是主仆，但更多时候，月色则是一脸淡漠。也正是如此，令苏武看出了不妥。 “姐姐还想吃什么？”苏武寻问道。 月色忙道： “还有好些个小吃，大爷若不嫌麻烦，不妨和奴婢回宫一趟？” 以苏武和苏娇的关系，苏武又怎会拒绝。 不过至此，苏武倒是越发笃定，其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既然如此，他到不如亲自去瞧瞧。 “怎么会麻烦，走吧。” 苏武说着就要离开，月色却进入院中，来到瑾贵妃面前，行礼道： “贵妃娘娘，感谢贵妃娘娘对我们娘娘的照顾，这是我家娘娘给您尝鲜的糕点，是我们大爷自南地带回来的。” 如此，苏武更加笃定苏娇就是有事才会如此。 那份糕点，包装样式还在，正是苏娇最爱之物。 即便是表达感谢，也不会拿那份糕点送人。 瑾贵妃不知道其中暗含深意，以往苏娇也会送写了礼物，她倒没有什么怀疑。 “什么照顾不照顾，都是姐妹，那都是我该做的。” 在表面，瑾贵妃一向都是温柔体贴的。 嬷嬷将月色手中的礼物拿走之后，月色也没有忘记凤凝。 “公主殿下，奴婢不知在这里会遇到公主，您的那份还在萃英苑，不知公主可否稍后片刻，待奴婢取来？” 凤凝早就见苏武与月色之间一来一回，似有什么阴谋。 此刻，又见月色与她开口，她便知道此事必定不会简单。 716 多谢表哥相救 彼时凤凝年幼，自看不惯宫中嫔妃争宠。那时候，苏娇刚入宫不久。二人与御花园中相遇，凤凝习惯了嘲讽宫妃，对待苏娇也不例外。 听说苏娇因此回去大哭了一场，以至于二人从没有什么交集 虽苏娇也会送来礼物，但却不曾如同今日这般主动。 “罢了，本公主就随你去一趟。” 凤凝当即回绝，一来她看到苏武在给她使眼色，二来她也想看看苏娇是否真的有事。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场面，因为月色的出现，苏武与凤凝都和她离开了。 “娘娘，这……”瑾贵妃的嬷嬷走上前来，有些疑惑。 瑾贵妃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也是疑问。忽而，她疾步走到倾城与凤显所在的房前。 房门被打开，凤显正站在门口。 “倾城呢？”瑾贵妃急切问道。 凤显刚想要说倾城在呢，回过身却看到空荡荡的大堂。 大堂内再次烛火通明，然而却没有倾城的影踪。 “刚才还在的，她去哪了？” 凤显围着大堂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丝毫倾城留下的踪迹。倾城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令人完全找不到方向。 瑾贵妃心中若有思量，她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当苏武与凤凝匆匆而来时，倾城正出现在苏娇身边。 “你这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们好找，还差一点得罪瑾贵妃。” 凤凝见到倾城，便忍不住发了一顿牢骚。 她虽不惧怕得罪瑾贵妃，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她在宫中多年，自知道瑾贵妃的阴狠。 如今见到倾城平安无事，她也就放心了。 倾城只是冲凤凝笑了笑，这才对着苏武行礼道： “多谢表哥相救。” 她看得出来，苏武是真心想要救她。否则刚才苏武完全没有必要进景仁宫。 无论她是王城，亦或者是倾城，苏武对她的情谊，她看得明白。 “无须多礼，刚才是怎么回事？”苏武倒是不以为意，他只是对倾城出现在这里感到迷茫。 刚才，他是亲眼看到倾城跟着瑾贵妃进了景仁宫。而且，以瑾贵妃的姿态，也不像是会把倾城放出来的模样。 “什么！你刚才真的被瑾贵妃绑进景仁宫了？” 凤凝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急忙询问。 她还以为一切不过苏武猜测，毕竟苏武去她宫中时离开了一段时间，许是那时候瑾贵妃放过了倾城也尚未可知。但如今看来，这件事似乎又透着诡异。 倾城将刚才的事交代了一通，至于圣上之言，她没有言说。 这件事，她还需好好思量，若是凤凝得知此事，必定会对圣上问询。于她，并非什么好事。 “六哥怎么会是这种人！” 凤凝听闻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自小与凤显一起长大，从来不觉得凤显卑鄙。 这件事，若是旁人来说，她许不会在意。但因为是倾城，比起凤显，她更相信倾城。 苏武也很是吃惊，想不到凤显都用了如此手段。他心中也隐隐感到后怕，幸好他今晚碰上了此事，若是他没有碰到，谁又能去救倾城？ 虽然，他今日才看清这个妹妹，但苏武于倾城还算很有好感的。 “瑾贵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倾城你要小心才是。” 苏娇不由提醒。 如今倾城算是逃过一劫，可还有别的劫难在等着她。 倾城点点头，对于苏娇，她并非如沐倾心一般讨厌。 许是她明白这个女子将会早亡，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她的心中总带着一抹柔情。 “娘娘，今日我来到萃英苑，瑾贵妃那里想必也会猜想一二，给娘娘带来麻烦了。” 倾城说得诚恳，但也是无奈之举。 刚才，她迫切想要找到办法能够救出凤凝与苏武，苏娇这里便是最后的出路。 苏娇淡看着倾城，目光柔柔，脸上平添一抹笑意。 “你我姐妹，谈何麻烦，不麻烦。上回若不是因为你，我怕早就没命了。” 救命之恩，怎一声马上就可以抵消的呢。 其实，苏娇很喜欢与与倾城亲近。她也只当苏氏在沐府的作为，故此不敢靠近。可因为倾城的救命之恩，令她总算有了一点机会。 倾城对苏娇并不熟悉，几次的相处也只是基于前世的基础。 “娘娘洪福齐天，此话不可乱说。”倾城便也将苏娇当作一般嫔妃来相处，她们虽有姐妹之名，却没有姐妹之实。 苏娇与倾城聊得正好，一旁的凤凝幽幽道： “你们姐妹倒是和乐，今日之事瑾贵妃必要报复，想必外面已经被她安排了眼线。咱们虽然逃过了一劫，但外面还有一劫在等着呢。” 苏娇的语气甚是随意，她口口声声说着劫难，可从她的表情却未看出分毫紧张姿态。 不过，凤凝说的也不无道理。以瑾贵妃瑕疵必报的个性，她万不会放过倾城。倾城先前与凤焱独处一室，而今苏娇派人出现，她就消失不见。以瑾贵妃之能力，很容易就会想到此事与苏娇脱不了关系。 倾城见凤凝目光不屑，可先前明明她还那么在意她。 苏娇却在此刻道： “公主，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苏娇虽位列妃位，但对于皇子皇女均以礼相待。更别说像凤凝这般得宠的公主，她只差行礼了。 “怎么办？”凤凝不满地瞪着苏娇，满眼都是不屑。 她并没有回答苏娇的疑问，而是随口道： “本公主反正是来拿糕点的，拿完我就走。” 她可不是给人出主意的角色，再说，她和苏娇的关系也没到那一步。 倾城摇摇头，暗道凤凝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与人为善，却偏偏不以为意。 想她当初，不也差点以为凤凝不善吗？ 凤凝既已能够来到萃英苑，便是对苏娇有了照料之心，她如今不过一呈口舌之快罢了。 但倾城也能够理解凤凝，在皇宫之后，若是她对所有人都温柔体贴，只怕如今她已不在人世了。 苏武忽而想到苏娇送出糕点一事，有些怨恨道： “姐，你是因为救我们，才把糕点送给瑾贵妃的。那你……” 717 公主发威 那是苏娇最喜欢的物品，如今到了瑾贵妃手中，那么苏娇怎么办 此次苏武进宫，只准备了苏娇的礼物，至于宫中他人，他完全未曾在意。 苏娇也是因事发突然，说苏武送来礼物最适合不过，故此才把苏武带来的糕点给送了去。 其实哪里有礼物，不过是为了救出他们罢了。 “不过一盒糕点，能救你们当然最好。”苏娇语气柔柔，一脸笑意地看向苏武。 她的温柔由内之外，苏武总想给她最好。 苏娇招招手，吩咐道： “月儿，把给公主殿下的糕点拿来。” 没有糕点，凤凝却只说糕点，苏娇便只好将她平日里吃的糕点送给凤凝，只希望她不要嫌弃才好。 多年来的默契让月色很容易便领会了苏娇的意思。 不多时，一份小礼盒出现在了凤凝面前。 凤凝见到礼物却是稍稍一愣，因为她大概也想到了苏娇这样做的原因。如此，不过难为罢了。 可既然苏娇竟然准备好了糕点，她倒无法言说什么了。 正待凤凝离开之际，苏娇却恳求道： “公主殿下，还请您救救城儿。” 她明白，凤凝说的都是事实。她不惧瑾贵妃对她如何，她只求倾城能够平安无事。 在后宫之后，能够救倾城的唯有凤凝。 大是大非面前，苏娇将自己的惧怕隐藏，认真恳求。 凤凝对苏娇的恳求不以为意。 “她是我的姐妹，我自然会救。看在倾城的面子上，今日的事就算了。后宫之后，别以为自己能够救谁的性命，最后连自己都救不了。”她的声音已近厉色，对待后宫的女人，她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苏武已经愤怒，这是他最爱的姐姐，岂能容得他人辱骂？ “小武，不可无礼。” 苏娇抢在苏武发怒之前厉声制止，她清楚，如是苏武辱骂了安宁公主，那么她在后宫之内永无宁日。 好在，苏武还是听从苏娇吩咐的。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依旧带着怒气。 凤凝还算了解苏武，知道他耿直性子。可她依然愤怒。 “怎么，你还不服气啊？今日幸好是我跟来了，若我不在，你以为你们一个个的会有好果子吃吗？” 她摆出公主的架势，用手指点这苏娇姐弟，目光甚是不屑。 苏武何时受过如此侮辱，当即便要反抗。 幸好苏娇眼疾手快，制止了他的动作，忙道： “一切全凭公主做主。” 她明白凤凝存在的意义，万不可被苏武毁了。 倾城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但她知道这是凤凝立威的时刻，她怎能在苏家姐弟面前，驳了凤凝的面子？ 但她觉得，如此立威已经够了。苏娇唯命是从，不敢逾越分毫。在来，就过了。 凤凝瞥见倾城摇头的姿态，心中还是不悦，却也不曾发怒，直言道： “你和我这丫鬟换身衣服，一会儿和我一起出院子，到了我宫里一切就没事了。” 事情也没有多少复杂，主要看是谁在做。 “还是公主想的周到。”倾城急忙恭维一句。 凤凝的脸色倒好看了几分。 换衣服这种事，倾城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不多时，倾城便换好了一套宫女装。 凤凝的丫鬟与她身材差不多，又是夜色之中，倾城低着头并不会被人察觉。 凤凝看了也还算满意，对着丫鬟吩咐道： “玉儿，明日寻个没人的时候再回宫。” “奴婢明白。”玉儿眼中透着灵动，对凤凝的安排莫敢不从。 凤凝这才带着倾城走了出去。 当走到大门之际，她却忽然转身道： “苏妃娘娘。” “是。”苏娇急忙迎上前，听候吩咐。 凤凝欲言又止，瞥了眼包装清新的糕点，淡淡道： “看在糕点的份上，我提醒您一句。” 这些话，本不该由她来说。但她看得出来，倾城与苏娇的关系不错。又因为糕点……所谓拿人手短，她自然要告知一番。 苏娇的眼中透着期待，凤凝默默叹了口气，沉声道： “注意宫里的饮食。” 苏娇的眼中似有不解，可没等她追问，凤凝便带着人。离开了。 萃英苑外，倾城并未感到什么异动。 当然，这不代表瑾贵妃没有安排什么，只能说明倾城的工夫还不到家。 一路走过景仁宫，步行多时，她们一行才到达了延禧宫。 原本很快就会达到，但按照凤凝的意思，她们不能慌张，需和平日一样，步履缓慢，如此才不会被看出破绽。 倾城不得不承认，凤凝说的有理，如此又耽搁了一些时间。 终于抵达安全的地方，倾城急忙询问道： “你刚才的意思是，有人要害苏妃？” 前世，她便觉得苏娇死的不明不白，如今凤凝提醒，莫不是她知道一些秘辛？ 凤凝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幽幽道： “这还算什么秘密吗？皇宫里但凡怀了孕的妃子，不折腾几回，怎么能生出孩子？” 她见到倾城还是不解，便认真解释道： “宫里人人都知道母凭子贵，什么角色都想往父皇床上钻。苏妃好不容易怀了龙中，不知道惹多少人羡慕嫉妒。安妃在后宫又没有什么依仗，这不正好是下手的最好对象吗？” 得宠，却没有后台，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凤凝喃喃道： “苏妃这胎，凶多吉少。” 不是或许有问题，是一定有问题。 倾城自然明白凤凝说的都是事实，前世亦是如此。 可是，在与苏娇交往之后，她不想令这明媚的女子香消玉殒。 尤其是认识苏武之后，她看得出来，苏武尤为喜欢这个姐姐。他们之间的感情，正是她弥足珍贵的亲情。如果可以预防，那最好不过。 “她的饮食里，会有什么问题吗？”倾城询问道。 凤凝既然如此说，那么一定知道其中秘密。 然而，凤凝却摇头道： “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她提醒苏娇注意饮食，也是提醒她注意一切。如果苏娇够聪明，那么从先前开始就不能大意。 倾城不禁沉默，苏娇如今在明处，而害她的人却比比皆是。 预防的结果只会防不胜防，如若不然，前世的苏娇也不会去世了。 718 凤焱的付出 “你想保她？”凤凝总算看出了倾城的问题。 倾城的眼中竟然流露一抹不舍。 她知道苏娇与倾城的关系，更因为苏氏，她对苏娇尤为不满。但是如今，倾城怎么会有保全苏娇的想法呢？ “她是苏尚的女儿。”倾城喃喃道。 因为与苏武的接触，令她对苏娇也有了一层照顾。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达到保护，但她想尽力一试。 即便是前世，苏娇也没有对她有过任何不利举动。 当然，前世的苏娇不堪一击，甚至连苏氏都没能帮上忙。 可是，想到苏武，苏武与苏娇的关系那么好，她相信苏娇也定不是什么邪恶之人。 对于，凤凝只有摇头。 “父皇又何曾不知道她是苏尚的女儿，若非如此，她怎能怀有龙嗣？” 她分析道： “但苏家根基不稳，父皇这个时候令她怀孕，真不知道是宠她，还是在害她。” 从表面上来看，圣上是在宠爱苏娇，但宠爱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谈何让她保护孩子？ 倾城也是疑惑，想到圣上的作为，她只觉心寒。 对待苏娇，圣上尚且如此。那么一旦她入宫，等待她的又不知道会是什么严厉手段。 凤凝摇摇头，不去想这么繁杂的事。她让倾城来，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苏娇的事暂且再论，说说你。六哥使出那种手段，你要嫁给他吗？” 她正是要好好询问倾城今日在御书房的情景，她真怕倾城会选择凤显，却不选择凤焱。到时候，她怎么和凤焱交代？ 倾城也便暂且将苏娇放下，转而问道： “战王去南疆所谓何事？”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按理说南疆如今大雪封山，亦没有战事，凤焱去哪里做什么？ 凤凝一愣，不满道： “是我先问你的。” 她先问的话，怎么却被倾城抢了先。 “我不会嫁给他。”倾城的目光坚定，随即道。 凤凝又是一愣，她没有想到倾城竟没有半分迟疑。 这自然是她最想听到的答案，而她也要回答倾城的问题。 凤凝总觉得自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明明她的问题对倾城来说似可有可无。可话已说出，她也只好说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知道他去找一位叫布，什么布的人。” “阿布法师？”倾城立即开口。 凤凝猛地点头。 “对，就是他。”可她马上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知道？” 凤焱去找阿布，倾城初步猜测，是因为她的身上的巫术。 巫术起源于南疆，阿布虽不能解开，但他这几个月研究雪莲身上的巫术，许也有些发展。 可是雪莲失踪，阿布四下寻找，肯定不能只在南疆。凤焱此行，怕不会顺利。 眼前的凤凝带着质疑，紧紧盯住倾城，似要看穿她一般。 倾城知道，若不与凤凝交代，她是不会放过自己。 但她没说南疆之行，女扮男装是她的秘密，虽然凤焱得知，但她再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你还记得‘冬雪’吗？” 倾城幽幽道。 凤凝想了想，摇摇头。 “那是谁？” 她倒是感觉这个名字耳熟，但想不起究竟在哪里丫鬟。 倾城顿时无语，冬雪还帮过凤焱一回，当初她可是尤为感谢的。 “沐倾心的丫鬟。”倾城提醒道。 凤凝很想记起冬雪是谁，但想来想去却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再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什么印象。”凤凝很是诚实。 倾城不信凤凝会忘记，接着道： “她是苏氏招进府的，阿木王子来时，她还当众献了舞。” 冬雪救了凤凝，其实也是救了她。 倾城回想往事，才发现冬雪救了她许多回。 纵然有南疆之事，可冬雪对她的照顾却溢于言表。 凤凝此时忽然回过神来，她忙道： “我想起来了，她就是被阿木王子带走的那个人。” 因为雪莲，她才幸免和亲。而倾城亦是如此。 “对。”倾城点点头，随即道： “你知道阿木王子因何带走她吗？” 她们俩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大臣之女，阿木却偏偏带走身为丫鬟的雪莲。虽然雪莲被封了郡主，但总归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丫鬟。 对此，凤凝也是如此观点。 “不是喜欢她，想要纳她为妃吗？” 虽然，她也很怀疑阿木的动机。但至此来看，只有一个目的可以解释。 接下来，便是倾城要说的话。 “她的真名叫‘雪莲’，是阿木王子流落在民间的亲妹妹。” “什么！”凤凝因为吃惊，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倾城知道她惊讶，当初她知道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 倾城接着道： “雪莲身上有母亲的遗物，而且她的长相，她的身份毫无质疑。” 她就是雪莲公主。 凤凝幽幽地坐下身，脑海中拼命回忆起雪莲的身影。但可惜，当初她只以为雪莲是一个小丫头，这辈子不会相见。所以，印象也没有多么清晰。 她喃喃道： “这么说，是雪莲救了我一回？” 如果不是阿木王子认了妹妹，那她岂不是要嫁到南疆去了？ “是战王。”倾城否定道。 她忽然很想为凤焱平反，凤焱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凤凝却一无所知，反而对凤显那般姿态。即便知道阿木王子是凤显引来了的，依旧对其很是友好。 这令倾城无法认同。 “战王答应了阿木王子的要求，出兵平复南疆内乱。” 她决定一定要让凤凝知道真相，最起码在凤显与凤焱之间，她知道何去何从。 凤凝听闻后猛然一愣。 “原来是这样。” 她的眼中透着恍然大悟的模样，目光有些黯然。 她只知道皇兄是为了她而驻守边疆，却不知道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为了她，甚至连南疆的内政都干预。 如果阿木王子胜利，那还好。如果阿木战败，她都不敢想象…… 凤凝这才知道，凤焱南疆之行有多么凶险。 他不仅仅要保家卫国，更要平定内乱。 倾城见到凤凝眼中的悲伤，自知她已经明白真相。 故此，她便也坦言道： “南疆内乱之时，阿布前来内京投奔我，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了他。” 她与阿布相识的过程很简单，但他们经历的一切，却并不简单。 719 丰益也啰嗦？ 凤凝也回过神来，不禁问道： “可是皇兄去找他做什么呢？” 对此，倾城却没有更好的解释。 如若解释，势必要牵扯她失忆一事。而她因何失忆，便又要追溯到南疆之行。 凤凝并没有追问，大概是因为她也猜想倾城并不知道吧。 “今日你先在我宫里住下，等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宫回沐府。” 既然倾城也不知道，凤凝便也做好了嘱咐。 倾城点点头，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一夜无眠，翌日一大早倾城便看到玉儿竟回来了。 而凤凝亦是一夜未眠的模样，看起来脸色稍显疲惫。 “公主，沐大小姐。” 玉儿见到凤凝与倾城，福身行礼道： “昨夜你们走后，瑾贵妃派齐嬷嬷来了萃英苑，幸好苏妃娘娘安排奴婢躲了起来，否则定会被发现。待他们走后，奴婢才从围墙上离开了萃英苑，等到瑾贵妃的人全部撤走，这才回了院子。” 通过玉儿的讲述，倾城得知。原来昨晚瑾贵妃一直派人在萃英苑内等候，大概总也等不到她的出现，临近天亮，瑾贵妃的人才撤了回去。 倾城有些后怕，幸好玉儿机警，若是玉儿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人，那么她们的计划岂不是全部暴露了？ 隐隐的，倾城也看出了玉儿的不同寻常。 其实，不止玉儿，延禧宫每一个宫女都不简单。 以前，她不曾发觉。自从跟着净心学了武艺之后，她竟发现延禧宫的宫女步履轻快，一副身轻如燕的姿态，一看便知是武功高手的模样。 倾城猜到这许是凤焱所为，他时常出宫办事，怎放心安妃和凤凝在深宫的安危？ 也只有派高手保护，他才能安心。 “别担心，瑾贵妃找不出咱们的破绽，她也奈何你不得。只是皇兄回来之前，你不能入宫。” 凤凝生怕倾城会担心，便安慰道。 倾城不禁苦笑，哪里是她自己想入宫。像昨日之事，圣上一句话她便要入宫。 还好有凤凝在身边，多少可以替她抵挡一些。 沐府。 凤凝的到来令沐府蓬荜生辉，沐相爷去上了早朝，丰益早早便等候门前。见到倾城与凤凝回了沐府，便急忙上前迎接道： “小的丰益，参见安宁公主、大小姐。” 丰益自来是沐相爷最为信赖的人，此番让丰益在此迎接，可见沐相爷有多么重视。 凤凝此行乃是小住，但公主的依仗却不容小觑。 她不止带了贴身的两位宫女，更有十七八个伺候饮食起居的宫女也带在身边。至于侍卫更是不用说，黑压压已经站了一排。 “免礼。”凤凝也摆出公主的威严，随意瞥了丰益一眼，便伸出手。 一旁的玉儿会心地上前搀扶，无须丰益多说，凤凝便摆出公主的姿态进了沐府。 丰益急忙跟在后面，解释道： “公主来沐府乃是沐府之光，前面院子早就收拾好了，公主这边请。” 说着，他便要主动上前带路。 “城儿，你住在哪啊？”凤凝没有理会丰益的姿态，而是转过身问倾城道。 倾城明白她的意思，坦言道： “如梦阁。” 凤凝特意遵了凤焱的吩咐，来沐府陪伴倾城，她又怎么会住到别的地方去？ 此举虽是沐相爷有心，但凤凝并不领情。 “成，这几日我就和你住一起。”凤凝的话不容拒绝，也点名了自己的意思。 可是，丰益却有些为难。 “公主，这……” 这些日子，为了凤凝入住，沐府上上下下已经收拾妥当。给凤凝安排的院落更是重新修缮，力求做到最好。 怎么到头来凤凝却选择了倾城的院子住，那他们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丰益还未说什么，凤凝当即不悦道： “本公主来此乃是因为倾城，我们不住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她眉头轻蹙，隐含厉色的目光令丰益顷刻感受到了来自公主的威严。 他忙不迭道： “是是是，只是‘如梦阁’还未及修缮，只怕公主会住不惯。” “如梦阁”虽是沐府大小姐住的地方，可说实话，连婉娇阁都比不过。 这也是倾城没有计较，可如今若是公主去住，怎样都透着寒酸。 倾城早已从凤焱那里得知倾城于沐府的情况，她来此就是为了保护倾城。她去住了，若是不妥，那正好趁机还能修缮一番。 “你们沐府的大小姐不是住在那里吗，城儿都住的惯，我有什么住不惯的。”凤凝目光一凛，语气暗含愤怒。 她早就知道倾城在沐府之中并不得宠，如今就让她亲眼看看实情。 丰益明白自己多说无益，还会惹凤凝厌烦。好在倾城已在一旁点头，他便也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么公主这边请。” 左右他不过一个管家，关键还得倾城拿主意。 其实，倾城并不觉得“如梦阁”有什么不好。她管理沐府，若是真那么不好，她也不会容忍。 可是一来她嫌麻烦，二来住着倒还方便。如此，便没有修缮。 倾城吩咐道： “文二，公主带来的侍卫安排在‘如梦阁’守卫。在分出一些照看着门口，沐府的人不得打扰。” 凤凝带来的这些侍卫，总得安置下来。 “是。”文二领命。 有了凤凝带来的侍卫，哪怕如风几人也会消停一些。 丰益先一步将凤凝带入“如梦阁”介绍，见到倾城出现，他便上前说道： “大小姐，公主来了，您看您是不是得搬到偏房去住了？” 他有些为难，却也是无奈之举。 如梦阁只有一个主卧，凤凝是公主，自然不能去做侧卧，如此，便只有劳烦倾城搬到侧卧去住。他怕倾城没了礼数，自然要上前提醒。 可凤凝已经不耐，她摆摆手道： “行了，这件事我们会商量，不劳丰大总管操劳。” 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陪倾城，可丰益偏偏不明白，净想着把她和倾城拆开。 凤凝已经如此说，丰益也无法再要求什么。他看得出，凤凝对他并不喜欢，如今倾城也来了，他没必要再招惹厌烦。 “能为公主办事，是小人之幸。小的去厨房看看早膳备好了没，公主有事尽管找小的。” “去吧。”凤凝摆摆手，巴不得丰益早点离开。 720 沐老夫人的退缩 眼见丰益的身影消失于门外，凤凝这才冲着倾城无奈道： “你们沐府的人都这么啰嗦吗？” 她自进府，丰益就围在她身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简直如同苍蝇一般，快被他烦死了。 她又不是没来过沐府，用得着处处介绍吗？ 倾城倒是笑了起来，解释道： “他那是为了讨好你，巴不得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丰益可不是一个爱唠叨的人，不过是因为凤凝身份特殊，再加上沐相爷的重视，丰益唯恐怠慢，这才处处谨慎。可谁成想，凤凝无须他如此小心，他若是大大咧咧，那样才好呢。 可对于丰益来说，那是万万不可。 “最好的一面？我看就是一个唠叨鬼。” 凤凝不以为意。 倾城又陪着凤凝在府上转了转，以前凤凝来此都是直奔目的地，如今入住才发现沐府风景。 刚才丰益给她介绍时，凤凝一百个不情愿。如今换了倾城，她倒是听得细致。 “你平时在沐府都做什么呀？”凤凝不禁疑惑。 瞧瞧沐府，连个女人都没有，沐相爷整日外出，沐老夫人大门不出，感觉一点意思都没有。 倾城明白凤凝的意思，但还是交代道： “练武，写书。最近祖母身体不适，不然这时辰是去请安的。” 沐府虽然待着无聊，但也看怎么待着。 如倾城一般，整日琢磨许多，正想有个安静的空闲。 沐府没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最好，也省得嫉妒来嫉妒去，最后家宅不宁。 不过，倾城也想到。 沐府不可能永远没有夫人的，即便沐相爷愿意，圣上也不会同意。 凤凝却是猛然惊醒，忙道： “对了，我还没有拜访沐老夫人。走吧，去你祖母那看看。” 沐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她虽贵为公主，但沐老夫人如今生病，她拜访也没什么不对。 倾城紧随其后，这个凤凝想一出是一出，幸亏沐府没什么乱子，否则真不敢让她乱闯。 “大小姐。” 孙嬷嬷见到倾城，眼中带着一份欣喜。 自沐老夫人不许请安之后，倾城便甚少来“梨落苑”，更因为沐老夫人生病，未免传染，更是不许探望。 倾城微微一笑，介绍道： “孙嬷嬷，祖母的身子怎么样了？安宁公主来了，想要拜访她。” 孙嬷嬷怎会看不到凤凝，倾城前来不过独身一人，而凤凝身后跟着七七八八的丫鬟，一看就是排场了得。 “老奴给安宁公主请安。”孙嬷嬷急忙跪拜。 “免礼。” 凤凝摆摆手，作为倾城喜欢的人，她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礼数。 孙嬷嬷这才对倾城道： “回大小姐，老夫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如今整日卧床。” 孙嬷嬷的语气透着伤感，叹息的模样令倾城大惊。 “这么严重，那我今日便来照顾祖母。” 她急忙说道。 这几日沐老夫人不许她们姐妹请安，又说不许探望，她便也耽搁了下来。 若是沐老夫人病情如此严重，那她自然要在病榻前伺候。 然而，孙嬷嬷却有些慌张，她忙道： “不必，不必，大夫说吃几天药就好了。有老奴在，大小姐陪着公主殿下就好。” 孙嬷嬷的语气带着一丝迟疑，轻易间便被倾城捕捉到了。 倾城虽不解孙嬷嬷此举意欲何为，但也仿佛明白了沐老夫人的心思。 沐老夫人见到凤凝，便要起身行礼，幸而凤凝大义，命沐老夫人卧床休息才好。 后又请御医把脉，确定了沐老夫人身体并无大碍，这才罢休。 因沐老夫人有病在身，她并未多留，只确定了无碍，便已离开。 走在院中，倾城已然明白了沐老夫人的心思。 凤凝来到沐府，按理说是要主人陪伴的。可沐府又没有女主人在，这个重任便落到了沐老夫人头上。她会称病不现身，大概也不是对此感到烦闷罢了。 凤凝也能够明白一些，她并没有拆穿，而是又问道： “对了，你还有一个妹妹不是吗？” 沐府很大，但因为住的人少，总显得空旷。 倾城以为她说沐倾心，便坦言道： “沐倾心在偏房。” 说来也怪，若是沐倾心得知凤凝来了，不应该现在还不现实。倾城心想，大概是因为她在的缘故，沐倾心才不现身吧。 偏房？ 即便凤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明白偏房是给下人住的。 沐倾心虽为庶出，好歹也是沐家小姐，怎么会住到那种地方呢？ “沐相不是很宠她吗？怎么会容许她住偏房？”凤凝不解，倾城也只随口道： “自然是犯了错。” 接下来，她却不打算解释。 凤凝也没心思理会沐倾心如何，她自来对沐倾心不解，如今询问也不过无意之举。 “我说的不是她，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她记得倾城姐妹三人才是。 倾城便知道她提的是沐倾舞，便又道： “倾舞近日得了重病，无法亲自迎接公主。她的院子，如今封闭起来，谁也进不去。” 沐倾舞需要在床休息，她索性将院子封闭，也省得沐倾心进屋乱闹。 凤凝眼见倾城又不愿多提，不禁嘟囔着： “你们沐府怎么这样啊？老夫人得了风寒，小姐得病的得病，犯错的犯错，没一处好。” 她对沐府的作为早有耳闻，如今亲自接触，方才得知传闻比不上事实十之一二。 倾城但笑不语，目光透着犀利，哪怕凤凝也不寒而栗。 “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在说沐府。”她轻声解释着，面对倾城总无端感到有些恐惧。 倾城自知凤凝心意，若她真对自己如何，也不会来沐府了。 后宫虽然也是无趣，但有安妃陪着，又有那么多嫔妃可以取乐，凤凝自不寂寞。 可在沐府，她的一言一行都受到制约，难免无趣。倾城提醒道： “我明白，沐府就是这样，你若闷了可上街走走。” 同样，倾城对沐府种种也感到无奈。 她甚至想，若沐府再来个女人，说不定沐倾心不会把注意打到她和沐倾舞身上了。 可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一想法。 若沐倾心与沐府的女人联合，那才是她和沐倾舞的悲剧。 721 奇怪的乞丐 倾城的提醒，令凤凝眼前一亮。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倾城，似马上就想出府。 她来沐府，虽有照顾之意，但更多的则是想出宫去玩。 民间的一切对她来说充满了好奇，她迫不及待想要上街去玩上一圈。 凤凝逛街，倾城可是深有体会。 故此，她早已安排妥当。 “不过，逛街你可不能这么大排场。”她提醒道。 凤凝身后跟着七八个丫鬟，又有侍卫随行。他们若是这副阵仗上街，百姓避之不及，又怎么会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呢？ “我明白，上街后就玉儿陪我就行。”她又不是第一次上街，自然明白应该怎样做。 眼见凤凝跃跃欲试，将一切都准备好，倾城也只有顺了她的心意，即刻上街。 为了凤凝的安全，倾城还将阿大也召唤了出来。只不过隐藏在暗处，凤凝看不到罢了。 自凤焱上次提醒之后，倾城便将阿大又召回了身边。有阿大在，她也安心了许多。 “这里怎么有个乞丐？” 一行人刚刚出府，便看到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在沐府之外，似在等候什么。 乞丐见到倾城疾步走了过来，可看到凤凝，乞丐却又停下了脚步。 倾城看着奇怪，总觉得有些眼熟。 凤凝不明所以，以为奇怪是来要吃的，便给玉儿使了个眼色。 凤凝虽然为人霸道了些，但面对弱势群体还有着应有的善心。 玉儿将几两碎银交给乞丐，本以为乞丐会就此离开。但拿了银子的乞丐却并不离开，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倾城看。 玉儿以为乞丐嫌少，虽然内心唾弃，却依旧又加了一两银子。 这银子可是够普通人家几个月的花费了。 倾城在看到乞丐目光的那一刻，猛然一愣。因为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认识这个乞丐。 那么为什么她不记得了呢？ 因为她失忆了！ 玉儿眼见乞丐甚是无理，当即便要怒斥，好在倾城抢先一步制止。 “玉儿。” 她大喝一声，制止了玉儿的行为，这才走了过来。 她盯着乞丐的眼睛，越看越觉得眼熟。她已经可以笃定，她必定认识此人。 “府里还有些吃食，若是您不嫌弃跟我进府可好？”倾城竟主动邀请乞丐入府，乞丐也不拒绝，只是点头。 玉儿眼见着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幕，非常不解倾城的做法。 她看向凤凝，凤凝也是不解，但她明白倾城若是如此，肯定有她的道理，便也摇摇头，示意玉儿不要阻拦。 原本好好的逛街，却因为中途冒出的一个莫名乞丐而中断。 凤凝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快，因为她上街的目的就是寻找新鲜。然而眼前的乞丐却让她觉得，会是很大一份“新鲜”。 “倾城，你还可还认识我？”果然，乞丐进府后面对满桌的吃食，并没有半分急迫。他只是盯着倾城，问出问题。 他竟然能叫出倾城的名字，这令凤凝更加笃定这里有意外之喜。 而他居然问倾城是否认识她，这令倾城更绝不可思议。 她失忆的事，知道之人不过四人。孙大夫，她，凤焱和阿布。孙大夫和凤焱她都记得，唯一记不住的只有阿布。 可按照她的印象，阿布应该是个年少之人，可不是眼前的七旬老翁。 但她随即想到阿布的易容之术，当即便也有些迟疑。 她摇摇头，无论眼前的老翁是谁，她不知道都是最好的选择。 “哎……” 乞丐摇摇头，很是无奈。 他瞥了眼凤凝，只一眼，看得凤凝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她是谁？”乞丐逼问道。 倾城虽不知道乞丐身份，但直觉告诉她，乞丐没有危险。他许并不是乞丐，而是扮作乞丐想要接近她。他许有什么重要事，有凤凝在旁许不能交代。 倾城为证实自己内心的想法，索性坦言道： “安宁公主，亦是战王的亲妹妹。” 她怕“乞丐”不明情况，便又加上了一句。 若“乞丐”是她想的那个人，便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乞丐”听闻之后，又看了凤凝一眼，这回，凤凝感觉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里安全吗？” “乞丐”问道。 他所谓的“安全”是能否安心说话。 倾城点点头，告知道： “沐府内外都是我的人，院外有阿大把手，不会有问题。” 这回，乞丐不言语了，而是开始卸自己的妆容。 不出片刻，一个清清秀秀的翩翩少年便出现在倾城和凤凝面前。 凤凝见了着实惊奇，忍不住拿少年卸下来的胡须与少年做对比。 “你这是什么功夫啊，怎么这样神情？” 凤凝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厉害的功夫，从耄耋老翁到翩翩少年，不过片刻而已。 倾城却是不敢相信，眼前有如此厉害易容功夫的人，除了阿布还能有谁？ 模糊的影子似清晰了许多，但一个完整的形象依旧无法展现。 “现在，你记得我了吗？”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倾城，期待的目光下是焦急的等待。那苍老的声音，令倾城即刻想到了许多。 “阿布。” 她可以确定，眼前的少年就是阿布。因为这苍老的声音，给她留下了太多印象。 “还好，还好，你没有忘记我。”少年的说辞毫无疑问代表他就是阿布。 他自然明白倾城的记忆偏差，正想着倾城是否失忆，但见如今场面，倾城并没有经历雪莲的一切。 可是，倾城那充满探究的目光却令阿布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难道，你已经开始失忆了？” 倾城刚开始的表现，阿布只以为倾城没有认出他。而现在的探究神情，却令阿布不得不怀疑许多。 倾城既已认定眼前的人就是阿布，说起话来便也能够放松。 “我失忆了，战王说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就会完全失忆。” 倾城对阿布信任，自然可以全盘拖出。这也是她心里最为痛苦的纠结，却连一个可以诉苦的人都没有。 阿布大惊失色，他紧张地看向倾城，连连询问她都哪些记忆丢失，又是什么时候感觉失忆。 倾城一一告知，心已经跌到了谷底。 凤焱去了南疆寻找阿布，为的就是她的失忆。可按照阿布如今的反应来看，他并没有把握能够治好失忆。而且赵钦也说，雪莲失踪了。 722 懂事透着无奈 雪莲若是治好了失忆，又怎会失踪？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表明，失忆是无药可医的。 “还是来了，还是来了！”阿布焦急地在屋子里踱步，吃惊的姿态完全不加掩饰。 “城儿，你失忆了吗？”凤凝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她的目光带着探究，有些摸不到头脑。 倾城这才想起，凤凝并不知道她失忆的事，可若要细说，必定要牵扯南疆之行。 倾城含糊回了句，她与净心曾去过南疆。 反正，她和净心远行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多去一个南疆也没什么新鲜。 “去南疆怎么会失忆？”凤凝眼中带着探究，她只关心倾城因何失忆，却不理她在哪里失忆。 倾城也无从解释，只有模棱两可的糊弄了过去。 阿布见倾城无心解释，自然也不会解释什么。 他瞥了眼凤凝，眼中倒没什么特别，幽幽道： “这次我来，其实是来找雪莲的。” 倾城早已从赵钦那里得知真相，如今听到也没有什么特别。 阿布解释道： “雪莲现在的智商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她只记得儿时的事。南疆我已经找了个遍，一如所获，所以我想，她或许会来这里。” 雪莲在南疆才待了几年罢了，但在这里却是已是十几年。 记忆是逐步失去的，所以雪莲现在应该记得这里。 倾城不知道失忆还有这层含义，她告知道： “雪莲的儿时是在朝阳长大，你去哪里寻找应该更好。” 雪莲是因为养父去世，这才来的内京。实则她的出身地在朝阳才是。 “嗯。”阿布点点头，他已经知晓。 此次来内京，他除了找寻雪莲之外，也是为了探看倾城。 毕竟，倾城也沾染了巫术，若是病发，恐会出现与雪莲一样的症状。没有想到，她果然中了巫术，也果然开始失去记忆。 凤焱既然说倾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阿布也是相信的。 “只是你……”找到雪莲固然重要，可倾城的病已经等不及了。 他虽无法根治，但也有办法可以一试。 雪莲便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实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倾城可是耽误不得。 倾城未免阿布担忧，坦言道： “战王爷去了南疆寻你，找不到他这几日也会回来。他说，有办法治好我的巫术。” 虽然凤焱也是去寻阿布，但倾城也相信，他许真的有什么特别办法。 即便，这个办法给出渺茫。 “他会有什么办法……”阿布也不以为意，凤焱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内心。凤焱找不到他，自然会回来。 倾城如今虽然表面没什么关系，但阿布清楚，她的内里已经开始耗损。 “我要在内京城多留几日，住的地方你替我安排。”阿布没有客气，直接吩咐。他留在内京，便是要给倾城驱逐巫术。 倾城想了想，开口道： “好，范府肯定安全。” 相比于沐府，范府自然安心又自在。 阿布点点头，对倾城的安排没有异议。 可是，临出门前，凤凝却忽然开口道： “我就不去范府了，我初来乍到，一会儿沐相下朝，怎样也得打个招呼。” 先前她都没有想到要和沐相爷打招呼，如今却又提起，倾城可不会认为她是忽然懂事了。 他们不过说要去范府，凤凝定是不想去范府，古彩如此。 不过想到她和范先生的种种，倾城便也释然了。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凤凝怎么会喜欢范先生呢？ 倾城派文二好好照顾凤凝，便随着阿布出了沐府。 “那个安宁公主，是可以值得信赖之人吗？” 阿布对凤凝还有抱有戒备，不由问道。 倾城知道阿布身份敏感，如今凤昭和南疆虽已交好，但因为曾经战乱，圣上对南疆颇有戒备。 如今阿布来此，必是秘密而来，他的行踪不能被发现。 倾城直言不讳道： “嗯，当初阿木王来京求娶，求的就是安宁公主。安宁公主与战王是一母同胞，关系亲近。她这次回来沐府，也是为了保护我而来。” 解释完后，倾城心中微微一顿。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会觉得凤焱是指的信赖的，甚至连凤凝也是因为他的关心，才被她信任。 一时间，倾城的心思转动开来。对于凤焱，她再也无法忽视她的内心。 阿布对凤焱还是信任的，又听倾城如此说，对凤凝的防备也少了许多。 进了范府，范先生对阿布倒没有什么反应。他只认识阿南法师，对于阿南法师的徒弟也不过是以礼相待。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意义。 如此，倒也省了倾城解释。 “你身上的巫术现在唯有找到一味秘药才可解除，但人海茫茫，寻找此药的机遇太少。我如今可以短暂逼停巫术，可总有复发的一日。” 阿布看向倾城的语气幽幽，如果可以，他真不想用此法。 可倾城是他的知己好友，他不忍看到倾城这般明媚的人去遭遇巫术的折磨。 倾城心中一顿，她不知道阿布口中的“秘药”，是否为“清淤”。 但她明白一点，眼前的阿布有着许多秘密。 “这个不急，有一个人很想见你。”倾城盯着阿布的眼睛，不放过他眼中丝毫神采。 阿布心中一顿，不明所以。 他在内京会有什么认识的人呢？ 很快，一位布衣小将便走了进来。他见到阿布先是一愣，而后快速走上前来，紧盯着阿布的模样，带着探究道：“您，您是阿布师傅？” 阿布对小将只是感觉熟悉，但眉宇间的神色却想不起他是何人。 但最后的一句“阿布师傅”，还是让阿布有了印象。 “你是张卫？” 阿布搜遍记忆，他唯有受过这样一位徒弟。不过年代久远，他们又许久不见，忘记罢了。 如今看着张卫的眼睛，阿布的记忆也渐渐回笼。 当记忆与现实结合，他终于得以断定。 易容只是技巧，可以变幻万千，但眼睛却改变不了。 张卫将易容解开，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这回面容清晰，阿布也终于认定。 723 千年不老 “是，我是张卫。您真的是阿布师傅？” 张卫依旧有些不敢确定，因为当初他见阿布之时，阿布就是眼前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连他都已长大，阿布却怎么好像面容并未有多少变化？ 他忽然想到倾城与他所说的阿布，这绝对不应该是正常的模样。 但想到阿布的厉害之处，张卫又不敢笃定了。 阿布瞥了倾城一眼，他知道，倾城既已见到张卫，那么对他的身份也会产生疑问。 有些年代已久的事，他已然忘记。但如果倾城想要知道，他也会直言不讳。 “不错，我是阿布。我的面容并非没有改变，只是改变的慢一些罢了。” 阿布解释道。 他修炼了一种武功，每隔一个周期，便会返老还童。 而今，他还在周期之内。等什么时候他回到老年，这一周期才会消失。 “那您究竟多大了？”张卫不由疑问。 不怪他如此去问，因为真相与他的认知相差巨大。 他们已经十年未见，阿布却依旧保持原样。 阿布说他并非没有改变，只是改变的慢一些。那么从孩童至现在，阿布又经历了多少年？ 阿布稍稍迟疑，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也忘记了自己的年纪。 “我也忘了。”他坦言道。 “好像自华安大帝之时，我便有了记忆。” 他的话令倾城与张卫面面相觑，因为“华安大帝”，那是凤昭国祖宗辈的帝王。 那是他们不曾经历，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盛世开创者。 如果阿布在那个时候就有了记忆，那么岂不是说他活了有上百年……不，是上千年…… 倾城知道巫术传承需要很高的天赋，因为条件苛刻，几百年也不曾不出一位。 所以，修炼巫术者都会增加自身的修为，延年益寿。 她是见过存活几百年的巫术，比如阿南法师。像阿布这般，存货了几千年的巫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也就是说，阿布的巫术到了多么令人恐惧的地步。 张卫得知真相后，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已经没有什么词语能够表达他的内心，为今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得了阿布不可说的嘱咐之后，张卫了退了下去。 倾城知道，他需要很多时间来消化这一真相。 可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阿布，你和阿南法师是儿时玩伴吗？”虽然，阿布已经表明身份，但倾城印象中与阿布交好的模样挥之不去。她无法像对待阿南法师那样，去对待阿布。 因为在她心中，阿南法师是长者，而阿布却是朋友。 阿布点点头，有些事他也是将将知晓。 “我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你去南疆之时，我还未觉醒，否则，也不会被一个阿风给欺负了。在我找到雪莲之时，见到雪莲的模样，令我冲破了封印，提前觉醒。阿南告诉我说，他是我的徒弟，当初他找到我时，我已经变成了孩童。故此，他只有收我为徒，以便照料。” 阿布叹了口气，如果他点觉醒，或许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可世事难以两全，这就是上天注定。 “雪莲到底遭受了什么？” 倾城不觉疑问。 按照凤焱的说法，雪莲是被大王子绑了去。可其中的过程，凤焱却只字未提。 大王子当初绑架她时，她是因为头顶的铃铛而中了巫术。那么雪莲又是因何中了巫术？ 阿布却并未直言，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份悲切，语气幽幽道：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知道。” 他既然不肯说，倾城也不会再问。 这是属于阿布与雪莲的秘密，她没必要知道的那么透彻。 不过，想到阿布刚才说过的话，倾城还是不由问道： “你说的‘秘药’是不是‘清淤’？” 如果阿布也知道这件事，那么阿布的身份就更加奇特了。 阿布一愣，紧接着说： “你见过孙智？” “孙智？”倾城想了想，似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宝芝堂孙大夫。”阿布未免倾城想不起来，便有提醒道。 这回，倾城想起来了。宝芝堂的孙大夫不就是叫孙智吗！ “你知道宝芝堂！你竟然知道宝芝堂！” 倾城激动起来，她的想法如今似乎得到了证实。 “你是谁？”倾城紧盯着阿布的眼睛，面露探究。 孙大夫曾经说过，他的养父也就是部落的巫师去了南疆，此去再无踪迹。 那么阿布的年纪不可考量，他又身在南疆，他有没有可能就是孙大夫的养父呢？ 阿布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他似是笃定倾城并不知道真相。眼中带着笑意，任由倾城猜测。 这回，倾城却不由着阿布。她笃定道： “你是孙大夫的养父，部落里的巫师？” 语气虽然带着几分疑问，但目光已经不容置疑。 阿布一愣，开口道： “他居然把这些也告诉你了，看来，你取得了他的信任。” 他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他的话无不代表倾城的猜测没有错误。他和孙大夫，与部落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纵观种种，又有谁会有这样密切的关系呢？ 非巫师莫属。 倾城总算找到了真正知晓的人，忙不迭道： “我们到底是什么部落，王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这是她最为不解的地方，更是她想不到的地方。 如果一切都是阴谋，那么王家当初满门尽忠，是不是又代表着什么更为重要的结果？ 阿布叹了口气，他解释道： “这件事，我本想以后再告诉你。但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 他相信，一切有因必有果，倾城会得知此事，必是上天安排。 从阿布口中，倾城知道了一个神秘而古老的部落。他们起源于西方世界，以游牧为生。 可天降灾难，部族覆灭。 为了拯救部落，他们剩下的人便来到了凤昭。 以“地下城”作为依托，暂避风头。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地下城”已经荒废，而当年逃难的人也寻不到踪迹。 四大家族走的走，散的散，阿布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四大家族并没有覆灭，他们的后代依旧在凤昭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724 玄武之家 不过，他们用秘法隐藏了自己的踪迹，哪怕是阿布也寻不到办法。 “当初隐藏不过是无奈之举，而今却再也找不到了。” 阿布甚是惆怅，国破家亡，还有什么比这更要悲切吗？ “所以，王家是部落之首？那他们为凤昭国尽忠，是不是带着某种目的？” 倾城带着小心询问，因为一切如果是真的，那么王家的复出将颠覆在她心中的印象。很有可能，王家没有那么爱凤昭，他们做所的一切是为了自己的部族。 但阿布也给出了否定回答。 “非也，四大家族已经与凤昭人同化，王家是将凤昭国当作自己的国家保护。毕竟，部落已经没了。” 这是阿布心中永远的痛，他经历千年，却依旧保不住自己的部族。 可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凡事有起有落，落落途中，总有生的希望。 就好比倾城，四大家族已经多年未曾出现。他有一种预感，倾城会令四大家族复苏。 倾城却不觉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她想到“地下城”不由问道： “‘地下城’既是四大家族之物，那么沐家会不会……” 王家有‘地下城’，沐家也有。如果按照“地下城”与四大家族有关的说法，岂不是沐家也与四大家族有关？ “沐家有‘地下城’？”阿布这是第一次听说此事，自然震惊。 倾城将“玉石”拿了出来，阿布一眼便看出了真相。 “钥匙！”他紧紧抓住“玉石”，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他曾经以为“地下城”再也无法进入，毕竟，王家的钥匙没了。可没有想到，他居然再次看到了。 “这是从沐相爷那里得来的，据说是‘地下城’的钥匙。”倾城幽幽解释道。 她并不知道“地下城”的种种，也只有阿布才能给她解释。 阿布拿着钥匙，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却道： “这就是王家丢失的那把钥匙。” 他的眼中透着笃定，口吻毋庸置疑。 倾城不解，阿布便让她点了一支蜡烛。 透着蜡烛的空隙，她看到这把小小的钥匙之中居然隐藏着一只“乌龟”踪迹。 这一发现令倾城大惊，因为她从未想过这样一把不过分毫的钥匙之中，竟还有如此鬼斧神工。 “这是‘玄武’。” 阿布介绍道。 四大家族以玄武为尊，便也是王家的标志。 “沐相身上也有一把同样的钥匙。”倾城如是道。 阿布更为吃惊，因为按照他的猜想，这大概是沐家从王家取得了。可如果沐家也有…… “难道，沐家真的是……” 真的四大家族之一？ 他只要找到那把钥匙，看到里面的图腾，便可以确定沐家身份。 “你和雪莲或许都有救了。”阿布的口吻带着欣喜，自雪莲失忆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阿布介绍道： “当年四大家族隔掌握本族的一份秘药。‘金伤’和‘醉颜’你都已经见过了。剩下的‘清淤’，或许就掌握在沐家手中。” 这是最大的可能，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对此，倾城也坦言道： “‘地下城’养了一群死士，我们可以从中下手。” 尤其是如风几人，他们既是沐相爷的人，想必也与四大家族有关。 阿布摇摇头，眸光镇定道： “四大家族的事，只有各族族长会得知，我们需要直接找到沐相。” 每一辈中都会产生一位组长，将四大家族的秘密世代相传。 沐家若真是四大家族之一，那么，这一代的族长许就是沐相爷。 要直接找沐相爷？ 倾城却是迟疑了。 她询问道： “这么多年，四大家族还会同心协力吗？” 沐相爷知道真相，还会帮他们吗？ “怎么？”阿布不解，从倾城的态度来看，她似乎抱有某种疑问。 倾城坦言： “我只是觉得，沐相不会想帮我们。” 作为沐相爷的女儿，她是了解沐相爷的。 “他是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怕早已被名利迷了双眼。他现在只想着争功劳，我们若是冒然告知，恐会被他趁机抓住邀功请赏。” 沐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沐家的荣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而今恰好是储位之争的关键时期，沐相爷隐隐有朝凤显靠拢的趋势。而凤显的对手是日益强大的太子，为了争取圣上心意，沐相爷未必不会请功，将四大家族托盘而出。 以沐相爷本事，他定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到时候其他三家，可就凶多吉少了。 听到倾城的提醒，阿布不禁皱眉。 若是换做老一辈，他还信心十足。但若是沐相爷这辈，他却也不敢笃定。 尤其，沐相爷的人品他也有所耳闻。 当年，老沐相突然去世，年幼的沐相爷是由沐老夫人养大的。 他许是知道“地下城”的秘密，但对于四大家族的感情，他怕是能以体会。 若是他贸然前往，许真的会成为沐相爷邀功的对象。 如此，还得从长计议。 阿布的心思转了转，先前他会选择留下，是因为倾城时日不多。 可如今若能够正是沐家就是四大家族之一，那么他们大可以拿到“清淤”。到时候别说倾城，那怕雪莲也能够恢复正常。 阿布忽然觉得事态紧急，他急忙道： “我先去朝阳寻找雪莲，沐家这边还需你多多打探。” 通过卦象，他已经确定雪莲无事，只不过寻找还需要些时日。 “我会的。”倾城点头，她也想早日找到雪莲。 “半个月之后，我会回来。” 阿布临走前告知，面对倾城有些不忍。 “嗯。”倾城倒没觉得什么，她正好可以利用这半个月时间，打探沐家秘密。 沐相爷曾经和她说过，会将沐家的秘密告诉她，如今正好是个机会。 阿布来也匆匆，走也匆匆。 阿布走后，范先生这才出现。 “你的小伙伴走了？”他目光幽幽，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对待巫师，范先生只服阿南法师一人。他认为阿布是阿南的徒弟，正好又与倾城年纪差不多，便也由着倾城接待。 他若是知道，阿布其实是阿南法师的徒弟，不知道作何感想？ 725 苏公子求见 倾城无意暴露阿布身份，但还是提醒道： “爹，他是我的朋友，但也是一名法师。” 阿布的身份如今更要谨慎，若是暴露一个千年不老的灵魂，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范先生显然没有意识到阿布的独特，他只以为阿布是阿南的徒弟，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想法。 “怎么样，他这次来有何打算？” 范先生亦知南疆情形，不过与阿布还有些顾虑。 他毕竟是南疆人，如今来到内京，所谓何事？ 倾城生怕范先生会误会，便将雪莲消失的事与他说了。对于自己的失忆，倾城并未提及半个字。 一是她不想令范先生担忧，二来，她若提了失忆，必定要提“清淤”。而以范先生并不知道王家秘密的事来看，她还是不要过早暴露为好。 范先生并未察觉倾城的用意，他叹息道： “我也曾听说，大漠之中巫术诡异，哪怕阿南法师都不敢轻易进入。雪莲公主因巫术失忆，只怕难以掌控。” 多年前的曾经，他见识过大漠的神奇，也更加明白那个地方的诡异。 多年之后，他亦无法忘怀。 倾城默默点点头，如今就连阿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看起来范先生对此尤为熟悉，倾城不禁问道： “爹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巫术’？” 范先生知晓天下事，许能知道一二？ 范先生叹了口气，语气幽幽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解除，大概只有从大漠之中寻找良方。” 他见倾城不解，便又解释道： “南疆大漠之神奇，令人想象不到。” 倾城知道大漠神奇，而大王子所得的“巫术”势必也是从大漠之中寻得。 只是，就连阿南法师在南疆多年之人，都无法破解，他们前去寻找，还不如先找到“清淤。” “先生，有位苏公子求见。” 倾城和范先生正聊得起劲，门卫忽然禀报道。 “苏公子？”范先生不禁疑惑，他的记忆里苏公子有好几个。 门卫急忙道： “他说自己从朝阳而来，还说是公子的朋友？” 说到这里，门卫默默看了倾城一眼。 范府只有一位公子，便是沐逸寒。 可按照苏公子的模样来看，着实和沐逸寒没什么称兄道弟的感觉。 倾城也陷入了沉思，自门卫说出“苏公子”三个字后，她便有所猜测。 “难道是苏武？” 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范先生的，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是苏武。 未等范先生开口，倾城便接着问道： “外面的人可是十五六岁，模样俊俏的少年郎？他身后还有侍卫随行？” 这是苏武的常用排场，若真是这样，那么她可以确定此人是苏武无疑。 门卫想了想，随即道： “倒是没有侍卫，只他一人。但的确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倾城一定笃定，门外的定是苏武。 苏武这个时候找上门，她若相见会有莫名麻烦。故此，倾城便道： “爹，我先躲起来。” 范先生想到倾城女扮男装的事，也只有点点头。 “嗯。” 苏武随后便进了门，范先生不由心道，倾城想的不错，来人的确是苏武。 如今的苏武意气风发，不但有着苏家的名望，又得圣上亲自此封。其名号早已传遍了内京城的大街小巷。 “晚辈苏武，见过范先生。” 然而，苏武没有任何无礼姿态，反而比之前更加礼貌。 他见到范先生，便直接跪拜，没有丝毫架子。 范先生笑意融融，他原本就是苏武有意，如今看到苏武就和看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爱。 “无需多礼。听闻你被圣上册封为参将，乃是官差，老夫理应参拜。” 范先生心情好，说起话来也没了那么多顾忌。 眼见范先生就要行礼，这可令苏武吓了一跳。 “范先生岂不折煞小子了，小子能有几日，全凭范先生点拨。” 他搀扶起范先生，唯恐范先生与他行礼。 范先生默默点点头，今日之苏武，比起昔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武如此模样，更让范先生动起了收徒的心思。 “此话怎讲？”范先生略有不解，其实，他也是想听听看苏武会怎样说。 苏武坦言道： “我得王兄引荐，这才认识了范先生。范先生大义之言，更令小子心血澎湃。上阵杀敌并非我之所愿，但每每想到范先生教诲，我便也能坦然面对。” 他的话并非溜须拍马，而是肺腑之言。 其实，他更没有说到，他自小便深得范先生理论影响。 可以说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范先生对他的影响很大，以往不曾发觉，可当他真正选择成为一个男人时，这份影响便也暴露了过来。 今日来范府，除了看望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范先生原本就对苏武有意，如今听闻此言，便更加欣慰。 “好，几句有理有据，更牵扯大义，实乃可教之才。” 他看向苏武，满眼都是慈爱。 躲在屏风之后的倾城略有不满，她所认识的苏武可不是这般识大义之人。 如今怕也只是为了讨好范先生，故才如此。 然而，令倾城没有想到的事正在发现。 苏武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道： “范先生，不瞒您说。小子早已佩服您多时，以往有王兄在前，小子不敢多言。其实，我今日来更想拜您为师，将来也可与王兄一起孝敬于您。” 他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出，他早有此想法，不过以往纨绔，在范先生面前总有气馁。 如今，他也是借着圣上册封，才有此勇气。 若是他真能得范先生青眼，乃是他此生之幸。 意外之喜令范先生尤为惊喜，但他没有立即答应，却是问道： “这件事，苏大人可否知晓？” 苏尚是封疆大吏，他虽有收徒之心，但若是苏尚不许，他怕也是有心无力。 范先生的问题令苏武看到了希望，他忙不迭道： “我爹对范先生更是敬仰直至，他自来钦佩于您，若是得知我拜您为师，定然十分欢喜。” 因为苏尚的身份，令他无法太过袒露自己的心事。 但作为苏尚的儿子。苏武却是了解许多。 726 两个“城儿” 想去年范先生去朝阳城，苏尚的心思已经表露许多。 这若是换了常人，苏尚定人不会理会。然而，为了范先生，他却亲自迎接。如此，还不能代表许多吗？ 范先生点点头，欣慰道： “冲你这句话，我也当收你为徒。” 猛然的应许，令苏武还有些愣神。当他回过神来，当即便道：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说着，他便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向范先生敬茶。 “好好好。”范先生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茶，代表他收下了这个徒弟。 苏武喜出望外，原本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没想到，他真的成了范先生的徒弟。如此好事，他若知道今日，肯定早就去做。 其实，苏武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才让范先生接受了他。 若是从一开始苏武就提此事，那么会让他失望的。 范先生喝过茶，受过礼，便也将苏武当作了一家人。 他想到倾城与苏武的关系，便冲着屏风喊了一句： “城儿。” 苏武很是不解，因为一句“城儿”，令他想到了两个人。 倾城躲在后面欲哭无泪，心想爹您收徒弟就好，怎么还把我也给卖了？ 以苏武对她的执念，肯定会想到她就是王城，王城就是她。 可她怎么敢告诉苏武这些？ 倾城勉强维系着一抹笑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苏武面色还好，似早有思量。 “过来见过你苏师兄。” 范先生如今越看苏武越顺眼，竟然自作主张将苏武升级为“师兄”的待遇。 又是“师兄”，这回，倾城可无力反驳。 范先生虽然宠她，但在这些礼数上面却从不妥协。 苏武年纪比她要大，又深得范先生宠爱，她若是此刻不满，范先生才不会理她。 倾城正是踌躇，苏武却像看透了什么一般，上前行礼道： “表妹。”他的眼角挂着笑意，微笑的姿态没有半分邪佞。 倾城也只有福身道： “表哥。” 两个人昨日共同经历了考验，如今再相见，却已各怀心思。 范先生似刚刚才记起倾城与苏武的关系，他一拍脑门，惊喜道： “瞧瞧我这记性，你们还有亲戚关系呢。” 倾城心中只有无语，范先生的演技太差，连她都看不过去。 范先生却不管演技，他只是要说自己想说的话。 范先生的目光变得正式起来，长辈的姿态顷刻尽显，令人不容小觑。 “不过，进了我的门，便要遵从我的规矩。从今日起，你便是倾城和逸寒的师兄。” 范先生目光紧盯苏武，似从今日起他身上就挑起了什么重担一般。 苏武还未开口，倾城却是不情愿了。 “爹，我又不是您徒弟，说什么师兄啊。” 在净心那里，她就与宁白争“师兄”之名。到了范先生这里，没想到还是如此。 她虽然年纪小，但好歹也是先入的门。 更何况，她是范先生的干女儿，可不是什么徒弟。 向来对倾城从无怒火的范先生，此刻竟然紧盯倾城的眼睛，毫不客气道： “没规矩。” 他的眼中已隐含发怒模样，令倾城也不敢恣意。 范先生虽一言不发，但眼中隐含的怒气却令倾城胆颤。 倾城虽然委屈，但还是遵循范先生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喊了声： “苏师兄。” 苏武又如何看不出倾城的不情愿？ 他并未接受，而是解释道： “表妹无须客气，你怎么叫都好。” 在苏武看来，称呼不过小事。真正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然而，苏武的体谅并没有得到范先生的半分支持。范先生不悦道： “她没规矩，你也跟着没规矩啊？” 面对苏武，他也没了笑容。不快的表情，令苏武也不觉胆颤。 “徒弟不敢。”苏武急忙认错。 他现在竟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表面谦谦君子一般的范先生，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硬气。 苏武想想也就释然了，若范先生真的毫无个性，他又怎么会离家多年，又怎么会被圣上关押。 想通之后，苏武只能遂了范先生的心意。 “师妹，你好。”苏武幽幽道。 两个人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范先生意思。 范先生见他们终于也有了师兄妹之情，这才厉声道：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一家人，在外团结互助，在内和气一派。万不可因为他事，而影响师兄妹的感情。” “是，师傅。”二人异口同声，看向彼此，眼中暗含笑容。 范先生总算松了口气，心中埋怨倾城不懂他心意。 倾城与苏武虽然算是兄妹，但实际上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哪怕在朝阳城亦是这般毫无关系的合作。 照着苏家的势头，振兴只是早晚问题。 而沐倾心和苏武可是实打实的表兄妹，到时候苏武会帮助沐倾心，还是会帮助倾城？ 结果不言而喻。 范先生便是要苏武认下倾城，即便日后有事，他也得掂量掂量。 更何况，倾城的身份也需要一个人做掩护。 苏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范先生并不知道凤焱已然知晓了倾城身份，否则他也不会多此一举了。 苏武的冷静，那是在外人面前。 如今范先生已经说做家人，他便也不再隐藏，冲着范先生讨好道： “师傅，我马上就要西去当兵，师傅可有什么锦囊妙计可以传授于我？” 苏武天生就不懂什么叫作“不好意思”，询问的话张口就来。 若不是倾城知道他的为人，定然以为他来此只是为了这件事。 范先生也没有隐瞒，冲着苏武神秘一笑。 “这回，你可算找对人了。” 他看着倾城，似有深意。 倾城明白范先生的意思，其实，如果苏武今日不来，她也会去寻苏武。 西北不必内京，稍有不慎便有生命危险。 苏武虽然可恶，但想想他也并非奸邪之人，罪不至死。 若是被无辜牵连，那才是真正的不该。 倾城从发间取下一支发簪，发簪款式已有些老旧，简单的碧玉装扮很是清雅。 倾城看着发簪，心中一片柔软，她柔声道： “这是乃我母亲之物，你去了以后，告诉夜引弓将军，你是我师兄，便不会有人为难于你。” 727 倾城的破绽 话道最后，倾城终是认下了苏武的身份。 在生命面前，她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苏武接过发簪，不觉疑问。 “这是？” 他原想范先生与西北许有什么交情，可如今看来似是倾城的母亲与西北才有交情。 可是，倾城的母亲不是一介妇孺吗？ 而且，据他所知，几年前已经逝世。 在苏武的印象之中，倾城的母亲应该是一位软弱的女子。 虽然有王家这样强势的父辈，却因王家的覆灭而变得担心。 她连京中宴会都甚少参加，又怎么会认得西北的将士呢？ 范先生眼见倾城已是悲伤染了眼睛，他替倾城解释道： “西北多于王家有牵扯，他们当你与王家有关，即便有事也不会为难。” 这便是王家存在的意义，几代人的努力不会白费，王家是凤昭国真正的功臣。 只可惜，如今除了西北，已经很少有人会认可王家。 苏武这才明白，倾城所言的含义。他也算是误打误撞，正好得了解释。 “徒弟谢过师傅，谢谢师妹。” 苏武的语气带着真诚，少了戏谑模样的他多少竟有些苏尚的影子。 倾城并非多言，因为有些事她也不想暴露过多。 从沐府出来，苏武紧盯着倾城，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倾城知道，有些事早晚要解决。既然范先生有意令苏武知道，她也不会隐瞒。 “怎么了？” 倾城随口问道。 她的模样带着无辜，随意的姿态完全没有半分紧张。 苏武笑了笑，一派认真道： “表妹还没有到我住的地方看看，不知今日可有时间？” 倾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苏武的神情不变，倾城便也直言道： “当然有了。按理说师兄应该来沐府住的，只可惜师兄早有安排。” 如此，可不是她沐府待客不周。 苏武根本不曾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永远都是眼前人。 “请。” 宁白的公馆修建在距离范府不远之处，占据着内京的好风水，从里到外透着奢华。 门口的石狮耸立，威武的模样比沐府更甚。 门外站着几排岗哨，若不是有苏武带领，倾城完全无法进入。 宁家虽然富可敌国，但规格也尽限沐府、范府这般，与皇宫是绝对比不了的。 倾城不禁说道： “宁家的公馆的确别具一格，连亭台假山也透着精细。” 宁公馆虽然规格不比皇宫，但精在细节的布置却令人眼前一亮。 院中其中并不大，但却格局细致，一条小河渠蜿蜒流过府邸，四周虽是冬季，却有着春天一般的色彩。 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错觉，初入宁公馆，她竟不觉寒冷。 今日北风呼啸，倾城还特意加穿了一层衣服，如今竟有些燥热之感。 其中，定然有什么申请的布置。 对此，苏武却道： “可惜，再精细的东西，假的就是假的。认他如何演变，也变不成真的。” 他的目光紧盯着倾城，话语已经不是解释，而是质疑。 倾城并未搭话，苏武既已开了口，那么她何必再说呢？ 苏武见倾城不言语，也不气馁，只是道： “前面就是我的院子，进去坐坐？” 有些事，当然还是关起门来说得好。 倾城明白苏武意思，却拒绝道： “不了，男女有别，师妹在这里恭祝师兄凯旋而归。” 无论苏武想做什么，进了屋就解释不清。他们是师兄妹，没必要躲躲藏藏。 倾城既然不愿进入，苏武也不逼迫。只是看着倾城的目光幽幽，轻轻呢喃道： “沐倾城，这个名字真好听。” 倾城淡然一笑，解释道： “听闻是外公给取的名字。” 她很喜欢，却无法告知自己的心意。 大概是知道了失忆的秘密，倾城总感觉如今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可以前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记忆里，并没有外公的存在。但她仍有种强烈的感觉，在她还为出生之际，有位老人家对她特别喜爱。 每每想到这里，倾城便感到一阵暖心。 苏武并未搭腔，而是盯着倾城问： “那么王城的名字，又是谁给取的？” 王城，这在倾城面前是禁忌的名字，如今苏武终于提出。 倾城也没有隐瞒，坦言面对道： “你早就知道了？” 想必于苏武知道她的身份，她更好奇苏武是如何得知的？ 每次从朝阳回来，她都隐藏很好。 苏武却猛然一愣，大概他也没有想到倾城会如此直言不讳。他稍有怒气道： “你破绽百出，我如何能不知道？” “有破绽吗？我怎么不知道？”倾城继续疑问。 她是真的不解，想知道答案。 有些话，苏武已经憋在心里许久。他无法告知任何人，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难得如今倾城不解，他便怒气冲冲解释道： “你说你是范先生的干儿子，可内京城的人都知道，范先生只认过两个干子。一位沐倾城，一位沐逸寒。” 从年纪上来看，沐逸寒是王城的概况几乎为零，而倾城是王城的概率却大许多。 倾城不言语了，她不还想知道更多。因为她不相信，单凭这点苏武便认定了她。若是如此，那她的身份岂不是一开始就暴露了？ 事情当然不会怎么简单。 “据我所知，净心大师如今就正沐府居住。可据我所知，净心大师是随着王城一起离开的。” 净心大师，难道不可以证明吗？ 还有一事，是苏武刚刚得知。 “我的手下见到赵钦进了沐府。我随意打听了，知道了赵钦还曾参与过赵家覆灭之事。” 赵家，那是苏氏被揭发的悲哀，更是苏家的耻辱。 苏武怎么会忘记此事？ 而赵钦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恐怕也是倾城的功劳。 苏武如今依然记得，苏氏对他的好。 纵然苏氏做错了许多事，但那是他的亲姑姑。他怎能舍弃？ 每每想到此事，苏武便恨不得从未认识倾城。如此，他也不必纠结。 可他认识，他不但认识，还对倾城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纵然没有师兄妹的关系，在苏氏与倾城之间，苏武也无法选择。 “更为重要的是，我来内京城这么久，从未见过王城。亦没有听过与他有关的事。” 如果你不是王城，那么还有谁是？ 728 我是沐倾城，也是王城 苏武已经笃定，倾城就是王城，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然而，倾城也从中发现了别的心思。 “原来，师兄对我这般好奇，不但跟踪我，还派人监视沐府。” 倾城目光柔柔，但说出来的话却令苏武皱眉。 倾城没有停顿，而是接着道： “沐府乃朝中大员官邸，师兄此举，不知道是师兄的意思，还是苏大人的意思？” 沐相府住着的是朝廷大员，圣上向来厌恶结党营私，像这种监视大臣的事更不得圣心。 无论此事是苏武所为，还是苏尚所为，说出去都不是什么好事，恐还会惹得圣上猜疑。 “你什么意思？” 苏武也认识了问题的严重性，虽然他已经认可倾城的身份。但两个身份，倾城会选择隐藏其中一个，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意思。 如今，他主动说出真相，于倾城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倾城但笑不语，紧盯着的姿态，令苏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苏武忽然意识到，以倾城沐家大小姐的身份，她其实完全没必要去开酒楼。 此事，恐还牵扯王家。 他贸然说出，肯定会惹倾城不满。 但苏武已经顾不得这些，他对倾城的身份好奇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真相，他岂能容忍？ “范先生认干子，何曾需要对他人言说？”倾城幽幽开口，目光不变，带着一丝执念，令人胆颤。 “王城也曾说过，他是王家人。所以与我更沾亲带故，命我照看一下净心大师，有何不对？” 她连连质问，苏武无从解答。 他想了想，倾城的质疑不无道理。他有理由相信倾城就是王城，可倾城同样有许多理由可以反驳。 未等苏武开口，倾城便接着道： “至于赵钦，他是王城的人。如果你真正打听过赵家之事，那么就该明白，赵家之事因苏氏而起。王城派赵钦来帮忙，不可以吗？” 王城与王家有关，与倾城更是兄妹。倾城所做的一切，也可以说是王城帮助她所做的一切。 苏武已经无力招架，然而倾城却更加郑重道： “再说王城，他的名字不过化名罢了，师兄若真想见他，我倒是可以安排。” “你……”倾城的解释令苏武质疑，却也没有办法反驳。 他明白，倾城的话都有道理，可是感觉却告诉他不是这么一回事。 眼见倾城死不认账，苏武除了气愤，更多的则是无奈。 他其实自己也搞不懂，到底要让倾城承认什么？ 她是王城，他就开心了？ 也不尽然。 他只是好奇，若好奇的结果是悲剧，那么他宁愿选择退让。 苏武从未想过要害倾城，即便他猜到苏氏被休少不了倾城的计谋，他依旧不忍让倾城受到伤害。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明白倾城的苦衷。 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蔓延，令苏武想不通，猜不透，无比难受。 倾城看着苏武的眼眸，从他的悲愤中察觉到一丝无奈。 她也明白，苏武并不是恶意。 再加上范先生所言，她便也放松了警惕。 “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解释。但我要告诉师兄的是，你猜的不错，我就是王城。” 倾城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要让苏武明白。 她可以解释一切，却仍然愿意告诉苏武真相。 这是信任，更是她的选择。 经历了这么多的感受，当亲耳听到倾城的确定，苏武反倒没了惊喜或者惊讶。 他只是很平淡地看着倾城，目光灼灼。 他想不通，倾城不过一介弱女子，为什么要去朝阳开店，其中过程艰辛，她怎能无所畏惧？ 苏武忽然发现，知道了倾城的身份之后，他还想知道更多。 但这回，他却不打算探究。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说出身份之后，苏武的沉默令倾城不由开口询问。 她以为苏武会有许多问题，可苏武却一言不发。 苏武瞥了眼倾城，眸光里稍显柔和。这是倾城从未在苏武眼中看到的色彩，让她不由谨慎起来。 范先生说得对，她与苏武并无血缘，真正也算不上什么亲戚。 在沐倾心与她之间，苏武当然不会选择她。 苏武走近倾城，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眸忽而变得厉色。 还不等倾城反应，只听苏武喃喃道： “与其你是别人，我宁愿你是沐倾城。” 他的话语暗含深意，令人无限琢磨。 可是他却不得倾城疑问，转身进了院落。 男女有别，先前倾城已经说出口，此刻再无法进入。 她带着一抹质疑，紧盯着苏武离开的方向。 猛然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苏武了。 隔日，苏武便离开了内京。听说他不日上任，此番是为了回家道别。 倾城心中不知道是何想法，总觉得现在的苏武说不上哪里不同了。 沐府书房。 沐相爷端坐在书桌前，一脸严肃地盯着案上的书籍，眉头紧皱。 倾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柔声道： “爹。” 自沐相爷带她去过地下密道，她便改了称呼。 或许，沐相爷对她也曾有过真心。只是因为她的强势，令沐相爷改变了心意。 沐相爷自小便受沐老夫人管制，长大后成家立业，每件事都有沐老夫人参与。 但迎娶苏氏，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应心的决定。是对、是错，这在沐相爷心中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敢于反抗沐老夫人。 苏氏也好，沐倾心也罢，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柔弱无骨。 轻轻一个眼神，带着七分温柔，三分媚态，令人只觉得尤为舒心。 在自小受到压迫的沐相爷心中，这就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形态。事事依附于男人，会撒娇，会温柔，离开了他就活不了。 这虽然被倾城所不齿，但既然沐相爷就喜欢这类的女人，她也可以投其所好。 报复沐倾心最好的办法不是令其一无所有，而是什么都有了，却什么都失去了。 “城儿，过来。”沐相爷抬起头，看到倾城前来，脸色柔和了许多。 倾城盈盈走了过去，似是无意瞥过书案，却发现沐相爷看的东西是一道圣旨。 准确来说，是一道密旨。 729 再添新喜冷家女 因为其中有一个大写的“密”字。 倾城不禁奇怪，圣上有何事情需要对沐相爷下密旨？难道也如同右相一般，令他辅佐一位皇子？ 但即便是右相，也没有明确的圣旨，只不过是口谕。 想想也是，若是此事下了圣旨，他日一旦有事，将圣旨拿出来，那么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可圣上偏偏不会如此，那么其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倾城虽然好奇，却没有多看。因为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更知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她没必要现在就暴露本心。 “你看。”令倾城感到奇怪的是，沐相爷并没有收起圣旨，反而大大方方的摆在案上，甚至还要她观看。 倾城带着半分奇怪，看了过去。 原来，圣上命沐相爷娶冷家嫡女为正妻。 想想也是，沐家怎可一日无女主？圣上能够容忍沐相爷这么久，也是时候发威了。 这位冷家嫡女，倾城却没有什么印象。 但圣上亲选的人，想来也不会太差。 “恭喜爹爹大喜。” 倾城福身行礼，语气柔柔。 “喜？喜从何来？”沐相爷不解，目光更是厉色。 倾城不敢多言，她明白沐相爷爱美人，更怕美人的心。 “这又是圣上使出的一招美人计！” 沐相爷恶狠狠道，言语中全是不满。 他瞥了倾城一眼，大概觉得倾城也不懂这些，说来无益，便又住了嘴。 沐相爷不说，倾城却可以直接问。 当然，她好奇的并非美人，而是圣上为何对沐相府如此执着的原因是什么？ “女儿不懂，沐府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圣上如此探究？” 倾城就好像随口一问，目光柔柔，完全不似先前一般的强硬。 她毕竟是沐相爷的女儿，看到女儿如此姿态，沐相爷心想，她许是怕了。 经历了沐府的女人之后，亦深知此女来者不善。 沐相爷看向倾城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眼中多了一丝慈父般的爱恋。 倾城不屑如此目光，但沐相爷真的可以接受她，她也乐得如此。当然，前提是舍弃沐倾心。 但倾城心想，她的要求大概不会被认同。 沐相爷今日让倾城来此，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作为内阁之人，他对圣上的健康也非常关心。据他所知，圣上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一直靠某种药物存活。这样的事属于秘闻，沐相爷不敢乱传，但他却可以以此来保全沐氏家族的生死。 他知道，圣上多疑，为了新君继位，毕竟会进行一番清洗。 如今圣上亲下圣旨，命他娶了冷家女，便是其中一计。 他无从躲避，只有遵从。可沐家的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 冷家女进入沐府之后，沐家的秘密很有可能别得知。 毕竟，以往圣上派来的人都是暗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为圣上效力。 可圣上安排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没了踪迹。圣上不得不派遣新人到来。 沐府的大清洗，许圣上也有了猜测。那么先前派来的人肯定不如先前一般隐藏，极有可能是带着密旨而来。如此，沐相爷不得不早做防备。 沐相爷看向倾城的目光已经不似原来一般漠然，他仿佛又回到了地下书房的模样。似个慈父一般，令倾城迷茫。 可倾城也早已不是昔日之倾城，一次一次的执念，已经将她的耐心消磨殆尽。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至于沐府是生是死，就要看她能否存活。 巫术带来的失忆与日俱增，她不曾告诉人，每日默默念下那些对她有所眷恋的人。加深印象，以防自己会忘记。 纵然如此，依旧很多人很多事她都已然忘却。 沐家的秘密关系着沐家人的命运，与她更有着莫大影响。 沐相爷叹了口气，幽幽道： “城儿，你也长大了。为父身上的担子原不打算交予你，可逸寒还小，你是沐府的大小姐，也是我最看重的女儿。” 对于沐相爷的话，倾城听听就好，让她完全相信，才是真的不可能。 表面，她装作一副悉数接受的模样，便是要让沐相爷说出更多。 不是她心狠，而是她经历了别人对她的残忍，已经不敢大意。 终于，沐相爷说到了关键点。 “还记得地下书房吗？我同你说过，只有历代族长才可进入此地。” 他指了指书架后面的隐藏，以期待倾城能够明白。 倾城如何不记得，她就是为了地下城在容忍这么多。 有许多证据表明，沐家便是四大家族之一，而“清淤”也很有可能就在沐家人手中。 “女儿记得。”她表面不见半分急切，柔柔的模样与沐倾心有得一拼。 沐相爷自认为足够了解倾城，不过在净心大师和范先生羽翼下生活。可以说她运气好，但绝对称不上贤能。 这也是沐相爷如此放心将地下城的秘密告知的原因，倾城并不知道，沐相爷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终有一日，“地下城”的秘密会曝光。随着王家的陨落，他已经有此想法。 可圣上并没有趁机办了沐家，而是派人监视。 正是因为这份“监视”，才令沐相爷苟延残喘了多年，他也有更多的可能性去规划以后。 沐家的秘密需要人去继承，而沐家的秘密也需要一个替罪羊。 沐相爷幽幽道： “地下不仅仅一个书房那么简单，在内京城的地下，其实隐藏着一座规模庞大的地下城。沐家历代先祖不断挖掘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接下来的讲述，与阿布所讲大同小异。只是沐相爷未提及王家，未提及四大家族，为提及除了沐家之外的任何人。 沐相爷与阿布，倾城自然相信阿布。 再说，还有孙大夫相辅，她对阿布深信不疑。 她相信，有王家，有四大家族，有秘药，可沐相爷并非提及。 有可能他不知道。 但是更有可能，他并没有交代完全。 “爹，我们的部落是不是曾经历过一场大战。而剩余的四大世家，带着秘药远走故土，这才来到了凤昭。” 倾城完全没有隐瞒，将所知道的情景全盘脱出。 她便是要让沐相爷知道，并非早已远去的事便没有人知道，便可以由着他胡说。 她不知道这些，更知道沐相爷不知道的一些事。 有了阿布在，她便无所顾忌。 730 隐藏的秘密 “你，你怎么知道？” 沐相爷果然大惊，他面容激动的手指倾城，连连后退，直到触碰到座椅，才猛然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面容不曾改变，吃惊的神情似第一次知道这些“秘密”。 倾城早有防备之心，又怎会轻易相信？ 她幽幽道： “是母亲告诉我的。” 其实，王如并未告诉她这些。 她供出王如，只会因为王如已不复存在。 沐相爷尽可调查，最终都是死无对证。 “什么？她怎么会知道！” 听到倾城的话，沐相爷比意识到倾城知晓四大家族更为吃惊。 他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变动，却是从吃惊到怀疑。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沐相爷神色激动，完全不曾掩饰，这也让倾城认识到了他的真实模样。 既是谎言，倾城便可以直言不讳道： “母亲说王家军的‘金伤’便是四大秘药之一，而沐家也有秘药。” 如果沐相爷够细心，便会发现倾城句句只提“秘药”。可沐相爷的全部心思都在王如如何会知道四大家族的秘密，完全没有理会倾城紧盯“秘药”的姿态。 因为，他终于可以认定，王如就是王家的新一任族长。 族长不灭，乃家族不灭。 枉圣上费尽心机，以为王家消失殆尽。 却不想，他什么都没有猜对。 他以前以为，王家的新一任组长会是王勇。但如今看来，带着这个秘密的人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 王如明明知道他有多可望王家的秘密，可她却宁愿带进棺材里，却也不让被他知晓。 好在，他们之间还有女儿。倾城的无意之举，却帮了他大忙。 沐相爷完全不曾怀疑倾城会知道这些秘密，因为倾城的自来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再者，倾城主动坦白，便也令沐相爷没了防备之心。 “秘药，王家也有秘药……”他忽然嘟囔着几句，猛然拉住倾城的双臂，沉声问道： “她可曾说过，王家的秘药是什么？” “嗯？” 倾城疑惑了。 从沐相爷的反应来看，他的确不知道秘药之事。 可他是族长，他怎会不知道？ 沐相爷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当年你爷爷随军出征，还没来得及讲沐家秘密全数告诉于我。故此，这些事，我一概不知。我想，圣上寻找之物，便是秘药。” 他这个理由足够说服倾城，也足够真实。 可倾城又想，当年爷爷出征，战场无绝对。他怎么会不做好生死抉择？ 家族之重要，堪比性命，以爷爷缜密的心思，他怎会不说？ 一来，爷爷或许真的忘了。 可是再者，沐相爷很有可能不是沐家的族长。 阿布曾经说过，秘密只有族长才会知晓。 既然是一脉相承的秘密，爷爷又怎么会说一半漏一半？ 倾城摸不准沐相爷心意，但凡是她都会留一个心意。 “母亲之说‘金伤’，却为提及沐家的秘密。” 王如是王家族长，不知道沐家秘药非常正常。 “哎！” 沐相爷却想的很是悲切，悲伤的气息涌满屋子。 倾城不曾安慰，因为她需要通过沐相爷的反应来判定他究竟是何想法？ 忽然间，沐相爷似想通了什么，猛然看向倾城道： “‘金伤’现在可在你的手中？” 倾城一愣，自是沐相爷要从“金伤”下手。 这可是王家的秘密，怎可轻易告知？ 沐相爷见倾城不言语，便胡乱猜测道： “那是在逸寒手中！” 他眼中的神色透着厉色，倾城毫不怀疑，若是他得知沐逸寒拥有‘金伤’，他宁可弑子，也要得到。 沐相爷如今的神情太吓人，他既不是谦谦君子，也不是孝顺儿子。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恶魔，谁对他不利，他便要伤害谁。 倾城怎能让他伤害弟弟，便坦言道： “母亲说，在舅舅手中。” 这回，她可没有说谎。因为每一个王家人手中，都有真正的“金伤”。 王家“金伤”虽将士手中都有，但只有王家人手中的“金伤”才是高浓度的。其他人部下都是经过稀释，疗效虽然显著，但也不会引人注意。 “什么！” 沐相爷大惊，因为他已经快要被王家搞蒙了。 秘药与秘密不是只能由族长知晓吗？ 王家何苦秘密和秘药分开来隐藏？ 许是为了遮掩？ 这样，即便一人受到迫害，令一个人也会将秘密保存下来。 沐相爷只能想到这一原因，他心中恨死了王如，但在倾城面前，他却佯装慈父道： “城儿，四大秘药已经害死了许多人，我们需要找到它们，并且将其销毁。” 在沐相爷口中，他是正义的使者，而王家则有着邪恶的心思。 倾城故作不明道： “可圣上不是在寻找秘药吗？” 她或许猜到了王家灭门的原因，圣上知道了王家之事，王家不肯交出秘药，故此才会招受如此恶意。 这虽是倾城猜测，却有极大的可能性是事实真相。 然而，王家与沐家一向交好，王家的秘密又是谁透露出去的呢？ 倾城心中疑惑，面色却不表露半分。 多年的宫廷生活，或许她不是最聪明的，但她一定是最细心的。 察言观色，不动声色，这是她前世就练就的技能。 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需要在自家人身上体现。 倾城的隐藏很是秘密，哪怕沐相爷也不曾知晓，他语气幽幽。 “我们虽是凤昭国的子民，但不要忘记我们的宿命。” 他瞥了眼倾城，眼中似暗含生意。他目光惆怅道： “终有一日，我们要回归故土。” 既然是回归故土，又怎么会要别人的秘密呢？ 倾城并没有揭穿沐相爷的隐藏，她摇摇头，惋惜道： “可惜舅舅已不知所踪……” 舅舅之事，还只存在人圣上与舅舅之间知晓。倾城以为沐相爷不知道，可沐相爷却已然知晓。 “不，明年开春他就会回来。” 他说的时间如此准备，令倾城也产生了疑惑。 沐相爷虽然还算得宠，但圣上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事告知于他？ 尤其是沐家王家的关系，圣上难道就不怕两家联合？ 沐相爷并未觉察倾城的怀疑，他接着道： “他如今就在南疆！” 731 沐家的秘密 沐相爷的话令倾城深感不安，因为这些事本不该被沐相爷知晓。 除非圣上真的很信任他，才会告诉他这些。但从前世的经验来看，沐相爷完全没有得圣上信任到这种地步。 那么，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 倾城面露迷茫，沐相爷只以为她是因王勇之事感到吃惊。 “城儿，答应父亲。见到舅舅之后，找他要到‘金伤’。” 沐相爷此刻好像有了新的想法，他紧握倾城双臂，言语中带着真切。 沐家人的觊觎王家秘药，不用沐相爷多说，倾城也明白这代表什么。可是，她怎能不答应？ “嗯。” 倾城重重地点点头，别无他疑。 沐相爷欣慰地点点头，眉眼中带着慈爱，柔声道： “你是父亲的好女儿，是沐家的好子孙。” 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已经完全不似先前一般漠然，温柔的模样令倾城有一刻的恍惚。 可是很快，她心中便止不住嗤笑。 原来，只有损坏了王家利益，才是沐家的好子孙。只有遵从沐相爷的心意，才是他的好女儿？ 若一定要如此，才能够取得沐相爷的心意，那么倾城宁愿不要这份宠爱。 不过，既然她答应了，那么沐相爷也总得付出一点东西才是。 “父亲，地下城的秘密这样重要。咱们不如封锁其入口，令人无法进入？” 沐相爷说要告诉她秘密，可说了这么久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倾城便主动问及，表面看她是在给沐相爷出主意，可实际上她也有着自己的思量。 她已经答应了找舅舅要“金伤”秘药，相应的沐相爷该将秘密坦言相告。 否则，她为什么要帮他呢？ 凭借早已名存实亡的父女关系？还是，莫须有的沐家族长之名？ 沐相爷原本还想等些时候，再与倾城交代这些。不过既然如今话已至此，他也不打算隐瞒。 “你看。”他变戏法似的展开手掌，一枚精致的玉石钥匙展露在倾城面前。 这把钥匙与她手中的一模一样，不知道内里又是怎样的图案？ “这是什么？”倾城疑问道。 按照她的身份，不应该知道钥匙的秘密。 沐相爷倒也坦言。 “此乃进出‘地下城’的钥匙。除了这把钥匙，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 这便是沐相爷有恃无恐的真正原因，想当年王家覆灭，圣上派人前去地下城。可没等进入，便死伤大半。从此歇了圣上探寻的心思。 “这么神奇？”倾城不觉拿过钥匙，心中感慨。 倾城佯装惊奇地拿过钥匙，她想探究其中是否也有奇妙的图案。可是，在没有足够多的光源之下，倾城无法探究虚实。只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钥匙，便又放回了沐相爷手中。 “今日，我将钥匙传给你。” 沐相爷言语郑重，随即道： “从今日起，你就是沐家家主。” 他的话令倾城吃惊不已，更有些不可置信。 “可这……”倾城不解，沐相爷显然不想让她了解更多，又怎么会忽然传她于族长之位？ 沐相爷解释道： “冷家女进门，我们的命远便再也由不得自己。圣上一定会盯着沐家的秘密，爹终究要隐藏自身。而你，会将沐家带领到一个新的高度。” 他深知圣上心意，更懂得如何避其锋芒。 “嗯。”倾城点点头，却没有多做他说。 她这才明白沐相爷的用意，敢情是用她来做靶子，自己隐藏于幕后。 冷家女的到来会掀起一场风波，既然沐相爷什么都不做，自然不会被抓住把柄。而即便沐家的秘密被发现，那也与沐相爷无关。 毕竟，谁是族长，谁才掌握着主动权。 到时候，一切就都是倾城的问题。 沐相爷的心思昭然若揭，倾城却无从揭发。甚至，她根本就不想揭发。 沐相爷见倾城并无其他言语，这才打开门，冲着门口喊道： “如风，你们几个进来。” 伴随着沐相爷的命令，如风几人一一走了进来。 如风一直面无表情，张五神色勉强维持镇定，倾城不难发现他的掩饰。 但如今情形之下，她也没有揭穿。 沐相爷丝毫未曾发觉张五的不妥，在暗卫之中，张五其实只是一般小角色。 他怕倾城不解，还介绍道： “他们几个是我自小培养的暗卫，从今日起，你就是他们的主人。” “暗卫？”倾城佯装不解，面露疑惑。 她只能如此，才能取得沐相爷的信任。 也不知道是倾城的伪装太好，还是沐相爷根本就看低了倾城。他完全没有丝毫疑惑，出言解释道： “不错。沐家的秘密太过强大，我们必须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随着圣上对沐家的兴趣日渐浓厚，我便将他们安排进了沐府，作为保护。” 沐家的秘密太大，稍有不慎便会有灭族的风险。 故此，沐相爷才安排暗卫随行。 不过，按照他的意思来说，以前暗卫是不曾出现的，只是最近才开始现身。 这显然是不对的，光是大武便不止一次看到了如风的身影。 沐相爷全然不觉自己的谎言已经暴露，他对如风解释道： “如风，从今日起，沐倾城是我沐家第三十二代族长。” 暗卫之中，如风是首要存在。就连沐相爷对他也有三分敬重。 如风听闻之后，无须沐相爷多说，便也认可了倾城的身份。 “属下参加主人。” 伴随着如风的认可，其他几人一一跪拜，对于他们来说，倾城从今日起便是他们的主子。 倾城不知道他们的言行是否一致，若暗卫可以这么快易主，那就不叫“暗卫”了。 “起来吧。”即便倾城心中抱有怀疑，此刻依旧不动声色。 沐相爷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倾城，沐家的秘密掌握在你手中，不要辜负爹，不要辜负了沐家。” 他的话语暗含深意，令倾城心有余悸。 就仿佛她的一言一行已经别人监视，令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是，爹，我明白。”倾城莫敢不从。 从沐相爷处回来，倾城陷入沉思。 732 苏氏回来了？ 按照孙大夫说言，族长之位似乎只有男人才可以继承。 也只有没有男人之时，女人才成为备选。 但沐家并非没有男嗣，沐逸寒虽小，但也知晓道理。沐相爷若是真心想要传授，怎么会不告知沐逸寒分毫？ 倾城有些拿不定沐相爷打的什么主意，但不让弟弟参与这些糟乱事，她也乐得如此。 她拿出沐相爷送给她的钥匙，心中暗想：这把钥匙，是否真的能够打开“地下城”呢？ 她忽然想到了阿布的举动，便快速点燃烛火，将钥匙对准烛火。 她看了许久，钥匙中都未有图案显现。 她又将白氏给她的那把钥匙拿了出来，不多时，一只“龟型”模样便显现出来。 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沐相爷给她的钥匙是假的，而他交代的事也是半真半假。 显然，他并不信任她，也无意将沐家的秘密交付于她。 知道这件事后，倾城的心反而轻松了许多。 大概，她从来对沐相爷就没有什么期待。如此，反而令她心安。因为，这就是沐相爷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无须介怀，她应该坦然面对。 既然已经确定了钥匙是假的，倾城便也没了负担。她派阿大按照钥匙的形状，重新打造了几把一模一样的“钥匙”。除了其中图案之外，从外表看不出丝毫不同。 她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救她，也可以救沐府。 一连几日，都没有什么风波。 倾城整日陪着凤凝早出晚归，逛遍了内京城的大街小巷。 净心自知道宁白来了内京之后，便又去了宁白那里。 反正宁白已经知晓倾城的身份，净心也没有藏着掖着。 倾城刚和凤凝逛街回来，便看到张嬷嬷急切地站在门外等候。 倾城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张嬷嬷急切道：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老爷领回来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倾城不以为意，沐相爷爱美人众所周知。沐府如今又没有女人，他领回来几个女人有什么稀奇。 但张嬷嬷面露不安，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有什么隐藏。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二小姐也过去了。”张嬷嬷不再解释，反而提到了沐倾心。 沐相爷找女人，关沐倾心什么事？ 倾城虽不明就里，但也意识到或许此事并不简单。 她哄着凤凝回了院子，这才去了书房。 沐倾心正徘徊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她见到倾城，急忙迎了上来。 “姐姐，你听说了吗？”沐倾心的模样有些怪异，似是焦急，又带着半分惶恐。不安的模样显而易见，与张嬷嬷如出一辙。 至此，倾城终于明白此事的不同寻常。但还是问道： “听说什么？” 她刚刚回府，还未来得及歇息，便赶了过来，什么事多没有听说。 沐倾心欲言又止，最终道： “里面那个女人，爹要娶她。” 对于这点，倾城倒没有疑惑。 沐府的女人空缺这么久，如今圣上又要塞进人来，沐相爷不找旁人，这才惊奇。 不过，这和沐倾心有什么关系？ 倾城不解，只有劝慰道： “那应该开心才是，爹也要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其实，沐府没了女人，倾城才发现。与其没有，不如什么都有。 该有的东西，一定要有。这样，才会发挥起应有的力量。 “可，可是……”沐倾心脸色焦急，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令倾城着实奇怪。 按理说，沐相爷纳妾，与他们做儿女的没有什么关系。 无非就是沐相爷一个喜好。 沐老夫人或许还有发言权，但他们完全没有。 沐倾心正是为难，里屋的沐相爷似听到了她们的谈论，打开门，对着二人道： “城儿，心儿，你们都进来。” 他的脸上露出这几日少有的欢快模样，人也显得年轻几分。 “爹。”倾城甜甜地叫了一声。 无论她在沐相爷心中是何地位，该有的反正她还是会做出。 有时候，成就自己比麻痹敌人更为重要。 沐相爷欢快地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进屋。 刚进屋子，倾城便看到一位绯衣女子站在屋内。 她穿着长袍、披肩，娇柔的身躯若隐若现。柳叶弯眉，带着几分媚意。媚眼如丝，令人仿佛深入其中。 倾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不可思议道： “苏，苏姨娘？” 眼前的女子，比起苏氏还要年轻几分。但五官模样却是与苏氏一模一样。 倾城终于明白，张嬷嬷和沐倾心那副怪异的神色所为何事。 这样相似的面容，很难令人不去怀疑什么。 沐倾心也产生了怀疑，她紧盯着女子，用颤抖的声音呢喃道： “娘，你是我娘吗？” 相似的面容，令她不得不怀疑什么。对于失了娘的孩子来说，只要有一丝希望便不想错过。 女子只是面色柔柔地看着二人，未曾言语。 她的眼中媚意十足，哪怕是面对姐妹二人，依旧不改其本色。 几乎是一瞬之间，倾城便否定了自己的先前的猜测。 眼前的女子，虽然与苏氏面容很是相像。但无论是气势还是年龄，都不是苏氏该有的模样。 沐相爷叫好道： “城儿叫得好，以后这就是你们的苏姨娘。不过，湾湾可不是以前的苏氏。这点，我希望你们明白。” 他直接指出，此人并非苏氏。 沐倾心显然无法接受这一认知，她急切道： “爹，你说她不是我娘，可是怎么会长的这么像？” 不可否认，眼前的苏湾湾与苏氏简直如同一辙。倾城也有此疑问。 但想到王如与白茹的相似，她便也释然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她们会相似，一是缘分，二也或许是执念。 沐相爷反问道： “心儿，你娘已经死了，这件事不是你亲眼所见吗？” “是，可是……”沐倾心还想说什么，但她却并未开口。 她的迟疑反倒令倾城觉得奇怪，按理说，苏氏已死，沐倾心即便觉得苏湾湾就是苏氏，也不会如此执着。 毕竟，苏氏的死是她亲眼所见。 就好像她见到白茹一般，虽然奇怪，但只藏在心中。 沐倾心绝对不是无脑之人，她会如此，定然有原因。 倾城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苏氏会不会没死？ 733 新来的姨娘 因为苏氏自受伤之后便被苏尚带走，而后在苏家养伤，怎么莫名其妙就去世了呢？ 若说伤势严重，却也不尽然。 沐家人并未亲临，自然也就无从知晓答案。 眼见沐倾心焦急不已，沐相爷面露不满，倾城便出言安慰道： “二妹妹，死者已矣。如此，对苏姨娘恐会不敬。” 既然能做一个懂事的女儿，她为什么不去做呢？ 倾城的提醒令沐倾心也回过神来，她对着苏湾湾福身道： “苏姨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和我娘太过相像。” 别说沐倾心，即便是苏尚来了，也会觉得此人相像直至。更何况，她也姓苏…… 苏湾湾面露微笑，嘴角一扬道： “奴家省得二小姐意思，老爷适逢与奴家提过苏姨娘之事，奴家倍感惋惜。若二小姐不嫌弃，奴家也定然会好好照料二小姐。” 她的声音百媚千娇，酥麻的感觉涌遍全身，直达心底。 连倾城与沐倾心这样的小女孩都能被她弄的满心酥麻，就更别提沐相爷这般精壮男子了。 倾城大概能够想到，沐相爷为何会去苏湾湾。 沐倾心虽然接受了这一事实，但神情还有些恍惚。 倾城看准时机，便道： “爹，我先扶二妹妹下去休息。” 毕竟，她们今日前来为得任何许可。人已经见到了，就没必要留下。 沐相爷对倾城很是满意，吩咐道： “去吧，好好开解开解她。世上再无苏婉之人，现在的苏姨娘是苏湾湾。” “是。”倾城倒是坦言接受。 一路上，沐倾心的脸上挂着迷茫。将到偏房时，她忽然开口问道： “姐姐，你说她真的不是我娘吗？” 她的神色带着迷茫，依旧不可置信。 倾城微微一笑，淡然道： “二妹妹，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沐倾心本就无助，此番眼见倾城有话要说，便也坦言道： “姐姐请说，妹妹现在已经六神无主，希望听到一些真言。” 现在，她的身边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自苏氏去世以后，沐倾心便整日活在胆颤心惊之中。回到沐府，她更是收敛起了以前的性子。这对她来说何其艰难？ 如今，好不容易似又见到苏氏，但她却有迷茫了。 倾城提醒她道： “以父亲对苏姨娘的心思，如今即便相见恐也只会漠然相对，何曾会重新娶入沐府？” 苏氏当年可是红杏出墙，甚至连沐逸冰都不是沐家的孩子。 如此，沐相爷对她该是怎样的执念。 倾城的提醒令沐倾心恍然大悟，她喃喃道： “姐姐说得对，父亲恨死了母亲，又怎么会娶她过门呢？” 苏氏即便可以糊弄过所有人，也无法将同床共枕的人糊弄过去。 倾城见她已然有了认知，便有提醒道： “再者，苏姨娘已经去世。此事，妹妹比任何人都清楚。妹妹若执念如此，恐会让人对苏姨娘的死因产生怀疑。” 沐倾心的所作所为，只会令人怀疑苏氏的死因。 至于她为什么会提醒？ 因为沐倾心已然暴露，沐相爷早晚会想到这点。 她不过给沐倾心提个醒，却可以收获信任，何乐不为？毕竟，雪中送炭，实属不易。 沐倾心大惊，慌忙解释道： “姐姐所言极是，母亲已经长眠地下。我不能让她不得安息。”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似有更深的隐藏。 倾城已不在意，安慰道： “妹妹能想开最好，至于新来的姨娘，许是苏姨娘在天有灵，不舍妹妹，特此派人来照看妹妹呢？” 说实话，她倒挺不想让苏氏死的。如果苏湾湾就是苏氏，那么她乐得如此。 “嗯。多谢姐姐开解，我已经好多了。”沐倾心点点头，眼中流露深情。 倾城拉着她的手，摆出姐姐的姿态，无不关怀道： “你我姐妹，在沐府相扶相持，不必言谢。” 如今，沐倾心身边还有一个桂嬷嬷。她虽不知道桂嬷嬷为何要回到沐府。但显然对她不利。 倾城可以给沐倾心强大的机会，但一切都要掌握在她的手中。 “大小姐。” 倾城回到“如梦阁”，张嬷嬷便迎了上来。 倾城不禁问道： “这位苏湾湾是何人？” “这……”张嬷嬷明显迟疑，似有设么难言之隐。 如此，倒让倾城更加好奇。 “但说无妨。” 张嬷嬷顿了顿，看到倾城紧盯姿态，这才解释道： “听说是八大胡同的头牌，咱们老爷是她的入幕之宾。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会让老爷替她赎了身，还纳了妾。” “八大胡同……头牌……” 倾城默念着，不觉勾起了嘴角。 即便苏湾湾就是苏氏，她也不曾学会一些高雅的手段。 以前，她还会以“爱情”遮掩，如今却是如此直白。 如果，这就是苏氏的抱负，未免并不能得偿所愿。 倾城询问： “此事，祖母可曾知晓？” 沐相爷想要纳妾，必定要过沐老夫人这关。 但以沐相爷的姿态，沐老夫人似乎已经应允。这令倾城感到不解，沐老夫人一向重视门第，如今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无奈叹息道： “知道，不过老夫人也懒得理会，便随老爷去折腾。” 沐老夫人的身体，自从中过一次毒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小小的风寒，却也卧床不起。身子骨不同以往，这般琐事更是不曾理会。 倾城这才明白，敢情是祖母懒得理会，沐相爷才如愿抱得美人归。 “我记得府中刚购置了一些布料，选两匹给苏姨娘送去。”倾城吩咐道。 张嬷嬷不解。 “大小姐，您这是接受她了？” 沐府若没有女主人，那么大小姐便可以名正言顺行使管家权。新来的女人虽然是个妾室，但若是把沐相爷糊弄住了。如今老夫人又不管事，还不由着她说了算？ 倾城也只是解释说： “接受与否，哪是我能说了算的。” 现在，她巴不得将沐府的担子卸下。 以前，她一无所有，在沐府举步维艰。 也只有管家，才能被人认可。 可是如今，她拥有力量，即便再遇恶事，也无所畏惧。 管家，一个鸡肋般的事物，谁爱管就谁管去。 反正，对于沐家来说，真正重要的不是管家，而是那些沐家铺子。 734 比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 沐老夫人既然有意提携她，她也不会两项都占据。 少了府里的担子，她也能更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顺便问问，苏姨娘那里可还有什么缺失。我除了是沐家大小姐，还是沐家的管家人，总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倾城如是吩咐道。 张嬷嬷看了倾城一眼，这才道： “是，大小姐。” 有张嬷嬷安排，倾城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八大胡同……” 倾城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语气幽幽。 她立即找来大武，调查苏湾湾的背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苏湾湾是不是苏氏，她都需要牢牢掌控。 不过，她希望苏湾湾是。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倾城才刚刚对阿大吩咐完，“梨落苑”便来人禀报。 这个时间点过来，倾城猜测，沐老夫人叫她去的目的许是与苏湾湾有关。 倾城未作停留，直接去了沐老夫人院中。 “祖母。” 在沐老夫人面前，倾城一向都是乖巧的孙女。她柔声行礼，骨子里满满的知书达理，让人看了也心生愉悦。 沐老夫人生病了几日，如今还卧在榻上，不过气色看起来已好了许多。 她看到倾城，也是面露和蔼。 沐家这些个子女当中，倾城最得她的喜欢，也最能让她展露笑颜。 “城儿，过来坐。”沐老夫人将床沿让了一个地方，冲倾城招招手。 倾城正觉得地面寒凉，便直接坐到了床上。 沐老夫人怕她冷着，又让孙嬷嬷点了一个暖炉交给倾城。一股热气袭来，倾城这才感到温暖。 “新来的姨娘，你见过了？”沐老夫人的语气甚是随意，听起来就像随口一问，不夹杂任何含义。 倾城点点头。 “嗯，见过了。” 她刚进府便听到了这么大一个消息，怎能不去看看？ 沐老夫人的神色有些迷茫，她盯着虚空，似在回忆着什么。 “听说，和苏氏长得极像。” 沐老夫人喃喃道。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想起了苏氏。 苏氏与沐老夫人之间的恩怨，更是长长的一本史书。 苏氏，是沐相爷反抗沐老夫人的标志，也是沐老夫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厌恶。 如今，苏氏好不容易走了。却又来了一个苏氏。 不但如此，二人长得极为想象。 张嬷嬷说，沐老夫人懒得理会，倾城所见，却不尽然。 若是她真的懒得理会，就不会去打听苏湾湾的种种。 面对如斯情景，倾城只有宽慰道： “依孙女儿来看，不过是些先入为主的想法。新来的姨娘面色活跃，媚意浓浓，可不是苏姨娘能够比拟的。” 苏湾湾与苏氏的确有极大的不同，除却相貌，可以说她们没有丁点相似。 倾城因为沐倾心的表现，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可沐老夫人又如何判断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别的不说，只听白茹，沐老夫人便如法辩驳。 沐老夫人的目光没有丝毫变换，她语气幽幽道： “听说是八大胡同的头牌，想必手段了得。” 对此，倾城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说什么“八大胡同”，说什么“手段了得”？ 沐老夫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言语又多么不得体。这些话，本不该对倾城说。但说了也就说了。 倾城已经长大，这些个伎俩早晚要熟知。 沐老夫人不是一个扭捏之人，她既然认定了倾城的身份，便也坦言道： “你父亲已经请旨求娶冷家女，沐家的太平日子不多了。” 倾城倒是没有疑问沐老夫人怎会知晓此事？ 沐相爷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与沐老夫人的指引息息相关。这么重大的事，他自然会告诉沐老夫人。 不过令倾城比较惊奇的事，沐老夫人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而她对苏湾湾的漠视，是一种纵容，还是一种让步？ 无论如何，倾城也只有讨好道： “有祖母坐镇，即便妖魔鬼怪也无所遁形。” 她的话带着七分真心，的确，沐相府若不是有沐老夫人坐镇，何来今日风采？ 这些年，虽然沐老夫人已不复从前。但有句话叫作：姜还是老的辣。 沐老夫人纵横官场、商界，眼光独到。虽然无法与圣上抗衡，但周旋定然可为。如论是冷家女，还会苏湾湾，只是沐老夫人不屑对付。若她们真动了沐家的利益，倾城想，沐老夫人定不会轻饶。 倾城的话令沐老夫人很是欣慰，但她依旧叹息道： “哎，比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 有些人已经变了心，即便你如何掌控，却依然无法触碰。 倾城一惊，不明沐老夫人话中是不是若有所指？ 纵观沐老夫人身边，能够让她有如此感慨的定然是关系密切之人。 沐老夫人身边人不多，张域、沐相爷、孙嬷嬷和她，便已是全部。 倾城还未来得及细想，沐老夫人便接着道： “沐府只靠你父亲是万万不行的，如今圣上已经定准了沐家，若没有非常手段，只怕早晚会沦落为与王家一样的下场。” 若是倾城不知王家灭门原因，或许还不会明了。如今，她只觉得沐老夫人所言若有所指。 王家当年灭门，明面上是上阵杀敌。可实际上，却有许多漏洞证实这是一场故意而外的灾难。这是倾城心中永远的痛，她无法认可为国为民的英雄居然会遭此猜忌。 “祖母，王家当年的遭遇是人为的吗？” 倾城面色冰冷，目光紧盯沐老夫人。 王家千军万马，她需要一个回答。 沐老夫人轻拍了拍倾城的肩膀，却是什么也不曾回应。 “孩子，有些事你现在不必知道，等到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晓。” “祖母……”倾城还不放弃，依旧想要追问。 沐老夫人定然是知道什么的，当年沐老相爷也是跟着王家上了战场，因此殒命。 以沐老夫人能耐，不可能不调查当年之事。她定然是知道真相的！ 倾城目光迫切，即便一言不发，却依旧可以表明内心。 沐老夫人目光中的慈爱不曾改变，她看着倾城，淡然一笑道： “你若真有心，那就帮助沐家走过这段危机。” 735 沐家女皇家媳 冷家女很有可能是圣上派来的细作，沐家不得不防。 可防又能防得了多久呢？ 倾城心中猛然一顿，暗道沐老夫人莫不是想用此事来与她做交换？ 她帮助沐家，而沐老夫人告知她王家灭门真相？ 倾城别无选择，因为没有人肯告诉她。即便是蓝心，她也是受王勇命令。 而王家灭门之事，倾城不愿让舅舅担负更多。 “我能做什么呢？”倾城不觉疑问。 她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与圣上为敌？ 沐老夫人的目光骤然一变，变得深邃而紧迫。 “你虽不能做什么，但你的婚姻却可以成为沐家最强大的助力。” 她的声音重重地落在了倾城的心中，倾城这才明白，沐老夫人叫她前来的目的并非为了苏湾湾，更不是因为苏氏。只因为沐老夫人需要一个为沐家出力的人，而那个人选就是她。 倾城的心有些冰冷，果然，她纵然取得了宠爱，却让旧难免棋子的命运。 她忍住内心一切悸动，语气沉着道： “不知祖母心中可有人选？” 她倒要看看，沐老夫人给她寻找的乘龙快婿是谁？ 若是满足她的心意，她倒不介意跟从。不过，圣上那边，沐家可就不好交代了。 倾城对沐家唯一的感念便是弟弟，如今就连沐逸寒都身在范家，倾城更是无所顾忌。 她若无法达成今生目的，她毫不介意拉着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一起下地狱。 倾城的心思掩藏的很好，即便人精样的沐老夫人也未曾察觉半分。 她甚至解释道： “圣上之所以对沐家不信任，除了沐家自身之外，更因为沐家里没有皇家之人。你的联姻，需要从皇家下手。” 皇家？ 倾城倒也了然，沐老夫人说的是实情。 沐家之所以吃亏，便是因为后宫无人。 后宫与前朝从来都不可分割，所有人都内心明了。 而以她的命运，嫁进皇家，乃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不知道沐老夫人中意的人是谁？ 沐老夫人也未迟疑，坦言道： “太子大婚在即，纵观整个朝野，唯有贤王与战王更得圣上心意。二选一，才是沐府的活路。” 这两个人，倒是被范先生猜测个正着。 倾城不觉冷笑，范先生果真聪慧，居然对沐老夫人的心思把握的半点不差。 “那这二人之中，祖母更中意谁？”倾城不由疑问。 好在，沐老夫人中意的不是圣上，倾城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沐老夫人的恩典。 倾城表现的聪慧体贴，令沐老夫人也放下了戒心。 她原以为倾城面对此事，纵然不会拒绝，也会产生抵触。 毕竟，以倾城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时刻。 沐府虽然有些糟乱事，但沐老夫人认为，还不足以改变倾城对这个世界的认可。 既然倾城如此识趣，沐老夫人也不再隐瞒。 “贤王心思仁慈，战王杀伐果断，从性格来看，我比较中意贤王。” 贤王？ 倾城冷笑。 凤显不是心思仁慈，却是假仁假义。 沐老夫人前世就不待见凤显，今世怎么又认可了呢？ 倾城刚刚疑问，沐老夫人却又接着道： “但人无完人，尤其是在皇家那种地方，没有真正单纯善良的人。贤王越是良善，谁也令人担忧其真实内心。反之，战王虽然冷冽，但内心也不乏温柔。何去何从，你自己拿定主意便可。” 此言，倒是很得倾城心意。 难怪人人都道，沐老夫人厉害，也并非没有道理。 沐老夫人并不知晓后世之手，却也能看的这般透彻，着实令倾城意外。 沐老夫人虽然中意凤显，但也明白人无完人的道理。可凤显毕竟势力不凡，有太后、瑾贵妃、严家相助，他将是太子强而有力的对手。这也是沐老夫人中意他的重要原因。 可比起这种无稽的保证，沐老夫人最终还是体贴的做出了让步。 凤显与凤焱，倾城可以随意挑选。 如今，沐老夫人大概还不知道，他们二人求娶她的事。 更可惜，沐老夫人不知道圣上竟想让她入宫。 这种时刻，她选择谁，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她不想给凤焱带去麻烦，可是，要她嫁给凤显，她生不如死。 “祖母，若是太子侧妃呢？”倾城忽然问道。 她早已做好了嫁入皇家的准备，太子是她的首要人选。不为其他，只为太子能做个好皇帝。 她若嫁了太子，今后便也会有无限可能。 她有信心说服太子在继承大统之后放过她，毕竟后宫佳丽众多，她又不是国色天香，太子得了利益，没有道理不放过她。 这样做，与她的初衷正好相和。 “不可。” 沐老夫人直接拒绝。 “先不说沐家与武安侯府的关系如何。太子大婚，册封侧妃也需一年之后，沐家等不及了。况且，太子虽是太子，但将来并非能继承大统。若我所料不错，他日继承大统之人，非贤王或战王莫属。” 沐老夫人的言论，令倾城再次吃惊。 她以前觉得，沐老夫人再厉害不过深宅妇人，怎会知晓这天下风云变幻。 可如今看来，沐老夫人比起沐相爷对国事的探查更为细致。也更为明了。 沐老夫人眼中的目光变得犀利，她虽没有说什么，但目光中的压迫倾城还是感觉得到。 她懂了，沐老夫人并非让她二选一，而是选择最有可能成为新君的人。 沐老夫人希望她会选择凤显，至于凤焱，早已名声在外，杀伐决断，绝不是她一个“大家闺秀”会喜欢的人。 多了一个凤焱，只为显示沐老夫人的仁慈。 可她真正能够选择的人，只有凤显。 “孙女儿明白了。” 倾城一副乖巧模样，不曾有丝毫不满。 她的反应证实沐老夫人求之不得行为，也因倾城如此识趣，才没有机会见识到沐老夫人不同的一面。 “辛苦你了。”沐老夫人难得开口说谢。倾城有些受宠若惊。 但她明白，这份道谢背后隐藏着什么。 “为了沐家，孙女儿不辛苦。” 倾城柔柔道。 她的反应虽然出乎沐老夫人预料，却也是沐老夫人最希望看到的模样。 因为倾城一直以来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形象，沐老夫人毫不怀疑她的坦诚。 736 他会答应的 “你能救了沐家，自然便也会知晓王家之事。” 最终，沐老夫人还是说了出来。 倾城已经明白此为交换，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走吧，咱们去看看你三妹妹。你们都是沐家嫡女，她虽无法成为沐家助力，好歹也是皇家人。” 终于，沐老夫人想到了那个被她遗忘已久的孙女儿。 沐倾舞虽然会嫁给一位不受宠的皇子，可正因如此，十二皇子才会在这场夺位之争中存活下来。 毕竟，没有人会去理会一位已经失了宠的皇子。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新君继位，为了稳定人心，尤其是维护兄弟团结。十二皇子首当其中，必定会受到封赏。 如此，谁是祸，谁是福还尚未可知。 倾城想到沐倾舞脸上的伤，用了“清淤”之后，应该已经有了起色。 如今沐老夫人若是看望，岂不是全部暴露？ “祖母，不可。”倾城急忙阻拦。 未免沐老夫人怀疑，她出言解释道： “三妹妹容貌被毁，如今正是休养时期，咱们还是不要刺激到她了。” 即便不是为了保护“清淤”，以沐倾舞如今的身体状态，也实在不适合见人。 而她也看得出来，沐老夫人似只是说说罢了，她并未起身，更没有去见沐倾舞的心思。 沐倾舞于沐家再有力，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孙女儿罢了。 “城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沐老夫人一脸正色，语气带着怀疑，令倾城骤然一惊。 “祖母怎么会这样说呢？” 她心中忐忑，却不敢显露半分。 她不知道沐老夫人所指为何，但沐老夫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倾城的镇定，令沐老夫人点头。可她想要知道的事，谁也无法阻拦。 “张御医虽然单独将你和沐相叫了出去，但别忘记，他毕竟是我的老友。” 沐老夫人喃喃道。 倾城面色一暗，慌忙跪下求饶。 “祖母，孙女儿知错，孙女儿不该听从父亲吩咐，替二妹妹隐瞒的。” 她心中长长舒了口气，还好，沐老夫人知晓的并非“清淤”之事。 她将沐相爷搬出来，便是表明此时她也没有半分。若沐老夫人因此气恼，那么气的也应该是沐相爷才是。 而沐相爷更与她找不到任何关系，谁让张御医是沐老夫人的好友呢？ 其实，想想也是。 张御医与沐老夫人几十年的交情，怎么会就此隐瞒呢？ 当时，沐老夫人之所以放心没有跟从，想必也是出于这一层的考虑。 可怜，沐相爷竟然全然不知，还妄想隐藏？ 真真可笑。 不过，倾城有些不解。 按照沐老夫人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早已知晓此事。那么为何此时才提起呢？ 难道说，她忽然想到沐倾舞的用处，这才替沐倾舞报仇来着？ 倾城觉得不是，这其中一定还有更大的隐藏。 沐老夫人对倾城是真心喜爱，如今见她跪地，心中并不好受。 她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起来吧，他是你父亲，他要你隐瞒，难道你还能不遵从吗？” 她竟是原谅了倾城的行为，令倾城更为吃惊。 按照倾城的想法，沐老夫人提起此事，难道不是为了惩戒吗？ 那为什么她会得到谅解？ 倾城绝不会以为，她得到了宠爱，便可以化险为夷。 一切以沐家利益为根源的事，沐老夫人眼中从不分彼此。 沐老夫人的目光变得慈爱许多，她淡看着倾城，忽而厉声道： “沐倾心小小年纪内心居然险恶至此，简直和她那个无耻的娘一模一样。这样用心险恶之人，我沐府则能留她？” 倾城这才意识到，沐老夫人并非不惩戒，而是要惩戒沐倾心。 或许，她这样做还有苏湾湾的理由。 “祖母想要怎么做？”倾城不安道。 她的神态充分展示了一位姐姐对妹妹的担忧，更代表了她无辜的内心。 沐老夫人许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音有些严重，看着倾城眼中满满的担忧，她的心也不觉软了下来。 面对倾城时，她总是不自觉心软。 这对沐老夫人来说是难忘的感觉，本以为早已消失的感觉，因为倾城而再次到来。 她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孙女儿。 她也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可是，她甘愿如此。 与其变成没有血肉的冷漠之人，她宁愿心中还有人性的存在。 虽然，这样会令她的许多想法得不到实现。但比起冷漠，她其实更在意温柔。 沐老夫人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她摸了摸倾城的头发，语气轻缓道： “还能怎么做？此事虽然对不起倾舞，但我却也无法处罚沐倾心。只有将她赶到庄子上，闭门思过。” 要说惩戒沐倾心，她也只能这样做。 苏湾湾的到来，令沐老夫人心神不宁。 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有什么目的，沐倾心与苏湾湾之间，只能留一个。 倾城也赞同沐老夫人的意思，可她随即想到一件事。 “可如此，怕是父亲不会答应。” 以沐相爷对沐倾心的喜爱，他怎能容忍自己最喜欢的女儿被放在庄子上？ 沐倾心已然是庶女，沐府之人虽然不会说什么，但与外，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他甚是觉得亏欠沐倾心，如今更不会令她受到委屈。 沐老夫人的眸光淡然，语气缓缓道： “他会答应的。” 沐老夫人目光坚定，自信的模样令倾城不容反驳。 她很好奇沐老夫人用什么办法可以让沐相爷放弃，但她也知道，沐老夫人不说，她还是不问为妙。 沐老夫人自决定了沐倾心的处罚之后，再也不提看望沐倾舞之事。 可见，她不过是为了此事，来惩戒沐倾心罢了。 沐老夫人不去探望沐倾舞，倾城是必定要前去探望的。 自沐倾舞的院子锁了之后，原本就清净的院子，便再无人进入。 倾城是少有的客人，自然更得沐倾舞所喜爱。 “姐姐。” 沐倾舞见到倾城到来，忙不迭就要起身。 “快躺好，别冻着了。” 倾城急忙上前，语气带着不满，更多的却是体谅。 沐倾舞也不纠结，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不敢乱动半分。 她已经习惯了倾城的语气，知道倾城是为了她好，姐妹间如今的姿态，才更像亲人。 737 谁才是沐府的主宰 “最近感觉怎么样？”倾城瞧着沐倾舞起色倒还不错，眉宇间带着笑意，比之前的冷漠要好太多。 其实沐倾舞并不冷漠，多数时候，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当她意识到当前的环境对她来说是安全的，她才会展露笑颜。 听到倾城的询问，沐倾舞的神色顿了顿，语气柔和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若不是姐姐提醒，我怕是半分都不会注意。” 红花本无害，不加注意便会引起大祸。 如今又正好是冬日，难免伤风，沐倾心的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倾城点点头道： “没有感觉就好，咱们也是为了防患未然。” “嗯。”沐倾舞脸上带着雀跃，并未见半分不快。 她的脸上依旧蒙着面纱，令倾城不觉疑问。 “脸上的伤好完全了吗？” 王棋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她虽为见过，但也从书信中听得出“清淤”之神奇。 若是如此，那么沐倾舞的伤也该好了。 沐倾舞神秘兮兮地拉下面纱，幽幽道： “姐姐，你看。” 她的脸上不见半分破损痕迹，原本狰狞的肌肤，已经露出水润的一面，似刚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当初张御医说脸毁了，可如今看来哪里是毁了？ 浴火重生，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吧。 “居然真的都好了。”沐倾舞摸着自己的脸，哪怕她早已看过千遍、万遍，此刻仍是不敢置信。 曾经令她接连噩梦的脸庞，如今居然变得比之前还要白皙。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沐倾舞很庆幸如今的改变。 当然，她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倾城。 如果不是这两瓶神奇的药水，她现在指不定要怎样噩梦连连。 “药用完了吗？” 倾城问道。 她按照王棋的用量给沐倾舞配制的药水，若不出意外应该刚刚好才是。 沐倾舞对倾城没有戒心，忙不迭道： “姐姐来的正好，今天刚刚用完。不过，按照我现在的样子，以后大概也用不上了。” 她的皮肤已经恢复，虽然她发现用过药后，会使得皮肤更加细嫩。但她同样明白，此药的珍贵。 就连张御医都给她下达了判决，此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倾城竟毫无保留，令沐倾舞动容。 倾城点点头，“清淤”虽然珍贵，但因为有李家，所以并不紧缺。 不过，沐倾舞的样子确已恢复。药物再好，那也是药。非到用时，最好还是不要乱用。 倾城告诫道： “药虽好，但也需要自己注意。脸蛋儿是一辈子的事，万不可随意折腾。” “清淤”虽然有很多，但沐倾舞若是自己不注意保护，那么下次，沐倾心使用的手段或许会是不可修复的。到时候，只怕后悔也晚了。 沐倾舞的面色冷淡了几分，带着自有的冷漠，沉声道： “我明白。” 经此一事，对于沐倾心，她再也无法同以往一样。 而对于旁人，她也有了戒心。 倾城欣慰地点点头，她知道沐倾舞自是聪慧，许多事稍加点拨，便事半功倍。 为了庆贺沐倾舞的康复，倾城转告道： “祖母也是想着你的，沐倾心不日将被送到庄子上，在出嫁之前，我们大概不会见到她。” 她想，这才是沐老夫人真正的心思。 沐倾心若只是去庄子上闭门思过，远远达不到沐老夫人的要求。她要让沐倾心背后之人明白，谁才是沐府主宰。 而住到沐倾心出嫁，这是沐老夫人最大的让步。 沐倾舞一愣，忙问： “庄子上……父亲会同意吗？” 即便是沐倾舞，也明白沐相爷对沐倾心是与众不同的。 她与倾城加起来，即便再加上沐逸寒，在沐相爷心中都不如一个沐倾心。 倾城淡然一笑，解释说： “祖母的话，父亲会不听吗？” 她也着实好奇，沐老夫人会用什么方式逼迫沐相爷就范。 但不管是什么办法，她都相信沐老夫人的能力。 沐倾舞同样相信沐老夫人的能力，可她也有着自己的顾虑。 “祖母怎会忽然站在我这边，定然是姐姐用了什么法子吧？” 别看沐倾舞年纪小，但她知道的却不少。 沐老夫人于沐相府的掌控力毋庸置疑，可也不是人人都能让她出手。 以目前情形来看，除了倾城，没有谁有能力会让她动此心思。 倾城知道，自她救了沐倾舞以后，她和沐倾舞才真正成为一家人。以前沐倾舞冷漠不语的姿态，那都是对外人来说。如今的她在倾城面前展露的，才是最真的一面。 包括心中的想法、猜测，她只想告诉倾城。 对于沐倾舞，倾城从一开始只是觉得可怜。想想前世沐倾舞过的并不好，今世她也不过是想让这个丫头过得能够舒心一些。 得到沐倾舞的心，对于倾城来说是场意外。但她并不排斥这场意外，她只希望一切善良的人都能有好的回报。 未免沐倾舞不明所以，倾城解释道： “小舞，祖母虽然冷淡了一些，但她也是希望我们好的。在她能力范围内，她会给予我们最大的照顾。不过，谁若是损坏了沐家利益，那么沐母也不会轻饶。” 她直接将沐府的生存法则告知沐倾舞，心里已经承认了这个妹妹的重要性。 在沐府，沐老夫人便是一切。反之，一切力量都无法得到认可。 包括，沐相爷，包括，沐倾心。 沐倾舞因倾城的话而有些漠然，而后猛点头道： “姐姐教诲，妹妹谨记于心。” 这些话，白氏曾经对她说过。 虽然白氏究竟对她如何，沐倾舞也无法体会。但她终究明白一点，白氏是她的亲娘。无论如何，哪怕白氏害她也好，最终也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很好。 沐府的法则沐倾舞自来便得知，也因此，她能和白氏安安稳稳生活在“落樱苑”。 愿以为，这就是一辈子的宿命，可真正的宿命才刚刚到来。 而今，倾城倾囊相告，令沐倾舞倍感关怀。因为这些话，只有母亲才会对她说。 沐倾舞心思波动，脸上浮现满满温柔。她看向倾城的目光，已经不似往日般尊重。那是一种亲近中透着信任的目光，弥足珍贵。 738 另一层要义 沐倾舞足够聪明，但也太过弱小。倾城未免她会被欺负，便再次提醒道： “沐府之中，你我都是嫡女，除了祖母和父亲之外，不必要看任何人脸色。即便是父亲宠爱之人，也不能对你产生伤害。” 她真怕沐倾心趁她不在，来一个故技重施。在去庄子之前，也要拉下一个人。 沐倾舞如今身体刚刚恢复，可不能再经折腾。 沐倾舞目光柔柔，眼眶中夹杂着眼泪，似要夺眶而出。 自离开沐府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这般关怀。实实在在的对她好，准确告诉她，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怎样做不会被欺负。 倾城于沐倾舞的意义，已经不是姐姐与妹妹的关系。她更像一个守护者，令沐倾舞总觉得有倾城在，所有的一切便不成问题。 沐倾舞将眼泪逼了回去，点头道： “经过这此事，妹妹也明白了许多。与其一味忍让，不如奋起反抗。如同姐姐一般，强大到无人敢惹，那才是真正的厉害。” 像她这样，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最终伤害了自己，却无法给敌人以实质性的打击。 若不是倾城，她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从今日起，倾城不但是她的姐姐，更是她的偶像，是她如同母亲般去崇敬的人。 “我这样好吗？”倾城语气幽幽，面色看不出有什么喜怒。 沐倾舞也是全凭心意，她郑重道： “嗯，当然好。沐府之中，谁敢不给姐姐面子？就算是昔日之苏氏，也不敢与姐姐正面对抗。” 以前白氏在时，没少给沐倾舞说倾城与苏氏之间的种种。沐倾舞到现在依然记得，白氏让她千万不要与倾城对抗。即便成为不了姐妹，也不要与倾城成为敌人。 这世间，少有人能得白氏如此看重，沐倾舞也在每每见倾城时多留心了几分。 可是在多次见面之后，倾城并未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太过平常的举动，标准的大小姐姿态。 然而，随着她远去庄子上，随后的事才让沐倾舞体会到白氏话中的意思。 她也越来越崇拜倾城，更想着与倾城并肩作战。 好在，她成功了。 可是，倾城却摇摇头，言语中颇带几分伤感道：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永远都不会成为我这样的人。” 她的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谁对她有利，她才会去帮谁。 即便是沐倾舞，其中也夹杂了白氏的关系。 她从不怀疑自己是个坏人，也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坏人。因为她有良知，可她做的事却是逼不得已。 她希望沐倾舞能够一直纯真，但在沐府这个大环境之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沐倾舞并不知道倾城心中所想，她不由劝慰道： “姐姐这样有何不好？可以保护自己能够保护的人，浊泾清渭，善恶分明。” 倾城就是她一直想做的那类人。 “我曾想，如果我有一个弟弟，是否能够如同姐姐保护逸寒一般。还好我没有，否则我一定无法护他周全。” 就如同白氏一样，她甚至都不知道白氏因何而亡？ 沐府对外宣称，是因为生产时发生血崩，一尸两命。可是，白氏的生产之日早已过，如何会在此刻大出血？ 这是沐倾舞无从调查的事，纵然白氏对她千般错，她也不想令白氏死不瞑目。 如果她能够做到倾城那般田地，或许才有调查真相的权利。 沐倾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禁黯然了几分。因为她无法做到心中所想。 倾城从不知道，沐倾舞心中居然有如此大的压力。 虽然沐倾舞没有提及白氏半个字眼，但能够让她如此难过的人，除了白氏，还会有谁？ 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保护了小真。”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做到最好，那就是成功。 提到此事，沐倾舞不禁自嘲道： “如果求饶算一种保护，那或许吧。” 以前，她觉得自己很聪明。哪怕面对倾城，她也有完全把握。 可是，当面对沐倾心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痴傻。她竟然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步步步入沐倾心设计好的陷阱。 当然，陷阱不会如此简单。 沐倾舞想，陷阱背后或许直通倾城。 只是沐倾心没有想到，她宁愿划伤自己的脸，也没有去找倾城。如此，才让计划付诸东流。 倾城知道，很多事，沐倾舞需要慢慢消化。 就好像白氏的离开，其实沐倾舞一直都没有想开。作为沐家女，身上担子千万重，若是连这点都想不开，那么于未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祖母会让沐倾心去庄子上，还有另一层要义。”倾城盯着沐倾舞，喃喃道： “苏氏回来了。” 现在的沐倾舞太过柔弱，她若是想成为一名皇子妃，那么就需要改变现有的思维模式。 倾城宁愿她一辈子单纯，但单纯与现实格格不入。 在生命与单纯之间，倾城还是希望沐倾舞能够活着。 “她，她不是……” 沐倾舞大惊失色，语气惶恐不安，眼中更充满恐惧。 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死而复生呢？ 短短一瞬之间，沐倾舞的心里已经经历了一场起落过程。 倾城见沐倾舞的表情终于回归镇定，正不解地看着她时，倾城这才解释道： “准确来说，是一个长相与苏氏一模一样的女子来到了沐府。” 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何其多，一模一样也代表不了什么。 但沐倾舞随即道： “姐姐，会不会是苏氏……” 她的话并未说完，但姐妹间的默契令倾城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怀疑，苏湾湾就是苏氏。 倾城坦言道： “祖母和我都有着同样的疑问，但这位‘苏姨娘’比苏氏要年轻许多，气场也足够强大。” 没有调查结果，倾城不敢随意确定。 同样，谁都不敢随意确定什么。 沐倾舞点点头，她待在院子里，少有什么消息透露。然而，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时，便意识到此事的不同寻常。 “难怪祖母会送二姐姐去庄子上，如果是我，也不敢让她们二人待在一处。” 沐倾舞语气幽幽，目光中带着思量。 739 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无论苏湾湾与苏氏是何关系，于沐倾心来说都是一件危险信号。 因沐倾心很有可能会联合苏湾湾，与沐府作对。将她们调开，真是明智之举。 倾城何尝不了解沐老夫人的苦心，但她也有着自己的顾虑。 “最怕沐倾心被送到庄子上会不甘心，临走前会闹起什么风波。” 这是倾城嘴担心的事。 沐倾舞倒也坦言。 “姐姐是在担心我吧？” 只有她才会被沐倾心盯上，也只有她会让倾城出言提醒。 倾城看着沐倾舞，虽未言语，但目光里已是担忧。 沐倾舞目光一闪，毫不在意道： “我虽然不及姐姐半分，但好歹也是沐家的嫡女。从什么时候起，庶女竟然敢欺辱嫡女了？” 不过瞬间工夫，她的姿态凛然，完全不似以往那个被欺负的角色。 其实，对于沐倾舞来说，回到沐府，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在庄子上时，她虽然是小姐，但处处受制于人。还要看一个婆子的脸色。 改变一个人只在潜移默化之间，或许先前她还会有几分傲气。当傲气被现实抹去棱角，她所想到的只有活下去。 回到沐府，她以为角色转变，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仍然是那个要看婆子脸色的小姐。 所以，在小真事件发生之后，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去和沐倾心道歉，更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 但是如今，当听完倾城所讲的一切之后。沐倾舞恍然顿悟，原来，她在沐府的地位如此重要。 原来，竟连沐倾心也低她一等。 沐倾舞原本就不是胆小之人，如今又有倾城撑腰，她如何还去唯唯诺诺？ 沐倾舞的改变让倾城着实欢喜，因为在沐府之中，她同样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 沐倾舞，是最好的选择。 倾城心中万千满意，但语气却也提醒道： “好，不愧是我沐倾城的妹妹。但此话万不可在父亲面前说。” 沐相爷最恨的便是沐倾心是庶出，这回冷家女进门，想必他会主动开口将沐倾心过继。如此，沐倾心便会成为沐家嫡女。 可惜，沐老夫人早有准备。 沐倾心一旦离开沐府，那么她想要成为沐家嫡女的机会便已渺茫。 “那是自然。”沐倾舞深知沐相爷对沐倾心的喜爱，又怎敢犯上作乱？ 不过，惹怒沐倾心，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姐姐，妹妹有一事，还请姐姐帮忙。”沐倾舞说着便要下床，倾城不许。 “直说便好。” 沐倾舞看似有什么大事，但无论什么事，都没有身体重要。 沐倾舞没有推辞，因为她同样明白自己的身体意味着什么。 嫁入皇家不是终点，若不能替皇家生下一儿半女，即便她是正妻，也无从得宠。 这些都是白氏曾经有意无意传授给她的，如今沐倾舞想来，不知觉地想，这一切会不会是白氏故意为之？ 婚事，是白氏给她求的。 白氏似乎从一开始就知晓了她的命运。 对于白氏，沐倾舞有太多疑问。她有一生的时间要去解答。 如今，她更需要倾城的帮助。 “姐姐对妹妹犹如再造之恩，妹妹难以忘怀，今生今世难以报答。只是，妹妹人微言轻，在沐府之中能够保全自己已然不易，无法替姐姐分忧。唯恐二姐姐再使什么手段，妹妹想暂且不将伤势好转的消息告知大家。” 沐倾舞虽然将倾城看得很重，但她同样明白自己的身份。 比起沐倾城这位嫡长女，她的嫡女身份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相对盲目进攻，她更喜欢伺机而动。 手中掌握资源，才不怕被人算计。 倾城知道沐倾舞的性格，也不求她如何勇猛。这样也好，最起码于沐倾舞自己也是一份保障。 “这是你的事，自然你自己拿主意。”倾城没什么话可说。 “谢谢姐姐。”沐倾舞真心道谢。 她心中暗道，无论今日倾城有何事情，她都会尽力帮忙。只要她有，只要她要，她便给。 倾城看着沐倾舞的姿态，一时间有些感念，语气幽幽道： “但愿，我不犯人，人不犯我。” 她从沐倾舞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同样的良善，同样的包容。心中虽有万千思绪，却抵不过一份良善之感。 她明白，这种事强求不得。真正会让沐倾舞改变的人，应该是一件颠覆她观念的大事。 但随着白氏的消亡，这种大事并不多见。 倾城将思绪暂且放在一边，坦言道： “今日来，见到你伤势大好，我已经满意。其他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好了。” “姐姐……”沐倾舞深感对倾城愧疚，倾城这样帮她，可她最终却有些舍弃意味。 她很想表明自己的内心，她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可倾城却制止了她的解释，语气悠然道： “你我姐妹，在沐府之中还需相扶相持。” 倾城似乎知晓她的内心，沐倾舞什么话都无须再讲。 “多谢姐姐。”除了感谢，沐倾舞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倾城揉了揉她的发丝，轻柔的头发一如她给人的感觉那般温和。 “今日前来，其实还有一事。”倾城幽幽道。 她有些难以启齿，但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点最合适。 “姐姐请讲。”沐倾舞正愁无法报答倾城，如今听到倾城似有难言之隐，便更加急切。 她心中暗想，无论倾城说什么，她都会答应。因为这是她报答的方式。 倾城踌躇了一会儿，最终道： “小真你用得可还顺手？” 沐倾舞一想，便明白了倾城的意思。 “姐姐要将小真带在身边？” 否则，倾城又何必提及小真？ 倾城不禁哑然，有时候，沐倾舞的头脑还真是迅速。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 倾城回道。 自皇宫出来之后，每每想到凤凝提醒苏娇注意饮食，倾城便难以安眠。 前世，苏娇的命运已经摆在那里。很显然，皇宫里一定有什么事在针对她。 倾城想要苏娇加强院中的侍卫，可如何加强，敌人在暗处，如此只会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倾城想到小真的本事。 740 小真进宫 当初小真来到她院中，并未能展现才能。但她相信素锦的推荐，若是有小真这样一位知晓吃食的人在身边，许对苏娇来讲也是一件欣慰之事。 故此，倾城才想到来找沐倾舞借小真，左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等苏娇生产之后，小真便也可以回来了。 但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倾城并未提及皇宫半个字。 “我那朋友，家中也似沐府这般。小真知晓毒物种类，故此我想让她帮忙查看下吃食” 倾城也只是简单介绍，至于结果，还得沐倾舞来拿注意。 “我这里如今也没什么事，姐姐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小真好了。” 沐倾舞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本就想给倾城帮忙，如今正有机会，她又怎么会错过。 倾城点点头，有了沐倾舞发话，小真也没什么意见。 小真虽然喜欢沐倾舞，但也明白倾城于她的意义。 如果没有倾城，她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主子。 倾城将她的想法给凤凝说了，凤凝却一脸吃惊。 “你疯了，现在送个人进去，你还怕瑾贵妃盯你盯得不够紧吗？” 皇宫一夜的事，令凤凝心有余悸。她能想到瑾贵妃的急切，却还是大意了。 幸好倾城逃了出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如果倾城发生什么意外，她该如何与皇兄交代？ 这回，她们好不容易身处宫外，瑾贵妃无法触及，倾城怎么还上赶着去招惹瑾贵妃呢？ “苏娇现在就是一个明面上的靶子，谁与她亲近，谁就会受到牵连。如是瑾贵妃从这方面使绊子，我看你怎么办？” 凤凝未免倾城不明所以，更直接将目前的情形交代。 送一个人进宫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事不要因为此事而影响到倾城。 瑾贵妃正愁无法制约倾城，倾城若将小真送进去，一旦被瑾贵妃察觉，那么瑾贵妃有一千个理由可以制约小真。 小真一旦被制约，那么倾城难道还不就范吗？ 对此，倾城只是不以为意。 “我只是把小真送进去，实施的对象是苏武。管他说是家里的丫鬟也好，还是陪伴也罢，瑾贵妃又不知道小真是从沐府出去的。” 一切都由苏家来办，他们只要不说，谁会知道小真是沐府之人？ 即便知道，以沐府与苏家的关系，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瑾贵妃怎么就能认定，她会因为一个小丫鬟而背弃自己的内心呢？ 倾城说的计划凤凝也听得明白，但是她还是被另一件事所吸引。 “你和苏武的关系好吗？” 她疑问道。 自皇宫一别，她就觉得倾城与苏武的关系有些不大正常。 苏武，她还算了解。别看表面一副吊儿郎当姿态，可比谁都冷漠。不过，他的冷漠被纨绔所掩盖，看的到不是那么明显。 但苏武对倾城，是真正的喜爱。 否则，他也不会因给倾城作证，连得罪瑾贵妃都不怕了。 倾城没什么好解释的，模棱两可道： “还可以。” 她瞥了眼凤凝，又道： “不过现在艰难的是，苏武并不在内京，我若想寻了他的由头，还得你来帮忙。” 如果苏武在内京城，她就没必要这样麻烦了。 凤凝顿时气馁，没好气瞪了倾城一眼。 “我就知道……”她就知道，倾城若是用不到她，万不会和她商量什么。 倾城讨好地笑了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凤凝虽然有气，但也无法拒绝什么。 她发现倾城算是吃定了她，无论什么事，她的原则摆在那里，可倾城总有办法令她抛弃原则。 眼见凤凝已经认可，倾城便也不再隐瞒，坦言道： “以你和苏武的关系，代他送个人进宫，应该没问题吧？” 这便是她的计划，苏武和凤凝虽然见面时争吵不休，但苏武在皇宫里认识的人也就凤凝一个。如此，托凤凝帮忙也无可厚非。 而且，在倾城看来，凤凝对苏武也不是那么厌恶。 尤其是苏武在宫宴上大展拳脚之后，英雄惜英雄，凤凝是女中豪杰，自然也会对苏武惺惺相惜。 凤凝自知倾城主意已定，便不容置疑。 抛开苏娇的身份不说，凤凝对她倒没什么特别厌恶的地方。又因为是倾城亲自保护，她就更没什么可阻止的了。 “问题是不大，可是万一被瑾贵妃查到你……” 凤凝唯一的担心，只是倾城会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 倾城解释道： “瑾贵妃每天事物那么忙，哪有空理会一个丫鬟。即便查到，瑾贵妃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贸然行动。” 凤凝想了想，觉得倾城此言还算有理，也就由着她去了。 “送个丫鬟进宫没问题，可一旦丫鬟对你有害，这个丫鬟可是要舍弃的。” 凤凝提醒道。 倾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因为有凤凝的帮助，小真成功入了宫。 苏武自知苏娇环境险恶，当日便送进宫几个侍卫作为保护，可像小真这样能够识别毒物的，却一个也没有找到。 小真的到来解决了苏娇的燃眉之急，两个人虽未见面，但关系已然亲近。 阿大也带回来了苏湾湾的调查结果，根据结果显示，苏湾湾并非苏氏。她从八岁起便登台演出，卖艺不卖身。沐相爷跟随友人喝酒，才认识了苏湾湾。 苏湾湾虽然是一介青楼女子，却有着难得的才情。沐相爷正是看中了她这点，才会赎身纳妾。 “看起来，苏湾湾果真不是苏氏。” 倾城喃喃自语，无论从身份到年龄，苏湾湾和苏氏除了一张相似的脸庞，再无任何相同。如此，倾城便也能够肯定。 对此，阿大却忽然开口道： “小姐，还有一件事，可能有些奇怪。” “什么叫‘可能’？”倾城不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能”算怎么回事？ 阿大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况有些莫名，至于是不是就看倾城的定夺。他坦言道： “将苏湾湾介绍给沐相的人与苏家有关。” 原来，沐相爷的友人是侍郎林大人，林大人与苏尚是八年同窗，又是知己好友，关系不同凡响。 此次，林大人回京述职，故此才有了与沐相爷吃饭一幕。 听完阿大的讲述，倾城也感觉其中似有什么问题。 但根据调查的结果来看，似乎又什么问题都没有。 741 同住庄子 倾城想不通，索性不再想。她可以让蓝心调查苏氏的事，只要是伪装，一定有产生破绽。 倾城吩咐道： “这件事先算了，把这块玉佩拿到沐家郊外的庄子上，交给一个姓方的婆子。告诉她，很快回来一位新的‘客人’。对于这位‘客人’，她可以随意驱使。” 她递给阿大一块圆润玉佩，模样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却是与她当初交给庄子上方婆子的玉佩一模一样。 沐老夫人许这样便会放过沐倾心，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她那位嚣张性子的二妹妹，她不好好磨砺磨砺怎么对得起沐倾心呢？ “是。” 阿大虽然好奇，但也还是按照吩咐前往。 倾城这边刚刚吩咐好阿大，那边小汝便找了过来。 “大小姐，请您救救三小姐吧。” 小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语中满是恳求。 “出什么事了？”倾城少见小汝如此模样，又是因为沐倾舞，便更加急切。 小汝看着倾城，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惶恐不安道： “二小姐要去庄子上住，非要拉着三小姐一起去。三小姐的身子骨再也经不起折腾，如今又是腊日，二小姐这是要害死三小姐啊！” 自沐倾心给沐倾舞用了红花之后，沐倾舞的身子虽然没什么表象，但小汝也不曾大意。 她相信倾城的告知，更知道沐倾舞的身子经不得半分风波。 所以，她一直都很保护沐倾舞，生怕会受到一点伤害。 但谁也没有想到，沐倾心即便如此还是不会放过沐倾舞，她自己去庄子上也就罢了，竟还要拉着沐倾舞一起去。 小汝如何能够安心？ 沐倾心的幺蛾子，倾城早有认知。她自己难过，又怎么会让别人好过？ “三妹妹现在在哪？”倾城忙问。 小汝心知倾城对沐倾舞的情谊，如今，在沐府她最信得过的人并非沐老夫人，而是倾城。她急忙回答： “在‘落樱苑’，二小姐和新来的苏姨娘也在。” “快去。”倾城没有多留，急匆匆赶去了“落樱苑”。 沐倾舞虽然得额她教导一番，但沐倾心的计谋向来刁钻，如今小汝又不在，她不能让沐倾舞发生意外。 倾城临走前对张嬷嬷吩咐道： “张嬷嬷，你去和祖母说一声，二妹妹要带三妹妹去庄子上同住。” 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沐老夫人看看沐倾心真心如何。 此次，沐老夫人虽然惩戒了沐倾心，但从长远意义来看，沐倾心并没有什么损失。 可无论沐倾心如何折腾，她的婚姻大事掌握在沐老夫人手中。 倾城便是要让沐老夫人知道，沐倾心的心底到底如何，不给她一丝喘息机会，彻底磨灭她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印象。 “是。”张嬷嬷只有遵从。 两个人还未进门，便听到沐倾心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三妹，不是二姐不照顾你，如今我们姐妹一起去庄子上住，也是难得的一段佳话。” 听着声音，她似乎并没有对沐倾舞如何。 不过，这也是刚开始的先礼后兵，以后就难说了。 倾城心中有了一个主意，教导小汝一会儿要配合她演出戏。 沐倾心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从先前的淡然转变为如今的厉色。 “三妹，从什么时候，你连二姐的话都不听了？” 眼见，她便是要反怒。 倾城示意小汝，戏可以开始演了。 “我不是说过任何人不许进来，是谁让你把人放进来的！” 倾城厉色的声音从屋外传到屋内，令沐倾心的话语也停顿了下来。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小汝惶恐地低头，不住求饶，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说话间，倾城这才进了屋，而小汝亦陪在一侧，看起来甚是惶恐。 沐倾心已然明白了倾城的意思，无非是说她来了“落樱苑”如何。 沐倾心难得善意道： “大姐，饶了她吧，是我非要闯进来。” 她对于自己的姿态，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甚至面对倾城，她亦可坦然。 沐倾心已经做好了去庄子上的准备，对于倾城，她无须讨好，便也少了脸上的笑容。 在沐倾心的身边，站着苏湾湾。 苏湾湾尤爱穿绯衣，她倒是笑意盈盈站在沐倾心身旁，两个人好似姐妹。 “大小姐。” 苏湾湾见到倾城，微微福身行礼，姿态良好，看起来就如同大家闺秀一般。 对于自己的姿态，她倒是拿捏的很好。 倾城对苏湾湾的身份抱有怀疑，此刻她虽没有什么证据，却也不想与苏湾湾有什么交集。 “谁让你们来的？”倾城一声厉呵，目光看向二人。 苏湾湾脸上不见半分慌张，却也不曾言语。 倒是沐倾心忙不迭道： “这都是自家姐妹，没事你来我往有什么的……” 倾城一个目光袭来，令沐倾城不禁惶恐。 “大，大姐……” 她语气迟疑，目光中带着不安。 如今的沐倾心，倾城还不放在眼里。她目光回转，看向苏湾湾。 “是你带她来的？” 她紧盯的姿态带着一丝压迫，先前还不以为意的苏湾湾，此刻也露出一丝不安。 “我，我怎么敢，那是二小姐。” 好在，她还知道的身份。 沐倾心纵然是庶女，那也不是苏湾湾可以压制的。 倾城还未说什么，沐倾心却不满起来。 “大姐，是我带苏姨娘来的，顺便做个见证。怎么了？” 她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想法，更觉得自己没有过错。 反正，她已经是被沐府舍弃的人，纵然性子再坏，又有什么区别？ 啪！ 倾城反手给了沐倾心一巴掌，稳稳打在她的脸上。 忽然出现的声音，令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沐倾心更是不可思议捂住自己被打的脸颊，满眼都是震惊。 “大姐……” “大小姐。”苏湾湾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终于暴露了她的内心。 虽然只是一瞬，但倾城看得明白。 倾城没有理会苏湾湾如何，她紧盯沐倾心，语气不愤道： “是谁让你来的，谁给你的能耐让你残害自家姐妹！” 沐倾舞体内红花之事，谁都未曾提及。哪怕这次让她去庄子上，沐相爷也不会让她知晓半分原因。 742 谁都不是傻瓜 可这不代表他们都是傻瓜，沐相爷会怕沐倾心难过，所以不会告知，而她，为什么要隐瞒呢？ 沐倾心心中惶恐，表面却竭力保持镇定。 “大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妹妹今日之行惹你不快，那我走就是了。” 即便是在沐府的最后时刻，沐倾心也不敢与倾城为敌。她能做的只有表明自己的无辜，落得个可怜的下场。 沐倾心转过头，又对沐倾舞说道： “三妹，刚才的话算二姐考虑不周，竟想不到会惹得大姐如此不快。” 泪水瞬间覆盖了她的脸颊，轻捂脸颊的动作，令沐倾心看起来我见犹怜。 说着，她竟要夺门而出。 “站住！” 倾城怎么能让她如愿？ 她既然敢说出实情，便已不打算轻易放过沐倾心。 如今，不让沐府中人知晓沐倾心的心思，她怎能如愿？ 在沐府之中，从来都不是沐倾心说了算的。 随着倾城的一声大喝，良辰、美景顷刻挡在门外，即便沐倾心想要出去，也很是艰难。 沐倾心没有办法，只有停了下来。 倾城走近她道： “我只问你，是谁让你来的？” 伴随着倾城的话音，倾城从院中看到了张嬷嬷的身影。 张嬷嬷并未前行，不过转瞬间又没了踪影，她似在提醒什么。 倾城知道，张嬷嬷是去请沐老夫人的。 按理说，这个时间，她们也该来了。 如今只见张嬷嬷，却不见沐老夫人。 若是张嬷嬷没请到，万不会如此姿态。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沐老夫人来了，但是躲在了暗处。 倾城正巴不得如此，没想到沐老夫人倒真遂了她的心意。 沐倾心眼见糊弄不过去，便也只有尽力去解释道： “没人让我来，我想念三妹，来看看而已。” 她完全不说自己的恶毒，只说自己的良善。 倾城当然明白没有任何人会让沐倾心前来，她之所以会问，便是要让沐老夫人明白沐倾心有多么可恶。 她竟是要亲手毁掉沐倾舞，也顺手毁掉了沐府。 思及至此，倾城便也不再隐瞒，索性直接问道： “你会想念？你是在想红花的药效如何吧？” 如今，沐倾心已因为此事得到惩罚。沐相爷会答应此事，想必也是与沐老夫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她如今不提，等到此事过去，再提便不会达到如今效果。 沐倾心大惊失色，慌慌张张道： “大姐姐你……何出此言？” 她的惶恐已经暴露她的内心，沐倾心终究是年纪还小，所以许多事都认识不到本质。 倾城更是不会隐瞒，恶狠狠道： “给亲妹下毒，给亲妹毁容，不知道我的二妹妹会不会将这些手段再用于我的身上。” 她在沐府中的形象一直都是柔柔的，虽柔但强。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厉色。 倾城的姿态，令沐倾心已然慌张。再加上倾城的话语，她几近崩溃。 “大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真不懂。” 她猛烈摇头，试图反驳倾城的话语。 “我承认，三妹脸上的伤是与我有关，可是，我是无意的。至于下毒，更是无稽之谈。” 她说的话，正是沐府中流传的事迹。但对于真正的事情，她却从未解释半句。 倾城无心与她争辩什么，直言道： “那要不要去你房间搜搜有没有红花之药？” 以沐倾心的性子，怎么会丢弃这么宝贵的物品？ 这也是因为倾城足够了解沐倾心，所以才会有此思量。 “姐……姐姐……” 沐倾心顷刻变得紧张起来，无须多言，已经证实了倾城的猜测。 倾城心中底气十足，倒也不怕沐倾心会不承认。她语气低沉道： “你我姐妹，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我怎敢言说？你我姐妹，若不是你咄咄逼人，我又如何会去言说？你要明白，你可以去庄子上，也可以去其他什么地方。” 她凑近沐倾心，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道： “比如说，离开内京城。” 这是她的威胁，亦是她的警告，一切就看沐倾心如何选择。 沐倾心自然明白倾城的厉害之处，如今倾城已经将结果表明，她若是再执迷不悟，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沐倾心便是有这样一个好处，知错就改。 “姐姐……姐姐我错了。” 她跪倒在倾城面前，语气诚恳。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时，沐倾心从来都是柔弱的。 她如今面对倾城的表现，比面对沐相爷更要柔和。 倾城也没想沐倾心会改什么，她只询问道： “为何要对三妹下药？” 倾城的目的自始至终便只有一个，让沐老夫人彻底明白沐倾心的心思。 如今，沐老夫人已经来了，却躲在暗处。倾城猜测，她大概也是有此想法的吧。 “我……”沐倾心稍稍一顿，有些话她不敢说，更不能说。 可面对倾城，她只有去说。 “我，我不知道那是红花。桂嬷嬷给了我一包药，说可以让我永绝后患。” 最终，她供出了桂嬷嬷。 不得不说，沐倾心还是聪明的。 危急关头，她选择了一个替罪羊，这点，与苏氏非常相似。 当年，苏氏出卖了奶娘默默，如今沐倾心出卖了桂嬷嬷。 有这两个人的先例，相信没有谁敢再对沐倾心付出真心。 倾城随即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么说，你早就遇到桂嬷嬷了？” 当时她可是明确记得，沐倾心是在出事之后才遇到了桂嬷嬷。还讲的如何主仆情深，令沐相爷深受感动。如今倒是意外之喜。 沐倾心自知瞒不过倾城，便也坦言道： “只是在此事之前罢了。” 面对倾城，她没有半分说谎。 倾城似全然明白她的心思，令她的谎言无所遁形。 倾城要知道的事已经完全，她直接吩咐道： “这次去你去庄子，桂嬷嬷就不用跟着了。” 至于桂嬷嬷的去、留，还是沐老夫人做决定。 “姐姐，我……”沐倾心还想解释，倾城却不给她机会。 “苏姨娘，你说呢？” 倾城看向苏湾湾，刚才的对话，苏湾湾直言不发，似全然与她没有关系。 倾城也不在意，看得出苏湾湾谨言慎行，倾城也正好利用她给沐倾心上一课。 743 面纱下的隐藏 苏湾湾冷不丁被点了名，此刻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有讨好道： “沐府之事自然由大小姐做主，我等莫敢不从。” 谁不知道，倾城是沐府的管家人，她不过初来乍到，如何能与倾城为敌？如何敢与倾城为敌？ 倾城很满意苏湾湾的解答，她看向沐倾心。不出意外的，沐倾心也没了言语。 “早日去庄子吧，沐府之事就不要过多操心了。你好自为之。”倾城语气幽幽。 “是，姐姐。”沐倾心倒也听从。 沐倾心和苏湾湾离开了院子，难得竟没有与沐老夫人碰面。 “姐姐……”沐倾舞走上前来，想要说些什么。 倾城急忙示意她不要多言，沐倾舞正是疑惑，便看到沐老夫人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旁边还陪着张嬷嬷。 沐倾舞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收起自己的心思，沐倾舞立即就要福身。 “快去床上躺着去，你的情况，你姐姐都已说过了。”沐老夫人首先开口，话里话外都是对沐倾舞的照料。 沐倾舞虽然惶恐，但还是按照沐老夫人的吩咐上了床。 “祖母。” 倾城盈盈福身，一派大家姿态。 她原本就注重礼仪，又跟着安嬷嬷学了宫廷礼仪，如今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姿态，甚至比起皇宫里的人也毫不逊色。 沐老夫人见到倾城总是点点头，代表她对倾城的认可，也是一种喜爱。 沐老夫人沉声道： “我寻思着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倾舞丫头，故此过来看看。” 她的话是一种解释，也是一种提醒。 毕竟，只有倾城明白，她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张嬷嬷去请来的缘故。 但是如今沐倾心已走，她总不能再背后惩戒什么吧？ 倾城顷刻便明白了沐老夫人的心意，并未多言。 沐老夫人看向沐倾舞，面色难得带上了一抹慈爱。 “脸上的伤势如何了？” 沐老夫人问道。 如今，沐倾舞虽然脸上的伤势已好，但她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仍然带着面纱。 为以防万一，脸上也被画了妆容。 仅隔着面纱，若不仔细去看，只会看到面纱下似有沟壑。沐老夫人似乎有意提到沐倾舞的难言之眼，但倾城却不这样。 沐老夫人对孩子冷漠，但她并不会去刻意伤害一个孩子柔软的内心。 她会如此问，必定还有别的考量。 沐倾舞一脸惶恐地看着沐老夫人，心中似有完全委屈，却无法言说。 她与沐老夫人并不亲密，也只是因为白氏的关系，她在“梨落苑”借住了几日。故此，才与沐老夫人有了联系。 可是如今，她该如何去说？ 沐倾舞只剩惶恐。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带着无限悲痛，声音柔柔道： “回祖母的话，倾舞对不起祖母，脸上的伤怕是，怕是……” 最后的那个字眼，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倾城倒是对沐倾舞的表现感到吃惊，因为她不知道内心刚强的沐倾舞，居然也有着演戏的心思。 她相信，通过白氏的教导。即便沐倾舞脸上的伤势没有好转，她也万不会表现如何悲痛。 沐倾舞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在沐老夫人面前委屈。 眼见沐倾舞说不下去了，小汝急忙跪在一旁回道： “老夫人，三小姐脸上的伤没好半分，还请老夫人赎罪。” 主仆俩一唱一和，加上沐倾舞的表现如此真实，即便是沐老夫人也没有怀疑。 沐老夫人看着沐倾舞，心中也是不舍。 沐家的孩子，她也爱，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这份爱意。 如今，沐倾舞受了委屈，可是她始终无法为她报仇。这是沐老夫人最不愿对人言的悲痛，也是她最无力的时刻。 她虽然掌控着沐府，可有些事已经早已超出了她的预计。 她无法改变，只有忍受。等待那时机成熟的那天，纵然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奸人糟践了沐家的名誉。 沐老夫人想到先前沐倾心的姿态，再看看这可怜兮兮的主仆二人，当即便叹息道： “起来，这和你没有关系。” 即便有错，那也是沐倾心的错。小汝一个丫鬟，即便救主不利，可她如何救主？ 小汝看了沐倾舞一眼，在得到指示之后，这才起身。 沐老夫人看向依旧无法下地的沐倾舞，语气也轻柔了许多。 “你是沐家的女儿，无论是面容如何，命运都是无法改变。” 她的话虽然没有之言，但一句“命运”之言，却已表明，无论沐倾舞容貌如何，她都会嫁给十二皇子。 这正是最令沐倾舞感到担忧的事，她在沐府的地位已然如何，若是因此而被退婚，那么她在沐府的地位将可想而知。 虽然，事后有倾城的安慰，但她依旧担忧。毕竟，倾城就算再厉害，对于她们的婚事，她也无法左右。 如今，有了沐老夫人的话，沐倾舞这才算真正感到安心。 沐老夫人能够感受到，沐倾舞的心神安定了许多。 她知道沐倾舞聪慧，如今便也更加安心。 沐老夫人又道： “我已经把你二姐送到了庄子上，今日就走。以后有什么事，可直接告诉我。” 惩戒沐倾心，想必沐倾舞也能够开心许多。再加上她亲近的话语，这一切都令沐倾舞心有宽慰。 “多谢祖母。”她虽无法下地，但感谢之言从未停止。 沐倾舞的眼角挂着隐隐笑意，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温暖的姿态还是令沐老夫人倍感欣慰。 沐家的女儿生来便别无选择，她们除了为沐家的利益尽力，别无它用。 沐老夫人深知她们的不易，但以前她从未担忧。 可自从她宠爱倾城之后，每每想到倾城身上也有这种担子，便感到心疼。 爱屋及乌，看到小小年纪的沐倾舞也要承受这么多，沐老夫人便只有心疼。 可心疼来心疼去，她也无法改变。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让沐倾舞在离开沐家的这段日子，过得好一点。 “倾舞也快要成大姑娘了，身上又有婚约，还需早日做好准备才是。”沐老夫人目光柔和，看向沐倾舞的姿态写满了温柔。 她轻轻抚着沐倾舞的肩膀，拉过她的一只胳膊，展开她的手掌，紧紧握在手中。 744 离开才是主要的 只听，沐老夫人喃喃道： “倾城管家不错，他日你嫁入皇家，怎样照料一大家子，也得早日学习。” 沐老夫人的话似若有所指，令倾城立即明了。 可沐倾舞还是一脸迷茫模样，理解不透沐老夫人的意思。 好在，沐老夫人正觉得亏欠沐倾舞，此刻也不同她思量，便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我看不如等你身子好利索了之后，与倾城学学如何管家。” 管家! 沐倾舞眼中只有震惊，震惊过后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管家这种事，她从未想过可以落在自己身上，更从未有过期待。 虽然是一起管家，但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证明。 沐相爷今日可以带回一个女人，他日还会带回别的女人，就和以前一样。 她虽然是沐府嫡女，但她这“嫡女”身份，又哪里有倾城来得真实。更何况，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乃是最不受宠的对象。 而管家之后，便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无论是谁，都会给她三分薄面。 沐倾舞忽然意识到，沐老夫人许她管家，并非让她学会多少能耐。沐老夫人真正想要的，是让她能够保护好自己。 沐家很大，但也只是几个女人的天地。沐家很小，人心总令人迷失自己。 沐老夫人此举，乃是真正出于对她的保护。 沐倾舞聪慧，当她明白过来之后，看向沐老夫人的目光才是真正的感念。 “孙女儿谢祖母恩典。” 即便在床上，沐倾舞还是跪了下去。 此刻，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她的内心，她只想让沐老夫人明白，她沐倾舞知恩图报。 沐老夫人倒是没想让沐倾舞如何，她只是看着这孩子可怜。 摸着沐倾舞柔软的发丝，沐老夫人的心也仿佛柔软了下来，她轻声安慰道： “自你母亲去世之后，我这身子骨也越发羸弱。但在我心中，你和倾城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沐家的好女儿，遇到难解之事，均可以找我商议。” 此时此刻的她，才真正像一位祖母。 为孙儿考虑种种，更关怀备至。 沐倾舞何曾感受过这种温柔？ 当下心脏乱跳，但仍忍着内心，激动回道： “是，祖母。” 通过倾城刚才的提醒，沐倾舞不难想到。沐老夫人会来到这里，全因倾城的举动。 她虽不知道是什么，但也明白，在沐府之中，唯有倾城才是她真正的依靠。 沐老夫人也好，沐相爷也罢。他们做的种种，全是基于倾城的作为。 不过这次，倾城也是吃惊。 她能够想到沐老夫人因为亏欠，会对沐倾舞和善。却想不到，沐老夫人竟也动了真情。 与沐老夫人接触许久的倾城自然明白她如何是真情，如何是假意。 如今，她忽视了所以，一心想要对沐倾舞好，这便是真情。 沐老夫人看着沐倾舞，语气轻柔道： “女儿家的容颜重要，但容颜易改，德行才是掌家根本之道。你若德才兼备，即便是王公贵族也是嫁的的。若是品行不端，即便嫁于市井小民也有辱门风。” 她的话隐晦提醒沐倾舞不要和沐倾心一样，她似恨极了沐倾心，即便在小辈面前，也直言不讳。 “不必考虑其他，祖母不会让你心有顾虑。” 沐老夫人珍重承诺道。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也是第一次如此承诺。 “是。”沐倾舞隐隐的也觉察到事情或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会让沐老夫人如此愤怒，难道仅仅是沐倾心伤了她吗？ 倾城与沐老夫人一起离开了院子，走过一段路，“梨落苑”就在眼前。 两个人直言不发，倾城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审视意味。 沐老夫人倒也不在意，问道： “你想问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及时出现？” 沐老夫人倒也知道倾城的心思。 倾城没有隐瞒，坦言回道： “是，祖母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惩戒二妹妹的吗？” 她已经逼得沐倾心说出了所以，包括她与桂嬷嬷早已见面的事。 若沐老夫人当时出现，那么说不定还可以探究更多。她甚是怀疑，对沐倾舞下手，也是桂嬷嬷的主意。 但随着沐老夫人的隐藏，沐倾心毫发无损。 倾城只是觉得不解。 因为从沐老夫人的姿态来看，她的确是要惩戒沐倾心的。 沐老夫人叹了口气，也不气恼，语气幽幽道： “她马上就要去庄子上，离开才是主要，如今惩戒岂不是更得她心？” 沐倾心只有离开了沐府，才是真正的离开。再次之前，一旦有所惩戒，那么事情必定出现变故。到那时候，怕是连沐老夫人也无法掌控全局。 送走沐倾心，这是沐老夫人首要考虑的事。 沐老夫人的提醒令倾城一惊，她想到了一点，沐倾心已经确定要走，何必还要招惹麻烦？ 想必，沐倾心也是想因此发生点什么“意外之喜”，最好惹怒沐老夫人，趁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倾城心中冷汗涔涔，刚才就差一点，她竟差点中了沐倾心的圈套。 什么要带沐倾舞一起离开，旁边还带着苏湾湾，一切都是沐倾心的计谋。 “祖母英明，倾城并未想到这点。” 倾城知错就改，急忙道歉。 她只看到了眼前的纠结，却忘记了长远的利益。 沐倾心正是趁着她放松警惕之际，故才有此手段。 幸好沐老夫人没有出现，否则沐倾心的计谋就得逞了。 倾城吓出一身冷汗，暗道自己大意，沐老夫人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还对倾城解释道： “沐相如今掉入美人恩中，万千事都没有美人来得重要。想要惩戒沐倾心，有许多种办法，婚事才是最能捏住她命脉的。” “祖母……” 倾城面色一顿，暗道沐老夫人原是想在婚事上对沐倾心下手。 可是，沐相爷会答应吗？ 沐老夫人毫不在意，挥挥手道： “你和倾舞都是沐家的好女儿，有你们沐家便会强生。至于沐倾心，沐家不要她，我倒要瞧瞧谁人敢要！” 她满眼厉色，即便倾城也感到一身寒意。 沐倾心做了最不该做的事，便是伤害了沐倾舞。 因为沐倾舞不仅仅代表自己，更代表沐家。 745 沐大小姐的为难 皇家或许会要一个毁了容的女子，但绝对不会要一个无法生育的女子。更何况，沐倾心今日之事，更是令沐老夫人笃定，她就是那个品行不端的人。 沐家可以培养任何人，但品行不端者，该死。 倾城还没来得及宽慰几句，沐老夫人便催促道： “行了，这没你的事，回院子里去吧。沐倾心离开，我不会让她去打扰任何人。” 如此，便也断了倾城去相送的心思。 倾城倒是乐得如此，还不会落人口实。她提醒道： “祖母，还有桂嬷嬷……” 无论欺负沐倾舞的计谋是不是桂嬷嬷所出，红花之事却已是板上钉钉。 沐老夫人为等倾城过多开口，便出言道： “欺负了我沐家人，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她的目光厉色中透着阴狠，令人不寒而栗。 这种一致对外的心思，令倾城倍感安心。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沐倾心便收拾行李离开了。 如沐老夫人所说，她未曾告诉任何人。犹如一只过街的老鼠，灰溜溜走了。 甚至连沐相爷，也未曾送一送他的宝贝女儿。 被沐相爷宠爱，真是一件令人心寒的事呢。 沐倾心刚走不久，良辰便起来禀报道： “小姐，严家来人了。” 沐倾心前脚刚走，后脚严家人就来了，这样的巧合，令倾城轻易便想了一个人。 “桂嬷嬷呢？” 倾城问道。 严家的心思昭然若揭，桂嬷嬷已然被暴露，而沐倾心又无法保护，那么只有严家来保护了。 不过，倾城倒是好奇一点。沐倾心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会让严家来保护桂嬷嬷？ 要知道，桂嬷嬷不过一个老嬷嬷罢了。她如何担得严家的保护？ 良辰倒是刚刚碰到了桂嬷嬷，忙道： “刚才被老夫人叫到了‘梨落苑’。” 沐老夫人将时间掌握的刚刚，令倾城不得不佩服。 有沐老夫人坐镇，倾城也没有什么可怕。 “走，去看看他们来干什么。” 倾城直接去了前院。 来人是严家的管家，可见严家对桂嬷嬷很是重视。 “沐大小姐吉祥。”严管家很是客气，对倾城拱手行礼道。 倾城微微福身。 “严管家有礼。” 两个人互相道礼，倾城瞥了眼眼管家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壮汉，不由问道： “不知道严管家带着这么多人来我沐府，有何贵干？” 以前严管家倒也带两个随从，可不见带这么多护卫。 如今，刚刚出了事，就带人前来，这姿态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好在，沐府也不是没人，即便严管家带再多的人，倾城也无所顾忌。 严管家似并非觉察到倾城的提醒，忙道： “这不是严老夫人的头疾又来了，小的特此奉命来接桂嬷嬷过府。” “接桂嬷嬷？”倾城眉眼一皱。 “对。” 严管家也看出了倾城的面色不佳，他以前前来，沐大小姐可不是这般姿态。 倾城索性直接将话挑明道： “我竟不知道沐府从什么时候起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来接桂嬷嬷还需要这么多护卫随行。” 严管家看了一眼他背后站着的护卫，这才明白倾城的不满从何而来。 这么一大群人，站在身后，的确显得有些另类。 不过，严管家也注意到。自他进入沐府以来，沐府的护卫便跟随而来。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严管家也不禁也思量起来，若是以他们几个人与沐府护卫碰撞起来，是否能够取胜？ 答案令严管家摸不准，却也不敢大意 “大小姐误会了，小的刚才出门办事，正好带着这些人。如今也便一同带来了，可非对沐府有什么意见。” 最终，他拿定了注意，最好还是不要得罪倾城。 “若是大小姐不喜，小的这就让他们出去。” 严管家带着试探的口吻看向倾城，可倾城失踪一言不发，目光随意，令严管家捉摸不透。 严管家狠了狠心，吩咐道： “你们几个到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护卫们这才退了出去。 严管家只留下自己，这才对倾城道： “大小姐，您看……” 他可是什么都按照倾城的心意办事，倾城总该让他带走桂嬷嬷了吧？ 倾城似此刻才回过神来，她“噗嗤”笑出了声。 “严管家客气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您还当真了。” 一句“随便说说”，可是让严管家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过，面色却硬装平稳道： “无碍，大小姐提醒的有理。不知道桂嬷嬷何在？” 带走桂嬷嬷，这才是他今日的目的。 无论过程如果，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倾城倒也不曾为难，直接问道： “良辰，桂嬷嬷呢？” 良辰此刻也得了倾城吩咐，不解道： “小姐，我又不是桂嬷嬷的丫鬟，我怎么知道？” 桂嬷嬷有手有脚，又不是犯人。 “放肆。”倾城大喝一声，已是教训。 良辰也识趣道： “是，小的该死，没有看住桂嬷嬷。” 她之所言，便是将桂嬷嬷当作犯人一般对待。 严管家虽听出了画外之有，但也没有脾气。谁让这里是沐府，而良辰所言，着实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倾城也不为难，吩咐道： “去问问，桂嬷嬷在哪？” “是。” 良辰退了下去，严管家若有所思，开口道： “令大小姐为难了。” 他这样每日前来，的确惹人厌烦。像倾城这般配合，已实属不易。 倾城摇摇头，温和道： “为难倒是没有，不过桂嬷嬷毕竟是沐府的嬷嬷，我们沐府也离不开桂嬷嬷。若不是严老妇人情况紧急，严管家每每如此大张旗鼓，恐会落入口实。” 严家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但她可以让严家有所顾忌。 “口实？什么口实，谁又敢说什么口实？” 严管家明显没有意识，眼中全是疑问。更因为严家的背景，令他毫无顾忌。 倾城提醒道： “非也，话是人说的，即便当面不说，背后也会说。至于是什么口实……严家有儿子，沐家也有女儿。若是嫡子、嫡女也就罢了。偏偏桂嬷嬷的主子是二妹妹。二妹妹是沐家唯一的庶女，故此，不知道严家公子可有什么心思。” 746 桂嬷嬷的改变 “怎么可能！”严管家大惊。 严家是有少爷，却已经过了会婚配，早已成亲。 但倾城说得好，沐倾心是庶女。 既是庶女，那么成为妾室也并非不可。 如此，若真是这样，那就给大少爷惹麻烦了。 倾城也不多言，只道： “您是不可能，可外面的百姓不会这样想。” 百姓当然不会这样想，这一切不过是倾城故意的提醒罢了。 严家每日来此，即便现在百姓不说，以后也会落入口实。 知道的人明白这是来接桂嬷嬷，可不知道的人肯定会和沐家扯上关系。而最不齿的不就是她们几个未出阁的女子吗？ 更何况，圣上自来多注意于沐家。严家与沐家来往如此密切，圣上又会怎样想？ 严管家当下大惊，因为他知道此事并非无稽之谈。 若倾城不提沐倾心的身份，他还想不到，一旦提及，那么后果将非常严重。 “多谢沐大小姐提醒，小的回去以后一定提醒老夫人。” 严管家真心感谢，对待倾城也多了一份尊敬。 人人都知道，沐府之中是沐大小姐管家。连沐相爷都礼让三分，所以严管家来此，对倾城格外看重。 如今，又得倾城提醒，严管家便也不敢大意。 倾城却道： “我也是无稽之谈，何去何从自然是严老夫人拿主意。” 提醒过后，她毫不揽功。一句“无稽之谈”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严管家着实听进心去了，这才是倾城看重的事。 严管家还想恭维一番，良辰却已经回来。 “大小姐，找了一圈，都不见桂嬷嬷。” 良辰回禀道，认真的姿态比刚才要郑重许多。 “都不见……”倾城默默呢喃，忽而道： “二妹妹刚走，会不会是随着二妹妹去了？” 她自然知道桂嬷嬷在哪里，可如今桂嬷嬷正在沐老夫人哪里，无论沐老夫人想要惩戒，亦或训斥，都需要时间。 倾城如此，便是给沐老夫人留出时间。 良辰会意地点点头，语气也焦急起来。 “那可了不得，得赶紧追回来，万一再惹得老夫人发怒，咱们可担当不起。” 她的焦急语气，看起来着实怕了此事，倾城也配合道： “可不是，快派人去看看，省得惹出麻烦。” “是。” 良辰疾步走了出去，那模样可是比先前要急切许多。 她的姿态令严管家也有了疑心，正好倾城就在眼前，他不由问道： “沐大小姐，不知道这二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离开沐府啊？” 他装作随意询问，但紧盯的目光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今日之所以会出现再次，是因为沐倾心给他稍信，说桂嬷嬷有难。 故此，他才带着家丁前来。 但沐府的大小姐是一个狠角色，三言两语倒是把他自乱阵脚。不过，良辰的前后反差他看得明白。 看来，沐倾心着实是惹了事，否则又怎么会惹沐老夫人如此不快？ 他们先去只想到要解救桂嬷嬷，可若因此得罪沐老夫人，那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倾城自知自己的计谋有了效果，严管家果然按捺不住。 可倾城又怎会告知真像呢？ “严管家，此事并非我不说，实乃我沐府秘辛。” 倾城半真半假道，倒让严管家无法继续探寻。 “理解，理解，只是不知道桂嬷嬷与此事可有什么关系？我们家老夫人虽然喜欢桂嬷嬷，但若是桂嬷嬷犯了错，老夫人也绝不会包庇。” 严管家倒是先一步表明立场，倒省了倾城多费口舌。 “严老夫人深明大义，令倾城佩服。”倾城满眼都是敬佩，对严管家之言信任直至。 看来，她的话不但起了效果，还有引申之意。 这也可以从侧面反映，严家并不想与沐家为敌，也说明桂嬷嬷，亦或者说沐倾心并没有那么重要。 美景从不远处走来，福身道： “小姐，桂嬷嬷在老夫人哪里，并未出府。” 这是倾城早已计划好的事，便是要等到严家主动开口，她再说桂嬷嬷如何。 只是没想到，桂嬷嬷对于严家来说这么不重要。她不过略施小计，严家便不认可。 既然桂嬷嬷已经“找到”，倾城便不再多留，直言道： “严管家，请。” 可是，严管家却并不着急。他坐在原位，拱手道： “大小姐，严某有个不情之请。” 严管家姿态正式，举手投足间带着诚恳。目光认真，语气凛然。 倾城淡然道： “严管家客气，有话直说。” 她大概能猜到严管家要说什么话，但一切还得严管家开口才是。 严管家也不扭捏，直言道： “一会儿，若是桂嬷嬷有何不妥，我严家绝不会包庇。还请大小姐做个见证。” 如此，他便是要与桂嬷嬷撇清关系，这正是倾城乐不可支的事，又怎会拒绝？ “严老夫人的作为令人佩服，倾城自当遵从。”倾城一口一个“钦佩”，说得严管家也心情正好。 梨落苑。 沐老夫人正坐在榻前，桂嬷嬷却伺候在一旁。 两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冲突，而桂嬷嬷低眉顺目的姿态，更令倾城觉得此事不同。 “祖母。” 倾城捉摸不透，只有先请安道。 严管家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 “沐老夫人。” 无论严家的姿态如何，严管家的礼节从未曾改变。 沐老夫人喜欢有礼貌的人，即便是面对严管家，她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严管家来了？”沐老夫人笑意盈盈道，看起来面色正好，毫无恼怒之兆。 “是。”严管家也是疑惑，因为按照倾城原先的说辞，桂嬷嬷与沐老夫人不该如何相安无事啊？ 未等严管家开口，沐老夫人便问道： “是来接桂嬷嬷过府的吧？” 说着，她便冲桂嬷嬷摆摆手。 “桂嬷嬷。” 她的模样看似对桂嬷嬷毫无牵扯，摆手的动作竟有一丝温柔流露。 倾城正是疑惑，便听到桂嬷嬷说道： “老夫人，您身子不适，我还是不去了。” 桂嬷嬷此言，令倾城大惊。 她可以想到沐老夫人许是对桂嬷嬷有过训斥，却想不到桂嬷嬷竟然主动开口留下。 747 因何烦忧 她看了过去，只见桂嬷嬷面色一片坦然，完全没有丝毫强迫姿态。再看沐老夫人，亦是一派和乐模样，看起来，她和桂嬷嬷的关系还不错。 “桂嬷嬷，您……” 严管家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妥，因为他虽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何时，却是明白桂嬷嬷的心思。 如今，桂嬷嬷竟主动要求不去严府，这令严管家感到不可思议。 同时，他也明白了，倾城说的是对的，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事。 而严家，最好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 严管家刚刚开口，桂嬷嬷便道： “严管家，还请您和严老夫人说声，严府我就不过去了。我们家老夫人身子也不爽利，我的那套手法，正适合老夫人。严老夫人那里，我已经教会了几人，有他们在，严老妇人的头疾也可缓解。” 她将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归根结底一句话，她要留在沐家。 “这……”这样明显的意外，令严管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能告诉他，不要插手。可眼下的情况与他想的不大一样，桂嬷嬷并非犯错而被禁足。眼下来看，桂嬷嬷还颇受沐老夫人倚重。 他总得把事情弄清楚，才能回去复命。 “桂嬷嬷，你去吧。” 桂嬷嬷要留下还不算，沐老夫人居然主动劝说桂嬷嬷离开。 她的模样淡然，完全不似敷衍之意。 倾城搞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桂嬷嬷有罪，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沐老夫人想要惩戒桂嬷嬷，这也是事实。 怎么严管家出现，这两个人反倒统一了阵线？ 尤其是桂嬷嬷，她怎么会主要要求留下？ 不对，太不对了。 不等沐老夫人过多言说，桂嬷嬷便略带气恼道： “老夫人，您都这样了，我怎能离开？” 她的模样，好像尤为关心沐老夫人身体一般。但倾城却知道，自桂嬷嬷回府以来，她只来过梨落苑一次请安。这样的关心，只会让倾城越发感觉其中有事。 “严管家，麻烦您了。” 桂嬷嬷心意已决，连沐老夫人的劝说都不管用，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严管家也明白这点，故此他没有再纠缠，而是解释道： “哦，无碍。老夫人也是想和桂嬷嬷说说话，既然沐老夫人这边更为重要，桂嬷嬷自得留下。” 先前，他明明说严老夫人患有头疾，非桂嬷嬷不可。如今也是可有可无罢了。 严管家转过身，又对沐老夫人道： “沐老夫人您安心疗养，我们家老夫人也期望您能身体安康。” 严管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话自然要说足。 沐老夫人也点头回都： “替我谢谢严老夫人。” “是，小的告辞。” 如此，严管家也打算离开。 “沐大小姐，多有打扰。”临走前，严管家还不忘与倾城道别。 平心而论，严管家不愧是严府的管家，举手投足恰到好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即便是不满，也留有余地，让人感觉很舒服。 虽然他的礼貌从未减少一分，但倾城明白，就是这种人才更为可怕。 因为好似抓不到他的把柄，出事圆滑、八面玲珑，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无碍。”倾城勾起了嘴角，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严管家走后，沐老夫人当着桂嬷嬷的面问道： “沐倾心到了庄子上吗？” 她全然不怕别桂嬷嬷知晓什么，淡然的模样令倾城感到汗颜。 在倾城看来，桂嬷嬷是沐倾心的人，做事说话怎样都要防备一下吧。 可沐老夫人就是坦然，似笃定桂嬷嬷无法如何。 倾城回道： “应该差不多了，等赶车的小厮回来，就可以确认。” 庄子里沐府路程倒是不远，她记得以前探望沐倾舞时，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也正是如此，她才好做判断。 沐老夫人点点头，并无他意。 “冷家女再过几日便要过门了，近几日沐府之事还得你多为照料。” 顿了顿，她竟是对倾城表达感谢。此话虽为直言，但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倾城受宠若惊，忙道： “倾城明白，祖母安心便可。” 沐相爷已经请旨求娶冷家女，因太子大婚在即，便选了年前的日子过府。 这可是沐府的大事，如今却要倾城一个为出阁的女子操办，着实令人吃惊不小。 “嗯。” 沐老夫人点点头，似对倾城很是安心。 府中的事处理好后，倾城回到“如梦阁”，看着夜色渐浓，呆呆地看着月色，不禁有些发愣。 凤焱已经走了多日，他定然会知道阿布已经不在南疆。他什么回来？ 不知不觉间，倾城已经对凤焱有了思念。 或许，在她的记忆深处，对待凤焱已经没了冷漠。 从她知道，凤焱早已知晓她身份的那一刻起，她对凤焱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未免她失忆过重，他居然会不在她面前提起半个字。忍受着她的冷漠伤害，这个男人，该有多爱她，才会如此啊？ 距离，令倾城想了许多，也让她明白了凤焱的心意。 如果……她想，如果她恢复记忆，定然不会错过这个男人。 “小姐可是有心事？”良辰、美景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 美景凑到倾城面前，一脸探究。 “管理这么大家子，怎么可能没有心事？” 未等倾城开口，一旁的良辰不禁说道。 她将打好水的水盆放在架子上，语气颇为叹息。 两个人自小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之中，刚来之时行为举止还很是严谨。 但不知道是不是与倾城待长了的缘故，在倾城面前，她们总是无意间流露出几许温情模样。 良辰的性子还算沉稳，而美景却已经敢与倾城打趣了起来。 “小姐已经做的很好，没必要忧愁。再者，有我们姐妹二人在，也可为小姐缓解忧愁。” 她乖巧的看着倾城，一副讨好姿态。 美景的年纪与倾城差不多，大概是先前压抑了天性，如今的性子倒是越发可爱起来。 倾城难得有了一吐为快的心思，便询问道： “那你们猜，我因何而烦忧？” 想让她直说，自然不可能。她也要看看良辰、美景的本事。 毕竟，在沐府，她们的言行也等同于她。 748 圣意难测 美景皱眉想了一会儿，幽幽道： “沐府事虽繁杂，但大家都认可小姐，沐老夫人信任您，事情便很容易解决。” 再往下，她却是想不到了。 美景想不到的事，便看向良辰。 良辰年纪比她稍大一些，性子又沉稳，肯定知晓许多。 良辰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回道： “我想，许是小姐自身有了难处。明年小姐便要及笄，许是婚事上牵扯？” 她话语虽然是疑问，但眼眸去已笃定。 “不错，的确是婚事。”倾城坦言。 她看向良辰的目光也很是欣慰。 良辰、美景留在府中的时间肯定比她要多，若是连这些都不透，那么别人使的绊子可如何化解？ 不过如今看来，良辰比她想的要厉害的多。 美景得了真相，不由道： “小姐未来的夫婿会是谁？我想，一定是比沐家更厉害的存在。” 这点倒是不错。 倾城默默点点头。 美景受到鼓舞，便发挥特长，猜测道： “莫不是皇家？” “嗯。”倾城点头。 真不知道美景是猜的还是想到的，不过她的运气着实不错。 美景一听，便来了兴致，急忙问道： “小姐要嫁给哪位皇子，或者王爷？” 她对皇家之人多有了解，也是抱着替倾城参谋的心思，故才有此一问。 不过问完之后，她便意识到不妥。 先不说倾城婚事不由己，即便是她知道将要嫁给谁，又如何保证她会喜欢？ 联想到倾城刚才的发呆模样，美景顷刻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应该是两位王爷。”谁知道，倾城竟主动交代。 美景也没了害怕情绪，不由问道： “两选一，小姐心中有目标了吗？” 可是，倾城却不回答了。 她的目光看向虚空，似在思念什么。 良辰拉了拉美景的袖口，提醒她不要多言。 正当美景决定离开之际，倾城却幽幽道： “不，是三选一。” 二选一，她还有选择的余地，然而三选一，她又该何去何从？ “三选一？”美景不由好奇，按照她的理解，凤昭国的王爷不过两位。贤王和战王，那如何来的三选一呢？ 良辰未免美景问了不该问的事，便提醒道： “美景，时间不早，小姐该休息了。” 良辰眼中已有厉色闪现，美景尽管还有好奇，却也不得不听从。 “好吧。” 良辰、美景走后，倾城的面色一片冰冷。 自重生归来，有太多的事按照她的心意发展。其中虽有曲折，但结果却是好的。 可是，她却忽视了自己带来的改变。 许多人和事，因为她的改变，而变得难以捉摸。 圣上之爱，她承受不起。 而想要改变，却又如何是好？ 这一夜，倾城睡得并不安稳。睡梦朦胧，她的心越发难安。 让倾城不安的事终于出现了，翌日清晨，沐府便迎来了一位贵客。 “安公公，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沐相爷见到安公公便急忙上前迎接，安公公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此番亲自来到沐府，更让沐相爷嗅到了良机。 安公公见到沐相爷，急忙拱手道： “沐相不必客气，咱家给您道喜了。” 安公公满眼都是笑意，多沐相爷也多有敬重。 沐相爷心中畅快许多，以往安公公虽也以礼相待，但却不曾像这般恭敬。 可沐相爷在畅快的同时，心中也是一阵苦涩。 他这份礼遇，可是因为屈服的结果。 “多谢安公公，请圣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冷家小姐。” 沐相爷亦是恭敬道。 冷如霜是圣上钦点的人，沐相爷自然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做。他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原以为他可以得到解脱，但圣上却有许多办法可以让他重蹈覆辙。 真是可悲。 安公公不由一愣，这才道： “冷家小姐？哦，对，沐相新喜。” 他像是刚刚才明白一般，却又像并非因为此事而来。 这让沐相爷不禁疑惑，他可不知道沐府除了冷家之事，还有什么事可道喜的？ “不知公公前来所谓何事？”沐相爷疑问道。 安公公朝着沐相爷暧昧一笑，问道： “大小姐何在？” 沐相爷一愣，心道安公公为何要找倾城？却也是急忙吩咐丰益。 “在，快去请大小姐。” 当倾城得知安公公来府，心中的不安便也越发增大。 尤其是丰益道，安公公直接点了她的名字。 “良辰，去请范先生过府。” 倾城知道此事重大，不容耽搁。一旦事态败露，只有范先生才能救她。 良辰联想到昨夜倾城所谓的“选择三人”便也意识到此事不容忽视，她急忙去了范府。 倾城跟随丰益去了前院，安公公正和沐相爷在闲聊。 “安公公。”倾城带着笑意，盈盈福身。 安公公在见到倾城的那刻，却直接跪了下来。 “老奴见过大小姐。” 沐相爷面色一顿，倾城亦是面色一僵。 作为圣上身边的红人，安公公跪拜的对象只有后宫嫔妃。如今，他却对着倾城跪拜，这令倾城感到一股厌恶。 沐相爷不知道具体情况，深感此事不妥，急忙搀扶起安公公，道： “公公快起，您这可折煞小女了。” 纵然沐相爷心思再细腻，也难以想象，圣上居然会看上倾城。 太子已经弱冠，可倾城还未及笄。 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这也着实荒唐。 “无碍，无碍。”即便对倾城跪拜，安公公亦十分欢喜。 他正色道： “沐相接旨。” 他说的是沐相爷，而非倾城接旨。 “臣接旨。”沐相爷跪了下来。 倾城也不得不跪。 此刻，她已然知晓圣上用意，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 安公公已经开口道： “圣上口谕，沐家有女倾城，贤良淑德，才气逼人，实乃京中典范。故此赏赐玉如意一对，玛瑙一双，玉簪一支，胭脂一套。钦此。” 安公公话音落下，很久都没等来沐相爷的回复。 因为沐相爷此刻已是震惊，即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圣上不会无缘无故赏赐一位臣女这些首饰。 这些封上，乃是后宫嫔妃才可取得。 在安公公的咳嗽之下，沐相爷这才回过神来。 “臣谢主隆恩。” 接过旨意，沐相爷深感此事不妥。 749 入宫为妃 安公公已然站在了倾城面前，讨好道： “大小姐，可还满意？” 倾城微微一笑，装傻说： “圣上赏赐，自然是极好的。” 难得的是，圣上没有直接要了她，给她了喘息的时机。 可为难的是，圣上此举岂不是暴露内心？ 她的离选择，更近了一步。 安公公怕是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解释道： “圣上说过，以大小姐满意为基准，若是大小姐不喜，可随意更换。或是大小姐喜欢什么，咱家就去置办。” 如此，足以说明安公公的心意。 安公公的心意，那可是圣上的意思。而圣上居然会对倾城如此，这绝对不是一位长辈对小辈的慈爱，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恩宠。 “我很满意。”倾城喃喃道。 圣上的恩宠，她承受不起。可圣上的恩宠，她亦拒绝不得。 “那咱家这就回宫复命。”安公公很是满意倾城的作为，即便有了先前再御书房的事，试问天下谁又不想入宫为妃呢？ 沐相爷趁着安公公心情正好，不由问道： “安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虽心有思量，但若是没明确的解释，他却不敢妄加揣测。 安公公看向沐相爷的目光充满暧昧，他有心告知，但也明白有些事他是做不了主的。 安公公看着倾城并不言语，便解释道： “这……咱家也不方便多言。沐相只需记住，好好对待大小姐便可。” 他虽什么都没说，但一番解释无疑暴露了圣意。 再加上赏赐的这些金银珠宝，沐相爷又如何不懂？ “有劳安公公。”沐相爷虽然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此刻却也不敢表露半分。 他在安公公面前表露，便是在圣上表露。他作为臣子，即便再不满，也不敢这般没了轻重。 沐相爷的姿态令安公公十分受用，不过现在他却不敢托大，忙道： “不敢，不敢，咱家以后还得依仗沐相才是。” 送走安公公之后，沐相爷看向倾城的姿态已经变得漠视。他瞪着倾城，幽幽道： “去书房。” 书房，自来是沐相爷办公的场所，沐家人，每逢大事方可入内。 如今，沐相爷要让倾城入内，教训已迫在眉睫。 “老爷，范先生来了。” 好在，当倾城想要进入之际，范先生终于来了。 丰益话音刚落，范先生便在良辰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蹙眉，看着满院子的珠宝首饰，心中暗道不好。 “范先生。”即便是面对范先生，沐相爷也没有脸色转好。 如今倾城不过刚刚出事，范先生就来了，这让沐相爷很轻易就想到了范先生此行为何？ “沐相，别来无恙。”范先生对沐相爷自来也没有多少尊重，不过如今看在倾城的面子上，多以礼相待。不过，让他尊重什么，已属不易。 沐相爷也不计较，目光有神地盯着范先生，道： “范先生亦是如此。” 范先生此来的目的昭然若揭，沐相爷也无法推辞什么。 “沐相，请。” “范先生，请。” 两个人一同进了书房，范先生满是担忧的看了倾城一眼。 两个人一左一右，共同坐在主位之上。 沐相爷虽对范先生此来深感不满，但无奈范先生亦是倾城的父亲，他即便不满，但也必须承认范先生的权益。 不过，若倾城真的有错，即便是范先生也无法包庇。 “说吧，今日是怎么一回事？” 沐相爷首先开口道。 他的神情已是不悦，看清倾城的目光咄咄逼人。 范先生没有开口，他知道，倾城让良辰请他来，必定是有大事发生。再结合院中的首饰赏赐，范先生也不难想象，此事与倾城的婚事有关。 只是不知道，如此大张旗鼓的人是贤王还是战王？ 凤焱已离京多日，范先生心想，大概是贤王所为吧。 可想到良辰在来时与他说过什么“三选一”的问题，这令范先生有些不安。 倾城看了看范先生，又看了看沐相爷。她知道此事已经无法隐藏，即便她想隐藏，圣上也会暴露。而今这些饰品已经让人起了疑心，她毫无他法，只能言说。 于是，倾城将圣上的意思说了出来。包括凤显与凤焱求娶之事。 “什么！你是说，圣上要你入宫？” 沐相爷听闻后大惊失色，因为他再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倾城面色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沐相爷怒气冲冲道： “怎么会这样呢？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他目光紧盯倾城，言语中带着厉色，火气冲天。 倾城不禁冷笑，沐相爷此言，就好像她早点说，事情就可以解决一般。如果沐相爷真有那么厉害的手段，那么也就用不着她这么为难了。 “父亲，您还看不出来了吗？圣上不会给我任何选择，他必定要我入宫。” 倾城提醒道。若非如此，圣上没必要让安公公送来这么多首饰。 对于沐相爷的能耐，她还是知道的。 此事一出，谁也无法解决。 沐相爷忽而冷静了下来，因为他也意识到倾城的话有道理。 他所有的一切都依仗圣上的恩赐，别说圣上看上了他一个女儿，即便是看上了三个女儿，他也会送进宫中。 可是，对于倾城，他在倾城身上费的那么多心力，一旦入宫，便将毁于一旦。 入宫为妃虽好，但圣上的时日不多。 而圣上已有众多皇子，即便倾城能够生下一儿半女，也无法继承大统。 综合利益考量，倾城入宫，得不偿失。 可这是圣上的意思，想要阻止何其艰难？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范先生却幽幽开口道： “此事，或许还有回旋的可能。” 他的语气带着笃定，令沐相爷顷刻有了希望。 谁都知道范先生聪慧，如今有范先生坐镇，还有什么事是化解不了的呢？ 范先生瞥了沐相爷一眼，目光淡然，看不出什么心思。 倾城亦十分期待，她正是为难，若范先生有办法，她自然乐得如此。 范先生摇摇头。 圣上未告知沐相，只与倾城交代，这便是一个转机。 可他有些疑惑，圣上为何要让倾城入宫？即便是因为不想兄弟相争，也有更好的办法。 “还请范先生明示。”沐相爷已经将全部的心思都投到了范先生身上。 750 招惹一个大麻烦 他知道范先生并非浪得虚名，连圣上都曾那样恩宠，范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 不过因为他心中所有嫉妒，才会每每面对范先生时没有好脸色。 但如果范先生能够解开此局，他保证日后面对范先生时必定恭敬。 这样的承诺，对于沐相爷而言实属不易。 他自小便受沐老夫人看管，养成了怯懦的性子。 长大后，入朝为官，又官拜相爷，自然无法与小时候做对比。 可儿时养成的性子，长大后便会显现。 在面对与自己不屑的人时，沐相爷更是毫不相让。求同不存异，这是沐相爷的主张。 可朝堂之上，并非他一人独大，圣上也并非只宠信他一人。 面对崇拜者，他会以礼相待。可面对不屑者，他心中只有愤怒。范先生如此有才，亦是他打击的对象。 不过，范先生从不受他打击。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沐相爷的行为不次于跳梁小丑。 如今，范先生能够有此想法，真可谓开天辟地第一次。 范先生也明白沐相爷此举不易，他也不隐瞒，坦言道： “后宫佳丽三千，圣上想要迎娶倾城，也并非只倾城不可。沐相大可搜罗天下美女，进献圣上。” “这样就可以了吗？”不怪沐相爷不认同，只因后宫佳丽众多，单单似美女恐怕圣上还不放在眼中。 范先生提醒道： “此女应得圣上宠爱才行。” 宠爱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摧毁一个人。只要此女能够控制，那么一切便不成问题。 范先生的主意总算有点可行的影子，可沐相爷又有了新的疑问。 “这样的人，哪里去寻？” 谁都想成为圣上宠爱之人，可宠爱之人到底在哪，这是缘分，还得看运气。要让他从大街上去找美女，只怕难成此事。 范先生见沐相爷有意如此，便也解释说： “大家闺秀吃惯了，不一样的人才会收到不一样的效果。” “范先生的意思是？”沐相爷还有些不解，只觉得此事好像并不容易。 但范先生的姿态却表明，此事非沐相爷莫属。他幽幽道： “环肥燕瘦，各有所爱。女子之于男子，若非情爱，妩媚自得人心。听闻沐相府中有一美女，比之闺秀更得心意。” 沐府不过一个苏湾湾，范先生若有所指，沐相爷顷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绝不可能！那是我沐府之人。” 因为焦急，沐相爷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苏湾湾，那是他千辛万苦得回来的姨娘，怎可进献给圣上。 再说，先前白氏的事，他心中攒着一股恶气。如今，莫不是他看上的女人都要给圣上享用才行？ 沐相爷面色已然不善，范先生却并不为之所动。反而还略带提醒道： “听闻沐相爷乐善好施，见此女子身世可怜便为其赎身，更摆了把子，接到了沐府居住。” 他替沐相爷编造了一个谎话，说苏湾湾是沐相爷的干妹，而接到沐府也有了说辞，便是为了一家团聚。 “这……”沐相爷迟疑了，因为范先生的话令他没了后顾之忧。 倾城与苏湾湾，两相比较，自然是倾城对沐家更有利。 苏湾湾不过青楼之女，比起倾城能够为沐家做的，苏湾湾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沐相爷不甘心啊。 他的女人，他还没有好好享用，凭什么就要献给圣上。 献给圣上的女人，即便圣上没什么举动，他也是享用不了的。 范先生自知沐相爷不敢，倒也不曾逼迫，幽幽道： “主意已经在这里，之于如意所为，自然还得沐相拿主意。” 他不过是出了个主意，沐相爷做出的一切决定都与他无关。 倾城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她也想过将苏湾湾赶出沐府，可却没有一件有范先生还要高明。 范先生此举，不但解决了倾城之事，还一并连苏湾湾都给解决掉了。 高，实在是高。 但范先生说的有理，一切还得沐相爷拿主意。 “难道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范先生实在不想如此，抱着一线希望，再次问道。 可这回，范先生却不理他了。 “城儿，逸寒近来挺想你的，随我回范府。” 范先生站起身，已经不准备留下。 “是。”范先生发话，倾城怎好拒绝？ 即便是沐相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倾城与范先生离开。 回到范府之后，范先生绝口不提沐逸寒半个字，却是直接带着倾城去了书房。 倾城明白，所谓弟弟想她，不过是个幌子。 范先生真正要做的，是询问她事实真相。 倾城刚刚关好门，范先生已经怒气道： “你是怎么招惹的这么一个大麻烦。” 他的脸上全是不满，先前伪装的淡然顷刻被愤怒所化解。 范先生很气，他的气并非倾城惹了麻烦，而是倾城惹了麻烦之后，却没有第一个来找他。 这回，若不是圣上出现纰漏，倾城是不是非要等到上花轿的那刻才告诉他真相？ 倾城唯唯诺诺地缩在墙角，不敢招惹分毫。她明白范先生的心思，可她同样是怕范先生因此而担忧。再说，此事连她都没有考虑好，又如何去与范先生言说？ 看着缩成一团，似害怕极了的倾城。范先生即便明白她的伪装，却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下来。 “哎……”他叹了口气，模样虽然不满，但态度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愤怒了。 倾城看准时机，这才解释道： “真的不是我招惹的，贤王和战王相争，圣上说不能令手足相残，故此才要迎我进宫。” 她也不明白，圣上为何会有此想法。她长得比起宫中贵人，也实在一般。而且，迎娶她，因为年纪之故，总会落入口实。 莫不是圣上为了她已经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倾城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而圣上也绝不是非她不可。 范先生摇摇头，无奈道：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你仔细想想，圣上迎你进宫，可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从表面意义上来看，怎样解释都解释不通。范先生便想到，其中或许有隐含的深意。而这深意，只有倾城才会知道。 倾城同样有此想法，她想了又想，却什么都想不其他。 751 有事瞒着为父 “想不起来。”倾城坦言。 如果她知道些什么，也不会纠结这些天了。 “哎。”范先生重重叹息一声，眼中满是无奈。 此事因倾城而起，若是连倾城都不知道圣上这般为何，那么谁还能去解答呢？ 倾城倒是不怕这点，即便他们没有办法，凤显也不会让她入宫。 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范先生的办法。 “爹，你说沐相真的会将苏湾湾进献给圣上吗？” 倾城好奇询问。 事到如今，倾城也不知道苏湾湾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她已经让蓝心查证，可就连蓝心查出的资料，也与阿大查出的别无二般。这令倾城不得不相信，苏湾湾真的与苏氏没有关系。 但查不到，她心中却并不安稳。 相比于查到的资料，她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苏湾湾，一定是不同寻常的。 如此，将她进献给圣上，倾城完全没有罪恶之感。 范先生摇摇头，无奈道： “进不进献我不知道，你若不对症下药，圣上便不会对你放手。” 提出此办法，他是为倾城除害。 与倾城一样，范先生也觉得苏湾湾来者不善。若是能加以利用，倒也不错。 若苏湾湾是圣上派来的人，那么沐相此举却是不妥。不过，这些就由不得范先生操心了。 “那您刚才还说……”倾城不禁有些气馁。 她还以为会有一场好戏上演，结果范先生根本就不在意。 范先生不满道： “我那不是骗沐相吗！” 他解释说： “那苏湾湾与苏氏长相一样，恐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还是趁早离远点好。” 他看不透苏湾湾，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倾城亦是如此想法，沐倾心虽然去了庄子上，但二者之间并未远离。苏湾湾若是愿意，同样可以去庄子上看望沐倾心。 经过此事，沐倾心对沐府，对沐老夫人，对倾城，甚至对沐相爷都有了新的认识。 倾城所要做的，便是让沐倾心永远无法已高昂的姿态回府。一旦沐倾心回归，那么她的报复也是猛烈的。 想到沐府那些糟乱事，范先生对倾城也有了不忍。他询问道： “城儿，无论是贤王还是战王，亦或者是圣上，三者之间，你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们以前曾经探讨过，却想不到事情来得如此猛烈，逼得倾城不得不做出选择。 “爹……”倾城不满地瞥了范先生一眼，眼中全无羞涩，有的只是莫名不安。 若没有凤显之事，她与凤焱早已赐婚。 圣上即便有别的心思，也无法阻止。 这回可倒好，不但凤显阻挠，圣上也跟着添乱。她实在不知道该选择谁，才会平息圣上的愤怒。 是要让她不甘，还是另辟新路？ 范先生怕她不明所以，故此解释道： “太子大婚迫在眉睫，其他两位王爷要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此事若不早做打算，临阵抱佛脚一切就都乱了。” 太子大婚之后，接下来便是两位王爷的婚配。 无论是凤显亦或者是凤焱，这才是倾城最好的选择。 倾城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与范先生交代清楚。 她需要强而有力的盟友，沐相爷？显然不可能。 所以，范先生，是她唯一的选择。 倾城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询问道： “爹，您认识这把匕首吗？” 这是凤焱送她的礼物，也是他们之间最有利的证明。 “九天！”范先生看到匕首的那刻，目光陡然瞪大，吃惊的模样乃历年罕见。 范先生大惊，忙问： “怎么会在你手中？” 他曾有幸得见“九天”，自知“九天”背后的意义。如今倾城如此爽快拿出此物，这令范先生感到不可思议。他解释道： “‘九天’乃是谭贵妃遗物，更是未来战王妃的凭证，战王居然把‘九天’送给了你！” 那这是不是说，倾城与凤焱早已私定终身？ 结合范先生刚才的问题，已经不难猜出倾城的答案。 “你想嫁战王？”范先生询问道。 倾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将自己与凤焱的种种都说了出来。 包括他们如何相识，凤焱又如何将“九天”赠送给她。 听完往事，范先生的心里也便坦然。 其实比起凤显，他也更希望倾城能够选择凤焱。 “原来，战王早已知晓你的身份。”范先生不禁呢喃。 他原本以为倾城对此会有所排斥，却想不到她竟早已与凤焱有了誓言。 随即，范先生目光一转道： “城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为父？” “怎么会？”倾城不知道范先生怎么会有此一问，但也是坚持立场，不曾动摇。 范先生问道： “战王为何会再次去南疆？” “爹，您怎么知道……”倾城更加疑惑，凤焱去南疆的事，她是听凤凝说才得知。而范先生绝对没有与凤凝接触，她亦没有告知，那么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未免倾城不信，范先生还说： “我不但知道战王去了南疆，还知道阿布法师此去朝阳城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雪莲公主，而雪莲公主已经失忆。” 如此，范先生才会有此疑问。 南疆之行已经结束，凤焱没必要再去那里。而且，他此举似乎有着不一样的目标。 倾城却没想到，范先生察言观色到这个地步。 说实话，她无意隐瞒范先生什么。实乃此事事关重大，连舅舅不曾对范先生言说的事，她如何言说？ 如此，倾城问道： “爹，那您知道阿布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嗯？”范先生疑惑。他对阿布没什么了解，知道的也无非他是南疆法师而已。 但依照倾城的意思，他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倾城见范先生有了疑惑，这才说道： “蓝心师傅可以查到这么多，难道就没有告诉您，阿布并非常人？” 范先生会知道这些，随便想想便也明白是蓝心调查的结果。 可即便蓝心再厉害，也查不到阿布来自于前年之前。 倾城便想着通过此事，让范先生忘记追问。 可范先生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少在这里混淆视听，阿布法师的事暂且不论，说说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范先生毫不妥协，咄咄逼问。 752 倾城坦言 未免倾城不信，他更告知道： “在战王于南疆寻不到阿布法师之后，他已返京。” “凤焱回来了吗？他走到哪里了？” 倾城急忙询问，急切的姿态完全展露内心。 范先生也不言语，只是淡淡看着她。 他的要求的不多，只要倾城告诉他事实的真相。 倾城明白，此刻必须要说点什么了，否则范先生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她能说点什么呢： “爹，我的确隐瞒了您一件事，但我不说，是因为此事有关王家秘辛。” 这件事，舅舅并没有告诉范先生，她如何能先说？ 再说，具体王家发生了何时，她也着实不清楚。 听闻倾城之言，范先生一愣，不由问道： “蓝心不是不让你再插手王家之事吗？” 范先生与蓝心多有联系，范先生早从蓝心那里得知了倾城要查询的事。此刻，也便直言不讳说了出来。 倾城看着范先生，轻声呢喃道： “可若此事有关我的性命呢？” 如果不是事发突然，她也不想调查王家之事，也可以等待舅舅的言说。 可是，她只有一个月，不，是半个月时间。 凤焱此去南疆是为了寻找阿布，可对于她的巫术，阿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到底怎么回事？”范先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的目光带着探究，已经不似先前一般和蔼。 他可以看出，倾城一定有事瞒着他，而这件事还是大事。 可倾城也说了，此事有关王家秘辛。他虽不曾了解，但也明白王家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王家。只从王家地下密道，便可以窥探一二。 但他得王勇之命，照料倾城。若是倾城因此出现什么危险，他该如何面对王勇？ 倾城明白范先生的心意，她更懂得此事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一旦凤焱与阿布都无法控制她体内的巫术，那么等待她的便只有失忆。 倾城没有诉说王家的神秘部落，只说出了自己于南疆发生的一切。 她失忆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记忆越发模糊。 大王子的巫术哪怕阿布与阿南都无法化解，等待她的只有那无边的黑暗。 “南疆之事已经越发模糊，身边之事也越发淡然。凤焱临走之前说，我只有一月的时间。如今已过半月，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倾城终于坦言，心中也松了口气。 一直以来，她都害怕因为自己之事，而使得范先生、舅舅烦忧。可事到如今，她着实无法解决。 她不求范先生有解决之道，只求他能够安然面对她的变故。 范先生听闻之后，大惊失色。 因为他从未曾知晓，南疆居然还有此等巫术。 连阿南法师都无法化解，那么此术该是何等毒辣？ “难道，此术就没有化解之法。”范先生抱着一线希望询问道。 因为倾城也曾说过，凤焱此去南疆，就是为了寻求化解之法。 “有，有一味秘药‘清淤’可以化解。”倾城没有隐瞒，直接坦言。 “清淤？” 范先生默念着这两个字，想要从记忆中搜寻蛛丝马迹，可他却从未听说过此等秘药。 不过想想也是，既然是秘药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况且，此药如此霸道，居然能够化解巫术，此乃范先生平生闻所未闻。 “可‘清淤’何其难寻，不过半个月时间，我已经不抱希望。” 倾城语气带着伤感，随着记忆的流逝，她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谋划未来，而未来如何，或许早已不在她的控制之下。 “不可，‘清淤’难寻，却有一线生机。是谁告诉你‘清淤’秘药的事，从此下手，或许会有转机。” 范先生提醒道。 此药虽然难寻，但倾城既然此药，那么必定有人是见过的。只要找到知道此药之人，那么或许便会找寻。 对于，倾城只有摇头。孙大夫说过，秘药会因她而出现。可是，她该怎么做，秘药才会出现？ “醉颜”出世的消息已经散散布，可拥有“清淤”之人并未找上门。如此，她还有什么办法？ 难道，一定要让“金伤”出世，其他剩余的两大家族才会现身？ 倾城觉得此举可行，可“金伤”一旦出世，等待她的便不会是这般风平浪静。 “爹，此事便是王家秘辛。” 倾城坦言道。 范先生也无法多问，毕竟事关王家之事，没有王勇开口，他问也是白问。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倾城的失忆需要早日解除。 可眼见倾城不愿多说，范先生也无法逼问。现今，他需要将倾城身上发生的事与王勇言说，或许，在王勇那里会出现转机。 当倾城回到沐府，沐老夫人处却没有丝毫动静。 “沐相在‘梨落苑’待了好长时间才出来，然后便去了‘婉娇阁’，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阿大隐于暗处，将沐相爷的踪迹禀告倾城。 “他去那都说了什么？” 倾城问道。 她走后，沐相爷会去找沐老夫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他去寻找苏湾湾，莫不是同意了范先生的注意？ 阿大说道： “沐相与沐老夫人说了圣上的心意，而后决定遵循范先生办法，令苏湾湾进宫。” 阿大的脸上毫无波澜，这便是作为暗卫的首要之法，波澜不惊。 倾城的想法得到证实，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祖母竟然也答应了？” 按照倾城的想法，即便沐相爷会同意，祖母也会从中阻挠一番。毕竟，苏湾湾再怎样也是沐家的姨娘，就这样明目张胆送进宫，怎么都会令沐家蒙羞。 不过这件事，最难做决断的应该是沐相爷。 毕竟，他与苏湾湾朝夕相处，而苏湾湾的模样又那么独特，他怎么忍心将佳人送走？ 难道说，她真有这么重要。令沐相爷不惜牺牲女人，也要挽救？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就不会给她一枚假的钥匙了。 倾城对沐相爷毫无感觉，更无意于他将谁送进宫里。 沐相爷虽然有此意，但苏湾湾就一定会遵从吗？ 无论苏湾湾是谁，她的目标是沐家。进宫会让她的计划落败，她怎会答应？ 倾城只需要做个旁观者，一切自有沐相爷料理。 753 对症下药见真颜 倾城坐定没多久，良辰便匆匆而来禀报道： “小姐，老夫人带着张御医去了三小姐院中。” 倾城曾吩咐良辰，命她时刻注意着“落樱苑”的动向，一有情况立即禀报。 事实证明，倾城的先见之明是正确的。这不，沐老夫人此刻已经来了。 “我们快去‘落樱苑’。” 说着，倾城便匆匆而去。 沐老夫人去看望沐倾舞，其中或许有慈爱之意。但她带着张御医一同前往，其中便会出现变故。 作为御医，张御医有理由让沐倾舞袒露真颜。如此，沐倾舞脸上的伤势不就暴露了吗？ 沐老夫人肯定会询问真相，倾城真怕沐倾舞会因此而惹恼沐老夫人。毕竟，故意隐瞒的性质与故意伤害也差不太多。 沐老夫人有理由相信，沐倾舞会因为沐倾心之故，想惩戒沐倾心，才会如此。 而最最危险的是，治好沐倾舞伤势的药物从何而来？ 倾城相信沐倾舞不会供出她来，可是她无法保证沐老夫人会听信沐倾舞之言。 两相结合，只怕沐倾舞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形象越发不满。 倾城来到“落樱苑”，沐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已经站在门外，小汝焦急地看向倾城，似有话要是。 “大小姐。”好在，沐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们虽然严肃，对待倾城却很是礼貌。 这得益于沐老夫人对倾城的宠爱，倾城自然明白。 “祖母在这吗？我是来看望三妹的。”倾城解释原因，姿态端庄。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都很有大小姐的架子。 其中一位嬷嬷站出身道： “老夫人在里面，大小姐请。” 她们没有阻拦倾城，言语间带着恭敬。 倾城抬腿就要进入，忽而似不经意间瞥见小汝的身影，不由问道： “小汝，你不在里面好生伺候着，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作为沐倾舞的贴身丫鬟，此刻她怎能不陪在沐倾舞身边？ 倾城此问，倒也合情合理。 小汝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她急忙道： “回大小姐，老夫人把我赶出来了。” 她眼中的急切显而易见，言语间恳求的姿态也十分明显。 她自是不放心沐倾舞的，可是沐老夫人的命令她无法违背。 也只有倾城，只要大小姐开口，她是可以进去的。 “哦。”倾城点点头，大概明白沐老夫人的意思。 张御医检查，自然不会留丫鬟在场。可这也说明，沐老夫人对此事格外重视，甚至屏退了下人。 倾城有注意到，沐老夫人身边的人，除了孙嬷嬷之外，其他人全部都站在了门外。 倾城并没有满足小汝的要求，而是对身后的良辰、美景道： “你们也在外面候着。” “是，大小姐。”良辰、美景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而小汝看到倾城此举，顿时也没了脾气。 好在，倾城终于进了房间。 房间内静谧淡然，沐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孙嬷嬷陪在一侧，张御医正在为沐倾舞把脉。倾城幽幽走了过去，福身行礼。 “祖母。” “嗯。”沐老夫人慈爱的看了倾城一眼，便又将目光投向张御医。 此番，她特意为沐倾舞而来，沐倾舞的伤势，时刻萦绕在她心头。 张御医把完脉，示意沐倾舞将手放回被中，这才转身道： “回老夫人，三小姐体内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需卧床静养便可。不过，脸上的伤还是诊治一番。” 倾城心中一顿，就连沐倾舞眼中也闪过一丝为难。 沐老夫人似毫无察觉道： “倾舞，将面纱取下。” 沐老夫人的命令，即便沐相爷都无法违背，更何况是沐倾舞了。 “这……”沐倾舞稍稍迟疑，沐老夫人已经眉头皱起。 她倒不是觉得沐倾舞隐瞒了什么，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最胆小的孙女儿竟然对她的话有了迟疑。这令沐老夫人无法认同，更让她有了危机意识。 毕竟，只有将沐家人牢牢掌握在手心，她的命令才会得到执行。 而沐倾舞是这其中的一个变数。 未免沐老夫人思虑过多，倾城解释道： “祖母，三妹妹用了张大人的药，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康复。如今取下，也不过徒劳伤感罢了。” 她从沐倾舞的角度做出言论，沐倾舞的伤势还是那副模样，只要遵照张御医安排吃药不就行了。 再者说，女儿家毁了容颜已经极为难受。此番，也不需要借此令沐倾舞重温一遍事故。 沐老夫人还未开口，张御医却是不满起来。 “大小姐此言差矣，所谓对症下药，病症每时每刻都会发生改变。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即便是用了我的药，用法药量还是需要根据三小姐自身的恢复情况来定。” 他说的条理有据，更因为御医身份，令人无法反驳。 “姐姐……”沐倾舞满是无奈地看向倾城，目光中的胆怯倾城看在眼里。 此刻，倾城也在做着最后遮掩。 可是，无论是沐老夫人，亦或者是张御医都是有备而来。 她的解释，反倒成了掩饰。 沐老夫人已心生怀疑，倾城看得明白。 倾城知道，她此刻必须说出一件强而有力的话语，否则，沐老夫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沐倾舞的眼眸带着一丝郑重，不着痕迹地冲倾城点点头。 姐妹俩的心思在这一刻形成共鸣，即便不曾言语，也能够知晓心意。 既然已经笃定如何应对，倾城也便不再隐瞒。 她跪下身来，低着头道： “祖母，孙女儿有一事并未告知，还请祖母责罚。” 她想明白了，这件事与其被沐老夫人察觉，倒不如她们主动交代，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 掌握主动权，才掌握了事态的发展方向。 沐老夫人瞥了倾城一眼，她心中一阵叹息。 倾城被圣上看中的事，她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倾城向来乖巧，更不曾招惹圣上半分。 不过曾经救过圣上罢了，难不成圣上也有了以身相许的心思？ 但无论沐老夫人信与不信，圣上的赏赐就在那里。沐老夫人心有怒气，可此刻也不想发泄。 754 奇遇问药 她明白倾城的性子，此事也必定与倾城无关。 “你的事，暂且放到一边。”沐老夫人语气幽幽，看起来倒没有多少怒气。 “不，孙女要说的是三妹妹一事。”倾城未免沐老夫人误会，急忙解释。 她张了张嘴，却并未言说什么。只是目光看向张御医和孙嬷嬷，似不方便对外人言说。 沐老夫人看出了倾城眼中的深意，她冲着二人说道： “孙嬷嬷，你先下去。” 接着，又对张御医道： “张御医，叨扰您了。” 对于张御医，沐老夫人自然已立相待。 张御医如何聪慧，怎能不明白沐老夫人含义。他轻轻道： “无碍。”说着，便和孙嬷嬷一起退了下去。 眼见房门再次关闭，沐老夫人转过头来，目光不善。 “说吧，什么事。” 能让倾城下跪来说，必定是大事。沐老夫人心中明镜一样，神色有些哀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沐家的子孙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虽表面依旧与原先别无二般，可遇到事情她才知道，她有多么悲哀。 倾城不懂沐老夫人哀切，她只想在沐老夫人猜想之前说出真相。 倾城与沐倾舞互看了一眼，在得到沐倾舞肯定的点头之后，倾城这才道： “祖母恕罪。其实，三妹妹脸上的伤势已经好了。” 伴随着倾城的话音，沐倾舞将脸上的面纱摘下，细嫩无痕的脸颊顷刻显露，这让早已做好思想准备的沐老夫人大惊失色。 “到底怎么回事？” 她声音满是不可置信，若是倾城细心察觉，便会发现沐老夫人吃惊的口吻之下却隐藏着一丝惊喜痕迹。 不过，倾城太专注于解释，以至于忽略了这一隐藏。 沐老夫人生怕自己看不清楚，甚至来到沐倾舞床榻之前，认真打量。 原本如沟壑一般的伤口，此刻竟然完全看不到痕迹。 沐倾舞的脸蛋儿比之前更要光滑细腻，若不是沐老夫人曾经看过那道沟壑，只怕此刻完全不会相信短短几日之间，伤口会全然愈合。 倾城明白，此刻才是她发挥的时刻。她解释道： “孙女儿跟随净心师傅游历之时，曾得一味秘药，可以治疗伤势不留疤痕。三妹妹便是用过此药，故才有此疗效。孙女儿是怕此药被外人窥探，恐惹上什么祸端，这才令三妹妹保守秘密。” 倾城半真半假的话语，哪怕沐老夫人也无法反驳。 “把你用的药拿来。”沐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对沐倾舞要求道。 倾城与沐倾舞面面相觑，沐倾舞在询问，倾城却是摇头。 “怎么了？”沐老夫人察觉到姐妹俩的姿态异常，便直接询问。 她看得出来，沐倾舞对倾城所言十分看重。 况且，药是倾城所拿，此药在倾城手中也无可厚非。 姐妹俩商议过后，沐倾舞这才道： “那药已经用完了。” 而倾城也适时解释说： “孙女儿也是偶然所得，仅此一瓶。” “醉颜”自然还有，有李家的地方，从不缺“醉颜”。 可这是秘药，而以沐家与四大家族的渊源，倾城唯恐暴露什么，自然不肯将药物交给沐老夫人。 此前，她交给沐倾舞的药物刚刚好，也是基于此等考量。 沐老夫人的脸色顷刻变得灰暗，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摆摆手道： “罢了，既得此造化那也是缘分。请张御医进来，给倾舞诊治一番。” 若是张御医进来，那么沐倾舞的伤势痊愈不就暴露了吗？ “祖母……”倾城有心阻止，她刚才想让张御医和孙嬷嬷出去，就是因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还未她开口，沐老夫人便解释道： “张御医与我是老相识，不会怎样。” 沐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倾城还能怎样？ “是。” 她福身后，便请张御医进门。 “老夫人……”张御医进门后，先给沐老夫人行礼。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常态，可如今倾城看来，却又有些怀疑。 张御医是太医院之首，哪怕见到宫中贵人也多令人已礼相待。 可是，张御医在面对沐老夫人时，言语中却带着一丝恭敬。 沐老夫人是张御医恩人，如此也无可厚非。可是，那抹恭敬是怎么回事？ 以张御医地位，哪怕见到沐相爷也只是抱拳行礼，为何对沐老夫人如此恭敬？ 而且，倾城还注意到。 张御医对沐老夫人的恭敬甚是带着一丝惶恐，他好像很害怕会惹恼了沐老夫人。 作为一介深宅妇人，沐老夫人有何能耐能对张御医如何？ 曾经忽视的事，此刻忽然冒出，令倾城的怀疑越发加深。 她甚至怀疑，张御医会不会是沐老夫人的人？ “张御医，还得麻烦你给看看。”无论倾城对张御医有何设想，沐老夫人却是很信任张御医。 她连孙嬷嬷都没有叫进来，独独叫了张御医，便可以代表内心。 张御医拱手道： “那是自然。” 他行过礼之后，这才看向沐倾舞。 当看到沐倾舞完好无缺的脸颊，即便是张御医也不禁吃了一惊。 “这……” 距离沐倾舞受伤不过几日，他脑海中还能浮现出沐倾舞脸上的伤痕。如今，他竟觉得自己眼花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沐老夫人随即道： “倾城丫头在外游历时，得到了一味秘药，故才有此疗效。” 她的解释令张御医心中的怀疑也少了许多，他仔细看了看沐倾舞的脸颊，转身对倾城道： “大小姐想必遇到了奇遇。” 也只有奇遇，才会有这样神奇的事。 倾城只是顺口解释道： “只是救了那人一命，有此报答。” 奇遇之事，肯定会被人言语，对此倾城早有准备。 说是游历所得，那么即便沐老夫人想要寻找，也无计可施。 张御医点点头，不由道： “不知大小姐可还有余留，在下想确定此药效。” 他的想法与沐老夫人一模一样，便是要查看此药。 倾城早已解释，此刻也便坦言道： “未有。” 张御医点点头，却没有逼问什么。 这回，他将沐倾舞的脸颊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又给她把脉之后，这才对沐老夫人道： “老夫人，若我所料不差，此药乃是‘醉颜’。” 755 冤孽，冤孽！ 轰…… 倾城的大脑仿佛快要爆炸。 根据孙大夫所说，只有四大家族的人才会知晓秘药。就连范先生都不知道的秘药，张御医却知道，这代表什么？ 张御医，是四大家族的！ 倾城感到震惊，因为由于她先前的认知，张御医应该与沐老夫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而今，张御医居然当着沐老夫人的面直接袒露秘药名字，那是不是代表沐老夫人也知晓此药？ 真相似乎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模糊。 “哦，你看清楚了？”沐老夫人也来了兴致，眼中透着光亮，不是愤怒，却带着探究。 张御医坦言道： “世间修复疤痕的药不再少数，可拥有如此快效果的却只有‘醉颜’。以三小姐伤势，我想，应该还配合了‘金伤’使用。” 这回，哪怕倾城尽力隐藏，却也骤然大惊。 因为张御医不但可以随口说出“醉颜”，更知晓“金伤”功效。 他还仅仅是一名御医吗？ 他与四大家族，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倾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老夫人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倾城虽然可以隐藏“醉颜”，可“金伤”是王家秘药。张御医说得头头是道，而沐老夫人也并不陌生，这令倾城越发不安。 显然，他们是知道秘药的事。更有甚至，他们知道“金伤”出自王家。 联想到沐家的“地下城”，倾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祖母，什么是‘醉颜’，什么是‘金伤’？”倾城佯装不知，一脸茫然。 沐倾舞更是满脸不解，她知道倾城给她的用药很是隐秘，可如今沐老夫人的姿态却表明她似乎知道其中隐情？ 沐老夫人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问道： “张御医说的可是事实，你给倾舞用了两种药？” 单单是“醉颜”，许还有解释的可能。可“金伤”却是王家秘药，以倾城与王家的渊源，她怎会不知道“金伤”药性？ 两相结合，倾城即便有再大的道理，也解释不通。 “嗯。”倾城点头，张御医的话无可隐瞒，事实便是如此。 可是现在，倾城心中更多的疑问是。张御医与沐老夫人之间的关系，难道仅仅是朋友而已？ 沐老夫人不容倾城思量，便已逼问道： “那么你是如何得知这两种药相辅相成？” 她便是要逼问倾城从何得到药物，又如何知道药性。要知道，这些事，倾城本不该知道。 在倾城心中，这件事，沐老夫人也本不该知道。 不过片刻，倾城便想到了对策。 “其实，我就是拿金疮药救了那人，故此他才给我秘药。并且说，两药相辅，可见奇效。” 幸好，她先前说“醉颜”乃是报恩所得，如今才有了更完整的故事。 沐老夫人即便不信，也无从得知她救一个路人的下落。 倾城自以为隐瞒的很好，沐老夫人却已不再逼问，而是追问道： “那人，是不是姓李？” 倾城忽然感到眼前似有一片迷雾，令她越来越看不透沐老夫人的身份。 由此可见，沐老夫人绝对认识李家，也必定与四大家族有关。 为了更好的引沐老夫人说出真相，倾城点头道： “我想起来了，他说自己姓李。” 如今“清淤”下落不明，虽有可能为沐家所有。可若是落在沐老夫人手中，也并非不可。 既然沐相爷什么都不知道，倾城便决定赌上一回。 “果然是李家。” 听闻倾城的肯定，沐老夫人反而安定了下来。 张御医也眉头紧皱，不由问道： “老夫人，您怎么看？” 可以肯定，他对秘药也有了解。 沐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却道： “此事稍后再议。” 转过身，沐老夫人看向沐倾舞与倾城。 “你们俩……” “祖母，我们知道错了。” 沐老夫人还未开口，姐妹俩便跪了下来。 尤其是沐倾舞，一脸惶恐模样，更让人怜爱。 她们隐瞒病情，如今更隐瞒秘药，错上加错，更生怕沐老夫人会因此发难。 沐老夫人摇摇头，坦言道： “错也不错。” 她竟是要原谅姐妹俩的行为，只听沐老夫人开口道： “这件事，可以隐藏。倾舞体内的伤还得休养，此事你们拿捏分寸就好。” 她不但原谅了姐妹二人，更允许她们隐藏秘密。沐倾舞与倾城对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倾城是了解沐老夫人心思的，故此，她们所为虽未损害沐家利益，但也并非什么好事。如此，沐老夫人怎会放过？ 而沐倾舞更是少与沐老夫人接触，在她心中沐老夫人很是冰冷，除了倾城，旁人靠近不得。 如今，她却是要放过她。这令沐倾舞如何不感激？ “谢祖母。”两个人真诚道谢。无论沐老夫人是处于何等目的，她之所言却是令沐倾舞有了许多选择。 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孙女儿，沐老夫人脸上露出难得的慈爱。 她将倾城与沐倾舞搀扶起来，语气幽幽道： “只要是对沐家有利，我纵容你们又何妨？” 倾城终于明白，沐老夫人为何会放过沐倾舞。 只因，她们所为并未损害沐家利益。 而沐倾心已被沐老夫人舍弃，别说她们只是隐瞒了伤势，只怕如今她们责打沐倾心，沐老夫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对她来说，已经舍弃的人，便没了利益价值。 “城儿，跟我来。”沐老夫人走之前，特意叫上倾城。 倾城明白沐老夫人的意思，眼神示意沐倾舞别多心，这才跟了上来。 来到“梨落苑”，没等沐老夫人开口，倾城便直直跪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如今也只有主动认错。 沐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眼中波澜不惊，也没有让倾城起身。 看来，倾城的作为是对的。 沐老夫人心有怒气，如今更为惩罚而来。 “圣上真的看上你了？”沐老夫人幽幽开口，此事沐相爷虽已对她言说，但谁能比得过当事人知道更多？ 倾城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反正谁都知道了。 她便将那晚在御书房发生的事，全数说出。 “冤孽。冤孽！” 谁料，她说完之后，沐老夫人却有些癫狂。 她口中不断呢喃着这两个字，神情很是哀怨。 756 钥匙，你居然会有钥匙 倾城从未曾在沐老夫人脸上看到如此模样，如今得见只觉得越发不解。 沐老夫人不说她如何，却是以“冤孽”比拟。莫不是，沐老夫人与圣上之间，还发生过什么事？ 忽而，沐老夫人一道凌厉目光袭来，看得倾城浑身不寒而栗。 她必须要说点什么，才会感到安心。 “祖母，我并没有任何不妥之举。即便是面对贤王、战王，孙女儿也从未私定终身。” 倾城为自己洗涮罪名，一人求娶，光宗耀祖。可若是与几个男人纠缠不休，那就是女子之故了。 这个时代，对女子就是这般不公。 男人三妻四妾，为人道贺。女人若红杏出墙，便是家门不幸。 更何况像她这种，与几个男人纠缠。她虽未做什么，世人也只会将过错添加到她的身上。 她不想被人误解，尤其是她的亲人。 同时女子，她希望沐老夫人会谅解她的苦衷。 沐老夫人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她幽幽道： “起来吧，我知道你没有做。” 她的语气，比起刚才好了许多，虽然怒气未散，但也消减不少。 倾城站起身，仍不敢有大的动作。 因为在她知道这件事后，她本应该及时告知沐老夫人。 可是在发生凤显劫持一事后，她竟将希望放在了凤显身上。 她知道，凤显是绝对不会让她入宫的。他必定会使出什么手段。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圣上的动作居然这样迅速。在她完全没有对策之际，将她逼上了绝路。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她对沐相府还算重要。那么这回，她势必要入宫的。 “圣上这是想让你为他续命。”沐老夫人沉声道。 看样子，她可以解答倾城的疑惑。 “续命？” 倾城不解。 她正愁不明圣上心意，如今，看沐老夫人姿态，她似乎知道。 倾城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急忙询问。 沐老夫人似有心告知，即便倾城不问，她也会坦言。 “圣上未保长生，便服用丹药。可谁成想，长生还未达成，圣上却已先中毒。你上回救了圣上的性命，圣上便以为你有破解之法，自然要将你绑在身边。” 沐老夫人说得头头是道，令倾城无不相信。 可是相信过后，她又有了疑问。这些事，可以说是圣上的秘辛，连沐相爷都很少得知，沐老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沐老夫人不愧是沐老夫人，不等倾城询问，她便说出倾城心中所想。 话已至此，倾城也无可隐瞒，她也着实好奇，便直言不讳道： “是。祖母身处沐府，更与圣上从未往来，怎会知道的这样清晰？” 沐老夫人可以说近几年从未与圣上接触过，她会知道这些秘事，简直令人吃惊。 沐老夫人瞥了倾城一眼，目光平淡，毫无波澜。 可其中却又似隐藏着某种迟疑，令倾城不解。 但不等她过多思量，沐老夫人却似道： “因为圣上吃食丹药，便是沐家商户所提供。” “祖母，您……”倾城震惊不已。 因为这不但可以解释沐老夫人为何会知道此事，更表面，她想让圣上死！ 弑君！ 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会令沐老夫人有此举动？ “怕了？”沐老夫人目光依旧淡然，丝毫不见慌张。 她的表情平淡，似在说与她无关之事。相比之下，倾城倒是更为慌张。 倾城稳定心神，忙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 沐老夫人为何会对圣上下手？ 而这么多年，圣上居然毫无察觉！ 沐老夫人既然话已说出，便直言不讳。 “人心都有弱点，而圣上的弱点便是长生。只要拿捏得当，即便是圣上也会被牢牢控制。只是我没有想到，圣上的身体如此不堪一击，不过区区丹药，却也承受不住。” 其实，她当初的设想并不是想要圣上之命，她想以此控制圣上。但世事难料，圣上的身子早已亏空，即便没有丹药，也活不过几年。更何况，他吃了那虎狼似的丹药呢？ “祖母……”倾城不住害怕。 沐老夫人忽然变得连她都有些陌生，即便她本意不想杀圣上，可沐老夫人为何要控制圣上？ 联想到部落的使命，令倾城越发迷茫。 沐老夫人的目光依旧淡然，她紧盯着倾城，幽幽道： “城儿，何必再瞒我？‘金伤’乃王家秘药，你必定是见过王勇，才得到此药。只怕，你与净心大师的游历，也不过是一道幌子。那‘清淤’更不会随便赠人，必定是你表明了身份，李家人才会拱手相赠。而你是怎样的身份，才会让李家人如此尊重？我想，你应该告诉李家说，你便是李家族长吧！” 沐老夫人不再隐瞒，而是直接拆穿了倾城的谎言。 她之所言，倾城并不吃惊，因为早在沐老夫人对“醉颜”、“金伤”熟知之时，倾城便有了此等思量。 她问道： “祖母，您怎么会知道这些？莫非，您也是四大家族的人？” 也只有四大家族的人，才会知道这些事。 倾城自以为抓住了沐老夫人的把柄，可沐老夫人却忽然大笑道： “四大家族，哈哈，四大家族。可笑，可笑，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们居然还在想着什么四大家族？” 她笑得肆意、疯狂，似乎触动了她的心弦，整个人透着疯癫。 倾城本以为沐老夫人会是四大家族的人，可从她的言语中却又不像。 可她若不是，那么又如何得知这一切。 沐老夫人笑够了，忽而目光一闪，厉声道： “王家要回来了，是不是！” 她竟一语道破真相。 王家的确要回来了，可却不是因为她…… 倾城将沐相爷给她的“钥匙”拿了出来，心想或许能撑过一阵。 “祖母，我不懂你的话。可是，你说李家听命与于我，或许与这件东西有关。” 这是地下城的“钥匙”，也是家族最为重要的东西。倾城不知道沐老夫人认不认识，如果不认识，她倒可以信口开河。 “钥匙，你居然会有钥匙！” 可令倾城失望的是，沐老夫人居然知道钥匙之事。 这令倾城越发肯定，沐老夫人一定是四大家族之人。 757 沐家，哈哈哈哈 “这是父亲给我的……”倾城幽幽道。 她看得出来，沐老夫人即便是四大家族之人，可她与沐相爷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这是沐相爷拥有之物，若沐老夫人与沐相爷有关，她在见到钥匙的时候，就不必如此激动了。 “我早该想到。”沐老夫人沉声道，眼中厉色越发加深。 倾城不懂她想到了什么？ 是钥匙在沐相爷手中，还是地下城的重现？ 接下来的事，令倾城越发吃惊。 沐老夫人居然知道怎样识别钥匙真伪，只见她点起一根蜡烛，将“钥匙”对准火光，认真探看。 探看的结果自然是空无一物，如此，沐老夫人便也笃定道： “不对，这不是‘地下城’的钥匙。看来，你还没有真正取得沐相的信任。而李家更不可能因为一把假钥匙，而对你心有尊重。” 她不想倾城许是拿出了假钥匙，却一口断定，倾城也被骗了。 倾城立即问道： “祖母，您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四大家族的事？” 她的询问，沐老夫人似并未听见。 沐老夫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看着钥匙，目光呆愣，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忽而，沐老夫人似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天下第一名楼花魁受伤之事，是不是也是你搞得鬼？” 此刻，她的目光已没了淡然，而是咄咄逼问。 比之之前的逼问更甚一筹，也令倾城越发战栗。 “什么天下第一名楼？” 这回，倾城是着实不解。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倾楼。” 沐老夫人缓缓吐出两个字。 倾城竭力稳住心神，生怕自己会暴露。 “倾楼”，那正是她的“倾楼”。 许是倾城隐藏的太好，沐老夫人并未发现她的一场，还是说道： “如果不是宁白散播消息，我恐怕会以为‘倾楼’与你有关。” 倾城总算松了口气，看来，她让宁白传播消息的做法是正确的。 可她也忽然意识到，会不会因为此事是宁白散播，“清淤”的主人才没有出现？ 以宁家商号的影响力，不该如今都无人问津。 但眼前的沐老夫人比起“清淤”的主人，更吸引倾城的兴趣。 看来，不说出点真相，沐老夫人只会探究更多。 “祖母，您看这把钥匙。” 这回，倾城没有隐藏，而是拿出了那把王家真正的钥匙。 因为有先前的钥匙出现，这回，沐老夫人明显镇定了许多。可她颤抖的双手，却依旧暴露了她的内心。 沐老夫人按照刚才的仿佛，再次严明钥匙真伪。 当一只龟型渐渐浮现在钥匙之中，沐老夫人终于不淡定了。 “玄武！” 她直接道出钥匙的名字。 “这是王家的钥匙，你从哪里得来的！” 她目光紧盯倾城，带着一抹寒意，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淡然。 倾城竭力保持镇定，心中难道。 沐老夫人居然可以一口道出王家，可见她的确是四大家族的人。 可孙大夫不是说过，只有四大家族的族长才会知道这个秘密吗？沐老夫人一介女流，又只是沐家的媳妇儿，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有些事，甚至连沐相爷都无法窥探，她却一清二楚。 思及至此，倾城决定半真半假与沐老夫人交代。 毕竟，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沐老夫人的真实身份。她也应该有所保留才是。 “是，是母亲给我的。”倾城又将王如摆了出来。 沐老夫人与沐相爷一样，不疑有他。因为王如的身份令人完全不会怀疑。 “原来，一直都在她那里。报应，报应！”沐老夫人拿着钥匙，顿时大悲呼号。 她的神情，可是比当初王如去世更为悲伤。 人心是最坚强的东西，也是最柔弱的东西。心一旦被击垮，所有的防线便不堪一击。 “祖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倾城再次询问，这回语气多少有了些恳求。 她太想知道真相了，也必须要知道真相。 沐老夫人睁开浑浊的双目，看着倾城的眼眸，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她已经不那么排斥倾城的询问，目光之中似隐藏着某种深情。 “孩子，你居然有此造化。命，命啊。”沐老夫人语气幽幽，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似已至此，倾城不得不再次追问： “祖母，您能告诉我真相吗？” 说了这么久，她其实连沐老夫人的身份都不知道。可沐老夫人显然知道更多，为了得到真相，她已经暴露了许多。 好在，沐老夫人并不想过河拆桥。她微闭双目，似养神一般，幽幽道： “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如此，倾城又要主动言说。 可眼下，已没有更好的办法。 倾城只有将她如何遇到孙大夫，在孙大夫口中得知四大家族之事全部说了什么。 至于阿布，她一个字都没有提。 沐老夫人只是询问四大家族之事，阿布不在此列。 听了倾城的话，沐老夫人坦言道： “不错，四大家族来自于关外，每族执掌一味秘药，便是要等到复国之用。只可惜，四大家族已经同化，复国也便成了泡影。在沐府的地下，有一座巨大的地下之城，原先也是为了复国，如今已经没什么作用。” 她的语气幽幽，说起这些，很是淡然。 “那祖母，您的身份呢？”倾城紧张询问，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沐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眼中不知道做着什么思量。说道： “我是四大家族之一，白虎便是我们的图腾。” 白虎？ 倾城知道，王家代表玄武，李家代表青龙。如今，她又知道，沐家便是白虎。如今，只剩下一个朱雀的。 她离“清淤”又近了一步。 “孩子，我说的‘我’是我的母家，而非沐家。” 沐老夫人似是怕倾城不解，便主动解释。 她这一解释，倾城才知道差点搞错。 “那朱雀是沐家吗？”倾城接着问道。 她心中隐隐已有些期待，若是如此，那么“清淤”不是在沐老夫人手中，便会在沐相爷手中。 提到沐家，沐老夫人居然再次疯癫。 “沐家？沐家，哈哈哈哈哈……” 758 抱回来的孩子 她大笑的模样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倾城知道她这并非喜极而泣，而是伤感落泪。 笑过之后，沐老夫人的姿态变得郑重起来，她紧盯倾城，解释道： “城儿，如果不是你的身体里还流淌着王家的血液，我是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你的。” 倾城点点头，她也知道此事重大。若非她需要“清淤”，她也不会如此调查。 沐老夫人闭上了沉重的双眼，她说道： “什么沐家，四大家族哪里有沐家的存在。” 这回，倾城却是大惊。 “可……”她想说，可木星也的确有“地下城”的钥匙。他不但开启了“地下城”，更培育了一帮暗卫。如此，还不是四大家族？ “沐家是贼，他偷走我的秘密。” 沐老夫人双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双目瞪圆，似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从沐老夫人口中，倾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其实，真正属于四大家族的是沐老夫人的母家。 当年母家逐渐败落，沐老夫人又是一脉单传，只有嫁给了沐家。来到沐家之后，她兢兢业业，不敢遗忘沐家的恩典。因与沐老相爷琴瑟和鸣，她便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于人。 还将地下城的入口，选在了沐家之中。 可谁想到，沐老相爷诓骗了她。他不但骗走了她的钥匙，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城儿，祖母此生最大的感恩，就是你是我的孙女儿，你的身上流着王家的血。” 沐老夫人感慨万千，往事萦绕心头，她的近乎崩溃疯狂。可心中的力量却让她安定了下来，看着倾城的一眉一眼，她的眼中也闪现许多柔情。 沐老夫人对倾城是真心地喜爱，因为她带来的欢笑，更因为她的身份。 如今的倾城无法理解沐老夫人所说的“感恩”是何意？她只知道沐家的性格一脉相承，从沐老相爷开始，便已心思不定。 试想，如果当初不是沐老相爷突然去世，那么于沐老夫人，于四大家族将会是怎样的伤害。 难怪沐相爷不知道秘药之事，原本他就不该知道。 “祖母，为何不对父亲说出真相？他若知道，许不会如此作为。” 倾城急忙告知，沐相爷再如何不对，那也是沐老夫人的亲生儿子。更何况，他对沐老夫人向来敬重。若是他得知此事，不但让沐老夫人一脉有了传承，也会令他们士气大振。 “不可！” 沐老夫人直接拒绝。 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更多的则是难以启齿的无奈。 “祖母，怎么了？”沐老夫人的神色代表太多含义，倾城不懂，便只有询问。 她知道，还有更多的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沐老夫人，沐相爷，他们的关系怎么会演变到了这般田地？ 沐老夫人神色复杂，她紧盯着倾城，似要看穿一般。倾城无所畏惧，原本她还心有防备，当得知沐老夫人是四大家族之一时，或许是天性使然，她的防备也少了许多。 终于，沐老夫人重重地叹息一声。 “沐相，并非我的亲子。” 她终于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中三十多年的秘密。 倾城大惊，她完全无法想象。 人人都道，沐老相爷与沐老夫人生活美满，堪比神仙眷侣。他们虽只有一个独子，却也继承香火。尤其是沐老相爷不曾纳妾之说，更令他们的婚姻多了一份浪漫色彩。 在这个时代，不曾纳妾的男人也有。可是，他们无不是夫妻恩爱的典范。 原先，倾城以为沐相爷也是如此。可是如今看来，这里面的情况太不对劲了。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会如此清冷了吧？”沐老夫人看向倾城，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疲惫。 这个秘密，只有她与孙嬷嬷知道，如今再次说出，心中竟觉得身上的担子似乎消失了一般。可沐老夫人明白，这并非结束，她离结束还远着呢。 倾城的大脑快速消化这一消息，如今她终于明白沐老夫人所说。为何因她是王家人，才会告知一切。 因为如果她只是沐家人，那便是偷窃秘密的小偷，更不会窥探真心。 因为她还是王家人，而这秘密对王家人来说并不是秘密。 既然沐相爷并非沐老夫人亲子，而沐老相爷又没有纳妾，那是不是说明，沐相爷其实与沐家也没什么关系？ “沐相是我从外地抱回来的孩子，与沐家没有任何关系。”不等倾城询问，沐老夫人便直接道出真相。 在那个充满人性考验的复杂年代，她违背了祖宗教条，从外面抱回了一个孩子。佯装自己怀孕，才有了沐相的出现。 倾城听闻之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前世、今世，她只觉得沐老夫人冰冷，却完全没有想到，沐相爷并非沐老夫人亲子。如此，沐相爷的子女，与沐老夫人也没什么关系。 难怪，难怪，以前的莫名如今都有了解释的道理。 “可是，祖父却告诉了父亲，‘地下城’的存在。并且，还培养了一帮暗卫。” 倾城已经能够肯定，沐老夫人便是她要寻找的人。既然如此，她总得告知点什么，方能显献自己的真心。 然而，预料之中的吃惊并没有出现。沐老夫人一脸探究的看向倾城，似是想知道更多。 难道说，沐老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一情况？ 倾城心中不禁疑问。 不过，以沐老夫人甚至可以与圣上关联的能力看来，她会知道沐家发生的事，也不足为奇。 沐老夫人的目光犀利，令倾城心中一慌。她感觉自己似被看穿一般，呼吸急促。 沐老夫人并未拆穿什么，她只是幽幽道： “城儿，孙嬷嬷总是说你聪慧，我却想你不过一个小孩子。可是，如今我才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沐相如此，倾城如此，即便是沐倾心与沐倾舞亦是如此。沐老夫人方才得知，无论是谁，在这沐府之中，她从未真正掌握住一个人。 “祖母……”倾城声音娇柔，语气中不乏撒娇之意。 她明白自己知晓这些，与其在沐老夫人心中的形象差别太大。可是，她别无选择。 沐老妇人摆摆手，并没有怪罪之意。她只是道： “不错，沐相的所为我已然知晓。可是，我却是不久前才得知。” 759 孰是孰非 沐老夫人又是叹息一声，如果她早些知道，事情绝不会发生到这一步。 可是，她如何能想到。表面唯唯诺诺，对她唯命是从的沐相，私下里居然会有那样厉色的一面。 若不是阿风等人的出现，她怕是要一辈子瞒在骨子里。 可天网恢恢，邪不胜正，她幸而此刻得知，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沐老夫人坦言道： “当年，沐向天从我这里诓走钥匙，谎称钥匙丢失。我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在临死之前将此事告知了儿子，他是想将此事一代代相传。可惜，他骗了我，我也骗了他。沐相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他所期望的情景也永远不会发生。” 原本，沐老夫人对沐相爷是心怀愧疚的。无法生育子女，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悲哀。 她已经有心让沐老相爷纳妾，可是沐老夫人却做出一生不会纳妾的誓言。这令她着实激动，也着实心安。 作为女人来讲，即便自己有所缺陷，即便大度如沐老夫人，她也是希望自己的男人只爱自己一个人。 爱，有了分割便有了缺失，有些事，是无法弥补的。 不得不说，沐老相爷对此事拿捏正好。也正是如此，沐老夫人才对沐相爷越发信任。 最终，她没有敌过心中的执念，她势必要为沐相爷留下一个“儿子”。 不过这个儿子，她生不了，却可以从别处取得。 可怜她被沐老相爷骗得团团转，沐相爷却还是想着夺得别人家的秘密。 “父亲，知道这些吗？”倾城试探性询问道。 若是沐老相爷对沐老夫人如此姿态，那么得到传承的沐相爷也会知道一二。 她有所感觉，如今的沐老夫人对沐相爷也颇有忌惮，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 沐老夫人摇摇头道： “如果他知道，就不会有我的活路。” 沐相爷许是知道“地下城”，可他绝不会知道沐老夫人不是他的亲娘。 当年之事，沐老夫人做的隐蔽，参与此事的人已被遣散。 再说，连沐老相爷都未曾发觉，沐相爷又如何得知？ “城儿，我信任你。亦信任王家。”沐老夫人幽幽开口道，她是在告诉倾城，她之所以会告知倾城这么多，全因四大家族缘故。 倾城也就此问道： “祖母，难道真的忘记了四大家族的背负吗？” 四大家族背负着什么，她不知道。有说复国，有说安然。 可是，她却明白，若不是背负过多，孙大夫不会说出那番话，沐老夫人也不会有如此姿态。 “背负？哈哈哈，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王家败了，我家也灭了。单靠一个李家和不知名的朱雀之家，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作为？” 沐老夫人一如既往的嘲笑，可嘲笑背后却是深深的无奈。 她以为四大家族散了，她以为人心再也凑不起来。 可倾城却直接点明道： “如果您不是想着家族的背负，又怎会与我讲这些？” 沐老夫人显然是更为重视四大家族的，否则，以沐老夫人的地位、能力，着实不必与她将这些。 沐老夫人淡看着倾城，眼中忽而有笑意。 “果真，我还是小看你了。” 她的语气带着惆怅，还有一抹被拆穿之后的不甘，幽幽道： “没错，我心中还有牵挂。如果可能，我要用家族的力量颠覆沐家。” 这便是她心中所想，她对四大家族还有期待，可是她的期待却以不是什么使命，而是为了自身考量。 沐家欺人太甚，她要还之以牙。 “可是，您已经做到了。”倾城提醒道。 如今，沐家所有都掌握在沐老夫人手中。就连沐相爷要做什么，也都要经过沐老夫人许可。 沐老夫人对沐家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如此还不是颠覆沐家吗？ 她甚至怀疑，当年沐老相爷的死，是不是也是沐老夫人一手策划？ 毕竟，沐老相爷一介书生，如非必要他去战场做什么？ 沐老夫人却是摇头道： “不，你看到了如风，即便沐相如何，如风却是沐向天的忠实奴仆。只要有他在，沐家就不会灭。” 倾城一愣，想不到沐老夫人竟然连如风的身份都明了。看来，她之所言的确多此一举。 “他不是父亲的暗卫吗？”倾城问道。 她本以为，如风只与沐相爷有关。可是看沐老夫人所言，似乎并非如此。 “准确来讲，他是沐向天的暗卫。”沐老夫你幽幽道。 倾城这才明白，以如风的身份，就连沐相爷也要礼让三分。 只是不知道沐家有何秘密，居然从沐老相爷那代起就培养暗卫。 依照如风的年纪，他若是沐老相爷的暗卫，也是年少时的事了。而后的多年，他便躲在“地下城”中，成为沐相爷强有力的后盾。 倾城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思绪，可思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完全抓不住痕迹。 “城儿，是我害了你的母亲。如果不是我让她进沐府，她本不该如此短命。” 沐老夫人竟开始忏悔，这对倾城来讲完全是不可思议的。 倾城并不认同，她说道： “不，是怎么救了母亲。若非如此，只怕母亲在王家覆灭之际都活不过。” 孰是孰非，她分得出来。 当初母亲嫁给沐相爷，想必也是心有挂念的。否则，即便是逼迫，以王家当时的地位，母亲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她与沐相爷有真情实感，只是不知道沐相爷的心里是何心思？ “地下城”的画像并不能代表什么，就如同沐相爷说如何喜爱她一般。 沐老夫人叹息一声，幽幽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你却不知道沐相有多恨你的母亲。” 沐老夫人解释道： “因为这是我许配的婚事，他无从反抗。所以，在娶了你母亲之后，便处处留情。沐倾心与你不过相隔一年便出生，这便是他的报复。” 如果沐相爷喜欢王如，便不会时隔一年便又纳了苏氏。 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亦是沐相爷不喜王如的证据。 倾城的心思已动，沐老夫人接着道： “即便是对你，对逸寒，他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所以，倾城不要被沐相爷眼前的好所蒙蔽。他从来不觉得倾城是他的女儿，看看他是如何对待沐倾心的便知道了。 760 拿到“清淤”的条件 倾城从来也不认为沐相爷对她多好，她摇摇头说： “倾城有祖母，不觉委屈。” 她不在意沐相爷对她好不好，只要在这沐府之中，她还有所信任的人便好了。 以前，她对沐老夫人多有防备。 在自从得知沐老夫人便是四大家族之人，她便也淡然。 沐老夫人看着倾城，点头道： “好孩子，你是祖母最大的欣慰。” 幸而有倾城，沐老夫人才可以敞开心扉。 这些话，她憋在心中许久，快要抑郁一般。 如今说出，只感到通体舒适，整个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郑重道： “四大家族的秘密不能落得旁人之手，沐相府早晚不能留下。” 而这一切，她需要借助家族的力量。 而家族的力量，必须由倾城只配。 倾城这才明白，沐老夫人为何会与她讲沐相爷对她的喜好，原来也是利用。 不过这份利用，她并不厌恶。 因为，她同样有事，需要沐老夫人帮助。 “祖母，每一个家族手中都掌握一味秘药。您手中是否也掌握呢？”倾城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沐老夫人，心中越发期待。 沐老夫人瞥了倾城一眼，点头道： “那是自然。” “是什么呢？”倾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害怕期待越大，失望也便越大。 可是如今，她经不起失望。 沐老夫人张开嘴，缓缓吐出两个字： “清淤。” 轰…… 倾城的大脑又是硝烟四起，她直直跪了下来。 “祖母。” “怎么又跪下了？”沐老夫人对倾城的举动很是不解，要说她们已经认清了身份，若非辈分使然，她应是对倾城以礼相待的。 倾城不在意这些，她坦言道： “祖母，其实孙女儿有一事并未告知。” “哦？”沐老夫人不由好奇，在倾城表明身份之后，她便想助倾城一臂之力。 因为，这也是她的真心。 倾城明白，此刻再隐瞒，便是于她不利。 所以，她便将在南疆中了巫术始末又说了一遍。 “我去了南疆不假，可我与雪莲公主一样，染上了巫术。我体内的巫术已经爆发，不出半个月便会彻底失去意识。” 沐老夫人听闻之后，脸上却没有表情。 “难怪你会坦言告知一切。” 此刻，她也意识到了。倾城会对她说这些，何尝不是一种利用？ 有些事，自己做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 可当别人去做，便会感到深深无奈。 倾城忙道： “不，祖母。实不相瞒，我会说出这一切，虽然有巫术的牵扯，但更为重要的是，李家人告诉我说，只有我才可以找到四大家族，实现统一。” 她刚开始是一心要找“清淤”，可当她明白四大家族使命重大之际，便已想到统一。 沐老夫人嗤笑道： “统一之后呢？李家不知道实情，我却知道。你并非王家族长，又谈何统一？” 她与李家不同，李家可以将“醉颜”相送，她却是不行。 况且，倾城的谎言，她已揭穿。即便倾城四大家族之人，她也无法说服自己。 倾城并不慌张，解释道： “现在不是，可不代表以后不是。” 沐老夫人眼前一亮，王家王如一脉不过倾城与沐逸寒两个孩子。而王勇一脉，若是没有子嗣，便只能从中挑选族长。 以沐老夫人的了解，她自然觉得倾城最为合适。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倾城所言也并非无稽之谈。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有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能统一四大家族，那么‘清淤’我将拱手想让。” 沐老夫人最终还是妥协了，虽然有了条件，却也让倾城看到了希望。 “祖母莫不是有线索？”倾城急忙询问。 她看得出来，沐老夫人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沐老夫人坦言道：、 “朱雀治家是最为神秘的存在，我不知道他们改了姓氏之后的事，我只知道他们的家族以女子为尊。” 女子为尊？ 这样的家族，可不多见。 沐老夫人又道： “‘金伤’出世，朱雀之家也不会远了。” 无论是哪个家族，都以“金伤”为尊。 当年四散，也是约定以“金伤”现世为线索，凑齐四大家族。 当年，她的母家也是因为“金伤”才出现的。只可惜，不等他们相认，王家便破灭了。 如今，“金伤”又现，朱雀之家必定会出现。很有可能，他们现在就在内京城内。 倾城自然知道这点，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可是祖母，我只有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她如何能找到？ 沐老夫人却没有任何慈悲，语气不善道： “那就拼命去找，错失了这次机会，可不知道下次会是何时。” 她的态度决然，完全不给倾城任何商量余地。 未免倾城心有牵挂，沐老夫人坦言道： “放心，暂且无人敢动你。范先生那个法子，我同意了，沐相也去找苏湾湾说明。一旦苏湾湾同意，圣上也不会过多纠缠于你。更何况，我们知道圣上找你只是为了保命。若其他人也有此能力，他也犯不着做这大不韪之事。” 无论圣上是何心思，以圣上之龄，迎娶倾城，总会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圣上虽不惧如此，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又不是非要选这一条路。 对于沐老夫人的话，倾城却不敢放松警惕。沐老夫人所说的一切，都基于苏湾湾同意的基础之上。而是，苏湾湾好不容易出了青楼，她如何会同意再被关进牢笼。 对，皇宫那种地方，就是牢笼。 “祖母，苏湾湾会是苏氏吗？”倾城提出疑问。 她给蓝心写了信，可调查结果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其中或许有偏差，也可能连蓝心都查不到苏湾湾有何不妥。 自知道沐老夫人是四大家族的人之后，倾城的心也就更偏向于她，自己的心思也就说了出来。 沐老夫人的脸色微变，她缓缓道： “根据我的调查，是的。” 沐老夫人如此笃定，这是倾城始料未及的。 不过，沐老夫人会如此之说，那必定是经过调查的。 她调查不出来的事，并非旁人调查不出。倾城对沐老夫人还是信任的。 761 阴谋阳谋 “可是，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年轻？” 倾城提出质疑，这也是她最为不解的地方。 如果容貌可以相似，那么年龄也可以改变吗？ 沐老夫人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她有着比倾城更敏锐的嗅觉。即便，她无从得知真相，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预知。 沐老夫人解释道： “城儿，世上不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如果有，其中必有阴谋。” 故此，她断定苏氏与苏湾湾必定有着很大的关系。 无论苏湾湾是谁，只要她与苏氏有关，那又与苏氏有什么区别呢？ “那么白茹呢……”倾城不由问道。 她之所以难以拿定注意，便是因为白茹。 白茹和王如长相相似，虽不如苏氏与苏湾湾那般，却也是神似许多。 倾城不敢大意，也就无法认同苏湾湾便是苏氏。 对此，沐老夫人只解释道： “那是白家的阴谋。有些事，你应该知道。可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她可以告知倾城真相，可更多的事，还需要倾城自己去探知。 “是。”倾城没有再追问，她理解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会同她讲四大家族之事，是因为她便是四大家族的人。可回到了沐府，她不过是一颗棋子。对于棋子，怎么可能全数告知呢？ 沐老夫人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正因如此，她才可以活得长久。 沐老夫人此刻并不想与倾城诉说太多，她吩咐道： “好生看着倾舞那丫头，沐家的希望可是全指望她了。” 原本，沐家可以有许多希望。 可倾城如今弄了这么一出，是福是祸还尚未可知。也只有沐倾舞，是实实在在能够嫁给十二皇子，她那里，可不能出什么乱子了。 “孙女明白。”倾城福身道。 出了“梨落苑”，倾城不禁思量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沐老夫人是沐家的守护神，不会让沐家受到丝毫危机。可如今看来，她只是觉得那些危机不足以颠覆沐家的存在，故此才多有帮助。 她可以让沐家高高在上，她也可以让沐家万劫不复。等待时机成熟，那才是她真正的报复。 女人的复仇，比情爱更要深刻。 回了院子，凤凝守在那里。她看到倾城回来，便迎了上来。 “城儿，你的脸色不太好。”她打量着倾城，不觉疑问。 “嗯。”倾城随意应付了一句，并不想说太多。 今天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了，有些事近在眼前，可有些事她却总也看不透。 “清淤”近在咫尺，可沐老夫人的心思却难以捉摸。 她要找到朱雀世家，可这又是哪里那么好找到的？ 更何况，她并不确定，“清淤”就一定在沐老夫人手中。她相信沐老夫人的话，但沐老夫人也说过，沐老相爷当年对此多有探究，那么重要的秘药，沐老夫人难道没有告知吗？ 凤凝见倾城脸色不好，便也探究道： “我听说安公公带着父皇的赏赐来了，这是真的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更对倾城的回应抱有期望。 她刚才又出去溜达了一圈，故此没有见到安公公，回府后才听张嬷嬷言说。 “嗯。”倾城只是点头。她心中不禁冷笑，看来，有些事她谁也瞒不了。 凤凝得到了准确回应，不禁又疑惑起来。 “父皇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他已经定下来要将你许配给谁？” 以她的思想，如何能想到圣上的安排。别说凤凝，连沐相爷、沐老夫人，甚至凤焱都不曾得知的事，她一个对圣上深有眷恋的小丫头能够知道什么？ 倾城瞥了眼凤凝身后的丫鬟，随口道： “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意思？” 这些话，对她来说还难以启齿。如果凤凝能够猜到，她不建议全数相告。 凤凝一顿，脸色有些晦暗。她摇摇头道： “我猜不透，不过我刚才见到沐相，他的脸色不太好。” 沐相自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对她越发恭敬。而今日，沐相虽然也是恭敬，可眉宇间不难看出一丝杂色。 沐相在朝中并未有什么过失，凤凝想不通他为何会有如此之色。思来想去，也只是安公公来此之后的事。可是，父皇的赏赐，对沐府来说不是好事吗？ “他从‘婉娇阁’出来了吗？”倾城问道。 先前阿大说过，沐相爷去了“婉娇阁”，也不知道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经由倾城的提醒，凤凝这才想到。 “哦，对，那是‘婉娇阁’的方向。” 倾城点点头，心想，既然沐相爷已经出来了，那么阿大那边也有了消息。 她冲凤凝道： “凝儿，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她需要知道苏湾湾是怎么想的，才好给以后做好打算。 凤凝却不依不饶，拉住倾城胳膊道：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倾城绝不能走。 可倾城已经面露不善，以凤凝欺软怕硬的性格，再加上凤焱的只事，此刻可不敢与倾城硬碰硬。她可怜兮兮道： “皇兄让我来就是来保护你的，如今明显有事，你却避而不谈，将我置于何地？” 她委屈的模样看起很是伤心，向来跋扈的人，忽然委屈起来，反而更能激起别人的同理心。 “你真想知道？”果然，倾城的语气松动了几分。 她看着凤凝，目光闪烁。 “那是自然。”凤凝忙不迭地说出内心想法，她若不想知道，就不会在这待这么久了。 倾城想到凤凝的性子，她要想知道的事早晚都会知道。与其在别处得知，还不如在她这里得知。 倾城迈开步子，凤凝心中一顿，暗道倾城不会撇下她不管了吧？ 说实话，如今有凤焱的保护，即便是她也不敢对倾城造次。 可是，要让她这么放弃，她又不甘心。 倾城走到房门前时，却忽然顿住脚步，转身道： “进来吧。” 凤凝一喜，快步走了上去。 刚进屋，便看到赏赐摆了满满一桌。 凤凝惊喜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情很是激动。 “哇，这不是吐蕃国进贡的红宝石玉簪吗，我向父皇要了好久，他都不送我。” 762 重重保护 凤凝拿着那支玉簪，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 相比凤凝的激动，倾城倒有些恹恹。她随口道： “如果你喜欢，送你好了。” 凤凝也不客气，直接将发簪收入囊中。她又接着看过去。 “咦？这不是天香阁的胭脂吗？宫里的娘娘都用这个……” 凤凝的心思一顿，心情也没了激动。她挨个看了过去…… 从发簪、玉石，到胭脂，手帕，凤凝的脸色越来暗。凤凝在宫中已久，她自然明白这些赏赐应该赏给何人？而倾城…… 怎么可能！ 原本她还以为父皇是顾念沐家才会如此，可这些赏赐全部赏给了倾城一人。又是宫里娘娘的部件，令凤凝顷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会将赏赐给嫔妃的东西赏赐给你！莫不是，皇兄贵为王爷，也需要此等赏赐？”凤凝仍有些迟疑，因为那最难的事，她无法想象。 凤凝已经猜到，可是她不敢说。她仍抱有一线希望，希望父皇不会令她失望。 倾城随即道： “此事，与你皇兄无关。” 她之所言，便是表明，圣上的赏赐与赐婚无关。 “那么……”凤凝已经不敢多想，即便她意识到了什么，却依旧不敢承认。 “不，不会吧。” 她用力的摇头，好像如果这样，她心中的想法就不会实现一般。 倾城倒是没有想到，凤凝竟然会有这么的反应。可既然凤凝选择了进屋，那么她就会坦然相告。 有些事，等不得。 “你心里在想什么？”倾城幽幽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探究，听起来极不舒服。 凤凝也回过神来，她紧盯着倾城，口气不善道： “我想什么不重要，你刚才还说要告诉我的。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来保护倾城的，那么倾城的一切她也有权知道真相。 倾城并不想隐瞒，坦言道： “圣上要我进宫。” “进宫好啊。”凤凝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可是，不过一瞬之间，她的脸色顷刻冷淡了。 “进宫！是以什么身份进宫？” 进宫，也有许多选择。而倾城进宫的选择，令凤凝不敢想象。 想必凤凝的疯狂，倾城倒也淡然。 因为这件事已经纠缠了她多日，而今也能够坦言面对。 倾城的声音缓缓道： “身份还没定下，不过是圣上的妃子。” 凤凝不可置信地看着倾城，她无法认同。可圣上的举动似已说明一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口中不断呢喃，完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倾城能够理解她的内心，因为在最初之际，她也无法认同。 可是，经过沐老夫人的解释之后，她也淡然。 圣上要她进宫，无非是她能够帮圣上解毒。可是圣上并不知道，她毫无解毒之力。更何况，依照沐老夫人所言，圣上中毒已深，回天无力。她完全帮不到圣上。 可是，圣上却可以毁了她。 “这样也挺好的，倒省了两位王爷为我相争。” 倾城装作无意道。 凤凝却蹙起了眉头。 “你愿意进宫？” 她完全无法认同倾城的这种思想，在凤凝心中，倾城心中应该是想着凤焱的。 凤焱那么爱倾城，倾城也应该有同等心境。 即便没有，也不敢贪恋宫中的荣华富贵！ 凤凝从开始的不敢置信，变为如今对倾城的鄙夷。 倾城却摇头道： “如今，难道还第二种选择吗？” 凤凝一顿，想到圣上的霸道，别说倾城了，无人敢与他对抗。 凤凝不禁气馁。 “皇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到底去南疆做什么，内京城已经快要翻天了。” 凤凝可以想象，倾城将会遭遇什么。可偏偏凤焱不在这里，她想找人商量都无人可找。 倾城对此毫不在意，她原本只想试探凤凝的心意，如今看来凤凝却是比她更为气愤。倾城宽慰道： “不必多虑，圣上即便要我进宫，也要等到太子大婚之后。还有时间。” 是啊，还有时间，可时间已然不多。 对此，凤凝摇头道： “没有时间了，你是不了解父皇，他要做到的事，一时一刻都等不及。如今安公公送来的这些，你以为是凭空出现的吗？那必定是父皇早有预谋，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圣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更不允许有人违背他的安排。 可凤凝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圣上居然看上了倾城。否则，她怎会放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不行，我得去找母妃，我得告诉皇兄。” 凤凝已经没办法镇定，她站起身，匆匆就要离开。 倾城虽然也明白圣上心性，但因有沐相爷从中帮忙，她倒也不曾担忧。见到倾城面色从匆匆，倾城急忙将她拦住道： “安妃娘娘能有什么办法，你别将安妃娘娘置于两难境地。更何况战王爷远在千里之外，你如何告知？” 并非她不信任凤凝，而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凤凝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她吩咐道： “这就不用你管了，这几日你最好别待在府中。最好去范先生那里，父皇对他还有三分颜面。” “可你……”倾城还要说些什么。 凤凝已经挣开她的阻拦，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而后，她转身交代道： “我先走了，这些丫鬟、侍卫先留下，你可随时调动。” 不过眨眼的工夫，凤凝已经不见了踪影。 倾城望着凤凝离开的方向有些发愣，凤凝就这样离开。 她这样，不会害了凤凝吧？ “小姐。”阿大忽然现身，倾城的思绪也便飘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样？” 倾城问道。 阿大一直在监视沐相爷动向，如今沐相爷从“婉娇阁”出来，那么范先生的计划也便有了定论。 阿大坦言道： “苏湾湾同意了沐相的安排，她愿意被进献给圣上。” 苏湾湾如此痛快便答应了沐相爷的安排，倾城虽早有预料，此刻也不觉怀疑。 苏湾湾的答应似乎太过平淡，而且阿大说，她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就仿佛，她是真的爱沐相爷入骨，如今为了沐相爷，甘愿舍弃一切。 世间哪有这么痴情的女子？ 763 钰哥哥 不过见过几面，便以命运交付。更别说苏湾湾久处青楼之中，她如何会有这份心境。 “她的目的，真的是沐府吗？” 倾城幽幽道。 她不明白苏湾湾的心思，却隐隐感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若按照沐老夫人所言，苏湾湾的最终目标应该是沐府。 离开了沐府，她的目标便难以实现。 不过，她若是伺候好了圣上。想要颠覆一个沐府，轻而易举。 但倾城想，苏湾湾不会如此。 毕竟，沐倾心是沐家人。 “大小姐，武安侯府来人了。” 良辰禀报道。 “快请。” 倾城急忙迎接。 武安侯府与沐家倒没什么关系，不过如今凤佳即将大婚，许有什么要事。 当倾城看到武安侯府派人的人时，却是一愣。 因为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凤钰。 经过送粮洗礼之后，凤钰变得黝黑，却也更显健硕。他的眉宇坚定，没了漂浮不定，令人不觉信服。 “臣女参见小侯爷。”倾城急忙福身，虽然她和凤钰也算是兄弟，可她没有忘记自己沐家大小姐的身份。 “不必多礼。”凤钰没什么架子，摆摆手便让倾城起来。 他一脸笑意地看着倾城，言语却亲切起来。 “城儿，我今日前来是为了接你过府。” 一句“城儿”，令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倾城一顿，她可不记得，她与凤钰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凤钰也不在意，而是解释道： “姐姐将要出嫁，于内京城也没有什么手帕之交，唯独对你很是上心。故此，让你去作陪几日。” 作陪，乃是新娘子出嫁之前，与姐妹们聊天的活计。 不过是聊聊天，做些绣织的事。一般都是由新娘子的手帕交兼顾。 凤钰也坦诚，凤佳并无手帕交，也只与倾城还算亲近。 对此，倾城却不敢认同。 “郡主答应了吗？”倾城问道。 凤钰点头。 “那是自然，还是她告诉我来找你的呢。” 对此，倾城就更不解了。 “怎么了？”凤钰看出了倾城的神色有变，便询问道。 倾城哪敢直言，只是说： “没事，只是此事臣女还得向祖母和父亲禀报。” “哦，那你快去吧。”凤钰倒也痛快。 可倾城从沐老夫人处得到的结果却差强人意，沐老夫人竟然同意她去武安侯府。沐相爷就更不用说了，他恨不得将三个女儿都送过去。 倾城只有跟着凤钰离开。 正好凤凝也让她这几日避开沐府，去了武安侯府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她与凤佳从来不是朋友，更谈不上亲密。凤佳此举，又有何意？ 一路上，凤钰与倾城同坐马车之内。凤钰外出之事从马上摔了下来，如今腿脚不便，便没有骑马。 凤钰的目光一直紧盯倾城，令倾城有些不舒服。 “小侯爷，怎么了？”她耐心询问道。 却也是提醒之意。 可凤钰毫无觉察，他仍然紧盯着倾城，还幽幽道：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有些相似。” 倾城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凤焱能够认出她，她归于凤焱对她的喜欢。可是，凤钰的会认出她，是不是因为她的伪装失败了呢？ 随着成长发育，她扮作男儿时也越像女儿家，声音不曾改变不说，连喉结都没有。 可倾城怎会承认？她笑意盈盈道： “哦？小侯爷的朋友不知道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他不漂亮。”凤钰直接否定，等到倾城即将开口，他又道： “他是男人。” 他的目光紧盯倾城，似要看出什么破绽。 这不是倾城第一次被怀疑身份，如今也能够坦言。 她解释道： “物有相似，人有相同。臣女府上新来一位苏姑娘，可是与已故苏氏的长相一模一样。” 她正愁如何将苏湾湾身份外泄，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 凤钰以前虽然跋扈了些，但在内京城却有威望。大概他太会玩，以至于将富家子弟全部聚集一堂，更以凤钰为首。 如此奇妙的事，必定也会引起凤钰共鸣。 “还有这等事？”果然，凤钰起了心思。 倾城便解释说： “可不是，府中人都传，莫不是这位苏姑娘是苏氏前世的姐妹吗？” 她的话很好的引开了凤钰的疑问，凤钰想了一会儿才道： “大概是人有相似吧。” 他虽未多问，但对于此事显然已有了怀疑。 “你既然是我姐姐的朋友，犯不着一口一个‘臣女’。”凤钰不知道哪里有听得不顺，出言提醒道。 倾城可不敢有此逾越。 “而是‘臣女’……”她才刚刚开口，说到“臣女”二字，又惹凤钰不快。 倾城无意于此，只有撇开此话，坦诚道： “这于礼不合。” 他是君，她是臣，如非必要，这便是他们的常态。 凤钰也不逼迫，只是道： “听说，你唤我姑姑为‘姨母’。既是‘姨母’，我们便也是兄妹。我虚长你几岁，你唤我‘钰哥哥’便好。” 他的眼中全无玩笑之意，倾城无法反驳，只能答应。 “是。” “钰哥哥”她真的叫不出来。 凤钰未免她担心，还说道： “别担心，我额娘可是很喜欢你的。” “嗯。”倾城实在叫不出口，也就避免叫称呼。 来到武安侯府，武安侯夫人已经恭候多时。 “城儿，你终于来了。”武安侯夫人上前挽过倾城的胳膊，一脸慈爱模样。 武安侯夫人原本就生得极好，这些年与武安侯恩爱如初，模样越发娇嫩。 “夫人。”倾城有些惶恐，刚要行礼，武安侯却托住她。 “不必多礼。” 几个人一路走到大堂，武安侯夫人才放开了倾城。她瞥了眼一旁的凤钰，像说悄悄话一般凑近倾城道： “这小子在路上没有欺负你吧？” 她的“悄悄话”甚至比正常音量还大，凤钰又离得近，怎会听不到？ “额娘，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人了！” 果然，还不等倾城开口，凤钰便直接抗议。 他的娘怎么和外人一条心，明明他才是亲儿子，好吗？ 武安侯夫人瞪了凤钰一眼，心中全是不满。 凤钰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他额娘的不满。 倒也不是说他有多么孝顺，只因武安侯夫人一旦因他有什么不快，武安侯必定对他棍棒相加。如此，他哪敢无礼？ 764 算什么朋友 自小养成的习惯，即便如今武安侯已经不揍他了，凤钰还是心有余悸。 倾城瞥了眼凤钰，见他一副委屈模样，也觉得好笑。再看武安侯夫人爱憎分明的模样，倾城顿时也不忍破坏。 “小侯爷对我很好，礼仪周到。”她轻声解释，笑意盈盈的模样一派从容。 武安侯夫人也不是真心要找自己儿子的麻烦，倾城不过是实话实说，可看在武安侯夫人眼中，那可代表着另一层含义。 她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打转，不过顷刻间却又推搡着倾城道： “那便好……快来，我做了新的糕点，帮我尝尝看味道如何？” 武安侯夫人有意撮合倾城与凤钰，如今儿子的性子也稳定下来，倾城又出落的越发标致。两个人家世一样，可谓相辅相成，也难怪武安侯夫人偏偏看中倾城。 倾城不以为意，即便是凤钰也不明白他额娘的心思。 桌子上摆放着花糕，淡粉色的模样令人一看便食指大动。 倾城遵照武安侯夫人的要求，拿了一块细细品味。 她并不喜甜食，可这花糕却并不甜腻。 “滑而不腻，质地柔和，入口又有一股清凉侵入心脾，甚是美味。” 倾城只吃了一口，不觉爱上了花糕的美味。尤其是香而不腻的感觉，令她十分喜欢。 随手拿了块花糕放入口中，胡乱嚼了嚼，不以为道： “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月季花糕吗？哎呦！”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便被武安侯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李家捂住头哀嚎。 武安侯夫人可不管他疼不疼，转而一脸笑意地看向倾城。 “还是城儿有品位，花糕之后我加入了薄荷，故此吃起来滑而不腻，清凉入心。” 适逢凤佳大婚，她便想着以此物迎接宾客。正巧倾城又是个会吃，着实令武安侯夫人大快。 倾城听闻此言，更是坦言道： “夫人有心，薄荷有清凉镇定功效，正适合如今的天气。月季花乃是夏日才有，如今品位，更是难得佳肴。” 这倒也不是她故意讨好，而是薄荷本身就有此功效。再加上冬天能够吃到夏日的佳肴，自然格外透着难得。 武安侯夫人没有想到那么多，不过也直言不讳道： “城儿深知我心，月季花是我早些时候让人采下放在冰库之中，故此还有保留。至于薄荷，原本是为了提升口感，不过城儿所言也正好提醒了我。” 她并非一味托大，彰显自己如何厉害。她只是有话直说，率真的性子也令倾城着实喜欢。 两个人就好像母女一般聊天，凤钰倒像个外人。 偏偏武安侯夫人还不许他走，一个劲和倾城说一些他儿时趣事。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凤钰听得无奈，倾城也只能赔笑。 好在，凤佳的出现将倾城解救了出来。至于凤钰，他只能留下继续听从那些“苦口婆心”。 “郡主殿下。”即便倾城是凤佳邀请而来，她也是礼仪有佳。 不止是君臣之别，更因为她从认为她与凤佳有什么“手帕之交”。 凤佳每每见到她就颇有敌意，如今之故令倾城也着实好奇她的举动。倾城虽然喜欢武安侯夫人，但对于凤佳，她也多留了一个心思。 凤佳瞥了倾城一眼，却朝着她身后看了过去，目光幽幽道： “你妹妹没有来吗？” 倾城有两位妹妹，可沐倾舞从不曾出来见人，那么凤佳口中的“妹妹”便是沐倾心。 “郡主说的是倾心？”未免猜测有误，倾城还耐心问道。 可是凤佳显然没什么耐心，她的目光幽幽盯着倾城。虽然不说有什么恶意，但也是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倾城坦言道： “倾心如今在庄子上，难得回家一次。” 而后，凤佳却也没了话语。 她拿出一条手绢，慢慢绣着花纹，竟完全不理倾城分毫。 倾城早已明了她与凤佳从来都不是朋友，此刻也不显尴尬。只是无所事事，有些无聊罢了。 凤佳的屋子带着典型的闺秀之风，入门便是书桌，旁边立着书柜，左手边是软塌，内间是厢房。 屋子的摆设既不奢侈，也不简陋，刚刚好的模样也与凤佳的心性相符。 其实，倾城并未见过凤佳几次。少时候的事她忘记了许多，重生归来，她们的第一次相见是因为花朝节。再来她便感觉凤佳对她有了敌意。 她也不懂这是为何？ 倾城把房间看了三遍，再看凤佳依旧低头绣着花样，完全不理的姿态，也让倾城看懂了许多。 想必凤佳并不想请她前来，只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故此才会变成这样。 倾城觉得，最有可能的变故是因为武安侯夫人想要请她，凤佳无法，只得如此。 这可苦了倾城，思来想去，倾城觉得这也不是个事，故此开口道： “臣女来此还没有拜见昭仁郡主，还请郡主行个方便。” 只要不出武安侯她都不算错，倾城也只得将凤仙摆了出来。 凤佳抬起头，眼中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对倾城毫不在意。 “嗯。”好在，她也答应了倾城的请求。 至于陪同什么的，她一个字也不曾提起。 大概，与倾城同出一屋，她也厌倦了这种感觉。 倾城出了凤佳的院子，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凤仙居住的小楼。 丫鬟惜儿见到倾城来了，顿时开心起来。 “沐大小姐，您终于来了，郡主殿下已经念叨您好几次了。” 小楼里少有人来，惜儿朝夕与凤仙相对。如今看到了倾城，自然欢愉。 “在前院耽搁了，没有打扰郡主吧？”倾城寒暄了几句。 惜儿连连摇头，她告诉倾城说，凤仙每隔几日必念叨倾城几句。若不是怕打扰到倾城，往来武安侯府又不便，凤仙早就派人去请倾城过府了。 倾城顿感自己失策，她虽然忙碌，却也有时间来看凤仙几回。连凤仙都一心想着不能打扰她，她却完全没想到凤仙的孤单。 思及至此，倾城便快走了几步。她要告诉凤仙一个好消息，也不枉她等候这么久。 “城儿。”凤仙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见到倾城面色顷刻柔和了许多。 765 何家少年郎 “城儿见过姨母。”倾城盈盈福身，却着急被凤仙搀扶起来。 “说了多少次，来我这里无须多礼。” 她看着倾城，眼中只有笑意。她对倾城是真的喜欢，不但因为她是王勇的外甥女，更因为她的性格。 倾城索性也不多礼，想到舅舅，她趁着四下无人便告知道： “姨母，舅舅就要回来了。” 这是凤仙一直以来的期盼，十年的等待，也该有所回报。 “嘘……”凤仙却是直接堵住了倾城嘴，小心地看向门外。 凤仙的这一举动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很显然，她在防备什么人。 可小楼里除了她就是惜儿，惜儿又是她的人，有何防备？ 倾城知道，有些事是她所忽略了的。凤佳的声音肯定比她想的更为艰难。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凤佳这才小声道： “我知道。” 她的脸上带着甜蜜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倾城不禁奇怪，她怎会知道舅舅即将回来的消息？ 凤仙从不曾迈出大门一步，更不与人往来，即便是传授信件也都被人拦下，以凤仙如此小心的姿态，必定不会有这样危险的举动。 但凤仙却是不想多说，可能也是为了保护王勇的举动。 她看向倾城，目光和蔼中透着温柔，喃喃道： “一转眼，我们城儿都已是大姑娘了。沐府三姑娘都已有了婚约，你作为大姐也应该思量思量。” 话到最后，凤佳竟也给倾城催起婚来。 “姨母……”倾城撒娇傲似的瞥了凤仙一眼，眼中满是羞涩。 这才是女儿家的常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凤焱的一番表白之后，每当她听到这种言论，心中便忍不住害羞。 每每如此，她便会想到凤焱的那些爱意。 凤仙会说此话，明显是心中已有了人选。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倾城，满眼透着笑意道： “不是我这个做姑姑的夸耀，我们家凤钰你看如何？” 凤钰？ 倾城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是朋友。比如苏武，比如凤焱。 她不知道凤仙为何会有此想法，明明她和凤钰面都没见过几回。 “姨母，沐家已经给我定了婚约。”未免凤仙不了解情况，倾城只得说出真相。 对于凤仙，她还是信任的。 “哦，是何家少年郎？”凤仙不禁也有些好奇。 她会提凤钰，也是因为觉得凤钰与倾城何时的缘故。不过，若倾城有更好的人选，她当然也是祝福的。 想到王勇即将回国，倾城也有了归宿，凤仙整个人也活跃起来。 倾城看着凤佳活跃的姿态，自己却兴奋不起来。 “皇家。”她缓缓吐出两个字，神情带着压抑。 凤仙面色一顿，但随后也就释然了。 “也是，以沐家的地位，也应该是皇家人。不知道是哪位王爷？”沐家身份自然配得皇亲国戚，连沐倾舞都配得十二皇子，倾城的地位只会更加高贵。如此，凤仙就不免询问一番。 她虽身处宅院，但对皇家子嗣的品行也知晓一二。正好趁此机会与倾城说交代一番，省得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倾城原本是不想再说，可面对凤仙慈爱的模样，却又想孩子见到了母亲一般。 她很想扑进凤仙怀中大哭一番，也很想告诉她的委屈。 更以为安公公之所为，只怕此事也瞒不了多久。 “难道一定得是王爷吗？”倾城声音淡然，但细听之下不难听出一丝惆怅。 凤仙一顿，问道： “莫非是皇子？” 既是皇家，那么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刚刚被册封为王的两个人。因为沐家是不甘消沉的，只有与王爷联姻，对沐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听倾城之言也不尽然。 凤仙也便是觉得无论凤显，还是凤焱，都是正出风头的人物。 与其在他们二人之中做选择，倒也不如从旁而入。 她不在乎今后的荣华富贵，她只在意倾城是否幸福。 两位王爷固然是好，但太出锋芒，其他皇子则不相同。更以沐家地位，今后也万不会欺负了倾城。 但她绝不会想到，就连圣上也看上了倾城。 倾城没有隐瞒，将圣上对她的心思与凤仙言说。 倾城没母亲，此刻也便将凤仙当作了母亲。 其实发生这种事，她最希望的不是谁会帮她，而是谁能听听她的心声。 如果可以，她不愿嫁给任何人，就更别说圣上了。 “圣上，圣上竟然……” 凤仙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但随后也便释然了。 别说皇家之人，即便是达官贵人纳一个年纪相差几十的妾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因为此事发生在倾城身上，才让凤仙难以接受。 未免凤仙太过担心，倾城也便坦言道： “姨母，此事许还有回转余地，若不是姨母今日问起，我万不会说。还请姨母不要告诉旁人。” 有沐家，有凤显，她便不会如此简单入宫。 她刚才不过是心有抱怨，但抱怨过后，她也想着那些帮助她的人。 凤仙从倾城的眼中看到了期待，她想到了沐家。 是啊，以倾城在沐家的地位，沐家绝不会舍弃这么好的机会。 嫁给圣上虽然也可以换取荣华富贵，可那些都是暂时的。 以圣上年纪，谁也无法保证他能够陪伴倾城一生。 而今，倾城便是袒露内心，更代表她对凤仙的信任。 “那是自然……”凤仙当然是尊重倾城的想法，此事应该还属于秘密，就连武安侯都不曾知晓，她自然明白此事重大。 想到圣上的举动，凤仙心有怒气。 “可圣上也真是……” 她想了想，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与圣上之间，也是君臣之间，她不能在背后说圣上如何不是。 她摸着倾城的脸颊，看着那神似王勇的眼眸，她不由安慰道： “等你舅舅回来就好了，城儿，你的心得坚持住。” 她是在告诫倾城，一定不要被圣上之言所迷惑。 倾城自然明白其中险恶，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何还能看不见自己的内心？ 她看着凤仙，目光坚定道： “我不会放弃的，更不会给舅舅惹麻烦。” 舅舅回来就好了，此话虽是如此。但还有一句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766 惬意生活看戏耍 若是圣上强逼舅舅答应，舅舅更无法拒绝。拒绝就代表背叛，圣上正愁抓不住舅舅的把柄，她可不能再惹乱子。 所以，她需要在舅舅回来之前，就解决好这件事。 凤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抹英俊的身影，那道身影一直在刻在她的心上，这辈子也不会磨灭。 “哎，一别经年，他该多渴望见到你啊。”就如同，她渴望见到他一样。 倾城知道凤仙又想起了舅舅，便宽慰道： “姨母，事情马上就会过去的。没事。” 她可不想因此此事，再惹凤仙烦忧。如是被舅舅知道，又不知道该如何心疼。 接近傍晚的时候，良辰从沐府赶了过来。 她是倾城留在沐府查看情况的，等凤凝从宫中传来消息再来武安侯府告知于她。 因为如今良辰来了，莫不是凤凝有了消息？ “如何了？”倾城在院中散步，正好问道。 因为凤仙的举动，她总觉得武安侯府之中隔墙有耳。与其在房中受限，还不如于院中散步。 空旷的位置，即便谁想听也没辙。 “府中宫里的人都撤了回去，安宁公主派人传回消息说，她被圣上禁足，更不许与沐家来往。” 作为倾城的贴身丫鬟，良辰、美景在倾城于沐相爷交代此事时便已明白所有。她们也知道凤凝于此事的意义，更不敢大意。 倾城听闻却没有说什么，凤凝被禁足，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事。 凭借凤凝的满腔热血，突兀的请求只会令圣上越发不满。加之她与凤凝的关系，只怕凤凝禁足只是其一，圣上明白她的心思才是其二。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有女人不喜欢自己，尤其是圣上这种自来没女人会拒绝的男人。 男人喜欢征服，她越是反抗，圣上越是喜欢。 这件事，恐怕不会简单。 倾城心有担忧。 “你也别回去了，我还得在武安侯府住几日，你留下来陪我。”倾城随口吩咐道。 不过半日，她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武安侯夫人的热情，凤佳的冷漠，都令人感到莫名。 也只有在凤仙那里，她才感到舒心。 可是，凤仙身体还在调养，她又不敢多有打扰。 一个人的日子多有无聊，有一个人陪着还能好些。 “是。”良辰想不到倾城为何会有此举，但对于倾城的命令，她向来是说一不二。 倾城一连在武安侯府住了三日，除了范先生曾派人来找过她一次外，基本没有什么事情。 有了良辰陪伴，倾城在武安侯府的日子比在沐府都要舒心。 因她是顶着与凤佳聊天的身份来的，即便武安侯夫人喜欢她，也不会紧拉着她不放。 而回到凤佳院中，凤佳又多不待见她，更谈不上聊天。 如此，倾城就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 这里的丫鬟训练有素，连吃个水果都有专人去除果核，一口一口喂着。按摩捶背更是平常之事。偶尔来个丫鬟唱歌小曲，再来个护卫翻个跟头，无不令倾城心情舒畅。 你若是吟诗作对，他们也能跟随一二。 倾城不禁心想，是不是沐府也该有这样的布置。不管其他，首先她这个主人就很满意。 这不，眼前又有个丫鬟开始唱起了青衣，举手投足简直不要太过想象。比起京中名角也差不到哪去，令倾城拍手叫好。 “好！” 倾城嗑着瓜子，拍手叫好。 嗑瓜子这事原本还有专人去做，不过倾城誓死不从，总算抢回一点点主动权。 “赏。” 倾城大手一挥，颇有些豪客举动。 良辰也被倾城安排在一旁坐着，两个人还适时讨论讨论哪个的身段好，哪个那句唱的不错。完完全全将这里当做寻欢作乐的场所。 不过这一切，全被一双眼睛紧紧盯住，更有一团怒火从中冒出，可倾城完全没有意识。 “好！” 终于，又在倾城一片叫好声中，凤佳冲了出来。 她的目光不善，凶狠的模样令所有人胆颤心惊。 “郡主。”这些丫鬟护卫毕竟还是武安侯府的人，所以见到凤佳此举，便停止了一切，低着头行礼。 凤佳怒气冲冲地看着众人，压低声音道： “武安侯府什么时候成了戏院，你们若那么喜欢唱曲儿，不如把你们卖过去，也省得在这里不得重用。” 她的语气并不愤怒，也可以说是压抑了愤怒，听在心里却觉得惶恐不安。尤其是最后的威胁，更令大家即刻跪倒在地。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众人哀嚎一片，不为别的，只因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如是被武安侯府卖了，他们今后还何去何从？ 倾城见他们着实可怜，自然明白家仆的害怕之处。她不禁求情道： “郡主，没必要和下人计较吧，这都是臣女的主意。” 如果要罚，就罚她好了。 说实话，她倒宁愿凤佳对她处罚，也不愿凤佳对她一言不发。 凤佳瞥了她一眼，却没有接口。而是对着众人厉声道： “我武安侯府不是看戏杂耍的地方，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她的话虽在训斥众人，却连倾城也骂了进去。 众人见危机解除，纷纷叩谢。 “谢郡主开恩，谢郡主开恩。” “滚。”凤佳大喝一声，所有人急忙退了下去。 她转过身，狠瞪了倾城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竟要离开。 “郡主殿下。”倾城叫住了凤佳，开口道： “您似乎对臣女多有误解，不知道臣女做了什么事，惹您不快？” 她可以笃定，她与凤佳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也看得出来，凤佳绝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看看武安侯一家的性子也能够看得出来。 那么为什么，凤佳对她所有敌意呢？ 倾城觉得，还是把话说开才好。 凤佳想要不理，倾城看透她的心思，忙道： “臣女自问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不曾欺辱过谁，郡主何以对臣女如此无视？有了误会还是解开得好，臣女也想与郡主能够成为真正的‘手帕之交’。” “你真想知道？”凤佳仿佛来了心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倾城。 767 有话直说 “那是自然？”倾城能够主动说出此事，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内心。 如今眼见凤佳松动，她又怎么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你就不怕自己的形象变得不堪？”凤佳若有所指地瞥了良辰一眼，明显表示她之所言会令倾城的形象受损。 倾城目光一顿，她要做到十全十美自不可能。可若是她会给旁人带来什么不堪印象，那也不能。 更何况，良辰是她的人，可是与那些签了卖身契的丫鬟不同。绝不会轻易背主。 “郡主殿下，奴婢也相信我家小姐的为人。” 不等倾城多说，良辰已经站出身为倾城撑腰。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但若是谁第一个欺辱了倾城，她第一个不答应。 先前的万般忍让也是看在倾城对凤佳容忍之下，可若是凤佳依旧执迷不悟，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良辰护主的姿态，令凤佳一愣。不过她脸上的惊讶也是转瞬即逝，这回，她连良辰也不满起来。 “哼，想不到你倒有个忠心的丫鬟。” 显然，对于良辰的行为她感到不可思议。 对此，倾城便更加笃定，凤佳一定有什么事误会她了。 “所以，郡主您有话直说，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倾城态度诚恳，一副化干戈为玉帛的姿态，令凤佳勃然大怒。 “沐倾城，你以为沐倾心怕你，沐府众人怕你，便谁都会怕你了吗？我告诉你，在我武安侯府，你若是动一丁点歪门邪道，我必要你血债血偿。” 凤佳毫不畏惧，坚定地站在原地，言语透着愤怒，更是对倾城越发不屑。 倾城也不会无故被人冤枉，她一忍再忍，看在凤仙的面子上，厉声道： “郡主，请说清楚，无故冤枉好人，可不是郡主所为。” 什么君臣之故，她只知道凤佳随意冤枉好人。 若说她对凤佳做过什么，她也不会计较。偏偏她对凤佳没有任何举动，凤佳却视她为邪恶。这令倾城怎么能忍？ 倾城的坚定姿态，看在凤佳眼中就是故弄玄虚。她狠瞪着倾城，终于沉声道： “去年花朝节，你故意推沐倾心下水，旁人没看到，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沐倾心落水的那个花朝节，那是倾城刚刚重生时的事，也是倾城所做的最重要的改变。 倾城终于明白，凤佳为何会对她如此不满，敢情一切都是因为事情的起源。 看样子，凤佳从开始对她就多有计较。只是当时凤佳明明看到了她的作为，为什么对谁也不言说呢？ 她相信，即便是凤佳告诉了武安侯夫人，武安侯夫人今日也不会对她如此热情。 看透了凤佳的心性，倾城也便没了顾虑。 “良辰，你先退下。”她吩咐道。 良辰对凤佳一脸戒备，本已做好应战准备。但听到倾城的命令，她却也不会反抗。 “是。” 良辰退了下去，院子里的下人早已被凤佳赶走。如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倾城才可以诉说更多。 但是凤佳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她瞥了眼倾城，再看看如今的环境，冷笑道： “怎么，怕被人看穿你的邪恶本质？” 她只以为，凤佳让良辰离开，是不想此事被旁人知晓。 毕竟，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而良辰又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蛊惑，才会对倾城如此忠心。 倾城摇摇头，她忽然觉得凤佳有些可爱。就如同凤钰一样，心中有着嫉恶如仇的性子，对不公充满厌恶。 只不过，凤钰表现了出来，而凤佳在大多数时候都选择了隐藏。 可他们心性都不坏，正因如此，倾城才会解释。 “郡主可曾记得那一日发生了何事？”她幽幽询问。 凤佳并未理会，而是眼盯着倾城，满是凌厉。 她已经认定倾城的不齿行为，如今说出已是难得，更不可能顺着倾城的思路走。 倾城早有思量，此刻也不觉尴尬。 “郡主不记得了，臣女正好记得。” 那一日的情景关乎她的今生种种，即便将要失去记忆，那些事情也记忆犹新。 因为，那是她最重要的选择。 倾城并未因凤佳的态度而有什么不满，她只是耐心陈述一个事实。 “那一日，我与二妹妹以及她的知己好友吴尚书府庶女吴梦、洛将军府庶女洛璃儿一同伴游。在池塘边偶遇吴尚书嫡女吴鸾，三位妹妹一心要臣女做主，二妹妹更说臣女如何看不起吴家嫡女之言。可臣女当日不过是第一次相见吴家嫡女，更从不认识。多亏那一日郡主好言相劝，事件才没有恶化，否则只怕臣女今日便不能站在这里与郡主谈话。” 凤佳并不愚笨，身在皇家她比常人更懂得其中的尔虞我诈。 先前，她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是倾城对沐倾心不利。可是，她如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是沐倾心招惹的吴鸾？” 她语气轻柔了几分，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她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而对于倾城，她有些拿不定心思。 倾城坦言： “臣女未曾说过半个字。”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轻易挑起了与吴鸾的矛盾。如此，还不够真切吗？ 凤佳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她也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所在。 看来，的确是沐倾心陷害倾城在先。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将她推下水去。” 凤佳心中依旧有着自己的选择标准，她可以对倾城的怨恨淡然，但这并不代表倾城做的就对。 倾城微微一笑，解释道： “郡主只看到了臣女推二妹妹下水，那么是否看都了二妹妹拖着臣女去找吴家嫡女理论？而二妹妹并未受伤，因此还结识了贤王殿下。” 她只需轻轻点拨，凤佳便举一反三。 凤佳想到了那日的情景。 她清楚的记得当日并不是沐倾心拉着倾城上前，而是拉了别人。可是倾城此刻却道，沐倾心要拉她上前。 那就只有解释，当日沐倾心拉错了人。 是了，当时沐倾心眼中的吃惊凤佳看得明白。当时她还想，沐倾心为何会如此行为。如今一切便解释的通了。 再者，凤佳也想到了以前不曾注意的一刻。 当时沐倾心本是想着调头重新去抓倾城的，却没想到脚下一绊，反而自己跌落了水中。 她原本，是想抓倾城下水！ 768 注定不是朋友 这一认知令凤佳有些吃惊，当年随后想想也没什么了。 不是所有的家族都如武安侯府一般从容，尤其是那些嫡子与庶子同存的家族，总会惹出各种事端。 凤佳能够想象，沐倾心在沐府是如何作威作福。可是，最令她想不到的是，沐倾心的得道。 不错，落水事件对沐倾心有利无害，最起码，她结识了贤王。 凤佳心中豁然开朗，她看向倾城，再次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是沐倾心故意所为？” “目的为何，看谁的利益最大便会得知。”倾城语气幽幽，带着解释。 许多时候，人们都搞不清楚危机的根源。 其实很简单，看看谁从这场危机之中获利，那么他便有可能是始作俑者。 此法虽不是事事灵验，但也不失为一个判别的方法。 如此，凤佳便更加明白了。 “沐倾心千算万算，竟没有想到贤王会看淡此事。不但与贤王没什么关系，更令圣上心有不悦。” 她略有感慨，既然已经明白，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倾城倒是一愣，感情凤佳不但将沐倾心当作了始作俑者，更觉得她的目的是贤王。 但沐倾心的目的却是将她与贤王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凤佳既然会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对。 总之，沐倾心是不坏好意的，凤佳能够理解就好。倾城若是再说什么，反而更解释不清。 倾城眼见凤佳知晓了误会，便也袒露内心道： “臣女不想害任何人，可若是有人害臣女，臣女也不会束手就擒。” 她之所以会对付沐倾心，只因沐倾心对她有害。 倾城也在给凤佳提了个醒，有朝一日，若是凤佳对她有害，她亦不会留下情面。 凤佳自知理亏，可见到倾城咄咄逼人的姿态，却是怒从中来。 她不想被这个女人看扁。 “这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凤佳目光一瞪，全然没了先前的理解模样。 倾城也不动怒，因为她明白凤佳理解了，如此不过是面子问题。 “时间是最好的解释，沐府发生的事想必郡主也有所耳闻。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外人看到的也仅仅不过表面。”倾城的话点到为止，接下来就靠凤佳自己领悟。 凤佳并非只在深宅的大小姐，对于沐府之事也有所了解。 别的先不说，单苏氏一件，也令凤佳看出了沐倾心的人品。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按理说，庶子、庶女也应养在夫人身边，言传身教，总会光耀门楣。但凤佳也知道，沐家的夫人身体孱弱，养两个孩子已是无力，哪里还有更多的能力？ 如此，沐倾心和她那位私生子的弟弟，自幼便养在苏氏身边。 这还是不是什么样的母亲，什么样的女儿？ 凤仙的想法也是内京城大多数的人想法，为什么沐相爷这么想让沐倾心养在别人名下，就不是因为他不想让这个污点被沐倾心背负一生。 只怕这回新夫人进府，此事也会被提上日程了。 “你的意思是，你在沐府过的并不如意？” 凤佳紧盯着倾城，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还不等倾城言语，凤佳便接着道： “可据我所知，你管理沐府，府中上下无不听从你的指令。即便是沐老夫人，也准备将沐家产业交付于你。” 在外人看来，倾城应该是沐家得天独厚头一份。 嫡女不说，还掌家，这是沐家绝对的掌控。 有些事，倾城无法对凤佳言说。可她又必要解释，只能说： “或许，这是臣女的回报吧。” 得到这些，并非她没有经历险恶。 而是经历了险恶之后，解决了重重危机，故此才得到这些。 凤佳瞥了倾城一眼，原本不以为意的事，经过倾城层层解释，她也能明白不少。 看起来，倾城这个沐家大小姐，也并非如同看起来那般光鲜亮丽。 但这些，已经不是她能够管的问题了。 “先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但今后的事，也希望你好自为之。”凤凝依旧对倾城充满敌意，第一印象的交锋令她无法对倾城有什么好感。 即便如此，倾城已经满足了。 若不是今日她主动说出，她都不知道凤佳对她会有这种印象。还好，误会解除了。至于以后，那谁知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郡主不必多虑。” 倾城没有答应什么，也没有承诺什么。 她似乎可以预见她与凤佳的敌对状态还是延长，因为凤佳会成为太子妃，可是她为了安身立命，肯定会多与太子接触。到时候…… 倾城心思一动，看样子，她需要早点给自己找一个归宿。 最起码，在凤佳眼中，她的威胁不会那么大。 两个人解释清了，凤佳竟让倾城离开。 用凤佳的话来说，这次请倾城来也不是她的主意，而是武安侯夫人的主意。 武安侯夫人的心思昭然若揭，那便是要留倾城做她的儿媳妇儿。 以前倒也没什么，如今凤钰回来了。 两个人虽然不在同个院子，但毕竟在同个家中。倾城若是不想与凤钰沾染点什么，最好还是别多待。否则，倾城是谁的人，就不一定了。 倾城这才惊觉自己大意，想要再询问凤佳，凤佳却已进了屋。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倾城也不知道凤佳究竟是什么心思。 依照凤佳所言，明明是救她。可是她并不喜她。 不过转瞬，倾城便也明白了凤佳的用意。 凤佳不喜欢她，自然也不喜欢她做凤钰的妻子。 她们两个人，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当武安侯夫人听说倾城要走时，虽然竭力挽留，但知晓倾城是因为想念家人而回府，也便无法挽留。 重新回到沐府，倾城的感觉才踏实。 虽然沐府危机四伏，但自己的家感觉最清楚。 果然，家的感觉什么都比不了。 没想到，凤焱竟然现在就回来了。 正好，她感到大脑之中的记忆已经淡然了许多，或许凤焱有什么解决之道。 “小姐，战王爷回京了。” 倾城坐了不多时，美景便禀报道。 倾城深知自己体内的问题，更明白凤焱的力量，便派美景这一日在城外等候。看到凤焱消息，便回来禀报。 769 雪雕一对 即便没有，他手下一定有能人。 或许，能够从沐老夫人那里得到“清淤”呢？ 还没等倾城去找凤焱，凤焱却直奔沐府而来。 “大小姐，战王爷来了，亲自点名要大小姐去前厅。” 张嬷嬷面带惶恐，匆匆禀报道。 倾城一顿，首先想到的就是凤焱为何回来？ 一别数月，她的心里想他，他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倾城没有迟疑，披了件披风便去了前厅。 凤焱带的人穿着厚厚的行军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看来，他们没有回府，而是直接来了这里。 倾城进入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凤焱的身影。 “战王爷。” 她心有激动，却安奈住心底的呼唤，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凤焱比之前瘦了，不过精气神却很好。他的眼角挂着笑意，即便没有开口，倾城也懂他的思念。 不过一眼，已过万年。 凤焱看向沐相爷，耐心问道： “沐相爷不知意下如何？” 沐相爷瞥了倾城一眼，似有为难，却是道： “这，这是给小女的礼物，臣做不了主。” 倾城这才发现，在凤焱的大髦之下，竟然有两只小鸟。 凤焱看到了倾城的目光，便凑近道： “这是我于南疆救回的两只雪雕，想送给你。” 两个人四目相对，浓浓的深情令倾城近乎盈眶。 不过短短几日未见，倾城对凤焱的思念如雨后的春笋一般疯长。以前她未曾在意的事，如今却占据了她半记忆。 凤焱的一眉一眼，一举一动，无不刻画在她心海。 她也终于明白，她对凤焱有着怎样的爱恋。 可是，如今恋人就在眼前，她却无法诉说什么。 “雪雕？” 倾城朝凤焱的怀中看去，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鸟眼睛刚刚睁开，好奇地看着倾城，正叫着什么。凤焱的眼中难得染上了一层温柔，他对倾城解释道： “母雕因救子而亡，公雕也便随之而去。雕这种属性的动物，一生一世只配一一夫一妻，而且一只陨落，另一只绝不独活。” 倾城抬起头，一瞬间似掉进了凤焱的眼眸之中。 他的似若有所指，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倾城的执念，可是凤焱却可以帮她实现。 这一刻，倾城眼中的凤焱骤然高大，也骤然温柔。 她的心柔软似水，只想守在这个男人身边。 可是眼下的事还得继续，显然，凤焱想要将两只雪雕送给倾城，而沐相爷便让倾城拿主意。 沐相爷此行，绝对不是爱护倾城，遵从她的心意什么的。 而是为了不得罪圣上。 前几日安公公前来，倾城又讲明了圣上心意，这令沐相爷心有忌惮。 虽然他也不想将倾城嫁出去，可若有什么言行得罪圣上，他也不想。 故此，他才会让倾城自己选择。 即便出现什么事，也与他无关。 倾城看懂了凤焱的深情，这并非赠送雪雕，更是凤焱的承诺。 雪雕是对爱情忠贞之物，凤焱的心思便如此这雪雕一般，绝无二心。 倾城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即便凤焱救不了她，她也觉得无法舍弃。 这样好的人，她怕自己一眨眼就被别人抢走了。 “战王爷相赠，臣女怎敢不要？” 倾城声音柔柔，目光却透着坚定。她将两只雪雕接过手来，倾城这才发现，在凤焱怀中竟还有只用藤蔓做好的鸟窝。 上面铺上了棉絮，雪雕也不至于寒冷。 雪雕虽然生长在寒冷之地，可若没有父母呵护，如此小的生命，也无法抵挡风雪的侵袭。凤焱将雪雕护在怀中，又有鸟窝做托，极大了保持了雪雕的体温。 如今接过雪雕，倾城还能感受它们屋中的温度。 “城儿！” 倾城刚刚接过雪雕，沐相爷却大喝一声。可却有也并不说什么。 倾城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因为她接受了凤焱的礼物。而这份礼物，非同一般。 对此，倾城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解释。 “父亲，战王爷送的礼物，难道还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她不说其他，淡淡凤焱的身份，便令沐相爷无法拒绝。 圣上送的礼物固然难得，那么战王爷的礼物就可以拒之门外吗？ 沐相爷以为倾城会惧怕圣上，可自倾城知道圣上为何看上她之后，那便是她的依仗。 倾城心想，没有人会伤害可以救自己的人吧？ 沐相爷瞥了凤焱一眼，目光带了一丝恐惧。毕竟是从刀尖上走出来的战王，沐相爷还真不敢得罪。 “如此，便随你去吧。” 沐相爷摆了摆手，也便随着倾城去了。反正，他今日叫倾城来，也是全凭倾城做事。 两只小雪雕在倾城怀中并不安分，虽然还没有到会飞的年纪，但它们一个个踮着脚尖朝下看，跃跃欲试的模样像个孩子。 倾城忽然想到它们的食物问题。 “它们吃什么啊？” 她从来没有喂养过小动物，如今得来这两只雪雕，她真怕自己喂养不善。 “如今是喝奶，宫里有只奶牛，每日都会有新鲜奶源。我等让人每日来府上送奶。” 凤焱说得自在，倾城却听得有些尴尬。 宫里那头奶牛，她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外国进献，圣上很是宝贝。 最神奇的地方，便是奶牛即便不生崽，也可以产奶，堪称一大奇迹。 那头奶牛，圣上可是宝贝的很。如今凤焱却要用奶牛的奶来给小雕喝，不知圣上是否会动气？ 凤焱却不理会，又道： “我这里有位驯兽师，通晓雪雕习性。我把他留在你身边，也省得你把雪雕养残了。” 凤焱倒是直言不讳，倾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也没什么可辩驳的。 雪雕这种生物，习性非常人所能识。而雪雕是属于上苍的，她又没什么经验，有个人帮忙，自然最好。 凤焱瞥了眼倾城，似有深意道： “听闻，前几日安公公来了？” 他不在内京，可内京之事却全然知晓。想必他连圣上对她的情谊，也知道的一清二叔。 倾城知道无可隐瞒，便也坦然。 “是。” 圣上派安公公前来的事，与她全然无关，她又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凤焱接下来的话却令倾城有些疑问。 “我送的发簪，收到了吗？” 770 木头刻成一发簪 “嗯？”倾城想了想，并收到什么发簪。难不成，凤焱的意思是，发簪是通过安公公之手一并送进来的？ 凤焱见倾城疑惑，便也解释道： “其中有一支木簪，上面刻着火焰与花朵。” 他似是故意说给倾城听，沐相爷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心想倾城别和凤焱扯上什么联系才好。就算拿了，也一定不能承认。 看他哪里知道倾城的心思，不过片刻，倾城便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问道： “是这支吗？” 当初安公公送来礼物之时，这支发簪就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安公公也没有特别介绍。那些金银珠宝倾城看不上眼，独独觉得这支发簪雅致，便戴在头上。 却没想到，这竟是凤焱之物。 “没错。” 凤焱见到发簪，眼睛便亮了。他还想倾城会不会没看到，却没想到他们心有灵犀。 沐相爷此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急忙走过来，看看倾城，又看看发簪。 发簪显然是人工雕刻而成，一团火焰的寓意已经不言而喻。最让沐相爷想不明白的是，这支发簪为什么会经由安公公的手送到倾城身边？ 莫不是说，圣上有将倾城许配给凤焱之意？ 沐相爷想到这里，当下便有些惊讶。他知道，计划要早些执行了。 有沐相爷，倾城与凤焱也不会说太亲密的话。 而对于倾城的病情，凤焱更是只字未提。他带着深意道： “‘九天’还在吗？” 倾城一抬头，看到了眨眼的姿态。 她顿时一愣，揉了揉双眼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凤焱对她眨眼！ 这种可爱又带着丝俏皮的举动，居然是凤焱所发出的？ 倾城浑浑噩噩，总觉得自己刚才是看错了。但她也明白了凤焱的意思，今日多有不便，他日，她可以带着“九天”去古董铺子找凤焱。 “在。” 她喃喃道。 倾城紧盯着凤焱的双眼，很想再看看凤焱脸上的那抹可爱模样。可是直到最后，凤焱都只是一脸严肃模样。看得倾城也只当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凤焱离开，沐相爷一脸不快地盯着倾城。目光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吃惊。 对，就是吃惊。 “‘九天’在你那里？”沐相爷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不是凤焱为何会找上倾城，却是询问“九天”。 不过，以沐相爷的地位，他会知道“九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是。”倾城没什么可隐瞒，先前凤焱已经说明，此刻她就算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拿给我看看。” 沐相爷的声音颤抖，目光还带着些许迟疑。 倾城不解，看样子沐相爷对“九天”还有着特殊的感情？ 不过“九天”是凤焱赠予她的礼物，倾城也不怕沐相爷会据为己有。 她将“九天”拿出，递给沐相爷时，沐相爷却有些惶恐。 他并未接下“九天”，只是定眼看着，目光深处带着震惊。 “不错，这正是‘九天’。” 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九天”。不过，令倾城好奇的是，沐相爷有如此反应，是因为“九天”，还是因为“九天”背后之人？ “父亲，有何不妥吗？”倾城见沐相爷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紧盯着“九天”看。正好她一肚子疑问，便直接问了出来。 沐相爷的目光从“九天”身上落到了倾城的身上，他的神色复杂，一时间包裹了许多感情。复杂的模样令倾城深知此事绝不简单，她只能等沐相爷亲自开口。 “看来，战王爷是认准了你。”沐相爷的语气带着惆怅，目光幽幽又落到“九天”身上，复杂难舍的目光令倾城莫名其妙。可是沐相爷又随即说道： “将‘九天’收好，若是圣上逼迫，你大可以将‘九天’拿给他看，便可以化解一场矛盾。” 按照沐相爷的意思，只要将“九天”拿给圣上看，他便不会逼她入宫？ “‘九天’有这样神奇？”倾城不解，不由问道。 沐相爷叹了口气，目光深远，仿佛想到了以前的光景。他幽幽开口道： “这是已故谭贵妃之物，圣上对谭贵妃用情至深，绝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倾城有些懂了，净心也与她说过，谭贵妃是圣上最爱的女子，而凤焱则是圣上最爱的儿子。 可是倾城还是不解，谭贵妃早已仙逝，即便这是谭贵妃之物，却是凤焱交给她的。如何就能断定，这是谭贵妃的意思？ 可沐相爷显然已不想多说，一时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倾城明白，沐相爷经历的许多事都是她所不知道的。而看沐相爷的样子，他与谭贵妃应该也是老相识。 沐相爷摆摆手，让倾城退下去。他仿佛想到了许多往事，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倾城没有打扰，直接离开了书房。 不过对于沐相爷的一些事，她需要找个人问问。 张嬷嬷是府中老人，又是她的贴心之人，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老爷身为丞相，平日里大概与谭贵妃也多有接触了吧。” 可是，张嬷嬷却一无所知，只有从身份作为解释。 倾城点点头，也就只有暂且将此事记在心上。 翌日，倾城便去了古董铺子。老板已经认识了她，不用多说便将倾城带去了厢房。 宁白和凤焱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见到倾城，两个人的交谈便停了下来。 “王爷，宁公子。” 倾城福身行礼，即便宁白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她也没有什么意外之举。 凤焱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一旁。 宁白却在此刻站起了身，踱步来到倾城身边，似有深意打量着倾城。 两个人目光相对，倾城倒也坦然。毕竟，她又没做什么违法之事，不过隐藏了身份，犯不着对宁白有什么歉意。 “咳咳……” 凤焱不觉轻咳了一声，令二人看了过去。 他的目光并非看过来，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王爷，您似乎感染了风寒？”倾城不禁问道。 她问这话倒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因为前几日沐老夫人也感染了风寒，得了一道特厉害的方子。吃过之后，发一夜的汗，基本就没有大碍了。 凤焱瞥了倾城一眼，却幽幽道： “无碍。” 771 朱雀似现 凤焱既然如此说，倾城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想想，宫里什么御医没有，还治不了一个小小风寒？用得着她去照料什么。 “噗嗤。” 一旁的宁白不知为何却笑出了声，看得出他竭力忍耐，一张脸憋得通红。可是，最终一没有忍住，一不小心却笑声更大。 有了这样一个插曲，宁白也不好多留。 “沐大小姐，后会有期。”他抱拳告辞，目光却没有再看倾城一眼。 倾城乐得自在。 看着宁白匆匆离开的背影，倾城心想，他大概有什么要事吧。 宁白走后，凤焱却没有多说，他直接拿出一个瓷瓶放到倾城面前，示意倾城收好。 “这是什么？” 倾城打开瓷瓶，一阵清香袭来，只见几粒黑色药丸放在其中。 凤焱不说，她大概也能猜到几分。或许，与巫术有关。 可孙大夫不是说过，世间只有“清淤”能解此巫术？莫不是，这就是“清淤”？ 倾城的神情一下子郑重起来，对凤焱不觉疑问。 “此药可解巫术，每日早晚各服一粒，三天即可痊愈。” 凤焱没有隐瞒，直言说道。 这回，倾城却是不解了。 “这药叫什么名字？”她没有见过“清淤”，也只能询问凤焱。 可若是凤焱会得到此药，那不是太神奇了吗？ 而且，他去的是南疆。南疆若有此药，雪莲又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凤焱紧盯着倾城，墨玉般的眼眸中散发着幽暗的光彩，令倾城不觉沉入其中。 她的大脑似被蛊惑，只知道傻傻地盯着凤焱。 当她最后一丝理智即将被吞噬之际，只听耳边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清淤。” 轰！ 倾城猛地回过神来，她紧盯着凤焱，这回全是理智回笼。 “你说，这是‘清淤’！” 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怎么会是“清淤”？“清淤”不是在沐老夫人手中吗？ 可是，为什么又会跑到凤焱手中？ 还是说，沐老夫人说了谎，她手中并无“清淤”。但……怎么可能？ 倾城忽然感觉大脑有些不够用了，她想不通这是因为什么，更看不透凤焱的心思。 “你知道‘清淤’？”凤焱盯着倾城，目光幽暗深远。 看着那散发黑暗的眼眸，倾城一时间竟有些迷茫。 她不懂这是因为，可是，四大家族的秘密不是只有家族之内的人才会知道吗？ 沐老夫人知道秘密，凤焱也知道秘密。 沐老夫人是四大家族的人，可是凤焱又为何会知道？ 倾城拿不准主意，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在朝阳城遇到了一名游医，他看透了我体内的巫术，告诉我世间唯有‘清淤’可解。” 犹豫再三，倾城还是决定说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如此，她既表面自己为何会知道此事，又不会令孙大夫暴露。 即便凤焱不是四大家族的人，孙大夫也不会受到牵连。 凤焱的眼中似有亮光闪过，他却没有问什么，只是幽幽道： “那游医倒是识货。” 他并没有追问什么，这令倾城更加肯定，凤焱不知道四大家族的秘密。 无论是孙大夫还是李家，或者沐老夫人，他们若是听说四大家族之事，必定要追问其他家族的行踪。可是凤焱没有，这代表他并不在乎。 “你从哪里得到的？”倾城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她还是相信沐老夫人的，不但因为沐老夫人的肯定，更因为她的言语无不表露四大家族的秘密。 而凤焱为何会得知，而且还会得到，这令倾城很是疑问。 “大漠。”凤焱只说了两个字，他盯着倾城的目光带着幽暗，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芒，令倾城不敢再问。 可是，她必须要知道，其中究竟是哪里错了。 她相信沐老夫人，可是，凤焱的出现打破了这种难得的制约。 沐老夫人是真，难道凤焱就是假吗？ “你又进大漠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清淤’在那里！” 倾城顶住压力，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问了出来。 凤焱只盯着她看，目光里散发出来的压力陡然增大。 他一言不发，显然什么都不想回答。 倾城深知秘密的重要性，她知晓一些事，可是凤焱不知道这些。她害怕秘密暴露，而凤焱同样也是如此。 倾城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期待，或许，凤焱就是她所要找的朱雀之家…… 凤焱虽贵为皇子，可是谭贵妃只是凡人。 可惜，谭家已经没了后人。否则，她真想调查一番。 随即，倾城想到了蓝心。 蓝心即便不想让她调查四大家族的事，她也可以窥探一二。如果蓝心找到了谭家的资料，那么谭家便不是四大家族。若是蓝心不要她再插手此事，那么谭家的可能性也就很大。 倾城心中有了思量，绝对回府就给蓝心写信。 她看了看手中的“清淤”，却默默又推了出去。 “怎么？” 凤焱的神情难得一愣，不解的模样让他的脸庞染上了一层冰冷。 倾城摇摇头，看着凤焱的眼中，眼中满是不舍。 “王爷走的几天大概还不知道圣上之事，圣上未免王爷与贤王兄弟相争，不如将要我进宫。” 倾城直言不讳，她不知道凤焱知不知道此事，然而，该说的话她却不能不说。 “我无法嫁给王爷，更无法完成当初的许诺。誓言已散，王爷还是将此药拿回吧。” 倾城的眼中带回不舍的姿态，淡然的话语里满是惆怅。 如果可以，她怎能舍弃“清淤”？可是，她与凤焱有言在先。她必须要嫁给凤焱，凤焱才会救她。 而今，眼见圣上已有心思，除了圣上，她无法嫁给任何人。 无论她是否有能力阻止圣上的心思，她都不想嫁给凤焱了。 以前，她嫁给凤焱，是因为她想找个庇护的地方。 而今，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她便知道自己将会带来怎样的劫难。 她还没有嫁给凤焱，圣上却已经看中了她。无论她用什么方法得偿所愿，在圣上眼中，与她都有芥蒂。 可以说，她嫁给谁，就是害了谁。 772 爱与不爱一念之间 她深知自己对凤焱的心意，更明白凤焱对她的心思。 凤焱是凤昭国的战王爷，有朝一日必定站在那顶端的位置。 她不想害了凤焱，在倾城心中，圣上已然不敢暴露自己宠爱凤焱的心思，而今若是凤焱再与她结婚，圣上怕是更不会喜这个儿子。 凤焱有战功，可圣上的宠爱便是一切。 倾城不想让凤焱也加入其中，他应该此生一帆风顺。 凤焱眸光一动，眼中闪现复杂神色。倾城稳定心神，不让凤焱看出破绽。 “你真不要？”凤焱上前一步，两个人近在咫尺，甚至连凤焱的呼吸，倾城也听得一清二楚。 倾城退后一步，一副知礼模样，口气淡然道： “我与王爷有言在先，不是不要，是不能要。” 没有达成约定，如何能要？ 这也是最强有力的证据，表明她的内心。 凤焱的眸光越发幽暗，眼中迸发的光亮似一道闪电，令倾城无力招架。 可是，她必须要挺住。 她深知凤焱性子，若是让他看出了破绽。她再想离开，那难了。 倾城的淡然，凤焱看在眼里。他的眼中浮现出了在花朝节上，那个身形冷淡的女子。 不过转瞬间，她便可以做好部署，心思之深邃，连他也甘拜下风。 凤焱的心思一动，问道： “你想嫁给圣上？” 圣上的心思，他并非今日才知。原以为只是圣上一人之感，可如今看来倾城好像也有了这份心思。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倾城也有这份心思！ 倾城明白，若是不与凤焱明说，这关怕是不会好过。故此，她直言不讳道： “圣上有何不好？能够掌管天下人的命运，还可以帮助沐家成为凤昭国第一世家。” 无论过程如何，其结果都是沐老夫人愿意看到的。 若不是沐老夫人早知道圣上病情，只怕这回她也躲不掉。 沐家需要的是为沐家带来利益的人，无论老少。 凤焱还是第一次知道倾城有此言论，他对此毫不怀疑。许多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不是心有此思量，根本不会直接说出口来。 “好一个‘第一世家’，你真是这么想的？” 凤焱耐心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温愠，倾城也听得出来。 可是，她别无选择。 为了让凤焱不来参与这场浑水，她必须要做到取舍。 倾城明白，凤焱会对她有此特殊，全因她的身份。 即便是她，碰到一个不愁吃喝，却跑到穷乡僻壤做生意的大小姐，也会觉得新奇。 既然凤焱对她的好感来自于此，倾城便亲手毁了这份好感。 “王爷是否觉得我很有能力？又是沐家大小姐，却有甘愿跑到朝阳城白手起家？” 她直勾勾地盯着凤焱，眼中带着探究，语气越更加淡然。 凤焱没有开口，但目光里表达的就是探究之意。 倾城也不多问，直接开口道： “其实，那是我的计谋。想必王爷也知道，我在沐家初时并不受宠，母亲去世，我便更没有依仗。所以，我需要在短时间内得到祖母的认同。故此，才会去了朝阳城，从最初做起。我做的一切都是想得到祖母的宠爱，而更为重要的是，我想成为这凤昭国最高贵的女子。试问天下，有谁能比成为圣上的女人更为尊贵的呢？” 虽然这份表达并不是她心中所想，可要达到的目的却是如此。 她便要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谁都不敢欺辱的对象。 凤焱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些许变动，他大概也是信了倾城的这套言论。 因为，这的确是最好的回答。 毕竟，凤焱并不知道倾城重生，她的身上背负着深仇大恨。 “可你当初答应了我！”他的眸光紧盯，即便倾城如此说，他的心中也有着自己的认定。 倾城深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她不得不道： “那时候，我自知中了巫术，六神无主，唯有王爷才是我的依靠。而今，情况有变。凤昭与南疆交好，我若是将此事告诉圣上，他必定会让南疆进贡‘清淤’，到时候，我的巫术也就解除。更不需要对王爷有什么承诺。” 凤焱从南疆拿回“清淤”，可倾城也知道，秘药虽从南疆拿回，却是在大漠之中拿回。 只怕阿木并不知晓此药，更不知道那大漠之中隐藏的玄幻。 别说圣上讨要，连阿木自己都找不到的东西，如何能够尽显圣上？ 大漠的诡异，倾城深有体会。只怕凤焱此行九死一生，只为她寻药。 如此单一的目的，如此笃定的目标，要说倾城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从中，她看出了凤焱的内心。也知道，或许，这才是她该托付一生的男人。 可是，正因如此，她才更不能与凤焱有什么。 她不想这样的男人，因为她而出现什么意外。 她宁愿凤焱平安一生，娶妻生子，也不想他随着她有什么变故。 凤焱眼中的戾气四溢，因为隔得近，倾城有了窒息之感。 由此可见，凤焱心中的悲愤有多么大。 “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我竟从来不知。”他狠狠地盯着倾城，似要将她脱皮拆骨。 这是倾城第一次看到凤焱愤怒到这个地步，心中也有些胆怯。 凤焱跟她的感觉一直都是严肃的，不苟言笑，说的就是他。 他没有太过的愤怒，也没有太多的笑容。严肃的令人生畏，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人。 可是，她不但从凤焱的脸上见过微笑，如今更见了愤怒。 她明白，凤焱也是与她一样的人，也是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 先前，她不没有见过，只是因为凤焱隐藏的很好。 而今，她见过了。这便代表，她在凤焱心中很重要。因为，她可以影响凤焱的心情。 倾城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她在想，这不是上天的考验。 前世，她看不懂爱，却偏偏与不爱之人在一起。 今世，她看懂了爱，却不能与相爱之人在一起。 她不会要求更多，如果这就是命运，那么她欣然接受。 倾城自我暗示了许久，这才从凤焱愤怒的眼中逃了出来。 773 一个王爷，一个臣女 她装作一派坦然道： “王爷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若是如今臣女有了后盾，怕是也不敢与王爷坦言。” 该做的事，她一点都不会漏。而那些她想到的漏洞，她也不会拼命弥补。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凤焱整个人都透着怒气。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倾城能够感觉到，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承受愤怒的准备。可是，凤焱却只吐出了一个字。 “滚。” 淡淡的声音，平淡如初。 倾城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冰冷的感觉席卷全身，在哪一刻，她近乎窒息。 凤焱目光平淡，从外表看不出他有丝毫不同转变。 原本愤怒的姿态，此刻也变得淡然，他看向倾城，眼中没有喜爱，也没有愤怒。 倾城强忍着战栗的姿态，低下头，微微福身道： “是，臣女告退。” 从今以后，他是王爷，她是臣女，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复杂关系。 倾城不过刚刚走到门口，宁白却坐在那里，正一脸好戏地看着她。 倾城没有多言，瞥见宁白的姿态，便也匆匆离去。 宁白亦没有多言，他瞥了眼楼上凤焱所在的房间，在确认倾城已经离开之后，直接上了楼。 倾城似被抽干了灵魂一样走在街上，她浑身疲惫，却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 终于，她不用担心凤焱会惹祸上身。可是，她却失去了拿到“清淤”的机会。 倾城明白拿到“清淤”的艰难，与凤焱分开之后，沐老夫人那里的“清淤”便是她唯一的机会。 看样子，她还得找阿大去谈谈虚实，若是实情，早日取回才是。 回到沐府，迎面倾城却碰到了桂嬷嬷。 自从上回严家来人，桂嬷嬷没有离去之后，她便一直在沐老夫人房中伺候。不过，倾城也许久没有见到她。 “大小姐。”桂嬷嬷对倾城一如既往，可以说她很会隐藏，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桂嬷嬷对倾城都没有不好，也没有太好，她只是淡淡的做着自己的事。 倾城看了桂嬷嬷急匆匆的模样，不觉问道： “桂嬷嬷有事？” 自从桂嬷嬷在沐老夫人身前伺候，她还从未出府。倾城还以为是沐老夫人不让桂嬷嬷出府，可沐老夫人并未有什么要求。 “哦，老夫人让奴婢给二小姐送些木炭和御寒的物品。大雪将至，老夫人怕二小姐会冻着了。” 桂嬷嬷说得条理有据，她出门是遵照了沐老夫人的命令，更是从未私自动用分毫。 倾城点点头，倒是没有说什么。 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桂嬷嬷行过礼后便上了马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倾城可不觉得沐老夫人会担心沐倾心的死活。 此事，怕又是桂嬷嬷从中使的计策。 不过…… 倾城瞥了眼桂嬷嬷刚才出现的方向，那可不是“梨落苑”的位置。 那条路上就两处院落，“婉娇阁”和“落樱苑”。 苏湾湾本就惹眼，即便她是苏氏，桂嬷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引人注目。 那么，她是去了“落樱苑”？ 倾城可不知道桂嬷嬷和沐倾舞会有什么话说。 倾城隐隐的感到此事不对，她要知道真相，只需去找沐倾心便会明了。 不多时，倾城便敲响了“落樱苑”的门。 小汝见到倾城面色一愣，整个人立即戒备了起来。 倾城对她的姿态了然于心，看来，桂嬷嬷把主意打到了沐倾舞身上。 只是不知，是何主意？ “大小姐，三小姐刚刚睡下，您有什么事吗？” 小汝竭力保持镇定，声音却有丝丝颤抖。 倾城并未拆穿，只是开口道： “碰巧路过，三妹既然休息，我在院子里等候片刻。” 如今日头正高，又不是午休，沐倾舞整日待在屋子里，即便身体乏累，也是休息一会儿的事。 小汝见倾城并未离开，而且大有不见到沐倾舞不肯离开的架势，小汝也是无奈。 “大小姐，我去屋里看看，三小姐刚刚躺下，兴许还没睡着呢。” 她提议道。 倾城毕竟是大小姐，却在等在三小姐的院子里。传出去，与沐倾舞也是不利的。 “嗯。”倾城只点点头，由着小汝去了。 小汝立即进了屋，不过顷刻间便走了出来。 “大小姐，三小姐请您进去。” 显然，沐倾舞并未睡着。 倾城也无意与小汝争辩什么，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沐倾舞已经起身，脸色看起来越发透着红润。 “三妹妹。” “大姐。” 倾城走了过来，摸着沐倾舞的手，不由感叹道： “嗯，气色好多了，手上的温度也正常了许多。” 沐倾舞以前的体质偏阴寒，夏日还好，冬日整个人就冰冷。如今，也不知道是在屋里待久了，还是药效来了，身体也有了四温暖。 沐倾舞莞尔一笑，稍显稚嫩的脸庞透着娇柔的色彩，令人一见便心生愉悦。她解释道： “我体内本就有寒气，张御医说趁此机会正好改善一番体质。” 自从得知沐倾舞用过“醉颜”之后，张御医便日日前来沐府。名义上为了沐倾舞的病情，其实他在想知道“醉颜”的神奇。 沐老夫人也没有阻止，倾城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他能够为沐倾舞调理好身体，这也是大功一件。 “不错。”倾城对点点头，她对张御医的医术还是十分佩服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沐倾舞也没有提及安嬷嬷之事。 倾城对沐倾舞还很是信任的，她不想去怀疑什么，更不想令她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什么误解。 故此，倾城也便坦言询问道： “刚才回府时，我看到桂嬷嬷正好出府，听说是给沐倾心送些御寒的物品，还是祖母的主意？” 倾城装作打听的模样，只是期盼沐倾舞能够说出更多。 但是顷刻，沐倾舞的神色便出现一丝慌张。 这抹慌张虽然被她隐藏的很好，但倾城也不难看出破绽。 沐倾舞不过一个小丫头，虽有些智慧，但毕竟没有多少阅历。她的这份隐藏，令倾城心惊。 774 桂嬷嬷的计谋 果然，沐倾舞有事瞒着她呢。 慌张不过片刻，她便解释起来。 “是祖母的意思，但还不是桂嬷嬷的主意。” 沐倾舞语气带着不愤，显然，她对桂嬷嬷也没什么好印象。 “哦？”倾城却是不解，看样子沐倾舞对桂嬷嬷之事很了解嘛。 沐倾舞见倾城来了兴趣，便更加卖力解释道： “大姐有所不知，自从桂嬷嬷伺候祖母以来，祖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对桂嬷嬷的话言听计从。桂嬷嬷说了几句二姐姐在庄子上可怜的话，祖母也便由着桂嬷嬷去了。” 沐倾舞明白，桂嬷嬷是苏氏的人，她知会帮衬沐倾心。 如今，她虽然好好的，却也无法忘怀沐倾心对她的伤害。 帮衬沐倾心的人，她怎会喜欢？ 倾城也不言语，只是盯着沐倾舞瞧。 她的眼中淡然如初，可眼底迸发的幽暗色彩还是令沐倾舞感到胆颤。 “大姐，怎么了？”她弱弱问道。 无论沐倾舞变成什么模样，在倾城面前，她都是柔弱的。 倾城见她如此，也不隐瞒，直言不讳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落樱苑’与‘梨落苑’并不在一个方向，你的院子又封闭了起来，而桂嬷嬷不过刚刚从祖母房中出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此，还不能代表桂嬷嬷来过的事实吗？ 在沐倾舞面前，倾城还是想尽量做到坦言。 她们是姐妹，沐府的以后，也只有她们之间相互帮衬。 倾城虽然不喜沐家，也但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是沐家女，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未来的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端。多一份力量，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若非玩不得，倾城是不想舍弃沐倾舞的。 还好，沐倾舞很快便明白了倾城的意思。 “大姐，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语气轻松，毫无被拆穿的窘态，这也令倾城安心不少。 可是她也明白，不是什么都瞒不过。 可以说沐倾舞的隐藏很好，她若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念头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自然也不会拆穿。 一切只因桂嬷嬷走时的方向，而她恰好发现了这点。 沐倾舞如今已有了如此能力，假以时日，她的能力还比她弱吗？ 经历了沐倾心的背叛，即便沐倾舞是可造之材，倾城也不敢全无保留。 她将一切托付，便是给了对方伤害她的能力。 可是今世，她不想被任何人伤害。 沐倾舞也明白倾城的能力，她只得坦言道： “刚才，桂嬷嬷来了我这里。” 她话音刚落，她冲着门外喊道： “小汝。” 小汝一直在听声，桂嬷嬷前脚刚走，倾城后脚便来了。作为一个聪明的丫鬟，她生怕倾城会对沐倾舞不利。 虽然，她也喜欢倾城，但她更明白谁是她的主子。 沐倾舞刚喊，她便推门而入。 “三小姐。” 小汝谨慎了看了倾城一眼，见她没有动怒，这才安心。 可是，沐倾舞随口道： “拿出来吧。” 她并未指明什么，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令小汝顷刻便明白她的所指。 “三小姐……”小汝有些迟疑，暗暗瞥了倾城一眼，心思明了。 沐倾舞笑着点点头，她解释说： “如果没有大姐，何来我今日之生命。大姐给我了第二次生命，我难道连这点事都要防着她吗？” 如此，便是承认了倾城在她心中的地位，更令小汝安心。 小汝无法，只得从袖口拿出一件物品。 倾城站在不测，不明这主仆俩有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当小汝从袖口拿出之时，她才发现这是一支发簪。 可等她细细看去，却发现这是一支樱花发簪。 她对这支发簪并不陌生，可也没有那么熟悉，只是凭借旧时的印象，询问说： “这是……白额娘之物？” 她曾在白氏头上见过此物，因她对白氏的首饰并不熟悉，下葬那日戴没戴发簪她也不太明了。 不过，作为白氏的女儿，沐倾舞却是十分清楚。 沐倾舞点点头，告知道： “不错。这是白氏生前最喜欢的发簪。” 自从白氏将她赶出了沐府，沐倾舞便对白氏充满仇视。连“娘”都不叫，直接称呼姓氏。可见，她心里的怨恨有多么大。 倾城明白，这不怪沐倾舞。 白氏只想着不要令沐倾舞受到伤害，可她何曾想过，被赶出沐府的小姐哪会被人尊重？ 若不是有倾城隔三差五的银票，沐倾舞如何能活着回到沐府？ 不过倾城又想，白氏的安排也不无道理。 在庄子上，最起码还有解决之道。可是在沐府，命运却全由不得自己。 倾城一直看不开，白氏许才是最清明的那个。 沐倾舞这回没有隐瞒，她直接告诉倾城道： “刚才桂嬷嬷来此，便将此物交还于我。” 只是交还一个发簪？ 倾城不信。 “只怕，不单单是给一个发簪这样简单吧？” 她没有保留，只是问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与沐倾舞，她还是想创造一个公平的领地。毕竟，她们是姐妹。未来，还有许多路需要携手走过。 沐倾舞瞥了倾城一眼，却吩咐小汝道： “小汝，你出去吧。”接下来的话，她不想被小汝听到。 小汝听闻后，紧盯倾城，她好像生怕倾城会吃了沐倾舞一样。 倾城由着她看，反正她无愧于心。 小汝不想出去，但毕竟是沐倾舞的命令，小汝也不敢不从。 “是。” 小汝离开之后，房间内有一种诡异的静谧。 两个人谁都不曾开口说出一句，气氛有些沉重。 沐倾舞不开口，倾城更不会主动开口。这原本就是沐倾舞有话要说，她可不会喧宾夺主。 气氛沉浸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沐倾舞先开了口。 “姐姐，倾舞一直很敬重您。不但因为您对倾舞的再造之恩，更因为你是白氏在这沐府之中唯一的盟友。”她不解释其他，却先说起来倾城与白氏的关系。 倾城也不曾开口，听着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其实白氏很孤单，她浑浑噩噩在府中十年之久，却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能够遇到姐姐，应该是她最开心的事。她曾和我说过，即便你们之间没有利益牵扯，她也不忍心伤害于你。” 775 秘密背后 白氏与倾城的情谊，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的。 白氏并非生来冰冷，只是她看透了世间沧桑，做出的改变罢了。 她有一颗炙热的心，只等有缘人来融化。 可这有缘人不是旁人，却是倾城。 从白氏身上，倾城也体会许多。 她们虽是利益关系，但不知不觉中，倾城对白氏也有了好感。 若不是最终白氏出了意外，她们会在沐府相互安好。 从桂嬷嬷扯到白氏，沐倾舞终于说出了实情。 “刚才桂嬷嬷来便是告诉我，白氏是死在了姐姐的计谋之下。” “哦？是什么样的计谋？”倾城却想不到，桂嬷嬷会诬陷她这件事。 看来，她们想要挑起她与沐倾舞之间的矛盾。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便她对沐倾舞如何好，如是她杀了白氏，只怕沐倾舞也难与她交心。 桂嬷嬷够狠，可倾城从来不知道，她对桂嬷嬷做了什么事，会让她这么记恨？ 从沐倾舞刚才的反应不难看出，她……动摇了。 沐倾舞见倾城并未不快，这才说道： “姐姐欺骗白氏，做一些事能够得到父亲的喜爱。可是，白氏照做，却误入姐姐圈套。故此，惹得父亲不快，白氏才吞药自尽。” 一切，都是倾城之故。 在桂嬷嬷口中，倾城成了那个拥有险恶之心的人。 她不想让沐相爷有丝毫妻妾，即便白氏已经成为“沐夫人”，却依旧不肯放过。 这样简单的漏洞，倾城甚至不愿抨击。 然而……她看向沐倾舞，不知道沐倾舞又是怎样的以为？ 可令倾城没有想到的是，沐倾舞却拆穿道： “她的话语中有个最大的漏洞，白氏从来不想争得父亲宠爱，更不屑去争宠。沐府只有她一个女人，即便她不争又会如何呢？” 倾城很是欣慰，沐倾舞并未被桂嬷嬷迷惑。她又补充道： “你想的不错，更何况，桂嬷嬷当时并不在府中，她为何会知晓这些？” 白氏去世之因，别说桂嬷嬷，即便是府中的下人也不曾得知。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四人，桂嬷嬷更没有途径得知。 沐倾舞半低着头，万般无奈道： “姐姐，不瞒你说，我刚才有一刻曾想欺骗你。但我想到你做过的事，我完全相信你的为人。” 只怪一切发生的太快，令她来不及反应。 桂嬷嬷说得煞有其事，若不是她知道白氏的本心，也会被迷惑。 在与倾城交谈之下，她更明白了倾城的内心。 故此，沐倾舞才有了新的认识。 倾城早有断定。 若是沐倾舞不曾想过欺骗她，白氏的发簪并不会隐藏在小汝身上。 沐倾舞很聪明，知道自己身着单衣，多有不便。唯恐暴露，便令小汝贴身携带。 谁都不会去怀疑一个丫鬟会有点什么，即便这院子里只有她们二人。 看样子，桂嬷嬷要对沐倾舞下手了，而倾城拿会允许？ “白额娘的死，的确疑点重重。你身为她的女儿，会怀疑也是应该的。”她为沐倾舞开脱，只因她不想因为此事而令二人产生间隙。 倾城说完，瞥了沐倾舞一眼，幽幽问道： “那么，你想知道白额娘是因何而亡的吗？” 作为白氏的女儿，沐倾舞有权知道真相。 “难道，不是因为病疾？”沐倾舞的声音颤抖，可见，她也不信这条谎言。 看来，沐倾舞的怀疑由来已久，倾城未免她过多猜测，便更应该告诉沐倾舞实情。 她坦言道： “桂嬷嬷不曾知道一件事，白额娘是自杀于圣上怀中。因而如此，白额娘才得以为你求了一件婚事。” “这，这……”沐倾舞的神情略带慌张，一时间她完全无法消化这件事。 白氏对圣上求旨已是奇事，她如何能够在圣上怀中…… 沐倾舞虽小，但男女之事已被白氏教导许多。她明白一个女人偎依在一个男人怀中意味着什么。圣上虽然是九五之尊，看他依旧是个男人！ “你猜，白额娘与圣上是什么关系？”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倾城只是问道。 若沐倾舞猜到便可，若猜不到，她也不会多说。 可沐倾舞已经猜到，她不可置信道： “她怎么会和圣上有关系呢！” 在沐倾舞心中，白氏是沐府的人。即便依偎也只能在沐相爷怀中…… 她又想到了白氏腹中那个莫名的孩子…… 孩子没了，白氏死了。 一切那样刚刚好。 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倾城见沐倾舞已然明了，虽然心有探究，却也不得不解释道： “她为圣上做事，也就是俗称的‘间谍’。沐家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连圣上都觊觎的秘密。” 只有说出白氏的身份，才不会令沐倾舞更怀疑。 沐倾舞身形一顿，直接倚在了靠背上。 若不是她此刻身在床上，只怕会直接瘫倒在地。 猛然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拉着倾城的手道： “可是这些年，她从未调查这个秘密。” 她不知道什么间谍，她只知道白氏对什么都不屑一顾。面对倾城的一派坦然，她想到了白氏与倾城的合作，略带迟疑道： “还是说，她调查了……你们之间的利益往来，是因为这件事吗？” 原来，白氏从来都不是单纯的。 倾城解释道： “我们当初是因为苏氏才开始合作，不过白额娘的事，是在她死后，我才明了。” 刚开始，她只是怀疑，若不是白氏自己说出真相，她也无迹可寻。 比起其他人，白氏是隐藏最好的一个。 因为，她不屑一顾。 沐倾舞身形又是一顿，忙道： “我想起来了，白氏曾经说过，沐家并不太平，眼前的稳定不过是粉饰太平的手段罢了。” 原来，白氏早已暴露。可沐倾舞从不得知。 沐倾舞目光朦胧，她想到了以前的种种，那些她与白氏独自住在“落樱苑”的场景。 日子虽然清贫，但乐得自在。 “那么她找到秘密了吗？”她喃喃问道。 倾城也没什么可隐瞒，但她必须要陈述一个事实。 “如果找到，她就不必死了。她的死保全了沐家，保全了白家，更保全了你。” “不，你说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包括将我赶出沐家？” 倾城话音刚落，沐倾舞便急着反驳。 776 泪已干，情难断 她可以承认白氏一切事，却无法认同白氏赶走她……是对的。 倾城明白，沐倾舞对白氏的恨意已然种下，想要消除，何其艰难。 但她相信母爱的力量，沐倾舞聪慧，她未必不会明了。 “倾舞，其实，她很爱你。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她隐忍了十年，为何会在此时爆发？全因沐府已经动荡不安，她需要为你早做谋划。若是你成为圣上的棋子，那才是令她真正不安的事。” 倾城从白氏的角度出发，拨开真相的迷雾。 她相信，白氏对沐倾舞是从心底喜欢。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哪怕，白氏并不喜欢沐相爷。 她爱沐倾舞，不会因为沐倾舞是谁的孩子而有所改变。 白氏与沐倾舞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沐倾舞早已在她心底种下了根。要舍弃，那便是生命的代价。 “不，不……她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能这样！”沐倾舞歇斯底里，她无法认同白氏的举动，更无法理解她的作为。 “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最爱你的人。” 倾城宽慰道。 她想，白氏或许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 前世，白氏安然如故，若不是今世的变故这么多，或许白氏也不会过早的结束生命。 倾城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恶人，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哪怕舍弃别人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无法避免。她也无力改变。 上苍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不会浪费这难得的时机。 至于白氏，至于那些枉死的人，她会代他们活下去。 沐倾舞很不冷静，她摇晃着倾城的胳膊，甚为不解道： “姐姐，为什么她不早点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她要赶我走。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泪已干，情难断。 这就是沐倾舞如今的真实写照。 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倾城也不甚理解。她唯有以自己知道的事，来为沐倾舞劝解。 “她不想告诉你，将你赶得远远的，是因为她不想让你有危险。而今，我告诉你这些，也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倾城不难想象，若是沐倾舞跟在白氏身边，那么白氏要做什么，沐倾舞也肯定会明了。 即便白氏去世，沐倾舞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束缚。 可是，如今则不同。 圣上丢失了白氏，却不敢再来找沐倾舞的麻烦。因为他不确定，沐倾舞是否知道此事。而他，也没了制约沐倾舞的手段。 圣上不会冒险，更不会给沐相爷留下把柄。 沐倾舞愣愣的，一时间她的心中有了更多的思量。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活下去。如今，她又有了更深的理由。 “姐姐，我不如将计就计，让桂嬷嬷以为我与姐姐心有间隙。” 沐倾舞提议道。 倾城眼前一亮，她已有此想法，只因不知道沐倾舞心中如何想的，所以才没有提及。 如今，沐倾舞主动提出，她便也没了顾虑。 “嗯，此事可行。只是你要万事小心，桂嬷嬷不比苏氏，她的心思可是细腻。” 倾城坦言告知道。 苏氏之所以可以在沐府之中肆无忌惮，不是因为她本身有多大能力，全因桂嬷嬷的指点江山。 可以说，桂嬷嬷是苏氏的军师。 如今苏氏走了，桂嬷嬷在沐倾心心中有着极高的威信，而桂嬷嬷也不会束手束脚，她的举止只会越发毒辣。 “姐姐放心，桂嬷嬷并非良善，我也不会轻易中招。” 沐倾舞微微一笑，眼中有了色彩。 不过转瞬之间，她却仿佛成熟了许多。 或许，在知道了白氏的秘密之后，她有心成长。也或许，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得不成熟。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倾城愿意看都的。 “姐姐，你能否帮我给十二皇子代几句话？” 沐倾舞咬住下唇，略有不安恳求道。 她虽是未来的十二皇子妃，可在未经婚假之情，他们所有的联系都会成为世俗的牵绊。 沐倾舞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所向，她需要求助于十二皇子。 可是，她身边没有谁有此能力做到，也唯有倾城，或许能够一试。 当沐倾舞说出这句话，倾城便知道，她是彻底想明白了。 她们在沐府玩翻了天，其实也不如十二皇子一句话。 他们是未来的夫妻，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当然。”倾城没有推辞，因为这也是她分内之事。 沐倾舞的撅起，会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倾城忽然发现，站的越高，心思越不单纯。 在一开始，她不想祈求任何人。可随着事情的不断发展，她也需要踩着谁，敬着谁，利用着谁，关爱着谁。 这是谁都不可避免的宿命，终于命运又回到了倾城这边。 沐倾舞很聪明，即便她不知晓男女之事，也未曾对十二皇子有什么言说。 她只是让倾城给十二皇子带些糕点小吃，还有自己亲手绣的手帕。 礼轻情意重，沐倾舞很清楚如今的十二皇子今非昔比。他更在意的不是谁有势力，而是家庭的温暖。 一但沐倾舞注入十二皇子的心房，那么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多了。 倾城正思量着如何让摆脱圣上，宫里却传来消息说，让她进宫。 “怎么会这么快？还是我跟你一起进宫，最起码凡事也有个商量。” 沐相爷对突如其来的旨意感到很是无奈，可他又无法拒绝什么，又怕倾城会得罪圣上。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与倾城一同进宫的法子。 倾城摇摇头道： “口谕是我进宫，去没有提及父亲。若是父亲一同进宫，岂不是对圣上不满？” 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圣上提及婚事，作为父亲的沐相爷又正好再场，他们的被逼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沐相爷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可让倾城独自进宫，却又实属不可。 倾城见沐相爷纠结万千，便解释道： “父亲不必多虑，圣上并非昏庸之人。他会命人请我进宫，必不怕世俗纠葛。” 圣上虽有圣上的道理，但所做之事绝不会落下话柄。 倾城心想，圣上大概是想询问她一些事，才让她进宫。绝不会逼迫她什么。 沐相爷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只有由着倾城去了。 777 金玉满堂，断子绝孙 诚然，他不由着，也没有办法。 倾城跟随公公进宫，进入午门却朝着后宫方向走去。 倾城不禁疑惑，心想圣上莫不是在哪位娘娘的宫中召见？ 可越走她越觉得不对，这方向并不是嫔妃宫里，而是太后的住所。 前世，她来过八百遍，万不会记错。 “公公，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倾城摆出一张无害笑容，天真问道。 若不是她所做之事，模样还能唬住几个人。 刚好，面前的小公公便不知道沐大小姐的威风。 他见倾城一派天真，语气轻柔，当下心情也不禁有些喜欢。又想到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索性告知道： “此去‘慈安宫’，乃是太后的旨意。” 也就是说，倾城入宫是太后旨意，而非倾城。 而无论是倾城，还是沐相爷，都先入为主的以为这是圣上的意思。 太后找她做什么！ 倾城顿时一惊，她看不记得她与太后还有什么交情。 沐老夫人倒是与太后有几分交情。 可是，随着凤显一事出现，太后却要找她入宫。 莫不是，莫不是……太后要她选择凤显？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倾城曾经告诉过凤显圣上的心思。以凤显的心思，他必定不会独自承担，而告诉瑾贵妃。 瑾贵妃知道了，那么太后自然也就知道了。 倾城瞥了眼眼前的小公公，看起来脾气不错的样子，而且对她也有问必答。倾城便耐下性子，询问道： “公公，不知道太后寻臣女来有何要事？” 小公公瞥了倾城一眼，眼中毫无波澜，却告知道： “沐大小姐您别着急，什么事我不能告诉您，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他回答了倾城的问题，却也什么都没有透露。 倾城见他眉眼弯弯，即便不笑亦是一副笑脸模样。他的年纪看起来比她也大不了多少，但心思之细腻令人不得不感叹许多。 倾城顿时有了感慨，不觉问道： “敢问公公贵姓，臣女也曾出入皇宫，却是第一次见到公公。” 这样玲珑的人跟在太后身边，也让倾城起了结交的心思。 毕竟，太后是后宫之主，无论她入宫与否，知晓太后心意，可是比去思量别人的心思更为重要。 小公公急忙摆手，脸色惶恐道： “不敢不敢，小的刚入宫，不过是一个奴才，哪能称得上什么‘贵姓’。太后赐我一个‘德’字，大家都叫我‘小德子’。” 德公公！ 倾城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她看着眼前小公公的眉眼，渐渐于记忆中的影子相融合。 德公公，真的是他…… 作为凤显身边最贴心的人，凤显做的那些事，德公公自是少不了同流合污。 倾城却从不知道，原来皇宫之中无人敢得罪的德公公，也有今日的平淡时刻。 德公公是个忠心的奴才，更是一个深得主子信赖的奴才。 凤显有大半的事都交予他处理，凤显做过何事，德公公必会知晓。 倾城只觉得造化弄人，前世，她在贤王府内遇到了德公公；今世，她比凤显抢先遇到了德公公。 “原来是德公公。” 倾城隐藏好心情，竟对德公公点头道。 德公公一时间受宠若惊，他不过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从来都会被唤“小德子”，却得倾城如此尊重。这抚慰了德公公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但不过片刻他已恢复了淡然。 “昭仁郡主也在太后那里，听说她很喜欢你，太后便召沐大小姐进宫瞧瞧。” 不过简单一个称呼，倾城却换得了太后召她入宫的目的。 德公公一脸淡然的看着倾城，但相比之前，他的语气却明显轻柔了许多。 “谢德公公。” 倾城亦以礼相待，一言一行里全是尊重之意。 德公公很是受用，也不忘提醒道： “沐大小姐，别让太后等着急，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有劳德公公。” 倾城全是拜托之一时。 两个人虽还是原先的模样，但心仿佛贴近了许多。 作为“故人”，倾城如何能不了解德公公为人？ 平心而论，德公公是一个好奴才。他做的那些事，全因他主子的授意。 可他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德公公虽是男儿，但在这个饥荒年代，家中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男孩便对他多有照顾。 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家里都是种地的农户，家境如何可以想象。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水让他们没了依靠。 父母将他们兄弟姐妹卖的卖，送的送，到了德公公这里，还算有些良心，一直带在身边。 没有粮食，没有吃的，即便家中只剩下一个孩子，父母也无力供养。 终于，在那个饥荒年代，德公公孤身一人选择了北上内京。 一路上，他遭受白眼欺辱，只为心中坚定的目标。到了内京城，便会有吃的。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道理，内京城一个乞丐，一年的收入也比庄稼人要多上许多。 终于，一路艰辛他来到了内京城。 可是，等待他的不是金玉满堂，却是断子绝孙。 没错，德公公并非自愿入宫，而是因为被某位大官人看重，成了娈童。那传宗接代的玩意儿自然被剥夺，德公公这才选择入了宫。 如今，还未东窗事发，一切看似隐藏的很好。 但因为有前世的经验，倾城知道，德公公是从大官人家里逃出来的。而且，是他杀了大官人！ 此事一旦认定，德公公将万劫不复。 前世，倾城也是听来的话。听说是凤显帮他摆平了此事，才得德公公如此忠心。 那么，今世…… 倾城想，如果她能够为德公公摆平此事，那么德公公是否会对她也忠心？ 说句实话，像德公公这样的人才，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是否帮助德公公，此事以后再说。他们已然站在了慈安宫之内。 德公公将倾城交给了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便退了下去。 倾城有留意到，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 怕是他也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倾城对他的好太过明显，这让德公公起了疑心。 倾城不怕他疑心，就怕无法给他留下印象。 778 一家有女千家求 她可以有许多种理由解释怀疑，而在德公公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却是不容易的。 “沐大小姐，这边请。” 太监总管已经带着倾城去了主殿，倾城自然也得跟从。 从德公公口中，她得知凤仙也在此地，这让倾城的心也安稳了许多。 可是，凤仙自来很少出侯府。如今，怎地出现在皇宫。而且，还是直接找到了太后？并且，提到了她…… 想到她见凤仙时所说之事，倾城不难想到。凤仙此行，大概是想让太后做主，令圣上放弃对她的心意。 倾城不得不摇头，这真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只有尽力去解救。 “太后，沐家大小姐到了。” 金殿之上，太后正和凤仙说着什么。两个人其乐融融，场面极为和谐。 “太后万福金安。昭仁郡主吉祥。” 倾城即刻参拜，轻柔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敬意，悦耳的声音令太后笑意正浓。 “起来吧。”太后笑意不减，看着倾城柔声道： “许久未见，又标致了许多。” 倾城的长相继承了沐相爷与王如的特点，又有自己的一番韵味，自是耀眼。 其实，不但倾城，沐家姐妹个顶个都是绝色佳丽。 单手容貌，沐倾心却是首屈一指。 倾城可不会妄言接受，身为女人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别的夸赞，尤其是在容貌方面。可如何夸赞，便要掌握好时机。如今，在倾城面前便有一个最好的时机。 “太后亦是容颜不减，青春永驻。”倾城一派天真模样，令她的话也多了一份真实。 太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她朝凤仙努努嘴道： “瞧瞧，这张会说话的小嘴儿，真是比沐相好太多。” 沐相爷生来死板，不懂变通。若不是着实有才，太后都想不到圣上是如何与之对话的。 不过，想到朝堂上的低沉气氛，大概也只有沐相那种性子的人才合适。 凤仙见倾城笑意盈盈，言语并未不妥，心也放了下来。 她进宫，并没有对倾城言说，她其实挺怕倾城会产生怀疑。不过此刻还好，她的淡然令凤仙去除了顾虑。 凤仙看着太后，不由说道： “那自然是太后您本是如此，城儿也不过实事求是。” 她非但不说倾城如何，却联合倾城一起夸耀太后，惹得太后笑意不止，连连摆手说： “你们俩啊，就会哄我开心。” 太后此刻着实开心，可倾城脸上却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刚刚好，不卑不亢，沉着稳定。 并非她生来如此，而是因为她知道这面如菩萨一般的太后，其用心有多么险恶。 当年王家之事，她不敢保证与太后有关。可是凤显等级之后，太后变为太皇太后，许多时候，凤显会直接跳过太后，与太皇太后商议国事。 后宫不得干政，这条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到了太后这里，似乎已经不管用了。 想到舅舅的枉死，王家的破灭，她一生的爱恋。倾城的心冰冷如初，她可以保持笑意盈盈，却无法感同身受。 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她必须要这样做！ “城儿，过来。”太后并未察觉倾城有何不妥，她还朝倾城招招手。 倾城走上前去，笑意不减，娇柔的姿态却让太后也有了好感。 太后仔细打量着倾城，笑开了的眉眼一直未曾消失。她喃喃道： “你母亲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青出于蓝，也难怪你昭仁姨母很是挂念。” 凤仙与王如的“手帕之交”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太后也知晓一二。 倾城不觉看向凤仙，眼中稍有情感流露。 如今，愿意和母亲扯上关系的人，大概也只有凤仙了吧。 凤仙看着倾城，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这才解释道： “女大十八变，一家有女千家求，家中还有翩翩少年郎，我如何敢不挂心。” 她眼中的笑意似有抚慰人心的功效，可倾城不敢大意。 凤仙提她就提她，好端端说什么“翩翩少年郎”？ 她还不知道凤仙的计划，但目的肯定不是想让她嫁给圣上。 当年凤仙不知，她的婚事，她想自己做主。即便是再好的姻缘，她自己不喜，是谁也强求不得的。 太后的心思又被凤仙所吸引，她看着韶华易逝的凤仙，如今还像个孩子样天真，不悦道： “你呀，尽想着旁人，你自己的事呢？” 凤仙虽是包养不错，看不出真实年纪。但骨子里的想法却是个大问题。 今生今世，非君不嫁。 太后着实佩服凤仙，也为她庆幸。身在皇家，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婚事，太不容易。 凤仙会如此，因为她的痴情，而因为武安侯府的保护。 凤仙是幸运的，可她也是不幸的。看着当初一点点的小女娃，如今心思深沉，太后免不了叹息一声。 “太后。” 凤仙轻轻喊道，带着撒娇的语气，千言万语却只有一个称呼。 太后明白她心中所想，摆摆手，毫不在意。 “哎，罢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劝不了你，随便你。” “谢太后。”凤仙犹如得了懿旨一般雀跃，连太后都这样说，那便代表她彻底自由了。 不过，她现在的状态不也是自由吗？ 太后舍了对凤仙的心思，却又转回到了倾城的身上。 她看着倾城，柔声道： “这丫头这么标致，真是便宜钰儿那小子了。” 凤仙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令倾城越听越迷惑。 还不等她细想，太后便问道： “城儿，我问你，你觉得武安侯府的小侯爷如何？” 这样明显的套路，倾城如何敢答？ 太后也看出了倾城的心思，郑重说： “直说无妨，说什么都恕你无罪。” 这可是太后要让倾城说的，抛弃一切烦恼，只求真言。 倾城想了片刻，这才道： “小侯爷一表人才，有勇有谋，有魄力，有主张，是难得的好男子。” 她以前对凤钰的确没什么好印象，但看到凤钰做的事，却也不得不感叹。 或许男人就如孩童，即便长大也保留纯真的影子。只有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才会真正变得成熟，也令人越发尊重。 779 两相不愿 太后与凤仙都是一脸惊喜模样，即便她们未曾言说，倾城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太后更是轻瞥了倾城一眼，对凤仙说道： “说不定啊，你还真能成个媒婆呢。” 如此，倾城就更加明白她们的心思了。 凤仙许是要让她嫁给凤钰，有了太后开口，也解了圣上的心思。 可是，太后怎么会这样做呢？ 更有甚者，太后的真正心意应该也不会因为凤仙求情便手下留情。 未免太后因此再起别的心思，倾城忙道： “臣女对小侯爷敬爱有加，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虽然对凤钰印象不错，但感情之事向来不是印象便可以解决。若是凤仙真有这样的心思，那就更应该明白她的思量。 太后与凤仙都是一愣，太后只是笑了笑，而凤仙的脸色却有些不好。 倾城有心解释，但在太后面前，她无法言说其他。 凤仙十年的等待，她本以为凤仙更会懂得一个女人的心思。可惜，好像是她错了。 “太后，武安侯府的小侯爷来了。” 总管太监又进来禀报道。 倾城一顿，想不到太后居然将她与凤钰二人都叫了过来。 她已经表明了心思，只希望凤钰不是中了套路。 很快，凤钰便走上前来，他见到倾城却没有任何吃惊。按部就班的行过礼后，便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看起来沉稳许多。 “钰儿。” “太后。” 凤钰面对太后，也全然不是先前的活跃模样。 一本正经的姿态虽然沉稳，却也疏远许多。 太后瞧了瞧凤钰，不住点头道： “多日不见，性子倒是越发沉稳。不错，有武安侯府之风。” 武安侯，那可是众所周知的沉稳之人。于朝堂之上不动千斤，于百姓之间更是沉稳有余。 偏偏生了个儿子，却不得他真传。因为此事，武安侯没少受别人背后言论。 如今可倒好，凤钰也出息了。这回，看谁再说武安侯家风不严？ 凤钰虽然性子沉稳，但骨子里依旧带着先前的影子。得太后夸赞，他并未有丝毫自满，反而沉稳表示道： “都是太后威仪四射，小子自然不敢不规矩。” 他顺带夸赞了一番太后，便想着讨太后欢心。 但是，太后可不是这样以为。 “哦？照你这么说，你的沉稳不过伪装？” 太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紧盯着凤钰的姿态，大有风雨欲来之感。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于太后同样适合。 凤钰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话。 他以前也曾这样说过，可太后却不是这样回应的。 他的性子虽然沉稳了，但许多事也变了。他再无法以小孩子的心态看待问题，而别人也不会因为他年纪尚小，对他的过错表示谅解。 凤仙毕竟痴长几岁，虽然与世隔绝这些年，却也懂得察言观色之道。她忙道： “太后，您看他沉稳，还不过是得了圣上的荣光。如今替圣上办事，怎能还是小孩子脾气。” 她以退为进，反倒令太后不好多做计较。 太后瞥了凤仙一眼，满是不悦道： “嗯，哀家倒是有所耳闻。武安侯府虽然得先皇恩赐，但要想发扬光大，还需子孙出息。” 武安侯府并非先来有之，而是凤钰爷爷辈曾经救过先皇，先皇知恩图报，便赐“凤”姓，享受亲王待遇。 职位世袭，传到武安侯这里，便成了侯爷。 若是凤钰没有什么大作为，只怕连个侯爷都做不上。 也难怪太后会说，武安侯府之事，还得子孙有出息。 而这也正是沐老夫人看不上武安侯府的原因，以凤钰当时的情况来看，也确实难以为自己挣得一功半职。 可是如今，却不尽然。 “是。”凤仙虚心受教，武安侯府的地位摆在那里，即便如今凤钰小有所成，也难掩昔日之窘境。 如此情况，她无法解释什么。只有得到凤钰能够逆转局势，那时候即便不解释，大家也明了。 可以说，凤钰便是武安侯府的希望。 太后也知道凤钰近况，眼见凤钰是个可造之材，她也不会过多打压。 “钰儿小子虽然嚣张了些，但身为皇家人也不能少了魄力。哀家瞧着他倒是个出息的孩子，他日必能将武安侯府发扬光大。” 太后说来说去，竟还夸赞起凤钰来。 这都是凤钰挣回来的面子，可凤仙仍旧提醒道： “钰儿，还不谢过太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个人做的再好，若不得不太后心意，也是无用。 如今，太后有意伸出橄榄枝，他们不能不握住。 若是按照凤钰以往的心思，他不会理会半句。 而今，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他深知做人之艰难。 太后有意交好，他不能因为自己而使武安侯府蒙羞。逞一时之快，这不再是凤钰的作为。 “谢太后。” 而今，他也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太后笑了笑，对凤钰的表现很满意，但她却不表现满意，只是略带深意道： “谢哀家做什么，真正的好事摆在你的面子，就看你珍不珍惜了。” 倾城心思一动，因为她明白该来的事还是要来了。 不过转瞬，太后的心思又起。她瞥了眼倾城，询问道： “面前之人你可认识？” “沐家大小姐？”凤钰不知道该如何来说，语气还有些闻讯。 他自然认识倾城，可如今到了太后面前，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先有倾城之事，此刻太后也没有多聊，只是问道： “不错。你姑姑想替你求门婚事，哀家看此事还得征求你的意见。” 求娶，的确是凤仙的主意。可太后征求凤钰的心思，也不是仅仅是为了凤钰罢了。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不答应凤仙要求的理由。 凤仙毕竟是姓“凤”，又多年没有什么要求，于情于理，太后都不能拒绝。 所以，她需要一个理由。 凤钰顷刻并明白了太后的心思，但他还是一脸疑问道： “姑姑，你让我和倾城……” 他看了看三人，太后神色还好，凤仙一脸期待，倾城虽然淡然，却眉眼中却带着愁容。 显然，倾城并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凤钰也不想与倾城有什么关系。 可如今，他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780 王家还有一人在 凤钰思量片刻，便道： “回禀太后，小子心里早已有了佳人，恐不能给沐大小姐安身之所。” “钰儿！”他的话音刚落，凤仙出言怒喝。 求娶倾城，不但是她的主意，更是武安侯夫人的意思。 明明武安侯夫人已经说了无事，怎么到了凤钰这边，他却心有所属？ 这明明是不可能的！ 凤仙虽然不问世事，但对于武安侯府之人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凤钰除了家里就是运粮，他哪里去喜欢什么女子。 以前，倒是有些外面认识的小伶，可那哪里是凤钰喜欢的人？ 若真有什么女子，武安侯夫人也不必如此挂心。 “无妨，实事求是，也是男儿本色。”太后倒是毫不在意，她像一个与晚辈谈心的长辈，丝毫不介意什么逾越。 可凤仙明白，这不过是太后所表现出来的感觉罢了。她若是真的不在意，刚才不会有心有怒气。 凤仙唯有以眼神提醒，示意凤钰不要大意。 太后循循善诱道： “你可是觉得倾城配不上你？” 以沐家的地位，倾城也不算高攀。若是凤钰无法某得一官半职，倾城还算下嫁了呢。 凤钰摇摇头，他看到了凤仙的暗示，却无力改变什么，只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绝非如此，沐大小姐才貌双全，我只怕配不上她。” 凤钰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想倾城灵气逼人，他初见便觉得心情舒畅。 这种舒畅，不是听几首小曲儿，完成多少目标便可以达到。 仿佛是心灵上的契合，让他尤为喜欢。 武安侯夫人的心思，他并非不知，而他也模棱两可默许了一些。 除了倾城，他还从未遇到过第二个令他如此动心的女子。所以，娶了倾城，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刚才看到倾城的模样，他已然知晓了她的心意。 倾城不喜的事，他去强迫，却不是他所喜欢的。 太后不明所以，只希望凤钰心有所属，他不免问道： “你喜欢的女子是谁，可是内京城人世？” 太后的心思昭然若揭，凤钰即便再无知，也不会告知。 不过这回，他倒没那么死板。拒绝太后，他也会将话说得漂亮。 “太后，此事只是我心有感触，并未告知于谁，她也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她不该被人打扰。” 明明就没有什么人，让他拿也拿不出来。倒不如显得他有多么情深，兴许还能唬得住太后。 太后瞥了眼凤钰，见他面色正常，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最重要的是，武安侯与夫人长相厮守，府中毫无侍妾，在这种家庭长大，也难怪凤钰有此想法。 “想不到，你也是个痴情种。”太后颇有感慨，语气倒轻柔了许多。 当年，武安侯求娶夫人时从未说什么一双人。可到头来，他却做到了这世间万千都想得到了的爱情。 太后亦然。 她久居深宫，虽有至高权利，但在她内心深处，却有了不为人知的脆弱。 身为女子，她同样希望有个人可以保护她。护她一生周全。可是，她是幸运的，也终是不幸的。 权利与爱情之间总有取舍，她选择了前者，并没了后者。 这是她的选择，她此生释然。 或许，是没有什么，便更期待什么。所以，当看到武安侯与夫人如此恩爱之事，她的心也有所动容。 尤其再看到凤仙对王勇的痴情，令她看到了这世间最真的感情。 她想呵护这些情缘，不为政治，不为利益，更不为得知。 就好像保护她心中的柔软角落一样，她不想被任何人践踏。 如今，凤钰又是如此。那些被她隐藏起来的一面，似乎又有了动容的痕迹。 太后摇摇头，叹息道： “仙儿，看见了吧。孩子们都有孩子们的想法，哪里是咱们想撮合就能撮合得了的？” 她便是对凤仙说，对于凤仙所求，她也无能为力。 凤仙顿时气恼，语气不善道： “钰儿，武安侯府与沐府知根知底的，你到底喜欢上了谁，这么好的姻缘，你真要浪费不成？” 让倾城嫁给凤钰，凤仙觉得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今别说倾城了，连凤钰也不想娶。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凤钰和倾城如同做错事一般，低着头站在一旁，也不言语。但两个人的内心坚定，任凭凤仙如何说，也不动摇分毫。 眼见劝说无效，凤仙也不禁气馁。 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来见太后之前，没有对倾城和凤钰说清楚。 这可怎么办，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错过了这回，倾城岂不是要入宫为妃？ 没错，凤仙回来这里，主要是还是因为圣上看上了倾城。 倾城走后，她左思右想，断然不能让倾城入宫。 若是倾城入了宫，她该如何与王勇交代？而起，她也不想让那花季的女孩步入深宫。 “仙儿，罢了。孩子们都长大了。” 太后摆摆手，劝说道： “哀家看城儿和钰儿更合适做对兄妹。” 她倒不是但说倾城与凤钰之事，只因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不听从她的吩咐。 想到圣上之事，再想想凤显与凤焱的求娶。太后不禁摇头。 老了老了，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明明有捷径，却偏偏去走那远路。像是她会害了他一样，令太后凉了心。 “太后。”凤仙还想请求，毕竟，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她不想就这样错过。 太后却已不想多聊，她看了看倾城，幽幽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城儿长的像一个人？” 别说凤仙，即便倾城也是心中一惊。 因为，太后的语气太过诡异，令她们不知不觉便想到了王勇。 这么多年，太后都没有提及王勇，如今提起，不知道又是何变故？ 凤仙很快稳定了心神，她笑道： “自然是与沐相相像。” 她想以沐相爷接触太后的疑虑，可太后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不，除了沐相。” 她紧盯着倾城，倒是上下打量了起来。 “沐相与王如身上的好处，城儿丫头继承了个遍。可王家还有一人，若他还在，只怕谁都不会怀疑城儿是他的外甥。” 最终，太后还是说出了王勇。 781 倾城……公主？ 而她看向凤仙的姿态，更令凤仙感到惶恐。 “太后……我，我……” 当年王勇失踪，她选择终身不嫁。愿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可太后偏偏选择王勇即将回归之时说出，莫不是有什么更深的心思？ 可凤仙支吾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否定她与王勇的关系？ 那么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承认 太后选择此时说出，她不知道承认于王勇来说是利还是害？ 即便分别多年，即便惨遭抛弃，于凤仙来说，王勇还是她的天，是她仰望的存在。 她无法帮助他什么，那么她也绝不能给他添麻烦。 太后的心思复杂，她只说到： “哀家知道，你还在想着他。” 太后一语点名主旨，令凤仙无限惶恐。 倾城的眉头紧皱，她自然也不想太后只是无聊才说这些事。 若她想拿凤仙威胁舅舅，那么肯定会得偿所愿。 太后轻声道： “若他还回来，你俩的事，哀家给做主。” 太后所言，正得凤仙心意。无论时隔多久，凤仙的心中一直未曾忘记王勇。 嫁给王勇，也可以说是她今世所愿。 如果没有王勇送回的发簪，她许会被太后的许诺冲昏了头脑。 但如今，她对王勇完全放心。只是对太后，却有了思量。 倾城终于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她会做这么多，只为了收买凤仙，监视舅舅。 凤仙虽不会对舅舅有害，但为了爱情，凤仙必定会奋不顾身。人有了软肋，便会被人利用。只怕凤仙会在不知不觉中出卖舅舅，亦或者舅舅相助，反中圈套。 倾城见凤仙心思清明，似并没有被太后蛊惑，当下有些不解。 但当她看到凤仙头上的发簪时，却什么都明了了。 太后的心思，基于凤仙六神无主之中。若是凤仙对一切掌控，她便不会被迷惑。 “仙儿多谢太后。只是，他还会回来吗？”凤仙面色染上了几分愁容，哀怨的模样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太后的目光骤然便亮，她看着远方，幽幽道： “家在这里，亲人在此，他怎能不回来？” 这是回答，但却也是威胁。 凤仙在此，倾城在此，这便是王勇最大的威胁。 太后看向倾城，目光和蔼了许多。她淡淡道： “可惜，他当初走的时候，城儿不过两岁罢了，城儿并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位疼爱她的男子。” 她竟是毫不避讳，直接在倾城面前提到了王勇。 按理说，倾城不应该知道。所以，她只是面色迷茫，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太后却滔滔不绝，回忆往事脸上笑容也多了一些。 “当初他在时，哀家便十分喜爱。如今见到城儿丫头，哀家也会想到他。不如，城儿丫头做哀家的干孙女儿可好？这样，我们便也有了关系。” 太后提议的突兀，令所有人不知所措。 “太后……”倾城不解，太后为什么会有这番提议？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舅舅？还是因为凤仙的请求？ “城儿丫头，你可愿意？”太后已经催促起来，她慈爱的模样，与沐老夫人如出一辙。 倾城一时迷茫，便道： “臣女不敢。” 她不明白太后是何心思，自然不敢轻易答应。 目光瞥向凤仙，她却示意倾城答应为好。 太后已经开口道： “有何不敢？大大方方说出你心里的想法，便与刚才一样。哀家也不会责怪你什么。” 眼见，太后是非要倾城答应。有了凤仙的示意，又为形势所逼，倾城不得道： “能得太后喜爱，乃是臣女之幸。太后所说，臣女自是愿意。” 就这样，她变成了太后的孙女。 真要论起来，她岂不是成了公主？ 倾城感到太不可思议，却也不明其中有何不妥。 太后高兴起来，暗含深意道：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哀家的干孙女，谁都不能欺辱了你。若说谁不听，你便可直接报出哀家。你可懂得？” 最后的一句话，已是明显暗示。 如今，倾城的麻烦说起来就有一个，那便是圣上的心思。 太后虽未指名道姓，却暗指此事。倾城顿了顿，忙道： “臣女明白。” 她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收她做孙女？ 难道，仅仅是因为凤仙的请求？ 不，于太后无利，这是不可能的。 而最有可能是风显告知了太后，圣上的心思。太后不过是借了凤仙的话，认了倾城。 倾城成了皇家人，又是孙子辈。圣上再荒唐，也不可能要一个“女儿”入宫。 “既是哀家的孙女儿，‘臣女’二字也可省了。”太后点名称呼，便也是真真认下了倾城。 “是，城儿谨遵太后懿旨。”倾城不再迟疑，认真享受成为公主的利益。 太后点点头，这才瞥了眼凤仙问道： “仙儿，你可还满意？” 她之所言，便是承认，因为凤仙的请求，她才会如此。 凤仙也是如此以为，跪下道： “多谢太后。” 虽然求娶不得倾城，但只要倾城无事，那再大的问题便也不是问题。 太后不以为意，扶起凤仙，柔声道： “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谈何言谢？不过今后有事，大可大方说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她的话说得极其温馨，那怕倾城也深受感动。当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凤仙已感情的一塌糊涂，唯有遵从命令。 “是。” 从“慈安宫”出来，凤钰不禁怒气道： “姑姑，你今日之行，父亲知道吗？” 凤钰完全无法理解凤仙的做法，为了让他娶倾城，竟然求到了太后身上？ 凤仙自知此事缺陷，但身在宫中，避免节外生枝，她不悦地瞥了凤钰一眼。 “回府再说。” 凤仙对凤钰没有好气，但对倾城却是一脸温柔。 “城儿，太后的意思你可明白？” 她生怕倾城不解，还解释说： “即便圣上要做什么，他如今也得顾忌你的身份。” 她恨不得直接告诉倾城如今根本无需理会圣上，却也忘记了隔墙有耳的道理。 倾城点点头，止住了她继续言说。 “姨母，您为城儿做了这么多，城儿无以为报。” 说着，她便跪下感谢。 此事，虽沐相爷也有了解决的办法，却没有像这样一劳永逸的办法。 沐相爷…… 倾城的脑海中似有一件事闪过，只因太过快速，令她没有抓住。 782 小丫头嬷嬷 凤仙哪能由着倾城跪地，她不过刚刚福身，凤仙便将其搀扶起身。 “报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我比什么开心。” 这是凤仙的真话，倾城自然也明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舅舅。大概只有凤仙才是对她最真的人了。 倾城将恩情隐隐记下，包括前世种种，今世，她必要回报。 “姨母，好不容易来宫里一趟，我想去看望安宁公主。她也是因为我的事，而被禁足。” 倾城想到凤凝，不觉开口道。 凤凝已经许久没有消息，宫里又不比外面，她也无法派人打探。如今，得此机会，正好去瞧瞧看看。 凤仙却是面色一顿，凛然道： “甭去了，我刚才就没进得去。问过太后才得知，凤凝禁足是圣上亲下的命令。虽然和你的事有关，但圣上也是想磨磨她的性子。已经过了及笄的公主，未来的路，多半都得靠她的性子。” 凤仙虽没有多说，但已经暗示了凤凝的命运。 作为凤昭国适龄公主，她的婚事不但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更决定了凤昭国的命运。 思及前世，凤凝便是在来年定下来了和亲，那个日子也不远了。 不知道圣上此举，究竟是为了凤凝，还是为了他的江山。 凤仙都如此说了，倾城也明白此事重大。可她仍旧放心不下凤凝，忽而想到一个人，便道： “那我想打探安宁公主的近况，不知道她好不好，我于心不安。” “你去哪里打探？”凤仙十分好奇，倾城少在宫中，怎地在这里还有熟人？ “苏妃娘娘。” 小真还在苏娇那里，倾城怎么会忘。也不知道小真是否查到了什么，倾城也好一探究竟。 凤仙不放心倾城，也跟了来。倒是凤钰，说是要亲自将凤仙送回家中，也跟了过来。 倾城领着两人去了“萃英苑”，苏娇身边的小丫鬟认出了倾城，急忙请了进来。 “沐大小姐，您这边请，我们娘娘刚才还念叨您呢。” 小丫鬟对倾城很是礼貌，但对于凤仙和凤钰却没有什么印象。 也不怪她不认识，凤仙很少出门，凤钰又是个闲不住的。两个人未曾进宫，倒也真是谁都不认识。 “这是武安侯府的昭仁郡主和小侯爷。” 倾城介绍道。 丫鬟虽不识真人，她可不能大意。如今来这里找苏娇，已经是添了麻烦，怎么还能让她没有准备呢？ 小丫鬟看了眼倾城，又看看凤仙和凤钰，急忙跪下行礼。 对于倾城的话，她不敢不信。 “行了，起来吧。”凤仙摆摆手，对这些礼仪从不在意。 不多时，苏娇便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小真陪在一旁，到有些小嬷嬷的架势。 苏娇的肚子已经显怀，冬日衣服包裹也有些臃肿模样。倒是让人一看，便知道有了身孕。 一番问候，当苏娇知晓凤仙的身份之后，更是不顾身孕便要下跪。 凤仙怎能坦然接受，她急忙摆手。 “行了行了，你有身孕，不差这一礼。” 凤仙虽久不进宫，但也明白母凭子贵的道理。 再说，来时她也知晓了倾城的身份，有听说她曾帮过倾城。即便苏娇与苏氏有关系，凤仙还是对她颇有好感。 可是，凤仙并未接受。而是跪拜之后，在丫鬟的搀扶下才站了起身。 如此一来，凤仙倒是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苏娇虽然年纪尚小，但昭仁郡主与王勇的那段佳话也有所耳闻。如今朝局不定，倾城却又和凤仙来此，令苏娇也不敢大意。 苏娇屏退了左右，只留小真。 当房门关闭之后，小真更是直接跪在了倾城面前。 “奴婢见过大小姐。” 她身上绫罗绸缎，头戴朱钗发簪，与别的丫鬟并不相似，倒有些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看得出来，苏娇对小真很好。 苏娇还说，她将小真提升做了女官，整个萃英苑都在小真的管辖范围。 可是这里再好，在小真心中也不及沐府半点。 “快快起身，你现在都是嬷嬷了，哪里还能哭鼻子呢？”倾城扶起她，口中做着责备，眼中却满是温柔。 “大小姐，我……” 小真想说回沐府的话，可想到苏娇的种种，却又咽了回去。 倾城点点头，明媚的目光里坦然一片。 小真亦点点头，主仆二人谁都未曾言语一语，却已知晓彼此心意。 “苏姐姐，我今日来是想问安宁公主的近况。” 倾城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至于苏娇之事，还是不要在凤仙面前言说好了。 如今苏娇一切都好，倾城也便放心。 听到倾城的话，苏娇眉心一皱。她迟疑片刻，终究说道： “安宁公主被禁了足，延禧宫也被封了宫。前些日子，安宁公主还闹腾来了，后来战王回来了，她也就好了。” 凤焱便是凤凝的命脉，倾城猜测，许是凤焱安抚了凤凝，凤凝才会安分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凤焱的安抚，倾城也能放心。 毕竟，没有谁比凤焱更在意凤凝。 只是，和亲之事…… “圣上可有将安宁公主许配他人的想法？”倾城接着问道。 这句话问别人，许不会得知。而询问苏娇，却可以知晓真相。 作为宫里现如今唯一的孕妇，圣上也对这个孩子多有牵挂，人只柔软便会袒露真言。从只言片语，苏娇许有预料。 苏娇看了看倾城，又瞥了眼凤仙和凤钰。在得到倾城点头的示意之后，这才坦言道： “也是的。前日，圣上在我这里安歇，有提到西域铁骑似又来烦，边疆也不是那么安稳。他又说到安宁公主的年纪。似有和亲征兆。” 这些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便是灭顶之灾。 这也是苏娇先前确认凤仙身份的要意，既然倾城相信武安侯府的人，苏娇无话可说。 倾城一怔，想不到，如今圣上的心思如此明显，苏娇所料半分不差。 倾城是早有预料，而凤仙和凤钰则是已有些吃惊。 武安侯府的与凤凝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年凤仙也曾陪着凤凝玩过些时日，而凤凝也来找过凤仙。 783 后宫女人的套路 如今，却听到那个天真的孩子或许会走上和亲这条路，这令凤仙一时间无法接受。 苏娇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人，又道： “以安宁公主的性子，和亲怕是万事不由人。” 知道倾城与凤凝的关系好，如今，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便也想倾城念着她的好。 她身在皇宫，已经绝了知己好友的路子。难得遇上倾城，似妹妹，更胜朋友。更何况，倾城救了她一命，这令苏娇时刻牵挂。 有了报答的机会，苏娇也不吝啬想法。 倾城自然明白她的好意，只是如今圣上许已有了想法，只怕此事难办了。 “苏姐姐，我代安宁公主谢谢你。” 倾城心思万千，却只有感谢。 无论她知道些什么，苏娇总是确定了她的想法。 知晓了圣上的心思，他们也好早做思量。 苏娇倒是不以为意，摇摇头毫不在意。 但是倾城明白，她如今能够坦言，意味着什么。 宫里向来没有朋友，不过尔虞我诈，利益相随。 可是，白娇却如此待她。这份心意，她记下了。 “城儿，我这里有些布料，着实衬你。你看看喜欢哪个，挑一些回去。” 苏娇明显有话要对倾城单独说，却编造了一个这样的理由。 “这……” 倾城稍有迟疑，不觉看向凤仙。 若是她单独将凤仙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凤仙如何不懂倾城顾虑？ 她之所以会跟着来，主要是还想看看苏娇此人。她值不值得倾城交往。 如今看来，倒还不错。 姐妹俩有着悄悄话，她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这么识趣。 “去吧，这院子里的景色不错。冬日里还有绿意，我想随着丫鬟过去看看。” 凤仙体贴的为自己做好了安排，并未拆穿什么。 不过，院子里的确有几分心意。 院子里的一些景致，乃是苏尚从南方运来的。 四季长春的植被，也为院落添了不少光彩。 苏娇叫了丫鬟，陪着凤仙。这才带着倾城去了后殿。 走过一段路，确定再无人跟从，倾城急忙道： “苏姐姐，谢谢你能坦言告知。” 圣上的心意，这属于秘密，没有人愿意与他人分享。 虽然事不关己，但高高挂起又不在少数。 然而，苏娇却并未理会倾城的道谢，却是对倾城鞠了一躬。 “苏姐姐，这是何故？” 倾城不解，急忙搀扶起苏娇。 苏娇如今可是这皇宫里的重点保护对象，若是被旁人看到她对自己行礼，只怕会惹人非议。 苏娇拍了拍倾城的胳膊，面色一片平和。她解释道： “城儿，姐姐谢谢你把小真送进宫来。若不是她，只怕如今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苏娇这样说，倾城便意识到了什么。 不得倾城询问，苏娇便接着道： “小真饮食中查到了几味堕胎药，药性平和，若长期食用，别说孩子保不住，就连我也保不住。” 苏娇说的生命之言，可言语却温和似水。 倾城不知道她如何保持镇定，即便是倾城此刻内心也已冰冷一片。 “查到是谁下的手了吗？”倾城问道。 前世，她已经忘记苏娇是如何香消玉殒。可她最终没能熬过生产之日。 倾城记得，苏娇腹中的胎儿是个男婴。 苏娇摇摇头，面色平淡，目光幽暗道： “想要致我于死地的人何其多，如何查证？” 她看向倾城，眼中似还挂着隐隐笑意。 她仿佛毫不在意，更无视别人对她的恶意。 “难道就这么算了？”倾城无法认同，按照她的理解，这件事不闹到天翻地覆就不算个玩。 她刚进宫时，瞧着萃英苑歌舞升平，还以为没人对苏娇下手。 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冰山一角，恶人背后的隐藏还多着呢。 苏娇若是将这次机会白白浪费，那么以后等待她的必定更加险恶。 苏娇却是不以为意，摇摇头无奈道： “可不是这么算了，还能怎样？” 她纵然有万般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若不是倾城对她有恩，有是个实在性子，她连倾城也不想告知。 可是，在公里久了，压抑着性子总令脾气都变得古怪。 苏娇不想变成这宫里女人邪恶性子，便想着将自己的心中的苦闷诉说。 可是，对谁诉说呢？ 苏家人，她是半点不会告知。 不是因为不相信，而是不想令苏家人伤心。 她明白她进宫意味着什么，如今皇子傍身，若是她还无法在宫里稳定住脚跟，那么进宫还有什么意义？ 思来想去，她唯有倾城一人可以告知。 可是，倾城似乎对她很是不满呢。 倾城当然不满，她直言不讳道： “圣上如今正是宠你，何不将此事告知圣上，请圣上定夺？” 若是她，她就会这样做。 苏娇摇摇头，叹了口气。 心中不禁想，倾城毕竟年纪还小。她虽有着超乎同龄人的理智，但面对皇宫，她完全不是对手。 反苏娇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是不对，但临进宫前，娘亲也告诉过她。 若遇危害，能自己解决的一定不要假手旁人。尤其，是圣上。 看着面前嫉恶如仇的倾城，苏娇的心反而越发淡然。 她瞧着倾城，不禁说道： “城儿，如果可以，一定不要入宫。哪怕找个闲散王爷，却也更适合你这性子。” 显然，她是不认同倾城的观点。 倾城却是不解，问道： “不对吗？” 这不应该是后宫女人的套路吗？ 当年，她是皇后之际，就有许多女人仗着圣上的宠爱，胡作非为。 苏娇本不想多说，但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倾城又将及笄，她便说了些为人妻者之道。 “圣上日理万机，向来不管后宫之事。后宫不得干政，反之亦然。” 若圣上治理后宫，那么要皇后，要这众多的嫔妃有什么用呢？ 苏娇坦言道： “我若是告知圣上，圣上看在我这肚子的面色上，许会管管。可管得了一时，哪里管得了一世？后宫嫔妃的生存，还是得靠自己。一击不中，等下次我便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她若将此事告知圣上，圣上必定会严查不待。可是，苏娇明白，胆敢欺负她的人，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纵观这皇宫之中，有哪个女人不想她胎死腹中？ 784 甘愿入宫 圣上即便调查，调查出来的也不过是小喽啰。真正的凶手躲在幕后，圣上却不会理会半分。 如此，她怎敢肆意妄为？ 倾城还是不明。 “可是，母凭子贵，圣上难道不会调查出幕后真凶？” 在她看来，苏娇如今是皇宫最尊贵的女人，就连瑾贵妃也不敢慢待。圣上调查，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苏娇越发觉得如今的倾城倒有些符合她的年龄，可瞧瞧倾城做的那些事，却又与此刻的她格格不入。 眼见倾城钻了牛角尖，苏娇便逐步分析道： “后宫利益复杂，比前朝更甚。后宫的女人不过为了利益而来，谁对圣上有利，谁便可留下。我如今受宠，何尝又不是圣上看在阿玛的面子上呢？可受宠，却还有比我更受宠的人。母凭子贵，可若是没有‘子’了你？” 如今虽得盛宠，但苏娇却非常明白自己的地位。 圣上的宠爱从来都是过眼云烟，孩子才是她的筹码。 可想要生下孩子，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看后宫之后，拥有孩子的嫔妃，除了位高权重，便是依附旁人。没有谁，可以独自存活于后宫，更没有谁可以跳出前朝去看后宫。 如今，苏娇得宠，是因为苏尚对圣上有利。 这是圣上的面子。 可是，圣上的面子有许多。更有甚至，多年的相伴，令圣上产生了亲情。 苏娇无法保证，害她的人，不是拥有圣上亲情的人。 所以，她宁愿吃个哑巴亏，宁愿不动声色，而已不想惹是生非。 倾城愣住了，因为思及过往，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 她从来都不曾隐忍，更不会算计什么。 她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过是在沐倾心的问题上吃了几次委屈。 可就是这几次委屈，让她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倾城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不在于你有多少本事，家族有多么厉害。而是在于，你能否统领一个后宫，能否将权力牢牢地抓住手中。 而这一切，不该由男人解决。 倾城以前，便是半点不懂这个道理。有什么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凤显。由着凤显去解决。 到了沐倾心进宫，凤显将此事交付沐倾心，她还乐得自在。 殊不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失了民心，更放弃了自己后宫之主的权利。 倾城看着眼前的苏娇，她入宫时，与她差不多大。可是，她却没有这番眼界。 “你怎甘心入宫？”倾城语气惆怅，苏娇比她更有聪慧，以苏家的家世，何苦要来这个皇宫受罪 苏娇神色一顿，目光不觉看向远方。 那是苏府所在的位置，亦是苏娇最大的牵挂。 “为了苏家。” 她一字一顿道，眷恋的神色无法作假，这一刻，原本柔弱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 苏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若真要算起来，苏氏为苏家添力不少。 若没有沐相爷帮助，苏大老爷不会做官这么久，而苏尚更不会有钱去学习。 沐家对苏家的恩情如同再造，可因为苏氏，这一切都变成了苏氏的功劳。 伴随着苏氏的去世，只怕两家只会不共戴天。 倾城忽然想到苏湾湾的出现，她若不是苏氏，那会不会是苏氏借用的棋子？ 为的，就是颠覆沐家？ 眼见苏家越来越好，苏尚如此得重用，苏娇又受宠爱。苏家的确不必在躲在沐家的羽翼之下。 苏家的报复？ 倾城以前未曾经历，如今也没有想到。 但如今看来，这或许就是真相。 “姐姐大义。”倾城对苏娇着实佩服。因为她的聪慧，更因为她的舍弃。 世间万物，有舍才有得。她舍弃了自己，成全了苏家。 真希望，她能活着看到小皇子出世。 苏娇摇摇头，对倾城所言不敢认同。她认真说道： “你若有了在意的人，便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苏家给了她生命，更给了她存在的意义。 当初入宫，没有任何人逼迫她。母亲甚至求着她，不要她入宫。 可是，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必然的命运。 她知道父亲之艰难，苏家若有一位皇妃，才是真正的撅起。 可是，列外皇子年纪尚小。而她不过一个芝麻官的女儿，要想成为正妃，是绝无可能的事。而成为侧妃，又要等上几年。 她等不了，苏家等不了。 入宫，是苏娇的选择，也是她认识所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今生入宫，她无怨无悔，只希望苏家能够得偿所愿，成为士族之家。 倾城对苏娇的佩服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一开始，她以为苏娇是温室里的花朵。可如今看来，苏娇的承受比她还有重许多。 是啊，世间的人，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谁都有着自己的利益得失。不过未曾经历，便忽视了付出。 其实，谁都不是不容易的。 苏娇见倾城不再言语，便知道她心有所想。 苏娇莞尔一笑，恳求道： “可否将小真一直留在这里？” 这次的事件，多亏了小真，也让苏娇明白了小真的重要。 原先倾城说的是，将小真留在苏娇这里，等苏娇生子后再会沐府。 可苏娇怕现在，更怕以后。 生了皇子没什么稀奇，能够养大，才是真正的能力。 故此，她才要留下小真，将小真留在宫里一生。 一生…… 倾城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她若是答应了，便会成为与苏娇之间最好的纽带。 可是，想到那张欲语还休的脸庞，她如何能够答应？ 小真明显不愿待在皇宫，她能替小真做决定吗？ “这件事，姐姐还是问小真吧。她于我来说，不是主仆，是亲人。” 倾城最终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也是她能对小真做的最好的选择。 “看来，我是留不下了。”苏娇有些气馁，没有隐藏什么。 原来，她早已询问过小真。小真不畏强权，郑重表示想要回沐府。 而今，倾城又这样说，苏娇便什么都明白了。 倾城这才想到，她刚来时小真那欲语还休的模样。敢情，她是怕得罪了苏娇，故才如此。 可苏娇并未放在心上，她还是找小真解释清楚才好。 785 今时不同往日 听了倾城的话，苏娇也才发现自己似乎忽视了这件事。 她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小真能够留下固然是好，她不留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顶多就是麻烦一些，需要向父亲要些知晓药性的人。 可是，向苏尚开口，这是苏娇所不想的。 因为她明白，苏尚有多么不易。 “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以将后宫的事告诉苏大人。苏大人如今是一品大员，他的能力与之前已是天翻地覆。” 倾城不由劝说，她见过苏尚的身手，更知道苏尚的能力。 按照她的理解，苏尚没有那么弱。不但如此，他的能力更为突出，这才是圣上愿意恩宠苏尚的原因。 而不是苏娇所谓的付出。 后宫、前朝相扶相持，缺一不可。 “可是，我不想给父亲添麻烦。” 苏娇面色一暗，语气也有些惆怅。 苏家的好日子不过是近来的光景，而在苏娇心里，依旧是原本的模样。 她不想给苏家添麻烦，所以有些事能忍则忍，能扛则扛。 倾城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苏尚不弱，苏娇却落得个惨死的地步。并非因为苏尚如何，而是苏娇太过强势，总以为自己能够做好一切。 “苏姐姐，我觉得苏大人并非如同你想象中那般羸弱。” 倾城不忍苏娇总是独自承担一切，暗暗提醒道。 苏娇什么都不说，苏尚肯定以为她在宫里一切安好。而那些原本明明可以做到的事，也变得随意起来。 对苏娇来讲，这是不公平的。 倾城年纪虽小，言语中的从容令人信服许多。 苏娇不解地望着倾城，虽然她不知道倾城的另一身份，但凭借着苏武对倾城的态度，苏娇也更愿意相信倾城的话。 倾城的提醒令她豁然开朗，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苏家羸弱。可她入宫多年，朝中又有父亲照料，今时今日的苏家已经不同往日。 父亲，也有更多的能力，能够照料到她。 “城儿，谢谢你，我会与父亲联络的。” 苏娇莞尔一笑，轻松的面容令倾城放心许多。 希望，今世的苏娇不会重复前世的悲剧。她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苏娇提供帮助。 当倾城回府，将太后的意思传达给沐老夫人时，一旁的沐相爷忍不住怀疑起来。 “太后这是何意？” 圣上那边已经认定了倾城，太后此举岂不是与圣上对着干？ 莫非，圣上并无此意？ 是倾城…… 沐相爷不觉看向倾城，眼中怀疑一片。 倾城如何不解他心中的思量，面对沐相爷的怀疑目光，她不卑不亢，坦言提醒道： “圣上派出了安公公，太后却是亲自言说，倾城不敢驳了太后的心意，故此不敢有所违抗。” 倾城双膝跪地，面色一片惶恐。 她看起来害怕极了，生怕会令人不喜。 她的话正好提醒了沐相爷，是啊，连安公公都出现了，这若不是圣上的意思，那还能有假？ 从倾城的姿态中也不难看出，她对此事也很是惶恐。 沐老夫人给孙嬷嬷使了个眼色，接着孙嬷嬷便搀扶起倾城，沐老夫人的话随即而至： “太后许是看在与沐家多年交情的份上从中帮忙，毕竟，她也很喜欢你。” 而今，沐老夫人对太后的举动更是不解。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太后对她的心思，而今太后这明显偏帮倾城的举动，在她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意。 但她又无法言说什么，只有将二人的“手帕之交”扯了出来，也由不得旁人信不信。 沐相爷恍然大悟，他对此深信不疑。 既然太后帮忙，倾城必定不必入宫，那么…… “母亲，如此，湾湾是不是就不必进献给圣上了？” 将苏湾湾送给圣上，也是无奈之举。想到佳人梨花带雨的惹人模样，沐相爷思及便一阵心痛。 太后此举阴差阳错，倒是给了苏湾湾留下来的理由。 倾城心中一颤，那种熟悉的陌生感再度涌来。 她终于抓住了那道感觉，对，苏湾湾。 此事最大的收益着不是太后，不是她，是苏湾湾。 倾城一直信奉，谁最终获利最多，谁便是始作俑者。 这条规律经久不衰。 她不必进宫，苏湾湾也便不必进宫。 可是，苏湾湾怎么会和太后联系上呢？ 倾城的脑海中猛然出现桂嬷嬷的身影，桂嬷嬷深得严家老夫人喜爱，这其中有没有什么根源呢 一时间，倾城的心中有了思量。 而沐老夫人连看都不想看沐相爷一眼，语气幽幽道： “随你。” 倾城既然不必进宫，那么苏湾湾暂且也便逃过一劫。 沐相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道： “是。” 从“梨落苑”出来，沐相爷便直奔“婉娇阁”，倾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嗤笑。 这便是沐相爷的“深情”，地下书房内的“爱恋”？ 到了这个时候，他对母亲的爱，竟然还不及一个窑姐儿。 倾城再也无法认同沐相爷的举动，连带着那些不忍，也全数抛空。 沐相爷在她心中，也只是沐相。 倾城朝自己院子走去，谁知，还未到“如梦阁”便看到苏湾湾站在路中央。 “婉娇阁”与倾城的院子完全是两个方向，从苏湾湾的姿态中不难看出，她是特意在此等候倾城。 “大小姐。” 苏湾湾见到倾城，面色盈盈，娇嫩的脸颊比花朵还要娇艳。 这回凑得近，倾城特意打量了一番苏湾湾。 她轻点黛眉，朱砂薄唇，脸上细腻如丝，不见半点愁容。 自苏湾湾来到沐府，倾城便也不见她有半点不快。淡然中带着一丝洒脱，随性却又不失温柔。她的性格与苏氏格格不入，更不像自小生长与青楼的女子。 她似这世间难得的风景，有些事情，令倾城也不禁着迷。 若说她是苏氏，倾城却又不信了。 “苏小姐。” 倾城亦以礼相待，而今苏湾湾还没有正式的身份，一句“苏小姐”足以表明倾城态度。 她面色一顿，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父亲正去找你呢。” 只怕经过今晚，苏湾湾将彻底有了正式的身份。 即便她是苏氏，倾城亦不惧怕。倾城怕的是，她不是苏氏。 786 美人一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沐老夫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湾湾却是眉眼弯弯，一脸坦言道： “大小姐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或许，我可以帮忙解决。” 沐相爷曾和她讨论过进宫之事，那么倾城的烦恼她也会有所耳闻。 沐相爷还未与她见面，那么太后之事，她许是不知。 然而…… 若太后之事，只是她的安排呢？ 倾城不敢再想下去，而是柔声道： “已经解决了。” 无论太后的心思究竟为何，已经解决了的事，便不必麻烦苏湾湾解决。 倾城明白，若是太后真有什么心思，只要她做好本分，太后必定会来找她。 而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听闻倾城所言，苏湾湾脸上并未没有任何吃惊神色，这令倾城更加笃定。她势必参与过此事。 “哦？那么恭喜大小姐了。”苏湾湾的语气不紧不慢，似将一切掌握与手中，淡然的姿态是苏氏所不能不及的。 倾城亦是一笑，回道： “同喜，苏小姐也不必进宫。” 倾城没有隐藏，很直接地道出苏湾湾的心思。 省得苏湾湾觉得自己运筹帷幄，而将所有人当作傻瓜。 进宫，天下女子都求之不得的事。而倾城更觉得，苏湾湾不稀罕。 联想到沐相爷这几日的寝食难安，也不难看出苏湾湾是如何他面前梨花带雨。既然苏湾湾不想进宫，那么此事就变得扑捉迷离。 这回，苏湾湾倒是一愣。 她并没有表现出喜悦，也没有悲切。 她只是盯着倾城，语气幽幽道： “不知道大小姐是希望我留在沐府，还是希望的进宫？” 如此，倒是像来寻求倾城帮助的。 倾城向来不喜招惹麻烦，更何况是苏湾湾的麻烦。 “这是苏小姐的决定，与我无关紧要。” 并非她太过狠心，而是她明白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帮。 即便倾城如此说来，苏湾湾也没有尴尬之意。她的笑容越发灿烂，诡异的姿态令倾城不敢大意。 这里是沐府，此时这条路上并没有旁人。 苏湾湾选择在此等候，倾城不得不防止她有什么陷害之举。 即便是二人相对而立，倾城亦与她保持一米的距离，也省得苏湾湾会有什么突发之举。 苏湾湾上前一步，目光骤变。 倾城心中一慌，拼命稳住心神。因为她有注意到，苏湾湾的态度诚恳，并不是要诬陷她的模样。 苏湾湾随即说道： “留着我，对大小姐更有益处。” 她眼中的神奇变得坚定起来，认真的姿态令倾城不由怀疑。 “哦？” 倾城不知道，苏湾湾此行居然是要询问她的庇护？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苏湾湾没有隐瞒，坦言道： “新夫人就要进府，我这样名不正言不顺，总会令人多有忌惮。而大小姐管家，与新夫人正好冲突。说句老实话，老爷那里，我会帮大小姐多做提点。” 劝服人心，苏湾湾很有一套。 她三言两语点名倾城与新夫人之间的冲突，却也不忘记说明自己的利益得失。 既说了自己，又说了倾城，反而令人信服。 她的坦然令倾城措手不及，在倾城心中的苏氏，不该如此的。 不知不觉中，倾城进入到了一个怪圈。 虽然她也怀疑苏湾湾的身份，但潜意识里却一直在与苏氏做对比。更有甚至，二人交锋，她心中想着的还是苏氏会如何做。 但是显然，眼前的苏湾湾与苏氏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同。 可以说面容相似，但实质却发生改变。 她若是长此以往，恐还会被苏湾湾管制。 知己知彼，苏湾湾明显知道她，可是，她却不知道苏湾湾。 认清这一点的倾城浑身不禁冒了一层冷汗，幸好她此刻意识到了这点。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控制父亲的决定？”倾城不为所动，却是点出了苏湾湾的不妥之处。 她相信苏湾湾有这个能力，可是，她却不愿如此简单便与苏湾湾达成一致。 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她不能让苏湾湾轻易看破她的心思。 听了倾城的话，苏湾湾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笑容灿烂的模样比之刚才更夺人心，倾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沐相爷会喜欢苏氏，会喜欢苏湾湾。 苏湾湾的笑容带着妩媚，却暗含清纯。 两种格格不入的姿态在同一时刻显现，令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娇笑如银铃般的姿态，哪个男人能够抵挡？ 纵然是看遍了美女的沐相，也不禁拜倒在石榴裙下。 苏湾湾毫不在意，只解释道： “我哪有那个本事，若是有，那新夫人又怎会进府？” 她直接暴露出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是大胆，还是探究。 倾城眉心一皱，是的，她又想到了苏氏。 苏湾湾不待倾城询问，便接着解释说： “我只是想让大小姐知道，我会竭尽所能帮助大小姐。沙硕虽小，亦可卷起风尘；水中一滴，亦会汇聚成海。大小姐，我是真心的。” 她又恢复成了那副认真姿态，仿佛刚才的娇笑模样不过是倾城的错觉。 看着她眼中的认真，倾城感受到了浓浓安心。 纵然苏湾湾像极了苏氏，而今倾城却明白，她绝对不是苏氏。 “那就有劳苏姨娘了。”一个称呼的改变，表明了倾城的心思。 在沐府之中，纵然倾城有多少宠爱，有多大的权利。可有一点，她却做不了。 那便是沐相爷，那些吹耳边风的举动，她无法去做。可是，她却可以让人去做。 苏湾湾，希望不要令她失望。 苏湾湾似对倾城的心思早有预料，等倾城答应之后，她便也释然。 “大小姐客气。奴婢不打扰大小姐了。” 她微微福身，不过片刻便退了下去。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倾城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将苏湾湾当作了苏氏。可是，这样卑微的姿态，以苏氏的心气绝对做不出来。 她认真苏湾湾不是苏氏。 可她若不是苏氏，她会是谁呢？ 难道，她就真的只是青楼的一个花魁？ 对于苏湾湾，倾城越发没了认知。 787 冷如霜 今日，是沐府的大日子。 是沐相爷迎亲的好日子。 不日便是太子大婚，沐相爷在此之前将冷大小姐迎进了沐府。 苏湾湾毫无意外成为了“苏姨娘”，在夫人之前先进了姨娘，这对冷府多有不敬。 但冷府并未说什么，也着实令沐相爷滋润了今日。 即便作为续弦，婚礼也尤为盛大。十里红妆铺满了街道，可见冷家有多么喜欢这个女儿。 听说，冷如霜早年间得了重病，婚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病好之后，却错过了良缘。她在冷家得宠，冷家二老也就这样养着她了。 如今，倒是让沐相爷白捡了一个便宜。 倾城发现，沐相爷极其有女人缘。 先前府中环肥燕瘦，遣散之后，更是从不少缺少女人关爱。 许多时候，即便他不要，女人也会莫名其妙冒出来。 这种姻缘，可不是谁都能够有的。 三拜之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沐相爷红光满面，就如同第一次结婚一样。 算上这次，沐相爷也算是三次娶妻。 不过一个两个都已去世，外面多有传言沐相爷克妻。 这回进来了冷如霜，众人便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沐相爷全然不觉，还是喝酒、敬酒，一副新郎官的喜悦姿态。 倾城对此不感兴趣，带着沐逸寒要去看新娘子。 作为他们的“新额娘”，他们也准备了见面礼。如今趁着没人，正好顺便给了礼，也让“新额娘”对他们多多照顾一些。 冷如霜的院子选在了“落樱苑”旁，听说冷如霜进府前要求院子最好安静，故此，沐相爷便选了这个地址。 着实是安静，却也是沐府最角落的院子。当年白氏在此，更是十年沐相爷不曾踏足于此。 新夫人还未进府，其地位，沐府中人已经知晓。 院子名字起得文雅，亦是冷如霜亲自取的。 落霜院。 正好应了她的名字。 “大小姐，大少爷。” 倾城和沐逸寒刚刚踏进院子，一位嬷嬷打扮的人便应了上来。 她面色柔和，眉眼间带着笑意，语气也很是温和。 倾城定眼一看，认出了她是冷如霜的奶娘，好像也是姓冷，刚才可是跟着一起入府的。 “大小姐可是来见夫人的？” 冷嬷嬷不等倾城开口，便直接道出倾城的心思。 倾城点了点头，并未做他说。 冷家人似乎于他们的姓氏并不相符，冷嬷嬷热情的将二人亲自带进了屋对冷如霜介绍道。 冷如霜坐在床榻之上，头上还带着盖头，看不清模样。 当她听完冷嬷嬷的介绍之后，轻抬玉手，冷嬷嬷便即刻会意。 不过片刻，两枚玲珑玉锁便交到了倾城与沐逸寒手中。 冷嬷嬷说道： “夫人早就准备好了礼物要交予大小姐和大少爷，如今正得机会。” 冷如霜虽然一句话未曾开口，倾城理解她此刻的处境。 玉梭温润细腻，质地浓厚。倾城近来也对玉石多有了解，冷如霜给的这两枚玲珑玉锁用的乃是上好的暖玉，雕刻又非常细致，堪称佳品。 一出手便是如此厚重的礼物，倒是让倾城对她的印象好了许多。 倒是不是因为礼物有多重，而是她明明可以等明日再给。到时候，有沐老夫人在场，在沐相爷在场，她既给了礼物，也博了贤明，岂不是两全其美？ 而今，她私下里给，谁也不知道。更不会博了贤名。 不过，她许是不知道其中道理。也有可能知道了，却不在意。 前者，不知晓世故。后者，显得大气。 无论哪种，都令倾城讨厌不起来。 不过，这种性子的冷如霜，能够与苏湾湾对抗吗？ 沐逸寒拿着玲珑玉锁爱不释手，他已经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匕首拿了出来。 “哎呦，大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冷嬷嬷大惊失色，惊呼着便挡在冷如霜面前。 她是怕沐逸寒会伤到冷如霜，毕竟，没有谁会在新婚之夜拿一把匕首进到新房。 “嬷嬷，您在说什么啊。这是我送给新额娘的礼物。” 沐逸寒一派天真，说着，还晃了晃匕首。 这可将冷嬷嬷更吓坏了，惊呼着就要去找护卫进来。 沐逸寒选择匕首为礼物，这是倾城早就知道了的。 一来，这是沐逸寒近来最喜欢之物，当之礼物也十分合适。 二来，她也想看看。在新婚之夜受到匕首的冷如霜会如何面对。 人在愤怒之时表现出来的姿态，更加偏近真实。 冷嬷嬷的举动实属正常，可是冷如霜却依然不动声色。 更有甚至，在张嬷嬷气恼之际，她却态度如常。 “嬷嬷。” 冷如霜叫住了正欲叫人的冷嬷嬷，声音轻柔，倒也听不出愤怒之意。 倾城不禁一愣，倒不是因为冷如霜的冷静，而是因为，这个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想啊想，却很难想到是谁。 她便将目光投向了冷如霜，如果冷如霜能够多说一些，她肯定能够猜到。 虽然，她并不认为，她什么时候曾经见过了冷如霜。 可是，冷如霜却不开口了。 即便如此，冷嬷嬷却已知晓了她的心意。 冷嬷嬷从沐逸寒处接过匕首，拿到了冷如霜面前。 冷如霜一派从容，她拿过匕首，上下还端详了片刻，这才点点头。 倾城不明所以，沐逸寒更是不解。冷嬷嬷却开口道： “夫人很喜欢大少爷的礼物，多谢大少爷。” 自始至终，冷如霜都不再开口。若不是她现在说过一句话，倾城差点以为她不会说话。 沐逸寒歪着头看向倾城，显然有些不解冷如霜的姿态。 他送匕首，也是有着恶作剧的心里。 毕竟，没有谁想在新婚之夜受到匕首这种大煞之物。 沐逸寒跟着范先生学道理，这种忌讳他最为了解。 可是，冷如霜却坦然接受，这令沐逸寒原本准备的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倾城自然也是不解，但她比沐逸寒多了一份淡定。 如今，只有静观其变。 倾城将自己的刺绣也交给了冷嬷嬷，这是一对绣好的鸳鸯枕套。当然不是她绣的，乃是张嬷嬷代绣。不过寓意好，她便拿来做礼物。 这回，冷嬷嬷倒是良好接受，冷如霜一如既往的淡然。 788 红烛摇曳，一声尖叫 在冷如霜的示意下，冷嬷嬷也恢复了正常，她非但不再怪罪什么，还拿出了许多新鲜的糕点给倾城与沐逸寒品尝。 因为已经得到了结果，倾城便也不再多留。 眼见沐相爷就要来了，若是看到他俩在此逗留，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呢。 倾城寻了个理由，便带着沐逸寒一起离开。 这个冷如霜，不是真正的纯真，便是善于伪装。 而倾城也有些拿不准主意。 “姐姐，我们该如何对她？” 沐逸寒不禁询问。 他自是不喜有人霸占母亲的位置，少年的心中那个位置只有母亲才能够做。 倾城拿不准冷如霜的底细，但她知道，苏湾湾一定会帮她试探。 反正，冷如霜如何，暂且对他们也没什么牵绊，倾城便道： “该怎么对就怎么对，就如同当初对白额娘一般。” 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倾城不会让弟弟受到一丝伤害。 沐逸寒眼中还带着迷茫，但因为是倾城所说，他便也没了脾气。 “姐姐，齐睿什么时候回来啊？” 沐逸寒心想，如果齐睿在，他必定不会如此踌躇。 倾城揉了揉沐逸寒的头发，面色一片温和。 齐睿，她也有点想了呢。 “也就这几天吧。”倾城回道。 通过书信往来，倾城得知齐睿已经开始接手酒楼的生意了。 就连小圣都说他做的很好，既有张甜的影子在，又不失自己的风格。 如何安置齐睿，倾城倒不曾担心。只是齐睿的性别，这让倾城有些头疼。 毕竟，他是男儿身。成长发育之后，别因为扮女装而出什么乱子。到那时候，文二和奶娘还不杀了她了啊…… 倾城很是担心。 沐相爷喝足酒后，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之下，这才回到了房内。 红烛摇曳，榻边美人端坐，沐相爷的眼迷离，心也迷离。 秤杆在手，伴随着一声“称心如意”，沐相爷醉眼迷离地挑起了新娘子的头盖。 “啊……” 一声尖叫响彻沐府上空。 今日稍晚，沐逸寒便留在沐府休息。倾城正在给沐逸寒整理床榻，冷不丁听到一声尖叫，似还惊走了飞鸟阵阵。 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倾城开口，良辰便一路小跑跑了进来。 “大小姐，声音是‘落霜院’传来的。老夫人已经赶了过去。” 良辰将听来的八卦告知倾城，美景亦在一旁帮腔道： “听说沐相爷吓得坏了。” 美景说得煞有其事，一副神叨叨的模样，却又不像假话。 倾城不由一愣，今夜是沐相爷的新婚之夜，这个时候，他本应该与新娘子洞房花烛夜，怎么会是一声尖叫呢？ 难道说，新娘子长的太有“特色”，以至于吓着沐相爷了？ 倾城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走，咱们也去瞧瞧。” 倾城领着沐逸寒的小手，柔声道。 看着沐逸寒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是想探究一番。今晚不去“落霜院”怕是也睡不着。 沐逸寒点头如捣蒜，倾城此言正合他心意。 倾城和沐逸寒不过刚进院子，孙嬷嬷却挡在那里。 “大小姐，大少爷。老夫人吩咐，今日是老爷的大喜之日，有老夫人坐镇，一切安好。” 孙嬷嬷虽为直说，却不放倾城进去。显然，这也是沐老夫人的意思。 倾城原本还不以为意，不过经由孙嬷嬷举动，倒是越发好奇起来。 “孙嬷嬷，刚才听到一声尖叫，是怎么了？”虽然不能进去，但心中的疑问总要解答。倾城直言不讳疑问道。 孙嬷嬷面色如常，解释说： “大喜之日也没什么事，老爷不过喝醉了酒，看错了人。老夫人已经解释清楚了。等明日请早，大少爷和大小姐也便会看到新娘子的容貌。” 孙嬷嬷解释滴水不漏，可倾城总是觉得其中道理斐然。 喝醉酒了也就罢了，可看错了人？ 这位冷额娘究竟像谁，居然能让千杯不醉的沐相爷看错了人？ 有孙嬷嬷在此守候，倾城明显是进不去的。 她也不气馁，反正明日一切都将明了。 “大小姐……” 倾城返回途中，却遇小汝朝她招手。看样子很是急切，似有什么要事。 倾城牵着沐逸寒便进了院子，沐倾舞也并未熟睡。 因为身体问题，她无法走出院子，但因为落霜院就在旁边，她倒也听了不少乐子。 “姐姐。” 相比几日前，沐倾舞却稍显柔弱。她面色似有苍白地躺在床上，神态很不对劲。 倾城拿起烛火，朝沐倾舞的床上照了一下，顿时看到她苍白的面容，以及欲语还休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我马上让张御医来。” 倾城吓了一跳，便要吩咐良辰去叫人。 沐倾舞的倾城眼见已有所好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呢？ 沐倾舞却拉住倾城的胳膊，摇摇头，勉强使出力气道： “姐姐，我没事，不必去找张御医。” 一旁的小汝告知说： “三小姐自今日清晨便觉得心慌烦闷，旁边新夫人一入府，三小姐更是呼吸困难。刚才那声尖叫，三小姐又惊了一下，这才会如此……” 小汝的话没说明白，她实际想说的事，沐倾舞与冷如霜是不是八字不对？ 哪有刚进府一个人，沐倾舞便成了这副模样。 她没说出来，但倾城听出来了。 沐倾舞满脸孱弱，哪有半点先前的气色。 她倒是不懂什么相冲，既然是冷如霜进府在有的征兆，那便将沐倾舞接到她的院子里，也好有个照应。 听了倾城的话，小汝忙点头。 沐倾舞待在院子里，又没个说话人，大好的年华眼见浪费了。 到了倾城的院子，最起码会活络些。 “姐姐，我还是不去了吧。别给你添麻烦。” 沐倾舞却并不认同，面色依旧愁容不减，但语气却越发沉静。 “三小姐，怎么能不去呢？难道您就任由新夫人……” “小汝！” 小汝的劝说还没说完，沐倾舞呵斥一句，面色越发阴沉。 见此，小汝哪里还敢多说。 倾城也看出来了，这其中必有要事。否则，沐倾舞好端端的，为何会成这样？ 789 她回来了 沐倾舞见倾城起了疑心，便也解释说： “其实，也没什么。刚才新夫人路过‘落樱苑’，说这里的风水煞她，还是早日拆了为好。她也不知道我住在这里，大概心直口快，是我太敏感了。” 沐倾舞不想与任何人为敌，言语间也透着为他人着想。 “怎么可能是不知道，她来沐府之前，难道就没打听打听沐家的孩子情况吗？” 小汝倒是真正的心直口快，也是全心全意为沐倾舞着想。 不过，看到沐倾舞的不悦目光，她只有低下头，不敢说更多。 小汝的话，倾城是认同的。从冷如霜送了玲珑玉锁也可以看出，她并非一如所知。 可是，她却为何偏偏对“落樱苑”没什么耐心？还说要拆了院子？ 难道，真是犯冲？ 看着沐倾舞欲言又止的模样，倾城想，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更为重要的事。 “到底怎么了？”倾城端起大小姐的威严，厉声道。 沐倾舞确实聪慧，但更多时候，她却有些看不透本质。宁愿自己委屈，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沐倾舞虽然欲言又止，又有倾城施压，但她显然是不打算说的。 倾城看向小汝，厉声道： “小汝，你说。” “我……” 小汝看了看倾城，又看了看沐倾舞，虽然想说，但碍于沐倾舞的姿态，却是一字不敢乱说。 她倒也忠心，倾城也没什么脾气。 主仆二人一个德行，那还要她来做什么呢？ “你们不说也就罢了，反正我早晚都会知道。” 倾城说得倒是实话，其中必定有问题，她知道不过是过早过晚的问题。 沐倾舞明显一顿，她看向倾城，眼中闪现无奈。 倾城也不想逼迫，拉着沐逸寒就要离开。 她从来不喜欢逼迫别人，若是沐倾舞觉得那是对的，她也不想过多掺和。 不过，如果沐倾舞不想说，小汝又把她叫进来了做什么呢？ 沐倾舞还是想说，只不过心有踌躇罢了。 “姐姐。” 沐倾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显然，她已经考虑清楚了。 倾城回过身，定定地看着她。 沐倾舞瞥了眼沐逸寒，心有迟疑，不过还是坦言道： “她的声音……很像我娘。” 倾城倒是没有更多询问，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她所听到的那抹熟悉声音。 经由沐倾舞的提醒，她也想到了。 冷如霜的声音，像极了白氏。 白霜，冷如霜…… 这两个相似的名字，相似的声音，令倾城浑身一颤。 若说苏湾湾找不到出身背景，可冷如霜却是货真价实的冷家女。 冷大人在朝为官多年，这点总造不出假来。 联想到沐相爷的尖叫，孙嬷嬷的话语。冷如霜的长相，或许与白氏相似？ 想到此处，倾城不禁一身冷汗。 沐家的女人都怎么了？ 为什么好像阴魂不散，原本已经去世了的人，竟然又有另一种形式来到了沐府。 白氏，那是她亲眼看到下葬的。 就连沐倾舞也是亲眼所见。 而今，若是冷如霜长相也似白氏，她们会疯狂的。 倾城终于明白，沐倾舞欲言又止的姿态因为何故。无论她说与不说，等明日，所有人都会知晓。 “倾舞，若冷如霜与白额娘面容相似，你会怎么做？” 沐倾舞的姿态，已经全然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虽然对白氏多有不满，但毕竟是血脉相连，在白氏去世之后，沐倾舞心中其中更多的则是不忍。 如今冷如霜出现，即便她不是白氏，沐倾舞也会将白氏的影子映射到她的身上。 到时候，于沐倾舞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猜想，沐倾舞已经慌乱。 “她们面容相似，我，我……” 她踌躇片刻，面色一片慌张。最终，她幽幽道： “是不是，她回来了？” 这一想法，倾城也有。可是，无论是与不是，都只能不是。 就如同苏湾湾一样，她是苏湾湾，她便可以进沐府，当姨娘。 可若她是苏氏，等待她的只有灰飞烟灭的结局。 但白氏，在灵堂躺足了七日，又是她亲眼看着下葬。这样的人，如何还能够存活？ “不是，是也不是。” 倾城沉声道。 沐倾舞不解地看着倾城，默念着她的话，忽而眼前一亮。 她懂了，可是她宁愿不懂。 “姐姐，如果她是便好，如果她不是，我岂不是要亲眼看到这院子没了。” 沐家的孩子都长着一颗玲珑心，时至今日，沐倾舞的心对白氏已没了怨恨。 白氏没了，她拼命也要保住这处院落，让她留个念想。 “白额娘的念想可不是留在院子里的，若她还活着，必定不想留着这院子。” 倾城出言安慰，这里是白氏做屈辱的地方，也是她此生最痛苦的角落。她不是自愿进府，留着这院子，会之让白氏想到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从这点出发，倾城倒是越发好奇冷如霜的想法了。 沐倾舞这才恍然，她出生在这院子中，便想着院子里的一花一木都是陪伴她长大的生命。 可在白氏心中，这里只是她委曲求全的一面，称不上半点美好。 眼见沐倾舞不再言语，倾城便知她已理解。 她吩咐道： “小汝，将三小姐的细软收拾收拾，今天就搬到我那里住。” 无论冷如霜究竟是谁，倾城都不放心将沐倾舞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小汝眼见沐倾舞没了反抗之声，便也顺着倾城的意思行事。 在小汝心中，虽然她也期待冷如霜会是白氏，但她更知道若果真如此，那么冷如霜于沐倾舞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如同苏湾湾于沐倾心一般。 小汝正是惶恐沐倾舞与冷如霜走得近了。如今倾城开口，正满足她的想法。 良辰、美景也去帮小汝的忙了，沐倾舞本就没什么细软，不过片刻便已收拾妥当。 倾城未免沐倾舞冻着，里三层外三层把她包了个遍，又命人将其抬到了“如梦阁”。这个过程并未惊动任何人，而原本给沐逸寒铺好的床榻，正好给了沐倾舞居住。 一夜未眠，沐府再没什么尖叫声出现。 翌日一大早，倾城便和沐逸寒去给沐老夫人请安。 今日是新妇进府第一天，怎么也少不了请安。 790 来来去去一样的人 倾城和沐逸寒去的时候，沐老夫人还未起床。 听孙嬷嬷的意思，沐老夫人直到后半夜才从“落霜院”出来，亦是一夜未眠。 先有苏湾湾，后有冷如霜，沐老夫人的心思深沉，会想更多也是应该的。 “可是城儿来了？”里屋，响起沐老夫人的声音。倾城还未开口，沐逸寒却已跑了进去。 如今隔得远了，沐逸寒倒是喜欢粘着沐老夫人。 昨日繁忙，沐逸寒还没来得及与沐老夫人言说相思之苦。如今得了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等倾城进屋的时候，沐逸寒已经被沐老夫人抱在了怀中。 虽不见得是亲生骨肉，但沐老夫人对沐逸寒的疼爱却是由心而发的。 沐老夫人一生无子，对待亲情单薄。可倾城与沐逸寒却敲开了她的心房，令她无不牵挂。 “祖母，我想死你了。” 沐逸寒窝在沐老夫人怀中撒娇，满眼都会爱意。 沐老夫人还未起身，长长的发丝披在脑后，已有几根白发出现。 她再不复当年光景，人呐，大概有了牵挂，也便有了愁思。 沐老夫人慈爱地看着沐逸寒，眼中的神色没有作假，她是真真喜欢沐逸寒。 “老夫人，老爷和夫人来请安。” 沐老夫人还没来得及与沐逸寒好好说说话，孙嬷嬷便禀报道。 倾城看得出来，沐老夫人的神色明显一暗，眼中多了一份冷淡。 很快，梳妆打扮，沐老夫人因神色黯然，妆容也厚重了一些。 她透过铜镜，看向倾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冲倾城招招手。 “城儿，过来。” 倾城走上前去，替过孙嬷嬷，拿过梳子。 沐老夫人的头发质地柔软，摸上去很是舒服。孙嬷嬷趁着沐老夫人不备，早已将白发取下，如今看起来倒也还好。 “城儿，冷如霜长得很像一个人，待会你不必害怕。” 沐老夫人有心提醒，却不告知倾城，冷如霜像谁。 倾城便道： “祖母说的可是白额娘？” 沐老夫人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倾城会知晓此事。 倾城便将白氏在沐倾舞院前的说的些话，全数又说了一遍。她也趁此机会告知沐老夫人，沐倾舞搬去她院中住的事。 “你们姐妹间的事，你做得对。”沐老夫人拍拍倾城的手，她对倾城很是放心。 过了片刻，她却又叹了口气道： “哎，看来又是一个不好相与的。” 沐府娶妻，求美不求贤。有这个规矩在，沐府能好了才怪。 若不是沐老夫人以一己之力支撑，只怕沐府早已不复存在。 倾城搀扶着沐老夫人，与沐逸寒一左一右步入大堂。 沐相爷和冷如霜已经等候在此，就连苏湾湾也陪在一侧。 沐相爷的脸色很不好，他就如一头战败了的公鸡，颓废地站在一侧。 如今情况，任凭哪个男人也不会有好脸色。 明明他身边站着的，是冷如霜与苏湾湾。 但沐府的老人却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明明就是白氏与苏氏。 一见冷如霜，倾城的心中顿时敲起了边鼓。 这冷如霜长得也太像白氏了，就连那副冰冷的姿态也与白氏毫无二般。她谦卑地站在沐相爷身侧，见到倾城却没有过多惊讶模样。 “媳妇儿见过婆婆。”冷如霜跪下奉茶，一言一行无不透露大家闺秀的姿态。 沐老夫人喝了茶，给了红包，此事便也了了。 可苏湾湾也对着冷如霜敬茶，若是苏氏，她肯定不会如此…… 冷如霜倒也大气，虽然苏湾湾比她早几日入府，脸上却不见半点不快。而且还让冷冷封了赏银，赐了朱钗，一副姐妹间和乐模样。 不但苏湾湾不同了，就连冷如霜的性子也绝不是白氏所有。 敬完茶后，沐相爷忙不迭地离开，就好像身后有人追赶他一般。 倾城心中不禁冷笑，只怕沐相爷如今心中早已疯狂。 来了一个苏湾湾还不够，又来一个冷如霜。 他哪里是坐享齐人之福，明明是被冤鬼缠身。 沐相爷虽也喜欢白氏，但因为白氏与圣上的纠葛，令沐相爷怀恨在心。 更因为冷如霜是圣上钦点，有了这层关系，沐相爷便更为恶心。 倾城与沐逸寒因早已知晓此事，便也没什么过多言语。到是冷如霜出院之后拦下了倾城。 “城儿，听说舞儿也在府上，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派冷嬷嬷去院中寻她，却并不见她身影。这里还有给她的礼物，不如就由你转交给她吧。” 说着，冷如霜拿出一枚与送给倾城和沐逸寒一模一样的玲珑玉锁。 倾城瞥了眼冷如霜，虽然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这并非白氏。可是，看到那一模一样的声音、面容，倾城却忍不住会想到一起去。 “不如，您亲自交给她吧。” 倾城柔声道。 她知道，沐倾舞想必也是很想见一见冷如霜的。 在倾城看来，见一面也好。 无论冷如霜是不是白氏，都好过沐倾舞独自乱想。 冷如霜点了点头，便也收回了玉锁。 自己相赠，比别人带赠要好得多。 倾城带冷如霜进了沐倾舞的屋子，在院子时，冷如霜还笑道： “城儿与舞儿真是姐妹情深，竟还同住一个院落。” 乍听之下，冷如霜这句话倒没什么异议。不过，倾城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三妹妹生了病，院中多有不便，我便将她接了过来。”倾城解释道。 她不知道昨日冷如霜的举动是故意还是无意，但她对这个女人总有些担忧。 冷如霜一愣，忙问道： “舞儿生了什么病？” 她紧拉倾城的姿态，她的急切与她的身份有些不符。 不过片刻，冷如霜便回过神来，她解释说： “我的随从里有位不错的大夫，或许可以让他给舞儿诊治一番？” 她的解释有些牵强，倒也合情合理。 倾城只摇头道： “三妹妹的病情好了很多，为她治病的是宫中的张御医。” 她并不想解释什么，一个“御医”已经让冷如霜知难而退。 沐家请的是御医，冷如霜的随从再厉害，还能有御医厉害？ 冷如霜讪讪地住了嘴，点了点头，便也跟着倾城进了屋。 小汝正在伺候沐倾舞梳洗，见到冷如霜，直接将脸盆摔在了地上。 “哐当……” 791 多谢冷额娘厚爱 “夫，夫人……” 小汝一脸惊恐，呆呆地盯着冷如霜，临近疯狂的边缘。 她口中的“夫人”叫的不是冷如霜，却是白氏。 倾城唯恐她冲撞了冷如霜，便出演提醒道： “小汝，冷额娘来看望三妹妹。” 小汝虽然不解，但因为倾城开口却是不敢多疑。她急忙让到一旁，头也低了下来。 相比于惊恐的小汝，沐倾舞却是比较淡定。 她紧盯着冷如霜，不发一言。 “三妹，这位就是冷额娘。”倾城介绍道。 经由昨晚一事，沐倾舞心中应该对冷如霜的身份有所猜测。她之所以没有惊慌，除了本身的心理素质外，倾城想，她大概也想到了冷如霜许与白氏面容相似。 前有苏湾湾前车之鉴，沐家还有事无法发生？ 倾城的话令沐倾舞回过神来，她还没有开口，冷如霜却是先开口道： “这便是舞儿了吧？面容端庄，温柔可人，一个‘舞’字尽显俏丽。” 冷如霜这回倒是不冰冷了，她带着满脸笑意柔和地走到沐倾舞榻前。她细抚沐倾舞额头，眼中一派慈爱之姿。 因为她的触碰，沐倾舞猛然一顿。 舞儿…… 即便是曾经的白氏，也不曾这样唤过她。 还有这样温柔的声音，也绝不是白氏能够拥有。 几乎片刻，沐倾舞便已断定，眼前的冷如霜真是就只是冷如霜罢了。她不是白氏，她不是任何人。 “倾舞给冷额娘请安……” 回过神来的沐倾舞说着便要请安，便被冷如霜即刻按住了。 沐府谁都知道三小姐羸弱，如今又被接到大小姐府中照料，怕的就是照顾不周。 沐倾舞在沐相爷，乃至沐老夫人面前都不必请安，她一个刚进府的夫人，根基都没着落，如果能够接受？ 冷如霜不许，沐倾舞也并未坚持。因为她明白，如今对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冷如霜挂着笑意，柔和道： “我给沐家的孩子都打了一副玉锁，知你不便，特此给你送来了。” 面对沐家的孩子，冷如霜柔和的面容与她在沐老夫人面前毫不相似。更完全没了白氏的影子。 沐倾舞受宠若惊，在瞥见倾城点头的姿态这才接过玉锁。 “多谢冷额娘厚爱。” 既已确定冷如霜并非白氏，沐倾舞也能够轻松应对。 比起倾城，她更知道在沐府之中谁才能够帮她。 冷如霜面色如常，温和地看着倾城与沐倾舞，柔声道： “你们是沐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她的示好如此明显，任谁也知晓她的心意。 倾城心中不禁顿然，看来，这位冷额娘可不是如表面这边淡然。 又是一个不好相与的，倾城觉得姜还是老的辣，沐老夫人能够看透冷如霜，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谓礼尚往来，虽然这是见面礼，但沐倾舞也不是一个不懂事的。 “冷额娘，我也份礼物要送给您。”她忽而开口道。 “哦？”冷如霜倒是十分好奇，沐家的孩子比她想的要聪慧许多。 嫡女，果然不同凡响。冷如霜心想。 随着沐倾舞的吩咐，小汝将一副画卷呈了上来。在路径冷如霜时，她的脚步不觉加快了几分，却是不敢再看冷如霜一眼。 沐倾舞打开画卷，解释道： “我待在房间久坐无事，知晓冷额娘入府，趁着如今雪景正好，便画了一幅‘飞雪落霜图’，还请冷额娘不要嫌弃。” 画卷上白雪皑皑，高山之巅早已大雪封山。山间小路似是梅花绽放，令人不觉莞尔。 倾城看了过去，不觉佩服沐倾舞笔力。 论起计谋，沐倾舞自是不如她。可说道琴棋书画，白氏却将沐倾舞教的很好。 即便没有师傅，在白氏的教导之下，沐倾舞也毫不逊色那些京中大家。 冷如霜眼前一亮，想来也是爱画之人，她看着画卷，评价道： “笔法细腻，温润而有神，堪称佳作。舞儿，额娘很喜欢。谢谢你。” 有那么一瞬，沐倾舞仿佛看到了白氏。 因为冷如霜笑起来的模样与白氏一模一样，虽然沐倾舞也没见白氏笑过几次。但就是因为那少有的几次，才成为她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冷额娘喜欢就好。” 沐倾舞拼命忍住压制着的情感，面色一片坦然。 冷如霜好似只是在送礼的，不过片刻她便已沐相爷有事不便久留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沐倾舞咬住下唇，心中已万般纠结。 “姐姐，你说她是不是我娘？” 纠结再三，沐倾舞还是开口问了。 昨夜，她便有此预感，当今天她明确见到冷如霜之后，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人有相似，可感情也有相同吗？ 冷如霜的确比白氏要温柔许多，她也一度笃定这不是白氏。可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时刻萦绕在她的内心，让她饱受煎熬。 倾城不觉摇头，她也搞不懂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冷如霜倒没有做错，刚刚入府，过来探望先夫人的孩子，也并非过错。 倒是沐倾舞，她的心境已被冷如霜影响。 “是，也不是。” 倾城还是昨晚的那句话，没有任何变化。 可所有的解释，也不如这句话来得给力。 沐倾舞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最终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悸动。 沐倾舞的面容忽而坚定起来，她掷地有声道： “是我亲眼看着她下葬的，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白霜。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被迷惑，也不会被利用。” 白氏去世，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而今，一个长相似白氏的人忽然出现，其中必定有所阴谋。而白氏是最能影响她的人，这令沐倾舞的心也变得坚硬。她不能再被人利用，即便是白氏，也不可以！ 倾城点点头，她知道沐倾舞自有思量。这也证明她没有看错人，沐倾舞经得起考验。 未免沐倾舞伤神无助，倾城也不忘提醒道： “凡事记得你还有我，还有逸寒，别一个人扛着。” 无论何时，他们都是一家人。也只有真正的一家人，才不会计较个人的利益得失。 沐倾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安慰，她用力地点点头。 “嗯。” 这也是她心中最暖的一面。 792 巫术传承 冷如霜的出现让沐府众人好奇起来，尤其是她与白氏面容相似的事情，更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但不过半日，这些言语便消失于无痕之中。 倾城自不去理会，幕后之人不是沐相爷，便是沐老夫人。 不过，看沐相爷对冷如霜的态度，此举应该是沐老夫人的作为。 无论是对苏湾湾，还是对冷如霜，即便沐老夫人对她们没有好感，但为了沐府的名声，有些事她也必须去做。 人都道沐相爷好福气，又有了冷家这个靠山在，可他内心的苦闷只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苏湾湾本是他自己挑的人，可因为冷如霜的到来，两个面容相似的人，总让沐相爷想到了过去。连带着，连苏湾湾也没了宠幸。 沐府之中看似风云变幻，实际上还是按照以往的顺序，按部就班做着事情。 不过，倾城倒是找到了沐老夫人，主动要将管理沐家的担子交出。 原本她管理沐府，也是因为替沐老夫人分忧。如今新夫人进府，虽然不得宠爱，但毕竟名声摆在那里。倾城再不识趣，也不会等沐老夫人从她手中夺权。 苏湾湾想她不舍沐府管理，便想以此作为突破口，与她结盟。可倾城的心思已早已不在沐府。 沐老夫人只是一愣，却也答应了。 冷如霜进府，沐老夫人也得对冷家做出个态度。 “祖母，如今半月已将到来。朱雀之家仍旧没有音信，我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倾城的声音悲切中透着坚定，徒增伤感的语气令沐老夫人恍然想起倾城的所中的巫术。 倾城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交出管家权，一来是因为冷如霜之故，二来也是想让沐老夫人看在她主动交出的份上，给她“清淤”。 四大家族已有之三，若她真的是命中选定的人，那么朱雀之家早晚会现身。她的失忆已经越来越严重，她怕她等不到那个时候。 沐老夫人看着倾城，透过她仿佛看到了故人。 “哎！” 沐老夫人深叹一口气，眉宇间有些落寞。 倾城不解落寞何故？ “罢了，给你吧。”沐老夫人长叹一声，却说出了倾城最想听到的话。 倾城很快将沐老夫人的叹息抛诸脑后，她现在脑中唯有“清淤”。 可沐老夫人接下来的话，却将她打入深渊之中。 “清淤就在‘地下城’中，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沐老夫人的语气不似玩笑，而她对倾城的感情也由不得开玩笑。 “祖母，难道您身边没有了吗？” 这是倾城第一次明目张胆质疑沐老夫人的话，也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沐老夫人瞪了倾城一眼，无论何时何地，在何人面前，她的权威不容置疑。 但想到倾城的巫术，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沐老夫人解释道： “当年那该死的人从我这里得到家族的秘密之后，便也将我的钥匙拿走。从今以后，我再未能踏入‘地下城’一步。而那炼制的秘药，也就留在了‘地下城’之中。” 沐老夫人口中的“该死的人”便是沐老相爷，谁能想到，人前恩爱如初的两人，背地里却恨不得对方去死。 倾城甚至怀疑，沐老相爷当初随军去了西域，其中也有沐老夫人的功劳。 但倾城不敢询问，她甚至都不敢有所愤怒。 这些年，沐老夫人虽未进入‘地下城’，可沐相爷进去过！ 不但如此，他还在那里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若“清淤”就在那里，那么想必如今也早已被沐相爷搜刮一空了。她即便有钥匙，又去哪里寻？ 大概是看出了敢怒不敢言，沐老夫人解释说： “‘地下城’里密室众多，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如今这世上也只有我知道其中的部署，外人若想探究其中真相，只有经过不断的试炼，但结果微乎其微。” 这一点，沐老夫人很有自信。这也是她为什么敢答应倾城的原因。 倾城有钥匙，她有地图部署，何愁找不到秘药？ 现在，最令沐老夫人担忧的事，地下城除了曾经的部署，沐相爷又在其中添置了多少力量？ 若是找到朱雀之家，她还可以斗胆一试，可如今，也只有生死相搏。 对于沐老夫人的话，倾城还是选择相信的。 她想到了王家的“地下城”，即便圣上派人前往，亦无功而返。 沐家“地下城”与王家一脉相承，自然其中危机四伏。 倾城猛然想到一事，不由问道： “清淤除了‘地下城’，别的地方就没有了吗？” 比如说……南疆？ 这点，沐老夫人倒是很笃定。 “没有。‘地下城’里的‘清淤’还是我亲自制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人知晓‘清淤’制造方法。” 沐老夫人笃定，却让倾城产生怀疑。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凤焱手中的“清淤”又是从何而来？ 就连阿布、阿南都不曾知晓，凤焱又是从哪里得到“清淤”下落的呢？ 倾城的眼前又出现一个谜团，但思路却不是那么慌乱。 无论是孙大夫，或者是沐老夫人，他们都传递了一个道理： 四大家族的秘密，只有四大家族之人才会知晓。 而凤焱得知秘密，他会是四大家族的人吗？ 倾城已找蓝心调查谭贵妃母家，不知道结果如何？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想，‘地下城’里的秘药应该被人取走了。” 倾城幽幽道。 倾城不知道凤焱从何得来，但是显然，他手中的“清淤”极有可能就是沐老夫人所制作的那批。 沐老夫人不解倾城为何如此坚信，但想到倾城的作为，始终没有提出疑问。 倾城的作为已经超出了她的预计，不过对沐老夫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祖母，重新制作不可以吗？”倾城不想再去求凤焱，只有将希望寄托于沐老夫人身上。 沐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坦言道： “‘清淤’之所以有化解巫术之效，便是集巫术传承一脉的灵血加以辅助。如今，巫术传承已经没了，我即便有此方，也无法制作。” 如若不然，她何须在沐家这么多年？ “巫术传承一脉，是谁？”倾城小心问道。 793 气势逼人 因为她不知道阿布是不是就是沐老夫人口中的那一脉，毕竟，他是个巫师。而且，还是个千年巫师。 “我也不知道，当年，我手中的灵血是我爷爷交给我的。随着四大家族的消失，巫术一脉也都消失了。” 并非沐老夫人不想告知，而是有些事对于她来说也太过遥远。 沐老夫人的爷爷，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 倾城愣愣地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想去求凤焱，可若凤焱那里真的是最后能救她的办法呢？ “祖母，我们去‘地下城’吧！” 倾城坚定道。 她思来想去，也不想再见凤焱。如今的一切不过她的猜测，即便是被判处死刑，她也得亲眼看过。 沐老夫人也是如此想法，虽然她好奇倾城为何会说秘药已经不在，但若不亲眼看到，她依旧无法认同。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沐相在‘地下城’有什么部署。” 沐老夫人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点，倾城倒没有想过，不过沐老夫人提及，她也有办法知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倾城没有隐藏自己的能力，直言不讳的话语倒是让沐老夫人也在心中点了点头。 能力，并不是时刻需要遮掩的。 有的时候，爆发能力，能够让同行之人看到你的本事，也就更有信心与你一起前行。 倾城很快找到了张五，沐相爷虽然给了倾城一块假钥匙，但对这个人的吩咐却是实实在在的。 张五一听倾城的问题，立即头大。 “大小姐，您还是饶了我吧。‘地下城’是沐相秘密中的秘密，我要是说了，他还得把我宰了啊？” 张五自从重见天日之后，性子是一天比一天活络。许多事他只看一遍也心中明了，这样的人做暗卫，真是委屈了人才。 倾城轻瞥了他一眼，立刻惊得张五心中慌乱。 别人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手段，他张五是深有体会。 别看这柔柔弱弱一个女孩子，真要动起手来，张五竟然觉得他会打不过倾城？ 这对张五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他虽然在暗卫之中身手一般，但凭借着极好的头脑，想要对付一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在倾城身上他看到了气势。 对，就是气势。 那股比如风还要强势的气焰，一度令张五喉咙腥甜。 张五终于知道，原来有些人真的是可以杀人于无形。 而倾城，恰恰就属于这种人。 如此，张五哪里还敢与倾城为敌？ 即便倾城欺负他，他也是能讨好则讨好，讨好不了便求饶。 对于张五的话，倾城一个字都懒得信。她眉心一皱，不悦道： “父亲已经把你们交给了我，怎么，我这第一件事你便要违抗？” 倾城抬出沐相爷，倒是让张五一愣。 沐相爷说过将‘地下城’交给倾城的话，他是亲耳听到的。他也明白，只有沐家的继承人才有资格接收‘地下城’。 那么，倾城是沐相爷选定的继承人？ 想到这点的张五不禁冷汗涔涔，他先前还没怎么放在心上的事，因为倾城的提醒而瞬间慌了神。 沐家的继承者意味着什么，张五最清楚不过。刚才，他居然敢违抗继承人的命令。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实，也不怪张五没有当一回事。 因为，哪怕沐相爷自己也根本没当一回事。 自从，那日他对如风几人宣布了倾城的身份之后，便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而向来唯命是从的如风，也没有对倾城表示出什么好感。 如此，其他人自然还是与往常一样。 若不是倾城今日提起，张五差点要忘记此事。 但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至于沐相爷与如风为何不着重渲染，张五猜想，大概是为了保证倾城的低调吧。 张五不禁为自己的头脑鼓掌，他太聪明了，一下子便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倾城看着张五脸色一会青，一会儿暗，一会儿又似高兴的模样，一个目光扫过去，惊得张五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大小姐，您看，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哪能违背您的命令呢。”张五倒是反应得快，直接讨好。 “不过，这件事真是秘密，就连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您知道的，我们常年在地下，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地儿，想要知道地下有什么布置，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张五一脸讨好之意，眼中的神情微微透着紧张，却不似说谎。 倾城一想，倒也相信他的话。看来，即便是对于暗卫，沐相爷也不信任。倒是那个如风……才是真正不好对付的角色。 “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倾城不想在张五这里浪费时间，不过知道一点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诶，地下城……”张五见倾城松了口，便也急忙回报。不过片刻，他却疑问起来。 “大小姐，您要去地下城吗？只要您和沐相说一声，他会亲自带您下去的。” 张五脑子也不笨，知道倾城不会无缘无故询问此事。而最后可能的，便是倾城要亲自前往。 倾城没有开口，一个冰冷目光，令张五打了一个冷颤。 他在心中忍不住给了自己一拳，暗道自己怎么那么不长记性呢？ 倾城本就是个不好惹的，他还自己往上撞。这要惹恼了倾城，他找谁说理去？ 如此，张五也不再多问，只是一五一十将“地下城”的情况告知倾城。 通过张五的描述，倾城得知。“地下城”的通道四通八达，有些地方被列为禁区，别说他们，即便是如风、沐相爷不曾达到。 倾城想，那里应该就是被设置暗器的地方。沐相爷探究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其中根源，想必他也不放手。 “说说我爹在下面都有什么布置，除了你们几个，下面还有什么人没有？” 倾城随口问道，尽量不显得那么刻意。 张五也只是当她好奇，直言不讳说： “下面有我们几个兄弟，但左右不超过十个人。” “十个？这么少？” 倾城怀疑，按照沐相爷这么多年的部署，她还以为“地下城”的暗卫最起码也得成千上百了。 794 孙奶奶 张五低着头，看似很是悲伤。他语气惆怅道： “整日暗无天日，是个人就受不了。更别提其中那些机关暗道，稍不小心便会尽数消亡。就我们这几个人，都是战战兢兢活到现在。” 地下的生活不比地上，再加上危机重重，总令人胆怯心惊。能活下来的除了能力之外，更重要的则是运气。 张五的情绪低落下来，满面的愁容，不似暗卫，倒真像与倾城诉说疾苦的朋友。 但是，不等倾城安慰。张五便又神色盎然道： “不过，人数在精不再多。” 他的语气透着轻松，身材的高昂起来。 过去的毕竟是过去，人要向前看。 倾城从中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幽幽道： “按照你的意思，他们的武功都不弱？” 阿大说过，沐相爷身边的这几个暗卫武功都不弱，尤其以如风为首。 但是按照张五的意思，他们这些人属于精英中的精英，能活到现在，必定有一定本事。 张五得意起来，解释道： “我反正在其中排不上名词。下面的奇二哥可是比风老大还要厉害。” 别的他不敢说，但对于兄弟间的武功，却是他的谈资。 这些话原本他也无法对人言说，但倾城不同，故此，他便有了夸耀的机会。 “齐二哥？王二不才是二哥吗？”倾城很快从中发现了问题。 张五倒是不以为意，随口道： “王二哥不过是在沐相的称呼罢了，我们私下里是按照年龄进行排名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于此的关系，武功排名也因此而来。” 张五的口气闷闷的，他年纪最小，可他的武功也是最弱。 倾城不知道他心里何故，但她的心里却已经敲起了边鼓。 地下还有一帮暗卫，按照张五的说法，其中还有武功与如风不相上下者。如此，硬闯不得，只能智取。 倾城的目光透着一股邪恶，令张五不寒而栗。 上次倾城打他主意的时候，就是这副目光，张五记忆深刻。 如今，又是如此，张五本能地超后退去。 “怕什么？”倾城不解问道。 张五浑身哆嗦着，声音颤抖道： “没，没什么。” 他怎么敢说自己是被吓着了，虽然他真的很害怕，但他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女孩而吓破了胆？ 这是耻辱，身为男人不能如此！ 倾城又问了张五几个问题，无非是“地下城”中的人员部署。 可让倾城深感意外的是，张五口中的几个人只集中在一个角落，而不是对“地下城”四下巡逻。 不过片刻，倾城便释然了。 “地下城”如此隐秘，又如此诡异，知道的人进不去，而进去的人不知道如何进入。 如此，他们也不怕有什么麻烦。 这样一来，倾城想要进入地下城就简单多了。 不过，未免中途发现什么意外，她还是得带上张五。 沐老夫人虽然对“地下城”熟悉，但毕竟年过已久，而未免撞上“地下城”中的人，还是带着张五好。 “大，大小姐，您有话直说。”张五算是怕了倾城的这副不温不火的姿态，一个劲儿压抑自己的恐慌，勉强找到了声音。 倾城莞尔一笑，刹那芳华。 张五不禁沉浸其中，连自己答应了什么，都全然忘怀。 当他被带到“地下城”的入口时，更悔不当初。 “大，大小姐，这件事还是请示沐相为好。” 张五如今终于明白倾城要做什么了，敢情她问了那么多不是因为一时好奇，而是想要亲自探究。 虽然张五也弄不明白倾城这样做是好是坏，但他本能的就是不想参与。 “怎么，我不是你的主子？”倾城眉头一挑，眼中已有不悦。 经历过倾城威严的张五哪敢乱说，一个劲摇头摆手。 “不是，但风老大那里……” “我会去说。”倾城一句话，阻止了张五的所有话语。 倾城暗自让大武去请沐老夫人来此，大武沐老夫人是见过了的，也能代表她的意思。 但是接下来，倾城便要思量如何进入沐相爷书房。 那里今时不同往日，有如风镇守，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绝非易事。 或许，可以让阿大引开如风？ 倾城心想。 不过，如此一来，阿大的身份岂不是暴露？ 按照阿大所言，如风的武功甚至在阿大之上，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倾城将丝毫没有抗衡的资本。 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沐老夫人却随之而来。 不过，这回出现的沐老夫人却有很大的改变。 她身着黑色长袍，将自己全数遮掩。别说张五，若不是有大武在侧，即便倾城也很难认出。 “奶奶。” 倾城走上前，搀扶住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装扮成这样，摆明是不想被人认出身份。倾城索性混淆视听，将称呼也改变。 “祖母”只能是沐老夫人一人。可“奶奶”却可以是任何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大小姐，这位是？” 张五对沐老夫人的忽然出现感到不解，但因为是倾城带来的人，故此倒没有什么敌意。 “这位是孙奶奶。” 倾城介绍道。 张五点了点头，却没有什么话说。 沐老夫人与倾城会和之后，并没有过多言语，她更没有听从倾城安排，去沐相爷的书房。而是径直去了梨落苑旁的一个不起眼竖井。 “奶奶，这里是什么地方？” 倾城走上前去，小声询问沐老夫人。 即便在沐府这么多年，她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步。 或许是太过角落，以至于她从未在意。她甚至都不知道，沐府竟然还有这样一口竖井。 沐老夫人没有言语，却只身进入竖井之中。 倾城一惊，慌忙向下看去。竖井黑乎乎一片，看不到什么，而沐老夫人点头的姿态却让倾城明白了点什么。 她告知大武和张五，顺着竖井走。紧接着，她便也跟上了沐老夫人的脚步。 大武本想抢在倾城前面作为保护，毕竟，竖井之下有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倾城却制止了他的行为，紧跟沐老夫人身后。 若倾城所料不差，这里应该是“地下城”的令一个入口。 而今，沐老夫人敢从这里进入，那便是确定这里没有危险。 795 夜探地下城 倾城有些气馁，早知道如此，她刚才何苦还要带上张五？ 现在，为防止张五通风报信，也不能放他回去。 黑暗中，大家全然没有方向，大武本想点燃烛火，却被沐老夫人劝阻了。 “孙奶奶所言不差，整个‘地下城’覆盖着一种高浓度可燃性物质。若是点燃烛火，稍有不善咱们便会全军覆灭。” 张五好奇沐老夫人怎会知晓其中秘密，但还是解释道。 这样黑暗的环境，倾城完全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沐老夫人要将他们带到何处。 在她的怀中，有一颗夜明珠。这是太子给她的信物，她为防止“地下城”暗黑，便带在了身上。 如今，怕也是得拿出来了。 “你们常年居住于此，难道就没有什么照明的东西？” 大武赶在倾城拿出夜明珠之前，开口问道。 倾城一顿，也等待起来。 张五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类似石头样的东西，却散发着幽暗光芒。 光亮虽小，但也足够让他们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一条蜿蜿蜒蜒的地下通道正通向远房，黑漆漆的洞口再也没有回头路。 “这是什么？”大武对眼前的地道没什么兴趣，反而对张五手中的“石头”很感兴趣。 张五宝贝地捧起“石头”，回应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们都叫它‘夜明石’，在地下的发亮全靠它。我也是因为去地上出任务才有这么一颗的……” 所以，他很宝贝，轻易不拿出来。 “哼，不过一颗小小的‘发光石’，也用得着这么宝贝？” 沐老夫人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浓浓的不屑，让张五不禁气恼。 但碍于倾城的面前，他却不敢动怒，只有不满道： “哦？既然没什么稀奇，那么孙奶奶可以拿出一颗吗？” 他笃定沐老夫人没有会发光的石头，还什么“发光石”，都没有“夜明石”的名字好听。 沐老夫人没有开口，而是径直朝前走去。 张五的话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着实无力。 倾城和大武也跟了上去，眼见将张五仍到了一旁。 “喂，你们等等我。” 张五瞥了眼四周黑漆漆的通道，任命地跟了上去。 这条通道他还是第一次走过，凭空冒出来的孙奶奶，看似懂得许多，又因为倾城的缘故，张五也不没了脾气。 一行人走不多远，前面便被堵住，再没有出路。 看着眼前的巨型石头，倾城知道这是来到了“门口”。 看样子，这里的确是地下城的另一条通道。那么除了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通道呢？ 沐老夫人朝倾城伸出手来，倾城明白，她在要钥匙。 倾城直接将钥匙交给了沐老夫人手中。 沐老夫人没有停留，而是将钥匙插入巨石正中的一方小孔之中。 通道内幽暗，巨石上的小孔若不是沐老夫人事先得知，哪怕寻找也是找不到的。 当钥匙插入其中，整个巨石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一行人密切注意巨石的动向。 片刻之后，在巨石的一角居然开了一扇小门。 敢情巨石不过摆设，真正的生门在旁边！ 倾城总算见到了“地下城”之诡异，她更加明白，进入之后，还有更神奇的事在等待着她。 沐老夫人拔出钥匙，却没有还给倾城，紧紧拿在手中。 她首先步入门内，倾城亦紧跟了上去。 作为“光源”的张五更是直接被倾城拉了进去。 这里的空间明显比通道内要大许多。 张五“石头”上的光源只能照到眼前，更远的地方则是一面空旷。 “这里就是‘地下城’。” 张五解释道。 这里才是他熟悉的地方，而今，张五对沐老夫人也不敢大意。因为，眼前的老奶奶会将他们带到这里，显然表明她曾经来过这里。 但是对于张五来说，他却从未见过此人。 他更笃定，这不是沐相爷的人。 沐老夫人轻车熟路，毫无停顿的姿态，沿着规矩快速朝前走去。 倾城也来不及更细致询问张五，直接跟了上去。 大武断后，一切看起来有模有样。 大概走了一刻钟后，沐老夫人又在一堵墙前停了下来。 按照刚才的思量，这墙的哪边应该还有一扇门。 果然不出倾城所料，沐老夫人又将钥匙插入墙壁之中。这回的位置却是往左偏了一点。 紧接着，面前的墙壁便逐渐上升，直至升至一人高，足矣通过。 “咦？原来这里还有扇门。” 张五到了地下，话也变多了，可以说整个人透着轻松。 这里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等于是他的地盘。 可是，在他的地盘之上，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沐老夫人连解释都没有解释，又是径直朝前走去。 待他们都进入门中时，大门却缓缓关闭了起来。 倾城瞥了眼关闭的门墙，什么话也未多说，依旧选择紧跟沐老夫人。 大路笔直，倾城注意到。沐老夫人没走一段路，便在墙上比划着什么。似在做标记，却也好像不尽然。 有张五再次，倾城不敢多问，也只有顺着沐老夫人的指引，逐步前行。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倾城感觉腿脚酸软时，沐老夫人却又在一堵墙前停了下来。 “孙奶奶，还有多远啊？” 这么远的距离，别说倾城吃不消，就连张五也没了耐性。 他原本以为倾城让他来此，是作为指引。 可这地方他从未来过，倒是孙奶奶更似向导。他留下与否，似乎都没有关系。 沐老夫人不发一言，对张五的话视若罔闻。 倾城注意到，从一开始，沐老夫人就不曾耽搁一点时间。 回到“地下城”对沐老夫人来说，是回归，更是考验。 她不确定这里是否还有更多的危险，所以，完成目的才是她此行的目标。 倾城回头瞪了张五一眼，这里光线虽暗，但倾城的目光也足够让张五胆颤。 张五顿时没了声音，他就好像一个陪衬，连话都说不得。 沐老夫人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只是墙上的小孔却是比刚才的位置更要偏下。 大门再次打开，这回，不等倾城多走。沐老夫人又紧接着在一处墙壁之前停下，她没有使用钥匙，而是将手掌放在一处墙壁之上。 796 倾城王妃 “蒙上眼睛。” 沐老夫人再次开口道。 倾城以为沐老夫人怕她看到什么，更是直接蒙上了眼睛。 大武虽有怀疑，但也按照倾城的动作行动。 倒是张五，他本就不快，如今他也看明白了。在这里做主导作用的不是倾城，而是眼前一身黑的女人。 他不懂这个女人是谁，但显然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想到这里还有旁人知道，张五便心有不甘。 他非但不闭眼，反而眼睛瞪得大大的，故意要看沐老夫人要做什么。 沐老夫人的警告只说一遍，至于做不做，不干她的事。 不过片刻，张五甚是没来得及看清沐老夫人做了什么动作，便觉得眼前猛然出现一片亮光。黑暗中的光临灼得他的双眼生疼。 “啊！” 张五大吼一声，捂着他的眼睛在地上打滚。 倾城和大武也听到了声音，但他们也感到了面前的光亮。 在极暗的环境中忽然遇到光临，这对眼睛意味着什么，两人都无比清楚。 故此，即便他们听到了张五的大叫，却也无计可施。 片刻之后，当倾城觉得眼睛逐渐适应了光亮，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啊，摆在她面前的是什么…… 大武早已睁开了双目，如今也是没回过神来。 在他们面前，正摆放了一屋子张五手中的“石头”。 倾城终于相信了沐老夫人的话，从目前的情形看来，只怕这些“发光石”也是四大家族之物。 “奶奶，这……”倾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沐老夫人却道： “每个人拿上几块，此地不宜久留。” 她的神经紧绷，丝毫没有得到放松。 “哦。” 在沐老夫人的许可之下，倾城和大武拿了满手的“发光石”，沐老夫人也拿了一块。 地上的张五终于挺了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直冲冲便朝着沐老夫人而来。 若不是他们刚下来没多久，仅凭刚才之事，他就失明了！ 失明！ 张五从未想过此事。 倾城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挡在沐老夫人面前道： “奶奶已经做过提醒，你为何不遵？” 她先发制人，直接令张五没了反抗的气焰。 倾城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连沐老夫人也不禁侧目。 张五自知理亏，却也只敢绕过倾城，多拿了几块“发光石”。 他现在终于明白，沐老夫人为何会对此不屑了。敢情这里有这么多…… 如果，他们将这里的石头占据，岂不是以后也都不用愁了？ 张五的想法还没完成，在他走出屋子的瞬间，石门便应声而落。 张五心中一阵后怕，他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老奶奶并不喜欢他。他还是自求多福，能够活着走出“地下城”就好。 有了这些“发光石”，他们眼前的情景不再昏暗。 四周仿佛笼罩在一片光晕之后，光亮的一面可以将发光石的光源折射。 众多的发光石出现，让折射的角度越发增大，简直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倾城看得清晰，她原本以为“地下城”也不过是黄土堆积而成，却想不到，这里有砖瓦，甚至有房屋。 真真如同一座城，不过这座城却无端透着诡异，似在黑暗中有野兽蛰伏，令人恐惧。 大武也看出了不妥，贴近倾城，时刻保护。 “走吧。” 随着沐老夫人的一声命令，几个人沿着道路走去。 这里的道路均有不知明的光亮物质建造，似一座水晶宫，即便他们身处道路之上，却可以透过透明的物质直接看到屋子里面的光景。 屋子的建筑风格绝对不是凤昭所有，甚至不属于倾城见过的任何一处部落风格。 “我的天啊，这里居然还有这样辉煌的地方……” 张五简直看呆了，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却从不知道，“地下城”居然真的事一座城。 他有种预感，眼前的老奶奶许就是这座城里的人。否则，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能够解释，她为何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可若她是这里的人…… 张五的眼中闪现一抹厉色。 这里的屋子层层堆积，空间搭配正好。若不是地下城空间有限，倾城不知道这里会堆积到多高。 将屋子堆积起来？ 倾城从未想过这样来办，这样可以减少空间，但方圆辽阔，何必如此？ 莫不是，他们的部落曾经人口众多？ 倾城瞥了眼一直朝前走的沐老夫人，碍于张五的关系，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她边走边看，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倾城看到一处类似广场的地方。 在正中的位置，有一位似仙女般的雕像。 雕像很高，倾城不过才到其小腿处。 这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脸上挂着浅浅笑容，和蔼可亲，像母亲的抚慰。眉眼之中，让倾城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可她搜遍记忆，却找不到任何人的影踪。 “这里，就是‘地下城’的中央。”沐老夫人说道。 看着这诺大的城池，倾城心中有一个疑问。 “奶奶，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吗？” 否则，这里干吗有着许多房屋，精雕细琢，哪里是做着玩玩的？ 沐老夫人却摇摇头，解释说： “这里是一座墓穴。” 倾城一惊，她不知道何人的墓穴居然会葬在此处。在凤昭国偌大的内京城地下，居然藏着一处墓葬群？ 想到孙大夫的解释，倾城更对自己的家族感到震惊。 他们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游牧民族吗？ 这样强大的人力物力，哪里是一个没落的民族能够承受起的？ 倾城简直不可思议。 看着眼前那高大的雕像，倾城不禁问道： “这里的主人，是她吗？” 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雕像在对这她笑。 没错，就是对着她笑。 但从别的角度看去，也是这个感觉。故此，倾城怀疑是设计雕像的工匠故意而为。 沐老夫人点点头，解释说： “这是我们的王妃，倾城王妃。” 轰…… 倾城的大脑有一刻的缺氧，不为其他，因为她终于想到了这个雕像上的人想谁。 她…… 是她长大后的模样。 倾城简直感到可怕，究竟是谁，竟然会知道她长大后的模样。而且…… “倾城王妃……” 为什么，连名字都都一模一样！ 797 超时代发现 “你也发现了？” 沐老夫人神色淡然，幽幽询问。 倾城不安地点点头，她甚至可以确定，眼前的高大雕像的人就是她。可是她的形象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可以确定她从未来过这里，更不知道其中的秘密。 “她是谁？” 而我，又是谁？ 倾城在心中默问一句。 对此，沐老夫人没有隐瞒，她坦言回道： “她是我们部落里的王妃，又唤‘倾城’王妃。至于你们的名字，那是我故意为之，并没有什么意义。” 倾城的名字乃是沐老夫人所取，她故意而为，着实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含义。 但倾城总感觉这故意之中惊有几分命中注定的含义。 她本就是重生而来，那么这个时代还有着人力不可抗衡的事，也并非不可能。 眼前的一切，对于沐老夫人来说是巧合。可是对倾城来说，却透着一股寒意。 解释完后，沐老夫人不再停留。她再次拿出钥匙，却是对准雕像脚边一个压根不会被注意到的小孔。 随着开启的声音，一道密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回的密道中不再黑暗，而是光亮一片。倾城注意到，这种会发光的石头遍布整个密道，所以虽然时隔久远，却依旧照如白昼。 密道蜿蜿蜒蜒，却不是朝着地下，而是顺雕像向上盘旋。 原来，这个雕像里面竟是空的。 这令倾城更加感叹，其技艺之神奇。 “城儿跟我进去，你们俩留下把手。” 沐老夫人吩咐道。 倾城对大武点点头，大武自然也不会反对。 张五自然也得听从倾城命令，对于自己的主子，他不能背叛。 随着倾城的进入，大门再次落下。 这里虽然如白昼一般清晰，可倾城却无端感到恐惧。由内而外，仿佛其中有什么隐藏，时刻威胁着她的生命。 “这里，我也很久没来了。不过如今看来，这里未曾有人来过。”走在前面的沐老夫人不禁感慨道。 故地重游，令她想起了往事，也让她心中难掩激动。 通道沿着楼梯盘旋向上，透过玻璃，倾城却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 大武和张五站在外面，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沐老夫人觉察到了倾城的目光，便出言解释道。 倾城点点头，越发觉得这里神奇。 前世、今世，她从未见过如此技艺。更何况，依照王朝变迁，这里的存在可以说已有百年之久。 百年建筑，丝毫不见萧瑟，这是不可思议的。 楼梯越向上道路越狭窄，好在倾城与沐老夫人一前一后，走起来倒也还好。 终于，她们来到一处平台。 眼前猛然出现的书桌、书柜，倾城还没看明白。沐老夫人却直接冲了过去。 她的动作迅速，上下不断翻动着书柜上下。 倾城虽不知道她何故于此，但也明白她是在寻找什么。 这里的书柜呈弧形，井然有序的摆满了整个空间。上面群书林立，许多装订倾城前世今世却是第一次见到。 倾城随意拿起一本书，这里的书并非使用棉线装订，却好像用什么特制的浆糊，粘黏到了一起。其整理之整洁，远比棉线要好很多。 倾城拿在手中的是一本医术，她不过随意翻了几页，顿感震惊。 这本医术并没有讲述该如何开药诊脉，却说人的**可以剖开。许多疑难杂症，到了这离，似乎只要剖开身体便可以解决。 难产时，可以剖开肚子。体内中箭，也可用此法。 若真的如此，那么许多问题似乎迎刃而解。 倾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更不敢认同这本书里面写的事情。 她又拿过一本书，这本则是介绍如何种植。 上面说，一年可以分为两季收割，还有许多个倾城从未见过的农作物，看起来很是神奇。 虽然倾城未曾经历，但也知道这是一笔难得的财富。 书中的方法，虽然她未曾经历，但若是由专业的人员进行研究，未必不会取得新的进展。 许那些令他们所恐惧的东西，从此便有了克制的方法。 倾城翻看几本书的工夫，沐老夫人已经将书桌内外翻了个彻底。 可是，她却只颓废地站在一旁，口中低语些什么。 见到此情此景，倾城不由走过去询问道： “祖母，可是少了什么？” 从沐老夫人的眼前，倾城不难猜测其中变故。可是少了什么居然能够将沐老夫人变成这副模样？ “清淤，清淤没了……” 沐老夫人的眼睛盯着虚空，身体似耗尽了气力，浑身难以动弹。 倾城这才意识到此行的目的，果然，“清淤”真的没有了。 “不但如此，制作‘清淤’的材料也没有了。” 沐老夫人的语气很是惆怅，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词汇描绘自己此刻的心情。 本以为她能够再次寻找家族的印迹，可如今却一无所获。 沐老夫人很快想到一点，这里处处机关暗道，若没有钥匙，到不了此处。 寻常人即便有钥匙也无法进入雕塑之后，难道是四大家族之人…… 沐老夫人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线索，她紧盯倾城，幽幽问道： “你怎么知道‘清淤’不在这里？” 沐老夫人清楚的记得，在她们要进入“地下城”的时候，倾城曾怀疑过“清淤”不在。而今，真的印证了她的话，沐老夫人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其实，倾城也只是猜测。 因为结合沐老夫人与凤焱的话，不难猜出，凤焱手中的“清淤”便是沐老夫人所研制的“清淤”。 可是如今倾城更为好奇的是，凤焱为何会进入“地下城”？ 难道说，他去南疆不过幌子。他真正进入的是“地下城”！ 这一认知令倾城浑身战栗，果然，命运是躲不过去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人告诉我说他手中有‘清淤’。”面对沐老夫人的质疑，倾城只能做出解释。 “谁？” 沐老夫人直接逼问，咄咄的目光令倾城不由胆颤。 沐老夫人还是一如曾经，在面对自己的利益得失时，她不再慈爱。 即便，她是真的喜欢倾城，可一旦到了利益面前，谁都不得她所喜爱。 798 死神来了 “是一个蒙面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倾城还是说谎了。 不但因为对方是凤焱，更因为她不敢相信凤焱的身份。 他，会是四大家族的人吗？ 好在，沐老夫人并没有逼问。她看着倾城，幽幽说道： “走吧。” 她先一步再次朝楼梯走去，这回，她的动作比之刚才明显缓慢了许多。 倾城不忍，上前搀扶。 如今，她可以肯定，凤焱手中的“清淤”便是沐老夫人之物。 再次面对凤焱，倾城不知道该是如何嘴脸。 沐老夫人将倾城带至顶层，在正中一个圆盘之上，沐老夫人将一块“发光石”摆了上去。 霎时，一股光亮沿着圆盘逐渐朝四周散去。 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地下城”便呈现一片光亮。 透过透明的屏障，倾城可以清楚看到“地下城”的一切。 街道呈放射状朝四周散去，这里果然是“地下城”的中心地带。“地下城”的布置井然有序，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好似鬼斧神工，光亮透明。 “地下城”给倾城的感觉不似一座墓葬，却好像一座真正的城池。 因为，这里的一切太过逼真，即便有人居住，倾城也不觉奇怪。 “祖母，我们的部落为何会灭亡？”这个问题，倾城问过孙大夫，问过阿布。 他们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战乱。 可是，究竟是怎样的战乱，可以指使一个部落覆灭。 如此辉煌的成就，为何不能永存于世？ 还有，四大家族为什么要分开躲避？他们的敌人，是谁？ 沐老夫人看着虚空一角，回忆起她的儿时，幽幽道： “战乱、疾病，还有贪心……” 贪心？ 这是倾城从未听说的事情。 她对此感到好奇。 沐老夫人很久没有回忆过去，回忆得多了，便有想要倾诉的冲动。 不等倾城多问，她便告知说： “那个时代，没有凤昭，没有南疆，没有西域，没有任何国度。我们的祖先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可人得到的越多，便期望越大。地盘之争，地位之争，不断发生。 直至倾城王妃出现，是她带领我们慢慢走出困境。 可好景不长，人心不足，战乱四起。为了保护战乱中的黎民，倾城王妃修建了这座‘地下城’。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躲过天降灾难。部落覆灭，所有的百姓也尽数去世。四大家族为了躲避祸乱，带着四味秘药，各奔东西。直至今日，依旧没有找到对方下落。若非‘金伤’现世，我们也找不到王家。” 她找到了王家，可王家已经消亡。 就连她手中的钥匙也到了沐相爷手中，若非沐相爷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钥匙，她简直就是家族的罪人。 即便如此，沐老夫人也无法释怀自己曾经的过错。 “四大家族究竟在躲避什么？”倾城终还是提出了疑问。 在她看来，四大家族的秘药堪称世间第一名贵。又有如此多的著作书籍，即便是到了现世，四大家族谋求生存也绝非难事。 可是，他们却化整为零。各自为一家进行生存，这在倾城来说，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诡异的雕像，神秘的“地下城”，古老的四大家族，神奇和秘药……还有这超越时代的书籍著作，倾城完全想不到，他们究竟在怕什么？ “你看。” 沐老夫人指向远方，目光幽暗。 倾城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因为“发光石”的作用，明明头顶黄土，又因水晶的反射，头顶似天空一般。 可是，倾城明白，沐老夫人让她看的绝不是此景。 她耐下性子，仔细地看去。这回，她看到了天际处有黑点闪现。 未免看错，倾城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过去。 这回，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在天际之处，的确有黑点出现。而这个黑点，刚才是没有的。 随着黑点的不断靠近，倾城看到，这哪里是什么“黑点”，竟是一只会飞的鸟。 “地下城”里没有食物，没有阳光，鸟又是如何生存的呢？ 随着鸟儿越来越近，倾城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不是一般的鸟，它头呈赤红，羽毛乌黑发亮，体型似鲲鹏一般。在它飞过的上空，地下已一片阴影。 “这是什么？” 倾城感到一阵恐慌，不由询问。 那种有内心散发的恐惧，令她忍不住后退。 虽然明白鸟儿看不到她，可是那犀利的目光，却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死神。” 沐老夫人开口道。 她紧紧盯着鸟儿，似仇人一般，咬牙切齿。 倾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只巨大的鸟，叫“死神”？ 这是它的名字，还是它的种类？ “啾……” 忽然，“死神”叫了一声，一股寒意从倾城心中涌出。无论它是什么，它的名字倒可它的形象很是符合。 倾城勉强稳定住心神，询问道：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前他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引出“死神”。偏偏在地，它出现。 通过沐老夫人的表现，不难看出，她并非第一次看到此物。 许是之前，这里就有的。 沐老夫人的眼睛紧盯着“死神”，毫不在意道： “见到了食物，当然出现了。” 倾城心中打了一个唐突，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心情在蔓延，令她极为不舒服。 “它吃什么？” 倾城问道。 那种难受感觉越发强烈，一度令倾城感到窒息。 “人。” 沐老夫人只说了一个字，没有任何神色表达。 倾城忽然想到了大武和阿五，急忙恳求道： “大武和阿五还在外面，祖母让他们进来吧。” “死神”的食物是人，那么大武和阿五留在外面，岂不是等死？ “祖母……”眼见沐老夫人并没有行动，倾城不禁催促。 排开张五不说，大武可是她视为亲人的人。他不能出事。 沐老夫人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盯着倾城，幽幽问道： “他们进来了，‘死神’吃什么？” 这回，她的直言不讳令倾城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沐老夫人的心思，沐老夫人是故意的，她故意带着她进来，故意将大武和阿五留在外面。 她要给“死神”送礼物，却是大武和张五的命。 799 地下城的规矩 “祖母，大武和阿五是我的人。”倾城忽而冷静了下来，一字一顿道。 她无法看着二人送命，而为今，也只有打开雕像这条路。 眼见“死神”越靠越近，张五和大武将背后抵在雕像上，警惕地看着倾城。 倾城于心不忍，如果不是她，他们还好好的。 倾城恨极了自己，竟然没有早点知晓沐老夫人的心思。 “知道‘地下城’的规矩吗？” 沐老夫人再次开口，语气轻柔，愤怒已淡。 倾城紧盯着她，不解其中道理。 她怎么会知道？ 她若知道，又怎么会被沐老夫人耍得团团转？ 沐老夫人不等倾城开口，便幽幽道： “死亡的人抵出去的人。” 未免倾城不理解，她还解释说： “也就是说，有几个人要出去，就要有几个人死去。‘死神’就是来执行这一规则的审判者。先前你带他俩进来，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仅仅是“地下城”的一层诡异。 沐家一直想要探寻“地下城”的秘密，得亏他们一直在边缘徘徊，没有进入到真正的“地下城”。否则，那将是一场灾难。整个沐家，都将不复存在。 倾城听闻之后，只觉得荒唐。 一只鸟，怎么会有如此嗜血的能力？ 而且，鸟怎么辨别，来了几个人，又要吃掉几个人？ 背后若没有人的驯服，倾城完全不信。 “您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她紧盯着沐老夫人，目光也不再信任。 沐老夫人毫不在意，回道： “如果告诉你，你还会带他们进来吗？” 不会，当然不会！ 倾城在心中怒吼。 可是，她可以做更多事。她可以带两个死囚，可以带两具尸体。为何，必须要是两个她如此看重的人？ 倾城拼命忍住愤怒，她知道此刻发怒是最不可取的办法。她需要救大武和张五，而这一切，都需要沐老夫人来执行。 从沐老夫人的行为不难看出，这座玻璃建筑可以抵挡“死神”的侵袭。 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即便是死，也得尽最后一份力量。 “祖母，他们并非什么恶人，您救救他们吧。” 倾城只有将希望寄托于沐老夫人身上，她打不开这的门，更不知道如何使用钥匙。 只有沐老夫人，才是知道如何去做。 沐老夫人却态度强硬道： “没用，他们死了，我们活。他们不死，我们死。” 这也是沐老夫人强硬的根源，利益面前她尚且如此。到了生命面前，更是不容置疑。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倾城无法认同，拼命反驳。 大武自是不必说，而张五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跟了进来。 现在，她终于明白，沐老夫人为何不曾劝阻她带张五进入。因为她需要为她而死的人。 沐老夫人主意已定，谁也无法劝阻。 “他们并非四大家族之人，进入禁地，已是死罪。”这是沐老夫人的信念。 “地下城”的秘密，非四大家族成员，绝不能知晓。 “是我让他们进来的。”倾城还在坚持。 可沐老夫人主意已决。 “没用的，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沐老夫人做着解释，姿态却一成不变。 “死神”已经到了雕像上空，倾城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巨大的阴影投下，倾城无端感到一阵慌张。 “先让他们进来，我看楼下书柜有许多图书，许有解救的办法呢？” 倾城依旧不死心，做着最后努力。 “祖母……”她讨好地看着沐老夫人，实在不忍让二人死于非命。 然，沐老夫人却不动分毫。 “城儿，有些时候，是不该心软的。来到这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她们的命运，也是他们的使命。 眼见沐老夫人说不通，倾城便大声呼叫道： “大武，阿五，你们快跑啊。快跑……” 倾城不断捶打着墙面，希望能够被他们所听到。 可水晶墙隔绝了身影，也隔绝了声音。 倾城可以听到张五的慌张声音，而他们却无法听到倾城的警告之言。 眼见“死神”降落，倾城的大脑中飞快寻找着解救办法。 忽而，她想到了沐老夫人的先前的行为。 她重新跑到楼上，将摆放在圆盘上的“发光石”直接移开。 “城儿，不许胡闹！” 沐老夫人愤怒的声音已至，可倾城却先她一步，拿下了“发光石”。 霎时，整个空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城儿，你会害死我们的！” 沐老夫人大惊，慌忙便要扑上前来。 可是，倾城以为她要抢夺“发光石”，更是不给她触碰分毫。 通过沐老夫人的反应不难看出，她是对的。 这只大鸟是被“发光石”引来的。 倾城想到先前在那处堆满“发光石”的房间，沐老夫人曾经说过，此地不宜久留。 倾城原本不以为意，如今想来，那便是沐老夫人怕“发光石”的光源会引来这只大鸟。 失去了光源，“死神”有些六神无主。 它的声音都有些哀怨。 倾城瞥见大武和张五正拿着的“发光石”，先前万丈光芒还不觉什么，如今四周黯然，他们的“发光石”便显得尤为刺眼。 倾城终于明白，这只大鸟是通过光亮寻找目标，也就是说，只要四周没了光亮，它便也无计可施。 可是，倾城想到了大武和张五的发光石，却忘记了近在咫尺她的手中也有发光石。 四周黯然下来，倾城手中的发光石居然直接穿透水晶玻璃。 近在眼前的目标，“死神”可不会放过。 “砰！” 猛烈的撞击让倾城回过神来，也让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大叫道： “快将发光石藏起来，这块石头能够穿透水晶窗！” 倾城刚要收起“发光石”，忽然想到大武和张五手中也有“发光石”她若是藏起了，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死神”的攻击目标。 她尚且还有水晶作为庇护，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 思及至此，倾城便停下了动作。她非但没有收起“发光石”，反而高举起来，让“死神”看得明白。 “疯了，你疯了！” 沐老夫人大叫道。 她完全无法认同倾城的举动。 “祖母，让他们进来。” 这是倾城唯一的要求。 “砰！” 800 杀与不杀 巨鸟再次撞上了水晶窗户，倾城甚至能够感到整座雕塑颤抖了一下。 随着黑暗侵袭，倾城手中的亮光成为了“死神”唯一的目标。 它越发狂躁，连大武和张五都发现了不妥。 沐老夫人本不能如她所愿，但倾城这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还是令沐老夫人胆颤心惊。 她不再犹豫，而是轻点了一下旁边的一个按钮，楼下大门顷刻敞开。 “进来。” 她的声音透着清冷，传到大武和张五耳中。 两个人虽有疑惑，但想到倾城也在其中，便直接走了进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防护的水晶似已阻挡不了巨鸟的进宫。 “你还等什么，赶紧遮起来！” 沐老夫人朝着倾城怒吼道，时至今日，她竟有些后悔让倾城进入其中。若非如此，她们如今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眼见大门再次落下，大武和张五似明白了什么，也都将“发光石”遮挡起来。倾城这才将自己手中的发光石掩盖在衣着之下。 可即便如此，她亦无法控制“发光石”的光亮。 随着巨鸟的一次次冲击，防护层已有破裂迹象。 沐老夫人不容分说拿过发光石，便摆放在了圆盘之上。 霎时，光源从圆盘向四周散去。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而巨鸟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倾城。 当光源散开，防护层再次打开。巨鸟失去了方向，倒有些不知所措。它凭意识瞧了过来，不过，这回的雕像却似隐身一般，巨鸟对之视而不见。 大武和张五沿着楼梯走了上来，当他们看到眼前巨鸟的模样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刚才，就是这只巨鸟在进行猛烈攻击。 他们也看出来了，当光源散开，巨鸟反而没了目标。他们也能稍稍松一口气。 在四周那犹如宫殿般的建筑，却构建出了整座“地下城”。 “原来，‘地下城’真的是一座城。” 望着看不到天际的地下城池，张五无限感慨。 他在地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却完全想不到，这里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光景。 若不是有领路人，怕是谁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张五看向沐老夫人的神情顷刻戒备，就连沐相爷都无法达到的地方，眼前这个老奶奶怎么会得知？ 张五虽然不是沐相爷心腹，但也了解到，这里并非沐相爷所有。而是从别人手中争夺。 而今，眼前的老奶奶居然会知道这里的状况，那么他是来报仇的，还是来夺回的…… 张五的姿态戒备，看向沐老夫人的姿态已经不复当初。 “张五，你要做什么？” 倾城毫不想让，紧紧盯着张五。 面对旁人，张五许不会在意。但面对倾城，他还是解释道： “大小姐，您许是不知。这位老奶奶很不寻常，咱们最好把她抓起来，严加审问。” 眼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地下城”真正的主人，他虽为参与当年乱事，但也明白将人家赶出家门的痛苦。 如今，人家找上门，还找到了大小姐。 张五唯恐沐老夫人会对倾城不利，更是直接就要走上前将沐老夫人绑起来。 “站住。”倾城大喝一声，威严道： “谁允许你私自做决定了？” 她是将他带来的人，也是他的主子。谁允许他不听她的命令，就妄加行动？ “大小姐！”张五也是气急了，偏偏倾城不以为意。 他走到倾城身边，小声说道： “大小姐，你有疑问可以出去问沐相，这位老奶奶一定要绑走。” 如今，在张五心中，他已经暗暗记下了来时的路线。只要拿取钥匙，就可以自由在“地下城”走动。至于绑了一个老太太，着实没有难度。 倾城怎能让如此？ 单是外面那只“死神”，便令人望而生畏。 可还没等她开口，沐老夫人不屑的声音便幽幽传来。 “哼，看来你是知道真相的。” 她原本以为，沐相身边的人不过傀儡，也是无辜之人。 但张五的表现，却打破了这一猜测。 沐老夫人自然明白张五为什么要绑她，还不是为了沐相爷？ 看样子，沐相爷倒是将暗卫培养的很好。沐老夫人也便安心。 她并未有任何举动，只是一步步朝着张五走去。 她就是如同一个慈爱的老妇人，举手投足淡然无波。 “你，你要做什么？” 张五猛地后退一步，却是一脸惶恐地盯着沐老夫人。 他原本也没有将老奶奶看在眼中，可当他注意道沐老夫人的眼神时，整个身体从后背散发一阵冷气。 作为暗卫的张五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比他想的还要强大。 他虽然无法认同，但感觉不会有错。 随着沐老夫人的一步步卡进，尤其是见到张五的慌张模样后，倾城也感觉到了不妥。 张五虽然胆小了些，但也不是个怕事的人。他会表现到这样慌张，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奶奶，他不是故意的。” 眼见沐老夫人就要对张五出手。倾城挡在张五面前，阻止沐老夫人的行为。 虽然，她也不确定沐老夫人能否杀了张五。但这里如此诡异，机关暗道比比皆是，她不敢有一丝冒险。 在倾城的阻挡之下，沐老夫人紧盯张五的目光忽然断开。 她狠狠地瞪着倾城，口气不善道： “我不杀他，他却要杀我。” 她若是被抓住，那么她在沐相爷面前将毫无保留。 沐相爷有暗卫，可以杀人于无形，她有什么？ 她不能放过一丝危险，哪怕杀人，她也在所不惜。 倾城明白沐老夫人的顾虑，她看向张五，劝解道： “张五，孙奶奶是我的人，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我好了。” 她虽不敢保证能控制住沐相爷的暗卫，但控制张五，她还是有些把握的。 倾城所言，令张五为难起来。 “大，大小姐您这不是沐相为敌吗？” 他无奈地看着倾城，言语也松动了几分。 作为沐家未来的继承人，张五不敢反抗倾城的命令。可对于沐相现在的主宰者，沐相爷的话他也必须听从。 倾城莞尔一笑，无端的笑意令张五脚底发凉。 801 掌握命运 就是这个笑容，倾城每每有坏主意的时候，就是这个笑容。 “怎么，现在你又是沐相的人了？” 张五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心态，倾城却是直接询问道。 “我……”张五不知道如何去说。 当他选择跟随倾城时，便已证明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这件事他还需要对沐相爷通报。若没有沐相爷的许可，他留在倾城身边，于他自身并没有什么好处。 背主，这种事，将是他致命打击。 倾城也不逼迫，只是解释了一个事实。 “据我所知，沐相规定，所有人不得进入这里。而今，你却来到了这里。你以为，你说出一切，沐相就会放过你？” 在她把张五拉下水的那一刻，张五已经回不过去了。 他所能做的只能依附于她而存在，对于别人，倾城不甚了解，但对于合作过多次的张五，她很是期待。 “大小姐，您在威胁我？”张五也回过味来，语气中夹杂着愤怒。 他从来都是忠心之人，若不是因为倾城，他也不会蹚这趟浑水。可倾城最后却如此告诉他，那么他此举和背叛沐相爷有什么区别？ “不，是忠告。”倾城再次解释道： “你在沐相身边多年，他是什么性子，你肯定比我更为了解。你说，当他知道你瞒着他行动，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沐相爷的性子，张五知道的比她要多许多。 自由想象，会激发内心深处的恐惧。 张五的身形顿了顿，他自然明白沐相爷对于叛徒的手段。 他此举虽然称不上叛徒，但总归也是对沐相爷不利的。 “或许，我可以替你解围。”倾城在张五摇摆不定时，忽然开口道。 一下子打断了张五的思路，却也让他眼前一亮。 和倾城一起，对张五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 沐家两代人他都帮助过，如今沐相爷再厉害，可沐家终归还是会传到倾城手中。 他若是暗地里帮助倾城，那么他日倾城继承沐家，他也不会就此埋没。 一朝天子一朝臣，张五是暗卫中为数不多为自己考虑的人。 或许，这也和他的经历有关吧。 虽然，帮助倾城也并非不可，但张五心中还有一事不解。 “大小姐，这是为什么？沐相不是您父亲吗？” 倾城若是想做什么，其实完全可以直接告知沐相爷。 有沐相爷开口，她做什么都会见得多的。 倾城勾起嘴角，毫不掩饰说： “沐相又如何？只要将沐家发扬光大，过程是谁去做，又有何关系？我的命运，我不希望掌握在别人手中。” 沐相爷，在她心中也仅仅是沐相而已。 张五一愣，因为倾城此前在他面前的一直都是对沐相爷的尊重。可是如今，一句“沐相”挑明了她的心思。 倾城眸光一转，幽幽道： “而你的命运，却掌握在我的手中。” 如果张五够聪明，那么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大武眼见张五还有疑虑，便也劝解道： “张五，没有大小姐，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吗？” 两个人虽一直没什么焦急，但先前巨鸟来临，两个人互相打气，却也让大武的心扉打开不少。 如今，倾城虽是弱势，但有朝一日，她会成为这世间强大的存在。 认倾城为主子，张五不亏。 张五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忽而单膝跪地道： “从今日起，大小姐就是我的主子，我绝不会在沐相面前乱说一句。” 他心意已定，不容半分动摇。 倾城心中稍稍安心，有了张五的投诚，她今日也不算一无所获。 “吃下这颗药。” 倾城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摆在张五面前。 圆润的药丸透着浓郁的褐色光泽，微微的草药味渐渐弥漫开来。 “这……”张五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倾城回到： “放心，只要你对我没有异心，此物无害。” 可若是有异心，此药便是毒药。 倾城虽未言说，她所表达的意思却清楚地传到了张五脑中。 张五的神情顷刻紧绷，因为他明白了，这是倾城对他信不过，故此才会有此手段。 但是，这也不能怪倾城。 “地下城”内危机四伏，又有“规矩”一事。张五不过是刚刚投诚，未免他有异心，倾城只能出此下策。 如果因此而与张五产生隔阂，也无计可施。只有等出去以后再解释一切。 “好，我吃。” 张五这回倒是痛快，直接抓起倾城手中的药丸，胡乱嚼了嚼便咽了下去。 倾城自此却也看明白了他的心意。 “奶奶，您可以放心了。” 倾城向沐老夫人言说道。 便也是告知沐老夫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的神色复杂，却没有直接回应倾城的话。 “城儿，从小到大，我竟是从未看透过你。” 沐老夫人的语气透着惆怅，眼中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悲伤情绪。 倾城自知刚才的一切已经被沐老夫人看在眼中，她有如此想法，又怎么会是甘愿屈居人下之人呢？ 但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要想掌握主动权，她自身的能力总得得到印证。 “奶奶，城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好，不就是您好吗？” 倾城的语气略带撒娇说道。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沐老夫人，生怕其中会有什么变故。 选择此法，其实也是危机重重。若沐老夫人不认可，她做再多也是无用。 可如今，她无法让沐老夫人徐徐渐进明白她的心意。 她必须要选择一个快速、有效的办法。 此法风险极大，可收效却很好。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似形成了两道剑锋，互为摩擦。 倾城的目光坚定，沐老夫人亦毫不相让。 两个人你来我去，令气氛越发低沉。 外面的巨鸟似没有找到他们，已然落地。却依旧没有要走的痕迹。 大武和张五趁此机会，将这里看了个遍。 “好一个‘你好便是我好’，奶奶年纪大了，可是心不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孙女儿。” 沐老夫人忽然开口，语气已不似先前那么强硬。 她的目光透着和善，已然接受了倾城。 802 付出生命的代价 倾城面色一喜，忙道： “谢奶奶。” 她知道，她赌对了。 沐老夫人原谅了她的隐瞒，接受了她的现在。 如此，她便有了更多的选择，也可以做更多的事。 沐老夫人虽然接受了倾城，但她却摇头道： “可是啊，你不让他们死，我们这辈子也别打算出去。” 这便是“地下城”的法则，为了平衡而制定。 “奶奶……”倾城刚要开口，沐老夫人却直接道： “别叫我，是你让他们进来的。至于什么办法，就看你的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危机之前我们找不到生路，那么死的就不止两个人。” 这才是沐老夫人担心的根源。 留在地下城，他们将毫无作为。而出去，唯有死亡。 “孙奶奶，这只巨鸟究竟是怎么来的？”张五解开了心结，也便尊重沐老夫人。 可沐老夫人全然不想理会他，在沐老夫人心中，他已然是个死人。 张五碰了一鼻子灰，没有办法只能讪讪退后。 倾城也顾不得其他，忙劝说道： “奶奶，您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大家能不能出去，也就此一搏。” 沐老夫人看似对这里很熟悉，倾城也便只能将希望寄托。 沐老夫人瞥了倾城一眼，见她目光期待，这才叹了口气。 她终还是无法拒绝倾城，而这里的一切，倾城也应该知道。 从沐老夫人口中，倾城得知了这只巨鸟的情况。 这只巨鸟名为“死神”，因是地狱中出来的鸟，故此才有这个名字。 “死神”一雌一雄，保护“地下城”的安危。 当年，为躲避战乱，大家慌不择路跑到了此地。 然而，却不知道，这里隐藏着更大的祸端。 “死神”无人能掌控，百姓也因此而遭受攻击。 前有猛兽，后有追兵。 他们毫无办法，只有拼命抵抗。 渐渐的，他们发现一个规律。那便是“死神”只吃进来人数的一半，也就是说，留下来人不会被吃。 他们战战兢兢，心怀忐忑住了下来。 至此，“死神”再无攻击。 可是，不久粮食就断了。 这么多人，总有人又要出去。 可是人出去了，“死神”又开始了猎杀。 它放心心中有数，总会留下进来人数的一半。这个规律，自有人出去或死亡而终结。 也就是说，必须是死在“死神”手中的人才算数。离开，或自然死亡，都是不算的。 这样的规律，令这里无人可住。 终于，在百年前，他们选择了重见天日。 四大家族带领族人，各奔东西。有此展开了一个多世纪的分离。 “四大家族再躲什么人吗？” 倾城想到，若是无人可躲，那么四大家族绝不会凤四个方向离开。一定是有什么事，是让他们所惧怕的。 沐老夫人狠狠地盯着雕像前竖立着的巨鸟，愤怒道： “就是它！” 巨鸟如今站立广场之上，毫无动作，乍看竟和雕像一般。 倾城更加不解，巨鸟不是生活在“地下城”吗？ 四大家族已经出去了，它如何能够威胁到众人的安危？ “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本事，但四大家族每去世一人，便会有一人死于非命。” 这才是令四大家族闻风丧胆的事，也是他们分离的根源。 这里似乎有什么诅咒，哪怕他们走出去，也无法阻止其命运。 倾城这才明白，沐老夫人所说的没时间指的是什么。 她们没时间了，大武和张五同样也没时间了。 可是，凤焱是怎么走出这里的呢…… “祖母，这里没有暗道吗？” 倾城不禁询问，她所指只是雕像之内。 地下城如此诡异，却隐藏着不得多得的财富。四大家族的人难道就没有想过回到这里？ 雕像似乎有阻隔之效，既然如此，从这里打通不是更好？ 然而，沐老夫人却摇摇头。并非他们没有想到此法，而是此法行不通。 这里的地下似乎被什么坚固物质所覆盖，任何工具无法动摇分毫。 大武和张五也听明白了，这里处处诡异，一命抵一命，他们不死，死的就是倾城和沐老夫人。 大武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是为倾城去死，他也毫无怨言。 张五虽不得倾城信任，但他承诺过的话也没了退缩的余地。 虽然，付出生命，这对他而言充斥着不舍。可若是这是最后的办法，他无法不认同。 “小姐，我愿意出去。”大武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眼见大武已经做出选择，张五也紧随其后道： “我，我也愿意。” 他不想一辈子做暗卫，所以一直在谋划。可谋划到最后，大概只有死亡才可以解脱。 从这个层面去想，他倒是梦想成真了。 他们的话，令沐老夫人动容，也是沐老夫人最想听到的话。 因为大武和张五的主动，她不敢小觑倾城。 这该说何等的魅力，才会让人主动放弃生命。 “不行！” 倾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好不容易救回来他们，怎么能让他们这样轻易就去送死？ 沐老夫人虽有心劝说，但想到倾城的脾气还是作罢。 反正，她已经活了一大把岁数，即便有什么意外，也没什么。可是，倾城不同。 她的生命才刚刚展开，如何能够承受这份意外？ “既然这里是我们祖先所设，那么必定不会让后人深陷其中。我们四处找找，兴许能够发现解决办法呢？” 倾城提议道。 有雕塑这份屏障，巨鸟暂且对他们没什么威胁。 她不相信，祖先建造这座“地下城”，便是要后人陪葬的。 她也曾养过小动物，知道动物与人不同。它们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便会做一些引起注意的事。 巨鸟的举动，在倾城看来，不似威胁，却好像在做什么提醒。 这里既然有阻碍巨鸟之效，那么必定也有破解的办法。 倾城已经着手调查，沐老夫人懒得理会，若真有此法，那么先人们何故要离开这里？ 大武和张五听说会有解救方法，虽然不知道何物，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便会寻找。 生命只有一次，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放弃。 803 会动的盒子 倾城吩咐二人去楼下书柜寻找，她刚才找了一遍，知道这里处处隐藏精妙。书柜上群书层层，他们俩有武功，跳上跳下倒也方便。 而她自己则开始查看边边角角。 沐老夫人无力地站在一侧，她的目光看着与雕像一般高的“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倾城没有理会，而是更加卖力地寻找可行的办法。 但这里就这么大，找来找去也没有什么痕迹。 或许，沐老夫人是对的。 这里若有隐藏，那么家族之人便不必流露在外。 可是，让他们这样白白送命，也不是倾城愿意看到的。 每个人都有生的权利，她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大武和张五为她而死？ 倾城的眼前浮现出了许多画面，那些渐渐忘记了的事，似有了回应。 出去之后，她能做什么呢？ 她会没了记忆，她会不知道前世与今生！ 与其那样苟且活着，她宁愿留下。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死神”依旧没有挪动的迹象。 可按照沐老夫人的说法，一会儿，还会有另一只“死神”降临。 再次之前，他们就还有机会。 “小姐，我发现了一只盒子。” 大武举着一只小木盒来到倾城身边。 他和张五基本已经搜遍了这里的书籍，可去一无所获。其中都是些知识，而控制“死神”的办法却没有找到。 可是，在不曾察觉的角落，却隐藏着这样一枚小木盒，这令二人觉察到了不妥。 倾城拿过木盒，木盒全身呈现褐色，与平常盒子无异。 但倾城却从锁扣处察觉了不同。 这只木盒的锁孔只有家族钥匙才能打开！ “奶奶……” 倾城将目光投向沐老夫人，她想沐老夫人总有解答。 不同于他们的期待，沐老夫人一脸坦然。 “这只是一枚普通的木盒，我们也曾觉得它神奇，可里面却空无一物。” 沐老夫人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既然这是倾城选择的路，那么他们已经别无他法。 “奶奶，我们试试看吧？” 倾城提议道。 如今，不过钥匙就能打开。或许……或许会有不同呢？ 沐老夫人知道倾城不打开不会死心，便将钥匙交给了她。 倾城并非在做最后的挣扎，只是大武在讲盒子交给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盒子好像动了一下。 然而，这种触觉在以后并未出现。 无论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都想看一看里面是什么模样。 这里既然是陪葬，那么没道理会陪一个空荡荡的木盒。 钥匙完美地插入孔中，还不等倾城旋转，盒子却仿佛早已认定，自己打了开来。 里面的确如沐老夫人所说一般，空无一物。 只是，盒子里面的质地却是墨黑色。 就好像泼墨一般，黑的彻底。 “哎，果真什么都没有。”张五有些气馁，他早就知道此地诡异。如今，他恨自己怎么不早点拦住倾城。 如今变成这副光景，他也怨不得什么。 大武虽没说什么，但眉头也皱了起来。 看来，他们如今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他的目光不觉瞥向张五，也只有他和张五的牺牲，才能换得倾城与沐老夫人的安全。 刚才，他听得明白。她们两个人除了沐家的身份外，还有更大的职责。 她们不该死，她们不能死。 倾城的眼睛紧紧被盒子所吸引，她似乎掉入了一个黑潭之中，四周再无光亮。 张五倒是一直注意着倾城的一举一动，以至于没有发现大武的心思。当大武即将对他出手之际，他却猛然惊呼道： “大小姐！” 接着，他的身体便如离玄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大武随即看了过来，倾城的身子瘫软，竟直接昏倒。 若不是张五及时发现，她会知道昏倒在地。 沐老夫人也察觉了不妥，可是此时的倾城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走了很久，很久，眼前的黑暗似一直未曾消失。 忽而，不远处闪过一片光亮。她犹如看到救命稻草，飞奔而去。 轰…… 眼前的一切由黑暗变为光亮，她不禁伸出双手遮挡眼睛。 当她的眼睛适应了光亮，她才慢慢朝前看去。 这里不是“地下城”的雕塑之内，却是在一片小山坳中。 四周绿草环绕，还有小溪点缀，清新的芳草香和湿润的空气，抚平了她内心的躁动。 但是，很快倾城便发现了不妥。 她在这里，沐老夫人他们在哪里呢？ 倾城左顾右盼，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影踪。 天空中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绝对不是“地下城”的光景。 她想了许多，生怕自己失忆，便将刚才的事又想了一遍。 刚才，她打开盒子，那种震动之感再次出现。可是，她却无法言说什么。身体似乎被什么力量给定住，浑身动弹不得。 猛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一片黑暗。等她回过神来时，便已出现在这里…… 倾城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若这里已是外界，那么她希望找到人来证实。 倾城沿着小路慢慢前行，四周的景物一直都是绿草小溪，似从未改变。 忽而，仿佛在天尽头出现一颗巨大的树木。 巨树很大，仿佛直穿天际。 最起码在倾城站着的地方，远远看不到尽头。 在大树下面，似有一道绯红色的身影。这令倾城看到了希望，忙不迭便跑上前去。 “姑娘。” 眼前的人从背影判断应该是位年轻女子，倾城不禁呼唤，希望能够得到一丝认同。 女子顺势转身，长发飞扬，似，起风了…… 当倾城看到了女子的面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不住后退，口中呢喃道： “你是谁？” 不怪她如何不淡定，因为眼前之人便是她。 不，是她成年后的模样。 女子身上衣着，绯红依然，令倾城头皮一阵发麻。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却也什么也没想到。 巫术令人烦躁，但眼前的女子，却令人胆颤。 “你终于来了。” 女子的声音透着空灵，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天际。 倾城搜遍记忆，似乎有阿南法师曾带给她这种感觉。 无论女子是什么模样，倾城都可以肯定，她不是她。 “你是谁，你为什么和我长的如此相似？” 倾城步步后退，面对倾城无端感到一丝阴冷。 804 命运轮回 纵观四下无人，女子出现在这里则有些诡异。 女子的一颦一笑与倾城格外相似，倾城看着她，就好像看着自己一般。 “我是倾城。”女子沉声道。 “不，我才是倾城。” 倾城反驳道。 女子并不搭话，而是一步步朝倾城走来。 女子步步急逼的姿态，那种从内心散发的恐惧，历经两世，倾城却是第一次体会。 “你要做什么？”四下无人，女子似有备而来，倾城即便要逃，也逃不掉。 她索性直接定住脚步，紧紧地盯着女子。 她想，女子会在这里出现，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女子似乎在这里已久，她要找到沐老夫人，还需要女子帮忙。 眼见倾城不再后退，女子也便定住了脚步。她莞尔一笑，霎时连天地也觉逊色。 倾城从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这样好看，但她的心中随即一悲。即便如此好看的容颜，却也终究留不住人心。 女子似乎也能感受到了倾城的情绪波动，她开口解释道： “其实，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女子脸上的笑意不减，那份熟悉的脸庞之上，却令倾城不敢靠近。 “什么意思？”她万分不解，只有再次询问。 来到这里，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不断压迫她，令她无所动弹。 女子再次走近，她却全然不解释倾城的疑问，而是问道： “城儿，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这回，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 倾城完全不解她的用意，什么等了很久，什么失望。 她们，认识吗？ 还是，真如女子所说，她们本是一人？ 连重生这种事，倾城都经历过。那么，如今说她们是一人，倾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片刻功夫，女子已经走到了倾城面前。 倾城这才仔细打量，女子穿着绯色衣衫，面容精致。 微微的笑意不达眼底，更深的似是悲伤。 女子的气息似也能感染到她，倾城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将凝固，看着女子，她不自觉心情也低落了下来。 “来，跟我来。” 女子朝倾城伸出手来，满是慈爱。 她的温柔令倾城动容，也令倾城无法拒绝。 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再次涌来，倾城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女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女子的手上。 霎时间，冰冷的感觉涌遍全身。 女子的手似寒冬里的冰，透着寒意，仿佛冰封一般。 女子全然不觉倾城的心思，她牵着倾城的手，慢慢朝大树走去。 可无论她们怎样走，似都达到不了大树之处。倾城浑身冰冷，不好的预感再次涌现。 猛然间，她看到脚下。 此刻，她们居然悬挂在半空！ 可是，随着女子的行走，却也不尽然。 她们与其说挂在半空，却不如说，是女子带着倾城一步步走向天际。 走到天上？ 这怎么可能。 倾城的认知在这一刻发生改变，因为她觉得不可能的事物此刻正在上演。 她竟是一步步走上了天。 两个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倾城只感到半身麻木，女子才停了下来。 终于，她们走到了大树的顶端。 而在这上面，却有几处房屋。 倾城想，这大概就是女子的住宅了吧。 只是这里四下无人，女子又会如此登天之法，诡异透着不凡，这岂是寻常人？ 女子直接将倾城带进屋内，这里的摆设与普通房间别无二般。 “你很想知道，我是谁，你是谁？” 女子站在倾城对面，忽而开口。 她的面容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初见惊为天人，而看习惯了，却觉得其中笑容透着虚假。 她明明就没有那么开心，却装作欢喜。 虚假的一面，似被人提前勾勒，又似一个木偶人，没了自己的想法。 倾城不知道跟着女子来是对是错，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她自然是想知道的，可面对女子的笑容，她却是改口道： “我可以知道吗？” 初来乍到，处处透着诡异，她必须小心行事。谁知道女子是否在考验她？ 女子笑道： “当然。这是你的宿命，你必须知道。” 她不再等倾城开口，便长袖甩开，恰好落在梳妆台上的镂空格子上。 可是，接下来的场面，却令倾城目瞪口呆。 原本镂空的格子，在女子轻抚之后，居然出现一副画面。 这并非是什么定格的画面，或者什么书画。而是实实在在不断发生的故事…… 画面上出现一位征战沙场的女子，她骑着战马，红衣似血飒爽英姿，穿梭于敌军之中。 她手持长袖，挥舞出去，便是将敌军缠绕下马。 片刻之后，战场已无敌军。 而女子穿着的红衣，却越发艳丽。镜头一闪，倾城看清了女子的容颜。那不正是眼前的女子吗？ 也可以说，是她自己。 画面一转，女子又来到了一处宫殿之中。 宫殿里空无一人，她的神情似乎很是悲伤。 忽而，女子的嘴角竟流出鲜血。 画面戛然而止，眼前的女子却已不知道去向何处。 倾城猛地回过神来，快速在房间内外寻找。 然而，刚才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眼前的女子似根本不曾出现一般。 可是，她位于高处，站在边缘还能看到高耸入云的景象，如何也不是幻觉。 倾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明明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她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她到底是什么人？ “城儿，你在找什么？” 忽然，倾城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令她猛地回过头去。 “凤焱！” 当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倾城竟有了安心的感觉。 她快速扑到凤焱身边，看着令她心安的面容，竟有些想要哭泣。 “你叫我什么？” 眼前的男人与凤焱一模一样，连声音，连眉宇，都一模一样。 但当倾城叫出凤焱的名字，他却是一脸戒备。 紧张过度的倾城并未发觉他的不妥，还以为凤焱是不想让她叫他名字，故此改口道： “战王殿下……” 她刚才真是太过激动，竟忘记了君臣之礼。 805 木盒中的世界 虽然凤焱也曾说过，直呼其名便好，但以如今情形来看，他们的关系依旧不可逾越的鸿沟。 战王也看出了倾城的情绪低落，他招招手，温柔道： “过来。” 温柔的感觉抚平了倾城的不安，也令倾城不由想要靠近。 她追随心意，听从心的指引，慢慢走了过去。 战王随即牵起她的玉手，直接贴在了胸口。 忽如其来的举止，令倾城不安。可是，当她感受到战王的心跳，心却安定了下来。 “告诉我，你在找什么？”战王柔声道。 他身上穿着盔甲，带着头盔，可话语却出奇的温柔。 倾城忽而一愣，她忙问：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刚才有一个女子，你看到了吗？” 她四下看去，而却再没有一人出现。 战王的目光不变，语气轻柔道： “在我眼中，只有你一位女子。” 倾城心中猛然一顿，想到战王的话语，脸去红了起来。 可是，她随即就要推开战王，口中不愤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再不想理我了？” 她都说出了那种话，战王怎么可能还会理她？ 而且，还是在这里…… 猛然间，倾城脑海中闪过一道不同寻常的印迹。但战王却再次拥她入怀，声音陈恳道： “我何曾那般说过，在我心中，城儿便是我的生命。我舍弃一切，却也不能舍弃生命。” “你……”倾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战王。 如此直接的表白，这还是凤焱吗…… 倾城心再无无法平静，她所有的镇定因为战王的表白而慌了手脚。 战王趁此机会，随即道: “城儿，好好和我过日子吧，我会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的语气是那样柔和，目光是那样坚定，令倾城想不到什么说辞能够遮掩自己的狼狈。 她不是一个人，她有许多背负。 可她扪心自问，真的不喜欢凤焱吗？ 其实，也不是。 凤焱与凤显不同，他是真心待她。为了她，宁愿步入险境…… “可是，我有过去，我无法接受平静如初的生活。”倾城索性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纠结，她无法释怀任何人和事，而这些人和事也不会因为她而选择放弃。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的日子。 战王紧握住她的手，板正她的脸庞，令她的目光正好与她对视。 两相对望，倾城仿佛掉入一股深潭之中。战王的目光太过深邃，以至于让她快要忘记思考的能力。 战王没有停顿，诚恳道： “你有过去，我也有过去。但将来，我希望我们一同创造。” 倾城的心动摇了，她无法拒绝这个男人。 战王目光灼灼，坚定问道： “城儿，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此生我不负卿。” 轰…… 倾城的心彻底燃烧起来，她不确定以后怎样，但是此时此刻，她愿意选择相信。 “嗯。” 她重重点头。 与其说她给了凤焱一个机会，却不如说，她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活在过去，经历那些她已然经历过的一切。这对她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但遇到了凤焱，让她开清了世间许多事。让她历经沧桑，却依旧相信爱情真谛。 这种感觉，好极了。 战王的手抚摸着倾城脸庞，他的手有些茧子，划得倾城脸颊生疼。 但内心的柔软，却令倾城倍感温馨。 “真好，我的城儿……” 战王目光柔和地看着倾城，可是，倾城却感到他的身影越发淡然。 直到，竟隐于虚空之中。 “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面前的情景忽然清晰，一道声音传入倾城耳中。 她看到刚才消失的女子又重新回来了，倾城忙道： “是你？凤焱呢？” “什么凤焱？”女子的疑问不似假装，倾城顿时一惊。 想到刚才凤焱的忽然出现，她竟有些后怕。 “你刚才难道没有看到什么人吗？”她耐心问道。 无论是女子的忽然消失，还是凤焱的忽然出现，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女子稍稍一顿，忽而想起了什么，便问： “哦，你说的是战王殿下。” 这回，倾城听得清楚。 女子说的是“战王殿下”，可是，她却不知道凤焱就是战王。 倾城问道： “战王不就是凤焱吗？” 刚才的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到令她无法认同。 她虽不能全然了解凤焱，但也知道刚才的举动已经超出了她对凤焱的了解。 而这里……凤焱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倾城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不妥，自从她来到这里，便已然不对劲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但战王只有一位，就是刚才你所见到的人。”女子似并未觉察倾城的不妥，反而还兴致盎然解释道。 倾城终于发现了问题，她不敢再靠近女子，而是质问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人在哪里？” 凤焱的忽然出现和失踪，肯定与眼前的女子有关，这点，毋庸置疑。 尤其是她那与倾城成年后完全一样的面容，更令倾城无法认同。 女子淡然一笑，解释说： “他去了该去的地方，而我也回我该去的地方。” “你有什么目的，你刚才为什么会消失不见？”倾城并不理解女子的用意，还是节节逼问。 可是，女子却没了耐心。她不再掩饰，而是坦言道： “我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在这里呆够了，还请你把我带出去。” 她的目光透着恳求，但言语却毋庸置疑。 倾城倒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液，这才开口道： “这里，是哪里？” 这里，她从未来过，也好像根本达到不了外面。 “地下城”虽然诡异，但也无法将人运到千里之外。 从沐老夫人的反应不难看出，如果真有此法，那么家族的人便也不会就此丧命。 而且，女子居然说，要出去…… 女子毫不在意倾城的探究，她反而解释说： “这里是一片虚无空间，你来之前，应该打开过一个小木盒吧？” “你怎么知道？”这回，倾城可以断定，她并未走出“地下城”。而如今这里，也不过是“地下城”的一部分罢了。 “因为当初，这里就是我建的。哦，也可以说，是你建的。” 806 前世今生 女子声音柔柔，浑身的气势却不容小觑。那股似与生俱来的强大气息，令倾城莫名熟悉，却也莫名畏惧。 她不得不信，她就是女子，而女子就是她。 女子似已没了耐心，她长袖恢复，眼前便又浮现一些画面。 随着画面的不断深入，倾城的大脑已然被画面所充斥。她不想再看，头痛欲裂的感觉令她快要窒息。 可是，眼前的景物瞬息万变，即便她不已经没有去看，可内心那种煎熬却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咦？” 不知何时，女子竟来到了倾城身边。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倾城的大脑，可却从倾城的头上直接穿了过去。 女子似乎也有疑虑，不由吃惊起来。 倾城没有注意女子的动作，但她觉察到了女子的愣神。 她忍住头痛欲裂的感觉，猛地抓住女子袭来的手掌，用力挥开。 她想要得到救赎，想要离开这里，可是，眼前的路远远没有尽头。 女子依旧呆愣，她没有理会倾城，却是独自思量着什么。 倾城走来走去，边缘处便是深渊，她根本无法逃离这里。头痛还在继续，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就想这样沉沉睡去。 可是，不行。 她可以与“死神”决斗，却不能这样白白死去。 强大的意识里让倾城依旧没有倒下，女子忽而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等她再看向倾城时，目光已变得灼热。 倾城对女子的目光尤为熟悉，在打猎之际，这便是她对猎物的目光。 “你，你要做什么？”倾城节节后退，慌张的话语令她来不及冷静。 女子步步紧逼，询问道： “你是不是……没了记忆？” 女子对此也不甚了解，但她可以说出倾城失忆之事，令倾城不敢大意。 “你在说什么？”倾城竭力保持镇定，坚定的眸光带着毋庸置疑的口吻。 即便她发生了什么，也不能自己露出破绽。 女子根本就不在意倾城的反应，她随即道： “没错，你就是失忆了。” 她根本不用倾城言说，直接就下了判定。看着倾城，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看起来甚是诡异。 倾城无法否定什么，却也不能肯定什么。 女子摇摇头，淡然道： “我就是你，你瞒不过我的。” 刚才的一切虽然有她的猜测，但心灵的想通，令她更加明白倾城的处境。 倾城就仿佛自己脱光了衣服，被人看了个透彻。 可是女子所说，她们心灵想通，她却不这样想。 若是如此，那么女子想什么，她岂不是也会知道。 女子之所以会知晓她的失忆，一定是她在某个方面露出了破绽。 想通前因后果的倾城，这才稳定了心神。 既然女子如此笃定，倾城便也不隐瞒。 “没错，我失忆了。你若是想要如何，我恐怕也无法配合。” 失忆，对一个人的反应是巨大的。 眼见半个月时间已过，她又不想去求凤焱，只有老老实实等待着失忆的降临。 女子毫不在意此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倾城淡淡问道： “有没有感觉，你的头很痛？” 倾城猛然一惊，她的头痛她有预料是女子搞的鬼。而今，女子毫不掩饰，其中又有什么变故？ 女子坦言告知道： “我原本想，若我的记忆直接进入你的脑中，恐怕会让你产生幻觉。但是如今，你的体质正适合我的生长。” 两个人的记忆，总会产生反噬。即便是同一个人，想要接受却也无法达成。 可是，若是失忆，却正好了没这层顾虑。 倾城也听明白了，这个女人想要占有她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想利用我？” 倾城走到悬崖的边缘，小心地做着猜测。 女子对她的行动倒没有什么限制，大概是不觉倾城能够放弃生命。她反倒坦然道： “我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不过，如今你的记忆力还没有我的影子。但是别担心，你马上就会知道一切。” 女子的话令倾城更加不安，若是她所料不差，女子便是想通过她达成某种目的。 可是，她怎能如愿？ “我死你是不是也就死了？”倾城忽然开口道。 她的眸光坚定，深处边缘地带的姿态，也可以很好的证明她的心意。 女子原本不以为意，当看到倾城已经身体前倾，却即刻威胁说： “你别乱来，你若死了，沐老夫人他们一个都出不去。” 她竟然知道倾城心中的挂念！ 就此威胁，恰好是倾城最无法舍弃的东西。 可是，倾城不能被威胁。即便如此，她依旧高傲道： “哼，我若不死，他们同样也出不去。” 女子如此狠辣，又有如此本事。想要出“地下城”易如反掌。可是，她出去了，沐老夫人等人又如何额？ 女子可以威胁她，她亦可以威胁女子。 眼见倾城不为所动，大有一跳了之的架势。女子终于语气松动，急忙妥协道： “等等，我可以带他们平安出去。” 女子非常聪慧，倾城还没有说出条件，她便急忙开口。 “你的目的？”倾城郑重问道。 一个女子，有如此本事，却无法离开这里。偏偏只能通过她达到，这令倾城不敢大意。 女子叹了口气，哀怨地瞥了倾城一眼。 她似乎有些委屈，看得倾城有些心痛。 或许，女子有一点说对了。她们的确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若非如此，倾城无法解释自己内心之中那突如起来的悲伤情绪。 眼见倾城不肯放弃，女子也便舍弃了掩饰。她幽幽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便告诉你。其实，我是你的前世。” “前世？”倾城觉得女子越说越没谱了，她原本就是从前世而来。她的前世，还是她自己。 若她不了解自己的前世今世，差点会被女子诓骗。 可是，女子却不在意倾城如何去想。只是说出她所知道的事实。 “我是部落中的倾城王妃，你在外面见到的雕像，就是我的形象。” 女子的声音悠然，透着些许沧桑。仿佛隔了许久，久到如一股陈酿，令人陶醉。 807 一缕孤魂的思念 倾城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一位红衣女子的身影，那与之相似的面容之下，竟是女子口中的倾城王妃！ 人不仅仅只一个前世，历经轮回之后，前世会有许多。 而女子口中的“前世”则是连倾城都不曾记得的那个年代。 “严格说起来，我只是倾城王妃的一律孤魂，在她死亡之际，被封印再次。只有等到她的转世再次出现，我才会打破封印，离开这里。” 女子的语气带着一丝惆怅，悲伤的感觉再度涌来，倾城竟能体会到她言语之中的无助。 “我就是倾城王妃的转世？”倾城问道。 相似的面容，一样的名字，还有进入这里的巧合……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倾城，眼前的一切虽然荒唐，却也是令她毋庸置疑的事实。 女子这回倒没有肯定，只是解释道： “应该是的。你能打开乾坤盒，而且，还有着与我相似的面容。” 能够打开乾坤盒，并非常人所能拥有。她虽记不得何人才能得打开此盒，却也明白只有与她血缘相近的人才可以。还有这相似的面容…… 如果连这都无法证明，女子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证明。 倾城心中已有了一份思量，她想，或许女子是对的。 “你要进入我的身体？”倾城再次问道。 看得出，女子渴望离开这里。 可是，倾城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更谈不上如何离开。 好像，只是她意识的一叶扁舟，而女子想要离开，必定要与她融合？ 女子点点头，倒是没有隐瞒。 “我原本就是你的一部分，只有进入你的身体，你才会得到完整的力量。” 女子指的是倾城能够得到什么，却没有说她能够得到什么。 倾城忽而想到女子刚才翻手**的情景，便问： “比如说你可以显出画面的一幕？” 女子忽而一笑，笑容凄美而动人。 “这里的一切都是以水晶为基础，看似神奇，可等你了解过后，也没什么大不了。” 神秘之所以被称之为神秘，便是不知道其中秘密。 所有的秘密都很简单，想要学会更是易如反掌。 而这里的秘密，便是水晶。 也只有在这里，她才可以制造幻境。 倾城瞥了女子一眼，若不是她说自己是灵魂，倾城怕是半点也不会察觉。 “倾城王妃是何人？她居然可以抽出自己的魂魄？”她不禁好奇，面对女子也没了先前的恐慌。 女子摇摇头，坦言道： “我只知道她现世的记忆，却不知道她从何而来，脑中那些神奇的想法又是从何而来？” “你是说，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倾城大惊，思及“地下城”的一切，的确是超时代的作品。 女子似没了力气，语气低沉道： “感觉告诉我是的，但记忆太过久远，我已经忘记。” 女子不再微笑，伤感的她偷偷抹着眼泪，我见犹怜。 倾城目光一顿，强忍着心疼，不觉问道：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一个到了什么时候才会失去记忆？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 也或者更久。 眼前的女子不过一道孤魂，存活千年也并非不可。 女子摇摇头，面色不再孤傲，反而带着单纯的气息，解释说： “不知道。当年战乱，那时候西夏统治这里的一切。” 西夏！ 倾城大惊。 根据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千年！ 千年之久，那么倾城王妃岂不是也是千年之前的人物？ 千年，倾城想到了阿布。 若阿布也存活千年，他是不是认识倾城王妃？ 倾城瞥了眼女子，如今的女子似柔弱了许多。她的面色染上了一层悲伤，任由气氛蔓延。 “你一定要跟我走吗？”倾城的口气有些探究之意。 她全然不认识女子，那些宏韬伟略，或许是她的曾经。但她就好像被瞬间植入了记忆，过着别人的人生。 这一世，她有太多执念。 或许并不适合再去做一位“倾城王妃”。 女子生怕倾城反悔，便解释道： “我不仅可以带你们出去，而且还有许多秘法可以传授于你。” 她以利益相诱，令倾城无法拒绝。 先不说那些秘法，单单是走出“地下城”，倾城已无法拒绝。 可是，女子若上了她的身，那么她的行动将如何支配？ 女子看出了倾城的疑惑，再次解释说： “即便我们合二为一，我也无法左右你的想法。先前的记忆已入你的脑海，我其实也不过是你的一部分。” 女子终于解释清楚原由，倾城是她，她是倾城。可是，倾城可以生她，她却只能逆来顺受。 倾城与女子之间，倾城才是占有主导权的那个。 故此，女子才会使出多种手段，令倾城不得不带她离开。 倾城心中了然，可她想的是，无论是女子，还是她，不过是倾城王妃的傀儡。 身体也好，记忆也罢，合二为一是因为倾城王妃，却不是因为她与女子之间任何一位。 “我身上的巫术，可以解除吗？” 倾城想到阿布的能力，若是倾城也是千年之前的人，那么她的记忆中是否也有巫术一说？ 女子点点头，诚恳道： “出了这里，便可以解除。” 她见倾城似有怀疑，便道： “我族有许多秘法，解除巫术不过其中之一。倾城王妃更是巫术派创始者，她所掌握的能力，旁人远远无法企及。” 倾城这才明白，先前女子为何不已破解巫术为条件。原来，她压根就没觉得此事有什么重要。 连阿南法师与阿布都无法解除的巫术，到了女子口中居然变得轻而易举。 倾城不禁想，但年的倾城王妃该是何等强势的存在？ 只可惜，她却已经灭亡。 倾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窗口，那么她感到变幻莫测的事情，此刻就在眼前上演。 “刚才的战王你是如何让其出现的？”倾城心中已有了思量，可面对问题，她还是想听女子亲口说出。 女子说道： “那是我的记忆，为了唤醒你的认知。当年我与战王同结连理，可是因为变故，至死却也没有相见。今生今世，不知道他又在哪里？” 808 内有乾坤 女子的语气多了一份伤感，悲伤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气氛也黯然了下来。 倾城一愣，忙问道： “你是说，刚才我见到的人，实际是你的战王？” 那么女子口中的“战王”便不是凤焱，而那明明就是凤焱的容颜…… 倾城感到此事前所未有的荒唐，她是倾城王妃的转世，那么凤焱呢？ “他应该是属于你的。”女子纠正道。 毕竟，倾城才是真正的“倾城王妃”，而女子，不过是一段记忆。 倾城可不想理会这些，她所好奇的是凤焱与战王转世的关系。 “战王的转世，会不会与他长得很像？” 她与倾城王妃长相相似，又有着一样的名字，所以就是转世。 那么凤焱，他与“战王”有着一样的封号，相似的面容，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有着某种关系。 女子猛然意识到，倾城之所以被战王所迷惑，不是因为她想到了往昔记忆。而是因为，她似与战王长相相似的人曾经接触过。 而她的意识，也是因为那人而起。 女子忽然慌张起来，急忙问道： “你见过他？对了，你叫过凤焱的名字？” 这是她的执念，是她一辈子的贪恋。 女子的反应，倾城看在眼里。 她原本以为再也不用去见凤焱，可一而再的事实却告诉她，他们之间扯不断、理还乱。 “出了这里，你会有机会见到的。”倾城语气幽幽，她已经决定，出了“地下城”便是寻找凤焱。 有极大的可能性，凤焱便是朱雀之家的人…… 女子神情哀怨，幽幽道： “或许，这将是你最后一次看到我。如果你遇到了他，替我好好照顾他。” “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出去吗？”倾城不解，女子随她一起出去，还愁见不到凤焱？ 她也想借助女子之力，查明凤焱身份。 女子摇摇头，语气也伤感了许多。 “我便是你脑海中刚才的记忆，当你完全消化记忆，也便是我消失之时。不过别担心，我会常常在你的记忆中出现，只是你不曾察觉罢了。” 离别之际，女子的语气也变得温柔。 先前的一切不过她的考验，考验结束，倾城得到一切。而她，也会有自己的归宿。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倾城很是不解，留在这里，最起码可以活着。 至于女子所说，什么家国天下，她完全不想去做。 她只是沐倾城，也只为前世、今世的恩怨而活。 不取决于任何人，任何事。千年的恩怨随风消逝，她不想再去纠缠。 “这是我的宿命。”女子目光坚定，她瞥了倾城一眼，更加郑重道： “也是你的宿命。” 她已经在这里留了许久，许久，久到她快要忘记自己是谁。 内心的执念告诉她，她应该出去的。 即便烟消云散，外界才会属于她的地方。更何况，难得遇到了倾城，难道遇到了自己，她虽有了自己的意识，但她真正的意识还是存在于倾城身上。 女子似看出了倾城的不情愿，她颇有深意道： “无论你想不想去做，命运都会指引你去做。” 也正因有命运的指引，女子才不会与倾城讲什么大义。逼得她必须而为。 有些事，即便时隔千年，当命运的齿轮发生转动，曾经那些一幕幕依旧会再次出现。 天下乱，烽烟起。 可也正因如此，才会产生多少豪杰，多少巾帼。 应运而生，这是她们的宿命。 倾城还没来来得及思量许多，女子的目光一转，看向倾城认真道： “我的王妃，来世再见。” 伴随着她的声音，她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化为一片薄雾，消散于天地之间。 倾城这才惊觉情况不对，她急忙跑到女子消失的地方，希望能够得到一丝线索。 “喂，喂……”她朝着苍穹大声叫喊，可是，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 倾城不禁气馁，她甚是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记忆在哪里，女子怎么就忽然消失了呢？ “倾城王妃，你在吗？” 她终于承认了女子的身份，可女子却再也无法言说。 若真的按照女子所言，她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再出现。 倾城里里外外找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地方令她心中胆颤。 女子离开了，可是，她要如何离开这里？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问离开这里的办法，女子就消失了。 这样的转变，令倾城无法接受。 忽而，似在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道轻柔之音。 “只要你跳下大树，便会离开此地。乾坤盒中可以包裹天地，出去以后别忘了带在身上。” 女子的声音忽然出现，倾城四顾左右却没有任何发现。 女子终究是走了，她不会再出现。 在对于女子的帮助，倾城铭记在心。 或许，她真的就是倾城王妃，那个千年前的人物。 倾城将这里里里外外瞧了个遍，出了空荡荡的房屋，却是什么也没有。 一个人，在这里存活了千年，该是何等的寂寞。 倾城心中对女子多了一份同情，可是现实却告诉她，应该离开了。 倾城按照女子的话语，站上了树顶。高耸入云的大树令她根本看不到脚下的风景，跳下去，一切都将解脱…… 倾城张开双臂，以解脱之姿跳入树下。 眼前的黑暗似没有尽头，耳边的狂风呼啸，似真实存在。 忽而，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倾城用心感受，却忽然听到了一抹熟悉的声音。 “城儿，祖母不为难你，也不会让旁人白白送命，你醒来可好？” 耳边，是沐老夫人熟悉温柔的声音，令倾城动容不已。 无论沐老夫人是何种性子，她对她，终究是不忍的。 让沐老夫人放弃原则，放弃生命，可见，沐老夫人对她有多么看重。 倾城不再等候，她慢慢睁开双眼。 沐老夫人正陪着一侧，满是担忧。 “祖母……” 倾城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身体竟也虚弱的不成样子。 周围的一切还是“地下城”的光景，乾坤盒被摆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沐老夫人见到倾城醒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大武和张五也闻讯赶来，一行人围在倾城身边，面色都充满了喜悦。 809 老公，她说谎 “城儿，你终于醒了！”沐老夫人有些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 倾城顺势起了身，看着依旧完好的三个人，不由问道：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再不见女子影踪，加之如今身处的环境，倾城已经明白了几分。 可是身体的虚弱加之精神的疲惫令她感觉有些不对。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是沐老夫人开口道： “地下没有光亮，谁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是，依照身体能量判断，我们在地下应该已不少于两日。” 两日！ 倾城感到震惊。 她进入乾坤盒中感觉也不过几个时辰罢了，可是现世却已经过了这么久。难怪她会感到浑身瘫软，没了食物的支撑，她的力气也没了多少。 如今她才发觉，大武和张五的精神倒还好，沐老夫人去已显得颓败。 她眼神无力，浑身的力气用尽，只有靠着精神力在支撑。 这里没有食物，没有阳光，用不着“死神”出马，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为今之计，他们需要走出“地下城”。 倾城朝着巨鸟所在的位置看去，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一公一母都来了，咱们四个人彻底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张五顺着倾城的视线，不由自嘲。 在倾城昏迷的过程中，沐老夫人已经将这里的规则讲给他们听了。 一只鸟只需要留下两个人的生命，可两只鸟，要的却是四个人的命。 这规则乍听有些荒唐，可张五不能不信。 倾城慢慢起身，大武见了，急忙搀扶在侧。 大家如此颓废，想必离开的办法也是找不到的。而女子亦没有和她说离开的办法，这令倾城有些无措。 她走到桌边，拿起乾坤盒认真打量起来。 一个小小的盒子，居然可以装下天地，倾城无法理解。 可若非如此，那些如梦似幻的场景又是如何来的呢？ 刚才，她好像意识进入其中，而身体却留在外面。 女子告诉她说，乾坤盒有能量，让她随身携带。可若走不出这里，即便又再大的能量，也与她没什么关系。 “我想，我大概可以出去试试。” 倾城提议道。 两日，沐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接近临界。她亦感受到了身体的无力。 长此以往，只会更加消耗。 她既然有了女子的记忆，而女子又如此笃定会离开这里。那么，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死亡的…… 倾城想，不如就由她做领路人，只要她不死，便可以保证大家离开。 “不行！” 大武首先拒绝。 他是倾城的护卫，为难当前，即便是他以身犯险，也不能让倾城有丝毫伤害。 “大小姐，不如，我先去打头阵？”张五也随即开口道。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倾城救下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 沐相爷养着他们，便是在危难关头让他们挺身而出。 但是倾城不同。 她不但救了他，更没有将他的生命当作儿戏的想法。 在为难面前，她居然自己挺身而出…… 想她不过一个小女孩，居然也要如此大义一面，令张五动容。 故此，他也毫不保留要保护倾城。 离开这里，才有活路。 留下，早晚都要牺牲。 既然生命消逝是早晚的事，那么他何故不让生命的价值更重要一点呢？ 张五忽然感觉，若是这辈子能够得倾城挂念，或许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 倾城摇摇头，否决了他们的提议。她看向沐老夫人，眼中透着坚定。 沐老夫人是家族之人，对于这里自然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看法。 她是知道“地下城”诡异，而且从家族流传的故事来说，这里不单单是一座坟墓，很有可能是什么传承。 倾城昏迷两日，脉象正常，人却不醒。这让沐老夫人想到了传承之力。 而今，倾城居然敢以一人之力挑战“死神”威胁，也令沐老夫人看到了希望。 “好。大武，你在门口接应城儿。” 三人之中，沐老夫人是唯一一个同意倾城想法的。而她的认同，却是最重要的。 倾城没有停留，直接去了门口。 大武听从沐老夫人的命令，在门口把守。 当大门开启，四道犀利的眸光袭来。没了水晶的保护，倾城彻底暴露。 两只巨鸟大叫了几声，似乎对于主动送上门的食物很是欢乐。 倾城手握着乾坤盒，一步步走了出去。 她心中默念： 倾城王妃，我们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你的了。 巨鸟对倾城的主动靠近似也有些不解，故此，它们并没有直接对倾城发起进攻。 倾城见此，胆子也打了许多。 她不禁打量起两只巨鸟，从外形上看来，两只鸟没什么区别。 它们拥有褐色的羽毛，安然地卧在地上。可是，即便卧底，它们的高大却逼得倾城仰望。历经两世，倾城还是第一次看到了如此巨鸟。 终于，在她与巨鸟相隔一米多远时，倾城停住了脚步。 巨鸟也被吸引，对于倾城行为，它们只感到奇怪。 这两只巨鸟不知道在“地下城”存活了多久，向来只有别人怕它们的份儿，可从来没有人敢主动站在它们的面前。 这一刻，它们的形象也鲜活起来。它们仿佛也拥有了人的意识，似乎能够了解人的心思。 倾城心中一动，便开口说道： “两位可否行个方便，容我等离开” 倾城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说，但感觉告诉她，这两只鸟应该可以听懂人话。 可等她说完之后，两只鸟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倾城抿了抿嘴角，又道： “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贸然闯入，只想离开。” 话虽如此，但倾城心中也敲起了边鼓。 这两只巨鸟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怎会因她几句话就放过他们？ “老公，她说谎。” 正当倾城一筹莫展之际，一道人声却穿了过来。 声音带着俏皮的女音，似一位花季少女。 倾城可以断定，自己从未听过如此声音。她四下看去，四周却并无一人。 向来也是，这两只巨鸟看守“地下城”的闯入者，若是有人，哪里能够逃过它们的双眼。 但是，刚才的声音，她的的确确听到了！ 810 两只会说话的鸟 “嗯，我知道。” 正当倾城十分不解时，一道男声又穿了过来。 这回，倾城看得清晰。因为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面前的两只巨鸟。 巨鸟会说人话！ 倾城彻底震惊。 若说他们拥有意识，倾城还可以认同。可若是会说人话……这还是两只鸟吗？ 巨鸟见倾城明白了过来，也不掩饰。 雄鸟一步步朝着倾城走来，眼中凶狠一片。它站起身，刚好布满整个空间，在倾城面前，它犹如参天大树一般高大。 倾城猛然发现，若说这只鸟与寻常的鸟有什么不同。便是它的那一双眼睛。 现在在雕塑里看不清明，如今却可以发现。它的两只眼睛，一只是红色，一只却是蓝色。 两个极致的眼色，似带着某种规律，令人有些惶恐，内心更涌现惧怕。 “女人，你明明是家族之人，为何会说贸然闯入？你该不会是主动来送死的吧？” 雄鸟语气咄咄，有那么一刻，倾城竟从它的脸上看到了不悦的姿态。 不悦…… 它明明只是一只鸟啊！ 倾城因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可是，两只口吐人言的鸟，还有什么会比这更荒唐？ “让我闻闻……” 倾城还没开口，雌鸟却走上前来。她用力的呼吸，倾城顿感一阵风滑过。 雌鸟咂咂嘴巴，笃定道： “嗯，她是玄武之家的人。” 倾城心中一惊，她终于相信沐老夫人所说之话。 这两只鸟，便是让四大家族保持人员平衡的方法。 雄鸟可以一眼看出她的身份，而雌鸟只需要闻一闻便可以断定她的归属。 如此能力，令人胆颤。 雌鸟并没有理会倾城的胆颤，它步步靠近，竟是语气暗含威胁道： “正好前些年玄武之人死了一匹人，打破了平衡制度。我还没来得及寻找制约，你便找上门了。也是你命不好，今日别想走出去。而且，你还说谎，罪加一等！拿命来……” 还不等倾城反应，它便直冲了过来。 巨鸟的身形巨大，它不过走动，地面已经颤抖。而今，它的飞奔看在倾城眼中无异于拼命。 她在多大，而巨鸟多大。 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她完全可以预见自己成为肉饼的姿态。 大武已经在旁急不可耐，他想要冲出去救倾城。可是，当他想要开门之际，却发现钥匙不见了。 那把钥匙，此刻正插在倾城手中拿着的乾坤盒上。 “啊……” 雌鸟并未靠近倾城，却被雄鸟拦了下来。 “老公，你拦我做什么？” 雌鸟莫名其妙，别说它，倾城也不明白雄鸟为何救她。 就在刚才，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即便她无法对雌鸟造成什么伤害，那也必须要给它留下深刻的印象。让它下次杀人之前，好好思量思量。 可以说，雄鸟救下了倾城，也制止了倾城的疯狂行为。 毕竟，倾城的行为是生命的代价，亦会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你看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雄鸟解释道。 倾城一顿，顿时明白雄鸟在意的是什么。 倾城的身子小小的，看在雌鸟眼中犹如蚂蚁一般。她只看到了个人，却没有仔细看她手中物品。 经由雄鸟提醒，她不觉朝倾城看了过去。可当她接触到倾城手中的木盒时，声音不觉颤抖了起来。 “乾坤盒……” 显然，两只巨鸟是认识此物的。而且，从它们的反应不难看出，乾坤盒与它们有着莫大的渊源。 “她是，她是……” 雌鸟激动地看着倾城，翅膀微微卷起，只露出一截。似在指向倾城一般。 “主子？” 雌鸟满是怀疑。 倾城也不禁被这个称呼所吸引，从两只鸟的反应来看，它们也是经过人工饲养的。 想想也是，若不是有人在它们身边，它们如何能够口吐人言。 想想“地下城”为谁而建，倾城不难猜出，它们的主人是谁。 可是，令倾城不解的是，倾城王妃不是深受人民爱戴吗？ 她养的鸟，为什么在她死后大开杀戒，还说什么为了部落平衡？ 两只鸟口吐人言，沐老夫人难道不知晓吗？ 而这一切，沐老夫人并未告知于她。 雌鸟想了半天，忽而摇头道： “我不信，主子已经死了。如今的一切不过冒充。” 倾城不知道它们经历了什么，它们的想法比人还要可怕。 它们的智商看起来比人还高，若不是形象太过强烈，倾城简直不敢相信，它们仅仅是两只鸟。 雄鸟在雌鸟的提醒之下也回过神来，他紧盯着倾城，似要将倾城看穿一般。 顿了顿，它目光坚定道： “你说得对，主子死了。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也应该忘记了。” 在雄鸟眼中，凶狠的目光再次涌现。倾城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觉…… 雌鸟亦凶狠道： “老公，咱们杀了这个女人，给主子报仇！” “好。”这回，却没有雄鸟可以救下倾城。 倾城因这两只鸟的话而完全摸不到头脑，她急忙摆手道： “喂，等等。我和你们主子本是一家人，你杀了我，不是让你们主子绝后吗？”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倾城王妃养的鸟，为什么要对自己家族的人出手？ 倾城王妃所做的那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子民安然吗？ 雌鸟却已听不得倾城辩解，它怒气冲冲冲了过来。 “哼，四大家族的人该杀。拿命来……” 这只雌鸟如此暴躁，更经不得半点不满。 倾城心中死意已定，更没有什么好估计的。她刚要做最坏的打算，可手中的乾坤盒却忽然飞至半空。 “啊……” 雌鸟的进攻再次被拦了下来。 在雌鸟的眼中，忽然出现一位靓丽女子的身影，那便是倾城王妃。 倾城王妃的眼中满是慈爱，她语气宠溺道： “小花，不得放肆。” 不过片刻，眼前又恢复了常态。 “主子，主子……你真的是主子吗？” 雌鸟有些狼狈地扑到盒子上面，盒子却顺势又回到了倾城手中。 眼前的惊变令倾城发蒙，她大概可以想到，因为眼前的变故，让巨鸟想到了什么。可是，乾坤盒的神奇，她才刚刚感受。 “你，你究竟是何人？”雄鸟也赶了过来，它紧盯着倾城，无形中渲染了一股气势，哪怕倾城也不容小觑。 811 凤焱还是战王 她知道，此刻的回答关系着他们的生命。故此，她想了想，才回道： “我是倾城。” 她的确是倾城，至于是不是"倾城王妃"就看两只巨鸟如何去想了。 “倾……”雄鸟一愣，眼中一阵怀疑，去也不敢太过探究。 忽而，倾城的脑中猛然出现一道亮光。灼得她大脑生疼，却在下一刻想起了许多事。 “你们……小花和小草？”她准备去叫出了两只巨鸟的名字。 原本不以为意的场景，可当名字喊出，倾城却感到无比舒心。 没错，这便是两只巨鸟的名字。她甚至想起了，“倾城王妃”当初如何遇到它们的场景。 雌鸟看似没什么心计，当倾城准确叫出它们名字的那刻，它便站到了倾城一边。 “老公，她真的是主子！真的是主子！只有主子才能够使用乾坤盒。” 说着，她便要与倾城撒娇。可雄鸟及时制止了它的举动。 “等等。” 雄鸟盯着倾城，眼中明显流露一股喜色。可是，却被它隐隐压制。 “你若真是主子，可能打开乾坤盒？” 雄鸟再次问道。 倾城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雌鸟也回过神来，半是戒备，半是期待的模样令倾城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看样子，若是她不打开乾坤盒，两只巨鸟便不会认同她的身份。 可是，如何打开…… 倾城按照先前的办法将钥匙插入其中，盒子自然缓缓开启。 两只巨鸟探过头来，看起来很是期待。 可是，盒子开启之后，却没有任何反应。 盒子打开，乾坤却没有出现。 雄鸟目光一闪，雌鸟也后退了半步。 看样子，他们已经否定了倾城的身份。倾城脑海中急得团团转，她若得不到巨鸟的信任，那么就无法走出“地下城”。 沐老夫人的身体已经虚弱，若再不出去，她简直无法相信。 她拼命回想着女子注入到她脑海中的记忆，可翻来覆去却想不到如何开启乾坤盒。 眼见两只巨鸟都起了别的心思，倾城顾不得其他，飞快朝着“地下城”深处跑去。 她深深看了雕像一眼，虽然她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沐老夫人等人必定能够看到她。 她想借由此机会，让沐老夫人等人趁机离开。 可是，她却忘记了。没有钥匙，在“地下城”中寸步难行。 “老公，她跑了！”雌鸟气愤开口。 原本，她都以为这是主子了。若不是雄鸟机警，她差点就上当了。 雄鸟看着倾城逃离的方向若有所思，却也没有追赶。 它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望着，却不离开。 雌鸟见此，也不离开。 它们似乎笃定，倾城逃不出去。 倾城跑了很远，回过头来却没有发现巨鸟的身影。 她知道巨鸟智商很高，却没想到，它们居然连追都不追她。 也不知道是怕了她的手中的乾坤盒，还是看透了雕像之内的本质。 救不出沐老夫人，倾城离开又能如何？ 她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刚才奔跑又消耗了大半力气。这里到处被透明充斥，看似近在咫尺，却有着水晶阻隔。她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处，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如何离开。 来时的路她已经辨别不了方向，只有胡乱冲撞，希望能够找到出路。 她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若她能出去，或许找到凤焱，他会救出沐老夫人…… 这是倾城唯一的信念。 可是，这里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座迷宫。沐老夫人来时的路明明畅通无阻，可倾城走来走去却将脚下越来越糊涂。 她毫无办法，甚至宁可巨鸟出现在她眼前，将她带走也好。 空洞的“地下城”，冰冷的水晶折射出惨白一片。 倾城感到大脑有些昏眩，不知不觉中，她竟直接昏了过去。 这回，她却什么也没有梦到。 当她再次醒来，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明，她竟看到了凤焱的身影！ 环顾四周，依旧还是“地下城”之中，这令倾城松了口气。 可是，她猛然意识到，凤焱是不该出现在这里。那么，她眼前的人，会是战王？ 不错，战王穿着一身盔甲战衣，与先前的形象别无二般。 只是倾城不懂，战王不是女子幻化而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先喝口水。” 战王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取出一个水囊，给倾城一小口，一小口喂水。 倾城感到喉咙里一阵甘甜滑过，身体也似乎有了力气。 “我昏迷了多久？” 倾城不觉问道。 不过片刻，她便自嘲地摇摇头。 她虽不解战王为何会再次出现，但对于一个幻化出来的人提问时间，简直可笑。 可是，她没等她自嘲接触，战王却开口道： “片刻而已，我刚刚出现，便看到你昏倒的模样。” 倾城不觉咽了口唾液，眼前的战王一鼻一眼都比凤焱十分相似。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挑不出破绽。 若不是事先经历，她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人，会是幻化…… “你怎么出现了？” 喝过水后，倾城又有了力气。即便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凤焱，她还是不觉多了几分怒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她对凤焱说了那么多狠心话。可是，每当想到凤焱，她却一肚子火气。 这种娇柔造作的性子，着实令她不快。 可有些事，越不想发生，越是偏偏要发生。 “我知道你有危险，所以赶来救你。”战王的声音什么波澜，沉闷的语气令倾城的恼火一度燃烧。 但理智还是控制住了怒火，如今，她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战王。 虽然不解幻化之人怎会出现，但倾城还是询问道： “还有三个人在雕像那边，你可以帮我一起救了吗？” 她的声音轻柔了许多，毕竟有求于人，而且是求助一个陌生人，这令倾城不敢随意。 战王看着她，眼中似有浓情滑过。 倾城差一点就心动了，想到自己先去的行为，两朵红晕飘上了脸颊。 可是随即，她便控制住了心态。 她必须要时刻提醒自己，眼前人不是凤焱，他不过是一个幻化出来的人。就连记忆，也只是旁人。 “嗯。” 战王话语不多，但说出来的话却都会倾城最想听的。 812 巨鸟的惧怕 “不过我要提醒你，那边有两只会说话，要吃人的巨鸟……” 虽然战王不过幻化，但倾城无端相信他有能力救出他们。 而对于那边的事态，她也需要给一个明确提示。 她看得出来，战王虽然为幻化而成，但他也是有着自己的思想。“地下城”的布局复杂、诡异，有口吐人言的巨鸟，幻化之人会有思想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眼前的战王是否也有知晓痛苦的感触。 面对巨鸟，战王有能力应对倒也还好，若是他没有，倾城也不想他白白送命。 “嗯。”战王只是低语了一句，便朝前走去。 他甚至没用倾城带路，看起来对这里非常熟悉。 倾城紧随其后，原本感到乱遭的道理，经由战王引领，也变得通透。 倾城本想记住这里的布局，以便不时之需，可是，每当她想要记住什么时，大脑便传来一阵刺痛。 想到，这许是倾城王妃的记忆作祟，倾城只得作罢。 当眼前的情景渐渐清明，倾城不由松了口气。战王的确将她带到了雕塑前，透过房屋缝隙，她甚至看到了巨鸟的身影。 “就在哪里……”倾城指着巨鸟的身体给战王看。 战王倒是没什么表现，一直朝前走去。 他没有什么惧怕，也没有什么停顿，似这一切不过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倾城不敢停留，亦跟了上去。 哪怕她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凤焱，可看到那相似的容貌、姿态，她的心却忍不住安定。 “老公，那女人又回来了。” 空中猛地传来雌鸟声音，倾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却看到两只巨鸟正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情绪心中一惊，慌忙就拉住了战王的衣衫。 她的内心充斥着恐惧，刚才巨鸟的姿态已经明显，她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安然离开。 战王在倾城的拉扯之下，这才停住了脚步。他循着倾城的视线看了过去，眉头不觉一皱。 很快，令人惊奇的一面出现了。 两只巨鸟看到战王之后，整个鸟脸呈现一派恐惧。 它们什么没有再说一句话，雌鸟在雄鸟的拉扯之下逃似的离开了。 它们在怕他！ 这是倾城的第一反应。 可是，战王有什么可怕的呢？ 而且，这两只巨鸟莫非以前见过战王？ 不过，这也并无不可。倾城王妃本就是战王的王妃，而两只鸟身为倾城王妃的宠物，自然与战王的渊源颇深。 此刻，虽然是幻想，也足够令两只巨鸟胆颤。 倾城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有战王这个护身符在，他们还愁走不出“地下城”？ 巨鸟消失之后，倾城快速走到雕像前。 猛然间，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钥匙只有一把，也就是说，她刚才所做全是无用之功。 里面的人打不开大门，即便两只巨鸟跟她跑了，他们也逃不掉。 倾城不觉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自体内巫术猖獗之后，她感觉自己的智商都下降了。 她学着沐老夫人的姿态想要打开雕塑的大门，可用尽了办法，却毫无动静。 倾城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来到这里，她感到自己毫无用处。就连简单的开门，也无法达成。 倾城当然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按照奇门八卦之术演变而来。 旁人即便看到了动作，却也无法执行。 这也是沐老夫人为何敢大大方方任由旁人看她开门的原因。 倾城急得团团转，而就在此时，手中的钥匙去被人抽走。 倾城一愣，却看到战王将钥匙仿佛了锁孔之中。也不知道他动了什么，大门居然打开了。 “小姐。”大武飞似的来到倾城身边，刚才的一切他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苦于无法出去，只能干着急。 出来之后的大武亦没有忘记救命之恩。 他对着凤焱行礼道： “谢王爷救命之恩。” 战王并没有什么反应，倾城看在眼里，急忙对着大武使眼色。让他不必理会。 眼前的战王并非凤焱，他不认识大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张五搀扶着沐老夫人亦走了过来，张五面色吃惊，倒是沐老夫人反应平常。 “老身多谢王爷相救。” 以沐老夫人的年纪，自然也没见过战王的身姿。倾城刚要提醒，眼前之人并非凤焱，战王却开口道： “请尽快离开此地。” 战王不说，沐老夫人也有此意。 好在，巨鸟已经离开，他们也没有什么顾虑。 接下来，在沐老夫人的带领下，他们很顺利离开了水晶宫。当土黄色的的泥土覆盖空间，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倾城随凤焱跟在后面，她的心中万般疑问。 若是她没看错，刚才战王在遇到了沐老夫人的那一刻，他的眸光闪动了一分。 虽然转瞬即逝，却被倾城看了个正着。 按理说，若此刻的战王不过幻化而成。那么他怎会有如此模样，若他不是战王…… 难道，他是凤焱！ 倾城猛然一顿，一直以来，她都先入为主的以为眼前之人不过幻化。 可是自始至终，眼前之人都没有表示自己的身份。 他可以是战王，他也可以是凤焱。 他若是凤焱，那么凤焱究竟是何人，他为何会知晓“地下城”的一切。甚至，连巨鸟都惧怕他的存在。 “我该称呼你为‘战王’还是‘凤焱’？”倾城禁不住内心的煎熬，终于问了出来。 她怕离开了这里，眼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而更多的事实却在提醒她，眼前之人能够解开她的疑惑。 大武疑惑地停下脚步，瞥了战王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又朝前走去。 “有什么区别吗？”战王倒是淡然，声音幽幽，不加任何渲染。 有，有区别！ 倾城在心思呐喊。 可是，她却不敢招惹战王。若他便是凤焱，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她着实不该多说什么。 一计不成，倾城又道： “这里，你怎么会知道？” 姑且，她将眼前之人当作凤焱对待。 只要凤焱承认，他是四大家族的人，那么她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对沐老夫人，对孙大夫，她都有了交代。 可是，凤焱居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这令倾城无法淡然。 813 重新进入 眼见凤焱不再多言语一句，倾城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计可施。 终于，他们走出了“地下城”。 可就在此时，凤焱却要折回。 “你要做什么？”倾城急忙将他拦下。 她虽不知道凤焱如何来到这里，但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竟是要重新回到“地下城”。 明明，她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可是，他的作为，却又让她不敢确定。 “你们安全了。”凤焱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语气闷闷提醒着。 倾城更加可以笃定，眼前的人并非千年之前的战王幻影，而是真正的凤焱！ “那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倾城无法认同他的举动，“地下城”危机四伏。或许凤焱不是从这一入口进入，可若是他再度返回，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怎么办？ 凤焱的眸光灼灼，一度令倾城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心中的执念却令她不会动摇。 “你想让我跟你离开？”凤焱声音幽幽，淡薄的语气带着薄凉的气氛。 只一瞬间，倾城猛然想起了他们如今的关系。 “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她亲手将凤焱推开，如今又怎能去说这暧昧的话语？ 可若她不说，凤焱是不是就必定要离开？ “你究竟是谁？”倾城没有正视问题，而是再度疑问。 若是凤焱回答他便是凤焱，那么她便可以笃定，他便是四大家族之人。 可惜，凤焱并没有如此。他反问道： “那么你呢，你又是谁？” 来到“地下城”，打开乾坤盒，甚至连沐老夫人都牵扯了进来。 倾城是谁，她不单单是王城，还有着新的身份。 那么，到底是沐家，还是王家在隐藏什么秘密？ 倾城一时间无法回答，可她有太多的疑问要询问凤焱。眼见凤焱不会出来，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她不知道以后还没有与凤焱促膝长谈的机会。 “孙奶奶，一会儿，我和王爷一起离开。” 倾城未免错失机会，只有留下。她怕沐老夫人担心，刚要解释。 然，沐老夫人却也点点头。 “去吧，早些回来。家里这边，我会给你安排妥当。” 外面的日头正高，他们不知道进来了多少时日，沐家需要安置。有了沐老夫人的帮忙，倾城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询问。 大武想要制止，但瞥见倾城摇头的姿态，却也只能顿下了脚步。 张五得倾城吩咐，只能眼看着倾城跟着凤焱再次步入“地下城”。 倾城对张五毫不担心，沐老夫人不会留下隐患，而张五体内那颗莫须有的“毒药”，更不会让他乱说话。 凤焱见倾城跟了过来，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径直朝前走去。 空洞洞的地道透着诡异，倾城不自觉感到一阵寒冷。她急忙跟了上去，她认定了凤焱，势必要问出自己的疑问。 在“地下城”入口的大门处，他却停了下来。 倾城清楚地看到，他根本没拿什么钥匙，不过左手似轻轻按在石门之上，整个石门便打开了。 “这……” 如此办法进入“地下城”，倾城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不禁疑惑，难道说，凤焱便是这样进入其中的？ 可是，他若是四大家族之人，不应该用钥匙进入吗？ 倾城越发觉得迷茫，若是沐老夫人坦言一切，那么她也不必如此慌张。 倾城愣神的工夫，凤焱已经进入其中。凤焱微微侧身，似在等倾城跟上。 倾城急忙跟上，唯恐凤焱会仍下他。 进入水晶宫后，凤焱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倾城心中想着那两只巨鸟，不由朝四周看去。冷不丁，却撞到了凤焱的后背。 “唔……对不起。” 倾城摸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额头，却也不忘道歉。 凤焱转过身，正对着她。 悠然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令倾城竟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她知道。越是如此情形，她越是要保持淡定。她想要从凤焱那里得到消息，就必定要取得他的认同。 一个连目光都无法承受的人，如何能够承受家族的巨大秘密？ “你怎么还跟进来了？”凤焱终于平静了内心，开口问道。 他心中有着自己期待的答案，但面对倾城，他不敢奢望…… 倾城目光飘忽不定，稳定心思道： “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凤焱的话如此直接，倒让倾城一时间有些愣神。 眼前的人带着熟悉的感觉，那种真实存在的触感令她怦然心动。 倾城咬紧牙关，令喜欢不再蔓延。 她可以确定自己的内心，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喜欢。 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开口道： “你是凤焱不是战王，是吗？我的意思是，刚才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位千年之前的人，他是战王。你是我所认识的那位八皇子凤焱，不是千年前的幻影是吗？” 胡乱的解释，让倾城也有些拿捏不定。 明明早就有答案，可凤焱的举动却超出了她的预计。 “千年前的幻影，是什么意思？”凤焱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目光带着狐疑，询问着。 “就是……”倾城刚要开口回答，忽而想到凤焱并未回答，忙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若对方是凤焱，那才是她的期待。 眼见倾城态度强硬，凤焱叹了口气，不由答道： “我是凤焱，你有什么问题？” 此刻的他才回过神来，敢情刚才倾城一直将他当作旁人。 他还以为，那种温柔的目光只对他一个人绽放。原来，一切不过是误会。 当听到倾城那决绝的话语之中，他将自己关进房门，从未有过的怒火在燃烧。天知道，他鼓足了多大勇气再来见倾城。可到头来，依旧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倾城并不知道凤焱内心的苦楚，她见凤焱云淡风轻，眸光也变得淡然。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先前你去南疆，是不是就在这里拿到了‘清淤’？” 沐老夫人的“清淤”不见了，虽然女子告诉她说，离开这里，她的记忆便可以恢复。 可若是“清淤”被外人拿走，恐有祸事。比起旁人，倾城宁愿是凤焱所拿。 “你的记性倒好。”凤焱不觉戏谑了一句。 814 一手走遍“地下城” 半个月期限已到，倾城不该是失忆了吗？ 看来，阿布的医术也还没到家，居然连这点都算不到。 面对倾城的疑问，他解释说： “我来这里，是因为阿布告诉我说，你在这里。不错，‘清淤’是我从这里取得。但我的确去了南疆，至于来到这里，纯属巧合。我也不知道，大漠之中居然可以与这里想通。” 想到那些奇妙旅行，令凤焱至今回味。而神奇的变换，更令他心惊。 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穿越两地？ 若是此事被敌人利用，那么凤昭如何安然？ 倾城只听到了前半句，心有挂念，便问： “阿布回来了？那么雪莲，你见到了吗？” 阿布和雪莲，她有着太多的挂念。而阿布的巫师身份，更令她有无数的疑问要询问。 凤焱只看到了倾城的雀跃，却不知道所为何事。不过，见倾城对阿布如此上心，他还是语气闷闷道： “嗯，他们在外面等你。” “太好了，那我们赶紧出去。”几乎是凤焱话音刚落，倾城便兴奋地拉起凤焱的胳膊便要往外走。 她是有很多疑问，可阿布同样可以给她解答。 待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她有些难以承受压力。 凤焱的眸光忽而便亮，他盯着倾城拉着他胳膊的姿态，心中有一种温柔在蔓延。 “没有别的问题了？”凤焱好心情的提醒道。 时至今日，他再也无法忘怀倾城。 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萦绕他的心绪。 倾城想了想，猛然意识到凤焱刚才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忙问： “对了，你刚才说，你是从南疆达到这里的？” 南疆于内京城，骑马也得半个月时间。可听凤焱的意思，他走的并不是半个月这条路？ 其实，有很多事，凤焱也想一吐为快。 但他经历的事太过诡异，令他不安，更无法对人言说。 如今倾城问起，他便直言道： “万里的距离虽然遥远，可在这里，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工夫。” 倾城来到这里，他有种同命人的感觉。这些话，不对倾城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谁说。 “还记得我们曾在大漠中心地带遇的那片绿洲吗？” 凤焱问道。 倾城摇摇头，她不记得了。她连雪莲的记忆都已模糊，更别提大漠了。 凤焱不得不再次解释了一遍，而后又道： “阿南法师说，破解巫术之道或许隐藏在大漠深处，我若是运气好，许能找到解救办法。当我再次踏入那片密林，为了寻求办法，故没有在夜晚离开。而那晚之后，我便来到了这里。” 事情神奇的不可思议，凤焱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一切的事，似因南疆而起，可若是连接了内京，却让他感到了一股不知名的恐惧。 “那你的人呢？按照你的说法，那先前消失了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倾城不得不怀疑。 凤焱摇摇头，坚定道： “不，只有我一人。” 他之所以会去这么长时间，并非因为路途遥远。而是因为他一直在这里寻觅。 终于，他似是破解了这里的秘密。可今日见到了沐老夫人，他才明白，他所破解的秘密，远没有这里的十分之一。 看样子，凤焱也不知道这里的神奇。他的解释似毫无破绽，可有种感情令倾城说不清道不明。 “小草和小花为什么怕你？”终于，她再次发现了不妥之处。 未免凤焱不明所以，她还解释道： “就是刚才的那两只巨鸟。” 巨鸟连正眼都不肯看她，却对凤焱一个眼神吓走。如此姿态，怎能令倾城不怀疑？ “它们怕我吗？” 凤焱的话令倾城不禁头痛。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这件事她是亲眼目睹，凤焱可别想抵赖。 “你居然能够说出它们的名字，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身份。”凤焱质疑。 “而且……”他指向雕塑。 “我怎么感觉，你和她……很像？” 凤焱已不单单是怀疑，眼前的一切给了他很好的证明。 倾城心中也有一吐为快的想法，想到凤焱与战王的相似，她便将刚才在乾坤盒中的一切坦言相告。 “你是说，我很有可能是‘战王’转世？”凤焱对此完全无法接受。 什么前世、今世，他只要活在现世便好。 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千年的倾城就是战王妃。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战王转世，但这一世，他要定了倾城。 因为，他发现倾城并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般无情。 即使无情亦有情，这样的倾城，他不想错过。 面对凤焱的问题，倾城无所解释。 她原本以为凤焱会知晓一切，可如今看来，凤焱知道的还不如她多。 在这一刻，倾城的大脑忽然似找到了方向。她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找到小草、小花，我们可以了解更多。” 当事人不知道的事，旁人，旁鸟许会知道。 “它们在哪？”凤焱也觉得这是一条可行之路。 他原本就对这里有所好奇，而且如今看倾城的姿态，她与这里渊源极深。既然如此，何不问个明白？ 倾城指了指倾城王妃的雕塑道： “点亮这座雕塑，它们就会出现。” 她现在是真的相信，凤焱对这里一如所知。 但是，同样的，没等倾城拿出钥匙，凤焱不过将手按在了大门处，大门便直接打开。 “你怎么开的门？”倾城不由惊奇。 若说先前还只是巧合，那么刚才怎么解释？ 沐老夫人也说过，没有钥匙，无法进入“地下城”。 若都和凤焱一般，只需要将手掌按在大门处便会开门，那么沐老夫人何苦在沐府忍受几十年之苦。 凤焱对此只有摇头： “不知道，进入这里之后，一切都好像很熟悉。不知不觉，我的脑海里就学会了许多技能。” 对此，倾城只有无语。 这简直是直通证，没有任何阻挡。 她将“发光石”再次放到了圆盘之上，霎时，整个水晶宫呈现在一片光亮之中。 凤焱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潮澎湃。 815 冒充主子的女人 上次来时，他完全摸不清门道。就连这打开这座雕塑，也是无意之举。 而今再来，看着眼前水晶宫内的迷离光亮，他竟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倾城看着凤焱，一时间两厢无话。 “它们来了……”当倾城看都远处的黑点逐渐靠近时，她才对凤焱说了一句话。 凤焱寻声看去，巨鸟的影子已经越发清晰。 倾城与凤焱身在雕塑之内，他们可以看到巨鸟，巨鸟却看不到他们。 “老公，你说战王走了没？” 雌鸟又是一阵聒噪言论，它的声音与它的形象格格不入，更与它的外形尤不相符。 倾城不禁疑惑，雄鸟这些事是怎么忍受雌鸟的聒噪。她不过听了一会儿，已经感到耳边翁鸣…… 相对于雌鸟的漫不经心，雄鸟则相对警觉。它提醒道： “你闻一闻不就知道了？” 有尤雄鸟的提醒，倾城这才想到，雌鸟好像有特别的本事。 先前，它不过闻了闻她的气息，便可以准确说出她的身份。 如此本事，着实难得。 雌鸟却没有多少笑意，反而畏手畏脚道： “我怕……” “没出息。” 雄鸟恨铁不成钢冷哼一声，模样神态与常人无异。 倾城顿时震惊，这两只巨鸟，被养的如同人一般。口吐人言，又有人的思维。这倾城王妃究竟是何等女子，居然有如此能力？ 凤焱给倾城递了一个眼色，便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你们在找我？”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两只巨鸟，神态倒没有什么变化。 “战王！” 雄鸟从先前的不以为意，改为满脸震惊。 而雌鸟更是连话都说不完整。 “战，战王殿下……” 凤焱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两只巨鸟，先前他独闯水晶宫，两只巨鸟也发现了他的影子。 但本着不惹事的原则，他也没有太过招摇。而且，两只巨鸟好像对他很友善，并没有近身打扰。 如今再见两只巨鸟，凤焱便不觉问道： “你们认识我？”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两只巨鸟的表现已经代表了一切。 再加上倾城所说之话，他也很好奇，究竟他是谁？ 雌鸟见凤焱并无暴力举动，绕着凤焱转了一圈，这才提醒道： “是，还是您和主子救下我们的，您忘记了？” 凤焱对此毫无影响，雄鸟的声音接踵而至： “笨蛋，战王历经轮回，早已忘记前尘往事。” 看样子，它们不但认识凤焱，还了解她的前世。 雄鸟也无意隐瞒，便将前世今生的纠葛大体说了说。 “是这样的……” 大体的说辞与倾城的想法一致，凤焱便是战王转世。而两只巨鸟是如何判定凤焱的身份，却无法断定倾城的身份呢？ 倾城心里想着，一没留神，竟让雌鸟看了个正着。 “你是冒充主子的女子！” 雌鸟看向倾城，满眼都是怒火，嘴里发出低吼，便朝着倾城冲了过来。 雄鸟也停止了讲述，目光投射而来。 倾城此刻站在雕塑之内，不过因为大门敞开，才被发现。她毫不畏惧雌鸟的进攻，因为先前她已经知道乾坤盒可以解救她于危难。 再者，有凤焱在，她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倾城赶在雌鸟进攻前，主动询问道： “等等，你们的主子可是一位喜穿红衣的女子？她手拿古琴，剑法高超？” 与其被进攻，她还是想化敌为友。 “你见过主子，她在哪里？” 果然，雌鸟停止了进宫，再看向倾城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倾城便也坦言道： “她原本在这盒子里，但是她和我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她将女子的话原封不动告知巨鸟，至于真相如何，她也不得知。 可谁知道，雌鸟听完之后，全是不信。 “怎么可能，你身上完全没有主子的气息，你怎么会是主子？” 雌鸟的本领之一，便是闻味识人。先前，它已经展露过技能。可以说，它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倾城亦是不解，雌鸟认人的本领堪称出神入化，它既然能够认出凤焱，如果又认不出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女子在说谎…… 千年变故，倾城只觉得不可思议。如今又见神奇，令她无法全然相信一切。 雌鸟拍了拍翅膀，一脸进攻姿态。 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凤焱居然站在了倾城面前。 他虽为言说，但保护的姿态已经明显。 如此，雌鸟反倒不好进攻了。 它虽然讨厌倾城，但凤焱却是货真价实的战王。它不能对战王无礼。 而今，战王还没有恢复记忆，还有它蹦跶的时候。可即便如此，那慑人的目光也绝不是雌鸟能够承受住的。 雄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它望着倾城，目光迷离。 雌鸟走到雄鸟身侧，凤焱的目光总令它胆怯。 见到回来了的雌鸟，雄鸟不禁问道： “可否将你的血液滴入乾坤盒中？” 它望着倾城，似这是唯一的证实方法。 倾城大概也能猜透雄鸟用意，她拿出“九天”便要割破手指。然而，凤焱却握住“九天”，冲着雄鸟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知道什么前世、今世，也不知道乾坤盒的意义。他只是不想让他的女人白白受到伤害。 凤焱问话，雄鸟不敢隐瞒，便道： “王爷有所不知，乾坤盒乃是主子之物，拥有乾坤天地之效。此盒，自动认主。若她是主子，那么只需要一滴血便可以打开乾坤盒。” 倾城推了推凤焱，表示她愿意如此。 凤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由着倾城去做。 当血滴入乾坤盒中，几道目光全部看了过来。 殷红的鲜血没入盒中，却没有任何浸入之兆。血珠在盒子里面滚来滚去，就是不相融，自然也就打不开乾坤盒。 见到此景，倾城几乎已经放弃。乾坤盒的用处如此奇妙，可偏偏她的血如法相融。 她现在真想叫倾城王妃出来问问清楚，她不是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吗？ 那么为何，她打不开乾坤盒呢？ “这盒子，不要也罢。” 凤焱在旁也看出了名堂，他知道血珠不相融代表什么。可偏偏倾城认准了死里，紧紧盯着盒子瞧。 他直接从倾城手中抽出盒子，一个抛物线，盒子随即飞了出去。 816 你不是主子 “诶……” 倾城一惊，慌忙便要去捡起。 倾城王妃曾经说过，乾坤盒对她有大用处。即便此刻无法开启，等待她们的记忆融化，那么或许会出现转变…… 乾坤盒并没有落地，而是被雌鸟牢牢地抓住。 它的翅膀似手指一般灵活，毫不费力便打开了盒子。 那滴鲜血依旧变为血珠滚来滚去，没有丝毫融合迹象。 两只巨鸟对看了一眼，对倾城的身份已然明了。 “你不是主子。” 雄鸟沉声道。 倾城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或许现在的她真的不是倾城王妃吧。 “你不是主子，乾坤盒你不能拿走。” 雌鸟满是怨恨地看着倾城，目光凌厉。 它们做好了保护乾坤盒的举动，唯恐倾城上来抢夺。 倾城倒是对乾坤盒没什么心思，落到巨鸟手中，总比落到旁人手中要好得多。 “那盒子很重要吗？”凤焱忽然开口，大有帮倾城抢回之势。 倾城瞥了眼巨鸟的姿态，再看向凤焱则是摇头道： “没，那是这里主子的物品，既然我不是，那么留下也是应该的。” 她相信凤焱能够抢回乾坤盒，凭借巨鸟对他那么尊重，自然也会言听计从。 可是，她证明不了自己，乾坤盒在她手中也不过废品一件。倒不如留在这里，等以后再说。 凤焱听闻点了点头，身上的戾气少了许多。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他询问道。 他才不管什么前世、今世，他知道，他要定了沐倾城。 两只巨鸟相互对视，均不敢有任何不满举动。 倾城便在凤焱的带领下，走出了水晶宫。两只巨鸟可怜兮兮地跟在后面，看起来非常颓败。 倾城心中顿生不忍，她不知道这是她的思想，还是隐藏在她记忆中，倾城王妃的思想。 看到两只巨大的家伙耷拉着个脑袋，倾城的心情有些难过。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否则，有些对不起倾城王妃的等待。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但女子的事是真的。大概两天前，当我打开乾坤盒时，忽然进入了里面的世界。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女子。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倾城王妃’。她现在与我的记忆融为一体，许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无论结果如此，倾城觉得这些事两只巨鸟应该知道。 它们俩愣愣地看着倾城，显然没有意识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它们守候“地下城”千年，却从不知道，雕像之内还有如此神奇景象。 但无论是与不是，它们都不敢相信倾城的话。 雄鸟提醒道： “今日你可以离开，若是他日你敢闯入，我俩必不放你离开。” 今日，是看在战王的面子上，它们不得不放。 它们也看得出来，战王对这个女子很是喜欢。那眼神流露出来的神情，它们以前也曾看到。 这本该属于它们主子的柔情，却被这个女子却拥有，这更加重了巨鸟的不满。 可是，巨鸟面对相似的容貌，一样的名字时，也曾迷茫。不过，只要倾城打不开乾坤盒，巨鸟便不会让她认作主子。 倾城对此没什么感觉，离开这里之后，她也没打算再回来。 除非，她真的是倾城王妃。 “以前有人闯入此地吗？”凤焱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突兀，令雄鸟一愣。 “自然是有的。”雄鸟不解，却也顺从回应。 凤焱的声音猛然提高，语气急切道： “是什么时候的事？” 雄鸟因凤焱的姿态更心生害怕，可是，凤焱的问题它又不能不回答。 “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闯入。最近比较频繁，大概五、六个月前有一帮人马闯入。前些日子，也有些人闯入。” 凤焱的突兀令雄鸟意识到了什么，也令倾城想到了凤焱那些失踪的将士。 若这里与大漠中心相同，那么是不是说，凤焱军队里的那些人也来到了这里？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提前失踪。 “他们在哪？”凤焱声音不再淡然，严厉的语气令两只巨鸟心生胆颤。 “在，在我家里……”雌鸟生怕凤焱会为难雄鸟，主动站出来解释。 可是，它的解释听在凤焱耳中却又是另外一层含义。 “你把他们吃了！” 凤焱大怒。 “地下城”没什么食物，他一直好奇，两只巨鸟是如何生存？ 而今看来，大漠中的密林犹如祭祀场一般。是为两只巨鸟运送食物的！ 雌鸟挥舞着翅膀，急忙解释道： “没，没有。我们不吃人。” “你们吃什么？”凤焱随即问道。 两只鸟最厉害的本事便是杀人，杀人不吃，它们吃什么？ “喏。”雌鸟指了指雕像上面，解释说： “发光石。我们吃那个。” 它们的食物是发光石？ 倾城和凤焱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曾经检查过，除了会发光之外，那就是一块石头。 吃石头的鸟，他们还真没见过。 可是，他们也没有见过如此巨鸟。如此，它们石头，他们也可是释然。 “带我去见他们。”凤焱直接命令。 他也看得出来，两只巨鸟对他的命令还是听从的。如此，他不多加以利用，更待何时？ 两只巨鸟顿时慌张起来，雌鸟看雄鸟，雄鸟则目光漂移。 显然，它们并不想带凤焱去。 “如果，你们不想水晶宫消失的话……” 凤焱又加了一句威胁。 他笃定两只巨鸟不能耐他何，如今便越发猖狂。 倾城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但因为是凤焱的人，她还是希望能够找到。 终于，在凤焱的不懈努力之下，两只巨鸟只能耷拉个脑袋，在前面指路。 雄鸟说，路途遥远，要倾城和凤焱坐在他们背上。飞行即刻到达。 凤焱看了眼倾城，似有难言之隐。 倾城顿时明了他的心意，忙道：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去。” 从凤焱的讲述她也听得出来，那些军人，她也是认识的。 两个人个坐一只巨鸟，朝着巨鸟的巢穴飞去。 地下城广阔无边，坐在巨鸟身上，倾城有一种日行千里的感觉。眼前的景物瞬息万变，很快便投入一片暗黑之中。倾城不禁想到孙大夫的话，据说地下城可以直通关外。那么两只鸟的家，会不会也在关外？ 817 先前消失的人 像这种发光的石头，她从未见过，而以两只巨鸟的体格，它们不知道要吃掉多少这种石头。 如此，它们的巢穴中必定有发光石的原矿。 正当倾城胡思乱想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一片光亮。雌鸟还算温和的让她闭上眼睛，倾城明白原因为何，没有多疑，直接闭眼。 眼中透视的光亮越发强烈，四周也仿佛沉浸在一旁暖洋洋的光景之中。 在雌鸟的提醒之下，倾城幽幽睁开眼睛。 四周散布着的发光石在告诉倾城，这里的确是一座发光石的原矿。而这里开采巧妙，倾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由两只巨鸟开采出来的。 凤焱倒是没有多言，凌厉的目光之下他只想一件事。 雄鸟安安躲过凤焱的目光，先一步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雌鸟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雄鸟只是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很快，雄鸟便出现了。 在他的背上坐着几十个衣衫破烂的人。 倾城看着那些人，又看向凤焱。她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凤焱手下的人。 凤焱的目光紧紧盯着雄鸟背上，那些衣着破烂的人井然有序从雄鸟背上走下，他们虽然软弱无力，但精神状态倒也还好。 “咣当！” 忽然，其中一人手中手中的锄头应声落地。 从他们的着装到他们手中的利器不难发现，这样原矿便是他们开采的。 倾城原本还在想，两只巨鸟的能耐未免太大了些。不仅可以口吐人言，有人的思维，还能够开采矿石。 如今见了这些矿工，倾城这才释然。 可是，不远处的矿工目光越发灼热。 凤焱看他，他也在看凤焱。 “八，八皇子，是您吗？” 他准备叫出了凤焱的称呼，倾城知道，从南疆回来之后凤焱才被封了王。那么，不远处的人会叫“八皇子”的称呼，莫不是他便是先前在大漠消失的人？ “张鹏！” 凤焱目光坚定道。他已经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八皇子！” 张鹏这才敢肯定凤焱的身份，他顾不得其他，飞奔而来。 而其他人亦是面色激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显然，他们便是凤焱想要寻找的人。 “八皇子，沐大小姐。” 张鹏喜极而泣，看看凤焱，再看看倾城，忽觉生命之美好。 凤焱猛地将他按入怀中，跟在他身边的将士，不但是他的手下，更是他的兄弟。 张鹏失踪，要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他作为一军主帅，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如今再见，总算抚慰了凤焱那颗受伤已久的心。 雄鸟眼见凤焱认识这帮人，又任命地回到矿下，将其他人也都运了上来。 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散发着恶臭。身体虚弱不堪，有些甚至精神萎靡。 “我们自从来到这里，便被这两只巨鸟折腾开矿。” 张鹏像告状一般对凤焱言说。 他倒是不担心两只巨鸟会有什么不快，凤焱既然可以找到这里，那么他肯定有办法制服巨鸟。 两只巨鸟似是惧怕一般浑身颤抖起来，它们真怕凤焱发怒。 倾城看到这里，手掌不自觉抚上了雌鸟的羽毛，视作安慰。 她的动作娴熟，温柔的抚摸令雌鸟心中的恐惧也少了许多。 倾城的动作似由来已久，轻快的姿态令雌鸟心中疑问连连。 这种熟悉的感觉，即便经过千年，它依旧无法忘怀。 那些曾经它对倾城的不满，全因这阵抚摸给化为乌有。 “主子。” 它居然承认了倾城的身份。 雄鸟也靠了过来，它知道雌鸟不会无缘无故叫主子。那么一定是倾城做了什么。 它们面对倾城的抚慰，已经远远超过了对凤焱的恐惧。 凤焱见士兵们只是瘦弱了些，回去补补身体也就没事，这才没有追究两只巨鸟的行为。 张鹏等人得知可以离开这座矿山，更是喜不胜收。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若是多待一刻，他们也无法接受。 “主子，他们走了，我们吃什么？” 雌鸟自得倾城抚摸之后，便将倾城认作了主子，称呼更是顺口。 张鹏等人可以离开，这里的矿石虽多，但总不能没人开采。所谓坐吃山空，它们可不想如此。 倾城总是莫名想要对两只巨鸟好，她想，这许是倾城王妃的心思。 矿山中到处都是被开采的痕迹，食物还算充足，只是巨鸟无法开采。 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自觉看向凤焱。 在凤焱眼中，倾城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似带着求助，令他心动。 凤焱知道，倾城很少对人求饶，更不会有求于谁。 她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如今却因为两只巨鸟给对他求情。 可是，他偏偏拒绝不来。 凤焱的目光即刻看向张鹏等人，他们有开采矿石的经验，若是留下…… 张鹏等人一向木讷，如今竟可以准确窥探凤焱心思。他们一个个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拒绝之意明显。 没有人愿意留下，可见这非人的遭遇已经深入人心。 巨鸟看着倾城，倾城看着凤焱，凤焱总不能看着旁人，只有自己想办法。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信息。 “你们以前都是怎么跟在主子身边的？” 巨鸟是经过人工驯化的，那么它们的主子必定有办法携带。 雌鸟看向雄鸟，雄鸟想了想，这才将乾坤盒拿了出来。雌鸟介绍道： “以前主子会将我们放入乾坤盒中。” 它们在里面可以自由翱翔，乾坤盒可以吸收天地精华，它们也不必去开采什么矿石，更不愁没有吃的。 对此，倾城无能为力。她已经试验过了，她打不开乾坤盒。 “我可以试试吗？”凤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动提议道。 两只巨鸟忽然双眼放过，一个劲点头。 倾城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看到巨鸟的姿态，她似乎若有所思。 凤焱让众人退后，自己将血液滴入其中。 所有人好奇地看向盒内，先前倾城滴入的血亦在其中，两血居然相融！ 倾城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两只鸟儿的目光却越发灼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当倾城与凤焱的血液相融时，血液瞬间没入盒内。 818 记忆融合 他们还没来记得看到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亮光闪过，熟悉的景致再次出现于她的眼前。 “这里，就是乾坤盒内的世界。”倾城口中呢喃，而两只巨鸟已经展翅翱翔。 凤焱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景致，不由看向四周。 这里的一切还如倾城初进时一样，只是，拿到曼妙的身姿却消失了。 两只巨鸟翱翔过后，又回到了倾城和凤焱身边。这回，它们看向倾城的眸光都有些复杂。 “主子，你果然是主子。” 雌鸟欢呼雀跃，已经认定倾城的身份。 雄鸟却不以为意，但也没有反驳什么。 “你们要留下吗？” 倾城没有为难，开口化解了尴尬气氛。 虽然她的血液可以与凤焱相融，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打开乾坤盒。 雄鸟对她有异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雌鸟闻言，忙不迭道： “嗯，这里可以让我们吸收精华养分，更用不着吃那难吃的石头。” 它居然说那是难吃的石头，倾城还以为它会觉得那是人间美味呢。 巨鸟有了安身之地，凤焱的将士们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里的传输阵法，没有办法关闭吗？”临走前，凤焱没有忘记这里对凤昭国的隐患。 这里既然能与大漠想通，未免**人利用，也未免有人误入歧途，还是早点关闭为好。 两只巨鸟面面相觑，最后却是统一摇头道： “这里是主人布置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千年前的倾城。 倾城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可惜她的记忆都快没了，更谈不上去想千年前的记忆。 “战王不必担心，传输的阵法并不在水晶宫内。我们只要堵住相连的通道，再标注出路，即便有人闯入，也没有什么危险。” 雄鸟提议道。 凤焱本想摇头，比起闯入之人，他更担心不怀好意之人。 可是，随即，他便想到了更好的点子。 幸好，有这群士兵在。 大家匆匆忙忙倒也挖了条逃生通道，不过，这条通道不是别处，却是凤焱的军营。 若是有人闯入其中，他会在第一时间知晓情况。 两只巨鸟进入了乾坤盒中，就好像它们从未出现一般。 可它们虽进入其中，若没有口诀，也无法出现。 幸好，它们对口诀很熟悉，直接教给了倾城。 在确定倾城准确记住之后，两只巨鸟与倾城商量好出现时间，便钻入乾坤盒里。 走出“地下城”，眼前的光亮令人有些不适。 恍惚间倾城仿佛看到了一位红衣女子，等她想再去探究之时，眼前的景物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此刻，乾坤盒内，天地出现了猛烈的震动。 两只巨鸟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在它们的眼中，迸发光亮。 当她朦朦胧醒来之际，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 陌生的环境令她顷刻起身，可头脑的晕眩却令她差点再次陷入昏迷。 恍惚间，她似看到了有个人影跑了出去。 强烈的晕眩令倾城无法离开床榻，片刻之后，她才感受到了记忆平静。 这回，倾城的记忆清晰。 她清楚回忆起了曾经的往事，事关倾城王妃的种种，她一清二楚。 倾城王妃的那一丝魂魄曾经告诉过她，只要出了“地下城”，她们的记忆便会合二为一。而她身体的巫术自然也会解除。 倾城只需稍稍一想，便忆起了她与凤焱在南疆发生的一切。 凤焱没有骗她，她的确亲口承认了她的身份。 如此一来，从南疆回来，于朝阳发生的一切就有些可笑。 凤焱完全知道她的身份，可笑她居然还乐此不疲扮演一个智者角色。 房门被大力推开，凤焱首当其冲闯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张汉、张鹏。 “沐倾城，你还记得我吗？” 凤焱首先开口的一句话令倾城有些呆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凤焱把她也忘记了？ 虽然倾城心中存有疑虑，但还是顺着他的问道： “凤，凤焱，你怎么了？” 倾城一时呆愣，竟直言不讳叫出了凤焱的名讳。 她如今的身份是沐倾城，只有君臣之别，可没有什么朋友情谊。 当倾城叫出“凤焱”二字，凤焱的神情这才放松了几分。 倾城的忽然昏迷令他差点失控，他深深害怕倾城体内巫术爆发，会忘记他…… 此时此刻的凤焱在明白倾城于他意味着什么，他宁愿见到一个活生生，却不喜欢他的沐倾城。也不愿看到一个昏迷不醒，被迫和他在一起的沐倾城。 爱一个人，或许不是禁锢。 凤焱猛地将倾城拉入怀中，温暖的怀抱带着炙热的气息令倾城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张汉和张鹏彼此对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尴尬。他们冲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全部退出房间。 没见王爷与未来王妃腻歪着吗，他们一个个的可不想受刺激。 一行人还未离开，一道人影便急匆匆跑了进来。 “城儿，城儿……” 来人正是阿布。 此刻的他似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不过几日不见，他却长胖了不少。 阿布猛然的闯入，没有预计到倾城与凤焱的姿态。等他的身音传来，倾城也猛地回过神来。她快速推开凤焱，似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满脸都是尴尬。 再瞧凤焱，气色倒也还好，只是淡然的眼中无端沾染了一份愠怒。 阿布和没事儿人一样贴了过来，他似没有看到凤焱眼中的不快，还细心地为倾城把脉。 “嗯，巫术尽除，城儿你已无碍。” 阿布兴奋地对倾城宣布这一消息，他的眼中神采飞扬，灼灼的目光里温柔无限。 倾城看着他的目光，一抹笑意爬上脸颊。 “小阿布，许久不见。”她声音柔柔道。 眼中迸发的亮光，令阿布猛然一惊。 “倾，倾城……”他怔怔地看着倾城，眼中闪现惊恐，而更多的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倾城在倾城王妃的记忆中找到了阿布的身影，那个白衣少年，是倾城王妃心底的眷恋。 “小阿布，多年未见，你该不会把我忘记了吧？”倾城姿态一派坦然，淡然的目光下隐含着浓浓的思念。 819 师傅，你终于记起我 此刻，倾城的记忆又回到了倾城王妃。她终于明白，与阿布之间的前因后果。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倾城心里流淌，她就是倾城王妃，倾城王妃就是她。 阿布满面惊喜，一下子扑到倾城面前，激动道： “师傅，你终于记起我了。” 他喜极而泣，早已忘记感情为何物的他，如今才是真正的情难自禁。 阿布，是倾城王妃的徒弟。 早在千年之情，他们的缘分便已升起。 千年之后，还能自己本来的面目相见，何其有幸。 倾城摸着阿布的额头，脑海中的一颦一笑与此刻的脸庞交相呼应。那些属于他们的曾经，倾城只觉得分外美好。 “我怎么会忘记你，曾经只有我们的天地，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光景。许久未见，你一如当初。” 她的心绪染上了一层伤感，并未难过，而是真正的喜悦。 当喜悦超过尽头，感伤涌现。 千年前，他们便是在这个年纪相遇。 千年后，他们依旧在这个年纪相遇。 冥冥中似早有注定，这令倾城倍感欣慰。 阿布亦是如此，他忙道： “师傅，秘法被我习到了。我也是刚刚恢复记忆，若我一直沉睡下去，许久见不到师傅了。” 他学习的秘法乃是上古传承，拥有不死不老之身。可也同时需要忍受轮回的失忆痛苦。 每隔一段轮回，他的身体便会从婴儿时期来过。 那时候的他没有记忆，手无缚鸡之力，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十几年前他远走南疆，为的便是寻找阿南，让他帮他护法。 他的记忆始于见到倾城的那刻，他也终于明白，他的命运为何会与女人相连。 倾城看着他，曾经的记忆不断涌现。又因今世的相逢种种，令倾城再也无法舍弃。 “不会的，即便不来我，我也会去找你。” 她的记忆恢复，她不但有了前世的眷恋，更有了千年前的思念。 还好，她想见的人还陪在她身边，她想等的人……已经等到。 “师傅，见到您，真好。”阿布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倾城怀中。贪婪的允吸倾城身上的气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激起了他内心最强烈的呼唤。 他终于，也回到家了。 “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凤焱忽然插口，打断了温馨的氛围。 阿布识趣地站起身，站在倾城一侧。 他自是知道凤焱对倾城的心意，可是，倾城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若不愿意，即便他们千年之前有情，阿布也不会眼看着倾城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倾城既然有了前世的记忆，对待凤焱，她便不同先前一般。 她知道自己的宿命，而这，也是凤焱的宿命。 她逃不过，凤焱也躲不了。 与其两个人分道扬镳，她宁愿他们共同面对。 已经有了前世经验的倾城，今世决定将命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阿布是我的徒弟。” 面对凤焱，倾城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直言不讳说出自己与阿布的种种关系，他们除了是师徒，阿布在她眼中更是孩子。 倾城的目光不加掩饰，而阿布也似回到了千年之前。 凤焱听得郁闷，未免倾城将他忘记，他更是直接道： “无论前世今生，你都是我的娘子。” 他的话说得毫无道理，令倾城心生不满。 即便她曾经与凤焱有过一段情，可那并不代表今世她也要如此。 虽然她明白这是躲不掉的结，可是她就是不想让凤焱如此得意。 “圣上那边我还没想好如何解决……” 故此，她也不是那么确定就要嫁给凤焱。 凤焱深知倾城话中含义，他也不急，只是幽幽道： “父皇传旨，命你进宫。” 淡然的一句话，不加任何渲染。 倾城无端感到一股寒冷涌遍全身，凤焱的话似乎若有所指，但是他却不想进一步解释。 阿布对此表示无能为力，虽然他不惧于凤昭国的圣上。可是，倾城今世却成了沐家女。再加上凤焱的关系，他倒是不希望倾城与之有什么纠葛。 倾城带着怀疑，也只能进宫面圣。 临走前，她居然见到了雪莲！ “师傅，雪莲公主吃过‘清淤’已没有大碍。” 阿布向倾城解释道，雪莲能够恢复记忆，全得益于凤焱手中的“清淤”。 倾城想到沐老夫人说过，“清淤”的制作工序复杂，而最为特别的便是巫师的血液。 当倾城询问阿布，他的血液可否入药时，阿布却道： “当然可以，师傅你的血也可以入药。” 这倒令倾城吃惊。 不过想想也是，阿布是她的徒弟，阿布的血液有奇效，她也该如此。 只是，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修炼巫术的记忆。看样子，若是她想知道更多，那便要寻找更多倾城王妃的魂魄。 “城儿，再见你，真好。” 此次清醒过后的雪莲令倾城有些莫名的疏离感，她温柔了许多，但这份疏离却让她们的感情也淡了许多。 倾城见到雪莲清醒，是真的开心，她坦言道： “见到你也很好，你的安然无恙便是我最开心的事。” 雪莲并不知道阿布与倾城的千年情缘。 为了保护彼此的身份，他们依旧是本来的身份。 “我要走了。”雪莲开口道。 若不是等倾城苏醒，她原本早就要走了。 “回南疆？”倾城疑问道。 雪莲点了点头，告知道： “嗯，如今朝局刚定，我不放心哥哥一个人独自承受。” 她苏醒过后，自失忆以来的记忆全数回笼。 南疆看似稳定，但大王子留下来的隐患也不少。 首第一点，便是大漠的诡异。 想到她曾经经历的种种，总令雪莲无法安心。 女人的眼神会出卖内心，倾城想到刚才面对雪莲时的不适，再看向雪莲看着阿布的眼神，顿时明了。 这也难怪，当雪莲看到阿布与她如此亲密时，内心会出现疏离。 通俗来讲，她产生了嫉妒。 雪莲被大王子抓走之际，是阿布去寻找的雪莲。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倾城不得而知。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阿布的所作所为在雪莲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820 情难断，不思量 雪莲的心思已经明了，而今，阿布的心思却更为重要。 “那么，阿布，你呢？”倾城暗暗提醒，让阿布顾及雪莲。 无论阿布是千年之前的人，亦或者是千年之后的人。寻找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利。 若是连过程不曾经经历，就知道判定死刑，那么这辈子的人生还有什么必要？ 倾城想，比起守护，雪莲更希望拥有挚爱的幸福。 阿布对倾城的提示视若无睹，如今倾城恢复记忆，他心中只有他的师傅。 “我自然是……”阿布本想说留下，但考虑到他如今还是南疆法师的身份，又是他带雪莲来此，便道： “我将公主送回南疆，再回来。” 最后一句话，却是触碰了雪莲的命门。 “不必了，路途遥远，阿布法师不必过度操劳。我大漠儿女亦不必别人相送。” 她看出了阿布的勉强，既然如此，她何故招惹麻烦。 雪莲随即对倾城道： “城儿，好好保重自己。来年，我来看你。” 来年，是王勇回归的日子，还有很多事，要发生。 雪莲不等倾城开口，便直接离开。速度之快，似为了躲避什么似的。 阿布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雪莲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倾城不禁催促。 她可不记得，她收下的徒弟会这么笨。 “去做什么？”阿布再一次刷新了倾城的记忆，看样子，阿布不但年纪回去了，连智商还回到了少年时。 若是旁人，倾城肯定不会理会。 可阿布是她的徒弟，教徒弟，要有耐心。 “去追雪莲！”倾城直接呵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呵斥奏了效，阿布这才慌张跑了出去。 “哦……” 看着阿布慌忙的背影，倾城不由笑出了声。 她忽然发现，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 即便历经千年，依旧她之所爱，爱她之人。 “可以走了吗？”背后忽然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凤焱已经恭候多时，而倾城却只顾着与小徒弟闲聊。 看向凤焱，倾城立即转变了脸色。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即便是凤焱，她也依旧是那个高傲的沐倾城。 到了皇宫，安公公早已恭候许久。他对凤焱道了谢，便指引倾城去了御书房。 “沐大小姐，圣上刚吃了药，精神正好。一会儿进去小心说话，别惹恼了圣上。” 安公公向来好心，走到路上便提醒倾城。 倾城急忙道谢，心中却在腹诽： 圣上居然还在吃药，不知道这回的圣上会是什么模样。若按照前世来算，他的寿元也不多了。 御书房内还是往日的光景，圣上端坐正中，目光却看向窗外的光景，显得有些惆怅。 “臣女沐倾城，参见圣上。” 倾城的声音令圣上回过神来，他淡看着倾城，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直到倾城感到腿脚酸麻，圣上这才让她起身。 圣上脸颊消瘦，目光也有些涣散。看得出来，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更有甚至，有些呆愣…… 倾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圣上再度传她入宫，她想到是因为求娶之事。 可是，就连凤焱都已认同。 事情似乎又不是那样简单。 她不了解凤焱，但却知道战王选定的东西，别人是抢不走的。 凤焱虽没有战王记忆，却有着相似的思维。 故此，她相信凤焱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 “你想好了，要嫁给谁吗？” 圣上忽然开口，说的自然是倾城心里想的事。 她有些拿不准圣上心意，但从凤焱的表现来看，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好。 原本，倾城不想让凤焱参与此事。她有她的宿命，没必要令凤焱身陷险境。 可是如今，他们有着一样的宿命。与其选择一个自己不爱之人，为什么不能与相爱之人在一起呢？ 即便，她有些看不惯凤焱的姿态。但这并不影响，她喜欢他。 她心中选定的人是凤焱，可至于如何开口，这又是一道难题。 她不知道圣上心中想法，若是冒然说出，只会令圣上蒙羞。 倾城思来想去，忽而眸光一动。 “臣女有一物，想要呈给圣上。” 直接说出，只会两相尴尬。 需要有一个平台，才好诉说结论。 圣上点了点头，示意倾城上前。 椅子上的圣上有些颓废，他似毫无力气，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倾城本想提醒他，金丹不可多食，但想到沐老夫人的话，却就此作罢。 金丹牵扯的人很多，圣上又服用已久，即便她说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让圣上这样一直自我安慰下去，让其活在快乐之中，也是一种帮助。 “圣上，请看。” 倾城将“九天”拿出，摆在圣上面前。 这本是圣上赐给谭贵妃之物，他必定不会忘记。 而“九天”的意义，没有人比圣上更清楚。 “九天”出现，圣上的目光顷刻袭来。他的目光晃动，纠结不安。 华丽的“九天”一如当初风姿无限，可是他却已不复当初。更有甚至，他所喜欢的人，也长眠于地下…… 倾城用颤抖的手拿起“九天”，这虽然他所赠之物，可是，他也很久没有见到此物了。 圣上的面色变幻莫测，神色之复杂令倾城的心也渐渐安定。 若是圣上对“九天”没什么感觉，她反倒会不安。而圣上的表现恰好说明，他对谭贵妃思念至深。爱屋及乌，他对凤焱，或许真的如同净坛所说，是真正的宠爱吧。 没有哪个父亲会不希望自己宠爱的儿子难过，圣上与凤焱也是如此。 倾城脑海豁然开朗，或许，凤焱早就知道这件事。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此很有把握的原因。 “‘九天’，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它。”圣上的声音透着苍老，仿佛风烛残年最后的眷恋。 他的眼中爱意满满，似透过“九天”回想到了许多往事。 他对倾城讲述了他与谭贵妃之间的种种的美好，讲到了“九天”背后的意义。忽而，他话锋一转：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九天”是谭贵妃留给凤焱的礼物，是让他交给未来儿媳妇儿的证物。如今出现在倾城手中，一切明了。 “是，还请圣上成全。”倾城没有迟疑，直接肯定自己的态度。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嫁人，那么她宁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821 令娶他人 圣上的目光忽而不屑，他冷笑道： “‘九天’的意义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可知，我有意让凤焱继承皇位！” 圣上的声音不再消沉，掷地有声的话语倾城却没有什么吃惊。 她想明白了许多事，大概前世圣上也有此想法。 可是，圣上可以给，凤焱也可以不要。 “无论他是何选择，我都支持到底。” 这是她的信任，也是她的依赖。 圣上的目光骤然转变，目光深处涌现一抹悲伤。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目光转向“九天”之上。 朝着虚无的时空，他幽幽道： “馨儿啊，你给我留了一个好儿子！” “馨”是谭贵妃的名讳。 即便谭贵妃逝世多年，在圣上的内心深处，依旧有当年的影子。 这也是凤焱为何会如此笃定圣上心意，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亦或者更久，谭贵妃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已经弥足深陷。无论她在与不在，每当圣上脑海中浮现她的身影，那么她就可以控制圣上的内心。 倾城是凤焱喜欢的女孩，凤焱亦是倾城所爱之人。 圣上无法阻拦什么，他更不能阻拦什么。 “贤王那里你有什么好主意？”圣上猛然间转变姿态，淡然的口吻似已经决定了事态。 他不曾提及凤焱，却说凤显。 但是显然，无论倾城如何，都与凤显无关了。 “臣女不敢妄议。” 倾城可不会无缘无故替凤显去做什么决定。今生，她的命运自己掌控。而别人的命运，与她无关。 圣上也不追究，只是坦言道： “他要求娶于你，若不好好安顿，即便朕可以放手，严家的势力绝不是你们能够抵挡。” 他的语气带着提醒意味，令倾城无法反驳。 她不知道凤显为何有意于她，不过，从前世经历也不难看出。凤显对她，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她自问本没有什么魅力，值得一位皇子如此相随。 再说，当年的她不过十二岁，模样都没张开，更称不上一见钟情。 凤显对她，是算计，是早有预谋。 若是她给不了圣上一个解释，此事传到凤显耳中，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故此，倾城只能提议道： “贤王正值适龄，许有了王妃便也能安顿下来。朝中适龄女子众多，圣上可以亲自赐婚抚慰。” 她若想将凤显的心意扼杀于摇篮之中，便要从源头解决问题。 若是凤焱有了婚配，那么于她也该歇了心思。 但圣上并没有就此放过倾城，而是又问： “朝中适龄女子众多……那么你说，谁最合适？” “贤王以‘贤’名著称，自当配得贤良淑德之辈。臣女久居深远，对朝中女子并不熟悉。但圣上一定有所思量。” 倾城并未上当，再者，她的确对朝中女子不熟悉。 讲明一个大概方向，她感觉已然足矣。 圣上思量了片刻，就此事并未纠结。 他目光一转，目光柔和了几分，但倾城并未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压力满满。 圣上道： “凤焱说，他非你不可。你可知道，我很不希望你成为他的正妃。但凤焱一意孤行，朕也无法阻止。所以，他要娶你为正妃可以。但也要娶旁人。” 圣上的意思很明显，作为倾城成为正妃的交换条件，凤焱还要娶旁人。 倾城故作不知，问道： “圣上之意是？” 圣上此举毒辣，她与凤焱本是两情相悦。可若是其中有了第三者，他们的感情还能一如曾经吗？ 圣上不喜她，无法是因为她太不好掌控。但对于凤焱来说，这便是吸引力。 别说他们有着千年的姻缘，即便只于现世，凤焱也绝不会喜欢一位头脑简单之人。 倾城倒是好奇，圣上会有此想法，莫不是心中已有了人选？ 在圣上眼中，他虽然对倾城戒备，但也直言不讳道： “你刚才也说过，贤王以‘贤’著称，娶妻自当娶贤。战王以“战”著称，娶了个丞相家的大小姐如何相称？朕听闻洛将军府有位嫡小姐，与凤焱着实相配。” 洛家男人很多，可所生只有庶女洛璃儿一个女儿。因洛家没有嫡女，自小便养在嫡母身边。 前些年，洛璃儿得了夫人宠爱，一跃升为嫡女。故此，她倒也算名副其实。 倾城这才明白圣上之意，可是洛璃儿，她并不担心。 “圣上想让洛家小姐做侧妃？”倾城不再装傻，而是直接点名圣上的心思。 “不错。”圣上亦不隐瞒，眼中充满期待。 他的神情暴露了他的心思，更暴露凤焱的心思。 此事，想必圣上也与凤焱说过。 若是凤焱同意，他完全没必要再与倾城言说。 如今，怕是凤焱不同意，圣上想要倾城劝解罢了。 故此，倾城先一步道： “只要王爷愿意，臣女并无异议。” 她深知凤焱心意，如今也不怕会有倒戈。 圣上想要利用她达成所愿，可她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幸福呢？ 幸福二字，与她已太过奢侈。既然有机会成全心意，她便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圣上早已料到倾城会有此态度，如今竟好言相劝说： “你既然身为正妻，便要有正妻的气度。即便凤焱不愿意，你也要说服他愿意。” 身在皇家，有许多的不得已。可身在皇家，更需要背负许多东西。 圣上有意让凤焱继承皇位，可凤焱对此毫无兴趣。本以为他娶了妻，便可以有所顾忌。但他若是娶了倾城…… 圣上也不知道心中是怎么回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于倾城，这个女人太聪明。聪明到连他也不得不忌惮。 他有种预感，倾城会是阻碍凤焱继承皇位的绊脚石。既然如此，他必须要做思量。 侧妃，便是圣上的首要安排。 倾城如何不懂圣上心意，她自然不会愿意，但却不说自己，而说起了祖宗礼法。 “臣女只知道夫为妻纲，不敢逾越半步。” 古礼，这一向最不被倾城推崇。却没想到，如今却帮了大忙。 “你！” 圣上没料到倾城会如此说，他心中燥郁，想到倾城的所作所为，冷哼道： “哼，你便是笃定，凤焱不会求娶他人？” 822 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他看得出，倾城一切的依仗都是凤焱的心意。可心意这东西太缥缈，倾城若是有丝毫不自信，他便可以趁虚而入。 可是，倾城只道： “臣女没有任何笃定之意，只将一切交到王爷手中。” 她不说自己，只说坚定凤焱心意。将一切问题都推给凤焱，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圣上早就知道倾城不一般，如今他才算是真正领教。 “好一个沐倾城，朕的儿子们为了你神魂颠倒，你倒是怡然自得。” 圣上一句话点破倾城的心思，与其说倾城相信凤焱，倒不如说她相信自己的魅力。 有魅力的女人，让人喜欢。可也令人害怕…… 倾城从来不曾得意什么，更没有想到利用什么。她会如此，全然得益于与凤焱之间的感情。 记忆恢复，她想到了他们的曾经。那些一同经历过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无可磨灭的痕迹。 她喜欢凤焱，喜欢到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圣上，臣女并非得意。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爷虽然贵为皇子，但于倾城心中，他亦是此生的挚爱。王爷有王爷的心思，倾城不敢左右。” 她了解凤焱，正因为了解，她才不会给凤焱谈麻烦。 无聊的考验到头来不过会令感情受损，与其被别人考验，她宁愿早点说清楚情况。 “你就这么笃定，朕一定会给你和凤焱赐婚？”圣上目光一转，隐隐暗含威胁。 自倾城进来到如今，他可从未说过要与倾城和凤焱赐婚。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倾城暴露了内心，更让他看到了许多。 倾城知道，此行必定会暴露些什么。若是暴露了她与凤焱的感情，那么她乐得如此。倾城幽幽道： “原先不知道，可看到圣上看向‘九天’的目光时，臣女笃定。” “你也觉得朕为了谭贵妃不会拆散你们？”圣上话语中已有杀意，他的狼狈，从来不会被旁人看到。 倾城以往看到了他的内心，便可以控制他吗？ 倾城摇摇头。 “不，臣女觉得圣上是心中有爱之人。以前有大爱，为了家国天下必须做出抉择。如今却有小爱，为了所爱之人可以付出所有。” 圣上看起来高高在上，可是谁又知道他内心的寂寥？ 传说，谭贵妃是圣上毕生所爱。从圣上看到“九天”的目光时，也不难理解这句话的真谛。 无论是真龙天子，还是凡夫俗子，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圣上纵然有天下之力，却也无法守护自己爱着的人。 一个心里有爱的人，他做什么，都不会狠毒。 圣上的气息不觉慢了半拍，他看着倾城，眸光复杂。 在他的面前，仿佛闪过那些将要遗忘的时光。一幕幕回想，一幕幕寂寥。到最后，全部化为沉寂。 “想不到，到头来最懂我的人竟是一个小丫头。” 圣上无不感慨。 他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他宁愿深埋心底，也不愿与人分享。 倒不是说他身边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而是即便他说了，旁人也无法感同身受。 既然无法心意相通，他宁愿什么都不说。 想不到啊，想不到，在倾城面前，他竟有了轻松之感。 这早已被他遗忘了的感觉，令他倍感欣慰。更令他有些舍不得放手…… “如此，朕倒舍不得放开你了。”圣上坦言自己的心思。 倾城心中一惊，她更想不到自己的一段分析，怎么会让圣上又起了心思。 刚才，她明明觉察到倾城已无此意。 刚才圣上没有此意，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倾城如此善解人意。 如今知晓，他又如何能够放手？ “留在皇宫，朕给你贵妃之位。”圣上目光灼灼，语气坚定。 倾城慌忙跪地，不敢言语一句。 说多错多，她若不是不提此事，怕是也不会有如今的复杂。 圣上眉心一皱，虽料到倾城反应，但语气还是不悦。 “怎么，你还觉得这“贵妃之位”委屈了不成？苏娇即便怀有龙子，如今也不过是个妃位。你成为贵妃，独掌一宫，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与瑾贵妃之外，再没有与之抗衡力量。如此，还不满意？” 他拿出苏娇举例，更点名倾城今后在皇宫的地位，这是圣上能够给的最高地位，更是令倾城没有后顾之忧。 看得出，圣上是真心喜欢倾城。就如同喜欢一朵花一样，喜欢到想要摘下收藏。 可没了养分的供给，被摘下的鲜花早晚都有枯萎的一天。 倾城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要让圣上歇了这份心思。 “圣上喜爱，臣女深感惶恐。别说贵妃之位，哪怕一个答应，臣女已然知足。” 倾城的话，令圣上很受用。 一抹笑容添置脸颊，圣上的气色都好了很多。 但是，倾城随即又道： “可是，当臣女看到圣上对‘九天’的目光之后，便知道，今生今世圣上心中再也装不下旁人。圣上已拥有这世间最真的爱恋，臣女此生也想寻那样的爱情。并非臣女不屑入宫，而是圣上心中已有旁人，令臣女无处容身。” 谭贵妃便是圣上心中之人，她不愿一辈子走不进爱人的心。即便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她对爱情的奢求。 说已至此，圣上已经完全接受了倾城的心思。 倾城的话似是提醒，更让圣上想到了他曾经的激情岁月。 那些日子，即便如今想到，依旧觉得倍感温暖。 再看倾城，他的眸中有喜爱，但却没了男女之爱。 “好一个沐倾城。”圣上大喝一声，令倾城身形一顿。 她所有的孤注一掷，不知道能否换来圣上的谅解？ 圣上摆摆手道： “罢了，朕已经有了馨儿，这辈子已然足矣。让你们未经历爱情的人去感受爱吧，这种感觉弥足珍贵，朕成全你们。” 倾城还没道谢，圣上便冲着屋外大喝一声： “安子。” “圣上。”安公公随即走上前。 圣上没有开口，只是摆摆手，一切随安公公去做。 看样子，早有准备。 安公公拿出圣旨，说道： “沐家女，沐倾城接旨。” 823 雪花漫天，只为伊人 “臣女沐倾城，接旨。”倾城已然明白了圣上的心思，原来圣上已经成全了她和凤焱。 倾城不禁想，是不是凤焱早知如此。不然，他为何没有慌张？ 圣旨上的内容是圣上赐婚，倾城与凤焱。 “臣女谢圣上成全。”如此，倾城也安心了许多。 这一世，她摆脱了凤显，遇到了凤焱。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与前世完全不同的光景。 “朕成全了你，你是否也可以成全了朕？”圣上目光后晦暗，在倾城接旨之后才道。 他并不想以此要挟倾城，那么刚才的话，倾城也可以当做考验。 圣上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便道： “朕这几日身体空乏，精神萎靡，已有大限之兆……” “圣上洪福齐天，寿与天齐。”未等圣上说完，倾城便跪地祈福。 她是凤昭国的子民，自然希望圣上安康。 圣上叹了口气，毫不忌讳说： “那些话，我早已不信。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怕是命不久矣。” “圣上……”倾城不由心惊，她不知道圣上为何会提及此事，又为何会如此直言不讳？ 圣上看出了倾城的疑惑，便也解释道： “没什么可忌讳的，你可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解救朕于水火？” 这才是圣上的目的。 在大夫面前，他何需隐藏？ 圣上的说法，正是沐老夫人所说之事。 圣上会让倾城进宫，也全然是因为他身体之故。 看着似垂暮老者般的圣上，倾城毫无办法。圣上的身体已经透支，哪怕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事已至此，倾城倒是坦言： “圣上，实不相瞒，臣女先前能够救下圣上，其中不乏巧合。而今，臣女亦无计可施。” 圣上目光紧紧盯着倾城，而后却只有无力道： “哎，罢了。你去吧。” 他的无无力触动了倾城心中最柔软的心弦，思及圣上前世所作所为。其实，他对百姓而言是一个好皇帝。 他兴修水利，造福百姓。 鼓励种粮，让百姓安居乐业。 更何况，有他在，凤显的阴谋便不会得逞。 倾城无法看着这样一个人死去，本已没有她的事，她却不由道： “圣上，或许有一人会有办法……” “哦？”圣上眼中迸发光芒。 倾城解释道： “只是他现在身在南疆，怕是路途遥远……” “没事，朕还可以支撑一段日子。”圣上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撑个一两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倾城也随即道： “臣女这就派人去请他。” 今世与前世有很大的区别，她想，若是圣上在，许可以通过圣上之力，瓦解凤显的野心。 当倾城拿着圣旨走出御书房的大门，凤焱正站在门外等她。 “如何？” 他的身上落满雪花，却是前询问倾城情况。 即便是早有预料，亲眼看到他才能安心。 “这是赐婚的圣旨。”倾城没有多言，只是将圣上呈上。 当凤焱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倾城的手，倾城不觉心中一颤。 雪花洋洋洒洒坠落在地，四周已经覆盖了一层。凤焱便站在这雪地之中等她，先前所有的不快都抵不过凤焱的举动。 他的心思，倾城了然。 “走，我送你回家。”凤焱拍了拍倾城头发上的雪花，目光里一片柔和。 看着他的目光，也能令倾城心安。 可看到凤焱毫无反应的姿态，她不由问道： “你就不好奇，圣上将我许配给了何人？” “自然是我。”凤焱毫无迟疑。 “我……”倾城一时被噎住，竟言语不得。 凤焱还嫌说得不够，竟然又道： “除了我，谁还敢要你？” “我……”倾城又是一噎，看向凤焱的目光也不似先前一般温和。 虽然凤焱说的没错，但她怎么有种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 “沐老夫人也该等得急了。”凤焱直接揽过倾城的肩膀，温柔似水的声音抚平了倾城的躁动。 倾城不觉跟着他的脚步动了起来，忽然间，她想起巨鸟之事，便道： “等等，我们先找个地方。小草和小花好像有话要说。” 这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她心头，若有若无的联系，令她想早点放出巨鸟。 凤焱将倾城带到郊外的一片空地之中，这里原本便是郊外，如今大雪，更没有人出现。 倾城在这里放出巨鸟，也不会惹人惊奇。 “主子，主子，你终于把我们放出来了。”雌鸟永远都是最活跃的那个，它看到倾城，欢呼着便要扑上来。可是，在瞥见凤焱的身影，却又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战王殿下……” 这是千年的敬畏，即便凤焱如今什么都不做，也令雌鸟胆颤。 倾城倒没有什么心思，只是问道： “我好像和你们有了某种联系，先前是你们想要出来吗？” 她心里的那种感觉非常特殊，令她很快便想到了巨鸟。 但因为以前未曾经历，她总想不到这样神奇的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雌鸟解释道： “果真有了联系，没错，先前就是我们在呼唤主子呢。” “你们要说什么？”倾城寻。 “我们……”雌鸟刚要解释，忽而瞥见一旁的雄鸟，便推了雄鸟。 “老公，你快说啊。” 雄鸟与往日很不同，它既没有对倾城不屑，也没有孤傲。只是低着头傻站着，想过犯了错的小孩子。 “快点！”雌鸟催促道。 在雌鸟的催促之下，雄鸟这才闷闷地叫了句： “主子。” “它……”倾城顿感惊奇，她还以为雄鸟生病了，但这声“主子”比什么都要特殊。 她可以记得，雄鸟有多么不喜欢她。 雄鸟勇敢踏出了第一步，雌鸟也可以解释起来。 “主子，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你就是我们的主子。是倾城王妃。” “倾城王妃……”凤焱默念着这一称呼，眼中有异色闪过。 雌鸟浑然不觉，未免倾城不明，她更详尽道： “没错。先前你所说的红衣女子，我们想明白了。许那就是主子前世的一抹孤魂，如今与主子融合，才会令主子的血液当中有了神迹。我也是在相融之际，才发现主子的身份，还请主子赎罪。” 它双腿匍匐在地，似跪地一般的姿态。 雄鸟亦然，只是刚刚明白倾城身份的变故，一时间有些尴尬。 824 兴师问罪 倾城淡笑道： “没事，千年的时间你还记得我，辛苦你了。” 千年的时光，足可以改变一切。可巨鸟却承受着寂寥苦楚，专心只等待她一人。 雄鸟的担忧，她可以理解。 毕竟，除了话语，她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如今一切明了，那就好。 “不辛苦，嘿嘿。” 雌鸟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姿态，比起雄鸟，它的感觉一直很准。 倾城没有过多做纠结，立即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神迹？” 无论在她的身上，还是在凤焱的身上，似乎都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可以让他们历经千年没有改变。 她不懂，可巨鸟却懂。 倾城询问，雌鸟也不隐瞒，她告知说：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传承，就好像战王殿下，他已经完美传承。所以，即便历经几世轮回，我还是能够嗅到他的气息。而主子当年身受重伤，乃是消散于天地间。即便是时隔千年的转世，身上却没了神迹气息。只有通过一点一点积累，才可以恢复往日气息。这也是为什么我先前从主子身上嗅不到气息的原因。” 雌鸟唯恐倾城会怪罪，所以解释详尽。 倾城倒是没有怪罪的想法，她询问道： “这么说，除了搜集孤魂，我自己也可以修炼？” 她原本以为，只有通过寻找前世的记忆，她才会变为一个完整的自己。但通过雌鸟的话，让她有了新的认识。 雌鸟点点头，却有些无奈。 “话是没错。但主子修的乃是独家功法，如今这世上怕是再无人会习。” 倾城没了记忆，而世间再无第二人能够讲明，如此，倾城怕是永远也无法提升。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倾城倒不担心没有人教给她功法。 阿布是她的徒弟，经过千年，阿布早已将自己的本事修炼完美。 师傅教徒弟，徒弟再教师傅。 也是一段佳话。 可是，她若是修炼功法，那便要替以前的倾城王妃改写命运。 那个她毕生都没有完成的目标，她何意完成？ 倾城的目光一转，却是没有再提。 巨鸟亦没有多言，它们只是想跟在倾城身边。至于倾城的选择，那不是它们能够决定的。 当凤焱将倾城送回沐府，当倾城当着众人的面拿出圣旨，当沐相爷得知圣上赐婚，倾城成了沐府最闪耀的女儿，一时间风头无人能及。 沐老夫人见到倾城回来，首先在意的是倾城的安稳。她见到倾城平安，至于倾城赐婚，倒也遂了她的心意。 沐相爷在凤焱面前自然是这好那好万般好，可在凤焱走后，他却直接将倾城叫到了书房。 “这件事是你的主意，还是战王的主意？” 沐相爷目光灼灼，眉心紧皱，脸上很不好看。 他所说之事自然是圣上赐婚之事，他看好的人是凤显，如今倾城却被赐给了凤焱，这让他如何能够欣慰？ 倾城知道自己不能多说，无论她说是谁，总能让沐相爷挑出对错，故此，她便将圣上搬了出来。 “这难道不是圣上的意思？” 无论是她，亦或者是凤焱，想法再多，最终做决定权的还是圣上。 若非圣上妥协，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沐相爷明显不信，质疑道： “战王与贤王一同赐婚，再说圣上那里……那里……” 圣上喜欢倾城，说到底也不过是倾城之言，圣上除了赠送礼物，可没有别的言说。 可赠送礼物，还可以有许多种解释。 如今情况已定，沐相爷可不敢将曾经之事主动提出。他绕过此言，不愤道： “圣上怎么会忽然给你和战王赐婚呢？” 在沐相爷心中，圣上定然是喜欢倾城，才会让倾城进宫。 而今不过短短几日，圣上的心意转变也太快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 倾城，许是知道。 “女儿也不知晓。”倾城没有给沐相爷机会，直接给予了否定。 她总不能告诉沐相爷，这一切都是凤焱的功劳。她既不能表露自己的心思，更不能传递凤焱对圣上很重要的思想。 沐相爷一时敦促，但倾城的话听起来也没错。 圣意难测，倾城一个小丫头着实不会懂那么多。 抛开此事，沐相爷又问：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倾城离开，他原本也没挂心，若不是苏湾湾告知，他怕是也不会知道。 倾城脑海中飞速转动着借口，沐老夫人先她一步回府，定然将她的情况讲明。而与她关系最直接的便是范府，去范府小住几日，也算不得什么。 故此，倾城回道： “在范先生府中。” 点到为止，她不会过多解释半句。 听到此话，沐相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沐府之人，整日往范府跑，算怎么回事？” 先有沐逸寒，后有倾城，他们明明是沐家人，整天去范府做什么？ 虽然有干亲的身份，可在沐相爷心中，他们这样做便是背叛。 沐相爷正在气头上，倾城说多错多。她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乖巧道： “女儿知错。” 认真的认错，反倒令沐相爷无计可施。 他的怒气就好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柔柔绵绵，没什么力度。 沐相爷顿时气馁，心中的怒火还在延续，却又没了踪影。只有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 他越看倾城，心中越是烦躁。 在这个女儿面前，他感到自己身为父亲的权威得到挑战。 虽然倾城也是乖巧的，但是他感觉这个女人不受掌控。 若以后倾城成为了战王妃，那么他就更没有什么掌控力了。 沐相爷想要掌控沐府，他想掌控所有人。 “我给你的钥匙还在吗？”他忽然开口，看不出有什么心思。 “在。”倾城随即道。 她也记起了她手上还有几把假钥匙，她一直搞不清楚沐相爷干什么要给她一把假钥匙。如今看来，沐相爷将要行动了。 沐相爷点点头，却是没有提及钥匙，而是说道： “嗯，过些日子太子大婚，你随为父一同前往。” “是。”倾城无不遵从。 沐相爷看倾城还算乖巧，便又道： “你可曾想嫁给战王，若是不想，为父自有办法解决。” 825 老奴见过主子 他的眉眼高挑，似是暗示。言语中流露出来的神态，更是若有所指。 倾城不用思量便明白她的意思。沐相爷更看好凤显，这是想借助她的口，达成自己的心意呢。 可是，她没有那么傻。 “女儿不敢有异议，圣上与父亲的话，女儿莫敢不从。” 她绝口不提自己半个心思，一心为圣上与沐相爷着想。 她忽然发现，这个时代的规则也有可取之处。最起码在面对自己选择之际，她有了很好的保护武器。无须过多言语，沐相爷便会知难而退。 沐相爷一时间也没了话语，他无法反驳倾城的话，更不敢反驳。 无论他愿意与否，这都是圣上钦点的婚事。他若是不喜，那便是对圣上不敬。 伴君如伴虎，即便沐相爷如今身居内阁，可却从来不敢奢望圣上的忌惮。 与倾城说话，沐相爷总是几句话便说完一个话题。这种似是工作一般的相处，令他仿佛面对下属。 更有甚至，这个“下属”总是令他不得心意，可他偏偏却无法制约。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不是他想要的。故此，沐相爷心生一计，趁着如今机会，他便提道： “嗯，你祖母说，你很喜欢张五，想让张五留在身边护卫？” 张五是随着沐老夫人一起回来了，在他看到了水晶宫的诡异与宏伟之后，便诚心投到了倾城门下。 倾城相信，沐老夫人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对“地下城”有威胁的。 而今张五能够留下，那便是代表他得到了沐老夫人的信任。 故此，沐相爷的计划注定要扑空。但倾城也不将此事往自己身上揽，只是陈述道： “张五的性格比较老练，与大武也能说得来话，一来二去，两个人成了朋友，女儿也对他多有照料。” 因为张五与大武交好，她才多有照料，听起来没什么疏远，也没有什么亲近。 而张五是沐相爷唯一可以选择的，即便倾城没有表现熟络，沐相爷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将他调到你身边吧。”沐相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似是命令。 “那父亲身边……”倾城没有直接答应，反而还提出质疑。 她的话还未说完，沐相爷便解释说： “我有如风在，又有府中的护卫，不必挂念。难得你有个喜欢的人，将来‘地下城’的一切还得你来继承。早点熟悉他们，对你有好处。” 他张口闭口都是对倾城的信任，可倾城也知道，张五的到来绝不会简单。他是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沐相爷的心思，她现在已经了解。 “是。”即便倾城明白沐相爷的心思，她仍没有点破。而是一派乖巧之姿，顷刻打消了沐相爷的疑虑。 倾城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女儿，即便如今深得沐老夫人宠爱，但总归也逃不开他的制约。 “你去吧。”沐相爷摆摆手，对倾城已没了顾虑。 “女儿告退。”倾城缓缓退下，姿态淡然，不沾染分毫情绪。 淡然的姿态，温和的面容，这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从书房出来之后，倾城便去了沐老夫人院中。“地下城”的事，她们还需要好好探究。 “是战王将你带出来的？” 沐老夫人看着倾城平安无事，态度也强硬起来。 她挂念倾城，可也在意倾城的心思。 “是。”倾城点头称是，并未言说其他。 她并不想告知凤焱找到属下之事，大漠与“地下城”相连，这令倾城隐隐感觉大漠之中或许有她想要知道的秘密。 但这对于沐老夫人来说，只会是负担。 而起，关于四大家族的背负，其实她也不想过多参与。 千年的时间已过，有些事是回不来的。 “你们走的别的通道出来了？” 沐老夫人一副高深莫测之姿，她的气色已经恢复，甚是比之前更加艳丽。 倾城不知道“地下城”是否有永葆青春之秘籍，但沐老夫人的改变非常明显。 她在想，找个机会也得问问小花，“地下城”有何秘密，或许，能够为她所用呢？ “是。” 对于还有别的通道一事，倾城并未隐瞒。反正她不说，沐老夫人也会猜到。 好在，沐老夫人并没有继续追问。 她瞥了倾城一眼，似有许多话要问。 “战王为什么会不怕那两只巨鸟？”顿了顿，沐老夫人终又接着问道。 她原本以为战王会是四大家族之人，可是，就连四大家族都惧怕的巨鸟，见到战王却闻风丧胆，这令沐老夫人很是不解。 倾城知道，她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沐老夫人不会放过她。 好在，沐老夫人是四大家族之人，她也没什么忌讳。 倾城便将她是倾城王妃转世，而凤焱是战王转世的事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如此神奇之事。” 沐老夫人神情莫辨，满眼都是惊奇。 倾城也觉得此事过于神奇，她不知道千年之前是怎样一个世界，居然有如此奇妙的境遇。 倾城王妃的所作所为，即便来到现世，也是举世无双。 她见沐老夫人呆愣，还解释说: “那两只巨鸟名叫小花和小草，它们已经认我为主，现在就在乾坤盒中。” 她不知道巨鸟的身份，但口吐人言的鸟，即便是古献上亦没有记载。 沐老夫人神色复杂，面对倾城的话语并未有任何思量。 倾城一时迷茫，还不等她询问，沐老夫人却随即跪地道: “老奴见过主子。” “祖母，您这是……”倾城太过惊讶，一时间忘了反应。 她如何担得起沐老夫人跪拜，倾城直接也跟着跪了下去。 沐老夫人却解释说： “主子，四大家族之人世代为主子效力。可传承千年，主子都没有现身。老奴无意中取的名字，竟然是主子转世。老奴该死，请主子责罚。” 她朝着倾城重重地叩首，言语间再没有了厉色，而是下人对主子的尊重。 倾城如何也想不到，她的身份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含义。 可是，看到沐老夫人佝偻的身影，她如何能够安心？ “祖母，您折煞孙女儿了。您快快起身。”倾城将要搀扶起沐老夫人，可沐老夫人并未遵从。 826 良善之辈 “主子，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主子责罚。” 她满口都是责罚，更是深深觉得自己过错。 若倾城只是她的孙女儿，那么她做什么都不是错。 可是，倾城却是她的主子，思及以往，沐老夫人无法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倾城可以谅解她，但是她无法原谅自己。 倾城如何也搀扶不起沐老夫人，沐老夫人大病初愈，若是寒气侵体，她才是天大的罪人。倾城目光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那好，我以主子身份，命令你起身。” 既然沐老夫人成为她作为主子的身份，那么她也利用这层身份，让沐老夫人不得不遵从。 果然，沐老夫人在听到倾城的命令之后，稍稍一顿。却也不得不跟着起身。 倾城是主子，是她心中无可更改的事实。 倾城不禁有些佩服千年前的自己，究竟是何等的信仰，竟然可以让家族历经千年的命运，依旧坚守自己的身份。 千年前的她究竟是何等姿态？ 倾城十分好奇。 沐老夫人终于起身，但姿态依旧惶恐。 一直以来，她都是沐府绝对的掌控者。对待儿子，对待孙儿她都要全数掌控。 可是，她最得意的棋子，到头来却给了她狠狠一击。沐相爷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淡然，思及至恐，沐相爷究竟是怎样的心思，才可以忍受一生的管制？ 沐相爷是沐老夫人看着长大的，可是她竟在不知不觉说被迷惑。 而倾城，亦然。 倾城的改变令沐老夫人心惊，那些比聪慧的表达让沐老夫人深知倾城的聪明。 聪明是可敬的，可是在沐府，却也是最令沐老夫人担忧的。 她在不知道倾城身份之前，更想着利用倾城的聪明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今想来，她只是觉得万分可悲。 她没有认出狼子野心，也没有认出主子的身份。 活了大半辈子，沐老夫人回过头去，却发现自己一无是处。 倾城不知道沐老夫人心中想法，她只想表达自己的内心。 “无论千年之前我是谁，如今我只是您的孙女儿，沐倾城。前世我不懂羁绊，如今您就是我的牵挂，是我最亲的人。您跪我，才是折煞于我。” 无论她是谁，她对沐老夫人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无论前世、今世，她从不因为身份、地位而与家人产生隔阂。 如果可以，她宁愿所有家人安好。家人是因为喜爱她而敬，却不是因为害怕…… “主子……”倾城的话听得沐老夫人心中暖洋洋的，却也感到更大的压力。 从今以后，倾城只能是她的主子。 “祖母，我是您的孙女儿。”未免沐老夫人钻了牛角尖，倾城再次强调道。 “即便我是倾城王妃的转世，您在我心中的地位也不会改变。” 历经一世众叛亲离，她清楚明白家人于她的意义。 她只想好好守护她的家，至于主子、下人什么的，那离她已太过遥远。 沐老夫人从倾城的眼中看到了坚定，这抹坚定抚平了她的不安，让令她倍感欣慰。 好在，她终于没有看错人。 倾城于她，是良善之辈。 有了倾城，沐老夫人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就仿佛她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倾城虽然年幼，但她的心思已经深远。 无论是对沐家，亦或者对整个凤昭国，她再也无所畏惧。 “好，我明白了。”沐老夫人看着倾城，眼中饱含泪水。 这一刻，她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极而泣。 千年没有达成的夙愿，终于，在她这一世有了开解了痕迹。 知晓倾城身份之后，沐老夫人对倾城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 虽然在倾城心中，她永远都是祖母。可在沐老夫人心中，她也有了自己的信念。 四大家族时代流传，为的不是光宗耀祖，只希望倾城王妃有朝一日能够苏醒。那么，他们会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知晓了四大家族往事，倾城不禁好奇，巨鸟为何会控制四大家族人数，以至于如今人口凋零？ 找了个空旷位置，倾城将雌鸟放了出来。 雌鸟见到倾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概她从倾城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说起话来，也并不拘谨。 相对而言，雄鸟就沉默多了。 先前，它与倾城有误会。倾城也随着它去，反正她也没想借用它们做什么。 “主子，您出现了，那么我和老公就不用猎杀他们了。” 小花说得轻松，并不认为猎杀有什么不对。 “可是，我从祖母那里听说，四大家族乃是为了保护我而存在。你们猎杀他们，有什么好处吗？”倾城不禁说出自己的疑问，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这样做的道理。 雌鸟的神情有些复杂，显然，这其中有倾城所不知道的事。 乾坤盒中的孤魂一屡，只记载了倾城与巨鸟之间的往事，至于其他，却没有分毫。 “说吧，我能够承受。”倾城看出了雌鸟的不自在，主动询问。 即便她有再大的悲伤，如今换了个身份，她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雌鸟纠结了片刻，终是道： “主子，您先去受到伤害，便是因为四大家族之中出现内鬼。可是，因为您的去世，内鬼却没有找到。您太过仁慈，居然没有对四大家族有任何惩戒。他们一意孤行，在您去世之后，竟然敢闯进您的宫殿。我和老公看不惯，所以才斩杀他们。” 雌鸟满是委屈，满口都是对倾城的打抱不平。 倾城这才明白，原来她与四大家族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未免倾城生气，雌鸟急忙解释道： “我和老公斩杀的都是邪恶之人，而那些善者，自然得以存活。” 只是它们没有想到，四大家族如此经不起折腾，人越来越少。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祸害一万年，好人不长命。 倾城点了点头，并未作他说。 若雌鸟所说情况属实，那么它们反倒做了一件好事。 四大家族的秘密太过庞大，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么将会颠覆整个时代。 巨鸟的方法残忍，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827 容忍的代价 雌鸟见倾城许久未曾说话，未免倾城生气，它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姿态。 倾城摸了摸它的头，像千年前一般，令雌鸟豁然开朗。 果然，它的主子还是疼它的。雌鸟心想。 “我记得，你可以随意变幻？” 倾城试探问道。 她脑海中的记忆已经稳定，知道如何驯化巨鸟，也知道了巨鸟身上的秘密。 雌鸟一愣，而后快速一个转身。 不过片刻，原本如大树一般高大的雌鸟，此刻却只刚刚好站在倾城手心之中。 小巧的鸟儿停留在手心，有点萌萌的感觉，令倾城的心也柔软起来。 巨大与娇小，给人的完全不同感觉。 “主人，主人。”雌鸟欢快地叫着，随着它的体型变小，声音也小了许多。 它的模样比先前无异，只是缩小了数倍，看起来格外可爱。 “你是想回到乾坤盒，还是想跟在我身边，看看这个世界？” 倾城询问道。 两只巨鸟在“地下城”待了千年之久，如今得意出来，倾城也想为它们做点什么。 “我……” 雌鸟很是兴奋，刚要开口，却是猛然顿住。 它想到了雄鸟…… 它们本是一体，即便要看世界，它也还是想和雄鸟在一起。 可是，以目前雄鸟的姿态来看，它的这个愿意估计是要落空。 倾城也想到了雄鸟，毫不在意说： “没关系，找你老公商量去吧。无论它是什么决定，我都认同。” 倾城很欣慰，雌鸟和雄鸟能够陪伴千年。这份感情弥足珍贵，可不能因为她而有所改变。 有了倾城的话，雌鸟也道： “主子，我会说服它的，您等好吧。” 倾城回府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埋到膝盖。 迎面，一道人影匆匆而来，差点与倾城撞了个满怀。 “大小姐。” 倾城看去，竟然是桂嬷嬷的身影。 倾城朝她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正是沐相爷书房的所在地。 倾城没有多问，轻轻点点头，便示意桂嬷嬷先走。 桂嬷嬷没有停留，急匆匆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沐相爷的书房，倾城一时间有了思量。 她也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回了“如梦阁”。 手持暖炉，倾城这才感到身子渐渐暖和了过来。 想到刚才桂嬷嬷的姿态，倾城想起一件事。 沐相爷似很不满她被赐婚凤焱，甚至连后续之话也表明他从中作梗的心思。 倾城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笃定，莫不是说他还可以改变凤显心意？ 圣上下的旨，凤显凭什么不遵？ 更有甚者，这其中还有凤焱的参与。凤显即便敢挑战圣意，对于凤焱，他还没笨到这么快就撕破脸。 沐相爷，桂嬷嬷，严家，凤显…… 通过这一组合，倾城很轻易便可以想到前后关系。 莫不是，沐相爷想要通过桂嬷嬷令凤显争取？ 可这不是太无稽之谈了吗？ 倾城的冷笑还未浮现，前世的经历令她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前世她便感觉奇怪，凤显似对她一见钟情，只见她一回，便认定了她。 前世，她也是这样以为。可只有生命尽头，见识到了凤显的冷漠之后，她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一定是她身上有什么品质吸引了凤显，而比起品质，凤显更在意利益。 在她身上能够得到王家铁骑军的兵符，而除此之外，是否还有令凤显更在意的东西？ 铁骑军，即便万人，终究抵不过这千万人马。凤显没必要为了这份力量，而牺牲这么大。 倾城也曾以为，凤显是真心爱她。所以，她宁愿牺牲所有，也要与凤显在一起。可最后她才知道，凤显亦觉得自己是牺牲。他牺牲了真爱，委曲求全娶了她。 等到东窗事发，他更是不留一点情面。 可见，凤显这些年忍的有多苦。 今世，倾城看得透彻。凤显此人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兵符虽然强大，但若是比起沐家的秘密，是不是又太过渺小呢？ 倾城后背惊了一层冷汗，从先前沐相爷给她假钥匙以来，她便坚信沐相爷不会简单放过她。 而今，有了凤显一时，再加上一个桂嬷嬷，那么所有的事便水到渠成了。 “阿大……” 倾城朝着虚空叫了一句。 阿大如今整日在她身边保护，只不过，他隐于暗处，倾城不得见。而若是倾城有什么事，阿大却能在第一时间感知。 很快，伴随着一道黑影落下，原本静悄悄的房间，便出现了阿大的身影。 若是此刻被旁人看到，定然大惊失色。但倾城习以为常。 她拿出先前特定的假钥匙，取了其中一把交给阿大，吩咐他将此物交给秋月。 秋月是唯一跟着沐倾心去了庄子上的丫鬟，她有很多机会能够接近沐倾心。 倾城写了封信，连同钥匙一起交给了阿大。 她必须要在沐相爷下手前掌控局面，而沐倾心便是关键。 “大小姐，凤凝公主传信来了。” 屋外，忽然响起张嬷嬷的声音，将倾城顷刻拉回了思绪。 原来是凤凝在宫里待得闷了，要倾城陪她出去逛逛。 如今大雪封山，怕也只有久居深宫的凤凝会想回来逛街。 可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她们能去逛什么？ “这么不劳沐大小姐操心，公主已经准备好了。” 前来传话的小太监深怕倾城会不答应，便急忙解释。 倾城倒是闲来无事，沐相爷管的她哪里也去不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出去玩玩。 “劳烦公公回禀，臣女请示了祖母、父亲，确定后与便与公主汇合。” 即便倾城有意如此，可她毕竟只是个小姐。如今沐相爷正是管束她之际，未免落下口舌，倾城自然要与沐老夫人宝贝。 不过，因为是凤凝邀请，想来沐老夫人与沐相爷也不会拒绝。 “这……”公公看似有话要说，十分焦急。 “怎么了？”倾城随即问道。 她示意张嬷嬷给公公几两银子，不成敬意，自然也想知道更多内幕。 公公得了银子，自然有话直说。 “沐大小姐，你还是快点吧。公主已经收拾妥当，就差您这儿了。” 所以，他才会着急。 倾城一听便察觉到了其中不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28 什么是爱 “‘收拾’？难不成此去还需些时日？” 她本以为凤凝只是来逛街，可听公公这意思，还得住上些时日？ 若外出居住，她倒有些为难。 公公一开始本不想说，但毕竟拿人的手短，此刻他也豁出去了，咬咬牙告知道： “公主想去郊外赛马，怎么也得去个两三日。” 这回可不是逛街，而是单纯游玩。地点又在郊外，自然费时。 倾城一顿，立即问道： “此行可还有别人参与？” 凤凝正被圣上关禁闭，别说出宫，连走出院子都有人跟着。 此次又是去游玩，又是行宫，只她一人，圣上怎能放心？ 倾城想，或许凤焱也会跟从？ “这……”公公已不单纯是纠结，更是不想多说。 倾城也不为难，随即吩咐道： “张嬷嬷，帮我收拾行李。公公，我速去速回。” 既然是外出，她更得和沐老夫人报备。 公公无法，也只有坦言道： “诶，哎，好吧。” 不多时，倾城已经与沐老夫人告知。至于沐相爷，当他听闻此事，更是二话没说便允许倾城去了。 倾城总觉得事情不会简单，以沐相爷的性子，他即便情愿，又怎会如此痛快？ 倾城带上了大武和张五，也算有个保护。 当他们与凤凝碰面时，倾城便也看到了凤焱的身影。 她的猜测果真不错，凤焱此次也一同随行。 可是，除了凤焱之外，还有凤显，还有洛璃儿……前排高头大马，京中有名的贵公子当仁不让。后排全是马车，更有一些女眷，看起来均是京中各府的闺秀。 原以为，此次不过私人安排，如此一来，倾城也明白了一些。 “城儿，你总算来了。” 凤凝见到倾城倒是一如既往的热心，她揽着倾城胳膊，一副讨好模样。 倾城瞥了眼凤焱，见他目光灼灼，两朵红晕不觉爬上了脸颊。 她也有女儿家的娇羞，尤其在凤焱面前，很多事她不由自主便做了出来。 凤凝用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二人，目光狡黠道： “城儿，你是骑马呢，还是坐马车呢？” 她的话若有所指，暧昧的语气也令倾城听出了不同。 凤凝此次正骑着一匹枣红小马，模样喜人。 倾城若是去坐马车，势必要与人同坐。而骑马，却又会与凤焱碰撞。 即便她已与凤焱有了婚约，该守的礼节，倾城亦没有忘记。 “我坐马车便可。” 倾城柔声道。 凤凝见倾城不上钩，也没了兴致。她将马鞭抛给一旁的侍卫，随即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坐马车。” 她自是不在意一枝独秀，可她有许多话要与倾城言说。 坐马车也好，两个人的空间才可以诉说更多。 因有了凤凝的加入，自然不会与人合并坐一辆马车。不知哪家的闺秀极有眼色，与他人合并而坐，正好空出一辆车。 “走吧。”凤凝拉着倾城的手正欲离去，可倾城的目光不自觉看向凤焱。 大概是心有灵犀，凤焱亦看向她。 倾城看到凤焱不着痕迹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凤凝离开。 他们有他们的默契，凤焱没有当众上前言说什么，也是对倾城的一种保护。 到了马车之上，凤凝所表现出来的从容彻底消失。她毫无形象的瘫坐一旁，此刻若是有人闯入，凤凝可是彻底暴露。 倾城早已习以为常，还细心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角，这才看向窗外。 大雪之中，整个天地银装素裹，别有一番境地。 “城儿，恭喜你哦。”凤凝看着倾城，眼底的暧昧不觉显露。道贺的话语令倾城很没出息红了脸，却也让凤凝有了很好的戏谑素材。 “皇兄为了你亲自去找父皇理论，不过能够赐婚，也不枉他在父皇宫前跪了一夜。” 凤凝虽然没个正行，但说起凤焱之事，也难得认真起来。 凤焱对倾城做的一起，倾城全然不知。原先倾城不明所以，凤凝也不好言说。 如今，倾城与凤焱已有了婚姻，有些话，凤凝也有意无意透漏给倾城。 说实话，她还真怕自己那个木讷哥哥会被倾城嫌弃。 “他跪了一夜？”倾城一愣，此事她从未听凤焱提及。 凤凝一见倾城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凤焱果真对自己的付出半字不提。于是，她接回道： “是啊，自小到大，我还从未见到皇兄如此坚持的模样。别说我，怕是连父皇也觉得此事重大。如果没有皇兄那一跪，父皇肯定不会松口。” 她可是清楚记得那一夜的种种，凤焱虽不曾告知倾城，但凤凝认为，倾城有必要知道这些。 “原来是这样。”倾城口中呢喃，目光有些飘忽。 她从来不知道，凤焱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她是有想过，凤焱许是找圣上商谈，可却没有想到，他会跪地一夜。 如今冬寒，在雪地中跪一夜可不是常人能够承受。 这样强大的力量，令倾城的心无不动容。 凤凝在一旁看到倾城眼中的不舍，心中一喜。未免倾城太过担忧，她又解释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在意。这是皇兄愿意的，别说跪一夜，即便有更大的付出，他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他……”倾城欲言又止，因为她有些无法理解凤焱的付出。 为了她，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凤凝顿时有些气馁，倾城也好，凤焱也罢。这两个人明明喜欢彼此，可话到深处，却谁也不愿袒露。 “你还没看出来吗？皇兄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凤凝终于忍不住，对倾城坦言。 倾城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 凤凝一气之下，便给倾城讲了许多有关凤焱初见她的情景。 在大营，遇“闪电”。在宫宴，一曲中。在大漠，千年姻缘…… 通过凤凝的提醒，倾城也想起了许多。 朝阳城内，自始至终凤焱都站在她一边。无论是因为宁白，亦或者是李老板、孙大夫、他都无条件站在她的身边。 曾以为，这一切不过巧合。 但今日，经由凤凝提及，她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错过了什么。 原来，不知不觉中，凤焱对她付出了这么多。 她何其有幸，能够得凤焱如此照料。这个优秀的男人隐藏了自己的付出，令她不必因为愧疚而跟从。一切的一切，只因她的心。 什么是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29 想忘，忘不掉 在凤焱身上，倾城仿佛看到了爱。 “不过，你和皇兄虽被赐婚，但前路依旧坎坷。”凤凝提醒道。 倾城看向凤凝，她总觉得今日的凤焱有些不妥。 也不知道是气势还是精神，总是过分专注。 她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却也仿佛刺猬一般，令人无法靠近。 “知道这回咱们是去做什么的吗？”凤凝问道。 倾城想了想，道： “前来告知的公公说，是你想要出去玩？” “放屁！”凤凝爆出粗口，连身份都忘记了。 幸好，此刻只有倾城一人，否则让外人听了去，凤凝的名声怕是再也洗刷不净。 骂人之后，凤凝还不解气，她恶狠狠道： “父皇借由我的心思，广招人才顺便给皇兄找个侧妃，再把我找个人嫁了。” 这便是圣上的心思，甚至如此迫不及待。 倾城有想过圣上许会给凤焱安排侧妃，因为这是毫无悬念的。可是，如此快的速度，甚至在她刚刚收到圣旨之后，圣上便做好了安排。 他是有多么不喜欢她，才会有如此作为。 “可是，此次并没有长辈跟从啊？”倾城提出质疑。 即便是相亲，也得有长辈随行。 在这个父母之命的年代，没了这些，便是不知礼数。 凤凝不以为意，摇头道： “没有才好呢。自由发展的意愿，与旁人无关。这回来的，哪个不是名门之后，联姻只会让势力更上一层楼，父皇巴不得咱们这些人都能联上姻。” 也就说，无论这其中有何关联，都是圣上所愿。 凤凝朝倾城努努嘴道： “父皇原本都没叫你，是我说如果你不来我也不去。他这没有办法，才让我随意。” 如此，也正好解释，为何朝着适龄之人均已到场，除了沐家…… 凤凝怕倾城不解，或者太过矜持，她说了这么多，还不忘提醒道： “我可听说，父皇有意洛璃儿成为皇兄侧妃，一会儿你眼睛瞪大一点，把皇兄看住了。” 倾城一噎，有些尴尬。 男人，她前世以为只有她倾尽所有，便可以看得住。 可在不知名的地方，他的心却在蠢蠢欲动。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她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男人若是变了心，那么看再紧也是看不住的。 倾城并未多言，只是不想让自己今后的人生记挂在男人身上。 即便，那个男人是凤焱。 凤凝深怕倾城不以为意，一路上更是与倾城普及了许多男男女女的知识。倾城见她讲话的模样像极了范先生，话到嘴边，不觉问道： “那么你呢，圣上要为你挑选驸马，你看上了谁？” 她心中时刻惦记凤凝前世的命运，深怕凤凝会重蹈覆辙。 “好端端的，提我做什么？”凤凝一愣，似是娇羞的转过头去，毫无应答。 倾城怕她不上心，更是直言不讳道： “你已经及笄，试问朝中有哪个及笄的公主还未许配人家？圣上也是宠爱你，可宠爱到最后，终究要走嫁人这条路。” 嫁人，是所有女人必要走过的路程。 更何况，前有西域虎视眈眈，加上命运使然，令倾城不得不担忧。 凤凝丝毫没有将倾城的话看在眼中，她随口道： “我自由分寸，不劳你费心。”她语气缓缓，一副坦然姿态。 这更令倾城担忧。 她脑海中想了想朝中适龄的男子，一道身影闯入脑中。 倾城看了看眼前的凤凝，再想想脑海中的身影，竟觉得无比相配。 “范右相家的嫡子不错。”倾城提醒道。 “你是说范青山？” 凤凝对范青山也算熟悉，不过今日被倾城提及，她也是一愣。 “嗯。” 倾城点点头，范家是书香门第，家教森严，更范青山亦是一表人才，学问了得。当作驸马，正是合适。 凤凝闷闷道： “正好，父皇也这样说。” 倾城倒是与圣上不谋而合，既然圣上也这样说，那么倾城更加觉得他们二人般配。 无论圣上有着怎样的心思，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凤凝依旧是他宠爱的女儿。 只怕圣上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早日将凤凝嫁人。 “那么你呢？”倾城追问。 “我……”凤凝一顿，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的眼睛飘忽不定，隐隐的其中流露伤感。 在凤凝上一次表露如此模样时，还是因为范先生…… 倾城大惊，忙问道： “你不会还在想着范先生吧？” 本以为凤凝会反驳，可是她却沉默了…… 沉默了…… 那是不是代表，倾城的话，是对的。 “你的还在想范先生！”倾城有些怒气。 凤凝亦回过神来，她捂住脑袋，痛苦道： “我也不想去想，可脑子里总会浮现他的身影。” 她真的想忘了他，可事不遂人愿。她越是想忘记，越是忘不掉。 那些他们曾经相处的时光，都变为她心中最美的回忆。 那些点滴汇成江河，在她心中川流不息。 倾城可一直为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一来他们二人身份问题，二来年纪有别。更因为范先生明白事理。 原以为此事也不过是凤凝小女儿姿态作祟，等她见识了这世间的真男人之后，范先生也没了踪影。却没有想到，她的执念如此之深。深到令倾城震惊。 “你们是绝无可能的，我也不怕与你说。你最好早点选定意中人，如今西域蠢蠢欲中，若是边境来犯，圣上主和，许会让你和亲。” 倾城很是愤怒，索性将凤凝将要遇到的问题一股脑说出。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也是最凤凝最需要躲避的事。 “和亲？”凤凝一愣。 “对！”倾城坚定地点点头。 她知道此刻再不能心软，否则就是对凤凝的不负责。 可凤凝只是稍稍一愣，而后便语气轻快道： “呵，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 先前阿木也来求娶，圣上也把她许配。若不是中途出来个冬雪，她也就嫁了。 经过此事，凤凝已经看得很淡。 倾城却不这样想，她怕凤凝不知西域险恶，便解释道： “西域不比南疆，南疆地窄，即有战乱，也能压制。可是西域，是处处威胁凤昭的存在。一旦开战，便是天翻地覆。也就是说，你若是在那边过得不好，圣上是没有办法为你出头的。”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0 放心，我对你无害 “为了家国天下，即便牺牲小我，又有什么关系？”凤凝大义凛然，全然无所畏惧。 在国家面前，她深知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想想安妃娘娘，想想战王爷，再想想我……你若远嫁，我们该有多担心。战王绝对不容许你跳进火坑，他的作为，你比我更加清楚。” 倾城企图让凤凝认清现实，单凭她一己之力可以令国家安定，自然最好。 可是，她不是旁人，她是凤凝。 只说前世，她消失于途中，西域并没有因此发起进攻。这也表明，即便没有凤凝，西域亦不会怎样。但是，在圣上心中，这却成了唯一的稻草。 听了倾城的话，凤凝终于不再执着。可是，她喜欢的人不爱她。她还能嫁给谁？ “范先生大概一生都不会娶亲，你还是早点了了这份心思。” 未免凤凝执着，倾城便将范先生的心思说明。 思及前世，范先生亦是一生未娶，反观今世，差不多也该是如此光景。 倾城倒是希望范先生能够享受这世间旖旎，可凭借他的心性，只怕哪个女人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而对凤凝，更是如此。 凤凝的目光淡淡的，只是瞥了眼倾城，却并没有多言。 倾城宁愿她据理力争，可如此淡定的凤凝也令她不安。 行宫很快就到了，说是行宫也不过是一处小小院落。早年间太后上山祈福，为了落脚，修了这么一处院落。 等大家七七八八分好了房间，前院已经燃起了篝火。 四周雪景怡人，透着火光，分外惹眼。 “咱们去抓兔子吧。”凤凝提议道。 既然圣上用了她的名义，那她怎么样都得寻回些好处。久居深宫之中，既然无法逛街，捕猎倒也可以。 凤凝的提议，凤焱自然没有异议。凤显亦是如此。 两位王爷都没有反对，那么在场的所有人也不会反对。 但这些闺秀只识字帖、绣工，哪里会骑马打猎？偶有几人会骑马，便已是稀奇。 几个会骑马的自然随性，而其他人便留在了行宫。 一帮人兴致缺缺，却也只恨自己不会一技之长。 队伍很快形成，凤焱与凤显分别带队，一队五人，看谁猎取的猎物多。 正好行宫之后便是一处密林，正逢大雪过后，应该会有猎物。 凤焱带着凤凝、倾城，还有一男一女上了路。 凤凝一马当先，带着男女二人非要给倾城与凤焱留下独处的空间。倾城无果，只有随着她去。 临走时，凤凝还不忘给倾城留下一记“暧昧”目光。她的心意，昭然若揭。 “沐老夫人还好吗？” 凤焱首先开口，语气没什么波澜，平淡如初。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并没有什么故意之举。 倾城收回了心思，回道： “嗯，多谢王爷解救，祖母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沐老夫人对于凤焱是战王转世之说，却没有什么太多思量。她也只是听说，战王与倾城王妃是伉俪。然，四大家族对战王却不如倾城王妃那般尊敬。 “地下城”内的光景凤焱着实好奇，从第一次，到如今。 当他得知倾城便是四大家族之人，便也询问道： “沐家便是你口中四大家族之一吗？” 他倒不是为探究什么，只是有些不解。 毕竟，他与“地下城”也有着深厚渊源。 自于“地下城”遇到凤焱，倾城便知此事无法避免会被问及。好在，凤焱也算是一家人，倾城亦没什么避讳。 “王爷，此事可否请王爷不要对旁人言说？” 倾城问道。 此事，虽然凤焱知道无异，但若是被旁人知道，那么便具有颠覆之意。 凤焱亦没有想对别人言说，因为事关倾城，他不敢大意。 “嗯。”凤焱闷闷地应了一声。 有了凤焱的保证，倾城说起话来也轻松许多。 “沐家不是四大家族之一，是祖母所在的家族才是。” 有关沐老夫人与沐家的恩恩怨怨，倾城不打算与凤焱言说。那毕竟是沐老夫人的私事，而起此事又事关沐相爷的身世。 好在，凤焱也没有过多探究，他只是对“地下城”以及“四大家族”比较好奇。 “‘清淤’便是沐老夫人所制？”凤焱问道。 当阿布给雪莲喂下“清淤”之后，他清楚看到了此药之神奇。不过几个时辰之后，原本还疯疯癫癫的人立刻恢复正常。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怕是很难相信眼前之事。 倾城想了想，觉得告诉凤焱也无所谓。 既然她已经和凤焱和好，她还想和凤焱求一颗药去救阿花呢。 “是。”倾城坚定道。 想到此事，她不禁有些气馁。 她自“地下城”回来之后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忘记向阿布要一些巫师血液，以便制作“清淤”。 好在，阿布不日将会赶回，等上一段时间也没什么问题。 倾城正在思量阿布，凤焱却语出惊人道： “四大家族，是不是每个家族都掌握一份秘药？” 倾城一惊，愣愣地看着凤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是四大家族的秘密，凤焱如何得知？ 小花不是说，他并没有拥有千年前的记忆吗？ 见到倾城呆愣，凤焱好心情的解释道： “据我所知，王家有一种神奇的金疮药，涂上之后便可以快速痊愈。而在朝阳，王棋脸上的伤居然会没有疤痕留下。朝阳城，也有四大家族的人吧？” 凤焱虽然疑问，但处处讲解毫无漏洞，就连倾城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 四大秘药，这是四大家族的秘密。而凤焱虽有转是之身，到底已经成为凤昭皇室。他有什么心思，他们将防不胜防…… 大概也是看出了倾城心思，凤焱郑重道： “放心，我对你无害。” 这世间，他纵容负天下，也绝不辜负倾城。 倾城分辨不清楚凤焱的心思，但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那便是凤焱是真君子，说到做到。 “其实，王爷也是四大家族的主子。”倾城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哦？”凤焱眉头一挑，看起来也有些好奇。 倾城解释说： “四大家族是因为我们千年前而起，一直延续至今。” 她若是倾城王妃，凤焱才是真正的主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1 神奇功法 她得益于凤焱，只是不知道为何四大家族对她如此恭敬。 倾城想，若是四大家族如此，那么他们对凤焱也该恭敬。 凤焱顿了顿，恍然道： “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他是为了配合倾城，还是真的有所思量。 倾城言之于此，更希望能够得到凤焱的一个承诺。 可还不等她细说，心底却传出一道声音。 “主子，主子，我要出去。” 这是来自雌鸟的呼唤，自倾城将两只巨鸟收入乾坤盒内，她便感知到他们相连的心绪。 她通过以往的记忆，也明白了乾坤盒的神奇。 故此，便直接将雌鸟放了出来。 雌鸟变为了小巧模样，比起巨大，看起来它还是比较小巧。 “主子，老公它允许我出来啦。” 雌鸟一出来，便围着倾城欢呼起来。 此刻，距离倾城的提议已经过了许久。雌鸟在此刻才出现，只怕与雄鸟也磨了许久。 但如论如何，它能够出现，倾城还是欣慰的。 雌鸟正对着倾城邀功，冷不丁瞥见凤焱的身影，顿时一愣。 “战王殿下……” 它心中怨恨不已，为什么每次它出现都会碰到战王？ 这个嗜血的男人，令它浑身发抖。 “这是？”凤焱瞧着雌鸟的娇小姿态，原本还不觉什么。当听到雌鸟开口，心中已有了思量。 苦于倾城并不介绍，他便直接询问。 凤焱是见过雌鸟的，倾城也不打算隐瞒，坦言道: “它是小花，小花具有收缩身体的本领。” 雌鸟也回过神来，一副讨好的嘴脸，可怜兮兮道： “战王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倾城从不知道，一只鸟还做这么多的表情。 集可怜、委屈、讨好于一身，只怕连她做不出来。 凤焱也能够体会得到，两只巨鸟似对他有着莫名的惧意。虽然害怕，却又带着讨好。 凤焱向来讨好别人巴结，不过两只鸟的巴结，他还是很有兴趣。尤其，这两只鸟，属于倾城。 “过来。”凤焱眸光一转，语气带着命令。 雌鸟纠结片刻，便直接飞了倾城。 摸着空荡荡的手心，倾城有些不满。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认定了巨鸟的身份，对于凤焱不问过主人便直接命令的行为，她表示非常不满。 但，即便不满，她也不敢明言。 雌鸟直接停在凤焱手中，凤焱捏着它的腿，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这才道： “倒真是奇特，世间还有此功法。” 他本以为，巨鸟变小身体结构也会发生改变。可如今看来，它真的只是缩小而已。这样神奇的事，凤焱也曾见过，不过雌鸟的技法显然更为神奇。 “功法？”倾城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与功法有关。 凤焱挥挥手，示意雌鸟可以离开。 看着雌鸟飞回到倾城肩膀之上，他这才幽幽道： “你该不会以为，这是它生来就具有的本领吧？” 倾城一愣，却不敢言语。 她能说，她的确是这样以为的吗？ 雌鸟以为凤焱明白所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知说： “战王殿下，不瞒您说，这功法还是您教给我们俩的。” “哦？”对此，凤焱倒是不知情。 有时候，他非常好奇。千年前的他到底有什么力量，许多稀奇的能力，居然没有流传至今。 雌鸟看出了凤焱眼中的色彩转变，以为他对此好奇，踌躇了一会儿，似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 “如果您想学，我这就教给您。” 当年，战王喜欢倾城，见倾城携带两只巨鸟不便，便传授两只巨鸟缩小身体之技，甚得倾城喜欢。 也因如此，倾城才步步进入战王的“陷阱”，直至被彻底“攻下”。 从此之后，两只巨鸟的苦日子便来了。它们原本日日跟在倾城身边，可因战王出现，它们不得已整日缩在乾坤盒内。可怜它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由着战王霸占倾城。 但是，到最后战王死亡之际，它们却什么都恨不起来了。 战王是真对倾城好，它们比谁都清楚。 时隔千年，雌鸟心中依旧是战王的如何浪漫。如今，虽然凤焱已经忘却前尘旧事，但在雌鸟心中，他依旧还是那位痴情不改的战王爷。 如此，他喜欢的东西，它自然给予。 再说，这原本就是战王的东西。 凤焱目光一闪，正当雌鸟以为他会答应时，他却幽幽道： “算了，鸡肋一样的功法，也只适合你们。” 他的身体本就这样，变小变大反倒束手束脚。他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用那些功法于自身无益。 雌鸟猛然瞪大眼睛，心中惊恐不已。因为此刻凤焱的语气、神态，与千年之前的战王一模一样。 曾记得，在那日午后。 战王站在高山之巅，望着它们二人，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话。 当时，它们不以为意，甚至有意攻击战王。可当它们真正学会功法，却感谢战王教授。 如今，凤焱不比昔日战王。多学一项技能也总是好的，可是，他却拒绝它的讲授。这令雌鸟的心中一片暖意。 功法举世无双，这世上不再有第二人拥有。凤焱不学习它们技艺，其实也给它们留了一条后路。 凤焱虽然没了前世的记忆，却依旧为了保护它们而拒绝，这令雌鸟心中又燃起了尊敬。除了教给凤焱已经失传了的功法，雌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敬意。 可等雌鸟言说自己目的，凤焱却不耐烦挥了挥手，策马扬鞭。对于前尘往事，他已不在意。 倾城看着眼前的转变，对凤焱……心中有了莫名好感。 “小花，去看看四周有什么猎物。小心，别被人当成猎物。” 看到雌鸟六神无主的模样，倾城吩咐道。 有雌鸟在身边，她觉得安心许多。 雌鸟回过神来，拍拍胸脯，得意道： “主子，我刀枪不入。” 说罢，它才煽动着一对小翅膀朝前面飞去。在经过凤焱时，它还特意朝凤焱吹了一个口哨。 被一只鸟撩了一回，凤焱满脸黑线。 “你打算将两只巨鸟留在身边？”凤焱等倾城跟上，不觉问道。 倾城生怕他不允许，更是直接道： “它们原本就是我的宠物。” 以前没有不觉有什么，但自从有了两只巨鸟的陪伴，她却仿佛爱上了这种感觉。 凤焱撇撇嘴，并未他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2 野狼出没 “你的……”他迟疑了一下，这才道： “在你的记忆中，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凤焱的目光有些躲闪意味，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因为平日里的修养，此刻也不显慌乱。 正如倾城所说，有些事没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出现，便会引发好奇。 比如，凤焱的千年之前…… 经历了今世的种种之后，原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激起他的好奇。但说到千年之前，却令他无比好奇。 他只知道，千年前他与倾城便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是除了这些，他还想知道更多。 对此，倾城无法解释，她说： “我只找到了千年前的一缕孤魂，只有关我与小草、小花的记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别说凤焱好奇他千年前的模样，她也十分好奇自己千年前的作为。 在那个充满情与爱的年代，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才会创作这样复杂的杰作。 乾坤盒，地下城，秘药，巨鸟…… 每一样传承，她都十分好奇。每一处改变，她都希望能够得到指引。 倾城想，若是她能够得到自己千年前所有记忆，那么眼前的种种便不会被她放在眼中。 凤焱盯着倾城看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确定倾城话语的真实性。倾城一派坦然，反正她只是实话实说。 “那只雄鸟能借我几日吗？”凤焱忽然开口道。 以至于让倾城怀疑自己刚才的猜测是否有误。 凤焱要小草做什么？ “这……我得问问小草。”倾城随即道。 凤焱犀利的眸光令倾城心中一顿，她本就是小草的主子，自作主张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不想令凤焱如此痛快。 再说，小草的心思复杂，一旦它不同意，她若答应，岂不是驳了她这个主子的面子？ 凤焱瞥了她一眼，只道： “好。” 两个人四目相对，令倾城一时慌了神。 凤焱的目光认真透着坚定，其中有一簇神情涌现。倾城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浑身别扭。 她想要后退，可凤焱的目光却令她动弹不得。 凤焱渐渐靠近，两人身下的马儿已经触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身体也渐渐靠近。 倾城只需要一伸手，便可以触碰到凤焱。 可这种事不需要倾城来做，凤焱的手已经慢慢接近她的脸颊。 温热的触感，碰到了倾城略带冰冷的脸颊，一股暖流涌遍倾城周身。 她看着凤焱，他的每一个目光都令她深深着迷。 可是，倾城随即想到他们在打猎。 树林之中，还会有别人身影，一旦他们被人发现。即便有婚约，也难免落入诟病。 可是，她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似是某种压制，她无法反抗。 “啊……” 忽然，密林之中传来一声尖叫。 “是凝儿……” 凤焱随即收回了手掌，牵起缰绳，便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小花恰好赶回，对倾城解释道： “主子，前方出现一群野狼，把一群人团团包围住了。” 倾城听闻哪有不慌张的道理，凤凝就在前方，那被包围的人群莫不是凤焱他们…… 倾城随即跟了上去，可没走几步，却发现凤焱正站在原地等她。 “在这里等我……” 凤焱交代了一句，便撇下倾城，独自朝着狼群出没的方向奔跑。 “诶……”倾城根本来不及说点什么，便被撇下。 她能够想到凤焱是怕她会有危险，可是她总放心不下。 “小花，对付那群野狼，你有几分把握？”倾城询问小花。 小花满是得意，毫不在意道： “我我压根没把它们放在眼里。” 怎么可以把它和野狼做对比呢？ 若不是怕倾城等得着急，它当场就可以将野狼斩杀。 倾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随即道： “走，我们也过去，你在前面带路。” “主子，刚才战王不是说了……”小花虽不惧野狼，但毕竟刚才是凤焱亲**代。他们若是去了…… 倾城目光一瞪，不满道： “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小花只有灰溜溜的在前面带路，再不敢多言一句。 倾城明白，凤焱让她在此停留，便是为保护她的安全。如果她有了可以保驾护航的能力，那么去也没所谓。 再说，野狼成群，她真怕会伤到凤焱。 有小花在前带路，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前方人马。 前方之人的确是凤凝，不过还有凤显所带的一队人马。 至于野狼…… 早已被斩杀在地，凤显一队正在考虑如何搬运野狼。 倾城瞥了小花一眼，小花暗暗低下了头。 它不过是忘记说，后来又来了一队人马，领头之人直接将野狼斩杀了。 凤焱朝倾城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倾城乖巧地上前，两个人默契十足。 此刻，一道危险目光看了过来，其中暗含恨意。对此，倾城一行毫无察觉。 凤凝见到倾城和凤焱，这才安心。通过她的讲述，倾城这才明白。 原来，刚开始的确是凤凝遇到野狼围攻。恰在此时，凤显带队而至。 凤显的出现令野狼毫无躲闪之力，不过片刻便已全数消灭。 凤凝言语之中不乏钦佩之意，不过最后她还是幽幽道： “若是皇兄在此，定然也能斩杀野狼。” 无论她有多么佩服凤显，在凤凝心中，凤焱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更有甚至，凤显曾经对她不善，与南疆和亲背后的秘密，凤凝也不敢轻易忘记。 因有野狼出没，凤焱便准备打道回府。可偏偏凤凝不依不饶，她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根本就没放松心情。 可是，在凤焱的强硬之下，她也只能住了嘴。 “不然，让他们回去。我留下来陪着凝儿再转转。” 凤显插口道，正合凤凝心思。 此刻，凤凝也不在意凤显曾经如何对她。反正，她现在实在不想回去。 凤焱想了想，便让随行的人员将猎物送回。而他自己亦要留下来，与凤凝同行。 可了凤凝，他可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凤凝一见凤焱也留下来，顷刻就将凤显抛诸脑后。 有了亲哥哥在，旁人就成了陪衬。 “战王爷，臣女亦想看看这外面的景致，不知可否也留下来？”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旁响起，倾城寻声看去，竟是洛璃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3 不想死就跟上来 洛璃儿穿着锦衣绫罗，头戴金钗步摇，脸颊稍施胭脂，无辜中透着清纯。虽出身将军府，可言行举止比诗书门第的小姐还要得体。 凤焱皱眉看着她，显然是不情愿的。 而凤显却随即道： “自然可以。” 洛璃儿目光闪闪，满脸的微笑似一朵娇艳鲜花。 凤显既已答应，即便凤焱对此不满，也没什么可说。从辈分上来说，凤显毕竟也是他的六哥。 有了洛璃儿开口，其他也纷纷效仿。 不过这回，凤显却不开口了。 眼见所求无望，其他只有叹息离去。 倾城总觉得凤显是故意的，圣上本就对洛璃儿与凤焱有意，如今他居然想制造洛璃儿与凤焱相处的时光，其心可昭。 “城儿，你也留下来吧。”凤凝将眼前的情况分析透彻，自然是向着倾城。 倾城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说什么。 即便凤凝不说，她也是要留下来的。 别人觊觎上她的男人，她怎么能示弱呢？ 凤焱倒是没说什么，凤显也只是冲倾城笑了笑。 凤焱带着凤凝和倾城在前面走，凤显则和洛璃儿紧随其后。 一路上，凤凝完全不是来打猎的，反而与倾城说了好些个趣事，惹得倾城娇笑连连。 忽而，路上蹿出一只野兔，见到众人，拔腿就往书丛深处跑去。 “诶，兔子……” 凤凝惊呼一声，扬鞭就追赶而去。 因为事发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时，凤凝已经追出去了很远。 “走。” 凤焱对倾城摆摆手，不过瞬间却将倾城拉上了他的坐骑。 “抱好。” 伴随着凤焱的一声低语，倾城本能地抱住凤焱的腰身。紧接着凤焱便朝着凤凝消失的地方飞奔而去。 一路飞奔，等凤焱赶到的时候，凤凝正举着一只兔子邀功。 “皇兄，你看。” 被凤凝高举起来的兔子正是肥美，一尺多长的身躯已至成年。它的左腿被箭射穿，流出鲜红的血，此刻正在凤凝手下坐着殊死争斗。 凤焱眉头一皱，却没有多言，只是警惕地看向四周，冲凤焱命令道： “上马！”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紧张的神情也令凤凝不敢大意。 “怎么了吗？”倾城小心问道，凤凝抓到猎物，本事一件好事，为什么凤焱却会有如此举动？ 恰在此时，小花盘旋落在倾城肩头。它覆在倾城耳边，小声说道： “主子，四周有狼群在包围这边。” 倾城一惊，猛然间明白了凤焱的心思。 倾城正想询问小花能否解决这些狼群，凤显与洛璃儿已经赶来了过来。 凤显手边前牵着倾城的马匹，见到倾城与凤焱的姿态，脸色并不好看。 “公主好厉害，今天晚上我们有野味吃了。” 洛璃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只讨好地看向凤凝。 自己被夸赞，凤凝自然开心。可想到洛璃儿有意凤焱，当即口气便不善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公主是谁？” “提高警惕，四周有狼群包围。” 凤焱不再迟疑当即点名问题关键。 瞬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洛璃儿更是慌张地看向四周，早没了先前的镇定模样。 “皇兄，你别骗我，狼群不都是被六哥杀掉了吗？这四周哪里再来的狼群？” 凤凝不以为意，她看向四周，并未发现任何野狼。 倾城对此深信不疑，小花已经说过，如今见不到狼群，定然是隐藏在了暗处。 凤焱解释说： “狼是群居动作，刚才杀死的不过尔尔。如今狼王前来复仇，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哼，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凤凝倒是大义凛然，强悍的气势顷刻迸发。 凤焱瞥了她一眼，幽幽道： “如果来一群呢？” “那就杀一……”凤凝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狼嚎。 “嗷呜……” 领头的一声嚎叫，引起四周狼嚎不断。 “嗷呜，嗷呜……” 凤凝的脖子往后缩了缩，她又看向四周，不安地朝凤焱处靠拢道： “皇兄，这四周不会都是野狼吧？” 她虽然不怕野狼，但若是一群，光体力消耗她也是承受不起的。 凤显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亦朝凤焱靠拢。 凤焱没有答话，他朝着小花使了个眼色。小花会意地围着四周看了一圈，这才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跟我走。” 随着凤焱的一声令下，倾城急忙抱紧他的腰身，生怕自己会震下去。 她现在大概有些明白，凤焱为什么要与她同乘一匹马。 大概是他发现了狼群的围攻，唯恐保护不了她，故才有此安排。 感受着凤焱身上传来的温度，闻着凤焱的气息，即便四周狼嚎不断，倾城的心却非常安定。 “皇兄，等等我。”凤凝紧随其后，她也看出来了，连凤焱都只得躲避的狼群，她能嫌弃什么风浪呢？ 凤显亦要策马，被冷落许久的洛璃儿却开口道： “贤王爷，我，我没力气了。” 她可怜兮兮地趴在马上，四周的狼嚎声令她浑身瘫软。仿佛被注入了迷烟，浑身动弹不得。 若是以往，凤显还会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但在生命危急面前，凤显也只是不悦道： “不想死就跟上来。” 说完，不等洛璃儿选择，便直接朝前追去。 “我……” 洛璃儿好不委屈，明明先前还对她和颜悦色的人，怎么此刻变得如此暴戾？ 更何况，贤王是出了名的和善。怎么她今日所见，完全不同呢？ 虽然洛璃儿心中疑问重重，但为了保命，她也不得不收起柔弱姿态。强忍着不安，急忙追了上去。 凤焱让小花选择狼群聚集最薄弱的地方冲出重围，前方恰好出现一小波野狼。凤焱说了声“抱紧”，便挥剑冲了上去。 还没等狼群回过神来，便统统亡于剑下。 “皇兄，你太厉害了！”凤凝看到了凤焱的动作，满眼都是崇拜。 凤焱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只是开口道： “快走。” “嗷呜……”四周狼嚎依旧不断，倾城甚至感觉到狼群似有朝这边靠拢之势。 凤凝不敢多言，几个人一路狂奔，也不知道方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4 三十营的庄子 凤焱只知道跟着小花没错，直到小花在空中盘旋了一个圈，最终落到了倾城肩头，凤焱这才感知危险过去。 几个人虽然体力不支，但也紧紧跟上，无一人掉队。 洛璃儿脸色苍白，距离的奔跑加上心中的恐惧令她的思绪快要崩溃。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不管不顾了。 看到已经停下脚步的凤焱，她的心这才冷静下来。可无论如何，心中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凤焱瞥了眼众人，除了洛璃儿脸色苍白外，其他人倒也还好。 他提议道: “天色已晚，咱们最好找到地方避一晚上，狼群找不到我们，自然会散开。” 他们现在只能算是暂时威胁，夜晚正是狼群活跃的时段。若没有一个良好的息身之地，他们依旧暴露在危险之中。 “好主意。”凤显表示赞同。 先前的奔跑已经浪费了大家许多体力，现在若只有一小波狼群袭击，他们怕也是抵挡不住。倒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再行办法。 “可是，这里是哪里呢？荒郊野外，咱们不如回宫吧。”凤凝声音颤抖，别看她表面还好，可内心已经被恐惧充斥。 身在皇家，她何时遇到过这样情景？ 如今不是人，是野狼。对于讲不通道理的畜生，凤凝没来由感到一股恐惧。 回宫，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危险也是巨大的。凤焱说道： “宫门已关不说，咱们就算回去，也得穿过一片丛林。此番遭遇，夜路不好走。还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的好。” 凤凝这才明白，回宫无望，心中不禁气馁。 都是她，若是她能够跟随大部队回行宫，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这回可倒好，荒郊野外，哪里去找住处？ “可这里是哪里，上哪里去找客栈？”凤凝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四周黑漆漆一片，仿佛危险隐藏。 狼嚎声虽然断绝，但凤凝再不敢大意。 凤显站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的，对大家解释说： “我瞧着这里像三十营的地界，往前走走就出了内京城。前面都是荒山野岭，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才会有人家驻地。” 倾城不着痕迹瞥了眼凤显，心道，他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哪怕是她，若不是经由小花提醒，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怎么办，后有饿狼，前有荒山，咱们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凤凝已经没了力气，当听说前方还有荒山时，顿时架不住委屈。 她咬着牙，尽力阻止恐惧蔓延。 凤焱也陷入了沉思，后退显然不可能，可是前进……若有更大的危险怎么办？ 倾城对这里还算熟悉，告知说： “王爷，我知道一个地，可以给我们提供住处。不过也是需要奔走半个时辰。” “哪里？”凤焱询问。 “是沐家的庄子，就在三十营地中。” 倾城会知道这里，也是因为沐倾舞与沐倾心曾住过庄子的缘故。 直到如今，沐倾心依旧住在庄子上。 若他们去了，难免要与沐倾心碰面，可是，事已至此，也顾不上那么许多。 “怎么走？” 凤焱对倾城的提议表示认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义。 在经历了狼群恐惧之后，找到栖身之地，才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一路上黑暗一片，只有月光伴随。好在，狼群的嚎叫再没有出现。几个人快马加鞭，快速朝沐家庄子奔去。 凤焱掏出一包粉末，让倾城撒在沿路，用来隐藏气息。 狼最厉害的便是通过味道辨别事物，他们虽然逃走，但也不能给他人带来危险。 终于，他们看到了挂在府前的灯笼。顺着灯笼朝前，便来到了沐家的庄子。 “就是这里了。” 凤焱先下了马，随即将倾城拦腰抱下。 幸好灯笼并不明亮，倾城脸上的红晕也完美隐藏于黑夜之中。 凤显的目光稍稍一顿，却默默忍了下来。 倾城上前敲门，敲了几回，里面才传来一道声音。 “谁啊？” “是我，沐倾城。” 未免小厮不明，倾城便报上了自己的全名。 “谁？”可门房还是不解，倾城便道： “沐家大小姐，沐倾城。” 里面有些沉默，过了片刻才传来开门的声音。 很快，一个人举着烛火探出半个身子。他打量了倾城好一会儿，这才冲着里面喊道： “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 门房对倾城的到来表示很惊喜，他谨慎地看向外面，冲倾城招手道： “大小姐，快快进来。” 他的表情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 倾城本以为他是因为她身边的人感到紧张，可等大家进了屋，门房这才松了口气。 “老叔，看你神色慌张，可是有什么事？”倾城不觉问道。 从门房的反应来看，其中必有问题。可是，沐府却并不知情。 门房叹了口气，倒也不隐瞒，只是语气惆怅说： “哎，大小姐有所不知，三十营最近不太平。以前这里就有狼群驻足，但一般都在山林活动，与咱们也没什么影响。可近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几群饿狼，不安于山上太平，整日下山来农家捣乱。它们吃牲畜也就罢了，关键领头的那只专门吃人。这不，大家入夜全都关门警惕，大门都不敢走出半步。” 说起狼群，门房是一阵一阵叹息。 原本庄子上还算赋予，可有了狼群这么一闹，人心惶惶，谁还敢做工呢 大家这才明白，敢情山上居然有几个狼群。 他们不禁一阵后怕，还好他们逃跑了，这若是与狼群硬碰硬，他们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几个人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再加上这副狼狈模样，倾城便也直言道： “老叔，实不相瞒，我们刚才就是遇到了狼群。” 给大家提个醒，安全也能够得到保障。 他们虽然隐藏了气息，但难保狼群不会追踪。到时候再准备，那就晚了。 门房一听这话，顿时焦急起来。 “哎呀，这可糟了。狼群的报复心强，这今晚上怕是不太平。我得赶紧通知大家注意防备。” 说着，门房便欲离开。倾城趁机问道 “这里的情况怎么就没人上报沐府呢？” 庄子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5 几位贵客，这边请 门房叹息一声，瞥了眼倾城，大概见倾城明眸善睐，不似旁人凶神恶煞，这才道： “原本和二小姐说过，可二小姐说沐家繁忙，没空理会。便上报给了府尹，一直也没个回音。” 原来是沐倾心…… 倾城倒也不必再问。 方婆子已经睡下，猛然听闻倾城来了，也顾不上打扮，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大小姐，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自倾城与方婆子关系友好之后，方婆子为了配合倾城身份，言行举止也柔和起来。 此番她的行礼虽然是个四不像，但态度却很好。 倾城急忙扶起方婆子，面色柔和道： “方嬷嬷，许久不见，您的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 她与方婆子闲话家常，倒也不会避讳什么。 方婆子得了夸赞，还是得了倾城的夸赞，当即笑成了一朵花。她欢喜道： “托大小姐洪福，奴婢正念着大小姐呢。” 她瞥了眼倾城身后之人，不觉问道： “大小姐，您这是？” 倾城大半夜的来此已经够惹人吃惊，更何况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人。 倾城只解释道： “哦，我和几位朋友出游，途中不慎遇到狼群围攻，与大家走散。想到这里还有处庄子，便来借住一晚。” 来之前她已经与凤焱说好，他们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被旁人发觉。 如此，他们便成了倾城的朋友。 方婆子倒没有什么怀疑，只以为是富家子弟出来游玩。 不过，狼群…… 方婆子可不敢容忍。 倾城也看出了方婆子的迟疑，急忙解释说： “嬷嬷放心，我们遇到狼群的地方距离这里有五十里远，路上也洒了香粉，狼群不会追踪到这里。我刚听门房老叔说了这里的情况，等我回府便让父亲多派些人来保护庄子。” 凤凝几次想要开口斥责，都被倾城拦了下来。 她找谁讲道里去？ 这里明明是沐家的地盘，可她却只能看一个婆子的脸色。 但这便是倾城的聪明之处，她给了方婆子面前，以后才更好行事。 她算是看出来了，沐家最普遍的责罚便是将人赶到庄子上住。 先不说以后如何，现在的沐倾心不是正得方婆子“照看”着。 方婆子正愁这庄子问题，还想着寻倾城问个解决办法。 如今正好，倾城的解决办法便来了。此事经由沐相处理，上报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 再加上沐家护卫，她这庄子倒也牢固。 想通前因后果的方婆子立即换了一副嘴脸。 “哎呀，大小姐您说这话可就客套了。这原本就是您的地，说什么借住不借住。您永远都是主子。” 如今，她倒有奴才的自觉。 不等倾城开口，她便吩咐道： “这几位就是大小姐的朋友了吧。” 她朝旁人的小厮努努嘴。 “星子，快给几位贵客安置安置。” 星子是方婆子的孙子，自小伶俐。只可惜出身，也只能在庄子上谋些事物。 星子可是方婆子的得力助手，将庄子内外打理井井有条。 这些，倾城也是听沐倾舞说的。 如今见到星子，五官端正，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倒也顺眼。 庄子比倾城不了几岁，大概是常年察言观色，脸上不乏市侩模样。可就是这副模样，倒也不绝厌恶。 “几位贵客，这边请。”星子做出“请”的手势，几个人在得到凤焱同意之后，便也跟着他去了。 “大小姐，您的房间在这边。”方婆子随即在前引领倾城。 凤焱等被安排在了一个院子，而倾城则住在他们院子的隔壁。 沐倾心也住在这里。 “二妹妹近来可好？”刚刚坐定，倾城便问起沐倾心情况。 以往都是别人传达，她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亲自询问。 方婆子早已料到倾城会有此问，此刻也愤愤不平，语气带着怒意道： “好，好着呢。巧舌如簧，她院里的那几个婆子都被她说得一愣一愣，连我的话都敢不听。” 提到沐倾心，方婆子便感到一阵厌恶。 当她听说沐家二小姐也要来时，本想看在倾城的面子上好好对待。 可谁想，倾城居然并不想如此。 豪门大院那些事，方婆子也有所耳闻，故此便按照倾城吩咐去做。 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折磨人的手段不过那么几件。可谁想到，沐倾心不同于沐倾舞，她非但不听，还联合院子里的人一起反抗。 这可惹了方婆子大怒，随即采取一系列遏制手段，这才让沐倾心消停下来。 方婆子这才明白倾城为何不喜欢这个妹妹，沐倾心那副性子，着实令人喜欢不起来。 倾城这才知道，敢情沐倾心居然想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大本营？ 多亏了方婆子机警，否则还真有可能被沐倾心得逞。 不禁，那抹可怜委屈模样，也不是谁都能装出来的。 方婆子怕倾城不放心，便解释道： “不过大小姐您放心，庄子上的事我还是能说了算的。那几个不听话的婆子被我关了柴房，院里也清净不少。” 方婆子在庄子上多少年，沐倾心又来了几天？ 要说这些个计谋，方婆子可能比不上。可若是说到强硬，沐倾心有怎么会是对手？ 倾城暗暗在心中对方婆子竖起大拇指，与沐倾心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最好是手段强硬，令沐倾心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才好。 倾城对方婆子的表现很满意，她从袖口掏了几两银子递到方婆子手中。 “我自然是放心嬷嬷的，嬷嬷太过辛苦，这是些照应，还请嬷嬷收下。” 银子数量着实不多，未免方婆子多心，倾城便解释道： “此次出门本是游玩，没带什么银两。等下次我再派人多给嬷嬷送些来。” 方婆子为她解气，这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 方婆子却推脱道： “大小姐，您这是折煞老奴了。大小姐出手阔绰，我这就是托了大小姐的福气，您可别说什么再送来，老奴知足。” 先前沐倾舞之事，方婆子可是受了不少好处。 这回她本就看沐倾心不顺眼，举手之劳，若是倾城再赏赐，她反倒有些难堪。 倾城稍稍一愣，这才明白方婆子此话当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6 大姐的慈爱模样 庄稼人无论再狠再恶，内心还有着单纯、善良的一面。 可倾城也有一个毛病，她想送的东西，就没有送不出去的道理。 倾城不由分说将手中的银子交给方婆子，又道： “那好，圣上赏了我些药材。我也用不着，正好给嬷嬷补身体。” 银子足够，可药材却是没有。 方婆子有些激动。 “大小姐，老奴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在庄子上多年，还从来没有像倾城这般的主子。 虽然倾城也是有利所求，可这些赏赐，真让方婆子大开眼界。 如今，更说什么圣上赏赐之物，令方婆子大呼不敢。 倾城微微一笑，淡然道： “你帮我照看庄子，就是最好的。” 圣上赏赐之物，倾城留着也没什么用。给方婆子补身，也算物尽其用。 她便要让人明白，只要遵循她的心意，那么好处不断。 如果不遵循……沐倾心便是例子。 方婆子知道倾城真心，也推脱不去，只有保证道： “欸，老奴定当竭尽所能，为大小姐照看好庄子。” 庄子上因有倾城，而让方婆子的心也亮堂起来。 “大姐，是你来了吗？” 屋外，忽然传来沐倾心的声音。语气轻柔，一如既往的柔弱。 “是二小姐在外面。”方婆子提醒道。 她示意倾城用不用将沐倾心赶走？ 毕竟现在天色已晚，倾城若是不想见，倒也无碍。 倾城摆摆手，毫不在意道： “无碍，让她进来。” 一来她的确想看看沐倾心如何，二来，若是沐倾心见不到她，把主意打到她那些“朋友”身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过…… 倾城倒想起了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 沐倾心早就对凤显芳心暗许，如今正得机会，又没有礼仪教条束缚。若是发生点什么…… 倾城顿时有了思量。 “大姐姐。” 沐倾心柔柔走了进来，开口便是一副柔弱之姿。 比起在沐府时，她稍显消瘦，模样依旧艳丽，一双灵动的眼睛即如既往。 看样子，她在庄子上过得还算不错。 最起码比起沐倾舞初来时，她的日子安逸许多。 “二妹妹，怎地这般消瘦？可是庄子上住的有何不满？”倾城亦是一副慈爱模样，她迎上沐倾心，仔细端看。 还不等沐倾心开口，她便对方婆子喊道： “怎么回事？二小姐来到这里，你们竟敢怠慢？” 她的模样全然不似先前温柔，若不是方婆子早已知晓倾城心意，怕是此刻也全然以为她要为沐倾心出头。 即便方婆子知晓倾城心思，但为今也依照倾城之言，一脸惶恐道： “大小姐，老奴对二小姐尽心尽力，万不敢有半分刁难。” 沐倾心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为方婆子开脱道： “是啊，大姐姐。嬷嬷对我很好，我是沐府二小姐，有大姐替我撑腰，谁敢对我不敬？如今消瘦，不过是远离沐府，见不到亲人，心中难免牵挂。” 倾城不过来这一回，以后的日子里她还得在庄子上住着。沐倾心的小心思已经明了，她便是这回帮了方婆子，以后的日子方婆子也别再为难她。 更何况，有倾城帮她撑腰。方婆子即便要为难，她也得多做思量。 沐倾心怎会知道，方婆子与倾城原本就是一样的心思。 倾城瞥了眼沐倾心，沐倾心的话正合她意，也省得她为了做效果而教训方婆子。 无论她心中是和思量，她毕竟都是沐倾心的姐姐。 “如此，庄子上下倒对你恭敬？”倾城追问。 沐倾心不知倾城心思，还想着向方婆子讨个好，急忙道： “那是自然，大姐姐别责罚方嬷嬷。” 沐倾心再次说明自己的心意，如此，倒也不是倾城不帮她。 倾城心中快慰，嘴上却道： “哼，既然有二妹妹求情，这次也就罢了。今后多给二小姐做些补身子的吃食，谁要敢怠慢决不轻饶！” 她的气势十足，也未给方婆子一点好脸色。看起来就是要给沐倾心撑腰的模样。 “是是是。”方婆子哪敢怠慢，既然大小姐要做个样子，她做奴才的自然配合。 此事解决，倾城便冲方婆子摆摆手道： “行了，你下去吧。” 她还有好些个事要告知沐倾心呢。 方婆子不敢多言，听从吩咐退了下去。全程脸上未曾有半分不满，就连姿态都是惶恐的。 沐倾心见方婆子退了下去，这才道： “大姐姐威风更胜从前，在庄子上，还不曾有人敢对方婆子这般。” 她巧妙说出了方婆子在庄子上的地位，而与她的处境息息相关。 倾城只瞥了她一眼，不经意道： “你也可以如此。” 沐倾心身为沐府二小姐，左右一个婆子，她还整治不了？ 沐倾心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在经历了庄子的变故之后，她却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言说。 即便是整治方婆子，也得是她离开的时候。 对待敌人，要一击即中。 若一味的妥协能够让对方松懈，那么何乐不为？ 沐倾心暂且将方婆子放到一边，却是对倾城的到来感到好奇。 “大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到庄子上了？莫不是祖母或父亲……” 自她来到这里，倾城从未来庄子上，也只是派人来送些吃食。如今这么晚，怎样都惹人注意。 “此次前来，其实也是无意之举。” 倾城并未隐瞒，将他们的遭遇说给沐倾心听。也将凤显在此的消息，告知了沐倾心。 “贤王、战王、安宁公主……他们居然都在这里……” 沐倾心喃喃道，目光透着光亮，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可是除了他们，还有一人，与沐倾心关系密切之人，她却好像并不在意。 倾城也不点破，任由沐倾心思量。 她正愁如何给沐倾心与凤显建立独处的机会，今夜正好，若是浪费岂不可惜？ 沐倾心过了许久，终于想到被她遗忘之人，也是她最好的借口。 “璃儿也来这里了，我们许久未见。姐姐，我想去看看她。” 沐倾心与倾城商议，她与洛璃儿本就是手帕之交，如今许久未见，又得了机会，去见一见也没什么的。 倾城点点头，不说天色已晚，也不说洛璃儿休息，任由沐倾心发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7 蹲跪双腿间 不过，她却道： “一路奔波，甚是疲乏。姐姐就不陪你去了。” 只有她不跟着，沐倾心才更好活动。 沐倾心也体谅道： “姐姐早些休息吧，妹妹不打扰了。若说这庄子上，怕姐姐还没有我熟悉呢。” 这句话不假，沐倾心居住在此，早已将其中摸索透彻。 天时地利人和，她半点不差。 她也不能总这么待在庄子上，女儿家婚姻便是一次投胎，她可得替自己想个主意。 沐倾心走后，倾城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思。 她找来阿大，准备盯着沐倾心。 阿大今日正好来给秋月送假钥匙，倾城许他留宿一晚，不想今日便得了机会。 没想到，阿大没有召唤出来，去把凤焱叫了出来。 “小姐。” 阿大一脸尴尬地站在凤焱身边，倾城刚刚进院子，凤焱便也随之而来。 他打不过凤焱，倾城与凤焱已有婚约，他也不敢下死手。 凤焱也只道，他不会打扰倾城，如此，他倒更不好做了。 倾城瞥了眼一脸淡然的凤焱，深知这家伙的“狐狸”个性，此刻肯定怪不到阿大。 反正凤焱也不是外人，她便当着凤焱的面，让阿大去盯着她。 “你不想亲眼看着？” 凤焱忽然提议道。 倾城皱眉盯着他，而凤焱只有一句话：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凤焱姿态一如既然的淡漠，若不是倾城亲耳听到他的话，怕也很难相信，偷窥这种事凤焱居然会提议？ 但想到，他无数次“梁上君子”的行为，倾城也释然了。 庄子上的一切护卫都听从方婆子的命令，又有凤焱随行，倾城没费多少力气，便跟上了沐倾心。 沐倾心果然没去洛璃儿房中，而是歪打正着进了凤显的院子。 倾城与凤焱相视一对，心中已有了思量。 “你想让沐倾心与凤显在一起？” 凤焱眉头一挑，语气有些戏谑。 灯光下，他的容颜并不清晰。只是炙热的气息，令倾城快要沉醉。 她急忙抑制住心中的悸动，解释道： “那是二妹妹的愿望，做姐姐的自然想如她所愿。” 她所希望之事，不过是沐倾心所想罢了。 凤焱嘴角一勾，倒没有说什么。 倾城牙齿咬住下唇，一股奇妙的感觉涌遍全身。 在凤焱面前，她的一切心思都好像无所遁形。她一个挑眉的动作，凤焱也能够分析透彻。 可是，即便凤焱如此，她却依旧气不起来。倾城都有些讨好这样的自己了。 “抱紧我。” 凤焱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倾城不知他什么时候居然靠近她的后背。 倾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闷闷道： “干吗？” 这不是凤焱第一次言说此话，却是她最不想配合的一次。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抱他，她是女子，两个人虽有婚约，但如此迎合，总有些不值钱的感觉。 凤焱凑近倾城，两个人的鼻子似要撞到一起，倾城本能就要移开，可是凤焱随即便道： “想看看他们在屋子里做什么吗？” 凤焱的话，成功止住了倾城想要离开的冲动。加上凤焱已经离开她的周身，这令倾城的防备也少了许多。 倾城自然是想去看看沐倾心到底要做些什么，可是…… 反正骑马的时候也抱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倾城心中安慰自己，便直接抱住了凤焱。 凡事有失有得，她看得开。 凤焱的嘴角不断上扬，在夜色的渲染下，越发肆无忌惮。 他的胳膊亦环住倾城，在她耳边低语道： “闭上眼睛。” 倾城不解凤焱举动，却也乖乖听话。 不过片刻，随着耳边一阵风声呼吸，倾城只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似飞起来一般。 而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两个人已经稳稳落在了房顶之上。 远处的苍穹似近在咫尺，穿越黑夜，她似前行无阻。 凤焱将倾城放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自己则蹲下身打开一块瓦片。 温暖的灯光冲破屋顶，倾城也看到了里面的样子。 凤显已经脱下外衣，端坐在椅子上。 沐倾心却蹲在他的身下，因为她是背对着倾城，让人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伴随着沐倾心肩膀一动一动的模样，凤显满脸都是享受。 “她……”倾城大惊，刚要开口，凤焱却示意她不要出声。 凤显虽然对外柔弱，但实际的武功却并不柔弱。他们站在屋顶，本就出其不意，若是发出声响，定然会被凤显察觉。 倾城倒是住了嘴，只是心中已大惊失色。 早已不止今世记忆的她，沐倾心的动作令她的脑海中出现许多画面。 女子跪在男子膝下，手中做什么，伴随着有规律的动作，男人浑身舒爽，一副快慰模样。 这是什么？ 这不是宫里那些低贱女子才会做的举动吗！ 倾城虽然想都沐倾心会做些与往日不同的举动，却想不到她却在做这种事。 而这，沐倾心如今年纪尚小，她又是如何得知？ 苏氏，只有通过苏氏，她才会知道这些龌龊戏码…… 倾城感觉自己的三观已被颠覆，浑身颤抖不止。 凤焱觉察到了她的姿态，轻轻在她耳边低语道： “你仔细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凤焱带来的温热气息，令倾城的脸色顷刻飘上了两朵红晕。她刚要不管不顾离去，却猛然意识到，凤焱大概不会让她见识龌龊场景。 倾城认真看了过去，沐倾心此时刚要起身。倾城看到她面前摆着一个木盆，而凤显的双脚正放在木盆之中。 原来是洗脚啊！ 倾城这才豁然开朗，敢情是她误会了。 “原来城儿比我想的懂的还要多。”耳边，再次传来凤焱的低语，戏谑的语气令倾城无法反驳。她狠瞪凤焱，他想的，她到底应该懂什么？面对凤焱明显的戏谑模样，倾城不置可否，将目光再次投向屋内。 沐倾心像个丫鬟模样，妄自菲薄，居然给凤显洗脚。 这种事放到倾城身上，倾城自问自己绝不会这样做。 前世，沐倾心能够深得盛宠，不是没有原因的。 “王爷，脚已经洗好了。” 沐倾心即便给凤显洗脚，也觉得开心。她的声音轻快，比先前在倾城房中时还要娇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8 一吻定情 柔弱的感觉令人有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嗯，谢谢。”凤显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反应，客气的与他往日的姿态相符。 可又不对，若是他客气，干吗还要让沐倾心给他洗脚呢？ 沐倾心惶恐地跪倒在地，似凤显所言给她带来了极大伤害一般。 “王爷万万不可道谢，能够为王爷效力，乃是臣女福气。”她睫毛颤抖，柔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凤显自己穿好鞋袜，在此过程中，沐倾心未动分毫。她只是柔弱的低着头，似在抹着眼泪。 凤显幽幽起身，缓步来到沐倾心面前。没有多言，却直接将她搀扶起身。 梨花带雨的姿态，看似娇柔，却独带一抹艳丽，看得凤显心中一动，目光也幽暗起来。 “你为何对本王如此之好？” 凤显已至弱冠，独特的男人气息自带声线的迷人，令沐倾心无法抗拒。 “臣女，臣女……” 她的一张脸红成了苹果样，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带着泪痕。因为紧张，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凤显并不催促，温和的目光似是鼓励，令沐倾心也渐渐平静许多。 “臣女身为凤昭子民，为王爷效力不是应该的吗？”她反应凤焱，柔和的目光里带着疑问，满面不解。 倾城听闻一愣，沐倾心居然没有提花朝节落水被救一事。 在倾城看来，这是很好的谈话时机。沐倾心淡淡瞥过这点，只说凤昭子民的“应该”，可不像沐倾心的作风。 倾城所想，也是凤显思虑。 他看着沐倾心，目光也渐渐冷淡下来。 “战王就在对面，慢走，不送。” 凤显竟是下达逐客令，再不看沐倾心分毫。 沐倾心满腹委屈，泪眼婆娑，伤心欲绝的模样似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竭力忍耐，不敢对凤显有丝毫埋怨。 她哭了一会儿，见凤显没什么反应，便走向门边。 凤显背身而立，对沐倾心的动作毫不关心。 终于，沐倾心打开了房门，看样子像真的要离开一般。 不过转瞬之间，她却忽然关闭了房门，转而从背后抱紧凤显。 “臣女这条命是王爷救的，王爷让臣女如何，臣女便会遵从。可臣女的心只在王爷身上，无论臣女做什么，对王爷的心万不会变。” 她大声倾诉自己的心意，再不复刚才娇柔。 她的话语明确解释自己对凤显的心，更解释了此心永远不变。 凤显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不就是一心一意对他的人吗？ 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太子大婚在即，凤显深怕太子稳坐太子之位，心中正是惶恐。 沐倾心的表白正是他最需要的力量，如此，他怎能放任离开？ 倾城这才明白，沐倾心为何不在一开始便说明自己的心意。出其不意，反倒令效果出彩。 说完，沐倾心便头也不回将要离开。 她仿佛真的要遵从凤显之话，前去寻凤焱一般。 倾城不着痕迹瞥了凤焱一眼，前世她嫁给凤焱，沐倾心便与凤显牵牵绊绊。今世，她嫁给凤焱，不知道沐倾心是否会和凤焱发生点什么呢？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妹妹不是想着自己如何，而是不想让她好过。 若真是如此，那么凤焱又会如何？ 凤焱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倾城的心思，倾城只感觉他把她往自己的放心拢了拢。 沐倾心眼见就要离开，这回，凤显却在瞬间拉住她的胳膊。因为惯性，沐倾心直接撞进了凤显怀中。 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沐倾心想要逃离。可是凤显顷刻扣住她的腰身，令她没了退路。 “你喜欢我？” 凤显的语气透着柔和，在黑夜中尤显暧昧。 沐倾心无路可退，整张脸红成了虾米。难得的机会就在眼前，前面她做了那么多铺垫，为的就是眼前一刻。 凤显很喜欢这种游戏，他仿佛一个王者，令人无法躲藏。 沐倾心眼见自己逃不掉，便挺起胸膛，娇呵道： “臣女，臣女就算喜欢了又怎么样？” 先前还是手足无措，如今却犹如孤注一掷，这种反差反而令凤显心情大好。 沐倾心紧紧盯着凤显的眼睛，他的每一个神色变化，都在牵动着她的神经。 趁着凤显高兴的时候，她猛地踮起脚尖，在凤显嘴唇献上一吻。 娇柔的触感令凤显心中一动，而沐倾心却趁着他发愣的工夫，逃似的离开了。 这回，她没有欲擒故纵，而是径直离去。 反正想要达到的结果已经出现，她留与不留，也没什么区别。 男人，轻易得到的总是不知道珍惜。 得不到，才是最好。点到为止，最好不过。 沐倾心没少和苏氏学这些道理，苏氏的道理是一个女人毕生精华浓缩，用到凤显一个毛头小儿身上，则还有失灵的道理？ 凤显怔怔地看着沐倾心离开的方向，似魔障一般用手摸了摸被她亲吻过的嘴唇。 柔软感觉似还未曾消失，清香的气息已涌遍周身。 “沐倾心……” 他口中呢喃，目光从最初的不以为意到了炙热。 他府中也有不少通房，可像沐倾心这般勾人的却独一无二。 此刻的凤显心中似有无数只小蚂蚁乱动，扰的他痒痒的…… 一场好戏看完了，倾城平安落地。 她原本就知沐倾心手段不凡，如今亲眼见到，更觉十分厉害。 她还比沐倾心大上两岁，居然完全不懂其中门路。 倾城自顾自的思量，却没有发觉一旁凤焱炙热的目光。 凤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目光越发幽暗。 “王爷，早些休息。” 黑夜掩盖之下，倾城并未发觉凤焱不妥。她还想着明日事多，早些休息呢。 凤焱站在原地，并未走动。 如此，倾城才看出不妥。 “过河拆桥就是沐大小姐的所为吗？”凤焱毫不掩饰自己的炙热，咄咄逼人的话语令倾城十分不解。 “王爷要做什么？”倾城不由询问，心中却是不满。 凤焱不过带她上了房，而这还是凤焱主动去做的。 如今，凤焱说什么过河拆桥，她怎么就过河拆桥了？ 倾城还来不及怒视，她只觉得眼前一暗，一道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在倾城完全不解之下，嘴唇上的柔弱触感令她大脑轰鸣。 凤焱，亲了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39 你看，它像什么 “早点休息。” 不过片刻，凤焱点到为止。 倾城一愣，呆呆看着他。直到凤焱消失不见，她才回过神来。 “刚才……” 她双目呆呆的，手指不觉抚上被亲吻的嘴角，心中有个地方在胡乱跳动。 她，心动了。 一夜无梦。 狼群并未出现，出了狼群一事，他们也没心思打猎，派了护卫去行宫告知，他们便随即回了内京城。 凤凝还意犹未尽，但天寒地冻，她也没什么兴致。 洛璃儿还算乖巧，她只是一路随行，兴许是被吓着了，没什么言语。 “城儿，太子哥哥大婚，你一定要来啊。”凤凝依依不舍惜别倾城，却不忘提醒她太子大婚的事。 太子大婚，乃是举国之重，即便倾城忘记，沐相爷也不会让她缺席。 看着洛璃儿离去的背影，倾城心中总有种特别的感觉。洛璃儿是带着圣上的命令来的，昨夜多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没有行动？ 但看到洛璃儿神采缺缺的模样，倾城想她大概是真的被吓着了，便也没有在意。 沐相爷对倾城这么快回来，表示吃惊。当听闻庄子上发生的事后，便急忙派人前去保护。更不用倾城提醒，他便去向圣上禀明情况。 倾城还想沐相爷这回可真是为民办事，但随即想到沐倾心的处境，倾城便已明了。 为了他最宝贝的女儿，沐相爷自然不敢大意。 让倾城比较好奇的是，沐倾心为什么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不讲野狼之事告知沐相爷呢？ 她隐隐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可是却看不破。自沐倾心于苏府再归之后，她的心思越发深沉。 倾城回到屋内，阿大这才现身。 “小姐，贤王果真派人去搜查二小姐的底细。” 在昨夜，倾城与凤焱离开之后，阿大便一直守在凤显门外。 凤显的命令，他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钥匙呢？”倾城并不吃惊，只是询问结果。 “钥匙原本在秋月手中，正想找机会放到二小姐身上。贤王派人寻找，已经按照小姐的意思，将钥匙放在显眼位置，贤王派去的人已经发现。想必此时，贤王亦有发现。” 阿大一五一十将情况全数告知，他只听从倾城命令，如今行动完美无缺，也算得偿所愿。 倾城点了点头，对阿大的作为非常满意。 她想到了凤显会紧抓她不放的原因，不外乎她是王勇的外甥女。而王勇手中，有铁骑军兵符。 可若有更大的利益，她不信凤显会坐视不理。 “地下城”对旁人来说一直都是神秘的，谁掌握了“地下城”，谁便掌握了秘密核心。 至于秘密是什么，凤显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地下城”的秘密是连圣上都觊觎的。 前世的蛛丝马迹，让倾城看到了凤显的心思。沐倾心若是“地下城”的下一任继承人，她倒要看看，凤显是选她，还是沐倾心。 与此同时，在慈安宫内。 凤显正手拿一块玉石，那玉石的模样正是倾城制作的假钥匙。 “太后，您可认识此物？” 凤显屏退左右，将玉石直接呈给太后。 玉石质地温润，即便倾城造价，也毫无破绽。 这点，还是归功于沐相爷。古董店可是按照沐相爷提供的赝品仿制而成，那些用料用量，若没沐相爷提前勾兑，怕是他们也很难做到惟妙惟肖。 真品难仿，可赝品就没那么多讲究。 太后见到钥匙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透着不安。 凤显见到此景，心中已有了思量。 太后接过钥匙的手都带着颤抖，仿佛像得到什么珍品一般，小心捧在手心之中。 瑾贵妃正坐在太后身边，她看了看钥匙，并没有什么发现。可即便她看不出什么，通过太后的动作，也能窥探此物绝不一般。 太后仔细端详着玉石，古董店制作的物品没有任何瑕疵，玉石中间绿意渐浓，似包裹着一团绿色的雾气，令人看不透真相。太后的脑海中回忆着记忆的影子，两相融合竟半点不差。 是了，就是它！ 太后在心思呐喊。 可是，她并没有说出实情，而是问道： “显儿，此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透过太后的语气，凤显心中已有断定。他并未迟疑，随即道： “是在沐倾心房间里得到的。” 凤显也是吃惊，如此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在沐倾心房中出现？ 而且侍卫回禀，沐倾心似对此物并不看重，只是随意摆放。 太后心中一动，幽幽道： “沐倾心……是沐相的二女儿？” “是。”凤显点头。 太后想了想，又道： “她的母亲，是苏氏？” 当年苏氏风靡内京，京中的妇人哪个不知道？ 大家唯恐自家的儿子会喜欢这个交际花，却不想被早有妻妾的沐相看上了。 苏氏若不是自己作死，只怕她在苏府的日子还会过得很逍遥。 “是。”凤显无不隐瞒。 太后嘴角一勾，似在嘲讽道： “这就没错了。” “姑姑，这是什么啊？” 虽然太后与凤显对此物多有了解，可一旁的瑾贵妃是却是第一次看到。 太后有心告知，却先是问道： “你看，它像个什么？” “玉石？”瑾贵妃有些不确定。 若只是玉石，那么肯定不会让太后如此重视。 可这看起来小小一块，着实没什么价值。 瑾贵妃所言倒也没错，只是其背后的意义却令人震惊。 “显儿，你既然把它交给了哀家，那么你知道其中秘密吗？” 太后又问向凤显，她这个孙子表面不露声色，背地里却比谁都明白。 她自知没和凤显讲过钥匙之事，他却可以做出判断，还得到了钥匙，这让太后对凤显的能力很是期待。 凤显在太后面前还算老实，他虽有实力保留，但如今已不得不说。 “孙儿还是听太后所讲，当年王家破败，听说有人在王家地下发现了一座诡异城墙。因为年久失修，匠人们还未进入，里面便已塌方。直至如今，也没有人敢踏入一步。” 凤显所说的，正是当年王家破败之际，“地下城”的第一次显露。只不过，那些匠人不是因为塌方而殒命。是因为其中的暗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0 鱼和熊掌亦可兼得？ 在此之后，圣上也派了许多人进入。 可进去的人再也没出来，进不去的人也得了重病。 如此诡异之事，圣上不敢再行。 后来，王家一个旧部告知，若非有王家人引路，谁也进不去。 如此，圣上这才作罢。 太后随即道： “不错，这枚玉石就是打开‘地下城’的钥匙。” “‘地下城’！地下还有一座城池？”瑾贵妃吃惊问道。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王家地下之事，可太后说的煞有其事，令她不得不信。 太后瞥了瑾贵妃一眼，略有不满，却忍了下来。 她的命运与凤显息息相关，如今凤显长大了，能力又如此突出。并非非常时刻，太后不会当着凤显的面，对瑾贵妃发作。 那毕竟是凤显的亲娘，这点分寸，太后还是有的。 摸着质地温润的钥匙，这与当年的触感完全相似。 更因为这是从沐倾心处所得，反而加深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太后无不感慨道： “这件事除了皇帝和哀家，怕当今也只有沐相得知了。如今，被你得到了这把钥匙，这就是造化。” 这么多年过去，“地下城”的钥匙重新出现，这难熬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吗？ “太后，‘地下城’中有什么稀奇吗？”瑾贵妃知道自己冒犯了太后，便挑着有意义的问题询问。 她不是帮自己问的，是帮她儿子问的。 有些话必须要说，可一旦开口，却显得有**份。 为了凤显，瑾贵妃必须说。 好在，太后并未有何不满，反而还认真解释道： “据说，当年王家将万贯家财就投入其中。沐家与王家世代交好，也只有沐家才会得知其中秘密。只可惜，当年钥匙中途丢失，而沐相笃定与此事无关，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 这么多年，圣上从未放弃对沐家的调查。 沐府之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圣上的人。 可是，却一如所获。 谁也想不到，沐相爷居然会把钥匙交给一个庶女。若不是凤显发现，只怕这件事还会隐瞒下去。 “可惜，沐相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钥匙被你拿到了。”太后的语气透着得意，这也是缘分，似注定了什么。 太后感慨说： “哀家也没有想到，钥匙不在倾城身上，却在沐倾心的身上。” 无论是倾城的身份，还是她在沐府的地位，都奠定了继承人的身份。 可坏也坏在这里，大家只看到了倾城，却忽视了沐倾心。 瑾贵妃这回听明白了，敢情“地下城”内隐藏着王家的宝藏！ 王家，那是自先帝时，便接受封赏。三代人的积累，怕是比国库都要庞大。 不过片刻，瑾贵妃便已摸清脉络。她提醒道： “姑姑，让显儿娶沐家两姐妹，岂不妙哉？” 这件事不但她想得到，太后也是这个意思，即便是凤显，也心有思量。 可是，时局不许。 “你倒是想得美！”太后没有任何掩饰暴露自己的情绪，有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人前强势霸道的瑾贵妃，到了她的面前总是提一些无脑问题。 好在，她生了个好儿子。否则，太后哪会理她？ 太后觉得瑾贵妃是个没脑子的，但在凤显面前，她还是和颜悦色解释道： “先不论皇帝已经给老八和倾城赐了婚。即便是沐相，也深知其中险恶。你以为，他会把两个女儿放在一杆秤中吗？” 瑾贵妃如何不懂这点，她不过是保留了自己，也知晓了太后心意。 经由太后点拨，瑾贵妃“恍然大悟”。 “姑姑的意思是，沐相为了自保，已有了打算？” 沐家原本就不单纯，又因为“地下城”之事，难免惹人猜忌。 好在，沐相爷有三个女人。倾城与沐倾舞已经许配了人家，即便是剩下的沐倾心，怕凤显也有了抉择。 三个女人，三位皇子，三股势力。 幸好，沐家和太子没什么关系。否则，瑾贵妃可不敢冒着这么大风险，让太子有利可图。 她全然不知凤焱与太子的关系，更不知道倾城的心思。 太后点点头，人老了，想到以前的种种，总是感慨许多。 “想不到啊，最得沐相心意的居然会是沐倾心。他当年便对苏氏用情至深，哀家原本以为不过是做做样子。可苏氏做下如此荒唐之事，却没有祸及他们的女儿，可见沐相真的有意将‘地下城’的秘密传给沐倾心。” 别说太后，即便圣上也全然不知。 否则，他又怎么会和自己的儿子抢女人，却放过了真正的利益者。 圣上于倾城一事，虽隐藏极好，别人许是不知，但太后怎会不知？ 与儿子争女人？也亏得圣上做得出来。 瑾贵妃明了眼前局势，不由道： “显儿若是有了这笔财富，岂不是如虎添翼？” 金钱绝对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乱世之中。凤显想要取缔太子，名不正言不顺，但有了银子，许多阻碍便不是阻碍。 “可倾城有铁骑军……” 瑾贵妃踌躇不定，金钱虽好，可兵权同样重要。 金钱与兵权，瑾贵妃不知道如何是好。 “鱼和熊掌焉能兼得？”太后终于发话，她的话语中隐隐透着自己的心思，却并未多说，问向凤显道： “显儿，你的意思呢？” 太后有意培养凤显，在大事面前，他需要有担当之力。 故此，遇到问题，太后也会遵循凤显主意。事实证明，凤显的主意，一向不错。 凤显的心思复杂，他原本对倾城一心一意，可中途出现的沐倾心。原本他以为只是开胃小菜，如今却发现是隐藏的宝珠。 这令他无法放手。 鱼和熊掌，他都想得到。 “祖母，我想赌一把。” 在太后不解的目光中，凤显解释道： “过几日便是太子大婚，倾城必定前往。若是再此之间，我们发生点什么，那么婚约还能作数吗？” 女子最重名节，倾城的名节毁了，他看谁还敢要！ 此法虽然恶毒，但倾城终归是他的女人，他都不在意，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 “显儿，你是想……”瑾贵妃大惊，刚要说出，凤显却提醒道： “额娘，一切都是巧合。”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巧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1 右眼跳心惶惶 瑾贵妃瞬间明白了凤显的心意，此事不容议论，同意便是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 “可是如此，沐倾心若是得知你与她姐姐交好，她还会与你……”瑾贵妃还是心有担忧，她担心不是倾城的名节，而是沐家姐妹的同心。 如此，凤显更大意了。 “额娘放心，沐倾心……”他顿了顿，才道： “她倾心于我。” 昨夜的事历历在目，他什么都没做，沐倾心便贴上来了。他若是做了什么，他有信心拿下沐倾心。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好一个倾心。”太后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眼中尽是思量。 “你和沐倾心什么时候有了交集？”瑾贵妃有些不放心，凤显自来什么事都和她说，可是沐倾心一事，她却毫不知情。 不待凤显开口，太后却替他解释道： “玉儿，你忘了。英雄救美，美人何不芳心暗许。” 花朝节上的一事，若不是凤显主动放弃，沐倾心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经过提醒，瑾贵妃这才想起当年之事。她也不由想到了苏氏…… “原来是那时候便有的事。沐倾心小小年纪便有此想法，真真和她母亲一个样儿。” 瑾贵妃年少时，与苏氏也有过接触。两个人虽不至于到手帕交，但也能说上几句话。当年，瑾贵妃便看不上苏氏。不过是因为苏氏嫁给了沐相，而沐相又宝贝她，故此瑾贵妃也会给她几分薄面。 那个女人心思细腻，处事玲珑，的确帮了瑾贵妃几回。 可即便如此，女子一旦贞洁不在，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所耻。 当年瑾贵妃没机会言说，如今倒可以说上一二。 太后的脸色终于暗了下来，她提醒道： “玉儿，她们若是嫁给显儿，把你的性子可得收一收。有些话，万万不能说。” 这些年，瑾贵妃也被惯坏了。无论是倾城听到这话，还是让沐倾心听到，都会对凤显不利的。 瑾贵妃也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竟说出了心里话，即便被太后说教，她也没什么可难受的。她反而抱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道： “姑姑，我知道。这不是她们不在吗？” 这世上，已经少有人会对太后撒娇。更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太后说话。 物以稀为贵，感受的少了，太后也格外珍惜这份感觉。 面对瑾贵妃，她终究是气不起来的。 “显儿，早做准备，确保万无一失。”太后显然是同意凤显的提议。 “孙儿领旨。”凤显眸光一转，幽暗中透着诡异。 太子大婚随即而至。 为冬日的银装素裹增添了鲜艳的一抹红。 天蒙蒙亮，街边便响起了喧天锣鼓声。这可是太子娶亲，太子啊，那可是未来的圣上。而太子妃，那是一国之母。 百姓们自发组织队伍，舞狮的，敲锣打鼓放鞭炮，整个内京城洋溢一派喜庆氛围。比之过年，还要热闹。 倾城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不觉对良辰道： “良辰，我这右眼自醒来后便一直跳啊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她自起床便觉得右眼不适，胸口心惶惶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倾城已经安排妥当，大武和阿大都随她进宫。即便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我看看，我看看……” 良辰还未开口，美景却像瞧稀罕一般疾步走来。 她认真看了看倾城的眼睛，饶有模样道： “小姐的眼睛红红的，昨夜没有睡好吧？” 倾城还未点头，她便又道： “也是，太子妃是小姐的手帕交，小姐怕是也嫁人了吧？” 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倾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坏美景，我打你。” 倾城速度极快，那再快也比不过自小受到训练的美景。 “哎呦，小姐恼羞成怒啦。” 美景躲得老远，却也不忘打趣倾城几句。 良辰看着二人举止，不由摇摇头，对倾城禀明说： “小姐，我学过一套功法，可以缓解眼疾。” 他们做暗卫的，大病小伤已经不在意。为了更好保护自己，这些技能都是必学的。 倾城总算得了照顾，忙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样子太难受了。” “小姐激动的都睡不着觉。”美景还在一旁跃跃欲试。倾城气恼，不愤道： “良辰，替我打美景两下。” “小姐，我错了。”良辰还未行动，美景立即道歉。 说着，她还像良辰投了记可怜眼神。 “良辰，救命。” 良辰的武功比美景好，最可气的是，她全然听倾城的话。 想想良辰的拳头，美景宁愿被倾城打。 看美景一副可怜兮兮样子，倾城也没了怒气。自素锦走后，这院子多亏了美景也添加了不少活跃。看着一边冲她挤眉弄眼的美景，倾城一阵叹息。 真不知道，以前的暗卫生涯她是怎么压制这活跃性子的。 “小姐，您的眼睛左右转动几下。” 良辰为倾城按摩了一会儿，这才提醒道。 倾城按照她的方向，左右转动。 “果真好了许多。” 倾城一高兴便道： “良辰，这次你随我一起进宫。” “啊？”良辰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倾城怕她不去，便解释说：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检查严谨了一些。他日还有许多进宫机会，有你陪着，还能有个传话的人。” “小姐，良辰不想去，我想去。”美景急忙凑了上来，一副期待表情。 倾城有时候都怀疑，她哪里来的这么多表情。暗卫不都应该是如良辰这般，冷冰冰的吗？ “你呀？”倾城瞥了她一眼，在美景期待的目光之中，毫不客气道： “好好在家待着，看好院子。” “小姐……”美景毫不委屈，倾城已不想多言。 “走吧，别让祖母等着。” 她会让良辰随行，也是考虑到心慌的问题。阿大和大武都是男性，多有不便。而良辰则没什么问题，她又会武功，可谓万无一失。 到了前厅，沐老夫人也是刚刚出现。 自“地下城”回来之后，她的精神好了许多。目光娇柔，看起来完全不同年纪。 “我们城儿果真靓丽，似一朵花一般，怎么看都看不够。”沐老夫人是真心喜欢倾城，又因倾城身份，怎么看都不够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2 沐倾心的心思 今日的倾城穿着一件鹅黄色曲裾，披了一件白色坎肩，落落大方，却也不会抢了新人风头。 打眼一看，她的模样清丽许多，也是长大了的缘故，越来越透着光彩。 “祖母又打趣我，您才是风姿卓卓，艳压群芳。”倾城无不夸赞，沐老夫人的确不似寻常祖母模样。无论她的气质还是她的气势，都让人不容小觑。 沐老夫人不住勾了一下倾城的小鼻子，忍不住打趣道： “小机灵鬼。” 倾城这厢还没开口，沐倾舞也随即道: “姐姐说的没错，我刚才还说祖母似比以前更年轻了许多，祖母还不信呢。” 她向来不会打趣说，如今说着这可心话，令沐老夫人格外熨帖。 倾城悄悄冲沐倾舞眨眨眼睛，示意她所言不差。 沐老夫人知道自己的情形，虽然明知道自己已不比当年，可听到孙儿们的夸赞，还是忍不住心里甜甜的。 “你们俩啊，真是我的开心果。成了，都有赏。” 沐老夫人一摆手，毫不吝啬。 “谢祖母。”倾城和沐倾舞对看了一眼，一派欢声笑语。 沐相爷一直迟迟没有现身，倾城不由问道： “祖母，父亲呢？” 这种日子，沐相爷不是一向都是最积极的吗？ 听闻倾城所言，沐老夫人的脸色冷淡下来。倾城一见便知有事，沐老夫人也未多言，只道： “大概一会儿就会出现。” 她明显不愿多提，倾城也不询问，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冷如霜在丫鬟的搀扶下也走了进来，她对沐老夫人行礼，沐老夫人却只当看不到。 沐倾舞的脸色很不好，倾城碰了她一下，暗示她不要多虑，沐倾舞这才回过神来。 “冷额娘。”倾城对冷如霜恭敬有礼，无论她抱着什么目的来到沐府，表面上的事失礼不得。 沐倾舞也在倾城的带领下缓缓行礼，表面波澜不惊。 冷如霜前几日染了风寒，刚嫁进沐府，也未曾参加什么活动。 如今太子大婚，作为沐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她必要参加。 “吾家有女初长成，城儿和舞儿都长大了。”冷如霜一如既往的柔和，甜美的笑容与白氏如出一辙。 即便是倾城看了，也觉得诡异相似，就更别提沐倾舞了。 好在，苏湾湾不必参加太子大婚。否则，两个面容毫无二般的女人，沐家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沐相爷没有让大家多等，半炷香后，他便从府外匆匆而回。 他的衣着已经穿戴妥当，满是意气风发。 可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红衣飘飘的女子。 倾城定眼一瞧，这不是沐倾心吗 沐倾心身着红衣长袍，头戴金簪步摇，满脸胭脂粉黛，只差一个盖头，她就是新娘子了。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给冷额娘请安。” 沐倾心这回学乖了，她一副柔弱之姿，乖巧的不成样子。 沐老夫人冷哼一声，便没了言语。 倒是冷如霜，她竟亲自搀扶起沐倾心。 见到冷如霜的差点，沐倾心的目光不觉一顿。想必，她也发现了冷如霜与白氏的相似。可不过转瞬之间，她又变回了先前的乖巧样子。 能于瞬间转换心思，倾城自问做不到这点。 随着苏氏的去世，沐倾心的潜能好像被发掘的越来越快。这等深不可测的心计，她也能完美掌控。 见到了沐倾心，倾城这才明白，沐老夫人刚才为什么会心气不顺。 太子大婚，沐相爷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沐倾心也接了过来。 沐老夫人无法阻止，自然心气不顺。 倾城倒也好奇，沐相爷究竟要做什么。他带着沐倾心进宫，莫不是以为只要进了宫那些个世家子弟就会看上他最宠爱的女儿？ 不过，沐倾心的心性可高，不知道沐相爷准备的是否合她胃口？ 沐府众人一路去了皇宫，宫内宫外已经洋溢在一派喜庆氛围之内。 今日的阳光正是明媚，乃是出嫁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凤凝正站在宫门，她见倾城前来，急不可耐地便要拉着她进宫。 沐相爷却让倾城带着妹妹们，他没有对凤凝说什么，只说倾城身为长姐，妹妹们对宫中不熟，自当带在身边。 凤凝刚欲开口，倾城却急忙制止。 她了解沐相爷的意思，不过是想让沐倾心沾沾公主的喜气。如此说出去，也是沐倾心与安宁公主交好。 可是，他却忘记了凤凝的脾气。 她看不上眼的人，不出丑便是好的了。沐相爷既然非要将沐倾心交给凤凝处置，倾城为什么要阻拦呢？ 就这样，倾城与凤凝在前面结伴而行，沐倾心与沐倾舞跟在身后。 路上倒也遇了不少青年才俊，但无一例外都是凤凝心思斐然。 “你看到了，父皇非要把我嫁出去才善罢甘休。” 凤凝不满地对倾城说道。 她原本以为，父皇只对皇兄如此，却不想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不盯上。 要她嫁给这些人？ 做梦去吧！ 倾城瞧了瞧前来拜会之人，无论家世、人品均首屈一指。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家族保持中立，这样对凤凝的将来很有好处。 圣上对凤凝果真宠爱，在没有外来利益的情况下，他会将凤凝的利益放在首位。 倾城想到凤焱喜欢范先生一事，后面又跟着沐倾心，倒不好劝慰。她只是闷声都： “我都已经有了婚姻，你还不定下，想等到什么时候？” 她从自身情况出发，想让凤凝看开一些。 可她却头头是道解释起来。 “那不一样，我皇兄年纪那么大了，总该有个婚约。你和皇兄的婚姻，看的是皇兄的年纪，又不是你的。” 听听这都是什么歪理？ 倾城无意与她争论，看了看风景，不加理会。 迎面，凤显与瑾贵妃缓缓走来。 作为圣上身边最为得宠的妃子，瑾贵妃怎么会在这里？ 她此刻不应该陪在圣上身份吗？ 倾城无不好奇。 但随即一想便明白了。 今日是太子大婚，那是皇后的亲儿子。 即便皇后不受宠，在太子大婚之际，圣上也会给足了她面子。 与其说是给皇后面子，倒不如说是给太子颜面。 看来，太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也并未想象中那般低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3 慧眼识玉 “贵妃娘娘吉祥。” 众人又是一阵行礼，瑾贵妃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她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衣着大方简单，稍加点缀的金丝透着华贵，却不会喧宾夺主。 “都起来吧。”瑾贵妃看似心情正好，她看向众人，人群中对着倾城柔柔一笑。 倾城自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不过如今她的心意难道不应该变一变吗？ 倾城刚刚想完，瑾贵妃便走了过来。不过，这回她没有与倾城言说什么，而是绕过倾城，直奔沐倾心而来。 “这丫头，天寒地冻，凉着了可怎么好？奶娘将我的披肩拿来。” 瑾贵妃对沐倾心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她似一副慈爱模样，将沐倾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不等沐倾心开口，奶娘便已按照吩咐将披肩送来。 一举一动，似事先演练好的一般。起承转合，没有一丝纰漏。 “贵，贵妃娘娘……”沐倾心明显一副受宠若惊姿态，在沐府她便只有沐相爷一人喜欢，到了宫里因凤凝之故也不受待见。 可是如今，受到万人敬仰的瑾贵妃居然如此待她。这让沐倾心怎能不吃惊，怎能不害怕…… 瑾贵妃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披肩给沐倾心戴了起来，沐倾心本就柔弱，传了一身红色反倒显得起色如病态。瑾贵妃的披肩乃是上好的狐狸皮所缝制，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雪狐，衬在沐倾心身上包容了大红的裙装不说，又别有一番韵味。 瑾贵妃讲沐倾心打扮好后，又端详了一会儿，这回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看这样打扮起来模样也精致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差点冲昏沐倾心的头脑，可如果便收买了沐倾心，那她就不是沐倾心了。 “臣女谢贵妃娘娘。” 沐倾心虽然开心，但也明白眼前的形式。她虽不知道瑾贵妃为何如此对她，但却明白不能在瑾贵妃面前失态。 她在强大意识的支持下，硬是忍住了悸动，反而一派淡然行礼，尽显大家闺秀之姿。 能够在如此环境之下，亦保持头脑理智，瑾贵妃已经高看了沐倾心一眼。 再见沐倾心丝毫不比倾城查的容貌，瑾贵妃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必多礼，这么精致的可人儿可别冻坏了。”瑾贵妃扶起沐倾心的跪拜之姿，柔和的双目带着隐隐笑意。 “显儿，你看这丫头这番打扮如何？” 瑾贵妃自己满足还不够，还要拉着凤显一同评判。 作为儿子，又怎能说自己母亲不好呢？ 沐倾心闻言，心中又是一顿。 先前，她不顾女子自尊，将自己的心意袒露。而凤显自此之后再没有回音。 她原本已经放弃此次寻觅，央求着沐相爷趁着太子大婚之际，带她入宫，来寻青年才俊。却不想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瑾贵妃却给了她最温暖的回应。 凤显一双桃花眼不由打量着沐倾心，看得沐倾心小鹿乱撞，两朵红晕飘上脸颊。 凤显嘴角勾起，幽幽回道： “额娘慧眼识玉，加了披肩果真比之前更要出彩。” 他的话虽然是对瑾贵妃言之，可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沐倾心。如此无礼的举动，看在沐倾心眼中却是心上人的爱慕。 瑾贵妃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沐倾心在心底呐喊。 可是，瑾贵妃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她，而是对她保存了足够的善意。 这令沐倾心那颗受伤已久的心灵，得到了些许抚慰。透着凤显的目光，她的心亦跟着跳动。 这个男人，一言一行，无不牵动着她的内心。 倾城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会有丝毫嫉妒之意。她巴不得凤显与沐倾心喜结连理。她真想看看，今世没了她的痴傻，他们还能走多远？ 瑾贵妃不着痕迹瞥了倾城一眼，看到倾城毫无波澜的脸色，顿觉一切无味。 “行了，你们玩去吧。本宫要与嫔妃们汇合，就不陪你们先聊。” 情意正浓，瑾贵妃却要离开。 不过，沐倾心也明白此事急不得。 众人更是巴不得瑾贵妃早些离去，此刻也只道： “瑾贵妃慢走。” 一路上相安无事，除了沐倾心因见到瑾贵妃变得格外安静。 到了延禧宫，凤凝指着院子道： “你们俩在院子里逛逛吧，我和城儿有些贴己话要说。” 她早已憋足了心思，如今更是急切。 “是。”沐倾心和沐倾舞哪个有所意义，即便是延禧宫中，她们亦是从未来过。 凤凝找了个宫女陪着她们闲逛，便匆匆拉着倾城进屋。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瑾贵妃怎么会对沐倾心如此喜爱？”刚刚进屋，凤凝便迫不及待询问出来。 她可是深知瑾贵妃为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臣女这么好？ 倾城想，大概是因为钥匙的缘故。 秋月说，那把钥匙不见之后，不过隔日便有回到了原处。给人一种未曾看到的错觉。可丢了的钥匙就是丢过，这是什么掩饰都掩盖不了的事实。 既然凤显已经看到了钥匙，倾城便也不急着让秋月将钥匙放到沐倾心身边。她让秋月自己带着，在特定的时机内再显现出来。 反正凤显已经认定沐倾心便是钥匙的主人，至于钥匙在不在沐倾心身边，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那是喜爱吗？”倾城缓缓开口，目光淡然，好似全然不曾在意。 凤凝到看不出倾城的心思，只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实。 “那条披肩，瑾贵妃一向爱不释手，更不许旁人沾染分毫。如今，她居然亲手将其披在了沐倾心身上，不是喜爱是什么？” 披肩的事凤凝记忆犹新，那是有年冬猎的时候，圣上于雪山之中猎得了雪狐。 觉得稀奇便让人将雪狐身上的毛发做成了披肩。 众人均想拥有，可说来说去，不知怎么的就赏赐给了瑾贵妃。 那次冬猎，本是安妃陪着去的。 可安妃只得了些不起眼的小玩意，那最珍贵的物件却到了瑾贵妃手中。 从那时起，凤凝便知道。在这皇宫之中，她亦不是无敌的。 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瑾贵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4 死人复生 而后的日子里，她虽与瑾贵妃有所冲突，但全是无伤大雅的事。而瑾贵妃很会做人，每每被圣上知晓，便主动认错。倒显得凤凝刁蛮跋扈，而凤凝却是有口难言。 倾城但笑不语，一副尽在掌握的架势，令凤凝看出了门道。 “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她急切想知道瑾贵妃的心思，虽然她斗不过瑾贵妃，但却无时不刻不想斗过瑾贵妃。 所以，只要是有关瑾贵妃的事，她都格外上心。说不定其中会留下什么纰漏呢？ “对了，瑾贵妃以往对你特别热情，如今反而将热情都留给了沐倾心。莫不是她知道你与皇兄婚约已定，将目光投给沐倾心了？” 凤凝自顾自做着猜测，发挥她所有的脑细胞看清事情本质。 她的话虽不是那么全面，但也**不离十。 倾城想，想必现在瑾贵妃后悔死了花朝节凤显拒亲行为。 那时候，沐家都已做好准备，就想着将沐倾心送给凤显。可谁想，凤显直接将此事告到了圣上门前，倒显得是沐家死缠烂打。 如果那时候沐倾心嫁给了凤显，还不用占着正妃的名号。而以沐倾心的心思，凤显更是手到擒来。哪像现在这般，需要尽量讨好。 “嗯，你还不算笨。”倾城打趣道。 她现在才知道，凤凝亦有凤凝的道理。看起来疯疯癫癫没了正形，可在是与非面前，她比谁都明白。 “我才不笨呢！”凤凝不满地嘟囔着。 这也就是倾城，骂了公主还是安然无恙。若是旁人，公主的威严可是不容小觑。 “可是，瑾贵妃为什么不选择沐倾舞呢？”凤凝又是不解。 “她为什么要选择沐倾舞？”倾城反问道。 这回，凤凝倒是没有任何迟疑。 “嫡女啊！” 沐倾舞和嫡女，沐倾心是庶女，虽长幼有序，可一个身份地位便是天壤之别。 若是瑾贵妃非沐家女不可，那么娶个嫡女总比娶个庶女要好吧。 倾城摇摇头，先不说沐倾舞已有婚约，单单是沐倾心的一把钥匙，已经高出沐倾舞许多。 她却没有提钥匙之事，那边毕竟是有关家族的秘密。即便是凤焱知道，凤凝也不是必须要得知。 倾城问道： “你觉得，比起沐倾舞，沐倾心这个庶女又差到哪里去？” “差在……”凤凝刚要言说，可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区别。”她道。 在沐家，沐倾心一个庶女绝对活得比沐倾舞一个嫡女还要舒坦。 母亲做了那种事，沐家既往不咎不说，沐相爷还对沐倾心越发和善。 这样的宠爱，凤凝自问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连圣上都做不到。 沐倾心的宠爱得天独厚，独一无二。 也难怪瑾贵妃会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 可凤凝还有疑问。 “沐倾心不是犯了错，被送到庄子上了吗。怎么今日还会出现？” 庄子上一夜之后，沐倾心亲自相送，也让大家记住了这位沐家二小姐。凤凝因早已知道沐倾心为人，并不为之所动，可是凤显似乎已有情谊…… 凤凝终于发现了被她忽视了部分，她还在猜想凤显和沐倾心什么时候看对眼了。若说落水，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当时都没有发作，何故现在交好。敢情事先已有铺垫，沐倾心怕是对凤显早已倾心。 倾城所有所知道： “如此，你便知道，她有多么得沐相喜爱了。” 沐倾心一句话，沐相爷犹如圣旨般对待。这样的父女情深，倾城自问永远无法拥有。 凤凝点点头，她也听过一些风雨，却没想到，沐倾心得宠程度已经超越所有人。 凤凝不禁好奇道： “你们沐家的女儿有什么特殊本事吗？一个两个都被皇家看中。瑾贵妃此人，若是没有绝对利益，她万不会如此讨好。” 她不了解沐倾心，不知道沐相爷如何。但凭借着多年与瑾贵妃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她绝不会讨好一个无用之人。 倾城一脸高深莫测，看起来似将一切掌握。 凤凝对倾城还是了解，她忙道： “告诉我，告诉我……”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地下城”的秘密倾城不会言说，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圣上的宠爱是有代价的，凤凝若穿破那条底线，那么什么都不复存在。 这显然无法止住凤凝的好奇心，倾城问道： “刚才你看到冷如霜了吗？” 猛然出现的问题让凤凝不由思量起来，可是她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冷如霜是谁？” 不过片刻，她倒是想到在圣上书房看到的圣旨，便问： “哦，是沐府新夫人。怎么了？” 凤凝知道，倾城不会随便提及旁人。那么，这位冷如霜有问题？ 倾城自知若不重起一题，凤凝必定要揪着沐倾心一事不放。可若是令起的问题没有吸引力，也无法达成目的。故此，她才说出冷如霜。 “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倾城提醒道。 “像谁？”凤凝回顾记忆，毫无方向。 倾城这才想到凤凝并不认识以前的白氏，故此便没什么比较。 “白氏。”倾城解释说： “白氏是沐府的以前的夫人，也是沐倾舞的亲娘。” 凤凝不觉有甚，当她将倾城的话仔细回味，这才恍然大悟。 “我的天啊，难怪我见沐倾舞总盯着沐夫人瞧，原来里面还有这层渊源。” 她难道注意到旁人，只因沐倾舞是她十二皇兄未过门的妻子，所以尤为注意了下。 而沐倾舞看向白氏的目光，让她一个外人也觉得分外亲密了些。却不想，还有这层含义。 可凤凝随即认识到了问题所在。 “可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还是换了一个身份……” “你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倾城反问。 凤凝摇摇头。 “不知道，但两个完全相似的人，怎么看都不正常。” 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可若是她们的命运也相同，那不是太诡异了吗？ 连凤凝都能看出问题，倾城又如何看不出来？她继续说道： “若我告诉你，沐府还有一位与苏氏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呢？” 这回，凤凝已不是单单吃惊了，她更感到恐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5 真真假假真真 “你们沐府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诡异。” 一个人相似会是巧合，两个人…… 倾城还没告诉她，白茹长得和她娘也是相似呢。 “诡异吗？的确诡异。我想，这大概就是瑾贵妃会选择沐倾心的理由吧。”倾城给出了新的解答。 凤凝如今已经不在意瑾贵妃为什么会选择沐倾心，她更关心沐府之中那些明明死去的女人。 “她们到底是人是鬼？”她的声音带着恐慌，无端染上了一抹恐惧。 倾城若是知道，也不会如此无助。 “不好说。”倾城回道。 “啊！”凤凝一声尖叫，没吓着自己，倒令倾城心中猛地发颤。 她不再打趣，而是认真说： “应该是人吧。” 至于真的假的，这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坏倾城，让你吓我，让你吓我。”凤凝粉拳轻施，满腹委屈。 她自小就害怕鬼神之说，可沐府的事显然比故事更为真实。 “公主，公主。”正当凤凝浑身战栗之际，一群宫人却闯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似如临大敌，忙不迭便要查看凤凝的情况。 凤凝有些气恼，不悦道： “你们闯进来干什么？” “我……”宫人们看看凤凝，又看看倾城，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有低着头。 倾城倒是想到他们为何会如此紧张，想必凤凝刚才的那声尖叫，让他们误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今日可是太子大婚，若是凤凝出事，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知道的事误会，倾城便对宫人们解释道： “刚才公主听了一个鬼故事，害怕所以才尖叫。” “我……”凤凝刚要反驳，可就此也相同了宫人们擅闯的根源。 他们虽然有错，但也是为了保护她。 即便他们进来的稍晚一些，可凤凝对保护她的人也着实气不起来。 “都下去，都下去，没我命令不许进来。” 她摆出公主姿态，不悦下达命令。 要想让凤凝和颜悦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宫人们如临大赦，拜谢之后便匆忙离开。 谁都知道凤凝的脾气，而今虽是误会，但也难免受到责罚。 这回可倒好，大家没有受到什么责罚，众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念。 赶走了宫人，凤凝也没了先前的兴致。她瞥了眼倾城，却见始作俑者神色得意。凤凝眸光一转，戏虐道： “你们沐府真真诡异，你还是早些嫁给皇兄吧。皇兄的府邸明天就将落成，早些嫁过去就没这些糟乱事。” 还别说，倾城真有早点嫁人的意思。 有了婚姻并不代表一切稳定，凤显虽然知道了沐倾心的重要，可他们之间毕竟还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要让凤显放弃她，而选择沐倾心，目前来说不可实现。 故此，倾城还得好好安排安排。 “那你呢”倾城的一句话反问，已经让凤凝无力招架。 她？ 她想嫁的人，嫁不了。她不想嫁的人，却有许多。 倾城看到了凤凝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凉，止不住开口道： “范先生，今日也会来。” 凤凝喜欢范先生一事，总要有个了结。若是长此以往，凤凝更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范先生……”凤凝一愣，眼中猛然迸发不满。 “他怎么回来，是你让他来的？” 再理智的女人，在爱情面前也有慌神的时候。更别说凤凝，正是相思之中。 在倾城面前，向来可人的她，也禁不住怒眼相对。 好在，倾城并不计较。她提醒说： “圣上邀请范先生前来。” 范先生自被圣上软禁之后，声明不减反赠。这朝中上下少有人没得范先生指点。 时过境迁，圣上也有了重归于好的心思。想必他也明白对待聪明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压制，而是友善。 以范先生的脾气自然不会重归旧好，可是，还有王勇…… 王勇回归，朝中无人相持怎么行？ 范先生一人之力，可以顶上万千官员。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凤凝表情怔怔的，得知范先生将要前来，她就感觉范先生已在她眼前一般。 这些日子，她虽再未见范先生。可是读着他写的诗词，那些点滴的流露，令凤凝感同身受。 回忆令她心安，也令她更加向往。 自宫中一别，她已然明白范先生心意。如此，她不敢打扰。 可即便心中压制，她却不敢多想。因为每想一次，思念便加深一分。 若是当面见到，凤凝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与范先生说清楚好了。” 倾城并不知道凤凝与范先生在宫中发生的事，当时范先生被关押，凤凝趁着空隙，与范先生做着交流。那时候的日子，是凤凝最开心的时候。然而，也是她最悲伤的时候。 倾城想当然的以为，凤凝会如此放不下，乃是因为一切都是她的执念。 若是她能够得知范先生心意，许不会再如此痴迷…… “不……”凤凝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她见倾城疑问，不得不道: “他已经拒绝了我。” “啊？”倾城却不知道范先生如何做过这等事。 可凤凝已然不想再提，每每想到此事，她的心中便是一阵抽痛。 这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第一次豁出所有表白一个男人，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样。 凤凝自来要强，这种被拒绝之事可以说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可是，因为她要强，所以不会对任何人言说。 所有的苦闷积压在心中，只会让心情越发阴郁。 “城儿，我不舒服，我不想去见证太子哥哥大婚了。” 这回，她更是连太子大婚都不想参与。只因，在那里许会见到范先生。 同样的勇气，她无法再来第二次。 倾城知道自己好心做了坏事，范先生已经与凤凝讲明白，她却依旧如此。爱之深，情难断。 可若是凤凝因此不去参加大婚盛典，那么于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宫里的人全部参加，凤凝不去看似在耍小孩子心性。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为她非常不利。 自己惹的祸，倾城总要解决。 “若不见范先生呢？”她询问道。 凤凝势必不能不去，她只有以此来缓解凤凝的不适。 “可若是偶然见到他呢？”凤凝反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6 私人情分 她也知道，想要见到范先生并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如此大的概率，她不敢冒险。 见到凤凝唯唯诺诺的模样，倾城心中也有几分怒气。 她不是气凤凝的爱恋，而是气她如此小心谨慎。 范先生又如何，这世间的男子千千万万，为何范先生就独一无二？ 倾城更气范先生，想凤凝是多么高傲的一位公主，却硬生生被范先生磨平了性子。现如今更是不敢逾越半步。 范先生好本事，可凤凝没错。 倾城语气不善道：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范先生喜欢有才气、宠辱不惊的女子。你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又谈何喜欢呢？” “你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女子？”凤凝的眼眸顷刻闪亮起来，看模样也知道虽然范先生拒绝了她，可她依旧没有死心。 这点，倾城倒是可以告知。 “虽不是十全十，但也差不多少。” 她与范先生曾朝夕相处，怎样也了解一二。再说，不还有沐逸寒吗？还有齐睿…… 他们可是将范先生的心思拿捏正好。 有了倾城的保证，凤凝似一下子活过来了。 “走。” 她拉着倾城风风火火就往外冲，倾城还是好不容易叫齐了沐倾心和沐倾舞。 看看此刻意气风发的凤凝，再想想先前那个黯然伤神的凤凝，倾城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沐倾舞和沐倾心可是不敢招惹凤凝，她们见凤凝心情正好，也只是陪笑跟在左右。 “皇兄。” 刚刚出院子，她们却碰到了凤焱。 凤焱今日穿着宫装，墨绿色的长袍衬托出修长挺拔身姿。腰间的点点点缀，恰到好处，华贵中带着平淡。不张扬，却也让人看得明白。 “你们要去正殿吗？”凤焱见到她们便走了过来，一行人匆忙行礼，却被凤焱止住了。 谁都明白，凤焱此举为何，纷纷将目光投到倾城身上。 再次见到凤焱，倾城的心波澜澎湃。上次的吻历历在目，眼前的少年光彩非凡。倾城不止一次想，这样的人，为什么她前世没有发现呢？ 虽不知道凤焱为何，倾城还是回到道： “嗯。”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凤焱的心思昭然若揭，明晃晃的为私而来，让众人不禁抿起了嘴角。 “皇兄，你难道不是特意从正殿赶过来，接心上人的吗？” 谁都不敢说的话，凤凝却说得畅快。 “就你机灵。”凤焱瞪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显然他的心情正好。 而大概他如此好心情的人就在眼前。 凤焱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倾城，毫无掩饰。 凤凝看得真切，忍不住打趣几句。 “凝儿……”倾城终于忍无可忍，绷紧了脸色。 凤凝刚开始还没当回事，但想到倾城知道范先生喜欢的女人类型，竟是强忍着什么都不敢乱说。 “我错了。”她主动道歉。 这才凤焱看来是稀奇事，再看凤凝冲倾城挤眉弄眼的姿态，顿时好奇起来。 要知道，他这位皇妹可不简单。别说是他，就算在圣上面前可少有认错。 如今却如此乖巧…… 事出反常必有妖，凤焱起了心思…… 沐倾舞自凤焱出现以来，便心事重重。她见倾城与凤焱聊得畅快，虽觉打扰，却也不得不说道： “大姐姐，能不能……” 她稍加提醒，倾城便已明了。 转过头，她寻问凤焱道： “十二皇子今日可在？” 她派人将目前的情形讲给十二皇子听，秦家人也离了内京，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 虽然圣上依旧未能想起他这个儿子，但凡是都需要一个契机。 今日正是大好的日子，不知道十二皇子有没有抓住？ 凤焱瞥了眼沐倾舞，知道她与十二皇子有了婚约。 他知道倾城与沐倾舞一向交好，便坦言道： “他送来了贺礼，身为戴罪之身，终究无法入宫。” 沐倾舞的模样虽不及倾城与沐倾心，但也出落清秀，自有一副小家碧玉之姿。 加上她的沐家女身份，嫁给十二皇子倒是有些委屈。 沐倾舞已然知晓情况，便退到了一旁。 她便是这样，有了难题便独自承受，她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倾城看到这样的沐倾心，不觉心疼。她不由劝说道： “能送贺礼，代表他过得还不错。” 这是劝说，也是实情。 送礼便代表安好，若是情况不许，又怎么会送礼呢？ “嗯。”沐倾舞也表示赞同，脸色好了许多。 凤焱动了动嘴角，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十二皇子送来的贺礼，乃是他自幼贴心携带的玉佩。 若不是情非得已，这块玉佩他是不会送人的。 可见，他如今的情形已经捉襟见肘，什么都拿不出来。 凤焱将此事默默记在心里，以前他可以不在意，可如今他也算半个沐家人，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人吃亏。 但是眼下，他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仪式结束之后在侧殿外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凤焱装作不经意般在倾城耳边低语，等倾城回过神来，却见凤焱已是一副正常模样。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无意中看到凤焱期待的目光，顿时好笑。 看样子，凤焱也知道害羞。有沐倾心和沐倾舞在身后跟着，有些话他也不好意思说。 再加上凤凝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哪敢胡言乱语？ 在知晓了彼此身份之后，倾城便没了顾虑。再加上她恢复记忆，深知彼此的感情。 她学着凤焱的样子，偷偷在他耳边留下一个字。 “好。”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涌遍凤焱周身，若不是时机不对，他还真不想就这样放过倾城。 倾城同样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焰，早已不是知晓男女之事的她深刻明白那代表什么。 以前，她不曾在意。可如今婚姻已定，若是她和凤焱成亲，岂不是，岂不是…… 倾城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已经达到了正殿。 文武百官均携家眷观礼，层层叠叠，热闹非凡。 “姐姐，祖母和父亲在那里。”沐倾舞拉着倾城的袖口，指往一个方向。 倾城低着头，对凤焱说道： “我先过去了。” “嗯。” 两个人就此分离，虽然只是短暂的重逢，可内心却无比期待接下来的时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7 聪慧的使唤丫鬟 太子大婚，吸引了众人视线。倾城坐定不多时太子便穿着宫袍出现，他一副意气风发模样，更显风采逼人。气势盎然的姿态，少有人再说太子之位如何不稳。 凤佳款款而来，身着凤冠霞帔，娇柔的姿态尽显大家闺秀之姿。 武安侯夫人陪在一侧，满心欢喜，眼角却不觉涌现泪珠。 凤佳嫁了一个好人家，她高兴。 喜极而泣，大概就是这种情形了吧。 喜结良缘，太子今世重塑命运。倾城不知，若没有昔日她与雪莲于寺庙之内救下太子，是否还有太子今日光彩？可无论过程如何，其结果都是倾城愿意看到的。 比起凤显，她宁愿太子成为九五之尊。 而对于凤焱，他不愿意做的事，她不想逼迫。 更何况，这天下并不是成为皇帝就是最好的。 最难承受美人恩，这天下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 凤焱许了她一世一生，她已然满足。若是他们不必参与这宫廷的霍乱，那么才是她心愿达成的时候。 倾城尽想着前世、今世，不知不觉三拜已经完成。 新人接受众人祝福，此情此景，也只有太子能够拥有。 倾城的眸光不觉看向凤显，此刻他正在太子一侧，很容易便可以看到。 在公开场合，他永远都是良善、无害模样。迷惑了众人，就连圣上也觉得他好。 可在他的心底，应该非常怨恨吧？ 太子本就不似昔日柔弱，如今有了武安侯支持，更是如虎添翼。 忽然之间，凤显的目光与倾城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倾城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见凤显的嘴角似上扬。 等她定眼看去，凤显却并未看过来，而他的神情也没什么改变。 倾城瑶瑶头，将这莫名的思绪从脑海中抛开。 礼成，倾城想到与凤焱的约定，便去了侧殿。 凤凝正在四处寻找倾城，刚刚她还见了人，怎么一眨眼功夫却又不见了。 在凤凝胡乱寻找的工夫，冷不丁却撞到了一人。 “你……” 凤凝原本想摆出公主架势，可当她看到此人身影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宁公主，是草民莽撞。”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范先生。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柔和，淡然的目光里充斥温柔，令人只看一眼，便无法自拔。 今日的范先生身着白色衣衫，看起来如谪仙一般，凤凝的目光再也调转不开。 范先生见凤凝没什么反应，不觉上前查看。当他的手触碰到凤凝的手时，温热的触感令凤凝猛然一惊。她快速抽回手臂，一脸惊恐道： “你，你要做什么？”在惊吓面前，她已然忘记了姿态，更忘记了她对范先生的痴迷。 众人的眼光袭来，范先生有些尴尬。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解释道： “草民医术还行，见公主您似定住，便想要上前查看。” 他的解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若是以前，凤凝肯定不再追究。虽然这不符合她的心性，可在范先生面前，她宁愿选择最美好的一面。 但是，她想到倾城对范先生喜欢之人的分析，又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过姑息。顿时，凤凝的气焰高涨起来，毫不犹豫道： “放肆，本宫的手岂能是你乱碰得的。” 此言一出，凤凝顿觉浑身舒畅。 这才是她，即便会被范先生所不喜。她又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范先生一愣，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凤凝会如此。 调戏公主可是大罪，更别说范先生这当众的举止。即便他解释再好，凤凝的话却也给他的行径定了性。 也怪范先生习惯使然，昔日在宫中，凤凝多次已此举博得他的关注。不知不觉，他竟也忘记了身份。 原来，不止凤凝改变，他竟也发生了改变。 这一认知令范先生心惊，可眼前之事总要解决。 四周的人群已经议论纷纷，凤凝的脸色也并不好。她不过是想要为难一下范先生，可不是要与他难堪。 “今日就算了，希望范先生今后多多注意。” 凤凝姿态高昂，一副教训之姿。说着教训的话，偏偏又是饶恕。 在她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既解决了目前的尴尬局势，又不会让她失了面子。 至于范先生…… 他既然喜欢有主见的女人，那么她便做个有主见的女人。 “草民，遵命。”范先生莫敢不从。 凤凝没有留恋，带着高昂的姿态朝远处走去。 一路上，她有无数次想要回头。想要看看范先生如何。 是被她伤到了，还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可是，无数的念头硬是被她给忍住了。 她不能，不能半途而废。 此刻，她若是回头，那么刚才所做的一起都没了意义。 凤凝忍着内心的留恋，彻底远离了范先生的实现。 背后，范先生紧盯着凤凝。他本以为凤凝会回头，或者步伐胡乱。 可是，凤凝一路平静，更是压根没有回头。 他的认知与凤凝的举动出现偏差，范先生的心中忽然觉得这很有意思。当他再看凤凝离开的方向，眼中竟隐隐有了笑意。 倾城等在侧殿旁，可等来等去都不见凤焱。 忽然，旁边传来一位宫女声音。 “沐大小姐。” 倾城看向宫女，自认并不认识此人。 “有事吗？”即便素不相识，倾城亦以礼相待。 宫女朝着倾城行过礼，这才道： “奴婢是战王院里的使唤丫头，王爷已在院中摆好了酒宴，让我前来请您去过去。” 宫女的姿态淡然，气质完全不同于一般宫女。尤其是她说自己出自凤焱院中，这令倾城心中总有一种别扭之感。 “可是，他约我在此等候。” 倾城质疑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些什么，可是本能的她就是不想顺从宫女。 “奴婢也不知情，只是王爷让奴婢前来。” 宫女并不说明分毫，将一切推到凤焱身上。 如此聪慧的丫鬟哪里会是个做粗活的使唤丫鬟，只怕不是凤焱院中，而是凤焱房中的吧…… 一股嫉妒之火，从倾城心中冉冉升起。 她也有了在意的人，面对宫女的强势姿态，她深呼一口气，便也顺她而去。 她要亲自问问凤焱，这个宫女是谁。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究竟是不是骗她的？ 如果是，那么即便她再不舍，也只会选择离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8 迷雾阵阵 宫女走路的速度很快，倾城需要一路小跑才可以追上她的踪迹。 不多时，眼前的景物瞬息万变。这里景物调令，破败的院落历历在目，不远处似乎还夹杂着一阵阵哭嚎。 久居深宫已久的倾城如何不明白这里是哪里。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冷宫，她前世香消玉殒的地方。 再往前，就是她的噩梦，她不想再回去。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倾城停下步子，不再跟从。 眼前的宫女从姿态到气势全然不同，先前倾城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以为她会是凤焱房中人。可是，如今看来，她倒更像是故意引诱。 前面的宫女却没有停下，她快速朝前奔跑，不过片刻，便没了踪影。 通往冷宫的道理，独留倾城一人。 若她没有前世记忆，怕也无法避开其中险恶。可她有，便也没什么害怕。 如今，她可以确定，刚才的宫女并非凤焱所派。只是不知道，背后隐藏之人会是谁？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划过天际，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冷宫的路一如既往冰冷刺骨，四周白雪皑皑，像极了无数尸骨未寒。 曾经这里的一切令倾城感到揪心，故地重游，她的心里没了恐惧，更多的则是仇恨的洗礼。 先前的宫女肯定不是凤焱派来的人，而其幕后之人正是倾城所好奇的。 良辰虽然没有跟来，但大武和阿大就在暗处。不过因为倾城怕打草惊蛇，故此没有召唤。 她想，在暗处，定然有人在盯着她瞧。 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好奇对方的阴谋是什么？ 她像从未来过这里一般，步伐慌乱四处乱窜。 黑夜的渐渐袭来，像极了那年的光景。倾城忍着心的悸动，像个无助的人高声呼救。回应她的，只有北风的呼啸和冷宫的哀嚎。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倾城只觉得眼前迷雾阵阵。 这气息…… 令倾城情况晕了过去。 而背后之人却已现身，稳稳地抱住倾城。 当四周安静下来，倾城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这里却出一处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看起来不似闺房，却像男子的房间。 阿大及时现身，告知倾城会在此出现的原因。 原来，这里是景仁宫。 景仁宫是瑾贵妃的住所，而她正是凤显的额娘。 倾城踱步来到书桌随意拿起个本子翻阅起来，上面的字迹是倾城无法忘记的字体。 凤显，是凤显。 可以预见，刚才的迷雾是细小的秘药粉末。倾城便是怕其中有诈，故此当时屏息凝视。不过碍于对方势力，假装昏倒。 她昏倒之后，对方将她送到了凤显房中。 “沐倾心在哪？” 倾城问道。 沐倾心既然心悦凤显，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刚才，二小姐与贤王在一起，如今正和洛璃儿在一起。” 阿大将情况禀明。 他和大武自进宫以来，便得倾城命令暗中观察沐倾心。 “小姐，刚才许是二小姐的话，才让贤王动了心思。” 大武禀报道。 先前沐倾心告知凤焱相约倾城，阿大的心思不觉一动，便暗中跟着凤显。却没想到，看到了凤显对手下的吩咐。 他怕倾城有危险，故此急忙赶了回来。 所以，便发生了这样一幕。 倾城了然，她还在想。凤焱相邀她的事，不过刚刚提及，凤显又怎么会消息灵通，借此机会设下诡计？ 敢情，又是沐倾心。 沐倾心虽似乎无意之举，可凤显的心思深沉。此事，他必定早有预谋。 一个女子睡在一个男子床上，即便没有什么，也会落人口舌。而凤显耍了这么一大圈，不会是单单要她坏名声吧？ 睡在床上还有情可原，可若是男子与女子独处一室呢！ 倾城心中一惊。 凤显得了消息，得知倾城已经安然躺在他的床上时。他的心情半是激动，半是紧张。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即便有所不满，可是想到他们一会儿要做之事，他便什么不满都烟消云散。 觥筹交错间，他以酒力不胜提早离席。 匆匆而来的脚步，表明了他的内心。 瑾贵妃早已院中等候多时，他们的计划毫无纰漏。更因凤焱的临时举动，让他们钻了空子。 “额娘，人呢？”凤显顾不得其他，心中只想着倾城。 “在你屋子里。”瑾贵妃的神色倒没有多少欢喜，紧绷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不悦。 凤显没有多说，抬脚便要回屋。 “显儿。”瑾贵妃叫住了他，试探性问道： “这回不如先不……”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凤显打断道： “她的身都不是我的，如何保证心便是我的？” 凤显的心情不快，话语自然也没有多少恭敬。 瑾贵妃的意思便是不让凤显与倾城有什么实质性举动，单单做个样子给外人看。 她可不是爱护倾城，而是她觉得凤显对倾城如此痴迷。一旦得到倾城，万一被倾城以此制住，那她的儿子还能总听她的吗？ 别的女人，瑾贵妃无此顾虑。但倾城是凤显喜欢的女人，她不敢大意。 她生的儿子，她最清楚。看起来似狠心无情，可若是他重视的人，他便绝不会轻易舍弃。 这也是瑾贵妃最为担忧的地方。 虽然，能够被他所重视的人着实不多。 凤显朝前快走的几步，忽而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不好，便停下来回身解释说： “额娘，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如今她必须完完全全属于我，我们的胜算才会更大。” 其实，瑾贵妃多虑了。 潜移默化间，随着时间的推荐，凤显还这样喜欢倾城，那么他有可能是会被倾城所收服的。 可是，权利的诱惑比爱情要大。 他如今对倾城只有利用，点滴的爱意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那到底是爱情，还是基于利益的考量。 瑾贵妃也看出了此意，点了点头，摆摆手，让凤显去了。 别说凤显还没有此意，即便他有，瑾贵妃也不会过多阻拦。 在利益与儿子面前，她想的永远都是后者。 凤显的心情无法描绘，他轻轻推开房门，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床榻之上。 床上的客人已安然入睡，精致的脸蛋儿近在咫尺，小小的朱唇似在做着某种邀请一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49 誓言可破 凤显的心当即便悸动起来，他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小心地关好房门。 在房门关闭的刹那，瑾贵妃的心跌到了谷底。她身形不稳，差一点便跌倒在地。还好，有丫鬟搀扶。 “哎，走吧。”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不想再看一眼。 她要做的，只是明日一早将这件事公诸于众。 房间内的凤显全然不曾意识到瑾贵妃的屋内，他只盯着床上的可人儿，一颗心柔软似水。 先前，令他牵肠挂肚的人，此刻就躺在他的面前。 他只有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她的身体，她的脸颊，她的眼角，她的嘴唇…… 凤显似对待一件珍宝，动作轻柔而缓慢。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心中正是得意。 这世上，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便没有得不到的。 女人如此，皇位如此…… 凤显的手触及倾城的脸颊，柔嫩的触感令他心中一颤。美好的旖旎令他心神向往，可不过瞬间，他却又想到了倾城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画面。 他手下的力度不断加重，尤其看到那张娇柔小口时，更是愤怒不止。 天知道，当倾城对他不屑时，他有多希望亲口解决掉这只小口。 眼前的一切已是现实，凤显毫不犹豫贴近倾城。 不过瞬间，他却猛地一顿，而后便是快速起身。 “你，你醒了？” 原本安然入睡的倾城，此刻正睁开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凤显。 她的眼中似带戏谑，令凤显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倾城起身下床，凤显如今却视她为洪水猛兽一般，见到她下床居然后退了几步。 “贤王。”倾城声音柔柔，完全看不出慌张模样。 正因如此，反倒更令凤焱不安。 “刚才你昏倒在路边，是本王的人看到你把你带回来的。”无论如何，凤显首先解释了眼前的情况。他不知道倾城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毕竟，一般女子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不都是紧张尖叫吗？ “臣女谢过王爷。”倾城福身道谢，一言一行与先前别无二般。 凤显也像模像样解释说：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他倒是要看看倾城要玩什么，他奉陪到底。 倾城莞尔一笑，却道： “天色已晚，臣女告辞。” 眼见她并没有什么过激举动，甚至想要离开，凤显那颗不安定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原本以为倾城会有什么后招，可眼下来看，她不过是想以镇定离开这里罢了。 想通倾城的举止之后，凤显先前熄灭的心思又起来了。 他并不想逼迫倾城，可若是她不识趣，他也不会客气。 机会不是常有，尤其是在经历今日之事之后，倾城只会对他越发防备。 “站住。”凤显的气势终于凛然，态度也不在温和。 倾城背对着凤显，眼中闪过一道狡黠。 她便是知道，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凤显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王爷？” 倾城回过身，面露不解。 看到倾城的神色，凤显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会容许你轻易离开？” 此刻，他也不再隐藏，将自己的心思暴露了出来。 若是凤显不说，倾城还真不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故此，她便询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本王的寝宫。”凤显坦言告知。 倾城并不动摇，直接问道： “那王爷的意思是？” 有些事，总是她一个人猜测，那多没有意思。 自然是凤显自己暴露，她玩起来才有意思。 “留下来。” 凤显连遮掩都懒得遮掩，语气毫无商量余地。 倾城咬着唇，故作思索之后，甚是为难道： “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未免惹人诟病。” 她将一个女子的心思表达良好，倒也不至于引起凤显的怀疑。 凤显此刻已经认定倾城没有后路，说起来话便更加大胆。 “你嫁给本王不就好了吗？太子已经大婚，接下来咱们也可以成亲。” 他终于说出自己的心思，面对倾城，更不会有丝毫愧疚。 倾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她所料不差。凤显会将她带到这里，便是起了逼迫的心思。 若她没有后招，今日岂不是会束手就擒？ 在景仁宫内，凤显便是天。 他不放她离开，她将毫无办法。 “可臣女已经被圣上赐了婚姻。”倾城再次提醒。 她便是要将凤显所有的心思都问出，让他在她面前，多有顾虑。 人只有在完全放心的情况下，才会暴露内心。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是赐婚，又没有成亲。你若是跟了本王，同样是正妃。我们不日即可成亲。” 凤焱似在闲话家常，跟与不跟之言，他说得轻巧。 可倾城与凤焱是圣上赐婚，她若违背便是抗旨不尊，便是欺君之罪。更别提，圣上本就对她而引起凤显与凤焱兄弟之争非常不满。若是她再转投凤显怀抱，那么倾城可以预料她的结局。 别说圣上的龙威，即便是凤焱的愤怒，也是她所承受不起的。 就更别提，倾城本就中意凤焱。 “王爷……”倾城面露惶恐，像第一次知道凤显心思一般。似是期待，似是害怕。 倾城的神色令凤显涌起一股保护欲，他直言不讳道： “城儿，那一日本王的话是真的。自花朝节一别，本王对你的心便一直未曾改变。得知你要嫁给八弟，本王更是寝食难安。本王发誓，你若嫁给我，今生今世我本王必定待你如同珍宝，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前世的誓言还未实现，今世的誓言已经降临。 天打雷劈！ 倾城倒是很想看看这种光景。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么，凤显的报应又在哪里了？ 前世，他便骗得她一无所有。今世，他还想使出这种手段。 可惜啊，他还是昔日之凤显，可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痴傻的女子。 自他迎了沐倾心进门的那一刻，她对他的心已没了当初的痴心。自舅舅的首级挂上城墙的那一刻，她的心已死。 今世，她何其有幸，遇到了凤焱，再续前世情缘。 她不想，更不允许有丝毫破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0 倾心之爱 她怕，她很怕她的报复会让影响他们至今的感情。 但是幸好，千年前的他们已经相识。 有了这层关系，她才敢显露内心。而今，又是凤显。 倾城又怎会放过他？ “王爷，不可……”她表面慌张不已，更是不许凤显轻发誓言。 可凤显早已被自己的柔情所蒙蔽，他甚至贴近倾城道： “城儿，你知道本王的心吗？八弟他整日征战沙场，毫无定性，你若跟了他才是真正的吃苦受累。八弟他自小便深得女子喜爱，府中女子不计其数，更是小小年纪便有了通房丫鬟。城儿，本王对你是真的，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倾城的心微微一颤，尤其是当听到凤显说，凤焱的通房丫鬟…… 她不求男子从一而终，可是她每每想到凤焱许不止她一个女人时，心里便止不住难过。 不过片刻，倾城便已止住内心悸动。她也并非什么纯情之人，遇到她之前，无论凤焱如何，那已是往事。遇到她之后，凤焱若是还想如何，那么她也决不轻饶。 趁此机会，倾城问道： “刚才臣女见到一位宫女，那是王爷派来的人？” “不错，本王得知你将要与八弟幽会，心生嫉妒，才想从中破坏。”凤显如今已经对倾城毫无顾虑，自然坦言相告。 倾城又问： “那迷药也是王爷指使的？” “本王怕你不来……” 说到迷药，凤显稍稍迟疑一下，但还是讲明原因。 一位王爷，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还是用在自己喜欢女人身上，这令凤显的羞愧心陡然冒出。 可想到倾城如今已是瓮中之鳖，他便也没什么顾忌。 所有的事，倾城都得到证实，她便没有再问。而是袒露“真心”道：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王爷对臣女的好，臣女不敢忘记。若是臣女得知是王爷相邀，怎会不从？刚才醒来，也不会心生慌张了……” “你……”凤显心中一顿，因为他千想万千也想不到，倾城居然真的对他有意。 那么，他做这些，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凤显随即想到了她与凤焱的婚姻，他可是知道，圣上曾两次问倾城心意。若是倾城当时不肯，那么圣上有怎会轻易赐婚。 不过随即，倾城也便说道： “虽然臣女知晓王爷心意，可王爷心意臣女却不敢接受。” “为什么？”凤显不解，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他们本该是一对的。 绕了这么一圈，敢情倾城对他也是有意的。 倾城看了他一眼，似有难言之隐，却还是诚恳道： “因为臣女的妹妹，沐倾心。” 凤显的心猛然一顿，还不等他设想更多，倾城便说道： “二妹妹自花朝节之后，便对王爷一见倾心。只苦于她的身份，没有机会与王爷言说。” 凤显彻底沉默了下来，若是以往，他还会否定。可自当他得知沐倾心身上的秘密之后，便也不能否定。否则，以后他将如何说服倾城承认沐倾心呢？ 倾城自知他不敢否定，便道： “庄子上的时候，二妹妹见到了王爷……” 若是先前凤显还只是沉默，那么如今，他便是震惊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 他急忙问道。 那一夜的事，他原本以为只有他们二人得知。可如今倾城也知道此事，这令凤显心头涌现一股怒意。 倾城也好，沐倾心也罢，他的喜欢只是基于利益的基础之上。 若是谁的举动沾染了利益，那么，他也不会留情。 倾城知道他的心性，她便是拿捏刚好，才刚言说。 “二妹妹说，王爷亦对她倾心。” 这些话，自然是倾城乱说的。可如今，却是最能打动凤显的。 凤显对倾城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如果不是沐倾心言说，他怎会想到那一晚倾城与凤焱正站在屋顶，将一切尽收眼底呢？ 凤显的心思很乱，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倾城。因为他不知道谁能带给他更大的利益？ 倾城冷眼旁观，她对凤显的心意掌握透彻，可凤显对她却一如所知。 “城儿，不是，本王对倾心只是如同妹妹一般。” 凤显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说辞，可倾城却并不理会。 好一个亲密的“倾心”，大概连凤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提到沐倾心的名字，他的声音有多么温柔。 他们果然是天定的恋人，即使前世、今世，也总要缘分能够走到一起。 “可二妹妹大概不是这样想的。”倾城否定道。 反正沐倾心又不在这里，她有的是理由可以寻找。 凤显也知道此事对他不利，故此，他也没有延伸什么，只自顾自解释道： “无论她怎么想，本王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若是有朝一日，二妹妹非要嫁给王爷呢？”倾城又问。 “本王不会娶她！”这回，凤显倒是坚定。 想必，他已经被倾城折磨磨平了心性，此刻只想早些解决眼前事，至于以后怎样，以后再说！ 但倾城绝不会如此放过，她更加认真道： “可二妹妹却说，王爷不日便会到沐府提亲。” “她在胡说。” 这句话，凤显的确没有说过。因为是事实，他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你便是因为如此，才答应嫁给八弟？” 他便想，倾城怎么会忽然决定。若算起沐倾心一事，倒是有些可能。 如今的凤显恨死了沐倾心，早没了先前的爱恋之意。 “是与不是，还有什么意义吗？” 倾城一脸伤感，虽没有解释，却无端让凤显信服。 “当然有了，你若是因为此事，父皇也会谅解。只要说明原因，赐婚一事大可不作数。” 无论倾城说什么，凤显的心意都不曾改变。 两个女人，他首先要先稳住一个。 倾城心中冰冷，质问说： “王爷可敢与二妹妹当场对峙？” “这……”凤显迟疑了。 倒不是他真的说了那些话，只是那一晚他与沐倾心的确有出格之举。 若是对峙，肯定会被提起，到时候，只怕倾城更加不信。 “王爷不敢了？”倾城又问。 凤显最不满人家说他什么不敢，虽然他的确不敢，但还是强硬着姿态道： “本，本王有何不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1 床上之人 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只想着眼前的倾城，故此倾城冷硬道： “你若今晚随了本王，那明日本王便与你去她面前对峙。” 他一步步朝倾城走出，威胁逐渐盛大。他才不管倾城心中如何想法，他只求今日平安无事。 凤显心中不安的预感渐渐扩大，令他无法认同倾城的说辞，而不想节外生枝。 倾城不慌不忙，面色平静道： “王爷想做什么？” 处于极度自信之中的凤显，根本不觉倾城会做什么。故此，他直言不讳道： “自然是愉悦之事。今日你来到这里，就别想出去。” 他眼中的神采渐渐增强，命令的眼眸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随着凤显的坦言，倾城也便直言问道： “王爷想对臣女用强？” 她原本不想撕破脸的，既然凤显一定如此，那么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凤显眼中毫无迟疑，步步紧逼道： “不，那是情非得已之下。只要你乖乖配合，本王保证，绝对让你快乐。” 凤显是真的，他对倾城的确有些喜欢。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使用非常手段。可如今看来，倾城显然不想乖乖配合。而他，也不会放过她。 “若是臣女不肯呢？”倾城终于正视凤显，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直射凤显。 凤显心中一惊，本能的就要躲闪。可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他的地盘。纵然倾城有天大的本事，没有他的命令，她能有什么本事？ “今日，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凤显显露真心，一言一语令倾城嘴角的笑容越发增大。 明明应该害怕的情况下，她却展露笑颜。而且，随着凤显的靠近笑容而越发增大。 她不是喜悦，而是嘲讽。 凤显从一开始的怀疑慢慢转变为愤怒，他做要做的事，便没有做不到的情况。 眼见凤显的手已要抓住倾城，凤显忽而感到脖颈一痛，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凤显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在他的身后，赫然站着阿大的身影。 若没有后路，倾城怎敢当面与凤显对峙？ 凤显想控制她，她倒不介意先控制凤显。 “小姐，怎样处置他？” 阿大全程将凤显的举动看清，他原本以为凤显没有这样不堪，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如今看透了凤显，只觉得恶心。 想到凤显将要对倾城做的那事，他便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昏迷中的凤显大概不会料到，有一天他会栽到女人手中。而这个女人，正是他所没看在眼中的。 看着凤显，倾城心中的恨意陡然升腾。 前世，她一辈子的喜怒哀乐，全给予这一人之身。为了他，她甘愿奉献一切，可是到头来，她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今世，他还想来害她？ 他何德何能，怎么敢有如此龌龊的心思？ “放到床上。”倾城淡淡道。 “人准备好了吗？”倾城又问。 凤显欺她，骗她，辱她，害她，她便要将前世之苦千百倍奉还。 凤显不是想明日将此事昭告天下吗？ 那么，她就助他一臂之力。 然，躺在床上的人如果是个小倌又当如何？ 翌日。 瑾贵妃神色复杂看着凤显的房间，里面毫无动静。 她只知道昨夜折腾到深夜，房中才灭烛火。看样子，凤显已经得手。 计划将要圆满完成，可瑾贵妃的心里没有丝毫开心。 沐家。 自昨夜倾城便已失踪，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宫内宫外找了个遍，却一如所获。 凤焱却没有多少慌张，只因他得到阿大传来的消息说，倾城有事，无法赴约。 他虽不知道是何事，但阿大所言无不是在说，倾城安然。 “此事还是禀明圣上为好。”沐相爷提议道。 倾城是在宫里失踪的，有圣上开口，事情也会简单得多。 沐老夫人却并不同意，她心中记挂着倾城的女儿身。若是一个女子消失整晚，那么她的名声又当如何？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瑾贵妃却忽然出现。 “这么大群人，所谓何事？” 她瞥了眼众人，其中不仅有沐家人，还有苏娇等几位嫔妃。 看来，这些人都是与沐家交好之辈。 瑾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堪比皇后，后宫之事即便搜查，也需要经由她的许可。 此事，可以不告知圣上，可若是连瑾贵妃都不告知，那倒说不过去了。 当瑾贵妃听到倾城消失的消息，她便如同第一次知道一般，神色复杂不安。 “消失了一整晚，那还不速速寻找。” 瑾贵妃完全一副紧张姿态，她甚至还冲着身份人道： “你们几个，马上去各个宫里告知搜寻沐大小姐的下落。” 有了瑾贵妃发话，搜查的效率也高了起来。 沐老夫人本不想如此大张旗鼓，可瑾贵妃的命令，她终究不敢阻拦。 瑾贵妃心中自有盘算，想要搜查整个皇宫，自然不可能。可若是，有目击证人呢？ 很快，一位宫女站了出来。 “贵妃娘娘，奴婢昨夜见过沐大小姐。” 那位宫女不过是打扫的宫女，平日里与瑾贵妃没什么关系，所以大家也不会怀疑到瑾贵妃身上。 “哦？你是在哪里遇到的？”瑾贵妃似真的担忧倾城一般，也不避讳什么，当场询问。 宫女即刻说出了地点，居然是御花园的方向。 紧接着，又有几位宫女站了出来。她们都曾看见过倾城，无一例外与瑾贵妃都没什么关系。 说来说去，不过将方向定在了景仁宫。 “这么说，城儿来到本宫这里了？”不待众人言说，瑾贵妃便首先说出了大家的心思。 沐相爷更是忙不迭，请求瑾贵妃可否去景仁宫里看看。 沐老夫人虽然觉得此事诡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倾城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外，而她的保护也绝非简单。 她身份的护卫自不必说，小花更是倾城强有力的保证。 沐老夫人虽然担忧倾城，但也明白，以倾城的实力，想要伤她着实困难。 “娘娘，奴婢……” 此时，瑾贵妃宫里的一个宫女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的模样令众人看到了希望，可她的表情却让人看不透心思。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瑾贵妃一脸正气，毫不隐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2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宫女在得到瑾贵妃的鼓舞之后，便也坦言道： “奴婢昨夜看到沐大小姐与，与贤王在一起……” 最后一句，她也豁出去了。 此言一种，众人哗然。 大家这才发现，凤显一夜至此都未曾露面。而倾城亦没有出现，也没有出宫。 孤男寡女，难不成独处了一夜！ 沐老夫人心中一惊，隐隐的有所预料，却无力言说。 “混账东西，居然做出如此下等之事！” 沐相爷不由分说的辱骂起来，他在骂谁，大家都有思量。 “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热闹？” 圣上的声音忽然传来，惊扰了众人纷纷跪拜。 “参见圣上。” 大家神色不一，更多的则是谨慎。 圣上心情正好，太子大婚，他也算落定了一件心头事。 “平身，都起来，都起来。” 圣上本想着昨夜冷落了瑾贵妃，今日起早前来看看。不想，一转眼，却看到了沐相，他便问道： “沐相，昨夜留宿在宫中？” 昨夜大摆筵席，许多官员喝醉酒，可都是住在宫里的。 “臣，臣……”沐相爷支支吾吾，一脸惶恐。 圣上只以为他书生皮弱，不好意思罢了。 可他定眼一看，却又不说这么一回事。 若沐相留宿在宫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沐府众人也在？其中还有许多世家之人，他们的脸色毫无醉酒痕迹。 终于，圣上将目光投到瑾贵妃脸上。 “玉儿，你这把大家聚集起来做什么？” 瑾贵妃见到圣上也是一愣，这件事虽有圣上见证更好，但未免引起猜疑，她并没有派人去请圣上前来。 而今圣上主动出现，这令瑾贵妃有了些许猜测。 身在后宫多年，她如何不了解圣上心思？ 她了解圣上，圣上也了解她，两个人说是夫妻，更有种志趣相投的感觉。 知己般的恋人，总会令人格外留恋。瑾贵妃荣宠后宫多年，万千宠爱却不是那样好得到。 如今圣上不请自来，倒省得瑾贵妃为难。 “圣上，沐家大小姐失踪了。”瑾贵妃禀报道。 “什么！”圣上大惊，他瞥见了角落里的凤焱，问道： “焱儿，这可是真的？” 众人这才想起凤焱在侧，纷纷投来目光。 沐相爷有些后怕，战王在这里如同隐身一般，让他也差点忘记。还好圣上忽然出现，否则他定然要说出更加恶劣之言。 凤焱与倾城有婚约，而沐相爷更知道，凤焱对倾城早有喜爱。 他当着凤焱的面言说倾城如何，岂不是遭人记恨？ 好在，凤焱并没有因此迁怒。他只是幽幽道： “倒也称不上‘失踪’，只是找不到人，大概在某个地方打盹呢。” 他的语气轻松，丝毫没有急切模样。 而说出来的话语，更是将此事定性为不打招呼的打盹，却不是瑾贵妃所说的失踪。 看看众人，再看看凤焱云淡风轻模样，圣上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倾城无论是怎样，她没有找到，便是失踪。 想到一个女子独在宫中，圣上心中有了担忧。 “搜，给朕挨个宫里搜。”他命令道。 人在宫中，莫不是还能飞走不成？ “圣上……”瑾贵妃见圣上已有意寻找倾城，便将宫女的话告知圣上。 圣上眸光一顿，却是道： “走，去景仁宫。” 似已至此，是个人都会有猜测。再加上瑾贵妃言语暧昧，更让圣上内心想到了最不好的一面。 “圣上……”瑾贵妃将目光落向众人，提醒他，这些人怎么办？ 圣上想了想，询问沐相爷道： “沐相，你可愿意随朕一起去景仁宫？” 他便是给沐相爷一个选择，若是倾城真在景仁宫，而且与凤显同处一室，又当如何？ 沐相爷怎会不明圣上之意，忙道： “臣自然愿意。大家都寻了一夜，怎样也该大家一个结果。” 他也豁出去了，若倾城真的做下不知廉耻之事，这个女儿犹如一枚废弃。今后如何，也变得不重要了。 “如此，便一起去。”圣上吩咐道。 众人自然想去看看结果，让人不解的是，就连凤焱也没有阻止。 这不禁令大家猜测，凤焱是否也对倾城失望了呢？ 一路上，瑾贵妃不断给圣上灌输潜意识的暗示。 “圣上，您消消气，许是小孩子家喝醉了酒，误了时辰。” 她的声音并未掩饰，跟在圣上身后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大家各自都有了思量。 圣上原本就生气，经过瑾贵妃一路暗示，他更是恼怒。 他早已询问过倾城，是嫁给凤焱，还是嫁给凤显。 若非凤焱搬出谭贵妃，他更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而今，倾城却不知道珍惜，竟荒谬的与凤显在一起？这令圣上如何忍耐！ 景仁宫的小宫女见到一行人匆匆而来，为首的一个居然是圣上，当即紧张起来。 “圣，圣上……” “贤王呢？”圣上恼怒道。 小宫女不知道龙威从何而来，忙道： “在，在屋里呢。” “去叫出来。”圣上也不客气，直接吩咐。 “这，这……”小宫女并未听从，而是惶恐的跪倒在地，不敢上前一步。 圣上皱着眉，恼怒道： “怎么，连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今日他着实气愤，若是连一个宫女都不听从他的指令，那么他这个圣上还算什么圣上？ 小宫女深知自己的命运，带着惶恐的心，她急忙解释道： “奴婢不敢，只不过昨夜王爷直至深夜才睡，王爷有起床气，奴婢不敢打扰。” 贤王的起床气，宫中已无人不晓。曾经有宫女上前打扰，更是直接被逐出了宫门。如此，谁还敢去打扰？ 可眼前之人是圣上，更没人敢得罪。 小宫女左右为难，只有听天由命。 圣上虽然气愤，但也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他开口道： “朕便亲自去看看。” “圣上，不如由臣妾代劳。万一……”瑾贵妃扮作好意地站了出来，言语中是对倾城的维护，可隐隐的却令圣上的怒火升腾。 倾城是女子，若有衣衫不整，传出去名声也就坏了。 可这也加深了，倾城与凤显独处一室的想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3 唯独不敢恨圣上 在圣上心中，既然倾城能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那么名声坏掉是早晚的事。 这样一个祸害，皇宫留不得，沐府留不得。 一个将死之人，还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 “不必。”圣上直接拒绝掉。 他刚要上前，猛然顿住了脚步。 再回身，却目光直指凤焱。 “焱儿，你说呢？” 圣上对凤焱的心是复杂了，作为他曾经最宠爱的儿子，这些年他忽视了许多。 可是无论如何，这个儿子的想法，他很看重。 凤焱一路想着阿大的话，他的想法与沐老夫人相似，倾城身边有护卫，更有小花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瑾贵妃说得头头是道，反而没什么实质。 纵横考量，凤焱决定相信倾城。 “自然是父皇说了算。”他缓缓道。 凤焱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淡然的模样，看起来他对这件事毫不关心。 圣上终于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凤焱会不许。 好在…… “沐相？”询问问凤焱，圣上又询问沐相爷。 倾城毕竟是他的女儿，若是沐相不许，做父亲的别人怎样都该谅解。 可沐相爷一路已经笃定倾城行为，如今见凤焱都不理会，更是直言道： “臣一切以圣上为尊。若沐倾城真的不知廉耻到如斯地步，那么臣也不会再认这个女儿。” 此话一出，大家议论纷纷，无不是对沐相爷的敬重。 瑾贵妃一路的挑拨，不但沐相与圣上，就连大家心中也有了新的认识。 就好像他们亲眼看到倾城与凤显如何一般。 在这许多人中，苏娇却站出来道： “沐相所言未免有失公允。先不说里面是否有倾城在，即便是在了，沐相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岂不令人寒心？” 她自是了解倾城，知道倾城绝不会做出此事。 而沐相爷的作所作为，让她寒了心。这哪里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分明巴不得倾城去死。 沐相爷原本还对苏娇多有忌惮，毕竟，她是苏尚的女儿。可如今有圣上撑腰，他便毫无顾忌，直言不讳道: “苏妃娘娘所言极是，可小女亦不是小孩子，更得圣上钦赐婚姻，她不知好好珍惜，反而如此纵容自己，死罪可恕，活罪难逃。若是臣的话说重了，还请苏妃娘娘见谅。” 他便是笃定，倾城再也没了用武之地，对苏娇的话不屑一顾。 苏娇气馁，她感觉到了沐相爷的不屑。忽而，她的目光瞥向沐老夫人，又道： “沐相是不是也该问问沐老夫人的意见？” 她心中祈求，沐老夫人不要答应。 可沐相爷随即说： “母亲，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沐府容不得。” 如此，沐老夫人倒不好多言。 苏娇如今对倾城在沐家的处境才算真正了解，那样一个可人儿，怎么就得不到家人的保护呢？ “沐相，你便是笃定，里面定然是倾城吗？”苏娇厉声道。 在倾城身上，她总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所有的沧桑。 她原本以为倾城早熟，却不想其背后隐藏的龌龊。 在大庭广众之下，沐相尚且如此。那么在背后，他还不知道有多少险恶心思。 “我……”沐相爷如何能够笃定？ 可眼下之事已经容不得他来退缩。 “父亲真是句句要逼死姐姐。”沐倾舞气不过，终于站了出来。 可她人微言轻，话音刚落，便得沐相爷厉声道： “你给我闭嘴！” 他对付不了苏娇，难道还对付不了沐倾舞吗？ 正当沐相爷想要趁机发作之事，圣上却开口道： “沐相，家务事，自当心平气和。” 沐相爷明白，这是圣上在提醒他不得对沐倾舞发作。 沐倾舞是圣上钦点的儿媳妇儿，即便没有成亲，日后的前途也是皇家之人。 皇家人，怎么容许别人教训？ 每每见到沐倾舞，沐相爷便会想到那个清冷的女子。她做了他十年女人，却比不过圣上惊鸿一瞥。 那个女人，即便临死之前，还不忘安排好女儿的婚姻。却从来没想过，他爱了她十年，终究一无所有。 沐相爷不敢再想，而是惶恐回道： “臣惶恐，此事发生在宫内，一切全凭圣上做主。” 他恨，他可以恨任何人，唯独不敢恨圣上。 “好，既然如此，那便开门吧。”圣上不再迟疑。 他并非独裁，而是询问过他们的意见。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有什么看不得的呢？ “圣上，不需要遮掩？若是显儿……”瑾贵妃毕竟还是考虑到凤显，不得不再次言说。 “做下如此之事，岂用遮羞？”可惜，圣上完全不理会她的言说，直接就命令道： “把门打开。” “是。”有了圣上发话，两个小太监直接上前。 随着房门大开，床榻之人渐渐显露出来。 首先是凤显的身形，他上身赤露，盖着一床棉被，正沉浸在睡梦之中。 而在他一侧的被子隆起，单单只露出一个头。有了陷入位置的观点，众人想当然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他们二人环抱在一起，即便院中的声音如此之大，却也没有扰乱他们的清梦。 凤焱在看到床榻之人心中一颤，可当他定眼看去，心中已然安定。 “那床榻之上确是贤王无意，看他怀中还抱着一女子……”不知道是谁，居然将看到的情景说了出来。 “大姐姐……”沐倾心更是直接冲了过去，幸而有小太监拉着，否则就要闯进去了。 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沐倾心的火上浇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与凤显同躺床榻之人便是倾城。 “看来，的确是沐家大小姐。” “混账，混账！”圣上恼怒非常。 虽然他早有预料，可事实发生在眼前，令他在也无法淡然。 “圣上，显儿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瑾贵妃苦苦哀求，因为躺在床榻上的人也有她的儿子。 她知道凤显成功了，可与成功相伴的还有危机。 若凤显过不了这关，那么危机变大了。 “苦衷，苦衷！” 圣上怒不可遏。 他有哪门子苦衷，居然去睡了自己皇弟的新娘！ “姐姐即便心悦贤王，可怎么能做下如此之事？” 沐倾心忽而开口，令所有人的目光转了过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4 臣妾范青鸾 她的话不禁令沐老夫人变了脸色，就连圣上也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圣上询问道。 他觉得倾城心思复杂，可若是真有什么隐情，他也决不轻饶。 “我，我……”沐倾心见圣上问询，心中焦躁不安。她紧张的后退，惶恐的姿态显露无疑。 圣上自来明白旁人为何怕他，如今便也承诺道： “你若知晓真心，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在凤昭国，他便是天。别人说的什么话，若惹了他不高兴，生死不过一瞬。为了得到倾城的秘密，他宁愿给沐倾心言论自由的权利。 有了圣上承诺，沐倾心依旧不安。她看向沐相爷，希望得到一丝吩咐。在得到沐相爷点头之后，沐倾心这才道： “是，大姐姐自花朝节后便对贤王芳心暗许，曾几度与贤王私下相对。” “放肆！”圣上大怒，心中更恨不得将倾城碎尸万段。 沐倾心的声调丝毫没有减小的痕迹，她的话语，周围人也听得清晰。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际，人群中却猛然迸发一声呵斥： “哦？我怎不知道自己与贤王几度相对？” 随着身影的慢慢显露，大家自发地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倾城身着昨日礼服，大摇大摆从人群中慢慢走出。 “城儿……”沐老夫人见到倾城心中一喜，她本有心维护，可如今情形却对倾城不利。如今，倾城竟然现身，那么再多的阴谋诡计也将无所遁形。 “祖母，我没事。”倾城早在人群之中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知道沐老夫人的挂心，上前安慰。 她的目光瞥见一旁的苏娇，亦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苏娇见到倾城，顿时什么担忧都没有了。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沐老夫人心中安慰许多，只要倾城出现。无论接下来别人如何诬陷倾城，都不再是问题。 “你怎么会在这里？”圣上见到倾城，心中大惊。 他不解地看看床榻之上，再看看倾城，越发不解起来。 瑾贵妃则是慌张地便要进入屋中，却被圣上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圣上。”倾城福身道。她的姿态淡然洒脱，幽静的眼眸不含任何波浪。这样一副从容之泰，如何也不是做过什么苟且之事的样子。 “你在这，那床上……”圣上心中的怀疑越发增大，可无论他不解什么，也知道床上之事并非倾城。 既然不是倾城，又会是谁？ 是谁也不重要，圣上更在意的是倾城昨夜的去向。 “发生了何时？”倾城似刚刚明白过来，不觉询问道。 沐倾舞走上前，见到倾城无事，心中也是开心。她解释说： “大姐姐，你昨夜去了哪里？不辞而别，让我们整晚好个寻找。” 沐倾舞几句话点名如今情形，对倾城悄悄使着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 倾城对沐倾舞的善意尽收眼底，刚才沐倾舞的维护她记在心中。 不过眼下，还有许多事需要她来解决。 “啊？还请圣上赎罪，臣女不知圣上如此挂念臣女，竟整夜寻找。如今臣女无事，圣上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倾城似完全不知情一般，顷刻便点名了圣上对她的关心。 圣上虽然恼怒，但也看出来了。 此刻没了瑾贵妃从中作梗，他的意识也渐渐清明。 显然倾城也并非这么无辜，只是其中还有更加险恶之人。而这个人……圣上不想怪罪。 “哼，朕怎么会有这份闲心。是你的家人在寻你。” 他不想怪罪旁人，便将怒火撒到了倾城身上。 倾城浑然不觉，跪在沐老夫人与沐相爷面前，态度诚恳道： “倾城不孝，令祖母和父亲担忧了。” 做戏便要做足，眼下她已经明了此事都是由谁参与，但在圣上面前，她无法言说什么。 沐相爷神色复杂盯着倾城，他心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但这个女儿的忽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城儿，你昨夜去了哪里？”沐相爷终是问道。 他不相信倾城有能耐整夜待在宫里，而不被搜查。 倾城早知会有此一问，她并不回答，只是将目光朝身旁一位紫衣少女看去。 “臣妾参加圣上。” 女子打扮清秀，一张粉嫩的小脸儿满是俏丽。她的年纪比倾城也大不了几岁，但自带一股气势优雅，比之瑾贵妃也毫不逊色。她的眉眼之中稍显一股睿智光芒，令人不容小觑。 圣上眸光一紧，看女子打扮，乃是宫妃衣着。可是圣上的脑海中似并未有她的存在。 “你是？” 圣上紧盯着女子，目光之下是一团火焰在燃烧。 瑾贵妃的下唇被咬得青紫，可如今再也没有办法阻止。 女子走上前，福身道: “臣妾范青鸾，乃是圣上所赐昭仪。” 此人，便是范青鸾，范青山的姐姐，右相的女儿，范先生的侄女，也是倾城的堂姐。 “右相之女范青鸾？”圣上脑海中搜出这样一个信息。 他看向范青鸾的目光越发炙热，整颗心居然强烈跳动起来。 范青鸾入宫虽早，但因为一身可以企及瑾贵妃的气势，还未来得及见到圣上，便被瑾贵妃早早安排。 瑾贵妃自是知道，以右相的身份，范青鸾必定会荣获盛宠。 在后宫之中，她不介意有几个女人得宠，她在意的是能不能在圣上心中留下位置。 旁人许是不知，但自瑾贵妃见到范青鸾的那刻起，便明白这个女子留不得。 她很好，哪怕气势高贵，也没什么不对。 可她最大的问题是出在容貌上，范青鸾的容貌与已故谭贵妃有三分相似。 瑾贵妃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作为宫中为数不多跟着圣上自太子府一路走来的嫔妃，她深刻知道谭贵妃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这些，因后宫扩充，圣上的心思看似淡了许多。 可他的心中永远有一个位置，属于谭贵妃。 这是瑾贵妃嫉妒不来的，索性也不再理会。 可若是范青鸾得了圣上看中，以其心性，加上右相相助，范青鸾绝对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但是千防万防，她却终究是算漏了一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5 押入大牢 范青鸾并没有因为冷落而有一丝不满，也没有因为见到圣上而有什么激动。她只是淡淡的，平淡的似一见如故，似早已相识。 瑾贵妃的心猛然一颤，该来的还是来了。 范青鸾回道： “是臣妾。臣妾与倾城也算堂姐妹关系，一直未得相见。今日正好趁此机会与城儿相见，不想一见如故，喝了些清酒，便误了时辰。令沐相与老夫人担忧，让圣上与姐姐好个寻，都是臣妾的错。” 她的语气轻柔中带着坚定，淡然的姿态显露华贵气势，一切都不同了。 圣上的神情恍惚，猛然间似回到了当年…… 他心中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再看眼前之人，也多了几分笑意。 “你们初次相见，能够把酒言欢可见着实如故。都是醉酒惹的祸，算不得你的头上。” 不过几句话，范青鸾便没了罪责。 “谢圣上开恩。”她不卑不亢，淡然洒脱。 圣上不禁看呆了几分，他的那个她也是如此…… “沐倾城。”圣上大喝一声。 “臣女在。”倾城亦不会慌张。 圣上瞥了眼她，心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但看倾城的目光却也没了愤怒。 “昨夜，你可曾遇过贤王？”他问道。 “未曾。”倾城的话掷地有声，没有任何迟疑。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了些许骚动。 因为他们一路走来，所有人的证据似已表明，倾城昨夜与贤王在一起。 甚至，就连她的妹妹也如此言说。 可倾城却说，她没有？ 沐倾心的心跌到了谷底，她自然明白倾城如此言论，若被证实。那么，她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此刻的她已经不是先前伪装的恐慌，而是真正的害怕。 欺君之罪，她怎么可以！ 圣上亦对倾城的话感到吃惊，但因为他是圣上，故此便又问道： “那你对贤王没别的心思？” 大庭广众之下，圣上如此询问，着实不妥。 沐倾心的句句清晰，言语直至倾城。在场众人，无一不知晓此事，若不现在询问，这些悠悠之口，反而会来那个倾城越发艰难。 但现在比起这些，他更关心倾城的目的。 至少倾城稍稍迟疑，或者面露难色，他便也不用再问。 倾城掷地有声道： “圣上明鉴，臣女已得圣上赐婚，再不敢有二心。先前二妹妹之言，也着实令臣女不解。花朝节往事，不是贤王与二妹妹之间所发生的吗？” 沐倾心既然对她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仁义。 沐倾心听闻，身形一顿，却不敢与倾城争辩。 “沐倾心，究竟是怎么回事？”圣上顷刻不满。 花朝节往事，他还是知晓的。只因当时许多人觐见，劝说他为凤显与沐倾心赐婚。不过前日凤显便与他说明一切，他自当只是见义勇为。 不过如今看来，那件事的尾巴自始至终变为消失。 “许是，臣，臣女一时记错了。”事到如今，沐倾心已不敢多说。 她想要诬陷倾城，可倾城如今出现。除非她能够一击即中，否则她的诬陷只会越发艰难。 圣上心有怒气，因为此事乃是他已应承了下来。凤显的心思明了，他本也没当回事，却不想，沐倾心动了心。 “究竟是你怀有别的心思，还是倾城怀有别的心思？” 圣上怒气冲冲道。 原本来此所谓倾城，但如今看来，倾城没事，有事的是沐倾心。 “臣女不敢……”沐倾心顷刻慌乱起来，倾城的出现让一切没了定型。而先前她所说的话，更成为了致命的导火索，令她无所遁形。 圣上已不听沐倾心解释，更何况，沐倾心也解释不清。他出口便命令道： “挑拨离间，是非不分。来啊，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审问。” 沐倾心被押入大牢，这怎么行！ “圣上，倾心是无意的。” 沐相爷急忙站出身来，求饶。 他可以对倾城如何，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沐倾心出事。 更何况，在沐相爷看来。他对倾城做的乃是好事，可是沐倾心将遭遇的却不是什么好事。 “哦？沐相爷知晓此事？”圣上本就心有怒气，苦于无处发泄。无尽沐相爷主动闯上前来，他自将目光盯紧沐相爷。 “臣，臣……” 沐相爷如何不懂圣上心思，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许多世家也在，他若是被训斥，那么沐家的面子往哪放？ 危急关头，沐相爷又想到了倾城。 “倾心，如此是非不分，还不赶紧向你姐姐请罪。” 他口气不善道，即便如此，他却是想要救沐倾心。 在沐相爷看来，倾城是沐家女，如今圣上会对沐倾心发怒，也是因为她刚才的几句话。 圣上摆明要为倾城出头，那么沐倾心只要求得倾城原谅，圣上也会从轻发落。 想要沐倾心对倾城道歉？ 并非难事。 “大姐姐，妹妹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沐倾心声泪俱下，梨花带雨的姿态不知道惹了多少人怜惜。 她便是如此能屈能伸，柔弱之时，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会去做。 她的姿态与前世她求倾城时别无二般，她便是以如此柔弱之姿，抢占了倾城的一切。 这样的女子，她还会是柔弱的吗？ 看着众人怜惜的面容，倾城只觉得可悲。 蛇蝎美女，若女子的心肠毒如蛇蝎，这些人还会怜惜吗？ “城儿……”沐相爷见倾城迟迟没有开口，不禁出言提醒。 她与沐倾心都是沐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倾城不放过沐倾心，倾城自然也不能独活。 倾城十分明白沐相爷心思，沐相爷以为她开口便好了？ 只可惜，沐倾心得罪的不是她，而是圣上。 既然眼下有个顺水的人情，倾城也便开口道： “圣上，二妹妹许是一时口快，不小心说错了想法。” 沐相爷要她求情，她求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 圣上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紧盯着倾城，似要将倾城看破。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些事，圣上对倾城还是非常喜欢的。他不会要一个自己不喜的女子进宫，而他喜欢的女子，却一个两个都不喜欢待在宫中。 “连喜欢谁都可以说错，未免也太过儿戏。” 圣上的声音依旧愤然，言语中已经表明心思。 沐相爷大惊，唯恐圣上会对沐倾心不利，一个劲冲着倾城使眼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6 床上滚下来的男人 倾城可不在乎沐倾心如何，沐倾心有如今，那也是自己作的。 不过，她心头渐升一计。不但可以让救下沐倾心，反而会让沐倾心一辈子念着她的好。 思及至此，倾城便也毫无顾忌说道： “二妹妹没有说错，只是她所说之人并非臣女。” 不是她？ 却是别人。 圣上瞥了眼跪在地上满是惶恐的沐倾心，心中厌恶，却也耐着性子问道: “沐倾心，可有此事？” “是，是。”沐倾心怎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只当倾城是要救她，便也顺着话来说。 圣上还是不信，追问道： “那你所说之人是谁？” 他便是笃定，无论沐倾心说的是谁，沐倾心也逃不过惩戒。 他决定的事，无人能左右。 沐倾心迟迟说不出话来，事已至此她才明白，这个问题其中险恶。 “嗯？”圣上眉头一皱，已有怒意。 沐倾心心中纠结，无奈情况使然，她必须说出。 赶在圣上爆发之前，她终于大声道： “是臣女！”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沐倾心似松了口气般，解释说： “臣女自花朝节之后，便一直对王爷倾心。如今更是想借姐姐之名，与王爷有所联系。” 今日，她便是豁出去了。 横竖不过一个在劫难逃，她宁愿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危急关头，谁都不懂她的心思，而倾城却对她太过了解。 倾城正是了解沐倾心的这一心思，才会给她提供几个机会。 圣上本想无论是谁，都要治沐倾心的罪，可如今那人便是沐倾心，圣上反而不能轻下决定。 “好个倾心，今日差点因为你而致使大乱。” 圣上大气。 原来今日之事不过是沐倾心的爱慕心作祟罢了。而到底发生了什么，圣上需要一个人来做代罪羔羊。 “圣上赎罪，圣上赎罪。”沐倾心不断叩首，即使额头青紫，她也毫不气馁。 圣上已然不打算放过沐倾心，便是她做再多，也是无用。 沐倾心的结局基本注定，就连沐相爷也失了信心。 “啊……” 一声尖叫从凤显屋内发出。 被众人遗忘许久的凤显，如今正躲在床榻上，浑身盖着棉被，看起来一副被欺辱的模样。 而在地上，一个精壮的男子正一脸狼狈坐在那里。 男子亦是一身不挂，他背对着众人，面对凤显如此姿态，只能讨好上前道： “王爷……” 男子的话音刚起，凤显便似发疯一样怒吼道： “给我滚出去！” 一觉醒来，他本以为怀中会有温香暖玉，结果却是一个男人！ 男人！ 凤显这辈子没有受到如此侮辱，当即心神混乱，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个男子正是倾城找来的小倌，小倌除了身体柔弱之辈，亦有身材精壮之人。 今日这个人可是阿大废了好大的力气，从朝阳城运回，绝对够味。 “是。”小倌不再停留，独自穿戴好衣物，便要离去。 可当他转身之际，目光带呆住了。 凤显正是恼怒，听得身后没了声音，这才怒气冲冲转过身来。 他便是气糊涂了，甚是都忘记将小倌留下来盘问情况。 可当他猛地转身，却发现门外目光有神的人群。 “父皇……”他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慌张，愤怒，害怕，无奈…… 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凤显的心都要崩溃了。 凤显慌忙披了件衣服，在棉被的掩盖之下，套上了裤子，这才马不停蹄冲到了门口。 “母后。”他见到了瑾贵妃，一脸慌张。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可忽然脑海中有记忆闪现，对了，睡在他床上的本该是倾城，而今也是瑾贵妃携带众人捉奸在床，他的计划才得以展开。 可是如今…… 凤显朝着人群就看了过去，他要搜寻倾城是否在其中。 “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圣上抬脚便直接将凤显踹出几米远，浑身的愤怒如今正好发泄。 “显儿。” 瑾贵妃爱子心切，也顾不得如今发生了什么，慌忙便将凤显护在怀中。 圣上勃然大怒，终于忍不住将众人驱赶离开。 无论是倾城之事，还是沐倾心之言，都不足以让他如此愤怒。 凤显玩女人也就算了，可他竟然玩起了男人！ 这令圣上如何能忍？ “滚，都给朕滚。”圣上大怒驱赶众人。 大家正看得情兴起，却想不到贤王还好这口。 难怪贤王显少有什么风流韵事，敢情是好这口呢？ 瑾贵妃正在照顾凤显，听到圣上所言，便急忙大呼道： “不，不能走，一个都不能走。” 一个男人浑身**从凤显床榻现身，这么多只眼睛盯着，若现在不解释清楚，以后就晚了。 瑾贵妃深刻明白人言可畏，如今更是不能让这些人离开。 凤显还没回过神来，他到现在只记得与倾城在房中如何，可如今，怎么他床榻之人变成了一个小倌呢？ 摸着被踢得生疼的小腹，凤显幽幽站起身来。终于，他在人群之中发现了倾城的身影。 “沐倾城，沐倾城……” 他口中低语，浑身爆发愤怒。 倾城不觉莞尔，淡然的姿态似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切，怎么可能与她无关？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故事，不同的是，主角换了。 被人误解，被人伤害，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吧？ 凤显可曾理解她当时被“捉奸在床”的恐惧？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凤显的眼中满是不甘，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接下来，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作“屈打成招”，什么是“有口难言”。 忽然之间，一道身影挡在倾城面前。阻绝了她与凤显的目光对撞。 她抬起头一看，居然是凤焱。 “王爷……”她喃喃道。 无论她如何强势，在凤焱面前，她的气势也不觉若了下来。 凤焱只轻嗯了一声，并不言语，却将倾城彻底保护。 从倾城的方向再也看不到凤显，她的眼中只有这个冷漠中透着了温情的男人。 “圣上，显儿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 瑾贵妃一脸哀求，悲切的模样令圣上也拒绝不得。 他猛然想到，今日来此原本就是为了哄她而来。如今这一小小要求，他怎能不答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7 小倌凉儿 圣上点了点头，将主动权交给了瑾贵妃。 瑾贵妃如获至宝，一个劲儿给凤显使眼色。 如今情形，对凤显非常不利，他一个说错，满盘皆输。 别的方面，凤显许不如人，但面对瑾贵妃心意，他却比谁都更懂。明白了瑾贵妃意思的他，重重跪在地上，言语愤恨道： “儿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醒来之后便看到如斯情景。”他便是打算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到小倌身上。不过的确，他对此一如所知。 一切都是沐倾城！ 他的目光冷冽袭来，却没有接触到倾城，而是凤焱。 凤焱只是淡淡的，无形中却给了凤显一股压力，令他无处安然。 凤显败下阵来，他也知道如今牵扯倾城会对他多有不利。倾城有凤焱护着，他动弹不得，但小倌却必须成为他的替死鬼！ 无论圣上对凤显有何不满，归根基地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即便圣上再不满凤显，如今情况，他更多的愤怒却是发泄在小倌身上。 他大可以处死小倌，但正如瑾贵妃所担心的那样。处死一个人简单，但这些人的悠悠之口又当如何？ 圣上见小倌慌张恐惧，倒不像有什么阴谋。可凤显已经笃定，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后路？ 既是如此，圣上便呵斥小倌道： “大胆奴才，经过爬上主子的床，你可知罪！” 圣上威严四起，众人均都没了声音。 他们原本是想看一场好戏，可皇家的戏哪里是那么容易看的？ 贤王有什么癖好他们管不着，可若是有谁多了嘴，可是事关性命的事。 小倌早已六神无主，此刻匍匐跪在地上，得圣上呵斥，便也哭诉道：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小民乃是得王爷眷顾，不敢有丝毫逾越。” 小倌虽然慌张，却也把事情讲明。 敢情这是两情相悦的事啊！ 众人心中虽有思量，却也不敢多看凤显一眼。 这个时候，谁看了凤显，不是把凤显给得罪了吗？ “胡说八道，本王根本不认识你！”凤显疾步上前，狠踢了小倌一脚，这才愤愤不平道。 此刻，饶是他不知道昨夜都发生了什么，也明白这是被人给暗害了。 至于是谁害他…… 凤显的目光落到了倾城面前的凤焱身上，他们自是兄弟手足，向来无利益牵扯。 可要说倾城一个弱女子能够做到这些，他却不信。 沐家显然也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那么，在倾城身边，有这样动机，又有这样本事的人只有凤焱…… “王爷，凉儿知错了，您可不能不管凉儿啊……” 小倌的哭诉再次响起，无论凤显说什么，他便一口将凤显咬得死死的。 凤显狠瞪凤焱一眼，可眼下的局势他能够解释什么？小倌越解释越乱，唯一的办法便是死无对证！ 凤显的眼中迸发杀意，他暂且不管背后之人是倾城还是凤焱，不过他的怒火绝对不是一个小倌能够承受。 “圣上，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范青鸾站出身来，姿态柔柔，自带一股坚定之力。 圣上本就对她有意，先前的愤怒也因她的出现而淡了几分。 缓缓而来的范青鸾像极了谭贵妃，也令圣上的心柔和了下来。 “但说无妨。” 他声音柔和道。 瑾贵妃的手绢搅成了一股绳，可眼下她无法争宠，甚至期待范青鸾能够说出对凤显有利的话。 身在后宫多年的瑾贵妃非常明白圣上的心思，他宠爱之人，一句话便可以令其怒火消散。可若是不喜欢的人，便是奉上金山也得不到丝毫温柔。 现在，范青鸾便是新宠，她的一句话抵别人百句。 范青鸾也看得出，圣上对她是不同的。原本还心中怯怯的她，如今便大着胆子道： “王爷有王爷的道理，这位公子也有他的苦衷。既然各执一词，不如暂且看管下来，稍后再审。各位大人宿醉在身，今日不如就先放他们回去？” 范青鸾并不托大，一言一行均是征求圣上旨意。 她的话正得圣上心意，现如今已经不是解释就能解释清的事。与其令人乱猜，也不能将龙阳的帽子戴在凤显头上。 瑾贵妃恶狠狠地盯着倾城，她如今也不期盼倾城能说什么，只是她信错了人，竟然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居然有如此本事。 昨夜的情形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地看到了倾城进了凤显的屋子。 而今，她却从范青鸾处回来了。 还有范青鸾…… 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她们暗中勾结。 瑾贵妃心中一惊，在后宫之中，有些事已经不受她控制了。 圣上闻言轻轻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意思已经明显。 各位大臣亦纷纷告辞，已经显露的事，他们自当主动。 若看了皇家的笑话，只怕他们也再没命看其他的了。 圣上寒暄了几句，便也放他们离开了。 不过圣上却让沐家一行去侧殿等候。 一个时辰之后，事情似乎已经解决。沐相爷见到圣上而来，战战兢兢立在一侧。 圣上瞥了眼他，竟是罕见地询问起沐家情况。 自冷如霜进府之后，虽然不得沐相爷待见，却也将沐府上下治理有方。 因为倾城早早放权，她与冷如霜之间也没有出现苏湾湾所期待的夺权之争。 沐府，自然一切都好。 “倾城许给了老八，倾舞许给了十二。沐相可是我凤家两位王爷的老丈人。”圣上忽然说了这样一番莫名之言，令人摸不准心思。 “一切得圣上眷顾。”沐相自然明白他会有今日是谁的栽培，若不是圣上开恩，他沐家哪有今日之荣耀。 但很快，他发现圣上话语中的问题。 “您，您说什么？两位王爷？” 沐相爷有些吃惊，倾城许给了凤焱，这是其一。那么第二位王爷又是谁呢？ 圣上没有卖关子，直言道： “老十二戴罪之身，按理说也不该加官进爵。可近日他治理出一些贪官污吏，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朕一直想要论功行赏。今日便得你沐家福气，朕封他为王，自治一片土地。” 十二皇子封王之事，沐相爷也曾想过。 可十二皇子本就是戴罪之身，想要立功何其艰难。他本已放弃了沐倾舞这颗棋子，可如今这又是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8 心头肉 圣上的目光坚定，全然不是对他寻开心。 这样的好事，令沐相爷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臣，臣，这……” 原本他要舍弃的棋子，居然变成了与倾城平起平坐的地步。 而他一心想要栽培的人，却只是个庶女。 圣上见沐相爷略有失态，便询问说： “沐相，对朕的安排可还满意？”他的安排虽然突然，但也经过深思熟虑，只不过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沐相哪能不满意？ 两位王妃，这可真是祖宗庇佑。 “老臣谢主隆恩。”沐相爷跪在地上，沐府众人亦齐齐跪拜。 这虽然是沐倾心的事，但也是沐府的光耀。 圣上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沐家人的心思。 “倾心的年纪应与倾舞还大些吧？”他似随口问道。 沐相爷便也回答： “倾心比倾舞要大上一岁。” 倾城心中一动，她自是知道圣上不会随便询问，如今提到沐倾心，怕是有特别的意义。 圣上随即道： “嗯，妹妹都有了婚配，姐姐怎能没有？” 此言一出，倾城已然明了。 沐老夫人一副神在在模样，并不言语。 她老了，有些事已不用她去操心。更何况，有沐相爷在，她何必去多嘴。 沐相爷却并未懂得圣上心思，还在按部就班回答说： “臣也在寻找，不过这丫头性子温和，臣怕她吃了亏，还想多留几年。” 这自然是他的掩饰之语，倾城和沐倾舞都有了婚姻，以沐倾心的心性自然也不想嫁的太差。 可能与凤焱和十二皇子相对比的只有皇家。 以前，十二皇子还只是皇子，如今更是王爷。沐倾心想要寻的人，只能是王爷。 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她绝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求娶。 圣上心思一动，问道： “朕有个提议，保证不会让她吃亏，你看如何？” 圣上已经将心思挑明，即便沐相爷再迟钝，也已然明了。 他不知道圣上所言之人是谁，若是不得沐倾心心意，那又当如何？ 圣上直接说出他心中所想之人。 “刚才倾心说她喜欢贤王？” “这……”沐相爷心有此意，贤王，以前是他心中的首选。更有甚者，他想让倾城嫁给贤王。 可是，经过刚才一事，那样明显的举动，他的心也动摇了。 就连将倾城嫁过去，他都要迟疑，更别提沐倾心了。 圣上知道刚才之事让沐家人心中留了迟疑，此刻也不恼怒，只是解释道： “刚才之事，贤王已经与朕解释清楚。那个男人是贤王身边的侍卫，因不满贤王处罚，才故意让其出丑。” 让圣上解释，这是沐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样明显的胡言，倾城一听便知是谎言。 她派去的人她心明了，即便不能给贤王定罪，也是给圣上留下了深刻印象。否则，圣上不会这样急切想要将他的儿子转手他人。 只不过这解释，不知能能不能骗过沐倾心呢？ 倾城不着痕迹瞥了眼沐倾心，却发现她目光灼灼，早已忘却了刚才的小倌之事。 看样子，她对凤显倒是痴心。 圣上解释完一切，也不急催促，只是忽而又道： “朕有心做个月老，不过既然沐相想要留倾心几年，那就算了。” 他并不着急什么，若是沐家也是如此，倒是他看错了。 不过，沐相爷怎会放过这难得的时机。他急忙问道： “圣上，此事……贤王可知晓？” 就在刚才，他得到了沐倾心的眼色暗示，表明她愿意嫁给凤显。 凤显是沐相爷心中的乘龙快婿，如今一切不过误会，他更是不会放过机会。可若是凤显不同意…… 圣上回道： “朕问过贤王，他一切全凭朕来做主。” 事情究竟如何，只有圣上与凤显清楚。 凤显的婚事可不止要圣上一个人同意便可，如今凤显更是将婚事的权利也交给了圣上，这令倾城更加笃定，小倌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 只怕现在的凤显已经不是圣上心中那完美无缺的儿子了。 继承皇位，子嗣重要。 若凤显想继承皇位，势必要有一个健康的儿子，圣上才会考虑。 圣上瞥了眼沐倾心，不由道： “沐相可需要问问倾心的意思？” 他也看得出来，沐相爷对沐倾心的宠爱有多深。 先前还心有思量的沐倾心，即刻站出来道： “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倾心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便是她的同意。 沐倾心与沐相爷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沐相爷也附和说： “圣上做媒自然是最好的，臣也没有异议。” 这简直是上好的婚约，沐相爷再傻也不会推脱。 事关沐倾心，沐老夫人更不会多说一句。 反正这都是他们父女两的作为，旁人说得了什么呢？ 沐相爷言语，深得圣上心意。圣上大喜道： “好，即日起沐家倾心与贤王婚姻已定，圣旨稍后会送到沐府。不过，她的身份只是庶女……” 倾城和沐倾舞都占着一个嫡女身份，配皇子亦可。 但沐倾心区区庶女，虽然凤显隐疾，却也不能太过委屈了他。 沐相爷在别事上没多少见解，但事关沐倾心，他却顷刻反应了过来。 “臣有一事还未禀明圣上。”不等圣上挑明，他便随即说道： “倾心已经过继给了夫人，如今养在夫人名下，亦是嫡女。” 此言，令沐家人大为吃惊。 这件事别说沐家人，就连冷如霜本人亦不知晓。 但在圣上面前，谁也不敢不给沐相爷面子。 就连沐老夫人都不去理会，冷如霜人微言轻，虽然是过继到她的名下，她却毫无话语权。 圣上一愣，大抵也是没有想到沐相爷如此神速，不由感叹： “沐相做事，一向未雨绸缪。” 既然是嫡女，又因沐相爷身份，配凤显已然足矣。 沐相爷生怕圣上会因此看低沐倾心，不等圣上言语，他便随即道： “臣也是念及倾心一片孝心，不忍她受了冷落，三个女儿，都是臣的心头肉，其身份自然也要平等。” 他倒是宠爱沐倾心，可曾对另外两个女儿平等？ 倾城已然看淡，就连沐倾舞也嗤之以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59 得偿所愿 沐相爷浑然不觉两个女儿对他的看法，只一心为沐倾心铺平道路。 圣上头一次正眼看了看沐倾心，他倒是没有觉得此女有何不同。 不过既然沐相爷都这样说了，他也不便再说什么。 “好一个‘心头肉’。朕喜欢孝顺的人，如此，便许为正妃好了。” 反正凤显也是那般，有个这样的王妃也好。 “臣谢主隆恩。”沐相爷无不感谢。 太子大婚，得益的却是沐家。 “三位王妃，三位王妃。”马车之上，沐相爷口中不断呢喃。 凤昭国如今只有三位王爷，而其正妃均出自沐家。 这代表什么？ 沐相爷怎能不快慰？ 倾城莞尔一笑，冲着沐倾心说道： “恭喜二妹妹得偿所愿。” 这是沐倾心最大的心意，也是她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沐倾心嫁给凤显，正是她最期待的事。 沐倾心原本开心的面容稍稍一顿，她忙道： “谢谢姐姐帮我达成心愿。” 在景仁宫的一幕，沐倾心还心有余悸，若不是倾城正好说出，只怕圣上还想不到她。 可此事也是凶险，稍不留神，她便会成为天下笑柄。 沐倾心也不知道倾城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无论如何，结果还算不错。 倾城淡淡一笑，颇有深意道：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抢也没用。” 沐倾心神色一滞，景仁宫她对倾城的言论令她后怕起来。 “姐姐，我……”她想要道歉，想到让倾城原谅她，可还不等她开口，倾城便道： “你我姐妹，无须介怀。” 只是口头的道歉，有什么意义呢？ 她要的一辈子的无法反抗。 沐倾心，凤显，这两个人终于捆绑到了一起。如此，她的计划也得以顺利展开。 倾城的话令沐相爷难得露出微笑。 “倾城不愧是长姐，果然有长女之风。” 倾城自来都是沐相爷的骄傲，无论内外，这个女儿都令他面子十足。 今日虽有小插曲，但这并不影响沐相爷对倾城的“喜爱”。 不过是表面上的言论，倾城也道： “自然是父亲教育得好。” 地下通道内的事，倾城犹如黄粱一梦。 那些沐相爷的深情，他的宠爱，自回到地面，全然没了踪迹。 她都分不清，哪里是沐相爷的伪装，哪里又是他真实的宠爱？ 若他对沐倾心的一切不过伪装，那么倾城还的确佩服他。 沐相爷沉浸在“三位王妃”的喜悦当中，更恨不得再生一个女儿，入主东宫。 只可惜，东宫之主却已然不是早年间的那个无知幼儿。 “十二皇子，不，十二王爷也重新被圣上看重，天佑我沐家。” 沐相爷大喜，倾城几姐妹也齐声道： “女儿恭喜父亲。” 一路上欢声笑语，众人连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可是角落里的冷如霜，却无人问津。 回到沐府之后，沐相爷便一头扎进书房，沐倾舞陪着倾城一路回院，到了门口这才说道： “多谢姐姐。” 她知道，十二皇子能够再获圣恩，与倾城的嘱咐是分不开的。 “恭喜妹妹得偿所愿。”倾城如今这句话才多了真心。 沐倾舞从来都知道倾城能力，如今更是直言不讳道： “若没有姐姐，妹妹哪来的‘得偿’。” 在她眼里，倾城是她姐姐，更是她的恩人。 倾城说的很对，娘家的地位与身份有关。她没了娘，自然夫家便是一切。 若十二皇子依旧是皇子，那么她的地位可想而知。 但是现在，十二皇子成了王爷，他成了有能力与凤焱与风显抗衡的人，这令沐相爷也不敢随意对待。 倾城做了那么多，唯一欣慰的便是沐倾舞今世的改变。 她不再那样冰冷，心中有了希望，人也开朗许多。 “十二王爷心思谨慎，他日必定有所发展。”倾城提前透露。 即便没有她，十二皇子也会想通一切。 因为前世，他是唯一一个，在凤显继位之后没有遭受迫害的皇子。 由此便可以看出他的本事。 沐倾舞的目光盯着远方，幽幽道： “我只求平安无事。” 什么大富大贵，什么皇子王爷，她只求平安。 这样的心思太过淡然，不适合沐家，更不适合凤家。 但有些事冥冥中自有注定，躲不开，逃不掉。 进了屋，美景咋咋呼呼便跑了过来。 “小姐，我听说宫里发生的事了，您要带我去，我肯定寸步不离。”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在景仁宫发生的事，虽然于倾城是乌龙一场，但名声毕竟有损。 她便是以为，若她跟了去，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美景的举动似在显露自己，也似幸灾乐祸。倾城不忍打击她道： “是我让良辰不必跟从。” “啊？为什么？”美景不解了。 倾城刚要开口，门外却传来张嬷嬷的声音。 “大小姐，战王来了。” 凤焱！ 倾城顷刻站起身，去寻凤焱。 等倾城到了书房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不止有凤焱，更有沐相，有沐倾心…… “父亲……”倾城略有尴尬，她怎么也忘记询问张嬷嬷，凤焱是不是来找她的？ 沐相爷乐呵呵地解释说： “战王给你二妹妹送来圣旨，你倒是急切。” “我……”我哪有？ 倾城自是尴尬，沐相爷倒是一副尽在掌握模样，摇摇头道： “罢了，你们去吧。” 去？ 去哪！ 倾城心中羞涩难当，凤焱却不合时宜道： “多谢，沐相。” 这不明摆着，他来到目的就是为了倾城吗？ 倾城好不尴尬，凤焱却一派坦然。 两个人来到桥上亭中，倾城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来了？” 他们不过刚刚分别，凤焱还能对她说什么？ 凤焱的目光一向淡然，不过如今竟然有些许愠怒痕迹，倾城以为自己看错了，凤焱目光一转，厉声道： “昨夜，凤显对你做了什么？” 倾城心中一惊，她笃定凤焱并不知情，便毫不犹豫说： “你在说什么？我昨夜根本没有见过贤王。” 昨夜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凤焱，他完全没有知道的必要。 凤焱也不逼问，只是开口道： “你若昨夜没有见过他，景仁宫的宫女便不会笃定你在景仁宫内，而他也不会紧盯着你不放。你可知道因为这件事，死了多少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0 谁能保护你 凤焱难得生气，倾城也不觉严肃起来。 “那个小倌……”她心中最挂念的便是凉儿，那是她的人，如今若遇危机，可违背了她的初衷。 凤焱瞥了她一眼，幽幽道： “小倌无事，我把他救了下来。” 倾城心中一喜，刚要道谢，凤焱却道： “即便我不救，你也就办法救他吧？” 凤焱的语气幽幽淡然，看不出什么心境，就连刚才的怒意也无故消散。 倾城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甚是迷茫道： “我不懂王爷的意思。” 即便是她做了什么，她却不想告知凤焱。 虽然他们有许多缘分，虽然她喜欢凤焱…… 今世，她再也无法毫无保留面对一个人。即便，这个人让她有了希望。 凤焱倒也不多说，只道： “我看到了那只鸟。” “那只鸟”自然指的是小花。 小花见到凤焱而来，此刻正装作不知道般站在高高的树枝之上。 忽而凤焱的目光袭来，小花一不留神差点从树枝上摔下来。还好，它很快稳定了身形。 小花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好歹它也是一介巨鸟，怎么能因为凤焱几句话而吓破了胆呢？ 只能说凤焱千年前对它的影响太大，即便现在的凤焱根本不具威胁，小花却是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倾城顺着凤焱的方向瞥见了小花的身影，顿时什么质疑都没了。 凉儿是回春楼里走出来的人，她定要保他安全。 无论派谁去保护，都会留下把柄。故此，她才安排了小花。 小花日行千里，眨眼间可将人运送而出，凉儿便不会有生命之危。 可谁想到，偏偏遇到了凤焱。 在凤焱面前，小花半分能力都使不出来，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倾城暗自瞥了眼小花，这件事，它竟然没对她说？ 小花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明明它已经摆脱凤焱，却还是不寒而栗。 冬日暖阳，也无法抚平心中悸动。 小花找了个稳妥地方，再不敢一枝独秀。 小花将一切暴露，即便倾城想要隐瞒，也是隐瞒不住的。 她这才告知说： “没错，臣女昨夜的确见过贤王。” 既然凤焱已经明了，她掩饰再多在凤焱眼中便只觉得可笑。 凤焱目光一紧，紧盯倾城道： “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才是凤焱最想知道的事。 他早就知道，凤显对倾城居心叵测。今早的事情已经能够证明，昨夜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凤焱看得出来，早上小倌的那份姿态可不是随便找来玩玩的。 后面的事，倾城不清楚，他却十分明白。 小倌虽然表面惶恐，但条理清晰，一字一句将凤显逼到了绝路。 虽然凤焱也不喜凤显，但龙阳之事，他却绝对不信。 凤显一向行事低调，他更不可能在宫中给自己找麻烦。 这个小倌并非凤显授意，而是有人故意安排。而能够避开景仁宫的侍卫，甚至连宫里暗卫也不曾察觉。除了小花，凤焱想不到旁人。 再加上昨夜倾城与凤显在一起，那么结果便不言而喻。 凤焱自问还算了解倾城，若不是凤显对她做了什么，她绝不会如此报复。更何况在皇宫，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 倾城会如此对待凤显，这令凤焱感觉其中事关重大。 他的女人，不容别人染指，自然也容不得别人惦记。 但是此刻，倾城并不想与凤焱言说，虽然他看似知道一切，但倾城也只是解释说： “王爷放心，我与贤王只是闲聊几句，并无他说。” 这是她的自由，她没必要事无巨细都与凤焱言说。更何况，此事与凤焱无关。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发生碰撞，谁也不让谁，让场面一度陷入低迷。 如今，不光是凤焱有怒气，倾城也有怒气。 她是喜欢凤焱不假，但这不代表凤焱可以管着她的作为，需要知道她的一言一行。 凤焱盯着看了倾城许久，他看出了这个女人的强硬，也明白她的不愿。 若是旁人如此，凤焱定然不会饶恕。可对方是倾城，他冷酷坚硬的心，终究是软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他语气淡淡道。 倾城不告诉他真相，这令凤焱感到愤怒。可愤怒之余却是深深的颓败。 倾城不信任他，最重要是不相信他的能力。 倾城一愣，问道： “王爷何出此意？” 她明白凤焱的意思，此刻却故作不懂。 是，她不信任。 今世改变许多，但前世带来的记忆却是不可磨灭的。 她无法再全心全意相信一个男人，将一切告知。 凤焱感知到了倾城情绪的波动，看着她坚定的眼眸，一时间心竟然安定下来。 从第一次见到倾城，凤焱便知道这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子。 不安分代表着野心，也表现着寻求保护。 从倾城一直以来的作为，凤焱本以为她是一个野心女人。可随着事情抽丝剥茧，慢慢显露真相，他才懂得，她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寻求保护。 而他，会做到这点。 凤焱很快调整好心绪，不再逼迫。 “罢了，你若觉得自己可以安排好一切，我便也不逼你。只是，你要记住。当危急关头，若你没了办法，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他明白，如今他与倾城不过初相识罢了。 他不了解倾城，反之亦然。 保护不是说说而已，不是事情发生之后的秋后算账。 他心中有了一个坚定的想法，他要保护这个女人。因为每每见到她为了安全而做的那些努力，凤焱的心就没来由感到一阵悸动。 他知道，他心动了。 对于沐倾城，他心动了。 当倾城听到这句话，浑身猛然一颤。 她略带惊讶地看着凤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份坚定的承诺，凤焱居然毫无顾忌说了出来。 有些时候，她也知道将自己保护的太过封闭。可是，她不想再受到伤害。 今世，能够遇到凤焱，是她运气。 而后，他们的相处，才是以后的命运。 凤焱，我可以信你吗？ 她在心中暗自问道。 “谢王爷。”倾城心中所想并不表露半分，但她对凤焱给予的自由还是衷心感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1 还有三年…… 如今情形，若是凤焱一定要知道，她也无法保留。而凤焱给了她极大的尊重，相信她的为人。 倾城不得不为凤焱考虑更多。 “对了，王爷昨夜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倾城忽然想到昨夜之事，若不是遇到了意外，他们之间不知道又会是怎样情形？ 昨夜的凤焱虽然喜庆，但倾城却无端感到一抹落寞。也不知道是她太过敏感，还是凤焱发生了什么？ 凤焱目光一转，只是淡淡道： “没事了，以后再去也不迟。” 倾城的心有些失落，她看得出来，那个地方对凤焱来说应该很珍贵。 她与凤焱已经订婚，倾城便想了解他更多。 “太后认你做干孙女？”凤焱忽然问道。 倾城默默点点头。 这件事若凤焱不提，连她都要忘记了。 此事她总觉得蹊跷，太后怎么会无缘无故认她做干孙女呢？ 是因为凤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太后确有此意，但此事还有待商榷。” 倾城回道。 此事要说蹊跷便蹊跷在这里，太后认她的事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知道之外，甚至连圣上都不曾知晓。 太后虽真想从中做些什么文章，大可以公诸于众。 她既没有这样做，令倾城也不觉担忧。 但是…… 凤焱是怎么知道的呢？ 倾城终于发现凤焱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点，她昨夜之事知道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有约在先，瑾贵妃的表现又那么明显。 可是，太后干孙女之事，太后好像并未宣扬。 没有太后旨意，旁人哪敢多言？ 凤焱却没有解释他为何知道，就如同倾城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他提醒说： “过几日是严家老夫人大寿，你若去，来府里告知我一声。” 若太后承认倾城的身份，那么严老夫人大寿，倾城是必定要参加的。 在此之前，倾城可得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 同理，若倾城没有接到邀请，则她与太后的情缘也便断了。 “多谢王爷提点。”倾城无不感谢。 她笑意盈盈，脸上的胭脂还未消散，更衬得容颜俏丽。 “城儿……” 凤焱情不自禁靠近了一分。 感受到凤焱瞬间的蛊惑，就连倾城也迟疑了。 “王爷……” 她不解凤焱此举为何，但心里却并不害怕。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缠绵，似痴情男女，一个眼神足以表露许多。 倾城还是如此认真打量凤焱，他的眉宇透着英气，一双狭长双目似深不可测。向来以冰冷示人的他，倾城靠近却发现他的身上炙热如火。 “还有三年。”凤焱缓缓开口道。 他的声音打破了气氛沉静。 “啊？”倾城一时呆愣，不明所以。 什么三年？ 凤焱却不多解释，而是说起了旁人。 “近日父皇要给凝儿选驸马，你帮着她参谋参谋。” 凤凝没什么朋友，唯有倾城最得她喜欢。 如今因为凤焱的关系，她与倾城之间也多了一份亲情。 如此，找倾城帮忙，名正言顺。 驸马之事不但是圣上所烦忧，也让凤焱急切。凤焱虽然比倾城大了一些，可感情之事却比倾城还要迟钝。更因为她的身份，令凤焱不得不好好考察考察。 倾城心中一惊，终于，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凤凝喜欢范先生已经深入骨髓，只怕现如今给她找来天神，她都看不上眼。 “公主心中许早有思量……”她不禁说道。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不从源头解决，凤凝的婚事永远定不下来。 倾城不过稍稍感叹，凤焱却眉头一皱，幽幽问道： “她有喜欢的人？” 倾城心中大惊，表面却不动声色。 她暗狠自己在凤焱面前乱说什么？ 凤凝如今不过暗恋，若是凤焱得知，还不闹得范先生不得安宁？ 倾城笃定，此事不能告知凤焱。最起码，不该由她来告诉凤焱。于是，便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见公主一副没心没肺模样，许还心性未定。” 凤凝大抵是被宠爱惯了，连婚姻之事也看似儿戏。 虽然她实际并非如此，但从她表现出来的行为来看，倾城的解释倒也合适。 凤焱也说说服，这才坦然道： “她明明年纪比你要大，却似一直长不大。如果可能，我也想多留她几年。可时光不饶人，时机不等人。” 他的神情有些许悲切，语气也有几分惆怅。 倾城陡然一愣，想不到凤焱居然能够看透本质。 西域蠢蠢欲动，以凤昭国力应战显然不是最好的办法。 凤昭需要时间，而和亲才是最好的办法。 凤凝还不嫁人，那么等待她的便只有和亲一条路。 倾城想告诉凤焱真相，那么由他帮衬，凤凝也能够很快嫁人。 但她想了想，还是作罢。 凤焱不比凤凝，她若是稍稍提醒，凤焱肯定会想到更多。 到时候，她如何解释那些未知的事实？ 凤焱并不知道倾城心中挂念，凤凝之事是他的责任，他也不想令倾城太过烦忧。 “今晚早些休息，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的叹了口气，语气悠长道。 “嗯。”倾城点点头，只有对凤焱了解更多，才会使她更安心。 昨天已经错失机会，明日可不许。 凤焱的脸颊忽然闪现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还不待倾城探究，他便已从袖口中取出两枚珠花道： “在街上看到了一对珠花，应该挺适合你的。” 这已不是凤焱第一次送倾城礼物，虽然在他的掩饰之下面容还算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姿态，却令倾城感到好笑。 这样纯情的一面，倾城可从来不敢想会在凤焱身上出现。 谁也不会想到外面叱咤风云的战王爷，居然也有如此羞涩的时刻。 “王爷可否帮我戴上？”她目光灼灼，出言恳求。 她似乎故意逗弄凤焱，两个人之间难道温情，凤焱怎会拒绝？ 在桥上凉亭之内，白雪让整个天地变得静谧，小花站在檐下为静谧增添了活跃。 少年将珠花戴在少女的头上，他的动作笨拙，却异常温柔。一番折腾之下，两朵珠花稳稳落在倾城头上。 粉红色的珠花衬得倾城如花朵一般娇嫩，她微微一笑的姿态霎时芳华…… “好看吗？”倾城摸了摸头上的珠花，冲凤焱眨眨眼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2 四大家族卷轴 这样俏皮的姿态，看得凤焱眼中更是美人多娇。 “眉眼粉黛，处处春色。”他评价道。 凤焱的面容一如既往平淡，温和的语气却不难听出欣喜的痕迹。 “谢王爷。”倾城福身道。 她忽而感慨，遇到凤焱真好。 许多她以前遗忘了的事，如今想来也觉得分外美好。 她与凤焱，前世今生，其实从来未曾改变。 只是她忽视了许多，却在责怪上天无情。 有情到无情，其中又经历了怎样的误会与错失。 好在，这辈子她不会错失。 凤焱临走之前给倾城留了一封书信，嘱咐道： “这里有封信，回去再看。” “嗯。”倾城拿起信件看了看，不过是普通的信件罢了。 虽然她也好奇此信是谁所寄，为何会在凤焱手中？但瞥见凤焱淡然模样，她却什么也没有问出。 回到屋内，倾城便迫不及待打开了书信。 一字一句，无不令倾城记忆犹新。 她的目光紧盯，深情更是不容半分忽视。 她的眼神从吃惊，到震惊，到恍惚，到茫然…… 到平静。 看完所有之后，她取出烛火，轻轻一燃，整个信纸瞬间化外一片灰烬。 倾城来到窗边，让灰烬四散在空中，顿时了无再无影踪。 将一切做完之后，倾城才重新坐了回去。 “大小姐，大少爷来了。” 屋外，传来张嬷嬷的禀报。倾城一喜，急忙走了出去。 沐逸寒见到倾城永远都是一副欢喜模样，不过两日不见，他却犹如隔世。 在沐逸寒的身边，还跟着齐睿的身影。 齐睿倒是白嫩的许多，整日待在屋内，也难怪如此。 少年似雨后春笋，不过几日未见，个子便蹿得老高。倾城只得仰视，才可与他对视。 “倾城。”齐睿目光坚定，透着睿智，只需一眼便无法忽视。 与齐睿在一起的沐逸寒简直就是个野小子。 “齐睿，你终于回来了。”倾城见到齐睿亦是欢喜，别说，有他陪久了，这一离开反而不习惯。 半个月时间早已走过，她原本想让齐睿回来。可齐睿却主动留下，非要好好学习管理之道。 倾城还听说，齐睿主动从小二做起，不过十几天事件，酒楼的里里外外他摸索了遍。 如今，齐睿回来，依照倾城的理解，他应该不负所托。 “齐睿不负所托，已经完成任务。” 倾城知道，齐睿对自己的要求一向严格，他既然都说完成任务，那么势必已经超出倾城所预计。 从来往的书信当中，倾城也得知，酒楼上下对齐睿无不赞不绝口。 “好。”倾城甚是欢喜，她没有看错人，齐睿是指的托付之人。 齐睿倒没有什么表情，自他从朝阳回来，便是一副冷冷淡淡模样。除了沐逸寒，他甚至对奶娘都是冷淡的，就更别提文二了。 倾城亦发现了这个问题，可不等她多说，齐睿便拿出一副卷轴交给倾城道： “这是……素素让我交给你的。” 素素，自然是素锦。 倾城与蓝心的书信中也提到了素锦，知道她现在一切都好。 “素素交给我的？”倾城有些不解，素锦会交给她什么东西？ 当手中的卷轴稍稍展开，她便明白了素锦对她的忠心。 “这是……”倾城大惊。 这不是别的，正是四大家族的情况介绍。 其中不禁详细注明了各个家族的起源、秘密情况，还写明了四大家族如今的位置。 这便是表明，舅舅不但知道其中情况，更知道他们王家的职责。 倾城匆匆略过，忽而想到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素素现在如何！” 蓝心已经不许她再调查四大家族，那么素锦如何得到这卷轴可想而知。 蓝心是极为小心之人，她不会白白露出破绽令素锦有机可乘。 对待背叛，蓝心一向不会留情。 那么，素锦的处境堪忧。 “还好。”齐睿淡淡道。 “我要听实话。”倾城根本没有多想，便笃定齐睿的谎言。 齐睿见糊弄不过去，便也只能说真话。 他瞥了眼倾城，目光复杂，叹了口气，这才道： “断了两根手指，现在还在休养。” 倾城听闻便已大怒，素锦是她的人，蓝心即便要处罚素锦，也该只会她一声。 齐睿又道： “我已经将她接到了酒楼，如今已无大碍。” 其中的险恶齐睿并没有描述，素锦将卷轴偷出来当晚便送到了齐睿这里。 她没有仔细交代，只说了个大概。 齐睿预感不对，便随即跟了上去。若不是他匆匆赶到，素锦就不止断两根手指这样简单了。 当然，他们能够全身而退，还是蓝心看在倾城的面子上。 “她的手指……”倾城满心悲切，心中气愤哀伤。 如果不是她，素锦怎会遭受如此待遇。 “完好无损。”齐睿淡淡说。 这便是他说“还好”的原因，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素锦能吃能睡，简直比倾城还要滋润。 从齐睿口中，倾城得知，在素锦断手之后，齐睿便寻遍了名医。 最好的也不过是让素锦的手指看起来正常，却从此以后无法使用。 不过隔日，一位道长路经此地，得知素锦情况，便赐了药。 刚开始，齐睿也不相信。可当素锦的伤口抹上药物之后，不过一日便已经恢复知觉。 素锦又休养了几日，便彻底康复。 倾城听闻不但是惊奇，更是震惊。 试问天下之药，有如此神奇效果的她只见过四大家族的秘药。 金伤、醉颜、清淤已经问世。唯一少的那样，她在卷轴上得知是“断续”，刚好不好是治疗断伤的。 “那人现在在哪？”倾城忙问。 因为极有可能，此人会是朱雀世家之人。 齐睿却摇摇头道： “道长给了药后，便已远走。他说四海为家，不必停留。” 说到此，齐睿也有些无奈。他一开始以为是江湖骗子，可最后却令他大为吃惊。 若是他早知会有如此效果，说什么也要留下道长。 倾城现在已经笃定，给素锦赠药的道长便是朱雀世家之人。因为卷轴之上，朱雀世家的位置写了一个“天下”。 四海为家，不正是如此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3 严家寿宴 倾城有种预感，四大家族会重新聚齐，而消失的部落似冥冥中有一股神奇力量，正在发生改变…… 太子大婚之后，朝堂沉寂了许多。 正赶上春节，活动多了起来，而严老夫人大寿便在此举行。 太后终还是给沐家来了帖子，不过倾城却只是以沐家女身份应邀，而不是太后的干孙女。 如此，倾城心中也有了思量。 “美景，今日我带你去如何？” 倾城换好衣衫，看着一旁急切等候的美景，不觉提问。 前些日子太子大婚时，她便没有带美景，把美景急得团团转。 如今严老夫人寿辰，她若还不带上美景，岂不是让美景彻底疯狂？ “小姐，真的吗？”美景满眼期待的看着倾城，言语间全是兴奋。 倾城戏谑道：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愿意，我愿意，我愿意……”美景欢快地差点跳起来，言行举止若不是倾城早已知晓，绝对不会和不苟言笑的暗卫联系到一起去。 良辰倒是一派淡然，除了倾城受到伤害，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感到不安。 严老夫人大寿，京中众人齐聚。哪怕那些路途遥远的世家，也派人送来了礼物。 整个内京城因为严老夫人的寿宴而更添喜气。 冷如霜身体不适，沐老夫人便领着倾城三姐妹来到严府。 如今，沐家三女可是内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贵。 谁不知道，沐家三个女儿都是未来的王妃。这可是一门三喜，除了没和太子扯上关系，沐家占尽了天时地利。 而即便是太子登基，也少不了兄弟帮衬。故此，没有谁敢不给沐家面子。 沐家三姐妹当中，属沐倾心打扮最为艳丽。 她自与凤显定亲之后，庄子自然也不用回去了。 没有那个王妃是被养在庄子上的，更何况沐相爷说她是养在冷如霜身边，自然要多多接触才好。 沐倾心从来只会一种打扮，便是艳丽夺目。明明还是少女，偏偏要打扮成少妇。 不过，她底子好。即便如此，也是足够惹眼。 严家是凤显外祖父家，依照沐倾心的性子自然要大出风采。 沐家一行刚刚下了马车，严家人便迎了上来。 领头一个是严家长子，亦是太后亲哥哥，瑾贵妃的亲爹。 如今由他亲自迎接沐家，可谓给足了沐家面子。 “沐相到来令严府蓬荜生辉。” 严大人首先开口迎接道。 沐相爷也回道： “严大人抬举了，老臣能够来到严府，才是沐家的荣幸。” 别看沐相爷在沐老夫人面前不受待见，看起来一副完全不知所谓的模样。但在外面，沐相爷可谓受人尊敬。否则，又怎么当得起相爷之位？ 严大人又对沐老夫人点头道： “雅儿，许久未见。” “严大哥。” 沐老夫人只因一个“老”字，便让人感到年事已高。沐府又没有她的长辈，故此变成了沐府最年长的存在。 可到了严府，严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年长。 沐老夫人与严大人同属一辈，到了严老夫人亦是真正小儿。 即便许久未见，一声“雅儿”也打开了沐老夫人早已尘封已久的内心。 人老了，自沐老相爷去世之后，沐老夫人也便很少参加京中聚会，与大家均是很久没有见面。 如今的沐老夫人大抵是去过“地下城”心情好了，整个人透着娇嫩，哪怕年纪摆在那里，单看外表亦是一朵艳丽花朵。 沐老夫人冲倾城三姐妹道： “城儿、心儿、舞儿，见过严大人。” “臣女给严大人请安。”沐家三女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内京，如今看到她们三人行礼，可是将严大人吓了一跳。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三位小姐如此可是折煞老夫了。快快，里面有请。” 他可不敢接受这份行礼，单单一个人足以令人生畏，这还是三个人一起行礼。三位未来王妃的礼，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战王到，安宁公主到。” 待大家将要进府，却见凤凝与凤焱下了马车。 “臣参见王爷，参见安宁公主。”众人跪倒一片，即便严大人亦未能幸免。 凤焱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搀扶起严大人道： “严大人不必多礼，今日前来是为老夫人贺寿，按照辈分您还是我们的舅舅。外甥给舅舅行礼才是。” 说着，竟要拱手作揖。 严诺急忙阻止道： “王爷之心，臣感念不已，只是礼数不可费。” 君臣之礼，乃是应该的。 严家从来不会因为太后而忘记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严家存活至今的诀窍。 凤焱的目光扫了过来，倾城默默低下了头。 凤焱说她若来严府，提前给他递个信，可是她忘记了…… “沐相。”好在，凤焱不过随意一瞥，情况便转换了方向。 “王爷。” 沐相爷心情正好，又在此遇到了凤焱，便更是愉悦。 他巴不得今日三位王爷全部都来，如此，沐家才是风头大出。 “城儿……”凤凝没有什么心思，见到倾城便凑了上来。 她们也是几日未见，凤凝一见到倾城便是要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凤焱已经询问严大人道： “老夫人身体可好？” “好，好着呢。现在正在堂上听戏，您和沐家人一起到了，真可谓缘分颇深。” 严大人顷刻便领会了沐相爷的意思，还不忘夸赞一番。 “范先生到。” 随着一声高呼，凤凝的身姿明显颤抖了几分。 倾城握住了她的手，让她看起来不那么落寞。 凤凝看着倾城默默摇摇头，有些事，不是她想不理会，便不理会的。 范先生今日一袭白衣，胡须竟然尽数刮掉，看起来格外年轻。 身着白衣的范先生，好似谪仙，胡须背后竟然全是英俊脸庞。 凤凝本就对范先生没什么抵抗力，如今看到如此模样的范先生，更是整颗心都亮了起来。 众人亦是第一次见到范先生胡须之下的模样，顿时有些呆愣。 “恭喜严大人府上老夫人大寿之喜。” 范先生拱手道贺，礼品已双手奉上。 严大人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范先生，托福之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4 被责骂也是一种福气 见到范先生，倾城自然要大个招呼，范先生轻点了点头，目光却朝着倾城身边的凤凝看得更为深刻。 倾城心中不解，再看范先生的姿态，已与先前无异。 看样子，似乎也并不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找个机会，她得好好闻讯闻讯。 说实话，对于范先生与凤凝的结合，倾城保持中立态度。可若是他们两情相悦，那就另说了。 众人进入严府，已有许多客人在侧。大家纷纷行礼道贺，说得最多的还是沐家三姐妹。 “三位小姐国色天香，沐相好福气。” “大小姐清雅，二小姐妩媚，三小姐秀丽，沐家三女各有千秋，恭喜沐相。”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倾城三姐妹身上，各说各云，无一例外全是夸赞之词。 沐倾心像只高傲的孔雀，再不现往日的颓废的姿态。 倾城倒是想要低调，和与凤凝走在一起，她想要低调也是不可能的。 三姐妹中，只有沐倾舞躲在沐老夫人身边，乖巧怡人。 严老夫人喜爱听戏，更是每年必听那么几回。 严大人孝顺，每每请戏班来家里唱戏。如今堂上改成了戏台，台上唱着小曲，严老夫人自跟着哼唱，旁边一群人陪着，好不热闹。 严老夫人如今年事已高，一头白发老寿星模样更为明显。 大概是日子和乐，她的身子骨倒还硬朗，又有个孝顺儿子，和做太后的女儿，严老夫人的日子怎会不美？ 倾城记得，前世直到太后去世，她去世，严老夫人也还安然活在世上。 当时又是凤显当政，想必严老夫人的日子更是快活。 “给老寿星请安。” 众人齐齐道贺，严老夫人也欢快起来。 “哈哈哈哈，这是谁来了？”她眯着眼睛看着众人，看起来眼神有些不大好。 “老夫人。”凤焱站在严老夫人面前，声音高昂道。 严老夫人看着凤焱，脸上笑意不减。 “哎呦，这不是焱儿吗？”她拉住凤焱右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美好。 “老夫人，还有我呢。”凤凝也站了出来，对严老夫人语气撒娇道。 如此行为，严老夫人怎会认不出来。 “凝儿丫头。” 她看完这俩，又看向众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道： “嗯，来了一些俊男美女，可把咱严府照耀得蓬荜生辉。” 一句话，把众人都夸耀了个遍。 真不愧是太后的亲娘，这份察言观色的本领，着实令人惊叹。 严大人知道严老夫人眼神不好，便在一旁解释道： “可不是吗娘，沐家也来了。” 此言一出，沐老夫人便站了出来。 “老夫人。”以往都是被人喊她“老夫人”，而今她也喊出了“老夫人”。 严老夫人盯着沐老夫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神色忽而有些激动。 “雅儿，是你……” 雅，是沐老夫人的闺名。 这个名字，时过境迁，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人，熟悉的往事不觉萦绕心头。 “多年未见，您老身子骨可还硬朗。”沐老夫人露出难得一抹微笑，靠近严老夫人，心也不觉柔软了许多。 严老夫人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长辈，如今见到她感觉自己也回到了小时候，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可以批评，甚至指责。 是的，当一个人连批评的人都没有的时候，反而会想念那种感觉。 严老夫人笑着书说： “区区残躯，有何挂念？还是老样子。你倒是青春依旧，一如当初。” 沐老夫人包养甚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令人惊奇。 沐老夫人只道： “托老夫人洪福。” 她甚少做些低微举动，但在严老夫人面前，她却不敢大意。 可是，严老夫人并不领情，不悦道： “少在这给我说喜庆话，我还不知道你？” 自幼，这便是最精明的一个。如今老了老了，却青春不减，看得严老夫人也心生嫉妒。 “是。”沐老夫人并未多说，只是低头认错。 沐老夫人不开口，严老夫人也懒得和个孩子计较。 她瞥了眼沐老夫人身后，不觉道： “瞧瞧这一大家子给你照顾的，一门三王妃。雅儿啊，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借老夫人吉言。”这回，沐老夫人倒是真心感谢。 沐家虽然如今形式大好，可是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谁无法轻下结论。 要做到不乱于心，才是沐家的福气。 “娘，显儿的婚配之人也来了。”严大人在一旁提醒道。 严老夫人顿时来了兴趣，忙问： “是哪个啊？” 作为严家第三代，严老夫人对凤显的喜欢超越严家子孙。 不过，也情有可原。谁让凤显集严家所有美好于一身，又那么聪明，怎会不哄得严老夫人喜笑颜开？ 凤显的婚事，严老夫人本想着从严家子孙当中挑选。 不过，沐家女倒也凑合。 她如今便是想看看，凤显未来的媳妇是什么模样，她也得为以后考量许多。 然而，严老夫人开口之后，严大人拼命朝着沐倾心使眼色，但她却并不站出。 原因无他，她是沐家女，没有沐老夫人发话，沐倾心怎好主动站出？ 虽然，她也想讨好，可如此主动，倒显得不知矜持。 以后严家会怎样看她？ “倾心……”好在，沐相爷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沐倾心便也顺势站出来道： “老夫人，我是沐倾心，祝您寿比南山，洪福齐天。” 沐倾心摆出乖巧模样，一副喜气表情，衬得面容更加娇羞可人。 严老夫人上下仔细看了看沐倾心，沐倾心也摆出格外乖巧模样，反正从倾城的角度看去，她的模样正是可人。 沐老夫人问道： “这就是显儿的婚配对象？” 她的表情没什么改变，目光更没有移动。 严大人忙道： “正是，沐家二小姐，沐倾心。亲娘在苏家婉女，而近被养在沐家夫人名下。” 沐倾心的嫡女之说，沐家人都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但事关沐家声誉，谁都不会多言。 倾城暗想，又有一人要被沐倾心迷惑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5 明王 想当初，她进严家，可是不怎么得严老夫人喜欢。至于以后沐倾心如何，她却是不知。 今世，好似时光倒流。沐倾心若是能够得严老夫人喜欢，也是她的造化。 倾城刚刚想完，沐老夫人却只吐了一个字。 “嗯。” 单单一个“嗯”，没有任何话语评价。 甚至，她更是将目光调转了方向，似完全没有发现沐倾心这个人一般。 看得出，沐倾心有些尴尬，但也无济于事。 严老夫人调转目光的方向正是倾城与沐倾舞所站的位置，严大人便也介绍道： “娘，这位是战王婚配，那位是十二王爷婚配对象。” “见过严老夫人。”倾城和沐倾舞微微福身，礼数正当。 “嗯，对了，十二王爷有封号了没？”相比于沐倾心的上下打量，严老夫人更是连个眼神都不屑赐予倾城与沐倾舞，随意瞥了一眼，便又询问起十二王爷的事。 从凤焱与凤凝的举动不难看出，严老夫人与皇家子女关系还算不错。 否则，以凤凝心性，也不会特意赶来贺寿了。 提起十二皇子，倾城不禁张开耳朵认真听去。 只听严大人道： “有了，圣上已下圣旨，取一个‘明’字，欲指‘新生，光明照耀之意’。今日，他也会来给您贺寿。” 十二皇子乃是圣上钦点，虽然秦家远走他乡，可换得十二皇子重生，也算功德圆满。 而今，十二皇子虽已封王，以后的情形也并不乐观。 “嗯，这件事圣上做得好。”严老夫人居然点评起圣上好坏，虽然是夸赞，但背后言说圣上之名可不容小觑。如今这个世上怕也只有严老夫人一人胆敢如此。 “娘，范先生也来了。”严大人见时辰差不多了，未免严老夫人忘记，这才说明。 此言一出，严老夫人当即激情起来。 “范先生，快请快请。” 范先生这才从后面走上前来。 严老夫人见范先生果真来了，言语了亲和了许多。 “范先生，老身近些日子眼疾有加重了几分，没有看到先生驾临，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严老夫人，面对范先生一个小辈却是言语讨好。 倾城不禁好奇，范先生怎会和严老夫人撤上关系？而且，还让严老夫人如此推崇？ 到了严老夫人这个位置，已经没什么人和事能够打动她了。 可见，范先生自有独特之处，也难怪凤凝会他放心不下。 范先生不卑不亢，言语淡然道： “老夫人严重了，前些日子开的药是不是又没有坚持吃？” 他似早已料到，言语间还有些不悦。 如此，严老夫人竟然还委屈起来。 “那药着实太苦了，我……” 此情此景，别说倾城等人吃惊，就是严大人若不是早有遇见，此刻也得惊掉下巴。 严老夫人是何人？ 那可是连太后都敢训斥，连瑾贵妃都敢杖责之人。如今却对范先生不仅有礼，还格外尊重。 不过，随着与范先生接触的增多，就连严大人也不敢不敬。 范先生自是独特，否则又何必让圣上如此挂心？ 虽然严老夫人委屈，但范先生还是教训道： “这样可不行，良药苦口，不坚持怎么行？” 严老夫人委屈使然，更不敢抬头，看起来像个委屈的小孩，与她刚才的形象着实不符。 范先生见严老夫人知错，这才道： “严大人，我这又写了一个方子，加了些甘草，药效是降低了一些，不过喝起来没有那么苦涩。” “多谢范先生。”严大人急忙接过方子，顷刻便令护卫前去抓药。 严老夫人见范先生并无不悦，这才欣喜道： “范先生大恩，这让老身我怎么报答。” 范先生对她的恩情真是没齿难忘，可她有什么能够报答先生的呢？ 接下来的时间，严老夫人单单留下范先生和凤凝、凤焱，其他人则进入后院等候。 沐相爷被同僚带走，沐老夫人便带着倾城三姐妹去了后院。 “沐老夫人、三位小姐，这边请。”前面引路的丫鬟正是玲珑，将人领到之后便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沐老夫人自不会拘束她们，到了后院见都是女眷，便也让她们随意闲逛。不过一会儿寿宴开始聚齐便可。 “小姐，严府好大，比咱们沐府还要大呢。” 美景可是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如今正得空闲，终于感慨起来。 严府祖上便是有功之臣，更因为家里出了个太后，这宅子更是内京城里独一份儿。 院中摆设处处透着新意，即便是寒冬腊月，也见绿意盎然。 为了这院子，严家人也是下了心思的。 倾城瞥了眼美景，幽幽道： “你若喜欢，可以留下。” 美景一听便知不好，急忙表露忠心道： “我要誓死追随小姐，哪怕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换。” 跟着倾城有吃有喝，在沐府之中还受人尊重，她才不要离开。 倾城听了不觉抿起嘴角，有美景这个丫头在，她再不愁没有开心日子。 “城儿。”忽然，倾城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她循声看去，竟是武安侯夫人。 凤佳成为太子妃，武安侯一度水涨船高。 若无意外，武安侯府便会是下一个严家。 近些日子可是有不少给凤钰说亲的人，事情都传到了倾城耳中，可见其影响有多么远大。 “臣女见过夫人。”倾城福身道。 武安侯夫人不满说： “怎地还这般客气，我很喜欢你，只可惜我那儿子没那么福气。” 如今，虽然武安侯府好了，可谁想圣上一旨赐婚，让她好端端的媳妇儿也没了。 武安侯夫人是真心喜欢倾城，就连她那个难相处的小姑子也喜欢倾城，可见这孩子错不了。 即便倾城无法嫁进武安侯府，武安侯夫人对她依旧喜爱不减。 倾城自知这是武安侯夫人的一己之言，便也道： “小侯爷乃人中龙凤，定然会寻到真正良缘。” 没人娘亲不希望儿子能够生活美满，如今凤钰选择是多了，可真正的良缘才是值得期待的。 提起凤钰，武安侯府又是一阵气恼。 “他整日每个正形，这些天又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凤钰是变了许多，不再惹是生非，连武安侯也夸赞了几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6 面如傅粉，貌若潘安 可这也导致武安侯夫人许久也见不到儿子一面，她不管什么家国天下，她只希望儿子能够平平安安。 她瞪了眼倾城，不满道： “你怎么不再有个妹妹，沐家女可谓千金难求。” 沐家一门三王妃，一度传为佳话。 大家戏谑道，若是沐家还有第四个女儿，怕也是当王妃的料。 倾城可没什么值得开心的，她摇头说： “夫人何必打趣我，小侯爷乃是太子妃胞弟，何愁娶不到正经姑娘？更何况大丈夫志在四方，小侯爷有此造化，夫人该为他高兴才是。” 她倒是很看好凤钰，那些个利国利民的举动，别说武安侯，即便是圣上见了也会夸耀。 一个府邸，因女人而崛起是可耻的。因为女子嫁了人，便是外人。 可若是其中有一个得力男儿，那么次府邸才是真正的崛起。 后继有人，才是家门之幸。 武安侯府不满地瞪了倾城一眼，不悦道： “难怪我每次提起你，他总说些反驳我的话。敢情你们是一路人，还什么造化，我只求他平平安安。” 武安侯夫人叹了口气，家里家里这样，本想来外面寻求安慰，可倾城也是这样。 倾城但笑不语，凤佳嫁给了太子，侯府选择了这条路，日后注定不会安稳度日。 至于凤钰的今后，那也是他自己需要努力才能够达成。 武安侯夫人走后，美景不禁打趣道： “小姐，武安侯夫人是看上你了吗？” 她的一句话，让倾城飘散的思绪聚拢起来，反击说： “再多嘴，以后不带你出来。” 倾城的神情可不似开玩笑，美景嘴一瘪，只能愤怒闭了嘴。 什么嘛，说不过她，就会威胁她！ 倾城老远就看到沐倾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觉走过去问道： “舞儿，你怎么了？” 沐倾舞进入打扮清新，虽不及倾城雅致，却别有一番韵味。 大家自知她是明王的人，故此也不会多有打扰。 沐倾舞纠结了片刻，才道： “姐姐，他要来了。” “他？是谁？”倾城不解，忽而想起刚才见严老夫人时所说的话，忙道： “哦，十二……不，现在应该叫明王爷了。” “马上就要见到他，我该怎么办？”沐倾舞还未见到明王，一双小脸已经变得通红。 她虽然聪慧，但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 想到从今以后那便是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怎样都透着娇羞。 倾城不禁捂着嘴巴，笑道： “行了，别绞手绢了，难不成你要绞出一朵花来啊？” “姐姐。”沐倾舞跺起了脚，对倾城的举动很是不满。 这还是她的姐姐吗？ 哼。 倾城见沐倾舞发怒，这才收起戏谑心思，解释道： “他虽然是王爷，但也要处处小心。今日来此是为贺寿而来，我想你们应该说不了几句话。” 明王虽然恢复了身份，而且更进一步。但因为秦家的关系，少有人想与他沾染。 他前有凤显，有凤焱，即便是太子如何，皇位也轮不到他。 如此，虽然是王爷，却总觉得矮上那么一截。 今日宴会，明王不是主角。那么以后的夺位之争，他却也不会是主角。 沐倾舞有些焦虑，即便倾城说他们不会有更多的交流，她却止不住心中悸动。 “姐姐，你有见过他……是什么样吗？” 在以前，沐倾舞从来不会去想明王模样如何。 可当她从别人口中听到明王事迹，便终于明白，他们真的要走到一起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令她说不清道不明，只感觉想守着一个人，心里想着他，念着他，期盼得到有关于他的更多消息。 倾城想了想明王的长相，幽幽道： “嗯……剑眉凤眼，鼻如悬胆，面如傅粉，貌若潘安。可还满意？” “姐姐，你总是打趣我！”沐倾舞却不信这些，哪有倾城话中那样美好的男人。 更何况，明王与她差不多大，模样还未长开，怎么见的貌若潘安？ 倾城承认，她的话语中的确有夸大成分。但明王的模样的确俊俏，于是便道： “那可不是。明王与太子长相有些相似，你可以作为参考。” “太子……”沐倾舞脑海中出现了一副面容，不觉将倾城的话与之对比起来。 可是越是想象，她越是娇羞，到最后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倾城有些恨铁不成钢，瞥了她一眼，不满道： “一会儿还有我在，你怕什么？咱们的家人都在这里，该紧张的是他才对。” 能够让沐倾舞变了脸色，明王绝对是独一份。 少女怀春，总是流露更多。 有了倾城的话，沐倾舞的气势也强盛了许多。 “嗯，姐姐一会儿你帮我好好参谋参谋。” 她的眼角挂着笑意，底气十足。 有倾城在，她便觉得安心。 倾城捂着嘴不觉笑了起来，她还不忘吩咐说： “叫上你二姐姐，这方面她最有经验。” 虽然她是不怎么喜欢沐倾心，但也不可否认沐倾心的作为。男女之事上面，沐倾心是最有发言权的。 而今，她也是今后的王妃，犯不上与沐倾舞计较什么。 “她？”沐倾舞却是面露为难，咬着唇似有些不太情愿。 倾城这才想到，自来到后院，她还没有见到沐倾心，不觉问道： “对了，她人呢？” 沐倾心可是严家特殊的客人，怎可没了踪迹？ 沐倾舞的语气稍稍叹息，解释道： “她见到了几位好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对于沐倾心，她的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两相友好，也不过因为她们是姐妹。 若让沐倾舞与沐倾心像倾城这般说什么心里话，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故此，她对沐倾心的离开也没什么感觉。 倾城却急切起来。 “今日她可是个不大不小的主角，怎么能乱跑。” 她立即吩咐美景去寻沐倾心，今日情况特殊，沐倾心最好还在待在她身边为好。 倾城并非有意帮助沐倾心，只是她们同是沐家女，身在外面，荣辱与共。绝不能让沐倾心出事。 “城儿。”凤凝大老远的就跑了过来，见到倾城不禁嗔怪道：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害我好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7 不会聊天的沐倾舞 她的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倒也不错。 倾城回握住她的手，问道： “和严老夫人聊完了？” 看得出来，严老夫人对凤家子女都很不错。尤其是凤凝和凤焱与她的关系，着实令倾城吃惊。 以严老夫人与太后与瑾贵妃的关心，这件事的发展着实令人看不透。 凤凝脸色稍稍一顿，皱着眉角解释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不过是怕我欺负了她孙女儿，有事没事给我旁敲侧击呢。” 她撅着嘴，很是不满。但却也没什么厌恶，只是有些叹息罢了。 沐老夫人的孙女……那不正是瑾贵妃吗？ 想到凤凝见到瑾贵妃的姿态，倾城不觉莞尔。 她可不觉得凤凝有欺负瑾贵妃的潜质，凤凝见到瑾贵妃的姿态，简直和老鼠见了猫一般。 凤凝也着实无奈，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反而还有些怕瑾贵妃，可偏偏事情传出来，却变成了她恃宠而骄。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不难看出，瑾贵妃的手段绝不是凤凝所能及。 忽而，院中传来一阵骚乱。 凤凝拉住一位丫鬟询问情况。 原来，是明王来了。 “十二皇兄现在成为了明王，在京城之中可是炙手可热。”凤凝的语气有些嘲讽，倒不是说明王，而是说众人。 当初秦家问罪，无人敢于明王说话。而今明王再次恢复身份，前去道贺的人则络绎不绝。 这个世上，果真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咱们也去看看？”倾城提议道。 她可想不到，众人为何对明王如此推崇。 按照她的理解，本不该如此啊？ 凤凝刚想说倾城怎么对明王如此挂念，忽而瞥见一旁的沐倾舞，顿时明了。 “好啊，去看看。”她随即附和道。 有了两位的开口，沐倾舞自然也得跟随。 到了前院，明王所到之处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明王的权利不大，可这是新晋王爷，总让人格外关注。 凤凝拉着二人在前开路，因为公主身份，众人纷纷避让。倾城于人群中央看到了凤焱身影。说来也怪，自然他们被赐婚以来，倾城便可以于人群中一眼看到凤焱的存在。他们就好像上天注定的缘分，只需一眼已是万年。 凤焱的目光亦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心中有个位置在隐隐跳跃。 “皇兄。”凤凝带着倾城和沐倾舞终于突破重围，一个箭步来到凤焱身边。 凤焱急忙护着三人，还是在护卫的护送之下，他们才匆匆离开。 来到安静的屋里，大家均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谁也想不到，明王居然得大家如此追捧，那些朝中大臣之女向来都是眼高于顶，如今竟然自降身份站在人群之中，可见对明王已有太多期待。 今日的明王穿着一身银灰色长袍，少年的脸上稚嫩全消，模样虽然清瘦，却别有一番风姿。 经历了家破人亡，他的心性也冷酷许多。 即便面对众人追捧，他亦是一副淡然之姿，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倾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沐倾舞，虽然先前沐倾舞百般娇羞，可来到了正主面前，她却又恢复了一副冰冷姿态。 倾城知道，在她冰冷外表之下，有一颗火热的心。 不过，希望明王也能够看到她眼底的火热。 “沐大小姐。”明王竟主动对倾城行礼，倾城急忙回礼。 “明王。” 明王虽然年纪小，但毕竟身处皇家，察言观色本领可不一般。他瞥了眼凤焱，对倾城说道： “明王是给别人叫的，你若不嫌弃，叫我‘子游’便可。” “子游”是明王的字，向来不轻易示人。而今对倾城说出，可见他对倾城有多么敬重。自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凤焱。 倾城自然明白明王心思，与其说明王在给她面子，不如说是在给凤焱面前。 “怎么会呢，子游。”即便如此，倾城也是良好接受。 谁让她与凤焱有婚约，而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们的命运也被绑在了一起。 这种被捆绑的命运，她需要习惯。 倾城瞥了眼一旁默默无闻的沐倾舞，不由介绍道： “子游还未见过我三妹吧？” 她对沐倾舞使了个眼色，对方毕竟是王爷，她怎样也该主动。 沐倾舞领会倾城心意，俯身行礼道： “臣女沐倾舞见过明王爷。” 无论在背后，她有多么期待见到明王。可人到了跟前，她却在无任何紧张模样。一副冰冷神色，稍稍夹加了些淡然笑意，这便是她所有的表现。 明王自刚才在院子里便一直在打量沐倾舞，这是他以后的王妃，他自然不会错过。 沐倾舞令他眼前一亮，外表虽不及倾城与沐倾心，却也是独有一番清秀。这份模样，衬得他刚好。 而今听到沐倾舞问好，他便也和善道： “前些年太后寿辰，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三小姐怕是记不得了吧？” 他有意与沐倾舞熟络，可沐倾舞也顺着他的话道： “的确没有印象。” 此言一出，令气氛瞬时尴尬。 倾城冷不丁被噎住了，心中暗道，她怎么能时说忘记了呢？ 如今，明王明摆着要与她熟络一番。即便是她是真的忘记了，也大可以随意说说。 多年前的事，难不成谁还会去在意什么细节？ 气氛一时间冷淡，倾城忙不迭道： “三妹，子游可是描绘丹青的一把好手。” 她有意挑起气氛，便对明王说： “我三妹最近喜欢上了丹青，没事总喜欢画上一副，子游若有兴趣，可来沐府指教一二。我听战王讲，你可是自小研习。” 明王画得一手好画，人物风景，他顷刻便可以勾画点缀，可谓凤昭一绝。 凤焱自不会与她说些，当然还是倾城依照前世的记忆进行描绘。 明王也接起话题道： “不敢当，不过是小打小闹，称不上什么好手。既然三小姐有兴趣，倒是可以探讨一番。” 他眼中迸发精光，一看便是对沐倾舞非常满意。 倾城暗暗朝沐倾舞使着眼色，暗道她这回可别把事情给搞砸了。 沐倾舞自不善于言语，如今得倾城指示，才道： “谢王爷。” 谢，王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8 “悍妇”理论 倾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她可以答应，也可以随便聊聊，感谢算什么东西？ 不过好在，明王倒没什么气恼，总算让倾城松了口气。 凤凝瞧着这边艰难姿态，不觉好笑。可看到倾城绞尽脑汁也要为她三妹牵线搭桥，凤凝便也上前道： “行了行了，瞧你们麻麻烦烦的。八哥，咱们出去吧。” “嗯？”凤焱正看得好戏，冷不丁被凤凝叫到，还有些每回过神来。 凤凝一边叫着凤焱，一边上前拉扯倾城道： “城儿，你也走。” “我……”倾城还未言语，情况便被凤凝拉走。 凤凝临走前还不忘对沐倾舞道： “倾舞，你陪我十二哥说说话，寿宴还有会儿，你们可以随意畅谈什么丹青字画。” 她的目光暧昧，语气戏谑，谁都知道她言外之意。 如此，她便是要沐倾舞与明王独处。两个人相处，有些话他们大可以自己说。 关门之际，她还提醒明王说： “十二哥，一会儿别忘了将倾舞带到寿宴场地。就在正方第一间，你知道的哦？” 她冲沐倾舞的方向挑了挑眉，眉宇一片暧昧。 明王嘴角勾起了笑意，缓缓说： “当然。” 他倒是也想与沐倾舞有个独处的机会，这位他未来的王妃，他还想多了解一番。 婚姻大事很是重要，他无法选择，可是他可以避免许多问题。 房门关闭，寂静的空间内令两个人的心情也紧张起来。 “咱们就这样走了？”倾城很不认同，那姿态仿佛顷刻间就要冲进去。 凤凝挡在她面前，不悦道： “难不成你还得做他们的传话筒啊？” 刚才倾城的姿态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许多事有人说反而添乱，倒不如让他们自己聊去。有缘分，更增加感情。 “可是……”倾城还不放心，凤凝却直接打断她的话道： “哎呀，人家小两口的事，咱们参与什么？别看十二哥慢热，但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可是很有耐心的。有咱们在那，反而束手束脚。” 思考着凤凝的话，倾城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凤凝的话没错，可是以沐倾舞的性子，难道不会越聊越冷吗？ 倾城无奈，她看向凤焱，似在寻求注意。 见凤焱点头，倾城这才作罢。 有些事，不是她想管就能管得了的。缘分的事，还得看当事人的相处。 凤焱同意凤凝的主张，他眉头一挑，询问说： “既然你这么明白，那现在你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明王与沐倾舞需要独处，他与倾城也同样如此。 至于凤凝这个孤家寡人，便可以走了。 凤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便冲着凤焱叫嚣道： “我？啊……皇兄，你过河拆桥。” 凤凝心中好不委屈，如果没有她，倾城怎么会跟来啊？ 凤焱全然没有面对恩人的自觉，而是目光一闪问： “所以呢？” 他的眼神凌厉，令凤凝无力招架。 “我……”凤凝哪敢与凤焱作对？ 虽然以前小打小闹，凤焱还会让着她点。可如今是倾城的事，凤焱根本不会饶过她。 凤凝觉得又气愤又委屈，偏偏无计可施。 一旁的倾城更是半分自觉，她自顾自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凝心有怒气，故此不悦道： “城儿，你管管他！” 倾城还在想着沐倾舞之事，难免反应慢了半拍。 待她抬起头，看到凤焱盯着她的目光，面色顷刻红润起来。 她何德何能，敢去管凤焱？ 凤凝见到此景，心中已经冰冷一片。 这些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她就不该胡乱去做好事。 在她心里，倾城早晚都是凤焱的人，如此，妻子管丈夫，有何不可？ 这种类似“悍妇”的理论，怕也只有安宁公主能够提出。 虽然倾城无法抵挡凤焱的魅力，但她的内心却清明一片。 就这样让凤凝离开，她心里也不好过。面对凤焱似带微笑的脸庞，她商量说： “我想请公主陪我逛逛院子，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有些陌生。” 她小心翼翼，生怕惹恼凤焱一般。 凤凝气得满是不屑，可面对凤焱，她却只能收敛。 “我陪你们一起逛。” -凤焱不再拒绝凤凝，而是主动提议。 倾城本想否决，有他跟着她们逛园子，那她还不得被目光嫉妒死？ 但想到凤焱已经退让了一步，倾城便也没有多说。 “小姐，小姐，不好了。”前去寻找沐倾心的美景慌乱跑了过来。 倾城一惊，慌忙询问情况。 原来，沐倾心到底还是闯祸了。 严老夫人寿辰，太后和瑾贵妃也来到了严府。 刚才在前院，沐倾心被大家簇拥着去见凤显，也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下，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向凤显。 幸好凤显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否则还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事。 人是没事了，可太后却不满。 沐倾心的姿态虽然是被人推搡所致，却更像投怀送抱。 虽然她与凤显有婚约，但毕竟大庭广众，又在太后面前，如此大意，也难怪太后多有不满。 “小姐，现在二小姐被带到了大堂，太后要亲自审问她呢。老夫人和老爷都去了。” 这才是她慌张的原因。 倾城一听，也知此事重大。她抬脚便要去大堂，可忽然想到了沐倾舞。 若是寻常，她可以让沐倾舞留下，可如今太后便是因为不检点而发怒，若是她临时再问起沐倾舞情况，那就得不偿失了。 故此，倾城不得不破坏沐倾舞与明王的独处。 当她进屋的时候，两个人还隔得老远，看起来根本没有聊些什么。 当明王听说此事，也觉得其中有诈，一行人随即去了大堂。 好在，太后虽然气愤，但也隔离了众人。 园子里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但能进入大堂的便只有严家和沐家的人。 倾城赶去的时候，沐倾心正跪在地上泪眼婆娑，沐相爷候在一旁，亦是焦急。 凤显倒是面无表情，他与倾城对视了一眼，神色平平。 “臣女拜见太后……” “儿臣见过太后……” 倾城等人因是新来，自然先要行礼。 原本倾城很是友善的太后，如今也只有冷哼一声，让他们起了身，便再也没看一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69 倾心玷污了贤王 “沐相，今日之事，你说怎么办？”太后气势汹汹，完全不顾沐倾心的哭诉。 沐相爷即刻道： “太后，小女糊涂，以后此事绝不再犯。” 他便是以此令太后不追究，这怎么可能！ “晚了，大庭广众之下，身为女子居然如此放肆。传出去，我家威何在？你让贤王以后如何面对天下苍生？”太后的话说得很严重，以至于倾城都怀疑沐倾心是不是只被凤显扶了一下 此事着实不伤大雅，若太后非要抓住此事不放，那就有些故意而为的嫌疑了。 可是，按照沐倾心如今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此事稍稍遮掩也便过去了。 更别说，她与凤显有了婚姻，太后如此紧抓不放，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非要沐倾心出丑，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这……”沐相爷哪敢乱说什么，更无法承受太后的怒火。 沐倾心见到沐相爷如此，便也明白此事求人不如求自己。她急忙解释说： “太后，臣女冤枉，并非臣女有意如此，实乃场面热烈，一时推搡，才令臣女误入歧途。” 这句话，她已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可如今她唯有如此解释，才能让太后网开一面。 沐倾心看向一旁的凤显，希望能够得到些许帮助。可后者只言不发，似要看沐倾心出丑。 沐倾心的心跌到了谷底，她如何也不明白，她出丑，于凤显有什么好处？于严家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世界上，沐倾心想不通的事还多着呢。比如，接下来太后所说的话。 “你便是如此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到这种地步，沐府的家风着实令人震撼。” 即便没有旁人，太后此言也令沐家颜面尽失。 一个女儿，害了一个家族。 沐相爷又气又怕，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 但有沐老夫人在，她怎么能让沐家受到委屈？ “既是如此，那太后说怎么办？”沐老夫人终于开口，她不喜欢沐倾心，可事关沐家声誉，她不得不开口道： “倾心有错，错在大意。若是太后觉得倾心玷污了贤王，有什么责罚，沐家绝无二话。” “你……”太后顿时气恼，沐老夫人居然敢这样对她说话？ 而且，什么玷污？ 如果太后真的因此而处罚沐倾心，倒显得真应了沐老夫人的“玷污”之言。 这只有女子才可用的词语，一旦用到了凤显身上，这令凤显今后如何做人？ 太后正是气恼，谁也不敢上前劝说。 沐老夫人与她剑拔弩张，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境地。 就在此时，许久不曾开口的凤显却站出来道： “祖母，此事算了吧。她是孙儿未来的王妃，说起来也是孙儿没有保护好她。” 事情已一发不可收拾，他倒想起来沐倾心是他未过门的王妃了？ 此言着实可笑，可这却是沐倾心的救命稻草。 太后对凤显还是疼爱的，有了凤显求情，她的脸色也和缓许多。 与此同时，她与沐老夫人的矛盾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太后其实很珍惜她与沐老夫人之间的感情，当今世上能够如此大胆与她说话的人已经很少很少。 虽然，她宠爱凤显和瑾贵妃，但毕竟都是小辈，怎敢对她如此？ 高处不胜寒，即便是太后也希望有个能够说说话的人。 沐老夫人充当了这个角色，所以太后轻易不会对她发怒。 “既然显儿都这样说了，那么此事便也作罢。” 别人怎样说都无法得到认同的事，到了凤显口中，不过片刻太后便已认同。 她虽然认同了凤焱，但对沐倾心却没什么好脸色。 “沐相，回去后好好教导二小姐，皇家可容不得这等女子。” 太后的语气依旧带着愤怒，她便是在提醒沐相，虽然沐倾心与凤显有了婚姻，可皇家的事向来说不准道理。 沐相爷惶恐不安，被太后训斥亦是一副惊恐模样。 “是，老臣回去后定严加管教。”他心中满是不安，幸好此事凤显发了话，若是太后一定要拿此事做文章，那么沐倾心与凤显的婚事怕也没了。 沐相爷心中后怕连连，沐老夫人却没什么姿态表现。 她除了刚才太后针对沐家而心有不满之后，对于沐倾心却没什么感触。 沐倾心嫁不了凤显？ 那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太后看了过来，询问说： “雅儿，你可还满意？” 在场这么多年，她最在意的还是沐老夫人的感受。 毕竟，她们是一同长大的故人。即便如今各谋其职，从心理上，太后也是对沐老夫人多有挂念。 沐老夫人一改刚才不满姿态，声音淡淡道： “太后说怎样便是怎样。” 和太后一样，沐老夫人已经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心情。与太后不同，在沐老夫人心中，太后却并不是她值得依赖的人。 太后看向众人，目光路经倾城时稍稍顿了顿。 倾城心中猛然一惊，不解太后要做什么？ “趁着大家都在，有件事要宣布一下。” 伴随着太后的声音，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太后掷地有声到： “我已认倾城为干孙女儿，今日便要公布天下，一会儿各位不要惊慌。” 她竟是在此刻说了出来…… “干孙女儿？”沐老夫人心有疑惑，太后会认倾城为干孙女？ 此事想想也是可笑。 瑾贵妃也在此时站出来道： “此事说起来还是城儿被赐婚之前的事，当日除了本宫还有昭仁郡主能够证明。” 瑾贵妃的话恰到好处，也让众人没了疑心。 倾城如今想来，只觉得当日并不简单。她甚至怀疑，当日是否是早已安排好的隐瞒，就等着她去入瓮。 可是，凤仙…… 她会害倾城吗？ 太后见沐老夫人心有迟疑，便主动言说道： “雅儿，没有提前与你言说，是哀家的错。” 太后主动道歉，这可让众人有些呆愣。 沐老夫人却不以为意，以退为进，太后的心思很是负责的很。 “城儿能够得太后青眼，才是她的造化。”此事，太后已经说出，沐老夫人自没有反驳的道理。 可是，她很不情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0 步摇的作用 “只是，此事会不会与圣上赐婚相违背？”沐老夫人又道。 倾城与凤焱有了婚约，可是按照太后的做法，倾城与凤焱又成了兄妹关系…… 如此杂乱，关系实在复杂。 太后却道： “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此事，她早有考量。再说，这件事原本就是在圣上赐婚之前定下的，虽也能有什么异议？ “太后说的是。”沐老夫人不再多话，显然已经认同。 这件事若说复杂，那也是太后与圣上的心思。若是太后与圣上均认同此事，也便没什么可顾虑的。 不过，太后为何要认下倾城，这点，沐老夫人还没有想明白。 太后见沐老夫人没了声音，心情愉悦，便又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一会儿哀家将当中宣布此事。” 沐家人欣喜若狂，严家人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小孙女罢了。 “都散了，哀家也乏了。”解决完此事，太后便屏退了众人。 至于沐倾心，她连理都没有理会。 倾城甚至怀疑，太后搞了这么一大圈，是不是就是为了言说此事？ 可当倾城听说，沐倾心并非仅仅撞到了凤显，两个人还在不经意间在众人面前接了吻，这才心有余悸。 难怪太后会如此气愤，虽然凤显已不纯真，可若是大庭广众，实在有伤风雅。 也怪沐倾心云起不佳，居然得此造化。 倾城出了屋便要随着凤焱一同离开，却在背后被人叫住。 “城儿。”沐老夫人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令倾城有些紧张。 “祖母……” “跟我来。”沐老夫人不再多言，直接转身便走。 倾城看了眼凤焱，在等到后者的认可后，这才跟着沐老夫人离开。 沐老夫人要说的话，倾城大概能够猜到。无非是太后认了她为干孙女儿一事，这可是大事，她居然没有言说。 其实，这也不怪倾城。实乃是太后再无别的声音出现，倾城还以为太后将此事忘记。或者事后回想觉得事有不妥，就此作罢。 故此，倾城也不敢胡言乱语。 沐老夫人屏退了左右，独留倾城同在一屋。 “祖母。” 倾城面露愧色，正想着如何与沐老夫人解释，而沐老夫人却道： “城儿，这回你可闯了大祸。” “什么？”倾城一时呆愣，有些不解。 她本以为沐老夫人会说她成为太后干孙女之事，可这与闯祸有什么关系？ 沐老夫人不再隐瞒，直言不讳道： “以我对太后的了解，她会认你做干孙女儿定然有着特别的原因。刚才你也看到了，倾心所做之事本没什么大不了，她却非要说出一二道理，着实不将我沐家放在眼里。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说明，她并不喜欢倾心。可是，她喜欢你……” 这才是沐老夫人最担心的问题。 倾城隐隐约约有些理解，可更多的问题她却无法认同。 沐老夫人见倾城还是迷茫，便道： “贤王与战王一同于圣上面前求娶，虽然他们如此各自有了婚姻，可你的吸引力，对太后来讲太大了。” 这些事，沐老夫人以前根本不会说。 因为即便是倾城于她，也不过是利益关系。 可是如今，倾城是她的主子，是她需要保护的人。所以，面对倾城的种种迷茫，沐老夫人便也细细解释。 因为沐老夫人的耐心，倾城也听明白了。 可是相比于她，沐倾心也有着吸引力。 “祖母，我明白您的顾虑。可是二妹妹对太后同样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怎么回事？”沐老夫人并不知道沐相爷口中“地下城”的秘密，于是，她便将沐相爷给了她一枚假钥匙之事说了出来。 又说她做了几把假钥匙，给了沐倾心一把。而太后与凤显之所以会看上沐倾心，她想其背后也不乏假钥匙的功劳。 可是，等倾城讲完，沐老夫人却是摇头说： “城儿，你错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地下宝库’，哪里比得上你。” 倾城略有不解，如果保藏都比不上她，那么她的力量也太强大了吧？ 太后可不知道什么前世今生，在太后眼中，她最大的价值便是王勇的外甥女。 沐老夫人摇摇头，叹息道： “你也别瞒我了，先前你与净心法师远行，去的是南疆吧。” “祖母，您……”倾城大惊，她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谁也不会知道。 可是足不出户的沐老夫人居然将她的行踪掌握透彻，这令倾城很是震惊。 好在，沐老夫人如今也算她的自己人。倾城虽然震惊，但也并不担忧。 沐老夫人见倾城不明所以，便提醒道： “你忘记了，沐家商铺遍及凤昭，即便是远在南疆也有我们的铺子。” 沐家的商铺，是倾城一直忽略了的事。 一来她并不想管理，二来张域的姿态也让她没有亲近心思。 那时候，她怎么知道，沐老夫人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会是她的…… 沐老夫人见倾城完全不明所以，心中叹息，还是解释说： “知道你头上的步摇有什么作用吗？” 这步摇是倾城接管沐府时，沐老夫人送给她的。 倾城一直觉得眼熟，但总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步摇质地淳厚，却也将锋芒避过，戴在头上不显花哨，又能衬托身份。 故此，倾城便日日佩戴。 可是在南疆之时，她女扮男装，并没有佩戴步摇啊？ “倾城不知。”倾城坦言相告。 不过，她虽然不知步摇作用，但也知道步摇绝非简单之物。 沐老夫人早就想找个机会告知倾城，如今机会正好，她便也道： “这是我沐府的号令。各个铺子掌柜，见步摇犹如主子亲临。当然，他们能够认出你不是因为步摇，而是因为当时查账，那些掌柜的都见过你。” 倾城的大脑瞬间清明，她说怎么看着步摇觉得眼熟呢？ 不外乎前世她日日看着沐老夫人头上戴着这枚步摇。 不过是，沐老夫人头上还有其他物品，而步摇并不起眼，她才没有记起。 而今，沐老夫人却道，只是沐府号令…… 倾城顷刻感到责任重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1 最担心的问题 同时，她对沐老夫人的心也越发尊重起来。 要知道，在沐老夫人送她步摇之际，她还不是什么“倾城王妃”，更谈不上多么得沐老夫人信赖。 可是，沐老夫人却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这就等于以后让她掌管沐家家业。这样的信任，令倾城有些无所适从。 沐老府是信赖倾城的，这点，她比倾城要了解更多。 但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若倾城有令，沐老夫人亦将义不容辞。 她解释说： “当初他们以为你去视察，故此你不开口，他们也不敢多言。事情一路报到了我这里，我才知道你去了南疆。” 沐老夫人一直隐忍不发，便是想什么时候倾城能够主动告知。 可现在这份隐忍已经没有意义，她便也坦言相告。 倾城这才明白，沐老夫人的心思。 沐老夫人知道这么多，可是她却从未表露，甚至那些喜爱也是真实，令倾城完全分不出真假。 这样的沐老夫人，令倾城不敢小觑。 “那么祖母，您也知道……” “王勇。” 倾城话还未说完，沐老夫人便直接给出了答案。 没错，就是王勇。 想想也是，王勇出现在南疆，对南疆的百姓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商铺里的人肯定也早已将此事禀明了沐老夫人…… “哎，本以为这辈子的亏欠再也无法弥补，没想到，王家后继有人，他日故去，我也能够安心去见王家人。”沐老夫人无不感慨，王勇活着，这是她最为高兴的事。 她知道此事的意义，她更明白朝中对倾城的觊觎。 “祖母……”倾城有些不悦，沐老夫人身子骨这么硬朗，说什么身后之事。 沐老夫人却不以为意道： “生老病死，各安天命。没什么可顾忌的。” 她慈爱地看着倾城，语气幽幽道： “我还知道，王勇开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的地位绝不是今日模样。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对待你定如亲子。这么大的利益，太后又怎么会割舍？” 沐老夫人说的不错，王勇待倾城从来都犹如亲子，这点，倾城深有体会。 而她能够分析到太后的心思，这也令倾城感到吃惊。 “祖母的意思是说，太后想用干孙女儿这一身份对我进行牵制？” 倾城问道。 她能够得知此事，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可沐老夫人单凭今世便可以预料前事，怎能令倾城不吃惊？ 其实，沐老夫人与太后自小一同长大，虽然长大后分离多年，但彼此的习性还是了解的。 沐老夫人了解太后，同样，太后也了解她。 沐老夫人见倾城总算明白了一些，便更加解释道： “不错，你成了太后的干孙女儿，其中便牵扯到一个‘孝道’。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一旦不得太后心意，那么仅凭‘孝道’你便无力回击。” 一个“孝”字，可以成就一个人，亦可以毁灭一个人。 倾城原本与太后与此字无关，可答应了，便有了危机。 “不过，我猜测，太后还有另一种考量。”这才是她最为担忧的。 倾城看向沐老夫人，不明所以。 但沐老夫人却没有解释，而是问道： “太子大婚当晚，你和贤王究竟发生了什么？” 倾城一惊，沐老夫人会这样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先前，沐老夫人已经足够坦言。如今，倾城便也直言不讳道： “孙女自知什么都瞒不过祖母，只是怕祖母担忧，故此没有告知。” 她便将在景仁宫里发生的事慢慢说了出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连凤焱她都没有告知。 听完之后，太后愤怒道： “我就知道，他们严家每一个好东西。” “祖母，小心隔墙有耳。”倾城急忙提醒，阿大和大武虽然在外面守着，可有些话，即便是地私下也不能说。 太后叹了口气，面容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终究，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他们上次计划失败，可不代表事情结束。因为你的身份，太后召见你便必须前往。若是哪日遇到了贤王，再发生但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你的婚事便也没了着落。” 沐老夫人对严家的心思可谓了解透彻，几句话讲明了问题关键。 倾城也明白这点，她知道没老夫人担忧，便安慰道： “祖母，我不会有事的。” “世事难料。”沐老夫人依旧担心重重。 沐老夫人坦言，倾城便也真诚。 “祖母，您还记得在‘地下城’内的两只巨鸟吗？” 有些事，她会一点一点让沐老夫人知道。 现在，就是巨鸟的事。 沐老夫人心中一顿，还是说道： “记得，不知道它们如今怎么样了。” 那两只巨鸟，对家族之人进行抓捕，可令她多有担忧。 而它们好像不会磨灭，这更加剧了沐老夫人的担心。 倾城打开窗户，朝外面招了招手。 “小花。” 顷刻间，一只精致小鸟便站在了她的手指之上。 倾城将小花放在沐老夫人面前。 “祖母，你看。” “这是？”沐老夫人看了又看，在可爱的小鸟面前，面色不禁柔和了许多。 只是她不解，倾城为何要给她看一只鸟？ 而且，这只鸟……莫名有些眼熟。 “这便是其中雌鸟，名为小花。”倾城告知道。 “小花？”沐老夫人感到不可思议，她记忆中的巨鸟不是这副模样的…… 倾城示意小花开口，小花原本对四大家族的人没有好感，但无奈眼前这个女人是它主子的祖母。故此，小花也是很给面子道： “沐老夫人，近来可好？” 它的声音一出，令沐老夫人大惊失色。 “它，它真是那只巨鸟？” 她后退了几步，虽然嘴上认同，但目光还是怀疑。 毕竟，那么大一只鸟，怎么就变成这么小了呢？ 小花无力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沐老夫人深得倾城尊重，它压根就不想理会。 小花找了一个空旷位置，瞬间长大了身体。虽然不及在“地下城”时巨大，但也足够令沐老夫人相信，它便是巨鸟，巨鸟便是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2 东窗事发 “真的是，真的是。”沐老夫人惊呼不止，甚至有些惧怕。 “祖母，您放心，小花现在已经不会伤害四大家族成员。先前它们也只是惩戒犯了事的人员。” 倾城急忙解释，缓解沐老夫人心中的恐惧。 她上前搀扶着沐老夫人，示意小花赶紧变小。 小花不情愿地变了回去，沐老夫人站起身，不免还是吞了一口唾液。 “好好好。” 她看着小花，只觉得神奇不已。经过倾城的解释，她也明白了小花的作用，更知道它不会随意伤人。 倾城解释说： “小花的身体可以任意伸缩，有它保护我的安全，旁人占不到便宜。” 这才是她自信的原因，也是她的秘密武器。 除了凤焱和沐老夫人，这世上再无第二人知道小花的存在。 而她还有“乾坤盒”，小草还在里面待着等待出来放风呢。 若是哪个不长眼欺负了她，可别怪她直接将此人送至“乾坤盒”给小草解闷。 沐老夫人哪见过这等神奇，而今她虽然没有见到雄鸟，但见雌鸟对倾城如此依赖，也明白雄鸟定然也被倾城所收服。 如此依赖，倾城便有了保护。 许多时候，人在身边其实多有不便。以太后身份，她大可以让闲杂人等退下。 可是小花不同，它不需要听从指令。而它的身体可以随意收缩，更能与无形中保护倾城。 “不愧是‘倾城王妃’，令老奴大开眼界。”沐老夫人无不感慨，言语多有多了与倾城的尊重之意。 倾城却不满起来。 “祖母，您永远都是我的祖母，可不许再自称‘老奴’了。” 自从沐老夫人得知她便是“倾城王妃”之后，言行举止总是充满维诺模样。这样的沐老夫人自是倾城从未见过，可是如此模样让她又该如何？ 她还是倾城，还是沐老夫人的孙女儿。 至于倾城王妃…… 前尘往事何足挂齿。 沐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对倾城的话不置可否。 她自知自己身份，又怎敢如此与主子说话？不过仗着她今世的身份便如此，那么她也太不知轻重。 沐老夫人无不感慨道： “太后想要耍阴谋诡计，却想不到我巫氏一族已然崛起。” 在四大家族每个人的心中，大家虽然不说，但心里都想着何时能够再复往日辉煌。 原本人心如沙硕，没了支撑，自然如一盘散沙。 可倾城的归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四大家族争相出现，天降异象，令他们也期待起来。 “城儿，自此以后你与太后有了关系，虽然眼下有些症结，可从长远角度出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沐老夫人郑重起来，这也是她并未阻止的原因。 太后想要利用倾城，他们又何尝不想利用太后？ 倾城有了公主身份，又与凤焱订婚，那么在凤昭国旁人便动她不得。这样的倾城对沐家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好处，对巫氏一族的崛起才是真正的便利。 毕竟，没有谁敢去调查一位公主的作为。 当然，他们需要防备的只是太后…… “祖母，我……” 倾城想要说，她并不想担负这许多的事情。前世的记忆已经让她弥足深陷，而千年前的往事何不烟消云散？ 可还未等她开口，沐老夫人依然明了。 “城儿，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她的话若有所指，也没有强调什么。因为她什么都不必说，逃不开的命运令倾城无法躲闪。 而今，倾城并不明白什么是逃不开的命运。 倾城走出屋子的时候，美景已经在旁恭候多时。她见到倾城便迎了上来，语气急切道： “小姐，安宁公主发生意外，正躲在屋里痛哭。” “什么！”倾城大惊，脑海中顷刻浮现各种不好的事情，即刻就要去看望凤凝。 可美景却道： “小姐，此事只有战王爷知晓，不可惊动旁人。” 她的神情虽然急切但也处处透着小心，倾城看向众人，大家均是一副歌舞升平姿态，完全没有半点异常。 美景贴在倾城耳边，小声说： “是有关范先生的事。” 范先生与凤凝…… 如此，倾城心中也有了思量。 此时，凤凝正被屋子里抽泣不止。今日严老夫人寿辰，她即便委屈，亦不可提前退去。 这便是身为皇家人的苦衷。 故此，她便将自己关在房内，谁也不许接近。 凤焱无果，只能求助于美景。等倾城将一出现，便将她带至此地。 “城儿。” 一声呼唤，令倾城顿时一愣。 范先生正站在不远处对她招手。 前有凤凝哭泣，后有范先生召唤，倾城依然明了事情大概。 范先生的脸色写满了无奈，但也不乏关心神情。 从范先生口中，倾城得知。就在刚才，范先生与凤凝在院中偶遇，两个人走到无人角落，凤凝当面与范先生说了喜爱之心。没成想，凤焱早将一切尽收眼底，两个人的谈话一字不落进入他的耳中。 “爹，你答应了没有？” 倾城即刻询问。 她佩服凤凝的勇气，竟然能够当面表白。这等勇气，在凤昭国有几位女子能够拥有？ 范先生不是最喜爱特立独行的人吗？ 凤凝此举，难道不是深得范先生心意？ 倾城心中想着浪漫爱情，可在范先生心中这却是世俗牵绊。 “爹是那么为老不尊的人吗？”他狠瞪了倾城一眼，全是不满。 “古板。”倾城愤愤不平。 她为凤凝不值，喜欢就是喜欢，与年岁有何关系？ “什么？”范先生眉头一皱，颇为在意。 倾城见范先生不悦，怎敢多言。 “不是，我是说，爹你就没考虑考虑？” 凤凝虽然跋扈了点，但身为公主，自小备受宠爱，也可以理解。再者，凤凝心思单纯，为人仗义，这些不都是范先生看重的品质吗？ 如此，范先生就不动心？ 范先生气恼地瞪了倾城一眼，怒气冲冲道： “考虑什么？安宁比我小上一旬有余，爹怎么能干那祸害人的勾当。” 如果是他些年结婚，凤凝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女儿了。 要他娶能够做他女儿的女子……他做不出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3 不屑一顾是相思 倾城不以为意，看看范先生今日的面容姿态，哪里像已过而立之年。 若是他不说，与太子，与凤焱也是拼得的。 因为学富五车，他的气质与常人不同。看似年轻，实则底蕴十足，更令女子心神向往。 倾城可不觉得，范先生会无缘无故剃掉了胡须。无论他因何而故，对凤凝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年龄是一回事，可看起来的相配程度却是大家更为看重的事情。 “这怎么能是祸害呢？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爹若有情，何必拘泥与年岁。” 倾城出言劝解，什么出格的事范先生都做过了，如今却说什么规矩、礼仪，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何必以年岁相说，总令人误会。 范先生的脸色自开始便阴云密布，一改往日神采飞扬，怕是此事他也顾虑重重。 “爹和她不合适，让你过来，就是帮爹劝劝她，不要执迷不悟。此事，我已经与她说得完全，君臣有别，让她找个好人早些嫁了。” 范先生摆摆手，语气沉重，面色也有些凝结。 有些事，并非两情相悦便可朝朝暮暮，他们身份不同，年纪相差太大，即便彼此吸引，到头来也不过空欢喜一场。 与其到时候两相为难，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战王也让我劝说公主。”倾城嘟囔了一句。 她可以理解凤焱，但这不代表她认同凤焱。 范先生如此拘泥，凤凝又执迷不悟，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难道他们真的有缘无分？ 倾城不禁疑惑。 范先生则推着倾城道： “嗯，就这么着吧，赶紧去。” 他算是对凤凝没了脾气，不能打不能骂，解释又解释不通，反而令他更加为难。 倾城也正色起来，虽然凤凝喜欢范先生不假，可若是范先生确不喜欢凤凝，那么这件事还真不是凤凝一厢情愿的事。 “爹，老实讲，你是真的不喜欢安宁，还是因为年岁之故。” 倾城觉得有必要说明这个问题，如果是真的不喜欢，那么她也让凤凝死了这条心。可若是因为年岁，大可不必。 世间压力重重，能够得一世良缘已经是人生圆满。 若范先生亦喜欢凤凝，倾城说什么也不会拆散。 “二者都有吧。”范先生淡淡道。 倾城顿时无语，怎么能二者都有呢？ 两者是相对的，选其一则不能选其二。 可是，范先生已然不想多谈。他拍了拍倾城的肩膀，催促道： “别耽搁了时辰，一会儿寿宴就要开始，爹还要去严老夫人跟前候着。” 倾城也明白如今情形，只有不情不愿离开。临走前，她不忘问道： “那我去了……爹就没什么话托我带给安宁？” 范先生的态度的模棱两可，令倾城也产生了疑惑。可范先生显然不愿多说，倾城也只能旁敲侧击。 范先生本想离开，可想了想便道：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他的目光郑重，深叹了一口气，缓缓离开。 倾城看着范先生的背景，更加不解。 这是何意？ 让凤凝放手，还是说范先生也有自己的苦衷？ 倾城到现在连范先生是什么意思都不明了。 倾城去了凤凝所在的院中，凤焱见到倾城不觉松了口气。 “她在屋里。”他指了指屋子的方向，对倾城言说道。 倾城见屋子里一片平静，便也不急着进入，而是询问凤焱道： “你骂她了？” 从凤焱的举动中不难看出，他并不喜凤凝与范先生在一起。 作为哥哥，他有自然要说教一二。 可凤焱只是摇头道： “没有。” 他倒是想说教，可是他还没开口凤凝便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任凭他如何解释也不开门。 “我进去看看。”倾城怕凤凝有什么想不开，不再与凤焱多聊，即刻进了屋。 好在，当她表明身边后，凤凝把屋子打开了。 倾城走到门口，回身关门之际不忘嘱咐凤焱道： “你别进来。” 两个管教他的女人都在屋里，凤焱哪敢违背？ 见凤焱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倾城这才放心。 “凝儿。”倾城走到凤凝身边，细细打量。 美景说凤凝痛哭流涕，很是悲痛。可眼前的凤凝别说眼泪了，连伤心的痕迹都没有。 她的妆容一如初时，除了脸上带了少许不快，其他与先前无异。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大哭过呢？ “你怎么来了？”凤凝见到倾城嘴巴一撅，没什么好脸色。 刚才她便是去寻倾城的，可谁想到倾城没寻到，反而惹出了麻烦。 倾城自然不知道凤凝的举动，不过如今情景她怎能不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怎能不来？” 她叹息一声，无论是凤凝，还是范先生，都与她关系匪浅。 这两个人出了事，她总要牵扯一二。 凤凝听闻顿时气馁，声音透着无奈，神情也有些紧张。 “这回可好，皇兄也知道了。” 被范先生拒绝已经够糟心的了，可偏偏此事被凤焱看了个一清二楚。 凤凝怀疑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否则怎会这般不顺呢？ 倾城又看了看凤凝的姿态，确定她并非伤心欲绝，说起来话自然也没那么多顾忌。 “他以为你伤心欲绝，敢情你压根没哭。” 倾城不禁心疼凤焱，他的心里肯定比凤凝更为难过，可凤凝压根不想给他机会。 “嘘。”凤凝急忙捂住倾城的嘴，小心地走到门口，确定凤焱没有偷听，这才转过身愤愤不平道： “我若不这样，皇兄怎么会放过我？” 她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凤焱那么聪明，处处管制她。 她能做的也唯有可怜兮兮，博取同情。 如若不然，等待她的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猛烈的“教训”。 倾城也大概了解凤凝的心思，不过用装可怜令凤焱心疼罢了。 她总是知道谁是最疼爱她的人，也明白该用何种方式去对待。 “那么现在你想怎样呢？”倾城有些好奇凤凝的打算。 她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屋里，而无论是凤焱，亦或者圣上，都有了给她招驸马的心思。此事早晚都要解决，她的时间不多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4 最难忘却是相思 凤凝不由气恼。 “都怪范先生，他明明看到皇兄在我身后，却偏偏一言不发。” 如果当时范先生给她提个醒，根本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范先生难道真的这么讨厌她？ 宁愿看她出丑，也不愿保护？ 凤凝伤心不已，虽然未曾流露，在越是伤心，她越是没了眼泪。 倾城倒有些好奇，不由问道： “你都说什么了？” 从范先生的举止不难看出，他大概是真的厌烦了凤凝。故此，才让凤焱知道此事。因为他知道，凤焱必定不会同意凤凝与她来往。 可是范先生一向豁达通透，倾城好奇凤凝说了什么，会让范先生出此下策？ “还，还能是什么啊……”凤凝难得娇羞起来，两朵红晕飘上脸颊。 “不过是喜欢言辞。” 这种事，她与范先生说已经羞涩。与倾城再说，更是惊觉自己的大胆。 如此言论，哪里是女儿家能够说出的…… 凤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大胆，倾城却有些不解。 “范先生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喜欢？” 范先生是好不假，可今天之前的范先生留着长长胡须，看起来像耄耋老翁，虽有学识在身，但毕竟外表摆在那里。她可不认为凤凝是个喜欢内在的人。 “他……” 凤凝的羞涩再次涌来，整个人像个小媳妇儿，一提起心上人便害羞不已。 “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才有能更有一颗善良的心，这样的人哪个女子不喜欢呢？” 话刚说完，凤凝绞起了手绢，将女儿家的羞涩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你们年纪……”倾城不由提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未婚我未嫁，我们又没有碍着谁，为何不能在一起？” 凤凝顷刻辩驳，她最讨厌拿年纪说事。她只想找个自己的爱人，不曾打扰任何人，他们的事，与旁人有什么干系。 凤凝的坚定令倾城动容，她们想到一起去了，喜欢与年纪无关。 可是，爱情不是单方面的喜欢。 “你确定，范先生也是喜欢你的吗？”倾城小心提醒。 从范先生的言论不难看出，他对凤凝似乎没什么男女之情。而他交代倾城的话，却又有些模棱两可之感，令人拿不定主意。 倾城话音刚落，凤凝便瞪大眼睛急切道： “城儿，你见过范先生了吗？” 女人的心思最敏感，尤其是对待自己所爱之人。 倾城没有欺骗，点点头。 “嗯。” “他说什么了？”凤凝的眼中写满了期待，神采奕奕令整个人透着生气。 这样的凤凝令倾城实在难以启齿，只有将范先生交代的话说了出来。 “他说‘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最不屑，还是最难忘却？ 古人都没有定论，倾城也便不明了。 凤凝仔细品了品这句话，从先前的百般期待，忽而变得沉默许多。 “他果真还是不喜欢我……”她喃喃自语。 倾城不忍一个生机勃勃的人变得有气无力，不由安慰说： “希望凤昭国的好男儿大有人在，你多接触接触，许多人比之范先生更为优秀。” 以凤凝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少，看到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便崇拜。她会不会误将崇拜当做了喜欢？ 等时过境迁，当她再次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或许自己也觉得可笑。 可是她却摇摇头，无比郑重道： “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做不到。” 她的思绪回到了曾经，那些她自以为美好的日子历。 “城儿，你知道吗？当我和那些青年才俊在一起，我脑海中浮现的只有范先生的身影。我想着他的一言一行，他遇到事情会如何去做。我的心里全是他的存在，我忘不了他……” 这才是凤凝最煎熬的时刻，被人拒绝，这让凤凝引以为豪的自尊心跌到了谷底。 她没那么坚强，更没那么不知羞耻。 她离开过，她尝试过，可心里却总也无法忘记。 倾城不由奇怪。 按理说，凤凝即便喜欢范先生，也没有过多接触，她怎么会如此弥足深陷呢？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那个范先生只是你以为的范先生，并不是真正的范先生。” 倾城从自己的经验出发，为凤凝分析眼前的局势。 她知道，此事若是凤凝想不清楚，那么对以后她的婚嫁也有影响。 她经不起等待，更经不起折磨。 想了那么多，倾城觉得这点很有可能，便说起范先生的缺点。 “别看他人前一副温文儒雅姿态，可在家中他的衣服隔三五日才换一回，胡须更是常年不曾修理，在生活上简直一塌糊涂。这些，你有想过吗？” 一位大儒自然受人尊重，可大儒的衣食住行也与普通人一样。因为隔得远，大家不曾想过。可对于大儒的家人来说，他只是一个男人，不是任何想象中的模样。 凤凝接过话题，柔声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早晨起床必要喝一杯温水，每日午休，晚上赏星看月，每每子夜才将将睡去。” 她说的都是范先生的习性，甚至有些连倾城都不曾知晓。 “你……”倾城呆愣，她不明白这些凤凝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不待倾城开口，凤凝便直接将她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是啊。”倾城没有隐瞒，直接表露。 凤凝叹了口气，原本活跃的脸上写满了哀愁。她还未嫁人，可却已经染上了妇女的神色。这模样，不该属于她的。 “你还记得范先生被软禁在宫中的事吗？”凤凝幽幽开口。 “当然记得。”倾城怎么能忘记呢？ 范先生是为了舅舅，为了王家才被软禁，这份恩情，她怎么能忘记！ 可是如今，凤凝居然提当时之事，这令倾城不得不思量许多。 “难不成，你们……”她心中大惊，也明白了凤凝为何会对范先生念念不忘。 凤凝瞪了倾城一眼，虽然不知道倾城在想些什么，但从表现来看，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倾城心里已经上演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5 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范先生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我整日想要他陪伴。”她生怕倾城误会，便解释道： “其实，早在那时，我已经表白过了。可是，他拒绝了我。所以，城儿，你所说的一切可能我都经历过，也都尽力不去设想未来。但，没有用的。这里，很疼。” 她指了指心的位置，有时候疼痛会令她呼吸艰难。即便如此疼痛，她却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因为这便是她的喜欢。 倾城终于明白，凤凝为何会对范先生如此念念不忘。敢情他们有过接触，有过交往，甚至有过曾经的记忆。 凤凝已经弥足深陷，难道范先生能够保持理智吗？ 两次拒绝，范先生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凤凝吗？ 在倾城看来，不是的。 若他真的不喜欢，就不会在凤凝离开之后那么担心，甚至守在院子外面，还嘱咐她劝说凤凝收了心思。 但范先生为什么不主动呢？ 这大概只有范先生能够解释了。 眼前的凤凝很伤心，没有哭泣的伤心更加深入内心。 这一刻，倾城不再纠结，直言不讳道： “凝儿，放弃范先生吧。” 她虽不知道范先生心意，但两次的拒绝已经够了。 趁着此时抽身，总比受到伤害要好得多。 可是，凤凝做不到啊…… “他并不喜欢你。” 倾城的话犹如刀子一般刺进凤凝心中，那种窒息的疼痛再次涌来。 但是，她没有解释什么，因为在凤凝也认同倾城的话。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付出再多，也无计可施。 凤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倾城，虽然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一言不发。 “振作起来，别让真正担心你的人伤心。我会陪着你，不要再想范先生了。”倾城轻轻拉起凤凝的手，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这些话，她不说，永远不会有人告知凤凝。 既然范先生已经将事情做绝，她便顺了他的心意。只希望，范先生今后不要后悔才是。 凤凝的身体僵硬，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忽而大哭起来。 “城儿……” 她紧紧抱住倾城，这一刻泪水尽数涌来。 在心底，有一道破裂的声音，伴随着泪水化为虚无。 一切都结束了，她明白了自己的症结所在，更明白她与范先生绝无可能。 一直以来，她都在逃避，逃避范先生的不喜。总以为天长日久，范先生总有一天会喜欢她。 但不是的…… 喜欢与不喜欢早已注定，强求的喜欢又有什么意义？ 哭过之后，凤凝似一下子解脱了。 倾城感觉她变了，不是外表，而是内心。 “让皇兄进来吧。”凤凝已经调整好内心，而后便是对凤焱感到抱歉。 凤焱进来的时候，凤凝还嘟着嘴，只是表情已经没有那样不快。 凤焱看向倾城，希望从中窥探一二情况。 倾城点点头，示意此事已经解决，凤焱这才安心。 “皇兄，对不起，我不该如此任性。”理智回笼的凤凝不再骄纵，她自知道谁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如倾城所说，凤焱该有多担心。 她的主动道歉，便是想让凤焱宽心。 “嗯？” 凤焱有些疑惑，他可从不知道他的妹妹有这般贴心。 凤凝随即道： “我不会再去招惹范先生了，我会好好听你和父皇的话，早日寻到驸马。” 她不但想通了范先生之事，更想通了驸马之事。事情如此痛快解决，反而令凤焱更加疑惑起来。 毕竟，在他印象中，凤凝可不是如此体贴之人。 “凝儿想通了自然最好不过，王爷也放心了吧？” 倾城见凤焱疑惑重重，便从中代为解释。她冲凤焱眨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再怀疑了。 凤凝是真的想通了，凤焱若不领情，别让她再恢复原样。 两个人的默契让凤焱情况明白了过来，他点点头，郑重承诺道： “不错，你能想通最好不过。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如此便是告诉凤焱，她不必因为范先生之事而烦心。 凤凝顷刻高兴起来，先前的伤感也烟消云散。 “谢皇兄。严老夫人那别在寻我，我过去看看。” “去吧。” 随着凤焱的答应，不过一溜烟的工夫，凤凝已经没了踪影。 她虽然想通了，但如此直白表露心意，还是令她尴尬不已。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了，与别人解释，总显得复杂。 看着凤凝消失的方向，凤焱若有所思地看着倾城。 “是你和她说明白了？” 不然，凤凝怎么会一下子想通了？ 倾城可不敢居功。 “凝儿心思玲珑，不用我说，自己也会想明白。” 其实凤凝很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过是一直以来的执念令她不容放手，而今倾城讲明，令她的执念一下子烟消云散。 剩下的，便是理智的恢复。 凤焱不置可否，忽而问道： “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是第一次知道凤焱喜欢范先生，但倾城显然已经不是刚刚知道。 倾城明白凤焱的心思，虽然其中过程复杂，但既然当事人都已经放下，他们也不便深究。 “范先生有范先生的考虑，凝儿既然已经想清楚，那便随她去吧。”倾城不想言说其他，反正事情已经不会发展，说那么多做什么呢？ 凤焱皱起眉头，目光凌厉，充斥着不满。 “无论凝儿想没想清楚，她都绝不能嫁给范先生。” 这是他早已认定的事，凤凝能够想清楚最好，若想不清楚，就算强制、逼迫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为什么？”倾城疑惑。 原本，她没觉得此事有什么问题。 不过是一个喜欢，一个不喜欢罢了。 可是，看凤焱的意思，其中似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否则，他为何要用这种语气言说？ 而年龄之差，在倾城看来，这绝不是凤焱如此坚定的原因。 凤焱不言语，目光紧紧盯着倾城，不满的眸光迸发犀利因子，令倾城一时招架不住。 她急忙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若两情相悦，也没什么不可以。即便年纪有差，但感情的事不是克制就能够解决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6 失踪的沐倾心 她本不想多聊此事，但凤焱显然知道些什么。她不想错过这次打探机会，于范先生她也能有个交代。 在听完倾城的话后，凤焱的眸光情况迸发愤怒，他紧盯着倾城，恶狠狠道： “这是范先生的意思？” 若是范先生有此意，那么凤凝还会有这样逍遥的日子吗？ 倾城看得出来，凤焱对范先生有很大的意见。 可是，他明明非常尊重范先生，为何因为凤凝的事，而多了许多计较呢？ “不，范先生已经与凝儿解释清楚，凝儿能够想通，想必他也能松口气。我只是觉得，若他们两情相悦，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范先生不喜凤凝，而凤凝也已经选择放手。 两个当事人没有在意的事，反而在凤焱与倾城这里有了探究。 凤焱紧盯的姿态不变，他似有许多难言之隐，神色复杂地盯着倾城。 倾城亦不相让，显然凤焱知道些什么，这是凤凝绝不能嫁给范先生的原因。 那么，凤焱的秘密是什么？会不会与范先生的心思是一样的呢？ 倾城从来搞不清楚范先生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从他的举止来看，他似乎并不喜欢凤凝。可从他所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语中，倾城却不敢苟同。 似乎，范先生亦有意于凤凝，只是因为何种秘密，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而今，凤焱又是如此态度。这令倾城着实好奇。 秘密当前，她怎能退缩？ 自从二人关系定下之后，倾城面对凤焱反而多了一丝亲昵，少了一份害怕。 因为她明白，无论她做什么，凤焱都不会伤害她。 而且，若她态度坚定，凤焱也不会拒绝她的问题。 正当凤焱将要败下阵来，倾城心生期待之际，却听到凤焱开口道： “六哥。” 倾城看向他的视线，猛然回身，却发现凤显走进了院子。 “贤王。” 倾城不着痕迹退到了凤焱一边，上次她摆了凤显一道，以至于为摆脱“龙阳癖好”，他不得不迎娶沐倾心。凤显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她可不敢在此刻招惹凤显。 “这么俩……”凤显走进屋内，看看院子里待着的丫鬟家丁，再看看二人独处一室的情景，不免疑惑起来。 倾城此刻非常庆幸，幸好凤凝刚才离开的时候打开了房门，否则他们若是被凤显撞见两个人如此私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解释呢？ 凤焱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淡淡道： “偶然遇到，正要一起去寿宴。” 他的解释倒也合理，反正二人大门打开，谁也想不到别处去。 凤显没再理会倾城，而是询问凤焱道： “有看到倾心吗？” “倾心”，他叫的倒是亲密。 凤焱直截了当。 “没有。” 他一直守在院子里，就连倾城都是美景去请的。 凤显不作声，将目光投向倾城。话未说，意已明。 自太后那回来之后，倾城便被沐老夫人叫走，也不知道沐倾心是否随沐倾舞去了寿宴。她便问道： “她没有去寿宴吗？” 凤显想了想，道： “未曾见到。大概是走岔了路，没有见到吧。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他没有再寻沐倾心，而是跟着凤焱与倾城一同去寿宴。 倾城走在中间，左右各是凤焱与凤显。三个人，一路无话。 寿宴在前厅举行，这里位置够大，又有戏台在上，着实热闹。 三个人进来的时候，人已经坐的差不多了。他们三人的出现，令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三个人未受干扰，倾城去了沐府处，凤焱与凤显也去了自己该坐的位置。 倾城还未坐定，沐相爷便焦急道： “城儿，可曾见到你二妹？” 又是沐倾心…… 沐倾心连寿宴都未曾出现，那么倒是有点问题。 倾城回道: “女儿与安宁公主和战王在一起，未曾见过。” 她提到凤凝，便是在告诉沐家人，她并非与凤焱独处，而是也有女眷在。 至于凤显，那完全可以忽略。 沐相爷急得坐立不安，沐老夫人也是焦急，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父亲，二妹妹什么时候不见的？”倾城坐定之后，不觉询问。 虽然她不喜沐倾心，但毕竟是沐家人，若是在严家发生了什么意外，对沐家来说也并非什么好事。 沐相爷有些六神无主，听到倾城询问，便也直言不讳道： “大概是刚才见过太后之后发生的事，我也忙碌，没有看住她。” 女儿家的事，哪用得着沐相爷看管呢？ 她们是沐老夫人带着来的，自然由沐老夫人照顾。 沐相爷此话，便是在映射沐老夫人的不作为。 他们母子俩的矛盾与日俱增，好在，沐老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倾城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按理说沐倾心即便不和沐家人在一起，身边也应该有丫鬟候着，怎么会直到如今还不出现呢？ 今日，她可是特殊的客人，以沐倾心的心性，定然会头一个到严老夫人跟前孝敬。 倾城看了看四周，周围已经坐定，宴会即将开始。 严家人坐在正中，凤焱等几个皇室子弟亦陪在一旁，听说圣上还下了圣旨，只因要接待使节，故此没有亲自前往。即便如此，也给足了严家面子。 在这之中，并没有沐倾心身影。 “不然，禀明太后在严府搜寻吧？”倾城提议说。 沐倾心在严府失踪，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于严老夫人的寿宴也并不安妥。 可沐相爷随即道： “不可，严老夫人大寿，怎么能因为沐家而添乱。” 沐家今日原本就是众星瞩目，而沐倾心更是坐上之宾。幸好沐家还有两位小姐遮掩，若是大张旗鼓，不但令沐家难堪，也令严家会觉得沐倾心不知礼数。 沐相爷虽然拒绝了倾城的提议，却另有安排道： “你和倾舞分别带着几个人去院里看看，说不定在哪里迷了路。” “这……”倾城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让她和沐倾舞去寻沐倾心？也亏得沐相爷能够想出这种点子。难道，他就不怕她们也丢了？ 好在，沐家还有个明白事理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7 圣上身边的女人 一直没有开口的沐老夫人，在沐相爷提出要倾城与沐倾舞去寻找沐倾心时，终于开口道： “若是迷路，自由丫鬟送回。倾城和倾舞对严府并不熟悉，你让她们去，再迷路了怎么办？” 这些话，也是倾城想要说的。 沐老夫人给了倾城一记“放心”目光，便瞥向沐相爷。 沐相爷如今虽然敢与沐老夫人抗争，在明面上的事，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会做一个孝顺的孩子。 “母亲说的是，可是倾心……”他心中只有沐倾心。再说，沐倾心失踪，于沐家也没有好处。 沐老夫人吩咐说： “孙嬷嬷，你去和严管家借几个家丁，沿路搜寻。” 在严家出事，自然要找严家人帮忙。而严管家掌管严家，不找他找谁？ “是，老夫人。”孙嬷嬷即刻动身。 沐相爷一直盯着孙嬷嬷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沐老夫人劝解道： “今日沐家本就锋芒显露，万不可因小失大。” 一个女儿没有可以寻找，但若三个女儿都不在，那便不是解释就能够蒙混过关的事了。 几个人忙道： “是。” 只要不出严家，沐倾心应该还是安全的。 寿宴选在吉时展开，严老爷子很是开心，谢过众人，寿宴便也正式开始。 台上有戏耍、有喜剧，台下众人亦安排了节目，一时间好不欢乐。 因为倾城见识过太后的寿宴，虽然严老爷子的寿宴也是盛大，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即便她是太后的亲娘，此事也不会比太后更为尊贵。 倾城百无聊赖的听听曲，看看戏，顺便看看这台上、台下众人的脸色。 可能大家都比较开心，倒也看不出什么心思。 “圣上驾到……” 伴随着一声高呼，台下熙熙攘攘。 不是说圣上陪同使节，今日不来了吗？ 不过，圣上既然来了，也能够看出他对严家的重视。 圣上在皇后的陪同下缓缓而来，太子与太子妃跟着后面。 圣上的精神看起来不错，脸色红润，完全没有大限之兆。皇后陪在一旁，两个人从年少到中年，一路经历，走在一起格外相配。 皇后生性温柔，脸上没什么高傲姿态，反而显得平易近人。 太子正是新欢燕儿，一如既往的淡然、沉默，不过细看之下，也不难发现勾起的嘴角。看来，这桩婚事，他很满意。 凤佳身着华服，原本朴素的脸上，如今画眉描唇，处处透着精致。 看到此情此景，瑾贵妃隐藏在衣着下的手背已经被自己掐得通红。没有人能够知道她此刻的心思，更没有能够了解她的愤怒。 今日，严老夫人大寿。她便是早早与圣上说好，一同出席。 可好巧不巧，吐蕃使节临时来访，圣上无奈，只好作罢。 她虽然在后宫已无人能敌，可在有些事情上皇后毕竟占了一个名分。就好比接待使臣，圣上必定要与皇后前往，却不会带着瑾贵妃。 别看瑾贵妃坐在这里，可心却一直在圣上身上。 原本眼不见为净，可是眼下，这是什么？ 圣上不但来了，还带来了那个令她嫉妒又怨恨的女人。 不过片刻工夫，圣上已经带着皇后走到了严老夫人身边。 “外婆，祝您生辰快乐。”圣上脸色挂着浅笑，随着他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已经奉上了南海珍珠做成的一副“寿”字。 圣上解释说，此南海珍珠还是吐蕃国进贡之物，因为珍稀更是千金难求。 今日为了严老夫人寿宴，便是做了这副“寿”字图，企望严老爷子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严老夫人听了眉眼都笑完了，此生能够得圣上如此，她已然足矣。 “母亲，儿臣刚刚接待完吐蕃国使臣。匆匆赶来，还请母亲不要见怪。”圣上对太后行礼道。 凤昭国以“孝”治国，圣上虽事出有因，但也得征求太后原谅。 太后怎能不明白圣上忙碌，微笑道： “皇帝来了便好，也省得你外婆没白疼你一回。哀家明白皇帝日理万机，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儿臣谨遵母亲教诲。”一家人其乐融融，圣上的到来也将宴会推上了**。 太子亦送上了自己的贺礼，乃是严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位画家的画作。乃是“松鹤百柏”图，寓意长命百岁。更是引得严老夫人喜笑颜开。 皇后与太子妃也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相比与圣上与太子之礼，自然毫无比较。但礼轻情意重，严老夫人无不满意。 圣上来了，便直接做到了仅次于太后之位。 而皇后亦来了，那么瑾贵妃便要让位。 “妹妹不必在意，今日严老夫人大寿，还是妹妹坐在圣上身边为好。”皇后主动礼让，一派母仪天下之姿。 瑾贵妃脸色越发阴沉，皇后此举她若不让，倒显得她小气。可若是让了，岂不是自此以后矮了皇后一头？ 向来一人独大的瑾贵妃，可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一时间毫无动作。 圣上已经坐定，眼见皇后与瑾贵妃都未落座，便对皇后伸出了手。 皇后受宠若惊，慌忙递过，圣上便直接将她安置在了自己身边。不过，仍不忘吩咐说： “这里再添把椅子。” 而瑾贵妃，则坐在了皇后身边。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位置，可一时间让众人又起了心思。 谁人不知道，皇后在后宫就是一个摆设，真正掌握后宫的人是瑾贵妃。 可是现在，圣上居然弃瑾贵妃于不顾，将皇后带在身边。 再看看一旁太子与太子妃和乐场面，想起刚才太子陪同圣上一同前来，都令众人不得不思量。 寿宴重新开始，孙嬷嬷也回来了。 她对沐老夫人摇摇头，脸色已没有先前的平静。 她和严家下人挨个院子寻找了一遍，可是一无所获。 门房已经说过，没有看到沐倾心离开。今日世家来临，严府的戒备森严，进出都要经过严格检查。故此，可以确定沐倾心就在严家。 可见不到人影，总令人心生不安。 而令人不安的还在后面，安公公前来告知，一会儿圣上要见倾城三姐妹，所为何事已经不言而喻。 找到沐倾心，迫在眉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79 房梁上的人 “有人吗？”虽然小草未曾感应什么，但倾城还是礼貌询问。 这里太过诡异，让她不由小心。 等了片刻，没有什么声响。黑漆漆的屋子，加重了倾城心内的恐惧。 她不明里面情况，便将发光石往里面扔了几块。 顿时，整个屋子亮堂了起来。 屋子里布置摆设与寻常人家无意，床榻上还放着被子，看起来似有人居住。 倾城朝屋内扫视了一圈，小草却飞奔进了屋子，直接扑到了面对门口的桌子上。 “花，我来了，你怎么了？” 小草此刻像个尽责的相公，见到失踪的娘子，满是担忧。 它焦急询问，可小花毫无回应。 倾城这才看到，原来小花躺在桌子上。它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可却一言不发。 眼见屋子里没有危险，倾城便也走了进来。 小花目光死死地盯向天空，明明浑身没有什么伤痕，可一言不发的姿态令倾城担忧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倾城准备捧起小花，就往外走。 小草注意小花良久，两个人多年的默契，即便不说话，也能够知晓彼此心意。 它见小花一直盯着天看，不由也抬起头。 当他看到映入眼帘的事物，顿时大叫道： “主子，快跑！” 可它话音刚落，顿时感到浑身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它这回才能体会到小花的无助，好在，它对倾城有所警告。 倾城正准备拿起小花，冷不丁听到小草的一声呐喊。她看到了小草的姿态，便也不由抬起了头。 当她看到一个人贴在顶棚时，顿时大惊。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主子，快醒醒，主子……” “老公，还有没有神泉水，给主子喝点。” “千年前就流干了的泉，上哪找水去？” “主子，主子……” 倾城迷迷糊糊见似听到有人叫她，眼前忽然闪现一道光亮，短暂的失忆之后，倾城慢慢挣开了眼睛。 “主子……老公，主子醒了。” “主子，你怎么样了？” 倾城刚刚醒来，便听到小花与小草的声音。两只鸟已经恢复了原样，此刻正满心焦急地看着倾城。 当记忆回笼，倾城猛然回过神来。 当她看向四周，才发现这里还是她刚才走进的屋子。此刻，她正躺在床上。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又能说话了？” 倾城对一切感到好奇，不由询问。 她可是记得，她最后一眼看到了一个贴在梁上的人，而后便没了意识。 她朝四周看去，并未发现有人出没。 小花和小草互相推搡，却不肯解释一句。 似乎，它们对刚才发生的事多有忌惮。 “主，主子，不是我们不说，是那个人太强大了，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她好了。” 小草禁不住小花的推搡，终是解释了一句。 倾城大惊，连小花和小草都对付不了的人，那么此人该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严家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位高人，怎么从来没人听说过吗？ 对方似乎无意伤害他们，否则他们也不会安然无恙。 “他在哪里？”倾城询问道。 在她看来，对方既然无意于伤害他们，那么她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反正，她不过是无意间闯入，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小花和小草齐刷刷地指向桌子的方向，倾城随即看去，却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 不过，当她眨了下眼睛之后，却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凳子上。 倾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觉之后，反而对自己刚才的未曾见到产生了怀疑。 女子是什么时候来了？ 她刚才明明看到那里什么人也没有啊…… 小花和小草彼此对看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 它们的主子还需要适应啊，神出鬼没的人，习惯就好。 倾城看向女子，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通过体型可以判断，她似乎也不过双十年华。 但是，再看她的身手，倾城不敢苟同自己的猜测。 连小花和小草都惧怕的女人，她要修炼那样厉害的武功，最起码也得几十年吧。 再看眼前女子仙人一般的气质，倾城决然不敢小觑。 “前辈，晚辈无意闯入此地，实乃舍妹在此，小花又无意闯入，故此才打扰前辈。” 倾城急忙说清缘由，省得被无故责罚。 女子淡淡地瞥了倾城一眼，霎时间，倾城感到那目光熟悉而有陌生，令她浑身一颤，一股面对强者的威压顷刻显露。 女子轻启朱唇，语气淡淡道： “这里除了你们没有别人。” 即便她姿态冰冷，可她的语气却很是温暖。 就连刚才的威压，倾城都感觉减轻了许多。 女子告诉她，沐倾心不在这里。 倾城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潜意识里，她却想莫名相信女子。 既然沐倾心不在这里，那么她怎么会听到沐倾心的叫声呢？ 沐倾心的声音，她可是到死也不会忘记。 倾城不便深究，起身道： “如此，晚辈被告辞了。” 倾城不想多留，待在这里，她总有一种要被看穿的感觉。 女子并未行动，只是在倾城路径她时，开口道： “这把匕首，怎么会在你这？” “九天”赫然出现在女子手中，她的语气没有什么改变，无端令倾城感到一抹恐惧。 倾城慌忙搜查身上，却发现她所有的物品都已没了踪迹。 进入树林时还有，如今去没了。显然，是眼前女子所为。 她知道，这把匕首是圣上送给谭贵妃之物。眼前的女子似乎认识此物，不知道与谭贵妃又有什么关系？ 看起来，她对“九天”并没有什么敌意，倾城倒想着套套关系，或许能够平安出去呢？ “这是晚辈的定情信物，名为‘九天’。”倾城坦言回答。 女子的神情并未有任何改变，依旧声音淡淡道： “你的未来夫婿可是八皇子凤焱？” 她居然知道凤焱！ 倾城心中大惊。 不过随即一想便明白了，这里是严家。 而眼前女子看起来衣着并不朴素，显然在严家绝非无名小卒。她会知道凤焱，知道“九天”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0 往事已去故人来 “前辈英明，如今八皇子因战功已被封为战王。” 不过，倾城从她的话中还是听到了不同。 若她真的在严家有着至高地位，可为什么言语中却只说八皇子，不说战王呢？ 按照人的常态，不是应该提最新封号吗？ 女子停顿稍稍一愣，而后居然笑了。 “战王，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王……”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自然动人。 可不知道是不是环境使然，倾城虽然听得动人，浑身去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基本可以断定，女子并不知道凤焱之事，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她对现今发生的事并不了解。 否则，她又怎么不知道她已与凤焱赐婚的事呢？ 女子笑过之后，抚摸着“九天”，犹如对待珍宝一般。 “九天”的确贵重，即便不看其背后的意义，只是上面价值连城的珠宝已经令人趋之若鹜。 女子看起来很喜欢“九天”，倾城生怕她会占为己有，忙道： “这是晚辈定情之物，不可相赠。前辈若是喜欢，晚辈出去之后定然再让人制作一把，送给前辈。” 这是凤焱送给她的“九天”，因为意义不同，她不想送给任何人。即便现在，她有求于于女子，也不可以。 倾城的话将女子带回了现实，她怔怔地看着倾城，目光负责，倾城看不懂含义。 只听女子喃喃道： “你送给我？” 她的语气多了疑问，稍稍有些嘲讽意味。 倾城不懂女子心意，而今见她似有不悦，便请罪道： “前辈赎罪，晚辈只想孝敬前辈。” 她不过是想走出这里，小花已经寻回，她没有必要多待。 可是，先前小草已经说过，这里摆着奇门八卦阵。想要破阵，便需要女子的帮助。 即便倾城什么都不想，她身上物品已经尽数被女子搜去，她可以全部舍弃，唯有“九天”，她想赎回。 女子并未多言，而是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沐老夫人送给倾城的步摇，问道： “这支步摇，又是何物？” 她的目光清冷，看起来似并不知道步摇用处。不过，有了先前“九天”的经验，倾城倒不敢隐瞒，直言不讳道： “是晚辈祖母之物，现今传给了晚辈。” 沐家家传之宝，难不成，女子还有觊觎？ 倾城做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这些物品全部送给女子，不过是身外之物，她只求平安。 女子看了看步摇，又道： “你的祖母可是沐家的老夫人？” 这回，倾城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准备说出步摇与沐老夫人有关。 今世，沐老夫人很少戴步摇，那女子又是什么时候得知此事的呢？ 此事若与严府有关，那是不是表明严府也已经注意沐府许久。 倾城知道，因为“地下城”的事，多方势力都想渗入沐府。严府作为太后和瑾贵妃的娘家，又有凤显这位皇子傍身，想要夺取秘密，也很有可能。 可眼前女子…… 倾城总觉得，她似乎并不是严家人。即便是，也可能并不得信赖。 否则，她为何一个人孤苦伶仃生活在这里？ 先前丫鬟也已经说过，这里只有严老夫人与严家大爷能够进入，并未提及女子分毫。 那女子便是一直住在此处。 倾城忽然有些灰心，女子住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打开奇门八卦走出去，他们又该如何出去呢？ 倾城决定独上一把，不能任凭女子询问。 “前辈英明。晚辈乃沐家大小姐，沐倾城。母亲为王家如女。” 她在赌女子与外界的联系，无论是沐老夫人亦或者是凤焱，女子都只回忆以前之事。那么她的母亲，女子是不是也相识呢？ 倾城话音刚落，女子便道： “你母亲，还好吗？” 倾城更加笃定，眼前之人与沐家，与王家，甚至与凤焱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前些年，去世了。”倾城回答道。 “怎么去世的？” 倾城明显看到，女子的手在颤抖。 她居然会因为母亲的去世而颤抖，倾城已经确定，女子与王家定然有着不可磨灭的渊源。 “因疾病，病入膏肓。” 如今说起，倾城倒是平静。 过去的已然消失，她就算沉浸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女子听到这则消息，则犹如晴天霹雳。 这让倾城更加明了，女子与外界的联系只在十几年前，甚至，更远。 一行清泪从女子眼中涌出，不过片刻便滑入面纱之下。 女子叹了口气，心中虽然不忍，可却不敢表露。 “你舅舅还好吗？”她又提到王勇。 倾城心中已经没了惧怕，因为她想，女子应该是王家的故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便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倾城虽然知道了女子是故人，可却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舅舅目前并不安全，不能有丝毫闪失。故此，倾城也只便把流传与大街小巷的事交给女子听。 “舅舅已与多年前消失与大漠，了去无踪。就连王家也因为西域之战，满门覆灭。” 女子的身形一顿，这回可来不及掩饰。 倾城越发好奇，女子究竟是何人？ 她为什么对王家如此挂念？ 女子不说，倾城不问。 只听女子道： “你是四大家族之人？” 她居然知道四大家族，她居然知道四大家族！ 倾城感到彻头彻尾的震惊，甚至一度无法说话。 知道王家，知道沐家，知道四大家族。 那么此人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只可惜倾城并不占地往事，所以没有办法比较。 “前辈您怎么知道，莫非你也是四大家族之人？” 倾城只能想到这一个猜测，不然，女子不可能会知道四大家族。 她是谁，是唯一未曾出现的朱雀世家之人，还是其他三家丢失的人？ 她拥有如此高的武功，连巨鸟都畏惧，那么她的年纪又是如何？ 而且，她对巨鸟口吐人言毫不在意，她究竟是谁！ 倾城心中一肚子疑问，女子亦然。 “你那两只鸟如今气血不足，若不放入‘地下城’中，早晚有一日会再无声息。” 女子并未回答倾城问题，反而提醒她巨鸟之事。 倾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1 朱雀世家 “前辈在上，受晚辈一拜。晚辈从‘地下城’中带出它们不假，可晚辈并不知道如何照料，还请前辈赐教。” 她已经确定，眼前的女子与四大家族有着很深的渊源。 女子没有敌意，她便也能安心。 如此好的机会，她不想错过。倾城想，或许，这将是她的一段奇遇。 女子也毫不遮掩，她虽然不会告知身份，对于倾城的不解，她还是乐意解答的。 “你居然能够打开乾坤盒，那么其中的秘密，你已经探知。如何饲养，我教不了你。不过，你若不想将它们放回‘地下城’，可用你的鲜血饲养。” 鲜血饲养？ 倾城搜遍脑海中有关“倾城王妃”的记忆，却毫无进展。 此刻，小花却凑上来道： “主子，她说的没错。以前你便是隔段时间用鲜血来饲养我们。” 小花的话令倾城感到吃惊，因为在“倾城王妃”的记忆中并不曾有过如此记载。 显然，这些事不存在于这份记忆当中。 不过，既然小花证实，那么倾城便也相信了女子的话。 “不知前辈是哪位世家之人？”倾城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话。 从女子的表现来看，她定然是四大家族之人。只可惜，她在这里这么久，倾城不知道她是否会告知真实身份。 女子没什么表情，这令倾城有些担心。 不过，不过片刻，女子便道： “朱雀世家。” 轰…… 倾城的大脑顷刻被记忆充斥，朱雀世家以女子掌家，其中秘药“断续”更有延续筋骨之妙用。 素锦受伤，便是朱雀世家之人赠药。 那么眼前女子，拥有着至高武功的女子，是否便是朱雀世家的族长呢？ 一时间，倾城心中疑问重重。也顾不上那么许多，直接问道： “前辈，不知您尊姓大名？” 她现在越发肯定，眼前的女子定然与王家有着极大渊源。可惜，母亲早逝，舅舅又远在南疆，她无法领会女子的意思。唯有名字，许她出去之后还能够通过名字找到线索。 女子神情不变，幽幽道： “名字不过摆设，何来询问。走吧，我送你出去。” 显然，她并不想告知其姓名。 倾城本以为女子不知道出去的办法，故此被困在这里，不由问道： “前辈，您能出去？” 如果她能出去，何必又要待在这里？ 女子冷哼一声，颇为不满道： “一个小小的天地锁难道还能锁住我吗？” 看得出来，她对这里颇为不屑，可若是如此，反而令倾城越发奇怪。 “前辈武功盖世，怎会屈居人下？” 女子是朱雀世家之人，何苦沦落到严家的手下？ 她的武功盖世，连巨鸟都无法抗衡，如此逆天存在，若能成就一番霸业…… 倾城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女子不再言语，而是看着倾城的目光迸发毒辣。 倾城一惊，本能就要后退。可她最终还是定住了脚步，保持表面平静看着女子。 她相信女子对她无害，想必她的话给女子带来了伤害。 女子猛地冲向倾城，倾城知道自己无法抵挡，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她不信先前已经放过她的女子，会因为她几句话而痛下杀手。虽然心中坚信，但女子的姿态却也让倾城不安地闭上了眼睛。 倾城的淡定被女子看在眼里，当她即将对倾城出手的那刻，却忽然停住了。 倾城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却见女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九天”和步摇还有几个倾城身上的物件安然放在桌子上。 “东西还给你，出了门往一直往右走，便可以走出树林。” 一道空灵的声音自天际响起，倾城快速寻声看去，却依旧空无一人。 女子似有特殊的办法，可以千里传音。 倾城将东西收好，猛然想起巨鸟，忙问： “前辈，小花和小草可以还给我吗？” 她生怕女子已经走远，故此特意跑到门外大身呼喊。 等了一会儿，倾城并未听到回音。在她将要放弃之际，却听到女子开口道： “这里太过孤寂，留它们在此与我做个伴。” 她竟是要将巨鸟留下！ 倾城怎么能够答应？ 不过，她倒也不畏拒绝，只是为难道： “若不回‘地下城’，它们不是命不久矣吗？” 以退为进，女子若喜欢巨鸟，也得为它们的生命考虑。 “这有何难？” “啊……” 伴随着女子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倾城只感到手臂一疼，鲜血自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还不等落下，便被稳稳接走。 倾城并未看清女子的动作，可地下并没有她的血迹。 女子的动作诡异、快速，倾城没有看清，也知女子就在附近。 女子的手艺非常高超，倾城的衣衫上只有一道划痕，就连血迹都未曾沾染半分。 “回去告诉严老夫人，因‘九天’掉落，你故此得以走出树林。” 大概是取了倾城的鲜血，作为交换，女子给出倾城的生存之道。 “前辈……” 倾城还有许多问题，刚要开口，却听到女子语气不满道： “切勿多言。” 这是提醒，也是最后的警告。 倾城不敢多言，对着空中作揖。 “多谢前辈相救，晚辈告辞。” 虽然女子对她并无恶意，但倾城依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小花、小草，你们保重啊！ 她在心中默念。 她无法解救巨鸟，若不按照女子吩咐离开，她怕是连自己也解救不了。 好在，女子取了她的血液，倒不至于对巨鸟下杀手。 此刻两只巨鸟不能开口，只能心中哀嚎： 主子，我们不想留下啊！ 女子手拿“乾坤盒”，望着倾城的背影，遗世独立…… 倾城按照女子的话，出了茅草屋便朝右走，走了不出事，忽而看到了先前带她来此的丫鬟身影。 “沐大小姐……”丫鬟见到倾城，也是吃惊。她没有想到，倾城进入树林，居然能够活着走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沐大小姐，我家老夫人有请。”丫鬟依旧是原先的姿态，不过看向倾城的目光却有些诡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2 杀无赦 倾城自知她走出树林便要历经这份责难，严家的禁地，她不但进了，还大摇大摆，严家怎能放过她？ 倾城进了屋，却看到只有严老夫人一人坐在主位。太后和瑾贵妃并不在其中。 想来宴会已散，宫妃自要回到宫里。 而严老夫人脸上再无笑容，严肃的模样与太后极为相似。 “老夫人。”倾城福身行礼。 她知道严老夫人所为何事，但在这里没有见到沐家人，让倾城有些不安。 “好孩子，靠近一些。”严老夫人朝倾城招招手，看起来并无恶意。 身在屋檐下，倾城只得向前靠了靠。 严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倾城一番，浑浊的目光里忽而冒出一股精光。 “你的模样全像了沐相，与你母亲倒没几分相似。” 她竟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此前，倾城拜见严老夫人时，她也只是匆匆一瞥罢了，故此并未看清倾城的模样。 倾城吃惊的是，严老夫人对母亲似乎并不陌生。 倾城倒是知道，母亲嫁入沐家之前可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女子，不知道惹得多少人趋之若鹜。不过，严老夫人甚少出面，她会认识王如，还是令倾城吃了不小一惊。 “小女眉眼长像父亲，嘴角与母亲最像。”倾城自然最像沐相爷，可她也有像王如的地方。 比如，嘴角；比如，鼻尖；比如，心灵…… 严老夫人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结，她话锋一转，忽而道: “刚才你进了树林？” 倾城心里猛地敦促了一下，她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树林之外，小女听闻二妹妹呼救，故此才会进入，还请老夫人赎罪。” 倾城跪在地上，解释其中情况。 在她看来，虽然她私闯了禁地，但事出有因，再加上她的身份，此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严老夫人并未评判，而是问道： “你是怎么走出树林的？” 她似不相信倾城可以走出树林，若不是有女子帮忙，倾城也的确走不出树林。 倾城想到女子的提示，似并不想被严老夫人发现什么，她便幽幽答道： “只是沿着树林行走，不知不觉就走出来了。” 经过女子的指点，她还真的是沿着树林走。不过原本兜兜转转的树林，仅在片刻之间便已走出。 倾城对奇门之术越发好奇，世上还有此法，那么行军打仗若运用得当，岂不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倾城想到女子对凤焱的评价，心里忽而涌现一种特别的感触。 无法解释，仿佛有一道气息压在心里，很是压抑。 倾城小心地看着严老夫人的反应，唯恐她不相信。 但是好在，严老夫人对她的回答似乎并没有什么期待。只是又接着问道： “在那其中，你可曾见过其他人？” “未曾。” 倾城已经说过自己沿着树林行走，既已过关，自不会提到女子。 倾城大胆猜测，女子亦是被严家软禁了起来。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情况，她不能离开严家。 每个家族都要有秘密的，家族越大，不为人知的秘密便越多。 严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似对倾城已没了顾虑。 倾城依旧不敢放松，她毕竟闯了人家的禁地，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 “树林外的石碑，你可曾见过？”严老夫人眸光一闪，幽幽询问。 倾城一惊，此刻也只能回答： “见过。” 她的心沉了下来，感觉告诉她，严家要出招了。 严老夫人声音淡淡，毫无波澜。 “那是我严府的规矩，你可有异议？” “未曾。”倾城还能说什么？ 那是严府指定的规矩，连瑾贵妃，连太后都没有异议，她不过一个相爷的女儿，敢有什么异议？ 更何况，即便是有异议，那也得在圣上面前说。 “既然如此……”严老夫人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随即冲着门外高喊道： “来人，将沐家大小姐带入地牢，即刻行刑。” 伴随着严老夫人的喊声，大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 两个家丁走了进来。 他们径直走上倾城身边，抬手便要她将带走。 倾城哪里会让他们这样做？ 她后退一步，躲开家丁的拉扯，忙道： “敢问老夫人，可是要将小女‘格杀勿论’？” 严老夫人只问了几个问题，似乎也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居然要将她如此对待，倾城无法认同。 严老夫人倒是惬意，她轻抿了口茶，淡淡说道： “你既已见过石碑，丫鬟也有提醒，可却依然擅自闯入，将我严府的规矩置于何地？” 她的脸上毫无慈悲之意，先前对待众人的慈爱模样此刻被冰冷所覆盖。 倾城就知道，培养了太后与瑾贵妃的严老夫人，又怎么会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她的心思，可比大家都要深切。 倾城解释说： “小女一时心切，为了二妹妹安危，故此才会冒犯。” 虽然她也知道这份解释在严老夫人面前毫无道理，但必要的话她还是要说的。 严老夫人淡看着倾城，目光不善道： “既只冒犯，何故有恃无恐？” 那是她严家的规矩，既来之则安之，到了严府的人便也要守这份规矩。 眼见严老夫人毫不相让，倾城便也不再客气。 “小女有错，也该告知沐家，由沐家审理。小女是圣上钦定的儿媳妇儿，老夫人此举又将皇家置于何地？” 圣上明令，不准各府乱用私刑。 严老夫人这是想将她赶尽杀绝，如今小花小草不在身边，面对生命威胁，倾城不敢大意。 她几句话便将圣上也抬了出来，严老夫人虽然对她不满，但也不可对圣上不敬。 “好一个沐大小姐，果然伶牙俐齿。”严老夫人这回正眼看向倾城，沐家上代人只沐相爷一个，看起来很有作为，可实际没什么作为。 没想到，到了这一世，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严老夫人可不信什么女子不如男的话，看看她严家，哪个女子比男儿差？ 沐老夫人转变了心态，看向倾城的目光虽然不善，但已没了厉色。 细看之下，她竟在倾城眉宇之间发现了几缕王勇的踪迹。 这一发现，令严老夫人心中一颤抖，却依旧不动声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4 “九天”的秘密 倾城见严老夫人似有迟疑，便急忙说道： “人都道严老夫人心善慈爱，小女今日所见才知世人诚不欺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礼后兵，倾城只想保住性命。 倾城的话让严老夫人回过神来，再抬眼，眼中已全是冷漠。 “今日，你擅闯禁地，不是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抵消的。即便你将圣上摆出来，也毫无用处。带走。” 严老夫人笃定要拿倾城开刀，无论她说什么也是不会放过的。 倾城这回慌了神，忙道： “老夫人，若我无故消失，您该如何与众人解释？” 她试图以利益牵扯来令严老夫人收回成命，最最可气的是，美景也不在身边，倾城孤军奋战，少有不测，便是全军覆灭。她的媚术倒是修炼极高，不知道能否迷惑沐老夫人？ 倾城挣扎着，目光却紧盯沐老夫人。她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这样距离施展媚术，倾城以前从未试过。 不过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办了。 “死人，需要什么解释？”严老夫人淡淡开口，更是倾城心中不安加重。 “老夫人，不可以。” “哐当！” 伴随着倾城的挣扎，“九天”从袖口掉了出来。 倾城刚才走的匆忙，袖口并没有系牢。 她的媚术施展，以因“九天”掉落而就此中断。 “住手。” 严老夫人大喝一声，制止了家丁的动作，目光紧盯“九天”。 倾城看到严老夫人的姿态，心中“咯噔”一下。树林里，女子的话还声声入耳。女子让她以“九天”保全自己。 “把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匕首呈上来。”沐老夫人吩咐道。 家丁将“九天”捡起呈上。 严老夫人仔细端详着“九天”，她的目光有些欣喜，甚至有些惊恐？ 倾城不解，但也不敢多言，只等严老夫人看过“九天”，在做言语。 “你怎么会有此物？”严老夫人紧盯着倾城，陡然间竟有一股怨恨冒出。 “九天”是谭贵妃之物，听闻当初圣上独处谭贵妃，哪怕瑾贵妃也被排在了门外。也是谭贵妃仙逝之后，瑾贵妃才扶摇直上。 听说，太后亦不喜谭贵妃。 算起来，谭贵妃与严家有仇，也难怪严老夫人会有如此姿态。 倾城并未提及谭贵妃如何，她便知道谭贵妃与严家有仇，还提？岂不是将严老夫人不看在眼里。 “乃是战王所赠。”倾城回道。 这原本便是谭贵妃送给凤焱他日王妃之物，倾城的解释倒也合适。 严老夫人的姿态并未缓解，反而目光越发惊恐道： “刚才在树林中，你可曾显露此物？” 严老夫人的反应令倾城很是好奇，就算她显露此物，难道女子会因此而放过她不成？ 有了女子的提醒，倾城此刻便也道： “不小心掉落。” 如果这是严老夫人想要听到的，那么她说便是。 严老夫人的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难怪，难怪。” 她口中呢喃着，目光不觉看向远方。 倾城有注意到，她所张望的方向正是严府树林的方向。 那位女子究竟与凤焱，亦或者与“九天”有着何种渊源？ 为何，她显露“九天”女子便会放过她？而严老夫人对此也表示默认。 这成了倾城心中的怀疑。 据她所知，“九天”只是圣上送给谭贵妃的定情信物，而又是谭贵妃亲手将“九天”交给了凤焱，并未到过别人手中。 无论是女子抚摸“九天”的神情，还是严老夫人对于“九天”的默认，都让倾城感到此事充满诡异。 难道说，女子与谭贵妃有什么渊源？ 倾城感到头脑炸裂，越想越是复杂。 “先前，你果真没有在树林里见到他人？”严老夫人再次问道。 她好像并不相信女子未曾露面，但似乎又只是猜测。 倾城想到，女子只说“九天”，并未提到自己。故此，倾城便道： “小女也是疑惑，不止小女一人听到树林之中有女子呼救，可小女的确未见到旁人。” 她的话，为女子遮掩，也是为她自己遮掩。 严老夫人又盯着倾城看了一会儿，周身释放的压力令家丁不敢抬头。 倾城也学着家丁的模样面露惶恐，却没有丝毫说谎之后的痕迹。 倾城明白，这是严老夫人在试探她呢。 不过，她一个老妇人居然能够有如此其实，还是令倾城感到吃惊。 严老夫人的气势，甚至比太后更为强大。 当然，这对倾城没有影响。 严老夫人收回了气势，看来测试完毕。 倾城非常期待自己的测试结果。 “下次若你再闯入禁地，事情便不会这样简单。” 严老夫人袖子一甩，虽有愤怒，但对倾城来说却是好事一桩。 没有愤怒，只代表她要进行更大的抉择。而有了愤怒，便烟消云散。 “小女明白。”倾城自当听从，忽而意识道： “老夫人您要放过小女？” “你走吧。”严老夫人摆摆手，已经不想与倾城多谈。 倾城虽然不解严老夫人的心思转变，但也知道此事应该与“九天”有关。 “多谢老夫人。” 出了屋子，倾城感到活着真好。 不过严家居然敢杀人，这是倾城没有想到的。 “小姐。”美景在外恭候多时，见到倾城便扑了上来。 美景心中怨恨不已，她还说良辰不会照顾小姐，那么她呢？ 她居然听到二小姐失踪，便忘记小姐。她当时就该放弃寻找二小姐，只待在小姐身边。 倾城拍了拍她的肩头，对此并不在意。 “二小姐找到了。”美景对倾城说道。 “在哪里找的？” 没有在树林中找到沐倾心，倾城便猜测此事其中有诈。只是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未曾知晓。 “二小姐原来不小心在屋里睡着了，故此耽误了时辰。现如今已经去了大厅。” 提到沐倾心，美景便愤愤不平。 倾城只是淡淡道： “找到便好。” “二小姐，她……”美景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倾城瞥了眼院门，提醒道： “回去再说。” 美景回过身，便看到沐老夫人在沐倾舞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随后还有沐相爷和沐倾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4 等，只一个字 “城儿，没事吧？”沐老夫人看着完好无损的倾城，心这才放了下来。 严家的丫鬟与沐老夫人交代了倾城这边所发生的情况。 倾城也随即附和道： “祖母，父亲，城儿一时迷路，让你们担忧了。” 不是她不想言说，是即便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沐老夫人也只是说道： “无碍。” 回到沐府，沐老夫人却没了先前的满不在乎的姿态。 “祖母。”倾城站在沐老夫人面前，神情淡然如初。 屏退了左右，甚至连孙嬷嬷亦守在了门外，沐老夫人这才询问道： “今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倾城自知瞒不过沐老夫人，便将她在树林之中遇到女子的事说了出来。 “朱雀之家的人……” 沐老夫人低声呢喃，目光带着思量，脸色有些探究。 倾城提醒道： “她似乎对王家和沐家都非常熟悉。” 王家的母亲和舅舅，沐家的老夫人，都是女子所提到的人。而他们，早在十年前都已沉寂。能够认识他们，可见女子已至少十年没有走出严家。 沐老夫人心头一惊，默默低语。 “你母亲的玩伴也没有几个，单从表面着实不知谁才是那位女子。” 朱雀世家之人出现，已经够惹沐老夫人吃惊。如今又听说那女子与王家，与沐家都已相识，这令沐老夫人赶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女子究竟是谁，为何她从未感知？ 四大家族之间虽然时过境迁，彼此见面都难得相识。不过，他们之间固有的动作流露，在不经意间会给对方提示许多。 眼见沐老夫人心有思量，倾城便又道： “她拥有很高的武功，连小花和小草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是她最为吃惊的事，要知道小花与小草的能量，她曾经亲眼见过。 可女子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制约，这令倾城知道了女子的强大。 沐老夫人这才想起两只巨鸟，忙问： “对了，那两只鸟呢？它们活了千年，说不定能够知晓女子套路。” 巨鸟的存在，对四大家族来说既是威胁，又是利益。 因为它们存活千年，如今又有倾城饲养，可是会为家族带来巨大效益的。 倾城叹了口气。 “它们被留下了……” 沐老夫人大为吃惊，忙问： “它们毫无还手之力？” 倾城点点头，对此只有无奈。 她能够感受到女子对“九天”的喜爱，可女子没有留下“九天”，却留下了巨鸟。 这让她如何是好？ 这回，沐老夫人就更不知所谓了。 “四大家族竟然有如此能人，只可惜却着了严家的道。” 她完全想不到，究竟谁有如此本事。 当初，此人盘踞在他们身边，莫不是认出了他们？ 可是，她为什么不显露身份呢？ 当初沐家与王家已经是凤昭国极为显赫的存在，如果再加上一个朱雀世家，沐老夫人有理由相信，一切恩怨都可以结束。王家也不会无辜殒命，她的家族也不会就此落寞…… “祖母，您说她会不会是朱雀世家的族长？”倾城询问道。 她原本以为，沐老夫人会知道女子身份。 可就连沐老夫人也无法得知，倾城稍稍有些气馁。 沐老夫人坦言道： “很有可能，但朱雀世家一向神秘，即便当初同在部落，他们也很少露面。来到中原之后，他们便彻底消失。就连‘地下城’也未曾进入。” 朱雀世家一向都是神秘、自由的，他们似从不属于四大家族，又似乎能够带领四大家族。 “好在，四大家族已经聚齐。”沐老夫人重重点头。 倾城想起四大家族的往事，不由询问： “祖母，我需要做什么吗？” 她虽不想去完成什么使命，但总要做到心中有数。 “等。” 沐老夫人只有一个字。 等。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许多事是逃不掉的。” 她只喃喃道。 回到如梦阁。 美景已经恭候多时，当倾城进了屋，她便忙不迭地对倾城言说出在严府发生的事。 “小姐，二小姐只说她睡过了头，着实也没什么破绽。但我总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沐倾心被找到之际，正在房内休息。而严家家丁也说明他们并未寻找侧房，故此没有找到。 可是，他们寻找的时候，外面可并非平静。沐倾心究竟睡的有多死，竟然连那么大的声响都没有听到？这令美景觉得不可思议。 倾城同样不觉得此事只用"睡着"便可以解释，先不说严家如何。沐相爷在得知沐倾心失踪之后，难道不是先将他们休憩的院里院外找了个遍？ “是谁找到她的？”倾城问道。 “是沐相。” 沐相爷？ 倾城越发不解。 “总归是安然，那便还好。”倾城淡淡道。 自上回景仁宫之事，倾城便对沐相爷有了不同的认识。 她原本以为，沐相爷就是再不喜她，也不会联合外人对付她。 可景仁宫之事，若不是沐相爷与凤显的里应外合，倾城实在想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回又是针对她的计划？ 可惜，因为女子的出现，或者因为“九天”的出现，她才得以脱身。 美景见倾城似不明了，便出言提醒道： “小姐，您不觉得其中有诈？” 有诈？ 自然有诈。 别的不说，但说沐倾心的那句叫声，便有很大问题。 “美景，没有证据，不可乱说。”倾城提醒道。 “可是……” 美景还想解释什么，可忽然明白了倾城的意思。 “是，奴婢明白了。” 她想要知道真相，便要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 倾城并非没有怀疑，只是她懂得如何隐藏。身在暗处，总比暴露在光下要安全得多。 翌日，良辰到倾城跟前禀报。 “小姐，阿布法师回来了。今早我出门，正遇到了阿布法师，他让我通知小姐他会在范先生府上等候您。” 良辰今日正要去“何芳斋”取倾城前些日子定下的衣服，冷不丁见到了阿布。她家阿布一副小心姿态，故此也不敢多问。 “范先生府上……” 倾城不禁疑惑。 阿布好端端的，去范先生府上作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5 阿布回归 但阿布已经回来了，这让倾城也欢喜更多。 她直接去了范府。 “爹。” 倾城刚刚进府，便看到范先生在教沐逸寒和齐睿呼吸吐纳。 文二的武艺自然最得二人心意，可范先生的吐纳之法，实在神奇。两个皮实的孩子，竟也每日跟着范先生静心呼吸。 “姐姐。” 沐逸寒一见到倾城，便扑了过来。 有了姐姐，什么呼吸，什么武艺，他全不看在眼里。 齐睿见到倾城，亦十分开心。 不过，依照他老成的性格，此刻也不会表露什么。 范先生面露尴尬地瞥了倾城一眼，只道： “嗯。阿布在里面等你。” 自凤凝一事后，范先生见到倾城总有几分不自在。 连凤凝都已放下的事，范先生似乎格外看不开。 倾城并未多言，男女之事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而范先生对她的态度，假以时日，也定会改善。倾城并不担心。 “阿布。”倾城见到阿布快步走上前去。 “倾城。” 阿布也迎了上来。 倾城稍稍一顿，“倾城”？ 阿布不是应该叫她“师傅”的吗？ 不过，倾城并未在意称呼，而是主动询问说: “南疆那边都安顿好了吗？” 如今，阿布在南疆也占有一席之地。身为护国法师，却离开，这样对南疆百姓而言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嗯，都安顿好了。”阿布点点头，并不想诉说更多。 世事难以两全，他反而觉得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倾城并未察觉到阿布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还在询问道： “你怎么来这儿了，直接去沐府找我不就好了？” 阿布又不是什么神秘之人，有什么不能露面呢？ 阿布稍稍一顿，回道： “此次回来，其实还有王将军托我给范先生带的口信。” 倾城看向他，并未多言，但心思明了。 阿布明白，有关王勇的事，倾城肯定想知道。 他犹豫了片刻，才道： “前几日，将军遇袭……” “舅舅被刺杀……”倾城“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她心中急切，一时间有些慌乱。 阿布见她已然激动，忙道： “好在有惊无险，刺客还未近将军身，便被击败。” 倾城长长的送了口气，还好，还好。 其实，这并不是王勇的第一次遇袭。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的出现，牵扯到了许多秘密。更会让太后与圣上两相平衡的关系发生改变。 得不到，便毁灭。 这是他们共同的心思。 阿布生怕倾城会担忧更多，急忙解释道： “王将军让我告诉范先生，将内京城的人安置好，别出现意外。我昨日上街，见到了许多士兵搜查。而那些搜查地点，曾经是将军的人住的地方。不过，他们已经被提前安置，士兵搜查不到什么。” 伴随着王勇即将回京，内京城内掀起了一股搜查热潮。 谁如果与王家曾经有什么关系，便会受到审问。 圣上要清除异己，更要迷惑人心。 如此一来，即便王勇回归，大家为了撇清关系，又有谁会前来投奔呢？ 军队需要的是人，即便王勇如今力量正盛，可以后呢？ 倾城但笑不语，看来，她的行动起了作用。 那些被养在怀安街的人，才是最大的力量。 “是你做的？”阿布见倾城竟罕见露出笑容，不由问道。 倾城毫不否认。 “舅舅回归，圣上又惊又怕，自然要对其部下下手，寻找舅舅漏洞。” 当然，这是她前世知晓的事情。不过，无论前世今生，事情能够解决那便还好。 阿布愣愣地看着倾城，不知道倾城哪个举动牵扯到了他的回忆。他喃喃自语道： “你越来越有昔日之风采了。” “我只是倾城，并非‘倾城王妃’。”倾城的语气坚定，目光更是认真。 她不想属于任何一个人，千年前的记忆已成往事，她只想坚定今世的命运。 “等你嫁给了战王，你便是‘倾城王妃’。”阿布并不死心，随即提醒。 虽然此“倾城王妃”，非彼“倾城王妃”，但只要记忆恢复，便由不得倾城否认。 阿布始终相信，倾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到她力量恢复之时，便是部落命运终结之际。 “我不是她！”倾城大声告知。 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成为一个人，只因为倾城王妃身上肩负的东西，她不想承认。 沐老夫人说的极对，她想要逃避。 可不关她的事，她为什么不能逃避？ 阿布并未多言，反正事情总会发生。 “我已经和阿南说好，从今日起，便会一直跟随在你身边。”他的语气略带讨好，似对刚才之事的抱歉。 “阿南？你不叫‘师傅’了？”倾城的神情也恢复了正常，不禁打趣了几句。 阿布冷哼一声，不满道： “他原本就不是我师傅，充其量算是我的师弟。” “师弟？”倾城有些疑惑。 阿布的神情充满悲伤，喃喃自语道：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 他叹息一声，不再过多纠结。 “算了，不提此事。既然你的记忆已经出现，那么上天的命运便已然安排。四大家族会相继出现，到时候的问题不是你逃避便会解决掉的。” 沐老夫人是，阿布也是，他们都明白倾城的逃避，却又十分笃定命运的抉择。 她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倾城都好奇了。 “四大家族已经都出现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觉得此事还是应该告知阿布。 他是部落巫师，定然也着那个什么“命运选择”。 李老板，王勇，沐老夫人，还有树林神秘女子。 四大家族重新，又有着怎样的命运呢？ 阿布吃惊地看着倾城，他原本以为朱雀世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的。 因为，这些年他也做过许多努力。他可以找到其他三大家族，唯独找不到朱雀世家。 对于四大家族来说，朱雀世家一个例外。 他们不受限于家族管制，更在逃离部落之际便已经没了踪迹。 阿布使用了多种方法，可这个家族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没想到，他们居然出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6 异常病情 “你果然是被上天选中的人，我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令其重聚。你不过刚刚出现，四大家族便重新聚集。他们是因为你而聚集的。” 阿布心潮澎湃，即便倾城没有记忆又怎样。她的使命，便会让她的选择不会简单。 倾城却不以为意。 “这又有什么意义？我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都说她是命运的选择，可是，她却感觉自己很普通。甚至那些家族之事，若没有旁人言说，她也是不知道的。 “等。命运交给你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出现。” 阿布的话与沐老夫人一模一样，令倾城无法辩驳。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傀儡，她不知道所有事，而她身边的人却对此深信不疑。 当年巫氏一族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他们又为何远走他乡？ 这对倾城来说，这是秘密。 “对了，我不是你的师傅吗？那么阿南，也是我的徒弟？”倾城不想过多纠结，便开始关注起自己的徒弟。 她不知道阿布有多少能耐，却知道阿南法师的厉害。 想当年，“倾城王妃”究竟是何等逆天的存在，她为什么能够交出那么厉害的徒弟呢？ “不，你还不是我师傅。”阿布坚定道。 倾城看了看他的眼睛，见他不似开玩笑，顿时有些无奈。 这算怎么回事？ 先前也不知道是谁，见到她苏醒便喜极而泣。一口一个“师傅”，叫的她都不好意思。 既然不认她，何必又回来？ “师傅的记忆是完整的，你不过是她的一缕孤魂。”阿布解释道。 倾城顿时来气，她不是“倾城王妃”，那阿布先前还一口一个“师傅”叫着。 “我只是倾城！” “当然。” 阿布这回也不反驳了，反而顺着倾城的话说。 如此一来，倾城便又没了可制约的东西。 但她不在意这些。 “先前圣上找我治病，我哪里会治病，只有把你介绍给他。” 她还想着圣上交代的事，这可是大事。 “你想让我给圣上治病？”阿布将头抬得高高的，一副高傲模样，令人不快。 还不等倾城细说，他便直言道： “已经来不及了，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他曾远远看过圣上一面，那面相便是如此。 随着阿布记忆恢复，他的能力也逐渐提升。 而他最大的本事便是“识面断病”，通过面相，看透病情。故此，他没有一点迟疑。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被旁人听说，不但阿布没命，倾城也会受到牵连。 但这里是范府，他们不必在乎许多。 “他近来气色不错，或许……”倾城想说，或许圣上能够支撑得住呢？ 毕竟前世，圣上可没这么早驾崩。 “你说，他气色不错？”不等倾城说完，阿布便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面相还不能说明问题，那么他夜观天象，更是发现了凤昭之内一颗紫微星升。而处在帝王位的行星却即将偃旗息鼓。 如今倾城却说圣上安然，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可倾城没有开玩笑。 “嗯，昨日严老夫人大寿。我见圣上气色正好，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这便是她所期待的地方，因为依照前世经验，圣上显然不会如此短命。若阿布能够医治圣上病情，那么他在圣上面前也有了信任。 如此一来，对舅舅有是一份助力。 倾城不想勉强任何人，可是当她想要去做某件事的时候，便会想到，若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自己的人，解决事情便会简单得多。 她能够理解沐老夫人的苦心，并非她不爱孙女儿，而是因为沐家需要。 没了她们，沐家便也少了助力。这对沐家，对沐逸寒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好在，倾城三姐妹完美完成了沐老夫人的期待。她们都是王妃，都将为凤昭国的天下鞠躬尽瘁。 阿布没工夫去想什么利益牵扯，他更挂心的是圣上病情。 “这怎么可能？根据我的判断，他最多活不过半年。” 他一向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为何却在圣上这里如此不对。 阿布不想砸了招牌，便道： “我随你进宫一趟吧。” “这就对了，若你能够医治圣上病情，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倾城无不引诱道。 但阿布活了千年，这些事，他毫不看重。 因有凤凝的腰牌，再加上倾城的身份，他们毫不费力便进了皇宫。 “臣女参见圣上。” “平身。” 御书房内，圣上正在批阅奏折。当他听说倾城来了，开心不已。 圣上对倾城是真心喜欢，虽无男女之意，却感情颇深。 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子，他怎能不爱？ 可惜，倾城的选择是凤焱。 原本圣上是不情愿的，但自从他见到了范青鸾之后，这种情况便改变了。 没错，如今在后宫，最得宠当属范答应。 而瑾贵妃，又有的忙了。 “圣上，前些日子臣女所有位朋友许能给圣上治病，今日特此将他带了过来。” 倾城将情况讲明，她更不想欠圣上什么。 “臣参见凤昭国君。”阿布姿态淡然，潇洒自在。 “你是？”圣上看着阿布，希望看出一丝破绽。 “我乃南疆法师，阿布。”阿布目光灼灼，丝毫不畏惧圣上气势。 他的眉头紧皱，目光更是紧盯圣上。 别看他隔得远，但对圣上的病情却已然知晓。倾城所说没错，圣上的病竟真的好了！ 这，怎么可能？ “阿布？”圣上有些疑惑，他只对阿南法师的名号如雷贯耳，至于阿布，倒是未曾听说。 不过，倾城怎会和南疆法师有所交集？ 圣上自然便想到了王勇。 阿布聪明，随即说道： “师傅他老人家常年驻守在南疆，而我不过随处游历。游历至内京城，与沐大小姐一见如故。” 他几句话解释了他与倾城的相识经过，自然也让圣上没了疑心。 倾城介绍过来的人，圣上也还算信赖。 阿布这回走上前来，细细为圣上把脉。 可是，越是感知，他越是震惊。 因为圣上的病，竟真的，完全的，好了…… 怎么可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7 以命来换 阿布心中呐喊，更是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 得到的结果却全是一样的。 “圣上您近来可感觉身体有何异常？”他不得不主动询问，因为圣上体内已经没有丝毫病态。 但这从阿布的经验来看，显然是不可能的。 圣上坦言： “异常倒是没有，不过力气越来越大。” 近来，他赶紧自己似有了无穷的力气。仿佛恢复到了巅峰时刻，令他充满斗志。 这回，阿布更加疑惑。 若说身体痊愈已是奇迹，甚至比先前更好……这，怎么可能？ 猛然之间，他的脑海中闪现一道亮光，不过片刻，阿布便摆正了姿态。 “圣上龙体安康，无需任何治疗。” 他的姿态淡然，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破绽。 倾城顷刻便意识到问题不对。 “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无碍？” 她可是知道圣上身体情况的，没道理圣上会忽然痊愈。 她不禁想，阿布该不会是故意如此吧。 阿布不由瞪了倾城一眼，幽幽道：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探看。” “你……”倾城顿时气馁，她如果可以探查，干吗还找来阿布？ 不过，阿布的模样不似玩笑。难道说，圣上的身体真的已经痊愈了？ 对此，圣上完全没有惊讶。他乐呵呵道： “阿布法师果然好本事，朕自感觉身体已经恢复。有劳法师亲自前来，安子……” “奴才在。” 伴随着圣上的吩咐，安公公一路小跑了进来。 多日不见，安公公的身体似大不如从前。佝偻着身躯，如年迈老者。 “赏。” 圣上大手一挥，即便阿布没有为他治病，却依然赏赐许多。 “所谓无功不受禄，不过点滴事情，臣自愧不敢当。”阿布想要拒绝，但看到圣上不悦的面容，便转而道“ “听说太子在治理水患，臣想把圣上赏赐捐献给治理水患的劳工。他们总是平凡，但他们的功劳不可忽视。” 太子功在社稷，如此千秋基业，阿布自当支持。 倾城在旁听了只觉羞愧，阿布居然有此胸襟，可她刚才还怀疑他…… “法师说得好。传朕旨意，大坝工匠劳苦功高，正逢新春佳节之际，每人赏赐贡银十两，布匹两匹，过个好年。” 圣上亦不甘落后，即刻下达圣旨。 凤昭水患，乃是困扰几代人的灾难。如今太子若真能治理得当，那可是真是千秋的基业。 “圣上仁慈。”阿布恭敬道。 出了皇宫，倾城便迫不及待询问： “刚才你确定看清楚了？圣上无碍？” 刚才在圣上面前，她没好意思直接询问。此事绝不是儿戏，若圣上有病阿布却不医治，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布瞥了倾城一眼，幽幽道： “你看他的模样，像是有病吗？” 倾城想了想，圣上的脸色的确像好了许多。严老夫人大寿之际，她便得以看出。 正当倾城释然之际，却猛然发现问题所在。 据她所知，圣上的丹药一直供应。 即便不供应，圣上的身体也回天乏术。 又怎会在转瞬之间发生改变？ 阿布见倾城一直纠缠此事，唯恐她因此产生执念，便提醒道： “他身边能人异士众多，能够治好他的病何足为其？” 话虽如此，阿布的眼中却全是不屑。 倾城低着头思索，并未发现阿布的神情。她想了想，阿布的话也是为今最好的解释。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倾城问道。 南疆，阿布是不想回去的。而沐府，忽然多出来一个男人，倾城与沐老夫人也无法交代。 至于朝阳……倾城觉得可以。 阿布原本就是从朝阳而来，他若回去，孙大夫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可是，阿布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我原本想跟着你，不过今日我已经见过圣上，最好还是找个安稳的地方不要露面。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游历天下去了。” 阿布提醒道。 倾城原本不以为意，现今听到阿布的吩咐，顿时觉察出事情不对劲。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疑问道。 给圣上看病用得着如此遮掩吗？ 而他居然不敢露面，圣上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亦非暴君，为何不敢出现？ 如此，倾城便顺势询问： “圣上一直不曾好转，前几日更有大限之兆，何故几日便已痊愈？” 阿布口口声说圣上无碍，可在倾城的认知中，随后几年圣上的身体均有抱恙。何故，如今的他生龙活虎，毫无病态呢？ 倾城终于意识到问题不对，看向阿布的目光也充满探究。 阿布本不想与倾城多说，既然倾城问及，便提醒道： “此事，你知道便可，便不能在旁人面前提及。” “那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倾城的语气颇具威胁，紧盯的姿态毫不放过。 许在别人面前，阿布不会直言。可当他面对的是倾城时，当他的记忆恢复，明白倾城于他的意义时，阿布便无法拒绝。 倾城见阿布许久不说话，还以为他有什么顾虑，忙道： “我会给你找个稳妥的地方，在舅舅回归之前，你不会有事。” 安置一个人，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阿布告诉她真相，她也可以提前安置。 阿布笑了笑，无奈问道： “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怎么会在几日里恢复常态？” 是啊，怎么会在几日里恢复常态？ 这点，倾城也是不解。 阿布接着道： “圣上精神很好，可以说精力充沛，比原先更要精神。可是，你发现没有？在他的眼下有一团黑气出没。” 黑气？ 倾城想了想，只有摇头。 “有黑气吗？我没有注意。” 倾城虽不知道什么黑气，但总感觉问题的根源就是这抹“黑气”。 阿布也不再询问，直接告知道： “那团黑气便是给他提供养分，供应他的身体表现安康的主要根源。虽然他现在精神很好，可黑气是通过消耗他以后的生命供应现在。我想，不出三个月，他便会暴毙而亡。” 他的目光平淡，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在倾城听来，如犹如醍醐灌顶。 她说圣上为何会忽然病情好转，原来是因为用了这等法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8 一汪清泉可续命 “黑气是什么？世上还有这种邪恶的法子？” 自从倾城知道了四大家族，便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神奇。 可用如此法子，还是令倾城感到不寒而栗。 阿布见倾城紧张，稍稍有些叹息。 “巫术也有好有怀，运用得当便是救人的良药，可若心存邪恶，便会成为害人的根本。” 他一辈子心存善意，可在许多时候，却总有一个力量在牵扯着他。 即便他已有如此道行，依旧难以守住内心。更不用说那些初出茅庐者，为了眼前的利益，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悲哀，初时愿意舍弃一切，可当拥有一切，却开始寻找初心。 初心，并不会在原地等待。有些东西，舍弃了，便是一辈子的事。 “你是说，圣上身后有人使用巫术？”倾城感到吃惊，用阿布的话来说，巫氏一族乃是巫术的鼻祖起源。 莫不是说，圣上身后之人是四大家族之人？ 阿布摇摇头： “反正是一种邪术，以消耗未来生命为代价，回光返照这么几日，看起来病情大好。” 此法只是其中一种方法，阿布并未告知，想要拥有瞬间的提升，还会有许多种方法。 不过，那些恶毒的法术，倾城还是不知道为好。 “不行，我得去通知圣上，否则他会**人利用。” 倾城心中想着圣上，迫不及待便要前去告知其中利害。 圣上还不能死，最起码不能这么早就去世。 背后之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险恶用心，居然以消耗生命为代价，恢复精神！ 阿布只一句话，便让倾城顿住了脚步。 “你便这样笃定，他毫不知情吗？” 倾城回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阿布。 依照阿布的意思，这是圣上同意的？ “病情的治疗，即便是邪术，也需要当事人配合。这般强大的恢复之力，没有圣上配合，完全无法施展。”阿布再次道出真相。 简单的法术只需要简单的准备，而复杂的准备，没有当事人配合，便无法达到。 阿布正是笃定这一点，刚才才没有告知圣上。 只怕圣上以为，此法他无法察觉。若是他真的出言提醒，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即便如此，阿布也不敢再出风头。 皇家的事，处处都是危机。 “你是说，圣上是故意的？”倾城这才后知后觉询问。 阿布点点头，有些事不是他说，是早已注定。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倾城对圣上的举动毫不理解，他又不需要使用武力，为什么要以消耗生命为代价，去换取什么生命力？ 这不是太傻了吗？ 阿布刚开始也不理解圣上所为何事，但想到王勇，便已明了。 “王将军快要回来了。”他提醒道。 倾城这才恍然，舅舅要回来了，圣上想要在气势上与之抗衡，故此才有此举。 可是对于舅舅来说，他会想要与圣上抗衡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控制他的病情？”倾城叹了口气，幽幽询问。 阿布心生不解。 “你要救他？” 在阿布看来，圣上去世才好。如今朝中局面不稳，更有甚至会影响到南疆安危。 倒不如早让新君继位，也省得圣上身体越发虚弱，到时候被人利用就不好了。 若非为天下考量，倾城也不会担忧。她解释道： “他若死了，天下会大乱。太子根基不稳，贤王蠢蠢欲动，这里的局面会无法掌控。” 如今的太子已非昔日之羸弱，若是他修建河渠成功，那么他的地位将在凤昭百姓眼中独一无二。 可事情还未发生，即便倾城心里明白，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凤显才是百姓心中的仁义王爷。 一旦圣上驾崩，凤显必定反击。到时候，这个天下由谁来做，就无法预料。 战乱纷争，内忧外患，这才是倾城最不想看到的事。 阿布皱着眉头，细细想来，事情倒真如倾城这般所料。 若凤昭内乱，阿木王究竟要帮哪一股势力呢 阿布只想着太子继位，却忽视了贤王的虎视眈眈。 “法子倒是有，只要法术不再施展，他便会恢复正常。不过，有这几日的消耗，对他的身体也是一种损耗。想要彻底延长他的寿命，需要借助‘乾坤盒’的力量。” “乾坤盒？”倾城吃惊不已，她自知道“乾坤盒”可以装进天下，却不知道此盒还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乾坤盒’具有收纳天地的本事，延年益寿自当可能。在乾坤盒内，有一汪清泉，其中精华可以延长寿命。” 否则，那两只巨鸟为何会存活至今？ 倾城这才了解“乾坤盒”的真谛，居然如此神奇。 可惜她拿到此盒之后便只会将巨鸟放在里面，终于里面的情况，更是半点不曾了解。 阿布忽而道： “对了，小花呢？” 若倾城想要寻找圣上背后之人，两只巨鸟可是会帮大忙。 倾城心中一滞，虽有无奈，也只能道： “它们，还有乾坤盒，全被一个女人拿走了。” “怎么回事？”阿布大惊，他是清楚巨鸟的势力的。普天之下，很难有人能够对付巨鸟。 那毕竟是千年的力量，而这世上，千年的力量已经太少，太少…… 倾城便将在严府树林发生的事与阿布说了起来，说起那个女子，她尤为加重了许多描述。 阿布的神情越发紧缩，不安的姿态也越发明显。 当倾城讲完，他却又忽而一笑。 “朱雀世家，原来是这么回事。严家么……” 嘴角的冷笑很明显，不屑的姿态油然而生。 倾城是第一次见到阿布如此模样，这样的他有一种令人距千里的感觉。有些高贵，有些高傲。 “你认识她吗？”倾城问道。 四大家族之人，阿布应该会认识吧？而起，还是十多年前的事。 阿布摇摇头： “我想，她应该会认识我。” 曾经的四大家族已经全数改变，而他已离开太久。有些事，他不想回忆。而有些事，他宁愿从未发生。 “如果你想救回圣上，除了让施展邪术的人住手，更需要得到‘乾坤盒’。”阿布提醒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89 呼唤一声小师傅 “乾坤盒”是一些法术的根源，他曾经见过师傅施展“乾坤盒”的魅力。可惜，如今…… 倾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要寻找“乾坤盒”便要去严家。 严家守卫森严，没有要事去了反而会惹麻烦。 倾城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乾坤盒”的事先放放，圣上背后之人才是重点。 “拿回‘乾坤盒’还需要你的帮忙。”倾城提前提醒道。 阿布点点头，随即道： “暂时不要让我露面。” “好。” 马车一直行进到沐府，倾城这才在文二的安排下，带着阿布进了府。 他们并未停留，直接进入密道。从中去了怀安街的宅子里。 密道的走势，是张五告诉倾城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倾城不用猜，就知道圣上一定在背后跟着他们。若圣上真有灭绝之意，他们的行踪自然不能暴露。 进了院子，倾城没有多走，而是带着阿布躲进了房间。 这里如今处处是人，唯恐他们身份暴露，只有暂时躲了进来。 “小姐。” 背后传来一道惊喜声音，正是张卫。 “师傅！”张卫在看到阿布之后，更是直接呆愣。 他将阿布瞧了个仔细，这才敢辨认。 其实，无论是十多年前的阿布，还是如今的阿布，他的模样都没有任何改变，自然一眼便可以看出。 相比于阿布的简单，张卫却是胡子邋遢，一副大老粗模样，完全盖住了本相。 “你是？” 阿布的记性并不好，如今看到张卫，有些不解。 他怎么忘记了，他什么时候收过这样一位徒弟？ 千年的时间太过漫长，漫长到许多事他会选择性遗忘。 别说阿布，就是倾城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 这条密道入口，只有她和张卫、王赢知道。选在此处，也是为了走动方便。 毕竟，若是倾城从前门而入，总会让太多人注目。 好在，倾城有着先前的经验，不会因张卫变了模样，便心生惊讶。 张卫这才想起自己的装扮，将什么假发、面具全部摘除。 不多时，一个清清秀秀的俊俏便出现在阿布面前。 “师傅，我是张卫啊！”他指了指自己的眉眼下的朱砂痣，期盼阿布会认出。 “张卫？”阿布细细想着过去，终于在看到朱砂痣刹那想起了张卫的身份。 “张卫，原来是你。” 眉眼朱砂痣，一向都是风流的本性。多以女子拥有，男子则成了一副保命良方。 正因如此，阿布当时觉得难得，便与张卫切磋了一番。 张卫见阿布认出了他，更是喜不自胜。 “师傅，是我。这多年，您一点都没有变。而我……” 阿布还是当年一般年少，而他却已至青年。 阿布拍了拍他的肩头，指了指张卫拿下的面具，随意道： “好小子，这么多年你倒是连师傅都敢骗。” “师傅，我这不是，嘿嘿……”张卫刚才可是骗过阿布，这让他心中多有喜色。而最令他开心的是阿布的出现。 “师傅，您怎么来这了？” 张卫带着疑问探究道。 他终于想到一旁被冷落许久的倾城，忙问： “小姐，这……” 倾城刚要开口，阿布却道： “接下来，我会传授给你独门秘籍，你可愿意？” 他的话让张卫顷刻忘记所有。 “我愿意，我愿意，师傅，我终于可以入门了。” 这一天，他不知道等了多少年。 当年，阿布不过传授给了他一点皮毛，便让他受用终身。这要是独门秘籍，张卫太明白其中的难得。 阿布的举动，很快隔开了张卫的疑问。 倾城让张卫去请了王赢过来，王赢毕竟掌管这里，阿布出现，当然还是要对他言说。 “这位是王赢，王副将，管理院子里的事务。” “王副将。” “阿布法师。” 王赢也从倾城哪里得知了阿布的事迹，自然敬佩。 “叫我阿布便可，我的身份不要暴露。”阿布坦然道。 “末将明白。” 即便阿布不说，王赢也不会泄露半分。 倾城既然会从密道而入，他便明白此事的秘密性。 阿布打开窗户，看了看院中的布局，不免道： “这里这是普通住宅，一旦发生问题，又当如何？” “我们在后院挖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若发生危急事情，可从此直接抵达城外。” 提到密道，王赢有些得意。 这条密道花了他们三个月时间，也是最好的逃生法门。 阿布点点头，却道： “若是有奇门遁甲之术，岂不是更添保障？” “我正有此意。”倾城急忙附和，她自从见识到了严府树林之中的神奇，便想着运用奇门之术令这里与世隔绝。 正苦于寻不到人，阿布便拉了。 阿布接着道： “府中的士兵虽不言语，可减少许多麻烦。可一旦有士兵进屋调查，就全都露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闭门不入，而是大门敞开，让所有人知道，院子里在发生什么。” 这点，倒是倾城没有想到的。 她只以为将这里与世隔绝便是最好，却忘记了越是默不作声，越是神秘莫测。 “这里就交给你了。”将阿布安置在这里，她觉得简直太好了。既开始隐藏阿布，又保证了士兵的安全。 “王赢。”倾城离开之际不由吩咐。 “末将在。” “这几日，将那些散落在各处的王家旧部全数召集在院中。” 王家旧部，是倾城最担心的问题。 如今圣上正挨家挨户今世搜查，以前那些不想来到此地的人，很有可能会被圣上搜到。 “是，小姐。” 王赢无不领命，如今王赢不在，倾城的话便是命令。他告知说： “前日，范先生也已经告知。末将找回了一些，有些不愿离开的，被末将直接打晕绑了回来。现在只有一小部分还在外面，今日应该全数回归。至于剩下的，年代久远，恐无法查证。” “你……”倾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别人不来，便绑来？ 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但看到王赢无奈的模样，倾城也无法斥责。 当然，这是简单可行的办法，只是别寒了那些人的心。 “那些无法证实的就算了，被绑回来的人，他们在哪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0 各立门户的王家旧部 倾城对王赢的举动很无语，人家不来他就绑来？ 不过，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现在绑来，总好过让圣上抓住，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后院屋里关着，有士兵看着，绝对不会乱跑出去。” 王赢还以为倾城担心，一个劲解释。 倾城实在无力解释，只能淡淡道： “带我去看看他们。” 狭小的房屋里，关押着几十个不肯乖乖来宅子里的王家旧部。他们全部被绑在桌子或椅子上，嘴上封着封条，更是完全动弹不得。 大家看到倾城进入，均一个个看了过来。 “总不能让他们出声，也不能让他们捣乱，就只好这样了。”王赢有些尴尬，摸着脑袋做着解释。 这些人，有许多以前都与他一起共事，如今却被绑在这里。说起来，他也着实为难。 可是，生命之忧的事，他不敢怠慢。 “解开。”倾城吩咐道。 王赢有些迟疑，提醒道： “小姐，他们万一大喊大叫怎么办？” 他们这里可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左右两边的房子虽然被买下，但这整条街的房子里可都住着人呢。 现在外面查的这么紧，哪家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可有一百双眼睛盯着看。 倾城瞥了他一眼，随即对被绑的众人道： “各位叔叔、伯伯，我是沐倾城，是王勇的外甥女。大家若对此有何不满，大可以与我言说。” 她摆正了姿态，若是大家不领情，那么她也有不客气的办法。 “解开。”倾城吩咐道。 这回，王赢也不敢再迟疑。直接吩咐了手下解开这帮人的捆绑。 当大家被解开之后，糟乱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他们齐刷刷很有秩序地站立两排，看起来秩序井然。他们人虽然久不在部队，但在部队里养成的良好习惯却携带了一生。 “你真的是将军的家人？” 此事，他们其中一个领头的高个子男人站出来，面对倾城询问道。 “王浩，不可放肆，这位是小姐。”王赢直接呵斥，面色不善。 这位王浩可是其中最为难缠的角色，为了绑住他，王赢前后派了十几个人。还是趁着他不防备，这才绑了过来。而来到这里之后，王浩也是反映最为强烈的一个。 王浩原本在部队里就是一个小头目，如今王家虽然没了，他也便不再跟随。 听了王赢的话，王浩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倾城，从她与王勇相似的面容上看出了证据。 再说，他也相信王赢不会因为一时之气，而用王勇的家人来欺骗他。 得到了证实之后，王浩压根没有开口，只一个眼神，便让众人齐齐跪地。 “属下等见过小姐。” 众人的声音气势十足，言行举止完全不是先前的质疑模样，反而带着浓浓尊敬。 王家败了，可是，谁是王家人，谁便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倾城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她原本以为还需要费些力气才可以稳住大家。 如今有王浩出面，事情居然如此顺利。 这让倾城看出了王浩的潜力，也让她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更加重视王浩。 “我让王赢将他们带进院子里，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倾城坦言，如今圣上四处抓捕王家旧部。可等到了衙门里，再想出来就难了。 她这么做，多是保护。 大家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最终还是选王浩为代表，与倾城道： “小姐，我们知道您的好心，但是这么多年，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们明白将军的善心……说句不上道的话，我们已有家人，已不想再干打打杀杀的事。” 当初选择离开王家，实乃也是逼不得已。这么多年，他们已经成家立业，现世多么美好，他们不想去过以前的日子。 “王浩，你还是不是人？当初若不是将军好心收留，你哪里还能活得下去？” 王赢在旁愤愤不平，在他眼中，这些人就是逃兵，是叛徒。 当年多么难熬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王家需要他们，他们却成了缩头乌龟。 想当年，若是没有王家，他们这些人哪个也活不下去。 “王赢。”倾城轻呵一声，有些不满。 王赢虽然气愤，但因为是倾城的命令，他也只好将怒气往心里压。 倾城自然明白王赢气从何来，但是，王浩说的也对。 他们不是从一开始就选择逃避，是在王家没落之后。 王赢等人固然值得敬佩，但王浩等人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 倾城看着王浩身后的众人，他们一个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一看便是老爷样子。 “你们都想各立门户？”倾城语气平平，对待王赢的不客气，对待王浩等人却只是淡然。 王浩一开始并没有觉得倾城如何，可当他看到面前这个小女娃平静的面容，心中忽然像被抽打了一下。 王家的人，又有哪个是简单角色？ 面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可举手投足，眉眼浅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力量。哪怕是王浩，站在她面前也觉得气势低了一大截。 “小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充其量也不过做些小本买卖，什么各立门户，不过是想混口饭吃，过几天安稳日子罢了。” 王浩虽然担忧，但还是道出了实情。 他说的也是实话，他们拖家带口，勉强糊口，也不过是为了生计。 打仗是要死人的，他们过惯了安稳日子，怎么还能再回王家？ 倾城明白众位将士的苦衷，她从来不愿意强迫别人。既然他们不愿回到王家，那便不回来好了。可是，她要做的事，只是为了保护他们。 “若我告诉大家，既便你们想抛开过去，但是还有人不放过你们呢？”倾城目光一转，提出质疑。 他们所有的期待，全部基于安稳之下。若是，没了安稳呢？ “我们都不是王家军了，凭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就是，我们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 大家众说纷纭，无一例外就是凭什么？ “听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吗？你们当了王家军，即便做鬼也是王家人。” 王赢听得闹心，不自觉解释了一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1 人格魅力 “我……”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可怎么会有结果？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倾城气势十足，先前未曾显露的气势顷刻爆发。别说王浩等人，就连王赢都是吃惊。 他看得出来，倾城的气势，可是比以前更加强大。 众人全部看向倾城，倾城莞尔一笑，坦言道： “王赢的话虽然粗糙，但就是这个道理。我王家可以不认你们，但别人去认定你们就是王家军。王家军威名远播，即便离开也无法改变。” 王家军，这是大家认定了的事。 他们无论结婚生子，还是富甲一方，曾经的作为都被人所知。 如今圣上彻查王家军，难道，他们以为自己会躲得掉吗？ 如果可以躲掉，前世就不会有那么多枉死的人。 正因他们是王家军，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所以，倾城才不忍心让他们受到伤害。 无论，他们以后何去何从，只要有她沐倾城在，她便不会让他们遭受那莫须有的牢狱之灾。 众人沉默不语，因为这才知道倾城在做什么。 “我知道你们不容易，看在曾经的份上，我只想保你们平安。至于以后你们何去何从，我不做规定。” 这是倾城做出的承诺，无论他们今后去哪，现在她只想保护他们。 长久的沉默之后，又是王浩站了出来。 “小姐，您真的只想保护我们安全？” 他原本是不想相信一个小女娃说的话，可是，这个小女娃的气势却令他不敢小觑。 尤其是，王赢居然听她的…… 与王赢共事多年的王浩非常清楚，王赢的脾气软硬不吃，就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么多年，除了将军之外，他还没见王赢对谁信服过。 可是如今，他居然对倾城恭恭敬敬，连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这令王浩更加不敢小瞧倾城。 只是，这保护的事，倾城说了算吗？ “当然。”倾城无比肯定。 她为了救人而救人，绝不会有任何附加条件。 王赢见他还在迟疑，忍不住怒气道： “小姐心软慈爱，哪里你们能够了解的！” 刚开始，他也心有迷茫。可自从在倾城身边待久了，他才明白，小姐是真的真心对待王家军。她有着将军的气势，又温柔体贴，令他们无不敬佩。 王浩便是看到王赢对倾城的恭敬，故此，对倾城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小姐，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小姐恩情，请小姐赎罪。我们愿意留下。” 王浩单膝跪地，行礼告知。 “是，我们愿意留下。” 在他的身后，大家齐刷刷跪了一地。 王浩是他们的头，既然王浩都已跪地，他们又会沉默？ “只是，大家都拖家带口，我们能不能与家人团聚？”王浩略有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毕竟，他们不想重回王家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家人。 这点，倾城倒是不清楚。 “他们的家人呢？”倾城问道。 保护王家旧部，自然也要保护他们的家人。 王赢的手下，一直实行军事化管理，虽然一个个有了年纪，也都未成家立业。故此，倾城不用担心家人安置问题。 但是，王浩等人却全都有家人。这若只保护他们，而不保护他们的家人，怎能令人心安？ 王赢示意倾城借一步说话，倾城便随着他回了房间。 “小姐，他们的家人在，在朝阳城……” 王赢与倾城讲述了大武的安置，怀安街的宅子里肯定安置不了这么多人。故此，大武提议将人带去朝阳。 两个人一拍即合，故此才有了倾城今日看到的一幕。 “大武和小圣吗？” 倾城口中呢喃，心中有了思量。 对于这件事，她可是全不知情。 倾城没有多问，只是道： “院子里的人还能装得下吗？” “挤一挤还是可以的。”王赢拿出打仗时的那股狠劲，咬着牙坚持。 倾城索性也不问他的意见了，王浩等人还是一小部分。今日再将其余旧部带来，院子里肯定会装不下。 大武倒给她想了个好法子，可是，为什么不在她面前说呢？ 倾城很是郁闷。 “将他们都送到朝阳城去。”倾城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性很大。 朝阳城与内京城虽然间隔不远，但朝阳毕竟不如内京繁华。而那里还有一个苏家照应，王府的院子也还空着，家眷们去那里再合适不过。 王赢质疑道： “小姐，现在全城戒严，这么大的阵仗，即便我们出了内京城，到了朝阳城也会引人注意。” 先前，他们将家眷送进城时，差点遭到士兵围堵。听说大武还是借着一个贵人的名气，又因为多是女眷，这才将此事压了下来。 进城…… 倾城想了想，毫不在意说： “这点我会安排，你只需将人集合完毕。” 在内京城她或许还得考量考量，但在朝阳城，她可有的是办法。 “是，小姐。” 从怀安街出来，倾城没有回府，而是直接约了凤钰在酒楼碰面。 凤钰如今可是内京城的红人，姐姐是太子妃，自身的能力也得到圣上夸赞。武安侯的火红还将延续，谁人敢不与他交好？ 也是倾城运气，正好在酒楼碰到刚刚散席的凤钰。 她让人拿来了热水和毛巾，让凤钰热敷一下。 看看日头，还不到晌午，凤钰一副醚酊大醉模样，也难怪武安侯夫人会对他如此挂心。 “倾城，你怎么会叫我出来？” 别看凤钰在别人面前一副醉醺醺状态，到了倾城面前，不过洗把脸的工夫，人已经完全清醒。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得，这又是一个假装醉酒的人。 倾城给良辰使了一个眼色，良辰便会意地去门外守着房门。 凤钰看到这副架势，当下也严肃起来。 倾城倒不与他严肃，半开玩笑道： “许久未见，武安侯夫人还让我多与你出来玩呢。” 武安侯夫人是着实喜欢倾城，一度以“姨母”自居，为的就是拉进与倾城的距离。 只可惜…… “她那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如今你名花有主，我也乐得自在。” 凤钰摇摇头，满不在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2 又来一个妹妹 他额娘那姿态，是个女孩就能被吓跑。也只有倾城，不知道胆子怎么这么大？ 故此，他额娘也就有更多的机会与之相处。 在凤钰看来，倾城被赐婚简直是最好的局面。 他是很喜欢倾城，可着实没有男女之意。 凤钰自顾自地喝着茶，冷不丁瞥见倾城打量的目光，当下冒了一层冷汗。 “怎么？你还有别的心思？” 他可不敢将倾城比作一般的大家闺秀，他不了解倾城，但他了解凤焱啊。 能够让凤焱认定的女人，那么这个女人怎会简单？ “你的亲事如何？”倾城也是随意问道，语气平常，听不出任何含义。 凤钰摇摇头，满不在乎道： “大丈夫志在四方，过了年我就走，也省得在家落得埋怨。” 别以为他喜欢整天这么喝来喝去的，只因在家整日被催婚，他觉得厌烦，才想出来透透气。 偏偏那些人就认定了他是当红炸子鸡，一个劲请客吃饭。反正是不花钱的买卖，他正好散心。不过是装醉而已，这点事凤钰信手拈来。 倾城看着凤钰虽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似不务正业模样。但想到他今后的作为，还是有些心动。 说实话，若不是她已认定了凤焱。凤钰，才是她嫁人的第一选择。 凤钰将来的日子，才是倾城满意的生活。 “你觉得安宁公主如何？”倾城冷不丁提出凤凝，凤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丫头？” 想到他们以前的往事，再看看倾城一副期待目光，凤钰只感觉自己背后的冷汗又加深了一层。 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忙道： “得了吧，我从儿时便发誓，绝对不会娶那个刁蛮丫头。” 他顿了顿，靠近倾城低语道： “难不成，你要给我说媒？” 倾城还真有这个想法，不过她想介绍的是凤凝。既然凤钰不愿意，她能想到只有阿花…… 阿花自吃了“清淤”之后，已经完全康复。 “嗯，我有一个妹妹在朝阳，你若有兴趣，我介绍你们认识。” 阿花与凤钰年龄相当，温婉可人，定然会得凤钰喜欢。 凤钰听闻一阵吃惊。 “妹妹？我只知道你有个哥哥在朝阳，什么时候出来个妹妹？” 在他记忆中，大概只有倾城只有王城与沐逸寒两个兄弟。 “前些天刚来投奔的，她来自异色城。”倾城解释道。 “异色城……”凤钰想了想，他不是前几日刚从异色城回来吗？ 那里民风淳朴，女人家虽有凤昭人的温婉体贴，又不失南疆人的彪悍民风，他喜欢。 “倒是可以考虑。” 凤钰来了兴致，对此多有期待。 倾城也随即道： “正好，哥哥有几个家丁要随行去朝阳，你什么时候去不如做个随行？” 她只有随口之言，听不出任何问题。 “好。” 凤钰压根就没子阿姨，随即答应了下来。 倾城说了这么多，也只有这句才是正题。 她想过了，要让大队人马进城，肯定会引起骚动。即便苏尚不会追究，但别人呢？ 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而凤钰运粮的队伍，便是最好的选择。 “我明日便有时间，你让家丁准备一下吧。” 凤钰完成没有察觉到问题，他正愁如何避开他家额娘，如今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更有甚至，若是聊得好，他还可以领会一个儿媳妇儿。 如此一来，才更得他额娘的心意。 倾城回了沐府，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阿大。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自作主张，安排士兵去朝阳城王府的事，她居然毫不知情。 “阿大呢？”倾城进门就问，脸色不善，目光不悦。 美景本还想打趣倾城几句，见到她如此模样，心中胆颤。 “在，在后院吧？” “把他叫来。”倾城面无表情进了屋，美景急忙朝良辰打眼色，询问是何情况？ 良辰也不开口，美景只能认命的去寻找大武。 “小姐，您叫我？”大武进了屋，恭恭敬敬站在一侧。 倾城刚要端起茶杯，通过盖碗空隙，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大武……坐。” 大武跟在她身边许久，她倒是想听听大武是何解释。 但是，大武并未坐下，而是目光坚定道： “小姐，有件事，我要向你禀报。” “哦？所为何事？”倾城倒有些好奇，大武能说出什么。 没想到，大武所说之事，正是倾城想要询问之事。 倾城都怀疑，大武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询问。否则，为什么他的反应如此迅速？ “王副将那边的安置工作人口太多，我便自作主张，让余下一些人去了朝阳城王府。” “这是你的主意？”倾城问道。 她能够明显看到了大武迟疑了一下，才道： “是范先生提出的意见。” 范先生……倾城倒是可以理解了。 “我怕小姐会不同意，便自做了主张。”大武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模样。 跟在倾城身边，是他活得最快慰的日子。可惜，在他的错误行动之下，这日子要过去了。 身为暗卫，大武非常明白违背主子的命令是什么结果。 他既然选择跟了倾城，那么倾城的命令便是第一位的。即便是范先生，也不该排在倾城之前。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我为何会不同意？”倾城不禁疑问，为什么她就要反对呢？ “朝阳城王府毕竟是小姐的私人居所，若是大面积为士兵使用，哪里还称得上私人住宅。” 大武便是站在倾城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可是，让他舍弃士兵，他又做不到。 两难之下，人命毕竟重要。他才私自做了决定。 “所以，你便先斩后奏？”倾城质疑。 若此事没有范先生参与，倾城定然也认为是大武先斩后奏。可是，有了范先生，倾城大概可以猜到大武的为难。 她是主子，范先生也是主子，大武肯定陷入两难。 “你就不怕我再将他们赶出去？”倾城威胁道。 “小姐……”大武吃了一惊，当下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做这件事前，可想到了以后怎么办？” “我会离开，请小姐放心。” 大武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离开或许是为简单的方式。但如果倾城有何处罚，他也绝无二话。 “你若离开，他们也便走吧。”倾城毫不迟疑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3 勾结乱党 “小姐，您……” 大武心头一愣，不明所以。 倾城这样说，是不是代表他可以留下了？ “我身边，你不必待了。明日我会将一些王家旧部送至朝阳，你随行保护。” 倾城不在乎谁是大武的主子，她在意大武心里是怎样想的。 既然他更听从范先生话语，那么她也不会多有牵扯。 同为舅舅部下，她更不可能舍弃大武。 故此，让他去朝阳城好了。她身边的人，只能听命于她一人。 大武欲言又止，心中纵有千言万句，也明白自己的过失。 “是，小姐。”他无法反驳。 凤钰的行动非常迅速，天蒙蒙亮时已经集合了队伍。当他看到倾城口中所谓的“家丁”，完全惊讶。 他所理解的家丁不过三五人罢了，可面前这足有五十余人的队伍是怎么回事？ “这些便是哥哥安放在王府的护卫。” 倾城直接解释。 王府迄今为止只有齐嬷嬷照看，因倾城平日里也不居住，故此也没人看守。 今日士兵正好派上用场，凤钰只因为这是王城买下的家丁，虽然心中惊讶，但也算能解释的过去。 倾城自不会跟随前往，大武随行。 倾城先一步去了朝阳城，临近年关，酒楼的生意越发红火，花魁更是出现了一眼千金的局势。 况且，倾城实在放心不下素锦，有些事，她需要亲自探看。 倾城只带着阿大，策马扬鞭不多时便倒了朝阳城。 经过两年的复苏，如今的朝阳城已经百废俱兴。因是年关，到处张灯结彩，整座城市洋溢在一片喜庆氛围之内。 城门的守卫更是森严，无论是进城还是出城，谁都要盘问再三。倾城得益于王城身份，城门守卫哪个不认识“倾楼”王公子，虽然抱怨了两句，得了倾城一锭银子后，只有点头哈腰放行的份儿。 倾城从王赢处了解到，他所能查实的王家旧部已经全数转移。有在怀安街宅子里的，有在朝阳城的。故此，圣上派去抓捕的人不少，可抓回来的寥寥无几。 就算是抓到了什么，也不过是无辜百姓。故此，圣上也得不到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 倾城要的便是这样一幅局面，在舅舅回来之前，她要好好守着王家。 “站住！” 倾城正骑在马上，沿着街道自顾自想着王家之事，冷不丁竟被人直接呵住。 她循声看去，面前一行士兵正挡在她的面前。领头的一个级别稍高，便是他刚才呵斥住了倾城。 阿大直接挡在倾城面前，这种不长眼的士兵，他丝毫不放在眼中。 倾城制止了他的行为，她自问又没做错什么，士兵又能奈她如何？ “这位军爷，不知道有何要事？” 倾城一派坦然，眉宇之下带着不容忽视的镇定。 眼前的士兵身材消瘦，若不是他穿着一身军装，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士兵上前一步，目光一转，看向倾城的目光还算恭敬。但恭敬之下，却有一股邪意出现。 “要事谈不上，奉圣上之名，前来抓捕乱党，人人有责。我没在朝阳城见过你，还请配合容咱们审查审查。” 何为乱党？ 倾城于内京从未听说，如今到了朝阳王家军怎么成了乱党？ “圣上之命，自当配合。只是不知道小民要如何配合？”倾城不动声色，她不想乱惹麻烦，心中更是腹诽：若是士兵的要求有所道理，那么她愿意配合。 但眼前的士兵显然不是这样想，他便是想要惹出个麻烦。 “移步去衙门呗。” 随着士兵一声令下，周围的几个人将倾城与阿大团团围住。 只可惜，倾城坐在高马之上，他们的围堵实在没什么力量。反而，显得不伦不类，与倾城没有任何威胁。 周围的百姓早已注意到这里的情形，又因倾城可是朝阳城内的名人，一时间大家奔走相告都围了上来。 倾城一派坦然，语气更是淡定。 “我一无犯事，二无恣意，即便是面生，有如何要去衙门。我可只是知道，衙门里只有犯了事的人才可以进去。” 要她衙门，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一个令她信服的理由。 像这种在大街上随意抓捕，先不说她没犯什么事。即便犯事，也不该是这么道程序。 领头的一个看到百姓纷纷围了上来，一时间有些慌乱。 本着速战速决的态度，他强忍内心不安，急切道： “你倒是明白，拿来吧。” 领头人神色凶狠，目光充斥不满，倒让倾城一时疑惑了。 拿什么？ 难不成，她无意中拿了此人什么东西？ “公子，是个来要钱的。”阿大见倾城不明，便上前低语。 倾城这才明白，这无妄之灾因何而来。 看看他们的衣着，虽然也是士兵服饰，但却并非朝阳城士兵的衣着。 想必刚才她让阿大给城门守卫的银子被这些人看到了，他们既然不是朝阳城人，那么肯定不认识她。 随便给两个打赏，倾城从不缺钱。 这若是几个乞丐，倾城会毫不犹豫给予。甚至给他们衣食，给他们工作。 可眼前这些人却是国家的守卫，他们本该守护百姓安居乐业，现在居然明目张胆的威胁讨要，倾城怎能容忍？ “要钱没有。”倾城直接下达定论。 “没有？”领头人眉头一皱，不满之态越发强烈。 倾城可不管他有什么姿态，只是自顾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另外，我纠正你。圣上所谓抓捕，乃是王家旧部，而不是你口中的乱党。连圣上都没有定论的事，怎么，你以为自己比圣上还要厉害？” 这帮人根本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全凭一己之私完成命令，倾城尤为看不上眼。 领头人大概没有想到倾城姿态如此强硬，在众多百姓面前，他更不敢明目张胆。可他随即想到了自己进行中的任务，短暂气愤过后，他便随便给倾城安上了罪名。 “你……妖言惑众，妖言惑众，我看，你就像个乱党。” 乱党？ 这回，他们可没有看错。倾城可不是王家旧部吗？ “此人与乱党勾结，来啊，给我带走。”领头人不等倾城言语，便直接下达命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4 碰上了硬茬子 原先只是做做样子的士兵，如今个个拿起长矛来，直指倾城。 眼见他们的长矛就要刺入高马身体，阿大挺身而出。 “放肆！” 伴随着他一声怒喝，士兵手中的长矛应声落地。而那个领头之人，直接被阿大踹飞多米之远。 “你敢打人？” 被人七手八脚搀扶起身的领头人恼怒非常，他原本只是想找点小钱花花，哪成想遇到了刺头。 如今骑虎难下，他更得硬着头皮也得厮杀一番。 他以为在朝阳城无人敢于士兵为敌，却不知道倾城身份，反而越发忙乱。 “我从不打人，但你还是人吗？”倾城气势不减，口口厉色令士兵们哑口无言。 “你，你……来啊，给我打。” 领头人可不管这些，他失了面子，自然要从倾城这里找回。 可剩下的士兵却面面相觑，完全不敢上前。 倾城身上浑然天成的气势，令人胆颤。而阿大的招数，让他们有了自知之明。 领头人见无人听他的话，因为恼怒，竟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本事，举着大刀就要对倾城下手。阿大不过轻抬胳膊，刀未出鞘，领头人便栽倒在地。 看着他毫无反手之力的姿态，百姓们纷纷大笑。 倾城只不过想给他一个教训，如今教训已得，她自不会再多有计较。 “为官不为百姓造福，净想着鱼肉百姓，从中谋取私利，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种人，居然会被选在士兵队伍。这对朝阳城百姓来说，是一种侮辱。 “好，好……” 周围百姓一致响应，对倾城的爱戴越发浓厚。 此事，不远处走来一队人马。 倾城定眼一看，竟是府尹大人。 王大人新官上任，不过几个月时间已经将朝阳城治理得井井有条，深得苏尚信任。 倾城与他倒是认真，自知这位王大人心思纯良，倒是也不曾担心。 “怎么回事？” 王大人蹙着没，隔开众人走到战局当中。 刚才领头的士兵顿时有了底气，将倾城与阿大事件调油加醋又说了一遍。 “大人，他们扰乱执法，还把我们痛打了一顿。” 王大人一听，这还能行？却听到一声清冽声音： “王大人？” “王公子，您回来了？”王大人可是知道倾城与苏家的关系，如今见到倾城自然欢喜。 倾城点点头，却又眸光一转，瞥向领头男人，幽幽道： “这是你的手下？” 王大人是何等精明，透过倾城与领头士兵的话已经对号入座。此刻，倾城询问，他也坦言相告： “这不圣上刚刚下达圣旨，为了搜查王家旧部，这些人是我从各个县衙里借调来的。” 显然，领头士兵与倾城有了隔阂。 “原来不是王大人的手下，这就难怪了。”倾城若有所指道。 “王公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由下官做主。”在苏尚与士兵之间，王大人的选择昭然若揭。 更何况，他知道倾城为人，更明白这些从下面借调来的士兵都在做些什么勾当。 既然王家人主动求教，倾城便也直言不讳： “王大人你可知道，有些人办案不是为了解惑，乃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先前我看守城门的将士辛苦，便想添些茶水。没成想被此人看到，竟当街管我索要好处。我若不给，便是乱党余孽。王大人以为，我应该给他吗？” “怎么回事！”听完倾城的讲述，王大人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其实，底下人回搜刮民脂民膏，多多少少王大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灾情刚过，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以他护犊子的性子，自然是士兵先吃饱。 可是，如今居然搜刮到了倾城身上，这是王大人所不能容忍的。 朝阳城建，“倾楼”可是出了不少钱财，王家人自然要维护这个财主。 更何况，加上倾城背后苏尚的关系，他也不敢不站在倾城这边。 一旁的领头士兵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这回可撞到铁板上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便急忙痛哭流涕道： “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更没有丝毫气恼之意。 他深知做错事的惩罚，更不想背上一辈子的污点。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王大人瞥了眼倾城，目光悠悠。 领头士兵顷刻明了，急忙跪在倾城面前，一个劲求饶： “王公子，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回吧。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 他现在是真的知错了，先前他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只看到倾城身上绫罗绸缎便想上前搜刮。却忘记了这等高人被人定有人脉扶持。 他刚刚来此，便已听闻“王公子”大名。不想今日相见，居然是这样的情景。 领头士兵悔不当初，倾城的神色却毫无变化。她才想不管这些烂摊子，自然要王大人去管。 “应该如何自然是王大人处理，我不过是有些看不惯罢了。王大人，万不可让百姓寒了心。” 倾城又如何不知道王大人的心思，士兵固然有错，但士兵不可惩罚。 那么，倾城便隐晦的提醒他，百姓的力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大人毕竟是要执掌一方的。是士兵重要，还是百姓重要。何去何从，由他定夺。 倾城的话，令王大人一惊。 他只想维护士兵利益，却忘记了百姓的力量。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王大人怎敢招惹百姓？ “你为官不仁，胡作非为。即刻撤去队长职务，遣送回乡。” 他大声呵斥，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相比于一个犯了错误的士兵，自然是百姓更为重要。 等这阵子过了，这些士兵都要回归原位。可是，他却要留守朝阳城。 若是不得百姓心意，那么他的位子也做到头了。 倾城很满意王大人的惩戒，这种蛀虫一样的士兵，即便要他去打仗，也没什么效果。伴随着周围一声声叫好，百姓也认可他的作为。 在所有人都满意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大人，我错了，我错了。王公子，我再也不敢了，请您饶我一回。” 士兵苦苦哀求，但王大人心意已决，绝不会反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5 追寻爱情的女子 士兵被带了下去，所到之处全是百姓的唾沫星子。 “朝阳城能够有王大人在，是百姓之福。”王大人做了一件好事，倾城自当感谢。 “有劳王公子照应。”王大人在倾城面前可没什么官架子，一个劲说着好话。 “本官公事繁忙，就不送王公子了。” “王大人，请。” 倾城对王大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此人虽然事故有余，但办事还算稳妥。 身在高位，什么样的人都要使用。 相比于其他的心思，王大人还算可以。 “公子，用不用我去教育教育刚才那人？”走过一段路，阿大忽然小声询问。 领头士兵恐吓倾城，想必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了那些曾经被欺负过的百姓，阿大想将他的所有物都分给百姓。 倾城想了想，摇摇头：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是已经被遣返回乡了吗？”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如今，她明白这个社会上，不同人有着不同的活法。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做一个好人，在黑与白之间，其实还有一段灰色地带。 算了，希望那个士兵经过此事，能够多多谅解他人吧。 “倾楼”的生意越发红火，倾城刚刚走近，便看到“倾楼”门口进进出出。 她满意地勾起了嘴角，随即走了进去。 “公子？” 张甜正在与一个客人聊天，冷不丁扫了一眼门外，却看到一抹熟悉的声音。 当她看清倾城的容貌，更是喜不自胜。 “是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她朝楼内大喊，惹得众人齐齐回头。 倾城一阵无奈，她每次回来张甜便要上演这样一副阵仗。别说酒楼的员工了，连常客也认识了她的存在。 酒楼正是宾客满门的时段，倾城没有过多停留，嘘寒问暖了一会儿，便直接去了后院。 张甜被召唤了过来，有小圣留守前台，一切无碍。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我，我……”张甜每每见到倾城便手足无措，明明在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到了倾城面前却如同一个小丫头。 倾城知道她紧张，便主动询问。 “酒楼近日还好吗？” “好，好着呢。花魁又给酒楼带来了一份收益，甚至比客人用餐的收益还要多。” 花魁之事，其实张甜一开始并不怎么赞同。 可经过这些日子的成效，她才着实佩服倾城的远见。 “阿花情况怎么样？”酒楼生意好，自然让倾城很是开心。但此次回来的目的，她看没有忘记是给凤钰相亲的。 阿花单纯、良善，模样又好，若能够彼此看中，以后可就有福了。 可是，张甜却迟疑了。 “怎么了？”倾城觉察出事情不对劲，正当张甜要开口之际，房门却被人推了开来。 “公子。” 小尧站在门外，瑟瑟发抖。倾城注意到，他只穿了一身单衣。看起来行色匆匆，似有什么要事。 “小尧，在这里待的还习惯吗？” 倾城立即将他带进了门，问询情况。 原本惴惴不安的小尧，在接触到倾城温柔目光的那一刻，整个人崩溃了。 “嗯，公子，姐姐不见了……”他再也无法隐瞒，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悲苦。 “怎么回事？”倾城怒视张甜，她把人好好的交代在这里，现在怎么会不见了？ 张甜欲言又止，在倾城的冷冽目光下，终于说出了实情。 阿花自从服用过“清淤”，便病情痊愈。她在酒楼帮忙打扫，小尧又很乖，姐弟俩的生活不成问题。 可恢复记忆的阿花却日渐沉默，只是大家都不熟悉她，也只当她是性格所致。 谁想到，三天前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 张甜都派人去找了无数遍，更发动大家去找，将整个内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有找到阿花。 “她离开之前，可有说过去哪？”倾城也是疑惑，按理说阿花恢复了记忆，不是更应该与小尧好好过生活吗。她怎么会独自离开？ 面对倾城的询问，小尧面色一暗，强忍着泪水，不安道： “姐姐说，她要去寻爱情。” 爱情？ 她哪里来的爱情？ 倾城对阿花也算有所了解，阿花从来就没有什么婚姻，更没和男子有什么来往。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轻易被阿风哄骗。 阿风…… 倾城心中猛然一顿，她好像知道阿花口中的爱情指的是什么了。 “城里确实没有吗？”倾城再次询问道。 张甜摇摇头，他们联系了黑白两道进行搜查。若在朝阳城，不可能这么多天都不出现。 最为关键的是，守城的士兵曾经见过阿花离开。 可是去了哪里，却谁也不知道。 倾城知道，阿花既然有意离开，那么想要找回来的希望却已渺茫。 爱情真是一个危险物品，居然可以让人迷失自我，甚至，忘记了家人。 小尧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无法想象父母离世，姐姐更是离开的命运。 “小尧，想跟在我身边吗？”倾城即刻注意到小尧的神色转变，开口询问。 “公子……”小尧神色一顿，有些不敢相信。 倾城随即解释说: “我会让人一直寻找阿花，可在这之前，你愿意跟随我身边吗？” 她自异色城便感觉小尧乃是可造之材，如今她会安排齐睿更为重要的事，那么沐逸寒身边的玩伴便少了一个。 小尧心思沉稳，又经历了这许多事情，正适合这个年纪的沐逸寒。 “我愿意。”小尧掷地有声道。 自姐姐离开，他便也想着离开。 与姐姐不同的是，他不想给公子添麻烦。 如今公子竟主动说要留他，那么是不是他也有可造之处？ 倾城很满意这个答复，她随即解释道： “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你若想好了跟随我，那么便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齐睿也好，沐逸寒也罢，即便是小尧想要留下，也必须要有傍身的本事。 小尧忙不迭道： “公子，我在家里也干重活，我不怕吃苦。” “那好，张甜给他收拾好行李，一会儿随我走。” 倾城直接吩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6 王家余孽 “公子，您又要离开啊？”张甜有些迟疑，她好不容易见公子一回，原本以为这次时间能够长点，怎么…… “过年了，家里需要我。”倾城只有这一句话。 如不是心有挂念，她其实不该来这里的。 我们也很需要你。 张甜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素素呢？”倾城忙问。 这回，张甜倒是惬意。素锦的受伤已经痊愈，完全看不出磨难，如今正在酒楼里帮忙。 “她去了李家取些酒来。李家的酒自在酒楼卖出，便收到一致好评。过了年，我想着给李家酒造一排架子，上面专供李家酒。” 心里没有负担，张甜说起话来也轻松许多。 专供李家酒…… “好想法。”倾城肯定了张甜的想法。 李家的酒名声如今刚刚打响，倾城有信心让凤昭国百姓认准李家酒。建立一个专柜，是极有必要的。 倾城在酒楼里左等右等，也不见素锦归来，心情不禁有些担忧。 按理说，李家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又怎会去了半日还不回来？ “公子，不好了。素素姑娘被士兵抓走了。” 张甜急急忙忙闯了进来，语气更是焦急。 她知道倾城在等素锦，特意派人去请素锦回来。可是，人去了李府才得知，素锦早已经离开。她多方打听，这才得知素素被抓走的消息。 “是什么人抓的她？”倾城听了心头一惊，素锦初来乍到，一直安分守己，又怎么会与官府惹上什么麻烦？ 张甜忙道： “是街边卖豆腐的小张看到的，据说抓捕的毫无道理，是士兵直接将素素姑娘掳走的。” “走，去王府。”倾城无法容忍素锦被抓的事，更无法理解好端端的素锦，为何会被王大人抓走。 明明，他们刚刚才见过面。 当倾城和张甜将要走出屋子时，小名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公子，外面被王大人带兵包围起来了。圣掌柜正在与他们周旋。” “出去看看。” 倾城大惊，素锦被抓已经令她不安，如今“倾楼”又被官兵围堵。莫不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倾城匆匆而去，小圣正在与士兵对峙。 “倾楼”之外，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一旁百姓观看，而带头的居然是王大人…… “公子。”小圣在倾城的示意下退到一旁，倾城看着王大人，不由道： “王大人，刚才别过王大人还以礼相待，为何如今竟带兵包围我‘倾楼’？” 她自问没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又怎么会让王大人亲自围堵？ “这就是所谓的‘王公子’？” 王大人还未开口，他身边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却首先询问。 男人看起来四十有余，肥头大脑，一双精细的小眼睛透着精光，狡诈而邪恶。 “正是。”王大人毕恭毕敬的与男人解释，又对倾城道： “王公子，这位是京里来的钱大人，专为抓捕王家旧部而来。” 王大人可是知道倾城背景，别的不说，单单一个苏家，他便不敢得罪。 可无奈，这京中下来的人，他更是不敢得罪。 两相比较，他也只能带着人来抓倾城。至于以后如何，不说还有苏大人吗？ 倾城也听明白了，感情这帮人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来。 当初，她为自己按上了“王家人”的身份，并未考虑至此。 如今圣上大肆抓捕王家旧部，她又怎么能躲得过去呢？ 但倾城觉得，这帮人并非按照圣上之令抓人，而是另有所图。 尤其是面前这位钱大人精细的目光，便很难让倾城信服。 “王大人的意思是，我王城是王家人，所以要被抓捕？”倾城不管什么钱大人，只说王大人。 王大人可是明白她的实力，如今抓捕，莫不是以后也不想相见。 “这，这……”王大人果然迟疑，他就算不看在倾城面上，也会看在苏尚面上。 “你是王家余孽？”不等王大人想好说辞，一旁的钱大人则是愤愤不平。 倾城原本就因为他说“王家余孽”而气恼，如今，却又说了一遍，倾城怎能喜欢？ “这位大人好生面熟，不知道在京中担任何等职务？”倾城目光冷淡，幽幽询问。 她倒不知道京中怎么来了这么一个不长眼的大人，自己作死。 钱大人也是有着一股傲气，别看他胖，却气势不减。 “本官的职务，用不着向你禀报，你只需要知道，本官奉圣命抓捕王家乱党。据知情人士透露，你便是王家余孽！”他便是笃定倾城的身份，更是不容置疑下达命令。 “来人，带走。” 小圣带人堵在了门前，士兵虽然人多，但也相互制约。 场面一时混乱不止，谁也不让谁。 倾城暂且制止了小圣的举动，而对方也暂且没有进攻。 不过一个个拿着长矛，对倾城虎视眈眈。 倾城毫不畏惧，缓缓走上前，盯着钱大人道： “这位大人说的好生奇怪，王家是乱党？” 无论是圣意，还是实际，从来都没有人说王家是乱党。 “我只知道王家满门忠烈，西域战场更是无一人生还。若非王家昔日之牺牲，百姓绝不会有今日安然生活。” 倾城的话掷地有声，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倾城气势凛然。 “圣上从未说过王家是乱党，王家后人是乱党余孽，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居然敢诬陷圣上辱骂忠良？” 倾城对这位京中而来的钱大人很是不满，就连圣上都未曾当众言说的话，他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说？圣上不会惩戒他，但是她绝不会放过。 钱大人哪里想到会受到如此待遇，当下气恼起来。 “你，你……好一张伶牙利嘴，我倒要看看，你去了大牢之内可还会如此牙尖嘴利！” “钱大人，还请三思。王公子与苏大人……”王大人自然不想在他治下出现这种问题，更是首要保证倾城的安全。 可是，钱大人心中完全被愤怒蒙蔽。他才不管苏尚如何，他今日就是要抓住这个无法无天的余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7 钱家的报复 “什么苏大人，此人便是圣上要抓的重点乱党，莫不是苏大人还能阻挠圣意不能？”钱大人一声反问，哪怕王大人也无法言说什么。 毕竟是京中来的官，王大人不想将关系弄僵。 倾城倒是可以理解王大人的心思，她再也的并非此事，而是素锦。 “王大人，我家素素姑娘可是被你所抓？” 她原本想去救素锦，如今碰上这档事怕是去不了了。 “是我抓的。” 王大人未曾开口，钱大人便又主动站出。他似和倾城有仇，紧盯着倾城不放。 “今日，我不光要抓你，这里所有人都逃不掉。上。”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士兵们蜂拥而至。 小圣带领着大家齐齐迎了上去。 对方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毕竟也是当兵的。而小圣所带之人不过是酒楼里的小厮。一番争斗，谁输谁赢，自然一目了然。 “公子，此人调集了全城的士兵。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又无法致人死地，只能被动挨打。您从后门离开。” 小圣找了个机会，劝说倾城。 以小圣的武功，对付这些人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士兵们个个下了死手，他处处躲避，反而令对方钻了空子。 “是啊，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快点走吧。” 张甜虽然强横，但也少见这种与官为敌的场面，不与劝说。 倾城看着混乱的局面，心中冷厉。 她若是走了，这些老弱妇孺怎么办？ 看眼前钱大人心狠手辣的姿态，倾城绝不容许他们落在钱大人手中。 “那不是‘瘸子钱’吗？”张甜忽然开口，目光看向钱大人身边的一位年轻人。 倾城随即看去，只见那年轻人正在钱大人耳边说着什么，目光看向“倾楼”，面露凶恶。 “瘸子钱？”倾城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 “就是上回向张甜求亲的那个家伙。”阿大见倾城迷茫，便在一旁提醒。 他站立在倾城身边，专门保护倾城安全。碰见哪个不长眼的士兵，他直接一挥拳，便打了出来。 “钱大人，瘸子钱……”倾城想到了钱浩的曾经，她默念着这两个称呼，再看向对面的二人，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阿大，将钱大人请过来，我们好好叙叙旧。” 既然人家是专程而来，她怎能怠慢？ 张甜不解倾城举动，阿大却只听从命令。 “是。” 阿大踏人而去，钱大人也发现了阿大的举止，急忙让人前来保护。 士兵们的长矛在他面前犹如羽毛。士兵还未近阿大的身，便被他一身气场震飞。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啊……”伴随着钱大人的一声惊呼，他整个人便被阿大提在手中。 一来一回之间，阿大已然站在了倾城面前。而那位钱大人则如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 士兵们看到钱大人被劫，个个也没了先前的气势。他们跃跃欲试，这回却是没有人敢主动上前。 小圣规整好人员，让酒楼之人站在一侧，他则站在前方，看谁敢第一个上前。 “你……”钱大人看着倾城，面露惶恐。 倾城倒是坦然，主动询问： “钱大人好生眼熟，宫里的钱妃娘娘还好吗？” 她想起来了，钱家应该有个女儿还在宫中为妃。这也是钱浩肆无忌惮的原因。 可宫中妃嫔何其多，那是钱家的靠山，然在宫中，毫不起眼。 倾城几次去宫中，都未见到这位钱妃娘娘，便可见她的地位如何。 此人也姓钱，想必于钱家也有着亲戚关系吧。 “你……”钱大人大惊，目光已是惶恐之至。 “王城，我警告你，赶快放了钱大人，否则我要你好看！” 不远处的王大人都没有说什么，钱浩倒是张牙舞爪。 倾城正没机会与钱浩计较，既然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她自然笑纳。 “既然如此，钱公子也请过来吧。” 伴随着倾城一声令下，阿大飞快地将钱浩也掳了过来。 士兵们已经呆愣，以阿大的身手，他们绝不敢与绝对强者为敌。 “救命，救命……赶快放了我。” 钱浩还在一个劲折腾，倾城懒得理他。直接走上前对士兵们道： “我与钱大人叙旧，闲杂人等靠前，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公子，您……”王大人还想做个和事佬，倾城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当即拒绝道： “王大人，念我们朋友一场，我就不留您了。素素还得请您照看一二，钱大人的去留还得看素素的意思。” 素锦虽然被钱大人掳走，但王大人必定有办法将素锦完好无损带回来。 她已经说的很明白，钱大人如何，得看素锦如何。 “王公子，王公子……” “关门。” 外面的王大人还想多说，倾城直接命人关了酒楼大门。 今日被他们这一闹，她酒楼的生意也不必做了。 “你，你想做什么？”钱大人紧张地后退，时至今日他才感到胆怯。 倾城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一旁的钱浩道： “钱公子，许久不见。” 他们每次见面，都是钱浩在给她惹麻烦。 对于麻烦，既然无法令其害怕，那么不如毁灭。 “王，王公子，我劝你还是早点放了我和钱大人，否则外面那群士兵不会放了你的。” 钱浩还在做着困兽之斗，他以为倾城会怕钱大人一个小小京官？ 既然如此，倾城便首先拿钱大人开到。 “是吗，钱大人？”她语气幽幽，面色没有什么表情，紧盯的姿态却散发浓浓寒意。 钱大人被倾城的目光只盯了一眼，便觉得浑身战栗。可出于身份的考虑，他掷地有声道： “本官是奉圣上之名抓捕王家余孽……” “啪！”一个巴掌直接落到了钱大人脸上。 “你说什么？”倾城摸着打人的手掌，语气淡然，似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一般。 钱大人虽然害怕，但倾城的举动令他顷刻恼怒。 “我是圣上点名的钦差大臣，你竟然敢对我无礼？”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倾城毫无保留，钱大人的脸上不多时出现了五只手指印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8 狠辣角色 “所以呢？”倾城依旧淡然，随着钱大人的愤怒，她越发淡定。 可是，钱大人却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没有威胁的小娃娃，隐藏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我，你等我出去，我不会让你好过。”钱大人不曾悔改，即便害怕，却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那我不让你出去不就好了。”倾城随即道。 “你敢？”钱大人虽然害怕，但他不相信倾城会拿他如何。 他可是朝堂命官，岂能随意被个小娃娃威胁？ 倾城这回倒是暂时放过了钱大人，不过随即询问钱浩道： “钱公子，你说我敢不敢？” 钱浩对倾城的手段早有领会，如今也不过是借着钱大人的势力来耀武扬威。 可他怎么能知道，钱大人竟也栽到了倾城手中。 “王，王城，我堂哥可是朝廷命官，你怎么敢……”他自是相信倾城会这样干，只是依旧抱有侥幸。 “啪！”又是一声巴掌，钱大人两片脸颊都肿胀起来。 “用手打人可真疼，小圣，那根棍子来。” “得咧。”小圣看倾城打得痛苦，随手将刚才士兵掉落的长矛交给了倾城。 倾城把玩着长矛，这回却不用长棍，而是直接将矛头对准钱大人。 钱大人终于害怕了，即便他脸肿的如猪头一样，他依旧跪下身对倾城求饶： “王公子，这可使不得。我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钱大人怕了，即便他不信倾城能够杀了他。但即便是伤口，他也不敢承受。 眼见钱大人是真的知错，倾城倒也痛快。 “这样多好，大家和和乐乐，干吗要剑拔弩张呢？” 她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钱大人有意悔改，她便给他这个机会。 “小圣，将钱大人扶起来。” “王公子……”被搀扶起身的抢达人依旧神色惶恐，倾城倒是惬意。 “坐。” 倾城的命令，钱大人不敢不从。 “我先处理一些私事，还请钱大人稍后片刻。” 倾城客气礼貌，若不是钱大人刚刚挨过三个耳光，怕是也会被倾城所迷惑。 “您请便。” 钱大人再不敢以京官自居，反而夹起尾巴。 倾城看向钱浩，语气幽幽道： “钱公子又上我‘倾楼’来了，上回看上的是人，这回莫不成看上我整个‘倾楼’了？” 经此一回，倾城倒是忘不掉钱浩了。 钱浩原本还想让钱大人给他撑腰，哪成想，倾城的三个耳光彻底将他打蒙。 眼见钱大人都已妥协，他哪里还敢乱说什么。 “王公子，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海涵。” “海涵？”倾城微微一笑，淡然道： “好说。只要你交代了问题，我不止可以海涵，还可以放你出去。” “您说，您说。”钱浩一听可以出去，顿时心里也有了底气。 别看表面一副恭敬，可实际心里想的却是，出去之后再找个厉害的人，把“倾楼”一锅端了。 反正，王城就是王家人。 “钱大人是你找来的？”倾城语气幽幽。 “我，我……”钱浩自知道倾城的问题不会简单，可这样明晃晃的承认自己的阴谋，他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敢承认。 “让你说就说，别废话。”小圣直接踹了他一脚，语气不善。 就是这人，让“倾楼陷入危机”，小圣现在都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简单就放过他？ 钱浩倒是脑子反应很快，立即道： “怎么可能啊，王公子。钱大人可是圣上委派，我何德何能，居然敢安排钱大人做事？” “他是你的堂哥？”倾城又问。 “不，是……”这话，钱浩可不敢乱说。 “到底是不是？”小圣又踹了一脚。 “是。” 钱浩此人，不打他，他不说真话。 倾城质疑道： “难道不是你对我心生怨恨，趁此机会故意来寻麻烦？” “不能，不能够的。堂哥，您替我说句话。” 钱浩实在被逼无法，只能求助钱大人。 他们是堂兄弟，这要是他折在这里，钱大人也无法交代。 钱大人虽没什么大作为，但身在官场，察言观色倒很是了得。 他认准一点，今日之事无路如何也不能说是来找麻烦。钱浩虽然坏事，但不承认就没有对症。 “王公子，我实在是奉命行事。” 钱大人也认同钱浩所言。 倾城莞尔一笑，不再纠结，但必要的警告还是要的。 “钱公子，我王城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若果对我有眼见，可以当面提出。如果背后里搞鬼，被我发现了的话，可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 “是，是，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放了吧。”、 钱浩连连求饶，更是不敢对倾城屋里。他的姿态，丝毫没有男儿乞丐，典型的欺软怕硬。 “带去后院。”倾城直接吩咐。 “王公子，王公子……” 钱浩以为倾城所说的“出去”是出了“倾楼”，哪成想一帮人把他带去了后院。 他去后院干什么？ 出不了“倾楼”，他想什么都是空。 解决了钱浩之事，倾城又转向钱大人。 “钱大人。” “不敢不敢，王公子您有话直说。” 钱大人盯着一脸肿胀，急忙起身对倾城回礼。 他算是怕了倾城，想不到这小小的朝阳城，居然还有如此难以对付之人。 钱大人比钱浩想的长远，他不怪倾城本事，只怪自己无能。 倾城坦言道： “刚才我本无意冒犯钱大人，实乃大人口中的‘王家余孽’着实令人不快。” “理解，理解，小的这张臭嘴，就是没个把门的。” 钱浩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之重，比倾城的耳光还要厉害。 倾城听得亦是吓了一跳，却也淡然询问： “你为何会说王家是余孽？” 这种话，若不是经由一个势力强大的人的授权，单凭钱大人一个钦差，怎敢乱说。 钦差寻访，可是圣上之意。 眼见钱大人迟疑，便道： “若说的好，我就把你放了。” 若说不好，那么事情也不会就这样算了。 “王公子，实不相瞒。现在内京城都传遍了，圣上抓捕的王家人就是去受刑的。您说这要不是乱党，何必遭受这等麻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899 大水冲了龙王庙 顿了顿，他眼见倾城不言语，这才幽幽道： “再说，圣上那边，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他不敢揣测圣意，但面对倾城的咄咄逼迫，眼见他的话不能得倾城满意，只有将大家私下里默认的事说了出来。反正口说无凭，他只要过了眼前这关便好。 此言一出，倾城神色才有好转。 她也明白圣上之意，内京城里的官兵总得估计许多。故此，没有如此坦言。 但在除了内京城以外的地方，官兵没了顾忌，才真正说出事实。 圣上完完全全是将王家人当做了投递叛国的余孽，他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将士，没有忠烈，没有殉国。 “你抓了多少人。”倾城询问道。 “这……”钱大人多少还有些顾虑，不敢直言。 倾城倒也不逼迫，只是坦言道： “钱大人似乎并不把苏大人看在眼里？” 刚才钱大人对于王大人的提醒毫不在意，她还以为钱家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原来也不过如此。 听到倾城如此说，钱大人的神情顷刻紧绷。现今谁人不知道苏家得宠，他哪里敢如此去说。 “不敢不敢，我刚才也不过是虚张声势。都怪钱浩，居然怂恿我对您下手。” 钱大人便将一切过错都推到钱浩身上，反正钱浩已经把人得罪，他可不能再得罪了人。 钱浩，倾城自不打算放过。 但钱大人乃是京中派来的钦差，永远至高无上的权利。她已经明确承认自己是王家人，在这个节骨眼中，总得有个人帮衬。 苏武参军，苏尚不一定会管她。她总得为自己寻条后路。 倾城瞥了眼钱大人，眼前的钱大人不正符合她的要求吗？ “据我所知，钱妃娘娘似乎并不得宠。若是连一个得力的母家都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倾城语气淡淡，似是随意。但无形中所提到了的宫内，却是让钱大人一惊。 “王公子和宫里还有联系？” 都说前朝和后宫是分不开的，钱家能有今日的地位，也与钱妃在后宫有关。 可惜，钱妃娘娘在后宫不温不火，虽未有什么大过，但也没什么恩宠。 一年也见不着圣上几回，等着她做点事，难于登天。 倾城看出了钱大人的急切，于是乎，她便将沐家的婚事摆了出来。 “我有三个妹妹，均被圣上赐婚。一个赐婚贤王，一个赐婚战王，一个赐婚明王。” “您和沐家……”钱大人大惊，暗道自己来时怎么摸清这位王公子的底细。 沐家乃是京中大家，又因三位女儿的婚事，更得人看重。 若是眼前的王公子与沐家有何联系…… 嘶…… 钱大人猛然意识到，若是眼前王公子的确为王家后人，那么沐家大小姐的母亲可是真正的王家人。 说起来，王公子与沐家岂不是沾亲带故？ 是了，他也说自己的三位妹妹…… 倾城见钱大人脸色忽明忽暗，悄悄告诉道： “嘘，我干爹是范先生。” 这件事对官员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因眼前的钱大人初初来临，不知道罢了。 钱大人听闻之后，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回，他眼中全无厉色，只剩惶恐。 倾城还在想自己的气势并未放出，钱大人怎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便见钱大人慌忙跪地求饶： “小的有眼无珠，居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哦？”倾城倒是不知，他们何来的“一家人”之说？ 钱大人终于不再隐瞒，坦言道: “小的是右相手下，如今得圣上吩咐，这才捞了这么一个差事。今日刚刚抵挡朝阳城，若不是钱浩那小子忽悠，下官绝不敢对公子下手。” 抓捕要犯，又是圣上钦点，这种事可是肥差，没有点门路怎么行？ 于是，钱大人便找了右相这条路。 别说，还真被他给找对了。 这不，他正想着如何从中收获好处，却一下子犯进了倾城手中。 倾城这才明了，敢情这是右相的人。 瞧着眼前钱大人肥头大耳的模样，倾城还真难将其与右相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若他真是右相之人，那么事情倒好办了。 “你真是右相的人？” 倾城左看右看，也不看不出右相看上他什么了？ 钱大人深怕被倾城误会，急忙道： “千真万确，我还随身带来右相的名帖，以备不时之需。公子请看。” 他将右相的名帖呈到倾城面前，名帖上的确是右相的字迹和印章。 “倒是不假。右相的队伍里居然出了你这号人……”倾城还是感到不可置信，什么时候，右相的队伍里也养起了蛀虫？ 按照她的理解，像钱大人这种人出现在沐相爷队伍里还比较可能。 钱大人自知倾城不喜他，若是先前也就罢了。当他明确知道倾城与右相关系，更是巴不得用上浑身解数让倾城喜他。 “王公子饶命，下官是得左大人引荐，才有此机遇。新官上任，还未坐稳，便出了这档子事。” 他也着实没有运气，位置还没坐稳，就想着为别人出气。 左大人？ 倾城对右相身边的人并不清楚，想必此人应是右相比较信任之人。 “幸亏你位子不稳，否则如此是非不分，还怎么为百姓谋求福利？” 倾城对钱大人有诸多不满，今日因是她，故没受到什么威胁。 可若是寻常百姓，屈打成招，无端端没了性命。 钱大人明白倾城的憎恶，他忙道： “公子，一切都是因为钱浩。因为公子曾经坏了他的利益，他便想着公子的身份做文章。适逢下官接手此事，便也觉得，觉得……” “觉得我的身份的确有问题，故此一举两得？” 倾城替他回答了问题。 钱大人此举不但可以帮助钱浩解决问题，更可以歪打正着，抓住一个她，可是比抓住许多王家军旧部要好得多。 钱大人即便心里是这样想的，此刻也不敢在倾城面前放肆。 “下官不敢。公子乃是沐家和范家的人，不是下官要抓捕之人。” 他见倾城眼中厉色，更是下定决心道：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赎罪。今后公子有令，下官莫敢不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0 王将军即将回朝 他是右相之人，而眼前王公子亦是右相家人，他投奔倾城，也不算什么。 倾城对此毫无反应，她语气生冷道： “你是凤昭国的臣子，听我的命令作甚。莫不是你想谋求造反？” 她一句话令钱大人慌了手脚。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钱大人再没有丝毫硬气，他跪地求饶的姿态满是恐惧。 在朝为官，并非人人都是正人君子。而有些事，也绝非正人君子能做。 倾城瞥了眼匍匐在地的钱大人，目光一转，幽幽道： “不过，你真愿意听从我的吩咐？” 钱大人本以为自己马匹拍到了马腿上，冷不丁听见倾城如此询问，他顷刻明了倾城意思，更是忙不迭道： “当然，下官必要听从圣上命令。但身在朝阳，公子的吩咐才是下官最为看重的事情。” 圣上之命固然重要，但若没有人支持，他哪怕再听话，也不会被圣上看到。 钱大人心里想的先是自己，而后才是国家。 他认定了右相，认定了倾城。对于他来说，眼前便是最好的机会。 倾城已经明了钱大人心意，说实话，她需要这样一个人。 “朝阳城，有王家旧部存在吗？”倾城对钱大人的话不置可否，却是首先询问。 钱大人本不想说，但念及这或许会是他的机会，便也坦言道： “听探子回禀，在一座老宅内，似有王家余……旧部存在痕迹。” 既然他已经弃暗投明，万不会再说“余孽”二字。 钱大人内心惶恐不安，唯恐倾城会翻旧账。 可倾城对此毫无念想，只是询问。 “你要去抓捕？” “不，下官预备将他们保护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便钱大人有那个心思，也瞬间改变。 倾城当然不信他的鬼话，但她相信利益使然。 “圣上之命不可违背，你可知，圣上派人你们抓捕王家旧部，此乃为何？”倾城幽幽闻讯，目光灼灼。 钱大人瞥了倾城一眼，摇头道： “下官不知。” 王勇即将回朝的消息，除了圣上之外，少有人知道。 钱大人一直身在基层，更不会了解。 但圣上的抓捕驱使越来越烈，他甚至连内京城之外的人都不放过。这让倾城决定，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王将军快要回来了。” 倾城告知道。 王家军是英雄，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是，在圣上如此抓捕驱使之下，唯恐百姓受其蒙蔽。 倾城必须想个法子，让百姓知道真相。 让他们明白，圣上与王勇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不需要多说，只提供一个信息，便可以让人猜测。 有时候的猜测之言，可是比亲自说明真相还要真实。 “回，回来？”钱大人稍稍迟疑道： “王家不是满门……” 最后管卡，他急忙关注了自己的嘴。 他心中腹诽，眼前的王公子说不准就是王家人，他如此大意，在王公子面前说他家先祖，万一惹恼了王公子，他得不偿失。 倾城不曾在意，反而还解释道： “不错，西域玉门关一战，王家满门覆灭。但王勇那时正驻守南疆，故此活了下来。” 钱大人点点头，对此，他也有所耳闻。居然王勇一直驻守南疆，但一别已经数十年未曾露面。更有传言说，王勇已经去世…… 这是大多数凤焱国人对王家最后的认知。 但倾城今日要说的，是王家的崛起。 “前些日南疆大乱，圣上钦点‘镇远大将军’平定南疆。此事，你可知晓？” 她说出来王勇新的身份，当然这点只有异色城百姓知道。 钱大人点点头，忙道： “下官倒是听说了一些，听闻战王爷便是因为此事而立下功劳。” 至于“镇远大将军”，难道不是战王爷吗？ “那你可知，谁人是‘镇远大将军’？”倾城再次询问。 这回，钱大人心中突然顿住了。他也想，倾城话语里的前后转承启合。若大将军是战王，未免没什么道理。那么…… “不，不会是王将军吧？”钱大人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倾城点点头，对这位钱大人倒是有了不同的认知。 看来，他也并非如他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无能。 “是。” 伴随着倾城的一声肯定，钱大人更是惶恐。 “公子放心，下官绝对不会外露此事。” 他不知道王公子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但他明白一点，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更何况，这件事怕是也没几个人知道。 钱大人的反应在倾城的预料之中，看着慌张的钱大人，她倒是淡然。 “我有对你说什么吗？” 她淡淡问道。 钱大人猛然一愣，忽而似是明白倾城心意，忙道： “没，没有，下官什么都没有听到。” 倾城顿时笑了，钱大人什么都没听到，那她说了这么半天是为了什么？ “不是我说的，是你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吧？”她出言提醒，其含义不言而喻。 “王公子，您这是……”钱大人彻底蒙了，他不解倾城意欲何为。 从表面意义上来讲，她似乎有意对他透露此事。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钱大人的表现让倾城很是满意，他胆小，却心思细腻，这样的人谋定而动，胆小却也不会露出马脚。 “王将军即将回朝，朝中则能无人得知呢？”倾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如今圣上抓捕势头越发猛烈，一些与王家有关联的人也被抓捕。一时间人心惶惶，谁也不敢与王家扯上关系。但伴随着舅舅的回归，这是非常不利的。 因为这代表，即便舅舅回来，他在朝中也无可用之人。 带兵打仗与入朝为官不同。 在沙场，他是大将军，无人敢不听他的命令。 但是，在朝中，他只是一名臣子。 同僚是稳定地位的关键一环。 试想一下，若是所有人朝臣都不与王勇交往。那么即便他在外面有再大的权势，回到朝中，无人为他说话。一旦出现什么事情，他会孤立无援。 倾城要做的，就是让大家明白，王勇要回来了，凤昭的天要变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1 发财的机会 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认清现实，即便面对圣上的阻挠，也要做到心中坚定。 钱大人终于领会了倾城之意，他将这当做投诚的考验。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在外吃酒，无意中听到王将军要回来的消息。” 倾城不过稍稍点拨，钱大人已经明白所有。 如此，倾城倒也大方。 “新官上任，总得着急朋友、亲人。‘倾楼’愿意为钱大人摆上一桌酒席，奉上黄金百两，还请钱大人笑纳。” “公子，万万不可。您有事吩咐下官便好，无须如此对待。” 钱大人哪里肯收，倾城肯接受他，他已然满意。 倾城却道： “诶，身在官场，有些事需要打点，我也是懂的。钱大人酒席上听来的话，也在酒席中散出去吧。” 她自不会白白给钱大人好处，钱大人才是最关键的一环，他的作用大着呢。 钱大人明白倾城意思，这也代表他即将面对危机。相比他要面对的凤显，一百两的确不算多。 可钱大人已然没了退路，不进则退，他愿意奋力一搏。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如此，下官便多谢公子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于钱大人的心思，倾城了然。 “如今苏妃娘娘身怀六甲，身边缺少个陪伴之人。苏家只有一女，我想，由钱妃娘娘前去陪伴。钱大人以为如何？” 解决好自己的事，倾城也没有忘记钱家。 她的举动在钱大人看来简直是天大的好处。 宫妃身怀六甲之后，便不再侍寝。 而圣上总喜欢前去陪伴，如此一来，便有了极好的空子。 以往此时，多是嫔妃姐妹陪伴。若是想入宫为妃，便是一条捷径。 如今，倾城竟然愿意帮钱妃走这条捷径，这令钱大人如何能够不满意？ “我自然是没有意见，多谢王公子。”钱大人这才知道，跟着眼前这似貌不经风的男子，究竟有着怎样的好处。 满意，倾城也便满意。 “劳烦钱大人将我家素素安然送回。” 她可没有忘记钱大人对素锦所做之事。 “当然，当然。”钱大人冷汗涔涔，心中更是暗道，辛亏他为了抓捕王公子早早来了这里，没有审问那个丫头。否则，他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如此，钱公子我就留下来了。”倾城倒是坦诚。 钱浩两次与她为敌，这样的人，她必须给予教训。 钱大人哪敢多说什么，也只是求情道： “王公子，下官有个不情之请。钱浩是我二叔的唯一的儿子，公子尽可以打他骂他，可否留他一条性命？” 他不管钱浩遭受了什么，这求留一条狗命。 倾城不禁笑了，看来，她在钱大人眼中竟变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杀人吗？ 她怕是不会的。 “钱大人多虑了，我留钱公子是想给他一个发财的机会，万不会打骂。” 钱大人狐疑地看了倾城一眼，不明她怎么会这般对待钱浩？ 可他也不敢多问，既然确定钱浩无生命之忧，他也放心。 “一切有劳王公子做主。” “对了，王公子。” 即将离开的钱大人忽然想起一事，许能给救钱浩一回。 “其实，我们回来此，也是因为有人给钱浩投了信。” 以钱浩的脑子，想不出这种事。也只是别人提醒，他才幡然醒悟。 “谁？”倾城眉头一紧，眼中涌现杀意。 钱浩还随了个“报仇”的心思，那么此人又是为何？ “孙健。” 钱大人见倾城不解，便解释道： “此人似刚才在公子这里受了侮辱，此刻正无家可归，在我府里待着。” 刚才受了侮辱？ 倾城想不起谁在她这里受了侮辱。 不过，她刚才倒是教训了一个人，如今别王大人赶出了队伍，怕也算无家可归吧。 “有劳钱大人将此人亦一并送回。”想不清楚不要紧，倾城只要见到真人便会知晓。 “下官领命。” 钱大人脸上一片红肿，倾城还特意吩咐张甜取了冰块降温。 待他脸上红肿消退，百两黄金入手，便又是一副和善模样。 士兵们见到钱大人出现，刚欲围攻，却直接被钱大人带走。 谁也不知道倾城和钱大人在房内谈了什么，但大家只明白一点，“倾楼”是绝对不可以得罪的。 “公子……”钱大人离开后不久，便将素锦送了回来。 面对钱大人的讨好之姿，倾城很是受用。 “没事了，没事了。”倾城搀扶住素锦，心中堵得闷闷的。她吩咐道： “张甜，今日给大家放假一日，‘倾楼’闭门谢客。明日我们要为钱大人接风洗尘。”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也无心干活。而经过钱大人这么一闹，也没人前来吃饭。倒不如闭店一天，等明日一炮而火。 “是，公子。” 素锦见到倾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下打量着她。 “小姐，您还好吗？我听说有人要害您，还要把‘倾楼’也一锅端了。” 即便素锦被抓走，心里想的最多的依旧是倾城。 这样的丫头，倾城怎能舍弃？ “我没事，事情都已经解决。你的手怎么样？” 她轻描淡写地将钱大人之人说了一遍，最关心的自然是素锦的手。 “您看。” 素锦的手上洁净无暇，滑嫩的玉手若不是倾城提前知晓她受伤，更是完全看不出破绽。 “刚开始是有些害怕，可自从抹了那个神奇的药膏之后，我的手便痊愈了。”素锦完全没有受伤之后的悲切，她只是惊讶于药膏的神奇。 “您看，现在完全看不出断裂痕迹，而且恢复的很快。” 素锦将手摊开，没有丝毫伤痕的手，让倾城也放心了许多。 “那药膏还有剩吗？” 她现在笃定，那名道士就是朱雀世家之人，而留下来的秘药便是“断续”。 素锦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交到倾城手上。 “有的，我怕小姐会用到，所以都省着用，还留下了一半呢。” 她的目光纯净，哪怕历经这样的磨难，她依旧对这个世界心存善意。 倾城拿着“断续”，心中的委屈比素锦更甚。 “素锦，你受苦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2 世事险恶 如果不是她和素锦说那些话，素锦不会受这等委屈。 “小姐莫要这样说，能够为小姐出力，才是素锦的福分。” 在素锦心中，倾城才是她的一切。再说，她也算因祸得福。以前，她的手可没有这样细滑。 这件事，素锦可以忍耐，但倾城无法容忍。 “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小姐，不要。”素锦却拒绝了。 倾城不解： “你要放过蓝心？” 蓝心对素锦做了这样的事，倾城绝不会放过。 可是，素锦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更知道蓝心的心性。 “她其实对我很好，是我做错事在先。更何况，她是您的师傅，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你们的师徒情分。” 素锦的脸色有些黯然，不自然的模样倾城看了连连心疼。 “她也是你师傅，可她何曾做过一个师傅应该做的事情？” 倾城不想妥协，即便素锦有错，蓝心不该将她的手指打断。 十指连心，每每想到素锦曾遭受过的痛苦，倾城便无法释然。 “小姐，都是我的错，不要怪蓝心师傅。” 素锦依旧替蓝心求饶，明明她才应该是最不放过的那个。可是，她宁愿放过。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倾城不想放过。 如果不是有“断续”，素锦这辈子手指都无法痊愈。蓝心不是警告，而是实在的惩戒。 她想让素锦一生都活在悲苦之中。 这份心思，令倾城浑身战栗。 “算了吧，小姐。我已被逐出师门，没这个福气和师傅学习。但我看得出来，蓝心师傅很厉害，小姐跟着她一定会有所作为。” 被打、被骂，素锦都可以忍受。 她最无法忍受的是被逐出师门。 她偷窃，蓝心不可能留她。 倾城为她寻到了这样厉害的师傅，可她终究还是辜负了倾城。 因为素锦的心境，倾城更加难受。 “哎，我的傻素锦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世事险恶？” 是她大意了，居然将素锦留在了蓝心身边。 蓝心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还心存慈善？ 对于自己的徒弟，她尚且如此。就别提对待旁人了。 “我懂的，小姐。只是此事的确我有错在先，怨不得蓝心师傅。” 素锦生怕倾城会因此而去找蓝心理论，更是一个劲解释。 她反正已经伤势痊愈，可不能让倾城为了她伤及了与蓝心之间的师傅情分。 她虽在蓝心身边待的不久，但也看得见蓝心的作为。 这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她本也有心与蓝心学习。 但是，可惜…… “说到底，是我害了你。”倾城无法对蓝心释然，其实，她更无法对自己释然。 如果当初没有她所说的那些话，素锦便不会知道这些事，她更中用不着偷窃。 素锦对此毫不在意，她的命都是小姐的，为小姐做事，她心甘情愿。 “不是，不是，是我心甘情愿。小姐，那份卷轴，派上用场了吗？”素锦忙问。 她做了这么多，能够帮到倾城就好了。 “嗯。”倾城重重点头，素锦已经帮到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自己的作为真的帮到倾城，素锦比谁都要开心。 看着这样善良的素锦，倾城承诺道： “我会给你找一个新师傅，让你比蓝心还要厉害。” 蓝心自诩高手，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杀大权。那么，她便要蓝心知道。并非一味残忍的制约便可以让人顺从。 有时候，良善才可以带给人更多。 “素锦只要能够一辈子守着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素锦明白谁才是她可以依靠的人，她只求留在倾城身边。 “我的傻丫头。” 素锦在她心中如此重要，比凤焱更甚。 历经前世今世，她更加明白谁才是一辈子不会舍弃她，也是她一辈子不会舍弃的人。 钱大人的效率很快，素锦回来没一会儿，便让人将孙健带到了倾城面前。 孙健心中大惊，本想着这回找了一个靠山。 可谁想到，他的靠山居然把他卖了。 “孙健？”倾城看着孙健的模样，可不正是先前在路上拦住她的士兵吗？ 王大人将他遣返回乡，此人居然还敢从中作梗。 “王，王公子……” 孙健见到倾城浑身一个哆嗦，他自知自己即将遭遇什么，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倾城一阵嗤笑，目光紧盯道： “你不是要离开朝阳城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没有进行任何审问，孙健已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王公子赎罪，小的也是一时想不开。想着为自己报仇，所以才走了歪路。” 他甚至解释了动机，只因倾城动用了王大人的力量，致使他离开朝阳。他怀恨在心，才走了这条路。 回答的如此痛快，像事先已经准备好了一般。 “是谁告诉你，我是王家人的？”倾城对此奇怪，她的身份即便在苏尚眼中都是一个迷。所谓的王家，也不过是猜测。 为何一个小小的队长居然可以如此笃定？ 孙健解释道： “是小的自己胡乱猜测的。其实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一时气不过。” 心中有气，他总会想一些不利于倾城的结论。也多亏了钱浩这个傻子，让他的计谋得以实现。 倾城莞尔一笑，若有所指道： “孙队长好计谋，一时气不过居然差点将我‘倾楼’覆灭。” 她还是不信孙健的话，如果他有如此能力，就不会在解释做一些剥削民脂民膏的事情了。 人的思想是一方面，但做出的行为也离不开能力的制约。 “王公子饶命，王公子饶命。”孙健自以为倾城相信了他的话，一个劲儿求饶。 他是当兵的，即便事情闹大，自有军法处置。若是倾城私自动刑，便是对部队的无视。 “说出你背后之人，我或许会饶过你。”倾城语气淡淡，已经不想多说废话。 孙健目光一顿，却依旧求饶道： “真的没有背后之人，一切都是小的自作主张。” 他便是笃定，只要自己不说，倾城便拿他没有办法。 或许，他是对的。但不代表，没有人可以指证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3 对公子唯命是从 “将钱浩带上来。” 倾城留下钱浩，本想着给个警告。既然有了孙健，钱浩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钱浩还是没有学乖，见到倾城，他便是一阵叫嚣。 “王城，你快放了我。否则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钱家如今地位可谓水涨船高，虽然不及内京城世家半分，但因为一位钦差大臣，朝阳城没人不给钱家面子的人。 倾城刚刚才与钱大人有了合作，虽然钱大人嘴上不说，但她也不至于对钱浩下手。 “让我放了你？很简单。” 她朝钱浩努努嘴，淡然道： “自断一臂，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 明明是极其血腥的话，但倾城姿态淡然，只让人觉得她极其可怕。 “你，你怎么敢……我堂哥是钦差大臣，我要见他！”钱浩被吓了一跳，却也只能做无用之功。 他以为倾城会害怕钱大人，可先前倾城的三个巴掌，已经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虽然嘴上底气十足，但心中却万分忐忑。 他左看右看，心想钱大人挨了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房间里并没有钱大人。钱浩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自是见到了孙健，他可是知道，孙健在钱大人那里。那么如今…… 不等他回想，倾城直接告知道： “钱大人送回来的，听说，这里面还有你的献计。” “我，我……”钱浩不得不感到震惊，钱大人挨打后就这样算了还不够。他居然把孙健也叫出来了？ 要知道，孙健可是投诚的人。他这样做…… 钱大人会这样做，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不够义气，舍弃孙健。 二是王公子的力量太强大，钱大人不得不舍车保帅。 要说钱大人不够义气，他也不会跟着钱浩来到“倾楼”。 钱浩想来想去，觉得第二点才大有可能。 那么，眼前的王公子究竟是何人？ 居然可以将钦差大臣的身份都不放在眼里？ 钱浩思及至恐，越发忐忑。 他是纨绔，可他不是傻子。 连钦差大臣都可以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么王城该多么可怕。 倾城见自己杀鸡儆猴有了效果，便道： “既然钱公子想见钱老板，那就有请钱老板。”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 钱老板早已在外恭候多时，自他从钱大人讲了倾城的厉害之处，便心惊不已。 想不到，朝阳城还有如此卧虎藏龙之辈。 先前“倾楼”开业，范先生站台的事他也亲眼见过。原来，王公子与范先生还有着这层关系。 钱老板当即便坐不住了，更恨不得给钱浩一巴掌。 可钱浩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无法舍弃。 “王公子。” 钱老板看到倾城便笑了走了上前。 “钱老板。” 倾城亦以礼相待，如今朝阳城，还得靠钱大人多多照料呢。 钱老板瞪了一眼钱浩，怒气冲冲道： “混账东西，赶紧按照王公子的吩咐去做！” 就因为这个混账，他们钱家差点万劫不复！ “爹，我……”钱浩很是委屈，原本以为他爹来了会为他撑腰。 可谁想，他爹居然把他给骂了…… “少废话！”钱老板再也不敢手下留情，直接怒斥。 回过神，他朝倾城和善道： “王公子，您尽可以审问，小儿一定知无不言。” 他已经知道了倾城的厉害，此刻更是万万不敢得罪。 倾城自来是吃软不吃硬，钱老板如此尊重，令她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好说，我只有一事不明。听闻是孙健找到了钱公子，不知道孙健于钱公子说了什么，能让钱公子动心？” 她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找到孙健背后之人，无论是钱浩还是孙健，不过是个陪衬。 “快说。”钱老板怒喝，对钱浩早没了溺爱。 钱浩本不想多说，但无奈他爹非要逼着他说，他便也直言道： “我……他说你是王府余孽，是圣上正在通缉的要犯。” “他说，你就信？”倾城对此好奇，要说钱浩也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啊。 连钱老板都对倾城极为顺从，没人给他撑腰，钱浩也软了下来。他直言不讳道： “我当时恨极了你，正逢堂哥是钦差，有人撑腰，我也就无所顾忌。” 他一直都在想办法封了“倾楼”，害了王城。 无奈，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圣上大肆搜捕王家旧部，钱浩一直没当回事。 直到今日，孙健忽然给他提了个醒。同是姓“王”，这其中难道就没什么联系？ 也是钱浩报仇心切，直接将此事禀告给了钱大人。 钱大人想要立功，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于是乎，一场好戏就此上演。 “钱公子未经证实，便报官，又是钦差大臣，这可是欺君之罪。” 倾城依旧没打算放过钱浩，一句“欺君之罪”惹得钱老板冷汗涔涔。 若是旁人说，他肯定不会在意，更会直接将口出狂言之人痛打一顿。 可因为此言是倾城所知，在得知倾城于宫里的关系之后，钱老板不敢冒险。 “王公子，求您救救小儿。我一定对公子唯命是从。”他主动示好，钱老板想，就连钱大人都不敢得罪的人，那么他多接触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爹……” 钱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眼高于顶的他爹，居然主动对个小娃娃示好？ 唯命是从！ 这样强大的宣言，他以前可从未在他爹嘴里听过。 “你闭嘴！”钱老板如今对钱浩满是怨念，如果不是钱浩惹出来的乱子，他至于这样卑躬屈膝吗？ 倾城有些好笑，钱家人果然是欺软怕硬。 一个两个都跑来对她示好，可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给钱妃娘娘一个机会罢了。 但对于钱家来说，这就够了！ 倾城笑了笑，她明白钱家的示好，便再次询问： “钱公子居然知道绑架我家妹妹，着实令我好奇，他是怎么这些的？” 素锦刚来几日，先前一直在青楼，甚少露面。 钱浩居然懂得绑架素锦，惹听恼怒。 “钱浩，给我从实说来。”钱老板横眉冷竖，钱浩虽然纨绔，但在钱老板面前也不敢乱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4 看场子 “是，是他。是他对我说的一切，还说手中有切实的证据表明，王公子就是王家余……后人。” 他指着孙健，将一切讲明。 原来，孙健早在倾城来到朝阳之前，便与钱浩讲出了这份计谋。 如此，倒也顺应了倾城的猜测。孙健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现在令倾城担心的是，孙健背后的高人，究竟是谁，还知道多少有关于她的秘密？ “证据何在？”倾城瞥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孙健。 孙健更是惶恐，急忙解释说： “王公子，我那是信口胡诌的，也是利用了钱公子的复仇心理。哪有什么证据，都是乱编的。” 他心中泪流不止，暗道自己为何如此大意。在将此事告知钱大人之后赶紧离开，不就没有这事了？ 如今可倒好，他完完全全被控制。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该怎么办！ “好你个孙健，竟敢唬我！”钱浩大怒，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只是因为他认定倾城的身份。 他以为，可以凭借这个身份，令倾城束手就擒。 可如今，孙健居然亲口承认，他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这令钱浩如何忍耐？ 眼见两个人瞬间打在一起，难舍难分。 钱老板头痛不已，却也任命地护住钱浩。 眼见二人打得差不多，倾城给阿大递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瞬间被分开，钱浩眼角碎了一块，而孙健则是满脸肿胀。 “钱老板，我敞开门做生意，贵公子三番两次来找麻烦，以至于今日‘倾楼’还未开张。这笔损失，我划不来。” 倾城趁此机会，直接报出损失。 看在钱家的面子上，她可以饶了钱浩。当这笔损失，不该由她来承担。 钱老板也是个妙人，倾城刚刚提及，他便明白所有。 “王公子放心，‘倾楼’的损失我全包。另外，小儿以后绝对不会给王公子添麻烦。否则，您愿意将他怎样就怎样。” 此次，能够救下钱浩，对钱老板来说已然足矣。 至于金钱，他也听说倾城给了钱大人百两黄金的事。 总归是给了他们钱家，他付出一些金钱，也没什么不可以。 “钱老板此言当真？”倾城更重视的则是后半句。 “绝对当真。”钱老板虽然不会教儿子，但做生意绝对一言九鼎。 在天灾**面前，钱家的古董铺子依然屹立不倒，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今日看在钱老板的面子上，我可以放过贵公子。但咱们丑化也说在前头，若是他日钱公子再使绊子，我王城也不是吃素的！”倾城将浑身气势放出，钱浩终于明白了对手的强大。 钱老板亦是浑身动弹不得，倾城的气势，让他有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气势一出，钱老板心中那丁点疑惑也没有了。 他认定了倾城。 “那是，那是。” 钱老板不敢大意，更是猛踢了钱浩一脚，呵斥道： “赶紧给王公子道歉。” 钱浩什么时候给人道过歉？ 即便是在家里，也是他说了算。 但是如今，在倾城威压面前，即便没有钱大人的呵斥，他也本能感到害怕。 “对不起，王公子，是我错了。” 在强者面前，他不敢放肆。 倾城心中无奈地摇摇头，她只想以德服人，可在最终，总有人要挑战她的耐性。 是不是只有气势逼人，才会令人胆怯？ 眼见钱浩服了软，倾城也便道： “钱公子人中龙凤，听闻钱公子还会些拳脚功夫，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倾楼’帮忙？” 她先前对钱大人所说，有个发财的生意要与钱浩做，是真的。 钱浩自小被宠溺惯了，钱家虽然是做古董生意，可他半点都没学到。 一天到晚惹事生非，钱老板早已从先前的宠溺，变为如今的愤然。 等他百年之后，钱浩若还是这个样子，那么他钱家如何？ 如今，听说倾城有工作可以介绍钱浩，又是在“倾楼”之中，钱老板心动了。 他想，与其让钱浩整日无所事事，倒不如给他找点事做。 “王公子，有什么工作是他可以做的吗？” 钱老板环顾酒楼，还真没看出倾城要请钱浩做什么。 倾城点点头，眸光一闪，淡淡道： “有许多工作，洗碗、打杂、上菜、整理……”眼见，钱浩脸色越来越低沉，倾城话锋一转： “不过，依钱公子能力，最合适的还是保护。” “保护？”钱浩也提起了兴趣，主动询问。 倾城解释： “酒楼了还算太平，但总有客人喝醉酒后撒撒酒疯什么的。这时候，我需要有人保护‘倾楼’人员的安全。” “就是看场子的？” 还是钱老板会总结，一语中的。 倾城点点头，眼见钱浩有意，她便接着说： “钱公子若是有意，每月一两工钱。到时候，钱公子手下还可以管理一匹人。若做的好，年终还有分红。” 酒楼的工钱比别处要高，即便如此，一两工钱还是独一份。 小圣和张甜，管理酒楼，每月也不过五两银子罢了。 当然，他们都有酒楼的股份。 “这……”钱浩似有迟疑，但钱老板已经给他做出了决定。 “他当然愿意。” 倾城会让钱浩来看场子，也是有道理的。 先前有苏武在，“倾楼”可保安然无恙。可苏武当兵去了，酒楼虽然暂时应付得来。但难保哪天会再遭遇今日之事。她需要一个有背景的人来保护，而钱浩，就如同曾经的苏武一般。 对于此事，倾城还是非常看重的。 “钱老板不必心急，这毕竟是为钱公子准备的工作，还得听听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些年，钱浩一直浑浑噩噩，他虽然纨绔，但也明白世人的评价。 说实话，他是想找份工做，可着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 难得今日倾城主动提及，他真的心动了。 “只是看看场子，不需要我做其他的？”钱浩有问了一遍。 倾城点头。 “包吃、包住。不过有一点我要先讲清楚，钱公子的工作是保护‘倾楼’之人，若监守自盗。钱老板，我不会留情。” 钱浩以前在酒楼的风评可不怎样，他若想在酒楼，就必须不得沾染酒楼任何女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5 背后之人 “那是当然。”钱老板替钱浩回答。 “这么好的工作，你还想什么呢！”眼见钱浩呆愣模样，钱老板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钱浩幡然醒悟，目光坚定道： “王公子，我愿意在这里看场子。” 钱浩的同意，在倾城的预料之中。 她颇为满意道： “好，今日回去休息。明日辰时来此报道。” “如此，小老儿便告辞了。” “慢走。” 然，倾城也不敢大意。 钱浩和钱老板走了，那么剩下便是孙健。 “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吧。” 孙健如同隐形一般跪在地上，一直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听到倾城的话，浑身一个战栗。却也强忍着内心恐惧，姿态强硬。 “你的背后之人，还不想说出吗？”倾城主动询问，但孙健只有一句话： “王公子，我真的没有……” 他认定倾城没有证据，说什么也不肯承认。 倾城问道： “听见我刚才对钱浩说什么了吗？” 孙健面露怀疑，而后满脸恐惧。倾城刚才说的话有很多，但唯一令他感到恐惧的是…… “我说，要留下他一只胳膊才可以离开。”倾城给出了回答。 不等孙健开口，她便询问道： “可我现在用得上他钱家，所以，我不会动他。但我心中有气，这个气该撒到谁身上呢？” “王，王公子，我真的……”孙健终于害怕起来，他一个劲求饶，可说来说去却只是为自己洗刷清白。 “嘘，废话我不想再听。” 倾城可没那么多耐心听孙健的废话。 “把他胳膊卸了。”倾城直接吩咐阿大道。 “王公子，王公子……” 孙健终于害怕起来，看着阿大阴测测的目光，他更是悔不当初。 可还不等他求饶，阿大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猛地一折…… “啊……” 孙健大叫一声，冷汗瞬间密布了额头。 倾城恍若未闻，脸上挂着一抹笑意，走近孙健，只有两个字。 “说吧。” 她不过也只是想知道孙健背后之人，如果孙健配合，根本不用吃这种罪。 如今的孙健彻底明白，眼前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公子完完全全是一个恶魔。 那样凶狠的事情，他居然吩咐起来毫不费力。 面对难得的机会，孙健再不敢隐瞒。 他本不是什么硬汉，如今见识了倾城的手段，击溃了所以心理防线。 “我说，我说……” 通过孙健的讲述，倾城知道了他背后之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前几日我来朝阳城时，偶遇一个人。他给了我很多银子，让我做来做这件事。还说，事成之后会有双倍银两。” 孙健来自县城，想着掉入朝阳城后便会有着荣华富贵。 他对金钱的渴望直接而简单，有人送钱，他没有不要的道理。 况且，在他看来，这件事着实简单。 可他现在才明白，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复杂。 果然，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倾城听闻只觉震惊，居然有人知晓她的身份？ 不过转瞬，她便淡然了。 若是对方知道她的身份，会有许多种方式对付她。但如今，对方只对“倾楼”下手。这便表明，对方实际只想对身为“王城”的她下手。 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付她？ 倾城自问做生意也是本本分分，与谁都没有恩怨。 可是对方居然如此去做，让她想不通。 “你们的接头地点在哪？”首要的，还是要找到对方的踪迹。 但孙健却道： “他没说，只说他以后会再找我。” “那个人，是什么模样？”倾城又问。 此人随机而定，很难定义他的目的。但有一点，他对她绝对没有善意。 在阿大的威胁之下，不想惹祸上身的孙健，只有想了想对方的模样，告知说： “他全身穿着黑衣，蒙着面。我只知道那是一个男人，武功不低。除此之外，完全不知道他的信息。王公子，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孙健心中百感交集，更怕倾城会再卸了他的胳膊。 倾城见他眼底一片恐惧，便也相信了他的说辞。 “把他带下去。”倾城吩咐。 “王公子，饶命啊，饶命啊……”孙健一个劲儿哀求，但倾城却充耳不闻。 孙健被带走，房间内独留阿大与倾城。 “公子，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阿大提出问题所在。 他们前脚刚到了朝阳城，后脚便被孙健盯上。这绝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再加上孙健的话语，更令对方的作为无所遁形。 “嗯。”倾城点点头，只是她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究竟是谁会对她如此。 “先将孙健监控起来，若他身边有所异常，便直接控制。”既然如今无法得知对方是谁，那么只有通过孙健这一条线索。 不过，若是对方察觉了什么，而不现身，她也无计可施。 “是。”即便是阿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倾楼”明日要为钱大人接风洗尘，故此，倾城着急了人员，嘱咐大家明日的作为。 可是，四大花魁，却无端少了一人。 “诶，王琴哪里去了？” “公子……”张甜欲言又止，目光有些迟疑。 “出了什么事？” 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她回来之后，便没有看到王琴。 以前，王琴可是每每第一个跑到她面前的。 张甜示意倾城借一步说话。 今日的事太过匆忙，以至于有些事她还没来得及禀报。 只有二人的房间内，张甜终于说出了实情。 “前几日，赵钦回来了……” 倾城这才想起，赵钦回来了。可是，自她回来之后，更是没有见到赵钦的人影。 偏偏不见的是赵钦与王琴，这让倾城仿佛抓住了什么。 “对了，他人呢？” 倾城一脸好奇模样，张甜却越发低沉。 “可是，他又离开了。” 说到此处，张甜也是无奈。 “赵钦不想让王琴做这行，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王琴一直躲在王府，不敢露面。” 她没有说的是，因为赵钦，王琴差点自残。辛亏发现及时，被救了回来。 可是，自此以后王琴不愿靠近“倾楼”。张甜无法，只有将她暂且安置在了王府。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6 奇妙的亲切 倾城竟想不到，王琴千思万想的事情，会被赵钦所不喜。 从小茹到王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赵钦。 没了赵钦的肯定，王琴只会一蹶不振。 “赵钦现在在哪？”倾城认为，事情的关键还是出在赵钦身上。 她从不知道，赵钦居然如此世俗。 做花魁又怎么了？ 只有心思坚定，那只是一份工作。 “听说，他成了苏大人的座上宾。现在许在苏府。”张甜顿了顿，最终说道。 她总觉得这次回来的赵钦变了许多，变得越来越远，谁也亲近不得。 倾城顿时明了，赵钦跟随凤钰押运粮草，又得圣上夸赞，即便是苏尚也兴了结交之心。 不过，赵钦可不能忘了本分啊。 “有事？”倾城见张甜踌躇不定，似有话要说，便主动询问。 作为看着“倾楼”成长起来的“老人”，倾城对张甜的话还是十分在意的。 张甜想了想，终是道： “公子，您为什么要让钱浩保护酒楼？” 钱浩无才更无能，就是一个混子。 公子却让一个混子保护酒楼？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他有再来骚扰你吗？”倾城询问。 张甜摇摇头，解释道： “倒是不曾，不过他今日之举动，已是来者不善。” 钱浩要对“倾楼”不利，公子此举，不正着了钱浩的道？ 监守自盗，谁也奈何不得钱浩。 “苏武走后，酒楼可有人闹事？”倾城询问。 张甜想了想，认真回道： “倒是不曾，毕竟余威尚在，又有王大人帮衬，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倾楼’惹事。” 如今朝阳城谁人不知“倾楼”是苏武照看的场子，虽然他去了边疆，但有了王大人的照料，其结果也是一样的。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继续询问： “万一，真有个不长眼的要惹事呢？” 张甜如此聪慧，顷刻明了。 “我懂了，公子是想借用钱大人的势头保护‘倾楼’。” 无论是苏尚也好，王大人也罢，甚至是钱大人…… 他们都有公务在身，俗事不便理会。 但苏武与钱浩则不同，他们本就无所事事，干惯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更因为自身身份而令人胆怯。 不好惹的人，最适合保护酒楼。 倾城见张甜明了，便也解释道： “圣上圣旨已下，抓捕王家旧部迫在眉睫。我早年间曾说明身份，不怕别人不知，就怕一知半解。与钱家交往没什么不好。” 她的身份，是个大问题。 如今，王家人不过看在苏尚，或者是范先生的面子上不曾计较。但若真要计较，还真有点说头。 钱大人是京官，专门负责此事，她自然要搞好关系。 张甜不懂王家事情之复杂，但她也懂了倾城的作为。 “就好比昔日的苏武，顺便威慑旁人。” “不错。”倾城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对张甜越发满意。 听说张家掌柜和苏尚已经见过面，两家还算和气。 “可是，公子……钱浩他一点本事都没有，我怕他在酒楼会做出坏事。” 张甜面露迟疑，这也是她最为担心的事。 想当初苏武在酒楼便是如此，整日大吃大喝，还不给钱。 若不是倾城有办法制约，酒楼就照他那个吃法，早晚亏本。 对于钱浩，她则更是无奈。 对此，倾城完全不曾担忧。 “酒楼这么多只眼睛盯着，他就算想做点什么也不会顺利。对吗？”她冲张甜挑起眉头，含义不言而喻。 就如同苏武一般，自然得有人看管着。 张甜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原本让她感觉万分艰难的事，经由倾城点拨，豁然开朗。 “多谢公子指点，我马上让人跟着钱浩。” 倾城也便提醒： “我对钱浩说过，他来酒楼上工，还会管理几个人。” “公子所言极是。”张甜狡黠一笑，对倾城越发佩服。 倾城本想今日就要离开，可偏偏明日宴请钱大人。 此事，事关“倾楼”之后安危，倾城只能作陪。她飞鸽传书给范先生，让范先生给沐家打了个招呼。无论说什么，总之，她今晚不会回沐府了。 倾城刚刚安排好事情，却听说凤钰来了。 “王兄。” 凤钰隔得老远，便对倾城高喊。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护卫，除此之外，随他一起进城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凤钰是真的喜欢倾城，哦，应该是喜欢王城。 他每次见到王城，就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仿佛，他们认识许久。这种难得的亲切之感，令凤钰倍感珍惜。 “凤兄。”倾城以礼相待，目光随和。 “想见你可不容易，我上回来的时候便相见你，可一直等不见你。” 凤钰不禁抱怨道。 他几次想要见到来家王城，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不在。 这回倒是凑巧，凤钰承认，他会答应倾城的相亲，除了有避开武安侯夫人的心思，也是想来看看王城。 “家中有事，匆忙而归。凤兄若有事，带个口信给沐相府大小姐，我照办就是。” 倾城也很喜欢凤钰的性格，对待此情，更是坦然。 凤钰却摇摇头，一声苦笑： “沐家大小姐看的是你王兄的面子，可不吃我的面子。” 他额娘偏偏看上了人家，要人家做他的媳妇儿。可一转眼，倾城却和凤焱有了婚姻。为此，他额娘没少挤兑他不知道相邀女孩儿。 他额娘怎么知道他没有相邀过呢？ 可是，每每倾城都有各种理由推脱。如此，凤钰也便得出倾城不喜他的言论。 面对倾城的不解，凤钰也只摆摆手道： “不说也罢，她看不上我。这不，介绍我来找王兄讨门亲事。” 笑话，让人知道他被人所不屑，他的面子放在哪里？ 倾城也从他们以往交际的只言片语觉察到了什么，未免凤钰误会，她解释道： “不会的，城儿怎会看不上风兄。只不过她心思细腻，想着男女之别，故不敢亲近。城儿心中，凤兄可是坐上之宾。否则，她也不会将凤兄之事如此看重。” 老实讲，在她没有认清自己心意之前，凤钰是她的首选。 即便如今，她也觉得嫁给凤钰是不错的选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7 女子的作为 倾城的解释令凤钰信服，但他更期待的则是今日之事。 “真不凑巧，那姑娘前几日回了异色城。”倾城只得如是道。 她总不能去告诉凤钰，阿花不见了吧…… “啊？”凤钰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惋惜，他虽然是奔着王城来的，可对缘分之事也充满期待。但他随即道： “无碍，无碍，见到王兄，我已满足。” 倾城也坦然道： “不过，凤兄既来我‘倾楼’，我也绝不会让凤兄空手而回。” “王兄还是别的介绍？”凤钰的眼前一亮，顿时期待起来。 是倾城让凤钰来朝阳城的，于情于理她也不该让他就这样离开。 “有倒是有，不过就怕配不上凤兄身份。” 酒楼里有许多女子，可从世俗角度来看，却与凤钰天差地别。 凤钰眸光一闪，顿时明了。但他没有退缩，若是道: “那些繁文缛节，身份地位，我从不看重。两个人在一起，求的便是两情相悦。至于身份之言，不过世俗之论。” 他向来随行惯了，别说酒楼之人，即便是街边一个乞丐，一个最被世人所不齿的人，只要他看上了，便一切皆有可能。 倾城想到凤钰会如此，实乃凤钰性格使然。 “凤兄许不在意，就怕凤兄家里……”她随即提出自己的担忧。 凤钰的心思无可怀疑，但武安侯府……是否会接受这样一位女子？ “我额娘与我父亲也是这般心思。我父亲终年只有额娘一位妻子，我也想追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运。” 凤钰的想法与倾城不谋而合，若不是倾城今世有了寄托，凤钰才是她的首选。 尤其是听到凤钰的“一双人”之言论，她更是期待非常。 “凤兄果然超脱世俗，当真我辈楷模。” 如今世上，能够有凤钰如此洒脱之人已不多见。 世人都道女子不过物品，一妻多妾，男子才是世界的主力。 凤钰已经将倾城的顾虑全部打消，倾城便也坦言道： “那女子是我‘倾楼’花魁之一。如今正在王府休憩，我已派人将她接来，凤兄稍后便会看到。” 她心里第一个想的便是王琴。 赵钦不是各种不喜欢吗？ 她便要让赵钦明白，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的不喜欢重要。 王琴会喜欢他，不过是未曾看到这世上优秀的男子。 在凤钰面前，倾城不信王琴的心还会笃定。 “琴棋书画四位姑娘，不知道是哪一位？”凤钰向来对四大花魁慕名许久，与几位花魁也有所了解，但还从未有过男女之意的想法。 倾城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们都未曾婚配，或许可以看凤兄眼缘。” 身为酒楼的花魁，虽有万众瞩目的风姿，可想找个好人家，着实艰难。 她们四人，眼见也到了婚配时候，倾城自不会放任不理。 她们的婚配，虽然会对酒楼生意有影响。但从长远意义来看，倾城更期待的是女子能够自主选择自己的爱情。 面对男人，知人才是。 倾城招来了王棋，让她陪凤钰聊聊。 她脸上的伤已经痊愈，皮肤更加细滑白嫩，似刚出生的婴儿。 “王棋，这位是小侯爷。”倾城未免尴尬，未曾与王棋提及相亲，只是介绍道。 王棋见过凤钰，如今也只道： “民女王棋，见过小侯爷。” “‘倾楼’四大花魁之首，王棋姑娘，幸会幸会。” 凤钰与王棋上了三楼，楼下张甜不禁对倾城问道： “公子，您真要给四大花魁选夫婿？” “嗯？”倾城看出张甜有话要说，便不由询问。 张甜看到倾城不悦的目光，忙道： “不是，我是觉得对方是小侯爷，倒是可以让素素姑娘一试。” 无论四大花魁有多么名气，哪怕在张甜心中，她们虽然多姿，但却也不是高贵。 武安侯府的小侯爷，比起四大花魁，张甜觉得更应该让素锦尝试。 毕竟，在张甜心中，素锦的地位要比四大花魁高出许多。 倾城一听便不乐意了。 她创办“倾楼”的初衷，便是想让女子在这个社会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张甜的话便贬低了自己。这让倾城如何能忍？ “不然，让你去试试？”她虽是提议，脸上却没有任何微笑。 先不说张甜的心思如何，单是她与苏家之事，倾城的提议便不合适。 “我……” 张甜一时无语，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倾城。 待倾城走后，王书倒是为张甜解了疑惑。 “张大掌柜，素素姑娘可是公子的心头肉，亏你说得出来。” 素锦是倾城从外面带回来的，那气质、模样一看便是大家小姐。如今虽与她们一起留在酒楼，但在大家心中，那是倾城的人。 也怪大家不明倾城性别，若是让倾城知道此事，只怕更是冷汗涔涔。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张甜猛拍脑门，自认是自己提到了素锦，才惹倾城不快。便急忙道歉去了…… 王琴被人接了回来，她步子虚晃来到倾城面前。 “公子，我回来了。” 王琴看起来比之前要憔悴许多，花一样的可人儿如今如同花朵枯萎一般。 她脸上毫无精神，面无表情，一副堕落之姿。 看着先前还光彩照人的王琴，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倾城强忍着内心愤怒，幽幽道： “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王琴不安地看向倾城，虽然她很不想面对，但如今必须面前。 王琴吸了口气，声音带着沙哑，却也坦言： “我，我……还请公子赎罪，我不想在‘倾楼’做下去了。” “为什么？”倾城直接询问，她虽在张甜那里得知事情始末，但她还想听听王琴的想法。 王琴哪里有什么想法，她只是自顾自道“ “这里不适合我。” “那你适合哪里？”倾城又问： “相夫教子，还是做依靠男人施舍的女子？” “公子……”王琴浑身战栗，可倾城依旧没有放过她。 “离开了这里，你有什么能力与赵钦相匹配？” 倾城的咄咄逼问，令王琴快要崩溃。那些只存在她心中的不安，如今全数爆发。 是啊，她什么都不够好，又怎么能配得上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8 心中执念 “公子，我配不上他的，我认命。” 一行清泪从王琴眼角滑落，此生虽不能得到，她亦足矣。 倾城最见不得这样的女人，明明心中万分期待，可就因为自感觉达不到对方要求，便直接舍弃。 在倾城看来，赵钦并非不喜王琴。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令赵钦有些奇怪。 张甜所说的赵钦，倾城也有体会。 只因她是主子，可能体会能小点罢了。 “你想好了，真的要离开赵钦？”倾城目光紧盯，不放给王琴丝毫逃避机会。 “嗯。” 王琴点点头，许多事，她已然想好。 “既然如此，那么为何又要离开‘倾楼’？” 倾城直再次接提出质疑。既然王琴已经想好离开赵钦，那么她做什么，与赵钦又有什么关系？ “公子，我……”王琴欲言又止，她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为“倾楼”带来极不好的英雄。 公子对她多有帮衬，她却要抛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 可是，她无法鉴定自己的内心。与其留在这里惹出麻烦，倒不如直接离开。 倾城看得出她内心纠结，故此便也坦然道： “但说无妨。我‘王城’不会阻碍任何人的发展，但也不会让任何人不明不白离开。” 离开，必然有原因。 如果说为了男人，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那就算倾城看错了人。 王琴心中百感集结，面对倾城的咄咄逼问，她最终道出了实情。 “公子，我想待在他身边。可是，他不会允许。而公子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肯定不会离开。” “所以，你为了逃避，便要离开？”倾城代王琴说出了后面的话。 “我……”内心被揭晓，王琴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要听实话。”倾城幽幽道。 “是。” 王琴终于说了出来。 还是为了男人，为了不喜欢她的男人。 女子何其痴傻，看到如今的王琴，倾城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唯一比王琴好点的是，凤显会骗她…… 可她比王琴还要悲哀。 如果时光倒流，她宁愿凤显什么都不做。像赵钦一般，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会给她带来那么多自以为是。 “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执念？” 倾城此言，问自己，也问王琴。 想想当初，悔不当初。 “公子，我放不下。况且，我感觉……他并非不喜欢我。” 王琴连最重要的事都说出来了，也不在意多说一句。 她不知道赵钦为什么不喜欢她，明明很多时候，她都感觉赵钦多她的照顾。 就拿这次做花魁的事来说，如果赵钦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管这么多呢？ 只是妹妹？ 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什么妹妹、哥哥，她才吧稀罕。 听闻王琴的诉说，倾城也有了怀疑。 赵钦多王琴多有照料，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若非没有感情，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如此这般，倾城很难用兄妹之情来定义。 她瞥了眼无从定义的王琴，终于问道： “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看清他的本心。你愿意去做吗？” “什么机会？”王琴没有迟疑，立即询问。 相比内心折磨，她自然是希望能够一个机会能够得到证实。 倾楼。 凤钰与王棋相聊甚欢，两个人一见如故，几番闲聊，倒是对彼此有了很深认识。 比如王棋，凤钰正奇怪，倾城从哪里找来如此多娇的美人。 不止才艺，就连气质都如此高雅。 “倾楼”女子虽才貌双全，但如王棋这般浑然天成的，却绝无仅有。 当王棋告知，她是前任府尹的女儿时，凤钰这才得知真相。 感情出生名门，一朝变故。 前任府尹的事，他也听过一些。无非是不作为，被流放千里。 而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已有惩戒，想必日后也定当为国效力。 “此事，若得时机，我会与圣上言说一二。” 聊到兴起，凤钰素来尊重孝道之人，正好他许能帮上忙，便有此一说。 此言一出，王棋霎时呆愣。 “小侯爷……王棋在此谢过您的大恩大德。” 王棋接着便要行礼，她离开家中许多，见惯了世间世态炎凉。 如今，却得凤钰如此温暖，一时间让她有些无措。 让家人回归，这是她的夙愿。没有什么词汇能够表明她的内心，若能达成心愿，她愿意付出所有。 以前，她为了男人而抛弃家人。 如今才得知，家人才最重要。 凤钰见王棋如此看重，也怕她太过期待，只道： “欸，无需多礼。也也不定能办成，只是试试罢了。圣上心思，可难以捉摸。” 他不过举手之劳，可若是圣上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 如此，不过让王棋不要抱有所有期望。 王棋自然通情达理，凤钰此举，无论成功与否，都给她带来了温暖。 “小女明白，试试便可。小侯爷如此关心小女，小女又没有什么得体的礼物，不如……” “你可不要说以身相许啊。”凤钰见她面有迟疑，不禁打趣道。 可当看到王棋面露娇羞，凤钰心中“咯噔”一下。他暗道自己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若小侯爷不嫌弃……” 王棋只是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难得凤钰主动提及，她自然…… “打住，我本看你一片孝心，可没有非分之想。” 凤钰怕她越说越乱，直接制止。 他虽然是来相亲的，可实在没有额外的心思。 他对王棋是很喜欢，但绝无男女之意。早点说出，也好过令人误解。 王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她这才明白凤钰的心思。 好在，她看过许多客人，如今倒不至于慌乱。 “是小女非分才是。王棋鲁莽，请小侯爷赎罪。” 又是一个行礼，凤钰已没了多少兴趣。 凤钰如获至宝，急忙走到了倾城身边，忙道： “王兄你来的正好，我与王棋姑娘相谈甚欢，无奈府中有事，就不多留了。” “我都说了，不必多礼。” 他原先以为王棋与别的女子不同，如今看来也不过大同小异。 “凤兄在做什么呢？” 正当凤钰越感烦躁之际，倾城的倾城传了过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09 凤大哥 “倾楼”的花魁，看似特立独行，与寻常女子不同。可细聊之下，并无二般。看过一个，凤钰就没了心情，哪有那些时间去看其他那些呢？ “凤兄急什么？四大花魁已恭候多时，凤兄与王棋相谈甚欢，可不能厚此薄彼，冷待我们其他姐妹。除非，凤兄对王棋……” 倾城的话若有所指，更是要将王棋与凤钰配成一对。凤钰哪里肯，又估计王棋面子，只有道： “实乃家中有事。” 家中有没有事，倾城还不知道吗？ 凤钰来到这里，多半是因为武安侯夫人催婚之举。如今，他怎么可能又这样快急着回去呢？ 凤钰的谎言，倾城轻易就可以拆穿。 “武安侯夫人又给您介绍了些富家小姐？” 倾城恍然大悟。 “婚姻大事，自然为重。凤兄，请。” 倾城以退为进，点出凤钰谎言，偏偏没有作为。 如此一来，凤钰倒也不好离开。 他暗想，倾城肯定与王城说了什么。否则，王城怎么会知道他额娘之事。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连谎言也无法自圆其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王兄这边比较重要，不如暂且留下。” 谎言被揭穿，他不想留下也得留下。 总不至于与王城撕破脸，为了这点小事？ 很不划算。 倾城要的就这样的结果，她邀请道： “凤兄太客气啦，既然如此……我已在楼上安排了雅座。凤兄，楼上请。” “请。” 楼上的雅间布置清雅，如今冬日窗户紧闭。若是碰上春日，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街道，别有一番意境。 王琴已经恭候多时，她换了一身雪白绒衣，明媚皓齿的模样看起来魅力十足。 “这位是王琴，暂且帮我管理王府之事，比较少在酒楼出现。” 倾城介绍道。 无论此行如何，倾城都不想让王琴离开。故此，特意让她帮忙管理王府。 如今，府中有王家旧部存在，单靠几个嬷嬷也是劳累。倾城也想找几个贴心的人前去帮忙，王琴便是其中一个。 “王琴姑娘。” 凤钰对王琴的初印象还不错，清清雅雅的一个人，看来与王棋别无二般。 倾城这里的花魁虽然气质了得，可凤钰看惯了大家闺秀，虽然模样正好，但着实提起不起他的兴趣。 “见过小侯爷。” 王琴多少有点紧张，倒不是因为凤钰，而是倾城提及的计划。 她怕自己言语不当，无法给凤钰留下隐藏。 “你们先聊？”倾城见二人坐定之后，便要离开。 先前也是如此，两个人独处，或许能够发现不一样的魅力。 “不必。” 王琴还未开口，凤钰直接拒绝。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还好凤钰极致。 “王兄留下便可，我着实不会与姑娘说话。” 他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让人无法说他什么不是。 “凤兄谦虚。” 如此，倾城便也只好留下。 “公子……” 张甜推门走了进来，与倾城附耳几句，说的是王棋思量过的话。 “王棋说，她刚才许是得罪了小侯爷。小侯爷要帮她的父母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她便没大没小起了以身相许的心思。” 倾城点点头，表示明了。 “王兄有事，尽可离开。” 凤钰体贴大度，虽然他不想单独与王琴相处，倒是不会让倾城为难。 倾城也想听听王棋是怎样招惹了凤钰，如今有了凤钰此言，她也便道： “那好，张甜，你先在这里陪着，我去去就来。” 凤钰与她行了方便，她便也与凤钰行个方便。 根据倾城分析，应该是王棋与凤钰的谈话让他生了无趣。故此，才会有刚才想要离开之言。 “张掌柜。” 凤钰不是第一次见张甜，但一直以礼相待。 两个人虽然客气，但也疏远了许多。 张甜眸光一转，莞尔道： “小侯爷客气，承蒙您不嫌弃，叫我一声‘张甜’便可。” 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关系则是不同。 张甜知道什么人对酒楼有利，什么样人能够结交。 而面前的凤钰刚要两点都占据，她自然要多说几句。 凤钰眉头一瞥，也道： “如此，你也可对我直呼其名。” 他的言论可将张甜吓了一跳。直呼其名？那可是皇家的人，直呼其名肯当杀头之罪。 她可不敢直呼其名，但未免凤钰心觉得不快，她随即说： “我见小侯爷年少我一些，不如叫您‘凤大哥’可好？” “凤大哥？”凤钰默念着这个称呼，还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 不过，倒也十分好听。 “可以。” 凤钰点点头，接受了张甜的提议。 分明是凤钰与王琴才是主角，可到头来全是凤钰与张甜在聊天。 “凤大哥，你家里就这么急着找媳妇儿啊？” 聊到兴起，张甜不觉疑问。 她是没有宫里的朋友，所以对皇家之事格外好奇。 “张甜。” 王琴谨慎地推了下张甜，示意她祸从口出。 张甜这才反应过来，坐在她面前的不说旁人，而是有着生杀大权的皇家之人。 不过，还不等张甜道歉，凤钰却道： “倒是不着急，不过我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母亲可能想早包孙子吧。” 他倒是觉得张甜挺有意思，虽然话题没有什么深度，但他也是如此。 生活码，要那么多繁文缛节做什么？ “你没有别的兄弟吗？”张甜见凤钰并无不满，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在她看来，这种士族子弟的家中可是多有妾室。 而妾室的儿子与正室的儿子如何相处，也是她心里的一道谜团。 她所接触的这类人不多，公子，她是不敢去问。 苏武，她懒得去问。 如今，碰到了凤钰，或许能一解她心中之惑。 “没有。” 凤钰淡淡道。 “啊！那你父亲只娶了你母亲一人？” 张甜想也没想便问了出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回真的是祸从口出了。 她不过一介小民，怎么胆敢询问皇家之事。 “张甜……” 王琴恨不得将张甜的嘴给封死，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张甜这么能问呢 皇家的事也敢多问，她还真是不要命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0 英雄难过美人关 凤钰见到张甜慌张，居然笑了起来。 “无碍。” 他摆摆手，并不在意。 与规规矩矩待多了，他宁愿与张甜这种不拘小节的人相处。 面对张甜的疑问，他便也解释道： “嗯，我父亲与母亲的结合乃是自由之举。母亲出身名门，与父亲情投意合。嫁进侯府之后，一心相夫教子。而父亲对母亲一心一意，也从未想过纳妾之举。” 武安侯可谓是皇家的一朵奇葩，人家建功立业，他只想着妻子孩子。 大概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众多的侯爷之中存活下来。 有时候，拜托了利益，也就拜托了命运束缚。 张甜听后百感欣慰。 “从一而终，远离武安侯是这样痴情的男子。” 她双手托着腮，一副小女儿家姿态。与先前精明的她，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王琴都懒得开口了，张甜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论着实令人心慌。 也好在小侯爷没什么计较，否则张甜随时都面临生命危险。 正当张甜还要发表怎样惊世骇俗的言论时，倾城终于回来了。 “楼下来了几个熟客，想要见我一面。” 倾城一回来，便与凤钰解释了几番。 至于真假，凤钰又不会去查证。 “公子回来了，那我便下去了。” 张甜会意地站起身，虽然意犹未尽，但公子的事是大事，她不可招惹麻烦。 王琴若是听到这句话，铁定要朝天翻个白眼。 她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倾城对刚才之事一无所知，她也只见屋内氛围很好，不觉安心了一些。 “凤兄，聊得可好？” 倾城刚才询问过王棋，经过她的分析，应该是王棋的“以身相许”刺激到了凤钰。 显然，凤钰没看上王棋。 她又安慰了王棋几句，这才上楼。 不过是实在话，王棋家里的事，着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如今她已然得知，自然要从中帮衬。 凤钰的脸上还挂着笑意，他喃喃道： “嗯，王兄的这位张掌柜可是个妙人。” 说来也怪，他甚少对别人提及家人。可刚才张甜询问，他便也不知不觉说出。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倾城一愣，再看一旁略有尴尬的王琴，顿时明了。 敢情刚才与凤钰聊天的竟是张甜。 “能得凤兄夸赞，我开始相信，她的确是个妙人。” “王兄抬举。” 凤钰可不敢当。 抬举之后，便是正题。 “凤兄，小弟有一不情之请。” 通过王棋一事，她了解道。 若是真想凤钰帮忙，不如直接说出。可若是事前利用，事后被发现，那可是会连朋友都做不得。 “说来听听。”凤钰难得见倾城寻他帮忙，也起了好奇。 于是乎，倾城便将王琴对赵钦的感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她的计划很简单，便是要凤钰看上了王琴，看他赵钦动不动心。 一个女子若只一味对男子好，那么假以时日，男子便会习惯。 若是哪日女子不对他好，他才会感觉昔日时光之珍惜。 倾城想看看，若是有其他优秀男子喜欢王琴。赵钦是否会无动于衷。 如果是真的，那么王琴也不用痴情。 若是他动心了，那么便是一举两得。 凤钰听闻之后，也是动容。 “世间难得痴情女子，王琴姑娘的事令人动容。不过，赵钦那里我不会帮忙。” 他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考虑。 “赵钦是我兄弟，别说我不会帮忙，若是你们骗他，被我发现，我也定要拆穿。” 倾城所谓的考验，在他看来全是欺骗。 他无意欺骗旁人，就更不会欺骗自己的兄弟。 眼见凤钰说不通，还让倾城暴露了计划，这让倾城如何忍受？ “公子，菜来了。”恰在此时，张甜将菜端进门来。 自张甜入门之后，凤钰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张甜身上。 她将菜放下，他的目光便顺着她的手指，落在菜上。 张甜这才抬头，她并未看到凤钰盯着她看的举动，却看到了凤钰对菜色的好奇。 张甜主动介绍说： “凤大哥，这是西湖醋鱼，原汁原味，肉质鲜嫩。” 赵钦经由张甜的介绍，早已食指大动。 倾城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 凤大哥？ 这样独特的称呼，倒真是亲密。 倾城目光一转，顿时有了计划。 “张甜，下面忙吗？” 她开口询问。 今日，她说闭店一日，楼下哪有什么人？ 张甜自然知道这些，但在凤钰面前，她以为倾城忘记，自然要为倾城挽回颜面。 “不忙。” “那坐下来陪我们聊聊，上菜的事，让他们来。” 倾城眸光一动，面露温和。 “是。” 张甜也想着与凤钰再探讨一番，不过有倾城在，她看没有先前的活跃。 “凤兄，此事实乃迫不得已。若非如此，王琴怕是要离开‘倾楼’。” 倾城并没有主动问及张甜什么，而是再次提起了刚才之事。 凤钰没有犹豫，直接道： “凤兄，此事不必多言。我已认定，绝不会帮忙欺骗兄弟。” 俩人你一眼我一语，张甜正是迷糊。 再看一旁的王琴，一副欲言又止姿态，她不禁好奇问道。 “公子，出了什么事，王琴为什么要离开？” 倾城心中暗自一喜，她就只有张甜听闻酒楼之事，不会坐视不理。 于是乎，她便将张甜与赵钦之间的事，连同她的计划都与张甜说了一遍。 “公子心善，凤大哥一定帮帮忙。” 还等倾城多说，张甜已经说出自己的主张。 她想当然认为，凤钰会答应此事。故此，将先前所听之言，选择性遗忘。 倾城但笑不语，只盯着张甜。 此事，她多说无益。若是她所料不差，张甜的意见，凤钰定会听从。 “张甜……”凤钰十分为难，刚开口。 张甜却道： “凤大哥，拜托你了。” 她楚楚可怜的姿态，与本性毫不相干。 可偏偏凤钰对张甜认识不清，只以为他家小妹无辜使然。 让他去拒绝这样一位可人儿，凤钰自问无法做到。 再看倾城，绝口不提此事，只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凤钰便知自己着了倾城的道。 可惜，为时已晚，面对张甜的姿态，他着实无法拒绝。 “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1 计划实施 “凤大哥……” 凤钰话到嘴边，望着张甜的无辜，他话锋一转，随即道： “好吧。”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充当一把英雄。 “多谢凤兄大义。”倾城随即附和，彻底让凤钰无法拒绝。 有了凤钰帮忙，一切就简单多了。 当他们将一切布置妥当，赵钦毫无意外的回来了。 “钰儿，你也来了？” 赵钦自得到消息，倾城回来了，却是未曾听闻赵钦也来了。如今得见，自然难得开心。 “我到王兄这边有些事情，所以就来了。” 赵钦将事先准备的词说了出来，他又靠近赵钦小声道：“你也只知道我家里面……” 有关武安侯夫人催婚的事，凤钰没少在赵钦面前念叨。 所以，他一经提醒，赵钦顷刻明了。 “难为你了。”他戏谑地瞥了凤钰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公子。”赵钦见到倾城格外开心，上回两个没能聊得尽兴。如今倾城回了朝阳，可得多住几日才行。 倾城点点头，随即道： “回来就好，此去一行，我听凤兄说你做得不错。” 两个人虽已问过彼此近况，但在凤钰面前，还是得伪装一下。 “多亏钰儿担待……”赵钦也不居功，将一切功劳归结于凤钰的赏识。 但凤钰便是看重赵钦的本事，况且，他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可别这么说，赵大哥的本事有目共睹，他在我手下做个副官，的确有些屈才。” 他们如今虽然被圣上认可，但凤钰的权利着实不大。 押运之中，除了他就是赵钦官职最大，也尽力他能给到的最大努力。 赵钦摆摆手，他所的所作所为相对于凤钰所为着实没什么看头。 “钰儿给我发挥本事的地方，古人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钰儿就是我的伯乐。” 他对凤钰多有敬佩，两个人早已结拜为兄弟，可这份知遇之恩却让赵钦没齿难忘。 “既是如此，为何不敬凤兄一杯？”倾城眼见二人互相推辞，便按照计划劝起酒来。 赵钦自然不会推辞。 “钰儿，我先干为敬。” 凤钰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两个人喝到兴起，倾城也加入其中。 原本赵钦还担心倾城别喝坏了身子，结果倾城一招行酒令，将全数的酒都塞进了赵钦肚中。 赵钦哪里知道，这就是倾城设好的一坑，就等着他往下跳了。 赵钦虽然酒量好，但也架不住一杯接着一杯的往里灌。 很快，他便体力不吃，面有醉意。 倾城冲张甜使了一个眼色，趁着下次上菜的工夫，王琴走了进来。 倾城随即让她陪坐。 见到赵钦似有醉意，王琴本能的就要去照顾。 赵钦虽然醉了，但头脑还算清醒。王琴出现在门口时，他还未曾注意。等王琴到了他身边，他猛地回过神来。 “小茹？你怎么在这里？”他叫出了王琴之前的名字，他紧盯着王琴，十分不解。 按照他的了解，在他与王琴说了那样一番话后，王琴肯定不会再出现在“倾楼”。 这样的变化与他的认知出现偏差，赵钦感到迷茫。 “是我让她来的，怎么了？” 幸好，倾城给他解答了疑惑。 赵钦回过神来，忙道： “公子，她……” 赵钦顿了顿，才道： “小茹，她不适合做这行。” 原则上，他是不希望女子抛头露面。可倾城的作为与他的观念相违背。 他管不了被人，难道还管不了小茹？ 倾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随即道： “小茹可说我‘倾楼’四大花魁之一，你说她不适合？” “倾楼”的花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 真不知道赵钦瞧不起小茹，还是看不起她“倾楼” 倾城的目光不善，语气虽然柔和，但神情也有些动怒。 赵钦知道此事不该多提，但为了王琴，他必须要说。 “公子，不是我多有计较，实乃小茹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我知道‘倾楼’干的都是正经生意，我也没有丝毫看不起别人的想法。只是小茹……她是我妹子，我不忍见她日日招待客人。” 赵钦还是没有说出他内心的观念，但也算一个解释。 倾城正等着他的无奈，随即解释道： “赵大哥此言差矣，‘小茹’贵为花魁，接待的自不会是普通客人。而能够出得起价位的客人，几十条也难以遇到一位，赵大哥怎能说她‘日日招待客人’？” 赵钦刚要开口，却直接被倾城打断道： “再说‘倾楼’生意，赵大哥所言不错，我这里只做正经生意，而‘花魁’不过是太高加码的说辞。谁要想在我这里做什么胡乱勾当，酒楼里这么人也不会答应。再不行，还有王大人和苏大人。再说，小侯爷在此，哪个敢来造作？所以安全问题，尽可放心。” 大家在她酒楼做工，安全是主要的。而大家喜不喜欢做，才是决定是否留在这里的关键。 如今，王琴是喜欢在这里做的。 可是，因为赵钦的几句话，却不得不改变想法。这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至于哥哥妹妹之说……”倾城瞥了眼赵钦，又看了看王琴，当即道： “算了，我不多说了。不过，赵大哥你确定和王琴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其他意思？” 赵钦对王琴的管束，即便是亲生兄妹又当如何？ 赵钦本还想辩驳几句，听到倾城如此询问，便忙道： “当然没有，我一直把她当作妹妹！” 王琴的心猛然颤抖，可想到倾城的计划，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笑容。 在“倾楼”期间，她学会了许多。其中，控制心性，是她学的最好的一项。 “那就好。”倾城点点头，似有深意地瞥了眼王琴，不再多言。 赵钦本就对王琴之事格外敏感，如今又将倾城颇有神情的目光，当下问道： “怎么了？” 看得出来，他对王琴是真的关系。 那么现在要考量的是，他对王琴的关心究竟有多深？ 倾城自顾自饮了杯茶，这才摇头道： “算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以后再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2 众人相瞒 她便要是卖足了关子，让赵钦急不可耐。 最好能够逼得他直接逼问，那才是倾城想要的效果。 别说，倾城这套对赵钦的确有用。 若是平时，他或许还是思考一番。 但如今，牵扯到了王琴不说，他肚子里还被灌了一堆酒水。就算想集中精力想事情，也着实艰难。 他本就猜测王琴有事，如今又被倾城一言，变得更加笃定。 “到底怎么回事？公子，小茹就像我亲妹妹一般。她有事，您可不能瞒着我啊！” 赵钦急得汗都冒了出来，可他越是着急，越是倾城想要达到的目的。 “凤兄，你看要说吗？” 倾城直接询问凤钰，两个人配合默契，凤钰也摇头晃脑起来。 “这……” “钰儿，你也知道此事？” 不待凤钰开口，赵钦便急忙询问。 赵钦也按照事先彩排好的说： “其实，这件事也与我有关。” “什么？”赵钦大惊。 他不信王琴能和凤钰有什么事。 恰在此时，王琴开口道： “赵大哥，你就别逼迫公子和凤大哥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全然没了之前面对赵钦时的惶恐，隐忍着的笑意之下，甚至还加了一抹娇羞。 女儿家神态尽显，就连赵钦也看呆了几分。 “凤大哥？” 他紧盯着王琴，口中默念着这一称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凤钰将一切尽收眼底，暗道赵钦这当是上定了。 不过，从他的角度来看，赵钦对王琴也并非无意。 那何故要用“兄妹”做掩饰呢？ 在他看来，赵钦也不是无耻之徒。 赵钦这有佳人相伴的还不屑一顾，他这孤家寡人反而还要成为助力。 凤钰不禁心中腹诽，自己命苦。 但是演戏，他还是手到擒来。 “赵大哥，你知道我不喜欢繁文缛节，小琴叫我‘小侯爷’太过别扭，我便让她直接称呼‘凤大哥’。你不会介意吧？” 他以退为进，几句话点名主旨。 是他要王琴叫的，而王琴也就叫了。一个称呼，无形中缩短了彼此距离，也让赵钦想到了更多。 “不会。” 赵钦这点倒是大方。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赵钦，忽而道： “钰儿如今也成大哥了。” 在他眼中，凤钰还是个孩子，可这孩子也终有长大的时候。 凤钰倒也谦虚。 “比起小琴虚长几岁罢了。” “对了，钰儿。你来找公子所谓何事，我是否能帮上忙？” 赵钦眼见在倾城这里得不到有效回答，便将目光转移到凤钰身上。 凤钰差点说溜了嘴。 “还不是因为我额娘的叨念……” “凤兄！”倾城猛地提醒，他才抱歉道： “失误失误。” 他们之间，明显有事，赵钦百感交集，却无奈不知真相。 他拼命想将这些片段组合到一起，但喝醉酒的大脑完全不听使唤。 倾城冲反王琴使了一个眼色，王琴会意地搀扶起赵钦。 “赵大哥，你喝醉，去屋里休息下吧。”王琴语气温柔地在赵钦耳边抚慰，柔和的语气经由耳朵吹过，令赵钦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他猛地清醒过来，再看王琴眼中多了一抹厉色。 “公子和钰儿都在，我不能先行离席。”他倒是讲究，倾城却不会让他坚持。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客套话。赵大哥的确喝得不少，明日我会在酒楼宴请钦差钱大人，赵大哥作陪，还是赶紧休息去吧。” 明日看似简单，可若想钱大人真正为酒楼效力，还得看大家的表现。 “钱大人？”赵钦没有见过钱大人，此刻正是疑惑。 倾城没道理和个喝醉酒的人讲正事，反正明日赵钦一看便知。 “王琴。” 得了意会的王琴，搀扶着赵钦走了出去。 “赵大哥，走吧。” 直到两个人背影消失不见，凤钰急忙凑上来寻问： “这样就行了？” 他自来喜欢独特之事，如今倾城所做虽然不是君子，但令凤钰也起了好奇的心思。 倾城见他来了兴致，便也解释道： “自然不行，明天再给他来个刺激。” 事情总要慢慢发酵，才会越发好玩。 他们今日举动，只能说成功了一般。 “你这样笃定赵钦一定会上当吗？”凤钰还有些不放心，按照倾城的计划，赵钦本该今晚就知道他与王琴之间的关系。 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倾城莞尔一笑，淡然道： “若我所料不差，他马上就会逼问王琴了。” 赵钦房间内。 “赵大哥，你慢点。”王琴小心陪在一侧，将赵钦在床榻上安顿好，这才去拧干了毛巾。 其实，赵钦的酒醒了不少。他之所以顺从跟着回来，主要还是与王琴有话要说。 “小茹，谢谢你。”他看着王琴忙碌的身影，不觉说道。 王琴取过毛巾，擦拭着赵钦脸颊，顿时不满。 “赵大哥，别这样说，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现在，她心里根本早已忘记了倾城的什么计划。 她只是看到赵钦喝醉，心疼不已。 看着王琴忙忙碌碌的身影，赵钦也是动容。 但是，他只把这当作兄妹之间的感情，再无其他。 想到王琴刚才贴近他耳朵的姿态，赵钦便感到一阵厌恶。这也加深了他要把王琴离出“倾楼”的想法。 “哎，咱们已经过了相依为命的日子，许多事，我已无从过问。” 赵钦自嘲的笑了笑，虽未提及什么，却令王琴心中猛然一顿。 她终于想起了倾城的计划，此刻行动也变得僵硬。 赵钦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搞不定倾城与凤钰。但王琴在他眼中，就如同一张白纸般透彻。 “赵大哥，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没什么事。” 王琴别扭地站在一侧，浑身都感到极不舒服。 她也知道自己在赵钦面前瞒不住事，可是公子交代的事，她着实想把事情办好。 王琴正在纠结时，赵钦却开口道： “我也没说什么，不必紧张。” 王琴这才放松，她可真怕赵钦会询问她与凤钰之间是怎么回事。 到时候，她该如何说明？ 可是，她并未放松多少，便听赵钦又道： “即便是有事，你瞒着我，也是对的。毕竟，在你心中，我连个‘大哥’都不是。” 他满身伤感，对待王琴也多了一份无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3 我找她去！ 王琴最见不得赵钦如此，还不等赵钦多说，她已然说道： “不是的，你在我心中是最亲近的人。我有事，怎么会瞒着你呢？” 王琴此言一出，赵钦便掌握了主动权。 他也不急着询问，只是淡淡看着王琴。 自来，在他这样直视的目光之下，王琴从来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得不说，赵钦对王琴的心思把握很好。 可这一次不同，王琴心中不止有他，还有公子的吩咐。 她想到公子这次为了她，甚至要求小侯爷帮忙，她何德何能，怎可中途坏了公子的事？ 更何况，这事情还是为她做的。 赵钦见到王琴如此，也是一愣。 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想当初，我们遇难之际。你有什么话都同我讲，如今我说什么也不管用。就连这‘倾楼’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罢了，你走吧，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赵大哥，你不要赶我走。我们不是兄妹吗？哪有哥哥赶走妹妹的？” “现在，你也承认我们是兄妹了？” 她不想承认，可若是她不承认，赵钦就要赶走她。 看着赵钦无力的模样，她只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哪怕，是以妹妹的名义。 “赵大哥，我……” 王琴欲言又止，倒是差点把赵钦逼疯。 “公子和小侯爷到底要你做什么，有什么事，必须要瞒着我做？” 他习惯了王琴的逆来顺受，稍有反抗，他便觉得事事不如意。 这回，赵钦不再大意，而是卯足了劲要让王琴开口。 他的目光紧盯，皱眉的姿态已显现不悦神态。 “我……” 可是，王琴还是不肯开口。 因为她明白，开口意味着什么。 这是公子为她所做的事，她不能搞砸了。 赵钦一看王琴还不就范，当即有些崩溃。不过，他瞬间想到此事有倾城参与，许是她与王琴说了什么。 想都这里，赵钦就势必要知道真相。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你要想着，千万别被人利用才好。” 他以退为进，不再逼迫。 王琴反而坦言。 “公子和小侯爷不会的，他们是……” 最后关头，她还是住了嘴。 “是怎样？” 赵钦一副求知心切的模样，可王琴再不言语。 他感觉自己今日就如同傻瓜一般可笑，先是被倾城和凤钰隐瞒，如今就连王琴也敢戏弄他。 “算了，你出去吧。” 他摆摆手，已经没了想听的感觉。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倾城又不会害了王琴，他怕什么？ 王琴看得出来，赵钦是真的生气了。 她若是什么都不说，便走出这个门。恐怕她和赵钦之间的关系会越发僵持。 这说王琴不想看到的。 她犹豫再三，最终道： “小侯爷想娶我……” 她想，这件事不过明日赵钦就要知道，今晚说也没什么不妥。 最重要的事，她说是计划之内的事。 既可以保守秘密，又瞒过了赵钦。 “什么！”赵钦大惊，他也有想过究竟是何事会让王琴如此隐瞒。 却如何想不到，居然是赵钦要娶她？ 为何！ 王琴眼见已经把事情说了出来，便将听到的事也说了一遍。 “武安侯夫人整日要小侯爷相亲，公子的妹妹便将他介绍到酒楼，如此与酒楼众多姐妹相亲。” 赵钦的相亲派头极为盛大，酒楼四大花魁齐齐聚首，和圣上选妃一样。王琴又如何不知道他家中情况？ “他这次来是相亲的？”赵钦这才明白了事情的走向。 “嗯。”王琴点点头，不做她说。 她情愿赵钦不要再问了。 他问的越多，她爆料的越多。 在短暂震惊之后，赵钦将视线投递到王琴身上。 “那你呢？” 凤钰说要娶王琴，那么王琴的想法呢？ 赵钦本能认为，王琴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可是，事实的结果让他措手不及。 “小侯爷说我知书达理，放在家中最适合不过。” 王琴双眼含羞，此刻桃花尽显，赵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与凤钰相处已久，他甚至凤钰为人。 凤钰的确是个好人，但他不见得会是一位好丈夫。 “放在家中最适合……”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依照凤钰的性子，绝对不会在家多待。 成亲之后，莫不是要让王琴独守空房？ 不过一句话，赵钦已经想到了许久之后的事情。 他狠狠瞪着王琴，重重问道： “你是什么心思？” 如果王琴也想嫁给凤钰，那么他，他……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琴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道： “公子说此事先不要告诉你，等他合计合计。” 她将一切抛到倾城身上，让倾城与赵钦去讲。 当然，这也是倾城的意思。 “还合计个什么？我找她去！” 赵钦顾不得其他，穿上鞋就往外走。 “赵大哥……”王琴虽然高兴于赵钦的反应，但也怕他会打扰到倾城，急忙跟了上去，想要制止。 可是，赵钦是铁了心的，她哪里能够制止住？ 赵钦在刚才楼上雅座找了半天，而倾城与凤钰却不见了踪影。 恰好，他下楼的时候见到了张甜。 “赵钦，你怎么出来了？酒醒了吗？” 张甜看似关心询问道。 “公子呢？”赵钦只想着赶紧找到倾城，并未在意，张甜为何会在这里？ 张甜也随即道： “公子和小侯爷酒喝了不少，已经就寝。” 就寝？ “赵大哥，咱们还是回去吧。”王琴适时地站出来劝阻。 别看赵钦气恼，可让他去倾城闺房，他却不敢了。 酒楼之中，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倾城身份的人。 女子闺房，大半夜的，他怎敢独闯？ “小侯爷呢？” 他唯一能找的人就是凤钰。 张甜也告知说： “小侯爷喝多了酒，已经睡下了。” 两个人，都已经安寝，赵钦一个也不找到。 别看凤钰与赵钦平日里称兄道弟，但赵钦心里明白，小侯爷的身份，是绝对不可不敬的。 张甜给王琴使了一个眼色。 王琴会意地扶着赵钦，暗自道： “大哥，咱们回去吧。”这回，她不等赵钦反应，便直接扶着人往赵钦屋内走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914章 结义兄弟 赵钦这回不容反驳，倾城和凤钰都已经就寝，他就算有再大的问题，此刻也只有保持缄默。 一夜无梦。 翌日。 因为“倾楼”要宴请钱大人，倾城顺便也请了朝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来作陪。 大家原本是冲着钱大人来的，可来到此处却发现凤钰也在此。 “小侯爷……” 大家纷纷向凤钰行礼，如今武安侯府在京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谁都想接近一回。 凤钰对这些礼遇照单全收，反正别人爱怎样怎样，他该怎样做还是怎样做。 同时，大家对“倾楼”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以前只是听说这里有“范先生”坐镇。 范先生虽然是一介大儒，可毕竟身上没有官职。大家在意的是范先生的如今，不是他的将来。 后来又听闻，苏武常来此地，大家便不敢得罪。 如今，更有小侯爷坐镇，这帮人精一样的人再不敢打“倾楼”主意。 钱大人在旁看得冷汗涔涔，暗道自己昨天的巴掌没白挨。 这“倾楼”公子绝对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亏得他昨日还那样趾高气昂。 而倾城则在后院被赵钦拦了下来。 “公子，你真要将王琴许配给小侯爷？”赵钦昨晚一夜未免，酒醉后的困意被凤钰看似王琴之事全数消散。 他便是等到天明，想要找倾城一探究竟。可倾城起得晚，他也只能在旁候着。偏偏因为等待倾城而错过了凤钰，赵钦心情怎能好？ 倾城瞥了他一眼，佯装不知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怎么可能？” 她讪笑地看着赵钦，并不想多言。 赵钦一愣，恍惚间见倾城就要离开，他急忙拦住倾城。 “昨夜小茹亲口所说，您就别隐瞒了。” 他相信王琴不是骗他，而倾城一再隐瞒，他还是相信王琴的话。 倾城眼见赵钦一定笃定，便装作惊讶不满道： “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 赵钦充其量是王琴的干哥哥，此事王琴自己便可做主，关赵钦何事？ 赵钦自然看到倾城眼中的不满，但他依旧不依不饶道： “可小侯爷家里背景，怎么会容许一个民间女子成为侯府的夫人？” 赵钦便是笃定，王琴不能嫁给凤钰。 他怕是连自己都未曾发觉此刻的急切有多么不妥。 他的这副模样，别说王琴了，就连倾城都察觉出来，他对王琴有意思。 可眼下赵钦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倾城也不点名，只道： “此事还待从长计议，赵大哥不必多虑。” 顿了顿，她似是一心要赵钦焦急，又道： “再者，我见武安侯府对小侯爷无从管束，他所喜欢的人，自然也是武安侯不会拒绝之人。” “可是……” 赵钦越听越不对劲，这虽然说是八字还没一撇，但都说到了武安侯不会插手这事。显然，是他们早就商议好了的。 不待赵钦多说，倾城随即摆摆手。 “大家都等急了，咱们前去迎客吧。王琴的事，不急。” 倾城都如此说了，赵钦自然也明白今日的重要。 他只有暂且将此事压下，等宴请过后再说。 “王公子。”钱大人见到倾城，急忙迎了上来。 倾城看着朝阳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也面带笑意道： “昨夜疲乏，起床较晚，我请小侯爷在此迎接钱大人，还请不要怪罪。” 这是她和凤钰定下的计谋，若是他们俩都出现，那么谁去拖住赵钦呢？ 故此，只有凤钰前来迎接，而倾城拖住赵钦。 小侯爷亲自迎接，真是给足了这些人面前，谁还敢有所怨言？ “王公子客气，小侯爷在此乃是我等荣耀，臣受宠若惊。” 钱大人如今觉得与倾城交好才是重中之重，别的不说，单单是凤钰的姿态，已经表明二人关系不简单。如此，钱大人更不敢得罪。 “都是自己人，坐吧。” 凤钰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 坐定之后，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束，在凤钰带头喝酒后，场面一下子热烈起来。 在场的都不是京官，自来对京里来的大人物都有敬畏。可如今看小侯爷丝毫没有架子，一帮人也乐呵起来。 钱大人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凤钰，想到他是为了自己而来，便多了一份酒兴。 喝到兴起，他便也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不知……王公子与小侯爷还有联系？” 他只知道范先生、苏大人都是“倾楼”的座上宾，不想居然连凤钰才是如此。 凤钰明白，他的一言对“倾楼”的意义。 他瞥了眼倾城，淡然道： “王城乃是我结义兄弟，他在此开设酒楼，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帮忙。” 赵钦话语虽然淡然，但表明的意义却令人不敢小觑。 钱大人忙道： “小侯爷客气，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其他人亦纷纷表明态度，就此，大家彻底明白“倾楼”与朝阳城的意义。 “此乃私事，不必行君臣之礼。” 凤钰对此只当私事，如此，与武安侯府无关。 “是。” 大家亦纷纷响应，谁都知道武安侯府只有这一根独苗。偏偏凤钰又得圣上夸耀，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他们只想与凤钰搞好关系，至于眼前的利益得失，不是大家所看重的。 “浩子。” 钱大人叫来钱浩。 钱浩如今正是在“倾楼”上工，也算和大家打个照面。 “堂哥。” 钱浩平日虽然跋扈了些，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 他终于明白倾城的狠辣，也知道自己惹了一个最不该惹的人。 他现在十分庆幸，还好他识时务，早日弃暗投明。 “往后你待在王公子身边，可得认真负责，万不会似从前那般，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钱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告诫钱浩。 一来让倾城安心，二来也让大家明白他钱家与“倾楼”的关系。 果然，此言一出，大家亦有了不同心思。 “那是自然，堂哥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好，这辈子认定了王公子。”钱浩义气十足，猛拍胸脯做着保证。 虽然他平日里纨绔了些，但此刻倒也上得台面。 倾城自然高兴，也无怪他迟到之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5 手挽手的男人 “王公子，不知道苏大人今日为何没有前来？” 酒过三巡，钱大人靠近倾城小声询问。 本以为以苏尚和“倾楼”的关系，他今日能够得见。 他虽为钦差，可在朝阳地段，还得看苏尚脸色行事。 “赵大哥。”倾城并未言语，而是看向一旁的赵钦，示意他来作答。 赵钦此刻心里想的还是王琴之事，故此整场也没个声音。 倾城乐得如此，倒也不去计较。 他猛地被倾城叫住，稍稍有些呆愣，这才开口道： “苏大人去了南地，得等到过完年才会返京。” “这位是？”钱大人是第一次见到赵钦，难免不解。 他倒是见此人与小侯爷和王公子都很熟悉，但眼看也不是“倾楼”之人，更不是地方官员。这个人坐在这里，有些突兀。 赵钦拱手道： “在下赵钦，乃是小侯爷手下一名副官，担任押运粮草。” “原来是赵副官，失敬失敬。” 一个小小的副官自然不会得钱大人如此看重，真正令他看重的是赵钦的关系。 想不到，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居然会是小侯爷的手下。 与赵钦交好，背后的意义，钱大人顷刻明了。 赵钦走南闯北多年，自有自己的一番为人处世之道。他摆摆手，认真道： “钱人客气，往后还得请您多关照着‘倾楼’。” 事情一码归一码，他虽对倾城安排王琴与凤钰见面一事多有不满。可是，有关“倾楼”的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钱大人自然明白，忙道： “那是当然，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与王公子可也算是莫逆之交。只是不知道王公子能否屈尊降贵，跟我做个朋友啊？” 他来之前，心中便有思量。 他虽贵为钦差，但也不想将人都得罪光了。 如今有了“倾楼”指引，他更感到倾城善意。 为官之道，总得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如此才能百花齐放。 他将主意打到了倾城身上，倾城也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倾城坦言道： “钱大人，太客气了，你我之间于公互惠互利，于私不正是朋友吗？” 他们互相利用，忽然得益，这样好的买卖，只有朋友才能做吧。 “王公子爽快。” 钱大人正是兴起，拿起酒杯猛地豪饮起来。 一顿饭，大家吃得其乐融融。经过这顿饭，“倾楼”在朝阳城的地位已经奠定。而大小官员也明白，“王公子”是不可得罪的。 倾城送走众人，正欲回房。 她虽不喝酒，但在众人起哄之下，也难免小酌几杯。 如今头脑正晕，要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公子，钱浩走了。”张甜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她就说钱浩不行，不是她刻意挤兑钱浩，实乃他比苏武查远了。 若是苏武在场，他肯定不会就这样离开……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问道： “是跟钱大人一起离开的？” “不是，他说酒醉困乏，要回去休息。” 这才是张甜气愤的主要原因，哪有客人还没走，他这个主人反而先行离开？ 更何况，连公子都是等到众人散后才回房。他钱浩算哪门子贵客，居然提前就走了。 倾城一想便明白了，钱浩自来自由惯了，如今上工能够来已经不易，又怎么能要求他那么多呢？ 钱浩比不上苏武，因为他根本不是苏武。 再说，就算是苏武，在最初的时候也没有那样认真。 “由着他去，我让你给他准备的手下都安排好了吗？” 倾城不想过多理会钱浩，反正钱浩也不过只是个由头，真正出力的是钱大人。 今日的宴会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更因为凤钰到来，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钱浩反而没什么太大用处。 张甜本还想说钱浩更多不满，但见倾城不以为意，便也只能回道： “都安排好了，一共八个人，都是咱们这里一把好手。今天原本打算见见面的，可钱浩走了……” 所以，她的计划也被打乱。 倾城听后只是点了点头。 “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钱浩来了再行介绍。” 说到底，钱浩不过一个门面，来与不来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问题的关键是钱大人。 “是。” 张甜虽然不解倾城心里想了些什么，为何要用到钱浩，但因为这事倾城的命令，她也只能答应。 倾城本想回屋睡会儿，可被张甜一搅和，全无睡意。 迎着北风，她的酒气也散了不少。 今日，她该会内京了。 倾城心中想着王琴之事，不由走到了赵钦房内。 可她刚刚走到门外，却看到赵钦和凤钰手挽手站在一起。 “凤兄，钱大哥，你们这是……” 倾城大感不解，这两个人上下其手，这算怎么回事？ 赵钦和凤钰见到倾城来了，两个人和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放开了彼此。 未免倾城误会，赵钦急忙解释： “公子，我已经和钰儿商量好了，我同意小茹嫁给他。你别误会，我是在劝说他呢。” 劝说？ 劝说用得着两男人手挽手？ 倾城无法认同，但赵钦的话更令她感到吃惊。 “你同意王琴嫁给凤兄？” 赵钦先前不是百般拒绝的吗？ 他若是认同，那么她如何去与王琴交代？ 赵钦瞥了眼凤钰，解释说： “钰儿一心喜欢小茹，我其实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看向凤钰的目光，满是信任。 倾城却不敢苟同。 “凤兄，这事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她不得不怀疑，赵钦怎么会忽然想通？ 明明他们的计划没有漏洞，而赵钦先前更是直接上当。 凤钰上前一步，靠近倾城，与赵钦间隔一段距离，这才急忙解释： “没定啊，是赵大人忽然找到我，说要我娶了小茹……” 他甚至想，这是不是倾城故意混弄他的事。 否则，事情怎么会出现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倾城的大脑飞速旋转，赵钦的眼中写满了认真，完全不似玩笑。 而他体贴的模样似乎又对这件事颇为认同。 哪怕就在刚才的宴席之上，赵钦依旧皱着眉头。 是什么样的原因，能够让一个人快速转换认识，倾城心中有无限种猜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6 一眼万年 或许，他看出了什么破绽。或许，他是真的想通了。 可无论是哪种，倾城都得解决眼前之事。 “赵大哥，这又不是私定终身的事，哪能你一句话就给解决掉？”她故作轻松摇摇头，顺便给凤钰递了一道眼色。 两个人无形中沟通，凤钰自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你们什么意思？” 赵钦看了看倾城，又看了看凤钰。 他自以为这件事是无可更改的，可是怎么听倾城的意思，这件事并未下达定论？ “凤兄对王琴有些好感，并非一定要娶她，也可以认作妹妹。赵大哥你可真是的，他们才认识多久，哪能一见面就定亲的。即便是定亲，也得接触看看。” 倾城不再提及她的计谋，而是转而将这些件事当作朋友见的情谊。 朋友相处久了，许会成为兄妹，许会成为夫妻。 就好像赵钦同王琴这般，他们相处倒是久，最终也只是兄妹，不是吗？ 赵钦一瞬不瞬盯着凤钰，就在刚才，他还为自己想通而感到自豪。可是如今，凤钰在他眼中，就好像欺骗女子感情的骗子。 “你想让小茹为干妹妹？” 不知道为何，当他听说这件事时，心中猛然一颤。 心里有个东西似乎被扯断，拉扯的他生疼。 凤钰自得了倾城的吩咐，不再言语。倾城则解释说： “赵大哥，认不认那都是以后的事，你这……也太心急了。” 就算是连同昨夜，他们也没有谁说嫁娶之事。 凤钰的以为，说从王琴那里听到的。 赵钦刚要发怒，可他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看和眼前的倾城与凤钰淡然的模样，他更感自己小题大做。 “是我着急了，钰儿对不起。” 他终于明白，凤钰刚才的惊慌从何而来，应该是被他吓着了。 凤钰见赵钦明白了过来，这才开口道： “赵哥你吓我一跳。” 刚才赵钦忽然就闯了进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好好对待王琴。 他本以为赵钦喝醉酒了，但宴席之上赵钦也没喝多少。 他不同意，赵钦更是紧拉着他不放。 若不是倾城及时赶到，他和赵钦之间还不定得发生点什么。 反正，凤钰是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他是不想参与了。 “王公子，家母传来口信，要我早日回家，今日我恐怕要先行一步。” 他现在才明白，额娘给他安排的相亲有多么靠谱。 他现在是宁愿回武安侯府，也不想待在这里。 倾城也没搞懂赵钦为何会有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赵钦要走，她也无可挽留。 “凤兄，慢走。” 虽然赵钦对王琴之事感到无奈，但对于倾城，他还是很喜欢的。 “什么时候你去内京城，我请你喝酒。” 倾城的身份，一直是一个迷。 凤钰倒是听说，王城是王家旧部，甚至有可能是王勇的儿子。 但此事毕竟未经证实，他也无法认同。 随着王勇班师回朝的日子慢慢道来，再加上倾城散步的那些言乱，内京城已经传遍，消失了十年的王家人又要回来了。 圣上的抓捕受限，所以才加大了对周边城池的围堵。 可朝阳城这边…… 有了倾城今日的举动，怕也只能无功而返。 赵钦忽然发现，自己似从来不懂王城。 以前，她帮沐家，如今又帮王家。 如果她真是王家旧部，何意如此大胆，站在风口浪尖之处？ 好在，凤钰不负责此事，他不过稍加疑惑，便也没有其他心思。 “王城谢过凤兄。” 对于凤钰，倾城也颇有好感。 尤其是他对爱情的见解，更深得倾城之心。 虽然他们做不成夫妻，但做个朋友还是绰绰有余的。 先前，赵钦在酒席上承认他们是结义兄弟，倒是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无论如何，他们如今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些当官的还没那么不长眼。 凤钰实在不想与赵钦言语，但此刻也不得不吩咐道： “赵大哥，押运粮草的事等过了年再说。我把那些士兵都带回了朝阳，你看看没什么事，也可让他们回家过年。” 朝阳城，是他启程的地方。过年，他总得把人送回来才是。 不过，倾城安排那些跟着进城的人，倒是不见了踪影。 他问过王城，说是已经安然抵挡。 凤钰没有留意，也只当自己做了件好事。 “是，赵钦领命。” 在公事上，赵钦从不敢大意。 送走了凤钰，赵钦也便能好好与倾城聊聊。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直接开门见山，探寻倾城对王琴的意义。 事情明摆着是倾城要撮合凤钰与王琴，怎么到头来，连他都同意了，当事人却不同意了呢？ 倾城还说什么“朋友”、“兄妹”，以为他不懂吗？ 倾城想到了赵钦会如此执着，但没有想到，他是因为凤钰不娶王琴而执着。 她不解赵钦的举动，也只有模棱两可解释说： “没什么意思，这种事，总得看事件当事人的意愿。” 她是被赵钦的翻来覆去搞得焦头烂额，心中暗想，一定要去找王琴问问，她昨夜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是说，小茹不同意？” 赵钦眸光一转，却是有了不同见解。 王琴自然不会同意，凤钰也没用意啊。 倾城不懂，赵钦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便是笃定赵钦会娶王琴？ 可如今，她又不能这样解释，只有换位思考解释说： “刚见过几面罢了，也不过是昨夜才了解了一些。赵大哥如果是你，你会和刚见过一面的姑娘定情吗？” 倾城本是要解决赵钦的纠缠，可赵钦却就此沉默。 他的目光迷茫起来，不知道回想了什么，口中呢喃道： “爱的人，只需一眼，已是万年。” 这样文绉绉的话语，竟然从赵钦口中说出。 倾城忍俊不禁。 “这是哪里听来的戏词？” 她还以为赵钦只会舞刀弄枪呢。不过，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定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倾城对赵钦有了不同的间接。 “你就别嘲笑我这个孤家寡人了。”赵钦表情讪讪，不住摇头。 倾城与凤焱的事已经传遍内京城，他对内京城事务很是在意，故此也早早得知了这一消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7 一枚玉佩的定情 倾城知道他指的什么，但如今令她感到好奇的是，赵钦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刚才那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如果不是心中所想，那应该很难能说出这句话吧。 而倾城并不知道，赵钦是否对哪位女子有了情谊。 没想到，原本不以为意的赵钦，却忽然有些慌张。 “你说的，在戏词里。” 他借用倾城的话解释，但慌张的目光却逃不过倾城的眼睛。 显然，他的说辞与他心中想的不是一回事。 “赵大哥，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倾城并未稚嫩女孩，眼前赵钦的反应慌张中透着一抹羞涩，这样的反应难道不正是被人戳穿心事的表现吗？ 赵钦本就慌张，非要掩饰。如今倾城将话挑明，他反倒无所适从。 “你，我……根本没有的事。”他讪讪笑着，转而道： “小茹的事我就不参与了，但是你们若对她有别的心思，我也觉不会饶恕。” 赵钦放下一段狠话，直接离开。 他的这副模样，没有多少凶狠，却有些被人拆穿心事落荒而逃的感觉。 倾城越发感觉此事颇有深意，便询问了王琴。 王琴陷入深思，忽而道： “我知道了……” 倾城不解，除了王琴，她从未在赵钦身边看到过别的女子。 “那一年灾乱，大哥带着兄弟们在山上挖野菜。忽而看到一队人马而来，却被山贼拦了下来。大哥他看不过去，便赶走了山贼。原来差点被抢的是一户大户人家，他们要护送小姐去内京城。多亏遇到了大哥。我想，大哥心里喜欢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小姐吧。” 王琴的语气带着伤感，神情落寞而悲凉。 谁遇到这种情况也无法淡然，她喜欢的人，喜欢的另有其人。 “是哪家的小姐？”倾城倒不知道内京城有哪位小姐曾遇过山贼。 王琴摇摇头。 “我不知道，那天我没去山上。只是听说那小姐还给了大哥一枚玉佩，让他若有机会可去内京城寻她。”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就难怪了。 倾城想不到，赵钦的野心还是很大的。士族小姐，岂是他能肖想？ “公子，赵大哥真的对我的事情毫不挂心吗”王琴忍不住询问，按照倾城的计划，赵钦不该什么反应都没有。 可事实上，他不禁没有反应，还让她早日嫁给小侯爷…… 对于赵钦的反应，倾城本以为有什么特别举措，可当她听说了世家小姐的事，便有了不同认识。 一位是士族小姐，一位是被赵钦所不齿的“花魁”。两相对比，赵钦会选择谁，就不足为奇了。 “他心里早有所爱，只怕是谁都无法再入他心。”倾城喃喃安慰，事到如今，一切事情明了。 赵钦喜欢的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士族小姐，王琴虽然自小相伴，但不是一切爱情都出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王琴默默地点点头，其实今日之事她早有预料，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罢了。 她总自欺欺人的以为，时光可以带给她所想的一切。 她努力过，她付出过，可命运依旧不曾眷顾她的等待。 就这样吧，她也累了。 “公子，我想继续留在‘倾楼’。” 一刹那，王琴似想通了许多。 诚如倾城所讲，既然她只能离开赵钦，那么为何还将前路堵死呢？ 她要做花魁，要做名扬天下的女子。 倾城看着王琴，虽然知道这是一个深受爱情伤害的女子，此刻也无比敬佩。 王棋浴火重生，王琴也必定有美好未来。 放弃了赵钦，对王琴来说就是迈向美好的第一步。 从今天起，她为自己而活。 “小姐，我什么时候能再回你身边？” 素锦得知倾城今日便要离开，忍不住找到倾城，主动问出她心中所想。 她带着这里已经许久，沐府的情况是否已经明了？ 如果让她选择，她才不会想做谁的徒弟，她只想一直守在小姐身边。 倾城看出了她眼中的期待，但是无法…… 如今沐府有冷如霜和苏湾湾在，她不敢冒险。尤其是在她得知二人真实身份之后，更不敢素锦回去。 “地下城”她已探究，但沐府的威胁还没有消失。 圣上已经加大了对王家旧部的搜捕，而沐府更是圣上最不放心的地方。 “暂时还不可以。” 倾城带着无限感伤开口。 素锦低着头，已经明了，她不再要求什么…… 看着素锦伤心模样，倾城又怎能好过？ “不过……” 倾城再次开口道： “我倒是给你找了个师傅。” 蓝心那里，倾城这次连去都没去。一来她的确没有时间，二来，她也在无声表达自己的愤怒。 素锦是不可能再回蓝心那里，而留在“倾楼”，也着实发挥不出她的能力。 故此，倾城才想好了安置的办法。 “什么师傅？” 素锦对此不以为意，她才不管什么师傅，她只想留在倾城身边。 倾城神秘一笑，她也看出了素锦的不情愿，便解释说： “在这个人手下学东西，将来你可要帮我打理生意的。” 素锦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去学，她需要学以致用，将来为她效力。 素锦的眸光顷刻绽放光彩，能为小姐出力，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倾城说好，等过完年便要找素锦，而与素锦一同学习的还有位老朋友…… 倾城在次卖了关子，一切等年后便会明了。 安排好“倾楼”之事，倾城又让阿大将钱大人看守的那些王家旧部接到了王府院子里。 钱大人虽已明白该做什么，但让王家旧部待在王府之中，倾城才能安心。 临走时，倾城特意打听了李家的情况。 在得知李娇前几日下葬之后，便也没有打扰。 李娇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李惜，在她最后一次要对李惜下手之际，却被歹人挟持。一招毙命，听说死状很惨。 无缘无故，谁会招惹自己一个女子？ 倾城想这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但想到李家如今的处境，她也不想多做猜测。 倾城带着阿大和小尧准备回沐府。大武留在朝阳城，照看王家旧部，也为了监视孙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8 拦路绝杀 孙健的背后之人，这一直是令倾城比较忌惮的。 将要进城的时候，倾城提前换好了衣物。 当她以一身女子装扮出现在小尧眼前时，小尧简直不可思议。 “公，公子？不是，小姐……”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倾城，若非亲眼所见，他完全无法相信，他眼中的“公子”，居然是位“小姐”！ 倾城的所作所为已经够让他吃惊，若是女子，便令他震惊。 那些个手段、权势、方法，绝非寻常女子可为。 “叫‘倾城姐姐’。” 倾城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小尧。 “倾城姐姐。” 小尧虽然吃惊，但也乖巧称呼。 一声“姐姐”，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姐姐又在哪里？ 倾城看出了他眼底的落寞，不觉安慰道： “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阿花，总会找到的。” 阿花的失踪成迷，朝阳城找不到人，倾城不得不在整个凤昭国范围内寻找。更有甚至，她还需派人去南疆。 阿花的失踪，与阿风逃不开干系。 阿花许是以为阿风还在南疆，如此，南疆成为了倾城探查的重中之重。 可是，如今大雪封山。 阿花一个弱女子，她如何行走几千里，去到南疆？ 这让倾城也不敢孤注一掷。 小尧懂事的点点头，如今，倾城是他的姐姐。他也将对于姐姐的情谊，寄托到了倾城身上。 看着懂事的小尧，倾城在心中默念： 阿花，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吧。 倾城与小尧骑在马上，阿大隐于暗处。 小尧见阿大不见踪影，不由询问： “倾城姐姐，阿大哥哥怎么不见了？” 小尧对阿大的印象很深刻，总是一身黑衣，像个影子。 “倾楼”之内，也只有小尧见过阿大的真容。 倾城扫了眼一旁树上的倒影，幽幽道： “他啊，在呢，不过你看不到他罢了。” 小尧还是不解，但见倾城不说，他也不再询问。 绕过一道山岗，便是回城的路。 倾城驾轻就熟骑着马前行，小尧第一次坐马，兴奋得手舞足蹈。 倾城和他讲解着内京城的事物，惹得小尧笑声不断。 倾城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可是如今她刚上走上路，却感觉情形不对。 这条路，是进京的必经之路。 以往每次走来，都是一路熙熙攘攘。 可是如今，这里却寂静如初，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倾城顿时警觉起来，她骑马伫立，不再前行。 而小尧并不了解，只是怔怔的盯着前方。 在他看来，前方并无不妥。 时间慢慢走过，前行的路依旧一片平静。平静到不可思议，平静到令人感到恐惧。 倾城本能地就要后退，阿大此刻许也是发现了不妥，当他看到倾城停下，居然没有上前询问。 倾城牵引着缰绳，她抱紧小尧，慢慢后退。 终于等待时机成熟，她不再后退，而是直接调转了方向，朝后方奔去。 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她只想离开。 忽然间，一道响箭从石头后面飞出。因为倾城已经奔跑，响箭在距离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落地。 紧接着，无数只响箭犹如满天飞雪一般涌来。可都因为与倾城距离相隔太远，无疾而终。 倾城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不由回过头去。 便看到几十个黑衣人从隐藏之处现身，他们全副武装，手拿长剑，飞奔而来。 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却加快了挥赶马匹的速度。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即便倾城骑马，他们依旧追赶而上。 眼见其中一人即将触碰倾城，许久未曾现身的阿大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他一个飞剑将人打飞。又顺势坐在倾城身后，拉起缰绳，飞奔而去。 阿大的忽然出现，是黑衣人没有想到的。众人稍稍迟疑，就在这停顿的片刻，阿大已经带着倾城飞奔出了很远。再想追赶，已是艰难。 阿大没有带倾城回朝阳，而是去了附近一间废弃的破庙之中。 如今对方来路不明，未免暴露朝阳城的一切，自然不能回去。 可是，倾城究竟得罪了谁，居然会遭到如此手段？ “小姐，没事了。”到了破庙之后，阿大搀扶着倾城下了马。 倾城情绪还好，小尧倒有些心绪不宁。 “小尧，已经没事了。”倾城牵着小尧的手，小心安慰。 小尧点点头，眼中虽然惊魂未定，但姿态已慢慢冷静。 “小姐，虽然不知对方来意如何，但我们需要尽早回城。”阿大分析着问题，语气有些难为。 对方的目标显然是倾城，而对方已经痛下杀手，显然是不想让倾城活着回去。 既然如此，那么内京城肯定有什么变故。 倾城点点头，她自然能想到这些问题。可问题的关键是，她该如何回去？ 阿大暂且将倾城与小尧留在破庙，他去城门打探消息。如果能联系上范先生，那自然最好。 可不多时，阿大回来却道： “城门被查的很严，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城门四周都被把手，想要进入绝非易事。” 能够控制住城门，让倾城想到了皇家。可是，圣上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呢？ 而且，还是毒手。 不过，她又想了另一个可以控制城门守卫的人…… 太后。 对方的目的她不清楚，但回城势在必行。 昨夜，她便没有回家，若是今日还不回家，那么势必会遭到盘问。 这是对方作下的一个局，她只能愿者上钩。 可是，她现在要进城，有什么办法呢？ 倾城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战王军队的营地当中。 当张汉看到倾城的身影，顿时高呼起来。 “王妃来了，王妃来了……” 原本不以为意的士兵，在听到此言之后，纷纷站直了身子，想要一看究竟。 倾城顿时无地自容，她原本经历了前世的一切，已经很少会脸红。可是，面对士兵们的目光，她还是不觉红了脸蛋儿。 “什么‘王妃’？只是赐婚罢了。”倾城究竟张汉的观点，更是将头压低，不敢面对士兵的目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19 承认身份 “在大家心中，您就是战王妃。早晚一道过程，咱们就认准了您。”张汉带着张狂的笑意，完全不管倾城的羞涩。 面对这群可爱又可敬的士兵，倾城无从拒绝，也就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王妃，今天不巧，将军不在，您来有什么事吗？” 张汉将倾城接到营帐内，不由询问。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小尧，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别说，小尧看张汉也是眼熟。 尤其是到军营之后，让他想到了在异色城的日子。 “这，这是小尧吗？”张汉小心询问。 如今的小尧比几个月前瘦了一些，模样也黑了许多，也难怪张汉认不出来。 倾城想到了在异色城，张汉曾见过小尧，便也坦言将小尧和阿花的遭遇说了出来。 “什么，阿花居然失踪了！” 张汉很是吃惊，不过随即想到阿风的事，也随口问道： “她该不会去找阿风了吧？” 阿风，那个大魔头！ 小尧的神情瞬间黯然，倾城示意他不要乱讲。 张汉讪讪地闭了嘴，但对阿花的失踪，他已经认定是寻阿风。否则，为什么要说“为了爱情”呢？ “王妃，您今天来是想将小尧送进军营吗？” 张汉想，倾城一个女子，身边带着一个男孩，多有不便。 便想当然认为，倾城是要送走小尧。 小尧算起来与军营也有缘，他倒是愿意接受。 “不是。我是……” 倾城便将刚才在途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至于她为什么要出城，也只道是带小尧出去看看风景。 张汉不疑有他，愤愤不平道： “居然有人敢行刺您！我带兵一锅端了去。” 他说着，居然熬召集队伍，可把倾城吓了一跳，连连劝说。 “张汉，在王妃面前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 人还未见，声音已至。身着军衣的张鹏走了进来。 自“地下城”一别，张鹏已成为军营中仅次于凤焱的存在。如今凤焱不在，倾城来了，他自然要前来迎接。 “张将军。”倾城对张鹏也算熟人，紧绷的心不觉落了地。 “给王妃行礼。” 张鹏一副冷漠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也不冷漠。 “张将军怎么连你也这样，只是赐婚罢了。” 倾城想不到，张汉一句玩笑之言，居然会在军营里传得这样广。 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可却让她面红耳赤。 张鹏认真解释道： “可在末将以及众位将士心中，您就是我们的王妃。” 倾城可不敢再说，反正她说什么，这帮当兵的都已经认定。倒不如不说，任由他们去吧。 “这位是？” 张鹏将目光瞥向小尧，初入军营，小尧脸上完全没有慌张模样。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已属不易。 张汉便对张鹏说了在异色城的事，张鹏那时候还在“地下城”，故此并不知情。 “异色城？” 张鹏回来之后，倒是听说了一些，也知道小尧和阿花的事。可是，倾城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孩子怎么会来找王妃您呢？” 张鹏的话令倾城猛然一惊，也令张汉恍然大悟。 是啊，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倾城身边为什么会带着在异色城遇到的孩子？ 是专门寻找，还是无意发现？ 如果是无意，她又怎么会对在异色城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呢？ “我……”倾城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便将小尧留给阿大了。 “其实，王公子就是您吧？”张鹏替她回答。 他见倾城似有为难，更是解释说： “您放心，此事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 “对对对，连将军那里我们也不说。” 张汉紧接着保证，就好像他们是倾城的人，与凤焱完全没有关系。 倾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幸好屋内没有旁人，她倒也坦言: “其实，战王他知道我的身份。我去异色城，是为了寻找舅舅。无意中参与了这许多的事情。” 她当初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寻找王勇。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已经不受她的控制。 “哎呦呦，王妃该不会是千里寻夫吧？” 张汉忍不住多了句嘴，令气氛瞬时变得怪异。 “闭嘴。” 张鹏给了他一拳，倾城顿时感觉解气。如果是她，恐怕还得再加一拳。 “我哪里说错了嘛。” 张汉摸着被打的胸口，好不委屈。 “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与将军相求。” 倾城终于说出来此目的。 “王妃但说无妨，末将一定竭尽全力。” 在张鹏心中，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将倾城当做了真正的王妃。更何况，在“地下城”的时候，是倾城救了他和一干将士。 于是，倾城便又将在城外发生的一幕与张鹏说明。 “这件事，似乎背后之人不想让王妃回城。” 与张汉不同，张鹏听倾城讲完便意识到了事情的问题所在。 圣上在城内搜捕王家旧部的事，他也略有耳闻，他不由想，会不会是因为此事？ 可对方居然会下杀手，张鹏也不懂了。 “现在，只有我回到沐家，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倾城想，对方的目的会不会是阻止她回家？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她倒是可以想象，会与谁有关。 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回到沐府。 张鹏顷刻做出对策，他让倾城和小尧直接扮作士兵，跟随他一起进城。 借着他要回城与王爷商讨军事的幌子，顺便让倾城和小尧混进去。 穿着军装的倾城有些瘦弱，但有士兵隐藏，看起来还好。 随着城门的临近，倾城也不觉紧张起来。路过刚才她被箭射的地方，此刻已经被整理妥当，完全看不出这里刚才经过一场雪箭追踪。 “王妃，一会儿您躲在我身边，千万不要开口。” 临近城门，张鹏不由嘱咐道。 他也看出了今日的城门守卫与往日不同，似乎更森严了。 这个时候，若说要抓捕王家旧部，不该是宽进严出吗？ 可是，对方却试行宽出严进政策，着实有些问题。 倾城点点头，配合地躲在张鹏身后。而小尧，则在张汉那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0 差点被抓住 “站住！” 他们不过刚刚达到城门，守城的士兵便即刻上前，一副跃跃欲试姿态，看起来很不友善。 张鹏站了出来，无视士兵们的阴狠目光，面露凶相道： “奉战王之命，回城复命。尔等可要阻挠？” 他奉的是战王命令，自来相安无事。若是这群不长眼的胆敢从中阻挠，便是与战王为敌。 狐假虎威这种事，张鹏没怎么做过。但他明白，此刻怎样能够让这些人感到惧怕。 果然，张鹏说完之后，守城士兵面面相觑，却不敢过多言语。 不多时，一位领头的士兵走上前来。他看了看张鹏，便急忙解释道： “原来是张将军，城里刚跑了几个小贼，上面让我们盯紧点。张将军里面请。” 凤焱的军队虽然驻扎在成为，但张鹏一天到晚也没少进城。故此，守城的士兵倒也与他相识。谁人不知战王如此地位，对待张鹏也多了一份尊重。 “小贼？”张鹏不由皱眉，即便知道这许是士兵的开脱之词，但还是不免询问： “可想要我派几个人前来协助？” 此事他今天遇上了，一言不发便走总有些不近人情。 “不用，不用，上面已经派了侍卫，不多时就会赶来。” 领头士兵也是惶恐，他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敢动用到战王的人？不过两个人各怀心思，倒也不谋而合。 张鹏见城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暗道此事应该不是因倾城而起。于是拉过领头士兵，悄悄问道： “几个小贼需要惊动这么大？” 内京城内，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失窃。若都是这么大的阵仗，小贼哪里敢下手偷窃？ 领头侍卫甚至张鹏身份，又被张鹏拉过似兄弟一般亲近，顿时便激动起来。 他看没人注意他，才小声道： “听说是严家失了窃。” 严家？ 那可是凤昭国第一世家。 严家失窃，自然会引起许多纠葛。 张鹏顿时明了，一副恍然大悟模样。 领头士兵也回过神来，忙道： “王将军，此乃下官道听途说，还请将军不要介意。” 此事，上面已经下令不可对外言说。他不过也是看张鹏亲切，不由多说了两句。这若是被上面知道，他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鹏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也道： “明白，明白。你这城守的不错，等我在王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听了人家的消息，自然得为人出力。 与战王交好，这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心愿。 “多谢王将军抬爱。”领头士兵心满意足，更对张鹏进城忙前顾后。 可他们刚刚走过城门，便看到一大队人马匆匆而来，而领头的那人正是凤显。 在这里遇到凤显，令倾城心中一惊。 她此刻男子装扮，而凤显从未见过。她怕自己举动会多有暴露，便也挺直胸膛，做出一副无谓姿态。省得因为姿态再露出什么马脚。 “末将等参见贤王。” 这回，张鹏可不敢高高在上，带着众人给凤显行礼。 如是被士兵查到倾城身份，他还可以出言呵斥。但若是被凤显察觉不妥，即便张鹏有三头六臂，也不敢抵挡反皇家人的攻势。 “平身。” 凤显蹙着眉，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光天化日之下，更是在京城根上，他的外婆家居然失窃，这算怎么回事？ “谢王爷。”张鹏趁机上前一步，将倾城挡在了自己身后。 而凤显并没有见过小尧，小尧还算安全。 “张将军进城可是来看八弟的？” 凤显对凤焱身边的人也多有了解，如今看到张鹏倒也未曾吃惊。 张鹏忙道： “正是，每月初十乃将军必召开将士例会，末将等特此前来赴会。” 即便没有例会，张鹏也会进城。不过有此说辞，他也轻松许多。 凤显的目光朝张鹏身后扫了一圈，除了倾城之外，倒是尽收眼底。 他并没有刻意去探看什么，一圈之后，便看向张鹏道： “八弟如今正在宫里，你们许要多等些时辰。” “多谢贤王提醒。” 张鹏一言一行，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姿态，也让凤显没什么可说的。 “嗯。” 张鹏告辞之后，主动扶倾城上马。此举可是大大不妥。 一位将军，是搀扶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部下，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恰好，凤显此前也没见过倾城，如今忽然开口道： “等等……” 张鹏几人已经上面，听到凤显阻止，心中顿时一惊。 “王爷。”张鹏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他一脸平静看向凤显。 倾城也顺着张鹏的话看了过来，不过她低着头，看不清具体面貌。 虽然谨慎了些，但也不曾慌张。 凤显很好的将这理解为见到大人物的害怕。 “军营中的将士我也多有了解，不知这两位是？看身形年纪还小，莫非英雄出少年？” 凤焱部队的人，他了解许多。若有前来开会资格的人，怎么样也轮不上两个还是孩子样的人。 当张鹏听到凤显提到倾城的那刻，心忍不住颤抖。但当他听闻问话，便又飞速寻找着合适的说辞。 “回王爷，此二人乃是刚刚进入军队的小兵。末将看他们二人机灵，便想留在身边。此行便让他们见见将军，混个脸熟。” 既然是小兵，那么他多有照料也是能体现礼遇下属，更算不上什么不妥。 凤显盯着倾城看了好一会儿，见到对方没有丝毫慌乱，这才放行。 “张将军有心。” “末将告退。” 一直过了两条街，张鹏见无人跟来，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对倾城说道： “王妃，此地不宜久留，刚才许是引起了贤王怀疑，我们还是先去王府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没看到人，不代表没有人。 先去王府，这是最好的安排。 “王府建好了吗？”倾城不由疑问，她倒是知道凤焱要建王府，但没有想到这么快？ “于昨日竣工。”张鹏坦言。 其实，每个月十号的例会是有的。 就因为昨日王府竣工完成，他们提前将例会开了。故此，今日凤焱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来，自然也不会留什么口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1 严家真的失窃了 但是这点，凤显不知道啊。 用来当说辞，再好不过。 倾城也明白张鹏的担忧，她比张鹏还要了解凤显。 那人可真正是小肚鸡肠，什么事一旦被他挂心，那便势必要搞清楚。 刚才，她虽然暂时糊弄过去，但难保凤显不会回过神来，到时候再想解释，就晚了。 “好啊，就去那里。” 去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当熟悉的风景映入眼帘，倾城不禁开口道： “这里与王家倒是隔得近。” 战王府就坐落在王家旧址对面。 如今，那里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但是新屹立起来的战王府却是风姿无限。 张鹏将凤焱的原话附属出来。 “将军说建在这里，以后王将军回归，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其实，他哪里是想与王家有个照应。无非是想让倾城能够有个照应。 一股暖流涌入倾城心扉，这样一个温暖而细致的男人，她怎能不爱？ 战王府是三进三开的大院落，分前中后三院。 门前的两个石狮子雄伟伫立，任何妖魔鬼怪就别想靠近。 进入院子，白玉搭建的小桥映入眼帘，从水路上平铺至对岸，看起来氛围有格调。而四周又有一圈鹅软石路面，恰到好处将湖泊包裹起来。不会突兀，只是平和。 “这里建造的不错。” 倾城不觉感慨，想不到，凤焱还有这样温情的时刻。 张鹏见倾城似十分满意，便解释道： “是将军设计的布置，将军说王妃喜欢碧水，故此特意在后院修建了一汪溪流。引的海河的水而来，都是活水。溪流上还建有假山亭台，供王妃休憩。” 可以说，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是凤焱为倾城特意设计的。 甚至一花一草，也是倾城所爱。 倾城不知道该用怎样词语描绘内心，但她感受到了凤焱的爱意。 “替我谢谢他。” 感谢不足以表达她的内心，但她现在只有感谢。 此刻，在战王府外。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将张鹏等人进入战王府的情形牢记在心。 此人正是凤显派来的人。 倾城走后，他越想越不对劲。 按照张鹏的意思，倾城是他新收的小兵。可一个上马都需要别人帮忙的小兵，怎么可能会骑马呢？ 没道理张鹏还要做个老妈子的角色？ 如此，这到底是他照顾小兵，还是小兵照顾他？ 故此，凤显才让人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否真的进入战王府。 如果是便好，如果不是…… 还好，张鹏早有先见之明，并未被人抓住任何把柄。 “王妃，您跟我来。”张鹏屏退了作用，带着倾城与小尧，秘密走进了一间房。 房内布置与其他无异，但张鹏随即动了书桌旁的一本书，整个床体竟然直接被掀开。 在床下，是一道黑色暗道。 “这里是？” 倾城地道已经见怪不怪，但她想不到，凤焱居然在自己府中还留了这一手。 “当初将军建造王府时，便考虑到意外之故。故此，在这里修建了密道，可以直通府外。如今街上戒严，由我保护您和小尧，应该可以避开士兵眼线。” 张鹏做着解释，心中暗道，还好将军有先见之明，如此这不便派上了用场？ 倾城也很欣慰，好在，她终于有了出去的办法。不过，要张鹏相送，这可不行。 “张将军辛苦了，不过若是发生意外，将军可是有理说不清，反而会落人把柄。我和小尧自己离开便好，即便是在街上遇到什么，也可以说出来走走罢了。” 如今外面齐齐围满了巡逻队伍，若一个不慎被人发现，真是如何也解释不清。 更有甚至，若是被凤显发现，那么他肯定会将此事与刚才在城门处发生的事联系到一起。这样，她就更加无法解释。 “这……”张鹏还有些迟疑，但倾城已经笃定。 “既然进了城，那么我的身份就是最好的保护。” 她是沐家大小姐，是圣上恩赐的战王妃，是范先生的干女儿……这么多的身份，足以护她周全。 “好吧。” 张鹏想了想，也最能答应了下来。 “倾城姐姐，这里真可怕。”小尧往倾城旁边缩了缩，声音也有些害怕。 地道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倾城手上拿着的烛火发出一点亮光。 在这个时候，她不由想，如果“乾坤盒”还在她手上就好了。 里面的“发光石”可以将整条地道照亮。 “那你怕吗？”倾城搂着小尧，露出一抹笑意。 小尧原本想说“害怕”，可见到倾城一位女子都可以坦言，他便也道： “我……我不怕！” 倾城不觉笑了笑。 不过片刻，他们便走出了地道。 地道的出口竟然在古董铺子内，这令倾城感到踏实。 若是这出口被安置在别处，一旦被人察觉，便会万劫不复。 虽然，倾城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古董铺子与凤焱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凤焱与宁白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但最起码在这里，让她感到安心。 “阿大。” 随着倾城的一声呼唤，阿大凭空出现。 其实，他一直跟在倾城身边，只是不曾被发觉。 “小姐，范家和沐家周围都藏有士兵。我看好像是特意在此抓捕什么人而来。” 阿大将探查到的情况告知倾城，对于对方的蹲守，令他感知到了危险。 倾城也皱起了眉头。 “可查到发生了何事？” 没有道理，她先是被围攻，后又开始封城。 即便她是王城，也不该有这么大的面子。 阿大坚定道： “严家真的失窃了。” 当听到守城的士兵说，严家失窃，其实倾城是不信的。 严家家大业大，还是皇亲国戚，哪个不长眼的贼敢去偷严家？ 她想，这不过是太后找的借口。 至于为什么，她不得而知。 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她便也放心。 最起码可以断定，街上的巡逻队伍不是来抓她的。 即便如此，倾城也没敢大意。 在阿大的掩护之下，她与小尧顺利找到了范先生家的密道入口。 顺着密道，他们很快进入了范家，神不知鬼不觉。 “谁！” 倾城刚刚露头，迎面一把长矛便插了过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2 好奇小贼 “是我，沐倾城。” 倾城露出脸来，对面的人这才惊觉。 “大小姐！” 此人是奉命看守在密道入口处的护卫。忽然见到倾城，还有些不知所措。 “范先生呢？” 倾城没有理会，现在她必须赶紧知道发生了何时。 “在，在书房里呢。” 护卫将长矛放好，一副端着姿态。 范府的侍卫，都是由王家军组成。在他们心中，倾城的话其实比范先生更要听从。 倾城不想暴露行踪，只道： “好了，记住，我的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她信任范府之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并非一件好事。 “是。” 护卫只有遵从。 倾城带着小尧去了书房，迎面便看到范先生一脸怒气。 “爹。” 伴随着倾城的一声呼唤，范先生脸上的怒气少了许多。 “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如今全程戒严，他不知道有多担心倾城。生怕她会被挡在城外，回不来。还好，还好…… 范先生忽而瞥见小尧，不由问道： “这是谁？” “伯伯，你好。”小尧一副乖巧模样，看得范先生也是心生喜悦。 倾城便将小尧的身份与范先生讲了一遍，范先生未曾经历在异色城发生的事，可他却知道阿花的意义。 如今得知小尧便是阿花的弟弟，忍不住皱眉。 “他是阿花的弟弟？” 无论阿花处于逼迫还是自甘堕落，在范先生眼中，此人都是品行不端。如今，又私自失踪，这样女子的弟弟，他与之相处多少有些不快。 倾城只当没有看到范先生眼中的不快，自顾自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阿花如今失踪不见，我想让小尧留下，也和逸寒做个伴。” 她能够理解范先生的顾虑，但小尧是小尧，阿花是阿花。没必要因为是姐弟，便轻易否定一个人。 她相信，范先生能够理解的。 范先生皱眉的姿态没有任何纾解，又听倾城要留下小尧，当即有些不满。不过，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很好，也只道： “逸寒那里你去说，他同意，我就没有意见。” 在经历了这许多事后，范先生对倾城的判断比他自己还要信任。 既然是倾城同意留下的孩子，那么他愿意尝试。 “范先生，你叫我做什么？” 恰在此时，阿布忽然闯了进来。 看样子，刚才范先生就是在等他的。 “倾城？” 阿布见到倾城，竟然有些激动。 “阿布法师。”小尧见到阿布才是真正激动，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在异色城之时，如果不是阿布，他还不知道要来朝阳，更不会见到倾城。 “小尧，又见面了。”阿布见到小尧，倒是没什么惊奇。 “阿布法师，您早就知道倾城姐姐的身份了吗？”小尧忍不住好奇，他自看得出来，阿布与倾城相识，可倾城的身份，他也知道吗？ 自从得知倾城的女子身份之后，小尧就有想要对人言说的冲动。 这样虽然不好，幸好他也懂得克制。但在亲近人面前，尤其是也知道倾城身份的人面前，小尧还是忍不住询问。 倾城姐姐？ 阿布看着倾城，有些嗤笑。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倾城拉过小尧，嘱咐道： “小尧，我让人带你去房间修整一下，等会儿姐姐再带你认识两个小伙伴。” “嗯。” 小尧虽然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也明白此刻倾城有事，也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怎么跟来了？对了，他姐姐呢？” 小尧刚走，阿布便直接询问。 他并不知道阿花离开的事，也不知道倾城的决定。 “一言难尽。”倾城决定，还是以后找个机会与阿布言说吧。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外面怎么多了那么多守卫，听说严家被盗，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问他。”范先生没好气地瞪了阿布一眼，随即坐到椅子上，一副冷漠模样。 阿布有些无奈，急忙解释： “范先生，别大惊小怪，我什么都没有拿。” 两个人一来一回，倾城顿时明了。 “你去了严府？”敢情，外人口中的“小贼”竟是阿布！ “一时好奇。”阿布无从反驳，谁让他提早暴露了呢？ 原本，他是听倾城说朱雀世家的人似被软禁在严府，想要一探究竟，可谁想到……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范先生从倾城与阿布的谈话中也发现不妥。 他原本以为阿布不过小偷小摸，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简单。 倾城看了眼范先生，不知该不该和他言说四大家族的事。 因为此事，哪怕是舅舅，许都不知。 阿布却道： “范先生也不是外人，说说无妨。” 不待倾城多言，他便直接将严府树林的秘密告知了范先生。 “严家小树林里藏着一个女人？”范先生大惑不解，严家也是世家，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嗯，而且，与王家颇有渊源。” 阿布唯恐天下不乱，更是牵扯到了王家。 他没有说四大家族如何，因他通过倾城的表示也能够看出。那个女人，与王家、沐家、甚至是右相府、皇宫，都有着极深的渊源。 这样的人，许是范先生能够知道此人身份呢？ 范先生经过短暂的吃惊之后，便也恢复了平静。他也好奇。 “这就怪了，有什么人能被藏家严家，还与王家有渊源？” 可他怎么想也想不通，而如今不是女人如何，却是阿布怎样。 “算了，那是小事。既然已经让严家追踪至此，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实在无法想象，严家究竟丢了什么东西，会满城戒严。 范先生也知道，范府周围被眼线盯住。 幸好倾城聪明，懂得从地道而入。否则，现在外面的人就有理由进府搜寻了。 “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城儿说树林中有个女人，可我去了树林，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既然没有发现，我就出来。但不小心却撞到了一个小厮，就这样闹起来了。” 阿布好不委屈，一个劲解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3 幕后黑手 别说范先生想不通，他都想不通。 “所以，你大闹了严府？” 范先生提出质疑，在他强烈目光的探视下，阿布终于解释道： “没有大闹，只是留了些小惩罚。” “你到底做了什么！” 范先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阿布，他不知道阿布身份，也只为是个孩子气的举动。 自收留阿布，范先生就一直心气不顺。如今阿布犯错，范先生便也有了发泄途径。 面对范先生的咄咄逼问，即便阿布已有千年岁月，此刻竟有些惧意。 范先生的气势明显压过了他，让阿布也只有喃喃道： “使用了一些巫术，让几个家丁产生了幻觉。我就此脱身，真的再没有任何举动。” 他生怕范先生不信，语气更是焦急。 看着无辜目光的阿布，范先生心中的怒气也散了许多。他还是不解道： “既然如此，严家为什么要全城搜捕呢？” 没道理阿布什么都不做，严家就全程戒严。 倾城在一旁思虑了许久，严家会如此作为，多半与阿布有关。 若只是一个小小巫术，自然不会得严家如此重视。那么…… “我知道了。” 倾城恍然大悟，开口道： “阿布的巫术与林中女子的巫术一脉相承，严家会不会把阿布当作了女子身边之人？” 是了，女子出自四大家族。与阿布同根同源。 这么多年，严家无法拿女子如何，便是忌惮女子一身法术。若是他们抓住一个与女子拥有同样法术的人，不单是威胁，或许还可以为他们所用。 这样好的计策，严家怎么会想不到。 “你回来的时候，可有被人跟踪？” 范先生思虑的还是外面的守卫，若一切真如倾城所讲，那么范府危机重重。 而隐藏在范府的王家军，才是真正的危在旦夕。 “肯定没有。”这点，阿布笃定。 他虽然不小心被发现，但也不至于大意如此。 回到范府前，他特意围着朝阳城转了数圈。而回到范府，也是通过地下通道。故此，绝对不会被人察觉。 “那外面的人……”范先生陷入疑惑，既然外面的人不是因为阿布而来，那么又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王家旧部被发现了！ “他们可能是因为我而来。”倾城想了想，终于开口道。 “你？”范先生和阿布对倾城的话都很是不解。 于是乎，倾城便将她在城外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阿布听到倾城遇刺，急忙查看倾城周身。 范先生也紧张起来，不安地看着倾城。 倾城打断阿布的探看，解释道： “我没事，多亏阿大出手。不过，当我们再次回到城门时，那里已经被收拾妥当。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一切都预示着阴谋发生，可一切又好像怕被人看到。 对方选择的地点极佳，是通往内京城的必经之路，却也不会被守城的士兵发觉。 而且对方招招狠辣，阿大说，那是下了杀招。 她一路就在想，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要让对方非要置她于死地？ 即便是太后、凤显，他们现在想的更多的只是利用她。 至于苏湾湾……倒是极有可能。 可是，她一个后院女人，如何能够说服太后为她所用？ 倾城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只有将目光投向范先生。 范先生博学多才，许是会探查出什么。 “对方显然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不过，也仅限于你是‘沐倾城’的身份。”范先生一开口便点名重点。 的确，倾城遇刺，也是在换过装扮之后的事。 而在沐府与范府留下守卫，更表明对方了解倾城的行踪。毕竟，倾城不是在范府就是在沐府。 “他们在外面守着，难不成城儿出现他们就要刺杀？明目张胆的刺杀，这种事怎么可能？”阿布明显不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范先生目光一瞥，随即道： “明目张胆的刺杀，有何不可？” 面对阿布的不解，他幽幽道： “我们并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若是……” 范先生指了指头顶，其含义不言而喻。 能够在那高位的，不是圣上，便是太后。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阿布还是不解，便顺口问了出来。 阿布尤为佩服范先生的学士，在范先生面前，他就好像一个儒生一般。 对此，范先生却没有解答。 如果他知道为何，也不会在这里束手无策了。 “爹，难不成我今日就要待在这里？” 倾城不明所以，既然外面那样危险，那她岂不是不能回沐府了？ “不，今夜你必须回沐府。待会我与你一同回沐府，若此事与太后有关，那么沐府之中，也需小心。” 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因何而来，若是与沐府有什么牵扯，倾城不回去反倒中了对方的计谋。 “我也去。”阿布听说范先生要同去沐府，自己也想同去。 “不行。”范先生立即制止道： “阿布身份特殊，最好还是待在范府。” 如今外面大街小巷的巡逻，都是为了阿布而来。在危机关头，只有待在范府，才能保全阿布。 阿布瘪了瘪嘴，虽然还是想同去，却也知道范先生所说乃是实情。也就只好不情愿地留在范府。 范先生找了几个好手，带着倾城回了沐府。 值得庆幸的是，外面隐藏的侍卫并没有对他们发起进攻。 这算是好事，但也不算好事。 因为他们已经相信，外面的侍卫是因为倾城而来。那么没有道理，他们不对倾城进攻。许是范先生的保护太过严密，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许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倾城而来！ “爹，那些侍卫该不会是因为府中的王家旧部而来吧？” 倾城心有迟疑，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范先生越想越不对，有他在府，即便是圣上来人也不敢闯入范府。可若是他不在府，那么…… 即便是侍卫闯入府中，若是从范府中找到王家旧部，那么即便他事后回归，也无济于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4 研制成功 “爹，您还是回范府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倾城更觉得那些人是冲着王家军而来，她遇刺是小，但若是王家旧部受到损害，那将是她莫大的悲哀。 “你……”范先生还想多说，但倾城已经下定决心。 “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不会有事。再说，有护卫保护，还有阿大隐于暗处。” 范先生知道，此事必须早下定夺。他瞥了眼沐家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的护卫，最终点了头。 “好，一切小心。” 眼见范先生离开，倾城不安的心却越发加大。 她不知道沐府中会发生什么，但显然范府危机重重。 沿着街道前行，四周北风呼号。冷冷清清的街道空无一人，偶有几片落叶飞过，更显悲凉孤寂。 “大小姐，您在马车里不要露头。” 范府的护卫上前提醒，语气已经带着警惕。 “我知道。” 倾城淡淡回应，即便四周氛围再如何肃杀，她都不曾露面。 一条街，走得很是小心。好在，到了沐府门口，一路都是平静。 沐家护卫见到大小姐回来了，文二带人立即将倾城接进了府。 “府中近日有发生什么事吗？” 倾城不由询问，今日气氛，别说外面，就连沐府也似沉浸在一片沉寂之中。 文二忙道： “没什么大事，不过夫人和苏姨娘之间有些小误会。” 原来，冷如霜送给了苏湾湾一叠吃食，可苏湾湾吃完之后居然有了中毒迹象。好在，最后有惊无险。故此，大家也不知道苏湾湾是中毒了，还是故意陷害的冷如霜。 对于她们之间的阴谋诡计，倾城不曾在意。 她先去了梨落苑，像沐老夫人请安。 倾城来的时候，孙嬷嬷神秘兮兮地将倾城带去了正房旁的侧房。 院子里并没有下人，孙嬷嬷的行为也很是小心。 当打开侧房的门打开，屋子里并没有人烟，虽然摆设许多，但并没有发现沐老夫人的影子。 倾城正是好奇，却看到孙嬷嬷拉动了一旁的书柜。紧接着，整个书柜朝一旁平移，而一个宽大的密闭空间显露出来。 沐老夫人正坐在那里，面前还有许多个瓶瓶罐罐，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老夫人。” 孙嬷嬷将倾城送到之后便离开了，倾城走上前去微微福身。 “祖母。” “城儿回来了。” 沐老夫人的精气神好了许多，她不似从前一般颓败。自“地下城”回来之后，她的精神便一日比一日要好。 “祖母，您这是？” 看着满桌的瓶瓶罐罐，倾城不由好奇。这里许多的物件，甚至还有油灯，沐老夫人究竟在做什么？ 沐老夫人取下戴在眼上的透明物质，顺手从旁边取来一个小瓷瓶，打开后放在倾城面前道： “你看，这是什么？” 瓷瓶里是两颗精致的药丸，呈现墨绿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倾城原本对药物并无研究，可闻到那淡淡的清香，她瞬间明了。 “清淤？” 她也吃过“清淤”，好像就是这个模样。 沐老夫人点点头，坦言道： “嗯，不错。正是‘清淤’。” “清淤”再现，沐老夫人也送了口气。 “恭喜祖母得偿所愿，再次研制出‘清淤’秘药。” 秘药能够研制而出，倾城更为高兴。 “多亏了你那瓶巫师之血。” 沐老夫人虽然高兴，但也没有忘记倾城的贡献。 若非倾城，她哪里去寻巫师之血？ 不过几滴鲜血，倾城并不在意。 “祖母可还需要？我再去寻来。”反而，又不是她的血。 阿布惹了这么大的篓子，她去讨要几滴血，向来阿布也不会拒绝。 哪成想，沐老夫人却摆摆手道： “巫师血之强大，岂是区区几粒药丸便可以消散。你给我的巫师之血，还有很多。” 她一脸慈爱地看向倾城，恍惚间，总让她感觉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位至高无上的女子。 “我们的城儿长大了，复兴我巫氏一族，指日可待。” 沐老夫人再提复兴巫氏之言，倾城并不接话。 无论是沐老夫人，亦或者阿布，都告诉她。有些事情，她躲是躲不掉的。 既然如此，她也顺其自然。 想起四大家族，想起巫氏一族，倾城不由问道： “祖母，你说朱雀世家之人为什么要待在严府？” 如果那女子真是朱雀世家之人，那么为何她不自立门户？ 躲在一处小小的树林中，真的能够得偿所愿吗？ 沐老夫人摇摇头，坦言道： “此事我也无从得知，想要知道事情始末，我们必须找到此女子。” 顿了顿，她又道： “不过，如今严家失窃，只怕……” 若非严家失窃，沐相爷也不会被叫到宫中商议要事。可如今，严家失窃，却给她们造成了不小的阻力。 沐老夫人见倾城并非开口，她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严家的失窃，该不会与你有关吧？”沐老夫人直接询问，她从倾城的表情看出了实质。 倾城一方面感叹沐老夫人目光狠辣，另一方面却也不由点了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 沐老夫人大惊，心道倾城不该如此鲁莽。 倾城坦言： “我也想再次找到女子，故此派人去严家寻她。可不料人没有找到，我的人却被发现。现在全城戒严，抓的就是闯入严家之人。” 她并没有说这是阿布的主意，只说自己。 因为阿布的身份，对沐老夫人来说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一经说出，后患无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此人在哪？”沐老夫人心中急切，生怕会有什么闪失。 “在范府。”倾城回到。 沐老夫人点点头，刚要松口气，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 “这倒还好……他去范府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吧？” 范府是一个很好的避难之所，可若是被人看到，即便是范先生也保不了他。 “没有。” 这点，倾城肯定。 如此，沐老夫人才舒了一口气。 “严老夫人对范先生极为推崇，此人入了范府，便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以后行事要万般小心，万不可露出马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5 断言“断续” 她想，总归不过是倾城的一名手下。等过几日，事情淡去，便没什么可寻的了。只不过，这名属下，从今以后都不能出现在内京城，出现在倾城身边。 对此，倾城倒不担心。 阿布的一手易容之术出神入化，他无论是离开范府还是进入严府，都用了易容之术。别说没见过面的士兵，就算是被阿布撞到的小厮，如今也认不得阿布。 “祖母，那树林中的女子呢？”倾城想，她还是有必要去见女子一回。 只是，严家看守更为严密，她该派谁去才更合适呢？ 提到女子，沐老夫人却是叹息。 “哎，那女子既然没有伤你，那便是对你略有好感。大概只有你亲自去，才可以再次见到她。下回你尽可以摆出‘倾城王妃’的架势，量那女子也不敢对你无礼。” “倾城王妃”在四大家族中就是神的存在，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那就是他们的信仰。 信仰的力量，足可以支撑一个人的存亡。 对于沐老夫人的话，倾城却摇了摇头： “可是，她已经见过我身上的‘乾坤盒’与巨鸟。可她对此毫无惧怕……” 更有甚者，女子身上的气息反倒令倾城感到可怕。 多年宫中生涯，历经前世、今生，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在气势上压过倾城。 然而，那位女子的气势却令倾城感到胆怯。 倾城也知道，她所承受的只是小小一部分。而真正的气势，女子并未展露。 只是一小部分，便会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倾城不敢想象，若是气势全开，女子该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沐老夫人也蹙起眉角。 “四大家族之人对‘倾城王妃’莫敢不从，难道，她并非四大家族之人？” 她想了想又否定道： “不对，若她不是，便不会拥有巫术。” 那些神奇的技艺，只流传与四大家族之间。 沐老夫人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只是徒增烦恼。 四大家族如今对倾城马首是鞍，没道理朱雀世家却处处躲避。 倾城看着沐老夫人陷入深思，她也在思量一件事。 素锦被“断续”所救之事，她到底要不要说？ “祖母，有一事……”思来想去，倾城决定还是直接说出来吧。 沐老夫人看了过来，她也好奇倾城要说什么。 “素锦，还活着。” 此言，犹如一道惊雷。 沐老夫人浑身颤抖了一下，才恢复了平静。 还活着，还好，还好…… “我将她安置在朝阳城，想以后让张域带在身边。” 倾城为素锦重新找的老师便是张域。 自从她和沐老夫人摊牌之后，沐老夫人便告诉倾城，张域其实就是她娘家人。不过为了安然活在世上，才改名换姓。 所以，张域是可靠的。而这些生意，倾城早晚都要接受。 沐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倾城寻个可靠的人，为倾城掌握生意。 “你要培养一个丫鬟？” 倾城选出了素锦，这是沐老夫人始料不及的。 她宁愿倾城选择齐睿，也好过素锦。 身份的高低，倾城毫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很久之前，那道在她面前落下的绯红色身影。 “小姐，如论你是谁，你都是素锦珍爱一生的小姐……” 前世之语，今生之恋。倾城最无法舍弃的，便是素锦。 “她不仅仅是丫鬟，还是我的妹妹。”倾城坚定道。 沐老夫人无从反驳，如今倾城的身份，她其实不该言语一句的。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最终，还是沐老夫人妥协了。 倾城要说的话，还在继续。 “素锦前些日子不小心摔断了胳膊，有一位道士闻讯赶去，送了一盒药膏，素锦短短几天居然神奇痊愈。” 她没有手断手，而是说摔断了胳膊。 毕竟，比起胳膊，手摔断的可能性太小了。 目前来说，倾城还不想让沐老夫人知道蓝心的事。 “药膏在哪里？”沐老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深意，没道理，一盒药膏就可以解决断胳膊的苦楚。而且，倾城特意将此事提出，那便也代表此事的意义非凡。 倾城坦言： “其实，这两天我去了朝阳。并且，从素锦那里取了些膏药。” 说着，她取出被素锦用剩下的药膏，递到了沐老夫人面前。 “您看。” 沐老夫人拿起药膏，看了看，闻了闻，摸了摸又尝了尝。 “断续！” 她一口道出药膏名字。 四大家族虽然各自拥有秘药，但彼此之间也大概了解一些对方的事情。虽然做不到精通，但认清真假还是可以的。 “没错，是‘断续’！”沐老夫人又仔细看了看，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朱雀世家果然还存活于世。” 她喃喃自语，面露喜色。忽而又问向倾城： “那位道士呢？” 说不定，那道是就是朱雀世家之人。 “断续”得到了沐老夫人的肯定，倾城也松了口气。虽然她早有预料，但此事却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并未留住。当时谁也不知道情况，就连素锦抹这药膏也思量了许久。” 倾城有些惋惜，沐老夫人更甚。 “严府的那位女子是关键人物，下回，我随你一起去。” 沐老夫人如今更是对严府树林的女子感到好奇。 冥冥中，她有一种感觉。许，她与那女子也曾相识…… “嗯。” 倾城重重地点点头，有了沐老夫人在侧，她也底气十足。 “府里好不容易安静了几日，如今又起波澜。你不必理会，一切自有我来决断。” 沐老夫人怕倾城会绞进沐家这个局中，不由提醒。 “可是冷如霜和苏湾湾？” 回府的时候，倾城已经听文二解释了一遍，如今倒也明白沐老夫人为何会这说。 沐老夫人点点头。 “不错，沐相孤家寡人，我总不可能让他不再续新妇。可这新妇可新妾，却又和从前别无二般。” 两个长相相似的人许还不奇怪，但若是四个，六个，许多个长相相似的人，那就让人感到诡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6 敌人为我所用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在担忧什么，她也随即问道： “祖母难道就不奇怪，为何苏湾湾与苏氏如此相似。而冷如霜与当初的白额娘亦是十分相似？” “你知道原因？”沐老夫人目光一瞥，心中已有思量。 倾城笑了笑，目光灼灼。 “世上相似之人有许多，如同白茹与我母亲一般。可若是相似之人全部扎堆，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她们的身家背景，我已经调查过。的确如同表露的那般。” 对此，沐老夫人还有无奈，正因她不信，才派人去调查。 可调查来的结果，与她所知道的一模一样。 这样若还说造假，沐老夫人反而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倾城早已知道沐老夫人会有如此想法，如果不是因为凤焱，她许也有着与沐老夫人相同的想法。 “祖母，我这里也查到了一份资料。” 倾城来之前，已经重新将凤焱曾经给她的那份礼物又写了一遍。如今交到沐老夫人手中，便是不再隐瞒。 沐老夫人原先还有些不解，当她看清上面的文字时，顿时大惊失色。 “她们，她们……” 她简直无法想象上面的一切，如果这都是真的…… 沐老夫人很快想到了倾城怎会知道这些，忙问？ “你从哪里得来的？” 倾城如今虽有“倾城王妃”的身份，也许有范家帮忙，可沐老夫人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十分清楚。连她查不到的事，仅凭一个范先生似乎也无法查到。 还是说，范先生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倾城本能地不想让沐老夫人知晓凤焱之事，无论对内、对外，凤焱都只是一个上得战场的王爷。他要做的只是行军打仗，至于情报之类，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哪里得开的不打紧，但我可以肯定，上面说的都是事实。” 倾城对此笃定。 若是以前，倾城这样说，沐老夫人肯定不会放过。 但如果加上了倾城如今的身份，就连沐老夫人也莫敢不从。 “我这就找她们算账！”沐老夫人本就对这对幺蛾子心有怨恨，如今她得知真相更不会手下留情。 然而，让沐老夫人想不到的事，倾城却制止了她。 “祖母，你赶走了她们，可还是让圣上与太后继续往沐府塞人？” 圣上和太后的目的是“地下城”，在秘密没有解开之前，沐府就是他们的眼中钉。他们不会容许事情超出掌控，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塞人。 对于一个没有妻妾的相爷，赏赐几个女人不是太轻易了吗？ 听闻倾城的话，沐老夫人也顿住了手脚。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倾城，忽而一种信赖之感油然而生。 没错，赶走了苏湾湾和冷如霜，还会有别的女人来。她不敢保证其他女人也这样愚笨。 可是，留下她们俩，又让沐老夫人觉得膈应。 “她们在明，我们在暗，这里又是沐府。若说动手脚，难不成她们会比咱们更厉害？” 倾城暗暗提醒。 这里是沐府，她们又得知冷如霜与苏湾湾的动向。多派几个人盯着便好，总比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更安妥一些。 “你的意思是？”沐老夫人不敢随意揣测，便主动询问。 如今面对倾城，她再不敢大意。 毕竟，倾城拥有着“倾城王妃”的记忆。 倾城随即道： “留下她们，暗中监视。祖母不是一直都只她们背后之人是谁吗？可是，她们却并不知道我们已然知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让她们倒戈呢？” 倾城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幽暗的眼中已涌现毒辣模样。 “你是说……劝降？”沐老夫人并未能领会，不由询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倾城王妃”的记忆作祟，如今的倾城，哪怕是沐老夫人也觉得气势非凡。 她又哪里知道，这便是倾城，是真正的沐倾城。 倾城摇摇头，解释道： “我们可以让她们传递出，我们想让她们传递出的消息。” 既然太后与圣上那么想要知道沐家的秘密，与其被他们探寻到什么，她就让他们知道秘密。 倾城想，苏湾湾和冷如霜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 沐老夫人这才恍然，对倾城的心思尤为佩服。 即便说敌人，也可以为她所用。 倾城从梨落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桂嬷嬷。 倾城已有几日不见她了，今日桂嬷嬷也不过刚刚回府。 听说，严老夫人的毛病又犯了。严家派人来请了多次，沐老夫人只好放人。 倾城可不信严老夫人是因为头疾而请的桂嬷嬷，至于到底为何，只有桂嬷嬷自己清楚。 “给大小姐请安。” 桂嬷嬷见到倾城行礼道。 她如今是沐老夫人远子里的人，也算因祸得福，在府中的地位亦水涨船高。 倾城也不知道沐老夫人在想些什么，会将这样一个威胁的人留在身边。 不过，今日当沐老夫人知晓苏湾湾真实身份之后，她也很好奇桂嬷嬷的下场如何。 “桂嬷嬷，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无须多礼。”倾城也很客气，对待下人她一贯如此。更何况，此刻她面对的是桂嬷嬷呢。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桂嬷嬷看到倾城的姿态，不由闻讯道： “大小姐，您是来看老夫人的吗？我这就请去……” 说着，她便忙不迭就要进院。 倾城忙道： “不必了，我已经看过。祖母已经安睡，还是不要再去打扰。” 幸好，沐老夫人已经回了正房。这若是不小心被桂嬷嬷察觉到了什么，可谓得不偿失。 “是。” 桂嬷嬷有心讨好倾城，听到倾城如此说，便也就此作罢。 “严老夫人还好吗？” 倾城随口问道。 桂嬷嬷不是去看望严老夫人了吗，那她肯定知道严老夫人近况如何。 桂嬷嬷摇摇头。 “哎，年纪大了，总是头痛难耐。太后与瑾贵妃又常年都在宫里，身边没个可心人儿，总有些寂寞。” 此言一出，倾城便不敢苟同。 桂嬷嬷能说出这句话，便代表她根本不了解严老夫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7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太后与瑾贵妃虽然常年都在宫中，可严老夫人是个聪慧的人，她与儿媳妇儿、孙媳妇儿的关系都相处很好。 前几日严老夫人寿宴，从那些表现中，倾城也可以窥探一二。 再者，别看严老夫人一介女流。可在严家，真正说了算的就是她。即便是严家大爷，都得排在她后面。 严老夫人何故会对桂嬷嬷坦诚心意？还说什么寂寞与孤单？ 像严老夫人这种历经大风大浪的人，已经很难显露心意。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倾城表面不动声色，却是又提到了严家失窃之事。 “嬷嬷可曾知道些什么？如今全城戒严，总让人心惶惶。” 她面露害怕，一副大小姐被吓坏来的样子，引得桂嬷嬷也不禁多说了几句。 “要说那贼也真够笨的，居然偷到了严家，还拿了先皇赐予老夫人的免死金牌，如此便有了全城的搜捕。” 桂嬷嬷刚从严家回来，多少也能听到一些事情。 “免死金牌？”倾城大惊。 倾城倒也知道这块金牌的作用，严家确有一块，听说是先皇所赐，一直被严家奉为神圣。可按照桂嬷嬷所言，是被阿布偷走了？ 倾城感到诧异，她当然相信阿布所言。可丢了免死金牌这件事，又不能随便的东西，严家有必要说谎？ “那小贼可真大胆。” 倾城讪讪表达了自己的一些观点，便离开了“梨落苑”。 回到“如梦阁”后，她深觉此事绝不简单。 究竟是谁在说谎？ “小姐，战王爷来了。”倾城刚刚坐定，便听到良辰禀报。 想必他是因为张鹏的禀报才来，倾城也是淡然。 凤焱进屋之后，直接奔向倾城。他紧盯的目光，看得倾城竟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凤焱的逼迫模样，倾城不安开口： “王，王爷……” “闭嘴。”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凤焱一口打断。 他紧盯着倾城，似要把她盯出个窟窿。 因为隔得近，倾城可以清楚感受到凤焱身上的愤怒气息。虽然她不怕凤焱，但在对方气头上，她也不敢招惹。 凤焱将倾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终于开口道： “有没有被伤着？” 原来，他在担心她。 倾城松了口气，却硬着脖子不开口。 “说话。” 凤焱没好气道。 “你不是让我闭嘴的吗？”倾城撅着嘴巴，一副得理不饶人姿态。 凤焱也不开口，只是目光越发晦暗。 面对如此目光，倾城哪敢对视，只有认命解释道： “没事，多亏了阿大一脚踢开攻击我的人。” 她原本没事，被凤焱瞪出事来了。 凤焱的凶狠，可比那些杀手还要令她害怕。 凤焱毫不理会倾城的不满，他直接命令道： “这几日你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 倾城瘪瘪嘴，很是委屈。 她招谁惹谁了，她连对方为什么杀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了对方而让自己难过…… 可是，看到凤焱的灼热目光，她却也只能认命地低下头。 哎，谁让人家比他厉害呢？ 气氛有些诡异，凤焱盯着倾城，也不言语。 倾城可受不了这种气氛，她不由开口道： “对了，我去了你的府邸，里面的布置，很是高雅。” 凤焱依旧黑着一张脸，不曾言语。 倾城不在意这些，她只想表达自己的观点。 “张将军说你引了活水进府，等到明年春暖花开，院中景色更加别致。” 战王府的布局构造很得倾城心意，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春暖花开时的场面了。 凤焱依旧黑着一张脸，他原本不打算理会倾城。可是，看到倾城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他心中的怒气也减少了许多，口中不自觉问道： “你喜欢吗？” 他的问题，让倾城一愣。 倾城看得出，他眼底的期待。 “嗯，很喜欢。”倾城认真地点点头，她是真的喜欢。 听到倾城喜欢，凤焱也松了口气，他告示说： “池中的荷花需要三年生长，等你过府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 三年…… 倾城终于明白，凤焱口中的“三年”说什么意思。 三年后，是凤焱的弱冠之年。 到那时，便是他们新婚之喜。 新婚…… 倾城的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她幽幽瞥了凤焱一眼，难得没有开口。 “严府今日进贼，是不是与你有关？” 倾城正是羞涩，凤焱却又黑下了一张脸。 倾城顿时气恼。 “为什么一定要与我有关？” 她很不服气，凤焱又不知道她的情况，凭什么这样说？ 凤焱也不辩解，只是又问： “和你无关吗？” 他的脸色一片淡然，平静的就像随口一问。 “我……”倾城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从回答。 和她有关吗？ 根本不是她做的事。 和她无关吗？ 还真的有关。 “是阿布，他有些好奇严府的布置，偷偷去看了看。” 倾城决定将阿布搬出来，她才不要因为阿布而让凤焱看轻。 反正，凤焱对阿布也多有照料。谅他也不会将阿布供出。 许是连倾城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的她越来越相信凤焱，也越来越依赖凤焱。 “只是好奇？”凤焱提出怀疑。 倾城自然明白，一句“好奇”自然无法让凤焱相信，她终于解释起来。 “上回严老夫人大寿，在严家后院树林之中，我发现了有一位女子亦在其中。女子似并不惧怕严家势力，甚至多有不屑。可是，她却不会离开树林。我将此事告知了阿布，他很是好奇，所以才有了今日一幕。” 四大家族之事，她不会告知凤焱。但她可以提些别的事。 树林中的女子，也提到了皇宫，也提到了凤焱。她甚至知道“九天”的来历，让倾城不得不怀疑，女子与凤焱也有着极深的渊源。 她将此事告诉凤焱，其实也是希望凤焱能够查到女子身份。 毕竟，这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 可哪知，凤焱的重点不在女子身上，却落到了阿布头上。 “所以，阿布就扮作盗贼，甚至打翻了严家的人？” 凤焱挑起眉角，一脸不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8 亲上战王府 倾城可不知道阿布打翻了严家的人，急忙解释说： “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他不打人，那么就是他被严家人抓住。到那时候，严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至于偷窃免死金牌之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免死金牌？你知道的倒多。”凤焱默念着倾城的话，语气幽幽。 倾城有一刻的慌张。 “我，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她怎么在凤焱面前就这样说出来了呢！ 倾城心中好个怨恨，却也不忘为自己寻找理由。 “是桂嬷嬷，她刚从严府回来，探知到的。” 倾城说完，便默默不再开口。说多错多，尤其是在凤焱面前，她不敢再说话了。 凤焱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倾城周身，他看着倾城言语，嬉笑怒骂，一言一行，不禁皱起眉头，再次祝福说： “此事，你别再插手。至于阿布……让他老实待在范府，别再出现。” “阿布用了易容，应该没人会认识他。”倾城忍不住，又插了一嘴。 在见到凤焱不悦目光之后，也只有讪讪闭了嘴。 “你来的时候，有看到沐府外面隐藏的侍卫吗？” 未免尴尬气氛蔓延，倾城不由询问。 “嗯。”凤焱点点头，看不出什么心思。 然而这，却是萦绕倾城心中的问题。 “范府外面也有，你说，他们是不是因为王家军而来的？”倾城也不知道该与谁商议此事，而凤焱是距离圣上最近的人，他许会知道圣上心思？ “你这里有王家军？” 凤焱横眉冷竖，似瞬间就要拿下倾城。 试探出现危机，倾城急忙解释说： “我这里没有，可范府……你也知道，范先生与舅舅多有交际，曾经也派了部下前来保护范先生安危。” 范先生那里，凤焱总不至于反叛吧。 再说，这件事又不是凤焱复杂。 又是不知不觉间，倾城认定凤焱不会伤害她和王家军。 凤焱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依旧不满，但也柔和了许多。 他想了想，随即道： “我会让张鹏带一个营的士兵前来保护沐府和范府，你老实待着，别再插手。” 倾城瘪瘪嘴，不敢多做他言。 有了凤焱的士兵，最起码沐府和范府会是安全的。 倾城本以为凤焱不会再提其他，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说，朝阳城钱大人被你收买了？”凤焱的语气带着玩味，虽然没了不满，但这种神情的凤焱让倾城更为紧张。 一个从来不笑的人忽然露出笑容，不是很吓人吗？ “哪里是‘收买’，不过是志同道合。” 凤焱说的那么难听，倾城不愿意听。 “钱涛是右相的人，即便如此，此人素无大才，你尽可以利用。” 倾城心中还在腹诽凤焱的多管闲事，猛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等等，他现在是在教她利用钱大人吗？ “抓捕王家旧部，目前是凤显负责，你若担心变故，我可以请命负责。” 不待倾城开口，凤焱便又开口。 “不必。” 倾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否定。 她明白凤焱的意思，如果由凤焱亲自负责此事，那么王家旧部的伤害就会减少许多。 可是，潜意识中，倾城并不希望凤焱参与此事。 主要还是她将王家军保护了起来，即便凤显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预料。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凤焱为什么要做？ 当倾城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冰冷气息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拒绝的太快，貌似引起了凤焱的不满。她又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王爷没必要以身涉险。” 好在，这回凤焱没有多说什么。 凤焱走了，倾城还沉浸在他刚才的目光之中。 凤焱临走时，目光有些复杂，似暗含深意，但倾城解读不出。 “小姐，范家传来了口信。”良辰匆匆而来，身后还带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 “小姐。” 大汉刚一开口，倾城却愣住了。 “你是？” 范先生的口信，怎么会找一个陌生人传递？ “小姐，您又不认识我啦！” 大汉露出面具的一角，一张白皙皮肤显露出来。 “张卫。”倾城一愣，顿时明了。 眼前这一彪悍男人，实在无法与张卫那副清秀面孔联系到一起去。 “你的易容之术倒是精进了不少。”她不由夸奖。 “还是因为有师傅在侧……” 张卫也很是得意，有了阿布在，他的功力飞速增长。 他想到阿布的指使，忙道： “师傅让我来传个口信，师傅日观天象，发现怀安街的屋子已住不得，让小姐早做打算。” 倾城一愣。 “那里被人发现了吗？” “师傅的意思是这样的。” 张卫也知道此事重大，更知道这件事的为难。 倾城不过一位小姐，虽然聪慧，但一时间，让她将士兵们安置于何处？ 外面戒备森严，不时有巡逻岗哨经过，全城戒严，这种情况之下，只身一人都会遭受盘问，更何况一群人呢？ 倾城不敢大意，她知道阿布要张卫前来的意义。 外面不安稳，怀安街才是重点。 可是，让她如何安置那些人呢？ 凤焱…… 倾城心中有了思量。 再一次来到战王府，倾城的心情有些尴尬。 前一刻，她才拒绝了凤焱，此刻却又要登门。 王府之内。 凤焱正在独自纠结，他暗想自己刚才怎么那样傻。居然没有回应倾城，便直接离开。 这若是被倾城误解…… “将军，沐家大小姐来了。”张汉一脸笑意地跑了进来。 “你说谁来了？” 凤焱难得露出慌张模样。 “是沐家大小姐。”张汉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凤焱听清了，不顾形象飞奔而去。 张汉在后看了连连摇头，能够让他家将军如此失控的人，非沐大小姐莫属。 “城儿。” 虽然不过一刻没有见到倾城，凤焱的语气有些激动。 “臣女见过王爷。” 倾城倒是语气平平，也浇灭了凤焱心中的火热。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板起一张脸，看起来有些不悦。 倾城心中挂念着王家旧部，对此并没有发觉。 “王爷，臣女想和您单独说明。”倾城瞥了眼凤焱身边的士兵，不由开口。 凤焱虽然奇怪，但也按照倾城的要求，单独带她进了房间。 张汉在外，冲着凤焱挤眉弄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29 第一和第二的区别 “说吧。”关上门后，凤焱脸色淡淡。 倾城顾不得其他，便将怀安街巷子里的一切讲明。 此刻，着实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唯有寄希望于凤焱…… 凤焱听闻之后，有些吃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他们安置在内京城中。” 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可见倾城安排之隐秘。 “我也是被逼无奈，阿布的算卦一向准确，事出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求到王爷这里。” 倾城也自问一切安置隐秘，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阿布的卦象，她不敢大意。 凤焱皱着眉头，似不同意。但他随即问道： “你第一个找到了我？” 他的问题令倾城一愣，她不明白这件事第一个与第二个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倾城感到不解，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是。如果不行，我再另想办法。” 她看出凤焱多有为难，这件事，也是她为难了。 “你有什么办法？”凤焱的眉头舒展，反而饶有兴致询问倾城的破解之道。 倾城哪里有什么办法，思来想去也只是破罐子破摔罢了。 “我……臣女就挡在门前，不让人进。” 那是她的别院，即便有暴露危险，她也不能让院子里的人有事。 更何况，院子里的地道也不是摆设。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他们就躲在地道里。有她在，谅那些士兵也不敢大肆搜寻。 倾城已然没了办法，凤焱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的希望。 “倒是一个好办法。” 凤焱摸着下巴，语气轻松，目光随意地瞥了倾城一眼。 正当倾城以为他要袖手旁观之际，凤焱却冲门外喊道： “张汉。” “将军。”张汉贼兮兮地跑了进来，还眼带暧昧地瞥了倾城一眼，让倾城很是无辜。 凤焱叫张汉进来做什么？ 难不成，他要下逐客令吗？ 倾城对此不解，强忍着内心悸动，安然坐在一旁。 凤焱没理会她的姿态，却是对张汉道： “府中可还有军装？” 面对凤焱的问题，张汉一愣。他不解凤焱问这个做什么？但也老老实实回道： “冬日的军装都发下去了，前几日刚好来了一批春日军装，还未发放。” “拿着军装，去怀安街。”凤焱直接吩咐。 倾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凤焱竟是带着军装去救王家旧部。 如今大街小巷都是巡逻的侍卫，士兵们想要出院子，何其艰难。也只有扮作战王的士兵，才不会被盘查。而这，简直是最好的办法。 “我和你一起去。”倾城见凤焱想要阻止，她立即道： “如果我不在，那些人是不会听从你的命令的。” 她和范先生，两者必去其一。范先生还要照料范府，她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凤焱拧眉看了倾城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街上一片肃静，百姓们自是出了大事，早早闭门。偶有一派巡逻的士兵经过，当得到这是战王随行，也不敢肆意。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怀安街。 这里比起刚才，巡逻士兵不见踪影，气氛还算可以。 倾城敲响了宅子的大门，一个士兵从里面露出一双眼镜，警惕地朝外面看去。当他看到倾城的身影，急忙打开了大门。 “小姐，您怎么来了？” 如今外面形势不明，倾城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王赢呢？”倾城示意士兵不要紧张，随即询问。 “在，在里面院子里呢。” 士兵带着倾城几人去了内院。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士兵。一个个虽然健康，安然，可眼中去没了精气神。 这就是长久待在院子里的后果，他们本该属于战场，却在这里屈就。 长此以往，别说打仗，他们连和人交流都有问题。 后院。 王赢正拿出长矛在练武，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木头桩子，此刻就是他的敌人。 他的一招一式狠辣而快速，让一旁的凤焱不禁拍手叫好。 “好！” 王赢这才停了下来，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凤焱，却在瞥见倾城的一瞬间，变得柔和。 “小姐，您今日怎么回来？” 他的疑问，与守门士兵如出一辙。 他不着痕迹地将倾城拉到自己身后，面对凤焱却是一副剑拔弩张场面。 “王副将，战王爷对我有恩，不可无礼。”倾城知道王赢在担心什么，未免惹凤焱不快，倾城急忙制止。 “小姐，他是皇家人。” 王赢依旧不肯退让，在他心中，皇家都是坏人，都是曾经伤害王勇的人。 未免王赢不明就里将事情搞砸，倾城索性告诉了他南疆之事。 凤焱不但对王家军无害，反而是他救了他们。 “末将以下犯上，还请王爷责罚。”王赢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他不知道原来事情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意义，他只以为……以为…… 哎！ 凤焱倒是并未放在心上，他是爱才之人，通过王赢刚才的那些武功，他也不会怪罪。 “王副将不必多礼。可若是你再耽搁下去，院子里这些士兵的命可就难保了。” 凤焱搀扶起王赢，口中之事直接提醒。 “这是为何？” 王赢不知所谓，心中一阵不解。 他长久待在院子里，得到消息的来源也只是听过倾城，或者出去买菜的士兵口中得知。故此，他并不知道今日全城戒严所谓何事。 经过凤焱的提醒，他很容易就想到了，是因为王家旧部！ 否则，倾城又怎么会登门而来呢？ “外面的搜查到底为何我也不明，如今这里并不安全，大家暂且混入战王军队，等待事情平息，再行结果。” 倾城立即吩咐。 她原本也以为沐家和范家府外的人，是因为阿布而来。 可是，越想越不对劲。 再加上阿布的提醒，她才猛然顿悟。 那些人应该是为了监视他们，而那些人的目的，许就是为了王家军。 他们不知道怎么发现了怀安街。 “居然有这种事！”王赢大惊，遵照倾城的吩咐，急忙让士兵们换上了凤焱军中的服装。 通过密道，他们轻易就去了城外。 在那里，张鹏正等着他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0 你怎么会在这儿 将这一切安顿妥当之后，凤焱还派了几个士兵驻守在这里。 这座院子，总要有人接手。既然圣上已经注意这里，那么势必要搜查一番。 凤焱已经命人将暗道的入口堵住，但未免意外，他还是需要让人明白。这里没有什么王家旧部，有的只是他的人马。 况且，王赢他们留下的生活痕迹，还需要有人摆平。 “谢谢。” 做完这些之后，倾城唯有感谢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两字，凤焱并不喜欢。 “将军，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士兵，将整个宅院都包围了起来。” 张汉忽然前来禀报，语气焦急。 幸好他们先前安顿好了王家旧部，否则此刻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可目前情形是，如果被外面的人看到倾城在这里，那又是一个大麻烦。 “来的人是谁？” 倾城急忙询问。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居然会被人发现。 “是贤王。” 凤显…… 倾城眼中一片漠然。 前世便是如此，凤显也是奉命抓捕王家军。与今世不同的是，他因此立下大功，在圣上面前也越发得宠。 “我换上士兵服装，应该不会被发现。”倾城没有过多留恋过去，而是直接想到对策。 凤焱原不想让倾城绞进此事，但如今，换装许是最好的办法。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起来了。识相的就赶紧出来投降，别做无为抵抗。” 门外传来一声高喊，无非是让他们出去罢了。 看样子，凤显极为笃定。里面的人，就是他们要抓捕的人。 倾城已经换上了士兵服装，她特意在自己脸上抹了把烟灰，看起来脏兮兮的，也更不容易将她与沐倾城联系到一起去。 凤焱见一切准备就绪，便示意士兵开门。 凤焱来此，带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也不过几十个罢了。 他们都站在凤焱身后，怒视冲冲地瞪着大门。 倾城躲在士兵中间，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的模样。 随着大门的开启，外面的士兵急匆匆钻了进来。他们一个个手拿长矛，跃跃欲试。可也有眼尖的，发现了凤焱的身影，有些莫名。 凤显此刻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士兵的姿态，再看向凤焱的身影，顿时一愣。 “八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凭凤仙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凤焱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凤焱也是一脸吃惊。 “六哥，这句话该我问你吧。这是我的宅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带了这么多士兵……是父皇有事找我吗？” 凤焱脸上一副吃惊模样，完全没有任何慌张。让人看了，只以为他对凤显的到来感到怀疑。 凤显此刻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毕竟，他已经笃定的事却出现纰漏。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再听听凤焱说的这些话？ 他怎么知道凤焱在此，还说什么父皇传信？ 简直可笑！ 不过，凤显也就此回过神来。 他紧盯着凤焱，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又看了看凤焱背后的士兵，坦言道： “老八，你知道我最近在抓捕王家余孽。我接到确切线报，这座院子里藏着王家人，所以才带人前来。” 凤显对于再次遇到了凤焱，感到头脑发蒙。他只有说出实情，期盼得到凤焱的认同。 王家……余孽！ 倾城的心一下子犹如掉入冰窟之中。 原来，在凤显心中，居然是这样去想王家人的。 她还记得当初，凤显抓捕王家人时对她是如何说的…… “我不过暂时抓捕，事后就会放回。” “一切都是父皇的指令，我只能遵从。” “我做了努力，他们很快就会被放回去了……” 可倾城等到的不是王家人被放回的消息，而是在牢狱中死的死，伤的伤。一场大火，彻底毁灭。 她以前愚笨的给凤显找了殉国借口，原来，在凤显心中。王家人，不过一群余孽。 也难怪在钱大人口中，也是这样的口气。 一切，都是凤显的唆使。 “六哥是怀疑我窝藏王家人？”凤焱可没有什么认同，他直接点名凤显的内心。 凤显神色一僵，为难十足。 “这，真是你的宅院？”他疑问重重，看向凤焱也多了些怀疑。 凤焱眼中一派淡定，坚定的眼眸缓缓道出解释： “出去办事多了，有时候晚上来不及赶回宫，就买了间别院，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也很明确。 凤显差一点就相信了，不过他随即道： “可我看地契，这宅子的主人并不是老八你啊？” 他来之前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虽然匆忙，但准备不少。 倾城的双拳紧握，这宅子是大武去买的。事后扩张宅子，又买下了附近的院落，但究竟是由谁经手，倾城却不明了。 如今，凤显拿出地契在官府的备案。若是他要认证，她去哪里找大武回来？ 凤焱倒是语气轻松，毫不在意道： “当手下去买的，六哥如果有兴趣，我可以让六哥见见他。” 凤显的心思，他很明白。所以，与其藏着掖着，他就大方说出。他倒要看看凤显要怎么做？ 他又没见过买宅子的人是谁，怎么说，还不是凤焱的道理。 别说，凤显还真的挺想见见谁会得凤焱如此信任。 不过，当看到凤焱眼中的不善，他还是作罢。 “算了，我信八弟。” 宅子是凤焱的，凤显可以不追究。但他随即又道： “不过……这送情报之人，应该不会说谎。是不是下人们做的妖，八弟还不知道呢？” 他不说凤焱如此，手下的人，凤焱总不会如此笃定吧？ “你们有谁窝藏了王家人吗！”凤焱直接高喊一声，意思间接明了。 “没有！” 士兵们也很配合，一来一回，将凤显气个半死。 凤焱不会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没有嫌疑了吧？ “他们都说没有。” 凤焱语气平平，但目光坚定。 凤显从来不觉得凤焱是一个愚钝之人，他的表现，只会让凤显感觉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1 王爷的面子 如此，凤显也不再多说，直接问道： “父皇下了命令，让我严查此事。你看……” “六哥是怀疑我窝藏了王家之人？”凤焱也直接了当。 “不是我怀疑，而是送情报之人，深得父皇宠信。” 凤显终于道出实情，而这，却是凤焱所不知道的。 “我若不让，六哥要怎样？” 伴随着凤焱的话音落地，张汉等人摆开阵势。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 “老八，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是父皇说的。”凤显不想与凤焱多做争执，直接摆出圣上。 凤焱越是如此，他越是坚信，王家人就在此地。 凤焱也不依不饶，既然凤显说到圣上，那么他也说上一说。 “那我就和六哥去父皇面前问上一问，我的宅子，也是可以随意搜查的。” 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凤显即便比他大上几岁，但也不是随意搜查他府邸的借口。 “老八，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此事若要闹到圣上面前，这是凤显所不愿意的。虽然他有理有据，但这会降低圣上对他的信任。所以，自己能摆平的事，凤显不想惊动圣上。 “你看，圣旨都下了，我真是奉命行事。你就别为难你六哥了。” 凤显拿出圣旨，圣旨之上，清楚写明了这里的意义。 凤焱眉头一皱，却没有想到圣上居然连圣旨都下达了。他若是再阻拦，反而是对圣上不敬。 故此，凤焱也坦言道： “我不为难六哥，可六哥在为难我。我好歹也是个王爷，还有属下在侧，我的宅子莫名其妙被搜查，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放？” 原来是面子问题…… 凤显冲着手下高喊道： “都听见了没，这件事谁要传出去，犹如此棍。” 他随手拿起旁边一根棍棒，用力一折，断裂两半。 “是。”手下之人莫敢不动，其实，早在他们知道此院是凤焱所有，已经动了手下留情的心思。 这事真要闹到圣上面前，贤王有没有事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参与的人，铁定要出事。 凤显的身手不凡，凤焱脸上波澜不惊。 别看凤显以“贤明”著称，可这手上的功夫也很是了得。 刚才的棍棒乃是士兵练武所用，其坚硬程度可想而知。但凤显只一招这段，其中的功力可见一斑。 “六哥是打定主意，要搜查我院子了？”凤焱不动声色，还在纠结着问题不放。 “我……” 凤显刚要开口斥责，凤焱却继续疏导： “好，六哥请便。希望六哥能够搜查到王家之人，否则我定要去父皇面前理论一番。” “老八，你……” 凤显还要劝说什么，但凤焱已经不理会他。 “你们去各个院子盯着，若搜查的不彻底，大家也可以帮帮忙。” 凤焱吩咐着士兵，就好像凤显贪图他家什么东西一样。 凤显一听这话不对劲了，也想要解释。 “老八……” “是！” 伴随着士兵们一声高喊，凤显也没了脾气。 “既然战王爷都这样说了，那你们就仔细搜搜。记住，万不可以胡乱搜查。搜过的地方要平整如初。” 他是贤王，自然要多“贤”一些。 与兄弟相处之中，凤显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是！”他的手下也已明了，莫敢不从。 “王爷，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王爷，东边没有。” “我也没有搜查到什么……” 不过，经过一番搜查，其结果已经注定。 倾城松了口气，她不由佩服凤焱举止。先是不许，为难之下看似不得已为之，却令凤显无从怀疑。 也幸好，王赢等人挖的地道比较隐秘。入口之处还摆上了布置，若非事先之情，就算倾城也看不透彻。 凤显见机会难得，又一无所获，当即就有些难堪。 “老八，你看这事闹的。许是连父皇都受到了蒙蔽。” 事到如今，他还不忘给自己找寻借口。 连圣上都被蒙蔽，他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 “六哥搜好了？”凤焱不理会他如何姿态，直接询问。 凤焱生气的时候，表情只会越发平静。 在他平静的脸庞之下，似乎还隐藏着淡淡笑意。这一切，都令凤显感到头痛。 “老八，对不起。”凤显很少道歉，如今居然对凤焱道歉，足见他的诚意。 但凤焱不吃这套。 “六哥公事公办，没什么对不起的。” 凤焱也不表露什么，直接问道： “六哥是要回宫复命吧，正好顺路，把我也带上。” 他又没事，去宫里做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老八，你这是要害死你六哥啊。” 凤显不敢强硬，只有打同情牌。 他如今又搜不到人，若是因此而让凤焱再去圣上面前说些什么，他就更有口难言了。 “六哥，你放心。我明白你的不易。我要去问问父皇，到底是哪个告密的，如此看我不顺眼。” 凤焱不说凤显什么，只说告密者。 其实，早在刚才，他就想问问，到底是谁告的密。 不过那时候凤显多有笃定，他若直接询问，恐会引起怀疑。 如此，他选择在此时提及。 “老八，莫要冲动。”凤显生怕凤焱不听劝，更是牢牢抓住他的胳膊。 “六哥知道？”凤焱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凤显。 他的目的不是进宫面圣，而是要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 “你先保证不进宫告状。”凤显也有了机会，向想凤焱讨个求饶。 “那就得看六哥的消息有多少价值了。”凤焱也是聪明，并未立即答应。 不过，他的要求合情合理，即便凤显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 他叹了口气，最终吐露道： “父皇身边有一位极为厉害的法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父皇的病也是得益于他的医治，才得以康复。” 反正，他现在不说此事，凤焱也早晚都会知道。 凤显并不知道，他此刻透露的问题，对倾城来说有着极大的意义。 在凤显提及“法师”一词时，倾城便多有注意。再听说圣上的病，都是这位法师医治，倾城就更来了兴致。 按照阿布的说法，这位法师可不是什么好人。圣上如今身体看似健壮，实则外强中干。若不早早结束法事，他迟早是自取灭亡。 而现在，圣上还不能灭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2 法师的神奇 “法师”？ 在倾城的记忆中，这个词多会在南疆使用。 那么如今，圣上身边的法师，会是南疆而来吗？ 只听凤显接着道： “父皇对他很是信任，这回的行动，就是因为法师推断出王家人躲在这处宅院中，我才会匆忙而来。” “那法师是谁，居然还有如此本事？” 凤焱对此也满是奇怪，他虽不知道圣上之事，但也觉察到法师的不同。 他倒也认识几位法师，但都各司其职。若说还有谁行踪不定，他心中倒想起了一个人…… “其实，我也只有过一面之缘，还是隔着纱帘相见。” 提到此事，凤显也是一肚子委屈。 他作为皇子，可从未受过如此待遇。 但想到，就连圣上也对法师如此恭敬，他便也能够接受。不过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他将此事告知凤焱，也是希望凤焱能够窥见法师真容。 法师，法师…… 这一词汇，让他想到了南疆。 凤显想让凤焱做出头鸟，先接触法师。若是没有意外，他才会接触。 如此一来，他的风险就降低许多。 “原来，是我误会六哥了。”凤焱却没了继续探究的心思，他拱手行礼，对凤显再没了追究。 凤显又不好明目张胆的要求凤焱去见法师，未免被凤焱看破，他也只好作罢。 法师命定的宅院，没有搜出王家人，反而差点伤了自家人，凤显很期待，圣上会如何对待这位神秘法师？ 凤显回宫复命，而凤焱则带着倾城回了王府。 “刚才贤王所提及的‘法师’……”倾城刚欲言说，却猛然顿住。 她想到了一个人，可若真的是这个人，事情反而会有大问题。 “你知道是谁？”凤焱没有给倾城否定的机会，直接开口。 看着凤焱坚定的眸光，倾城的心也坚定下来。 阿布口中的“法师”，是一个阴险狠辣。而能用“法术”续命，这绝非一般角色。 若真的是他，通过占卜会得知王家军的下落，倒也可能。 只是，若真的是他，必须赶紧除去。 南疆一行姑且让他逃脱，如今可不能再让他逃走。 “其实，有件事臣女一直没有和王爷讲。”倾城不敢大意，将她带阿布为圣上治病，却探查出圣上身体无恙的消息告诉了凤焱。 “这样讲，那位‘法师’倒真有几分本事？” 凤焱没有任何放松模样，神情反而越发紧绷。 倾城也不知道该怎样与他讲，一直以来，她所得知的都是圣上对凤焱如何，却从来不知道凤焱对圣上是什么心思。 比起凤显，凤焱的心思藏的更隐晦。 凤焱也不催促，只淡淡瞧着倾城。他的目光温柔如水，看得倾城也轻松许多。 她不由开口： “可是，那法师用的招数却是用今后的生命来保证如今的安康。” 倾城不再隐瞒，索性将阿布所有的话都告知。 圣上的身体如今看着是不错，可相应的，他的寿命也会缩短。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法子……”凤焱听闻圣上命不久矣，并未表现出丝毫慌张，他反而一脸嗤笑，模样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倾城想，凤焱大概也是怨恨圣上的吧。 毕竟当年，谭贵妃之死，会在凤焱心底留下不小的印迹。而自此之后，他的深宫生活也并不如今。别看他如今风光无限，可那些年遭受的屈辱、困苦，是这辈子无法磨灭的记忆。 “阿布还说，这件事是圣上自己同意的，否则没有人能够控制他的生命。”倾城想了想，将这句话也说了出来。 施法之人固然可恶，可圣上的心思才是主要。 阿布说，天下法师皆出巫氏。若为圣上做法的人，并未倾城心中所想之人，她希望凤焱能够手下留情。 “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这一切？” 凤焱却是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说到底，他还是想救圣上的命。而这，也是倾城期望看到的。 “只需让法师停止做法就好。” 圣上如今如此宠信法师，单靠她自己的力量难以得到目标。有了凤焱则不同，一来圣上对他多有宠爱。二来由凤焱劝说，圣上也能更为接受。 可是，凤焱想的却是另一层含义。 “法师有占卜之能，若不除掉他，那么王家军也会有危险。” 比起圣上的安危，他更在意王家军的安全。 他从来不是什么圣人，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面对圣上的作为，无论喜欢与讨厌，他都无法接受。他能做的，只是默默无声。更何况，还有很多事，他与圣上之间都说不清楚。 倾城不知道凤焱与圣上之间是何关系，王家军固然重要，但圣上安危同样重要。 凤焱许是不知道今后的情况，但倾城却无比清楚。 如今的凤显虽然还未显露什么，但太后手中却掌握了各方势力资源。一旦圣上驾崩，这些势力会被太后所用。而太子至今毫无建树，树倒猢狲散，那才是最可怕的结果。 “我先送你回府，然后进宫面圣。” 无论倾城心中是何感想，凤焱已下达定论。 倾城知他是去见法师，不由劝说道： “那法师能够说服圣上，其能力可见一斑，恐只有阿布才能够对付他。” 阿布如今恢复了功力，与阿南法师不相上下。 可以说，他是巫师界的鼻祖。普通法师在他面前，犹如无物。 “阿布？” 凤焱对此表示怀疑，他只知道阿布是阿南法师的徒弟，倒是有几分真本事，奈何能够对付可以控制生命的法师？ 况且，阿布的能力，不是易容吗？ “相信我，阿布能对付了的。”倾城的语气无比郑重，坚定的目光令凤焱生不出理由反驳。 “好。” 他唯有信任。 “张汉，去范府请阿布法师过来，与我一同面圣。”凤焱随即吩咐，倾城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是。” 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善意，倾城的心不由生起涟漪。 与凤焱待的时间越久，她越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爱意。虽然，他从未说出口，但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表露无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3 沐家又出幺蛾子 经历两世轮回，倾城心中更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比起凤显那种口头之说，她更喜欢凤焱这种表露在平日里的接触之中的爱意。 这样的感觉，令她很安心。 “我出来的时候没走正门。” 眼见凤焱要把她送到沐府正门，倾城急忙告知。 她怎么能让沐家人知道她出去了呢？当然要从密道走。 她的意思已经明了，但凤焱没有任何回去的意思。 倾城无法，只有带着凤焱去了地道的入口。 在凤焱帮她保住了王家军之后，倾城对他的感觉越发踏实。这样一个男人，她愿意与他分享她的秘密。 他们一起走过“地下城”，这小小的密道入口，又有什么不能分享的呢？ “我进去了。”倾城徘徊在入口处，小心地看了凤焱一眼。 凤焱面色平平，只是看到她安全，他便没有什么表情。 若是以前，倾城肯定以为这是他毫不在意。可是现在，从他亲自相送的姿态中，倾城明白。他在意，他十分在意她的安危。 只不过，他不善于表达罢了。 “你，万事小心。” 倾城其实也是不善于表达感情之人，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两个人的交往除了必要的爱情，表达也是很好的一个沟通途径。 倾城的关心，令凤焱心头一动。他淡看着倾城，终于开口道： “事情办妥之后，我会告知于你。” “嗯。”倾城心满意足回了沐府，而凤焱也就此转身。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倾城刚刚进院，良辰便急匆匆赶来，感激将倾城带进院中。 现在别说旁人，就算是这院子里的人，也不能发现倾城的踪迹。 倾城虽然不解，但看着良辰的动作，不由问道： “府中有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良辰不会如此急切。 到了屋内，良辰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解释道： “您前脚刚走，相爷后脚就回来了。多亏了美景扮成您的样子躺在床上，又拉上了帷帐，这才蒙混了过去。” 让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沐相爷有多么关心倾城呢。 可良辰却预感事情不对，沐相爷此行似有备而来。如果不是美景机警，差一点就要被拆穿。 “他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 倾城感到不解，沐相爷可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的情况。 哦，好像有过。 但都是些糟乱事罢了。 良辰忙道： “说是苏姨娘做了噩梦，梦到小姐许多不好的事，故此过来探看探看。” 苏湾湾大白天睡觉，梦见倾城坠崖，死活都要带着沐相爷来探究一二。 沐相爷也是宠她，自然全部答应。 苏湾湾…… 倾城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皱成一团。 她怎么觉得，这件事苏湾湾的到来并不单纯呢？ 若不是倾城不知道苏湾湾的身份也就罢了，可她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大意。 “小姐。”美景从床上起来，刚才的惊吓让她待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幸亏倾城来了，否则她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看着美景委屈的小脸，倾城心生不忍。 “美景，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跟了她这么一个主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美景毫不在意，比起暗卫训练，这点事完全没有所谓。她不过是“养尊处优”惯了，有些不适。真正令美景关心的，还是王家军。毕竟，她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没什么，小姐，事情都办妥了吗？” 良辰也看了过来，她们都很关心。 “嗯。” 倾城重重地点点头，这大概说今日做值得开心的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良辰、美景无不欣慰，其实，自倾城走后她们便心神不宁，唯恐遭人暗算。 还好，还好…… 只要王家军还在，一切就都有希望。 “良辰姐姐，苏姨娘又来了。” 屋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 倾城对良辰、美景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会意地走了出去。 而倾城则是直接躺在了床上。 苏湾湾那么喜欢看望她，那她就让苏湾湾看个够。 “给老夫人、老爷请安。” 倾城听到良辰的请安，这才明白，原来沐老夫人都被他们请来了。 看望一个睡着了的人，这样的阵仗着实有些大了。 “起来吧。” 沐老夫人挥挥手，语气不满道： “出了什么事，怎么还必须得我亲自到场？” 她不着痕迹瞥了眼倾城的床榻，如今床榻周围纱帘已经放下。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在内，看样子倒像是倾城。 但沐相爷都将她请来了，让沐老夫人怀疑此事并不简单。 “母亲，您去看看吧，城儿自回来之后便一直卧床不起。湾湾她自来所梦之事不会有错，咱们看看又无妨。” 沐相爷在旁一个劲儿劝说，虽然他现在不那么惧怕沐老夫人，但有些事还需做个见证。 沐老夫人没有理会他如何去说，而是看向良辰。 “良辰，城儿这是怎么了？” 比起旁人，沐老夫人更信任倾城的贴身丫鬟。 良辰委屈又无奈，可怜兮兮道： “回老夫人的话，小姐只是睡着了。奴婢也不明白，苏姨娘为何三番两次来说小姐有什么不好。” 她将矛头直指苏湾湾，反正现在倾城也回来了，良辰什么都不怕。 “你个丫鬟懂什么，一边待着去。”沐老夫人还未开口，沐相爷却已恼怒。 与先前一样，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容许自己的女人被个下人侮辱。 除非是有切实的证据，否则他选定的人便会宠爱到底。 说完，他又对沐老夫人解释道： “母亲，湾湾也是出自一番好意，这若真有什么事……” “好了！” 沐老夫人不悦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打断。 “城丫头困乏罢了，被你们说的还真成了大事。” 沐老夫人也看出来了，此事怕就出在倾城身上。 青天白日的，睡个午觉也不至于拉上纱帘。这要说其中没有问题，她都不信。 沐老夫人虽然明白了事情有何不妥，但她却绝不会帮沐相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4 借口下的隐藏 “母亲，您看。城儿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着实令人担忧。” 沐相爷却不知道沐老夫人与倾城之间的关系，他只当沐老夫人还是曾经那边淡漠。 故此，让沐老夫人来做个见证，实在再好不过。 沐老夫人并不言语，只是紧紧盯着沐相爷，看得沐相爷心生惶恐。 他如今虽然硬气，但自小养成的本能反应，还是让沐相爷在面对沐老夫人的狠辣目光时，感到战栗。 他强忍着不安姿态，硬是与沐老夫人直接对视。虽然，这回消耗他大量的精力，但沐相爷不想再过屈居人下的日子。 即便是“母亲”，也绝不可以。 沐老夫人倒没有任何不适反应，她幽幽道： “你倒是疼她。” 沐相爷什么时候如此疼爱倾城过，简直滑稽可笑。 可沐相爷却没有任何自觉的影子，他还解释道： “毕竟，我也是她的父亲。” 他的话音刚落，沐老夫人一个狠辣的目光袭来，令他先前伪装的一切淡然瞬间变得卑微。 有些事，并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了的。 比如，沐相爷对沐老夫人的姿态。 沐老夫人没有管他姿态如何，却办事警告，办事提醒道： “好一个父亲，希望沐相今后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这一身份。” 她的话若有所指，也不知道沐相爷是否听出了弦外之音。但他却道： “儿子不敢。” 比起旁人，沐相爷自问对得起倾城。 沐老夫人不再理会沐相爷，而是转头问道： “良辰，大小姐可有何不适？” 她也拿不准倾城是否有事，目光不觉瞥向纱帘之后。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良辰身上，故此，只有沐老夫人看到了纱帘瞬间的抖动。 很好，她心中明了。 良辰再次被问及，自然要帮倾城出口恶气。她就不明白，明明沐相爷也是倾城的父亲，可这世间怎么会有父亲不希望女儿好的？ “回老夫人的话，大小姐一切安然。您也是知道的，大小姐睡觉不想任何人打扰，只是老爷……” “嗯，我知道了。”可她的话还没等说完，便直接被沐老夫人打断。沐老夫人甚至道： “既然沐相不放心，那就亲自看看吧。” 她已经确定倾城无事，那么不管沐相爷做什么事，终究是个笑话。 “母亲，我已请了御医。”沐相爷对此全然不觉，更有甚至连御医都请来了。 “嗯。” 沐老夫人不再开口，端做一旁，让沐相爷随意。 沐相爷见沐老夫人不会插手，更坐在了这里，当下心中得意。 他示意御医前去诊治，也好师出有名。 良辰当即上前，按照倾城的意思单单露出一只玉手。 如此，既可以诊治，又不会误了男女之别。 御医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沐相爷更是笃定床上之人不是倾城，反正早晚都会揭穿，此刻他也任由良辰作为。 御医把过脉后，这才道： “回老夫人、沐相，大小姐肾虚体弱，入了寒气，怕是……” 御医欲言又止，但是显然话中有话。 “您但说无妨。”沐相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下迎上前去。 他露出一副担忧模样，可眼底的深意却如何也抹不去。 御医趁此机会，解释说: “怕是需要调理，否则再加上冬寒，恐会落下病根。” 此言一出，令大家均是一惊。 良辰更是吃惊不已，生怕倾城会犹如御医所说一般。 在场的人，只有倾城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这是沐相爷从哪里请来的“御医”，把脉不过片刻，也可以诊治病症，实乃神医。 “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寒气呢？”沐相爷焦急不已，猛然瞥见一旁的良辰，又道： “对了，我记得这屋子里还有个丫鬟。” 无论是上回，还是这回，美景都不在场。若是沐相爷想要探究，美景肯定首当其冲。 良辰一愣，她忽然想到沐相爷刚才的姿态。虽然，美景演的很好，可沐相爷是否发现了什么…… 否则，他又怎么会提到美景呢？ “回老爷，美景她身子不适，回房歇息去了。” 良辰一瞬间的呆愣，被沐相爷正好捕捉。他自以为发现了其中秘密，才让良辰慌张。 良辰的确慌张，但随着倾城的回来，她此刻内心踏实。 “不适就是借口吗？如今主子有事，她岂能不在？” 沐相爷勃然大怒，呵斥着良辰，吩咐道： “来呀，把美景给我找来。” 良辰何其聪慧，事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沐相爷就是来找倾城的麻烦，可倾城既然不拆穿，她也要演戏演到底。 “老爷，美景她身体确实不适，还是大小姐让她下去休息的。” 良辰堵在沐相爷面前，一副委屈十足模样，归根结底就一个意思，不能找美景来。 沐相爷哪里知道良辰心思，他甩开良辰，直接让自己的人去搜寻美景。 良辰顺势倒在地上，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沐相，你还要闹出什么乱子！” 沐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出言呵斥。 在外人面前，她已许久没有如此对待沐相爷了。 沐相爷不依不饶，还在张狂。 “母亲，您也看到了。城儿病成这样，身为丫鬟居然不在旁伺候，这成何体统？” “你大喊大叫，哪还有半点相爷模样！” 他的话已经开口，却被沐老夫人堵得严严实实。 “我……”沐相爷有口难言，自来对沐老夫人的惧怕，此刻也全部冒了出来。 “你们给我站住。” 有了沐老夫人开口，其他人纷纷不敢乱动。 在孙嬷嬷的搀扶下，沐老夫人独自来到了倾城床榻前。 刚才虽有纱帘抖动，但此刻伴随着沐相爷的姿态，让她也不禁怀疑。倾城到底怎么了？ 只有亲眼看到，才能让沐老夫人安心。 故此，她单手打开了纱帘。 当看到安然入睡中的倾城，她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当想起御医的说辞，沐老夫人的心又提了上来。 “城儿，醒醒，城儿……” 她轻轻拍了拍倾城的臂膀，声声呼唤倾城。 御医只说倾城体有寒气，可没说过她会昏迷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5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沐相爷一直紧盯着帘子后面，当他听到沐老夫人的呼唤，再透过空隙看到倾城的脸庞时，顿时大惊。 他无法相信，倾城居然真的就在床上！ 而此刻，美景也走上前来。 院子里来了这么多人，她再藏着，就真的说不清了。 “你，你……” 沐相爷用手指着美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奴婢身有不适，未能出来迎接，还请老爷赎罪。” 美景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慌忙跪下，一脸惶恐。 沐相爷再没了脾气，他狠瞪了苏湾湾一眼，后者只能低下去头去。 “城儿……” 沐老夫人还在呼唤倾城，恍惚间，倾城挣开了双眼。 入眼的，便是沐老夫人一张担忧的脸庞。 “祖母……” 倾城低声呼唤，喃喃的语气，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看起来好像真的生病了一般。 “城儿。”沐老夫人上前，摸着倾城的额头，感受寒意。 毕竟，刚才御医说倾城身体寒气，再加上倾城这副朦胧模样，令沐老夫人担忧不已。 “祖母，我没事。”倾城冲沐老夫人淡然笑意，眼中满是狡黠。 一瞬间，沐老夫人也明白了过来。 她冲倾城点点头，转而一脸厉色看着沐相爷道： “城儿醒了，沐相要做什么，就赶紧的吧。” 她也瞧出来了，此事就是沐相爷的阴谋。什么寒气，什么担忧，不过是在对倾城举止的探究。 沐相爷此刻怒从中来，面对沐老夫人的不满，却又不敢发泄。 原本笃定的事，此刻发生纰漏，任凭他心思再强大，此刻也难免感到胆颤。 “城儿，你没事吧？刚才你苏姨娘在梦中瞧着你落了崖，这才赶来救你。” 沐相爷硬着头皮上前解释，他眼见事情已经没了回旋余地，那么便是要让倾城与苏湾湾搞好关系。 倾城美眸一瞥，却看到屋子里已围满了人。苏湾湾、冷如霜自不必说，沐倾心和沐倾舞居然也被找到来了。 这到底是苏湾湾的意思，还是沐相爷的意思？ 莫不是，他们肯定她不在府中？ 倾城起身打开纱帘，凌厉的目光看向苏湾湾，后者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父亲糊涂了，梦都是反的。苏姨娘梦见我坠崖，此刻我只会安然。” 倾城并未理会沐相爷的深意，反倒是解释的更为清晰。 她语气幽幽道：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知道苏姨娘在背后想了我什么，居然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是梦，自然要解释。 与其被沐相爷断章取义，倾城便将计就计。 梦是反的，可做梦的人却不是反的。 苏湾湾大惊失色，慌忙跪地求饶。 “大小姐，奴婢对您、对沐家忠心耿耿，万不会去想那大逆不道的事情。” 苏湾湾非常明白，此事一旦定性，她将毫无还手之力。 她不是夫人，只是一个妾室。 虽有沐相爷宠爱，但终归只是一个棋子。 如今以倾城的地位，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万劫不复。 倾城没有理会苏湾湾，而是将目光转向沐相爷。 今日之事，总得给她一个解释。 沐相爷心中怨恨苏湾湾，可表面却也不能言明。苏湾湾是他的臂膀，他总不至于自断臂膀吧？ “城儿，梦虽不足为心，但刚才御医为你把脉的结果却不容乐观。” 他试图以倾城的身体做解释，顺带也消了苏湾湾的罪责。 倾城不置可否，却是看向良辰。 良辰会意地点点头，趁着众人目光看向倾城，随即出了门。 不多时，她又回来了，但此刻她的身后却跟着一个人。 “张御医！” 沐相爷大为吃惊，就连沐老夫人也眸光一亮。 看到张御医，倾城心里也松了口气。 “臣见过沐相、老夫人。” 张御医如今是太医院首席，又得沐老夫人救命之恩，对沐家自然厚待。 先前的御医在见到张御医的那一刻，整个神情透着慌乱。 “张御医，你怎么来了？” 沐老夫人大为惊奇，张御医现在可是忙碌，正是寒气盛时，宫里的主子们可得好生照料。 张御医请安道： “最近天下寒凉，我怕您身子骨受寒，特此前来照看一二。” 张御医对沐老夫人从来礼遇，如今天气寒冷，心中还记挂着老夫人，这令沐老夫人不由动容。 “有劳张御医了。” “老夫人客气。” 张御医瞥了眼倾城，又道： “进府时，听说大小姐身体有恙，故此，我想应该过来瞧瞧。” 其实，他为什么回来到这里，一切还得从凤焱说起。 凤焱在宫里，忽而听闻阿大提及倾城想请张御医过府一事，便找到了张御医，说了此事。 但他没有提及倾城分毫，只是说了天气寒冷，沐老夫人体乏之事。 张御医原本打算过几天再来，可从凤焱的态度中他感到了事有不同。所以，便匆匆而来。 原本，张御医还好奇，沐老夫人与战王关系不过啊。居然会得战王亲自照料。 可当他进了沐府，听说了倾城之事，便已明了。 看望沐老夫人是假，看望沐大小姐才是真的。 想到倾城与凤焱的关系，张御医便不足为奇了。 但，凤焱蛮可以直接告知张御医，倾城身体有恙。如今，他饶了这么一个圈子，让早已熟知后宫之事的张御医看出了事有不妥。 如今，再看看这满屋子的人，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绝不简单。 沐老夫人正想着如何拆穿沐相爷把戏，张御医便来了。她便也道： “刚才这位御医说，城儿的身体感染了寒气，若不及时医治，恐会落下病根。” 沐老夫人先前看到的倾城还好好的，如今倾城虽然迷茫了些，但刚睡醒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有先前御医的话，令沐老夫人揪心。如今有了张御医在，沐老夫人心中的担忧也少了许多。 张御医瞥了眼先前的御医，那位被沐相爷称作“御医”的人，身形猛然一顿。 幸好，张御医一瞥过后便没了动静。 “老夫人莫急，容我先把个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6 他爱的只是自己 张御医不敢妄加揣测倾城身体，不过看面色应该还好。 “诶。” 这正是沐老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倾城也配合地伸出手臂。 张御医为倾城把脉，神情只是淡然。 沐相爷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满脸焦急也阻挡不住张御医的脚步。 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好端端的将沐老夫人也请了来了，这不是无端自绝后路吗？ 如今，沐老夫人的话他还不得不听。一会儿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该怎样自保？ 沐相爷大脑飞速转动，苏湾湾倒是怡然自得。 她不过一个龙套罢了，不过一个噩梦，倒也好解释缘由。 冷如霜将一切看在眼中，自进屋之后，她便如同一个隐身人。 不发一言，没有情绪。她只是淡淡看着眼前一切，不知道在做什么思量。 不多时，张御医便诊治完毕。他瞥了眼先前的御医，拱手道： “不知这位御医出自哪位座下？” 太医院以张御医为首，下面分为四房。各司其职，其手下管理成百人，即便是张御医也不是认识所有的人。 先前的御医自张御医进门就已慌张，如今听到张御医的问题，更是慌乱不已。 他急忙跪拜，心有惶恐道： “属，属下乃是温太医的门人。” 张御医接口道： “温太医门下四十二人，如今正是开会的时辰，你不在宫里，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今日也算事出紧急，宫里的娘娘不知怎么吃坏了肚子，差点致使小产。恰逢温太医诊治，他的门人也受了牵连。说是开会，实际上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当然，抱住了龙胎，他们倒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罪责。 故此，张御医一眼就看出，此人绝非温太医门下。更有甚至，他绝非御医。 “张御医饶命，张御医饶命。” 男人急忙跪地求饶，他算是怕了，也知错了。 “混淆视听，简直一派胡言！” 张御医恼怒不已，想不到堂堂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冒充太医。而且，还骗到了沐府。 “张御医，这是怎么回事啊？” 沐老夫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看出了些门道。这御医是沐相爷找来的，若出了事，那也是沐相爷的责任。 张御医唯恐沐老夫人受了蒙蔽，急忙坦言告知： “敢问老夫人，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御医？他并非我太医院之人，今日温太医门人急招，此刻均在宫中，绝不会在这里出现。” “他刚才还说城儿……”由此，沐老夫人也便明了。敢情一切都是谎言。 “大小姐只是有些乏累，稍事休息便会无碍。” 张御医也给出了准备诊治。 “那所谓的寒气……”沐老夫人看似还不放心，实际却句句引导张御医戳穿沐相爷的诡计。 “无稽之谈。” 张御医也是恼怒，他自以为沐家人受了蒙蔽，对假扮御医之人更是深恶痛疾。 沐老夫人已经明了，世事无常，倾城可是沐相爷的亲生女儿，他都可以伤害如此，沐老夫人着实心痛。 “沐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可是沐相爷带来的，那些说辞，到底又是不是沐相爷教的呢？为了呼应苏湾湾的噩梦！ 苏湾湾猛然瞥见沐老夫人眼中的不善，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还没等她平复心情，却听到身边的沐相爷大喝道： “好你个苏湾湾，居然把注意打到城儿身上了！” “老爷，我……”苏湾湾完全不懂沐相爷在做什么，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吗？ 她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闭嘴！” 沐相爷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上来就是冲着她脸颊帼掌。 “我沐家待你不薄，你却勾三搭四，强给城儿加上莫须有的病情。她若病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将所有的罪名都按在了苏湾湾身上，说完更是不等周围人反应，立即命令道： “来呀。” “老爷。”丰益自是一直跟在沐相爷身侧，他有些可怜苏湾湾，但此刻目光却已是坚定。 “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沐相爷随即吩咐，对这个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没有丝毫怜惜。 “是。” “老爷，您听我说，老爷……” 苏湾湾到如今还在期待，可沐相爷已经不看她一眼。 便随着丰益将她嘴角捂住，她更是难以发出一字。 此刻的苏湾湾终于意识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沐相爷爱的只有他自己。利益面前，生命面前，甚至……面子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解决完了苏湾湾，沐相爷又将矛头对准一旁的假御医。 “把这个骗子给我赶出去。” 他看到假御医就来气，连句谎话都不会编，彻底让人识破。 “沐相爷，请慢。” 张御医上前制止道。 “张御医，莫非也要来管我沐府的家务事？” 沐相爷瞥了眼张御医，语气暗含警告。 这是他沐府的家务事，张御医即便与沐老夫人关系很好，也管不到他沐府之事。 这点，还真是沐相爷误会张御医了。 “非也，下官只是见此人在外玷污我太医院名声，未免他日后再犯，还是给他一些教训为好。” 张御医出自一片好心，生怕再有人受到蒙蔽。 “不知张御医以为如何是好？”沐相爷本就怨恨，如今又有张御医插上一脚，他心中厌恶更甚。 张御医不明凤焱让他前来，是只为帮助倾城把脉，还是为了其他。 但如今，既然沐相爷已经问出，他便也道： “送入官府。” 假御医跑不掉，凤焱若有疑问，也可以探究。 沐相爷的面色顿时阴冷，若张御医说动用私刑，他倒可以接受。 但送入官府，这算什么？ 莫不成，张御医还想审问他？ 沐相爷本不想同意，但想到严家，他也松口道： “好，此人就交给张御医处理。” “多谢沐相。” 张御医觉察到沐相爷的不喜，得到了满意结果，自然退到一边。 “母亲，都是这个女人满嘴谎话，竟连我也给诓骗。” 沐相爷这才对沐老夫人解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7 利益面前，亲情走开 从开始到现在，沐老夫人并没有参与沐相爷对苏湾湾，乃至对假御医的处置结果。一直都是沐相爷自说自话，沐老夫人给了他很大空间。 看着沐相爷雷厉风行的处置结果，沐老夫人感到由衷可笑。 如果不是刚才倾城示意她不要多问，她顷刻间就可以瓦解沐相爷的自欺欺人。 但既然倾城要放过他，沐老夫人也不会多话。 “家和才能万事兴，沐相的眼睛最好明亮一些，不要什么人都娶进沐府。” 沐老夫人虽未言明，但看似已经相信了沐相爷的处置。 “是。” 沐相爷暗暗松了口气，不敢再过多言语。 倾城一直冷眼旁观，她可以给沐相爷极大的空间，但沐相爷也不让要她失望才好。 “城儿，你好生休息，祖母就不打扰你了。”沐老夫人眼见事情已经落下帷幕，也不再多留。 “我想等祖母请完脉之后在休憩。” 倾城心中记挂着的还是沐老夫人的身体，可沐老夫人挥挥手道： “不必，都是些陈年旧疾罢了。刚才的事让你吓着了，别再动了气。” 她本就是巫医，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拿回了“清淤”，她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有了巫师之血的灌溉，她的精神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沐老夫人一再坚持，倾城也只好作罢。 “是，祖母。” “良辰。”沐老夫人开口道。 “奴婢在。” 良辰走上前来。 沐老夫人瞥了沐相爷一眼，随即道： “好生照料着你家小姐。若是今后再有哪个不长眼的骗子乱说一通，就给我赶出去。” 她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其含义不言而喻。 骗子固然是骗子，但若没有人引领，也进不了府。 此事，沐相爷推脱到了苏湾湾身上。难道，他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是，老夫人。”良辰无不认同沐老夫人此话，她本就看不惯那些背后阴谋之人，如今有了沐老夫人的话，她便可以行使更大的权利。 沐老夫人离开了，沐相爷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 倾城走上前去，刚要搭话，他却冷哼一声，猛甩袖子，离开了。 “哼！” 倾城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心已凉透，沐相爷再大的作为，她都不会再有担忧。 “小姐，刚才沐相是故意的吗？” 良辰心中有些思量，但拿不准主意，不由询问倾城道。 刚才沐相爷是故意让倾城出丑，故意带着所有人来见证倾城的谎言？ 如若倾城不在，她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你觉得呢？”倾城反问。 “我觉得是。”美景在旁插嘴。 如若不然，沐相爷又怎么会那样迫不及待想要探查倾城下落？ 谎言一环扣一环，若非最后张御医来了，这件事只会变为沐相爷对倾城的担忧。 “美景果然聪慧。” 倾城莞尔一笑，对美景满意地点点头。 得了夸奖的美景心情大好，可良辰想的却是另外一层含义。 “可是，沐相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沐相爷是倾城的亲爹，若倾城不在沐府，查明她的去处，于沐相爷又有什么好处？ 沐相爷总不至于莫须有的原因，而要大义灭亲吧？ “好处？” 倾城嗤笑。 “好处大概是他可以与苏湾湾的距离更近一些吧。” 上回在宫里时，倾城便有所预感。 凤显想要致她与不仁之地，沐相爷为何却仿佛在推波助澜？ 要知道，作为她的亲爹，她若有所损害，对沐相爷来说简直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当倾城今日再见沐相爷，看到他与苏湾湾之间的亲密时，她便了然。 圣上让右相偏帮太子，那么作为左相的沐相爷又怎么会幸免？ 苏湾湾那与苏氏相似的面容，沐相爷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 不，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不过是因为他要偏帮凤显，而苏氏又是太后的人。 有了太后这个后台，他还需要有什么顾忌吗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亲情，而是利益。 倾城已经笃定，沐相爷与凤显之间，必有牵扯。 美景不懂，刚欲询问，良辰却示意她不要多问。 良辰、美景退了下去，倾城看似迷茫，心中却越发清明。 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想着今世与前世不同。是否需要因为前世，而动摇今世的改变。 因为她的参与，许多事情早已不是前世的模样。 可是，世事总回归了正常。 沐相爷与苏氏，最终还是对付了她。 既然一切步入正轨，她何须再手下留情？ 前世的恩恩怨怨，就让今世做个了断吧。 阿大无声出现在房内，禀告道： “小姐，沐府和范府外面隐藏的士兵已经撤去。” 凤显回宫复命，而那些人也消失不见。 倾城心中有了思量。 看来，果然是因为怀安街的王家军。 只是不知道那位法师究竟说谁？ 会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吗？ “怀安街有什么动静？”倾城轻启薄唇。 “战王派兵把手，暂且没有任何动静。” 凤焱将一切安排妥当，有了他的部下驻扎，那院子如今还算安全。 “嗯。” 夜色朦胧，透着皎洁的月光，蔚蓝天幕上星星点点的模样透着静谧。 倾城倚在窗边，看着月色，心中却有了担忧。 他不是说事情办好后会告诉她，可月上梢头，她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事情办妥了吗？ 圣上相信他了吗？ 一切都解决了吗？ 倾城不得而知，更无法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心思。 一阵寒风袭来，倾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拢了拢衣衫，不觉叹息。 “哎……” “为什么叹息？” 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只在刹那，倾城梦地回过身，眼中全是欣喜。 “你回来了。” 面前的人穿着一袭黑衣，在夜色之中完全隐藏，可在房间之内却尽数暴露。 凤焱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布，眸子里带着一丝激动。 回来了。 三个字，却触动了他的心弦。 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晚归的丈夫，而妻子正在等他…… 此时此刻，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娶倾城过门。可是，还不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8 主动进宫 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倾城，并未发现自己言语上的不妥。她对凤焱满是期待，见到他平安无事，她内心也安稳了许多。 原来，他不是要派人来告诉她结果，而是自己亲自前来。 这样的惊喜，倾城很是喜欢。 “嗯，我回来了。” 凤焱淡淡道。 气氛有些复杂，倾城这才后知后觉看到了凤焱眼中的期待。 她有些慌乱，试图以转移话题得到心理上的慰藉。 “你看到法师了吗？” 她其实想问，你有没有事？ 可眼见气氛诡异，她还是不敢询问。 凤焱此刻倒是控制住了情绪，他点点头，解释道： “他是阿风。” 阿风，南疆的叛徒，最终逃走的叛徒。 想不到，他居然敢来内京！ 所有的一切都与倾城的想法相一致，圣上身边之人果然是阿风！ 那么，凤显为什么会那么准确知道怀安街巷子里的王家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巫术之道，占卜是第一要务。 阿风资质不错，又深得阿南法师喜爱。会占卜，也不足为奇。 否则，阿风当初何以差点颠覆整个南疆。 “那么阿布将他的阴谋拆穿了吗？”倾城心中着急不已，她知道阿风为人，毒辣又狡诈。如今他得圣上信赖，未免夜长梦多，更是要早些揭穿。 但是，凤焱却摇摇头。 “怎么会呢！”倾城不解。 按照她的理解，阿布的法术与阿南法师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怎么会控制不住阿风呢？ 但是，凤焱告诉倾城。 圣上对阿风多有保护，阿布不但没能拆穿阿风，还被倾城抓了起来。 “什么！” 倾城大惊，若是先前她还感到不解，那么此刻她唯有震惊。 圣上不信阿布的话也就罢了，可是凤焱怎么能眼看着阿布被圣上抓住呢？ 阿风与阿布一向关系不好，如今阿布到了圣上手中，也就是到了阿风手中。凭借圣上如此宠信阿风的姿态，阿布被抓，形式只会越发险恶。 “是阿布主动要求留下的。” 凤焱告知道。 “他为什么要主动留下？” 倾城更是不解，若说阿布去宫里阻止阿风也就罢了。 但他既然无法阻止，又何苦要留下？ 难不成，阿布以为凭借着以前的情谊，阿风会放过他吗？ 对此，凤焱也完全不知内情。 “不行，我要进宫。”倾城心中记挂着的全是阿布，她生怕阿布会受到一点儿伤害。 凤焱拦住了她，坦言道： “阿布让我告诉你，他一切安然，你不必寻他。”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 “我看阿风无法拿阿布如何，所以他暂且是安全的。” 凤焱一开始也如同倾城这般焦虑，可听过阿布的解释之后，他便淡然了。 虽然他不知道阿布如何制约阿风，但他肯定有自己的办法。 因为一句“安全”，倾城也冷静了下来。 她想到阿布今时不同往日。他是巫师界鼻祖，单单一个阿风实在不足为惧。 可是，他留下来做什么呢？ “那他什么时候出宫？”倾城不解阿布作为，即便知道他会安然，可仍旧心神不宁。 就好像阿布隐藏了许多秘密，她无从得知，便心有怀疑。 对此，凤焱只有摇头。 比起倾城，他与阿布的交集并不多。 “我不放心。”倾城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放心不下。 “就算你要进宫，也要等明日。” 凤焱暗指天色，不由劝说。 夜已深，宫门已关。这个时候进宫，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倾城也只好作罢，等待明日…… 阿风身在皇宫，这让倾城很是担忧。 不但是因为阿布，还有阿花…… “阿花会不会也在内京？” 倾城不安询问。 她发现仅凭自己的力量，着实难以探究什么。而凤焱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多少对此应该会有所了解。 凤焱听闻也是不解，他并不知道阿花与小尧来此的消息。 倾城便将一切交代。 “小尧现在在范府？” 凤焱对此全不知情。 原本一个阿风，他并不畏惧。可阿花与阿风之间毕竟曾共同施展过天地之术。 而且，听倾城的意思，阿花对阿风还有留恋。 若是让他们再会，那么他们又会对凤昭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凤焱不敢想象…… “嗯，如今阿花不见踪迹，我也想找个地方安顿好他。”倾城也有考虑阿花一旦遇到阿风将会造成的影响，可她现在找不到人，只有带着小尧来到了内京城。 幸好，小尧和阿花不同。 “阿布知道这件事吗？”凤焱皱着眉，目光也冷冽起来。 事情怎么会这样巧？ 阿风身在宫里，阿花也追寻阿风而去。这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事实？ 阿风虽然一时占不得阿布便宜，可若是加上阿花呢？ “嗯，他知道。” 倾城点点头，幸好阿布知道，否则她一定不敢阿布留在宫里。 听到这里，凤焱倒是松了口气。 阿布知道，最起码表明他对此事还有思量。 凤焱倒是放心，倾城只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严家的事还有待解决，阿布却已身在宫里。 宫里，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去处。可严家，又该如何解决？ 沉默？ “严府的事怎么样了？”倾城不由询问。 此刻，除了凤焱，她不知道该找何人探究？ 凤焱紧盯着倾城，语气幽幽： “城里一直在搜索，若贼人没有出城，肯定会搜到。” 严家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况且是因为免死金牌之事，他们怎能大意？ 倾城一听，顿时头大。 “如果，他躲起来了呢？”她不安询问。 倾城一向可以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良好，可是在凤焱面前，她却忘记了掩饰。 故此，倾城顶着一张焦急的面孔，让人一看就知道其实必有内情。 凤焱正因阿布之事而心有挂念，如今又见倾城如此，想当然问道: “此事，与你有关？” 他能够问出来，必定是心有思量。 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来沐府之时还在想，每每大事，必定与倾城有关。 就好比这回的王家旧部。 也幸好，严家的事与倾城无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39 树林中的隐藏 可是如今，倾城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他，严家，也和她有关。 “怎么会和我有关！” 倾城当然不会直接承认。 其实，她心中多少有些郁闷。 沐老夫人也好，凤焱也罢。为什么他们偏偏以为是她参与了此事呢？ 她前两日都是朝阳，就算进城也是求助于张鹏。内京城发生的事，怎么会和她有关呢？若真和她有关，此刻她就不会待在城内了。 虽然，这件事间接和她有关…… 凤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着倾城抵死不从的姿态，也只能松口道： “没有最好。严家这回势必要找出贼人，哪怕把整个内京城翻个遍。” 他的语气带着提醒，也是警告。 “如果，他早已不在内京城呢？”倾城瞬间没了气焰，心中想的最多的还是严家查到阿布会怎样？ 她对阿布的易容很有信心，但难保严家会有能人。比如说，树林中的女子。 女子虽然没有她对如何，但是直到如今，她连对方是敌是友都摸不清楚。 可凤焱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她的认知。 “那就看谁会做替死鬼。”凤焱一派淡然，想来是此事看久了，心也跟着麻木。 “严家不会放手吗？”倾城大惊，若是这样，那不就等于她间接害死了别人吗？ 阿布平安是好，可要用无辜人的性命换取阿布的命，这样做，对吗？ “丢了免死金牌已是死罪，与其让自家人受委屈，总得找个替罪羔羊。” 凤焱的口气不容置疑。 严家丢的可是免死金牌，事关全族人的大罪。即便是屈打成招，严家也不会给自己留下绝路。 倾城这想到，严家对外宣称的是什么。 免死金牌，的确是事关全族人的性命。 如此这般，严家必定会将内京城翻个底朝天。到那时候，只会让百姓担惊受怕。因为严家，根本找不到人。 “这，这不是害人吗？” 倾城不由叹息，间接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严家抓不到阿布，他们却会抓捕别人。一个不行，那就两个人。 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牵扯其中，这是倾城所不愿意看到的。 “你真的和此事无关？” 凤焱从一开始就看出了门道，如今见倾城神色慌张，更是心中笃定。他沉声问道，舒缓的语气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倾城也从不安中回过神来。 “应，应该算没有关系吧……”她语气带着浓浓的不确定因素，一个音节，就已经暴露所以。 “什么是‘应该’？” 凤焱不再放过，而是直接逼问。 这件事若真与倾城有关，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严家许不会差到真正的贼人，但人生在世，许多事都很难预计。 万一，严家发现了倾城，到时候就很难解释了。 “就，就是……” 倾城左右为难，她本不想解释，可当她看到凤焱眼中幽暗的目光，却什么不想都忘记了。 索性，她将阿布闯入严府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当然，有关四大家族的秘密，她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我相信阿布，他一定没有拿免死金牌。” 一语话毕，倾城还不忘为阿布开脱。 一来她相信阿布为人，二来阿布偷窃着实没有意义。 可是，凤焱的心思却又跳跃到了令一件事身上。 “女人？” 他每年都要去严家道贺，可从来不知道严家树林之中竟还隐藏着个女人？ “对，就隐藏在树林之中。看起来，她已在里面居住已久，对外界的事了解的也并不全面。” 倾城见凤焱感兴趣，便直接提及。 “对了，她还知道‘九天’的秘密。” 她着实好奇女人的身份，而女人知道“九天”更令倾城惊奇。 因为按照凤焱的言论，“九天”只是圣上送给谭贵妃的礼物。除了当事人之外，不该再有其他人得知。 可谭贵妃已逝，倾城猜测，此女子许是与谭贵妃极有渊源之人。 别看凤焱表面平静，当听倾城道，树林中的女子知道“九天”秘密后，他便再也无法忍住内心的悸动。 这么多年，他一直有一个梦，一直有个期待。 那就是，母妃还活着。 因为当初谭贵妃下葬的时候，他并未参与。而等他时候去拜祭时，却发现了破绽。 不过那时候他还小，人微言轻，说什么都不得当。 他已经将秘密隐藏心底，如今…… “她长什么样子？”凤焱沉声问道。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有多么悸动。 倾城想了想，回答说： “很美，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左右。可浑然天成的气质，却感觉仿佛历经沧桑。” 女子的感觉很是奇怪，明明美艳如花，却甘愿待在那处空洞的地方。 而作为朱雀世家之人，她其实不必如此隐藏自己。 “她，她和我长得像吗？”凤焱又问，这回，他的声音加了一些颤抖。 倾城一惊，许多被她忽视的情景，此刻又浮现脑中。 女子媚眼如丝，薄如蝉翼的肌肤似弹指可破。她目光淡淡，朱唇点点。一切的一切，竟与眼前的凤焱有三分相似。 “像……” 倾城只觉得神奇，如今的她并没能将之与凤焱心中所想进行对比。 她…… 正当倾城深感迷茫之际，凤焱却迈开步子。 “你要去见她吗？” 这一刻，倾城脑中猛然迸发光亮。她见凤焱姿态，更是直接堵在了凤焱面前。 凤焱的眼中闪过幽暗神色，看向倾城的眸光也没了炙热。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这件事，一直牵绊他的内心。 凤焱虽为开口，但他所表现的一切已不单纯。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不等凤焱开口，倾城便忙不迭道： “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没有我，你是见不到她的。” 倾城此言倒没有危言耸听，树林之中的复杂，哪怕她也不得而知。 一切，都要女子首肯才好。 但倾城凭借着上回经验，她又想让凤焱带她，故此解释说： “树林中多运用奇门异术，寻常人进入之后只会原地返回。我跟随净心师傅学了几招，倒可以派上用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0 谁是“倾城王妃” 她可以的，她可以帮忙。 凤焱眸光一闪，刚欲开口，倾城忙道: “我保证不拖你后退！” 她很好奇女子身份，而凤焱似有所得。如此好的机会，她怎能放弃？ 凤焱见倾城笃定，也便答应了下来。 严家。 周围的侍卫严密巡视，严家被围的水泄不通，但凤焱凭借着高超的武艺，不仅躲过了侍卫巡视，更带着倾城一同进了严府。 进入严府之后，他们才发现。里面的侍卫比起外面，不过尔尔。 大概严家也没有想到，贼人会大胆到再来严府。 即便是来了，那也躲不过外面巡视的侍卫。 倾城顺着记忆，将凤焱带入了树林之中。 而树林之外的那块刻着“闯入者杀无赦”的石碑，也被凤焱瞥见。 他来严府的次数也不算少，但后院这片禁地，他还从未发觉。 如果不是倾城偶然看到，不知道这里还会隐藏多久。 进入树林之后，一阵阴风吹过，倾城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惜，此刻没有“发光石”，否则多少也会有些光亮。 忽然，倾城看到不远处发出光亮。这光亮以前不曾拥有，怎么此刻…… 凤焱也发现了不妥，在得到倾城示意之后，这才慢慢靠近。 其实，倾城上回来的适合，全凭女子指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了小屋，又如何出的树林。 可她大话已经说下，此刻也只有凭着感觉前行。 终于，他们接近了发光源。 “发光石？” 凤焱看向倾城，心有不解。 他记得，这些石头源自于“地下城”吧？ 而“地下城”隐藏着一个家族的秘密，那么这里…… 此刻，倾城也看明白了。这些石头正是她上次来此时放下的，她还记得，一路上她放了许多。这岂不是说，他们只要跟着石头走，就可以找到木屋？ “这是我上次来放下的，便是为了探路之用。” 倾城解释道。 她也算歪打正着。 顺着“发光石”一路向前，木屋终于映入眼帘。 “就是那里……” 倾城兴奋地指着木屋，不待凤焱开口，便独自跑了进去。 凤焱对这里的情况不明，不敢轻易行动，可眼见倾城没了踪影，他心有挂念，也跟着跑了进去。 木屋里的情形与倾城上次来时一模一样，她还特意查看了房梁，生怕女子会如上次一般躲在房梁之上。 可是，一切都让她失望，也松了口气。 女子并不在屋里。 “没有人。”倾城有些失望，女子手中还拿着她的“乾坤盒”和巨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给她？ 凤焱并不在意这些，他查看过木屋后，确定这里还算安全，这才坐定。 “这里，就这么一个休憩的地方吗？”他随即询问。 他的气息并未感知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但树林的诡异令他不敢大意。 倾城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有些尴尬道： “我上次来只到过这里，至于其他地方，我不知道。” 说她告诉凤焱说，她对这里熟知。可到头来，却一如所知。 好在，凤焱并没有什么不满，他打开房门查看外面的情景。 可这里只有“发光石”堆积的光明，再远处，已是漆黑一片。 “我们需要往更远的地方走，这里并没有人的气息”凤焱开口道。 倾城明白他的心思，但按照她的理解，他们其实并未走出多远。 一切不过障眼法罢了。 若女子还在树林，那么从他们刚刚进来时，女子就已发现。也就是说，无论他们走出多远，其实都会与女子相见。 想到这里，倾城便朝着虚空高喊道： “前辈，您在吗？小女沐倾城，特此前来拜见前辈。” 等了又等，也没有得到女子的回应。 倾城又接连喊了几遍，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种情形，倾城有所预料。 要么，女子不在。 要么，就是女子不想见到他们。 凤焱的脸色低沉到可怕，又透着淡淡的哀伤，即便倾城看了也觉得可怜。 倾城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让女子现身。 此刻的她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心中所想，更因为这是凤焱心中所想。 “前辈，您知道‘倾城王妃’吗？小女不才，想请您出来一见。” 倾城终于摆出身份，沐老夫人曾经说过。 “倾城王妃”乃是四大家族每个人心中的神。 王妃现身，莫敢不从。 她拥有“倾城王妃”的一分记忆，也算半个主子。女子虽然武功盖世，但事关家族安危，她绝不会再躲藏。 这正是倾城纠结的地方，她本不想与巫氏一族有任何牵扯。可总是有许多事情，会让她不得不牵扯。 更有甚者，她不得不接受新的身份。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倾城说完后，便紧盯着无尽穹庐。她只想让女子现身，满足凤焱的心愿。 可等了又等，女子都未曾现身。 倾城感到失望，但也或者，女子并不在此。 毕竟，阿布大闹了严府。女子转移，也极有可能。 “可能，她不在吧……” 倾城不忍看到凤焱失望，出言解释。 当然，这也是最好的解释。 凤焱点点头，对此别无二话。 他们正准备离开，可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是‘倾城王妃’？”熟悉的带着冷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倾城心中一愣，顿时高兴起来。 她猛地回过身，便看到女子正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遗世独立，倾城脑海中忽然闪现这样一个词汇。 此刻的女子身着白色纱裙，寒风袭来，吹散了她的发丝，衣袂飘飘，别有一番意境。 “前辈。”倾城瞥了眼一旁的凤焱，示意他，这就是树林中的女子。 可此刻的凤焱看呆了，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女子，犹如一个木偶一般。 如此呆愣的目光，倾城还是第一次从凤焱身上看到。 眼下情况已不容她质疑太多，倾城沉声道： “不错，我就是‘倾城王妃’。” 她有太多的话要问女子，如果不摆出身份，她怕女子根本不会回答。 女子长袖一甩，横眉冷竖，十分不屑。 “如果，你是‘倾城王妃’，那我是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1 真正有缘人 女子的声音冰冷，伴随着她的一挥手，小花和小草出现在空中。 两只鸟对女子毕恭毕敬，俨然一副对待主人的姿态。 “小花，小草……” 再次见到两只巨鸟，倾城难掩心中激动。她高兴的就要跑上前，却被小花闪现一道进攻。 幸好，它进攻的范围只在倾城身边不远处，倾城即便无法躲开，也不会伤及分毫。 她没有受伤，但对小花的姿态却十分不解。 她不是它们的主子吗？ 可是，她为什么会被进宫。 “小花，我是倾城啊，你怎么了？” 在见到小花的冷漠之后，倾城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正常情况下，小花怎么会对她发起进攻呢？ “你是什么人，敢伤害我家主子者，死。” 小花的声音清冷孤傲，如同女子一般，冷到锥心刺骨。 倾城惊呆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花，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女子温柔地抚摸着小花身上的羽毛，小花的神情极为享受，似由来已久，没有丝毫反抗。 明明前几日，它还那样排斥女子，为何如今…… 再看小草，俨然一副保护者姿态，高傲的站在女子一侧，对倾城不屑一瞥目光。 巫术自来神情，但可以将巨鸟控制到如此地步，倾城只能想女子的法术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是不是很好奇，它们为什么会对你如此？” 女子淡笑着，询问着。 倾城点点头，如果可以，她希望女子将巨鸟还给她。 他们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对，但她对巨鸟也有了感情。如果女子只是利用，她不忍巨鸟遭受如此待遇。 “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如果你是‘倾城王妃’，那么，我是谁？” 女子的声音清冷，不留任何温柔。冰冷的眼眸带着寒风冷冽，令倾城无端感到一股战栗。 女子的话似若有所指，但她却无法明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倾城王妃”，那么女子……是吗？ “你……”倾城指着女子，一脸不可置信。 是了，“倾城王妃”的记忆散落在各处，她不过得了其中之一。那么也代表，还有许多人可以得到“倾城王妃”的记忆。 有缘人，不单单是她一人。 “你，你也拥有记忆？”倾城满是不安，挣脱内心的恐惧再次询问。 她紧紧盯着女子，生怕会出现一丝纰漏。 从她第一次见到女子起，便感到女子的熟悉。原来，这份熟悉不单单是从面容上，更是从她们一脉传承的记忆之上。而巨鸟之所以得她控制，并非因为她用巫术，而是因为她便是“倾城王妃”…… 这一刻，倾城的大脑忽然清明，许多她曾经想不透的地方，此刻完全明了。 女子亦拥有“倾城王妃”的记忆，从目前情形来看，女子所得到的记忆明显比她要强大得多。 “不错。” 女子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如果说拥有“倾城王妃”记忆者就是本人，那么她的确就是“倾城王妃”。 千年前，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此刻重新魂归故里。 倾城此刻所有的思绪都难以平复，她完全无法相信，站在她面前的女子竟然与她同是一人…… “你走吧，这里不再需要你了。”女子轻抬右手，倾城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似有一股力在拉扯她后退…… “不……前辈……” 她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有许多疑惑想要解答，她怎能如此离开？ 可比起离开，最重要的是生死问题。 倾城顿时感到头痛欲裂，脑中有些什么，在这股力量的牵扯下想要迸发。 “啊……” 倾城高呼一声，让处于愣神状态的凤焱终于回过神来。他立即来到倾城身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可此刻，在女子手中，却拿着一段金色类似绸缎一般的物体。 金色物体随风摆动，但浑身的光亮却不容遮掩。 “果然，你也拥有她的记忆。” 女子喃喃低语，不过片刻，却已将手中的“金色”收入了“乾坤盒”中。 倾城的大脑痛快要爆炸，当金色物体进入“乾坤盒”中，她才感到力量渐渐恢复。 从以前她得到“倾城王妃”的记忆就是巧合，如今女子将这段记忆抽走，更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倾城有一刻的愤怒，她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就要找女子理论。 不管她是谁，不管女子是谁，她的记忆乃是传承所得，与女子没有任何干系。女子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抽走她的记忆！ “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别打扰我家主子清净。” 小花抢先站了出来，它神色复杂地盯着倾城，眼中虽有不满，但还有浓浓的担忧。 只一个眼神，倾城便明白了小花心中所想。 它并非不记得她，并非想要置她于死地。 只是小花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跟在她身边，巨鸟的力量得不到发挥。而她，也不想去复兴什么巫氏一族。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女子并非受制于人，她的力量比倾城想象中还要强大。 属于“倾城王妃”的记忆被抽走，倾城并未感到轻松。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巫氏一族的重担交予这样一个女子手中，不知道对也不对。 她亦正亦邪，万一…… 倾城总有担忧。 凤焱见倾城无碍，目光便紧盯女子。 他不知道倾城和女子之间那些记忆传承，他只知道，“乾坤盒”是倾城的，巨鸟也是倾城的。还有刚才女子从倾城脑中抽走的记忆，那都是倾城的。 “把东西还回来。” 凤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眯起眼睛，看向女子已没了呆愣。如今的他，只有一片淡然。 因为凤焱的身份，小花也只有退到了一旁。 凤焱与倾城不同，他的身份自古传承，不会有记忆之忧。所以，他是货真价实的“战王”。即便是“倾城王妃”本人，也不敢对他不敬。 女子皱着眉，看向凤焱除了探究之外，还有更深层的感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2 我是你娘！你的母妃 她隐忍而坚强，面对凤焱的姿态，竟一时间没了动作。 此刻，她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恍惚间，凤焱已经来到女子面前。他直接伸出掌心，向女子讨要“乾坤盒”。 “战王，您不能对她如此……”小草在旁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为女子撑腰。 这是它的主子，亦是凤焱的…… “退下。” 小草的忠心护住并未得到女子的认同，她长臂一挥，将巨鸟收回了“乾坤盒”。 气氛静谧如初，“发光石”不知疲倦地散发光芒。正因这片光芒，几个人的神色才那样清晰可见。 女子的目光抚过凤焱的脸颊，她不放过任何角落，将一切尽收眼底。 凤焱则只是淡然，从最初的呆愣，到如今完全没了表情。 倾城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何牵扯，但如果对方是“倾城王妃”，那么当女子面对凤焱时，是不是也有着面对“战王”一般的思绪？ 倾城不敢大意，同样不敢忘记凤焱先前的作为。 女子与凤焱之间，必定有着极深的渊源。 “孩子，他是谁？”女子没有询问凤焱，而是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倾城。 她似乎有些害怕凤焱，连目光看过之后都躲避了起来。 倾城不懂女子的意思，再看凤焱一脸淡然目光，也心有不解。 不过，凤焱并未阻止什么，倾城也便告知道： “这位是战王爷，亦是八皇子。” 当她说出“战王”之时，女子还没有什么反应。可当她说出“八皇子”时，女子的神情顷刻震惊。 她再不需要多问什么，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解释。 难怪，她会感到如此熟悉。难怪，他会与她如此相像…… 凤焱倒是依旧没有表情，淡然的仿佛一尊雕像。 女子拼命压制内心悸动，但无论她如何压制，内心的感觉挥之不去。身在此地多年的她，本以为已经可以很好控制心绪。但如今见到凤焱，她才得知。 哪里是她心如死水，明明是她没有见到让她心动的人和事。 但让她心动的事物出现，她比任何人的心都要狂热。 “焱儿……” 女子再也无法保持一脸孤傲姿态，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想要抚摸凤焱的脸颊。 但不过一瞬，却被凤焱躲了过去…… “焱儿，我……”凤焱躲避的姿态，让女子大为感伤。 这一刻，她顾不得其他，就要解释一切。 “我是你娘！你的母妃。” 一行清泪，从女子眼中滑落。 倾城大惊，虽然她事先有所预料，但此刻得女子亲口说出，她还是震惊不已。 眼前这位清清丽丽的女子，居然是已故的谭贵妃！ 这如何令倾城不感到震惊？ 也就是说，谭贵妃根本没有香消玉殒，她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更有甚者，这位谭贵妃，还是四大家族之人…… 是了，否则她怎么会知道“九天”？ 相比于倾城的震惊，凤焱面如死灰。 “我的母妃早已去世，你是何人，胆敢冒充于她？” 他的声音冰冷，即便他不曾相信，但透着寒意目光，却没有丝毫温暖可言。 “焱儿，我……” “对待皇族，直呼其名，可谓死罪。” 面对女子的善意，凤焱没有丝毫动容。他冰冷直接的态度，终于让女子不再心有期待。 而凤焱，更是从未想过要女子对他如何。 “把‘乾坤盒’交出来！” 他只有一个目的，拿回“乾坤盒”。 女子冷笑一声，带着凄美的笑容，目光透着哀怨。 “你不认我不打紧，但我也不会把‘乾坤盒’交给你。” 话到最后，她的目光也坚定起来。 十五年未见，本以为初见的场景会令她动容。却不想，是这样一副场面。 她不怪凤焱，可也不会因为愧疚而抑制什么。 “由不得你！”凤焱对女子没有任何好感，他摆出姿态，竟是要与女子决一死战。 “王爷！”倾城急忙拦住了凤焱，面对他凶狠的目光，倾城强忍着不安道： “不如，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 她知道，凤焱来此更多的还是因为女子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何，当女子身份展露，他却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或许，她想或许，事情不该如此。 倾城的柔和触动凤焱的心弦，他很想拒绝，很想直接不管不顾。可等事情发生，他却发现自己无从拒绝倾城。哪怕她一个失望的眼神，他都不想看到。 “你有什么证据吗？” 他终于正视女子身份，眼中流露更多的还是警惕。 女子冲倾城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涩。 想不到，她最后竟要求助于倾城，得到凤焱的一丝同情。 十一年了，十一年她没有离开此地。 原以为这是对凤焱最好的照顾，可母子分离十五年，这份母子之情，怕也是淡然。 “证据？” 女子心头一颤，有种压抑透着悲伤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她离开时，凤焱不过六岁。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讲，有何证据能够证明她是他的母亲？ 向来从容不迫的女子，此刻有些慌乱。她伸出右手，挽起袖口，在臂膀之上赫然有一朵梅花形胎记。 凤焱的眉头紧皱，此刻他已经没了怀疑，但目光依旧透着寒意。 十一年的期待，想不到居然会是如今的场面。这一刻，凤焱并非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他只是不懂，她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他？ 害得他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她的死因！ “这朵梅花，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这却是我唯一的证据。” 女子耐心解释，即便凤焱不明了，她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但依照倾城对凤焱的了解，此刻的他应该全然明了。 可是，他却也没有开口。 “焱儿，我是你的亲娘啊。”女子面露期待地看着凤焱，她曾想过无数次两人相见的场景，此刻所有的思念席卷而来……期待变为现实，可女子心中那份执念却没有消失。 “够了！”凤焱不想倾诉太多，甚至连今日来此，他都已没了感念。 “把‘乾坤盒’拿出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3 不敢辜负 他只有一句话。 也是他的最终目的。 女子浑身猛地一顿，却依旧摇摇头。 “不，我不能给你。” 此刻，她的脑海中，有着谭馨的记忆，也有着“倾城王妃”的记忆。许多时候，她都感觉“倾城王妃”的记忆占据上风。 此刻，若不是她与凤焱已许久未见，她怕是都难以从“倾城王妃”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有她的肩负，她有她的使命。 比起儿子，她更重视使命。 “那不是你的。”凤焱并不饶过，他不管谁是“倾城王妃”，他只知道，“乾坤盒”是倾城的，巨鸟亦是倾城的。 “那也不是你的。” 女子直接反驳，此刻她的心已经渐渐冰冷。相逢后的喜悦，因凤焱接二连三的言乱而化为乌有。 “焱儿，我从未想过，我们的再次相见，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女子眼中的眼泪越来越多，她不得不解释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当初我也是身不由已。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处处受限，看似自由，却只能禁闭在这处树林之中。我在此等了你十一年，再次相见，你就这样恨不得我消失不见吗？” 她有她的苦衷，若不是因为苦楚，她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独自存活在这里？ 这里，又不是什么难得之地。 凤焱的神色复杂，没错，他很期待有母亲陪在身旁。 可当梦想实现，他却在想。 为什么她明明可以来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这些年，他过的怎么样，只有自己清楚。 “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 凤焱盯着女子，终于问出了来此的第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若无法解答，将会成为他一生的痛苦。 女子没有任何迟疑，有些事即便过去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她依旧记忆犹新。 她的思绪飘向远方，飘向那个十一年前，那个给她带来希望与失望的年代。 “因为，我与你之间，只能存活一人。皇后已被严家控制，瑾妃从中作梗，便要要我在你与我之间选择一人。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你蒙受伤害。所以，我选择了让自己消失。” 瑾贵妃香消玉殒，可因为她是巫氏一族之人，自有一套保命方法。 她不但没有任何损害，还得到了“倾城王妃”的传承。 本以为她拥有的，就可以保护凤焱。可当她再次露面，却直接被严家看管了起来。 严家伤不到她，可她却也离不开严家。 严家老夫人告诉她，如果她离开，凤焱的生命便会终结。 “你可以带我远走高飞，你可以不必受到他们控制。” 女子的解释，并没能让凤焱信服。他反而有着更多的迷茫。 凭借女子的身手，以及她朱雀之家家主的地位，她其实蛮可以带着他隐姓埋名。 在一起，不比这些荣华富贵更重要吗？ “不，我不能带你离开。你是属于帝王家的，你天生就是帝王命。” 女子不再隐瞒，她将当年无法言说的事都说了出来。 “你……” 可是，她刚要言说，凤焱却一个目光袭来，让她不敢再说。 女子忌讳地瞥了倾城一眼，的确，在倾城面前，有些话也不该再说。 正因为她无法带凤焱离开，所以，她只能受制于人。甚至，连外界的消息，都不得而知。 若不是倾城偶然闯入，她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能见到凤焱？ “我知道了，你……”凤焱本有许多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无法提及。 “只要你好好的，我便好。”女子语气淡然，她也没了先前的激动。 比起自己的得失，她更在意凤焱的得失。 时间差不多了，只要凤焱登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她这些年的隐忍也算没有白费。 凤焱很想告诉女子，他不会觊觎皇位，他宁愿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当他知晓一切真相之后，他却不敢了。 他不敢辜负这些年为他牺牲的人，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么……那些人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可如是让他做上那个位置，岂不是要与太子为敌？ 凤焱心中，从未想要对太子如何。 这一刻，凤焱感到内心的混乱，他不想做的事，却偏偏要做…… 最为关键的是，他无法拒绝女子。 倾城在一旁也听明白了，当年谭贵妃为了保护凤焱，不得不以死亡脱身。但因为巫氏一族的身份，而让她免于死亡，甚至有了奇遇。 如今的她，身上肩负着的不单单是凤焱如何，更有着巫氏一族的命运。 这一刻，倾城心中的担子忽然减轻了许多。 因为，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去肩负什么巫氏一族的命运。 她只是沐倾城，只想管好自己的前世与今世。 有了女子，那么所谓“倾城王妃”加在她身上的一切枷锁都迎刃而解了。 她再不用去肩负什么…… “贵妃娘娘，前些日子素锦受伤，说您派人去朝阳送秘药的吗？” 倾城还是会有疑问，她必须要搞清楚，道士是不是朱雀之家的人。 女子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语气幽幽道： “这里没有贵妃，我只是谭馨。” 或许，连谭馨也不是…… 她现在许多时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两种记忆的混杂，让她越来越分不清左右。 她看了眼倾城，这个与她有着一样命运的女孩…… 眼中满是柔和。 此刻的倾城并不知道，她脑海中有关“倾城王妃”的记忆，只有被女子吸收，她才可以变得更强大的。 而吸收的方法有很多种，女子却选择了最为艰难的一种，但却是对倾城最没有伤害的一种。 她在保护倾城，不是因为倾城是巫氏一族之人，而是因为倾城是凤焱未来的王妃。 作为母亲，女子的本性总在不经意间暴露。 她爱凤焱，多过于爱她自己。 倾城略有尴尬，如今已经确定女子身份，她总不至于还叫“前辈”吧？ 至于直呼其名，或者那些比较尴尬的称呼，倾城也直接否决。 忽而，她的脑海中想起了呼唤凤仙的称呼，略有不安道： “姨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4 不会离开 谭贵妃与王如彼此也都相交已久，她这声“姨母”到也不为过。 谭馨满意地点点头，越看倾城，眸光里越透着慈爱。 但对于倾城的问题，她却摇摇头。 “我在这里待了近十年，从未出去过。所以，对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 没有出去，不知道？ 倾城恍然大悟，同时却又担忧起来。 那么是谁，可以拥有“断续”？ 倾城将素锦的情况与谭馨交代一清，心中满是担忧。 “你确定，那是‘断续’吗？” 对于自家秘药的情况，谭馨比谁都了解。她是族长，那便只有她一人知道制作方法。 她身陷囹圄，哪里还有办法制作？ 那么，是谁…… “嗯，您看。”倾城庆幸自己药不离身，此刻也可以轻易将“清淤”于谭馨展示。 谭馨取过“断续”，放在鼻尖下细嗅，顿时有些呆愣。 “果真是‘断续’……” 她面带吃惊地看着倾城，心中更是忐忑。 只有她才是朱雀世家的族长，怎么还会有人制作“断续”呢？ 即便是谭家，也早在多年前满门抄斩，何来再有朱雀世家之人？ 谭馨感到不可思议，而倾城则不知这些事。她只以为这是朱雀世家的其他人所研制。 “没有朱雀世家，有的只是我一人。” 当年的事，她本以为已经淡忘。可当事情再次出现在她脑海，她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遗忘。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谭家满门抄斩。不因叛乱，不因罪责，只因谭家对先帝的忠心。 这件事，她也是多年后才得以知晓真相。这也是她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离开皇宫的原因。 皇宫，那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有着她一生的噩梦。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但我可以肯定，朱雀世家，只有我一人。” 谭馨不再多言，笃定的语气让倾城也没了疑问。 她知道自己许是触碰到了谭馨内心的隐藏，看在凤焱的份上，倾城不会多问。 “可是，您若是想要复兴巫氏一族。这个假的朱雀之家，或许会有所突破。” 倾城出言提醒。 她可以确定，“断续”是真的。 而如今谭馨的话又不似作假，那么就只有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是连谭馨都不知道的。 谭家，真的再没有什么人了吗？ “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此地，故此，那些事还得你帮我处理。” 她不能离开树林，因为严家的威胁，因为她的期待。 “你和我们一起离开。” 凤焱已经认定了谭馨，虽然他一时间还有些无法接受，但让谭馨一起离开，这已经是不容置疑的想法。 谭馨的目光瞬间绽放光彩，她看着凤焱，欣慰地点点头。 “焱儿，谢谢你。当你说出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 十一年的分离，再次相见的陌生。谭馨能够想到、可以理解，却无法接受。 好在，凤焱的举动在告诉她说，他并没有忘了她……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严家是因为我留在此地，才没有对你下手。我们还有更远的路要走，没必要因为一个严家而分散你的精力。” 严家想要用凤焱控制谭馨，可他们没有想到圣上的心思。 谭馨现在就在赌，赌凤焱能够登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她绝对不会成为凤焱的累赘，恰恰相反，一旦凤焱得偿所愿，那么她会让整个严家陪葬。 严家，她是不放在眼里的。 她最为期待的，便是凤焱的选择。 “可是……”凤焱并不想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哪怕，是为了谭馨。 面对凤焱的为难，谭馨只以为这是他的担忧。她安稳道：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严家虽然忌讳我，但也没办法拿我怎样。再者，有了巨鸟相伴，我在这里的日子越发快活。除了无法得知外面的事情，一切都还好。” 十一年她都过来了，没必要忍不住这一时。 作为朱雀世家的族长，她占卜的本领可从不输人。 她虽无法得知外界的事情，但对一些大的走向方面，却可以通过占卜得知。 圣上气数已尽，不过尔尔数日，她可以等。 谭馨看向倾城，出口解释道： “城儿，我无法将‘乾坤盒’还给您。你知道，那是‘倾城王妃’之物。” 短短几刻，谭馨也看出了凤焱对倾城的喜爱。 凤焱就如同他的父皇那般，痴情而认真。 这样的爱恋，总令谭馨无比怀念。如今又在凤焱眼中看到，她不知道这对倾城来说是好是坏？ 但为了凤焱，必要的解释她还是要说的。 倾城刚开始的确想拿回“乾坤盒”，可当她得知，谭馨也是被“倾城王妃”选中的人时，她便没了这个心思。 她知道，这些神奇的力量都来源于巫氏一族。而作为族长，要肩负着复兴巫氏一族的使命。 她没有那个本事，更没有那个念想。既然，谭馨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她乐得成全。 “姨母，‘乾坤盒’是属于您的。刚才……谢谢您手下留情。” 倾城并非不知好歹，她只需轻轻一想，便可以感受到。自己脑海中，那份属于“倾城王妃”的记忆，竟然不见了…… 回想起刚才的头痛欲裂，而谭馨的动作也表明了一切。 倾城大概可以想到，谭馨是想将所有的机会化为一体，因为那样才是真正的“倾城王妃”。 比起她这个没有心思的人，谭馨成为“倾城王妃”的继任者，倾城乐得支持。 谭馨看向倾城的眼眸顿了顿，她还想倾城会不会想权力至上。如今看来，今日的倾城，就如同当日的她一般单纯。 而这，也正是她所需要的。 “我巫氏一族之人都是良善之辈，有你陪在焱儿身边，我亦欣慰。” 谭馨的语气已经变得善意满满，她看得出来，凤焱中意倾城，倾城亦然。 这份本不该属于帝王家的爱情，在他们之间展开。 谭馨知道，这或许会给二人带来无尽的麻烦。但是还好，一个皇帝，一个皇后。比起她，他们还有着无限可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5 五彩蛊虫 得到谭馨的接受，倾城也很高兴。 虽然凤焱对谭馨如此，但倾城明白，母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自是喜欢凤焱，虽然谭馨的身份众多，但让凤焱的母妃接受，这让倾城心中也舒了口气。 “姨母，今天您有看到一位男子闯入树林中吗？他大概这么高，至于模样……应该脸上有些怪异。” 阿布易容，倾城也不知道他易容成了什么模样，如今很难与谭馨清楚描绘。 好在，谭馨在这里许久，而进来的人没有几个，经由倾城提醒，她立即明白了过来。 “倒是有那么一人。” “您还记得他吗？他的名字叫做‘阿布’。”倾城急忙询问。 若是谭馨，她肯定不知。但是拥有了“倾城王妃”记忆的谭馨，她一定知道。 “阿布，阿布……”谭馨默念着阿布的名字，在记忆中不断搜索。 终于，她的记忆与“倾城王妃”记忆相融合，她似乎找到了真相。 “是小阿布，‘倾城王妃’的徒弟吗？” 谭馨有些不确定，她虽然有着“倾城王妃”的记忆，但千年的时间已经太过久远。况且，阿布活到现在，那可是一千多岁了。 “就是他！”倾城肯定道。 她现在越来越确定，谭馨比她更适合担当“倾城王妃”这个角色。 “可他的模样不是以前的样子……”谭馨也想到阿布以往的模样，不觉怀疑。 阿布，她是知道的。但今日闯入树林之人的模样，她也是看到的。 当时，她本想现身。可见此人鬼鬼祟祟，似有不善之意，她便没有出手，任由奇门八卦对此人展开进攻。 可怜她都没有想到，她引以为傲的奇门之术，在此人眼中犹如无物。 他可以精准的找到正确道路，最后更是出了树林。 接下来的事，谭馨就不知道了。 令她想不到的是，此人居然是为她寻他而来。 倾城解释说： “他跟随南疆阿南法师学习了易容之术，今日他本是前来打探，不想没有见到您，反而着了严家的道。” “他怎么样了？” 谭馨大惊，与阿布，她虽然千年未见，但因为内心有着记忆，心也悸动。 倾城知道，那是来自于“倾城王妃”的记忆。 她随即道： “他现在还好。只是，被圣上留在了宫里……” 于是乎，她将阿布与阿风之间的事说了一通。连带着阿风用巫术为圣上治病也都说了出来。 “原来我不在的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谭馨无不感慨，这些年她错过太多风景。可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圣上**人所害，她却又无法置之不理。 “圣上竟喜欢上了丹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自小接触秘药的谭馨，非常明白丹药的价值。 其中隐含的一些物质若无法提纯，才是生命的克星。 以圣上如今情形来看，他便是吃了不纯的丹药所致。 倾城不敢多言，有关圣上的事，还轮不到她来插嘴。 谭馨冷哼一声，语气不愤。 “哼，区区一个小小巫师，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凤昭来了。” 她不会让圣上死得安然，因为她要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这是我炼制的蛊虫，只要给圣上服下，他便可抵挡法术带来的侵害。” 一颗五彩斑斓的药丸呈现在谭馨手心，倾城看到药丸的一瞬，心中便一颤抖。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是明媚的色彩，却令她心有余悸。 “这是五彩蛊虫，专门针对巫术而研制，可以有效克制巫术。只需仿佛水中，便可相融。服下之后，任何巫术都无法起到作用。” 谭馨解释着五彩蛊虫的服用办法。 她是巫氏一门之人，虽然巫术第一，可对于克制巫术的法子也研究了许多。 这十一年来，她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倒也研究了许多法子。 树林中虽然诡异，但其中蕴含着独特的草药，为她提供了很好供给。用十一年的时间去专注一件事，可想而知五彩蛊虫的能力会有多么强大。 在她得到“乾坤盒”后，更是发动了阵源，催生了生命之泉，让泉水流淌，更浇灌了五彩蛊虫。 如今的五彩蛊虫，乃是克制巫术的第一良药。 倾城刚要接过蛊虫，谭馨却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个瓷瓶，将蛊虫放入其中。她解释说： “五彩蛊虫不可接触皮肤，到时你直接倒入水中便可。” 五彩蛊虫的神奇，倾城闻所未闻。但她相信一点，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 蛊虫，蛊虫，顾名思义，这是一只虫子。 而可以控制巫术的虫子，它又有着怎样的副作用呢？ “五彩蛊虫，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吗？”倾城不由问道。 她并不希望圣上有何伤害，虽然谭馨在救圣上，可她总感觉谭馨的目的不会这样简单。 当初她宁愿独自出宫，都不与圣上说清缘由。更是让圣上爱恋了她多年。 这样的谭馨，她真的只是要救圣上吗？ “当然，五彩蛊虫的目的就是克制巫术，对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 谭馨给予了肯定回答，倾城自然相信。 凤焱的目光里带着不舍，他虽然恨谭馨当年抛弃了他，可当他知道真相，却又无法怨恨。 当年的事，他不知真相。可他也明白谭馨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如果不是王勇救了谭馨，他怕是永远都看不到了她了…… 从严家出来之后，凤焱一直沉默寡言。倾城知道，谭馨的事给了他太大打击。 其实不单是凤焱，连倾城都觉得此事不可思议。 深得盛宠的谭贵妃居然还活着，而她还是朱雀世家的族长，乃至于，是“倾城王妃”的传承者。 一切的一切让倾城有些明白，沐老夫人与阿布口中的“命运”之说。 有些事是逃不掉的，该来的总会来。 街上依旧是肃杀的寂静，抓不到从严家逃走的贼人，严家怎能安心？ 翌日清晨，凤焱便再次来到了沐府。 比起前日他的迷茫，如今的他看起来面色还好。 他是来接倾城进宫的，阿布还在宫中，倾城无法安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6 再见阿风 御书房内，倾城神色还算镇定。她来此的目的，圣上已然明了。 “怎么，不过一个小小的巫师，朕留他小住几日罢了。” 圣上已有怒意，看到倾城与凤焱结伴而来，他更是目光冰冷。 “圣上，臣女听闻宫中还有另一巫师，亦是从南疆而来？”倾城没有直接说明阿布之事，而是将矛头对准了阿风。 圣上目光一凛，皱眉问： “你是听谁说的？” 要知道，阿风在此的消息，只有他身边几个人知道。 而倾城说起来也不过一个外人，她怎么会连他身边的事都知道？ 圣上的目光不觉飘向凤焱，虽然在他记忆中，凤焱并未见过阿风。可他就是有感觉相信，凤焱已经得知阿风的身份。 倾城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一个有力证人。 凤焱，自然是不可能的。 “贤王。” 她目光坚定道。 凤显见过阿风，也说了一些情况。即便是无关紧要的信息，可如今他又不再，就算是倾城强加他身上，圣上对峙时，他也无计可施。 因为凤显根本不会承认他说了阿风之事，否则在圣上眼中这也是背叛。 圣上的目光有些愠怒，不过看在这两个他喜欢的人份上，他还是转换了心态。 “不错，正好你们今日来得巧，朕还想向你们介绍介绍。” 反正是早晚要见，早一点与晚一点都没什么区别。 圣上随即对安公公吩咐道： “将阿风大人请来。” “父皇，此人叫‘阿风’？” 凤焱此刻也站了出来，倾城当时在南疆还是“王城”身份，所以，她不好站出来指证。 但凤焱不同，他可以明确提出自己的质疑。 圣上并不言语，只是盯着凤焱的目光已是不悦。 凤焱不管这些，他继续解释着： “那您可知道是谁挑起的南疆之乱？” 阿风，这个差点颠覆南疆政权的人，留着就是一个祸害。 可想不到，圣上却道： “此事，阿风已经与朕交代一清，不过误会罢了。可恨如今南疆王对他多有计较，等改日朕批一道圣旨，让阿风带着圣旨回南疆，即便是信任南疆王也得给朕几分颜面。” 他竟是完全相信阿风，甚至还多有维护。 圣上的圣旨，别说南疆王，即便是阿布，也无法对阿风如何。 圣上有心保阿风，凤焱说再多也无无用。 就在此刻，倾城却站出来道： “臣女听闻南疆以阿南法师为尊，此阿风大人可否也是阿南法师的徒弟？” 她当然知道阿风的一切信息，此刻不过为了隐瞒她曾经去过南疆的事实，首先将先决条件问了出来。否则，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面对倾城的疑问，圣上的脾气也缓和了不少。他点点头： “不错，阿风乃阿南法师的爱徒，更是深得其真传。”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阿风多有推崇。更有甚至，将生命交予了他的手上。 圣上对阿风是真心信任，也是相信阿风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样说起，圣上也是被蒙骗之人，他也可怜。 倾城并不气馁，随即又问： “臣女还知道，阿南法师在南疆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就连历任南疆王也对他礼遇有加。阿风大人犯的事，莫不是连阿南法师都不曾信他？” 若南疆王不肯绕过阿风，还有情可原。 可若是连阿南法师都不曾绕过阿风，那么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圣上难道就不想探究？ 可惜，让倾城失望的事，圣上竟然拿倾城并未参与此事做文章。 “朕说过，不过误会，你又没有参与，岂知其中利害。” 圣上的言论，归根基地就一句话。 他相信阿风。 倾城顿时无语，她有了与凤焱一样的无奈。 无论他们说什么，圣上都不曾相信他们的话。可是对于阿风，他却是无条件信任。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心中已经笃定，五彩蛊虫，一定要给圣上服下。 “阿风大人到。” 伴随着一声通报，阿风走了进来。 他穿着凤昭服侍，意气风发。 “圣上，您找我？” 他走过倾城与凤焱，似若无物一般，连个目光都不屑赐予。 圣上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还解释道： “阿风，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战王，他曾经驻守异色城，或许你们也曾见过。” 圣上亲热地拍了拍阿风的肩膀，似很是赏识。 得了圣上的介绍，阿风这才递过来一个眼神。在他见到凤焱的那一刻，似刚刚看到一般，急忙行礼说： “八皇子，许久不见。想不到，如今的您已经战王了。” 虽然行礼，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 什么叫“已经成为”，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凤焱的话不曾客气，他语气幽幽道： “本王也想不到，昔日卖主求荣的阿风，居然有胆子跑到我凤昭。” 凤焱的情绪一向不曾外露，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他已经一派淡然。 此刻，他能够当着阿风的面说这些话，可见他对阿风有多么不满。 但阿风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还解释说： “此事，我已与圣上解释清楚。当年年少轻狂，被人利用，如今我已经想通，只是师傅与大王并不收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无法舍弃一身本事，夜观天象得知圣上身体有恙，故此前来医治。” 他的话与圣上的话如出一辙，也可以说，圣上所有的想法，都是阿风的说辞。 更有甚至，将他一切归结于误会。 真的是误会吗？ 倾城不信，凤焱不信，南疆人民更不信。 “不如，我们找阿布法师前来，亲自对峙？”凤焱发起挑战，他不信阿风在阿布面前还能如此笃定。 可阿风依旧面不改色，反而掷地有声道： “我师弟自来顽劣，承蒙战王照料。如今，他已与我冰释前嫌。若王爷有此需要，我自当奉陪。” 阿风也看出了凤焱的不善，所以语气也没了恭敬。 “焱儿，不可无礼。”圣上此刻站出来，无条件支持阿风。 “无碍。”阿风摆摆手，像一位长者一般，颇有大将之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7 被逼无奈 圣上大为赞赏，随即介绍牵扯道： “这位是沐相之长女，沐倾城。亦是焱儿的未婚妻子。” 说起倾城，阿风的目光不觉眯了起来。他打量着倾城，犀利的目光似要看透一切。 倾城倒是面色正好，在经历了那些事后，已经很难有什么事能够激起她内心的波澜。 “沐大小姐，久仰大名。” 阿风倒是客气，倾城也礼貌回应。 “阿风大人。” 两个人气氛正好，比凤焱那边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阿风打量着倾城，忽而开口道： “沐大小姐的长相，与我一位故人倒是极为相似。” 阿风的故人…… 倾城心中顿时一惊，除了她扮作“王城”的模样，她不知道阿风还有哪位“故人”会与她长相相似。 可即便是王城，与她现在的模样也大相庭径。 “哦？不知道阿风你的故人是何人？” 倾城保持镇定，一派坦然。 她笃定自己的伪装，阿风并不清楚。而她当然不能自乱阵脚，而让阿风抓到把柄。 阿风宛然一笑，语气淡淡道： “王勇。” 倾城的模样与王勇有几分相似，只是不知道阿风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倾城现在的身份，她本不该知道王勇的下落。可是，既然阿风已经说出，那么这不就代表王勇还活着吗？ 倾城顷刻大惊，她惊讶地望着圣上，以寻求解释。 阿风的话，让圣上也有一刻的慌乱，因为王勇之事，凤昭国少有人知道。如今点名，他岂不是要暴露了？ “阿风，你确定看到的是王勇？” 此刻，圣上也摆出一副全然不知的姿态，看起来甚为迷茫。 阿风顿时一愣，皇家的事他不曾了解，但从圣上的语气中也可以分辨一二。他当即就转移了口风。 “许，许不是吧……” 阿风的隐忍，也让倾城明白了一些。 他毕竟还没有到只手遮天的地步，面对圣上的不悦，他也有着自己的无奈。 从这点来看，阿风其实并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那么，倾城就疑惑了。 圣上是真的知道巫术将会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吗？ “阿风大人口中的王勇，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 倾城又问。 世间叫“王勇”的有许许多多，可身为将军，又与她长相相似的却只有一人。 倾城当然明白阿风所说之人是谁，她现在就要阿风亲口说出真相。 “城儿，阿风既已说看错，就不必纠结。” 圣上却在此刻劝阻，若非必须而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王勇的处境。 倾城也本不想多提，但既然话已至此，那么她为什么不问呢？ 倾城福身道： “圣上，我母亲临死之前，最为挂念的就是舅舅下落。而今，阿风大人若非没有看到，何故能够说出我与舅舅相似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说出身份。从这点来看，难道这些不是舅舅存活的事实吗？” 她摆出王如，更用阿风的话作为依托。身为女子，挂念母亲心思无可厚非，倾城的举动也不至于让圣上怀疑什么。 此刻，阿风已经明白了圣上的心思。 他暗狠自己多嘴，却也无法收回，只能想尽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 “沐大小姐，人有相似，许并非相同呢？” 他提出质疑，便是笃定，不会承认自己刚才所言。 倾城并不理会他的劝诫，若是直接跪地恳求道： “恳请圣上派人前去南疆搜寻舅舅下落，倾城代表王家人感念圣上大恩。” 王家人，这个世上的王家人已经消失不见。可是，王家军的存在同样威胁着圣上的地位。 若圣上再不松口，那么倾城大有可能让王家军搜寻王勇下落。到时候满城风雨，那不是圣上想看到的结果。 圣上不悦地瞥了阿风，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他将目光转向凤焱，目光不善道： “焱儿，你有对城儿说过南疆之事吗？” 南疆之事，在圣上看来只有几人得知。而倾城与凤焱的关系，很有可能凤焱已经告知过倾城。否则，倾城的举动是不是太刻意了呢？ “未曾。”凤焱不过两个字打发了之，他说与不说，圣上又能耐他何？ 凤焱的回答虽然是圣上想要听到的，但也仅仅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圣上叹了口气，无奈道： “城儿，这件事对于凤昭国来说还只是一个秘密。答应朕，不要说出去好吗？” 他的语气已近恳求，这样的语气，圣上很少表露。 “嗯。”倾城点点头，目光流露无邪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单纯。 她要的不是圣上说什么，而是圣上亲口承认舅舅的身份。因为阿风的话，圣上如今不得不认。 圣上幽幽道： “王勇的确还活着，朕还封他为‘镇远大将军’不日回朝。” 原来，闹得满城风雨的“镇远大将军”竟然会是王勇。 倾城很满意圣上的答案。 “臣女谢主隆恩。” 不知道这件事被百姓们得知，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倾城开始期待。 正所谓隔墙有耳，即便今日之事对外宣扬，圣上也无法肯定就是她的作为。 圣上摆摆手，再次提醒说： “起来吧。不过此事尚且需要对外封锁，故此，还是不要让沐家知晓为好。” 沐家与王家从以前开始就关系很好，再加上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两家可谓同仇敌忾。圣上不想此事被沐家知晓，其实也是不想面对沐家的那些糟心事。 “是，臣女谨遵圣意。” 倾城自然明白圣上所言为何，若是此事被沐家得知，那便是再也瞒不住了。 他如今大肆抓捕王家旧部，若是百姓得知王勇即将回来，那么大家会怎样想？ 百姓们原本就对王家昔日之处境感到不解，如今再见圣上如此作为，总会猜测一二。 当年王家满门忠烈，如今若是对王家旧部进行抓捕，那么舆论的力量将会是圣上也承受不了的。 而今，圣上还并不知晓。王勇即将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只不过需要佐证，才会更令人信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8 自愿留下的苦衷 倾城要做的就是要保护王家旧部的安危，即便他们今后不再效力王家，倾城也不能让他们有事。她不能让人以为，只要与王家沾上边就会有无尽的麻烦。 她要告诉大家，王家也是有能力保护大家安危的。 此时，小公公将凉透了的参茶替换成温热。倾城趁着替换的工夫，抢先一步端走了参茶。在她一个转身之际，五彩蛊虫已经顺手丢入参茶之中。 “圣上，请喝茶。” 她对圣上敬茶，为王家，也为王勇。 圣上毫无顾虑地端起了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 倾城整颗心都跟着紧张起来，但姿态还算镇定。 凤焱的眸光袭来，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倾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见圣上的嘴角已经触碰到了茶杯边缘…… “圣上，阿布法师来了。” 安公公带着阿布随即而至，时间掌握得刚刚好，也让圣上放下了茶盏。 倾城顿时一呆，她不知道谭馨那里还有没有五彩蛊虫，但眼前的参茶若是被圣上耽误过去，再凉透了，那么此回就失败了。 阿布见到倾城没有什么吃惊，他一派坦言地走上前与圣上行礼。 好在，圣上只轻瞥了阿布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再次端起参茶，这回倒是顺利喝了一口。 不过，也仅仅是一口罢了。 倾城不知一口有没有什么功效，在她期盼圣上能够多喝几口时，圣上却放下了茶杯。 “阿布法师，昨夜休憩可好” 圣上冲着阿布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阿布的神态也很精神，他回道： “托圣上洪福，一切都好。” 宫里的待遇自然是别处无法比较的，阿布又好阿风的师弟，宫里的人也不敢怠慢。 比起南疆皇宫，凤昭皇宫更会伺候人。 圣上瞥了眼倾城，解释道： “你是城儿引荐来的，她怕你在这里住的不舒服，特此过来瞧瞧。” 倾城虽然不说什么，但倾城已然明了。没关系，人之常情，圣上倒也能够理解。 只不过，他对于倾城与阿布的关系感到好奇。 究竟是什么关系，能够让倾城舍弃礼数而进宫面圣？ 圣上也知道，自赐婚之事以后，倾城更不敢见他。为了阿布，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倾城也知道，她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有着多大的风险，会让圣上猜疑许多。可是，没有办法，她若不亲眼确定阿布的安全，她着实无法安心。 阿布看了眼倾城，恭恭敬敬道： “沐大小姐，我是自愿留下的。圣上病情得以控制，我也想见识见识阿风的本事。” 一句“沐大小姐”撇开了二人关，暂时可以让圣上不那么怀疑。 阿布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倾城也没了怀疑。 圣上在一旁解释道： “说到此处，朕的病能够痊愈，全得益于阿风的法术。阿南法师能够培养出这样得力的徒弟，朕心甚慰。” 圣上心情大好，想到无病一身，而是对阿风越发宠信。 “安子。”他高喊一声。 安公公随即走上前来。 “圣上。” “备纸墨，朕要下达圣旨。” “是。” 所谓“圣旨”，自然是圣上先前与倾城所说的那番话。 他要彻底恩宠阿风，他要南疆人也对阿风敬重有加。 “阿风乃朕的救命恩人，虽曾经做了错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赐予阿风法师身份，享受亲王待遇。拿着圣旨再回南疆，他将代表朕的身份，形式权利。” 圣上之恩着实贵重，有了这道圣旨，阿风在南疆将毫无风险。 可是，他所做的那些事，南疆还能容得下他吗 所谓法不责众，若是所有南疆人都不满，那又如何？ 倾城或许可以相信，圣上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扫平南疆。 到时候，才是南疆真正的灾难。 可是，阿风根本不配得到这样的待遇。 阿布所说的那些有关于阿风巫术一事，为什么不与圣上言说呢？ 倾城对此感到奇怪。 “父皇，您的身体痊愈了？” 凤焱从圣上的话中找到了突破口，前几日，圣上的身体还有待恢复。怎么不过短短几天，竟然痊愈了？ 这样逆天的恢复过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圣上龙颜大悦，他得意道： “你问问阿布法师，他们一脉相承，自然明白我这身体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阿风的作为，竟连阿布都已经证实过了？ “阿布？” 倾城感到不可思议，更是直接询问。 阿布没有任何迟疑，脸上带着欣喜，所言全是恭喜。 “恭喜圣上，阿风确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无法企及。”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倾城完全无法相信。这句话，竟然是从阿布口中说出的…… 这算什么？ 他同样了阿风的作为，更相信了阿风的为人？ 可是，明明前天他才说阿风此举有多么不妥。 “哈哈哈哈……阿风，你可真是朕的贵人啊。” 得了阿布的证实，圣上更是欢喜。他对阿风已经不止是重新，更是救命恩人一般的待遇。 “下官不敢。”阿风偷偷冲阿布点了点头，这才回应圣上。 他知道，若是阿布乱说什么，圣上肯定也不会对他如此信任了。 几个人你来我往，所言都是一件事，可所想却完全不同。 “阿布，刚才你为什么拆穿阿风的把戏？” 出了御书房，倾城便忙不迭询问阿布。 为什么前一刻的阿布还对阿风多有不满，可此刻他却如此信奉阿风？ “嘘……” 阿布瞥了眼四周，示意倾城不要多问。 他带着倾城与凤焱去了一个安全角落，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你不是说阿花消失不见了吗？” 阿布目光隐晦，神色里有些慌乱。 倾城一时不解，不由猜想。 “对啊，现在哪里都找不见她。我想，她会不会回南疆了？” 无论是朝阳城，还是内京城，只要是能够找的地方，她都搜查过了，但依然没有阿花的身影。这让倾城不得不思量，阿花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49 身在皇宫的阿花 只可惜如今大雪纷飞，信鸽无法抵挡南疆。否则，她定然要舅舅前去搜查阿花下落。 即便如此，倾城也派了人前往南疆。不过时间，要慢一些罢了。 阿布摇摇头，满是颓败道： “她在这里。” 他们找了满城的人，居然身在皇宫。 “啊？”倾城有一刻的呆愣，所以没能完全意识到了阿布的意思。 阿布叹息道： “她在皇宫，就在阿风身边。”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凤焱亦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不懂法术之神奇，但自从在南疆见识过“天地之术”的力量，他便也心生觊觎。 而去过“地下城”，他更明白，有许多事都并非他想象中那样简单。 若他记得不错，阿风的法术，需要阿花才能施展吧？ “她怎么会在皇宫？” 倾城终于回过神来，心中大惊。 与阿布一样，她同样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阿布解释说： “许是阿风在她身上种了某种可以联系的媒介，总之，她会找到阿风，绝非偶然。” 他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没有彻底处决阿风，如今才留下了后患。 今日的阿风，已经非昔日做能比。 他有了历练，亦或者是得了某种奇遇。反正，即便是如今的阿布，在阿风面前亦无法做到全胜。 倾城随即想到南疆那次大战，急忙道： “可是，先前阿风施展‘天地之术’不是已经受了伤吗？他应该不会再作恶了吧？” 话虽如此，但倾城已然没了自信。 她知道，阿布一个非常自负的人。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如今他有了千年记忆的传承，岂是一般法师就可以摧毁的？ 可是，面对阿风，他却是如此姿态。这令倾城不得不感到担心。 令倾城紧张的是，阿布摇摇头道： “不然。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当我近距离接触阿风却发现，他的伤不仅好了，而法力更甚从前。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有阿花在侧，我怕他再次施展‘天地之术’为祸人间。” 这是阿布最担心的问题之一，阿南的“天地之术”可谓法术正统大乘，想要与之对抗，否则阿南，就连阿布都无法企及。 “所以，你选择留下来，监视阿风？”倾城这才明白阿布要留下来的原因。 她就想，阿布为什么不拆穿阿风的阴谋，原来是怕引起阿风的不满。 想起上次的事，倾城便心有余悸。 如今，若是让内京百姓也遭受南疆百姓所经历的一切，倾城简直无法想象…… 阿布叹息道： “不错，我已经通知了师兄，他不日动身来内京城。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如今大雪封山，我怕他来不及。”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倾城不由询问。 既然有最好的办法，那么倒是可以尝试。 阿布摇摇头，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凤焱在一旁幽幽道： “带走阿花。”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阿布本想酝酿酝酿，不小心被凤焱抢了先，他也没什么不满，只是解释说： “战王说得对，这才是最好的办法。我虽然不知道阿风如何恢复了伤势，但想必也与阿花有关。而‘天地之术’的施展，更是没了阿花不行。所以，让她接触不到阿风，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但想要实施却无比艰难。 “可昨夜我观察了宫里的形式，阿花被人保护了起来，除了阿风，谁也接触不到。想必，他也知道阿花的作用，不敢让人轻易接近。”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倾城还以为事情会有多复杂，但阿风虽然奸诈，但皇宫中也并非谁都不怕。 最起码，面对圣上时，他心有胆怯。 倾城立即提议。 “不如，我们将此事告知圣上。事关凤昭安稳，他难道会没有顾忌？” 圣上虽然喜欢丹药，平时做了不少风流韵事。但事关社稷，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阿布心有担忧，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凤焱却制止了倾城的的想法。 “告知他之后，你觉得，他会帮我们吗？” 凤焱眸光一瞥，语气幽幽。他似乎对圣上并没有什么信任。 “不然呢？” 倾城不解，事关家国天下，圣上也应该没有那样糊涂吧。 再者，若是让圣上得知，他们有法子延续圣上生命，却又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圣上还会不满吗？ 巫术传承与巫氏一族，而如今谭馨有了“倾城王妃”的传承。让她去解救一个人，着实简单。 凤焱又道： “这件事，许他就有份参与。更有甚至，阿风已经将这一秘密告知于他。此刻，若是我们直接说出，便是自投罗网。” 他们现在并不知道，圣上对此都知晓多少。 若是按照阿布所言，阿风所施展的法术必须要有圣上配合。那么想必圣上了解的比他们还要多。 如此，圣上与阿风才是站在同一阵线的盟友。他们若贸然告知，只会让圣上除之后快。 阿布也道： “我也赞同战王说法，倾城，你忘记了吗？王将军即将回来。我不知道他与圣上之间有何牵扯，但依照圣上不要命也要与之对抗的决心来看，说出阿风之事，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阿布昨夜其实并未安睡，他还查出，圣上甚至派遣了护卫给阿风。 倾城不是说，她在城外遭遇伏击吗？ 既然对方是宫里之人，那么阿布有理由相信，伏击倾城的，就是阿风派去的人。 为什么？ 因为倾城引荐了阿布，因为阿风对阿布深恶痛疾。 阿风派人前去，圣上难道会一点不知晓吗？ 这件事虽然有待查证，但阿布不敢冒险。 这件事，不能告知圣上。那么，应该如何办呢？ “阿花在宫里，或许，我们可以将此事透露给瑾贵妃……”凤焱提议道。 皇宫里的女人，必须要经过瑾贵妃的眼。若是有一个连她都不知道底细的女人进宫，她怎会轻饶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0 来自孩子的触动 圣上自然不会将阿风之事随意乱说，现在也不过是凤显多少知晓一些，但也没有他们知道的详细。 而关于阿花之事，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阿布看向倾城，他对后宫之事不甚了解，自然需要倾城拿主意。 凤焱的提醒，让倾城豁然开朗。 对付女人，自然还是用女人的办法。 倾城即刻便去了太后那里，用的自然是看望名义。 太后见到倾城免不了一番寒暄，但也不过仅此而已。她虽然认了倾城，可因为彼此如今的身份，也没有多少交集。 倾城装作不经意间提及圣上从宫外带回一个女人，太后稍稍一顿，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稍稍的一顿，已经让倾城得偿所愿。 如今，苏娇怀孕，有一个钱答应在旁伺候着的，已经惹太后不快。再加上范青鸾那相似的面庞，更引瑾贵妃不满。 瑾贵妃虽然不会限制圣上什么，但她对圣上恩宠过的女人却可以有诸多办法。 苏娇和范青鸾，她动不得。难不成，连一个从宫外带回来的女人她也动不得？ 倾城相信，太后一定会多与瑾贵妃教导。到时候，就是她看好戏的时候。 萃英苑内，苏娇的肚子已经满怀。她心情不错，脸上带着孕妇的一抹慈爱，看起来分外美丽。 “臣女沐倾城参见苏姐姐。” 倾城见到苏娇，眼前一亮，但也没有忘记礼数。 苏娇挺着个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竟然走上前来，搀扶倾城。她略有不悦道： “你我姐妹，何必如此拘束。快快起身。” 苏娇对于倾城事实打实的关心，因为倾城对她照料，更因为小真的缘故，让苏娇也明白了倾城的许多想法。 两个人年纪虽相差许多，但经过几次见面，也有着一见如故的感觉。 更加是，倾城几次救她性命。在苏娇心中，比起沐倾心，倾城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倾城起了身，顺势搀扶着苏娇。如今在宫里，谁人不知苏妃娘娘的金贵。这肚子里若是生出个男婴，可真真是母凭子贵。 苏氏一门，苏尚官居一品，苏武又孔武有力。苏娇这里，大家都明白。只要她独自争争气，那便是母凭子贵，封一个“贵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倾城看向四周，萃英苑内全是侍卫保护，就连苏娇身边的丫鬟也绝非等闲之辈。 看样子，苏尚吸取了前几次大家教训，这回再不敢将女儿置于危险之中。 苏娇拉着倾城，话匣子都打开了。 她说了许多宫里的事，以及怀孕趣事。看着苏娇肚子圆滚滚的，似一个球状，倾城的心也感触良多。 上辈子，她错失了许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孩子，这个神圣到让她心疼的字眼，这辈子再次牵动着她的内心。 “你把手放在我肚子上面。” 苏娇拉起倾城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倾城正好奇她要做什么，恍惚间，竟然感到了肚子里面似有了回应。 倾城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想认真去感受这份触碰。不多时，里面的人居然有了回应。 “他，他……” 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她感觉到了，她感到了生命的回应…… 上辈子，每每看到别的嫔妃怀孕、生子，她对人艳羡却没有什么感触。可今生重新体会，她才明白孩子的意义。 如果可以，她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以前还不明显，六个月的时候，便时常会感受到孩子的回应。” 苏娇满脸都是甜蜜，看得倾城也心生喜悦。 成为一个母亲，是每个女人将要必经的过程。对于孩子，她现在已经有了期待。 “我们城儿明年是不是就要及笄了？”苏娇忽然问道，其含义不言而喻。 倾城略带羞涩地点点头，她本没有羞涩，但想到凤焱……便不自己低下了头。 “战王也还有三年才弱冠，可怜的小情人，还有三年的时间要等待。” 苏娇的话带着戏谑口吻，成功让倾城羞红了脸。 是啊，还有三年。 可凤焱，似乎已迫不及待了呢。 倾城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期待，期待相守的感触。 “娘娘，钱答应来了。”倾城与苏娇聊得正好，忽而听到通报。 钱答应？ 钱老板的女儿，倾城让苏娇多多关照的人，若非她今日出现，倾城都快要忘记她了。 苏娇的面色顷刻恢复了常态，她淡淡道： “让她进来吧。” 在倾城面前，她是姐姐，是朋友，可在外人面前，她只是苏妃娘娘。 钱答应穿着一身淡粉色宫装，脸上稍施粉黛，看起来柔弱无骨。她的脸长得与钱浩极为相似，若非钱浩此刻还在朝阳城，倾城差点以为这是钱浩男扮女装的效果。 “臣妾见过苏妃姐姐，沐大小姐。” 钱答应还算有礼，轻盈的姿态仿佛一阵风就要吹倒。 倾城急忙回了礼，让丫鬟搀扶她坐下。 “臣妾早就听闻沐大小姐心善，今日一见，果真面由心生，大小姐生得好，心也善。听闻大小姐兄长乃是我钱家之恩人，臣妾在这里替家人谢过沐大小姐的兄长。” 钱答应一言一行铿锵有力，绝非表面那般柔弱。她几句话，恰到好处点名了自己的想法，也与倾城拉进了关系。 倾城瞬间，便对钱答应有了好感。 “不过举手之劳，钱答应不必客气。” 入了宫的女人，即便先前如何柔弱，为了生存，她必须坚强。 钱答应居然能在如此险恶的深宫不受宠还存活至今，这着实不简单。 钱答应道谢过后便点到为止，丝毫没有与倾城套近乎，或者什么。她转而看向苏娇，柔声道： “姐姐，臣妾父亲刚刚入手了几味绝好的参药，特此托付臣妾进献给姐姐。” 她的丫鬟会意地将手中的托盘递在苏娇面前，托盘上面摆着几颗已经成型的人参。 倾城对此没什么了解，不过看那品相，再加上是钱大人出手，肯定错不了。 苏娇瞥了一眼，语气淡淡： “替我谢谢你父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951章 不是你的再争抢也无用 “那臣妾就不打扰姐姐和沐大小姐叙旧了。臣妾告退。” 钱答应不过来坐了一小会儿，在说完自己的事后，居然主动离开。她竟然没有留下，让倾城心中一愣。 要知道，此刻若是钱答应想要与她搞好关系，那简直是最适合的时机。 但是，钱答应什么也没有做。 是她太过愚笨吗？ 从她存活至今的能力来看，倾城觉得不是。 “小真，送钱答应。” 苏娇也没有挽留，不过派小真相送，也表明了她的立场。 小真是倾城送给她的丫鬟，自来多在院里伺候，更是比什么大丫鬟更得苏娇心意。 她此刻派小真相送，也表明了自己对钱答应的喜爱。 钱答应走后，苏娇摸了摸人参，不禁说道： “这位钱答应倒是个识趣儿的。” 苏娇对钱答应评价极高，她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已经少有人能够得她心意。 钱答应居然能够让她接受，再次印证了倾城的观点。 钱答应并不简单。 “她现在住在这里吗？”倾城有注意到，小真并没有将钱答应送出去院子，而是送到了门口便返回。 依照她信中交代的内容，可没想让钱答应住进院子，抢了苏娇的风头。 苏娇对此毫不在意，面对倾城的疑惑，她笑着点点头。 “嗯，我侍寝多有不便，圣上近日常常来此，多是钱答应侍的寝。” 她这里有个钱大人，圣上也可以来得名正言顺。苏娇虽然怀有龙种，可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想在背后使绊子？圣上多多来此，多少也会让她们顾忌一些。 “难道姐姐不怕她抢了你的宠爱？” 倾城对苏娇的想法有些不解，后宫之中，根本没有什么谦让与帮助。尤其是圣上的宠爱，让了别人一分，自己就少了许多。 然而，苏娇却道： “宠爱这东西，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再争抢也无用。” 她初来皇宫时，便也觉得圣上的宠爱就是一切，就是她赖以生存的根本。 可是，看的事多了，她反倒觉得在这后宫，最不屑一顾的就是圣上的宠爱。圣上的宠爱永远都是一时，想要一时平安，就必须有傍身的根本。 倾城吃惊地看着苏娇，这个道理没想到苏娇居然已经看透。 而她，用了一生，却在离世之际，才看透。 “看我做什么？” 苏娇莞尔一笑，对于倾城的目光有些无奈。 倾城坦言道： “苏姐姐比起前些日子，看得开了。” 她还记得，不过是几个月前光景的苏娇，对于圣上的宠爱尤为在意。为了宠爱，她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难道说，女人有了孩子后就会变得不同吗？ 她不在为自己而活，而圣上而活，而是，为了孩子而活。 为母则强，身为母亲为了孩子，拥有的魄力与胆识乃是寻常时期不曾有的。 苏娇叹息一声，也是无奈。 “身在这宫里，宠爱什么的不过过眼云烟。我如今已经有了可以傍身的法宝，那些虚无的东西就让给旁人吧。” 她摸着肚子，眼中浮现一抹温柔。 这份温柔真是纯粹，可也只有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才可以拥有。 苏娇能够看得开，倾城也很安心。 “姐姐真是大度。” 想想她自己，比起苏娇，倾城感到惭愧。 亏得她当初还自诩为看透一切，可到头来，她谁也没有看透。 与苏娇接触时间久了，倾城才越发看透自己当年的愚蠢。 苏娇摇摇头，面对倾城，她比平时更能做回自己。她解释说： “我也不是人人如此。钱答应每日过来请安，也送些新鲜玩意。反正这宠爱不是她也是别人，我也乐得做件好事。” 后宫之后，人人为利。 苏娇虽然有了傍身的资本，却也不能保证一家独大。 皇后，瑾贵妃，还有一干嫔妃，哪个资历都比她要大。苏娇为了保全自身，还未曾沾染任何一份势力，这显然是不明智的。 但因为现在有苏尚在她背后撑腰，其实苏娇也没必要将自己托付给任何势力。 她要的，是培养自己的势力。 别看苏娇年少，但在宫里待久了，她更明白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有利的。 比如说，与倾城交好。比如说，与王城交好。 苏娇话锋一转，询问说： “只是不知王公子对钱家是何态度，这钱答应可否信任？” 她便故意卖倾城一个人情，当然，也是卖王城一个人情。 苏武并未告知倾城身份，故此，苏娇也只以为王城是倾城的兄长，是范先生另收的干儿子。 从目前的形象来看，王城很有可能与王家有关。 别人许不知道王勇情况，但作为现如今最为得宠的嫔妃，透过圣上的只言片语，苏娇也可以探查一些蛛丝马迹。更何况，苏尚早已告知她王勇身在南疆。故此，她有心与王家交好。而王城，就是一个突破口。 她可以帮助钱答应，但看的是王城的面子。 倾城还未发现苏娇的心思，她只解释说： “我听兄长说，如今钱答应的堂哥被派遣到了朝阳城，而钱答应的父亲则与兄长有生意往来。她的哥哥更是在兄长酒楼任职，还算比较亲近。” 对于苏武的保护，倾城记在心里。但对于苏娇，她也没有言说过多。 反正不过一个身份罢了，等舅舅回归，才是她施展的机会。 现如今，倾城不想惹任何麻烦，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听了倾城的话，苏娇点点头，颇为在意道： “嗯，看来我做的不错，得亏钱答应也是个没什么心计的。” 钱答应没有心计吗？ 倾城倒觉得不然。 她没有苏娇的家世、背景，可不代表她是个庸人。 钱家也并非市井小民，有钱大人这位堂兄在，钱答应也可在宫里安然。 更何况，钱大人是右相的人。而右相帮助的是太子。 太子继位，这是倾城坚定的决心。所以，钱大人是自己人，钱答应也是自己人。 即便如此，倾城也不忘提醒： “姐姐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兄长虽然亲近钱家，但姐姐没必要因为兄长而养虎为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2 绝非男女之情 后宫混乱不止，苏家并未决定偏帮任何一番势力，这对于太子来说并非好事。 钱答应在苏娇身边跟久了，恐会成为其中利益的因素，倾城还是希望苏娇能够多警惕一些，也算她们姐妹一场的忠告。 苏娇看着倾城，笑着点点头。 “放心，我心中有数。” 与倾城接触的越久，苏娇越是感觉她们心意相通。 许多超越她这个年龄的事情，她无人诉说，倾城却往往可以给她提出不错的点子。 这让苏娇不敢小看倾城，更是直接将她当作自己的同龄人。 “对了，武儿前几日给我来了信，还捎了好多新奇的东西。” 苏娇提起苏娇，如今已经满面笑容，她吩咐道： “来啊，把那馕饼拿来，给城儿瞧瞧。” 苏武得了上方宝剑，虽然只是个参军，但也是圣上钦点。 这里面的意义可查多了。 “苏武……他还好吗？” 倾城已经许久没有苏武的消息，如今被苏娇提及，不免问上一句。 他们的关系说是朋友，其实更像知己。 比起苏娇，倾城感觉与苏武其实更能聊得来。 苏娇的语气轻松许多，提起她那去年还令人头痛的弟弟，自从遇到王城之后，便像变了一个人。 苏娇虽然没有接触过王城，但因为此事，也起了结交的心思。她解释道： “倒是不错，他天生一副顽劣性子，去边疆多待些日子，才知道其中艰难。你看看，平日里他很少给我写信，如今竟也懂得了这份体贴。” 倾城接过信，苏武的字迹刚劲有力，倒是比以前强韧了许多。他表述了在边疆的种种遇见，多以活络的口吻，看起来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但是，在信的末尾，他却提到了张甜。 姐姐，我对张甜多有喜欢，但绝非男女之情。如今边疆混乱，大丈夫志在四方，我想驻守边疆，至于男女之情，还请沐大小姐帮我料理。 苏娇见倾城看到了末尾，便也凑了上来。她并不言语，只看倾城反应。 倾城这才明白苏娇给她信的用意，苏武并没有直接写信给她，而是给了苏娇。 通过苏娇得以缓和，苏武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当倾城得知苏武是如此看待他与张甜的这段关系时，她第一感觉是愤怒。可随即想到，其实当初苏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是她，苏武怕是也不会接受张甜吧。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倾城也不想和苏武过多计较。 只是，张甜那里，她又该如何解释？ “张姑娘的事，家父说过一些。听说是个不错的女子，只可惜不合小武眼缘。这件事，还得请城儿你和王公子多多包涵。” 苏娇自然是站在苏武这边，无论张甜有多么好，事关苏武婚姻大事，又是苏武所不喜欢的，苏娇也不会强迫。 倾城如今并不知道张甜是何心思，上次回朝阳，因为事情繁杂，她也没有过多询问。 现在的倾城恨死了张甜，他自己不回来处理这些烂摊子，把事情交给她。她要怎么与张甜说？ “苏姐姐，此事我并不清楚，还得禀明兄长，再多定夺。” 倾城一时不好拿捏，她虽苏武心有埋怨，但对于苏娇，却是淡然。 苏娇也道： “那是当然，这件事我也不明所以，但我想，小武此去边疆，一去数年，也不知道何日回归。既然他们二人如今还没什么关系，不如早些结束，也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对此，倾城只有漠然。 从宫里出来之后，倾城没有回沐府，而是去了范府。她直接给酒楼寄去了信件。信中多以询问酒楼经营为主，但也暗含着张甜对苏武的心思。 “倾城姐姐，张甜姐姐不喜欢苏武。” 小尧站在倾城身后，不由开口道。 倾城顿时一愣，忙问： “你怎么知道？” 小尧来的时候，苏武已经走了。而张甜怎么会和他一个小孩子说这些话呢。 “是张姐姐亲口说的。” 未免倾城不信，他还演绎了一番当日的情况。 “张姐姐劝说姐姐不要离开，我在旁听到。她说自己并不喜欢苏武，都是公子强加给她的……” 说到此处，小尧不禁低下了头。 他也知道，这句话在倾城面前说有多么不得当。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嘛。 倾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她做的事，两个当事人完全不觉得是好事。 既然苏武不喜欢张甜，张甜也不喜欢苏武，这件事倒也简单。 她沐倾城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小姐，安宁公主来了。”门外，侍卫忽然禀报，倾城顿时一愣。 而后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问： “范先生在府里吗？” 她因事出匆忙，并未询问范先生下落。 得到的却是侍卫的摇头。 范先生一大早就带着沐逸寒和齐睿去了右相府，也正因如此，小尧才留了下来。 不在，那还好。 倾城长舒了口气，安顿好小尧，这才出了门。 安宁穿着一身紫色衣衫，头戴礼帽，看起来各位淑女。 此刻，她正背对着倾城，遥看院中的一颗槐树。 冬雪至，槐树上叶已净，唯有飘雪落在树干。白茫茫一片，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凝儿。” 倾城呼唤道。 凤凝猛地回过身，见到倾城并未惊讶，只是露出浅浅一笑。 “我便知道你肯定在范府。” 凤凝声音缓缓，没了往日的急切，淡然如雪，似乎改变了许多。 倾城进宫之际，她本想邀倾城做客，可凤焱却说倾城很忙。没有办法，凤凝就只好来到了这里。 倾城这才明白，敢情凤凝是来找她的啊。 “快进屋说话。”见到凤凝，倾城也心情大好。 近日来心中总是烦闷，有凤凝这样一个开心果在，她也能放松许多。 凤凝却没有顺势进屋，她环顾四周，不由询问： “范先生，在吗？” 来到范府，对她来说是一件下了极大决心的事。 因为在这里，会有很大可能性遇到范先生。 凤凝对范先生的心意自以为隐藏很好，可除了她自己，谁都明白她的心思。 少女的心思难猜，倾城前一刻还在想，再也不理这些烦心事。可这一刻，却又替凤凝感到不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3 谁是驸马 范先生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存在，她这样念念不忘只会让自己陷入迷茫境地。 想起自己的前世，倾城无法坐视不理。她坦言道： “如果你是来找范先生的，那么你走吧，他不在。” 这一刻，倾城没有将凤凝当作以为公主去讨好。她当作了朋友，当作了最亲的人。 凤凝一听倾城话音，便暗道不好。眼见倾城也不愿多留，她急忙拉住倾城的胳膊，讨好道： “我是来找你的。” 她刚才询问范先生之言，不过随口问问。当然还是倾城更为重要。 倾城见她姿态急切，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进来吧。” 公主驾临，范府蓬荜生辉。这若是去了沐府，只怕沐相爷会张灯结彩，一旁伺候。只可惜，这里是范府。范先生不在，倾城也没把她当作公主对待。 “你怎么出来了，安妃娘娘许你出来了？” 倾城给凤凝倒了茶，随口询问道。 凤凝前些日子被关了禁闭，安妃娘娘更是期待她能够早觅如意郎君。这些日子，可是把凤昭国里里外外的青年才俊找了个遍。凤凝也没少见那些才子们。 如今，瞧她模样倒是没什么改变。可见，驸马也没有着落。 既然没有选定，安妃又怎么会容许她出宫呢？ “皇兄来找额娘有事，他们也不告诉我原因，就随意把我打发出来了。” 凤凝也是无奈，若不是她还有倾城这一个姐妹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倾城眉头微微一皱，顿时明了。 她已经在太后面前言说了阿花之事，太后要与瑾贵妃言说，安妃娘娘在其中会起到推波助澜的动作。此事一出，怕是宫里又有一番波及。安妃放凤凝出宫，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量。 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凤凝，倾城很是羡慕。 无论凤凝要做什么，做了什么，她的身边总有人帮助。 圣上为她找了个不错的额娘，有安妃在，谁也别想动凤凝一根手指头。 再加上凤焱的势力，凤凝这位公主做的着实安稳。 可是，再安稳的位置，再强大的支持，在国家利益面前，谁也无法帮助。 西域如今蠢蠢欲动，若是舅舅回归，更会激起西域反叛。时间不多了，作为凤昭国最适龄的公主，凤凝是最好的和亲对象。 如今的凤昭国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坚固，少了王家军的存在，许多地方圣上都很吃紧。 和亲，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发展一支强大的军队力量。 出于公事，倾城自然希望凤凝以一己之力化解西域危机。可作为朋友，她却希望她能够幸福、平安。 再者，上一世就是因为凤凝和亲，凤焱才消失不见。 这一世，她已经改变许多。或许，在凤凝之事上，也会有不同的作为。 想到这里，倾城便直言不讳道： “安妃娘娘为你选的驸马，结果如何了？” 按照倾城的想法，最好今年就能定下来。最晚，也得明年年初就定好日子。 早一日婚配，于凤凝有着极大的好处。 凤凝听到驸马之事，话匣子也打开了。 “我正好和你说呢，他们那些人也不知道额娘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个学识还比不上我，以后如何能够帮我排忧解难？” 倾城还没问出，便已明了凤凝心思。如今亲耳听到，不过越发招惹烦恼罢了。 凤凝叽叽喳喳没个完，但所言全是各种不满。 倾城是知道的，安妃定然也希望凤凝能够嫁个好人家。她的那些备选之人，倾城也曾留意。哪里有凤凝说的这般不堪？都是些青年才俊，家世显赫，又恭敬有礼。 无论其家庭今后如何，凤凝嫁过去之后都不会受委屈。 这是一位母亲对女儿最真切的关怀，也是最适合凤凝的选择。 可是，她却有着诸多理由回绝。倾城明白，并非凤凝看不上任何人，而是她心里住着一位不可能的人。 “凝儿，人都道，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要不要与他们之中某人相处一下？” 倾城不由提议，她曾经也经历过难以自拔的感情。与其劝导，不如重新开始另一段？ 凤凝摇摇头，与其不屑道： “什么‘忘记一段感情’，压根就没有开始好吗？” 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范先生没有半点愿意，也没有半点理会。她什么都知道，只是迈不过这个坎儿。 倾城见凤凝难以自拔的模样，又是一阵叹息。 “你的事，不能再等了。” 随着王勇的回归，西域只会越发猖狂。当年，王家以满门覆灭，换取了凤昭国的安然十年。如今，随着王勇出现，西域肯定会有所动作。 在这之前，凤凝就必须做好准备。 倾城瞥了眼不以为意的凤凝，直言道： “今日，有一件事我得到了圣上的确认。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但我可以明确一件事，今日你若不出嫁，那么他日你要嫁的将不是凤昭人。” 她试图让凤凝提高警惕，毕竟，没有谁愿意远嫁。 “你是说和亲吗？”凤凝语气平平，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对。”倾城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前世便是如此。 今世她已经改变了这么多，她想尝试，留下凤凝。 但凤凝却道： “身为公主，和亲义不容辞。为了家国天下，我付出一些又有什么呢？” 这已经不是凤凝第一次与倾城说这些话，她虽长在皇宫，从小锦衣玉食，好生照料。但同样的，她也需要肩负与得到相应的使命。 她是公主，高高在上。 那么在国家遇到危难之际，她就必须挺身而出。 这点，凤凝自小便明白。 最为关键的是，有些人，这辈子她注定得不到。那么与其眼见煎熬，倒不如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去到一片陌生土地，重新开始。 倾城提醒道： “但你有想过安妃娘娘吗？她本就在宫里孤苦无依，若你远走，她若念你，又当如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4 放不下，君不知 “有皇兄……”凤凝不过刚刚开口，倾城便直接打断说： “战王征战沙场，数年不回内京，你又远在他国。安妃娘娘的日子苦啊。” 安妃娘娘也是宫里的一位苦女子，家世平平，相貌平平，宠爱平平。正因为她什么都不拔尖，却也什么都不居人后，才会在深宫存活。 圣上为凤凝与凤焱找了这样一位母妃，可谓煞费苦心。 好不容易，凤凝和凤焱长大，眼见安妃快要熬出了头。可若这两个孩子，上战场的上战场，远嫁的远嫁，她还有什么盼头 最起码，在前世，安妃的结局并不美好。 听到倾城所言，凤凝沉默了。 她明白安妃对她的好，与凤焱不同，凤凝可谓是安妃一手抚养长大的。 从她记事以来，就只有安妃在她身边。比起生母，她更觉得安妃就是她的生母。 看到默不作声的凤凝，倾城打铁趁热，又道： “你以为和亲是那样简单的吗？以你的脾气要去忍气吞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可以吗？” 凤凝自小骄纵，在宫中无人敢惹。即便是瑾贵妃，也只是背后做些小动作，但也无伤筋骨，更不敢与凤凝为敌。 自小养成的性子，去了别人的地盘就要多有收敛。 倾城没有多提，但凤凝已然想到她将会经历什么。 她也知道，她做不到。 “难道，我嫁人了，就不会有和亲？” 凤凝表示怀疑。 若是他国来犯，和亲必定是最好的办法。她嫁人，那么谁来保护国家的平安？ 无论凤凝是出于何种目的选择和亲，倾城都对她十分敬佩。 作为一个公主，明白自己的使命。在责任面前不会选择退缩，在倾城看来，这样的凤凝无愧于“公主”的名誉。 她解释说： “平息一场战乱，可以有许多种办法。和亲，不过是其中之一，却也是最便捷的方式。可便捷，不是最好的。” 所有人，在危难来临之际，却将这重任肩负在一位女子身上。 多么可悲，多么可恶。 千百年来，这一直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谁也没有想到女子肩负使命，她的命运又是如何？ 看似风风光光的出嫁，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险恶用心？ “那什么才是最好的？”凤凝表示不解。 在她的印象中，“和亲”就是最好的。 倾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看向远方，语气幽幽道： “立威。” 和亲不是根本，立威才会令人胆怯。 重生归来，许多倾城以前没有想开的事情，如今却变得清晰。 对方是因为舅舅出现而来，那就表示，他对舅舅多有忌惮。 前世，圣上以国力不足为由，不许舅舅出兵，而是以和亲终结。但在倾城看来，即便是国力不足，面对西域挑衅，舅舅也不会退缩。 这是王家人的命运，也是王家人难以磨灭的信念。 只要有舅舅在，西域便不敢来犯。和亲不过幌子，是试探。 若圣上真这样做了，反而会令西域心生希望。 她记得前世，凤凝虽然和亲，但并未抵达西域。 听说，中途被劫。还有一种说法，是莫名消失。 但结合凤焱的失踪，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今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凤凝不需和亲也可以解决，为什么不去做呢？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嫁人，是最直接有效杜绝圣上心思的法子。 凤凝虽然对倾城所言不甚了解，但也明白其实会有更好的办法。可是，她需要配合。 “说得轻巧，那些人，我连看都不想看，如何能够嫁人？”凤凝满是无奈，她真的静下心想要配合。但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什么，她总是无法净心。 她瞥了倾城一眼，自她进来之后，就仿佛一个丫鬟般被倾城百般说教，如今也不禁打趣道： “再者，你与皇兄还未成亲，我岂能抢先一步？” 按照规矩，自然是凤焱先成亲，然后再是她。 可作为公主，其实也无须在意这些。 好端端的，眼见情况又要回到倾城身上，她怎能轻饶？ 倾城淡看着凤凝，想着凤凝与范先生的种种相处，郑重道： “其实，你只是放不下范先生吧。” 她的话，令凤凝一愣。不过片刻，却有些叹息。 “放不下又能如何？我终究与他有缘无分。” 这件事，怕是凤凝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了。 她心中念着的人，却不念着她。凤凝觉得可笑又可悲。 倾城自然明白，她再次劝说道： “范先生的才华的确举世无双，但他也有着普通人的一面。你仅凭才华便肯定一个人，可生活是相处，你能保证在看到他生活中的白痴模样，还会不离不弃吗？” 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而凤凝也每次都有说辞。 “你说我都见过，也仔细想过。可是，只我愿意有什么用？他又不愿意……” 凤凝好不委屈，倾城以为她没有想过吗？ 正是因为她的深思熟虑，如今才更难以放手。 这辈子，她好像就认定了范先生。非君不可。 倾城只有无奈，无论她说什么，凤凝终究也是想不通的。 忽而，她灵光一闪，心中顿时思量。 有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人，其实并非真实。相处是极为重要的，而凤凝不过与范先生有过几次见面罢了。 她会如此放不下，便是将自己心中的美好猜测强加于范先生身上。其实，真实的范先生远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想到这里，倾城便道： “不然，你留在范府几日。” “啊？”凤凝一时没有听清，亦或者，她有些不敢相信。 倾城解释说： “正好宫里你也回不去，不如在这里小住几日。我也陪你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于理不合。” 她便是想让凤凝与范先生多接触些时日，范先生心思坚定，不受干扰，只要保证凤凝能够想开，那么这件事其实也好解决。 “真的吗？”凤凝完全看不出倾城心思，她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想到将要与范先生朝夕相对，凤凝的脸色越发羞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5 公主伺候人 “我还能骗你不成？”倾城并不在意，这一刻脸上阳光灿烂。 她相信，有她在旁劝说，在加上实际为例，凤凝会明白过来的。 “太好了！”凤凝欢快的快要跳了起来，她刚要欢呼，却猛然顿住。 看向倾城的目光充满怀疑，暗自问道： “可是，为什么？你不是不愿意我与范先生接触吗？” 明明前一刻，倾城还想着如何将她与范先生分开，下一刻就如此配合，甚至撮合，这令凤凝想不明白。 倾城也是谎话连篇，认真道： “被你的决心感动，我想，或许你们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或许，凤凝能够想通。 想着的凤凝已经魔障了，她心中全是范先生好的一面，从而忽略了范先生的各种不好。 与其这般，还不如让她亲身感受。反正，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凤凝前前后后看了倾城好一会儿，在确定倾城不是开玩笑之后，直接蹦起来，对这倾城的脸颊便猛亲一口，完全没有半点大家闺秀模样。 “城儿你太好了……” 倾城可以笃定，这样的凤凝，绝不是范先生会喜欢的女子类型。 不过，凤凝兴奋过后，随即又道： “皇兄和额娘那边……” “我去说。”倾城任命地点点头，这件事，还真得她来出马。 “城儿，我简直爱死你啦！” 凤凝抱着倾城不松手，心中雀跃可见一斑。 等范先生回来的时候，听闻倾城与凤凝要在范府小住几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询问了阿布的下落，便回了房。 “城儿，范先生如此雅致，谢谢你让我住下。” 凤凝看着范先生的背影，双眼似有爱心闪耀。 倾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哪有半点“雅致”感觉？ 果然，在恋人眼中，人都是会变得漂亮。 “范先生回府之后喜欢喝一盏清茗，不如，你给他送去？”倾城提议道。 凤凝的目光顷刻收回，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 她虽为言说，但目光里已经是万分同意。 “王管家，我来吧。”倾城叫住了将要进范先生屋里的管家，随手从他手上拿过端着清茗的茶盏，示意凤凝端起。 凤凝有一刻的呆愣，而后略带慌张端了过来。 身为公主，她还从未伺候过别人。但是伺候范先生，她心甘情愿。 “就这样送进去？”她看向倾城，不知如何是好。 倾城冲她点点头，随即敲了敲房门。 “进来。” 范先生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带着淡淡的慵懒，只一个身影，凤凝便羞红了脸。 在倾城的指使之下，凤凝不得不踏进了屋。 范先生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么。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为他端茶的居然是堂堂安宁公主。 “小姐，这……” 门外，管家有些不安。 他可是知道，刚才端着茶盏的是安宁公主。听闻安宁公主深得圣上宠爱，别说端茶递水了，就算是普通委屈那也是受不得的。 倾城示意他稍安勿躁，更交代以后凡是有关范先生的事，都让凤凝去做。 “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管家十分不安，他也知道倾城与凤凝是好友关系。可这样的作为，一旦传出去，那可是大不敬。 倾城安慰了他几句，告诉没事，管家虽然心有不安，但也只得按照吩咐去做。 不一会儿，凤凝从屋里走了进来。她的神情带着雀跃，还有种事情完成后的喜悦。 她的手中，已然没了茶盏的踪迹。 “城儿，我做到了。” 凤凝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挽着倾城的胳膊，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倾城当然知道凤凝能够做到，她比较好奇范先生的反应。 “啊？他没什么反应……” 凤凝稍稍一愣，而后道： “我把茶送进去时，范先生正在作画。于是，我就将茶盏放在了桌边上，他并未看到我……” 凤凝的头低了下来，即便是全程无一交流，还是让凤凝心惊胆颤。 她十分害怕，范先生会出言说些什么。好在，什么都没有。 倾城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安排凤凝照料的目的，就是加深二人彼此的了解。让公主端茶，范先生的作为一定很好玩。 可是，凤凝却什么都不说……那范先生知道是谁给他端的茶啊！ 倾城强忍着愤怒，深呼一口气。 没事，好在来日方长。 倾城与凤凝告知了以后由她来负责范先生衣食住行，虽说是负责，其实也只是参与。 管家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到安宁公主，却还是吃惊不已。 但倾城吩咐，他怎能不从。再者，凤凝也十分满意。 关键不由心想，安宁公主莫不是得了伺候人的毛病？ 否则，为什么从宫里出来，直接来伺候范先生呢？ 管家心里的想法，倾城并不在意。趁着凤凝与管家学习的工夫，倾城还得安排好后续事宜。 小尧与沐逸寒和齐睿在院子里玩闹，三个小家伙一见如故，齐睿自朝阳回来便比较严肃。他插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沐逸寒与小尧疯跑的模样，竟有些兄长的模样。 “安宁公主看上范先生了？”齐睿语出惊人，倾城急忙看向四周。好在，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旁人在此张望。 齐睿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看起来甚不在意。 倾城有时候也觉得齐睿若真人如其名，越发睿智。以他的思维，着实不适合小孩子的游戏。 “不许乱说。”倾城瞪了他一眼，不想解释。 这件事，最好谁都不要知道。否则，事后发生什么，不好善后。 齐睿撇撇嘴，并不在意。他才懒得理会凤凝喜欢谁，他在意的是倾城喜欢谁…… 齐睿看向倾城的目光有些复杂，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他明白，比起凤焱，他毫无优势。 “过完年后，我想让你去学些生意之道。到时候素锦也会与你学习。”倾城想了想，还是事先告知了齐睿。 “还是去朝阳吗？”齐睿皱了皱眉，倒没有其他反应。 倾城回道： “不是，我给你们找个了好师傅，他会教授你们不一样的商场本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6 舅舅是大英雄 张域既然得沐老夫人钦点，倾城也格外信任。作为商场上的一把老手，他要教授的东西，可以让二人受用一生。 顿了顿，倾城又道： “不过，这回比在朝阳城还要辛苦，你能坚持住吗？” 她自然是试探，她也看得出来，齐睿心里的想法有许多，他绝不会放弃可以向上的机会。 果然，齐睿听闻轻蔑地看了倾城一眼，而后，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可以做到。 他知道，自己距离倾城的位置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为了让这段距离缩短，他可以尽一切努力。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一切。 沐逸寒与小尧玩得正好，小尧比沐逸寒的年纪还要小上一些，但因为经历种种，他已经很久没有开怀大笑了。与沐逸寒待在一起久了，他也显露出孩子的童真。 沐逸寒也极为喜欢这位小弟弟。 “小尧。”倾城冲小尧招招手，小尧欢快地跑了过来。 “倾城姐姐。” 小尧对倾城很是喜欢，他见倾城招手，便跑了过来。 沐逸寒亦追了上来，两个人似好久的朋友一般，形影不离。 倾城看着二人的姿态，心中也是一阵喜悦。 她带小尧来这里，最怕的便是沐逸寒不肯接受。 以前，沐逸寒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封闭的孩子。因为他自小经历的一切，让他的性格变得内向。 好在，有了齐睿的陪伴，他渐渐打开了新房。直至今日，变为一个健康的孩子。 这点，齐睿居功之首。 “喜欢这里吗？”倾城看着小尧，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沐逸寒。 那么的胆小，害怕一切陌生接触。 大概是有了同龄人在，小尧也变得没那么胆怯。在倾城的柔和目光之下，他重重了点了点头。 “嗯，喜欢。” 他喜欢这里，尤其是喜欢沐逸寒和齐睿。 虽然，齐睿并不怎么理他，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他的喜爱。 喜欢，那就好。 倾城又问： “那愿意留在这里吗？” “我……”这回，小尧却有了迟疑。 他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却又似乎不敢言说。倾城明白，他在想阿花之事，只有阿花，才让小尧如此惦记。 “有了阿花的下落，我会告知你的。”倾城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阿花如今在宫里的事。 一来她没有见过阿花，二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小尧解释情况。 小尧与阿花不同，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 “嗯，我愿意留下。” 这回，小尧不再迟疑。 倾城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沐逸寒道： “逸寒，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小尧，知道吗？” 沐逸寒能够从内向中走出来，倾城相信，小尧也可以。 沐逸寒懂事地点了点头，但目光瞥向齐睿，却随即黯淡了下来。 “姐，齐睿是不是要离开了？” 他虽然没有听到齐睿刚才与倾城的谈话，但多少也可以猜到一些。 “嗯？”倾城感到不解，沐逸寒怎么会知道？ 倾城不需多言，沐逸寒已经明了她的不解。他解释道： “前段时间他自出去之后，回来就变得越发沉默。不和我玩，想法也变得不同。这回，你让小尧来陪伴我，是不是他要离开了？” 与齐睿待的日子久了，沐逸寒也学到了许多。最起码学会了思考。 他对齐睿是真的喜欢，孩子的友谊单纯，却也格外坚固。 倾城明白齐睿与沐逸寒的友谊，她郑重解释道： “齐睿要帮我做些事，所以暂时离开。但是，他还会回来的。” “是吗？”沐逸寒表示怀疑，但倾城的话他又不得不信。 “你好好读书，长大后就可以与齐睿一起做事了。”倾城索性换了一个说法，其实，齐睿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沐逸寒的将来。 为了以后可以更坚固地在一起，那么如今就要做出分离。 沐逸寒顿时明了，目光坚定道： “嗯，我要好好读书。爹说要我做状元郎呢。” 范先生平日里没少给沐逸寒灌输“状元郎”的思想，以至于如今这也成为了沐逸寒的目光。 倾城自然乐得如此，趁着高兴，她坦言道： “那可真是咱们沐家之幸，舅舅看到你出息，他也会高兴的。” “舅舅？”沐逸寒说从来没有见过王勇的，更是未曾听说，如今听倾城说起，难免不解。 当年王勇离开，沐逸寒连个影子都没有。而随着他的长大，沐家人对王勇的印象也已经淡漠，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说起。 倾城解释说： “嗯，咱们的舅舅是一位大将军，多年间驻守南疆边陲，不日将凯旋而归。” 王勇的回归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在此之前，她希望最起码沐逸寒能够了解王勇。 他们的舅舅是一个大英雄，是凤昭国的大将军。 “哇，我们的舅舅是大英雄吗？”果然，沐逸寒一听到“大英雄”，顿时崇拜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大英雄是离他很远的人物。没有想到，他的舅舅就是，这让他尤为激动。 倾城的目光也变得凛然，她看着远方的天际，语气幽幽道： “是，他是英雄。王家满门忠烈，我们的外公、外婆都是英雄。” 可怜了英雄，圣上居然对此缄默至今。 无论王家是哪里人，做了什么事，他们对凤昭国的保护毋庸置疑。 可若是圣上连这点都无法容忍，倾城着实难以接受圣上的各种好。 沐逸寒并不了解那个满门忠烈的记忆，他只知道，原来英雄离他如此至今。他用稚嫩的声音，掷地有声道： “我要好好跟文二练武，以后也要做大英雄。” 阳光在他脸上洒下淡淡的光晕，倾城一时间有些呆愣。 在沐逸寒身上，她仿佛看到了王勇的影子。 可是，她真的要让弟弟做英雄吗？ 如果可以，她宁愿沐逸寒平安一生，也不要他去做什么大英雄。 英雄是要付出的，哪怕生命的代价。 沐逸寒对此坚定不移，他猛然想起文二，不觉问道： “对了，姐姐。文二，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他要一直待在沐府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7 谎话的开端 自倾城回来之后，文二便一直待在沐府。一来保护倾城，二来也是为了守护王家旧部。 如此一来，沐逸寒学武便撂了下来。 倾城以前到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眼见沐逸寒如此好学，她怎能拖后腿呢？ 如今沐家不稳，文二无法离开，但可以有别人教授沐逸寒武艺。 “他暂时还不能离开，不过，范先生手下能人无数，你若是想学武艺，我让范先生再给你找几个人。” 倾城的话，得到沐逸寒欢呼不已。 齐睿的目光猛然一顿，不过片刻已恢复了平静。 倾城出了门，便匆匆去了战王府。 守门的小兵对她印象颇深，她还未到门口，便迎了上来。 “王妃，您来啦。王爷已经回来了，正在等您呢。” 小兵对倾城分为热情，与这战王府的每一个人一样，大家对倾城对充满热情。 倾城好奇地跟着小兵进了府，心中还在疑惑，凤焱为何会得知她会来？ 到了后院，便见凤焱练剑的身姿。 他只着了一身单衣，亮灰色的布料散发着柔和亮光，就如同他的人，那般闪耀。 凤焱的剑术很好，最起码是倾城所见过最好的一个。 “王爷，王妃来了。” 小兵毫无顾忌，即便面对凤焱，“王妃”的称呼也是随口便说。 倾城顷刻便红了脸，可凤焱却没有什么不满。 “怎么这般匆忙，也没有披件长髦？” 凤焱走了过来，看着倾城红扑扑的小脸蛋，再见她只着单衣的模样，顷刻黑了脸。 北风呼啸，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衣着多么单薄。 她还来不及打个冷战，却见凤焱从一旁侍卫手中接过长髦，直接披到了倾城肩上。 温暖的感觉，带着凤焱身上的淡淡气息，令倾城顷刻间涨红了脸。她的脸色已经不止僵硬，更是无措。 好在，凤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倾城进了屋。 屋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扫平了一身凉意，也让倾城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宫里的事已经安排妥当，若不出意外，最晚明日瑾贵妃便会找上阿花。” 凤焱以为倾城是因为阿花之事而来，便忙不迭汇报宫里情况。 太后已经将阿花之事告诉了瑾贵妃，安妃又找了几个瑾贵妃身边的人，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如今瑾贵妃正在发好大的脾气。 她向来是眼里容不得沙的，如今伴随着苏娇的怀孕，钱答应的得宠，瑾贵妃已经一忍再忍。 宫里的人，她尚且需要顾及圣上颜面。可这从外面带进来的人，她岂能再忍？ 安妃在与人言说的时候，特意点明了“不过一个悲苦的丫头”，瑾贵妃听了之后，定然无法再忍。 故此，凤焱推断。明日将会有一场好戏将要发生。 “王爷办事，臣女很是放心。”倾城稍稍一愣，对此并无异议。 她知道凤焱误会了，但她也没有解释。这原本就是她在意的事。 “凝儿，刚才来找我了。”倾城打开话匣子，主动提及凤凝。 凤焱对此并不在意，坦言道： “她心情沉闷，安妃怕留在她在宫里惹了乱子，所以才把她放了出来。她竟去了你那里，一会儿我带她回王府。” 凤焱稍稍有些颓败，他本以为凤凝出宫后第一个找的人会是他呢。 不过，找上倾城，凤焱倒也没什么不满。 想到今后倾城会变成凤凝的大嫂，凤焱便是眼前一亮。 倾城不懂凤焱目光光亮的背后心思，只看看着凤焱的神情，她有些不自在，仿佛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被探知。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然，让她留在我那多住几日？”倾城试探性询问，原本想的好好的说辞，到了凤焱面前，居然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凤焱倒是没有想到，倾城竟会主动留下凤凝。倒也不是不可…… “也好。你多多劝解她，驸马是早晚的事，可早不可晚。” 凤焱想了想便也觉得此行不错，凤凝的事一直牵绕着他的内心。可无论是他的劝说，还是安妃的劝说，凤凝似乎并不在意。故此，他便想到了倾城。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倾城开导一番。 倾城忙道： “嗯，我也劝说了一些。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再亲自把她送来。” “好。” 倾城并未点明，凤凝究竟去了哪里找她。 她原本也想与凤焱说出实情，可当她看到凤焱的目光，却又不敢说了。 好在，凤焱并不知道凤凝就在范府，这样以来，只要倾城不说、凤凝不说，那么凤焱就不会知道。 他不知道，事情就简单多了。 当沐家听闻倾城要去范府小住，倒没有什么意见。总归又不是倾城第一次小住，与范府联系，倾城可是重要一环。 “大小姐刚刚回府便又要去范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范家才是大小姐的家呢。” 苏湾湾正好在拐角处遇到了倾城，她独身一人，身边连个都没陪着。语气戏谑，再不是先前胆怯模样。她饶有兴致地盯着倾城，眼中丝毫没有身为妾室的自觉。 苏湾湾自被关进柴房当晚，便被放了出来。如今这副剑拔弩张模样，倒是让倾城始料不及。 倾城倒是没见沐相爷有何举动，但也派阿大去听了墙角。听闻，沐相爷好个道歉，终于让苏湾湾平息了愤怒。 不过一个妾室，却让沐相爷有如此举动。这要说，苏湾湾背后没人，倾城一万个不信。 要说苏湾湾背后之人是谁，单看桂嬷嬷与谁家最为亲热，便可以知晓内情。 苏湾湾唯一的依仗，便是她的身份。可她却不知道，她的身份早已被倾城熟知。 面对苏湾湾带着挑衅的言语，倾城也不客气。 “不过陪安宁公主小住几日罢了，苏姨娘若是不满，大可以让父亲把我关进柴房。” 倾城向来对苏湾湾没什么好感，如今又是苏湾湾主动找茬，倾城自不会客气。 她的话又挑起了苏湾湾那敏锐的神经，她拿着手绢，声音带着哭腔。 “大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妾身怎敢阻拦大小姐？不过是替旁人说了几句，万没有别的心思，大小姐不要误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8 今时不同往日 她一副抹泪姿态，让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倾城怎么着她了一样。 苏家人向来擅长此行，好在，苏尚一家似乎并未继承如此作为。 倾城冷笑一声，带着轻蔑的目光，满是不屑道： “有没有误会你知，我知。下次苏姨娘若再没事乱嚼舌根子，我可说不会这般轻易放过。” 苏湾湾已经亮出了要与她为敌的招式，若她还不明就里，甘愿被其利用，那才是傻瓜。 她再不是前世痴傻的沐倾城，无论是苏湾湾，还是沐倾心，她绝不会受她们摆布。 倾城所言，让苏湾湾的哭腔更深。她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抹着眼泪道： “大小姐，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如此待我……我……” 她一副将要昏厥姿态，却在下一刻朝着倾城身后道： “老爷……”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正巧被倾城看了个正着。 倾城无须回头，便知道沐相爷正站在她身后。 也不知道沐相爷是什么时候来的，苏湾湾将一切拿捏正好。这般巧妙，若不是针对倾城，倾城真要给她竖起拇指。 “爹。”倾城转过身，一派淡然地与沐相爷行礼。 再看抹着眼泪的苏湾湾，眼中已有几分冷意。 “哭哭啼啼，出什么事了？” 沐相爷主动询问，面色不善。看样子，他要替苏湾湾出头。 苏湾湾一副委屈相，敢怒又不敢养。 “大小姐，她……” 她看着倾城，欲言又止。最后作罢道： “算了，都是妾身的错，不该与大小姐顶嘴。” 她虽未说倾城半句不好，可表达的姿态，却句句点名倾城的不善。 “城儿？”沐相爷看了过来，大概也是对倾城多有不满。 倾城早就不在意沐相爷如何看她，又如何对她。 对于苏湾湾的小心思，她只觉得幼稚、可笑。 若沐相爷因为这点事，就发怒于她，那也太无知了。 “苏姨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倾城懒得理会，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想争辩。 她并没有再看苏湾湾，而是对沐相爷道： “父亲，府中的管家权我已经交给了冷额娘，这段时间府中的家丁许要重新整顿。冷额娘特别将丰益留了出来，让父亲不会不习惯。” 苏湾湾还在耍着小心思的时候，倾城却已然放弃了沐府的管家权。 比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尊重，真正将权力窝在自己的手心里，那才是苏湾湾应该做的事。 果然，听闻倾城所言，苏湾湾的脸色瞬间变得晦暗。 沐相爷刚开始还想要发作，但当倾城说出所事，他便也开看了一些。 “嗯，我知道了。”他自是知道倾城是何人品，而苏湾湾又是何人品。 倾城背后是沐老夫人，她是沐家大小姐，即便随意对待一个妾室，又怎么样么？ 当然，沐相爷对苏湾湾的秉性也尤为了解。故此，他只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何时。 对于苏湾湾，他不想配合。 但对于倾城，那是他拉拢的对象。 “你不是要去范府？天色渐晚，早些去为好。”沐相爷竟主动要倾城去范府，这倒是倾城没有想到的。 面对沐相爷难得的善意，倾城自然也不会拒绝。 “是。” 看着倾城的背影消失于远处，苏湾湾依旧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她……” 明明前一晚还对她温柔体贴的男人，此刻居然连她安排好的套路都不肯配合。 这让苏湾湾如何放心将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个男人？ 即便，她早已看透沐相爷为人，此刻也难免伤心。 但沐相爷可没空理会她的伤心，对于沐相爷来说，他与苏湾湾如今只有利益牵扯，毫无爱情，更谈不上宠爱。 “家和万事兴，我把你放出来，可不是让你给我惹乱子的。”他没好气地冲着苏湾湾就是一顿责备，苏湾湾非但没得到安慰，还被指责了一通，当下心气不顺。 可身在沐府，她也知道自己的分量。故此，面对沐相爷的指责，她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却不敢妄加指责。 看到苏湾湾没了脾气，越发委屈的模样，沐相爷语气也和缓了下来。出言解释道： “以后见到城儿离远一些，她毕竟是今后的战王妃。” 如今朝中局势不明，他虽然偏帮贤王，可太子却有右相帮助。 战王手握兵权，这才是沐相爷最为看重的。 三个女人，三个正妃之位。 看似一切尽在掌握，可只有沐相爷自己明白，这份富贵要承担怎样的风险。 他在冒险，可凤焱却可以给他坚固的支持。 对此，沐相爷比谁都清楚。 苏湾湾虽然不满沐相爷举动，但看在沐相爷一份解释之下，也应承了下来。 “是，老爷。” 她自然不会觉得倾城有多么了不起，不过一个赐婚，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湾湾的目光带着阴暗，她看向倾城离开的方向，心中自有思量。 沐相爷不觉叹了口气，他心中的小女孩长大了。倾城再不是往日里，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小丫头。只希望，苏湾湾不要惹祸上身才好。 面对苏湾湾，沐相爷已然提醒。无论苏湾湾今后做什么，只要不影响沐相爷的利益，他都不会妄加指责。 就如同昔日一般，他给她完全的自由。而她，不过他利用的棋子。 解决好凤焱与沐家之事，倾城再次回到了范府。 正值饭点，听闻凤凝正和范先生在用膳，倾城忙不迭走了进去。 餐桌之上，范先生坐在主位，凤凝就坐在他的身侧。而三个孩子不知是吃饱了，还是害怕了凤凝，总之没有出现。 “范先生，您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鲈鱼，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凤凝脸上带着一抹娇羞，又不失女儿家的柔美，让倾城看了只觉得惊恐不已。 先不说凤凝表现如何，单单是她做饭的的姿态，已然让倾城不淡然了。 公主做饭，她怎么不知道凤凝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呢？ 倾城看向一桌子的菜肴，顿时没了胃口。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桌子上不见起了其他人的身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59 这辈子抢占先机 凤凝点指的鲈鱼，倒也还好。不过看样子特别完整，好像没熟透一般。 再看看周围几个菜，黑乎乎一片，和木炭一般。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倾城看到此处，便不想进屋了。但凤凝却看到了她的身影。 “城儿，你回来啦？快来尝尝我亲手做的菜。” 不等倾城反应，凤凝便直接拉着倾城一起坐下。 看着满桌子的黑暗菜肴，倾城莫名吞了口唾液。 她不安地看向范先生，后者目光一亮，似乎有什么行动。 在倾城不解的目光之下，范先生直接站起了身，嘴里还在解释着： “我吃饱了，书房里还有副字没有写完，你们慢吃。” 说完，也不等凤凝开口，直接飞一般地离开了。 看着范先生那逃一般的姿态，简直把凤凝当作了洪水猛兽一般。 倾城看了不觉好笑，在等到凤凝的一个瞪眼之后，只有默默捂住了嘴巴。 “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凤凝语气低沉，目光也暗淡了下来。 范先生不在，她轻松许多。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无奈。 倾城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不觉夹起了刚才凤凝一直推荐的鲈鱼。 刚刚入口，一股鱼腥味伴随着苦味充斥着口腔。倾城直接吐了，更是喝了一大杯水，这才压下嘴里的苦涩。 “没那么难吃吧？”凤凝心有怀疑，但语气也不是那么笃定。 倾城又夹起其他的菜试吃起来，有了刚才的经验，这回，她只夹了根菜叶。但只是个菜叶，倾城也难以下咽。 “不会吧？” 凤凝并不相信倾城的反应，她自顾自夹起一筷子青菜。刚刚放入口中，再轻轻一嚼…… “啊……好难吃！” 凤凝终于明白倾城的反应没有作假，不等倾城开口，她便把自己口中的菜吐了出来。 倾城也不忍打击，安慰说： “第一次做饭都是这样的，以后会好的。” 凤凝是谁，那可是圣上的安宁公主，战王的妹妹。 能够得公主亲自做饭，这是几辈子的荣誉啊。 也只有范先生会如此视若无物。 凤凝虽然任性，但还是讲道理的。 她漱口之后，诚恳道： “难怪他们走了，原来这么难吃……” 她还在想，这些人怎么这么不给面子。沐逸寒、齐睿几个孩子也就罢了，可偏偏连范先生也是如此。 她现在才明白，范先生其实顾忌了她的面子。 居然还等到倾城出现，这才离开。 “谁都有第一次嘛。”倾城不忍打击凤凝，她不由劝解，凤凝做饭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哪里像她，别说做饭，就算煮饭都不在行。 凤凝的情绪有些低落，不过片刻又恢复了过来。 倒不是因为倾城的劝说，而是因为她想明白了许多。 “嗯，一次失败不代表永远失败。我相信，我会做出一顿美食佳肴的！”凤凝高高昂头，满目自信。 看着满桌子难以下咽的饭菜，倾城也不知道凤凝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有自信比没自信要好得多。 凤凝如今期待满满，到时候失望也会是极大的。 她本想让凤凝近距离接触一下范先生，感受范先生的众多缺点。可不想，她却想从自身做起。 这虽然有违倾城初衷，但范先生口味是出了名的刁钻。凤凝想讨好范先生的胃，着实不易。 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关心起今日之事。 “今天怎么样？范先生有说什么吗？” 倾城略有担忧，凤凝住在范府，范先生虽然没有当她对面拒绝，可面对凤凝，范先生还会一如当初吗？ 提到这点，凤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却似乎没了踪迹。 她低着头，语气低沉道： “范先生倒还好，他只是劝说我回宫去。” 她也明白自己不受待见，其实，她原本都打算放弃的。 嫁给谁不是嫁人，若此生不能嫁给范先生，她嫁给谁都无所谓。 可倾城的话启发了她，与其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她宁愿给自己一个机会。 反正，在范先生面前，她已经什么尊严都没有了。 这次机会，是她最后的机会，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那你怎么说的？”倾城一听便已领回范先生意思，他没有直接拒绝，便是想以退为进，让凤凝主动离开。 凤凝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她十分惬意道： “我怎么可能会回去？当然，我也没有直接说要留下。只说，是你邀请我小住几日。” 她便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倾城身上，范先生虽然不满，但也无奈。 倾城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凤凝看似痴傻，可到真正发生问题，她总会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翌日，倾城便随着凤焱一起进宫。用的，是探望苏妃娘娘的借口。 苏娇如今已怀孕七个月，身子越发沉重，生活、饮食上也格外郑重。 小真成了她离不开的人，原本小真还想回沐家，可与苏娇接触时间长了。两个人惺惺相惜，苏娇待她不似奴婢，更像亲妹。 这份情谊，也打动了小真。故此，小真也主动留了下来。 倾城很满意这样的安排，沐倾心一天到晚都想着与苏家再起渊源。可没了苏氏，沐倾心的心思可不好实现。 上辈子，沐倾心占尽了天时地利。 这辈子，倾城便要抢占先机。 沐倾心不是与苏家交好吗？ 她就抢先与苏家交好，与苏娇姐妹情深。 沐倾心不是深得沐老夫人宠爱吗？ 她就霸占宠爱，更让沐老夫人厌恶于她。 沐倾心不是有母亲，有弟弟吗？ 她就坏了她所有的亲人，让她众叛亲离。 当然，倾城也没有那样决然。她抢占了沐倾心许多，却也给予了她许多。 一个贤王正妃，已经是沐倾心最重的礼物。 这辈子，有关凤显的一切，倾城都不想沾染。 无论是正妃、侧妃，都让沐倾心一个人去讨教好了。 有瑾贵妃这样的婆婆在，倾城其实很好奇，瑾贵妃会如何对待沐倾心？ 上辈子，有她在前面挡着。其实，瑾贵妃的脾气，沐倾心并没有机会领教。 倾城以前也以为，是不是她做的不够好，才让瑾贵妃心生不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0 您的参汤来了 可是，当她完完全全按照瑾贵妃的要求去做时，瑾贵妃依旧是不满的。今世，她倒要看看，这位瑾贵妃选中的儿媳妇儿，究竟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倾城刚来，便见苏娇似要出门散步。她急忙迎上道： “苏姐姐，今日寒重，还是不要出院子为好。”倾城虽为言明，但若有所指的话，还是让苏娇起了疑心。 先前，她也不过是一柔弱女子。带着天真、美好的期待，来了皇宫。 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深深感到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真谛。 她不得不去思量，去算计，去耍心计。因为，这就是她活命的根本。 如今，得倾城提醒，苏娇整颗心都颤抖了一下。 不过，表面她却不动声色，微微瞥了倾城一眼，柔声道： “那就不出去了，正好我身子也乏了，在院子里溜达几圈就好。” 苏娇虽然谨慎，但也是一种信任。 她全然没有询问倾城缘由，却愿意配合倾城的要求。 在与苏娇交往的过程中，倾城也越发感觉两个人的心灵相惜。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前世那个不曾得宠，便香消玉殒的女子再也不会出现。取而代之的将是母凭子贵的出现。 倾城暗暗瞥了眼苏娇的肚子，似个圆球一般滚圆。前世，她肚子里取出的便是一个男婴。若倾城所料不差，此刻苏娇的肚子里也是一个男婴。 只要她平安生下孩子，那么等待她的绝不是刺骨的冰凉。 苏娇表现的很平常，就如同她信任小真一般，信任倾城。 倾城也是为苏娇好，如今她正是所有人的眼中钉。阿花之事，虽说与她没有关系。可若是冲撞了谁，发生意外，那就怨不得别人。 此乃危急时刻，倾城不敢让苏娇冒险。 好在，苏娇很是配合。 期间，钱答应倒是出去过一次。带回了瑾贵妃冲着梨园而去的消息。 梨园，倾城知道，也是嫔妃居住的地方。不过此刻，阿花就住在那里。 时间慢慢走过，倾城陪着苏娇闲话家常，时间倒也没那么难熬。 随着一声高喊发出，所有人犹如惊弓之鸟，胆怯，却也心生好奇。 苏娇派了位公公出门查看，毕竟在宫里这种地方，惊呼可不是什么好事。 倾城已隐隐感觉，事情似乎有了转折。 现在就等凤焱消息。 谁都进不去的梨园，只有瑾贵妃才无人敢挡。 只要瑾贵妃破了梨园的守卫，那么凤焱就可以趁机找机会下手，带走阿花。 阿花没了，阿风的法术便也没了。 可是，刚才的惊呼，却不在倾城的预料之内。 那声音，不似瑾贵妃发出，那么会是阿花吗…… 倾城不敢大意，万分期待公公会传回消息。 可是，公公传回的消息却令她感到失望。 “娘娘，现在整个梨园都被包围了起来，奴才通过一同乡打听。应该就是梨园出了事，但究竟为何，却无人敢说。圣上已经过去了，吩咐所有人都待在院里，万不可随意出院。” 圣上已经赶到，可见此事重大。 倾城与凤焱的约定的是，事情一旦办妥，那么他会将阿花暂时藏匿于安妃宫里。等风头过去，再带阿花出宫。 可如今圣上已至，凤焱没有出现，令倾城有些担忧。 苏娇乍一听是梨园出事，心中松了口气。可再联合瑾贵妃的行为，便问道： “瑾贵妃可在那里？” 她似乎抓住了什么，此刻只等回答。 小公公思量了一下，郑重道： “奴才没有见到瑾贵妃，倒是见到了瑾贵妃身边的严嬷嬷。” 严嬷嬷是瑾贵妃贴身之人，自来有瑾贵妃在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如今，已经不用多说。苏娇亦猜到了瑾贵妃的作为。 她捕捉痕迹地瞥了倾城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娘娘，您的参汤来了。” 一旁的丫鬟端着参汤为苏娇送来。 这是苏娇每日必补的良药，是苏尚找大夫开的方子，听说对胎儿好。 苏娇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虽说是汤，可这药味着实苦涩。 小真取了一块蜜饯将要递给瑾贵妃，可她却随即摆了摆手。 良药苦口，她可以忍受这暂时的苦涩。 倾城将一切看在眼中，苏娇会是一位好母亲，为了孩子，她可以承受一切。 如今，圣上的身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储位之争，已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无论是太子、凤显，都已成年。而苏娇生的小皇子，将毫无抗争之力。 到那个时候，她想好退路了吗？ 倾城如今已是担忧。 “娘娘，不好了，圣上下令搜宫。” 先前的小公公又跑了进来，一脸惶恐。 搜宫？ 这一强势的命令，若非不得已，是不会下达的。 苏娇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她询问道： “可查清了圣上搜宫所谓何事？” 搜宫，一定是丢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会让圣上如此看重？ 要知道，搜宫，搜的可不是寻常地位。甚至是嫔妃的寝宫，太后的住所，都将搜查。 如此大张旗鼓，若没有合适的理由，这该如何是好？ 小公公摇摇头，脸上尽是无奈。原本宫里若是发生什么大事，肯定会有什么风声出现。可如今，大家虽然心有猜测，但却毫无头绪。 苏娇有些失望，但也只能遵从命令。 她是妃，他是君。君下令，妃哪有不从的道理？ 接二连三的事，让苏娇也没了散步的心情。正好身体也有些乏累，便回了屋。 倾城独留了下来。 “苏姐姐，你冷不冷，要不要再让人添些炭火？” 倾城只注意到苏娇越发苍白的脸色，不由询问。 她心中疑惑，明明刚才还是脸色红润的人，没道理不过片刻，脸色却如此苍白。 苏娇摇摇头，她说身体乏累本就是推脱之词。否则，钱答应一定会跟上来。而她有几句话，要单独与倾城言说。 “城儿，梨园的事，是你做的吧？” 苏娇一语笃定，甚至根本不需寻。 倾城心中顿时一惊，但面色却保持不变，语气淡然道： “苏姐姐这是哪里话，我初初进宫，便直奔姐姐院子而来，未曾到过什么梨园。” 阿花之事，如果可以，越少知道越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1 一场姐妹 况且此事与苏娇并未有任何关系，如非意外，倾城还不想被她得知。 苏娇满不在意，语气坚定。 “你骗我吧，此事虽不用你亲自出马，但你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侧卧在床榻上，苍白的脸色越发明显，但清明的心思却也十分显著。 倾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苏娇的一切说法都是真实。 若是苏娇询问她只是怎么回事，她该如何言说？ 与苏娇带一起时间长了，其实倾城并不想欺骗她什么。 但是很快，苏娇便道： “闹归闹，别闹出麻烦来。你若是想隐藏什么东西，尽可以拿到我宫里。我这儿虽然谈不上什么安全，但有些地方，却也是旁人查不得的。” 她不想让倾城解释什么，倾城不想欺骗苏娇，苏娇同样不想逼迫倾城。 她其实很想帮助倾城，如果倾城能够信任她的话。 “苏姐姐……”倾城感动的无以复加，无论这是包含着怎样心思的帮助，都让倾城动容。 她可以看到苏娇眼中的认真，也相信苏娇其实完全不必趟这趟浑水。 这一刻，倾城内心坚定。 苏娇拉着她的手，柔和的目光一如曾经。 身在皇宫，她需要改变许多。可也只有在倾城与家人面前，她才可以显露真心模样。 苏娇其实很柔弱，她也需要一个人来保护她。 她其实很聪慧，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处境。 圣上宠爱不过过眼云烟，她需要的是孩子，甚至，是儿子的保护。 肚子里的这个不知道是男是女，但苏娇都内心坚定，无论是哪个，她都会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 如果可以，她倒宁愿是位女儿。 比起儿子，女儿才更能得以生活。 她不在乎荣华富贵，也不在意恩宠娇贵，她只去平安。 当初进宫，是她的决定，怨不得任何人。苏家，用不着她来帮什么忙。她真的宁愿做一个默默无语的小答应，也好过站在这风口浪尖。 可是，如今，她回不去了。 站在这个位子上，她便有了一切奋勇的理由。 很多时候，她其实只是想找个人谈谈心。苏娇希望，倾城会是这一个人。 她看着倾城，语气轻柔道： “我知道，你我之间因为苏氏，总有隔阂。但我其实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我懂事之后，她已去了沐家。每年不过节日见上一面，知道是亲戚。说实在话，我与沐倾心，其实还没有与你熟络。” 她明白，她都明白，苏氏维系着她与倾城的关系，也让倾城对她没那么热络。 可是，她希望她与倾城的关系起源于苏氏，却并非因为苏氏。 比起苏氏，苏娇更喜欢倾城。 苏娇的示好如此明显，倾城怎会不明？ 她其实也很喜欢苏娇，虽然苏娇与苏氏都是苏家女。可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苏氏阴狠、跋扈，苏娇却温婉、聪慧。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这让倾城也能够接受苏娇，更何况，前世的种种，让倾城对苏娇也有了怜惜之意。她回握住苏娇的手，贴心道： “姐姐大义，倾城从来都心生佩服。我与姐姐一见如故，哪里来的隔阂？” 即便是有，那也伴随着苏娇此刻的话语烟消云散了。 不但说苏娇不喜隔阂，倾城也不喜欢。 她宁愿相信，前世帮助沐倾心的人是被其蒙蔽了双眼。 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邪不胜正，还是好人比坏人要多。 苏娇听闻欣喜，她露出年少时才有的肆意模样，带着期待，小心翼翼道： “没有便好，我只有小武一位弟弟，其实最希望的便是能有一位妹妹。听闻，妹妹与姐姐最贴心，城儿可愿做我的妹妹？” 她目光里满是期望，小心的眼神让倾城根本不用思量。 “我自然是姐姐的妹妹，哪里有什么不愿？” 她愿意，她自然是愿意的。 比起妹妹，她更喜欢姐姐。 而苏娇，会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苏娇欣慰不已，她郑重解释道： “我们姐妹，与苏氏无关，与沐府无关。” 倾城，只是她的妹妹。即便没有苏氏，倾城也是她的妹妹。 倾城眼中一亮，想不到苏娇为了她居然做到这个份上。 倾城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代表着苏娇的认可，代表着她今后即便与沐倾心发生什么矛盾，苏娇都会义无反顾站在她身边。 “当然。”她声音有些哽咽，多年来不曾被人触及的感伤此刻涌遍心扉。 这一刻，倾城心中坚信，属于她的友情终于来临。 “娘娘，战王来了。”门外，传来丫鬟通报。 两个人刚刚承认了彼此，多少都有些激动。 倾城虽为言说什么，但苏娇对她完全信任。 “找你的？”苏娇问道。 凤焱从不曾到她这里来，如今倾城在此，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嗯。”倾城点点头，不知为何，提到凤焱，总是不自己感到害羞。 羞涩？ 这一倾城以为已经离她远去的词汇，此刻却在她身上发生，让倾城不得不感叹命运神奇。 “去吧。”苏娇冲倾城努努嘴，暧昧尽显。 倾城满脸娇羞，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苏娇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离开，眼中渐渐浮现一抹伤感。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样的爱恋。 不为地位，不因家世，现世静好。 可是，是她亲手毁掉的命运，她接受命运的安排。 苏娇摇摇头，将心中的感伤摇尽。 那些不属于她的命运，她还是忘掉为好。 这样，对她，对他，都好。 倾城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凤焱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树下的位置。 他目光柔和，似天神一般的姿态，不觉让倾城看呆了几分。她强忍着内心激动，走上前直接问道： “事情办妥了吗？” 这点，才是倾城最为看重的。 美好的一幕并未发生，两个人站在树下，看似眼中深情不减，可却在各自思量着要办的事情。 “阿花现在就在延禧宫里，可父皇下令搜宫，我担心会牵连母妃。” 他们怎样也想不到，圣上居然会因为阿花而搜宫。这也间接表明，阿风在圣上心中的地方越发强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2 谁动了参汤 安妃的寝宫虽然安全，可一旦下令搜宫，那将毫无胜算。 倾城想到了延禧宫内的密道，那条可以通往宫外的秘密…… 可是，这件事，她敢对凤焱言说吗？ 不过一个打愣的工夫，几十个侍卫鱼贯而入，搜宫居然马上就要展开。 如此迫不及待，可见圣上心思焦急。就连萃英苑都已如此，那么延禧宫内不更是侍卫林立？ 凤焱的脸色很不好，他本就怕因为此事而牵连安妃，阿花不能留在延禧宫。 倾城更不敢告知密道一事，如今宫里全被侍卫把手。密道非但不会成为藏身的场所，更有甚至会被找寻出来。 正当二人愁眉不展之际，却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叫声。 “不好，苏姐姐……” 苏娇的声音透着悲切，倾城联想到苏娇苍白的脸色，心中越发不安。 她快步进屋，却见苏娇已经摔倒于床榻前。她的身下是大片的鲜血，而她整个人已经陷入迷茫境地。 “孩子，我的孩子……” 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却是孩子。 倾城早已不是无知小儿，看到苏娇的状态，她便明白这是小产之兆。 “快，宣御医。让产婆赶紧过来。” 倾城虽然也是心乱，但不得不强忍着内心不安，按部就班做着吩咐。 好在，下人们早已演练多次，见此慌乱情况，也都能冷静配合。 阿花错过了最好的运出宫的时机，圣上不知道听了什么风声，居然亲自坐镇延禧宫。 幸而凤焱早早将阿花带了过来，否则将彻底被搜查出来。 阿布闻讯赶来，当他看到已没秘药**的阿花更是心中焦急。 法术虽好，但也无法做到瞬间转移的本事。 阿花身在后宫，而圣上的姿态却又如此迅猛。搜查到这里是早晚的事。 “交给我试试吧。”倾城接过阿花，随即进了屋。 那是苏娇的卧房，也是阿花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 很快，产婆和御医来了。面对苏娇的模样，已然是要小产。如今孩子已经七个月大，若能配合得当，母子平安也并无不可。 屋内，苏娇哀嚎不断。御医说因为难产，如今产妇与孩子都有病危的可能。 倾城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问过小真，小真表示苏娇身体一向健朗，怎么会无缘无故小产了呢？ 倾城也觉得没有可能，明明她刚来院子里时，苏娇还要出去。 那时候，她的面色红润，哪有半点孱弱之姿？ 可不过片刻，她却脸色苍白……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倾城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闪现出苏娇喝的那碗参汤…… “小真，参汤是谁熬的？” 没错了，苏娇就是在喝完参汤之后，脸色也才变苍白的。 先前倾城一直没有想明白，此刻脑海中再次回想，才体会到了更深的问题。 若她所料不差，参汤一定有问题。 小真正是迷茫，听到倾城疑问，便解释道： “是奴婢熬制的，娘娘每日都要喝上一碗，我怕其中有人趁机行事，所以一直都是我在熬制。” 自来到宫里，她对苏娇的一切都亲力亲为。因为知晓其中会有怎样的变故，所以她做起事来格外上心。 乍一听，一切都是小真所为，依照倾城对小真的信任，不该有所怀疑。 可这里是皇宫，许多事情都无法笃定。 “将参汤的残渣取来。”倾城吩咐道。 看着倾城坚定的姿态，小真也有了迟疑。 “大小姐，这……该不会有问题吧？” 小真虽然也怀疑此事，可到底没联系到参汤上面。她也明白，若是参汤出现问题，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倾城淡看了一眼小真，没有解释，吩咐道： “不要惊动任何人，先取来给我。” 对于小真，她还是信任的。 同时，她也明白。若此事真与参汤有关，于小真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不是小真所为，那么不早日揪出背后之人，才是对苏娇真正的伤害。 “是。” 小真虽然不安，但也按照吩咐去了厨房。 本以为只是例行公事，可等她去了厨房才意识到了问题。 “大小姐，参汤的残渣没有了。我明明就放在厨房里的……” 小真慌慌张张找到倾城，将前因后果解释一通。 原本她熬汤的地方，所有的东西已经洗刷干净。唯独残渣，却没了踪迹。 询问旁人，大家都各忙各的，又赶上苏娇早产，谁也不知道残渣到底去了哪里。 倾城也意识到了问题不简单，她原本只是猜测。但如果连残渣都不剩，那么很有可能这就是事实。 “药汤还有吗？”她出言询问，其实也是抱着侥幸。 整锅都被端了，试想哪里还会多留出一碗？ 但是，小真却道： “有，还有一碗。我便是担心会有问题，所以每次熬汤都多留一碗，自己喝过没事，才给娘娘服用。” 小真一向谨慎，来到宫里情况更甚。她便怕有解释不清的情况，故此才多留了一个心眼。 这回好了，她多留的心眼是对的。 “取来。”倾城直接吩咐。 有了参汤，再加上一个阿布，问题就简单多了。 小真将参汤端来，还未走近，阿布便迎了上去。 “这就是苏妃娘娘喝的那碗参汤？”他大量着参汤，又细细品了品，眉头瞬间紧锁。 “你看看这其中可有问题？”倾城询问说。 阿布习得一身巫术，草药与草药间是相同的。以他千年的经历，多少比常人能看得更多。 “红花。” 倾城话音落地，阿布便说出了致使苏娇小产的罪魁祸首。 “怎么可能？” 小真哪里肯信，主要还是这参汤是她亲手煮的，未经他人。阿布所言，这不就是说，是她下的药。 倾城虽然不解药理，但对于红花却是深恶痛绝。 无论前世、今世，都是最龌龊的手段。 小真看着倾城的目光，心中已是惶恐。她顾不得其他，慌忙跪地，解释道： “大小姐，奴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添加红花。” 她敢发毒誓，因为她明白此事的重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3 一朵红花 苏娇是圣上宠爱的娘娘，无论父亲弟弟，都是圣上最看重的臣子。无论她有事无事，小真与这件事都脱不了干系。 没等倾城开口，一旁的阿布问道： “你熟悉药理？” 对于小真，他多少了解一些，也明白倾城对她的看重。 况且，从他的判断来看，小真倒真不是背后下手之人。 小真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急忙解释道： “奴婢父亲乃草药人，自小便从父亲那里学过一些药理知识。” 如果不是那场灾乱，她此刻也依旧在父母身边。 可伴随着灾乱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阿布点了点头，提醒说： “参汤中的红花痕迹很淡，甚至连味道都没什么改变。你可细看这汤的颜色……” 淡白色的参汤上面漂浮着几串葱花，乍看没有什么区别。 阿布解释说： “红花遇醋变蓝，此汤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可你细看变会发现有淡淡的一层蓝光浮现。若是不信，大可以再重新熬制，便可以发现其中不同。” 自苏娇怀孕之后，总是喜欢吃酸性的物质。故此，哪怕是参汤，小真也加了一些食醋。 原本还不明显的区别，经由阿布的指点，小真也看出了门路。 正因她知道药理，所以明白阿布所言不虚。 “是红花，真的是红花。我居然没有看到，是我害了娘娘。” 小真再不敢说此事与她无关，因为她明白了这件事就是参汤惹的祸。 她悲伤极了，听着苏娇在屋内的呼喊，小真泣不成声。 没有想到，她原本是来救人的，却变成了害人精…… 倾城自然相信小真，眼见小真悲痛欲绝，倾城更是对此笃定。 “小真，冷静下来。告诉我，这锅参汤，除了你可还有别人碰过？” 若不是小真，那么在这萃英苑里，便藏有真正的凶手。 想到此人居然在苏娇身潜伏这么久，倾城便感到害怕。 好在，圣上宣布搜宫，此人也无法趁机逃脱。 他的目的达到了，很可惜倾城没有早一步发现问题。 “没了，没有其他人。”小真摇着头，哭泣不止。 “中途你可有出去过？”倾城并不放弃，她试图找寻一切对小真有利的事。 苏娇小产，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圣上。 好在，圣上被阿花之事拖住，所以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查明真相。 只要找到真凶，小真是可以安然无恙的。 小真冲着倾城磕了两个头，一脸郑重道： “大小姐，此事全部都是奴婢经的手。我也想找到其中破绽，可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我没有害娘娘，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小真也好无所谓。她也想找到幕后真凶，但真的没有。 自伺候了苏娇一来，小真便明白此事的重大，她更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故此，每一次有关苏娇之事，她都亲力亲为。不曾假手他人，甚至连去厕所也要等到事情说完。正因她如此小真，才知道一旦出现问题，那么她将毫无反驳理由。 一切都是她，是她做的，但她没有害苏娇，却也找不到解释。 倾城看着小真委屈模样，心中也是一阵疼惜。她搀扶起小真，暗自怀疑将小真带入这个复杂的圈子，是不是她的错？ 如果一直在沐府，小真会比在这里过的更加舒心。 但如今想这些，一切都没有意义。 无论如何，倾城还是信任小真的。 可小真找不到理由，这也成为了倾城的难题。 凤焱全程坐在一旁，并未参与，却见一切尽收眼底。 因为倾城的相信，他也信任小真。既然不是小真，而所有的一切又都经由小真的手。何不从源头找问题？ “这参汤所用的参是哪里来的？”凤焱忽然开口，倒是将小真吓了一跳。 小真一直低着头，心中惶恐，哪里有关心屋里都是何人。 凤焱的目光很是冷漠，小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用颤抖的声音道： “一直都是苏府供应，昨日钱答应送来的参，娘娘说是极品。故此，今日用的就是钱答应送来的参。” 她知道她家小姐会相信她，可是，对于凤焱，她着实没什么信心。 凤焱稍事思量，顿时有了想法。 “参在哪里？” 凤焱的询问让小真不敢怠慢，虽然她依旧慌张，但已然明白了此事的至关重大。 “我，我去找。” 凤焱的话，也让倾城有了思量。 她原本还在想，既然小真没有问题，那么究竟是何人可以在转瞬之间往参汤里下料呢？ 还是凤焱的分析更准确，怕是那人的目的并非在过程中添加什么，而是从源头上就下手。 想到钱答应昨日送的参，那时候倾城也在场，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况且，有小真在，倾城倒也有了迟疑。 “会是钱答应所为吗？”阿布虽然默不作声，但也多少听明白了一些。他对钱答应倒不了解，只是凭借刚才几句话有了基础的判断。 倾城的眼中闪过一丝迷乱，语气幽幽道： “希望不会是。” 钱答应时钱大人的人，她不知道钱大人是否与钱答应说了些什么。 如果钱答应不明所以，或者她站错了阵营，那么倾城绝不姑息。 小真这回比刚才的时间要长，等了好一会儿，小真才回来了。 她的神情落寞，语气更是惶恐。 “大小姐，钱答应送的参也不见了……” 如果药渣不见，还要猜测幕后黑手。那么就连人参都不见了，这不铁定就是钱答应所为吗？ 恰恰是所有证据都指向钱答应之际，倾城才感觉此事或许并非钱答应所为。 刚才慌乱，她也来不及想什么。 如今所有的证据加在一起，倾城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钱答应，钱答应…… 失去了苏娇，即便是钱答应也没什么作为。更有甚者，圣上避免睹物思人，会让钱答应失宠也不一定。 看似对她有利的事情，可一旦认真思量，却发现苏娇若是出什么事，钱答应将毫无利益可言。 除非，有人事前答应过她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4 参里藏花 可但凡钱答应是个有脑子的人，便应该明白，在宫里，所有人的承诺都不好用。只有圣上的恩宠，才是实实在在的承诺。 倾城看钱答应不像个没脑子的，再加上她先前的作为，倾城也不相信她会连这点都不想开。 倾城很快意识到问题关键，她没有停留，直接去了钱答应房中。 因为搜宫，又赶上苏娇难产，钱答应为避免慌乱，一直待在屋里。她看到倾城，也是一阵吃惊。 “沐大小姐……” 她倒是很想与倾城有所交集，但见倾城一直与苏娇在一起，故此，她也没有表露心迹。 如今苏娇难产，萃英苑上下早已忙做一团。她也以为倾城会守在苏娇身边，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钱答应不会单纯的以为，倾城是结交她而来。那么，事出有因，一定是她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什么事与她有关。 当钱答应看到倾城跟随着的凤焱，便更加不敢大意。 “钱答应，冒昧来访，有一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倾城对钱大人还抱有一份期待，故此，她直言不讳。 钱答应当即意识到问题，忙道： “沐大小姐请说，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 她的示好，倾城看在眼里。其实，倾城也更希望，她与此事无关。 “钱答应可知道，苏妃娘娘难产并非自然产生。”倾城说的淡然，但钱答应却心头一惊。 并非自然，那么就是有人恶意陷害 阴谋诡计这种事，在宫里已不是什么稀奇事。而苏娇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乃至钱答应顷刻便意识到。倾城来此的目的，大概就是查到此事与她有关了吧…… “沐大小姐，我今日只去了御花园一回，除了见过苏妃娘娘一面，其他时间都在屋内。” 她急忙将自己今日所为说个明白，顺带着，也说了些可以作证之人。无一不是她身边伺候之人。 当然，这也是最直接的证据。 倾城从一进门，一直在打量钱答应的神色，哪怕一个小小的神色转变，也没能逃开倾城的视线。 “钱答应给苏妃娘娘的人参还有存货吗？”倾城话锋一转，首先提到人参问题。 她知道，如今时间就是生命。她必须赶在圣上来临之前查明这件事。 钱答应虽然奇怪倾城无故提到人参，但也是急忙行动起来。 “有，就在我屋里放着。” 人参可是珍品，哪怕在宫里也着实稀奇。 在送给苏娇人参之后，钱答应便把剩下的包起来，放在自己身边。虽然她不需要吃，但以后也可以送给别人。 所以，当倾城提及，她很快从寝室中取出了人参。 “您看。” 人参大小很是均匀，从样子来看，倒是比送给苏娇的那颗稍稍小了些。 倾城将人参拿给了阿布，她对这些一向没有研究，只有阿布才知道人参的品质。 阿布细细嗅看，人参从外观上看倒没有什么特别。若非要说特别，则是人参格外得大。这也恰恰说明，此参的年份很大。 “这人参是家父特意从千里之外的滇南之地采购而得，据说棵棵达到五十年份，送给苏妃娘娘那棵更达百年。” 钱答应在一旁解释道。 她见倾城等人如此看重人参，更如此细致进行检查，当下已经明白她与苏娇之事的关系。 倾城用眼神寻问阿布，阿布则是点点头，承认钱答应所言非虚。 这些人参却有五十年之久，其效用也是正好。 看着钱答应忙前忙后的姿态，若非有切实的证据，其实倾城更倾向于钱答应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假的，那么钱答应演戏也太好了。 想到钱大人、钱老板以及钱浩，倾城更觉得钱答应不止如此。 宫里的荣宠与前朝割舍不掉，钱大人是右相之人，虽然与苏家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因为有她，钱大人还没那么傻，要与她为敌。 从钱答应的待人接物，倾城也看得出来。比起钱老板和钱浩，这确是个聪慧之人。 聪慧之人，怎么会让自己众叛亲离呢？ 若此事与钱答应无关，那么便是府外之人的作为。想要在萃英苑里有如此手段，倾城想想就感到后怕。 这里，自上次发生过陷害苏娇之事之后，苏尚特意派来了得力的帮手。 可再得力的帮手，却比不过这深宫里的阴谋诡计。 倾城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思路，若黑手不是钱答应，而是另有其他。那么对方在拿到人参之后，是不是该将人参物归原主呢？ 圣上正在搜宫，而若在钱答应房中搜到了什么，再配合有心人的指点，那便正好得了对方的计谋。 想到这里，倾城不觉为这个计谋拍手叫绝。 一箭双雕，他们以为此行不过为了找到阿花。可对方却想着，彻底去除后宫之中这两个现在最为得宠的女人。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胆识与力量。其结果不言而喻。 如今的一切，不过倾城猜测，她需要得到证实。 很快，阿布从人参的一条根须中发现了不明物体。 在根须之间，有一道红色物质。正好连接在根须与主体之间。小小的一根，若不仔细，根本发觉不出。 “这是什么？” 钱答应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景，红色的物质仿佛与人参融为一体，就好似长在里面。 以前倒是听说过一些人参的神情，钱答应本也以为只是神情。但见阿布的目光、倾城的姿态，便也意识到，恐怕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神情的红色物质。 倾城一看便已心中明了，阿布更是蹙起了眉头。 “红花。”他喃喃道。 终于，问题解开了。 小真用了藏有红花的人参，故此炖出来的参汤会有红花之效。而红花隐藏之奇妙，更让所有人感到胆颤。 “红花是什么，它怎么会长在人参里？”钱答应还是不解，她不多初出茅庐，对这些药理知识着实不知。 她先前也不得宠，更没有怀上子嗣。所以她不认识红花，也是人之常情。 阿布解释说： “它不是长在人参里，而是人为加进去的。红花的作用，活血化瘀。若孕妇食之，可致小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5 后宫的天要变了 若说阿布先前解释的那些钱答应还云里雾里，那么最后的一句“小产”，她便已明了。 苏娇的小产，居然和她有关！ 她就说倾城不会无缘故来到这里，看样子是她的人参出现了问题。 “还请沐大小姐明鉴，人参是家父准备不假，可来到宫里，却经手多人，到了我这边还没来得及服用。即便有红花，我也毫不知情。” 钱答应很识时务，即便是面对倾城，亦十分恭敬。 她所言倒是不假，人参来到送到宫里，必定是经了多人之手，中途发生什么问题，倒也极有可能。 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钱答应。倾城会信她，旁人不会信她。 “苏妃娘娘那里煮参汤的残渣，以及人参全都不见了踪影。”倾城没有多说，她直接点名重点。 苏娇那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而钱答应这边的人参却恰到好处发现问题。这样的巧合，带着太多的破绽。 钱答应一听，便已明白她将遭受的危机。可她也明白一点，如今倾城对她还只是怀疑，若她没有对自己有利的证据，那就真解释不清了。 可是，证据。她去哪里找寻？ “圣上搜宫在即，钱答应何不将自己的房间搜上一搜？”倾城提醒道。 从钱答应的反应来看，她着实不知人参之事。 若果真如此，那么幕后之人应该是像一箭双雕。只有人参自然不甚完美，如果可以有苏娇服用参汤的残渣，岂不是更好？ 钱答应不敢怠慢，更不敢假手她人。几个人将她的住所搜查了个遍，但也没什么收获。 倾城不禁疑问，难道说她想错了？ 对方只想害苏娇，却可以放过钱答应？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通报： “安妃娘娘驾到。” 安妃穿着宫装，一脸沉重模样。 她宫里如今正在搜查，那些个糟乱事她不想理会。正逢苏娇生产，她也过来坐镇。 伴随着安妃的驾临，甚至连皇后也来了。 身在后宫多年，两个人素无交集。但因为苏娇一事，却有了往来。 皇后自然也是来坐镇的，但这些年皇后深入简出，若非她的地位使然，恐怕大家都会忘记。后宫之中，皇后为大。 “安妹妹，屋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皇后与安妃向来没有什么利益牵扯，说起话来倒也方便。 安妃急忙起身，告知道： “听说是难产，眼见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平日里，嫔妃生产，都有皇后或者太后坐镇。 如今瑾贵妃那边情况不知道怎样了，太后自然不会来此。 本以为皇后深入简出，也不会坐镇。却没想到，她倒是抢了皇后的风头。 后宫之中，从来没有什么朋友。有的只是利益、纠葛。别看安妃现在与皇后没什么利益牵扯，可一旦有了，便也很快会产生。 眼前的，便是一件。 不过，皇后向来大度，倒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听闻苏娇难产，更是心惊不已。 “这可不成，来啊，把我的参丹拿来，总能够恢复些体力。” 这点，皇后倒是真心的。 作为母仪天下的女人，对于圣上的每一位子女，皇后都应一视同仁。更何况，苏娇还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嫔妃，皇后此举着实平常。 可在安妃看来，皇后此举却着实难得。 后宫之中，比起皇后，大家怕是更敬畏瑾贵妃。 这种时候，向来也没皇后什么事。如果不是瑾贵妃出事，也轮不到皇后坐镇。 这虽然是巧合，但皇后却借机踏出了第一步。尤其是她的姿态，让安妃不敢小觑。 她隐隐的发觉，后宫的天，似乎要变了。 “皇后娘娘仁爱。” 无论这天变成什么样子，安妃都无所畏惧。无论凤焱还是凤凝，都是圣上喜爱的孩子。 凤焱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府邸，安妃的后半生有了指望。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凤凝，只要凤凝有了驸马，她便可以彻底安心。 比起皇后与瑾贵妃之前的夺嫡之争，安妃没有任何顾忌。 皇后淡淡瞥了安妃一眼，若有所指道： “大家姐妹一场，该顾忌着的，我都顾着。” 若是以前，皇后万不会说出这种话。无论是面前还是背后，她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但是如今，她居然会当着安妃的面提出此话，虽然倒也没多说什么，但安妃总感觉皇后不同了。 比起瑾贵妃的一家独大，她倒也希望后宫秩序井然。 皇后，就该有皇后的样子。 否则，太子又怎么会有储君的架势呢？ 皇后隐忍多年，看来终于是想开了。 屋里的喊声一声接着一声，七个月便生产，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好端端的，又没有什么征兆，怎么会忽然生产呢？” 皇后皱着眉头，不禁疑问。 她的宫殿与此处相离数里，平日里她与苏娇甚少来往，但宫里的事，皇后也是记得的。 七个月生产，并非没有。但有的也只是阴谋后的产物，至于苏娇…… 安妃来得早，早已听倾城说到前因后果。正待调查，皇后却也来了。 皇后来得正好，这里是后宫，由皇后行事权利，才算名正言顺。 “回皇后娘娘的话，苏妃并非自然生产，乃是小产。”所以，安妃毫无顾忌说了出来。 “小产！”皇后大惊。 后宫近几年已经少有子嗣诞生，本以为苏娇会带来喜事，却不想也是阴谋下的产物。 皇后眉头紧锁，后宫里的龌龊事，让她心生不满。 御医得皇后召见，直言不讳道： “苏妃症状乃是误服堕胎之药的体现。” 事情未经调查，御医不敢轻下定论。说是“误服”，也是为了明哲保身。 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误服呢？ 苏娇对孩子的关心有目共睹，苏尚更是亲自派来了厨子、丫鬟，就是怕事情会出现万一。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更没有外人插手。就算这样，还是出了岔子，要说其中没有阴谋，那么阴谋在哪里呢？ 皇后多少也听闻了一些有关苏娇之事，她冷哼一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6 找到残渣 不屑道： “苏妃不是一向最注重饮食的吗，何故如此不小心？” 到底是误会，还是阴谋，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将苏妃的丫鬟带上来。” 随着皇后的一声令下，小真很快被带了上来。 “奴婢小真参见皇后娘娘。” 小真原本惶恐，好在倾城与她安慰了一些，此刻神情还算平静。 皇后轻瞥了小真一眼，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毕竟，以前这种事，皇后多是回避。 像如今这样，她主动调查的，却不多见。 皇后将小真上上下下打量了的个遍，看似十分认真。 “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不过是安妃所言，她要听真相。 小真的话，与安妃的话没什么出入。 “是，是参汤里有红花成分。奴婢并未发现红花痕迹，娘娘赎罪。” 小真没什么可辩解的，是她的问题，居然没有发现红花。 无论有再多的理由，她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后也觉得此事与小真不可推卸，她随即道： “哼，此事与你有脱不了的干系。岂是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掩盖。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那不是要了小真的命吗？ 倾城对打板子这种事深有恐惧，小真又是她的人，她绝不可能眼看着小真遭受酷刑。倾城随即站出来道： “皇后娘娘，臣女今日一直与苏妃娘娘在一起，更是亲眼目睹了事情经过。在事情发生之后，也做过一些调查，许能发现一些问题。” 她主动请缨，便是为了避免皇后对小真的处罚。 没错，小真有错。但错不在小真，而是那个幕后黑手。 皇后对倾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倾城深得圣上喜爱，故此，皇后对她也非常喜欢。 “城儿，你和苏妃的关系好，本宫也知道。既然你目睹经过，那么便说说看吧。” 比起别人，皇后对待倾城，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在这个世上，能让她喜欢的人不多，但倾城绝对算其中一人。 更有甚者，皇后对凤焱的印象也不错。 当然，那是因为谭贵妃的缘故。 倾城不敢怠慢，急忙解释： “苏妃娘娘的确是误食红花而导致小产，但红花的来源却是钱答应父亲进贡的人参。娘娘请看。” 倾城将包裹着红花的人参呈到皇后面前，原本好端端的人参，在细枝之处已显露嫣红色彩。顺着根须慢慢拽出，赫然便是红花的模样。 一旁的御医急忙上前查看，得出的结论，这便是红花。 “这么说，是钱答应所为了？”皇后依照倾城的话找到了思路，此物是钱答应进献，那么便是钱答应所为。 但，后宫之中，看事不能如此简单。 正因为所有证据都指向钱答应，才更有可能并非钱答应所为。 “臣女看，也不尽然。给苏妃娘娘熬制参汤的人参和残渣都已不见踪影。而一旦查证，必定会与钱答应相联。如此显眼的计谋，未免太小看了钱答应的聪慧。” 眼睛不会骗人，从钱答应眼中，倾城看到了害怕，却没有怕被发现的惶恐。 再加上她与钱家的关系，倾城更愿意相信钱答应。 人参从宫外传到钱答应手中，经由了多少人的手。钱答应错在大意，但真正的幕后黑手，却不是她。 皇后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她看着倾城，语气幽幽道： “即是如此，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陷害钱答应，致使苏妃小产？” “大概如此。”事情没有调查之前，倾城也不敢轻下结论。 有些调查，她需要皇后下令。 “沐大小姐，参汤残渣找到了。”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钱答应身边的丫鬟禀报道。 “在哪里？”倾城急忙寻，找到了残渣，才更有可能找到凶手。 小丫鬟很淡然，不遗余力解释说： “回皇后娘娘，我们娘娘自得知苏妃娘娘所受之事后，便一直插找事件线索。在院中的一颗树下，埋藏有参汤残渣，还有为苏妃娘娘熬汤的人参。” 因为丫鬟的言说，一行人很快到了院中。 在一颗槐树之下，赫然是小真熬制用的残渣。得到小真的证实之后，此事已经毋庸置疑。 “娘娘您看，这人参中红花的布置与先前一模一样。”钱答应守在一旁，出言解释。 此刻，虽然找到了残渣，但她的嫌疑并不能洗清。 一个人，居然可以从厨房偷到残渣，更埋藏在院中。肯定是院中人所为。 可院子里的人，除了钱答应，其他都是苏家的人。 所以，找到残渣不但没有洗清钱答应嫌疑，更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究竟是何人所为，居然光天化日胆敢有如此作为。查，给我彻查。” 皇后大怒，后宫之中居然出现如此阴谋诡计，更让苏娇受此折磨，皇后绝不容忍。 “院子里的泥土是刚挖的，有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在院子里埋藏东西呢？” 倾城摸着新鲜挖开的泥土，面带怀疑。 关键，这个人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厨房。 很快，厨房的一干人等成为了彻查的重点。大家为了保命，不得不去想究竟谁才会有着重大嫌疑。 而钱答应这边也不敢怠慢，因为如今她成了最大的嫌疑。为了洗清嫌疑，她必须提供对自己更有力的证据。 凤焱则从人参下手，谁经手过人参，是参与过事件，如今全部调查起来。 外面的搜宫还在继续，而萃英苑的彻查也就此展开。 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从人参的处理手法来看，必定是对药理十分精通之人，才会有此想法。” 因为阿布的一句话，太医院也成了彻底排查对象。 时间慢慢走过，天色渐暗，无论是搜宫还是彻查，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而苏娇还在难处，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尖叫，到后面气息越来越弱。 倾城中途进去看过一次，她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透着虚弱。 好在，吃了皇后的参丹，多少还有些力气。 但御医却也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难产到这个地步，怕是…… 夜色降临，搜宫了一天的圣上才姗姗来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7 生了，生了 当他知道了苏娇这边的情况，不容分手将钱答应和小真关进了天牢。他如今正在气头上，又知道苏娇小产乃是阴谋，便更加气恼。 好在，一行人劝住了他。没有马上发落钱答应和小真。 苏娇的难产还在继续，折腾了一天的她，再也没有任何力气。 “沐大小姐，娘娘请您进去。” 苏娇身边的丫鬟请倾城进去，倾城早已心急如焚，听到召唤便立即跑了进去。 屋里充斥着血腥味，床榻上，苏娇虚弱地躺在上面。产婆和御医严阵以待，还在鼓励她加把劲。 这一刻，苏娇真的感觉浑身无力，她只想沉沉睡去。 “城儿……”苏娇见到倾城，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倾城一看便忍不住掉出了眼泪。 她趁着苏娇没有看到，一转头将眼泪擦净。 “苏姐姐，你可以的。再加把劲儿。”看着苏娇的模样，倾城悲从中来。 身为女子，难道一定要为了男人争得头皮血流，甚至还要防备背后的阴谋诡计？ 身在皇宫，看似光鲜亮丽，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里，哪里好了？ 苏娇握着她的手，虚弱地摇摇头。 “我太累了。” 她折腾了一天，却毫无所获。她可以感受到，肚子里的叹息。 她感觉眼前很亮很亮，亮的让她睁不开眼睛。 苏娇已经没了生的希望，倾城明白，此刻必须要刺激她。 所以，她没有隐藏，直接说出难产背后的阴谋。 “苏姐姐你知道吗？你的难产并非偶然，乃是有人在钱答应送给你的人参中加了红花，小真不知，用此人参熬汤，才致使的小产。” 苏娇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上空。 她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语气强韧中带着愤恨。 “我不争，有人害我。我争，还有人要害我。” 她也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当初要求入宫，却从来不知深宫里的险恶。 终于，她累了，争不动了。 倾城眼见苏娇有了希望，她便更加卖力道： “所以，你要加油啊。你不能让害你的人逍遥法外。如今小真和钱答应都下了大牢，你忍心让她们承受莫须有的罪名，却让罪魁祸首安然无恙吗？” 绝不可以让害你的人好过，也不要让爱你的人伤心。 苏娇若是去了，这个院子的人怕也是要受到株连。 就算不为了旁人，那么，为了孩子，为了她自己，苏娇也应该坚持。 苏娇明白，她应该坚持。 她努力再努力，可浑身完全使不上力气。一天的生产耗尽了她的权利，她什么都不想再做了。 “我真的好累，城儿，我坚持不住了。” 不是她轻言放弃，是她真的没有力气。 倾城哪里容许她放弃，她接连几次救下了苏娇，可不能让苏娇就这样走了。 若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无论她怎样努力，前世的命运还是不可改变？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一刻，在倾城心中不单单是苏娇如何，而是她自己的命运抉择。 苏娇就是她的希望，是她对自己今世的肯定。 倾城抓来阿布，说什么也请他帮帮忙。 阿布虽然法术一溜，可对于生产之事，着实不懂。 他真的无能为力。 苏娇知道倾城不忍她，今世能够遇到倾城这样的好友，她已经知足。 如今父母不在身边，倾城就是她最亲的人。所以，有些话，她也必须要对倾城言说。 “告诉父亲和母亲，进宫，是我自己的选择。可是，我后悔了。我……啊……” 她忽然大叫一声，肚子里传来一阵猛烈巨疼，差点让苏娇背过气去。 一旁的产婆大叫道： “娘娘，已经摸到孩子的头了。您加把劲儿，孩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 折腾了一天，这才刚刚有点起色。 倾城看向阿布，后者却只是摇头。 他什么也没做，真的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我……啊……” 苏娇还不待开口，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滚。一旁的丫鬟急忙给她嘴里塞了颗参丹，苏娇猛然用力…… “生了，生了。”产婆兴奋地将孩子抱了起来，苏娇却已用尽了浑身力气。 不过好在，孩子出来了。 可是，孩子却没有任何声音，一时间，让大家的心又揪了起来。 御医查看之后，却也只能默默摇头。 因为在产道内待的时间过久，孩子已经没有声息了。 “让我看看。”这回，阿布倒是信心十足。 御医本不相信阿布，但眼见孩子已经回天乏术，也只能任由阿布折腾。 阿布对生孩子没有办法，但对救人却自有一套主张。 小小的婴孩还没有他两只手大，他小心的按压着孩子的肚子，口中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漫长的时间悄然滑过，当一声啼哭穿透房间，所有人都送了口气。 “哇呜，哇呜……” 洪亮的声音让外面的人松了口气。 “是位小皇子，是位小皇子。娘娘，您看，是位小皇子啊。” 产婆将孩子报到苏娇面前，小小的婴孩看不出模样，皱巴巴的缩在一起，很是神奇。 “小皇子还不足月便有如此洪亮之音，他日必定成王成将。” 产婆在一旁说着吉利话，不过倒也是事实。 倾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小的婴孩，心中顿时柔软一片。 她冲阿布点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阿布也是心潮澎湃，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这是他第一个看到的新生婴孩。 想到刚才那抹触感，阿布的心也温柔起来。 苏娇看着孩子，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历尽千辛挖苦生下的孩子。 她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甚至连触碰都无法办到。但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孩子，她也心中安慰。 终于，孩子平安。 可惜，是个男孩。 苏娇不知道，孩子的一生会怎样度过。但她明白，一位皇子的诞生，于现在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真好，真好……” 她虚弱地看着孩子，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 倾城满眼看的都是孩子，对于苏娇到底还是疏忽了一些。 “不好了，苏妃娘娘大出血了！” 随着产婆的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8 苏妃，逝 苏娇最后看了一眼孩子，浑身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 “苏姐姐，你要挺住啊，苏姐姐！” 倾城急忙呼唤，她试图唤醒苏娇的意识。 可是，苏娇完全没了反应。眼中最后一丝留白滑过，而后便没了意识。 “御医，御医……”伴随着一声惊呼，御医们鱼贯而入，但已回天乏力。 “让我试试。” 关键时刻，依旧是阿布挺身而出。 对于生孩子，他没什么办法，但对于治病救人他倒是很在行。 倾城让出身边的位置，让阿布查看。阿布先前救回孩子的事已经让众人开了眼界，如今他主动站出，更是让大家充满期待。 与先前一样，阿布一边查看苏娇眼底，一边口中念叨着什么。与先去不同，这回，他的手中握了一颗丹药。趁着大家不备，他直接将丹药塞入苏娇口中。 他的动作，御医们虽然未曾察觉。但就在眼前的倾城，却看了个正着。 倾城信任阿布，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由着他去了。 阿布起身，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大家虽然惋惜，但回天乏术，谁也没有责怪。 苏妃，逝。 倾城看着阿布，她总感觉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可想到阿布与苏娇素不相识，阿布也没必要对苏娇用什么手段。 “娇娇，娇娇……” 随着一声高呼，迟迟归来的苏尚闯了进来。 他未曾看孩子一眼，直奔苏娇床榻而来。 可是，床榻上的苏娇已经永远没了回应。苍白的脸色之下，是深沉的无奈。 倾城的思绪很快飘回了现实，看着近在咫尺，却了无生息的人……眼前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相信，苏娇真的没了…… “娇娇！” 苏尚种种跪倒在床榻前，他的眼中紧紧盯着苏娇，无论好坏，他的女儿已经永远无法再开口诉说一句。 一行浊泪从苏尚眼角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尚一生只有两子，苏娇、苏武。 比起儿子，他多宠爱女儿。 可正因为宠爱，才酿成大祸。 进宫，是苏娇自己的选择。无论这条路如何荆棘，她已然没了选择。 倾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尚，因为她的心情亦难以平复。 不过转瞬间，刚才还与她说话的人，此刻却没了气息。 她用颤抖的手试探苏娇的鼻息，得到的是深深的绝望。 这种绝望，带着前世、今世的眷恋，令她感到窒息。 果然，命运的选择，是谁也逃不过的吗？ 她后退两步，险些跌在在地。幸而阿布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她。 “苏大人，苏姐姐说，她后悔了。”倾城虽然慌张，但也向苏尚转述了苏娇的话。 她后悔了。 后悔进宫，还是后悔其他？ 倾城不得而知。 苏尚的目光猛然一顿，而后却化为一声叹息。 有些事，只有苏家人知道。即便是倾城，也不明白苏尚这抹释然的目光是什么含义。 大家因为苏娇逝世而悲痛欲绝，谁也没有注意到。跟在苏尚身后的几个人中，一位年轻男子自进屋之后，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苏娇身上，再也不肯离去。 他无法上前，更无法表明心境。但当听到苏娇的后悔之言，他却握紧了拳头。 额头上青筋冒出，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承受多大的愤怒。 是的，愤怒。 苏娇的死，给了倾城很大的打击。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只要用心去做，前世的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 可是，苏娇的死却仿佛在告诉她。命中注定的事，是怎样的付出也无法改变的。 唯一比前世好点的是，前世的苏娇留下了孩子。 小皇子的到来，冲淡了苏娇离世的悲痛。圣上很喜欢这个孩子，取名“闯”。 在太子与贤王为储位而争斗的年代，他需要闯出一番天地，才能得以存活。 苏娇是因“红花”而小产，圣上必须要给苏尚一个交代。 钱答应几乎是毫无意外被当做了替罪羊，虽然有右相求情，但也去了冷宫。小真被倾城带回了府，即便无性命之忧，苏娇的死还是给小真带来的深深的打击。 回到沐府的她，几乎不吃不喝，偶尔倾城会陪她聊聊天，但小真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活跃。沐倾舞对她格外宽厚，总会带着她一起玩耍。 一岁一枯荣，寒冷的冬季终于迎来了春的气息。 大地回春，到处一片生机勃勃。 但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来了…… 齐睿与素锦跟着张域去学了本事，原本不觉有甚的事，伴随着两个人一走，倾城身边也仿佛空落许多。 “城儿，帮我看看，这件流苏纱裙好不好看。” 凤凝倒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她穿着一袭淡粉色纱裙，凑到倾城面前来显摆。 原本倾城只是留她在范府小住，可谁想她一住就是两个月，各种借口几乎找遍，安妃拿她没有办法，也只有随着她去了。 这回，她倒是将范先生各种优缺点敲了个遍，可依旧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范先生越发依赖。 而范先生也还是老样子，不曾温柔一分，也不曾漠视一分。 倾城看着眼前雀跃的可人儿，忽而感叹世事无常。 或许前世，凤凝也是喜欢范先生的。可最终，她没有逃过命运的安排。 远嫁，似乎是她唯一的出路。 自苏娇去世，倾城深感疲乏。许多事，她想要改变，可无论她付出再多努力，也依旧无法达成。 “好看。”她轻轻呢喃着，目光中带着一丝落寞，看向凤凝，只有叹息。 凤凝并未发现倾城的沉寂，她穿着新纱裙，随即转了几圈。 “这是我刚从‘何芳斋’买回来的，只此一件。”凤凝还在一个劲炫耀着，眼底都是笑意。 女儿的柔美尽数展现，此刻的她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不远处，范先生的目光被这一美景所吸引。凤凝的声音声声入耳，范先生似乎也看呆了几分。 “范先生，那位可是‘安宁公主’？” 范先生身边，几个学子围绕一旁，惊喜地看着院中飞舞的女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69 真不明白，假不明白 他们也是世家之子，对凤凝自然也认识。但那种“认识”不过是宴会上的匆匆一瞥，留不下什么印象。如今在范府再次得见，看到凤凝远不是外面传闻的那般高傲，一帮学子的心也不禁活跃了起来。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又无家室，见到美貌女子，一时间各有心思。 范先生点了点头，非但不曾避讳，甚至带着学子们来到了凤凝面前。 倾城看到范先生带人前来，不觉一惊。 范先生以往也往府中领人，但男女有别，他可从不曾带至后院。 再看如今情形，他居然直面而来，显然不是偶然。 “范先生……”凤凝见到范先生，整个人瞬时娇羞。两朵红晕飘上了她的脸颊，像个成熟的水蜜桃，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范先生身边那些学子哪里见过如此的公主，别说公主，就算是平常女子这般模样，也足以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几个人相互问好之后，听到介绍，倾城方才得知。这些人居然都是朝中重臣之后，自然也是前途无量，学识了得。 “这位是‘安宁公主’，想必你们也是认识的。”范先生隆重介绍凤凝，甚至带着些炫耀口吻。 凤凝一时激动，神情越发娇羞起来。 “给安宁公主请安。”学子们纷纷请安，态度恭敬，倒让凤凝有些无措。 “大家不必多礼，既是私下往来，随意便可。” 她知道，这些都是范先生的学生。既然是范先生的学生，她自然也要给足颜面。 大家何曾见识过这等温婉的凤凝，一时间倍感舒心。 要知道，安宁公主那可是名声在外的主儿。 传闻，连圣上在她面前都讨不到便宜，更何况这些学子们了。 如今，安宁公主与传闻中大相庭径，令学子们大开眼界。他们都是官宦之家，近来的驸马之论他们都有所耳闻。 先前，他们想着安宁公主刁钻霸道，很不情愿被选中。 但见到真人，尤其是在凤凝表现出一派温婉之姿之后，让这些学子们的目光变得灼热。 果然，传闻是不可信的。 范先生将几个人的神情一览无余，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也并未做什么，只是让凤凝多与学子们接触。 凤凝也只以为范先生肯将学生介绍于她，是接受了她多日来的照料。 如此待遇，让凤凝对未来也越发充满憧憬。 倾城却将一切看在眼里，她看着范先生，只觉得心底是如此冰冷。 趁着间隙，倾城即刻将范先生拉进了屋里。有些话，她不想当着凤凝的面说，不是为范先生留有颜面，而是不想让凤凝遭受伤害。 “爹，外面那些人是什么意思？” 倾城开门见山，再不想听范先生任何遮掩。 范先生还在模棱两可道： “什么‘什么意思’？都是我的学生，来府里探望于我的。” 他便是以为倾城什么都不知道，便是要将倾城当作小孩子一般糊弄。 别说，范先生一路除了最开始的介绍，并未有任何言语不妥。看起来，就像是这些人来探望他，而他将凤凝介绍出来一样。 但是，倾城对范先生的秉性格外熟知。范先生最重礼数，他根本没必要将凤凝介绍出来。虽然这里是私人府邸，到底还是男女有别。凤凝如今正是甄选驸马最关键的时刻，此时让凤凝见大家，其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那也没必要让凝儿也见他们。”倾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道出问题关键。 范先生也来了脾气，他原本就对倾城让凤凝留府很是不满。如今又见倾城如此袒护凤凝，甚至不惜与他对抗，范先生语气难免不善。 “见见怎么了？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见倾城怒气不散，便更是气恼道： “还不是你把人给留下的，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也不看看，这是谁给他捅的篓子？ 范先生默认了，承认便好，倾城坦言： “所以，您是想将凝儿许配给他们其中一人？” 她已经不明白范先生心意了，若说他从未看好凤凝，那么刚开始为何风平浪静？ 直至多日之后，范先生才想到相亲，这不是太牵强了吗？ 范先生见倾城已然明了，便也直言不讳道： “为父不做强人所难的事，这此看不好，还有下次。当然，公主嘛，选择驸马要慎重，为父省得。” 敢情，范先生还以为自己在做好事呢？ 他甚至愿意委屈自己，配合凤凝？ 倾城只觉得可笑，她再也无法容忍。 “爹，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早已和您……” “打住。我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我不会接受。” 倾城话还未说完，便被范先生从中阻截。 没错，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明确。 可是，凤凝不知道啊！ 而且，从凤凝描述她与范先生在皇宫里的日子，倾城也不难发现。其实范先生根本未曾拒绝过凤凝。 倾城也相信范先生为人，她也明白范先生的顾虑。可这件事，明明范先生拒绝就可以的事，他却一直拖到现在。 时至今日，就连倾城也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了。 “那您就直接与她说去，如此这般，到底是让她放弃，还是让她继续？” 倾城心中气恼，有什么说什么，更不会给范先生颜面。 这件事，已经拖不得了。 等舅舅回朝，明年还未仲夏，西域便会来犯。 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范先生不解倾城为何如此愤怒，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她又没有言说什么，我不像让关系变得尴尬。你是为父的女儿，多劝劝她，别太执着。” 在范先生看来，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与凤凝年岁相差甚大不说，还没什么共同话题。于范先生而言，这根本不会产生什么感情。 “我若能劝得了她，又何故让她在府中小住？” 倾城悲愤不已，她怎样也看不出来，学问了得的范先生，在感情方面居然如同白痴一般。 凤凝所做的这些，不都是喜欢吗？ 他要凤凝说什么？难不成，让凤凝直言她喜欢范先生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0 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吗 这种事，连一般大家闺秀都做不出来，更何况是一国公主？ 范先生，真是不明白吗？ 范先生叹了口气，幽幽道： “选驸马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 他的话，成功让倾城气结。她看着范先生，深呼一口气，强压着内心狰狞，语气郑重道： “爹，您实话实说，您是真的不喜欢凤凝吗？” 以前，她也信了范先生的话。可现在，她对此表示怀疑。 范先生倒是不曾迟疑，厉声道： “胡闹，这种事以后别再提。我喜欢与否，我自己知道。” 所以，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倾城已不想多问，即便她问了，范先生也不会作答。她从长远角度来说： “可是，她现在就是非您不嫁。您又不肯和她说清楚，难道，您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嫁和亲，孤苦伶仃？” 凤凝前世的结局如此，倾城不得而知。 但想来，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流落到了民间，会是怎样的下场？ 范先生已然气恼，他随口道： “这不有多么人给她选择吗，怎么会远嫁？再说，即便远嫁又有何故？身为公主，家国天下，原本就是分内之事。” 倾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没错，范先生句句都对。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句句都是错呢？ “爹，这就是您的内心吗？”她淡看着范先生，眼中全是迷茫可不可置信。 身为公主，救国是必然的选择。可是，事情不是非她不可，还会有其他选择。 男人们不去做的事，要将这宿命强加于女子身上，这难道就是‘分内之事’吗？ 范先生已不想与倾城争辩，他喃喃自语道： “这是她的命运。” 命运。 又是命运。 自苏娇去世之后，倾城的心也沉重了许多。 “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吗？”她看着范先生，眼中迷离。 那个被她揪起又放下的问题，再次冒了出来。 她感到迷茫，就如同苏娇一般，凤凝的命运也是不可改变的吗？ 范先生目光看向远方，声音叹息，更多则是无奈。 “这是必然的选择。” 身为公主尚且如此，身为王爷，便更是如此。 有些事，必须去做。 “我懂了。” 倾城深深地看了眼范先生，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 她没有看到，范先生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切。这抹悲切其实从未消失，一直被他深埋心底。 有些事，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何必还要开始呢？ 范先生并非圣人，他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多年未婚的他，也曾幻想过未来妻子是什么模样。 凤凝，与他幻想的人完全不同。可是，他…… 当爱情来临，他的所有条件都不重要。 她有什么，他才爱什么。 但是，不可以！ 范先生是理智的，他明白自己在王勇与圣上之间扮演的角色。 无论这场战役，谁胜谁败，他都无法与凤凝在一起。 既然早就知道不可能，那么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庭院内，吟诗作对还在继续。 那些学子，有些已经被圣上留用，正在吹嘘着自己对于今后的谋划。 凤凝明明不是主人，却像个主子似的在此接待。 她很不喜这种话题，但因为这是里是范府，又有范先生交代。她强忍着姿态，硬是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遮嘴轻笑。 其实，在遮掩的背后，她的嘴角连勾都没有勾起一下。 倾城看了心疼，她走上前对着众位学子福身道： “家父身体不适，特此命小女送各位出府。” 倾城将话说得直接而明白，学子们虽然依依不舍，但也只有惜别。 大家顾忌着倾城“战王妃”的身份，多不敢冒犯。 有人想要探望范先生，被倾城一句“不便”给打了回去。 虽然无礼，但却很有效果。 凤凝自始至终保持温婉姿态，不曾多嘴一句，也不曾厌恶一分。她只是将“温婉”表演良好，征服了这些学子的心。 “安宁公主，小生告辞。下次一定给您带‘酥糖’的点心。” “酥糖”是内京城有名的点心铺子，倾城却不认为凤凝能够知道。想必是刚才聊天过程中提到的，倾城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凤凝也是轻抬下巴，一派从容。 学子们终于走了，倾城的神色依旧淡漠。 凤凝揉了揉自己略带僵硬的脸颊，满是疲惫。 “终于走了，我都快笑僵了。” 这还是凤凝第一次体验到笑僵的感觉，整张脸都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分外难受。 她忽然发现，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想后宫那些女人，个个笑颜如花，那也不是个轻松的营生。 倾城瞥了她一眼，愤愤不平道： “刚才为什么要一直那样谦和？” 要知道，这些人，凤凝完全可以不必看在眼里。 当然，依照凤凝以往的姿态来看，她也是这样做的。 为什么来到范府，她反而变了呢？ 凤凝莞尔一笑，虽然脸颊僵硬，但心情不错。 “因为，他们是范先生的学生啊。”她的回答毫无负担，也非常坦诚。 因为他们是范先生的学生，所以，她愿意扮作温婉可人。 因为他们是范先生的学生，所以，她即便僵硬也依旧保持微笑。 因为他们是范先生的学生，所以，她便像个主人一般招待。 为的，只是范先生的面子。 倾城看着凤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若是知道范先生请这些人来，只是为了让凤凝从中挑选驸马，凤凝还会这样做吗？ 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倾城很羡慕她。 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率性纯真，她有着这世间最美好的心灵。当然，只为爱的人展开。 可想到范先生的命运之说，倾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那些人，是范先生找来让你从中挑选驸马的。”倾城直言不讳说出事实的真相，生活在幻想中很好。可是，人必须回归现实。 “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凤凝没有听清，还是不敢相信。她紧盯着倾城，眼中甚至还保有笑意，追问道。 倾城叹了口气，她忽而紧紧抓住凤凝的手臂，语气幽幽道： “还看不明白吗？这是范先生找来和你相亲的。他们是学子不假，可是他们中更有可能会出现你今后的驸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1 牵动心弦 她没有隐藏，没有遮掩，原原本本陈述一个事实。 凤凝听闻，后退了几步，扶着树干才免于跌倒。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倾城，神情复杂。 一瞬间，她仿佛已经过了许多。 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她与范先生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历历在目。每一件事，都刻画在凤凝心头。 现在，倾城与她说，一切都是假的？ 明明那样真实，怎么会是假的呢？ 范先生正好来到院中，瞧见院中的学子已不见了踪影，心中更是不满。 当他看到凤凝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他已然顾不得再教训倾城，转身就要离开。 “范先生。” 身后，凤凝叫住他。 范先生虽然可以无视凤凝的求爱，但对于凤凝的呼唤，却不能视而不见。 “公主。” 虽然，范先生年长凤凝许多。即便在圣上面前也只是恭敬的范先生，到了凤凝面前，反而越发透着礼貌。 这种礼貌，是凤凝以往最为看重的事。然而，此刻……她却觉得无比讽刺。 她的心，一下子纠在一起。就仿佛是即将溺水的人，空气都已变得稀薄。 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小心翼翼道： “城儿说，刚才那些人是范先生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是吗？” 凤凝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范先生，小心又难过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她没有再猜测什么，而是直言不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范先生狠狠地瞪着倾城，心中暗道： 就知道给我添乱！ 倾城则是目光平淡，心情没有任何波动。 她知道，凤凝终于不再沉默。比起范先生那些让她误会的举止，她终于选择了直言不讳。 倾城无意探究凤凝的内心，更不想让其难堪。 倾城直接走远了，也将院中的侍卫都撤走。 有些事，只有范先生与凤凝知道，已然足矣。 范先生见倾城有意为之，当下心中竟是紧张。 这种莫名的情愫，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从什么时候起，连一个小丫头都可以牵动他的心弦？ 没错，凤凝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所有人都已撤离，范先生的心却并未平静。看着凤凝眼中半是期待，半是迷茫的目光，他的心跳动的更加猛烈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 他郑重地回答道： “草民知道公主在选驸马，可一直没有得力人选。恰好草民有一批学生，亦是国家栋梁之才，这才促成了这次聚会。” 范先生恭敬有礼，完完全全将凤凝当作“君”来对待。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他的言语，更证实了倾城的说法。 一时间，凤凝只感觉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在她的世界中，只有她与范先生二人。 当她提到范先生所言，心中悲伤扩展全身。她完全无法预料，过了这么久，范先生对她却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这件事，是范先生想要达成的目的吗？”她强忍着不安，幽幽询问。 她是一个傻女人，有些事，即便就摆在面前，她却依然不敢相信。 她与范先生，真的有缘无分。 是了，她原本就想放手。可倾城却给了她希望，而后，范先生亲手毁了这份希望。 反反复复之中，凤凝的心已经冰冷如雪。 范先生倒是不为所动，条理清晰道： “公主婚事乃是凤昭国大事，草民也想公主婚姻幸福。” 范先生就如同一个过客，句句回答，句句戳在凤凝心窝子上。 “幸福，幸福……哈哈哈。”她大笑着，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道是笑泪，还是哭泪。 笑容停止之后，凤凝的目光紧紧盯着范先生。她微微叹息，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范先生，我来此这么久，在你心中，我仅仅是来小住的吗？” 她不曾放过范先生脸上一丝神色的变化，期待的目光看得范先生的心，再次慌乱起来。 可范先生是何人？ 即便心中已经心潮澎湃，表面他依旧云淡风轻。 “公主与小女交好，草民亦感欣慰。” 他用模棱两可的话语回答着凤凝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徒增伤悲。 凤凝不想再听范先生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语，她摆脱一切有范。看着范先生的眼睛，幽幽问道： “范先生，你还记得延安宫里的日子吗？” 本以为，那些日子，会是她幸福的开端。 可如今看来，那些日子是开端，也是结束。 范先生自然记得，可他却回道： “多谢公主厚爱，草民亦十分感念公主恩德。” 如果没有凤凝，他想，他会更加无聊。 那种被软禁的滋味，令他无法平心静气。 还好，有凤凝。 但，也仅仅是为了缓解无聊的陪伴吗？ 范先生扪心自问，却不敢寻求答案。 凤凝却是一心想要寻求答案。 “那一日大雨侵袭，范先生的故事令我十分感动。不知道我的故事，范先生可有回应？” 雨夜交加，凤凝本是送些酒菜。不想，就此被困住。 一男一女，躲在屋檐下看雨。 脱离了礼仪教条，摆脱了世俗束缚。那一刻的他们，由衷感到自在。 范先生讲述了一个很美的故事，相爱的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凤凝亦讲述了一个故事。 不过，却是将她自己对范先生的爱恋化作了故事讲出。 她相信，以范先生之聪慧，他必定懂得她的故事。 这句话，她当初也问过范先生。可范先生却没有回应，这更加剧了凤凝的内心猜测。 如今，她终于再次询问。为的，就是一个切实的回应。 范先生心中一颤，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表面上的他淡然如初，神情冷漠淡然，也只解释说： “想象终究是想象，公主作为一国之女，更有着无上使命，赎草民不敢作答。” 凤凝的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承诺道： “我给你这个权利，恕你无罪。” 这件事，一直压在她心头。带着无尽的压力，总让她心有期待。 可是，范先生的举动却让她明白，她等的事情，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过是想听到范先生的亲口拒绝。 如此，而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2 本宫明白了 范先生见凤凝姿态强硬，他也明白，有些事是应该说清楚的。 “草民的回答就是刚才的话语，公主是一国之女，有着无上使命，怎是草民能够沾染？” “范先生！” 范先生话音刚落，便得凤凝一声娇呵。 她的神情中带着迷茫，却不过瞬间坚定如初。 “许是范先生还不了解，我对范先生已心仪已久。如今范府小住，为的就是能够与范先生有长久相处的机会。如此，范先生还要推辞吗？” 终于，她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凤凝本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说出的话。任何一位大家闺秀都不会说的话……她，说了。 范先生更是眸光闪过，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更多的则是惶恐。 “草民惶恐，但公主乃是一国之……” “够了！” 他还要用那句话来推脱，却被凤凝一口打断。 够了，真的够了。 她可以舍弃颜面诉说，可是，她已然没了收获拒绝的勇气。 “范先生……本宫明白了。” 凤凝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浑浑噩噩，透着悲伤。 范先生似对此浑然不觉，他还在一个劲劝解道： “公主有着光明未来，草民亦希望公主能够得偿所愿。” 当然，比起他一个小小的书生，凤凝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可人就是这样，喜欢，再落魄，也是喜欢。不喜欢的，再辉煌，也只是漠然。 凤凝盯着范先生，语气幽幽道： “今日来此都是何人，还请范先生将名单呈上。本宫会遵照范先生的意思，从中挑选驸马人选。如此，还得感谢范先生，给本宫求了一段金玉良缘。” 她的心在滴血，她强忍着想要哭泣的冲动，完整说完了这段话。 既然范先生喜欢，那么她愿意遵从。 反正，嫁给谁不是嫁呢？ 范先生倒是得偿所愿，但是，他完全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 “草民不敢，一切公主满意便好。” 范先生将学子们带到凤凝面前，也没想着一次成功。当看到凤凝与学子们的互动，他的心居然有些微微酸楚。范先生将这份心思埋藏心底，看着凤凝已然转身的背影，他的心却如同被针扎一般。 “公主，公主……”玉儿见到凤凝出现，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收拾东西，即刻回宫。” 凤凝没有停留，整个人阴沉着一张脸，吩咐道。 玉儿虽然奇怪，但公主的吩咐，她还是立即完成。 “凝儿……”倾城迎了上来，她原本想偷听二人交谈，但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是相对私人的事情，反正结果就那两个。至于过程，那不是倾城应该参与的。 见到倾城，凤凝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本该落泪的她，此刻眼中却毫无泪水。 她难受，她真的很难受。 可是，她却哭不出来。 “我懂，可他不懂。多去宫里看看我，我会想你的。” “凝儿……”倾城到底没有劝住凤凝，她还是离开了。 整个过程，范先生再未露面。而凤凝，亦没有多说一句。 两个人显然是不欢而散，倾城早知如此结果，此刻心中也不好受。 凤凝走后，倾城去了书房。 如此情况，范先生居然一直在书房临摹名家大作。 他气定神闲，凤凝的离开，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她走了？” 范先生抬头瞥见倾城，随口问道。 他的态度，让倾城的怒火顷刻升腾。 “爹，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她想不明白，范先生喜欢的女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凤凝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范先生还在矜持什么？ 范先生对倾城的怒意并不在意，他低着头，在画作上描绘了一笔，这才解释道： “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早点结束有何不可？” 他仿佛也松了口气，让倾城为凤凝尤为不值。 凤凝心中大抵也是不好受的吧，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范先生，却此自在。她们，到底在感伤什么？ 想到范先生的无情，倾城越发觉得让凤凝离开范先生是明智之举。 她现在最为担心的是，若凤凝离开了范先生，她不嫁人怎么办？ 倾城见范先生不为所动，依旧作画，心中也有些怀疑。 她凑近问道： “你怎知不可能？她为了甘愿舍弃荣华富贵，一个公主如此恳求，爹您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 别说范先生了，即便是那些青年才俊，得凤凝另眼看待，心中也如同吃了蜜糖一般。 为何到了范先生这里，他会完全没有反应呢？ 范先生笑了笑，笑意多为苦涩。 “动心又如何？” 他的回答令倾城眼前一亮，倾城刚欲开言，范先生随即将一封信递到了倾城面前。 倾城正是疑惑，打开信纸里面是一串蝇头小楷。 信上没有署名，唯一可以昭示寄信人身份的一句话为： “范先生若能让凝儿迷途知返，本宫愿鼎力支持将军回归一时。” 自称“本宫”，又可以称呼“凝儿”，倾城不用多想，脑海中便浮现出那道温婉的身影。 “这是……安妃娘娘的信？” 是了，普天之下再没有人会如此契合。 “王勇回归，许多很多力量的牵扯。宫里，只是其一，却是最不可忽视的一环。” 范先生没有回答倾城的话，而是在分析王勇回归之事。 春已至，伴随着冰雪消融，王勇也来回来了。 但是宫里之事，还需要帮衬。 圣上再厉害，也难免有被吹身边风的时候。原本，苏娇会是一个好的选择。但…… 所以，安妃能够主动请缨，这在范先生看来是难得的机会。 安妃是个聪明人，在加上倾城与凤凝的婚事，范先生亦十分信任她。 倾城这才明白，敢情今日之事，是安妃交换来的。 可随即，她又迷惑了。 凤凝在府中多日，范先生虽然没有什么理会，但也没有什么厌恶。 有的时候，倾城甚至觉得范先生很享受这样的关系。 既然如今也得到证实，范先生因为安妃才有了如此行为。那么，他对凝儿…… “爹，您对凝儿，真的没有感觉吗？”倾城再次询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3 选定驸马 因为她明白凤凝前世遭遇的纠葛，若是今世凤凝能够得偿所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当然，整个事件还得看范先生的态度。 这回，范先生倒是笑了起来。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反正此生，他们不会有所交集。 倾城一听无奈，是啊，在凤凝心中，怕是将范先生彻底判处了死刑。 原本，这便是她心有期待的事。可是，自她知道背后还有安妃出马时，便有些不快。 倾城离开之后，范先生这才放下了画笔。 而纸张上面的画，却完全没有模样。 这对范先生的造诣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可事实就在眼前。 学子都知道，临摹需要平心静气，不可打扰。 而今，范先生却可以一边临摹，一边与倾城对话。虽是大儒，但也是心神不宁。 哎，心不静呐。 伴随着凤凝的回宫，倾城也回到了沐家。 沐家如今还算风平浪静，无论是冷如霜，还是苏湾湾，都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娴静姿态。 如此模样，反而更令倾城感到不安。 她知道，舅舅回朝，会阻挡许多人的利益。那么，正处于利益中央的她们，又会有着自然严阵以待的阴谋诡计呢？ “小姐，安宁公主递来的帖子，请您进宫一叙。” 良辰将凤凝的帖子递到了倾城面前。 不过才几日不见，凤凝便有此邀请，倾城倒也配合，去了宫里。 “凝儿。” 凤凝正在试穿衣服，她见倾城来到，更是忙不迭询问道： “城儿，过来帮我看看，这件红色礼服如何？” 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一改往日哀怨神情。 这样的凤凝，是倾城印象中的模样。却不是那个为了范先生茶饭不思的凤凝。 “这也是‘何芳斋’赶制的？” 红色的礼服，红色夺目。款式考究，腰身下摆处还带着流苏，倾城反正是没见到这样特别的样式。 “先看看再说。”凤凝特意卖了一个关子，顺势扭了扭腰身，一片明媚之意。 倾城略带怀疑地看着凤凝。她虽然也想让凤凝走出范先生的阴霾，可不过几日罢了，凤凝却有如此改变，难道不是有些太……诡异？ 虽然她觉得不妥，但也是细心评价道： “嗯，做工细致，用料讲究。不过……” 倾城顿了顿，随即道： “这好像是嫁衣吧？” 入眼便是火红一片，若不是嫁衣，寻常人也不会将它穿在身上。即便是在宫里，也没有必要。 凤凝坦言道： “没错，就是嫁衣。” 倾城心中一顿，不明凤凝用意。 凤凝莞尔一笑。 “我要嫁人了。” “啊？”这回，倾城更是直接呆愣。 凤凝要嫁人？嫁给谁？ “还记得范府中见到的何书吗？” 凤凝提醒道，她脸上一片甜蜜之色，恬静的模样，倾城从未见过。 不过，什么何书？倾城却没有什么印象。 那日，她只顾着生气，哪里知道都去了些什么人？ 凤凝倒是自顾自解释道： “何书是何尚书家次子，如今得父皇赏识，也进了南书房办公，可谓一代青年才俊。” 凤凝在说起这些时，眼中带着微笑。仿佛，她真的很看好何书，很喜欢何书一般。 倾城最不想听到的话，还是来到了。 “他人很好，所以，他就是我选定的驸马。” “选定的驸马”！ 倾城为之大惊。 她虽然期望凤凝会选定驸马，可这透着诡异的快速，令倾城无法释怀。 “此事，安妃娘娘同意了？”她倒没有否定什么，只是先将安妃摆了出来。 安妃看不上范先生，不一定她就能看上这什么何书？ 凤凝点点头。 “嗯。只有母妃知道，你是第二个知道的。” 看得出，她很高兴，甚至有些幸福。 红色的嫁衣映入倾城眼中，让她只觉得越发难过。 “这嫁衣……”倾城不解，这嫁衣怎么会如此迅速便缝制好了？ 凤凝却解释道： “早就缝制好的，以往总是不想穿上。想到大婚在即，我也就拿出来试试。” 明明八字还未一撇的事，她却说得煞有其事。 倾城心中不安，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圣上那里，会同意吗？” 如今，不过是凤凝一面之言。要想圣上同意，可不简单。 那个什么何书，她反正是没有任何印象。至于能力，大概也没什么能力吧。 凤凝不以为意，随即安慰道： “他现在巴不得让我早些嫁人，只要嫁人便好，哪里理会嫁给何人？再者，何家也算不错。两代为官，多得父皇信赖。” 她好像对何书极为满意，言语间都是维护。 这若是安妃安排相亲的人，倾城也不会有此顾虑。但偏偏却是范先生安排的人…… 那一日的情况，倾城也都看到。 凤凝明明对那些学子没有任何好感，如今又怎么会忽然从中选定驸马了呢？ 倾城心有不解，更是不安。她随即又道： “战王，会同意吗？” 她试图以阻拦，来化解凤凝的坚持。 她虽然不知道凤凝在做什么，但似乎与范先生脱不了干系。 凤凝真的想开，倾城才会安心。在她没有放下之前，倾城都无法安心。 “是我的婚事，哪由得他同不同意？”凤凝对此颇为不满，对于凤焱，她更是直言不讳。 可谁想，她话音刚落地，凤焱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凤焱穿着一袭墨绿色锦衣，看起来风度翩翩，格外英俊。 “皇兄……”原本还一脸得意的凤凝，在见到凤焱之后，而已只有乖巧。 她瞥了眼倾城，语气暧昧道： “你是来见城儿的吧？” 要知道，凤焱可不会闲着没事上她屋里。显然，这里有吸引他的人在。 “战王。” “平身。” 倾城与凤焱一来一回，以礼相待。 两个人还没什么反应，倒是让凤凝受了惊。 “你们不是吧，现在还如此相敬如宾，连个礼仪都不曾省略？” 在她看来，既为夫妻，如此不更为繁琐吗？ 大家自在一些，不是更好？ “君臣之别，男女之别，只要我一日没有嫁入王府，一日就要遵从。” 凤凝对倾城的言论不置可否，她看向凤焱。得到后者一记点头目光，更是不敢多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4 出生之地 凤凝心中腹诽： 倾城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皇兄都会觉得有道理。她可不敢招惹皇兄，也就只有保持缄默了。 “刚才你们在说驸马？”凤凝不说，凤焱却主动询问。 驸马人选，一直是凤焱最为看重的事情。 倾城之所想，也是他之所虑。以前，他未曾发觉，但经由倾城提醒，他越发觉得此事重大。 可凤凝除了范先生，却看不上任何人。 难得她主动提及，凤凝便也主动询问。 凤凝与倾城互看了一眼，反正倾城是不置可否，凤凝却道： “是啊，我选了何尚书家次子，何书。皇兄觉得如何？” 凤凝神情雀跃，看起来极为满意。 倾城却知道，她与何书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如此草率便选定驸马，对凤凝来说会是一件好事吗？ 比起远嫁，如此浑噩度过一生，真的是凤凝希望得到的生活吗？ 凤焱听闻凤凝真的选定了驸马，眉头不禁蹙起。 “何书？去年得父皇赏识，刚刚调任了南书房行走。” 他倒是一口说出何书的身份，令凤凝眼前一亮。 “皇兄认识他啊？看来，他果真是青年才俊。” 朝中那么多官员，凤焱虽然认识许多，但也不至于连个小小的书房行走也记得。他居然能够记得，可见何书定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凤焱认识何书，不过，却不是因为凤凝想的那个原因。 至于原因如何，他也不想言说。 “你怎么会认识他？” 何书就算如何才俊，凤凝整日待在后宫，也不该会遇见。更何况，安妃也绝不会给她安排何书…… “是母后给我安排的相亲啊。” 凤凝还试图混淆视听，以安妃安排插科打诨。 她明白，凤焱知道她喜欢过范先生。未免凤焱因范先生而产生什么变故，故此，凤凝并不想提及范先生之名。 “胡说。”别人许凤焱不知，但何书，凤焱比谁都清楚。 他的目光已没了笑意，认真的眸子带着一丝探究，凤凝可是全然招架不住。 不过片刻，她便招了出来。 “好吧，好吧，是范先生介绍我认识的。” 眼见无法，她只有实话实说。 每每面对凤焱，她也感到压力山大。 想到这样一个冰冷的人，居然也有喜欢的女子。凤凝便对倾城好生佩服。 凤焱本就不满何书，如今又加上一个范先生，他怎会满意？ “范先生？他怎么会介绍男子给你认识……” 凤焱似有不信，眉头紧皱，态度明显。 凤凝似乎害怕，但提及范先生，她的心情也难免惆怅。 “他的心思，我又怎么能猜得透呢？” 如果，她可以明白范先生的心思，还会有现在的这副模样吗？ 她可以表现友好，可以面带笑容，可以选定驸马，可以像一个乖孩子，遵循大家的心意。 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当她这样做后，心里到底是开心还是幸福，或者，落寞……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倾城在侧，自看到了凤焱眼中的不满。她有心为范先生开脱，语气幽幽道： “大抵，范先生也是希望凝儿能够幸福吧？” 范先生不好，她可以主动言说。可在外面，她不希望任何人说范先生一个“不”字。即便，他真的不好。 凤焱刚欲反驳，可见到倾城眼中的担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可以反驳任何人，可面对倾城，他连一个“不”字都不想说。 凤凝见两个人时间气氛尴尬，想到此事因她而起，不免劝解道： “好了好了，不管何故，我是真的找到了意中人。皇兄你这里便是答应了？” 她急于征得凤焱的同意，话赶话便说了过来。 凤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凤凝所言不似玩笑，这才道： “此事，我会与父皇言说，在此之前，你不要多言。” 凤凝再如何得宠，她终究还是只是个女儿家。挑选驸马这种事，即便已经选定，有些事，也不是她能亲口提及的。 “我明白。” 有凤焱出马，凤凝乐得在。 不让凤凝言说，其实，凤焱还有一层考量。 不过这点，凤凝就没必要知道了。 凤焱本就是来寻倾城，事情说完之后，他便带倾城去了御花园。 寒露刚过，御花园里没几个人。偶有一两个宫女经过，也都是匆匆行礼后离开。 这条路，倾城走过无数遍。但每次走过，心中都带着不同的心思。 怕是前世，她永远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同凤焱一起走过这条路。 院中的风景已逝，可在留在倾城心中去是阳光普照。 她忽然意识到，最美的风景，在心里。 走过一段路，倾城瞧着四下无人，不由解释说： “其实，是安妃娘娘劝诫范先生远离凝儿，他才想了一个相亲的法子。” 她不想让凤焱误会范先生，在她看来，范先生即便有错，可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错。 安妃娘娘的所为，倾城也能够理解。 这件事，谁都没有错。只能说，大家都不忍伤害凤凝。 凤焱没接话，走过一段路后忽然问道： “范先生放下了吗？” 放下，没有拿起，又谈何放下？ 倾城不解凤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应该可以明确范先生的心意。 “否则，他又为什么要给凝儿介绍男子呢？” 她反问道。 无论范先生放下与否，她都可以明确知道。此生，范先生与凤凝不会有关系。 这是范先生的承诺，也是他必须做到的事。 “希望如此。” 凤凝声音喃喃，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语气明显不信。 倾城一下子来了气焰，她坦言道： “范先生态度一直坚决，他对凝儿没有别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气愤，大抵是不想让范先生英明毁于一旦。即便，此事只有凤焱知道，那样也不行。 “没有别的心思……”凤焱口中呢喃着这句话，并未发表观点。 “是真的……”倾城生怕他不理解，还加重了语气。 凤焱的目光带着柔和的光芒，看向倾城的眼中，令倾城一时间有些呆愣。 好在，她经常看这目光，心中已有几分免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5 巫氏一族 凤焱没想蛊惑她什么，只是目光看了眼四周，介绍说： “看看这里。” 倾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陌生院子。 院中没什么布置，稍稍有些荒凉，若不是修建完好的树枝，倾城差点以为这是一座荒院。 “这是哪里？”她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凤焱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凤焱收回目光，语气幽幽道： “我出生的地方……” 说完，他便径直推开了房门。 “这里是谭……”倾城话刚开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凤焱出生的地方，大概就是谭贵妃的宫殿。 不过，这里看起来倒没有多么豪华。一个独门小院，真比冷宫还要萧条。 “是我母妃生前住的地方。”凤焱倒是直言不讳道出倾城想要说的话。 若说以前他还有所顾忌，那么当他见到谭馨本人之后，所有的顾忌都变得可笑。 更何况，这是倾城想说的话，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屋子里虽然许久未曾住人，却整洁如初。一个摆设布置都下了极大心思，多年来，更是不曾移动分毫。 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籍。即便时过境迁，却也依旧整洁如初。 倾城刚一进门，只觉得这里似有人居住。但冰冷的气息，却告诉她，这里了无人烟。 大概是凤焱收拾的吧。 倾城心想。 凤焱驾轻就熟坐在书桌前，翻看了几页书籍，面色却一片冰冷。 “圣上派人每日都会打扫这里。” 凤焱的话，道出了倾城的疑惑。 原来是圣上派人收拾，倾城倒也释然。 传闻，谭贵妃是圣上最为宠幸的女人。先前更是荣宠后宫，冠压群芳。 可惜，物极必反。谭贵妃如今不见天日，而圣上却只能独自怀念。 凤焱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他坦言： “其实，我很久就想带你来这里了。每年她的忌日，我都会来此祭拜。这座皇宫朝夕万变，却只有这里保留了下来。除了我和他，大概这里再没有旁人能够记得这里了。” 这个“他”，指的自是圣上。 倾城也有着无限感慨，在这里，想要留下点什么，何其艰难。 而今，却可以留下这座院落，可见圣上用情至深。 她只知道圣上朝三暮四，后宫三千。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也有一个人可以进入他的内心，可以扰乱他的心扉。 倾城不禁想，如果谭贵妃重新回来，道出严家所作所为，圣上是否会为了她而扫平严家？ 不过片刻，她却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圣上现在正依赖严家，他爱美人，但他更爱江山。 否则，他就不会任由瑾贵妃对付谭馨了。 后宫之事，圣上难道就全然不知？ 有许多事，他明明知道，却无法阻止…… 倾城正思量的工夫，没瞧见凤焱正打量着她。 倾城时而皱眉，时而摇头的姿态，令凤焱不觉一笑。 柔和的笑声，让倾城也回过神来。 她看着凤焱，有些惊愕。 凤焱，笑了？ 倾城自是知道，让凤焱笑有多么难得。宁白曾经和她说过，凤焱轻易不少。不过，在倾城面前，他似乎格外开心。 凤焱略微尴尬，掩饰道： “巫氏一族，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他想问许久。当然，他也派人去查过，可无一例外都没有结果。 唯一的结果，大概就是“地下城”。 不过，凤焱知道的，却比查到的要多得多。 倾城不由吃惊地瞥了凤焱一眼，她还以为凤焱不会询问呢。 毕竟，在“地下城”的时候，他对这些满不在意。 不过，倾城稍稍想想便明白了。 那时候的凤焱并不知道谭馨的下落，而今，谭馨与巫氏一族有着莫大的渊源。他并非想要调查巫氏一族，他是想得知与谭馨有关的事。 对于此，倾城知道的也不多，她只有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那是一个古老的部落，有着神奇的法术，甚至可以千年不灭。而后历经战乱，千年前的一场打乱，致使部落渐渐消亡。几百年前，四大家族之人，带着消亡的部落来到了中原。于地下建立了一座‘地下城’，以备不时之需。而后，四大家族散落各地，改名换姓，渐渐隐于民间。” 倾城也很奇怪，在那个年代，有什么能量能够覆灭巫氏一族？ 真相隐于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而那个神秘的部落，也从未出现在任何史料之上。 凤焱本以为这只是一个部落，却想不到，其中牵扯居然这样强大。 四大家族，地下城，巨鸟，法术，千年不灭…… 每一个词，都让人震惊。 想到谭馨是这样强大部落的首领，他又问： “‘倾城王妃’，又是何人？” 似乎一切的事情，都与在“地下城”见到的那座雕像有关。那座与倾城长相相似的调查，也是凤焱无法磨灭的记忆。 他对“地下城”没什么感觉，对巫氏一族亦没有什么好感。 可是，在他生命中两个重要的女人，却与此有关，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对此，倾城只有无奈。 “我也不甚了解，但通过他们的转述，大概是巫氏一族的神灵。巫氏一族能够壮大，全都是得益于她的缘故。” 那个神奇的女子，倾城时常会在午夜梦回遇到。不过，如今她脑海中那段属于“倾城王妃”的记忆，已经被谭馨所取走。而她，也变回了一个普通女子原本的记忆。 即便如此，倾城却是四大家族的一员。或许，有些事，真的逃不掉…… 凤焱眸光一闪，语气幽幽： “我，和他们也有关系吗？” 冥冥中，他似能感应到自己与巫氏一族的渊源。尤其是巨鸟对他的恭敬。 以前，他不想了解。而今，他不得不了解。 这点，倾城倒是明了。 “小花说，你是战王，是曾经‘倾城王妃’的丈夫。” 提到此事，倾城也心有颤抖。 大概，真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爱恋，居然于千年前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她没了“倾城王妃”的那段记忆，她会知道更多。 凤焱喃喃道： “而今，她就是‘倾城王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6 或许，你是对的 她，谭馨。 倾城坦言： “若我所知不错，‘倾城王妃’的记忆不会消散。如今正隐于各处，等待有缘人的出现。我是有缘人，而谭……姨母也是有缘人。不过，她的机缘比我要强大许多。我不知道她有了多少记忆，但依照巨鸟对她的认同，大抵，如今的她可以代表‘倾城王妃’。” 这是倾城的认识，应该也就是事实。 自她得到了“倾城王妃”的记忆之后，她忽然从心底冒出一股使命感。或许，谭馨也应该是有那种感觉吧。 只是因为谭馨的记忆比她更要深刻，也更有力量。才会让谭馨剥夺了她那份属于“倾城王妃”的记忆。 没了记忆的倾城，多少有些感念。不过，她却不会期待更多。 毕竟，比起“倾城王妃”的记忆，她更对前世充满执念。 “你是四大家族之人？”凤焱终于问出自己一直忽略了的问题。 如果说一切都是缘分，那么古老的记忆不会挑选莫名之人成为有缘人。 无论是倾城，还是谭馨，应该都是四大家族之人。 倾城知道无可隐瞒，便也坦言： “对，王家是四大家族之首。” 她手中握有王家的信物，而沐老夫人家族的信物在沐相爷手中。 她身上流着王家的血，而沐老夫人的那份信物也注定是她囊中之物。 无论她是否拥有“倾城王妃”的记忆，她都与巫氏一族脱不开联系。 而凤焱，他的身上亦流着四大家族的血脉，所以，他才是“战王”。 凤焱一时间也明白了许多，他又问道： “她有什么使命吗？” “这点，我不得而知，不过，应该是有着使命。阿布曾经说过，有些命运是逃不过的。” 如今，那些加于倾城身上的使命，因为谭馨之故，大概已经加到了谭馨的身上。 她瞥了眼凤焱，见他还算淡然，便劝诫道： “其实，我感觉当年的谭姨母也有着许多苦衷，你……” “没有苦衷。” 凤焱一口打断倾城的劝解，他原本也是以为她有苦衷…… 可是，看到死而复生的她之后，凤焱所有的思路都被打乱。那些他以为的苦衷，也只是他以为而已。 童年的时光虽然辛苦，但他亦明白自己需要承担的担子。 可如今一切的却在告诉他，原本，他不该这样辛苦的。 为了使命，就可以放下一切。为了使命，就可以不管他的死活。 那些艰难的日子，如果不是他硬撑着一口气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 如果坚持不住，那么而今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看着倾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可想到谭馨，他的目光却变得坚定。 倾城并不认为，谭馨就没有保护过凤焱。她一定也是想尽一个母亲的职责，只是严家势力太大，瑾贵妃又那般强硬。 母死子留，这才是当时情况的真实写照。 “不是的，以谭姨母那般高的武力，严家是控制不住她的。如果不是严家用你做威胁，她根本用不着受严家控制。她是爱你的。” 倾城急忙解释情况，那些事她虽为经历，但她明白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 那个时候，一定是无法选择的。二者选一，谭馨甘愿用自己的命换取凤焱的命。如此，难道不是母子情深吗？ 她真的不明白，凤焱为什么不肯接受谭馨。 对倾城来说，谭馨活着，难道不是对凤焱最大的安慰吗？ 凤焱的目光有些复杂，有些事他不想提及，也不想解释。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倾城，片刻之后，才道： “或许，你是对的。” 无论当年是怎样的变故，他相信谭馨对他的母爱未曾减少。 可是，有些事，那是他无法原谅的。 死者已矣，他可以不去计较。 可当他得知谭馨活着，并不可不去计较。 “那么，你可以承认她了？”倾城不明所以，还在期待凤焱能够认同谭馨。 谭馨脑海中虽然有“倾城王妃”的记忆，但对于她来说，属于谭馨的记忆依旧存在。 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可想而知。 而凤焱在严府没有认同谭馨，怕是会让谭馨难受许久。 凤焱不想让倾城承担更多，他也不想否定倾城，只是说到： “现在，我承认与否，大概也没什么意义。” 谭馨，她有更重要的事来做。 对于她来说，世间的孩子大概也不过累赘罢了。 “不是，身为母亲，哪怕在最后一刻得到孩子的认同，也是欣慰的。” 倾城试图让凤焱认同母爱的伟大，而谭馨所做的一切，也代表了她的观点。 凤焱却忽然笑了起来，浅浅笑意，虽然不大，却足够芳华。 “你懂的倒是多。”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倾城的脸颊不自己火热。她低着头，声音喃喃道： “我也是想到了我的母亲……当初，如果我能多陪陪她说说话该多好。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要等到失去才追后莫急。” 刚开始，她的确想让凤焱认同谭馨。可越到后面，她越是想到了王如。 舅舅还在，可是她的母亲，却永远无法回来了。 她也曾怨恨上天，为什么不让她重生到王如活着的时候？哪怕是一炷香，那也好。 可是，她现在才明白。她活着的意义，或许并非如此。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即便如此，对于母亲的眷恋也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以后，有我在。” 倾城的肩膀忽然被一双大手握住，温热的感觉通过手掌传递到倾城身上。 温暖、舒心，一股暖流在倾城身体滑过。 倾城望着凤焱，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前世今世，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冰冷。可遇到了凤焱，她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知道，原来心动是这个样子。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 凤焱，我可以信你吗？ 倾城喃喃自语。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果爱情终回降临，那么她愿意对未来充满期待。 两个人时间的气氛流露平和，这属于老夫老妻的模式却在两个人之间游荡。 倾城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每次与凤焱相处，她总感觉连心都静了。那属于前世的戾气，也尽数消散。 与凤焱在一起，她才像一个女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7 从中作梗的安妃娘娘 “谭姨母也是可怜，如果能够绊倒严家，就好了。”心情轻松，倾城不禁说出了心中所想。而后她才意识到了凤焱许并不想多提，于是急忙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救谭姨母出来。” 她看得出来，谭馨并非不想离开严家。不过是因为凤焱会被控制，故此她才牺牲了自己。 凤焱的目光看着谭馨所在的方位，他眯起眼睛，比起思念，更多的则是冷漠。 “或许，她并不想出来。” 凤焱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而后便出了屋子。 倾城只得跟从，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对于谭馨，他究竟是何想法？ 她回望了这曾经属于谭馨的院落，也不知道谭馨如今怎么样了？ 而凤焱的那句话，又是何意？ 送走倾城之后，凤焱并未离开，而是去回了延禧宫。 这里曾经历经萧条，如今却是宫里最安稳的地方。 皇后自显露出英明一面，瑾贵妃便已做好万全准备。太子与凤显之间终有一战。不过现在，大家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城儿，走了？” 安妃朝凤焱身后看了一眼，并未看到倾城身影，当下已经了然。 “那是个不错的孩子，你能够得此良缘，额娘也很是满意。” 安妃没什么大的志向，以前为了家族，而今这两个孩子便是她全部的心思。 她像往常一样，语气幽幽。 “凝儿若和你一样，能够找到一段金玉良缘，那就好了。” 这件事，是安妃时常说的话。 她很喜欢倾城，自也希望凤凝也能够找到人生里不可多得的缘分。若不是沐逸寒与凤凝的年纪相差有些大了，安妃定然会让凤凝与沐逸寒在一起。 若是以为，凤焱不过一笑而过。缘分这种事，又怎能强求呢？ 不过如今，他正等着安妃说这句话，便也随即道： “何书的事，额娘知道了？” 安妃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很快冷静了下来。 “嗯。” 凤凝第一个便与她说了，她怎能不知道？ 凤焱将安妃的神情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又道： “额娘同意凝儿选他为驸马？” 安妃点点头。 “这是凝儿的选择，不同意又能怎样呢？况且，那何书我调查过。何家两代在朝为官，何书又是个有才的，往后多有你帮衬，我也放心许多。” 何家的家世，不高不低。而何书的能力，也不上不下。虽然平凡了一些，但安妃要的便是一个安稳。 女儿与儿子不同，凤焱可以上阵杀敌，挣军功，保家卫国。但对于凤凝，安妃只希望她此生平安。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如此迫切想要为凤凝挑选驸马的原因。 不过片刻，她回过神来，看向凤焱道： “怎么，你不同意？” 她的意识终于反应过来，看向凤焱的目光多了一份审视。 凤焱行礼道： “额娘既然认同，儿子又怎么敢拒绝。” 他轻轻点头，服帖的姿态没有任何反抗意向。 安妃虽然不是凤焱的生母，但二人相处许多，凤焱的心思她则不领会？ “不，你一定有别的想法。如若不然，你不会主动提及何书。” 凤焱了解安妃，安妃同样也不是度凤焱一无所知。 两个人的相处是相互的，最起码比起旁人，安妃对凤焱还算了解。 自己的心思被戳破，凤焱也没有遮掩。他姿态淡然道： “儿子不知道在额娘心中，是驸马重要，还是凝儿的幸福重要？” “自然是凝儿的幸福重要。” 这点，安妃很是笃定。 比起凤焱，安妃与凤凝的母女之前更是深厚。凤凝刚刚出生，谭贵妃便撒手人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安妃便抚养了凤凝。 从依依学语，到如今风华绝代，安妃在凤凝的成长过程中占有不可忽视的地位。 同样，在安妃心中，凤凝也有着极大的意义。 她是真正将凤凝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凤焱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于安妃的话，他也并非全信。 “您刚才说，因为是凝儿的选择，所以才会同意。那么儿子敢问额娘，凝儿选择了范先生，额娘又何必从中作梗。” 他直言不讳说出提及范先生之事，便是要告诉安妃，他并非一如所知。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安妃果然慌乱了，这件事，她自以为是都不会知道。那么，凤焱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想到凤焱与倾城的关系，她也便释然了。 想必是范先生告知了倾城，而倾城又告诉了凤焱。 这点，安妃却是猜错了。 她瞥了眼一旁的丫鬟，抬头道： “都下去吧。” 房门关闭，安妃这才教导道： “这件事不可胡说，宫里人多嘴杂，万一传到哪个好事的耳朵里，可别惹出麻烦来。” 凤凝喜欢范先生，目前不过亲近之人得知。这若是穿得满城风雨，其他不说，圣上便会对凤凝有了意见。公主与皇子不同，公主必须要得到宠爱，才可以在宫里立足。 即便是挑选驸马，圣上的宠爱也是第一位的。 而范先生与凤凝的年龄差距，只会让圣上越发不满。更何况，圣上原本就对范先生有了意见。 “延禧宫是额娘的地盘，儿子才敢肆无忌惮。” 凤焱也调皮了一把，面色依旧没什么改变，语气却也和缓了许多。 安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语气却是柔和的。 “哎，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孩子虽然不省心，但许多时候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作为母亲的感觉，可以被孩子所依赖。 安妃瞧着凤焱对此事颇为在意，便也解释道： “范先生虽是当世大儒，亦有大才。可先不说他与凝儿的年龄，就单单是他们二人的性子，也觉不合适。这点，难道你没有出手阻挠过？” 她斜眼看着凤焱，便是告知凤焱，他做的那些事，她也并非不知。 凤焱都可以出手阻止，她为什么不行？ 她可从来不觉得，比起凤焱，她对凤凝的爱会有多少消减。 凤焱见她满是说辞，索性也不隐藏。 “额娘可知，凝儿为什么会选定何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8 希望您不要害她 有些话，他不说，安妃便以为他什么不知道吗？ 安妃目光稍顿，思量后道： “这……听说是偶然遇见的。” 凤凝自不会与安妃说她在范府的遭遇，自然，安妃也不能主动提及。用凤凝的话来告知凤焱，再好不过。 对此，凤焱却有不同的见解。 “偶然遇见，自是缘分。但若是有心人刻意制造的缘分，额娘以为如何？” 他的目光深邃，语气幽幽，令安妃无端打了一个冷颤。 “不，不能吧？” 她勉强保持镇定，不希望让凤焱看出什么。 “何家不属于任何一派，要利用也不会利用何家吧？”安妃故作轻松，对此并不在意。 “就怕何家的身份不会如此简单。” 凤焱紧紧盯着安妃，像一头猎豹，似要看穿安妃。 安妃心中一惊，却牢牢抓住心神，不敢慌乱。 “儿子好奇，何书也算当世才俊，额娘在考虑驸马的人选时为何没有考虑过何家？” 他主动提及何书，又问道此事，便是打定主意要寻找安妃身上的漏洞。 安妃虽也感觉到了什么，但对于有些事，终究还是自负的。 所以，面对凤焱的疑问，她也没什么顾虑，坦言道： “朝中才俊那样多，额娘怎能将所有人都想着。” 的确如此，朝中有着许多才俊。她可以知道最好的，也可以知道最差的。 但像何家这种，高不成低不就，还真是难以发觉。 凤焱冷笑一声在，直接拆穿安妃的谎言。 “额娘没能想着，那么各家的姨母也没想着吗？何家在凤昭国也算有些名望，何书本事还算不错。这样好的人选，居然没能得额娘提起发现。真是让人好奇，额娘选择的驸马，到底是何等货色。” “焱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话已至此，安妃这才后知后觉感知到，凤焱今日与她的谈话，其实并不简单。 凤焱想说的肯定不止这点，可是，他到底要说什么呢？ “额娘，我叫了您十年额娘。曾经在冷宫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有人能待我如亲儿，我必定待她如亲母。” “你，你……”面对凤焱的肺腑之言，安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乍听下来，这似是感谢。可若是细细品味，却发现其中隐含深意。 她没有多说，便是要听听看，凤焱接下来的话。 凤焱没有模棱两可，他直言道： “凝儿是个没什么心计的丫头，她看似嚣张，可在面对最亲近的人时，却永远保留一份真心。我希望您不要害她。” “放肆！”安妃猛拍了一下桌子，虽然被震的手生疼，可心中的疼痛哪低手掌半分？ 她明白了，凤焱不是在感恩，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便也直言道： “这些年，我自问不是你们的生母，却也将你们待做亲儿一般疼爱。尤其是凝儿，她自出生便与我在一起，在她的生长之中，更是未曾有一天离开过我。我怎能害她？” 凤焱的话，令她心寒，也令她有些慌张。 “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胡乱话，来此乱说。即便说对你，我也拿出了身为母亲的慈爱，更未曾怠慢你一分。” 这点，安抚说的倒是实情。 凤焱不为所动，冷漠的脸庞没有一丝色彩。 这便是即便安妃待凤焱如亲儿，也永远走不进他内心的原因。 他总是如此，将自己的心封闭太好。别他走不进他的心，他自己也走不出来。 不过，对于凤凝和倾城，他却敞开了内心。 凤凝自不必说，那是他的一母同胞。而对于倾城，就连安妃都感到好奇。 这个女孩，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让凤焱这个冷漠之人也展露内心？ 这点，怕是安妃要很久很久才会知道吧。 面对安妃的哀怨，凤焱倒是冷静非常。 “额娘对儿子的疼爱，儿子自然省得。不过，有些话，却不是儿子听来的。有些事，怕是说出来，额娘亦无法承受。” 他冷眼看向安妃，冷漠的不同以往，却恍如当初。 安妃也气急了，她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气，更未曾被人如此对待。 “今儿个，你倒是给我说说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恶事，令你如此耿耿于怀？” 她便是与凤焱对上了，非要讨一个说法。 而今今日，凤焱便给她一个说法。 “凝儿并非偶遇何书，乃是自范府中遇到。而何书的出现，正是范先生所介绍。” 他解释了凤凝与何书相遇的故事。 安妃恍然大悟。 “难怪呢，我说怎么未曾听她提及，敢情其中还有范先生的缘故。” 她伪装的如同第一次知道，演技之高超，令凤焱的心越发冰冷。 本以为，安妃会是这皇宫里最单纯的部分。 可他忘记了，这里是皇宫。谁若单纯一分，便会尸骨无存。安妃能够活到现在，不排除圣上的暗中保护。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的聪慧。 凤焱在安妃身上待了十年，却也是刚刚看透她的本质。 后宫的女人，果真没有一个愚笨的。 “额娘不知道？”凤焱疑问道。 安妃有些恼怒，语气也有些不善。 “我怎么会知道？” 她算是看出了，凤凝便是一个劲要把她往何书身上凑。 凤焱也不解释，只是问道： “额娘不是给范先生写过一封信吗？” “你，你……”这回，安妃终于有些害怕了。 但想到许是倾城所为，倒也还好。 凤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他还是解释说： “额娘别害怕，我也是偶然得知，并未监视额娘的行为。” 至于，他是如何得知的，他当然不会说。 想到先前凤焱所说，她出手对范先生与凤凝之事的阻止，安妃此刻也找到了解释。 她也没什么可否认的，反而姿态越发郑重道： “那又如何？范先生与凝儿极为不配，我写信也是告诉范先生，这个缘故。谁成想，范先生居然开了相亲会……” 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倾城告知了凤焱，但有些事，即便是倾城，范先生也应该不会得知。 可谁成想，她话音刚落，凤焱便道： “难道，范先生那日所带的学子，不是额娘的安排？” “你……” 他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79 凤焱脸上一巴掌 安妃便是怕其中会有什么闪失，故此两件事根本没有一同去做。 写信在前，而送这些学子，则是在后。 如此一来，即便有人得知她写信的缘故，也不会想到，那些学子，是她安排给范先生的。 而今…… 看到凤焱眼中的冷漠，即便是安妃也打了一个冷颤。 凤焱此人极为冷漠，她犹记得初见之时，小小年纪的他仿佛从地狱而来。那种陌生中带着冰冷的目光，安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有种感觉，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孩子，更像一个厉鬼。 好在，在见到凤凝之后，凤焱眼中的冷漠渐渐消退。而后，在安妃的悉心教导之下，凤焱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她原本以为，凤焱已经忘却了过去，却不想，过去却如同鬼魅一般不曾消散。 他对她的好，只是因为她没有去触及他所保护的利益。 一旦触及，她又与那些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安妃心中一顿。 身为后母，尤其是当凤焱的后母，安妃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 而有些事，她也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就算是我安排的，那又怎样？你也看到了，凝儿一心迷着范先生，根本不给任何人机会，我只有双管齐下，将机会送到她面前。好在，她的心终于定下来了。” 安妃没办法否定，只好将一切推到了凤凝身上。 她也是真心想要凤凝安然，否则，又何必做这些麻烦？ 但凤焱依旧不会放过她。 “何书，是凝儿主动选择的吗？”他又问。 他的目光越发冰冷，即便身在房内，又有木炭取暖，安妃依旧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冰冷席卷全身。 她的感觉很不好，仿佛凤焱正捏着她的命脉，令她无处可藏。 但，可能吗？ “不然呢？”安妃告诫自己，不要慌张。 她有着自己的底线，只要凤焱没有戳破底线，她什么都可以认同。 “难道不是您怂恿的结果？”凤焱的这句话，令安妃感到巨大的恐惧。 “你……” “额娘别急着否认。凝儿自范府回来之后，深受范先生伤害。她如此迫切想要遂了范先生的心意，而额娘在其中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动作。” 凤焱似全然不觉安妃的恐惧，也或者说，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面对眼中惊恐的安妃，他依旧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实。 而安妃大有恼羞成怒的征兆，她狠狠地瞪着凤焱，试图在气势上压制。 “你在胡说些什么？那么多学子，我为什么偏偏要挑选何书？” “问得好，您为什么要挑选何书？答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知所谓！” 安妃大喝一声，与她的形象完全不符，却是她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她悲剧的发现，面对凤焱，她居然丝毫提不起气势。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安妃感到惊讶。 要知道，即便是在圣上面前，她亦可以保持冷静。 但面对这个她养在身边十年的儿子，她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也就是此时，安妃才发现。对于这个儿子，她似乎认识的并不全面。 凤焱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是想给安妃一次机会。 可是，他给了许多次机会，安妃都没有把握。 故此，此刻的他没有任何迟疑道。 “我叫您一声‘额娘’，便是看在一场养育之恩的基础上。可若是您对凝儿有什么伤害，即便是养育之恩，我亦不会袖手旁观。” 安妃与何书的关系，或者说，安妃与何家的关系，绝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他郑重承诺道： “凝儿不会嫁给何书。答案……” 凤焱瞥了眼安妃，觉察到她不安的模样，语气平稳道： “就和您当年一样。” “凤焱！”安妃大怒，她的面目狰狞，早已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安妃模样。 凤焱感到好笑，宫里人人都道安妃慈善。 却不知道，她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 安妃深呼一口气，问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不敢保证凤焱是否知晓些什么，可凤焱的那些话，她不敢大意。 事情说到了这个份上，凤焱也不打算隐瞒了。 “只是知道您当年倾慕父皇，不惜舍弃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他的话掷地有声打在了安妃心头，令她喉咙一堵，难受至极。安妃急忙解释说：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但我与何源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并未有任何婚约。” 安家与何家，果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以前的安家与何家，还是世交呢。 但因为安妃入了宫，这才断了联系。 而这段往事，几乎无人知晓。 凤焱对此不敢想去，他只有一个要求。 “无论如何，凝儿都不能嫁给何书。” “为什么？如你所说，何家的条件非常不错，凝儿嫁给他，其实也是一种保障。” 安妃迫不及待的说出何家的各种好处，诚然她做了一切安排。但她可以保证，凤凝嫁给何书，其实会是一种不错的安排。她是真心对待凤凝的，她怎会让自己的女儿不幸福呢？ 凤焱冷笑一声，面对安妃，他终于不再温柔。 “保障您与何大人的私会？” “啪！” 伴随着凤焱的话语，安妃的巴掌应声而落。 她实在听不得凤焱口中的那些侮辱之言。 打完之后，安妃猛然回过神来。她看着凤焱有些发红的脸颊，语气惶恐。 “我，我……对不起。” 她虽然感到抱歉，但当看到凤焱不快的眼眸，想到刚才他之所言，便立即怒气升腾。 “不过，你也太放肆了。无论我如何，也容不得你胡乱批判！” 是，她不是凤焱母妃。 可即便如此，凤焱也不该如此对她！ 面对发怒的安妃，凤焱不慌不忙。他轻轻勾起了嘴角，不曾理会脸颊的伤势，语气幽幽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妃娘娘，您以为您的位子坐的很稳吗？” 原本还不曾在意的安妃，心中猛然一顿。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拉住凤焱解释说： “焱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那一夜，太后寿诞，我们无意相遇。想起当年种种，不由情不自禁……” 回想往事，安妃悔不当初。 她以为那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却不想，第一个知道的，竟是凤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0 选定不放手 原本，她在凤焱面前就没有什么威严。如此一来，她便更什么都没有了。 何家与安家，因是世交关系，两家的大人却有定亲之说。 不过，当年的安家并不安稳，安妃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进宫为妃。 因为何家保不了她，唯有圣上才可以保住安家。 时至今日，安妃也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对何源是什么心思…… 去年，太后寿诞。他们从未曾交集，却在那日偶然碰见。如此，他们才开始有了联系。 即便如此，安妃也无法认同凤焱的话。她于何源才不是什么旧情复燃，充其量……不过是朋友般的诉说…… 凤焱看出了安妃眼中的惶恐，这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神情。 安妃，在他心中是旁人比不得的。 即便安妃有着诸多不足，但她毕竟是他与凤凝的额娘。身在后宫，凤凝能够长至今日般天真无邪，安妃付出许多。即便是凤焱，她也多有照料。 除去何家之事，安妃称得上一位称职的母亲。 但是何家…… “对于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更也没乱说的癖好。当然，一切都得益于您的选择。” 凤焱明白，安妃如此惶恐，便是怕他会除去乱说。 他便是承诺安妃，此事，他谁都不会告知。 如果不然，他大可以拆穿倾城的谎言，顺便告知她真相。 他没有这样做，便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当然，一切都基于安妃是否同意凤凝嫁给何书的基础之上。 何家，他可不想让凤凝与何书之间的关系，为安妃制造什么机会。 安妃面色颓败，已然没了解释的**。她淡看着凤焱，忽然发现她从来都不了解凤焱。 “我知道，我明白了。”安妃点点头，对于这个儿子，她不敢违背。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凤焱亦没了其他心思。他走到门口，却忽然定住道： “额娘，如非意外，您永远都是我和凝儿的额娘。” 凤焱离开了，而安妃心思却沉入谷底。 一直以来，她自认为隐藏很好的事，却被凤焱得知。 若单单只是凤焱，那还好。可既然凤焱能够得知，那必是她露出破绽，其他人也有机会能够得知。安妃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何家那里……她应该处理了。 当凤凝得知安妃出尔反尔，更不许她与何书来往，当即便不满起来。 “额娘，可是前日你还让我与何书多多接触。”凤凝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安妃对何书也看不上眼？ 难道，她就必须要遵从安妃的选择，从她选定的人中做出选择吗？ 安妃不由叹息，凤凝是她一手养大的，她自然明白凤凝的秉性。 她知道，如今若不给凤凝一个明确的理由，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理由，她去哪里找呢？ “凝儿，你听额娘讲。何书他只不过是一个南书房行走，没有多大本事，将来给不了你幸福。” 安妃也只有从身份上做劝导，可这点解释，凤凝完全无法接受。 “额娘如今嫌弃他了，前几日做什么去了？” 她还记得，前几日当她说出要嫁给何书的话时，安妃脸上的神情有多么高兴。 如今，不过几日而已，她居然又这样说道，这令凤凝无法接受。 安妃也是无奈，若不是凤焱的话，她又怎么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这其中虽然有她的私心在，但于凤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凤凝嫁给何书，总比嫁给范先生要好得多。 安妃的沉默不语，让凤凝也看出了破绽。她不由问道： “是不是谁在额娘面前说他坏话了？”否则，安妃为何前后言行都不一致？ “这……”安妃不由苦笑，她在凤焱面前无所遁形。在凤凝面前也无法隐藏。 在他们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毫无遮掩。 安妃的迟疑，让凤凝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她语气认真道： “额娘请直言，若额娘不说实话，我便选定了何书，再不放手。” 凤凝一直都是活泼外向的，一旦她认真起来，便是表明她对此事的看重。安妃知道自己再不能沉默，如果不让只会得不偿失。 “是你皇兄。”她主动将凤焱说了出来。 凭借她的能力，还不足以令凤凝信服。安妃也只希望，凤焱能够亲自劝导凤凤凝。 “皇兄？他为何要干涉于我？”凤凝一愣，完全不解。 明明前日，她还与凤焱说过此事。而那时，凤焱亦没什么反应。 安妃怎么会将真相告诉凤凝呢？她解释说： “自然是何书的身份对你没什么益处。” 一句身份，可以解释许多事。 可也因为是身份问题，才令凤凝更加不满。 “我是公主，哪里需要驸马给我带来什么？额娘不是也说，千金难求有情郎，他真心喜欢于我。有什么，比真心更贵重的呢？” 她从来不觉得身份有什么高低贵贱，她是公主，有谁的身份能比她还高呢？ 她最讨厌以身份定位人品，先前是年龄，现在是身份，她究竟要嫁给何人，皇兄才会满意？ “可是，焱儿那里……”安妃眼见凤凝不听教导，心中有些急切。 她便是答应了凤焱要劝说凤凝，这若是让凤凝认准了死理，非要嫁给何书，反而令安妃为难。 “我去跟皇兄讲……” 不等安妃劝阻，凤凝便冲了出去。 儿女便是前世的宅啊…… 安妃叹了口气，看着凤焱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 刚下早朝，凤焱还未出宫。她直奔到凤焱面前，虽然气恼，倒是不忘进了屋子。 皇宫里说话，人多嘴杂，隔墙有耳，她说的又是婚姻大事，自然不能被旁人听到。 “皇兄，可是你让额娘不许我嫁给何书的？” 凤凝开门见山，直接抛出疑问。 她紧盯着凤焱，不容他有丝毫诡辩。 凤焱已经猜到安妃搞不定凤凝，如今倒也淡然。 “不错。” 他脸色一片平静，眼中更是毫无波澜。这好像这不过一件小事，完全经不起他任何捉摸。 凤凝一见便恼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1 太子与贤王的博弈 “皇兄又对何书了解几分，为何要否定于他？如今的他虽然只是南书房行走，但假以时日必定也是一方大儒，何故到了皇兄口中，便是一文不值呢？” 她为何书打抱不平，当然其中也夹杂着自己的不满。 她已经退步，凤焱何故咄咄逼人？ 凤焱一愣，他很好奇，安妃到底与凤凝说了些什么。 瞧着她这头头是道的话语，差点令凤焱哑口无言。 好在，凤焱仍保持着理智。他淡看着凤凝，语气幽幽道： “你与那何书见过几面，又对他的情况有多少了解？” “他对我好就行，怎么了？” 面对凤焱的疑问，凤凝倒是十分坦言。 经历了范先生一事，她并未无脑才选择何书。 一来何书身份合适，二来也是因为那日何书与她接触的较多。 “酥糖”家的点心何书给她带来了，那种甜蜜的滋味令她尘封已久的心有了松动。 她想，若此生不能嫁给范先生，那么嫁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也是可以的。 而何书，就是那个人。 凤焱一开始以为，凤凝选择何书，不过是气范先生。可如今他才看明白，凤凝也动了心思。 还好，此人是何书，要是旁人，他还真怕自己应对不来。 面对凤凝的逼问，凤焱也只能直言不讳。 “朝堂之事，你本不用知道。但身为公主，亦要明白当今局势。” 有些事，凤凝本不用知道，可事到如今，她若不知，才是无奈。 “什么局势？”凤凝倒是听凤焱讲过一些，不过因为她是公主，如今又到了选驸马的年纪，这些朝堂她着实没有参与。 凤焱目光一闪，语气郑重道： “太子与贤王的博弈。” 太子与凤显先前不过私下进行博弈，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如今已有了摆上台面的征兆。 圣上并非不知道，可他好像对此颇为满意。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或许，这就是帝王家的命运。 “太子哥哥和贤王？”凤凝口中呢喃，思绪飘向远方，忽而喃喃道： “难道，传闻是真的？” 她歪着头，看向凤焱，神情也多了一份郑重。 凤焱这回倒是一愣，他不由道： “你倒说说看，有什么传闻？” 太子与凤显的争斗，说起来如今还在私下展开。他不信凤凝会从哪里得到消息？ 虽然四周没有人，但凤凝还是谨慎地看了一圈。这才认真看向凤焱，语气郑重道： “据说，贤王有意争夺储位。” 凤焱一惊，想不到凤凝居然真的知道。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他目光骤然锁紧，眉头紧皱。 凤凝一见凤焱姿态，当即有些紧张。以她对凤焱的了解，此事怕是被她言中了。 即便如此，凤凝亦回答说： “在范府的时候，我出去逛街，在茶馆听到的。” 在范府的日子，虽有范先生陪伴，令凤焱很是欢喜。可范先生总有离开范府的时候，她又不能跟从，只好在逛街解闷。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多多少少也听了些市井之言。本以为不过是胡说八道，可如今看凤焱的模样，她猜测十之**应该是真的了。 想到凤显居然有夺位的心思，再联想他对自己的各种保护，凤凝便感到不寒而栗。 原来，真正的敌人永远潜伏在身边。这若是没有皇兄提醒，她完全想不到凤显居然会有这种心思。 凤焱倒没有直接肯定，而是问她： “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有些事，自己的想法自然比别人说的更有力量。 凤凝大着胆子进行着分析： “贤王一直本分，忠君爱民，更是得百姓爱戴。从表面上来看，他倒是不曾有逾越行为。不过……” 她不由瞥了凤焱一眼，见凤焱神色镇定，这才道： “不过，自上回阿木王子一事，我再不敢轻信他。民间之说虽是传闻，大概也有八、九分可能吧。” 她是完完全全按照凤焱的意思说的，却也是想让凤焱给一个确定。 “若太子与贤王争斗，你会站在哪一方？”凤焱没有直接确定，但他的意思似乎已经明显。 “是真的？”虽然凤凝已有猜测，但此事得凤焱证实，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想到凤显先前的各种仁爱之举，想不到都是为了储位之争做铺垫？ 凤焱没有理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她看，显然在等待她的回答。 凤凝想了想，目光坚定道： “太子哥哥名正言顺，而贤王……他一肚子鬼主意，我自然是还是站在太子一方。” 想到凤显曾联合“阿木王子”对她使诈，凤凝便对凤显提不出好感。 再想想凤显的最终目标，各种心计阴谋，凤凝不想与这种人为伍。虽然，凤显曾是她最为喜欢的六皇兄。 得到了凤凝的回答，凤焱也终于能送一口气。此刻，他终于能够坦言： “好。那何家正和贤王搞在一起。如此，你还要嫁给何书吗？” 有关何家与凤显之事，其实还是太子告知凤焱的。 倒不是为了凤凝之事，只是他们在调查太子幕僚时，无意中探查到何源与凤显的私下来往。 何源那个职位，说大不大，所小不小。因为能够在圣上面前进言，所以还算重要。 所以，太子本想拉拢一番。但得知何源是凤显的人，便歇了心思。 这一秘密，正好此刻被凤焱派上了用场。 “怎么会？” 凤凝感到吃惊。她还以为何家只会保持中立呢。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思想，因为凤显的品行在凤凝这里已经定了性。那么所有与他有关的人和事，凤凝便不自己产生一股厌恶。 如今，何家又和凤显扯在了一起，这让凤凝越发不满。 凤焱还在解释着： “何家虽然与贤王并未什么来往，但私下，他却是贤王最好的幕僚。不然，你以为凭何书的本事，为何父皇会单点他做南书房行走？” 即便是何书，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凤凝吃惊道： “你是说，是贤王在背后谋划的？” 凤焱毫无意外地点点头，此事不但何源有份参与，何书亦是如此。 凤焱没有说安妃如何，比起何家，安妃在凤凝心中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如非必要，凤焱也不希望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就让他以为，此事安妃没有参与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2 我不嫁，我不嫁了 凤凝的身形顿了顿，想到何书对她的爱慕，此刻只觉得恶心。 她以为甜蜜是真，可谁有知晓，这背后有多少凤显的参与？想到她的反应会被许多人捉摸，凤凝便感到气愤。 虽然她与朝堂没什么联系，但毕竟生在皇家，举一反三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当凤焱说何书是凤显的人，再想想凤显曾经对她的阴谋，那么凤凝很自然便想到。何书所做的一切，许是凤显授意的。这其中，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看着凤焱，目光幽幽道： “那么，皇兄又站在谁的一侧？” 说了这么多，她还不知道凤焱选择谁的帮派。不过，应该不是凤显吧…… 凤焱看着凤凝，目光依旧没什么改变。他的语气低沉，却格外有力。 “太子。” 正统，这是他的理由。 “那……范先生呢？”凤凝不自己便想到了范先生，得知何书与她没了可能，范先生自然而然便占据了她的内心。 “不知道。”凤焱的回答很干脆。 以范先生与王勇的关系，应该说王勇帮谁，他便帮谁。 而王勇不过只有倾城和沐逸寒两个亲人，这也是凤显为什么要求娶倾城的原因。 王勇很疼爱倾城，那么便是谁得到了倾城，谁便会得到王勇的权利…… 万人铁骑，有以一敌百的能力，谁不想得到这份力量呢？ 凤凝并不知道这些，她还在猜测范先生与太子之间的可能。 “若范先生帮了太子哥哥，是不是会让太子哥哥的赢面更大一些？” 她小心闻讯，每每提及那个名字，心中亦是一颤。 凤焱虽然冷着一张脸，但目光里却是担忧。 他还从未见过凤凝这样喜欢一个人，看看凤凝的闺房，到处充斥着范先生的书籍。这样执迷不悟，凤焱着实担心。 大抵是看出了凤焱眼中的担忧，凤凝忙道： “我知道皇兄想说什么，放心，我想开了，不会执迷不悟。” 她苦笑一声，还想再解释什么。可心里的感觉，却只有自己明白。 她，终究是放不下的。 “皇兄是说，何书许是想利用我帮助贤王？” 知道了这点，凤凝也想通了凤焱为什么不让她嫁给何书的原因。 不是因为何书身份如何，而是因为他为凤显做事。 凤焱点点头，有些事他虽然不想说，但如今也到了必须要让凤凝知道的时候。 “只怕他的最终目的，是想利用你，逼我就范。” 军队，这永远是统治者最想得到的力量。而他手中的力量，虽然比不过王勇的万人铁骑，但贵在正规。这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也可以解救于危难之中。 凤凝一听更是惊恐，原本以为对方只想得到她的帮助，却不想对方连凤焱都直接算计。 “这么严重！我不嫁，我不嫁了。” 她摆着手，再不敢去选择嫁人。 “好可怕，原来就连我的婚姻，也被人在背后算计。皇兄，我不想嫁人了。要嫁，也得到太子哥哥位置稳定之后。” 凤凝也是聪慧，直接从这点跳到了她暂时不嫁人的事情上。 凤焱虽然不想她嫁给何书，但也不想她不嫁人啊。为了缓解凤凝的害怕，他解释道： “其实，有许多人也是站在太子一边的。只要我们从中挑选太子一边的人……” “不，皇兄。人不是最会伪装的吗？若是我们选定了贤王的人，怎么办？” 凤凝一口打断他的话，提出来的问题令凤焱无从解释。 “可是……” 凤焱还想说些什么，但凤凝不给他这个机会。 “皇兄，我真的不想嫁人。先前选择何书，也不过是为了遵循范先生之言。” 此刻，她终于道出了实情。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范先生。 当时她也在气头上，正好遇到了何书的“真心”，便也想这样度日。 可今日，凤焱为她表明一切。她虽然气恼，但心也静下来了。 此生，她虽然知道许无法嫁给范先生。但最起码此刻，她不想再嫁给任何人。 凤焱眉头一皱，不悦道：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对待？” 他是敬重范先生的，可因为凤凝之故，他已经无法接受范先生。 比起年龄、身份，范先生与王勇的关系，才是他不愿接受的真正原因。但这点，是凤焱都无法对凤凝言说的。最起码，现在不行。 凤凝已经陷入范先生的魔法之中，她心神向往道： “他的想法，他的德行，无一不令我向往。” “但是，他心里没有你。”凤焱一句话，浇灭了她的热情。 “是啊，他心里没有我……” 凤凝也没有否认，她脑海中想了太多他们的故事，忽然，她眼中一亮。 “皇兄，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不接受我，也是因为储位之争的缘故？我们不知道他的派别，而他也不知道我们站在哪一方。如此，他大概也怕会被我们利用？” 凤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眼中更燃起希望。 太子与凤显之事，她不知道，可范先生知道。 范先生不想屈就任何人，他便不能与皇家扯上任何关系。 她就说，范先生怎么会不喜欢她呢？原来，她忽视了最重要的问题。 相同之后的凤凝一改先前哀怨，她扯着凤焱的袖口，目光无辜道： “皇兄，我想等太子哥哥位置安稳再嫁人。昭仁姑姑为了一个人可以等上十年，我为什么不行呢？” 眼见凤焱似有松动，凤凝更是卖力表现无辜。 “皇兄，求求你。我着实不想和一个不爱的人度过一生。” 若非必须，凤焱也不想棒打鸳鸯。说实话，无论是范先生的学识，还是气度，他配凤凝都绰绰有余。但有些事，不是凤凝看的这样简单。 凤仙的等待，那是因为王勇对她的爱。 可是，凤凝的等待，范先生并不爱她。 更何况，凤仙有那个机会，可以等上十年。 最怕，凤凝没有这个机会…… 凤焱无法拒绝凤凝眼中的期待，而今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凤凝就范，凤焱也没了主意。 “随你。”他已然没了办法。 “谢谢，皇兄。”凤凝倒是很雀跃，她甚至已经在想以后的事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3 魂魄搜索 凤焱看着凤凝，在凤凝身上，有谭馨的影子。 凤焱以前并未发觉，凤凝的眉眼其实与谭馨很像。 一母同胞，也仅仅是一母同胞。 “皇兄，怎么了？”凤凝注意到凤焱的试探，不由询问。 她生怕凤焱会后悔，更是神情戒备。 凤焱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谭馨，怕是在凤凝的记忆中丁点都不存在。 范府。 倾城进府后便问道： “爹，阿花怎么样了？” 上回在宫里，倾城将阿花隐藏于苏娇身下。圣上搜宫无果，便大封宫门，进出都需几道关卡。即便是这样，阿花也依旧没有搜出来。因为倾城早已安排阿花从延禧宫的密道内离开。 阿花虽然是救了出来，可凤焱也就此知道了密道的秘密。 好在，他没用倾城解释。倾城不说，他也不问，倒省了倾城的麻烦。 可她知道，这件事早晚都要给凤焱一个解释。 “阿布在里面看着她，依旧没什么反应。”范先生摇摇头，满是无奈。 运送阿花出宫，自不是一件简单事。除了运送道路之外，她的沉默更为主要。可阿花已经被阿风迷得神魂颠倒，如何说教也不听，反而她的呼喊更会招惹麻烦。 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阿布不知道从哪里居然拿到了“千斤醉”。那个可以让人昏睡几天的秘药，用到了阿花身上。以阿花的体质，直至今日还没有苏醒。 因为知道阿花是中了“千斤醉”的迷烟，倾城倒没什么担忧。 “宫里如何？”范先生自上回被软禁之后，圣上再不传召他进宫。所以，宫里的信息，他并不知道倾城知道多多少。 倾城也是摇头，坦言道： “圣上好像将阿风藏了起来，哪里也没有他的踪迹。” 原本，他们将阿花运送出来之后，阿布直接就要给阿布就地正法。 可谁想到，圣上对阿风执念如此之深。凤焱曾旁敲侧击，可圣上已经认准了阿风。考虑到阿布的身份，几个人商议过后，觉得还是暂时放一放此事。 反正阿风就在那里，也不能跑了。而失去了阿花的阿风，根本不足为惧。 倾城进了屋，阿布守在一旁，张卫勤快的端茶递水。 自阿布传授给他易容之术之后，张卫是实打实将阿布当作“师傅”对待。这不，自阿布来此之后，他更是从不离身一步。那模样，简直和贴身侍卫一般。 “小姐。”张卫见到倾城，急忙行礼。他知道二人有事，直接退了出去。 阿布见到倾城，只是无奈摇摇头。 当初他怕事情有变，故此迷烟下得重了些。但谁成想，阿花这丫头体质这么差，他不过用量多了一点，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清醒。 “千斤醉”倒是有解，只是那法子太过恶心。在倾城听说之后，更是一直摇头。如此，他便一直等到现在。就连惩戒阿风的事，也耽误了过去。 “过了这么久，她人还没醒来，不会有事吧？” 倾城有些不放心，以前别人迷晕之后，少则三五天，最多也不过半个月就会苏醒。而今的阿花却一连两个月都保持这种状态，着实令人有些不安。 阿布倒是不曾担心，他给阿花吃了两颗固本丸，方可保住阿花气息。别说两个月，即便一年半载，也没有问题。他解释说： “差不多这几天就该醒来了，我用量也不多，谁想她体质这么差呢？” 阿布好不委屈，他只用了比平时稍稍高点的量，谁成想会惹出这么一个麻烦。 阿布也不想想，他平日里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需要那些用量，如今用来迷阿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甚至比以往更多的量，她能醒来才怪。 好在，倾城对此一无所知。便也将阿花昏迷的原因，当作体质问题。 看着床上的阿花，再想到至今没有下落的阿花，倾城不由询问。 “如果阿花醒来，你可以找到阿风吗？” “他不是皇宫里面吗？” 阿布也是疑问，他现在最不担心的便是阿风。 倾城叹息道： “可谁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方位，就连圣上也缄默其口，更是问不出丝毫动向。” 谁都知道阿风在皇宫，如今宫里又是戒备森严，凤焱亦派人在宫外守候。即便是圣上，想要运出一个人，也着实艰难。 可是，皇宫很大。若阿风一辈子不露头，谁也无可奈何。难不成，他们还能等阿风一辈子吗？ 可惜，他们没多少时间了。 提到此事，阿布也皱起了眉头。他可以推算出阿风大概的方位，可也没准确到分毫不差。他瞥了眼床上的阿花，淡然道： “这丫头一定知道点什么，没了她在身边，阿风的那点本事没什么发展。” 阿风的法力已经被阿南去除，如今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阿花。没了阿花的阿风，翻不起什么风浪。 听到阿布如此之说，倾城也放心了许多。 不过，她总感觉事情似乎不会如此简单。若阿风半点用处都没有，那么圣上何故要保护他至此呢？ 当然，除了治病。 圣上身上的病已经去除，为了保护阿布，凤焱暂且没有告知。 等阿花苏醒，问清了阿风之事，他们再将阿风的阴谋说出。想必，那时候圣上应该对阿风的行为有所顾忌了。 倾城看着躺在床上的阿花，心中越发期待她的苏醒。 床上的阿花即便昏迷也并不安稳，她皱着眉，似乎梦到了什么险恶之事，眼球时而震动，看起来难受极了。 阿布说，这是因为阿风用了阿花的魂，想要搜寻阿花的下落。 不过，如今阿花周围被阿布摆下了结界，阿风即便搜寻到了阿花，也确定不了具体方位。 魂魄之说，对倾城来说很是玄幻。她以前绝不相信，世间还有如此神奇之事。 可是如今，在历经了重生这样神奇的事，她哪里还敢对未知的事物不去相信呢？ 再加上“四大家族”的秘密，让倾城只感到世间如此奇妙。 “阿布，你看她的手指是不是动了一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4 爱之深，狠之切 倾城惊喜地看着阿花，连眨眼都不怕错过。她刚刚真的看到阿花动了一下…… 阿布看了半天，却没什么进展。 不过，他倒也相信倾城的目光。 “拿杯水来。” 屋子里没有水，倒是桌子上有一杯凉茶。倾城随手端来，交到阿布手中。 阿布拿过茶杯，直接朝着阿花脸上猛地泼了上去…… 阿花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不消片刻，她便睁开了双眼。 刚刚苏醒，她的意识还有些朦胧。她迷茫地看着床头，多少有些胆怯。当她看到床边的倾城与阿布，整个记忆瞬间回笼。 “你，你们是谁？” 阿花惊恐地拉过被子一角，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不安地瞪着他们。 倾城一顿，想到阿花并不认识她作为“沐倾城”的身份，便询问道： “阿花，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倾城本不想在阿花面前展露身份，可是她还有许多话要询问阿花。若不展露身份，她怕阿花并不配合。 “你？”阿花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倾城。 当倾城摆出王城才有的那标准的微笑之后，阿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你，你是公子？” 阿花还有几分不确定，毕竟，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倾城在她面前表露的只是“王城”的身份。 “没错，是我。”倾城倒也坦言。 “您，您怎么是，是……” 见到倾城，阿花有些语无伦次。她欲言又止，神情很是复杂。 “怎么是女子？”倾城代她说出了心中疑问，目光倒是平淡。 “嗯。” 阿花已经确定，倾城便是王城，只是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一男一女的转换，尤其还是自己认识的人，她多少有些惊讶。 倾城告示说： “其实，这才是我本来的身份沐相之女，沐倾城。先前的王城，不过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 这个世道上，也有不少女子为了行走江湖方便男扮女装，异色城本就民风开放，阿花听过解释，倒也接受了大半。 “公子，不是，小姐。我怎么会在这里？” 遇到熟悉的人，阿花的情绪也镇定了下来。不过，这陌生的环境，让她多少有些不安。 倾城直言： “我从皇宫将你带出来的。” “将我带出来的？公子，您……” 阿花习惯了“公子”的称呼，不过片刻又叫了回去。 倾城对称呼倒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阿花对阿风的态度。 猛然间，阿花想到了阿风。想到倾城的本事，她更是想当然认为阿风被倾城抓了起来。 要知道，阿风是南疆的罪人，而倾城似乎也是追踪阿风的…… “公子，求求您不要伤害他，他也是可怜的。”阿花急忙跪在地上，不为自己解释，却一个劲儿替阿风开脱。 倾城心中苦涩，哎，这又是一个傻女人。 她没有直接说出真相，而是问道： “哦？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可怜？” 她也奇怪，阿风到底与阿花说了什么，才会让阿花如此死心塌地。 在明明知道他有错的情况下，还如此偏袒？ 阿花瞥了眼一旁的阿布，她本不想说。不过，想到倾城的力量，她也不敢不说。 “我，他自小没了父母，跟在师傅身边，却没人拿他当人。吃着最差的饭菜，不但要学武艺，还要照顾师弟。他是真正可怜。公子，求求您放过他吧。他并没有强求于我，是我甘愿陪在他身边的。” 阿花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让倾城不由感叹，真是一个好姑娘。 她古怪地看了阿布一眼，却不言语。 “他口中的师弟，可是我？”阿布主动站出来道。 他自明白倾城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没做过的事亦容不得别人诬陷。 阿布见阿花似有不解，便解释说： “阿南一生只收过四个徒弟。阿风是三徒，我是四徒。如果他的师傅是阿南，那么他口中的‘师弟’便是我。” 阿南收徒，也是有着明确的界限。阿风的确天资聪颖，深得阿南信赖，更是将一身法术倾囊相授。否则，阿风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不过算起爱，阿南其实只收过三位徒弟。至于阿布，他不过是以“徒弟”之名暂为收留。他们的法术并不相同，所以，他也没有教授阿布什么法术。而是以“资质愚钝”只传授了易容。 所以，阿布可以断定，阿风口中一派胡言。 “想听听看，我眼中的阿风是什么模样吗？” 他盯着阿花，语气幽幽。 没等阿花开口，他便接着道： “我与阿风自小被师傅收留，因他比我大些，故此是三师兄。不过，他倒不是吃不饱穿不暖，因为他天资聪颖，师傅将大半的法力都传授给他。又因为是关门弟子，故此即便在皇宫里也占有重要的地位。反倒是我，没什么能力，师傅只传授了其一法术，其他的便靠着自己走南闯北寻找安身之地。” 要真论起来，阿布还真没有阿风受到的宠爱多。 阿风，是阿南当作关门弟子培养的对象。自小的吃穿用度，虽然比不上各位王子，那也是荣华富贵，信手拈来。 大概如此，阿风从未受过世间疾苦，也难以体恤民情。 “你可知道，他偏帮大皇子，助手为虐，坑害了多少南疆百姓？即便你的父母也是被他所杀，你却依旧执迷不悟。” 阿布不懂男女之情，但他却明白善恶之分。 即便再如何喜欢一个人，难道连善恶都可以颠倒？ 况且，阿花的父母亦被阿风所害。到底什么力量支撑这个女人，宁可不报杀父母之仇，也要追随阿风。 阿风有这样的魅力吗？ 阿布，自认没有。 提到父母的变故，阿花终于激动起来。 “不，不会的，不会的，你们都是骗子。”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也以为父母因阿风而亡。可是，她只想听阿风亲口来说。 阿风给出了解释，她愿意相信。 可一旦此事被提及，阿风的那点毫无证据的解释，瞬间击溃。可真正击溃的，却是阿花的内心。 倾城不忍看到一个如花般的女子变成这样，她迫切想要阿花理解一切真相。 她知道，这样的女子，爱之深，才狠恨之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5 女人了解女人 只有真正明白真心，她才明白自己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阿花，我们说的你不信，那么小尧呢？” 倾城见到阿花醒来之后，已经让人去请小尧。小尧原本日日守在阿花床边，一心期待阿花苏醒。 还是倾城劝阻他注意身体，不许他一待便是一日，小尧才开始节制。 小尧已经在外等候多时，自然阿花多说的那些话他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听到倾城召唤他，小尧这才走了进来。 “小尧……” “姐姐。” 两姐弟许久未见，一见面便紧紧抱在了一起。 “小，小尧？” 阿花还有些不确定，她仔细端详着小尧。 在她的印象中，小尧还应该在朝阳。却不想，他们却在内京城见了面。 小尧哭诉道： “姐，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想死你了。呜呜……” 他到底还是小孩子，见到最亲最爱的人，那些伪装出来的坚强瞬间没了踪影。 他现在只是一个依赖姐姐的小男孩，在姐姐身边，他才会无所顾忌。 这份信任，是倾城都比不过的。 见到小尧，阿花难得没有顶撞。 她看着被倾城照顾很好的小尧，也忍不住落泪。可是，她的语气中却充满志在必得的希望。 “小尧，姐姐对不起你。可是，有些事，姐姐必须去做。” 她从不后悔自己找到阿风，亦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小尧先前早已在门外听了个明白，他除了有对阿花的信任之外，还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他停止了哭泣，一脸认真地看着阿花道： “是为了那个杀害爹、娘的凶手吗？” 早在找到阿花，他并听出了阿花的一切。他虽为阿花的行为不齿，但姐弟情深让他在刚见面时忽略了这些。 但是如今……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小尧，不可乱说！” 阿花急忙就要捂住小尧的嘴，她紧张地看着倾城，生怕倾城会因为这句话而会伤害阿风。 可小尧早不是前几个月那个瑟瑟无助的小尧，他躲开阿花的阻挡，直言不讳道： “我没有乱说，是我亲眼所见。如果不是当时娘将我藏了起来，那么如今你也见不到我了。” “不会的，他没道理这样做的！” 眼见自己无法阻止小尧，阿花便否定小尧所说的话。 反正，所有人，所有力量，都无法让她去怀疑阿风的作为。 小尧亦狠狠地瞪着阿花，他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姐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阿布不忍姐弟俩反目成仇，便主动站出来解释： “让我告诉你吧。他虽然得阿南真传，但毕竟能力不够淳厚。想要施展‘天地之术’，必须一位对他死心塌地的纯阴之女与他心意相通，才可以达成目的。若你心里还有旁念，如何与他习得‘天地之术’？他杀你父母，便是要你一心一意陪在他身边。” 他完完全全将阿风的心思讲明，没有丝毫隐瞒。 “怎么可能……”阿花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可她依旧不敢相信。 “姐，你信阿布师傅吧。此事，乃是我心眼所见，我为何要骗你？” 小尧看不下去了，在他看来，阿花就是被迷了双目，好坏都不分。 “可是，可是……”可是，阿花就不信。 这件事，若非阿风亲口承认，她绝不相信。 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更何况是倾城这个曾经亦痴傻过的女人。 她知道，心中的执念促使她们不愿去相信任何有关男人不好的言辞。她们的双眼被蒙蔽，只接受自己看到的美好。而在此之外，无论谁说什么，她们都不愿相信。 而解决此事的最好办法，便是要让她亲眼看到自己心中那个纯净无暇的人到底是何作为。 “阿花，若你不信，我可以让你看到他的内心。” 倾城给出承诺，正当阿花欣喜之际，她话锋一转道： “不过，你需要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如此要求，并不过分。 比起听别人的言论，阿花更想听阿风的话。可是，她明白自己无法让阿风开口。而倾城的承诺，正是她最为看重的。 阿花想了想，终于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那一日我从朝阳城出来之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偏僻小径。在那里，我迷了路。天色已黑，又遇到了狼群。本以为命不久矣，可他就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便认定了他。” 提到阿风，阿花连语气中都透着甜蜜。 倾城尽量不去理会，又问： “他将你带进皇宫之后，可有从你身上修炼什么法术？” “什么法术？我不知道。”阿花摇摇头，不甚了解。 阿风的那些法术，从不对她言说。若是倾城想要从她身上得知这些，那么她确实不知。 “你们，有进行双修吗？” 阿布忽然问道。 所谓“双修”，乃是指一男一女阴阳调和。当初阿风明明已没了法术之力，而后却可以法力暴增。若他想要“双修”，那么对他死心塌地的阿花，便是最好的选择。 阿花面色一红，顿时沉默了下来。 倾城虽然不懂“双修”，但多少也可以通过字意领会。再瞧阿花如此反应，一切都说得通了。 阿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找到了阿花。而后又是花样巧语蒙骗了阿花，指使“双修”。 其结果便是，阿风体内伤势全清，法力恢复不说，还增长许多。 再看阿花面如桃花的样子，怕是她也没少滋润。 能够得阿花如此痴情，阿风这辈子也该满足了。 “公子，您会伤害他吗？”阿花没有回答，而是楚楚可怜地看着倾城。 在她心中，倾城就是最为厉害的存在，也是阿风所惧怕的存在。 阿风所做之事，她并非全然不知。可若是为保护阿风所做，那么她尽可不知。 她还知道，倾城回内京城时，阿风安排了人手在城门外伏击。 当时，她有劝过阿风不要做恶事。但阿风对她说了许多倾城的不好。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倾城就是“公子”。 而今，看到完好无损的倾城，她忽然意识到。阿风是斗不过倾城的。而她，并不想让阿风受到伤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6 双修之道 倾城已没有回答，而是模棱两可道： “我说过，我会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或许，你会亲手宰了他 最后一句话，她到底没有说出。 阿花对阿风有诸多留恋，就如同当初的她一般，不跳黄河不会死心。在没有让阿花见到阿风的真面目之前，倾城不会再在阿花面前说阿风的不是。 对于倾城的话，阿花还是比较信任的。她看了看阿布，又看了看小尧。 在小尧鼓舞的目光之下，她终于点头道： “是，我们有进行双修。”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脸色却微微不安。周围的气氛倒也还好，倾城自知一个女子会如此在意一个男子，十有**是将自己最好的东西奉献了出去。 而依照阿布的猜测，阿风身上的伤势能够如此之快愈合，也是在“双修”的配合之下。阿花所言，不过为他的猜测提供了证据。 至于小尧，他完全不知道“双修”的概念。只看到阿花的模样，感觉有些不妥罢了。 “双修，会有影响吗？”倾城隐晦地提及变故，阿布迟早是要收拾阿风的。可她也看得出来，“双修”给了阿风极大的好处。那么对阿布来说，会有影响吗？ 阿布与倾城，两个人似冥冥中早有某种联系。即便此刻倾城身上已经没了“倾城王妃”的记忆，阿布依旧可以凭借只言片语猜测她的心思。 “没有。”他非常笃定。 他的灵魂来自于千年前，修行千年，莫说阿风，即便是阿南，也不是他的对手。 得到了肯定答复，倾城便也放心了。 王勇即将回归，在他回朝之前，倾城与范先生需要扫平朝中带给他的威胁。 而阿风，便是第一步。 倾城找到凤焱，说明阿风之故，有些事，他来告知圣上，会比旁人要好得多。 凤焱自来对阿风厌恶，再加上倾城之故，也没什么不可帮忙的。 再者，他也有自己的利益影响。 “我可以劝说圣上，但凝儿那边，还需要你来劝解。” 凤焱看向倾城，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他可以对任何人命令，但唯独倾城与凤凝，凤焱不会用任何命令口吻。 当然，命令了她们也不会听。 “凝儿发生何事？”倾城不由疑问，不过一日工夫，凤凝那里又出了什么事？ 凤焱倒也坦言，在倾城面前，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不许她嫁给何书，而她也不想再嫁给任何人。” 凤凝的心思，凤焱很是明了。虽然现在的凤凝只说暂时不想嫁人，可凤焱明白，范先生一日不娶她，她的执念就不会消失。 对于范先生，她志在必得。 凤焱也搞不清楚，凤凝到底喜欢范先生什么？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难猜，比起凤凝被人利用，他也只能答应不会逼迫。 “王爷答应了？”倾城有些吃惊，她不知道何家与安妃之间的利益牵扯，自吃惊于凤焱居然会不许凤凝嫁给何家。 她还以为，凤凝在凤焱眼中犹如烫手的山芋，他巴不得她早日成亲呢。 看来，凤焱倒是格外注重凤凝的幸福。 她虽不知安妃与何家牵扯，但也明白凤凝与何书不过见过几次罢了。而凤凝会选择何书，绝大部分是因为范先生的无中生有。 凤焱的目光有些迷离，最终狠狠道： “暂时。王将军即将回归，西域亦蠢蠢欲动。若西域来犯，凝儿作为年龄适宜的公主，必定会被选为和亲。到时候，我保不住她。” 换句话说，凤凝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不是何书，也会是别人。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凤焱的话与倾城不谋而合，她也想，凤凝最好的办法就是嫁人。 可有些话，她也必须要与凤焱说清楚。 “其实，王爷有没有想过。西域来犯，会不会也是一种试探？” 倾城小心开口，言语中带着闻讯。 纵观凤凝身边，有能力与西域对抗，而又能改变圣上心意的只凤焱一人。 倾城想要说服凤焱，间接说服圣上。 “试探？”凤焱不解。 倾城便也坦言。 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指使西域与凤昭两败俱伤。 凤昭损失了王家，可西域亦元气大伤。否则，以西域小国的手段，还不是横扫凤昭？ 他们因王勇回归而来犯，为的不是侵犯，而是试探。 试探凤昭国国力，亦试探王勇在凤昭的地位。 倾城虽然不知道西域惧怕王勇的原因，但因为巫氏一族的关系，她也能够感应到。王家，必定有令西域惧怕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或许就在王勇手中。 凤焱的目光骤然眯了起来，倾城所想到的，他亦能想到。 而且，比倾城的想法更为深刻。 他思量了许久，才幽幽道： “或许，你说得对。但有备无患，圣上那里我说了不算。” 凤焱也是无奈，他虽贵为王爷，统领三军。可毕竟圣上才是这天下的王，他有着生杀大权，有着号令天下的本事。 一旦圣上选定凤凝和亲，那么便再无回天之力。无论是试探还是进贡，他们都必须遵从。 倾城想到前世凤焱便也没能改变圣上心意，再想到苏娇的命运轮回，她唯有叹息。 当时，她也是考虑到这点，才会想让凤凝早些定亲。 无奈凤凝偏偏看上了范先生，任凭如何去做，如何去说，她都解不开这道环。 “嗯，我会多与凝儿劝说。不过，她那里，我说了也不算。”倾城也是无奈，若她能够劝服凤凝，让凤凝嫁人，这也算改变了前世的命运。 可她终究也没什么办法。 这点，凤焱倒不会追究，他喃喃道： “尽力便可。” 他的妹妹，他最清楚不过。认准一件事不会回头，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如今的凤凝便是掉入了范先生的魔障，任凭谁也无法将她带出。能够将她带出来的，只有她自己。 至于倾城，凤焱希望她可以通过潜移默化间令凤凝看清眼前的局势。 好在两个人对于凤凝心思单纯，有他们在，最起码凤凝不会落得孤苦无依的境地。 顿了顿，倾城便道： “阿花想要亲眼见证阿风的谎言，我想将她也带进宫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7 姑且饶过你 虽然将阿花带进宫不是什么大事，但因是合作关系，倾城觉得有必要与凤焱交到此事。毕竟，阿花在其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凤焱没有开口，而是一脸古怪地瞪着倾城。他目光幽幽，声音淡淡道： “有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他并未提及何事，倾城大脑却忽然一顿。 “什么事啊？”她佯装轻松看着凤焱，眼中毫无波澜。 有些事，凤焱不问，她也不会说。 虽然他们同是一脉之人，可如今大家身份不同，倾城对凤焱也有一分防备。 毕竟，前世的她便是吃了男人的亏。今世，无论再好的姻缘，她总是难以将自己全身托付。她能够对凤焱充满爱意，已经实属不易。 凤焱紧紧盯着她，似看猎物的目光令倾城不安。 “密道。”他只说了两个字，正是倾城心中所想的事。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将早已准备的说辞说了出来： “你不是都知道吗，我是巫氏一族之人，那密道说巫氏一族的传承。至于是谁挖的，又是什么时候挖掘，我就不知道了。” 倾城的语气一派轻松，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什么。 凤焱眸光一闪，问： “真的？” “嗯。”倾城毫无迟疑道。 密道的来源，是她前世所知，她总不可能与凤焱说前世之事。 而前世，则是她无意中从凤焱身上得知。 归根结底，这应该是凤焱的秘密。可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又变成她的秘密了。 从凤焱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不知道密道之事。 冥冥中自有注定，倾城的重生，从某一方位来说，她已经改变了前世。 至于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凤焱的目光令倾城感到一阵紧张，那种似要看透内心的眼神，总让倾城感觉自己无处躲藏。 好在，凤焱这回没有紧逼。在他看过倾城几眼之后，语气也松动了。 “姑且饶过你。” 呼…… 倾城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件事总算躲过去了。 “城儿。”倾城走到门口，忽然背后传来凤焱的呼唤。 这样亲切带着宠溺的声音，令倾城浑身一颤。 “嗯？”她转过身，看着凤焱的姿态略有不解。 只听凤焱用低沉的嗓音道： “无论发生什么，你要记得，有我在。”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的力量。听在倾城心中，只觉得倍感温馨。 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她有过。 舅舅对她好，可两个人也没有多少心灵接触。所以，她迫切需要心灵的慰藉。哪怕，只是镜中花般的宠爱。 有些爱，家人可以给予。 但有些爱，只有他才可以给予。 倾城的心一下子震动了，心底有个地方有了一些改变。 “我记得，你是我的后盾。”她语气轻柔，目光却透着坚定。 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 “对，我是你的后盾。”凤焱的目光顷刻变得光亮，他紧盯着倾城，这目光却不令倾城害怕。有的，只是温暖、宠爱。 被人宠爱的滋味，真好。 回到范府，倾城便着实进宫之事。 他们为了等待阿花苏醒，已经等了许久。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王勇来信说，他最晚这个月底就要整军回京。在此之情，倾城必须扫清内京城糟乱。 “阿花，我们马上就要去见阿风，在此之前，我需要将你的眼睛蒙上。” 密道之事，倾城暂时不想被旁人得知。 算起来，阿花是阿风的人。虽然如今阿花在她手中，但为以防万一，倾城还是做了些防备。 阿花自醒来之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 并非秘药后遗症，而是因为她心中想着阿风。 当她得知阿风并未被倾城抓住后，便什么也不肯多说。 倾城明白，这是因为一个女人的保护。有此，倾城对她的信任也几乎为零。 阿花点点头，对倾城还有几分和善。 “嗯，我理解的，公子。” 她只要知道此行是为去找阿风，便什么怨言都没有。 她已离开阿风许久，只要有办法能够回到他身边，阿花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倾城姐姐，我姐姐还会回来吗？” 小尧拉着倾城的袖口，满脸小心。 他虽然也不喜阿花对阿风的保护，可阿花是他的姐姐。他可以无法容忍阿风，却可以包容阿花。 倾城看了眼小尧，见到他眼中太多的悲伤，拒绝之言就在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想她回来吗？”她反问道: “嗯。”小尧用力地点点头，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表明自己的心迹。 倾城瞥了眼一旁毫无反应的阿花，冲着小尧努努嘴道： “那你现在就告诉她，你有多么想。” 阿花能不能回来，不是倾城能够说得了算的。 阿布为今日占卜一卦，卦象表明“有惊无险”。而这一“惊”，便指的阿花。 倾城虽然明白阿花会对这次行动造成影响，但同为女子，她在阿花身上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若有可能，她是真的希望阿花能够回心转意。 小尧若有所思地来到阿花身边，一脸恳求道： “姐姐，我会很乖，我还会用功读书，你回来陪着我好不好？” “小尧……我……”听到小尧的恳求，阿花终于有所动容。可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即便知道了阿风的阴谋，即便明白了阿风的罪行，她也依旧义无反顾想要扑进阿风怀中。 只因为，阿风对她很好。 她就是一个傻女人，为了所爱的男人可以抛弃一切。 却不想，她在所爱的男人眼中，不过一颗棋子。 挥之即来，抛之即去。 也只有小尧，才会为她难过，不舍她的付出。 “姐姐，我不能没有你。你回来，回来吧。” 眼见阿花迟疑，小尧便加大了劝说力度。 他无法没有姐姐，他可以容忍更多。 在年幼的小尧心中，父母已经去世，他唯有与阿花相依为命。 即便倾城对他再好，那也不是他的亲姐姐。 亲情，有时候无可复制。 阿花眼中一丝温情流过，对她来说，小尧亦是独一无二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8 进宫搜索 许是小尧的话令她动容，许是她想通了什么。总之，她对小尧点了点头道： “好，姐姐回来，姐姐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回来的。 她眼中流露不舍，小尧却没能读懂她话语中更深刻的含义。 在他心中，姐姐答应了他的话，那么便是真的会回来。 倾城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亦在心中祈祷，阿花早日走出混沌。 阿花和阿布在阿大的带领下，从密道而入。 倾城则带着良辰，从宫门而进。 她的身份特殊，关键时刻还有些作用。而她的现身，便是明确告知圣上，她进宫了。 一行人在延禧宫集合，倾城给良辰使了一个眼色，良辰便带着阿花下去了。 凤焱为众人讲解宫内如今的布置。 “宫里虽然不再搜宫，可守卫也越加森严。从这里到御花园，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一队岗哨巡逻。周围全部都是侍卫站岗，我们若要行动，只有等待夜晚。” 阿风不知道被圣上藏在哪里，如今谁也见不到，更听说不到什么。 此次进宫，最好的办法便是能够说服圣上交出阿风。 若圣上不肯就范，那么唯有智取。 这些人中，唯有阿大躲过侍卫的巡逻。不过夜晚的时候，趁着夜色，再加上凤焱从旁协助，倒是可以查证。 “这里是曾经阿花住的院落，如今仍然封闭。这里，还有这里，是我查证过觉得可疑的地方。” 凤焱就着平面图，将宫里的位置对大家进行普及。 因为要搜捕阿风，他提前也做了一些功课。 宫里的地形，对阿布与阿大来说许有难度，可对倾城来说已经视若无物。 曾经，她最大的消遣便是闲逛皇宫。除了经年没人住的院落，她闭着眼睛也可以走出这里。 凤焱点出的两处院落一处荒芜，一处是圣上的养心殿。 倾城也觉得，这两个地方格外适合藏人。 圣上的宫里，自然不会有人搜查。而荒芜的院落，更是躲避搜捕的最好去处。因为荒芜，便有无限躲藏的空间。 凤焱可以去探察养心殿，而阿布与阿大则去荒芜的院落。不过，要等到天黑。 “不必那么麻烦。”阿布摇摇头，面色一片自信。 面对众人的不解目光，他幽幽吐出两个字。 “易容。” 倾城立即恍然，许久未曾接触，她倒是忘记阿布还有这项技艺。 凤焱也曾见过阿布易容的本事，他想到在南疆的日子，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许多。 阿布知道他在想什么，此刻也忙不迭道： “王爷可以带着城儿去见圣上了，记得，要全身而退。” 凤焱能够劝说住圣上固然最好，但如果劝说不住，也不能损失什么。 毕竟，他还要去探看养心殿。 凤焱点点头，他也知道明白此刻不易迁怒。 想到阿布是个千年的老妖精，他的神情也变得古怪。 阿布很快给自己和阿大易容成了侍卫模样，顺便还变戏法一般拿出两块腰牌，一切就和真的一样。 阿大着实佩服，对阿布也恭敬许多。 因为侍卫，他们一路都没什么阻碍。路上的确与凤焱说的那样，到处都是侍卫。 他们顺利来到废弃的宫殿内，空旷的宫殿里冰冷如初。一阵阴风吹来，浑身不由战栗。 阿布自不害怕什么，他本就是千年前的人，说起妖怪，难道会有什么比他更妖孽的吗？ 至于阿大，那是铁血的暗卫。 暗卫，自然隐于暗处。对于这里的环境，他反倒格外喜欢。 不过，进屋之后，阿布却不行动。而是找了把椅子，打坐一般坐了上去。 阿大看了一会儿，略有不解，难道疑问道： “阿布，你在做什么？” “搜魂。”阿布微闭着双目，神叨叨念着什么，而后才与阿大解释道： “阿风知道搜集别人的魂魄，却忘记将自己的隐藏好。他只知道魂魄可以搜人，却不知我巫氏一族技法通天，即便是曾经使用过的物品也可以进行搜索。这是他平日里用过的束发之物，用来搜索再适合不过。” 阿大这才注意到，阿布的手中拿着一段发绳，想必这就是阿风之物了。 阿大的眼睛立即眯了起来，在他看来，阿布简直就是一个逆天的人物。他拥有如此高的技能，简直让人藏无可藏。 阿布瞥了眼阿大的目光，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阿布也猜的几分。 他今日心情不错，难得解释说： “别以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以物搜寻会有很大的反噬，而且成功率不高，必须要在当事人周边不超过十里才可有可能成功。此法虽好，但弊大于利，若非情非得已，万万不可乱用。” 那些有损修为的事，巫师甚少使用。 凡事有利有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以身试法。 阿大这才明了，他还以为阿布记忆高超，可见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比起那反噬威力，他觉得自己现在刚刚好。 解释完后，阿布这才静下心来，开始搜查…… “沐大小姐，您来了？战王爷，吉祥。”安公公正在御书房外伺候，眼见倾城与凤焱迎面而来，直接迎了上去。 这两个妙人可是圣上的心头肉，安公公比谁都要清楚。 以为单独来一人，已经让圣上高兴不已。如今来了两位，还不知道圣上能高兴成什么样呢。 “安公公请起，父皇可在里面？” 凤焱对安公以礼相待，比起别人，这算是极高的待遇。 倾城目光一动，片刻便隐于眼中。 安公公忙道： “在呢，在呢，昨夜正批了一夜奏章，刚刚小睡了会儿。我去看看圣上醒没醒。” 不消片刻，安公公走了出来，冲着二人行礼道： “战王爷，沐大小姐，圣上请您二位进来。” 御书房内，圣上刚刚小憩起身。他的面色红润，气息很足，可见身上的病情已经痊愈。 “儿臣（臣女）给父皇（圣上）请安。” 圣上眯着眼睛，淡看了二人一会儿，语气淡然道： “大清早的，你们怎么就来了？” 而且，还是一起来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89 最难预测帝王心 单独一个人来，圣上很是喜欢。 可两个人一起来，圣上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 一个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一个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偏偏他最喜欢的儿子喜欢上了他最喜欢的女人，他作为父亲，居然还得拱手相让。 这算什么道理？ 可想到是他亲自下的圣旨，圣上虽然不满，但也无法表现出来。 凤焱上前一步道： “儿臣有事禀报。” 圣上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要知道，凤焱以往可从不会私下主动找他言说什么。 圣上瞥了眼站在凤焱身边的倾城，若有所思…… “哦？说来听听。” 因为凤焱的难得，圣上起了好奇。 他还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最为骄傲的一个儿子，放下以往各种坚持，找到他？ 圣上不知南疆战事，凤焱便将阿风在南疆之事说了出来。 话到一半，圣上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是来告阿风状的？” 圣上面色一片晦暗，原本阿风对他说阿花失踪许是凤焱所为，他还不信。但如今依照凤焱一说，阿花极有可能是被他带走了。 想到在这深宫之中，凤焱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隐藏一个人。或者说，如今的阿花已经被运送出宫，圣上的心不由紧张起来。 “我们并非背后小人，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倾城站出来道。 圣上的目光紧紧盯着倾城，他迫切希望从倾城脸上看出些什么。 “事实？事实的真相莫不是你们将阿花带走的？” 圣上直言不讳，对于他来说面对倾城和凤焱，他不需要有什么小心。 倾城心中一惊，暗道圣上果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 他的心思，比她想的还要深刻。 凤焱与倾城对看了一眼，心中渐有思量。他们商量过，带走阿花之事并非无法与圣上言说，但是在此基础上，必须是圣上交出阿风。 圣上什么都不做，便想要探寻他们的内心，办不到！ “圣上您可知道，阿风为您摆的阵法乃是以消耗您生命为代价。您的身体可以痊愈，但生命已经消耗无几。”倾城终于说出事实，这是她的依仗。 “什么！”圣上大惊。 从圣上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此阵需要消耗什么。而阿布所说，此法必须要当事人配合。若圣上不知，那必然是阿风诓骗了圣上。有此，倾城也更有信心得圣上信服。 于是，她就将阿风所行，一字不漏全数交代。 圣上听闻后，更是连退三步。看得出，他内心惶恐，对前路更是充满恐惧。 他的目光时而怀疑，时而晦暗，最终却只有深深叹了口气。 “哎……” 不过片刻，他的目光却猛然迸发怀疑。圣上紧盯着倾城与凤焱，目光不善道： “这件事，你们怎么会知道？” 倾城与凤焱又不会什么巫术，而刚才倾城的话，却代表许多含义。若非熟知巫术者，根本不能领会。 “是阿布告诉我的。”这点，倾城倒是直言不讳。 当然，她也瞒不住。 圣上轻轻点点头，他早有所查。 “而且，阿风是逃出南疆的。他身上背负太多邪术，他的存在会扰乱世间秩序。” 倾城趁机说出阿风在南疆的恶性，顺便提醒圣上，阿南法师才是南疆法术的正统。而所谓的“天地之术”，亦有克制的办法。 “刚才你说，阿风的法术如今全靠阿花支撑。那么，阿花在哪里？” 圣上不经意间问出，虽然是随口之言，但目光里隐含的深意却那样明显。 倾城一愣，脑海中忽然有了异样之感。 面对圣上的询问，她本该据实回答。可是如今她却不敢回答。 “还请圣上赎罪，臣女不知。”若说告知，倾城先前已经说过。而今，圣上又问，怕是也不相信倾城所言。 既然不信，那么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不知？” 圣上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他目光一转，看向凤焱道： “那你知道吗？” 倾城与凤焱一同前来，两个人显然已经达成合作。 无论这件事是倾城所做，还是凤焱所做，都与他们脱不开关系。 凤焱亦觉得其中奇怪，圣上得知阿风阴谋，又事关性命，为何如今却并不追究呢？ 阿风在凤昭国，得意依仗的唯有圣上。 圣上的举动，着实奇怪。 故此，凤焱也顺着倾城的话道： “什么阿花？” 他只知道阿风，哪里来的阿花？ 圣上暮光骤变，倾城也附和说： “臣女听贤王说阿风在此，确有想过阿花也在。可若不是今日圣上提及，臣女怕也是永远都不会知晓。怎么，阿花在此？” 凤焱许不知道阿花，可倾城却应该知道。她将问题抛给了圣上，顺便再出卖一下贤王。 阿花失踪，总得有个人承担责任。不能是她和凤焱，那么倾城就给圣上找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 “你刚才说，是贤王对你言说这些的？” 果然，圣上的心思被“贤王”二字所吸引。他看着倾城，眉头紧皱。 凤焱随即道： “回父皇，其实是六哥对我说的。恰好阿布法师与阿风法师一脉相承，我便想着探知其中真假。故此，才与城儿言说。” 凤焱的话，又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有些事，他无法帮助倾城。但无论是什么事，他都愿意尝试。 圣上看着这“夫唱妇随”的场面，心中一阵惆怅。 不过，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范青鸾的身影，便也没什么放不开的。 他这一生，最为在意的便是那个女子。有了范青鸾，就好像她在他身边一般。 别说一个倾城，就算全天下的女子，也比不过她一人。 圣上心思端正，终于开始正视起阿风之事。 他看着倾城与凤焱，心中思量，便道： “照你们这样说，阿风简直罪大恶极。他居然连朕也敢诓骗！” 圣上所表现的愤怒不似伪装，但是，他看向凤焱与倾城的目光也没有多少和善。 最难预测帝王心，圣上对阿布到底是何心思，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有办法能够制服他？” 圣上的目光紧盯倾城，似要看透她一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0 奇怪的安公公 从倾城的话语中，他也听明白了。阿风虽然有着诸多可恶之处，但想要制服也绝非难事。 阿花现在虽然下落不明，可阿风身体里留下的技艺却没有消失。 想到那神奇的巫术，圣上的心也便跟着动摇。 倾城不疑有他，解释道： “阿风与阿布同属一脉，阿布自有办法能够降服阿风。” 此刻，在皇宫内一角。 阿布与阿大正在屋子中。 阿布口中念着什么，阿风的头绳摆在他的面前，他念叨了许久，头绳也没什么感应。 “阿风，不在此地。” 阿布缓缓睁开眼睛，不禁摇头。 阿大对巫术神奇已经无法言喻，他们根本没有探查什么，阿布仅凭法术就可以探知，当真令人震惊。 “有人！” 阿布言语厉色，目光一闪，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阿大亦贴近门口，朝外望去。 他武力不凡，若是有谁出现在百米之内，他都可以探知。 但是，透过窗户看去，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影。即便如此，阿大也不敢大意，阿布的探知比他的能力要不凡许多。 圣上本就对巫术感到好奇，如今听闻倾城提及，这才想起阿布与阿风的一脉相承。 听说，阿布如今更是南疆仅次于阿南法师的存在，圣上也起了别的心思。 “阿布在宫里？”他再次开口，询问的却是阿布下落。 倾城心中一惊，却面色如常。 “他离开了，臣女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看得出来，圣上对她的话也并非全信。更有甚至，圣上许是阿风的帮手。 如若不然，他怎么会在听闻阿风的所作所为之后，完全无动于衷呢？ 圣上的反应便是倾城，阿风在他手中。 而他，却不想交阿风出来。 究竟何故，倾城不得而知。但她现在已经确定，他们说服不了圣上。 他们需要全身而退，而阿风便交给阿布来搜寻。 “那你……”圣上目光凛然，眼中明显不信。 若阿布不在此地，何故能惩治阿风？ 倾城明白，自己先前的话已经暴露许多。接下来，她需要有一个完美解释。 完美的解释，倾城没有，但她也可以自圆其说。 “阿布技艺变幻莫测，只要找到阿风，许他也会出现。” 圣上既然如此相信巫术，那么她便以巫术之神奇用作解释。 反正，只要圣上找不到阿布，那么她说什么都无所谓。 圣上思量了片刻，目光不善道： “你是说，阿布可以瞒过朕的这些侍卫，出现在宫里？”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这皇宫岂不是会有破绽？ 圣上最为推崇的便是皇宫的安全，宫里虽说不是固若金汤，但也不会让人来去无踪。 但自得知巫术神奇之后，他便日夜不安。 若真有人能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皇宫，对他，终究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尤其，此人非我族类。 倾城知道，自己解释越多，反而会暴露更多。世间哪里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她只想隐藏阿布罢了。 “回禀圣上，臣女对巫术不甚了解。但料想阿布也没有如此本事，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因为一道通缉令而让自己陷入绝境。” 倾城引出事实，从根源上杜绝了圣上的猜测。 而这也导致圣上有了说辞。 “既然阿布法师不在，那么阿风那里还是先暂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万一出点什么事，谁能负责？” 若说先前倾城还只是猜测圣上对阿风的态度不同，那么听闻这句话后，她更是笃定，圣上与阿风之间一定有什么牵扯。 可到底是什么，会让圣上宁愿损害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阿风呢？ 要知道，没了阿花的阿风，根本不堪一击。 “父皇，可否让我们见一见阿风？” 凤焱此刻开口。 他们的目的，是让圣上交出阿风。可既然圣上不信，那么他们找到阿风的藏身之处也是好的。 圣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凤焱，对于他内心深处中最喜爱的儿子，圣上做不到直接拒绝。 可是，这份喜欢他却只能深埋心底，不能表露。最起码，现在不行…… “阿风认识你，你不能见他。至于城儿，倒还可以。” 圣上瞥了眼倾城，算是认同。 倾城与凤焱对看了一眼，心中默默思量。 如今，谁见到阿风不是重点。 重点是，阿风的下落需要被查到。 圣上的话也有道理，凤焱不可露面，而阿风并不知道倾城身份，她去了也好。 “好。”凤焱表示认同。 圣上并未带倾城前往，而是召唤了安公公前来带倾城去见阿风。 安公公知道此事，倾城多少有些吃惊。 她还以为有关阿风之事，圣上对谁都不会言说呢。 不过想到安公公乃圣上最为信赖之人，倾城倒也释然。 安公公并未带其他随从，他只带着倾城沿着小路前行。 绕过所有大路，小路上的光景有些萧条。一阵寒风袭来，倾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周围没有人烟，而安公公所走的路倾城记得，这是去冷宫的方向。 想到圣上居然将阿风安置在冷宫，倾城也深感佩服。凤焱调查了皇宫所有地方，大概冷宫却是被遗忘了。 冷宫，这里的确是这座皇宫里最容易被遗忘的部分。 他们走了一段路，却在前方岔路口，安公公调转了方向。 接下来的这条路，倾城并未走过。但也记得，这是凤焱所指的那座荒芜院落。 原来，阿风藏在这里？ 倾城知道，阿布与阿大已经前来探查。也不知道他们找到了阿风没有？ 可是，在路径那座荒芜院落时，安公公并未停下。他步履匆匆，多少有些急切。 眼见他们越走越偏，四周静悄悄一片。天空也仿佛开起了玩笑，一片乌云笼罩，遮天蔽日，让这里的情景也越发阴森起来。 “安公公，阿风在这里吗？”倾城忍不住高声问道，她见安公公着实急切，不由有些顾虑。再看这里越走越偏，毫无人烟，心里多少有些谨慎。 安公公一路低着头，他听到倾城声音，这才回过神。他弯着腰，冲着倾城恭敬道： “不知沐大小姐来找阿风法师有何事？” 安公公的声音透着清冷，令倾城无端打了一个寒颤。她看着安公公佝偻的姿态，再品味着他的话音。心中顿时一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1 沐大小姐，许久不见 她慌忙后退几步，她现在距离“安公公”不过几步远。从安公公的身形来看，他似乎瘦了几分。而更令倾城产生怀疑的是，她从未听过安公公如此音色。 在御书房外的安公公可不是这份姿态，而音色也不是这样。 倾城陡然大惊，在四下无人的环境中，她的心也不安起来。 “安公公”将倾城的反应看在眼中，他慢慢抬起头，映入倾城眼中的不是安公公的模样，却是一个她一直在寻找的人。 “阿风！” 她不由尖叫。 任凭他们如何猜想，也想不到，阿风居然一直隐藏在圣上身边。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想不到，阿风原来从未消失。只是他们的眼睛，欺骗了他们。 阿风的脸上挂着三分笑容，七分邪佞。他一步步朝着倾城走来。 倾城只有不断后退，以期望与阿风岔开距离。 看着阿风脸上的笑，她的心情跌到了谷底。阿风一直在圣上身上，也就是，他们刚才的话，被阿风听了个完全。 她现在最想不明白的是，圣上帮助阿风，是被胁迫，还是自愿的呢？ “沐大小姐，许久不见。”阿风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与在南疆时无异。他看着倾城一脸慌张，便更为得意道： “或者，我该称呼你为‘王公子’？” 阿风的话，令倾城大惊。 她自以为将身份隐藏很多，却想不到却还是被阿风发现。那么，圣上那边…… “放心，圣上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阿风似乎看出了倾城的不安，还做出解释。 想想也是，若是圣上得知倾城真正身份。那么“倾楼”还会安然无恙吗？ 既然身份被揭穿，倾城倒也轻松了许多。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她主动询问，摆出“王公子”的姿态，再不是刚才紧张害怕的模样。 阿风见她如此，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眼见四下无人，他也没了许多担忧。 倾城好奇，他倒是可以解惑。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他瞥了倾城一眼，用感知探查周围，确定无人之后，这才开口道： “你带着阿布来为圣上治病，我本还奇怪，你怎么会和阿布有所牵扯？你是知道的，我与阿布不共戴天，你是他的朋友，我自然留你不得。” 阿风对倾城没什么敌意，对她的问题，也尽数告知。隐隐的，倾城还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 倾城听得出来，阿风的确没想对她有什么恶性。只是因为阿布之故，才对她多有敌意。 对于她的身份，阿风倒是尊重。 “所以，你便在城外设下埋伏，想要取我性命？” 倾城想到阿花之言，此刻不由想要得到证实。 那一天，在城门外的埋伏，究竟是不是阿风所为？ 阿风古怪地瞥了倾城一眼，直言不讳道： “不错。不过，你也别怨我。当初，我并不知你身份，只以为你是阿布在内京城的朋友，所以才会下杀手。” 他似乎很害怕倾城因此迁怒于他，所以一个劲在解释。 得到了确定回答的倾城，不由松了口气。 好在，此事是阿风所为。这便代表，无论是太后那边，还是沐府这边，大家都还未曾行动。 这样，她才有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情。 阿风看着倾城，幽幽解释道： “我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身边居然会有能人异士相助。尤其是，当我知道你身边的人是阿大的时候。” 在南疆之际，阿大可以说是王公子的代名词。只要有王公子的地方，阿大必定随行。 阿风对王公子此人探知已久，对倾城周边事物自然明了。 在他来到内京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寻找王公子。 可他查了许久，却也未曾找到此人。不过，倒是听说在朝阳城内有一位王公子。 阿风差一点就要去朝阳，直到，倾城的出现。 “阿大是王公子的人，此人心气甚傲，绝不会给一个深闺小姐做护卫。我原先以为，你是王公子的人。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得如此待遇。自后来，我得知你与战王的关系。沐大小姐，想不到吧，你的身份便是自身边人暴露。无论是沐大小姐，还是王公子，所交往的人都一模一样，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但围绕在倾城身边的人，却暴露了一切。 听完他的讲述，倾城这才明白自己暴露的根源。 通过阿大与凤焱得知，她倒真忽略了这点。 “果然好本事，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很好呢。”她不禁感叹，可偏偏这两个人都是她无法舍弃的人。 好在，王勇快要回来了。 只要王勇回来，倾城也不会做事如此畏手畏脚。 因为那时，她便有了依仗。 阿风摇摇头，解释说： “你真的隐瞒很好，如果不是我知晓你与他们的关系，怕也是不会知晓。” 倾城的隐藏，从阿风调查朝阳城王公子调查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便可以知道其隐藏的绝妙。 阿大甚少露面，若不是当时危及倾城生命，阿大也不可能现实。 所以说，阿风查出了倾城身份，很大一方面还是运气。 倾城也佩服道： “你也好本事，圣上居然在明知道你消耗他的寿命，却依旧选择帮助你。” 她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圣上对阿风的态度，她一开始便觉得圣上反应似有不妥。如今才明白，圣上根本就是偏帮阿风。 就连现在，也是圣上将她推入如此境地。 没想到，阿风倒是嗤之以鼻。 “他哪里是帮助我，分明是在帮助他自己。你以为，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一味听我糊弄？” 阿风见倾城不解，便坦言相告：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日所做的话，圣上全部知晓。可即便如此，他依旧选择要我做法。你说，他怎么会不帮助我呢？” 来到内京城，阿风犹如丧家之犬。他知道，普天之下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可以庇护他的人。而凤昭国的圣上，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别以为圣上轻易就可以被阿风蒙骗，实乃阿风说出所有，才换得圣上的一点信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2 有了阿花，我便无所不能 至于夺取寿元之说，更是圣上亲自提议。 阿风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圣上心中，又怎敢不答应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倾城感到不解，难不成，圣上真的只为与王勇一较高下。宁愿牺牲寿元，也要换取健康体魄？ 阿风摇头，心中也是悲苦。 “这我哪知道？算起来，我也是受害者。施展一次害人法术，于我自身也是伤害。” 法师施展法术，虽然看起来很是神奇。但神奇的别人，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这对身体多多大的伤害。 倾城也能够理解，阿布也对她说过此事。 但看到如今面色如常的阿风，想到他利用阿花之事，也不禁嗤笑道： “你还会怕伤害？” 一个阿花，可以让阿风恢复常态，更有甚至，让法力提成。 他害怕做什么？ 阿风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 “原本是不怕的，可是，有人将阿花劫走。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我却有一个好办法，能够要回阿花。” 他原本黯淡的目光顷刻迸发光亮，看着阿风发出精光的目光，唐薇薇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什么办法？” 她谨慎地看向四周，计算着她可以逃离的路线。 心中不由思量，也不知道阿布与阿大在不在附近？ 若是他们还在那座荒芜的院子里，此事还有所缓和。甚至，可以将阿风彻底收复。 阿风一脸邪笑的盯着倾城，语气邪恶中带着暧昧。 “我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无论是王公子，还是沐大小姐。我想，你的分量一定不轻。而劫走阿花之人，无非是想要我功力散尽。但如果我用你来交换阿花呢？” “你想绑架我？” 倾城直接总结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阿风一笑。 “不错，还请多多配合。” 紧接着，他已经不想给倾城任何思量余地，直接上前便要彻底控制倾城。 在这个了无人烟的地方，以阿风的本事想要绑架倾城，倾城将毫无回反手之力。 这也是阿风为什么会与倾城说这么多的原因。 倾城赶在阿风上前之后，猛地后退一步，诚恳道： “等等，我想问你，你对阿花究竟是什么心思？” 反正她已然没了闪躲的余地，阿风说出一个秘密，和说出两个秘密，也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阿花并不在这里。 倾城接着道： “阿花是个可怜的女子，她因为你而家破人亡，若你能好好对她，对她余生也是一种救赎。” 倾城就如同一位善良的大姐姐，尽心尽力想着阿花的种种不易。 这令阿风笃定，倾城定然知道阿花的下落。 在倾城面前，他用不着伪装，此刻便也直言不讳道： “好好对她？我当然会好好对她，如今她就是我的生命，我可以对自己不好，也不能对她不好。” 他眉头轻挑，与倾城的话完全暂且。 想着，阿花就是他的命，他怎么能不真心自己的命呢？ 阿风言语中的不屑，倾城听得明白。可是，阿花却不明白。她引导说： “你对她好，只是因为她能够让你法术精进！” 她的语气充满愤怒，看向阿风的目光也满是不善。 阿风淡淡一笑，直接上前一步，将倾城控制。 倾城根本无处反抗，只能束手就擒。 锋利的匕首抵住倾城的脖颈，阿风才松了口气。说起话来，也就更加无所顾忌。 “是又如何？那个女人还不是对我死心塌地？就算我做了那么多恶事，杀了她父母也罢，她依旧无法离开我，她依旧对我充满爱意。” 说到阿花，阿风多少有些得意。 他向来不缺女人缘，在如同白纸一张的阿花面前，他更显得无所不能。 阿花无法拒绝他，甚至，已无法离开他。 倾城的脸色闪过一丝痛苦痕迹，因为她明白，阿风说得对。如今的阿花就如同魔障了一般，对阿风的各种不好言论直接屏蔽。她所接受的，只是有利于阿风的一面。 “你为什么要杀她的父母！” 倾城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几分哽咽。 那是两条活生生的命啊，阿风怎么能下得去手？从这点来看，他并不爱阿花，他爱的只是阿花所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阿风露出残忍笑容，目光一暗道： “因为他们会阻碍我的道理，他们不死，阿花怎么能死心塌地跟在我身边呢？” 他的脸色带着邪佞的微笑，完全没有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为了一己私利，他让两个孩子成为了孤儿。甚至，即便如此却依旧不肯放过阿花。 就在此时，阿风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 “对了，我记得阿花还有一个弟弟。她投奔于你，她的弟弟也一起跟来了吧？” 父母是牵绊，弟弟亦是牵绊。 倾城很快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不过…… 倾城眸光一闪，此事，从阿风的猜测之言不难听出，阿花居然没有告知于他？ 若阿花真的一心为了阿风，她不可能不告知小尧下落。是她没来得及告知，还是因为她不想告知？ 冥冥中，倾城似乎抓住了阿花的心思。可更多的心思，她却无法了解。 阿风心中已有思量，他手中的匕首在倾城脸上比划了一下，语气轻佻道： “不知道……沐大小姐、未来战王府的身份，能不能再换得阿花的弟弟呢？” 倾城的身份非常尊贵，尤其是她作为“王城”的身份，更是不能暴露的秘密。 阿风忽然意识到，倾城能带给他的利益，远比想象中还要多。 如果不是他有了阿花，他倒是很希望能够培养倾城。 倾城从阿花没有言说的姿态中探知到一些事情，她绝口否认道： “你死心吧。小尧根本不在我手中。” 既然阿花没有说，她又何故主动提出呢？ 阿风冷笑一声，并未逼迫，而是若有所指道： “没关系，有了阿花，我便无所不能。” 他的语气很是笃定，似乎认准了阿花会对他唯命是从。 倾城不觉蹙眉，阿风的笃定很是奇怪，而阿花的态度，也很奇怪。 “你就这样笃定，阿花在知晓你所做下的恶事之后，依然能够对你死心塌地？” 倾城还是不敢相信，一个人会冷漠到这种地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3 阿布，出来 她还是认为，如今的阿花不过痴傻。当有一日她明白了阿风今日所为，会幡然醒悟。 可是，阿风却道： “为什么不能呢？来到内京，她不是已经知道我做下的恶事了吗？” 倾城心中一惊，这才想起一件她一直忽略了的事情。 在异色城之际，阿花并非不知道阿风的作为。 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都是阿花亲眼目睹的。甚至，阿花……本该失去记忆的。 倾城终于想起了事情的真相。 若说阿花失忆，她怎么会知道阿风，甚至对阿风如此信任呢？ 她还记得，张甜说，阿花要去寻找爱情？ 难不成，阿花的记忆恢复了？ 倾城想，想必与恢复记忆，阿风的举动才更令人不安。 “你能控制阿花？”她点出问题关键。 若非如此，阿花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一定要留在阿风身边呢？ 不过这回，阿风却摇头。 “不，她对我心甘情愿。” 虽然，他的话难以理解。但想想阿花的反应，倒也是事实。 阿花似乎魔障了一般，对阿风全然信任。可是，阿风对阿花呢？ “你有爱过阿花吗？”这句话，倾城是替阿花问的。 阿风不觉好笑，冷风中，他的声音才令人冰冷。 “爱？那是什么？” 阿风不以为意，这辈子，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寻找利益。没了利益的事，他会做吗？ 不会。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让阿花心甘情愿？” 倾城越发不解阿花到底要得到什么，怎么会有一个女子如此之傻。男人的心思如此，她还那样心甘情愿。 不过倾城再想想前世的自己，可不是就是这样子吗？ 无论别人说凤显如何不好，如何利用她，她都置之不理。一厢情愿的以为，凤显对她才是真好。 为了稳固凤显的爱情，她甚至可以与别的女人分享这份爱。 若不是凤显的最后一击，她怕是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知错了。 有些事，一开始就回不了头。 倾城眼中的恨意，令阿风很是不满。 他认为，他与阿花的事，容不得别人来乱说一通。 “沐大小姐，有些感情是不是你能够理解。我若对她不好，她自会离开。她自愿留在我身边，便是代表了一切。” 阿风对此深信不疑。他十分笃定道： “她是我选定的人，生死都该由我来做主。” 无论他对阿花好与坏，那都是他的事。而阿花……只有接受的份儿。 到此，阿风才真正说了自己的心思。 一行清泪从倾城眼角滑落，为阿花，也为她自己。 她慢慢睁开双目，语气清冷道： “你就不怕阿花知道你今日之言论？” 今世的她已经明了太多宿命纠缠，也更能分辨出什么是虚情假意。 阿风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意识，面对倾城的各种不满，他全是不屑。 “知道又如何？她又不在这里，通过你的传达，她又能够相信多少呢？” 阿风手中的筹码，远比倾城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他瞥了倾城一眼，得意道： “若我所料不差，你将她带走之后，也没少解释这些事情吧。但毫无效果。我说得对不对？” 他完全掌握阿花，完全明白阿花的心思。 倾城听后，更是心中冰冷一片。 她点点头，终于承认了阿风一回。 “对，你说的很对。可如果阿花亲耳听到这些了呢？” 倾城目光一转，话语中暗含深意。 阿风眉头一皱，慌忙看向四周。 他心中笃定，这里将没有人打扰他要做的事情。可是，倾城的话却让他产生不安。 当阿风转身之际，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花，正站在他的身后。 “阿花……”这回，阿风终于有了迟疑的一面。 阿花已经在阿风身后站了许久，一直都没有出声。 在她的身边，有良辰相伴。 阿风吃惊地看着阿花，虽然面色如常，但谁也无法探知他内心的惶恐。 他手中有阿花的一道魂，所以，只要阿花接近于他的身边，他都可以探知。可是刚才，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说，阿花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 这一认知，险些令阿风方寸大乱。 好在，他手中还有倾城在，这从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不安。 “刚才，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阿花脸上的泪痕还未消失，她怔怔地看着阿风，信任在此刻瓦解。 可阿风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看着阿花，满是期待。 “阿花，你终于出现了。” 他满面都是笑容，他正想着阿花，人就这样出现了。 有阿花在，他可以发挥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是，有些事，他不说，阿花却不能不在意。 “是你杀了我父母，甚至，你还想害了小尧！” 此刻的阿花终于对事情有了别样的认知，倾城也松了口气。 好在，她的安排没有出现纰漏。她让阿花亲自听到了阿风真正的心里话。 其实，早在倾城与凤焱去见圣上之际，她便安排良辰与阿花隐于暗处。当她跟随“安公公”离开之际，良辰也就顺势跟了上去。 大家谁都没有想到，“安公公”就是阿风，也就歪打正着，让阿花听到了阿风的心里话。 面对如斯情景，阿风依旧不慌不忙。他甚至可以对阿花做出承诺。 “阿花，你错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放弃一切。” 他的目光坚定，言语中透着肯定气息。仿佛只要阿花这样做了，他真的可以放弃利益牵绊。 阿花稍稍迟疑，眼见她就要信任阿风，倾城忙道： “阿花，别信她的鬼话，他已经没了人性。” 若阿风真的可以如此，那么他就不会来到内京城，还做了这些事。 阿花的稍稍迟疑，因为倾城的话而在此停顿了下来。 她狐疑地看着阿风，终究没有迈出一步。 阿风有些气急败坏地瞪着倾城，此刻的他也终于露出了马脚。 他无法拿倾城怎么办，却想到一个人。 “阿布，出来，出来啊！” 他冲着虚空高喊，匕首亦紧贴在了倾城脖颈之上。 他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凭借着曾经对倾城的调查，他也明白，此事，定然与阿布有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4 师叔 如今，倾城在，阿花在，那么，就差阿布了。 阿风声音落下，阿布与阿大从一旁走了出来。 “阿风，别来无恙。” 阿布慢慢上前，镇定自若。 倾城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她不需要搬救兵了。 见到阿布出现，阿风其实也松了口气。 “师弟，咱们又见面了。”他语气轻松地看着阿布，言语间还有些戏谑。 “你们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皇宫，这份本事，果真了得。” 阿风自来对阿布不屑，如今他势在必得，阿布的出现在他看来，完全掀不起什么风浪。 阿布紧盯着阿风，语气深沉道： “不，阿风，你应该称呼我为‘师叔’。” 他不打算隐瞒什么，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阿风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阿布。确定眼前的阿布就是他的师弟，言语更是不屑。 “师叔？你诓我呢！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师叔？” 阿风是全然不信，阿布也明白，这件事说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想要让阿风相信，还是实践出真知。 故此，阿布也不再废话。 “我……哎。今日我便要替你师傅清理门户。” “呵，你清理我？阿布，你的法术还是我教的呢。” 阿风大笑不止，语气轻佻。 他的话倒也没错。 当初，阿南只教阿布易容之术，而阿布又没有恢复记忆，又崇尚法术。私下的时候，没少讨好阿风，求得一招半式。 算起来，阿风还是阿布半个老师呢。 阿布懒得解释，直接亮起招式。 “哼，今日，我便要让你看看什么是正统的巫术。” 他用的自然是自己的招式，阿南的法术与他各有千秋。至于，阿风……他还不放在眼中。 阿风对此满是不屑，他一手控制住倾城，一手则开始对招。 “小小劣徒居然还口出狂言。来吧，今日我就代师傅教训教训你。生死有命，别怪师兄心狠。” 他们本是同门，若不是阿布咄咄相逼，阿风也不想赶尽杀绝。 但阿布对此完全不屑。 “哼。” 他冷哼一声，口中念叨着什么，两个人各自站在原地，时间也似乎停止了转动。 倾城感知到，阿风似乎不动了。可她并没有趁机逃脱，因为她同样感受到阿风抵在她脖颈处的匕首，依旧有力。 时间慢慢走过，两个人看似没有动作，但不消片刻，阿风却是又吐出了一口血。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阿布一脸不可置信。 “你，你……” 他指着阿布，已经没有什么言语能够表露他的内心。 阿布倒是一派坚定。 “阿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身为巫师不解救万民，却专攻歪门邪道，祸害苍生。今日不除你，天地难容！” 他今日，就是清理门户。 阿风勉强稳定住心神，他看着阿布点头道： “我信你是我师叔了。” 刚才他们于虚空之中对招，他的招式，居然在阿布手中连片刻都支持不住。 若不是他们仅凭意识相斗，怕是此刻他已经没了性命。 但阿风却即刻拉过倾城挡在自己的面前，看向阿布，一脸挑衅。 “可那又怎么样？我手中的人质你敢上前吗？” “你……”阿布噎住了，他不敢。 倾城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倾城的本事，却也是阿风却不察的。 倾城知道，此刻终于到了她大显身手的时刻。 “阿风，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吗？”她因为被挟持，故此无法与阿风对视。 可她的话，却带着激将动作。阿风在完全不察的情况之下，更是毫无顾忌。 “有何不敢？” 四目相对，霎时之间阿风便感到眼前一片迷茫。四周被温暖所覆盖，他似乎来到了当年天真烂漫时。眼前的情景很模糊，可他却觉得很温馨。 这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如今体验，整颗心都美好起来。 “阿风，你怎么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阿风的幻境，也让他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看着阿花，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猛然间，他回过神来。倾城却已站在他的对面。 阿风心中大惊，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看了一下倾城的眼睛，他居然，居然…… 这个女人，有古怪。 阿风终于正视倾城的不简单。 先前，他有人质在手，阿布已然不惧。如今，他独身一人，阿布更是不由分说运用起了法术制约。 阿风大惊失色，用自己毕生的功力与之对抗。 可阿风的那点法术，在阿布面前，就如同蚂蚁对大象的距离。 阿风的攻势，阿布完全不曾感觉。而阿布的攻势，却令阿风招架不住。 “噗……” 在阿布的攻势之下，阿布猛地后退数米，呕吐出一口鲜血。 “阿风！” 阿花尖叫一声，满眼都是担忧。 若不是良辰拉着她，她怕直接就要冲过去。 良辰摇摇头了，她实在不解这个女人的用意。 若说先前她不了解阿风，可是现在，在亲耳听到，亲眼见证了阿风的所作所为之后，她居然还对他心有挂念？ 这样爱意，是不是太多余了？ 阿风抹了把自己嘴角的鲜血，重新站直身，直勾勾地盯着阿布。 他的面色有些疑惑，更多的则是愤怒。 “好一个师叔，你的功力居然比师傅还要厉害。” 阿风此刻正视阿布，他也愿意承认阿布的身份。可他的心里却并不服气，阿布的这些招式，他从未在阿南身上看到，更未曾见过。 如此诡异，带着浓厚的巫术，令他喘息不过。 那招招透着杀气，也让阿风感受到了生命垂危的恐惧。 阿布，真的想要杀他！ “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师叔？我们明明一起长大……” 他还是不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化这么大。 明明在南疆的时候，阿布还没有任何招式。 阿风自然不懂其中缘由，而阿布也不想告知。他只道： “你可以理解为，你师傅只是负责照顾我。至于我的功力，乃是我师傅的传承。” 讲到这里，阿布不禁瞥了眼倾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5 巨大光球 虽然，如今的倾城并没有“倾城王妃”的传承，可自来的习惯，让他出于惯性，也会想到倾城。 阿风这才了然，原来一直都是他错了。 “呵……哈哈哈哈……”他狂笑不止，他盯着阿布，甚至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居然是我师叔？” 虽然阿风承认了阿布的身份，可依旧是难以置信。 “难怪，难怪师傅对你格外厚待，难怪你们总是躲在屋子里研习。原来，你并不是师傅的徒弟，你居然是我师叔……” 他又重复了一遍，从满脸不可置信，变为释然的解脱。 “阿布，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他放下了所有仇恨，目光里一派平静。 阿布自然不动，其实，在最初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很好。 可不知道是从哪一天起，阿风渐渐远离。阿布也以为，阿风成了阿南的大弟子后，便也有了察觉。 当时年少，不懂其中道理。如今来看，有些事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当然，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阿风与阿布，注定是不会有交集的。 阿风坦言： “因为，我虽然是师傅的嫡传弟子，可师傅对你却是特别的。我以前以为，他会将你培养成未来的接班人，可如今才知道，你居然是师叔……” 阿风又念叨了一遍，他实在无法接受阿布的身份。 师叔，师叔…… “我恨师傅可以对你倾囊教授，对我却只是一些内功心法。我完全会错意了，你居然是我的师叔！” 阿凤有些疯癫，他用手指着阿布，悲愤、委屈、焦急、难过……各种情绪交织在脸上，一时间难以释然。 阿凤倒是也是可怜的，他为了心中的执念，可以背叛初心。他为了一己私欲，更是不顾同门之情。上天果真不曾饶过谁，所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有其道理。 阿布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这才明白，一直以来，阿凤对他的不满来自何处。 不过，在阿风眼中，他做什么都是错。 阿布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很快流露不屑。 “你师傅很看好你，甚至有意将衣钵传授于你。可惜啊，你没有争气。” 阿布摇着头，对阿风的遭遇全无同情。 时至今日，阿风依旧没有悔悟。 阿风亦摇着头，他的脸色闪过一丝苦笑，却慢慢变得狰狞。 “可惜啊，我知道的太晚了，已经没了退路。”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阿布，浑身的力量在这一刻迸发。 阿布大惊，急忙将倾城拉至身后，与阿风的力量做对抗。 前两次的伤害，已经让阿布掏空了身体。如今，他用尽全力的一击，更是用尽全身气力。 与此同时，身在良辰身边的阿花却猛地被吸到了阿风身边。 没错，是吸了过去。 就好像阿风身上有什么磁力，而阿花对此毫无反抗余地。 “阿花……” 良辰立即便要上前制止，她明白自己的指责，更明白阿花存在的意义。 可是，她的阻挡杯水车薪。阿花完全落到了阿风手中。 “良辰，退开！” 眼前的变故，令阿布也无法应对，但他明白，阿风怕是要控制不住了。他朝着良辰大喝一声，良辰在临近阿风之际，快速调转方向。 可惜，阿风的身上似有设么磁力，良辰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在阿风的牵引之下，她只感觉浑身的力气似要用尽，随着阿风将她的身体抛出，良辰更感到整个天地都在旋转。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阿风将良辰抛开的方向正是阿布存在的方向，为了解救良辰，阿布不得不伸出手去接住。 好在，阿布稳稳接住了良辰。良辰这才感到，自己的身体稍稍有了知觉。 阿布急忙将良辰交到倾城手中，自己则开始对付阿风。 但不过这转瞬之间，阿风趁此机会，直接实施了对阿花的控制。 此刻的阿花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光球之中，在她与阿风之间，有一条肉眼能够看到的一道光柱产生。 光柱里的气息源源不断灌注到阿风体内，神奇的，他先前遭受的创伤居然在慢慢愈合！ 这一情景，令阿布与倾城大惊。 倾城终于明白，为什么阿风要说，只要有阿花在，他就有机会。 原来，阿花才是给阿花注入能量的源泉。 想到曾经“天地之术”的巨大破坏之力，他们更是感到恐惧。 作为巫家正统，阿布可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术。就连阿南，也不曾知晓。 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地方。目光骤然变得晦暗。 阿布让倾城与良辰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他自己责在阿风还未吸收完力量之际，展开了进宫。 他猛地挥出一拳，千年的功力慢慢击入阿风体内。 “啊！” 阿布的能量与阿花的能量相互碰撞，阿风发出痛苦的喊声。 此刻的他变成了能量较量的中心，天地间变得昏暗无比。乌云笼罩，整座皇宫似一座死牢一般幽暗。 与此同时，阿布的额头也布满汗珠。他想不到，以他千年的功力，对抗阿风却如此吃力。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功力流逝的痛苦。 然而，他看向阿风。阿风的痛苦比他要痛上百倍！ 只要他坚持，他相信总会打败阿风。 阿风的邪术固然神奇，可他的功力却是是实打实的千年，两相对比，阿布有信心能够战胜阿风。 光球里的阿花闭着双目，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可是，外界发生的一切，她都能够感知得到。 她虽为睁眼，看到了阿风的痛苦，看到了阿布必杀的信念。 如今的她好像在一处牢笼之中，周围散发灼热气息，让她近乎窒息。 她想要挣脱，她想要逃离，可她越是反抗，阿风得到的能量越是巨大。 阿花对此无能为力，她知道阿风的为人，她懂得倾城的良苦用心，她明白阿布的不得已而为。 可是，她无能为力。 她什么也做不了，脑海中却想到了阿风先前的言论。 他与她，终究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想到双亲的无妄之灾，想到小尧的提心吊胆，阿花再也不想对阿风付出。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6 因为，我爱你 阿风还在与阿布进行着艰难对决，他已经使出了十分力气，可阿布却依然无动于衷。这令阿风不得不感到害怕，他明白若是他打不过阿布，将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他刚要运转能量，吸收天地之力，却猛然发觉他身体内来自阿花的能量忽然消失。 消失…… “不……” 他十分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等他刚刚明白，阿布的力量也随即而至。 阿风完全无法反抗，他被阿布的力量瞬间掀飞到底。 “噗……”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阿风口中吐出，他已毫无反抗余地，浑身似散架一般，身体更是动弹不得。 随着他的失败，阿花身上的光球只一瞬间消失不见。与阿风一样，阿花亦口吐鲜血。 阿布虽然也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倒地不起的阿风，他乘胜追击，首先要解决清理门户。 随着他掌中的能量越积越多，阿风看到了死亡的召唤。他想要逃离，可身体却丝毫无法动弹。 “师叔，不，不……” 他大声求饶，更恨不得给阿布磕头赎罪。可阿布不会再给他机会，伴随着能量击打，阿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已没了生的希望。 “额……” 可就在此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阿布的能量没有打在阿风身上，一道人影随着阿布的行动，快速挡在了阿风面前。 阿风的能力，全数打在了阿花身上。 “阿，阿花……” 看着满身鲜血的阿花，阿风为她的举动赶到吃惊。 阿布同样感到震惊，同时有了小小的自责。 法术反噬，阿风十分明白阿花在承受怎样的痛苦，可即便如此阿花却为他挡住了攻击。 这是怎样的能量啊，阿风一时间有些无措。 他并非草木，凭借他对阿花所做的那些事，他明白阿花应该对他有怎样的感情。 可阿花非但既往不咎，还救了他的命。 “阿花……” 他紧紧地抱住阿花，语气终于有了悔恨的痕迹。 阿花虚弱地倒在阿风怀中，她目光里喊着眼泪，用尽全力摸了摸阿风的脸颊。 “风，我知道，你是属于天地的。你有着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去实现吧。” 虽然，阿风伤阿花至深。可阿花喜欢阿风，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阿风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她无法谅解。可面对阿风的生命垂危，她同样做不到视若无睹。 就这样，也好。 阿花心想。 阿风抱着阿花，疯狂质问道：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明明他对她只是利用，明明她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还要救他？ 这件事，别说阿风不明白，阿布同样不明白。 阿花眼中含着泪，柔声道：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她一些羞于表达，如今，却可以大大方方说出了。 只可惜，以后再也不能说了。 “我……”阿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虽然对阿花有着诸多的欺骗。可这个女人对自己，却纯净无暇，没有任何欺骗。 “不要杀我弟弟。”阿花拉紧阿风的衣角，恳求道。 她愿意为阿风做一切，甚至付出性命，可对于家人，她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在阿花弥留之际，阿风无法拒绝她什么。 “我不杀，我谁都不杀。”他低语呢喃，眼中尽是悲痛。 “阿花，对不起，对不起。” 阿风终于有了悔恨的迹象，他不断道歉，只恳求时光能够流转，他与阿花还有更多可能。 阿花笑了笑，也终于松了口气。 空气越发稀薄，她感到头脑都不清醒了。恍惚之间，阿花承诺道： “我很欣慰，你终于醒悟。我的命，是你的。” 当大脑恢复清明，阿花只觉得阿风的模样越发清晰。她脸上洋溢着微笑，轻轻恳求道： “能不能，说一次，你爱我？” 这句话，她从未听过。 而今，她想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阿风神色复杂，痛苦悔恨交织在一起，令他近乎崩溃。 这是阿花最后的要求，他怎能不从？ 阿风一字一顿道： “我，爱，你。” 三个字，掷地有声，有心而发。 当他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才发现阿花已经没了气息。 “阿花！” 阿风仰天长啸，悲伤蔓延开来…… 阿布的心感到一阵刺痛，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居然死在了他的手下。 活了千年，阿布心中早没了悲天悯人的思绪。可对于阿花，他却由衷感到难过。 不过，这对阿花来讲，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倾城和良辰躲在一处废弃院落之中，她透过缝隙看到了阿花离世的一幕。这样的结果，虽然让人难受，可这也是阿花自己的选择。 倾城流下了眼泪，她为阿花不值。 她的目光看向阿风，无论阿风如何改变，他都逃不过被杀的结局。 阿风轻轻将阿花的尸体放在一旁，他慢慢站起身，眼中再无悲痛，而是一种邪佞的微笑。 阿布顿感情况不好，立即戒备起来。 倾城也感到顷刻不妙，依照阿风先前悔过的模样来看，他不该有此模样的。 所有人的心都紧绷了起来，阿风倒是其中颇为放松的一人。 面对阿布的姿态，他完全没了先前恐惧的模样。他反而还打坐在一旁，调节气息。 如此作为，阿布再也无法容忍。 他原本就是想要彻底解决阿风的，若不是阿花临时添乱，阿风根本没有这些调息的机会。 阿布不再给阿风机会，他直接将能量打了过去。 不过，令人感到震惊的是，阿布的能量在距离阿风一米远的地方却忽然停住了。 随着阿布的能量越积越多，能量形成一个圆球，正在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快速聚集。 这样诡异的场景，阿布还是第一次遇到。 哪怕他活了千年，也未曾听说其中道理。 可事实便是如此。 阿布有些不安，他快速收回能量，却发现能量却收不回来！ 这是，阿布终于明白了不安的源泉。 他以前便知道，有些邪术可以吸收他人能量，转化自己使用。 这样诡异的法术，阿布从未接触，以至于最初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现在，他想反应为时已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7 不做禁脔 阿布口中念着咒语，搜尽千年的记忆，找寻破解之道。 可是，没等他找寻到，阿风却停止了打坐的状态。 他慢慢站起身，脸上的邪笑再次出现。 他缓步走来，阿布看着他的姿态，却毫无办法。 “阿布，师叔，怎么样，你还是第一次感受这样的阵法吧？” 阿布越痛苦，阿风越是满意。 他步步逼近，眼中微笑不减。 阿布已经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逐渐湿了一片地。 “你做了什么？”他狠狠地瞪着阿布，眼中全是愤恨。 他大意了，他心软了。若没有刚才的等待，阿风本不该存活。 阿风很是得意，看到光球越来越大，眼中闪现一丝诧异。他得意道： “这便是巫术界消失已久的吸功**，还不错吧？” “歪门邪道！”阿布满是不屑。 可这种功法，却让阿布无计可施。 “呵，就算如此，你也无法反抗。”阿风才不管什么好与坏，对于他来说，能够帮助他实现目的的，就是好招数。 “如果我现在对你出击，你会怎么办呢？” 阿风伸出拳头，照着阿布的脸颊比划了一些。在阿布吃人的目光之中，哈哈大笑。 阿布浑身的力气都仿佛用尽，他根本无暇顾及阿风的刁难。 光球越来越大，甚至有通晓天地之力。 阿风眼中的色彩越来越甚，不由感慨道： “我倒是没想到，师叔的功力这般雄厚，甚至比起师傅，亦毫不逊色。” 他只知道阿布是阿南的师弟，却想不到师弟的本事比师兄都大。他忽而想起了什么，忙道： “师叔，该不会也来自于千年前吧？” 阿布已无法多言，阿风也不着急。他看向光球的目光里满是贪婪之意。 “别着急，等你的功力吸尽之后，我有的是时间慢慢审问。” 阿风对他的作为，很是满足。他忽而朝着倾城躲避的方向高喊道： “沐大小姐，我们先来解决我们的事吧？” “小姐。”良辰挡在倾城面前，便要出去。 倾城急忙拉住了她。 “你不要出去。” 良辰虽然是暗卫出身，可在阿风面前，所有的武力犹如无物。 现在阿风只叫了她一个人，与其两个人受苦，她宁愿保住良辰。 良辰虽不愿意，但在倾城的命令之下，也只有隐忍不发。 “阿风，你要做什么！”倾城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她看到阿布的艰难模样，心中一阵心疼。 阿风见到倾城，立即换上了一副温柔模样。 “沐大小姐，你别这样瞪着我，若我的再次中了你的幻境，我可不保证会如刚才那般温柔。” 他的言语犀利，更是直接点名倾城的媚术。 倾城眉头微皱，她先前已经展露过多，如今怕是再难对阿风使用幻术。 她并不搭腔，而是问道： “你要怎么解决？” 她的身份，注定是阿风威胁的原因。倾城不敢大意，尤其是如今在她毫无救兵的基础上。 阿风看着倾城的目光稍稍改变，似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渴求，令倾城感到厌恶。 “好说。阿花，你也看到了。我需要一个女子对我的忠诚。而你，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阿花已经死了，阿风需要一个人替代阿花的位置。 先前，他便觉得倾城是巫术最好的传承者。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听到阿风提到阿花，倾城便忍不住激动起来。 “你根本就没有爱过阿花，你骗了她！” 枉她一开始还觉得阿风是真心悔过，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阿风的险恶用心。 他欺骗了阿花，用尽了阿花最后的力量，完成了自我修缮。 这个男人，比凤显还不如。 “可是，她很开心。”阿风不以为然。 是啊，一切都是阿花自己的选择。 倾城正色道： “你以为，我会如阿花一般痴傻吗？” 阿风的那个邪术，需要女子忠诚。倾城不知道阿风为什么会选择她，但她绝对对阿风不会忠诚。 但阿风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他甚至讨好道: “不，她怎么能和你比呢？你是高贵的，我得小心伺候着。” 倾城与阿花，不止是身份、地位的不同。而因为倾城更适合学习巫术，对阿风今后的修为更有益处。在利益前提之下，他愿意做出让步。 阿风的观点，让倾城简直可笑。 “我是沐家人，亦是未来战王妃，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而圣上，也不见得会让你为所欲为。” 以她的身份，不会被阿风胁迫。而以她的厌恶，更不会做阿风的禁脔。 阿风摆摆手，毫不在意道： “说得好。等我吸收完那个老家伙的功力，你就明白我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说得煞有其事，令倾城有些慌张。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如此诡异的事情。 天下，怎么会有法术以吸收别人功力为基础？ “你赶快放了阿布！”眼见阿布就要支撑不住了，倾城立即呵斥道。 “城儿，快走！” 阿布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想不到他纵横千年，阴沟里翻船了。 阿风最为得意。 “老家伙，别担心，一会儿她也会和你一样了。” 他教训完阿布，又是令一副姿态对倾城解释： “沐大小姐，我没有恶意。我的提议，你可以考虑。当然，你也拒绝。不过，下次去没有这样好的机会。” 倾城已经不再多言，她开始用媚术想要给阿风制造环境。 第六层，帝王之术。 “找死！” 可是，令倾城没有想到的是，阿风完全不受控制，甚至顷刻察觉。 阿风本就气恼，直接使出一招，令倾城直直飞了出来。 “啊！” 倾城不懂任何武功，如今一击，让她五脏六腑都感到麻木。 “小姐。” 良辰再也待不住，她搀扶起倾城，举剑便朝着阿风而去。 “敢伤小姐，杀无赦！” “噗！” 面对良辰，阿风可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情。他直接法术相持，让良辰毫无还手之力。 倾城亲眼看到一口鲜血从良辰口中吐出，而良辰则晕倒在地，毫无知觉。 “良辰。” 她大声呼唤，可良辰却没有任何意识反应。倾城顿时慌张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8 千年修为一朝散 “沐大小姐，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阿风给出了最后通牒，速战速决，他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倾城已然不想给阿风任何机会，她快步走到阿布身边，看着阿布身陷囹圄，却无计可施。 “阿布，我需要怎么做才可以救你？” 倾城不知道该如何做，但阿布肯定……或许会有办法。 阿布艰难地摇摇头，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见阿布的能量光球所吸收，随着光球的增大，阿风眼中的贪婪之意也越发明显。倾城不知道该如何做，但她明白一点，只要将阿布与光球之间的能量斩断，那么或许阿布还有一丝生机。 倾城不再迟疑，她看了眼光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城儿，不要做啥事，快走。”阿布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 但倾城不为所动，她走？她走得了吗？ 更何况，若是让阿风吸收了阿布的能量，那么还有谁能够制止他的作为？ 倾城眼睛一闭，猛地朝光柱冲了过去。 她不懂巫术，却明白这样是唯一的办法。 “不要……” 阿布与阿风齐齐出声阻止，可倾城已经毅然决然冲向了光柱。 光柱的能量全数打在了倾城身上，阿布与光球之间的吸引斩断，而倾城则却能量所伤。 “噗……”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倾城口中涌出，她的眼前被血水覆盖，却看到了阿布得救的模样。 “城儿！” 阿布朝着倾城飞奔而来，他已经顾不得其他。 与此同时，阿风恶狠狠地瞪了倾城一眼，不过，他更担心他的光球。 趁着阿布搀扶倾城之际，他直接吸收起了光球的能量。 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 “城儿！” 阿布大喊道，他希望能够唤醒倾城的认知。 倾城还是有意识的，她看到了阿布，可是却发不了声音。 她无比欣慰地冲阿布点点头，猛然想到阿风的阴谋，便焦急不安。 阿布懂得倾城不安的源泉，同样的，他也明白阿风强大的意义。 可还不等他同阿风决一死战，阿风已然吸收了能量，他狂傲地站在二人面前，眼中闪现必杀的决心。 “老东西，你倒真是从千年前来的。我本来想修炼之后吸收师傅的功力，没想到你倒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哈哈哈哈，千年的功力被我吸收，你还有何能耐能够与我对抗。” 阿风嚣张地站在那里，他现在对阿布的身份深信不疑。 早就知道，巫术千变万化，更有甚至可以做到千年不灭。 千年不灭，阿南便是其一。可能做到千年不老，阿布的功力就连阿风也深感佩服。 但，即便千年又怎样？还是被他所吸收。 阿风现在无所畏惧，现在别说阿布，就算阿南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害怕分毫。 内心的恐惧，源自于对自己的不自信，以及对未知事物的不安。可他现在，对自己非常自信，而对阿南的技能更是了如指掌。 看到阿风很快吸收了他的能量，阿布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阿风不知道从哪里习得了歪门邪路的功法，邪术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吸收能量，也是不足为奇的。 阿布现在非常后悔，在他有机会研习邪术的时候，却为了心中道义，什么都没有做。 若是他习得邪术，以他的资质，必定不会受今日之侮辱。甚至，连性命都由不得自己。 阿风不理阿布反应，他撇过脸，恶狠狠地瞪着倾城。 “沐大小姐啊，沐大小姐。我想拯救你的性命，你却偏偏不知好歹。你救了阿布，可如今不光他得死，你也得死。” 他原本看上了倾城一身灵力，如今不要也罢。 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他就不信还找不到愿意为他死心塌地的女子。 “阿风，你所做的一切，必有天地为之惩戒。”阿布恶狠狠地咒骂道。 凡为法师，必定受天地之力的束缚。否则，人人法师不加约束，这个天地就乱套了。 阿风的作为，一定会受到惩戒。 对此，阿风并不在意。 “那又怎么样？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没错，他所做的一切，都违反了天地法则。 可阿布还是忘记了，他习的是邪术。邪术自有一套保命的技艺，否则，谁也又敢去研习邪术呢？ 此时此刻，他就是这天地之间最高的神。再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控制他的作为。 “阿花，让我为你报仇吧。” 阿风双手朝上，似在召唤什么。面对已然没了功力的阿布，与浑身重伤的倾城，谁也无法阻止他的作为。 伴随着阿风的召唤，一股强大的力量直直冲向阿布与倾城。阿布想要阻挡，可已然没了能力。他所能做的，只有将倾城护在自己身后。 “碰！” 猛然间，阿风的力量还未到达阿布身上，却在空地里爆发来开。 阿风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正是疑惑，却看到一行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刚才的巨响，就是其中那黑衣人造成的。 倾城循声看了过去，心中也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阿大带着凤焱来了。 凤焱见到受伤的倾城，整颗心都乱了。他快步跑来，将倾城拥入怀中，低头不语。 倾城见到凤焱，一颗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虽无法言语，却什么都明白。她看到了凤焱眼中的深情，看到了他的难过，他的悲痛。 不要哭…… 她想说。 可到头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凤焱后悔死了，他与倾城分工合作。倾城去找阿风，他则想法子留住圣上。 他留在了圣上，可倾城一等二等也不回来，这让凤焱起了疑心。 但想到“安公公”在侧，他便也只有等待。 若不是阿大前来秘密告知，他怕是会被蒙在鼓里，也或许会就此失去这辈子他最重要的人…… “杀了他！” 凤焱转过身，对阿大郑重道。 他绝不能容忍人胆敢伤害他的女人。 就算凤焱不说，阿大也不会饶过阿风。他看到地上躺着的阿花与良辰，更是怒气升腾。 阿风的计划被打断不说，还来了这么些人要制约他？ 简直可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999 对付阿风，唯有战王 阿风忍住了凤焱的身份，见到凤焱对他毫无情谊，阿风也没了让步的想法。 “等等……”阿布生怕阿大吃亏，便将阿风如今的情况告知。 “他修炼了邪术，还吞噬了我千年功力。现在怕是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 阿布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他若是不说，眼前的这些人都得陪葬！ 阿大本是不信巫术，但自从于南疆，与“地下城”见识到其中神奇之后，更是不敢大意。 他没有被阿布口中的“千年功力”所震惊，却是被阿风的能量所震惊。 阿风得意洋洋地瞥了阿布一眼，口中更是不屑道： “师叔，感谢你临死之前还给他们上了一课。不过知道又怎么样？这些人，一个人都跑不了！” 阿风还不想让自己的能力被人悉知，他需要隐藏自身，而在场这些人全部都是他需要灭杀的证据。 阿布气得浑身颤抖，可却依旧无法反驳。 他自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么强大，再加上阿风的邪术辅助，那将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弄不好，整个皇宫都得陪葬。 阿风已经展开杀戮，他趁人不备，直接隔空取物，将一个侍卫吸入自己身边。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侍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不过片刻，侍卫便犹如一具干尸一般，浑身的血肉都被洗劫一空。 “呕……” 不少看到这一幕的侍卫纷纷呕吐，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内心的恐惧。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样也无法想象。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不过片刻却变成了人干。侍卫甚至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就此失去了生命。 那具尸体，就摆在哪里。似在昭示着阿风的可怕。 见到大家的反应，阿风更是张狂起来。杀鸡儆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虽然可以做到杀人信手拈来，可若是所有人群起而攻，以他如今根基不稳的能量，多少还有些吃力。更何况速战速决，阿风已经不想耽误时机。 他抬手又要袭击还处于僵化状态的侍卫，这回，阿大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本就想绝杀阿风，此刻正是机会。 不过，在阿大动手之前，却又一个人抢先了一步。 凤焱举着长剑，直冲阿风而去。 他大喊道： “隐蔽！” 他看得出来，阿风的功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这些个侍卫，完全无力招架。他们对上阿风，无异以卵击石。 得到命令的侍卫们，纷纷隐藏了起来。阿大在安顿好倾城之后，转身就要前去帮忙。 阿布却拦住了他。 “如果我们这里有人能够对付阿风，唯有战王。” 他看着凤焱的姿态，心中若有所思。 阿大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对阿布的话还是信任的。他看向空地上的打斗，阿风虽然技艺超凡，但凤焱也丝毫没有落下风。 两个人互不相容，一时间谁胜谁负还有待思量。 阿风心中也是奇怪，他所用的那些邪术，居然会对凤焱毫不起作用！ 这一认知让阿风近乎崩溃，好在，他从阿布身上吸收的能量能够应对一阵。 他一边对付着凤焱，一边寻求突破邪术禁锢的解除。可无论他如何做，都无法解除束缚。 阿风惊呆了，若不是他体内能量雄厚，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油尽灯枯。 学习巫术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听说有人会屏蔽巫术。 虽然他不敢置信，但眼前凤焱的姿态便是这一点。 想清楚之后，阿风已然明白，若他与凤焱硬对硬厮杀，他肯定不是凤焱对手。 或许，凤焱就是他的劫数。是天地惩戒的根源。 既然如此，他必定要彻底斩杀凤焱，以绝后患。 阿风运用浑身能量，将所有能量聚集起来，全数冲着凤焱而去。 凤焱原本正占据上风，当可怕的气息袭来，他想要躲避，却已经晚了。 “啊……” 凤焱被直接打飞了出去，他撞到树干上，浑身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停下。 阿风所用的是阿布的能量，千年的能量有多重，凤焱一介凡人，根本无从抵抗。 强大的阵痛，令他近乎昏厥。可强大的意志，却让他必须挺立。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用尽全力再次用剑指向阿风。 阿风心中诧异，他本想凤焱在遭受如此侵袭之后，本该一蹶不振。怎么…… 可想到凤焱许是他的宿命，阿风便没了怀疑。 他嘴角勾起邪笑，再次对凤焱展开了进攻。 现在的凤焱，全凭一口气支撑。实际上，他完全使不出任何招式，更无法进行抵抗。 阿风的这一击，会让他彻底毁灭。 可怕的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住手！” 一声浑厚的呵斥从不远处响起，圣上在安公公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跟随着御林军，顷刻将阿风与凤焱围了起来。 圣上发话，阿风还是听从的。 圣上快步走到凤焱，看着血流满面的凤焱，一股愠怒之气骤然升腾。 “阿风，这是怎么回事！” 圣上身上，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顷刻蔓延。众人均感到战栗，阿风倒是不为所动。 “回禀圣上，有人要杀我。战王包庇同伙，我实在不得已而为之。” 他姿态还算恭敬，隐隐却透着思量。 完全处于盛怒中的圣上完全没有察觉阿风的改变，他还在怒气道： “胡说，焱儿是朕的儿子，他怎么会包庇犯人。” 此时此刻，圣上再也无法伪装。当他看到一身是血的凤焱，浓浓的父爱在心底堆积。 他是爱凤焱的，可后宫之中，没有一个强大的支撑。圣上的宠爱便是害人的利器。 如苏娇一般，若不是她盛宠在身，怎么会得到如此下场？ 小皇子刚刚出生便没了母亲，他的命运可以想象。 阿风并不害怕圣上动怒，他反而还提醒道： “圣上您别信啊，那杀我的人就在里面，您让他们出来不就知道了？” 圣上瞥了眼四周毫无旁人，立即明白了阿风的话，他大吼道： “都出来。” 随着圣上的发令，所有人都从暗处走了出来。就连倾城亦被阿布背了出来。 “属下参见圣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0 不得已而为之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被挤满。原本荒芜的院落，变得熙熙攘攘。 圣上见到众人，更是愤怒。 “混账东西，主子在外拼命受伤，你们倒躲起清闲来了。” 他现在愤怒异常，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奴才。让主子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方？ 圣上的话让众人默默低下头，虽然他们有理由，可他们也明白自己的作为会给凤焱带来什么。如不是圣上及时赶到，凤焱怕是，怕是……而他们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阿布不畏强权，他为侍卫辩解道： “圣上，这件事不怨他们。阿风的能量太过强大，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抵抗。” 圣上原本还没留意阿布，他一经开口，圣上便皱起了眉头。 “阿布法师？你是怎么进宫的？” 皇宫的每一道秩序都有其道理，这也保证了圣上会对宫里发生的事尽在掌握。 可圣上却不知道，阿布什么时候进宫的。 “我……”阿布被问了个正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哼！”好在，圣上似乎放过了…… “城儿……” 圣上看到了趴在阿布身上的倾城，顿时怒不可遏。 “阿风，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凤焱与倾城身受重伤，圣上再无法忍耐。 阿风不急不缓，甚至有些委屈道： “圣上，想要杀我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沐大小姐。我为了自保，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你明明答应朕，要放她一条生路。” 圣上此刻终于不再隐瞒，他从一开始就知晓阿风的动向。而让阿风带着倾城来此偏僻角落，也是阿风的主意。 阿风只说要吓唬倾城，却从来没有说要夺倾城性命。 无论是谁，都是圣上所爱之人，都是圣上无法容忍其受伤之人。 阿风倒也坦言： “圣上，我答应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想取我性命。” 他的话彻底激怒圣上，也让圣上起了杀意。 早在阿风将凤焱重伤之际，圣上已经留不得他了。 “抓起来。” 圣上下令道。 阿风猛地后退一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圣上，口中却道: “圣上，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安全？” 阿风见身上对他的承诺尽数说出，由此也可以明了，他与圣上的利益牵扯。 事已至此，圣上无可隐瞒。他紧盯着阿风，怒气冲冲道： “朕答应的保护，绝不失言。可你若做的一切，也要付出代价。” 圣上的眼中再无暖意，冰冷的目光如刺骨的寒风一般凛冽。 阿风终于意识到了圣上的决心。 “哈哈哈哈，你要伤我……你以为，我会怕你？” 他话锋一转，再无任何卑躬屈膝之姿。 圣上因他的转变而有些奇怪，却依然下令道： “小小法师，不知天高地厚。都给我上。” “啊……噗。”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在院子里响起，那些冲上去的士兵，无一不被阿风打倒在地。 “你，你……” 圣上赶到吃惊，因为当初阿风找到他时，完全没有这般武力。 看到圣上吃惊，阿风更是得以起来。 “圣上，你以为今日的我还如同当日一般苟且偷生吗？” 当日他见到圣上，犹如见到天神一般摇尾乞怜。因为他明白，这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可今时今日，他再不是曾经的模样。他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如果可以，就连圣上他也可以抹杀。 圣上简直气急，他无法容忍曾经对他卑躬屈膝的人，如今变得如此肆意。他更无法容忍，有人可以凌驾于他之上。 “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不如我就拿你开刀如何？”阿风话锋一转，他忽然想到，杀一个皇帝，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兴许，南疆王因为他的功绩，而原谅他曾经的作为呢？ 无论他身在何处，阿风都不会忘记，他的身上流淌着南疆人的血。 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南疆。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好好修炼他的巫术。 “混账，混账……给我杀了他，杀了他。”圣上气急了，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 阿风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他大笑过后，提醒圣上道： “圣上你可想清楚了，杀了我，你也得死。” 圣上死死盯着他，反驳道： “杀了你，我的病会不治而愈。” 如果不是倾城的告知，圣上许还会被蒙在骨子里。 当初阿风为他设法的时候，告知他说，他的命与阿风的命绑在一起。也就是说，阿风用了自己的命，成全了他的健康。 圣上非常感动，所以对阿风也格外宽厚。 但倾城的话让他明白，一切都是谎言。阿风才是真正残害他的人。 虽然不会到不治而愈的地步，但比现在损害生命为代价换取健康要好得多。 “哦？”阿风瞥了眼阿布，想当然以为这一切都会阿布言说。 不过，如今的他并不怕什么。既然圣上不信，那么他的做出来。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就夺你性命。”阿风话音刚落，便直冲圣上而来。 侍卫的阻拦，在阿风看来视若无物。随着他长袖一甩，那些想要靠近之人，尽数倒在地上。 而倒在地上的人快速僵化，制止变为一堆粉末。 后来者被这一幕惊呆了，大家知道保护圣上的道理，可谁也想不到，死亡的方式居然是彻底消亡。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这个人一般。 趁着大家迟疑的工夫，阿风长驱直入，直接冲着圣上而去。 圣上有心抵挡，可他的力量对阿风毫无用处。更有甚至，他反而被阿风一手捏住了喉咙。 “额……” 圣上挣扎着想要抵抗，他的力气阿风完全不看在眼里。 想到这事杀一个帝王，阿风浑身的黑暗气息越发浓重。他不想让圣上这么痛苦死去，他要一点点侵蚀他的气息，要慢慢品味圣上的滋味。 圣上的脸顷刻变为了猪肝色，他能够感受到，浑身的力气似乎开始流逝。这种无助又痛苦的恐惧，令圣上再无无法忍受。 “啊！”正在此时，阿风却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 伴随着他的声音，他紧掐着圣上脖颈的手也放了下来。 ：很快，一千章了。从一个粉嫩新人，变成了网站“老人”。一路走来，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希望下一个一千，我们还在一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1 姨母，杀了他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被挤满。原本荒芜的院落，变得熙熙攘攘。 圣上见到众人，更是愤怒。 “混账东西，主子在外拼命受伤，你们倒躲起清闲来了。” 他现在愤怒异常，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奴才。让主子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方？ 圣上的话让众人默默低下头，虽然他们有理由，可他们也明白自己的作为会给凤焱带来什么。如不是圣上及时赶到，凤焱怕是，怕是……而他们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阿布不畏强权，他为侍卫辩解道： “圣上，这件事不怨他们。阿风的能量太过强大，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抵抗。” 圣上原本还没留意阿布，他一经开口，圣上便皱起了眉头。 “阿布法师？你是怎么进宫的？” 皇宫的每一道秩序都有其道理，这也保证了圣上会对宫里发生的事尽在掌握。 可圣上却不知道，阿布什么时候进宫的。 “我……”阿布被问了个正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哼！”好在，圣上似乎放过了…… “城儿……” 圣上看到了趴在阿布身上的倾城，顿时怒不可遏。 “阿风，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凤焱与倾城身受重伤，圣上再无法忍耐。 阿风不急不缓，甚至有些委屈道： “圣上，想要杀我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沐大小姐。我为了自保，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你明明答应朕，要放她一条生路。” 圣上此刻终于不再隐瞒，他从一开始就知晓阿风的动向。而让阿风带着倾城来此偏僻角落，也是阿风的主意。 阿风只说要吓唬倾城，却从来没有说要夺倾城性命。 无论是谁，都是圣上所爱之人，都是圣上无法容忍其受伤之人。 阿风倒也坦言： “圣上，我答应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想取我性命。” 他的话彻底激怒圣上，也让圣上起了杀意。 早在阿风将凤焱重伤之际，圣上已经留不得他了。 “抓起来。” 圣上下令道。 阿风猛地后退一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圣上，口中却道: “圣上，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安全？” 阿风见身上对他的承诺尽数说出，由此也可以明了，他与圣上的利益牵扯。 事已至此，圣上无可隐瞒。他紧盯着阿风，怒气冲冲道： “朕答应的保护，绝不失言。可你若做的一切，也要付出代价。” 圣上的眼中再无暖意，冰冷的目光如刺骨的寒风一般凛冽。 阿风终于意识到了圣上的决心。 “哈哈哈哈，你要伤我……你以为，我会怕你？” 他话锋一转，再无任何卑躬屈膝之姿。 圣上因他的转变而有些奇怪，却依然下令道： “小小法师，不知天高地厚。都给我上。” “啊……噗。”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在院子里响起，那些冲上去的士兵，无一不被阿风打倒在地。 “你，你……” 圣上赶到吃惊，因为当初阿风找到他时，完全没有这般武力。 看到圣上吃惊，阿风更是得以起来。 “圣上，你以为今日的我还如同当日一般苟且偷生吗？” 当日他见到圣上，犹如见到天神一般摇尾乞怜。因为他明白，这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可今时今日，他再不是曾经的模样。他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如果可以，就连圣上他也可以抹杀。 圣上简直气急，他无法容忍曾经对他卑躬屈膝的人，如今变得如此肆意。他更无法容忍，有人可以凌驾于他之上。 “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不如我就拿你开刀如何？”阿风话锋一转，他忽然想到，杀一个皇帝，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兴许，南疆王因为他的功绩，而原谅他曾经的作为呢？ 无论他身在何处，阿风都不会忘记，他的身上流淌着南疆人的血。 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南疆。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好好修炼他的巫术。 “混账，混账……给我杀了他，杀了他。”圣上气急了，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 阿风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他大笑过后，提醒圣上道： “圣上你可想清楚了，杀了我，你也得死。” 圣上死死盯着他，反驳道： “杀了你，我的病会不治而愈。” 如果不是倾城的告知，圣上许还会被蒙在骨子里。 当初阿风为他设法的时候，告知他说，他的命与阿风的命绑在一起。也就是说，阿风用了自己的命，成全了他的健康。 圣上非常感动，所以对阿风也格外宽厚。 但倾城的话让他明白，一切都是谎言。阿风才是真正残害他的人。 虽然不会到不治而愈的地步，但比现在损害生命为代价换取健康要好得多。 “哦？”阿风瞥了眼阿布，想当然以为这一切都会阿布言说。 不过，如今的他并不怕什么。既然圣上不信，那么他的做出来。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就夺你性命。”阿风话音刚落，便直冲圣上而来。 侍卫的阻拦，在阿风看来视若无物。随着他长袖一甩，那些想要靠近之人，尽数倒在地上。 而倒在地上的人快速僵化，制止变为一堆粉末。 后来者被这一幕惊呆了，大家知道保护圣上的道理，可谁也想不到，死亡的方式居然是彻底消亡。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这个人一般。 趁着大家迟疑的工夫，阿风长驱直入，直接冲着圣上而去。 圣上有心抵挡，可他的力量对阿风毫无用处。更有甚至，他反而被阿风一手捏住了喉咙。 “额……” 圣上挣扎着想要抵抗，他的力气阿风完全不看在眼里。 想到这事杀一个帝王，阿风浑身的黑暗气息越发浓重。他不想让圣上这么痛苦死去，他要一点点侵蚀他的气息，要慢慢品味圣上的滋味。 圣上的脸顷刻变为了猪肝色，他能够感受到，浑身的力气似乎开始流逝。这种无助又痛苦的恐惧，令圣上再无无法忍受。 “啊！”正在此时，阿风却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 伴随着他的声音，他紧掐着圣上脖颈的手也放了下来。 ：很快，一千章了。从一个粉嫩新人，变成了网站“老人”。一路走来，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希望下一个一千，我们还在一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2 馨儿，我来了 按理说，以他的功力，已少有人可以在他面前隐藏。 但是谭馨……他无法感知。这种感觉，要么谭馨是毫无能量之人，要么就是她的功力比他要强大得多。 虽然，阿风不认为这个世上还会有谁比如今的他更加厉害。但无论是谭馨从天而降的姿态，还是她解救凤焱与倾城的本事，都让人不容小觑。 阿风想到刚才那个可以制约他的力量，心中更是害怕起来。 谭馨放下倾城，站起身，慢慢朝阿风走来。 阿风心中胆颤，谭馨的气势逼人，令他无力招架。 此时此刻，阿风再也不敢嚣张。他解释道： “前辈，在下无意冒犯，实乃此二人要取我性命，我不得已而为之……” 阿风又想以对付圣上那套，应对女子。 他看得出来，此女子与凤焱和倾城都有着极大的关系。而倾城的话，女子极有可能会遵从。 即便阿风认为女子足够强大的，他敌对不得。但为保万一，他还是在手中聚集了能量，以备不时之需。 “高人小心，此子背后阴险。” 圣上正站在阿风身后，所以阿风的举动他看得一清二楚。 圣上对不明谭馨身份，但自谭馨出手相救凤焱与倾城，他便也将谭馨归于自己阵营。既然谭馨有解救之心，他自然也会多加帮助。 阿风行迹暴露，他厌恶地瞪了眼圣上，不由分说直接将刚刚聚集的能量直冲圣上而去。 他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圣上大惊，可想躲已经躲不掉了。 他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他是凤昭国的皇上，是天之骄子，有着无上荣耀。 可是，他并非生来如此。他历经过被人嫌，被人伤的童年。又历经过被人害，被人杀的少年。他的继位是一场腥风血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胜了，赢得了天下，也赢得了他最喜欢的女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胜利也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他失去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也终有一天，他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左右。 短短一瞬，圣上想了许多。也想通了许多。 “馨儿，我来了。”他口中默念。 谭馨的眸光瞬间一动，她出手，直接将能量拦了下来。不过片刻，阿风的出击如一场雾气般消散了。 无影无踪，就如同他从来没有进攻过一样。 阿风大惊，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能力。而女子却可以在转瞬之间制止，可见女子的能力已经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 若是将女子的能量吸收…… 这个念头刚刚在阿风脑海中闪过，他却瞬间抛开了。 他不敢。 当女子的目光袭来，他想的最多的不是反抗，而是臣服…… 没错，臣服。 这种阿风最为厌恶的情绪，却深刻发生在他的脑海之中。 虽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从她的身手来看，此人也年岁不大。 一个年岁不大的人，如果能够有如此厉害的本事？ 阿风看向阿布，一瞬间顿悟明了。 “前辈可是巫氏一族之人？”阿风不再反抗，他抛开一身戾气，跪倒在地。 那个神奇的部落，那个历经千年却可以保持不死之身的部落。 阿风是从阿南那里得知了大概，又从沙漠中找寻到了根源。他本以为，巫氏一族已经没落。但如今看到了阿布，看到了女子，他才明白巫氏一族的强大的。 从女子身上，他看到了强大的力量，甚至连他师傅都无法比拟。 阿风忽然意识到，女子身上的能量，才是他毕生想要追求的东西。 他亦想加入巫氏一族，他亦想得到千年不老不死。 谭馨没有开口，却直接给了阿风重重一击。她对阿风没什么感觉，单凭阿风伤了凤焱，他就该死。 谭馨的出击，阿风全然没有阻挡。当疼痛感席卷全身，阿风也明白，就算他阻挡也阻挡不了。 谭馨与他的差距太大了，就如同一个成年人与一个孩童的差距。 “前辈，晚辈诚心想要拜您为师，还请前辈成全。” 阿风拼着一口气，也要说出恳求。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后的机会，但他明白这样机会的可贵。 人生在世，会有许多次机会，但有关命运的机会却只有那么几次。阿风有一种预感，今日便是他命运的抉择。是生是死，都有关他今后命运。 “高人，不要答应他，此人居心叵测，于南疆早有师傅，却想诓骗高人，苟且偷生。” 圣上深怕谭馨会就此答应阿风，一个劲儿解释。 他不懂巫术，但他明白求贤若渴的心情。 阿风很有天赋，他甚至已经超越了阿南。女子能力超凡，但也需要传承。阿风的天赋极有可能会被女子认同，到时候，他们师徒一心，麻烦的可是宫里人。 谭馨本不想理会阿风，但因为圣上所言，她反倒感到好奇。 阿风此刻匍匐在地，满是恭敬。即便面对圣上的指责，他也没有任何反驳。 这样的作为，谭馨倒是很难与圣上口中的形象做对比，不由道： “他的话，你有什么解释吗？” 阿风等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他急忙说道： “回前辈的话，我早已脱离师门，哪里来的师傅。我只身来到凤昭国，便是想寻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可谁成想，圣上他不知听信了奸人所言，差点要将我斩杀。我为了自保，只能展开攻击。” 阿风句句动情，情到深处更是直接落泪。 他似受了极大委屈，全是别人对不起他，他不曾对不起任何人。 圣上浑身气到发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口吐狂言之人。 “高人，他说的都是假话。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是可以作证，他先前到底是何德行！” 圣上大怒，又害怕谭馨信以为真，只有解释。 他就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必过阿风几句妄言。 阿风这回却不沉默，反而反驳道： “这里这么多人，全都是圣上之人。自然是圣上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他将圣上直言与他的权利相交，自然更得信赖。 圣上简直气恼，大叫着就要直冲上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3 慈母柔情 阿风等的便是这个时候，他直接掀翻圣上不说，还满是委屈道： “前辈，你看到了。这里的人不由分手便痛下杀手，我若是不战，便更是没了性命。” 圣上的行为，配合着阿风的话语，一切有模有样，让初来之人很容易相信阿风的话。 倾城也是第一次知道，阿风如此厚颜无耻。她有心反驳，忽而想到了阿布，便对阿布活了谭馨的身份。 阿布自是知道严府内隐藏着的人，那极有可能会是“倾城王妃”的传承者。 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得见。 如今听请说，眼前的女子便是传承者，脑海中有着许多“倾城王妃”的记忆。他顷刻站起身，眼中更是流光溢彩，满是激动。 “师傅……” 千年了，一千年，阿布喊出了这个称呼。 谭馨身形一动，她是谭馨，但她也是“倾城王妃”。所有的记忆融合在一起，阿布的喊声则能不令她激动？ “小阿布，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谭馨柔柔一笑，眼中的神情与千年前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 阿布终于想起了他曾经的过往，他为何会对谭馨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只因谭馨身上有着“倾城王妃”的影子。无关容貌，是一种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气势。 谭馨手中的那颗药丸，正是巫氏一族的不二至宝——凝神丹。 传闻，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此丹药便可以让一切复原。 虽然凤焱吃过此药仍未苏醒，但这不降低阿布对此药的熟知。 自“倾城王妃”陨落之后，此药已是千年未曾出现。如今得见，阿布心绪激动。 阿风听闻大惊，他竟不知道，此女人竟然是阿布的师傅。 在徒弟与外人面前，孰轻孰重，自然已然明了。 可同时阿风也意识到，此女子的身份高贵，远不是任何一个法师可以比拟。她，一定来自于千年前。 圣上听闻之后，有些莫名。 他不知道巫氏一族的神情，但在女子身上，他仿佛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虽然已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但他从未有有一刻忘记过去。 他的馨儿，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虽然圣上心有怀疑，但毕竟是生死之间，他不敢相信，也不敢说出。 他明白，此刻唯有女子才是他们的依靠。 “师傅，他得到了邪术。” 阿布只一句话，便给阿风的所有话定了性。 邪术也起源于巫术，但因为邪恶，似乎更容易修炼。千年前的那场浩劫，便是因为邪术而起。如今再见邪术，作为“倾城王妃”传承者的谭馨，又怎么会饶恕？ 望着谭馨的目光袭来，阿风终于有了直达内心的恐惧。他有一种预感，今日，他怕是熬不过去了。 “前辈……” 他还想解释，可谭馨一掌袭来，他便彻底没了生息。 孩童与大人的区别如此明显，阿风没有一句解释，生命便已殆尽。 “师傅，他吸收了我的能量。” 此刻的阿布就如同找到了靠山的孩子，虽然已有千年之龄，却告起状来。 谭馨柔柔一笑，从阿风身上吸取能量，不过片刻已是光球大小。她直接将光球扔给了阿布，一抬手，阿风的尸体已经无影无踪。 阿布知道，谭馨有“乾坤盒”在手，区区装下一具尸体，倒也从容。他屁颠屁颠地拿着光球，到一旁吸收去了。 但圣上不知，他看到谭馨的作为只觉得神奇。 “高人……” 圣上拱手，普天之下还未有人能够得他如此行礼。 别人是得不到，谭馨却是不屑。 她一摆手，制止了圣上接下来的话。 不过一个转身的工夫，谭馨已不见踪影。虚空中，传来她的声音。 “保护战王，有人要害他。” 她的出现，虽然隐蔽。但皇宫之中，从来就不缺少太后的眼线。 面对太后所能带来的威胁，谭馨不得不防。 佳人远逝，圣上的心情多少有些落寞。他看着院中的人，一时间两相无话。 倾城在延禧宫休息了片刻，大脑这才恢复了清明。 在阿布的调理之下，良辰也苏醒了过来。她本就是被阿风功力所震飞，阿布的功力正好消除了这一影响，人也就清醒了过来。 但是阿花，那个苦命的女孩，终究还是去了。 对于阿花的离世，倾城说不上悲痛还是其他。她只感到可惜。 就如同她的前世一般，人死后会有灵魂产生，萦绕天地。不知道阿花会不会重活一世，她又会不会远离阿风？ 一切的一切，倾城无法左右。 “王爷呢？” 倾城想到了昏迷的凤焱，心中一阵担忧。 虽然她相信谭馨不会害凤焱，可毕竟他未清醒，这令倾城不安。 “他无碍，只是师傅刚才不让他醒来。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阿布解释道。 他不知道谭馨身份，自然也不知道谭馨所作为何？ 但是，倾城却是了然。 凤焱对谭馨多有误会，他怕是很难接受自己被谭馨所救。 谭馨不想让凤焱为难，所以她便让其昏迷。 如今她走了，凤焱也会苏醒。只是不知道，当他得知自己被谭馨所救，会是怎样的想法？ 倾城刚要去探望凤焱，凤凝却直接冲了过来，将她堵在房内。 “城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自凤凝决心暂不嫁人之后，她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可倾城总在范府，她又不敢打扰，只能一个人胡乱想着。 如今倾城来到皇宫不说，却不来找她，凤凝怎样也忍不了这口气。 倾城怎么敢告知凤凝她来宫里？ 以凤凝的性格，只能添乱。更何况，此事事关生死，倾城不敢让凤凝冒险。 倾城知道凤凝心性，稍稍安慰凤凝便只剩委屈。 “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苦。” 凤凝不悦地瞥了倾城一眼，忽而想到倾城进宫来的目的，又是一阵不解： “对了，你进宫来做什么？” 倾城又如法与她言说阿风之事，只能已凤焱受伤转移话题。 “什么！皇兄受伤了？”凤凝听闻，不用倾城多说，她已经飞奔了出去。 房间内，凤焱躺在床榻之上，安妃独自在床前抹泪。 虽然凤焱知晓她的秘密，但她非常明白自己在宫里的处境要得益于谁。若是凤焱没了，她怕是日子也不会好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4 谁救的我 “额娘，皇兄如何？”凤凝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床榻前，她对凤焱的感情乃是最纯粹的亲情，不夹杂任何渲染。 看到凤焱昏迷，她比谁都要担心。 安妃让出床榻旁的位置，解释道： “御医说已无大碍，许马上就会清醒。” “皇兄……” 凤凝沉浸在凤焱受伤的难过中，又见凤焱一直没有苏醒，整颗心都落在凤焱身上。 倾城顺着缝隙看去，她见凤焱面色还好，只是昏迷不醒。虽然，她对谭馨的做法表示理解，可仍然免不了担忧。 安妃瞧了过来，她温柔地看着倾城，面色柔和道： “城儿，你感觉如何？怎么这么早就下地走动了呢？” 倾城来延禧宫的时候，气色也并不好。安妃知道，有些事她是没资格知道的。更何况，这是圣上下的命令。 倾城福身行礼： “有劳娘娘挂心，若不是王爷相救，我也怕是没了气息。如今苏醒，身体已无大碍，特此来探望王爷。” 无论是出于她与凤焱的身份，还是因为凤焱救人的举动，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来探望。 或许，对于倾城来说，有些事在她心中开始动摇。那些她曾经不曾顾及的事，此刻终于正视起来。 “皇兄，你醒了？” 凤凝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她们亦循声看了过去。 “焱儿……” 阿布急忙为凤焱诊治，同倾城一样，除了身体虚弱些，已然没了大碍。 巫氏一族的神奇乃世俗罕见，其中秘药更有起死回生功效。 阿布得知谭馨拥有了“倾城王妃”的记忆，他虽然开心，但远不比得知倾城得到传承要兴奋。 可谭馨所拥有的记忆，却是复兴巫氏一族的关键。 倾城与凤焱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凤焱微不可察地冲倾城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倾城已然察觉，心也跟着松了口气。 “谁救的我？”凤焱眉头一皱，却是厉色起来。 他伤及肺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可是如今，他浑身非但一点伤痕都没有。还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浑厚之力在蔓延，这种独特的感觉他未曾经历，但也明白，这不该是世俗所有的东西。 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了解释。可是，他却不敢，或者说，不愿去相信…… 阿布看向倾城，毕竟有关谭馨的事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倾城走上前，安妃会意地让开了位置。 “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倾城未曾回答他的话，而是面露关心。 凤焱心中有所猜测，他紧盯着倾城，就是不肯言语一句。 两个人目光的较量在空中展开，凤凝看出了不妥，可这两个人她都不敢得罪，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两个人互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凤焱败下阵来。 “咳，我没事。” 他闷闷道。 浑身五脏六腑都有损伤，此刻却完好无损。这样神奇的力量，除了她，还会有谁可以达到？ 凤焱无事，凤凝与安妃也能够安心。 凤凝还想言说更多，却被安妃拉了出来。安妃知道，倾城与凤焱还有话要说。 “额娘，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想和皇兄多说说话呢。” 凤凝有些不悦，她才刚刚见凤焱苏醒，还未聊上几句，便被安妃带走，凤凝怎么能忍？ 安妃生怕凤凝有所叨扰，更何况，凤焱与倾城显然是有秘密。她们留下，多有不便。 “焱儿刚刚苏醒，还是多多休息为好，你在旁叽叽喳喳，影响他的休憩。”安妃却没有讲述这些宫内秘辛，只说休憩之故。 “额娘！”凤凝自然不会认同。 别人许是没了法子，可安妃说凤凝额娘，最熟知她的性子。 “好了，你舅舅刚从外面寻了几个新鲜物件，一起去看看。” 安妃一边哄着，一边拉着。凤凝虽然心有不甘，但拗不过安妃，也只有随着去了。 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凤焱的房间方向，最终只有无奈离去。 房间内。 阿布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是她来了吗？”凤焱没有指名道姓，但言语中全是谭馨的影子。 倾城始终无法理解凤焱，他为何对谭馨有这样大的怨恨？ 若说谭馨当初不辞而别，隐藏多年，不全是为了保护凤焱吗？ 此刻，见凤焱神色不加，倾城也只能点了点头。 “嗯。” 她知道瞒不过凤焱，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实情。 可凤焱与谭馨的关系，着实令倾城担忧。 不过这回，凤焱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他平静如初，甚至比先前还要沉静。 倾城并未因此而有什么喜悦，她反而有些不安。 凤焱越是沉静，越是与先前形象毫不相符，越是会有什么新的想法产生。 而依照凤焱对谭馨的态度，倾城想不出会什么好的想法。 还未等倾城多想，便听凤焱低声道： “替我谢谢她。” 母子之间，谈何言谢？ 凤焱若真的道谢，反而会生疏了母子情分。 可倾城依旧应承了下来。 “好。” 她答应并非认同凤焱作为，而是因为她若不答应，她怕凤焱会与谭馨引起矛盾。 有她在，最起码可以起到一个缓和的作用。 “阿风如何？”解决完一事，凤焱便不再过多纠结。他考虑最多的，还是阿风对宫里的影响。 倾城坦言告知： “被谭姨母杀了。他的尸身，被收进了‘乾坤盒’。” 要说阿风所作所为，死不足惜。可是，他不死便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阿花的例子历历在目，死亡才是他最好的结局。 这样的结果，凤焱早有预料。 只是谭馨的出现，让他有丝丝皱眉。 但也还好，无论是谁斩杀了阿风，也是为民除害。 无论倾城、阿布，还是谭馨，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是巫氏一族之人，这令凤焱的探究之意越发猖獗。 “巫氏一族，到底是怎样的部落？” 在此之前，凤焱从未在任何古献上看到记载。可这一部落的神奇却在他眼前真实发生。 “世间巫术，起源于巫氏一族。而你，是巫氏一族的王。” 倾城因与阿布接触，多少对其有所了解。 原先她不懂凤焱身份，如今却非常明了。 战王，是巫氏一族的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5 传承者 而倾城王妃，则是巫氏一族的王后。她是战王的妃。 凤焱，是战王的传承。不过能量被封印，所以没有前世记忆。 而谭馨，则是被“倾城王妃”所选定的传承者。 倾城不知道她有多少“倾城王妃”的记忆，但仅是现在她已经可以撵杀众人。 “阿布说，世间所有巫术对你都不会有所影响。所以，先前阿风才会被你所伤。而他的能量对你毫无作用。若不是他临时动用了武力，他将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倾城将她从阿布那里得来的道理讲给凤焱听，她知道，比起她，凤焱算是对巫氏一族一无所知。 先前的情况，凤焱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所以，他只靠蛮力对付阿风。 其实，若他逼得阿风使用巫术，那么阿风将绝无反击可能。 所以阿布才会说，在他们这些人中，若有人能够斩杀阿风，非战王莫属。 “可惜，我最终没能杀了他。”凤焱情绪有些低沉，他明白阿风的危害，也有对谭馨的不满。如果可以，他不想借助任何有关于谭馨的力量。 可惜，他终究没有做到。 倾城不忍凤焱自责，连忙解释： “那是因为你的能量被封印，现在的你毫无办法与之对抗。” 谭馨的力量是恐怖的，倾城曾问阿布，若战王力量恢复。那么他与“倾城王妃”谁的力量更强大？ 阿布只道： “巫氏一族，起源于倾城王妃。” 也就是说，若没了“倾城王妃”根本不会有巫氏一族，不会有巫术。 或许，曾经的“战王”亦是凤昭国皇族。他为了“倾城王妃”抛弃了利益牵扯，甘愿到一个部落，自封为王。过着闲云野鹤，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一切不过倾城的美好幻想，可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并非不可能存在。 凤焱在倾城的言说之下，对巫氏一族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可是，他想得知更多的秘密，就需要一个真正了解巫氏一族的人。 “让阿布进来。” 作为一个活了千年的人，没有谁比阿布更了解巫氏一族了。 阿布恭恭敬敬行礼： “战王。” 凤焱知道，阿布的行礼并非因他这个，而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着的“战王”的身份。 凤焱此刻没有任何架子，他喃喃道： “与我讲讲巫氏一族吧。” 凤焱的语气有些惆怅，更多的则是妥协的气息。 他以往不曾注意这个神奇的部落，可伴随着倾城、谭馨、阿布的出现，还有那些神奇的秘药，都让凤焱感到好奇。 而他，更是这神秘部落的王……岂不是太神奇了吗？ 阿布刚要开口，却瞥了眼倾城。 虽然倾城是四大家族之人，可她的身上毕竟没了“倾城王妃”的传承。他要与凤焱说的，乃是核心机密，只有王和王妃能够知晓的秘密。 倾城很自觉退了出去，她对巫氏一族虽有好奇，但也明白那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地方。 她原本还因为“倾城王妃”的传承而心有不安，如今谭馨全数接收，她才是真正安心。 所以，她虽然好奇，但也不会深究。 倾城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凤凝气鼓鼓地站在树下。她朝这边看来，却在接触到倾城视线后直接调转了目光。 “凝儿。”凤凝不理她，倾城却是主动上前。 “哼。” 可谁知，原本站在树下好好的凤凝，却在听到倾城声音后转身离开。 倾城怎么容忍，直接追了上去。 凤凝便走便难过。 舅舅拿了两个脸谱面具逗她开心，可那些东西她早就见过，到现在寝宫里还放着好些个，又怎么会喜欢？ 她担心皇兄安危，想要过来瞧瞧。可看到皇兄宁愿叫阿布，也不找她，她的心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倾城快步走来，终于拉住了凤凝。 “凝儿，怎么不理我啊？” 倾城知道凤凝心里委屈，便主动上前。她也知道，凤凝是个善良的女子。 “你自己明白！”凤凝甩开倾城的手，却停下了步子。 倾城莞尔一笑，柔声道： “我是有苦衷的，你想听听我的苦衷吗？” 因为善良，凤凝不会拒绝。也因为善良，才让倾城钻了空子。 凤凝并非无理取闹，只是有些时候她比较敏感。 “说吧。”她见倾城主动言说，便想着给一次机会。 倾城看了看四周的丫鬟，凤凝立即会意道： “你们都下去。” “是。” 伴随着丫鬟们的离开，凤凝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只是感到自己不受重视，当见到倾城的追随后，她感觉就好多了。 “你有什么可说的？”即便如此，可凤凝依旧佯装生气模样。 她想好了，这次便是要给倾城一个教训尝尝。省得他们总不把她当一回事。 倾城从头说起，娓娓道来： “你瞧圣上近来气色如何？” 她并未提及任何人，而是从圣上身上入手。 凤凝想也不想道： “父皇的气色当然是越来越好。” 圣上的气色是有目共睹的，就连朝中大臣也纷纷感叹： 圣上龙体安康，凤昭国国运昌隆。 “那你可知是因何而为？”倾城又问。 “自然是被御医诊治的。” 凤凝有些奇怪，倾城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虽然有倾城的主观意识在，但阿风的作为就摆在那里。 连凤凝都能看破，偏偏圣上却非要尝试。 倾城趁机说： “多亏了王爷相救，圣上无碍。” 有此，也解释了凤焱为什么会昏迷之事。 她不是要说他们为什么会进宫吗？ 不过片刻，凤凝忽然意识到，倾城不会说无用之话。 她会提及圣上，难道…… “难道，还有内情？” 凤凝知道了倾城的目的，倾城便将阿风之事全盘托出，这些事别人许不能知，但凤凝却必须知道。 这其中还牵扯着谭馨，倾城虽不会言说，但凤凝最好还是要有一个提前准备。她需要知道巫术神奇，她需要明白谭馨的苦衷 谭馨毕竟是凤凝的生母，若有朝一日母女相见。倾城可不希望凤凝也如同凤焱一般，对谭馨漠然。 “父皇如何，他怎么能轻信小人言呢？” 凤凝听完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阿风定了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6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孩子 若说出那些危险场景，凤凝又不知道该如何担忧了？所以，点到为止，是倾城的初衷。 “你说，这样危险的事，怎么能告诉你呢？”倾城满是道理。 凤凝刚要开口，倾城却又道： “即便是告知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去了那里，什么都做不了，反倒让事情更加麻烦。 凤凝正欲反驳，可想了想着实没有话讲。 “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我却还在抱怨……” 凤凝终于意识到，她的皇兄做了这么危险的事。可是，她非但不理解，还像个小孩子一般埋怨起来。 她若是就这样冲进皇屋里，只怕时候要后悔死的。 倾城摇摇头，安慰说： “可以理解，但不要埋怨王爷。” 无论凤焱做什么，凤凝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存在。 此刻，凤凝也摇头道： “怎么会呢？” 当她知晓事实真相，只有心疼的份儿，哪里还会抱怨呢？ 她小圣嘟囔着： “皇兄这些天原来是因此而阴沉，我还以为是因为范先生之事。” “范先生怎么了？”倾城冷不丁听到“范先生”三字，不由问道。 “皇兄没和你过？”凤凝倒是反问起来。 凤焱虽然和倾城讲过一些事，但倾城却不知道凤凝要讲哪件，所以，她还是摇摇头。 凤凝想了想，一脸郑重道： “我想等范先生，我不要嫁人。”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坚定的姿态任何力量也无法动摇。 “嗯？”倾城大惊。 可凤凝不得倾城开口，便解释道： “皇兄已经答应我，让我暂时不必选择成亲对象。我考虑许久，觉得还是忘不掉范先生。与其嫁给旁人委曲求全，倒不如一直等待范先生。皇室之女等待夫婿，又不止我一人。” 倾城听后，久久难以言语。 凤焱只说，凤凝暂时不想嫁人，可没有说她要一直等待范先生。 倾城明白凤凝将凤仙当作了动力，可凤仙于王勇，是两情相悦。但凤凝与范先生，却是一厢情愿。 范先生明确表示，他与凤凝绝无可能。 而圣上，也绝不会养一个毫无用处的公主。 倾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见到凤凝得意洋洋的姿态，她更感到天雷滚滚。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凤凝怎么会离不开范先生了呢？ 倾城刚要劝说，可是想到凤凝的执着，她便什么想法都没了。 “你开心就好。” 倾城决定，还是将这个伤脑筋的问题丢给范先生好了。 被人等待，不知道范先生是何心情？ “城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凤凝挽着倾城胳膊，一阵撒娇。 倾城满是无奈，她哪里好了？明明是无法劝说后的妥协…… 凤焱跟着阿布从房间内出来，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表情倒也淡然。 但是，阿布无故出现在宫里，圣上虽然一时未曾察觉，但事后必定会有所察。在此之前，必须想要对策。这件事，就由凤焱去办。 他向倾城借走了阿布，便让张鹏护送她回府。 宫里的事虽然告一段落，但善后之事却还未去做。虽然那件事发生在废弃宫殿一侧，但阿风引发的天地能量，还是让宫里人有了不少猜测。 尤其是最后谭馨的现身，更令圣上有了无限遐想。 倾城明白，自己留下也没什么作用，便只有回府。 阿花去世之事，倾城不知道该如何与小尧言说。别看小尧年纪小，可他心里非常明白阿花到底发生了何时。 倾城没敢告诉小尧，而是先去范先生那里讲清了阿风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当然，谭馨之事她直接省略了下来。 有关四大家族的事，倾城想，还是由舅舅亲自告知范先生为好。 那是属于他们的信任，他们的友谊。 “嗯，阿风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阿花。” 范先生对此事做出了公正判断，阿风该死，阿花可惜。 倾城亦是如此感觉，所以，在如何面对小尧的问题上，她摇摆不定。 “爹，这件事要让小尧知道吗？” 范先生是当世大儒，故此倾城只有请教范先生。 “当然，为什么不能？”范先生倒是一脸莫名，直接给出回答。 就好像，这个答案天经地义，完全不需要担忧。 倾城有着自己的理解，她坦言道： “可是，他年纪到底还小。而且，而且许多事都不甚料及，我怕他会心有厌恶。” 小尧虽然没说，但倾城知道阿花在他心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父母离去，小尧就只有阿花一个亲人。 先不说其他，就算阿花离世，小尧能否经受得住这份痛苦？ 范先生摇摇头，面对倾城满是无奈。 “你啊你，总觉得别人还小，可你又有多大呢？” 他便是觉得倾城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性格，明明不过一个孩子，可那些想法比他都要深刻。 许多时候，范先生亦很好奇倾城脑袋里都装着什么。为什么他每每面对倾城，便感到那不是在面对一个小孩子，却仿佛面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 这种感觉，让范先生不由想起是不是王家人都是如此强大？ 直到遇到了沐逸寒，他才有了些许安慰。 不过，能够为倾城解惑，范先生还是很乐意。只有此时，他才感觉自己作为父亲的被需要。他认真道：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孩子，孩子的心思比大人还要通透。” 众人都觉小孩无知，无知是因为不告知。 若你全然告知他们真相，他们并非比大人懂得少。 “此事，你需与他好好解释。千万别怕他听不懂。若是以后他从别人那里得知此事始末，那才会让他与你产生间隙。” 范先生一语点名关键，如今以小尧与倾城的关系，他只会更依赖倾城。 倾城点点头，范先生果然明白许多。 “可惜，我没能救得了阿花……”她不禁叹息。 范先生摇摇头，解释道： “那是她的选择，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范先生心疼地看着倾城，郑重道： “她可怜，但也可恨。” 他不希望倾城生活在自责当中，这是阿花所选择的路，谁也纠结的。 奇怪的，范先生的话让倾城那些不安的情绪烟消云散。她用力的点点头，这一刻心才舒畅。 “嗯，我知道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7 姐姐不是白叫的 倾城找到小尧的时候，她会未曾开口，小尧却道： “倾城姐姐，我姐姐是不是去世了？” 他未曾在倾城身后看到阿花的身影，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倾城心中一愣，这才明白范先生话中深意。果然，小尧比谁都明了。他非常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 倾城没有替自己开脱，而是将所有有关阿花的事，都告知了小尧。 她想，小尧应该知晓真相，而后才会有一个清醒的判断。 不要以为孩子还小，便对事情一无所知。诚如范先生所说，小孩子的心思比大人要通透许多…… “阿风的尸身在哪里？” 小尧不再提及阿花，而是将焦点转移到了阿风身上。 阿花走了，阿风就这样让他死去，似乎有些太便宜了。 倾城解释道： “已经被阿布的师傅带走了，他再也不会害到别人。” 她明白小尧想要手刃仇人的决心，可阿风已经死了。 小尧听闻沉默地低下了头，忽而，他扬起脸庞好奇道： “倾城姐姐，巫术很神奇吗？” 倾城在与小尧讲述阿风与阿花之间的纠缠时，不可避免会讲到阿风身上的巫术，亦或者是邪术。 想不到，小尧对此如此敏感。 倾城坦言： “当然神奇，你瞧‘倾楼’王棋的那张脸，先前被刀子划伤，便是用巫氏之药救治，如今已经丝毫没了痕迹。” 巫术神奇，也有好有坏。好的巫术可以救人，坏的，则便成了杀人的利器。 倾城本以为小尧对巫术好奇，可小尧却道： “那么阿风，他不会复活吗？” 倾城心思一顿，这件事她从未想过。也想不透，谭馨为什么要这样做？ 谭馨与阿风又没什么关系，她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不会。”倾城给出了坚定的答复。 小尧想了想，这才安心。 他虽然很想亲手解决掉阿风，但也明白自己的力量有限。无论是谁杀了阿风，解决了世间这一妖孽，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只可惜…… 小尧想到阿花，心终究有些伤感。 他见倾城面色亦是悲伤，便安慰说： “倾城姐姐你不要难过，我知道这件事是姐姐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难为小尧，小小年纪却将所有事情看得通透。 倾城看着小尧，内心伤感许多，不是因为阿花，却是因为小尧。 以为阿花的变故，小尧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么多。 从和睦的一家四口，变为如今的独身一人。这其中的变故，促使小尧成长。也让他有了与孩童不符的成熟。 就如沐逸寒，如齐睿一般。这样的早熟，倾城不知道对他们来讲，是好是坏。 “她也是为情所困，你不要怨她。”倾城想了想，也出言解释了一句。 这一刻，她不再将小尧当作一个孩子。他与她一样，都是大人了。 小尧摇摇头，虽然难过，但终究没有掉出眼泪，反而有种释然的随和。 “我不怨她。真的，我倒要感谢她，让我遇到了倾城姐姐。” 小尧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阿花，他也遇不到倾城。 比起阿花的舍弃，在倾城身边，他才有了依恋的感觉。 因为有倾城在，所以即便阿花去世，小尧也没有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是，他难过。但，也还好。 “倾城姐姐，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我会和逸寒一同孝敬你的。” 小尧拉着倾城的胳膊，小心摇晃。 他没了阿花姐姐，却有了倾城姐姐，对小尧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倾城感动的差点要哭了，她本以为与小尧说了小花的事后，会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可小尧的反应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这样成熟却带着感情的话语，令倾城多少有些心疼。 “我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倾城看着小尧，心里极为窝心。 自苏娇去世之后，她总在想，命运是不是不能改变？ 如今安然无恙的沐逸寒，却是倾城最大的安慰。 前世，沐逸寒是因为落水而殒命。那应该是去年的事了。 可是今世，他依然安然。甚至抛开了过去，越发聪慧喜人。 这样的改变倾城看在眼里，才让她稍稍感念，今世之美好。 “逸寒哪里去了？”倾城想到沐逸寒，这才想起自进了范府之后，便没有看到沐逸寒。 以往她来范府，刚到门口，沐逸寒保准飞奔过去。就算是没有，那也是在与齐睿上课，不方便罢了。 如今，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是有些不大正常。 “右相府的小少爷派人请他过府去玩，我因为不熟悉那里的环境，所以就没有跟去。” 小尧解释着情况，头却不自觉低了下去。 “不熟悉环境？” 倾城默念着这句话，目光疑惑地盯着小尧，只把小尧盯得头越来越低。 “他们都是少爷，我跟去多有不便。”他小声嘟囔着，倾城怔着耳朵去听，才勉强听出个大概。 她明白了小尧的意思，而之后，却是她无法容忍的事情。 “小尧，你叫我什么？” 倾城摆正姿态，一脸正色。 小尧抬起头，看到倾城脸上的严肃，也不敢多言。 “姐姐。” 他声音微弱，完全不在是先前的姿态。 倾城也不管他如何，认真说道： “没错，姐姐。那么，你就是我的弟弟。在我心中，你与逸寒，与齐睿都是一样的。你也是大少爷，你不比任何人差。” 你，不比任何人差。 这句话，在小尧心底扎下了根。以至于每次他遇到不公正待遇想要放弃时，总会用这句话激励自己。 因为他明白，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位女子永远支持他。 四目相对，小尧在倾城眼中看到了温暖。 不过瞬间，他懂了。 小尧坚定地点点头，这一刻，倾城在他心中的地位骤然高大。 倾城却没有多少好心情，她皱着眉角问： “这件事，是逸寒做的主吗？” “没有，没有。逸寒想让我去的，是我的问题。” 小尧生怕倾城会误会沐逸寒，急忙解释。 沐逸寒被教授的很好，他的一言一行都符合贵公子的影响。待人接物，不会让人舒服，只觉得倍感温馨。这也是小尧这么快会和沐逸寒达成一片的原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8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小尧完全不曾意识到，这个在他眼中近乎完美的沐逸寒，一年多以前却是一个封闭自我，完全不敢与任何人交流，活得比下人还要凄惨的大少爷。 倾城得知不知道沐逸寒的安排，心中宽慰许多。不过，她还是郑重解释道： “以后这种场合想去就去，谁也不是生下来便会待人接物。作为我的弟弟，这种场合必不可少。今后，还会有许多更为重大、正式的场合，难道，你都不去吗？” 她身边不养闲人，无论是齐睿，还是小尧，都有用处。 当然，这个“用处”不是随意践踏尊严。而是成为沐逸寒的左膀右臂。 沐家，王家，范家，这所有的一切，将来都由沐逸寒所继承。他需要强大的力量，以及忠心的伙伴。 倾城为沐逸寒安排好一条康庄大道，在她的引导之下，她的弟弟会成为这世间最完美的公子。 小尧怕倾城会生气，再加上他自己也想明白了，此刻急忙说道： “不，我会去。下次，我会去的。” “嗯。”倾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解决完了小尧的自卑感，倾城的话题又转到了沐逸寒身上。 她不知道为何，今日格外想要见到沐逸寒。 “谁陪着逸寒去的？” 她身边没有旁人，只得询问小尧。 好在，小尧一直跟在沐逸寒身边，对这些情况还算明了。 “右相府来人说只是小聚，故此只有王良跟着。” 王良，是范府的侍卫，也是王家军。 武功自然是没话说，他现在也算是沐逸寒的贴身侍卫。 有王良跟着，倾城不该担心。她随口问了句： “可说是去做什么？” 沐逸寒自认识了范青山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与日俱增。他们的年纪虽然相差不大，但也有那么几岁。所以，倾城总是好奇，他们在一起聊些什么？ 小尧挠了挠头，一脸莫名道： “好像是右相府请来了一些内功强者，逸寒喜欢武功，所以就迫不及待想要去看。” 他对武功不熟悉，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喜欢的武功的人。 小尧刚来的时候，齐睿也还在。所以，每日清晨他便会看到沐逸寒与齐睿光着膀子练功的情景。 冬寒刺骨，两个人就那样站在院子里，互相较劲。小尧初看还有些害怕，可看的时间久了，他经由也有练武的冲动…… 可是，他总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过多交流。他总以为，倾城将他带来便会要做沐逸寒跟班的。 他不介意做跟班，他明白自己的幸运。如果不是遇到了倾城，他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 但是刚才，倾城却告诉他。他是唯一，他也是大少爷。 这令小尧心中迸发感动，同时也有了力量。 “内功强者？”倾城倒不知道范青山什么时候喜欢这一套了？ 范家乃是书香世家，以范先生的品性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却没听说有那个范家子弟是练武出身。 “阿大，你去右相府瞧瞧到底是何强者？赶明儿，咱们也请回来，切磋切磋。” 倾城对着虚空下令，虽说是去看内功强者，却隐含着保护沐逸寒之意。 “是。” 阿大来无影，去无踪。 小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小尧正是好奇武功高手的神奇，倾城已然拉着他的手出了门。 “走，我们去看看范先生在研究什么？” 范先生此刻正在书房。 “爹。” 倾城清脆地喊了一声。 小尧想要行礼，却苦于称呼问道，最后却来了一句： “范先生。” 称呼有些拘谨，倒也不曾出错。 范先生见倾城与小尧一同前来，便知道小尧无事了。他没有纠结称呼，小尧的到来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他也不知道倾城有什么安排。至于称呼，不过尔尔。 其实，范先生也想到了这样的情况。 别看小尧与阿花相依为命，可阿花两次抛弃，却也在小尧心底扎下了根。他虽然依恋阿花，可他对阿花也不敢全然相信。这虽然很难表现出来，却可以在以后反应过来。 又因为倾城的加入，有着与阿花相仿的年纪，又帮助小尧许多。让小尧很自然将对阿花的依恋转移到了倾城身上。 所以，阿花去世，小尧难过。 可是，他也没有那么难以自持。比起阿花，他其实更看重倾城。 “你们来了。瞧瞧我这樽月牙白瓷，这可是上等的货色，有千年历史，陶侍郎相赠。” 范先生得意地展出他面前的月牙白瓷，纯白色的瓷身却是少见。尤其是绘制成月牙形状，更是考验技艺水平。 倾城瞥了两眼，对此没多大兴趣，便道： “陶侍郎送这个做什么？” 范先生如今已经不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了，怎么还有人想着送礼？ “我喜欢，他便送来了呗。” 范先生倒是坦然，他爱不释手擦拭好白瓷。恭恭敬敬放入特制的盒子，唯恐受到丝毫碰撞。 倾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她讨好地来到范先生身边，目光狡黠道： “爹，你还喜欢什么？”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她让凤凝多给范先生送些礼，兴许范先生能够改变主意呢？ 倾城倒不觉得范先生对凤凝并无感情，只是不知因何他不肯接受。 “怎么，你要给我送礼啊？”范先生瞥了倾城一眼，却是不以为意。 “嗯。”为了偏帮凤凝，倾城也豁出去了。 可她的话，范先生全然不信。 “别逗我，咱家什么东西都是你的，你还送我？” 范先生此生无子，收了倾城与沐逸寒两个孩子，此生已然满足。 他平生爱好收藏，可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后不还是便宜了这两个孩子。 范先生虽然不屑，但口吻却带着宠溺。 这两个孩子深得他心，看到他们，范先生便板不起脸色。 “礼物不在大小，重要的是心意。” 倾城深知范先生心思，此刻也撒起娇来。 范先生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瞥了倾城一眼，却道： “别逗你爹，我还不了解你？认识了这么久，自是什么礼都没送，如今却道出‘礼轻情意重’。说吧，谁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09 沐逸寒失踪 他早就看出来了，倾城哪有给他送礼的心思。肯定又是外面认识了什么人，有事求得他帮忙，故此才会送礼。 倾城第一次觉得，太聪明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 活那么明白，不累吗？ “这人是安宁公主。”倾城自知瞒不下去，便主动道出了凤凝。 不过，她也解释。这是她自己的主意，与凤凝无关。 提到凤凝，范先生只有无奈。 “那丫头又怎么了？” 他的一世英名，差点就毁在凤凝手上。可偏偏倾城又是个拎不清的，总替凤凝说话，令范先生好不郁闷。 倾城想，凤凝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总该被范先生知道。故此，她直言道“ “凝儿决定这辈子非你不嫁。” 范先生的目光有顷刻变动，不过片刻却恢复了正常。只听倾城又道： “而且，安妃与战王也无法说通。” 这回，范先生终于有了明显激动。 但激动不过片刻，却又恢复了正常。他摇摇头。 “身为公主，有些事不是她想不嫁就不嫁的。” 范先生总是如此聪明，非常明白宫里的局势走向。倾城希望他能够一直如此聪明下去，可有些事，也同样是范先生无法控制的。 “爹，你还记得昭仁郡主吗？” 倾城提及凤仙，便是要让范先生想起凤仙与王勇的故事。 为了等待王勇，她宁可抛弃所有。 而凤凝，同样是这样一个存在。 范先生如何不懂？他冷哼道： “和什么人学不好，偏偏学那种事。” “可是，舅舅不是快回来了吗？”倾城插嘴道。 王勇回来了，他们的爱情也可以修成正果。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说过的事，永远不会反悔。”范先生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怒意，倾城点到为止，不再言语。 范先生瞪了她一眼，直接下达通牒： “你别总和凤凝掺和，令我左右为难。” 倾城心中腹诽： 您可一点没为难，该拒绝还是拒绝。 不过嘴上，倾城却道： “我知道了，这不就是提醒一下，也没想怎么着。” “哼。”范先生对此深表怀疑，但倾城既然如此说了，他也不会去强调什么。 “小姐。” 阿大的忽然出现在倾城身边，没吓到倾城，倒吓到了范先生。 “哎呦，你吓死我了。” 范先生本就因为凤凝之事心惊胆颤，此刻又来了一个阿大，心情可想而知。 诚如倾城所料，范先生并非草木，岂能无情？可他与凤凝是绝无可能的。但此事范先生自己明了便好，若是因此耽误了凤凝，他可不像王勇，有着千军万马。 他就是一个读书人，经不得打打杀杀。 阿大板着一张脸，幽幽道： “少爷不在右相府。” 所有人大惊。 范青亦山匆匆而来。 “城儿，我听说逸寒去了我家？可是，我并未邀请他啊？” 范青山便是怕出现什么意外，特此赶来。 倾城忙道： “你府上没有请内功高手吗？” “什么内功高手？我又不好这口。” 范先生和倾城立即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沐逸寒，居然被人绑走了。 “赶紧去城门。”范先生顷刻下令，所有人都意识到，若有人想要绑架沐逸寒，必须要转移。而他所乘坐的马车，目标太大，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出城。 大家分两批，范青山和范先生去了城门。 而倾城则回了沐家，将此事告知沐相。毕竟，在内京城，沐相爷也有着一定地位。他的儿子失踪，由此关系，侍卫们也能尽心搜查。 当沐家听说沐逸寒失踪，沐老夫人差点晕厥。沐相爷也恢复了往日的神气，他即刻下令京中府尹立即搜查沐逸寒下落。 一时间，大家忙上忙下。为的就是寻找沐逸寒。 倾城的感情很不好，这种不安下的乌云笼罩让她想当然想到了前世。 是不是，命运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呢？ “大小姐，放宽心，老爷出马大少爷不会有事的。”冷如霜如今已是一派当家主母之姿，她柔声劝慰，目光坦然。 倾城轻轻点了点头，如今所有人的劝说她都听不进去。唯有找到沐逸寒，她的心才会安定。 “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又有老夫人和老爷辐照，大小姐安心好了。” 苏湾湾亦在一旁宽慰，她的眼中写满担忧，不安的目光显而易见。 明明她也与冷如霜一样的宽慰，可听到倾城耳中却是无比刺耳。 倾城的一道寒光袭来，令苏湾湾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大，大小姐……” “苏姨娘有没有见过逸寒？” 倾城主动询问，此话有些奇怪。 苏湾湾应对道： “大小姐说胡话呢，大少爷自来养在范府，又省了请安礼。妾身在这沐府中亦是大门不迈，如何能够得见？”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苏湾湾简直觉得可笑。 凭什么人丢了，却要赖到她身上？她是那么容易诬赖之人吗？ 倾城紧盯着她，此刻的倾城再没了任何容忍。如果连沐逸寒都如同前世命运，那么她再没有什么容忍的。 “苏姨娘没有见过，苏姨娘身边的人也没有见过吗？” 她直勾勾地盯着苏湾湾，眼中全是审视。 也得亏苏湾湾够聪明，她满是诧异道： “这……妾身着实不知，等妾身回去问问看。不过，大少爷少在街边走动，怕也是不会见到吧。” 她的回答没什么漏洞，句句清晰，倾城找不出什么不妥。 可是，若依照前世的结局。沐逸寒的失踪，与苏湾湾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倾城贴近苏湾湾，声音厉色道： “苏姨娘，你最好祈祷什么都不知道。” 但凡苏湾湾与此事有丁点瓜葛，倾城也再也不会容忍半步。 看着倾城离开的背影，苏湾湾的目光还算坦然。 “大小姐为何如此说你？”一旁的冷如霜冷不丁开口问道。 自倾城疑问，她便觉得奇怪。不过，联想到苏湾湾的作为，到也不足为奇。 “夫人，妾身着实不知。” 苏湾湾一副惶恐模样，眼中全是不解。 冷如霜不再理会她，径直离开了。 “夫人，我们要不要……” 冷如霜身边的一位嬷嬷，抹了抹自己的脖颈，其含义不言而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0 吃斋念佛久了 冷如霜摇摇头，此事，她倒好奇倾城会如何去做？ 范先生与范青山处传回消息，那辆载着沐逸寒的马车并未驶离内京城。而城门处也没有人看到沐逸寒离开。 也就是说，有极大的可能性，沐逸寒还留在内京城。 右相听熟了沐逸寒的事，也带着人前来增援。京城府尹听说了沐家小少爷失踪，更是忙前忙后挨家挨户进行搜查。 倾城整个人都慌乱起来，虽然人前模样倒也正常，但她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若是连沐逸寒都出事了，那么她此生活着的意义又在何处？ 凤焱匆匆赶来，看到倾城的第一眼便将她拥入怀中。他不曾顾忌什么，他只想给她安慰。 “放心，我来了。” 神奇的，他的话让倾城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倾城看着凤焱的模样，悲伤尽情而来。 “逸寒不见了……”泪水瞬间滴落下来，倾城不曾柔弱，可在凤焱面前，她所有的坚强似乎都不复存在。 “我已经让张鹏带人进行搜查，不会有事。” 凤焱在“不会有事”四个字中加强了语调，倾城原本只觉得奇怪。而后，她忽然想到了怀安街巷子里的王家军，顿时整个人都后怕起来。 凤焱给了她一记安定眼神，许多话，两个人无须言语，便也知晓彼此心意。 若不是凤焱已经将王家军安排妥当，那么那么此刻兴许怀安街的一切就要暴露。 她只想到沐逸寒失踪，却忘记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着的阴谋。 王家军一直没有搜查到，而伴随着舅舅的回归，圣上又怎么能放心？ 这件事，许不是圣上所为。但一定有人想要借助圣上的手，对付王家军。 倾城为自己大意而感到担忧，沐逸寒失踪的影响差点令她崩溃。多亏有凤焱在，这让她的心里有些许安慰。 直到夜色降临，沐逸寒也依旧没有找到。 倾城的心惶恐到了极点，不止是因为沐逸寒失踪，更是因为她信念的倒塌。 命运，果真不可改变…… 如果沐逸寒一同于前世的命运，那么只怕她也没了生的希望。 没有她，舅舅会很好。素锦会很好。所有人都会很好。 沐府。 苏湾湾寝室内，她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娇小身影。 凑近一看，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沐逸寒。 而在苏湾湾身边，却是桂嬷嬷。 桂嬷嬷是苏氏的老嬷嬷，此刻却对着苏湾湾道： “小姐，这样不会出事吗？” 桂嬷嬷走上前，打量着沐逸寒，心中却有些担忧。 她自知道沐逸寒在沐府意味着什么，自沐逸冰身世解开，沐逸寒便是沐府唯一的大少爷。加之有倾城这个姐姐在，又认了范先生为干爹，他的身份在内京城独一份。 可如今，苏湾湾不但绑走了他，更要斩草除根，这令桂嬷嬷深感不安。 苏湾湾完全没有意识到桂嬷嬷的话音，她不以为意道： “怕什么？他们只想着去外面找，何曾想过搜翻了天的大少爷居然就在自己府中。” 想想也真是可笑，外面挨家挨户的搜查，却想不到沐逸寒就在沐府。 倾城本事了得，又有贵人相助，她倒要看看倾城这回还有什么本事？ “可是……” 桂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湾湾直接打断。 “桂嬷嬷，你是越来越胆小了。莫不是跟在沐老夫人身边吃斋念佛久了，连心思都仁慈了许多？” 她语气不善，斜睨的目光里暗含深意。 桂嬷嬷吓了一跳，急忙跪地求饶。 “老奴不敢，老奴苟且偷生，便是为了照料小姐安危。” 她一个劲儿表露忠心，生怕苏湾湾会就此驱逐她离开。 她为什么如此担忧苏湾湾？ 不过是因为苏湾湾便是苏氏，是沐倾心的娘。 相似的容貌，让人很容易就想到了这点。 苏氏被抬回苏家的时候，的确已经快要没了气息。但苏尚自来结交能人异士。多亏能人相助，苏氏便没了生命之危。 苏氏做下如此苟且之事，别说沐家容不得她，苏家也容不得她。况且，苏娇当时还是皇妃，有这样一个带着污点的姑姑，对她的宫廷之路会是极大的阻碍。 故此，苏家人便对外宣称，苏氏已逝。 但是，在暗地里他们却赋予了苏氏新的身份。 苏尚将苏氏送到了边远之地，只为苏氏能够开始新的生活。 若不是苏氏无意碰到严家人，怕终其一生也无法再回内京。 严家给了她崭新的身份，甚至她可以再回沐相爷身边。 她不甘，不甘心一辈子庸庸碌碌。她还有儿子，有女儿。 沐倾心虽然还在沐家，但地位已经下降到比沐倾舞都不如。 而沐逸冰更是不用说，如今的他甚至成为了孽种。 苏家可以供他读书，却给不了他一个身份。 苏氏化名苏湾湾，为了报仇，更为了给儿女讨得一席之地。 当初，沐相爷山盟海誓。可在事情发生之际，却抛弃妻子。苏氏无法容忍，既然沐相爷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 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她都要得到。 苏氏如今已经很好的适应了新的身份，她愿意被严家驱使，只要她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桂嬷嬷，苏氏多少有些心疼。 她明白桂嬷嬷为她的付出，她犹记得再次找到桂嬷嬷的情景。那样一个体面的老者，却因为她的变故而离开了沐家。以至于被生活所困。 其实，以桂嬷嬷的作为，她本可以留在沐家的。 只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苏湾湾对桂嬷嬷也有了几分真心。 “安嬷嬷快快请起，你的忠心我明了。我本也不想同个孩子计较，可他是沐府的大少爷。他有着众多人喜爱，可我的儿子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耐心为桂嬷嬷进行劝导，并非她十恶不赦，实乃在自己的儿子与别人的儿子之中，她会选择自己的儿子。 桂嬷嬷听到苏湾湾提及沐逸冰，心中大惊，急忙阻止道： “小姐，在沐府再不可提及小少爷。” 沐逸冰，已经成为沐府的禁忌。那是沐相爷拒绝的儿子，再也无法在沐府存在。 “我明白。” 苏湾湾盯着虚空，目光里满是愤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1 苏湾湾，苏氏 当年沐相爷断定了沐逸冰的身份，导致沐逸冰如今成为了野种。 这份赐予，她怎么会忘？ 正因如此，如今才致使他们母子分离许多。 她没有听从家里安排，与严家为伍。苏家是回不去的。 从而也导致，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沐逸冰。 她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累了，饿了，困了？ 她对沐逸冰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的苏湾湾便更没了任何感念，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沐逸寒，恶狠狠道： “难道有这样一个机会，我如何能够放过他？” 对付沐逸寒，是严家的要求。 苏湾湾不懂严家何故，却正好趁此机会处置了沐逸寒。 凭什么她的儿子水深火热，沐逸寒却可以尊享大少爷的待遇？ 凭什么沐逸冰成了过街老鼠，沐逸寒却被培养成世族公子？ 她的儿子才是真正的贵公子，她的儿子才应该成为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母亲对儿子的心充满爱意，可在苏湾湾这边，对于旁人她便全成了狠心。 桂嬷嬷最懂她的心思，可此刻，最让桂嬷嬷的担心的则是倾城。 “小姐苦心，老奴明了。可大小姐那边，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先前她还针对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桂嬷嬷原本对倾城也是不以为意的，可自从她再次回到沐府，却深感事情变得不同。 以前她觉得沐倾心是最聪明伶俐的，可自从见识到了倾城的各项举动，她便不得不再次思考这个问题。 比起沐倾心的伶俐，倾城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感。这种感觉桂嬷嬷此生未曾见过，却令她心有不安。 还有沐倾舞，从以前唯唯诺诺的形象，到如今真正像一位大家闺秀。 孩子们的改变是巨大的，而促成这一切的根源，却是倾城。 这如何能够令桂嬷嬷不担忧？ 得了提醒，苏湾湾也有了担心。但不过片刻，她却恢复了正常。 “她是有些本事，否则倾心如今也不会萎靡不振。可任她再厉害，也想不到，沐逸寒就存在于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现在要做的是处置沐逸寒，至于倾城要做什么，轮不到她关心。 反正如果出事也有严家保着她，只要沐逸寒死了，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是，小姐英明。” 桂嬷嬷对苏湾湾还是佩服的，尤其是苏湾湾和严家扯上了关系，更令桂嬷嬷的心情舒畅许多。 因为一旦出事，她们不再像以那般孤立无援。此刻，在她们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支撑。 虽然，这份“支撑”让苏湾湾舍弃了家人亲情。可用一个严家来交换亲情，着实划算许多。 “冷如霜那边有什么发现？” 苏湾湾随即问道。 原本，她是想以“夫人”的身份回归沐府。可又是那样凑巧，半路杀出个“夫人”，还会圣上钦点。 她再厉害，也争不过圣上的命令。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作祟，她这辈子就没有当“夫人”的命。 前有王如占位，后有冷如霜阻挡。苏湾湾便又成了“苏姨娘”。 对此，她有很深的意见。 更何况，冷如霜与白氏张的几乎一模一样。就如同苏湾湾一般，这样的情况很容易让人联想许多。 不过因为冷如霜是圣上的人，让苏湾湾行动起来多少有些顾忌。 桂嬷嬷原本也以为冷如霜便是白氏，可是她所得到的调查结果却大不一样。 “严家派人查询，但却一无所获。或许，她真的只是冷如霜……” 要知道，这份调查乃是出自严家。即便是圣上，也逃不过严家的掌控。所以，桂嬷嬷对此还是非常认可的。 可是，苏湾湾却一口否决。 “绝无可能！我与白氏虽然接触不多，但毕竟也是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多年。她什么模样，我还是知道的。冷如霜即便不是白氏，她也定然与白家脱不开联系。”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确的，苏湾湾不了解冷如霜，但她了解白氏。 她不懂白氏为什么已经去世的人还能活过来，可联想到她是圣上的人，此事倒也不难解释。 “沐倾舞那边什么情况？” 按照苏湾湾的理解，冷如霜若真的是白氏，对待沐倾舞必定不同。 可是，现实却再次让她失望了。 “冷如霜与三小姐并未接触。” 一天不见许还可能，可这么长时间都不接触，反而有些不对了。 就连苏湾湾，她也与沐倾心见了几回面。虽然她不曾表露身份，但那份母女之情却一直常伴左右。 初时，沐倾心对苏湾湾还有些排斥。 毕竟，苏湾湾有着与苏氏一模一样的面容。睹物思人，更何况是面对面相似的人呢？ 不过好在，在苏湾湾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沐倾心也渐渐对她打开了心房。 母亲会有许多法子与孩子亲近，可即便如此，苏湾湾还是时不时想要与沐倾心多多接触。 她都如此急切，冷如霜若真的白氏，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苏氏不懂，也只有暂时将这个问题压下。 “看好冷如霜，解决完沐逸寒，就该轮到她了。” 她瞥了眼床上的沐逸寒，眼前的事才更加重要。 桂嬷嬷自然明白苏氏要做什么，只是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沐逸寒，她的心忽然有些不忍。 “小姐，大少爷毕竟是老爷独子，这样做会不会……” “独子？他明明还有一个儿子。” 桂嬷嬷的话挑起了苏湾湾敏锐的神经。 沐相爷还有一个儿子，是她的儿子，沐逸寒。 还不到一年，大家已经选择性忘记，这是苏湾湾无法容忍的。 桂嬷嬷刚要开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 她想说，当初的“滴血验亲”已经决定了沐逸冰的身份。此刻就算苏湾湾又再大的本事，难道还能改变沐逸冰的身份不成？ 桂嬷嬷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凭借着两个人多年来的默契，苏湾湾也能猜到一些。她盯着远方，恶狠狠道： “不过是滴血验亲之法，我让他是谁的儿子，就是谁的儿子。” 她的语气中满是郑重，似乎真的能够达到一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2 贱人 桂嬷嬷正是好奇，苏湾湾已然不想解释。 “你去吧，别让那老东西看出破绽。” 桂嬷嬷如今在沐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也算歪打正着，能够监视着沐老夫人，也能够给苏湾湾带来第一手信息。 毕竟，整个沐家都掌握在沐老夫人手中，苏湾湾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是。” 桂嬷嬷不再迟疑，也不再求情，径直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院子里一片寂静，苏湾湾早已屏退了丫鬟，桂嬷嬷的离开与出现并未让任何人知晓。 当桂嬷嬷走出院子，躲在黑暗中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其中一人似鸟儿一般飞跃到了苏湾湾所在的房顶。 当瓦片拿开，屋里的情形全数落入眼中。 与安嬷嬷聊了这么久，又提及沐逸冰，苏湾湾多少有些感伤。 她这一辈子没有遇到过什么坎儿，而倾城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她知道是谁倾城害她如此，是倾城找到了赵然的存在。 沐倾城，你该死！ 她心中默念。 忽而，苏湾湾的目光看向了床榻之上。 沐逸寒就如同睡着一般，安然的不成样子。 苏湾湾慢慢走到床头，看着沐逸寒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逸寒，别怪姨娘心狠。要怪就怪你命该如此，如果不是你姐姐，你本不该如此死去。要怪就怪沐倾城太过心狠。” 苏氏倒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倾城身上，她一点错都没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沐逸寒还是那般安然，苏氏给他下了极大的秘药，所以此刻他完全不会有任何反应。 这样，苏氏才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 有什么报复，会比伤害其最疼爱的人还要强大的呢？ 倾城不是很疼爱沐逸寒吗？ 那么，她就要让沐逸寒死在倾城面前。 她倒要看看，倾城见到此情此景，会不会崩溃？ 她要亲手解决沐逸寒！ 苏湾湾拿过脸盆上的毛巾，轻轻浸入水中。吸足水分的毛巾逐渐膨胀，苏氏取过毛巾，轻轻盖在了沐逸寒脸上。 她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却在做最残忍的举动。 床榻上的沐逸寒毫无知觉，他只是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 “哐当！” 房门忽然被打开，苏氏大惊。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却见沐相爷怒气冲冲拉起了她，直接将她甩到了地上。 在沐相爷身后，还跟着凤焱、倾城、沐老夫人，以及一干家丁、护卫。 苏湾湾惊呆了，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哪里出现了纰漏？ 她明明……万无一失。 倾城终于见到了沐逸寒，却见他没有任何感知，心中也便更加慌乱。 好在，通过阿布的诊治，沐逸寒并无大碍。不过是迷烟吸多了，身体不适罢了。 倾城这才安心，但瞥见沐逸寒旁边已经浸湿了的毛巾，心中涌现一股寒意。 她狠狠地瞪向苏氏，眼中浮现杀意。 她不知道前世的沐逸寒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离开了人世？ 但今世，她决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贱人，原本城儿与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能做出这种事。如今人赃并获，你有什么解释！” 沐相爷勃然大怒，他自不知晓苏湾湾身份，所以对她的做法更是无法理解。 搜查沐逸寒无果，沐相爷心中又怎能好受？ 他只有沐逸寒一个儿子，又是在内京地界，就这样失踪，他这个沐相爷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当倾城说许沐逸寒在苏湾湾这里，他还为苏湾湾开解了几句。 甚至，当他们见到桂嬷嬷从院子里走出，他还是不曾相信。 苏湾湾自来到沐府，一直安分守己，不曾打扰任何人。若说她绑架沐逸寒，那么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当沐相爷亲眼看到这一切，他简直无法容忍。 无法容忍苏湾湾的背叛，更无法容忍自己的真心被践踏。 苏湾湾已经彻底呆愣，她傻傻地看着眼前变故，猛然间回过神来。 “老爷，你来了老爷。我，妾身在院子里发现了大少爷，正要派人去禀报老爷。” 苏湾湾趴在地上，扯着沐相爷的裤腿不断哀求。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此刻她立即寻到了借口。 并非她绑架沐逸寒，而是她救了沐逸寒。 至于沐逸寒是怎么来了？ 她怎么知道！ 沐相爷有一刻的恍惚，而后却是更大的愤怒。 “哼！”他大手一挥，已经不愿理会苏湾湾分毫。 苏湾湾早就对沐相爷没什么期待，此刻她环视众人，无论是沐老夫人，还是冷如霜，似乎都不如倾城一个目光管用。 她心里狠狠斗争了一番，这才匍匐跪倒在倾城面前。 “大小姐，您是最了解奴婢的，奴婢远在深宅，如何能够绑架大少爷呢？” 她明白，这个屋子里，如果说有谁能够救她，唯有倾城。 只有倾城说的话，才管用。 倾城感到好笑，也不知道苏湾湾哪里来的自信，凭什么认为她会救她？ 倾城什么都可以容忍，甚至想要救下苏湾湾也无可厚非。 可是，苏湾湾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绑架沐逸寒。 沐逸寒就是倾城的命，是她改变命运的信念。 若是连沐逸寒都出事，倾城会自我否定。 还好，还好…… 倾城不愿与苏湾湾多说，她直接让人将苏湾湾的手下带了进来。 当然，一起进来的还有王良。 王良吸入迷药，直接被丢进了树林。想这些人也没想杀人灭口，故此他们处理王良的手法并不严谨。 因为，他们的目标只是沐逸寒。 因为，过了今晚沐逸寒便不复存在。 苏玩哇看到来人，当下面色一慌。因为这两个人，正是她的手下。严格来说，是严家给她的人。 她明白，出了事严家会保她。但是严家不想与她扯上任何关系。 若这件事她供出了严家，那么严家再不会保她…… “都来说说，你们做了什么？”倾城语气轻轻，听起来还比较柔和。可这几句话犹如钉子一般，订入了那二人的心中。 他们早在来之前，已经感受了来自倾城的愤怒。此刻不过走个过场，便如倒豆子一般尽数道来。 “是她，是她要我们绑架沐家大少爷。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双倍用尽。” 此二人也都明智，没有说严家一个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3 女人很多，儿子只有一个 他们手指着苏湾湾，言语中尽是指证。 完了。 苏湾湾的心就此沉了底。 两个男人的话让她明了。 即便被抓住把柄，她也绝不能提及严家半个字眼。 否则，就不是谁生谁死的事。供出了严家，她再没了退路。 “你还有什么话说！” 沐相爷气得浑身发抖，他狠狠踢了苏湾湾一脚。 此时此刻，沐相爷已经相信了男人的话。也明白了苏湾湾的作为。 这一脚毫不留情，也让苏湾湾猛然清醒。 “老爷，妾身怎么会做这等事呢？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对妾身尽是诬陷。” 无论别人说什么，苏湾湾只保证一点。她没有做过这些事！ “苏姨娘莫不是说，是我找人诬陷于你？”倾城趁此点名了苏湾湾的心思。 苏湾湾既然不认识这二人，而又是她将此二人带进来的。苏湾湾指桑骂槐的本事丁点都没有长进。 可惜啊，苏湾湾只看到了是倾城将人带进来。却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沐相爷找到的。 至于过程如何，自然也是有倾城参与。但在沐相爷心中，比起苏湾湾的言辞，他显然更信任他亲手抓住的人。 苏湾湾漠然道： “大小姐，奴婢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小姐，才致使这样的无妄之灾。奴婢与大少爷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大少爷出现在奴婢院中，奴婢也深感奇怪。妾身刚要去回禀，却被人闯进了屋内。时间拿捏的刚刚好，实在让人感到惶恐。” 苏湾湾打定主意，便是不肯承认一个字眼。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指证到倾城身上，加之她柔弱模样，更得人怜惜。 不过，这里是沐府。在场之人和她可没什么联系。唯一一位沐相爷，也是在沐逸寒差点受到伤害时幡然醒悟。 女人，有的是。 可儿子，只有一个。 “带桂嬷嬷。” 倾城赶在沐相爷发怒之前，首先开口。 她可不希望沐相爷直接戳破苏湾湾的谎言，比起这些，苏湾湾的其他谎言才是真正的好戏。 “桂嬷嬷……” 听闻倾城居然要带桂嬷嬷上来，苏湾湾心中大惊。 她低声默念，眼中有一丝惶恐滑过。 但强大的心里素质还是让她坚定了内心，只在一瞬之间，苏湾湾有了决定。 无论如何，哪怕是舍弃桂嬷嬷，她也必须存活下来。 很快，桂嬷嬷被带了上来。她自出了院子，便被控制了起来。此番被带到苏湾湾面前，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见屋子里的气氛，多少也能够感受一些。 苏湾湾用眼神与桂嬷嬷做着交流，还未多言，却听倾城道： “桂嬷嬷，你为何深更半夜从苏姨娘院中走出？” 桂嬷嬷和苏湾湾可没什么联系，平日里也没见桂嬷嬷对苏湾湾有什么交集。 桂嬷嬷惶恐地低着头，急忙解释： “苏姨娘于府中有所不便，正巧被老奴看到，故此托老奴来帮忙。” 她早在被抓住的那刻，便想好了说辞。 只是不知道苏湾湾是否有其他言论。 桂嬷嬷的话让苏湾湾眼前一亮，她正愁桂嬷嬷不开窍，如此言论倒解决了她的麻烦。 苏湾湾不禁暗自窃喜，但她却不敢大意。 “是何不便？”倾城随即问道。 桂嬷嬷抬起头，看了看周围，似是有些为难。不过在倾城凌厉的目光之下，她也不得不说道： “苏姨娘来了月事。” 苏湾湾进府不久，又整日待在院子里，对府中的事物不甚了解。 她会拜托桂嬷嬷帮忙，倒也说得通。 倾城没有就此多做纠结，而是又问： “哦？那桂嬷嬷可曾在此看到了大少爷？” 她的话，问的很有技巧。 若桂嬷嬷看到了，那么她便是知情不报。 若没有看到，那便是苏湾湾说了谎话。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桂嬷嬷看了眼苏湾湾，此时此刻，苏湾湾的目光骤变，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给桂嬷嬷任何提示。然而，纵然桂嬷嬷不曾开口，她的拖延已然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老奴，老奴见到了……” 桂嬷嬷语气十分艰难，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可她的沉默，又未尝不是一种掩饰呢？ “那么先前桂嬷嬷为何绝口不提？” 果然，倾城的质疑随即而来。 作为府中老人，桂嬷嬷又在沐老夫人身边伺候。她如何不知道府中的情景？ 难得她见到了沐逸寒，却不首先禀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在场所有人，都已认定桂嬷嬷与苏湾湾的牵扯。唯有她们二人，却以为别人一无所知。 苏湾湾所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平静不过是倾城制造的温柔。苏湾湾敢对沐逸寒下手，倾城已经留她不得。 “老奴，老奴……”面对倾城的质疑，桂嬷嬷有些慌乱。她不禁瞥了眼苏湾湾，看起来似在等待什么指示。 苏湾湾大惊，暗道桂嬷嬷不靠谱。这般举动，即便不说什么，也会引起猜忌。 桂嬷嬷深深地看了苏湾湾一眼，最后深呼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老奴是为了报复苏姨娘。” 她双眼一闭，已经将所有豁出去了。 她的话不止是苏湾湾，哪怕是倾城也疑惑了起来。 按照倾城的认知，桂嬷嬷怎么会对苏湾湾有何不利？ 不过，联想到苏湾湾如今的处境，倾城倒也了然。 桂嬷嬷匍匐跪倒在地，她冲着沐老夫人叩了三个响头，这才道： “老夫人，老爷，大小姐，老奴有罪。” 至此，她开始将自己的心思娓娓道来： “老奴先前也是伺候的苏姨娘，但那个‘苏姨娘’却是苏家嫡女，老爷最爱的女子。老奴是看着她长大的，一份心意天地可鉴。何故天妒红颜，老奴看着长大的小姐已经香消玉损。是她，是她……” 桂嬷嬷指着苏湾湾，面露憎恶。 “她长相与小姐一模一样一样，又深得老爷喜欢，甚至连倾心小姐都与她关系日渐加深，老奴恨啊。恨她取代了小姐的位置。正巧有此机会，老奴又怎能放过。” 桂嬷嬷条理清晰，句句直指苏湾湾。 她将苏湾湾当作仇敌，更对其有极深的怨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4 桂嬷嬷的指证 “你个……毒妇！”沐相爷一脚将桂嬷嬷踹倒在地。桂嬷嬷所说的那些话，他从未想过。不过如今想来，才明白这个妇人的险恶用心。 苏湾湾已经吓傻了，因为桂嬷嬷所想她更是闻所未闻。 但是很快，她便明白了桂嬷嬷为什么要这样说。 看到桂嬷嬷眼中决然的神情，苏湾湾明白了。桂嬷嬷要保住她，而要牺牲自己。 桂嬷嬷…… 苏湾湾的眼中有了些许温情，她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与桂嬷嬷在一起的日子。那些自小陪伴的温暖，她此生难忘。 可是，对她比自己的命都要重的桂嬷嬷，却因为她的举动，而遭受无妄之灾…… 苏湾湾心疼不已，更是气愤不已。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 苏湾湾的神色，倾城尽收眼底。 若是不了解真相之人，听闻此事，只会以为一切都是桂嬷嬷所为。而苏湾湾，不过是一件牺牲品。 便如沐相爷这般，被人欺骗。 “桂嬷嬷果真爱主心切。连这种谎话也能说得出口。” 倾城直接拆穿桂嬷嬷谎言。 她的眉眼冷漠，下巴微抬，一脸默然地盯着桂嬷嬷。 桂嬷嬷心头一惊，却是第一次直面压力。她大声道： “大小姐，老奴忠心天地可鉴，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大小姐，惹得这般猜忌。” 此刻的桂嬷嬷已经豁出去了，她知道倾城在沐家的地位，也明白自己若不挺身而出苏湾湾将会遭受怎样的伤害。 所以，她必须这样做。 即便，倾城的目光已经令她无力招架，她也义无反顾。 倾城嘴角浮现冷笑，在桂嬷嬷承受重大压力之际，她所保护的人却对此毫无反应。 一旁的苏湾湾面色苍白如雪，她盯着桂嬷嬷，不发一言。 如此作为，似是肯定了桂嬷嬷的话，也表明自己的委屈。 但自始至终，她都未曾为桂嬷嬷开解一句。想到先前奶娘嬷嬷之事，倾城想，如今她会舍弃桂嬷嬷了…… 面对这样一位忠心的老妇，倾城还是不忍的。但想到她对沐逸寒的作为，倾城便没有半点容忍。 “按照桂嬷嬷所言，嬷嬷该是恨极了苏姨娘，巴不得她去死。可是，在苏姨娘遭受危机之际，嬷嬷却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说出实情。难道，嬷嬷对苏姨娘不是真正的爱护吗？” 倾城直接说出桂嬷嬷话语中的矛盾，桂嬷嬷若真的对苏湾湾心有不善，又怎么会在她受到伤害之际，出言解救呢？ 她的话，是说给沐相爷听的。在此这些人，唯有沐相爷不解苏湾湾真面目。 适当的，倾城也给桂嬷嬷留了余地。 机会只有一次，就看桂嬷嬷肯不肯把握了。 但是，桂嬷嬷最终还是令倾城失望了。 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道： “老奴那是良心受到谴责，老奴老了，前尘往事已是云烟，老奴不想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桂嬷嬷在深宅已久，本人又是个心思剔透的，许多事她可以轻易想到解决之道。 但为了苏氏，她却一而再再而三消费自己仅有的一点能力。不知苏氏对此又有何认识？ 桂嬷嬷没有握住机会，倾城也便沉下了心。 “好一个‘无辜的人’。桂嬷嬷心思慈爱，不想牵扯旁人。那么，逸寒又怎么对不起了桂嬷嬷，让你恨不得他死？” 倾城再也无法容忍，谁敢伤害沐逸寒，她就要了谁了命。 苏湾湾如此，桂嬷嬷也是如此。 即便这件事没有桂嬷嬷经手，可她明白苏湾湾要做什么。她知道，等待沐逸寒的又是什么。 倾城再没了容忍之意，今夜，所有人都逃不过。 倾城上前一步，咄咄相逼道： “我知道了，桂嬷嬷如此舍不得苏氏，怕也是舍不得苏氏所生的孽种。逸寒作为沐家大少爷，挡了那孽种的路。嬷嬷也便赶尽杀绝，将逸寒彻底抹杀。” 她的话说得极重，也说到了桂嬷嬷心头最敏感的角落。 诚如倾城所说，沐逸冰的身份不但是苏氏的心头事，亦是桂嬷嬷的伤痛。 不过，比苏氏好点的是，桂嬷嬷知道这件事有因才有果。可是，为了偏帮苏氏，她却埋了自己的良心。 如今得倾城句句逼迫，她已然没了理智。 “你该死，小少爷不是孽种。都是你，是你害了小姐，如今又要来害苏姨娘。” 桂嬷嬷声声控诉，句句都是对倾城的指责。 此时此刻，她无须隐瞒，也不必要伪装自己的心思。 她做好了奉献的决心，也势必不能让倾城完好无损。 从以前到现在，自王如去世之后，桂嬷嬷一路见证了倾城的成长。她知道，无论是苏氏，还是苏湾湾……哪怕说这深宅里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将倾城如何。 她亦如此。 可倾城的存在，会给苏湾湾许多未知劫数。她无法与之对抗，最起码也得在弥留之际，给倾城沉重的打击。 倾城见桂嬷嬷眼中浮现厉色，便知道她的心思。 倾城从来不是善者，她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任何人。 不等桂嬷嬷开口，倾城便道： “哦？或许你把苏姨娘叫作‘小姐’更为恰当一些吧？” 苏湾湾，苏氏，这两者之间的身份倾城终于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最惊讶的莫过于苏湾湾与桂嬷嬷本人。 她们笃定苏湾湾的身份无人知晓，桂嬷嬷才会做出牺牲。可是，倾城的话却挑起了她们最敏感的神经。 苏湾湾的身份，倾城又如何得知？ 除了苏湾湾与桂嬷嬷，还有一个人最为震惊。 “城儿，这是怎么回事？” 沐相爷呆呆地看着倾城，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他还没有愚笨到那种地步，倾城的话明摆着就是在说，苏湾湾就是桂嬷嬷的主子，她就是苏氏！ 可是他对此一无所知，亦没有人告诉过他。 沐相爷的目光袭来，倾城却不接话，却道： “此事女儿也是听闻，王爷许知道真相？” 她明白自己这些话的分量，沐相爷许会暂时感到吃惊。可等他回过神来，便会斥责她的不相告。与其被斥责，倾城只有将这件事交给凤焱来处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5 身份之谜 总归他是王爷，沐相爷即便再不满也不敢找皇家的麻烦。 凤焱知道自己的作用，此刻也不慌不忙站出来道： “沐相，本王无意中查到一些东西。或许，你会感兴趣。” 说罢，他将一封密件递给沐相爷。 上面详细记载了苏湾湾的身份。 如此密件，若是旁人相给，沐相爷肯定不会肯定。 但因为是凤焱，他则格外郑重。世人都知晓战王严谨，更是出了名的严肃。 所以，沐相爷有理由相信，凤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当他看到密件中的内容，更是心有戚戚。 “这，这……” 沐相爷如何也想不到，密件的内容会如此深邃。更有甚至，苏湾湾居然…… “此事涉及甚广，若不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城儿，本王亦不想拿出。还请沐相不要对外言说。” 不等沐相爷感慨许多，凤焱便随即说道。 他给沐相爷所看密件，乃事关严家。 严家有罪，但只要太后一日不倒，凤显一日不倒，便对严家没什么威胁。 此事惩戒苏氏便可，传出去，只会让沐家遭受灭顶之灾。 “微臣明白。” 沐相爷赶紧表明态度。 即便凤焱不说，他也不敢与严家为敌。否则，这么多年他又何故隐忍至此？ 当然，这些话沐相爷不会说，他所表现出的只是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苏湾湾见到沐相爷模样，心中一惊。多年夫妻，即便沐相爷未曾开口，她亦能从他的点滴表情中获取有用信息。 而如今沐相爷传到给她的信息是，她很危险。 “老爷，妾身是冤枉的。还请老爷还妾身一个清白……” 苏湾湾不知道凤焱给沐相爷看了什么，但她明白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沐相爷盯着苏湾湾，口中喃喃。： “苏湾湾，好一个苏湾湾。” 他如何也想不到，苏湾湾居然是会是苏氏。 “苏氏啊苏氏，你瞒的我好苦啊！” 一声“苏氏”道尽了二人缘分深浅，也让苏湾湾终于明白，沐相爷眼中的危险因何故？ “老爷……”她想要辩解，想要出声，可沐相爷不许。 “不要叫我‘老爷’！你这个贱人，我沐家已经休了你，你居然还敢恬不知耻回来。没错啊，逸寒阻碍了你那孽种的道路，你便要赶尽杀绝。毒妇，你才是真正的恶毒。” 先前倾城的话也提醒了沐相爷，苏湾湾的恶性。 如今得知苏湾湾真实身份，沐相爷轻易间就将两件事链接到了一起。 苏湾湾面如死灰，却依旧挣扎不止。 “老爷，您说什么啊，妾身完全不懂。” 她便是以为，所有的事，只要她不承认，所有人就拿她无法。 “苏婉，你还要隐藏吗！”沐相爷叫住了她的名字，那个他恨之入骨却又疼爱有加的女人。 苏湾湾已然明白自己身份暴露，可此时此刻她不敢承认啊。 “老爷，妾身不懂，妾身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她还在期待，期待侥幸，期待有人会救她。 “战王爷，你我无怨无仇，为何要陷害于我？” 苏湾湾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她将矛头对准了凤焱，句句指控，声泪俱下。 沐相爷大惊。 “混账！你是说王爷编排了谣言，故意害你不成？”苏湾湾身份还是小事，若得罪了凤焱，那才是沐家不幸。 沐相爷的训斥，让苏湾湾有了些许理智，可是她必须要为自己解释。 “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您信妾身啊。” 但对于她的解释，沐相爷已经无动于衷。 苏湾湾早就知道，与其求助沐相爷，还不如求助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她将对象定为沐老夫人： “老夫人，老夫人救我……” 自进门以来，沐老夫人未曾说过一句话。她看似与世无争，吃斋念佛许久，也让苏湾湾起了生的希望。 沐老夫人手握串珠，闭目养神却被苏湾湾所打断。 她并未解救苏湾湾，而是对沐相爷道： “沐相，你相信她是苏婉吗？” 她的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神情。但沐老夫人就是这副模样，她以不变应万变，沐家没了她可不行。 近来发生的事，让沐相爷已经不再对沐老夫人唯命是从。可是结果，不得其意。 如今，又冒出了苏湾湾之事，让沐相爷再不敢质疑沐老夫人的主张。 他诚恳道： “一样的容貌，儿子原本便有存疑虑。如今有了证据，岂容她抵赖！” 此时此刻的沐相爷不再被其迷惑，他真切知道谁是真，谁说假。 沐老夫人叹了口气，语气悠长道： “嗯，你终于明白了。” 她虽为明说，却点名了自己欣慰的心思。 “老，老夫人……” 苏湾湾一颗心冰冷如初，就如同她再次走进沐府大门时一样。 她是苏湾湾，她是苏婉，她是沐府姨娘，她是一个女人…… 沐老夫人的目光袭来，令苏湾湾浑身一颤。 “苏婉，我早就想拆穿你了。不过碍于沐相喜欢，我便没有这样做。识相的，便早些承认身份，莫让苏家再跟着你蒙受千夫所指。” 沐老夫人看似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在提醒苏湾湾，她的作为会连累别人。 许苏家，她不曾在意。那么，她的女儿呢？ 苏湾湾怔怔的，因为沐老夫人正好拿捏了她的七寸。 “母亲，您早就知道了？”沐相爷惊喜地看着沐老夫人，言语中都是崇拜。 他是被沐老夫人一手养大的，自然知道沐老夫人的心思深不可测。先前，他以为自己已然无所顾忌，可以闯荡一番。可如今看来，他不过小孩过家家，真正拥有大才者还是沐老夫人。 然而，沐老夫人却摇摇头。 “相似的容貌是一个证据，而她频频与倾心一起，才是我认定的原因。” 沐老夫人所言也能解释的通，她不似凤焱，有人调查。她所看到的一切，便是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母亲，你该早点告诉儿子啊。沐相爷有些委屈，如果沐老夫人早点告诉他这些，他便不会被蒙蔽。 但沐老夫人也有自己的道理。 “我若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我……” 这回，沐相爷也回答不出了。 他会相信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6 妾身委屈 凭借着他先前的反叛模样，不但不会相信，反而还会因此与沐老夫人产生隔阂，以至于让歹人钻了空子。 沐相爷对沐老夫人佩服不已，沐老夫人却佩服凤焱。 “今日，多亏王爷作证。否则，我也是拿不出证据的。” 拿不出证据，沐相爷又怎会相信呢？ 沐老夫人瞥了眼已经呆愣了的苏湾湾。哦，或许叫苏氏更为恰当一切。 她瞥了眼苏氏，对沐相爷郑重说道： “沐相，逸寒遭受如此委屈，如今更是昏迷不醒，若是连沐府都不能保护他，那么哪里还能是他的家呢？” 沐老夫人未曾提及苏湾湾，话里话外却是对其的否定。 再加之沐逸寒之故，让苏湾湾成为了众矢之的。 沐相爷瞥了苏湾湾一眼，令苏湾湾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拱手郑重道： “母亲，儿子明白。” 无论是苏湾湾还是苏氏，沐府都决不轻饶。 “苏氏，瞒天过海，残害嫡子，死有余辜！” 沐相爷字字诛心，便是将苏氏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老爷，不关苏姨娘的事，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 此时此刻，桂嬷嬷还试图拯救苏湾湾。但是，苏湾湾的所作所为却容不得任何人拯救。 看着桂嬷嬷救主心切的模样，沐相爷厌恶地踹了一脚。他随即下令道： “来啊，将这个毒妇给我送到衙门！” 事已至此，必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沐相爷虽然愤怒，但也明白苏氏背后的苏家是不可得罪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严家。 将苏氏交出去，只会被人救走。别以为留在沐府，便是安然无恙。 “小姐，小姐……”桂嬷嬷即便被拉走，心中依然挂念着苏湾湾。她声泪俱下，字里行间内都是一片忠心诉求。 苏湾湾未曾言语半个字，甚至连桂嬷嬷的呼喊也恍若未闻。 她心中暗恨，桂嬷嬷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她隐忍了这么久，都没有承认的事，却因为桂嬷嬷一声“小姐”而尽数败露。 桂嬷嬷如此之说，不正验证了沐老夫人的话吗？ 即便苏湾湾又再大的不满，此刻也堵不住桂嬷嬷的嘴。她强忍镇定，便是还对此保留意思侥幸。 她赌，赌沐相爷不会真正处决她。 “苏氏，既你不肯承认自己身份。在证据确凿之下，你残害嫡子，死不足惜。来人，将其押至柴房，由我亲自处决。” 沐相爷的话正中苏氏之意，而他要求亲自处决，倾城与沐老夫人也不能言说什么。 不过，他真的舍得？ 无论如何，一场风波因为苏氏的暴露而瓦解。 随着桂嬷嬷的罪行昭告天下，苏氏身边之人全无善终下场。 倾城在路过冷如霜之际，不咸不淡地瞥了其一眼，让冷如霜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午夜。 苏氏侧卧茅草之上，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解沐相爷之意究竟为何，更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她只感昏昏沉沉，浑噩之际恍惚间竟看到了沐相爷的身影。 “老爷？”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沐相爷，随即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 “啊……”疼痛令她不自觉叫了一声，随之则是更大的感念。 她确信，沐相爷真的来了…… “老爷，妾身隐瞒身份，实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苏氏哭得梨花带雨，眼中全无半点厉色，全是一身柔弱。 沐相爷独身一人，手中提着食盒。眼中也不是先前的狠辣，而是满腹柔情。 “婉儿，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此刻的沐相爷似情郎模样，他将食盒放置一旁，苏氏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两个人彼此依偎，好像一对苦命鸳鸯。这样的姿态，其实两个人并不陌生。早在十多年前，那时候两个人私定终身，家里却十分反对。他们也是如此，如此甜蜜相随。即便不能相伴，也能心意相通。 苏氏眼中柔情似水，眼底的深意全是爱意浓浓。此时此刻，她仿佛回到了少年之际。沐相爷也颇为感慨，两个人之间没有剑拔弩张，只有深情相依。 “老爷，妾身不敢告知。若是告诉了，怕是连老爷身边也回不来了。” 苏氏一片委屈，似她委曲求全，之后因为想留在沐相爷身边一般。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沐相爷对苏氏也没了怨恨，苏氏对沐相爷更是体贴。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已经超脱了世间牵绊。 “怎么会呢？你香消玉殒，可知我心中多为艰难。知晓你回来，我才是真正的舒心。” 沐相爷亦是刚刚得知苏氏身份，此刻完全陷于相思之中，无可自拔。 听闻此言，苏氏又委屈起来。 “可老爷还是娶了新人，忘了旧人。” 她别过脸去，不满加之委屈，整个人散发柔弱之姿。 沐相爷自然明白苏氏在说什么。 “冷如霜？” 他冷哼，眼中全是不屑。 “那不过是为了稳住圣上的暂且之计，在我心中，你才我的夫人。是沐府的女主人。” 他对苏氏表达自己爱意，双手又环上了苏氏的腰身。 “老爷……”苏氏对沐相爷完全信任，此刻亦随即环抱，两个人久久难以自持。 “婉儿。” 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的一切，但沉浸在相思中的二人却没有任何察觉。 “乖，饿了吧？” 沐相爷拿过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 苏氏之事之恰在饭点，她被关进柴房，还未吃过晚饭。 沐相爷拿来的都是苏氏爱吃之物，可此刻看着这美味佳肴，苏氏都没有任何胃口。 “老爷，婉儿吃不下。” 她轻轻抽噎，看了眼饭菜，更多的则是内心委屈。 沐相爷知晓苏氏心意，此刻又拥了上去，耐心劝说道： “放心，再过几日谁也不会打扰我们。” “嗯？”他的话令苏氏不解，眉眼中有些许怀疑。 为何，再过几日？ 但是，沐相爷并未多言，而是劝说道： “婉儿，不过这些日子要委屈你。沐府是待不得的，还得去庄子上住。” 此言一出，便已表明了沐相爷的心思。 他要救苏氏，不能明目张胆，需要苏氏配合。 苏氏得了承诺，心也渐渐踏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7 无毒不丈夫 “婉儿不怕，为了老爷，奴家什么都不怕。” 她不断表明内心，似有沐相爷在，她便无所畏惧。 两个人在这一刻达到了心灵一致，苏氏似感觉回到了过去。那时候，沐相爷也是如现在这般想着她，念着她，不忍她受丝毫委屈。 苏氏的目光，沐相爷看在眼中。他捕捉痕迹低下了头，为苏氏布菜。 “来，吃菜。” 苏氏也给沐相爷布菜。 “老爷，您也吃。” 忽而，她瞥见沐相爷带来的酒，不觉拿起来闻了闻。 “桂花酒？” 苏氏有些惊喜，她来自南方，平日里素来喜欢桂花酒。 不过，这一年多以来，她再也没有饮用过此酒。如今闻起来，不觉有恍如隔世之感觉。 沐相爷见苏氏喜欢，话也多了起来。 “嗯，你不是最爱喝桂花酒的吗？自去年一别，我们已有多日未见。如今方才知晓你的身份，我也能一睹相思。” 沐相爷原本就是当世美男子，他的柔情展现，更令苏氏陶醉。 “老爷，您对婉儿真好。” 她窝在沐相爷胸前，心中满满都是爱意。 苏氏端起酒杯，柔情似水道： “这酒，敬老爷……” 沐相爷看着酒杯，又看了看苏氏。眉眼虽然柔和，却有一抹厉色浮现。 苏氏的酒杯拿的手都酸了，沐相爷也没有接过。 “老爷不喝？”苏氏眸光一闪，眼中暗含深意。 沐相爷将自己的目光隐藏起来，柔声道： “我还要处理事情，不方便。” 这是给苏氏预备的酒，他怎没能喝？ 苏氏没有揭穿沐相爷的谎话，而是饶有兴致拿着酒杯递到了沐相爷嘴边。 “只一口，也不肯？” 她早已看出来了，沐相爷给她准备的酒只有一个酒杯。这样明显的差异，难道她还会如同曾经那般痴傻吗？ 自沐相爷于那日舍弃她之后，苏氏已然不是曾经那个为了男人甘愿抛弃一切的苏氏。 她明白自己的真正的目的，她知道世间男人比不过自己的谋划。对于沐相爷，她再无期待。有的，只是无尽的怨与恨。 “婉儿。”沐相爷皱着眉头，眼中有些不满。 他给苏氏送来饭菜，不想被苏氏制约的。 苏氏亦柔弱道： “老爷，婉儿没别的意思，只是敬老爷一杯酒。经此一别，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够相见。婉儿只想在走之前敬老爷一杯，有何不可？” 她媚眼如丝，即便在此柴房，亦有一股妩媚。 在苏氏的恳求之下，沐相爷也无力招架。 “婉儿……” 他眼中深情不减，但无论如何却不肯接过苏氏递来的酒杯。 苏氏便也打定主意，沐相爷不喝，她也不喝。 “老爷，您不肯喝吗？” 她已然没了耐心，沐相爷的心思如此明白，她还能自欺欺人吗？ 面对苏氏的戳穿，沐相爷没有丝毫解释。因为，苏氏说的就是实情。 苏氏莞尔一笑，仪态万千道： “您为什么不肯喝？是不是因为……这其中下了毒？” 她稍稍停顿，语气之下却隐藏着极为险恶的用心。 “你胡说些什么！” 沐相爷大怒，他整个脸色阴沉了下来。再没有先前的百般温柔。 苏氏心中冷笑，暗道沐相爷的伪装还不如她来得好。她举着酒杯，不甘示弱道： “我有没有胡说，还请老爷给予证实。”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决斗，原本柔弱的苏氏此刻也不给沐相爷任何机会。 因为她知道，今日若是她妥协了。等待她的不是逃出生天，而是自取灭亡。 她经历了这么多，谋划了这么久，不是为了让沐相爷时至今日来抹杀她的。她有她的抱负，她要让她的女儿、她的儿子都成为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存在！ 面对苏氏咄咄逼人的目光，沐相爷终于忍不住了。 “胡闹。” 他猛拍摆着饭菜的小木桌，巨大的压力震得木桌差点翻到。 “今日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沐相爷终于显露凶相，他再不是先前对苏氏的百般呵护。 苏氏没有任何吃惊，这样的沐相爷才是她想象中的沐相爷。 但沐相爷居然要杀害她，这点，苏氏无可忍耐。 苏氏悲切道： “我们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你这样对我？难道你忘记了，在严家，若不是有我在，严家何故会找到你？” 严家找到苏氏，那时候沐相爷与严家未曾有任何牵扯。 也是在苏氏与严家交往之后，才让严家选定了沐相爷，作为凤显队伍里的人。 纵观时局，太子中庸无能，也只有凤显才堪当大任。 如果不是她的引荐，以沐相爷作为，严家何故会想到他？ 沐相爷也不再伪装，他恶狠狠道： “当日，你与赵然私通之际，你怎么没想到我们也是夫妻一场？” 这是他最无法原谅的事情，他对苏氏的爱意有多深，对她的恨意便有多浓。 原本，他也以为他是苏氏的唯一。可苏氏背着他却做下此等苟且之事，令沐相爷再也无法容忍。 他，容不得女人背叛。 苏氏的心早已冰冷，如今听沐相爷亲口说出，更是悲凉。 “果然，你还是在意的。” 她喃喃自语，紧盯着沐相爷，似从不认识他一般。 “我是个男人，你让我如何不在意？更有甚者，你居然敢残害逸寒，那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怎么不替我考虑考虑！” 沐相爷对苏氏全是不满，仅存的那点爱意也因为苏氏意图杀害沐逸寒，而烟消云散。 他的话，激起了苏氏更大的不满。 “呵，唯一的儿子。好一个唯一的儿子。” 她紧盯着沐相爷，想要唤醒他脑海中的认知。 他真的，只有一个儿子吗？ 沐相爷知道苏氏想要提及的是沐逸冰，但是…… “逸冰到底是谁的儿子，你比我更清楚。” 他愤愤不平地瞪着苏氏，再无任何谦让。 以前，他可以对苏氏的作为主动无视。那是因为他爱她，他希望她可以有许多自由。 如今，他无法容忍。因为经历了孽种之事，沐相爷忽然发现，他在苏氏心中其中并未占有任何地位。 他与许多男人一样，都不过是苏氏生命中的过客，利益的跳板。 若有朝一日，他无能无才，苏氏将会是第一个舍弃他的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8 母女相认 面对沐相爷的诸多指责，苏氏却可以保证面不改色。她目光骤变凌厉，神情更是坚定。 “我若说他是老爷的儿子，老爷会认可吗？” 她以为，今日的沐相爷还一如曾经那般。她以为，自己在沐相爷心中的地位未曾改变。 “苏婉，别在糊弄我了。” 沐相爷嗤笑道。 跳开了“喜欢”之外，他发现曾经他眼中风华绝代的苏氏也不过尔尔。她甚至，比王如还不如…… 眼见沐相爷不受控制，他甚是有了杀意，苏氏也不再柔弱，反而强硬起来。 她明白，此时此刻若她没有一个好的理由，那么死亡近在咫尺。 面对沐相爷的慈父神态，只令感到作呕。 “老爷如今想做一个好父亲了？那么在景仁宫的时候……” “闭嘴！”苏氏还未说完，便被沐相爷一口打断。 他紧盯着苏氏，却犹如毒蛇一般犀利。 苏氏见自己的话终于挑战了沐相爷的敏感神经，心中自是得意。 “怎么，怕我说出真相。怕你的形象遭受损害？” 那日凤显想要抢占倾城，沐相爷并非不知道。只是因为他知道，他却依旧选择了漠视。 因为倾城是凤显喜欢的人，那时候他刚刚加入凤显阵营。虽然，有一个女儿可以制约，但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若说倾城之故所为何，是沐相爷这个父亲一手促成的。 很可惜，倾城逃脱了。沐相爷也便如同慈父一般，在旁保护。 沐相爷越是害怕，苏氏越是满意。她凑近沐相爷，低语道： “你说，若是沐倾城知道你曾经差点致她失了清白，她还会对你敬重有加，还会对沐府倾尽全力吗？” 她的声音空灵中带着威胁意味，沐相爷神情有些许恍惚，却在一瞬之间，猛然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直接拉苏氏，往她嘴里灌。 “毒妇，你给我住嘴。” “唔，我不喝，我不喝。嗯……” 苏氏奋起反抗，说什么也不喝那酒。 从沐相爷的举止中不难看出，那酒绝对暗含杀机。 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她还有许多人没有见，她还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没有发泄。她，不能死！ 危急关头，房门却忽然打开。 沐相爷受了惊，也让苏氏趁机逃离。 “娘！” 沐倾心站在门边，看到苏氏所受的苦，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沐相爷正欲上前劝说，冷不丁却被沐倾心推开了。 “你放开我娘。” 此时此刻的沐倾心再不是维诺模样，她只扑苏氏怀中。 “倾心……” 见到了女儿，一行清泪从苏氏眼角滑落。 这一刻，这一声“娘”，她期盼了许久。 被推开的沐相爷有些许恼怒，他紧盯着沐倾心的背影，终究没有责难。 “怎么回事！” 看着随即进来的丰益，沐相爷将全数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丰益很是委屈，见到一屋子狼藉模样惶恐道： “老爷，二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苏，苏姨娘的事，非要闯进来。我也拦不住。” 沐倾心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着丰益，就他这个小身板完全不是对手。 沐相爷瞪了一眼丰益身后的婆子，恶狠狠道： “没用的东西，把她给我带走。” 沐倾心本以为苏氏去世，如今再次得见，只觉得心中难掩激动。一颗心都要跳出来，泪水也随即而出。 “倾心。” 苏氏更是心潮澎湃，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如今再听一声“娘”，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娘，你真是我娘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沐倾心痛哭不止，她还以为……自己再没了娘亲。如今得见苏氏，她才感到内心的安稳。 面对沐倾心的指责，苏氏如何能不心痛？她摇头痛哭道： “倾心，我是，我是你娘。我若不瞒着你，会让你承受更大的危机。如今瞒不住了，只怕我们也再无见面可能。”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自己作为“苏湾湾”的职责。别说沐相爷了，即便是严家也不会饶过她。 沐倾心不懂这些，但她明白是沐相爷想要将苏氏逼上绝路。先前的事，她并不知道。等她知道了，便看到了沐相爷威逼苏氏的一幕。沐倾心恳求沐相爷道： “爹，你饶了娘，我再也不会姐姐抢了，我不要王妃之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娘。” 苏氏没了，她才感觉到没娘的孩子有多么苦。她需要一个娘，她需要苏氏。 若没有苏氏，她即便有再高的身份又能怎么样呢？ 苏氏急忙制止道： “倾心，别说胡话。你只有成为贤王妃，才是娘最大的欣慰。” 她不安地看向沐相爷，生怕沐相爷会因为沐倾心的话而对此有什么不满。 沐相爷听闻沐倾心的话，只觉得七窍生烟。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东西，居然喜欢那浪荡的娘亲。沐相爷瞪了一眼丰益，不满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走。” 丰益哪敢迟疑，急忙上前。 “爹！” 沐倾心大喊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 丰益见她此举，也不好再上前。 沐相爷眉头紧皱，语气颇为不善。 “大呼小叫做什么，还有没有半点女儿家样子！” 面对沐相爷的怒气，沐倾心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苏氏的安危。 她冲沐相爷重重地叩头道： “爹，女儿求您放过我娘。” 沐倾心的语气十分正式，认真的模样再无半点稚嫩痕迹。 成长的过程不是一帆风顺，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洗礼，才会让心智更加成熟。 沐倾心自出生起便没受过什么默念，有苏氏在，她的日子比嫡女还要舒坦。 但正是这十分惬意的人生，因为苏氏的去世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也让沐倾心明白，她现在生活的可贵。 如今，苏氏有难，她作为女儿，义不容辞要去解救。 她做不了大的事，恳求沐相爷放过苏氏，还是可以的。 沐相爷有些无力，无论说倾城，还是沐倾心。甚至，是沐倾舞。 这三个女儿，他感觉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原本，沐倾心因苏氏之故还有些维诺。可今日她的模样，却有了强大的气势。在这股气势的逼迫之下，令沐相爷也有几分不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19 威胁，赤裸裸 “倾心，有些事不是眼前这般简单。你娘做了错事，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沐相爷试图给她讲道理，苏氏的所作所为即便摆上台面，也不得善终。 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顾全沐家的名声。 “惩罚是什么？”沐倾心不管苏氏做了什么，她只求苏氏无恙。 她瞥了眼洒了一地的酒，黄黄的桂花酒洒了一地。酒香四溢，本该是醉人的甜蜜，闻在沐倾心心头，却是杀人的利器。 初进屋时的一幕，她还记忆犹新。 沐相爷逼迫苏氏喝酒，苏氏不喝。那么这酒……不就是杀人利器吗？ 今时今日的沐倾心再不是单纯无知的小女孩，身为庶女却占有嫡女应该享有的一切。以前，她以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如今，她知道有些东西必须通过自己努力才能争取。 无论是位置，还是宠爱。亦或者，是尊严。 在沐倾心的目光之下，沐相爷没有回应。 因为他无法回应，惩罚就是抹杀…… 面对此景，沐倾心亦郑重承诺。 “你若敢杀我娘，我必定让沐相府永无宁日。” “倾心，不可……”不等沐相爷开口，却是苏氏第一个反对。 她反对的原因不是因为沐府，而是因为沐倾心。 作为沐家的女儿，若是沐府遭受什么损害，沐倾心也是要一并承受的。 沐倾心反倒安慰起苏氏来。 “娘，您放心。女儿也是不日的贤王妃，想要整治沐相府，也不是随口之言。” 她故意提及自己的身份，作为贤王正妃，他日的地位不可估量。 有些事，苏氏不会对她说，沐相爷不会对她说。但是，凤显，会对她说。 他们是御赐的夫妻，今生今世都同坐一条船的人。沐倾心十分明白，自己将占有的地位。 果然，听过此言，即便是沐相爷也心中惊讶。 “倾心，沐府也是你的家。”他终于开始劝导，而不是一味否定沐倾心的作为。 沐相爷知道，若有朝一日凤显继承大统。那么沐倾心就是皇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拥有绝对的权利。 但是，皇后拥有的权利越大，她所需要承受的压力就越大。没有母家支撑的皇后，位子不会做得太稳。 就如同今日的皇后娘娘一般。 沐倾心冷冷一笑，随即道： “可若是连娘都没有了，我要家有何用？” “你……”沐相爷无法反驳，沐倾心便是笃定心思要救下苏氏，他能如何？ 眼见沐相爷没了话说，沐倾心的语气却又柔弱下来。 “爹，今日你放了我娘，我必定对你孝敬有加。可若是你伤害了我娘，那么我拼尽全力也会与你同归于尽。” 她软硬兼施，句句都在挑战沐相爷的威严。 “倾心……”苏氏制止了沐倾心还要说出口的话，她明白沐倾心的内心。今生今世，能够得到这样一位女儿，她心满意足。 “沐倾心，沐倾心……” 沐相爷狠狠瞪着沐倾心，想要发怒，却碍于她今后的身份而不好好做。最终，他将满腔怒火朝着苏氏喷射而出。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眼见沐相爷就要打上来，沐倾心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她挡在苏氏面前，冲着沐相爷恶狠狠道： “爹，别的不说。只怕你那最为满意的嫡女，若是知道她娘之死所因何故，也是要与你拼命的。” 她的话掷地有声，却顷刻让空气都变得寂静如初。 不止是沐相爷，连苏氏也震惊了。 “啪！” 沐相爷一章劈开桌子上，上面的酒水菜肴洒了一地。 桂花酒沾了地，顷刻膨胀起来，美酒变为一滩黑水，格外惹人心惊。 “一派胡言！” 沐相爷大喝。 此事他一直以为隐藏良好，却想不到居然被沐倾心知晓。 沐倾心与苏氏正惊讶于桂花酒的毒杀，猛然听见沐倾爷的怒气，这才回过神来。 “倾心……” 苏氏略带不安地看着沐倾心，默默摇头。 她不知道沐倾心所言是真是假，但今日之事若沐倾心再说，便不是帮她，而是害她。更有甚者，连沐倾心自己也会惨遭不测。 这件事太大，大到连苏氏也震惊。 “再敢胡说，我把你和你娘全都抹杀。” 沐相爷出言威胁，他从沐倾心的目光里看到了坚定。 那是他绝不容许被人知道的秘密，如今更有人拿那件事来威胁他。即便是他的女儿，沐相爷也没有丝毫纵容之心。 因为他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如今，王勇即将回归。别说王勇，就算是倾城，他也躲不过那些麻烦。 面对威胁，沐倾心不为所动。 在苏氏的拉扯之下，她硬气道： “有没有胡说，爹心里最清楚。女儿如今也不是无名小卒，若无故失踪或抹杀，怕是严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身在沐府许久，沐倾心也明白该如何与沐相爷对抗。 那么，就成为他手中的棋子。那么，就成为他绝对无法伤害的存在。 她，不想成为棋子。那么，她的手中就必须有可以存活的秘密。 她知道这件事被沐相爷知晓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别无选择。 沐家三个女儿，并未她一人是未来王妃。 在三个女儿之中，她所占的优势甚小。若是连沐相爷都以为她是可以随意舍弃之人，那么她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苏氏一事令她明白，母家对于女子的意义。若是没有苏家，苏氏怕是早就会被抹杀。 正因为有苏家，苏氏才得以存活。现如今，也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所以，她需要在家里占有一席之地。 “你……”沐相爷指着沐倾心，一时间竟然无语。 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女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爹，女儿长大了。”沐倾心淡淡道。 她的语气极为轻柔，就仿佛闲话家常，言语中还带着一些释然痕迹。 可沐相爷再不敢大意，在这份释然背后却掌握着他的把柄。 他不知道沐倾心知道些什么，但那件事，只需一点，他便会万劫不复。 “好，好，好。好一个沐倾心，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 沐相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目光更是凶狠可怕。可是，他的凶狠却没有什么力度。 沐倾心拿捏着他的七寸，令他无力招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0 女儿长大了 而苏氏…… 沐相爷瞥了眼苏氏，却见苏氏惶恐不安。 心中不禁暗道，这些个娘都比不过女儿有本事。 一个王如，一个苏氏，一个白氏，一个冷如霜。 这些个女人……他的归宿又在何方？ “你最好祈祷你的宝贝娘亲不被别人发现。” 沐相爷长袖一甩，怒气冲冲大步离开。于苏氏，他再没了其他心思。 显然，他妥协了。妥协于沐倾心的威胁，妥协自己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老爷……” 苏氏还想叫住沐相爷，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存在会给沐倾心惹出多大的麻烦。 即便，她不能解开沐相爷心中的祸端。也可以缓解他的内心。 沐倾心为了她，得罪了沐相爷，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是，沐相爷已然没了踪迹。 “娘……” 沐倾心再见苏氏，如今终于可以仔细端详。 苏氏亦十分概念，沐相爷走了，她知道自己这关是过了，可是，沐倾心呢？ “倾心……” 看着日渐成长的女儿，苏氏很是欣慰。可是，想到沐倾心刚才的作为，苏氏便难以心安。 “你不该为了娘而与你爹作对。” 她颇为感慨，神情更有些落寞。 她在沐府多年，非常明白在这之中必须有可以庇护之人。 倾城是聪慧的，她选择了沐老夫人。而她和沐倾心，则选择了沐相爷。 如今，沐倾心把她们的庇护给得罪了，这让苏氏再也无法安心。 面对苏氏的不安，沐倾心倒是没很么感觉。 “娘，什么都别说了。咱们走。” 她知道，如今沐相爷是放过了苏氏。可是，沐府还有沐倾城，还有沐老夫人……她们哪一个也不会放过苏氏。 苏氏越想越不安，她倒是走了，可是沐倾心怎么办？ “可是，这里都是沐倾城的眼线，咱们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她以无法出去为借口，为的就是想要再劝说沐相爷。 多年夫妻，她对沐相爷的秉性最为清楚。再者，他们有共同的主子。基于这点，苏氏便对自己的想法有十足的信心。 虽然，这件事透着风险。 但对于沐倾心而言，苏氏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反正沐相爷也已经得罪了，就算劝说也不急于一时。但是，苏氏多留一刻在沐府，便有着致命的伤害。 如何出去？ 沐倾心莞尔一笑，喃喃道： “娘，事到如今您就别瞒我了。您将逸寒神不知鬼不觉带入沐府，不是用了‘婉娇阁’的密道吗？” “你……” 沐倾心的话，令苏氏大惊。她紧紧盯着沐倾心，似乎从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一般。 那密道如此隐秘，她还以为谁都不会得知，谁成想…… 沐倾心亲切地挽着苏氏的胳膊，语气略带撒娇。 “女儿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许多事，您能够与我言说。” “婉娇阁”的密道是秋月告诉她的秘密，秋月是无意中从倾城那里知道的。 这件事，沐倾心虽然不知道，但在“婉娇阁”生活许久的苏氏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婉娇阁”便是为苏氏而建，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有苏氏的想法。 沐倾心的目光太过凌厉，让苏氏瞬间有了膜拜的感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的沐倾心浑身所绽放出来的光彩，乃是苏氏毕生期望。 “乖女儿，乖女儿。” 苏氏欣慰地点点头，想都若沐倾心能够做到那母仪天下的位置，那才是她真正的欣慰。 如梦阁。 美景正和倾城在照料沐逸寒。 自沐逸寒被救回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幸而有阿布医治，说是因为所中秘药太深的缘故。想要他清醒办法也不是没有，可倾城觉得太恶心。反正人总归是要醒的，既然确定没事，那便等等吧。 沐逸寒安然躺在床上，红扑扑的小脸蛋儿透着许多生气。 倾城看到他安然，心才放平。 她不知道沐逸寒有没有过了这一关，但她却已深感欣慰。 不过，从今天起她再不敢离开沐逸寒一步。 命运能不能改变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再也无法失去弟弟。 良辰从门外走了进来，禀报道： “小姐，苏氏被沐倾心救走了。” 柴房内的一举一动，倾城早已派人探知。 她信不过苏氏，更信不过沐相爷。 她知道，苏氏与沐相爷背后所有牵扯。此事，沐相爷又怎会踏实呢？ 若非在景仁宫内看到的一幕，倾城只会将沐相爷当作好父亲看待。尤其是在地下书房的时候，沐相爷脸上的温情如此真实。甚至让她误以为，那便是他对母亲的爱恋。 但通过今后一系列所发生的事，倾城再不敢大意。 前世，她的命运咎由自取。可在这份无奈之中，又隐藏着多少阴谋诡计？ 沐府，王府，皇宫……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沐倾心带走苏氏，倒是出乎倾城意料。她只是让秋月将苏氏回归的消息告知了沐倾心，却没想到沐倾心还有这等本事，从沐相爷手中抢人。 不过，这也可以反映出，沐倾心的隐忍有多么深。 是啊，前世的她得偿所愿，即便是少年，她又怎么会一无是处呢？ 倾城目光骤然一变，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面对那个强大的沐倾心。 “沐倾心，她找了谁？” 即便倾城如此期待，她也明白，今时今日的沐倾心远不比前世。 在沐府，她已然没了依靠。那么，在外她需要力量支撑。 良辰坦言： “贤王。” 倾城不禁释然。 这两个前世她最爱、最恨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够走多远？ “行了，让监视的人都回来吧。” 沐倾心找到了凤显，与倾城所料不差。 凤显身边高手许多，又有严家保护，她派去的人极有可能会被发现。 她还不能暴露许多。 “是。” 良辰恭敬领命，匆匆而去。 “小姐，咱们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良辰走后，美景有了好奇。她不禁问道，目光里满是疑惑。 倾城有时候很怀疑，依照美景的性子，她怎么会成为暗卫？ 如果不是因为先有“暗卫”身份，她完全就是可爱至极的小丫头。什么事都觉得好奇，什么事都觉得新鲜。比起不苟言笑的良辰，美景有时候真的很像一个小朋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1 女魔头 不过，这样的性子却也总能让倾城开心许多。 生活有太多压力，尤其对她而言，无法达到兴致盎然。许多时候，她都必须保持理智，就连爱情也是如此。 但有美景在身边，时不时的言语透着童真意味，反而令倾城格外喜欢。 所以，美景的问题，她愿意解答。 “追回来又能怎么样？杀了苏氏，惩戒沐倾心？” 倾城反问美景，她虽然可以直接回答，但由美景思考出来的事情，意义才更加深刻。 美景没有开口，但目光里却是肯定。 那对母女害了少爷，不正该如此吗？ “可杀了苏氏之后呢？”倾城继续引导。 之后？ 之后还有什么事？ 美景从未考虑这个问题。 她的眼中尽是迷茫，呆萌的模样可是可爱至极。 倾城见她回答不出，也不难为。 “杀了苏氏之后，沐倾心不会善罢甘休，苏家不是善罢甘休。更有甚者，严家也不会不理。这么多的压力，沐相一人能够承受吗？” 倾城耐心为美景解答，在解答的过程中，她也理清了思路。 沐相爷与严家有牵扯，而苏氏亦与严家有牵扯。 若严家非要保下苏氏，沐相爷也不会与之作对。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沐倾心与沐相爷之间产生隔阂。有些事，不必着急。汤要慢慢熬制，才滋味浓厚。 “但是，苏氏做错了事啊。” 美景还是没有想通。苏氏做错事，难道不应该受到惩戒吗？ 倾城摇摇头，叹了口气。她都不明白如此单纯的美景，怎么能在“暗卫”中生存。 “没错，她做错了。但不是她想做错，在她的身后，还有着其他力量牵扯。” 最终，倾城还是点名了要点。 苏氏可恶，但苏氏背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恶。 留着苏氏，不代表苏氏能够安然。倾城只是在下一盘棋，一盘有关于严家的棋。 前世，凤显能够登基，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严家占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今世，她便要凤显众叛亲离。 她倒要看看，失去了支撑的凤显，还有什么力量去与太子斗。 “小姐的意思是，苏氏不过一个傀儡？” 美景终于明白了过来。 倾城也不禁打趣。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我本来就聪明。”美景愤愤不平，撅着嘴表示不满。 但不过片刻，她又凑了上来，一脸讨好道： “苏氏背后的傀儡是谁？老爷……严家！” 人嘛，知道了秘密就期盼知道所有。 良辰似个闷葫芦，什么话也不同美景讲。难得今日倾城与她多说了两句，美景的话匣子便关不上了。 “嘘，不可说。” 倾城食指紧贴唇瓣，示意她不可多言。 严家之事可为成定数，这若是说了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美景也学着倾城的样子，神情一片严肃。 “暗卫”守则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保守秘密。 所以，美景十分明白倾城的顾虑。 倾城见美景已经明了，不禁有了一种“教书育人”之感。 这做“老师”的感觉极好，难怪范先生会如此着迷。 倾城还没开心多久，便听美景紧张道： “完了完了，严家想要对付少爷，他们派一个苏氏没有得手，是不是还要派其他人来？” 这点，倾城也曾想过。 不过，严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还不甚明了。 为保万一，也为了防止其他人有什么别的心思，她还得早做打算。 看着床榻上安然的沐逸寒，倾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能失去他。 “美景，交给你一个任务。” “是，小姐请讲。” 美景最喜欢的便是任务，可惜倾城总派良辰执行，她倒没什么机会。 如今难得有任务出现，她自然乐得其所。 “保护好逸寒，从今天起，寸步不离守着他。” 这样的任务……美景有片刻迟疑，但随即道： “是，请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少爷。” 自她来到倾城身边的那一刻起，便被告知，要保护好沐倾城、沐逸寒的安全。除此之外，其他都是小事。 她本事不屑保护二人，因为她所学的本事根本不是做谁的丫鬟。 但随着与倾城接触的深入，她才明白这位看似柔弱的千金大小姐，有着怎样别样的内心世界。 保护沐逸寒……她也很是期待。 “那个小尧，也需要保护吗？”美景对小尧有些拿捏不准。 “你可以给他传授一些武功。” 倾城也不过随口之人，美景却雀跃起来。 “是，小姐。” 她心中已有了一套训练规划，自古以来都是别人训练她，难得有个人可以被她训练。所以，美景格外开心。 倾城不知道美景心中所想，她只以为美景对此安排十分满意。 可怜的小尧，不知道会被这个“女魔头”折磨成什么样子？ “姐姐。” 床上的沐逸寒终于苏醒过来，倾城急忙迎了上去。 “逸寒，你怎么样？” 沐逸寒还有些迷茫，他看了看倾城，又环视了一圈屋内，却是松了口气。 “姐姐，我安全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昏迷前的一幕仿佛就在前一刻发生。 沐逸寒看着倾城，心中难掩喜悦。 倾城不知道沐逸寒经历了什么，眼中才会这般小心。 她极为呵护沐逸寒，生怕他在感到被抛弃的感觉。可就是她如此呵护着的弟弟，却因为苏氏之故，而在此展露如此小心模样，这如何不令倾城心疼？ “是，你安全了。这里是‘如梦阁’，有姐姐在呢。” 倾城保证沐逸寒，满满怜惜溢出。 她发誓，必定要让苏氏承受今日弟弟所遭受的痛苦。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她真的不想再见。 比起倾城的怜惜，沐逸寒的神情倒也还好。 他有着劫后余生的释然，更多的则是对此事的不安。 “王良呢？” 他首先想到当时与他在一起的人。 环顾四周没有见到王良，沐逸寒心中便是一惊。 倾城急忙解释。 “你们中了秘药，王良醒的比你早，现在已经休息了。” 听到王良安然，沐逸寒这才安心。 “哦。姐姐，是谁要害我？” 随即，他想到却是幕后主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2 雄鹰翱翔九天 他知道，倾城肯定调查了他失踪之事。他昏迷前还是白日，如今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他昏迷了许久，倾城既然能够救出他，那么肯定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何时。 倾城莞尔一笑，抹去眼中的怜惜，嗤笑道： “没有的事，不过说恶作剧的玩笑。” 沐逸寒紧紧盯着倾城，眸光从不解变为坚定。 倾城正是疑惑，便他听到： “姐姐骗我。” 沐逸寒瞪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面容上增添了许多忧愁。他的神情如此笃定，直接戳穿倾城的谎言。 倾城顿时呆愣。 不是她想骗沐逸寒，实乃这个世界太复杂，她不想让小小年纪的沐逸寒过早接触这些险恶。 如果可以，她想给弟弟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姐姐都是为了你好，有姐姐在，你不需要考虑这些。” 倾城试图说服沐逸寒，那些险恶的事，就由她来承担。 沐逸寒摇摇头，眼中迸发出倾城从未见过的神采奕奕。 “可是，我想保护姐姐。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如何保护姐姐？” 他的语气透着孩童天真，可坚定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此时此刻的沐逸寒仿佛一瞬间成长为了大人，他眼中的明媚不曾消失，可是天真无邪之下却隐藏着看透一切的沧桑。 “逸寒……” 倾城霎时便动容了。 她只想给弟弟一个美好童年，却想不到弟弟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成长。 沐逸寒没有拘泥于眼前的动容，他想要得到的是倾城的认同。 “姐姐，齐睿说身为沐家大少爷，我的人生注定不凡。若说我对什么事都一无所知，那么下人们就会糊弄我。你想让我成为一个被人糊弄的大少爷吗？那样的日子，有什么美好？” 自齐睿离开之后，沐逸寒也想了许多。 他知道姐姐对他的保护，可是，齐睿可以做的事，他却偏偏不行。 若招有一日他真的继承了沐家，面对一个一如所知的家族，他又该如何应对？ 帮忙？ 需要人帮忙的大少爷，和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不，他不需要像个傀儡一般被动的大少爷。他要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 沐逸寒的见解令倾城感到不可思议，她原本以为沐逸寒根本不会进行这样的设想。 因为他的童年如此悲苦，眼前的富贵……他许会沉浸。 即便不会，他也不该有那样远大的设想。 可是如今，他不但想了，而且还想通了。 齐睿…… 想到那个别扭的小子，倾城也不觉莞尔， “齐睿还和你说什么了？” 倾城看得出来，齐睿对沐逸寒的影响很大。那些个刁钻念头，沐逸寒可不会想到。 不过，齐睿即便刁钻，也是一心向善。这也是倾城愿意将他留在沐逸寒身边的原因。 沐逸寒说完这些话，原本内心也是不安。当他看到倾城并未动怒，反而面带笑意，胆子也不禁大了起来。 “他说，姐姐很不容易。因为有姐姐在，所以我才可以无忧无虑。可我是男子汉，我不想只躲在姐姐的臂膀之下。雄鹰翱于天际，小鹰会被鹰妈妈扔下悬崖，才会展翅翱翔。家鸡安然度日，不愁吃喝，没有危险，可最终会成为被人宰杀之物。姐姐，我不想成为家鸡。我想成为雄鹰，我要展翅翱翔于九天之上。” 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令沐逸寒心潮澎湃，倾城亦难掩内心激动。 原来，她的弟弟有如此远大抱负。思及她的作为，可不是将沐逸寒当作家鸡一般饲养吗？ 雄鹰翱于天际，其中经历的艰辛常人难以想象。沐逸寒，可以吗？ “姐姐，我可以的。” 沐逸寒似是看出了倾城眼中的担忧，他竟劝慰起倾城。 无可否认，他的话打动了倾城，但倾城依旧不敢对他讲述过多。 沐逸寒讲了这么多，实际上只是未明白事实前的感觉。当然，他有这个想法很好，但倾城生怕他会因此而感到恐惧。 循序渐进，才是对沐逸寒最好的保护。 “苏湾湾实际上就是苏氏。”倾城终于不再将沐逸寒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她愿意与其分享这个世间的险恶。 倾城只说了苏氏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对沐逸寒下手的事。至于其他，她半点没提。 即便如此，沐逸寒亦感动震惊。 他才初初接触这类事，即便是苏氏的阴谋已经令他感到世间险恶。 “姐姐，逸冰他还好吗？” 沐逸寒忽然提及沐逸冰，令倾城有些奇怪。 “你想他了吗？” 沐逸冰还在沐府的时候，与沐逸寒的交流也并不多。那时候，沐逸冰是沐相爷最宠爱的儿子，说沐府最尊贵的少爷。即便是沐逸寒这位嫡子，在他面前却犹如下人一般。 倾城不知道那时候沐逸寒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对沐逸冰应该也没什么好印象才是。 沐逸寒想了想，歪着脑袋道： “算不上想，但总归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弟。” 他的眼神有些许惆怅，无奈的叹了口气，神情别提多惋惜了。 兄弟？ “噗嗤。”倾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怎么没有发现，她的弟弟还有这样腹黑的一面？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与齐睿同出一辙。 既然沐逸寒如此想念，倾城便也告知。 “他应该很好，在苏府，他便是无人敢惹的少爷。有苏尚这个舅舅在，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别看沐逸冰如今已不是沐家少爷，可在苏府，他照应可以他做他的少爷。 苏武去了军营，苏娇又…… 整个苏家，只有沐逸冰一个孩子，那还不是怎么宠怎么来。 对于沐逸冰的未来，倾城毫不担心 重回这么久，她也看得出来。命运虽然有所变动，可在大的方向却不会出现改变。 该遇到的人，都会遇到。 沐逸冰如今虽然回了苏家，但倾城相信，终有一日，他们还会相见的。 那时候，就是沐逸冰与沐逸寒的争斗。 “那苏姨娘在不满什么？” 沐逸寒感到很是不解，他原本以为沐逸冰如今过的不好，苏氏才有杀意。可苏家对沐逸冰的保护否决了这点。那么，苏氏为什么还要杀他？ 别看沐逸寒什么都不说，可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3 沐相爷的伪装 苏氏，是他曾经感到害怕，如今感到厌恶的人。 他对苏氏没什么好感，然而苏氏却如此针对他，沐逸寒无法忍耐。 倾城明白，沐逸寒的不解才刚刚开始。当他明白世间险恶，便没了童真。在做每一件事之前，他都会想到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于苏氏，也是如此。 “世间的人并非‘我不犯人，人不犯我’，许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筹划。苏家待沐逸冰再好，他终究不是苏家人，也得不到苏家的家业。而若是他成了沐相的儿子，便可以名正言顺得到家业。你，就是阻碍他的存在。” 倾城为沐逸寒分析详见，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得她如此挂念。 沐逸寒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在苏氏眼中，他的存在即是错误。 “可我从来没想与他争夺。” 沐逸寒为自己辩解。 他什么都不想争，什么都不想抢。沐府的一切，沐逸寒喜欢就拿去好了。 他的这句话，让倾城明白，他其实并没有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 但话题已经展开，沐逸寒再想退缩，却不可能了。 这，便是成长的代价。 “你的存在，已经是他必须除掉的拦路石。”她必须让沐逸寒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姐姐……”沐逸寒躲进倾城怀中，他没了先前的强硬姿态，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恐惧蔓延。 倾城知道，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明白世间险恶，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不怕沐逸寒接受不了，如果可以，她可以一辈子不让沐逸寒知道这些事情。 “不怕，有姐姐在，谁也不能伤你分毫。”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这辈子，有想尽力去做好一个姐姐的指责。 沐逸寒趴在倾城怀中，目光小心而胆怯。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时候。 “姐姐，我想额娘。” 这是沐逸寒第一次谈论自己对母亲的思念，在他小小的内心深处，隐藏着对母亲离去的悲伤痛苦。 有些事，可以挽回。但有些事，一旦失去，便再也挽回不了…… 倾城又何尝不想王如？ 前世今生，她多想有母亲在身边陪伴。 即便是沐倾心，也有一个苏氏。 但在沐逸寒面前，即便她有再多苦楚，却不能显露分毫。她反而还要安慰沐逸寒。 “额娘就在我们身边，你看天上的星星，她在眨着眼睛看着我们呢。” 在倾城的示意下，美景打开了窗户。 今夜星光灿烂，美丽的星星挂在天上，正一眨一眨地似在赞同倾城的话。 沐逸寒的视线被吸引，他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喃喃道： “额娘会保护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 倾城无比坚信。 她的重生，许也是母亲的保佑。 美景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楚。倾城也好，沐逸寒也罢，他们都在承受着不符合年龄的痛苦。 身为嫡子嫡女，他们看似荣华富贵，一生无忧。 可又有谁知道他们内心的痛苦，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用命换回来的。 与此同时，美景也坚定了保护倾城与沐逸寒的决心。 翌日。 梨落苑。 梨树长了新芽，带着春的气息格外清新。 “祖母。” 倾城带着沐逸寒来到沐老夫人身边，昨夜沐逸寒深夜才醒，倾城不忍打扰沐老夫人，今日清晨才告知沐老夫人其安然无恙。 “哎呦，我的乖宝贝，快来给我看看。” 沐老夫人看到沐逸寒，整颗心都是牵挂。 若不是倾城说其无碍，她更是难以心安。 沐逸寒乖巧地趴进沐老夫人怀中，面色一派从容。 他也会有不安，也有害怕，有难过……有许多负面情绪。但，那只是在倾城面前。 在外面，他非常懂得该如何应对。 沐老夫人看着沐逸寒，怎么看怎么喜欢。但昨天的事，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沐逸寒不但是她的孙儿，更是王家的血脉。自得知倾城便是“倾城王妃”之后，沐老夫人对他们姐弟更不敢大意。 “这整个小脸都瘦下来了，肯定是吓着了。” 沐老夫人还在一个劲担忧，顺口跟孙嬷嬷道： “孙嬷嬷，赶紧把压惊汤取来。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赶明得去佛照寺烧烧香。” 一个苏氏已经够闹心的了，苏氏还想着如此计谋，不免让烧香拜佛的沐老夫人想到，是不是沐府招惹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接二连三的问题呢？ “祖母，我好着呢。” 沐逸寒大声说道，掷地有声的口气昭示着他一切安然。 他的目光里带着狡黠，明媚的笑容一时间晃了沐老夫人的眼睛。 “是是是，咱们好着呢。” 沐老夫人爱极了沐逸寒，自然他怎么说怎么好。 “我的小宝贝，你可吓坏祖母了。” 不说沐逸寒身份，但说沐逸寒那些可人模样，沐老夫人也真正将他当作孙儿对待。 沐老夫人是真的担忧，沐逸寒也真心明了。 “祖母，我想您了。”他抱着沐老夫人的脖子，撒娇满满。 沐老夫人抱着沐逸寒亲昵了会儿，忽而，她目光一转。 “城儿，今日是惩戒苏氏的日子。一会儿沐相来了，咱们可不能轻饶。” “是，祖母。” 倾城自然也不想绕过苏氏，可是，苏氏早已离开了沐府。沐老夫人想要惩戒，只怕还要亲自寻来。 她并未多言，总归沐相爷马上就要来禀报了。 “母亲，苏氏逃走了！” 果然，沐相爷还未进门，并听到他的声音大老远传来。 沐相爷匆匆而来，满面都是焦急。 “什么？” 沐老夫人大惊，她前脚刚说要惩戒苏氏，人怎么就跑了？ “昨夜苏氏被关在柴房，今早儿子一早前去查看，发生苏氏居然不见踪影。” 沐相爷很是为难，一个劲儿向沐老夫人解释情况。 “我派人于院中搜寻，苏氏居然就这样平白无故失踪了。” 先前，他还说“逃走”，如今却又变为“失踪”。 倾城牵着沐逸寒的手站在一旁，她一言不发，便是想看看沐相爷能说些什么。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昨夜，有谁去见过苏氏？”沐老夫人却是对此非常不满，她即刻想到了护卫安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4 父子情深 苏氏昨夜被关押柴房，她便觉得不妥。但总归是沐相爷的主张，而沐府之中又有许多护卫。对于逃跑问题，沐老夫人没有担心。 但是如今，沐相爷却跑来告诉她，苏氏失踪？ 这令沐老夫人无法容忍。 沐相爷有些为难，又有些不解，他摊开双手很是无奈。 “没有人啊。” 他说这句话的模样，就仿佛这件事天经地义一般。 “沐相爷在柴房周围没有安排护卫吗？”沐老夫人终于明白苏氏为什么会失踪了，只怕，苏氏的失踪沐相爷不但知情，更有甚者会是帮凶。 沐相爷却将此事安置在沐府护卫身上。 “这，儿子想沐府中多有护卫，不过区区柴房，谅苏氏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逃脱。” 沐府的护卫虽然也有沐相爷的人参与，但多是文二的部下保护。 发生这种事，文二肯定是逃不开联系的。 “可现在苏氏不仅跑了，还跑得无影无踪！”沐老夫人勃然大怒，如今苏氏不见，瞧瞧沐相爷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眼见事情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倾城也怕此事牵连到文二，终于开口道： “祖母，为今之计还是要先找到苏氏。” 此言一出，沐相爷脸上露出些许欣慰，他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倾城在帮他解围。 “对对对，城儿说得对。母亲，儿子已经派人四下寻找，只要不出内京城，无论苏氏在哪她都逃不过。” 他转过身，又对沐老夫人信誓旦旦。 如果不是倾城早已明白沐相爷的行为，怕是连她也会相信沐相爷的作为。 想想他在地下书房中的表现，倾城如今只觉得恶心。 他喜欢王如也好，不喜欢也罢。被这样的人喜欢，只会给王如蒙羞。 “哼。” 沐老夫人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暂时饶过了沐相爷。 当沐相爷离开之后，沐老夫人的脸色平静了下来。 “城儿，这件事你早有预料？” 先前倾城的平静已经很好表明了沐老夫人的观点，许多时候，沐老夫人也很是佩服倾城。虽然她是“倾城王妃”选定的人，可是对于沐府发生的事，不是有传承就可解决的。 比如说，苏氏逃走一事。 若非事先猜到，又怎么能做好准备？ 沐逸寒亦好奇地看着倾城，沐相爷进门的时候，他便一直站在倾城一侧。他可以清楚感知到倾城面对此事的从容。 明明昨晚，倾城还对他保证如何惩戒苏氏。如今，面对苏氏的逃离却可以如此平静。以沐逸寒对倾城的了解，她不该什么都不知道才是。 看到两个人的目光，倾城莞尔一笑。 “祖母，您原本打算如何惩戒苏氏？”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而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的目光透着狠辣，此事，苏氏触及了她的底线，她无法容忍。 “死不足惜。” 死，只一个字。 这是沐老夫人为苏氏定下的结局。 倾城亦有此想法。 “苏氏有何胆子，胆敢绑架逸寒？”倾城又问。 比起沐逸寒，沐老夫人要通透得多。得了倾城提醒，她很快有所顿悟。 “你是说，苏氏背后还有旁人？” 是了，苏氏是严家派来的人。那么，她背后的人也不言而喻。 可是，严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倾城理解，严家其实并没有想害沐逸寒。苏氏不过是打着严家的幌子，完成自己的目的。 她以为严家会帮她承担？ 倾城对此不屑。 “您将桂嬷嬷留在身边，不也是出于这份考量吗？” 她转而看向沐老夫人，眼中满是狡黠。 谁都知道桂嬷嬷是苏氏的人，沐老夫人可是早就知道苏氏身份，可她依然没有替换掉桂嬷嬷。其中安排，不言而喻。 沐老夫人的心思被拆穿，她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还十分惬意道： “好一个沐倾城，不愧是‘倾城王妃’的传人。” 倾城一笑，并没有多做辩解。 谭馨似乎并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即便是沐老夫人，倾城也不想去多嘴。 更何况，沐老夫人如今对她的安心，有很大一部分得益于“倾城王妃”的传承。 在沐府，她太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而沐老夫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范先生……”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吵杂之声。 倾城循声看去，却见范先生匆匆赶来。 他的衣着有些褶皱，猩红的目光下隐藏着深深疲倦，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逸寒。” 范先生一见沐逸寒，便抱在怀中。 “爹。” 沐逸寒亦是十分感念，在范先生怀中，他所有的伪装顷刻瓦解。 “还好是找到了。” 范先生才是真正欣慰，他见沐逸寒安然，便不禁对倾城发起脾气。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担心了一夜。” 他也是今日清晨在得知沐逸寒安然的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 倾城有些委屈，弱弱解释说： “我怕打扰到爹的休息。” “胡扯，没有逸寒下落，我如何能够睡得着。” 范先生训斥一句，脸色不善。 倾城知道自己此事错的不对，便也不再辩解。 范先生又说了倾城几句，见她知错，反而没什么可说的。忽而，他瞥见一旁的沐老夫人，这才恭敬行礼。 “沐老夫人。” 他也是太过着急，忘记了礼仪。当着沐老夫人的面，却数落倾城。 沐老夫人毫不在意，她欣慰点头。 “范先生匆匆而来，父子情深令人动容。” 沐相爷先前也见到了沐逸寒，可比起范先生，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哪怕他昨夜见到了沐逸寒，那却是沐逸寒没有清醒时的模样。如今沐逸寒醒来，他反而一句话都不安稳。 这样的父子，哪里像父子？ 沐老夫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沐逸寒与范先生的关系越来越好。而他与相爷的关系，却越来越差。 不是孩子的问题，是做父亲的问题。 范先生已经知道了昨夜事情始末，他最为恼怒的是，为什么昨夜他不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逸寒是我认定的儿子，他出了事，我自然担忧。还请沐老夫人交出凶手，我的儿子绝不容许旁人伤害。” 范先生如今再不肯放过机会，他也无法容忍别人伤害他的儿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5 我不信沐家 沐老夫人见到此情此景，再想到沐相爷的作为，心中感触良多。 沐相爷虽然说沐逸寒的生父，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关怀沐逸寒一句。比起范先生这个干爹，他冷漠的像陌生人。 沐老夫人自得知倾城身份之后，心思也开阔许多。 她现在不管什么生父、干爹，她只想谁是真正对这两个孩子好。 显然，范先生要好多许多。 “哎，城儿，你与范先生言说吧。” 沐老夫人不知道该如何言说，她不想对范先生有何冒失之举。更无力承受，范先生的怒火。 倾城明白沐老夫人的心思，面对范先生，她也有几分打怵。可是，她不得不说。 “爹，苏氏逃跑了。” 虽然这不是倾城所为，但经由倾城口说出，她却十分为难。 “逃跑了？”范先生大惊。 他还不知道苏氏的一切，倾城便将沐相爷对沐老夫人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唐薇薇沐相府，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 范先生很是愤怒，沐老夫人有些尴尬。 明明是沐相爷做下的事，可因为是在沐府，以至于连沐老夫人也不能心安。 范先生大怒，即便是在沐老夫人面前，他也没有任何遮掩。 旁人许是不知沐家情况，他却一清二楚。沐老夫人在沐家拥有着绝对权力，她的话沐相爷不敢不听。若是她有心惩戒苏氏，又怎么会让其逃跑？ “文二，文二！” 范先生冲着屋外大声嚷嚷。 他来的时候已经引了不少人围观，文二早已闻讯而来。此刻听到召唤，便也急忙上前。 他的出现，正好承担了范先生的怒火。 “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平日里，范先生肯定不会如此怒吼。但因为此事事关沐逸寒安危，范先生也出言不善。 文二一句话也不说，虽然罪责不在他，可作为沐府护卫他却没有查明苏氏踪迹，是无可解释的过失。 沐老夫人亦不言语，此事是沐府做错了。 范先生怒骂了一阵儿，眼见没人搭理他，一腔怒火仿佛打在棉花上，着实无力。 “既然沐家不肯惩戒恶人，那只有由吾代劳！” 范先生抛下一句话，便也不管沐老夫人作何感想。 “范先生要如何做？”沐老夫人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耐心询问。在她的目光之中，隐含淡淡笑意。这在范先生以往与沐老夫人交往的过程中，可从未体验。 他不觉警惕起来，说话也不那样无虑。 “自然首先要找到苏氏。” 找不到苏氏，一切都是妄言。 “沐相已经……”沐老夫人试图告知范先生，沐相爷已经去寻找苏氏了。 范先生大可不必费此时间。 但范先生却道： “沐老夫人，说句不当说的话，我不信沐家。” 他的目光坚定笃定，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让沐老夫人也无法反驳。 的确，沐家对倾城姐弟所做的那些事，确实不值得信任。 沐老夫人没有所言，既然有人愿意保护倾城姐弟，她也乐得如此。 “城儿，爹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范先生刚刚进“如梦阁”，便迫不及待冲着倾城邀功。 他还冲沐逸寒眨眨眼睛，一副老顽童模样，再不是先前的愤怒脸庞。 其实，他早在昨夜便得知沐逸寒安然的消息。原本，他打算即刻前往的。可是，倾城却让他配合演这出戏。 沐家已不安全，但必须要让沐相爷知道，倾城姐弟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的支撑。 而寻找苏氏，范先生就此接手，一旦发现情况，倾城也不必只能依靠沐相爷。 一举两得的事，倾城为什么不做？ 至于范先生？ 倾城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也觉得，在王勇回归之前，这些个糟乱事是该解决解决。 他原本是没有资格进行搜捕的，因为沾了沐相爷的光，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动用自己的力量。 被发现怎么办？ 反正那有沐相爷顶着。 倾城给良辰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如梦阁周围保护起来。她与范先生要说的话，可不能被第二人知晓。 良辰会意地安排去了。 美景则带走了沐逸寒，有些话，倾城暂时还不能全数告知。 进了屋，倾城沉思片刻，才道： “略有长进。” 范先生乃是本色出演，有什么不好呢？ 范先生一听这话，立刻不愿意了。 “怎么能是‘略有’呢，瞧我把沐老夫人吓唬得一愣愣的，沐府的人还能不信？” 他很是得意，因为就连沐老夫人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他似乎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之中，难以自拔。倾城冲他暖暖一笑，不禁提醒说： “爹，沐相背后站着的可是严家。” 也就是说，范先生要对付的不止是沐相爷，更是严家。 倾城本以为范先生会疑惑，毕竟，沐相爷与严家有染的事情，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 可是，范先生压根就没有任何惊讶，反而还张狂道： “严家怎么了？自以为出了一个太后，便可以无所顾忌。到时候别说咱们，若是真让贤王继承大统，怕是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严家。” 他不禁道出严家不足为惧，更牵扯到今后的时局发展。 “对付严家？”倾城不由呢喃了一句。 范先生以为她不相信，还解释说： “你还别不信，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身为帝王，谁也不想让自己的权利分散于别人手中。贤王不是个逆来顺受之人，别看他如今性子温和。咬人的狗从来不叫，威胁太子地位的非他莫属。” 倾城并非不信，因为范先生所言，她前世亦曾经历。 诚如范先生所说，凤显掌握政权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严家削权。当时闹得人仰马翻，更伴随着太后的去世，而让严家陷入一团死局。 瑾贵妃不比太后，她所能做的只是抱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在娘家与儿子之见，她选择儿子。 倾城吃惊的是，范先生居然如此通透。他看待事物如此超前。 哎，可惜…… 倾城想到前世变故，不免悲从中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6 再难的路也得走 “不过，战王没有继位考虑吗？” 范先生在于倾城解释的过程中，自己也在思量。这件事，他思虑许久。凤焱的心思难以捉摸，范先生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倾城能够探明。正逢机会，他便也直言不讳问了出来。 凤焱，继位…… 依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凤焱继位许是最好的选择。可联想到前世他的作为，倾城却是摇摇头： “我想，他大概不会继位。” 以前，她不懂凤焱为何会放弃皇位。可自从见到了谭馨，她想，她大概懂了。 “这件事，是他亲口与你说的！” 范先生大惊，他的吃惊模样与他先前的淡然完全不符。 倾城只是奇怪，却也是摇摇头。 “他没有与我说，这些不过我的猜测。” 当倾城说出“猜测”二字，她似乎感觉到范先生舒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他心中似乎有什么问题得到了纾解。 还不等倾城细细思量，范先生却又发起感慨。 “可惜，要我说，朝中能够与贤王抗衡者非战王莫属。” “爹不看好太子？” 倾城对范先生的心思还是比较吃惊的，因为右相已经决定帮助太子。身为范家人的范先生，为何会不站在太子一边呢？ 范先生摇摇头，眼见倾城好学心切，他便也难得讲述。 “自古帝位，有能者居之。比起贤王的聪慧，战王的功勋，太子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本事。” 是啊，比起凤显与凤焱，太子实在拿不出手。 倾城也明白今日局势对太子极为不利，可就连范先生都如此之说，不免令她有些难过。 “太子，修建了水利。” 倾城试图将太子功绩摆出，让范先生对太子也抱有期待。 范先生的眼光太过毒辣，他所预知的事，倾城还是比较相信。 这回，范先生却是点点头。 “对了，太子背后有高人相助。朝中局势，现在还说不通透。” 范先生沉默了片刻，他作思虑状，对太子背后之人有些不解。 从太子拿出的方案来看，那定然不是太子一人所为。可是，若说他有背后之人，范先生也从不知道太子身边什么时候有如此能耐之人？ 倾城不禁偷笑，范先生如何也想不到，太子背后的“高人”就是她。 但倾城并不想与范先生言说，保持低调一直是她的本色。再者，她也没有办法与范先生解释那些极为精妙的设计，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因为，那都是范先生前世的设想。 “爹，右相府选择站在太子一帮。”倾城生怕范先生提及，便主动转移了话题。 右相帮助太子，范先生若如此不看好太子，难道他会袖手旁观吗？ 实际上，倾城也想让范先生帮助太子。 以范先生的能力，他会是太子最强劲的能力。 但倾城不想逼迫，一切还得看范先生的意思。 “是啊……”范先生有些惆怅，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看得出来，他对右相帮助太子充满担忧。可是，他终究不是右相。 “太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应该也不全凭运气。” 倾城趁机又与范先生讲述太子的不易，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在尔虞我诈之下，能够存活至今，一定都不是简单人物。 范先生同意地点点头。 “若此次水利修建，他能够解救万民，地位应该也不会低于他人。可仅仅如此，还是不行。” 作为太子，他勉强够格。可作为未来新君，他还差得远呢。 最起码在百姓心中，他其实并不说最好的选择。 “那他应该如何做？”倾城趁机请教范先生，她一心想要将太子扶持继位，可其中艰难难以想象。 幸而范先生条理清晰，她正好可以向范先生取取经。 范先生哪里想到倾城的宏图大志，他只以为倾城是好奇，恰好兴致来了，便也说说了两句。 “既做不了大德大才，那便全面进展。” “全面进展？”倾城疑问。 “嗯，军事、政治、才能、贤德、运气。他需要做的事，远比想象中还要繁杂。不过好在不用专攻，他或许也会创造奇迹。” 范先生所言，正是倾城在做的事情。不过，她一直没有想到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如今，范先生给出了很好的解释。 军事，太子有南疆惩戒大皇子之功。 才能，他修建水利。 运气，他有。那么接下来，他需要有政治和贤德。 这种事是需要长期积累的，这也是凤显从始至终的目标。 这条路，很难走。可是，再难，也必须走。 倾城从太子的眼中看到了不服输的气势，比起凤显，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倾城这才明白，为什么圣上会如此推崇范先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范先生所思所想已经超越眼前的局限，甚至，他已将未来几年的事情设想通透。 试问，这样一个人谁又能不推崇呢？ 倾城还想与范先生多聊几句，但范先生已然没了心思。 “即便是做戏，也得做全套。”范先生如是道。 他留在沐府太久，反倒会惹人猜疑。 倾城认同他的话，只有暂且作罢。 反正范先生就在那里，倾城今后有许多机会可以与之探讨。 范先生离开的时候，顺道带走了沐逸寒。 他再不敢让沐逸寒来沐府。 原本，沐逸寒失踪，沐相爷还想着趁机让沐逸寒搬回沐府。 本来嘛，沐家的嫡子哪有整日住在范家的道理？ 可如今查明，正是他沐府的人心思不纯，做出此等勾当。他哪里还敢要求范先生什么？他只求范先生不要来找他麻烦便好。 沐相爷未曾露面，沐府再无人敢阻挡范先生。 不过，沐相爷即便寻了苏氏一整天，也一无所获。 他说找不到人，沐老夫人拿他也没有办法。范先生得倾城嘱咐，也装作一副找不到人的模样。看起来苏氏似乎会飞天遁地，彻底失踪。 沐倾心自然乐得其所，倾城也不戳穿。因此苏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既然严家愿意作茧自缚，那么她何乐不为？沐相爷为了顾及沐府声誉，没有对外宣扬苏氏之事。 可也因为如此，让苏氏没有回头余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7 谁的戏演得好 无论是苏婉，还是苏湾湾，她的身份都无法对人言说。 自己将自己逼入绝路，倾城只会为苏氏喝彩。 倾城送走范先生的时候，正看到沐倾心迎面而来。 “姐姐，逸寒还好吗？” 她似乎满是担忧，一副伤心模样更是令人动容。 倾城不觉嗤笑，范先生的戏可没沐倾心好啊。 “嗯，他昨夜醒来，今天被范先生带回了范府。” 倾城出言解释，她不怕沐倾心来，就怕沐倾心不来。 听闻沐逸寒安然，沐倾心似松了一口气。 “想想真是后怕，逸寒差点就……”她不断拍着胸脯，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完完全全就是担心。 倾城不觉对前世释然了，若她不知道沐倾心真实想法，怕只会被骗了去。 也不怪她前世会被沐倾心诓骗，即便是如今的她，也差点觉得沐倾心善良可人。 因为这出戏，简直无懈可击。 不过今世，她比沐倾心更会演戏。 “姐姐，苏湾湾为何如此可恶，她为何要害逸寒弟弟？” 沐倾心还是一副担忧模样，一个劲与倾城求证苏湾湾的心思。 倾城目光如炬，声音幽幽道: “大概，有些人就是养不熟的吧。你对她越好，她越是放肆。” 她的目光看向沐倾心，虽然话是在说苏湾湾，可若有所指的言语，却让沐倾心心头一震。 她不安地看了眼倾城，发觉倾城似乎并未发生什么，这才轻笑了几声。 “呵呵，是啊。” “妹妹不觉得她像一个人？”倾城却不打算放过她，而是主动询问。 终于，倾城的问题让沐倾心变了脸色。 “姐姐，我知道你在说我娘。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感到非常震惊。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我娘。可她不是，终究不是。” 沐倾心试图表露忠心，可她一开口便暴露。 “娘？”这个称呼，倾城可不觉得。 沐倾心顷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急忙改正。 “我是说，苏姨娘。” 她不安地盯着倾城，生怕倾城会拿此做文章。 怪就怪苏氏之前只让她喊“娘”，如今提及，她便不自己叫出了以往的称呼…… 倾城倒是不会因为这点事便惩戒沐倾心，一来没必要，二来失误的沐倾心可不多见。 但倾城也随即道： “如果我说，她就是苏姨娘呢？” 沐倾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可能！” 她的模样真是完完全全不知道苏湾湾的身份，可明明昨夜她才将其救了出去。 倾城这才发现，沐倾心远比她想象的隐藏的还要深。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位尚未及笄的女孩脸上，她的心思，该有多深啊。 不过，倾城如今倒不是探究她演戏的时候。她坦言： “她亲口承认的。” 这回，已经容不得沐倾心辩解。 “怎，怎么会这样……” 她依旧感到不可思议，即便是眼底的目光也被她隐藏的很好。 倾城想，沐倾心的改变应该归功于桂嬷嬷吧。 自沐倾心回府之后，她便一直过得战战兢兢。可自从桂嬷嬷回府，她便一日比一日从容。 沐倾心的改变倾城喜闻乐见，以为只有强大的沐倾心，她出手才会无所顾忌。 倾城也不管沐倾心的伪装，此刻她只想说出真相。 “为了让你和逸冰重新成为沐家最尊贵的存在，所以她要杀了逸寒，杀了我。” “姐姐，不，不……”沐倾心完全没有料到倾城会如此直言，所以，她的目光里除了害怕，还有一丝慌张。 “妹妹居然不知？”看到沐倾心的表演，倾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大笑。 “姐姐，我真的不知。我不知她居然是，居然是……” 沐倾心还在表演，到最后，她似乎无力解释苏氏的行为，则愤愤不平道： “她怎么能做这种事！” 她的表现完全是对苏氏行为的不齿，以及对倾城的忠心耿耿。 倾城见她演戏如此狠心，便好心提醒道：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妹妹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的确，苏氏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儿女提供更好的生活。从这点来说，她是一位称职的母亲。 可倾城话音刚落，沐倾心的声音却充满愤怒。 “什么好意，她的心意是建立在让人痛苦的基础之上。若是逸寒没了，姐姐该有多心疼？” 她的一言一行，如此真实。以至于倾城恍惚间，差点信了她的话。 “是啊，我心疼。活着是好事，妹妹不要哭了。” 倾城冷冷笑着，幸好，她已不是前世之倾城。 沐倾心的演戏功力的确是好，也不知道桂嬷嬷是如何与她说的。说起桂嬷嬷，那绝对算一个人才。 “可是，她居然对逸寒做这种事！我才不需要她的这种关爱。”沐倾心还在表达自己的内心，倾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妹妹心意，姐姐了然。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她的语气还是轻柔，但言语中却夹杂着坚定的命令。 沐倾心瞬间便不哭了，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倾城。 “姐姐，你懂我。我不知道她还活着，我更不知道她会对逸寒下手。” 她今日来，仿佛就是来表达忠心的。 倾城如何不懂？ “我懂，我都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妹妹。我们是姐妹，你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受到伤害呢？” 面对倾城的话，沐倾心拼命点头。 “姐姐懂我。” 是啊，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倾城表达，她与此事无关。 倾城心思一动，却道： “妹妹可要替苏姨娘求情？” “不，抓到她还请姐姐秉公办理，她……罪有应得。” 沐倾心虽然有些艰难，却还是狠狠心，不想再理苏氏。 倾城倒也明白她的想法，一日找不到苏氏，一日苏氏便不会受到惩戒。那么沐倾心今日的话，便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说了一大堆客套话，讲述了自己的伤心与难过，便可以换来倾城的真心。这买卖，这划算。 送走了沐倾心，倾城深深叹了口气。 前世，她便是如此。别人对她稍好一些，她便全数真心付出。 殊不知，别人要的就是她的真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8 我信 有了真心，就可以随意践踏，可以肆意妄为。 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就不会珍惜…… “大姐姐。” 沐倾心刚走不久，沐倾舞却也来了。 “你们可是巧了，沐倾心前脚刚走，你便来了。”倾城有些感慨，看着沐倾舞，她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若说与前世改变最大的，非沐倾舞莫属。 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吗？ 最起码在沐倾舞这里，不是的…… “我是看准她来了，我才来的。” 沐倾舞倒是坦言，她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又怕倾城不理解，便道： “若是中途碰上，避免尴尬。” 她与沐倾心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 总归是姐妹，见面总得招呼几声。沐倾心对她很是亲热，那种以往从未出现的热情，令沐倾舞不得不防。沐倾舞又不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收买的，瞧着沐倾心的做作模样，她都替她尴尬。 倾城知道沐倾心作为，看到沐倾舞一脸无奈模样，不觉好笑。 “她找你麻烦了吗？” 倾城近来忙于范先生与凤凝之事，沐倾舞这边倒是撂下了。 沐倾舞摇摇头，语气十分无奈。 “我倒宁愿她来找我麻烦。” 她遂将沐倾心的行为与倾城言说，无奈之下更是浓浓的不屑。 在沐府，沐倾舞甚少表露自己心迹。 而倾城，是她唯一会表露的存在。 “想不到，她倒真的沉得住气。” 倾城莞尔一笑，对沐倾心的作为已经见怪不怪。 如今的沐家，沐倾心的地位可以说最为底下。身为庶女，无论是倾城还是沐倾舞，都有绝对资格碾压她。 面对倾城，她不敢造次。而面对沐倾舞，她如今只能讨好拉拢。就如同她曾经如何对待倾城一般，如好姐妹。但往往伤害你最深的，却是身边的最好的姐妹。 “姐姐，找到苏湾湾的下落了吗？” 沐倾舞迫不及待询问倾城，她如此急切，反倒让倾城奇怪起来。 “她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整个内京城都搜过了，却一无所获。” 她没有对沐倾舞告知真相，而是说了谁都知道的事情。 沐倾舞即刻道： “我知道她的下落。” 她的目光透着从容，不容置疑的口吻令倾城有些不解。 “你？” 沐倾舞不曾出过沐府，她怎么会得知苏湾湾下落？ 见到倾城不解，沐倾舞也不隐藏。 “以前，伺候白姨娘的有一个叫张妈的婆子，自白姨娘离世之后，她便也离开了沐府。不过，我与她一直有联系，平日里多少有些资助。就在今日，她找到了新的主子，而那人就是苏湾湾。” 白氏离世之后，曾经伺候过她的人沐府解散了一大半。 倾城这才知道，沐倾舞与曾经那些下人都有联系，张妈不过是其中一个。 这可真是巧了，倾城可不会只单纯认为这一切只是巧合。那么巧，有一个叫张妈的婆子出现，而张妈又将这件事告诉了沐倾舞。 张妈是谁的人，不言而喻。那么沐倾舞今日所传递的是谁的话，倾城便也心有思量。 “苏湾湾没有认出张妈？” 倾城故意试探沐倾舞。 若沐倾舞知道一切，那么此刻她也不会感到惊讶。 “她怎么会认出张妈呢？”不过让倾城失望了，沐倾舞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倾城。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苏湾湾为什么能认出张妈。 苏湾湾进府的时候，张妈早已离开。可是苏氏进府的时候，张妈亦在府中。 无论沐倾舞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倾城都不在隐瞒。她需要告诉沐倾舞背后之人，她也并非全不知情。更有甚至，也可以顺便震慑一下那人。 “如果我说她便说苏氏，你信吗？” 倾城的语气很平静，淡淡的目光就似闲话家常。 可她的话，却可以让沐府任何一个人感到震惊。 苏氏，一个死去的人，变成了苏湾湾，还回到了沐府…… 沐倾舞是少有的镇定，她怔怔地盯着倾城，脑海中思量许多。而后，缓缓道： “我信。” 因为是倾城所说，也因为她曾经的猜测。 “这世间怎么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人，若不是故意为之，那么便是同一人。” 其实，早在见到苏湾湾的那一刻，沐倾舞便意识到问题有些不对劲。 即便是曾经的白茹，她与王如长相也做不到别无二般。 沐倾舞虽然低调，但她却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别人许没有发现，可她却发现苏湾湾即便是生活习惯都与苏氏如出一辙。 有些情况，她可以掩饰，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态却无可遮掩。 她原本就对此事深有怀疑，如今得了倾城证实，也只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倾城再次觉得，选择帮助沐倾舞是对的。 无论是她面对沐倾心讨好的不曾心动，还是面对糟乱事物的淡然笃定，都是表面她的心思也并非如此简单。 倾城明白，无论她飞的多高，走的多远。沐府，不能散。 她与沐倾心之间必有一战，而很多时候，沐倾舞的帮助会省去许多麻烦。 倾城最讨厌麻烦，她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苏氏之事，我知道了，暂时不要告诉他人。”既然沐倾舞已经相信，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沐倾舞点点头，她对倾城有一种莫名的推崇。 其实，在说这件事的她便猜到倾城许知道苏湾湾下落，而当她说出真相时倾城的镇定，更是表面了这点。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沐倾舞都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 “嗯，我来找姐姐，也是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我自知姐姐有妙计，但苏氏背后还有旁人相助。姐姐若有需要的地方，妹妹一定竭尽所能。张妈，在苏氏那里还有些能力。” 沐倾舞不失时机的对倾城表露心迹，她知道自己的作用，也明白自己在沐家的地位。 倾城，是她的大姐，是她非常尊重的人，也是能够保护她的人。 其实，沐倾舞没有考虑许多，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倾城。 至于其他，都是建立在她崇拜倾城的基础之上。 否则，沐倾舞为何会对倾城袒露心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29 时间是检验一切问题的真理 倾城看着沐倾舞，从以前冰冷的小丫头，到如今多少有了些温暖痕迹。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没有铁石心肠之人，只有被伤害到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帮助沐倾舞，绝对倾城最笃定的决定。 “谢谢。”她的道谢无比真诚。 沐倾舞急忙道： “要说‘谢谢’，那也是我谢谢姐姐。若不是姐姐，我只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是真心感谢倾城，那些真心相待，终于也得到了沐倾舞的真心。 倾城一路看着沐倾舞的成长，如今得到满满温暖，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前世的沐倾舞不曾有过这样温暖的时候，她早早被许配了人家。明明是世家小姐，却嫁了市井小民。至此，她彻底脱离了沐家，也让夫家翻脸无情。 倾城曾远远见过她一回，那枯黄的脸色，早已被生活打磨的坚毅，即便是她们关系不曾那样亲密，也令她感到心疼。 这一世，她会成为王妃，成为谁都不敢欺辱的存在。 倾城摸着沐倾舞的脸颊，眼中柔情一片。 “你是有福有人，即便不是我，也会有旁人帮助你的。” 倾城不知道前世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才让沐倾舞有那样的变故。明明白氏还在，明明她还有能力…… 不过，前世的白氏并没有查到什么，她会一直平庸，其实也不无道理。 “姐姐……” 沐倾舞欲言又止，她看着倾城的眼眸有些闪躲。 但不过片刻，她似乎下定决心一般，目光坚定道： “姐姐早就知道苏湾湾便是苏氏？” 以她对倾城的了解，她知道，倾城必定不会做无用之功。凭她不想过早暴露苏氏位置，便可以表明她还留有后手。 “偶然得知。”倾城并不想提及凤焱，也只说自己的无意。 知道苏氏身份，其实也无意中得了凤焱帮忙。如果不是凤焱，她想，她肯定查不到苏氏身份。 在凤昭国，严家毕竟还有些本事的。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沐倾舞，脸上并没有多少轻松。她的目光反而越发晦暗，神情也郑重起来。 “苏湾湾便是苏氏，那么冷如霜……” “不可妄言。”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倾城制止。 倾城知道沐倾舞要说什么，其实不光是沐倾舞，随着苏氏身份的暴露，知道此事的人必定会将目光对准冷如霜。 因为她与白氏亦是如此相似，若是按照沐倾舞刚才的说法，那么她就是白氏。 但冷如霜中规中矩，又是圣上安排的人，沐家即便有猜测，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之下，他们不会对冷如霜如何。 沐倾舞见倾城不肯回答，也并不气馁。 “我以前恨她，可是，现在我想她是对的。” 以前的沐倾舞虽然知道沐府没有表面那般简单，但随着苏氏的回归，她才真正了解这里的险恶。 时间是检验一切问题的真理。 在白氏弥留之际，她会让圣上为沐倾舞赐婚，便很好的表明了这一点。 “若是她知道你的心思，她应该会很欣慰。” 就连倾城都感到欣慰，白氏为这个女儿做的真的很多。 她不曾将沐倾舞暴露于危险之中，却也不曾让沐倾舞单纯无知。她很好的保护了沐倾舞，更为沐倾舞选择了一门好亲事。 前世，她没有这样的变故。中规中矩，半点没有其他心思。 倾城不禁想，是不是她的重生，让事情有了转机。 也要白氏明白，有些事不自己争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可倾城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沐倾舞也想不通，她看着倾城，略带期待道： “她，是吗？” 她不求倾城能够回答，她只想表面自己的内心。 她想白氏了。 看着沐倾舞坚定的模样，倾城竟一时间有些无奈。 或许白氏错了，对于沐倾舞来说，其实最好的安排不是安然无恙，却是亲人的守护。 “是。” 这一次，倾城道出实情。 与苏氏一样，这一切的消息都是凤焱告诉倾城的。 当然，沐老夫人也全然明白。 死了的人，又活过来了。 多少有些神奇，但神奇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没有人会费这么大力，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而她们的再次出现，代表的则是各自主子的目的。 能让圣上与太后都感兴趣的东西，非“地下城”莫属。不过他们不知道，“地下城”的宝物已经被倾城所拿走，他们即便进入也会一无所获。 此刻，倾城忽然想到“地下城”中还有一尊“倾城王妃”的雕像。那雕像与她如出一辙，还是趁早毁掉为好。 “她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沐倾舞的声音将倾城拉回了现实。在听到倾城的肯定之后，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崩溃了，她后退几步，一下子瘫倒。幸亏她后面有把椅子，否则就要瘫倒在地了。 倾城见她如此模样，不觉又加了一句。 “她是，也不是。” 她是白氏，可是，她也是冷如霜。 如今的沐家正愁找不到冷如霜的把柄，若沐倾舞是这副姿态，那么想要把柄会很简单。 沐倾舞如此聪慧，顷刻明白了倾城所言。 她擦干眼泪，神情依旧有些落寞。 “姐姐，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有些事，猜到是一回事，确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相信倾城所说，因为倾城如果不知，也没必要骗她。 可她要接受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又活了过来，而且好端端的就在她面前，这让沐倾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否要与对倾城所说那般，好好接受白氏？ 以后面对白氏，她又该如何去做？ 倾城知道沐倾舞一件事许难以自控，但她相信，以沐倾舞的聪慧，她定然知道自己怎样做才是对白氏最好的保护。 “明王近来如何？” 倾城的提问有些突兀，沐倾舞稍稍愣神，面色却是罕见红润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 先前的伤心，似乎被倾城的问题所化解。她想探究白氏，而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那道翩翩少年的身影。 凤家的孩子长相都不错，圣上当年还是王爷时，便是有名的美男子。再加上各自的母妃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所以他们的长相无论随了谁，都很耐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0 谁家少女不怀春 谁家少女不怀春，在沐倾舞没有见过明王之前，她还真的不曾认同这句话。 可自从见了，她便信了。 此刻的沐倾舞像个将要待嫁的小媳妇儿，红润的脸蛋儿似苹果一般，一副害羞模样更让倾城感到意外。 不过，她这模样也让倾城安心许多。她还以为沐倾舞看不上明王，那反而是好心办坏事。 “他来找过你？”倾城随即问道。 沐倾舞虽然一直关注明王，可两个人并未有见面的时候，一直也是倾城从中牵线。 可瞧着她这幅娇羞样子，依照倾城的经验看来，两个人必是见过面了。 沐倾舞吃惊地看着倾城，倒是直言。 “来过一回，说了些他儿时的故事。还有，秦家。” 明王来的时候，倾城去了朝阳城，所以并不知道。 比起沐倾舞的冷漠，明王只会有过之无不及。 作为曾经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又有秦家的支持，作为十三皇子的明王可谓占尽天时地利。 更有甚至，最能与太子相争的，呼声最高的并非凤显，也不是凤焱，却是明王。 可随着秦家的一朝覆灭，秦妃的去世，明王便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 倾城去见他的时候，深刻感受到了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意。那种对自己的保护，对任何人不能相信的冰冷。 不过，明王居然会对沐倾舞提及秦家，多少令倾城有些意外。 “然后呢？”倾城又道。 她不信就凭这么点事，沐倾舞会害羞成这副模样。 沐倾舞想了想，欲言又止，而后才道： “然后，他约我出去游玩。” 她的头低低的，不想被倾城取笑太多。 她知道，此刻她的模样完全不像自己。可有些事，是无法控制的。 她至今记得，那一天午后，少年穿着一袭深蓝色宫服，冷漠的脸庞不带一丝温柔。 那种仿佛见到同类的感觉在她心中蔓延，仅仅一个目光袭来，便让她心潮澎湃。 她艰难压下心中的澎湃，拿出所有的礼仪、教养，只为他的存在。 初时，她觉得明王冷漠。可随着了解加深，她才明白他内心的痛苦。 从高高在上的皇子，一落成为比普通布衣还不如的存在，他所经历的一切，比她要难上太多。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人生。他给她许了一个美好未来，可是，她却迟疑了…… “什么时候？”倾城不觉问道，她很是期待。因为从明王的表现来看，他对待沐倾舞与旁人很是不同。 “我拒绝了。”沐倾舞的声音再次冰冷了起来，她的目光有些许惆怅。 自小承担的一切，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心动，但不能……不，是不敢信任。 结果便是，她的拒绝让明王也不再来了。 沐倾舞的心冷静了下来，再没有那种面露娇羞的神态。 她明白，自己许是失去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她后悔，她难过。但是，若有下次机会，她还会这样做。 因为，她怕了。 她怕付出真心，却得不到真心回应。 即便是为她好，那是不是也得先听听她的心声。那些所谓的为她好，对她而言，或许是伤害呢？ “嗯？”倾城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好的机会，沐倾舞为什么要放弃呢？ 沐倾舞并不下想与倾城诉说太多自己的心思，自己的弱点，她不想暴露给任何人。即便是白氏，也不可以。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虽有婚姻，但尚未成亲，传出去于礼不合。” 她只有以此来做出解释，当然，这也是她给明王的理由。 倾城顿时想骂人，这算什么理由？她可不相信，沐倾舞是如此迂腐之人。 更何况，明王其实如此险恶之人？ 别说他们尚有婚约，即便是对待普通女子，明王也不会有如沐倾舞所想一般。 不过，当倾城无意间看到了沐倾舞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她顿时明了。 “那沐相怎么说？”既然沐倾舞这样说，那沐相爷总得表个态吧。她可是记得，当初凤显来沐府，沐相爷一个劲儿让她朝前凑。 “他认同我的提议。” 这回，倾城更是恨得怒气连连。 什么认同？ 别的不说，就说眼前沐倾心与凤显的婚约。沐相爷巴不得沐倾心十二个时辰都不离凤显左右。为的就是让他们培养感情。怎么如今到了沐倾舞这边，却是如此淡漠呢？ 想到明王的地位，倾城似乎有所了解。 比起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明王，自然是讨好有可能继承大统的贤王重要。 更有甚至，倾城想沐相爷许会想出什么“娥皇女英”的典故。二女同侍一夫，沐相爷才能更好的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种事，反正他又不是没有干过。 在景仁宫的一切，倾城可是记得清晰。 想到此景，倾城只觉得恶心。 倾城瞥了眼在感情之事上木讷的沐倾舞，顿时无奈。 明王本就冷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相邀了一回，沐倾舞却是如此姿态，人家能不伤心吗？ 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如履薄冰的明王。 “春日大好风景，明日我们一同出去游玩一天可好？” 倾城提议道。 “明日？” 倾城的突兀提议，令沐倾舞有些不解。 “有安排？”倾城目光一闪，虽然温和，却带着凌厉。 “没有。” 与倾城同游，沐倾舞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只是她本以为如今苏氏才是倾城最大的烦恼。 “烦恼是因为想的太多而做的太少，有问题多出去走走，心情畅快了，思路也便畅通了。” 倾城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不免解释了几句。 既然倾城都如此之说，沐倾舞也便没了顾虑。 “一切都听姐姐的。” 翌日，倾城起了个大早。在给沐老夫人请过安后，便带着沐倾舞直奔郊外。 倾城本以为沐倾舞不会骑马，谁想沐倾舞的马术比倾城也不差分毫。这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以前，白姨娘有教过我骑马。”沐倾舞解释道。 倾城点点头，并未做他言。 她发现其实白氏很注重沐倾舞的培养，却又恰到好处隐藏了起来。 今日，若不是她带沐倾舞骑马，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沐倾舞还会骑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1 美人游水 她看似简单，却仿佛一个迷，总能在恰当时机展现不为人知的一面。 倾城不知道沐倾舞前世为何会落的那般境地，在今世的沐倾舞俨然已不是前世光景。 两个人沿小路奔驰，即便是与倾城一起，沐倾舞的马术也毫不逊色。两个人翻过一座小山丘，在山丘的另一侧亦站着两个人。 明王一大早便被凤焱邀来军队切磋，他自是求之不得。自经历这许多变故之后，明王也一下子开窍了许多。他知道，若自身能力不足，再多的帮助不过陪衬。他都没有能力自保，又如何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呢？ 他知道，秦家所为乃是咎由自取。而秦妃的变故虽然可惜，但也无可挽回。他即便愤怒，又有何故？ 实力，他迫切需要实力的提升。 在以前，他便对武功有所天赋，但因为秦妃之故，他疏于练武，多以读书为主。 然而现在他才明白，德行是给有能力自保人的锦上添花。当自己都无法保护自己时，书读的再多不过是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所以，他找到了凤焱，希望能够在他营中做一个士兵。 即便是最底层，他都可以承受。 明王做这个决定，他下了很大决心。但是，他坚信这是最好的安排。 如今朝野动荡，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贤王与太子之争。又有太后衬托，让这场争斗难以一盘高下。明王知道自己是最没有威胁的人，可他却也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凤焱，有战功，又有军队，却也不曾与党派之争，乃是明王最好的栖身之所。 所以，只要与凤焱扯上关系，他不在乎是士兵还是王爷。 命都没有，在意那些身份做什么？ 明王不愧封号为‘明’，他很明白自己的位置。 不过，凤焱一直对此默然。今日忽然有了机会，明王岂能错过？ 但凤焱虽然带他来了郊外，却并未带他进军营，而是在这里停留了许久，似乎在等什么人？ 明王虽然奇怪，但好不容易得了凤焱青眼，他也不敢胡乱猜测，更不敢询问。 两个人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虽然凤焱没有言说，但明王想，凤焱等的人许对他很重要。 否则，谁有能耐让战王等候呢？ 他正思量之际，一打眼看到远处出现两道靓丽身影。 他们隔得太远，看不清容貌，但见此二人打扮应该是女子无疑。再看她们所穿的绫罗绸缎，明王猜测二人许是士族小姐。 两个人一白一黄，似彩蝶翩翩起舞，在这春日中，格外亮眼。 他瞥了眼凤焱，见凤焱没有任何举动，他便也站在原地。 但两位女子却直奔他们而来。 忽而，明王眼前一亮。他看着黄衣女子的骑术，顿时心中感慨，好俊的骑术。 他幼时得宠，自跟得圣上学了一身骑术本事。别的明王不敢比价，但骑术他一直引以为豪。可见黄衣女子的骑术，虽然比他稍有欠缺，但这一身俊俏骑术他却想不到还有女子习得。 白衣女虽然骑术也尚可，但总有些花俏痕迹，不够使用。比起黄衣女子，就显得不堪一击。 若是倾城知道，此刻明王判定她的骑术本事不堪一击，定然会让他领教一番。 但倾城并不知晓，明王也算逃过一劫。 沐倾舞一路跟着倾城，这奇怪这郊外怎么如此荒芜，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远远便看到不远处的两个男人正伫立朝着她们这边看来，出于本能她不由对倾城道： “姐姐，那边有两位公子。” 她在提醒倾城，以她们的身份最好不要靠近。 若是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倾城只道： “无碍。” 便马鞭挥舞，竟朝着男子所在方向奔驰。 沐倾舞心有担忧，可倾城都去了，她也只有跟着去。惹麻烦是小，她可不能让倾城遇到不测。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沐倾舞看到了驻足之人的模样。 “姐姐……”她靠近倾城，欲言又止。 明王今日穿着一身淡黄色锦袍，竟与她的衣着颜色交相呼应。英俊的模样让天地黯然，遗世独立，他就站在那里，也让沐倾舞的心漏了半拍。 “美人游水，怎能没有良人相伴？明王在宫里亦无事，我便让战王请他游玩，妹妹以为如何？” 倾城莞尔一笑，她知道沐倾舞看到了明王，此刻也不急切，踱着马步倒是询问起沐倾舞心思。 她们都看到了对方，那么对方肯定也认出了她们。而且，通过倾城所言，明王早就知道她们会来。如今，若是沐倾舞离开，便是彻底将明王得罪。 他们有婚约，即便跳掉又能跳到何处呢？平白添了间隙，她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沐倾舞美眸轻抬，不安地瞪了倾城一眼。 倾城这是硬逼着她答应呢，早不说，偏偏到了此时却来征求她的意见。那她是非答应不可了？ “明王并不知道我们会来，如今隔的稍远，我们位于高处可见他容貌。他站在逆光之地，并无法探知我们身影。” 倾城见沐倾舞心有不快，便出言解释。 但她的解释也透露了另外一个意思，若沐倾舞此刻想要离开，她不会在明王哪里产生什么影响。 既将你带入绝路，却告诉你绝处逢生之法，倾城的作为着实令沐倾舞气不起来。 她也明白倾城好意，她做了一个死局，倾城在为她寻找解决办法。 这一瞬间，沐倾舞也想通了许多。 她与明王早晚都要坦诚相待，既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那么她何故还要闪躲？ “那……一切都听姐姐的。”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心思，不过，听倾城的，意思也已明了。 倾城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安来着，生怕沐倾舞犯糊涂，错失了这次机会。 赐婚虽然无可反悔，但日子过的好不好是两个人的事，这可不是圣上几句话就可以安然度日。 沐倾舞心思细腻，而明王亦劫后余生，他们若有真情，这日子才会长久。成亲之前的接触必不可少，也省得沐倾舞太过冰冷，让明王误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2 一解相思 “放心，有我在，不必担忧。”倾城怕沐倾舞紧张，出言安抚了一句。 沐倾舞看了她一眼，郑重地点点头。 其实倾城不知，沐倾舞之所以会答应前往，与倾城同在身边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知道，只要倾城在她身边，她便没有危险。 她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在倾城面前，她卸下了盔甲，愿意将自己袒露。 因为她明白，无论如何，倾城都会保护她。 这份信任是难得可贵的，正因倾城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倍感珍惜。 明王与凤焱所站的位置，虽然逆光，但明王自认得沐倾舞与倾城。当他看到倾城身形的那一刻，顿时有了疑惑。 “那是不是沐大小姐？” 他询问凤焱。 再看凤焱亦穿着一袭白衣，这样巧合的相似似乎也昭示了什么。 凤焱的目光坚定而炙热，紧盯的姿态中带着温柔神色。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得他如此相待，没有哪个女人让他的心如此灼热。 “嗯。” 面对明王的询问，他给出了肯定答复。 顿时，明王呆住了。 因为，若是确定了倾城的身份，那么倾城身旁那道嫩黄色身影…… 明王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冷漠的女子，想想他也真是可笑，热脸贴了冷屁股，他却还想着她。 他知道自己身份，也明白自己处境。 曾经趋之若鹜的事情，如今却唯恐避之不及。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呢？谁又真心愿意嫁给他呢？ 当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不到，在他深陷囹圄之中，父皇竟还记得他的存在。对方是沐府的嫡女，别说是他，即便是太子侧妃也绰绰有余。 本以为，这是来自圣上的救赎。 当他得知这是沐倾舞的娘亲亲自与圣上求得的婚事，便开始好奇沐倾舞的模样。 他以为，是他某一瞬间的回眸打动了沐倾舞的心。她自己不好意思开口，便拜托母亲做主。 更有甚者，当倾城找到他，告知他沐倾舞对他的担忧，他便更是认定了这一想法。 所以，当他被封为王之后，他便迫不及待想要与她分享秘密。顺便，一解相思。 当他见到沐倾舞的那一刻，不由惊为天人。她的身材、模样，绝对是他所见过女子之中的上乘。她的温柔、大方，体贴、入微，都令他感到惊喜。想不到，他心所念的人，竟如此出众。 当他得知，她的母亲已逝，更心疼极点。他看得出来，她虽一直微笑，可却显露疲惫。所以，他也将自己的秘密袒露。那些他从不对人言的故事，他竟然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诉说了。 幸好，她是他的王妃。 明王便想，这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她念着他，他亦念着她。 向来谋定而行的明王，在这一刻再没了顾虑。他想也不想便对沐倾舞进行相邀，但沐倾舞因为礼数，拒绝了他的邀请。 身为世家女，有如此顾虑是应当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她就如一枚璞玉，他想好好呵护，一辈子珍藏。 但是，若不是他遇到了她的姐姐，怕是会一直这样自以为是一下去吧。 就在他将要离开沐府之际，却遇到了一个明媚的女子。那女子自称是沐倾舞的姐姐，周围的丫鬟也称她为“二小姐”。 明王与沐倾心也见过几面，不过都没有什么印象。因为沐倾舞之故，他便停下来小说了几句。 但是，一聊他才发现，他那些自以为是的爱恋，不过都是虚幻。 沐倾舞不是因为念着他，才求圣上赐婚，她甚至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更是大闹了沐府。 若不是她的母亲以死相逼，她更是不会答应分毫。 末了，沐倾心还告诉她说。沐倾舞早有情郎，虽然与他有圣上赐婚，但她未曾有一刻屈服命运，她甚至想好了私奔之路。 明王本是不信，但想到他相邀时沐倾舞的闪躲，又的沐倾心“提醒”，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便想，如今他已落得如此田地，怎么还会得女子爱恋。 原来一切不过镜花水月，她是被逼迫的。 想到她刚才的笑颜如花，明王悲从中来。 果然，哪有会有什么“命中注定”，一切不过虚幻。 至此，他再也没有理会沐倾舞分毫。让他坚信沐倾心提醒的原因是，他不理沐倾舞，沐倾舞也竟没有与他多说半个字。 前日战王府落成典礼，他本以为她会去。 因为他发现自己即便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之后，依旧对她心有挂念。 他鄙视自己的行为，怨恨自己的无能。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念。 所以，他去了战王府。 但是，他等来的不是沐倾舞，却是沐倾心。 许是上一次的话令沐倾心有些尴尬，这回，她绝口不提上次的事。只说沐倾舞染了伤寒，无法出席。 伤寒？ 这样的理由，明王只觉得可笑。 他也不想逼迫别人，若沐倾舞真的不想嫁给他，他自会求父皇收回成命。即便是在圣上面前留下厌恶，他亦不会妥协。 这件事，他思量了许久，在将所有因果都想明白之后…… 今日，若不是凤焱拉着他出来，他许就会对圣上请求。 他想，他应当是对沐倾舞一见钟情。但是，即便是喜欢，他也不会强行霸占。 如今，却在这里再见沐倾舞，明王的心情一下子焦虑起来。 “皇兄，我想回去了。” 本以为，他的心已经够坚强。但面对沐倾舞，他却只想逃离。 他无法面对那明媚笑意背后的隐藏。 “你难道不想听听当事人的解释吗？”凤焱一语中的，让明王有了迟疑。 凤焱虽然不知道明王与沐倾舞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到明王那几日的混乱，多少能够理解。 沉陷情网的人而不自知，自己以为的一切便是事实。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倾城交代的事他一定要做好。 在沐倾舞没有见到明王之时，她怎么能让明王离开？ 明王亦在思量。 是的，一直以来都是沐倾心的解释，加上他自己的猜想。他从未曾听沐倾舞说过半句不想，她欠他一个解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3 三月莺飞草长 可是，想到这些话不是旁人说的，却是沐倾舞的姐姐所说。更有甚至，这许是沐倾舞交代沐倾心对他说的话。否则，沐倾心为什么要说呢？ 她不曾当面言说，怕也是为了缓解尴尬吧。 “不用了，我不想让她为难。” 明王摆摆手，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想对沐倾舞作何为难。 凤焱却为难了，他肯定是不会让明王离开了，但明王似乎铁了心要走。 若要留下明王，看来非要动用武力了…… 不过，武力…… 凤焱正是为难，却看到倾城与沐倾舞却停下了脚步。两个人似乎有什么争执，沐倾舞竟后退了几步。 “不用你走，有人已经要离开了。”凤焱瞥了明王一眼，见他的目光紧盯着沐倾舞，便火上浇油的一句。 的确，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沐倾舞要走，但倾城却在挽留。 显然，沐倾舞亦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发现他们身份，却要离开？ 这代表什么？ 不用凤焱提醒，明王也看得出来，沐倾舞的确是想要走。 他顿时便停下了脚步，他紧盯着沐倾舞，心中悲苦之际。 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不是谁要走的问题，而是沐倾舞为什么要走？ 他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他有那样不堪入目吗？ 她为什么要走，她凭什么要走！ 明王心中充满愤怒，若不是有凤焱拦着，他怕是即刻就要上去问问，沐倾舞到底要做什么？ 好在，不过片刻，沐倾舞去跟着倾城慢慢走了过来。 而此刻，明王的所有心思都在沐倾舞身上，甚至连自己要走的话也忘记了。 当沐倾舞站在他面前，他才想起自己刚才的为难。但是此刻，走已经走不掉了。 “臣女见过战王、明王。” 倾城与沐倾舞盈盈福身，言谈举止一派大家之姿。 明王还未说什么，凤焱倒是笑了起来。 这一笑，更是明王震惊。 凤焱是何人？他可是不苟言笑，严肃至极之人。 别说笑了，平日里他连个温和的目光都没有。 明王与凤焱自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从未见凤焱笑过。在他眼中，凤焱是不会笑的。 可是，一个不会笑的人居然笑了，而且还笑着这般宠溺，这着实令人震惊。 沐倾舞也有些吃惊，不过她倒没有与凤焱自小一起长大，只是觉得他很是严肃。如今见到他笑了，这才明白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人我给你带来了。” 凤焱却不理会别人的震惊，一心讨好倾城。 他不需要多做什么，一个笑容已是讨好。 倾城瞥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话语，明媚的目光隐含着的深情足以令凤焱动容。 一边。 明王紧盯着沐倾舞，既然躲不过，那么他倒想讨个说法。 若今日沐倾舞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心思，他说什么都不会勉强。 虽然很没有面子，但也好过随意的猜忌。 “王爷。”沐倾舞轻轻福身，面对明王，她多少还有些激动。 “嗯。”明王却是淡淡应了一声，细细打量着沐倾舞。 今日的沐倾舞穿着一袭嫩黄色衣裙，娇嫩的如同花朵，明媚的笑容一时差点闪晕了明王的双目。 可他随即想到沐倾心对他言说的话，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倾城虽然没有直接上前询问，但通过明王的眼神，她也发现明王并非对沐倾舞无意。那么，他为何多日都不曾再寻找沐倾舞呢？ 在倾城看来，一句推脱的话并不会让明王知难而退。而凤家的人，什么时候会退缩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他们之间产生矛盾？ “我们在家待得闷了，出来透透气，明王不会不许吧？”倾城瞧着明王眼中复杂神色，不禁打趣道。 她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明王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对待沐倾舞呢？ “不会。” 明王朝着倾城拱手，目光里再无沐倾舞。在凤焱面前，他知道分寸。 三月莺飞草长，欣欣向荣的草原一片生机勃勃。四个人策马奔驰，畅快淋漓。 沐倾舞亦许久未曾如此畅快，那些她一直没有机会施展的骑术，在此刻发挥淋漓尽致。 明王越是不想在意沐倾舞，可他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身上。 那一颦一笑，唇齿间的羞涩都令他心潮澎湃。 可是，他告诫自己不能动摇。他不想如同傻子一般被人戏弄。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水源地。倾城将带来的物品摆好，又拿出食物分享，两个大男人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享用一桌子美食。 这样新奇的事物，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经历。 明王与凤焱对视看了一眼，顿时食指大动。 “想这些东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倾城戏弄地瞥了而言，满目都是狡黠。 凤焱的目光一顿，点点头，便是悉听尊便。 明王自然也不甘落后，拍拍胸脯表示一切包在他身上。 倾城看着二人大言不惭的姿态，不觉一笑。娇羞的模样不加遮掩，明晃晃落入凤焱眼中，顿时令他目光一暗。 他心中暗道，看来，他得早点将人娶过门了。这样的倾城连他都难以抵挡其魅力，就更别说别的男人了。 这个世界上，诱惑何其多，危险重重，他实在无法放心将倾城放于别处。 倾城朝凤焱努努嘴，示意他瞧瞧明王。 此刻，明王的目光只被沐倾舞所吸引，在倾城娇羞之际，沐倾舞也笑了起来。 她用手帕轻捂嘴角，弯弯的眼角似月牙一般，明王不禁看呆了几分。 倾城看得出，明王与沐倾舞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而作为明王兄弟的凤焱，却是可以探听秘密的最佳人选。一会儿凤焱可多与明王交谈交谈，搞清楚明王为什么在看向沐倾舞时目光会如此复杂？ 对症下药，才有奇效。 凤焱对此不屑一顾，但因为是倾城所吩咐，他也只能照做。 谁让他要讨好倾城呢？ 倾城的玩法很简单，四个人玩行酒令，谁赢了才有机会吃东西。 因为如今在外，喝酒多有不便，于是便以茶代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4 此生挚爱 凤焱自然不会有所异议，沐倾舞就更不会拒绝。至于明王，他只有听从。 行酒令几个人都是个中高手，唯有沐倾舞把把不赢。她一直处在深闺，虽有白氏指点，可到底都是些大家闺秀的做派，怎么会行酒令这样的行径？ 明王倒是对倾城产生好奇，在倾城提议行酒令之际，他便觉得奇怪。他本以为倾城该如沐倾舞一般，是深宅小姐，怎会这市井之术？倾城开口虽也是高雅，但若不是亲身经历过，她怎么会这般熟悉？ 对此，凤焱却不意外。别人不知，他却明白倾城的另一身份——王城。 “倾楼”是做什么的？身为“倾楼”老板的王城，又怎么能连行酒令都不会呢？ 不过，这点凤焱倒是猜错了。 “倾楼”虽然是倾城的产业，但她只掌握大方向，至于经营全由张甜与小圣代劳。 至于她为什么会？当然得益于前世。 前世王勇回京，圣上亦是百般礼遇。王勇为与倾城培养感情，更是将其亲自接入家中照料。王勇有心教她武功，可她偏偏对赌术上了心。 平日里，军中的将士闲来无事，总喜欢做个赌。她闲来无事，便参与其中。作为王勇的掌上明珠，谁敢赢过她？渐渐的，倾城也掌握其中道理，赌术日以增进。 至于行酒令，不过是初入门时的掌握。 一把结束，倾城赢了。 她瞥了眼总是输的沐倾舞，夹起一块糕点，大气道： “倾舞，这给你。” 晌午临近，这里荒郊野外，没有吃饭的地方。她们所带来的吃食，便是为了预备午饭。如今可倒好，沐倾舞一口没吃，午饭却已见底。 沐倾舞冲倾城笑了笑，却是摇摇头。 “我输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已表明她的内心。 她输了，不能吃。 倾城还想劝说，但凤焱却拉住她的胳膊。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倾城顿时明了。 新的一局开始，因为倾城赢了上一局，所以由她指定出题。 “说一件‘我有你没有’的事情。” 她调皮地冲凤焱眨眨眼睛，目光狡黠道： “我有一批汗血宝马。” 净心曾经说过，“闪电乃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世间少有。 她认为在做的人都不会再拥有第二批汗血宝马。 倾城话音刚落，明王的目光立即袭来。他原本以为倾城只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可如今看来，她似乎并不如同别的小姐那样简单。 可以说，沐家的女儿，都不同于以往的世家小姐。 沐倾舞一身骑术无懈可击，倾城更是连市井之术都已习得。更有甚者，她居然有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据说来自于西域，乃是西域不二战马。 西域小国之所以屡屡来犯，便是因为占据天时地利。十年前大战结束，圣上本有心饲养从敌军手中夺来的汗血宝马。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一匹也没有成活。 从那以后，圣上便也不再思量饲养之道。大家也便想当然以为，凤昭环境不适合宝马生存。 但是如今倾城却说，她有汗血宝马？ 她的汗血宝马一定不是在西域，那么，她有办法饲养？ 倾城倒不知道汗血宝马如此金贵，她也不会饲养，不过“闪电”一直是由文二饲养。后来，凤焱送了她一位饲养白雕的饲养员，“闪电”也转交到了他的手中。 至今，倒没有意外发生。 凤焱不着痕迹地瞥了明王一眼，倾城不知道的事，明王可是知道。刚才明王那一个眼神，他便明白明王在想些什么。 不过，知道就知道了。他也正好以此契机，来探查一番明王的忠心。 正当倾城得意之际，却看到凤焱竟缓缓举起了手。 “你有汗血宝马？”倾城感到怀疑。 凤焱嘴角轻笑，声音柔和道： “你忘记‘闪电’是谁给你的了？” 他可以拥有“闪电”，自然也会拥有其他的汗血宝马。否则，“闪电”不会是凭空出现的。 “你……”倾城有一刻呆愣，不过片刻便回过神来。 的确，当初她只看到了一个“闪电”，便想当然的以为这是凤焱仅有的汗血宝马。 再加上净心说此马极为难得，不是凤昭之物，她便先入为主认为“闪电”就是唯一。 凤焱的话她相信是真的，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胜利就这样飘走，倾城赌气的冷哼一声。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凤焱面前，她越来越像一个孩子。没了傲然狠辣，她只是一个女人。 凤焱嘴角弧度越来越大，他没有理会过多，甚至没有安慰一下倾城。 接下来，是他的顺序。 凤焱站起身，目光只盯着倾城一人，语气认真且笃定道： “我遇到了这辈子的挚爱。”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紧盯倾城的姿态却说明了一切。 自遇到了倾城，他仿佛变得已不像他自己。 向来不苟言笑的他，在面对倾城时，会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怦然心动。 他所有的坚持，在她面前都是虚无。他所有都不可能，都可以为了她而改变。 如今，她就是他坚持的存在。 两朵红晕爬上了倾城脸颊，她轻咬着嘴唇，这一刻没有强势，有的只是幽怨模样。 凤焱似乎也太大胆了，这里还有沐倾舞，还有明王，他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 倾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刻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初遇凤焱时，她只觉得八皇子有可怜。但随着交往的深入，她才看到他的强势。那似猛虎一般的姿态，于战场之上所向披靡。 即便那般强势的他，在她面前却温柔的像一只猫。他收起所有的利爪，只给她满满的温柔。 他会在背后帮助你，明明做了一切，却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倾城明白，他不想让她为难。 可是她知道，这样的凤焱让她越发难以舍弃。 倾城非常明白，此刻她对待凤焱已不仅仅是喜欢。这份爱意，连前世的凤显都不曾体会。 感情是相互的，在你来我往间总会让更多意义升华。 凤焱自以为谁都不会举手，可是冥冥中，却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5 凤家痴情种 倾城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明王正举着右手，神色复杂。 他未曾看沐倾舞一眼，但是他们之间的婚约……他若说的不是沐倾舞，那么他在说谁？ 倾城不着痕迹地看向凤焱，用眼神询问他，明王心中是否有人？ 若明王所说为真，沐倾舞就在眼前，他为什么不表示呢？ 就如同凤焱一般，虽然不说，但目光已经代表一切。 沐倾舞亦紧盯着明王，先前凤焱的举动令她也跟着激动。她看得出来，凤焱对倾城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她正想着自己与明王，便听到了明王的声音。 当她抬头看去时，本带着满心期待，但明王飘忽的目光却让沐倾舞的心凉了半拍。 倾城自看到沐倾舞脸上的失落，她显然也不知道明王说的到底是谁。 如今情形，倾城也只有装傻充愣道： “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居然得了明王青眼？” 明王与沐倾舞有婚约，若是旁人听到此言，定然会将明王与沐倾舞扯到一起。 但倾城必须要让明王亲口言说。 这里是私下，又不会有别的什么人来打扰。她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二人解开误会，可不能再生事端了。 明王目光一闪，面对倾城的灼热视线并未有任何慌张。 “沐大小姐，此事乃是我心中秘密，说出来，恐会伤害到别人。” 他未曾解释他心中想的是谁，可句句话却似在表明，他心中之人绝不是沐倾舞…… 这样明显的话语，不需要思量。 沐倾舞的身形一顿，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此刻，她强忍着内心不安，却也不敢表露半句。 果然，她终究不是他要找的人吗？ 即便是沐倾舞，也有着自己的孤傲。她本就是冷漠之人，因为面对明王，她的举止多了一份温柔。可若是连明王都如此，那么她的改变又有什么意义呢？ 倾城可不曾想过，明王居然心中真的有所想之人。既然这个人不是沐倾舞，那么他们就更得知道了。 “此话不能这样说，这里只有咱们四人知道，不过是游戏证言，谁也不会说出去。”倾城说完便看向凤焱，示意他帮帮忙。 如此情景，如是逼迫明王肯定不会言说。关键时刻，还得凤焱出马。 凤焱很享受倾城寻求帮忙的小眼神儿，那份娇羞中带着期望的目光，让他的内心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十三弟，不妨说来听听，想必三小姐也不是小气之人。” 凤焱特意瞥了眼沐倾舞，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是正妻不假，但她若是得不到明王的心，正妻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点，不用凤焱提醒，沐倾舞也明白。 所以此刻，她强压着内心悲切，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讨好道： “是啊，王爷。我们都很想知道呢。” 她的目光比阳光还要明媚，天真的笑脸上满是纯真无邪。 倾城此刻才发现，沐倾舞居然有演戏的本事。她自是冷漠，可为了明王却可以抛开一起，亦能绽放如此温暖笑容。 只可惜，明王明白吗？ 面对凤焱与倾城的劝说，明王还没多少反应。可面对沐倾舞的劝说，他的目光却顷刻袭来。 他犹如捕猎的雄狮，紧紧盯着猎物的感应，以做出自己下一步的判断。 沐倾舞忍受着强大目光的洗礼，神色不变，但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你真想知道？” 明王看着她，语气淡然。 就好像，若是沐倾舞给出肯定答复，他一定会回答一般。 沐倾舞很想知道，但她想，明王似乎并不想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于明王的意义，更不了解他们之间的误会。 “若王爷有难言之隐，臣女不知也罢。”她倒是善解人意，却恰好阻绝了明王唯一的渴求。 他不想说吗？ 他想说，但他有他的骄傲。 他询问沐倾舞，其实也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 很可惜，沐倾舞没有答应。 “却有难言之隐。”他同意了沐倾舞给他找到的借口，转过身一脸郑重。 “还请八哥放过。” 得到了拒绝，他再没有力气说出心中喜爱。 兄弟间的情谊有时候会感同身受，凤焱对倾城商量说： “咳，既然十三弟想要英雄救美，那么咱们还是别为难了？” 他的语气带着询问，目光里有些讨好。 若是让人看看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战王，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怕是下巴就要惊掉。 不过，凤焱可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在倾城面前，他就是如此。 倾城自是不悦，不过凤焱求情，她也不想拒绝。 “这样，你就输了？”她提醒道。 凤焱摆摆手，对输赢并不在意。 “凤家专出痴情种，我倒是忘了这点。” 他看向明王，话语中似有深意。 凤家的确很多痴情种，当今圣上曾独宠谭贵妃。而凤焱对倾城亦是全心交付。 至于，明王…… 凤焱见他看沐倾舞的眼神，那也并非无意。 他可以感觉得到，明王对沐倾舞是喜欢的。至于他为什么要如此遮掩，通过明王的目光，凤焱不难看出他眼底的不安。 他怕，他怕沐倾舞的拒绝…… 凤焱会答应明王的请求，可不单单是因为兄弟之情。明王对沐倾舞并非无意，而沐倾舞看明王的眼神也并非无情。 有情有意的两个人，他们需要一个契机，才会走到一起。 既然连凤焱都不曾在意，倾城也便顺了他的心思。 接下来，是明王的表述。 “我曾有过一见钟情。” 他越来越过分，在沐倾舞面前，居然提及如此敏感话题。 “这和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区别？” 不等其他人开口，倾城已经大怒。 她不安地瞥了沐倾舞，见其面色并未有转变，可依旧不安。 沐倾舞向来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她越是没有表现，越是代表她对这件事的看重。 明王三番两次在她面前言说别的女子之事，更是如此真心实意，难道说，他并不喜欢沐倾舞？ 明王一笑，淡淡道： “自然是有的。” 他看着倾城，目光毫无闪躲。 “‘挚爱’并非第一眼就决定携手此生。但是，我对那位女子，却在第一眼便有了携手此生的想法。” 他的解释更是过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6 一见钟情 当着未来王妃的面，大说特说对其他女子的爱恋，让倾城十分恼怒。 凤焱若有所思地瞥了明王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想不到明王也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舍不得，那么明王大可以请求圣上再行赐婚。” 倾城的话已经显示恼怒，明王有没有想过，他说这样的话，沐倾舞该怎么办？ 她今日本想着让沐倾舞与明王培养感情，但是显然明王没有这份心思，她何故再让沐倾舞受到伤害？ 别看沐倾舞表面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她根本不敢有其他的表露。 如今，她至少稍稍转换一个脸色，便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打击。 与倾城一样，她也认为明王所说女子另有其人。 而她先前与明王接触时的温柔模样，难道都是骗人？ 未曾经历人事，总会将爱情想的无限美好。 想着良人该是何等完美，想着整个天地之间，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面对倾城相逼，明王没有恼怒。他淡然一笑，语气却十分坚定。 “赐婚……对她不公平。” 他未曾多看沐倾舞一眼，坚定的话语毋庸置疑。 他要的是真心喜欢，不是被逼迫而来的伪装。 “你……”倾城已经大怒，她再也不需要任何遮掩。她看出来了，明王有真正喜欢之人，沐倾舞不过一个陪衬。 即便这门婚事对沐倾舞来说是护身符，可若是明王如此不喜，她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 与其受人厌恶，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前行。 倾城正欲将所有不满一股脑说出，凤焱却按住她的肩膀，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目光，示意她稍安勿躁。 倾城不解凤焱为何要她如此？但她对凤焱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在凤焱的安抚之下，倾城暂时冷静了下来。 “八哥，承让。” 眼见凤焱与倾城都不再阻拦，明王已经确定自己的优胜。他脸上的笑意还不曾散去，朦胧中却看到了沐倾舞举起了手。 “我……” “我有一见钟情。” 她的声音轻柔，听在明王耳中却是无比刺耳。 一见钟情？ 她和谁！ 这一刻，疯狂的嫉妒涌入明王脑海。他从未有一刻这样愤怒。 但是，他要忍。 “不知道三小姐的良人是哪家的公子？” 明王脸上的笑意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嘲讽的眼底。 倾城亦是惊讶，她自知道沐倾舞说的是谁。 倾城淡淡瞥了明王一眼，想不到沐倾舞对他用情如此之深。 可是，想到明王先前的言论，她只怕沐倾舞受到伤害。 所以，在沐倾舞开口之际，倾城急忙上前阻拦道： “此事说了怕有人会受到伤害。” 她将明王的理由又还了回去。 既然明王有自己的担忧，她们也有她们的担忧。 经过倾城这一打岔，沐倾舞心底好不如意建立起来的坚定也烟消云散了。 在她举手之前，便已想好要对明王坦白。 她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她想做最好的。 明王也看出来了，沐倾舞心中有人。加上之前沐倾心的言论，他也就不难确定了。 “大小姐说的是本王与三小姐的婚约吗？若三小姐真能觅得良人，本王甘愿请求父皇收回成命。” 此刻，他再也无法忍耐。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若是沐倾舞还不能明白他的心意，还想着与那个“一见钟情”之人私定终身。那么，他的恳求便没了意义。 倾城没有想到明王居然真的提出来了，他主动提出。 明王见倾城呆愣，还以为她怕他说什么对沐倾舞不好的话，顿时承诺： “放心，本王绝不会提及三小姐半个字。” 他喜欢的女子，即便得不到，他也不会伤害。 沐倾舞如今年纪还小，他只是不想她误入了奸人之手。 可他没有任何身份可以劝阻她。 “本王。” 当明王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与沐倾舞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在他眼中，沐倾舞不再是他未来的王妃。她与他也不过是“臣女”罢了。 沐倾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她在明王眼中也不过是如此之人。原来，明王真的对她没有好感。原来，他不想娶她…… 这样的认知让沐倾舞伤透了心，看着明王眼中的决绝，一股冰冷蔓延上她的心头。 倾城简直气急了，她不过是想探究明王内心想法。可明王却直接想好了可行的措施。 难不成，她真的看错了？明王对沐倾舞无意，他不喜圣上赐婚？ “十三弟，你说的可是事实？”此时，凤焱开口问道。 无论如何，他想给明王一个机会。 “我……”原先说的格外顺口的明王，在这一刻忽然迟疑了。 他看着沐倾舞，此刻沐倾舞的状态很不好。她虽然竭力隐藏，可颤抖的身躯却表明了她内心的不安。 看到她的不安，他的心竟然也不似先前一般笃定。 可是，要他强迫别人嫁给他。这样强硬的事，他自问做不到，也没有必要。 “八哥，此事我会亲自向父皇请命。这件事，还请你暂为保密。” 明王即便是因为沐倾舞而请求取消婚约，也不想伤害到沐倾舞。他承认自己急躁了，可是，他只要一想到沐倾舞心中还有别人的存在，便再也无法冷静。 凤焱没有开口，却是与倾城对看了一眼。 显然，明王先前的迟疑，有问题。 经过片刻的调息，倾城也恢复了冷静。因为明王之言，她差点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她可以确定，沐倾舞喜欢明王。而明王对沐倾舞也是有意。 那么，他们刚才说的话…… 猛然间，倾城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 她可以肯定沐倾舞口中的人指的是明王，那么明王口中的人……会不会指的是沐倾舞？ 她的目光里有些不安，凤焱却点了点头。 霎时间，倾城的头有些胀痛。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乌龙就太可怕了。 “明王，今日请你前来，其实是我的主意。我三妹，并不知情。” 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混乱，倾城便也不再隐瞒，直接袒露心思。 明王紧蹙眉头，并未言语。他自是知道今日之行必有倾城参与，否则，谁又能请得动凤焱呢？ 他瞥了眼沐倾舞，此时沐倾舞居然也在看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7 让一切皆有可能 四目相交，两个人很快移开了视线。 “咳，不知道大小姐让本王前来有何要事？” 明王摆开架势，此刻他可不再因为凤焱的面子，而对倾城格外尊重。 在他眼中，无论是沐倾舞还是倾城，都还只是“臣女”。 倾城一听他的称呼，便知道他心中有气。此刻，重要的事化解误会，而不是在意那么多细节。 “明王，大姐是为了我而邀请你的。” 正当倾城想要解释，沐倾舞却站了出来。 她目光灼灼，风姿卓越，面对明王目光，毫不畏惧。 倾城一愣，顿时露出欣慰笑容。 沐倾舞冲倾城点点头，示意她，自己的事情，她可以做好。 其实，沐倾舞也纠结了许久。她知道倾城的意思，也明白这次许是最后的机会。 她总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以至于将最好的时机错过。 倾城回来，令她安心。 可她终究不能一辈子依靠倾城，最起码这件事，她需要自己来做。 “你？”明王心思一动，意识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很快无影无踪。 凤焱拉着倾城，悄悄离开。 他们自己的事，自然要自己解决。 明王沉浸在沐倾舞的话中，并未发现倾城与凤焱的离开。但是，沐倾舞看到了。 她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话，此刻也能直言不讳。 “不错，家姐是听了臣女的讲述之后才出此下策。”沐倾舞不卑不亢，言谈举止一派从容。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内心有多么澎湃。 “你讲述了什么？” 明王冷眼看待，曾经温柔的笑意已经收敛。他笃定沐倾舞的心思，此刻说再多也不过掩饰罢了。 面对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明王，沐倾舞也心有迟疑。她以为明王心中已有佳人，她的出现只会令他为难。依照她以往的性子，是不会争夺的。 可因为倾城的话，她想尝试一番。 虽然明王说过，可以请求圣上收回成命。 但圣上之言，怎能反悔？ 她不知道白氏与圣上是何等关系，但白氏仅凭一人之力，就让圣上下旨赐婚。沐倾舞想，怕是明王比不得白氏的。这是白氏的意愿，是她保命的筹码，无论如何她都想一试。 “王爷想听臣女的‘我有你没有’吗？” 沐倾舞眸光闪耀，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她的目光却犹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闪耀。 明王有的，她也有。显然是明王输了，那么接下来，应该她来说了。 原本恼怒的明王，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竟也渐渐平静下来。 在他面前，还是那个他所喜欢的女子。 “说。”明王只有一个字，却也满足了沐倾舞的要求。 沐倾舞深呼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明王曾对她说过，他成长中的那些故事。她今日，也与明王讲述，她成长中的那些故事。 在沐倾舞的描述中，是一个庶女如何成长为嫡女的故事，是自小冷漠长大冰冷的源泉，是沐府最深刻的秘密，是美好外表下隐藏着的险恶。 “正当小女孩深感疲倦之际，却忽然得知她的额娘居然在临死之际向圣上请求赐婚。顿时，她什么气都没了。不是因为赐婚，而是因为她此生再也见不到额娘了。在小女孩心中，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取额娘的性命。哪怕是那个惹人羡慕的赐婚。” 沐倾舞口中的“小女孩”，当然是她自己。 明王眸光一动，因为他发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原来，当初沐倾舞得知赐婚而气恼，不是因为赐婚，而是因为额娘去世…… 这点，明王却是不知。 既然事情的真相如此，那便与沐倾心所说的话相违背。 明王并非不懂，身在后宫，自小他所见到的姐妹相残之事不计其数。 他会相信沐倾心的话，只因为他对沐倾舞太多在意。因为在意，心里也没了思考的能力。他所能做的，只是去怀疑，去猜测，却忘记了他本可以去相信她。 霎时间，明王的目光已变得不同，但是沐倾舞还在讲述。 “小女孩的生活并不美好，可是当那一抹阳光进入到她的生活中时，她却赶到了久违的温暖。这温暖的力量可以穿透一切力量，让冷漠的她也变得温柔。” 沐倾舞在讲她与明王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一见钟情…… 明王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了，他愣愣地看着沐倾舞。她的话如此直白，他若是再不知道沐倾舞口中的“阳光”是谁，那么就太傻了。 原来，他在不经意间早已得到了她的心，却还在想着该如何得到。以至于，差点伤害到她，无可挽回。 “但很可惜，他的心里似乎早有佳人，我……”沐倾舞第一次如此大胆讲述自己的内心，而且是在第二次见面的人面前。 “不。”明王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自己此刻必须要做出决断。 是相信沐倾舞，还是相信沐倾心。 答案几乎是不用考虑的。 “我所说的人，是你。” 他亦表露了自己的心迹。 自大理寺回来之后，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当见到了沐倾舞，第一面他便觉得此生不能失去。他愿意用一切办法留下她的人，留住她的心。 当他得知，她心里早有良人，也曾气恼，伤心过。不过，更多的则是放手。 在一起，明王从未想过。自来喜欢必要得到的他，居然会在沐倾舞的事情上选择放手。 是因为地位的转变，还是因为太过喜欢？ 他想，应当是后者吧。 那时候，他才明白沐倾舞于他的意愿。 当听到明王的话，沐倾舞震惊了，以至于神情有些呆愣。 她如何也想不到，明王心中的佳人，居然是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自第一眼见到你，便对你一见钟情。而后朝思暮想，梦里见的全是你。一见钟情，携手一生，你愿意随我同往吗？” 明王不再迟疑，他大方表露自己心迹，更要与沐倾舞彼此言明。 误会，总让伤害加深。当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真心实意，明王愿意为自己的行为弥补伤害。 沐倾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即便她已经拼命压制内心，却还是忍不住表露内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8 身不由己的选择 她如何也想不到，明王居然对她……是对她的情谊。 一见钟情，他们竟然都是一见钟情。 此刻，明王的眼中似有两团火焰燃烧，炙热的气息让沐倾舞无法喘息。 但是，她又是如此迫不及待。误会在前，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羞涩去等待。 “我愿意。”当心底的声音出现，沐倾舞亦松了口气。她明白，有些事若不自己争取，机会不会自己送上门来。 沐倾舞的认可，也让明王松了口气。两个误会重重的人，终于在这一刻化解了误会。 另一侧，凤焱带着倾城沿着河边行走。 唇已至，河面上冰已消融，流动着水波生机勃勃。偶有小鱼探头出水面，调皮地仿佛在做着什么演奏。 “这里真美。” 倾城不禁感慨。她不担心沐倾舞与明王，因为两个彼此心中都有对方的存在，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凤焱看着倾城，但笑不语。 景美，但人更美。 倾城已出落得娇艳，粉黛弯眉，樱桃小口，无一不令凤焱心动。 他何其幸运，居然得倾城佳人。但他又何其悲哀，无法拥佳人入怀。 此刻的凤焱只觉得时光缓慢，若是他能早些娶她进门，那该有多好。 如今朝局瞬息万变，他害怕事情会出现什么变动。 “城儿，我们去南疆好不好？”凤焱忽然开口，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娶倾城过门。 身在内京，总是身不由已。 圣上、太子、贤王、沐家……许多的因素凑在一起，让他们的相见更是不易。 但去了南疆，只有一个王勇。 随着王勇的回归，南疆必定要有将士驻守。他可以主动请缨驻守边疆，这样一来他便可以与倾城长相厮守。 什么储位，什么争斗，他巫氏，什么恩怨，他都不想理会。 这是凤焱第一次如此笃定自己的内心，他不要任何人，只要倾城一个。 倾城的目光一动，她懂凤焱的意思。一生一世一双人，身在内京总会让这样那样的规矩所束缚。单单是王爷娶亲不纳妾，便是无法容忍的。 无论前世今世，她都有所牵绊。她无法舍弃一切，更无法看着所爱的人受到伤害。 “王爷是想去见舅舅吗？他不日即将回朝，相见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倾城没有直面凤焱的问题，而是以王勇作为依托。 凤焱与王勇虽是师徒，但也不必要相见才能一解相思。 看着倾城眼中的嫣然笑意，凤焱怎能不懂她的意思。 她不想离开，也不想让他失了面子。 直接的拒绝，怎么能比得过婉言相拒？ “罢了，等他回来便好。” 凤焱声音闷闷的，似乎心中压抑着许多情感，却无法表露。 倾城心中也有思量，前世凤焱因凤凝远嫁而离开内京，至此再也没有回来。 他似乎并不在意什么权利、地位，皇位与他无关，王爷的身份与他无关。这内京城，怕是没有什么能够入他的眼。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来征求她的意见，倾城再笨也不难猜测他的心意。 心意相通的喜欢，与只有一方的喜欢差距甚大。她很幸运，今世能够遇到凤焱。她也希望，他能够开心。 “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倾城虽没有多大本事，但听闻心中苦闷说出来会让心情舒畅许多。倾听可以听王爷心事，一解心中苦闷。” 倾城对着凤焱莞尔一笑，轻柔的话语不用多言，已经抚慰了凤焱的内心。 他看着倾城，嘴角不觉轻笑。 “王将军在朝阳城的旧部安置好了吗？” 然后，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却只道王勇之事。 显然，他不想与倾城多说。倾城也明白，身为皇子，有许多的不得已。既然凤焱不想说，她也不再逼问。 “嗯，都在王府。特意查办此事的钱大人已与我达成共识，不会难为王家旧部。” 倾城能够保住的，只是已寻到的人。当年王家破灭，王家旧部散落各种。虽以朝阳城与内京城人数众多，可凤昭国的其他地位也有王家旧部。 倾城已经派人四处寻觅，能够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搜捕的工作一直未曾结束，但好在他们所找到的并不是真正的王家旧部。多是与王家有关系的菜农和商户，与王家并未实质联系。 圣上搜查不出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会放人，倾城并不担心。 凤焱点点头，这件事倾城做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但仍然不能大意。 “他们查不到内京城的王家旧部，一定会向四周延伸。朝阳城乃是入京必经之地，必是重点排查方向。” 圣上似乎铁了心想要寻到王家旧部，也不知道他是以此作为威胁王勇的把柄，还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 圣上对王家，没有感谢。更多的则是不满。 十年前一战，若不是王家满门覆灭，只怕也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落。 倾城明白圣上心思，面对凤焱提醒，亦是感激。 “多谢王爷提醒。” 现在已经少有人愿意真心帮助王家，凤焱虽与王勇有师徒之情，但比起旁人他的危险也更大。 就连范先生都逃不过圣上的责难，他其实可以更好隐藏自己。 皇家并不简单，圣上心思有那般明了。若是有人以此作为威胁凤焱的把柄，那么他得不偿失。 倾城知道凤焱聪明，他不会想不到这点。但是，他却依然选择帮助舅舅。这份恩情，倾城不会忘记。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多是酒楼与王勇之事。 聊过之后，倾城才猛然惊醒。 她明明是在询问凤焱问题，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转了方向，变为凤焱替她解惑。虽然也是她之所愿，但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姐姐。” 当倾城回去的时候，沐倾舞已与明王重归于好。他们两个人不再彼此冷漠，二人之中游荡着一股特别的气息，显得尤为美好。 眼见他们已经知晓彼此心意，倾城也便安心。 “天色不早，今日郊游便到此，也省得家父挂心。” 因为苏氏，沐府有些糟乱。她还得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做的，也省得落人口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39 赌赢了 凤焱不觉问道： “沐相知道你们出来郊游？” 他可不认为，倾城会在意沐相爷的想法。 “略知一二。”倾城调皮地眨眨眼睛，一切不言而喻。 她自和沐相爷说了游玩之事，但与谁游玩，去哪里游玩，沐相爷一概不知。 他心里想的是苏氏，又想要安慰沐倾心，又怎么会理会他其他两个女儿的心思呢？ 这回，倾城知道，沐倾舞知道，凤焱更是明白。 回到沐府，沐倾舞的心情还有些雀跃。她来“如梦阁”小坐一下，实乃整个沐府，怕也只有这里还算安全。 “姐姐，我都与他讲清楚了。” 沐倾舞在倾城面前无须隐藏，她将两个人的心思都与倾城言说，也顾不上什么害羞。 “他？”倾城眸光一闪，眼中有些许戏谑。 在倾城的故意而为之下，沐倾舞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娇羞。 “明王。” 她不过是说顺了嘴，一时忘记了称呼。 但是，这对沐倾舞而言是不可思议的。 她向来最懂礼仪，哪怕是私下称呼，也不忘称呼。 一个“他”字，足以表明她对明王的心意。 “讲清楚便好，我见他对你并非无意，都说开了你们才会得到幸福。” 倾城最是懂得误会的代价，此刻也是真心为沐倾舞感到开心。 沐倾舞已认定了明王，接下来便有了为他的担忧。 “嗯，他也是不易。如今秦家败落，他虽是王爷，但背后无人支撑，只怕在这场争斗之中无法保全。” 明王连这种话都与沐倾舞言说，不得不说，倾城还是略感吃惊的。 因为在她看来，明王在经历了种种宫变之后，应该难以信任任何人。他能够对沐倾舞说出这些话，要么说想利用沐倾舞的身份，夺得一席之地。要么是真心对她言说一切。 当倾城得知，沐倾舞也将自己的处境与明王言说，倾城更认定明王的想法是第二个。 他因真心喜欢沐倾舞，所以害怕她对他的处境始料不及。故此，便主动言说。 其实，这也是不自信的表现。展露自己所有不好的一面，卑微的祈求对方的接受。 好在，明王赌赢了。沐倾舞，也赌赢了。 的确，明王对自己地位的分析很透彻，他是整座皇宫最没威胁的存在。 却也是皇宫里，最危险的存在。 虽然，别人倒不至于主动对他出手，但误伤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他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也不曾被任何人所照料。 他的死亡，只会轻于鸿毛，被人所遗忘。 但是，大家似乎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 “你难道忘了，白姨娘？” 倾城提醒，明王是白氏认定的人，她怎么会让自己女儿没了依靠？ 前世的白氏一直默默无闻，一蹶不振。但是今世的白氏显然不是前世的模样，从她请求圣上赐婚那时起，她便对沐倾舞的人生有了规划。 以她的能力，她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固话出现问题呢？ 沐倾舞也想到了白氏，但是她想的更多的则是白氏的归来…… “姐姐，你说她到底是何心思？” 沐倾舞不懂，白氏因为难产而死，为什么又会活过来？ 她摇身一变，又是另外的身份。 这一身份，显然比先前的白家女儿身份要好得多。 可是，她也不再是她的额娘。 “嘘，你知道了便也罢了，不可表露分毫。我们虽不知道她到底为何，但她毕竟是你额娘，若因你而出现什么事情，那便是罪过。” 倾城怕沐倾舞伤心之至，会忘了身份。 她虽也不明白氏回归的原因，但此事许与是白氏自己的作为。 若此事真与圣上有关，那么她又为什么要故意死在圣上怀中呢？ 显然，白氏是故意的。 她临死前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似乎是一种解脱。也似乎是更深的羁绊。 好在，到目前为止，冷如霜并没有伤害到她的利益。而且，冷如霜也派人帮助她寻找苏氏下落。 只不过，倾城还有更深的安排。 “姐姐，我懂。我不会表露分毫，我只是伤心……” 身在沐府，看多了冷漠与虚无，沐倾舞同样明白若说出白氏身份，冷如霜会遭到怎样的下场。 她不想让冷如霜如苏氏一样，被拆穿了身份，不得善终。 倾城知道沐倾舞聪慧，此刻也只有告诫道： “伤心也好，开心也罢，她都未曾伤害过我们。她已经死了一次，第二次未必就不是真。” 她虽然不懂白氏为何可以假死瞒过众人，但有些机会只有一次。 沐倾舞急忙点头，她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哎，希望她能够善始善终。” 沐倾舞走后，良辰和美景才匆匆而至。 “小姐，桂嬷嬷被人救走了。” 良辰语气严肃，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严家？”倾城想也没想便开口道。 她不过随口一问，如今这个节骨眼，除了严家又会有谁呢？ “没错。”良辰一点头，站在一侧。 “嗯。” 倾城了解过后，却没有更多言语。她摇着手中的茶杯，看起来甚是惬意。 良辰倒还好，但是美景却已经焦急气啦。 “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在她看来，桂嬷嬷被救，倾城不是应该大张旗鼓去严家要人呢？ 即便不要人，也不该如此淡然。 “着急为何？”倾城轻抿了一口茶，对美景的焦急不置可否。 “那苏氏残害少爷，逃走不说，就连桂嬷嬷也得不到惩戒，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美景恨死了苏氏与桂嬷嬷，虽然说沐逸寒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不是因为没有受到伤害，就可以放过恶人。若不是倾城去的既及时，只怕沐逸寒马上就要遭到残害了。 此等作为，无法容忍！ “算了？”倾城嗤笑，怎么可能！ “桂嬷嬷行事已经坐实，严家非要来趟这场浑水，又怨得了谁？” 她的目光里显露一丝怨恨，笑容也添上了一份邪意。 她正愁如何整治严家，既然严家非要包庇苏氏与桂嬷嬷，倒省得她去想其他手段。 “小姐……”美景刚要开口，良辰却制止她，略有不解看向倾城道： “您是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0 魔音，媚术 不等她言说，倾城便道： “严家背后不过太后撑腰，可他们似乎忘记了，在这凤昭国的天下，究竟谁才是天。” 这些年，严家一手遮天，圣上虽然未曾表露不满，但不代表他会喜欢这样的作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帝王，总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 而严家的作为，便是在挑战圣上的权威。 一旦圣上下定决心想要惩戒严家，那必是谁也救不了的。 不过，严家占据一个“孝”字，让倾城寸步难行。可是不代表，若有机会可以一举铲除严家，圣上会不动摇。 倾城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机会表露出来。 良辰已经明白了倾城的意思，她的目光瞬间瞪大，倒是不曾想过倾城居然还有这等魄力。 “可是，小姐怎么有必要将事情闹大吗？” 严家包庇了苏氏，可倾城要做却是铲除严家。 比起包庇苏氏，倾城做的事足以颠覆一切。不过，与之相伴的却是更大危险。 良辰心想，如今王勇还未回归，倾城便将事情闹大。一旦发生问题，后果无法想象。 倒不如，等王勇回归，在倾城有所依靠之后，再行动？ 但是倾城已经等不及了，不是她等不及，是对方等不及。 她在等王勇回归的时候，别人却在想着让如何让王勇回不来。 若王勇回来了，圣上只会想着与严家合力对付王勇。而今王勇还未回来，圣上则想的是铲除异己。 严家势力庞大，若这股势力被圣上所有，不是如虎添翼吗？ 而且，严家也未必会放过她。 从严家帮助苏氏回归沐府，便不难看出，严家的手已经深入了沐家。而严家想得到的，或许就是圣上所想得到的。 面对良辰疑虑，倾城也解释说： “闹大，才无人敢惹。总归已经得罪了，难不成还指望他们会放过咱们？” 良辰的相信是美好的，以为这个世上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可惜啊，世人多是险恶。只有你有利可图，别人中计不会放过。 良辰点点头，略有思量。 “可是我不懂啊，严家为什么要帮助苏氏？” 与美景待的时间久了，良辰也养成了有问题随口问的习惯。好在，她只在倾城面前如此，到了外面，她依旧是那个冷漠逼人的良辰。 倾城知道，这件事越解释越乱。良辰、美景不懂其中道理，只会让她们越发迷茫。她们只需要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就可以了。 “他们帮的不是苏氏，而是他们自己。这件事，我自有思量。你派人看着张妈，一有消息立即回来禀报。” 张妈可是事件的关键人物，既然冷如霜将此人抛出了为她所用，倾城一定不会放过。 良辰、美景见倾城不耐，也便不再打扰。 “是，小姐。” 她们只需要明白，倾城是她们的主子便好。 “小姐。” 两个刚刚离开，一道黑影便出现在房间之内。 此人正是阿大。 倾城目光平静，似乎早有所料。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在倾城想到进入“地下城”的那一刻，便然阿大回来准备。 阿大随即回应： “是，都准备好了。老夫那里已经在等候。” “好，今夜行动。”倾城亦不再迟疑。 “是。” 一个转身，阿大已经无影无踪。 倾城思来想去，都觉得“地下城”内隐藏着的危机必须消除。别的不说，一旦雕像暴露，那么凭借着她与“倾城王妃”相似的面容，一定会被人发现。 与其让危机隐藏，不如彻底销毁。这样，她便不怕还有谁会看出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去见谭馨。 她毕竟是“倾城王妃”的传承者，毁掉雕像，最好还是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这回，倾城带上了阿布。 严府如今戒备森严，但阿布自有妙计。谭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皇宫，他也有能力悄然进入严府。 阿布找到一处侍卫薄弱点，随手取下一片叶子吹了起来。 “捂住耳朵。” 他对倾城吩咐道。 倾城听话地捂住耳朵，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细小的声音传入耳中。 霎时，倾城浑身一震。 而听到声音的侍卫却变得昏沉，不多时似乎睡着了一般。 “走。” 阿布拉着倾城，快步进入严府。当他们从侍卫身边走过，那些个原本还神采奕奕的侍卫，此刻就像陷入了迷茫之中，完全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很轻易便穿过守卫，进入了严府。 “好了。”阿布冲倾城眨眨眼睛，很是得意。 而倾城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忽而变得有些激动。 “你刚才用的是不是媚术？” 她略有迟疑，但目光却是坚定。 若她所料不差，阿布刚才使用的便是媚术第五层，魅音之术。 虽然只是简单的吹奏，却可以控制人的心神。此法只能控制普通人心神，但对于那些侍卫来讲，已经绰绰有余。 此刻倾城心中的震惊难以表述，因为蓝心明明告诉她说，媚术只有女子才可以习得。但是阿布，显然不是女子。 听到倾城的话，阿布有些不解。 “什么‘媚术’？这是巫家传承，不过魔音罢了，初学者的玩意。” 他对此颇为不屑，不过是儿时无聊所作，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此等技法若与人对阵，不出几招，便会败下阵来。 他见倾城神情呆愣，似乎极为看重他的魔音，便也道： “你若是喜欢，我教你。” 阿布忽然想到，倾城还没有一、两招傍身的技能，这若是遇到危险，而周围又没有保护她的人怎么办？ 他想了想，觉得魔音倒也不错。虽然简单了些，但上手快，对付普通人倒也不错。 可倾城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魔音最高等级可以发挥出怎样的力量？” 阿布本就是随口之言，见倾城如此郑重，便也思量起来。 “这玩意就随便练练，最高等级……” 若他所料不差，那么…… “应该可以杀人吧。” 阿布的语气不太确定，但也差不多。 “你没用过？”倾城感到吃惊，在她看来，“媚术”，也就是阿布口中的“魔音”应该是很厉害的技能。 蓝心就是靠着这份本事，稳坐“青楼”。 怎么到了阿布口中，就变成一个简简单单的玩意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1 阿布也大不过的人 “我有其他高等巫术，用这个做什么？”阿布对此很是布鞋。 实际上，阿布当初学习魔音，“倾城王妃”也是拿来当消遣的玩意。阿布觉得单纯消遣有些无趣，便自己开发了新的功能。 像这个魔音控人，便是他开创新的功能。不过许久未用，技艺不免生疏。 倾城听后只感到震惊，因为阿布口中的“魔音”，正是她跟着蓝心所学的“媚术”。 蓝心曾经说过，“媚术”九层，乃武学精华，即便是天赋尚佳者，也需要许多奇遇才可以达成。自六层之后，每一层都根据奇遇不同，而有所改变。 比如，倾城因为奇遇蛇群，才开启的驭蛇之术。 但是蓝心的七层，却是控花之术。 她可以控制花草成长，看起来无用，但在特别的境地，会发挥特别强大的力量。 但是如今，阿布却说着没什么作用？ 甚至，不过是玩玩的东西。 倾城不知九层达成会练成怎样的境界，但以她目前七层的力量，普通人已经伤不到她。作为一个没有武力的人，这样的结果是倾城最为满足的。 不过，阿布的“魔音”与“媚术”虽然一脉相承，但在许多细节方面，还是有所不同的。 倾城忽然想到，“倾城王妃”许也有自己的师傅，她总不可能自己创造了这些巫术。 “阿布，‘倾城王妃’有师傅吗？”倾城不禁问道。 无论她所接触的阿布，还是沐老夫人，亦或者是四大家族任何一个人，他们对“倾城王妃”很是推崇，但却未曾表露，“倾城王妃”师出何门？ 按照她所得到的消息，“倾城王妃”成名之际，应该年纪不大。年纪不大，却拥有如此能力，难道不是自小所学吗？ “师傅？”这回，阿布倒是迟疑了。 “我倒是没见，但我师傅的各项技能都是自己独创的。” 有关“倾城王妃”的师傅，即便是阿布也未曾得知。他与“倾城王妃”相处许久，若是真有什么师傅，他也不该不知。那么，就不难猜测，一切都是“倾城王妃”自己的主意。 更何况，若“倾城王妃”真有什么师傅。那么在巫氏一族大战之中，“倾城王妃”也不会就此陨落了。 独创？ 这回，倾城更不理解了。 别的她不知道，但“媚术”，她却明白。 她可以肯定，阿布的“魔音”与蓝心的“媚术”同承一脉。但是显然，“媚术”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阿布的“魔音”只到五层，但九层“媚术”却尤为神奇。 两个人讨论也没有什么结果，阿布不禁催促道： “别想那么多了，一会儿见到问问她不就行了？” 他们讨论再多，也不如谭馨随口一句。 她拥有“倾城王妃”的记忆，许能知道能力的来源。 “什么人！”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不好，被发现了，快进树林之中。”阿布心头一惊，还不等话音落地，已然带着倾城踏入树林。 一瞬之间，他们面前的景物转瞬即逝。 外面明明是白天，这里却黑暗一片。 如果不是“发光石”的作用，这里将毫无声息。 “师傅啊师傅，赶紧救救你徒弟吧。” 阿布不断祈祷，拉着倾城没入树林深处。 倾城感到不解，生怕阿布慌乱，急忙解释： “你跑什么啊，咱们进入树林之中，便不会再有人追来。” 她自是知道严府能力，但是再有能力在树林面前，却也不得不退缩。否则，等待他们的便不是奖励，而是彻底覆灭。 阿布也不想拉着倾城这样横冲直撞，连个方向都没有，但是他别无他法。 “不对，我感觉刚才那人追进来了。” 在他进入树林之中，便倒了一股能量波动。显然，后面的人也跟了进来。 所以，他才会拉着倾城这样胡乱逃亡。 “怎么可能……”倾城有些迟疑。 外面的石碑上明确写明，此乃禁地，除了严老夫人和严家大爷之外，谁也不能进入。难道，刚才那个人是严家大爷？ 倾城不敢停留，急忙随着阿布钻入树林。 “阿布，你打不过他吗？”倾城有些奇怪，阿布的能力她是见过的。即便是阿南，也拿他毫无办法。怎么到了这里，阿布现在却会如此慌乱呢？ “嗯，打不过。”阿布没有隐瞒，直言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但从他的气息我可以感应到，他的武力并不在我之下。” 当阿布感受到来人气息之时，也感到震惊。因为他想不到，小小的严家居然也卧虎藏龙，隐藏着绝顶高手。 也是啊，若不是严家有高人相助，又凭什么能够留下谭馨呢？ 拥有着“倾城王妃”传承的人，可以瞬间扫平整个严家。 倾城这回更加震惊了。 阿布一个活了千年的强者，居然打不过一个活了不过几十年的人？ “别怀疑，这个世上的强者远比你我想的要多上许多。我可以存活千年，难道别人就不可以吗？” 阿布看出了倾城的怀疑，出言告诫。 他脑海中出现了千年前的那场大战…… 当年，巫氏一族破灭，更是印证了他的说法。 别说普通的传承者，就算是邪术，也可以在几年之间达到与他同等水平。不过，那些事以消耗自身价值为代价，阿布对此非常不屑。 “咱们顺着‘发光石’走，可以进入谭姨母所在的木屋。” 倾城在树林之中也找不到方向，但是好在，她知道“发光石”的作用。 阿布摇摇头。 “已经来不及了。” 他可以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息越来越强烈的。那就表明，追他们的人，距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 阿布盘算了一下，如此速度，他们怕是跑不出几步，就会被抓住。 与其被抓住，倒不如殊死一搏。 “这边。” 阿布一个飞跃，直接带着他与倾城上了树。 幸而这里的树木不曾落叶，宽大的树叶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 阿布冲倾城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小身道： “我暂时封闭了咱们的气息，躲不躲得过这一劫，就看造化了。” 高手不需要出招，便可以看破一切。阿布也算高手，他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但隐藏气息还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不多时树下面便走来一个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2 愚蠢之人 那人挺着肚子，一副威胁武者姿态。庞大的身躯似乎极为有力，在他的脚步之下，仿佛整片树林都为之颤抖。 果然是严家大爷。 倾城看到了来人的身形，已经做出判断。 她冲阿布比划着，表明严鹤身份。 阿布对此也尤为震惊，他原本想此人乃是严府聘请的高手，却想不到竟然是严家的大老爷。 他通过严鹤身上的气息，暂时难以觉察他习的是哪派武功。但那强大的气息，他不会感受错。那股强大，是他所不能及。 “嘘。”阿布忽然拉住了倾城，示意她不要动作。 倾城顺着阿布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划破天际落到了严鹤面前。 倾城松了口气，因为拿道白色身影正是谭馨。 谭馨看起来气色正好，前几日大战阿风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阿布则是蹙眉看着谭馨，眉宇中展现别样思量。 “谭馨，你又偷跑出去了！我说过，上次是你最后的机会。” 严鹤对着谭馨发怒，他在谭馨面前毫无胆怯，怒气冲冲的模样更恨不得吃了谭馨。 “啊……”伴随着谭馨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直冲严鹤而来。致使毫无准备的他，竟后退了半步。 严鹤心中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谭馨。 不过几日未见，今日之谭馨似乎与以往不同了。 严鹤瞧不出来是哪里不同，但感觉在气势上他竟然无法压制谭馨。 “你想要造反吗！” 他大怒。 严鹤从来不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谭馨，否则，这十年前也不是如今这般光景。 但是此刻谭馨所展现出来的气势，令他不敢小觑。那种可以压制到他心神的力量，令严鹤感到胆怯。 谭馨淡淡瞥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 “滚。” 她缓缓吐出一个字，眼中已迸发杀意。 严鹤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即便是在谭馨面前，也是谭馨一直在隐忍。 他知道谭馨的能力，也更明白自己的能力。所以面对谭馨的挑衅，他几乎毫不迟疑道： “谭馨，不要以为你是被请来照顾的。这里是你唯一的容身之所，若不是我，你以为自己可以活得长久吗？” 他在提醒谭馨，注意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她还是曾经那个独受宠爱的谭贵妃。如今的她不过一个可怜人，可怜到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见到。 倾城目光一闪，她原本以为谭馨被严鹤囚禁只是因为凤焱之故。但根据严鹤所说只话，显然，这其中还有更多的隐藏。 谭馨的目光瞬息万变，她冷冽道：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她眼中的色彩已经变化多端，浑身涌现的庞大气息，即便倾城与阿布身在树上，却依旧感到战栗。 严鹤本实不屑，当他忽然瞥见谭馨所表现出来的气息时，却猛然一顿。 “你，你找到了传承？” 谭馨有多少能耐他是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委身与此。 但是此刻，谭馨所展现出来的能量，严鹤有深深的预感，他已经无法控制谭馨了。 他猛然看向四周，这才发现四周光亮的石头。 他甚少进入此地，如今进来才发现一切似乎多有不同。 “这些石头是哪里来的？” 他先前一心为了抓捕侵入者，对四周竟忘记了探查。他不知道“发光石”的奥妙，但他却知道这些石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谭馨不曾言语，她的眼中迸发出来的光彩，令严鹤颇为震惊 “你，你……” 严鹤似乎一下子猜到了什么，他惊恐地看着谭馨，转身逃命一般地跑了起来。 但是，不等他迈开步伐，谭馨手一挥，不知道用了设么法子，居然将严鹤禁锢其中。他四周好像出现了看不到的罩子，将他罩在其中，也动弹不得。 伴随着谭馨的双手托起动作，严鹤居然整个人离开了地面。 “这是什么鬼东西，你到底在做什么？” 严鹤忽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在流逝。他无法动用任何力量，他与谭馨之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通道，将他体内的力量全数吸入谭馨体内。 这一刻，严鹤真的害怕了。 “你看清楚，这里是严家，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 他想以严家力量，迫使谭馨害怕，以达到放过他的目的。 他说不会对谭馨求饶的，即便她得到了传承，他也认为谭馨不敢杀他。 既然不怕失去生命，那么谭馨定多也不过是折磨他罢了。等到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倒时候谭馨就无计可施。 但哪怕是折磨，严鹤也不想承受。 谭馨看着执迷不悟的严鹤，眼中终于出现一抹嗤笑。她对严鹤作为不屑到了极点，却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愚蠢之人。 面对愚蠢之人，谭馨从来不屑言语。但毕竟她与严鹤相识一场，如今严鹤生命殆尽，她便也解释了一句。 “我原本还在想，该用什么办法引你进来。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自从突破传承禁忌之后，便一直想着引严家高手进入树林之中。没想到计划还未实施，这高手就来了。而且，来的还是严鹤。 谭馨很是满意，心情也好了许多。 “放了我，我还你自由。”严鹤发现，谭馨已有很大改变。 在她的压制下，他居然无法发动全力。 这样耗下去，他早晚会被收拾。倒不如提前选择低头，或许谭馨还会放过他一回。 毕竟，谭馨即便杀了他，也是走不出这里的。 这句话，若是十年前严鹤对谭馨说，她许会放过他。但是如今的谭馨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她为什么要把到嘴的肥羊放走呢？ “晚了。” 伴随着她一声低喝，无数光芒从她周边浮现，最后汇聚成一线，朝着严鹤袭去。 严鹤浑身动弹不得，他原本还奇怪谭馨怎么会有如此厉害本事。当看到谭馨的招式，他瞬间明白了。 “你……你是邪……啊！” 可是他还不等他多说什么，随着他的一声刺耳尖叫，整个人瞬间没了踪迹。 谭馨探查了乾坤盒的动静，乾坤盒内的严鹤此刻只有一堆枯骨。不过一瞬间的工夫，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3 传承之力 “原本还想留你一命，但你知道了我的秘密，留你不得。” 谭馨心中默念，对于杀掉严鹤之举，完全没有任何不忍。 她收拾好一切，这才对着虚空道： “出来吧。” 四周并未有什么生息，但树上的倾城与阿布却明白，他们被发现了。 阿布带着倾城一跃而下，面对谭馨自然欢喜。 “师傅。” “姨母。” 他们废了这么大劲，终于见到了谭馨。 但谭馨对他们却没有多少欢喜。 “如今严家戒备森严，你们俩倒是有法子进来。” 她声音清冷，倒也不难听出几许柔和。 她拥有着“倾城王妃”的记忆，自然明白阿布与她的意义。而倾城又是她所放过的人，谭馨对这二人是难得的温和。 “这不还是被发现了。” 阿布悻悻然。 刚才若不是谭馨出手，只怕他们就会被严鹤所发现。到时候，就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彻底被抹杀。 虽然严鹤被谭馨一招收拾，但阿布知道，自己在严鹤手下也活不过十招。 如此大的差距，让他不敢逞能。 谭馨瞥了他们一眼，面色没什么感情，语气却冷哼道： “幸好你们还不算笨，知道引他来树林。在这里，我可以收拾他。” 刚才的一切已经很好证明了她的话，在树林之中，她就犹如王者降临。 那样的本事，已超越世俗。 “师傅，刚才那人哪里去了？” 阿布不觉好奇。 因为谭馨身上有“倾城王妃”的传承，阿布说起话来也亲热许多。 在他看来，他的师傅没有死，不过是暂时休眠而已。 谁若是聚齐了传承记忆，那么谁就是他的师傅。 “乾坤盒。” 谭馨淡淡说出三个字，已然代表一切。 阿布跟在“倾城王妃”身边多年，他明白“乾坤盒”的意义。 如今谭馨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一个大活人拉入乾坤盒，可见其能力长进。 “恭喜师傅功力渐进。” “乾坤盒”是“倾城王妃”之物，但说不可控制的。传承者只能打开乾坤盒，却无法使用其中力量。看来，谭馨是突破限制了。这也表明，她极有肯能会成为真正的“倾城王妃”。 对于阿布的夸奖，谭馨很是受用。她因有“倾城王妃”记忆，所以对阿布也格外宽厚。 “这里是难得练功之所，我现如今虽然不怕他们，但也想安然在此修炼。只怪他窥探了我的功力，我也留他不得。” 谭馨想要保护自己，就要一如曾经那般无奈。 这座树林，就是她的牢笼。 她走不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这样，她与凤焱都是安全的。 可严鹤已然发现了她的秘密，所以她不能留他。 阿布点点头，对此没有任何念想。 在他看来，师傅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没有什么错。 倾城却将一切收入眼底，她当然也觉得严鹤可恶，死不足惜。 但是，严家若没有严鹤，岂不是乱了？ 她还想着凭借着苏氏之事，彻底让严家陨落。 “姨母，那可是严家大爷。” 倾城很是不安。 若是严家现在就乱了，那么她的计划也就乱了。 谭馨似乎窥探了倾城心事，面对她的不安，也解释说： “放心，没了他，严家也没什么损失。” 她瞥了倾城一眼，才道： “在严家，一切以严老夫人为尊。你想要斗严家，就必须彻底打败她。” 谭馨已不是前几日的谭馨，那时候她受制于人，连想念都无法达成。而今，她可以任意穿梭严府，而不被发现。既可以得到自己想要，也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 倾城一愣，顿时不解。 “城儿明白。姨母，您怎会知晓此事？” 她要对付严家，这件事谭馨又怎么会知道呢？ 谭馨没有在意倾城的怀疑，实乃倾城给她带来太多惊喜。 “我突破了功力上层，小小的严家又怎么能够拦得住我？我知道你弟弟被严家人所害，你又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呢？” 不得不说，谭馨除了功力了得，人也是极为聪慧的。 从当年她假死出宫便可以看出，她的能力亦不容小觑。 “那上次在皇宫……” 倾城忽而想到在皇宫对付阿风之事，那时候也是，如不是谭馨忽然出现，那么谁也逃不过那一劫。 谭馨摇摇头，知无不言道： “那时候我没有突破，回来后被严鹤发现，差点殒命。但也算苦尽甘来，由此才发现了新的视野，功力也有所提升。” 那里，有她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她必须出面。 当圣上遇到危机时，她巴不得阿风能够一下解决了圣上，也省得她出手。 可是，当她看到凤焱救下圣上，却将自己位于危险境地，她便无法容忍。 好在，她带了面纱，面纱之下的容貌不曾被察觉。 幸好，幸好。 “恭喜师傅。” 阿布如今是由内心恭喜谭馨，因为他明白“乾坤盒”的印迹有多么难以突破。 无论谭馨到达了何种境地，她能够突破印迹，便代表她成功了一半。 她是极有可能成为“倾城王妃”的人，这让阿布怎能不激动？ 他等了千年，终于，让他给等到了。 谭馨也很满意自己如今的突破，如果不是倾城，如果她没有参与那场争斗，许如今还会沉寂在过去的修为之中。 眼见倾城还有不解，谭馨直言： “我之所以知道你有危险，是因为你体内‘倾城王妃’的传承。” 她知道，倾城想问，既然她没有突破传承，那又是如何得知她有危险。一切，都是因为传承之力。 “‘倾城王妃’传承？” 那不是早已被谭馨抽走了吗？ 谭馨不禁苦笑。 “你作为被选定的人，传承之力是抽不尽的，你体内必有残留。想要抽尽，你必死无疑。” 如果抽取就可以得到传承，那她也不必那么辛苦。 “倾城王妃”的传承极为霸道，既是她选定的人，那么至死都是她所选定的人。 所以，每每她要得到传承，必定要杀掉前一刻传承者。 终于，她变成了如今模样。 “多谢姨母手下留情。” 倾城这才知道，传承的威力。也幸好，她对此不曾在意。 虽然她不懂传承，但既然此力如此强悍，那么是不是说明，如果她当初有一点不情愿，谭馨也无法顺利从她这里抽走传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4 一分为七 谭馨显然是不会放过她的，那时候，她只有被斩杀的命运。 谭馨见倾城倾城已然明了，便也不再多言。 她知道倾城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交谈，自然不必讲太多。 “师傅，您刚才那招可真厉害。” 阿布已经彻底将谭馨当做了“倾城王妃”，一口一个“师傅”，仿佛真的回到了千年之前。 他挤出满脸笑容，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谭馨。 谭馨笑骂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那份力量不是你能够驾驭。千年了，你的能力还一如当初吗？” 这是她第一次与阿布正式的见面，她便摆出千年的做派，与阿布言说。 阿布刚才的作为，也是千年前的模样。每每他露出这副表情，便是想要学习新的技艺。 谭馨所表现出来的气势，确有几分“倾城王妃”的影子。阿布有些恍惚，却也十分感念。 “师傅，瞧您说的。这千年来，我从未曾有过一刻停止修炼，如今我又过了一个二十年的休养期，如今的我怕是连阿南都比不得的。” 阿布很是得意，他所学习的功法有一个问题。便是每隔百年便要一切归零。 但是归零之后，他的武功却有极大飞跃。 所以，此刻的阿布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谭馨对他的能力却没多少信心，但总也有办法知晓。 “好啊，来和我比划比划。”说着，谭馨一个目光袭来。 “师傅饶命。” 阿布急忙求饶。他还是知道自己能力，刚才谭馨不过一挥手便将严鹤收服，他可是不认为自己能够打过严鹤。如今到了谭馨手中，就更不用说了。 “你放心，我对付严鹤不过走了偏门，真要与他硬碰硬，我也需要掂量掂量。” 刚才，她不过用了投机取巧的办法。对付阿布，却使不得这招。 阿布一听事情有所转机，顿时也来了兴趣。 他不等谭馨反应，便直冲而去。 “是，请师傅接招。” “城儿，退后。” 倾城正看一场好戏，冷不丁听到谭馨吩咐，急忙后退了几步，找了个大树藏了起来。 两个人打斗在了一起，谭馨不愧是师傅，即便是偷袭也没能让阿布得手。 两个人一来一回，看起来很是惬意。 阿布招招狠辣，谭馨却十分温柔。她的白衣与之相对，竟如同仙子模样。 哪怕倾城，也不禁看呆了几分。 此刻，在御书房内。 圣上拿出一副画像，看着上面女子明媚笑意，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画上的女子巧笑嫣然，模样正好，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若是倾城此刻在那里，定然会发现，画上面的女子，居然与谭馨一模一样。 “馨儿，是你吗？” 圣上不禁感慨。 他的病已经好了，可是身体却感到越发苍老。 唯有谭馨，是他的牵挂。 处置阿风曾遇到的那个女子，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寐。 “圣上，范娘娘到了。”安公公前来禀报，看着那副画卷，默默摇了摇头。 圣上本已很久未曾拿出画像，可自从那日见到蒙面女子之后，便一直茶饭不思。心里想的、念的，全是此女子。 安公公明白，圣上这是又想贵妃娘娘了。 如今，这偌大的宫殿，却无一人能够得圣上之心。 也只盼望，这位新晋小主，能够唤回圣上心思。 圣上摆摆手，示意安公公退下。 不多时，一位如画中女子长相极为相似的女人走了进来。 此人便是，范青鸾。 阿布与谭馨的打斗还在继续，谭馨先前陪着阿布玩了一会儿，眼见阿布能力突出，便已用了七分能力。 此事，阿布对阵已有些吃力。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谭馨，此刻也急忙后撤一步，恭敬道： “果然是师傅，您的力量又回来了。” 他看得出，谭馨所用技法，正是千年前“倾城王妃”所用的那套。 阿布现在越来越从心里将谭馨当作“倾城王妃”、当做了师傅。 谭馨也收了力，她背负双手，默默摇摇头。 “还差得远。” 她有“倾城王妃”曾经的全盛时期的记忆，那才是真正的战无不胜，天下第一。 而今，她连这严府都不敢离开，算什么天下第一。 阿布却不这样想，他有些好奇道： “师傅，您当初将自己的传承一分为七，不知道现如今您得到了几份？” 这千年以来，他一直在寻找传承之力。 只可惜，巫氏一族已经没落。四大家族死的死，伤的伤，传承之力再难显现。 幸好，这一世他终于见到了传承之力的威严。 倾城亦循声看来，她却不知道传承居然有七份。 “倾城王妃”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她居然有这等威力。 谭馨瞥了眼二人，见他们都很好奇，索性也道： “和你们说也没关系，传承需要有缘人的接引。我现在已得四份传承之力。亲情、友情、能力和野心。” 阿布还以为谭馨能得三份已不得了，没想道她已经得到了四份。那岂不是说，她便是“倾城王妃”选定的传人？最重要的是，她有“能力”。根据她的武力也不难看出，她的“能力”尤为突出。有这份能力，说不定，她会复兴巫氏一族。 倾城却不知道传承的奥妙，她只不过得到一块传承之力，已经感受其中强大。她只有前世记忆，也只想救赎前世的自己。 至于千年前的事情，她无力承担。 谭馨拿走了她的传承，正合她意。 谭馨不着痕迹地瞥了倾城一眼，见倾城脸色并无其他神色，这才安然。 当初，她之所以会放过倾城。除了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在她吸取倾城脑海中“倾城王妃”传承时，没有受到阻碍。 没有受到阻碍，也便是说明倾城对此没有其他想法。她对权利没有**，对“倾城王妃”的传承并不重视。 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怎么会成为谭馨防备的对象呢？ “倾城王妃”传承者虽然罕见，但也并非没有。每一个传承者都将偶机会成为真正的“倾城王妃”。她所拥有的四份传承，除了最初的一份，其他三份都是从别人那里夺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5 做事不留把柄 她太明白想要一劳永逸，就要彻底毁灭其他传承人。在她之前抽取两个传承者的记忆时，可不如倾城这般毫无阻碍。所以，她便也毫无犹豫将其抹杀。 这十多年，她一直在炼化传承之力，却无所进展。直到，遇到了倾城。 既然倾城无心争夺，她又是凤焱未来的王妃，那么谭馨也乐得放过。 却没想到，倾城带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大。 “这么说还有三份，不知道其他三份会在哪里？”倾城也不禁涌现好奇，巫氏一族，对于这个传奇而神秘的部落，很难让人不心怀好奇。 谭馨想了想，直言不讳道： “关内我都找过了，没有感应到任何力量。我想，部落起源于关外，那么传承会不会也散落在关外？” 其实，她没有对他们言说的是。她所获的第一份传承之力，就来自于关外。 而后获得的三份，全部来自于凤昭国。 她也去关外寻觅过，却一无所获。 她知道，这份传承之力需要缘分才可以找到。只有真正的“倾城王妃”传承者，才可以找齐所有。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让阿布以为她只有缘分活得四份。 四份，已经是不少的存在。 她想，若是阿布出马，那是不是她还有缘分获得其他的传承？ “对啊，当年师傅最喜关外风光，许她将传承之力散布关外了。” 阿布亦在一旁附和，他虽然不知道传承之力都归于何处，但他知道“倾城王妃”喜欢什么。 关外，极有可能。 阿布所言，正是谭馨心之所想。她趁机道： “今日我会去关外一趟，寻找传承之力。” 不等她多言，阿布便也凑了上前。 “师傅，我也要去。就像当年一样，跟在你身边。” 他一心觉得谭馨就是“倾城王妃”，所以此刻自然不能错过。 而且，那些关外的日子，也让他忆起千年之前…… 谭馨看着阿布，见他神情急切，言语中更是透露期待，这才点点头。 “好。”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阿布的急切正是她最为期待的事情。 倾城瞧着阿布的模样，总觉得有些问题。 在她印象中，阿布虽然顽劣，但不似这般急躁。 着急，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想到他会如此急切的原因是因为“倾城王妃”，倾城倒也释然。 “你们来找我有何事情？” 谭馨解决好自己的事，不觉问道。 她可不认为倾城带着阿布前来，只为了看她一眼。 倾城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既然谭馨如此痛快，她便也直言不讳。 “是这样的，在沐府地下有一座城池。” “地下城？” 倾城才刚刚提及，谭馨却已然知晓。 既然她知道，那么倾城就更好解释了。 “嗯，哪里是以往四大家族避难的场所。如今圣上这般搜查，又在沐府安插眼线，我怕他总有一日会查到那里。与其被发现什么，不如我们自己将其毁灭。到时候，即便查到了地下城，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倾城同样认为，“谭馨”有极大的可能会成为“倾城王妃”，那么对于“地下城”，她是有处置权的。 谭馨的眸光一动，她也知道，“地下城”还是倾城找到“倾城王妃”传承之地。 既然此处有所危机，那么毁灭也是必然的结果。 “此事我知道，当年我的父亲逃亡便到达了那里。去吧，现在不是展露风头的时候。” 她的实力并不强大的，对于那些有所威胁之物，必须尽早舍弃。 “是，姨母。” 倾城嫣然一笑，她就知道谭馨不会制止。 谭馨有些神色复杂地看了倾城一眼，她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说道： “近些日子，严家会有所行动。你告诉凤焱，做事不要留下把柄。” 她是母亲，即便凤焱再不喜她，当有危机他生命的事情发现，她还是会毫无保留保护他的安全。 大概，这就是母亲吧。 “严家会有什么行动？”倾城倒是没有惊讶，因为苏氏发生的那些事，若是严家没有行动，那才奇怪。 不过，既然谭馨会告诫她。那么是不是表明，谭馨对严家的行动已经了然？ 唐薇薇猜测不错，谭馨的确已经了然。面对唐薇薇的询问，她倒也痛快解释。 “你们将王家旧部全数收容，圣上找不到人，还不拿严家出气？此事乃是严家复杂，他们终有一日会查到你们头上。” 谭馨多年禁足于严家树林之中，对外界之事多不知道。所以，当她有能力走出严家时，便开始将这些年外面所发生的事尽数查尽。 而对于凤焱所做之事，更是重中之重。 这回，倾城却是吃惊了。 她与凤焱收容王家旧部的事，做的极为隐秘，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那么，谭馨又是在哪里知道这些事的呢？ 显然，谭馨背后也有一个强大的势力。甚至，比蓝心所经营的“青楼”更为强大。 “姨母……”倾城心思一动，谭馨却制止了她的话语。 “放心，查到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要留有把柄就好。” 她怕倾城平白无故言说其他，只有以此来堵住倾城的嘴巴。 “多谢姨母提醒。”倾城何等聪慧，再不多言。 试想，就连王勇都可以建立自己的势力。那么，谭馨为何不行呢？ 倾城不信，谭馨仅凭自己之力，便可以搜寻到传承之力的出没。她的背后若不是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她也不会查明这许多事情。 但既然谭馨不愿多言，倾城也不会逼迫。 与聪明人做事，向来不需要将一切言明。谭馨拿出“乾坤盒”，对倾城道： “乾坤盒你拿去，有什么物件不方便取用就存在这里。” “地下城”除了传承之力，应该还会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但谭馨如今无法离开此地，所以只能倾城代为收藏。比起放在被处，“乾坤盒”显然是最好的去处。 再者，谭馨也有着自己的心思。放在“乾坤盒”内的东西，只有她才可以拿出。 “好。”倾城接过“乾坤盒”，她倒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只要圣上无法通过“地下城”查到她的身上，她就满意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6 毁掉“地下城” 回去的路上，还算平静。 谭馨交代，因为她上次无故出去，她的这片树林已经被高人加固了阵法。她暂时无法离开。 倾城和阿布这才得知，原来严府也是卧虎藏龙。 严老夫人得一儿一女，但严府庶子也不在少数。 就是这么一大家子，严老夫人却可以都凑到一起，着实不简单。 想到严老夫人才是严家真正的掌控者，倾城心中不禁有了思量。 好在，他们运气还不错。 返回时，并未见到高人出现。走出严府，还算顺利。 “城儿，我师傅好像又回来了。” 阿布无不感念，他等了千年，终于等来了…… “我也是你师傅。”倾城对此表示不满，明明她也曾是阿布的师傅，可阿布见了她总也没有什么尊重。 看他今日面对谭馨时的恭敬，倾城就很不满意。 对此，阿布只表示不屑。 “哼，你又没有传承，算哪门子师傅？” 其实，他就是觉得倾城年纪尚小，根本不像一个师傅模样。 虽然，他的师傅年纪也不大，但人家功力高啊。 像倾城这种，毫无功力，又没有多少巫术的，阿布才看不上眼。 “咦？”阿布冲着倾城一打眼，忽而迷茫了一下。 倾城奇怪地看着他，但阿布却将倾城的脸板正，从侧门看去，不由感慨： “不过，你倒和师傅长得真像。” 刚才的恍惚，他差点以为他的师傅回来了。 但随着倾城的转脸，一切幻想都已打破。 倾城一笑，她早就知道自己长得像“倾城王妃”了。“地下城”的雕像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此刻，阿布却陷入迷茫，他喃喃道： “毕竟也是传承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师傅，的确还不好说。” 在见到谭馨的功力，他确信谭馨就是他所要找的传承者。但刚才的恍惚，却让他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往事。 “谭姨母不是已经得到四份传承了吗？”倾城听到了阿布的呢喃，所以不由感到奇怪。 明明阿布前一刻还如此笃定，谭馨就是传承者，怎么此刻却又忽然否认了？ “可还有三份啊，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阿布不知不觉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当说到关键位置，他猛然惊醒。 “什么最重要的？”倾城正听到关键，冷不丁阿布什么都不说了。 此刻，阿布正瞪着一双眼睛有些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没有。” 说完，他不再与倾城并肩而行。而是先一步回了沐府。 看着阿布的背影，倾城着实感到奇怪。 他怎么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呢，难道，她做错什么了吗？ 此刻，在严府树林之中。 谭馨正坐在树杈上，一旁说两只巨鸟的身影。 它们已经恢复常态，巨大的不成样子。也幸好这里形式诡异，能够容下它们的巨大身躯。 “那里，再没有传承了吗？” 谭馨此刻冷着一张脸，毫无温柔可言。 冰冷的她，冰冷的空气，冰冷的场面。 巨鸟的眼中毫无神采，呆呆的模样还有些痴傻。 “主人，一个地方都能有一个传承。”小花的声音透着僵硬，浑浑噩噩的模样早已不似曾经鲜活。 如果细看，便会发现，巨鸟的眼中已经变成血红色。这是它们被诅咒的征兆，本该消除的诅咒，却已渐渐归来…… 谭馨目光一闪，对巨鸟的话还算信任。 没错，一个地方只有一个传承。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跟着倾城前去的原因。 在严家，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挡她的进出。 她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隐藏自身实力。 因为，她还不够强大。 “城儿。”沐老夫人见倾城出现，脸上总算扬起了一抹微笑。 这是沐家的希望，是巫氏一族未来的希望。 夜，已浓。 他们要进入“地下城”了。 “祖母，今夜又要麻烦您了。” 没有沐老夫人的指引，他们不知道路径。所以，也能带上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对此完全不觉麻烦。 “说什么客套话，能够为你出力，我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她便是笃定，倾城便是千年之前的“倾城王妃”，是他们巫氏一族的信仰。 如今，为了信仰办事，已是沐老夫人最大的荣幸。 倾城明白，沐老夫人之所以对她无所顾忌，其实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可是，她的身份已经交给了谭馨。如此作为，让她觉得自己在欺骗一位老人的感情。 “祖母，其实……” 她想告诉沐老夫人，其实她的传承之力已经被谭馨所吸取。可是想到谭馨身份，她又不敢多言。 阿布也说过，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倾城王妃”现在还尚未可知。 谭馨虽然有四份传承之力，可到底还有三份落于别处。这便也代表，成为他师傅的人选已经多达四人，如此，倾城也不敢随意与沐老夫人言说。生怕她会再沾染失望。 面对沐老夫人期待的眼神，倾城终究还是迟疑了。 她想了想，最终道： “我们这次去是毁坏‘地下城’的。” “哦。” 沐老夫人的反应很平淡，就好像这件事无关紧要一般。 可是作为巫氏一族的人，要去破坏他们曾经的信仰，这不是不可饶恕的吗？ “祖母，您不生气？”倾城感到不解，也不由问道。 “何气之有？”沐老夫人倒是坦言，她还因为倾城的不解而感到奇怪呢。 倾城眼中的迷茫渐浓，沐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眼中一片慈爱。 “那‘地下城’原本就是因你而建，你想要毁坏，我为什么要阻止呢？” 对于她来说，“倾城王妃”的话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别说毁掉一个“地下城”，即便是毁掉整个沐家，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那里面不也有您的心血吗？”倾城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不要因为她的身份，而让沐老夫人不敢反驳。 “祖母，这件事其实是因为我与那雕像太过相像。我怕事情有所出入，被人查实，沾染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前去毁掉。” 沐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对于倾城的担忧，她十分明了。但是，她只会坚定不移站在倾城一边，绝对不会有所不满。 因为，她是“倾城王妃”。因为，她是沐倾城。因为，她是她乖巧的孙女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7 不能毁掉她 “我明白。我的心血远没有‘倾城王妃’重。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巫氏一族，不会有我们所有人的存在。”沐老夫人十分欣慰，倾城心里想的能与她商议。 “这件事，你是对的。‘地下城’虽然隐蔽，但沐家已乱，恐怕会有许多人趁虚而入。毁掉‘地下城’，无论对你，对我，还是对四大家族，都是一种保护。” 沐老夫人同意此事，不单单因为倾城是“倾城王妃”的传承者。更因为，那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一旦被发现，不但倾城有威胁，四大家族会遭受灭顶之灾。 这，才是她真实的想法。 倾城这才点头，她可真怕沐老夫人答应此事，只因为把她当做了“倾城王妃”的传承者。 因为，她不是。 倾城回想沐老夫人那些话，不禁对“倾城王妃”佩服不已。 “她那么了不起啊……” “应该说，你真的不了不起。” 沐老夫人纠正了她的话。 倾城有些尴尬，她不禁看向阿布。这里，只有阿布知道她根本没了传承。 但是此刻，阿布并未看她，他的所有心思都在“地下城”上。 沐老夫人拿出钥匙，轻轻转动。原本封闭的空间，慢慢打开。 倾城一行只有四人，倾城，沐老夫人，阿布和阿大。 进入“地下城”，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什么都未曾改变。 四个人不发一言，快速走到中心地带。 这里还散落着一些“发光石”，让整个大厅散发光彩。 阿布自来到这里只有，便一直盯着雕塑发呆。倾城推了他几次，他也没有动摇。 倾城索性也不再理会。 她拿着乾坤盒，将这里的东西尽数装入其中。 其实，上次来的时候，她已经将不少物品装入其中。这回装的多是大件物品，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沐老夫人说，这都是“倾城王妃”心爱之物，毁掉可惜。落入别人手中，更是可惜。 所以，倾城只有收集于“乾坤盒”中。 好在，“乾坤盒”足够大，这里的所有都被收入其中。 接下来，便是毁掉雕像的时刻。 阿布似乎被雕像所吸引，一双眼睛紧盯着，从来此之后，便一动不动。 “祖母，你看阿布的情况是不是魔障了？”倾城拿不准主意，便询问沐老夫人。 沐老夫人亦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景，拿捏不定。 “先把他带走吧。”反正要毁掉雕塑，阿布也看不了多长时间。 可是，当阿大想要带走阿布之际，他却猛然回过神来。 “不能毁掉她！” 这是阿布唯一的想法。 倾城与沐老夫人面面相觑，不禁心想，阿布这是怎么了？ 明明来之前说得好好的，怎么他看了一会儿雕塑，却又有这样的想法呢？ 阿布张开双臂，一副保护姿态。阿大冷眼旁观，他才不管阿布是谁，只要倾城一声令下，他立即就能敲晕带走。 “为什么不能毁掉她？”倾城也相信阿布不会随意言说，既然他说不能毁掉，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 “因为她是‘倾城王妃’。” 阿布紧盯着雕像，掷地有声。 倾城眉头一蹙，对阿布的话不置可否。他们自进来之前，便商量好一切，为何此刻的阿布会如此执迷不悟？ 他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怪圈，心里想的念的再不起他们曾经思量的事情。他仿佛被什么事迷了了眼，难以自拔。 “阿布，倾城是传承者，那只是一座雕像。”沐老夫人试图说服阿布，可是阿布整个人已经迷茫。 “不，不……” 他摇着头，做着后退之状，似乎对雕塑恭敬之余还有几分胆怯。 “阿布……”阿大亦上前拉扯，可还没等他近身，阿布却猛然上前一步，躲过阿大的阻拦。 “你走开，你不能伤害她。” 他激动地张开双臂，犹如守护者一般守护在雕塑面前。 高大的雕塑下，他的个头犹如蝼蚁，可这就是这份姿态，却高大非凡。 阿大看向倾城，眼前的阿布似乎魔障一般，也唯有倾城能够与之交流。 倾城亦感到阿布的转变有些不对，她试图上前，可阿布却让她远离。 倾城只有在阿布划定的距离之外，与之交流。 “阿布，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倾城知道，若是正常来讲，阿布绝不会有此模样。他必定是发现了他们不曾在意的事情，才会如此慌张。 听到了倾城的声音，阿布有了些许冷静，但他的模样依旧坚定，丝毫不让。 “城儿，你们走吧，这里不该是你们来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带着无限无奈，却也十分坚定。 他便是已下定决心，不能让倾城将其毁灭。 倾城自知道阿布心性，他能够说出这些话，必定也是为了他们好。只是…… 倾城瞥了眼那与她十分相似的雕像，始终难以说服自己就这样离开。 “我们会走，但我们走了，若是还有其他人来呢？” 她在意的不是雕像，而是雕像被人发现。 舅舅即将回归，她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什么意外。 前世有没有人进入“地下城”，她尚未可知。但今世已然有了苗头，她不敢冒险。 对于倾城的担忧，阿布给出了肯定答复。 “没有人会来，没有人敢来，所有进来的人必定有去无回。” 倾城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笃定？ 明明进来之时，他还对这里不屑一顾。为何进来之后，他却对这里深信不疑。 倾城看向沐老夫人，沐老夫人亦是一脸茫然。 倾城思来想去，认为能够让阿布如此笃定的，必定是这里有超于常人之处。可究竟是哪里超越了常人？ 一道光亮出现在倾城脑海之中，她疑问道： “你说的可是巨鸟的守护？” “地下城”中，若说最独特，也最令人胆怯的，应该就是巨鸟了。 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巨鸟侵袭。 倾城的话让阿布眼前一亮，可随即他也发现了不妥。 “没错，巨鸟呢？” 每一个传承地都会有神兽守护，可自他们进来这么久时间，却没有发现巨鸟的身影。 在阿布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他四下寻找，甚至用神识感知，然巨鸟的行踪却一如所获。 倾城明白了阿布的想法，她拿出“乾坤盒”，坦言道： “在严府。”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8 先贤在此 沐老夫人不知道谭馨存在，而谭馨似乎也并不想被人知晓，所以倾城没有言说。她提及“严府”，便是想让阿布想到谭馨。 果然，阿布神情顿时明亮了起来。 若不是倾城提醒，他差点忘记了。倾城所得到的传承，就是在这里。 那么，巨鸟跟着她离开，也情有可原。 只是，他还有些不解，巨鸟为什么不回来呢？ 虽然倾城的话给了他解答，可他依旧摇摇头。 “不，你们走吧，这里是不可毁灭的。不然你们可以试试，没有人能够毁了这里。” 阿布让开条路，让倾城尝试。 高高的雕像居高临下，毫不畏惧即将被毁灭的命运。 “阿大。” 倾城吩咐道。 她是没有本事对雕像造成什么伤害，但以阿大的武力，应该不在话下。 阿大随即上前，拿出长剑围着雕像四下挥舞。他的招式得天独厚，带着强大的力量，即便倾城已隔得老远，依旧可以感受到力量的威胁。 随着阿大猛得飞起，他的力量也全数运用在雕像之上。 可他努力了很久，雕像却纹丝不动。甚至，连一块碎片都没有击落。 忽然间，雕像竟然从内迸发一股力量，将阿大整个人甩了出去。 幸亏阿大机警，早已寻到了落脚点，他一个飞身，才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小姐，这座雕像着实诡异。” 阿大捂着胸口，神色凝重。 刚才的那一击，虽然没什么力道，却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感觉，曾经无数次的死里逃生，都得益于他这敏锐的感觉。 阿大有理由相信，若是他依旧对雕像进行破坏，那么最先受到的一定不是雕像，而是他。 眼前的雕像似乎不是一个死物，她有能量。 “这是怎么回事？” 倾城因眼前的一幕而感到震惊，她询问阿布。她知道阿布一定能够解答。 阿布对着一切并不吃惊，也并不陌生。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无力为倾城解答。 “我说过，这里是传承之地。” 传承之地，乃天地精华之所在。这里更是蕴含了几代人的心血，其能量不可小觑。 阿大只是暂时受到冲击，若他们再痴迷不悟，那才真正的可怕。 想到这里，阿布不着痕迹地瞥了阿大一眼。按理说，若是有外来人入侵，雕像不会如此手软。 难道说，阿大也是四大家族之人？ 阿布想了想，也只有这一可能，能够解释雕像刚才为什么手下留情。 “但传承不是都已经吸收了吗？”倾城感到不解，传承已经被她所吸收，而巨鸟也离开了这里，为什么阿布还要如此保护？ 难道说…… 倾城不敢想象。 “有缘人，自然会知道。” 阿布一副神在在模样，俨然已不想解释。 有阿布守护，再加上他们也无法毁掉雕像，倾城只有离开。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她回头看了眼雕像，只觉得雕像似乎变得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她倒不曾发觉。 “祖母，走吧。”倾城上前搀扶沐老夫人，这一路走来沐老夫人很是辛苦，没想到却也是白费力气。 倾城的妥协，但沐老夫人却不放过。 “不，城儿，这座雕像将会是威胁你生命的存在。你说的对，如今圣上已经等不及了，而太后那里也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一旦他们找到了‘地下城’的入口，你就是第一个被侦查的对象。” 她说出事情的重要性，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守护倾城。而不毁掉这里，终有一日倾城的秘密会被发现。 倾城何尝不知雕像对于自己的威胁，但是她没有办法。 “没事，我又没做亏心事，不怕他们调查。” 倾城知道自己的理由十分无力，但眼下也只有这样安慰。 可是，沐老夫人绝对不肯认同。 “但巫氏一族不能冒险，雕像必须毁掉！” 她目光狠辣地盯着雕像，已经有了必毁的决心。 阿布看着沐老夫人，他知道沐老夫人对倾城的担忧，但有些事还是量力而为的好。 “老夫人，并非我不让你毁，而是你毁不掉。” 他对雕像很有信心，对沐老夫人也算坦诚。 沐老夫人推开倾城，缓缓走到雕像面前。 在高大的雕像面前，她渺小至极。可是，她已然抱有必胜的决心，势必要毁掉雕像。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巫氏传承。” “祖母……”倾城心有挂念，想要上前，但沐老夫人却目光犀利。 “城儿，你让开。” 她似乎有什么办法，目光里全是坚定。 倾城也只有听从吩咐，退后一旁。 “嘿……” 随着沐老夫人一声大喝，她的身上忽然涌现一层青色光芒。随着她的声音不断变大，光明也越来越甚，甚至在她的面前形成一个巨大光球。 即便倾城不懂那光球是什么，也能够感受其强大的力量。 当光球越来越大，几个人都无法环抱之际，沐老夫人忽然将光球抛掷雕像…… “轰！” 巨大的冲击让光芒乍现，倾城随着波动差点被震飞。幸好，阿大及时护住了她，两个人还算安然。 爆炸过后，只有沐老夫人灰头土脸，然雕像毫发无伤。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完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对着一切更感到震惊。 “老夫人，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先贤在此，巫术不可施展。” 阿布站出来身来，面对沐老夫人的忠心，他还是愿意解惑的。 沐老夫人的震惊还未结束，忽而听到阿布的身影，更感到吃惊不已。 “此乃巫氏一族传承秘密，你怎会知晓？” 在沐老夫人眼中，阿布虽然也会巫术，但她见阿布年纪尚小，便以为只是巫家旁支子弟罢了。更有甚者，他不过一个门外徒弟而已。 因为她谈查不到阿布的巫术能力，更无法窥探他的血脉传承。 阿布笑了笑，看向倾城。 倾城明白，阿布是想对沐老夫人表明身份。 他自恢复记忆之中，便从未展露自己的真身。如今沐老夫人能够得他信任，也算造化一场。 “祖母，阿布乃‘倾城王妃’的徒弟。” 倾城凑到沐老夫人跟前，小声解释。 “什么！” 谁想，沐老夫人的吃惊绝不亚于刚才她未能毁掉雕塑时的惊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49 谁是传承者 在沐老夫人怀疑的目光之下，阿布亦展现自己的力量。他将能量慢慢聚集，在他的右上出现一个小球。随着他力量的注入，小球渐渐变为金黄色的光芒。 金色的光芒很是夺目，比先前沐老夫人的粉色光芒更为闪耀。 “阿，阿布法师？”沐老夫人见到此处，终于再无任何怀疑。她神情激动地看着阿布，更是浑身颤抖。 金色光芒，乃是巫氏一族传承中最为纯粹的色彩。也是最正统的血脉。 而阿布拥有如此能量，让沐老夫人对他的身份也没了怀疑。 “倾城王妃”的弟子，活到现在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奴恭迎阿布法师。” 沐老夫人直接跪倒在地，此时此刻，她对阿布再没了任何怀疑。 阿布收起能量，负手而立。不过一瞬之间，倾城眼中的阿布却是不同了。他似乎变了一个人，清冷孤傲难以接近。 “难怪您会一直守在倾城身边，原来您居然是千年前的护法之师。” 沐老夫人终于知道了阿布的身份，依她对巫氏一族的忠诚，此时此刻她只感到心潮澎湃。 前有倾城得到传承，后有法师出世，这一切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那么，您就更应该将这雕像毁去，否则，倾城将有生命之危。法师虽不惧任何人，但如今时局已不是当年光景，您对付得了圣上、太后，难道能对付了这天下悠悠之口吗？” 沐老夫人忽然想起阿布的阻挠，便更加让自己的道理无可厚非。 她能够理解阿布不想毁坏“倾城王妃”雕塑的意义，可是，若这回对倾城造成损害，即便是雕塑，也应该毁掉。 “祖母……”倾城欲言又止，似有话要说。 沐老夫人以为她想劝阻，便立即制止说： “城儿，必须要毁掉。法师听从‘倾城王妃’命令，亦是你的命令。” 她循循善诱，便是怕倾城会对阿布束手进去。 面对沐老夫人的保护，倾城感到由衷的窝心。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沐老夫人的认可。 可是，她的这份保护说骗来的，就没了意义。 “祖母，我的传承之力早已没了。” 倾城终于说出了事实，她明白沐老夫人对传承之力的看重。可她同样清楚，自己对沐老夫人的不忍。 如果她的所为会令沐老夫人受到伤害，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感情是相互的，在沐老夫人对她投入保护之后，她的心也悄然发生了转变。对待沐老夫人，她不是再一味想要得到什么，她也想像个普通人家的孙儿，孝顺祖母。 “什，什么？你说什么……怎么会呢？” 沐老夫人完全不信，她目光里一片惊讶，不安地看着倾城。 她紧紧拉住倾城的胳膊，一双眼里满是期待。 正因为倾城明白，传承在沐老夫人心目中的意义，所以她才一直不敢相告。但是如今，她不想再让沐老夫人为难。 “有缘人不止我有个，有人的力量已经超越我的存在，所以我的力量只有被吸收。” 她说出了真相，而低下头。 “这……”沐老夫人还是无法接受，她实在无法认同倾城居然不是“倾城王妃”。 明明她们的样子是那样相似，就连名字也阴差阳错一模一样。 这样的巧合，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对不起，祖母，我一直隐瞒你到如今。”倾城知错，她不想沐老夫人因为她而遭受什么伤害。 看着原本打扮富贵的沐老夫人，此刻却犹如街边乞丐一般，倾城便感到一阵难受。 沐老夫人为她做了太多，她不能再隐瞒下去。 沐老夫人愣愣地看着倾城，终于回过神来。可是，她却有着极大的不解。 “若你不是‘倾城王妃’，那么有谁的血脉能够超越你的存在呢？” 所谓传承，不单单是模样、身世，更是一种血脉的力量。 倾城乃是王家血脉，而王家亦是四大家族的之手，可以说他们的血脉是最为纯净的。 这在沐老夫人看来板上钉钉的事，却出现了纰漏，所以她无法接受。 “祖母，那人现在不希望暴露自己。所以，等到时机成熟，她会主动站出来的。” 倾城无法替谭馨做决定，也只有这样说了。 对于倾城的话，沐老夫人还是信任的。可是，对于新的传承者，她却不敢保证。 “你，你们确定她就是传承者吗？” 她怔怔地看了看倾城，又看了看阿布。如果说倾城无法确定传承者的身份，那么阿布一定可以确定。 倾城亦看向阿布，说到底她现在不过一个外人，具体是怎样的情形还得由阿布来说明。 “确定。”阿布目光坚定。 倾城松了一口气，而沐老夫人则是深深的无奈。 “阿布法师，城儿，城儿再没希望了吗？”她还妄想事情能够有所转机，毕竟倾城是她所认定的传承者。 可是阿布的回复已无半点商量余地。 “老夫人，此事不是我说了算的。”他也认为倾城比谭馨更适合作为传承者，无论是长相亦或者是内心的慈悲。可惜，他无法左右任何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传承的继续。 谭馨或许不会成为真正的传承者，但比起倾城，她更值得他来保护。 事已至此，沐老夫人已经绝望。 “祖母，咱们走吧。”倾城不忍沐老夫人如此深情，只想远离此地。 她本就不是传承之人，如果这里的秘密被泄露，也是她的造化吧。 对于巫氏一族，倾城并不想沾染过多。 她明白能力背后是更多的责任。 “明明是你，怎么会不是呢？”沐老夫人不住呢喃，可终究不是就是不是。 “走吧。” 她长叹一声，无奈失望尽数袭来。 倾城倒不觉得自己不是传承者有什么不好，她只想报前世之仇。至于千年前的事情，她不想插手。 沐老夫人在倾城的搀扶下缓缓朝着门口走去，阿大紧随其后。 他的心里也带着震惊。 什么巫氏一族，什么四大家族，都是他以前闻所未闻的。 可是从倾城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她对这些早有预料。 阿大明白他是谁的人，更懂得如何做一名出色的暗卫。对于今夜所发生一切，他只有保持缄默。 “你们看，雕像是不是哪里变了？” 背后，忽然传来阿布夸张的惊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0 雕像，笑了 三个人纷纷回头，看到阿布此刻居然飞至半空，似乎有什么不妥。 “怎么了？” 倾城与沐老夫人面面相觑，不解阿布行为。 他们所站的方向，正好将整个雕像一览无余。 此刻的阿布似乎陷入癫狂之地，他不断地上蹿下跳，似乎再被魔障了。 “雕像，笑了。” 阿大淡淡开口道。 倾城立即看了过去，原本沉默着的雕像仿佛活了一般，真的露出了笑脸。 她从刚才就觉得雕像似乎有些不对劲，如今看来，这雕像居然笑了…… “笑了，真的笑了……”阿布更加癫狂，他上蹿下跳似不知道用怎样的动作才能够表达他激动的内心。 “这雕像是怎么来的？她怎么好像有生命一般？”眼前诡异的一幕让倾城也心有余悸，她不由询问，对雕像升起了一股敬畏。 沐老夫人想了想，道： “此乃战王所建，具体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曾知晓。” “地下城”乃是巫氏一族逃难的场所，千年前的部落遭受侵袭，他们不得不来此避难。可这里隐藏着的巨鸟，却又是他们令一场灾难的根源。 即便如此，大家亦将“倾城王妃”视为神明，他们不忍亵渎神明的恩赐。 无论千年如何沧桑，雕像都没有发生改变，何故今日居然有此巨变？ 雕像笑，在沐老夫人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身在雕像前的阿布忽而沉静了下来，他看了眼雕像，四目相对，他目光坚定，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城儿，试着将你的能量汇聚成一个光球。” 阿布头也不回对倾城吩咐。 可倾城对此只有迷茫。 “我，我不会啊。” 对于王家是四大家族之首的事，她不过刚刚得知。至于巫术，她更是无从学习，又怎么会阿布所说的一切呢？ 但是，阿布对她却颇有信心。 “只要是我巫氏一族之人，就肯定会。” “气沉丹田，用力的呼吸，用手用力，然后慢慢感知能量的汇聚。”沐老夫人在一旁提点，她虽然也好奇阿布的举动，但她相信，阿布是不会害倾城的。 倾城按照沐老夫人的指引，慢慢行动。不过片刻，真的有一个光球聚集在了她的手中。 “好像出现了一个光球。” 她心中激动不已，她总是觉得巫术很神奇，如今得以实现，更觉得力量不可思议。 她现在感觉浑身暖暖的，似乎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在身体内涌动。 小小的光球呈现一片金黄之色，外面似乎还包裹着一层光晕，看起来有些朦胧。 “对，就是这样做。”沐老夫人也很是惊喜，要知道，汇聚能量可是要自小练习。即便是天赋极高的孩子，也需要几日才会汇聚。 没想到，倾城不过短短片刻，居然已经汇聚。 这更让沐老夫人产生希望，心中有了更多的期待。 倾城的举动，也让阿布内心激动。身为巫氏一族长老，他明白汇聚能量的意义。别人只知道汇聚时间越短，越是代表天赋极高。可他却知道，天赋代表着血脉的尊贵。 倾城的能量球虽然不大，却呈现一派金黄之色，甚至，比他所呈现的更为耀眼。 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倾城极有可能会是传承者。 阿布忍住内心的激动，沉声道： “把能量球打入雕像之内。” “这要做什么？”倾城还是不解，刚才阿大和沐老夫人不是都已经击打过雕像吗？ 可是，雕像却没有任何损坏。为什么此刻，阿布却又要让她击打？ “打过去。”阿布没有解释，以为他怕自己解释太多会忍不住内心激动。雕塑的变化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猜测，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总得一试。万一，成真了呢…… “城儿，相信阿布法师是不会骗你的。赶紧打入其中。” 沐老夫人亦在一旁帮腔，她虽不懂阿布作为，但凭借着阿布的身份，她也愿意相信这是阿布对倾城的照料。 两个人都在劝说，倾城也只有尽力而为。 她将能量收集手中，朝着雕像打了过去…… 但她的能量打在雕塑上却波澜不惊，仿佛一滴落入大海中的水，转瞬即逝。 阿布看了许久，想要发现其中一丝变动，借以佐证自己的猜测。 可终究什么也没有…… “怎么这样平静？”沐老夫人心有不解，她看向阿布。 “能量被吸收了。”阿布解释了一句，又研究起来。 倾城不懂这样做的意义，但见阿布作为也能够猜到这或许是什么独有的仪式。 雕像笑了，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而刚才无论是阿大的击打，还是沐老夫人的击打，他们都遭到了雕像的反噬。 但是对于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大概因为我是传承者，所以会有这样的变故吧。”倾城喃喃自语。 她的心情没受什么改变，知道了自己的力量于雕像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也能够放平许多。 “阿布法师？” 沐老夫人也不知道根源，只知道一切都是阿布的吩咐。所以，当产生迷茫她一个想到的就是阿布。 但此刻阿布已然被雕像所吸引，面对沐老夫人的询问，也恍若未闻。 “祖母，咱们走吧。”倾城已不想在这里带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雕像笑容的轨迹越来越大。似乎下一刻就要把整张脸笑裂。 这样的诡异的场景，加深了她内心的恐惧。所以，赶紧离开，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沐老夫人看了一会儿，可终究也没有研究出什么道理。 “哎，走吧。” 她本以为阿布让倾城出手的姿态或许会有什么转变，可如今看来…… 沐老夫人只有摇头。 “阿布，我们要走了，你不随我们一起离开吗？”倾城催促阿布，他们是一起进来的，总得一起出去。 这样这般诡异，倾城不放心将阿布独自留在这里。 可是阿布依旧沉浸在雕塑的魅力中，无可自拔。 “放心吧，阿布法师乃是‘倾城王妃’弟子，在这里他不会受到伤害。” 沐老夫人拍了拍倾城的手背，出言安慰。 以阿布的能力，这世间已少有人能够能之对抗。 倾城看向阿布，见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也只有作罢。 “嗯。” 这回，当他们走出大厅时，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1 昏迷三日 “想不到，想不到，我巫氏一族的传承居然还有这样复杂的挑选过程。” 沐老夫人有些感慨，她自问在族内的地位也不算低，可今日所看到的事情，乃是她父亲也不曾知晓的。 巫师一族虽然神奇，可在千年的传承之中，许多秘密都已经流逝。 这样也导致巫氏一族难以复兴。 沐老夫人感慨之余也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谁才是巫氏一族真正的传承。 她看向倾城，眼中也是一阵无奈。 “祖母，得不到不一定是不好的。” 倾城不禁宽慰，她能够明白沐老夫人的心，可她终究不是传承者。 她本就对“倾城王妃”的记忆不感兴趣，恰逢谭馨需要，她也乐得将记忆相送。 沐老夫人拍了拍倾城的胳膊，目光透着安慰。 许倾城没有“倾城王妃”的传承也是好事，身为传承者有着更多的责任与桎梏。以倾城性子，那样的日子确有些为难她了。 当他们即将走出大厅之际，阿布的眼眸忽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金色光芒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接打入倾城体内。 “城儿……” 倾城昏倒之前，只看到了沐老夫人担忧的脸庞。 倾城并没有看到，在金色光芒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大厅内的雕塑瞬间跌落成粉末。化为尘埃，随着一阵诡异的风起，整个大厅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但那雕像，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瞬间化为虚无。 当倾城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如梦阁”。 沐老夫人正在她的床前照料，眼中一派担忧。 “祖母……” 倾城挣扎地坐起身，头痛的感觉让她还有些迷茫。 沐老夫人急忙搀扶，小心询问： “诶，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倾城已经睡了几日，眼见哪里都好好的，却怎样也不醒来。如果不是阿布说没事，沐老夫人差点要寻访名医。 “头有点痛。”倾城半闭着双眼，按压太阳穴，头似乎痛了很久，有些事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除了头痛，还有什么感觉？” 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倾城这才看到，阿布亦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不过担忧之余，却有一抹期待痕迹。 见到了阿布，倾城立即想到了“地下城”的事情。不过，她的记忆仅存于昏迷前。至于以后发生了什么，她一如所知。 看着房内熟悉的情景，倾城的心也安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现在只要一闭眼就可以看到那雕像诡异的笑容，顿时不寒而栗。 “没有什么感觉，我感觉挺好的。”倾城如实交代，她确实感觉不错。 大概是开启了能量，她感觉浑身能量充沛。 沐老夫人又找来了大夫为倾城查看，在得到倾城一切无事的诊治之后，这才放心。 阿布见倾城无事，除了放心，却多了一丝迷茫。 “小姐，您终于醒了。”良辰、美景陪在倾城身边，道尽相思。 美景更是抹起眼泪来。 别看她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但对于倾城的安危却也格外上心。 倾城去“地下城”的事，她们并未得知，所以当她们见到阿大带回昏迷的倾城，顿感崩溃。 虽然有阿布的安慰，可倾城一日不醒，她们也一日不得心安。 如今，倾城终于醒来，美景却是难掩内心激动。 “我醒来还不好啊，哭什么呢？”倾城拿出手绢，替美景擦去眼泪。 别看美景大大咧咧，好似什么都无法打动她心。但别忘了，她出身暗卫，心思格外细腻。 她对倾城的情谊，倾城了然于心。 能够得良辰、美景，也是倾城此生一大幸事。 “这几日，我都担心死小姐了。”美景忍不住委屈，先前她都一直忍耐，如今见到倾城安然便再也忍不住。 “几日，我昏睡了几日？” 倾城却从她的话中发现了不妥。 昏迷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她还以为自己只昏迷了一下子，怎么到了美景口中就变为几日了呢？ “三日，整整三日。”美景说着，又委屈起来。 这回，倾城却感到震惊了。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足足昏睡了三日之久。 她昏迷之前倒是没有感觉什么异常，醒来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先前她还觉得头痛，如今也恢复了正常。 可若是无事，她怎么会昏迷呢？ 倾城不解更甚。 “外面可有发生什么事？”她进入“地下城”前，谭馨曾杀了严家大爷。 虽然他不是严家掌舵人，但他的失踪也必定会给严家带来不小的冲击。 美景忙道： “如今歌舞升平，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严家大爷莫名失踪，严家四处搜查，总让人心惶惶。” 果然，是严家大爷。 “严家可有查出什么？”倾城现在最担心严家会查到谭馨那里，语气也焦急起来。 良辰看出了倾城的焦急，略有不解，但也是回道： “搜查了几日，可什么也没查出来。美景觉得奇怪，也跟着去凑了回热闹。” “我是怕小姐想听，所以才去调查的。”美景生怕倾城责怪，急忙解释。 倾城倒没有心思责怪她，她只怕谭馨受到波及。 “那你又查到什么吗？”她忙问美景。 “嗯，严家大爷这次的失踪可以说是非常诡异。侍卫们都说，严家大爷一直在严府，不曾出门。可就在严府却失踪了，这更令人感到惶恐。可是，严家内部也没有查出什么，这件事我看会不了了之。” 严家大爷失踪，却无法查证。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严家头上，是很诡异。 倾城也松了口气，看来严家人并未怀疑谭馨。 也是，谭馨将严家大爷的尸体藏于“乾坤盒”中，而如今“乾坤盒”在倾城手中。 只要找不到严家大爷的尸体，那么严家就没有证据怀疑谭馨。 倾城并不知道，此刻在“乾坤盒”中，严鹤的尸体已变为一具骷髅。即便是出现在严家人面前，也不能被认出。 “阿布这几日有出去过吗？” 倾城死来想去，觉得自己昏倒应该与阿布有极大的关系。 可良辰却道： “没有，他只是陪在小姐身边，直到小姐苏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2 唯有传承才有记忆 倾城点了点，并不再说这些。她嘱咐道： “严家的事，咱们不要再插手，也不要提及。” 美景出手虽然没有被严家发生，但她从谭馨被禁锢严家也可以看出，严家的高手绝不止一个。 他们连谭馨都可以禁锢，以美景的身手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是，小姐。”对于倾城的话，美景还是听从的。 独处时，倾城唤来阿大。她需要知道在“地下城”到底发生了何时，为什么她会昏倒？ “阿布说小姐身体劳累，故此才会昏迷。” 对于倾城的疑问，阿大同样充满不解。他只有将阿布的话又说了一遍。 对此，倾城全然不信。 有没有劳累，她最清楚不过。好端端的身体，忽然昏倒，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 “‘地下城’内可有什么异常？” 倾城想，她既没有身体不适，那么她的昏倒必定与“地下城”有关。只要找到了根源，那么她昏倒之谜也有了解答。 但对于此，阿大只有摇头。 他们当时即将出“地下城”，而伴随着倾城的昏迷，他们也对“地下城”毫无顾念，一心想着解救倾城。至于“地下城”的事，他们一如所知。 “小姐，我再下去一回。” 阿大提出要求。 不但是倾城对“地下城”之事感到不解，他也感到神奇。 别的不说，只单单内京城的地下隐藏着这诺大的宫殿一事，就令人吃惊不已。 倾城急忙制止。 “不，不要再去‘地下城’，这件事，这件事自会有人来与我说明。” 倾城相信，阿布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他既然不让他们插手，那必定有他的道理。 阿大只有听从，他已经认定倾城是他的主子。 “我知道，对于‘地下城’你会感到好奇。如今，我无法解答你的疑问，但舅舅回归之后，我许能为你解惑。” 倾城也明白，无论是谁看过“地下城”都会觉得不解。 更何况，阿大还见识到了那样神情的一幕。更有甚者，知道她与“地下城”直接解不开的缘分。 她既然会将阿大带入其中，便没有想要隐瞒。但是，一切还得王勇回归之后再行商议。或许，连王勇都不曾知晓“地下城”的秘密。 “小姐是小人的主子，小姐吩咐，小人不敢不从。” 阿大明白自己的身份，他虽然好奇，但比起保护倾城，这样的变故对他而言只是小事。 倾城满意的点点头，她就是喜欢阿大这点，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 临近傍晚时，阿布再次出现。 倾城并未言说什么，因为阿布的到来已然代表他心中的急切。 “城儿，你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吗？” 他围着倾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在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若他所料不差，当初射入倾城体内的那道光，正是“倾城王妃”传承所在。 按照以往的布局，一个传承地只会有一处传承。可谁也没有想到，在“地下城”内居然隐藏着两处。 当时，阿布进入其中，已感到能量召唤。 所以，他才会有些呆愣。 他想不通“倾城王妃”为何要在这里安置两处记忆传承，但他向来猜不透“倾城王妃”的心思，他不知道才是应该。 当阿大与沐老夫人的能力与雕像发生碰撞，那诡异的一幕让阿布看到了希望。 比起谭馨，他的确也觉得倾城更适合作为传承者。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没有经过倾城同意，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让倾城接受了传承。 那道金光，就是传承之力，是“倾城王妃”最纯粹的力量，亦是她此生浓缩。 可是，倾城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对吗？ 倾城不解地瞥了阿布一眼，见他面色急切，双唇抿在一起，似乎还有些激动。 “我应该要有什么感觉吗？”她除了不解，也有些怀疑。 看样子，她的昏迷的确与“地下城”有关。也可以说，与阿布有关。 但她自始至终就没有做什么不轨之举，除了…… 倾城想到自己能聚起来的能量球，她将其打在雕像之上。 可她并不是第一个做这件事的人，为什么阿大无碍，沐老夫人无碍，单单到了她这里而发生昏迷？ 倾城很自然的将这点关系抛到一边，若无人提醒，怕是她一辈子都不会想出其中关联。 “你就没想起点什么？” 阿布还不死心，循循善诱。 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他不会看错，能量就是进入了倾城体内。 “没有。”倾城给出了肯定答复。 若说上一刻她还不知道阿布在说什么，那么此刻当阿布提醒“记忆”，她已经想起了一件事。 传承。 唯有传承才有记忆。 而依照阿布与“倾城王妃”的关系，他极有可能用了什么力量，而让她再次拥有了传承！ 这件事虽然诡异，但倾城相信这才是最正确的解释。 她搜遍记忆，这回却完全没有传承之力的影子。以至于她再次陷入迷茫。 “怎么可能呢？”阿布亦是迷茫，按照他的理解，倾城此刻应该已经拥有传承之力才是。 怎么…… “怎么了？”倾城见阿布面色慌张，更感事情不妥。 可是当她询问，阿布却什么也不肯说。 “没事。” 他有心隐瞒倾城，便是怕倾城得知自己的力量后，又将力量拱手让人。 虽然阿布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让倾城没有吸收传承之力。但雕像已然消失，他还是相信传承之力就在倾城体内。 此刻她没有意识到，或许是传承之力隐藏了起来。 即便他也觉得此事有些诡异，但他不得不这样解释。 倾城见他不肯说，也不逼迫，只道： “‘地下城’有什么变故吗？” 两个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阿布的神情一动，却完好隐藏了下来。 “没有。” 他笃定，一个字都不能与倾城言说。 反正如今的“地下城”已与先前大不相同，与倾城更没有任何关联，倾城也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我为什么会昏倒？”倾城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接询问她晕倒的原因。 她发现今日的阿布心事重重，对她有许多隐瞒。既然如此，那么她便直截了当。她倒要看看，阿布还有什么话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3 杀鸡儆猴 对此，阿布倒没有慌张，他颇为认真道： “此事，和已经传说有关。” 传说？ 倾城可不知道进入“地下城”还会有什么传说。 但阿布乃是千年前的人，或许千年前有什么故事呢？ 她便认真听了下去。 “据说，每一处传承地都只认一位传承者，若其与此地无关，那么就会遭到反噬。轻则昏迷，重则终身不醒。” 阿布语气深沉，听起来似乎煞有其事。 倾城也不好去怀疑他什么，只能讪讪道： “这样看来，我运气还算好的。” 她没有到终身不醒…… 不过…… 倾城却是沐老夫人说过，当时是阿布告诉沐老夫人说，她很快就会醒来。 难不成，阿布还能够窥探谁受到了怎样的反噬不成？ 倾城将这一思量埋藏心底，眼见阿布就是不愿说出真心，那么她说再多，阿布都可以进行解释。 反正，他活那么长时间，编个故事骗骗小孩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地下城’已经毁灭，以后不要再进了，也没有人能够进去。” 阿布见倾城许久没有回应，以为她相信了自己的故事。故此，他也说出了一点真相。 “你肯毁掉雕像？”倾城顿时惊奇，先前阿布对于毁掉雕像一事可是百般阻挠。何以忽然开窍了呢？ 阿布的脸色有些许尴尬，当初阻止也是他，毁掉也是他。可哪里是他毁掉的，若究其根源，那也是倾城毁掉的。 可是，他为了隐瞒真相，也只有将此事承认了下来。 “你说得对，若因雕像而引起波澜，实乃师傅也不想看到的场面。” 他故意摆出“倾城王妃”，就是不想让倾城再继续询问。 阿布虽然活了千年，但说谎话这事可极为干过。所以，此刻面对倾城审视的目光，他已然有了托盘而出的想法。 若不是最后的一丝理智牵绊，他完全无法预料自己还能说出点什么。 所以，他要在自己理智尚存之际，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倾城目光淡然，心中却思量万千。 她自不想阿布所言，但阿布已经摆出“倾城王妃”，那么她一定是要给面子的。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总之，她不想参与巫氏一族的事情。 谭馨要做什么，她全数配合。 阿布虽然没有见到传承之力，但有了倾城的保证，他也能够安心。 他何曾想过，倾城只是想着万事有谭馨，她不过一个陪衬。 但有些事，诚如沐老夫人所说那般。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许多事，不是你想拒绝都能够拒绝得了的。 你不找命运，命运却来找到了你。 “城儿，如果你感到自己身体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临走前，阿布依然对能量充满留恋。 他可以笃定，“倾城王妃”能量精华存于倾城体内。但为什么没有反应，他还有待思量。 “好。” 倾城幽幽答应。 阿布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当他最后一句话，却肯定了倾城的猜测。 看来，她体内一定与传承有什么关系，否则，阿布不会一而再地提醒她要注意身体。 虽然倾城无法探知自己身体的秘密，但谭馨一定可以查到她体内的传承之力。 倾城已经开始设想，若她帮助谭馨再得一道传承，那么谭馨就拥有五份传承。 到那时候，谭馨便是千年回归的“倾城王妃”。巫氏一族的包袱，也可以彻底甩给谭馨。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但他们都忘记了，所谓传承之力，乃是“倾城王妃”之物。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事，再多的诱因都无法达成。 “小姐，不好了。外面官兵抓不到王家旧部，现在要对于王家有关的商铺老板下手。” 良辰、美景匆匆而来，为倾城传达外面的消息。 “不是早就抓捕了吗？”倾城不解，官兵抓捕不到王家旧部，便以商铺老板作为代替，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 倾城也乐得其所，自以为他们抓不到真人，便会放弃。 但良辰却道： “那些老板要以通敌叛国罪论处。” 若不是使出紧急，她也不会如此慌张。 “什么！”倾城大惊，暗道圣上怎会如此泯灭人性。 他居然要杀那些商铺老板？ “明日午时三刻行刑，告示都已经下来了。” 此事已是定局，令人寒心。 “这些官兵真不是个玩意儿，居然把无辜老百姓抓起来胡乱审问。” 美景不禁为百姓打抱不平，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可能就是因为多和王家人说了一句话，便惹上杀身之祸。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倾城面色晦暗，她自想圣上不是善类，却想不到他居然要以此手段逼迫王家军。 若百姓因王家军而死，那么对于王家人来说，是此生都无法磨灭的伤痛。 “小姐，那些商铺老板与王家没有任何联系，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良辰此刻却迟疑了，她同情商铺老板的遭遇，但此事有些荒唐。 倾城还未开口，美景却颇为不屑。 “杀鸡儆猴呗，他们找不到咱们，就使出这种龌龊手段，让人心惶惶，更不敢再和王家扯上关系。”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世道，就只有王家是真正解救万民于水火。至于其他人，包括圣上在内，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当年王家满门覆灭，可圣上非但没体恤仅存的王家血脉，却干了赶尽杀绝的勾当。 这在美景心中，已然是无法原谅的存在。 “美景。”良辰瞪了美景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她知道美景总是口无遮拦，可这是在倾城面前，若这般没大没小哪里还是婢女应该做的事情。 “我又没有说错。”美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但终究不敢再言说其他。 她许是不怕倾城，但对于良辰，美景却十分害怕。 眼见捣乱的闭了嘴，良辰这次提醒道： “小姐，这件事咱们不能出手。” 圣上要抓捕王家人，虽然没有下达命令抓捕，只说邀请。可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倾城首当其中，她是真正的王家人。如今圣上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不是因为她是谁，而是因为沐家与战王的双重阻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4 王赢被抓 若是倾城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那么等待她的就是圣上的审判。 但倾城也有倾城的想法。 “美景说的不错，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世人明白，只要和王家扯上关系就没有好果子吃。咱们如果不出手，今后舅舅回归，岂不是没人敢与王家为善？” 圣上此招甚险，但也不失为一招妙计。 百姓只会知道，圣上杀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是叛军，对此不屑一顾。 而朝中大臣多明白，这些人是与王家扯上关系，才飞来横祸。 至此，等王勇回归之时，便再也没有人敢和王家扯上关系。 孤立难援，一旦王勇发生什么事，那么他将万劫不复。 所以，她必须救这些人。 “可是，如果我们救人，圣上会不会开罪我们？”良辰还是担忧。 “顾不了那么多了。美景……” 倾城如此不知道圣上之心，可除了她，怕是再没有人肯救这些人。 “是，小姐。”美景早就看不惯倾城有事就找良辰，如今她正好派上用场，便急忙站了出来。 倾城立即书信一封，将她的计策写在上面。 “你去战王府，将这封信交给王赢，顺便将我的意思转告于他。” 此乃危及时刻，她亦无法亲自出马，只有寄希望于王赢，希望他会明白她的意思。 “是。” 美景拿着信，急忙忙出去了。 看着她毫无心机的模样，倾城这才放心。 圣上不傻，如今商铺老板行刑在前，他必定会严密监视她的举动。 王家旧部没有下落，但她却许会有下落。 倾城相信，圣上一定会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办事多喜欢用良辰，因为她明白自己的举动时刻处于监视之中。而美景，让她插科打诨行，干正事却不行。 倾城便是让他们产生这样的认知，以至于等她真的派美景办事，别人也不会怀疑。 而美景身手了得，即便被跟踪，也可以躲避过去。 这，才是倾城的真正目的。 “小姐，为何不找范先生？” 美景走后，良辰却是不解。 在她看来，他们这些人都出自范府，要范先生帮忙比王赢要好得多。 再者，在这内京地界，范先生的力量显然要比王勇大得多。 倾城默默摇摇头。 “他不能再出事。” 范先生已经被圣上怀疑，无奈有范家在，圣上无法拿范先生如何。 可这不代表圣上放过了范先生，若范先生如今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倾城想，圣上也不会放过他…… 良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越发佩服倾城。明明倾城比她年纪还要小上一些，可头脑中的这些计谋，她远远不能及。 这也加深了她要留在倾城身边的决心。 王勇回归，王家旧部必定要回到王家效力。而她作为暗卫，乃是王家势力的中坚力量。 私下里，她还和美景讨论过此事。 美景的意思很明确，她就是在留在倾城身边。而她……则有些动摇。 比起陪伴一个小姐，她更希望能够为整个王家效力。 可今日她明白了，倾城的心中装着的全是王家。帮助倾城，也就是帮助王家。 而倾城做的，远比在王家做事还要复杂许多。 美景出去不过片刻，却又回来了。 倾城还没来得及开口，美景的身后却又出现一个人，张汉。 “张汉，你怎么来了？” 张汉是凤焱身边的人，而且是深得凤焱信赖的人。 他一直在军中效力，倾城想，即便是凤焱有何事交代，也不会派他来吧。 张汉的神色有些慌张，他胆怯地看了倾城一眼，不安道： “王妃，王赢被士兵抓住了。” “抓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倾城大惊，如今外面风声那么紧，王赢为什么要出战王府呢？ 在张汉的诉说之下，倾城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当王赢听说那些商铺老板将被处以极刑，第一件事也是想着急救他们。 可谁成想，他没等救人，便被其中一家商铺老板认出。就这样，一群士兵蜂拥而上，哪怕说王赢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真是可恶，他们居然出卖咱们！”美景愤愤不平，她原本还不忍这些人受到伤害。可如今，冲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她一点都不想救人。 倾城亦感到厌恶，好端端的救人，却变成了被人指证的下场。 她不得不好好思量，这极刑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小姐，还思考什么呀，咱们就把王将军救出来，这些人咱们不救了。” 美景直接打断倾城的思考，善恶不分之人，救出来也是危害人间。 倾城沉默了，从情感上来看，她也不想救一个把王赢出卖的人。她不知道那些人得了身许诺，可这也代表他们从受害者变为了帮凶。 可是，从情理角度来讲，她非救不可。 许圣上就等着这个机会，她若不救人，那么王家将再无朋友可交。 “救，我们必须救！” 倾城给出了肯定答复。 美景还想制止，良辰却拦住了她。 虽然良辰也不想相救，但倾城以往的每次作为都是对的。所以，她愿意相信倾城的安排。 张汉听闻倾城的话，也不觉松了一口气。 他拿出一封信，交到倾城手中。 “王爷说，若是您想要救人，就给您看这封信。” 此乃凤焱亲笔书信，他的吩咐，倾城了然。 信纸上只有两个字：赫尧。 倾城对此人还有点印象，当初关押范先生的便是此人。 可是，凤焱特意点明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爷还说什么了吗？” 倾城虽然明白凤焱特指赫尧，但对于他的意思，还是不甚明了。 “王爷说，想要救出王赢，此事非范先生不可。”张汉没有隐瞒，将凤焱的交代全盘托出。 但至于找范先生做什么，他却不知道了。 “范先生？” 倾城也感到不解，赫尧是看押范先生之人，许他也是看押王赢之人。找范先生，就能够救出王赢吗？ 倾城虽然心有不解，但隐藏此事事关王赢性命，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看来，她不得不去找范先生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5 哪个严家 范府。 当范先生听闻倾城来意之后，顿时了然。 “爹，此事你有办法吗？” 倾城脸上写满了焦急，若是旁事，她不会如此。但因为对方是王赢，她知道多一分等待，王赢便多一分危险。 圣上正愁不知道王家旧部下落，而依照王赢的地位，他势必会让圣上迫切审问。 倾城相信王赢的忠心，可让这样忠心的部下受到伤害，她却于心不忍。 所以，她要尽早救出王赢。 范先生本对王赢被捕心有担忧，可当倾城说出“赫尧”的名字，他顿时松了口气。 “赫尧……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他直接不要倾城插手，对此事处理颇为笃定。 “爹？” 倾城正愁不知道如何丝毫，猛然听到范先生的自信，顿时不解。 加上凤焱单点赫尧的举动，她就更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了。 即便她面色迷茫，但范先生却已然不想解答。 “城儿，有些事等王勇回来，你就知道了。” 有些事，倾城是不必知道的。她知道了，反而会十分麻烦。 倾城了然，看样子有些事的确是她所不知道的。但她相信，范先生的话自有其道理。 只要能够救下王赢，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但可以肯定的是，赫尧不是敌人。 范先生对倾城的体贴很是满意，他刚要摸摸胡子，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胡须已被剪掉了。 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可惜，为了那样一个小丫头，他居然将自己留了几年的胡须都给清理了。原本他想在王勇回归之际，再已全新的面貌出现，可惜……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是身陷囹圄却不自知。而且，还把所有人都给骗过了。 范先生很快掩饰住了尴尬，他一本正经地扮作长者模样训导道： “对了，他已经开拔，再多十天半月就会回到内京城。这段日子最是慌乱，你莫要再去朝阳城。” 朝阳城固然是倾城最为安心的地方，可最怕事出变故。 钱家已经对倾城的身份了然，虽然不知道她的女儿身，可以一旦圣上追责，难保钱家不会对倾城下手。钱答应已经入了冷宫，倾城也没了利用价值。 如此情形，她还是多有思量的好。 “是，爹，我明白。”倾城也明白自己价值所在，对此并无异议。 范先生见倾城乖巧，心思也舒畅了许多。但有一事，却压在他的心头无法释然。 “苏氏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我想绑架沐倾心，引苏氏出现。” 范先生实乃无奈之举，他已经派了人寻找苏氏，可总也找不到。外面正四处抓捕王家旧部，他也不敢随意派人出去寻觅。故此，消息停滞，连苏氏的下落，他都完全没了踪迹。 可范先生不知道，倾城却是知道。 “爹，苏氏现在隐藏于严府之中。” 她没有隐瞒范先生，直接说出苏氏下落。 张妈正在苏氏跟前照料，苏氏的一言一行全部传回倾城耳中。可以说，倾城正拿捏着苏氏命脉，而她却不自知的。 倾城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让苏氏彻底无法翻身的时机。 “严府？哪个严府？” 范先生有一刻的迷茫，毕竟他从不知道苏氏与严府关系，而今倾城提出，他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太后所在的严家。可又想，太后怎会与苏氏有关联，顿时便给否决了。 但倾城的话，却直指太后。 “太后与瑾贵妃的严府。” 除了这个严府，还有谁敢与沐家对抗？ 这回，范先生不淡定了。 “她怎么会有严家有关系？” 谁都知道，严家出了一个太后，一个贵妃。如今贤王极有可能会继承大统，到时候严家就更是独一无二了。 严家为什么单单要对付沐家？ 这件事，就牵扯到了沐家地下的事情了。 对此，范先生一无所知，倾城也不会主动提及。 “地下城”的事，乃是四大家族的秘密。范先生并非巫氏一族之人，倾城也不能让他沾染过多。 范先生虽然不知道什么“四大家族”，什么“巫氏一族”。但是他明白苏氏做了什么。 若依照倾城所言，苏氏被严家所救，那么…… “莫不是，这件事乃严家所为？” 他还是第一次认真正视苏氏这个女人，以往他只以为这是嫉妒使然。可如果这件事与严家有关，那么就不单单是女人争斗那么简单了。 他甚至在想，此事会不会与朝中争斗有关？ 范先生果真厉害，通过倾城的几句解释，已经对事情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可惜，他不是巫氏一族之人，否则定然可以窥探所有。 事关苏氏，倾城也不隐瞒。 “具体怎样我不清楚，但苏氏与严家必定达成了某种协定。” 严家想要通过苏氏知晓秘密，可他们终究打错了算盘。“地下城”的事，乃是沐相爷都不知晓的。他们想要打沐家主意，也该看看沐家究竟是谁在做主。 “敢伤我孩儿，即便是严家也不可饶恕。” 范先生的语气无可商量，他可不是欺软怕硬之人，伤害了他的孩子，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得付出代价。 这点，是沐相爷所不能比的。 当他得知苏氏乃是严家人时，想到的只是怎样掩盖真相。对于沐逸寒所受的委屈，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所以，不怪倾城和沐逸寒不认这个爹。实乃，这个爹根本没有将他们当做儿女看待。 “爹，严，家不能再等了。”倾城有些急切，在此忽然提及严家。 她只想都就事论事，却忘记了范先生在此之前并不是严家所为。 对于他而言，倾城的话是有些突兀了。 范先生盯着倾城看了一会儿，直把倾城看得心惶惶。 好在，她并没有什么太多欺瞒。哪怕在范先生紧盯的眼眸之下，也能够保持镇定。 但范先生是何人，仅凭只言片语便可以断定事件的当世大儒，岂会因为倾城面色淡然，便什么都探查不到？ “严鹤失踪，是不是你搞的鬼。” 范先生虽然也不相信倾城有如此能耐，可倾城的能耐大了去了，他到现在也没看透倾城的心思。 通过倾城先前对于范家的言论，加之如今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极有可能是倾城所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6 少年已长成 “爹，您为什么这样说？”倾城心中一惊，好在是范先生面前，她知道自己即便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干系。 “感觉。” 范先生的确只是感觉，他的感觉只是他对倾城的认知。 若是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他确实没有什么证据。可倾城刚才的疑问，便是认证了他的猜测。 “严鹤失踪真是你做的？” 这回，范先生反而没那么笃定了。 倾城见范先生已然察觉，她也不再隐瞒。 “不是我，但是我知道他为什么失踪。而且，我可以肯定，他再也不会回来。” 严鹤已经被谭馨杀了，连尸体都找不到，更谈何寻找凶手？ 以谭馨如今的功力，倾城对她还是颇有信心的。 范先生皱起了眉头，他确实怀疑倾城与严鹤失踪有关，但如今倾城承认，他却不淡定了。 “究竟是何人所为？” 倾城只说她与此事有关，可连对方的姓名都不肯透露。倾城从不在他面前隐瞒，这让范先生有些奇怪。 倾城明白，她说了此事，范先生必定好奇。 可是，事关“四大家族”之事，她无法对范先生言说。 “此事，亦要等舅舅回来才可以言说。”倾城学着范先生的话，无懈可击。 “好吧，你们王家的事，我不参与。” 范先生摸了摸鼻尖，十分不屑。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他也在怀疑，王家还有什么力量隐藏在内京城吗？严鹤可不是一般人，他曾经亲眼见识过严鹤的武力，绝非常人能够抹杀。 而今倾城如此笃定，可见她已有十足把握。 对于倾城，范先生还是信任的。 “倾城姐姐。” 倾城刚走到院子，便见小尧直直冲了过来。 “小尧。”倾城摸了摸他的脸蛋，柔嫩的触感十分舒服。 美景和沐逸寒亦相伴走来，沐逸寒长大了，也沉稳了。 他脸上挂着笑意，可眼底却多了一丝惆怅。 自齐睿走后，他仿佛一夜成长。那些童年时的嬉闹岁月，已成为他脑海中的过去时光。 “对师傅还满意吗？”倾城看着小尧的欢快，内心也十分喜悦。 她本想小尧会因为阿花的去世而变得消极、沉闷，可如今看来，他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也是啊，在有爱的地方，人心是可以打开的。 小尧还未开口，美景却是不满起来。 “小姐，哪有徒弟挑剔师傅的道理？” 她对倾城询问小尧是否满意她，非常不满。 她是师傅，即便是不满意，也不能言说。 实乃美景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所以对这种评价的事情格外在意。 “满意，特别满意。我师傅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 她的担忧并没有随之出现，小尧大声的夸耀自己的师傅有多么难得。 他仰着阳光般的笑脸，欢乐的笑声让人感叹时光之美好。 “小马屁精。” 美景瞥了他一眼，看似毫不在意，却又在下一刻十分认真问道： “我真有那么好吗？” 小尧重重地点头，以此证明自己的话有多么真实。 师徒俩别样欢乐，顿时嬉闹一片。 “姐姐，文二什么时候回来？” 沐逸寒看着眼前的欢笑，声音却十分认真。他似已是少年，锋利的目光带着沉稳的气息，不容小觑。 文二自被倾城调入沐府后，已甚少回范府办差。 沐府并不安稳，如风手下已虎视眈眈，倾城只有以文二暂时达到力量上的持平。 沐逸寒的工夫可得文二相教，虽然文二不肯收他为徒，但在沐逸寒心中，他就是师傅。 “如今府中有事，等再过几日我就让他回来。” 虽然倾城很需要文二，当年对于沐逸寒的要求，她还是尽量满足。 她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意义何在，让沐逸寒开心，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姐姐，你不回来吗？我好想你。” 面对倾城，沐逸寒终于表露孩童时对倾城的依恋。他的眼中带着丝丝薄雾，这一刻，他只是个孩子。 倾城的心顿时难受了起来，她揽过沐逸寒，将他揽入自己怀中。 不比较不知道，如今的沐逸寒已比倾城还要高。从前还不及倾城肩膀的弟弟，如今已高过倾城一个头。她的头只能放置他的肩膀，感觉很是温暖。 “快了，再过些日子我们就会在一起。” 沐逸寒思念倾城，倾城又何尝不思念沐逸寒？ 等王勇回归，他们就能在一起。 “太好啦！” 沐逸寒亦十分感念，年少的他懂了许多道理，也明白自己的价值。 看着刚刚齐及他肩膀的女子，这一刻，沐逸寒的内心十分笃定。 他，已是少年。 出了范府，倾城并未回范府，而是在街上走了起来。 “张汉说王爷这几日都住在宫里，咱们是要去战王府吗？” 美景不禁上前询问，她是知道倾城有多忙。平日里看似无事，可无论是朝阳城的酒楼，还是内京城的保护，都是倾城在背后安排。 如今，抓捕王家旧部的声音越来越烈，王赢又被捕，倾城怎么能安心？ 出人意料的，这回倾城似真的只是闲逛。 “没事，溜达溜达。” “小姐，后面有人跟着咱们。” 美景自然也希望倾城能够放松放松，可后面的一群苍蝇却格外惹眼。 倾城并未理会，只道： “跟吧，总归也不过几日了。” 她知道圣上在担忧什么，若是她有如此厉害的对手，也必须要谨慎行事。 不过跟踪罢了，她只要不出错，圣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两个人似乎只是闲逛，倾城却不曾看路边任何风景。不多时，他们已过了两条街。 “小姐，这里是新建的镇远将军府。” 看着眼前的清净院落，美景不禁介绍。 再过几日，这里便是迎接王勇回归的地方。 倾城对这里格外熟悉，还记得前世，她便是雀跃来到此地，向沐倾心炫耀这里的一切。 那时候，她也是开心的。 舅舅回归，她也是开心的。 可是，不知不觉，他们却产生了隔阂。 亲者痛，仇者快。她的前世，简直一场最悲哀的故事。 故地在前，倾城不禁有些概念。 “这里以前是定国公府。” 她介绍道。 定国公，乃是倾城的外公。 一过十年，只怕现在已少有人知道定国公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7 谭馨的力量 美景对一切了然，她想要安慰，却发现倾城的内心远比她想的要强大许多。 “等将军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美景认为，倾城所遭受的一切，只是因为背后无人保护。 等王勇回归，倾城才算有了依靠。 “希望如此。”倾城声音淡淡。 即便她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她依旧十分期待王勇的回归。 因为，那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这辈子，她再不会错过身边的风景。 “要不要进去看看？” 美景见倾城对此地格外留恋，不禁提议。 如今这里虽然还未交接，但依照倾城的身份，想必应是能够进入看看的。 “不必了。”倾城的回应很决绝。她即刻离开了此地。 美景恋恋不舍看了“镇远将军府”，急忙跟了上去。 战王府与镇远将军府对街相望，美景很自然的认为倾城是想去战王府。可倾城却对美景道： “美景，我要去严府一趟。一会儿，你装扮成我，进战王府。” 她手中还有“乾坤盒”没有交给谭馨。正好趁此机会，也让谭馨帮她检查一下身体。 “小姐，您……” “有阿大跟着我，不会有事。” 倾城制止了她的话，直接给出肯定答复。 “这，好吧。” 美景虽然心有牵挂，可她也明白阿大的能力是她所不能及的。 两个人转身进了巷子，再出来时，美景已经成了“倾城”。 倾城则带着阿大去了严府。 “怎么样，有把握能够进去吗？” 倾城和阿大趴在严府不远处的树上，对严府进行观望。 自严府进贼，外加严鹤失踪之后，严府的守卫越发森严。 倾城本想依照阿布的方法，用媚术音律让守卫恍惚，借此进入。可阿大却发现事有不妥，直接将她带到树上隐藏起来。 倾城见他观察了好一会儿，不禁问道。 阿大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 “这里有不知名的高手在此，我们若是靠近一分，必定要被察觉。” 在这个“人外有人”的世界，他的武功虽好，但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刚才，他一接近严府，便感觉到了强大的力量波动。这份波动，比如风还要强烈。所以，他才会有此作为。 “这可怎么办呢？”倾城有些着急，不禁嘟囔出声。 她势必要见谭馨一面。 “小姐，或许我们可以等晚上再进？”阿大咬咬牙提议道。 以他的武功，在这里胜算不大。但如果倾城有必须要进的理由，那么他也可以尝试。 倾城摇摇头，她明白阿大能力。既然阿大能够说出来，那么代表他真的无能为力。 王赢已经出事，她不想让阿大再白白丢了性命。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乾坤盒”的力量。 当初她可以用“乾坤盒”与巨鸟心灵相通，那么如今她不是正可以因此与小花取得联系吗？ “阿大，你在这里等我。”想通这点的倾城准备即刻行动，阿大虽然也知晓“地下城”之事，但他毕竟不是“巫氏一族”之人，倾城使用“乾坤盒”，也不想让阿大窥探太多。 “小姐……”阿大心有担忧。 倾城面色笃定。 “放心，我不会有事。” 她直接隐于暗处，拿出“乾坤盒”召唤起来。 “‘乾坤盒’啊‘乾坤盒’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心中默默祈祷，在心中感应小花的气息。 “啊……” 刹那间，她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当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面前居然站了一个人。 “谭姨母。” 没错，她眼前的人正是谭馨。那么…… 倾城看向四周，熟悉的情景再现，让她有些激动。 “这，这里是树林中？” 她不过召唤了小花，怎么会忽然间出现在这里？ 对此，谭馨给出了解答。 “我感受到了乾坤盒的波动，果然是你。” 所以，她当时就直接把人抓来了。 见到倾城有所担忧，她更是解释道： “外面那些人能力不如我，他们感受不到刚才的波动。” 对于外面的人，谭馨丝毫不放在眼里。她如今留下，除了吸收树林中的浓郁气息之外，还要看守严家。 她被严家关了这么久，怎么能不报复一下呢？ 倾城顿感吃惊，阿大说过，这里的人力量很强，他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可谭馨却说得如此轻而易与，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抓到树林。这样的能力，倾城无不感慨。 看来，谭馨的“传承之力”已经开启。 “我说来交还乾坤盒的。” 她急忙拿出“乾坤盒”交到谭馨手上，谭馨瞥了一眼，直接取了过去。 “嗯。在‘地下城’内有出现什么意外吗？” 她似是随口一问，心思却格外在。 她的话倒提醒了倾城，她来此的目的。 “并没有什么意外。不过，姨母……” 她顿了顿，才道： “您能不能帮我查查体内是否还有残余的传承之力，近日我总感觉心神不宁，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对于“地下城”内发生的事，倾城的确不知。但是，她怕自己的猜测成真，所以还是需要谭馨检查一下。 若是她体内真的有什么“传承之力”，还是尽早让谭馨吸收为好。 对于倾城的要求，谭馨虽然奇怪，当年也查证了一番。 但检查的结果，却是让她失望的。 “你体内只残余了一小部分，甚至连记忆都不会出现，更称不上传承之力。” 倾城体内依旧如原先一般，刚才倾城请求，她还以为倾城遇到了什么奇遇呢。 没有传承之力，倾城也便安了心。可眼前的谭馨不是好糊弄的，她也故作迷茫道： “那便好。可是，我为什么会心绪不宁呢？” 她根本不敢有小动作，便是怕谭馨再从中窥探什么。 虽然倾城非常期待谭馨能够取代她，成为“倾城王妃”的传承者。 但或许是因为前世之故，即便是面对最信任的人，倾城也会保留几分实力。 “地下城”内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她的昏迷，阿布的诡异，倾城却不愿多讲。 她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潜意识里她就是不愿说。 好在，如今的她的确有迷茫的资本。 “王勇快回来了吗？”谭馨代她回答了问题。 倾城顿时吃惊。 “是。姨母，您知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8 奋起反抗的命运 谭馨知道王勇回来并不奇怪，可她却知道倾城因此而担忧，那么就奇怪了。 按理说，谭馨在严府封闭这么久，她出去后有可能会打听到部分时局。可王家之事，就连朝中大臣都不尽知，谭馨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谭馨似乎并未发现自己的暴露，她依旧对倾城解释道： “圣上向来多疑多思，王勇是王家人，又有万人铁骑，对圣上来说是极大威胁，不可不除。” 她在圣上身边伺候多年，若不是因为圣上多疑，她又何故要假死出宫。 终于，如今也轮到了王勇。但比起她，王勇拥有更多的权利。 先不论谭馨如何得知这些情况，单凭她对王勇之事的透彻，倾城便有了期待。 “姨母，您有办法救救他吗？” 对倾城来说，越多的人帮助王勇，王勇便有越多的能量与之对抗。 前世，即便钱途末路，王勇亦闯出一番天地。只可惜，终究是黔驴尽穷，无人帮忙。 今世，她必定要让王勇拥有更多的人脉。哪怕是圣上，也不敢轻易动摇。 若是能够全服谭馨，对王勇来说必定如虎添翼。 谭馨有意与倾城言说，在她面露难色时，便道： “除非，他能够交出权利。” 圣上最担忧的便是王勇的万人铁骑，只要王勇交出兵权，那么对圣上也没有威胁。 对此，倾城只有否决。 “可依照圣上对王家的怨恨，只怕舅舅若交出权利，那么也命不久矣。” 她何曾不知，权利之下隐藏着的祸端。可麻烦已经产生，若不去面对，终究死路一条。比起主动放弃，若是连努力都不曾有过，那才是真正遗憾。 一个万人铁骑，已经让圣上如此担忧。若是圣上知晓王勇与“地下城”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怕他们谁都跑不掉。 倾城的担忧写在脸上，在谭馨面前，她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谭馨力量之磅礴，乃是她毕生罕见。若能够得谭馨相助，倾城就再不担忧王勇生死。 更何况，他们是四大家族之人，而谭馨作为“倾城王妃”的传承者，亦有资格让他们服从。 谭馨要的就是倾城的这句话，她何曾不知道圣上的野心。可只有将王勇逼到绝路，他才会奋起反抗。如若不然，当初的她怎会被逼只能假死？ 骨肉分离十年，那是她此生最大的痛苦。 “既不能交出权利，那么只有奋起反击。” 谭馨的眼中闪现一抹厉色，在黑暗之中尤为闪耀。她从来不是屈居命运之人，她想要达成的事，谁也无法阻拦。 以前不行，现在同样如此。 但她亦明白，这条路披荆斩棘，她必须有手下支撑。无疑，王勇会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反击？ 倾城也想反击。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反击又能反击到哪里去呢？” 她不禁感念，就算前世的王勇也没能逃脱命运的束缚。今世，有她在，许能窥探一些前路。当年随着苏娇的陨落，她那些可以改变命运的想法也渐渐减少。 比起虚无缥缈的命运，她更希望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安然无恙。 谭馨眉心舒展，竟渐渐显露一丝笑意。 她很少笑，许是在这牢笼中待久了，连基本的感情也消失了。 她的笑容并不轻松，反而还有几分诡异。在倾城尚未察觉之际，谭馨又将这抹笑完美隐藏，就仿佛，她的神情从来没有什么改变一般。 “说的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圣上毕竟也是一介凡人，是凡人就要经历生老病死。” 谭馨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自己曾经的屈辱，她发誓，必定要将先前屈辱百倍奉还。 有她在，圣上怎能如愿？ 谭馨的话，让倾城豁然开朗。她看着谭馨，只觉得谭馨似改变巨大。 明明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她言语中那抹自信的存在，却让整个人气质得到提升。她依旧优雅、高贵，除此之外还有着强大的能力。试问，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做不到呢？ “姨母，还请您救救舅舅。” 倾城单膝跪地，一脸恳求。 她想，若是世间有人能够帮助王勇，那么一定少不了谭馨。 谭馨与王勇也算是老相识，如今场面，她自然要救。 “王勇是焱儿的师傅，也算是自家人。放心，我必定救他。”她扶起倾城，面色一片柔和。 无论是倾城作为王家人的身份，还是她与凤焱的婚约，都令谭馨对她满意。 谭馨自以前便在想，凤焱婚事，绝不能成为利益的手段。幸好，圣上选了倾城，而凤焱对倾城也十分中意。 连带着，谭馨看倾城的目光也多了一份柔和。 “你跟我说说，如今朝局如何？” 她毕竟在这里待久了，外面的事情许多未知。 而在谭馨看来，倾城不似一般大家闺秀，她在沐府做的一切，谭馨可是略有耳闻。再加上倾城独特的身份，让她的感知也敏感许多。所以，倾城的分析，谭馨觉得有价值。 倾城不疑有他，既然谭馨有办法救王勇，那么她也直言不讳。 “如今朝局不稳，太子与贤王均想继承大统。贤王，名不正言不顺，虽表面无异，但私下已经开始谋划。太子虽无大才，但也励精图治，如今正治理水患。一旦治理完成，他的民心亦不再贤王之下。” 圣上子嗣不多，仅有的几个皇子里，也只有太子与凤显对皇位关注。其他人，根本力不从心。或者，无心朝政。 而比起凤显，倾城自然希望太子能够夺取主权。 前世的太子英年早逝，今世，他终于一改前世命运，让倾城也有了更多期待。 “焱儿有什么行动吗？” 然而，谭馨想要听到的却并非这些。她直指凤焱。 在谭馨看来，凤焱比他们任何人都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倾城心中一顿，暗道，谭馨难道想让凤焱继位不成？ 虽然，她不了解凤焱心思，但依照前世进程，他应该并无此意。 “据我所知，并无……” “圣上又是什么心思？” 倾城的话还未说完，谭馨却接着询问。她似乎对凤焱的心思并不想了解太多。 亦或者，她看出了倾城的欲言又止，不想明白凤焱的心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59 知子莫若母 倾城无法窥探凤焱心思，但对于圣上可谓了如指掌。 “圣上并无任何反应，他甚至有意包庇贤王。” 从前世的情形来看就很奇怪，她可以笃定，圣上并不喜凤显。 因有严家，凤显继位会有极大可能形成严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圣上正因挂心于此，才迟迟没有立下诏书。 但他却想不到，凤显比他更不喜严家。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严家。 可是今世，倾城不给他这个机会。她要凤显任何力量都庇护不到，她要凤显孤立无援，永不可能登基为皇。 谭馨目光一转，神情有些吃惊。 “哦？他也不喜太子继位？” 在谭馨看来，圣上能够侧立太子，必定对太子寄予厚望。 而如今，圣上居然有意包庇被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未有实际证据表明。”倾城的说辞，不过前世经验。但如今太子依旧存在，她不敢保证圣上究竟是何心思。 “你的猜测，那就假不了。”然而，谭馨却对她的猜测十分信任。她还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若他真无此心，别人万不会感觉如此。” 谭馨陪在圣上身边多年，又是独宠，自然深窥圣上内心。即便是十余年后，圣上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这让倾城很难相信，谭馨会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子。 别的不说，单是她假死出宫，已经非常人所能及。 谭馨陷入沉思当中，她的眼眸轻动，一抹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边，邪恶又顽皮。 “既然朝局如此混乱，那么我们何不让朝局更加浑浊一些呢？” “姨母……”倾城不解其意，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听谭馨坚定道： “焱儿亦是皇子，他也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果然，谭馨真的想让凤焱继位。 “可是，我看战王似乎对此并无想法。” 倾城急忙说出自己的看法。 既然谭馨那样笃定她的想法，那么是否在凤焱之事上她已然相信呢？ 倾城是不想让凤焱继位的，凤焱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日后宫佳丽三千，难道她要独受专宠吗？ 到时候别说朝中大臣不会大意，怕就连谭馨也不会容忍。 利益共存才能长久，一旦一方破坏了规则，那么就是祸端的开始。 “不，不可能。”谭馨坚定的否决了倾城的猜测。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却很快隐藏了起来。 “我听说，前阵子焱儿去了南疆，还寻到了王勇？” 凤焱去南疆之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至于王勇，如今他回归在即，在朝中亦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谭馨会知道，倾城并不奇怪。 “是。” 倾城没有隐瞒，她也没必要隐瞒。 这回，谭馨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她心中藏着的某件事得到了纾解，也让她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那就对了。贤王都知道隐藏的事情，焱儿又如何不知道隐藏呢？” 她便是以为，凤焱想要争夺储位，不过如同凤显一般，隐藏了势力。 凤焱的确隐藏了势力，但他所做的是为了自保，而不是斗争。 “可是……”倾城还想解释，但思来想去，她所有的一切解释不过是前世之行。 今世，命运的齿轮已经改变，她若是还依照前世的看法来想凤焱，这对凤焱来说是不公平的。 “或许姨母是对的。” 她也开始相信，或许凤焱亦有夺储之心。 知子莫若母，她也不敢笃定自己的猜测。 前世，因为凤凝远嫁，凤焱亦跟随。今世，若凤凝没了远嫁，那么凤焱也会一直待在内京。如此，他必定会参与夺嫡之争。 无论他站在太子一边，还是凤显一边，他都无法独善其身。 可是，凭借着他手中的兵权，他也可以站在自己这边…… 一时间，倾城的心思复杂。 她想要做的不是要争夺什么，而是普天之下能够有一处容身之地。 她不在意地位，不在乎称号，她只求此生平安。 难道，她终究是奢望的？ “我自然是对的。”谭馨对自己的想法十分笃定，她看着倾城，并未察觉倾城的无奈。 “只要这天下是焱儿的，那么王勇就不会有危险。” 谭馨给倾城指了一条名路，既可以让她母仪天下，又可以保全王勇。 当然，王勇也势必要支持凤焱继位。这点，谭馨从不怀疑。 “是。” 此刻，倾城已没了退路。 虽然，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在凤焱身上，但谭馨所说不错。 若凤焱继位，那么她所担忧的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可是，她的爱情，又如何解决呢？ 倾城想，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了。既想要复仇，又想要享受今世的生活。大概，是不可能的。 “王勇一旦回归，西域必定来犯。到时候，就是焱儿表现的时候。” 谭馨还沉浸在如何为凤焱树立威严之际，倾城也放下了心中芥蒂。 净心也曾说过，圣上最中意的儿子乃是凤焱，若他有继位之心，那么圣上必定支持。 别的不说，若是谭馨出现，圣上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受到伤害。 可以说，谭馨的出现，让倾城所做的一切成了笑话。 她无力反抗，只有接受。 她想，若是凤焱真的有朝一日成为这九五之尊，那么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姨母，西域来犯，如有和亲之意，凝儿必定会承担此事。”倾城不禁提醒谭馨有关凤凝的命运，她既可以为凤焱规划，那么凤凝作为谭馨的女儿，是不是也可以受到保护？ “凝儿？” 谭馨却有些迷茫，她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没有任何记忆。 倾城这才想到，谭馨在生下凤凝不久，便假死出宫。她对凤凝应该是没有记忆的。 “哦，战王爷的一母同胞如今由安妃抚养，取名为凝。” 倾城代为介绍，凤凝与谭馨的长相并不十分相似，眉宇间也只有偶尔才会出现一抹神似。 倾城想，圣上会如此宠爱凤凝的原因，大抵也是因为谭馨吧。 谁料，当倾城提及凤凝之际，谭馨却脸色骤然变暗。 “你是在提醒我，我还有一个女儿吗？” 她目光晦暗地盯着倾城，眼中呈现恼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0 “他”是谁 “城儿不敢。”倾城感到惶恐，她不过提了凤凝，难有何不对吗？ 凤凝不也是谭馨的女儿吗？ 谭馨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倾城并不了解事态，所以她会说这些，其实也是无意的。 “她知道我回来了吗？”谭馨舒缓了一下内心，这才询问道。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常态，不过比之先前对凤焱的谈论，却冷漠了许多。 倾城无须在意，也顷刻觉察。 看来，谭馨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女儿啊。 “王爷应该没有对她说过。”倾城已几日未见凤凝，至于凤焱那里，倾城不敢保证。 谭馨点点头，吩咐道: “我的事，不必同她说。” 提及凤焱，她满面母性光辉。可提及凤凝，她却犹如仇人一般。 倾城不解，为何两个孩子，谭馨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会这样强烈？ 她也只能庆幸自己尚未在凤凝面前提及谭馨，要知道，即便是对于凤凝来讲，谭馨也只是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她自出生便养在安妃身边，对于凤凝来说，安妃比谭馨更似她的母亲。 这母女俩对彼此如出一辙的漠然，倒是十分匹配。 “是。”倾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答应。 “王勇什么时候回来？” 提及凤凝，不过短短几句，谭馨便没了心思。她又将目光转移到王勇身上。 毕竟，王勇才是她可以合作的人。 “这个月。” 倾城坦言。 “这么快！” 谭馨虽然料想王勇很快就会回来，却没想到如此突然。 其实，也是她不了解此事。否则就不会觉得突然了。 谭馨的目光闪现玩味光芒，她看着严老夫人所在的方向，默默呢喃： “在他回来之前，我正好送他一件大礼。” 他们也很多年不见了，再次相见，王勇又是衣锦还乡，她总得准备一份礼物才是。 “姨母所指？”倾城不解，她知道，谭馨所说的“礼物”一定不简单。 而以她如今的身手，怕是世间已少有人能够与之对抗。她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谭馨瞥了倾城一眼，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满。 “你也不用和我绕圈子了。贤王竟然能够威胁到太子，那么他一定是焱儿夺位之路的阻碍。而贤王能够如此，全得益于他背后的严家。我听说，前几日你弟弟莫名失踪，还险些失了性命。这件事，便是严家所为。依照你的聪慧，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严家呢？” 谭馨不了解倾城，但是同为“传承者”的身份，让谭馨明白倾城的聪慧。 传承之力不会选中痴人，所以对倾城的能力，谭馨还是很有信心的。 严家如今害了倾城的弟弟，倾城肯定要反击。 正好，严家亦是王勇回归的阻力，她便将铲除严家作为贺礼，给王勇送上。 这份礼，不知道王勇敢不敢接。 “姨母，您怎么知道……”倾城大惊，她本以为此事乃是秘密，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可如今，就连谭馨这消息闭塞之死都已窥探，让倾城不得不想，她的府中是否有何纰漏。 谭馨给出了解释。 “别的事，我许是不知。但事关严家，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她自从解开封印之后，严家她已经窥探了无数遍。严家的人心思，她更是明了。 更何况，她的体内还拥有着严鹤的记忆。 如此，严家什么事实她不知道的呢？ 倾城并不知道谭馨杀害严鹤的真正目的，她只知道以谭馨能力在严家已如履平地。这样的能力，能够窥探秘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严家害我弟弟，我必定要偿还。如今，严家保住了苏氏，有苏家在，严家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苏氏虽然现在成为了严家的傀儡，可是苏家依旧对这个女儿十分珍视。 可是，严家却将苏家如此珍视的女儿再次出现危机。苏家会饶得了严家吗？ 圣上正愁没有力量能够制约严家，虽然苏娇死了，可苏娇的孩子还在。为了制约严家，哪怕是圣上也会偏帮苏家。到时候，就是严家覆灭的时候。 “你想怎么做？”谭馨本想直接灭了严家，可听倾城之论，似乎还有许多想法。 倾城盯着虚空，恶狠狠道： “家破人亡，满门覆灭。” “就如同当初的王家一般？”谭馨很快窥探了她的心思。 “对。” 倾城没有隐瞒，但年王家无此惨烈，究竟是谁之过，倾城无从考证。 但依照严家的发展势头，应该与此事也必有牵连。 “谭姨母，您知道当初的王家为什么会满门覆灭吗？” 倾城对此颇为好奇，无论前世、今世，这都是她心中无法释然的事情。 谭馨眉头轻蹙，摇摇头道： “当时我幽居深宫，朝中之事着实无力。” 那时候的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圣上宠爱。在后宫，她深知圣上宠爱便是活命的根本。 有人害怕宠爱惹祸，可是她知道，她若没了宠爱，才是真正没了性命。 所以，那时候她拼命讨好圣上，哪怕占了一个“独宠”之名，她也不与人分享。 幸亏，她还有一丝理智…… 但这些，谭馨也不想与倾城说。她顿了顿，才道： “不过，王勇应该知晓一二。” 作为王家仅存的子孙，又经历了这些年的波折，王勇怎会不调查当年真相呢？ 倾城有些挫败，舅舅的确知道，可是他却不与她说。 其实，不用王勇说，倾城也可以猜到一切。 是谁逼得王勇必须躲藏？ 是谁几次下达追杀令？ 是谁下令抓捕王家旧部？ 圣上，圣上，圣上。 倾城从来不觉得当年王家的覆灭会一场意外，对于有功之臣，国家居然没有任何举措，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可惜啊，王家无人出头。只怕有，也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别担心，到时候我会让他亲口对你说出真相。”谭馨瞥了倾城一眼，语气幽幽。 “他”是谁？ 倾城对此怀疑。 从谭馨的语境来看，“他”似乎指的并非王勇。而她也不知道倾城与王勇见面的事。 所以，谭馨口中的“他”另有所指。 那么，谁会对此事了如指掌呢？ 答案昭然若揭。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1 嫡女身份 但倾城不懂，谭馨似乎对“他”有些怨恨？瞧她那副狠厉目光，倾城便感到不寒而栗。 “乾坤盒交给你，以后若有事，可直接与我联系。”谭馨已经解开封印，“乾坤盒”对她的作用不大。然而，如今严府森严密布，倾城想要进来，必须要得到她的帮助。有了“乾坤盒”一切就简单得多。 倾城也没有客气，她知道自己的能力，顺手拿过“乾坤盒”。 倾城在谭馨的力量之下，被送出了严府。与来时一样，她的出现于离开并未惊动任何人。 四周天色又恢复了明亮，倾城也找到了阿大。 “阿大，走了。” 倾城对阿大呼唤，而阿大亦对于倾城的出现亦感到吃惊。 先前，他还能感觉到倾城的气息。但不过一瞬之间，倾城居然了无踪迹。他四下寻找，却一如所获。想到倾城留下的言论，他也只能在此等候。 可是又是一瞬之间，倾城的气息又回来了。 这样忽然的消失于出现，乃是常人所不能及。 阿大对倾城的行为越发好奇，但是，作为暗卫，即便好奇也不可探究。 沐家。 沐相爷竟想将沐倾心过继到冷如霜名下，以此达到嫡女的目的。 沐倾心乃是圣上亲赐的贤王妃，一个庶女身份自然配不上贤王。可是，对于冷如霜来说，她万不会抚养沐倾心。 沐倾心年岁已大，母女已不连心。再者，沐倾心亲娘尚在，她何故要去做一个恶人？ “老爷，并非妾身不许，实乃于理不合。” 冷如霜怎么会认下沐倾心呢？ 她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保护苏氏的女儿。 但冷如霜却是沐倾心一个很好的跳板，自她嫁入沐府，沐相爷便有此想法。不过，府中杂事不断，而冷如霜刚刚嫁进来便抚养沐倾心，说出去也并不好听。 可如今不同，先是苏氏已经离去，而冷如霜在沐府也待了一段时间。她是管家主母，若是寄养在她的名下于沐倾心是十分有利的。 “什么理不理，只要你答应，旁人也说不得什么。”沐相爷只当听不懂冷如霜的愿意，试图用身份压迫她必须听从。 但冷如霜也是铁了心，从各个方面不予答应。 “苏氏尚在，我若收了她的女儿，只怕苏家也容我不得。” 冷如霜心中冷笑，沐相爷便是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不是苏氏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她要做的事绝不容许外因插手。 “这里是沐家，你管苏家做甚？”沐相爷横眉冷对，他也看出了冷如霜的心思。但他依旧妄图以身份压制于她。 可是，沐相爷忘记了。冷如霜可是圣上指派的人，他可以压迫冷如霜，难道也可以压迫圣上吗？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冷如霜也不会摆出圣上。 毕竟，她的到来于沐相爷来说是不喜的。在沐府，她靠的更多的还是自身力量。若什么事都摆出圣上，一旦危机之时，寻找圣上便成了她的习惯。到时候，恐怕沐相爷也不会胆怯。 冷如霜目光悠然，语气不曾有半分不快。她轻轻抬眼，故作思量后道： “二小姐养在妾身名下，便是嫡女。若有朝一日妾身诞下麟儿，岂不是亦要屈居二小姐之下？” 如今，她虽没有子嗣，但今后必有。 若她抚养了沐倾心，那么又将她的孩子摆在何处呢？ 沐相爷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冷眼看着冷如霜，声音不快道： “这么说，你是不肯同意了？” 他的目光狠辣，好似冷如霜若不是同意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沐相爷的性子，冷如霜最为清楚。不过，因她有最后的依仗，所以此刻也并不担心。 “夫为妇纲，老爷怎么说，妾身就怎么做。只怕二小姐有负嫡女之名，再惹下祸端。” 冷如霜自不敢正面与沐相爷对撞，让沐相爷认清眼前局势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也只有将以往的事实摆了出来。她不需要说服沐相爷，只要拖住时间，等待她的“援兵”到来。 “胡说！她是未来的贤王妃，区区一个嫡女罢了，她担当得起。你若不喜，我自让她养在母亲身边罢了。” 沐相爷大怒，他便是不想让人说沐倾心一个“不”字。 时过境迁，无论沐倾心做了些什么，在沐相爷心中，那依旧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是他最心疼的孩子。 别说一个冷如霜，就算是在沐老夫人面前，他也绝不容许。 “什么事？大老远的就听到屋子里吆三喝四的。” 沐老夫人的声音适时而起，冷如霜眼中一亮，顿时迎了上去。 她等待的“救兵”，到了。 沐相爷脸色一暗，还是急忙拱手迎了上去。 “母亲。儿子想给倾心一个嫡女之位。” 此事，他并未与沐老夫人商议。 除了不必要的麻烦之外，他也明白沐相爷对于沐倾心的看法。 反正他自己也可以达成的，何必再去询问沐老夫人，以至于节外生枝？ 不过，他倒是算错了冷如霜。 至于沐老夫人为什么会到这里，他也十分好奇。 沐老夫人拍了拍冷如霜的手背，视作安慰。 “所以，你就来难为媳妇儿？” 沐老夫人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毋庸置疑的的口吻还是令沐相爷心中胆怯。 “不是，我……” 他试图解释，可冷如霜却随即道： “老夫人，妾身也觉得二小姐若身为庶女嫁入贤王府，对沐家来说也有**份。可妾身不过刚刚过府，连子嗣尚为诞下，便要将二小姐养在身边。唯恐怠慢了二小姐，也让天下人以为二小姐需要的不过一个身份，与礼数无关。” 她几句话，将先前的情形全数交代。 平日里看似闷不做声的冷如霜，如今却条理清晰，一副落落大方之姿。就连沐老夫人看了，也觉得惊奇。 她会来到这里，是冷如霜派人请来的。 自冷如霜进府以来，她虽然安稳本分，当年于沐老夫人额没有什么交集。即便是以前，两个人的关系也仅限于问候。 如今，冷如霜居然主动相请，着实令沐老夫人感动吃惊。 不过，当见到沐相爷的作为，沐老夫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2 庶不庶，嫡不嫡 冷如霜会将她请来，显然是不想认沐倾心的。对于沐老夫人来说，她也不想让沐倾心拥有嫡女之位。 然而，沐相爷却不以为意。 “她的礼数，在沐家已经习得，即便养在你名下，教养也是不变的。” 他每次的解释，都只回答了表面。表面看似一切正常，可实际上冷如霜的心意一定，即便是圣上都无法让她改变，更何况是沐相爷呢？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不过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 将沐老夫人请来，也是希望能够有一个过渡。毕竟，以她的身份，在沐家着实没有什么话语权。 冷如霜并未开口，沐老夫人随即便道： “媳妇儿说得没错，如此慌张行事，让别人怎么看我沐家？” “母亲。”沐相爷自没想到沐老夫人会站在冷如霜一边，着实气恼。 可面对沐老夫人，即便他心有不快，也不敢随意发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通过之前的一些事例，沐相爷再不敢低估沐老夫人对沐府的意义，对他的价值。 沐老夫人面色不变，却是掷地有声。 “她亲娘尚在，你将其养在媳妇儿名下，让苏氏、让苏家怎么想？” 沐相爷以为冷如霜不知道苏氏之事，而沐老夫人就此说出。 这件事就连外面都有传说，更何况在沐府。 沐相爷低估了倾城，他以为倾城会容忍他处置苏氏，便什么后招都没有吗？ 一旦沐相爷无法处置，或者不忍处置苏氏，那么倾城也不会善罢甘休。 外面的传言是怎么来的，已经不言而喻。至于沐相爷是否依然选择抱住苏氏，沐老夫人亦不想理会。 冷如霜与她咱在同一条战线，最起码现在她会帮助冷如霜。 沐相爷刚要制止沐老夫人，可沐老夫人已经把什么都说了。他也无法反驳，只有不断解释。 “可苏家不是说，苏氏已经去世了吗？而那苏氏也已经不见踪迹，我想……” “你想将翻篇，连自己儿子的仇也不报了！” 沐老夫人大怒，沐相爷放过苏氏简直不可饶恕。他放过杀害儿子的凶手，却对苏氏的女儿如此上心。 庶不庶，嫡不嫡，此乃家乱祸端。 “我，不是……”沐相爷还想要解释，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无从解释。 那一夜的事，他害怕被任何人知晓，也害怕被任何人深究。 眼见沐老夫人亦不同意他的决断，那么此事大概是不成吧。 沐老夫人再也无法容忍沐相爷对沐逸寒的漠视，她告诫道： “不是就先找到苏氏，苏家不认这个女儿，咱们也没必要受气。” 沐相爷到如今还看不出，谁才能够将沐家带入一个新的境地。他宠爱沐倾心，可有那样一个母亲，那样的一份心计，沐家靠她只会彻底覆灭。 沐老夫人对沐家没有什么感情，可她深知这里是她唯一的依靠。一个女人，若没有了庇护，那么于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如今她不再孤单。“倾城王妃”的传承者已经出现，她有了更大的目标。 至于沐家，若是沐相爷一意孤行，那么她不介意彻底毁灭。 反正，对于这里，她也早就想毁掉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看到倾城出嫁。 这也是她会如此容忍沐相爷的原因，沐相爷不是她的亲儿子，可倾城却是他的亲女儿。 有这份关系，沐老夫人也希望将事情做绝。 “可苏氏好像人间蒸发，完全没了踪迹。”沐相爷试图掩饰自己的毫不作为，他不想承担苏氏莫名消失一事，也只想着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沐老夫人淡淡瞥了他一眼，虽然只是淡然，可却让沐相爷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他不知道沐老夫人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也曾一度怀疑，他的所作所为是否已全然被探知。 然而，沐老夫人却没心思与他对峙。 “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你善待她的女儿，她没了后顾之忧，如何还会出现？” 沐老夫人的想法很简单，苏氏既然为了儿子要害沐逸寒，那么她同样可以因为女儿的悲苦而现身。 可悲的沐相爷还妄想给沐倾心嫡女之位，如此，苏氏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沐老夫人的意思如此清晰，即便愚笨如沐相爷此刻也已然明了。 “可倾心毕竟是将来的贤王妃。” 对于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他无法忍心下手。也只有搬出“贤王妃”的身份，试图让沐老夫人不必如此相待。 他知道沐老夫人有多喜爱沐逸寒，作为沐府唯一的儿子，他也十分喜爱。 可是，喜爱是一回事，选择却是另一回事。 他已选择支持贤王，严家有令，他义不容辞。 苏氏，该死。可她背后站着严家，他不敢，也不能下手。 这便是沐相爷的无奈，也是他的悲哀。 沐老夫人终于忍不下心中怒火，她就没见过比沐相爷还要愚钝之人。 当然，他也有可能也不是愚钝，而是故意为之。 沐老夫人不再客气，即便当着冷如霜的面，她依旧训斥身起。 “圣上赐婚之际，可没说她要先当嫡女才可以成为王妃。沐相怎比圣上还要计较自家女儿的身份？” 沐老夫人以圣旨为依托，将沐相爷的行为归结于攀炎附势。而即便如此，圣上却无此看法。 沐相爷的行为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儿子不敢，只是觉得倾心若为嫡女，于沐家也有面子。” 沐相爷自知道沐老夫人有多么难缠，此刻他抵住压力，只希望能够让沐老夫人网开一面。 他会让沐倾心成为嫡女，不单单是因为嫁入王府，更因为沐府只有她一个庶女。 一个“庶”字，压迫了多少人。 他不想让自己疼爱的女儿被人低看一眼，他可以给沐倾心与沐倾城平起平坐的地位。 但沐相爷忘了，在沐府，他还做不了主。 “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她若有能、有才，即便庶女别人高看一眼。可若是她善恶不分，助纣为虐，即便是嫡女也为人所不齿。更会玷污了沐府门楣。” 沐老夫人直接否决，她就不是不让沐倾心得偿所愿。她就是要让苏氏的女儿成为这沐府中最卑贱的存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3 聪明人中的异类 不过是赐婚罢了，沐相爷便想着贤王妃的好事。 依照沐倾心的性子，想要做事不出错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严家，也看不上她。如今贤王会接受，不过是因为圣上旨意。但沐倾心年纪还小，谁能够保证这几年中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无论是好的坏的，沐老夫人都可以保证她不会成为这沐府嫡女。 “倾心不会这样做……”沐相爷还妄图解释，可沐老夫人已然不想去听。 “先前她做的那些事，早已成为街头笑柄。莫不是沐相还要执迷不悟！” 这回，她目光凌厉，犀利的目光似刀子一般直冲沐相爷而来。 沐相爷虽然挫败，但还是想为沐倾心争取一回。 “倾心年幼，她是受了苏氏蛊惑。如今，她已经改过自新，咱们总得给孩子一个机会。” 他将一切错误都归结到苏氏身上，反正苏氏已经败了，即便再加上过错也没什么。 可是，沐倾心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能拥有污点。 “这里好热闹啊，祖母、父亲、冷额娘。” 倾城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刚刚回府，便听说了这里的情景。故此，特意赶出来瞧个新鲜。 沐老夫人一见倾城，眉头便舒展了开来。 虽然倾城没了传承者的身份，但这是她最为宠爱的孙女儿，即便看着倾城的面容，沐老夫人也十分欢喜。 冷如霜亦是如此。 可这份欢喜当中，却不包括沐相爷。 “外面那么乱，不好端端的在府里待着，又去外面做什么？” 他不悦地瞪着倾城，言语都是责备。 倾城自来喜欢外出，明明是沐家的女儿，却总跑到范府去。 沐相爷对她的行为早就不满，如今正是气恼，也便拿了倾城出气。 倾城并不胆怯，面对沐老夫人的担忧，直接给了一记“放心”目光，便对着沐相爷恭恭敬敬道： “女儿查到了苏氏下落，故此特回来禀报父亲。” 此言一出，沐相爷震惊。 “苏氏，她在哪里？” 他不安地看着倾城，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说谎的影子。但倾城姿态正式，完全没有意思说谎痕迹。 不过，倾城的眼中却有一丝害怕。 “女儿不敢说。” 她偷偷地看了眼沐相爷，却又将头低了下去。 沐相爷瞧着她的这副模样，竟不觉松了口气。倾城虽然聪慧，但他相信苏氏待的地方，倾城是查不到的。 沐老夫人配合着倾城道： “城儿，有祖母和你父亲，谁也不能伤害你。” 通过沐相爷的反应，也不难看出，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没有指出其中矛盾。 倾城的不安依旧存在，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害怕。 “可若是对方是比沐家更为强大的存在呢？” 比沐家更强大的存在？ 沐相爷心思一动，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城儿，咱们沐家在凤昭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真有敢包庇苏氏，那便是大恶之人，即便是圣上亦不会饶恕。” 沐老夫人在此刻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看似在开导倾城。实则二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在沐老夫人的鼓励之下，倾城也终于摆脱内心恐惧，声音依然惶恐道： “苏氏，在，在……严家。” “严家！” 这回，沐相爷不淡定了。 “哪里听来的胡话，严家怎么会干这些勾当。” 没人能够明白他此刻的害怕，因为他知道倾城的话都是对的。 可是，他不能让倾城将此事说出。 “父亲听女儿把话说完。”倾城已经说出了严家，自然不会让沐相爷打断。 “此事，已有人看到苏氏在京中的一处宅院内活动。而经过调查，那宅院乃是贤王名下产业……” “不是说严家，怎么又和贤王扯上关系了？”沐相爷又是直接打断，如今，他连倾城出现的一点小错误也不敢放过。 倾城倒是淡然，再没有害怕模样，反而解释顺畅。 “女儿查到贤王，便想着此事许与二妹妹有关。故此，便未敢禀明父亲。可随着调查的深入，却发现桂嬷嬷亦时常出入那院子，而桂嬷嬷出那院子之后随即便去了严府。女儿唯恐此事会祸及父亲，再不敢隐瞒。” 她讲的多好啊，先前怕姐妹隔阂，所以不敢言说。如今怕对沐相爷不利，连姐妹情谊都不顾及，也要与沐相爷言说，完全一副孝顺姿态。 沐相爷此刻已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没有想到，不但桂嬷嬷被抓住了把柄，连沐倾心也因为贤王之故而被怀疑。 “严家居然敢伤害我沐家子孙！”沐老夫人敲着拐杖，大怒不止。 沐相爷却在一旁劝解。 “母亲，此事还有待调查。” 他是知道，沐老夫人手中掌握着的权势。 依照她对沐逸寒的宠爱，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沐家虽然比不过严家，但拼尽全力，也可以两败俱伤。 只怕，沐老夫人要玉石俱焚，沐相爷当然更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沐老夫人倒没有沐相爷想的那般消极，她瞥了沐相爷一眼，语气幽幽： “那么就请沐相早日调查清楚，还自己儿子一个公道。不过几日，王勇就会要回来了，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她暗暗提醒沐相爷，依照王勇的性子，若不给出一个满意答复，王勇也不会轻饶。 沐相爷此刻冷汗涔涔，后背已被汗水浸透，却也不敢违背。 “是。”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陷入两难境地。 王勇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如今，王如没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若是此时他不给出答复，那么新仇旧恨，他就更无力承担了。 王勇，那是连圣上都忌惮的存在，他何德何能，能够有何能力与之对抗呢？ 沐老夫人见沐相爷六神无主，便也摆摆手让他退下。 “嗯，去吧。” 毕竟，对外的事还得沐相爷出马，若是把人吓出个好歹，她也无力承担。 沐相爷走后，沐老夫人便吩咐道： “孙嬷嬷，去把二小姐叫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4 好一个孝女 苏氏离开之事，既然与沐倾心有关，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冷如霜十分感念沐老夫人的相助，沐老夫人却道： “身为当家主母，一会儿由你来审问。” 冷如霜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她明白自己的地位，更懂得谁才是自己可以依靠之人。 “祖母，您叫我？” 不多时，沐倾心便出现在房内。 她很少来冷如霜的院子，如今见到沐老夫人与倾城都在此地，亦有不解。 今日的了沐倾心打扮得体，虽然未曾参加宴会，但也粉黛弯眉，身姿摇曳。 看来，苏氏事件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倾心，你父亲想将你过继到你冷额娘名下，你是何想法？” 沐老夫人坦言沐相爷心思，她的目光状似无意一瞥沐倾心，语气稍缓。 倾城心思一动，祖母不是都已经拒绝了沐相爷的请求，为何又要对沐倾心这般言说？ 沐倾心不知道先前的事情，如今沐相爷又不在，更没有人会给她提醒。 面对沐老夫人的话，她故作惶恐道： “孙儿惶恐，谨遵父命。” 她虽然惶恐，字里行间都是唯命是从的姿态。可是，她的淡然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沐老夫人淡然一笑，语气幽幽道： “我能理解你父亲的苦心，苏氏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你若仍是她的女儿，他日总会落人把柄。可你母亲尚在，过继之后，你可能担保自己与苏氏再无瓜葛？” 她的话直指沐倾心与苏氏的关系，若她养在冷如霜名下，那么她与苏氏之间的母女之情也便断了。 倾城好像有些明白沐老夫人为何会这样说，她目光一凛，也想听听沐倾心会如此作答。 沐老夫人便是在逼迫沐倾心，当然也是在探究她的内心。 沐倾心依旧面色平静，她似乎对苏氏一事并无他感，还解释说： “祖母，孙女儿知道苏氏作为，更对此深表不满。若她真做了那人神共愤之事，孙女儿亦不敢再认这样的母亲。” 看样子，她因有苏氏这样的母亲的为耻。 沐老夫人正是讨厌苏氏，她的话无疑是沐老夫人最希望听到的。 “好一个‘孝女’。” 沐老夫人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但这抹微笑并不深刻，还有些勉强。 苏氏是沐倾心的生母，即便她做了多少错事，也轮不到沐倾心来评价。若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沐倾心的所作所为早已被知晓，她如今做作模样只会令沐老夫人感到厌恶。 沐老夫人给冷如霜使了一记眼色，再不理会沐倾心的言语。 冷如霜会意地站了出来，对着沐倾心询问道： “有人看到苏氏被关押当晚，你带走了苏氏。这件事，不知道二小姐怎么说？” 冷如霜对沐倾心还算客气，她虽然是主母，但毕竟是续弦。即便是对庶女，她亦保持一分尊重。 可是，冷如霜的尊重并未换来同等的待遇。沐倾心根本无视她的话，而是对沐老夫人解释说： “祖母，孙女儿何德何能，能够在沐府严密的守卫之下带走苏氏？孙女儿不过一介弱女子，连自己的行踪都无法藏匿，更何况要带走一个人？” 她从自身角度说法，言语中都是委屈。 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否认，也没有哑然不知所措，她只是表现出自己的委屈。娇柔脸蛋上，咬着下唇的姿态，更显柔弱姿态。 倾城的心里被震了一下，因为，这才是沐倾心。是她记忆中，那位沐贵妃。 果然，在经历了苏氏洗礼后的沐倾心，已经悄然转变。她不再是一意孤行的小丫头，不是嚣张跋扈的庶女，她有了目标，并且会为这个目标而不懈努力。 沐老夫人理都没有理会沐倾心，她的姿态已经恢复淡然，就与往常一般。不过，她倒是对冷如霜道： “媳妇儿，你是当家主母，这件事交由你来审问。” 沐老夫人虽然没有理会沐倾心，但她的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思。 此事，冷如霜拥有绝对话语权。 冷如霜亦知道沐老夫人的意思，她虽然暂时不想与沐倾心为敌，但沐老夫人就是要将她摆出来，她也无可奈何。 “是，母亲。” 她只有接下老夫人的意思，面对沐倾心开始了审问。 “传当日‘婉娇阁’值班守卫。” 冷如霜知道，从自己开始审问沐倾心的这刻起，她与沐倾心的产生了隔阂。 但比起得罪沐倾心，她更怕得罪沐老夫人。 与其让沐倾心自说自话，倒不如她真的找出证据。 当冷如霜的话音刚起，沐倾心微乎其微地颤抖了一下。虽然她很快恢复了正常，但倾城却看得明白。 沐倾心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一旦“婉娇阁”的地下通道暴露，她就再没了挽回可能。 “小人张五见过老夫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 很快，“婉娇阁”当日的值班守卫已经来到，张五，正是倾城安排好的人。 自上次于“地下城”出来之后，张五更是对倾城唯命是从。 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该与站在谁的一边。 即便是沐倾心，也不知道张五是沐相爷的人，此刻她正思量着，若是张五说出对她不利的话，她该如何处理？ “前几日苏氏被关押柴房，是你在‘婉娇阁’看守的？” 冷如霜面色温和，语气更是柔和。她站在那里，不需要过多言语，已是一派主母姿态。 沐老夫人看了此景，不免点头。 沐府之中，从不缺少女人，缺少的是一位真正有能力的女人。 先前王如，虽然性子好，可也终究免不了香消玉殒的命运。她瞧着冷如霜倒是一个聪慧的，若是她真能在沐府占有一席之地，那么沐老夫人也不会苛责对待。 张五此刻完全一副恭敬姿态，他更不敢看倾城一眼，恭恭敬敬的模样倒没什么不妥。 “正是小人。” 张五几个当初来沐府之际，便是单独而往。即便他与如风关系斐然，在沐府除了倾城与沐相爷，别人也不知晓。所以，他的出现谁也不会去怀疑什么。 即便是沐相爷，也会认为这一切不过巧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5 当家主母 冷如霜面色不动，继续问道： “当时可有谁去过‘婉娇阁’？” 她不说谁出了大门，却独独提到“婉娇阁”，令沐倾心更加不安。 她本以为谁都不知那里的情况，可如今见冷如霜的样子，她似乎是知道的。 一旦知道了“婉娇阁”的情况，那么她就更结实不清了。 张五自实话实说，他轻瞥了沐倾心一眼，恭敬回道： “回夫人，二小姐去过。” 他话音刚落，沐倾心的声音随即响起： “不错，我去过‘婉娇阁’。因为那曾是我自小居住的地方，自从得知苏湾湾便是苏氏之后，我因回想往事，所以便回去了一趟。此事，我也与他说过。” 她即刻便想要为自己开脱，句句都是实情，可句句也是遮掩。 倾城心中冷笑，看来，如今的沐倾心不过表面有了曾经的影子。实质上，她的内心一如最初。 不过张五一个回答便炸出了她的内心，这样的沐倾心怎么配做她的对手？ 冷如霜并未因为沐倾心的解释而有什么慌张，她只是询问张五： “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张五也不遮掩，他来此便得倾城交代，只要实话实说便可。 说实话，他还不会吗？ 得到了肯定答复，冷如霜的面色也没有什么改变。 “二小姐进去的时候是几个人，出来后又是几个人？” 她的话，张五还未说什么，沐倾心却已然慌乱。 “冷如霜你什么意思，我进出几个人也成了你调查我的原因？” 她毫不客气与冷如霜对峙，此刻她正是慌乱，连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 冷如霜面色柔和，即便面对指责，亦是一派大气作为。 “二小姐稍安勿躁，既然二小姐没有做过什么，将事情查清楚自然也能还二小姐一个清白。” 她句句为沐倾心考虑，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沐倾心。可是，她的作为却全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般。 沐倾心已然慌乱，自冷如霜说出“婉娇阁”之后，她便感到害怕。如今，又见冷如霜明确知道问题根源在哪里，怎能惹她安心？ 沐倾心不断思量，该如何解开这慌张局面。苏氏在外，桂嬷嬷也不在她身边，只有一个人的面对，令沐倾心再次感到内心恐惧蔓延。 不过，现在她对冷如霜的称呼，倒是引起了沐老夫人的不满。 “倾心，冷氏是沐府的当家主母。即便你没有过继到她的名下，她也是你的母亲。” 看看沐倾心，再看看倾城，高地立现。沐老夫人无不宽慰，幸好沐府不止沐倾心一个女儿。 沐倾心一顿，忙道： “是，祖母。”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慌张给她带不来任何好处，还让她的思维受限。 别看冷如霜还未修炼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性子，可亦渐有雏形，最起码她可以很快冷静下来。 “倾心一时慌乱，口不择言，还请冷额娘赎罪。” 她能屈能伸，先前对冷如霜百般不满，如今却也能够附身道歉。 冷如霜不禁瞥了她一眼，按照冷如霜的认知，沐倾心本不会对她道歉的。 不过既然道了歉，那么她便接受。 “不怪你。”冷如霜淡淡说了一句，亦是柔和。 她将目光瞥向张五，不能因为沐倾心几句话就忘记了正事。 张五正等着呢，此刻也忙道： “回禀夫人，当时天色已晚，小人未曾察觉有几个人进了‘婉娇阁’。不过，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也都跟着。” 他说的确可以理解，沐倾心身边的伺候丫鬟一向众多，哪个护卫也不会闲着没事数一数到底有几人跟从。 不过，这里面不包括张五。 能够成为沐相爷的暗卫，其自身能力不可估量。 张五虽然说几人中能力最差的一个，不过，他记忆却尤为突出。 更别提，先前更有冷如霜暗示，他也借机数了数。 自冷如霜成了当家主母，他被派到“婉娇阁”看守。实际上，这里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也不知道那晚是怎么了，冷如霜派人来告诉他，如是二小姐前往，便不要阻拦。 如今又是这副情景，他这才明白冷如霜的意思。 此事，他早已禀明倾城。当年在冷如霜面前，他还是装傻为好。 果然，冷如霜也点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已经信任。 “行了，在旁候着吧。” “是，夫人。” 张五松了口气，他忽然发现这沐府的女人都不简单。 沐老夫人，自不必说。 倾城，亦是他的主子。 至于面前的冷如霜，也绝非常人心思。 张五的话说完，沐倾心也不禁松了口气。她便是怕张五看到了什么，更想出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不过如今还好，看样子张五没有发生什么。 询问完张五，冷如霜面色淡然，她恭敬对沐老夫人道： “老夫人，可否通让文侍卫来此？” 文二在沐府的地位不同，虽然只是护卫，但因是总领，所以冷如霜自不敢直接命令。 沐老夫人却是不以为意，直言： “你是当家主母，有何不可？” 有了沐老夫人开口，冷如霜这才让人去请文二过来。 文二如今在沐府地位了得，即便是沐相爷也敬他三分。 如风进了沐府，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所以，他这总领位置做得安稳。 可再安稳，也比不过守在儿子身边。 王勇即将回归，倾城看得出来，他也很激动。 “老夫人，夫人。” 在外人面前，文二将自己对倾城的心思隐藏很好。 无论什么场合，他总能保证自己的心思不出现纰漏。 冷如霜冲着文二微微一笑，问道： “文侍卫，苏氏被关押当晚，可曾有什么人出过府？” 这件事，文二已经不知道说过什么遍，如今得冷如霜问起，更是直接道： “相爷也曾问过小人，倒是不曾有人出国府，所以显得苏氏失踪有些怪异。但小人素来不信诡异之事，所以便想，此事是否是哪里出了纰漏？” 他只对沐相爷说了前半句，后面这句话他却是第一次说。 文二自不了解冷如霜，可他明白倾城对苏氏的怨恨。 如今终于得到机会诉说，眼见冷如霜有整治苏氏之心，他自当提醒。 “老夫人，问明白了。” 文二话音刚落，冷如霜却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6 床榻之下的秘密 她的模样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改变，无论说面对沐倾心的横眉冷淑，还是张五的故意隐瞒，甚至是在文二的提醒之下，她都保持淡然姿态。 似乎，这件事成与不成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对于利益，她看得很淡。 虽然她表现如此，但如果沐老夫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也会觉得这个儿媳妇儿很不错。 可是，若是在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前提下，便会发现她的心思太深。 沐老夫人目光一暗，冷声道： “哦？你都明白什么了？” 先前虽然也是审问，可每个人回答各有千秋。怎地将这几个人的回答连接起来，冷如霜就有答案了呢？ 冷如霜坦言： “苏氏的确被二小姐所救。” “你血口喷人。” 沐倾心大怒，她便是担心冷如霜看穿什么。好在，这些个证人的证词还不足以指证于她。正当她松口气的时候，却不想冷如霜居然一口咬定。 此刻，她再也无法伪装成一副对冷如霜尊敬模样。 若是被确定，她救走了苏氏，沐倾心很明白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面对沐倾心的否认，冷如霜不慌不忙，姿态端庄。 “苏氏失踪之前，曾有人看到二小姐去过柴房。” “我那是去看望，难道说我连见自己生母的权利都没有吗？” 冷如霜说一句，沐倾心便反驳一句。 她心中笃定，冷如霜拿不出肯定她作为的证据。只要她抵死不认，那么谁也奈何不了她。 不得不说，沐倾心与苏氏的确是母女，就连这考虑问题的方法也一脉相承。 可她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份相似，才让沐老夫人想起了更多苏氏的作为。 对于苏氏，她已容忍太多。如今，眼见苏氏无法为沐府带来利益，更会损坏沐府利益，即便是苏氏的女儿，沐老夫人也不想放过。 面的沐倾心的咄咄逼人，冷如霜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动。只是不是胆怯，而是有一丝迟疑。 “老夫人，妾身自管家以来兢兢战战，如履薄冰，便是怕被人说厚此薄彼，怠慢了孩子们。‘婉娇阁’如今已无人居住，所以妾身自将那里看管了起来。不小心发现了一件秘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她请示沐老夫人，毕竟在这个家，沐老夫人说的才算。 “有话直说，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沐老夫人也好奇，冷如霜到底知道了什么。 冷如霜的表现很对她的胃口，可惜啊，她没有早点察觉。 “是。” 冷如霜点点头，轻轻瞥了沐倾心一眼，不带任何感情。 她从一旁的嬷嬷手中接过一个雕花的头饰，递到沐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您看这是什么？” 原本还不以为意的沐倾心，当看到头饰的那一刻瞬间呆愣了。 就连沐老夫人也有些许迟疑。 “这不是我送给苏湾湾的珠花吗？” 苏氏以新嫁娘的身份进府，沐老夫人作为婆婆，自然要给予见面礼。 这珠花，便是其一。 所以，此刻她才会立即想起。 “是，妾身也是看这珠花眼熟，所以才敢笃定。” 冷如霜为沐老夫人的加了一丝肯定。 沐老夫人见她一副淡然模样，早就看出来，冷如霜早已今非昔比。可惜她，竟然一直未曾发觉，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妙人。 “行了，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沐老夫人听了冷如霜的话，便信了大半。她也着实好奇，沐倾心是怎样将人运出沐府的。 沐老夫人虽然催促，可话音里却带着善意。 冷如霜知道自己得了沐老夫人的心，目的已达到，便也痛快直言。 “妾身接手‘婉娇阁’以来，一切都很正常。不过，在苏氏床榻之下，妾身发现了一跳密道。” “密道！”沐老夫人一惊，随即想起“地下城”之事，便已释然。 不过，“婉娇阁”内的密道应该与沐相爷无关。 “是，此密道可一直通往怀安街的某处院落。” 冷如霜又加了一句。 单是密道，许还有别的猜测。但一个“怀安街”却表明一切。 “怀安街！” 沐老夫人怎么能忘那个地方。 苏氏与赵然苟且之地，不正是怀安街吗？ 那是沐相爷的耻辱，亦是沐家的耻辱。 只要提到此事，沐老夫人对苏氏便没了一丝怜悯。 难怪苏氏总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走出沐府，与赵然幽会。原来，她竟然在自己的房内制造了一条幽会之路。 眼见沐老夫人已然联想到怀安街的一切，冷如霜接着道： “这珠花，便是于地道之中发现。而当日只有二小姐既到过柴房，也出现在‘婉娇阁’中，妾身猜想此二者一定有必然的联系。” 一个柴房，一个密道。 两个都与苏氏有关的地方，沐倾心同时出现，代表什么？ “你胡说，什么密道，我根本就不知道。” 沐倾心难以保护冷静，她拼劲最后一丝理智道： “祖母，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没有帮助苏氏逃出府中。” 她断定自己一口咬定，别人便奈她不得。却不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开始。 “城儿。”沐老夫人示意倾城可以开始，倾城得到命令，便站了出来。 “是，祖母。” 沐倾心见到倾城站出，浑身不禁打了一个战栗。 凭借她与倾城相斗的结果，此刻她再不敢招惹倾城。 可倾城却非要与她过不去，沐倾心的慌张已经被恼怒所代替。 她不甘心，不甘心要做庶女，不甘心要屈居倾城之下。 在倾城的安排下，一位打扮得体的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年纪已大，虽然打扮得体，但看起来亦是老妇模样。此人，正是张妈。 如今伺候苏氏的张妈。 沐倾心见到张妈却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她自将苏氏送出，便再没有去探望过。此刻不认识张妈，倒也省得倾城麻烦。 “老奴参见众位贵人。” 她一开口，便讲明的身份。 即便当初在沐府，张妈也不过一个使唤婆子，从不曾进内院。对于沐老夫人有着天然的畏惧。 此刻她神色慌张，多少不太庄重。 “张妈，不必紧张，今日只是找你来问些事情。”倾城出言安慰，她可不想因为张妈之故而产生什么变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7 你以为我认不出你吗 “是。”张妈稳了稳心神，这才正式起来。 未免大家不明所以，倾城介绍道： “张妈如今在严府当差，可照料的却是一位养在私宅的主子，那人便是苏氏。” 此言一出，沐倾心更是大惊失色。 她不认识张妈，可是她宁愿相信倾城的话。 “我警告你，不可胡说！”沐倾心站出来，恶狠狠地瞪着张妈，以做威胁。 她对付不了倾城，但对付一个老妇却绰绰有余。 可张妈又不是普通的证人，她是冷如霜安排好的棋子。怎么会因为沐倾心几句话，便吓得不敢说话？ “老奴不敢胡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真实、有效。” 因为沐倾心的话，张妈反而越发从容。 “祖母，张妈以前是从咱们沐府出去的。因为府中精简人员，如今便在外找些活计。” 当初倾城将沐府的女人遣散，当时可是有不少仆人一同也跟着被遣散。至于张妈是谁的人，根本无从考究。 倾城没有直接说出张妈曾是白氏的人，也算平白让事情变得更加平淡一些。 “哦？既然是沐府出去的人，那一定认得苏氏了。” 沐老夫人仔细看了看张妈，着实记不起她是谁身边伺候的人。 以往沐府后宅莺莺燕燕，她连那些个女子都记不得名字，就更别提一个婆子了。 “回老夫人的话，老奴便是得了严管家吩咐，去外宅照看一位夫人。不过，那夫人长相与苏氏极为相似。更有甚者，桂嬷嬷也去了那里。老奴虽然离开了沐府，但有关沐府的事也曾注意。都说苏氏没了，而今却出现在眼前，着实令人吃惊。” 张妈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说了出来，她表达了对沐府的忠心，也表明了苏氏的出现。 她并未肯定照料的夫人便是苏氏，一切全凭沐老夫人评断。 不过，这世间相似之人许多，但如此集中出现在一地，却并不寻常。 张妈并未肯定，却已经将苏氏的身份表明。 “在苏氏与桂嬷嬷的言论之中，老奴听说大少爷前些日子险些遇害，便是苏氏的作为。如今，她更是安排好了计策，想要对付沐府。” 张妈的这句话，更是引得众人大惊。 尤其是沐老夫人夫人，她本就对苏氏厌恶，如今苏氏更要对沐家使阴谋诡计，她则能轻饶？ 张妈也适时道： “老奴虽不在沐家伺候，但沐家对老奴的恩典老奴永不敢忘。故此，特找到了大小姐，想要将此事提前告知老夫人。” 只有一个忠心的奴婢，说的话才更为可信。 沐倾心生怕惹恼了沐老夫人，更是笃定自己一口咬定不知，即便沐老夫人也拿她不得。所以，在张妈的叙述中，她未曾打断一句。 可是，她越听越是惊心。到最后，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张妈都说了出来。 她开始相信，张妈真的是照顾苏氏的。 沐倾心已经在心底将凤显骂了无数遍，怨恨他找人伺候为什么就不能从严家派人，而是寻了一个沐家出来的老妇。 她怨恨不止，但也明白眼前之事她必须要做出解释。 “祖母，怎么会，怎么会呢？” 她不断摇着头，眼中一片迷茫。 沐倾心的演技一向很好，如今虽然慌张，但她明白什么才是对自己更有利的作为。 当沐老夫人不理会她时，她便冲着张妈而去。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老妇想要栽赃陷害。” 她的话语极其苍白，比起张妈的头头是道，她的掩饰毫无力度。 即便是沐倾心，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无助。 她瞥了眼张妈背后的倾城，孤注一掷道： “姐姐，你为何要这般对我？妹妹究竟哪里做的不够好，还请姐姐明示。” 她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显然这一切都是倾城招惹来的。 她说不过倾城，就是死也得拉倾城下手。 面对沐倾心的指责，倾城不慌不忙。 “二妹妹，此事不是谁针对谁。若你不信，我们亲自去张妈所说的宅子不就行了吗？看看苏氏到底在不在哪里，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在倾城看来，沐倾心的指责毫无道理，更没有任何危机。她简单几句话，已经让沐倾心的作为顷刻瓦解。 面对倾城，沐倾心已有恐惧。又听倾城四两拨千斤的话语，更是恐惧蔓延心扉。 “祖母，倾心求您了。”她只有求助于沐老夫人，最起码在这几个人当中，她自认为沐老夫人是比较公正了。 她哪里知道，今日的这一切都是沐老夫人安排的。因为她是苏氏的女儿，就必须承受。 沐老夫人摸着沐倾心的头发，面色慈爱道： “倾心，今日只要你将实话说出，你还是我沐家的女儿，是我疼惜的孙女儿。” 沐倾心浑身一颤，她忽然发现她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祖母居然是这般可怕。 “祖母，你，你们……” 她若说了，才是把什么都毁了。 事到如今，她才总算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你们在故意诓我！” 不止是倾城，就连沐老夫人也在骗她。 今日这哪里是审问，明明是对她一个人的审判。 沐老夫人意思已经明显，冷如霜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讨好的机会呢？ 她来到沐倾心面前，状似慈爱的露出一抹微笑，似是劝导道： “倾心，这样说就不对了。老夫人和大小姐都想着如何帮助你，若你真与苏氏有染，在此说明，外人也不会知晓。那苏氏本就有罪在身，如今更是差点害了大少爷。她虽你的生母，但为了这样一个生母连姐妹之情，祖孙之意都不顾，却犯不上。” 她句句直指苏氏，虽不曾说沐倾心一个字，却惹得沐倾心大怒不止。 “是你，都是你。白氏！你以为我认不出你吗？” 沐倾心此刻也没了掩饰，既然所有人都要害她，那么她为什么还要伪装呢？ 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劫，那么她宁愿将一切都暴露。 冷如霜淡淡地盯着她，语气深沉。 “大小姐莫不是疯了？好端端的，提白姐姐做什么？” 白氏，冷如霜不止一次听过这个称呼。 她从不承认自己就是白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8 沐家，还没轮到他来做主 今日沐倾心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也让她的心一颤。 别看冷如霜表面淡定，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倾城与沐老夫人。却见她们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当下心中更是冰凉一片。 “你别在这里给我演戏，苏湾湾是苏氏，而你，就是白氏！” 沐倾心以为冷如霜害怕，更是不惜亲口说出苏湾湾身份。 今日与前几日不同，这里有护卫，有丫鬟、有小厮，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沐逸寒的失踪。不消片刻，苏氏便是苏湾湾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 到时候，沐相爷想要隐藏，便什么都隐藏不掉了。 冷如霜不想与沐倾心争辩，她明白争辩与她没有任何好处。朝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她更是对沐倾心没有任何害怕。 “老夫人，妾身以为就如大小姐说的那般，派人去那院子瞧瞧，即刻真相大白。” 冷如霜对沐老夫人福身行礼，出言请示。 只要沐老夫人一声令下，苏氏即刻回归。 沐倾心还想说出更多证据，沐老夫人却在她之前道： “此言有理。” 她的意思莫不是同意了冷如霜的作为？ 沐倾心比谁都知道那院子里的事情，苏氏就隐藏在那里，那是一查一个准的事情。 如今，她也顾不得其他，还是保命要紧。 “祖母，即便是那院子查出什么，也与我无关呐。” 她直直地跪在沐老夫人面前，再不敢胡言乱语。 此刻她心慌乱，神情疲惫，犹如霜打的茄子，完全没了斗志。 谁都不在她身边，甚至连丫鬟都被她留在门外。 谁也帮不了她，也帮不上她，她，唯有自救。 沐老夫人面色没有什么改变，她看向沐倾心，柔柔道： “倾心，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 只要沐倾心愿意说出真相，她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毕竟，她是圣上钦点的贤王妃。 可若是沐倾心执迷不悟，她也不会再给机会。 沐倾心哪里知道事情险恶，她只认为自己不能说出与苏氏有关的话，更不敢承认苏氏就是她一手带出沐府的。 “祖母，不，不……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还是一口咬定自己的不知，而沐老夫人也买了耐心。 “来人，将二小姐带去‘梨落苑’好生看管。” “是，老夫人。”婆子们顷刻上前，便是要带走沐倾心。 沐老夫人先前已经与沐相爷说好，让沐倾心暂时搬到她那里去主。所以，一旦沐倾心进了“梨落苑”，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沐倾心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本能的就要抗拒。 “祖母，你要作什么，我不要去‘梨落苑’，我不要去‘梨落苑’。” 她的力气简直不像一个贵女，她不顾形象，直接争夺婆子们的阻拦。屋子里吵吵闹闹，犹如市井。 “谭嬷嬷，她就交由你来管教一番吧。” 谭嬷嬷乃是沐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之一，自来严肃，不苟言笑。 即便是倾城，也不敢在她面前言说什么。 此刻，沐老夫人将沐倾心交给她，已然有了管教之意。 “是。”谭嬷嬷面色从容，对沐老夫人恭敬行礼之后，却一脸漠然看着沐倾心。 “二小姐，老身得罪了。” 谭嬷嬷一脸苦相，不怒自威。她的目光冰冷，一道目光已经让沐倾心浑身战栗。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我是未来的贤王妃，我要见父亲，我要见父亲……” 她这才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明白了在沐府究竟谁才是她可以依靠之人。 “啪！” 可是，她的呼叫还没有结束，便被一巴掌淹没了呼叫。 沐倾心怔怔的，不可思议地看着谭嬷嬷，仿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二小姐，在老夫人面前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请二小姐不要妄言。” 打了人的谭嬷嬷面容依旧冷漠，她不曾惧怕什么，更不担心沐倾心的反抗。 “你……”沐倾心回过神来，却不敢再大声呼叫。 看着谭嬷嬷的冰冷目光，她相信自己若是再不配合，下一巴掌也会随之而来。 对待有些人，需要柔弱。但对待有些人，必须强硬。 见沐倾心停止了反抗，谭嬷嬷这才冲着婆子们挥手。 “带走。” 这回，沐倾心老老实实被带了下去，再不敢发出一言。 “祖母。” 倾城走上前去，等待沐老夫人吩咐。 “那院子你查证过了？” 沐老夫人早已知道此事乃严家所为，她也只以为倾城出去是调查此事。 倾城忙道： “是，苏氏的确在此。不过此事事关严家，孙女儿不敢擅自做主。” 沐老夫人点点头，对倾城越发满意。 即便倾城不是“倾城王妃”的传承者，她亦为有这样一位孙女儿，而感到自豪。 更何况，同为“四大家族”的身份，也让沐老夫人对倾城多了一份感念 “你做得对，严家居然敢和我沐家作对，即便是拼不过，也要全力一搏。” 既然严家已经觊觎沐家，那么沐家就必须反击。 在沐老夫人的脑中，从来没有“害怕”二字。她活得久，看的也远。 严家的成长得益于太后，可是，从来没有谁的江山能够容忍外戚当政的。 严家，蹦跶不了几日了。 “可是，父亲那里……”倾城不由提醒，沐相爷可是站在贤王一边。若对严家出手，沐相爷势必出手阻拦。 对此，沐老夫人更为不屑。 “沐家，还没轮到他做主。” 她已经容忍沐相爷太多，以至于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沐老夫人不介意多给沐相爷上上课。 倾城自知道沐老夫人能力，此刻也甘愿落得陪衬。 “一切全凭祖母吩咐。” 有沐老夫人在，她的能够轻松一些。 “如霜。” 沐老夫人瞥了眼冷如霜，如今细看她才发现不同。 苏湾湾与苏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如此相似，总令人怀疑。 可是冷如霜却不是与白氏一模一样，她更重的一种神似。 一个神态，一个眼神，与白氏一样。模样，好像也没那么相似。 “是，母亲。” 冷如霜知道，沐老夫人要认可她了。 沐老夫人确有此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69 暗潮涌动 “你嫁进沐家许久，我身子乏累，时至今日才看清你的脾性。你可千万不要怨我。” 沐老夫人不禁感叹，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年白氏在沐府，她可没觉得那是个不好惹的人。如今见了冷如霜，她才发现沐府女人的心思藏的有多深。 “母亲严重了，媳妇儿能够照料您，已是莫大福分。” 冷如霜知道，这是沐老夫人客套。如是她当了真，那才是真正的无知。 有了冷如霜这句话，沐老夫人便更加满意。她淡笑地看着冷如霜，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你是个有主意的，沐家交给你，我放心。你虽然年岁较小，可毕竟如今也是母亲。沐家的孩子尊你一声‘额娘’，你也莫忘了自己还有四个孩子。” 冷如霜年纪不大，当续弦是有些可惜。但是，她既然已经嫁进了沐府，便要遵守沐府的规矩。 沐老夫人并不是一味想承，也稍加提点。 “是，媳妇儿莫不敢忘。” 冷如霜总是那般淡然，看着无趣，可心思深邃。 沐老妇人也便道： “倾舞年纪尚小，刚刚失了母亲，正是难过。我想将她养在你的身边，你也可以多多照料，你意下如何？” 她竟主动要求冷如霜抚养沐倾舞？ 冷如霜稍稍一愣。 “这样会不会与相爷的想法相背驰？” 沐相爷刚刚要冷如霜抚养沐倾心，已被她拒绝。转过身，她却要抚养沐倾舞，这让沐相爷如何看她？ 冷如霜虽然想要讨好沐老夫人，但若是因此损害了夫妻情分，她也要思量思量。 对此，沐老夫人早有解释。 “倾舞是嫡女，倾心自不能与她相提并论。怎么，你还要推辞？” 她的一句压迫，让冷如霜再不敢拒绝。 “媳妇儿不敢，母亲怎样说，媳妇儿便怎样做。” 是啊，一个“嫡”字不知道压迫了多少人。 如今，又是沐老夫人亲自要求，她怎么能拒绝？ “嗯。” 面对冷如霜的聪慧，沐老夫人很是满意。 回到梨落苑，沐老夫人的神情却多了一丝惆怅。 “这个朝局马上就要变了。” “祖母，可是严家有什么动向？”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不会无故说这句话，那么一定是严家有了什么事。 她身处内京，虽然朝阳也有些势力，但严家的势力遍布整个凤昭，也只有沐老夫人才能探知。 沐老夫人点点头，不觉叹息。 “嗯，张域传来消息，严家的商铺大量调动资金。若不是严家有所行动，他们不会这样做。” 自知道沐逸寒失踪乃是严家背后指定，沐老夫人便已下令，着重调查严家各家商铺举动。 这件事，别人做起来费力，但沐老夫人做起来却格外顺手。 两家都是势力庞大的家族，也有生意一起合作。所以，他们彼此想要调查些什么，其实很简单。 倾城心中一惊，太子的水利还未建成，更不得民心。如是此刻严家彰显势力，太子没有任何优势。 严家的举动，让她的计划更为艰难。 “祖母，这次我们必须一击命中。” 倾城目光坚定道。 机会对于她来说只有一次，在舅舅回归之前，她要把严家这个大麻烦解决掉。 “好。” 沐老夫人十分赞同。 虽然，她的目的说因为严家挑战了她的底线。 “严家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逸寒身上，沐家若再不反击，岂不是让人以为可以随意拿捏。” 这是沐老夫人最为不快的。 “不过，父亲那里……” 倾城还是担忧沐相爷。 “不怕，沐家轮不到他来做主。”沐老夫人不屑一顾。 “祖母，其实父亲的势力并不弱。” 倾城想，有些事是该让沐老夫人知道了。于是，她便将如风等人的身份告知了沐老夫人。 “城儿，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们只有这几个机会。” 让倾城意外的是，沐老夫人居然知道…… 她看向沐老夫人的目光瞬间不同了，也是啊，沐相爷是沐老府一手养大的。他有何举动，自然逃不过沐老夫人的法眼。 既然沐老夫人有此准备，她也不再担忧。 范府。 “爹，严家已经开始行动了。” 倾城将从沐老夫人那里听来的话，全数告诉了范先生。 王赢已经回到了军营，虽然看似是逃了出来，但倾城总觉得这件事与范先生脱不了干系。 可惜，范先生不肯言说，她也只有好奇。 对于严家之事，范先更倒是轻松，还能展露笑意。 “没事，让他们暴露的更彻底一些，咱们也会更轻松。” “嗯。”这点，倾城倒是认同范先生说法。 依照严老夫人对谭馨的所作所为，即便他们的计划失败，谭馨也不会放过严老夫人。 不过，他们的作为许对苏家有所伤害。毕竟，苏氏乃苏家的女儿。但倾城以完成身份已写信给苏尚，将前因后果讲明，若苏尚是个明白人，他应该知道要怎样做。 “爹，我不懂。严家为什么会在此刻表露心迹，圣上的身体早已传出不好，外人许不知道，但瑾贵妃一定明了。若是再等上些时日，养精蓄锐岂不是更好？” 即便是前世，凤显也是在圣上驾崩之后才开始显露野心。 如今，严家居然要早做准备？ 其中的道理，倾城还想不明白，也只有请教范先生。 范先生点点头。 “这点，还要说到王勇。” “舅舅？” 倾城更为不解。 “我问你，圣上为何如此忌讳王勇？” “因为兵符。” 这点，倾城最为熟知。 当年，就是因为“兵符”，害得她被凤显盯上，变成了利用的棋子。 “对。圣上忌惮的东西，正是别人渴望的东西。贤王虽然有才又有能，可是终究不占一个‘理’字。他若强行霸占储位，其势力必须有足够把握。如今朝廷的兵权都掌握在几位将军手中，想要拉拢，十分艰难。可王勇不同，他不在朝堂多年，与什么势力都无牵扯。若是贤王得了王勇这一助力，可谓如虎添翼。” 贤王很厉害，错就错在他不是太子。 别看如今朝堂风平浪静，但实际却暗潮涌动。一旦贤王表露野心，那么可不是眼前的平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0 吃了蜜糖的嘴 “当然，他因不占一个‘理’字，必须要向世人表露自己的野心以及实力。没有人愿意帮助一个没有野心的人，贤王此招虽险，但兵行险招，倒也算是精明。” 凤显需要展露势力，需要让人看到跟着他的未来光明。 所以，他不得不提前亮招。 一旦成功，他将收获巨大。可一旦失败……这种可能性是极小的。 倾城这才明了凤显的野心，前世，她已然是凤显的囊中之物。凭借着她的这层关系，舅舅也必须帮助凤显。 可是今世，一切都已改变。凤显不得不再次出招。 倾城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舅舅会帮助贤王吗？” 连范先生都说凤显此招虽险，但很精明。 范先生极少称赞什么，他会如此看待凤显，莫不是说凤显有成功的可能？ 若是舅舅真的帮助凤显，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成了无物？ 范先生点点头，虽是无奈，但也必须认同。 “圣上猜忌，贤王却主动交好，为了保住自身，若我是王勇，必定会与贤王合作。” 一踩一捧，谁都知道该怎样做。 更何况，王勇刚刚归来，朝中对他的看法不一。虽然凤显许不得王勇青眼，但在性命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他折服十年，终于归来。可不能因此莫名的勾当，让十年的等待化为虚无。 “可是……” 倾城还想说些什么，范先生却接过她的话头道： “可是，其中却有许多变数。” 有些事，哪怕是凤显也不得知。 王勇的意义远不止如此，他在朝中并非无人相待，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大的挑战。 “等王勇回来，他会告诉你一切的根源。” 范先生话音一转，却是不想再说。 倾城早有思量，范先生每每关键时刻总要卖关子。虽然感觉不好，但是许也如她一般，有着什么无法言明的秘密。 “爹，谢谢您。” 倾城看着范先生，眼中柔和一片。 范先生有些许不解，为何倾城会忽然对他道谢？ “如果不是您，我和逸寒现在恐怕还在沐家水深火热。如果不是您，王家旧部得不到妥善安置。如果不是您，舅舅也不会这样放心内京城的安排。” 如果没有范先生，她大概也不会这样坚定自己的选择。 因为她明白，无论她做什么，哪怕是做错了，也有一条退路。 即便是前世也好，范先生总是在为她着想。只不过当初的她太无力，让范先生也放弃了抚育。 倾城无不感念，幸好还来记得，幸好她还有机会弥补。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范先生颇为厌烦地摆摆手，言语中却透着一丝欣慰。 当初，他若不是看着倾城姐弟会成大器，他也不会认他们做儿女。 说到底，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向来最怕麻烦，因为怕麻烦，甚至连都可以不成亲。他会认下倾城姐弟，除了王勇的关系，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表现。 范先生不想将一腔热情变为别人的负担，也不想自己所做的事，别人根本不屑一顾。 还好，倾城没有让他失望，沐逸寒更令他欢喜。 “我只是觉得多亏了有爹。”倾城看得出来，范先生与舅舅之间有许多小秘密。她很感念，舅舅能够得范先生这一知己。他们二人相辅相成，乃是一生挚友。 若没有范先生，倾城不敢想象，舅舅这些年还有谁会听一听他的心里话？ 许多事，隐忍不发并非好事。闷气最伤人，若能发泄，才会通体舒畅。 而范先生，就是那个排解舅舅烦闷的人。 听了倾城的话，范先生也多了一丝感慨。 “你和逸寒是我的儿女，难不成我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受人欺辱？” 当初他进沐家，便看到了倾城姐弟的处境。两个孩子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幼，明明在自己家中，却有种寄人篱下之感。 当时他便发誓，一定要好好照料这两个孩子。因为王勇，更因为他的疼惜。 “女儿知道，爹爹心善。舅舅能够认识爹，更是王家的福气。” 倾城看着范先生，只觉得此生生命真好。 因为苏娇的死，让她对重生充满了怀疑。但是此刻，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一切看似不变，其本质却已悄然发生改变。 她内心的坚定，范先生的照料，这些才是弥足珍贵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做？” 范先生目光一转，眼中闪现怀疑。 他不再是感念模样，反而充满戒备。 “嗯？” 冷不丁话题的转变，让倾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否则，今天这嘴怎么和吃了蜜糖一般？”范先生盯着倾城，试图看破她眼底的隐藏。 倾城最为聪慧，但也颇为狡黠。他没少在倾城身上吃亏，所以范先生不得不早做戒备。 “爹！” 倾城撒娇式地瞪了范先生一眼，她好不容易感性一回，全被范先生给打乱了。 范先生见倾城的确没有事情拜托，也不觉感叹自己太过敏感。 其实，只要是倾城的事，他肯定会竭尽全力去做。 敏感并非他想，可是，没办法。和这几个孩子在一起，他若不敏感一些，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想都这里，范先生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以为齐睿走了，院子里能清净一些。可谁想，走了一个齐睿，却来了一个美景。 那劲头，简直比齐睿都要充足。 范先生越发想念，当初那个做暗卫时的美景了。 “呵呵，好啦好啦。从我的角度看，能够遇到你们，才是我的福气。福气是相互的，谁也没有特殊。” 范先生猜想，倾城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故此才有所概念，不觉安慰。 在他看来，倾城是最坚强的女子。虽然年幼，但心性却颇为复杂，犹如深宫中的女人一般。 倾城若是知道范先生心中想法，必定震惊。 因为她就是深宫的女人，是经历过众多人生选择的女人。 “是。” 倾城点点头，说了这些话，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范先生见她无碍，心才放宽。 他知道倾城心思重，也怕她会钻了牛角尖。如今看来，他没有看错倾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1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次王赢逃走，圣上一定会加大搜查力度。怀安街的院子暂时舍弃，朝阳城的王府也得转移。” 范先生出言提醒。 “朝阳城有钱大人在，需要转移吗？” 倾城却不以为意，钱大人是她在朝阳城安插的棋子。凭借着钱大人的身份，以及钱家在朝阳城的地位，那里的王家旧部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范先生却有不同的见解。 “正因为有钱大人在，才必须转移。钱家女儿如今身在冷宫，圣上的命令与你的吩咐，你说他更看重哪点？” 钱大人本身无碍，但外因太多。 先不论钱答应如何，单单是圣上对钱大人的压力，也会迫使他做一些事。 他最为了解倾城的身份，一旦他心中坚持被压力所压制，那么他将会第一个倒戈之人。 这种事，范先生也不是第一次经历。 “可那钱浩还在倾楼当差，钱家的目光不会这般短浅吧？” 她在朝阳城也有些势力，钱答应如今是关入冷宫，但并非没有翻身余地。 只要钱家是个聪明的，就不会招惹她。 范先生摇摇头，他瞥了眼倾城，总算有了些身为父亲的阅历。 倾城到底还是年幼，不知道这世间险恶。人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什么关系都是可以舍弃的。 钱大人与其与倾城交好，何不得圣上青眼？ 孰轻孰重，钱大人十分清楚。 “抓不到你，他总得拿点东西出来建功立业。王家旧部，就是最好的选择。” 范先生也没有给倾城讲一切大道理，只说了钱大人最有可能会做的事情。 有些事，倾城需要自己去经历。他只要保证倾城花最少的教训，得到最宝贵的经验就好。 倾城心中顿时一愣，她只想到了她对钱家的利益，却忘记了钱家想要追求的利益。 的确，比起她，圣上才是钱家最好的选择。 “那我立即写信，让小圣将王家旧部转移。” 倾城再不敢大意，恨不得现在立即安排。 亏得她临走前还嘱咐张甜多多照料钱浩，若是钱家真做出此等背叛之事，她更怕酒楼之人会受到欺负。 “可是，转移又能转移到哪里去呢？” 倾城顿时想到安置的麻烦。 如今朝阳城已经戒严，王府的王家旧部众多，还有一些家眷。明目张胆出现，岂不是给了钱大人可乘之机？ 对此，范先生早有安排。 “此事，我已经与蓝心打过招呼，小圣带人直接去就行了。” 范先生虽然身在内京，却时刻关注朝阳城的事情。当他得知钱大人的举动之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蓝心。 “蓝心……” 倾城对这个名字，只觉得心寒。 素锦双手的创伤，历历在目。她无法原谅蓝心，她无法释然。 素锦的事情，范先生又如何不知？ “我知道，你与她已有隔阂，但她作为总管，总得做个样子给手下人看。” 其实，范先生没说的事，此事，是素锦做错了。 她偷窃物品，即便是蓝心的徒弟，也更要受到惩戒。 不过是断了双手，蓝心的处罚还是太轻了。 若是倾城知道蓝心是如何对待犯了错误之人，她就不会怨恨蓝心了。 这一切，倾城自然不知。她也不想知道。 “爹，我明白。此事事关王家旧部安危，我不会视作儿戏。既然爹已经安排，那么女儿自当遵从。” 为了王家旧部，她有什么不能忍耐的呢？ 范先生知道劝服不了倾城，有些事，还需倾城自己想明白。 “哎，蓝心也是不易的。” 他试图展开话题，可倾城已然站起身都： “爹，若没什么事我就去安排了。” 她的目光淡然无波，提起蓝心，仿佛只是她眼中的一个陌生人。 范先生想，若是蓝心知道倾城会因此与她产生隔阂，她还会那样对待素锦吗？ 会，应该会的。 “去吧。” 范先生摆摆手，默默摇摇头。 三日已过，除了中途出现一个王赢，再无任何王家旧部落网。 今日是斩首商户的日子，一大早街上格外热闹。 熙熙攘攘的声音，甚至倾城身在内院，也听到了叫嚷。 “小姐，百姓们全都聚集午门，还有一部分人去了皇宫，向圣上请命。” 阿大将外面的情况禀明倾城，这三日，倾城并未清闲。 她除了安排朝阳城事宜，更组织了百姓们的请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说谁能让圣上收回成命，非百姓莫属。 十年前的事情，多数人都不会忘记。王家，依旧存在于百姓的脑海之中。 只要倾城道出前因后果，再加以引导，百姓很容易明白如今的情形是何之故？ 为了尊敬的将军，而让圣上收回成命，百姓也乐得如此。 当然，其中有倾城早已安排好的人。即便百姓力量再大，也需要有人能够说清前因后果。倾城便是要做到万事俱备，只待圣上收回成命。 “情况如何？” 倾城有些担忧，亦有些激动。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耍弄心计，然而，却是她必须要做的举动。 “侍卫们本想阻拦，可是百姓人数众多，镇压无用，此刻皇宫内怕是一团乱。” 法不责众，抓捕一人自然轻松。可若是百姓暴动，那么谁也不敢造次。这件事势必会请示圣上，只待倾城明断。 那些商户一定不能杀！ 这是倾城的信念。 “小姐，张汉来了。” 良辰禀报道。 “快请进来。” 张汉来了，便是带来了凤焱的消息。 凤焱自三日前进宫，再未出宫。倾城与他之间的联系，只有通过张汉取得。 “王妃。” 张汉已经习惯了倾城的称呼，他经历许多，但还带着孩童式的天真模样。 倾城听得多了，也不觉得他的称呼有什么别扭。 “不必多礼，可是王爷那里有什么消息？” 倾城搀扶住他正欲行礼的姿态，心中满是期待。 张汉忙道： “王爷已在朝堂之上为王家旧部请命，圣上虽有心处置商户，可也怕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穿。王爷将一切讲明，圣上也得思量思量。” 倾城在外，凤焱在内，两个人里应外合，可以说圣上对此事也必须重视起来。 若百姓不算什么，但凤焱的话，圣上却不得不重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2 法不责众 两相夹击，圣上必须要做点什么。 “难为他了。”倾城无不感念。 凤焱贵为王爷，虽然表面并不得圣上喜爱，但他有战功在身，更活得滋润。若不是因为她，他根本不必与圣上对峙。将他们原本就紧张的关系，弄得更加复杂。 都是，因为她。 “能够一解王妃烦忧，王爷乐得如此。” 张汉倒是在旁没心没肺做着宽慰。他的笑容，也抚平了倾城的心底的不安。 “这是王爷说的，还是你说的？” 她定定地看着张汉，眼中的笑容一时间迷了张汉的眼。 “嘿嘿，我把王爷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张汉脸上挂着狡黠的笑，调皮地冲倾城眨眨眼睛，直把倾城逗乐了。 见到倾城笑了，张汉的心里更是欢喜。 这几日，他眼见着倾城忙前顾后，十分艰难。 可王爷也是无奈，圣上非留王爷在深宫，宫外的事，就只有倾城一人操持。 张汉看了心疼，更不敢对凤焱言说。 “军营中的王家旧部还请你多多照料，王赢逃离，圣上一定会更为严密搜查。” 倾城不觉拜托张汉，虽然战汉看似不经世事，可他内心的强大，绝非常人能比。 张鹏的失踪，让他一夜成长。 如今的他历经了世事，却依旧保持一份天真，倾城更觉得可贵。 张汉可是打心眼里喜欢倾城，如今得倾城拜托，更是郑重承诺： “放心吧，王妃。王家旧部的事，即便在军中也少有人知晓。如今王爷已经将他们带入军营之地，圣上想要搜查，难不成还能搜查军队不成？” “一切有劳了。”倾城很庆幸，能够遇到张汉，能够遇到凤焱。 送走张汉之后，倾城活动了一下筋骨。 “阿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她等不及要瞧瞧外面的光景，听说满城的百姓都已经出动，那样壮观的场面，她怎能错过？ 不过，这回阿大却迟疑了。 “小姐，外面这么乱，您怎么能出去呢？” 阿大知道外面的情形，最担心倾城安危。 一直默不作声的良辰也劝说道： “是啊，小姐。百姓上访，又值问斩，您一个大家小姐出门多有不便。” 倾城不会武功，而百姓是认不得谁身份尊贵，一旦倾城发生意外，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倾城知道他们为何担忧，平日里她总出门也就罢了，可如今外面混乱，她以女儿家形象出面多有不便。 不过是换一个身份，对倾城来说不是难事。 “你们大概忘记我另一身份了。”她幽幽提醒。 “另一身份？”良辰略有不解，但阿大已经了然。 “哦……” 她是沐倾城，她是王公子。 “良辰，你留在府中，着重监视沐倾心那边的情况。” 倾城做出吩咐。 “是，小姐。” 沐倾心已被沐老夫人彻底看管了起来，沐相爷并不知晓沐倾心这几日的情况，也只以为沐倾心换了一个新环境，多有不适。 可惜，沐老夫人不让他出面，沐相爷也只有遵从。 倾城只怕沐相爷别用了别的法子，带走沐倾心。一旦沐倾心说出实情，那情况就不妙了。 倾城会将沐倾心监禁起来，也是看在姐妹一场，不想沐倾心参与此事。如果沐倾心不好歹，她也不会客气。 倾城换好衣服之后，又变成了一副翩翩公子之态。 街上的人很多，大家络绎不绝朝着午门前行。 “公子，前方便是午门行刑之地。” 阿大与倾城隐于暗处，街上人虽多，但屋檐上却空荡荡一片。 午门前已经聚集了众多百姓，吵杂声不绝于耳。 “这次行刑乃由武安侯执行。” 阿大言说道。 “武安侯……” 倾城默念着，心中嗤笑。 圣上还真是好安排，居然派武安侯执行。武安侯大概恨死了王家人，凤仙因为王勇终身不嫁。依照武安侯爱妹的性格，怕对王家人绝无半分好感。 此刻，在吵杂的民声之下，武安侯已来到堂上。 他穿着宫装，一副威严姿态。 他的到来，让百姓的糟乱身小了许多。 “我们过去看看。” 倾城指了指刑场前的一处空地，那里是一处死角，故此没人站立。 两个人从屋檐上下来之际，却听到百姓的议论之声。 “听说这些都是普通商户，只是因与王家沾染了，所以便落得砍头下场。” “可不是吗？听说王家的将军要回来了，却发生这种事，咱们可得远点躲着，以免飞来横祸。” 几个人讨论着王家之事，嗤之以鼻。 “这难道就是圣上的目的吗，让人人惧怕，不敢接近将军。” 阿大好不容易等到那群人，眼中已是愤怒。 他是王家人，听不得别人说王家一个“不”字。 “稍安勿躁，并非人人如此。” 倾城出言安慰，她也听不得别人说王家一个“不”字。可是，有些事，必须忍耐。 这个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要喜欢你。有喜欢，就有厌恶。能够被大多数人喜欢，就是一件幸事。 “商户无罪，商户无罪……”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呼声，呼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王家为凤昭国立下汗马功劳，难道谁与王家接近，谁就该死吗？” 倾城看到，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此刻正举着“商户无罪”的字条，大声宣传着这次事件的真相。 这便是倾城安排好的人，在百姓中制造矛盾，将矛头直指商户。 武安侯也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他不由分说便下令道： “来啊，妖言惑众，抓起来。” “王家无罪，商户无罪。” 伴随着男子的呼唤，越拉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大家不要听信这些狗官的屁话，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商户，根本就不是卖国贼。只因为与王勇将军快要回来了，惹小人猜忌，才惹来这般横祸。” 又一人站了出来，为大家讲解这次事情的真相。 “王勇将军？” 有人不解，不禁询问。 虽然武安侯仗势吓人，但有这么多人在，总有几个大胆的会询问。 只要有人询问，那么听到的人就更多了。 “大家还记得定国公吗？那可是咱们的大英雄，固守边疆，令敌人不敢来犯。十年前，定国公一门满门尽忠，难道死后还由得人这般抹黑吗？” 有一个人跳了出来，这回更是将事情说得明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3 草菅人命 百姓们纷纷响应，十年前的往事再次被人提起。 武安侯听得更是恼怒。 “大言不惭，都给我抓起来。” 法不责众，这些人虽然不能全部抓起来，但抓捕一些领头之人，也可以威慑百姓。 官兵们开始行动，对准刚才叫的最凶的几个人而去。 “不许抓，不许杀，王家无罪，商户无罪。” 百姓中依然有人在阻拦，可百姓对官兵有着天然的畏惧。眼见官兵真要抓人，气势还是弱了下来。 刚才叫的最凶的几人被全数捉拿，人群也渐渐安静了许多。 武安侯提剑上前，看着几人，神情更是悲愤。 “妖言惑众，死有余辜。” 行刑本就在即，却忽然闯出这些个妖人。以武安侯的认知，肯定不会将这些人当作普通百姓，他虽不知道这些人出自何处，但也明白背后之人的用心。 眼见百姓都已经出动，他若不再做出点什么，岂不是更没力度。 想到此处，武安侯的长剑已经出鞘。 “谁若是再敢放肆，别怪本侯手下无情。” 他举着长剑，竟然要一刀解决了闹事之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百姓惊恐不已。 大家都想着法不责众，却不想武安侯竟然当众斩首。如此作用，让那些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再不敢上前。而那些被抓之人，更是惊恐万分。 倾城明白，武安侯要的就是掌控全场的实力。如今他只要当众斩杀，便可以威慑众人。 这般作为，于武安侯来说固然是好事。可对于倾城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眼见武安侯的剑已经放至咽喉，众人惊呼，在众目睽睽之下，阿大及时挑开了武安侯的长剑。 预想之中的为难情形并未发现，百姓们长舒一口气。 “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武安侯贼喊捉贼，竟然将阿大比作行凶之人。 倾城怎能眼看着武安侯颠倒是非，她将阿大护在身后，对河武安侯行礼道： “到底是谁行凶，想必大人自有决断。” 倾城的姿态凛然，即便是在刑场之上亦毫不畏惧。她眼中的坚定，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让武安侯竟然有一丝惧怕。 武安侯没敢直接出手，他眼见倾城出口不凡，再加上那令人畏惧的眼神，让武安侯有所戒备。 “你是何人？” 他从未见过装扮成王城的倾城，此刻见到无端端出现的翩翩少年，又能够有此气势的，他在脑海中搜了一圈，却也没能找到何时的人相与匹配。 倾城本不想站出来的，毕竟如今形式复杂，以她的身份着实不该沾染事故。 可是，面对武安侯的作为，她无法说服自己眼看着手下面临处决命运。 即便，这些的人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 “鄙人王城，这是我的手下。因看不惯草菅人命之事，故此才出手相救。” 倾城目光直指武安侯，一句“草菅人命”更是将武安侯推入万劫不复之境。 “你……”武安侯本想以礼相待，无奈眼前之人并不知好歹，他也没了耐心。 “胡言乱语，藐视王法，给我抓起来。” 伴随着武安侯一声令下，官兵们将倾城与阿大团团围住，俨然一副捉拿情形。 阿大亦上前，将倾城护在身后。 即便面对诸多官兵，他亦毫无惧意。身为暗卫，他所承受的训练远比这些士兵要多得多。对方虽然人多，可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护倾城安然。 双方一触即发，武安侯亦没有再下令。 本着友好原则，倾城还是不想与武安侯引发冲突的。 只等皇宫那边传出消息，他们的对峙只为拖延时间。 倾城示意阿大退下，面对士兵围堵，她一派坦然。 “大人，鄙人没有任何藐视王法的意思。若是大人在此斩杀了此人，未经任何审问，便直接定罪，恐怕堵不上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她将厉害关系挑明，她相信武安侯的位子能够坐得长久，他也并非平庸之人。 一旦打起来，于她，于武安侯都不是一件好事。 武安侯此刻心思复杂，他正奇怪倾城身份。 眼前的公子器宇轩昂，不似普通人家子弟。而他身边的侍卫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别看此刻武安侯目光凛然，可是，对上阿大他却没有把握能够胜出。 倾城的身份，成为了武安侯不敢造次的根源。而倾城那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更令武安侯心有忌惮。 “没错，凭什么直接杀人，难道侯爷就可以藐视王法了吗？”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百姓们正是愣神，眼看就要行刑，却因为一位公子的意外出现，而让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眼见倾城似占了上风，百姓们也纷纷响应。 一时间，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武安侯虽然气恼，但刚才气势已散，如今他若再态度强硬，只会加重百姓的反叛。 倾城将周围的声音听在耳中，她莞尔一笑。再看武安侯神情，已有了十足把握。 “午时三刻未到，大人不妨多等一会儿。” 她出言安慰，态度很是诚恳。 但在武安侯看来，这笑容无比讽刺。 最最令他感到无助的是，他根本做不得什么。 虽然武安侯不敢拿倾城怎么办，可是，他却可以掌控全场局势。他抬头瞥了眼天际，时间似乎真的还早。 “休要胡搅蛮缠，若是再有人打扰本侯行刑，一律依法处置。” 他转身回了看台，对于倾城，已然是放过。 百姓们的气焰再次高昂了起来，原本怕事的人，因为倾城的成功而燃起希望。 定国公在凤昭国人民心中，那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凡事与定国公府有染的，无论商户还是百姓，一律问斩，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更有甚者，在围观的百姓之中，还有刑台上这些人的妻儿父母。 喊声越演越烈，一度有冲破栅栏的举动。 武安侯眼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再想到先前倾城的举动，也不敢大意。他让身边的副手去请示圣上，该如何处理。 百姓是社稷的源泉，若此事真让百姓如此愤然，圣上的作为恐怕不得民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4 救得了人，救不了心 阿大这边也行动起来，可是，他也只能无奈摇头。 “公子，皇宫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此刻太阳已经高高照耀，按照他们事先的预想，宫里很快就会有进展。 可直到此刻都没有任何消息，阿大有些坐不住了。 要知道，这些人一旦行刑，对王勇的归来将会是一场不小的打击。 百姓许还不知道其中险恶，可朝堂之上，人都是趋势利弊。与王家接触会有如此大的弊端，试问有谁还敢再与王家接触？ 倾城倒是一派平常心，她瞥了眼天际，淡淡道： “不急，太阳刚刚到了正中。” 比起圣上的改口，她更相信凤焱的承诺。 无论如何，她都相信凤焱一定能够阻止圣上的命令。 “午时三刻已到，即刻行刑。” 可是，武安侯却似乎等不及了。他将斩首牌高高扔下，似一刻也等不及了。 明明他派去的人还未回来，何以至此如此着急？ “慢着！” 倾城也不再忍耐，再次闯入了事件中央。 “太阳才刚刚偏西，只是午时二刻，大人不必着急。” 她拱手行礼，对于武安侯更是尤为尊重。 可是，她的尊重并未换来同等的尊重。武安侯原先还忌惮于倾城身上的气势，可当他梳理清楚之后，对倾城的记忆完全不存在。 身为凤昭侯爷，武安侯有着得天独厚的尊贵地位。周边附属小国，他完全不放在眼中。 他的记忆中没有倾城的存在，便是代表此人绝非王亲贵族。最起码，不是凤昭国的王亲贵族。 而以武安侯的判断来看，倾城便是那阻碍他前行之人。是阻挡他完成圣命之人。 圣上的心思一向复杂，他若是因此而产生对圣上决定的质疑，可以想象，圣上会如何看他？ 此事，武安侯也是刚刚才想明白。更恨不得将先前派出去的人抓回来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切想要行刑。为的便是怕事情出现变故。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本侯监管本次行刑，用得着你一再提醒？” 他冷眼看着倾城，言语中已涌现杀意。 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亦没有人敢如此与武安侯说话。 武安侯笃定倾城就是在滋事的，态度更不在温和。 倾城也听出了武安侯的意思，但她并不慌张，语气却也强硬了起来。 “鄙人也是为了侯爷好，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再出什么事，只怕侯爷也担待不得。” 如此大的百姓暴动，倾城不信武安侯一点想法都没有。 若是百姓因此产生什么暴动，那么执行这场刑罚的武安侯，必定会受到牵连。 倾城凑近武安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幽幽道： “这些人不过诱饵，圣上的心意究竟如何，侯爷难得不知道吗？” 圣上对王家的态度，朝野明了。武安侯跟在圣上身边多年，如今能猜不透？ 圣上想要以此为诱饵，让王家旧部自投罗网。可惜啊，有她在，就不会让王家人受到平白无故的牺牲。 武安侯大惊，因为整个凤昭国得知此事者也不过尔尔。眼前的少年居然可以直接说出，这让武安侯再不敢小瞧倾城。 “你究竟是何人？” 这件事，恐连圣上身边之人都难以窥探。他不过是跟在圣上身边年岁久了，又与王家关系不同，故此才有一番见解。但眼前的少年不是王公贵族，亦与朝堂无关，他又如何知晓？ 武安侯便是以为，倾城背后有高人相助。看到如今百姓躁动局面，他的心中涌现一个猜测…… “呜呜呜……” 一旁被堵住嘴的商户似有话要说。 “王爷，他好像有话要说。” 武安侯身边之人急忙禀报。 若按照以往，武安侯定不会认同。但如今，有了他刚才的猜测，他已经想要求证真相。 “拆开。” 随着武安侯的命令，被堵住嘴的商户终于有机会言说。 “侯爷，他是王城，是朝阳城的王公子，乃是王家旧部啊！” 可是，那商户出口便直至倾城。 “什么！” 不止武安侯感到震惊，四周的百姓更是一片哗然。 眼前这位给百姓出头的少年，居然是王家人？ “该死。” 阿大盯着那商户，抬脚就是上前。 倾城制止了阿大的杀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能够理解商户的作为。 别说利益当前，这帮人可是生命当前，他们又不是训练出来的暗卫，自然要为自己的生命考虑。 看样子，他们似乎被告知，只要只认出王家人，便可以保住性命。 那商户说完之后，其他商户并未涌现嫉妒神色，而是充满鄙夷。 谁都看得出来，倾城是为了救这些商户。虽然不知道午时三刻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大家都有了一丝期盼。 可那商户的话，彻底让这期盼化为虚无。大家不曾无私，但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这样的作为，是被所有人不齿的。 武安侯便是觉得倾城身份蹊跷，如今得了指证，已相信了大半。 想要保护商户，能够知晓圣上心意，当然非王家人莫属。 “你是王城？”武安侯紧盯着倾城，周围的士兵也戒备起来，为防倾城逃离此地。 倾城根本没有想过要逃，面对如此情形，她也毫不在意。 “鄙人王城，先前已经告知过大人名字。” 她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这点，只看武安侯怎样理解。 武安侯不为所动，他看倾城还算老实，又问： “你是王家旧部？” 这样的审问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百姓们也纷纷屏住呼吸，期待那命运的一个答案。 对此，倾城只有一句。 “我并不认识他。” 她都不认识商户，商户何以会认识她呢？ “大人，他真的是王公子，在朝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人去朝阳城做生意，偶然得知此事。他是王家人，他家里还隐藏着许多王家人。” 那商户怕武安侯不信，更是将倾城的身份说了个透彻。 至于最后那句，是他猜想的。 倾城猜测不错，商户的确得到了指认王家人便可以免除死刑。甚至，若指认得多，还可以加官进爵。 商户难得得到如此好的机会，他怎能错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5 身份较量 阿大眼中的杀意渐浓，若不是倾城阻拦，哪里还有商户开口的机会？ “他说的可是实情？” 武安侯也不敢给倾城随意定性，好在倾城还算比较配合，他也直言不讳。 倾城想不到，居然有人会愚笨到这等地步。她明明是来救人的，可就是有人分不清道理。 她瞥了眼商户，将商户的模样牢牢记在心中。她不是大方之人，别人要置她于死地，她还能保持一片善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也会如数奉还。 “大人以为，王家人敢大胆到这个地步？”倾城既不说自己是，也不说自己不是，只是模棱两可做着回应，让事情化为一个谜团。 武安侯紧盯着倾城，试探从倾城的脸上找寻王家人的特征。 他倒是没有想到，王勇居然还有孩子，而且还是儿子。 若一切真按照商户所言，那么凤仙的等待还有什么意义？ 她为了一个男人，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可是王勇却早已娶妻生子，令聘他人。 此时此刻，武安侯心中怨恨四起。 并非因为王家作为，而是王勇对凤仙的辜负。 他盯着倾城，喃喃道： “我原本也不信，但你还是来了。” 细细打量之后，武安侯才发现眼前的少年与王勇极其相似。那眉宇间的坚定模样，可不是与少年时的王勇一模一样！ 这样明显的特征，他竟然一直未曾发现。 从少年的身形来看，王勇早在王家还未发生危机之际，已经有了孩子。 那么，他对凤仙的一往情深是什么？他的海誓山盟，都是竟都是欺骗！ 因武安侯先入为主的想法，他对王勇的猜测就更加阴暗了。 倾城从武安侯的眼中也可以发现他内心的转变。 当初，她为了隐藏身边，不得不搬出王家。 如今，却是被人指认了个正着。 没错，她是王家人。可是，她却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以至于，让武安侯误会，她也别无他法。 “我只是一个生意人，看不惯这里发生的事，出来说了两句。何故被指认？” 此时此刻，她无法解释什么，只有和稀泥一般将事情变得复杂。 “至于朝阳城……想必大人也知道，朝阳城内亦有人搜查王家旧部。既然鄙人如此出名，他为何没有抓捕我呢？” 倾城试图抛出钱大人，以验证自己的身份。 她的话音刚刚落地，刚才的商户却大喊道： “钱大人早已被你收买，‘倾楼’更是为钱大人举行了欢迎宴会。” 他知道的太多了！ 这是倾城心中的第一想法。 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拦住阿大，一剑将这个知道太多的家伙给解决，她也不会有这样多的烦恼。 如今，她就更解释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至于武安侯，他显然更相信商户的话。 “如此，鄙人无话可说。” 倾城也索性不再言语。 她瞥了眼人群，恰好看到了武安侯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 与其浪费力气，倒不如等待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无论你是不是，都要接受检查。”武安侯已经有了抓捕倾城的心思，若倾城真的是王勇的儿子，那么于他便是大功一件。 午时四刻，行刑时间已过。 “大人，大人。”先前派去的出去的人挤开人群，来到武安侯身边。 “圣上有令，事情出现新的进展，这些人暂时收押，刑罚取消。” 他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告知武安侯，惹其大惊。 “什么！” 武安侯这边还想着如何处置王家人，可若是圣上改口，那么对王家人的抓捕也无法进行。 “圣旨马上就要到了。”手下亦是吃惊，但也只有据实禀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安公公的声音穿透人群，落到武安侯耳中。 “圣旨到……” “臣接旨。” 事到如今，武安侯也只有接受。 安公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亦是以往的一套宫装，带着大总管的傲然，穿过人群而来。 “口谕，朕念及王家功勋，此王勇回归之际，欲安置王家旧部于镇远将军府效力。区区商户何意通敌叛国，此事有待商榷。刑罚取消，着武安侯将人带回，调查真相。钦此。” 圣上之言，让百姓呼声高涨。带回再审，谁都知道这意味什么。 武安侯虽前一刻已知晓口谕，可眼下依旧难掩心中惶恐。 “臣领旨谢恩。” 他自了解圣上，知道圣上说一不二，极少会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眼下，圣上不但否认了，更要改正。 这般作为，着实令武安侯费解。 “太好了，太好了。” 百姓们欢呼雀跃，商户们亦满眼喜色。刚刚指证倾城的那商户，目光怔怔的，茫然若失。 也就是说，他不需要指证任何人，也可以保命？ 可是，他却在危机关头出卖了王家人…… 这样的认知，让他惶恐不安，却眼下却没了补救方法。 “侯爷，不知道鄙人还用不用去府衙了呢？” 倾城此刻也不再装傻，目光灼灼地盯着武安侯。 圣上金口玉言，讲明他对王家人的尊重。若武安侯违背圣意，那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武安侯想要开口，可却什么也无法言说。 倾城想的不错，无论圣上所言是真是假，武安侯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带走。 圣上不敢否认，还改口，眼下正缺少一个替罪羊。若是他将百姓得罪，他极有可能会是那只替罪羊。 武安侯虽然怨恨倾城，可却什么事也做不了。 “侯爷放心，鄙人王城，于朝阳城还有产业，万不会无故失踪。” 为保武安侯安心，倾城更是讲明自己身份。 武安侯自知带不走倾城，眼中悲愤更甚，却也无可奈何。 “哼。走。” 武安侯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离开了。 那些商户，亦个个被带了回去。 虽然待遇不高，但他们脸上却也露出一丝轻松坦然。 “公子，此事极为凶险。”阿大瞧着倾城的平静，不觉提醒。 此事若有一分一毫的偏差，倾城必定会被关押大牢。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倾城也知道自己鲁莽，可她不后悔自己的行为。今日，若是她不来，那么刚才的几人就会成为刀下亡魂。用她的危险，换他们的性命，她觉得很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6 英雄救美人 “多亏了战王。”倾城语气喃喃。 她明白，百姓的力量固然重要，可战王的竭力亦是重中之重。 这一刻，她对凤焱忽然有了一些想念。 “走，我们去战王府。” 现在，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凤焱。 她的思念来得如此措不及防，以至于连自己如今的身份都已忘记。 “你是……”张汉听到有人找他，正疑惑是谁，便看到一位翩翩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脑海顷刻出现王城的影子，顿时惊喜起来。 “王公子，您怎么来了？” 张汉知道，王城乃是凤焱的知己好友。两个人在南疆之时便已心意相通，不过，回到内京之后，王城却没了踪迹。 此刻，王城再次出现，又是这样的危急时刻，让张汉极为惊喜。 “王爷回来了吗？” 倾城心中记挂着凤焱，也不知道怎了，她只要一想到凤焱，便心神不宁。 “回来了，可是……” 张汉急忙将倾城迎进了王府，他如果在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倾城问的是凤焱“回来了吗”？ 她既没有再见凤焱，何意会有此询问？ 不过，处于激动之中的战汉并未发觉倾城的纰漏。他在前带路，直接将倾城带入了凤焱的寝室。 寝室内，凤凝也在。凤焱躺在床榻之上，紧闭双目，看起来安然而平静。 “王爷……” 倾城即刻上前，与凤凝连招呼都忘记了。 床榻上的凤焱，并未因倾城的呼唤而情形。他的脸色带着些许苍白，一副病态模样。 见到此情此景，倾城的心怎还能安然。 “王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质问张汉，明明张汉说凤焱在宫里一切安然。何意如今却昏迷不醒。 倾城即便再愚笨，也看得出来凤焱的状态消耗。他绝不是平安无事，他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张汉踌躇不定，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是谁？”凤凝紧盯着倾城，从倾城一进门，她的目光便凌厉了起来。 在凤凝的记忆中，是没有王城存在的。所以，当倾城以“王城”的身份出现，才让她深表怀疑。 凤焱并不好交际，仅有的几个朋友，也是部下、故交。 所以，当倾城以新面孔的出现，着实令凤凝感到奇怪。 倾城这才想到，凤凝还不认识她。 “这位想必就是安宁公主了吧？” 按照王城的身份，也不该认识凤凝。所以，倾城才有此一问。 “王公子，这位便是安宁公主。”张汉在旁忙不迭介绍道。 倾城在心底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才面对凤凝恭敬道： “草民王城，参见公主殿下。” 她的姿态、声音都有所改变，所以即便是凤凝，倾城也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戳穿。 “王城……” 凤凝默念着倾城新的名字，细细打量着她，神情似若有所思。 倾城满心都是凤焱所受的伤害，对于凤凝的打量也就没有那么在意。 “张汉，你先下去吧。” 凤凝对张汉吩咐道。 张汉瞥了眼倾城，在得到点头示意之后，这才退下。 他只当倾城与凤凝是第一次见面，再者，“王城”是男子，与凤凝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即便房间内还有个战王，可王爷自己都昏迷不醒，他如何能够有所作为呢？ 这若换了旁人，张汉肯定不走。不过对方是王城，他还是信任的。 房门关闭，倾城也能够询问凤凝。 “敢问公主，王爷这是出了什么事？” 张汉不肯言说，但凤凝未必不能说。 凤凝将探究的目光收回，解释道： “皇兄身体受损，致使昏迷。太医已经用过药了，只待他苏醒，便已无碍。” 她从宫里跟到王府，就是担心凤焱的身体。 “他怎么会身体受损呢？”倾城感到不解，凤焱不是去皇宫恳请圣上收回成命吗？那么，他何至于让自己身体受损？ 他并无外伤，但内伤带来的伤害却是巨大的。 能够让凤焱至今昏迷，倾城想不到他到底经历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凤凝瞥了眼倾城，淡淡道： “为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不用说，定是倾城。 倾城的心中一顿，心底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在不断蔓延。 她看着凤焱，从以前到现在，思绪万千。 凤焱对她，可以说毫无保留。可是，她呢？ 她对他除了爱意，更多的则是利用。 她本不想嫁入帝王家，可因为她的身份必须做出选择。她为了自保，便选择了凤焱。 但凤焱自始至终对她都全是爱意。 “王爷怎么这样傻呢？”她看向凤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情。回想他们相遇的一幕幕，倾城感念不已。 或许，她可以试着接受凤焱？ 倾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在世为人，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一切。 范先生是父亲，王勇是舅舅，净心、净坛是师傅。 她身边，那些强于她的力量，于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唯独凤焱，她真的要接受他吗？ 这一刻，倾城再次产生了怀疑。 她可以明白自己的心，却无法由着心意出发。她很怕，遇到第二个凤显。即便，凤焱的表现如此坦然。 “那女子是皇兄的心头肉，即便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凤凝似乎知晓倾城迟疑，她句句说出凤焱的心思。 若不是十分喜爱，凤焱贵为王爷，何至于为了王家做到如此地步？ 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他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做他的王爷。 可是，为了倾城，他宁愿用一切做赌注，也要完成倾城的心思。 “王爷……” 倾城的心闷闷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难受极了。 床榻上的凤焱脸色依旧苍白，而她的面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曾经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再信任爱情。可爱情突如其来，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凤焱，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倾城扪心自问，答应仿佛近在咫尺，可终究无法触及。 “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凤凝的声音再次传来，对倾城却有些不满。 “什，什么？”倾城急忙从思绪中抽身，一脸压抑地看着凤凝。 她装什么了？ 难不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7 作践自己 “沐倾城，你还要隐瞒到何时？” 凤凝怒气冲冲盯着倾城，眼底再无任何遮掩。 她直接说出倾城身份，看到躺在床榻上昏睡过去的凤焱，内心更是悲愤。 凤焱为了倾城近乎送命，而倾城却连身份要隐藏！ 凤凝深处皇宫，自不知道民间险恶。她以为，倾城有凤焱相互，便不会有人会害她。 在凤凝心中，凤焱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她将自己的神拱手让给了倾城，可是倾城却做了些什么？ 隐隐的，凤凝对倾城也有了几分怨气。 倾城惊讶于凤凝居然知晓她的身份，当即问道：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自认伪装良好，连细节之处也因阿布的改良而得到完善。 她虽与倾城相似，但许多地方却完全不同。所以，即便是在沐老夫人面前，她也有信心能够不被认出。 那么，凤凝为什么会认出她呢？ 看到倾城眼中的迷茫，凤凝有些得意。 她虽然比倾城年岁要大，可一直以来，她事事都不如倾城。 她总觉得，倾城懂得很多，甚至已超越她年纪的复杂。 而今，凤凝心中无所不知之人居然也有问题需要她来作答，这满足了凤凝的高傲之心，回答起来也就痛快多了。 “你的容貌，你的声音或许都可以改变，但你难道没有发觉，你身上有一道独特的气息。我认识那么多人，单单独有你才有的气息，难道我会认错吗？” 她佯装一副高深莫测样子，神在在地瞥了眼倾城，神情甚是高傲。 气息？ 倾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气息与众不同。 她可不认为这是凤凝认出她的根源，若真是如此，那么当初宁白也不会认不出她了。 不过，既然凤凝如此得意，她也不忍戳穿，只道： “没想到，居然被你发现了。” 她承认自己的身份，面对凤凝，倾城比面对凤焱要坦诚得多。 凤凝还是第一次得倾城肯定，当即便更加得意。 “先前我是没有发现，你说你姓‘王’，我还以为你是倾城的表哥之类。” 人之得意，不知不觉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倾城适时提出疑问，她就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她的目光在倾城与凤焱之间打转，神情颇为暧昧。 “因为你对皇兄的眼神。”这才是凤凝能够认出倾城的根源。 她虽不认识平白冒出来的“王城”，但对于凤凝的取向却十分清楚。“王城”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神情，那种从内而外的不忍，甚至带着一丝女子的隐忍。 凤凝虽然不学无术，但对于人际交往的细节却能够快速发现。 皇宫里，没有一个愚笨之人。她之所以能够得圣上宠爱，可不仅仅因为她是谭贵妃的女儿。 “不用给我否认，皇兄可以为了你付出生命，你对皇兄亦是真情。”这也是凤凝为什么会愿意将凤焱让给倾城的原因。 她也希望皇兄能够幸福，被人旁人，她更希望凤焱娶的是倾城。 因为她可以笃定，倾城对凤焱是真心喜欢。 倾城哑然，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向凤焱的目光会有不同。 只凭目光判断？ 这可真是凤凝得天独厚头一份儿。 可这也巧好提醒了倾城，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于凤焱也是接受的吧。 “他何至于让自己变成这样？”既然身份都已经说开，倾城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了。她直言凤焱身体伤害，对此更是愤然。 风凝瞥了眼凤焱，床榻上的凤焱完全不知道两个他最爱的女孩正在讨论他的事迹。 为了所爱的人牺牲、付出，他甘之如饴。 “皇兄为了请父皇收回成命，只能作践自己的身体。” 凤凝心有不满，更多则是疼惜。 “什么叫‘作践自己的身体’，他为何要这样做？” 倾城不知道凤焱如何说服圣上，可在她看来，这应该是据理力争的结果，却不是凤焱用自己的身体健康换取的无奈妥协。 凤凝瞥了倾城一眼，满口不屑。 “你太小瞧父皇的秉性了。他是一个一意孤行之人，说出去的话万没有收回的道理。皇兄为了请父皇收回成命，一连在养心殿外跪了三日，身体虚脱，差点就要一命呜呼。母妃去父皇面前求情，父皇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儿子。眼见皇兄真的不行了，这才满足了皇兄的要求。” 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圣上宁愿不认这个儿子，也要处决那些商户，凤焱的结果会如何。 帮助倾城，对凤焱来说也是一场冒险。 “王爷……” 倾城的手拂过凤焱的脸颊，她怔怔地看着凤焱，从不曾想，他竟然会这样做。 是啊，她忘记了圣上的秉性。自认为圣上对凤焱的心思宠爱，便将一切托付。 可是，圣上的宠爱是有条件的。 他可以隐瞒十多年，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去宠爱凤焱吗？ 不，在皇宫，圣上对公主的宠爱是良药。可是，圣上对皇子的宠爱却是毒药。 圣上虽然宠爱凤焱，但却不能显露分毫。因为，在这座皇宫里，有无数人想要争夺宠爱。为了宠爱，哪怕骨肉相残也在所不惜。 凤焱如今虽然有力量保护自己，可是，远远不够。 比起凤显，他还差得远。 圣上虽然不能宠爱他，但面对他用自己生命做出的威胁，却也不得不妥协。 可怕的是，如此一来，大家都会知晓圣上的心思。 倾城这才意识到，凤焱为了她，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躲在暗处，无异于养精蓄锐。 可如今因为她的关系，凤焱却不得不展露出来。哪怕是圣上的宠爱，也会让他站在凤显，哪怕太子的对立面。 凤凝还没能参透这件事的意义，她只看到了凤焱对倾城的情谊。而这恰恰是倾城所想不到的…… “皇兄醒过一回，他听到刑场无事，便又昏过去了。” 倾城安然，他才安心。 当听到倾城已经无恙，他才昏睡了过去。凤凝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支撑凤焱在精神俱疲之下还能够清醒表露。但是无疑，倾城对凤焱是最特别的存在。 “是我对不起王爷。” 倾城无法解释，也无可解释。 她对凤焱本是利用，可凤焱如此真心实意，她怎能安心？ 但面对如斯情谊，她不敢利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8 我担心你 凤凝对凤焱的不忍很快上升到事件本身。 “这件事，别说皇兄，即便是我也会帮忙的。王家对凤昭国有守护之恩，怎能因为与其沾染，便就此处决？若是如此，那么百姓心中何安？国之不安，外敌才敢来犯。” 凤凝头头是道，即便是这样浅显的道理，圣上却不知晓。 “凝儿……”倾城无不欣慰，今世，她能够与凤凝交好，乃是她此生之幸。 一行清泪，终于自她的眼角滑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是有情之人，只因被伤透了心，所以才不敢谈情说爱。 凤凝见倾城落泪，顷刻慌张，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以让缓解气氛的悲伤。 若是凤焱醒来，见到倾城落泪。她不知道凤焱会有什么举动，但她一定是被埋怨的那个。 “范先生派人来与我说了，我已与父皇交谈妥当。若不是贤王从中作梗，皇兄也不至如此。” 她思来想去，唯有转移话题。 凤凝以前除了凤焱，最为喜欢凤显。因为凤显总是投其所好，给她带来许多新鲜讯息。 但自南疆阿木王子一事之后，让凤凝彻底看出了凤显的险恶。 她曾一度出现认知错误，生怕自己误会了凤显。但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她现在所认识的凤显，才是真正的凤显。 故此，她除了当面称呼，在外都直接称呼凤显一声“贤王”，也算是尊重了。 倾城一听凤显插手，当即眉头便皱了起来。 “贤王，他做了什么？” 凤显与此事毫无关系，哪怕严家多不会插手，他居然从中作梗？ “他一口咬定，那些商户就是叛党，甚至列举出王家反叛的证据。为的，就是处决商户。皇兄拿不出证据，只有一力承担此事。幸好，父皇还算英明，没有听信贤王的谗言。” 凤凝愤愤不平，提到此事便是一肚子闷气。她甚至都后悔，曾经天真无知时对凤显展露的笑颜。 他怎么配她的笑容，他怎么配做她的皇兄！ “贤王！”倾城的目光也冷厉起来，对于凤显，她从来就没想放过。 “咳咳……” 床榻上的凤焱有些响动，两个人的探究戛然而止。 “王爷……” “皇兄。” 凤焱幽幽醒来，脸色还是苍白，但总算醒来，算是无碍了。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凤焱竭力忍住身体上的疲乏，他瞥了倾城一眼，有些不悦。 如今外面混乱，沐府与战王府的距离还要走过几条街，倾城就这样来了，出了事怎么办？ 倾城直接无视了凤焱的不悦，将外面的情况告知道： “外面一切安然，商户被带回去重审，所有人都没事了。” 这些事，凤焱早就知晓，此刻听倾城说起，居然又多了一丝安慰。 “那便好。” 同样的话，由倾城口中说出，对凤焱却意义非凡。 气氛有些怪异，倾城想着凤焱的所作所为，心头猛地被扎了一下。 她或许无法全心全意信任凤焱，但……试试呢？ 尝试一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她表露了自己的担心，第一次毫无掩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凤焱目光骤然变大，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有无穷的力量。 凤凝见凤焱醒来，便悄悄退了出去。 她也有心中所爱之人，自明白爱情当前的滋味。 凤焱瞥见了凤凝的离开，房门轻轻关闭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也冷淡了下来。 “听说你闯到了刑场？” 凤焱对此事尤为不满，他自知道倾城大胆，可刑场那种地方，哪里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够去的？ 看到她这身男装打扮，凤焱就来气。 倾城对商户的命那样看重，何故将自己的命如此看轻呢？ 在凤焱强硬的目光之下，倾城本想反驳，可她却默默低下头了。 “武安侯要杀鸡儆猴，我若不出现，百姓势必遭殃。”她像被罚站的童生般委屈，却不敢与之对视。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可是，她就是担心…… 就如同她担心凤焱，明知道不该前来，却还是忍不住来了。 凤焱本还想斥责更多，但看到倾城委屈的模样，却什么斥责之言也说不出口。 这三天的处境，对于他来说不算艰难。尤其是想都倾城之后，再难也是甜蜜。 可是，人若不适当虚弱一下，圣上又怎会松口？ 他达到了目的，那便可以。 回到王府，他是真的太累了。得知倾城安然，他便也彻底睡了过去。 他从未想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倾城会来到王府。不过也好，若她不来，他今晚定要去沐府看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可人儿，凤焱的一颗也柔软如初。他多想拥她入怀，但此刻，不行。 “以后这种事不要硬闯，你若伤了，我又如何？” 他将自己的心思全数说出，不加掩饰。 在倾城面前，他一向如此。 “你已伤了，我该如何？” 这次，倾城亦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 她猛地抬起头，满眼的担忧刺痛了凤焱的心。他只想看到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却不想看到她这般难过。 “一点小事，休养几日便好。” 凤焱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尴尬，面对倾城目光，他竟也不能淡然。 两个人的身份忽然掉转了过来，倾城冷着一张脸，不悦道： “以后不许这般不爱惜自己。” 目的虽然达到了，可是身体的损伤却无法复原。 三天，整整三天，凤焱跪在地上。寒露风霜，侵袭他的身体，他怎么受得了？ 凤焱本想答应，可脑海中的坚持却让他回嘴道： “我若不跪，圣上是不会收回成命的。” 若凤显没有拿出那许多证据还好，但凤显拿出证据，他明明知道那些证据是假的，却也无能为力。 他唯一得圣上看重的便是这副身体，如果他不伤害自己，几乎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圣上收回成命。 这是最快的办法，他必须如此。 “可是，如今圣上听从了你的要求，你岂不是暴露了……” 身体的损伤如果不是那样强烈，可凤焱身份的暴露却是巨大的。 在此之前，谁也不会认为圣上会看重凤焱什么。 但在此之后，谁都知道，凤焱是圣上最为爱惜的孩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79 你会夺位吗 这代表，无论是太子，亦或者是凤显，都会会将凤焱当作对手看待。 储位之争，凤焱不想参与，也得参与。 但是凤焱对此却并不担忧。 “暴露也好，这些年，他虽然对我冷酷，但有心人从来都没有停止探究。我若不强大，如何护你周全？” 一直以来，他都在隐藏实力。可隐藏的结果却是连最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如果他的显露，可以让人畏惧，何乐不为？ 倾城神色复杂地看着凤焱，忽而想到谭馨之言，不觉问道： “你会夺位吗？” 前世，凤焱应该是最有机会继位的人。可是，因为凤凝之故，他远走他乡。 今世，没了凤凝牵绊的凤焱，还会选择一如曾经的道路吗？ “你想我夺吗？” 凤焱却是反问倾城。 他的目光犀利中带着光亮，只一眼，却让倾城慌乱。 她何德何能，凤焱居然会将这样重大的事交予她处置。 看着凤焱眼中的坚定，倾城毫不怀疑，她若是肯定，凤焱便会遵循她的想法进行。 无论沧海桑田，她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样的认知让倾城慌乱，也让她在慌乱中胡言乱语。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战乱，只会徒增悲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子遵循中庸之道，虽无大才，但也不失为一位帝王的最佳人选。” 慌乱中，倾城说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话音落，她的心却更加慌乱。 凤焱的目光骤变，竟让倾城有一丝畏惧。 “比起贤王，你更看好太子？” 他的目光里带着审问，以至于倾城的心都漏了半拍。 她避开凤焱的目光，压制住内心的惶恐。 “这是圣上的选择。”倾城语气坚定，内心的惶恐被完好压制，她所表现的只是一派从容不迫。 凤焱看了她许久，直到倾城感觉眼睛酸胀，才听到凤焱的语气幽幽响起。 “嗯，是圣上的选择。” 倾城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凤焱已经不想解释。 “王公子……”倾城刚刚出门，便见张汉迎来上来。 张汉已在此恭候多时，他原本见凤凝单独出现，正是疑惑，便听闻王爷醒来的消息。 他将倾城当作了福星，因为倾城来了，凤焱也就醒了。 倾城瞥了他一眼，却是并不理会。 宫里的消息，一直都是张汉传出来的。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她，凤焱的艰难。 若是让她知晓此事，许还会想到别的办法，也不至于让凤焱受到伤害。 商户重要，但凤焱亦是重要。 “王公子，您要住下吗？” 张汉以为倾城在内京城无处可住，故此有此一问。 王府内房间许多，留倾城在此居住，与凤焱正好交流。 倾城本不愿与他说话，可张汉既然问了，她若什么都不说，却有些不礼貌。 “不必了，我马上离开。” 她不由张汉再说，低头就要离开。可是，张汉不知道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他硬是截住倾城，还一脸诚恳道： “这么快，那您住在哪？王爷若是想寻您，我也好去跑个腿儿。” 战汉深知他家王爷对王公子的情谊有多深，当初回内京城的时候，王公子有事先行一步，他瞅着王爷每日必看王公子离开的方向。 那样相思，比沐大小姐更甚。 张汉心中腹诽，得亏沐大小姐没有来，否则让这两个人撞上，他都替王爷害怕。 倾城不知道张汉心中的花花心思，她只是单纯不想见到张汉。 “王爷知道，不劳张侍卫费心。” 这回，她更是急切，已不想张汉多说一句。 倾城表现的这样明显，张汉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 “王公子，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怎么感觉，你对我生疏了许多。” 他是一个有话直说之人，更何况是面对“王公子”，他便更直言不讳了。 要知道，若是“王公子”与他产生间隙，以后他还怎么替王爷跑腿儿？ 倾城真不知道该说张汉坚毅，还是说他痴傻了。 她表现的已这样明显，张汉还问！ 气氛开始尴尬，张汉也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猜测居然变成了现实。 “王公子”的确对他有所不满…… 既然话已问出，那么他就等着王公子讲明好了。 有错他改，没有错……他也改。 谁让王公子是他家王爷为数不多的好友呢？ “王公子。”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尴尬气氛。 倾城寻声看去，张鹏正走了过来。 自“地下城”一别，倾城已许久未曾见过张鹏。 “张副将，近来恢复可好？” 比起张汉，张鹏很是沉稳。他的眉宇坚定，已有大将之风。 张鹏眼中闪过一丝疑问，因为王公子见到他居然没有惊讶。要知道，早在大漠时，他便已消失。 不过想到“王公子”从凤焱房中出现，许是凤焱说过，他便不在怀疑。 “一切都好，有劳王公子挂念。” 对于“王城”，张鹏打从心眼里佩服。无论是“他”的机智还是勇敢，都令张鹏折服。 倾城对待张鹏要正式许多，有些话，她也可以与之交代。 “这几日我都在内京城，若有事可去范先生府邸寻我。” 她没有回答张汉的问题，却对张鹏说出了这些。 “是。”张鹏恭敬点头。 “告辞。” 倾城也不再多留，她现在见张汉一眼，就恨不得与之打斗。 “王公子慢走。” 倾城的身影很快消失于视野之外，张汉所有所思摸着下巴，逮住张鹏不觉问道: “哥，我怎么感觉王公子对我有所间隙？”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可下一刻却忽然变成这样。 在张鹏心中，张汉就是一个小孩子。在他看来，小孩子的心思尤为复杂，总是天马行空，每天都会想许多莫须有的事情。所以，他对此毫不在意。 “是吗？那你想想最近做了什么事，可有招惹到王公子？”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 张汉思量着张鹏的话，不断搜索着那还中的记忆。 “什么事，什么事呢……” 他只知道王公子来时，还对他态度不错，虽然也是严肃，但那是对王爷的担忧。 可是从王爷房内出来之后，王公子就对他的态度变得厌恶。 一进一出，张汉很自然将此事与凤焱画上了等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0 暗卫也八卦 “王公子？” 倾城正朝着门外走去，冷不丁被人叫住。 她回头一看，却见凤凝一脸狡黠地看着她。 “你要回宫吗？”倾城随口问道。 依照凤凝现在的作为，她现在应该是不能出宫的。难得因为凤焱出来一次，也该回去了。 可是，凤凝却道： “难得出来一趟，我才不要这么早回去。” 她挽着肩头秀发，眼中的狡黠不断扩大。她忽然凑近倾城，一脸暧昧道： “不如……我跟你走？” 皇兄没事，她又不想回宫，跟着倾城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倾城新的身份，依照她的猜测，想必这新的身份应该很是奇特。 倾城不觉叹了口气，她就不懂凤凝为什么隔三差五总想往外跑呢？ 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依照她的身份，自然无人敢惹。可是，若是对上有心人的故意而为，她也逃脱不掉。 “外面杂乱，你还是待在王府为好。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回宫，安全也有保障。” 倾城可不敢带着她乱跑，外面糟乱是一回事。凤凝的心思跳跃，更是不行。 “你都可以出去，我为什么不行？”凤凝对此表示不满，明明她比倾城要大一些，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倾城能够做好的事，她做不好。 当然，这是事实。但这不代表她身为公主，还要听倾城的吩咐。 凤凝虽然气恼，但目光一转，顿时有了思量。 “不过……‘王公子’他们似乎都认识你？” 她躲在一旁看了许久，张汉对倾城恭敬也就罢了。连张鹏都是如此，那就不得不惹人思量。 作为副将，张鹏的一言一行都格尽职守，对待自己尤为严格。反正凤凝是没见过他除了对凤焱恭敬，还对谁钦佩。 今日，他竟然能够主动与倾城交谈。可见，倾城在张鹏心中的地位不低。 也就是说，倾城以“王城”的身份出现在凤焱的身边。 王城，王城…… 她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还有些熟悉呢？ “先前见过罢了。”凤凝目光一转，倾城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无非是想用她的身份做文章，“王城”的身份，她现在还不宜公开。凤凝若用这件事威胁她，那么她将毫无办法。 “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身份呢？”凤凝已经开始探究。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总得知道些有用的线索，才不至于束手就擒。 倾城早已明了她的心思，此番也只有妥协。 “你确定要和我在这聊？” 这里都是侍卫，虽不怕个隔墙有耳，但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凤凝心中一喜，连眼底都带着笑意。 “你要带我走吗？” 她似乎不敢相信凤凝的决定，因为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走吧。”倾城认命地点点头，遇到凤凝，算她怕了她。 凤凝雀跃地追随倾城而来，她因为先前范先生的事，已经许久未曾出宫。 如今走在街上，感觉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清新。 “本公主还从未见过百姓游行的场面，想必一定声势浩大。” 她欢快地看向四周，对游行场面充满期待。 倾城瞥了她一眼，没好意思说，此刻凤凝所站的位置，正是刚才游行的中心。 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结束，百姓也都散了，各回各家去了。 即便没有百姓，能够出现走出皇宫，凤凝依然开心。 可是，她的开心没能持续多久。当“范府”二字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凤凝顿时不高兴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与范先生已经决定老死不相往来，倾城还将她往这带，这不是明摆着见不得她开心吗？ 倾城也是无奈，她根本没有打算带凤凝来，可她怕凤凝威胁，也只有带来了。 “我这副打扮无法回沐府，总得先换装才行。”她指了指自己一身男装，这副模样回沐府，会引起混乱的。 沐府，并不是一个安稳的地方。 倾城还算善解人意，看到凤凝的不满，顷刻明了。 “你若不想进去，我让人送你回宫便是。” “沐倾城，你是不是算计好的！” 凤凝可不是因为想回皇宫而来这里的，她怒视倾城，眼中几欲喷火。 倾城无奈。 “公主饶命，这是小民必做之事，谈何算计？” “你……”凤凝被噎住，根本无从探究什么。 倾城倒是一派坦然，她就不信凤凝会跟着进范府。 凤凝几次三番被范先生拒绝，依照她的高傲，绝不会再来范府找不痛快。 可是，让倾城吃惊的是，凤凝目光一转，一抹狡黠涌入眼中。 “你以为我会离开？” 她冲着倾城一笑，倾城虽为回答，但那目光显然在说：不然呢？ 范府的护卫瞧见这边的光景，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更有甚至，其中一人已急忙前去禀报。 倾城进门自不需要去禀报，护卫去禀报谁，自然不言而喻。 就连范府都严正以待，她还不真不相信凤凝能够拉下面子再进范府。 凤凝也嫣然一笑，目光高傲道： “本公主今日就告诉你什么叫作：能屈能伸。” 她撩起头发，猛然朝身后一甩，迈开步伐，大步朝范府而去。 倾城眼睁睁看着凤凝进了范府，末了还冲着抬起下巴，一副挑衅姿态。 “公子，她进去了。” 阿大不知何时出现在倾城身边，此刻他亦见到了凤凝举动。 阿大跟随倾城身边许久，对于凤凝与范先生之间的故事更为熟知。 他都替凤凝感动不满，范先生能够得公主眷恋，那是多大的体面。偏偏范先生不屑一顾，完完全全的书呆子。 再看他，一日暗卫，终身暗卫。即便跟在倾城身边，也常常隐藏暗处。根本没有机会被人熟知。 倾城瞥了眼阿大，满目不屑。她挑了挑眉头，摇头道： “阿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八卦了？” 说罢，更是摆出一副叹息模样，慢慢走进府中。 阿大顿时无语，他什么时候八卦了……他说什么了？ 阿大心中有千言万语，倾城才不给他辩解机会。 她就是在凤凝那落了面子，从阿大这边又将面子找回来罢了。 阿大如是安慰自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1 知己将归 倾城正奇怪凤凝怎么会再见范府，刚进院子，她便瞧见凤凝正陪在范先生身边。 范先生似在庭院作画，凤凝陪在一侧研磨，凉风习习，岁月静好。 倾城看到这副画面，连心也安静了许多。 她忽然发现，凤凝与范先生居然这样般配。 男子拿着狼毫于画卷上描绘，女子身着绯衣，梨涡浅笑，两个人之间气氛正好，仿佛天作之合。 一阵微风袭来，吹落了满树花瓣，随风飘荡…… 他们俩似画中人，那般恬静、美好。 “爹，你在画什么？” 这样美好的情景，却因为沐逸寒的出现而瞬间打乱。 范先生冲倾城招招手，倾城也随即看了过去。 图上挂着将士骑马归来的场景，那骑着高头大马者竟与王勇无异。 “爹，这是……”倾城看到画像，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前世，王勇回归之际，范先生便是用此画做引，道出二人知己之情。 画中，将士的面前站着一位布衣男子，两个人似在交流，看起来格外亲切。 芳草萋萋，知己已归。 “王勇马上就要回来了，我给他画的图，来瞧瞧看还缺什么？” 范先生兴致颇高，即便见到凤凝，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减淡。他此刻满脑子都想着王勇，说来也怪，两个个性毫不相同的人，居然会成为知己。 能够结实王勇，此乃范先生此生一大幸事。 “爹的丹青一向最妙，将人物形象刻画通透。”倾城不仅从画中看出了范先生的刻画功力，更看出了他对王勇的用心。 画上的二人刻画尤为突出，隔着画纸，依旧可以感受浓浓情深。 倾城在布衣处比划了一下，解释说： “美酒敬英雄，美酒当前，岂能没有音律作陪？将军有宝剑，布衣亦有琴筝。爹的古琴尤为突出，何不弹奏一曲？” 倾城将范先生与王勇引为知己，朋友也要势均力敌，不会因为是布衣就少一分，也不会因为是将军，便多一份。 范先生连连称“妙哉妙哉”，遂提笔在布衣背上添了一把古琴。 凤凝围着画看了老半天，她只能看出范先生画术无双，却无法如倾城一般知晓缺少之处。 她更在意的是，范先生画的是谁？ 先前，她没敢询问，如今得倾城介绍，这才明了。 “这就是王将军吗？” 凤凝对王勇的记忆并不深刻，儿时许有匆匆一瞥，也未留下任何影响。 画中的王勇器宇轩昂，一派大将之姿。 范先生刻画极好，让凤凝有些许吃醋。 “嗯。”倾城重重点点头。 这就是王勇，是她的舅舅，是她此生最不能辜负的人。 凤凝也知晓，范先生与王勇之间那段难得可贵的友情。此刻在范先生面前，她更是直言: “王氏一门满门忠烈，王将军归来，实乃百姓之福。” 她平日里最敬佩的便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她能够这样佩服凤焱，也与他的将军身份分不开。 更何况，这是范先生的朋友，她自当尊重。 可是，她的话也挑起了倾城的伤心。 王家的确是满门忠烈，可最终，却落得家破人亡。 这就是朝堂对烈士的抚恤吗？ “希望，他能够平安而归。”倾城声音低沉，看着画中的人，心中多了一份祈祷。 回京之路并不平坦，有心人的故意而外，会让这条并不平坦的路，布满荆棘。 她也希望，舅舅能够平安而归。 范先生画好最后一笔，看着画卷上的人，目光是郑重，亦是思念。 人生能得一知己足矣，此生，他能遇到王勇，足矣。 “姐姐？” 沐逸寒的声音忽然传入倾城耳中，他刚刚还有些迟疑，当看到倾城的目光之后，便直接扑到了倾城怀中。 倾城看着自己一身男子装扮，十分疑惑。 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让沐逸寒知晓她如此身份。那么，沐逸寒是如何得知她便是沐倾城的呢？ “逸寒，你怎么认出我的？” 倾城有些无奈，为何今日她的伪装如此失败？ 先前被凤凝认出，如今又被沐逸寒认出。她根本不曾想过，这两个人居然可以认出她来。 “姐姐的气息最为独特。”沐逸寒蹭着倾城的腰间，亲昵而热情。 又是气息？ 倾城感到一阵无语。 为何她总是感觉不到自己气息又何不同？ 凤凝瞧着倾城一脸郁闷模样，不觉笑了出来。 “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她适时凑上前，对倾城挑挑眉，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嚣张姿态，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好吧。”倾城摇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城儿，跟我进来。” 范先生丢下一句话，先倾城一步进了屋。 倾城冲凤凝眨眨眼睛，急忙跟了进去。 凤凝留在院子里直跺脚，即便范先生已经与她讲得明白，可难道范先生一点都不动心吗？ 可恶，她可是堂堂公主殿下！ 倾城进了屋，范先生已经端坐堂上，原本充满热情的一双目光，此刻也变了模样。 “爹，商户们已经押后重审了。” 倾城知道范先生所想，便将外面的情况告知。 虽然，范先生早就知道，但她也不能白出去一回。 对此，烦心啊是点点头。 “嗯，此事我已明了。只要王勇归来，一切就没了意义，严家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相信很快就会传入圣上耳中。” 王勇回来，商户的事便只是小事。 算算日子，王勇差不多快要回来了。 如今，最让他担忧的，是严家。 倾城深知范先生所想，便将自己的安排挑明。 “我也让阿大在民间散播苏氏作为，两相结合，不怕严家不会就范。” 想要制约严家，必须圣上来做。 依照先前秦家之事，倾城已与范先生早早搜集到严家营私舞弊的证据。 前些年乡试，严家大爷监管。可他为了一己私欲，中饱私囊，谁有钱就录取谁。此事，给官场造成了一场严重的中饱私囊之风。 还有更多贪墨之事，范先生已经呈报。 比起秦家，严家才是真正的贪墨。 范先生叹了口气。 “如今万事俱备，只待圣上下令。虽然我们证据确凿，可圣上那里咱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范先生仍不敢大意，严家与秦家不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2 那个老匹夫 严家可是太后的母家，是圣上的外祖之家。 圣上可以对秦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多年，难道不知晓严家的作为吗？ 在严惩严家背后，还有许多利益牵扯。头一件，就是太后。 所以，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倾城也知晓，可她对范先生的安排，却有些不满。 “爹，所以你便将商户之事告知了凝儿？” 先前，明明范先生已经与凤凝说清楚了。 两个人两不相犯，范先生不喜欢凤凝，凤凝也不会再来纠缠。 可是这次，范先生居然会主动寻到凤凝，这让倾城感到不可思议。 范先生如此作为，岂不是让凤凝本已熄灭的心又开始燃烧了吗？ 范先生就事论事，难得解释一句： “她是最为得宠的公主，有她在旁协助，事情会顺利许多。” 严家有“枕边风”，他们也有“撒娇语”。 凤凝与瑾贵妃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想上下，可依照圣上对凤凝的宠爱，她反而有更多机会可以从中做梗。 倾城当然知道凤凝的意义，但，事情不是这样的。 “可是……” 她刚想质疑范先生先前的作为，范先生已经不想多说。 “好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范先生阴沉着一张脸，显然已经不想多谈。 倾城才懒得理会范先生，她只是担心凤凝的一腔热情又付诸东流。 范先生这不是在利用凤凝呢？ 倾城认为，情感上的利用，比利益更为可恶。 倾城亦阴着一张脸，对范先生极为不满。 范先生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冷硬，见倾城面色不善，他也心有担忧。 为了缓解倾城的不满，范先生轻咳了几声，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这几日，你要不要住在范府？” 严家大乱，沐家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倾城做的事，是以苏氏为导火索，引发事件。 苏氏一旦出现，沐家必定与之沾染。 到那个时候，倾城留在沐府恐多有伤害。 倾城也知道，自己留在范府是最有利的选择。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知道，单凭一个贪墨，并不能指使严家覆灭。而她手中的王牌便是谭馨，严家败了，谭馨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反击的机会？ 所以，面对范先生的邀请，倾城一口回绝了。 “不了，府中还有事，我需要即刻赶回。” 范先生只以为倾城还在记恨他对凤凝的作为，一时也不好解释，也只能由着她了。 “嗯，严家的事你不要出面，一切有我。” 即便是此刻，范先生对倾城的保护亦从未减少。 倾城的心也柔和了下来，她虽然看不惯范先生种种作为，可范先生对她却是极好的。 看着惴惴不安、生怕惹她气恼的烦心事，倾城着实气不起来。 “是，爹。” 无论范先生如何，他都是她爹。这点，是毋庸改变的事实。 倾城自房内出来，却发现凤凝不见了。询问之下才得知，是战王派人来把她接走了。 倾城便没放在心上，与沐逸寒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范府。 “小姐，等等我。” 她前脚刚刚踏出门，便听到美景呼唤的声音。 美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拉着倾城就不松手。 “美景，怎么了？” 倾城感到疑惑，自美景手下小尧为徒弟之后，倾城便让她住在了范府。 如今，她如此急切，难免让倾城担忧。 “我要和小姐一起回沐府。” 美景一口咬定自己要离开，还说已经将范府之事安排好了。 倾城正疑惑她要做什么，美景也有自己的考量。 “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不陪在小姐身边？” 她来到倾城身边，便是为了保护倾城。 如今外面发生那么大的事，她没有陪在倾城身边，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失职。 倾城见她十分笃定，大有不带她都，她就不松手的架势，倾城也只有无奈同意。 “那，好吧。” “多谢小姐。” 美景顷刻高兴起来，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此刻，沐家。 “混账，混账！” 沐相爷将书桌上的一切全部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房间。 丰益任命地陪在一侧，不敢言语半句。 沐相爷发泄之后还不过瘾，他冲着丰益怒吼道： “苏氏的事怎么会传到圣上耳中！” 他原本以为苏氏之事被隐藏的很好，可今日圣上却亲自找上他，让他要给王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家都没了，他给谁答复去！ 一切果然让沐老夫人言中了，王勇回来了，连圣上都要给他面子。 苏氏差点害了沐逸寒，那可是王勇的亲外甥。这般作为，却没有惩戒苏氏，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丰益对沐相爷的作为并不慌张，他伺候沐相爷多年，现在的情形比之以往更多时刻，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丰益好心提醒道： “老爷，圣上也没说苏氏，说的是苏湾湾……” “苏湾湾就是苏氏！” 丰益的话还未说完，沐相爷的怒吼便随即而至。 苏湾湾，苏氏，这完全就是一个人。 丰益索性不再言语，这个节骨眼上，说多错多，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沐相爷又围着屋子发泄了一通，所有能够看到的，摆在高出的物件全部被他甩在了地上。他还嫌不够，一度想把墙上的画也给撕下来。 丰益想要提醒他，那画可是范先生赠与的。乃是一片竹林，寓意节节高升之意。 可沐相爷已官至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再高升……难不成还能做到那个位置上去？ 丰益自是担忧，可沐相爷似乎极为喜欢这画，甚至挂到了书房最为显眼的地方。 主子愿意，他一个奴才能说什么呢？ 沐相爷扯过画，刚要撕扯，忽而瞥见画卷的落款。脑海中似一下子被击中了一般，忽然意识道： “范宏茂，是范宏茂那个老匹夫说的，一定是他！” 范先生曾经说过，一定不会饶过伤害沐逸寒之人。他又是可以轻易面见圣上之人，所以沐相爷几乎毫无迟疑，便认定此事乃范先生所为。 别看他没什么德行，可对待此事却颇为通透。 伴随着“撕拉”一声，价值万金的墨宝只变为一堆废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3 不能背叛圣上 想通此事的沐相爷，忽然间豁然开朗。 既然明白是谁要害他，他做事便也有了方向。 “查到苏氏下落了没有？” 苏氏被沐倾心救走，沐相爷便一路探查。先前，他并不在意。但此事已惊动圣上，圣上来找他要个说法，苏氏也别怪他心狠。 丰益见沐相爷终于回归了正常，也忙道： “当夜，二小姐带着苏氏一路去了严家外宅。那处宅子乃贤王所用。” 沐相爷听说此事连贤王也沾染了进来，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嗤笑。 “我的乖女儿，我倒是小瞧了她。” 苏氏教出来的女儿，能有几分本事，他最为清楚。 可如今看来，沐倾心却是个异类。许曾经有过一段没有母亲在旁的经历，让她的成长多了一丝叛逆。否则，她也不会威胁沐相爷，以便放走苏氏了。 沐相爷感到可笑的是，他的女儿们，一个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厉害。 倾城如此，沐倾心亦是如此，不知道沐倾舞会是什么模样？ 沐倾舞最为沉闷，可沉闷不代表愚笨。在沐相爷看来，沐倾舞只是没有施展的机会。一旦给她足够的舞台，她也可以翻云覆雨。 沐倾城，沐倾心，沐倾舞……他真是养了三个好女儿。 丰益见沐相爷沉默不语，以为他在思量什么，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今二小姐那里有贤王相助，想要惩治苏氏，怕是难上加难。” 一个严家，他们已经不敢得罪。若是有了贤王，这便是苏氏最强有力的护身符。 沐倾心乃是未来贤王妃，比起沐相爷，沐倾心才是贤王的自家人。 对此，沐相爷只有不屑。 “哼，咱们不能动手，自有人会动手解决。” 想要惩戒苏氏的，又不止他一个。 范先生不是等不及了吗？ 那么，他就把这个消息捅出去。他倒要看看，范家，如何和严家斗！ “大小姐今日去了哪里？” 沐相爷目光冷硬，提起倾城的去处更是面色晦暗。 自倾城与沐逸寒认了范先生为干亲以来，便每日去范府。沐逸寒更甚，甚至直接住进了范府。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与沐老夫人说的，就连沐老夫人都同意，他又能说些什么？ 这回，若不是苏氏绑架了沐逸寒，他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明明是他的儿女，整日待在范府算什么？ “去了范府。”丰益瞥了眼范先生，最终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虽然，在问之前，沐相爷已心有思量。可此事确定，他依旧十分恼火。 “范宏茂，又是他！”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丰益见沐相爷实在恼怒，不禁说出主意。 “老爷，要不要以后给大小姐禁足？” 只要禁了大小姐的外出，那么她便去不了范府。 对此，沐相爷却摇摇头。 此行虽然可以有效解决问题，可是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太大了。 再者，如今这个适合，着实不适宜禁足倾城。 “王勇回来了，这凤昭国的天要变了。”他叹了口气，目光亦是无奈。 可悲他贵为一国丞相，却连自己的儿女都无法管束。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沐相爷还心有余悸。 “圣上想要致人死地，以威吓众人，可战王却拼死求情，让王家人幸免于难。错事了最佳良机，圣上的赢面并不大。” 他本以为，圣上会一意孤行。可战王一虚弱，圣上便什么都管不了了。 这也给他提了一个醒，圣上对战王，并不如表面那般冷淡。 想想也是，圣上那么宠爱安宁公主。作为一母同胞的战王，何故如此不受待见？ 皇子与皇女不同的宠爱，在凤焱与凤凝身上体验的淋漓尽致。 圣上在明知道此局对自己有关键的形式之下，依旧选择了战王的安危，这让沐相爷也不得不好好思量思量，战王在夺嫡之争中所占有的位置。 “那咱们还站在圣上一边吗？”丰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放肆！” 沐相爷大喝，丰益这才了然自己说出了什么。 “小的知错。” 他急忙跪倒在地，恳请沐相爷饶命。 他跟在沐相爷身边多年，自明白圣上对他的意义。 可如今，形式大变，他此言也是忠主之言。 沐相爷看着丰益，一时竟有些不忍。 他可以不管任何人，唯独丰益…… “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想背叛圣上。”他告诫道。 圣上虽然无法拿王勇如何，可是对付他却绰绰有余。在王勇与圣上之间，他的选择并不多。 “是，小的也是一时心急，为老爷打抱不平。” 丰益也急忙道出自己心思，他对圣上许不忠心，但对于沐相爷，却是十分忠心。 这也是丰益为何会留在沐相爷身边伺候多年的原因。 沐相爷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他看着丰益，眼前有些浑浊。 “丰益，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这个问题，沐相爷却没有答案。 反正，他记得自他记事以来，丰益便守在他身边。 两个人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一起经历青葱岁月，情窦初开……丰益经历了他许多段感情，也明白他最为真实的想法。 丰益想起往事，也无不感慨。 陪在沐相爷身边，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他。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宿命。 “自老爷儿时，六岁那年便跟在老爷身边。如今算来，也是三十载岁月。” 来到沐府的每时每刻，丰益虽然不会那样清晰，但对于沐相爷的感情，却格外清晰。 这是他的宿命，是他一辈子坚守的力量。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对我来说，你很重要。” 沐相爷的目光变得坚定，有些话，他许从未说过，但在他心底却从未消失。 沐相爷很少如此感性，即便是陪在他身边三十的丰益，此刻也有些受宠若惊。 “老爷，您也是小的心目中最重要的存在。” 是啊，沐相爷对于丰益而言便是此生的坚守。若沐相爷出了什么事，那将是他一生的遗憾。 沐相爷搀扶起丰益，在这诺大沐府之中，在这广袤的天地之间，他能信的恐怕也只有丰益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4 信，当然信 “忠君，忠君，丰益，你说我做的对吗？” 很多时候，沐相爷都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是对还是错。 每当他迷茫之际，他总喜欢询问丰益。 丰益似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让他脑海中那些混沌的往事便是清晰无比。 丰益明白，此刻体现他作用的时刻到了。 “若是从大的格局上考虑，老爷做的很对。” 他并不否认沐相爷的作为，只是对于谁来说。 “那若是从眼前考虑呢？” 沐相爷并不放过，他很希望有个人能够给他力量。 “为了振兴沐家，老爷做的都对。”丰益也做动了沐相爷所要的力量。 的确，若从沐家角度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对。 “沐家，呵呵……” 沐相爷不禁低笑了几声。 沐家，沐家，他做的一起是为了沐家吗？ 可是，他到底是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夜深人静，“如梦阁”内亦是一片安然。 良辰正在为倾城铺好床铺。 倾城倚在窗边，看着月色，神情有些感伤。 美景有些看不下去，出言安慰道： “小姐，范先生已经做好一切安排，不必担忧。” 她知道，倾城要做的事很大，大到可以颠覆朝政。 可对于她来说，只有倾城才是最重要的。 倾城莞尔一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嗯，我只是睡不着。你们去休息吧，我看看月色，一会儿就睡。” 她实在是睡不着，不单单因为严家，也因为舅舅。 可惜她并不能探知舅舅如此怎样，也只有心中祈祷，一切安然。 “我陪着小姐。”美景心有牵挂，不忍离去。 倾城却也不忍她担忧。 “不用，明日还有更大的考验，你要养足精神，护我周全。” 明日，苏氏出现，一切才刚刚开始。倾城的话很在理，美景也迟疑了。 “去吧。”倾城催促道，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良辰亦来劝说，美景也只有离开。 “那……小姐也早些休息。” “嗯。” 伴随着关门声，整个房间再次沉静了下来。 月色浓浓，将大地照得通亮。 自前世到如今，倾城想了许多许多，而更多的则是凤焱。 凤焱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她不止一次有想过给凤焱一个机会的想法。可想法过后，她却迟疑了。 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够全身心投入去爱一次。 她的爱，早在前世便消失殆尽。 可是凤焱……是她不能辜负的人。 “啊……”一道黑影在窗外出现，倾城不觉惊呼一声。 “是我。” 黑影一下子跳进屋里，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倾城的心也安了下来。 这样跳窗的姿态，已不是第一次。 倾城从第一次的愤然，到如今已经可以坦然接受。 凤焱拉下面巾，让倾城魂牵梦绕的一张脸显露出来。 “你身体还未恢复，过来做什么？”倾城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毕竟她前一刻还在想凤焱，后一刻人就这样出现，多少让她有些羞涩。 凤焱将倾城的羞涩全然看在眼中，他就是希望倾城不经意间的这种小娇羞。 凤焱知道倾城脸皮薄，也没有点破，而是有些无奈道： “这沐府还真不好进，除了文二，还有一个强大的存在。” 他才刚刚和文二搞好关系，这回又出来一个人。下次他再想多梁上君子，怕是机会不多。 “你遇到如风了？” 强大的存在…… 倾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风。 如风自来到沐府，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倾城却从不敢忘记他的存，因为他是阿大都惧怕的存在。 “他叫‘如风’吗？” 凤焱一愣，他的神情若有所思，倾城口中的“如风”，为何会让他感到似曾相识呢？ “如风是沐相的人，如今与文二分管沐府护卫。”倾城未免凤焱对待如风与文二一般，急忙说出如风的身边。 她就没有想到，凤焱胆敢擅闯她的闺房，被如风抓住岂不是更好吗？ 这样，看看凤焱还敢不敢再来吓唬她。 或许，在倾城的潜意识中，也已经默许了凤焱的作为。 这点，倾城没有意识到，凤焱却十分受用。 “没有对上，我避开了他。” 他家城儿居然开始担心他了，这在凤焱看来，就是一个巨大进步。 看着凤焱眼中的戏谑模样，倾城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话太多了。 她移开目光，不再理会。 别看她表面没什么异常，可内心却十分懊恼。 每每在凤焱面前，她总是变得不像自己。似乎，面对凤焱，她便可以坦言，可以没有压力与紧张，将一切诉说。 可是，这样的她令自己实在难堪。 凤焱深知倾城秉性，也没有追究，而是问道： “严家的贪墨的证据，是你的手笔？” 倾城走后，他便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 严家贪墨，只怕这圣上也无法轻饶。 “圣上的反应如何？” 倾城即刻问道，这是她此刻最为关心的事情。 她的紧张模样，凤焱也只当她默认了。 “你有证据，严家也可以辩解。虽然不至于全军覆灭，但也让严家伤筋动骨。” “只是‘伤筋动骨’吗？”倾城有些叹息，果然，严家的根基不是轻易可以动摇的。 倾城要整治严家之事，凤焱不曾知晓。他也因为与倾城与此事的关系，联想到了这点。 面对倾城的不满足，他也无奈。 “你还想怎样，那可是严家。” 连圣上都不敢轻易对待的严家，区区贪墨就想动摇严家根本？ 痴心妄想。 “哎。”倾城叹了口气，看来，她果然还是要动用王牌。 凤焱不知道倾城心中所想，但通过倾城的模样，他也能够探知一些。 “你很想让严家覆灭？” 他可不认为严家会对倾城造成什么阻碍。 倾城本不想说，但既然凤焱问出，她也坦言。 “若我说，当年王家之事，与严家密不可分，你会相信吗？” 凤焱，我可以信你吗？ 她在心中询问。 “信，当然信。” 凤焱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做出了肯定选择。 这是倾城第二次在心底询问，得到的结果分毫不差。 信，当然信。 面对凤焱的肯定，倾城的心一下子被触动。原本不能说的话，她此刻也全数道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5 景美，人更美 “舅舅就要回来了，严家在圣上面前进言，对舅舅多有不利。若严家不出事，舅舅就会出事。” 这件事，她前世早已知晓。故此，今世便要提前处决严家。 严家不倒，一日不宁。 凤焱这才明了倾城心思，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十年前的大战，倾城应该还不懂事，可是，她却可以查到严家。看来，此事对她的影响颇为深远。 凤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能够告诉倾城，她所想的都是事实吗？ 不，在事情为发生之前，他不想让倾城过多担忧。 “我会帮你。” 他只有喃喃一句。 一言，也抵万语。 倾城看着他的目光，心再也无法动摇。 原来，被人帮助的感觉如此之好。她甚至都有些要迷失其中了…… 前世的最后一幕猛然出现在倾城的脑海中，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让自己从迷失中抽身而出。 面对凤焱，她几欲控制不住自己，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王爷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倾城试图转移话题，以缓解内心的悸动。 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凤焱，可她还需要时间…… 凤焱的目光却没有改变，只是因为倾城的转变，多少有些气馁。 “没事就不能来？” 他靠近倾城一步，因刚才倾城的转变，也为彰显自己的魅力。 有人和他说，只要他目光紧盯倾城，倾城便会被吸引。如今看来，这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 倾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步而有些担忧，她亦后退一步，语气略有不安。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他们已经于礼不合，在她的印象里，凤焱可不会如此无礼。 可是今日，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我在城儿眼中，是普通男人吗？” 凤焱并没有就此饶过倾城，反而又上前了一步。 “什，什么？”倾城被逼到墙角，大脑似乎停止思考，让她无法应对凤焱所说的话。 这样的倾城，才是凤焱预想中的模样。他嘴角上扬，目光里满是温柔。 “我是‘夫君’，不是吗？” 他的声音似带着蛊惑，让倾城欲罢不能。 她有种缺氧的感觉，眼里、心里全是凤焱的影子。 “战，王爷……”她双手推在凤焱胸前，想要推开他的压迫。可是，轻缓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力度。凤焱趁机抓住了她的双手。 “叫我‘焱’。” 轰…… 倾城的大脑在这一刻只有空白，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凤焱抓住她的手上。 他们，这算不算肌肤之亲…… “城儿，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迎你过府。” 倾城没有拒绝他的靠近，让凤焱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 他每时每刻都想迎倾城进府，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王爷，我……”倾城即便大脑空白，也明白此刻他们的作为有失体统。但今日的凤焱就是想不顾礼法，他将倾城拥入怀中，他的气息伴随着他的温柔，让倾城已然沉醉。 “嘘，今晚的月色真美。” 圆月高挂，纯净的色彩将大地赋予别样的魅力。 倾城沉浸其中，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她的耳边，这让倾城悸动不已的心，竟渐渐安静了下来。 原来，她在他心中已如此疯狂。 今夜。 景美，人更美。 “咳咳……”阿大在旁看了许久，实在不忍打扰如此美妙时刻。他知道凤焱一定能够感应他的寻找，可却让他看了这么久的温存时光。 阿大有事禀报，此刻也只有出生提醒。 倾城猛然惊醒，当看到阿大的身影，一下子推开了凤焱。 “王爷来告知严家情况，你别误会。” 阿大还未问什么，倾城已然将一切交代。 误会，他有什么可误会的？ 阿大忍住内心狂躁，凑到倾城耳边悄声道： “小姐，谭贵妃请您过去一趟。” 谭馨。 只有这个消息，才让倾城立即平静了下来。 “她怎么找到了你？” 谭馨应该并不知道阿大存在才是，她为何会找阿大呢？ “这是在范府发现的。” 阿大将字条交到倾城手中。 字条上只有五个字。 严府，速来。谭 谭馨将字条放在范府，这更令倾城感到吃惊。 范府，难不成谭馨还与范先生有段渊源？ “没错，这是她的字迹。”凤焱亦凑了上来，给倾城的疑问加了一丝肯定。 “王，王爷……”凤焱的靠近让倾城的心还有些悸动，她不由后退一步，与凤焱保持距离。 刚才的举止，对她而言已是疯狂。直到现在，她依旧无法平复。 “你要去吗？”凤焱却已转换了目光，看着字条，他的目光阴冷无比。 “我必须要去。”倾城十分肯定。 若严家真是不可动摇的，那么她只有借助于谭馨的力量。 “严家？”凤焱挑眉。 “对。” 倾城也不迟疑，谭馨与凤焱的关系比她还要深厚，她想隐瞒也隐瞒不掉。 原本以为凤焱会不许，可谁想到凤焱却道： “我和你一起去。”他的模样郑重，完全不似玩笑。 倾城怎么能认同呢？ “可是……” “不然，你也不能去。”一句话，让倾城没了脾气。 倾城想，反正谭馨是凤焱的母妃，他想去，就去吧。 “阿大，府里由你照看。”倾城对阿大做好交代，她此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沐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有劳阿大。 “是，小姐。”阿大非常明白自己的责任。 一切布置妥当，倾城这才打开“乾坤盒”。 “这是上回在‘地下城’内找到的盒子？” 凤焱对“乾坤盒”还有些陌生，不觉疑问。 “是，这是‘乾坤盒’，乃是‘倾城王妃’法宝之一。谭姨母与此盒有联系，我们只需打开盒子，就可以自动产生联系。” 凤焱还是第一次知道世间还有如此之事，他示意倾城行动。也不知道倾城做了什么事，不过一瞬之间，凤焱只感觉自己眼前瞬息万变。 周围全都变为一片树林，月亮高挂，却没有任何皎洁之意，更显阴森。 “这是，那片树林？” 凤焱不觉疑问。 如此快的速度，他甚至都没有感觉。 倾城知道凤焱心中所想，在她第一次经历，也与凤焱一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6 生分母子 “我们已经来到了严府的树林。”倾城解释道。 “乾坤盒”就是如此深情，他们所知道的不过万分之一。 凤焱惊讶于“乾坤盒”的神情，但他更对巫氏一族有了好奇。 若是巫氏一族的势力落入有心人之手，那么凤昭国岂不危险？ 倾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急忙解释说： “这盒子只有谭姨母能够控制。” 即便是她，也要通过谭馨才能够开启“乾坤盒”。 如此，凤焱这才安心。 不过，在他的心里，对“乾坤盒”，对巫氏一族都有了更深的想法。 一阵寒风袭来，倾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凤焱却已挡在了她的面前。 谭馨已出现在眼前，她的目光清冷，纯白的色彩在月光之下更显阴森。 谭馨瞥了眼倾城与凤焱，心中虽有激动，但面色不改。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她语气幽幽，听不出是何心情。 对于凤焱，那是她的儿子。无论是她是谁，做了什么，她对待凤焱的感情都不会改变。 也正因为这个儿子，让她对世间有了留恋。 “谭姨母，我……”倾城刚欲解释，毕竟，凤焱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她唯恐谭馨生气，故此还是早做解释为好。 凤焱挡在她身前，掷地有声道： “是我让她带我来的。” 是他主动要来的，如果谭馨想要发怒于人，那么就对他发作好了。 即便是此刻面对谭馨，凤焱的心也没有丝毫改变。哪怕他已经回去思量许久，他也不想承认谭馨。 于他而言，他的母亲已在多年前去世。 是的，去世了，这个世间都不复存在。 知子莫若母，谭馨单单瞥见凤焱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既然凤焱是这种心思，那么她也不至于硬要逼迫。 “那么，你有何事？”抛开母子的情分，凤焱对谭馨而言也不过是一个闯入者罢了。 谭馨的态度令凤焱微微蹙眉，不过片刻他已然明了。 “我来保护她。”凤焱也没有狡辩，直言自己信不过谭馨。 他不管她们之间的传承也好，巫氏也罢，只有他陪在倾城身边，他才能够安心。 倾城不由拉了拉凤焱的衣袂，示意他不要多言。 谭馨毕竟是他的母亲，他如此不愤，谭馨心中又该是怎样想法。 但凤焱对此充耳不闻，而谭馨也没有预料之中的愤然与不满。 她的目光里平淡如初，看着凤焱的眸子没了先前的百般柔情。一瞬间，他们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屏障，将彼此隔离。 “好。今日，我就让你看看，如何保护别人？” 谭馨长袍挥起，转身已走出很远。 “跟上。” 她的声音冷冷从前方传来，态度已经明了。 她今日让倾城前来，可不是没事叫来聊天的。 倾城自知其中道理，阻止了凤焱的疑问，急忙跟了上去。 树林中依旧阴森，因有“发光石”的加入，将四周一切清晰可见。这里隐藏着奇门遁甲之术，每一颗树的排列看似杂乱无章，却在阵法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若是常人来此，有进无出。 先前凤焱来时，看得并不清晰。那时候，他被谭馨的话而压得喘不过起来，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此刻，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对巫氏一族的能力越发好奇。 巫氏一族，到底是怎样的部族？不止是他身边的人，就连他自己也深陷谜团之中。 谭馨没有停留，直接出了树林。 诚如她所说，在严府，已经没有谁能够与她对抗。她之所以这些天没有现身，便是为了养精蓄锐。 整个严府极为安静，谭馨就这样大大方方出现，丝毫没有担心被人发现。 她瞥向四周，这才发现护卫们似乎都陷入了昏迷之中。整个院子静悄悄一片，静谧而诡异。 “这些人……”倾城不禁吃惊，能够如此大规模指使昏迷会是谭馨的手笔吗？ 谭馨一直在前方带路，反正她说没有见过谭馨做了什么事。 “这里高手密布，不这样做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谭馨瞥了眼倾城，虽未回答她的疑问，却也从侧面印证，这些人都是她的手笔。即便不是她亲自动手，但也是她的安排。 这回，倾城更吃惊了。她不知道谭馨在内京城还有谁可以相助？ 对了，谭馨是朱雀之家的族长。此事，谭家应该也参与了。 倾城想起了一直被她遗忘的谭家，忽然发现她对谭馨的了解并不深刻。 她除了知道谭馨是朱雀世家之人，对于朱雀世家如今的处境并不明了。 谭馨假死之后，谭家依然存在。圣上似乎忘记了谭家，朝野之上，谭老爷子也引退归隐。但依照圣上对凤焱的态度，他又怎会忘记谭家？ 而谭家是朱雀世家之人，谭馨如今又得到传承，他们又将会对巫氏一族造成怎样的冲击？ 巫氏一族的事，倾城不想参与，可总是不经意间会设想许多。她摇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抛掷脑后，总归她已经不想参与，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连严鹤所说府中高手如云，他们亦没有见到丝毫。 似乎，偌大的严府已经空无一人。 倾城正在思量之际，谭馨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你们俩躲在屋檐上。” 她没有让倾城做什么，反而却让倾城躲藏起来。 倾城疑惑，但也按照谭馨的吩咐来做。 屋内，正是严老夫人住的地方。 此刻，她正怒气冲冲坐在榻前。夜已深，她依旧难以入眠。 想到严家的变故，令她难以心安。老大不知所踪，而圣上却要拿严家出气。 严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全部愤怒化为一股力量。 她要严家成为凤昭国第一世家，她要圣上亦不敢对严家下手！ 有些事，她原本还想等过段时间再做，如今看来，圣上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那么，她就让圣上知道，少了严家，他这个皇位也并不安稳。 严老夫人的眼中闪现一抹厉色，对于圣上她是由爱生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7 死 门外，丫鬟见严老夫人房内还亮着灯，大着胆子出口禀报。 严老夫人有着严格的作息习惯，她休息之时哪怕圣上来了也得旁候着。 此刻的丫鬟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打扰严老夫人？ “不见。” 严老夫人一口回绝，她正想事，被丫鬟一出声给打断了。 方外沉默了片刻，却忽而传来桂嬷嬷的声音。 “老夫人，我家夫人被抓走了，还请老夫人看在夫人一片忠心份上，救救她。” 倾城听到桂嬷嬷所言，心中一愣。苏氏被抓走了？看样子，有人先下手为强了。只是不知道，过了今夜，苏氏还能够用一个崭新的身份，再次“复活”？ 倾城几乎可以预料到苏氏的下场，但对于别人的闲事，她才懒得理会。 苏氏，咎由自取。 “滚开。惜春，把人给我带走。” 房内的严老夫人没有丝毫怜悯，她现在自顾不暇，哪有闲心去估计苏氏。 再者，在严老夫人心中，苏氏已经是一枚废棋。贤王既然有心思照料，她不会理会。同样，苏氏出事，她亦不会理会。 “老夫人，求求您，求求您。” 可是，桂嬷嬷似乎认准了严老夫人。哪怕严老夫人语气如此不客气，她依旧满是恳求。 倾城不禁蹙眉，按理说桂嬷嬷是最懂得察言观色的，她怎会在严老夫人恼怒之下依旧恳求呢？ 莫不是，苏氏被绑走，让她的精神也出现了错乱？ 此事，不禁倾城疑惑，沐老夫人也更为疑惑。 她更疑惑的是，外面的人怎么会容许桂嬷嬷在她房前大呼小叫呢？ “惜春，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严老夫人朝着方外怒斥。 惜春，是她的大丫鬟，刚才的通传就是她。 可是，面对屋外的情景，严老夫人的怒火没有丝毫作用。桂嬷嬷依旧无力呻吟，口口声声都是恳求。 “老夫人，如果您不舅舅夫人，夫人就更没什么活着希望了。” 她声泪俱下，吵杂的声音让严老夫人本就不安稳的心越发糟乱。 “混账东西，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严老夫人大为气恼，心中更是笃定要让桂嬷嬷好看。 “老夫人，老……” 桂嬷嬷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回严老夫人不再下令，而是直接自己打开了房门。 桂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满脸怒气的严老夫人，她显然也是吓了一跳。 四目相对，严老夫人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她上来就对着桂嬷嬷一顿叫嚣。 “严府岂是你撒野的地方，苏氏自作自受，死有余辜。” 她还没有开罪苏氏，苏氏还敢求她庇护？ 她当初是怎么与苏氏交代的？ 她让苏氏在沐府制造恐慌，可没有说过要杀害沐相爷的儿子。 如今苏氏惹出大乱，沐家还不知道怎么她。 沐家既然可以查到苏氏头上，那么必然也可以查出她与苏氏的联系。若是让沐家以为她才是幕后真凶，她还真的有理说不清。 沐相爷是站在凤显一边的，她没能出力，还让二者产生间隙，于严老夫人来说，苏氏就是罪魁祸首。 “老夫人，夫人已知道错了，您原来她吧。如果没有您的相助，夫人必死无疑。” 桂嬷嬷不过愣神片刻，便直冲严老夫人而去。她紧紧抓住沐老夫人的裤脚，口中全是对求沐老夫人救救苏氏。 苏氏失踪，桂嬷嬷也明白，有许多人想要苏氏的命。 如今，除了严老夫人，她不知道还能求谁？ 苏家…… 她也写了信，可要等到苏家收到信，不知道还会等到猴年马月。 在这偌大的内京城，她发现苏氏居然没有一个可以庇护的人。 严老夫人，就只有严老夫人。 桂嬷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严老夫人险些摔倒。她勃然大怒，想要甩着桂嬷嬷，却完全无力可为。 此刻，严老夫人这才发现，她刚刚明明听到了惜春的声音，为何此刻却不见其踪影呢？ “惜春呢，惜春，惜春。” 她看向院子，本该护卫林立的院子，居然空无一人。 这回，严老夫人总算明白事情有些不对。 她慌忙转身想要进屋，可桂嬷嬷的拉扯，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此刻，一具绵软的身体被仍在地上。 严老夫人随即看出，心顿时漏了半截。 那个被仍在地上的身体，正是惜春…… 此刻的惜春面容还是红润，可她就这样安然躺在地上，连起伏的心跳都没有。 “惜春！” 严老夫人大叫，在这个诡异的气氛里，有一个她所熟悉的人，对严老夫人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可惜春再无任何回音，那模样，那模样就和死去了一般。 就在此刻，桂嬷嬷却朝着虚空不断叩首。 “大人，求您饶过老身吧，老身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话完了。” 她似害怕极了，哪怕头已破，也依旧不曾有任何不轨之举。 她是怕了，真的怕了。 “死。”虚空中幽幽传来一道声响，倾城听得出来，那正是谭馨所发出的。 “啊？额……”桂嬷嬷还没反应得过来，下一刻已经瘫软倒地。 一击毙命。 甚至隔着距离将人杀害，看到已经死亡的桂嬷嬷，严老夫人终于意识到，此刻情况危急。 “谁？” 她朝着虚空大喊，为自己大气，也让府中人听见她院中的变故。 可是，她的声音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沉静的夜似乎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令人不安。 “来人，快来人！” 严老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大叫着希望有人能够出现。 可她等来的绝不会是府中的护卫。 朦胧中，黑暗中似乎走出来一个人。 严老夫人的眼睛瞪大，不安地看着前方。 随着人影的靠近，谭馨的模样也显露出来。 她身着白衣，衣袂飘飘，似仙子。但在诡异的夜中，却犹如修罗。 “严老夫人，许久不见。” 谭馨甚至对着沐老夫人轻轻福身，虽然身在树林已久，但大家闺秀的礼仪她却丝毫不差。 严老夫人打量着谭馨，一时间竟有些疑惑。 “你是……” 她看着谭馨的姿态，记忆与现实相融合，只一瞬，严老夫人明白了过来。 “谭贵妃！” 她终于认出了谭馨的身份，此刻内心更是恐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8 我要你的命 没人比她更要了解树林中的布置安排，依照谭馨的功力，绝对是不会出来的。 可是如今，她出来了。 许是她找到了帮手，而更有可能，她自己出来的。 这代表什么，严老夫人比谁都清楚。 想到刚才桂嬷嬷的离奇死亡，她更加确定，谭馨的力量已经得到本质飞跃。 谭馨的面色平平，见到严老夫人没有丝毫怨恨模样。 她被关了十年，这十年，她度日如年。 “谭贵妃已经被你折磨死了，我是来找你复仇的。” 若是曾经的那个谭贵妃，别说被关押十年，哪怕是十天已会疯狂。 如今站在严老夫人面前的不是谭贵妃，只是谭馨。浴火重生的谭馨，不再受任何力量束缚。 因为，没有人能够束缚得了她。 严老夫人终于确定，谭馨是真的出来的。 其实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去理会谭馨。 一有严鹤管理，二来她也知道树林是对谭馨最好的束缚。 如今得见，严老夫人也很是吃惊。 “你是怎么从树林中逃出来的？”这也是她最为好奇的事情。 按照她的理解，谭馨是绝不可能从中出来的。 然而，谭馨却只有冷笑。 “区区树林就想关住我，严老夫人，你大意了。” 不可否认，树林的确有很强的能力能够束缚她。但是，她亦有资本与树林抗衡。 她虽出不去，但进入树林者她可以控制。 也是命运吧，让她在树林中遇到了倾城。 拥有传承之力的传承者，便是她功力最好的能量补充。 这些年，树林之所以可以禁锢她，完全取决于她无法突破封印。而传承者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她得不到能量供给，自然也就无法突破。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一个贵族世家小姐，居然拥有着传承之力。而倾城亦勇于进入树林。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也都为她所用。 严老夫人的面色变得很不好，她明白谭馨出来了，那么有些问题就出现了。 “鹤儿在哪里？” 她首先想到的是失踪的严鹤，严鹤绝不会无故失踪，她原本还在想，严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看到谭馨，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谭馨并没有隐瞒什么，她冲着严老夫人一笑，道： “今晚，我会送你去见他。” 她可不敢随随便便来见严老夫人，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今夜，她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彻底解决严老夫人。 她的眼中迸发狠辣色彩，带着杀戮的气息令严老夫人大惊失色。 “护卫，护卫！” 她不死心地大声呼救，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冷风。 “你在找那些被你从四处搜捕来的高手吗？”谭馨不免嗤笑，终于有一天，也换严老夫人如此无助了。 其实，严老夫人早有预料。 谭馨会来与她对峙，势必已做好准备。只是她不相信，谭馨会有如此能力，将所有人都杀害。 要知道，严府之中不但有护卫，更多的则是武林高手。 “你把他们都给杀了！” 严老夫人大怒。 谭馨笑了笑，摇头道： “都杀了？不，我没有。” 严老夫人还未松口气，便听谭馨又道： “我不过是让他们暂时昏迷罢了。” 那些高手来自武林各处，她虽然拥有至上武学，可却也不敢与天下为敌。如今，她根基不稳，在未吸收到所有传承之力之前，她还不敢那么做。 不过昏迷，也足可以让她解决严老夫人了。 严老夫人感觉到谭馨眼中的杀意，她不断后退，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你，你想做什么？” 她无力自保，只有求助他人。可如今所有人都已昏迷，她又可以求助于谁？ “我说过，我要你命！” 谭馨毫不客气，一句话将严老夫人逼到了死路。 严老夫人也知道，依照她的作为，谭馨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应当就是来找她报仇。 还好，她还有保命的手段。 “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儿子受到伤害吗？” 用凤焱来威胁谭馨，严老夫人屡试不爽。 十多年前，她便是以此为威胁，而让谭馨束手进去。 十年之后，凤焱亦没有脱离凤昭国。所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暗处的凤焱神情有些激动，这一刻，他强烈感知到谭馨的无奈。 十年前，他尚且年幼，不但没有自保能力，反而还处处受制于人。 那个时候，他多想有母妃能够保护他的安危。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 他怨过、恨过，如今更是气恼谭馨的作为。 但当他切身感受到谭馨所受的威胁，他只想将严老夫人碎尸万段。 好在，倾城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 倾城主动握住他的手，以作安抚。 她能够想象凤焱的内心，在此刻他们应该相信谭馨。 在倾城的安抚之下，凤焱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倾城的容颜，凤焱的心也变得柔软。这一刻，他有强烈的保护**。而这份渴望，若没有强大的势力，他该如何保护？ 一时间，凤焱有些矛盾。 谭馨看着严老夫人，今日情形，似曾相识。 可与先前不同的事，她拥有了至高无上的能力，可以护得凤焱周全。 “我为什么要怕？他是王爷，是高高在上立有战功的战王。你若敢对他出手，只怕圣上也饶不过你。”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圣上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可以去依附他，去讨好他，自然也可以去利用他，去糊弄他。 严老夫人也终于明白，今时今日的谭馨已不是先前那般软弱可欺。她的武力无能能及。而今时今日的凤焱，亦不是十年前无所依靠。 是啊，他们都变了。但是，她依旧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谭馨。 “不过，可他近日为了一女子而展现自身实力，圣上居然会为了他而动摇想法，圣上对战王的心思恐怕已不是表面那般冷漠。你放过严家，我会让显儿不与战王为敌。” 凤焱为了倾城而说服圣上之事，已经传遍朝野。 原本谁都不曾在意的战王，此刻再次进入大家视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89 你该死 圣上向来一意孤行，从不会考虑别人心思。如今，他居然为了战王的请求，而改变心意，不少人都看得出来，圣上对凤焱并非无情。 那么，未来谁会继承皇位，因为这场改变也变得扑朔迷离。 首当其冲，便是太子。 当然，贤王也不会放过。 严老夫人夫人所以，让战王的压力会小许多。更有甚者，他们联合一起解决太子。 太子，毕竟名正言顺，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对此，谭馨早有思量。 “杀了你，再杀了他，岂不是更为简单？” 在她看来，严老夫人的提议着实不怎么高明。 亏得她可以控制着强大的家业，竟然还妄想用她会因此放过？ 谭馨就是这般自信，也这般坚持。 严老夫人已经隐忍够久，眼见与谭馨说不通道理，她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哼，你以为凤昭国没人了不成？今晚，我是大意了，可贤王府绝不是吃素的。你杀了我，显儿不会饶你，圣上亦不会饶你。” 既然说服、威胁不成，她只有将现实摆明。 她是圣上的外祖母，谭馨若杀了她，凤焱的局面会更加凄惨。 对此，谭馨却有不一样的理解。 “哦？如果我表露身份，你说圣上还会不会饶过我呢？” 她原本也不确定自己在圣上心中的地位，经过这十年的沉淀，她十分清楚自己于圣上的意义。 说句自大的话，别说一个严老夫人，哪怕是整个严家，在圣上眼中也比不上她。 这便是谭馨的自信，也是现实写照。 严老夫人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非常明白，谭馨说的是事实。 当年，如不是谭馨的宠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她也不至于要彻底毁了谭馨。 只可惜，谭馨有了奇遇，让她动手不得。 所以，即便她要禁锢，也绝不容许谭馨出现在圣上面前。 严老夫人再而三的劝说全部被否认，恼羞成怒的她已没了可以说服谭馨的资本，只有态度强硬，妄想让谭馨害怕。 “有一点，你说对了。你不是谭贵妃，你是魔鬼。你杀不了我，你的暴露只会将战王至于险地。” “是吗？不如，我们试试？”随着谭馨的话音落地，她一把擒住严老夫人的脖颈。 “额……” 严老夫人不断挣扎，可她的力气在谭馨面前如同无物。 她挣扎的越厉害，越是会让谭馨的力气加重一分。只到严老夫人浑身抽搐，谭馨也没有放过的想法。 倾城看了也疑惑，谭馨这样简单就要处置严老夫人，许多事，只有严老夫人知晓。她甚至都在想，要不要现身，先阻止谭馨的杀戮。 “等等。” 但是，凤焱却制止了她的动作。 凤焱亦不解谭馨作为，但冥冥中，他预感事情似有些不同寻常。 听了凤焱的话，倾城也冷静下来。 严老夫人必死，于她，不过是知晓多少的问题。若是事情真的有变，她出现反而会坏了事。 “住手！” 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冲谭馨而去，一个黑衣人似从天而降，直接逼退谭馨。 黑衣人的出现，并未让谭馨有何吃惊。她看着黑衣人，宛然一笑。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呢？” 严府高手云集，她的功力虽然可以解决大半，但唯独眼前之人是她无法控制的。 这些天，她已经将严府探究得一清二楚。 她想杀严老夫人，就必须逼得此人现身。 而严老夫人不到了生命危急之时，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杀了她！”严老夫人捂着被掐过的脖颈，恶狠狠地盯着谭馨。 先前是她大意了，但今日，她绝不会放过谭馨。 听到严老夫人命令，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你该死。”他的声音低沉，话音刚落，不过一瞬之间他已经直冲谭馨而去。 “那就来试试看。” 谭馨后退半步，躲过黑衣人强有力的侵袭，随即又迎了上去。 两个人的打斗十分激烈，黑夜中，似有火光冒出。 谭馨没用刀剑，只用披肩与之对抗。即便如此，黑衣人的长剑也没能占得半分便宜。 一个来回之后，谭馨直接甩出长袖，瞬间打在黑衣人胸口。 “噗！” 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神情也有些恍惚。 但不过下刻，他居然整个人都消失了。 严老夫人不解其中之法，倾城却十分了然。 看样子，谭馨又动用了“乾坤盒”的功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让一个失踪，“乾坤盒”的确是最好的去处。 居然莫名失踪了，这样的变故哪怕严老夫人也胆颤了。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放了我，今日之事我只当不知。” 她恐慌起来，黑衣人已是她最后的王牌，可如今连王牌都已失踪，这让她无力承担谭馨的怒火。 她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一命。 谭馨看着她，一时间竟也不打算动手。 “我要贤王协助战王夺得储位。” 她的要求，也很简单。 此言一出，所有人呆愣。 严老夫人看着谭馨，目光有些闪躲。 “贤王的事，并非我能控制。” 原来，这就是战王蛰伏的原因吗？ 严老夫人暗想。 可谭馨已然没了耐心。 “严老夫人，我虽然身在树林多年，可对外界的事也并非不知。没了严家支撑的贤王，只怕也只会沦为平庸。协助战王，他还可以保留一分势力，若是执迷不悟，生死难断。” 她也知道如今朝局，拉拢贤王不过是暂时之举。可若是严老夫人不知轻重，大不了她也麻烦一回，先解决了严老夫人，再去解决贤王。 严老夫人如何不知此事重大，可是，要让贤王帮助战王，这……岂不是贤王主动退出争斗？ 不，这不行。 “此事，需从长计议。” 严老夫人不能答应，她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谭馨没给她做梦的机会，直言。 “还是说，你以为等我回到宫中，你那个资质平平的女儿还有什么机会吗？” 当年瑾贵妃也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格格罢了，若没有她，瑾贵妃又何能得到圣上宠幸？ “你……”严老夫人想要反驳，却也无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0 滑天下之大稽 瑾贵妃虽然是她的女儿，但她也明白，比起安心，她还差得远。 一瞬间，严老夫人的无力更甚。 唯独她能够看清有什么用？ 严家，需要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出现。 “除了这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她也豁出去了，不想与谭馨抗争什么。 要知道，她的答应，会有颠覆朝局之功效。 “可除了这点，你于我已没有利用价值。”谭馨也说的很直白，既然严老夫人看重皇位，那么她也留不得了。 危险随即而至，严老夫人怎能答应。 “等等。” 她目光一转，忙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许可以为你提供能量。” 当年谭馨奇遇之后，严老夫人是最为清楚一人。她不知道什么传承之力，她只知道若让谭馨得到了这种能力，她的功力会大增。 谭馨果然停下了动作，除了凤焱为皇，这是她最为看重的事情。 严老夫人见她果真停止动作，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十年前与西域之战，王家满门覆灭，为的便是这个地方。” 十年前，十年前，这是倾城的噩梦，亦是某些人的美梦。 “你是说，那个地方在长野？” 十年前长野之战，王家覆灭，也让凤昭国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 “对。这些年，圣上已探知王家地下拥有一座城，乃是王家与外族联系的根本。而在长野地下亦有一座城，与王家渊源颇深。” 什么！ 长野还有一处“地下城”! 不止是谭馨，倾城与凤焱亦是吃惊。 虽然倾城不想参与巫氏一族之事，可有关她家族的秘密，她也有想要探知的心思。 若是她能够不参与便得知，那就好了。 谭馨此刻忽然想起倾城的疑问，也随即问了出来。 “当初王家满门覆灭，是不是圣上的主意？” 这件事，严老夫人一定知道。 严老夫人认为谭馨会放过她，由她带领去长野寻找能量。故此，她也坦言。 “不错，王家已与外敌联络，长野之战根本不是争斗，而是会师。若不是圣上及时拨乱反正，今日的凤昭国已经易主。” “若不是圣上，今日的凤昭国还指不定是谁做皇帝。” 谭馨愤恨不已。 一切都起源于十年前，而十年前也是一个关键点。 十年前的一切，于圣上许是好事。可与她，与王家，却是一场噩梦。 想到王家，谭馨的眼底也多了一份柔情。 “城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如今，最为她担忧的人已经解决，倾城与凤焱也可以现身了。 两个人随即出现，倒是将严老夫人吓了一跳。 “严老夫人。” “沐，沐倾城，战王？你们……” 严老夫人看了看倾城与凤焱，又看了看谭馨，当即明了。 “难怪，难怪，你们居然已经相认。” 难怪谭馨不怕她的威胁，原来，他们早已见过。 她还以为谭馨是今日才逃出树林，可如今她才看明白，谭馨只怕早就出现，只为等待时机。 可惜，她居然在严鹤失踪之际还未察觉到此事。以至于如今被动挨打。 倾城早就想询问十年前的往事，不过一直没人知道。如今有了严老夫人，她也便诚恳寻。 “敢问严老夫人，刚才所说王家通敌，是何道理？” 严老夫人自知大意，不但谭馨出来，还让谭家蒙受不白之冤。 她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偏差，为何严家贪墨的证据会在此刻摆在圣上面前。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甚至，谭馨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次，是谭家的一道坎，她若不能度过，与谭家将是毁灭打击。 严老夫人目光紧盯着倾城，她先前只觉得倾城聪慧，但如今看来，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说了，你可以保我性命吗？” 严老夫人居然低声下四询问倾城，放下她那高傲的头颅，与小辈恳求？ 倾城也觉得不妥。 “你已与谭姨母交换，何故还来问我？” 有谭馨在，她亦无法决定什么。 面对谭馨，严老夫人只有一句话。 “我不信她。” 她害过谭馨，难道她会相信谭馨会放过她？ 如果她是谭馨，也绝不会放过。 倾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谭馨，见到后者点头，这才道： “如果你说的话有价值，那么我自当放过你。” 严老夫人的生死于她没有太大关系，但若是严老夫人将今日事情说出，那么就不简单了。 严老夫人看着倾城眼中的坚定，心中也狠狠叹了口气。 “好，老身就信你一回。” 如今，她别无选择。 比起相信谭馨，她更愿意倾城。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严老夫人与倾城讲述了那十年前的往事。 “王家并非凤昭国人，王家先祖来自于边外小族，经过漫长的发展，才让王家走到了如今这步。可是，王家并不忠于凤昭，在他家的地下，还隐藏着一座城池。圣上早有探究之意，却苦于王家劳苦功高，无力探究。长野之战，圣上接到密报，此乃王家与西域会面，圣上怎能轻饶？” “所以，是圣上杀了王家人！”倾城只感到愤怒，原来一切都是圣上所为。王家人不是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是王家通敌在先。”严老夫人纠正她的话。 “不可能。” 倾城一口否决。 她知道王家人的忠心，若非如此，舅舅便不会驻守边关。 如今，却变成王家通敌？ 王家有何理由通敌？ 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倾城的的不信任，严老夫人只轻轻一笑。 “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多了。可毕竟还是有人知道。你若不信，大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祖母，看我有没有说谎。” 此事，她甚为笃定，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与倾城交换。 “祖母，她也知道这件事吗？” 这回，倾城有些迷茫了。 一直以来，她都想探究十年前的往事，可一直无法得到机会。 沐老夫人亦知道她的想法，若是沐老夫人知道，为何不与她言说呢？ 对此，严老夫人十分笃定。 “她参与其中，你说她知不知道？” 倾城的心情有些复杂，若以为沐老夫人对她还有所怀疑。那么，当她成为“倾城王妃”传承者的时候，沐老夫人还有怀疑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1 谭贵妃回宫了 “你，你……” 严老夫人正是期待自己得到救赎，可一双罪恶的双手却已紧紧将她禁锢。 她都已经说了，为什么还要杀她？ 严老夫人对上谭馨的目光，无法言喻的悲伤蔓延全身。 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生命流逝的痛苦。她好怀疑，自己下一刻即将不复存在。 “我的身份不能为外人知晓。” 谭馨勉强说了一句，算是解释。 严老夫人以为传承之力需要外人引领吗？ 不，她既已知道了传承之力的方位，无须引领自己便可以找到。 倾城虽然不忍生命流逝的痛苦，但她明白严老夫人不似，死的就是他们。 严家虽然有错，但圣上绝不会因此而赐死严老夫人。更况且，严老夫人是圣上的亲祖母。 严老夫人将圣上拿捏正好，也是基于此，无论严家做了什么事，最后终可以保全性命。这是严老夫人最强的底牌，也是倾城必须破除的底牌。 除了谭馨，没人能够做到。 在谭馨手下，严老夫人不过一个呼吸间已经没了气息。谭馨将其收入“乾坤盒”中，以实现自己的承诺。 让严老夫人与严鹤团聚。 倾城适时交还“乾坤盒”，严家事已了，她见谭馨便没了顾忌。 谭馨没有再推脱，她看了看凤焱，见凤焱面色平静，这才道： “你们都走吧。” 这里很快便会有人来，倾城与凤焱的出现会让事情变得复杂。他们最好就是躲在暗处，不再插手严家事。 “谭姨母……”倾城还想询问谭馨的去处，如今严老夫人已死，严家再无人能够掌控谭馨，她要去哪里呢？ 谭馨的眼眸中迸发一抹光亮，微微弯起的嘴角挂着一丝冰冷。 “或许下次见到我，你就要称呼我为‘贵妃娘娘’了。” 称呼上的转变，昭示了她将要做的事情。 贵妃，她要恢复身份，她要进宫！ 倾城因谭馨的话而吃惊不已，但不等她多言，凤焱已然开口。 “你究竟要做什么？” 面对谭馨，他难掩内心悸动。虽然，他对她恨意颇深，但经历了严老夫人之事，他对谭馨更多的则是担心。 皇宫内暗潮汹涌，谭馨在树林中久居，如今若要回宫，还不知道会经历怎样的变故。 她已有这么强的武功，天下任她走，她何故要再次进宫，去经历那些她一辈子都不想经历的事。 凤焱的担忧只在心中，面对谭馨，他的脸色却是冰冷如初。 一整晚，凤焱终于主动与她说话，这让谭馨的心中有了些许安慰。 但是，进宫，她是必须而为。 谭馨看着凤焱的眼眸变得坚定，有一股独特的感情在她眼底流转。 十年，她真是只是被关押了十年吗？ 不。 自他去世之后，她便没了心。 若不是凤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支撑。今生今世，为了他，她必须竭尽全力。 谭馨的目光极为复杂，其中有着凤焱看不懂的深情，也有着他不想探究的思念。 如果可以，他宁愿有些事一辈子都不谈及。 但是，可能吗？ “无论你是否愿意，那都是你必须去坐的位置。” 谭馨没给凤焱犹豫的机会，她坦言说出自己内心想法。诚如她与严老夫人所说的那般，她要凤焱继承大统，她要凤焱拥有这天下。 因为，天下原本就是他的。 “战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一刻，谭馨与凤焱之间不仅仅是母子，更是一种合作关系。 她有着她必须达成的目的，而凤焱亦有着不可抉择的命运。 谭馨扔下一言便已离开，倾城不知道她的去处，自始至终，她似乎非常在意凤焱是否夺位。 整个空气中冷冷清清，没有任何声响的严府充斥着诡异的平静。 凤焱用轻功带着倾城出了严府，在他们离开之后，京城府尹已带兵包围了这里。张鹏，正在其中。 “谭姨母要你夺取皇位吗？”倾城思量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凤焱，可以说是她计划中的变故。 因为按照前世经验，凤焱是不会选择夺位的。 她还记得凤显曾经说过，幸好凤焱离开，否则这朝局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凤显对凤焱是颇为忌惮的，他亦是凤显最强劲的对手。 可若是今世凤焱选择夺位，那么她的计划不全部都付之一炬了吗？ 凤焱的目光紧盯倾城，在他的目光洗礼之下，倾城有些尴尬。 她也意识到，这件事不是她能够参与的。 即便凤焱真的有这个心思，也不会与她言说。 但是，凤焱的目光里写满了真诚，完成不是一副防备姿态。 看着倾城眼中的温柔，凤焱的心才稍稍平静。 前一刻，他差点忍不住要去质问谭馨。那些曾经的过往，她到底做了什么？ 可在倾城面前，他却不敢了。 因为，他只想做她心中最完美的存在。他可以无所不能，他可以爱她永远，他可以完成她每一个心思。 但是，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狼狈，不想她知道他曾经的龌龊，更不想让她……同情他。 生命的意义，因为有倾城的存在而变得完整。此时此刻，凤焱真的怕了。 他很怕倾城会离他而去，他很怕他的选择会让一切变得不同。 凤焱坚定的摇摇头，声音强硬道： “她不会如愿的。” 他绝不能让谭馨毁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他也丝毫没有继承大统的心思。 这个皇位，谁爱坐谁坐，他反正是不会做的。 翌日。 严老夫人失踪的消息，让内京城炸开了锅。 先前还是严家大爷失踪，此刻严老夫人同样失踪。到底是怎样的变故，会让严家遭此劫难？ 可是，比严老夫人更令人震惊的事，多年前去世的谭贵妃居然出现在严府。 与此同时，为了寻找严老夫人，更是从严家搜出了意图谋反的证据。 此时此刻，在朝堂之上，气氛降至冰点，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出。 而在那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上，圣上却没有出现。 自圣上继位以来，寒冬酷暑，他未曾有一天缺席早朝。 但今日，却是不同了。 谭贵妃回来了，最得圣上宠爱的谭贵妃回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2 明郎，我好想你 “馨儿。” “明郎。” 圣上见到谭馨的那一刻，两个人紧紧相拥。 他们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圣上已是激动万分。 他思了、念了十年的人。此刻，终于出现了。 “你是生是死，是真是假？”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无法表述，也无法思量，他只知道，他对她有多么想念。 谭馨亦是激动不已，她的眸中四年溢满，层层叠叠中全是圣上的影子。她拉起圣上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之上，语气轻柔道： “明郎，你摸摸我，此时此刻，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说我是生是死，是真是假？” 谭馨的每一眼神，都因圣上而动。她的触感如此真实，让圣上难以忘怀。 “真的，是真的！” 圣上因触碰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而激动近发狂，他的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此时此刻，他再难掩心中激动，紧紧将谭馨拥入怀中。 “明郎，我好想你。”谭馨亦在表达相思之苦，这十年，她等的好苦。 “馨儿，我也好想你。你不在的每时每刻，我都度日如年。本想我马上将要去找你，却不想你居然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对心爱的女人，他只是一个为爱折服的情郎。 拥着爱人的感觉无限美好，他恨不得将谭馨融入自己骨髓，再也不会分离。 两个人的拥抱带着天长地久的架势，久久难以自持。 一旁，谁也不敢多言一语，即便是外人，也知道当年谭贵妃荣宠后宫的荣耀。 京城府尹默默摸了把冷汗，没想到他这回正主没有找见，却带回了比正主更令圣上心动的人。 也不知道，他这回是幸还是不幸。 拥抱了许久的两个人终于慢慢放开了彼此，但圣上的手已经紧紧拉住谭馨，好像生怕她会忽然跑掉一般。 看着如此情景，谭馨已是欣慰。 沧海桑田，十年变故。可她在圣上心中的位置，非但没有因为时光流逝而淡然，反而因为长久的思念而越发深刻。 圣上如今的模样，就好像一个陷入情爱的少年。他眼底的那份炙热，几欲将谭馨融化。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可知道，我想你想的多辛苦。” 圣上满眼、满心都是谭馨，他的目光再也不想离开谭馨一刻，他想一睁眼就看到她，他想每时每刻都不开她。他想这辈子，一直牵着她的手到老。他想……他想许多，如今也有害怕，但更多的则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谭馨如何不知道圣上之心？ 看着圣上眼底的思念，她也将一切演绎淋漓尽致。 “让明郎担忧，是馨儿之过。可并非馨儿不想回到明郎身边，实乃……” 话到嘴边，她却忽然顿住了。 有些事，她不能说。她不想让圣上担忧，也不想挑拨圣上与严家的关系。 在圣上眼中，她是最纯粹的存在。她不该对任何事有所怨恨，哪怕是别人有错在先，她都要做那个最大度的存在。 顿了顿，谭馨才道： “被人禁锢，无法回到明郎身边。” “是谁，是谁胆敢禁锢你，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圣上本就对谭馨失而复还感到奇怪，如今又听说她这些年的离开不是因为其他，却是人为造成。一口恶气压在心头，圣上怎能不愤？ “是……”这回，谭馨却是不说了。 “馨儿不敢说。” 有无数人会提她解答，她何故要招惹这个不必要的麻烦呢？ 果然，圣上不再逼迫她，而是转而怒斥京城府尹。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找到谭贵妃的？” 圣上的怒火没有遮掩，京城府尹也是冷汗涔涔，慌忙跪地。 “回禀圣上，臣今日丑时接到密报，严老夫人无故失踪。臣即刻带人前往严府查证。严府一直以来森严密布，可当时的严府却静谧如初。护卫们倒地不起，整个严府犹如一座死府。” 他不敢隐瞒，因为此事事关严家，更事关谭贵妃。 圣上听闻大怒，厉声道： “什么！严家居然发生如此大事，要你府尹有何用！” 原本严鹤失踪，已经让圣上恼怒非常。如今，就连严老夫人也一同失踪…… 谁也不知道严老夫人的失踪与严鹤的失踪有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在内京城，短短几日却失踪了两个最位高权重之人，京城府尹这位置也别想干了。 京城府尹强忍内心恐惧，将在严府看到的事情全数交代。他不求其他，只希望圣上能够对他从轻发落。 “圣上息怒，那些倒地不起的护卫只是暂时性昏迷，醒来后已并无不妥。只是……严老夫人无处可找，就死人间蒸发了一般。臣不敢隐瞒，随即便彻查严府。在此时便见到了谭贵妃，还从严家搜出了，搜出了……” “有话快说。” 圣上最见不到别人支支吾吾，谭馨对于他来说需要保护，至于其他人，他毫不留情。 京城府尹不敢再迟疑，忙道： “是，臣从严家搜到了明黄衣衫。” 明黄，是只有圣上才能够使用的色彩。 古往今来，凡事家中私藏明黄衣物，便是已有不臣之心。 “放肆！” 圣上大怒，让他相信自己的外祖家意图谋反，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京城府尹也难以相信，可事实便是如此。幸好，这回与他一同前去的还有被人。 “是，臣知罪。此刻与臣一同前去的还有战王军队副将张鹏，他亦可以为臣做证。” 京城府尹忙不迭的将张鹏供了出来，在他看来，张鹏的行为便是凤焱的吩咐。而张鹏的言行，亦可以代表凤焱。所以，他故意提及张鹏乃是战王的副将。 圣上恼怒的神情一顿，京城府尹猜测不错，圣上对战王的人还是有所顾忌的。 更何况，如今谭馨回来了，依照圣上对谭馨的宠爱，他对战王还会差吗？ “宣张鹏。”圣上长袖一甩，却是给了张鹏一个机会。 张鹏匆匆上殿，对谭馨亦视而不见。 “末将张鹏，参见圣上。” 他是凤焱的人，一切自听凤焱命令。 圣上见到张鹏，不觉也松了口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3 这个女人，不简单 “张鹏，朕问你，你怎会与京城府尹一同去往严府？” 张鹏隶属军队，又是副将，若非意外，他怎会进城，还与京城府尹一同行事？ 张鹏毫不含糊，直言道： “回禀圣上，将军接到严家意图造反的密报，即刻命我等前去查证。恰巧在半路遇到了府尹大人，故此一同前往。” 什么密报不密报的，还不是凤焱一句话的事儿。 实际上，无论是京城府尹的密报，还是张鹏的密报，都是凤焱故意为之。 倾城想要严家覆灭，他便帮忙。 区区贪墨证据既然不足以置严家于死地，那么意图谋反，圣上还会轻饶吗？ 一切都井然有序，除了谭馨的出现。 “又是密报……” 圣上则将重点放在密报身上，对严家似乎并不打算深究。 谭馨如此聪慧，自见到张鹏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凤焱的计划。 她早有进宫之心，如此机会，她怎能平白错过？ 让人自严家搜出她的存在，对于她的回宫之路，再适合不过。 眼见圣上却不打算理会严家，谭馨提醒道： “明郎，馨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对于谭馨，圣上从不舍得让她为难。 有了圣上这句话，谭馨也便坦言： “馨儿被关押之际，知晓严府经常有高人来访。而我所被关押的密林，正是高人所铸。馨儿不知道此事与谋反有什么关系，可是，是严家让馨儿与明郎不复相见。就连当初馨儿之死，亦与严家脱不开干系。” 圣上既然不想提到严家，那么她就偏偏要提及。而将他们之间的分离之苦，加于严家身上。 反正，这些事都是事实，圣上若不相信，大可以查证。 “馨儿，朕……”圣上有些为难，他可以给谭馨所有，唯独严家…… 那是他的外祖家，是太后与瑾贵妃的母家。 “馨儿明白，严家是圣上外祖之家，对圣上尤为重要。此事，馨儿已不想追究。但若是他们有不臣不知心，明郎，千万不要手软。” 谭馨善解人意的做出妥协，但若是严家对圣上有害，她却也绝不会放过。 一番暖心之言，说得圣上心中极为熨帖。他看着谭馨，不由感慨，有她真好。可是，他却不能给她讨一个公道。 “总归是我对不起。”即便高傲如圣上，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最起码，在严家之事上面，他无法对谭馨做到公正。 可是，谭馨要的去不是这些。她的眼中柔情似水，一时间融化了圣上心中的冰冷。 “不，馨儿此生能够再见明郎已了无遗憾。”自见到圣上以来，她心中想的，念的全是圣上。 这十年的关押让她的感情充沛，也让她的思念更深。 圣上本就对谭馨有愧，而她的识大体更让圣上动容。他无法说服自己去伤害一个挂念自己的女人。 严家…… 圣上的眼睛眯了起来。 “张鹏，朕命你彻查严府。若有意图谋反，绝不姑息。” 这些年，他已经容忍严家太多。若严家意图谋反，他还不为所动，那么等待他的便是咎由自取的惩罚。 他不能让严家毁了一切，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是，末将领命。” 对于圣上的命令，张鹏毫不怀疑。 局外者请，对于谭馨的作为，他看得清晰。 张鹏虽然不解谭馨在严府时，还是一副害怕模样。到了圣上面前，却可以调理有据，犹如智者一般。 她虽没有让圣上为她报仇，可字里行间都是对严家的打击。 可圣上沉浸于美人恩中，完全想不到他眼中纯净无暇的美人还有此等心思。 张鹏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凤焱会告诉他远离谭馨。 看样子，即便是凤焱，对这位生母也并不待见。 “京城府尹。” “臣在。” 京城府尹急忙上前，不敢有半分迟疑。 “即刻搜寻严老夫人与严大人下落，若找不到，朕为你是问。” 圣上也思量了许多，对于严家，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那是严家在不损害他利益的前提之下。 但如今严家做的太过了，严鹤失踪，严老夫人失踪……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狼子野心？ “臣领命。”京城府尹本以为这回圣上会处置他，却没想到自己还落了一个差事。 京城府尹是个聪慧人，他自听得出谭馨字里行间对严家的指责。 明明是她想要惩戒严家，却偏偏借了为圣上担忧的名头。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是京城府尹的想法。 圣上已将珍宝失而复得，他眼中全是谭馨的存在。 “安子，去延禧宫将凝儿接来。另外，战王那里也只会一声。” 圣上最先考虑的，便是他与谭馨的孩子。 孩子，是他们之间的纽带，是他不会忘记她的方式。 “是。” 安公公在一旁已经看呆了，他想不到死去的人真的可以复活。 犹记得当年，谭贵妃的身后事还是他料理的。可当初已经没了呼吸、心跳的人，此刻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这让安公公的小心肝都透着寒意。 但千难万难，难得圣上开心。圣上开心，便是安公公最大的满足。 “明郎……” 所有人都已离去，谭馨终于有空间与圣上耳鬓厮磨。 两个人唇齿相依，满室春色已撩人。 “馨儿，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圣上的低吼就在耳边，谭馨享受着来自圣上的服侍，笑靥如花。 “嗯。” 她会的，她会永远不离开他。 可是他呢？ 他难道不会离开她吗？ 一抹诡异的微笑在谭馨嘴角绽放，已然得到满足的圣上却丝毫未曾发觉。 他的眼中只有佳人，可佳人眼中却已没有他的影子。 凤凝摇摇晃晃进了殿内，通传之后她便急切推开了房门。 “父皇，您叫我有什么事？” 安公公没敢与凤凝言说实情，只说圣上有请。所以此刻她完全不知晓发生了何时。 床榻上，谭馨的衣衫还未系拢，因凤凝的到来还有些慌乱。 “您有客人，那我过会儿再来。” 凤凝一眼便知晓屋内刚才发生了什么，她邪笑一声，急忙躲闪。 “凝儿。”圣上冲凤凝招招手，不让她离开。 此刻谭馨的衣衫已经完好，只是脸颊红晕还未散去，一切倒还说得过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4 美人相似 “过来。” 圣上见凤凝躲得老远，不禁蹙眉。 凤凝轻咳了几声，她特意瞥了谭馨几眼，眼中玩味十足。 “父皇，这又是您从哪里搜刮来的美人儿啊。” 凤凝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内心却在想，圣上的身体未免也太好了，这青天白日就和美人幽会，羡煞旁人。 前阵子，也不知道是谁说圣上身体堪忧。依她看来，圣上身上大好。 “胡闹，没大没小的。” 圣上也有片刻尴尬，但身为父亲的姿态让他的态度不得不强硬。 刚才，他本想与谭馨说说话，可不知不觉倒温存起来。 他如今神清气爽，再看谭馨娇艳欲滴模样，心中更是浴火升腾。 不过凤凝来，他只有强压着心中的火焰。 圣上暗自腹诽，早知道就不让凤凝过来了。 凤凝本想离开，但既然圣上让她留下，她便没了自觉的影子。 她仔细打量着谭馨，嘴角坏笑涌起。 “嘿嘿，这回的美人可真是美，不过，倒与我长相相似。” 她的话，让圣上惊喜，忙问“ “你看她，与你相似？” 凤凝本是随口之言，瞧见圣上似乎惊喜，她便又打量了一番谭馨，说道： “嗯，您看美人嘴角的浅笑，是不是与我一模一样？” 她学着谭馨的模样挤出一抹微笑，虽见不得一模一样，但已有七八分相似。 “是，一样，一样。” 圣上心中大喜，他原本还想着该如何与凤凝解释情况。如今看来，母女连心，即便凤凝不知晓，可她已经产生了期待。 “明朗，这是……” 谭馨亦看向凤凝，虽然圣上没有话解释清楚，可单凭凤凝的相似之言，已经让谭馨动心。 贤王圣上派人去请凤焱和凝儿。莫不是眼前之人，便是凝儿？ 谭馨的激动圣上看在眼里，看着两个面容相似的女子，圣上着实感叹命运之神奇。 “这是凝儿，如今养在安妃名下。朕赐封她为安宁公主，希望她安稳宁静过完一生。” 在谭馨面前，他毫无保留，将一切告知。 这是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的凝儿。 “凝儿……是，是……”谭馨还有些不敢置信，她看着凤凝，眼中已满是情深。 圣上点点头，他知道谭馨已经明了。 “父皇，您怎么把我身家都告诉她了？”一旁，凤凝却是不满起来。 在她看来，床榻上的女子不过是为圣上暖床的角色。本该对她行礼，可如今听了圣上的话，还未见行动，心中已说不快。 “凝儿，你们模样如此相似，难道你就没有觉察出什么？” 圣上满心期待地看着凤凝，希望她也能够明白。 “觉察什么？”可是，凤凝却毫无察觉。 一样也不能说明问题吧。 就好像白茹与王如，的确模样相似，难道白茹会是王如吗？ 圣上叹了口气，他这位安宁公主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会有些死脑筋。 眼见凤凝无法看出，圣上便也坦言： “她是你的母妃。” “父皇您糊涂了，我母妃在延禧宫呢。” 凤凝即刻反驳，还嘲笑圣上。 但不过瞬间，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您是说，是说……” 安妃如今在延禧宫，可圣上却非说眼前女子是她的母妃。 是了，她的母妃还有一人，是她从未见过，已快要遗忘了的人。 “她是谭贵妃。” 凤焱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他用一句话，将所有问题解释。 他目光冷冷地瞥了谭馨一眼，对她的作为只有冰冷回应。 “儿臣参见父皇。” 凤焱的姿态一直冷冷清清，即便他知道此刻眼前站着他的生母，亦一派淡然。 圣上早已知道这个儿子秉性，此刻也并未不满。 “皇兄，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凤凝看向凤焱，十分不解他的意思。 谭贵妃，谭贵妃又如何？ 在她的记忆里，可不知道皇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谭贵妃”？ “她是谭贵妃，是我和你的生母。” 凤焱盯着谭馨，眼中毫无感情。 “什么！” 凤凝大惊，她愣愣地看着谭馨，不知所措。 此刻，谭馨冲着她柔柔一笑。美人的微笑极具感染力，再加上这是来自母亲的微笑，更加触动心灵。 “焱儿……”圣上试图说服凤焱柔和一些，谭馨却在此刻有些疯狂。 “是焱儿，是焱儿吧。” 她急切地冲到凤焱身边，那模样就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 她将凤焱上上下下打量，泪水已在眼中打转。 若是凤焱不知道她先前的作为，此刻怕也会被欺骗。 但是如今，他毫不动摇。 这个世界上，连母亲的爱都不纯粹，他还能够期望什么？ 若不是他先一步遇到了倾城，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相信他人。 “许久不见，谭贵妃。” 他的声音清冷，对于谭馨，他除了称呼一句“谭贵妃”，着实不知道能称呼她什么。 谭馨还未说话，圣上已然恼怒。 “混账，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应该称呼‘母妃’。” 他最爱凤焱不假，但是在谭馨面前，什么宠爱都犹如无物。 即便圣上已经发怒，可凤焱却依旧我行我素。 “谭贵妃，别来无恙。” 昨夜才刚刚见过，此刻谭馨摇身一变，已是贵妃娘娘。 “你……”圣上恼怒非常，正欲教训，谭馨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明郎。” 她似在撒娇，也似有埋怨。 娇嗔的目光让圣上的怒意也阻拦了下来。 圣上叹了口气，在谭馨面前他总是败下阵来。 眼见圣上没了训斥，谭馨这才满是温和地看向凤焱。 “你叫我什么都好，只要能看到你，我别无所求。” 她的话煞有其事，凤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相信。 前一刻还要他夺位，此刻却又如此温和。谭馨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母，母妃……” 此刻，凤凝将将回神。 她看着咫尺间的谭馨，疑问重重。 眼见凤焱这边已无可解释，谭馨便将目光对准了凤凝。 “凝儿，我是你的母妃，我回来了。” 她的眼中满是柔和，慈爱温柔，和母亲别无二般。 凤凝的心有了触动，而更让她不解的是，谭馨的出现。 “你，你不是……” 她虽然对谭馨的印象不深，可却也知道谭馨是因为去世了，所以她与凤焱才会被记到安妃名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5 离她远点 可是现在，她怎么会完好无损出现。 “我遭奸人陷害，被软禁至此。如今，我回来了，我的女儿，我是你的母妃。” 谭馨加以引导，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母亲。 “母妃？”凤凝还是迷茫，她无法拒绝谭馨，可心里却并不舒服。 “诶，是我，是我。” 谭馨却将凤凝的迷茫当作承认，她喜极而泣，抱着凤凝以是泪如雨下。 圣上见到如斯情景，亦十分感念。他上前一把揽住凤焱与谭馨，十分欣慰道： “我们一家四口，终于团聚了。” 这些年，他时时想起一家四口团聚的情景。可他也知道，一切不过徒劳。 随着谭馨的回归，他相信一切都会好的。他所期待的事，会一件一件发生…… 谭馨回归，圣上激动，凤焱冷漠，凤凝则是迷茫。 圣上知道，凤焱与凤凝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便也不再强求。 “好了，你们母妃刚刚回来，不易劳累。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言说。” 他还想与谭馨温存，很自然将儿女赶了出去。 凤凝与凤焱走在路上，两个人低着头，各有思量。 “皇兄，你说母妃她真的回来了？” 凤凝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谭馨居然回来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温和的目光，令她着迷。 “刚才你不是瞧见了？” 凤焱却没什么不敢相信，他早已见过谭馨，更知道谭馨的隐藏。 他绝不能让她如意，他不想按照谭馨的设定过万一生。 “可是，可……” “死而复生，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凤凝话未说完，凤焱便做出回答。 再者说，谭馨只是假死，复生并不稀奇。 辛亏有凤焱在，凤凝也能很好消化这件事，她不觉感叹。 “额娘刚才还说今早右眼乱跳，原来这种事真的会有预料啊。” 安妃今早起床便感觉身体不适，右眼跳个不停，心也惶惶然。 如今看来，这一切便是谭馨归来的预兆。 凤凝并不想与谭馨有过多接触，但有些事，不是她不想就不会发生。 凤焱蹙着眉头，幽幽道： “以后，离她远点。” 他知道谭馨的回归并不简单，而凤凝极有可能会被她利用。 “你是说母妃吗？为什么？” 别看凤凝嚣张跋扈，可实际上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宫里险恶，安妃却将她保护的很好。因有圣上宠爱，谁也不敢对她有何不敬。即便是瑾贵妃，亦只是与她实力相当，不敢招惹。 可是，谭馨的出现会打破这一原则。谭馨是凤凝生母，她有许多机会可以逼迫凤凝。 “谭贵妃与安妃之间，你会选择谁？”凤焱的解释，谭馨许并不明了。故此，他便直接询问。 “难道不可以二者共存吗？” 凤凝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当凤焱问及，她也有些迷茫。 “你觉得呢？” 但不说安妃想不想共存，但凤焱可以保证，谭馨不想。她要的东西，就必须独一无二。 “安妃是抚养我的母亲，谭贵妃是生母，有什么问题？” 凤凝还在做着美好设想，凤焱也知道解释无力。 “听我的，离她远点，总没错。”他只有拿出兄长的霸气，直接组织。 他虽不知道谭馨要做什么，但隐隐的，他感觉凤凝会有危险。 凤焱虽然不解，但也点点头。对于凤焱的话，她还是极为听从的。 延禧宫内，安妃对镜梳妆，见到凤凝一副无精打采模样，随口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父皇考你什么了？” 凤凝的功课一向不好，也只有此事才会让她如此无力。 凤凝正想着凤焱的那个有关选择的问题，冷不丁看到安妃，她即刻来了精神。 “额娘，你猜我刚才见到了谁？” 在安妃面前，她只是一个孩子。 “谁呀？”安妃梳好妆，示意丫鬟下去，自己则转过身一脸好奇地看着凤凝。 她们俩的关系，说是母女，可很多时候，安妃更愿意将凤凝当作朋友看待。 在这深宫之中，幸亏有凤凝陪伴，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来。 “你猜嘛。”凤凝撒着娇，小嘴一嘟，别提多么俏皮。 整个皇宫，大概也只有安妃才让凤凝这般孩子气。这份信任，连凤焱都不能达到。 安妃鼓起腮帮子，想了想。她的俏皮样子，与凤凝如出一辙。 若说她们不是母女，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能够让你如此魂不守舍的，莫不是见到了范先生？” 安妃故意打趣凤凝，她倒不是觉得范先生不好，只是觉得范先生与凤凝并不相配。 可怜的凤凝还被拒绝，她都替她难过。 “额娘！” 凤凝跺着脚，眼中全是不满。 额娘就会打趣她，她都已经和范先生说清楚了。这辈子，他们只能做朋友！ 眼见凤焱生气，安妃急忙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宫里人那么多，别让额娘猜了，额娘脑袋都疼。” 眼见安妃是真的猜不到，凤凝神秘一笑。 “那我告诉您，您可一定得坐稳了。” “嗯，说吧。”安妃故意整理了一下坐姿，倒要看看凤凝要说什么吓唬她的话。 凤凝轻咳了两声，这才一本正经道： “我见到了谭贵妃！” “谭贵妃？谭贵妃……”安妃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实乃谭贵妃的时代已经久远，如今太平世道，很难将二人联系起来。 “就是我生母，谭贵妃。”凤凝又加了一句。 “她……回来了？” 安妃心中一惊，不是以为谭馨死而复生，却是因为她回来了。 凤凝的全部心思都在谭馨死而复生上面，所以并非察觉安妃的不妥。 “您说这有多神奇，居然但年她没有死，而是被严家人看管了起来，一直关押至此。如今也是严家有了纰漏，她才得以现身。” “严家，果真是严家。”听过凤凝的解释，安妃也明白了大半。 果然，一切都是严家。 “额娘，您说什么呢？”凤凝没有听清安妃的话，不觉询问。 安妃则能与凤凝诉说这些？她忙道： “哦，没有。我是在想，她既然回来了，那你和焱儿是不是要回到她身边去了。” 她的眼中满是不舍，可面对谭馨，她毫无胜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6 安妃并不安分 同样的问题再次被提及，凤凝这回却想明白了。 “额娘，您永远都是我的额娘，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的。”凤凝趴在安妃身上，语气悲伤难过。 谭馨虽然是她的生母，可她已经习惯了有安妃在的日子。若要她选择，她只会选择安妃。 安妃十分欣慰，虽然事实可能不会如愿，但凤凝的心思却让她满足。 她抱着凤凝，就如同小时候一般，慢慢摇晃。 “傻丫头，额娘也不想离开你。只是有些事啊，身不由己。” 有些事，安妃毕竟要比凤凝看得开。 她虽然只是凤凝养母，但养恩更比生恩大，她从未曾对凤凝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如若可以，她也想将凤凝留在自己身边。 安妃的伤感也让凤凝有些气愤，在她心中，安妃就是她的额娘，其地位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若是谭贵妃非要抚育她，她也定然不尊。 “哼，我才不管呢，若是她真的爱我，就更应该尊重我的选择。反正我不要离开额娘，至于皇兄……他更不会离开。” 谭馨还没有做什么，凤凝已经对她有了厌恶。这份厌恶，是在安妃的引导下完成的。但是凤凝对此，毫无察觉。 安妃见到了凤凝的态度，心中也渐渐安心。不过，比起凤凝，她倒是更在意凤焱的想法。 “你皇兄对谭贵妃是何态度？” 毕竟，当年谭馨离开，凤焱已经有了记忆。这些年，安妃对他视若己出，但仍免不了隔阂产生。有些话，凤焱虽然没有说，但安妃却十分明了。再加上先前何家的事，安妃对凤焱惧怕更多过疼惜。 凤凝却不知道这些，她只将安妃当作最敬爱的人。 “皇兄冷着一张脸，似乎比以往更要冷漠。”提起凤焱的举止，凤凝便更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再联想凤焱的提醒，她越发感觉还是离谭贵妃远点为好。 “哦。”安妃默默点点头，脑中做着思量。她忽而道： “凝儿，你万不能冷落了谭贵妃，她毕竟是你生母。” 对于谭馨，安妃多少还有些顾忌。那毕竟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女人，连瑾贵妃都无法比较，她一个妃位有什么资格争夺。 现在，她也只希望谭贵妃能够放过她与凤凝。 至于凤焱…… 儿子长大了，有些想法她也左右不了。 但凤焱与谭馨之间，已有间隔，这点，安妃倒并不担心。 凤凝虽然不悦，但也点点头。 “我知道，可我最喜欢额娘。”她紧紧抱着安妃，生怕安妃会忽然消失不见。 “额娘也最喜欢你。” 安妃亦反手抱着凤凝，有凤凝的日子她才会感到安心。 “太后，圣上正有事……太后，太后……” 圣上寝宫，安公公拼命阻拦，可太后长驱直入，更有甚者直接命人按住安公公，径直闯入房内。 “哐当……” 幸好圣上早已听到安公公提醒，此刻他与谭馨仪态正好。 但是此刻，太后却恼怒非常。 “光天化日，皇帝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连早朝都顾不得了。” 太后自得知严老夫人失踪，便再难掩心中不安。可当她听说圣上连早朝都没来更是心有担忧。 原以为是圣体有恙，可却又听说圣上寝宫来了一个女人。 皇宫里什么样女人没有，圣上居然从外面带回一个女人。加上严老夫人失踪之事，太后便再也无法容忍。故此，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此刻，谭馨背对着她。 所以，太后并未能认出谭馨身份。 即便如此，太后对谭馨的怒火已经升腾。 圣上也知道自己没有去早朝作为不对，但是，谭馨的出现让他忘记了所有。只有守在谭馨身边，他才会感觉这一切是真实的。 “太后息怒，儿臣已经派人去寻严家老夫人，还请太后稍安勿躁。” 太后的怒火无非是严家老夫人的失踪，在圣上看来，只要安抚好太后，便没有问题。 严家出现的这些变故，他也很是担忧。但事情总得一步步来做，着急是没用的。 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圣上，如今严家老夫人失踪，他却可以如此平静，这在太后看来是最为不可思议的。 圣上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圣上的心思，她最为清楚。 除了那个女人，圣上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如今，面对圣上的淡然，太后勃然大怒。 “那严家老夫人是你的外祖母，你外祖母和你舅舅都无故失踪，你却在这里卿卿我我。” 太后无法容忍，她无法容忍圣上因为女色而耽误正事。更无法容忍圣上渐渐脱离她的掌控。 严家，是太后引以为傲，也是强有力的后盾。 如今严家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更加不敢让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儿臣亦挂念祖母，早早的就派京城府尹去调查此事，太后稍安勿躁。” 圣上不卑不亢，言语中甚是沉稳。 在谭馨面前，即便是他最尊敬的太后亦不能束缚。 “至于‘卿卿我我’……” 圣上瞥了眼太后，目光幽幽，语气虽然淡然其中却夹杂了一丝愤恨。 “母亲可知道她是谁？” 对于谭馨出现在严府一事，圣上不曾忘记。 他虽然无法因此而处决严家，但对于太后，他却有权利保持冷漠。 若说严家所为，太后一概不知，他是不信的。 而最有可能，谭馨被严家禁锢，便是太后的命令。 曾经，他因为谭馨故去而在太后面前哭泣，那些悲痛不加以掩饰，却成为了太后拿捏他最好的办法。 而今，他再也不会如先前一般，如此痴情，如此痴傻。 “谁？”太后一顿，面色略有不善。 圣上自亲政以来，两个人母子情分虽越发淡薄，但圣上却从不曾如此与她对话。那隐忍的愤恨，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而一切，似乎都因为眼前的女子…… 太后不敢大意，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身形，她的心越发不安。 “臣妾参见太后。” 谭馨缓缓转过身来，巧笑嫣然，一副乖巧模样。 她礼仪虽然经历时光流逝，可却越发恭敬。从不曾因为太后是严家人，便对太后心有不满。 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她很是乖巧。 “你……谭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7 是人是鬼 太后大惊，慌乱间差点摔倒。幸而一旁的嬷嬷搀扶，才幸免于难。 她指着谭馨，大脑陷入一片胡乱。 谭馨，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太后想了许多。而她首先想到的便是，严家接二连三的变故是否与谭馨有关？ 毕竟，当年谭馨的能力已经难以控制。如今，她居然可以挣脱束缚回到皇宫，那也代表她的功力更加精进了。 “多年未见，太后容颜一如曾经。” 谭馨不慌不忙，她的姿态亦是曾经。就好像，时光流转，她依然是最为得宠的谭贵妃。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她的笑，刺痛了太后的双目。她的乖巧，更令太后浑身打颤。 “你是人是鬼！” 太后面露厉色，紧盯着谭馨，语气也越发不善。 这些年，她虽然知晓谭馨下落，可在圣上面前，她却必须隐藏。 她绝不能让圣上以为，她对谭馨的下落全数知晓。即便此事有关严家，即便圣上已经笃定，她依旧不能承认。 谭馨将自己的冷笑隐藏的很好，这十多年来，她整日待在树林中，见不到人，可对于往事却格外清晰。 她还记得，在她刚刚被关进树林之际，太后还曾去见过她。 甚至因为她的奇遇而产生了惜才之心，只可惜，她要的从不是屈服于某人，更不是成为谁的傀儡。 从那时候起，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太后。即便是严老夫人，她亦有两三年没有相见。 一直与她交流的严鹤，也是她曾经惧怕的存在。 但是，如今…… 太后明明知道她的下落，如今却闭口不言。既然太后选择如此，那么她也乐得配合。谁让，她的秘密比太后的隐藏更加不可告人呢？ “太后，臣妾自然是人。”谭馨陪着太后的疑问，将一切解答。 她不慌不忙的姿态，带着沉稳、笃定，一时间让太后慌了神。 “你，你……” 太后手指着谭馨，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 她似乎抓到了什么，可不过转瞬却又从指缝间溜走。 谭馨贤惠地搀扶住太后，从圣上角度看，谭馨是如此良善。 可是，从太后的角度看，她看到了谭馨脸上的微笑，同样感觉到她的指甲插入她肉里的剧痛。 “太后勿要心慌，臣妾回来了，那些伤害过臣妾的人，自有天报。” 谭馨声音喃喃，伴随着她的声音，她的目光却是阴冷可怕。 就仿佛是从地狱中出现的厉鬼，让太后一下子便慌了神。 “明，明儿……她……” 她想说出一切，她想点名谭馨消失所得到的奇遇。可是，话到嘴边太后却什么也不能说。 如今严家已经发生变故，严老夫人的失踪必将严家至于险地。 严鹤亦已失踪，在严家稳固之前，她不能再生事端。 哪怕是她明明知道谭馨的险恶，却依旧不能告知。 圣上看到了太后眼中的慌乱，他只将这一切归结于太后见到谭馨的心虚。 为何心虚？ 这些年软禁谭馨的，正是太后。 “太后，谭贵妃回来了。” 圣上的语气铿锵有力，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让太后的心一下子更为沉寂。 圣上会这样说，便是肯定了谭馨的身份。可是，谭馨……她怎么能回来呢？ “不可能，不可能……” 太后不顾仪态，犹如疯了一般用手指着谭馨，却无法说出只言片语。 太后的模样，圣上将其理解为被拆除隐瞒的掩饰。谭馨可以不管以前如何，但他无法不会放过。 “当年，馨儿不过是假死而亡，事后被有心人救起，一直关押至今。”无论太后是何心思，圣上都要与其解释谭馨这些年的遭遇。 然而，太后只有看似痴傻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 她紧盯着谭馨，又将目光转为圣上。她想要让圣上明白，谭馨是不可信的。 然而，圣上对此视而不见，他一心想要为谭馨出头。 “太后可知晓，关押馨儿以及当初暗害馨儿的是何人？” “谁？”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太后明白装疯卖傻是什么用的。她索性将一切豁出去了，她倒要看看，这位谭贵妃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整出幺蛾子的不是谭馨，而是圣上。 伴随着太后的话音落地，圣上随即道出： “严家！” “放肆！”太后也气恼了起来，她本就因严家之事而迁怒圣上。如今，她已夹起尾巴做人，可圣上依旧紧追不舍。 严家已经危在旦夕，她绝不容许有人在这个时候诬陷严家。 即便，诬陷既是事实。 “皇帝，脑子是个好东西，但被迷惑可就不好了。” 太后的话里若有所指，字里行间都是对谭馨的不信任。 圣上更是恼怒，谭馨已经打算放过严家，可太后依旧执迷不悟。甚至，连一个道歉都不想说。甚至，还要诬陷谭馨。 此时此刻，在圣上心中，谭馨就是那纯净无暇的莲花仙子，而太后则是那赶尽杀绝的老巫婆。 偏偏这个“老巫婆”势力非凡，即便他也不得不忌惮。 佳人在怀，圣上也拿出了身为帝王的气势，怒瞪太后。 “太后乃是被从严家救出，若不是严老夫人失踪，因此惊动了京城府尹，朕都不知道太后瞒朕瞒的这么深。” 对于严家，他已经一忍再忍。即便他知晓严家有意帮凤显夺嫡，依旧睁只眼闭只眼。 为什么？ 不是因为凤显有多么优秀，他愿意传位凤显。亦不是因为他不喜太子，希望有人争夺。 只因为严家是他的外祖家，是他的亲人。 可是，他的一味容忍并未让严家收起尾巴做人，甚至连他的江山都要指点。 为了太后，为了严家，他什么都可以隐忍。 可严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禁锢了谭馨。 那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是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的女人。 可是，他的最爱却被严家禁锢了长达十年之久，他无法容忍。绝对，无法容忍。 “胡说什么，哀家一概不知。” 圣上的气焰高涨，太后便比他的怒火还要强大。 每每在这种时候，圣上都不得不妥协。即便有些时候太后得理不饶人，可她终究占着一个“孝”字，圣上必须容忍。 可是现在，在谭馨的刺激之下，圣上亦不再容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8 明郎，我怕…… “馨儿心善，不想深究，但她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朕绝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谭馨的善良，他已经所有愧疚。如今，就连谭馨都可以放过谭家，可太后却偏偏咬住不放。 得寸进尺。 圣上今日深刻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既然太后不能容忍，那么他何须再忍！ “呵，你要做什么？” 此时此刻，太后也终于发生了圣上的不妥。 只要在谭馨身旁，圣上就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多年前亦是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谭馨似他的逆鳞，触碰不得。 圣上眼中的神情晦暗幽深，他的眼中承载着万千世界，诡异却透着光亮。 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终于让太后胆怯。 可是，不等她再说什么，圣上已然开口。 “伤害过馨儿的人，朕必不饶恕。” 他也想大家和和气气，他也想往事随风。可是，他们的宽容，却只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即便是太后，即便是严家，圣上再没了容忍之意。 太后看着圣上，似从来不曾认识他。 圣上的愤怒突如其来，他的转变哪怕太后亦不敢争锋相对。 “好，好，好。好一个谭馨，好一个谭贵妃。” 她只有将怒火发泄在谭馨身上，却也仍忍不住劝说圣上。 “严老夫人和严大人失踪，谭贵妃不但活过来了，还出现在你面前。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皇帝你好好想想吧。” 自严鹤失踪，她就该察觉到的。 严鹤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一定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变故。 而今，就连沐老夫人失踪，她才猛然意识到有些事出现纰漏。 直到见到了谭馨，她才明白有些事已经无可挽回。 但是，太后从来不信世间的路只有一条。即便披荆斩棘，她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谭馨，这一回，她会让谭馨彻底消亡…… 看着太后的背影，谭馨的眼中只有冷漠。 她会选择回宫，这一次，她不再惧怕任何人。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她会让太后知道，对神对抗的代价。 “明郎，我怕……” 不过转瞬之间，谭馨已将自己的心思掩饰完美。她似怕极了一般缩在圣上怀中，浑身颤抖。 在圣上看来，他不能保护最爱的女人，乃是此生最为失败的事。 好在，他还有机会可以弥补。这一回，他绝不容忍任何的伤害。 “不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再将我们分离。” 他拍了拍谭馨的后背，摸着她柔软的秀发，内心却无比坚定。 “嗯。”谭馨亦牢牢圈住他的腰身，哪怕一个嘤咛的语气也带着酥软痕迹…… 沐府。 沐相爷正在审问苏氏。 “苏氏，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意图杀害嫡子，更在沐府建造密道，试图颠覆我沐家门楣。”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沐相爷却故意大声地冲着过道大喊。 他本想着借别人的手解决苏氏，可今早开门，苏氏却出现在他的院子之中。 这让他如何是好？ 苏氏失踪的离奇，回来的更是神秘。 沐相爷只有将此事禀明沐老夫人，由她定夺。但也不知道沐老夫人是倦了，还是厌了，却让沐相爷自己拿主意。 总归是他的妾室，他做主也没什么不对。 沐相爷表面看似愁云惨淡，实际上内心却欢呼雀跃。 他与苏氏，有许多秘密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 由他来处置苏氏，死了、伤了，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故此，他便着手审问，却是将事情闹到满府皆知。 苏氏与沐相爷夫妻一场，如何不懂他的心思。 “老爷，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说什么都无意义。但老爷别忘了严家，别忘了严老夫人。” 苏氏落到了沐相爷手中，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但既然有活下去的机会，她还想试一试。 毕竟，她有儿子也有女儿，如果她没了，她不敢相信沐倾心与沐逸寒会经历什么…… 对于苏氏威胁他的严家，沐相爷毫无惧意。他目光嗤笑，面露不屑。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严家意图谋反，严老夫人已经被圣上处决。” 严家自然不可能被圣上处决，沐相爷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因为他想给苏氏最深的绝望。 苏氏是他最爱的女人不错，可是，自苏氏背叛他的那刻起，她便已不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要给苏氏绝望，最深的绝望。 “怎么会呢……” 苏氏大惊失色，自苏家逃走之后，她所有的依仗便是严家。 她以为严家是不会败的，更心甘情愿成为严家的傀儡。 可是如今，沐相爷却告诉她，严家败了，于她而言不止是依仗没了，更是信仰消失。 但信仰的力量也是巨大，苏氏不过片刻慌忙，很快便定下心来。 “不，你撒谎。不会的，不会的！” 严家背后站着的是圣上，圣上自来最尊孝道。即便是严家犯错，圣上也不会直接斩杀。 更何苦，她昨日才听桂嬷嬷说，严家似要保住她。 比起沐相爷，苏氏更愿意相信桂嬷嬷的话。 沐相爷倒没有想到，苏氏竟聪明了一回。 虽然圣上未曾处置严家，但严家已力败落不远了。 “官兵已经从严家搜出明黄衣物，圣上即便对严家再大度，他可以饶过一个意图谋反的家族吗？” 他承认自己的谎言，但他也顺带说明了严家的处境。 严家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还能够救苏氏呢？ 比起严家，自然是王家更不能得罪。 圣上亦说，让他必须给王勇一个交代。何为交代？ 苏氏死了，便一了百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苏氏依旧不信，在她没有亲眼见证此事之前，她绝不相信。 沐相爷已没了耐心，未免夜长梦多，此刻他就要对苏氏下手。 可苏氏依旧沉浸在慌乱之中，对于沐相爷的姿态毫无察觉。 “苏姨娘，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严家已败，您还要执迷不悟吗？” 倾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她笑意盈盈走进门，让沐相爷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来了？” 他本想对苏氏下手，可倾城的到来却让他不得不停手。 对于倾城，沐相爷又恨又爱，如今更是他讨好的存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099 哥哥，哥哥…… 所以，即便他心有不满，也没有态度冷硬。 倾城对着沐相爷行礼后才道： “祖母怕父亲顾念旧情，不忍对苏姨娘下手，故此派城儿前来为父除害。” 她字里行间都是沐老夫人的指派，亦表明了沐相爷的长情。 其实，她不用搬出沐老夫人，此刻沐相爷也不敢得罪于她。 不过，倾城的到来让沐相爷不好自己下手。看着倾城身后的两名护卫，沐相爷随即道： “苏氏早已交代了罪行，罪无可恕。来啊，先重打七十大板，即刻逐出沐府，押入大牢。” 七十大板，足可以致人死地。 他虽然不曾亲手解决苏氏，却可以假借他人之手。这七十大板打下来，苏氏不死即残。到时候，他再去牢里“疏通、疏通”就不信苏氏还有命活着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倾城却上前一步道： “父亲，苏姨娘的身份是南城苏家，还是苏湾湾？” 苏氏本就是苏湾湾，不过因为她的伪装，而成了两个身份。但是，意图伤害沐逸寒的却是苏湾湾。 倾城瞥见沐相爷的不满，随即解释： “到了堂上，苏姨娘的身份必定会被揭晓。” 与其那个时候混乱不清，倒不如现在讲清楚。 苏氏，苏湾湾，亦或者将严家牵扯进来，将二者合二为一。 沐相爷根本不认为苏氏会活着上堂，他更不愿意将严家撤进来。 虽然如今严家危机四伏，但就如苏氏认为的那样，圣上最尊孝道，即便严家做错事，亦有免死金牌可以护身。即便严家被贬为平民，那依旧是太后的母家，是圣上的祖父家。 所以，沐相爷并不想过多涉及严家。 “她只是苏湾湾。” 沐相爷忽然发现，苏氏的新身份着实不错。 若只是苏湾湾，那么苏尚那里他也无须交代。只要坚持一点，苏氏未曾表露身份，那么一切也就烟消云散。 “是。” 倾城淡然淡然一笑，退到一旁。 似乎她只是来帮忙的，不参与沐相爷任何决意。 倾城的举动，让沐相爷本还有些怀疑的心顷刻放平。只要倾城没有异议，他也乐得她驻足观看。 “给我打。” 伴随着沐相爷的话音落地，丰益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老爷，苏家来人了。” 丰益的语气有些惶恐，但是沐相爷对此并不察觉。 “赶出去。”他还以为来的是苏湾湾的家人，对于苏湾湾的家人，他恨不得碎尸万段。 如今他们还有脸找上门来？ 简直是活腻歪了。 丰益知道沐相爷误会，忙道: “不是，是苏尚，苏大人来了。” 一个“苏尚”让沐相爷的心也乱了起来。 “他怎么来了？” 他知道苏氏是偷跑出来的，既是如此，那么苏尚又从何得知？ 如今严家自顾不暇，他自不会认为是严家告密。那么，是谁呢？ 苏氏听到苏尚来了，原本还想抗争一下的神情顷刻沉静了下来。 对于苏尚，她是感激的，也是惧怕的。 如今，她变成这副模样，岂不是咎由自取？ 沐相爷不知道苏尚因何而来，若是公事，那他就有点大惊小怪了。 “谁也不许提及此事。” 他冲众人命令，苏尚来意不明，他可不能自乱阵脚。 “是。” 众人无不遵从，可整个屋子里，全是倾城带来的人。 沐相爷绝不会想到，他日日想要抓捕的王家军，就隐藏在沐府之中。 他沐府的护卫，就是王家军。 倾城看着沐相爷的背影目光如炬，她朝着其中一个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会意地跟了上去。 “哥哥，哥哥……” 苏氏则陷入苏尚到来的惶恐之中，她真想活命，可比起死亡，她也更惧怕苏尚的惩罚。 她虽是他的妹妹，可她做错了事，一样没有姑息。 上回，若不是母亲跪在苏尚面前恳求，她怕也是不会被饶恕的。 如今，她带着最后一次机会又出了差错，还不知道苏尚会如何罚她？ 倾城摆摆手，让苏氏两旁的护卫放开她。 被放开的苏氏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落了地。 倾城蹲下身，语气幽幽道：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桂嬷嬷死了。” 她想，苏氏此刻应该也很挂念桂嬷嬷吧。 毕竟，桂嬷嬷最为在意她。人非草木，就连世间大奸大恶之人，都有所想保护的人，更何况是苏氏。 苏氏猛然一惊，快速从设想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倾城，原本还想戏谑几句，如今却只剩认同。 她相信倾城的话，她相信桂嬷嬷是真的死了。 因为倾城没必要骗她，比起那个恶心的沐相爷，沐家所有人都不曾可恶。 “她是怎么死的？”苏氏恢复了冷静，这一刻的她一如最初。 一行清泪从苏氏眼角滑落，在她自己面临死亡威胁时，她没有哭。但她担忧苏尚对她的惩戒时，她没有哭。然而，在面对桂嬷嬷死去的消息，她却哭了。 每一滴泪都代表着苏氏的深情，每一处隐忍都是苏氏坚强的体现。 果然，桂嬷嬷是她在意的人。 “严家。”倾城只说了两个字。 苏氏的目光骤然瞪大，眼中明亮的可怕。 “严家……严家，严家！” 她默默念着这两个字，由最初的清淡到最后的坚定。 短短片刻间，严家已成为苏氏必要复仇的对象。 倾城表示无辜，她只说严家，意思是桂嬷嬷死在严家。她可没有说明，桂嬷嬷是被严家人杀害的。至于苏氏非要脑补，与她没有干系。 “可是，若是桂嬷嬷死了，那哥哥怎么会来？” 苏氏很快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妥，她被抓的当晚，只会桂嬷嬷去找苏尚。 即便是要严惩的命运，也好过被杀的毫无余地。 可既然桂嬷嬷没了，又是谁去请的苏尚？ “即便她还活着，书信也要十天半月，等苏大人来了，你早就死透了。” 倾城毫不客气点名苏氏的做法多么愚蠢，早在苏氏伤害沐逸寒而被发现的那刻，她就该通知苏尚了。 苏氏亦知道自己愚笨，可如今倾城的话却让她猛然惊醒。 “是你吗？” 她不敢置信地询问倾城，虽然这件事有些诡异，但若不是倾城，她怎么会将一切讲明？ 苏氏从来不愚笨，愚笨的是她的爱，是她的所托非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0 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的情况知道的人不多，而能够想起寻找苏尚的，便更没有了。 倾城是自始至终都知道她处境的人，可是，她以为倾城恨极了她，她又怎么会去找苏尚救她呢？ “是我，很奇怪吗？” 倾城倒是语气轻松，直接肯定了自己的作为。 不错，是她派人找来的苏尚。而她找到苏尚前来也只有一目的，救下苏氏。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苏氏感到很不解，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未想过要放过倾城。 无论是沐倾心，还是沐逸冰，都有人前在阻碍。她要为儿女铲除一切，她要阻碍他们前行的人全部毁灭。 而倾城的以德报怨令苏氏惊心，也令她感念自己有些事是不是做错了？ 倾城是要救她吗？ 从表面上看，倾城的确是救了她。 可比起救了苏氏，她的目标却是整个苏家。 “冤冤相报何时了，二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在沐家她可以健康成长，而离开了沐家，她什么都不是。” 倾心晓之以理，将一切讲明。 苏氏可不相信，倾城会因为沐倾心而放过她。 “你愿意放过我？” 苏氏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她的所作所为，倾城不应该放过她。 对此，倾城轻轻点点头，肯定了苏氏的猜测。 “不放过又怎样？苏姐姐已经没了，你是苏家唯一的女儿，若是连你也没了，苏家该多么难熬。” 苏娇的死，对倾城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她无法相信，曾经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终究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 可这一回，她明明已经诞下了麟儿。 可最终…… “你是为了苏娇而放过我？” 这回，苏氏总算抓住了一些思绪。 她是知道倾城与苏娇私交很好，虽然她也好奇，这两个人怎么就能和亲姐妹一般？ 要知道，曾经沐倾心也想与苏娇交好。可苏娇就是一副大小姐性子，对谁都礼貌，对谁也都无视。 而倾城，乍看是一个乖巧人。但如是接触也会发现她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女子，又有她在中间参与，苏氏也搞不清楚，倾城为何会交上苏娇，而苏娇又为何会看上倾城？ 但不相信又能怎样？ 她们俩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那份牵绊之情，是连苏武都比不了的。 “是又怎样？” 倾城没有否定苏氏的猜测，她也知道自己必须有一个有力的证据，才可以说服苏氏。 苏氏的安然，亦是她的想法。 “我做的那些事……”苏氏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她虽然不会忏悔，但站在倾城的角度。她所做的事，倾城不该放过她的。 虽然苏尚来了，但苏氏并不惊喜，她甚是惧怕。不单单是因为苏尚，更因为倾城。 在与倾城的较量之中，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乖巧的女孩绝不简单。 倾城绝不会放过她，那么等待她的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煎熬？ 倾城不管苏氏信与不信，她只想做自己。 “我说过，冤冤相报何时了。二妹妹若是知道你被父亲杀害，她还会好好做一个贵女吗？” 她试图从沐倾心角度出发，让苏氏产生共鸣。 终于，女儿的话题让苏氏也沉静了许多。 “她，她还好吗？” 沐倾心将她放了出来，若不是沐倾心，她或许那晚就死在沐相爷的手中。 “我说过，只要她留在沐家，她会很好。” 倾城并不想安慰苏氏，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苏氏亦知道，让沐倾心待在沐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沐家，是来苏家都比不上的存在。 当初，但凡有一点可能，她也不会让沐倾心再回沐家。 可是，作为生养她的地方，沐倾心必须回来。 哪怕认错受罚，哪怕痛苦难过，都必须承受。 “是我害了她。” 苏氏面色悲痛，若不是她，沐倾心活的不会这样艰难。 身为母亲，哪怕在狠辣的女人也有柔情的一面。 “你现在改，还不晚。”倾城面色沉静，语气有些冰冷。 苏氏说那么多都没有意义，她的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氏紧盯着倾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竟看不透倾城了。 明明还是那样一个小丫头，可是她却几次三番成为倾城的手下败将。 如今，她相信倾城的作为绝不止如此。可是，面对苏尚，面对沐倾心，她却不得不顺着倾城的要求去做。 “好，我走。” 她别无选择。 但在此之前，苏氏却是恳求道： “请你放过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是我的授意。” 她可以承受一切，只希望倾城能够放过沐倾心。 对此，倾城并不怀疑。 “苏姨娘是个明白人，我并非无缘无故要放过你。对于二妹妹来说，她离不开沐家。而对我来说，我亦离不开她。” 在苏氏不解的目光之下，倾城继续解释： “同为沐府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姨娘不会连这个道理都懂吧？”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这个道理是对的。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可你们是嫡女，她是庶女。” 这才是苏氏的心结所在，本以为这回她可以成为明媒正娶的夫人，可最后还是被冷如霜抢了先。 她的倾心该是嫡女的，只有嫡女才可以享受那至高无上的荣耀。 看着苏氏眼中的绝望，倾城好人做到底，也告诉了沐相爷的举动。 “苏姨娘大概不知，父亲已拟让二妹妹过继到冷额娘名下。” 沐相爷虽然恨苏氏，但他并不恨沐倾心。 他甚至将以往投入到苏氏身上的爱，全部给了沐倾心。 “是真的吗，这太好了。” 苏氏有些激动，因为这是她最为挂念的事。一旦沐倾心成为了嫡女，她便也安心了。 但她的激动不过瞬间，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可是，冷如霜会答应吗？” 她与冷如霜交集不多，但那人冰冷的性子怕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不得不说，苏氏看人很准。冷如霜的确没有答应，但倾城却道： “冷额娘没说答应，亦没有说不答应。如今二妹妹被养在‘梨落苑’，今后，即便她不是嫡女，若不犯大的错误，也没人敢小瞧她。” 即便不是嫡女，由沐老夫人抚养，亦是一种荣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1 一封密函 苏氏亦懂得这个道理，当初她便是想让沐倾心多承欢膝下，可一直没得机会。 如今，她不在，反而如愿以偿。 “老夫人，谢谢老夫人。” 苏氏朝着“梨落苑”的方向叩了一个响头。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沐府之中只有沐相爷才是她的依靠。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才发现。在沐府之中，谁都比沐相爷更值得依靠。 沐相爷急匆匆迎接苏尚，如今苏尚位居一品，又深得圣上信赖，即便是沐相爷也不敢得罪。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苏家再不是曾经的软弱可欺。 “苏大人，许久不见。” 沐相爷还试图与苏尚打招呼，两个人同朝为官，虽然内外有别，但苏尚的身份并不简单。故此，沐相爷愿意主动交好。 可是，苏尚对他的交好之心视而不见。 他身后跟着许多护卫，个个刀剑齐身，气势不凡。 “婉儿在哪？” 沐相爷本还想探究苏尚的来意，但苏尚此言一出，他顷刻明了。 沐相爷装出一副吃惊模样，惊恐道： “苏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苏氏不是早已离世了吗？” 沐相爷的演技着实不堪，他前后反差的迟疑已经破绽百出，偏偏他自不以为意，只希望能够骗过苏尚。 要知道，在见到苏氏的前一刻连他都不知道苏氏下落。那么此刻，苏尚何故会来这里寻找苏氏。 但他怎么就不想想，苏尚若不是得到了切实的证据，怎么会跑到沐府要人？ “沐相，明人不说暗话，将婉儿交出来，我苏尚欠你一份人情。” 苏尚毕竟顾忌着沐相爷的身份，先好言相劝。 无论在公，在私，他其实都不占便宜。若沐相爷能够听得进去他的善意，苏尚也不想出现剑拔弩张的局面。 但是，沐相爷根本就没有听懂。他连苏尚的一点意思都没能领会。 “苏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的确不知道苏大人所说。再者，苏氏去世，不是你苏家公诸于众的吗？” 沐相爷便是打着苏氏已逝的理由，一口咬定苏氏不在府中。 这里是堂堂一品大员府邸，他就不信苏尚敢进行搜捕。 找不到苏氏，还不是他自说自话。 “喜子。” 苏尚已经懒得与沐相爷废话，他自来对沐相爷便多有不耐，以为若不是看在苏氏面子上，他根本就不会拜访。如今，两家闹到这般田地，他更是毫无耐心。 喜子听从命令，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份书函，交予沐相爷眼前。 “沐相，这是我家姑***亲笔书信，她如今就在沐府。若是沐相不信，大可以让我们搜查一番。” 沐相爷笃定的便是苏尚不敢搜查沐府，可如今就连苏尚手下一个小厮都敢如此言说，他当即大怒。 “放肆，这里是沐府，岂容尔等胡闹。” 苏氏的书信他只匆匆一瞥，心中更是暗恨苏氏多事。 至于书信真假，他完全未曾判别。 “苏尚，我敬你一声‘大人’，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 沐相爷已经收起友好，一脸愤然。他笃定苏尚不敢胡来，苏氏已逝，这是苏家放出来的消息。即便苏氏如今怎么样，也找不到他沐家。 谁能说苏湾湾是苏氏？ 他凭什么认定一个无稽之谈？ 沐相爷的笃定在苏尚眼中不堪一击，他面色阴冷，冷漠地盯着沐相爷。 “沐相，你确定不放婉儿吗？” 他若不是十分笃定，也不会亲自前来。而今，摆明沐相爷就要阻挠，他也没了友善。 “我这里没有苏婉。” 无论苏尚说什么，沐相爷只认准这一个道理。 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即便苏尚搜查沐府又如何？若是苏尚敢这样做，他即刻进宫面圣。他倒要看看，到那时候苏尚还拿什么嚣张。 苏尚冷冷地扫了沐相爷一眼，眼中毫无惧色，全是冰冷。 “希望沐相看过这份密函之后，依旧可以说出此言。” 随着苏尚的命令，喜子又拿出一份书信。不过这回的信封的质地，却比刚才那封要高级许多。 拿在手中，一股圆润的触感随即而至。同时，令人不敢小觑。 沐相爷本不以为意，他自信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威胁到他。 可是，当他看完书信上的内容后，整个人陷入一片谷底。 “你……这……” 他看着书信，又看了看苏尚。他完全无法相信，苏尚居然将他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 苏尚明明此事，却从未言说，这个人心思隐藏之深，令沐相爷胆颤。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若这世间有唯一一件能够威胁他的事，那么苏尚便找到了这件事。 沐相爷不敢大意，他明白这封书信的意义。 偏偏此时，苏尚还在一旁补充道： “如果不够，我还有其他证据。” 看着沐相爷眼中的不安，他自信自己的证据已让沐相爷没了方向。沐相爷还在进行最后一丝挣扎，试图否认苏尚的证据。 “你，你血口喷人！” 他的气势毫无力度，甚至还有些气馁后的颓败。 他的一切表现都表明，苏尚的证据是真的。 当然，如果不是有切实的证据，苏尚怎么敢带人独闯一品大员的府邸呢？ “搜。” 在苏尚眼中，沐相爷已经不惧危险。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护卫们已经鱼贯而入。 “你们……” 沐相爷看着别人在自己家中胡乱搜寻，心中大为气恼。 他想要阻拦，可是他不敢阻拦。 他能够想象，如果这份证据被公布出来，那么他的处境将会是何等险恶。 苏尚带来的人也并非毫无章法，他们首先搜寻的便是沐相爷的院子。如此一来，苏氏也便被发现。 “大人，找到姑奶奶了。” 苏氏被人搀扶出来，见到苏氏的那一刻，苏尚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很快消失。 “沐相，多谢。” 他未曾征求沐相爷意见，直接便要带人离开。 当苏氏的身影从沐相爷眼前滑过，他终于回过神来，忙问： “慢着，人你带走了，我如何与王勇交代？”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惩戒苏氏。 可是，就连圣上都让他给王勇一个交代，他能怎么做？ 他自然不想得罪苏尚，可是，王勇……他亦无法得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2 师兄来了 在两难之地，沐相爷也豁出所有。左右都是个死，他何必拘泥于眼前？ 苏尚难得停下了脚步，他也知道王勇即将回京的事情。 想到苏氏的所作所为，苏尚眼中再次涌现不满。他头也没回道： “此事，我会亲自与王勇言说。告辞。” 苏家人很快消失于沐府，而苏氏，亦被救走。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沐相爷怒从中来。他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挪动的声音如同发泄他心中的愤怒。 “苏尚……”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眼底已是片冷意。 “老爷，上峰指令。” 丰益见苏尚离开，这才将一份密信交予沐相爷。 当沐相爷看完密信，原本还恼怒愤然的他顷刻净下心来。 他的眼中冰冷如霜，阴暗的气息逐渐涌出。这一刻，他不再惧怕任何人。 “哼，苏家，严家，咱们走着瞧。” 他冲着苏尚离开的方向，暗自诅咒。 无论是苏家，还是严家，甚至包括沐家的人，凡事敢与他作对，他必定全部斩杀。 如梦阁。 倾城沉默地坐在桌前，脑海中不由想起刚才苏尚离开时，沐相爷眼中的悲愤。 她似乎抓住了什么，却想法却忽然消失。 “小姐，苏氏走了，咱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美景不由感叹苏氏的离开，虽然处决苏氏是好，但苏家人的报复也毕竟如影随形。比起随时都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这样万事大吉倒也不错。 倾城看着她自在模样，温柔一笑。 美景总是有办法逗她一笑，明明现在情形已经十分危急，可看到美景这副性子，倾城的心也安稳许多。 许多事，并不是事情本身有多可怕，只是因为内心恐惧，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倾城本不想打击美景，可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提醒： “咱们要对付的远不止苏氏。” 再者，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她这样做可不是帮苏氏，比起别人不找麻烦的承诺，她更愿意自己将麻烦彻底解决。 苏氏回到苏家，想必又将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只是不知道，苏家这回会保苏氏，还是苏家的门楣。 美景何尝不知道眼前险恶，谁都想与她们为敌，简直可恶至极。 她不过是想暂时享受一下眼前的平静，她知道，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麻烦。 “将军已经过了河，这两三日的光景便会到达郊外。” 美景想，王勇回来了，有许多事，倾城也不用独自承担了。 倾城点点头，她已从范先生那里知晓，舅舅后天便会抵挡郊外。可是，到了郊外并不等同于进城。 圣上让军队驻扎内京城百里之外，独让舅舅极副将随行。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而在此之前，她还需彻底解决严家。 严老夫人与严家大爷的失踪，虽然可以短时间内让严家产生恐慌。可太后犹在，瑾贵妃亦在，再加上凤显，严家并不是那么轻易便可以撼动的。 她需要一个人，一个可以帮她解决严家，或者控制严家的人。 “严家……” 倾城思来想去，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小姐，外面有个人自称是你师兄，想要见你。” 良辰在外禀报。 “师兄？” 倾城一愣，她可没有什么师兄。 “咱们小姐哪里来的师兄，赶出去。” 美景已替倾城作答，她跟在倾城身边许久，可是不知道倾城还有师兄。 胆敢冒充倾城的师兄，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等等……”倾城忽然开口，她想起一个人。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倒有可能是她的师兄。 “小姐？”美景不解，暗道倾城该不会真有一个师兄吧？ 倾城没有理她，而是转而看向良辰问道： “他叫什么？” 如果知道姓名，她可以更容易做出判断。 良辰便怕事情会有变故，故此，便问了一句贵姓。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他说他姓宁。” 宁，宁白。 倾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退下，我亲自去见他。” 如果是宁白来了，不止是她，哪怕沐相爷亲自迎接也是应该的。 “小姐，那真是你师兄啊？” 美景这回倒是好奇了，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倾城有师兄。师傅嘛……好像有一个净心大师？ 她那时候并不在倾城身边伺候，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对于这位“师兄”，倾城却从未承认。 “师兄倒谈不上，不过拜在同一师傅门下。”她的语气冰冷，神情也没什么好感。 沐府大门，宁白正倚在门前石狮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 这乍暖还寒之际，他还拿把扇子扮才子，着实难为他了。 倾城一见宁白，便什么都明白了。 “宁公子，许久不见。” 她亲自相迎，称呼却不是“师兄”，而是“宁白”。 净心吃人的嘴短，只有收下宁白这个徒弟。可是入师门自有先后之说，大小也应该论资排辈，可不是凭借谁年纪大谁年纪小便是师兄与师妹。 宁白如何不懂倾城的心思，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带着抱怨的口吻道： “城儿，你这府门可着实难进。” 他的面色哀怨，神情也有些落寞，一副我见犹怜模样，可将倾城吓了一大跳。 她轻咳了两声，稳定了心神，消化了宁白行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这才对着门前护卫解释道： “这位是天下第一富商宁白，宁公子，不可无礼。” “是，大小姐。”护卫们对宁白并不知晓，不让他进也是合情合理。但倾城自知道宁白性子，唯恐他拿此事做文章，更道歉说： “下人们不知宁公子真容，多有失礼，还请宁公子多多担待。” 先不说护卫尽忠职守没有错，即便宁白非要说错了，她已道歉，宁白也找不出什么说辞。 倾城道过歉，宁白却扮作老好人。 “都是同门，何必说那见外话。” 此言一出，倒显得倾城见外了。 倾城就是见外，她才不想与宁白多有接触。 “不知宁公子前来有何要事？” “要事”二字，倾城着重加重了语气。 她可不认为宁白与她之间会有什么要事。 倒是净心之事，有些说道。 “我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宁白将“厚脸皮”进行到底，倾城还未言说，他倒做起主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3 阴险宁白 倾城即便再不喜欢宁白，也万没有赶走他的道理。她心中忍着强烈的不满，却依旧面带微笑。 “请。” 宁白进府后，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似从未见过这般新奇场面，到哪都觉得好奇。 “相府修葺的好生清丽，可见沐相也是个多情之人。” 倾城但笑不语，她就没看出来这些个花花草草，宁白是怎么看出来沐相爷多情来着？ 总归宁白是进来了，既然宁白提到了沐相爷，倾城也随即吩咐道： “美景，告诉父亲宁公子来了。” “是。” 美景瞥了宁白一眼，这才退下。 她自看得出来，小姐并不喜欢这位“师兄”，为了避开此人，小姐连最不喜欢的沐相爷都摆出来了。可见，倾城对宁白厌恶到了什么份上。 “沐相现在府中？” 宁白倒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嫌，他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倾城。似乎他对此多感兴趣一般。 他们的话题也只有围绕在沐相爷身上。 “父亲不喜外出，从宫里回来多在府上。” “正好我有事要找沐相相商，还请师妹引荐。” 宁白顺着倾城的话，做着倾城未曾预料到的事情。 宁白居然主动要求见沐相爷，那么他刚才为何要在门外报她的名字？ 他便是怕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身份吗？ 若不是宁白与凤焱关系极好，倾城压根就不想理会。 “宁公子客气。” 即便倾城心中再多不满，表面上她都是一派温柔。 可她隐藏的再好，宁白也能一眼窥探。他很享受，这种戏耍倾城的过程。 “宁公子！” 当沐相爷见到宁白的那一刻，整个人飞奔而来。 他极为热情的握住宁白的双手，整个人散发着激情四射。 “沐相，晚生这厢有礼了。” 宁白面带着标准化的微笑，硬是从沐相爷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 看着自己已被握红了的双手，宁白不禁心中腹诽： 沐相爷不是书生吗？何故这般大的力气？ “宁公子能来沐府，实乃沐府蓬荜生辉。” 沐相爷对宁白句句都是夸赞，言语间满是赞赏。 要知道，宁家作为凤昭国最为富有的存在。连圣上都礼让三分，更何况他一介丞相呢？ 如今天灾**，哪一样不需要钱财？ 宁家是个懂事的，可在宁家与朝堂之间总需要一道牵引。沐相爷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为之牵引。 若是与宁家交好，那么他在圣上面前的话语权就更加重要了。 即便他没有完成任务，圣上亦不会将他舍弃。 倾城在一旁早已看呆，她可从未见过沐相爷如此讨好一个人。 宁家又不是宁白一个人的产业，沐相爷尚且如此。若是宁家老爷来了，沐相爷还不知道会做出何等“跪舔”举止。 不过，倾城也发现了宁白的妙用。 最起码，在沐相爷面前，他似乎是所向披靡的。 宁白捕捉痕迹冲倾城眨眨眼睛，正当倾城暗道事情不好之际，却听到宁白的声音响起。 “晚生是来见师妹的，得知沐相亦在府中，特来拜见。” “师妹？”沐相爷终于发现被他忽视了的倾城，他看着二人，心有不解。 倾城的心此刻愤怒的只想大骂宁白，他先前并未纠正她的称呼，她还以为宁白已经认命，却没想到，宁白却在此刻言说。 当着沐相爷的面说，她自然反驳不得。依照沐相爷对待宁白的态度，她即便反驳也无可反驳。 “我与师妹一同摆在净心大师门下，所谓同门。” 宁白格外“好心”地与沐相爷解释他与倾城的关系，他笑眯眯地看着倾城，好似一副极为友爱的兄长模样。 倾城恨得牙根痒痒，可却无济于事。 宁白此人太阴险，正当她以为万事俱备之际，他却偏偏能够找出破绽。 此刻，她自是反驳不得。而沐相爷也不见得会听她的反驳。 “竟有这等事……城儿，你怎么未曾与为父言说啊？” 沐相爷得知此事，首先要做的不是对峙，而是探究。 倾城一时语塞，从什么时候起，沐相爷如此在乎她的举止了？她没有说过吗？ 也不见得，沐老夫人应是知晓。 倾城还没来记得开头，便听宁白又道： “师妹淡泊名利，大概是瞧不上我这几个臭铜板吧。” 倾城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将“狗仗人势”四个字拿捏的如此得当。 此刻的宁白就好像找到了沐相爷撑腰，对于倾城的不满，他如同倒豆子一般全数倒了出来。 倾城这回反倒不急了，她倒要看看，宁白还能说出什么对她不满的话。 “宁公子严重了，绝无此事。城儿，过来给宁公子道歉。” 沐相爷大为恼怒，可毕竟也不敢对倾城发怒。 如今王勇回归，内京城局势不明。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最能与王勇产生联系的人。 宁白却又摆出一副兄长气质，他一副语重心长模样，悲伤尽显。 “沐相严重，我绝无气恼之意，还请沐相不要责罚师妹。” 倾城毫不怀疑，若沐相爷要惩戒她，宁白许还会代她受过。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宁白，反正她一见到宁白就没好事。 而宁白也偏偏要与她作对，她压根就没与他有任何沾染，他却偏偏几次三番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宁白若还不知好歹，她会让宁白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沐相爷终究还是偏袒倾城的。宁白都不追究了，他自然也不会深究。不过在语气上，他却严厉许多。 “看在宁公子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回。以后可不许对宁公子无礼。” 沐相爷总是如此，平日里瞧不见他的身影，却每每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之上过早做出判断。 但是此刻，倾城却由衷感激。若不是沐相爷早早接话，她还不知道宁白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父亲教训的是，女儿省的。” 在这里多看宁白一眼，倾城都觉得极为厌恶。她脸上的微笑已经快要遮掩不住内心的愤怒，在内心防线即将崩溃之前，倾城忙道： “祖母那边还有事，父亲若无事女儿便告退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4 宁八斤 “嗯，退下吧。”沐相爷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与宁白说，倾城在场也多有不便。 从沐相爷院中出来之后，美景不禁为倾城打抱不平。 “小姐，那宁公子好生无礼。” 什么谦谦君子，她看宁白就是一个无赖。 他说的那些话，名义上是帮助倾城，可实际却坐实了倾城的不敬。 小姐哪是那般人？ 故此，美景笃定，一切都是宁白的错。 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倾城反倒身心畅快了许多。 她已不是第一次被宁白如此挤兑，倒也能很快想开。她看着美景鼓起腮帮子，一脸仇视的模样，忍俊不禁道： “连圣上见他都礼让三分，咱们甭和他置气。” 富可敌国便是狂傲的资本，更何况倾城没有说的是，宁白亦是凤焱的知己好友。 虽然她很好奇，凤焱怎会与宁白交好？ 凭借二人在朝阳城的举止，倾城可以断定，他们毕竟有过过命的交情。 一个皇子，一个财主，这二人之间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不就有两个臭钱，装什么装。”美景说话向来自随心意，虽有倾城的劝解，她依旧不愤。 此事，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幽之声。 “我家少爷就有钱，拿钱砸死你都不嫌多，怎么着，这位姑娘还和钱有仇？” 两个人回头一瞧，却见一位十**岁的翩翩少年身上挂着长剑，一脸戏谑地盯着二人。 少年眉宇间挂着一抹英气，但玩味一般的目光却有些登徒子般的影子，着实令人不快。 “你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啊。”美景好生恼怒，在沐府之中，她可从未受别人指责。面前的少年看似英气十足，可这浓浓的戏谑模样，根本不像什么正派子弟。 “你谁啊，沐府大门岂容你随便进出！来人，有贼人……” 美景本就对少年的无礼感到气恼，如今意识到少年并非沐府之人，更是大喊起来。 文二听到声音赶了出来，少年却在文二赶到之前，自我介绍道： “见过沐大小姐。小的在宁少爷身边伺候，因为出生时八斤八两，故此取名宁八斤。” 他的语气轻松诙谐，比起紧张的美景，他则是一片坦然。 宁白的人…… 倾城皱起眉头，刚才她可没见宁白身后还有旁人。 宁白究竟要做什么？ “你认识我？”倾城目光平淡，对视少年却并不惧怕。 在沐府之中，她还是信任文二能够护她周全的。 宁八斤目光忽而变得正式，邪笑已散，只留正气十足。 这个样子的宁八斤，多少让倾城有了些许好感。 “小的素来听闻沐家大小姐倾国倾城，遗世独立。大老远的便看到一位绝世美女慢慢走来，试问除了沐家大小姐，还有会如此貌美如花，仿佛九天仙女下凡间。” 宁八斤讲得头头是道，眉飞色舞，虽然一身正气，可他这些话配那副邪气模样才更为得当。 文二带人已来，在倾城的示意下，站在一旁。 “噗嗤。”倾城一下子笑了出来，她可从没听到如此明目张胆夸奖人的。 在宁八斤口中，她就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了。 “小姐，您别听他胡言乱语，乱说一气。”美景本对宁八斤的出现就感到危机四伏，如今又见倾城被逗笑，她的神经顷刻紧绷。 面对美景的不善，宁八斤毫不畏惧。 “怎么，难道你觉得沐大小姐不美吗？” 他挑起眉头，态度甚是嚣张。 “我……” 美景一时语塞，她哪里是这个意思，这混蛋混淆视听！ 就在美景悲愤交加之际，却听到倾城正色道： “美景，给八斤陪个不是。” “小姐！”美景完全想不到，倾城会这样要求她。 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对一个侍卫道歉！ 倾城可不认为宁八斤仅仅是个侍卫，他思量清晰，反应灵敏，宁白会将他待在身边，应该也是心腹。那么，美景刚才所言，不出意外也会传到宁白耳中。 “宁公子再怎么样，也不是你背后可以议论的。”倾城指证美景的不足，态度已没有任何商量。 美景虽然顽劣，但倾城的话她还是听从的。 即便此刻她心中万般不愿对这个一脸坏笑的家伙道歉，可倾城的命令，她只得遵从。 “对不起。” 美景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对于她来说，她在外受了欺负，倾城不但没给她找回场子，反而还帮着别人来欺负她。 她可以听从倾城的命令，可是她忍不下这口气。 倾城看着美景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沐大小姐，这丫鬟被惯坏了，用不用小的帮您改正改正？” 宁八斤凑上前来，一心为倾城着想。 倾城现在总算有些相信，宁八斤便是宁白的人。这主仆二人的路子一模一样，表面上是为你好，可却都是瑕疵必备的主儿。 倾城早已认知，表面却不动声色。 “哦，你要如何帮忙改正？” 如今，美景算是彻底得罪了宁八斤。她也想听听宁八斤对美景的看法。 对于倾城的认同，宁八斤还有些愣神，不过片刻他便道： “这……您的丫鬟您自当心疼，但若不让她长长记忆怕以后更无法无天。” 所谓“长记性”自然与教训有关。至于是怎样的“教训”，那就由他说了算。 倾城面带微笑看着宁八斤，看似对他的做法十分认同，但不过转瞬之际却冷下脸来。 “我相信美景不会的，她性子顽皮，但没有恶意。” 她的人，只能她来教训。让宁八斤给教训了，她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她的意思很明确，聪慧的宁八斤怎会不懂。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当小的什么也没说。”他讪讪地挑挑眉，不再言说。 倾城瞥了眼远处进来的陌生人，随即问道： “那些都是你们的人？” 那些人穿着统一的服装，看起来就是一起的。而有了宁八斤的出现，倾城自然而言将这些人与宁白联系到了一起。 宁八斤倒没有任何隐瞒。 “嗯，都是照料我家公子的随从和护卫。” 照料宁白需要这么多人？ 倾城粗略算了下，大概有二、三十人。宁白带这么多人来沐府，究竟有何目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5 别坏了规矩 “宁公子要住在沐府？” 倾城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这一个目的会让宁白做出如此举动。 “我家少爷没和您说吗？”宁八斤瞪大眼睛，大为吃惊。 他忽而一拍脑门，似刚刚想起一般，连忙哭诉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宁公馆遭水患，我们没处可去。幸好少爷有您这样一位美丽大方、通情达理的师妹，所以，我们就来借住些时日。” 他的表情声泪俱下，可明明没有眼泪流出，一切更似演戏。 对于他的话，倾城没办法反驳，更不屑反驳。 “哦，原来是这样。” 倾城的表现很淡然，一度让宁八斤呆愣。 先前她还在想，宁白好端端的放着大宅院不去住，跑到沐府来做什么。 敢情还有这样一出戏。 不过，她可不相信宁白是没处可去。 宁家产业遍布天下，单单内京城便有大大小小百余家酒楼商铺，至于产业更是无数。 宁白会没处可去？ 滑天下之大稽。 他为什么会来沐府住，的确是一个谜题。 “哎呀，沐大小姐。我家少爷没来的时候就夸您识大体、知冷暖，最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才貌双全，气度不凡。” 宁八斤见倾城反应冷淡，所有宁白事先设想的场景都没有出现。他唯恐搞砸了宁白的事情，急忙解救，对着倾城一顿夸赞。 “是吗？”倾城态度平平。这好话听多了也腻歪得慌，更何况是宁白的人所说，倾城更多了一个心眼。 可是宁八斤却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当然，小的跟着少爷走南闯北也有些年岁。可却从未见过如您这般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绝世佳人。” 在他口中，倾城简直成了世间万物最美好的化身。轻易就可以人迷失其中。 好在，倾城有自知之明，对于宁八斤的夸赞只是淡然。 “马屁拍的不错，让我心情很好。” 她虽然心情很好，可面色却没有露出任何喜色。 “怎么能是拍马屁呢！” 宁八斤很不认同这个比喻。 “小的自来只会说实话，那些虚的谎言小的说不出来。” 他大义凛然改正倾城的意思，说来说去只一句，他说的都是真的。 倾城懒得和他计较，她也只有一个意思。 “既然住在了沐府，就要守沐府规矩。若是坏了规矩，即便嘴再甜也是无用。” 若是宁白想要夸赞让她松懈，那么她要告诉他，这个办法是无效的。 宁八斤终于也意识到，他的办法倾城已经免疫。既然如此，他也老实了下来。 “小的明白，小的从不做乱事。” 倾城怎么能相信宁白的人说的话呢？ “文二。” “大小姐。” “派几个人跟着八斤，若有事咱们也能帮帮忙。” 跟着宁八斤？ 看似是帮忙，实则也可做监视。 “是。” 文二早就看不惯宁八斤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口蜜腹剑，这种家伙才最可怕。 “大小姐不必麻烦，人我都带全了，亦无琐事拜托。”宁八斤怎么想要身边跟着监视呢？ 他就像听不懂倾城意思，谢绝好意。 倾城已不理会他的心思，只对文二年说： “现在就派人跟着八斤。” “是。” 冷硬之后，倾城又带着笑意对宁八斤解释： “这位是沐府护卫总领，文二，文总领。以后进出沐府，都需要与他禀报。” 无形中，她又加了一跳规矩。 宁八斤暗恨自己没事来招惹倾城做什么，这回可好了，不止被监视，连人身自由也被限制了。 这若是被少爷知道，也不定怎么挤兑他呢。 “小的谨遵大小姐命令。”可他也明白，此刻只有遵从倾城命令。谁让他是寄人篱下呢？ “不是‘命令’，是‘规矩’。” 倾城亦修正了他的认为。 “是。” 宁八斤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可笑容却没有刚才那般放荡不羁了…… 如梦阁。 倾城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美景。 “小姐……”良辰朝着倾城摇摇头，示意美景依旧在赌气中。 倾城朝她摆摆手，让她先出去，表明自己能够搞定。 良辰走后，房间内更安静了。美景靠在床榻上，明明听到了倾城的声音，却硬是不回身看一眼。 “美景，还在生我气呢？”倾城主动上前，刚才的事她是有不对，所以急忙来解释了。 倾城的主动，美景也不忍心不理会。她赌气似的转过身，不看倾城一眼。 “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奴婢终究只是奴婢，只有听从命令的份儿，怎么敢与小姐置气？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别人用钱来砸死我。” 还说置气？ 她便已将宁八斤先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什么拿起砸人，倾城却是不信。 “不过戏言，你还当真了。若宁白真要用钱砸人，这世间法律还能饶得了他？” 宁八斤说着玩而已，美景却已当真。 “哼，官商勾结，人家才不怕呢。”美景对此颇为忌惮，句句都是隐忍。 倾城知道她受了委屈，此刻她这不是来了吗。 “好啦，你是不是气我让你同宁八斤道歉呢？” “哼。”美景冷哼一声，对倾城的话不置可否。 倾城明白美景此刻不明所以，才会这般，故此，她也便解释说： “宁八斤背后站着的是宁白，宁白此人最为小气。你若不道歉，他日他铁定会对你使绊子。你也说官商相护，远了不说，他若是在沐相爷跟前给你小鞋穿，我该怎么护着你？” 美景转过身来，不过神情依旧幽怨。 她能够理解倾城，只是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吃眼前的小亏，总好过要吃大亏。” 倾城见美景能够听进去，也便解释了更多。 美景此刻已经不气了，她更奇怪宁白的作为。 “不会吧，宁公子毕竟也是天下第一富商……” 在美景看来，富商不应该很忙吗？宁白真有这闲工夫对她下手？ 以前，倾城也这样认为。可自从见识到宁白的无礼之后，她更愿意相信宁白真的会下手。 “富商也是从一点一滴做起的，他如今要住进沐家，你说他不会暗地下手吗？” “这，这……”对此，美景也明白了。 “小姐，我差点闯大祸。” 若不是倾城制止了她，她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大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6 不做善良人 “那刚才那个宁八斤……” 美景想起刚才的事，一阵羞愧。可是羞愧过后却是对宁八斤更为浓重的愤然。 “哼，我绝不会放过他！” 美景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对于宁八斤……这个仇她势必要抱！ “当然不能放过。” 倾城亦很认同美景的意思，如今他们身在沐府，自然得按照她们的规矩来做。 “宁白无故来沐府，不知道背地里隐藏着怎样的用心？这些日子你多与之接触，找到宁白的目的，也寻到宁八斤的弱点。” 倾城自不可表面与宁白不耐，正好借用宁八斤的力量，窥探宁白的秘密。 倾城对美景很有信心，也是因为美景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她定将一往无前。 美景目光一转，除了倾城的交代，她更是思量了更多。 “小姐放心，我定然竭尽所能。”美景双手抱拳，眼中已无委屈，取而代之的是必胜的信心。 她竭尽所能，也要制服宁八斤。 梨落苑。 倾城将谭馨归来的消息告诉了沐老夫人，沐老夫人虽然惊奇她的“死而复生”，但更多的则是对未来局势的担忧。 “谭贵妃在这个节骨眼上归来，只怕这朝堂的格局也将改变。” 沐老夫人对谭贵妃的了解并不深刻，比起她，当初的王家与谭家乃是故交好友。如今谭贵妃莫名回来，再加之王勇的回归，沐老夫人没有对倾城言说的事，此事或许与王勇有所牵扯。 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们并未联系。 倾城可不认为谭馨回归会与舅舅有关，因为她明白谭馨的身份。 当倾城对沐老夫人提及谭馨时，她也在打量沐老夫人的姿态。沐老夫人的神情并未因谭馨而有所变动，看来，她确实不知谭家亦是四大家族之一。 如此，倾城倒也放下心来。 “祖母，战王他并无心君位。” 倾城知道沐老夫人在思量何时，如今朝局两侧站着太子与凤显。而作为圣上曾经作为宠爱的女子，谭馨的回归，势必会让凤焱加入这场局势之中。 但倾城对凤焱是格外了解的，不单因为凤焱前世的变故，更因为他今世的承诺。 她相信凤焱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他必定会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倾城眼中的坚定让气氛都变得炙热，沐老夫人亦是从青春年少时走来，对于此情此景有所留恋，但也是警惕。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那是她一生的良人。 不顾亲朋反对，毅然决然成为他的正妻。 他给了她一双人的承诺，可是，她却付出了家族所有。 这样的一生一世，有意义吗？ “城儿，你还是太年轻，不懂权利的重要。”沐老夫人摇摇头，在旁提醒。 人世间任何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曾经的海誓山盟也可化为口蜜腹剑。曾经的沧海已变桑田。若一个女子将自己的真心全数托付，最终只会落得所托非人。 运气好些，还会有儿女相伴，甚至夺得家产。 可是对于大多数的女子来说，她们的回忆已经流逝在漫漫历史长河之中。她们的等待与爱恋，毫无意义。 倾城亦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想告诉沐老夫人，战王是少数不为权利动心的人。她还想告诉沐老夫人，战王的决心。 可是，话到嘴边她终究是咽了回去。 沐老夫人没有经历前世的战王，她无法从战王的角度做出判断。 “退一万步讲，战王无心皇位，那么瑾贵妃呢？”沐老夫人如何看不出倾城的欲言又止，她也不过多争辩，只是陈述一个倾城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沐老夫人的提醒，让倾城迟疑了。 她知道瑾贵妃有多么希望战王能够夺得皇位，她甚至已经开始部署，令人措手不及。 而沐老夫人亦道： “瑾贵妃回来了，她与安妃之间必有一争。到那时候，战王是选择抚养自己长大的养母，还是生下自己的生母呢？” 这个问题，倾城却是没有想到。 是啊，瑾贵妃回来了，那么原本由安抚抚养的她的儿女，又将何去何从呢？ 可是，倾城更愿意相信，谭馨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圣上会如此喜爱她，应该与她的善良分不开的。 沐老夫人是不知道谭馨有多么善良，要说这世间真正善良的女子，她只见过一个。那便是王如。 可是善良人的下场如何，她心有余悸。 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会有善良的人吗？ 沐老夫人相信，有的。可是，这份善良却必须有强大的权势作为依托。 圣上不善良吗？ 太后不善良吗？ 他们都善良。 那是因为他们站在权利的顶峰，无可撼动。 人的**若是得到充分满足，谁都愿意做个好人。 “在选择面前，谁都会有所动摇，可面对选择，谁又能做到不动于心呢？有时候，不是你想便可以达成。而更多的时候，也不是不想便不会成真。” 沐老夫人的真理有些冗长，但却是倾城从未想过的事情。 她忽然明白沐相爷为何凡事都喜欢与沐老夫人言说，因为沐老夫人会从你想不到的角度进行解释。许多不曾明了的事，因为角度变了，眼前也豁然开朗。 “还记得净心大师对你说过什么吗？” 沐老夫人见倾城所有所思，即刻问道。 倾城面色闪过一丝迷茫，净心和她讲的话太多，沐老夫人在说哪一句？ “圣上最爱的不是太子，亦非贤王，而是不显山露水的战王。” 沐老夫人代倾城说了出来，这才是她认定战王会争夺权力的根源。 倾城亦想到了此事重大，多只是谭贵妃的抉择，那么他们还可以抗争一下。可若是圣上亦有此想法，两者结合，凤焱几乎毫无退路。 难道，真的让凤焱成为平民才可以退出这场争夺？ 倾城认为不是的，谭贵妃想要的是凤焱成为九五之尊的存在。并不是他逃避就可以的。 除非他死，否则绝无逃脱机会。 倾城的后背不禁冒了一层冷汗，在沐老夫人的提点下她这才想明白凤焱身边的险恶。 “祖母，那我怎么办？” 倾城已心有担忧，若是凤焱真的要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她又该何去何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7 沐家的“鬼”该除了 沐老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倾城，对于她来讲，倾城更似她的女儿。 她一生五子，沐相爷生的这个女儿极合她的心意。 又因为倾城同为四大家族之人的身份，更让沐老夫人着实喜爱。 她愿意疼惜倾城，也愿意保护她。 “好生伺候着瑾贵妃，无论战王选择谁，她都是你名正言顺的婆婆。我家城儿如此聪慧，瑾贵妃也定然喜欢。若是将来母仪天下，祖母这把老骨头也该欣慰。” 沐老夫人终究还是不了解倾城，她以为母仪天下会是倾城毕生所求。可是，她对此毫无兴趣。 是啊，没有人会拒绝母仪天下。 可是倾城偏偏是个异类。 终究，沐老夫人也有解答不了的问题。 倾城也便不再询问，沐老夫人既然心有期待，那么她也不给给予失望。 未来的路究竟何去何从，就让时间来判断吧。 “祖母以为严家会有何下场？” 倾城重新开启话题。 沐老夫人也严肃起来，严家发生的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按理说此事刚刚发生，不会这么快被人熟知。 可是听说搜查严家那夜，有乞丐在附近聚会。所以，这一幕被乞丐全数看到，更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有此压力，官府虽然派兵驻守，但仍免不了让事件持续发酵。 这样的结果若说无人安排，沐老夫人却是不信的。 至于是谁的安排，沐老夫人也不尽得知。不过，倾城既然问起，她也有了一些思量。 “有太后与瑾贵妃在，严家许不会败。” 依照沐老夫人虽想，这是有人想要处置严家。可是，背后之人未免太小瞧了严家的势力。那可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与当今圣上、太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圣上处置了严家，那么太后如何，他自己又如何？ 倾城面色一顿，还未来得及深究，却听沐老夫人又道： “但谭贵妃，却是一个异数。” 她与谭贵妃虽然称不上有多么熟悉，但当年谭贵妃冠压群芳的事迹她也略知一二。 若是谭家出身平平，圣上一度想要废后，立谭贵妃为后。此事虽然看似圣上因群臣反抗而暂且搁置，可她却听闻此事乃是谭贵妃亲自拒绝。 因为一个人一句话，圣上便改变了心意。 从这么多年圣上的性格来看，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所以，沐老夫人才认为谭馨是变故。 倾城也将希望压在谭馨身上，谭馨说过，会送舅舅一份大礼。 严家，便是大礼。 她不由感叹。 “希望圣上一心处置严家，不会再想着去危害舅舅。” 圣上对王勇的恨不止一天两天，从严老夫人口中倾城得知，圣上一心以为王家叛国，故此才会暗中杀害王家人。 可是，若王家很的叛国，圣上大可以昭告天下。到时候，不用圣上动手，百姓的吐沫星子便可以淹死王家人。 但圣上没有这样做，却神不知鬼不觉对王家下手。甚至，多年后还接受了王勇的回归。这其中，必有隐藏！ 她会对付严家，除了想要铲除凤显的后盾，也是想给圣上转移注意力。 严家出事，圣上的精力必定耗损。到那个时候，他是否也会对王勇网开一面？ 沐老夫人亦心有期待，王家，不过她想的不是凤昭国，却是巫氏一族。 王家是巫氏一族之首，千百来年因为四大家族的四分五裂，传承之力的陨落，也让巫氏一族越发没落。 如今，传承之力再次开启，那么王家需要重新聚齐四大家族。 王勇作为王家最后的子孙，他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有这么多人为他祈福，王勇会平安而归的。”沐老夫人声音柔和，忽而变得漠然。 “在此之前，咱们沐家也该铲除一些异己了。” 沐家，她已经放手了许久。 这些年的“妖魔鬼怪”，她都未曾理会。如今王勇回归，传承再现，沐府也该变得纯净。 倾城一愣，顿时明白了沐老夫人的意思。 “冷如霜？” 如今沐府就冷如霜一个正妻，加上她的身份独特，沐老夫人想要处置她也有情可原。 与此同时，倾城对冷如霜也有些淡淡的不舍。 她其实并未做什么坏事，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真的，要对她下手吗？ 倾城虽然不忍，但也知道，冷如霜的下场一定会比苏氏要好许多。 “对，还有那些时刻萦绕着的‘鬼怪’。” 沐老夫人的目光这回变得犀利，她口中的“鬼”指的便是沐相爷暗自培养的那群暗卫。 沐相爷隐藏极好，连她这个自以为掌控沐府的人都不知晓这些暗卫的存在。 他们是因“地下城”而来，沐老夫人已从“地下城”中找回了秘药和功法，她已不再惧怕任何人。 倾城亦想解决那些暗卫，有他们在，对她来说终究是钟威胁。 倾城自房内出来，还没出院，便听到沐倾心的召唤。 “姐姐……” 沐倾心站在角落里，对倾城暖暖一笑。 她的笑容虽然暖意融融，可看在倾城眼中却只感到汗毛竖立。 前世的她便是被这笑容所迷惑，从不掩饰，从不比较。将自己认为最好的全数交付，最后也是因为这抹笑容，害得她家破人亡。 倾城深呼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思隐藏良好。 “妹妹可是来给祖母请安的？我刚出来，你快进去吧。” 沐倾心的姿态表明一切，倾城却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一副礼让姿态。 沐老夫人对沐倾心看管极严，如今虽然严家出事，苏氏也走了。但沐老夫人的最终目的是要惩戒沐相爷，她不能让沐相爷有丝毫准备。 而沐倾心所知道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暴露什么。 所以，沐倾心便被监禁在院子里。 若是沐相爷来此请安，她身后必定还要跟随管教嬷嬷。 “我是来找姐姐的。” 沐倾心想要上前一步，却好像因为惧怕什么，忽而又退了回去。 “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满是期待地看着倾城，尽量温和。 同时姐妹，沐倾心有此相邀，倾城又怎能不从？ 当她们进到沐倾心的屋子，沐倾心这才松了口气。但在倾城还反应过来之际，她却直接跪倒在倾城脚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8 沐倾心的歉意 “妹妹先前对姐姐多有得罪，还请姐姐看在我们同为沐家女的情面上，饶过妹妹。妹妹再不敢犯，如有再犯天打雷劈。” 她不由分说对倾城认错，泪眼婆娑的姿态带着楚楚可怜的印迹，隐忍又无奈的神情透着浓浓伤感。 倾城心中已有思量，却是不理沐倾心，而是看向一旁的秋月。 “秋月怎么回事？” 秋月如今可以说得沐倾心完全信赖，许多想法她都会与秋月言说。而现在，小姐的心思，丫鬟必须能够猜透。 眼前的沐倾心显然不准备多说什么，倾城只有询问秋月。 “大小姐，二小姐非要来给您道歉，我怎么劝都没用。” 秋月也很是无奈，她知道的只这么多，帮不上倾城。 沐倾心见倾城对她有了兴趣，又问： “姐姐，看在妹妹一片诚心的份上，您可否饶过妹妹。” 她句句都是饶恕，可倾城不知道为什么要饶恕。 若说以前，她都出气了，自不会放在心上。 若说以后，那么她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不管怎么说，沐倾心如此跪倒在地，被人看到多有不好。倾城朝秋月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秋月搀扶起沐倾心。 她总算明白沐倾心为什么要将她带进屋子里，若是在外面，她做这种动作就更容易被人看到。 若是传到沐老夫人耳中，被教训的肯定不会是倾城。 “不，我不起来。姐姐不原谅我，我就跪地不起。” 在秋月的搀扶之下，沐倾心却开始了更为猛烈的挣扎。别看她个子小巧，可反抗起来的力度却不小。 秋月无可奈何，只有暂时停手。 倾城示意她站在一旁，她自己则蹲在沐倾心面前，与她平视道： “倾心，你来找我是有事吧？” 沐倾心都给她跪下了，还能够主动认错，显然是有事想起。 不然，她可不认为沐倾心会知道错了，还能主动放下颜面。 “姐姐，我……” 沐倾心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倾城，又默默低下头。 既然沐倾心不肯言说，倾城只有看向秋月。但是对此，秋月也只有摇头。 她什么都不知道，今早沐倾心得知倾城来了院子，便一直在屋廊下等候。直到倾城出现，她却做出这些。对此，秋月更加疑惑。 “你若不说，我可走了。大家都是姐妹，你如此这般，我可担待不得。” 倾城佯装生气，随即便要离开。 沐倾心怎能让倾城离开，她急忙起身，忙不迭地挡在倾城面前，忙道： “姐姐，我错了，我这就起来。” 这回，她只稍稍迟疑片刻，便道： “我，我想托姐姐问问，祖母对苏氏如何了？” 说来说去，原来是因为苏氏。 沐倾心自来到“梨落苑”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苏氏。 她也对自己多有不满，若她知晓如今会是这步田地，她当初就不该态度那般强硬。 最起码，她或许还可以给苏氏通风报信。 倾城对沐倾心的孝心了然，沐倾心可以对任何人狠，唯独对苏氏，却是百依百顺。 当然，苏氏对沐倾心也是很好的。 “苏姨娘刚才走了。” 倾城语气淡淡，神色更为平静。 沐倾心却浑身一颤。 果然，苏氏还是被找到了。 “走了……” 她身形不稳，差一点就要摔倒。好在，秋月及时搀扶住了她。 沐倾心推开秋月，一把拉住倾城的手，哀求着： “姐姐，我知道她做的不对，她死有余辜。可是，她毕竟是我的生母，我想去见见她的……尸身。” 最后两个字，沐倾心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得知苏氏的死讯，却是第一次如此始料不及。 先前有舅舅，有外公、外婆。可这回，只有她自己。 倾城轻轻一笑，在沐倾心带着怨恨的眸光中淡然道： “妹妹孝心，令人感动。可妹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所说的‘走了’，指的是苏姨娘离开了沐府。至于去了哪里，我却不得而知。” “走了”却是有两个含义，沐倾心误会了与她何干？ 不过转瞬，沐倾心眼中已无半点怨恨。她又变为刚才那副楚楚可怜姿态，看向倾城的目光更闪烁希望。 不过这回，倾城却不敢信她。 其实，沐倾心自来便有许多破绽。可是，前世的她却愚笨至此。以为姐妹间没有隔阂，她真心待人，沐倾心便会真心待她。 所以，即便当她察觉到了沐倾心的转变，也不会心有思量。 今世，她将一切看得明了，却发现自己前世的痴傻。 “父亲愿意放过她？” 沐倾心小心询问，她知道沐相在柴房就差点要置苏氏于死地，这回又何故会放过？ 再者，沐府还有沐老夫人，还有倾城……再不济，还有范先生。 他们会容许苏氏离开？ “是苏大人来了，将人接走了。”倾城不再隐瞒，随即说出。 苏尚对苏氏是真好，可苏氏也尽给苏尚捅娄子。向来公正不阿的苏大人，因为苏氏却一次两次藐视王法。 苏氏的作为死不足惜，但苏尚依旧利用权势和力量保住了苏氏。 单从这一点来看，苏氏真该感谢她有一个好哥哥。 “舅舅……” 这回，沐倾心也明了了。 原来是苏尚来了。 她也很想念舅舅，可如今她却只能待在这个被禁锢的空间里。 她明白自己的命运只能靠自己，她是沐家女，离开了沐家她会更为艰难。 如今得知苏氏无碍，她的心也便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她还要讨好沐老夫人。 沐倾心的转变是巨大的，即便她得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依旧对倾城十分热情。她似乎转了性子，但倾城却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 终于，曾经的那个沐倾心要回来了…… “文二，舅舅终于要回来了，你期待吗？”倾城瞧着文二一本正经的姿态，闲下来心来不觉询问。 她刚才想到了沐倾心的舅舅，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舅舅。 她有些想王勇了。 如今她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只待命运安排。 文二自来时便没有什么改变，他态度恭敬道： “属下很期待将军归来，可是将军的归来亦危机四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09 灵丹妙药 “严家？”倾城直接指出了文二心中所想，严家想要利用舅舅，就势必要对舅舅做出阻碍。 没有人会在利益得当时，做出危险承诺。 严家便是靠着这一点，想要逼迫舅舅。 文二不可否认，可也随即道： “除了严家，还有更多危险。” 潜在的危险处处存在，他们只有面对。 倾城发现和文二聊天一点也不好玩，他总是去想消极的事情，指使他整个人也变得冷酷十足。 倾城有时候不禁好奇，以文二这般冷酷的性子，齐睿怎么会那么活泼呢？ 看样子，齐睿能够活得这般恣意，与奶娘的教养是分不开的。 也幸亏齐睿没有在年少时经历文二的出现，否则他现在还不知道是设么模样呢。 想到这里，倾城也有些思念齐睿和素锦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那两个冤家一般的人，有没有把王赢搞得十分难堪呢？ “放心，在舅舅回来之前，一切危险都不复存在。” 倾城忽而很有信心，对谭馨有信心，对范先生有信心，对她自己更有信心。 “小姐？”文二不解，他自不知道倾城与谭馨的交情。 可是单凭范先生力量，却微不足道。 倾城拍了拍文二的肩膀，告诫道： “千万不要小瞧一个弱者的力量，当弱者拥有无尽的力量时，她的报复更为猛烈。” 就如同谭馨一般，在她软弱无能之际遭受了许多不公正的压迫。当她拥有强大的力量，第一次选择的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严家，只是一个开始。 而倾城自知道谭家与王家的交情，而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王家亦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宫里。 此刻正在上演祈求原谅的戏码。 “父皇，严家绝无谋反之意，还请父皇明鉴。” 凤显跪在地上，言语中全是恳求。 自从严家搜出明黄衣服之后，又接连从严家搜出意图谋反的书信。 可天知道，那些书信凤显半分都不知晓。 他真想将京城府尹抓来，仔细审问那些书信从何而来。 可是，圣上却对此深信不疑。他此刻只有摆在姿态，恳求圣上不要信了有心人的挑拨。 圣上原也以为严家是被人陷害，可如今有了凤显的求情，他也明白了更多选择。 “没有谋反？在严家搜出来的明黄衣服，尺寸与你一模一样。严家没有谋反，谋反的是你！” 圣上直指凤显，若说严家意图谋反在前，那么凤显试图颠覆超纲便在后。 严家得了这天下名不正言不顺，而有了凤显就不一样了。 凤显如今如此哀求，要说这其中没有他的事，圣上却不相信。 “父皇……” 凤显一下子呆愣在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求了个情，怎么反倒将祸水惹到自己身上。 什么谋反，严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 他万事俱备，何必做这些糟乱事。 一定是有谁在背后栽赃，这点凤显毋庸置疑。可是他知道无用，圣上需要相信。 “皇上，显儿是皇子，他一向极为敬重太子，更无心皇位。圣上怎能如此说他，会伤了孩子的心的。” 瑾贵妃自知道严家出事，便一直在圣上面前求情。 如今眼见自己儿子被诬陷，她更是无法容忍。 原本看在圣上眼中梨花带雨的姿态，此刻却成了圣上厌恶的根源。 他脑海中想的全是谭馨，那柔软的身段与十年前一模一样。甚至，更为娇柔。 圣上不知道谭馨是如何保养，但那真实的触感以及长久的思念，让他愿意相信谭馨的一切。 “既然你们都说没有，那么这些证据都是哪里来的！” “哗啦……” 伴随着圣上的怒火，那些证据被全数扔到凤显与瑾贵妃面前。 看着散落的证据，瑾贵妃的愤恨达到了极点。 “栽赃，都是栽赃。臣妾跟在圣上身边二十载，臣妾亦是严家女，二十载的岁月比臣妾待在严府的时光还要多上许多。臣妾对圣上的忠心天地可鉴。显儿是我们的孩子，你不信他怎能不信我？” 她声泪俱下，句句都是无助。 她试图从情分上让圣上相信她的话，圣上重情，她这样说，圣上则能不理？ 果然，圣上的神情松动了几分。 “姐姐多虑了，明郎并非不信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伴随着声音进入的是一道清丽身影。 虽未施粉黛，却面如桃花，透着润泽之态。 “你……” 眼前的人，即便过去十年，二十年，瑾贵妃依旧无法忘记。 午夜梦回时，这张脸亦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就连见到范青鸾，她都仿佛了见到此人。 瑾贵妃自知道严家出事，便匆匆而来，并未见过太后，所以更不知道谭馨回来了。 至于谭馨在严家的事，她都忘的差不多了。 谭馨穿着一件粉色衣衫，看起来如同十八模样，她模样俏丽，嘴角挂着浅笑。与瑾贵妃一起，她显得青春靓丽。 “姐姐，许久不见。妹妹给您请安。” 谭馨姿态大方自然，即便被关押了数十年，她的礼仪却从未荒废。 一个小小的请安，让她做得仪态大方。 瑾贵妃原本试图说服自己，眼前之人不过是与谭馨长相相似之人。 可是，当谭馨的称呼响起，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颤抖。 谭馨为等她开口，便直起身。从一旁托盘上端过一碗汤，语气有着小小的不满。 “明郎，公事繁忙也要注意身体。参汤已经晾了多时，再不喝就凉了。” 她模样看起来与十八无疑，娇羞中透着不满的姿态，更勾起了圣上心底隐藏着的最美回忆。 谭馨，于圣上而言就是一味良药。原本气恼的他，在见到谭馨的那刻便什么愤怒都没了。 听过谭馨如潺潺溪流一般的声音，更令他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心中越发熨帖。 谭馨，就是他的灵丹妙药。 “馨儿，多谢你。” 圣上居然对人道谢，一来一回的称呼，更是令瑾贵妃心中气恼。 她的指甲已经扎入手心，可浑身的愤怒依旧颤抖。 “能够为明郎出力，馨儿十分愿意。” 可是在一旁正是郎情妾意，对于瑾贵妃的气恼，圣上不曾在意。至于谭馨，就更加不会在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0 技不如人，别怪人 不过，她还是本着友好的原则，告诫道： “依照姐姐所言，明郎岂是那冷硬之人。你们夫妻二十载，他自然深信于你。可是那严府的证据，却是独一无二，亦无从解释。姐姐不妨给出合理解释，也不至将明郎至于那不仁不义的境地。” 她什么都没有说，可也什么都说了。 一个“冷硬”，一个“不仁不义”，将瑾贵妃心中圣上的姿态全数说出。 “谭贵妃……” 瑾贵妃原本还想争辩一二，顿时明了其中险恶，慌忙看向圣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圣上……” 她深怕圣上会误解此事，她更怕因此惹恼了圣上。 “你是何人？金銮殿上岂容你放肆！” 可是此刻，凤显已经忍不住了。 他怒气冲冲地盯着谭馨，大有上前发泄的征兆。 “显儿……” 瑾贵妃慌忙拉住凤显，生怕他因此惹恼了谭馨。 多年前，皇宫里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 宁愿惹到圣上，也千万别招惹谭贵妃。 因为，惹到圣上还可以解释。 可若是招惹谭贵妃，圣上便会不由分说直接处置。 谭贵妃的宠爱，远不止如此。可圣上对她的宠爱，却也是最为纯粹的。 不过，时过境迁，瑾贵妃是本能反应。而谭馨却知道自己的轻重。 瑾贵妃话音刚落，她便接口。 似是阻挠圣上不悦，可只有她知道，圣上根本不会惩戒凤显。 比起她这个嫔妃，凤显已经长大，他可以代替圣上为国效力。 国家美人面前，圣上选择的永远都是前者。 “这位便是显儿吧，匆匆十载，显儿已是翩翩俊少年。姐姐将显儿养的很好，有生母在旁，该有多好……” 谭馨目光迷离地看着凤显，似在一看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一句“生母”勾起了圣上心底的不忍，也让瑾贵妃越发惶恐。 “显儿，不得无礼。这位是战王与安宁公主生母，谭贵妃。快快赔罪。” 从以前，她便斗不过谭馨。如今再次归来的谭馨似越发勇猛，怎能令瑾贵妃不胆颤？ 所以，她先发制人，凤显道歉了，即便是谭馨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凤显一愣，他也看眼前女子像已逝谭贵妃。可这女子的容貌如此年轻，他还以为是圣上从民间找来的替代品。他哪曾想到，这便是真正的谭贵妃…… 是了，记忆深处的影子越发清晰。这就是谭贵妃的模样。 瑾贵妃与凤显说完，便又与谭馨致歉： “妹妹离开时，显儿还不过孩童，一时未能认出，还请妹妹莫要怪罪。” “罢了，不过孩子，姐姐太过见外。”谭馨摆摆手，制止了瑾贵妃的一再致歉。 她目光柔柔的冲凤显笑了笑，仿佛在看一份可口的点心一般。 瑾贵妃一惊，捕捉痕迹阻绝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谭馨索性亦冲瑾贵妃笑了笑，依照她如今的能力，对于瑾贵妃她完全不屑一顾。 她看向圣上，端起已经空了的碗，语气带着娇嗔。 “参汤喝完了，我也便退下了。明朗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我可是不忍。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可经由谭馨的口说出却带着醉人的甜蜜。 圣上只觉得心里格外熨帖，连旧疾都似好了许多。 果然，谭馨就是他的天然补药。 “不会的。”圣上没有发怒，却配合谭馨的威胁。 凤显眸光一冷，心中自有思量。 谭馨走后，圣上原本柔和的目光却瞬间冰冷。 气氛有些压抑，连空气都似乎稀薄了许多。 “安子，拟旨。” 圣上便是在如此气氛之中沉声道： “严家意图谋反，罪大恶极。即日起剥夺家产，全数充公，府中下人尽数发配边疆。朕，念及瑾贵妃侍君之功，亦无参与严府之乱，不予发配。将其贵妃之位降至妃位，钦此。” “不，圣上您怎么能……” 瑾贵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何刚才圣上还只是恼怒，愿意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可谭馨来过之后，他居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直接下旨。 严家败了。 谭贵妃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母妃……”凤显拉住瑾贵妃，暗自摇头。 在圣旨中，圣上没有发落太后与凤显，已然是放过。 他们若是再纠缠，只怕圣旨也不会这般简单。牺牲了严家和瑾贵妃，可却保全了太后与凤显。至于瑾贵妃，即便是降位，有太后在，谁又敢放肆呢？ 圣上如此下旨，自有自己的考量。其中自然与谭馨占有极大的关系。 谭馨刚才为什么要来？ 她虽然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她的到来已是在提醒圣上，这些年她被严家监禁。严家，就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罪魁祸首。 对太后，圣上许是不忍。 对凤显，圣上亦能放过。 但对于严家，他若是连严家都放过了如何对得起谭馨，如何对得起他们之间的感情。 即便没有严家谋反之事，圣上亦不会放过严家。 其实根本不需要有太多的证据，所谓的谋反，不过是说出去更得人心的说辞。 而对于瑾贵妃…… 当初谭馨被逼离宫的背后，难道没有她的参与吗？ 时过境迁，圣上已不想追究。可他必须要给谭馨一个交代。 他用严家换取佳人开心，用瑾贵妃来取得谭馨认同。 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再无人与谭馨平起平坐。 即便是皇后，亦不理后宫事务。可以说，谭馨的地位从来都是被圣上放在心尖上的那个。 凤显搀扶着瑾贵妃……不，或许从今日起应该称呼为瑾妃了。他们搀扶走出了金銮殿，明明已是春暖花开，可今日的北方格外呼啸。 “显儿……”瑾贵妃深深叹了口气，一切已成定局，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凤显。 凤显亦知道瑾贵妃心中所想，他摇摇头，面色晦暗。 “母妃，什么都不必说。咱们技不如人，不怪别人心狠。” 无论是对于谭馨，亦或者是对于圣上，他们虽然败了，但是去没有输。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什么“应该”，他要的做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这一刻，凤显的内心涌现一股强大的气息。这次是他大意了。可绝不会有下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1 一百三十二口人 又是一年春年花开，河水消融，春的气息越发浓厚。 早春的树上长出嫩芽，欣欣然，透着一片生机勃勃。 沐家。 气氛有些压抑，空气中隐藏着肃杀的气息。文二将门外的岗哨又多加了一重，他隐隐的总有些不安。 “小姐，今日情况有些不对。”文二将自己的担忧告知倾城。 按理说如今情况已经明朗，王勇已经驻扎在郊外百里之地，圣上因严家事而牵绊，于王勇应该不会有什么责难。 可是，他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若不是与王勇有关，那么就是沐府将要出事。 “哦？哪里不对？” 倾城此刻正在修剪盆景的枝丫，神情甚是惬意。 “如风他们几个都不见了。” 这正是文二不敢的根源，自如风进入沐府之后，他虽极少现身，却一直待在沐府。可是，今天不止是如风，他的其他几个手下全部不见踪迹。这让文二不得不防。 要知道，如风原本就是倾城防范的重点。如今因为他并未有所行动，文二对他的限制也少了许多。这可并不代表文二没有防备。 倾城明了，如风等人的失踪绝不是小事，看来沐老夫人开始行动了。 “没事，不用去理会。把门外的岗哨撤了，若发生什么事，也可以适当放行。” 沐老夫人要处置沐相爷的暗卫，多多少少会引起骚乱。文二有风吹草动就现身，对沐老夫人的计划是很不利的。 “小姐？”倾城不但说撤了岗哨，更要放行…… 虽然她说的是“适当”，但这和全部放行有何区别？看来，沐府中果然有什么事发生了。 “沐府的‘鬼’要清了。”倾城喃喃说了一句，并非她不想解释，而是没有必要。 今天之后，沐府也将变得干净。 文二对此不甚明了，但倾城的话他毫无迟疑。 可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却又匆匆折返。 这回，他的面色已是焦急。 “小姐，昨夜范府遇袭，范先生和小少爷都不见踪迹。” “什么！” 倾城大惊。 她所经历的所有的事加在一起，也比不过此事的重大。 范先生和沐逸寒失踪了…… “对方做的无声无息，周围人都没有听到声响，若不是我刚才派人前去探寻，怕也是不知整个范府已毫无声息。” 文二一大早就觉得心有不安，总归是想去范府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如今王赢已经来到城外，可是圣上却并不放行。还有那道只能带随从进城的命令，都给了王勇不小的压力。在这个节骨眼上，文二亦不敢大意。 也幸会是他派人去看了，隐藏在范府的王家军全数歼灭。那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面，文二的心承受了强烈煎熬，却无计可施。 “还有谁活着？”倾城语气带着不安，小心翼翼询问。 隐藏在范府的王家军少谁也有上百人，那么多人都罹难，倾城总是心有期待。 “没有。” 文二摇头。 “没有！”倾城重复着他的话，语气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王家军的战斗力自然不同凡响，隐藏在范府的人都是个中强手，怎会无一生还呢？ “他们是被迷药迷晕，而后进行补刀。一百三十二人，无一生还。” 文二解释了倾城的疑虑，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心有如同刀割一般。 他的兄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倾城更知道眼下情况危急，若是连范先生都无法依靠，她简直不知道该去找谁。 “即刻带人去范府。”倾城强迫自己必须冷静，如今敌暗我明，她已经站在被动一面，若是还不能及时作出安排，无论对谁都是灾难。 “是。沐府这边……”文二当然一刻也等不及要去范府，可是，他如今毕竟是沐府的护卫。若是他带人走了，沐府又该如何？ “不用理会沐府，在官兵发现之前，将王家军尽数隐藏。” 沐府原本就要进行一场大战，既然范府出事，倾城就更没有心思去理会。 文二等人的离开，正是沐老夫人希望看到的。 如今之计，她必须尽快将王家军隐藏。对方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但为以防万一，王家军一个都留不得。 “是。” 文二知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幸好他已经将人清点了出来，如今只要运走便可。 文二走后，倾城的心越发冰冷。她在思量，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一百三十二口人，无一生还…… 是圣上，还是太后，亦或者是不知名的伪装与隐藏。 “通知右相，在官兵到来之前，势必要控制住局势。”倾城对良辰吩咐，如今范先生不在，她只有依靠右相。 比起沐相爷，右相更值得依靠。 “是，小姐。”良辰的心里也不好受，在范府中还有她的战友，可如今全都没了…… 她虽是暗卫，但也并非冷酷无情。 无情是对待外人，对待自己人，她有着满满的柔情。 “小姐，小尧还在范府……”美景已是泪眼婆娑，小尧是她刚收的徒弟，她很宝贝这个徒弟，可如今却也…… 比起其他人，美景对小尧的情感更甚。她都不敢想象见到小尧尸体的那刻…… “我知道。你也跟着去看看吧，看有没有可以帮上手的地方。” 倾城千头万绪，她何尝不知道小尧也在其中。不但是小尧，那一百三十二个王家军的冤魂又该魂归何处？ “究竟是谁下的手！” 倾城仰天长叹，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要对付范府。 用满门的鲜血，去进行一个未知的绑架。 “阿大，去‘青楼’，将此事告知蓝心。” 倾城已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帮她？ 她虽然与蓝心有了间隙，但如今范先生出事，她相信蓝心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有了“青楼”的协助，她可以知道幕后主谋。她一定会替那死去的一百三十二位英魂报仇！ “小姐，将军就在城外。来回几个时辰即可达到。” 阿大难得提出质疑，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直接说出王勇来，却是不想与蓝心有所牵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2 佯装昏迷 倾城知道，因为蓝心的出身，阿大对其并无好感。如今，明明可以先告知王勇，何必要去招惹蓝心？ “不能告诉舅舅……” 若是能够告诉王勇，倾城也不必如此纠结。 王勇虽然回来了，但是，他只要一天没有进城，就一天不算回来。 圣上的要求如此苛刻，她都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要遵从？ 可若是不遵从，他便进不了内京城。 进不了城，便是抗旨。抗旨不尊的下场，那是倾城所不愿意看到。 而若是遵从，圣上真的能够遵守承诺，不加害王勇吗？ 不，谁都不敢保证。 “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蓝心知道该如何调查。” 倾城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寻找蓝心，若非万不得已，她怎么会再找蓝心呢？ “是。” 阿大亦觉察到了倾城的无奈，为了范府，为了倾城，他愿意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离开了，倾城也便能释放最真的情感。 她浑身绵软的跌落在地，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头脑更是晕眩。 她的大脑中只有一句话，沐逸寒失踪。 她重生至此，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培养沐逸寒。可是如今，连沐逸寒偶读失踪，她所做的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 倾城不知道坐在地上多久，她浑身已经麻木，眼前顿感黑暗。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敲门声，紧接着传来张嬷嬷的声音。 “大小姐，老爷回来了，请您过去‘梨落苑’。” 沐相爷回来了，看来范府的事已经被人知晓。 倾城看了眼时辰，已是日上三竿。 “祖母，父亲。” 倾城的脸色有些苍白，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沐老夫人心有担忧，一双眉眼已是不忍。 沐相爷则是怒气冲冲，连带着看向倾城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城儿……” 沐老夫人示意一旁的丫鬟给倾城落座，见她坐稳之后，这才道： “有件事，你得先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沐老夫人亦是心中悲切，可她最在意的还是倾城的安然。 她将事情危害降到最低，只求倾城不要因此而无力承受。 沐老夫人有些小瞧倾城的承受力，她先前是已经差点晕厥。可是，当她缓过神来便只有一个想法。 找到范先生和沐逸寒。 “祖母说的可是范府出事了？” 所以，倾城很自然说出了沐老夫人想要说的事情。 此言一出，不止是沐老夫人，就连沐相爷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倾城未曾出府，她怎会对范府之事了如指掌？ “昨夜我睡不安稳，便派人去了范府打探。” 倾城将文二的说法放到了自己身上，她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总得有个理由。而谁都查不到的理由，最适合不过。 沐老夫人这才了然，解释说： “你的预感是对的，范府昨夜遇袭，全府上下无一幸存。” “一个人都没有吗？” 倾城目光骤然变大，平整的手绢已经扯变了形。 谁都知道范府对她的可贵，而如今出事的就是对她极为重要的范府，沐老夫人也不得不慎重。 “范先生和逸寒并不在死亡之列，可是他们却无故失踪……” “逸寒，逸寒……” 倾城嘴里念叨着沐逸寒的名字，至于沐老夫人都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了。 “小姐，小姐……” 倾城彻底晕了过去，这回，她却看到了沐相爷气恼的目光。 如果沐逸寒不在范府住，那么他也不会遇上这等事。 那可是沐相爷唯一的儿子，如今却是下落不明。 沐相爷早就不满如此安排，可一直没有机会表达。如今终于有了几乎，倾城却依然昏迷，这让他如何言说？ 面对昏迷不醒的倾城，沐相爷只有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沐相爷离开不久，倾城却幽幽转醒。 “祖母……” 她瞥了眼沐老夫人身旁，并未见沐相爷身影，这才长舒了口气。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沐相爷的想法？ 如今，她已是身心俱疲，哪里还有闲心去听沐相爷的教训？ 也只用用装晕，来让沐相爷放弃。 沐逸寒虽然在范府遭遇飞来横祸，但若是他在沐府，怕是早已不复存在。 倾城不敢冒险，更不敢将这个赌注压在沐府之中。 “醒来就好，可千万别因此事伤及身子。” 沐老夫人却是不知道倾城的心思，只因为她是伤心过度的结果。 “祖母，逸寒与范先生下落不明，我该如何是好？” 面对范府之事，倾城是真的伤心。她希望能够得到沐老夫人的解救，她感觉自己已快要无力承受。 沐逸寒作为沐家嫡子长孙，他的失踪沐老夫人的心中又怎会好受？ 不过，她经历的事情多了，许多事也便想的更开。 更何况，如今只是失踪，还有机会。 对方将其绑走，定然有其道理。只要明白对方要什么，人也就可以回来。 “哎，沐相已经派人去查了，不日就会有消息。范府飞来横祸，此事并不简单。” 冷静下来的沐老夫人想的更多的则是范府为何会遭此横祸？ “祖母可是有想法？” 倾城也来了精神，她一直都想不通何人会仇视范府？从对方绑走范先生与沐逸寒的举动来说，对方显然是有求于人。 可这求人的办法却太野蛮，整整杀了一府的人。 对此，沐老夫人也尚未可知。 “范先生虽然桃李满天下，可是仇家也不少。但没有哪个仇家胆敢伤害范先生，甚至仇杀满门。对方所用迷药，反倒是有些江湖气性。范先生在江湖上不知道得罪何人，遭此毒手。” 范府事情不过昨夜发生，沐老夫人甚至连秘药之事都知道了，这让倾城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事定然已被朝堂知晓，那么文二等人的行踪…… “祖母……”倾城还想多问，但沐老夫人却示意她无需再问。 “放心，会有消息的。” 沐老夫人拍了拍倾城的手背，以作安慰。 她并非知晓所有事，有许多，是连她也无法窥探的。 “大小姐，老夫人一直在为大少爷和范先生祈祷，事情终有拨开云月之际。” 孙嬷嬷亦在一旁帮腔，沐老夫人的苦心她看得明白，可是，知道的人却太少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3 幸存者 “祖母……希望如此……” 倾城对沐老夫人很是感谢，虽然前世她们之间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是今生今世，沐老夫人是真心将她当作家人看待。能够得沐老夫人照料，倾城亦觉得十分欣慰。 倾城回到院子，良辰已经回来了。右相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已经和圣上启奏。 不多时，美景也回来了。 “小姐。” 美景的神情很是复杂，欲言又止的姿态似乎有着极为重要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 “美景，可是范府又出了何事？” 倾城已将心理期待值降到最低，如今范府已经满门被杀，不是范先生出事，便是沐逸寒出事，亦或者两者都有。 美景摇摇头，眼中饱含泪水。 “小姐，小尧找到了。” 她的话音刚落，小尧亦带着哭腔跑到了倾城面前。 “倾城姐姐……” 他紧紧抱着倾城，这一刻心才渐渐安定。 “小尧……” 倾城本都不敢询问小尧下场，如今见到完好无损的他这才安心。 小尧看起来并无外伤，只是因为一场变故，眼中的胆怯又多了一分。 这个孩子总是历经磨难，从阿花到范府。他经历的够多了。 “小尧隐藏在假山之内，歹徒没有找到他，才侥幸得以存活。” 美景在一旁做着交代，眼中虽然泪意盈盈，可却也颇为欣慰。 她都无法想象，若是连小尧也没了，她的意义何在？ 虽然她与小尧才短短相处几日，但小尧的真诚、善良却无不令美景心动。她是打心眼里将他当作弟子对待，更害怕他会无故陨落。 “是王良，是王良救的我。”小尧仰起脸，一双小已满是泪痕。 王良救了小尧，可是他自己却没能活下来。 与别人被迷烟迷倒不同，王良是经过了殊死搏斗而牺牲的。 他是有机会逃走的。 作为王家军里的佼佼者，亦双拳难敌四手。 他是英雄，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小尧，现在已经没事。你能够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作为昨夜的当事人，小尧会知道许多他们不曾发现的秘密。但是，小尧的眼泪却即刻涌现，不断摇头。 “昨夜我原本在熟睡之中，张良忽然叫醒我，将我藏在了假山中。我只听到了外面打斗的声音，什么也没有看到……” 黑夜漫长，他只到听到了美景的声音，这才敢露头。 他当时害怕极了，只知道遵照张良的吩咐，不敢露面。当时，他哪怕多看一眼，现在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可若是当时他哪怕多看一眼，或许已经被人发现。 “你没事便好，不用自责，也不别再去想。”倾城安慰地环抱住她，对于她而言，小尧活着就是最好的。 他什么都不必知道，只要活着。 经历了昨夜的事，虽然小尧活了下来，可是自责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有些时候，活着比死去更为难受。 “良辰，带小尧下去好好安抚，不要让府中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倾城一没有更多精力来安慰小尧，她只能保护他的安全，却无法排解他内心的煎熬。 这大概是人成长的必经过程，只不过，小尧的成长比其他人都来得惨烈。 美景知道，自己的任务更重了。 她除了教授小尧武功秘籍，更重要的是，排解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小尧走后，美景这才说起文二的交代。 文二依旧留守范府，希望得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他怕倾城等得着急，才派美景回来。 倾城忽然想到，奶娘也在范府。 死去的那一百三十二人中，是不是也有奶娘…… 对此，美景给出了肯定答复。 倾城简直不敢想象，文二要遭受怎样的折磨，才能忍住不去流泪。 他与奶娘的感情很深，也正因如此，奶娘才愿意等他。 可是如今…… 事情却经历了这样的变故。 “小姐，我们刚刚清理完沐府的王家军，大批的御林军便赶来了。他们将沐府搜了一个底朝天，也未能查到什么。” 范府之事，令王家军伤心不已，可是伤心之余，他们却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御林军？” 倾城一愣，御林军只有圣上能够调动。 美景也随即道： “是，他们说是奉命而来，手中还拿着圣旨。” “圣旨吗……” 难道，真的是圣上。 倾城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圣上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如此明目张胆。 他连抓捕王家军都要借着幌子，难不成如今已经不管不顾了？ “他们还说什么了？”倾城又问。 单凭圣旨实在无法说明什么，也或者是其他人向圣上请命。 “他们说个个凶神恶煞，虽然未曾多说什么，但目光里却处处巡视，显然是想找到什么。我猜，他们应该是想找到王家军的存在。” 提起那群人，美景也眉头紧皱。可恨她力量渺小，如若不然定要他们好看。 倾城越想越觉得不会是圣上所为，先前圣上软禁了范先生，却一无所获。他如果真的如此狠辣，那么当初就不会再放回范先生。 既然曾经有机会他没有去做，那么如今他更不会在放过商户之后，又对范家下手。 不对，很不对。 倾城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你们把尸体放在那里？” 因为严老夫人与严鹤的失踪，如今全城戒严。“怀安街”的院子虽然足够，可那里并不安全。 说了这么久，总算有件事得美景心意了。 “放在一处空置的院落，是战王帮了我们。” “战王？”他怎么会知道范府遇袭的事情？ 而且，一切来得刚刚好。 倾城不得不将矛头转向凤焱，实在是因为凤焱来得太过及时。 美景并没有看出倾城的矛盾，她还替凤焱邀功道： “哦，是张汉传达的命令。若不是有战王帮忙，那些尸体险些被御林军发现。” 听完美景的讲述，倾城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机。 上次便是圣上派遣御林军去搜索的“怀安街”院子，如今他们在此处搜寻不到，很快便会想到那里。是啊， “对了，张汉还说，战王让小姐有空去王府一趟。”美景终于想起了最为关键的一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4 被救 倾城略感好奇，凤焱向来无事自己也会来，这回怎么会让她亲自前往王府呢？ “可有说是何事？” “未曾言说。”美景并不知道凤焱一以贯之的行为，故此并不怀疑。 不知道什么事，还得要她亲自去一趟？ 倾城隐隐感觉，凤焱要说的事，或许极为重要。 “备车，去战王府。”倾城不再迟疑，即刻便要出门。 她现在一刻都等不及，她有预感，凤焱会带给她想要的东西。 “带上小尧。”末了，倾城还不忘吩咐一句。 沐相爷与沐老夫人都知道小尧是她带回来的人，而且如今养在范府。 若是让他们得知小尧活着，沐老夫人倒还好，沐相爷那里也不知道要遭受他多少折磨。 倾城刚出房门，便见张嬷嬷候在那里。 “大小姐，您这个节骨眼上出门？”张嬷嬷心有不解，不由询问。 倾城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凤焱的邀请，对于其他自然淡漠了一些。 张嬷嬷无故遭受冷遇，心情可想而知。 望着倾城匆匆离去的背影，张嬷嬷原本忠厚的目光变得愈发犀利…… 战王府。 倾城刚下马车，张汉便迎了上来。 看样子，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王妃，您终于来了。” 张汉的等候，让倾城心底的预感越发强烈。她点点头，态度有些冷漠。 “嗯。” 张汉也只以为倾城是担忧着急才有此模样，并未放在心上。 “王爷已经等候多时，这边。” 张汉匆匆在前带路，很快来到了书房。 凤焱正站在屋里。 “王爷……” 倾城一见到凤焱，整颗心忽然安定了下来。她的福身被凤焱顺势牵到了怀中。 “下去吧。” 凤焱朝张汉摆摆手，对着小尧微微蹙眉，好在没有多说什么。 “范府的事，我知道了。对不起，让你难过。” 他诚心与倾城道歉，眸光里写满了认真。 倾城一愣，她怔怔地看着凤焱，恍然惊觉自己失态。 即便是她心中所想，也不应该表露出来。对于凤焱，他做了她开心，他没做，她亦不应该有怨言。 “范府之事也不是王爷所为，何必道歉。” 大概，这一切都是命？ 前世，沐逸寒便是在这个时候落水死亡。如今，又是一样的时间段。即便他逃过了苏氏，却逃不过命运的选择。 倾城的目光越发晦暗，她已经舍弃自己心中的期待。 凤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法安抚倾城，便直接冲着里门喊道： “出来吧。” 伴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道熟悉的身影飘入倾城耳中。 “姐姐……” 倾城循声看去，心中大为惊讶。 那翩翩少年不正是沐逸寒…… “逸，逸寒？” 沐逸寒的模样还好，朝气十足，完全不曾有丝毫狼狈。 “逸寒，范先生！”小尧亦在一旁高喊，范先生紧随沐逸寒身后走了出来。 “爹？” 倾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她对凤焱的邀请有所猜测，却想不到凤焱居然救下了范先生与沐逸寒。 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两个人，如今正安然无恙站在她的面前。 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倾城的眼睛，她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但是这一刻真的无法遮掩。 “是王爷救了我们。”沐逸寒冲倾城眨眨眼睛，温柔的姿态正是倾城记忆中的模样。 范先生的精神也很好，看样子并没有因为昨夜事情而多有困扰。 范先生与倾城讲述了昨夜的种种，原来，昨夜他们的确吸入了迷烟。可是却被凤焱的人所救，到他们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王府。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他们并不知道范府满门惨死的变故。 凤焱对倾城摇摇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也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他们既然不知道，那么便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徒增忧愁罢了。 “爹，您可曾想到是谁下的手？” 沐老夫人曾经说过，对范先生下手的人必定与范先生有仇。既然范先生就在眼前，那么她可以直接询问。 别说倾城好奇，范先生亦感到好奇。他无法笃定什么，遂问道： “外面情况如何？” “圣上派来了的御林军，正在府中搜查。我已将王家军转移，他们搜不到可却依旧驻扎范府。我已通知了右相，他已经前去。” 倾城只说“转移”，却不讲是活着转移，还是死了转移。 即便是对范先生而言，不知道此事应该也是最好的安排。 “你的安排很对，有右相在，即便御林军也不敢放肆。” 范先生只以为大家已经全数转移，而他在王府亦是安全的。有了右相加入，他府中的秘密也不会被搜寻。 那里毕竟生活过许多人，瞬间消除怎么可能。 也只有右相作为拖延，让事情不至于败露。 “爹，外面盛传您和逸寒已被劫走。”倾城想了想，才把这件事交代。 如今，范先生与沐逸寒是不能露头的。即便是小尧，也不能露面。在舅舅回归之前，他们的安全没有保障。 范先生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看来，王家军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是圣上下的手？”即便当着凤焱的面，倾城亦没有遮掩。 因为，根本不需要。 对此，范先生只有摇头。 “不是，圣上若想下手有许多机会，不会如此决然。” 与倾城想的一样，若是圣上想要对范先生下手，他可以有太多机会。 那些轻松就可以达到的机会他没有完成，何必这么麻烦，弄得人尽皆知？ 此事，即便是范先生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事与王家军有关，亦是制约王勇的手段。 只是，因为凤焱的参与，让范先生与沐逸寒成了漏网之鱼。他们虽然杀了王家军的人，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王爷，昨夜你为何会事先知道消息？” 范先生憋了半天，终于当着倾城的面问出了他一直都感到好奇的问题。 昨夜的变故如此突然，甚至连王家军都没有反应，凤焱的反应却是如此迅速，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倾城亦感到奇怪，目光幽幽袭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5 聪明的糊涂人 “我并非事先知道消息……” 凤焱瞥了范先生一眼，更多的目光则是看向倾城。 凤焱心中暗道范先生老狐狸，早不问晚不问，偏偏在此刻询问。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是，凤焱却无法解释。 在倾城面前，他希望自己是完美无瑕的。 可是人非圣贤，他离完美还差得远呢。 “我知道了，范府在王爷的监视之下。” 无须凤焱言说，范先生替他做出了回答。 不过，范先生倒也没说错。 若不是凤焱事先监视范府，他如何能如此迅速做出选择？ 若说是巧合，谁也不会相信。 凤焱难得有了慌张，不过从表面却看不出分毫。他看着范先生，语气幽幽。 “凝儿对范先生仍不死心，我总得知晓范先生的心思。” 凤凝喜欢范先生在周围人看来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大家有期待的，同样也有如同凤焱这般观望顺便搞搞破坏的。 他的话更是将矛头对准范先生，让倾城的目光不必那样灼热。 倾城本就对范先生处理凤凝之事感到不满，如今又是说到此事，她的神情也变了模样。 范先生顷刻感到危机，语气也不善。 “我已与安宁公主说得明白，王爷何必扯上此事。” 他们本在说凤焱，好端端却又扯到了他。比起他这个“老狐狸”，凤焱更像一只“小狐狸”。 凤焱也明白，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范先生不会饶过他。 即便是倾城，心里也会有疙瘩。 “还有就是，我想了解城儿。” 顿了顿，凤焱终于说出。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不受控，充满期待又有些紧张。 “了解我？”倾城一愣，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被了解的。而凤焱，又怎么会想要了解她呢？ 凤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这种莫名的害羞与紧张是什么意思？ “对。” 即便心中再激动，他也给出了肯定回答。 但是更多的话，他却不愿意说了 这对于凤焱而言，已是突破。 谁会想到，军中说不一二的大将军在倾城面前也变成了绕指柔。 倾城原本不解，可看到凤焱的目光，心却漏了半拍。 这种似曾相识的场面，无一不牵动着倾城的内心。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期望想要了解一个人。韶华易逝，不变的是心的眷恋。 倾城的连变得红扑扑，却也沉声道： “谢谢。” 如果不是凤焱，范先生与沐逸寒如今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无法承受那种痛苦，所以，无论凤焱是监视也好，喜欢也罢，她都应该说上一声感谢。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发暧昧，连范先生都感到了浑身不自在。 谁能想到，他原本是想挤兑一下凤焱，却变成了凤焱与倾城感情的升温剂。 作为孤家寡人的范先生好生难过，他最看不惯这种氛围，遂上前直接拉过倾城，还对着凤焱口气不善道： “我与城儿还有些话要说，王爷带着逸寒与小尧先去房间吧。” 他就看不惯凤焱一副得意姿态，他就是见不得凤焱好，怎么了？ 有了范先生在，凤焱自然不能说什么，而倾城也尊重范先生，更不会与凤焱说什么。 “小尧……”倾城想到她还未告知凤焱，想要让小尧在此居住的事情。 “我知道。” 凤焱冲她温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发暖意融融，范先生就是看不惯这些，他更像个主人，直接下达逐客令。 好在凤焱也并与他计较，带着沐逸寒和小尧便出门了。 只有倾城被留了下来，范先生的目光也变得晦暗。 “说吧。” 他丢出两个字，目光紧盯着倾城。 “说，说什么？” 倾城面露不解，在范先生的目光之下，她有些胆怯。 “府里到底怎么了？”范先生的目光不变，眼底更是阴暗。他鼓足勇气站在这里，便是希望能够知晓事情的真相。 倾城的身形一顿，暗道范先生应该不会知晓，故此，说的还是先前的一些话。 “府里现在被御林军占领……” “我不是要听这些，王家军呢？你舅舅的部下呢？他们，都在那里？” 范先生一口打断她的话，直接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王家军，如何…… “爹……”倾城浑身一颤，她不知道是不是范先生发现了什么，可是，她不能说。 “说吧，我能给承受得住。” 范先生看着倾城接二连三的阻挠，心中已有设想。 他深呼一口气，闭上双目略微颓废。 倾城差点就要忍不住了，可在最后关头终究是忍住了。 “他们真的被我转移走了，如今露面多有不便，等舅舅回来，我带您去看他们。” 她真的无法言说，她无法让范先生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还在说谎，对方下了那么大工夫对沐府用下迷药，只为单单要绑架我与逸寒？” 范先生一口戳破她的谎言，对方废了那么大工夫，不可能只绑架两个人。 他和沐逸寒得救了，可是府中的其他人呢？ 倾城自是知道范先生聪明，如今已经将事情分析透彻。 可是，她不能说。 “嗯。” 这就是对方的目的，即便是范先生觉得不妥，又有什么办法？ 倾城便是笃定一件事，说什么也不能让范先生知晓府中的变故。 范先生叹了口气，看向倾城的目光变得慈爱。 刚才是他心急了，可是他怎能不急？ “城儿，你不会说谎。” 范先生的语气变得淡然，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刚才你也说过，是我去看他们。试问，为甚不是他们来见我呢？是他们有事吧，是不能来吧。为什么那么久还不能来呢？” 不过是因为倾城的一句话，范先生已经想了这么多。 在倾城不安的眼眸中，只听范先生小心翼翼道： “他们……都死了！” “爹。”倾城差点跳了起来，因为不用她说，范先生便已经猜到了。 “是不是？” 倾城的反应更加剧了范先生的肯定，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想要一个切实的肯定。 事已至此，倾城隐瞒也没有意义。 “全府上下一百三十二口，无一幸存。”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终于说出了那个让她打颤的数字。 一百三十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6 只属于一个人的温柔 虽然自己已有猜测，可如今被肯定，范先生已是心惊肉跳。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是他，如果不是他说能够保护他们，他们不会死的。 范先生的自责无限涌出，当初如果不是他要带这些人进府，他们如今也不会遭遇这样险恶的境地。 “不是的，爹。如果不是您，王家军不会得到妥善安置，他们四处飘零，更加危险。” 更有甚者，他们会落入圣上之手。到时候遭受侵害的，就不止如此了…… 倾城不忍范先生自责，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坚强。 若是连范先生因此受到侵害，那么那些死去的亡魂又该由谁来祭奠？ “爹，我们要的不是自责，而是找出真凶，为死去的人报仇！” 倾城心中已是信念满满，在刹那间她已经明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自责自是无用，后悔已成枉然。只有找出真凶，为死去的人报仇，他们才算死得其所。 “不错，要报仇，要报仇的……” 在倾城的提醒之下，范先生的神情也变得冷漠而坚定。 范先生、沐逸寒和小尧被留在了沐府，如今情形他们不可露面。无论是背后有心人，亦或者是沐府，他们的出现都将引发一场纷乱。 在没有找到背后始作俑者之前，留在王府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王爷，他们还请您多多照料。” 临走前，倾城颇有些挂念。 如今他们住的不是亲近人的府邸，却是战王府。可这也是无奈之举，无论是沐府还是右相府，都有着诸多问题，一旦再发生意外，连挽救的可能性都没有。 也只有在战王府，无人敢闯，更是守卫森严，无人敢惹。 “放心，只有他们待在王府，我必定护他们周全。”凤焱看着倾城，眼中满是深情。 他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 “谢王爷。”凤焱帮了她许多，倾城竟渐渐有了依赖。她的眼眸中，凤焱的深情温柔迷人，有那么一刻，她想一辈子沉浸其中…… “我让张汉随你回王府，有什么事你可以吩咐他。” 凤焱无法留下倾城，可他却可以将安全带致她的身份。 他知道，倾城身边有阿大在，常人难以近身。可他仍然想给她最周密的保护。 “好。”倾城没有拒绝，这个时候，保护她的人越多，她越是安稳。 看着倾城离去的背影，凤焱心如刀割。 此时此刻，他多想拥她入怀，他多想将她拴在自己身边。 可是，还不行…… 她依旧是沐府的大小姐，而他却是战王爷。但是好在，他们之间终于有了一纸婚约的牵扯，他帮她，无可厚非。 回府的路，还算安稳。 张汉怕倾城伤心过度，便沿着马车一路安慰。 “王妃，您放心，有王爷在，咱们都不会有事的。” 在张汉心里，乃是将凤焱当作神来看待。他相信凤焱的能力，更相信凤焱的承诺。 尤其，是对倾城的承诺。 “嗯。” 倾城不咸不淡应和着，语气有些漠然。 张汉安慰了半天，结果自己反而郁闷了。 “王妃，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小心翼翼探查着倾城的气息，生怕惹倾城不快。 很快，马车内传来一句悠然声。 “不当讲就别讲。” 倾城的语气还是淡然的，可是话里话外张汉却听出了一丝不满。 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心中的不安越发增大，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不，我一定要讲。” 这几日他就心有不解，如今得了机会，他自然要讲。 倾城漠然，横竖都要讲，那么还问她做什么？ 有了脾气加持的张汉终于敢直面倾城，他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说了出来。 “王妃似乎对我有所不满，好几次都漠视于我。” 为这件事，他反思很久。可是张鹏却说他多虑了。 感觉是他自己的，他可以笃定自己没有多虑，他与倾城之间一定存在于什么误会。 这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张汉连个目光都懒得再看。可对方是倾城，是凤焱最喜欢的女人，也会他极为喜欢的王妃。他不希望与倾城之间产生间隙，更不希望倾城因此而对他漠然。 此事，若张汉不提倾城也不会言说。如今她正心烦意乱，张汉在此时提及，她却懒得交代。 “有吗？” 倾城声音喃喃，心思已不在这上。 “当然有了。” 张汉听见倾城愿意言说，更是忙不迭细数他这几次见到倾城的情景。 横竖总归是落了“王城”那次，倾城不说，他自然不知。 “哦，那你就瞧瞧自己，有什么事欺瞒于我。” 倾城也打算给张汉一个机会，相较于其他人，倾城对张汉还是极为欣赏的。 可是，张汉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倾城话音才刚落，他便随即解释： “没有，我欺骗谁也不会欺骗您的。” 没有欺骗吗？ “呵……” 倾城冷笑。 “您别不信啊……” 张汉急了，从倾城的语气中他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妥，但是此时倾城已然没了心思与他辩解。 “良辰，我累了。” 张汉正急得急三火四，良辰已经掀开帘子对着张汉道： “张侍卫，我家小姐想要休息，请您离开。” 良辰的语气虽然客气，但冰冷的语调依旧面无表情的模样更加重了语气的深沉。 张汉自问自己脸皮再厚，如此情景之下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我……好好好，我不说话还不成了吗？” 他嘟囔着几句，神情很是可怜。 倾城有心晾着张汉，不是让他想明白，而是让他吸取教训。 张汉是凤焱身边得力的人手，以后也会跟随凤焱南征北战，建功立业。若是每次他们的分离都由张汉代为传话，那么张汉为凤焱隐瞒什么，她也不尽可知。 好的，坏的，她都想与凤焱一起承担。而不是凤焱鞠躬尽瘁，她却坐享其成。 这件事，得慢慢来。眼下，张汉撞上了矛头，倾城自不会轻饶。 范府。 四周冰冷一片，原本好奇的百姓们此刻也不敢露头。 御林军将整座沐府看管起来，文二等人还在府中。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7 二爷……很好 “站住。” 倾城刚刚露面，一个侍卫便将其拦了下来。 张汉冷眼上前，怒斥道： “放肆，此乃沐大小姐，当今倾城郡主，未来战王妃。” 在外面，张汉的气势涌现，绝杀一般的气息令人不容小觑。 倾城不禁侧目，张汉一直在她面前犹如孩童般天真，她竟差点忘了，他也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 他并非软弱可欺，不过在她面前收起了利爪，只有温柔。 侍卫听到张汉的话，立即对倾城抱拳致歉，旁人亦不敢阻拦，倾城才得以进了范府。 张汉讨好地冲倾城笑了笑，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既然倾城说有，那么就一定是他的错。 他错了，他认错，他改正。 府内的气息更加冰冷，几十具尸体依次排列在院子里。这里的尸身已经被处理了大半，留下来的便是借着范府名义的下人。 尸体上被盖上了白布，让整个院子更显肃穆。 院子里每隔几步，都有侍卫看守。侍卫一直延伸至拐角，倾城想，整座范府怕是再少不了侍卫。好端端的范府，如今比大内都要森严。 “小姐。” 文二的手下见到倾城来了，纷纷行礼。他们的眼中已变得猩红，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却不敢让其流下。 地上躺着的，是他们的兄弟。本该上阵杀敌，却死在了小人的阴谋之中。 死，并不可惜。 可惜的是不能够死得其所。 不远处，文二正蹲在地上。 他的面前亦有一具尸体，与别处不同的是，这是一具女尸。是奶娘…… 倾城只远远看着，眼泪便夺眶而出。 可是近在咫尺的文二，他的脸上却毫无泪水。 即便心中再恨，再怒，他都没有眼泪流出。 “小姐……” 良辰、美景陪着倾城，见到此情此景，早已泪如雨下。 那是他们的兄弟，可是在御林军的监视之下，她们根本不能表述什么。 倾城又何尝不是这样？ 奶娘死了，她该如何与齐睿交代？ 文二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倾城不敢上前打扰。 就让文二再看一眼奶娘吧，就让他与奶娘好好道别。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倾城的鼻间充斥着鲜血的味道。走进范府，她便感到天旋地转。看着那些死去的人，她的心跳已经快要致使窒息。 倾城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原本她是想等待文二出现，可文二迟迟没有出现。 “小姐。”一名侍卫走上前来，对着倾城恭敬行礼。 倾城认出来，他是文二的副手。 “文二，他还好吗？” 倾城的声音有些颤抖，强忍着内心悸动，才没有让声音崩溃。 文二没有见她，心里应该也是怨她的吧。如果不是她让奶娘来照顾沐逸寒，奶娘也不会死于非命。 副手叹了口气，沉声道： “二爷他……他很好。” 实际上，文二已经从悲伤中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够这般姿态，他是文二，是沐府的护卫，与范府无关。 他的兄弟们都忍住了悲伤，他自然也得忍住。 死者已矣，若是因为他的疏忽而让其他兄弟丧命，那他就是罪人。 他之所以没有出来见倾城，或许也有倾城思量的一面。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倾城，面对齐睿。 “告诉他，冤有头债有主，死去的人不会白白牺牲，他们都是王家的英魂，是国之英烈。” 在倾城心中，他们是英雄，是烈士，是值得尊重的人。 苦难总会过去，她一定会查到幕后凶手，祭奠亡魂。 “是，小姐。” 王家军对倾城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并非因为她是王勇的外甥女，更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韧。 那种强大的气势，是连王勇都不曾拥有的。 有倾城在，即便没有王勇，王家军亦是心安。 沐府的气氛依旧充斥着肃杀气息，文二依旧处理范府之事，还未回归。不过，他却让一小队伍人马回了沐府看守。 范府遇难，谁也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若是连沐府也遭遇不测，文二不敢想象。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倾城刚刚进了院子，张嬷嬷便迎了上来。 “张嬷嬷，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今日是沐老夫人处决妖魔鬼怪的时刻，沐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地下已经波涛汹涌。 如风几个还没有出现，就连张五也失去了联系。 倾城的消息没了来源，一切只有猜测。 “老爷去了宫里，老夫人一直在佛堂，为范家祷告。” 张嬷嬷将动态交代，沐家与范家毕竟有着干亲关系。如今范府遭此横祸，沐相爷于情于理都得帮忙安置。更何况，连沐逸寒都已失踪。即便沐相爷不快，也得忍着。 “有劳祖母了。”倾城更为挂念的是沐老夫人，如今沐逸寒失踪，给她的打击应是最大的。 可惜，她却不能告知沐老夫人沐逸寒的下落。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凤焱连凤凝都没有告知范先生安然，她怎能在自己这一环节出现纰漏呢？ 倾城正自顾思量，张嬷嬷却向屋内探头。 “大小姐，冷氏来了。” 冷如霜，来见倾城。 倾城一顿，暗自思量冷如霜的目的。 “来了多长时间？” 自冷如霜进府以来，她可是从未到“如梦阁”来。可以说，她的足迹只停留在自己的院子。 “来了好一会儿，我原本劝她说等大小姐回来便去拜见，可她却执意要留下。” 按理说，冷如霜是嫡母。即便她不是倾城的生母，依照倾城的性子也必定以礼相待。她只需要命人通传一声，倾城回来后即去便可。可是，她如此不顾及身份，令张嬷嬷十分奇怪。 倾城不以为意，如今沐老夫人没有任何预兆要清理沐府，冷如霜又怎么能逃得过呢？ 不过，她倒也聪慧。 “我知道了，张嬷嬷，您下去休息吧。这里有良辰、美景伺候就好。” 倾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到冷如霜的秘密，遂让张嬷嬷回去休息。 “是。”张嬷嬷一愣，但还是听从了吩咐。 并非倾城不信任张嬷嬷，只是张嬷嬷年岁已大，有些糟乱事她不想让张嬷嬷过多操心。 可是倾城没有想到，她的作为在张嬷嬷眼中便是不信的起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8 别无选择 张嬷嬷跟在王如身边伺候多年，从王如儿时陪伴到她去世。如今到了倾城跟前，她更是伺候了两代主子，按理说，她的忠心无可怀疑。 先前，倾城也是对她格外信任。可自从素锦去世之后，良辰、美景的到来，让她的地位不再那般坚固。 张嬷嬷对此颇有怨言，可她终究是看着倾城长大的，若非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她还是期望倾城好好的。 屋子里，冷如霜端坐在椅子上。可若是细心观察，便会注意到她的手指有细微的颤抖。 沐老夫人的发难来势汹汹，她不敢待在自己的院子，只有到倾城这里来寻求庇护。 “倾城给冷额娘请安。” 倾城进门，便福身行礼。但是，冷如霜却及时托住了她，还言说： “快快请起，咱们之间不讲这套虚词。” 果然是有事相求，连平日里最重要的理由都可以舍弃。 倾城顺势而起，佯装好奇道： “冷额娘来我这里，有何要事吗？” 倾城便如同什么都不知道，面对冷如霜的低姿态，她更不会先提及一句。 冷如霜欲言又止，瞥了眼倾城身边的良辰、美景示意说： “倾城，有些话，我想单独与你言说。” 她的事，除了倾城，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倾城自然明白，随即摆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房门关闭之后，冷如霜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原本明媚的双眸此刻已黯然失色。 “冷额娘这是做什么？这岂不是折煞了倾城。” 倾城因冷如霜的行为而呆愣，不过想到她将要拜托的事，倒也释然。 形式如此危机，冷如霜这回却不再隐瞒。 “倾城，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我的身份？” 她一句道出倾城所想，更是没了伪装。 倾城一顿，忙道： “冷额娘在说什么，您不是冷家大小姐吗？” 在冷如霜没有说说出之前，她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个麻烦。 冷如霜既然来找到她，那么就该拿出诚意。 冷如霜摇摇头，黯然的双目带着些失神的苦笑。 “你不必伪装，我自让倾舞说出张妈，便不怕你去怀疑。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你的怀疑是对的。” 张妈是侍候白氏的老人，她与白氏的关系说是主仆，更似亲人。 白氏在沐府待了十年，她便侍候了十年。没有进内房只因白氏心疼她跟了自己委屈。 白氏的院子十年如一日只有惨淡，那里是沐府最边缘的角落，即便十天半月足不出户也无人知晓。 寂寞无处排解，进了院子就如同进了监牢。 张妈在外虽是粗使下人，可干也只是洗衣做饭的事情，并无其他。算起来，倒也是个好差事。 张妈与白氏之间的感情，没有人知晓。 白氏也是利用这层关系，才将张妈安插进了苏氏的院子。 她知道，此事瞒不过倾城，她也没想瞒过倾城。 自她与倾城第一次合作，她便知道倾城的聪慧。比起隐瞒，她更期望与倾城共同合作。 “冷额娘既然知道自己的行径惹人猜忌，为何还要回来？” 倾城也不再隐瞒，她是知道冷如霜既是白氏。 沐府的女人大概有死而复生的能力，苏氏，倾城未曾见过。但是白氏，却是倾城眼睁睁看着她去世。甚至埋在地下，亦是亲眼所见。 难不成，这白氏还会空间转移？ 若不是她从凤焱那里得到了详细信息，怕是也不敢相信，白氏回来了。 如果沐府的女人都有如此能力，那么……可不可以让她的母亲也回来？ 虽然，倾城知道此事的虚无，可隐隐的心里也有了期待。 苏氏，为复仇而来。那么白氏，又是为何？ “因为不甘，我的一生都葬送在这里，我势必要回来看看，那个让人们梦寐以求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原本也应该有着美好的青春年华，可是她的青春已经葬送，无可回转。 她安排好一切想要离开，想要脱离束缚。可是，当她真正脱离时，却又觉得可悲。 她的生活没了方向，她无法重新开始。她有了牵绊与寄托，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在沐府的日子。 所以，她回来了。 以一个崭新的身份，再次成为沐夫人。 “不是圣上派您来的吗？” 倾城有些奇怪，按照她的认知，白氏应是圣上的人。 当初白氏死在圣上怀中，勾起了圣上的愧疚，所以才有了赐婚沐倾舞之举。 她能够理解白氏非死不可的理由，可是如今，她却又回来了…… 真的，仅仅是因为不甘吗？ 白氏亦因为倾城的话而面露惊讶，她原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沐府之中谁也不知晓她的目的。可是如今她才明白，倾城已将事情尽知。 从侧面也可以反映出，倾城果然如她预想那般聪慧。她果然没有选错人。 “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 白氏摇摇头，神情有些无奈。 哪怕是一年前，她都不会想到。自己今日会被逼到这个地步，与于她女儿一般大年纪的孩子在讨论这样复杂高深的问题。 倾城不为所动，随即道： “那么现在，您又是属于那股势力？” 她的话令白氏感到震惊，若说先前的那次是她没有伪装好，那么这次倾城又是如何得知她转换了势力？ 若按照正常人的理解，她摆脱了圣上，此刻应该毫无束缚才是。 但是白氏无法与倾城对峙，因为倾城所说的话都是事实。 “我可以信你吗？”白氏不安地看着倾城，虽然心已有期待，可是感觉却很迷茫。 “你别无选择。” 倾城给了她最后通牒。 是啊，如果冷如霜有的选，她就不会来找倾城了。 白氏从来就没有看懂倾城，明明倾城比沐倾舞也大不了几岁，可是那头脑比白氏还要聪慧。 白氏索性也豁出去了，用人不疑。她既然选定了倾城，那么就不再迟疑。 “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我希望你可以放过白家。” 白氏居然提到白家，还让倾城放过，这让倾城不得不慎重考量。 在她看来，白氏并没有做危及她的事情，但是显然，事情并非她想象中那样简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19 来自西域的神秘 “那要看此事与我的关系。若关系不大，我自不会招惹。” 倾城没有一口答应，但她的说辞已经让白氏满意。 原来，白氏在下葬之前，便被白墨非救了出来，一直待在白墨非的私宅里。 她原本也想着从头开始，做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可是，白墨非的组织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白氏之事。他们逼迫白氏为之效力，以全新的身份再次进入沐府。探寻沐府地下的秘密。 听到这里，倾城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其他力量觊觎“地下城”秘密，不过，对方凭什么认为白氏可以找到？ “他们不是一定要我找到，是让我回来寻求机会。” 白氏叹息不止，离开了圣上，她却被比圣上更为强大的人盯上。 所以，她回来了，却没有任何行动。 如果不是沐老夫人这次的清缴，她也不会有任何行动。 她的道理，倾城能够明了，但沐老夫人却不会认同。 别的不说，只她觊觎“地下城”，沐老夫人就不会轻饶。 白氏说完之后，倾城却并不言语。在白氏的话语之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言说，白墨非的组织，是什么。为什么白氏会说，让她放过白家？ 白氏忍了许久，空气中气氛压抑。她原本是来求助倾城的，自希望倾城能够护她安然。 可是如今，倾城在听完这许多之后并未言语，这令白氏格外紧张。 倾城的目光倒也淡然，她不过想知道白氏的背后之人而已。 白氏隐忍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口气。 “他们，来自西域。” 说出这句话，白氏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倾城这才明了她的意思，如果是西域，那么依照西域致使王家满门覆灭的事，她怎么会放过与西域有所沾染的人？ 但白氏似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入口，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哥哥是他们组织的人，如果我不答应，那么整个白家就将成为我的陪葬……” 而且，她与圣上的关系也将***。 白氏不在乎后者，但是她在乎前者。 白墨非，她的哥哥，她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 西域，又是西域…… 似乎发生了问题，都和西域有关。 西域居然知道“地下城”，那么，他们对王家又是如何的存在？ 倾城想起严老夫人所说的话，王家是通敌叛国，那么在西域之中又是否隐藏着巫氏一族的人？ 倾城脑海中，好不容易梳理清晰的思绪，因为如今西域的加入而再次混乱。 她摇摇头，想不通的事暂且不去想。 “这么说，白墨非是奸细？” 白墨非是凤昭国人，却加入西域的组织。这几年两国互不来往，白墨非又是怎么会联系上西域势力的呢？ 除了奸细，倾城想不到还会有什么身份。 但是对此，白氏却一口否认。 “不，他不是奸细。那个组织虽然诞生于西域，却并不是隶属西域。他们是无国界的，在内京城亦有许多那个组织的成员。” 白墨非最好结交朋友，当年也是因为白氏嫁入沐府，他心有戚戚，遂才独走四方。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组织上的人。慢慢由浅入深，如今已经成为组织的中流砥柱。 内京城也有组织的人！ 倾城微微讶异。 她从不知道内京城还隐藏这么多的秘密，无国界，那是不是说，不止是凤昭国，乃是南疆，北寒都有组织的人…… “将组织里的人写给我。”倾城吩咐说。 她既然知道了此事，那么就绝不能放过。 在这里居然拥有地下组织，甚至已如此庞大。那么，这必定将会影响他日皇位的继承。 前世，她是不知道什么组织，但今世情况已然不同。她要做到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 “可以放过白家吗？”白氏依旧恳求，她虽然不知道倾城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如今也看不出来她是否有能够与白墨非争斗。 可是，以白氏的预感，倾城会有这个能力。 她辈子都在预感中存活，所以对自己的预感尤为在意。 倾城还是那句话。 “只要白家此刻不做危害我的事，我不会故意去伤害他们。” 她与白家无仇无怨，即便是白墨非加入了西域组织，当年长野之战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若一切都如严老夫人所说，那么让王家满门覆灭的便是西域，而是当今圣上。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倾城不愿意去指责任何人。 “好，不过我不是核心成员，知道的并不多。”白氏也不过刚刚加入，充其量就是一个门外客。她能够知晓这样多组织的秘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白墨非。 “没关系，想到多少写多少。”倾城对此并不苛责。 她可以借助蓝心的力量，查找这些人的幕后力量。 这次范府之事，倾城也想到极有可能是未知力量造成的。 但究竟是不是来自西域的力量，还有待探究。 白氏将自己知道的几个人写在纸上，倾城看了看，有大半她不认识，但其余的几人竟然都是王公大臣之子。更有几个，在前世已是上卿之位！ 组织的力量已经如此深入，大有颠覆朝堂的气势。 试想，一代新人换旧人，等到朝堂更替，这些人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成为政要首领。他们居然都来自于组织，这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倾城仔细地将名单折好，紧贴着胸口安放。 上面的这些人，她虽然并不认识，但在未来却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老夫人那里……”说来说去，白氏终于提及正题。 今日，她会与倾城说这么多，都是因为沐老夫人的清缴。 她不想被沐老夫人迫害，才来寻求倾城帮助。 倾城自然明白，没有逼迫，白氏也不会如此。可是，她还有一个疑问。 “恕我直言，你可以找我，为什么不寻求组织的帮助？” 听白氏的意思，组织似乎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 它既然可以渗入朝堂之中，那么肯定也可以解救白氏。 沐老夫人的招式虽猛，但也不是无懈可击。 留下白氏，并不困难。 提到此事，白氏却愁容惨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0 小心张嬷嬷 “我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我不想被组织控制，待在沐府最起码暂时还有缓和的余地。” 本以为，她脱离圣上掌控，这一生便会自由。 但是，组织的虎视眈眈，让她前半生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如果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何必费尽心思要走出沐府？ 被圣上潜质总好过被组织潜质，恕她直言，圣上的力量远不及组织十分之一。 倾城明了，白氏这是怕了。 与其被人威逼，倒不如待在沐府。 反正“地下城”的秘密已经消失，白氏即便在府中待一辈子，组织也无计可施。 不过，“地下城”的秘密，白氏真的完全不知吗？倾城对此表示怀疑。 但她并未显露，而是问道： “这件事，白大人知道吗？” 依照白墨非的性格，若是他得知白氏被组织威胁，难道不会抗争一下吗？ 白氏如今孤立无援，似乎与白墨非也没了联系？ 白氏苦笑一声，眼中尽是伤感。 “他知道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她看着倾城，无奈尽显。 是啊，白墨非是组织的人。白氏被逼迫，还是以白家作为威胁。 白墨非知道了，去抗争了。可是，他会得到什么？ 无论是他成功与失败，对组织而言，他都已不再是最亲密的战友。 白氏愿意被威胁，便是因为白墨非。她不想连这仅存的保护，也消失殆尽。 倾城叹了口气，忽而觉得白氏也是可怜人。 “倾舞那里……” “还请大小姐一定不要告诉倾舞。” 倾城的话还未说完，白氏便直接否决。 沐倾舞，这是白氏无法提及的伤痛。 如今，她已换了新的身份，更无法与沐倾舞有任何交集。 看着白氏眼中的坚定，倾城不禁问道： “白姨娘，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一定要让倾舞误会才甘心吗？” 比起白氏与冷如霜，倾城更习惯于“白姨娘”这个称呼。 无论前世今世，白姨娘都是存在于倾城记忆中那个温婉却透着冷漠的女子。 她似乎有无限心事，总是愁云满面。 或许，她从不知晓白氏心情。但白氏心中的事，着实极为复杂。 可是沐倾舞，是白氏不该舍弃的存在。 想到前世沐倾舞的悲惨遭遇，倾城便于心不忍。 但是对此，白氏却摇摇头道： “比起我这个生母，她更需要嫡女的身份，以及明王妃的身份。” 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沐倾舞能够有一个光明未来。 原本，她毫无斗志，她宁愿在沐府浑浑噩噩过一生。 可当她看到了倾城的改变，看到她无力却奋力一搏的姿态，让白氏心中也隐隐有了悸动。 她也很想试试，是不是命运只要抗争就会有希望？ 但如今看来，她的命运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但是，沐倾舞不一样。 或许，她抗争唯一的结果，便是让沐倾舞有了一个光明未来。 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不应该再是她怀中柔弱的孩子。 “可是，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将她推至一旁，这对她的打击该有多大？” 倾城无法认同白氏的行为，她简直是将沐倾舞往火坑里逼。 当初的抛弃，如今更是相见不相认。白氏可曾知晓，这对沐倾舞来说是多大的煎熬。 亲娘就在眼前，可是却无法诉说亲情。沐倾舞已经远离了白氏，可是白氏却不肯放过沐倾舞。 “这是她必经的过程，如若我现在不狠心，那么他日她将毫无资本。” 白氏目光坚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后悔。 倾城有王家，沐倾心有苏家。 可是，沐倾舞什么都没有。 比起那吸血的白家，白氏更希望沐倾舞能够拥有自己的“资本”。 这“资本”可以是任何美好的事物，比如宠爱，比如尊贵身份…… 白姨娘啊，你可曾知晓。前世因为你可疑培养的“资本”，让沐倾舞过得穷困潦倒，甚至所托非人。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是一味坚强就可以得到解脱。 没了母亲的疼惜，年幼的沐倾舞该如何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存活？ 倾城很想告知白氏，她的错。可是，话到嘴边却如何也无法开口。 或许从白姨娘的角度来说，她这样做是对的。 如果她告诉白氏猜测的一切，那么白氏极有可能会说。 她已经如此培养沐倾舞，若是沐倾舞无法达到她的目标，只能说沐倾舞不配做她的女儿。 倾城不知道前世白氏是否舍弃了沐倾舞，单从沐倾舞的结局来看，那样并不美好。 可白氏已然不想探究，比起现实的可怕，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正确。 如此，倾城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好，我会与祖母交谈，但她是否能够放过，我却无从保证。” 倾城没有直接保证，毕竟沐老夫人那里还会出现变故。 但是，对此白氏却没有异议。 “多谢大小姐，若是老夫人愿意放过我，从今以后我这条命便是大小姐的了。” 倾城既然愿意为她出面，在白氏看来，这已经是成功。 别人许不知道沐老夫人对倾城的感情，她却无比清楚。 谁都以为这些年她在沐府无所事事，根本不曾发掘沐府的秘密。可是，她所做的事从不被外人知晓。 她不仅探查到了“地下城”，更知道了沐相爷的暗卫。 那日，她跟踪而去，却见倾城与沐老夫人的身影。 此事，她谁也没有说，可是就此她明白了倾城的重要性。 “好，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倾城亦不再推脱，既然白氏认定她能够保命，那么她也会带去希望。 白氏的命，对她而言不重要。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无比重要。 白氏不想放过沐倾舞，但是沐倾舞却认定了白氏。 倾城相信，终有一日白氏会明白这个道理。 “作为报答，我要告诉你一个有关于你身边人的秘密。”白氏再次开口，说的却是令倾城十分好奇。 在倾城疑问的目光下，白氏先是看到眼门外，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开口。 倾城早已因为她的举动而越发奇怪，恍惚见便听白氏道： “小心张嬷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1 圣上的棋子 白氏的目光带着一抹神秘气息，冰冷的眼中聪慧可寻。她的话语令倾城不解。 为什么要小心张嬷嬷？ “张嬷嬷难不成也是组织的人？” 倾城不觉疑问。 沐府所有人，包括沐老夫人在内，她最信任的便是张嬷嬷。 倾城对张嬷嬷的信任，不但因为张嬷嬷看着她长大的情分，更得益于前世的种种。 她可以确信张嬷嬷的忠心，前世的过往也是她今世前行的依据。 可是，白氏的话……倾城也不敢否决。 毕竟，今世的许多事已经超出了她前世的认知。 许多看似温婉无害的人，却是极为可怕的存在。比如白氏，比如沐相爷…… “不，她不是组织的人。她是沐相的人。” 白氏的话更令倾城质疑。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可以想象张嬷嬷的哀怨，却想不到她居然是被人控制的棋子。 沐相爷…… 张嬷嬷居然是沐相爷的人，怎么可能？ 白氏早已料想倾城的怀疑，未等倾城疑问，她便接着道： “若我所料不差，老夫人应该在清除沐相在府中的势力吧。” 沐老夫人的确在清除沐相爷在沐府的势力，可是，此事却未对他人言说。即便站在白氏的角度，她也应该认为沐老夫人在铲除她，而不是如此精准说出沐老夫人的目的。 “看来，你在府中也并非什么都未有探知。”倾城本以为白氏是单纯的存在，即便被人控制，也不想被其束缚。 可是，她忘记了人性的挣扎。 即便是无奈如白氏，她也想尽早脱离苦海。 如果查到真相便可以脱离，何乐不为？ 最可怕的是，即便查到她亦无法逃离。有些事，是不能有第二个人知晓的。正因为她明白这个道理，才停止了调查，但用假死迷惑了圣上。 白氏苦笑一声，语气里尽是无奈。 “我不需要探知，只要我是圣上的棋子，有些事总会知道。” 从本质上来讲，她与沐相爷都是圣上的棋子。 不同的是，她知道沐相爷，而沐相爷却不知道她的存在。 而圣上也不想被沐相爷知晓白氏的存在。 沐相爷毕竟还有一个沐府，他若是想要叛变，圣上无法拿捏。而白氏则不同，她已众叛亲离，更不得喜爱。除了圣上，她别无他法。 可是，即便是圣上也没有想到，白氏还有白墨非可以依靠。 即便是十年时光匆匆，他们亦有着孩童时的相亲相爱。 “沐相远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简单，让我猜猜看……” 白氏目光一转，语气幽幽。 “老夫人大概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她的话语坚定，目光坚定有力。这一刻，白氏变了模样，对一切胜券在握。 “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倾城意识到，白氏口中沐相爷的真实身份一定不是沐府的相爷，而是他还有什么其他见不得光的身份。 在沐老夫人的描述之中，倾城得知沐相爷乃是沐老夫人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虽然贵为嫡子，可是他却并不是沐府之人。 那么，白氏所谓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指的便是如此呢？ 不过，白氏却随即道： “他受圣上驱使。” “驱使”二字，已不简简单单是在朝为官。 作为棋子，有些使命无从选择。 “不然，以沐相那副绵软性子，他怎么能胜任‘丞相’之位？一切都是圣上在背后安排。” 白氏肯定了自己的说辞，更佐证了沐相爷的性格之力。 的确，以他的能力，确实不足以胜任“丞相”之位。可是，一直以来沐老夫人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又有老相爷的加持，很容易让人忽略沐相爷本身的能力。 身上从来不是无原则的有情有义，对于沐家，更甚。 他会认同沐老夫人的作为，从根源上来讲，他需要一个棋子，一个可以制约的棋子。 而沐相爷，便是那个人。 “沐老相爷去世之后，圣上需要对沐家有所拿捏。而以沐老夫人的性子，她绝不容许别人轻易染指自己的势力。所以，圣上便将注意打到了沐相身上。否则，他有什么能力能够培养暗卫，还敢连老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白氏的话，让倾城豁然开朗。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如今得到解答。 难怪沐老夫人会说，有些事她也是无力。 原来沐相爷乃是受圣上指使，沐老夫人的作为不单单是对付沐相爷，更是与圣上作对。 祖母现在有危险！ 倾城心中突兀惊醒，她刚欲行动，却猛然顿住手脚。 不，祖母应该是知道沐相爷背后站着圣上。她忽然想起，祖母对于沐相爷一直畏手畏脚，何以如今却转变了态度？ 倾城还记得，沐老夫人曾经说过。对于沐府里的“鬼”，她有心无力。她明明知道有鬼，却不能去捉，这岂不是在说她知晓圣上的安排。 “原是如此，白姨娘的谢礼果真诚恳。” 对于沐相爷，倾城心中仍有疑虑。但是更多的事沐老夫人自有决断。 不过，白氏却打断道： “不，我要说的不这件事。” 她欲言又止，目光一转有些迟疑。 “不过此事，你并不知晓。我会与老夫人亲自言说。” 倾城了然，不过对于白氏要说的话，她已有思量。 “既然如此，那就请白姨娘静候佳音。” 说罢，倾城安置好白氏便要去“梨落苑”。 如今府中正是慌乱，加之沐府的事，越想彷徨。 好在，府中人不多，加之有护卫安抚，情况还算良好。 沐老夫人所制造的动静并不大，最起码小真一直待在府中，便未听到有何不妥。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 倾城刚刚从屋子里出来，孙嬷嬷便随即而至。 看她神色匆匆，似有什么要紧事情。 “把老夫人给您的步摇也戴上。”孙嬷嬷瞥了眼倾城头上发饰，忽而提醒。 倾城一愣，但也没有多问，直接将其找出戴在发见。 孙嬷嬷又仔细确认了一眼，这才带着倾城匆匆而去。 一路上，出现护卫不少，但却不是文二的手下。倾城看着一副副陌生的面孔，心中暗自思量。 孙嬷嬷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显然她对此并不陌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2 特殊的五个人 孙嬷嬷并未将倾城带致“梨落苑”，而是去了客厅。 这里的守卫更是森严，倾城感觉进了皇宫，每过一道门，便会有被停下盘问。 多亏有孙嬷嬷在，倾城安然无恙进了内院。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孙嬷嬷敲响房门，自己却不进去。 “进来吧。” 屋里传来沐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异样。 孙嬷嬷退到一旁，安抚倾城道： “大小姐，进去后千万不要害怕，老夫人怎么说，您就怎样做。” 倾城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听到孙嬷嬷之言反而有些气馁了。 “孙嬷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要害怕？里面的情况有那么糟糕吗？ 但是更多的，孙嬷嬷却是不说了。 “大小姐记住一句话，老夫人是不会害您的。” 倾城也只当沐老夫人不会害她，但如今有了孙嬷嬷的话，前方仿佛龙潭虎穴，令人进退两难。 可是，再难她也必须进。 “有劳孙嬷嬷。”倾城冲孙嬷嬷点点头，她了解孙嬷嬷的苦笑。若是孙嬷嬷不想帮她，就不会做出安抚了。 在沐府，孙嬷嬷一直是倾城格外看重的人。 倾城进了门，才发现这里没有剑拔弩张局面，而是一群人围在圆桌前齐坐。 他们已至中年，有认识的，但也有几个倾城以前从未见过的。 张域赫然坐在沐老夫人左侧，而在沐老夫人右侧还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显然，是给她留的。 她的出现，让所有人将目光紧紧盯在她脸上。即便对众人注目，倾城亦从容不迫。 “祖母……” 她欣欣然福身行礼，举手投足已是大家风范。 “城儿，快过来，咱们就等你了。”沐老夫人对倾城的出现很是满意，她朝倾城招招手，已经预留其位置。 倾城走到沐老夫人身边，还未坐下，便听到对面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噌”一下站起了身。 “东家，这是……” 男子紧盯着倾城头上的步摇，神色有些慌张。 他的目光似被倾城所震惊，可是倾城却知道，他震惊的只有步摇。 先前，沐老夫人将她作为继承人管理商铺的时候，这个人却没有出现。 倾城不认为他是不重要的，他的位置仅次于张域。 那么，他又是谁呢？ “这是我的孙女儿，沐倾城。亦是我的继承人。” 沐老夫人随即介绍，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哗然。 倾城有主意到，那几个面露疑色的，正是她不认识的几人。 “东家，她可是沐府的女儿？”刚才的男子又开口问道，他似乎对倾城的身份情有独钟，单单挑明沐府的女儿。 倾城有些嗤笑，她不是沐府女儿，还能是哪个府的女儿？ 沐老夫人却明白男人的意思，随即道： “她是沐府的女儿，亦是王家的女儿。王勇，是她的舅舅。” 此言一出，场面却是顿时安静了下来。 倾城不认为她的身份有多么独特，而今沐老夫人忽然提及王勇，遂有些突兀。 看来，让场面安静下来的便是王勇。 趁此机会，倾城数了数人，包括她与沐老夫人在内，一共有十个人。 其中有三位她已经见过，都是商铺里的掌柜。 张域自不用说。 第三顺位的乃是“一品楼”的吴掌柜，他所掌柜的拍卖行收益占总收益的百分之二十。 要知道，沐老夫人虽然产业众多，可实际上能达到收支平衡的寥寥几个。其他不过散落各处，自生自灭。“一品楼”是整个产业链的重中之重，亦是最能产生效益的。 在倾城右手边隔了一位的，便是“天香阁”的秦掌柜。“天香阁”虽然收益甚少，但却网罗天下奇珍异草。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一开吃三年”的那种买卖。再者，沐老夫人炼药亦需要草药添置，由此一来，“天香阁”的地位也就变得重要。 而其余的五人，倾城却是第一次看到。 “老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此刻，坐在沐老夫人对面，副席上的男人却忽然表态。 同意了沐老夫人的话，自然也认同了倾城的地位。 “对对对，东家怎么安排的，我们没有异议。”吴掌柜和秦掌柜也纷纷表示认同。 但是，其余的五个人却不发一言。 “大家都没有意见？”沐老夫人故意忽视那五人，他们不表态便已当作认同。 不过，沐老夫人话音刚起，刚才的男子却站起身。 “我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倾城，对待沐老夫人倒还算尊重。 沐老夫人的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语气淡然道： “说来听听，大家聚在一起，原本就是各抒己见。” 倾城越发奇怪，按理说她的身份早已得到其他家掌柜认同，为何此时这忽然冒出来的五个人却成为了沐老夫人势必要得到的认同？ 他们不都是沐老夫人的手下吗，为何如今却如此咄咄逼人？ 看得出来，沐老夫人如此说来也是无奈。她大可以用自己的权势，逼迫他们认同。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 是不想，还是不能？ 无论是哪种，这五个人的身份都不简单。 “既然东家发话，我周天就念叨两句。” 刚才的男子又站了起来，明明是他自己要说，如今却变成了沐老夫人非让他说。 此人之厚颜，倾城已了然。 周天瞥了眼倾城，目光里的不屑清晰可见。 “大小姐自是正统无疑，有王将军相助，亦会成为人中龙凤。” 倾城很想告诉他，他这番违心之论一点都不真诚。 他连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不屑，又谈何会有此想法？ “可是……”果然，倾城还未想完周天便话锋一转。 “大小姐初出茅庐，对江湖事不为所知，更没有管理商铺的经验。如此这般，岂不是让大家平白遭受损失？” 他的话虽然看似无礼，却句句在理。 “周掌柜，依你之间，老夫人就没必要设立继承人了呗？”刚才那位第一个赞同沐老夫人主张的男人冷哼了一句。 倾城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这一看，竟发现此人模样俊俏，年纪绝非中年，倒更似少年。不过，以他的年纪却拥有这般强大的能力，倾城倒是对他的年龄产生怀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3 一群孩子帮 要知道，阿布亦是少年，可若是只论年纪，他却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 所以，千万不要以主观印象作为判断。 周天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却是直接反驳道： “不，有必要。这里有这么多才能兼备之人，东家自可以在其中挑选。” “莫不是，你想做这个继承人？”男人亦不甘示弱，直接说出了周天心中所想。 “孙浩，你莫欺人！”周天被惹恼，终于厉色。 看模样，他似乎马上就要拳脚相加，可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但少年的话可没有丝毫忍耐。 “到底是谁欺负谁？老夫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 少年语气平平，却将周天的意思表达完整。 他就是自己想做这个继承人，所以看不得别人来做。 “你！”周天怒火中烧，面对少年，他总感觉自己一身的力气无处发泄。 此刻，他也不再估计，眼看就要直击少年。倾城都看了一身冷汗，少年却镇定自若。 “够了。”随着沐老夫人一身呵斥，即便是愤怒如周天，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都坐下。” 沐老夫人没容周天反驳，直接下达命令。 所有人正襟危坐，就连周天也不敢放肆。 别看沐老夫人长年待在沐府，可她的余威仍然尚在。 面对沐老夫人阴沉的脸，原本还也想掺和一下的人却已歇了心思。 眼见场面得到控制，沐老夫人才将目光转向倾城。 “城儿，你来说说看，你是否能够接下这个重任？” 这毕竟是倾城未来要做的事，能做与否，自然得倾城来说。 倾城心中微微一愣，此事不是早已言明，为何沐老夫人这回又问？ 不过，当瞥见那陌生的五人，倾城已然明了。 沐老夫人这是想要公平、公正，让她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倾城虽然不认识这五人，但是显然这五人的力量不可小觑。 既然对方如此漠视她，那么她就要给对方一个狠狠的交代。 “祖母既然选择了我，我自然能够接下。” 她毫不迟疑肯定了自己的决心。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天冷哼一声，声音虽低，却让大家听了个正着。 沐老夫人的脸色越发不好了，她今日本想走个过场罢了。可周天再三挑衅，真当她不存在了！ 倾城自然看到了沐老夫人的不满，赶在沐老夫人发泄之前，她冲着众人福身道： “各位伯伯叔叔，大家可以看我年幼，故此怕外行引导内行，平白让铺子遭受损失？” 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可她的目光却紧盯着周天。 她也看得出来，周天是这个几个人中的主心骨。他的态度，便是剩下人的态度。 “诶，不瞒大小姐所说，的确如此。”倾城旁边坐着的人点点头，其他亦纷纷附和。 “是啊，这铺子是我们多年心血。虽然在东家眼中沧海一粟，但于我们而言却是全部所有。” 几个人之间交换了眼色，虽然态度诚恳，可倾城隐隐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她看向沐老夫人，在得到沐老夫人的认同后，也只有淡然。 “城儿这已跟着张伯伯学习了许久，有关铺子的问题大家尽可以放心。” 倾城将张域摆了出来。 大家纷纷向张域投入询问目光， 自始至终，张域都没有说一句话。他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似乎保持中立。 但这个时候，保持中立便是一种反对的姿态。 如果不是沐老夫人还有些影响力，倾城简直不敢想象，吴掌柜和秦掌柜还愿不愿意支持她。 倾城知道，张域在这些商户中的威望很高。除了沐老夫人之外，他就是大家的信仰。 若是他愿意为倾城说话，那么剩下的人也便不会有所疑问。 张域瞥了眼倾城，心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神色却是平静。 “不错。得老夫人看重，我教导了大小姐几日活计。” 好在，他终于肯定了倾城的作为。 不过，却在片刻后又道： “也仅仅是几日罢了。大家派了两个学生给我，看样子比大小姐年纪还小上一些。不过，那二人聪明好学，乃是管理铺子的绝佳人选。不知道大小姐可是想让他们行使权力？” 他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得倾城眼冒金星。 她本想让张域帮忙，可如今却是张域故意难为他。 她没没有被周天所击倒，却是被信任的张域所打败。倾城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因为张域的话，其余的几个人议论纷纷。 “这怎么能行呢？” “让个孩子来行驶权利，大小姐是怎么想的？” 大家看向倾城的目光都有些冰冷，管理之道，最忌讳假手他人。 如今倾城自己便是个孩子，她还让两个孩子去管理。那么，要他们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周天笑了，他就知道找个孩子来能顶什么事？ “原来大小姐早有安排，在下刚才冒昧。”周天虽是道歉，但态度却越发不屑。 他原本还以为倾城有什么过人之举，再不济也是沐老夫人背后指点。 如今看来，这位沐大小姐是给自己埋了坑。 倾城没有理会周天的无礼，她对着大家询问道： “让手下人行驶权利有何不对吗？” 她的态度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比起别人的恶意诋毁，她更相信自己的选择。 “啧啧啧，看看东家认定的继承人，居然想要借助别人的力量管理铺子。” “是啊，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怎么知道世间险恶。” 孙浩身边的两个人隔着桌子聊了起来，把孙浩听得越发厌烦，怒瞪了两眼，两个人再不敢言语。 此刻，周天脾气正好，语气也随和了许多。 “敢问大小姐，让下人行使权力，他们中饱私囊，大小姐如何得知？” 到时候，这些产业看似是倾城在管理，实则是那两个人的行事。若是他们从中作梗，沐老夫人的产业就危在旦夕了。 他的模样要多么厌恶便有多么厌恶，沐老夫人一直阴沉着连，对于周天已有不满。 看来，是她在家里待久了，有些人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既然他们忘记了，那么她会告诉他们，这份产业该由谁来做主。 沐老夫人捕捉痕迹地冲孙嬷嬷点点头，孙嬷嬷会意地走出了房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4 一年回本之约 这个过程，大家都集中于周天与倾城身上，所以并未得见。 对于周天的咄咄相逼，倾城并不惧怕，她直接反问道： “张伯伯亦是遵照祖母吩咐行事，周伯伯的意思是指张伯伯中饱私囊？” 周天本还想说更多，可是他却猛然顿住了。 “我，我哪里是那个意思！东家历经世事沧桑，与张掌柜更是情深义重，岂是汝等小儿能够比较？” 他仍然试图做着挣扎，一边面色紧张地看着张域。 心中暗道，他是为了与倾城争辩，可不是在说张域什么。 可张域一直稳坐桌前，不曾言语半句。看似很是平淡，不过这平淡中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力量。 “孩子又怎么了？不知周伯伯可曾听明白张伯伯所言，他们二人极有天赋，区区管理商铺我认为已是大材小用。” “哎呀，这孩子……” “现在的孩子越来越狂妄。” 倾城的话更惹得几人连连摇头。 他们都认为倾城在说大话，不过一个孩子，甚至比倾城年龄还小，能得什么大用？ 他们家中都有孩子，可不认为这个阶段的孩子能够管理一份庞大的产业。 “张伯伯，您说呢？” 倾城并不与之争辩，却将又将目光转向张域。 张域不是不想参与吗？ 那么，她就非要他参与。 “确实如此。” 好在，张域没有否认。 倾城对素锦与齐睿的聪慧极有信心，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让二人跟在张域身边。 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就连孙浩也不例外。 张域如何，倾城许不清楚，但在座的人哪个不清楚张域甚少夸人。 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如同别人欠他钱一般的严肃模样。别说夸人，不骂人就是好的了。 如今，他却同意了倾城的说法，这岂不是那两个人更似神童？ 加之先前张域的公允，所以他们并不怀疑张域的话。 他们是听过战王八岁即上战场的故事，但他们不认为普通人也有那个能力。 “没见过只能说少见多怪，不代表并不存在。” 倾城毫不客气，直接将自己的不满发泄了回去。 众人脸上一阵尴尬，他们可是刚才还说孩子不堪当大任的。 “我不怀疑他们的才能，说句不当的话，我怀疑大小姐的管理能力。” 周天眼见气势低迷，立即反驳倾城的话。 他说的不是倾城的人，而是倾城本身。她的人越强大，这不是更衬托倾城的渺小吗？ 周天可不认为倾城会是什么“神童”，反正他倒现在也没看出倾城哪里“神”了。 倾城的咄咄相逼，让倾城更愿意相信孙浩所说，是他自己想成为继承人。然而，此事沐老夫人早有定夺。 “在座的都是祖母身边的老人，是跟随祖母打下‘江山’的‘重臣’。祖母的抉择利益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何以在此事上不相信祖母的眼光？” 倾城试图让大家认同沐老夫人，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出解释，将“王城”的身份摆出来，这些人哪个也不会不认同。 但是，王勇还未进城，局势尚不安稳，她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再者，对于这些人，她也不甚了解。 在不了解的人前，暴露自己的底牌，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倾城便直接搬出沐老夫人，只要说服了他们，今后的事她自由思量。 沐老夫人毕竟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先前他们敢肆意妄为，只因沐老夫人态度并不明确。若是沐老夫人斥责半句，他们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再加上有周天牵头，即便沐老夫人发怒，那怒火也是先经过周天。 但是如今，倾城将他们暗自思量的事摆到了台面上。 也就是说，他们若不给倾城面子，那便是不给沐老夫人面子。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周天此时倒是高看了倾城一眼，他想不到这样一位深闺小姐，居然在短时间内还能想出这等脱身之法。但是，妄图用沐老夫人施压。在别人那里或许好用，但在他周天这里，没有意义。 “东家，我等并非不信您的眼光。只是您这样突兀将大小姐带了过来，大家都得试试大小姐的能力。” 周天索性也将话挑明，倾城成为继承人，无法服众。 沐老夫人这回将倾城介绍给大家，便是想让得到认同。哪怕有一个人不认同，那也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说得不错，那就试试吧。” 沐老夫人难得认同了周天的话，实乃她必须认同。 周天见自己主张得到了沐老夫人认同，心中更为得意，他随即道： “大小姐若是一年内能够开起一件铺子并且回本，那我就承认大小姐的能力。” 一般的铺子也需要两三年才能回本，这还得是有好铺子，好地段。 让倾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来做这种事？ 一年回本，根本不可能。 “一言为定。” 让众人意外的是，倾城却毫不迟疑便答应了。 连沐老夫人都有些惊讶，倾城却毫不担心。 她正在想，给用什么办法作为验证，周天便主动提出来了。 铺子的事，她并不担心。 有“倾楼”在，她不怕完不成任务。她的“倾楼”可是开业三个月便开始盈利，只怕在座的这些人无一能够达到。 公布“王城”身份的事，如今说尚早，可若是一年后说，却是没有问题。 心情舒畅了，连带着周天那恼人的模样也顺眼许多。 “不过，此事毕竟大小姐亲自来做，不可假手他人。”周天想到倾城那两个得力的随从，不由忙道。 若是倾城吩咐旁人去做，那就没有意思了。 “自然。” 倾城表示认同。 “既然是赌约，那么大小姐是不是也该有赌注？” 周围越发肆意，他笃定倾城完不成，至于赌注还不是由着他开？ “好，若我无法完成，那么便主动退出继承人之位。”倾城便顺了他的心思，直接说出了周天最希望听到的话。 “城儿……”沐老夫人有些迟疑，如今倾城说出此话，若是她完不成，那么事情就无回转余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5 两相承诺 倾城冲沐老夫人淡然一笑，语气轻松道： “祖母，您相信我吗？” 信吗？ 沐老夫人自是相信，否则也不会让倾城来当继承人。 可是，开铺子倾城毕竟未曾经历，沐老夫人怕…… “好，大小姐爽快。我周天也在此承诺，若是大小姐做到了，那么我周天今后唯大小姐是从，绝无二心。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周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开口也爽快许多。 他可不占倾城便宜，得到他的忠心，这买卖倾城并不吃亏。 倾城也觉得这买卖很划算，有了周天的加入，她对抗张域便更有信心了。 今天的事，倾城可没有忘记。 本该张域一句“支持”就可以解决的事，张域硬是不说。 虽然她对自己有信心，但张域的作为也令倾城寒了心。 作为沐老夫人产业的执行人，张域的力量无可厚非。倾城想要掌控产业，就必须对张域有所交代。照目前情形来看，她必须有自己足够强大的势力，才可以得到张域认同。 亦或者，可以直接舍弃张域…… 但无论是那种，倾城都有信心。 “城儿，你太莽撞了。” 回到“梨落苑”沐老夫人却是颇为不满。 虽然倾城暂时得到了制约，可是一年后？ 沐老夫人做过生意，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艰辛。别说一年了，普通铺子两三年都难以回本。 “祖母，刚才那种形式，我若不做岂不是落人口舌？” 倾城可不觉得自己的退让便会得到认同，那些人都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一味的柔弱只会惹来更多的欺压。她只有让他们知道，她可以，她能行，她会是他们的信仰与寄托。 看着倾城自信的脸庞，沐老夫人也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哎，其实原本没这么麻烦，都怪周天。” 沐老夫人忍不住抱怨几句，周天以前也不是这副性子，可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了，这么多话。 倾城对周天很是不满，甚至想狠狠教训周天。 但是，倾城却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祖母，咱们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跳出来表示不服，我还没有机会展示自己呢。” 倾城很明白，即便是在吴掌柜、秦掌柜眼中，她多半也是借用了沐老夫人的势力。她想要真正成为继承人，就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可是，这支持何其艰难，不是解决一、两件小事就可以达成的。也不是跟着张域学多少本事能够认同。 她必须有自己的力量，让他们都不敢小觑。 沐老夫人也知道其中艰难，她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样做，对吗？ 可是，没有办法。 倾城是她所见过最聪慧的人，她原本还担心倾城会成为巫氏一族的传承者，乃至成为“倾城王妃”便无法承担这些。如今好了，倾城能够安然，她的故事也可以得到寄托。 至于她，传承之力已经开启，她要等到真正的“倾城王妃”归来。 “你，你有信心吗？” 沐老夫人心有迟疑，她信任倾城，可是她依旧免不了担忧。 “那要看祖母对我有没有信心？”倾城语气俏皮，完全不没有丝毫担忧影踪。 她的态度，让沐老夫人也安心了许多。 “可铺子上的事，你未曾经手。张域这次回来，可没有带上素锦和齐睿。”沐老夫人不由提醒，若是倾城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却不可能。 这代表什么？ 代表张域留下了二人，更不给倾城可乘之机。 “没关系的祖母，我已胜券在握。”倾城才不在乎张域从中耍什么手段，齐睿和素锦不回来更好，也省得落人口实。 他们二人最重要的是学到张域的本事，学业为重。 倾城让沐老夫人放宽了心，她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看在沐老夫人已经担忧的份上，倾城也小小透露了一下自己将要做的事情。 不过，更多的倾城却不愿意说了。直接将周天的话搬了出来。 周天那个不许他人帮忙的言论正合倾城心意，要不怎么能显出她的能力呢？ 沐老夫人见倾城如此笃定，便也放下心来。她对倾城很有信心，这孩子没让她操过心，既然她笃定，她便支持。 “对了，那周天是哪个铺子的掌柜，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他？”倾城想起周天的身份，不由疑问。不止是周天，桌子上还有四张陌生面孔，而令倾城感到意外的是，沐老夫人也没有介绍。 这回，沐老夫人却是迟疑了。 “他们……等你完成了考验，自会知晓。” 让倾城更为吃惊的是，直到现在，沐老夫人居然也不想告知她，他们的身份。 可既然他们来了，却不言明身份，这又是何意？ 倾城仔细将对账时见到的人与他们五个仔细核对了一番，加之前世记忆，亦搜查了一番。 可是，令她震惊的是，这五人并不在其中。 “他们不是铺子里的掌柜？” 倾城得出了最终结论。 从沐老夫人吃惊的眼眸中，倾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令她疑问的是，既然他们不是铺子的掌柜，那么又是谁呢？ 以他们对沐老夫人的尊敬态度不难看出，他们是沐老夫人的手下。可是，除了铺子，沐老夫人难道还有其他产业？ 在倾城疑问的目光中，沐老夫人只得解释道： “今日的事，多亏了他们。” 她虽未曾解释五个人的身份，却言明了对付沐相爷之事。 先前，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便是用这五个人的势力与沐相爷对抗。 如今，他们都回来了，沐相爷的势力也顷刻瓦解。“地下城”，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祖母，沐相是圣上的人。” 倾城虽然不知道沐老夫人是否知晓，但她必须告知。 一旦沐老夫人不知道，也好有个补救的错失。 至于那五人…… 沐老夫人想说的时候，一定会说。再者，倾城还有赌约加身，知道秘密不过是早晚的事。 沐老夫人行事之前，已经做好调查。 对于倾城的认知，沐老夫人倒是好奇起来。 “居然连你也知道了。” 她可不认为倾城会连这等秘密都已探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6 西域海鲨宫 “祖母，您难道忘记了白姨娘？” 倾城提醒。冷如霜便是白氏的事，沐老夫人自然知晓，不过，她却不知道白氏会知晓此事。 “她……”沐老夫人微微迟疑。 “她居然赖上你了。” 今日事情杂乱，她便没有理会白氏。一不留神，便被白氏找到了突破口。若是倾城要保她，老夫人也无计可施。 “祖母，白姨娘留着还有用处。” 倾城自不会轻易保一个人，至于白氏，白墨非背后的势力才是倾城最感兴趣的。 想要通过白墨非探查，她便要留下白氏。 “哦？”沐老夫人不知道白氏有何重要，当初白氏死在圣上怀中，她便知晓白氏乃是圣上的人。如今，她假死逃脱圣上，显然已经没了作用。 不过，她为何会再次回到沐府，却是沐老夫人所不解的。 倾城考量了再三，最终决定将白氏的秘密告知沐老夫人。 一来，她已是沐家产业的继承人。二来，她希望借助沐老夫人的力量，找到组织的根源。 至于蓝心，倾城并不想时常麻烦。 听完倾城的叙述之后，沐老夫人的眸光里去没有任何疑问。倾城猜测，她许是知道了这个组织的来源。 “没想到，沐府居然得这么多人觊觎。” 沐老夫人一开口便表明了她心所知，白氏口中的“组织”她并不陌生。 “祖母，那是什么地方？” 倾城不由好奇，无论前世、今世，她从不知晓这样一个神秘的组织。当白氏说时，她便感觉事有蹊跷。既然沐老夫人得知组织的秘密，也好过倾城再去寻别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巫氏一族的秘密，居然连西域‘海鲨宫’都觊觎。” 沐老夫人深深叹息一口气，当她得知白氏口中的“组织”来自西域便心有猜测。加之对方逼迫人的手段，沐老夫人便更加确信。 “海鲨宫？” 倾城可以确信自己是第一此听到这个名字，但是，当“海鲨宫”三个字出现，她的心却莫名颤抖了一下。仿佛带着某种臣服的使命，令她心有胆怯。 这种奇怪的感觉令倾城心中不安，但是眼见沐老夫人却并未有任何不妥。 “传闻上古时期有秘法流传于世，而‘海鲨宫’便是得其秘法的门派。早在‘倾城王妃’那个时代，‘海鲨宫’便已存在。如今经过千百年的流传，已成为天下第一门派。” 但年的“海鲨宫”叱咤风云，乃是各种君主的座上之宾。谁想到，一朝变故，如今的“海鲨宫”已不复从前。 “‘海鲨宫’分为九宫十二岛，虽然起源于西域，但谁也不知道总部何处。传闻，他们的总部位于大海之中。‘海鲨宫’人行事低调，个个武功超群，故不得世人窥见。然而，二十年前，‘海鲨宫’出现内乱纷争，其结果不得而知，但二十年来都没有‘海鲨宫’人在江湖上露面。大家也都传说，内乱将其毁灭。” 沐老夫人提起那个时代的往事心有戚戚，想当年她亦有过行侠仗义之心，也想过加入其中。但是，她心中更深的执念却是巫氏一族。 所以，她错过了最佳的加入时间。没想到，一别便是二十年。 “如今他们再次出现，居然有此觊觎。”沐老夫人大怒，看得出来，她对“海鲨宫”的感情已经消失殆尽。如今，谁敢打她主意的，便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 倾城更想不到，“海鲨宫”的背景居然如此雄厚。 可惜，木高于林风必摧之。当年不可一世的“海鲨宫”，如今却沦落为觊觎别人东西的勾当。 “‘海鲨宫’以行侠仗义为己任，能够吸收打量的青年才俊也是人之常情。‘海鲨宫’宫主最后一次露面已是在二十年前，时光冉冉，不知道如今在位的又是哪位宫主？” 沐老夫人言语厉色，对于这个沉浸已久的组织，她从内心深处感到危险。 当年的宫主为人狠辣，他看上的东西便没有得不到的。若当年由他取得了胜利，那么“地下城”的秘密恐怕要被开启。 不过，按照对方派遣白氏的作为来看，他们显然没有那么大的势力。 既然宫主不在，她绝不会承认其他人的存在。 “祖母，这个势力莫不是想要颠覆天下？” 倾城感到心惊肉跳，她原本以为自己做的事已经有违自然法则，可“海鲨宫”却将她心里想的全部都做了出来，甚至更上一层楼。 能够拥有一个保护自己的组织，而且不受任何国家控制。这该是多么强大的实力，又该是何等枭雄能够达到。 即便颠覆天下，亦无可厚非。 面对倾城的疑问，沐老夫人却是摇头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们于巫师一族一样，只想复兴，却未想争夺。看来，二十年前的大战让‘海鲨宫’元气大伤，如今也尽想着如何恢复力气，却连别人的东西也想沾染。” 沐老夫人对“海鲨宫”的作为非常不满，她不管他们对别人如何，但是她的东西，绝不容许被染指。她瞥了眼倾城，语气低沉。 “白氏既然是‘海鲨宫’的人，那就更留不得了。” 她绝不会容许留下一个祸害在身边，白氏如今虽然乖巧，可难保以后倒戈相向。 倾城已对白氏许了承诺，如今自见不到她遭受处决。 “祖母，白氏虽然是‘海鲨宫’人，但却是被迫加入。而且，如今沐府铲除异己，沐相那里势必会讨一个说法，若是连沐夫人也遭不测，沐府危矣。” 倾城的话虽然是从白氏角度考量，可未尝不涉及沐府安危。 如倾城所说，经此一事，沐老夫人已与沐相爷摊牌。无论她要怎样处置沐相爷，总不能连沐府的夫人也跟着一并消失。 一国之相已经失踪，若连带着夫人也跟着失踪…… 到那时候，恐怕圣上也会彻查此事。更况且，白墨非亦不会轻饶。 内忧外患，那才是最可怕的情况。 “城儿知道祖母考量，但留下白氏，自有大用。”倾城从各个方面讲述白氏的作用，无论是她在“海鲨宫”的身份，还是她曾是圣上的手下。留下白氏，比杀掉她更有用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7 妖妇，妖妇 “有件事，白氏还想亲口与祖母交代。” 倾城忙将白氏的交代说清，生怕少说一个字便让沐老夫人不肯承认。 沐老夫人的眸光没有多少改变，她看着倾城微微叹息。 “既然你要留下她，也未尝不可。不过，从今以后，白氏再不可出沐府大门一步。” 对于倾城的话，沐老夫人不得不做多考量。 “多谢祖母。” 倾城惊喜不已，暗道总算保住了白氏的命。 其实，她要留下白氏还有更深的一层含义。白氏虽然改变了身份，但无论她是谁，她都是沐倾舞的额娘。沐倾舞是未来的明王妃，对于她的布置，明王亦是其中关键环节。 白氏看似微乎其微，但她的关键可不轻易展露。 “要谢，就谢你自己，我可没想留下白氏。” 沐老夫人的语气有些气恼，但总归是应了倾城的要求。 倾城忙不迭想要证明白氏的重要性。 “祖母，我让白氏过来？” 毕竟，白氏还有些话要与沐老夫人交代。 沐老夫人对白氏没什么好感，在她眼中已如同死人一般的存在，沐老夫人摆摆手，态度很是随意。 “罢了，总归是跑不了她，咱们先来审问沐相爷。” 沐相爷，才是今天这场事件中的重中之重。 倾城亦明白这个道理，总归白氏是救下了，她的心也落了地。 “是。” 沐相爷很快被带了上来，他的前后左右都站着护卫压制。当沐相爷见到沐老夫人的那一刻，双目瞪圆，不断辱骂： “妖妇，妖妇！” 他的模样似乎受了什么折磨，原本整齐的衣裳也变得褶皱不堪，发丝掉落一缕置于眼前，衣衫不整，犹如乞丐。 他似恨极了沐老夫人，若不是有护卫拉扯，他即刻就想上前与沐老夫人撕扯。 “放肆，胆敢这般与母亲说话。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沐老夫人是甚少发怒的，如今因沐相爷的话也恼怒起来。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沐相爷再次被拖了出去。 “老妖婆，你休要放肆，你个毒妇，你会有报应的！” 可是，他还没有学乖，话语中全是骂人的字眼。对待沐老夫人更是没了尊重，全是厌恶。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沐老夫人对他又何尝不是厌恶？她皱着眉等着沐相爷，心中恼怒已经尽显。 院子里响起板子的声音，打在身上“噗噗”的，犹如在打一团棉花。但倾城却知道，这是实打实的打在肉上。 沐相爷因被封了嘴，此刻只能用鼻腔哼哼几句，已是万般撕裂，深受折磨。 “祖母，这是……” 倾城疑问，看得出来，在此之前沐相爷已经与沐老夫人交谈过了。不过，沐相爷没有认同沐老夫人，如今便遭此下场。 可是，是什么能够让原本儒雅的沐相爷变的如此不堪？ 倾城却是疑问。 “周天带人将他的暗卫一锅端了，他便发狂，如今更说不得半句。” 沐老夫人对沐相爷的转变也是无奈，她毕竟养了沐相爷这么久，母子情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与沐相爷短兵相向的。 但是可惜，她的想法终没有得到认同，沐相爷在得知他的地下势力被沐老夫人全数消灭之后，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也便达到了尽头。 “如风也抓住了吗？”倾城终于有机会询问。 沐相爷的暗卫之中，倾城最为担心如风。 不是怕他被捉，而是怕捉不住他。 沐相爷既然是圣上安置的人，那么他身边也一定会有圣上安置的保护。 白氏是其一，倾城猜测，应该还有一股势力可以保护沐相爷安危。 对此，沐老夫人却摇摇头道： “如风的武功非常厉害，张五说，如风每个月这几天必定离开几日。我们也趁着这个功夫，才可以扫平暗卫。至于如风，已经设下天罗地网，便等他自投罗网。” 张五的身份倾城已对沐老夫人挑明，加之他们曾经有过在“地下城”共患难的经历，沐老夫人重用张五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们却趁着如风离开重创地下势力，倾城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如风，是来阿大都忌惮的存在。 不过也是，只抓他一人，也好过他还要帮手存在。 “祖母，阿大曾经跟踪如风至皇宫。他会不会是宫里的人？” 倾城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以沐相爷的性子，他怎么能培养暗卫呢？ 倾城猜测，整个暗卫组织便是圣上安置在沐相爷身边的保护手段。不过，对此张五并不清楚，但不代表着不存在。 “宫里吗……”沐老夫人也有些思量，在她看来，如风肯定是宫里的人。 但是，如今已容不得她再迟疑。反正圣上那边不会责怪，她也没了担心。 “祖母，恕城儿直言，我们这般作为岂不是打草惊蛇？沐相他，毕竟是圣上的人……” 可是，倾城并不知道沐老夫人的毫不在乎。她还想在不解，沐相爷是圣上人，沐老夫人这样做岂不是让圣上知晓她已经早有准备。 若是圣上下次明目张胆来沐府，到时候即便是沐老夫人也阻拦不了。 沐老夫人冷笑一声，对倾城的担忧毫不担心。 “城儿，你知道什么叫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吗？” “嗯？”倾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圣上他会无法言说吗？ “把人带上来。” 沐老夫人不想解释，外面的板子已经停下，她便让人带沐相爷上来。 这回的沐相爷比先前还要狼狈，他如一滩死水一般瘫软在地，整个浑身无力，目光却格外明亮。 “你还不老实？”沐老夫人的隐忍不复存在，如今她已与沐相爷死破脸，索性便一撕到底。 “妖……妇。” 沐相爷虽然浑身毫无力气，不过口中的话并不示弱。 他的目光紧盯着沐老夫人，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穿透。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沐老夫人不知道已经死了千百次。 “我可是你的母亲，你如此辱骂，如何堪为一国之相？”沐老夫人更是气恼，一直以来，沐相爷所表现出来的谦卑模样难道都是伪装？ 此时此刻，他完全没了儒雅形象，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只知道恶心她。 “母亲”这个称呼，一下子触动了沐相爷脆弱的心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8 谁的女儿 “你不是，你不是！我的母亲是因你而死，你是毒妇！”他大声冲着沐老夫人叫嚣，此时此刻，不止沐老夫人不需要隐藏，沐相爷也不需要隐藏。 听到这些话，原本气恼的沐老夫人反而笑了。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她原本还在想，该如何说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如今已经不必了。从沐相爷接受暗卫的那一刻，他便已知晓若有。 沐相爷对沐老夫人更是怨恨不已，他曾经一切的隐忍都不过伪装，实际上的他对沐老夫人已是恨之入骨。 “是，我什么都知道。每日对你请安行礼，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恶心。我恨不得吃你的肉，拆你的骨，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沐相爷句句厉色，声声狠毒。他字字句句无不戳穿沐老夫人的心。 即便，他不是她的亲身骨肉，即便，他与她没有血缘亲情。 可是，这些年的养育之情，他都顾不得了。 沐老夫人，心最硬，却也最软。 她对沐相爷倾注了所有亲情，自沐老相爷去世之后，她更是将他当作亲生儿子来抚育。 可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沐相爷不再是她眼中那个乖巧的儿子，他变得叛逆而嚣张。 如今，更是如此恨她。 沐老夫人的心亦不是石头做的，她对沐相爷的付出已经超乎寻常。虽然沐相爷并不认同，但她亦没有对不起她。此刻，沐老夫人很想与他争辩一二，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这是她的养大的儿子，什么心性她最为清楚。 既然是他已经认定的事，那么便已容不得她去解释什么。她解释越多，他越是固执于自己的认知。 “既然你将自己的下场都设计好了，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沐老夫人对沐相爷心已死，她不求其他，只让沐相爷按照自己的说法去了却此生。 护卫们已经压制住沐相爷，触痛了板子留下的伤口，惹得沐相爷大惊。 “住手，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沐老夫人，满眼厉色。 在沐老夫人冰冷的目光中，他大叫道： “因为我是沐家唯一的儿子，我是沐府嫡子！” 他高呼自己身份，目光里更是充满哀求的愤怒。他是嫡子，是沐府真正的继承者，沐老夫人曾经答应过老相爷，要好好对待他，如今沐老夫人如此行为，岂不是言而无信。 沐老夫人看着沐相爷顿时觉得可怜，这就是她一手培养长大的孩子。虽然她不是他的亲母，但对待他却没有什么不同。她也曾想将他培养成人中龙凤，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她无法得到沐相爷的认同，亦无法改变他的习性。 虽然如此，当看到沐相爷固执的一面，沐老夫人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解释道： “你的身份不过伪装，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这点，谁也不曾知晓。而今，沐老夫人已经容不得沐相爷，在他临死之际，她愿意说出真相。 “不，我是沐家人，我身上流着沐家人的血。” 沐相爷则是有恃无恐看着沐老夫人，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随即从护卫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 沐老夫人面露吃惊，也随即放开了对沐相爷的束缚。 沐相爷整理了一下被打乱的发丝，看着沐老夫人的眼睛里全是冰冷。 “任你如何也想不到，你那举案齐眉，从不纳妾的相公，在外面还有外室。”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沐老夫人脑海中炸开了锅，外室，外室…… 沐老夫人只听到了这个词。 她不想认同沐相爷的说辞，可是理智却告诉她必须认同。 恍惚间，透过沐相爷的脸庞，沐老夫人仿佛看到了老相爷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们的眉眼是那样相似，她曾经还戏言过。曾经开玩笑般的故意而外，如今却发现这根本不是玩笑。 他们就是相似，并非因为玩笑而变得一样。 此刻，沐相爷越发得意，看到沐老夫人伤心，他便开心。 “你更想不到，当你萌生想要抱养一个孩子的念头时，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以为，你真的生不出孩子吗，是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你不得善终。” “你……” 沐老夫人着实被气着了，她如何也想不到，她不能生育，真的不是自然而为，乃是有人故意而为…… 沐老相爷，那个她曾经愿意甘之如饴的人，她最爱的人，她奉献了一切的人……却这样对她。 哀莫大于心死，沐老夫人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当她知道了这件事，原本沉寂已久的心，却仿佛忽然活了过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骗她好深。 沐老夫人气恼地站起身，刚欲开口，却忽觉眼前一黑。 “祖母，消消气，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倾城搀扶住沐老夫人，在旁安慰。 如今的沐相爷说的全是让沐老夫人气恼的话，真相尚未可知，他的话不足为信。 倾城的话，给了沐老夫人些许安慰。她在倾城的搀扶下重新坐稳，头脑这才清醒了一些。 “城儿，你是我的女儿，怎么能和这老妖妇一起来对付我？” 沐相爷眼见原本快要不行的沐老夫人，却因为倾城的安慰却转危为安，便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倾城头上。 倾城早已气恼，此刻更不会和他客气。 “我是你的女儿，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从什么时候起，她是他的女儿？ 是她遭受陷害，他不听缘由便要处置她。还是她光彩夺目，他却暗中做梗。 亦或者，是她被圣上赐婚，他却在背地里想要置她万劫不复…… 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拿她当作女儿看待。那么，她又何故要委曲求全，让他用孝道逼迫她损害自己的利益。更有甚者，是要牺牲自己。 “你……”一报还一报，沐相爷气得沐老夫人气急攻心，如今他更是被倾城气得如鲠在喉。 倾城本以为他会反驳，是斥责，是辱骂……就如同对待沐老夫人一般，他对她也没必要用那虚伪的假笑当作掩饰。 可是，以上的种种沐相爷什么都没有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29 为母报仇 他的目光略带吃惊的看着倾城，隐忍了许久才小心问道： “你知道些什么？” 从他的反应中不难看出，他有着极大的迟疑。 倾城本事一句随口之言，可是看到沐相爷的反应，让她产生了怀疑。 若她真是沐相爷的女儿，他何必有此模样？ 就好像十分震惊于她的话，就好像她的话是对的…… 所以，倾城也便迟疑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所作所为自己清楚，怨不得别人害你。” 倾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想要沐相爷亲口说出真相。 询问自不可能，所以倾城便想让他误以为她知晓一切，如此，便由不得他不说。 “你真的知道了……”果然，沐相爷上当了。 倾城扮出一副不屑模样，那样子就好像她真的知晓一切，对沐相爷颇为不屑。 “不对，不应该啊，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能知道？” 沐相爷的反应着实奇怪，他不但否认了倾城知道此事，更印证了倾城无意之间的猜测。 她，并非沐相爷的亲生女儿！ “你什么意思，城儿不是你的女儿吗？” 沐老夫人代倾城问出了疑问，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倾城从不知晓的秘密忽然映入眼帘，这让她的心情也激动起来。 许多时候，她很懊恼。 为什么她的父亲却不喜欢她？ 看着沐相爷与沐倾心之间的互动样子，让倾城很是羡慕。 小的时候，她曾不止一次梦到过沐相爷对她的温柔模样。 他就像对待沐倾心一般，将她举过头顶，教她策马扬鞭。 可是，梦想终是奢求。 现实却是无比残酷。 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父爱，却变成了沐相爷的眼中钉。 她怨恨过，迟疑过，不解过，也被深深伤害过。 但是如今，忽然有一个说法告诉她说，她或许不是沐相爷的女儿。 那么，一切便有了考证。她那些不解的根源有了印证，她的心才会平静。 沐老夫人对此亦有不解，按理说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件事，那么为何沐相爷却要有这样一番说辞呢？ 以沐老夫人对沐相爷的了解，他刚才的迟疑就是不经意间的流露。他是真的认同倾城的话。 沐相爷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打转，他一双复杂的目光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忽而，他仰天长啸，冷声道： “呵呵，不，你什么都不知道。杀了我吧，我会带着这个秘密一起消亡，普天之下再无人告诉你真相。” 他大笑着，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明明他刚才还那般贪生怕死，此刻却大义凛然。 倾城的确不知，既然沐相爷看破她的伪装，那么她也没想隐瞒。 “既然你不是我的父亲，我杀你又当如何？”她拿出“九天”，看似真的要让沐相爷彻底泯灭。 女儿弑父，乃是天理不容。 可既然她不是他的女儿，她做了也便做了。 “母亲用了一辈子守着你，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今日，我便送你一程，让你到地下和母亲忏悔去吧。” 倾城是真的动了杀意，想起王如，她便想到了沐相爷的狠心。 她最最最无法原谅沐相爷的，便是他对王如的不闻不问。 沐府之中，他便是她所有的倚靠。这份“倚靠”的力量甚至比沐老夫人更甚。 可是，他娶了一房又一房，府中姬妾无数，却仍然挡不住他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之举。 倾城相信，若非他的不管不问，母亲根本不至于年纪轻轻便染上重病，更不治身亡。 今日，她便要为母亲报仇！ 倾城举着“九天”，眼中杀意涌现。 “哼，她守着我？呵，呵呵呵……” 提到王如，沐相爷却是越发癫狂。他眼中都笑出了眼泪，神情却更加悲悯。 “城儿，还记得在地下书房内，我曾告诉过你的话吗？” 笑够了，他却犹如正常人一般面对倾城。 “你的母亲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举案齐眉。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爱她。沐府的女人都是她的陪衬，包括苏氏。” 这一刻，沐相爷变得无法坚定。即便是刚才他对沐老夫人的指责，亦没有现在这般强硬。 他爱王如。 爱到深入骨髓，爱到疯狂，爱到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倾城亦想到了当时沐相爷的话，她也是因为那些话，而有了迟疑。 可是，这难道就是他的爱吗？ 所谓爱屋及乌，即便王如已经去世。可是沐相爷对倾城却没有丝毫父女之情，他所做的那些事，寻常父亲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这就是爱，那么倾城宁愿不要。 “你爱她还让她伤心难过，还让她承受那些女人的压力。甚至……”倾城已经情难自禁，王如，那是她永远的痛。 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她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她却永远也无法去珍惜王如。 她曾怨恨上天，为什么不将她的时间再早那么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她便可以亲眼看到王如，便可以与她说上那么几句话。可是，最终还是晚了…… 倾城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沉声道： “甚至你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到。” 自王如生病以来，沐相爷留恋花丛，更是少会沐府。 甚至，连他最喜欢的苏氏也留不住他。 这是喜欢吗，这是伤害！ 沐相爷的眼中也涌现泪水，虽然不多，却清晰可见。 他红了眼睛，忍住全身战栗，大吼着： “是啊，我的作为简直就是混蛋。可是你知道吗？我爱她，她却不爱我。” “你胡说！”倾城即刻呵斥。 她才不想沐相爷所谓的“不爱”，她才不相信地下书房内沐相爷所说的一切。 一切都是假的，是他的伪装。 王如对沐相爷的喜欢，即便历经两世，她依旧记得清晰。 她记得那一年大雪，沐相爷早早便让人通传要来“如梦阁”吃饭。王如亲自准备了饭菜，更是换了身新衣服，连沐逸寒与倾城都被打点妥当，为的便是迎接沐相爷的到来。 平日里，除了重大节日，沐相爷从不在“如梦阁”留宿。王如虽是正妻，可那待遇却比不是一个通房。 通房好歹每个月还能见沐相爷几面，但是王如，却甚少见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0 头戴绿帽子的沐相爷 即便是请安，两个人一前一后，也不曾遇到。 倾城还听丰益无意间说漏了嘴，沐相爷便是要等王如请过安再去，为的就是怕二人会碰到面。 屋外大雪纷飞，屋外暖意融融。几个人等了许久，也未曾得来沐相爷的出现。 最后还是张嬷嬷出去打探，这才得知沐相爷去了苏氏院中。 所有的准备化为乌有，王如脸上写满了伤感。那一夜，她一夜未眠。 喜欢一个人，满眼、满心都是他。为了他一个眼神而失神，而了他一句承诺，甘愿付出一切。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每一次王如都犹如过年一般惊喜，却又犹如寒冬腊月一般冰冷刺骨。 所以，沐相爷全是胡说，王如根本不曾不爱他。 她是爱的太深，以至于无可自拔。 “我没有胡说！” 沐相爷怒喝，他的语气比倾城更甚，就好像声音大，说的话也是真实一般。 “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如今说起来，却好像我在诬陷她一样。” 在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沐相爷没少做过。但是如今，他却双目猩红，泪意盈盈。 “知道为什么她不爱我吗？” 他的目光有些恍惚，似乎在自问自答。 “因为她心里还隐藏着另外一个男人。” “你撒谎！”倾城完全不信，什么不爱，什么另外一个男人，都是谎言，都是谎话。 “我没有撒谎，这件事你舅舅也知道。等王勇回来，你问问他便是。我们俩本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她却背地里与人暗通款曲，私定终身。甚至，有了你。” 说出自己被戴绿帽子这种事，沐相爷已不是第一次。 他最爱的女人，偏偏给他戴了绿帽子。 当初，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却毅然决然选择帮助王如隐瞒。 因为他爱她啊。 他想给她最好的照料，哪怕她不爱他。 “你胡说……”倾城已经发怒，她无法容忍沐相爷再而三对王如的污蔑。 如今死无对证，自然是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倾城举刀上前，眼中杀意正浓。 “城儿……” 沐老夫人觉察到倾城的举动，急忙制止。 可倾城已经全然不顾其他，一门心思就是要彻底解决沐相爷。 从以前到现在，一切的事情都是他招惹来了。 如果他当初不娶王如，便不会有这样的糟心。如果他当初不去苏氏，亦不会有这样的糟乱。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这一刻，倾城已经入了魔，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拦住她！”沐老夫人大惊，急忙让护卫拦下倾城。 好在，护卫训练有素，避开了要害，将倾城制服。 沐相爷目光里有些胆怯，虽然他刚才说得大义凛然，可此刻见到倾城真的要杀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他知道，当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沐老夫人便不会让倾城杀了他。 被制服后的倾城毫不妥协，她怒视沐相爷，怒吼道： “祖母，他说谎，他在玷污母亲的清白，我要杀了他！” 都是他的错，没有他，一切便可以步入正轨。 倾城杀红了眼，这一刻她已入了魔，听不进去任何劝说。 沐老夫人疾步来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慢慢抚摸。 温暖的感觉让倾城的心渐渐平复。 “城儿，不可。刚才你不是还劝说我，不要轻信他的话，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不镇定了呢？” “祖母，我……” 在沐老夫人的劝说下，倾城眼中的杀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已是清明一片。 她看着沐相爷的丑恶嘴脸，想到他刚才的话，的确不足为信。 不用别人阻拦，倾城已没了杀意。 沐老夫人自会处置沐相爷，她没必要脏了手。 倾城坐回了位置上，此时她有些后怕。她居然轻易便可以让沐相爷挑起紧绷的神经，此事若是让有心人运用，她必定危险。 沐相爷眼见自己无法让倾城愤怒，便又将矛头对准了沐老夫人。 “老巫婆，怕是你也没有想到，你一直以为冰清玉洁的世家女会是一个比娼妇还不如的婊子。” “你给我闭嘴！” 倾城怒斥，不过此刻眼中只有厌恶，却没了杀意。 “老夫人……” 孙嬷嬷走了进来，在沐老夫人耳边低语了一些什么。 沐相爷眼睛紧盯着孙嬷嬷，心想是不是有人来解救他了？ 他说了这么多，浪费了这么多口舌，为的便是援军的到达。 他知道，如风还没有被捉住，他现在只期望如风能够来解救他。 沐老夫人点点头，随即道： “让她进来。” 在沐相爷期待的目光中，从门外走进来的却是白氏。 或许在沐相爷眼中，更应该称呼她为冷如霜。 “老夫人，妾身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白氏福身行礼，姿态一派从容。 即便倾城还未将沐老夫人已放过她的事告知，白氏亦大胆来了。 沐老夫人对白氏的态度一向不好，如今为了她，居然连倾城都要保她，这让沐老夫人心里是不滋味。所以，面对白氏，她自不会客气。 “来都来了，不是打扰已是打扰。” 白氏并未因沐老夫人的话而有丝毫气馁，她反倒是笑了笑，看起来模样娇艳。 “老爷，妾身来看您来了。”白氏转向沐相爷，言语轻柔，即便面对沐相爷如今的狼狈模样，神情依旧没有几分改变。 “你来做什么？”沐相爷的态度冰冷，一来是为他如今狼狈，二来也是因为白氏救不了他。 在女人面前丢脸，是沐相爷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白氏对此一笑，淡然道： “老爷不是在等人吗？” 她的话，让沐相爷一愣，忽而更是气恼。 “你在说什么？” 沐相爷心中已是大惊，他在拖延时间的事不能被沐老夫人知晓。如今白氏的话，不正是提醒沐老夫人他的作为吗？ 沐相爷以前倒是小看了她，想不到落井下石，她最得意。 “拖延时间吗？”沐老夫人冷看了沐相爷一眼，顿时让沐相爷冷汗涔涔。 他是在拖延时间，不过此事却不能被人探知啊。 “回老夫人，妾身前来便是要告诉老爷，援军不会来了。”白氏笑意盈盈，姿态未曾改变，语气更是淡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1 弑母之仇 她的话惹得沐相爷大惊，也让沐老夫人深感不解。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会到来！” 此刻，沐相爷也顾不得自己的的伪装，心里全是对白氏的探究。 “老爷是在等如风吧，可是他现在已经被圣上留在宫里，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白氏说的无比笃定，更是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直接说出最令沐相爷担忧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沐相爷对此表示怀疑，冷如霜不过一个妇人，她如何得知如风之事，又如何知晓如风不会再回来…… 而处于不安中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冷如霜又怎么会知道如风的存在。 “因为妾身本事圣上安排来保护老爷的。”白氏直言不讳，盈盈笑意挂在脸上，却比冷漠更令沐相爷不安。 “你究竟是谁？”他怒视冷如霜，一张脸因为愤怒与紧张而扭曲在一起，看起来着实骇人。 白氏不为所动，盈盈福身道： “妾身白氏，见过老爷。” 她自报家门，不禁惹沐老夫人侧目。 白氏的坦然令人惊讶，而她的勇敢更是沐老夫人所预想不到的。 她本以为白氏只不过是依靠别人的存在，以前是圣上，末了是海鲨宫，如今又是倾城。 可冲着她这份魄力，却让沐老夫人高看了一眼。 “白氏，你是白氏，哈哈……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沐相爷惊讶之余，却是大笑了起来。 他看着白氏，眼泪都流了出来。 笑过之后，沐相爷的一张脸却是冷漠了下来。 苏湾湾是伪装，冷如霜亦是伪装。 他所喜欢的女人，都在他面前伪装。 沐相爷一点也笑不出来，看着白氏，他的眼前已一片朦胧。 沐老夫人想起白氏先前让倾城捎带的话，不由问道： “白氏，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既然白氏有秘密要说，那么如今正是好时候。 白氏镇定自若地看着沐老夫人，语气娇柔道： “妾身本想为老夫人解惑，但如今看来老夫人已然知晓。既是如此，那么妾身便帮老爷解惑吧。” 她本想告诉沐老夫人，沐相爷乃是沐老相爷的亲身骨肉。 但是显然，她的时候有些晚了。但如今，也并非毫无办法。她接着为沐相爷解惑的事情，也可以为沐老夫人解惑。 在征得沐老夫人的同意之后，白氏站到了沐相爷身边。 “我有什么疑惑需要你来解？” 沐相爷对此颇为不屑，现在他才看明白，沐府的女人都不是简单角色。只有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却浑然不自知。 在他看来，白氏充其量不过圣上的棋子。 圣上既然忍心让别人来糟蹋她，看样子她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也并不重要。 白氏在圣上心中的确没有什么地位，但比之沐相爷却不知道高出多少。 可悲的沐相爷，自以为帮助圣上，实际上他也不过一个棋子。 白氏并不想打击沐相爷，她所做一切也不过保命，自不想与沐相爷过多牵扯。 “老爷文韬武略，自不需要妾身解惑。不过，对于生母的去世，怕老爷不知道事实真相吧？” “你知道？” 白氏的话，让沐相爷很震惊。 实际上，他一直认为沐老夫人便是杀害他母亲的真凶。 虽然，当他调查的时候，总会有些怪异，但他相信圣上的话。 白氏自然知道，她捕捉痕迹地瞥了眼沐老夫人，这才开口道： “老爷的生母乃是被如风所杀，而如风是受圣上命令。” 圣上，圣上居然是害死沐相生母的真凶。 “你胡说！我母亲明明是被这个老妖婆害死的！” 沐相爷完全不信这该死的真相，一直以来圣上都是他的信仰，是他此生最坚定的信念。 可是，如今白氏却告诉他，圣上所做的一切都是掩饰。他甚至杀害了他最亲的人，这让沐相爷如何能够相信？ “妾身所言都是实情，可怜老夫人莫名担上了这个杀人的罪名。” 白氏不卑不亢，她不管沐相爷相不相信。反正，她说这些话，也不仅仅是对沐相爷说的。 沐老夫人这才得知真相，原来，沐相爷对她的怨恨根本是圣上一手造成的。 看样子，她也得说点什么了。 “我本不打算与你解释，但话已至此，我便告诉你。我没有伤害你的母亲，我甚至不知她的存在。而你，是我从偏远庄子上买来的，只听说你的生母生你时难产而死，却不知道背后还另有隐情。” “妖妇，是你，就是你！” 无论真相如何，沐相爷便是认定一切都与沐老夫人有关。 他不敢相信真相，他宁愿相信圣上所说的便是事实。 “当初圣上想要控制老爷，就必须要让老爷没有后顾之忧。而生母，则是老爷极为看重的事。将杀害您生母的罪名安置到老夫人身上，您便会更加忠心耿耿。” 白氏毫不留情拆穿了沐相爷仅存的那点信念，圣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控制沐相爷，可怜他却不自知。 沐相爷根本不想听这些话，他怒视白氏，恶狠狠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他才不相信白氏能够得知这样重大的秘密，毕竟，白氏在圣上心中的位置并不重要。 对于沐相爷来说，这许是重大的秘密。但对于圣上来说，他不过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当年，圣上与白氏亦曾温存，亦曾海誓山盟。 床笫之间，有些话也便不经意说出。 以往白氏不曾说出，因为她要给自己留有余地。如今，她要借此来换取沐老夫人的信任。 只有有用的人才可以存活，而她便是要告诉沐老夫人她是这样的人。 “妾身说过，妾身本是圣上安排来保护老爷的。”白氏并未直言，而只是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些床笫之间的话，她自不会与沐相爷言说。 “保护，哼，恐是监视吧。”沐相爷不屑，他知道白氏是圣上的人。可自他知道之后，最为怨恨的却不是圣上，而是白氏。 对于强者，他不敢决斗，也只有将怒火发泄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上。 白氏笑意不减，她以前很是冰冷，如今却似乎将以前未曾表露的笑全数释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2 没资格杀我 “妾身从未有对不起老爷，如今说出真相也算报答老爷这十年的照料。” 照料？ 白氏永远不会忘记，在“落樱苑”时，沐相爷对她的折磨。 当他知晓她的身份之后，居然敢那样对她。 白氏无时不刻不想将她所承受的委屈尽数还给沐相爷，如今正是机会，她自不能错过。 但是，她首先要保住的是自己的命。 沐相爷长叹一声，大抵是从他知晓沐府女人皆是别人手中棋子的那刻起，便对她们没了依恋。 “沐倾舞，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这是沐相爷一直想要探究，却迟迟不敢探究的事。 如今，他终于能和白氏心平气和进行交流，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白氏面色一顿，却是温和说： “她是沐府三小姐。” 沐府的三小姐，却不见得是沐相爷的女儿。 倾城微微一愣，暗道莫不是连沐倾舞也不是沐相爷的女儿？那么，她又是谁的女儿？ 圣上？ 倾城认为不是。 白氏虽然从表面上不喜沐倾舞，但是，白氏却将所有最好的都给了她。 若沐倾舞是圣上的女儿，那么白氏一定不会请求圣上赐婚。 “哈，哈哈……哎！”沐相爷大笑，忽而却深深叹了口气。 他怒视白氏，恶狠狠道： “你们都该死！” 王如该死，苏氏该死，白氏更是该死。 她们一个个，他都曾真心相待。可是，她们却回报了他什么？ 一顶绿帽子。 “妾身并未做任何伤害沐家之事，还请老夫人明察。” 白氏已经不再理会沐相爷，毕竟，她今日的目的是要保命。沐老夫人才是她讨好的对象。 沐老夫人神色漠然地看着白氏，看不出什么心思，却听她幽幽道： “你很聪明。但，也不要聪明过头。” 白氏果真不是她想象中那般无奈，此等魄力，此等勇敢，都已经超过寻常女子存在。 试想，一个人可以隐藏十年却不被发现，这份隐忍不是常人所能及。 沐老夫人从来不是无用之人，而白氏显然不是。 “妾身今后唯老夫人马首是鞍，绝无二心。”白氏趁机表明忠心，虽是胆怯，但她的姿态却不卑不亢。 沐老夫人想起倾城的话，白氏如今毕竟是“沐夫人”，有她在，沐府才称得上一个完整。 短短两年，沐府已经换了三位夫人。 虽然白氏便是冷如霜，可外人却不知晓。 若是白氏再出什么事，那倒真会惹人探究了。白氏，既不是庸人，留下又有何妨？ “好好当你的沐夫人，照料好沐府的宅子和孩子。” “是，老夫人。”白氏急忙跪下谢恩，她知道，有了沐老夫人这句话，她便会安然无恙。 白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命，而沐相爷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沐老夫人的眼中已是漠然加深，以沐相爷对她的了解，此刻已然知晓沐老夫人动了杀意。 “你没资格杀我。” 他大喝一声，对待沐老夫人更是无礼放肆。 沐老夫人的眼中晦暗一片，她看着沐相爷那似曾相识的脸庞，却是叹了口气。 “我思来想去，却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拥有沐家的血脉。” 与老相爷相似的脸庞，明明没有大才，却得圣上如此看重。 沐相爷身上的每一个点都值得她怀疑，只是她自认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便降低了防备。 如今，她再不会如此。 她要亲手解决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麻烦。 “父亲早就知道有一天你个妖妇会对我如此，所以早就做下了安排。” 沐相爷生怕沐老夫人会忘了自己的承诺，言语中全是提醒。 “你说的不错，我是答应他要好好照顾你。可是，就算我违背了又能怎样？”沐老夫人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痴傻时所做下的承诺。 可她既然承认是痴傻，又何必遵从？ 难道，此刻她的承诺差点置于她死地，她也要放过沐相爷吗？ 不，不可能！ “你……”沐相爷便是怕沐老夫人不会承认，心中更是恐慌。 他也觉得，单凭一句承诺，便让沐老相爷相信沐老夫人会放过他，这怎么可能？ 沐相爷无法想象，承诺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对于沐老夫人这样的人。 她是巫氏一族的人，她的承诺加入了巫氏一族的鲜血。若她违誓，天理不容，毕竟遭受天地之法的制裁。 不过，沐相爷显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沐老相爷不知道为何，居然没有对他言说这最重要的信息。 “感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他让我一生无子，我杀你又当如何？”沐老夫人眼中杀意渐浓，她眼中的狠辣已不是寻常姿态。 沐相爷连连后退，看背后便是护卫，他逃无可逃。 “我记得，当年我所说的是光耀沐家门楣。可是如今，沐家又不止你一个男人。” 沐老夫人自然看重承诺，可是，她的承诺却漏洞百出。除非她自己坚持，否则谁也强迫不了他。 沐相爷心中惶恐，嘴上却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杀了我，圣上也饶不过你。” 他是圣上的人，即便是棋子也是圣上的棋子。 圣上之物，岂容他人染指？ 沐老夫人嗤笑不已。 “我敢对付暗卫，你觉得我会在意圣上之举？”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不过接下来，她却说了一句让沐相爷颇为安心的话。 “放心，我不会杀你。” 果然，她还是看重承诺的。 沐相爷以为沐老夫人的举动得益于对老相爷的承诺，可即便没有老相爷，沐老夫人亦不会杀他。 沐府，是她的遮掩。如果沐府没有一个可以支撑门楣的男人，又不知道会有多少觊觎。 她虽强大，却也不想招惹莫须有的麻烦。 如今，不过一个沐相爷便可以解决的事，何故让她劳心劳神。 “孙嬷嬷。”沐老夫人早已想到了制约沐相爷的办法，既然他如此不信她。那么，她就将他制成傀儡。 孙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药汤。 “老夫人，药熬好了。” 墨色般的药汤，其中仿佛有着什么可怕的隐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3 如风如雨 看着药汤靠近，沐相爷的脸色越发晦暗。他隔得这么远，依旧可以闻见药汤中阵阵作呕气息。他可以预料到这药汤由谁来喝，可眼下却没有逃跑的机会。 “嗯，给沐相服下。”沐老夫人摆摆手，随即做出吩咐。 “这是……”沐相爷虽然早有思量，如今却猛然大骇。 他不知道这药汤是什么，更无从探知药汤的威力。 “只要你喝了这碗药，我便不再难为你。”沐老夫人如今倒也实在，她却也不说药汤功效，只当做是对沐相爷的考验。 沐相爷看没有那般痴傻，他试图抗拒。 “这是什么药？我又没病，我不喝。” 药汤如此诡异的登场，看起来就不对劲。他是若喝了药，出现问题怎么办？ 如今，沐老夫人正想置他于死地，他岂能让她如愿以偿？ 可是现在，不是沐相爷不想喝药，便可以不喝的。 “孙嬷嬷。” 随着沐老夫人的一声示意，孙嬷嬷亦用眼神示意沐相爷身边的两个护卫。 “老爷，得罪了。” 她轻轻颔首，两名护卫立即制服沐相爷。后者捏住他的鼻子，而孙嬷嬷则将整碗药都给他灌入口中。 “我不喝，我不喝，唔……唔……” 沐相爷一直挣扎，可是双拳难抵四手，更何况他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妖妇，妖妇！”他得到空隙，便大声叫骂。 沐老夫人眉头紧皱，对于他这般作为只叹自己未曾管教好。 无论沐相爷背后站着谁，她都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是她这个母亲做的不够好，才让沐相爷以下犯上，假仁假义。 一碗药汤尽数灌下，沐相爷终于得到释放。他顾不得其他，立即蹲下身干呕起来。 “你给我喝了什么，呕……” “吐了就再给我灌进去。”沐老夫人毫不客气，直接让沐相爷的作为没了用武之地。 孙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又端来了一碗药，此刻沐相爷只剩惊恐。 “我不喝，我……” 他的话还未曾出口，便被护卫直接堵住了嘴。 沐老夫人嫌他太过聒噪，听不得他那些紧张与恐惧。 “这几日好生照看着沐相，风寒虽是小事，但由小及大，别再引发更大的病症。” 沐老夫人的语气就如同一个担忧孩子的母亲，可是，她突兀地提起“风寒”却并不那样简单。 孙嬷嬷随即配合道： “张御医已经开好了药，每日三次服用，想必不日老爷便会身体痊愈。” 这样的安排，沐老夫人很是满意。 在护卫的压制之中，沐相爷被带了出去。 沐老夫人简单与白氏和倾城交代了几句，便也让她们退下了。 今日情况着实复杂，处置了沐府的隐藏势力，见了那么多人，让沐老夫人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多谢大小姐。”白氏一路跟着倾城回了“如梦阁”，她的院落在左侧，与倾城并不顺路。 眼看倾城即将进门，白氏这才开口。 这四周已经是倾城的地盘，这里守卫森严，亦没有隔墙之耳。 “应该谢谢你自己。”倾城纠正她的话。 如果不是白氏赶来了，单凭她几句求情，即便沐老夫人放过了白氏，以后也少不得麻烦。 如今，白氏将问题主动交代，更是化解了沐相爷对沐老夫人的杀母怨恨，可谓功不可没。 经此一事，她倒再不敢小看白氏。 “你怎么会知道如风不会回来了？”相较于白氏的聪慧，倾城倒是更为好奇她对如风的了如指掌。 要知道，就连沐老夫人都不清楚如风的下落，何以白氏能够知晓呢？ “大小姐还记得我曾经怀的那个孩子吗？”白氏没想隐瞒倾城，她既然将身家性命托付倾城，便对倾城有了臣服之心。 那个孩子…… 倾城当然记得。 “嗯。” 倾城点点头，白氏怀孕，她原本高兴。 可是，白氏却最终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甚至差点因此丧命。 从那以后，白氏便变得消沉，整日被沐相爷禁锢于“落樱苑”中，更是不见踪迹。 想到往事，白氏的心如刀割。 即便那不是她所期盼的孩子，但毕竟却是她的骨肉。 白氏叹了口气，无奈尽显，也是从容。 “那孩子并非圣上所有，乃是圣上偷偷让侍卫代替他与我交合……” 白氏这一生，所托非人。从一开始圣上就没想过要接她回宫，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她身为棋子的命运。 可是，白氏不甘心啊。可怜她活了这么久，经历了很多事，对圣上却依旧心有留恋。 十二年前，自她第一次见到圣上的那时起，便早已芳心暗许。 十二年间，她无时无刻不想与圣上在一起。 为了这个莫须有的念头，她抛开一切想要达成目的。 可终究，她只是棋子。 面对倾城的不解，白氏解释说： “那侍卫叫如雨。” 如雨，如风…… 他们之间是否有着必然的联系？ “如雨？” 这个与如风相似的名字，一下子激起了倾城的好奇心。 白氏点点头，说出了让倾城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件。 “如雨，是如风的亲弟弟。” 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在圣上身边当差，不过如风被派到了沐相爷身边，而如雨则留了下来。 可惜，留下来的人却死于非命。 他们兄弟俩虽然冷血无情，但对待彼此却是情深义重。 如雨死后，如风便怀疑此乃圣上所为。可是，他没有证据，亦无法与白氏求证。 当白氏以冷如霜的身份再次归来，如风立即找到了她。那些海鲨宫为她隐藏的证据，全数被如风找到。她百口莫辩，只有说出真相。 如风得知了如雨死亡的真相，更不愿与圣上为伍。圣上是他的主子，他无法背叛。可是，他亦无法苟同。 所以，在他安顿好一切后便离开了。 他永远离开了，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如风每个月这几日便会离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倾城本是随口之言，也没期望白氏能够回答，可是白氏却重重点了点头。 “他们所学武功需要一种强大的煞气支撑，每隔一个月便要进行补充。所以，他们每个月总会消失几天。” 这些事情，是如雨与她说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4 谁的女儿 虽然白氏被派到了沐府，但如雨却充当了她与圣上之间的联系。 一来二去，连如雨也心动了。 圣上并非不知，而是隐忍不发。 待如雨完成最后的使命之后，他便也遭到了圣上的毒手。 回首往事，白氏现在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只可惜，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煞气！ 倾城便是感觉如风武功逆天，却想不到他果真有提升能力的办法。 “你知道他是去哪里提升煞气吗？” 倾城想，即便是如风要走，也必定会寻找一个拥有强大煞气的场所。既然如风已不是圣上的人，那么她倒想收为己用。 可是对此，白氏却并不知晓。 想来也是，那是他们用做生命维系的东西，又怎么会轻易被别人知晓。 即便如雨再傻，他也不会将生命交付。 如今，如风走了。那么圣上那里必定会有所察觉，若是查到了沐府，那么沐老夫人可怎么掩饰？ 倾城不由担忧，但想到沐老夫人似乎更有把握，便也不再多做他想。 临走之际，白氏却忽然道： “今后，我这条命便是大小姐的。” 这是她的承诺，亦是她唯一仅有的东西。 倾城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一时间竟有些动容。 留下白氏也好，以她与如风之间的牵绊，她许也能找到如风下落。 “好。” 倾城目光淡然，声音却沉重有力。 从今日起，她收下了白氏。 白氏亦松了口气，她真怕倾城会不答应。其实，跟随倾城，白氏也是为了自保。 在整个沐府，除了沐老夫人便是倾城。 而沐老夫人势力强势，以她的身份只能做个丫鬟。但是倾城却不同，她才刚刚迈入正轨，身边少有人使用。 白氏在这个时候加入，便是给倾城雪中送炭。 一个锦上添花，一个雪中送炭，两相比较，白氏更愿意成为后者。 因为后者极有可能会让她施展抱负。 梨落苑。 “将丰益带上来。” 送走倾城与白氏，沐老夫人的脸色整个暗了下来。 沐府之事还未结束，在未完全掌控沐相爷之前，她必须做好安排。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丰益早已知晓如今整个沐府被沐老夫人牢牢掌握手中，他刚一出现，便哀嚎不断。 比起沐相爷的狼狈，丰益倒没什么不妥。 只是他面色一派恐惧，仿佛怕极了沐老夫人。 原本，他就害怕沐老夫人。 如今，他的身份被揭穿，自然更不敢与之对视。 对待丰益，沐老夫人要慈爱得多。 “沐相的药刚刚喝完，你是否也想喝上几日？”她开门见山，没有言说过多，直接来了威胁。 丰益不知道什么药，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药。他又没病，喝什么药啊？ 再说，即便有病，也不能乱吃药。 “老夫人，小的什么都说，小的不想喝药。” 丰益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当他明白沐相爷已经回天乏术，便将所有心思转移到了沐老夫人身上。 他自信的认为，凭借他这么多年在沐相爷身边的作为，即便是辅佐沐老夫人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沐老夫人不用他的帮助，他只需要将在沐相爷身边看到、听到的一切全数说出来便好。 “那好，那就你说说沐相为何会说倾城并非他的亲生女儿？” 这，是沐老夫人刚才一直不得其法的事情。 “这……”丰益居然迟疑了，看样子他也知道其中险恶。 “嗯？”沐老夫人一个眼神，丰益却是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我说！” 他咽了口唾液，目光坚定道： “是因为……先夫人她还是少女时，曾经遇过一个人，对此芳心暗许，更暗结珠胎。此事，惹王老将军震怒，老爷为了平息王将军怒火，又不忍先夫人受委屈，这才想到了求娶。” 他的话，倒是与沐相爷不谋而合。 沐老夫人也愿意相信，因为二人一直被分别关押，此事又是忽然提及，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提前对好口供。 所以，沐老夫人彻底相信，王如在与沐相爷成亲之前，已有了其他男人。 “那王如遇到的究竟是何人？” 沐老夫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骗，即便是沐相爷已经认同的欺骗，她亦无法释然。 丰益已是冷汗涔涔，他最怕的便是沐老夫人继续询问，因为，他也不知道。 “此事小的也是听老爷醉酒时说了几句，并不知晓真相。老夫人，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丰益焦急不已，他生怕沐老夫人不相信，更是连连叩首。 当然，他可以随便说一个。 可是，面对沐老夫人的手段，他却不敢了。 万一他随便说的被沐老夫人识破，倒不如如今实话实说。 “孙嬷嬷，带下去。” 沐老夫人自然也看得出来，丰益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丰益依旧哀嚎，随着声音越来越小，沐老夫人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自是相信王如的为人，可是沐相爷与丰益的口供却让她不得不信。 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倾城又是谁的女儿？ 但是好在，无论她是谁的女儿，她都是沐老夫人认定的孙儿。 “老夫人，宫里传来消息了。” 孙嬷嬷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封信，交到沐老夫人手中。 沐老夫人看了眼信函，紧皱的眉头却是舒展了开来。 “将孙浩找来，有些话我要亲自与他言说。” “是。” 翌日。 如梦阁。 倾城正对镜梳妆，美景忍不住叹息。 “小姐，将军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何迟迟不肯进城？” 范府发生了这样的事，若是大将军回来了，谁还敢如此放肆？ 如今，凶手查无可查，范先生与大少爷也已失踪。 美景都觉得倾城越发憔悴了。 良辰瞥了眼美景，暗恨她给小姐寻糟乱事。 “哪里是将军不肯进城，圣上的要求太过苛刻。如今范府又遭受迫害，圣上想要请君入瓮，将军若是来了恐九死一生。” 比起美景，良辰却是将时局看得透彻。 她明白圣上的强硬，也懂得王勇的无奈。 这两者，必有一方做出妥协。但是，先做出妥协的那个人其实也就做出了让步。 “小姐，咱们要不要借助战王……”美景目光一转，思量连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5 讨好太后 倾城想也没想便道： “不行。舅舅毕竟是将军，又不是依附于战王，若是借用战王势力，今后如何自说？” 请神容易送神难，凤焱自不会对王勇有什么逼迫，可是，谭馨就不一样了…… “可这样，将军岂不是永远都进不了城？”美景顿时气恼，她还想着大将军进城，给范府出这口恶气呢。 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已脱离预想太多。 倾城在思量这个问题，如今，舅舅与圣上之间在展开拉锯战。 谁先投降，谁的利益便会受到损害。 舅舅唯一担心的，便是进城后会被圣上钳制。而前世，有范先生从中帮忙，舅舅回来安然。 今世，范先生无法露面，就只有她来助舅舅一臂之力了。 朝阳城王府的人该回来了。 一个范府没了，还有一个镇远大将军府。 “今日，进宫。” 倾城掷地有声道。 倾城这次进攻，却是用的“倾城郡主”的身份。 太后受了她做干孙女儿，她还没有行使过自己的权利呢。 权利这东西，若你总不使用，便会有人忘却。若是被人认为软弱可欺，再想补救可就麻烦了。 慈安宫内。 原本热闹的宫殿，此刻却静谧非凡。 圣上对于严家的处置已经下达，如今严家家眷正动身去做苦役。 不过，比起严家的遭遇，太后更担心严老夫人和严家大爷的安危。 侍卫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可是，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可寻。太后这几日心情不佳，也没有谁敢来触这个霉头。 “城儿见过太后。” 谁都不愿来的慈安宫，倾城却是这几日少有的稀客。 太后坚持起身，亦是打扮从容。 “城儿啊，你来可是有事？” 倾城自当了郡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来慈安宫。 太后不禁有此询问。 倾城却默默摇摇头，眼中一片担忧。 “严家遭此劫难，城儿怕叨扰了太后，不敢在第一时间赶来。也只敢现在才来看望太后，还请太后治城儿延迟之罪。” 她跪在地上，言语诚恳，就好像她真的是怕叨扰了太后，才没有来此请安。 太后的心在这一刻有所动容，宫里皇子、公主众多。可自严家出事之后，却没有哪个会担心叨扰到她。 瑾贵妃一天来七八趟，没回都是哭诉。她脑袋都听得胀痛。 那些个不省心的皇子更是落井下石，也好在她身子骨还算硬朗，没有被压垮。 这么多人，居然只有倾城一个担心她会受到叨扰…… 其实，她的心中又何尝没有痛苦？ 但是，她是太后啊，她能对谁言说呢？ “哎，你有心了。这有什么可责罚的？过来，我瞧瞧……” 因为倾城一身“叨扰”，太后的心也柔和了许多。她冲倾城招招手，眼中也有了慈爱模样。 倾城盈盈上前，这一刻，她不觉得她是太后，只不过是与沐老夫人一般的长辈罢了。 太后看着倾城，眼中慈爱正浓。 “嗯，模样是越发俏丽了，果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以前，收下倾城，还是因为苏氏在背后出力。 那个时候，苏氏差点被沐相爷当作礼物送给圣上。她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让倾城成为她的孙女儿，如此，即便是圣上也求娶不得。 曾经让她很是不满的孙女儿，如今却成为了太后极为安慰的存在。 看着倾城的眉眼弯弯，太后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太后您说，城儿长得像父亲，还是像母亲？”倾城歪着头，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 她原本年纪就小，不过思维已是大人，故此令人不敢小觑罢了。 其实，光看外表，她也有着孩童似的天真纯洁。 太后仔细端详了片刻，方才道： “我看更似沐相。你母亲也生得极美，不过天妒红颜，早早撒手人寰，留你们姐弟惹人不忍。” 倾城是故意有此询问，自小，她便听说自己更似沐相。 所以，她对自己的身世从未有过怀疑。 可是，先前沐相爷的话却给了她极大震撼。如今，她迫不及待想要寻求认同。 太后的话，就如同她无数次听过一般。 有了这种肯定，倾城也越发确信，沐相爷的确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虽然，有这样一个父亲，于她内心并没有多少挂念。 但是，比起一个莫须有强加给母亲的罪名，她宁愿沐相爷就是她的父亲。 “舅舅就要回来了，太后不必挂念城儿。”倾城趁机挑起王勇的话题，转接正是得当，没有任何生硬。 “他要进城了？” 倾城的话让太后一愣。 这几日，她只在关注严家，却差点忘记对于他们来说还有一大助力。 若是王勇进城，遇到圣上从中搞鬼，那么她倒是可以代为解决。 倾城自知太后来了兴致，便也随即解释说： “听说已在郊外驻扎，应该不日就要进城了吧。” 原来还是如此…… 不是太后看不起王勇，实乃王勇连这点胆色都没有，不由让太后猜测，是不是十几年的流浪生涯，已经消磨了王勇的一身胆气？ 若真是如此，那么她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我想将镇远将军府安排几个下人，也好多舅舅回来却无人服侍。” 倾城趁机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她今日进宫，便是求得镇远将军府的处置权。 如今府内空荡荡一片，她要将府中填满，静候舅舅回来。 太后一听也来了兴致。 “这有什么的，将军府原本就是为他修建，如今他不在，交给你管理也是应当的。” 倾城是王勇的外甥女儿，亦是王家人，镇远将军府由她管理再适合不过。 可是，太后再说完这些之后，却是对着一旁的嬷嬷道: “左默默，带几个人帮城儿一起收拾收拾大将军府。” 所谓帮忙，亦是监视。 “多谢太后。” 倾城可不会拒绝，正好有些事她出面不便，有了太后身边的人撑腰，她也可以肆无忌惮。 倾城心情不错，自也陪着太后说了许多贴己话。 太后已经几日未有笑脸，如今被倾城逗得直乐，连一旁的嬷嬷也觉得欣慰。 “你是郡主，凡事不必亲力亲为，有事安排下人们去做就可以。” 临走时，太后特意叮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6 郡主威仪 若说以前她对倾城还有敌意，那么经此一事，她已将倾城当做自己的晚辈来看待。 虽然比不上凤显，但比宫中其他人，却是高了一个层次。 “是，城儿谨遵懿旨。” 与太后交好，倾城亦十分满意。 舅舅回归之中，她少不得要时常在宫里行事。有了太后撑腰，她做起事情来也能容易许多。 左嬷嬷得天后命令，跟随倾城去了镇远将军府。 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宫女，均是奉命而为。 倾城一副温和模样，就如同众多大家闺秀一般举止妥帖。没有因为太后的安排有丝毫不满，反而还因此觉得十分满意。 左嬷嬷将这一切记在心上，心中对倾城却也不屑了许多。 “郡主，当心。”到了镇远将军府，左嬷嬷搀扶倾城从马车上下来。倾城环顾四周，却见不远处站着几个乞丐，不知道在做什么。 倾城随即下了马车，左嬷嬷正是悠然，冷不丁却与人冲撞。 “哎呦。” 左嬷嬷即刻便要摔倒，幸而有倾城搀扶，才稳住了身形。不知道到底是她照顾倾城，还是倾城照顾她。 劫后余生的左嬷嬷拍着胸脯还有些后怕，当她看清冲撞她的人是个乞丐，顿时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叫花子，敢挡倾城郡主的路，不想要要命了！”左嬷嬷全然没有深宫嬷嬷的高贵优雅，此刻她的姿态便犹如泼妇骂街一般。 这便是太后身边的嬷嬷？ 这般的作为，才是令倾城不屑。 左嬷嬷作势便要上前打骂，幸而倾城此刻站出来。 “嬷嬷且慢，不过一个乞丐罢了，嬷嬷打他岂不是脏了自己的手？” 倾城看似劝解左嬷嬷，实则却是救下了乞丐。 作为太后身边的人，左嬷嬷在宫外可以说耀武扬威。此刻，她打一个乞丐罢了，即便打伤了，打残了也没什么关系。 左嬷嬷虽然对倾城不屑，但若是明目张胆违背倾城的话，她却是不敢的。 “郡主仁心，只是这叫花子差点冲撞了郡主，不加以惩戒一番，岂不是更加为非作胆。” 左嬷嬷却是不肯轻易放过乞丐，言语中竟还有些跃跃欲试。 “良辰……”倾城没有理会她，直接示意良辰给乞丐一些碎银。她随即对左嬷嬷道： “都是苦命的人罢了，谁也不是一出生便是乞丐。左嬷嬷，得饶人处且饶人。” 倾城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言语间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她虽然不过郡主，却也是太后亲封的郡主。此番压制一个嬷嬷的作为，却说不上逾越。 左嬷嬷见倾城铁定了心要保住乞丐，她心中虽然不满，却也只有遵从。 “是，郡主仁慈。” 不过，她却因此而更加看不起倾城。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知道该护着自己人，而不是对一个低等人如此礼遇。 如今可好，她把自己得罪了，看她到了太后面前如何去说。 左嬷嬷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倾城自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不过，她怕什么呢？ 即便没有王勇，想要惩治一个嬷嬷，对倾城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快走吧，别再来了。”良辰将碎银交到乞丐手中，言语添了一抹厉色，神情有些低沉。 乞丐接过碎银，却是在良辰的手中留下了一物。 “多谢姑娘，多谢郡主。”他没有任何表露，一顿感谢之后隐于乞丐群中。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左嬷嬷的警觉，但是倾城此刻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那个乞丐，乃是王海！ 自西域一别之后，王海便留在了王勇身边。如今，他也该随着大军回到内京城。 然而此刻，他却出现在这里！ 这样的认知让倾城迫不及待想要询问他原因，可是有左嬷嬷在，她却是不能表露半分。 “站住！此乃将军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闯入。” 左嬷嬷才刚刚前脚还没迈进，守门的侍卫便一声厉色。 左嬷嬷原本被乞丐挑起怒火原本就没消，如今更是怒火中烧。 “放肆。倾城郡主在此，岂容而等放肆。” 她的身份自然没有倾城重要，所以每每此刻总是将倾城抬出。 “太后懿旨，着倾城郡主管理镇远将军府，难不成，你们还有意见？” 左嬷嬷明确给倾城展示了什么叫作“仗势欺人”。 她先是摆出倾城，后又搬出太后。无论是谁，都不敢造次。 侍卫将左嬷嬷上下打量了个遍，眼中带着疑问道： “你又是何人？” 他的话，直接打击到了左嬷嬷高傲的自尊心。但是，她又不能因为侍卫不认识她，就多加计较，这样反而有**份。 “放肆，这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左嬷嬷。尔等不遵懿旨，更不识得左嬷嬷，该当何罪！” 正在此时，左嬷嬷身边的宫女却是站了出来，一脸厉色模样，张牙舞爪的姿态比左嬷嬷更甚。 倾城恨不得转过身，装作不认识她们。 这便是太后身边的人？ 只会仗势欺人，半点能耐没有。 不过，她要的便是仗势欺人。否则，又该如何与圣上的人对峙？ 此刻，从院中匆匆跑来一个士兵，看衣着应当是个小官。 “左嬷嬷，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刚一露头，便直奔左嬷嬷而来。看样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赶来解围的。 “你是？” 先前不被认可，此刻却被人认出，让左嬷嬷一时也有些莫名。 她上下看了看士兵，脑海中却没有多少记忆。 男人脸上笑容不减，并非因左嬷嬷的不识而有丝毫尴尬。 “小的在御书房当差，乃是圣上身边的人，经常见嬷嬷陪伴太后左后。嬷嬷不熟悉小的，小的却嬷嬷熟知已久。” 他熟络的说出左嬷嬷的事迹，更是趁机表达了仰慕之情，把左嬷嬷原本阴暗的脸色说得淡然了不少。 总算来了个懂事的，又给左嬷嬷摆了这么高的姿态，左嬷嬷自然也无法在气恼。 “既然你知道，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太后已经下达懿旨，此处由倾城郡主管理，你们可以撤走了。” 好在，左嬷嬷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没有被几句花言巧语给灌了**汤。 “这……” 侍卫不禁迟疑，先前的讨好已经变了模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7 虚荣之人 左嬷嬷哪里肯饶？目光一转，面色已是不善。 “难不成，连太后的懿旨你们都敢不遵？” 她的作为，的确是遵照太后之名，不过，什么懿旨，倾城却并不知晓。 看样子，太后随口说出来的话，也被左嬷嬷当做了“懿旨”。不过，这正是倾城求之不得。 若没有太后懿旨，她又该如何与圣命对抗呢？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圣上的人。 “左嬷嬷，不是我们不尊，实乃我们来此是圣上的命令。”侍卫眼见与左嬷嬷说不通，便也搬出圣上。 他们奉命而来，可不能因为太后之言便撤离。 “圣上的命令又如何？难不成，圣上也可以不听太后的话？”左嬷嬷不以为意，眼中恼怒尽显。 此言一出，更是众人忧虑。 如今圣上与太后的关系正是僵硬，左嬷嬷此言放在平时倒没什么，可是如今这种情形之下说出，便是太后对圣上的不屑。 圣上自想脱离太后掌控，若是此言传至圣上耳中…… 这左嬷嬷还真能替太后找麻烦。 倾城淡然站在一侧，丝毫不沾染这场事故。 如太后所言，她是主子，许多事自有下人处理，她犯不着插手。 左嬷嬷得太后吩咐，如今若是办不好差事，自有太后惩戒，她自然要厉色。 “这，这……”侍卫迟疑更甚，他自然明白当今圣上遵循孝道，如今又太后又下达懿旨，连圣上都得遵从，更何况他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兵呢？ 可是……侍卫此刻心中百爪千挠。 “或许，要太后亲自前来你们才肯离开？”左嬷嬷更是瞧热闹不嫌事大，硬是要将此事上升到圣上与太后之间的抉择。 “不，不是。”这回，侍卫没了迟疑。 “我们走。” 他冲守卫的士兵们道。 他不过一个小兵，若是因为他而指使太后与圣上之间的矛盾，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 趁着事情还有余地，他自要认同。 在经过倾城之际，侍卫却对倾城道： “属下见过倾城郡主，先前士兵们多有冒犯，还请倾城郡主赎罪。” 他竟是没有忘记与倾城赔罪，令倾城不由高看了一眼。 眼前的侍卫浓眉大眼，看起来二十多数，一手厚厚的老茧已是气度不凡。 能够派来看守将军府的，定然是圣上极为信赖之人。 眼前之人，倾城自前世可从未见过，她料想，此人在圣上身边的日子应该待不久。 有勇有谋，不卑不亢，这样的人若是能够为她所用…… 倾城心中一时间有了思量。 “罢了，都是当差的。此乃太后懿旨，即便是圣上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倾城特意提醒，这是太后的安排，便是怕他忘记与圣上说明原因。只要他说了，那么便可以解救自己。自然，也会挑起圣上与太后之间的矛盾。 凡事有失必有得，就看他怎样选择了。 侍卫神色复杂地看了倾城一眼，却很快低下头道： “多谢郡主殿下。” 这回，他的声音明显宏亮了许多。 看守的侍卫走后，倾城便进了府中。 这里的光景熟悉而又陌生，全都是新的，却也带着历史的沧桑。 这是从国公府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新府邸，新旧交替，表明了王家的命运转折。 摸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倾城都感到无比安心。 这里，才是她的家。 她，回来了。 “小姐，咱们府里的人到了。” 良辰按照倾城的交代，将府中王家侍卫调集了过来。 如今沐府被沐老夫人把持，对于这些士兵她并不信任，此刻他们正得清闲。 “郡主，这是……” 左嬷嬷的眸光厉色起来，她原本还觉得倾城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可不过转瞬间人家却想将这里安排上自己的人。 那么，他们来此又是做什么的呢？ 面对左嬷嬷的质疑，倾城不慌不忙，态度诚恳。 “将军府未曾有人居住，又没有下人收拾，灰尘遍布，如何住人？我便是想收拾好房间，也好等候舅舅归来。嬷嬷的人乃是宫里出来的，自是高贵，哪里能做这低下活。故此，我便唤了些沐府的下人，前来收拾。” 她将左嬷嬷等人抬得极高，她明明是郡主，这些人身份再尊贵，说到底也是奴才。 可是，她偏偏要给左嬷嬷戴高帽，显得她对此无比重视。 左嬷嬷向来被人奉承惯了，自不觉什么不妥。 更何况，如今奉承她的更是郡主，这重复满足了左嬷嬷的虚荣心。 “郡主太客气了，咱们就是伺候主子的，没什么活做不了。” 虽然，左嬷嬷对倾城的话很受用。但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毕竟是来做工的。 倾城不用她做是一回事，她若是自己不去做，那便是说不过去了。 倾城看得出左嬷嬷眼中的笑意，更是坦言道： “我已在鼎香楼开了雅间，备了酒席，嬷嬷便不要推辞，出来也清闲些时日。” 她知道，左嬷嬷来此是为了监视。 但此等苦差，左嬷嬷却并不想做。她会帮左嬷嬷安排好一切，保证她出宫不会寂寞。 鼎香楼，是内京城出了名的贵族酒楼。出入皆是世族大家，也是一种表明身份的存在。 左嬷嬷即便跟在太后许久，也未曾来过此地。如今得倾城安排，心中已是熨帖。 “这……”左嬷嬷稍稍动心，可是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却是迟疑了。 “等这里收拾好了，我再派人请嬷嬷过来。” 倾城自知左嬷嬷心中所想，若是左嬷嬷只想着吃喝玩乐，如今也不会成为太后身边的人。 “如此，甚好。” 既然倾城已经做好安排，左嬷嬷便也在众位宫女的伺候下如同一位贵夫人一般。 倾城一路目送她离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姿态端庄。 当左嬷嬷的马车离开视线之外，倾城的脸色却是猛然转淡。她冲着良辰声音低沉道： “派人盯着她。” 左嬷嬷可是沟通她与太后之间的桥梁，倾城会只让她看到该看到的。 “是。” 很快，两个护卫跟了上去。而沉浸在高贵身份之中的左嬷嬷，完全不曾料想，她眼中没什么本事的沐大小姐已将镇远将军府严密的控制了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8 阳光赶走阴暗 “小姐，这是刚才那个乞丐交给我的。” 眼见四下无人，良辰这才将王海给她的纸条交给了倾城。 先前，她怕乞丐有问题，故此不敢交给。可当她看了纸条上面的内容，却深觉事情不妥，这才告诉了倾城。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今晚酉时三刻，曲源巷子。” 酉时三刻，倒也好理解。至于，曲源巷子…… 倾城记得，那是她再次见到王海的地方。王海还说，他在那条街上有个铺子。 看来，王海是想约她今晚见面。 “小姐，这……” 良辰不禁奇怪，为什么小姐看完纸条之后居然会露出会心一笑呢？ “刚才那个乞丐是舅舅的人。”倾城没有迟疑，与良辰挑明了王海的身份。 她今晚少不得要出沐府一趟，这件事还得良辰帮她遮掩。 “什么！” 良辰又惊又喜，暗想，将军是不是要回来了？ 倾城对此一无所知，也只道： “今晚，一切就会揭晓。” 今晚，她必定赴约！ 文二将一切打点有序，他不过刚来，便已将人员安置到个个岗位。 如今的将军府，虽然不能说固若金汤，却是布置周密。 若想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其中，已是不可能。 “小姐。” 文二迟迟才站在了倾城的面前。 自奶娘去世之后，他整个人仿佛消瘦了一圈。他们俩分离了许久，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却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齐副将，节哀。”倾城点名了他的身份，也提醒他有些事应该说出真相。 齐副将，齐羽，齐睿的父亲。 “是。” 文二自知道这一切怨不得倾城，先前他也是钻了死胡同，一心以为若倾城不让奶娘去范府，便不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可他想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命吧。 奶娘是沐逸寒的奶娘，若没有倾城这层关系，齐睿如今也不过待在乡下，父子两更不会有这难得的师徒情分。 倾城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便知道他已经将此事想明白了。 倾城不想太多勾起文二的伤心事，便没有过多提及。 “府里太空旷了些，我想将朝阳城王府的人安置过来。” 以后，文二会守护将军府，倾城想提前将此事与他交代。 王家旧部隐于朝阳城的事，文二是知道的。 当范府发生变故，他也曾无比庆幸，王家旧部并未全数隐藏其中。 让他们回来自然是好，可是…… “可是，他们的安全……” 范府已经发生意外，那其中可是有不少人的武功高于他。 连那些人都没有逃过一劫，他怕若是有人暗中偷袭，他们也会遭受不测。 倾城摇摇头，解开了文二的不安。 “这里是镇远将军府，即便隐于暗处的人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在这里杀人。” 这里是圣上钦点的将军府，是迎接王勇回归的地方。 范府之事已经让圣上动怒，虽然圣上将此事封锁，百姓并不得知真相。但现在已经不少版本流露，让人心惶惶。加之严家之事，更是让百姓惴惴不安。 若是此刻将军府再出现，那么就不仅仅是圣上动怒的事情了。百姓的怒火与恐惧可以淹没一切，而没有人敢在圣上盛怒之下还下毒手。 文二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对倾城的安排已没了意义。 “好，那我通知王赢。” 在文二看来，王赢亦是王家旧部。既然朝阳城的人可以回来，那么他的队伍自然也可以回来。 不过，倾城却制止了他。 “不，王赢也有重要的事要做。这几日你将府中的护卫整顿一下，过几天便来这里。” 王勇回归，倾城虽然将朝阳城的人召回来安置。可是，有关于对王勇的保护，这还远远不够。 将军府毕竟是圣上监控的地方，必须要有出其不意的安排，以备不时之需。 而王赢等人，便是倾城做出的安排。 如此，即便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也不会全军覆灭。 “那沐府那边……”文二稍稍迟疑，他毕竟是沐府的侍卫，即便如今的沐府已经大不相同。可是，若他离开也是于理不合。 对于文二的担忧，倾城不以为意。 “放心，沐府已有安排。” 沐老夫人既然处置了沐相爷，便绝不会留下把柄给别人。 府中的护卫乃是重中之重，有了周天既然，沐老夫人也犯不着再用别人保护。 文二等人迟早是要解散的，在他们解散之前，她正好将他们与沐老夫人借调过来。 有了沐府这层掩护，她也不用怕别人会怀疑她从哪里找来这些人的。 “是，小姐。” 对于倾城的安排，文二一向极为遵从。 “小姐，如今城内因严老夫人失踪，正查得严。他们要如何出朝阳城，又如何进内京城？” 文二不禁担忧，如今各个城门都查的很严。若非有特殊指令，这么多人一起出入城门，很容易被人探究。 可若是分散，忽然增加这些人，也会引起警觉，倒不如一起进入。 对此，倾城颇为放心。 “放心，赵钦会安排。” 他们去的时候，便是跟随送粮的队伍而去，如今回来，亦是如此。 赵钦对于王家军不熟悉，但是他更愿意相信倾城。 对于倾城的吩咐，他不会拒绝。 文二见倾城已有安排，便不再多言。 他自第一次见到倾城的时候，便深觉倾城的不简单。许多他都未曾想到的事情，倾城却可以提前探知。保护这样一位主子，是他的荣幸。 看着文二仿佛瞬间矮了一截的模样，倾城不禁说道： “另外，范先生和逸寒都找到了。” 虽然，此事不能让旁人得知，但是对于文二，倾城却不想他过多担忧。 如今，奶娘有已经去世。范先生和沐逸寒的失踪，更是他心头无以言表的痛楚。 他整日彻查此事，便是想能有机会找到他们。 看着他日渐消瘦的样子，倾城也于心不忍。 “他们……”文二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起来。 “他们都很好。” 倾城急忙言说，她不想再因此自己的迟疑，而让文二心有牵挂。 文二的整颗心都亮堂了起来，似有一道阳光袭来，赶走了他身上的阴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39 新仇旧怨 他刚要询问他们的下落，却猛然想到倾城并未将此事宣扬，再联想到范府所遭受的默念，文二也明白了倾城的信任。 “那便好。” 他最终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再说。 对于他而言，知道范先生与沐逸寒安然，他便也心安。 “抽空我会让齐睿回来，你也与他讲明身份吧。” 倾城见他有着与以往不符的阴暗气息，不禁担忧。 如今，也只有齐睿是他的牵挂，早一日表明身份，不止对文二，对齐睿也是一种安慰。 “不，大小姐，属下有一事请求。” 文二却不这样想，他双手抱拳，一副恳求之态。 倾城只要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意欲何为。 “你不想与齐睿说明身份？” “是。”文二道出了自己的思量。 “我已离开太久，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他身边。如今，他娘死了，他会悲伤，却绝不会将感情转移。就让他一直念着他娘，念着他爹。我，只是他的师傅。” 若是奶娘还在，他自然会随着王勇的回归而表露身份。 可是，奶娘已经不在了。 在齐睿心中，奶娘的地位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若是文二表明身份，父子俩非但不会相亲相爱，更为让齐睿怨恨文二。 文二自然自己也非常怨恨自己，但是，他不想让齐睿活在怨恨之中。 他宁愿自己承受这份折磨，也不想与齐睿分担。 “他很想念父亲。”倾城无法认同，为什么做父母的总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孩子身上，却从来没有问过孩子，他想不想这样做？ 奶娘已经走了，或许齐睿更需要的是作为父亲的安慰，却不是作为师父的保护。 “我知道。”文二当然知道，父亲与师父是不一样的。 可是，他只能做师傅。 若是没有范家之事，他还未曾发觉，原来，他所处的位置是如此险恶。 齐睿将来是跟着倾城做事的，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齐睿沾染这危险。 许多事加在一起，比起让齐睿整日活在不安当中，他宁愿承受这份暂时的痛苦。 “还请小姐成全。” 文二已是笃定，任凭什么说什么，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倾城叹了口气，如白氏一样，文二也想将最好的带给孩子。 或许，她理解不了他们的作为，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便是最好的安排。 “好，既然你想这样做，我自当配合。” “多谢，小姐。” 看着文二离去的背影，倾城默默摇头。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以齐睿的聪明才智，他难道完全不会发觉吗？ 若是等齐睿自己发现，一切真的会如同文二想象中那般美好吗？ 不知道，一切只等时间来检验。 “小姐，是朝阳城来的信鸽。”良辰将信鸽带来，信鸽还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是刚刚到来。 倾城将信鸽腿上的信件取下，里面的内容是蓝心写的。 她让蓝心调查范府之事，如今已经有了结果。 信件上只有一字： “贤。” 贤王，凤显。 “凤显！” 蓝心的调查结果，与倾城的想法不谋而合。 一切都是凤显所为。 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其结果已不言而喻。 想不到，他竟丧心病狂至此，为了得到了兵符，无所不用其极。 倾城只要闭上眼睛，眼中便会浮现那一具具王家军的尸体。那些人何其无辜，居然在昏迷中已成为刀下亡魂。 凤显，凤显！ 倾城已经信纸捏得粉碎，心中对凤显已是无限怨念。 “小姐……” 良辰在旁看了担忧不已，不禁出言。 “杀范府满门的，是贤王。” 倾城没有隐瞒，直言背后真凶。 “这……”良辰一愣，顿时也恼怒了起来。 那些人，是她的兄弟。她已经立下誓言，势必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胆敢杀害她的兄弟，她都绝不放过。 “小姐，要替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良辰顿时已是怒气冲冲，跟在倾城身边，她自也明白凤显对兵符的觊觎。 他几次三番争抢不过，便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用范先生换取兵符吗？ 他甚至杀了那么多人，他必死无疑。 倾城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凤显，是她此生必须要除的人。 “一定，我一定会报仇！”倾城的话掷地有声，厉色的模样已是怨气丛生。 新仇旧怨，她一定会算个总账。 看着一砖一瓦，一个枝丫，一个藤蔓，都让倾城觉得无比温馨。这里是曾经的国公府，虽然模样改变，但不变的却是浓浓气息。 这里是镇远将军府，这里是国公府，这里是她的家。 倾城见文二已将将军府布置良好，索性便让他直接留下。反正过两日也是离开，也就不差这一、两天。 她则去向沐老夫人讨要文二等人，如倾城所料，沐老夫人即刻便同意了。 她本也想解散这些人，难得将军府有需要，她何乐不为？ 王勇虽然不得圣上待见，可沐家与王家毕竟是姻亲，总得来往。 而又因为同为四大家族的关系，沐老夫人也想帮助王家。 既然倾城如此做了，她自当认同。 如梦阁。 “小姐，天色不早了。” 良辰看了看天色，不由提醒。 今晚，倾城应是与王海见面，以探知王勇的情况。 倾城看看夜色，正是酉时。 “‘婉娇阁’有人看守吗？” 倾城忽然问起，如果有可能，她的出入最好做到万无一失。 此刻，“婉娇阁”的地道便派上了用场。 良辰摇摇头，语气也是无奈。 “自沐相得知苏氏由此出入后，便将地道给封了。如今已无人看守。” 倾城不由气馁，她现在都后悔说出这件事了。 最起码，当她想要出府时，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如今可倒好…… “好好看家。”倾城冲良辰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随即转身。 “小姐，我陪您去吧。” 良辰追了上来，心有担忧。 倾城不会功夫，万一若是有事，她又该如何应对？ 倾城知道良辰的担忧，便安慰说： “美景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有阿大陪我，不会有事。你好生在屋内守着，谁来也不许开门。” 对于阿大的武功，良辰还是佩服的。她知道，有阿大在，倾城便不会安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0 曲源巷子 今日之事，除了良辰与阿大，谁也不曾知晓。就连美景，倾城亦没有告知。 如今的如梦阁已不是固若金汤，随着周天等人的出现，这个沐府更加森严，也更加没了秘密。 更何况，如今就连张嬷嬷也需要防备。 张嬷嬷…… 想到陪伴自己许久的张嬷嬷，倾城依旧不敢相信，她会是沐相爷的人。 如今，沐相爷被沐老夫人看管了起来。 也不知道沐老夫人用了什么法子，只是听说，此法过后，沐相爷便会为沐老夫人所用。 巫氏一族的神奇，倾城是见识过的。如今虽觉神奇，却没了惊讶。 “是。”良辰自知道府中多变，她留下比跟去更有作用。 阿大带着倾城避开府中的看守，一路看到墙角之下。 “小姐，如今府中来了许多高手，他们看管着大门入口和各个拐角，只有这里如今还算薄弱。”阿大将情况与倾城说明。 周天的手下，势力不弱，就连阿大都承认的“高手”，倾城亦不敢大意。 不过，他的手下再强，在阿大面前却并不厉害。 除了如风，倾城还没有见到阿大怕过谁。 “好，咱们就从这里出去。” 随着阿大一个转身的工夫，他们已经出了沐府。 离开了沐府，接下来的路程便顺利得多。 倾城依照记忆，找到了曲源巷子中王海的铺子。这里还是原先的模样，黑布隆冬，不见半个人影。 一阵冷风袭来，倾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幸好，有阿大陪同，让她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忽而，院子里一盏灯笼亮了起来，王海正提着灯笼出现在倾城面前。 他的衣着依旧是白天的样子，不过脸上的灰尘倒是洗干净了。 “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来。” 王海见到倾城，一阵激动。他见到阿大，亦是熟络。 他已经进城了几日，可是，沐府有高手在。他没有见到王家的人，亦不敢轻易上前。 好在，今日得了这个机会，他才能与倾城联系上。 在王海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乞丐”，此刻正满是恭敬面向倾城。 显然，他们亦是王家军。 “王叔，许久不见。” 倾城对王海很是礼貌，她对王家的旧部，有着极大的认同。 “是，小姐，你们……” 王海指着倾城与阿大，要知道，阿大身边更应该站着的是王公子…… 王海一时间莫名，而倾城却冲着他点点头。 “小姐，公子……你们……” 王海激动不已，因为他知道了倾城的秘密。 她是亲眼见证了王海如何寻找王勇，心中自是敬佩。对于王家的旧部，即便她尊重一些也没什么不对。同样的，她愿意对王海说出自己的身份。 得知了倾城的身份，王海那些担忧便全都没有了。 “小姐，如今将军就在城外，可圣上的要求要过苛刻，他无法进城。特此，派遣我等进城来寻找良机。可是，却发现范府已经……” 王海知道倾城便是王公子，便更有信心倾城能够解救王勇，便忙不迭说起王勇和范府之事。 只是在提及范府之际，他却哽咽了。 他知道，那里面有他的兄弟。可是，他却毫无办法。 “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咱们总要报仇雪恨。”倾城从来没想过要饶过谁。既然她已经查明真凶，那么接下来便要处置凤显。 他虽是王爷，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倾城不会这样便宜她，她会让他生不如死。 “嗯。”王海对倾城的话很是信任，与文二一样，他也对倾城尤为佩服。 倾城身上那与她年龄不符的气势，令人无法小觑。 “让舅舅不必挂心，尽可答应圣上要求。” 如今，王勇进城才是最为重要的。 圣上以为不让王勇部下回归，他便无法动弹。可是，倾城已经安置好一切，只待王勇回归。 “镇远将军府如今由我接管，我会将王家旧部填充将军府，舅舅安危自可保证。” “王家旧部？” 王海心中一阵激动，他自明白王家旧部对于王勇的意义。 他更明白王勇对王家旧部的意义。 如今，倾城居然将人组织了起来，更成为王勇一道强而有力的坚固防线。 王海差点喜极而泣，倾城见他疑问，还以为他不知道情况，便也解释说： “是舅舅当初留下来的人，还有一些是曾经的王家军。当他们听说舅舅即将回来，便吵着也要加入其中。” 这件事，却是事实。 事实上，当王勇回归的消息传入朝阳城，那些人便已迫不及待。 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因为有了妻儿，王勇又消失不见，这才不想屈服于倾城。 但当王勇回来了，那么一切都已不同。 “王家是我们的信仰，信仰回来了，心才热了。”王海道出了他们的心声，亦是他自己的心声。 当然，为何内京城的消息这么快会传入朝阳城，一切都是倾城的功劳。 “如今内京城局势颇为复杂，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倾城知道，外面形式不容乐观。 严家败了，严老夫人与严鹤失踪，给了圣上不小压力。而王勇亦没有进城，这让圣上更加不敢放松警惕。 圣上现在唯一的依仗，便是王勇离开内京城十年，许多事情已经不复从前。 他何曾知晓，王勇其实从未离开。 “如小姐所见，这里官兵整日查访，我们根本无从进入。所以，便已乞丐的形象进城。” 提到此事，王海有些尴尬。 装扮乞丐，这还是他提出来的意见。 这里虽然戒备森严，可是乞丐却是难得可以自由在街上走动的人。 他们白天需要出去寻找可以解决王勇京城的办法，晚上则蛰伏在这里。 若是王海今日见不到倾城，他甚至想去朝阳城询问王公子。 却想不到，王公子就在他眼前。 得知倾城便是王公子，这比王海找到王勇，更令他开心。 “明日，你们便出城，将这里的消息告知舅舅。最迟三日，舅舅便可回城。到时候，我让阿大告知情形，由舅舅自行安排回城时间。” 倾城做出安慰，她的话也给了王海以希望。 “一切有劳小姐。” 王海是真的佩服倾城，对倾城亦有了服从之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1 沐相爷的转变 翌日。 沐府沉浸在一片安详之中。 喝了两日“伤寒药”的沐相爷终于病去，他如先前一般收拾妥当，准备上朝。丰益跟在他身后，拿着公文，一切犹如寻常。 “女儿见过父亲。” 倾城因知道今日赵钦将要带人回来，故此早早便要出门。这一打眼，便与沐相爷碰了个正着。 她心中一顿，却是依照先前的方式行礼请安。 不过短短两日未见，沐相爷脸上已全无焦躁。他的神色平常，看起来与先前无异。 “哦，城儿，这么早出门可是有事？” 沐相爷声音也极其柔和，若是以前，倾城简直不敢相信，有一天沐相爷居然会用如此温和的声音与她说话。 倾城不禁想，莫不是，她先前的怨念让沐相爷开了窍？ 看着沐相爷脸上的温柔，倾城相信这不是梦。 “女儿要去镇远将军府添置些东西，故此早起而去。” 这件事，在沐府已不是什么秘密，故此倾城不必要隐瞒。 她总感觉今日的沐相爷不同，与先前改变巨大。 沐相爷在听闻之后，居然说道： “既然是为将军府添置，若有需要可找丰益帮忙。” 说着，他还瞥了丰益一眼，丰益自当遵从。 这回，倾城心里已不仅仅是怀疑，而是震惊。 要知道，每每有关王家的事，沐相爷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如今，他怎么会主动说要帮助王勇呢？ 倾城仔细端详着沐相爷，确定他的确是沐相爷无疑。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倾城看着如此温柔的沐相爷，心底却泛起了寒意。 “是。”她自当遵从，但是对于沐相爷却涌现了不一样的认识。 沐相爷也没有多留，毕竟他还要上朝。 丰益在路径倾城时，却是难得招呼了一声。 “大小姐，我们先走了？” 他的话是询问，似倾城若是不同意，他便会留下一般。 倾城颇有些受宠若惊，却也点了点头。 “嗯，去吧。”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明明那样熟悉，此刻却变得那般陌生。 “小姐，我怎么觉得沐相爷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就连良辰也忍不住怀疑，可见这二人姿态改变多大。 他们哪里是不一样，简直就是蜕变巨大。 倾城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依照沐相爷对沐老夫人的怨恨，当他把一切都说开，又怎么会再为沐老夫人所用呢？ 可是，眼前的情形却告诉她这一切已经成了现实。 沐相爷非但没有离开，更成为了沐老夫人的人。 如果沐老夫人能够有此手段，那么沐相爷也不会被圣上所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梨落苑’这几日有何动静？” 倾城从沐相爷身上找不到原因，便从沐老夫人身上下手。 这几日，沐相爷一直待在“梨落苑”，便是有事，也是沐老夫人的安排。 倾城因忙前忙后，对府中的事倒是不曾理会。 良辰忙道： “老夫人安置了好些个看守的护卫，我们的人无法探查，只能远处观看。根据探子回报，院子里一切如常，除了沐相刚被关押的时候闹了几次，其余别无其他。” 事实上良辰对此亦不知晓。 这几日，有关“梨落苑”中发生的事，外人不得而知。 沐相爷就这样乖巧的听从了沐老夫人的吩咐？ 倾城觉得不可思议，她刚才沐相爷不止心境变了，甚至连气质也变了。 原本的他还有些阴暗气息，但是如今的他却阳光明媚。 短短两日，忘却仇怨，转投原先的仇人怀中，这难道还不值得探究吗？ “小姐，用不用让我们的人进院调查？” 良辰提议。 自周天带人管理沐府之后，他们的人寸步难行。 周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样强大的手下，有些人连良辰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 倾城自知道府中的变化，沐老夫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如今，沐老夫人并不知道文二等人的身份，亦不知道他们于自己有关。 若是她重新将其召集，又是监视，恐连沐老夫人也饶不了她。 倾城知道，自从她没了传承者的身份，与沐老夫人之间便也回到了从前。 如今的沐老夫人有着更为远大的目标，她若是敢丝毫违背，倾城想，或许她会被舍弃。 前世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倾城已不敢全心全意相信任何人。 “不必了，既然他归顺于祖母，总比与我们为敌要好。走吧，去将军府。” 倾城没有多留，她只是奇怪沐相爷的改变。若是付出比得到要大得多，何故如此？ 倾城刚刚进了将军府，美景便迎了上来。 “小姐。” 美景被倾城安排陪着左嬷嬷等人，对于左嬷嬷，倾城毕竟是不放心的。 美景便将左嬷嬷的情况告知。 “左嬷嬷等人昨夜醉酒，今日恐怕要睡到日上三竿。” 提到左嬷嬷喝醉，美景很是得意。 向来也是，左嬷嬷出来办差，自当谨慎。她居然会喝醉，其中一定有美景的功劳。 倾城对此颇为满意，若不是不能被发现，她真像用上“千斤醉”，左嬷嬷睡上十天半个月，也省得来给她添麻烦。 “好生看管着，左嬷嬷毕竟是太后的人，恐有别的手段。” 能够在得太后信任的人，倾城自不敢小觑。 这几日正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小姐请放心，我已经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管，保准左嬷嬷有手段也使不出来。” 美景对此很有信心，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看管左嬷嬷。带她吃喝玩乐，享尽荣华富贵。等将军回来，一切便都好了。 倾城没走几步，迎面便见到了文二。 比起在沐府，他在将军府更有干劲。大清早已是练功完毕，正在吩咐人摆弄府中的布置。 文二见到倾城，亦行礼问安。 “咱们人的都从沐府撤出来了吗？” 这点，是倾城尤为在意的。 如今沐府已经用不上他们了，若是留下恐还有意外发生，若是还没有撤出来，便要抓紧时间了。 “回小姐的话，诚如小姐的猜测，有了老夫人发话，一切便顺理成章。如今，沐府中咱们的人已经撤出。不过，沐府恐不能再被小姐掌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2 布置安排 文二的话颇为诚恳，先前沐府有王家人看守，倾城想要得到什么消息都尤为顺利。 如今，沐府被沐老夫人看管，若是今后倾城再想探寻什么，却不是这般容易。 倾城从未想过要控制沐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控制沐府有什么用呢？ “罢了，舅舅回来，我在沐府的日子也待不久。” 王勇回来之后，倾城与沐逸寒会搬到将军府。 前世便是这样的光景，倾城还曾百般不愿。如今，她却求之不得。 “是。”文二稍稍迟疑，而后才重重点点头。 倾城要来将军府，那么齐睿学成归来亦会来此。 文二的心有些悸动，他忽然有些不敢再见齐睿…… 而此刻的齐睿正沉浸在生意场上的道理之中，无可自拔。 先前，他在“倾楼”的时候，亦与张甜学过一阵子。那时候，他便觉得其中道理颇为深奥。 如今，在张域身边，那些让他感觉百般复杂的道理，经过张域的讲述，居然变得极为简单。 张域此人，虽然冷漠异常，但却肯认真教授。 冲着这一点，齐睿也认他这个师傅。 比起聪明好学的齐睿，素锦就显得艰难许多。不过，那些即便是张域讲述，素锦都觉得复杂的道理，经过齐睿的转述，居然变得通俗易懂。 两个人有了配合，学习起来便更为轻松了。 将军府里，倾城看着文二的布置，心中很是满意。 “赵钦走到哪里了？”如今，只得赵钦带人到达，整座将军府比起曾经的范府也将毫不逊色。 文二不敢假手他人，自己寻了机会去探看，如今刚刚回来。得倾城询问，他忙到： “现在已经进城，不过为了掩护，他必须带人去武安侯府走一遭。” 毕竟，赵钦是以“送粮”队伍的名义带人进城的。 来到了内京城，他们自得去看望凤钰，如此，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倾城对这人的安排亦十分认同，如今内京城正是查得森严，若是进城之后直奔目的地，反而会引起别人怀疑。 果然，赵钦办事，她很放心。 “朝阳城的人都在其中吗？” 倾城最为挂念的还是朝阳城的王将军，那里多是家眷，如今男人们都回来了，却只留女人和孩子在朝阳城。 可是，这便是他们的信念，是他们必须要达到的目的。 文二对朝阳城的人并不熟悉，但是他认识大武。 “里面有大武，想必朝阳城的人应该都回来了。” 大武是倾城留在朝阳城看管钱家的，随着钱大人回京，钱答应入了冷宫，钱家也没什么资本。而钱浩亦受不了酒楼管制，想了个是由更是整日不来，俨然一副纨绔子弟架势。 冲着这个势头，倾城直接让张甜辞退了钱浩。对此，钱家更不敢言说什么。 大武回来，也是为了更好的帮助王勇。但是，倾城对他已没有那般信任。 “好生保护他们，有消息随时禀告。”即便倾城无法探知所有人的心思，但她只需要明白一点，王家在他们心中是种信仰，便已足够了。 只要他们心里向着王家，那么倾城便会护他们周全。 “是，小姐。” 文二更是迫不及待想要他们回归，像多年前一般，他们并肩作战。 倾城晃晃悠悠来到书房，前世，舅舅曾在这里批阅公文，下达了一个又一个命令。 听说，这里亦是他自缢的地方。 倾城从来不信舅舅会自缢，比起自缢，她更相信这是有人故意谋杀。 可惜，逝去的已不再来，她无法探知当初的一切。 但也好在，她还有机会去弥补。 “舅舅，你快回来吧。” 倾城摸着书桌上的菱角，语气不免哀伤。 她做了这么多，为的便是保护舅舅安然。可是现在，她依旧需要借助王家的力量。什么时候，她才可以随时随地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呢？ 太子…… 倾城想到了这个让她燃起希望的人。 太子的治水工程已近尾声，今年雨季降至，只要水利能够泄洪防灾，那么在凤昭国百姓心中，太子便占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今，凤显的势头因为严家的落败而有了暂时性的低迷。 可是，若是让他得到其他力量的支援，他的势头又会重新燃起希望。 倾城绝不会让他得逞，这辈子，她一定会为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 阿大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内，倾城的神情有些许波动，自是感应到了阿大的出现。 “小姐，王海他们已经出城了。”阿大一大早便护送王海等人出城，他们需要将城里的消息带出去。 可如今世道并不太平，进来容易出去难，每日出城的人不多，他们也只能碰碰运气。 “一切顺利吗？”倾城自知道出城情况，她让阿大去帮忙，也是害怕会有意外之举。 阿大点点头，对倾城的料事如神感到钦佩。 “刚开始守城的士兵还不放人，不过见他们一群乞丐，怕留下破坏形象，便已放行。” 自灾乱之后，许多乞丐纷纷涌入内京城。官府对此进行管制，必须要将乞丐控制在一定数额。 士兵们只见过要往里进的乞丐，却没见过自己要出去的乞丐。不免多问了两句。 当时，阿大差一点便要出面，幸好王海反应迅速。以听说将军回归，会有战斗，所以想要离开。 士兵们也都明白如今两方僵持的情况，对王海的话不置可否。但终究算是糊弄了过去，王海几人被放行。 他们出了城，倾城便也安心了大半。 如今，只等舅舅回来，她的心便更安定了。 “嗯，接下来每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倾城最怕的便是有心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制造矛盾，范家已经出事，王家人可不能再出其他事。 将军府虽然无人敢惹，但还是小心为妙。 阿大拱手道： “属下已经做好准备。” 自知道王勇将要回来，他无时无刻不充满期待。 如今，他更是全力以赴，力求让王勇安然回京。 皇宫。 沐相爷隔了两日，终于出现。圣上端坐在大殿之中，闲话家常。 “沐相前几日偶感风寒，如今症状痊愈，看起来面色倒好。” 沐相爷本就没有风寒，不过因沐老夫人的谎话而请了几天假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3 圣上心思难思量 可也不知道沐老夫人给他喝了什么**汤，在他本该可以直言沐老夫人所作所为时，沐相爷却是一脸坦然道： “托圣上洪福，臣一切安然。” 他的姿态淡然，模样更是没有半点不快。仿佛，他就真的是得了风寒一般。 圣上见沐相爷姿态并没有什么不妥，心也安定了下来。 “既然病好了，那么便帮朕好好治理国家。”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凭借沐家与王勇的关系，圣上还有许多地方会用得着沐相爷。 沐相爷也恭敬说： “臣，谨遵圣命。” 一切似乎都与先前无异，可一切也都变了许多。 圣上安抚好沐相爷，这才看向众位大臣。 “各位爱卿，王勇带一万铁骑军已驻扎城外百里之地，大家对此有什么想法？” 此事，还是圣上第一次与大臣们商议。 先前，圣上自己对王勇下了一道命令，虽有流传版本，但大臣们并不尽知。 如今，圣上再次提及，那些个聪慧的便站了出来。 “回禀圣上，此人居心叵测，居然带兵进京，此乃大不敬。” 其中一位大臣站出来，言语中都是对王勇的不满。他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 “是啊，是啊，城中只能有御林军存在，其他藩王都懂这个道理，王家在朝为官多年，岂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得？” 大家纷纷点头，先前圣上对王勇下旨，他们虽然不得真言，道听途说却非常明了。 圣上摆明便是不喜王勇，他们自以为窥探圣意，更是忙不迭表明自己站在圣上一侧。 凤显也好，太子也罢。别看他们势力不凡，可终究这天下还是圣上的。在场的大臣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明白谁的大腿才更应该抱上。 不过，圣上在听过此言之后，神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武安侯，你怎么看？” 他直接单点武安侯，询问想法。 武安侯虽与王家无关，可昭仁郡主当年于王勇的事可是传了大街小巷。昭仁郡主更是为了王爷终身不嫁，这份痴情，如今随着王勇的回归也该有所回报吧？ 所有的目光纷纷袭来，他们对武安侯的态度更加好奇。 若是他站在圣上一边，只怕昭仁郡主与王勇之后的缘分也难再续。 别人都能想到的事，武安侯自然也能想到。看到大家跃跃欲试的模样，武安侯却道： “臣与此事略有牵绊，故此保持中立，不发表言论。” 他要保持中立，即便他明确知道圣上的意思，也不能过多表露。 众人有些失望，这个时代，谁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是，他的中立有意义，有道理。圣上顿了顿，也放过了他。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发表了看法，无一例外都是站在圣上一边。 但圣上眉头紧缩，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终于，圣上的表情也让大家迟疑了起来。不知道圣意的还好，可怜了那些自以为提前知晓圣意的。如今，圣上这话说出来，更让他们心惊胆颤。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所说不是圣上心思？ 可是，那圣旨明明已经下达。若是圣上真的对王勇无意，又怎么会下达那种圣旨？ 伴君如伴虎，圣上的心思谁也窥探不定。 “谁还有其他意见？” 圣上此言一出，大家已是冷汗涔涔。 大家纷纷猜测，圣上莫不是想要保护王勇？ 可是，这样的想法与他先前的圣相违背。说不通道理。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当年王家之事。虽然，他们不知道王家为什么会满门覆灭。但这些年王勇明明活着，却不会内京，这让大家都有了思量。 其中自然不乏圣上阻挠，如此，圣上的心思倒也明了。 众人迟疑，不过想了这么多却也只有沉默。如今圣上心思似乎不定，他们也只有沉默以对。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圣上扫了一眼众人，眼中竟隐隐含有怒意。 “哦？王家在朝为官多年，也算是忠义两全，想不到朝堂之上居然无人敢为王家说话。”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群臣的心都凉了一截，先前阻挠王勇的是圣上，如今站在王家一边的也是圣上。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圣上，王勇带兵入京，可是犯了大忌。”先前第一个说出圣上心思大臣匆忙站了出来，他可是第一个说的，若是圣上想拿人开刀，他首当其冲。 故此，他一定得坚持自己的想法。 “莫不是，他还要用一万铁骑军造反不成？” 圣上直接道出大臣心中想法，这虽然是大家心中的猜测，可谁也不敢笃定说出。 “这……” 大臣迟疑了，所有人都不敢再乱说话。 就在此刻，洛将军却是站了出来。 “回圣上，臣倒是觉得王将军带兵入京可一分为二看待。” 他并不是想为王家说话，只是如今情形他觉得有些话需要说出。 “哦？” 圣上好奇了起来，看向洛将军的目光已有不同。 洛将军得到鼓舞，便将自己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一来，他离开京城多年，忽然回归恐内心惶恐，故此才带兵。二来，亦是他离开多年，铁骑军是王家之物，亦是圣上之物，他带兵归来，莫不是想请圣上检阅？” 他先是认同了王勇，后又认同了圣上，两不得罪。看似什么都说了，实则什么都没有说。 已有人暗道洛将军“老狐狸”，可是，话都被他说尽，别人也无法再说什么。 “有理。” 圣上点头表示认同，不由高看了洛将军一眼。 圣上的目光再次看向众人，显然在寻找不同的声音。 众人虽然羡慕洛将军被认同，可是，轮到自己却不敢说了。 “贤王，你的看法呢？” 既然大家都不说，那么圣上索性自己点名。 凤显被点了出来，不说也不行了。 “回父皇，儿臣认为王勇已作出判断。他如今驻扎城门百里之余，便是害怕会有这诸多变故。若是他能够按照父皇要求，轻装简行，便已是忠心。” 凤显也有些拿不准圣上心思，在场的这些人没有比他更了解圣上对王勇的迫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4 举贤不避亲 若不是圣上追杀，王勇何至于十年都不回京？ 可是，圣上的转变却也让他看不透。凤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了提王勇许会存在的心思。顺便让圣上那道圣旨的内容加了上去。 即便如此，圣上亦没有多少认同。 “按照你的意思，他若是带兵入京，便是反叛？” 虽然圣上没有认同，但比起其他人已经好过太多。最起码，他仍旧在询问凤显的想法。 与众人一样，凤显也不敢直言王勇“反叛”的心思。 “儿臣不知，如今最好还是派人去探寻王勇主张。若他真有此意，倒不如就地正法。” 不过，他比别人更明确圣上的意思。 别看圣上如今看似对王勇手下留情，可背地里他去没少对王勇进行杀绝。 凤显想到此，便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对圣上的问题便也更加笃定。 有些时候，圣上会说反话，明明没有多少期待，却偏偏表现出一副保护姿态。 这点，凤显愿意赌一把。 “那么，铁骑军的兵符又该回于何处？” 圣上此言一出，群臣有些骚动。 传闻，当年先皇曾赠给王家一批铁骑军。经过不断的发展、积累，已万人有余。 听说，铁骑军有以一当百之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可是，随着王家的消亡，这批铁骑军也不见踪影。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也只当此乃传闻罢了。 可是如今，圣上居然亲自肯定了铁骑军的存在，这让大家的心思也纷纷活络。 他们还在想，王勇用什么能力与圣上抗争，如今看来，是圣上更为忌惮王勇。 若铁骑军真有那么大的能力，即便是圣上也是心有觊觎的。 凤显吃惊于圣上居然会承认铁骑军的存在，如此一来，他便不能暗地里打兵符的主意了。 “父皇已有思量，儿臣不敢妄言。”凤显虽然心急，但也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在圣上与太后的争夺之中，圣上先胜一局。严家已败，凤显也爪牙也收敛了许多。 “说，朕恕你无罪。” 可是，圣上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如此，即便是凤显也得遵从。 “是。儿臣以为，铁骑军本就是先皇赐给王家之物，如今就算父皇重新拥有，亦是上天之选。” 他只能道出违心直言，只想圣上能够放过他。 可谁想，圣上对此却颇为不屑。 “朕拥有千军万马，可瞧不上这区区万人。” 凤显的心里一下子出现说不出的滋味，圣上为了得到兵符，直接将王勇逼到了绝路。如今却说什么看不上？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好在，知道者寥寥几人。他们虽然奇怪圣上的前后矛盾，却也不敢多言。 圣上似一下子来了心思，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屑，居然开口道： “不如，谁能够去灭掉王勇，朕便将这万人铁骑赠予他。” “嘶……”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场面更加迷茫。 原本依照圣上所言，他们还以为圣上有心接受王勇。可如今看来，他哪里是想接受王勇，分明是想接受铁骑军。 谁敢去冒这个头啊？ 虽然“兵符”很有吸引力，可他们拿什么与铁骑军打？ 若是打过了，铁骑军的意义又何在呢？ 退一万步讲，打过了，得到了“兵符”。 可谁又难道圣上不会用对付王勇的办法对付那个人呢？ 这“兵符”放在谁手里，也不如放在圣上手中更为心安。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沉默了许久的凤焱忽然站了出来，他的面色阴暗，紧蹙的眉头表明他内心的不悦。 圣上瞥了他一眼，似是好心提醒。 “战王，朕知道王勇是你未来的妻舅。连武安侯都避了嫌，你还要出头？” 论辈分，武安侯比凤焱还要高出一些。 论关系，凤仙与王勇的关系，亦不必凤焱差上多少。 连武安侯都不敢参与，凤焱参与进来，许会惹上麻烦。 圣上的好意，凤焱却并不领情。 “儿臣所言句句肺腑，举贤尚不避亲，如今不过商讨，儿臣自然敢说。” 他一句话，将此事定为“讨论”。 总归是讨论，而不是最终结论，即便是亲属，又有什么可避嫌的？ 凤焱此言，便是将武安侯摆到了对立面上。可是为了王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圣上神色复杂地瞥了凤焱一眼，终究是道： “好吧，那你就说来听听。” 他倒要听听看，在场唯一一站在王勇一边的人会说出什么话。 凤焱不曾理会别人的想法，他只想说出自己的道理。 “如今王勇已经驻扎百里之余，这便是他的态度。毕竟十年未归，他亦心有思量，如此不过谨慎而为，在儿臣看来也没什么不对。” 此言一出，场面哗然一片。 先前圣上的话已经表明他对王勇的心思，如今凤焱如此言说，岂不是背道而驰？ 众人都以为战王是个聪明的，不过如今看来，这战王根本无法与贤王与之对抗。 至于太子，就更是痴人说梦。 圣上的脸色晦暗，看向凤焱的目光也冷淡了下来。 “可他时至今日还不进城，岂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这才是圣上恼火的根源。 可是，他也不想想王勇为什么不进京？ “依儿臣之见，他不进城大概是怕在城中遭受冲击，却无力抵挡。”凤焱道出了王勇心中所想，这亦是众人的心思。 可是，这句话谁也不敢在圣上面前提及，而凤焱却是说了。 大家纷纷猜测，战王接下来会如何被圣上处置。但圣上似乎饶有兴致与之辩论，并不想对其处置， “内京城内，有谁敢与他为敌？再者，有朕的保护，他会受到什么伤害？” 圣上完全不顾自己曾经做法，更是大言不惭说起“保护”之话。 如是王勇被他保护，那才是真正的送羊进狼口。 若是以前，凤焱许说不出什么。但是如今，范府的事就在眼前，他也随即道： “父皇，前几日范府刚刚受到重创。如今范先生与沐家大少爷亦不见踪迹，难保不测。” 范府的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不过，他们知道的不过冰山一角，那些王家人，却是被隐藏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弑杀满门亦让大家心神胆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5 糖果药丸 圣上也皱起了眉头，他不悦地看向凤显，厉声道： “贤王，这件事还是你通知的朕，这才派去了御林军。如今事情毫无头绪，你不妨说说看，你为何会知道范府出事？” 此事，他本就想找个机会询问凤显。如今正得时机，他也正好问出。 此言一出，更是引得大家纷纷猜测。 范府出事，谁都知道那是在夜里。而圣上的御林军更是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可这其中居然莫名出现一个凤显，让大家也各有思量。 凤显越发觉得今日的圣上有些不同，从他承认了铁骑军的存在，就已经不对。 如今，更是将他们私下的话亦全数搬到了台面。这让他如何自说自话？ 好在，凤显也不是无能之辈，不过片刻后，他已有了说辞。 “回父皇，儿臣亦是偶然得知此事，深怕事有蹊跷，这才禀明父皇。” 偶然，可以解释许多事。虽然惹人猜忌，却也是最言之有效的办法。 “好一个‘偶然’……” 圣上显然是不信偶然，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解释。 既然凤显如此说来，那他也安排道： “既然你与这件事如此缘分，那么朕便派你彻查此事。查不到真相，不必见朕。” “父皇……” 凤显心中大惊，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无意之言，居然会被圣上肯定。 缘分，他才没有缘分。 谁都查不到的事，他凭什么查到？ 况且，找不到就不见圣上，这让凤显如何能忍？ 可是，圣上却已不理会他，而是转而看向凤焱。 “战王。” “儿臣在。” 比起凤显的吃惊，凤焱却是信心满满。 凤显既已去处理范府之事，那么他应该便是去处理王勇之事了。 “既然你不想避让，那么王勇之事朕便派你去做。查清楚他为何还不进京，三日后若他再不进京，可不要怪朕手下无情。” 果然，圣上派他去探究王勇心思。 圣上虽然如此说，却并未说要处置王勇。 这让大家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凤焱自然明白这意味什么，态度已是恭敬。 “儿臣遵旨。” 让凤显去处理范府之事，而却让凤焱去处理王勇之事，这让众位大臣心中也思量连连。 按照他们的想法，两件事虽然都不好处理。但是，范府之事却更为艰难。 而且刚才圣上还说，若是贤王处理不好范府之事，便不必面圣。 这代表什么？ 随着严府的破败，大家对凤显的心思也淡然了许多。如今，更是连圣上都有了态度诧异，这让大家更不敢将赌注压在凤显身上。 比起中庸无能的太子，他们更看好凤焱。 而且听说，凤焱曾改变了圣上心意，乃是圣上不曾暴露的宠爱。 冲着这份舔犊情深，大家对凤焱反而越发期待。 下了早朝，圣上便匆匆去寻谭馨。 “馨儿。” 他不过刚到院子，人还未见，声音已经传出。 谭馨穿着白色纱裙，正站在树下笑意盈盈。她的身边没有什么伺候，一个人清清丽丽，模样越发可人。 “馨儿，我都按照你的话做了。让焱儿去寻王勇，让贤王调查范府之事。” 此刻的圣上犹如一个小孩子，一个劲与谭馨炫耀自己的本事。 谭馨很是满意，笑意更浓。 “做得好。这是今天的奖励。” 她展开手掌，在正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刻褐色药丸。 圣上拿起药丸，想也没想便直接吞入腹中。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吃下药丸。 仿佛在他眼中，这不是药丸，却是糖果一般。 “馨儿，你真好。” 吃过药丸的圣上，眼中闪现一片温柔。他柔情满满地看着谭馨，整个人越发雀跃。 谭馨看着乖巧如宠物一般的圣上，心中更是得意。她抚了抚圣上额前的发丝，声音喃喃道： “只要你听话，奖励每天都会有。” “嗯。” 圣上高兴地点点头，此时此刻，他已不是那个九五之尊。他就是一个孩子，心智却仿佛还停留在孩童时期。 吃过药丸之后的圣上精力更加充沛，他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抱着谭馨便入了寝室。 一室旖旎。 温存过后，圣上的精力却没有得到任何损耗。 每每与谭馨一起，他便觉得神清气爽，连模样似乎都年轻了许多。 谭馨趴在圣上怀中，单手调皮地在他肚皮上画圈圈，口中呢喃道： “明郎，我想凝儿了。” “我让人叫她过来。”圣上对谭馨已经有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不过，这回他的话却没有得到谭馨的认同。 “不必，我想无时无刻看到她，更想她能亲口叫我一声‘母妃’。”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不想让凤凝待在安妃身边，她要要回她的女儿。 圣上自然也听出了她的意思，随即道： “这有何难？” 他看着谭馨的眼底都是温柔，更是长手一挥将她拥入怀中。 “从今日起，我让她回到你身边。” 不过是让凤凝回到生母身边，这对圣上来说着实容易。 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是他大意了。 “可是安妃那里……” 谭馨似有担忧，一张绝美的脸也有片刻哀愁。 圣上自不忍她的难过，即便是对于安妃，他也没有丝毫同情。 “左右一个养母，若是她不愿意，大不了我再让她养别的孩子。” 在圣上看来，安妃若不是不同意便是养孩子养上瘾来了。 既然她自己不能生养，养别人的孩子正好。 谭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对于圣上的话极为认同。 “明郎，你真好。” 她的手攀上了那至高的领地，目光里已是媚眼如丝。 圣上哪里又能忍得了？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上。 “有你在，我才真的安心。” 谭馨回来了，圣上的心便也安定了大半。看着她的一颦一笑，都令圣上无比安稳。看着她在他身下笑靥如花，圣上整颗心都扑了上去…… 延禧宫。 安妃正帮着凤凝梳妆，两个人虽然不是亲生母女，却因凤凝是安妃一手养大，她们之间的感情比亲生母女还要深厚。 冷不丁，安公公居然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6 襁褓里的女婴 “呦，安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凤凝正满脸戏谑地看着安公公，言语中带着俏皮，一如曾经模样。 安公公则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却是行礼道： “给安妃娘娘，安宁公主请安。” 他模样郑重，恭敬姿态尽显，说着竟是忽然跪在了地上。 安公公作为圣上身边的红人，自来见到后宫之人既点头为止，像这样的大礼，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对太后行礼。 如今，他如此这般，倒是将安妃吓了一条。 “安公公什么时候也整上这套虚词了，没有外人在，罢了，免礼。” 安妃也是奇怪安公公的作为，摆了摆手，目光却有些迟疑。 “安公公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安公公是圣上身边的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没有闲工夫跑到后宫躲闲。此番前来，也定然是带着圣上的吩咐。 “安妃娘娘，圣上让我给您带来了一个人。” 安公公没有直接道出实情，却是先说起了别的事情。 “哦？”安妃也是奇怪，安公公要带什么人给她呢？ 只见从安公公身后走上前一位嬷嬷，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 “嗯？” 安妃疑问，近日也没听说宫里还有喜事，那么这个婴孩是怎么来的呢？ 安妃还未询问，便听安公公道： “此乃十八皇女，生母乃是浣衣坊的宫女，皇女出生时难产，母亲却已去世。” 所谓的“难产”，不过是“留子去母”的手段罢了。 安妃在宫中多年，自然知晓这其中险恶。 “十八皇女着实可怜，圣上想让您照顾他。” 安公公终于说出了实情，一面小心地观察着安妃的反应。 安妃一顿，悲天悯人之心已是流露。 “来，抱过来我看看。” 小小的婴孩蜷缩在襁褓之中，如今正紧闭双眼，似睡着了。 凤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一时好奇也围了上去。 安妃越看越心疼，便直接抱在自己怀中。这一报，却是更加心疼。 “这模样甚是娇俏，小可怜，身子怎么这么冷？” 怀中的女婴看样子出生不过几日，大概在母体里就没有吸收好，如今面色阴暗。在女婴身上，更是一道道青紫痕迹，在母体受到挤压，如今能活着已是命大。 如果，她不是女孩，安妃大概可以想象，她应该是活不了的。 “额娘，她小手好小啊，还没有我一个指头大呢。”凤凝此刻拉着女婴的手，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小小的婴孩似也知道有人看她，小小的手指竟还动了一下。 她这一动，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安妃看着女婴，心中满满和善。 “你刚生下来时，也是这般模样呢。” 记忆中的凤凝与女婴的影子相重合，再看看如今已经大姑娘的凤凝，安妃一阵欣慰。 她喜欢孩子，可自来与孩子无缘。 好在，有凤凝在，也抚慰了她做母亲的心情。 如今，她又得一个女儿。即便生母是宫女又如何？ 成了她的女儿，她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安公公，人我收下了，请圣上放心，我会好好照料十八皇女。” 安妃已然是收下了女婴，看情形便知道圣上对女婴没什么感情，如今竟连个名字都没有，更谈不上加封什么的。 但安妃并不担心，当初凤凝情况不是更糟？她们也一样过来了，如今安妃对未来信心满满。 “一切，有劳安妃娘娘。” 眼见安妃收下了女婴，安公公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要更为重要的事没有交代，这心底还是空落。 “还有什么事吗？” 安妃与女婴玩了一会儿，见安公公似不打算离开，不觉询问。 安公公知道，有些事必须要解决，即便是他拖延时间也到了时候。 “安妃，接旨。” 安公公的声音骤然变得严肃，惹安妃一阵疑惑。 即便是她，也感觉如今事情多有不妥。 若是安公公进来便宣旨，她反倒不会设想这么许多。 可是，在经历了女婴的事，有一起玩乐了这么久，安公公却是忽然开口，那么其中必有变故。 凤凝亦是如此感觉。 可即便她们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也无法抗旨不遵。 “臣妾接旨。” 安公公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再不忍该说的话他也必须说出。 “朕念及安妃抚养安宁有功，故此桌十八皇女为其抚养。今日起，安宁回谭贵妃身边照料。” “这……”安妃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似乎带着彻骨的寒意涌入她的五脏六腑。 她就想圣上怎么无缘无故给她安排了一个女儿？ 宫里的皇子、皇女不少，为何如今给她安置了一个女儿。 原来，圣上竟是想要用这个女婴换回凤凝。 天下竟有怎么好的买卖，这究竟是圣上的主意，还是那个女人的主意…… 安妃还未开口，凤凝却是直接拒绝。 “我不要，我不要回谭贵妃身边。” 她早已笃定自己的心思，在安妃与谭贵妃之间，她自选择安妃。 生恩没有养恩大，她自有记忆以来，便与安妃生活在一起。自小到达，她的难过、开心全部与安妃分享。 她难过，安妃会担心。她开心，安妃也自然开心。 她对安妃，亦是如此。 凭什么谭贵妃刚一回宫，她便要回到她身边去？ 她对谭贵妃根本没有感情，即便是回去，也绝不是要与安妃断绝关系。 “臣妾，接旨。” 就在此时，却传来了安妃认命的声音。 “额娘!” 倾城简直无法相信，安妃居然要将她拱手让人？ 安公公自知道安妃是个识大体的，如今她已接旨，安公公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安妃娘娘，想开些吧。安宁公主毕竟是谭贵妃的亲生女儿。”他不禁出言劝说，如此这般让母女分离，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妃又何尝想要接旨？ 只是她知道，她唯有接旨这一条路可走。 “凝儿……” 安妃试图与凤凝解释，而凤凝则是瞪着一双大眼睛，满是迷离和感伤。 “额娘，你不要我了吗？” 她如此笃定要留在安妃身边，可是安妃似乎并不如她所想那般坚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7 学会长大 在事情来临，安妃甚至未曾抗争一下？ 安妃又可曾不想抗争，只是她知道，抗争的机会至于越来越糟乱。倒不如与现在这般，她们虽然分开，却是安然。 “凝儿，你长大了，不要再耍小孩子心性。” 一直以来，安妃都很纵容凤凝。又因为圣上的宠爱，无论凤凝闯什么祸，总有解决的办法。 可这回不一样了，圣上心意已决，她保护不了凤凝。 若是凤凝还不知轻重，那么她的情况便危机了。 “我不要，我不管，我就是不要离开额娘。”凤凝未曾理解安妃的无奈，她现在只是不想离开安妃。 “我要去找父皇，我要让他收回成命。” 凤凝知道，此事与安妃说再多也是无用。 既然这件事是圣上决定的，那么她就找圣上去说理。 凤凝已经不受控制，推门而去。安妃大惊，慌忙制止。 “凝儿……回来。” 可是，凤凝心意已决，是任何人都拉不回来的。 安公公亦是担忧不已，如今圣上可是和谭贵妃在一起，凤凝这般闯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安妃没有迟疑，朝着凤凝的背影便追了过去。 “哐当！” 圣上刚与谭馨温存过后，猛地听到推门而入之声。幸好二人已经穿好衣物，如今倒不曾慌张。 不过，有人闯入，已让龙心大怒。 圣上刚欲发火，却看到凤凝的身影。 一旁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想要阻拦，可还是被凤凝闯了进来。 “是凝儿来了？”圣上冲下人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凤凝也没有想到，圣上居然青天白日和瑾贵妃…… 平日里，圣上也不会这般荒淫无度，都是瑾贵妃！ 此刻的情形，加之先前的圣旨，让凤凝对瑾贵妃越发不屑。 “突然闯入，你还有没有半点规矩，安妃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眼见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圣上虽然忍住了怒火，声音却仍旧气恼。 若是他们在房中做了何事，凤凝这忽然闯入，何曾把他放在眼中。 谭馨的模样倒是还好，她凤眸幽幽打量着凤凝，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凤凝虽然心中万分气恼，可圣上的话，她也听了进去。 她是安妃一手养大，若是她做了什么，那便是安妃教的不好。 凤凝不想给安妃惹麻烦，她忍住内心怒意，将姿态放低道： “儿臣参见父皇，见过贵妃娘娘。” 她的一颗心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隐忍。 想她堂堂安宁公主，何曾这般委屈自己。可是，为了能够让圣上认同安妃，她愿意委曲求全。 她只求，圣上不要让她离开安妃。 圣上见到凤凝的姿态转变，也是讶异。不过，如今有谭馨在，他便将讶异放下。他见凤凝表现还不错，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嗯，凝儿是不是听到了圣旨，迫不及待想要来见你母妃了？” 凤凝神色复杂地看着圣上，她不知道圣上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曾几何时，她方才与安妃相依为命，如今为何要伴随着谭贵妃的回宫，而为了养母。 她若是真的忘记安妃，而回归瑾贵妃怀中，那瑾贵妃还敢要她这个女儿吗？ 圣上便似没有看到凤凝的目光，而是滔滔不绝讲述当年谭馨生下凤凝的紧张过程。 当年，谭馨生下凤凝亦是难产。不过，比十八皇女要好些的事，她有贵人相帮。 王勇带兵守着院子，以致不会受到奸人趁机迫害。而她亦用了巫氏一族秘法，抱住了孩子和自己。 当年，若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可即便是她生下了凤凝，却仍然逃脱不了离宫的命运。 “明郎，凝儿似有话要说。” 圣上的话被谭馨打断，她目光期待地看着凤凝，似乎想等待凤凝的认同。 “哦？” 圣上说话向来没有人敢打断，谭馨是第一个，亦是唯一一个即便打断，圣上也不会恼怒的人。 圣上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凤凝，与谭馨有着一样的期待。 凤凝终于有机会开口，她目光有些复杂地瞥了谭馨一眼，却是立即说道： “父皇，儿臣不想离开额娘身边，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空气静谧如初，房间内愉悦氛围被打破。 沉默，更是可怕。 凤凝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即便腿脚已经麻木，她亦不敢有丝毫晃动。 她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甚至，她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小心翼翼。 圣上想了许多，却没有想到凤凝居然不想和回到谭馨身边。在圣上看来，这是凤凝的机会，亦是她必须做出的选择。 谭馨倒是将一切设想周到，对于凤凝的话，她并没有太多惊讶和不解。 不过，凤凝居然拒绝了她，这让谭馨脸上的笑容越发浓厚。 “朕没有让你离开额娘身边，馨儿才是你真正的额娘。” 圣上试图说服凤凝，此刻他的心境有些尴尬。原本，他是想在谭馨面前表现自己。可如今，他却连凤凝这关都过不了。 凤凝如今前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想要继续留在安妃身边。故此，对于圣上的话，她并未认同，她之幸说出自己的理解。 “可是，儿臣在安妃身边已经习惯，如今忽然离开儿臣甚为挂念，亦不忍她承受煎熬。” 安妃就只有她，若是她再离开，安妃在这深宫之中还有什么念想？ 凤凝看似叛逆，但并不愚笨。 她明白自己于安妃的意义，更懂得她们之间的感情。 圣上又给安妃重新安置了女儿，可是，凤凝与安妃之间的感情又该如何取舍？ 这一刻，凤凝觉得自己长大。她明确明白自己要知道，同时，她也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她想要便可以得到。 “回到亲生母亲身边，有什么不好呢？” 圣上显然无法认同凤凝的想法，让凤凝回到谭馨身边，这是他提出来的。 若是他收回成命，那么他在谭馨面前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圣上宠爱凤凝，但他是因为爱屋及乌而喜欢。如今谭馨回来了，他便想将所有最好的给予谭馨。即便是凤凝，亦排在谭馨身后。 就在场面尴尬之际，谭馨却道： “明郎，想必是安妃姐姐舍不得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8 令人不舒服的妥协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却让圣上心中掀起涟漪。 “是安妃让你来的？” 圣上声音已是不悦，对待凤凝，他尚且可以好言相劝。但若是安妃这般无礼，他决不饶恕。 “不是，是儿臣自己的主意。” 凤凝也看出来了，此事对安妃不利。即便是安妃的吩咐，她也不会承认，更何况，这原本就是她自己的主意。 “哼。”圣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满眼的厉色却是不想再给凤凝任何机会。 恰在此时，安妃来了。 “臣妾拜见圣上，谭贵妃。” 安妃虽然入宫比谭馨要早，可按照等级位置，她亦排在谭馨之后。 圣上本就存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如今安妃的出现，让圣上怒火升腾，一下子便发泄了出来。 “安妃，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如今更是不将亲生母亲放在眼中。” 圣上把对凤凝的不满，全数发泄在安妃身上。更何况，在圣上看来，凤凝会有此行为，全是安妃背后教唆。 这件事本是好事，看看安妃那张愁云惨淡的模样，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圣上，凝儿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安妃便知道凤凝会将事情搞砸，可是如今，她也只有好言劝说。凤凝的秉性，圣上也不是知道一天、两天，她只希望圣上能够对凤凝像往常一般宽容。 圣上对凤凝自然宽容，不因为凤凝本身，因为谭馨，他便不会对凤凝如何。 但圣上不会对凤凝如何，却不代表安妃不会受到牵连。 “你作为养育她的母亲，居然连这点事情都让她接受不了，要你何用。她接受不了，我看你是接受不了吧！” 他直接将问题甩在安妃身上，更是言语厉色，直言安妃阴狠。 “父皇，不是额娘的问题，是我……”凤凝刚欲解释，安妃却制止了她的言行。 “凝儿，不可无礼。” 她自知道凤凝想要将这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她说母亲，即便无法保护女儿，也不想女儿遭受如此磨难。 如今，凤凝的身份已是尴尬。安妃知道她的心思，便已足够。她不想凤凝为了她而与圣上产生矛盾，甚至，与谭馨有了间隙。 “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接受惩罚，还请圣上不要气坏了身体。” 安妃跪在地上，言语中认错态度良好，更是顾念圣上身子。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圣上无法处置。 “明郎，姐姐也是一时莫名。怪我，这件事没有提前与姐姐商议。” 沉默了许久的谭馨在此刻站了出来，她一副温婉模样，言语中都是伤感。 她虽然是为安妃像圣上求情，却也捕捉痕迹将安妃的情谊从圣上脑海驱逐。 如今，圣上的脑海中想的尽是谭馨的温柔、善良，哪里理会安妃的体贴呢？ “怎么能怪你呢？你回来了，凝儿和焱儿就该回到你的身边。” 不用谭馨诉说更多，圣上已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安妃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很快没了无踪迹。 谭馨向来不想勉强别人，如今安妃也来了，她更是将温婉进行到底。 “可是，孩子们似乎有不同的看法，我想此事还是延后再议吧。” 说到最后，她也妥协了。 谭馨看得出来，凤凝对安妃的感情很深。若是她勉强得来，凤凝也不会与她一条心。倒不如送安妃一个人情，反正她将凤凝要来也没什么作用。 凤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虽然谭馨看似是在为是安妃求情，可这话里话外的炫耀气息却令人不快。 谭馨话音刚落，圣上随即命令： “不行，你如此宽宏，却让旁人钻了空子。即日起，安宁搬去来仪宫住，无须再议。” 究竟是谁是“钻了空子的旁人”，看看安妃，圣上的意思不言而喻。 原本，圣旨上并未说期限，如今圣上金口玉言，更是指明即刻行事。 “父皇……”凤凝还想继续反驳，她根本不想与谭馨在一起，她更不想离开安妃。 “莫不是，你非要安妃因你而接受处罚才安心？” 圣上的一句反问，让凤凝彻底没了言语。 “我……” 她怎么忍心安妃因为她而受到处罚呢？ 可依照圣上之言，她若是再说，便要拿安妃开刀。这是凤凝无论如何都不希望看到。 她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她不想，便可以不做。 在权利面前，她的地位终究还是太渺小。 安妃早已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好在，凤凝安然。她受到圣上一些不满，倒没什么。 反正，她已明了，在这深宫之中，圣上的宠爱不过昙花一现。唯有孩子，才是她此生的寄托。 她该庆幸，圣上带走了凤凝，却也给她留下了一个女婴。 虽然，那女婴现在不过是宫女的女儿。可终有一日，她会成为凤昭国至高无上的公主。 不过，到那个时候，圣上还有命来看吗？ 安妃心思深沉，看着圣上身边那个艳丽的美丽女人，她心如止水。 “凝儿会去的，还请妹妹网开一面，容凝儿回去收拾收拾。” 安妃看得出来，有谭馨在，圣上亦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大家都不是无知小儿，究竟谁是何种心思，谁多明白。 谭馨脑海中有关安妃的记忆并不多，不过，她却知道安妃是当初唯一一个没有对她下手的人。凭着这份恩情，她便不会对安妃赶尽杀绝。 “姐姐严重了，自然是等凝儿收拾妥当之后再来。凝儿之事，一切便有劳姐姐了。” 如果是曾经的谭馨，必定与安妃形如知己。可是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借助任何力量。多一个朋友，便多一份危险。 她宁愿与谁都不沾染，也让大家认为她无可攀比。 “妹妹客气。”安妃对谭馨亦是客气。 回到延禧宫，凤凝依依不舍。 “额娘……” 她知道，她又把事情给搞砸了。如果不是安妃及时赶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可是，也正因如此，才让安妃越来越不得圣上待见。 她曾经以为的宠爱已经不复存在，在圣上眼中，她不过是他众多子女中的一个。 安妃叹息地看着凤凝，手拂过她的发梢，深深叹了口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49 赵钦来了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往后做事万不可如此鲁莽。” 她最不放心的便是凤凝，谭馨看似表面温和，实则内心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人。 凤凝去了她那边，万一有所得罪，谭馨又是否能纵容？ 说一千道一万，安妃都从未想过有一天凤凝会离开她。即便是凤焱会离开，凤凝也不会离开。 凤凝哪里像离开，虽然圣旨一下，但她的心思依旧明了。 “可是我不想去，皇兄，皇兄也定然是不会去的。”凤凝迫切需要得到认同，遂将凤焱搬了出来。如果凤焱可以不去，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去。 凤焱，是凤凝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甚至已经怨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早点想清楚，去请凤焱来与圣上言说。 可是，安妃却摇摇头。 这件事，无可回头。即便是凤焱来了，也不过是造成了他与圣上之间的间隙。 此事已成定局，他们还是看看该如何应对谭馨吧。 不过，看到凤凝忙不迭的模样，安妃仍旧忍不住打趣道： “你皇兄自有府邸，往后成家立业自不需要受其脸色。若是你也想不受控制，那么便早日找一户好人家吧。我看，那何家……” 她心中还是想着将凤凝嫁给何书，虽然何家不够强大，却足以自保。 再加上她与何家的关系…… 这让她险些忘记凤焱的提醒。 不过，在凤凝心中已有答案。 “额娘，如今范先生生死未卜，我如何有心思去想什么嫁人？” 曾经，她也以为范先生与她不过萍水相逢。曾经，她也以为自己能够选择遗忘。曾经，她也以为自己离开了范先生依旧会过得很好。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范先生的失踪而烟消云散了。 原来，没有他，她真的会活不下去。 原来，没有他，她的世界都是灰色的。 原来，没有他，她便再无法展露笑颜…… 以前看到凤仙对王勇的思念时，她还嘲笑不止。如今，事情换到了她的身上，她方才知道相思之可贵。 范先生失踪了几日，她便失眠了几日。这种感情，是哪怕再多的宠爱也挽回不了。 凤凝忽然很想超脱礼制去放肆一次，即便范先生不喜她，她也只要远远地看着他便可。 “若是得到他的消息，你便会嫁人吗？” 安妃忽然问道。 “我……”可是，凤凝却迟疑了。 安妃如何不明白凤凝的心思，她哪里是因范先生失踪而不想嫁人。分明是因为范先生而不想嫁人。 即便是范先生回来了，她依旧不想嫁给别人。她心中，自始至终便只有范先生一人。 如果安妃能够一直抚养倾城，她亦不怕凤凝如此。可是如今，凤凝已要回到谭馨身边，她怕谭馨无法保护凤凝心中的纯真。 “凝儿，莫要再与你父皇置气。也不要和瑾贵妃产生矛盾。在这皇宫里，只凭额娘是护不了你的。瑾贵妃，她比额娘更能护着你。” 安妃只有如此做出劝说，她希望凤凝能够得偿所愿，她也希望凤凝不会受到伤害。 希望，谭馨真的是一个好母亲。 “额娘，你不要这样说，我怎么感觉你即将要离我而去呢？” 凤凝越发悲伤，她忽然有一种感觉。 曾经那个护着她，宠着她的人已经不复存在，接下来的路，她需要自己走。 安妃忍住内心的悸动，挤出一抹笑容，看着凤凝的脸庞越发温和。 “延禧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想来，随时可以。” 这是她的女儿，即便圣上不认，都无法隔绝她的思念。 此时此刻，凤凝才终于接受她将要离开的事实。 她在这里过了十四年，如今离开这里不是因为出嫁，而是因为远离…… “额娘也不要有了十八妹，就忘了我。”凤凝舍不得安妃，舍不得这里的一花一草，还不舍刚刚来此的小十八。 安妃因她的话，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了。好在，她忍住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凤凝，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女儿。 悲伤气氛蔓延不止，而在来仪宫内，谭馨却面色如霜。 镇远将军府。 “小姐，赵钦把朝阳城的人带回来了。” 倾城等了一上午，终于传来文二禀报的声音。 倾城心中一喜，急忙吩咐： “快快安置妥当。” 王海等人已经出了城，不知道舅舅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她要早些安置，不要等舅舅回来却临时抱佛脚。 赵钦亦匆匆而来，见到倾城跪身行礼。 “赵钦见过小姐。” 赵钦亦是先前的一般模样，腰间挂着大刀，更有几分侍卫气息。 “几日不见，赵大人反倒如此多礼起来了。”倾城打趣他，眉眼也染上了笑意。 赵钦在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可是在倾城面前，他却是难得温和起来。 “小姐莫要打趣我，即便是我的官职在小姐面前亦犹如无物。” 如今，运粮的队伍被圣上编制在军队之中。即便是赵钦，也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一路上可还顺利？” 倾城最担心的便是赵钦会被拦下，甚至查处。这一路的凶险，她不敢想象。如今赵钦平安，她亦心安。 赵钦点点头。 “一切安好，打着圣上的旗号，亦没有人敢为难我们。” 他可是圣上的人，再不济还有凤钰在那顶着，谁也不敢来找他的麻烦。 也正因如此，他才可以完成倾城的吩咐。 赵钦顿了顿，随即问道： “敢问小姐，这些人都是王家军吗？” 赵钦问的很小心，生怕惹倾城不快。 倾城自知道赵钦凡事必定寻求根源，就如当初她的身份。如果不是赵钦如此执着，她也不会坦言相告。 如今倒好，赵钦凡事都要寻求探究。 不过，倾城既然让他完成此事，便也没有想要隐瞒。 “不错。若是你此刻去告发，将来便是高官厚禄。” 她故意引诱，言语随意。 赵钦当下气恼，一副眉眼都皱了起来。 “小姐把我赵钦当作什么人了？若我想要告发，何须如此？” 他若是真有心，早在猜测之际便会让人查证，何须将人交到倾城手中。 倾城自然信任他，对于赵钦，倾城的感情有些复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0 战王也别扭 一方面，赵钦的能力没话说，各方面都很突出，她都想留为己用。 可是，另一方面。因为王琴，倾城对赵钦多多少少都有些看法。 他凭什么限制王琴的行为，他又不打算娶王琴，限制那么多更像是一种莫名的保护。 如果是哥哥对妹妹的保护，反而会让王琴误会。可是，他却不去解释，这算什么男人？ 倾城思量再三，最终决定还是先不问吧。 自范先生与凤凝一事，她得出结论： 别人的事，还是少掺和得好。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若是王琴真的不从，赵钦也无可奈何。这件事的决定权还是在王琴身上呐。 “我也不过玩笑，若我不信任，便不会将他们交到你的手上。” 倾城莞尔一笑，遮掩了过去。 既然是玩笑，赵钦对此并不在意。不过，接下来他便随意了许多。 “听闻王将军已在城外驻扎，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既然连王家军之事都可以坦言相告，那么王勇的行踪早已不是秘密，倾城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赵钦也早有过调查，如今不过为了确认。 当倾城话音刚落，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小姐可否代我引荐王将军？” “你想参军？”倾城稍稍思量，便已明白赵钦的心思。 “大丈夫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唯有参军亦可同时实现这两者价值。不瞒小姐，我早有参军打算。” 先前王勇没有出现，赵钦也没有什么方向。 恰好凤钰找到他一起运粮，他觉得此事与军队有关，便加入其中。 后来，圣上给他们编入军营，这让他还高兴了一阵子。 可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迷惑人的手段。实际上，他们依旧如先前一样。既无法上战场打仗，亦无法保家卫国。 整日运粮，与粮价做斗志，便是赵钦的所有安排。 这种不温不火的日子，赵钦活得没有意思。与其说他们运粮，倒不如说他们在做运粮的生意。 同样是生意，他还不如回“倾楼”。 正当他迷茫之际，却听到了王勇回来的消息。 有了倾城这层关系，赵钦的心也动了起来。 “我自来崇拜王家军，心中更是期待会有王家人出现。小姐的出现满足了我的愿望，若是还能够加入王将军，我将此生无憾。” 赵钦最大的愿望便是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他空有一身武功，若没有地方使用，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倾城明亮赵钦心思，如今军队正是用人之际，让赵钦加入其中倒也好说。 “我会与舅舅言说，但是，结果如何，我却不敢保证。” 倾城只说愿意尝试，却没有说明结果。不过，这在赵钦看来已经很满意了。 “多谢小姐。” 王家军是真正上阵杀敌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卒，赵钦亦感到满足。 倾城与赵钦又聊了一会儿，便见张汉匆匆而来。 “小姐，我家王爷来了。” 张汉自跟在倾城身边，别的事没做多少，倒是整日收拾家务。 他感觉自己都成老妈子了，如今凤焱来了，他更是期盼凤焱能够带他离开。 “来做什么？”倾城眉眼一挑，对凤焱的到来并未有何激动。 上一次她见凤焱，两个人同去见了谭馨。如今凤焱再次到来，倾城却不知道他因何而来。 要知道，凤焱几乎每次见她都要做上一回梁上君子。像如今这般正大光明的相见，倾城反倒有些不自在。 “自然是来见您的。” 张汉说着讨好话。 他哪里知道他家王家来做什么？反正说是来见倾城的，总不会有错。 “让他进来。”倾城语气幽幽，听不出心思如何。 倾城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站在亭子里等候凤焱。 凤焱远远便看到倾城，眉眼一挑，神情已是喜悦。 若是让宁白看到凤焱这回模样，又将会惊奇。 提到宁白，倾城倒是有几日未曾见他了。 他刚住进沐府不久，便听闻西域商铺出了问题，宁白前去处理，这一走已是半月有余。 要说宁白也真够忙碌的，虽然富甲天下，可忙起来如同陀螺。看来这天下第一富商，也不是谁都能做得的。 “臣女沐倾城见过战王爷。” 倾城见到凤焱，遂福身请安。 他们已有几日未见，倾城再见凤焱，心情有些复杂。 “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客气。”凤焱不禁打趣儿，言语中都透着戏谑。 相比于凤焱的喜悦模样，倾城却越发冰冷。 “君臣有别，臣女不敢逾越。” 她的这副模样，饶是凤焱也呆愣了起来。 “张汉。”凤焱大吼，此刻张汉正在不远处四下张望，忽闻凤焱叫他，忙不迭便跑了过来。 “这几日你是怎么保护沐大小姐的？” 可是，凤焱却对他劈头盖脸一顿吆喝，直把张汉吆喝得迷茫。 “我，我好好保护王，王……沐大小姐了……” 他原本想叫“王妃”，而是听凤焱这意思有些不对，也临时改了口风。 “好好保护怎么把人保护成这样了？”凤焱依旧怒气冲冲，看起来似乎对张汉很是不满。 张汉都没好意思问，哪样了？ 他也看得出来，这是他家王爷在倾城身上吃气了，又不敢对倾城发泄，就只有往他身上来了。 好在他皮糙肉厚，不怕发泄。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张汉在心底呐喊。 倾城看着凤焱的姿态，心中隐隐的竟有些不是滋味。 “张汉，你先下去吧。” 她想，或许她真的应该接受凤焱了。 张汉得了吩咐，又瞥了凤焱一眼。见凤焱没有其他反应，便匆忙退下。 这回，他可不敢在附近徘徊了。 笑话，眼见就是一顿大骂，他才不会那么缺心眼呢。 “他没有照顾好你，该骂。” 看着倾城的目光，凤焱心虚地解释道。 对待倾城，他可以说就差把心掏出来了。可是，每每见到倾城，她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没关系，他可以等。 反正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婚约。 可是，他想等的是倾城的认同。却不是倾城在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今日，他心情原本很好。可是，当看到倾城比先前越发冷漠的姿态，却是忍不住发起脾气。 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事凤焱已经许久未曾做过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2 八爷笑了 看着凤焱眼中不变的深情，倾城的心中鼓足了勇气。 “可是，你还忘记了一个人。”她想，她应该可以重新开始。 “谁？” 凤焱对自己的失误感到吃惊，他立即梳理了一下刚才的言语，想要寻求补救。 倾城身边的人他说了大半，唯独沐相爷没有加入其中。 他以为倾城对沐相爷并无好感，若是少了一人，那么是不是对于沐相爷，倾城亦选择接纳？ 凤焱还在思量许多，正在挣扎要不要再添一个沐相爷。却听到倾城嘴角微微张开，缓缓吐出一个字： “你。” 你…… 刚开始，凤焱还没有回过神来。当他确信倾城说的是他，整个人都沸腾了。 “我？我……城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原来在倾城心中，他已成为了她心里的人。 倾城怎么能忘记凤焱呢？ 每每在她伤心难过，孤立无援的时候，他总会给她带来最温暖的帮助。 以前，她也迷茫过。是不是因为凤焱对她好，所以她才对凤焱心生异样。 可是，当那种奇妙感觉在心底流淌，倾城知道，不是的。 不是因为凤焱对她好，她感激才喜欢他。 而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对他的所作所为越发感激。 她愿意给凤焱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想王爷也安好，王府里的人亦安然。” 她的话刚说完，便被凤焱一把揽入怀中。嘴角处传来柔软的触感，仿佛坠入云端，整个天地都变了模样。 “唔……”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倾城有些有些害怕，可当凤焱的气息出现在她鼻间，她只想抱着他，去接着这份美好。 凤焱从来没有一刻这样贪恋时光短暂，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辈子不分离。 知晓彼此心意的两个人没有任何隔阂交织在一起，他们贪婪地吸取对方身上的气息，真恨不得时光就此停止。 “别怕，从今天起有我在你身边。”凤焱紧紧将倾城搂在怀中，这一刻，他终于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 抱着倾城。 “嗯。” 倾城点点头，她无比踏实地窝在凤焱怀中，这一刻，她心安然。 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她放不开过去，亦放不开自己，却是难得糊涂遇到了此生挚爱。 这一刻，她选择了接受。既然，这是命运的馈赠，那么她何乐不为？ 与其活在过去，与其不敢相信，倒不如选择相信。 反正，错了也不过一世而已。 但倾城想，上天对她不薄，这份开始应是永恒。 两个抱了许久，如果不是还有要事，凤焱真想这样一辈子不送开。他想起恼人的要事，却也不得不道： “圣上着我去城外与王将军会面，你要随我去吗？” 其实，他今日前来便是询问倾城是否同行。 他知道，倾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王勇。如今，王勇虽然回来了，可是只要他不进城，与倾城终究咫尺相隔。 “当然……”倾城闻言，慌忙从凤焱怀中抬起头。她的眼中写满了期待，连笑容都更加明媚了。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舅舅，出城亦怕监视。如今有此机会，她定然要一同前往的。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倾城佯装生气地捶打了凤焱一拳，那力道打得凤焱极为舒服，恨不得倾城再来上一拳。 如果凤焱早些说，她也不会坦言这么多。 凤焱却暗自得意，如果他早说了，还会得到这么久的怀抱吗？ “若是我刚才告知，万一你一时激动，以身相许了怎么办？”凤焱的目光里满是戏谑，看着倾城的眼眸情深无比。 他隐隐的也发觉了，他帮倾城做了事，倾城便回他一份温柔。 在这一来一去之间，他们好似达成了某种默契。他帮助她，她回报他。 但是，凤焱想要的不是这种回报式的报答。 他宁愿倾城什么都不会回报，之一味接受。 因为这种回报，会让他的作为变质。 好似，他只是为了回报而帮助倾城。 今日之事，是他的意外之喜。他知道倾城愿意从心里接受他，那么，他的帮助便也不再是需要回报的产物。 “你，讨厌。”倾城目光一凛，却似撒娇。 凤焱一愣，忽然明白，倾城这是冲他撒娇呢。凤焱整颗心都要化了，心中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不断涌出。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自亭子里响起。 张汉正和良辰、美景躲在远处，忽闻此声，张汉不禁朝亭中看去。 只可惜他离的太远，未能发觉凤焱脸上的笑意，可这声音确定是凤焱无疑。 “我家王爷在笑？”张汉有些疑惑地问向旁边，他应当是不会听错的，可是，他家王爷那副冰冷的性子……会笑？ “当然在笑，你聋了？”美景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张汉是不是耳朵坏了，这样明显的笑声，还用怀疑？ 良辰依旧一副严肃模样，不过在听到笑声之后却不觉侧目。 美景甚少出府，所以不知。但良辰却知道，战王是从来不笑的。如今听到这般爽朗的笑声，也难怪张汉心有吃惊了。 张汉没有理会美景的后半句，他只是确定了凤焱在笑的事实。 “我没听错，我家王爷在笑，我家王爷在笑……” 比起凤焱的笑声，张汉更如同魔障了一般。 良辰、美景冷眼旁观，对于张汉的不正常已经镇定自若。 张汉刚来的时候，大家彼此之间还比较拘谨，玩笑之类的话更不会开。 可是，随着了解的加深，大家才看出来张汉的性格。那种二货气质，更是遮掩不掉。不过，这样的气质也可以很好与大家打成一片。 良辰是不理他，与他打成一片的也只有美景。 笑过之后，张汉的脸上更有种呆傻了一般的迷之笑容。 “看样子，王爷这辈子是逃离不了王妃的魔掌了。” 他心中暗想，如今王爷在王妃面前，真是把所有以前没有做过的事，都做了个遍。照这种势头，王府应该很快就要喝喜酒了吧。 “喂，你会不会说话，什么‘魔掌’？我家小姐有那么吓人吗？”美景在一旁为倾城打抱不平。张汉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倾城什么时候成魔鬼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3 煞是俊俏 张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道： “是是是，美景姑娘，我说错了。不是‘魔掌’，是温柔乡。” 张汉自在军中随意惯了，如今正值兴奋，有些话也就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说完才惊觉自己失礼，怎能在姑娘面前提起“温柔乡”呢？ 可不等他道歉，美景却是不满起来了。 “你怎这般无礼？” 张汉可是知道美景的难缠，生怕被她在王爷或者王妃面前告上一状，更是心中急切。 “美景姑娘我错了，实乃一时兴奋，得意忘了形，还请美景姑娘莫要生气。” “哼。” 对于张汉的认错，美景根本不屑一顾。她转头看向一旁，让张汉急得抓耳挠腮。 “良辰姑娘……”他只有求助于良辰，每每他与美景之间有解不开的矛盾，便是由良辰出面解决。 当然，大多数情况都是美景无理取闹。有了良辰出面，美景便也再闹不下去了。 良辰却是对二人之事充耳不闻，她看着亭子站起身。 “小姐和王爷起身了。” 得良辰提醒，二人这才收拾妥当，忙朝着倾城与凤焱而去。 “小姐、王爷。” 倾城与凤焱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掩饰完好，若不是张汉确定凤焱刚才笑了，就凤焱此刻模样，怕是谁也想不到他有一日还有露出如此笑声。 倾城自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她冲良辰道： “良辰，你随我来。” “是。” 良辰为人沉稳，倾城出门也愿意带上她同去。当然，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小秘密，倾城也会与良辰言说。 美景早就习惯如此安排，反正她真的不如良辰，自己也没得伤心。 凤焱的目光一直紧随倾城而动，直到看不到倾城的背影，他亦驻足而望。 张汉一直悄悄看着凤焱，刚才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声爽朗的笑声就是从他家王爷嘴里发出来的。如今又见凤焱如此姿态，心中更是为凤焱感到叹息。 曾几何时，他家不可一世的王爷也变得如此儿女情长。 那沐家大小姐，他虽然一口一个“王妃”叫着。但在张汉看来，倾城根本就没把凤焱当回事。倾城看着凤焱的眼神里都没有爱意，他虽然么经历过感情，但也看得明白。 亏得他家王爷如此上心，可偏偏对方不屑一顾。 如今又见凤焱一副痴傻模样，张汉忍不住默默摇头。 “张汉，你看我做甚？” 张汉的“偷窥”正好被逮了个正着。 他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忙道： “王爷，您现在脸上的笑容如一朵花一般，煞是英俊。” 这种情况，拍马屁好用吗？ “胡言乱语，回去领罚。”凤焱对待倾城可谓温柔备至，可是对于其他人，却是冷酷无情。 他的眼中再无笑意，冷淡的模样让张汉不禁吞了一口唾液。 “是。” 他闷闷地应着，心里郁闷到了极点。 眼见凤焱走远，一旁的美景却是笑了起来。 “咯咯……” 她轻捂着嘴，连眼底都是笑意。 张汉正是郁闷，见到美景笑，心中有些气恼。 “美景，有什么可笑的？” 他狠瞪了美景一眼，模样甚是吓人。 他对付不了王爷，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吗？ 美景可不怕他，眼见张汉受欺，她更加开心。 “哼，你不受小姐待见，亦不受王爷待见，岂不可笑至极？” 美景毫不客气，句句戳在张汉心窝上。 “你……”张汉顿时气恼，不过，却也郁闷更甚。 向来着人喜欢的他，如今却是谁也不待见。美景说得没错，王爷不待见他，就连王妃也对他冷眼相待。他跟在王妃身边这么长时间，王妃连个笑容都没对他展露。 这让张汉引以为傲的人见人爱的能力受辱，不过，他目光一转。眼见美景如此嗤笑，难道，她会知道？ “美景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受王妃待见吗？”张汉自己寻不到原因，便请教美景。 “我自然是知道的。” 美景自鸣得意，对张汉的请教不放在眼里。 “那你……” 张汉心中一喜，当下便要询问。 不过，美景却是先他一步道： “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说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张汉着实无奈，倾城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也就美景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他才敢从此寻找突破口。 “美景姑娘，只要你告诉我，我帮你做一件事，如何？”他并不气馁，提出诱惑。 要知道，寻他做事的人可海了去了。如今，他亲自承诺要帮美景做事，这在张汉看来已是莫大荣耀。 不过，美景可没什么事需要他做。所以，美景自是越发得意。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美景惬意地冲张汉晃晃脑袋，随即朝远处跑去。 “美景……”张汉忙不迭地追了上去，两个人似在玩闹，毫不热闹…… 倾城换好衣服，欣欣然站在凤焱面前。 “这里没有合适的衣服，随便换了一身护卫服。” 自她对凤焱表明心迹以后，心中竟如一个深闺的小姐一般扭捏了起来。 原本倾城不觉有甚的举动，如今也变得深怕凤焱会在意。 去见王勇，倾城自得换身衣服。女儿装太招眼，唯有男子打扮才让人放心。 凤焱的眼中全是喜色，在他看来，只要是倾城，无论何种装扮都已赏心悦目。 “煞是俊俏。”他眉头一挑，评价道。 倾城心中一喜，却是瞪了凤焱一眼，媚态尽显。 凤焱当下便心潮澎湃，如果不是顾念场地不合，他真想让倾城知道挑逗他的下场。 倾城很是无辜，她明明只是瞪了她一眼。 凤焱带着倾城从后门出去，良辰留下照看府内。他们来到凤焱的队伍，倾城很自然地加入其中。 不过，那些个曾跟着凤焱去过南疆的士兵已有些人认出了倾城。 不过，在他们眼中，倾城还只是“王公子”。 但张鹏则不同，他知道倾城的身份，如今又将凤焱亲自将人请来，心中感知，怕真让张汉说对了，倾城还真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王妃。 他们得了圣上之令，又有凤焱这个战王身份，一行人没费多少力气便出了城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4 再见王勇 凤焱轻装简行，除了他和倾城，便也只带了四个人。张鹏是其一，还有一个副将和两个士兵。 百里路，骑马不过半烛香的时间。 不多时，倾城便看到驻扎地的营帐。 “这里就是舅舅驻扎的地方？”她询问道。 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舅舅，倾城心潮澎湃。 凤焱知她所想，不由提醒说： “嗯，一会儿先不要激动，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军营之中，难免人多嘴杂。若是让人得知倾城来此，再什么时候传入圣上耳中，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好。”倾城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下也不敢乱来。 “站住，什么人！” 他们刚刚进入营地，守门的小兵便一道厉声响起。 “战王在此，奉命来见镇远大将军。” 张鹏拿出圣旨，目光坦然。 凤焱亦在南疆待过一段时间，这些士兵也都认识他。如今见凤焱亲自前来，士兵也显得亲切许多。 “末将参见战王爷。” 倾城倒未看出来，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士兵居然也是位将军。 “罢了。”凤焱摆摆手，毫不在意。 他来此不过是为了见到王勇，这些虚礼他自不受用。 小将军也看出了凤焱的不耐，即刻禀明： “战王在此稍后片刻，容末将去禀告将军。” “有劳。” 王勇此刻正在账中听王海的回禀，眉头紧皱。忽闻凤焱来了，当下心中一喜。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是君臣，更有着难以超越的情谊。 “焱儿。” 王勇忙不迭从账中跑来，连外衣都忘了穿上。 “老师。” 凤焱对王勇甚是有礼，不过，当他见到王勇眼中的期盼时，却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有些事…… 哎，罢了。 “今早我便接到圣旨，说你要来，可谓我心快慰。” 王勇见到凤焱可是心中大喜，自顾自说着心里话，一时连场合都忘了。 “老师，咱们进屋说话。” 凤焱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暗自提醒。 王勇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随意地朝凤焱身后扫了一眼，见到倾城，当下大惊。 “好。” 他自然也明白倾城出现的可贵，更不能被外人知晓。 一行人进了营帐，王勇已让王海等人离开。倾城和凤焱被请进了王勇账中。 “舅舅。” 再见王勇，倾城此刻终于有机会好好话说相思。 一别几个月，王勇脸上倒是张了些肉。只是看在倾城眼中，亦是满满担忧。 “城儿，你又不听话，怎么跟着焱儿跑出来了？” 王勇又何尝不担心倾城，只是如今糟乱，倾城就这样跑出去，万一出什么事…… “老师，城儿想您，是我提议让她随我一起来看您。” 凤焱生怕王勇会责怪倾城，便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 王勇看着他们之间的姿态，忽而想起圣上的赐婚，当下有些无力。 “你……你们……” 他们是合起伙来了。 “焱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与城儿讲。” 王勇的脸色冷淡了下来，看向凤焱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善。 凤焱稍稍迟疑，但得到倾城的肯定之后也只有退了下去。 “是。” 账中只留倾城与王勇，倾城心中只有满满感念。 “舅舅，您终于回来了。” 她等了许久，王勇却是等了十多年，终于回来了。 再次踏上内京城的土地，王勇亦是感慨万千。但是，他知道，有些事还未结束。 “还未进城，一切便不算结束。” 进城，只是一段旅程的结束，却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启。 如今，他尚未进城，圣上便整出这些糟乱事。等他进了城，还不知道会有多么险恶。 好在，有凤焱，有倾城。 王勇看向倾城的目光有些复杂，他语气深沉道： “你们的事，我听说了。对此，你心里是何想法？” 身为舅舅，在倾城被赐婚之际，他却不能回到她身边。帮着她出谋划策，做出决断。这在王勇看来，是自己的失职。 所以，他尽可能想要给倾城补救。 这件事再次被提及，倾城心中稍显激动。不过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已由圣上亲下圣旨，城儿不敢违背。” 明明先前她已与凤焱展露了心迹，可此刻在王勇面前，她却是害羞了起来，不肯言说。 王勇误解了倾城的意思，还以为她不愿接受凤焱，当即便道： “我若不喜他，我大可以让圣上收回成命。” 他所做的一切，为了王家，也是为了倾城。 如果倾城不喜欢，他即便拼尽所有，也要让圣上收回成命。若是不可，他便带着倾城浪迹天涯，也绝不能让倾城受委屈。 “舅舅，不可。”倾城自知舅舅误会，可那喜欢的话要她再次出现，她却是说不出来。 王勇以为倾城担心他，便道： “不必担心我，若是这回我进城安然，即便圣上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他说得煞有其事，好似为了此事，他即刻就要进城一般。 “不是……” 倾城有心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即便当着凤焱，她也难说喜欢。如今当着王勇，她更是难以开口。 不过，倾城不说，王勇亦看得出来。 “你喜欢上了那小子？” 倾城接二连三制止他的行为，如果不是不喜欢，那么可不就是喜欢了。 “舅舅……”倾城跺起脚来，对王勇的直白她亦无可奈何。 王勇却不觉得怎样，还教授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王家儿女没必要扭捏造作。” 王家人是英雄儿女，上战场杀敌都杀得，何故在儿女之情上面畏畏缩缩？ 王勇还有脸说倾城，他也不想想自己是如何逃避的。 凤仙都做好了和他私奔的准备，他却临阵退缩，哪里还像个“英雄儿女”？ 此刻，倾城正是羞涩，得王勇鼓舞，一下子勇气十足。 “舅舅，我喜欢他……”她终于道出她心底的秘密。 是的，她喜欢凤焱。 今天之前，她从不信自己竟会主动说出。今天之后，她无比笃定。 “你，哎！” 王勇深深看了倾城一眼，却是叹息不止。 “怎么了，舅舅？”倾城瞧着王勇目光似有不满，更是心中担忧。 她可以不会两次选择都被王勇否认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5 今日进城 前世，她选择了凤显，王勇亦不认同。还是她苦苦哀求，王勇才缓和了心意。可最终，她的下场是什么？ 今世，她好不容易抛开杂念，选择了凤焱。 若是王勇还不认同，倾城都不敢相信她是否会遭遇如同前世一般的背叛。 背叛，只一次便够了。 不过，王勇却没有否决，而是目光幽暗道： “自南疆我便瞧着你们事有不对，如今看来，早在那时候你们就暗通曲款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叹息，不是因为倾城选择了凤焱，而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他竟然未曾发觉。 倾城松了口气，却是面红耳赤。 “舅舅，我们没有。” 她才没有和凤焱暗通曲款呢？ 在南疆的时候，她心里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凤焱。 王勇这般说，倾城怎能不心急？ 可是王勇对此视若罔闻，嘴里念叨着“女大不由娘”之类的叹息之词，惹得倾城一阵无语。 不过，他叹息之后，却是话锋一转道： “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看起来，他也不是对凤焱不满，为何会有此言说？ 倾城有些莫名，回过神来随即问道： “舅舅，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如果不是有出有因，王勇不会说这种话。对此，倾城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 眼见自己的行为被怀疑，王勇讪笑了几声，忙到： “没有，没有。只是嫁入帝王家，有些事总是身不由已。” 嫁入帝王家，这样的叹息之词让倾城感同身受。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要求自己。今生今世，绝不嫁入帝王家。 可是，命运的轮回如此巧妙。今世，她的挚爱便是一位皇子，一位王爷，一位与圣上扯不开关系的男人。 她也曾迷茫过，但是最终还是克服了种种，选择了她。因为她相信，他是她这辈子都难以再遇到的金玉良缘。 “舅舅，这辈子，我认定了他。”倾城的话掷地有声，她非常认真地看着王勇，这一刻心绪已全是凤焱。 “你……” 王勇看着倾城，一时无语。 如今倾城的样子，真像当年的王如。 一如反顾，可最终…… “罢了罢了，既然你是真心喜欢他。他对你亦呵护有加，此事我便不再插手。” 王勇做出妥协，但年他制止了王如，可如今，他不想制止倾城。 倾城与王如不同，而凤焱亦与那个人不同。 “舅舅也看好王爷吗？”倾城不知道王勇心中想法，也只以为这是王勇对凤焱的认同。 “他……” 王勇迟疑片刻，说道： “无论他是谁，身份如何。只要他是真心对你好，我便也没了后顾之忧。” 在王勇看来，只要那个人是真的对倾城好，那么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他都会认同。 但如果他对倾城不好。那么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他都会阻拦，亦会保护倾城。 “那么，舅舅看好贤王吗？” 倾城想起前世，不自己提出凤显。 这一问，可是将王勇吓了一跳。 “你和贤王还有关系，可我听说他不是与你二妹被赐婚了吗？” 倾城也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实则她想起前世王勇阻止她与凤显，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脱口而出。 “不是，不是，我是替二妹问舅舅的。”她好不容易寻找一个借口，也只希望王勇不要深究。 王勇瞥了眼倾城，若不是他确定倾城对凤焱心意，如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信了倾城的解释，语气也郑重了许多。 “以后离他们远一些，儿时贤王便透着一股子阴狠。当年在太后宫里玩耍，桌子上放的苹果，他明明想要吃大只的，却独独拿了个最小只的。几个皇子都是年幼，最喜大物，几相争夺，两败俱伤。最后惊动了太后，太后见贤王拿了最小只的，便将那大苹果赐给了他。虽然太后与贤王关系菲比寻常，但透过此事便可以看出贤王为人险恶。” 三岁看到老，小孩心思最为纯净。可对于凤显来看，他的纯净早已不复存在。再者，有那样一个母亲，他的作为又能高到哪里去？ 果然，还是一样的说法。 这例子倾城前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可没回她都觉得这是舅舅故意诬陷。小时候的事，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如今看来，舅舅是对的。 看着重新出现在她眼帘中的舅舅，倾城暗暗发誓，今世绝不会让舅舅含恨而终。 “舅舅，我知道，我不会与他们为伍的。”她做出了与前世全然不同的选择。或许，命运的选择在这一刻已经开启。 冥冥中自有注定，对于倾城而言，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王勇看着倾城，心中想起凤焱，亦是一阵心疼。 “嗯，说起来焱儿与你一样，都是苦命的人。哎，当初若有母妃陪在他身边，他或许还能够安然一些。” 王勇会如此喜欢凤焱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儿时的变故。 母妃的离去，让凤焱的日子越发艰难。小小年纪便上战场，绝非他之所愿。但却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每每想到此事，王勇便对凤焱越发钦佩。 倾城忽闻王勇提到谭馨，便道： “舅舅，谭贵妃回来了。” “什么！” 王勇大惊。 “她，她……” 他迟疑了许久，却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她被严家关在严府之中，严老夫人失踪，京城府尹前去探查，才发现了她的踪迹。” 倾城将谭馨被救的过程与王勇言明，她没有提及巫氏一族，更没有说出她与谭馨之间的往事。 王勇的眉头紧皱，他的心思更是复杂。 他看了眼倾城，目光里隐含深意，却是急忙将凤焱叫了进来。 “圣上叫你来，是为了我进城之事？”王勇没等凤焱开口，便急忙忙询问缘由。 凤焱见他情绪激动，还以为倾城说了什么，倾城却只有摇头。 “是。”凤焱亦没有迟疑。 “城里都准备好了吗？”王勇又看向倾城，王海对他说出此事，他正思量。如今看来也用不着过多思量了。 “都准备好了。” 倾城不知道王勇为何慌张，但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谭馨。 万事俱备。 王勇深吸了一口气，他语气深沉道： “好，今日我便进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6 老子怕什么 今日进城？ 倾城与凤焱面面相觑，他们才来了不过一刻，根本没有说过什么，王勇怎么这么快要下定决心了呢？ “你们不必担忧，这些年我也不是全无作为。” 看着倾城与凤焱眼中的不解，王勇自是悠然。 这些年，他一直都未曾离开京都，不过是因为必须隐于暗处，才不得已伪装了起来。 内京城发生的大事、小事，他都全数知晓。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回到内京城，他对这里的布置从未停止。 不过，他怕自己的布置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故此这次回京便没有启动势力。 如今谭馨回来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要开启了。 “只可惜，茂生不能与我同在。” 王勇叹息一声，嘴里念叨着范先生，心中很是抑郁。 范先生与王勇之间的情谊已超越友情，引为知己。他们通晓彼此心意，在王勇心中，更将范先生示作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范府之事，是他大意了。但是，他绝不会放过幕后真凶。 “舅舅，范先生此刻就在战王府呢。” 倾城说出范先生下落，也是不想王勇就此自责。 “什么？”王勇大惊，范府出事之后，他也曾派人探查，可却一无所获。得到的唯一线索，也是范先生与沐逸寒就此失踪。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今倾城却给他带来了最好的消息。 “是焱救了他和逸寒。”倾城看向凤焱，如果不是凤焱，她如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王勇的疑问，凤焱便将那日的情况与他言说。至于监视范府那段，他直接给省略了。 这种事，在倾城面前可以坦言，但是换了旁人，凤焱也觉得多有羞涩。 听完整个事件，王勇这才了然。 他看着凤焱，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辛而有你。” 如果不是凤焱，他就将失去此生挚友。 忽而，王勇转换了心思，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转而代之的便是坚定无畏。 “如今茂生也在，那我便更没有什么需要畏惧的了。” 他原本担心范先生安危，唯恐背后之人带有目的。如今，范先生安然，这让他仅存的那点顾虑也没有。 “副将。”王勇朝着账外大喊。 一位中年副将走入账中，满脸恭敬。 “末将在。” “通知三军，即刻进城。” 既然已经确定了进城时间，那么王勇便一刻也等不及。 军队的装备都是现成的，如今虽然事出紧急，但要行动快速一些，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便可进城。 “是。” 在军中，王勇的话便是说一不二的命令。即便副将心有疑惑，但也直接遵从。 外面的人已经骚动起来，进城的号子拉响，所有人严阵以待。 “舅舅，您要把军队带进城？” 倾城听闻当下一惊，圣上的旨意上只准舅舅带随从进城。可舅舅如今却要带军队进城，这样明显的抗旨不尊，将圣上至于何地？ 对此，王勇却颇为坦然。 “听说圣上给我修建了府邸，正好让兄弟们去体验一下感觉，岂不快哉？这些人跟着我风餐露宿，十年没有回趟家了。” 提到跟在他手下的兄弟们，王勇悲从中来。他知道，他们愿意帮助他不是为了利益，而是因为感情，因为对王家的信仰。 如今他有了能力，便要回报他们。进城又怎样？ 即便是他将将军府让出来给他们住，他也甘之如饴。 倾城与凤焱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赞同。 圣上的旨意如此明确，不可能不留后手。如今舅舅刚刚回来，若是他与圣上产生什么矛盾，将得不偿失。 “老师，可是圣旨以下，如今您带兵回城，怕是……” 凤焱试图劝说，可是王勇却不屑一副。 “怕什么，老子有万人铁骑，均有以一敌百之力。若是圣上为难，大不了直接推翻他的政权，拥你继位。” 他直接说出自己内心想法，让倾城吃惊，也让凤焱惧色。 “老师，万万不可。” 他急忙忙制止王勇的疯狂之言，更是晓之以理。 “圣上身后亦有无数势力，如今朝局不稳，没了圣上，这天下便会大乱。您的铁骑，刚刚休养生息，他们应当是您的底牌，而不是您的利器。” 王勇的万人铁骑，无论在谁面前是一个香饽饽似的角色。没有不想得到兵符，没有人不想控制铁骑军。而王勇作为最直接的领导者，他可以让铁骑军做任何事。但前期是，万不得已之下。 他已经万众瞩目，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别说圣上饶不了他。即便是这种藩王势力，亦饶不了他。 王勇虽是武将，却也不乏智慧。否则，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他将凤焱的话细细品味，深觉有理。可是，若让他不带人进城，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勇静下心来，竟是主动询问凤焱解决之道。 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谦卑，虽然不太明显，却确实存在。 倾城捕捉到了这个感情，倾城正是疑惑，便听凤焱道： “答应圣上要求。” 只带随从进城。 王勇看向凤焱的目光有些复杂，他似乎在挣扎什么。 毕竟，若是他选择如此进城，那么早就进了，也不会拖到现在。 可如今，他什么都不怕了，凤焱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在自己与凤焱之间，王勇最终选择了凤焱。 “好。” 他答应了凤焱的话。 若说倾城刚开始对王勇与凤焱之间的关系还有些怀疑，那么此刻，她已经断定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简单。 要知道，王勇作为一军主将，甚少有事寻求别人解决。 前世的王勇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有时候连范先生都争不过他。 可是，凤焱不过寥寥数语，王勇却直接答应了他的要求。更是将身家性命堵上，这难道不奇怪吗？ 倾城的思量还在继续，却听王勇接着对凤焱道： “焱儿，谭贵妃回来了，有些事等不得了。” 他的话带有深意，眼中亦充满期待。好似，他与凤焱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此事，甚至与谭馨有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7 绝不要背叛 凤焱的目光因为这句话更变得复杂起来，他深深地看了王勇一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叹息道： “老师进城便可，至于其他事，暂且不必理会。” “可谭贵妃那里……”王勇似乎有些惧怕谭馨，还试图用谭馨来压制凤焱。 但是，对于凤焱来说，她不过是他的生母罢了。 “我自会与她言说。” 他制止了王勇的不安，心中已有思量。 虽然凤焱的话未能得到王勇的认同，但是在王勇心中，相信凤焱的力量却从未改变。 “好吧。” 他相信，时间可以洗礼一切。他更相信，有了谭馨的回归，有些事即便凤焱不想做，也必须要做。 倾城正听得云里雾里，却直接被王勇给赶了出去。说什么，他与凤焱有公务相商。 公务？ 倾城只是越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 倾城在账外待了许久，才见凤焱出了营帐。王勇却没有一起跟出来。 倾城的目光落在凤焱身上，神情有些复杂。 她总觉得舅舅和凤焱有事在瞒着她，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如此小心翼翼？ “看我做甚？” 凤焱与王勇谈过之后，原本心情不好，但见倾城在账外等他，心中的乌云便全数消散了。 看着她在阳光下温柔的脸庞，凤焱只觉得整颗心都安稳了许多。 “为什么我感觉舅舅好像很听你的话？”倾城歪着头，认真打量着凤焱。 自在南疆之际，她便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却看不出来。所以，她便没有深究。又因为后面发现的那些事太过复杂，她也渐渐将这种感觉淡忘。 但如今见到舅舅与凤焱的模样，这种感觉又冒了出来。 凤焱见她一副神在在模样，勾了勾她的鼻尖，模棱两可解释着： “大概是因为我的话有道理吧。” 王勇自不会轻易相信旁人，但是他的话，王勇不是相信，而是遵从。 这一点，哪怕倾城再聪慧，也是想不到的。 “只是因为这样？”倾城感觉凤焱的解释完全没有道理，可是究竟什么才是道理，她却不知道了。 “不然呢？”凤焱反问，他自当在倾城面前毫无保留。但是那些糟乱的事，他不想让倾城也跟着担心。 他的女人，只要相信他便可。接下来的路，他们一起走，不分开。 倾城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只是主观意识判定，他们的关系并不似寻常的老师与学生。隐隐的，倾城从舅舅的身上看到了些许恭敬。 不过，依照凤焱的身份，舅舅恭敬也是对的。 大概是她想多了吧，倾城叹了口气，便将此事暂且放下。 当倾城再次进入营帐，王勇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如今，他独身进城，亦不需要将士相陪，时间充裕，也让他有机会去设想更多。 “舅舅，这是蓝心对范府之事的调查结果。” 倾城拿出蓝心给她的纸条，上面清楚的“贤”字，包涵了一切真谛。 王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拿过字条，又从一旁的纸张下取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字条。 “我看到了，贤，贤王。” 蓝心在调查到范府结果之后，也给王勇寄来了一张。 蓝心与范先生交情很好，如今范府出事，她亦无法独善其身。 贤王居然有胆子破坏范府的安危，那么他就要有胆子承受来自王家的报复。 “不能让将士们平白死去。”倾城掷地有声道。 对付凤显，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达成。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将凤显一击致命。 不用倾城说，王勇亦不会放过伤害王家的人。 在他心里，早给凤显判了死刑。 先前，倾城提到凤显，他还以为倾城心有其他思量。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想到凤显，王勇便不得不想起严家。 比起范府的变故，严家更是令人无法消受。 “严家的事，是你下的手吗？” 王勇紧盯着倾城，希望从倾城的眼中看到些许变化。 其实，这些年倾城的成长，王勇一直都看在眼里。随着王如的去世，倾城仿佛一夜之间成长。 开酒楼，换身份，斗恶妾，整刁妹，每一件事她都得心应手。似乎，她天生就该干这个一般。 随着倾城去了南疆，王勇更是惊讶于她的转变。 曾经，她连一只蚂蚁都害怕。如今，却可以上战场。 王如去世，给了倾城这么大的转变。这让王勇又激动，又心疼。 可随着倾城的本事越来越大，他都有些看不懂这个外甥女了。 严家的变故，尤其是严老夫人与严家大爷的失踪，让这件事充满诡异的一面。 除了倾城，王勇不知道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王勇面前，倾城也无可隐瞒，她坦言： “是我与范先生，谭姨母也帮了些忙。” 谭馨的作为，倾城不想隐藏。因为，她感觉王勇与谭馨之间也有着许多往事秘密。 而今，谭馨更成为传承之力的继承者，她与王家，必定要有所接触。 倾城只是不知道，王勇对巫氏一族了解多少。如果他所隐瞒的便是巫师一族的事情，那么反倒好办了。 得到倾城的亲口承认，王勇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虽然此事得了范先生与谭馨的帮助，但倾城在其中占有的作用，依旧不可小觑。 在王勇看来，谭馨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范先生亦是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么，倾城便在其中是主导地位。 如此一来，他便更加无法小觑倾城了。 “城儿，既然你已选择了焱儿。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背叛他。” 王勇原本以为倾城不过比常人聪慧了一些，但因为严府之事，让他不得不思量倾城的能力。 拥有如此能力的人嫁给凤焱，自然是凤焱一大助力。可是，她也是危险。 “舅舅……” 倾城不知道王勇为什么会提到背叛凤焱，还要她发誓？ 即便是发誓，那不应该是凤焱对她发誓吗？ “答应我！”王勇的话不容置疑，他只要一想到倾城的种种作为，变替凤焱担忧。 因为他明白，凤焱要走的路必定不容背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8 明日，回家 一旦有人图谋不轨，那么他将万劫不复。 倾城不知道王勇为何如此急切，但是看在他满脸焦急的模样，她还是认同了下来。 “如果他不曾先背叛我，我自然也不会背叛他。” 她既然已经认定了凤焱，自然不会轻易放手。可若是再发生前世的变故，她谁也都不会饶恕。 然而，倾城的话却不是王勇想要听到的。 “不，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要背叛他。即便，是他先背叛了你。” “舅舅？” 倾城越发不解，如果说王勇让她发誓不能背叛凤焱，还是情有可原。那么，他说即便凤焱背叛，她也不能背叛，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可是，王勇的目光是如此坚定。他根本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就不要和他开始。” 现在的王勇，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只要倾城开心，他便什么都不管的王勇。 他要求倾城做的事，居然是倾城前世的翻版。 只不过，将对方换为了凤焱。 即便背叛也不可以吗？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倾城相信，王勇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她。那么一定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此生便是为了舅舅，为了王家。如果这件事关乎王家，她一定遵从。 但是，倾城等了许久，王勇却没有言说。 显然，他是不愿意说的。 又是因为那个秘密？ 既然王勇不说，那么倾城便说吧。 “舅舅，你知道巫氏一族吗？” 倾城认为，王勇的秘密便是四大家族的秘密。与其他们在这里各自迷茫，倒不如话该说的话都说清楚。 但是，当倾城提及“巫氏一族”，王勇却更加迷茫了。 “什么？” 他目光一闪，眼中透着不解。 他的神情完全不似掩饰，而是真正的不知道。 倾城一下子也迷茫了，如果王勇的秘密是巫氏一族，那么此刻他不该有如此迷茫的表情啊。 一瞬间，倾城知道。王勇的秘密，不是巫氏一族的秘密。 既然王勇不知道，那么她自不会再说下去。 “我是说，王家金疮药的秘药从何而来？为何有人会说，此药与巫氏一族有关？” 她用“金伤”来转移话题，即便王勇根本不知道王家自古流传的金疮药名叫“金伤”。 这样的解释总算得到了王勇的认同，不过，他却是不满道： “什么巫氏一族，此药乃是王家秘制良方，自古流传。” 提起王家秘制金疮药，王勇甚是得意。此药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那么，究竟是谁将此药研制而成呢，王家的先祖又是从何得到此药方？”倾城试图探究，毕竟，王家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王勇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如今，王家除了王勇再无任何人。可以说，王勇便是王家的族长。 倾城从沐老夫人那里了解到，为了防止传承遇到变故，一般来讲老族长会选两位继承人自小培养。得到时机成熟，二中选一，最为最终的族长。 王家如今只剩王勇，如果连他都不知道巫氏一族，那么王家还有谁会知道呢？ 或者说，王家的传承已经断了？老族长根本没有告知王勇此事？ 所有的问题一股脑涌入倾城脑中，让她的思绪有了混乱。 王勇见倾城面色晦暗，不觉道： “城儿，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倾城，希望探究一些更重要的信息。 此刻，倾城已经笃定王勇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言说了。 “没有。只是好奇。” 这是一个不错的借口，最起码让王勇没了探究的方向。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郑重解释了一遍。 “王家不曾与巫术沾染，王家先祖亦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绝不会做小人勾当。无论是谁说了什么，王家先烈的名誉不能损伤。” 他不知道倾城为何会提到这些，但是显然，无风不起浪。 既然倾城不想说，他也不会逼迫。但是，该说的话，他一定要说。 看着他满脸正色模样，倾城好不容易将将要开口的秘密咽了回去。 不，她不能说。 既然舅舅不知道此事，那么就别让他插手好了。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城儿明白。” 倾城以为，不让王勇知道，他便不会插手，亦不会有所危险。 可是，命运的齿轮已经开会转动。王勇已经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王勇想要的承诺，倾城没有说出。 倾城想要的探究，王勇亦没有给予。 两个人各怀心思，倾城却要早王勇一步回城。 “城儿，好好待在沐府，明日我便接你回家。” 虽然，王勇对倾城有诸多隐瞒，但是他对倾城的心却是不变的。 王勇最爱护王如，以前小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有妹妹陪在身边。可惜啊，时光冉冉，他可爱的妹妹已经不存在了。如今留在他身边的，只有倾城。 倾城亦十分感念王勇，今生今世，她会好好守护属于她的幸福。 “嗯，舅舅，城儿等着您。” 对于沐府，她没有任何留恋。 对于将军府，她方才感到内心柔和。 “城儿。” 倾城出了营帐，凤焱已经恭候多时。他见到倾城，便快步走了过来。 王勇亦从账中走出，今日，他要进城。 他冲凤焱打趣了几句，似乎心情正好。凤焱提议一同进宫，但王勇却摆摆手，让他们先行回城。 他虽然不带士兵进城，但他必定是镇远大将军。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回了城，好像做错事了一般。 他的回城，阵势觉不能小。他要让圣上知道，即便他已离开十年，百姓们却没有忘记王家，没有王家对凤昭国付出牺牲的人。 倾城与凤焱并排而行，凤焱的几个手下识趣地跟在后面。 “舅舅似乎并不知晓巫氏一族。” 倾城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凤焱亦是巫氏一族的人，她也没有必要隐瞒。 凤焱目光一转，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却是对倾城道： “此事唯有族长世代相传，王家飞来横祸，大概王老将军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也便没有提前与老师言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59 乞丐身份 王家的变故谁也想不到，满门忠烈，满门覆灭。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每每提起此事，总令人唏嘘不已。 倾城不知道当年事情变故，大概王勇也并不知晓。他连自己的祖宗不知道出自那里，对于但年的事情，应该知道的也不多。 “或许吧。”倾城叹了口气，虽然王勇置身事外，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巫氏一族，随着“倾城王妃”的回归，一切又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舅舅只要守着他的军营便好，这些个糟乱事，他无须担忧。 “舅舅……”倾城刚要说点什么，却忽然顿住。 “算了，没事。” 她想说王勇与谭馨究竟是何关系，可想了想凤焱许也不知，便没有多问。 “嗯？” 不过，凤焱却并不放过。 自倾城从账中出来，他便感到倾城有所心事。虽然他不会逼问，但是在倾城有需要的时候，他希望自己是第一个出现的。 眼见凤焱不会放过，倾城便胡乱说了一个理由。 “舅舅让我回府等候，我想此事是否应与范先生交代？” 倾城犹记得前世范先生自街上饮酒迎挚友，被传为美谈的故事。 今世，范先生无法露面，不知道他对于舅舅的回归又是何想法？ 对此，凤焱早有安排。 “老师进城，范先生一定是最为欢喜。我已经派了张鹏先前回府，告知范先生此事。” 倾城所想，便是凤焱所忧。 告知范先生此事，不止是因为倾城，更是因为王勇。 倾城朝后看去，的确没有看到张鹏的身影。 她对凤焱感念不已，凤焱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为她做了许多事。 这样的人，她怎能背叛？ 进了城，倾城回了沐府，而凤焱进宫回禀。 “小姐。”良辰见倾城回来了，心也便安稳了许多。 外面情况糟乱，她最担心倾城会回不了城。 “外面这怎样了？” 倾城从外面回来，也觉得外面情况糟乱许多。也不知道从哪里涌现出那么多乞丐，似乎有预谋的聚集在一起。 “不知道，乞丐好像忽然疯了一般，都往城门涌。” 对此情况，良辰也很是疑惑。 倾城摆摆手，让她下去了。不多时，阿大出现在房内。 “镇远将军府都安置妥当了吗？”这是目前倾城最为担忧的事情。 舅舅马上就要回来了，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镇远将军府将会是强而有力的庇护。 “一切都已安置妥当，而且……”阿大难得迟疑起来，目光也有些晦暗。 “怎么了？” 倾城觉察到了他的不妥，目光也随即看了过来。 阿大自是最能干的暗卫，无论大事小事，他都操办的井井有条。 在与阿大的相处之中，倾城更把他当做了自己最为贴心的人。 不知不觉，他们认识已经快有两年了。 如今阿大稍稍改变，倾城已满是担忧。 阿大觉察到了倾城的心思转变，他依旧冷着一张脸，回禀说： “全城的乞丐都已出动，迎接将军归来。” 阿大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反正倾城自见到他的那刻起，便从未见过他笑的模样。 “乞丐出动？”倾城自是见过乞丐出动，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这诡异的场景居然和舅舅有关。 从什么时候起，乞丐也变成了舅舅的人？ 阿大忽然单膝跪地，低头自省。 “属下有所隐瞒，还请小姐责罚。” 他的态度恭敬，神情更是少见的低沉。 “到底怎么回事？” 倾城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妥，言语不觉厉色了许多。 暗卫，自是主子最为贴心的人。如果连暗卫都有所隐瞒，那么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 倾城不知道阿大隐瞒了什么，但如今他却说出，显然是什么大事。 阿大虽道： “将军从未离开内京城，先前他被追杀，便隐藏在朝阳城，而他的势力亦贯穿整个内京城。” 这便是他隐瞒的事，其实有好几次，倾城的吩咐他都让这些“乞丐”去做。 虽然表面上他们是乞丐，但是实际上他们在城中亦有自己的势力。 比如上回盘下怀安街巷子的事，“乞丐”便在其中出力不少。 倾城没心思理会王勇在朝阳城的势力，她只问道： “你是说，舅舅的人扮作了乞丐？”这种事，倾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却不想，王海不过是寻了他人的办法。 “是。”阿大低着头，生意低沉，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身为暗卫，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主子告知真相，已是大错。 而他留恋旧主，更是大忌。 倾城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口中喃喃道： “这是好事。” 她还以为随着范府的变故，舅舅会变得孤立无援。 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舅舅的力量远不止如此。 这回好了，即便是圣上想要动舅舅，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她就知道，舅舅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属下没有提前禀明，是属下失职。”阿大还在一门心思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是真心知错，自知无可原谅。可是，心中仍旧免不了期待。 他看得出来，倾城与常人不同，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待在倾城身边的原因。 倾城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忠于先主，此事我未问，你不语，很是平常。” 她并不会因此责罚阿大，反而还要感谢阿大让她知道真相，让她不必那般恐慌。 顿了顿，倾城话锋一转道： “就如同大武一般，你们都是舅舅的人，如今舅舅回来了，你们也该各回各位了。” 阿大也好，大武和小圣也罢，就连良辰和美景，倾城都自有思量。 舅舅回来，一切也该回归正位。 她知道，他们留在她这里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们都是最出色的暗卫，是精心培养的人才。他们是要上阵杀敌，刺探军情的。 却不是在她这里，家长里短，说三道四，整日无所事事，净做些监视的活计。 “小姐……”阿大听到这里，心都凉了半截。他如何也不敢起身，一心期盼能够得到倾城谅解。 可是，倾城自以为已窥探他的心思，更是解释说： “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不该只做一个小小的暗卫。我会与舅舅举荐，到时候你便可以光明正大，位居人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0 暗卫十八人 她不想限制任何人的发展，也无意阻碍他人的道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每个人的想法。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们出现了。这对于倾城来说，就足够了。 至于，他们是否留下，又想法如何，她都不甚在意。 舅舅回来了，齐睿和素锦也将学成归来，她只需要在太子身上多下点工夫，事情也就结束了。 眼见倾城已经安排好所有，阿大深怕倾城说到做到，更是急忙道： “小姐，属下绝无此意。” 他不想离开倾城，更不该隐瞒倾城。 “跟在小姐身边，初时是有些阴郁。不过，小姐的胆识与智谋都令属下深感钦佩。即便将军归来，属下亦是小姐的人，绝无二心。还请小姐不要赶走属下。” 他错了，他不该隐瞒的，如今也只期望倾城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他承认，刚开始的时候，他想回到将军身边。可是，随着与倾城的接触加深，他越发感到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倾城不是普通的深闺女子，她有睿智、聪慧，有理想、有抱负，乃是当今女巾帼。 这一切，阿大都看得明白。 这让他如何去舍弃这样一个如此光彩熠熠的女子呢？ 倾城见阿大的头都要埋在脖颈里了，顿时有些想笑。 不过，她很快忍住了笑意，又换上了一副严肃脸。 “你真心想留？” 倾城瞥了阿大一眼，此刻阿大已经抬起头，满眼都是期待。 “是。” 阿大仿佛天生一副严肃模样，别说笑了，连变换个表情都不会。 倾城一度以为阿大是个面瘫，如今在他脸上终于见到了另外一种表情，她心中已是暗喜。 说实话，她不想让阿大离开。 虽然跟在她身边，许没有跟在舅舅身边有那么多抱负。但她着实需要阿大这样一个人，能够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做出最有效的行为。 难道阿大主动要留下，还说得如此坦诚，倾城自然乐不思蜀。 但是，有些话她却也需要提前交代。 “你可想好了，跟我身边，或许你要一辈子隐于暗处。更无法人尽其职，许多事都很琐碎，恐无法完成你的抱负。” 倾城不想让阿大期望太高，她就是她，没什么别的能力。 可是，阿大对此却很有信心。 “自属下跟在小姐身边的那刻起，身家性命便已归小姐所用。属下本就是暗卫，隐藏暗处实乃本性。属下认为，跟在小姐身边，比跟在将军身边更能发挥力量。” 阿大心意已决，只要倾城愿意要他，他哪里也不会去。 身为暗卫，阿大的感情原本就很稀少。喜怒哀乐，于他不过过眼云烟。 可是，跟在倾城身边，他却感触良多。那些，他曾经以为的以为，原来并不是那般。 这种感觉，或许别人无法体验，但是良辰、美景却能够感同身受。 他们都是暗卫，自小被训练折磨心已麻木。原本以为，这辈子便会如此度过。但自来到倾城身边，他们才感觉自己活得更像一个人。 自由的感觉令人心神向往，可遇到一个不错的主子，却也是他们今生期待。 所以，阿大不想离开倾城身边，他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话已至此，倾城已经准备遵循心意，让阿大留下来了。 其实，她心里正自鸣得意。 她虽然历经前世，本以为心已沧桑。可自从遇到了今世挚爱，她那冰冷的心却仿佛慢慢融化。她也有着孩童般的天真，也有着女子的温柔。不过这些，她轻易不会展现罢了。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倾城觉得，这件事还是开诚布公得好。 免得以后阿大再说出别的什么事，让两个人都有尴尬。 “没有。”阿大说得斩钉截铁，因此事隐瞒倾城，他已经寝食难安。哪里还敢有别的什么事。 暗卫有一点正好，便是不会说谎。 倾城信了他的话，随即便道： “舅舅身边还有多少暗卫？” “这……”阿大稍有迟疑，此事毕竟事关王勇秘密，如此便对倾城言说，许有背主嫌疑。 “不想说可以不说。” 倾城看透了他的迟疑，便也随即解释。 可是，她越是如此，阿大越是不敢不说。 毕竟，如今的他还没有得到倾城认可。这万一是倾城的考验怎么办？ 所以，阿大稍稍思量，便回道： “暗卫十八人。” “这么多？” 倾城本以为王勇身边几个暗卫足矣，却想不到他竟然培养了这么多。 倾城也不想想，这十年来，王勇无所事事，不多培养些人才，怎么衬得他的身份？ 十八暗卫只是其中翘楚，而其他人则被编入万人铁骑之中。 王勇的秘密，即便是阿大也只知其一。他的能力，绝不可小觑。 倾城已经尝到暗卫的能力，如今得知王勇还有这么多暗卫，不觉思量再找王勇寻几个人作为保护。 仔细想想，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充满危险。 朝堂不论，单是巫氏一族已让她心力交瘁。 阿大看着倾城脸色变幻不止，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皱眉，更不敢打扰半分。 “好，你可以留下。但是，别忘记今天你所说的话。” 倾城虽然认可了阿大，但是该说的话一样也不会少。 她今日可以原谅阿大的作为，但是不代表今后阿大还可以这般肆意妄为。 她与舅舅，原本就是两个人。暗卫，只可忠于一人。 她这样，并非不信任舅舅，而是不想有别的误会产生。 这样，于她，于舅舅，于暗卫本身也是一种保护。 “多谢，小姐。” 阿大终于如愿以偿，他也明白接下来自己该怎样去做。 王勇回归的消息不胫而走，除了乞丐，百姓们亦纷纷驻足围观。 倾城没有出府，她知道舅舅进城必定不同寻常。她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舅舅添麻烦。 不过，她却让良辰出门，将街上的情景告诉她。 良辰、美景得知王勇进城的消息，更是一刻也坐不住。倾城怕她们克制不住，也不敢让她们出府。至于外面情况如何，明日便会流传大街小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2 生死与共 “范先生一定要亲自相迎，故此摆下酒席，还请老师海涵。”凤焱在一旁与王勇交代范先生出现在此的原因，即便是王勇如今回归，依照范先生的身份，亦不该如此出现。 可是，架不住范先生的思念，凤焱也阻止不了。 王勇心中已满是激动，他看着范先生，眼眶也红了起来。 “我便知道，他一定会亲自来迎我。” 在见到范先生的那一刻，他浑身的怨气似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义气。 他与范先生，那是换过命的交情。 两个人心意相通，更是知己。 人生难得一知己，王勇很庆幸能够遇到范先生。 范先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大步上前，端起两碗酒，义气满满道： “今日你们兄弟团聚，干了这三碗酒，我们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 这四个字是范先生一直追随的。 当年他们义结金兰时，便说过此话。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范先生再次提及，可见他心笃定。 王勇自见到范先生的那一刻起，心中便出现这句话。如今范先生更有勇气提及，他心中已是满满欣慰。 他虽进城，但前路坎坷，范先生却敢当众说出自己的心思，足以见得他的坚持。 “如今，我命运难测，你却肝胆相照，你我情谊，生死与共。”王勇亦不迟疑，他辈子最怕辜负他人。而知己，是他绝不可以舍弃的人。 “干！” “干！” 三碗酒下肚，两个人亦是豪情万丈。 “痛快！” 众人亦被两个人的精神所感染，纷纷朝着二人叫好连连。 谁都希望能够有生死与共的朋友，而王勇得到了，范先生亦得到了。 “我随你一同面圣。”范先生提议道。 王勇看着范先生，却是迟疑了。 “茂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知道，自他走后，范先生被圣上软禁，其中吃了不少苦头。而今，更是满门……他不想范先生跟着他再受到什么伤害。 如今，他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他需要扫平前路，再来接范先生。 范先生早已知晓他心中思量，随即便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我兄弟二人其利断金，再大的困难也不足为惧。” 他们是在众人面前发过誓的“生死与共”，越是危险，他们越是要在一起。 无论圣上将要对王勇做什么，有他在，圣上便不会赶尽杀绝。 看在右相的面子上，圣上亦会对王勇网开一面。 “好。”王勇见范先生坚持，便也答应。他后面还跟着众多将士，虽然隐于人群，但关键时刻应该可以救范先生一命。 两个人互为对方思量，却都忘记了自身安危。 “王爷，圣上已带着满朝文武于宫门外迎接。” 凤焱留在宫内的人此刻已上前禀明宫内发生的事情。 圣上居然要带着满朝文武来迎接，此举已是对王勇莫大认同。但是，凤焱可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 果然，手下接着便道： “御林军也已做好准备。” 迎接王勇，自不需要御林军。而准备好的御林军究竟何为，却是一件需要仔细掂量的事情。 “圣上似乎想要考验将军一番。” 手下将宫内的布置告知凤焱，这才离去。 “老师……” 凤焱不想让王勇没有准备，故此便将圣上的安排全数告知。 原本，王勇没有准备，心已坦然。 如今，他得知了圣上所有安排，更毫无畏惧。 “多年不见，圣上还是老样子。” 王勇的话带着几分不屑，他原本以为这多年过去了，圣上便也会提高一些。 却想不到，圣上还是一如曾经。 这副模样，他有何畏惧？ “我有何惧，如今满城百姓尽知我回归之事，若是我有何不测，倒要看看圣上要如何与百姓交代。” 王勇已是信心满满，但范先生却略有思量。 “走。” 王勇大手一挥，对此见怪不怪。 圣上若安然让他进宫，他才感到不安。 如今，知道圣上安排，他才感到安心。 队伍洋洋洒洒来到宫门之前，百姓们亦随之前往。 王家人已经有十年未曾出现了，曾经传闻王家满门覆灭，如今王勇的回归，给百姓带来了更多期待。 宫门之外，却不见圣上以及文武百官的身影。 王勇微微蹙眉，却也即刻上前。 “王将军，欢迎回朝。” 安公公站在宫门之上，对王勇微微颔首。 安公公是圣上的人，他如今站在这里代表了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安公公在与王勇问候之后，便瞧见到了站在王勇身边的范先生。 “范先生？” 安公公大惊。 “您……无碍了？” 他稍稍迟疑，要知道，根据他的了解，范先生如今应是下落不明才是。为何，偏偏出现在这里？ 范先生知道自己出现的偶然，不过，谁让王勇回来了呢？ “承蒙安公公挂念，我自是无碍。” 范先生从来没有忘记范府的事情，即便他安然，那些死去的将士却应该得到慰藉。 他已经知道此事是谁所为，那么就要有胆子承受他的报复。 景仁宫。 瑾贵妃哀怨地倚在桌上，单手揉按着太阳穴，看起来甚是乏累。 凤显冷冰冰坐在一侧，目光里凶狠一片。 此刻的他，再不是人人称道的“贤王”。他的目光，犹如魔鬼一般狠辣，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巧了，如今连王勇也回来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般命大，十年的刺杀，却依旧能够回来。” 瑾贵妃漂亮的脸蛋儿已经变得扭曲，从她的言语中不难听出，她对王勇的回归有多么怨念。 王勇回来也就罢了，就连谭馨也回来了。 瑾贵妃虽不聪明，但也知道谭馨是阻碍她道路的人。如今，她回来了，这个后宫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额娘，严家没了，咱们只有靠自己。” 凤显的目光里带着必胜的信念，曾经他以为不会倒塌的庇护，却差点成为了制约他的手段。 好在，严家之事，圣上没有迁就旁人。他这个贤王，算是保住了。 “别胡说，太后还在，严家便不会倒。” 瑾贵妃可不这样认为，在她眼中，有了太后才有严家。有了太后，没有一个严家，还会有第二个严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3 以百破一 所以，只要太后安然，他们便不必紧张。 凤显默默地瞥了她一眼，终究没有解释什么。他知道，凭借瑾贵妃的脑袋，他解释再多，她也认同不了。 毕竟，瑾贵妃已经被太后彻底洗脑。好在，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要拉拢王勇，额娘别忘记给我帮忙。”凤显提醒道。 如今严家没了，他与太子之间的争斗，也不算输了。太子亦没有什么力量支撑，所以，他必须在太子形成气候前，找到需要依靠的力量。 王勇，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瑾贵妃这辈子，最相信的人便是太后。其次，便是凤显。 不过如今，随着凤显的长大，他与太后在瑾贵妃心中的地位也慢慢持平。 如今，凤显要求，瑾贵妃自不会拒绝。不过，她却是稍稍迟疑。 “此事，要不要与太后商量？” 毕竟，太后是她的亲姑姑。有些事，瑾贵妃拿不定主意，还是要请太后出马。 这回，凤显却没有松口。 “不过是帮忙而已，额娘若是害怕，那就算了。” 瑾贵妃想不清楚，凤显却是一片清明。 曾经，太后给过他机会，他却没有把握。如今，他却是要主动出击。在这种情况之下，太后支持的可行性极低。 所以，他必须要先把事情做出来，再禀明太后。 若是做不到，也不会在太后那里失了颜面。 只有瑾贵妃这个拎不清，才想着什么事都与太后禀明。 瑾贵妃原本就是害怕知道后会斥责，不过此话被凤显直接说出，她却是又不怕。 “我害哪门子怕，如今所做也全为你……罢了罢了，不告诉就不告诉，显儿，你可不能让为娘失望啊！” 瑾贵妃最担忧的，便是付出却得不到。她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凤显身上，凤显可一定得成功。 面对这样一位额娘，凤显也只有心底摇头，面色却是一片安慰。 宫门之上，安公公见到范先生着实惊喜，遂也说道： “无碍便好，无碍便好，圣上这几日正是念叨，如今见到范先生，圣上也必定欢喜。” 虽然范先生与王勇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圣上对范先生的崇敬之心亦十分明了。 若不是范先生与王勇…… 圣上也不忍与范先生产生隔阂。 “还请安公公引路，着本将军进宫面圣。” 王勇眼见事情与凤焱所说有所出入，心中已经怀疑圣上所为。他必须见到圣上，解决这一切，在内京城稳定下来，才可以安定人心。 安公公从范先生无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见到王勇却是满面笑容。 “将军稍安勿躁，圣上得知将军归来，自心中欢喜。如今已召见满朝文武，于金銮殿上等候将军归来。” 先前话说在宫门之外，如今却搬上了金銮殿？ 王勇对此嗤之以鼻，但不管是哪里，安公公自此，便已说明事情不会简单。 果然，安公公话锋一转。 “不过，在此之前。咱家听闻将军有以一敌百之力，不知道此言虚否？” 好端端，他不要王勇进城，却说什么“以一敌百”？ “你想讨教讨教？”王勇自不会客气，他已按照要求进了城，圣上却还这么多要求，圣上也要恼怒的时候。 他双目一瞪，已有气恼之兆。 安公公急忙摆手，随即解释说： “咱家自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朝中能人甚多，不知道将军有没有信心挑战一番？” 想要比试？ 御林军中，王勇还不怕什么对手。 “王勇……”范先生提醒王勇不可大意，圣上既然有此意，那么比试便绝不会简单。 王勇点点头，随即道： “茂生，你退后。” “这……”范先生稍有迟疑，他知道王勇的本事，不过，御林军亦不可小觑。 王勇脱下外衣，对凤焱吩咐说： “焱儿，保护好范先生。” 范先生什么都好，唯独不会武功。在王勇看来，范先生那几下三脚猫的工夫，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所以，王勇最担心会有人趁机掳走范先生。 “是。” 凤焱已经答应倾城会好好保护范先生，不用王勇说，他也会这样做。 王勇热了下身，看向安公公的目光已是厉色。 “我有何惧？请安公公赐教。” 他的声音低沉且冰冷，寒冰三尺，深入骨髓。 安公公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却是强忍悸动，姿态恭敬道： “若将军能够闯过这一百零八人，咱家亲自给将军赔罪。”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御林军齐齐就位。 他们每一个人都气势非凡，冰冷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感情，冷硬的如同“妖人”。 这个想法可是将王勇吓了一大跳，他慌忙摇摇头，将“妖人”的形象从脑海中赶走。 他是紧张过度了，这里是凤昭过度，既没有阿风那样的人，也不会有人知晓炼制“妖人”的方法。他们都是普通的士兵，只不过被奴役久了，连感情也淡漠了。 “老师，这是御林军中的精锐力量，统共一百零八人，各有千秋，集结到一起更配合默契，有‘以百合一’之能。” 凤焱忙将这些人的特征告知王勇，寥寥几句已让王勇明白大概。 “安公公倒这没小瞧我。” 他话虽然是冲着安公公讲的，可却也是对圣上讲的。 一百零八人，还可以“以百合一”，着实不简单。 看来，接下来会有场硬仗要打。 “咱家不敢小瞧将军，战王所言不错。将军乃是以一敌百，咱家便用百来破一。” 与其说安公公不敢小瞧王勇，实际上却是圣上不能小瞧王勇。 一个隐忍了十年的人，他会有怎样的爆发力，圣上亦着实期待。 王勇已经明白了圣上的意思，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何本事？” 架势已经展开，接下来便是一场血战！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张嬷嬷一路小跑来到倾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目光里更是恐惧十足。 倾城的面色一暗，不因为张嬷嬷的话，而是因为她本身。 对于张嬷嬷，倾城的心思有些复杂。 一方面，张嬷嬷是看着她长大人的，她自不相信她的背叛。 而另一方面，对于白氏的话，她却也不得不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4 张嬷嬷的背叛 她没有勇气直接询问张嬷嬷，更害怕张嬷嬷在背后使手段。 所以，她便让张嬷嬷多去休息，反正她年岁已大，如此一来，倾城还占了一个体贴的名声。 不知道张嬷嬷今日前来又是为何，倾城勉强稳定心神，挤出一抹笑意，装作感兴趣般道： “舅舅回来了？” 张嬷嬷未曾发现倾城的勉强，她还煞有其事与倾城讲述王勇进城的种种。 “将军已经进城，范先生也已出现。不过在宫门处，却是被挡了下来。” “圣上不让舅舅进宫？” 倾城面色一顿，能够想象圣上的手段。 舅舅回来了，可是兵符却没有到手。舅舅的存在，始终是圣上的心腹大患。 “不是不让，而是用尽了手段来阻止将军进宫。”张嬷嬷以为倾城不知道事情缘由，便认真解释。 “哦？”倾城倒是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如今听到张嬷嬷的话，也不觉好奇起来。 张嬷嬷眼见自己被肯定，更是忙不迭说出宫门外发生的一切。 她自在府中待闷了，得知今日王勇回城，更是一路跟到了宫门。 当得知圣上对王勇的为难，便是即刻回了府中。 “以百破一吗……”倾城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她有十足的把握，舅舅能够破了这百位。所以，自不在意。 可是，张嬷嬷却心中急切。 “小姐，咱们再不去见将军，怕是凶多吉少。” 她欲上前拉扯倾城，就如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可是这回，倾城却是躲开了。 “嬷嬷要让我去见舅舅？” 倾城一脸漠然，连勉强的微笑也消失了。 张嬷嬷一愣，不明倾城为何会如此，更是解释说： “将军乃是小姐嫡亲的亲舅舅，如今回来更是期盼能够见小姐一面。小姐如今莫不前去，怕是以后也……” 说到底，张嬷嬷其实是王府的人。 她自小伺候王如，更是从王府跟到了沐府。 她不但了解王如，更了解王勇。 即便是王勇，也会遵张嬷嬷一声“奶娘”。 如今王勇恐遭此不测，张嬷嬷心里比谁都更为急切。 但是，在倾城看来，张嬷嬷的急切更像一种掩饰。 “张嬷嬷说的这是哪里话，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美景在一旁打抱不平，她知道张嬷嬷的身份，可不会有倾城那么多的顾虑。 她只知道，凡事背叛小姐的人，都不是好人。 张嬷嬷冷不丁被噎了一下，生怕倾城也是这样认为，便急忙解释：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圣上用百人之力来测试将军，怕是，怕是……”她始终不曾说出那个字眼，因为害怕，因为不敢。 “张嬷嬷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比试还未结束，便早早断言将军凶多吉少。” 美景对张嬷嬷早已看不惯，如今有了突破口说话更是不留情面。 她都不知道小姐在担心什么，对于一个背叛的人，还给那么多机会。 可是如今瞧瞧张嬷嬷都在说些什么，将军还没怎么样呢，她便有这么多思量。 更是要将小姐带出去。 如今之际，小姐只有留在府中才是最为安全的。 将军连自己都顾不上，用什么去保护小姐？ 张嬷嬷心思，实在深沉。 “美景，不可无礼。” 倾城瞪了美景一眼，出言斥责。 即便张嬷嬷背叛她，倾城也听不得别人教训她。 “哼。”美景一扭头，不做他说。 看到美景的样子，倾城忍不住摇摇头。她也知道美景是为了她好，可是，张嬷嬷毕竟是不同的。 “嬷嬷，我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倾城转过头，认真与张嬷嬷解释。 张嬷嬷原本因为美景之说，已是心中难过。如今得倾城安慰，更是燃起一丝希望。 “小姐，那可是你的舅舅，你难道不想见见他？” 张嬷嬷满心期待，她好似巴不得倾城赶紧去见王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倾城也觉得张嬷嬷如此着实值得怀疑。 只是，她已经派人盯着张嬷嬷，倒是未曾发现她有何不妥。 面对张嬷嬷的一再要求，倾城只得说出自己的道理。 “我自是想见的，不过，如今去见，未免有考量不周。” 圣上正愁该如何拿捏王勇，她若是在此刻出现，岂不是自己给圣上送去了信息。 虽然，她不这样做，圣上也未必会放过她。 但若她这样做，只会加速圣上的下手。 “更何况，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圣上亦要顾及许多，也会手下留情。所以，嬷嬷大可以放心，舅舅不会有生命之危。” 在没有拿到张嬷嬷切实的背叛证据之前，倾城对她还是以礼相待。只不过没了先前的亲昵罢了。 张嬷嬷踌躇地站在一侧，如今面对倾城，她更有一种面对陌生人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倾城好像一下子变了。 变得不再那么与她亲昵，更变得有了隔阂。 看着张嬷嬷的难过样子，倾城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她不敢有丝毫留情。万一张嬷嬷一切都如白氏所说，那么她的宽容将是最大的危险。 “不知道张嬷嬷是从何得知将军想要见小姐的？”良辰见倾城面色阴郁，自知她与张嬷嬷关系非比寻常，便从张嬷嬷的话语中寻找漏洞，也让倾城心里不会那么难受。 “城儿……我……” 这个问题，张嬷嬷居然无法回答。 她刚才也只是主观判断，若真让她说出点什么，她还真的说不出来。 倾城宁愿相信，张嬷嬷是凭借着自小的了解猜测的。 看着张嬷嬷无助的样子，她心亦然。 “张嬷嬷是看着城儿长大，自母亲去世之后，我更加嬷嬷看作亲人一般的存在。想必，在嬷嬷心中应如是。” 倾城叹了口气，她很想开诚布公与张嬷嬷谈一谈。可是，她怕会伤害了张嬷嬷的心。也更怕，她的以为都是真相。 “我怎么敢把小姐当作亲人的，只能说好好侍奉小姐，不敢怠慢。”张嬷嬷很是惶恐，亲人一词，倾城不是第一个与她言说。 当初来到沐府，王如也与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时候，她接受了。 可是，成了亲人又能怎样呢？ 她亲眼看着王如死在她的怀中，却无能为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5 奇怪的帮忙 张嬷嬷只想让倾城当作主子，亦不想倾城在她身上注入太多感情。 生命无常，该来的谁也挡不住。 张嬷嬷的话，让倾城皱了下眉头。她紧盯着张嬷嬷，试图从她的眼中发现问题。可是，张嬷嬷眼中除了惶恐，便只有焦急，再无其他。 “张嬷嬷，我自是信你的。你……不要欺骗我才好。” 倾城终于说了出来。 她无法容忍内心的煎熬，怀疑张嬷嬷，她心中更不好受。 张嬷嬷身形一顿，当下目光紧张收缩。 她这样的表现，让倾城难以不去怀疑什么。 “小姐，你不是听说了什么？”张嬷嬷紧张兮兮地看着倾城，又看了看良辰与美景。 她记起来了，自从良辰、美景来了以后，倾城便与她疏离。 如今的张嬷嬷更是以为，是良辰、美景在倾城面前说了什么，所以，倾城才会对她如此。 倾城现在非常庆幸，有许多事，她都没有与张嬷嬷言说。 原本是不想张嬷嬷思量太多，如今却成了她最庆幸的事情。 基本在张嬷嬷刚才身形一顿的瞬间，倾城已经确定，张嬷嬷的确有事在瞒着她。 或许张嬷嬷自己不知道，但张嬷嬷每次说谎，目光都会不自己颤抖。 她摇摇头，还是给了张嬷嬷一个机会。 “嬷嬷，只要你对我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只要张嬷嬷说出真相，她愿意放过张嬷嬷。 然而，张嬷嬷却不理解倾城深意。 “是。” 张嬷嬷低着头，似乎做错事了一般。 “舅舅之事，嬷嬷不必担忧。总归马上就要结束，嬷嬷还是在府中好生休息，那些个热闹不必要沾染。” 倾城摆摆手，示意自己有些乏累。 张嬷嬷一愣，还是退了下去。 “是，小姐。” 这种让张嬷嬷离开的方式，张嬷嬷以前从未经历。但是，人生总要去经历每一个第一次。 今日，张嬷嬷体会到了。他日，不知道她又会体验什么？ “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她的真面目？” 美景依旧对倾城放任张嬷嬷离开耿耿于怀。 刚才张嬷嬷的举动，不是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吗？ 倾城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幽怨。 “她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人，亦是侍奉我母亲的人。如今沐相情况改变，许张嬷嬷也能看清现实。” 既然张嬷嬷是沐相爷的人，那么随着沐相爷被沐老夫人收服，张嬷嬷应该没得顾虑了。 倾城还是希望，张嬷嬷能够认清现实。毕竟，张嬷嬷是她重生的勇气，若是连张嬷嬷都背叛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 “小姐，你给她机会，但她未必珍惜。”美景提醒倾城。 看着张嬷嬷这几日的作为，也可以看出她根本无心解释。哪怕是倾城的故意提醒，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的人，怎能给她机会？ “珍惜与否，那是她的事。但是我给过她机会。” 倾城这样做，也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 张嬷嬷从王府一路跟到了沐府，她的背叛，倾城真的不想接收。 “小姐心善。”美景只能如是道。 倾城摇摇头，她哪里是心善，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识人不清。 “良辰、美景，你们说，舅舅会过得此关吗？” 比起张嬷嬷的背叛，倾城更担忧王勇的安危。 百人的力量，王勇尚且可以安然度过。若是圣上再用别的手段呢？ “那是自然，将军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对付御林军自不在话下。”美景对王勇颇有信心，不但是因为王勇的力量，更因为那是她的信仰。 “可是，御林军一百零八人，舅舅却只有一人。” 倾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最怕御林军不过第一关。 良辰踌躇了许久，眼见倾城眼中担忧越发加深，这才说道： “小姐，我怎么觉得圣上似乎是在帮将军？” “帮舅舅？”倾城可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 “是。” 良辰将自己的理解解释了一遍。 “将军刚刚回归，朝中势力不稳，许多人亦保持观望状态。圣上的举动，虽然看似给了将军一个下马威。可若是将军挑战成功，那岂不是让人看到他的实力，亦不敢小觑？” 如果这样理解，那么好像圣上真的在帮助王勇一般。 “可若是将军没有成功呢？”美景提出质疑。 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还记得张嬷嬷说过的话吗？” 良辰提醒说： “‘以百合一’那些御林军个体发挥不出强大的力量，只有团体的力量才令人胆怯。一个人寻找漏洞不好寻找，但一百零八个人重寻找漏洞，却是轻而易举。将军只需要对付一人，已然足矣。” 也就是说，实际上王勇要对付的并不是一百零八人，而是其中一人。 他们既然加在一起的力量更为强大，那么王勇拆散他们不就行了吗？ 倾城的脑海豁然开朗，这样的确能够破解百人之力。 她不知道圣上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选定一百个力量强悍之人，却选择一百个加在一起力量才强大的人。 舅舅虽然功力深厚，但并不是无可抵挡。依照圣上的能力，想要找到与王勇对抗的人，绝非难事。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倾城正是不解，美景说出了她的疑惑。 “你的意思是，圣上有意帮助将军？” “目前看起来大抵如此。”良辰点点头，这就是她的理解。 “可是，圣上为什么要帮助将军呢？”美景立即提出质疑。 按照他们的理解，圣上巴不得将军去地，又怎么会帮助将军呢？ 良辰摇摇头。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所以，她才踌躇不定，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 一时间，气氛陷入沉思。 良辰的话或许有道理，但只圣上帮助王勇这一点，便已不对。 看来，事情不会简单。 宫门前。 场面一触即发。 御林军一百零八人聚集一处，无坚不摧。 王勇独身一身，手中没有任何武器防备。 原本他还有一把长剑防身，可在面对御林军的时候，他连长剑也给舍弃了。 这并不是王勇有多么自信，而是他不想伤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6 欺君者斩立决 面对御林军袭击，王勇并没有使出全力。他虽然与之对抗，但更像躲避，却并没有硬对硬。 他的善意显然没有被人认同，他不伤别人，御林军却招招凶险。 百人合一，力量发挥到最大。即便王勇不想伤人，可却也无法自保。 “王勇，破一便可！” 范先生在旁将一切看在眼中，他时刻关注王勇动态，更想要从中找到破解之道。正当王勇无力抵挡之际，范先生却是找到了其中漏洞。 诚如良辰所言，以一敌百并不简单，但以百合一，却也漏洞百出。王勇要对付的不是一百零人，而只需要对付一人。 听了范先生的话，王勇也便明白其中变故。 他在百人之中寻找漏洞，忽而见其中一个之力不稳，随即冲了过去。 王勇的袭击，令人防不胜防。御林军还未做出判断，王勇已经杀至侍卫眼前。 “破！” 随着他一字落地，挡在他眼前的侍卫应声而倒。整个百人之力，顷刻瓦解。 “不错，不错，将军让咱家见识到了什么叫作‘以一敌百’。” 安公公鼓掌叫好，但面色却没有什么改变，亦没有行为变化。 王勇对他的称赞充耳不闻，他现在只要进宫。 “我可以进宫面圣了吧？” “将军稍安勿躁。” 然而，安公公似乎还想阻拦。 “你想出尔反尔？”王勇目光一暗，杀意已涌现。 如今，阻拦他的不是圣上，而是一个公公。按照他以前的脾气，绝对不会满足要求。但如今，他愿意接受考验。但这不代表他可以随意欺骗。 安公公坦然一笑，看着不远处的百姓，沉声道： “即便咱家敢欺骗将军，也不敢欺骗这么多的百姓。” 王勇虽是一人进城，可他身后的百姓却成了他无形的力量。 百姓们来到宫门，多少有些拘谨。但百姓的力量不容忽视，即便是圣上，亦不敢在百姓面前耍什么花招。 “大将军已经破了你的阻挡，为何还不让他进宫？” 人群中出现一声高呼，其他人纷纷响应。 “就是，就是。公公说话也无道理。” 他们都是王家旧部，早早隐于人群，以备不时之需。 安公公目光犀利地朝着最先说话的那人瞥了一眼，但是很快便稳定了心神。 “将军破了百人之力，咱家佩服不已。不过，想要入宫，将军怕是要先来解决眼前之事。” 随着安公公话音落地，原本平静如初的宫门之上，如今围满了弓箭手。即便王勇武艺高强，想要在这么多的弓箭手中突围而不伤分毫，怕也是艰难。 “安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不等王勇发话，凤焱却是站了出来。 先前的考验已经结束，若是圣上想要出尔反尔，他第一个不答应。 安公公虽然对王勇多有试探，但对于凤焱却不敢造次。 他恭敬禀明： “王爷，此乃圣上安排，咱家亦不敢违背。不过，此事事关大将军德行，依咱家之间，还是先听听为好。” 安公公的姿态不卑不亢，虽然恭敬，却毫无惧怕。凤焱亦感到事情多有不妥，不过依照安公公所言，他倒是不便插手。 安抚好凤焱，安公公这才面向王勇。 “圣上给将军发了一道圣旨，请将军独身进宫，不知将军可还记得？” 圣旨…… 果然，还是来了吗？ 王勇冷笑了身，目光平淡。 “我自然知道。” 还未入城，圣旨已下。 又是要他不带任何副将进城，如此的圣旨令人没齿难忘。 有了王勇的话，安公公行事起来也便更加坦然。 “那么将军背后之人又是何故？”他目光直指百姓之中的王家旧部，那些人个个姿态挺拔，一看便不是常人。若说其中没有王家人隐藏，谁也不会相信。 “百姓之中，亦有将军的人，这点，不用我来提醒将军吧？” 王勇明明接到圣旨，却如此抗旨不遵。即便他是大将军，也不能如此。 王家军中有些骚乱，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现居然给王勇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先前，圣上到处寻找王家军，他们隐藏良好。没想到，如今主动暴露，却是给了圣上更大的把柄。 王勇早有思量，即便此刻面对安公公的指责，他亦毫无畏惧。 “他们虽以前是我王家军，但已多年不曾联系，已是寻常百姓。如今不过看到我回来才出现，难不成安公公还要控制百姓？” 他便早已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好在，这些人他的确许久未曾联系。他们亦在城内有各自的生活。他如此说来，也不算是错。即便是圣上调查，也只是调查他们这些年的作为罢了。 对此，王勇很有信心。 不过，安公公显然并不认同。 “真的不是吗？只怕不见得吧。” 随着他的话语，宫门之上，一个人被带来了上来。 他一见到王勇，便哀嚎不断。 “将军，救我……” “是王江的手下。”此时，王勇身后的侍卫上前禀明。 不过因为此人手脚不太干净，又没有加入内部，王江早想去处。 正好他那时候消失不见，王江也没有过多考虑。如今看来，他应该是那个时候被圣上的人抓走了。 虽然此人不过无名小卒，但他到了圣上的手中，亦曾经是王江手下，还是免不了让众人迟疑。 此人虽然没有加入内部，但却知道王家旧部的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圣上忍了这么久，如今才将此人带出，足以见得心思深沉。 “将军，此人自称是王家旧部，得将军之命隐于内京城。不知道大将军可否知晓此事？” 安公公直接道出此人身份，更点明此人奉命隐藏。 若是确定了他的身份，那么现在隐藏在百姓之中的王家人，亦会被同等定罪。 所以，王勇毫无顾忌道： “什么王家旧部，现在哪里还有王家旧部！” 他必须要保住王家旧部，说什么也能承认曾经的隐藏。 他此言刚落，安公公的目光却阴狠起来。 “好，既然大将军不认识此人，那么此人便是欺君之罪。圣上有令，欺君者当斩立决。” 他竟是要直接杀了此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7 宫中王牌 虽然，王勇无法救他，但见他这样被杀，王勇心里还是极不舒服的。 刀剑无眼，王勇在最后关头怒吼： “慢着。” 即便他知道其中凶险，但还是想试试看。 “如今我刚刚回来，安公公便要见血？”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压制安公公的行刑，但安公公不为所动。 “咱家一时心切，心道此人居然欺君，自然不容饶恕。在圣上与将军之间，自然是圣上为大。” 安公公直接摆出圣上与王勇对抗，在圣上面前，王勇再大的气势也压制不住。 “斩了。”安公公的话，算是彻底给此人定了性。 那人原本还心有期望，如今眼见自己命不久矣，更是抓住了王勇这根救命稻草。 “将军，救命，救命啊。我是王义，是王江将军的手下，王将军救命……啊！” 随着一剑没入心脏，此人彻底没了气息。 “胆敢欺瞒圣上者，绝不饶恕。”安公公面色阴冷，更是点出此人必死的缘由。 不过，他目光一转，又道： “当然，胆敢期盼大将军者，亦是杀无赦。” 他虽然是替王勇出了口气，但是王勇此刻却是心中压抑。 他不知道死了的人的品性，但他却知道那是货真价实的王家人。他眼见着王家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力回天，这种无力感，让他深深挫败。 “安公公，够了没？”这种感觉很是压抑，他只想进宫面圣。 不过，看安公公的意思，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来啊，都带上来。” 宫门上熙熙攘攘，红肥绿瘦，竟是无数女眷和孩子在此。 “他们……”王勇一愣，从中不乏看出了几福似曾相识的面孔。 “他们都是王家士兵的家眷。” 亲信在一旁解释，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在那宫门之上，亦有着他那八旬老母。 躲在人群中的王家旧部，亦是心潮澎湃，宫门上的是他们的亲人，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安公公，他们都是王家士兵的家眷，如此被绑来，难道也是圣上之意？”王勇再也忍不住，直接与安公公对峙。 大丈夫行事不伤及女子妇孺，如今圣上居然要拿家眷威胁，这让他如何忍受？ 安公公见王勇一直面不改色，如今终于见他神色紧张，心中这才满意。 不过，对于圣上的诬陷，他却要解释一二。 “将军稍安勿躁，圣上知道将士们一路辛苦，特此将其家眷接来。将军这次返程，亦可将他们一并带上。” 他既不说软禁，也不说威胁。只是说将士劳苦功高，家眷可以由王勇带走。 不过，在王勇离开之前，谁也不能走。 这也表明，那些蠢蠢欲动的将士，若是有丝毫不满，那么他们的家眷便是人质。 用家眷威胁，这样的道理王勇还是懂的。 “有劳安公公，臣，谢主隆恩。” 可即便他懂，却也只能接受。 谁让他这是光明正大归来，若是对圣上不敬。那圣上就更有说辞了。 直到王勇认同了此事，宫门这才打开，而弓箭手已经不见踪影。 但王勇知道，他们不是撤离，却是隐藏。 “恭迎镇远大将军回朝。” “恭迎镇远大将军回朝……” 宫门打开，王勇终于进宫面圣。 范先生本想随行，却被王勇拒绝了。依照圣上的作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归他是回来了，是在众人的见证下进了宫。 若是圣上不怕天下大乱，大可以对他下手。 不过，依照他对圣上的了解，圣上不会如此。 再者说，皇宫里还有他的一张王牌。有此人在，他料定圣上不会对他下手。 金銮殿上，当王勇再次走进，恍惚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殿之上，圣上亦坐在那里，而满朝文武均站立两侧，恭候王勇回来。 “臣王勇，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便王勇对圣上有再大的不满，可他却依旧不得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 将在外有所不受，将在内必须忍受。 圣上的神情并未出现王勇意料之中的样子，圣上反而带着欣喜，对王勇的回归格外兴奋。 “王勇，你可算是回来了。朕的镇远大将军回来了。” 圣上居然亲下龙椅，来到王勇面前。看着他的脸庞，脸上满是安慰。 “我们有十年未见了，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他眼中的喜悦不加掩饰，如此自然的姿态，让满朝文武无不吃惊。 要知道，圣上虽然表面上没有对王家做什么反感之举。但依照王家的功绩，圣上居然没有加以册封，更是让王家覆灭之后，彻底消失于众人眼前。 这样的举动，难道还不能表面圣上的心迹吗？ 然而，此时，他却是如此看重王勇。 若说其中有所掩饰，但看起来却不是那样…… “嗯，黑了，壮了，比以前更有气势了。” 圣上对王勇的改变很是满意，他本人亦是对王勇期待有加。 王勇想过圣上的许多表情，有冷漠的，有愤怒的，唯独没有眼前如此这般激动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圣上对王家的漠然，加上之前的圣旨，王勇更是笃定圣上的心思。 可是，如今他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王勇不解，也只能顺着圣上的作为行事。 “拖圣上洪福。”他对圣上恭敬有加，不曾有任何违背。 圣上很满意王勇的表现，他看向众人，随即高喊： “众位爱卿，朕的镇远大将军回来了，今日设宴，携家眷共祝王将军回归。” 他好像十分欢喜王勇的回朝，言语中更是惊喜满满。 众位大臣等候许久，却不见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圣上更是将王勇当作亲兄弟一般，两个勾肩搭背，竟一同离开。 这样的举动，让众人面面相觑。可圣上的吩咐，却不容违背。 “臣等，遵旨。” 众人行过礼，方才觉得此事荒唐至极。圣上对王勇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何故今日却如此厚爱？ “来，随朕来。”圣上照应着王勇，唯恐他感到不适。 王勇虽然也是不解，但想到他的王牌，便也随即前往。 当圣上打开房门，一道绮丽的身影出现在王勇眼前。 他的王牌，出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8 昭仁，凤仙 “小姐，将军进宫了。圣上设宴迎接将军归来，今日老爷要带您、大小姐和三小姐一同进宫赴宴。” 丰益回府后，将沐相爷的交代代为传达。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常态，沐相爷不曾怨恨沐老夫人半分，沐老夫人对沐相爷一如曾经。 “舅舅回来，我自当是要去的。” 倾城冲着丰益点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虽然这件事询问丰益许是一个好办法，但丰益如今显然已是沐老夫人的人。倾城不想因为这等怀疑，而让她与沐老夫人之间产生间隙。 而若是亲自去询问沐老夫人，倾城却也不是不愿的。 若是沐老夫人想要同她说，自然会解释。沐老夫人既然不说，倾城自也不会询问。 沐府之中，着实诡异。因为巫术一族的出现，让所有的事都不受倾城控制。 但是好在，沐老夫人亦身在其中。 “武安侯府是什么动静？” 倾城想到了凤仙，王勇回来了，作为他曾经的恋人，亦是王勇最为喜欢的女人。这场宴会，凤仙却不能不参加。 “一切安然，安宁公主已经去了武安侯府，想必今晚昭仁郡主也会赴宴。” 良辰回禀。 倾城早已料想王勇回归，圣上必定设宴。而凤仙的出现与否，更是王勇心里的安慰与否。 前世，凤仙便未赴宴。如今倾城想要做到万无一失，她不便出面，便早早派凤凝千万。 可即便是凤凝出面，倾城亦深感不安。 “未必。走，我们去武安侯府瞧瞧去。” 外面已经风平浪静，随着王勇被圣上的肯定，也无人敢再生事端。这种情况之下，倾城的身份亦跟着水涨船高。即便没有沐府这个庇护，她亦是无人敢惹之人。 到了武安侯府，武安侯夫人已早早等候在此。 “城儿……” 武安侯夫人见到倾城着实亲热，她以前就看着倾城好，本以为可以成为自家儿媳妇儿。可这样好的女子，就连圣上也看中。阴差阳错，倾城成了未来的王妃。 也该着她家的小祖宗得不到这样后的美娇娘。 武安侯夫人喜欢倾城，不会因为她成不了自己的儿媳妇儿而怠慢半分。她与倾城很有眼缘，若不是倾城地位颇高，她还真想认一个干女儿。 “臣女见过武安侯夫人。” 许久不见武安侯夫人，倾城姿态一如曾经。 她自知道这些个皇室贵妇，最喜礼仪，所以半点不敢有所差错。 如此一来，武安侯夫人倒是不满了。 “这孩子，不是让你叫我‘姨母’吗，这又上纲上线的。” 那些个礼仪规矩是对外人而言，在武安侯夫人心中，她已经将倾城当作自己人，自然不需要这些个虚招。 “一时忘记，还请姨母责罚。”倾城吐吐舌头，一副可爱模样。 武安侯夫人哪里忍心责罚，她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说。 “你能来就是我最大的欣慰，责罚什么。你是来见昭仁的？” 她虽然喜欢倾城，但也不是傻瓜。 倾城已有几个月没有上门拜访，如今王勇刚刚回来，她便来了。这样明显的姿态，她又怎能不懂呢？ “嗯。” 倾城没有隐瞒，也没得隐瞒。 王勇回归的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而作为王勇曾经关系最为密切的女子，凤仙的一举一动都时刻让人关注。 武安侯夫人叹了口气，她便知如此。 “侯爷回来后便去了后院小楼，直到现在还没出来。安宁公主亦在旁等候，我看你们还是别进去了。” 武安侯从宫里出来，便急匆匆进了凤仙的小楼，到如今还未出来。 其中发现什么，武安侯夫人略有猜测，但若是这便是倾城与凤凝的目的，倒不如不提。 倾城本以为凤凝已经劝解上了凤仙，却想不到凤凝居然连凤仙的面都没有见到。 “城儿……”凤凝从门外走了进来，原本见到倾城的欣喜，却被不得相见凤仙的无奈所取代。她冲倾城摇摇头，显然此法行不通。 好在，是倾城来了。 倾城不禁后怕，若是她不来，今日之事肯定成不了。 她冲武安侯府笑了笑，语气轻柔道： “只是许久未曾见过姨母，想要看望罢了。” 她知道舅舅有多么想念凤仙，而今舅舅回朝，圣上自要满足要求。 区区赐婚，在圣上眼中已是无物。但对于王勇来说，却是莫大的惊喜。 前世，王勇与凤仙虽然又走到了一起。但其中历经艰辛，并不比十年的等待要少多少。 如今，倾城不想让他们之间再受折磨。若是今日凤仙出现，说不定他们的命运就此改变。 武安侯夫人见倾城坚持，也不再催促。 “既然你们愿意等就等罢，只是，不要提及王勇……” 她做出让步，但也让倾城做出让步。不过，话音刚落，便见武安侯夫人神色一变。 “老爷，您出来了。” 她冲倾城身后走去，武安侯正走了进来。 “嗯。”武安侯面色阴暗，也不知道他刚才与凤仙说了什么，但显然是不欢而散。 “凝儿，给皇叔请安。” 凤凝早早给武安侯请安，虽然依照她的辈分不必如此。但今日为了凤仙，她也给武安侯一个高帽戴上。 “臣女见过侯爷。” 倾城亦随同。 “你们……” 武安侯这才发现她们来了，目光一顿，眼中有些疑惑。 武安侯夫人忙到： “她们想要去看望昭仁。”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二人眨眼睛，让他们千万不要提及王勇，或许此事还有缓和机会。 武安侯环视了二人，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却是道： “郡主不适，已经休憩。” 他的话，直接给二人下了逐客令。 反正凤仙身在小楼，他若不说，谁也不知道凤仙情况如何。 倾城与凤凝相识一看，两个人都不相信武安侯所说。 倾城虽然许久未曾见过凤仙，却是时常与凤仙的丫鬟惜儿保持联系。 惜儿可未曾说过凤仙身体不适，所以倾城断定，此乃武安侯的谎言。 在倾城眼中得到了肯定答复，凤凝也便不再迟疑，随即说道： “皇叔，我带了些新鲜玩意儿。或许姑姑看过之后，便会身体大好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69 放肆二人组 她以前也时常来陪凤仙解闷，尤其是遭遇范先生之事，她更是将凤仙引为知己。就算不是因为身份，她也想让凤仙寻求到幸福。 面对武安侯的阻拦，她只想见到凤仙。 “是啊，昭仁素来喜欢凝儿丫头，让她去吧。” 武安侯夫人亦在旁帮腔，同为女人，她对凤仙感到敬佩。而作为大嫂，她更希望凤仙拥有自己的幸福。 对于王勇，她了解不多。但既然是倾城的舅舅，是凤仙思念了十年的人，她想应该是不错的。 再者，倾城与凤凝只是想见见凤仙。至于怎么做，还是把持在武安侯手中。他又何惧呢？ 几个人帮腔作势，将武安侯团团围住。她们就是想去见凤仙，就看武安侯怎么选择了。 面对无此纷乱的场面，武安侯只感到一阵混乱。刚才有一刻，他差点被说动了。认为凤仙要不要去见王勇，决定权在他手中。 可一瞬间，他否决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可以掌握凤仙，那是因为王勇不在。 即便王勇不在，凤仙都给与他对抗，做到不婚不嫁。如今王勇回来了，一旦她得到力量，那么她的反应是无法阻止的。 武安侯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差错，他这样做，也只是想保护凤仙。 这个面子，他不能给。 “不要以为我不知你们在想什么，今日谁也不准去见她！” 武安侯彻底将话讲明，也让倾城死了这条心。 眼见武安侯已经无所顾忌，倾城也便更加无所顾忌。 “侯爷既然知道我们的目的，那么又何故阻挠郡主的幸福呢？”她直言武安侯的作为，更是目光一片坦然与之对峙。 倾城的话刺激到了武安侯最敏感的神经，又见是倾城开口，他心中更是恼怒。 “你给我闭嘴，你们王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倾城虽然是沐家的种，但身上也流着王家的血。武安侯正是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如今见了倾城直接撞上来，他自然不会放过。 “皇叔，倾城又没有招惹你，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凤凝却是为倾城打抱不平，倾城招谁惹谁了？犯得着武安侯如此不顾身份，对一个女子口出狂言。 武安侯夫人亦有微词，他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提什么王家，又碍着倾城何事？ 若是以往情况，武安侯此刻亦不会坚持。但是此事事关凤仙，他绝不松口。 关键时刻，倒是倾城来给他解围。 “侯爷这不是冲我发脾气，是冲舅舅发的脾气。” 她知道，武安侯没办法冲着舅舅发脾气，这才冲着她来了。 其实说到底，武安侯也是心疼凤仙，不想她再白白等候。 可是舅舅的心思该如何与武安侯言说呢？ 倾城的话，让气氛有些缓解。武安侯亦自觉讪讪，不由解释道： “有些事，你们还小，不懂其中道理。但昭仁已与王勇恩断义绝，如今，即便他回来了，他们也绝无可能。” 话到最后，他却尤为坚决。 倾城见武安侯如此坚持，自知一般的劝说，他定然听不见去。既然争吵已经在所难免，她也不能就此离去。 “既然侯爷认为绝无可能，那么为何不让我们去见见郡主？”此言一出，她已没了任何顾忌。今日，哪怕她要把武安侯府翻出天来，她也必须见到凤仙。 倾城对王勇的亏欠，不仅仅是利益的牵扯，更是感情的得失。 她如今好不容易想到可以弥补的办法，便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武安侯没有想到倾城居然还敢回击，一时不察，差点噎住。但是，他毕竟是武安侯，很快便找到了缘由。 “你……牙尖嘴利，她心思不定，你们去了只会让她徒增伤感，没有见的必要。” 武安侯比谁都清楚凤仙对王勇的感情，可是，他也比谁都更心疼凤仙。 十年的年华虚度，这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承受的。 没错，那是因为王家巨变，王勇也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若让一个女子等候他十年，这口恶气武安侯无法咽下。 如今，圣上对王家的态度暧昧不明。他也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凤仙与王勇旧情复燃。凤仙不能出事，武安侯府更不能出事。 “王家发生的变故，侯爷比谁都清楚。而导致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不是王家的变故，而是侯爷您的顽固。” 话已至此，倾城便毫无保留，将武安侯作为中的缺点全数说出。 站在武安侯的角度，他的做法或许没错。但他有站在凤仙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吗？ 无论今后得失与否，那都是凤仙的人生，武安侯没有任何各自可以参与。 “你……”武安侯被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实际上他也不可反驳，因为倾城的话或许是对的…… “当年，若不是侯爷阻拦昭仁姨母，姨母也不会与舅舅分离长达十年之久。”倾城更是直接点名武安侯毒辣，将他摆上了破坏姻缘的审判席。 武安侯心中大气，他咬着牙，却只也能说： “小孩子懂什么？” 没错，在他眼中，倾城与凤凝都是小孩子。即便是凤仙，亦是小孩子。 他才是这个家的主宰，他是一家之主，所有人都要听命与他。 倾城眼见武安侯听了进去，声音也便缓和了许多。但是，她话语中的坚持，却从未改变。 “我不懂当年之事，可是如今舅舅回来了，他们本可以再续前缘，难道侯爷还要阻拦。要让昭仁姨母永远活在回忆之中吗？” 若是之后只有回忆，只怕凤仙亦不会如现在这般从容。 毕竟，王勇回来了。 “放肆，放肆！” 武安侯大气，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如今倾城区区小二，却胆敢如此言说。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吗，还是她的自信已经超越了身份的压制。 倾城的话，也是凤凝想要说的。眼见武安侯无可反驳，凤凝也在一旁附和着： “城儿说得不错，如今可以弥补，你去不让姑姑去做。一旦姑姑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你害的！”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可是因为这样、那样的顾忌，总是无法说出口。 今日，倾城给她出了一口恶气，也给凤仙出了一口恶气，凤凝自然也得帮忙。 武安侯看着她们，一时间怒火攻心，心中更是燥郁难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0 本宫在此，谁敢造次 “你们……反了，反了。给我滚。”这回，他的话亦毫不客气。但是，他话音刚落，凤凝随即彰显身份。 “本宫在此，谁敢造次。” 她是公主，她若开心，自然对武安侯以礼相待。可若是谁惹她烦心，就要承受公主的怒火。 “你……” 凤凝在武安侯面前一直表现的如同个孩子般天真，虽然她的名声在外，但在武安侯看来，她也不过一个孩子。 可正是他眼中的孩子，此刻却如此气势打动，这武安侯气血逆流，眼前一阵晕眩。 “老爷，身体要紧，千万不可大动肝火。” 武安侯夫人说到底还是心疼武安侯的，如今见他身体不适，目光里全是不忍。 “让她们走。”武安侯已经无力与之辩论，他是一刻也不想见到倾城与凤凝。 武安侯夫人知道她们所想，自然也认同她们的目的。可是，看到武安侯奄奄一息的模样，却还是松了口。 “凝儿，城儿……” 她自不忍下达逐客令，也只有请她们自己来说。 凤凝与倾城也没有想到武安侯这般不禁气，不过寥寥几句话罢了，也值得他如此气恼。 两个人一阵为难，走与不走似乎不是由她们来决定的。 就在气氛即将陷入僵硬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却从门外闯了进来。 “爹，为何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 凤钰穿着一阵黑衣，目光冷淡地瞥向武安侯。 他的打扮，不似常服，倒像是夜行衣一般。 倾城不由好奇，他刚才去了哪里？ “钰儿……”武安侯见到凤钰，就想抓到了主心骨。不过，对于凤钰的话，他却是迟疑了。 “小侯爷。” 倾城亦对凤钰以礼相待，如今摆明了凤钰是她们这边的人，她自然得好好拉拢。 凤钰冲着倾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接下来，他便对武安侯咄咄逼问。 “父亲要的不是姑姑幸福吗？如今姑姑正站在距离幸福触手可及的地方，父亲为何还要阻拦？” 若说武安侯对于他刚才的话还有些恍惚，那么如今的话，武安侯听得清楚明白。 敢情他怎么做都是错，府里府外的人早就串通一气，就是不让他好过。 “你什么都不懂，胡言乱语些什么？” 武安侯没好气道。 原本以为有了儿子会有了帮手，可如今看来，这儿子还不如没有。 凤钰可不是胡言乱语，他直接从武安侯的痛楚下手，一句话说得武安侯无力招架。 “是，我不懂。但是，姑姑也不懂吗？如果不是心中充满爱意，她一个女子何故坚持了十年？” 凤仙不是小孩子了，她的同龄人结亲早的已经可以做祖母了。 她的坚持，难道这十年的坚持，也是错吗？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父亲难道还要拆散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吗？” 凤钰句句逼问，直把武安侯逼得一言不发。 凤焱的话，倾城的话，凤凝的话，武安侯夫人的话……武安侯都听进去了。 这十年，他从未曾改变自己的初衷，可是，在他们的夹攻之下，他也不得不怀疑，他做的对吗？ 是不是只要他放手，凤仙便可以得到快乐。是不是只要与王勇在一起，凤仙便可以幸福？ 当这个疑问稍稍产生，武安侯却即刻推翻了。 即便他有错，也是为了武安侯府。 如今形式之下，一旦凤仙与王勇旧情复燃，那么武安侯府自然而然也便站在了王勇这边。 王勇是什么？ 他是要与圣上为敌的。 武安侯不想自寻死路，与其不幸福，总比失了性命要好。 正当他心思坚定之际，惜儿却忽然急匆匆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郡主自缢了。”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慌忙朝着小楼跑气。 武安侯是最先达到的，此刻的凤仙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不知有无气息。 倾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虽然拥有前世记忆，但依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她的记忆是会出现偏差的。 前世，她可从未听说什么凤仙自缢的事。如今事情就发现在眼前，让她也跟着慌张。 武安侯试探性地试了一下凤仙的鼻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人还活着。 “怎么回事！” 武安侯怒气冲冲瞪着惜儿，他不过刚刚离开，人就发生这样的变故。 惜儿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跪在地上，开始讲述凤仙自缢的事情。 “奴婢不过出去打盆水的工夫，郡主便踩着凳子准备上吊自杀。幸亏有小厮路过，给郡主抬下来了，否则郡主就……呜呜呜……” 惜儿自小陪着凤仙身边，对凤仙的感情可谓深厚。 王勇的失踪、侯爷的逼迫，都没有让凤仙自缢。如今却是王勇回来了，她如此想不开……惜儿越发心疼。 没有人比武安侯更为理解凤仙为什么要自缢，她是想用这种办法来逼他啊。 武安侯一肚子怒吼，眼见惜儿哭哭啼啼，正好有了发泄的渠道。 “看个人都看不好，留你何用？拖下去！” 他正是心烦，做事也不顾及其他。 惜儿闻言，泪珠还挂在眼角，一时有些呆愣。 “侯爷……” 众人看不下去了，他们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凤仙自缢十有**是因为武安侯。 如今，他却将自己的罪责强加到惜儿身上，大家则能认同？ “父亲难道要让姑姑喜欢的人一个个全都离她而去吗？”凤钰冷着一张脸，他的脸上再无纨绔，却是经历世事后的沧桑之变。 武安侯忽然发现，儿子莫名其妙就长大了。 他变得有担当、有责任，居然还敢关起老子来了？ 但是，他又无比欣慰。武安侯府，后继有人。 凤钰的话，让武安侯回过神来。看着惜儿脸上的泪痕，他也是不忍。 刚才他是气糊涂了。 可是，若让武安侯道歉，他是绝不会认同。 “出去找个郎中，此事不得声张。” 他冲惜儿吩咐道，此事也算翻过了篇儿。 惜儿还处于呆愣之中，忽闻此言猛然惊醒。 “多谢侯爷，多谢小侯爷。”她最为感谢的便是凤钰，如果没有他的话，她这条命怕是不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1 侯爷威严 倾城看着凤钰若有所思，看得出来，武安侯对于凤钰的话很是听从。 而且，凤钰如今亦站在凤仙这边。 如果有了凤钰的参与，倾城相信，要武安侯承认凤仙与舅舅的事，会更为简单。 “咳咳……” 床榻上，忽而传来凤仙的轻咳。武安侯立即看了过去，更是满面担忧。 “仙儿，颈部可有不适？” 虽然，他对于凤仙的自缢十分不满。可还是忍不住担忧凤仙的身体。 凤仙摇摇头，面色却是一片冷漠。 “姨母，您可感觉好些了？” 倾城随即坐在床榻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凤仙。 凤仙这才忽闻倾城来了，抬头发现凤凝也在这里。 武安侯铁青了一张脸，不情愿地让出位置。倾城与凤凝顷刻占据凤仙视线，更将武安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城儿，凝儿，你们怎么来了？” 凤仙见到她们二人，脸上顷刻上扬嘴角。不过，上扬嘴角的背后却是苦涩的微笑。 她的眼中流露一抹伤悲，见到倾城后，这抹悲伤越发强烈。 倾城知道，凤仙是想起了王勇…… “我便是担心姨母会想不开，故此特意赶来。姨娘世上的事万万千，连最难的都熬过来了，何故现在这般想不开？” 倾城劝慰着凤仙，不忍她难过。 也不知道武安侯与凤仙都说了些什么，竟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是啊，姑姑。你刚才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许这样。”凤凝也是心中满满担忧，刚才见到凤仙昏迷不醒的那刻，她差点就要崩溃了。 皇家感情最是凉薄，凤凝好不容易在凤仙这里寻觅了一些亲情。她可不想自己在意的人，会这样消失不见。 有了两个女孩儿的劝慰，凤仙的心也平静了许多。不过，当想起那道俊俏身姿，她却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哎。” 她有心解释，可无奈在她眼中，倾城与凤凝毕竟年纪都还好。想要解释，可却也无从解释。 武安侯铁青着一张脸，虽然在武安侯夫人的阻拦下，没有妄加干涉凤仙与倾城的聊天，去也是面色不善，越发阴沉。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正在此时，惜儿带着丈夫赶来。 这是街面上的大夫，平日里武安侯府中有人头痛脑热，也都会请他前来。 如今此事已不易生长，若是唤了御医前来，怕是多有不便。即便隐瞒了自缢的事实，凭借宫里那些个人精样的人，也会猜测一二。直接去请界面上的大夫，便没了这许多烦恼。 即便是大夫被告知前来，亦不知道凤仙作为。他只当凤仙身体不适，自然也没了旁的意思。 “怎样？” 武安侯眼见大夫把脉了许久，也未曾言语，不禁有些担忧。 他也怕凤仙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候他如何去拜见地下父母？ 大夫刚开始还以为凤仙出了什么事，但把了半天脉也没有探究出什么。眼见侯爷心生急切，他便也只有道： “郡主有些气急攻心，其他倒也还好。” 凤仙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虽然许久不曾露面，但这里衣食供应从不缺少，倒也将凤仙养得白净优雅。 武安侯听说凤仙无碍，心中也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便有了别的心思。 “这……应该卧床休养吧？” 大夫有些呆愣，不过片刻便已明白武安侯心思，也随即道： “按理说气急不要生气，凡事多想开一些便好。若说静养，那也是要得的。” 大夫的配合，加上武安侯的坚持，此事居然便定下来了。 武安侯这番话，明摆着就是要禁足凤仙。虽说凤仙很少出小楼，可这若是被他坐实，以后谁也甭想来看凤仙。 凤凝怎么能忍得住呢？ 顷刻就要站起身，试图以“公主”身份压制。好在倾城急忙将她拉住。 倾城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这样做。 武安侯是凤仙的哥哥，亦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凤凝虽然暂时可以压制，但她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武安侯府。 想要让武安侯改变心意，还需要从根源上下手。 “有劳大夫。”武安侯很满意大夫的作为，临走时还特意准备管家多支些银两。 “侯爷客气。” 大夫自然乐得如此，又赚了银子，又没有影响病情，一举两得。以后武安侯府有这种事，他还来。 大夫走后，武安侯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安宁公主与沐大小姐听清楚了，仙儿需要静养，你们还是早些离去吧。” 他直接下达逐客令，这回，连夫人的面子也不管用。 凤凝本就气恼，如今又听此言，没了倾城的阻止，她更是直言不讳。 “我们又没有吵闹，前来看望不过一眼，就要被赶走？难道，这就是武安侯府的待客之道吗？” 别看凤凝平日里总是一副疯疯癫癫的纨绔模样，关键时刻，她也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亦能摆出公主的派头。 用公主身份与武安侯对峙，几百年武安侯立有战功，可这君臣之间却是毫无二话。 “哥哥……”凤仙美眸一转，眼中蒙了一层水雾，煞是怜人。 武安侯自小便极为保护自己的妹妹，如今又见凤仙如此，哪里还冷硬的下去？ “好，看吧看吧。” 他索性挥挥手，任由她们怎样。不过，他却也是直接留了下来。拖了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上去，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倾城与凤凝，似要监视到底。 他的这副作为，谁还有心思聊得下去？ “我们女儿家有些贴己话要说，侯爷在场多有不便。”倾城恐还会顾忌什么，凤凝却是不管不顾。 她以前还觉得武安侯亦不容易，如今看来是他们太娇惯了，以至于武安侯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 武安侯夫人亦在旁劝说，不过，她的劝说非但没有让武安侯服从，反而怒火升腾。 他向来在府中说一不二，从什么时候起，他要做什么，还用得着别人指手画脚？ 看着凤凝的嚣张姿态，武安侯更是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 “安宁，这里毕竟是武安侯府，你若是再敢造次，即便我把你赶出去，圣上也说不得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2 豢养郡主 他有战功，是圣上亲赐姓氏，成为凤昭国开国以来，第一个人外家侯爷。 这么多的功劳，难道还不上凤凝一个野丫头吗？ 武安侯便是将一切都豁出去了，也要与凤凝挣个高低尊卑。 他是没有皇族血统，但是他的封位乃是圣上钦点。若是凤凝如此这般，他不介意亲自告到圣上面前，让圣上来评评理。 “你……”凤凝一时噎住，若是武安侯真的不管不顾，她还真不敢与之对峙。 武安侯夫人则是一直拉扯武安侯袖口，他倒是不管不顾了，让武安侯府怎么办？若他真的不管不顾，那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又是什么？笑话吗？ 武安侯直接从夫人手中扯过袖子，顺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满是怒气。 若不是夫人将这二人放入府中，也不至于让他如今如此被动。 武安侯夫人甚至了解武安侯为人，她自知道侯爷动怒，心中当下也不敢再造次。 眼见场面一触即发，最终还是凤仙忍不住了。 “哥哥，请你出去。” 她直接对武安侯下达逐客令，在她这一亩三分地上，她让谁进屋，不让谁进屋，倒还做得了主。 “仙儿。” 武安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最乖巧的妹妹，在面对他的阻拦没有对他动气，却是因为这两个小丫头，对他如此。 这让武安侯一直无法接受，更不能遵从凤仙的想法。 “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凤仙口中溢出，刚才的大夫是说她没有什么内伤，可却没有说她没有什么皮外伤。 凤仙将脖子上的伤痕隐藏在衣领一中，大夫又不明就里，自然不会探查。 可如今当倾城拉下她的衣襟，却看到了脖子上的伤痕，当下也是心疼。 “姨母……” 她想，刚才凤仙一定是报了必死的决心。若是小厮没有恰好路过，她简直不敢想象凤仙还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但是，处于震怒当中的武安侯丝毫没有意识到凤仙的艰难。他还在为着自己的道理僵持着。 “我出去可以，她们也得走。” 让凤仙静养，武安侯亦不是说说而已。实际上，他现在情愿所有人都离开，也不想这般吵杂。 倾城也来了脾气，若说武安侯心疼凤仙，何故如此逼迫。 凤仙被他逼得都要自缢，他又在做些什么？ 不过，正当倾城将要发怒时，凤仙却及时拉住她的胳膊。 “城儿、凝儿，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是此刻我身不由己，你们也不必挂念。谢谢你们的好意，今日就算了吧。” 她做出了妥协，她也不想亲人间因为她而争论不休。总归今晚她是出不去的，让倾城留下，也无计可施。 倾城还想挣扎，但看到凤仙眼中的祈求，却什么不敢再说。 如果这便是凤仙要的，她自当遵从。 “是，姨母您好生休养，改天我们再来看您。” 今日之事，似乎已成定局。无法改变武安侯的想法，凤仙便无法去参加晚宴。 但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何其艰难，尤其是改变武安侯的想法，绝非易事。 “嗯，去吧。”凤仙欣慰地冲倾城点点头，眼中包涵无尽言语，却不能说出一言。 “姑姑，您可不能再想不开，我会让惜儿一直盯着您的。”凤凝也明白如今她们来的不是时候，更无法带凤仙离开。不过，对于凤仙的作为，她却说不敢有丝毫放纵。 凤仙被她的话逗乐了，不禁笑了笑。 “呵呵，我懂。”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惧生死，但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她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么又为什么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呢？ 诚如倾城所言，她已经经历了最为艰难的时刻。如今王勇已经回来了，事情再难，会比十年前还要难吗？ 倾城，凤凝，凤钰，王勇，大嫂……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力量，是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比起十年前的孤立无援，如今的她是应该鼓足勇气的。 生死一瞬，她已对未来充满希望。 凤凝和倾城既然不能见凤仙，后面还有一个武安侯虎视眈眈，自然也不会留下。武安侯一直目送她们出府，大概是怕她们再回头去见凤仙吧。 “侯爷，请留步，送到这里便可。” 倾城装作不懂的样子，硬是将武安侯的监视，当作了相送。 “哼。” 武安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如今倾城是他头号需要防备的人。他已经准备在倾城走后，便下令护卫下次倾城再来，绝对不能放她进府。 虽然武安侯的态度不甚友好，但倾城的态度却格外淡然。 “凝儿。”她冲凤凝点点头，示意凤凝有些话现在便说。 虽然，倾城对武安侯的阻拦很是气恼。但将心比心，当她静下心来，也能够理解武安侯的作为。 凤凝见倾城态度强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福身道： “凝儿刚才多有不敬，还请皇叔谅解。” 让凤凝低头，可不简单。武安侯若有所思地瞥了倾城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难道我还和你一个孩子去计较吗？” 此事，他也有不对。 虽然他是长辈，但毕竟只是个侯爷罢了。若是此事真要闹到圣上面前，圣上到时候不会饶过谁，还尚未可知。 凤凝也是不想招惹麻烦，这才听了倾城的话，主动致歉。 实则，这是于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武安侯自也不会拒绝。 眼见武安侯心思已平等，倾城却是又道： “侯爷打算一辈子这样豢养着昭仁郡主吗？” 她的话，轻易便挑起了武安侯的敏感神经。原本，他还以为倾城已经不看重此事，但如今看来，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武安侯也便没了好态度。 “沐大小姐，这是我武安侯府的家事，就不劳你来操心了。” 武安侯此言，便是将倾城得罪了个彻底。虽然，他也心有思量，得罪未来的战王妃并非明智。可是，事关凤仙，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在武安侯看来，便是谁都想从中掺和一脚。可单单凤仙之事，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插手。 倾城倒也不曾气恼，她已经想通了许多，但武安侯显然没有任何意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3 小侯爷有何指教 既然武安侯想不明白，倾城也便好事做到底，提醒说： “家事、国事、天下事。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何以堪当大任？” 她直接跳出了凤仙，将此事上升到了整个武安侯府的安危之中。单论此事，武安侯许想不明白，但若是涉及到了武安侯府，倾城想，武安侯的思维应该便不会这般狭隘。 “侯爷，告辞。”说完，倾城也不等武安侯再行思量，直接摆手而去。 凤凝还在思量这句话是什么意见，便见倾城已经离去。她自然也不会留下，随即追了上去。 “城儿，你刚才和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凤凝对倾城的话多又不解，此言看似是提醒，但却因为事关国事、天下事，而让人不得不好好思量思量。 倾城莞尔一笑，并不解释。 “没什么意思，就看侯爷如何理解了。” 她的话本身没有任何含义，就看武安侯更为看重什么。 不治家，何以治国，何以治天下？ 武安侯身为武将，最应明白由小极大的道理。若是他的思想只局限于眼前，那么再大的事他也想不明白。若是他的思想是为了整个武安侯府，那么此事便值得思量了。 凤仙之事，便是家事。而此事又事关王勇，必定得圣上挂念。若是武安侯连这种事都处理不了，那么圣上如何相信他能够处理更大的事情呢？ 凡事由小及大，武安侯总会想明白。 “嗯？”凤凝不相信倾城没有什么意思，她可以看得出来，武安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也是顿。 不过，没等她再问，凤钰却是追了出来。 “沐大小姐，请留步。” 他急匆匆追了上来，目光有些急切。 倾城走的并不远，见他急切，便也停下脚步。 “小侯爷有何指教？” 对于凤钰，倾城还是跟给面子的。 一来，他和赵钦关系非凡。二来，也是因为他为凤仙说话。 倾城还是相信，武安侯府有明白人，而眼前的凤钰，便是那个明白人。 凤钰对倾城也很有好感，因为她的聪慧，因为赵钦，更因为……王城。 他与王城可谓莫逆之交，许多观点刚好相符。他还记得，当初若不是王城帮忙，赵钦也不会这么快选择来帮他的忙。 对于王城，凤钰是钦佩的。而对于倾城，他则更为佩服。 不过更多的，则是一种友爱的照料。 他与王城关系自然不俗，而王城与倾城又是兄妹关系。隐约间，凤钰也觉得自己应该如同兄长一般照料倾城。 虽然他这个兄长不太够格，但如今王城不在，他也不能容忍倾城被人欺负了去。 倾城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大概会告知其真实身份吧。 不过，即便是身为“王城”的倾城，对凤钰的感觉也是淡淡…… 大概因为他是皇家人，倾城从刚开始接触时便留有防备。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凤焱。 凤钰见倾城倾城面色冷淡，以为她因武安侯之事而烦心，遂道： “指教谈不上，刚才家父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谅解。” 让武安侯道歉是绝无可能的，所以，也只有他来道歉了。 倾城因凤钰的话而稍稍一愣，她从没想过，凤钰居然会对她如此友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凤钰好像处处照顾着她。 即便是当初武安侯夫人“有心栽花”，凤钰也多以尊重她的想法为主。 外人对凤钰的印象多是纨绔，可浪子回头却只令人望而生畏。如今的凤钰已不是昔日可以比拟，他的气度自是不凡。 倾城原本就没将武安侯之事挂在心中，难为凤钰担忧，她便也坦言。 “侯爷也是为了昭仁郡主操心，此事换做是谁都难以平复。” 说起来，武安侯也是经历许多。 当初，他顶着各方压力，保凤仙安然。其中艰辛，自不必说。 如今王勇回来，还什么都没表露，凤仙已经动情。这让武安侯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不平衡。 他只希望凤仙幸福，但王勇未必会给凤仙带来幸福。 这十年的等待，已经消磨了武安侯的期待。 或许，他宁愿一辈子养着凤仙，也不想她再受伤害了吧？ 凤钰见倾城不为所动，可偏偏心里就是想让她高兴。 “你今日前来是为让姑姑参加今天的晚宴吧？”即便倾城什么都没说，凤钰也能够猜测一二。 面对凤钰的炙热目光，倾城不知道该不该否认。 毕竟，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便会多一份意外。 不过很快，她便已释然。 此事说到底还是看武安侯怎样做，如今武安侯根本就不会放过凤仙，她思量再多，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看着凤钰眼中的期待，倾城重重地点点头。 “是。” 因为凤钰对凤仙的帮助，倾城宁愿信他一回。 倾城话音落地，凤钰也松了口气。 “放心吧，姑姑一定会去参加。” 他好像对此极有信心，一双眉眼里都带着笑意。 倾城有些不解他的话，他的意思是说，他能够让凤仙今晚参加晚宴吗？宫里的？ “你有办法？”凤凝亦是感到不可置信，武安侯的反应他们都在眼中，而今天晚宴，武安侯势必是要参加的。 难不成，凤钰可以饶过武安侯，或者……说服武安侯？ 凤凝这一想法刚刚冒出，便被她给否定了。 如果武安侯是那么好别说服的，她们也不至于会被赶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凤钰神秘地冲凤凝一笑，眼中却是信心满满。 看着他势在必得的架势，倾城心里隐隐也有了期待。 “若是小侯爷能够让昭仁郡主参加今晚的宴会，算我欠小侯爷一个人情。” 她已经毫无办法，如果凤钰真的有办法可以说服武安侯，那么这个人情她算是欠下了。 得到了倾城的首肯，凤钰更加惬意。 “哦？能得沐大小姐一个人情，看来此事我可得上心了。” 他并未感到丝毫压力，而是对倾城的“人情”格外上心。 “静候佳音。” 倾城见凤钰如此笃定，心中也生了期待。她只希望，凤钰能够说服武安侯。 “慢走。”凤钰对此亦是信心十足。 走过一段路，凤凝迫不及待询问倾城。 “城儿，你觉得凤钰能够让姑姑参加聚会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5 年轻人的天下 自院子被周天的人接手之后，倾城的人便甚少出面。不过在些边边角角，进行探视。 如今宁白也回来了，虽然宁白表现得不温不火，但天下第一富商出门在外难道会没有些保护措施吗？ 倾城不想被探究，免得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便将自己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撤回。 反正沐府还有沐老夫人，晾宁白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是，小姐。”良辰即刻去办。 宁八斤一路上给倾城讲述了他们去南地时的情景，话刚说了一半，书房已到。 “大小姐，容我下回再和你细说。” 宁八斤倒是对倾城很是恭敬，一番话让倾城不觉点头。 不过，当倾城打开房门，却见沐老夫人亦在其中。沐相爷站在一侧，居然连白氏也在。 “祖母。” 有沐老夫人在，倾城的心绪也便更为平和。 “城儿回来了，正好，宁公子也回来了。” 沐老夫人目光慈爱地看着倾城，她似乎对倾城越发关爱，这种感觉不同以往。以前，沐老夫人虽倾城也好，但是，那种感觉却仿佛夹杂着某种隔阂，令人不安。 可是如今，那种隔阂之感忽然消失。倾城感受到的，是沐老夫人真正的喜爱。 “沐大小姐。” “宁公子。” 两个人互为问候，倾城对宁白提不起什么好感。 虽然宁白与凤焱关系极好，但是，凭借着宁白将阿大抓住之事，倾城也对他没有好感。 再加上之后，他对自己的各种不屑，倾城对此人更加无感。 “武安侯府还好吗？”沐老夫人自知倾城作为，不过在宁白面前，却没有多提。 “一切如常。” 倾城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沐老夫人解释，总归今晚一切便见分晓。 “那便好。” 沐老夫人点点头，虽然她不认为武安侯能够摒弃前嫌，但倾城既然如此说，那么她也认同。 “今晚宁公子也会赴宴，我让他与你们一同进宫，也好有个照应。” 宁白是被圣上召见回来的，倾城大概也能猜到，他来是因为今天晚宴。 总归不过多一个人的事，倾城自当遵从。 “一切遵照祖母吩咐。” 倾城注意到，自始至终，沐相爷都未曾言语。 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目光恭敬地陪在一侧，不参与任何话题。 这样的转变，令倾城有些吃惊。 要知道，沐相爷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结交权贵。而宁白作为天下第一富商，自是沐相爷结交的对象。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却没有把握？ 事情……真的有些不对劲。 似乎自从沐相爷禁锢在“梨落苑”被放出来的时候，一切便不同了。 明明他已与沐老夫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已摊牌，事后却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以他的心性，倾城认为绝无可能。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倾城猛然意识到，那个差点被她忽略了的问题。 那碗药汤…… 孙嬷嬷也说过，沐相爷需要连喝几日才可痊愈。 倾城可以断定，沐相爷并未感染风寒，那么孙嬷嬷的话便是掩饰。她要掩饰给沐相爷喝药的真相，更要掩饰沐相爷这忽然的转变。 看来，一切都是那药的问题。只是，倾城不知道有什么药是吃过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此事虽然诡异，但什么事与巫氏一族有了联系，倾城便不觉不会办到。 看着沐相爷的恭敬姿态，倾城不知道他还能记住多少往事。 “我这些产业，当年还多亏宁家帮助，否则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庞大的家业。” “老夫人客气，都是老夫人经营有道，家父时常与我提及老夫人，也都赞叹女中豪杰。” 沐老夫人与宁白互诉衷肠，说来说去也不过一些场面话。 沐老夫人似乎极为喜欢宁白，连许久未曾展露的笑颜也随着宁白的话而展露出来。 面对宁白的奉承，沐老夫人极为受用。 不过，她还是摆摆手道： “不行了，老了老了，如今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当初，沐、王、孙三家，虽然资历雄厚，但后期的变故，所没有宁家的帮助，单凭沐老夫人一人也是无法完成的。 对于宁家的帮助，沐老夫人没齿难忘。也难怪她如今会对宁白如此和善了。 “老夫人，二小姐、三小姐来了。” 丰益在旁禀报，倾城又从中发现了问题。 丰益是沐相爷的人，若是平时，他需要禀报的对象应是沐相爷。 可是如今，他却是越过了沐相爷，直接与沐老夫人禀报…… 看样子，沐相爷的确已被架空。再加上他平日里的表现，倾城可以断定，如今的沐相爷不过徒有其表，他根本已经不是原本的沐相爷。 究竟是什么药，居然如此霸道。倾城想到了宝芝堂的孙大夫，或许，她应该问问此事。 “嗯，让她们进来。” 沐老夫人根本未曾顾及沐相爷，直接便对丰益说道。 丰益自也没有如往常一般，看一下沐相爷的反应再做决定。他压根就没有看沐相爷一眼，直接便遵从沐老夫人的吩咐。 沐倾心与沐倾舞走了进来，两个人穿着绿裳粉衣，年纪相仿，看起来如同并蒂双生。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两个人甚是有礼，她们都是未来的王府，其礼仪自不可忽视。 “宁公子，你们都见过。”沐老夫人点点头，随即将目光看向宁白。 二人会意道： “宁公子有礼。” “二位小姐有礼。” 宁白若是正经起来，也颇具风采。 如今沐倾心的一双媚眼已经抛向了宁白，那姿态令倾城不觉莞尔。 沐倾心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她的正妃之位尚且还未坐实，如今却又看宁白妩媚。 倾城自希望沐倾心不安分，如此一来，她也不必绞尽脑汁去思量该不该用手段对付一个“善良”的人。 “今晚宁公子随你们一同入宫，到了宫里一切听母亲和父亲的吩咐。” 沐老夫人态度慈爱，俨然一副大家长模样。她的话，不但倾城三姐妹要听，白氏要听，沐相爷更要听。 “是，祖母。” 除了宁白，沐家人各有所思。 今晚，主动已不平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6 关系斐然 王勇的迎接晚宴定在永和宫内举行，虽然时间仓促，却是准备井然有序。内务府请来了内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还特意准备了战歌表演，给了王勇十足的颜面。 王勇自被圣上带走之后，两个人已在房内待了许久，直到晚宴即将开始，房内却没有任何将要开启的征兆。 “安公公，你说里面是怎么回事？这眼见宴会就要开始了，主角却不登场，这宴会还能开始吗？” 一旁的小太监不明就里，不由询问安公公。 安公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按照圣上以往的意思，那是明摆着要处置王勇的。可如今这算什么事啊？ 不过，在小太监面前，安公公还是拿出总管的架势，态度淡然。 “急什么，圣上和将军不出面这晚宴就开始不了。里面总归是在谈论事情，早晚都会出来。” 虽然，安公公嘴上这样说，可内心却急得如同火烧蚂蚁。 若是有旁人在场还好，可如今里面只有圣上和王勇二人。一旦气场不和，王勇若是将圣上如何，那可怎么办？ 不过，很快安公公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如今里面是情况不明，但这里是皇宫。王勇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圣上如何。 他稳定了心神，当下摆出一副淡然姿态，谁看了都觉得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月上梢头，这宴会还不开始，安公公倒是淡然，可文武百官却有些骚动。 “侯爷，王勇归来，可是有何内幕？” 与武安侯相熟的官员不由询问情况，武安侯府与王勇的关系匪浅，这要说有何内幕，当然他最明了。 武安侯正攒着一肚子怒火，如今又被人询问王勇之事，心气自然不顺。但在文武百官面前，他却必须要沉住气。已经有不少好事者朝他这边张望，若是他表现不妥，不知道又会被人编排成什么模样？ 他环视了一番众人，将目光落在沐相爷身上。 沐家可谓全家出动，万花丛中一点绿的沐相爷正端坐台前，面色淡然，似乎王勇的回归于他没有任何影响。 武安侯目光一转，随即开口道： “要说关系斐然，当属沐相才是。我可不知道什么内幕，不如问问沐相。” 他直接将众人的好奇心抛到沐相爷面前，沐家与王家是姻亲，这关系自然不是武安侯能够比拟的。 众人一听十分有理，又将目光投向沐相爷。 但沐相爷不为所动，一副淡然姿态，什么人，什么话，都于他毫不相干。 大家惹了一阵无趣，却见时间已不早。这个时辰王勇和圣上都不曾出现，又让大家猜测了一番。 倾城耳边听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言论，心中更为期盼的则是凤仙的出现。 凤钰亦没有出现，武安侯身边只有夫人一人。也不知道凤钰究竟有没有说服武安侯，才但从武安侯的表现来看，凤钰很难说服他。 “小姐，王爷来了。” 良辰在倾城耳畔告知，凤焱的出现在人群中又引起一阵骚动。王勇回城，可是凤焱亲自相迎，又爆出王勇乃是凤焱老师的往事，这层关系自然惹众人驻足。 不过因为凤焱的身份，而他自身又带着一股煞气，令人望而生畏。 “沐相。” 凤焱径直走到沐相爷桌前，冰冷的气息似乎封存，此刻的他抛开身份，对沐家人很是友好。 “王爷。” 沐相爷亦以礼相待，虽然凤焱可以抛开身份，他却必须安守本分。 “王爷，许久不见。”一旁的宁白亦与之招呼，不过感情寥寥，丝毫没有在朝阳城时两个人的默契模样。 “宁公子。”凤焱亦只是朝他点点头，两个人的互动止步于此。 倾城忽然意识到，若不是她早已知晓凤焱与宁白之间的关系，怕是也难以相信他们居然会是知己好友。即便是在内京城，谁也不知道凤焱与宁白还有联系。 他们如今的表现才是人之常情，而在朝阳城的种种乃是罕见至极。 隐藏实力吗？ 倾城相信，若是世人得知凤焱有一个天下第一富商的知己，凤昭国到底由谁来继承，怕是众位大臣心中也有给凤焱留有一席之地。 可正如凤焱所说，他对皇位没有兴趣。他要的是给倾城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这个天下。 每每想到这里，倾城的心中便是一阵甜蜜。她怕了深宫险恶，现世安稳才是她的追求。 凤焱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也只有这样，她才甘之如饴。 凤焱来此，倾城三姐妹只当行礼。倾城与凤焱倒是未曾言语，但两个的目光已包含神情，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太后驾到……” 在众人的吵杂声中，太后款款而至。她身穿金色缕衣，头戴凤钗玉冠，一副雍容华贵的典雅姿态。 左嬷嬷亦随在太后身边，举止也不似宫外那般俗辣。 “给太后请安。” 众人纷纷跪拜，早有传言，太后对王勇不满，这次宴会应不会来。可是如今，太后亲自前来，足以抵消流言蜚语。 太后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倾城身上。 这次晚宴，她原本是不必来的。但总归有些人不安分，她若不来，还不知道外面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她对王勇可没有什么不满，如今严家没落，她还想与王勇交好，东山再起呢。 “平身。” 太后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很好，她的言语中一片淡然。优雅气息在指尖流转，举手抬足间已是一派高贵典雅。 太后瞥了眼身边的位置，不觉询问道： “皇帝和大将军哪里去了？” 如今晚宴在即，两个人却无故消失。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变故。 一旁小太监急忙回禀，说来说去也只是圣上与大将军许久不见，欲罢不能。 他们俩聊天聊到欲罢不能？ 太后却是不信。 她随即吩咐道： “左嬷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满朝文武等候在此，这种事圣上以往可从来没有做过。随着谭贵妃的回归，这不靠谱的事儿，圣上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是。” 左嬷嬷忙不迭去查看原委。 就连太后亦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这让众人的心里越发疑惑。就在大家疑问连连之际，圣上与王勇携手而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7 女人口是心非 圣上一手拉着王勇，满脸喜色。王勇倒是平淡许多，任由圣上拉扯。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谭馨。 “臣等恭迎圣上……” 大家终于见到了王勇，此番又见圣上举动，着实诡异。但应该行的礼仪，大家却没有忘记。 “哈哈，众位爱卿。朕与大将军畅聊甚欢，一时忘了时辰。朕没有来迟吧？” 圣上的声音很是愉悦，隔着老远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悦。 他的表现，更是令众人吃惊不已。 即便大家不知道圣上刺杀过王勇，但也都隐约知晓，圣上对王勇却算不上喜爱。单单是王勇隐而十年未曾回朝，便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如今，两个人却如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圣上更是对王勇亲昵无比。这样的作为，着实令人无法认同。 即便是圣上来迟，众人亦说不得什么。看似圣上将决定权给了大家，实际上大家却得看他的眼色行事。 “没有来迟。” “时辰刚刚好呢。” “最重要的，自然要在最后压轴出场。”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言，深得圣上之心。 “这句话说得好，赏。” 圣上毫不掩饰对于王勇归来的喜悦，他满面春风，那模样就连太后都深感不解。 “谢主隆恩。”刚才窥探圣意的大臣急忙谢恩，他本是无意之举，却想不到事情真的如他所料。 太后看着圣上与王勇之间的和谐模样，眉头不觉皱起。 她还想着与王勇交好，若是圣上先行一步，那么她将毫无胜算。不过，依照她对圣上的了解，圣上应该不会接纳王勇才是。 可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让太后也疑惑了。 “皇帝，你总算来了。” 太后发声，以寻找自己的存在感。 圣上一路与王勇亲昵无间，若王勇成了女子，那画面就更好看了。 “太后？”圣上对于太后的出现，略有吃惊。 那满脸疑惑，更是不加掩饰。 显然，圣上亦不值得太后回来。 “哀家也来迎接大将军回朝，皇帝可有异议？” 太后赶在圣上疑问之前作出反问。 如圣上一般，此话看似决定权在圣上，实则圣上亦无法认同。 他目光一转，神情更是温顺。 “太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朕是这天下之主，却唯独管不了您呐。” 圣上的话乍听还好，仔细捉摸却有些刺耳。 严家之事，众人了然。而最后圣上却饶过了太后和瑾贵妃。这其中颇有母子情深的意味。若是株连，太后亦逃不过去。 不等太后开口，圣上已经对王勇做出解释。 “大将军好大的面子，太后这几日风寒，已是许久未曾露面。不想今日却是为了大将军破例了。” “风寒”不过是太后的手段，实际上，因为严家之事，她对圣上颇具微词。 以身体不适为借口，也是想逼圣上就范。 可这回，圣上却不认同。太后身体不适多日，圣上也不过在第一天去看望了一次，而后便嘱咐太后静养。不但取消了平日的请早，更是连人都见不到。 太后虽然知晓圣上在哪，可独独不愿拉下脸面。事到如今，这是母子几日来的第一次相见。圣上孝心没有几分，母子俩倒是越发生疏了。 严家之事，王勇亦有耳闻。他懂圣上的意思，如今也对太后行礼道： “臣惭愧，还请太后保住凤体。” 王勇自不会领太后这个情，他比谁都知道，当年刺杀他的人都是谁的人。 除了圣上，只怕太后也没少沾染。 如今他活着，不是因为谁的仁慈，而是因为他命大。 既然他回来了，那么曾经伤害他的人，他也绝不会放过。 王勇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很好，以至于太后都未看到他眼底的狠辣。 “身子已经无碍，大将军十年方才回朝，这场宴会可不能错过。”太后便是一个劲儿向王勇表明自己的友善，却不知道，她在王勇面前，已暴露无疑。 圣上对于太后的举动冷眼旁观，虽未阻止，但冷漠的神色尽显。 不少人对圣上之心尤为关注，这抹冷漠自然也逃不开众人的双眼。 “开宴。” 随着圣上一声令下，宴会正式开始。 谁也想不到，圣上居然亲自将王勇带到了自己身边。 “王勇，来，你坐我身边。” 他的话，又惹得底下一阵议论。 通过今晚谁都知道，传言有误。圣上根本不曾厌恶王勇，相反，他还尤为喜欢王勇。 这样的变故让人心神不宁，大家总觉得，随着王勇的回归，凤昭国的天要变了。 圣上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王勇和谭馨。原本该在此位的皇后却是坐在了临席。 不过，皇后自来习惯了。即便没有谭馨，那个位置也轮不到她来坐。 真正食难下咽的是瑾贵妃。 “娘娘，您可千万别动气。这里文武百官可都看着呢，您可不能有所表露。” 瑾贵妃身边跟着的嬷嬷不住劝慰，瑾贵妃正满脸怒气地瞪着谭贵妃，这样明显的举动若是被好事者拿出去编排，总归是不利的。 瑾贵妃自来得宠惯了，如今忽然出现一个人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她怎能咽下这一口气？ 可就连太后都没说什么，她又能不满什么呢？ “我生什么气，总归那是他最爱的女人，我能气什么？” 瑾贵妃口是心非，嘴里不肯承认半分，目光里却写满了委屈。 圣上的宠爱真是个好东西，可一旦沉浸其中，便无法自拔。等到宠爱消失，便是崩溃至极。 好在，瑾贵妃从来就知道这个道理。短暂的神伤之后，她的心里还有更为重要的人。 “大事为重，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如今，也只有凤显才能够给予她安慰。 为凤显做事，她一百个认同。 嬷嬷目光一转，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倾城。 “都准备好了，不过，沐相那边……似乎不愿配合。” 沐相爷自来是严家的人，更站在贤王一边。以前一切都好，但如今却是半点情面都不讲。此事若是太后找他，他定然遵从。 瑾贵妃倒是不以为意，她深深地看了眼太后，语气不善。 “不管他，他也是太后的人，咱们用不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8 后宫之主 虽然沐相爷站在贤王一侧，可许多时候沐相爷都与太后谈论，甚少与贤王讨论。也不种地他因何站在贤王一边，若不是现在不同以往，瑾贵妃还不想要这个帮助。 现在，沐相爷是得罪不得。若非必须，瑾贵妃也不想与他有什么间隙。 只要今日之事成功，她便再无所畏惧。 她的目光又转向瑾贵妃，那个位置，她绝不放过。 “真正的较量还在权势上，谭家连个人都没有，她以为这个位子她能坐得稳吗？哼！” 瑾贵妃从来都是高傲的，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又因为有太后这个靠山，甚少有事能够沾染到她。 谭贵妃，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她的劲敌。十年前，谭贵妃能够安然。十年后，她会将这十年算个总账。 瑾贵妃并不知道严家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而谭馨能够在严家十年都不受控制，又意味着什么。 她一味的用自己的眼光看待问题，但许多事都已超出她的预计。 在瑾贵妃对面，皇后倒是饶有兴致。 “娘娘，瑾贵妃似乎不太高兴。”皇后身边的丫鬟素萤不禁在她耳边低语，这些个察言观色的本事，皇宫里的人早已熟知。 皇后瞥了眼瑾贵妃，目光淡然道： “奢侈惯了，再过上粗茶淡饭的日子，自然心生不快。” 她轻抿了口清茶，对于瑾贵妃的举动不以为意。 瑾贵妃要能坐得住，那才奇怪。 其实，真正值得忌惮的不是瑾贵妃，而是瑾贵妃背后的太后。 没了太后，瑾贵妃还妄想在皇宫里生存多久？ 比起皇后，她半分都不如。 “她今日的坐席可是比娘娘还要低上一等。”素萤有些得意，平日里皇后被瑾贵妃打压惯了。明明她只是贵妃，但无论什么场合，即便是有皇后在场，她亦霸占着圣上身边的位置。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即便今日谭馨占着圣上身边的位置，在素萤看来，也比瑾贵妃坐着好。 然而，皇后却忽而恼怒起来。 “本宫是皇后，你在说什么？”看来，是她太低调了，连身边的人都忘记了她的身份。 皇后，原本就比贵妃要高一位。 “娘娘……”素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即便皇后不敢与瑾贵妃对峙，但皇后依旧是后宫之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素锦顷刻便要跪地，皇后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 “给我好生伺候着，圣上面前，你想给我难堪？”皇后素来淡然，如今表面亦是平淡，但语气亦带厉色。 “奴婢不敢。”素锦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左右为难。 “下不为例。”皇后自知晓素萤心思，便饶了她这回。 不过，素萤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儿。她低调太久，会让人忘记她是皇后。 瑾贵妃也好，谭贵妃也罢，她们与她都不是朋友。 皇后的目光淡然地瞥过瑾贵妃，又瞥过谭馨。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圣上身上。 无论是谁要坐稳位子，圣上的肯定才是重中之重。她们以为抓住了圣上的心，便是抓住了一切？ 可这深宫之中，圣上的心才是最为缥缈的。 圣上需要的不是爱情，只要给了圣上足够大的利益，即便是最爱，他亦可以舍弃。 皇后从以前就看明白了，与其争宠，不如给圣上一个生命的延续。 他的身体已经快要耗尽，在此之前，谁来继位才是他考虑最多的。 太子名正言顺，当继承大统。 她最不得宠，但太子之位却无人敢夺。 仅凭这一点，她便赢了瑾贵妃不知千千万。 想到这里，皇后的嘴角也浮现一抹笑意。 太子，那是她最为在意的人。 “太子今日能赶回来吗？”对于太子，皇后时刻牵挂。 如今太子亦在坝上施工，洪浪马上就要来了，在此之前太子已经夜以继日忙活了许久。 皇后明白，太子必须表现自己的能力，才会得到更多人的认同。 太子之心，皇后明了，可也心疼。 今日，因为王勇回归，太子匆匆赶回。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休息，如今又经长途跋涉，身体又如何吃得消？ 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对于太子是最为艰难的时期，一旦他继承大统，一切便都好了…… “图察刚才来信说，太子爷今日必回内京，如今已经过了朝阳城。” 素萤忙将太子的消息告知皇后，其实，皇后人不坏，否则也不会被瑾贵妃压制这么多年。 只是，有些事必须要争，要抢，否则别人不会拱手相让。 “嗯。宫门那都安排好了吗？”得知太子顺利，皇后的心便也平等了大半。 今日宫里有喜，宫门更是早早关闭，只等宴会结束才会打开。 太子回归，不为其他，乃是为了王勇。 王勇的铁骑，不但贤王看上了，太子亦看上了。 与贤王不同，太子可没有严家那么强大的母家。不过好在，如今严家亦不是贤王的靠山。而谁能够掌握权势，谁便距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 王勇变得炙手可热，就看谁技高一筹。 “小卓子在那接应，不会有问题。” “那便好。” 皇后已经安排好一切，只等太子回来。 她心中不禁默念： 快些回来吧，太子若再不回来，只怕有些人会忘记太子乃是东宫之主。 台上的节目精彩绝伦，而台下众人心思各异。 倾城环顾四周，却仍旧没有发现凤仙身影，甚至连凤钰也不曾出现。 对于凤钰，倾城还是相信他的能力。 他应不是随意做誓之人，既然他已如此笃定，凤仙应该来了才是。 “昭仁郡主和小侯爷都没有出现吗？”倾城忍不住询问良辰，眼见舅舅已经出现，可凤仙还未出现。她此刻心神不宁，便是怕凤仙不会出现。 良辰摇摇头，神情也是叹息。 “阿大已经探查了皇宫入口，他们并未进宫。” 自得知昭仁郡主要来，良辰便时刻探究其下落。但结果总是令人失望。 “武安侯府是什么情况？”倾城还是对凤钰充满期待，若是他们出了武安侯府，那么一切还有些可能。 但是，良辰依旧叹息。 “一切如常。大抵，他们今日是不会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79 军歌嘹亮 人到现在还没有出侯府，亦没有得到武安侯的认同，此事看来已回天乏力。 真的要放弃吗？ 倾城不忍放弃，但若是凤仙不出现，她做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沐倾心忽然插了一嘴，她一脸好奇地看着倾城与良辰，眼中有些好奇，但绝不是探究之意。 自沐倾心养在沐老夫人身边，她那些个诡异的心思似乎逐渐消失。身边没了撺掇的人，又得沐老夫人教养，她的确变了许多。 但无论沐倾心如何改变，倾城却不会掉以轻心。对于前世害她最深的人，倾城从未想过要放过沐倾心。 沐倾心的伪装，倾城可是深有体会。如今苏氏还在，苏府还在，就连沐逸冰都在。沐倾心绝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她对倾城的恨，早已深入骨髓。随着倾城地位加深，这份恨意也越发浓厚。 倾城淡然一笑，她瞥了眼台上的节目，随口道： “这歌唱得真好听，我想让舅舅将此歌在军中流传。” 军歌，总让人有着别样的感动。 战场之上，士兵们需要激励。 倾城虽是随口之言，但也的确有了这份心思。 士气高低会影响一场战斗，而既然军歌能够提升士气，何乐不为？ 连她一个普通人都能够感同身受，更何况是上阵杀敌的士兵呢？ 沐倾心盈盈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煞是喜人。 但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自然界已经告诉了我们法则，但人啊，总是心存侥幸，不以为意。 “此歌再好，也比不得姐姐的琴音。真让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沐倾心还记得上回为欢迎彼时还是阿木王子的晚宴，倾城以一曲战歌缭绕，真乃天下无双。 若说此事，倾城还得感谢两个人，一个沐倾心，一个则是如今的太子妃，凤佳。 凤佳今日没来，太子不在，这种场合她甚少参与。 倾城也不知道，当初的凤佳是和心思。她可以肯定，凤佳当时绝不是想让她出风头。她的琴技得益于前世功劳，谁都不曾知晓的事，凤佳却可以说的如此笃定。 可是，她与凤佳却没有什么恩怨。凤佳为什么要害她呢？ 也难得沐倾心还敢提这件事，她更是忙不迭道： “不如姐姐上去演奏一曲，也好让舅舅看到姐姐。” 虽然她嘴上这样说，可那目光里却是欲言又止。 倾城顷刻明了，不觉道： “可是妹妹想要上次表演个节目？一会儿若有机会，我便举荐妹妹。” 倾城不认为沐倾心会无故提出此事，她向来是个好出风头的。虽然在沐老夫人身边有所收敛，但在苏氏身边待久，以苏氏之道，今日这么好展现自我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 “姐姐，我……”沐倾心却有此意，可被倾城一语道出，却有些迟疑。 “二姐想要表演什么节目？” 沐倾舞也来凑热闹，如今的沐倾舞可是活泛了许多，正如倾城所说，她们姐妹间要和睦一些。 沐倾舞的声音可没有任何收敛，连带着宁白的目光也瞧了过来。 别看沐倾心表面羞涩，可内心却十分欢喜。这正是她所想的，如今却是全部实现了。只差上台，便可以完成所有。 想到这里，沐倾心虽然羞涩，但还是把话讲了出来。 “倒不是什么新鲜节目，不过是改了几个词，想唱一曲罢了。” “敢在军歌之后再行唱歌，可见二姐一定准备充分。”沐倾舞对沐倾心的做法没什么心思，不过是见倾城似有期待，便随口说了几句。 没想到，却被沐倾心引为知己。 “我……” “这歌快要唱完了，咱们几个便替二妹寻个机会。” 倾城随即言说，她的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同。沐倾心脸上的羞涩模样，也越发可人。 戏台撤下，一曲军歌，唱得人热血沸腾。 “唱得好，赏。” 圣上大慰，多日不见笑颜的脸庞，如今已喜上眉梢。 看来，王勇的回归，的确让圣上十分欢喜。 “大将军，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节目，可还喜欢？” 圣上居然特此询问王勇感受，虽然这是为王勇准备的节目，但他哪有说“不”的道理。 圣上对王勇之心，着实令人畏惧。 王勇也是心情激动，随即便道： “圣上的布置，自然妥帖。臣仿佛回到了军营，心中已是激情澎湃，恨不得立即上阵杀敌。” 他跃跃欲试的模样，引得圣上大笑不止，也让文武百官跟着大笑。 “哈哈哈哈，明日将士们班师回朝，让他们也来听听此歌。” “臣遵旨。” 不过，圣上此言却是让百官打乱。 一时间人心慌乱，大家都被“班师回朝”弄蒙了头脑。 圣上允许王勇的部下进京了！ “敢问圣上，刚才之意，可是要让王家军进入内京城？” 很快，已经有人沉不住气，随即询问。 圣上倒是不以为意，目光里透着淡然。 “将士一路风尘，既已来到内京，何有不进城的道理？” “这……” 众人大臣听闻，更是心思复杂。 先前明明是圣上不许王勇部下进城，为何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居然改变了心意？ “可是先前圣上不是下旨，独让大将军一人进城吗？”吴尚书忍不住站了出来，将众人所想呈到圣上面前。 圣上眉头一皱，竟有几分不悦。 “吴冕，从什么时候起，你一个文官开始掺和武官的事了？” 圣上所言，毫无道理。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开始各司其职，连讨论都讨论不得了？ “臣……臣是替洛将军问的。”吴尚书已是冷汗涔涔，好在洛将军心思明了，他亦随从。 “嗯？” 圣上的目光转向洛将军，与王勇不同，洛家乃是在王家之后重新崛起的家族。这些年，没了王家，洛家也算是暂时顶了王家的位置。 对于洛将军的话，圣上还是颇为在意的。 洛将军并未因吴大人供出自己而有丝毫恼怒，有些话，他正不吐不快。 “回禀圣上，将士班师回朝自驻扎城外百里之地，不得让军队进城。此乃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规矩不可破。” 洛将军的话掷地有声，引得众人纷纷点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0 一等忠勇公 祖训有云： 凡回朝将士，均驻扎城外百里之地，不得进城。 这也是圣上先前给王勇下的圣旨。 可如今，他又要王勇部下进城，圣上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洛将军此言，正好点名要点，哪怕是圣上也是轻易作答不了的。 除非，圣上要推翻祖训。 对此，圣上显得不为所动，他甚至还冷笑了一下。 “朕记得前年洛将军去了南地，回朝之际可是将将士都带上了，足足百人进了内京城。” “臣……” 圣上并未否定什么，而是直接抬出洛将军违背祖训的例子，让洛将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事，是他作为，可当时乃是事出有因，而圣上并未制止。 可如今，这话却说不出口。 若他乃是圣上未曾制止，那么如今王勇不正是如此吗？ 就连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洛将军，亦铩羽而归，谁还敢再言语？ “还有谁对此事不满，一并说出。”圣上却看向众人，显然今日要一并做个了断。 话虽如此，吴尚书说了，可他是文官，圣上不理。 洛将军也说了，但他自身已是漏洞百出，深究怕是难逃罪责。 这规矩虽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可是哪个武将回城不带几个随从？ 往小了说，那是随从。可若是往大了说，那也是将士。 圣上如今便抓了这条漏洞，让他们哑口无言。 “今日若没有异议，那么往后便不可再提。” 圣上更是直接道明以后，连让他们翻旧账的机会都不给。 大家虽然颇具微词，可却无法言明。毕竟，这种事，将士们多多少少都干过。而文官没有发言权，谁还敢多说什么？ 正当场面充斥尴尬之际，大臣中却爆发一言： “敢问圣上，可是以后将士回朝，亦可以带军队进城？” 众人纷纷好奇，到底是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与圣上对峙。 圣上亦顺着声音瞧了过去。 “白墨非？” 人群中的白墨非高高站起，尤为显眼。 他神色不卑不亢，目光坚定而又认真。白家自是文官，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替谁问的。 哪怕白大学士已经给他使了无数眼色，白墨非却依旧我行我素。 “正是下官。” 身为侍郎，白墨非与圣上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但因为有白大学士，所以白墨非自小便进宫玩耍，在圣上面前倒也眼熟。 如今，圣上更是直接点出他的名字，可见圣上对于他也并不陌生。 当然，即便没有白家。单单一个白氏，圣上亦不会忘记白墨非。 当初白氏嫁入沐府，白墨非可是在御书房据理力争，誓要保全白氏。 他哪里知道白家与圣上私下达成的承诺，因为他的坚持，最终还是白氏出面，这才解决了此事。 如今再见白墨非，圣上的心思不觉飘向白氏。 再看看如今沐相爷身边坐着的冷如霜，让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祖上的礼法不可废，此乃特殊情况。若谁十年未曾回朝，朕自会法外开恩。” 圣上稳定了心神，直接将规矩划分几等。 十年驻扎在外，少有人能够做到。而王勇极其部下消失十年，法理不外乎人情，圣上举动十足慰藉。 本以为白墨非会据理力争，谁也想不到，他居然表示认同。 “圣上圣明。” 接着，他便不再多做他说。 看样子，他只为此言？ 文武百官稍稍燃起的希望，顷刻化为乌有。圣上的目光已经袭来，既然他们无法说出缘由，更要表明认同。 “圣上圣明……” 一时间，百官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全然认同圣上吩咐。 王勇倒是坐在一旁，对于百官之音，视若罔闻。 他的淡定，令倾城不解。好像他事先已经知晓圣上心思，而相信圣上能够解决矛盾。 在看看一旁同样淡定的白墨非，倾城心中不觉思量。 白墨非刚刚举动到底是为圣上歌功颂德，还是为了害舅舅？ 白氏却对着倾城默默摇头，显然她对此一无所知。 白墨非是“海鲨宫”的人，对于这个神秘的组织，连沐老夫人都颇为忌惮。若说讨好圣上，倾城倒觉得并不见得。那么，他是为了讨好王勇？ 倾城想不明白，而圣上对王勇的心思，更加诡异。 “今日大将军归来，朕心甚慰。来啊，将赏赐抬上来。” 圣上毫不掩饰表达自己对王勇回归的欢喜，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十个宫人将赏赐抬了上来。 圣上的赏赐眼花缭乱，除了金银细软，还有众多精美的器物。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一把白玉长剑。 “来，大将军，这是朕为你寻遍天下找到的‘玉隐剑’，试试合不合手。” “圣上，这……” 王勇便是再淡定，听到这句话也淡定不了。 “玉隐剑”乃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宝剑，它与“玉血剑”同出一脉。不过，据说“玉血剑”出鞘必定饮血，又被称为邪剑，江湖上已不见其踪迹。 “玉隐”虽然通透雪白，却拥有隐身之能。若能发挥所长，乃是战斗中出其不意的法宝。 如此宝剑，圣上居然赐给了他。 这让王勇怎能不激动？ 圣上亦十分激动，他看到王勇便十分欣慰，而今不过区区宝剑，何足挂齿。 “多余的话朕也不说，希望你以后保家卫国，保国之平安，家之安定。” “臣定当不辱使命，平定战乱，为圣上排忧解难。” 王勇随即跪地，心思明了。 如果说先前王勇对圣上不屑，那么如今，他已经十足忠心。 他知道，这是谁的作为，他更明白，要对谁忠心不二。 “好，好，好。朕的好将军。” 圣上搀扶起王勇，满眼欣慰已不是言语能够表露。 众人不解，从什么时候起，圣上与王勇的关系这般亲密了？ 一把“玉隐剑”居然让不动声色的王勇都激动了起来。 “今日，朕便此封王勇为一等忠勇公，享有世袭制。” 圣上实在高兴，索性趁着这个机会，直接给王勇册封。 忠勇公…… 圣上非但没有对王勇有任何不满，反而还封了他与王家老将军同等的爵位。 一等忠勇公啊…… 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1 我们在这儿呢 “圣上……” 不少人已是心有迷茫，要说圣上不待见王勇，他却亲自与王勇携手而至。若说圣上不看好王家，他又怎么会册封王勇呢？ 事实上，倾城对此也感到疑惑。 前世的舅舅最终亦被册封，但是那是他凭本事赢来的，却不是因为圣上突如其来的赏赐。 如今舅舅刚刚回归，圣上不给舅舅使绊子便是好事，他又怎么会忽然册封呢？ 面对众人的迷茫神色，圣上目光一凛。 “怎么，你们还有意见？” 圣上不怒自威，其威严已让人心生胆怯。 谁敢说圣上不是？ 更何况，其中还牵扯王勇。如今，王勇摆明要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谁若是现在反驳，连带着也把王勇给得罪了。 万人铁骑，那是连圣上和太后都忌惮的存在，他们何德何能敢与之争锋？ 百官之中，心思最为复杂的当属武安侯。 他已经与凤仙说得明白，不许她与王勇再又来往。一是怕王勇再生变故，二也是怕他会给武安侯府带来麻烦。 但按照如今情形，王勇的回归非但不是麻烦，反而还是荣耀。 倾城的话在他心中并非没有涟漪，只是他不想招惹麻烦，有些事必须漠视。 看着圣上身边面容平静的王勇，武安侯忽然发现，他竟有些看不透王勇的心思。 十年时光，冉冉流逝。但时光似乎给了王勇特别的礼遇。他并没有因为时光流逝而变得沧桑，十年大漠时光，他竟一如往昔俊朗。 他身上带着的是成熟男人的魅力，一身正气浩然令人倾慕不已。 武安侯的目光扫过众位大臣的家眷，其中不乏名门贵女对之已是媚眼如丝。 “朕记得大将军还有一门婚事没有完成吧？” 武安侯怕什么，便来什么。 圣上的目光四下打量，最终落在了他的身上。 当年，王勇与凤仙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而又因为凤仙誓不嫁人，又闹出了一段腥风血雨的往事。原本被人淡忘的记忆，随着王勇的回归而尽数回到大家面前。 圣上的目光如此明显，武安侯想装作不知道都无法伪装。 “圣上……”王勇对圣上之举亦感到吃惊，今日，他想凤仙回来，但最终她却没有到来。 想想也是，他已经浪费了她十年的光阴，这对哪个女子来说都应该充满怨恨。 但是，王勇并不想放弃。 这十年，他无时无刻不曾想念凤仙。不过因为他的身份，他的责任，让他不得现身。 如今，他有了相见的机会，而她，却不曾现身。 王勇能够理解凤仙，他更想着明日亲自去武安侯府拜访。可是，他不想圣上居然当中提出，他要的是凤仙的心甘情愿，却不是逼迫得到的幸福。 “大将军不必羞涩，此事整个内京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昭仁郡主因为你，誓不嫁人。难道，你不该许人家一个未来吗？” 圣上似乎笃定要给王勇布置妥当，言语之中更是直接点出凤仙的名字。 这回，武安侯算是彻底被大家关注了。 王勇踌躇再三，却无法反驳圣上之言。虽然他的心思不是如此，但若是他反驳，则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对了，昭仁哪里去了？” 圣上忽而想起凤仙，不觉四下探视。 武安侯随即站出身来，回禀道： “回禀圣上，小妹身有不适，今日未曾到来。” 武安侯自不想让王勇见到凤仙，虽然圣上对王勇的态度着实诡异，但就因为诡异，他才要观望。 若是，这只是圣上的缓兵之计，他去招惹王勇，反而惹圣上不快。 武安侯在朝中多年，这些个门道他自然熟知。 “哦？身有不适？” 圣上对武安侯的话未置可否，但目光似乎有些怀疑。 “乍暖还寒，稍不注意便会惹上风寒。”武安侯不敢迟疑，急忙将准备好的理由说出。 这段时间正是风寒侵袭的最为猛烈的时候，女子身体柔弱，感染风寒也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 不过，他话音刚落却恍惚听到了凤钰的声音。 “圣上，我们在这儿呢。” “这……” 武安侯一听此音，便心道不好。 凤钰未曾出府，此刻却出现在宫中，可想而知其中必然发生变故。 武安侯寻声看去，便见凤钰搀扶着凤仙款款而来。 凤钰一副欣喜模样，而凤仙则是模样淡然，那如仙子一般的出尘气度哪里有半分被病魔侵袭的影子？ 圣上似乎觉察武安侯的惊讶，还特此解释说： “朕便知道昭仁许不注意身体，特此将她带入宫中，让御医瞧瞧。看来这御医本事果真了得，太后身体痊愈，昭仁也无大碍了。” 他倒是顺着武安侯的话来说，但武安侯此刻已经冷汗涔涔。 凤仙哪里是风寒，分明是自缢未遂。她脖颈处的伤痕依旧存在，若是圣上探究，他如何言说？ 但是好在，圣上似乎并不准备探究什么。面对圣上的好意，武安侯忙道： “圣上厚爱，臣谢主隆恩。” 倾城的心这才安然，难怪阿大找不见凤仙与凤钰的踪迹，敢情是圣上将人带走了。也不知道藏在了哪里，如今才得相见。 圣上接二连三的意外之举，让倾城着实不解。 先不说舅舅之事，单单是凤仙之事，圣上的作为便很是奇怪。 他明明可以借由此事，压制王勇。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还亲自将凤仙请到了宫中。他要做什么？ 莫不是，他真的要让王勇与凤仙的婚约得以实现？ 按照圣上刚才的作为，倾城想这样的做法也未必不会出现。 但如果是这样，圣上图的又是什么？ 前世、今世，圣上如此大的转变，其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昭仁见过圣上、拜见太后。” 岁月未在凤仙脸上留下痕迹，她的举手投足间亦带着少女的温婉，一时间让众人为之触动。 大家亦很久没有见过凤仙，不想十年过去，凤仙容颜不改，一如当初。 王勇的目光更是灼热，他朝思暮想，日思夜念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他的目光已紧紧落在了凤仙身上，虽不发一言，却心思明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2 还有朕在 “罢了罢了，身体刚刚脱病，就别一个个请安了。”太后对凤仙还有所疼惜，昔日，二人关系也很不错，如今又是因为王勇，太子自然也站在凤仙一边。 “多谢太后。”凤仙福身之后，才将目光看向王勇。 四目相对，王勇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你还好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鸟语花香，正是莺歌燕舞时。 少女身着华裳，与草地翩翩起舞。似彩蝶双飞，恍若仙女下凡。 因为名字里有一个“仙”字，又因为其长相亦是绝代，凤仙自小身边便从不缺少爱慕之人。 她与王勇的感情，历经了岁月，经过了考验，如今十年已过，物是人未非。 王勇心情激动，凤仙又何尝不是如此？两个人眼神在空中交织，全世界都变得虚无。 圣上眼见二人深情已露，目光里更是欣慰。 “朕的大将军有些激动了，昭仁郡主与忠勇侯乃天作之合，缘定一双。朕特此赐婚二人，不日完婚。” 圣上之言，让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不过，比起册封忠勇公一事，赐婚则显得平易近人。 “圣上，不……”武安侯早有担忧，如今听圣上亲口说出，更是直接便要否决。 不过，圣上深知他的想法，更是在他开口之际，反问道： “武安侯，此乃老侯爷与王老将军定下的亲事，朕亦遵从他们的要求。莫不是，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圣上说得明白，此事乃是老侯爷与王老将军的决定，即便是他，都没有反驳的道理。 武安侯何德何能，能够越过老侯爷，更甚至越过圣上，来反驳此事？ 若是他反驳了，只怕这武安侯的位置也做不长了。 武安侯所做的一切，都出于武安侯府的安危考虑。如今，圣上更是点名了他的心思，他又如何能够反驳？ “臣不敢，只是此事毕竟已过十年已久。昭仁自是纯良，不知道忠勇侯这十年间又是否发生了些许变故？” 武安侯不相信王勇十年未曾娶亲，只要他有了女人，就别怪他无情。 他的话，同时也让凤仙疑问起来。 她自是十年未嫁，那王勇会十年不娶吗？ 男子的感情总比女子更要炙热，他又是一军主帅，即便迷失，亦会有女人上门吧。 王勇心中时刻记挂着凤仙，哪怕她的一个眼神，他都分析透彻。他更是深怕凤仙误解，刚要开口，圣上却道： “你是担心大将军已有家室，委屈了昭仁？” 圣上目光有些冰冷，生硬的语气更像是压制后的怒气。 武安侯一心以为王勇曾经娶亲，这回见圣上之言如此明显，他更是直言： “臣正是这个意思。” 这是他最好的借口，即便因此惹圣上不满，他也豁出去了。 圣上如此讨好王勇，让武安侯的心越发不安。 在他没有搞清楚圣上何故如此，他不想自己的人受到任何牵连。 武安侯自以为是，但圣上却话锋一转，目光也严肃了起来。 “朕替大将军回答这个问题，这十年间，不止昭仁一人独守，大将军亦未曾娶亲，更没有任何妾室相伴。所以，朕才会说他们是缘定一双。” 十年间，两个人都为了等待对方，抛开所有杂乱。这样的举止难道还不是天定的良缘吗？ “这个回答，侯爷可还满意？”圣上目光一凛，直指武安侯。 他已经给了武安侯最好的解释，若武安侯还有借口，圣上亦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事已至此，武安侯看得明白。 圣上根本就是有心如此，即便他再如何阻拦，也是阻拦不了的。 为了武安侯府的未来，武安侯不得不退让。 “臣，遵旨。” 他没有否决，他不敢否决。 圣上非常满意地瞥了武安侯一眼，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武安侯的担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武安侯会发现自己今日的决定有多么明智。 “多年未见，想必你们还有许多话要讲。去吧，朕已经为你们布置好了。” 圣上的心思显而易见，他就是要撮合王勇和凤仙。如今更是直言不讳将所用之物准备好，便是为二人提供一个独处的机会。 “臣谢主隆恩。”王勇对圣上之行颇为感念，凤仙亦然。 “昭仁谢过圣上。” 随着王勇和凤仙的离场，大家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就结束了？”沐倾心感到不可思议，这明明是为王勇准备的欢迎晚宴，怎么主角却提前离开？ 难不成，这场宴会刚刚开始便要结束了吗？ “恭喜姐姐，马上就有舅母宠爱了。”沐倾舞却是忙不迭为倾城道喜，王勇与凤仙之事，已是板上钉钉，谁也分隔不开。 “恭喜姐姐。”沐倾心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未恭喜，也便随即道贺。 倾城看着王勇与凤仙离开的方向，心中却有着无限感念。 如今，他们终于要走到一起，可是因为此事是圣上撮合，她总心神不宁。 “一切还要舅舅喜欢才好。”倾城喃喃自语。 王勇虽然离开，但圣上却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打算。他看向众人，面色已是一派柔和。 “大将军虽然离开，但晚宴还要继续。朕听说各家的小姐为了今日也准备了不少节目，报上来让朕瞧瞧。” 圣上似乎心情不错，高昂的样子哪有半点不悦？ 那些猜测圣上对王勇此举不过伪装的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说起各家小姐献艺，人群又活络了起来。 一家有女百家求，可这有女也得被人知晓才是。 京中的贵女们从不缺少展露自己的机会，但在圣上面前展露，机会实在难得。 圣上话音刚落，已经有坐不住了。 “圣上，小女准备了一首曲子，本是为迎接大将军回朝。可如今……” 吴尚书先前被圣上呵斥，如今也神色平常，为的便是举荐自己的女儿，吴鸾。 吴鸾作为吴家嫡女，一言一行自得吴大人看重。如今机会难得，虽然他嘴上说着是为王勇准备，可谁都明白，这明明是为了凸显自己。 吴大人稍有迟疑，圣上已然明了。 “没关系，还有朕在。” 只要圣上在，太后在，那么这场宴会就不会结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3 都湿透了 “是。” 吴尚书赶忙安排吴鸾上台，吴鸾最是跋扈，京中贵女没一个不认识她的。 先前倾城差点落水，还得益于她的“关照”。 不过，吴鸾与沐倾心素不对付。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倾城对吴鸾倒没有什么心思。 所谓女大十八变，即便是刁钻如吴鸾，在圣上面前亦知道如何表现。 她的模样俏丽，言行举行间从容不迫，更具贵女风范。 她不过一个上台的动作，已有不少名门连连点头。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吴鸾这番姿态倒是贵气十足，与她的身份、地位着实相符。 吴鸾为琵琶演奏，行云流水气势不凡。 倾城倒想不到，吴鸾还有如此能耐。可见这京中贵女即便刁钻，却也不是常人能够比得上的。 “圣上什么时候喜看歌舞了？” 沐倾心瞥了眼吴鸾，声音冷冷道。 她自不喜欢吴鸾，如今吴鸾又抢了她的风头，沐倾心早已是怒气难耐。 这种时候，谁都知道第一个上台肯定得圣上青眼。吴鸾又摆起了架势，看看周围人的反应便知道她有多么出风头。 “二姐如今还要上台吗？”沐倾舞瞧着沐倾心的脸色不好，又见吴鸾吸引众人目光，不觉询问。 她素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倾城却劝她多多参与。即便她来了，也觉得不过如此。她都不知道沐倾心为何如此喜欢，有机会她总要取取经验。 提起上台，沐倾心却是一脸期待。 “若有机会，却不上台，岂不可惜？” 她多么想上台啊，她自在深闺，凤显若不来沐府，他们便不得相见。 虽然他们只有圣上赐婚，可她这心里总不踏实。 也只有碰到这种场合，上台表演，满足了自己，也让凤显知道她的风采。 沐倾心心里想着，目光便看到了凤显的位置。 凤显与明王一桌，今日的他有些沉闷，喝着闷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倾心不过没留神一眼，此刻却见不到凤显的身影。 刚才凤显还在位置上，此刻又去了哪里呢？ 沐倾心正是疑惑，沐倾舞已道： “那，下一个节目便看二姐的了。” 想到节目，沐倾心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她心道，今日宴会凤显总不会中途离开，许是一会儿他便出现了呢。 “姐姐，这是从南地运来的荔枝，听说味道格外甜美，尝尝看。” 沐倾心将刚刚端上桌的荔枝放在倾城面前，她自在讨好倾城。整个沐府，她孤立无援。比起讨好冷如霜，她更想讨好倾城。 难得沐倾心开窍了，倾城也便顺着心意吃了一颗。 白嫩的荔枝下肚，带着一股清甜，回味无穷。 “多汁香甜，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姐姐喜欢，就多吃一些。” 沐倾心喜不自胜，倾城喜欢吃荔枝，仿佛比她自己吃了更得欢乐。 主位之上，两道冰冷的目光直直落在了倾城身上。 “娘娘，她吃了。” 瑾贵妃身边的嬷嬷无时无刻不盯着倾城，如今看到倾城吃下荔枝，心中已是一片得意。 瑾贵妃亦然，当荔枝上桌她便心有期待。如今一切如她所愿，瑾贵妃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我看到了。显儿那边都准备好了吗？”她不觉询问，她这个环节没有纰漏，凤显那边可不要出现差错。 嬷嬷对这种事驾轻就熟，目光一闪，道： “王爷以公事借口离开，如今已经准备就绪。” “好，继续下一个计划。” 随着瑾贵妃眼中的一抹厉色，一位宫女端着一盅汤冲着倾城那桌而来。不过，她没有将汤放在桌子上，而是直接倒在了倾城身上。 “哎呀……” 倾城只感到身上一凉，汤汁已经浸入其中。 如此突然的变故，连良辰都没有来得及制约。 “都湿透了。”沐倾心急忙拿出手绢为倾城擦拭，但已经浸入内里的汤汁已是不可回转。 “你是怎么当差的，这点事都办不好？” 沐倾心冲着宫女大声叫嚷，她的声音将连坐几人的目光也尽数吸引了过来。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宫女很是惶恐，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求饶。 这种场合，弄湿了贵人的衣衫，是她有几条命也赔不过的。 “怎么回事？”沐相爷的脸色一沉，眼见沐倾心越发每个贵女样，神情更有些恼怒。 沐倾心完全不觉自己体态有失，还自顾自的给沐相爷讲清原由。 “这个宫女将汤洒在了大姐身上，衣服都湿透了。” 沐倾心没有听出沐相爷话中的含义，倾城却听得明白。再加上周围人的目光，也让她深感不是。 “无碍，擦擦便好。”她拿出手绢放在被浸湿的肩膀处，好在汤汁没有打湿前襟，不过肩膀，倒不明显。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倾城看着眼前的宫女，似乎还有些眼熟，不觉询问。 宫女早已惶恐之至，如今得倾城亲自询问，脸上还挂着泪痕，忙道: “奴婢延禧宫的，还请沐大小姐赎罪。” “你认识我？”倾城不禁好奇，她甚少来宫中，居然还有宫女认识她？ 宫女一见似有了机会，便也忙不迭道： “大小姐去延禧宫的时候，奴婢有幸见过一回。更知道，大小姐与我家王爷乃是天作之合。” 她的最后一句话，直接将倾城逗笑了。 “大姐，这些宫女惯会说些好听的。”沐倾心在一旁打抱不平，她素来会讨人欢喜，但见到别人讨好，却又不满了。 不过，即便没有宫女最后的话，倾城也不会惩戒她的。 这个宫女是延禧宫的人，她就是再不满，也不会动。安妃说到底也是凤焱的养母，她又怎么会因为自己之故，而让母子俩产生间隙呢？ “行了，起来吧。这更深露重的，别再伤了身子。” 倾城的话，让宫女很是欢喜，她眼中泪水还未消退，却又笑了起来。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看着宫女离去的背影，倾城默默摇摇头。 宫里人人都不自由，即便是宫女，亦要受各种牵连。稍有不慎，得罪了主子便是万劫不复。 “大姐，你就这么放了她？” 沐倾心还有些气恼，也不知道她是为倾城打抱不平，还是不满有人比她更会讨人欢心。 但无论是哪个，倾城都不想理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4 童言无忌，何必在意 “她也不是故意的，算了。” 对于弱者，倾城总有怜悯之心。别说她还是延禧宫的人，即便不是延禧宫的人，不过打湿了衣衫罢了，她也不会如何惩戒。 沐倾心对此只有摇头，有时候，倾城的善良总让她不知所措。 但好在，她有着自己的目标。她绝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心思。 一旁，一位公公打扮的人来到宁白面前。 “宁公子，我家王爷请您一叙。” 面对此人，宁白甚至没有询问，便直接跟从。 “走吧。” 他只与沐相爷打了个招呼，便随即前往。 对于宁白，即便是沐相爷不敢轻易制约。 倾城看着宁白离去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凤焱所坐的位置上。果不其然，凤焱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台上已是曲终，倾城这边的小插曲并未引发特别关注。 “此曲甚妙，朕心都被吸引住了。” 圣上从不吝啬夸赞，一句“吸引”，更加衬托吴鸾技艺超群。 吴鸾演奏了什么，倾城没有细听，但寥寥听来却也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 圣上此举，不知为何。 “圣上谬赞，小女愧不敢当。”吴鸾轻轻福身，如今的她没有丝毫跋扈姿态，反而芊芊之姿，更惹人爱恋。 圣上的目光紧盯着她，即便身旁还有一个谭馨，亦丝毫未曾改变目光的炙热。 “吴尚书家中还有如此玲珑之人，朕心甚慰。” 他的话直言不讳，言语中的暧昧显而易见。 也不知道吴鸾是真傻，还是装傻。她竟是直接道出心思，更与圣上扯上关联。 “此曲，乃是臣女特意为圣上所作，还请圣上指点一二。” 看到这里，倾城已经明了吴鸾心思。不过，以吴鸾的年纪若要进宫，大可以选择一个王爷，又何苦要与众位娘娘争宠？ 不过稍稍一顿，倾城便已明了。 圣上的皇子不多，而仅有的几个有才之人，亦被婚配。沐家，乃是吴家得罪不起的。所以，吴鸾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圣上。 只不过，吴家居然用吴鸾作为牺牲，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吴鸾的心思，还是吴大人的心思。 “鸾儿，不得无礼。” 吴大人看似斥责，但关爱之意明显。 父女俩一唱一和，直把圣上说得龙心大悦。 “童言无忌，吴尚书何必在意？” 圣上一句“童言”更直接将吴鸾行为定性，但他眼中的炙热丝毫未曾消失。反而因为吴鸾的话，而更加灼灼。 “臣是怕小女叨扰到圣上。” 吴大人如何不明圣上心思，配合着解释了一句，便不做他说。 圣上似乎极为喜欢吴鸾，眼中笑意不减，眼底的深意更是明显。 “前几日朕写了一首词，配上你这曲子恰好合适，朕便将词赐给你，改日唱给朕听。” 他的目光炙热而势在必得，哪里是吴鸾一个小丫头能够明了的。 但即便是吴大人，亦心存期待，那这件事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臣女领命，定当不负圣恩。” 吴鸾所言，一言一行都带有暗示。圣上眼中的灼热从不消失，不知道过了今晚，吴家又要如何？ “大姐，吴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居然得圣上亲自夸赞。” 沐倾心羡慕不已，她也听了吴鸾的琵琶，毫无特色，不过平平罢了。 但是，那样的技艺，却得圣上如此夸赞。更赏赐了诗词，这让沐倾心好胜之心越发浓厚。 倾城微微一笑，淡然道： “是啊，好福气。入了宫，就是更好的福气了。” 沐倾心一愣，得倾城提醒，才发现眼下情景似有些不妥。 以圣上的年纪，足可以做吴鸾的父亲。虽说英雄不问年纪，但以吴家的家世根本不必如此。 吴鸾进宫？ 沐倾心不禁冷笑。 虽然吴鸾掩饰很好，但她的刁钻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起的。而皇宫亦不会给她任何温柔，想要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家世不过尔尔。 然而，让倾城最为不解的还是谭馨的心思。 谭馨未归来之前，她便听说当初圣上是如何宠爱谭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皇后都没有的待遇。终于瑾贵妃，当初亦不过无名小卒。 即便是谭馨归来，圣上对她的宠爱亦不减少。后宫佳丽三千，自谭馨归来，圣上便每日在来仪宫留宿。这样的宠爱，千古一人。 可是，在如此盛宠之下，圣上还要迎接新人？ 圣上的举动，哪怕瑾贵妃都眉头微皱，可谭馨却面带笑容，一派得体模样。 她是真的不曾在意，还是背后旧人独哭呢？ 以谭馨的能力，倾城认为还是前者。 她对圣上，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喜欢。而她为什么要回宫，这是倾城至今想不明白的问题。 而圣上今世种种的改变，也都是因为谭馨归来而有了变化。 似乎，随着谭馨的回归，今世与前世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 “接下来，还有谁要表演的吗？” 圣上目光又看了下来，今晚，他饶有兴致，对于各家的贵女更是心有期待。 他的举动，倾城看在眼里，却更为迷惑。 凭借圣上对谭馨的宠爱，他怎么会还想着别的女人呢？ 连瑾贵妃都失了宠，他难道还想宠爱别的女人？ 无论倾城有何不解，也无人能够解答。 只听沐相爷开口道： “圣上，臣的二女儿亦准备了节目。” 为沐倾心出头，这样的举动倒有些像倾城记忆中的沐相爷了。 沐相爷的提议，让圣上也好个惊奇。 “哦？居然不是大小姐。那就让朕听听，沐二小姐的风采。” 今日为迎接王勇归来，可以说倾城是得天独厚头一份。不过因为凤仙的出现，抢了她的风头罢了。 但谁都知道，沐家大小姐已不复从前。 如今上台，居然沐倾心准备节目，而倾城却没有准备，不免让人奇怪。 可无论如何，最终还是沐倾心上了台。 “大小姐。” 倾城正准备欣赏沐倾心的节目，刚才那个打湿她衣衫的宫女却又再次出现。 她的目标直指倾城，让倾城不觉疑惑。 “有什么事吗？” 刚才倾城已经说过不受惩戒，如今她怎么又来了？ 宫女倒是坦然，直言不讳自己的过失。同时，还将安妃摆了出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5 哎呦，我的肚子 “大小姐，刚才奴婢打湿大小姐衣衫，娘娘知道了，便请大小姐去延禧宫换身衣服。如今更深露重，大小姐可别染上风寒才是。” 倾城随即朝安妃的位置看去，安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不见踪迹。 不过，这种事倒像是安妃能够做出来的。 “不必了，打湿在肩头，没得要害。”倾城不想太过麻烦，便婉言谢绝。 “可是……” 宫女似有难言之隐，踌躇再三终于说到： “娘娘已经备好了衣衫，若大小姐不去……” 她虽没有把话说完，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大姐，安妃娘娘一番好意，不去不好。”沐倾舞贴在倾城耳边，小声解释。 正在此刻，许久不曾做声的沐相爷却是开口道： “城儿，你去吧。” 他面色是少有的慈爱，一副温柔模样，却倾城心生迟疑。 沐相爷的性情改变极大，而今他却如此这般，总让倾城怀疑许多。 可沐相爷已经发话，再者沐倾舞说的也有道理，倾城自当遵从。 “是，父亲。” 她站起身，随即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吧。” 换身衣服也好，冷风袭来，被打湿的地方确有凉意。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宫女非常很是欢喜，连连道谢。 她的道谢倒是有些不妥，倾城不觉莞尔。 “我应该谢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告诉了安妃娘娘，我怕不会有干净衣服穿。” 这宫女着实好玩，有错没错都喜欢道歉。 “都是奴婢的错，一时手脚不稳，害得大小姐受了委屈。” 虽然话是如此，但宫女却不敢居功，言行举止都是对倾城的歉意。 倾城看了不觉烦心，不是因为宫女，而是她的举动让倾城想到了前世的日子。 前世的她，虽然看似高高在上，可却也如同宫女一般，命运半点不由人。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刻最终一切不过虚幻。 “无碍，此事无须再行歉意。”不过区区小事，在宫女眼中却犹如生命般眼中。 这也的确堪当宫女生命，谁让无论谁都可以决定她的生死呢？ “是，大小姐。”宫女眼见倾城不喜，终于聪明了一会儿，不再轻易言谢。 “小姐。” 良辰亦随即起身，在宫里走动，需要时刻注意。 “走吧。” 倾城倒是淡然，有良辰在身边，她也没了担忧。 宫女在前带路，目的地是延禧宫。 不过却注意到，宫女所路的方向并非近路，而是饶了远路。 她明明如此担心，此刻为什么要绕远呢？ 倾城自来被伤害怕了，如今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妥，也让倾城记挂在心。 宫女选择的路极有特点，她专门找一些小路来走，如不是倾城前世在宫中生活多年，怕是也难以窥探其中隐秘。 她为什么要如此行走呢？ 倾城给良辰使了一个眼色，良辰会意地点点头。 “哎呦……” 倾城忽而轻咛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脸色却已是痛苦不堪。 “怎么了，小姐？” 良辰随即上前，搀扶着倾城，满脸焦急。 宫女亦回过头，担忧地看着倾城。 倾城摆摆手，深呼一口气，看起来极为痛苦。不过，她却是道： “肚子有些不舒服，可是着凉了，无碍。” 又呼吸了几个来回，她的面色却没有丝毫好转。 宫女顷刻会意，忙到： “大小姐，恭房就在此处，不如先行清理。” 世家小姐甚少在外解手，不过若有需要，宫里也有安排。 如今倾城情形怕是不妥，宫女为防意外，不得不做此言说。 “算了，忍忍便好。” 倾城瞥了眼宫女所指的方向，却是摇摇头。 她是世家的小姐，出门方便有辱斯文，自然不妥。 更何况，这宫里的恭房不知道经了几道手。她心里这道坎，怕是难以过去。 宫女心领神会，解释说： “这里便是为宫里的娘娘行事方便所备，今日大家都参加晚宴，此地还未有人使用。” 盛情难却，而倾城肚子已经忍耐不得。 “如此，好吧……” 倾城进入恭房，果真如宫女所说一般，这里的布置很是干净。看起来就如同房间一般。 宫女在外等候，良辰伺候在倾城一侧。 不过，今日其中之后。原本面色痛苦的倾城却恢复了正常，她哪里还有半点痛苦模样，目光也有些冷漠。 “我总觉得事有不妥，你去联系阿大，让他来此接应。” 宫里高手如云，为防止被发现，倾城便让阿大在宫外等候。如今情况不同，也只有阿大可以让倾城安心。 良辰自得倾城暗示，便已明了情况不妥。但留倾城自己一人，她却不放心。 “可是小姐，你自己……” “无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沿途我会留下标记，这条路除了可以通往延禧宫，还可以通往冷宫。若我不见，也可以去冷宫寻找。” 走了这么长的路，却只让个宫女带路。倾城猜想，对方应该不会置她于死地。 冷宫偏僻，又有许多废弃的院落，不知道他们想要对她做什么？ 良辰还是有些担忧倾城，不免提议： “小姐，不如我们直接将外面的宫女解决？” 外面的宫女既然不安好心，那么她也没必要客气。 良辰杀心已起，倾城急忙制止。 “不可，宫女只是次要的，她背后之人才是重要。我跟着她去看看情况，看究竟是谁在对我使诡计。” 宫女不过是一个传话筒，倾城很好奇，到底是谁在对她下手。 她相信，这宫女应是延禧宫的人，因为她对宫女似曾相识。不过，对方应不是安妃。那么，到底是谁，在这深宫之中对她还心有不满？ 良辰见倾城心意已决，也只有随即离开。 “是，小姐。” 良辰走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宫女已经心有急切，倾城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走了出去。 “大小姐，肚子好些了吗？” 宫女倒是不忘估计倾城的肚子，言语间亦是一派和善。若不是倾城觉察她带的路有所不同，怕是也很难看出她的心思。 果然，人人都是伪装，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宫女会伪装，难道倾城就不会了吗？ 她将捂在肚子上的手放下，面色亦有些苍白，有些虚脱地点点头。 “嗯，好些了。我们走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6 阴沟里翻船 “良辰姑娘呢？” 宫女也不是吃素的，一个转身的工夫已经发现了良辰没有出现。 不过，倾城自有妙招来应。 “良辰大抵也是吃坏了肚子，还在里面呢。我这身子发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着了的缘故。” 倾城此言可是将宫女吓了一条，她慌忙招呼。 “依奴婢之见，还是早些换上干净的衣服为好。可良辰姑娘……” 她毕竟只是宫女，虽然想着倾城，但良辰亦不可舍弃。 宫女话音刚落，倾城已随即开口： “不必等她，估计她一时半会也出不来，等我换完衣服再来接她不迟。” 她原本就为掩饰良辰离开，如今也正得机会。 宫女得令，更是心情畅快。 “那行，大小姐这边请。” 既然是倾城说的，那么就与她没有干系。 宫女沿着先前的路，在冷宫与延禧宫的分岔路口，她却是选择了冷宫的方向。 倾城心中冷笑，果然还是让她猜中了，这个宫女可不是什么好人。 眼见冷宫在即，倾城却是不走了。 “这是去哪里的路？我上次来好像走的不是这条路。” 她故意言说，便是想要让宫女慌张。 但宫女的心理素质很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可以轻易寻找到借口。 “这里的近路，大小姐不易受凉，刚才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奴婢带大小姐抄近路来走。” 她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么体贴。可这明摆着就是冷宫的方向，任凭她如何“体贴”，倾城也有了思量。 “有劳你了。” 倾城声音冷淡，处于急切之中宫女并未察觉。 宫女没有带倾城进入冷宫，而是去了冷宫旁的废院之中。 这里场面无人居住，推开门一股腐朽之气扑面而来。阴森的气息夹杂着湿冷的空气，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大小姐，到了。” 宫女此刻也将心放平，自倾城来到这里，她心已定。 “这里不是延禧宫。” 倾城也终于不用掩饰，她直接道出不妥之处，对于宫女更是厉色。 但是宫女丝毫不显慌张，她见倾城疑惑，更是直言不讳道： “延禧宫会去的，但大小姐要先在这里稍事片刻。” 在这阴冷之地，稍事片刻？ 此刻的宫女再不是刚才那般讨好模样，她的脸上挂着淡淡冷意，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其险恶顷刻暴露。 “你要做什么？”倾城面上染了一层戒备之色，不过，若是宫女细心，便会发现倾城并未远离，反而还朝她迈出了一步。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即便宫女想要耍什么花招，倾城也有能力能够制约。 宫女冲着倾城微微福身，之中形式之下她倒不曾忘记得体礼仪。 “奴婢告退，一会儿自有人来找大小姐。” 说着，她便要离去。 但倾城随即上前，牢牢抓住她的胳膊。 “你这样出卖你的主子，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安妃娘娘？” 宫女是延禧宫的人，只要她今日不死，明日便是宫女死期。 宫女这样做，难道没有顾忌后果吗？ 不，宫女这样做，她已经明了自己 “大小姐要怎样做，奴婢管不了。不过奴婢怎样做，大小姐亦然。” 宫女对目前情形尤为笃定，她似乎认为倾城不会对她怎么样。亦或者说，她相信倾城无法对她如何。 宫女的姿态，让倾城有些气恼。她便是认准拉住宫女，不让她离开半步。 “我要留下，你也别想离开。” 在这废院之中，只有两个人存在。一阵寒风袭来，总感觉阴森一片。 面对倾城的气恼，宫女却未有慌张。她冲倾城一笑，淡淡说： “咦，大小姐的头难道不晕吗？”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好奇，探究的目光令倾城心中一顿。 原先她还不觉有甚，听到宫女提醒，头脑的眩晕之感逐渐加强。 “你……”她看着宫女，只感觉头晕目眩。 “你什么时候……”但是，宫女是什么时候对她下手的呢？为何她未曾察觉，但眩晕之感却越发浓厚？ 因为眩晕，倾城根本无法抓住宫女的胳膊。宫女也趁着这个时机轻轻从倾城的手中抽出胳膊，言语中一片淡然。 “奴婢敢这样做，定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大小姐不必动气，您越是气恼，这迷药的功效发挥的越快。” 早在倾城所食的荔枝之中，便有迷药成分。而宫女身上所带香包，与迷药融化，便会发生反应。 早先倾城的注意力都被宫女所带的路吸引，所以没有察觉香气刺鼻。如今得宫女提醒，再加上药效挥发，此刻她已陷入泥泞。 宫女再不等倾城开口，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黑暗中，倾城只有透过月光看出模糊的轮廓。寒风凛冽，让倾城差点晕倒。 “等……” 她急切地看着宫女离开的方向，她想要劝阻，却无法回转。 想不到，她居然早已中招，却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眩晕之感入排山倒海之姿涌来，倾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不行，她不能昏迷。 在最后关头，她猛然清晰过来。 如今情况不明，若是她就此昏迷，等待她的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变故。 倾城强忍着眩晕之感，为了清醒，她更是拿出“九天”直接划开自己的手掌。 疼痛之感让倾城清醒了半分，她努力辨认方向，想要尽快逃离废院。只要离开这里，即便她晕倒，亦会有人看到。 不知道她走了多久，混沌的大脑无法为她辨明方向。 手掌疼痛带来的刺激远远无法抵消倾城所中秘药带来的困意，她已经分辨不清方向，脑中混沌一片。她心中只有必须离开的信念，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拿起“九天”就要插入臂膀之中。 唯有如此，才会令她清醒一些。 不过，“九天”落下，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却没有到来。她的手反而被制约住了。 倾城睁开迷茫的双目，努力凝神才看清制止她动作的人。 “是你？” 倾城看着眼前之人，眼中涌现一份惊喜。 凤显正站在她的面前，满脸担忧地看着倾城。 “沐大小姐，你还好吗？” 他似乎偶然发现倾城，如今出现，言语中都是关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7 你为妻，她为妾 倾城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她自然犹如救命稻草一般抓紧。 “带我离开这里。” 她使出浑身气力，终于说出心中所想。 她现在只想离开冷宫，离得远远的。 凤显的眼中闪现一抹疑惑，但随即便道： “好，本王带你离开。” 说着，他已经上前搀扶起倾城。 一阵阴风无故吹过，让倾城的心头猛然打了一个冷颤。 不对，凤显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倾城混沌的大脑，有了一刻清明。 凤显独身一人，身边唯有任何人随行。他本该在宴会之上，如今又何故来到这里？ 倾城勉强看了眼四周的景致，这里并不是景仁宫方向，凤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放开我。” 她推开凤显的怀抱，尽量与他拉开一定的距离。 她用“九天”又在手掌上划了一刀。忽然的疼痛，让她的大脑也浮现清明。 不错，凤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么，他的出现就十分诡异。 刚才宫女也曾说过，马上便会有人来找她。 那么这个人，会是凤显吗？ “本王是来救你的。”不等倾城过多思量，倾城已经笃定，凤显绝不是来救她的。 她虽然身有不适，但一个未知之人不应该说“救”这个字。这一定就是他的计谋，这一切都是他的掩饰。 “不，不，你放开我。救命，救命……” 倾城知道这里，这里是出宫的小路。平日里少有人走动，但如今宴会之际，应该也有人走动吧。 她抱着最后一丝期待，用尽力气高声求救。 每呼喊一声，她的力气便流逝一分。可四周毫无人烟，连侍卫、宫女都不见踪迹。 正当倾城绝望丛生之际，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城儿，本王是凤焱啊，本王来救你了。” 熟悉的声音，似乎连人也变得熟悉。 凤焱…… 倾城的心忽而一暖，她看到忽然而至的凤焱，心中顿生喜悦。 一切似乎顺理成章，她的等待终于没有白费。 正当倾城将要投入凤焱怀抱中时，她猛然想到，凤显还在此地。 但是看向凤焱四周，凤显似乎忽然消失不见。 这样诡异的场景，让倾城的大脑越发迷茫。 “走开。你不是他。”她终于断定，眼前的“凤焱”不过是凤显的伪装。 她虽然脑袋不清醒，可也知道凤焱在她面前从来不会自称“本王”。 凤显的伪装，暴露彻底。她绝不会上当受骗。 当她断定之后，眼前的“凤焱”逐渐又变为凤显。 看来，确实是她大脑不太灵光。居然连人都会认错。 倾城又哪里知道，如今她的反应实属正常。在吸入迷药之后，她通过引导便会沉浸其中。 她现在一眼戳破凤显的伪装，这才属于不正常。 眼见自己被看穿，凤显也不气恼。他反而大大方方看向倾城，眼中亦是一片温柔。 “城儿，本王那么喜欢你，你也喜欢本王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子说喜欢，虽说所为利用，但心中也有感情。 他自在花朝节上遇到倾城，心中便难掩激动神情。虽然他是皇子，拥有太后与瑾贵妃的宠爱，可是，那种心的悸动，他却是第一次体验。 他很想告知倾城自己的心思，但倾城总是与他阴差阳错。 每一次见到倾城，她的容颜，她的才华，她的笑靥，她的温柔……都令他倍感温馨。 求娶倾城，他亦有了极深的感情。并不是只为利用，他也想拥有她的真心。 “可你与二妹已定婚约。”倾城一句话，打破了凤显的美好幻想。 是啊，他已定婚约，而她，亦然。 但凤显将倾城的话理解为不满，他顷刻便道： “如果你从了本王，本王可以将你定为平妻，享有和她一般的地位。” 他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明明是他先行求娶，可凤焱却后来居上。而他，亦要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 但如果倾城愿意，他是什么都可以舍弃的。 倾城心中冷笑不止，平妻，原来，这就是凤显能够给她的喜欢。 可怜她前世自以为已是独一无二，着实可笑。 “可我的东西，自来不喜欢别人染指。”恍惚见，倾城仿佛回到了前世。她看着凤显，目光里已是凄美之色。 她的模样，让凤显很是心疼。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悲切这般令他心疼。 “那……你为妻，她为妾。”凤显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这也是他能够给倾城的最大让步。 妻，妾…… 倾城对于自己前世的选择，感到荒唐可笑。 原来，在他心中，她只配得如此。可她总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就是王爷的喜欢吗？” 曾几何时，凤显说过，为了她可以放弃所有。为了她，哪怕天下女子都不屑一顾。 但只有一个沐倾心，所有的誓言便都成了谎言。 她根本不是独一无二，也不是不可替代。 她从来都是他利用的对象，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对别人如此，对她，亦然。 凤显见倾城姿态，以为她真的愿意成为他的王妃，不过是对他的安排有所不满。 “本王已经为了你而容忍许多，但本王不会因为你而不与别的女子接触。本王是王爷，你要多多理解。” 凤显何尝不想真爱无双，可是，他的使命决定了他不能如此。 即便他喜欢倾城，但沐倾心亦不是他能放弃的。 沐倾心是沐家的继承人，她许对“地下城”亦了解颇深。他无法舍弃，更不敢舍弃。 倾城对此只有嗤笑，原来，这就是凤显的喜欢。 要她理解，他早在最初已经有了目标，却诓骗她独宠一人誓言。 “凤显，你还要骗我吗？当初的誓言都可以成为泡沫消融，如今你还要用谎话来诓我。” 倾城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前世，哪里是今世。 她只知道，凤显骗了她。前世如此，今世更要重蹈前世覆辙。 可她不会再那样傻了，她有了值得喜欢的人，她有了必胜的信念与复仇的目标。 “当初的誓言？” 凤显对倾城之言有些不解，虽然他喜欢倾城，但似乎并未立有什么誓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8 舔一口鲜血 倾城已经不想去解释许多，反正有些事只需要她自己明了便可。 “我再不是曾经的沐倾城，今生今世我要你求而不得。”她恶狠狠地盯着凤显，心中的话带着仇恨显露。不加掩饰的憎恶，也让凤显颇为恼怒。 “好，好一个沐大小姐，好一个沐倾城。本王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他今日便要得到倾城，他倒要看看，她不是完璧，那些她所喜爱，所喜爱她的，是不是还一如曾经。 “还我‘九天’。” 凤显趁倾城不备，夺走“九天”。 那是倾城唯一的武器，亦是她保持清醒的手段。 凤显没有理会倾城的愤然，他看着“九天”上面的血迹，那是倾城为了保持清醒，划破手掌留下的。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鲜血，神情颇为享受，似乎在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看到倾城的急切模样，他显得更为开心。 “听说，这是你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亦是父皇对谭贵妃爱情的见证。那如今就让它来见证我们之间的激情好了。” 凤显再不会放过这一机会，他欺身而上直接压制住倾城。 在混沌的大脑面前，倾城的一片反抗都似欲拒还迎，毫无力度。 “滚，滚开。” 倾城先前已经支撑了许久，迷药作用早已发作。如不是她以鲜血祭奠，此刻早已昏迷。可是，如今她也没了其他办法。媚术如今完全不起作用，她无法稳定心神，甚至连保持冷静都做不到。 倾城的反抗刺激到了凤显，他好言相劝，倾城不听。那么，就别怪他无情。 “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个地方，谁都救不了你。除了本王。” 自倾城与宫女达到冷宫之地，凤显便隐藏在侧。他不过是想等倾城昏迷，在行出现。 却不想，倾城居然自残保持清醒，更走出了冷宫。 好在，这里也不过羊肠小径，少有人路过。 如今宴会，宫门已经关闭，就更不会有人出现了。 时机正是恰当，凤显这才现身，本想唬住倾城，将其带走。但倾城既然看破了他的伪装，他也只能用强硬手段。 “焱，焱……救，救我……” 倾城已经毫无力气，她更感到目光涣散。朦胧中，她似乎再次看到了凤焱，呼救的声音不自觉喊了出来。 她对凤焱的亲昵，却将凤显怒气丛生。 “你喊谁都没用，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你。本王劝你还是乖乖的，否则伤了你，可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他直接撩起倾城，扛于肩头。 他就不信，她成了他的人，她还会如此对凤焱念念不忘。 “救，救……”倾城已经没了意识，但潜意识里依旧知道自己此刻处境。 她期待有人能够从天而降，但幻想终究是奢望的。 凤显对此充耳不闻，他刚要离去，空气中忽然产生一丝波动，一枚暗器直冲他而来。他全部心思都在倾城身上，一时不察居然被打了个正着。 好在，暗器不过一颗石子。虽然打得凤显手指生疼，但却没有其他伤害。 “什么人！” 他戒备地看向四周，在这深宫之地，能够拥有如此身手之人着不多见。 而此人亦敢对他出手，看样子应是有恃无恐。 凤显担心的不是其他，而是圣上身边的暗卫。若是此事被圣上知晓，他就没有翻身之地了。 “贤王从什么时候起，也做起了这强取豪夺的勾当？” 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身影由远及近，模样逐渐显露。 “太子？” 凤显一愣，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太子。 太子穿着一身黑色劲衣，显得干练无比。他的目光淡然无波，但刚才所言便是他所说。 “太子，救我……” 倾城已经看不出太子模样，她只是在最后关头听到了凤显的疑惑。她也不管前方究竟是谁，但她明白一点，前方的人要参与此事。 在说完这句话话，倾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凤显亦感知到了倾城的变化，他暗道太子来得不是时刻。哪怕稍稍一刻，他应已带着倾城离开此地。 但如今，太子清晰看到了凤显将倾城扛上肩头的举动。 凤显在太子心中，一向甚少出错。而今，他的举止已被太子窥探。 “六弟要做什么？” 太子看着凤显的姿态，刚才虽说匆匆一瞥，但他看到了倾城的模样。 凤焱未来的王妃，此刻被凤显扛上肩头。这样有意思的场景，多么难得可贵啊。 凤显知道，此刻已经被太子发现，他再想做什么已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等了这么久，难道要就此放弃？ “太子是一个人回来的？” 凤显没有理会太子的问题，而是目光紧盯太子，随即询问。 他的心思亦十分明了，他等了这么久的事，不可再荒废。而太子是唯一阻挠他的人，这里没有旁人，以他的能力想要弑杀太子不是难事。 一瞬之间，凤显已动了杀心。 “太子爷。” 正在此时，黑暗中又走来了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太子手下。 太子的手下齐刷刷站成一排，即便他们不是凤显的对手，凤显亦不会动手。 当看到这些人，凤显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又落空了。 而且，刚才暗处所打中他的那颗石子，亦是高手所为。 而今，高人并未现身。有可能此人并非太子之人，如此，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太子不是在河道监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显收了心思，但对于太子的回归依旧表示不解。 太子亦懂得察言观色，凤显此举实则在挑战太子的忍耐力。 “自是得到圣命而归，六弟莫不是还要窥探圣意？” 太子目光一转，已是不善。 如今的他，不必在凤显面前低三下四。 他的是太子，是未来储君。 太子的转变，凤显看在眼中。他心中暗道，看来太子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以为严家没了，太子之位便可以坐得稳当吗？ 呵。 “臣弟不敢，刚才不过是见沐大小姐身有不适，上前帮忙罢了。许沐大小姐以为遇到了歹人，情绪多有激动。” 即便凤显心中不满，却也没有过多表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89 冷漠太子妃 他知道，在深宫之中，谁都是带着面具的伪装。太子既然想要卸下面具，他便以不变应万变。笑一时有何故？能够笑一辈子才是赢家。 凤显简单的解释了他与倾城之间的变故，如今倾城已经昏倒，看样子倒真如同凤显所说一般。 太子无意纠缠什么，他不明情况，如今将倾城带走才是正事。至于其他，等倾城醒来再说。 “今日晚宴，深宫女眷无一不往。太子妃素不喜欢热闹，亦没有参与。你我都是男子，多有不便。不如将其带入东宫，由太子妃好生照料。” 凤显亦无法照料倾城，好在有太子妃在，太子可以趁机提出要求。 太子的话可不是询问，而是直接做下定论。 虽然凤显对太子颇为不屑，但表面上的事他向来不会否决。 “皇兄安排妥当，臣弟自然领命。” 话虽如此，但凤显对太子已经心生不满。今日若不是太子出现，他本可以达成所愿。 太子，太子…… 都是太子。 “小卓子，将沐大小姐安置好。” 太子随即吩咐，今日也是凑巧，有小卓子随行。若身边没个公公，此事还真不好办。 “嗻。” 小卓子将倾城自凤显手中接过，随即背了起来。 他是太监，不受男女之别的约束。照顾倾城，也无不妥。 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凤显的目光已经变得晦暗如墨。 于公、于私，太子都阻碍他前行。别以为他不知道今日太子为何匆匆归来，为的还不是王勇。 看来，王勇的万人铁骑，已经让众人觊觎。 走过一段路，太子身边的侍卫图察不由禀报道： “太子爷，刚才贤王似有不臣之心。” 凤显那一瞬间的杀意，图察感觉到了。如果不是他们出现，只怕凤显已经要对太子出手。 太子顿了顿，目光不变，似乎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死里逃生。 “此话莫要再提。” “是。” 图察只能沉默，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太子轻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凤显的心思。 当初在“佛照寺”，他又何尝不是生命垂危。如果不是因为倾城，只怕他亦无法活命。 想到这里，太子的目光不觉瞥向倾城。 如今倾城在小卓子身上霎时安然，一报还一报，当初倾城救了他，如今他也救了倾城。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凤显的心思，但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呢？ 因为太后，因为瑾贵妃，因为……严家。 如今虽然严家大势已去，但毕竟太后还在。他又没有证据，传出去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这个世上，想要杀他的人很多。但究竟谁能成功，谁有欺他软弱无能？ 很快，他就会让那些人知道，欺辱他是什么下场。 倾城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前世、今世尤为熟悉。 她梦到了凤显，不过场景却是她复仇成功。倒在血泊中的是凤显与沐倾心。 她还梦到了凤焱，可是在梦中他们却不得不分离。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倾城依旧心情沉重。 “娘娘，沐大小姐醒了。” “嗯。” 恍惚间，倾城听到宫女的禀报。似乎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倾城循声看去，却看到了凤佳的身影。 凤佳目光冷淡，并未因为她的醒来而有丝毫波澜。 凤佳？ 是了，她昏倒前看到了太子。 看来是太子将她带回了东宫。 如今，她身上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她得救了。 “臣女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倾城赶忙下床行礼，做姑娘时，她们亦尊卑有别。如今凤佳已是太子妃，她自当不敢逾越。 凤佳淡淡瞥了眼倾城，即便她什么都没有说，倾城亦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悦。 其实，倾城很疑惑。为什么她时常感觉凤佳对她并不友善呢？ 可是，她并未对凤佳做何举动。每每也都是凤佳对她不善。 “是太子将你带回来的。” 凤佳未曾居功，直接与倾城道出太子之举。 倾城自然明白，是太子将她带回。不过，对于凤佳，她亦要表示感谢。 “若不是娘娘照料，臣女亦不会安然。” 太子居功至伟，但凤佳亦不可忘。原本凤佳就对她颇有异议，如今倾城可是不敢再与凤佳有何间隙。 面对倾城的诚心，凤佳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沐家人都在外面候着，既然你醒了，就让他们进来罢。” 说罢，她便已起身，不再多看倾城一眼。 “多谢娘娘。”倾城忙道。 看着凤佳的背影，她可以肯定，她与凤佳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虽然，她不得而知，但问题却不可忽视。 有问题自要解决，但显然今日她是无法知晓缘由的。 “大姐……”沐倾心看到倾城醒来，刚冒头便跑了上前。 倾城冲她一笑，却想到了梦中的情景。 梦中的沐倾心没有丝毫改变，她一如前世，对她仇恨亦然。 倾城相信，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性绝非易事。而今沐倾心性格已经养成，想要改变难上加难。 虽然如今的沐倾心对她颇为友善，可倾城亦不敢大意。 良辰亦走了进来，她目光复杂，亦带着担忧。 昨夜，她找到阿大，两个人顺着倾城留下的标记去了废院之中。可是，倾城身影却不曾在此。 良辰更是心焦不已，他们对宫里并不熟悉，这边闯、那么撞，还差点惊动了宫里的侍卫。好在，最后得知倾城已被太子救走，来了东宫。否则，良辰非但自责死不可。 即便是如今，良辰心中亦十分难受。想想昨日倾城该是何等无措，而她却不在身边。 良辰更是下定决心，以后说什么都不能离开倾城半步。 倾城如何不懂她的心思，冲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沐夫人，沐大小姐已经无碍，今日便可回府。”凤佳告知冷如霜，倾城的情况。 她只是得体安排，却没有任何其他安慰。淡然的模样似做一件公事，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即便如此，冷如霜亦不敢多做要求。 “多谢，太子妃娘娘。” 她心中庆幸不已，得亏是倾城昨晚遇到了太子。这若是昏倒在无人之地，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0 深宫变故 “姐姐，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东宫会传出你莫名昏倒的事来？” 沐倾心已经迫不及待与倾城言说宫内传言，自得知倾城昏倒之事，她便想在倾城身边侍候。 可无奈，太子妃不让任何人进入，说是太子的吩咐。她们无法，只能等候在外。 倾城不知其中变故，自然要先询问旁人的说辞。 “大概是身有不适，这才晕倒。太子妃是怎么说的？” 她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告知凤显之事，如是说了，此事倒是麻烦。 但对此，沐倾心却摇摇头道： “东宫只说姐姐昏倒，却也没有说是因为何故。想必也是探查不出情况吧。” 没有说出凤显，倾城的心也落了下来。 看来，太子也发现事出有因。当时，她虽然昏迷，但外界的声音还尚且能够听到。 她清楚的记得，凤显所说的借口乃是帮忙。如果太子信了他的话，如今也不会不说。 还好太子没有说出，否则她今日更会麻烦重重。 “都怪昨晚那个宫女。” 沐倾心倒是怨恨上了宫女，如果不是宫女打湿了倾城的衣衫，她也没必要去换衣服。最后晕倒在地，更让身体受寒。 沐倾舞也道： “大姐，昨天带你离开的宫女，今早自缢在了冷宫。” “自缢？” 倾城一愣，她本想要找宫女对峙。却想不到，宫女居然活不过一夜。 自缢？ 倾城对此只有冷笑，这宫里发生的事，一句“自缢”便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沐倾心深怕倾城不明，还解释说： “若不是冷宫昨夜发生暴动，今早还发现不了宫女的尸体。听说是上吊而亡，那舌头已经耷拉到了脖颈。”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舌头，模仿起来。 非但没任何可怕，反而还惹人发笑。 “二姐姐莫要吓人，大姐刚刚醒来，可经不起吓唬。” 沐倾舞急忙提醒，比起沐倾心，她更希望倾城能够安然。 “姐姐，我……”沐倾心这才想起倾城的身体，想要道歉，却透着委屈。 如今的沐倾心不比往日，她那楚楚可怜的姿态着实怜人。而今，亦有外人在侧，倾城可不敢处罚她。 “无碍，只是想不到不过一晚已是阴阳相隔。” 对于宫女的死，倾城有些惆怅。 她有些气馁，证据这么快就没了。 不过，她亦不是圣人。她知道，能够保住自己安然已是不易，如何还能保住其他人呢？ 而且，那宫女是非道理都很明白，她许并非被人威胁，而是主动帮忙呢？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少依附强者的蝼蚁。 瑾贵妃浸淫后宫多年，想要从各个宫中找几个帮手还不容易？ “宫里人都传，是那宫女知道大姐昏迷，怕被牵连才自缢而亡。” 沐倾心见倾城并无不满，胆子也大了起来。忙将宫里的传闻告知倾城。 沐倾舞也在一旁打抱不平道： “大姐无端端被染上了一条人命，着实令人气恼。”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倾城虽然与宫女没有任何关系，可随着她们之间那一小小变故，宫女的死也被强加在了倾城身上。 这是倾城最为无奈的，却也从头窥探了漏洞。 既然宫女连死的勇气都有，又何惧被惩戒呢？ 宫女的死因究竟为何，只怕已是迷局。 但昨夜的变故，她不会忘记。 凤显，他始终不肯放过她。 她又何曾要放过她呢？ “城儿，既然身体大好，那么便回府吧。老夫人也挂念着你，回去好好调理身子，可别再生意外。” 冷如霜目光颇具深意，她的语气轻柔、和蔼，仿佛已经适应了“沐夫人”这个角色。 一旁的凤佳虎视眈眈，倾城亦不愿多留。虽然，她想与凤佳说些贴己话，但眼下显然不是好时机。 “嗯，冷额娘替我谢谢太子，若不是太子，我怕是难以安然。” 对于太子的帮助，倾城没齿难忘。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她帮助了太子，太子也帮助了她。 希望太子能够得偿所愿，那个时候，才是她真正的安然。 冷如霜替她拉好衣衫，一笑道： “那是必须的，老爷已经去做了。” 马车上，倾城因为身体不适，冷如霜便许她独坐一辆马车。沐倾心和沐倾舞则与冷如霜同乘一俩。 良辰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倾城昏倒之后的事情与倾城交代。 “小姐，王爷让我和你说，让你多多注意身体，等他回来再来看你。” “他去了哪里？” 倾城心有不解，她还在想，出了这等事，为何没有见凤焱出现？ “昨夜西域来犯，王爷被派到了长野驻守。昨天连夜便已出发。” 昨天晚宴还未结束，沐倾心的节目刚刚表演了一半，便传来了八百里加急报。 西域，已对战长野。 果然，最让倾城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随着王勇的回归，西域已不安分。 今日王勇进城，今日便出现变故。 不知道是西域的消息太灵通，还是有人已无视王法。 “西域可有提出什么要求？”倾城忙问，她更为担忧的是凤凝。 如今西域来犯，和亲已迫在眉睫。她依然不曾许配人家，到时候和亲，她必定首当其冲。 而前世的变故，也基于此。 凤凝和亲，凤焱消失，安妃亦碌碌一生。 这样的安排，让倾城心生不忍。而凤凝与范先生之间的情谊，又将何去何从？ 良辰摇摇头。 “如今情况不明，只知道西域来犯忽然，将士们死伤无数。” 是了，变故才刚刚发生。凤昭国亦不软弱，最起码要经历几场战乱，西域才会提出要求。 前世面对西域铁骑，守城的将士无力抵挡。圣上不得已才答应和亲。那么，今世…… “舅舅……” 倾城想到了王勇，前世王勇刚刚归来，圣上还不似如今这般和善。那时候，王勇并未参战，西域自有恃无恐。 若是今世舅舅参战，其结果还尚未可知。 良辰知晓倾城心思，忙道： “将军亦同上了前线，无法见小姐一面。” 王勇是最想见倾城的，可如今他甚至无法与倾城见一面，便要匆匆离开。 对此，倾城倒是释然。 她与舅舅早已见过，所谓的“见面”不过是表面形式。 只要舅舅安然，她便足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1 母亲，息怒 “那倒无碍，昭仁姨母何在？” 王勇去了前线，凤仙的心思倾城也格外挂念。 比前世好得多的是，圣上亲自承认了二人的婚约，武安侯亦无法否决。 不过，舅舅离开，也不知道凤仙那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将军走后，昭仁郡主便被武安侯带走，至今未曾再现。” 提到此事，良辰也很无奈。 武安侯的决定，除了圣上谁也无法制约。而带走凤仙，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即便众人会猜测许多，但已是无可制止的事情。 倾城早便猜测会是这种情景，但此事乃是武安侯应做的事情，想要制止难上加难。 如今，舅舅又不在，不知道凤仙在武安侯府会是怎样的光景？ “大小姐，到了。” 马车停下，丫鬟在外面回禀。 倾城给良辰使了一个眼色，良辰会意地点点头，便跳下了马车。 如今的沐府不比往昔，有些事，她们更说不得。 倾城在良辰的搀扶下了马车，张嬷嬷早已等候在外。 “张嬷嬷……” 张嬷嬷看见倾城，便从良辰手中搀过倾城。一双眼里全是担忧。 倾城见到张嬷嬷，情绪还有些迟疑。 她现在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来对待张嬷嬷，而是张嬷嬷眼中却表露出来的深情亦是她拒绝不得的。 “这好端端的身子怎么会晕倒了呢？也没个丫鬟跟着，幸亏有贵人相助，否则……” 张嬷嬷不禁数落着，先前她对倾城所有的不满，都因为倾城的昏倒而化为乌有。 她现在只担心倾城，更挂念她的身体。若是以前，倾城肯定倍感欣慰，在沐府里还会有人真正关心她。 可是如今，面对张嬷嬷的姿态，她只感到心中冰冷一片。 如果连张嬷嬷都不可信任，在沐府，她真的不知道谁才可以信赖。 “嬷嬷不必担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倾城冲张嬷嬷一笑，言语中已是疏远。 今世，她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偏差。即便张嬷嬷没有什么，在洗刷嫌疑之前，她亦不会将自己的真心托付。 张嬷嬷见倾城模样是好了许多，这才道： “欸。老夫人那边请大小姐过去呢。” “嗯。” 倾城跟着沐相爷和白氏去了沐老夫人府中。 倾城在宫内昏倒，这件事总得给老夫人一个交代。 “祖母。” 沐老夫人端坐在堂上，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神色越发精神，连皮肤都好了许多。 她与沐相爷同在一侧，沐相爷的年纪竟看上去比她还要大上一些。 “过来我瞧瞧。”沐老夫人心中正记挂倾城，眼见人回来了如何都要查看一番才能安心。 倾城走上前，其实她本也不是生病，迷药散了，人醒了，身体也就自然好了。 不过，在宫里这件事不可言说。如今到了沐老夫人面前，却没有什么不能言说的。 “宫里的御医瞧过了，说有什么大碍，许是风寒致使的身体不适。” 白氏在旁为沐老夫人解释倾城的情况，她向来都是冰冷的，连亲生女儿尚且可以不顾，如今如此对待倾城已是不易。 但是，冷如霜的话没有让沐老夫人有丝毫宽心。 在看过倾城无碍之后，她更是面带怒色斥责道： “你们两个，是怎么照料的。人都晕倒了，还自以为没什么大碍。好端端的人为什么晕倒，难道你们自己不会想想吗！” 沐老夫人越想越气，这明摆着险恶的事情，这两个人居然完全不曾察觉。 “母亲，息怒。” “母亲……” 沐相爷赶忙劝慰，冷如霜则有些不解。 这……难道不是倾城身体不适，还是有什么隐秘吗？ 听了沐老夫人的话，倾城的心才安定下来。 好在，沐府之中总算有个明白人。 沐府果然在沐老夫人手中才可以发扬光大，至于沐相爷…… 倾城淡淡瞥了眼沐相爷，看着他低微姿态，更是不屑一顾。 “祖母，不怪父亲和白额娘，事情隐秘，他们也不得而知。” 倾城不禁为他们开脱，其实也是事实，谁又能想到，皇宫之内会有人敢挟持呢？ “城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自己晕倒的吗？” 冷如霜看着倾城，不禁疑惑。 就连太子妃都说倾城身体不适，可回到沐府，怎么又变成阴谋诡计呢？ 倾城淡淡瞥了眼冷如霜，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自身强体壮，区区寒凉，又怎会致使晕倒呢？” 她身体受了寒，即便有宫女引路，冷如霜又怎能不去跟从呢？ 她不过是想着不必叨扰，但冷如霜却也没有帮忙什么。 许她有别的心思，但那已超越“沐夫人”的身份。 不过这些事，倾城不曾在意，但不代表冷如霜便是对的。 “那……”冷如霜还欲询问，倾城已道： “祖母，孙女儿有事要禀报。” 她的话明显是不想旁人听到，沐老夫人也会意地吩咐说： “你们都下去吧，再有此事，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幸亏是倾城没事，若是有事，他们谁也赔不起。 “是，母亲。” 两个人都是一脸惶恐，如今的沐府今时不同往日，谁若是惹了沐老夫人不快，那便只有被舍弃的份儿。 屋子里只留下倾城与沐老夫人，沐老夫人迫不及待追问。 “到底怎么回事？” 按理说，倾城不该得罪了什么人。那么，是谁想对倾城下手呢？ “是贤王……” 倾城便将夜遇凤显之事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前世，她不忍为他招惹麻烦。有了委屈，总是自己独自承受。可是，她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今世，她有依靠，有依仗。为什么还要帮他隐瞒呢？ 凤显以为死了一个宫女，此事便可以一了百了？可是，她沐倾城从来不是逆来顺受之人。既然凤显敢招惹她，那么就要承受她的报复。 “贤王，他居然还有此等妄想。” 沐老夫人听过之后，更是气恼不已。 先前，倾城在景仁宫里的变故，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沐老夫人也没有多做什么干预。可是如今，凤显居然如此猖獗。更是将自己的心思表露无遗。沐老夫人若是继续忍耐，岂不是让人以为沐府无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2 做大事者，学好规矩 沐老夫人对倾城心生不忍，沐府这些个孩子，她最为在意的便是倾城。 但这人在外，有些事总会受到委屈。 “城儿，你做得对。没有证据，若是妄加指责，只会招惹是非，却无法解决。更何况，他还是倾心未来夫君。” 即便沐老夫人对凤显心有不善，但有些事也必须顾忌。 凤显是王爷，亦与沐家有着婚约。 若是毫无证据便妄加指责，只会让人看低沐家女。于倾城的名声也没有好处。 倾城自然也明白这点，否则她怎么会放过凤显呢？ “是，城儿自不愿招惹是非，可这是非却无端招惹。城儿一直容忍，本以为容忍是良善，但却让人以为软弱可欺。” 倾城故作一副柔弱模样，如今情形，她若惩戒凤显，自然不如沐老夫人惩戒来得方便。 更何况，沐老夫人定然会帮她。她再不会如前世那般痴傻，有帮助却不使用。 倾城之言，沐老夫人何尝不懂？ 对于恶人来说，你的容忍却成了软弱的标致。 “贤王，三番两次对我沐府不善，是该给他一个教训了。” 沐老夫人语气幽幽，目光里已有厉色。 沐府能够屹立不倒，不是因为别人的承让，而是没有人敢来招惹。 凤显对倾城的举止，已经超出了沐老夫人的容忍。更何况，他还是沐倾心未来的夫婿。他这不是欺辱了沐府一个姑娘，而是连整个沐府都不看在眼中。 倾城觉察到沐老夫人的气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凤显这次可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王妃。” 倾城刚进“如梦阁”，却见张汉守在那里。此刻正一脸堆笑地看着她。 “张汉？你没有随着王爷一起去前线吗？” 倾城表示疑惑，张汉可是凤焱的左膀右臂。如今，凤焱上阵，她还以为张汉也必定跟从呢。 提到此事，张汉有些气馁。他自来跟在王爷身边，大战小事，无一不晓。可如今，却单单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多有不惯。 不过，在倾城面前他不会显露。 “王爷让我留下来保护您，不能再让您有所闪失。” 昨夜之事，可是将张汉吓了一回。 昨夜，他偏偏没有进宫。若是他在，定然不会让倾城身边无人可依。这种事可不能再发生，凤焱让张汉留下，张汉也没有异议。 原本，凤焱是想与倾城道别的。可是，倾城却一直未曾清醒。他也只有带着遗憾去了前线。 相较于他家王爷，张汉还算幸运的。 倾城瞥了眼张汉，语气平平道： “我已无碍，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她身边保护的人够多了，但在阴谋面前，总会发现许多变故。 张汉是军人，有他在战场不知道会杀死多少敌人。如今，却让一个军人来保护她，倾城心中多有不快。 张汉自来沐府，便不得倾城待见。如今倾城不悦之姿更是明显，张汉迟疑了一下，这才道： “王妃……” 他的话还未出口，便倾城一口打断。 “我尚且还未嫁入王府，你如此言说，被外人听到还以为我如何恨嫁。” 原本，对于这个称呼，倾城也没什么感知。 但经过昨夜，她便不敢大意。一个称呼于她或许没什么，但经过有心人的渲染，便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无论于她，还是于凤焱，她都不敢大意。 张汉冷不丁又被责备了一回，他心中正是伤感，可倾城的话也有道理，他也只有遵从。 “是……沐大小姐。” 许是“王妃”叫惯了，如今再称呼“沐大小姐”，张汉心中的隔阂之感顷刻涌现。 他现在感觉自己成了弃儿，爹不疼娘不爱，他的满腔热情被尽数熄灭。 可是今日，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错过了今日，他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 “沐大小姐，不知道可是我说了什么话惹您不快？为何我感觉大小姐你……你对我多有不满？” 张汉终于将忍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以前他和倾城的关系不是这样的。 虽然，那时候的倾城也多有沉静，但却不是如今这般冷漠。 倾城对旁人也不是这样，偏偏对他…… 这让张汉无法接受，更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倾城停下脚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中不知道作何思量，却让张汉不禁吞了一口唾液。 他现在有种将要被审判的感觉，就好像第一次上战场一样，心中的不安充斥着期待，令他百爪挠心。 没有让张汉等多久，倾城便语气淡然道： “你是王爷的人，自得王爷吩咐。我为何要对你有所不满？” 她的目光冷漠平淡，与先前无异。淡然的话语更没有任何不满流露，有的只是冷漠。 “可是……”张汉可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忙不迭地便要质疑。 倾城已摆摆手，一脸倦色。 “我累了，若你要跟在我身边，那就找美景学学规矩。” 昨夜经历了的种种，让倾城身心疲惫。她与沐老夫人所说不过皮毛，而她对凤显的怨恨却越发浓厚。 刚才，又在沐老夫人哪里待了片刻，此时她只想好好休息休息。 张汉也知道倾城的疲倦，可是，今日便这么算了？ 看着倾城脸上的倦容，张汉只能作罢。 “是，谢沐大小姐提点。” 好在，这回倾城还给他指了条明路。 但想想那条路上的人，张汉默默无语。 看着倾城的背影，张汉更是愁容满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却惹得倾城如此不快。 “怎么样，我的要求依然有效哦。” 美景从背后忽然冒出，吓了张汉一跳。 看着美景脸上的得意模样，再回想倾城的话语，张汉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完全不知道倾城的心思，可美景每每用此事作为交易，要他帮一个忙…… 那个忙，他着实不想帮。 但此刻已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答应，你说吧。”张汉终于松口，为了他和他家王爷，他豁出去了。 “这么轻易？” 美景表示不信，要知道，此事张汉可是迟疑了许久。如今这般轻易便答应，她怎么看都怎么不信。 张汉愤然地瞪了她一眼，满是不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3 傻不愣登 “若是我照顾不好王妃，王爷也不会饶了我的。可是王妃与我似有间隙，若不解决，如果能够照顾？”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他才不会答应那不平等的条约。 为了尽快解决此事，不平等就不平等吧。 美景这才明了，敢情是张汉被折磨怕了啊。 她家小姐威武。 “嗯，不错，孺子可教。”美景冲着张汉点点头，一脸得意模样。 那神情，要多可恶便又多可恶，按照张汉的脾气，肯定是要教训的。 “你……” 但是现在，张汉哪里还敢有脾气？ “还请美景姑娘赐教。” 他抬手作揖，只想美景高抬贵手。 既然张汉态度如此良好，美景也不是那不近人情之人。 “你想想，你有什么事儿得罪了我家小姐？” 她提醒道。 “没有啊。” 张汉想也不想便作答，他哪里敢得罪倾城，每次见了也都是讨好。 美景见他态度不诚，继续提醒： “你再好好想想。” 她冲张汉眨眨眼睛，看似像什么提醒一般。 这回，张汉想了许久，却依旧一无所获。 “你直说不就行了，我如果能想明白，还找你做甚。” 张汉也来了脾气，他本就性子急躁，如今为了倾城已经一忍再忍。如是美景还不言说，怕是他顷刻就要跳脚。 “你……”美景被气了个正着，她自不是容忍之人。可刚要发怒，忽而却像想到了什么，居然泄下气来，态度也变得正式。 “罢了，看在你答应了的份上，本姑娘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 她原本想着不压榨张汉些时日，便绝不告知。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张汉不问，她还得求着张汉询问。 好不容易张汉耐下性子，她可真怕将张汉惹毛了，到时候她反而受累。 张汉也摸清了美景的脾气，如今见她态度似有松软，便忙道： “是，美景姑娘是世上最善良的人，怎忍心我如此为难？” 对待美景，软硬皆施，方达疗效。 不得不说，张汉想到很对。他刚说完，美景便被逗笑了。 “少拍马屁，我告诉你……” 张汉张大耳朵，认真听美景的告知。 美景所言倒也简单，不过是因为上回张汉为倾城与凤焱在宫中传话。而凤焱在宫中久跪之事，张汉却只字未提。 “就因为这事？” 张汉表示不可思议，他根本不觉得这件事有何不妥，却想不到被倾城记挂这么久。 “这叫‘这事’？这事不小好不好！” 美景恨不得扯着张汉的耳朵，让他明白此事意义非同小可。 这可是有关忠心的问题，别看事小，意义很大。 张汉也理解了美景的意思，当下皱眉。 “如果真是因为这事，反倒麻烦了。” 他是王爷的人，如倾城所说，听从王爷吩咐无可厚非。 当初，也不是他不想告诉倾城此事，实际上都是王爷的吩咐。 一方面，他是王爷的人，自然要听从王爷吩咐。 可是，另一方面，他却是要在倾城身边保护。一旦两者之间出现冲突，可着实难办。 “没什么麻烦的，难不成，你是要替你家王爷监视我家小姐啊？” 美景当下质疑，反正她不觉得有什么难办。 张汉哪里能任由她胡说，生怕此言被倾城听到，更是连忙否认。 “不是不是，王爷只说要我照料王妃，可从未说到监视。” 王爷对王妃，可是捧在手心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王妃，更何况是他自己呢？ 监视，这也算伤害。 美景也就是随口一说，看到张汉反应这么大，态度也和善了许多。 “这不就得了，你既然来到了小姐身边，那就是小姐的人。想要小姐对你态度好，那你就该明白自己究竟站在哪一边？” 就如同她一样，她原本是大将军的人，可跟了小姐之后，就是小姐的人。 当小姐与大将军之间发生矛盾，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那我该站在哪一边？” 对此，张汉可没有这种认知。 他将目光投向美景，希望得到些许点拨。 “这个问题……就由你自己考虑去吧。” 美景可没有发现替张汉做出选择。 看着一片迷茫的张汉，美景可没有那些好心要帮他作答。这种事，自己想不明白，别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屋内，良辰正在一旁伺候。 倾城原本想要休息，可睡不着更为艰难，还不如看看景致。 不知道，西域又是何等光景？ 美景推门而入，到倾城身边回禀。 “小姐，我已经和张汉说明白了。” “嗯，他反应如何？”倾城便早就发现张汉的问题，所以，她才会安排美景为其作答。 今日，她见张汉反应着实艰难，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不过，倾城却不知道美景的额外条件，也只当张汉没得询问。 “傻不愣登的，我瞧着怕是难想明白。” 美景对张汉没什么好感，虽然看着精明，但内里却没什么门道。 对于这点，良辰表示认同。 如果不是脑筋不好，又怎么会被美景耍得团团转呢？ 倾城不以为意。 “别小看了他，能够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定然也有不凡之处。” 张汉绝不是平庸之辈，他能够从一个无名小卒，到如今凤焱的亲信。其能力绝对不容忽视，而智商亦不简单。 “他还不凡，我看就是一个愣头青。” 美景表示不屑，她虽不知道张汉在军中的情景，但依照她的接触，张汉能够混到如今地步，除了忠心，大概就是他的资历了。 谈及智慧，完全不是他的强项。 美景自是得意洋洋，冷不丁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美景姑娘这是在称赞谁吗？” 声音的主人还未露面，美景却已心生胆怯。 当她回过身，看到那抹熟悉身影时，更是心中迟疑不安。 “宁，宁八斤……” 宁八斤穿着一袭白衣步入房中，平日里的他带着几分痞气。今日装扮如此正式，恍若谪仙一般。 “沐大小姐。” 宁八斤冲美景邪笑了一下，却是看向倾城。 “可是宁公子有事？” 宁八斤来此，倾城很自然便想到了宁白。 昨夜，也不知道宁白怎么样了。今日回府匆匆，她还没来得及与宁白说上一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4 女子无才便是德 宁白倒是不以为意，对倾城言说道： “我家少爷在府中叨扰多时，今日此行，特此让我来告知大小姐一声。” “宁公子要走？” 倾城一阵惊讶，虽说宁白在府中多日，可中间有段时间他却去了南地。 看上在府中住了多日，实际上不过寥寥几日罢了。 “去南地？”倾城想到南地的光景，不禁询问。 如今宁白被匆匆召回，也不知道圣上与他谈了些什么。事情谈完，他回去也是对的。 可是对此，宁八斤却摇摇头。 “南地的生意已步入正轨，长野刚开了几家商铺，还得少爷前去坐镇。” 长野，这个名字倾城永生难忘。 长野之战，王家满门覆灭。王家满门，换取了长野十年安定。 而今，西域来犯，长野首当其冲。 宁白作为天下第一富商，其能力自有目共睹。 长野正是战乱，这个时候开店，却不是明智之举。 连她都可以想明白的事，宁白只当知晓。 倾城不过稍稍一想，便意识到。 “他要去西域？” 长野是凤昭门户，与西域咫尺相隔。 如今，就连凤焱亦去了长野驻守。凭借宁白与凤焱的关系，他会去那里便没什么值得质疑的了。 而因为宁白的身份，他其实能更好的融入长野。在长野与西域之间，许是一道不错的桥梁。 宁八斤惊讶于倾城的反应，听到此声，已不自觉地点点头。 心中的想法得到肯定，倾城已迫不及待要见到宁白。 “宁公子在哪儿？” “正在与沐老夫人辞行。” 面对倾城的智慧，哪怕是宁八斤也无力招架。不过匆匆之间，他已经说出所有倾城想要知道的一切。 “多谢告知。” 倾城不等宁八斤反应，已经夺门而出。 沐府门口，沐老夫人正与宁白道别。 “宁公子以后若有事，沐府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沐老夫人会如此热情，不但是因为宁白，更因为宁白背后的宁家产业。 沐家产业虽也众多，但在宁白面前却犹如无物。 作为天下第一富商，宁白如果能够给沐家产业行个方便，于沐家将大大有利。 不过，沐老夫人已经不拘泥于眼前的利益。即便如此，与宁白交好，对她而已也没什么坏处。 宁白看惯了人情冷暖，人情世故自然明了。如果不是因为凤焱，他也不会住进沐府。既然凤焱与沐家已有姻亲，沐老夫人如此，他也充分配合。 “多谢老夫人，小子自当遵从。” 他会住进沐府，其实全因为他与凤焱的一个赌约。 自范府出事之后，凤焱便担心倾城安危。他自不能安排人进入其中，便派了他前来保护。 可怜他作为天下第一富商，却偏偏受制于人。谁让他赌输了凤焱，也只能认命前往。 如今，危机解除，他也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沐老夫人对于宁白的配合很是满意，看着宁白俊朗模样，她心中不禁感念。 “呵呵，宁公子一表人才，当属人中龙凤，不知道将来会是哪家的千金能够有此福分。” 宁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其地位亦不在百官之下。宁白又是独子，谁若是成为了宁家的媳妇儿，其荣耀不比嫁进任何官宦之家差。 宁白比凤焱还大上几岁，正是娶亲的好年岁。 如果不是沐府着实没了姑娘，沐老夫人其实更想拉拢宁白。 婚事再被提及，宁白随口道： “承蒙沐老夫人抬爱，可惜沐府三位小姐都已婚配。” 听宁白的意思，他似乎很是可惜。沐老夫人听出了门道，此刻也好无顾忌道： “宁公子若不嫌弃，可由老身帮你安置？” 沐老夫人的热情让宁白有些吃不消，在家里，他便总被催婚。没想到，来了外面还是如此。 “哈哈，罢了罢了，家里老爹已是安排许多，不敢叨扰沐老夫人。” 宁白的话得体有利，即便拒绝，也不曾伤及沐老夫人颜面。 沐老夫人这才会意，敢情刚才的一切不过场面之言。 即便如此，她却没有怒意，反而因为宁白能力，越发喜欢。 “瞧我老糊涂了，以宁公子仪表堂堂，自不需要老身来操心。” 宁家自不缺少儿媳妇儿，可惜她府中的人，一个两个净想着争做皇家媳。却忘记了，这独一无二的机会。 “呵呵……”宁白淡然一笑，心中已有警觉。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撤为妙。 “小子告辞，还请老夫人莫要相送。” 沐老夫人已经一路送到门口，给了宁白极大的面子。宁白自是满意，不过再送则有些讨嫌的嫌疑。 沐老夫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已是驻足。 “嗯，宁公子此去一路顺风。” “多谢老夫人，告辞。” 宁白随即出了府，再没有停留。 “宁公子。” 走过一段路，身后忽然有熟悉声音响起。宁白回过身，便看到了倾城的身影。 “沐大小姐？” 宁白看向宁八斤，那目光似是责怪。 “大小姐一定相送，我也没有办法。”宁八斤很是无奈，谁想到倾城居然真的出现了。 倾城为了避开沐老夫人，特意在宁白出府后这才赶了上来。 如今四下无人，正是时机。 倾城匆匆而来，见到宁白开门见山道： “宁公子可是要去西域？” 若说倾城的猛然出现还是偶然，那么此刻她的问题便不是偶然。 宁白瞥了眼一旁的宁八斤，语气不善道： “宁八斤，我看你以后跟在沐大小姐身边得了。” 他的秘密都被倾城知晓了，这件事除了宁八斤没人会说。 对于宁白的思路清晰，宁八斤耍起了无赖。 “公子爷，这可使不得，我舍不得你，自然公子爷去哪里，我便要跟到哪里。” 他一副讨好模样，挤眉弄眼哪里还有半分身为强者的自觉。 宁白瞪了他一眼，如今首要解决的还是倾城之事。 “是又如何？”他对倾城目光平淡，一如当初。 倾城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如何，而是忙问：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此刻，她已是一脸期待。 “嗯？”宁白倒是好奇，倾城有什么事能需要他来帮忙？ 对于倾城，宁白向来是不喜欢的。 因为，这个女子太聪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5 孤家寡人无人爱 女子无才便是德，太聪明的女子，会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想到朝阳城“王城”，宁白也不敢将倾城当作一般女子对待。 好在，这个聪慧的女子终于遇到了可以制约她的人。 想到好友的艰难，宁白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 “请宁公子帮我将这个荷包交给王爷。” 倾城随即拿出一个小巧的荷包，荷包上绣了一副桃花图，很是雅致，带着丝丝清新。一看，便知下了工夫。 “沐大小姐是将我当作了信差？” 宁白不以为意，他还以为倾城要他帮什么忙，感情是还是送给凤焱的东西。 他正因凤焱之事心气不顺，如今倾城上赶着让他想着凤焱，他该如何是好？ 倾城便知，要宁白帮忙不会简单，她也不担心，只是道： “我知道，此事于宁公子多有打扰。可是，除了宁公子，我不放心别人。” 她原本想昨晚将荷包交给凤焱，可昨晚发生变故。如今凤焱去了西域，少说也是两三个月不能见面。她身边已有许多凤焱送的礼物，可是凤焱身边却没有她的任何礼物。 哦，唯一的那个荷包……也不是专门为他所做。 所以，倾城想给他一个独一无二。 倾城的话，说的宁白十分熨帖。他瞥了小巧的荷包，想到凤焱佩戴此物是狼狈模样，当下便接受了。 “沐大小姐如此看重于我，那在下自当领命。” 荷包不大不小，挂在腰间合适。不过，上面粉嫩的图案配一个男子，似有不妥。看样式，应不是买来的东西。 “是大小姐亲手绣的？” 宁白不由询问。 “是。”倾城不曾隐瞒，这是个凤焱的荷包，只当她亲手来绣才新意十足。 宁白只知道倾城能力不俗，却不知道她女红也很出色。 那小巧的桃花很是立体，数层花瓣清晰雅致，可见是下了工夫。 “有劳宁公子。” 倾城见他一直盯着荷包看，不由提醒。 宁白此去应该是为了追赶凤焱，如今天色不早，早不走可就晚了。 “无碍。”宁白收起荷包，只是他刚才经过沐老夫人的提醒，忽然也想找个人女子陪伴的。 就连凤焱都有了倾城，被女子记挂，应当是一件颇为美妙的事情。 “大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宁白俨然接受了自己“信差”的身份，更是主动询问起来。 倾城摇摇头，送一个荷包已是她之所望，可不敢再让宁白送别的什么。 “不敢，愿宁公子此去一路平安。” “多谢大小姐。” 宁白深深地看了倾城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哎，孤家寡人无人爱啊。” 他走出不远，忽而一阵叹息，惹得宁八斤一阵唏嘘。 将荷包送走，倾城的心这才踏实。 战场硝烟弥漫，心里若没个牵挂总觉得空落。她送去荷包，也是希望凤焱能够平安而归。 “小姐，范先生带着大少爷来了。” 倾城刚坐定没一会儿，便听到良辰的禀报。 她哪里还坐得住，直接跑出去寻范先生。 凤焱去了西域，而范先生昨天已经露面，沐逸寒只当也会出现。 不知道范先生是如何与圣上交代的，既然圣上未曾言语，那么他的说辞应该稳妥。 如今范先生来到沐府，大抵是因为住处之事吧。 毕竟，范府已毁。而右相府，范先生又不肯去住。 “姐姐。”沐逸寒和小尧正在院中玩耍，见到了倾城立即贴了上来。 “逸寒，小尧，你们还好吗？” 倾城颇为欣慰，虽然范府遭此恶事。可是，他们还好好的。这大概是倾城唯一的欣慰了。 “嗯，我们好着呢。姐姐……” 沐逸寒毕竟是小孩子，他不曾知晓范府的变故，如今神色倒也还好。 倾城希望他可以一辈子如此天真无邪，也希望他能够安然无忧。 “范先生因为何事而来？” 倾城见沐老夫人房门紧闭，而范先生进去多时还未出现，不由询问。 虽然，沐逸寒也不见得会知晓，但问问又有何妨？ 不过这回，倾城却是问对了。 沐逸寒示意倾城附耳来听，神秘兮兮道： “姐姐，范先生要带你一起走。” “走？去哪里？”倾城不由疑惑，范先生都没有去处，又要带他们去哪里？ “长野。” 沐逸寒小声说道。 这回，倾城不得不震惊了。 长野，居然是长野！ “范先生，这几个孩子还请你多多照料。” 一旁，沐老夫人已与范先生从房内出来，听她的意思，居然是同意了范先生要带倾城与沐逸寒去长野的决定。 “沐老夫人请放心，一路上忠勇侯已经安排妥当，只需一日我们便可以赶上大部队。” 范先生也表现的让人颇为放心，倾城这才听明白，此事原来是舅舅所为。 看来，昨夜之事已经让舅舅心生警觉。如今，带上他们，的确比留在这里要安稳许多。 “有劳范先生。” 而最让倾城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沐老夫人对此居然如此平常。她甚至不曾拒绝，这样平静便接受了要求，这完全不是倾城认识的那个沐老夫人啊。 沐老夫人见倾城也在，便对她嘱咐道： “城儿，你来得正好。范先生要带你去长野，与忠勇侯同住。到了那边，可不许耍小孩心性，一切听从指挥，万不可任意而为。” 从她的话中，倾城听不出丝毫为难之意。 可就这样轻易答应，倾城还有些担忧。 “是，祖母。”不过，表面上她自是一派平和。 “祖母……”沐逸寒直接跑到了沐老夫人身边，沐府之中，大抵也只有沐老夫人才让他喜欢吧。 沐老夫人见到沐逸寒，原本平淡的面容，顷刻变得慈爱。 “哎呦，我的小乖孙。祖母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她搂着沐逸寒，言语不由叹息。 范府出事，她最为挂念的便是沐逸寒。与倾城一样，沐老夫人对于沐逸寒亦是真心关爱。 这是沐府唯一的男丁，亦是倾城唯一的弟弟。 爱屋及乌，沐老夫人对于沐逸寒也有别样疼爱。 沐逸寒不住摇头，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表明他的内心。 “不会的，祖母。爹将我照顾的很好，我没有委屈。倒是祖母，您要注意身体，万不可劳累，等我长大了，还要孝敬祖母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6 咱们底气十足 他的一番话，说得沐老夫人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经历了这么多，哪怕说沐相爷都从未说过此话。反倒是沐逸寒，总想着照顾她。 沐老夫人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坚强如她，却也不失感性。 沐逸寒的话彻底触动了她内心最为柔软的角落，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沐老夫人喜极而泣道： “好，好，好。祖母等你长大。” “老夫人。”小尧亦走上前来，对于沐老夫人，他多少还有些拘谨。 不过，在沐老夫人眼中，却是已经将他认可。 “小尧，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沐老夫人牵过小尧的手，冰凉的小手带着丝丝寒意，惹的沐老夫人也是一阵心疼。 大抵是她年纪大了，总是心疼这个，心疼那个。 齐睿如此，小尧亦是如此。 可是，他们都是陪在沐逸寒身边的人。沐老夫人的心也不觉软了许多。 “你们去了长野，都要听话，知道吗？”长野之行，并不简单。虽然那里许没有阴谋，但表明的变故已经让那里危机四伏。 “是，祖母（老夫人）。” 两个人都很懂事，乖巧的模样惹得沐老夫人忍俊不禁。 几个人与沐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待倾城收拾好行李，便一同离开了沐府。 因此事通过了沐老夫人点头，倾城便将良辰、美景都带上了，以备不时之需。 “爹，你如何与祖母言说，她为什么会允许我们离开？” 倾城终于问出自己的怀疑，按照她对沐老夫人的了解，沐老夫人不应该这样痛快才是。 如今沐府不同往日，沐老夫人只有将她圈在身边，利益才会更大。 范先生很是得意，冲着倾城一笑。 “当然不是我说的，是圣旨上说的。” “圣旨？”这回，倾城更不解。 区区小事，也需要圣上为之担忧？ 更何况，圣旨这件事，不是王爷求，圣上便会给予。 不过，范先生对此颇有意色。他得意道：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底气十足，不惧怕任何人。”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圣上居然会有此举。若按照圣上以往的姿态，他不对王勇使绊子就是好的了，又怎么会帮助王勇呢？ 但是，这是王勇极为肯定的事，即便范先生不知缘由，也为王勇高兴。 “圣上……”倾城可是不解，圣上的转变对她的认知有了极大的冲撞。 “圣上自会帮助王勇。”范先生也并不多谈，言尽于此。 “嗯？” “别想那么多了，在欢迎晚宴上，圣上举止已经表明一切。从今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受制于人。”范先生有种扬眉吐气之感，虽然范府没了，但王勇能够深得圣上信赖，这也是范先生非常满足之事。 范府的变故，自要有人来承担。 如今，圣上对王勇多有照料，那些伤害过王家的人，也该承担后果了。 虽然范先生如此言说，可正因如此，倾城才更为不解。 圣上对舅舅的迫害，舅舅应该最清楚不过。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舅舅如今却对圣上颇为信赖？而圣上，亦对舅舅表现出了极大的认同。 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反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小姐，大小姐……” 马车后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喊，良辰瞥了眼外面，随即道： “小姐，是张汉在后面？” 倾城离去，并未告知张汉。如今张汉如此慌张，心思已显而易见。 倾城默不作声，将张汉的声音充耳不闻。 “沐大小姐，等等我。” 终于，张汉挡在了马车前面。他不顾安危，毅然决然。 倾城无法在当作没有听到，她掀起门帘，故作惊讶道： “张汉，你怎么来了？” 此刻的张汉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淋漓，神情更是急切慌乱。 当张汉见到倾城的那一刻，心这才安稳下来。 好在，他找到了倾城。 “小的奉命保护大小姐安危，如今大小姐离开，小的自然也得随行。” 张汉有了先前的教训，此刻不敢隐瞒半句。他解释着自己的缘由，更是目光紧盯倾城，生怕倾城会不答应。 他心中也有思量，若是倾城不答应，那么他是该认同，还是不认同呢？ 若不认同，只怕倾城对他就更没有什么好感了吧。 不过，倾城稍稍思量片刻，却没有拒绝。 “也是，王爷在那里，你应该去的。” 但她的话，却将这当做张汉对凤焱的追随，完全没有她什么事儿。 张汉踌躇了片刻，最终没有言语。 “后面的马车还空着，你去那里坐吧。” 倾城对张汉还是不错的，确定张汉随行，连马车度预备好了。 不过，张汉对此并不在意。 “小的守护在大小姐身边便可。” 他只怕倾城会忽然离开，如此他再难寻觅。 “随便你。” 倾城移开目光，便不再理会。 张汉讪讪住了嘴，与马车同行。 范先生看着张汉与倾城的互动，不禁疑问。 “他……” 若他所料不差，张汉应是凤焱的人，为何此刻会出现在倾城身边？ “爹，没事。”倾城不想作答，对于张汉，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待。 范先生点点头，反正小女儿家的心思颇为复杂，他也懒得理会。 马车一路行驶，到天黑，他们也没有遇到大部队。 范先生说，王勇等人用的是行军的速度，而且比他们早出发一晚，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前面的村子上。 不过，他们也需要休息，明日便会赶上。 “咱们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应该就能追上大部队了。” 前面有一家客栈，地方不大，不过也是一个落脚的地方。 “一切听爹的安排。” 倾城没有异议，她外出的经验不多，如今有了范先生随行，一切便没了挂念。 客栈是一家二层小楼，后院是马厩，前面的拐角是厨房。倾城的房间在二楼，她刚坐定下来，便听到外面通报。 “小姐，外面来了一个人，说要见你。” 要见她？ 这荒郊野地的，有什么人会认识她呢？ 倾城感到不解，随即询问： “何人？” “他说，他叫赵钦。” 赵钦的名字让倾城眼前一亮，她还正想着派人去通知赵钦，如今他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7 谭，谭姨母 “快快有请。” “小姐。”赵钦风尘仆仆，一路赶来身上还带着寒意。 不过，见到了倾城，他的心也定了下来。 “赵钦，我这正想着该如何请你过来，没想到你自己却追上来了。” 倾城坦言自己的心思，赵钦说要追随舅舅身边的事，她记下了。 “听闻小姐要去长野，我便来了。”赵钦亦感到欣慰，还好，他没有错过。 “来得正好，明日咱们便可赶上大部队，到时候我为你引荐舅舅。” “多谢，小姐。” 既然赵钦愿意跟随舅舅，倾城也乐得引荐。而以赵钦的能力，她相信会成为舅舅军中的一员猛将。 虽然，在王琴之事上，倾城对赵钦多有不满。 但，赵钦的能力亦不可忽视。 “小姐，范先生请您过去。”良辰进屋通传，倾城也有许多事要与范先生询问。 “好。” 她直接去了范先生房间，房内独有范先生一人。 “爹？” “城儿，来。” 范先生冲倾城招招手，面色一派和蔼。 “其实，咱们这次圣上能够如此体恤，还得感谢一个人。” 他直言不讳说出真正目的，倾城顿感疑惑。 “什么人？” 他们来此用了三辆马车，一辆是倾城与范先生，一辆是沐逸寒和小尧等人。然而，多出来的那一辆范先生只说是装有棉被之类的物质，便不做他说。 棉被？ 倾城可不相信，长野连个棉被都要亲自拿去。 可眼见范先生不再解释，她也只好作罢。 如今，范先生终于言说，整个神情都充满期待，倾城也好奇起来。 “城儿……” 一人从里屋走出，身上披着斗笠。不过，她露出来的半张脸还是被倾城窥探。 “谭，谭姨母？” 倾城大惊，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谭馨。 谭馨居然跟随他们一同来了此地……莫不是，她还要去长野吗？ 谭馨摘下帽子，对倾城的疑问她直言不讳。 “是我。” “谭姨母，您怎么会来这里？”倾城迫不及待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总觉得，自谭馨回归，许多事都变得与前世不同了。 前世没有沐老夫人的撅起，没有圣上的慈爱，更没有谭馨的回归。 她的回归仿佛一道分水岭，将前世、今世的变故做了一个了断。 在谭馨的示意下，范先生悄悄走了出去。 眼见房门关闭，谭馨这才说道： “我与你们同去西域。” “可是，宫里……”倾城不解，谭馨已经回宫，圣上会允许她独身去西域？ “我自得了圣命，不必担忧。” 谭馨知晓倾城不解，没等她说，便做出了解释。 圣上居然会放任谭馨离开，对于倾城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 谭馨有多么得宠，这几日她已看得分明。而如今她与圣上更是多年不见，圣上怎么会让她独身前往西域呢？ 谭馨的归来充满着诡异，让倾城无法用前世的经验去窥探更多。 不过，对于倾城，谭馨也没想隐瞒。 “还记得，传承之力吗？”她目光灼灼盯着倾城，一切心思暴露出来。 “嗯。”倾城点点头，她怎么会忘记呢？ 那是巫氏一族的命脉，亦是四大家族需要维护的东西。 “再有三层，我便可以恢复‘倾城王妃’所有记忆。但是，我找遍了凤昭国境，却再无所获。巫氏一族起源于西域，我想，在关外应该还会有传承之力。” 对于谭馨来说，倾城是少有的她可以表明心意之人。 而倾城的身份，亦是她最为信赖的原因。 倾城这才明了谭馨来此的原因，不过，她是用什么来劝服圣上的呢？ 她总不会告知圣上，她是来寻找传承之力的吧？ 倾城想，应该不会。 若是谭馨如此信任圣上，便会被严家软禁十几年，却不曾寻找圣上帮助。 严家虽然厉害，但不过也是圣上一句话便可以毁灭的。 那么，她到底是用了什么理由？ 倾城不得而知，谭馨亦不会言说。 “恭敬姨母即将得偿所愿。”倾城聪明的没有询问，而是恭喜起来。 她相信，谭馨能够找齐“传承之力”，她已经拥有了大半，对于“倾城王妃”技艺的掌握已是炉火纯青。只要再找到接下来的三层，她便可以统一巫氏一族。 对此，谭馨摇摇头。 “传承之力并不好找，我虽拥有四层，但越到后面遇到的可能性便越小。反倒是你……” 她看向倾城，眼中涌现喜色。 “你是被选中的人，如果在我们之间做选择，传承之力更会选择于你。” 谭馨与倾城，都是传承之力赋予使命之人。而今，倾城身上的传承之力已经被谭馨所吸收。但她体内，仍留有少许。这对未知的传承之力来说，便是莫大的吸引。 至于谭馨，因为她已经拥有许多。新的传承之力不一定会找上她。 最好就是有人吸收了传承之力，而她则将那人吸收干净。 对于倾城，她是仁慈的。但对于其他人，她只有利益为上。 谭馨话中含义，倾城顷刻明了。她忙道： “若是我发现传承之力，定当奉献给姨母。” 她既然已经确信，自己不会去复兴巫氏一族。那么，她拥有传承之力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给予谭馨，让她发扬光大。 与聪明人说话，自然简单。 谭馨欣慰地点点头，对倾城的目光越发疼爱。 “好孩子，姨母没白疼你。” 有了倾城的加持，谭馨对此次西域之行便更有信心。 “阿布，出来吧。”她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阿布随即现身。 “师傅。” 阿布看起来与先前无异，不过面色却是冷漠了许多。 “阿布……” 倾城不自觉地喊了出来，原本留在范府的阿布，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无故离开。 她还以为阿布回了南疆，却不想在此刻相见。 “自我进宫以来，阿布便被我带在身边。在西域之际，他会在你身边保护。” 谭馨解释了阿布的踪迹，并非是阿布离开，而是来了她的身边。如今，她让阿布帮助倾城，也是为了当寻找到传承之力的时候，让阿布代为转达。 “多谢，姨母。” 倾城不管那么许多，只要阿布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她已经很高兴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8 不过玩笑，何必当真 看着倾城天真无邪的模样，谭馨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其实，更多时候她想的只是平静罢了。可她开启了魔鬼的大门，有些事已不是她能控制。 “在外，我是王将军的干妹妹。帝妃来此，总是多有不便。” 她的身份，还是需要顾及的。所以，以王勇妹妹的身份来此，倒不会惹人说闲话。 “是，城儿明白。”倾城去南疆，便用的此法，对此，她轻车熟路。 谭馨满意地点点头，对于倾城，她总有许多在意。 “你们也许久未见，不打扰你们叙旧了。”谭馨也知道阿布与倾城之间的情谊，他们的关系并非因为传承之力的加持，而是自然而然的吸引，友谊自是难得可贵。 谭馨冲他们笑了笑，随即走了出去。 谭馨离开之后，倾城便忙不迭道： “阿布，你怎么去了谭姨母身边，我还以为你离开了呢？” 她心中对此颇有怨言，阿布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直接去了谭馨身边。 若不是今日相见，她还以为阿布再也不回来了。 谭馨的离开，让阿布脸上的冷意消减了半分。看着倾城的天真模样，他也只能做出解释： “师傅已经回来了吧，我怎么会离开她身边呢？不过是帮师傅做了些事，不方便见面罢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告知倾城缘由。但是，有些事他不想倾城参与。 但是可惜，如今倾城还是不得不参与其中。 “这回可好了，我们以后可以时常见面。”倾城完全未曾发现阿布的担忧，她还在想着两个人许久不见，如今又一起出行的难得。 阿布瞥了眼房门口，似乎有什么顾忌。但他最终只是喃喃自语： “是啊，这回可好了。” 他们在客栈住了一晚，天亮时分便上了路。 走了一上午，也没看到大部队的踪迹。范先生倒是看得开，说天黑之前肯定会赶上。 倾城不以为意，反正大部队又跑不掉，往前走就是了。 早知道她会与凤焱会和，昨日便不该给宁白那个荷包。也不知道宁白是否赶上了大部队，而荷包又是否到了凤焱手中…… “小姐，张汉一直在瞧着咱们呢。” 休憩之时，倾城正在遥看河边光景。美景凑上前来，与她禀报张汉的踪迹。 倾城朝着张汉的方向瞥了一眼，张汉一惊，立即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的样子。 倾城不以为意，淡然道： “瞧吧，总归也瞧不了多少时日了。” 反正马上他们就要与大部队汇合，张汉总要回到凤焱身边。 这原本已是没有异议之事，美景听闻之后，却忽然迟疑。 “小姐，您真要将张汉送还给战王爷吗？” 多日来的相处，虽然张汉有些迟钝，但美景已经将他当作了自己人。 如今若将张汉送走，她总感觉有些抛弃意味。 战王爷已经明摆着要张汉保护小姐安危，若是张汉回去了，不知道是否会受到惩戒？ “美景，难道你对张汉还有什么想法？” 倾城还未言语，倒是一旁的良辰不怀好意。 “良辰，你莫要胡言，我能有什么想法？” 美景自是镇定，她与张汉是纯粹的革命友谊，任谁言说，也不可能会发生什么。 对此，良辰却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还特意要张汉答应你一个条件，你才知道他小姐的心思？” 她居然直接将美景与张汉之间的小秘密，当着倾城的面说了出来， “我，你……”美景有些语无伦次，她看看倾城，又看看良辰，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过倾城眼中的疑惑越发明显，美景忙道： “小姐，你别听她胡言乱语。”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有寄希望于倾城，不要相信良辰之言。 倾城倒是相信良辰不会子虚乌有，今日如此，那么其中肯定有所疑问。 “所以，到底有没有条件？”倾城直接询问。 与其猜测，不如坦言。 “我……” 美景顿时迟疑，她怎么能说出自己假公济私呢？ 若是倾城询问她是怎样的条件，那时候她又该如何言说？ “不回答就是有了？”看着美景扭捏的姿态，倾城也相信了大半。 不过，美景依旧没有承认。倾城便循循善诱。 “我又没问你是怎样的条件，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直接将美景的顾虑去除，美景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点头承认。 “嗯，有。” “哦，是什么样的条件？你若是看上了他，我明儿个就同王爷说去。” 倾城这回却不放过她了，直接又抛出问题。 这回，美景可是躲不过去。 “小姐，怎么连你也……”美景气得直跺脚，原本只是良辰一个人，如今却连倾城都开始开她的玩笑。 但是，好在最为关键的事情，倾城并不知道。 倾城不知道，但是良辰知道啊。 “小姐，美景看上的哪里是张汉，分明是宁……” “良辰，你再说！” 良辰的话不加掩饰，虽然最后被美景打断，但倾城已然明了。 “宁八斤？”她目光一笑，询问道。 “小姐！” 这回，美景可真是恼怒。 此事就连小姐也来添热闹，她与宁八斤根本就没什么！ 倾城见美景恼怒，也知道玩笑开大了。不是就不是，她不说就行了吧。 “好了，好了，瞧你这副样子，我们不说就是了。” 倾城也是怕惹火美景，美景与良辰不同，她的性子可不受控制。 别人不说，单是被谭馨看到她不悦的模样，那也不好。 美景受了气，委屈地跑上了马车。 她才不要与小姐待在一起，太气人了！ 看着美景的姿态，倾城默默摇摇头。 美景出身暗卫，却能够有此姿态，着实难得。 她真希望美景可以一直保持这种性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姐。” 良辰的声音将倾城的目光拉了回来。 “嗯？”倾城总感觉良辰似有所隐瞒，她向来严肃，不喜玩笑。 今日又怎么会忽然开起美景的玩笑了呢？ 不等倾城询问，良辰便道： “宁八斤不适合美景。” 她的神情依旧严肃，郑重的语气倒真像那么回事。 “不过玩笑，何必当真。”倾城不以为意，她自以为良辰的话不过玩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199 再现海鲨宫 只是，美景的反应似乎大了点。 对此，良辰已是认真。 “不，小姐。不是玩笑，美景真都喜欢宁八斤。” 在严肃气氛的渲染下，倾城也不敢大意。 她向来知道良辰心性，既然她如今说出，那么事情肯定已不简单。 “怎么回事？” 这几日，她忙这忙那，倒是将美景忽视。 “自美景见过宁八斤之后，便总是傻笑不止。每日最欢乐的事情，便是与宁八斤的接触。随着宁八斤的离开，她更是寝食难安。这番作为，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良辰将美景的变故说给倾城听，这样的变故，连她都看出了门道，更何况倾城。 倾城这才明了，敢情美景真的喜欢上了宁八斤。 不过，依照美景的年纪其实也差不多。 而宁八斤与她年纪相仿，虽然宁八斤为人是纨绔了一些，但能力却很强大。他又在宁白身边当差，算起来也是一门不错的婚事。 “男未婚女未嫁，喜欢又有何故？”倾城不明白良辰为何如此严肃，若说郎情妾意，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不……” 良辰直接否决了倾城的好无所谓。 “宁八斤除了是宁公子的侍卫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哦？” 这回，倾城倒是疑惑了。 “他是海鲨宫的人。”良辰随即便道。 “海鲨宫？” 倾城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她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她便再遇海鲨宫的人。 “这是一个起源于西域的民间组织，收集天下能人才子之处。宁八斤，正出自于此。” 良辰以为倾城不明所以，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海鲨宫乃是常人所不能及，美景若是与宁八斤在一起，受伤肯定是美景。 倾城此刻已经不在意美景与谁在一起的问题，她所有的心思都比海鲨宫迷住。 “你是怎么知道，他出自海鲨宫？” 这才是倾城奇怪的根源，哪怕是在内京城多年的人，亦不知道海鲨宫。何至于良辰对此似乎颇为熟悉，而她居然还知道宁白出自海鲨宫，这就不得不让倾城探究了。 “奴婢也是偶然得知，虽未加证实，但他身上有海鲨宫的标致。”对于倾城，良辰自直言不讳。 但是这恰恰是倾城疑问的关键。 “海鲨宫的标致是什么？” 即便是沐老夫人，亦没有言说标致一事，良辰居然知晓？ “中间有一个鲨鱼头，而两边则是一刀一剑的标致。” 良辰如数家珍，侃侃而谈，她的姿态毫无疑问表明她对海鲨宫了解之深刻。 最终，倾城将自己最为奇怪的事问了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海鲨宫的？” 她可不认为，良辰也是海鲨宫的人。 良辰顿了顿，最终还是坦言道： “其实，此事将军一直在调查。奴婢没有来小姐身边之前，便是负责调查此事。” 按理说，这件事她本不该与倾城言说。 但事关美景，若不与倾城言说，倾城又怎会加以制止？ 与美景相处时间长了，良辰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既然眼见前方就是伤害，她无法无动于衷。 终于知道良辰为何知晓此事，倾城倒也释然。 舅舅在朝阳、内京两地隐藏多年，他会知晓海鲨宫也不足为奇。既然舅舅已经开始调查此事，那么海鲨宫的存在必定有所危害。 “将你知道的情况说给我听。”倾城的语气直接命令。 虽然，她是真心将良辰、美景当作亲人。但事关安危之事，她也绝不会大意。 “是。” 良辰别无选择，只有将倾城告知。 她所说的大致情况与沐老夫人所说相差无几，而最为让倾城感兴趣的是，在良辰的描述中，海鲨宫与王家亦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你是说，王家也是海鲨宫的人？” 这点，倾城倒是从不得知。而且，她也从不认为，四大家族出身的王家会加入海鲨宫。 但是，良辰所言却给了她极大震撼。 “老将军应该是海鲨宫的人，但随着王家的覆灭，一切证据都没了踪迹。奴婢也是从海鲨宫宫人口中，得知海鲨宫曾与王家有过联系。而且……” 说到这里，良辰却迟疑了起来。 “而且什么？” 倾城随即询问，关键就在眼前，她又怎么能错过？ 在良辰面前，良辰无可掩饰。她深呼了一口气，这才道： “而且，您的母亲便是负责联络之人。” 这回，却是倾城呆愣住了。 她的母亲？ 她只以为母亲柔弱，却想不到柔弱的母亲居然还有着这样复杂的秘密。 良辰何尝不知道王如在倾城心中的印象，事实上，在她没有得知此事以前，也有着与倾城一模一样的印象。 可是，谁能想到。这世间隐藏最好的人，竟是王如。 “王家并不是您所知道的那样简单，而您的母亲亦有许多秘密。” 良辰终于可以埋藏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想告诉倾城。 王如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简单，而她亦不柔弱。 至于为何会落的如此下场，其中定有缘由。 只不过，他们现在不知道罢了。 可是，说多错多，还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良辰便将这些话一直埋藏在心底，如今终于有机会说出，她也想让倾城多想想王如。 “她与海鲨宫联系……”倾城时至今日才知道目前的不简单，可是，再不简单，秘密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这件事，舅舅知道吗？” 如果连舅舅都不知道海鲨宫与王家的联系，那么此事许不是王家所为，而是母亲一人所为。 虽然，她也知道母亲为何如此。 “嗯，我来小姐身边之时，已经将所有查到的内容与将军交代一清。” 良辰点点头，这也是她一直没有与倾城提起的原因之一。 海鲨宫，这个组织能不接近便不接近。 但似乎，命中注定倾城与海鲨宫剪不断理还乱。 她不担心王勇是否知道，她只想知道王勇在得知此事之后的作为。 可惜，良辰将事情告知之后便离开了。对于王勇的作为，倾城怕只能亲自询问了。 “海鲨宫在西域势力如何？” 隐隐的，倾城总觉得她与海鲨宫的关系并不简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0 名单的作用 如今王勇又去西域，若单单是为了西域侵犯，那么海鲨宫又置于何地？ “传闻，海鲨宫总部隐于大海之中。即便奴婢调查许久，亦不得窥见。在西域，人人得知海鲨宫，但想要加入其中，亦绝非易事。相较于凤昭国，海鲨宫于西域已是护国一般的存在。” 在西域，海鲨宫亦颇为神秘。不过，因为这里是发源地，会被更多的人接纳。 “如何才能够加入海鲨宫？”倾城又道。 “小姐，您……”良辰有些迟疑，她不知道倾城为何要问这些。 “我不过是问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她已确认海鲨宫与王家……最起码，与王如的关系并不简单。那么以后，她也总有与海鲨宫对峙的时刻。如今知道这些事，对倾城来说并非坏事。 良辰这才明了，也便言道： “加入的条件并不苛刻，不过是要有才有德，如果再有与之相对的地位，那么便是海鲨宫所收集的人才。” 对于有才能的人来说，加入海鲨宫不是难事。但对于普罗大众而言，海鲨宫却是无可触摸的。 海鲨宫拥有着无尽的资源，因为势力庞大，更被许多国家所接纳。所以，加入其中好处许多。 可是，如果海鲨宫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亦要付出权利。 否则，海鲨令则是令人恐慌的存在。 海鲨令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凡入此令者无一例外都是对海鲨宫极为重要的人。 这些人中有功臣，也有叛徒。 无论是哪种，都会被人熟知，亦受所有宫人追捧及追杀。 海鲨宫如此特别，倾城越发对此感到好奇。 “良辰，如果我现在让你调查隐在内京城的海鲨宫宫人，看他们有何举动，你能否办到？” 她现在需要有人给予她一个肯定答复，自白氏那里得到名单之后，倾城还一直未曾想如何处置。 既然良辰有此经历，她倒是想要一试。 毕竟，此事与王如亦有关联。 如果查明此事，是不是就连王如的过往也会被查明。还有…… 倾城想到她的身份，沐相爷说她并非亲女，而沐老夫人却对此否认。 虽然，她与沐相爷长相相似。但谁又能保证，长得像的都是亲人？ 她还是需要调查此事，如果出现万一呢…… “不瞒小姐，其实奴婢在将军那里也是调查此事。但如今来到小姐身边，一切关系都已结束，想要从头开始，怕是难上加难。” 良辰并没有肯定，她明白此事的艰难。 当初，她亦是从头开始。但是，却拥有许多资源，亦感到艰难。 若是如今不借助王勇的力量，只怕会比先前更加举步维艰。 对此，倾城倒没的怀疑。 一个如此庞大的组织，自然有其生存之道。如果随便一个人便可以探究虚实，那么海鲨宫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她有着极大的砝码。 “如果我有隐于内京城的海鲨宫宫人名单呢？”倾城亮出自己的底牌。 “啊……”良辰有一刻的震惊，当觉察到倾城所言非虚，她更是忙道： “如果是这样，奴婢有九成把握。” 九成，已是必胜之念。 倾城对这个回答还颇为满意。 “看看这个。” 海鲨宫名单，倾城自贴身保存。 除了白氏，还没有谁知晓这个秘密。 如今，她将秘密呈现在良辰眼前。 “这是……” 良辰只看了一眼名单，便知晓其中真假。这上面有许多人，她先前亦有过接触。不过没有证据，无法证明身份罢了。 可是，倾城怎么会…… “这便是隐藏在内京城里的海鲨宫宫人。” 倾城直言不讳，道出名单的秘密。 “小姐怎么会有这份名单？”因为激动，良辰忘记了身份，居然直接询问。 问过之后，她才慌忙致歉。 “是奴婢逾越了。” 此事便是倾城所谓，她亦不敢探究。 倾城随口道： “我也在关注海鲨宫的动向，你拿着这块牌子，去朝阳城‘宝芝堂’找孙智，孙大夫。若需要人手，找他帮忙。” 因为事关王如，此事，倾城不想被王勇知晓。 而王勇调查了这么久，其实也没有调查出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倾城也怀疑他的人是不是早已暴露。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启用新人。最起码，有了这份名单，他们便底气十足。 “是，小姐。”良辰惊喜于倾城的名单，她现在才知道，倾城其实早已知晓此事。她害怕此事对倾城多有叨扰，如今看来，是她太小瞧倾城了。 “此事，谁都不可以轻易言说。”倾城虽然知道良辰忠心，但是免不了还是嘱咐了一句。 名单并不完全，谁也保证不了他们身边没有海鲨宫人的存在。 一旦名单泄露，对谁都不是好事。 “奴婢明白。” 良辰自然知晓，不过，她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担忧。 “小姐，美景……”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最初目的，与美景相处时间长了，她已将其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 如今，怕只有倾城才能够开解美景，良辰对她期待很高。 倾城也没有想到，她原本只是想让美景通过宁八斤，调查一下宁白之事。 没想到，却钓出一条大鱼。 对于美景，她自是需要保护。 “放心，我自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以前，不知道宁八斤身份。如今看来，比起宁白，宁八斤才更值得探究。 “一切有劳小姐。” 良辰对倾城的话深信不疑，她也更为坚定，转身去了朝阳城。 美景原本还想与良辰别扭一下，却见只有倾城上了马车，良辰却已离开，当下心中一惊。 “小姐，良辰为何不上马车？” 自她们来到倾城身边，便一直待在一起。偶尔的几次分离，也不过是沐府与皇宫的距离。 可是如今，她将要去长野，但良辰怎么却调转方向了呢？ “沐府有些事需要照料，我让她回府去办了。”倾城没有与美景说出真相，既然良辰找到了她，那也是不想美景知晓此事。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去多嘴？ “哦……” 美景默默点点头，目光里带着失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1 茶水中的蒙汗药 晌午十分，他们在村子上的茶水铺子里歇了脚。这里人还在谈论大部队经过时的恢弘气势，不过，大部队已于今晨离开。 “看来，他们昨晚就住在这里。咱们下午加把劲，晚上他们落脚之后，咱们就可以追上了。” 范先生坐在茶桌前，挨个斟上茶。 顿了顿，他将目光投向谭馨。 “谭姑娘，您说呢？” 虽然，谭馨表面上是王勇的干妹妹。但是在私下里，范先生可不敢忘记她的身份。 谭馨点点头，面色柔和道： “一切由劳范先生打点，我没有异议。” 她不过顺路而来，有范先生打点一切，她自乐得清闲。 有了谭馨发话，范先生也便更加气势十足。 “那咱们吃过饭后便上路。” “好。” 众侍卫纷纷应承了下来。 茶水铺子地方不大，好在干净正经，茶水清冽回甘，别有一番滋味。 “这茶里有蒙汗药。” 忽然，谭馨前倾身子，将情况告知众人。 “啊？”范先生心惊不已，一个手抖居然差点将茶水撒出来。 谭馨忙道： “别太激动，后桌那三个人在看着咱们呢。” 范先生稳定了心神，可看到侍卫们已经喝下了茶水，顿时大惊。 “可侍卫们都喝了茶水……” “我自会护得你们安稳。” 这点，谭馨却不担心。 虽谭馨这样说，可她自己却自顾自喝起了茶。 范先生踌躇不定，倾城却对谭馨非常信赖。 “爹，听谭姨母的。” 以谭馨的身手，哪怕是大内侍卫亦不是其对手。更何况，有“乾坤盒”在手，若是对付不了，直接将人关进“乾坤盒”里。 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也不是谭馨的对手。 范先生见倾城如此笃定，而他对谭馨亦有顾虑，不得已只有答应。 “好。” 虽然，谭馨可以自顾自喝着茶水，但他们这桌，其他人不敢再碰一下。 “这里的茶真好喝，还带着点甜意。” 侍卫们不觉评价起茶水，很是满意。 倾城闻着亦可以感受到丝丝清甜，若不是加了“料”，她定要好好品尝。 谭馨倒是无所顾忌，一个人将一壶喝了个干干净净。 “客官你好品味，我们这里是高山茶，平日里都是进贡给圣上之物。因是当地特产，所以普通老百姓家里也会饮用。” 店家忙不迭地推销自己的茶叶品种，这里地处高山之地，与内京城虽然相隔不远，其气候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里生产好茶，尤其以红茶更为突出。 微量初春，喝上一口滚烫的红茶，其滋味美妙不可言喻。 “我说呢，果然好茶。再来一壶。” 侍卫正喝得起劲，又听说此乃进贡之物，便更加雀跃。 “好嘞。” 店家自是得意，匆匆忙又上了一壶。 谭馨倒是点到为止，她毫无顾忌吃菜吃饭，完全不受影响。 因为知道茶水中的含义，范先生茶饭不思，简单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倾城倒是照顾沐逸寒与小尧多吃一些，既然谭馨没有饭里如何，那么饭便没有问题。 接下来可是要赶路，路上可不会停下来再吃什么。 “这天怎么在转？” 忽然，其中一个侍卫站起身，却是体力不支差点摔倒。 “你喝的是茶，不是酒，该不会醉了吧？” “啊？” “哈哈哈哈……” 其他侍卫纷纷嘲讽，大家其乐融融。 不过，当带头嘲笑的那个侍卫站起身，却是更加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 “碰！” “诶，真的醉了？”其他人不明所以，还以为真的是“醉茶”。 但当其他人也站起身，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我这头怎么也有点晕呢？” 接下来，便是侍卫们接二连三昏倒在地。 谭馨身后的一桌人却不动声色。 “谭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眼见侍卫们全数晕倒，范先生心中焦急不已。 他不知道谭馨能力，如今侍卫都已倒下，他又如何护得众人安全？ 对此，谭馨不屑一顾。 “戏演了这么久，看戏的人也该出来了吧。”她安慰地吃饭喝茶，末了更是一饮而尽，将茶意品味了个充足。 眼见侍卫们都倒地不起，昏的昏，晕的晕，在谭馨身后的那桌人忽然起身，举着长刀将他们一桌团团围住。 随着他们的动作，不远处看戏的几个人也加入其中。他们个个面色平平，但狠辣的目光却凶狠无比。 而店家早已听到风声，隐藏了起来。 “原来就这点耐性，我还没晕倒呢。”谭馨悠然地放下茶杯，目光平淡地瞥了眼四周的人，嘴上还挂着一抹笑意。 “杀了她！”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紧接着，所有人齐齐冲了上来。 谭馨根本无所畏惧，她甚至身子都没移动半分，在那些人冲上来之际，她袖口飘出两条丝带，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舞动，居然将这些齐齐绑在了一起。 “哎呦……” “啊……” 顿时，周围哀嚎一片。 而谭馨，还在自顾自吃着饭菜。 若不是亲眼所见，范先生哪里敢相信谭馨居然有此能力。 刚才的那些招式，他虽然看不明白，但也知晓谭馨功力之深厚。 要知道，那些茶水，尽数进了谭馨的肚子。可是，秘药对她毫无影响，她居然可以在一瞬之间制约这么多人。 谭馨等哀嚎声小了一些，这才放下碗筷。丝带的一边被她牢牢窝在手中，她看似只需轻轻一拉扯，那些人便被她拽到了眼前。 “是谁派你们来的？”谭馨倒是好脾气，面对别人于她生命的威胁，却是温婉恬静。 范先生再不敢以为谭馨便如表面这般温婉，她如今的作为无论哪一点也不是寻常女子所为。 “恶妇，放开我！” 男人很有骨气，他恶狠狠地瞪着谭馨，即便被捆绑，气势依旧不减。 “啊。” 不过，他还没有一个呼吸的机会，被直接殒命。 谁也没有看见谭馨是如何出手的，但这里除了谭馨，还有谁会出手。看着云淡风轻的谭馨，所有人心中都已有不安。 她又换了一个人，依旧是先前的问题。 “是谁派你们来的？” 先前，有人高喊的那句“杀了她”，无疑证明此事与她有关。 至于是谁想要杀她，她心中已有定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2 深宫寂寞 如今需要的不过一个肯定，谁能告诉她真相，谁便多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个人看到了刚才那人的遭遇，学聪明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没能逃脱死亡的威胁。 “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 不知道可不是回答。 谭馨就这样三三两两闻讯，稍有丁点不如意，便是直接抹杀的命运。 到最后，十几个人便只剩下一个人。 这个人比之先前的几个倒聪明了许多，没等谭馨询问，他便直言道： “是瑾贵妃派我们来的。” 他害怕极了，不是因为死亡的威胁，而是所有人就这样不声不响死亡了。 眼前的女人太过可怕，让他感觉那是一个魔鬼。他根本无力抗争，能够活下来已是不易。 审问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一个明白人。谭馨很是欣慰，她冲那人笑了笑，表示很满意。 那人可没有因为谭馨的笑容而有丝毫松懈，反而越发恐惧。 “她的目的是什么？” 谭馨接着询问。 她相信，聪明人自会说聪明话。 男人不敢有丝毫隐瞒，他已经将瑾贵妃供出来了，此刻回去也是个死。倒不如苟且偷生，还能活命。 “杀了你。” 男人直言不讳，他将所有都豁出去了，只求一条活命。 “她为何要杀我？”谭馨的问题源源不断，本以为男人回答不出，但为了活命，他什么问题都能答出。 “因为你抢了她的宠爱，她容不下你。” 在谭馨没有回宫之前，瑾贵妃才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女人。 而在谭馨回宫之后，瑾贵妃盛宠不再。圣上已多日未曾到过她的寝宫。 谭馨冷笑不已，不过是圣上的宠爱，也只有瑾贵妃那样愚蠢的女人才如此期望。 看来，她是深宫寂寞了呢…… 谭馨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既然瑾贵妃那么需要，她自当满足。 看着眼前的男人，谭馨还有一处不解。 “严家已败，她还有可用之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严家都没人了，瑾贵妃却依旧可以找到可用之人。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男人已经什么都顾不得，谭馨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我们是严家培养的暗卫，在严老夫人手下当差。随着严老夫人的消失，我们便到了太后手中。” 男人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只听瑾贵妃便可，为何却无端提起了太后？ “这么说，此事……太后亦有参与？”谭馨更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疑问，眼前的男人自始始终便没有提及太后，如今却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看来，哪怕是太后，亦不干净。 “我……额……”太后当前，男人却是迟疑了。等待他的结果，自然也逃不过死亡的威胁。 解决了所有人，谭馨已是目光阴沉。 “犹犹豫豫，死不足惜。” 她只想做个好人，但却有这样那样的人逼着她做个坏人。 既然这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事，她便满足他们。 不过片刻，死了这么多人，范先生多有不适。倒不是因为死人，而是因为谭馨的手段。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此狠辣手段，让范先生有些惧怕。 “范先生若是不适，可先上马车。”谭馨发现了范先生的不适，生怕他看不得这些，还颇为顾忌。 别看谭馨冷漠，但对于自己人她还是格外体贴。 “战场之上亦是死伤无数，无碍，无碍。” 范先生虽然看不惯谭馨，但也知道，此刻不是他应该离开的时候。 倾城与沐逸寒尚且可以忍受，他一个大人有什么不能容忍的？ 随即，范先生便摆正了姿态，绝不让谭馨小看。 “店家。”谭馨朝着屋内喊了一声，可屋内寂静如初，就好像没人在一般。 “店家！” 谭馨又喊了一声，不过这身却有些怒气。 “是，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店家再不敢躲藏，一路小跑赶上前来。 当他路径那些死去的人，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他现在十分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跟着小二一起逃窜。如今可倒好，自己留下来了，这命能不能留下来还尚未可知。 谭馨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 “蒙汗药是谁下的？” 此言一出，店家已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不断哀求： “大人饶命，是他们逼迫小人做的，不管小人的事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自然将谭馨的手段看了个通透，如今唯恐谭馨也将他置于死地，更不敢有任何隐瞒。 不过，谭馨却没有打算对他下手。 “去打桶水来。” 面对谭馨的吩咐，店家更是匆忙点头。 “是，是，小的这就去打。” 不一会儿，店家便把水打了上来。 “大人，水来了。”满满一桶，不敢有丝毫违背。 “对准他们的脸，给每个泼上一瓢。” 谭馨指了指晕倒的侍卫们，直接吩咐。 那些侍卫可都是护送他们的人，虽然她不用人互动，但他们都是王勇的人。 对待自己人，她自要保护妥当。 “是。” 店家不敢怠慢，对着侍卫们挨个泼水。 那些被泼了水的侍卫慢慢醒过神来，却是对眼前的事情有些迷茫。 “嗯？” “我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晕倒了？” “范先生……” 终于他们看到了范先生，一个、两个都靠了过来。 地上的尸体格外显然，虽然没有血液流出，但毫无声息的姿态，让这些时刻走在刀尖上的人分为明了。 “范先生，这是……发生了何时？” 他们刚刚醒来，自不知道刚才之事。 而对于谭馨的出手，范先生却是有意隐瞒了下来。 “我们刚才喝的茶水里面有蒙汗药，这些人想要谋害于我们。” “什么！” 众人大惊，慌忙查看地上的尸体。好在，那些人全无声息，他们的危险算是暂时解除了。 虽然，范先生没有说是谁解决了危险。但是大家一致认为，一定是有高手出没。 那些人表面没有伤口，显然是用内力处决。 而面前这几个人，众侍卫都认为没有这样的能力。 “末将等未曾察觉危险，还请范先生降罪。”带头侍卫单膝跪地，一脸恭敬。其他人亦是如此。 好在今日是有高手出面，否则，他们保护不力更是难逃罪责。 “谭姑娘，您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3 最美的王妃 范先生哪里敢自己做决定，自然是将这个决定交给了谭馨。 不过，他还是希望谭馨能够手下留情。毕竟，此事这些人也是受害者。 谭馨目光冰冷地瞥了眼侍卫们的坚定模样，倒是没说什么处罚，而是下令道： “将这里收拾好，即刻出发。” 她的话无疑表明放过了侍卫们，惹得范先生不禁侧目。 谭馨对付敌人的手段很是毒辣，但对于自己人，她却也有着温和一面。 “是。”侍卫们哪敢耽搁，他们虽然不识谭馨身份，但看范先生如此恭敬，也明白谭馨身份不凡。如今，得谭馨饶恕，更是坚定了对于谭馨的忠诚。 在他们离开茶水铺子之后，谁也没有看到，正在庆幸逃过一劫的店家忽然全身消散变为一堆粉末，风一吹便消散了…… 这一路，他们再没有停留。临近傍晚的时候，便看到了大部队留下来的炊火，范先生说，大部队应就在前方。 果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看到了大部队的影踪。再次见到舅舅，倾城还有些激动，沐逸寒对王勇倒是有些害怕。不过，在王勇与他玩闹了一会儿之后，便也熟络了许多。 月上梢头，倾城走出营地，在僻静的山坡上，凤焱正站在那里。 “城儿，这一路受到了惊吓，我让张汉拿了些助眠的香草给你送过去了。” 凤焱见到倾城，自是欣喜。可在外人面前，他表现不多。如今，终于有了两个人独处的时光，这让他倍感珍惜。 倾城点点头，寂静的夜色，寂静的气氛，仿佛连心也沉静了下来。 “这一路多亏有了谭姨母，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不由诉说谭馨的好，其实，她更希望凤焱能够理解谭馨。 谭馨未归之前，凤焱对此多有牵挂。为何她回来了，凤焱却又如此冷漠呢？ 凤焱目光一顿，终于是没有提及谭馨半个字。在倾城面前，他可以毫无保留，但对于谭馨，他总有许多踌躇。 “宁白把荷包给我了，很漂亮，我很喜欢。”他没有提及谭馨，却是道明对荷包的喜欢。 倾城绣的荷包，此刻就挂在凤焱腰间。 粉嫩的颜色与他格外相称，不是柔弱，反而带着一种点缀的奇妙。 倾城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看着荷包，她便会想起当时绣荷包时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以后……看到它，就会想起我。” 倾城难得说出这种充满爱意的话，这让凤焱很是惊喜。 他的一双眉眼都带着笑意，看着倾城更是温柔满满。 “我会的。” 他当然回想起倾城，在离开倾城的每时每刻，他的心中都十分想念。 夜风微凉，微风吹过的发丝缠绕在脸庞，夜已迷离，心也迷离。 “听张汉说，你不想让他在你身边保护？” 两个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的尴尬，沉默无语的时刻总感觉缺点什么。凤焱不得不挑起张汉的话题，希望他们之间的尴尬能少一些。 倾城便是知道，张汉回到凤焱身边总会提起此事，既然张汉都说了，那么她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毕竟是王爷的人，是凤昭国的战士，本是要上阵杀敌，在我身边岂不限制了发展？” 张汉是凤焱的人，而倾城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想是听于与她的人。 阿大也好，良辰、美景也罢，他们虽然都曾是舅舅的人，但跟在她的身边，便与舅舅没有干系。 人生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最起码，若有一天，在王勇与倾城之间，他们的选择会是倾城。 历经前世种种，倾城心中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一种保留。 她怕是再难那样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将自己真心交付，且毫无保留。 “将士的指责乃是保家卫国，你也是凤昭国的子民，他保护你，无可厚非。” 凤焱只是担心倾城，如今他不在她身边，总让他多有挂念。 留一个他自己的人陪在倾城身边，这也让他的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我身边有阿大在，还是将他留在王爷身边吧。”倾城已经决然拒绝，即便不是张汉，她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倾城的拒绝未加掩饰，虽然干脆，但也有些冷漠。 凤焱不禁顿住，看到倾城眼中的漠然，这才猛然意识到她的感觉。 “城儿，你知道的，我无意监视……” 在朝阳城时，他便知道倾城有许多秘密。派张汉来到倾城身边，其实，也不过是凤焱对倾城的一种保护。但如果惹倾城误会，他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倾城自然知晓，但她真的不想有人在她身边。 “我懂你心，只是张汉不适合留在我身边。” 倾城心意已决，凤焱也不会干涉。总归现在倾城来了，他的心也能安定大半。 “好吧，但你有事一定要同我讲。” 出了凤凝，倾城便是凤焱最大的牵挂。他们如今还未成亲，许多时候他都无法在她身边保护。 就如同前几日在皇宫内发生的变故，他自知道倾城不会无故昏倒，而在当时，他却不能守在她的身边。 凤焱担忧倾城，倾城又何尝不是担忧凤焱。她看着凤焱眼中的坚定，目光也认真了许多。 “当然，你有事，也要与我讲。” 凤焱总是有事埋藏在自己心中，比如与圣上对峙，比如不待见谭馨…… 可是这些，凤焱无一都没有与她说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倾城无意探究。她只是希望，凤焱在累了、倦了的时候，还能想起有个她，陪在他的身边。 有些话，无需言语，两个人已经心灵相对。 倾城的眉眼落在凤焱眼中，只觉得岁月如此多娇。 “城儿，有你在，真好。” 他再也没了顾忌，直接将倾城揽入怀中。 许多时候，他都想如此，但却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搁置了下来。如今，倾城终于接受了他，他也不必拘泥于礼仪教条，想什么君子道义。 他喜欢她，他爱她。他想拥抱着她，他还想一辈子保护着她。 他要等倾城长大，要让她成为自己最美的王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4 长野守卫，苏武 “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张汉与美景在远处看了过来，看到凤焱与倾城相拥的场面，张汉也替凤焱感到开心。 他自小便跟在凤焱身边，在外，凤焱是王爷，是将军。在内，他们都是兄弟。 他看着凤焱一点点成长，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到了如今无人敢惹的将军。 他一路成长，可也一路历经艰辛。 八岁，入军营。如果不是付出许多，他怎么能以一己之力，上阵杀敌。他所历经的艰辛，乃是常人无法想象。那些凶险的经历，让他的心也越发锋利。 在外，他是冷酷无比、杀伐果断的战王爷。在内，对于兄弟、部下，他也有着自己温情的一面。 张汉很希望，有个人也能够照顾凤焱。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守护，让凤焱也感受到心灵的慰藉。 经历了这么多，凤焱已很难对人表露心意。 但，当他遇到了倾城，一切都变得不同。 张汉能够这么快接受倾城，也是因为这是凤焱选中的人。 在没有遇到倾城之前，凤焱是不苟言笑的。他虽然内心温暖，可表面却冷若冰霜。没有人敢靠近他，更没有人可以感受他的内心。 可是，在遇到倾城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他会一个人无故偷笑，也会在午夜默默思念，更让心中有了牵挂。 有了倾城，他才活的像一个人。 此时此刻，张汉心中已是欣慰无比。只要倾城能够给凤焱带来温暖，他受再多的委屈也无可厚非。 “你还嫌小姐不够嫌弃你吗？还叫‘王妃’。” 美景不屑的声音打破了张汉内心的美好，也让他回归的显示。 对于凤焱，美景对其印象不算太好。 谁让凤焱总是一副生人勿近架势，除了倾城，便谁也靠近不得。 但是，若是站在倾城的角度，这样的男人也还算不错。 反正，她家小姐就是独特，配上如此独特的战王，这算是天造地设。 美景朝两个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她家小姐倒是郎情妾意，可怜她没着没落。 张汉冷哼了一声，对倾城的做法很是不满。 “哼，反正早晚是我们王爷的女人，一个称呼还叫不得了！” 王妃，王妃，王妃，王妃！ 他就是要叫王妃，即便倾城不喜，他就偏要叫。 张汉心中有了逆反心理，他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他认准的道理九头牛也拉不回。 美景一听便怒了，她原本是好言提醒一句，怎么如今反倒成了张汉的歪理？ “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马上就让小姐知道？”美景跃跃欲试便要去告知倾城，她就不信在倾城面前，张汉还敢如此大胆。 张汉一听便怂了，他赶忙拉住美景，好言劝说。 “美景，咱们什么关系啊，你不能出卖我。” 他自然是不怕倾城的，可是，他怕凤焱啊。 张汉认准的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可偏偏除却凤焱一人。 凤焱对倾城的心思，张汉可是门清。若是让凤焱知道他惹倾城伤心，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汉对谁都可以不屑一顾，偏偏不敢对凤焱如何。 若美景去说了，他还用不用在凤焱跟前待了？ 张汉好说歹说，美景这才作罢。她看似十分为难，实则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张汉。 哼，谁让他在背后说她家小姐的坏话了？ “说起关系……对了，我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这点，才是美景格外在意的事情。 “办妥了，那东西我亲自送到了他手中。” 因为上次窥探倾城心意一事，美景假公济私要张汉答应她一个条件。张汉如今便是为美景做事。 办妥了。 这正是美景最为满意的话了。 “没说是我送的吧？”她多少有些担忧，生怕张汉说漏了嘴。 别看张汉平日里没个正行，但在正事上可从来都不含糊。 “没有。他还问我来着，我只说是个女子。” 张汉很是得意，还冲美景抛了个媚眼，一副自在模样。 张汉还从未想过，美景这般泼辣的女子，还有那样温柔的时刻。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以后若美景再欺负他，他可就不怕了。 见张汉事情办的不错，美景心中也满意许多。她瞧着张汉一副贼兮兮样子，脸色顷刻冷淡了下来。 “这样便好。行了，没你事儿了，这边不用咱们伺候，回吧。” 张汉心里想的什么，她门清。张汉别以为用此事便可以抓住她的把柄，她手中有关张汉的把柄可多着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而这一段小插曲倾城与凤焱完全不曾知晓。 走了将近十天，大部队终于来到了西关，这里是通往长野的必经之路，也是凤昭国面对西域铁骑的最后防线。 因为前方战事，大军一路未曾停留。除了王勇的万人铁骑之外，还有圣上加持的三十万大军。而凤焱手中，亦有十万军队。 这四十万人，成为了驻守长野的坚固防线。 “今日在西关住一晚，明日我们朝长野进发。” 王勇看了眼天色，随即朝下吩咐。他们是大军行进，不用进城打扰。野外驻扎，倒也方便。 “是，将军。” 赵钦领命，即刻朝下传达。 自倾城将赵钦引荐给王勇之后，王勇见他功夫不错，人品亦不错，便留他在身边做了一个副将。以后跟着他南征百战，建功立业。 赵钦哪里想到王勇如此看重于他，他本以为能留在王勇军中做一个小兵，便已满意。可如今，王勇居然将他留在了身边，更是要亲自教导。当下，他更是心情激动，也坚定了要留下的决心。 士兵们还在驻扎营地，前面忽然出现一小队人马。天色渐暗，林中起了薄雾，前方视线不明。 “前方可是王勇，王将军军队？” 对方上来便喊出王勇名号，看来似故意而为。 士兵们已经开始戒备，这里距离西域很近，如今长野情况不明，若前方出现乃是西域人马，他们定要生擒。 四十万大军在手，王勇自然不惧。他高喊道： “是我，王勇。前方是何人在此？” 这里荒郊野岭，能够出没在此的必定不是常人。 对方听到王勇声音，已是一片喜色。 “王将军，末将长野城成守卫苏武，特此恭迎王将军到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5 死城危机 “苏武？”倾城听闻，眼前顿时一亮。 她还想，来到了长野，便可以见到苏武。没想都，这人却是自己来了。 “城儿，你认识此人？” 王勇见倾城喜色，不觉询问。他可不认为，在这里倾城会认识什么人。 不过，倾城却是肯定地点点头。 “嗯，他是苏尚的儿子，亦知晓我的身份。” 她虽为解释，但她的身份如何，王勇已经明了。若是苏武知晓倾城身份，最起码代表他是可信之人。 王勇点点头，随即吩咐道： “让他进来。” 既是长野守卫，又是倾城故交，对于苏武，王勇还是信任的。 不多时，苏武便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四名士兵，一路风尘仆仆，额头已挂满汗珠。 “末将苏武，拜见战王爷、忠勇公。” 苏武还是先前的模样，不过皮肤黑了许多，目光也坚毅许多。 当兵之后，他身上的痞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士兵才有的坚挺强韧。 若是苏尚看到苏武这等模样，只怕也是欣慰不已。 “哈哈，不过一个封号，居然也传到了长野。” 王勇对苏武的称呼很是满意，虽然他不曾顾及什么称呼，但被人尊重的滋味着实不错。 “将军实至名归，末将亦与有荣焉。”若不是王家没落，王勇亦是定国公府的继承者。如今被封爵爷，乃是众望所归。 别看苏武以前跋扈，但亦是崇拜保家卫国之人。王家，首当其冲，成为了最为佩服之家。可惜，王家没落。如今，王勇回归，算是抚平了他内心的寂寥。 王勇对苏武很满意，忽而目光一转，道： “你是苏尚的儿子？” 苏家，他也算了解。虽然能力不行，但却一直以书香门第自诩。出了个苏尚，还算个人物。如今看来，苏家倒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苏武没得隐瞒，坦言道： “是，家父苏尚。但末将来此，可不是打着家父的旗号。” 在长野的日子，他从未主动言说自己的家世，更有意隐瞒。 怕的便是别人以为他是靠老子的纨绔子弟，自来到长野，他便下定决心一改往日形象。可不能因为这小小的身份，而产生差池。 王勇对苏武的印象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不依靠家世，全凭自己。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王勇总算明白，为何倾城会与苏武交好。若是他早生几年，定要与苏武做好友。 王勇是没见过几个月前的苏武，那可真是纨绔到了骨子里。 不过，如今也好。如今苏武已经脱胎换骨，而这，正是王勇所需要的。 “嗯，长野现在战况如何？” 自长野被袭以来，他们一路急行军，已经少有听过长野消息。如今已过十日，怕是城中情况不会太好。 提到此事，苏武稍稍沉默，不过却是忙道： “自十日前西域小儿来犯我边境之后，已经十日未有动静。不过，十万大军已驻扎在城门之下，许不日破城。” 十万大军，驻而不攻，着实奇怪。 但这也给长野城带来了些许喘息时机，如今王勇来了，他们再不必畏手畏脚。 “城里的将士如何？”这是王勇最为担心的问题，这样突然的袭击，已经十年未曾战斗的士兵只怕会有些吃不消。 打仗，重在士气。 若是士气一蹶不振，再多的人也打不赢胜仗。 苏武也知道这个道理，提到此事不免气馁。 “主将善朗将军以身殉国，城主已逃。如今，乃温良将军统领，不过将士们死伤无数，长野城已沉浸在一片死气之中。” 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若不是有温良将军在，只怕已变成了一座死城。 如今，王勇便是他们的全部希望。苏武亦是带着希望而来。 发生这样的事，城里的士兵情况，王勇亦有所料想。沉默了片刻之后，王勇又问： “将士们可有弃城之兆？” 这回，苏武却是迟疑了。 但他的迟疑，又何尝不是一种回答？ 伤亡已超大半，这种情况之下，弃城最有可能发生。不过，如今苏武能够来到这里，弃城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苏武沉默了一会儿，目光里一片冰冷。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道： “不瞒将军，却有此兆。温良将军为此还斩杀了两名副将。长野城得控，静候将军而来。” 弃城，自是弃城。若不是宣扬弃城的副将已被斩杀，威慑了众人。只怕如今的长野已经不攻自破。 身为将军，与城池共存亡。王勇心中也对这位温良将军敬佩不已。 “这温良将军绝不简单，守住溃败之军，辛苦他了。” “只要将军来了，温良将军的一切付出便是值得。” 苏武对温良将军很是推崇，但他也明白，如今唯有王勇才可以解救他们。 王勇本想然将士们休息一晚，明日开拔。但长野城情况已经危在旦夕，尤其是守在城池之下的西域军马，那是不定时的危机，必须尽快解除。 “传令三军，即刻开拔，今晚夜行军，务必于天明之前到达长野。” “是，将军。” 三军已不可停留，若要休息，就去长野。 “多谢，将军。” 苏武急忙道谢，他知道王勇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实际上，温良将军已经快要守不住城池了。西域军马虽然驻扎城下，看似没有进攻。但却在精神上给了将士们无数压力。 谁都不想死，等待何尝不是一种死亡？ 等待的时间越长，对于死亡的恐惧便越深。 日以继日，整整十日，将士们都没能好好休憩。 王勇而来，他们才能安下心来。 此刻，王勇已经将苏武看作朋友一般。他急忙搀扶起苏武，不再让他跪地。 “快快请起，一路辛苦，你在此稍侯一晚，明日再回长野。” 苏武的眼中已是血红一片，看起来已经多日未曾好好休息。王勇不忍，便让他留宿一晚。身体很重要，若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如何与西域对阵？ “将军，我……”苏武还不想留下，此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长野。 那里是他坚守的地方，他绝不舍弃。 “苏武。”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苏武耳畔，他惊奇地转过身来，看到倾城，亦是浑身一颤。 “倾，倾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6 西关风光好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在此地见到了倾城。 “倾城，你怎么来了此地？” 当苏武认定眼前之人便是倾城，满眼的喜色遮掩不住。 不过，他眼中的喜色很快出现一抹黯然。 他看了看凤焱，如今倾城与凤焱已有婚约。倾城来此，大抵也是为了凤焱吧…… “舅舅来此驻地，不止我来了，逸寒也来了。”倾城却是没有看出苏武眼中的失望，不过，她的话亦给了苏武以希望。 “苏武哥哥……” 沐逸寒配合地喊了一声，他对苏武的印象还停留在内京城的时候。 那时候的苏武虽然多有收敛，可或多或少也有些纨绔子弟姿态，沐逸寒对他还是比较害怕的。 看到沐逸寒，苏武便对倾城之言相信了大半。不过，对于倾城为何来此，他却是怀疑了起来。 “你们……可是内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若非如此，倾城干吗放着大好的沐大小姐不去做，却跑到这边疆之地受苦？ 相较于这里，倾城也觉得内京城危机四伏。 “一切都好，不过舅舅担忧，我们便也跟来了。” 当然，除了王勇的缘故，还有凤焱。 但这些话，倾城便不用多说了。 苏武见到倾城格外惊喜，而王勇亦做好安排。 “城儿，你和谭姑娘留在西关，等长野局势稳定，再行前往。” 长野局势不明，比起西关太过危险。 王勇可不想将倾城与沐逸寒至于危险之地，而西关，显然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可是，舅舅，我……”倾城很想随行，她想探究当年王家到底发生了何时。这件事，凤昭国若是无人知晓，那么西域定有人知晓。 但是，王勇一句话，让倾城不再言语。 “逸寒需要人照顾，前路为明，你们安全，我才安心。” 提到了沐逸寒，倾城便是有再大的理由也不是理由。 是啊，沐逸寒的安全更为重要。 “好吧。” 倾城不得不答应，而去西域，也多得谭馨帮忙。 但看谭馨的样子，似乎要留在此地。 “王爷，夜行劳苦，今晚您先在西关留宿一晚？” 王勇嘱咐完倾城，又询问凤焱。 凤焱毕竟是王爷，又是倾城未来的夫婿，对于他的安全，王勇更要负责。 凤焱自然也不希望与倾城分开，但是他心中更无法舍弃的是将士们的安危。作为一军主帅，大敌当前去顾及儿女私情？ 万万不可。 “不必了，我是一军之将，区区夜行，何足挂齿？”凤焱直接拒绝，他不但要去长野，更要上前线。 “战王”之名不是无故而来，那是他抛头颅洒热血，用了数敌军的命换来的。 “那……”王勇有些迟疑，他只不怀疑凤焱的能力。可是，他的身份若上前线，怕是多有不妥。 然，凤焱已经不想说服王勇，他直接下达指令道： “城儿和逸寒留下便可，多派些人手保护。如今战事已起，西域兵马围而不攻，恐怕其中有诈。恐已有探子进入西关，不可大意。” 他是势必要上前线的，谁也阻拦不了。 王勇探究地看了眼谭馨，见谭馨面色平平，便不再言语。 “是，王爷。” 部队即刻开拔，倾城和谭馨则留了下来。苏武原本是想一同跟去长野，但因为见到倾城，临时却改变了主意。 “留下也好，多休息一晚，明日再回长野。” 王勇拍了拍苏武的肩头，言语中也带上了一抹慈爱。 他极为欣赏苏武，看来倾城能够与他交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将军。” 对于王勇的欣赏，苏武还有些受宠若惊。 在他心中，王勇是犹如偶像一般的存在。如今偶像对他赞不绝口，更是温柔备至，这让苏武紧张着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凤焱也认同倾城留下，可是，倾城的安危也是他最为挂念。 “我把张汉带走了，可是……” “谭姨母会照顾好我的。” 凤焱的话还未说完，倾城便直接坦言。 在她看来，母子间不应该有解不开的矛盾，而凤焱与谭馨之间着实奇怪。 谭馨未归，凤焱心彷徨。谭馨归来，凤焱却又冷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似乎哪里都没有出问题。 倾城希望他们之间能够和好如初，所以，总是不经意在凤焱面前提及谭馨。 “放心，有我在。”谭馨适时站了出来，虽然她不得凤焱待见，但此时此刻，凤焱也只有微微颔首。 对于谭馨，他总是心思复杂。 可他也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有些事，他无法接受。但儿时的宠爱，亦是他这一生最美的回忆。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颔首，谭馨亦感到欣慰。 有些事，她无从解释。有些事，必须达到。但她对凤焱的照料，却从不曾因为那些变故而变得虚无。 即便凤焱没有将张汉留下，亦是留下了一队人马。名义上是保护谭馨的，可实际上是受倾城差遣。王勇亦然，他无法亲自留下保护倾城和沐逸寒，也只有让文二留了下来。 进了西关城，这里充斥着异域特色，连一个砖瓦房屋，都与内京城全然不同。 沐逸寒和小尧看得新鲜，即便是小尧，亦没有来过西域。 他们俩看看这里，瞧瞧那里，几步远的路愣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谭姑娘，城儿，前面就是休息的地方。这里是夜市，如果你们想要逛街，就在这里好了。” 苏武热情地介绍着西关风光，他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连街道上的布置也能够说出一二。 谭馨瞥了眼蜿蜒远方的夜市，面色平淡道： “无碍，先前休息的地方看看。” 一路长途跋涉，吃住军营，即便是谭馨也有些疲乏。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倾城也赞同谭馨的提议，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自是多防备一些的好。夜市，哪里都有。但安全，才更为重要。 沐逸寒和小尧也懂事的表示认同，他们初时不过觉得新奇，看久了也就没什么了。 苏武将他们安置在一处别院中，别院不大，但很干净，一草一木皆下了心思，看起来不像长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7 姐姐是谁 “这是我的别院，大家现在这里休息几日。等长野平定，再行前往。” 苏武热情介绍，他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才决定住在这里。 诚如凤焱所说，如今战乱，即便是西关城也偶有混乱。倾城几人又是外来的，最怕招惹麻烦。但在别院中，这样的麻烦就减少许多。 “你的别院？”倾城一阵惊讶，她心中不解，苏武不是来当兵的吗，怎么会在这里有别院？ 倾城的疑问，让苏武有稍许尴尬。他挠挠头，讪笑道： “家里怕我住不惯军营，所以就在这里置办了房产。休假的时候也可以来透透气，不全是军营气息。” 实际上，这是他娘怕他住不惯军营，故此在这里买的宅子。 可没想到，他那么喜欢军营。所以，这样也不长来住。 “这里可比客栈好多了，也不显眼，正是合适。” 此刻，谭馨已经走入别院，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安然的氛围很是宁静，也很是安全。总之，她很喜欢这里。 苏武不明谭馨身份，也只当她不过王勇干妹。瞧见她喜欢，苏武也得意起来。 “谭姑娘喜欢便好，其实我也没来住多少时日。房间内的东西都是新的，大家喜欢用着便可。” 虽然，他不常来住，但此地经常有人打扫。所以，即可入住也没什么不可。 “谢谢。” 谭馨难得居然住苏武道谢，她选了正中的屋子，推开门查看了一下屋内的布置，还算满意。 “我选这间房，明日见。” 此刻，她已浑身疲乏，巴不得立即上床休憩。连简单的洗漱，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明日见。” 苏武看着谭馨明媚的脸庞，一时间不觉呆愣。 谭馨因有传承之力的加持，即便将近四十，容貌却依旧如同少女。 她的一颦一笑中自在一股独特气息，让苏武有些沉迷其中。 房门缓缓关闭，苏武的心头还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 “那……逸寒和小尧同住一间？”苏武询问倾城，他这里院子不大，房间虽然足够。但从未来过这么多人居住。 谭馨与倾城若是分两间来住，剩下的屋子可是不多了。 “好。” 倾城没有异议，这里比客栈好太多，有的住就好。 至于其他人，就更没有什么异议了。 大家伙开始忙着收拾行李，因为一切都是预备好的，他们只需要将行李收拾妥当便好。 “什么都安置好了，多亏有你。” 倾城收拾好行李，见苏武还站在院子里，不觉出来道谢。 与苏武接触时间久了，便发现此人还是颇为细心的。比如今日之事，即便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样做，他也尽其所能将大家安置妥当。 苏武却没有什么心思理会倾城的道谢，他见倾城出现，略带迟疑地看了眼各个房屋，还不住询问： “大家都睡下了吧？” 倾城不明所以，她看了眼几个房间，点了点头。 “嗯，谭姨母估计要明日才会出门。逸寒和小尧已经安睡了。” 至于文二等人，已经分成两批守卫，将小院整个看守了起来。 这里虽然还算安全，但该有的布置还是要有的。 听到这里，苏武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却坚定了起来。 “城儿，有个人想要见你。你能和我出去一趟吗？” 他眼中带着期待，令倾城不忍拒绝。 不过，倾城却不知道她在西关城还有什么故人？ “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面对倾城的疑惑，苏武却是打起了哑谜。 若不会倾城对苏武尤为信任，此刻怕是不会同去。但既然是苏武，她愿意尝试。 “小姐。” 两个人走到门口，正好遇到了文二。 文二如今虽然回到了王勇身边，不过他还是充当保护工作。奶娘的去世，王勇也颇为体恤。以文二目前的心性来看，他着实不适合上战场。故此，留他下来乃是最为合适的。 “我和苏武出去一趟，不必惊动旁人。”倾城与文二解释了一句，见他面有迟疑，便又道： “有阿大在我身边，不必担忧。” 阿大的能力有目共睹，倾城将他待在身边，安全自不必说。 文二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做阻拦。 “是。” 虽然天色已晚，但外面街道上还是人群熙熙攘攘。这里的夜市琳琅满目，各种独特的小玩意让倾城也有些迷花了眼。 但因为她心中对苏武之言总有不解，这一路走来倒是没有耽搁。 走了不过两条街的距离，苏武又在一家别院前停住了脚步。 这里的别院比刚才那间稍大一些，不知道里面又是何天地？ “这里……也是你的别院？” 倾城不禁好奇。 她不知道苏武到底来是当兵的，还是来置办房产的？ 如今，长野战乱，西关的房价低了不少。 就连倾城也在考虑，她要不要在西关也置办些房产，以备不时之需？ 苏武面露苦涩，讪讪道： “姑且算是吧。” 他上前敲了敲大门，高喊着： “有人在家吗？” 既然是自己的房产，为何进屋却要敲门？ 倾城对此略有怀疑，便听到院中传来一女子声音： “谁啊？” 从声音听来，这应该是位年轻的姑娘。一个姑娘住在苏武的别院之中，总让人多有思量。 倾城狐疑地瞥了苏武一眼，却见他面容镇定，丝毫唯有改变。 “是我，苏武。” 伴随着苏武的声音，大门被从内打开，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 不过，还没等倾城猜测，女子却道： “大少爷，您怎么有时间来啊？” 女子见到苏武很是激动，一双媚眼里全是笑意。不过，听她的称呼，倒是这别院里的丫鬟？ 苏武急忙带着倾城进入别院，一边走还一边询问： “公事在身，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小曼，姐姐如何？” 姐姐。 听到这两个字眼，倾城的心不觉一颤。 若她记忆不错，苏武应该只有一位姐姐吧。 没错，苏尚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是苏武，至于女儿…… 是苏娇！ 倾城的心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唯有见到苏娇才能够一解心中苦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8 苏娇死，苏瑶生 小曼瞧着苏武，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和欣喜。 “大小姐这几日总睡不踏实，刚刚还念叨您呢，人就来了。我这就去通传。” “嗯，快去吧。” 苏武等在屋外，看着小曼走入的房门，他的眼中已是柔情似水。 “你带我要见的人是……” 倾城终于忍不住询问了出来。 她通过苏武的称呼有所猜想，可却感觉不太可能。 皇宫是何等森严的地方，苏娇又怎么会逃出生天？ 更何况，当初苏娇是因为难产而死。她的尸体甚至让阿布检查过。 难不成，她连阿布都骗了过去？ “马上你就知道了。” 苏武并不作答，示意倾城看向房门口。他眼中的期待给了倾城极大的不安，隐隐的，也带着一些欣慰。 “小武……” 很快，房内走出来一位女子。女子见到苏武很是开心，可她的一颦一笑却也让倾城格外熟悉。 苏娇！ 是苏娇！ 几个月不见，她的模样越发可人。虽然已生过孩子，可身材保持却不输少女。她脸上挂着两朵嫣红，比在宫里的时候更加充满喜色。 苏娇正朝苏武走来，不过在距离两三步的时候，却忽然顿住了。 她看到了倾城，心中又何尝不是欣喜？ “城，城儿？” 她有些不敢相认，又仔细端详了片刻，又问道： “是城儿吗？” 她眼中神色复杂，更多的则是欣慰释然。 “苏姐姐？” 倾城也有些不敢相认，她明明亲眼见到苏娇下葬，如今，人却又好端端地出现在她面前。 这算什么？ 莫不是，这是梦吗？ 不，这不是梦。 当苏娇温柔的柔荑牵起倾城，真实的触感让倾城接触了这一现实。 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就是苏娇！ “是我，你居然也来了。” 苏娇的眼中已是朦胧，再见倾城，谁能够明白她心中的高兴？ 她是真的高兴，在皇宫的时候，她便没几个朋友，倾城算是她的朋友。 离开皇宫之后，她最为挂念倾城，也最为感到抱歉。 她不止一次想要去寻倾城，可她的身份…… 除了这里还算安全，她不敢离开半步。 好在，如今倾城也来了。 “城儿随王将军军队而来，这几日暂住西关。” 苏武自是知道苏娇心思，这才赶忙将倾城带了过来。不知道失去了这个机会，她们再什么时候还能相见。 苏娇如今满眼都是倾城，听到倾城来要暂住，心中更是一百个满意。 “好，好，好。来得正好，我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 她看着倾城的面容，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宫内局势复杂，单单是瑾贵妃已经对倾城出手。如今，就连她也离开了。若是下次倾城再有什么意外，也不知道谁能来帮她。 这些，倾城自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苏娇居然还活着。 自苏娇去世的那一刻，她的心也仿佛死了。 苏娇虽然不是她重生的希望，却是她改变今世的希望。 她希望可以改变前世的命运，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改变让事情回到征途。 可苏娇去世了，她那般坚守的命运，仿佛一瞬间消耗殆尽。 仿佛，她做什么事都是无法改变命运的。 那段日子，她着实艰难。心中想着万万千，可一想到她连苏娇都没有保住，她这心里就忍不住难过。 苏娇，就仿佛一个标杆。时刻监督的倾城的作为，也时刻在提醒她，命运是不可抗拒的。 但是如今，苏娇居然好好的！ “苏姐姐，你怎么……”倾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晓苏娇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去世，现在还可以这样安然？ 既然见到了倾城，苏娇便没想隐瞒。她看着倾城衣衫单薄，便拉着她往屋里走。 “外面凉，来，屋里说。” 她的故事，一时片刻可是讲不完。 虽是春日，可西关的天气却反复不定。这几日又下了点雪，天气格外寒凉。 倾城并未带御寒的衣服，走时身上多披了几件外套，也算可以御寒了。 屋子了，还生者暖暖的炭火，一时间将赶走了倾城一身寒气。 “苏姐姐，真是你吗？可那黄陵之中的苏贵妃……” 倾城早已是迫不及待，寒气去处，她便即刻询问。 如果人死可以复生，那么，哪怕是下葬后，亦可以吗？ “苏贵妃吗？” 苏娇对这个封号有些冷淡，她不过一个答应，怀了龙种便是苏妃，生下龙种便是贵妃吗？ 只怕，她这“贵妃”水分极高。若不是她已去世，这封号如何也不会轮到她。 后宫的女人多是悲哀，争夺了一辈子，情况好点的，在死后可以册立封号。情况不好的，死对她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如今更不屑任何封号，在皇宫内的每一段记忆，都是她想要忘却的噩梦。 “苏贵妃也好，苏妃也罢，都已成了前尘往事。如今，我是苏瑶。” 苏娇毫无掩饰自己的改变，苏娇已经死了，如今活在世上的是苏瑶。 她是苏瑶，苏瑶既她。 “苏瑶？” 倾城对此多有不解，好端端的，苏娇为什么要改明白。 此刻，苏武也在一旁插嘴道： “对，我的二姐。” “二姐？”这回，倾城更不解了。 苏尚不过一子一女，哪里来的第二个女儿？ 但这，却是苏娇存货的根本。 “苏娇已死，我只有用这个身份再在世间存活。” 苏娇是皇妃，皇妃怎么活在皇宫之外的地方呢？ 自她选择去世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改头换面的准备。好在，她依旧是苏家人，是苏尚的女儿，是苏武的姐姐。 倾城终于明白，原来苏娇从一开始便有了决定。 “你为什么要假死出宫呢？” 这才是倾城最为不解的地方，更何况，她居然能够骗过阿布。 皇宫之中，虽然危机四伏。但她生下了皇子，圣上对小皇子多有恩宠，苏娇册封贵妃也指日可待。 她完全可以与瑾贵妃平起平坐，有了苏尚在后面支撑，哪怕是严家也不得不考虑问题的严重性，更不敢轻易对苏娇下手。 倾城想到，谭馨亦是假死出宫。难道说，苏娇假死，亦是因为瑾贵妃？ 倾城虽未多言，但她的目光已经表达清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09 她的那个他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娇摇摇头，眼中有些释然。 她还要感谢当初的那晚“参里藏花”，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能顺利离宫。 当初的药是谁下的，她已不敢兴趣。 但她离开皇宫，不是因为瑾贵妃。 “是我自己，主动要出宫的。” “主动要出宫？为什么？” 倾城感到不解，苏娇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凭借她的能力和家世，在皇宫占有一席之地绝非难事。 她为什么要在势力正当的时候选择出宫，还要抛弃小皇子，让那么小的孩子，从小便没有母亲照料？ 苏娇示意苏武离开，苏武会意地退出了房间。临走前，还细心地将门关好。 房间内终于只留二人，有些话，苏娇也可以对倾城坦言。 “其实，当初我会选择进宫，也是因为一个人。” 苏娇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无奈。 倾城也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让苏娇选择进宫？ 要知道，苏娇正值青春年华，以她的家世，居然会进宫陪伴圣上…… 虽然，进宫对苏家有益。但苏尚的前程，又何须女儿来加持？ 苏娇进宫这几年，并未给苏家带来什么。反倒是苏尚因为自身能力突出，连带着苏老爷子也跟着高升。 “我与他自小相识，两小无猜。不过因为家道中落，他成了孤儿。我想嫁给他，但父命难为。正当我想与他私奔之际，却传来了他战死沙场的噩耗。我一气之下便入了宫。从此深宫之内，思念已是惘然。” 这便是苏娇的故事，心已死，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当初她气恼、无助，便直接做了秀女。 如今想来，当初的她还是太单纯。 可人生没有后悔药，不是错了，改了，便可以重来一遍。 倾城从苏娇的眼中看到了悔恨，她想起了苏娇当初在皇宫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后悔了。 她后悔什么了？ 是后悔进宫了。 倾城终于理解苏娇想要表达的含义，也难怪当初苏尚的眼中升起了一股释然。 只怕苏尚也时常悔恨当初吧。 “那你又为何要出宫呢？出宫监管繁杂，你是怎样逃过众人的视线，逃出生天的？” 倾城感到不可思议，假死不易，而在宫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更不简单。 哪怕是出殡之际，她都亲眼看到了苏娇。那么，她又是如何逃走的呢？ 更何况，她既然已经进宫，孩子都生了，为何却又要选择出宫？ 是啊，苏娇为什么要选择出宫呢？ 虽然，她对进宫后悔不已。但得到了圣上的宠爱，得到了上天赐予的儿子，她已经认命。她甚至想，这辈子哪怕再没圣上恩宠，守着儿子过一生也好。 可是，人啊，在绝望的时候没了出路，可在燃起希望之际，生活也燃起了色彩。 “还记得，我生产的那一刻吗？” 苏娇询问道。 “记得。”倾城怎么能忘记？ 她那么希望苏娇能够活下来，可最终…… 苏娇摇摇头，叹息道： “父亲来了，他给我带了一记良药。” 生产的痛苦让她几欲撒手人寰，可良药的到来让她鼓足勇气。 苏娇没有说是何良药，可倾城从她的话语中也可以窥探一二。 苏娇既然是听到那个人的死讯而进宫，那么能够给予她活下去意志的只怕也是那个人吧。 “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倾城道出猜想。 “对。” 苏娇点点头，眼中又燃起希望。 “他没有死，他一直都在。不过当年与父亲打了个赌，三年后必定功成名就，娶我过年。却不想，我……” 却不想，她误会了父亲，误会了他。 独自一人进入皇宫，从此以后便是君臣之隔。 “你却已成皇妃，了却今世情缘？”倾城替她说出了后面的半句话。 那个时候的苏娇已是万念俱灰，怎么能想到，这一切不过考验。 “我怎能了却呢？”当苏娇看到了那人的那刻，便再也无法了却。 “所以，你就跟他出了宫？” 倾城多多少少能够理解苏娇的作为，虽然她没有一辈子铭记在心的爱情，但来相信世间拥有真爱。 苏娇遇到了真爱，可却被考验选中。好在，她破除了考验，她又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 “是。” 在倾城面前，苏娇再没了隐瞒。 她为了爱情失去了许多，但也得到了许多。 她曾一度怨恨皇宫里的记忆，可在皇宫，她却收获了一辈子的挚友。 虽然，倾城年纪比她小上一些，但面对倾城，她总感觉倾城才是一个“姐姐”。 许多道理，她还得倾城讲明才会理解。 忘年之交，苏娇想，她大概能够体会这种感觉。 “可是小皇子……” 倾城不得不提出这个问题，她可以理解苏娇，甚至，希望她去追寻爱情。 可是，小皇子是无辜的。 他还那么小，便自小没了母亲。 朝局如此复杂，他一个失了母亲的幼儿，如何在这纷杂的局势之下得以存活？ 提到儿子，即便苏娇如何有理，也没了道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痕迹，心中已经百爪千挠。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不称职的。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这辈子，我对不起闯儿。可是，我已经对不起了一个，不能再对不起另外一个。” 这辈子，她欠他太多。在爱情与儿子之间，她只能选择前者。 她伤心、难过，但是，她不后悔。 爱情于她的意义，已经超脱所有。她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一切。 这便是苏娇的性子，是她骨子里坚持的道义。 倾城没有办法去说对，或者不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活的行为，许在别人眼中不一定是对的，但谁又能说那是错的呢？ 未曾经历，便没有发言权。 倾城不禁想，若是有一天她遇到了这样的冲突，她又该如何选择？ 前世，在孩子与凤显之间，她又何尝不是选择了凤显？ 但她的结果并不美好，或许，苏娇可以创造一个美好的结局。 “出宫之后，你便住在这里？”倾城看了看屋子，其实还不错。虽然比起宫里差距极大，但在苏娇心中，这里或许比宫里要好上千万倍。 苏娇见倾城似乎并无不满，心中这才安然。她解释说： “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我守在这里，也守着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0 小皇子的养母 提到那个“他”，苏娇脸上总是挂着一抹娇羞。 看着这抹娇羞，倾城心想。离宫，或许对苏娇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是长野的守卫？”倾城只需稍稍思量，便已心中明了。 苏娇没有与他在一起，而是身在西关。离西关最近的地方便是长野。 如今长野战乱，也难怪他无法陪在苏娇身边。 “是。”对于倾城，苏娇无可隐瞒。 “当年他与父亲打赌之后便来到了长野，如今已是六个年头。” 提到此处，她的眼中也有了些许担忧。 如今长野战乱，城内怕是乱作一团。主帅被杀，他便成了顶梁柱。可面对那么多疯狂的士兵，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安然？ “他叫什么？” 既然是长野的守卫，倾城反正也要去那里，便不觉询问。 她想，如果她去那里，还可以替苏娇看看他的安然。 “温良，他叫温良。” 哪怕是提及一个名字，苏娇亦是满面喜色。 “温良？”倾城对这个名字多有熟悉，思量了一会儿后终于想了起来，这不就是苏武刚才提及的人吗。 “哦，就是那个平定纷乱的温良将军？” 通过苏武的描述，苏武对此人甚是敬重。可见，苏武对苏娇的选择亦十分支持。 苏娇点点头，目光也放亮了许多。 “嗯。他一心想着保家卫国，最希望的看到的便是人民安居乐业。当兵，是他的愿望。保卫一方，是他的职责。” 对于温良，苏娇有太多感触。 这是她自小便选定的人，是她一辈子都离不开的人。 即便是这许多的变故，亦没有改变他们的初心。 “我听苏武说，他是一个极有能力的将军。只怕，在苏大人眼中，他也是不二的乘龙快婿吧？” 如今苏娇已经出宫，而苏尚可以将温良带在身边，恐怕也同样支持苏娇的选择。 既是如此，那么他们为何不成亲？ “我们约定，开春便成亲。可开春却迎来了战乱，只怕这亲是要结不成了。” 苏娇有些伤感，自出了皇宫，温良变成了她的全部心思。 如今战乱打响，不知道又会打多久。他们的亲事算是搁置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嫁给心中的爱情？ 对于这点，倾城却是颇有信心。 “舅舅已经带着四十万大军去了长野，区区十万西域军已经不足挂齿，这场战乱维系不了多久。等战乱结束，正好借你们的婚礼而军营带去些喜气。” 前世，可没有什么四十万大军。 倾城只记得，长野将士恪守城池，全军覆灭。 只怕那时候，温良亦以身殉国。好在，今世的改变已经到来。 苏娇没死，她还安然。 无论前世是什么情况，对于倾城来说，这便会突破命运枷锁的证据。 “四十万大军，他若安然，我便也放心。”听到倾城的话，苏娇也放心了许多。 这几日，长野城并不安稳，她总是睡眠不好，多有担忧。 如今，她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温良虽然无碍，可远在皇宫内的小皇子却需要人照料。 “安妃娘娘素来喜欢小孩，小皇子尚未有养母，不如将他挂在安妃名下？”倾城不禁提议，安妃可以护得凤焱与凤凝，自然也可以护得小皇子。 更何况，小皇子可是比凤焱与凤凝的身份要平淡的多。 苏娇早有此意，如今听倾城提及，不觉也道： “安妃娘娘是个好人，可是，她已有了战王与安宁公主。只怕，会顾及不到。” 如果给安妃添麻烦，她是万万不想的。 谭馨回归的时候，苏娇早已离开。所以，她对宫里情况不够了解，也情有可原。 倾城随即道： “战王与安宁公主已经回到了生母身边，如今安妃娘娘正的空闲。” “生母……”苏娇有些迷茫，忽而想到谭馨已去世，更是心中大骇。 “她不是……” “假死。” 两个字，解决了谭馨的疑惑。 谭馨心中还是不安，她原本以为只有她自己这样做，却想不到，此事早是前有古人。 只是不知道，当初独宠后宫的谭贵妃，为何还要假死出宫？ “一切都是严家所为。严家败了，瑾贵妃也蹦跶不了多少时日了。宫里到底是何形式，如今言之尚早。给小皇子安置一份稳妥，才是当务之急。” 倾城简单介绍了一下谭馨的情况，朝局不稳，而一个没娘的孩子想要在深宫存活着实艰难。 圣上似乎已经淡忘了小皇子的存在，除了苏家人每每进宫探望，给奶妈一些赏赐，宫里再无人露面。 但是这些，倾城自不会告知苏娇。 苏娇虽然离开，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没有改变。知道这些，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不知道。 儿子，总是苏娇最为挂念的。如今再提旧事，她的心已是百感交集。 “我自是挂念他的，生下他后不过看了一眼，我却再不能见到他。当初，我也想将他抱出宫的。可是，父亲只能救我一人，却救不了孩子。父亲说，他是皇子，若是莫名失踪或者死亡，牵扯的就太大了。听父亲说，孩子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可惜我……” 可惜她不能相见。 “虽然见不到面，他安然，你便也安心。”倾城不禁安慰，做娘的，最大的希望便是孩子能够安然。 给小皇子找一个养母，迫在眉睫。 苏娇迟疑了片刻，看到倾城眼中期待，还是说道： “如果可以，我想将他挂在皇后名下。” “皇后？”倾城想到了许多人，却没有想到，苏娇居然想将儿子给皇后抚养。 皇后虽然说皇后，但即便严家败落，皇后的能力也比不上瑾贵妃。 安妃尚且可以给小皇子安然，但皇后却什么也给不了。 她虽然贵为后宫之首，但许多事身不由己。 就连太子都无法安然，皇后又如何能够保护小皇子呢？ 倾城对苏娇的安排有些不解，然苏娇却有着自己的道理。 “谭贵妃回归，却是将安宁公主与战王要回了自己身边。难道，她会放过安妃吗？” “什么意思？”倾城不解，谭馨为什么要对安妃下手呢？ “原本，我也没得思量。不过，在听到此事后我便可以肯定，谭贵妃一定是想对安妃下手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1 今时不同往日 苏娇面容笃定，深信不疑的语气反倒给了倾城更大的疑问。 “为什么？” 她只看到了谭馨要回孩子的举动，但这和安妃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安妃也算是凤凝与凤焱的养母。如果不是安妃，他们也不会这样安然成长。 苏娇摇摇头，以她对后宫女人的了解，凡事夺人子女者，无论被迫，还是主动，将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安妃虽然是被迫抚养凤焱与凤凝，但在谭馨看来，她与后宫那些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不会因为她抚养了自己的孩子，而另眼看待。相反，谭馨会因为安妃阻挠了她的天伦之乐，而越发怨恨。 若是凤凝与凤焱与谭馨关系安然还好，若是抵触，那么安妃也不会如意。 倾城想了想，事情真如苏娇所料一般。无论是凤凝还是凤焱，与谭馨的关系都不安然。 凤焱不理谭馨半句，而凤凝更是在圣命之下，依旧选择待在安妃身边。 若情况真是如此，那么她得让安妃有个警觉。 “所以，我才想将闯儿安置在皇后身边。” 苏娇解释完情况，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安妃危矣，可皇后……”倾城知道苏娇的心思，可是皇后那里也并不稳妥。 “苏姐姐，恕我直言。后宫之中，哪怕是皇后亦不得安然。” 太子能够活到今日，不是皇后的保护。而是他命大。 据她所知，太子经历过重重险境，最终化险为夷不计其数。小皇子若跟在皇后身边，他的危机远比跟在安妃身边要大得多。 对此，苏娇却摇摇头。 “城儿，你看到了表面，却忘记了实质。” “实质？” 什么实质，难不成皇后还有什么手段吗？ 苏娇解释道： “皇后即便再落魄，她也是后宫之首，统领六宫。这些年，她这皇后虽然做得憋屈，当年圣上亦没有剥夺她的身份。瑾贵妃这些年倒是作威作福，可归根结底在辈分上却差了皇后一头。” 瑾贵妃看似荣冠后宫，她也被这名声所迷惑，更忘记自己的处境。 瑾贵妃以为她控制了皇后，控制了后宫，便是独一无二。可是圣上恩宠自是薄凉，昔日可以宠爱瑾贵妃，今日亦可以宠爱谭贵妃。 唯有身份、地位，这才是后宫的立足之本。 皇后与贵妃，虽然只是一位相隔，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诚然，许多场合之下，瑾贵妃都高出皇后一等。但在国事之上，却不容置疑。 “严家鼎盛之际，瑾贵妃动不得皇后。如今严家败落，瑾贵妃还想凭一己之力动摇皇后？”苏娇嗤笑。 “绝无可能。” 皇后重要的不是她的手段，而是她的地位。 别说瑾贵妃只是一个贵妃，即便是皇贵妃又如何？ 终究与皇后还是差了一等。 皇后乃是正统，皇后不倒，其他人永远都是妾。 倾城一顿，苏娇的话给她带来了极大震撼。 是啊，一直以来，她都以前世的经验作为预计。却忘记了，今世的改变。 今世，太子依旧存在，而他的功绩很快将传遍凤昭国每个角落。 严家亦败，瑾贵妃即便有再大的能耐，却是动不得皇后。更何况，还有圣上…… 圣上宠爱瑾贵妃，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他再宠爱，却没有给自己喜欢的女子一个后位。 这点，圣上却是不如凤显。 前世，凤显宠爱沐倾心。便是为了沐倾心，剥夺了她的后位。 也不知道沐倾心最终有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即便没了她，王家的功绩亦不可磨灭，而朝堂之上那些暗怀鬼胎的大臣们，亦不是那样好相与的角色。 “果然是苏姐姐聪慧，我却想不到这一点。” 倾城承认苏娇之言，她虽是重生之人，但有许多事却被禁锢了思想。需要一个引路人，代为指引。 范先生是她的引路人，凤焱亦然。净坛、净心，谭馨、舅舅…… 几乎，她遇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引路人。 重活一世，倾城懂得了倾听他人声音这个道理。 很多时候，你以为并不是你以为。 “不过是与皇后接触了几回，她的心思却不是表面这般淡然。若非如此，我也想不到皇后的心思如此深沉。” 如果不是看到了皇后心思深沉的一面，谭馨也不会相信，皇后是值得托付之人。 后宫里每一个女人都不简单，更何况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皇后不过隐藏了自己的锋芒，在瑾贵妃的遮盖之下，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今，就连倾城亦是言语相帮皇后，苏娇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经过苏娇的一番描述，倾城也认同她的决定。 倾城对皇后的印象，还仅仅停留了前世。 不过那时候，太子已故，皇后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无计可施。 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有望继承大统，而皇后的支持必不可少。为了太子，皇后也不能再软弱下去。 “抚养小皇子一事，恐还得苏大人出面。” 倾城不禁提醒，此事谁说都不妥，唯有苏尚来说，圣上恐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答应要求。 不过，倾城话音刚落，苏娇却已制止。 “不，这件事苏家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若苏家人可以出面，她也不必与倾城言说了。 “先不论圣上会不会应允，闯儿是皇子，即便与苏家有血缘关系，却也不是苏家能够做主的。当年，谭贵妃出事，战王与安宁公主流离失所，谭家亦不敢出头。帝妃，帝妃，活着才是帝妃。死了，便只是一个虚名罢了。再多的人插手，只会让情况变得复杂。所以……” 她看了眼倾城，目光里有些迟疑，却也不得不道： “城儿，这件事怕是要由你来做。” 她与倾城说了这么多，便是要倾城一个承诺。 “我？”倾城用手指了指自己，一时间有些无奈。 她何德何能，无论是与小皇子的关系，还是参与此事的力度，都会让人挑出毛病。她去说，才会更惹圣上猜忌吧？ 苏娇也不言语，忽然跪倒在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2 不为太子，为闯儿 “苏姐姐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倾城吓了一跳，一直以来，她都将苏娇当作姐姐一般对待。 如今姐姐跪在她面前，这让倾城有些无法接受。 然而，苏娇态度已经笃定，目光里全是恳求。 “我思来想去，这件事也只有麻烦你。” 倾城的身份与小皇子渊源不大，却也不算没有关系。苏娇与倾城之间的交往，圣上亦有所耳闻。算起来，倾城还是小皇子的姨母。由她出面，也算得当。 更何况，倾城还有一个公主身份，与太后也能说得来话。 “苏姐姐快起，有话好好说。我是闯儿的姨母，他的事，我怎能不理？” 对于苏娇，倾城有所亏欠。对于小皇子，她心有不忍。 若不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其实她也挺想收养小皇子的。 前世，她因为流产后的意外，再难孕育子嗣。看待后宫的孩子，虽然她的身份不许，但也觉得可爱至极。 若她有能力，给小皇子寻求一丝庇护，她自当竭尽全力。 在倾城的搀扶之下，苏娇缓缓站起身。她也是无可奈何，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她也不会来请求倾城。 “城儿，若非事情实在无法割舍，我亦不想麻烦你。” 苏娇诉说自己的无奈，苏家人不能露面，而她在朝中亦无可用之人。唯有倾城…… 倾城知道孤单无助的滋味，她冲苏娇柔柔一笑，目光里已是坦然。 “苏姐姐说这话就见外了，姐姐多次救我于危难。如今区区小事，即便姐姐不说，我也是会帮闯儿找一个安稳之地。” 于情于理，她都会帮忙。因为苏娇，更因为小皇子。 “不过，皇后那里……” 倾城有些担忧，皇后不比其他。若是皇后不答应，哪怕是圣上也没有权利让她去抚养任何人。 而这，也是苏娇担忧的根源。 “我知道此事绝不容易，皇后还有太子，又怎会抚养闯儿呢？” 倾城一语惊醒梦中人，其实，早在先前她已有所思量，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如今得倾城提及，却是忘记了此事艰难。 是啊，皇后还有太子。 不过，苏娇的话却恰好提醒了倾城。 “我看，这恰恰是皇后可以抚养闯儿的关键。” 倾城心中已有了主意，她开始相信皇后真的会抚养小皇子。眼见苏娇并不明了，她便做出解释。 “太子自独来独往，与谁都不牵扯。将来太子继承大统，身边怎能没一个得力之人？这个人，不是手下，不是臣子。用谁，又能比用自己的兄弟更来的放心呢？” “你是说……”苏娇若有所思，眼中亦闪现光亮。 是啊，她怎么将此事忘记了呢？ 太子身边必须有一个得力之人，亦是亲信之人。 若是普通的手下，那就太简单了。肯定有些事，是旁人顾及不到的。 如果说忠心，说得力，还有谁比一个婴孩更为得力，更为忠心的呢？ 不过抚养十几年时间，便可以换取一个极为忠心的存在，想必这笔买卖皇后不会拒绝。 但是，这也表明，从此以后，小皇子便成了太子的人。 恐怕，苏娇终其一生都无法再与他再相见。 “苏姐姐，如今凤昭国已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刻。圣上身体如今还算硬朗，但谁也保不齐战乱中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太子自是天命使然，贤王没了严家，形式不容乐观。苏大人虽听命圣上，可新君继位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做好考虑。即便是苏武，亦在苏大人的影响之下。” 既然提到了太子，倾城便也直言不讳。 以太子如今的势力，贤王未必能及。太子乃正宫，又是圣上亲立的储君，即便是苏尚，亦要在太子与贤王之间做出选择。 前世，苏尚选择了贤王。换做任何怕也是如此。 但今世，情况已大有不同。苏尚选择太子才是正道。 苏娇点点头，她又何尝不明了这些变故。可是，她也有她的不易。 “此事，我也明了。不过父亲有父亲的考量，我怕是不能劝服。” 苏尚为官、做人都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容不得别人质疑。他为人极其固执，轻易劝服不了。 更何况，如今的苏娇已是自顾不暇，她的话，苏尚又肯听多少呢？ 不过，倾城却并不在意。她提点道： “姐姐不必劝服，只要时常在苏大人面前言说这些情况，便以足矣。姐姐为的不是太子，而是闯儿。” 倾城最后加了一句，正是这句话打动了苏娇的内心。 若是小皇子到了皇后身份，那么太子的未来，亦是他的未来。 她们如今所做的一切考虑，都基于太子能够继位的前提之下。而若是太子无法继位，那么等待小皇子的更是凶险。 谭馨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身为母亲的爱意，让她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 “我试试看吧。哎，如今来到这里，我怕是与父亲再难相见。” 对此，倾城并不担心。 虽然再难相见，但谭馨结亲苏尚必到现场。 倾城现在想的更多的还是给太子拉拢势力，太子乃是天命所归，贤王在太子面前亦不值一提。 如今太子还未成长起来，可他的成长是雨后春笋一般的快速。到那时候，即便苏尚选择帮助太子，也不过说锦上添花，哪里有如今雪中送炭来得精彩？ 倾城与苏娇说这些，其实也是想帮助苏家。 苏尚与苏婉不同。 他应该是值得帮助的。 从苏武之事，到苏娇之事，倾城都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而在圣上眼中，他亦是不错的臣子。 于百姓心中，他更是青天大老爷。 虽然倾城与苏尚接触不多，但既然他可以如此深得人心，想必他的人品应该不错。 再加上苏尚于前世的作为，倾城更加认定，他是帮助太子的不二人选。 苏娇虽然劝服不了苏尚，但还会有别的人对苏尚进行劝服。潜移默化间，这种感觉一旦产生，即使苏尚不曾认同，也会思量一二。 到那时候，再有一个得力人的劝说，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苏姐姐，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倾城看着苏娇，只觉得这个温婉的女子应该得到真爱呵护。她是那样善良、勇敢，令人无法忘怀。 这世间若有一个男子能够得她深爱，那该是何等荣幸啊。 “希望如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3 给谭姑娘请安 倾城在苏娇别院住了一晚，姐妹俩总有说不完的话，一睁眼已是天亮。 “城儿，谭姑娘正找你回去……” 苏武的声音自窗外响起，倾城正好起身，听到他的话，便急忙收拾了起来。 “好，我马上就回去。” “谭姑娘？” 苏娇已经起身，听到“谭”这个姓氏，不觉有了疑问。 谭姓，其实并不多见。而能够与倾城起到牵连的姓谭的姑娘…… 倾城冲苏娇点点头，昨夜，她已经与其说明谭馨来此的事实。但为何而来，她却未曾提及。如今看到苏娇疑惑目光，她便知道，苏娇猜到了“谭姑娘”的身份。 得到了肯定答复，苏娇忙不迭打开门，询问道： “小武，谭姑娘在哪？”她的心情有些激动，因为将见到了圣上最为喜欢的女子，而她，也有事要拜托谭馨。 “已经来了，就在前院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笃定城儿就在此地。” 苏武有些无奈，指了指前院的方向，目光一阵气馁。 他就搞不明白了，他明明谁也没有告知，为何谭馨会找到此地？ 这也好解释，倾城体内留了一丝传承之力，有了这份牵引，谭馨自然能够找到她。 倾城怕谭馨有何要事，匆忙收拾好后，便去了前院。 “谭姨母。” 谭馨正伫立前院，身穿白衣的她，带着姣好的面容，一见已是心动。 苏武在抬头之际变看到了这副画面，谭馨的一言一行已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在谭馨面前，哪怕就连倾城也黯然失色…… 苏武的小心思隐藏很好，谁都没有发现。 谭馨见到倾城，目光里闪过一丝慈爱，很快又被严肃所取代。 “城儿，我们今日便启程，去长野。” 她的话，让倾城心头一愣。 而苏武也站出来道： “今天就走，你们不是……” “逸寒和小尧留下，你跟我走。” 从谭馨的目光里，倾城想到了传承之力的发源。莫不是谭馨感受了传承之力？ 谭馨眼中的目光已是笃定，即便倾城拒绝，她应该也会前往。 倾城早对长野有所期待，如今谭馨提及，也正合她意。 “好，我们走。可是，逸寒和小尧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还是带上他们吧。” 倾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沐逸寒，长野虽然战乱，但只有将他带在身边，倾城才能够安然。想必军队之中应该也算安全，将他们带到军中，倾城才比较安心。 谭馨还未言语，一旁的苏娇却是站出来道： “留我这里吧，这里有暗卫，再加上你的侍卫，即便出事，也能安然。” 苏尚敢将苏娇放在这里，暗卫自然必不可少。倾城还未来得及惊讶，苏家居然还有暗卫，便听苏娇又添了一句。 “你将他们带去长野，不会比这里安然多少。” 军中虽然看似安然，但如今战乱，谁也不知道谁的明天是什么模样。 只要长野一天不失守，西关便算安然。 若是长野失守，守兵也是退回西关。无论从哪一点来说，苏娇的提议都很不错。 倾城想了想，便也答应了。 “苏姐姐，那就太谢谢你了。” 其实，她也知道这些情况，只是苦于西关无人照料，她才必须而为。 苏娇慈爱地冲倾城笑了笑，语气更是轻柔。 “姐妹之间，别说二话。” 她自是愿意帮助倾城，自见到倾城的那刻起，她便觉得二人此早已相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能够给她心中带来安慰。 在皇宫那样冰冷的地方，是倾城给她带来的温暖。 如今，倾城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苏娇自不会拒绝。 苏娇越过倾城，将目光落到谭馨身上。 “给谭姑娘请安。” 谭馨虽然未曾言明身份，但苏娇明了。以谭馨的地位，苏娇一个人请安她受得了。 “你是？” 谭馨瞥了眼苏娇，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应当不是她的故交。 不过，苏娇的举动着实有些奇怪。 苏娇知道谭馨不认识她，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任何不安。她轻声软语地介绍自己的身份，温婉的姿态尽显。 “我是苏武的二姐，苏瑶。与城儿自来交好，她也换我一声‘姐姐’。” 她虽然将自己的身份讲述清晰，姿态更是仪态万千。可是，她的动作也将她的身份暴露。 那一个请安的姿态，除了宫内，谭馨可没有在别的地方见到过。 她甚至可以笃定，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定然是后宫之人。 从气度来看，她应当说皇妃。 苏娇还不知道，谭馨已经窥破了她的身份。她还在自顾自言说道： “谭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的目光里带着期待，亦有温婉，却毫无急切。 冲她这份从容，谭馨便给她这个机会。 “有何不可？” 两个人随即进了屋，房门一关，谁也不知道她们再聊什么。 苏武自见苏娇与谭馨请安，便觉得莫名其妙。 谭馨虽然是王勇的干妹妹，但也犯不着让苏娇做如此之举。再看二人之间的互动，他更是抓不住思绪。 “你说……姐姐和谭姑娘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可聊的？” 苏武自己想不明白，便询问倾城。 在他看来，倾城的脑袋瓜灵活，她定然知道缘由。 不过，让苏武失望了。 “不知道。”倾城摇摇头，她也正疑惑。 倾城猜想，难不成苏娇在与谭馨解释自己的身份？顺便，让她帮帮小皇子？ 除此之外，她也猜测不出，她们二人有什么可聊的。 可如果是这样，谭馨能帮什么忙呢？ 通过苏娇先前的解释，倾城可不认为谭馨还能高过于皇后。 在圣上眼中，喜欢是一回事，可江山稳固亦是另外一回事。 连有严家支持的瑾贵妃，亦没有动摇后位。而今谭家没落的谭馨，又如何与皇后对抗。 更何况，她也根本没想与皇后对抗。 想到这里，倾城却是目光一顿。 她似乎还不知道谭馨为何进宫，是了，谭馨明明有诸多能力，她为什么要进宫？ 这样想来，倾城对自己刚才的猜测反倒迟疑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4 宫里的姐妹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两个人的空间，苏娇便没想隐瞒。她直接道出谭馨身份，却不肯表露自己的身份。 谭馨冷漠地看着苏娇，语气更不不善。 “果然，城儿那丫头把我给出卖了。” 她刚才就觉得苏娇有些莫名，既然苏娇知晓她的身份，那么一切便是情理之中。 苏娇深怕谭馨会因此而惩戒倾城，更是不敢抬头求饶道： “贵妃娘娘，并非城儿惹事，是我有事想请贵妃娘娘帮助，还请娘娘饶了她。” 倾城是为了帮她的忙而说出，可这事若说惩戒也是她的责任，与倾城无关。 谭馨瞥了眼苏娇，清清丽丽一个女子，也难怪倾城会与她交好。 “你有什么事？” 谭馨哪里舍得惩戒倾城，反正她的身份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就说了吧。 苏娇见谭馨真的无意惩戒，这才道： “奴婢以前是宫里当差的女官，出宫后自挂念宫中事物。这次回宫，能否在娘娘身边谋个一官半职，让奴婢去见见宫里的姐妹？” 这是她想要摆脱谭馨的事情，她自是放不下儿子。而出入皇宫戒备森严，她无论混在哪里都有可能被探知。 一旦被发现，那么带她进宫的那个人更会招惹杀身之祸。 但谭馨却没有这个问题。 即便苏娇入宫尚晚，也知道谭馨与圣上的意义。 那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女人，她即便做错了什么，圣上亦不会责罚。 “宫里的姐妹？” 谭馨目光一转，语气更是生冷。 “说说看，可有我认识之人？” 谭馨眼中闪过一道黯然，若是倾城在此，定然知晓她的心思。但如今在她面前的是苏娇，苏娇完全不明，还在根据谭馨的问话作答： “是。奴婢先前在萃英苑当差，同好的有小真姑娘，月儿姑娘。” 苏娇在宫里认识的人不多，说其他人反而会引起怀疑，她便只道自己认识之人。 即便谭馨想要探查什么，她亦可以做出反应。 不过，谭馨根本不用探查。苏娇的话一经说出，她便肯定了苏娇的身份。 “只怕，还有苏妃娘娘吧。” 谭馨目光冰冷，带着寒意的深意，令苏娇惶恐不已。 “苏妃娘娘，我猜的不错吧。” “娘娘……” 苏娇跪在地上，完全不曾想到，谭馨居然已经猜出她的身份。 果然，后宫的女人哪个都不简单。 谭馨知晓了苏娇身份，心里反而更加安定了。她坐下身来，看着苏娇的惶恐模样，语气幽幽。 “通俗算起来，其实我们也算姐妹。” 皇宫里的女人，只为一个男人而生。而她们彼此之间亦以姐妹相称，不过，这份情谊又多少虚情，又有多少假意，就只有彼此明了了。 “奴婢无意冒犯，还请娘娘赎罪。” 苏娇哪里敢和谭馨互称姐妹，先不提她已经出宫，即便在皇宫里，她们身份不相称，也只有仰望的份儿。 谭馨既然明了苏娇身份，对于她的想法便猜了个大概。 “你是想进宫看儿子？” 她原本是不该知道苏娇的，不过因为调查苏尚之时添了一笔，这才知晓苏娇的过往。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原来，苏娇还活着。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在离开孩子之后不心存记挂，如此想来，谭馨的目的便简单多了。 “原来，娘娘早在一开始便已猜出奴婢的身份。”既然已经被窥探身份，谭馨也不再隐瞒。她还有许多事要依赖谭馨，被谭馨窥探，总好过她自己言说。 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苏武是苏尚的儿子，苏尚一生只有一子一女，你既是他二姐，这个隐藏太不美妙。” 谭馨自然不认识苏娇，不过，她知道苏武的身份。又听苏娇介绍，她是苏武的二姐。虽然名字不同，可这身份却十分相同。 “既是二姐，也有可能是外室所生。” 苏娇提出质疑。 苏尚尚且没有对外宣称外室之论，可是，她若是想留在苏家，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若这其中有漏洞，她也不敢与苏尚有过多牵扯。 谭馨瞥了苏娇一眼，她调查苏尚之事自不能言说。也只有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来抚平苏娇的怀疑。 “苏尚如果能娶外室，他就不是苏尚了。” 苏尚为官清廉，更只娶了一房妻，这在凤昭国已是人尽皆知。 而今，若忽然冒出一位外室，其中缘由非得让人探究。 苏娇点点头，对谭馨的回答还算满意。 “想不到，最了解父亲的，竟是贵妃娘娘。” 的确，父亲与母亲感情很好，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单单是爱情，也是亲情。 她自小便想找一位如同父亲一样的男人，还好，她找到了…… 谭馨对苏娇的恭维自是满意，实际上，她所了解的苏尚，远比苏娇知道的要多得多。 不过，对于苏娇，谭馨也深感佩服。 “你也不简单，居然敢假死出宫。更敢在我面前露面。”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将自己尽量隐藏吗？ 苏娇的举动，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谭馨太过无惧。 “你可知道，若我将今日之事禀明圣上，苏家会有怎样的下场？” 谭馨言语厉色，那语气活像要将此事禀报圣上。 苏娇浑身一颤，显然被吓了一跳。 不过片刻，她却沉静了下来。 “贵妃娘娘不会这样做的。”她很是笃定，目光里全是自信。 “哦？” 谭馨一愣，她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窥探她的心意。 “贵妃娘娘心思仁爱，奴婢与娘娘做过同样的事，娘娘难道就不好奇奴婢为什么要这般作为吗？” 事实上，苏娇并无信心，她所有的依仗不过自己的猜测。还有，她与倾城的关系。 她看得出来，倾城与谭馨关系很好。再加上倾城是未来的战王妃，谭馨不可能不顾及倾城。 因为如此，苏娇才敢直言不讳。 而她之所言，便是吸引谭馨。只要她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谭馨亦并不可怕。 “瑾贵妃？” 谭馨思量了片刻，回答道。 苏娇也不知道当初那碗参汤是谁下的药，不过，所有证据都表明是瑾贵妃。 如今，就连谭馨都这样说。苏娇心中已经能够肯定，是瑾贵妃要置她于死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5 谁的灵堂 “娘娘好智慧，正因瑾贵妃。瑾贵妃在我参汤中下药，致使早产，更是母子危机。多亏化险为夷，否则母子俱损。” 大难不死，是她的运气，但这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凌。 “这与我带你进宫有什么干系？” 谭馨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得失，她可以想到，苏娇为何不让倾城带她入宫。 既然，苏娇有此顾及，她总得有自己的一份利益才是。 苏家便是怕谭馨不会提出要求，既然她已提出，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奴婢与娘娘有共同的敌人，娘娘何不帮助奴婢，奴婢也会感念娘娘恩典。” 想必，谭馨亦想对付瑾贵妃。而她，会让这场报复来得更加猛烈。 谭馨眼皮一跳，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其实并不温柔。 “你进宫，只是为了看望儿子？”谭馨再次确认，她的确认也给了苏娇以回答。 所以此刻，苏娇可以直言不讳道： “娘娘还是不知道缘由为好。” 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谭馨。 “有意思，着实有意思。” 谭馨有些兴奋，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有意思的事了。 她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从严家出来，或许还能够与苏娇产生交集。 如今，苏娇即便回宫，也无法以宫妃身份回去。算起来，这应该是她一个损失。 “好，就算我帮你这忙又如何？瑾贵妃，也是该有个人收拾她了。” 谭馨直接答应了苏娇的要求，无论她是真看儿子，还是假看儿子，谭馨其实很希望，在后宫之中有个人会与瑾贵妃势均力敌。 她虽然不惧瑾贵妃，但留着瑾贵妃还有其他作用。可不能被她给玩坏了，到时候发挥不了作用。 “奴婢多谢娘娘恩典。” 这回，苏娇心中亦燃起希望。 对于皇宫，那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可那里，亦有她的依恋。 不解决瑾贵妃，她寝食难安。而这点，她靠自己便可以完成，不必惊动苏家。 谭馨与苏娇结伴而出，两个人还是先前的模样，看不出她们说了什么。 苏武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询问。至于倾城…… 她亦不敢询问。 一行人各怀心思上了路，此去长野怕是要等晚上才会到达。 “别用那副眼神看我，要问就问苏娇去。” 马车上，谭馨瞥了倾城一眼。见她目光紧盯，一副欲问之姿，便赶在倾城开口之前做出了回复。 倾城自是好奇，路途闲闷，此事压在她的心头，她总想寻问。 美景不明其意，只是一脸好奇。 “苏姐姐对姨母言明身份了？”倾城正想着如何开口，既然谭馨主动提及，她便也直接问出。 一句“苏娇”道出了实情，谭馨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嗯。” “姨母要帮她吗？”倾城继续询问。 这回，谭馨却不作答。 正当倾城以为，谭馨不想回答之际，却听谭馨又道： “你说，我应该帮她吗？” 虽然倾城不知道苏娇让谭馨帮忙的是何事，但她猜测应该便是小皇子之事。 既然谭馨寻求她的意见，她自然要帮助苏娇。 “苏姐姐虽然隐瞒身份，但毕竟情有可原。她是极不容易的，若姨母能够帮忙，还是帮助为好。” “既然如此，那我便帮吧。”谭馨没有任何迟疑便同意了，倾城甚至怀疑，谭馨是不是故意想听听她的意见。 如今，倾城已基本笃定苏娇寻找谭馨的含义。对于小皇子之事，也越发上心。 马车一路疾驰，甚至都未曾停下。终于，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抵达了长野城。 长野城是凤昭国最西端，与西域咫尺相隔，自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长野城的景象，比起西关更胜一筹。 这里的西域特色丰富，每一块砖瓦都有好看的图腾勾勒，很是美观。 不过，因为战乱，大街上显得有些萧条。 偶有几个士兵路过，却不见半个百姓身影。 “长野战乱，百姓能走的基本都走光了。这里现在只有一城的士兵，等待出兵。” 苏武在一旁解释情况，顺便与她们介绍长野城的特点。 不过，那些匆匆而行的士兵却没有一人上来与苏武打招呼。苏武都能够交出他们的名字，可见也都是相熟之人。 终于，苏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便抓来一人，随即询问： “可是西域发起进攻了？” 西域大军已经围堵了几日，围而不攻着实奇怪。苏武最先想到的，便是西域发起进攻。 被抓来的小兵有些惶恐，他几次欲挣脱苏武的制约，但都没有成功。 这让苏武更加肯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对于此点，士兵却连连摇头。 “西域大军还围困在城下，不曾进攻。” 没有进攻？ “那你们见到我就跑，是怎么回事？” 苏武潜意识里觉得事情不对，可如果不是因为西域，那又是因为何故呢？ 这回，小兵更是不敢看苏武的眼睛。小兵的一双眼慌忙看向四周，那意思只有一个，就是不想与苏武对视。 “难道，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苏武找不出缘由，只有随意猜测。 但无论苏武说什么，小兵都不再吭一句。 “滚。”苏武眼见询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回答，朝着小兵屁股后面踹了一脚，语气已是不善。 可这对小兵来说，却犹如特赦令一般。慌忙逃窜。 他那副模样，就好像苏武是什么可怕的存在。 倾城和谭馨亦感到事情多有不妥，如果只是城里发生什么事，可什么大家独独只躲苏武呢？ 苏武也来气，索性不问任何人，直接去了将军府。 那里的士兵更加奇怪，他们看向苏武的目光里充斥着复杂的神色。有害怕、有紧张，有伤心，有不安。 所有的情绪加在一起，全是负面、消极的。 苏武再也无法安然，他直接冲入其中，却在发现屋子里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朝着众人大吼，如今正是物资紧缺之际，这样布置灵堂，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可大家对此充耳不闻，有的只是哀伤气氛。 苏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面色不安地看向灵堂前的棺材。 若他所料不差，那里面……应该躺着一个人。 躺着谁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6 温良，死 如今的长野城，是谁的尸体，可以有此待遇？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苏武已是内心惶恐之至。 他不安地走上前，站在棺材的一角。 此刻的棺材口还未封闭，想来应是在此祭奠。他浑身颤栗，胸口一口恶气堵得难受。 近了。 更近了。 正当苏武马上便要透过打开的棺木口朝里面看去时，王勇却走了进来。 “苏武！” 他的一声呼唤，将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倾城自是欣慰，好在这这个让她倍感诡异的地方，还有舅舅的存在。 谭馨自始始终便是一副冷淡姿态，生老病死，于她而言不过简单之物。 “王将军，这里……” 苏武激动地直冲王勇而来，他面色不安地看着王勇。对于棺木中的人，他始终不敢探究。 王勇便是知道苏武今日会来，他已经做好了的准备。 “把人带上来！”随着他一声厉呵，四个将官被带了上来。 他们个个已经被五花大绑，被带上来的姿态还带着一丝不甘。 “他们……”苏武认识这些人，这都是长野城的守卫。随着主帅的去世，他们更肩负起保卫长野的职责。可是，他们为何会被王勇捆绑起来？ “昨夜，长野城发生内乱。” 王勇刚开口，便将苏武的整颗心揪了起来。 长野内乱，长野，内乱！ 他的心中充斥着这几个字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中更是不敢想象。 王勇随即而来的话，却告知他了最残酷的真相。 “他们合理杀了温良将军。” “什，什么！” 即便心有猜测，可当真相出现在苏武面前，他还是后背一阵战栗。 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竟是在自己人中产生。 “你，你，你们……”他指着四人，眼中的神情已不是用“不可思议”可以概括。 他们是战友，是兄弟，是亲人。 可他们也给了他最沉重的打击。 “你们怎么能敢！”他看着四人，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泪水很快肆虐了他的眼眶，可是，他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他简直无法想象，他简直无法相信，他更无法认同。 苏武的伤心想而易见，他不单单是因为温良的去世，还因为被兄弟背叛。 四个人虽然面色冷淡，可看到苏武一副伤心样子，却不敢多看一眼。 “大将军，末将有话要说。” 其中一人看向王勇，随即言说。 王勇昨夜将他们捆绑之后，更没容他们辩解。 如今看苏武与王勇之间的关系，王勇似乎要给苏武一个交代。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他们是兄弟不假，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讲。”王勇冷淡这一张脸，并未不允。 他倒要听听看，这帮人还要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 “我们若不杀温良，那么死的便是我们。” 他们为自己的命，杀了温良，有何不对？ 此人的话，也让其他人反应过来。 虽然，他们内心深处都充斥着不安，但谁也没有想给温良偿命的觉悟。 “苏武，兄弟几个平时对你怎样，你应该清楚。我们杀温良将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另一个人也随即言说，一切都是不得已。他们也是无辜。 但他们的解释，在苏武眼中全是狡辩。 “不得已，你们为何不得已？他让你们守城，你们想要当逃兵，这就是你们的不得已吗！” 什么不得已，不过是不想留守长野城罢了。 王勇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大将军没来之前，长野城就是一座死城。城下西域军马围而不攻，便是想让我们主动求饶。若我们执迷不悟，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温良了！”第三个人也说出了内心想法，不是他们不忠心。实乃在以卵击石之下，他们更懂如何抉择。 王勇一言不发，他既然将四人交给苏武，便没打算出手。 “好，这就是你们的忠心耿耿。” 苏武接连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稳定了内心。 他看着四人，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孙耿，先前你母亲病危，你私自离岗。若不是温良将军在主帅面前为你求情，你还能够活到现在吗？” 温良最是温暖，他在军中，就仿佛大哥哥一般抚慰着将士们的内心。 相比于主帅，他更温和。 所以，大家也都愿意与他言说真心。 但可笑的是，温良的真心，并未换回同等的真心。 “张兵，上回你误伤了主帅的战马。若非温良将军，你何以免于危难？” 苏武一个个说出温良对他们的好，可这些人，却根本没有丁点感觉。 “还有你，你们……” 他一个个指着四人，最终爆发一声悲鸣。 “温良将军哪点对不起你们，你们居然置他于死地！” 若是温良知道自己的仁慈是这样的下场，他还会如此吗？ “不让你们当逃兵，有错吗？你们都知道王将军要来此地，居然还想逃离，难道是想当叛军吗！” 他们的作为，让苏武很难不往这上面想。 “苏武，你不可血口喷人。” 四个人却是不想被苏武诬陷，若说温良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可王勇却是正了八经的大将军。 苏武在王勇面前说这些猜测，岂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是啊，当时我们也只想着保命，与温良的作为无关。我们没有想逃，只是商议罢了，温良便要以军法处置。难道说，在军营里连讨论都不让了吗？” 他们开始反抗，在王勇第一时间没有处决他们之前，他们其实也在猜测，这会不会是王勇的一种考验。 温良毕竟是死了，王勇需要对将士们做一个交代。绑住他们，再责罚几日，也未尝不可。 但如是苏武一味言说他们的种种不是，这种考验就有些审判的意味了。 “可是，你们杀了他！” 苏武根本不想他们解释，他们解释来解释去，最终温良都是死了。 温良死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与苏娇解释。 一旁的倾城何尝不是如此，她趁人不备，来到棺木口。 里面正躺着以为面容刚毅的年轻男子，他皮肤黝黑，脸上的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不安。即便去世，他依旧记挂着长野城，记挂着那个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7 我懂，我懂 倾城还想认识一下温良，因为从苏娇的描述中，这应该是一个极其温柔的男子。 可是，此时此刻，却已是阴阳相隔。 苏娇该怎么办？ 她没了儿子，也没了男人。 倾城只要一想，便头痛难耐。 “误杀，那是误会。”那四人还在解释，可情况已经了然。 用他们的话来说，便是他们私下商议离开，却被温良发现。 而温良为了稳定军心，便要杀掉他们四人。反正，这种事温良也不是没有做过。 但四人不服气，主帅在时，他们都是副将。而今主帅去世，为何单单温良成为了长野城的负责人？ 他们是一样的职务，而温良又对他们的决定表示异同。如此一来，争执自然产生。 而在争执的过程中，他们不小心杀了温良。 温良没有死在敌人的马蹄下，却是死在自己战友的刀剑之下。 何其冤屈啊。 四个人便是仗着王勇不认识温良，再加上无人知晓当时之时，胡乱解释。 但他们不知道，王勇自来佩服守城之兵。 他们居然敢在王勇面前说出离城之词，王勇便已在心里给他们定了死刑。 作为将军，国之为难不想如何拯救，却想着如何逃跑？ 即便是私下又怎样？ 若是他遇到了这种事，第一个要做的也是斩杀这些人。 更何况，温良死了。这些人，又何必独活？ “苏武，这几个人交给你了。” 王勇不再多做他说，他将这些人的命运交给苏武。 以苏武对温良的推崇，他相信苏武能够做出选择。 “大将军，不可，我们是保卫长野城的将官。苏武不过一个参将，何以审判我们？” 四个人纷纷表示不公，他们更知道，苏武对他们的怨恨。 “是啊，大将军，若我们有错，也是误杀。您若将我们交给了苏武，那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自来，苏武便与温良交好。如今温良因他们而死，苏武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王勇斜睨瞥了几人一眼，语气已是冷若冰霜。 “幸好，你们还知道自己是保卫长野的将官。一军之将，何以逃跑？何以刺杀同僚？” “将军，将军……” 一连几个疑问，令四人无可回答。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明白。王勇没有杀他们，不是要给他们机会，而是等待苏武来临。 “谭姑娘，城儿，咱们出去吧。” 王勇恭敬地面向谭馨，语气自是柔和。 看着苏武眼中的怒火，他们已经明白了四个人的命运。 离开房间之际，倾城不禁询问。 “舅舅，那棺木里躺着的，真的是温良将军吗？” 她没有见过温良，不过看棺木里的人，应该差不多。她极其不想相信，她甚至期待，舅舅救下了温良。如此作为，不过给众人提个醒。 但是，王勇做出的回答自给倾城带来了绝望。 “嗯。” 王勇叹了口气，一阵惆怅。 “可惜，我没能救下他。” 他还是来晚了，他来的时候，那些人已要离开。幸好被当做奸细给抓了回来，否则，他还找不到真凶。 王勇的悲伤不加掩饰，他是军人，看惯了生死。可每每有战友去世，他依旧忍不住悲伤。 最可悲的是，温良的死不是因为敌人。 “王将军不必自责，你没能救下温良，却救了长野。” 谭馨难得做出安慰。此事，她也深有感触。可比起一个人，一座城自然更为重要。 若昨夜王勇未能及时赶到，那么那些人很有可能会打开城门，供西域军马进入。到那时候，想要挽回也为时已晚。 “苏武，苏武，不……” “啊……” 即便隔着房门，房门的呼救声依旧清晰可闻。 不过，在哀嚎之后，房内便再无声息。 苏武推门而出，他浑身鲜血淋漓，仿佛地狱的恶魔。 在他空洞的眼神中，已毫无感情。 “苏武，你还好吗？”倾城想，此时此刻她应该是最懂苏武的人了。 她试图用手绢擦拭苏武脸上的鲜血，可却被苏武一把攥住。 “城儿，我……”他紧紧盯着倾城，言语间更是想要诉说更多。 但是，他还是住了嘴。有些话，不能说。 “我懂，我懂。”倾城连忙点头。 她如何不懂？ 苏娇是为了温良而来，可如今，温良的去世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都付之一炬。 自此以后，这世间再无温良。亦再无苏娇之爱。 温良的去世的阴云，因为王勇的到来而烟消云散。虽然外界不曾知晓温良身份，但在倾城和苏武心中，却留下了难以释然的悲苦。 苏娇，她该怎么办？ 温良的尸体，只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便已下葬。 如今战乱，他便被葬在烈士陵园之内。冲着西关的方向，希望，他也能够看到苏娇。 在西关别院内。 苏娇正看着沐逸寒和小尧练武，两个人你来我往，姿势格外标准。 苏娇见了，眼中也浮现笑意。她的心中不禁想到了她的闯儿，不知道多年后，闯儿是否也会如同眼前的两人一般，如此可爱，如此调皮，如此……让人忍俊不禁。 她正欲拿起桌角的茶杯，却不小心将茶杯触碰到了边缘。这一碰，茶杯便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哎呀，小姐，您别动，小心割伤了手。” 小曼急忙收拾，一边还嘱咐苏娇不要触碰。 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了苏娇的发丝。在丝丝风声之下，她的眼前有些迷蒙。 她仿佛在院中看到了温良，她看到他在冲她笑着，似乎，他还在说些什么。 不过，因为他的模样有些朦胧，她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随着耳边传来沐逸寒与小尧的嬉笑声，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苏娇揉了揉眼睛，眼前一切都是正常，全然没有温良的影子。 她释然一笑，心道自己大概是这几日没有睡好，才会有此迷茫吧。 她的目光不觉看向长野城的方向，此时此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呢？ 可惜啊，温良的死，苏娇直到几日后方才得知。而那时候，他们已再无归期。 有些事，冥冥中自有注定。命运的安排，躲是躲不过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8 西域使节达尔善 军营。 因为王勇的到来，因为四十万大军的到来，此刻的军营呈现在一派喜气之中。 大家对这次战斗颇有信心，而眼前的十万西域士兵，完全不足为惧。 “报告将军，西域使节求见。” 王勇与凤焱正在研究兵法，忽而听到一声禀报。 西域使节？ 王勇和凤焱互看了一眼，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居然还敢派使节前来，难道就不怕尸骨无归？” 当初，西域攻打长野的时候，怎么没有派使节过来？ 如今，他四十万大军来临，对方倒想着派使节了。 王勇对此不屑一顾，更有甚者想要直接将其斩杀。 “老师，他们既然敢来，不如就见见吧。”凤焱提议。 对方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求见，想必一定有什么重要之事。 既然凤焱如此言说，那么王勇便也答应。 “好，传。” 很快，一个小个子男人便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一套西域宫装，华丽的色彩看起来地位似乎不凡。 他嘴角上方留着一撮向上勾起的小胡子，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整个人显得猥琐之至。 “下官达尔善参见王将军。” 达尔善并不慌张，首先言明自己的身份。 这个节骨眼上，他能够来此，自然不是胡作非为。先将自己的友好态度摆出，至于王勇怎么做，那是他的事。 “达尔善……” 王勇默念着他的名字，一边暗暗打量。 达尔善应该在军中地位不低，最起码也是个副将之类。 不过，他身上并未有任何攻击性刀具，与王勇以往见过的西域人有些不同。 西域善战，最喜将身上挂上刀具。虽然不见得是为打仗，多少也有些装饰之用。 达尔善还是王勇第一个见到身上不挂刀具的西域人。 王勇哪里知道，这是达尔善为了表示友好的诚意，故意将刀具撇下。 这种情况之下，他自然要拿出诚意。 不过，王勇对他的诚意并不买账。 “你居然敢入我城门，也就不用再出去了。” 王勇大手一挥，直接给达尔善定了性。 即便面对生死，达尔善亦没有任何慌张。 他冲着王勇行过礼后，没有多看凤焱一眼，却是态度恭敬对王勇道： “下官只是一个传话的，等下官说完，至于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能够准备辨认出王勇的身份，想必来此之前一定做过调查。 而对于凤焱的身份，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的举动便有些奇怪。 “好，那就把你的目的说来听听。” 王勇便听听看他要说些什么，反正自己又不损失什么。 机会终于来临，达尔善亦从容不迫。 “我们慕勇将军想于今夜戌时三刻，与王将军在三十里外营子毡会面。” 慕勇将军？ 王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 以他对西域的了解，这号人应该并不出名。不过，凤昭与西域亦是十年未曾开战。这十年间，西域发生了什么，王勇亦不得而知。 或许，这位‘慕勇将军’乃是后起之秀。 “外面大军兵临城下，慕勇将军倒是好雅致。” 王勇更加不屑，他可从来没有听过，两军交战，双方的将军还要会面的。 这算什么？ 难不成，两个人先交流一下感情，以后打起仗来才不会手软？ 他有四十万大军，根本无须如此。 若是慕勇将军怕了，他倒是可以网开一面，留他一条全尸。 达尔善知道王勇必定心有不满，便从眼前之事出发做出解释。 “先前，我等并不知道王将军会来此地。故此，才大军压境。如今，知晓王将军到来，方才已经退兵。” 其实，他们会兵临城下，为的便是王勇。 今日，若不是王勇来了，他们亦不会选择退兵。 好在，王勇来了。 “将军，外面西域军马退兵了。” 很快，士兵便进来禀报，肯定了达尔善的说辞。 面对王勇怀疑的目光，达尔善很是坦然。这便是他们的诚意，若是王勇还想要更多，他们也可以考虑。 但对于他们的作为，王勇却可以很好给出解释。 “我将带四十万大军来此，便也不怕你不退兵。” 王勇便是以为，这是西域怕了。什么所谓会面，不过一个阴谋诡计。 达尔善摸了摸鼻尖，他也明白先前的作为可不算友好。如今虽然退兵，但凤昭士气大增。他们便不怕西域不进攻，而是怕西域不敢进攻。 即便如此，达尔善依旧自顾自言说。 “我慕勇将军只想与王将军会面，若是先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他今日来此，便只有一个目的。邀请王勇赴会。 只要王勇答应，他活出性命又如何？ 但是，王勇根本不会答应。 “笑话，你让我去我就去，我与慕勇将军素不相识，他找我干甚？” 在王勇看来，这就是一个阴谋诡计。西域最是狡诈，当年王家便是上了西域的当，最终全军覆灭。如今，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眼见王勇就是不去，达尔善有些犯难。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而是请示说： “我将慕勇将军对王将军却是久闻大名，慕勇将军让我告知王将军一句话，是否赴会，全凭将军做主。” 他似乎很笃定，听过此言王勇一定会去。 “什么话？”王勇也起了好奇心，既然对方如此坚持，他便听上一听。 “请将军附耳听来。” 达尔善在王勇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勇原本还不在意的目光，瞬间一顿。 “若是将军赴会，还请独自前往，我家将军亦会独自前往。” 达尔善见效果已经呈现，他便知道自己的目的成了一半。 “将军，下官言尽于此，赴会如何还请将军自行判断。”话虽如此，但达尔善已有十足把握，王勇一定会去。 “下官告退。”他目的已经传达，随即便想离开。 他也知道目前什么形式，而王勇又不是按常理出牌之人。他虽然有所依仗，但也怕王勇六亲不认。如今，正好趁着王勇发愣的工夫离开，也省得再出别的意外。 不过，王勇却很快清醒过来。看着将欲离开的达尔善，随即便道： “来啊，将此人给我抓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19 倾城的坦言 “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始终保持镇定的达尔善也有了些慌张，虽然，他做好了献命的准备。但若是有机会逃离，自然还是他的生命更为重要。 “我有斩你吗？”王勇对此不屑。 “这……” 达尔善不禁迟疑，王勇的确没有说要斩他。那么…… “关起来。” “是。” 王勇虽然不会斩杀达尔善，但没说不关起。 对方毕竟也是西域人，没道理就这样放任回去。 “西域虽然撤兵，但致使长野将士死伤，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传令三军操练，不日进攻西凉城。” 大概是为了凸显达尔善来此毫无意义，王勇即刻下令要攻打西凉城。 西凉城是西域第一道门户，打开了此城，才是进入了西域。 “是，将军。” 凤焱一直在旁看着事态的发展，对于王勇突如其来的转变，他有些不解。 先前，明明他们还没讨论出战略，王勇为何在达尔善来此之后，便有此行为？ 事出反常必有妖，凤焱不禁想起达尔善在王勇耳边说的悄悄话。 他说了什么呢？ “老师今晚要去赴会？” 凤焱不禁询问，此事，他若不问，只怕王勇也不会主动言说。 可若是他问了，王勇也未必会回答。 “不过妄言罢了，不必理会。” 果然，王勇并不想言说，更是言语推脱，似完全不曾在意此事。 若不是凤焱看到了王勇眼底的迟疑，恐怕还很会被他骗过去。但是此刻，他却觉得事情很不简单。 达尔善来军中之事，并非什么秘密。 而倾城比起其他人，更从凤焱那里得知了达尔善与舅舅之间的悄悄话。 “达尔善与舅舅说了些什么？” 倾城来到王勇房中，不禁好奇。 有什么事，可以让王勇动摇？ 她来到这里，除了谭馨之事，更想调查王家当年之事。 比起凤昭国，西域应该此事的人更为多些。 而达尔善上来便要寻找王勇，倾城猜测，此事应该与王家有关。 “城儿，你只要陪在谭贵妃身边便可。此事，勿用你来担忧。”即便是面对倾城，王勇亦不想多言。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倾城已从范先生哪里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 范先生总说，等舅舅回来，她便可以知晓。 可如今舅舅回来了，但是，舅舅却不肯告诉她。 作为王家人，作为一个重生归来的王家人，倾城迫切希望知道这些秘密。 对于王家，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她还可以用重生得来的经验，将王家发扬光大。 “舅舅可知晓巫氏一族？” 倾城主动提及，她想，若是自己不拿出点什么，只怕舅舅压根就不会告诉她真相。 “什么，你……” 倾城本事随口言说，不过看王勇的反应，他应当也是知晓巫氏一族之事。因为，他的脸上根本没有茫然。 “沐家有座‘地下城’，与先前王府一脉相承。此事，舅舅知道吗？” 倾城决定由浅入深，当初范先生不知道此事，她也猜测舅舅许是不知。 但通过舅舅的反应来看，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告诉范先生罢了。 听到此言，王勇的脸色从震惊变为恼怒。他不舍对倾城发火，但此刻却必须这样做。 “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我在内京城待了许久，可从不知道什么‘地下城’。你也别乱听人胡说，王家是正派世家，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就可以招惹的。” 王勇很是气恼，可他的气恼有些莫名其妙。 倾城更愿意相信，舅舅是知道此事的。 看来，她还点说些舅舅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舅舅也不知道，圣上已派人进入‘地下城’的事？” “圣上派人进入‘地下城’，什么时候的事！” 果然，此言一出，王勇便绷不住了。 圣上是派人进入了“地下城”，不过在大门之处便被拦截了下来。 倾城故意断章取义，否则，舅舅又怎么会承认？ 王勇眼见倾城目光坦言，忽而明白了倾城的意思。 “就你会诓我。” 他语气讪讪，对于倾城着实没办法发脾气。 倾城想逼他承认此事，可承认了又能怎么办呢？ 倾城怕惹王勇伤心，便解释道： “舅舅，并非倾城有意诓骗。实乃舅舅一味隐藏，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若她不说，王勇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真相。 就好像前世一般，她活在一个又一个精致的谎言之中。以为身边之人都是好人，尽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她明白舅舅的保护，但她亦应该知晓真相。否则，一味沉浸美好幻想之中，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知道又怎样，那并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即便王勇承认了，可他依旧不想告知倾城。 知道了一件事，便要承受更大的压力。倾城已经不易，他只想让倾城自由自在，却不想她被束缚。 “舅舅可是怕麻烦会找上我？”倾城道出了王勇心中的担忧。 今世的倾城比前世的倾城要懂事很多，也强大的许多。但是在王勇看来，她依旧只是一个小丫头。她有能力也好，但只要安安心心做她的王妃便可，无须担忧这些。 见到倾城坚持，他便也稍稍解释了几句。 “那是一个可怕的部族，已经消失多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但招惹此事的下场绝不简单。” 幸好，倾城没有卷入此事当中。他也不想让倾城参与其中。 倾城摇摇头，目光里有些无奈。 “但，我不招惹麻烦，麻烦却已经招惹到了我。”看样子，即便王勇知晓巫氏一族，却不知道更为重要的事情。 “这……”王勇不解，从他的调查之中，倾城应该并未与巫氏一族接触，可她…… 倾城没有继续解释，她只是拿出了断续，清淤，醉颜和金伤。 “这是‘断续’，这是‘清淤’这是‘醉颜’，这是‘金伤’。” 随着她一个个叫住名字，王勇的心已是激动万分。 “你找到了其他三大家族？”他终于不再隐藏，毫不迟疑道出倾城的作为。 他知道，这些秘药他自小便藏在脑海中。 这是四大家族独有的秘药，每一个都有极大修复之用。 “舅舅，还要对我隐瞒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0 道出真相 倾城紧盯着王勇，一双眼中虽有探究，坦然却也更多。 因为，她知道许多事情。前路不再迷茫，便也更加坦然。 “你，你知道了多少？” 倒是王勇有些不安，在他的调查中，倾城明明一直都生活的很正常。他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倾城怎么会知晓这本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呢？ 倾城很是惆怅，她叹了口气，语气幽幽。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比如“地下城”，比如“乾坤盒”……恐怕，她知道的远比王勇知道的还要多。 对此，王勇更是无奈。 “哎，看来，是逃不掉了。” 他终于要对倾城言说，实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此事我知道的并不完全。你外公虽然自小便与我言说了一些巫氏一族之事，但我只当那是故事。你知道的，长野之战，你外公亦在其中。他还没有来得及与我讲述更多，便已撒手人寰。” 他所知道的都是些很浅显的事情，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更何况，对于故事，他其实想起的并不完全。 但从倾城的话中，他更感觉到倾城对此并不陌生。 王勇并不完全知晓，这点倾城倒是可以理解。 “那么舅舅何至于知道‘地下城’？” 如果王勇不知道巫氏一族，那么“地下城”他也不应该知道才是。 王勇摇摇头，目光有些嗤笑。 “因为蓝心。她帮我调查当年王家之事的根源，无意探查到王家‘地下城’。可是，我们用了许多办法，都无法打开，进入其中。所以，我便也无法探查。” 他知道巫氏一族，知道四大家族，知道那些神秘而美丽的故事。却不知道，那些故事承载着他的家族，是他一生都无法舍弃的东西。 “不过我知道，四大家族自百年前分散而居，想要找到何其艰难。你是怎样找到他们的？” 比起其他，王勇更加奇怪倾城的作为。 在王老将军的“故事”中，四大家族已经分散，而想要聚齐，即便百年，亦没有达成。如今，倾城却可以轻易拿出四大家族秘药，可见其已完成了聚集使命。 “舅舅可曾听说‘传承之力’？” 倾城本想告知王勇一切，可如今王勇便是连具体事情都不知道，她只有由浅入深。 “传承之力？” 果然，王勇并不知晓。 倾城早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也不曾叹息。 “其实，巫氏一族起源一女子，她拥有得天独厚的能力，亦是这世间不二的强者。可是，千年前的一场大战，让女子受到重创。她将自己的记忆一分为七，隐藏在这世间各个角落，便是等有一天会有一人集齐七分传承之力，重建巫氏一族。” 而谭馨，便是承担了这一使命。 “那么，你拥有传承之力？”王勇虽然不曾知晓其中情况，但从倾城的话中，只要稍稍思量便有了许多猜测。 “曾经有过。”倾城的回答并未逃脱王勇的眼见。 “现在呢？” 比起什么四大家族，什么巫氏一族，王勇更担心倾城沾染多少。 虽然，他不曾知晓什么，但也知道，加入其中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原本让倾城释然的事情，此刻从王勇面前说出，倾城忽然有了一丝惆怅。 沐老夫人与谭馨都说，命运的安排不是躲便可以躲过去的。 自认识谭馨以来，她越发相信这句话的神奇。 她虽然不想接受传承之力，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让她参与其中。 尤其是谭馨，对于谭馨的话，她无法拒绝。 倾城不禁看了眼王勇，她看得出来，王勇与谭馨之间有些奇怪的关系。 王勇对谭馨已不单单是尊重，更有种类似主子一般的忠诚。 她原本以为，是谭馨在王勇面前表露了传承者的身份，王勇才会如此。 可如今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不简单。 “那还好，那还好……” 听到倾城并未参与其中，王勇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他便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有人聚齐了传承之力？” “快了。” 倾城直接坦言，但是更多的事情，她却不再言说。 与王勇一样，她也怕王勇知晓后会惹上麻烦。不过，既然谭馨都没有说，她自然也不会言说。 谭馨似乎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来做。 “看来，巫氏一族的秘密，我知道的恐怕比舅舅还要多。” 面对倾城的坦言，王勇有些讪讪。 他本以为倾城是温室里的花朵，可如今看来，倾城知道的事情并不比他要少多少。 想到蓝心和他说的那些话，看来，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些年，我建酒楼，培养自己的势力，远去南疆，为的便是给舅舅一份安然。如今，舅舅还不肯告知我真相吗？” 倾城便是将一切都袒露，只是为了让王勇别把她当作小孩子。 她有许多次都想对王勇诉说前世经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先不说此事多么诡异，恐让人无法接受。若是王勇知晓凤显与沐倾心如此对他，只怕直接便要拼命。 凤显，如今此事拼不得。 而沐倾心……背后的苏家，最好也不要硬碰硬。 倾城的计划在慢慢实施，手刃仇人这种事，还是让她亲自来做。 舅舅只要安然，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城儿，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勇不觉询问，从他的调查之中，倾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但如今倾城的作为却告诉他，倾城不过隐忍不发。 倾城无法坦言真相，却可以言说自己的决心。 “舅舅，我已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沐大小姐。我是倾城，是王家的人，是巫氏一族的人，更是您可以信赖的人。” 她眼中目光灼灼，令人不可忽视。 王勇忽然发现，在他眼中还是小女孩的倾城，长大了。 倾城的话，让他很是欣慰，也让他很是安心。可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大的不安。 “哎，城儿，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你如果知道太多，便会有更为复杂的事情找上门，我不想你……” “舅舅以为，我可以逃得掉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1 必死的准备 倾城目光坚定中透着一丝异样光彩，那抹光彩摄人心魄，让王勇一时间也迷茫了。 是啊，他总是想保护倾城，想要倾城不沾染任何麻烦。 但是，倾城是王家的人，他不说，难道麻烦不会自己找上倾城吗？ “哎，命啊，命！” 在命运面前，王勇也不得不屈服。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终于，王勇要说出真相。 “十一年前，王家满门于长野之战覆灭。一同殉国的还有沐老夫人的母家。” 不过，在说之前，他开始了漫长的讲述。 他便是以为，倾城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倾城所展露的能力很不凡，但在王勇心中，她不过是需要呵护的小女孩。 倾城倒也耐心听着，一直以来，她都是通过只言片语得知长野之战的过往。 如今，王勇从头到尾给她讲述，也让她想通了许多以前不曾明了的事情。 “长野之张，很是凶险。当年，我因带着铁骑深入大漠，并未参战。也正因如此，才侥幸存活了下来。但是，对于那场大战背后的秘密，谁也不曾知晓。” 当年，可以说是王家的巅峰时期。可就是巅峰，却依旧覆灭。 铁骑军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出去历练。 谁也没有想到，不过对战，却让王家损失惨重。 那一战，所有人都没了生息。即便王勇回归之后，想要彻查此事，亦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地方。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却没证据。 “凤昭与西域彼此相安无事十一年，可是王家就此覆灭，我更是不得已隐藏自己。难道说，其中就没有秘密吗？” 王勇并不相信圣上的说辞，王家与西域交手也不会一年两年了。 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攻不下谁。 没道理，西域忽然能力过人，将王家一举歼灭。 而且，那场战斗之中无人生还，这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竟连一个生还者都没有？ 除了给战争加了一层阴影外，也让人觉得诡异。 王勇看了倾城一眼，见她面容笃定，没有任何不妥，心中更是微微点头。 他与倾城说这些，便是想考验倾城的心性。 若是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王勇也不会继续讲下去。 王家的秘密很大，而作为背负王家秘密的人，也绝不能只是凭一己之力的莽撞之人。 倾城很好，她很沉稳，在她这个年纪可以拥有如此稳定的姿态，王勇对此赞不绝口。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将达尔善说过的话告知倾城。 “刚才达尔善告诉我说，西域的慕勇将军知晓长野之战的秘密。” 这对王勇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他有四十万大军在手，对抗一个小小的西凉城自然不在话下。而最让他寝食难安的，还是王家。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不想错过。 “慕勇将军？” 即便是前世，倾城亦没有听过这个名号。不过，虽然既然是敌方主帅，应该能力也很非凡吧。 对于“慕勇”，王勇也未曾听闻。 “我倒是并未听说这个名号，但敌军主帅正是慕勇。我想，应是这几年间成长起来的势力。” 西域内部斗争更为积累，谁也不知道今日还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明日会变成什么模样。 达尔善的话，给倾城带来了很多疑问。 对方围而不攻，便是疑问之一。而今，对方的慕勇将军居然可以窥探舅舅心意。 他就好像知道舅舅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直接将答案呈到舅舅面前。 倾城可不认为西域有这样好心，既然对方来者不善，他们还是多做准备为好。 “舅舅，我想见一见达尔善。” 达尔善显然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倾城想，如果得他透露些许秘密。那么，对舅舅是否赴会，他们也能更明了一些。 “好。” 因为达尔善的身份，他并没有被关押在监牢之中，而是选在了一个空屋子里。 虽然如此，他却也是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王将军，下官便知道您一定会来。”达尔善见到王勇，很是笃定。他知道自己耳语对于王勇的意义，此番他已是做好了王勇到来的准备。 “那就做好必死的准备吧。” 王勇并没有与他客气，达尔善是西域人，攻打长野城。他留他至今，已是仁慈。 即便王勇身上杀意尽显，达尔善却不慌不忙。 “您不会杀了下官，这点，下官笃定。” 他的眼中带着必胜的信念，认真的目光里毫无畏惧。 “哦？”王勇倒是疑惑了，达尔善为何如此笃定？ 要知道，这里是凤昭军营，别说一个达尔善，即便是什么慕勇将军，他也是说杀便杀。 达尔善见到王勇迟疑，心中便也更坚定了一分。 “如果您要杀了下官，大可以在营帐中进行。如此，还可以渲染士气。您将我绑起来关在这里，必定有着其他目的。” 他将王勇的想法分析透彻，末了更是冲王勇颔首一笑。 如今战乱，他知道自己来此意味着什么。可以说，王勇想要杀他轻而易举。但王勇并没有那样做，比起杀了达尔善，他更想留下他。 自己的心思被窥探，王勇有一刻的不满。看得出来，达尔善很是聪明。但聪明人往往会反被聪明误。 “那你猜猜我来是做什么的？”王勇倒是有心考验一番达尔善，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在他面前还能够如此巧辩如簧的人了。 “您来是要放我出去吗？”达尔善不觉思量，他自是明白自己于王勇的意义。可一旦有机会，他还是想要逃离此地。 王勇虽暂时不会杀他，可难保以后。 若他不去赴会，那么自己的危险也会大大增加。 “既来之则安之，着什么急？”王勇冷哼一声，显然，他并没有打算放过达尔善。 其实达尔善也明白，让王勇放了他，概率确实比较小。 那么，他便又道： “那您，今晚会去赴约吧？”只要王勇赴约，他亦有十足把握自己可以安然。 “哼。” 王勇并未言语，冷哼一声表面自己不屑。 随着王勇的冷哼，倾城却是推门而入。 看着面带微笑的倾城，达尔善却是目光冷冽了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2 隐忍的情感 “这位是？”他对王勇部下了解不多，如今却在这里见到一位女子，而王勇亦让她来此。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在下沐倾城。”倾城倒是坦言，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 当她将名字说出口的那一刻，达尔善已是目光如梭。 “沐倾城……” 他默念着倾城的名字，心中忽而一顿。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蔓延，但他去很快止住了。 不会，不会的。 “不知小姐来此有何贵干？”达尔善稳定了心神，对着倾城微微一颔首。 冲着倾城与王勇之间的姿态，他心中那股不安也越发强烈。 似乎，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眼前女子恍若十三、四岁，面容姣好，与王勇关系更是亲密……这…… 达尔善在打量倾城，倾城亦在打量他。 从倾城见到达尔善的第一刻起，她便觉察此人绝不简单。 或许，达尔善武功不怎样，但他的智慧，绝对毋庸置疑。 倾城还没有见过哪个人来到敌军阵营，被五花大绑之后，依旧可以面带笑意。 这样的人，那么就是豁出去了；那么，就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而且，达尔善能够在如此危机之际独闯军营。这份勇气，也不容忽视。 “听舅舅说，你的慕勇将军知晓长野之战的秘密？” 即便倾城对达尔善印象不错，但该问的话，她却一定要问出。 “舅舅？” 达尔善目光一愣，当倾城喊王勇舅舅的这刻起，他已经认定了倾城的身份。 “嘶，你，你是……” 达尔善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不到，他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倾城。 倾城见达尔善目光里似有不解，便解释说： “我亦是王家人。” 比起沐家，她更知道自己的身份。 若沐相爷是否是她的生父，此事还有待商定。可王如是她的母亲，这点已毋庸置疑。 比起做沐家人，她也更愿意做王家人。 达尔善目光很是复杂，他紧盯着倾城，似乎想要从倾城的眼中发现什么。 一瞬间，他似乎在隐忍更多。 这样复杂的目光，让倾城有些不解。看到达尔善，她仿佛似曾相识。 但记忆里，这又似乎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无论他们是否相识，倾城都感觉到，达尔善与她，与王家都绝不简单。 “还请小姐劝劝将军，今晚一定赴会。” 达尔善不过稍稍激动了片刻，很快便稳定了心神。当他的目光再度袭来，那道复杂的目光已经隐藏不见。倾城甚至有一刻的怀疑，刚才是不是她眼花了？ 可达尔善眼中再无复杂，即便倾城探究，亦毫无收获。 “慕勇将军身份如何，他为何会知道十多年前的往事？”倾城没有理会达尔善的恳求，而是问出自己的问题。 不过，达尔善并不想回答。他踌躇了许久，眉头紧皱，却不再言语。 倾城明白，若达尔善想说他早就说了，也不至于会等到现在。 现在，她需要给达尔善一点“刺激”。 “如果这些不交代清楚，又谈何诚意？” 如今，是对方有事相求。虽然不知道对方目的如何，但倾城以为还是小心为妙。 舅舅此刻最为挂念的便是王家，而对方以王家为诱饵，简直让舅舅不得不去赴会。 但倾城认为，此事若不是事先安排好，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舅舅许是被王家的秘密蒙蔽了双目，可她依旧清醒。 倾城的目光如此坚定，令达尔善亦不敢小觑。 他倒是没有预料到，王家的小小姐居然还有这等气势。 诚意？ 既然她要诚意，那么他便告诉。 “慕勇将军乃是西域十大将军之一，奉命驻守西凉城。十多年前，他亦参加了那场大战。只不过，那时候的慕勇将军不过无名小卒罢了。” 这样也难怪王勇不知道慕勇将军的名号。 达尔善还未舒一口气，倾城却是又道： “既是无名小卒，又从何得知其中秘辛？” 此事，虽然西域或许未曾封存。但也不是谁都能够知晓。 以当年慕勇将军的地位，想要知道何其艰难？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点，倾城必须探究。 达尔善在王勇面前还能够引而不发，但是在倾城面前，他却有些无力招架。 自得知倾城是王勇的外甥女后，他的一颗心便不再安定。再加上倾城的强大气势，令他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见到了主人。 达尔善思量再三，冲着倾城的身份，他也不得不告知。 “因为……” 他的语气拖了很长，正当倾城与王勇屏息相待，达尔善却是目光一转。 “隔墙有耳，恕下官无可奉告。” 他很是镇定从容，即便被五花大绑，却依旧难掩内心安然。 倾城皱眉瞥了眼达尔善，她自不认为达尔善的武功有多么高超。不过，既然他能够探究隔墙之耳，倾城也不得不谨慎。 “隔墙有耳？阿大。” 倾城将阿大叫了出来，阿大武功不凡，若是有人监听，他应该能够知晓。 阿大的忽然出现，让达尔善一阵惊愕。当他看到阿大因倾城而来，便更加激动。 阿大倒是未曾将达尔善放在眼里，他见倾城疑问，心中也是不解。 他自在四周监控，却没有发生什么监听。不过，此事既然是倾城说出，他必定还要好好探查一番。 当阿大刚刚探查，便发现东方位置出现一丝波动。 他心中当下惊讶，急忙禀报。 “小姐，附近有一股灵力波动，正朝此地探来。” 阿大的话，别说倾城与王勇，就连达尔善亦感到吃惊。 要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之言，哪里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监听。 在军营之地，他倒很好奇，究竟是谁胆敢探究大将军的秘密？ “实力如何？”倾城目光一凛，对探究之人已是充满弑杀。 “很强大。”阿大只有三个字。 以阿大的实力，除了阿风，倾城还从未见他说过谁强大。 而今，他居然如此笃定，倾城也不得不思量。 军营之内，何人有这般强大的力量？谭馨，倾城很快想到了这个人。 而且，阿大所指的方向，也是谭馨所在的方向。 不过，这是王家的秘密，谭馨却不应该知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3 一模一样的钥匙 阿大时刻关注着灵力波动，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更不容丝毫闪失。 不过，在灵力触碰到房间边缘之地时，却忽然退去。 阿大不禁疑惑，但也禀告道： “小姐，灵力退散，没有危险。” 阿大的使命便是保护倾城安然，如今危险撤退，他也不敢大意。 倾城对阿大还是颇为信任的，既然阿大说没有危险，那么审问便要继续。 当倾城的目光袭来，达尔善却是首先激动。 “暗卫？居然是暗卫！” 他自是听说王家培养暗卫，可如今亲眼看到，却发现此人深不可露。 如今，他已经十分笃定倾城身份，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阿大瞥了达尔善一眼，意识到他没有威胁，更不再瞥看。 阿大的目光没有逃过倾城的眼睛，她原本还以为达尔善是什么高手，如今看来不过侥幸罢了。 在绝对高手面前，达尔善知道自己无从隐藏。不过，这也给他稍稍拖延了一些时间。 “还请王将军一定要前去赴约，慕勇将军有很重要的事情会与王将军言说。” 达尔善语重心长，他内心坚定了让王勇务必赴约的使命。这让他不得不再次说出秘密，也希望能够让王勇内心坚定。 “哦？什么重要的事？”王勇却是不会答应。 事实上，他已经坚定要去赴约的举动。但在见到达尔善之后，他却推翻了这一想法。 他或许对王家颇为眷恋，听到与王家有关，便会迫不及待。 但倾城的问话让他忽然意识到，他也是一军主帅。如今大战在即，他怎能私会敌人？ 更何况，前路不明，他去了又能怎样呢？ 倒不如深入西域腹地，逼迫西域王亲自告知秘密。那样的秘密，分量才够重，也更真实。 面对王勇的探究，达尔善却是不能言语。 “下官并不知道，但王将军一定会不虚此行。” 倾城看了王勇一眼，王勇眼中亦有期待。不过，这达尔善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慕勇将军虽然说有要事要与王勇言说，可他什么诚意都没显露，此去不知前路如何，又怎可听信达尔善一面之词？ “算了吧，舅舅。我看着慕勇将军也不过想引你出城，如今两军交战，明日大败西凉。今晚，也不必相见。” 倾城的声音有些气馁，同时也给达尔善敲响了警钟。 他王家并非只能依靠慕勇将军，比起一个慕勇，诺大的西域才是他们一展身手之地。 听到此言，达尔善终于变了脸色。 “你们要对西凉下手？不可，不可啊。” 他连连阻止，想要请王勇收回成命。 王勇既不肯赴会，却还要攻打西凉，他这使命一样都没完成，有愧主人重托。 “舅舅？” 倾城冲王勇眨眨眼睛，那意思已经很明了。 这达尔善显然知道些情况，但他就是不说。如此，他们也需要逼一逼他，让他知道他们的厉害，他才会老实。 王勇知晓倾城心思，他瞥了达尔善一眼，目光已是坚定。 “嗯，城儿说得有理。什么慕勇将军，不见也罢。” 实际上，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王家的秘密虽然重要，但他作为一军主帅，如今士气低下，打个胜仗才是主要的。 “王将军，难道你不想知道长野之战的秘密？” 达尔善深怕王勇遗忘，不由提醒道。 他相信，王家的秘密，王勇不会错过。 可是，他错了。 王勇目光凛然，对于达尔善已经不再依托。 “慕勇将军当初也不过一个无名小卒，恐怕核心秘密并无法知晓。若是他却是知道秘密，倒不如等我明日大败西凉城，他再用此与我交换一命吧。” 等他大败了西凉城，倒也不怕慕勇将军不会主动交换。 眼见倾城与王勇便要离开，达尔善内心更是不安到了极点。 完了完了。 如今是真的完了。 他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还让王勇坚定了攻打西凉城的决心？ 达尔善不想当罪人，他也不想无法完成主人的命令。 “等等！” 随着达尔善的一声怒吼，倾城与王勇眼中都浮现了笑意。 果然，这达尔善不逼迫他，他是什么都不肯说的。 两个人随即转身，他们倒要看看达尔善要说些什么。 其实，该说的达尔善已经说完了。如今，他便只有一张底牌。 “在我的腰间挂有一物，还请将军代为拿出。” 达尔善的话语，让王勇有些迟疑。 达尔善自被关押之后，他身上的所有物品一并却搜出，他又如何能在腰间挂有一物？ 不过，看到达尔善叹息的模样，王勇随即上前摸到了他的腰间。 果真，哪里有一块硬硬的东西。 王勇随即将东西拿在手中，从达尔善身上拽了下来。 难怪士兵没有搜出此物，达尔善的亵裤之上，还有一个布兜。穿上衣服后，完全察觉不到东西的存在。也难怪士兵们没有搜出。 不过，此物达尔善既然贴身隐藏，可见此物珍贵。 当王勇看到物品的刹那，却是顿住了。 “王将军可认识此物？”达尔善自然看到了王勇眼中的神情，他相信，这次王勇一定会被他说服。 在王勇的手中，此刻安放着一个通体碧玉的令牌，看起来是一块天然的璞玉。璞玉的模样被雕刻成了乌龟模样，活灵活现，很是玲珑。 倾城看到之后，亦震惊了。 这，这不是“钥匙”吗？ 是进入“地下城”的钥匙。 四大家族各有一把，而王家的“钥匙”上面便被雕刻成了乌龟模样。 此时此刻，她的手中亦有一把。 既然如此，达尔善手中的那把‘钥匙’又是什么？ “父亲！”王勇对着“钥匙”呢喃了一句。 他如何不认识此物，这是他王老将军身上的玉佩，跟着他出生入死。自王勇懂事以来，便时常看到玉佩。如今再次见到，他一眼辨认出，这就是王老将军身上所带玉佩。 眼见王勇已是目光如炬，倾城连忙提醒： “舅舅，小心有诈。” 两块玉佩，一同出现。倾城看向达尔善的目光又出现了一抹深意。 “我父亲的玉佩，怎么会在你的手中？”王勇自然小心，但对于父亲深爱之物，他怎能不激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4 王老将军没死 此物陪伴了王老将军许久，王勇看到此物，便犹如见到了王老将军。 看着王勇眼中的神情，达尔善知道，自己成功了。 “若王将军想要知晓真相，便赴今晚之约吧。”这是他最后的邀请，若王勇还是一意孤行，那么……就让他后悔去吧。 王勇亦不是莽撞之人，他见达尔善拼命邀请他赴会，已经觉察到了危险。 “你数次要我赴约，难不成那约会里隐藏什么险恶之事？”他直接道出达尔善目的，语气并不安稳。 自见到玉佩之后，他便坚定了自己要赴约的心思。不过，对于慕勇将军的情况他却一无所知。 “下官敢拿性命担保，王将军此行毫无危险。” 达尔善很是坚定，他瞥了倾城一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如果……小姐愿意同行，亦可。” 要知道，先前达尔善可是只让王勇一人独行。如今加了倾城，不知道又有何含义？ “我们不去。” 一道干脆的声音自倾城口中说出，让达尔善一愣。 “可……”他自知道倾城于王勇的意义，如今王勇心思已经笃定，可是倾城却更加坚定。 千算万算，他没有想到倾城的影响力居然如此之大。 而且，在倾城此言之下，王勇竟也有几分动摇。 达尔善坚定了信念，更准备说服倾城。 不过，没等他开口，倾城却是拿出了王家的“钥匙”。 “你看这是什么？” 两块玉佩几乎一模一样，即便是王勇也分辨不出。 “两块，怎么会……”达尔善更是震惊不已，主人曾经说过，这玉佩世间仅此一块。他拿着玉佩，足可以将王勇引去。 可是，倾城手中怎么还有一块玉佩？ “你手中的玉佩，我手中也有。凭什么说，你手中的玉佩便是真的？” 倾城已经开始发难，如果说“钥匙”让王勇为难，那么如今她也手持“钥匙”，给王勇的冲击不可不谓不大。 “你……怎么会有两块呢？”对此，达尔善完全不知道原因。 “这……” 这也太坑人了。 他本以为拿出玉佩，王勇便不会有什么反抗之心。可没想到，倾城却可以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 达尔善在心中不断哀嚎： 我的将军啊，你给我的这是什么？ 最后的底牌已经亮出，人家非但没有同意前往，更拿出了令一块玉佩。 倾城也疑惑了，从表面上，两块玉佩无论是从质地还是从刻画上都别无二般。 难不成，这玉佩还有两块？ 她心中做着思量，但很快摇摇头。 不，不会的。 这不仅仅是玉佩，更是四大家族传承的信物。每家一块，这是既定的事实。没道理王家会有两块。 她的“钥匙”已经经历过了“地下城”的考验。那么，达尔善手中拿着的，一定就是假钥匙。 王勇此刻对倾城更加怀疑，通过蓝心，他知道倾城这些年的成长。可是，聚齐四大家族，找到玉佩，这些事绝不是一个简单小儿能够做到的。 看来，有些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倾城知道，自己如果拿出“钥匙”必定惹舅舅猜忌。但如今她已顾不得那么许多，她只是不希望舅舅沉浸其中，无可自拔。 “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肯定，这是我家将军的贴身之物。至于为什么小姐手中也有一块……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达尔善终于老老实实作答，面对倾城，他罕见的感到压力山大。 “哦？你真的不知道了？”倾城目光一闪，心中已有思量。 在她看来，达尔善还有底牌没说。毕竟，对于此事，他应该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达尔善正是踌躇，他自见到倾城目光的那一刻，心中便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他看得出来，倾城智慧远远高于他。若是他不说出真相，只怕留不住。 “既然不知道，那么我们可就走了。”没等达尔善思量过久，倾城已经心有不耐。 王勇还有些迟疑，但在倾城的拉扯之下，也只能离开。 眼见倾城与王勇已经走到了门口，对于达尔善的话没有丝毫迟疑。 达尔善自不能让他们离开，眼见房门打开，他这才吼道： “老将军没有死！” 此言一出，他便知道自己的任务败了。 玉佩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如今倾城居然逼得他不得不说出此言……着实让他无力。 “你说什么？” 这回，王勇再也坐不住了。他直奔达尔善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只想知道真相。 话已说出，又怎么少的了解释呢？ “王老将军没有死，长野之战虽然让王家全军覆灭，但老将军跳下悬崖之际，却是挂在了悬崖上长出来的歪脖子树上。所以，保全了性命。” 还没等王勇松一口气，达尔善却接着道： “不过，他丹田已被破坏，而体表伤势更是无法恢复。” 王老将军的伤势很重，面对族人的离去，战斗的失败，敌人的狠辣，他全然没有招架之力。 跳崖，也只是不想自己的尸身受到侮辱。 却不想，开辟了新的机遇。 不过，在达尔善的版本里，王老将军却是死了。 “所以，寥寥几日便没了气息。” 他终于将故事讲完，紧盯的王勇，亦不安地瞥了眼倾城。他真怕倾城就连此事都会知晓。 但是好在，倾城似乎并没有什么行动。 事实上，当倾城听到外公还活着的消息，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 无论前世、今世，她从未想过外公还活着。 达尔善的描述虽然漏洞百出，但却也倾城心有期待。 她知道，巫氏一族有自己的秘法。而外公作为王家族长，他的能力更不容小觑。 不过可惜的是，即便这么多的能力，依旧无法逃脱死亡的追踪吗？ 她能够猜到达尔善隐瞒了什么，可他若不说，她也无从知晓。 难道，真的只能去赴约了吗？ 倾城对此也有了迟疑。 “你怎么知道这些？” 王勇的心境经过了几番洗礼，此刻还算冷静。 但年之事，即便西域亦不是随意便可知晓。而达尔善当年只不过无名小卒，他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5 慕勇将军 “是我家将军告诉的，此事我原不打算言说。可若说将军今日不去赴约，恐会后悔一辈子的！”提到慕勇将军，达尔善很是得意。他的眼角遮掩不住内心激动，也让王勇与倾城不得不思量再三。 出了房间，两个人已做好了决定。 “舅舅，你要赴约吗？” 倾城看向王勇，她忽然发现，前世让她深感高大的舅舅，此刻也不过一个脆弱的男人。甚至，孩子…… 他并不是无敌的，在面对王家，面对外公之时，他也有着超乎感性的一面。 王勇深深地看了眼倾城，此刻，即便他心中再不安然，却也必须做出决定。 “城儿，这是我王家的大事。此刻，我们站在离真相最近的地方。即便前方洪水猛兽，我也要闯一闯。” 这是他的使命，亦是他的职责。 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作为王家的嫡子，他必须要给死去的王家人一个交代。 “好，我和舅舅一起去。” 倾城更是目光笃定，她亦是王家子孙，她也必定要去。 “不，你……”王勇直接便要拒绝，倾城是女儿家，他不想让倾城冒险。 但倾城心意已决，绝不会因为王勇几句话而放弃。王勇的理由还未说出口，倾城已经做出了安排。 “舅舅，有阿大保护我，不会让你分心的。” 以王勇的实力，独闯千军万马亦会逃脱。而阿大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由他保护倾城，也能够让王勇安心。 “可是……”但王勇还是不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倾城不去。 “我也是王家子孙，既然前路是外公的救命恩人，那么我也应该前去。” 倾城怎能不去？ 诚如王勇所言，这是最近接触秘密之地，怎能不去？ “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不必……”王勇便是不管倾城说什么，一意孤行不许她去。 虽然话未说完，当年意思已经表露分明。 倾城便是不管王勇说什么，她都要去。 眼见王勇又变回了先前那副模样，倾城直接将巫氏一族摆了出来。 “舅舅，即便没有王家，我们亦是巫氏一族之人。命运的事，逃不掉的。” 就好像她，自以为不去招惹巫氏一族，便不会沾染到自己。 可是，在命运面前，总有许多机会让她触碰。更多时候，她也是身不由己。 倾城的话让王勇想到了先前的交谈，的确，倾城身上有许多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而一个女子，能够有此能力。或许，他也不该埋没。 “好吧，你与我同去。” 阿大的保护，让王勇稍稍安心。 “不过，遇到危险，你要速速离开。” 危险面前，即便王勇有心保护倾城，却也力不从心。虽然有阿大保护，但谁又能保证慕勇将军不会有后招呢？ “是。”只要能够同去，倾城接受一切意见。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了长野城。 营子毡并不远，他们走了不消一刻，便已到达。 “应该就是这里了。”王勇首先观察四周的情况，选择这里，其实对他们有利。 这里还属于凤昭国的领土，距离长野又近，若是发生什么变故，他们也可以及时寻求增员。 王勇虽然没有带任何士兵，可是，万人铁骑已经蓄势待发。 “阿大，四周有隐藏吗？”比起独自探寻，阿大的能力此刻便显现了出来。 倾城更是面露奇怪，这地方位置不错，可是，对方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难道说，对方在为他们着想？ 可这也太奇怪了。 阿大的能力尤为突出，这也是当初王勇让他保护倾城的缘由。他运气不错，从“地下城”出来之后，更感到功力精进。 如今，就算是遇到了如风，他也敢拼上一拼。 阿大将自己的神识发散四周，结果一无所获。 “没有感到灵力波动，应该没有高手在侧。” 不知道是不是能力提升带来的福利，他的神识可以感受到四周的气场涌动。就好像看到了安心的灵力一般。 这让阿大很是兴奋，却也加倍修炼。 已经确定四周没有埋伏，王勇的心也安定了大半。 “戌时已经到了，离三刻也不远了。”王勇看了眼夜色，对慕勇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王将军稍安勿躁，我家将军一定准时赴会。” 未免意外，王勇将达尔善也带了过来。 达尔善深怕王勇心有不耐，便急忙解释。 “嗯。”王勇点点头，他倒是不曾心焦，只是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时间过去了许久，终于在大地边缘之地，露出一个骑马的人。 “舅舅，来人了。” 倾城是最先发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这么晚过来的人，非慕勇将军莫属。 随着人影的不断靠捡，却是一张颇为年轻的面容。 看起来，年龄不过弱冠，浑身带着一股书生之气，面容一般，看起来没有什么气势。 这就是慕勇将军？ “将军，属下幸不辱命，将人给带来了。” 不等王勇探究，一旁的达尔善已经做出了回答。 慕勇从达尔善点点头，此刻的达尔善双手虽然依旧被束缚，却没有五花大绑的姿态，看起来还算正常。 不过，慕勇的目光虽然瞥向倾城。他记得，只让王勇一人而来。 达尔善深知慕勇心思，未免慕勇误会，急忙解释道： “旁边这位女子，乃是沐倾城。她的母亲，是王如。” 达尔善的解释，让慕勇变了脸色。 “沐，倾，城。”他紧盯着倾城，目光里有些期待。 倾城有些看不懂他目光里的深意，却也有些不敢相信此人的身份。 “慕勇将军？” 在她的猜测中，能够成为一方主帅者，不是三十也是四十。可眼前翩翩少年郎，和一个书生一般，他哪里像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呢？ 不过，倾城也知道不能仅凭表面断定。 此刻的慕勇已经回过神来，他看向王勇，眼中亦是激动。 “久闻王将军威名，平定南疆，更得凤昭皇帝喜爱。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慕勇围着王勇转了一圈，那姿态和粉丝见到偶像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将军姿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6 我就是王昊天 王勇倒是淡然，他印象里一军主帅不该是这副模样。慕勇的姿态完全没有半点主帅的影子，而他要与自己说的话，王勇更是心有怀疑。 “慕勇将军，亦久闻大名，不知道今日让我前来所谓何事？” 王勇开门见山，直接问出自己的怀疑。 他自见到慕勇之后，便深觉此人情况不对。这样年轻一个男人，十年前还不过一个小儿罢了。即使如此，他又怎么会参战，又怎么会救下父亲？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无法实现。但既然他已经来了，怎样也要寻一个交代。 王勇的怀疑不加掩饰，而倾城的表情却是一片淡漠。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慕勇，与王勇不同，她从慕勇的身上觉察到了一丝独特的气息。如果不是她身上有传承之力的影响，恐怕还无法探究。 此人，应是出自四大家族。 倾城心中猜测。 慕勇冲王勇拱拱手，又瞥了倾城一眼，目光里兴奋未减，心中更加期待。 “王将军不必着急，今日我本以为只有将军一人赴会。却想不到，还有小姐也来了……此地严寒，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如前方一叙？” 他竟是邀请王勇与倾城还去前方，这里已经还算是凤昭国领土，可再往前…… 倾城看向王勇，对于这种事她不在行，还得舅舅拿主意。 王勇紧盯着慕勇，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阴狠痕迹。可是，他所有的只是激动兴奋。这模样哪里是一军主帅？ “王将军不必担忧，不过前方几里之地，亦别无外人。” 慕勇知道王勇的担忧，随即解释着。 他之所以选择这里，便是未免王勇心有迟疑。而今，不过几里之外，与王勇安排并不冲突。 王勇自知前路迷茫，但不过几里之地，他还是愿意尝试。 “请。” 王勇最终答应了慕勇的邀请。 一行人上了马，不过区区几里，很快便到达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却见暗黑之地出现两个人影。 “王爷，他们走了。” 黑暗中出现的人真是凤焱与张鹏，凤焱神色复杂地盯着倾城离开的方向，这一眼已是万年。 王勇与倾城走了不过半刻，便见前方空旷之地突兀出现一间毡房。 雪白的毡房，在原野上显得有些诡异。那毡房足够大，旁边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无端让王勇产生戒备。 “王将军，请到毡房一叙。”慕勇很是客气，恭敬的神色与他的身份半点不符。 王勇稍稍迟疑了一下，却也走了进去。 倾城随即跟了上去，但一旁的慕勇却似乎并不打算进入。 “你不进去吗？”倾城感到好奇，慕勇将他们带到此地，一路恭敬有礼，没有半点架子。 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而今，他居然连毡房都不入。难不成，他背后还有什么人？ “将军的所有疑问，在里面都可以找到。但是我，却是没有资格进入的。” 到了此刻，慕勇却也不在隐瞒。他对王勇很是崇敬，对倾城亦是尊重。但是，他可是西凉城的主帅，是可以与王勇平起平坐的角色。如此这般，反倒令倾城迟疑。 “小小姐，请。” 伴随着慕勇的一声称呼，倾城的心猛然一顿。 小小姐！ 这个称呼，她已经许久未曾听过。还是前世，她被称呼为小小姐。可这慕勇…… 一切真相都在毡房之内，倾城虽然心有迟疑，但却已经迈入其中。 随着倾城的进入，毡房的大门紧紧关闭。慕勇与达尔善站在外面，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毡房内在发生什么。 毡房内的布置很是华丽，大红色描绘着图腾的地毯厚厚铺了一层。四周摆放着四张檀木桌子，而毡房正中的位置，却摆放着一张金色木桌。 在木桌前方，站着一个人，此刻正背对着他们。 王勇自进入之后，便紧盯这道背影。他虽然只言不发，但眼中的姿态却说那般吃惊。 倾城心有不解，她随着王勇的视线朝着背影看去。 那应该是道男人的背影，他的身上充斥着杀戮之气。即便倾城站得远远的，亦可以感受到他气息的不凡。 比起外面的慕勇将军，此人才真正像一位主帅。 “前方何人，邀我们前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王勇除了最开始的吃惊，此刻已经平定心神。他紧盯着男人的背影，浑身已是防备。 倾城见此，也防备了起来。 阿大就在毡房之外，这让倾城感到些许安心。 背对着的男人不知道在做什么，他许久未曾转身。却在王勇不耐之际，忽而叫了一句： “勇儿！” 他的气势庞大，只是一个名字，却蕴含着无数信息。 伴随着他的声音，他也转过了身。 倾城见他背影，还以为是个与慕勇一般年纪的人。可是，看到他的真容，却发现此人年岁已大，看起来如耄耋老翁一般。 但他浑身的气势不容小觑，那道透着光亮的目光更倾城心生胆怯。 王勇呆住了，他彻底呆住了。 看着眼前男人的面容，他的心再也禁不起任何涟漪。 不过一瞬，他的心却已百转千回。 “父亲！” 他高喊一声，整个人的姿态已经颤抖。 倾城吃惊地看着王勇，又看看眼前的男人。舅舅居然喊他为“父亲”，那么他是…… 此时此刻，倾城也不敢相信。 “不，你不是。” 很快，王勇便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他的激动很快被理智所取代。 自长野一站，王家军全数覆灭。而王老将军更是以身殉国，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这点，也得到了达尔善的证实。 即便他有奇遇，依旧没有逃过死亡的束缚。 那么，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便不会是父亲。 “勇儿，这么多年，你的心性还是没变。” 王昊天满脸慈爱地看着王勇，眼中也是无奈。 王勇自是多疑，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圣上的追杀之下活下来。可是，这也是他致命的弱点。 “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我父亲？”王勇已经肯定眼前之人并非父亲，手中的刀剑已经跃跃欲试。 他的冷冽反应，让王老将军更是不满。 “我就是我，我就是王昊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7 忍了十一年的故事 王老将军大吼一声，对于王勇的质疑非常不快。他眼中的神情让王勇那么熟悉，他厉色的模样，让王勇不敢质疑。 “怎么会，怎么可能……” 王老将军的死，一度让王勇无法释怀。可是如今，王老将军却可以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这绝不可能！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数步，幸而在倾城的搀扶下在停下脚步。 “舅舅……” 当倾城得知眼前之人的身份后，也觉得不可思议。无论前世、今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王老将军。 可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在场大战，王老将军已经陨落。而如果这些年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寻找王勇，为什么不会凤昭，却在这里呢？ 听到了倾城的声音，王勇也回过神来。他拉扯着倾城，急忙冲向大门。 “城儿，快走！” 他感到危险降临，无论对方是谁，此地都不宜久留。 若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如今还有倾城。他不能让倾城深陷险境！ 正当王勇即将跨出毡房之际，背后却传来了王老将军的声音。 “勇儿，你左胸口的伤好些了吗？” 王勇震惊了，他不安地回过身，看着王老将军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 他心中焦躁不安，心中的恐惧在不断蔓延。可是，他的心中亦有期待。期待，眼前之人真的是父亲…… “你七岁顽劣，从树上摔下。左胸受到冲撞，还是王老御医治好了你的伤，但每到阴天下雨，总会复发。如今，好些了吗？” 王老将军将王勇左胸伤痕的来历全数讲出，此事即便是在内京城知道的人不多，更没有谁知道他阴天下雨的难耐。 王老将军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但王勇却不敢大意。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虽然内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多，但王家上下却都知晓。 此事虽然隐秘，但也不是无可调查的。 王老将军看着二人，眼中的温情不断。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轻声道： “坐下来，听我讲个故事。” 他的故事，必定可以解开王勇所有的疑惑。 王勇却迟疑了，他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真是假。马上就要触碰到真相，他却又有些不敢…… “舅舅，不如我们就听一听吧。”倾城在旁提议道。 虽然，她也产生了怀疑。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里还算安全，既然对方要给他们讲故事，他们不过是浪费点时间。 倾城的话让王勇的迟疑少了许多，的确，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真相。 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真相居然如此突然。更有甚至，他的父亲，还活着…… 这，可能吗？ “哎，你还抵不过一个孩子。” 王老将军忍不住摇摇头，王勇作为王府唯一的儿子，深得王老将军器重。王勇也没有让王老将军失望，奋发图强，并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心有倦怠。 但是，在为人处世之上，王勇是比不过倾城的。 倾城瞥了眼王老将军，前世、今世，她都未曾见过外公。可如今忽然有个人说他便是她的外公，若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如何让她信服？ “前辈，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你的故事最好能让我们信服。” 倾城不住提醒，她自然期盼外公归来。但这样的想法，何其虚渺？如果眼前之人有一丝一毫的欺骗，她也绝不会放过。 王老将军看着倾城，面色难掩激动。 他一生有一子一女，若说对于儿子是严厉，那么对待女儿，他却是宠爱。 在王府的王如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她可以有着自己的理想，也可以有为爱奋不顾身的勇气。 如果不是…… 王老将军摇摇头，对于倾城，更多的喜欢则是因为她身上有着王如的影子。 “你和你的母亲长得真像。” 王老将军看着倾城的脸庞，便想到了他那可怜的女儿。 如果当初他没有阻止，或许她会过得很好。 但后悔已是惘然，王老将军看着倾城，悲伤多过于欣喜。显然，对于倾城，他并不怎么喜欢。 “母亲已死，前辈不必悲伤。”倾城同样感受到了王老将军身上的冷意，所以，她也不怎么热络。 比起外公，她最珍爱的人是舅舅。 找到外公固然是好，可找不到，于倾城心中其实并无波澜。 在倾城的提议之下，王勇也留了下来。他的确好奇真相的模样，如他所说，如今是离真相最近的地方，他应该留下。 “哎……” 王老将军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眼前便回荡起那年的情景…… “十一年前，我奉命对抗西域。长野之战，乃是万无一失。可谁曾料想，正当我们庆功之际，却出现一群死士。” 那是他不愿回忆的过往，可却也是他生命中无法抹去的印迹。 有些事，就这样发生了，令人措手不及。 “死士？”倾城一愣，果然，当年杀害王家的或许不是西域。 坊间流传着王家在大战中以身殉国，可实际上，他们却死的不明不白。 对于倾城的插嘴，王老将军并未在意，他目光紧盯道： “对，死士。我们所喝的酒中被下了秘药，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所有人都已昏迷。我凭借着多年的功力，用尽全力支撑来到了这百丈崖。为了不落入敌人手中，也为了探查幕后真凶，我跳入崖下。或许是对方太过自信，也或许百丈崖深不可测。他们未曾探究，便已离去。我正是因为躲在崖壁上一处山洞里，才侥幸夺过了此灾。” 天无绝人之路，那处崖壁他探查了许久，发现竟然有一处山洞。 崖壁上的山洞，人工开凿痕迹非常明显，这让王老将军想到了宝藏之类的传奇。 却没想到，他的发现成为了他生存的法宝。可惜，有些事却也一去不复还。 “等我再回长野城的时候，那里已经变为一座死城。而我的亲人，我的部下，我的故交、好友，一个不剩，全部阵亡。” 王老将军不觉掩面，泪水汹涌的在心中奔流，可眼中没有丝毫泪光。 忍，他忍了十一年，才等到了现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8 王家覆灭真相 王老将军看向王勇的目光慈爱中透着欣喜，王勇的到来，洗刷了他内心的孤寂。看着自己的儿子，王老将军难得露出笑意。 “勇儿，我无比庆幸，幸好你没来。幸好，你还活着。” 只要王勇活着，王家便有希望。 可是，王勇能够活下来，更多的则是偏向于运气。 “但是，我没有想到，圣上居然赶尽杀绝，连你也不曾放过。若你真的怀疑我的身份，那么就让范先生来吧。他能够替我作证。” 眼见自己说道此处，王勇还是没有反应，王老将军不得不拿出杀手锏。 “范先生？”王勇终于有了反应，心中更是吃惊不已。 眼前之人，怎么会与范先生认识？ 王老将军便是怕有一天王勇不肯认他，或许也是命运缘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年你于南疆中毒，是范先生救了你吧。” 王老将军紧盯着王勇，目光中深情不减。 事实上，十一年前的王老将军可不会这般慈爱。即便是王勇见到他，他也是一副冰冷模样。 整个王府，恐怕也只有王如会让王老将军露出些许温情模样。 大概是经历了十一年的孤单，让王老将军非常渴望家人的亲情。 所以，即便是对待王勇，他也慈爱了许多。 可是，在王勇看来，这恰恰是王老将军伪装的破绽。 但如今，提到南疆中毒之事，王勇却也不敢怀疑。 当年，他于大漠之中遇刺。对方不但夺走了他的兵符，更致使他身中剧毒。 幸好，遇到了范先生。不但给他解了毒，两个人更成为了生死之交。 可是，这件事知道的几个人都是他的亲信。他可以笃定，那些人不会外传。那么，眼前之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而且，他甚至让范先生作证？ “那解药便是我送给他的。” 王老将军随即道。 “什么！”王勇无不震惊，他自以为那是范先生救了他，可真相却是这样？ “你中的乃是西域毒蛊的本命子母蛊，如果不是我拿到解药。单凭范先生一个无名小卒，他如何能够解毒？” 王老将军的话解开了王勇的疑惑，也让他那些不解之处一个个解开。 他想到了，当时范先生是被抓来的。 怎么会那样刚刚好，他中了毒，范先生便能解？ 以前，他将这些看做天意。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那样简单。 “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暗处保护着你。可我无法言明身份，更不敢现身。如今，终于等来你回朝的消息。这才让慕勇攻打长野，为的便是见你一面。却不想，也见到了我的外孙女。” 王老将军看着王勇，看着倾城。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凤昭，不想见到王勇与倾城。 可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回不去。而王家的大难，也注定他不能回去。 “外公。” “父亲！” 终于，倾城与王勇再没了迟疑。 如果知晓王勇儿时故事还情有可原，那么连王勇在大漠之中的事情，他都知晓。他的身份也一目了然。就更别提，他那与王老将军一模一样的长相。 十一年了，十一年的别离，十一年的思念。 “你们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王老将军看着眼前的亲人，眼中终于忍不住浑浊。 他的亲人，他的儿子，他的外孙女…… 此刻相见，三人难忍泪水相伴。 终于见到亲人，也不枉慕勇将军在长野城外驻守了十日，也不枉费王老将军等待了十一年。 “父亲可曾查到当年是谁致使我王氏一门满门覆灭？”王勇最先问出的便是这句话，这也是这些年支撑他的力量。 他早就觉察王家覆灭并不简单，如今再听王老将军讲述缘由，他就更加笃定。王家的覆灭，一定是背后小人的搞鬼。 王老将军却是一笑，道：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还在怀疑什么？” 他虽然不曾踏上凤昭国土，但却时刻关注着王勇。自然，王勇身边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也逃不过王老将军的眼睛。 王勇调查王家之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以前，王老将军怕他受到伤害，所以连只言片语都不敢引导。随着王勇势力提升，他才刚慢慢告知真相。 可即便如此，王勇还是心有迟疑。 如今，王勇的迟疑被王老将军一语道破，他再无法隐瞒。 “是圣上……” 他所知道的证据，全部指向圣上。 当年，圣上派遣死士之事，乃是王勇调查的结果。 配合王老将军的表述，一切真相大白。 倾城心中一顿，虽然她知道此事与圣上脱不了干系，却也不敢接受是圣上杀了王家一脉的真相。 是圣上，是圣上…… 而凤焱，亦是皇子。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灭我王家？”王家对凤昭国忠心可鉴，但即便如此，却依旧逃不过死亡的威胁。 王勇深感颓败，是不是好人总不会长久，而坏人才可以推波助澜？ 王老将军看着王勇眼中的杀意，他知道有些事终于应该说出来了。 即便倾城在侧，王老将军亦无从畏惧。 “因为……巫氏一族。”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后，王老将军也心有余悸。 巫氏一族的秘密是王家的根源，亦是他需要传承的秘密。可是，在事发紧急之际，他却没有将此事告知王勇。 还好，他活了下来。 可若是发生了意外，他便是巫氏一族最大的敌人。 传承，唯有传承才能生存。 倾城心思一动，按理说此事王老将军不该当着她的面来说。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家族的秘密怎能如此随意？ 更何况，她还是沐家人。 既然王老将军没有多说，倾城也听着便是。 “巫氏一族，巫氏一族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圣上要如此对待我们？” 王勇已从倾城哪里知晓了一些过往，如今听王老将军再度提及巫氏一族，心中更是悲愤不已。 他才不知道什么巫氏一族，他只只是王家。 “勇儿，此事我会单独与你言说。”果然，王老将军还是心有顾虑的，他并未多言，显然是防备倾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29 她为什么不杀你 倾城自然不会产生间隙，王老将军瞒着她才好，不瞒着她，她才觉得其中有诈。 不过，王勇对此却不赞同。 “父亲，城儿得到了传承之力。” 他直接道出倾城的奇遇，在王勇心中，巫氏一族的秘密，显然倾城知道的要比他多上许多。而他对这些事情完全无法接受，既然倾城早已知晓，如今又何必瞒着她呢？ “什么，你……” 王老将军面露疑色，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 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的王家族长，他自是知道传承之力的可贵，却没想到上苍居然选中了倾城。 “外公，四大家族很快便要统一了。” 倾城用一句话，解释了自己所知。 传承之力出现，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四大家族统一，却代表世间有人能够将传承之力也统一。 传承者现，四大家族方才能够统一。 王老将军已经相信，倾城的确知晓了秘密。可是，令他不安的还是倾城的身份。 “你是传承者？” 他虽然问的极为小心，但倾城却从他的眼中发现了一抹厉色。 这抹厉色让倾城心中一惊，她不知缘由，去也感知危险存在。 “曾经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倾城倒是坦言，并不隐瞒。 一来，事情的确如此。 二来，王老将军乃是王家族长，说不定知道的比她还要多。 王老将军没有多言，却伸出手置于倾城的头顶之上，他的动作与谭馨如出一辙，也让倾城更加震惊。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是查找传承之力的方法。 谭馨拥有传承之力，所以她会此法。那么，王老将军又如何晓得？ 或许，是他作为族长身份的特权。 亦或许……他也是传承者！ 倾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可是，却并无不妥。 谭馨这次来，便是感觉最后的传承之力隐藏在西域角落。而王老将军在西域生活多年，如果有什么奇遇也不奇怪。 更何况，他是族长。谭馨亦是族长。 若传承之力需要一个强悍的继承者，那么族长显然是不错的选择。 倾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王老将军的手却是离开了她的头顶。 “果然没了……” 没错，他刚才就是在探查倾城的传承之力。 倾城体内的传承之力已经被谭馨吸收，留有的那小小部分，根本无法被探查，自然也就不足为惧。 “是谁，是谁吸收了你的传承之力？” 原本慈爱的王老将军忽然厉色起来，他知道，传承者的传承之力会被吸收。只有最终的那个传承者才是真正的传承者。 倾城既然曾经拥有传承之力，此时却又没了，这显然是有人吸收了她的传承之力。 吸收？ 倾城的眼皮跳了一下。 如果仅仅是族长，应该会知道这么多吗？ 倾城不知道王老将军的秘密，但她却有一种不想被窥探的感觉。她本能的想要保护谭馨，自然也不会与王老将军言说。 “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倾城模棱两可说了一个大概，别看王老将军是她的外公，可是在倾城心中，谭馨的位置却比王老将军要高一些。 倾城最为挂念的是舅舅，虽然外公也是亲人，但这份远近亲疏却很明了。 “很厉害的女人？” 王老将军不觉思索起来，这些年，他也调查了许多个凤昭国厉害角色，希望从中找寻四大家族。 能够被传承之力召唤的，定然是四大家族之人。 看来，已经有些开始行动了。 “是，我在她手上完全没有办法抗衡。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她便夺取了我的力量。” 倾城说得半真半假，即便王老将军也难以分清真假。不过，有一点他却是知道。 “这么厉害！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杀你？” 夺取传承之力必有死亡，可倾城如今却完好无损。显然，是对方有意放过她。 “大概……是我无意取得传承之力吧。”倾城如是道。 王老将军的目光骤然收缩，他没有想到倾城居然无心…… 如果，再早一点就好了。 他的心中不觉叹息。 “父亲……” 王勇眼见倾城与王老将军聊了起来，便知道他们知道共同的秘密。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王老将军瞥了王勇一眼，他原本是要告知王勇此事的。但如今，倾城却拥有如此际遇。或许，她与巫氏一族的缘分更大一些。 即便是选定的组长，也是有能者居之。 虽然倾城无心传承，但作为四大家族之人，有些使命却不能够放弃。 “看来，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即便我不曾告诉你们，你们却依旧被命运选中。” 他摇摇头，对此深表无奈。 他许久未曾出现，这样简单的道理居然差点忘记。 一旦命运的齿轮开启，巫氏一族的所有人都是逃不掉的。 而今，上天已经做出了警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我王家乃巫氏一族族人，世代为聚齐四大家族而努力。部族里流传着一句话：谁聚齐了传承之力，谁便是巫氏一族的使者，可以让巫氏一族崛起。城儿遇到的人，应该拥有不止一层传承之力……” 最让王老将军难以释怀的却是倾城的传承之力，如果他…… 哎！ 倾城有些心惊，虽然先前她对王老将军是否拥有传承之力有所猜测。但当他说过传承之力的秘密时，她还是忍不住吃惊。 看来，这王老将军比她想象中知道的秘密更多。 只是不知道，他能够窥探出谭馨的身份？ “女子，四大家族……她应该是出自朱雀世家。那里以女子为尊，此人地位定然不凡。” 作为王家族长，王老将军的心思不可谓不深邃。不过片刻，他便已经找到了大方向。 不过好在，他不知道谭家是四大家族之一。 倾城忽然有些概念，这种将家族分离的办法固然有些难以接受，但也算一个不错的方法。 传承之力出现，谁也不知道谁被选定为传承者。一旦出现厮杀场面，亦不会感到纠结。 不过，这样做，巫氏一族还有凝聚力吗？ 若是四大家族分别拥有传承之力，大家肯定是想自己得到传承，双方的厮杀反而会让部族越发分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0 两把真钥匙 其实，倾城所不知道的是。巫氏一族对“倾城王妃”尤为推崇，前期，他们或许会争夺、刺杀。但如是谁得到了完整的传承之力，“倾城王妃”降临，他们根本不敢与之争斗。 那是天然的服从，毋庸置疑。 可是，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人能够聚齐传承之力。 王老将军瞥了倾城，眼中不再冷漠，还带了些许温和。 “你也是巫氏一族撅起的希望，虽然被剥夺了传承之力，却也是上天选中的人。凭借着这等优势，你可以很快再寻传承之法。” 倾城心中一紧，她已经可以肯定，外公一定拥有传承之力。 谭馨带她来此，便是借用她的力量，来寻找传承之力。 而外公，亦有如此想法…… 外公与谭馨，倾城也不知道该帮助谁。 但是，当外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感觉犹如掉入冰窟之中。 或许，她更应该帮助外公。但这种奇特的感觉，却让她无法亲近。 “外公，我只想安稳一生。” 倾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无论是巫氏一族，还是四大家族，她都不想参与。 她只想复仇，解决前世的争端。 王老将军的目光有些暗淡，不过，却也欣慰许多。 “是了，你的安稳也是我和你舅舅共同的心愿。” 他将自己眼中的杀意隐藏很好，毕竟倾城还是他的外孙女。如非意外，他也不想与之对峙。 还好，倾城对传承之力不敢兴趣。否则，他真的要对不起女儿了。 “外公，这把‘钥匙’是您的吗？”倾城将达尔善拿出的“钥匙”递到了王老将军面前。 王勇许不知道“玉佩”便是“钥匙”，但她可是非常清楚。 看到“钥匙”，王老将军会心一笑。 “达尔善连这都拿出来了，可见你们真把他逼得不行了。” 他曾和达尔善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拿出“钥匙”。这是他的秘密，拿出了“钥匙”也便与王勇道出了身份。 而他，并不想让王勇提起知晓。 却没想到，即便他出现在王勇面前，王勇却依旧不敢相信。 想到这里，王老将军不禁透着一股颓败气息。 “达尔善并未提及外公，我们又怎么知道您还活着？”倾城不由解释，不是他们逼迫太狠，实乃达尔善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总是如此小心，哎，没有他，我也活不到现在。” 王老将军无限感慨，他似乎想到了以前的日子，脸色也好了许多。 倾城不知道王老将军与达尔善，与慕勇将军有何故事。但是先前，他们二人是王老将军的人。 得知这一情况，倾城的不安也小了许多。 不过，达尔善说过的一些话，她还是得寻求答案。 “达尔善说，是慕勇将军救的您？而且，因为重伤不治身亡。” 那达尔善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可眼前哪里是他说的那样？ 这也是为什么王勇见到王老将军会那般不信，因为达尔善都说了，王老将军去世了。 达尔善之言，惹得王老将军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达尔善编故事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达尔善就是他的开心果，这些年，也多亏有了达尔善在身边。 笑够之后，王老将军也解释说： “不错，我当初的确是重伤。但是，在崖壁内的山洞里，却有能够恢复我伤势的秘药。”说到这里，他却不接着说下去，而是看向倾城。 “城儿，你的传承之力是在哪里得到的？” 凡是传承之地，必定是巫氏一族所在的地方。 也不知道倾城有没有看到其他家族。 “外公，您看。”倾城又拿出了一把“钥匙”，与刚才的那把一模一样。 王老将军本不在意的目光，在瞥见“钥匙”之后，顿时激动起来。 “这……这是我的钥匙！” 他将钥匙拿着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终才得以肯定。 他不解地看着倾城，显然是想探究真相。 “当初达尔善拿出这把钥匙，可我这里也有一把。所以，我无法做出判断，到底那把才是真的。” 两把钥匙，一模一样。如果没有“地下城”的机关检测，倾城根本无从分辨真假。 而拥有如此高超的技术，倾城也不敢小觑。 不过，王老将军却是大手一挥，很是豪迈。 “不用看了，这两把都是真的。” 王家是四大家族之首，法宝与能力自然不凡。而拥有一把备用“钥匙”，简直信手拈来。 “不过，钥匙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王老将军不禁怀疑，当初这把“钥匙”遗失，他为此还寻找了很久，但却一无所获。 如今，倾城怎么会有。 “是沐相给我的。”倾城直接说了出来。 “沐相？”在王老将军眼中，沐相爷不过只是青涩的愣头青。如果不是王如下嫁给沐相爷，他根本理都不想理。 可是，他怎么会有“钥匙”？ “这，我就不知道了。”倾城将沐相爷驻守地下通道的事与王老将军说了一遍，自然而言也要牵扯上沐老夫人。不过寥寥几句，并未牵扯过大。 听完之后，王老将军却感慨道： “看来，沐相并不是表面这般简单。” 王老将军眼中的沐相爷便是那扶不起的阿斗，根本没有丝毫能力，硬是沐老夫人顶上了相爷之位。 不过，如今看来，不止是沐老夫人，恐怕连圣上都对沐相爷多有照看。 否则，以他的资质如何能够堪当丞相？ 王老将军毕竟经历的比沐老夫人要多得多，又听过倾城的讲述，他一眼窥屏沐相爷真正的主子。 倒是可怜了沐老夫人，她一心栽培的儿子，却也这般狠辣。 王家与沐家世代交好，可惜这沐相爷却不是个可造之材。 王老将军的目光里出现一抹狠辣。 “圣上，凤家天下！” 王老将军不甘啊，他王家的基业就这样毁了。明明知道说谁毁的，却无法报仇雪恨。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过。 “勇儿，凤家害我王家如此，绝不能善罢甘休。” “父亲怎么说，我便怎样做。” 王勇对圣上的怨恨不比王老将军要少，他不懂什么巫氏一族，他只知道圣上害了王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1 鲲鹏巨鸟 “还好，圣上对你暂时还没有防备。你可以继续隐藏在内京城，随时准备杀了那个狗皇帝。”王老将军已经没有任何掩饰，他直言不讳表达自己对圣上的愤怒。 杀圣上？ 倾城却有些迟疑了。 王家之仇不可不报，既然她知道了，便一定会做出决断。 “是，父亲！” 其实，不用王老将军说，王勇也会为王家人报仇。毕竟，那是他的家，是让他成长，给过他欢声笑语的家。 “父亲，这些年您一直在西域吗？” 王勇见到王老将军，整个人都透着喜气。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便万分感念。 王老将军点点头，语气也欢喜起来。 “嗯，从山洞中走出来后，这里成为我的藏身之地。慕勇与达尔善也是王家人，不过，早年间他们留守西域。如今，慕勇已经是一方主帅。达尔善亦在西域宫廷占有一席之地。” 说起慕勇与达尔善，王老将军眼底都带着喜悦，可见他对二人实在喜欢。 “其中，慕勇已经被我认作义子。勇儿，他很崇拜你。名字中的一个‘勇’字，便是因你而来。” 王老将军说出慕勇名字的典故，倾城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慕勇见到王勇会那么激动，敢情果真是崇拜舅舅啊。 “哦？”王勇也很吃惊，他早年间被崇拜惯了，如今造次遭遇倒也不觉有甚。 可是，慕勇的身份让他有些吃不消。 “可是，他却攻打我凤昭百姓。” 既然是王家的人，那么就该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可是，慕勇在这个时候攻打长野，这不是明摆着给他难堪吗？ 虽然事先有达尔善的解释，但王勇始终不能释怀。 “那是我的授意，如果不攻打长野城，你会带兵前来吗？” 对此，王老将军却早有解释。 “父亲！”王勇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老将军，眼底都是震惊。 是父亲让人攻打长野的！ 王勇的迟疑，王老经济并未放在心上，他还颇为感念道： “幸好，你来了。否则，我便要发起更大的进攻。势必要让狗皇帝缴械投降。” 他眼中的厉色显而易见，倾城相信，他不是说说而已。 难怪，他会围而不攻，原来是为了等待王勇。 前世，王勇可是没有来到西域。所以，西域的进攻让圣上震惊。 为此，不得不答应和亲的要求。 可是，这世…… 倾城看看王老将军，或许，凤凝可以免除和亲的命运。 毕竟，王勇来了。 王勇震惊了许久，这才语气幽幽道： “可……长野城的百姓是无辜的……” 他简直无法相信，是父亲下令攻打长野。 可长野于王家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那是他们守护的一方净土。如今，居然是父亲亲自下令…… 看着王勇眼中的迟疑，王老将军又何尝不懂他的心思。 “勇儿，你成长在凤昭，我亦没有告知你，我们的身份。所以，让你对凤昭多有眷恋。可事实上，若说起源，我们更起源于西域。若说守护，这里才是我们应该守护的地方。” 他直接将王勇的念想了断，道出他们的本源。 凤昭与西域，天生敌对。可他作为族长，却也不能任其发展。只有满满深入，查找其中不足，才可以满满浸入。 却想不到，圣上如此英明果断，居然连他的野心都察觉到了。 一夜之间，王家满门覆灭。 圣上以为自己胜利了，可实质上，那不过是王家的冰山一角。 顿了顿，王老将军又都： “更何况，区区百姓，本来就是蝼蚁，何足挂齿？” 在他眼中，百姓的力量微不足道。真正让他愤怒的，是圣上，是凤家。 王勇更加迟疑了，若果不是他已经认定了王老将军的身份，此刻绝对不信眼前之人便是他的父亲。 “可是父亲以往不是教导我，要保护百姓，为国效力吗？” 王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居然成了笑话。 王家保护了长野许久，守在凤昭西方，无人能够入侵。即便是与西域的战争，亦已胜利为多。 可就是这样的王老将军，他居然说自己是西域人…… 什么百姓蝼蚁，可他曾经不是这样的…… “对，但要保护的是西域百姓，为西域效力。”王老将军所能给王勇的解释便是如此。 他们说西域人，若要保护，也要保护西域的百姓。 但在王勇看来，他并不是这样的意思。 若说保护西域百姓，可在早年间王家能够成为凤昭国第一世家，靠的便是征战沙场的军功。难道说，西域百姓是人，西域的将士就不是人？ 这算哪门子保护？ “父亲……” 王勇一时有些看不懂了，他不明白向来心怀慈悲的父亲，为何会说出这些话来。 但是，王老将军却不再理会他。 “城儿，‘地下城’里除了有传承之力，你还发现了什么？” 比起王家，比起仇恨，王老将军更想探究巫氏一族。 倾城心中一愣，她发现王老将军的目光并非那般坦然。 这种悸动，冲淡了见到外公的喜悦。 倾城有片刻踌躇，她在想该不该将此事告知。不过，当看到王老将军眼中的厉色，她却只能交代。 “嗯？还有两只大鸟，展翅可以遮天蔽日。” 小草与小花，早已暴露在族人眼中，每隔一段时间的刺杀，更给族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王老将军点点头，对此也颇为无奈。 “是鲲鹏，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奇遇。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秘宝？” 他一语道明巨鸟身份，更令倾城震惊。 鲲鹏？ 那不是上古神兽吗？ 怎么会出现在“地下城”，又如何能够听命与“倾城王妃”？ 可所有的一切不是她能够知晓的，甚至不是王老将军能够知晓的。 面对王老将军的再次询问，倾城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也得到了某种传承之力。 似乎，传承之力的所在之地会有秘宝出没？ 要说秘宝…… 倾城忽然想到一物。 “有一‘乾坤盒’。不过，无论是大鸟还是秘宝都比夺走了。” 她适时的做出解释，也将自己摘干净，更没有供出谭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2 又一继承者 虽然，在血缘上，她与外公很亲近。但在感情方面，倾城更看重谭馨。 如今，外公身上很有可能拥有传承之力，而谭馨……便是来找寻传承之力的。 无论他们之间哪个受到伤害，都是倾城所不愿意看都的。 “可惜啊，可惜……” 王老将军叹息不已，眼中更有些伤感。 他的这副模样，让倾城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外公，您在崖壁山洞里的奇遇是什么？” 猜测便只是猜测，终究还要得到正实才行。 面对倾城的直言不讳，王老将军倒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告诉你也无妨……” 被传承之力选中的人，自来都有一股感应。据说得到的传承之力越小，感应的越强烈。从倾城的身份，王老将军得到了这条验证。 他目光一闪，眼中顿时有了思量。 只见他开始调动身上气息，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感觉出现在毡房之内。倾城倒是熟悉，而王勇竟是有想要跪下来臣服的冲动。 “传承之力？” 倾城一语道破，这于谭馨身上一模一样的气息，倾城不会看错。 王老将军满意地收回了气息，他看向倾城的目光已经灼热。 “不愧是上天选定的人，一眼就可以看破我的身份。” 区区小事，只要是传承者都可以窥探。可王老将军硬是给倾城一个高帽，也不会的为何。 “外公也是传承者？” 倾城却不懂王老将军心思，虽然她心有猜测，可亲眼看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倾城王妃’是女子，传承之力也多于女子所得。可在我万分危急之下，居然被传承之力选中。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王老将军很是兴奋，当年他重伤不治，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可是，谁能想到，在崖壁中居然会有此际遇。 他不但治好了伤，更练就了一身本事。 如果不是不能暴露，他早已杀回内京，杀了狗皇帝。 最让倾城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敢问外公得到了几层传承之力？” 倾城再次询问。谭馨已经得到了四层，若是外公只得到一层，是很容易便被谭馨吸收的。 谭馨对于倾城可以手下留情，但对于别人，倾城去没有这个把握。 “嗯？” 王老将军目光一闪，却是不想告知。 可这对倾城来说很重要，她解释道： “城儿从传承中所悟，若吸收不到所有传承之力，便不算传承者。这千百年来，已经有无数人被传承之力选中，可是，要复兴巫氏一族，却无一人能够达成。” 她这样说，便是代表已经知晓了传承之力的秘密，也让王老将军知道她并非无能之人。 王老将军的目光果然亮了一下，根据他搜查倾城体内传承之力的结果来看，倾城体内的确没有传承之力的存在。可是，她却能够知道这些。 只有一层传承之力是不够的，必须拥有多层。 这也表明，倾城被传承之力选择不是偶然，她也极有可能会有大造化。 既是如此，王老将军也不必隐瞒。 “不错，传承之力乃是‘倾城王妃’心力所凝，若吸收不完全，那么也是无用的。许多人，得到一层便再无进展。虽然于能力有所突破，但毕竟还差得远。” 讲到这里，王老将军很是得意。 “不过，我得到了两层。” “两层！” 倾城一顿，她还以为王老将军只有一层，可既然有两次，他便有了与谭馨一战的资本。 得到的传承之力越多，得到的秘法便也更多。 可并不是没一层传承之力都有秘法，就比如她。她得到的仅仅是“倾城王妃”与战王之间的回忆。 但看到王老将军如此得意的模样，他应该是得到了秘法。 “西域毕竟是我巫氏一族起源之地，‘倾城王妃’在这里建立了许多隐秘之地。不过，真正拥有传承之力，被我所找到的，也不过两层。”讲到这里，王老将军有些失望。 七层秘法，他只得两层，实乃可惜。 不过，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难得的造化。 “恭喜外公。” 倾城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知道那么秘密，此刻若不表达，怕是外公会起疑心。 王老将军目光一亮，眼含期待道： “城儿，接下来你可要多帮帮外公。”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眼底的深意倾城却颇为熟悉。 谭馨带她来西域时，也是这样的目光。 他们身上拥有至少两层传承之力，境界越高，发现的机会便也越难。 大概便是因为这样，才让传承之力后继无人。但如果有倾城在，她说被选定的人，且如今身上未曾携带传承之力，那么她能够被传承之力吸引的可能性极大。 跟着她，就会找到传承之力。 事已至此，倾城也没有办法拒绝。 “是，城儿定当竭尽所能，帮助外公。” 传承之力一分为七，谭馨那里拥有四层，而王老将军这里拥有两层。只差一层…… 隐隐的，倾城感觉到了巫氏一族复兴的征兆。 在沐老夫人的记忆里，还没有如此多的人拥有传承之力的时刻。当然，也可能是他们隐瞒。也可能是他们还未施展，便已陨落。 只要拥有传承之力的人陨落，传承之力便会重新回到它出世的地方。 这样神奇而又诡异，令人察而不觉。 王老将军很是欣慰地看着倾城，至此，他对倾城才有了些许慈爱。 “你们在说什么？父亲有何事需要城儿帮助？” 一旁的王勇并不知晓什么传承之力，他只是知道巫氏一族有秘密，却不知道是什么秘密，居然连父亲都如此觊觎？ 王老将军瞥了王勇一眼，眼中似做出了极大决定。 “此事你无须了解，想不到，我王氏一门的族长，居然会是个女娃娃。” “外公……” 倾城一愣，王勇更是不解。 他所知道的只是皮毛，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族长之说。 可是，倾城却十分明了。 “你既然被传承之力所选中，那么必定内心不凡。成为我王氏一门族长已绰绰有余。你舅舅的那个心性，远远不适合巫氏一族。只因为生在王家，不得已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3 王家族长 王老将军也知道，王勇是个带兵的性子，他根本不懂筹划，不懂巫术奥妙。 可是，倾城不同。 她既然能够被选中，那便代表她的心性乃是巫氏一族所需要。 正好，她出自王家，当族长再适合不过。 “这把‘钥匙’是我王氏一门的族长信物，如今，我就把它传给你。” 王老将军拿出“钥匙”，交给倾城。 这是族长信物，四大家族各有一枚，而王家却有两枚。 如今，王老将军将其中一枚赠予倾城，这也是他的诚意。 “可是外公依旧在世，城儿不敢逾越。” 倾城哪里肯接受？ 她根本不想参与巫氏一族之事，先前不得已承认自己作为王家族长的身份。可这一天真的到来，她却迟疑了。 王老老将军不容拒绝的将“钥匙”塞进倾城手中，不禁叹息道： “我活着的事，不可对外言说。我有强烈的预感，此次必定会出现一人能够带领我巫氏一族走向辉煌。我亦身带传承，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遇到敌对。只有你，才是最适合的族长人选。” 虽然，王老将军不说。可是，他的话无疑表面，他会是那个带领巫氏一族走向辉煌的人。 倾城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可却说不上来。 “可王家……”王家都没人了，做一个族长又有什么意义。 “王家还在。” 王老将军目光笃定，他朝着毡房外高喊道： “慕勇，达尔善，进来。” 随着他的一声高喊，两个人一同进入。 “义父。” “师傅。” 他们对王老将军很是尊重，先前王老将军也曾说过，他们都是王家之人。 “慕勇和达尔善出自王氏一族，我王家在凤昭国仅仅是一个分部，而真正的隐藏乃是在西域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西域之大，连凤昭都难以媲美。 不过，凤昭幅员辽阔，多为富饶之地。 可西域多为寒苦之地，许多地方更是寸草不生。 两相比较，自然是凤昭更为好些。 但是如今，王老将军却说，王家在西域。 “慕勇，达尔善，从今天起，城儿便是我王氏一门的族长。” 不等倾城追问，王老将军已经对二人介绍起倾城的身份。 达尔善与慕勇只是稍稍处以，便已双双跪拜。 “属下参加族长。” 他们虽然也奇怪王老将军的举动，但族长之命毋庸置疑。 倾城已是骑虎难下，眼前的王老将军虽然是她的外公。但是，她好不怀疑，若是她违背了他的命令，怕是也不会好过。 虽然有舅舅在，可倾城最怕的便是舅舅参与其中。 如此，她只有答应。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还要感谢你们这些年照顾外公。” 倾城亲自将二人搀扶，足以见真心。 她虽然是族长，可外公还在。这二人又深得外公信赖，她即便身份高人一等，可在姿态上却绝不能太过孤傲。 果然，看到倾城的姿态，连王老将军也眼中也浮现了一抹温柔。 “这都是属下应尽的职责，族长千万别这样讲。” 达尔善自将倾城心思看在眼里，对于倾城的好感也提高了一些。 “达尔善善于心计，而慕勇则显得中庸。城儿，你身为族长万不可有所闪失，我会派一员武将前来，在你身边守护。”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倾城便是知道，自她答应外公帮助寻找传承之力那刻起，外公便不会允许她单独行动。 谁也不知道传承之力什么时候出现，自然是跟在她身边最好。 不过，倾城还是想搏一搏。 “外公，舅舅已经派人在我身边保护了。” 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阿布，如果外公再派人来，恐怕会被谭馨发现。 到时候，才是她真正难以抉择的时候。 “哦？”王老将军的面色有些晦暗，他自是明白倾城心思，不过，这正是让他所不喜的。 正好此刻，王勇却站出来道： “城儿的身份不同，儿子唯恐闪失，早已派暗卫保护。” 他虽然不明情况，但如果让倾城感到不舒服，他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王老将军神色复杂地看着王勇，在情感上，他是多亏欠于儿子的。可是在理智上，他却绝不认同。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他已经做出决断。 “不错，如此，我也放心了。” 王老将军的目光里暗含深意，却是没有逼迫倾城。 倾城也松了口气，她正在思量，若是外公非要派人，她又该如何？ “三日后，西域大军撤退。你可以与狗皇帝要求驻守西域，如此，这西域边陲便又是我王家天下。” 王老将军还是不曾放过对凤昭国的掌控，虽然西域拥有传承之力，但这几年他也搜查的差不多了。其他传承之力，根据他的推断，就在凤昭国内。 除了倾城发现的一处，还有别处。而能够在凤昭国占有一席之地，有些地方才更好达到。 “父亲，我……” 王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当他意识到倾城也在，却忽然顿住了。 “城儿，你先出去。” 他居然有话不想让倾城知道？ 倾城虽然奇怪，但也乖乖退了下去。 “你们也出去。” 王老将军瞥了王勇一眼，见他目光坚定，也挥挥手让达尔善和慕勇退下。 “是。” 营帐之外，二人见到倾城亦是恭敬。 “族长……” “叫我‘倾城’便可。” 倾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在从内心还没有接受这个身份，再加上，成为族长者感觉应该是很大年纪的人。 “这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怎能直呼族长姓名？” 达尔善还未曾开口，慕勇却抢先一步道。 他眼中挂着紧盯，对倾城的目光已经是充满恭敬。 诚如王老将军所说，这达尔善的心性的确更为踏实一些。但，也更为死板一些。 达尔善瞥了倾城一眼，见倾城并无不善，这才开口道： “我看不如就叫‘小小姐’吧？” 他不似慕勇那般死板，既然族长都开口了，他们自当遵从便可。 “也好。” “小小姐”总比“族长”要好听一些。 “小小姐。”达尔善首先叫了一句。 慕勇虽然中庸了一些，但也并非昏庸之人。见到达尔善已经表达，他也知道该怎样做。 “小小姐，可要一直留在西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4 隐藏的战王 留在西域？ 倾城心思一动。 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探寻长野之战的秘密。而今，得知外公未死，这些事也用不着她来操心。 但是，她却成了王氏一门的族长。 其中，还有与传承之力的牵扯…… 即便倾城想要离开，暂时也是不许的。 “我随舅舅而来，但是不会离开。” 达尔善和慕勇脸上立即浮现些许似喜色，如今倾城刚刚成为族长，族内众人还不知道呢。若倾城很快离开，那将是他们王家的损失。 “王家一共有多少人？”倾城好歹也是族长，可对于王家内部情况却一无所知。 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当年王老太爷带领王家内族迁就凤昭，但对于王家与西域王家的关系，却是一如所知。 达尔善忙道： “西域乃是王家本根所在，算是西域大族。上上下下加在一起，有近百万人。” “这么多！” 即便是倾城早有预料，却也想不到王家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人。 百万人，若是人人学得法术，那不是与百万大军相媲美？ 达尔善很是得意，虽然凤昭王家覆灭，但西域王家却是昌隆。而今，有了族长的回归，他王家必定更加繁荣。 “这还算少的呢，听父亲讲，当年王家繁盛时期，恐是有上千万人存在。” 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王家的底蕴不可谓不深厚。而四大家族早年间只有三大家族追随巫师离开西域，王家却是留了下来。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已经是西域大族。若不是几场大战，王家的人数可要比这多得多了。 倾城亦感到吃惊，想不到王家在西域的力量如此深厚。那么……当初舅舅的叛国之罪…… 越似接近真相，倾城越是感觉，当年舅舅也并未无辜枉死。 可是，她更相信，如果不是凤家欺人太甚，舅舅，包括王家也不会如此。 “这些人如今都在何处？”倾城更为好奇的是，王家如何养活这百万之人。 “几乎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分部，至于总部还是在凉都。那里有十万人左右，都是我王家根基所在。” 达尔善从善如流，据实回禀。 倾城如今已是族长，谁说王老将军还在，但在部族之内，倾城才是他们的主宰。 族长的力量远比倾城知道的还要庞大， “这么多人，若人人习得法术，恐怕凤昭百万大军亦抵挡不了。”倾城听了也觉得震惊，不觉将自己思量说了出来。 达尔善与慕勇互看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最后，还是达尔善开口与倾城解释道： “小小姐有所不知，虽说四大家族人人都天生拥有法体，但这资质也有好有坏。许多法术，只有内族的血脉才可以习得。至于，其他人……一生便只有平庸。” 说这番话的时候，达尔善带着些许得意，不过也有无奈。 只有实力更强大，他们才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立足。单单靠内门的法术，还远远不够。随着凤昭王家的覆灭，许多内门子弟纷纷陨落。凤昭皇帝一击覆灭，让他们损失许多。 如今，内门子弟不过区区几十。若说习得高超法术者，不过寥寥几人。而若是真正的法术强者，却是没有一人。 所以，他们才会崇拜族长，因为王老将军是传承者，这在他们眼中简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而今，就连倾城也是传承者，这让他们对王家的未来有了期待。 倾城的内心也平静了许多。如果说，王家所有人都可以习得法术，那么她这个族长未免就有些太掉价了。 毕竟，作为族长，她可是什么都不会。 除了一套媚术，别无其他。 就算是媚术，她也没有掌握根本。 但倾城并不知道，传承者的价值并不是区区法术便可以区分。 别说如今的王家，便是鼎盛时期的王家，传承者的力量也是可以媲美族长的。 毕竟，成为了传承者，便有了继承“倾城王妃”力量的资本。 “那……他们还会听命与族长吗？”倾城忽然想到，虽然王家拥有许多人，可若是不能够为她所用，其实也是惘然。 不过，对此达尔善却信心十足道： “自然是会的，鲲鹏每十年便会在族内进行一场捕杀，谁都逃不掉。为了得到些许庇护，即便是普通人也对王家内门尤为尊重。” 鲲鹏的捕杀…… 是了，倾城也从沐老夫人那里有过了解。据说，是为了制约族内平衡。 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制约族内平衡，就一定要杀人呢？ 不过，如今的巨鸟却不会再杀人了。 这点，令倾城颇为欣慰。 可是，在倾城不知道的地方，此刻却在上演一场捕杀。而捕杀者，便是巨鸟。 “小姐。”阿大忽然现身，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倾城冲阿大点点头，达尔善与慕勇知道倾城有暗卫保护。如今阿大现身，他们虽然吃惊，但也识趣地走远了。 “什么事？” 倾城知道，阿大不会随意现身。更何况如今没有什么危险，他会现身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阿大没有迟疑，直接告知： “我看到了战王爷。” 他也是无意中探查到凤焱来此，眼见凤焱没有威胁，又想到他与倾城的关系，便直接禀报。 “战王？”倾城一顿，知道舅舅来此的人，恐怕除了她，便只有凤焱。 凤焱来此，是因为担忧，还是因为其他？ 最最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就连阿大都毫无察觉。 这凤焱的武功，该有多么高深啊。 “他在哪？” 倾城的目光已经冷厉，外公之事实绝对不能对外言说。虽然对方是凤焱，但倾城不想有丝毫闪失。 “他就在……” 阿大指着前方的一个位置，忽而目光一顿。 紧接着，凤焱却从他们背后走了过来。 “城儿。” 他直接显露身份，也让达尔善与慕勇紧张起来。 两个人已经在思考，是否进入营帐之中，将凤焱到来的消息告知王老将军。 毕竟，凤焱可是凤家人。他的出现，很不友善。 “焱……” 倾城虽然也对凤焱的到来颇为担心，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已经将他当作了自家人。 如果外公一定要寻求缘由，她也会为凤焱出头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5 谭馨现身 不过，凤焱只是面带温和地揉了揉倾城的发顶，而后却叹息道： “老师最终还是来了。” 他的眼中带着无限感伤，似乎有些难过？ “焱，舅舅他……”倾城刚要解释，却听到毡房内传出一道声音： “是焱儿吗？” 是王勇的声音。 倾城顿时一顿，舅舅已经知道凤焱来此的消息。那么，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呢？ “老师，是我。”凤焱却是并无担心，他冲毡房拱手行礼，姿态很是礼貌。 毡房的大门随即打开，这回，却是传来王老将军的声音： “进来吧。” 伴随着凤焱的进入，大门再次关闭。 里面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让倾城格外揪心。 她最担心的便是外公和舅舅不认同凤焱，毕竟，凤焱乃是凤家人。依照外公对凤家的恨意，难免牵扯。 但是，看凤焱的姿态，似乎他对此已经了然。 倾城也看不懂他们要做什么了。 但是好在，凤焱是谭馨的儿子。而谭馨是四大家族之人，算起来，凤焱也是四大家族之人。更何况，他是“战王”的传承者。 如今，王老将军拥有“传承之力”。凭借这层关系，他应该也不会对凤焱下手。 “这战王居然得到了将军认同？”达尔善感到不解，善于思量的他已经出现许多猜想。不过，却没有一个合适的解答。 “小姐？”阿大亦看着眼前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是他将凤焱暴露出来的。而今…… “昊天兄，我也可以进去吗？” 似在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道清脆声音。 别人许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是倾城却非常明白。 “是谭姨母……” 她嘴中默念着。 终于，让她担心的事来了…… 谭馨与王老将军同样都是“传承之力”的继承者，而想要达到完美，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一场厮杀。 无论是谁胜，谁败，对倾城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进。” 紧闭的大门再次开启，伴随着王老将军的一声高呼，一道身影从倾城面前掠过。 不过，倾城完全没有看清身影的主人，大门便再次关闭。 显然，谭馨进去了。 倾城的脸色已经变得晦暗，谭馨也进去了，万一外公发现了她的身份，那又当如何是好？ 刚才，外公已经推断，吸收她体内“传承之力”的乃是女子，乃是朱雀世家之人。而今，谭馨出现，这不正是自己表露了出来吗？ 倾城心中担忧不已，紧盯着毡房的姿态已经表露了许多。 一行人等待了许久，大门再未开启。而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也无从知晓。 但是好在，里面似乎并无打斗声音，这让倾城有了些许安慰。 “小小姐，这位可也是巫氏一族之人？”达尔善观察了许久，王老将军的脾气，他最是清楚。如果此人得不到王老将军认可，那是进不去的。而能得到认可，必定是与王老将军同一等级之人。再看那人的身法，达尔善有九成把握，那是巫氏一族之人。 纵观西域，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位人。 但是眼看倾城的反应，似乎她知道此人的身份。 “嗯。”倾城点点头，却不再多言。 达尔善得到了答复，便也不再多问。 “难怪，难怪……”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王勇才从毡房里出来。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舅舅……”倾城随即迎了上去，她想要探寻里面的情况。 王勇还未等倾城开口，便道： “城儿，跟我来。” 说着，便不由分说拉着她便上了马。 倾城没得反抗，可想到凤焱还在里面，当下却迟疑了。 “舅舅，贵妃娘娘和王爷……” “他们都是我巫氏一族之人，不会有什么伤害。” 王勇的话，让倾城安心许多。她看着渐行渐远的毡房，心中依旧记挂。 王勇带着倾城离开，这一走便回了长野城。 城中无人知晓他们离开的消息，自然回归也得隐秘。 王勇房内。 王勇目光凛然地盯着虚空，心中似乎有着无尽哀伤。 “若不是谭贵妃坦言相告，怕是你外公也不知道她居然是四大家族之一，朱雀世家的族长。” 果然，果然是朱雀世家族长。 倾城的心还未放松多少，却见王勇用力砸向桌子。这一拳，将上好的桌面砸了一个深坑。 由此可见，他气恼到了什么程度。 无论前世今世，这还是倾城第一次看王勇发怒。 以往，无论是他承受多大压力，亦或者再外受了多少委屈，从不会在倾城面前发泄。 在倾城面前的王勇，是一个好舅舅，是一个拥有着温柔目光的舅舅。 可是如今，他却如此愤怒，让倾城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谭贵妃居然是巫氏一族之人，她居然是巫氏一族之人。” 王勇觉得很可笑，也很荒唐。 倾城对此却感到不解，她还以为舅舅早就知道谭贵妃身份，才会如此亲密。 可如今看来，他是半点都不知道。那么，他与谭贵妃又会是怎样的关系呢？ 好在，王勇挥打了一拳之后便平息了许多。 其实，真正让他恼火的是谭贵妃的身份。可仔细想想，如果他是谭贵妃，也定然不会将真实身份告知吧。 最可恨的是谭馨，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伪装的如此彻底。 若不是谭贵妃坦然，哪怕是王老将军都无从探知。 这便是四大家族的能力，他若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冷静下来的王勇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看着面露担忧的倾城，他也是不忍。 “哎，谭贵妃和你外公有事要谈，所以我就先出来的。至于焱儿，也在其中。” 既然谭馨是巫氏一族之人，那么凤焱自然而言也是。 王勇虽然是王老将军的儿子，但是他没有得到传承，更不是族长。严格意义来说，许多事都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知晓谭馨与凤焱无碍，倾城便也放心了许多。 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谭馨与王老将军并没有得知彼此拥有“传承之力”的事。可是，王老将军的心思，还是让倾城感动不安。 “城儿，其实还有一事需要与你言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6 玉尧夫人 平静下来的王勇，看向倾城的目光也变得不同。他眼中蕴含了许多深意，也让倾城清醒了许多。 “哦？舅舅请明言。” 王勇甚少对倾城严肃，如今他的正式，让倾城也不敢大意。 “此事，我原本是不打算与你言说的。但是，你外公讲，如今你也是王家族长。虽然此事与巫氏一族关系不大，但你也应该得知。” 王勇的神情很是郑重，他看着倾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很快化为虚无。 “你可知道先皇为何赐给王家万人铁骑？” 万人铁骑？ 倾城当然知道。 “乃是因为王家为凤昭国立下汗马功劳，圣上为褒奖而赏赐。” 为了这万人铁骑，为了这兵符，王家不知道被多少人觊觎，更又被多少人谋害。 倾城想，如果不是因为这铁骑，圣上对王家的迫害也不会那么彻底。 万人的铁骑，用有以一敌百之力，又在舅舅的培养之下，谁也不知道会发挥怎样逆天的力量。 所以，惹得圣上觊觎，也就促使了王家的覆灭。 如果可以，倾城宁愿没有铁骑，没有战功，也没有巫氏一族，没有四大家族…… 王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家族。 可是，一切都是枉然。 倾城所不想有的一切，全都有了。 王勇点点头。 “世人都知道我王家骁勇善战，却不明了先皇的心思。” 终于，他今日要说出来了。 倾城亦是目光期待，她知道，舅舅能够这样说，必定是其中隐含不一样的深意。 “其实，先皇会赏赐王家万人铁骑，为的便是保护一个人。” “一个人？”倾城不解，为了一个人，需要万人铁骑来保护？ “是。她是先皇此生最爱的女子，玉尧夫人。” 倾城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有关玉尧夫人的故事，她也听过不少。 听说，玉尧夫人出身卑微，乃是先皇于一次游玩之际偶然瞥见的女子。但两个人一见钟情，先皇更是力排众议，将玉尧夫人接入宫中。 虽然，玉尧夫人没有子嗣，但先皇对她的痴情，却让当时的皇后都大为嫉妒。 可是，先皇在时，他对玉尧夫人的保护非常彻底，谁也不能渗入分毫。 病来如山倒，圣上临终之际会安排好玉尧夫人的以后，也是可以预料的。 倾城不由惊愕，她原本还以为，万人铁骑乃是圣上赏赐赏赐。却想不到，这却是圣上为玉尧夫人留下的后路。 “先皇在时，曾想立她为后。但先皇终究是无力回天，严家的渗透让朝堂已不是曾经的模样。所以，先皇找到你外公，赐予万人铁骑。为的，便是保护那名女子。” 面对先皇痴情，王勇亦感同身受。他想，若是他知晓凤仙有危险，在自己能力所及之处，必定会加以保护。 “先皇果真是痴情人。”倾城不由感念，先皇乃是圣君，他大力发展国力，更将权利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如今的圣上，比之当年的先皇，可是差得远呢。 却没想到，那样厉害的一代天骄，居然也有着自己全力要保护的人。 只是可惜，先皇未能与玉尧夫人携手一世。 “那玉尧夫人她……” 倾城有些担忧，舅舅带着铁骑深入大漠，可她却从未听说他保护了什么女子，就更别提什么“玉尧夫人”了。 莫不是…… 倾城心中已有了思量，但是王勇却道： “玉尧夫人，还活着。” 当年，王家奉命保护玉尧夫人，却想不到途中发生变故，不得不分道而行。 虽然途中危机，但好在最终还是保下了玉尧夫人。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变故。 倾城的心还未放平，却听王勇又道： “玉尧夫人，怀了龙子。” 这回，倾城却是震惊了！ 玉尧夫人如此得先皇宠爱，她一朝有孕，先皇还不更加不忍？ 不忍加宠爱，很有可能爆发更大的结果。 心中，唯有先皇不知道玉尧夫人有孕，才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但是，王勇的话打破了倾城的美好幻想。 “此事，先皇早已知晓。” 倾城的心一顿，既然先皇知晓，那么除了保命的手段外，应该还会有其他命令。 而这，也是今日王勇要与倾城言说的关键。 “先皇留下遗诏，若将来玉尧夫人生的是男孩，便是凤昭国国君。若生的是女儿，便什么都不是。” 男孩，女孩，看似一个天一个地，可是，比起国君之位，女孩才更得安然。 恐怕，这也是圣上对玉尧夫人的宠爱吧。 倾城便是知道，保护一个玉尧夫人，何其需要用到万人铁骑。而且，以一敌百的力量，足可以威慑圣上。 原来，先皇要的不仅仅是保护，更是夺位。 在小皇子还未成长之前，他需要最好的保护。当他成长起来之后，他需要夺得皇位，继承大统。 “那么，玉尧夫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倾城好奇了起来，要知道，若是玉尧夫人生的是男孩，那么整个王家都要与之征战。 难怪圣上会覆灭王家，只怕圣上早已得知此事，而王家却蒙在鼓里。 “男孩。” 果然，倾城便是知道。 原来，让圣上覆灭王家的不单单是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更为重要的是，玉尧夫人…… “舅舅，那男孩现在还在吗？”倾城问的很小心，她既害怕听到回答，又迫切希望听到回答。 王家虽然对圣上怨恨，但对于先皇却是无比忠诚。 更何况，先皇又下达此等命令。舅舅，那么是外公，为了报仇，也必定会遵从。 一个小皇子，总比一个经验老道的圣上更容易控制。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倾城最为担心的那个方向发展。不知道最后的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在，他活得好好的。还有三年，便是弱冠。” 王勇的话，将倾城的期待落空。 这所有的环节，那么一节出现纰漏，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可是，没有纰漏！ “你可知道这玉尧夫人出自何处？”王勇再次询问。 倾城摇摇头，她对此一如所知，又如何猜测呢？ “玉尧夫人便是谭贵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7 凤焱的身份 “什么！” 倾城震惊了。 她想到玉尧夫人会得舅舅帮忙，定然不凡，许和巫氏一族有关。 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是谭贵妃！ “怎，怎么会呢？”即便是得舅舅亲口讲述，倾城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谭馨与玉尧夫人，单单是年纪上就差了许多。更何况，玉尧夫人在宫中名噪一时，圣上难道会不认识玉尧夫人？ 玉尧夫人是谭馨，那么，凤焱…… “圣上还是太子之时便喜欢玉尧夫人，先皇驾崩，玉尧夫人知道自己会受到迫害。所以，便早早假死于逃亡途中。可是，她却成为了谭贵妃。圣上本就对玉尧夫人有意，眼见谭贵妃与玉尧夫人一模一样，更是心生爱慕。所以，便有了谭贵妃入宫一说。” 原来，圣上对玉尧夫人情根深种，难怪，难怪…… 直到此刻，倾城心中仍旧免不了震惊。 “可年纪……”她很快便想到了最大的破绽，如果模样暂且还说得过去，那么年纪却是改变不了的。 然而，这点王勇只有叹息。 “你看现在的谭贵妃年纪大吗？” 倾城一怔，如果单开外表，谭贵妃便如同那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 她本以为这是得到传承之力的缘故，却没有想到，这是谭贵妃自来的手段。这该是何等逆天的手段，玉尧夫人进宫十载有余，若是论年纪，她应比圣上还要大上几岁。 二十多年，维持一个少女容貌，着实不易。 倾城忽然想到一件事，谭贵妃称呼外公为“昊天兄”！ 兄，兄长？ 外公是她的兄长。 “谭贵妃是玉尧夫人，那么战王……” 这是倾城最不想承认，却必须要知晓的事情。 玉尧夫人乃是先皇宠妃，当年怀有龙子，而凤焱则是圣上的儿子。 凤焱的年纪…… 倾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她既想知道，又不敢知晓。 可王勇却没有任何迟疑，坦言相告道： “他是先皇的儿子。” “啊……” 这回，倾城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变故太大了，她原本想着与凤焱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恰好，凤焱亦无心继承大统。 可这变故却成了他是先皇的儿子，难怪谭贵妃一心要凤焱继承大统…… 难怪，曾经会让她感觉奇怪。 原来，一切的根源居然在这里。 他，是先皇的儿子。 “先皇有令，若是玉尧夫人诞下皇子，便是凤昭国未来国君。我等应当辅佐，为新皇争一个江山。” 这是王家对先皇立下的誓言，凭借着圣上与王家的仇怨，王家亦会帮助凤焱夺取江山。 在他们看来，圣上这个江山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既然有更合适的人选，何乐不为？ “舅舅……”倾城已经不敢想象，她所做的努力，似乎都要成为一场空。 她已经做好了与凤焱厮守的准备，但前提是，他只是王爷。甚至，一个普通人。 后宫，那是倾城噩梦的地方，是她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若是凤焱继位，她自当为后。可皇后这个称呼，让她觉得恶心。 母仪天下。 又有那位皇后是真正的母仪天下。 实际上的皇后连自身都无法保护，她需要诸多依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凤焱许了她一个一双一世，可是身为帝王会存在许多诱惑。她不敢担保，十年、二十年之后，凤焱对她的心一如曾经。 重活一时，她想做的是万无一失。她不想冒险，将自己的命运放在被人手中。 幸好，她还没有陷的太深。 幸好，她还有抽身的可能。 这一刻，倾城思量了许多，甚至与凤焱分离，她都想到了。 “我却没有想到，圣上居然有意传位给焱儿。”王勇沉浸于圣上传位的喜悦当中，并未看出倾城的担忧。 他怎能不高兴？ 他的学生即将成为九五之尊，而他的外甥女可以成就母仪天下。 这比起什么传承之力，什么事族长之位，都更能让王勇欣慰。 毕竟，他从未接触过巫氏一族。若不是王老将军提及，他也根本无从知晓。 可是，凤昭国不同。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自他有记忆以来，便知道保家卫国。在他心中，凤昭国远比巫氏一族要重要许多。 即便圣上覆灭了王家，他想要做的也不过是覆灭圣上，却不是让整个凤昭国支离破碎。 恰好，让凤焱成为国君就是最好的安排，他怎能不激动？ “而今，谭贵妃亦是巫氏一族之人。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王家，已经沉寂太久。凤昭国许多世家都忘记了王家的巅峰存在，也是时候让他们感受一些王家的威力。 倾城却不敢大意，她看着王勇不觉询问： “那么王爷……他同意了吗？” 这件事，归根基地还是要凤焱的想法。 若他不同意，谁又能逼得他做皇帝？ 凤焱，这是倾城唯一的依仗。 事实上，此事凤焱除了倾城，从未与别人提及。所以，在王勇心中，凤焱也必定会同意。 毕竟，那是皇位啊。那是整个凤昭国的仰望，掌握着生杀大权，谁又会不同意呢？ 但是，在倾城看来，凤焱与王勇的关系明显比她亲近许多。 她才认识凤焱多久，而舅舅又认识凤焱多久？ 比起凤焱对她说过的话，她更相信舅舅口中的凤焱。 进入后宫…… 那是倾城再也不想经历的事情。 “舅舅，圣上……他似乎改变了许多。” 如今正得机会，倾城便将对圣上的疑惑与王勇询问。 圣上今生与前世的不同，想必王勇一定知晓。 对此，王勇的眸光却是动了一动。 “嗯，谭贵妃归来，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谭贵妃，但是骨子里的想法却没有改变。” 顿了顿，他却是不想直言。 “这些事，还是由谭贵妃与你细说吧。” 算起来，他不过是谭贵妃的手下。虽然得先皇安排，但总归是要听命于谭贵妃的。 有关谭贵妃的一切，出于忠诚，王勇也不会泄露。若是谭贵妃想要倾城知道，她自会与倾城言说。 倾城也明白舅舅的忠心，想必先皇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将万人铁骑赐予王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8 幸福十年 “城儿，你将是凤昭国的皇后。等焱儿坐稳皇位，其他凤家人一个也逃不掉。” 王勇眼中已经闪现杀意，他并非仁慈之人，圣上对于王家的灭绝，天理不容。王勇虽然可以放过凤焱，但绝不会放过其他凤家人。 倾城有一刻的不忍，其他凤家人…… 凤凝，凤钰……十四皇子，十七皇子……那些人何尝无辜？ 但面对盛怒之下的舅舅，倾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们无辜，那么王家人就不无辜吗？ 倾城相信，舅舅会想明白的。哪怕是前世，他亦没有对王家其他人下手。 那个时候，舅舅应该也遇到了外公吧…… 倾城心思一动，却是思量起更多。 天蒙蒙亮的时候，凤焱与谭贵妃才回来了。他们并未惊动任何人，还是阿布将倾城带了过去，倾城才知道他们回来的消息。 “城儿，师傅心情有些不好，你进去后小心些。” 阿布瞥了眼房内，略有不安地对倾城嘱咐着。 倾城也知道，谭馨许心情不好。 若是外公与她公开了传承之力，只怕谭馨的心情会更加燥郁。 “嗯，我知道了。”面对阿布的好意，倾城还是十分感激的。毕竟，阿布没有必要与她说这些。之所以会告诉她，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 看着倾城的背影，阿布的眼中闪现复杂神色。 对于倾城，他的感觉总是很奇妙。冥冥中，他感觉倾城与他似有牵扯。但倾城最终没有得到传承之力，与他的牵扯还是小了许多。 而对于谭馨……即便阿布并不认同，可她的体内却蕴含着“倾城王妃”的传承之力。这股力量，才是阿布跟随的源泉。 “谭姨母。” 倾城进了屋，便看到谭馨已经坐在椅子上，面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见到倾城，却是忽然温柔了许多。 “城儿，过来坐。” 她朝倾城招招手，温和的姿态哪里有本分刚才的烦闷。 倾城见谭馨身上并无动手痕迹，心中这才放平。 若是谭馨得知外公身上拥有传承之力，一定会想办法吸收。拥有两层传承之力的外公，应该也不会那么好对付。 更何况，谭馨是与凤焱在一起。若是谭馨对付外公，凤焱也不会袖手旁观。 想通这些话，倾城便盈盈上前坐好。这一刻，她又成了那个乖巧、懂事的沐倾城。 “姨母，我……” “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问吧。” 倾城还未说完，却见谭馨居然主动要求她问。 她实在有许多问题憋在心中，难得今日谭馨想要坦言，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您和外公……以前认识？” 冲着谭馨称呼王老将军为“昊天兄”这点，倾城便认定，他们二人关系必定不凡。 对此，谭馨也没有隐瞒。 “他是四大家族之首，年纪又比我年长，我称呼一声兄长，又当如何？” “可是……” 倾城想问，以谭馨的辈分不应该是与王勇同辈吗？即便是年长，不是叔叔，是兄长？ 可随即一想，谭馨作为朱雀世家族长，地位应当是与王老将军平等的。如此算来，她称呼一声“兄长”还真没有什么不对。 “如果不是他，我还进不了皇宫。”谭馨的话无疑表明，她进入皇宫，又王老将军的牵扯。但倾城不知道，她所说的“进皇宫”，是第一次进，还是第二次进。 “您……” 倾城刚欲询问，谭馨却反问： “王勇把我的身份同你说了吧？” 对于谭馨的吩咐，王勇岂敢违背。 倾城点点头。 “您是玉尧夫人？” 即便得王勇再三求证，倾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曾经被先皇宠爱的皇妃，居然也是被当今圣上宠爱的皇妃。 而且，都是独宠。 谭馨的魅力未免也太大了，令倾城多着实佩服。 “对，我是玉尧。但同时，也是谭馨。” 谭馨毫无表露，将自己的身份表明。 “其实，准确来说，我只是谭馨。玉尧，不过我当年的一个化名。” “化名？”倾城一愣，进入皇宫为何要用化名？ 她听闻，因为玉尧夫人乃是青楼女子，为此对她的进宫被官员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最好，还是先皇一锤定音，令人不敢反驳。 先皇可是将权利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众位大臣虽然不甘，却也不敢无礼。 可若是当年的玉尧夫人公开她作为谭家人的身份，只怕朝臣们也不会难办不满。 但想到是化名，倾城便已猜出，谭馨应该是要进宫做事，而不能暴露身份。 却没有想到，她的隐瞒身份，却给她带来了一份机遇。 “您为何要进皇宫？” 倾城还是问了出来，她着实好奇。 “皇宫里隐藏着许多珍奇异宝，许多禁地更是不许外人靠近。如果不进去，如何找寻这些宝贝？” 对于别人，谭馨许会隐瞒，但对于倾城，她毫无保留。 反正，倾城是凤焱未来的王妃。而依照凤焱对倾城的感情，也配让谭馨毫无保留。 当然，这仅仅是有关宫里之事。至于其他，倾城自己感受更加分明。 “当然，那时候我也该嫁人。我嫁的人必须是这世间的王，除了君王，再无二人能够胜任。” 两个原因，让谭馨选择了进宫冒险。 既然是冒险，肯定会有危机。所以，她才用了化名。 在王老将军的牵引下，出现在圣上面前，令圣上一见钟情。 否则，单单妓女，又如何能够登上龙舟呢？ “那您，得到宝贝了吗？”倾城想，能够被谭馨看重的宝贝自然不凡。 谭馨得了传承之力，得到了皇宫隗宝，外公还有与她一战的机会吗？ 倾城自己不喜欢沾染巫氏一族之事，可她明白，外公沾染到了。而如今看外公的意思，他定然是不想放弃传承之力。 对此，外公与谭馨之间必有一战，到时候，那是倾城难以抉择之际。 “先皇独宠于我，怎么会得不到？” 回想曾经的岁月，谭馨很是得意，却也很是温馨。 虽然，刚开始她但是带着目的进入皇宫，可在与先皇的朝夕相处之中，她也慢慢爱上了那个无上君主。 那十年，是她最开心，也是最幸福的十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39 回答我的问题 否则，以谭馨的本事，又怎么甘愿在皇宫浪费十年呢？ 但，随着先皇的驾崩，一切美好都不复存在。 谭馨虽然不为活命，但为了安稳，她只能回去。 “可是，您又回去了。” 倾城很快想到了这点，以谭馨的能力，不该被任何人束缚。 如果单单是谭馨自己，她当然不会回去。可在当时，她怀孕了。 谭家，是一个好去处。但庸庸碌碌，不是她的作为。 更何况，她怀的是龙子。虽然先皇去世，她也要将龙子生在皇宫之中。 这是她的执念，也是她对先皇的报答。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作为玉尧的我被圣上追杀，可作为谭馨的我，却是圣上的爱妃。这一来一回，已经够我安身。更何况，焱儿也需要一个安稳之地。” 凤焱作为皇子，没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加合适。 他虽然成了圣上的儿子，但圣上对这个儿子会无比看重。有朝一日，即便是圣上，也想让这个儿子继承大统。 终于，谭馨赌赢了。如今圣上便有了这个心思，即便太子再名正言顺，即便凤显再博学多才，可都不及一个凤焱。 毕竟，那是他与最爱的女子的孩子。当然有所不同。 “那么，凝儿是……”倾城很想为凤凝问上一问，凤焱尚且可能是先皇的孩子，那么凤凝…… “她只是我从宫外抱养回来的孩子。” 谭馨说要坦言，便绝无虚言。 只有一个凤焱，未免惹人猜忌。谭馨为了巩固地位，便只有再生个孩子。但谭馨整颗心里都是先皇，哪里还有圣上的影子。 所以，她便暗地里从外面抱来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便是凤凝。 倾城终于知道，为什么谭馨对凤凝会如此冷漠。原来，她根本不是谭馨的女儿。 至于，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谭馨也不得而知。 她不过是抱一个弃婴罢了。 对此，倾城没有深究。她知道，既然谭馨不说，那么便一定有原因。她询问再多，也改变不了谭馨的想法。 难怪，凤凝总说谭贵妃对她不善。以往，倾城还以为这不过是凤凝的偏见，如今看来，这才是事实。 “城儿还有一事不明。”最重要的，倾城还没有问。 “问。”谭馨今日似要为倾城解惑，她气定神闲，毫无隐藏。 “自姨母回来之后，身上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不知道姨母可知道其中原由？” 这是最令倾城不解的，前世今生，圣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如果说变故，那便只有谭馨这一个变故。 所以，隐隐的，倾城感觉此事应该与谭馨有关。 “‘有些不同’？仅仅是‘有些不同’吗？”倾城看着她，目光却是冷厉起来。 倾城不明所以，但也强调道： “可以说是颠覆了圣上本性，他不该对舅舅如此谦和。但是，从圣上的反应来看，他似乎也太过卑微了一些。” 面对王勇，圣上居然带着一些讨好之意。这与倾城心中圣上的形象相差太大，别说倾城怀疑，哪怕是那些大臣也觉得不对。 可是，难得圣上如此看重王勇，大臣们也不敢直言。 也只有面对谭馨，倾城才敢询问真相。 谭馨莞尔一笑，收敛起冷意，语气却带着肃杀之气。 “不错，依照圣上的本性，他必定会杀王勇而后快。甚至不会让王勇来西域，即便杀不掉，也会架空他的权利。” 这便是圣上，对于丁点威胁也要赶尽杀绝。 倾城知道，谭馨的分析是正确的。因为前世，圣上便是如此行为。 所以，她才更为奇怪，今世的圣上怎么变的这般不同？ “那么……” “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条‘五彩蛊虫’吗？” 谭馨忽然提及往事，倾城却不敢大意。 “记得，圣上便会因为此虫而度过了危机。” 当时，阿风用法术，以消耗圣上生命为代价，让圣上暂时恢复健康。 幸亏有谭馨出手，否则，圣上今日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提及此事？ “度过危机？”谭馨冷笑一声。 “不，他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倾城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那“五彩蛊虫”乃是她亲手所下，难不成此丹对圣上有害？ “‘五彩蛊虫’蕴含着我的本命毒蛊，圣上一介凡夫俗子，哪能抵抗得了？”不等倾城询问，谭馨却坦言相告。 在她看来，无论是倾城的身份，还是她与凤焱的关系，都对自己没有任何危险。 “五彩蛊虫？” 倾城听闻大惊，她虽然不明其中道理。但听说本命毒蛊，却是不敢大意。 单单一个“毒”字，也不是简单之辈。 “对，‘五彩蛊虫’可以蛊惑人心，让人如同傀儡一般行动。圣上吞下此丹，你说，他又怎么会不曾改变呢？” 倾城恍然大悟。 “姨母控制了圣上？” 难怪，圣上的心性会改变如此之大。 谭馨点点头，以她的本命毒蛊控制圣上，圣上应该感到庆幸。 倾城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原来是她，是她亲手促使圣上喝下蛊虫。 不过，倾城对此也没有什么愧疚。 她对圣上的好感有限，既然可以控制圣上，帮助舅舅免除危机，何乐不为？ 如果是担心，她当初就不会那样轻易让圣上喝下蛊虫了。 “原来是这样，即便姨母坦言，城儿亦会帮助姨母。” 对于谭馨的作为，倾城稍稍不满。但随即一下，也便释然了。 “我知道。” 谭馨点点头，目光透着一抹寒光。 倾城心中一顿，还未来得及思量，便听谭馨开口道：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 当谭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倾城心中一颤。 谭馨的问题？ 谭馨有什么问题，需要她来解答？ “姨母有话但且直言，城儿必定坦言。” 倾城想了想，谭馨应该没有什么事需要她来回答，即便有，也不过小事罢了。 她的这份心思，在谭馨的平淡目光之下，却发现了一丝汹涌。 正当倾城心中颤抖之际，谭馨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你在哪发现了传承之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0 说谎不是好孩子 “什，什么……” 倾城一脸惊讶地看着谭馨，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未与谭馨讲过传承之力，那么谭馨现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谭姨母，传承之力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倾城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出现了什么破绽。所以，她自不会将王老将军之事告知谭馨。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万一是谭馨的故意诓她的呢？ “是吗？” 谭馨目光一凛，眉头轻挑道： “不是吗？” 她的眼中带着探究，凛冽的目光更是波涛汹涌。 “城儿，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她似乎看破倾城的一切，让她所有的心思都没了遮掩。 “姨母……”倾城看到谭馨如此模样，心里也有些胆颤。但是，她便是笃定谭馨对此并不知晓。即便知道，也不过皮毛。 如果她全都知道了，便也不会那样轻易放过外公。 眼见倾城就是不说，谭馨却是面色不改。 “让我来提醒你一下，王老将军……” 她直接将倾城的担忧说了出来。 “姨母，您……”倾城顿了顿，始终没有再言说其他。 即便谭馨提到了外公，可是，她还是心存侥幸。 只要谭馨一日没有说出真相，她便也什么都不会告知。 “还是不打算说吗？”谭馨的目光已经透着几分杀意，仿佛这便是她给倾城最后的机会。但已经笃定的倾城的事绝不会言说的。 “城儿实在不知道姨母在说什么，还请姨母告知。” 别看倾城表明平静，但她的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她在赌，赌一个机会。 “城儿，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谭馨威胁的话语之中带着无尽的杀意，眯起来的眼神更透着些许薄凉。 若是别人，倾城自不理会其他。可是，那她的外公。虽然，她感觉外公对她多有不善。可是，那也是她无法舍弃的人。 外公经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她怎能再将外公置于险地？ “城儿，不知。” 倾城目光里一派坦然，她知道，自己若是露出丁点破绽，一定会被谭馨所看破。 她不能输，她赌自己会赢。 谭馨眉头紧锁，她盯了倾城许久，却一如所获。正因如此，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可是，历经前世、今世的倾城，心中早已不是小孩子姿态。她的气势早已超于谭馨，至于谭馨所散发出来的威严，于她却没有什么力度。 最终，谭馨也只有挥挥手。 “你下去吧。” 她找不到倾城的破绽，更不知道真相。 倾城，如今是她的依仗。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想与倾城为敌。 “姨母……”同样，倾城也不想与谭馨为敌。她正欲解释，但谭馨已不想多言。 “我累了。” 她只想知道传承之力的事情，既然倾城不说，那么其他话便也没有意义。 倾城见谭馨着实疲乏，亦或者是心力交瘁。她也只能遵循。 “是。” “小姐……”美景在外等候了许久，见到倾城出现便急忙迎了上去。 倾城面色倒也还好，不过一副淡然模样，总觉得她有许多心事。 “回去吧。” “是。” 倾城和美景走后，阿布即刻踏入了房间。 “师傅。” 此刻的谭馨依旧坐在主位上，她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安之中。 她瞥了眼阿布，因为拥有着“倾城王妃”的记忆，所以面对阿布，她也多了几分和善。 不过，她还是谭馨。 “这几日寸步不离守着城儿，她或许知道传承之力的下落。” 原本，谭馨基本可以肯定倾城知道。可是如今，伴随着倾城的坚决否认，她也迟疑了。 毕竟，倾城是毫无破绽的。基本她心有猜测，却也不敢笃定。 “传承之力？” 阿布一惊，这么说，倾城找到了？ “当初，我在她体内留了一丝传承之力，便是以后她感应到了传承，我也会知晓。奇怪的是明明我有所感应，城儿却说不知。” 其实，当初谭馨之所以没有杀了倾城。除了因为凤焱，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传承之力，得到越少，越是能够发现更多。 她要的不是一层传承之力，而是全部。然而，伴随着她体内疯狂的吸收，早已不被传承之力认可。她只能寻找那些拥有传承之力的继承者，逐个灭杀。 但是，倾城不同。 她已被传承认可，可体内却没有分毫。比起谭馨，她更有可能会发现新的传承之力。 所以，谭馨才会留下她。 更因为她们体内都有着同一层的传承之力，即便倾城感受不到，可依照谭馨的强大，她去能够感受得到。 每当倾城更接近于传承之力，她便心有感应。 今夜，她便是从倾城身上感应了传承之力的出现。若说倾城这几日有何不同，唯一的变数便是王老将军。 她都没有想到，王老将军居然还活着。 所以，她才敢赌上一赌，诈一下倾城，看她如何言说。 可是，谭馨没有想到，倾城觉得会坚决否认。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但无论是哪种，谭馨都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是，师傅。” 阿布随即退了下去，但谭馨去没有看到，他低下头的目光中带了一丝狡黠。 回到屋内的倾城，迟迟没有睡去。 整个屋子里只有她自己。 看着皎洁的明月，她的心里却是复杂深邃。 谁能想到，王老将军居然还活着。而且，王家居然是如此庞大的家族。 族长…… 她成了王家族长，以后，即便她不想沾染巫氏一族之事，也必须要沾染。 今世啊，她该怎么办？ 翌日。 美景刚出屋子，便看到苏武迎面而来。 “苏公子。”美景对苏武印象还不错，她未曾经历苏武的荒唐，之后看到他一心为民的高大身姿。自然，觉得顺眼。 “美景姑娘。” 苏武很是客气，对于倾城身边的人，他也觉得顺眼。 “苏公子可是找我家小姐有事？” 美景可不认为，苏公子是来找她的。那么，这院子里除了她便是倾城了。 苏武点点头，对美景坦言道： “我要回西关一趟，来问问看城儿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逸寒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1 想不想找寻亲生父母 自温良去世之后，他每每想起苏娇，便觉得一阵心疼。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苏娇，一解自己心头之伤。将军即将下令攻打西凉，他想趁着战前这个机会，将苏娇安置妥当。 “我家小姐才刚刚睡下，恐怕……” 美景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急忙捂住嘴巴。 她怎么忘了，小姐昨夜出府的事，可是谁都不能告知的。 也幸好，苏武并未往出府上想。不过，刚刚才睡，他不禁多有思量。 “刚刚睡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倾城的心思有多么庞大。 单单一个沐府千金，却到朝阳城开起了酒楼。没借助任何家族力量，没用任何家里人帮忙，却将酒楼开的如此之大。 古往今来，恐怕唯有倾城一个女子能够做到。 而能让她心烦的事，苏武也不禁担忧。 “这……” 美景自知多言，此刻哪里敢与苏武多说。 见她一副为难模样，苏武也清醒了许多。 “是我失礼了，睡了就不必叫她。反正我每隔几日都会回西关，逸寒那里请她放心。” 反正，他马上就会回来，也不必去为难一个丫鬟。 “多谢，苏公子。” 苏武的话，终于让美景松了口气。她朝苏武福身，面色也是一片友好。 苏武深深地看了倾城的房门一眼，而后这才转身离去。 美景本想进屋给倾城打好热水，却见倾城迷迷糊糊中居然已经起身。 “小姐，您怎么醒了？” 美景急忙走上前去，将洗脸布递给倾城。 倾城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眼中已清明许多。 “睡不着，天色也不早了，应该起来了。” 虽然她睡得晚，可这一夜睡的极不踏实。所有的事围绕在她的心头，令她没了睡意。既然睡不着，倒不如起来。 “刚才，苏公子来了。他要回西关，询问小姐可有什么话要他带给少爷？” 美景便将苏武来的消息告知倾城，如果倾城有话，现在去说或许也来得及。 苏武要回西关？ 倾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温良，可惜了那样美好之人，如今却…… 想到温良，想到苏娇，倾城的心便一阵抽动。 温良已去，苏娇可怎么办？ 倾城简直无法想象，当苏娇知道温良去世之后的反应。 她摇摇头，叹息道： “有苏武照应，我也没什么不放心。如今战乱已定，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美景不知道其中缘故，听到战乱已定，更是心头激动。 “战乱已定？可是，将军不是要发兵西凉吗？” 她可是知道，三军已经备下，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要攻破西凉城。 如今，西凉不过十万人，而他们却有着四十万大军。 西域军得知王勇来了，更是落荒而逃，早已不敢在城门下叫嚣。 “不打了。” 那西凉军马便是王家军马，有王老将军在，王勇怎么敢撼动分毫？ “不打了？”美景一愣，顿时想到昨晚之事。 “将军昨晚有所收获？” 昨晚的事，美景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之一。她本以为那不过一场恶作剧，更是担忧不已。 但眼睛小姐平安归来，她便也安心。后来，倾城被谭馨叫走，美景便没来得及询问昨晚情况。如今看来，怕是昨晚并非恶作剧。 昨晚情形当然不是恶作剧，甚至还还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舅舅已经与慕勇将军协商妥当，只要舅舅守卫长野一天，西凉便不会来犯。” 恐怕，这已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王老将军为了对付圣上，让王勇把守长野。只等圣上卸下防备，便会一击击命。 有了王勇的看守，王老将军也不会无缘无故进攻长野。毕竟，以西域如今的势力，进攻凤昭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美景顿时兴奋了，不过也带着小小叹息。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长野百姓再也不必担忧战乱纷扰了。” 对于长野百姓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对于她来说，无法在战争中杀敌，却是一个遗憾。 她自成为暗卫以来，保护倾城是她所做的第一份事。 她不像良辰，已经种下很深根基。即便是暗卫之中，她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若不是王勇看上了她性格很好，或许可以弥补倾城的淡然情绪，怕是这个任务也轮不到她。 不过，这个任务即便是美景的第一个任务，却也是她身为暗卫的最后一个任务。 来到长野，她便是想上阵杀敌。暗卫，也是需要在实践中培养自己的身手。 可如今，连这点奢望都没有…… 不过，百姓平安，美景还是十分欣慰的。 “是啊，好事。” 倾城喃喃自语。 她看着远方的天际，却也不知道让王家掌控长野，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别看美景大大咧咧的，可是她也觉察到了倾城的伤感。 “可是，小姐怎么感觉透着伤感呢？”她自是一副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什么便问什么。 倾城也希望她这性子，有些憋在心烦闷许久的话，便也不觉说了出来。 “美景，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倾城知道，这些暗卫都是舅舅从各处搜集来的。可即便是暗卫，也有父母，也有亲人。 倾城的这个问题，却将美景问住了。 “身世？奴婢自小便无父无母，若不是将军将奴婢带到军中，培养成暗卫，恐怕奴婢也活不到现在。至于身世如何，那更是妄想。” 自她有记忆以来，便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不过，却是听说便是她的亲生父母将她卖了的。 “你想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吗？”倾城又问。 美景眼前一亮，却是忽而黯然。 “不想。”她虽然迟疑了半分，但是语气却很坚决。 “不想？”倾城不觉疑惑，为什么不想？ 她还以为，每一个孩子都想寻找亲生父母呢。 别看美景平日里没个正形，但正经起来，却也颇有一番气势。 “奴婢出身卑微，想那亲生父母能够舍弃孩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现在跟着小姐，才是奴婢最幸福的时光。何必要自寻烦恼？” 在美景看来，没有什么比跟在倾城身边更为快活的了。 再者说，她的亲生父母都将她卖了，她何必还要找回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2 关系不简单 身为暗卫，她虽然没有执行过任务，但也在其中生活许久。对于暗卫之中的每一个人也都颇为熟悉。 反正，在她的印象中，没有谁想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暗卫的生活虽然辛苦，可那也是自己挣来的本事。 “可若是亲生父母身份尊贵呢？” 倾城便是抓住这个问题不松口，硬是要美景做个了断。 这回，美景更是没有半分迟疑便道： “那奴婢也不想。” 眼见倾城很不理解，她也直接解释： “奴婢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若去了一个新的环境，好也罢，坏也罢，总归都得适应。现在的一切来之不易，亦是奴婢最安然的时候。” 无论贫富与否，当她的父母将她卖了的那一刻，她便也不再是他们的女儿。 她的师傅、将军、小姐便是她的亲人，还有暗卫中的兄弟姐妹，那都是她的亲人。 他们的出现，给予了她许多温暖，也让她打开心扉。成长路上更没有受到丝毫委屈，着对美景来说，便足够了。 至于那些恼人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倾城忽然一顿。 是啊，安然便是不易，找寻……变数太多。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还不如美景想得通透。 这一刻，倾城暂且将自己的生父抛诸脑后。或许，她也只是沐相爷的女儿吧。 “美景，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倾城看着美景，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无论是对于那些变故，还是因为心中的烦忧，似乎有了美景，一切便也不是问题。 可对于美景来说，倾城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说这话那就见外了，奴婢才要感谢小姐，谢谢您让奴婢追随。” 美景可是记得，倾城对她的好。 倾城从没有奴役她，压榨她。她对她的好，更像是一种姐姐对妹妹的关系。虽然，她比倾城年纪要大上一些。可心中的感觉，却是不容置疑的。 每每夜深人静，美景总是无限感念。 幸好，她来到了倾城身边，如果没有倾城，她又该何去何从？ 看着眼前美景的眉眼笑颜，倾城的心里这才有了些许安慰。 “美景，有你真好……” 她扑进美景怀中，心才安稳下来。 她甚少表露柔情，可这不代表她不会软弱。最起码，在美景面前，她是温柔可人的。 “城儿，可在？” 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声响。 “是阿布。” 倾城一喜，美景也随即打开了房门。 见到已经起身的倾城，阿布也心有激动。 “城儿，你醒了便好。” 他急匆匆来到倾城身边，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有什么事吗？” 如今，舅舅不会攻打西凉，两国不发兵。倾城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让阿布如此激动。 发兵不发兵倒是其次，阿布来此的目的也不为如此。他来，是为了传承之力。 “师傅发现了一处传承之地，欲让你同行。” “姨母发现了传承之地？” 倾城一惊，她自是知道，外公便是在百丈崖发现了传承之力。那么如今，谭馨…… “嗯，距离此地很近，我们走路便可以去。” 很近？ 倾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百丈崖。 “好，咱们马上就去。”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往此地，毕竟，那里是外公曾经九死一生之地。 “小姐……”美景也想同去，急忙喊住了倾城。 不过，倾城头也不回道： “美景，你留在府中。” “可……” 美景只想与倾城待在一起，但是，她话还未曾说过，倾城却已不见踪迹。 倾城与阿布还未到谭馨住处，却碰到了迎面邹丽的凤焱与宁白。 两个人走在一起，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城儿。” 凤焱见到倾城，自是心头一喜。不过，他还没来记得惊喜半分，却听倾城道： “王，王爷。” 倾城的称呼，让凤焱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昨晚王勇必定与倾城说明了他的身份。可是，昨晚他被牵绊，无法找寻倾城。 今日刚刚想要前去，却在此刻看到了倾城。 看到倾城身边的阿布，凤焱没来由感到一阵烦躁。 他自是冷静、睿智，但在倾城面前，他却没了镇定。 “急忙忙的，要去哪里？”凤焱没有理会阿布，却是紧盯倾城。 本以为，来到长野，会使他与倾城的感情增进。但如今看来，倾城却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谭姨母让我和阿布过去一趟。”倾城没有隐瞒，这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谭馨…… 凤焱眉头一阵，看向阿布问。 “什么事？” 他知道，阿布与谭馨走的很近。如今阿布又与倾城同行，他必定知其原由。 不过，阿布对凤焱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冷淡淡道： “贵妃娘娘的心思哪里是我等能够猜透的？” 阿布在以前就不喜欢“战王”，得知凤焱乃是“战王”的继承者后，便更加不喜。 他也看得出凤焱对他的不善，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尊敬呢？ 听到此言，凤焱更是越发不满。 倾城是他未来的王妃，整日有一个小子守在她身边算什么？ 阿布便是笃定，凤焱无法将他怎样，更是有恃无恐。 “王爷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告退了。” 阿布说完，不等凤焱反应，已经拉着倾城随即离开。 倾城原本还估计凤焱一二，但见阿布姿态，也便顾不得其他了。 反正，在她心里，她是绝不会再进后宫的。 即便是那后宫之主，都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看着倾城与阿布离开的背影，凤焱周围的空气都透着一股酸意。 宁白在一旁看了许久，忍不住幽幽道： “城儿和阿布的关系不简单啊。” 他不过刚刚说完，两道犀利的目光随即袭来，让宁白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多言。 虽然嘴上不敢多言，可心里却泛起低估。在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让倾城与阿布的关系突飞猛进？ 这仅仅是宁白心中所想，他可一个字都不敢讲出来。 凤焱将目光移开，可心中却有了疙瘩。 阿布……的确是一个麻烦。 看着凤焱眼中投射出来的一道寒意，宁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至于是谁…… 明摆着的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3 坦诚相告 当倾城站在百丈崖之上，才恍然谭馨所指发现“传承之力”之地，果真便是这里。 倾城总觉得谭馨一直在看她，虽然竭力忍耐，可内心却很是慌乱。 她不知道谭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亦或者说，这便是谭馨的考验？ 要她自己主动说出真相，要她说出传承之力的出现。 否则，谭馨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传承之力呢？ “师傅，这里真的有传承之力吗？”阿布看着谭馨，目光里带着迟疑。 眼前不过一望无际的悬崖、深谷，若是有传承之力，未免也有些太过不可思议的。 但是，“倾城王妃”原本就不是简单人物。“地下城”内的传承之力，已经得到不易。她会选择这里，倒也正常。 自来到这里，谭馨的面色只有平淡。她没有看阿布与倾城一眼，淡淡道: “嗯，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自己跳了下去。 “姨母……” 倾城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准备拉住谭馨，却眼见着谭馨从她的手表滑落。 谭馨的姿态，让倾城无法保持镇定，这犹如自杀般的举动，让倾城只有惶恐。 但在崖壁之上，谭馨却直接攀附其上。她很顺利便找到了山洞入口，一切安然。 倾城这才松了口气，是她多虑了。 “放心，师傅有神功护体，不会有事。” 阿布也在此时安慰倾城，谭馨拥有四层的“传承之力”，对敌很是了得，自保也没问题。 倾城点点头，她只是觉得武功神奇，竟然连崖壁也奈何不得。 片刻后，谭馨的声音从山洞传来。 “下来吧。” 大概，她已经确定了山洞安然。 “城儿，我带你下去。”阿布对倾城发起邀请。 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依照倾城的能力，她自然无法跳进山洞。 “好。” 倾城也知道自己能力，但想到这里曾是外公得到“传承之力”的地方，心中不免有几分惶恐。 很快，阿布便带着倾城来到了山洞。 这里的山洞凹进山体几寸，从上面完全发现不到山洞的踪迹。不过，从崖壁上寻找，却是简单。 “师傅。” “姨母。” 倾城简单的看了一下山洞的模样，九尺高的距离足够成年人进入。山洞不大，一眼便可以看全。正中摆了一张石桌，周围还有四个石凳。而在山洞靠右位置，更有一张石床。 石床上布置许多茅草，看起来似有人居住。 山洞本事无奇，但开凿的山壁上没有任何痕迹，不知道这里是天然形成，还是后期开凿。但眼见这里的石桌布置，却好似后天开凿。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在这里开凿，且不留下痕迹。倾城都很是吃惊。 “想不到这里别有洞天，在山崖之中居然如此奇妙。” 阿布转了一圈，对这里也颇感奇妙。 毕竟，能够在崖壁之中开凿这样一个山洞，着实不易。 “嗯，果真奇妙。”谭馨也点点头，如果不是事先知晓，她很难想到，这里居然还别有洞天。 不过，这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师傅，这里应该曾经有人居住。不过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 阿布也发现了问题，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想要隐藏什么一目了然。眼前没有传承之力的影踪，或许传承之力已经不在了。 倾城适时道： “姨母，我也并未察觉到传承之力。” 传承之力已经被王老将军所吸收，倾城自然无法感应。 而这里一切痕迹都不存在，谅谭馨也发现不了什么。 倾城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谭馨却是开口道: “说的没错，这里如今什么都没有。不过，曾经这里却是拥有传承之力。” “师傅？” 谭馨很是笃定的声音，让阿布不由奇怪。 谭馨，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谭馨回转目光，她的神情幽暗中透着冷淡。她目光直指倾城，已让倾城心生胆颤。 “传承之力，被王老将军吸收了。” 听到这话，倾城的心中一动，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她的大脑飞速转动，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我说的对不对，城儿？” 谭馨着重询问倾城，她紧盯的目光仿佛一条毒蛇，将倾城牢牢盯住。 “城儿？” 阿布亦看向倾城，即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通过谭馨的姿态也能明白一二。 尤其，谭馨说出此事与王老将军有关。而依照倾城与王老将军的关系，此事已不言而喻。 “姨母……” 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慌张了半天，却只有这两个字。 谭馨已经笃定，倾城早已知情。又见她慌张模样，眼中已全是寒意。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倾城即便很想知道，却也不敢点头。 虽然，谭馨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可没到最后关头。她还是想硬撑一下。 若是她点头，岂不中了谭馨的计？ 好在，谭馨也没用她点头，便直接解释了起来。 “城儿，你知道我为何要在体内留有一丝传承之力吗？” 此事，她原本不打算告知倾城，但如今已经没有关系了。 倾城一愣，虽然心中奇怪，但也止住内心不安，回答说： “因为姨母顾念城儿安危，若是全数吸收，我将毫无生息。” 这是谭馨告诉她的道理，也是她深信不疑的道理。 面对如此道理，谭馨却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说的，对也不对。” 听到这句话，倾城的心再也无法安然。因为，她想到了更为可怕的事情…… “我确有留你一命的想法，更因为你若是接触到传承之力，我亦可以得到探知。” 谭馨直接将倾城的猜测说了出来，惹得倾城大为震惊。 果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谭馨对她如此这般，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不是因为凤焱……更多的，却是因为她能够探知传承之力的出现。 “昨日，我明明感应到你所接触过传承之力，可你却并不坦言。想你昨夜不错，除了王老将军便再无其他。王老将军亦是巫氏一族之人，他会被选中，也并非什么意外。” 谭馨将情况解释清楚，此事，她本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但倾城的不配合，让谭馨心中一没了善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4 拿命来 她对倾城，本就是利用。若是利用还不得心意，又何必要一个麻烦呢？ “姨母……” 倾城后退一步，她能够感受到谭馨眼中的杀意。 她根本从未看懂谭馨，谭馨根本不会放过她。 “我早该想到……如果不是他吸收了传承之力，又怎么会存活至今。” 谭馨将所有的事都想明白了，她紧盯倾城的姿态，已经不容倾城反抗什么。 倾城被逼到了墙角，冰冷的墙面亦如谭馨冰冷的目光。 这里是崖壁上的山洞，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希望。 危机关头，倾城还是想让谭馨能够听她的解释。 “昨日，我除了见到了外公，还见了许多人。姨母又如何断定，传承之力拥有者便是外公？这里有许多巫氏一族之人，许是碰到了什么，才引发误会。” 倾城自不肯承认，传承之力与王老将军有关。 因为，她明白。若是她承认了，便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只要不是最后关头，她就都还有希望。 此言一出，谭馨却是顿住了。 “是啊，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似乎因为倾城的提醒，她这才恍然大悟。 可没等她思量太久，便已得出结论。 “所以，昨夜趁着夜色，我便亲自探寻。王老将军身上有传承之力的波动，如此，你还要否认吗？” 冰冷的言语，冰冷的目光，冰冷的墙壁，冰冷的内心…… 谭馨眼中的杀意从未减少，除了杀意，她更有着强烈的恨意。 她不容许任何人背叛，任何人都不行！ 倾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再次经历，她的心居然莫名平静了下来。 “原来姨母早已知晓，那何故今日又来到这里？” 她明白了，谭馨是故意要将她带到这里。为什么？她这样做的原因呢？ 曾经谭馨对倾城有多爱，此刻便有多恨。她是想接受倾城的，可是倾城却不肯接受她。 “城儿，是我太过放纵你，以至于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在谭馨眼中，倾城就是她的一颗棋子。 当然，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不过倾城这颗棋子的身份，会让她另眼看待。 可棋子没用了，她自然要舍弃。 “听说，你成了王家族长。不过可惜，王家恐怕是要重新选择族长了。” 她为什么要将倾城带到这里，死在传承之力曾出没的地方，倾城也不冤枉。 阿布当下一愣，忙道： “师傅，您答应过我不伤害城儿的。” 他之所以会将倾城带到此地，便是因为谭馨的承诺。 作为谭馨的徒弟，又有着高超的巫术技能，谭馨的作为，他怎会不清楚？ 所以，等谭馨离开之后，他便有所感知。她回来了，他也明了。 谭馨的行踪可以欺瞒任何人，唯独欺骗不了他。 阿布终于开口，谭馨的语气却没有任何松动。 “徒弟，为师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今日，便让你明白这个道理。” 作为师父，她很久没有管过徒弟了。那么今日，她便要教育一下自己的徒弟。 “阿布，你早就知道此事了？”倾城神色复杂地看着阿布，她没有想到，阿布居然早就知道了…… 阿布当下一惊，看着倾城怀疑的目光，他知道倾城定然是误会了。 “城儿，我……师傅答应过我，她不会伤害你，所以我才将你带来。” 他承认，欺瞒倾城是不对。可是，谭馨明明告诉他的是，只是想让倾城莫要忤逆。 明明不过说教，如今怎么变成清理门户呢？ 阿布百口莫辩，毕竟，是他将倾城带来此地的。 倾城也不想听阿布解释，她看着谭馨，心中已做好思量。 “姨母想要杀我？” 比起刚才的不安，此刻的她颇为安然。 她不是一个小丫头，她是曾历经生死的沐倾城。再次面对死亡，她没有恐惧，只有平静。 许多事，或许只有在经历过一次，才可以坦然面对。 此刻的倾城，便是这样的。 “没有人能欺骗我。”谭馨解释倾城必死的原因。 她对倾城是不同的，即便身份棋子，倾城的自由也有很多。 如果不是今日之变故，谭馨也不会对倾城下手。 但倾城已经牢牢抓住谭馨的心思，她提醒道： “可我是王爷未来的王妃，姨母难道不想想后果？” 凤焱，那是谭馨的儿子。是无论如何，谭馨都不能舍弃的人。 尤其，当倾城明白谭馨的真实身份之后，便更加笃定，她对凤焱的看重。 虽然倾城不愿承认，但潜意识告诉她，她在凤焱心中也很重要。 她若是被谭馨杀了，凤焱又会如何对待谭馨呢？ 这句提醒，让谭馨的神色变了一变。但不过仅仅一瞬，她却透着一抹冷笑。 “在这里杀了你，你以为，焱儿会知晓吗？” 她为什么要将倾城带到这里，除了传承之力的因素，更因为这里无人知晓。 王老将军知道又如何？ 谁也不会想到，不会武功的沐倾城会出现在崖壁山洞之中。 她自是不愿与倾城为敌，可万不得已，她也会做到万无一失。 “但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王爷，他知道我来见姨母。” 倾城将所有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话，全部说出。她只希望谭馨能够受到威胁，饶她一命。 但这回，谭馨便是连迟疑都没了。 “知道又如何？找不到你的尸体，谁也无法给我定罪。我们俩的关系已经如此僵硬，我并不介意多些不满。” 到最后，她更是疯狂了起来。 “拿命来！” 伴随着她的一声呵斥，谭馨整个人直接扑向倾城。 死亡的气息如此浑厚，倾城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便只有昂头接受。 死，可怕吗？ 不，可怕的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便死去…… “师傅，不可！”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达，阿布的声音却在倾城面前响起。 倾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阿布，神情有些复杂。 她与阿布，曾是师徒，而今也是朋友。与谭馨一样，她无法忍受背叛。 当年阿布今日之所为，算得上背叛吗？ “阿布，你要挡我？” 谭馨朝着阿布怒吼一声，她很气恼自己的进攻被人打断。尤其，这个人还是阿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5 别有洞天 阿布自认有理，还和谭馨讨教。 “师傅，城儿是徒弟很重要的人，您不可伤她。” 阿布将倾城护得身后，此刻，他的身形无比高大。 看着他的背影，倾城神色复杂。 阿布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对阿布的感情已是根深蒂固。所以，面对阿布的作为，她才更加难以忍受。 可是如今，阿布却如此保护，这让倾城的心思有些复杂。 “很重要？有多重要？” 谭馨瞥了眼已经呆愣的倾城，目光不善地盯着阿布。 是啊，有多重要？ 这也是倾城想要问的问题。 阿布亦看着谭馨，目光里毫无躲闪。 “生死之交。” 这四个字，乃是阿布最为用心的话语。 生死之交。 他这一生也没有多少朋友，因为活得久，遇上谈得来的人，不过几十年也没了踪迹，他总是避免交到朋友。 可遇到倾城，他却难得有了结交之心。 尤其，是倾城得到了“传承之力”。 当他得知如此，更是感念上苍命运之神奇。 原来，最让他喜欢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师傅。 可是，谭馨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美好期待。 倾城不是他的师傅，即便如此，阿布亦将倾城当作最好的朋友看待。 如今，谭馨要杀他的朋友，他怎能不理？ 阿布的姿态如此笃定，谭馨也不会留情。 “哼，我本没想伤你，若你不知好歹，也别怪为师手下无情。” 在谭馨心中，即便是身为“倾城王妃徒弟”的阿布，也不过是她的手下罢了。 她高兴时，那是徒弟。她不高兴，那就是一个奴才。 “那就来试试看吧。” 阿布也摆开了阵仗，是他将倾城带到这里的，他必定要保护倾城安危。 “你！” 谭馨眼见阿布非要与她为敌，当下神情也变得冷厉起来。 “好，好，好。徒弟，好徒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 她本以为，阿布没有对她作对的胆子，但这个徒弟，显然已出乎她的预料。 忽而，她想起了一件事，不觉勾起嘴角。 “你体内的封印还没解除吧？想英雄救命，也得看有没有能力。” 阿布体内的法术，因为“倾城王妃”的去世，也受到限制。 可以说，如果“倾城王妃”的传承者无法得到所有传承之力，那么巫氏一族的能力便也不会觉醒。 巫氏一族，因为“倾城王妃”而生，因为“倾城王妃”而死。 没了她，力量便会封印。 阿布虽然已恢复了记忆，当年力量还没恢复。 阿布的力量没有恢复，但作为传承者的谭馨，她的力量却不受约束。 阿布眉头紧皱，他慢慢退到倾城身边，低语道： “城儿，一会儿我们打起来，你拿着‘钥匙’打开坤位上的石门……” “阿布。”倾城一愣，不想此刻，阿布居然知道这里。 不过，还没等倾城细问，谭馨已经冲了过来。 “受死吧！” “城儿，快跑！” 两道声音一并响起，阿布直接将倾城推到石壁上，与谭馨展开了斗争。 “你们俩，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也跑不掉！” 谭馨疯狂地与阿布厮杀，她招招狠辣，已经做出了灭杀阿布的决心。 “坤位，坤位，哪里是坤位？” 倾城拿着“钥匙”，焦急地头脑欲裂。她根本不懂什么方位，刚才也想要询问阿布，可现在…… “左手三寸处，快！” 阿布也觉察到了问题所在，便用更简单的话告知倾城。 “好。” 这回，倾城听明白了。 她在阿布说的那片石壁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钥匙孔，若不自信寻找，肯定发现不了。倾城将“钥匙”插入其中，紧接着整个石壁动摇了起来。 “打开了。” 看着里面的光景，倾城当下一喜。 他们有救了，有救了。 谭馨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她眼中杀意更甚，面对阿布，更是愤然。 “原来，这里还别有洞天。我的好徒弟，你瞒的为师好苦啊。” 她还以为阿布什么都不知道，但如今看来，他什么都知道。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告诉她。 她身边，不单单倾城叛变，就连阿布也不忠心。 事已至此，阿布也不必隐瞒了。 “你根本就不是我师傅，我师傅也不会害我。你不过是披着师傅外衣的外人，你根本没有得到传承之力，你也不会成为我师傅。” 他朝着谭馨怒吼，在才是他的心里话。 出于对“倾城王妃”的尊重，阿布会将拥有他记忆的那个继承者称之为“师傅”。原先是倾城，如今是谭馨。 如果可以，他自然希望“师傅”能够吸收所有传承之力。可这不代表他可以允许传承者肆意妄为。 谭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他的许可范围，他必须制止。 “原来，这才是你的心思。”谭馨此刻才明白阿布心里原来是这样想的，原来，他的尊敬不过假意，他的欢喜都是伪装。 “阿布，快过来。”倾城也发现了从谭馨身上陡然提升的怒意，阿布已经彻底将她惹怒。如今只要阿布进来了，他们便还有希望。 “我说过，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谭馨直接冲向了阿布，伴随着她一记猛攻，阿布根本无从抵挡。 “啊……噗！” 阿布被打到了山壁上，直接滚落在地。他吐了一口血，浑身似乎都已散架。 “快，快走……” 他使出浑身力气，朝着倾城吼道。 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他会在这里拖住谭馨，只求倾城平安。 “这地方，我终于进来了。”谭馨眼见阿布没有了反抗之力，她抬脚便要冲到倾城身边。不过，阿布却是牢牢抓住了她的双腿。 谭馨怎么会允许他这样做呢？当阿布抓住她双腿，她的拳头也毫不客气冲向阿布。 “阿布……” 倾城大叫，她心疼不已，可却什么也做不了。 “城儿，对不起。”早已是血迹斑斑的阿布，面对倾城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他想好好保护倾城，只怕如今是做不到了。 “不！” 当谭馨的拿出匕首捅向阿布，倾城再也无法容忍。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到谭馨身边，将她的匕首紧紧握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6 你不能杀我 鲜血瞬间布满她的双手，倾城紧紧的握住，不给谭馨一丝机会。 倾城的忽然出现，也让谭馨稍稍一顿。 阿布正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推开倾城，伴随着惯性，两个人直接落入大开的石门之内。 轰隆隆…… 他们进入之后，石门被重重关闭。这里与外隔绝，即便是谭馨也很难轻易打开石门。 “呼……”两个人都长长地呼了口气，他们终于暂时安全了。 寂静下来的气氛里，带着无限感伤。阿布还是一脸惆怅模样，但鲜血已经止住了。 看着他自责的目光，倾城无法视而不见。面对阿布的歉意，她选择接受。 “我知道，你也不想的。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有处山洞？” 倾城很是奇怪，刚才通过阿布一系列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山洞布置的，可是，他却又能准确说出其中隐秘……如此，他真的不知道吗？ 在倾城面前，阿布也没必要隐瞒。他坦言道： “我是师傅的徒弟，虽然师傅当初并未告知我传承之力的下落，可是这么多年，我早已摸清几处隐秘方位。这里，就是我早年间找到的地方。” 当年，“倾城王妃”将传承之力储存，并未告知于谁。她等的便是一个机缘，而不是人为定义下的缘分。 所以，哪怕是阿布，亦不知晓其中隐藏。 但他毕竟活的够久，有些事，即便他不曾知晓，却也会传到他的耳朵中。 巫氏一族总有人会得到传承之力，而作为一直关注族人的阿布来说，他肯定也会得知此事。 当年，他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得到这里传承的那位继承者不幸遇难，他很想师傅。便想来到这里，感受师傅的存在。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里却成了他保命的必须。 “那你……” 倾城有些不解，既然阿布全数知晓，那他怎么不说出来呢？ “我如果说出来了，这里不就被谭馨所知晓了吗？”阿布的回答有些奇怪，在倾城看来，阿布已经认定了谭馨的身份。他便是要为谭馨找齐所有的传承之力。 那么，既然他明确知道这里，又为什么不告诉谭馨呢？ “你……” 倾城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轰鸣。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石门轰然倒地。随之出现的，是谭馨的身影。 “原来这里果真别有洞天，阿布，你以为逃到这里，我就进不来了吗？” 谭馨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将目光恶狠狠地落在了阿布身上。 阿布啊阿布，她以为最忠心的棋子，却没想到，他居然胆敢欺骗她！ “不好，快走。” 阿布见到谭馨，也是一呆。他拉起倾城，慌忙朝着一旁的通道跑去。 顺着这条路超前，便是可以出去的地方。他本以为石门可以阻挡谭馨一阵子，但他低估了四层传承之力的威力。 “果真，传承之力便是在这里。” 谭馨并没有急着去追阿布与倾城，她看了眼四周的布置，将一切尽收眼底。 里面的山洞比外面还要简单。空荡荡的空间，没有任何布置。如今，传承之力已经被吸收，所以这里属于巫氏一族的印迹也没了踪迹。 若说唯一不同之处，便是这里有一条长长的通道。看着阿布急切的姿态，谭馨稍稍一想，便也明白，这里许能出去。 看来，阿布果真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阿布已经带着倾城沿着通道超前跑去，可他先前受伤，此刻又剧烈奔跑，整个人呈现一股混乱状态。 谭馨眼看着阿布与倾城逃离，她没有任何行动，反倒是一脸平静道： “阿布，你瞒我瞒的好苦啊。你知道，我容不得别人欺骗。” 霎时间，阴风四起。阿布只感觉自己后背似被某种力量牵扯，令他无法动弹。 “都给我回来！” 伴随着谭馨一声怒吼，阿布与倾城直接被拉了回来。阿布与倾城重重地被摔在地上。此刻阿布才发现，刚才的那股力量，乃是谭馨用飘带捆住了他的腰身。 “要杀城儿，你就先杀我。” 阿布知道谭馨的心思，此刻便更不能让她伤害倾城。 在他心中，倾城是仅次于他师傅的存在。而且，是他将倾城带来的。即便他牺牲自己这条命，也要保住倾城。 倾城感动不已，虽然，她曾怀疑过自己与阿布的感情。但此刻，她却无比坚信。阿布，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谭馨踱步而来，随着她靠近的姿态，一股阴冷之气亦在山洞内蔓延。 “是啊，是要杀你。” 谭馨从未放过对任何一个背叛者的追杀，谁若对不起她，她便要那人后悔当初。死亡，办事最好的解决之道。 先前，她并不明了阿布的心思，所以，即便她对阿布不满，亦不会灭杀。 但此刻，阿布如此袒露自己心思，她又如何能够忍受呢？ “阿布，原来自始至终你便没有认同我。即是如此，那别怪我狠心。” 诚如阿布所说，他们从来就不是师徒。在阿布心中，需要她的仅仅是作为“倾城王妃”力量的传承，却不是她本身。 既然如此，她还在不安什么呢？ 眼见谭馨已经逐步逼近，通道就在眼前，阿布和倾城都知道，逃不掉的。就在此时，阿布却爆出一记怒吼。 “你不能杀我。” 他双目瞪圆，紧紧盯着谭馨。 活了千百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死亡，于他来说并不可怕。 可是，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他还想看看，师傅谋划的千年之力。 “哦？” 依谭馨对阿布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何以此刻如此说辞？ 看在“倾城王妃”的面子上，她可以给阿布一个解释的机会。 阿布本不想说出，可眼下不说也不行。 “吸收了所有的传承之力，你以为自己便可以真正掌握传承之力吗？” 疯狂的谭馨是不受控制的，唯有传承之力，才可以让她稍稍思量。 “不然呢？”谭馨果然被吸引，她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得到全部传承之力。可如今，阿布却告诉她，即便拥有全部传承之力，却还有不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7 护花使者 阿布已经将谭馨心思猜测透彻，眼见她已被吸引，当下也不隐瞒。 “没有我的指引，你根本无法达到师傅预定的目标，你也得不到真正的力量。” “该怎样做，告诉我！” 这回，谭馨也无法安然。这些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她一个字都不信。 可此言是从阿布口中说出，却由不得谭馨不信。 她知道，阿布是从古至今第一人，他的话，还是值得谭馨思量的。 “千百年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若死了，你吸收再多的传承之力也是无用。” 说完之后，阿布已不再紧张。他笃定谭馨一定不敢对他如何。 谭馨思量了片刻，对阿布的话难以辨别。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呢？ 谭馨不想错过任何机会，即便是背叛者，亦可以存活。 “那我就杀了她!” 谭馨放过了阿布，可却不放过倾城。 她眼中弑杀的因子已跃跃欲试，倾城在她眼中如同蝼蚁，轻易便可灭杀。 阿布就是不想谭馨伤害倾城，如今又怎会放任？ “我若不让，你便无法杀她。” 他挡在倾城身前的姿态如此明显，虽然他的背影不算高大，可看在倾城眼中，却是无比安心。 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不安，唯有阿布，给予她力量。 谭馨冷笑一声，挑眉看了眼倾城。 “那就试试看。” 她直接冲上阿布身边，阿布亦很快做出反应。可是，他被封印了的力量在谭馨面前无比渺小。谭馨不过用手轻轻在他面前挥舞了几下，他便昏倒在地。 “阿布，阿布……” 倾城顾不得其他，急忙上前查看阿布的气息。 倒在地上的阿布还有气息，但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 “你把阿布怎么了？” 先前的倾城还对谭馨抱有期待，但此刻，她已经全然没有任何期待。 看着阿布为了保护她而受到伤害，倾城再也无法容忍。 “放心，他死不了。”谭馨难得解释了一句。 她虽然不能杀了阿布，倒是可以将他迷晕。既然阿布如此重要，那么她就将其控制起来。 一个傀儡，有什么资格死亡？ 得知阿布平安，倾城这才安心。事实上，依照阿布刚才的所说的话，谭馨也不敢将他如何。 谭馨一步步朝着倾城走来，眼中带着许多感伤。 “城儿，姨母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何还要欺骗于我？” 倾城，这是谭馨最为满意的人，也是她诚心相待的人。可是，在她最需要倾城的时候，倾城却做了些什么？ 谭馨眼中的感伤充满了无助，让倾城一时间也有些自责。 平心而论，谭馨对她算是不错的…… 可是，在生命面前，她如何能够妥协。 “我……若是姨母得知此事，难道会放过外公吗？” 比起谭馨得知传承之力的下落，倾城自然要保护王老将军的安危。 王老将军不过两层传承之力，而谭馨却拥有四层。若是争斗，王老将军胜算寥寥。 “果然，比起外公，我还是一个外人，是吧？”谭馨却不想这些，她只看重，谁在倾城心中的地位较重。 倾城在谭馨与外公之间难以衡量，若是他们二人争斗，她想必也不会独帮一人。可眼下，她的确是更看重外公多一些。 “是。” 倾城自坦言心思。 在谭馨面前，她解释再多，都变成了掩饰。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反正，谭馨心中早有定论。 得了倾城的坦言，谭馨反倒是笑了。 “我最喜欢你的性子，看到了你，就仿佛看到了曾经我的。但可惜，你注定再也无法得到成长。” 谭馨毕竟还是喜欢倾城，在倾城生命的最后，她也坦诚了自己的心思。随之而来的，便是她的灭杀。 谭馨的手掌不过刚刚达到倾城头顶，她却猛然感到一股力量朝她而来。 谭馨为了躲闪，不得不放弃对倾城的进攻。而倾城也随之受到一股力量牵引，后退数步，却也达到了通道边缘。 “什么人！” 稳定之后的谭馨看着通道的方向，眼中不善。 这里，是她巫氏一族之地。有谁会知道这个位置…… 而且，从刚才那道气息的力度来看，此人，怕是一个难缠角色。 谭馨的话声刚刚落地，一道人影从通道内走出。他浑身黑衣，带着黑色面罩，似乎很不想别人看出他的模样。 “你从通道那边而来？”最令谭馨担忧的是，此人从通道中走来。 她并不知道通道会通往哪里，但此人的姿态绝不简单。 谭馨也不敢大意，她拿出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玉尧夫人，果然不减当年风采。” 一道男声从来者身上响起，看来此人是个男人。从他的装扮上，也可以窥探一二。 但真正令谭馨感到吃惊的是，这个男人居然可以说出她以前的身份。 要知道，即便是圣上，亦不知道她的身份。 那么此人，到底是敌是友，又有何目的？ “你是谁？” 谭馨不敢有丝毫疏忽，这个世上，知道她真实身份者不过寥寥。可眼前的男人却得知，在不明对方身份之前，她每走一步都是不安。 “海鲨宫。” 男人倒是坦言，直接报出自己身份。 倾城一惊，她正派良辰调查内京城内的海鲨宫成员。没想到，眼前之人居然也出自海鲨宫。 看他身手不凡，想必在海鲨宫里地位不低。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哼，西域海鲨宫什么时候也管起我巫氏一族之事？” 得知男人身份之后，谭馨反倒安然了。 她就说，眼前男人怎么会一语道破她的身份。想必，也是和那个老家伙有关系。 但即便是海鲨宫，亦管不到她。 “海鲨宫不会管任何人的闲事，但夫人若想杀她，就要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剑同不同意。” 男人将自己的心思表露，他就是来保倾城的。 倾城仔细研究了一下男人的背影，眼前闪过一道道人影，却没有哪个如眼前男人这般身姿。 男人很是高大，后背亦是宽广。但在倾城所识之人中，却没有一个可以对上号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8 玉血剑，现 而且，男人的声音也很有特色，属于那种浑厚有力的。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年级偏大者，倾城记忆中去没有这道身影。 男人手中本无剑，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却多了一把碧玉长剑。 倾城不过瞥了一眼，瞬间感觉浑身战栗不安。那种透入骨子里的寒冷，令倾城更加惶恐。 谭馨也是不安，但她却一口道出此剑名字。 “玉血剑！” 是，是玉血剑，她不会看错。 先前，王勇回京，圣上便赐了他一把宝剑，名为：玉隐。 玉隐、玉血乃是一对宝剑，两剑一明一暗，一阴一阳，一正一邪，实乃世间罕见。 传闻，此乃上古时代流传至今，剑的生成已无从考证。 但剑的威力，却让人不敢小觑。 比起玉隐的正气浩然，玉血却透着邪气丛生。 玉血出鞘，必定饮血。在江湖已流传许久。 如今，谭馨更是一眼认定。当然，她会认出此剑，还是因为一个人。 这把剑，便是他的宝剑。 “不愧是玉尧夫人，果真好眼力。”男人深表佩服，不卑不亢的姿态中透着几分淡然。 “你究竟是谁？” 谭馨眼中已有了杀意，她知道那人很宝贝玉隐剑，更是从不显露。 而今，玉隐却到了眼前男人手中，那么……那人如今又当如何？ “夫人可还记得海泽？”男人直接道出谭馨心中所想，以至于让谭馨有些迷茫。 “你，你是……” “海泽，乃是家师。” 男人的话，让谭馨面色好了许久。 是啊，唯有试图，他才会赠予宝剑。 而眼前男人的话，亦引起了谭馨的共鸣。 “哼，那你又和城儿有何关系？” 她不相信，倾城会任何眼前男人，会知道海鲨宫。 海鲨宫已经沉浸许久，江湖上连传说都所剩无几。 既然如此，那么眼前的男人与倾城又少什么关系？ “此乃家师吩咐，还请夫人行个方便。”男人却并不解释，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将一切推到了海泽身上。 作为海鲨宫宫主，海泽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他要保一个人，没有人会不给他面子。 否则，那便是与整个海鲨宫为敌。 可谭馨，却不吃这套。 “那老家伙还活着？” 自二十年前内乱之后，海鲨宫已经不复从前，而作为宫主的海泽更是甚少露面。 如今，再听眼前男人提到他，谭馨不得不惊讶。 “师傅一直记挂众位前辈，若有机会，定请夫人于海鲨宫一叙。” 男人对谭馨很是客气，倾城的心却并不安然。 看得出来，谭馨与眼前男人的师傅有过交好。虽然，男人一直很客人，但谭馨却并不为之所动。男人想要救她，怕是艰难。 “让海泽欠我一份人情，倒也不错。” 令倾城没有想到的是，谭馨居然答应了男人的要求。 可是，她还没有高兴多久，却并谭馨又道： “可是，我却不能让你将她带走。今日，我必杀她！” 她容不得背叛，阿布既然对她有利，她可以暂且放过。但是，对于倾城，她绝不饶恕。 若是倾城将今日之事告知凤焱，她与儿子的关系便更加恶劣。 虽然，她不惧，但她也并不想与凤焱之间只剩利益牵扯。 “家师的面子……”男人还是希望谭馨能够放手，他再三恳求，谭馨却怒火中烧。 “他有几分面子？当初若不是我，他又如何存活至今。别说你，就算是他来了，我也不会放手。你这小辈若是不知好歹，休怪我手下无情。” 海泽的面子？ 海泽当初的确救过她，可是，她也救过海泽。 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相互抵消，她无须再给海泽什么面子。 谭馨眼中杀意尽显，她没有杀了眼前的男人便是给海泽面前。若是男人不知好歹，她也不介意杀了海泽的徒弟。 “壮士，多谢你的援手，眼下我已无力自保，你也不必为我丧命。还请壮士替我将今日之事传达给长野城守卫，王勇。” 倾城看得出来，男人并不想与谭馨为敌。可是，谭馨姿态如此明显，男人怕是带不走她。 虽然，男人有“玉血剑”在手。可在倾城看来，若是男人能够对抗谭馨，怕也不用在这边谈论这么久。 他只想谭馨能够放手，别到时候，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再者，倾城对于海鲨宫要救她的事情，也深感不解。 对方是敌是友，她并不明了。若出了狼窝入虎穴，她还是少惹为妙。 “小姐之言，再下一定遵从。但家师命令，我亦不会违背。” 没想到，男人却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一派淡然的姿态，却让倾城更加不安。 “小子，你是笃定要与我为敌？”谭馨看着男人，眼中弑杀闪过。挡她者死，即便是海泽的师徒也不例外。 面具之下，男人的眉头从未舒展。面对谭馨的咄咄相逼，他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气势。 “夫人何必以大欺小？我要走，恐怕夫人还留不住。” “狂妄，那就让我来讨教你的高招吧。”说了这么久，谭馨早已不耐烦。又见男人有恃无恐，她便更加不满。 总归不过一个海泽的徒弟，她还是对付得的。 “小心……”看着直冲而来的谭馨，倾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惧怕死亡，可她害怕有人会因她而死。 重归而来，她已经尽量避免受人恩惠。别人对她坏，可以磨砺她的性子。可是，一旦对她好，她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可总是有人要对她好，她还无法报答。 净坛大师，那是倾城永远无法忘怀的人。 若是眼前的男人再因她而受到什么伤害，倾城怕是一辈子都会不安。 “放心。” 谁料，面对如此危机情形，男人却对倾城柔声一句。 他的话虽然简单，却透着丝丝暖意，让倾城也没那么不安。 “小子，想要英雄救命，等下辈子吧！”谭馨直接攻击，不再留有一丝余地。 她要杀倾城，谁也阻拦不了！ 即便谭馨已经冲了上来，男人亦没有任何行动。在谭馨即将触碰他实际，平地却响起了爆炸声。 “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便是谭馨亦没有准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49 莫名出现海大哥 她慌忙后退，却还是被炸弹炸伤了手掌。 那一掌，是她要劈向男人的一掌。此刻事发突然，让她来及收回。 四周烟雾四起，阻挡了谭馨的视线。而诡异的炸雷，更让谭馨无从躲避。 好在，谭馨有神功护体，虽然狼狈，却并无生命之危。 当烟雾散去，男人与倾城却不见了踪影。 “该死！” 谭馨看着消失的人，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是顺着通道逃走了。 此刻，谭馨再去追，却没什么收获。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阿布，谭馨的心烦躁到了极点。 倾城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外面的光景。 刚才炸雷响起之前，男人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闭眼”。 轻柔的声音，带着抚慰的力量，让倾城不觉闭上了双眼。待她再次睁开双目，却发现四周已经变换成了外界风景。 他们，出来了。 “阿布……”出来的喜悦并未能让倾城感受欣喜，她心中还在担忧阿布。 “玉尧夫人不会伤他的。”阿布对谭馨有很大用处，在她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阿布都还算安全。 男人做出解答，说罢，不等倾城反应，直接将她拥入怀中。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却已带着倾城跨越树丛山林。 这里毕竟刚刚出了山洞，若是谭馨追出来，他可就功亏一篑了。 男人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能够轻松将倾城带出，他也不会与谭馨对峙。 此刻，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方才安然。 男人的举动，让倾城一愣。待她明白不过，却已经被男人抱在怀里。好在男人的臂膀力量足够深厚，即便倾城挣扎，却也不曾掉落。 但她的举动，无疑引起了男人的不满。 “我们现在身处高空，你若是再挣扎，掉下去可不要怪我不怜香惜玉。” 比起刚才的温柔，此刻，男人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冰冷的语调，让倾城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 但是，男人的话也无不道理。 倾城停止了挣扎，不过却隐隐与男人隔开一段距离。可男人紧抱着她的姿态，令倾城无处闪躲。她的逃离，反而让男人越发拥紧。 “不想死，就抱紧我。” 冰冷的声音从倾城头顶传出，伴随着声音，男人的手居然远离了倾城的腰身。 要知道，此刻他们身处高空，而倾城本身根本不会轻功。若是脱离了男人的掌控，她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为了保命，倾城的双臂快速地攀上了男人的脖颈。好不容易逃离了危险的谭馨，她可不想就这样主动放弃。 伴随着倾城的动作，男人的手也重新抱紧了倾城的腰身。 两个人如神仙眷侣，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好的弧线…… 面具之下的脸庞挂着浅浅笑意，上扬的嘴角如何也遮掩不住弓起的弧度。若不是有面具遮挡，男人便什么都隐藏不住了…… 飞行一段距离之后，男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安全位置。倾城对长野情况不明，眼见四周山峦起伏，眼前还有一处巨大湖泊，四周毫无人烟，想必谭馨也不会找到此地。 “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通过男人的指引，倾城才看到在靠近湖泊的位置，居然有一处院落。即便是院落，亦隐藏在群山峻岭之内，若不是得男人指引，这么近的距离，倾城亦无从发觉。 可在荒野之中居住，倾城却隐隐不安。她只要找到舅舅便可，才不要在这里居住。 “等等。”面对即将离去的男人，倾城不得不开口询问。 “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虽然，她不明白对方目的，但对方显然救了她。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询问对方性命。 男人停顿了一下，他面向倾城，面具之下的脸庞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却沉默了许久。 “名字不过一个称呼罢了，若你不嫌弃，称呼我一声‘海大哥’便可。” 男人的声音不再温柔，亦或者，这便是他原本的声音。 “海大哥，您是海鲨宫的人？”倾城也不在乎什么名字，但她在乎他的身份。 “怎么？” 男人眸光一扫，隐含不悦。 倾城却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询问道： “我与海鲨宫素不相识，不知道您的师傅为何会救我？” 她不过刚刚得知海鲨宫的存在，却也没有谁得知她的调查。那么，为何海鲨宫会派人来救她，又为何会得知她于山洞中危难？ 对于这个组织，倾城除了感到不可思议之外，也隐隐觉察事有不妥。 男人盯着倾城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思量什么。 倾城不敢打扰，她只希望能够得知真相。 若她真与海鲨宫有什么渊源，也省得她再调查。 不过，男人却并未解答，而是声音冰冷道： “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你好生住在这里。谭馨势要杀你，这段时间，就别回长野了。” 他直接给倾城定下吩咐，不容任何拒绝。 他不再温柔，一副生人勿进模样，气息更是冰冷。 即便，倾城被他所救，亦心中不安。 她都被禁足在此地，如何不关她的事？ “海大哥……”倾城试图说服男人，可是男人眉头一挑，显然不想对此事多有解释。 “还有什么事？” 他的冰冷，让倾城也迟疑起来。 如今，前路不明，她更不敢有丝毫放松。 “多谢海大哥救命之恩，只是……若我失踪，家中舅舅必定担忧，我……” 海鲨宫为何要救她，她可以暂且不理。但是，她却必须要回到长野。 比起谭馨所带来的威胁，她必须要让外公得知谭馨的目的。更何况，依照舅舅与谭馨的关系，倾城更加担忧谭馨会对舅舅不利。 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倾城很少喜形于色。但在男人面前，她不自觉便显露焦急。 也或者，她知道男人冰冷，她若不显露，男人便更加不会理会。 可即便她如此明显，男人亦不会理会。 “将军府那边，我已处理。” 处理？如何处理？ 他如何处理，才会让舅舅不曾担忧？ 他如何处理，才可以让外公免于危难？ “可……”倾城可不认为，男人能够处理这些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0 黑夜里的哭声 即便，他是海鲨宫的人，即便，他得知谭馨的身份。 “师傅有令，不许你离开，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 眼见，倾城不依不饶，男人也没了耐心。 他直接摆出自己的师傅，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倾城也没了耐心，她迫不及待道： “您的师傅，与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如何才能够见到他？”要让她待在这里，她绝不遵从。 而男人的师傅，似乎拥有着很高的地位。连谭馨谈起他时，亦有些许迟疑，唐薇薇便更想要见到他。 “此事，若师傅召唤，他自会来见你。” 便是倾城说什么，男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由。 “那我……” 倾城还欲多说，可男人已经不愿多听。 “我还有事，院子里的屋子你随便住。” “海大哥，海大哥，海……” 男人施展轻功，离开了山林。任凭倾城如何呼唤，他都不曾停留。 当他的背影消失于树林深处，倾城终于明白，他是真的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 倾城有些无奈，原本的安然因为男人的离开而变得不安起来。 空荡荡的山林，透着些许寒意。寒凉的气息，涌上心头。看着茂密山林，倾城的心却也越发空落。 她不想待在这里，可想要离开，却更加艰难。 太阳悄悄落了山，她不知道此为何地，更不知道如何离开这里。黑夜中，在山林中行走更加危险。 比起未知的危险，倾城还是觉得待在宅院中比较好。 院落四周杂草丛生，新生的嫩芽已经冒出，四周散落许多落叶。 可见，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 “有人吗？”倾城抱着一丝期待，敲响了房门。她等待了许久，可里面没有一丝声响。当她加大力量时，房门却被直接推开。 门没锁，这让倾城更加笃定这里的无人居住。 院子不大，即便站在门口，也一目了然。 比起外面的山林密布，院子里则是一片空荡。一排房屋正对大门，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有人在吗？”倾城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当倾城寻遍所有房间，很无奈的发现，这里除了她居然真的空无一人。 男人就这样将她仍在这里，到底是由她生，还是由她灭？ 也是，这样隐蔽的地方，怎么会容许被旁人打扰？ 可是，在这静谧的山林中，便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这种透着诡异的氛围，令倾城从内心迸发恐惧。 既来之则安之，比起静谧的令人发慌的丛林，倾城还是愿意待在宅院之中。 这里不过三间房，除了厨房，便只有两间屋子。 倾城选了一间，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布置也很简单，床榻上简单铺了一层被褥，看起来匆匆忙忙。好在，还算安稳。倾城悬挂着的人，心落了地。 当夜幕降临，倾城的心再次被提起。 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亦或者…… 那些更为恐惧的事情，倾城拼命忍住不去想。她根本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随着夜幕降临，恐惧亦慢慢滋生…… 夜幕下的山林寂静中透着一丝热闹，鸟儿的叫声在山林中回荡，不知名的虫声亦伴随左右。还有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 可这些声音并未能给倾城带来丝毫安然，反而更加不安。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她自进了院子，便一直躲在屋子里。虽然有宅院护身，可这空荡荡的宅子更像一处鬼屋。 每一个声响都令她惊恐万分，满心的勇气早已消耗殆尽。她期待天明，期待男人归来。 夜，还很漫长。 倾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当她醒来，却是被外面的一阵吵闹惊醒的。 月色之下的影子格外巨大，那道影子映在倾城所在屋子的窗户之上。 霎时间，婴儿般的啼哭从外面传来，似乎就在耳边，就是那巨大影子所发出来的声响…… “哇呜，哇呜，哇呜……” 声音越来越近，倾城浑身的毛孔都已站立。她不安地咽了口唾液，惊恐地看着那巨大的影子。 在山林之中，什么东西能够发出婴儿的啼哭，倾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面对眼前未知的恐惧，她所能做的只是将自己环抱，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砰砰砰……” 外面发出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唐薇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应答，只能惊恐地盯着房门，不安达到顶点。 “哇呜，哇呜……” 巨大的影子开始行动，伴随着哭声，房门处传来一阵撞击。 倾城越发不安，可她也明白，屋子里是她最后能够躲避的地方。虽然，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这里最起码安然。 她有想过是男人回来了，可这哭声和这不规则的撞击，绝不会是男人发出来的。 “砰砰砰……” 又是一阵猛烈撞击，并不结实的木门眼见便要被撞开。黑夜之中，倾城看到了外面野兽般的明亮眼眸。 不过一瞬，身上的汗珠已经快要将她淹没。 危急关头，倾城终于有了一丝冷静。 房屋是她最后的安然，她必须要守住房屋！ 倾城很快将屋子里竟有的木床顶在房门处，她心中默默祈祷，一定不能被撞开，一定不能被撞开。 当恐惧达到顶点，理智也慢慢显露。 外面的东西似乎也发现门无法撞开，此刻，窗户亦传来一阵声响。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回，倾城快速守住窗户。 撞击也在此刻开始，不过，有了倾城的阻挡，即便是窗户亦无法撞开。 哭声还在继续，倾城已顾不得害怕，她权利阻挡外面的进攻。好在，外面进攻的力量并不大。倾城死死抵住，外面也没有任何办法。 进攻持续了很久，很久…… 倾城并不敢放松分毫，因为恐惧的加持，也让她感觉不到力量的消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平静了下来。 可倾城依旧不敢松懈，她害怕极了。 外面的每一丝响动，都在惊扰着她的神经。即便外面声音已经没了许久，她紧紧抵住窗户的姿态却没有任何改变。 忽然，外面再次传来一道声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1 哭声根源 倾城的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 面对被阻挡的房门，外面的声响却并未停止。 “轰……” 一道巨响，房门被整个推开。面对打开的房门，倾城再也无法遮掩内心的恐惧。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此刻因为恐惧，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不安地盯着房门之外，她既期待，又害怕看到外面的情景。 不过，现实最终没有让她失望。 当带着面具的男人再次出现在倾城的面前时，倾城满心都是欢喜。 “海大哥。”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猛地跑了过去，却被直接拥入怀中。 温暖的怀抱，并不似他外表的寒冷。 当内心平复，倾城这才发现他们此刻的姿势太过暧昧。 她不过是想待在男人身边，可怎么却到了男人怀中？ 当倾城离开男人的怀抱，隐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却皱起了眉头。但男人控制的很好，他连一个表情都不会被倾城察觉。 “怎么了？” 看着倾城满脸泪痕，男人的语气透着冰冷。 不过，冰冷中的愤怒，倾城并未发觉。 他的目光环顾四周，当看到屋内狼藉的木床，当下已是眉头紧锁。 看到了男人，倾城的心这才得到一丝安然。最起码，她知道有男人在，那些诡异的声音便不会出现。 面对男人的询问，倾城再次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依旧战栗不安。 “刚才有一阵哭声，而且，还在不断撞击着房门和窗户。” 提到刚才的事，仿佛就在眼前。好在，因为男人的出现，让倾城不那么恐惧。 “哭声？”男人一愣，这山林之中哪里来的哭声。 “对……特别可怕，还有一道巨大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 倾城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在如此情形之下，她将理智也抛诸脑后。她迫不及待与男人讲述刚才的恐惧，可她忘了，在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面前，她的表现似乎有些突兀。 “哭声，影子……” 男人默念着这两个名词，忽而，眼前闪过一道光亮。 “你去哪里。” 倾城正紧盯着男人看，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她都不会放过。 眼见男人又要离开，她怎能忍受自己独在这样恐惧的环境之中。 “我去找出真凶。”男人本不想说，但看着倾城眼中的不安，他却是顺嘴解释了一句。 “我……”倾城一愣，除了不想男人冒险外，她更害怕男人又会离开许久。 刚才的勇气已经所剩无几，她不确定，若面临新一轮的进攻，她还能保持镇定。 “很快。数十个数儿。”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倾城一时间没了理智，她看着男人的眼睛，恍惚间已经有些迷茫。 “啊？” “一……”男人替她数了一个数儿，便直接运用轻功飞出了院子。 数十二数儿？ 虽然唐薇薇不解，可已经慢慢数了起来。 “二、三、四……九、十。” 十个数已经完毕，男人也恰好出现在倾城面前。 倾城的内心，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在这个充满未知恐惧的丛林，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即便不是男人，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让倾城感受温暖。 心平静了下来，倾城却看到男人手上提着一只鸟儿。 “这是什么？” 倾城一愣，鸟儿的模样有些像雕，却又不那么相像。它的身形，可是比雕小多了。看起来还有些蔫蔫的，很不活跃。 男人没有回答，却是朝着鸟儿的头敲了几下。 “哇呜，哇呜……” 蕴含着无数恨意的啼哭再次响起，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倾城好个激动。 “没错，刚才就是这道声音。” 她还以为是什么灵异事件，却没想到，到头来是这样一个鸟儿发出来的。 被敲打到头的鸟儿也不再沉静，它凶狠地想要啄男人的手指，却男人浑身气势爆发出来之际，没了刚才的威武。 倾城这才看明白，哪里是鸟儿不活跃，分明是被男人吓怕了。 山林间的鸟儿，最会躲藏，也不知道男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如此快便抓住了“罪魁祸首”。 男人看倾城心情得到平复，便解释道： “这是鸱鸮，啼叫如婴儿哭声，最喜夜间活动。你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它捕捉老鼠时所发出的声音。” 山林中，鸱鸮并不少见。但如此明目张胆闯入他领地捕捉猎物的鸱鸮，却并不多见。 尤其，这只鸱鸮还吓着了倾城，男人便更不会饶恕。 “对，没错。刚才似乎还有一道别的声音，但我因为恐惧，没有听清。这样一说，倒十分明了。”而月光下的投影，不过是因为远近高低的关系。 一切都想明白了，倾城心里这才释然。 想到自己刚才的自己吓唬自己，倾城不觉感到可笑。 果真是人吓人，吓死人。根本就没有灵异，先前她脑袋里却浮现许多诡异之事。 “它敢吓唬你，今天晚上就吃烤鸱鸮好了。” 男人为倾城打抱不平，直接便要吃了“真凶”。 看着鸱鸮孤零零可怜模样，倾城哪里舍得吃它。虽然，刚才被它吓得不轻，但谁知道是不是这只鸱鸮？ 总不至于人家是同一种类的鸟儿，便要遭此横祸吧？ “是我太胆小了，这样看起来，它也蛮可爱的。” 倾城打着胆子摸了摸鸱鸮的额头，看起来很是亲近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鸱鸮也乖巧地配合着倾城的抚摸。或许是太舒服了，它直接叫出了声。 这一声，可将倾城吓得够呛，手都打了一个哆嗦。 男人将一切看在眼中，他好笑地看着倾城的姿态，难得戏谑道： “现在，还放了它吗？” 他看得出，倾城还是心有后怕。虽然，不过一只鸟，但只要能解倾城心头不悦，即便是此林中再无鸱鸮，又当如何？ 看着鸱鸮灵动的模样，倾城怎么忍心它被禁锢？ “放了放了……” 她摆摆手，竟是连看一眼都觉得胆怯。 男人知道她害怕，也不再逗她。 既然，这是倾城的意思，他只当遵从。 不过，在放开之前，他却像模像样举着鸱鸮像模像样教训说： “回去告诉你的伙伴，以后，莫要在此院嚣张。否则，谁求情也没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2 走出山林 男人的声音冰冷如初，而他教训鸱鸮的姿态，更令倾城感到费解。 他教训一只鸟儿？ 鸟懂什么呢？ 不过，当男人放飞鸱鸮时，鸟儿却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似乎表示明白。 倾城惊讶于眼前的事情，对于男人便也更加好奇起来。 男人将倾城带到另一间屋内，变戏法似的拿出许多吃食。 倾城一直处于紧张气氛当中，未曾感觉饥饿。男人的出现，让她平静了许多。而眼前的食物，则让她发现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 “刚才，你是去给我买吃的东西了？” 她看着男人，心中的不满消散了许多。 男人将她自己独独留在此地，面对未知的恐惧，她也曾怨恨。但当得知男人的用心之后，她便什么不满都没了。 男人点点头，将筷子递给倾城。 虽然，他不曾诉说过多，但行动已经表明一切。 天边蒙蒙亮的时候，这一夜的繁杂终于消散。 男人整理了房间，大有要在这里住下的意思。不过，倾城却不愿在这里再待一晚。 “我可以跟着你出去吗？” 她小心翼翼询问道，生怕惹男人不快。 她也只当自己眼下的处境，男人便是她唯一的依靠。惹火了男人，她恐怕下场不会太好。 但昨夜的余威尚存，虽然事后得到证实，但足以让倾城感到后怕。 “你也看到了，山林里隐藏着诸多危险。昨夜不过一只鸱鸮便有如此威力，若是出现什么猛兽，我更是无力抵挡。” 她试图说服男人，她本来也说的是事实，只希望男人能够体谅。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独自生活在山林中。虽然，没有人为的危险，可来自未知恐惧的危险，却时时纷扰她的内心。 那种未知的恐惧，比人为的伤害，还要危险千百倍。 “这里不会有猛兽。” 男人闷闷地说了一声，显然，并不希望倾城离开。 倾城的心也跌倒了谷底，她有想过这样的结论。可是，一时有些无法解释。 从情感上讲，她应该感谢男人，将她从谭馨手中救出。 可是，从理智上来讲，她也无法容忍这样的安排。 “不过，这里的确没办法住人。”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倾城眼前一亮。她迫不及待的点头，心思已经完全被男人掌控，全然没了冷静。 “擦擦脸，咱们出去。” 终于，男人的最后一句话深得倾城之心。 她差一点就要欢呼取悦，原来，人在绝望之下得到的希望，会如此兴奋。 看着男人的模样，倾城发自内心道： “谢谢。” 虽然，男人总是冷冰冰。他不善言语，可从他的行动中，她却感受到了许多温暖。 那种由内而外的表露，让倾城很是倍感温馨。 “把你这身衣服换下。” 男人拿出一套男子服装，递给倾城。 “怎么？”倾城感到不解，她这身衣服怎么了？ “谭馨的眼线在外面搜查你的下落，你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会很麻烦。” 虽然，男人不惧谭馨。但有倾城其中牵扯，又有王家和王老将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穿男装，倾城已经驾轻就熟。她拿起衣服，转身要走，却忽然想到。 “对了，我外公可好？” 谭馨得知了传承之力的下落，她要做到必定是吸收外公体内的传承之力。 这是倾城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现在她只求外公能够安然。能够知晓谭馨的密谋。 “他很好。”男人点点头，对倾城提及王老将军一事，并未感到丝毫惊讶。 显然，他对此也并不陌生。 “他和舅舅，知道我的踪迹吗？”倾城当然是希望他们会知道她的踪迹，她已经不是小孩子，知道离家对家人的伤害。 她将一切都寄托在男人身上，这种莫名的信任感，让倾城有些安心，也不得不小心。 毕竟，她坚信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付出。男人对她如此，莫不是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对此，倾城只能小心应对。 “我只向他们报了你的平安，至于踪迹，则必须要隐藏。” 答应过倾城的事，男人必定会做到。 但是眼下，王勇和王老将军还不适合得知倾城下落。 他们并不仅仅是倾城的亲人，还是巫氏一族族人。尤其是王老将军…… 虽然，他与谭馨之间必有一争，可两个人亦是伙伴。 倾城在他们之间，反而变得不太重要。 男人不敢赌博，尤其是拿倾城去赌…… 倾城对男人的举动也算理解，她不是无知小儿，自然明白利益当前的道理。 不过，对于男人的小心，倾城同时也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了然。 有些事，甚至连她都不曾知晓呢。 “你似乎对我很了解？”倾城问得很小心，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感到奇怪的地方。 男人似乎对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都很清楚。 不但知道谭馨的身份，还知道外公拥有传承之力。他来自“海鲨宫”，倾城隐隐感觉，是不是她在调查“海鲨宫”的同时，“海鲨宫”也在调查她？ 亦或者说，与她有什么渊源？ 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人了如指掌呢？ 倾城满心期待得到回答，可男人却站起身走了出去。 “该走了。” 他冷冷丢下一句话，对倾城所言已不回应。 倾城郁闷至极，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当她换好一身男装，走向男人。 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用冰冷的声音催促着: “抱紧我。” 他的态度很坚决，倾城却隐隐感到不安。 这种拥抱的姿态，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这里……除了飞，用走的不行吗？”先前，她已经被抱了一回。虽然男人并未有其他行动，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山林之中，他们又不赶时间，后面也没有人追杀。用走的，足可以。 “你要走出这里？”男人目光难得露出一丝异样感觉，他看着倾城，语气也有些玩味。 “嗯。” 倾城忙不迭点点头，这样近距离与其他男子接触，总让她有些不安。 “那就走吧。”男人倒是痛苦，没等倾城思量夺过，便迈步走去。 这样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倾城一愣，很快明白了男人的意思，飞快赶了上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3 抱紧我 倾城本以为山林并不远，虽然男人昨日带她飞了许久，但感觉应该还在长野附近。最多不超过西凉城。 无论是长野，还是西凉，都并没有群山峻岭。她也以为，这里不过是一座小山之中的隐藏。所以，倾城很欣慰自己能够选择自己的道路。 不过，当她连着走了两个时辰，却依旧不见山尽头的时候，却不再有这样的想法。 好累啊。 中途休息的时候，倾城揉着自己已经酸痛的小腿肚，心中悔恨到了极点。 谁让她自己选择这样一条路？ 自己走却也走不出去，还如此劳累？ “还有多远能够出去？”倾城将希望寄托于路程变短，要知道，两个时辰不间断的走路，再远的距离，他们也应该走得差不多了。 只能说，倾城还是太年轻。 “翻过那座山，差不多。”男人指着远处的山头，声音里不带一丝温暖。 他又恢复成了那副冰冷模样，也让倾城不敢多言。 坚持坚持吧，还有一座山。 她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不过，当倾城忍着身体劳累，再次爬过一座山后，却发现眼前又出现另一座山。 “怎么还有一座山？” 她近乎崩溃，拼命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崩塌。 她实在不知道，要走出这里需要这么远的距离。如果，她早就知道如此，根本不会拒绝男人的要求。 “用轻功可以轻易跨越鸿沟，用腿走，就必须翻山越岭。” 男人颇为好心的做出解释，冰冷的姿态一如曾经。 倾城妥协了。 “那我们还是用轻功出去吧。”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 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这么累，她实在无力用两条腿走出去…… 男人却没有什么行动，他冷眼看着倾城，似乎在等待倾城行动。 没有办法，倾城主动攀上了他的脖颈，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总会让她心神不宁。 那种可以浸入骨髓的不安，让倾城几近抓狂。 这种不安，对于倾城来说并不陌生。 可是，那是与凤焱独有的感觉。在别人身上，她可从未体验。 似乎，隐隐的，连那种凤焱身上独特的气息，倾城都能够感受。 她简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思想，可大脑却已不情感控制。她越是靠近男人，越是想到了凤焱…… “抱紧我。”男人冷冷的声音从倾城飘起，倾城的双手已经环抱住他的腰身。听到男人命令似的口吻，语气也有些不耐。 “抱紧了。” 她既然已经妥协，便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用不着男人一再提醒。 倾城已心生不耐，男人瞥了眼倾城，并未反驳她的话。却抱着倾城，飞到高空。在高空之际，忽然松手…… “啊……” 强大的重力吸引，令倾城脱离男人，急速坠落。 倾城拼命想要抓住男人，可她的手却距离男人几寸处落空，手中只有空气，整个世界都仿佛黯然了许多。 倾城头朝上，将男人的目光看得分明。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漠，看到了他的无动于衷。 这一刻，她的心跌倒了谷底。 死亡的威胁，不能让她感受恐惧分毫。可男人的目光，却让她从心底生起一股寒意。 是啊，他从来就不是她的谁。她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将男人当做了……朋友？亦或者……恩人。 可是，她却连他的身份都不曾知晓。 死了，就这样死去吗？ 恍惚中，倾城看到了男人眸光一动，却是直接朝他而来。 一个扑面的距离，男人将她拉入怀中，安然落地。 虽然倾城没有危险，可她的内心却已是惶恐不安。 男人的招数对她很有效果，她已不不敢再有什么不安之举。 “吓死我了，你干吗要放手？” 即便如此，对于男人的不满，倾城却也不曾隐瞒。 不过一瞬之间，她差一点就要与这个世界说再见。 男人相信自己，可她却对男人没有丝毫把握。 男人的举动，便是倾城最为不安的根源。 男人没有解释，冰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明亮气息。 “抱紧了。” 随着他的声音，倾城潜意识里飞快环抱住男人的脖颈。这回，即便他松手，她也不会掉下来了。 男人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但这一次，他却是再不会放手。 有了轻功协助，他们很快便脱离了大山的环绕。 不过，他们却没有路径闹市。眼前亦没有什么人影，但男人却疾步飞驰。 倾城虽然心有顾虑，但眼下没有人在，她也做不得什么。 索性，随着男人心思，反正，她知道自己暂时还算安全。 男人没有走大路，却是沿着小路一直到了渡口。一搜木船安安静静等候在此，男人驾轻就熟解开纤绳。 “上船。”他冲倾城招招手。 倾城已毫无退路，虽然极不情愿，但也按照男人的要求，上了船。 很快，男人便用浆划开水面朝着深处进发…… 黑色的水域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倾城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脑晕眩。 木船并不大，刚刚够两个人坐稳。倾城只要稍稍动作，木船便会摇摆不定。她只能端坐，什么也不敢行动。 倾城也不知道男人划了多久，反正他们离开山林时天不过刚刚亮起。如今，却已是日落西山。 一路上，倾城更是不敢言语。 她到现在，还对男人刚才的举动生有闷气。 可男人毫不理会，加上一副生人勿近姿态，让倾城也有些胆怯。 就这样，在沉默的气氛之下，两个人在大海中漂泊。 世人都说，“海鲨宫”总部隐藏于海岛之中。凭借着男人的身份，不知道他又会将她带到何地？ 不多时，在倾城暗自思量之下，一座小岛逐渐出现在倾城眼前。 那岛远看不大，不过岛上葱葱郁郁，似乎还有房屋林立。 倾城很快将其与“海鲨宫”联系到了一起，加上男人的身份，便也不言而喻。 靠了岸，码头上停靠了许多船只。有大有小，看样子这里也住了不少人。 倾城随着男人上了岸，岸边已有许多人认出了男人，纷纷行礼。 “公子……” “公子……” 而对于倾城，岛上人则纷纷表示奇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4 美人若兮 他们穿着统一的着装，后背处有一个大大的“海”字。可见“海鲨宫”无疑。 上了岸，沿着道路上行，在靠近山林的位置，坐落着一座威武的院落。 院落外面，罕见的摆着两座鲨鱼样式的石雕，用作镇宅。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大有一副节日的喜庆氛围。 门匾上，一个大大的“海”字表面了府主人的身份。 而府中的人，对男人更是恭敬。 “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大家奔走相告，脸上都带着欢快的惊喜。 对于倾城，他们同样感到不解，却是没有哪个胆敢放肆，对倾城胡乱相看。 “这里是‘海鲨宫’的地盘，谭馨轻易找不到这里。” 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话，也是让倾城安心。 他的话证实了倾城的猜测，这里果真是“海鲨宫”地盘。只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海鲨宫”总部呢？ 虽然，这座岛看上去还好。但依照“海鲨宫”的势力，倾城想，总部应该更为庞大才是。 既然男人开口，她便也随即道： “可以将我的侍女美景接来吗？如果她找不到我，会很不安心。” 估计，她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这段时间，美景在身边她才最为放心。 男人瞥了倾城一眼，冰冷的目光一经显露，倾城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里是‘海鲨宫’的地盘。” 男人冷冰冰道，对倾城的提议并不满足。 “她不会出去乱说的。”倾城很快意识到，男人许是怕秘密暴露，更是直接替美景担保。 美景不过一个丫鬟，有她的命令，美景也不会乱说话。 “公子。” 就在此刻，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走上前来。 她头戴发钗，面如桃花。面色带着女儿家的娇羞，看着男人的目光更是暗含柔情。 这样一位美娇娘出现在府中，倾城的眉头不觉皱了一皱。 男人对女子的出现却少见的出现了几许波动，他对女子介绍道: “这位是王公子，从今天起，她会在府上待上一段时日。” 他的话，直接给倾城做好了安排。 待在海鲨宫，倾城并不排斥。可让她心有不快的是，男人对她的态度。 “兮若，安排几个人扶持王公子。” 男人对若兮似乎格外宽厚，以倾城作为女儿家的直觉来看，男人对待若兮，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是，公子。”若兮亦很是贤良。虽然，倾城与她初初相识。但是，她给人的感觉便是一副管家有道，温柔贤淑的模样。 若兮对倾城点点头，眉眼中带着笑意。 “王公子，我是兮若。今后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与我提出。” 美人之所以称之为“美人”，不但因为音容相貌，更因为温柔可人。 听着若兮说话的声音，连倾城一个女子都觉得心里格外熨帖。 “有劳。”倾城也客气起来，她自不知道骄纵之人。可面对男人，她总是不觉厌恶。 “王公子，客气。” 看得出来，男人对若兮颇为倚重。就连态度，都好了许多。 他难得看向倾城，目光里却又恢复了冷淡。 “我会离开几日，在府中，你不必拘束。这些人都将听命于你，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 听到男人即将离开，倾城也激动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她对男人有着诸多不满。可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之中，她还希望男人能够存在。毕竟，他是她唯一认识的人。 倾城的眼眸格外明亮，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潜意识中的依赖，如此可贵。 她没有发现，男人却看得明白。 面对倾城的依赖，男人有些呆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 “三日。” 一个准确的数字。 “嗯。”倾城点点头，不想他走的话却也说不出口。 好在，有一个具体的时间，她也不至于那般煎熬。 两个人的举动，在若兮看来，却格外难得。 她不动声地地打量着倾城，她家公子甚少往岛上带人。如今，却又如此厚待这位王公子，不知王公子会公子心中又占着何等分量？ 倾城所不知道的是，没有谁胆敢询问男人的去处，更没有谁，胆敢询问他的归期。 这在岛上已经是公认的事，到了倾城身上，却全然不同。 也难怪，若兮会觉得她与众不同。 “公子，您刚回来，又要走？” 有了倾城逾越在前，若兮也不直接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男人在岛上待的日子并不多，有时候一、两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趟。 此刻，他的归来，却也让岛上的人等待了许久。 不过，对于她的话，男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不等男人再说什么，若兮已经明了。 “是兮若逾越。” 果然，她与王公子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男人不曾回答若兮的话，却也不忍她尴尬。 “照顾好王公子。” 他对若兮吩咐道。 “是，兮若遵命。” 不过瞬间，若兮已是阳光满面。 公子吩咐她做事，是她的荣幸。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倾城的心没来由一紧。虽然，她与男人相识不久，可在内心深处，她却觉得自己竟有了无法舍弃之心。 这种莫名的感觉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她对男人的心态都发生了许多改变。 “王公子真是好福气，得公子亲自照应。” 当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踪迹，倾城耳边传来若兮的羡慕之声。 倾城回过身，见若兮满面恭敬，眉头不觉一皱。 “你家公子是什么人？” 男人不肯告知她真实身份，来到了他的老巢，她总得打听一二。 “王公子不知道公子是谁？” 若兮听了这话，顿时惊奇。 她还以为眼前的王公子，乃是她家公子的知己好友。要知道，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海鲨宫”最为重要的朋友。 可王公子也不似说谎，他若不知道公子身份，若兮却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他偶然相救于我，却并未告知我的身份。” 提到此事，倾城也是十分郁闷，若她得知所有，也不会找别人询问。 若兮看得出，倾城所言非虚。 “还请王公子恕罪，既然公子并未告知，奴也不敢乱语。” 她的话看似恭敬，却也带有一丝疏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5 喜欢与否/又名：缺心眼的沐倾城 倾城无从反驳，也不能斥责。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询问若兮，既然不能得知男人身份，这里的名字总不至于不能言说吧？ 若兮迟疑了片刻，这才道： “这里是‘海鲨宫’的‘焰火岛’。” “海鲨宫”分为“九宫十二岛”，倾城只查到了“龙岩岛”、“星宿岛”、“天一岛”和“紫光岛”。至于其他岛屿却是无从听说。 今日，又听到一个“焰火岛”，想必也是十二岛当中的一个。 只是，不知这里的岛主又是谁呢？ 倾城想到男人的姿态，暗自思量，许男人便是这“焰火岛”的岛主。 可男人的身份着实神秘，对岛上的人来说或许熟知，但对于倾城，她却完全不相识。 若兮给倾城找来了两个小厮和两个丫鬟，比起若兮的活跃，这四个人却是沉默寡言。除了倾城吩咐的事，其他一概不曾言语。就连倾城试图与他们交流，几个人也全是一副漠然模样。 看来，他们来时已经被交代好了，便是不能与倾城过多言语一句。 “焰火岛”的日子匆匆而逝，三天时光很快就没了。 虽然，岛上的人不会告知倾城男人身份。但他们却也不能限制倾城的人身自由。 这三天，倾城走遍了岛上的每一个角落，将岛上情况掌握详尽。 当然，一些秘密要地，她也不得而入。但依靠现今掌握的情况，倾城这才算入了“海鲨宫”的门。 作为一个独立的组织，“海鲨宫”拥有一套完整的防御系统。而且，通过倾城的观察，还发现他们有自己的商铺。 这几日，每到黄昏之时，便有伙计进岛。他们穿着西域服饰，肩上担着货物，俨然一副商人打扮。 即便如此，倾城也只以为他们是去做眼线。若不是无意听到一个丫鬟喊了一声“孙掌柜”，倾城也不得不而知。 想必也是，作为一个庞大的组织，若是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又如何支撑岛上的这些人？ 三日已过，倾城清晨便翘首以盼男人的归来。 在这里，她只认识男人，而也只有男人知道她的身份。 为了躲避谭馨的追杀，她不得已来到此地。可是，终有一日她是要离开的。 除了谭馨，她更担心舅舅、外公、美景…… 可是，临近黄昏，倾城也没有看到男人的踪迹。 想到男人许是不会出现，倾城的心里便难受非常。与倾城一起难受的，还有若兮。 “若兮，你是海大哥的侍妾吗？” 倾城眼见若兮对男人态度不同，而男人对若兮亦十分温柔。两者相加，让倾城不得不思量。 若兮的眼中顿时一暗，神情也落寞了许多。 “侍妾？不，奴只是一个下人。” 她面前挤出一抹微笑，看起来毫不在意。 话虽如此，但倾城却看到了若兮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下人吗？ 倾城看也并非如此。 最起码，在“焰火岛”上，若兮说一不二。 男人似乎很少回来，所以这里的大事、小事，全由若兮一手掌握。 若不是男人对她十分信赖，又怎会安排如此重要之人。 男人之于女人，心中无爱，又哪里来的信任？ “可是，我见海大哥对你的态度与众不同。”倾城直言不讳讲出自己的看法，她说这些也是为了讨好若兮。 诚然，若兮在岛上权利很大。而倾城又不知道会在岛上待上多久，与若兮搞好关系，也是倾城心中所想。 “是吗？”若兮的语气不咸不淡，看起来平静如初，但刚才那一抹的悸动，倾城可不会看错。 “嗯，旁观者清，我虽然与海大哥相识不久，但也知道他应是冷漠。可在你面前，他却有少见的温情。” 倾城将自己所思所想告知若兮，若他们二人真的两情相悦，倾城也乐享其成。 倾城的话让若兮眼前一亮，虽然她竭力压制心思，但女儿家的心思难免显露。 在公子面前，她不敢多言。可在王公子面前，若兮便也不在压抑。 “王公子真的看到了公子对奴的温情？” 她眼中充满期待，一副怀春模样，霎时可人。 倾城想不通，有这样一个大美女在侧，男人怎么会视若无睹？ 不过，在倾城看来，此事应该是两情相悦下的互为遮掩。 她以为，他不喜欢她。他以为，她不喜欢他。 实际上，他们喜欢着彼此，只差一道捅破窗户纸的动作。 “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发现？先前，他与我说话只有冰冷。可是，与你说话，语气却瞬间变得温和？” 倾城用少有的几个实力让若兮信服，唯有若兮相信了她的话，她才能通过若兮知道更多。 听到此言，若兮低下头沉思。 “原以为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可现在，就连王公子都……” 不知不觉，她竟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声音虽小，但倾城却听得清晰。 倾城嘴角微扬，知道了若兮的心事，她就不愁不知道男人的身份。 但是很快，若兮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自语。 “王公子，此事莫要再提。公子不喜在背后议论。” 她态度也遮掩了起来，看样子对倾城议论此事颇为不满。 倾城却不以为意，她既然知道了若兮心思，又怎么会怕她气恼呢？ “我们在谈论你，又没有谈论他。我不仅看出海大哥对你不同，还知道……你也喜欢他。” 倾城的话，将若兮心底最深的心思说了出来。 而那句，有关男人喜欢若兮的言论，更是搅乱了一池春水。 “王公子，万万不可乱说。”若兮连忙制止，她不安地看向四周，确定无人听闻，也还是觉得心中不安。 看着她不安的模样，倾城越发欢喜。 “所以，我说错了吗？” 倾城不说其他，只想听若兮一个回答。 如果若兮说是，那么她大不了不再说。可若是，若兮不说，那么，倾城便也有了十足的把握。 “王公子……” 若兮很是为难，她虽然否认了王公子的话，可是，这不代表她心里真正是这样想的。 她渴望太多，却也不敢奢求太多。 但让她否决，她却是做不到了。 她知道，自己在王公子面前已经没了隐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6 宁八斤出现 倾城早知她的心思，如今又见若兮如此这般，当下便开解起来。 “喜欢就是追求，人生在世，何不豪迈一场？” 有爱就去追求，世间难得真爱，触手可及如何不去追寻呢？ 倾城的话，给了若兮很大的触动。 尤其是男人对她的态度…… 一直以来，若兮都以为那些让她深感温暖的举动，不过她的痴心妄想。 可是，就连倾城都这样说。 这给了若兮很大的勇气。 面对倾城的鼓舞，她何尝不想勇敢爱一回。 在“海鲨宫”，她已经年纪不小了。许多像她这般大的女子，早已结婚生子。 可是，她却依旧守着公子，守着“焰火岛”。 是啊，应该勇敢爱一次。 “可……奴只是一个下人。”每每想到这点，若兮便什么勇气，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她的神情再次回归了落寞，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知道惹多少人心疼。 倾城终于明白了若兮为何而不安，她向来不拘泥于君臣之别，主仆之别。 在许多时候，下人为了保住主子，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这用生命换来的情谊，谁又低贱，谁又高贵？ “下人又如何，主子又如何？有谁比你更懂他呢？” 若兮与男人之间的默契，连倾城看了都觉得窝心。 男人需要什么，不用言语，若兮便已准备。 他要出门，若兮早已安排人前去渡口等候。 他要做什么，若兮都心领神会。 倾城看了眼已经陷入僵局的若兮，幽幽道： “若我所料不差，你应该是自小便陪在他身边吧？”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尤其是倾城溃破了若兮心底的秘密。在若兮心中，此刻她便与倾城有了共同的小秘密。 秘密，总会让人情感加深。对于若兮来说，也不例外。 面对倾城的询问，她很自然便道： “嗯，奴是老宫主安排在公子身边的伺候丫头，自小与公子一起长大。” 她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犹如丧家之犬的公子出现在她面前。说是高贵，可眼下哪里还有优渥的生活？ 若不是老宫主将公子带回“海鲨宫”，只怕，他活不到现在。 正因有自小的感情，所以若兮对男人也格外爱护。可那些情谊，却被她深深埋在心底。 “这就对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喜欢他，他对你也并非无意，何必要互为忍受呢？当今皇后亦不是嫡出，还不是做了一个母仪天下？” 倾城笃定心思，要让若兮于男人一道。 男人太过冰冷，他需要一个女人融化他的内心。 在倾城看来，若兮就是最好的安排。 通过若兮的回答，倾城也发现了新的信息。 看若兮年纪不过十**岁，她与男人自小相识，那么男人的年纪应该也不大。 在她调查“海鲨宫”的人里，年纪不大，又与老宫主关系匪浅的，大概只有那一位了。 “奴才也好，主子也罢，人与人的交往不单单看重利益，更看重情感。依我看来，海大哥应该也不是欺贫爱富之人吧？” 倾城故意询问，她自知道男人侠义。询问若兮，也不过是让她加深印象。 若兮又怎么舍得一句诋毁她家公子的话呢？她生怕倾城误解，急忙解释： “公子自然不是欺贫爱富之人……多谢王公子提点，奴明白了。” 话到中途，看着倾城眼底的笑意，她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 她明白了，郎有情妾有意，他们如何又不能在一起呢？ 与倾城对话一席，这些年压抑在她心中的情感，仿佛一时间有了排解的渠道。 她明白了，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几日多劳若兮姑娘照料，这也算我给姑娘的一点报答。” 倾城不言语其他，只说报道。如此，虽然报了情，却也让若兮欠了她一份情。 若兮是聪明人，也只有在男人的问题上才偶尔犯糊涂。 如今，听倾城如此言论，心中已经明了。 “我家公子姓‘海’名‘焰’，乃是这‘焰火岛’的岛主。他日若王公子有用得上若兮的地方，尽可以来此寻觅。” 若兮轻轻福身，对倾城已不是先前一般陌生。 海焰…… 在倾城的调查中，这个人却很少出现。不过，也出现过几次。 听说，这是老宫主的养子，亦或许成为将来的新宫主。 果然是他，倾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多谢若兮姑娘。” 与聪明人对话，就是这样简单。 若兮点点头，随即退了下去。 她是整个“焰火岛”的大管家，忙里偷闲也总该有个度。 因为与若兮的交好，倾城心情倒是不错。 她甚至有些期待，那样一个冰冷的男人，若是有了爱人，他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想到冰冷…… 另一道身影也出现在了倾城脑海之中。 她已经离开三日，不知道凤焱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男人送去的信，凤焱应该也看到了。依照凤焱对她的感情，怕是要满城搜捕吧？ 但是可惜，他注定找不到她的。 “王公子，公子回来了，请您过去。” 丫鬟的禀报打断了倾城的思绪，听到男人回来的消息，倾城也将凤焱抛到了脑后。 她永不想入宫，可凤焱却必争皇位。 他们是注定没有缘分的，又何必两相难为？ “好。”倾城跟着丫鬟去了前厅。 前厅，若兮已经出现。她从男人手中接过宽大的外衫，犹如姐姐般温柔、体贴。 不过除了男人，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倾城很是熟悉。 宁八斤。 “海大哥，你回来了。”倾城迎上前去，对男人的回归表达了莫大的欣慰。 她喜形不外露，即便心中欣喜，表面也是淡然。 “嗯。” 男人难得回应了几句，将自己打理妥当，这才又问： “你可认得此人？” 海焰瞥了眼宁八斤，一直观察着倾城的反应。 宁八斤自然不认识倾城新的身份，可是，宁白知道。 虽然，在倾城看来，宁八斤有些不着调。可是，她也知道，宁白非常看重宁八斤。 没准儿，宁白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 而海焰带宁八斤来此之事，也给她提了一个醒。 “宁八斤。”她没有隐藏，直接道出宁八斤名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7 长野情况 她相信，男人将宁八斤带到此事不是偶然。 男人是知道她身份的，显然，宁八斤也并不陌生。 “王公子，许久不见。” 宁八斤对倾城拱手道。 他的眼中藏着一抹温柔，目光里更是笑意不减。 倾城可不认为，她与宁八斤关系好到这个地步。承认身份，也是不得已为之。 宁八斤，却一切明了。 “想不到，宁公子身边也有‘海鲨宫’的人。” 既然，都已经知晓彼此身份，倾城说话也不再隐藏。 宁八斤是“海鲨宫”的人，这让倾城都不得不怀疑，宁白与“海鲨宫”有什么关系？ 富甲天下的宁家，倒的确会是“海鲨宫”拉拢的对象。 若不是得知宁八斤身份，想必宁老爷子也不会让他保护在宁白身边。 “想不到，王公子与‘海鲨宫’渊源颇深。” 宁八斤也毫无客气，虽然话锋不善，但目光里尽是随和。 两个人剑拔弩张，都是笑里藏刀。 “你们都下去。”海焰挥挥手，随即大厅里的人便退了下去。 “是。” 海焰并不想让倾城身份外泄，虽然这里很是安全。但海焰要做的是万无一失。 待所有人退下之后，海焰这才道： “八斤，和王公子说下王家如今情况。” 他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将宁八斤带到这里，他知道倾城虽然离开，却心中仍有牵挂。 让宁八斤说说长野的情况，倾城应该能够安然。 海焰却不知道，让倾城此言，很是庆幸自己刚才的坦言。 若是，她刚才伪装不认识宁八斤，那可就丢人了。 有了海焰发话，宁八斤便也收起剑拔弩张姿态，对倾城解释如今长野城的情况。 “朝中下达圣旨，要将军驻守长野。西域的情况已经明朗，两日前，大将军对西凉城发起突围，获得首战胜利。” “舅舅攻打西凉城？” 倾城第一个表示震惊。 别人不知道外公情况，可舅舅却十分明了。 怎么…… “对。”宁八斤毫无顾忌地点头，倾城的反应在他看来有些奇怪。 攻打西凉，这是倾城离开之前便有的安排。可她吃惊的样子，似乎颇为震惊。 看向海焰，宁八斤不知道情况，但海焰应是知道的。 长野城是舅舅驻守，可西凉成的慕勇将军亦是王家人。 同为一家人，打什么仗啊？ 不过，面对倾城的不解，海焰却没有任何回应。 宁八斤看着倾城的目光，原本以为她与海焰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但见海焰神情，却是什么都没有。他继续说道： “如今长野城实行一级战乱戒备，所有人驻守城中，不得离开。你失踪的事，大将军并未言说什么。一切，倒也正常。” 倾城的失踪，并未给长野城带来丝毫变故。 倾城看向海焰，虽然宁八斤说了一切，但她总觉得海焰欠她一个解释。 舅舅未曾追查她的下落，应该是海焰说了什么。 王家与“海鲨宫”有关，这似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可对于“海鲨宫”与王家的关系，倾城却从不知晓。 无论倾城如何目光，海焰便是不言语一句。他似乎笃定，倾城无法对他如何，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倾城的确无法将他如何，就连待在哪里，她都做不了主。 “那么，王爷呢？” 舅舅许是与“海鲨宫”有关，可以不去理会。但是凤焱，倾城相信，舅舅一定不会将“海鲨宫”的事与凤焱言说。 那么，他对她的失踪，又是何想法？ “啊？”提到凤焱，宁八斤却忽然一顿。 倾城敏锐地抓住了这点，正待疑惑，宁八斤却已调整好了姿态。 “王爷也一切安好，有大将军一旁开解，他并没有什么意外之举。” 宁八斤面色如常，将凤焱的情况一并告知。 一切如常？ 这回，倾城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她的笃定，都是错误。虽然，她不知道舅舅为何劝服了凤焱，但她的离开，并未造成什么影响。而沐逸寒远在西关，如今长野战乱，他也不会来此，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美景呢？”倾城知道美景对宁八斤的心思，可她心中着实担忧，也不得不询问。 宁八斤倒是面色还好，坦言道： “倒也还好，刚开始有些不安，跟着我家少爷四处搜寻了一回。不过，自大将军对外言说你回了西关之后，她也没有什么举动。” 其实，宁八斤没有说的是。 美景之所以没有其他举动，还是因为宁八斤的宽慰。 对于美景的心思，宁八斤也能猜测一二。 可他心中自毫无波澜，比起躲藏，他宁愿彼此坦诚。 得知美景无事，倾城也便安心。 暂时离开，对倾城来讲也是好事。 留在长野，不禁是谭馨要她帮忙，王老将军更需要她的帮助。 两个人，帮助同一件事，倾城很是为难。 来到这里，最起码她不必面对这些烦心事。 看到倾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宁八斤也偷偷松了口气。 别看他面色如常，可后背早已是冷汗涔涔。 这种临时发挥的事情，他还是不擅长啊。 “不过，我家少爷倒是四处寻觅了一阵儿。可毫无收获，也只能作罢。” 盯着海焰杀人般的目光，宁八斤却也没忘交代宁白的作为。他也不想说，可他都讲了宁白与美景的搜寻，倾城却不询问宁白如何，他也只能主动交代。 虽然，这样做有些掉价，但总好过倾城什么都不知道。 宁白会关心她？ 这在倾城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她若失踪，宁白不落井下石便是好的，又怎会关心她呢？ “哦。”倾城只是淡淡回应，并未有什么其他想法。 见到此，宁八斤也心中明了。 他心底暗道： 少爷，不是我不帮你，实乃人家对你什么感觉都没有。 宁八斤离开，房间里便只有倾城与海焰两个人。 两个人谁也不曾言语，气氛有些压抑。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让气氛更加沉重。 “你先讲。” 海焰做出让步。 “舅舅为什么要攻打西凉？” 倾城着实好奇，既然海焰让她询问，她便直言不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8 背道而驰 在倾城看来，舅舅攻打西凉是极其不可思议的。宁八斤不知道这些，可眼前的海焰却十分明了。 海焰看了看倾城，他眼眸中似有深意，又像是带着某种迟疑，未曾回答倾城的问题。 倾城虽然急切，但也不催促。 她知道，这件事必定背后有因，既然海焰没有直接否认，那么想必他应该明了其中道理。 “这件事，你应该找王将军询问，不是吗？” 倾城等了许久，却只换回这样一句话。 看得出来，海焰不想回应。但除了寻问他，倾城找不到谁能再问。 “可是你知道，不是吗？” 她反问海焰，目光里全是质疑。 但是这次，过了许久却不得海焰回复。倾城也不催促，只是目光紧盯的姿态一直未曾改变。 海焰越是不说，她越是认为海焰知晓此事。而因为海焰的不肯言语，她更怀疑此事是否为海焰挑起？ 要知道，在她未曾离开之前，舅舅已经笃定不会攻打西凉。何故，她才刚刚离开，舅舅则背道而驰？ “我不知道。” 等了许久，却换回海焰这样一句话。 不知道？ 他的眼眸中一片冰冷，让倾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不知道……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质疑他。 他不过好心救了她，她非但不感谢，还能怨恨吗？ 倾城看着海焰，一时间没了言语。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连眼前的海焰，也变得充满危险。 “虽然，我不知道王将军为何要攻打西凉。但，这对他来说也并非坏事。” 正当倾城准备放弃之际，海焰却忽然打开了话匣子。 “西凉毕竟突袭长野，致使长野损失惨重。这个时候，王将军若是不曾讨债，即便他驻守长野，亦不得人心。而今，他攻打西凉获得首战。不但对西凉军重创，更是让将士们的士气大增。以后，他在西凉便是无人敢惹。” 比起按兵不发，自然还是攻打为妙。 一方面激发了士气，一方面也彰显了能力。 从这上面考虑，便不能发现。王勇攻打西凉，利益诸多。说不定，这也是他与王老将军共同商议的结果。 有了海焰的提醒，倾城这才明了。 的确，比起按兵不动，当然还是攻打更为妥当。 她看着海焰，虽然心中还有不解，但最终却是道： “多谢海大哥解惑。” 比起厌恶，她应该对海焰表示感谢。 毕竟，是海焰将她从谭馨手中救了出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 比起道歉，海焰似乎更热衷于为倾城解惑。虽然，先前他曾直言不发，但此刻似乎心情正好。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留在这里固然安稳，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计划需要安排。 海焰眸光一暗，虽然极其不耐，但还是做出解释。 “等谭馨什么时候离开长野，你便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如今，谭馨正是心气不顺的时候。她最厌恶背叛之人，倾城的举动无疑是最令她不快的。她正在气头上，倾城一旦出现，她极有可能当众杀人。 比起让人憎恶，她更怨恨背叛。 “可她若是短时间不走呢？” 倾城一惊，当下询问。 她是知道谭馨来此的目的，传承之力不过只剩一层。无论是外公，亦或者是谭馨，都想要得到这一层。 倾城想，谭馨之所以暂时没有对外公下手。大抵，便是因为不知外公拥有几层传承之力。 最后的这一层，是所有人的都渴望的。 但是，外公在西域这么多年，都未曾查到。这层传承之力，不是那么好找到的。 谭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找不到，她肯定不会离开。 那么倾城，便要在这里得到谭馨何时找到？ 一年，两年，十年……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待。 “那就等我师傅来见你之后。” 如此，海焰倒也开明。 两者选其一，总会有所达成。 “老宫主，人在哪里？”倾城已经迫不及待，她满脸都是焦急。 她也好奇，老宫主为何会得知她的下落，又为何要来救她？ 在岛上的这几日，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都无人回应。唯有海焰…… 当倾城偶然间瞥见海焰不悦的目光，还以为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急忙解释： “不是，我只是……” “就这么想离开？” 海焰没等倾城解释，目光已是不善。 倾城却一愣，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她还以为，海焰会憎恶他探查老宫主的行踪。 “我毕竟不是‘海鲨宫’的人，在这里行走也多有不便。” 倾城说得实事求是，她在这里就如同外人一般。嗯，原本也是外人。 去哪里都不对，做什么都好像有人监视。 若兮安排那四个照顾她的人，就如同木头人一般。她感觉自己简直来了木头世界，谁也不曾理会她。 当然，这些作为岛主的海焰是无人体会的。 “在这座岛上，你可以随意走动。”他只以为倾城嫌闷，更是主张让倾城游历四周岛屿。 “焰火岛”周围分布着一些小岛，虽然不大，但景色却格外美丽。 那是在外面难得一见的美景，会让心灵更加安稳。 “我……”倾城还欲解释，显然，她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 海焰似是知道她的意图，不等她开口，便直接堵上一句： “我师傅如今正在闭关，很快他就会来见你。” 倾城不就是想要见到老宫主吗？ 很快，很快…… 如此，倾城只有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多谢，海大哥。” 唯有道谢，才能够一解她心中苦闷。 海焰似乎紧掐着她的命脉，她的每一个心思，他都十分明了。 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倾城只得放弃抵抗。 海焰瞥了倾城一眼，他不想让倾城受到拘束，也不想她感到厌烦。不过，离开这里……他暂时没法保证她的安全。 “等师傅出关之后，由师傅去说和，谭馨便不敢伤你。” 未免倾城不解其中缘由，他还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在倾城不解的目光之下，他又道： “师傅与谭馨是故交好友。” 正因如此，谭馨才不得不给老宫主一个面子。这个面子，虽然在海焰身上无法体现。但由老宫主出面，谭馨必定遵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59 师傅来了 倾城从不怀疑海焰的话，虽然，他们彼此相识时间不长。 但海焰给她的感觉，也不似会说大话之人。他会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倾城想了半天，究竟是何原因，会让“海鲨宫”如此帮她？ 根据谭馨的话，老宫主出面固然可以保住她，可在谭馨面前，老宫主依旧要选择容忍。 这样一个组织，为了她而容忍旁人，这让倾城感到不可思议。 想想她的身份，能够让“海鲨宫”这样做的，恐怕只有她无意中听闻，王家与“海鲨宫”的过往。 “那么……王家与‘海鲨宫’有何关系？” 倾城不自觉地问出了内心所想，若不是王家，她还真不知道，究竟自己有何魅力，能让“海鲨宫”做到如此。 听到此言，海焰倒是怔了怔。不知道他在思量什么，却在片刻恢复了平静。 “等师傅出关，你可以问他。” “哦。” 这回，倾城去没想海焰隐瞒。 或许，连他也不知道这层关系吧。倾城想。 “阿布回了西关，谭馨与王老将军一道，如今已入西凉。” 刚才，倾城未曾提及谭馨，海焰便将其中情况说给倾城听。 回去后的谭馨并未表露什么，哪怕倾城失踪，她也不过一片淡然。 当然，有些事她是隐藏不了的。 若不是有海焰的作为，她怕也难逃追问。 从某个角度来说，海焰也算帮了谭馨一个忙。 “外公，他……”倾城最为担忧的还是王老将军的安危。 虽然有传承之力的牵扯，谭馨还未曾对王老将军下手。但是，谁能保证她何时会下手？ “他知道谭馨的心思，也会防备。”海焰知道倾城心中担忧，出言安抚。 他保住了倾城，自然也会保住倾城身边的人。 “可他……”倾城担忧不已，外公不过两层传承之力，而谭馨却拥有四层。 两倍的差距，若谭馨出手，完全可以达到碾压的境地。 “他足够自保。西域乃是王家大本营，想要在这里对付他，谁也不好下手。” 王家世代隐藏在这里，看似低调，可若想奋起，却也可以颠覆一个王朝。 谭馨没有那样傻，以至于和一个王朝做斗争。 诚如倾城所料，在没有得到剩余的传承之力之前，谭馨还暂时不会对王老将军下手。 倾城点点头，这些，她原本都思量过。不过一时心急，忘却了许多。得海焰提醒，她方才恢复了理智。 “有劳海大哥了。” 她知道，若没有海焰出马，外公不会得知真相。 好在，外公如今有所防备。即便谭馨想要对外公下手，亦不会轻易得手。 倾城虽然竭力露出一抹微笑，可笑容却带着愁闷。想来也是，她如今被困在这里，外界的一切听闻都是从别人那里得到。 虽然，这里可以任由她的走动。但她，却不属于这里。 海焰将倾城的心思看在眼里，眼见倾城没了其他问道，他这才道： “我知道，你担忧长野状况。回程途中，遇到了一个人。想必，你应该会有惊喜。” 他要的是倾城安稳，但也不想将她豢养在这里。失去了火力与光彩的倾城，那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谁？” 倾城一愣，心中不禁有了期待。 海焰似乎知道她的许多事，她也不知道海焰将谁带来了。 她希望，是美景…… “进来吧。” 海焰冲着屋外喊了一声，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一身灰色武僧衣的人走了进来。 “师傅？” 倾城一愣，还未回过神来。 在她的印象中，净心应该出去游历了。 “城儿。” 净心冲倾城点点头，露出喜悦的微笑，眉眼都舒展开了。 多日不见，净心还是老样子。不，应该说更年轻了。 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他总是保持一副乐观心态。以至于，人也越来越年轻。 “师傅，您怎么会来这里？” 倾城对净心的出现很是惊喜，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净心。虽然，她这个师傅有些不着调，但在异域遇到故知，倾城还是难掩喜悦。 提到这点，净心却是惆怅了起来。 “哎，这两个徒弟都来长野了，做师傅的哪能偷懒？” 这两个徒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长野正是战乱，两个都不顾及身份来了。倾城来是因为王勇……王勇也是，明知道这里危险，还让倾城跟来。 至于宁白来此，更是无稽之谈。 他这个做师傅的，当然得过来看看徒弟过的怎样。他本身徒弟就少，别在遇到危险夭折了什么的，他再去哪里收这么好的徒弟？ “您跟着大军来的？” 倾城没有听他的胡话，直接作出自己的判断。 按照她的理解，净心应该不是为了来照看他俩，该是有什么别的什么事。 终于他俩，完全是捎带的。 “苏武那小子没和你说？”净心也好奇地询问倾城。 他这个做师傅的都习惯了，反正徒弟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偶尔表达一下关切，也是应该的。 “说什么？”苏武可从未与倾城提过净心。 净心也不含糊，直接将所有事说了出来。 “他那个姐姐不是住在西关吗，当初苏娇暴毙的时候，我便觉得事有蹊跷。恰好看到苏府的人居然一路去了西关。所以，便尾随在后。不想，事情真的柳暗花明，被我瞧见破绽。” 他就说，一个大活人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暴毙？ 即便是生产留下的症状，但随着苏尚的出现，他越发感觉事情不简单。 果然，事情便真如他所料。 哪里有什么暴毙，分明是苏娇欺瞒。 “这和苏武有什么关系？”倾城不解。 若说净心跟踪苏娇，本不该被知道，那么苏武是发现净心了吗？ 倾城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净心还未收拾好心情，冷不丁被呛了一口。 “咳咳……还算那小子的有心，知道我独身在西关，便把我请了去。” 他说得好听，倾城已经明了。 “是您尾随被发现，才被软禁起来了吧？” 难怪，苏武未曾与她说过净心。 苏武也知道净心是什么德行，虽然是她的师傅，但倾城实在不想认这样一个师傅。 听到倾城戳破他的伪装，净心有些恼羞成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0 师傅求徒弟 “胡说。我一身工夫，哪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再者，苏武也没有软禁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不知道多惬意。” 他竭力表示出一副满意模样，仿佛沉浸其中。可惜，倾城一句话，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 “那您干吗要逃出来啊？” 无论净心说什么，倾城就是认准这一个道理。 “我哪里有逃？分明是知道你和宁白来此，特意来见你俩的。” 徒弟在外，他也挂心。 多日不见，他也想念。 这不，他刚来问题就出现了。倾城居然被人欺负了。若不是海焰请他来见倾城，他怕是直接就要去收拾了谭馨。 倾城已经听腻了他的这些言论，挥挥手，已是不耐。 “人，你已经见过了，可以走了。” “你……”净心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指着倾城，痛心疾首。 “嘶……我当初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人家的徒弟都是求着师傅办事，他这个做师傅的可倒好。求着帮徒弟的忙，徒弟还不用。 “谁也没求着您收。” 倾城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对于净心的作为，她都已经听腻了。如今，被留在此地，一是不想听净心唠叨。二来，“海鲨宫”不比别处。净心留下，没什么好处。 净心被倾城气得够呛，他也知道，求不得倾城什么，便将目光转向海焰。 “海岛主，不知道我可否留下来？” 这里是海焰的地盘，他还求不上倾城。 海焰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瞥了眼前，却道： “王公子说了算。” 净心猛然一顿，忽然意识到，在这个地方，就连海焰也靠不住。 “城儿……”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又一脸讨好的看向倾城。 “这里不是好玩的地方，您留下做什么？”倾城也是无奈，这岛上处处受到限制。虽然，海焰说哪里都可以去。但那些禁地，他们去了反而会招惹怀疑，还不如不去。 即是如此，留下要做什么？ “陪着你啊，这一路上，我听海岛主说了些你的近况。想不到，谭馨居然有此本事，我总不能让你吃亏。我留下，贴身保护你，就算谭馨出现，她也拿你不得。” 净心一脸霸气十足，便是要弥补自己对倾城的亏欠。 他这个师傅做的不称职，总得给他弥补的机会吧。 虽然，倾城未曾表露，但心里却暖暖的。这个师傅虽然不称职，但对她的心却不错。 “师傅，您知道巫氏一族吗？”倾城本是随口一问，若近些年不知道，她也要找借口让他离开。 没想到，净心却道： “知道。” “嗯？” 这回，换倾城好奇了。 莫不是，净心也是四大家族之人？ “师兄都有与我说过，我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若是净坛大师得知这些，倾城反而没那些怀疑了。 她知道，净坛圆寂之前，将所有事都与净心交代一清。净心从净坛那里得知，倾城也没了办法。 “你想留，便留吧。” “海岛主，城儿说我可以留下。”净心忙不迭地对海焰解释道。 他似生怕海焰反悔，满脸都是期待。 “嗯。”海焰听到了倾城的话，既然倾城愿意，他也没什么意见。 “除了后山，岛上的所有地方你们都可以进出。这是岛主令，若有事便拿出此令牌。” 他将一个方形令牌递给倾城，令牌呈现金黄色，上面还有一团火焰，疑似“焰火岛”标致。 “哎呀呀，这可是个好东西。多谢海岛主。” 倾城还有些迟疑，净心却代她将令牌解了过来。 这令牌犹如岛主亲临，留下准没错。 海焰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倾城一眼，这才离开。 海焰走后，倾城的话匣子也打了开来。 “师傅，您怎么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她一把“岛主令”夺了下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近净心心中所想，以为有了岛主令就可以一意孤行。 他们如今寄人篱下，还是夹起尾巴做人为妙。 “咳咳，我教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怎么会被谭馨打道如此狼狈？” 净心自是无奈，但也不忘教训倾城。 他的徒弟真给他丢脸。 “师傅，您教的那些强身健体的招数，我早已学会。但是，谭姨母的招式已无人能敌。别说我，就算是您在，想必也只能落荒而逃。” 谭馨的实力最起码，在倾城所见之人中无人能敌。而且，阿布也说过。真正“倾城王妃”的实力是非常恐怖的。 想想一个人可以吸收天地之力，那该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别说净心，即便是在天下所有的武者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是谭馨的对手。 “怎么可能呢，你师傅我可是自小习武，打遍天下无敌手，哪里是你招花拳绣腿便可以比较的？” 净心却不相信这话，若不是为了解救倾城，他还真相找谭馨比划比划。 看着倾城一脸不愤模样，净心更是道： “不行，待在岛上的这段日子，你得给我好好练功。下次再见到谭馨，足以自保。” 他小心地瞥了眼门外，见到无人监视，这才道： “这海岛主你是如何认识的，把我们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能找得到？” 净心一脸怨气，根本没了刚才想要留下的那副讨好模样。 “那您还留下？”倾城更是不悦，又不是她想留下的，她想走，走不掉啊。 净心也道： “还是不是因为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若我不留下，你发生危险怎么办？” 净心的话，触动了倾城最柔软的心灵。 虽然，她这师傅十分不得她心。 可是，她也明白。若说这世上谁对她最好。恐怕，净心也是排在前列的。 就犹如此刻，他明明不必留下，可是为了她…… 想到此处，倾城的心柔弱下来，语气也和善许多。 “我也不认识海岛主。听说，他是‘海鲨宫’宫主的义子，也是这‘焰火岛’的岛主。” 就算这些，还是她通过出卖若兮得到的消息。 净心何尝不知道海焰的身份，他本以为倾城与海焰有何关系，但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海鲨宫’，居然连‘海鲨宫’都出现了，这事有些不太好办啊……” 他默默叹了口气，语气忍不住嘟囔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1 净心的谎言 倾城从他的话语中觉察到了不妥，忙问： “师傅，您知道‘海鲨宫’？” 净心不过一介僧人，他会知道“海鲨宫”？不过，想到净心游历四方的行为，倾城倒也释然了。 可是，净心之所以会知道“海鲨宫”可不是因为他四处游历。 幸而是在这里，净心也能直言不讳： “嗯。你师伯，便是‘海鲨宫’的人。” 师伯？ 净心的师兄不正是净坛大师吗？ “净坛大师是‘海鲨宫’的人？”倾城感到震惊，当年，净坛说为什么救她，便说是受人所托。 可是，她之于净坛并没有什么交际。 如今，就连他也是“海鲨宫”的人，这让倾城似乎抓住了什么……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佛慈悲，师兄当年亦是一方豪杰，能被‘海鲨宫’认同也无可厚非。” 比起倾城的不解，净心不以为意。 倾城自然也知道，以净坛大师的能力，乃是任何一方势力都会争取的对象。 当年，圣上更是将其封为“护国高僧”。而凤昭国也是因为净坛大师的存在，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相信佛教。 可是，认同是一回事，加入却又是另一回事。 无数势力都想争取的人，何以被“海鲨宫”争取到了？ “‘海鲨宫’宫主是一个颇有魅力的人，在他的影响之下，当年诸多豪杰纷纷加入‘海鲨宫’。若不是我游历四方，没赶上机会，如今说不定也是‘海鲨宫’的一份子。” 净心颇为淡然，他比起师兄也丝毫不差。曾经不曾理会的“海鲨宫”，如今却与倾城似乎还有着某种关系。 净心自不会承认他对净坛的嫉妒，可对于保护倾城，他义不容辞。 倾城也就只听了前面一句话，后面的话自动去除。 她不怀疑“海鲨宫”宫主是一个有魅力的人，否则，也不会吸引那么多人加入。可是，净坛大师为何要加入呢？ 以他的身份，其实完全没必要有此举动。况且，今日若不是净心提及，世人也根本不曾知晓净坛大师与“海鲨宫”的关系。 可一切真相随着净坛大师的圆寂，也掩埋地下。 如今，怕也只有那位正在闭关的宫主得知事情始末。 反正，他也是要来寻她的。倾城便将此事默默记在心底，等寻到机会定要问上一问。 “师傅，你想要做什么？” 结合净心刚才说过的话，倾城不难理解，净心一定是想到要做什么事。否则，他绝不会轻易留下。 净心朝着倾城嘿嘿一笑，人都说知子莫若父，到了他这里便是“知师莫若徒”。倾城简直就是他心里的蛔虫，他心里想的什么，还没讲出来，她便什么都明了。 “其实很简单，你不是不愿待在这里吗？咱们偷偷溜走不就行了？” 他冲倾城努努嘴，一副尽在掌握的木有。 “偷偷溜走？”倾城一愣，净心来这是做这事的？ “恩，沿路我都记下了。正好，他们也不限制咱俩的自由。到时候，咱们去码头找艘船，寻个理由出海一趟，不就溜走了吗？” 在净心的计划中，也没想到海焰居然对他们如此纵容，居然不曾禁足。但这样也好，也省的他多费气力。 带倾城，对他来说十分轻松。 “您会划船？”这计划对不对倾城暂且不论，她只想知道净心都隐瞒了什么？ “这算什么，小菜一碟。” 净心拍着胸脯做出保证，他走南闯北多年，区区划船，不过小事一桩。 看着净心怡然自得的模样，倾城也能够意识到他的从容。 “可是，谭姨母……”谭馨，那是倾城不能离开的原因之一。 可净心不这样想。 “谭馨那里不必害怕，有师傅在，她奈何你不得。” 他也知道，倾城之所以被困在这里，便是因为谭馨。 先去，他不在，让倾城受了欺负。等出去之后，他第一个要解决的便是谭馨。 胆敢欺负他的徒弟？ 真是活腻歪了。 “除了她，还有巫氏一族……” 谭馨，只是原因之一。而真正令倾城感到不安的，是巫氏一族。 巫氏一族在西域盘踞已久，除了王家的势力所在，难道没有谭家势力所在吗？ 谭家在凤昭国并不突出，即便当年有一个“谭贵妃”的盛宠，谭家亦没有在凤昭国的舞台上留下什么。谭家一直很低调，低调的仿佛对什么都不曾在意。 这样的谭家，却又是四大家族之一。若没有谭馨，倾城不会担心他们的意图。但谭馨心思如此明显，即便是倾城，亦看出了许多不同。 “师傅，巫氏一族当年是怎么灭亡的？” 倾城询问。 巫氏一族的灭亡，仿佛一瞬之间。 虽然，沐老妇人所说是因为战乱。可“倾城王妃”的能力如此巨大，又是怎样的战乱，可以让她覆灭？ 就连阿布都存活至今，可“倾城王妃”却香消玉殒。 倾城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净心略带迟疑，却也解释说： “哎呀，战乱呗。这个打那个，那个打这个，混乱的统治加上战乱，就这样覆灭了。” 他摊开手，神情很是无奈。 果然，还是一样的解释。 看来，便是净心也不曾明了其中原由。 “那么，‘倾城王妃’又是如何创建的这些个传承之地？”既然是战乱，那么她难道事先知晓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不成？ 否则，又怎么会修建传承之地？ “倾城王妃？” 净心一愣，他的眸光充满怀疑，却在下一刻恢复如常。 那一刻的呆愣，倾城却没有错过。 思及净心的过往，倾城轻易变得出结论。 “师傅，您不知道？” 从净心的怀疑，到他的反应，其实不难发现，他对巫氏一族并不明了。 先前，倾城心有期待，这么大的漏洞居然没有看出来。 “知道，咳咳……当然知道。”被徒弟戳破自己的谎言，净心很是抑郁。他还在硬撑，便是不想让倾城知道。 可倾城只需问一个问题，他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那您说，‘倾城王妃’是何人？” 净心如此坚持，倾城也给他一个机会。 总归是她的师傅，她怎样都要尊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2 那个麻烦 “‘倾城王妃’……呵呵，顾名思义，她一定是个王妃。巫氏一族的王妃。” 净心的解释等同于没有解释，但他却颇为自信。没有解释，这才是最好的解释。 可他的解释，却也暴露了他的伪装。 “不，她是巫氏一族的统治者。” “倾城王妃”不过一个称呼，但她所带来的意义，却是整个巫氏一族的命脉。 “您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无须净心过多解释，倾城已经认定。 眼见自己的伪装被戳破，净心反而送了口气。想到倾城一个劲戳破他的举动，净心更是恼怒不已。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我又不是什么‘巫氏一族’的人，我师兄也没有加入其中。” 他经常游历，对这些事又怎会听闻？ 见到净心恼怒，倾城也不敢表露什么。可是，对于净心的举动，倾城却有些不解。 “那您……” “还不是为了要留下来了。为了你，我可是查费苦心。” 没等倾城细问，净心已经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他便是为了倾城，他只是为了倾城。 如若他当时没有做出肯定答复，倾城又怎会同意让他留下呢？ 倾城明白了净心的想法，可是…… “哎。您不该留下的，您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险恶。” 净心所料不差，他若说不知道，那么倾城肯定不留他。 几千年前的巫氏一族，同样可以掀起千年后的腥风血雨。 尤其是谭馨。 自崖壁山洞一别，她总感觉谭馨有些不对劲。 明明谭馨应是慈爱的，豁达的，可是，在山洞中的谭馨却有些恐怖。她似乎已经没了理智，只想杀人。 倾城本以为，无论她做什么，看在凤炎的面子上，看在王家的面子上，谭馨也不会做什么。 可是，她错了。 谭馨根本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她要做的事，谁也阻挡不了。 正因为倾城有了这一层思量，她才会留在“焰火岛”。她想要看看，谭馨究竟要做什么。 发过脾气的净心，也知道自己没有道理。眼见倾城更是感伤，他也小心道： “那你和讲讲，什么‘巫氏一族’，什么‘倾城王妃’？” 他是不知道巫氏一族，可倾城知道啊。尤其是那什么“倾城王妃”……这让净心不自觉地与倾城串联到了一起。 一样的名字也就罢了，可一样的身世那就不简单了。 他并不知道，就连模样，倾城与“倾城王妃”也是颇为相似。 “我……” 倾城顿了顿，最终没有说出口。 除了保密之外，她这样做也是不想净心收到伤害。 谁也不知道巫氏一族会发生什么，她作为族人逃不掉，但净心不同。 眼见倾城不肯细说，净心顿时难受了起来。 “师兄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如今城儿有难，我这个做师傅的该如何帮她？” 净心朝天呼唤，似乎悲痛欲绝。虽然，他行事有些不找边际，但他对倾城的心，倾城也能感受。 看着净心难受模样，倾城也不曾铁石心肠。 总归净心是知道了一些，倾城也无可隐瞒。索性，她将这前前后后所有的因果全部与净心交代。 在这个变故频发的时代，她都不知道谁才是她可以依靠之人。 因为净坛大师的缘故，唯有净心，是倾城能够相信的。 “这，这……”当净心听完巫氏一族的兴衰荣辱后，更是激动非常。 他这些年的经历，都没有“倾城王妃”的一件事精彩。 一个女子，做了这么多事，简直匪夷所思…… “这么多的变故，这么多的是非，这回，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您留下来了吧。” 倾城并不想与净心争执，如今得知真相，净心也该明白她的心思。 净心猛拍大腿，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如此，我哪敢留下？”他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惶恐，这回可又惹倾城不满。眼见倾城变了脸色，净心急忙解释： “不是，我的意思说。即便离开，也得带你一起走。” 他一脸讨好，让他瞧瞧他这个师傅做的多么憋屈，还得求着徒弟。 看着净心一脸讨好样子，倾城也气不起来。但是，留下了也不简单。 “这回，不仅有‘海鲨宫’，还多了一个‘巫氏一族’。师傅，你不怕？” 她故意言说，便是看不得净心一副硬撑姿态。 她到是喜欢那个什么都不加掩饰的净心，最起码真实。 净心狠狠地瞪了倾城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怕啊。可是，怕有什么办法。自从接下你这个担子以来，我就知道，这一路肯定麻烦不断。南疆还算平安，可这西域着实凶险。” 不知不觉，他便说漏了嘴。倾城可是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 “您不是偶然去了南疆？” 当初，她于异色城内偶然遇到了净心，本以为是巧遇，但如今听闻却不尽然。 净心自知瞒不住，索性变坦言。 “偶然，偶然，世间哪里那么多偶然，那么多碰巧。若不是我在暗中保护，你以为你可以平安达到南疆吗？” 那一路上，他不知道为他们扫平了多少麻烦。带着阿布那个“通缉要犯”，他们怎能那样轻易通过守卫的？ “算了，算了，和你说这些作甚。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谭馨吧。” 净心摆摆手，对于过去的事不愿多谈。 他帮助倾城乃是义不容辞，也没想着倾城能够感激他。 但对倾城来说，这却是最珍贵的守护。 虽然，这个师傅有不着调，但对于她的保护，倾城铭记在心。 “既然那老宫主与你渊源颇深，那么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净心原本不知道事情这般复杂，只想着谭馨无法对他过招。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将事情探查好，再行安置倾城吧。 “您呢？” 倾城很快便从中发现了不妥，净心只说了她留下。 “我去问问你师兄其中的具体情况。” 宁八斤是“海鲨宫”的人，而海焰并未曾在倾城与净心面前隐瞒。或许，宁白与“海鲨宫”也颇有渊源呢？ “可是，苏武呢？”倾城不由提醒。 “对了，还有那个麻烦。” 净心拍着脑门，又是一阵激灵。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3 过来，搓背 他的反应无意告知倾城，他果真是被苏武监禁起来的。若是在长野遇到苏武，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净心总说自己武功高强，可就连苏武一个小儿都可以监禁他？ 这让倾城感觉有些不敢相信净心的武功。 眼见倾城又生怀疑，这回，净心倒也迅速，忙道： “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苏武见到我，肯定会问我关于你的事。你知道，那小子可不好糊弄，和他爹一样，都是属狐狸的。” 哪里是苏武制服了他，分明是用计骗了他。 但是，愿赌服输，净心也没什么输不起的。可他着实在里憋得闷，出来走走，苏武也奈何他不得。 “我看，您还是留下吧。外面并不太平。等老宫主出关之后，咱们再行判断。” 净心不放心倾城，倾城更不放心他。 比起倾城，净心可是个能惹祸的主儿。 倾城还是相信海焰的，只要老宫主出关，她的不解便也有了解释的渠道。 “老宫主？难不成，还有新宫主？” 净心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倾城一愣。 是啊，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岛上的人，都说“老宫主”。可若没有新宫主，谈何一个“老”字？ 这样明显的破绽，她居然没有觉察。 “这……到是没有听说过。”她老老实实做出回答，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但是，也没听说“海鲨宫”换宫主了啊？ 不过，“海鲨宫”已经退居人前二十年，有什么变故，又哪里是外人能够知晓的？ “你呀你，居然也不打听一二……算了，看为师的吧。” 净心本想将倾城教训一顿，但眼见她态度诚恳，姿态好不容易放低，他也不就不多说什么了。 好在是，他来了。 这些事，就交给他好了。 倾城正怀疑他要做什么？便被净心带去了海焰的院子。 当然，不是为了找海焰，而是为了若兮。 自得知这里大事小事均有若兮说了算，净心便有了与倾城一样的想法： 要讨好若兮。 他们还不知道要在岛上呆多久，为了活得滋润，也不能得罪这大管家。 可比起倾城，净心更知道如何套话。 现成一个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净心自不会放过。 两个人躲在灌木之后，远远的便看到若兮提着一桶水而来，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格外明媚。 “若兮姑娘，这是去送水啊？” 眼见若兮已快走到跟前，净心立即从隐身之地跳了出来，将若兮吓了一跳。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角，倾城明显看到了她后退一步的姿态。 也得亏是若兮教养好，见净心如此，还能很快保持常态。 “净心大师，公子刚刚归来，需要沐浴更衣。” 眼见倾城也走了出来，若兮还对他福身请安，惹得倾城好一个尴尬。 她心里不由腹诽，好好躲什么呀，躲就躲呗，还忽然跳出来，哪里有点得道高僧模样？ 净心对自己的举动完全不在意，眼见若兮手中提着水桶，他一把夺了过来。 “哎呀呀，怎么能使唤这样漂亮的姑娘呢？海岛主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净心满口都是对关怀，哪里有本分高僧模样。那神情，让倾城想到了街头恶霸。 “这是奴的本分，公子对奴很好。” 若兮解释不多，但言语都透着对海焰的尊重。 倾城自是知道若兮对海焰的感觉，看着独身一人的若兮，手中刚刚好便提着一桶洗澡水，倾城也能猜测一二。 “不行，不行，不能让漂亮姑娘做这粗重活。” 净心笃定不让若兮受累，他环顾四周都没找到合适人。忽而看到倾城，直接将手中的水桶塞到她手中。 “你去。” “我去？”倾城指了指自己，不知道净心又要做什么？ 净心不过刚刚才说，“不能让漂亮姑娘做粗重活”。怎么，难道她不是“漂亮姑娘”吗？ 面对倾城挑衅的目光，净心根本懒得搭理。反正，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净心又占着一个“师傅”身份，怎么说都有道理。 “打洗澡水，快去。” 未免倾城不解其意，净心不得不做出解释。 “王公子，我来吧。”净心虽然可以毫无顾忌，但若兮却不肯。 趁着净心不注意，她便走到倾城身边，顺手便要拿走水桶。 “若兮姑娘，快快住手。瞧着这手指都变粗了，哪能再干这活？” 净心亦上前一步，将若兮与水桶隔开。他劝人很有方法，若兮听闻自己手指变粗，更是紧张起来。这一紧张，变轻易被净心分隔开。 “王公子是客人，这可使不得……”不过，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判断。 虽然，她的手指重要。可待客之道，更为重要。 “没事，没事，他是男儿，那力气不用就荒废了。再者，帮姑娘做事，乃是男子本分。” 净心生怕她不依不饶，便不由分说，拉过若兮，忍不住叹息。 “若兮姑娘，老衲初来乍到，忽见这岛上有处不同。许会带来畏难，这种事又不好直接找海岛主商议，便只有来寻你了。” 他的话，让若兮也紧张起来。 “啊？畏难？” 作为“焰火岛”仅次于岛主的存在，若兮可是对这种事尤为在意。而净心又是得道高僧，更是净坛的师弟，若兮对他也颇为信赖。 “是啊，是啊。走，我给你指出来看看。” 净心顺势带走了若兮，临走前，还不忘冲倾城眨眨眼睛。 那意思，已经非常明了。 倾城无法，只有去给海焰送洗澡水。 一路上，倾城再没有碰见一个人。她有些奇怪，“焰火岛”守卫很多，何以海焰院中一个下人都没有呢？ 不过，想到刚才若兮独自提水的姿态，也大概是海焰不喜欢人多吧。 到了屋子里，房门并未关闭。倾城没有细想，直接进了房门。 她不过刚刚进门，水还没放下，便听到海焰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凉水先放那，过来，搓背。” 搓背？ 难不成，他平日里都让若兮给他搓背！ 倾城因这一认知而感到吃惊，可若兮是海焰的丫鬟，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但倾城心里却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得知若兮的心思之后。 “磨磨蹭蹭，速度快点。” 里屋内的海焰脾气有些不好，倾城当下也不敢磨蹭，赶紧进了里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4 啊……流氓 进了里屋之后，倾城本以为会有什么香艳的画面。却见海焰已经坐在了浴桶之内，袒露着胸襟，合着眼睛似乎极为享受。 “后背。” 海焰缓慢晃动了一下脖颈，惬意的样子不负往日冷漠。 不过，即便沐浴，他依旧带着面具。倾城十分好奇，面具下他的脸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心里想着，倾城的行动也迅速起来。 她快步走到海焰背后，想要趁其不备摘下他的面具。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信心与勇气，这一刻，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寄人篱下，只想看到海焰的真实模样。 近了，更近了…… 倾城已经走到了海焰背后，从她的角度，仿佛透过面具的空隙，依稀可以看到面具下的面庞。 倾城的手鬼使神差伸向了面具，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终于，她触碰到了面具的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倾城只要快速掀起，便一目了然。可当她的手刚刚触及面具边缘时，一股巨大的作用力直冲她而来。 倾城明显感觉到了其中带着的杀气，海焰也在此刻转身，巨大的力量之下，倾城毫无还手余地。 当海焰看到呆掉的倾城，他的心里也是一惊。他慌忙想要收回打出去的力度，却无计可施。关键时刻，他只有将倾城拉开，让他的一击彻底落空。 倾城只感觉自己被拉扯，脚下不稳，便直冲拉扯她的力量而去。 海焰也想不到倾城会倒向他，为了拉住倾城，他已经没有其他力量保持平衡。两个人双双落到了浴桶之中。 海焰还好，可倾城却变成了落汤鸡。 “啊……” 这时候，倾城才找到了自己的呼吸。巨大的水花冲力，让她猛然清醒。看着面前一丝不挂的海焰，还有浴桶中两人触碰到一起的感觉，这一切都让倾城疯狂。 海焰当下也慌了神，他根本没有想到，倾城可以毫无顾忌闯进他的房间。更没有想到，如今他们二人的姿态多么慌张。 未免倾城的声音将手下吸引过来，海焰做了他此生最为后悔的举动。 用手捂住了倾城的嘴巴。 “闭嘴。”他低吼一声，神情更是紧张的盯着门口，生怕有人会不长眼闯进来。 慌张的倾城连她的目的都忘记了，眼见海焰捂住了她的嘴，两个人的姿态如此暧昧。她使出浑身气力，一口咬上了海焰捂住她嘴的大手。 一阵钻心的疼痛涌入海焰大脑。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的小女人毫不客气，那咬牙切齿的姿态，却让海焰没来由笑出了声。 “噗嗤……” 他向来冰冷，若是让旁人听到他此刻的笑声怕是会疯狂。但倾城不知这些，她只是恶狠狠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流氓！”她盯着海焰，目的早已炮竹脑后，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对付海焰。 海焰收回了自己的大手，看着上面清晰可见的一排牙印，心情却也不坏。 倾城毫不留情，那排牙印都已经覆了血。可见，她是多么怨恨。 对于她的指责，海焰却不能认同。 “你来到我的房间，跳进我的浴桶，我是流氓，你是什么？” 海焰难得与倾城理论起来，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小女人很好玩。 “你，我……” 倾城想要反驳，可忽然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海焰说的都是实话，而她的大脑也在这一刻恢复清明。 “那也是你将我带入浴桶的。” 倾城满脸愤慨，若不是海焰拉住她，她哪里会跌入其中？ 海焰今天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狗咬吕洞宾。 但他没有和倾城计较，而是问道： “那你站在我背后做什么？” 他的坐在浴桶里的姿态，可是直冲门口的。忽而，海焰想起了自己的吩咐，一脸古怪到： “沐大小姐难不成真要给我搓背？” 他特意强调了“沐大小姐”四个字，戏谑的目光里隐藏着一抹坏笑。 “我……” 倾城冷不丁被噎住了，她如何也想不到，外表冰冷的海焰，居然也有这样一面。 暂时的呆愣不代表无法言语，倾城看到了海焰一面，她也懂得如何反击。 “我不过提若兮送桶水过来，刚要提醒你，你却袭击我。” 要说解释，她有一大堆。 若海焰还这样拎不清，她不介意一一对证。 “替若兮送水？”原本还满眼戏谑的海焰，当听到这句话后却是严肃了起来。 “喏，那桶水在那呢。” 未免海焰再起事端，倾城忙不迭地将水桶指给海焰看。也省的他误会她的存在。 海焰蹙起眉头，他也意识到，自己与倾城在房内纠缠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听到声音闯进来。 外面的人这么有眼色？ 不见得。 而倾城能够独身一人来到这里，更是让海焰意识到问题。 “来人。”他朝着屋外大喊。 “海凡！” 可叫了一通，居然没有人回应。 “你别叫了，我来的时候，这院子一个人都没有。” 倾城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认知。 她先去也怀疑，为何院子一个守卫都没有。本以为是海焰乐得自在，但如今看起来似乎情况多有不同。 一个人都没有？ 海焰也因倾城的话而暂时呆住了一分，他脸上变化莫测，全部被隐于面具之下。 与这个男人同在浴桶内，让倾城一刻都呆不得。 眼见海焰停顿，她也忙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要出去。” 倾城紧贴着浴桶边缘，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触碰到海焰。 可这里的位置就这么大，她根本不敢使出多大动作。 海焰瞥了倾城一眼，语气淡淡。 “请便。” 可倾城想要走出浴桶，就必定会与海焰有所解除。 但她若不主动，那么海焰也不会做什么。 比起与海焰同在一个浴桶之内，暂时的触碰，对于倾城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倾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浴桶中爬了出来。 她的衣衫全被打湿，犹如淋雨了的小兽，看起来可怜兮兮。 被水蹂躏过的衣衫，已经失去了阻挡的能力。倾城的身材在衣衫之下被勾勒出来，虽然年少，但挺起的胸膛却带着女儿家的妩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5 奴不走 她脸上未施粉黛，却吹弹可破。犹如新生儿的肌肤，在水的作用下越发娇柔。 海焰的目光顷刻变得晦暗，他看着倾城，眼中已经冒火。 “去里面，把衣服脱下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命令的吩咐令倾城也紧张起来。 “你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多么诱人，她只知道海焰这个男人不可触碰。 面对海焰眼中的灼热，她如何看不懂？ 现如今，他还要她留下……这倾城如何能忍？ 海焰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愤道： “你就这样从我院里出去，影响我名声。” 名声！ 倾城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我是男子。” 她提醒海焰，此刻自己的身份。 顺便，还挺起胸膛，彰显威武之气。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无意将女子特征暴露无疑。若她就这般走出去，不消片刻大家便已明白她的身份。 “男子又如何？” 海焰没有解释什么，但是淡淡的一语也让倾城一愣。 是啊，男人和男人就不能在一起吗？ 想到海儿、浪儿、良人……回春楼……倾城便不敢大意。 “你……” 男人可以与男人在一起，那么眼前的海焰莫不是…… 倾城很快想到了海焰的与众不同。 “你再不进去，我就要出去了。” 海焰将倾城的目光尽收眼底，小丫头居然敢怀疑他，看来，不让她瞧瞧自己的威武，她就不知道胆颤。 眼见海焰已经用手撑住浴桶边沿，作势便要站起来。倾城吓的转身就进了里屋，还不忘怒斥一声： “啊……流氓！” 流氓？ 海焰的眼中带着玩味思索这句话，以前，他还真没发现自己有流氓的潜质。 被这个小女人一再言说，他若不做点流氓事，岂不是名不副实？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事情需要解决。 “海凡，给我死过来。” 海焰用内力吼出一句话，整个“焰火岛”每一个角落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消片刻，一个浑身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从天而降。 “公子爷，属下在此。” 男人年纪不大，一脸稳重姿态。后背带着佩剑，严肃而认真。 海凡是海焰的贴身护卫，亦是“海鲨宫”一员猛将。当海焰回到“焰火岛”，他便负责照料海焰的饮食起居。 “院子里的人呢？”海焰询问道。 他的姿态没有多少改变，他平日冰冷惯了，即便此刻多有不满，别人看不出来。 海凡绕过海焰朝屋里看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当他的目光触碰到海焰的目光，瞬间不敢造次。 “岛上刚来了一艘商船，他们去搬运货品了。” 海凡的回答理所当然，但他也用眼角余光不安看着海焰。 虽然，他们平日里也做惯了这些事。但眼下，海焰回来了。一切就该以海焰为先。这样做，不知道会不会惹海焰不快？ 海焰不在乎他们到底是去做什么，他在乎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搬运货物，这套说辞显然无法说服他。 联想到海凡刚才的姿态，再通过倾城的话，海焰不难得出结论。 “是若兮让你们去的。” 他冰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紧皱的眉头却隐藏在面具之下。 海凡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若兮与海焰说了些什么。但眼下，他也只能认同。 “啊……是。” 海焰的话根本不是疑问，他要的不过海凡一个认同。 既然海凡已经承认，那么事情的真相，他也能推断一二。 “我许久没有回来，看来你们都忘记谁才是‘焰火岛’的岛主。” 海焰没有海凡预料之中的反应，却是顷刻暴怒起来。 “公子爷饶命，属下不敢。” 海凡不知道原因为何，却也急忙跪地请求原谅。 若兮要做的事，他是知道的。可眼下通过海焰的不满，他也不难明白，若兮还是失败了。 “不敢？” 海焰瞪着海凡，语气已经不善。 “我看你敢得很！” 不过顷刻间，他便要处置海凡。 就在此刻，若兮也赶了回来。 “公子。” 若兮匆匆而来，她自听到海焰的怒吼，便知道事情发生变故。故此，不敢耽搁，急忙赶来。当看到海凡跪地的姿态，她已经明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海凡则是吃惊地看着若兮，若按照他的理解，若兮不是应该在里面吗…… 怎么，她却是从外面回来的？ 可眼下也无法询问什么，两人都是内心惶恐。 “海凡是听从了奴的吩咐，若惹公子不喜，还请公子处罚奴。” 若兮将罪责全部引到自身，她知道公子一定是明白了她的心思。这件事，都是她的安排，她不想有人因为她而收到惩罚。 海焰明白了，可对于若兮的心思，他却不能回答。 “若兮啊若兮，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你聪明过了头，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他只有抓住这一个把柄，眼不见为净。 “没有，不是……” 不等海焰说出口，若兮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她一个劲摇头，希望海焰给她一个解释机会。但海焰已经做出了决断。 “我‘焰火岛’庙小容不下你，你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公子……” 若兮一愣。 “公子爷……” 海凡也震惊了。 要知道，若兮是与海焰自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情谊，哪里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仅仅是因为若兮吩咐大家去搬运货物，便要让她离开，这未免有些太不讲道理。 “海凡，送若兮离岛。” 海焰做出的决定已经不容置疑，他即可吩咐，冰冷的眼神已经不想再多看若兮一眼。 眼前的变故发现的有些突然，海凡左右为难，若兮已经镇定了下来。 “公子，奴不走。” 她坚决地回应海焰的命令。 “奴是老宫主送给公子的丫头，生死与共。若哪天公子不喜奴，奴即便葬送在这‘焰火岛’海域，也不会离开您。” 她是被来的丫头，就绝不会重走回头路。 “你在威胁我？” 海焰不管她心思如何，但她若想以思维威胁他，那么这就大错特错了。 “奴不敢，奴只是说的心里话。” 若兮神情变得坚定，这些话，她埋藏在自己心中，从不敢说出。 但听了倾城的劝说，她明白自己是该坚强一回了。 她若不努力争取，公子怎么会看上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6 你喜欢我吗 本以为，她在公子心中足够重要。可眼下，留在“焰火岛”才是她的第一步。 “好一个心里话。” 海焰看着若兮，眼中毫无稳定。 “海凡，送走。” 他的命令毋庸置疑，无论若兮说什么，她都得离开。 “公子爷……”海凡想要劝阻，毕竟，他也是与若兮一起长大的。这份轻易，他可不能这样轻易割舍。 “莫不是，你也想走？” 海焰一个目光袭来，将海凡的劝说之言憋回了肚中。 正因为自小长大，他也更明白海焰说一不二的性格。 海焰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决定的事，任何人都反驳不掉。 “若兮……” 海凡只有看向若兮。他自不会舍弃若兮，按照海凡的想法，乃是将若兮送到别处先住几日。等海焰怒火消了，再回来。 可是，对于若兮来说，这一场斗争，她必须赢得。 “公子，我若兮从来不会对您说谎。既然您不信，那我只有做给您看。” 她一个转身，飞快跑了出去，已不留一丝余地。 “若兮……”海凡看着若兮的姿态，已暗道不妙。可他还是想劝说海焰。 “公子爷……” 若兮的心思，“焰火岛”人人知晓，海焰自然也不例外。他为何就不给若兮一个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个机会呢？ 可海焰便是毫无举动，他的眼中甚至都没有波澜。 “哎！” 海凡无奈，也只有任命地去追若兮。 海焰可以一瞬间舍弃十几年的缘分，他可做不到。 直到海凡的背影消失不见，海焰的目光这才充满担忧。 他直到若兮的坚强，也直到她的软弱。今日，她已经讲话说了出来，肯定也不是威胁他。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无法回应若兮，便要给她最大的失望。 “其实，我大概知道若兮为什么要这样做……” 倾城的声音从里屋响起，有些迟疑，却也坚定。 “我好像无意中破坏了她的安排，其实，她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 “左手边的柜子里找一身衣服换上，我送你出去。” 倾城的话刚刚提起，海焰直接打断。 时间配合得刚刚好，让倾城也无法动摇。 “哦。” 她找到衣柜，顺手找了一件男装换上。 海焰与她身形相差巨大，怎么换都是不得体，也不过是找件干净衣服换上，不至于引发风寒。 “先凑合穿着，你的衣服已经运进岛，我的衣服等你换下后还我。”海焰的声音幽幽飘了进来，一句“还我”，让倾城皱起了眉头。 “还你？” 海焰缺衣服吗？ 看着满柜子的服装，恐怕也不尽然。 但海焰却没有任何回应，似乎颇为不满。 倾城此刻才意识到人在屋檐下的窘态，忙道： “哦，明白。” 别说还衣服了，她现在只穿用度都是海焰的，怎能不答应？ 不过，在她回答完后，也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的衣服？你给我买衣服了吗？”她刚才没有听错吧？ 海焰是说她的衣服要来了？ 海焰又恢复了冷漠，沉默不语的姿态，让倾城识时务的没有再多问。 让她换好衣服走出来，海焰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 洗了澡之后的他容光焕发，只是不知道面具下的脸庞如何，让倾城越看越忍不住探究。 但这回，她可不敢直接伸手去抓。 院子里已不似刚才空无一人，每一个岗哨井然有序，若不是有海焰，倾城怕是顷刻就会被关注。 有了海焰的轻功，倾城从院子上空掠过，倒是没有惊动旁人。 去了她的院子，范先生还没有回来。倾城自知自己，，不，应该说范先生打乱了若兮的计划。其实，她听喜欢若兮的。为了弥补，倾城忙道： “若兮，她喜欢你。” 她没有犹豫，直接告知了海焰真相。 寂静。 空气中只有寂静。 此刻，即便海焰不曾回应，倾城亦不曾放过。 对于她来说，这很重要。 海焰的目光依旧冰冷，看得倾城有些胆颤。但她依旧不曾放弃，便是要等海焰一个回应。 “那又怎样？” 过了许久，海焰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喜欢她吗？”倾城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这对她很重要，也可以顺便弥补净心的过失。 “今日，她会支开下人，便是想要与你有一个独处的机会。若不是我无意中打乱了她的计划，那桶水本该是由她送进你房内的。” 倾城终于明白了，为何今日海焰院中会无人。那是因为若兮的安排，她听了自己的话，许是要和海焰告白的。 一切，都因为净心而打乱。而她，也无意间成为了帮凶。 “我瞧着，你对她也并非无意，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倾城生怕海焰不曾明了，更是完全告知顷刻。 海焰的目光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戴着面具，倾城更不知道他心中是何想法？ 别看海焰表面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内心却已经是怒气恒生。 他不知道吗？ 他需要倾城再提醒他一遍吗？ 他忍了这么久，组绝了倾城许多次言说，没想到，还是让她说了出来。 对于若兮的心思，他比谁都明了。 大家都以为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吗？ 他只是无法回应。 眼见倾城的目光更是充满期待，海焰的心情简直憋屈到了极点。 “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回答倾城的问题，却是直接反问。 冰冷的眸子带着少见的期待，令倾城也不安起来。 “我，什么？” 倾城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才……海焰是问她吗？ 当看到海焰眼中的温柔神色，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所以，海焰喜欢她吗？ “这……我有喜欢的人了……” 倾城无法回应，提到喜欢，她心中想的第一位还是凤炎。 虽然，他的身份给不了她一个安稳。但除了他，别的男人同样也给不了。 听了倾城的回答，海焰眼中神情还好。他居然主动回答说： “我喜欢若兮，只是对姐姐一般的爱护。若兮要的感情，我给不了。” 正因为给不了，他才无法回应。 若兮的个性很要强，只有让她明确他的不喜，她许才会离开。 这回，让她离开，这也是海焰的真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7 愿意和我试试看吗 “可是，你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给不了呢？”倾城还是无法理解。今天已经说到这了，眼见海焰居然也做出回答，她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问了出来。 她不知道，失去了今天这个机会，海焰下次还会不会回答这些。 海焰的目光变化莫测，明明他并没有多少厉色，倾城看了却不自觉想要低头。 那种摄人心魄的气势，看的倾城不敢直视。 正当倾城忍受不住之际，海焰喃喃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带着一丝思念，温柔顷刻尽显。 “她又不在这里。”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倾城便是笃定，一定要为若兮讨要一个结果。 她不知道海焰喜欢的人是谁，可这里是他无法舍弃的地方。再者说，若兮又不要做他的独一无二。不过一个机会，他也不愿意给予吗？ 倾城的话语，却让海焰眼前一亮。 忽然迸发出来的光彩，让倾城心中一暗。 “那么，你愿意和我试试看吗？”海焰的声音带着几许期待，话语中隐含的笑意倾城听得真切。 “啊？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也可以说，海焰的话语让她没了思考的能力。 “反正，你喜欢的人也不在这里。”海焰将倾城劝解他的话还给倾城，一来一回间让倾城很是无奈。 她不知道海焰此言是否出自真心，可是，他对若兮无感却可以证实。 倾城没办法回应海焰，可她还想为若兮做些什么。 “你真要送走若兮吗？我看她的话，不似玩笑。”若兮说离开便是死亡，以若兮的心性只怕也不是说说而已。 倾城满脸不安，面具下，海焰的面庞却极为淡然。 “否则，你以为我让海凡跟着她是去做什么？”他做出回应。 海凡跟着若兮，不就是一种保护吗？ 倾城直到此刻才明白海焰的用心，他对若兮并未无情。正如他所说，那种感觉不必须是爱情。 “那就好，那就好……” 倾城也没了其他言语，反正，她无论劝解什么，海焰总会扯到她的身上。 倾城不确定海焰此言的真实，即便是真实，她也无法回应。 她的机会已经给了凤焱，对于其他人，她只有戒备。 夜色降临，海焰院中。 “公子爷，若兮来了。”海凡并没有按照海焰命令的那般，将若兮带走。而海焰也并没有如在倾城面前一般，对若兮那般不屑。 “公子……” 若兮恭敬行礼，淡漠如初。 海焰挥挥手，容海凡退下。他与若兮之间的事，也不希望外人插手。 海凡看了眼若兮，见若兮神色坚定，将满腹担忧忍了下来，快步离开。 房间内便只剩下海焰与若兮二人，静谧的空气将一切心事显露。两个人都是冷漠，若兮心中则加了一层不安。 “若兮，今日你不该如此。” 海焰瞥了眼若兮，语气依旧冰冷。 他的目光里充斥着冷酷，也表达了自己的内心。 若兮也在海焰的声音之下跪倒在地，即便，这是她最不想做的举动。可在海焰面前，她无力反驳。 “公子，奴知错了。奴一时大意，差点将公子至于险地。” 今日，好在是海焰安然。将所有护卫支走，为了一己私欲……这样的作为，若兮自己都看不上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魔障了，居然会想到这样的做法。 若兮跪地，海焰心中亦不安稳。 他们除了主仆之说，还有一起长大的关系。无论那点，都让海焰无从割舍。 “义父当年将你送来所说过的话，你可曾记得？” 对于若兮的感觉，海焰自来选择无视。 但他的无视，并非没有让若兮放弃，反而助长了她的气焰。 到如今，她更是忘记本分，这让海焰无法认同。 十年时光，转瞬即逝。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子，若兮的心中无限依恋。 “记得，老宫主让奴好好照料公子，即便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这是她的使命，亦是她的承诺。 “是啊，即便生命，亦在所不惜。” 海焰盯着若兮，眼中也浮现一抹温柔。 “在我心里，你与海凡一样，不是奴婢，不是下人，是我的兄弟姐妹。” 他一向孤独，也只有在这里，他才享受难得的静谧。他不想亲手毁掉这份难得，更不想让人疏离。 “公子……” 若兮听懂了海焰的话，可是，她无法认同。 但是，海焰却不给她任何机会。 “很久以前，我便将你当作姐姐般看待。对于你，我想一辈子珍藏。你可懂，我的意思？” 海焰直接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完全，他明白一切，但他不会接受，这就是他的心意。 他的目光那般明亮，那么坚定。若兮看着海焰，只觉得整颗心都被覆盖。 她懂。 他都说的这样透彻，她如何不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奴明白了，多谢公子坦言。”若兮咬咬牙，嘴唇已经被她咬住了血丝，却依旧比不上她内心的疼痛。 她明白海焰的好意，她明白他的内心。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她也知道，今生，她的最爱已不复存在。 其实，海焰还是在意她的。只是，这份在意被化解成了亲情。 既然，这是海焰的想法，那么，她只有遵从。 见到若兮终于是明白了，海焰也趁机告知说： “海凡对你有意，若你多多回应他，许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若兮与海凡一同长大，海凡的情谊，海焰在旁看得清晰。 他不知道若兮是否明了，但趁此时机，他愿意为二人拉一回红线。 若兮不可思议地看着海焰，不知道她是因为海凡的喜欢，还是因为海焰的提醒。 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面对海焰的目光，她却只有将满腹心事藏于心间。 “这是公子的意思吗？”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不，这只是我的提议。” 海焰也明白，对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想要接受有多么艰难。 这只是他的提议，至于后事如何，全看若兮心意。 窒息的痛苦快要将若兮掩埋，她费了好大气力，才忍住内心煎熬。 看着海焰的眼睛，她心痛到极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8 焰火岛有难 海焰难道不知道，他的话，给了她多大的痛苦？ 他不爱她，她不介意。可是，他为何要让别的男人来爱她？ 她不需要。 除了他，她谁都不需要。 理智让若兮没有歇斯底里，身为“海鲨宫”的人，感性是最要不得的。 “奴会给海凡机会的，多谢公子成全。奴再不会忘记本分，也不会再纠缠此事。” 她就好像平定了内心一般，淡然的姿态一如曾经。 即便是海焰，亦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让海凡进来吧。” 他已经与若兮说清楚，便再不会考虑其他。 若兮深深地看了海焰一眼，似乎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印在脑海之中。 “是。” 不消片刻，海凡走了进来。 “公子爷。” 他先是看了看若兮的脸色，这才对海焰行礼。 海焰并不在意，他看着自己两个得力助手，已经做出吩咐。 “趁着这次机会，将‘龙岩岛’尽数掌控。义父出关在即，不容闪失。” 让若兮离开，自然不会是只因为若兮的作为。 自二十年前“海鲨宫”内乱爆发，虽然得老宫主竭力平复，但昔日“海鲨宫”的风采已不复存在。 如今的“海鲨宫”各方势力周旋，名义上的“九宫十二岛”，早已四分五裂。 海焰想要统一“海鲨宫”，便要将这些四分五裂的势力回笼。而“龙岩岛”，便是他发展势力的第一步。 “是，属下领命。” 虽然，若兮对海焰感情不同。但在“海鲨宫”生死存亡之际，她明白自己该怎样做。 借着此次事件，她可以名正言顺回到“龙岩岛”。 倾城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净心一夜未归。天亮蒙蒙亮时，她便出了院子，来到海边。 不曾想，远远的便看到净心在此。 “师傅，您昨晚一夜未归，怎么在这儿坐着？” 倾城靠近净心，贴心地为其披了件外衣。 海边风浪大，净心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浑身已是冰凉。 “城儿啊，你过来看。” 净心瞧见倾城，心中顿时欢喜。 他指着前面一块礁石，眼中都是光彩。 “看，看什么？” 倾城看着那块礁石，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 “看看像什么？”净心却颇为耐心，他看着礁石的目光都绽放光芒。 倾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耐着性子又看了许久，只有无奈到： “看不出来。” 她眼中只有无尽大海中的一块礁石，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看起来能像什么？ “再好好看看。” 净心并不放弃，用手指点。 “你看，这是嘴巴，这是眼睛，这是身体，这是尾巴……” 在净心的指点中，倾城勉强看出了那些特征。 别说，原本四不像的礁石，经过净心的指点，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师傅，您是想说这块礁石像乌龟吗？”倾城略有迟疑，虽然，净心的指点已经明了。可是，她依旧心有不解。 “没错，你可算是开窍了。” 净心惊喜地看着倾城，眼中的光彩越发灼热。 看到他的姿态，倾城也好奇起来。 “乌龟又怎样，总不至于从这可以有什么风水说道吧？” 让净心能够看上的事物不多，他能够如此看待这块礁石，想必也不平凡。可一块乌龟石，这有什么稀奇？ 想到，净心先前与若兮的对话，倾城也不禁起了心思。 “你看这头乌龟，是进岛，还是出岛？” 净心的话匣子一经打开，便越发活跃。 他站在石头上，面对着礁石，比比划划，颇为激动。 倾城瞧了又瞧，按照净心的比划，做着猜测。 “头朝外，应该是进岛吧？” 她看橡净心，实在不解其意。她对这些不在行，也不感兴趣。偏偏净心非要她说，她也只能猜测一二。 不想，净心却摇摇头，人也冷静了许多。 “可是，你看它的四肢。” “四肢？”倾城看到礁石已经被海水覆盖的底部，深邃的海水，完全不到其中模样。 净心这才意识到，倾城没有看到那独特的奇观。 “哦，涨潮了，看不到。等会退潮，你就可以看到了。” 他竟是想要倾城在这里等到退潮？ 倾城原本对这些便不感兴趣，来到此地，完全因为净心缘故。她已经陪了这么久，可没有耐心接着看什么乌龟。 “师傅，您就直接告诉我吧。” 倾城的语气有些不耐，这块礁石显然是有什么不同。既然，净心知晓，何必让她再去观看？ 这海水如今已经涨起，等下次退潮不知道又会是几个时辰。 倾城的心思表露透彻，净心也是无奈。 “你呀，就不如你师兄性子稳当。想当初，他可是陪我钓了三天三夜的鱼，也没有一声不耐。” 相较于宁白，倾城着实不得净心心意。 不过，偏偏是这样一个徒弟，让他无法舍弃。 “那您去找他啊。”倾城小声嘟囔着，不满抗议。 如今，竟连净心也承认了宁白作为她“师兄”的身份。 明明先去，净心还对这身份之争不予理会。也不知道宁白给他喝了什么**汤，居然如此看中宁白。 “你……”净心顿时气恼，但瞥见倾城的不悦模样，却又不敢发怒。 “冤家！” 他简直是上辈子欠了倾城的，这辈子才如此束手束脚，完全被倾城拿捏。 哪里像宁白…… 想到宁白，净心的心里这才舒畅。再看看眼前毫无进取之心的倾城，他也不在气恼。 “也罢，为师也不为难你了。这乌龟乃是出岛龟。它的四肢原本朝着岛中而来，此刻却已转向。” 他直接将自己一夜观察到的结果告知倾城，说罢，还面色晦暗地摇摇头。 倾城不解其中顷刻，但对于净心的发现还是相信的。 “师傅，您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说什么？” 她可不认为，净心看了一夜，就为了看乌龟是什么举动。 在净心这种高僧眼中，许通过一片浮云，一枚落叶，就可以看出世间沧桑。 虽然，倾城不太待见净心，但对于他的修为，她还是极为认同的。 净心看向远方的地平线，太阳似乎睡过了头，天空已经大亮，但太阳却没有一丝踪迹。看着远方乌云滚滚，净心叹了口气。 “‘焰火岛’，有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69 大自然的警示 昨日，他本是随口一提。却不想，果真被他言中。 “有难？什么难？”倾城不解其意。 昨日，净心对若兮的话，她本以为不过一套说辞。但此刻，净心的模样却不似玩笑。 讲到此事，净心的态度也认真了许多。 “龟，从古至今有富贵之说。家里来龟，则财旺。养龟，亦有冲煞一说。可此龟，却背离此岛。从风水角度来说，这叫‘先兆’。” 明明是祥瑞之兆，背道而驰，意义颇深。 “先兆？” 倾城一愣，“焰火岛”的为难，也与她息息相关，这让倾城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她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着乌龟，试图发现一丝不善。 “可这只是一头状似乌龟的礁石啊？” 如果不是净心指点，她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会是一只“乌龟”。 至于水下那转身离去的样子，倾城更是不得而知。 通过一快礁石，便说出这么多道理，倾城实在无法认同。 净心剜了她一眼，目光不悦。 “你懂什么，先兆来自于大自然的警示。正因为此龟乃是自然产生，所以此事才更加真实。” 他此刻的目光，大有想教训倾城的冲动。倾城识趣儿地躲远了一些。 海水已经淹没了“海龟”的背部，刚才净心所知的地方，如今已只剩下一小块礁石。 恐怕，即便是净心，此刻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倾城在旁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么，‘焰火岛’会有什么畏难呢？” “海鲨宫”于王佳渊源颇深，而“焰火岛”更是老宫主义子所在之地。最重要的是，倾城与净心，此刻便在这座岛上。若是发生为难，他们亦不安然。 净心便是因为有次，所以更加不敢懈怠。 “不好说。二十年前，‘海鲨宫’曾经有过一次内乱。因为此事，许多人因此丧命。当然，也有许多人侥幸存活。二十年过去，当年的死灰亦会复燃。海焰作为老宫主的义子，首当其冲，会成为众矢之的。先前，不是说老宫主在闭关吗？” 他看向倾城，却微微摇头。 “我看，也不尽然。” 这件事，是他思索了一夜的结果，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老宫主闭关，那么他是怎么知道你有畏难的？” 道理其实很简单，可往往想法很复杂，让人难以发现。 因为此事，让净心看出了破绽。也因为此事，让他对老宫主的存在表示怀疑。 “海鲨宫”及其不稳，若按照老宫主的脾气，他必定是要站出来平定“海鲨宫”的。 净心相信，对于其他势力的崛起，老宫主的消息应比他们灵通。没道理，在这里时候，他偏偏选择闭关。 “是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净心的提醒，也让倾城发生了事情的不同。 先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想起，才发现最大破绽。 不过，净心却也没有直接否定，他甚至为老宫主找出了其中原因。 “除非，他也有着演算世事的能力。” “演算世事？” 倾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汇，不觉好奇。 但从净心口中说出来的话，必定不凡。 “我师兄便有这样的能力，通过现有之事，可以演算到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后的事情。” 净心的话，让倾城震惊不已，但她好不怀疑。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面对净坛大师，她总是感到自己仿佛一个新生儿。在大师面前，无从隐藏。 原来，净坛大师已有如此能力。 演算世事…… 这岂不是比阿南的通晓天地之力更为复杂？ “可若是如此，你必定与他深有渊源。否则，他绝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演算到此。亦或者，你与这场大乱，意义匪浅。” 净心冷着连看着倾城，似乎要将倾城看穿一般。 他向来肆意，如今这般正式模样，让倾城也不觉胆颤。 “师傅……” 她不安地看着净心，即便她不懂净心知晓此事的来源。但净心的话，她听明白了。 就如同沐老夫人所说的那般，有些事，即便她不想，名义也会将其带到她面前。 “师兄最担心的事，终于要来了。”净心长叹一口气，眼中尽是无奈。 “师傅，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倾城再也忍不住心的折磨，有些事，可否让她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只知道“海鲨宫”与王家关系匪浅，是否因为她成为了王家的族长，所以命运却不放过她？ 净心沉默了许久，他紧盯着那块状似“海龟”的礁石。 即便此刻，海水已经将其全数覆盖，他依旧不放弃搜寻。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可谁也不知道，看似平静的海底发生怎样惊心动魄的厮杀场面。 净心忽然起身，看向倾城，有些急切。 “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最多不出半个月，‘焰火岛’也将不复存在。” 他的能力虽然比不上师兄，但也多少能够演算一些。 刚才，通过他的演算，“焰火岛”的未来不容乐观。而整个“海鲨宫”亦处于一片迷雾当中。 净心依稀记得，净坛曾经说过。当演算出现迷雾，此事若非大恶，便是大善。 但无论是哪种，都会引发一场大乱。 净心虽然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但他却知道，倾城与此有所牵扯。 好在，如今倾城还可以脱身。若到了无法脱身那一步，即便是他也救不了倾城。 “师伯担心的事是什么？” 倾城并不知道此事险恶，与她更有不可磨灭的关系。她只是好奇，能够让净坛大师担忧的，到底是什么？ “‘海鲨宫’的未来。” 这回，净心也直言不讳。 作为“海鲨宫”的人，净坛自然担忧此事。可所有的一切，伴随着他的圆寂，再也无法探究。 净心拉过倾城，不容拒绝到： “别问那么多了，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倾城一愣，他们身处海岛之中。如何离开？ 净心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早有准备。 “师傅，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放在屋里，必须要带走。”倾城知道事情危机，也不反驳。但是，她必须要回院中一趟。 净心蹙起眉头，如今，他感觉很不好，自然是快点离开为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0 船下的黑色阴影 但眼见倾城事有重要，他也无法拒绝。 好在，如今天色尚早，他们在这里并未引起他人注意。暂时回到院中，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好吧，快去快回。” 倾城快步走回房间，从柜中取出一枚碧玉发簪。这是凤焱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戴在头上。这回女扮男装，倒也不需要这个物件，由此便收了起来。 对于凤焱，倾城的心里还是多有记挂的。虽然，按照凤焱的身份，他或许无法给倾城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在倾城心里，凤焱是高出所有人的存在。 即便，他给不了她想要的，这份情谊就将永存在她心底。 收好了发簪，倾城便要离开。猛然间，她瞥见了海焰的外衣。 这是昨日她于海焰院中湿身，临时穿着的。当时，海焰还说要还给他的……但是现在，她也只怕没有机会。 倾城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屋外，净心已是心焦不已。见到倾城出现，他急忙忙便上前拉扯道： “怎么这么久，快点。” 说罢，不戴倾城言说，便即可拉扯着倾城朝屋外走去。 不曾想，他才刚刚打开院落大门，便见一队护卫从门前掠过。瞧着他们急匆匆的姿态，似乎有什么紧急事情发生。 净心的感觉越来越坏，他冲倾城小声交代说： “小心点，跟我来。” 到了码头，他们才发现这里已经聚满了护卫。朝前看去，黑压压一片人。 倾城的目光不自觉看向那块状似乌龟的礁石，此刻海水已经褪去，整颗礁石被完好展现在眼前。 通过净心先去的指引，倾城很容易便找到了“海龟”的四肢。比起“海龟”的身体，它的四肢却颇为明显。 倾城终于知道，为什么净心会说这副景观很是奇妙。 因为，礁石上就连“海龟”四肢那转身出现的折痕都一清二楚。 没错，是转身，这回，倾城看得清晰。 两个人因得“岛主令”，被“焰火岛”上下奉为贵宾。即便此刻他们穿梭于人群之中大家亦以礼相待，不曾怒斥一句。 很快，他们便穿过了人群，朝着后山跑去。 “师傅，海焰不是不许我们到后山吗？” 倾城急忙劝阻，他们本就寄人篱下，若是误闯对方禁地，那就更没什么道理了。 净心却不管不顾，拉着倾城就跑。边跑还边解释道： “码头上那么多人，咱们乘船离开，那不是被逮个正着。只有这后山，我观察过，这里无一守卫，咱们从这里离开，才不会被人发觉。” 说话的工夫，两个人已经到达后山领域。比起前面的熙熙攘攘，这里充斥着诡异的静谧。 净心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告诉倾城哪里小心，哪里快走。很快，两个人便达到了海域之地。 这里正停着一艘木船，虽然不大，但足够两个人乘坐。 “我早就安排了船只停靠在此地，本就是想带你一起离开，这回也省了麻烦。” 看到了木船，净心也松了口气。他邀功似的冲倾城挑眉，好心情一览无余。 比起留在“焰火岛”，净心还是倾向于带倾城离开。 虽然，倾城许与“海鲨宫”有着不可忽视的渊源。但事情没有展露之前，他们不能相信任何人。 他们登上船，摇摇晃晃的小船慢慢驶离“焰火岛”。 后山居然无一人看守，可这里明明如此轻易便可以靠近。海焰的安排让倾城想不明白，但他们已经出了岛，这些事已不用她来考虑。 天边的黑云满满聚拢，逐步靠近“焰火岛”。虽然，倾城与海焰相处时间不长。可想到“焰火岛”即将遭遇的一切，心中仍有牵挂。 她这样做，算不算恩将仇报？ 海焰救了她，可她却在海焰危难之际，弃之而去…… 倾城摇摇头，将这恼人的思绪抛之脑后。她本就不是良善之辈，没道理为了一个海焰而葬送自己。 她若是将此事告知海焰，只怕她与净心也离开不得。 保全自己，才是她最为重要的使命。 “不好！” “啊……” 倾城正思量着，猛然听到净心一声大喝。还没等倾城反应，便发现整个船只遭到侵袭，船体直接偏离航线，若不是净心使出浑身解数，船只差点侧翻。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好不容易稳定心神的倾城，急忙来到净心身边。 他们的小船虽然小巧，但安全也并不缺少。可刚才的举动，却让倾城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如今海面上风平浪静，何以忽然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净心拿着船桨，静静地看着海面。 “船底有个东西。”他再不是先去惬意模样，整个人戒备起来，不容丝毫松懈。 船底有东西？ 倾城吓了一跳，慌忙看向海面，却并未发现。 此刻，他们已经驶离“焰火岛”很远，远处的“焰火岛”不过一个黑色小点。 若是在海上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对大海的恐惧，此刻在倾城心底蔓延。 她原本就对这些多有惧怕，只因为对危机的畏惧才忍着惧怕登上了木船。眼前的变故，将她所有的恐惧从心底召唤。看着黑色的大海，里面仿佛会忽然跳出一只怪物，让倾城越发不安。 净心则是站在船头，手中的船桨高高抬起，准备击打船底的不明生物。 比起倾城的恐惧，净心倒也还好。 只是，船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人对未知事物，总是充满恐惧。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漆黑的海水，刚才的那种被控制的感觉，让净心心有余悸。 虽然，他不知道海下有什么。但一定是比他更巨大的存在…… 但净心等了许久，海下再无任何声响。刚才的一切，就好像净心的错觉。但是，净心知道，那不是错觉。 可是，海下没有动静，他们也不能在这干耗着。毕竟，他们的目的是离开“焰火岛”，驶向对岸去。 净心将一只船桨递给倾城，让她时刻警戒海下的动静。若是那怪物冒头，就狠狠敲打。 船只暂时安全，慢慢驶向远方…… 但他们并未驶出多远，一个黑色的阴影已慢慢朝着他们而去。 黑色的阴影，在黑色海水的掩盖之下，毫无踪迹。 倾城拿着船桨，整个人警备到了极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1 死亡侵袭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对船只的敲打，让倾城整个站不稳，随即便要从船中跌落。 千钧一发之际，多亏净心及时抓住了倾城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呼……” 倾城整个人瘫坐在船上，刚才的变故让她完全没了反应。在海上，让她心中的恐惧逐渐扩大。 “师傅，是一条白色的大鱼。” 倾城虽然受到了攻击，可也将船下“怪物”真容窥破。船下并未什么“怪物”，而是一条大鱼。 倾城刚才只看到了它的一部分，按照倾城的估计，那条鱼应该比他们的船还要巨大。 得知了船下隐藏的是什么东西，净心也便安心了许多。在海上出行，他早就料到会有此举。净心安抚了下倾城，不慌不忙从船舱里拿出一件黑色包裹。 看到净心的姿态，倾城也平静了许多。她之所以感到惧怕，便是因为前路不明。但眼见净心将一切尽在掌握，她也没那么慌张。 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堆生肉。 血淋淋的肉让倾城近乎作呕，净心却眼中发光。 他拿起一块肉，运用内力，将肉朝远处丢去。 鲜血，肉食，这是海下大鱼最喜欢的食物。希望，这堆肉，能够让他们安然逃离此地。 随着鲜肉的下落，海面上立即出现一道波纹。那是大鱼追踪的痕迹，此刻它正奋力朝着鲜肉而去。 眼见计划有效，倾城与净心彼此互看了一眼，心中也安稳了许多。 随着大鱼的离去，净心发动内力，将船只急速前进。 他带来的肉就那么几块，想要喂饱大鱼，完全没有可能。他们现在只有将大鱼追踪鲜肉的时间，奋力逃离。 “师傅，你看后面那是什么……” 净心正快速发动内力逃离，忽闻倾城满是惶恐之音。 他顺着倾城的视线看去，只见在他们身后，涌现出无数波纹。不过片刻，那些波纹中出现一道白色的背鳍…… “鲨，鲨鱼……” 净心差点尖叫出来，在海中，凶猛的捕食者，鲨鱼。 他匆匆朝海面上行进的背鳍看去，大略足有二、三十条。 一头鲨鱼已经让净心感到惶恐，二、三十条鲨鱼……净心只剩无力。 “师傅，前面也有……” 倾城张大嘴巴，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而且，比起后面，前面的鲨鱼更多。 净心浑身已经僵硬，看着前前后后不下百条鲨鱼，净心心中怒吼： 这里简直就是鲨鱼散养场！ 对，鲨鱼散养场。 他说怎么“焰火岛”后山无人看守，还在担忧，如此这般不更引敌人进攻。 现在，他才算明白。无论什么船只，遭遇百条鲨鱼围攻，哪里还有存活的机会？ 海焰便是准备将敌人的尸体，来喂食这些凶猛的捕猎者。 “城儿，师傅对不起你。” 净心明白了一切，可惜，为时已晚。 原本恐惧不已的倾城，在绝望面前，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今生的生命本就是意外之喜，无论她能活到什么时候，对她而言都是赚到了。 她看向四周，比起刚才那条勇于进攻的鲨鱼，周围这近百条鲨鱼却纹丝不动。它们聚集在船只四周，似乎在等待什么。 “师傅，你看，他们是不是在等待我们喂食？” 倾城将自己的发现说给净心听，如果按照他们的猜测，这里的鲨鱼乃是散养。比起茫茫大海，只在这片海域觅食的鲨鱼肯定还需要人工喂养。 他们刚才无意中的举动，让这些鲨鱼们误以为他们是来喂食的人。 净心抱着试试看的目的，又朝远处扔了一块鲜肉。 瞬间，整个海面波涛四起，无数的鲨鱼朝着鲜肉追踪。 但仍有剩下的鲨鱼，在四周等待。 “果然是喂食。” 净心心中一喜，只要这些鲨鱼不对他们发起进攻，那么他们就有离开的希望。 净心顺势又将鲜肉奋力朝远处扔去，他有内力加持，即便是鲨鱼也需要奋起直追。 不过投了几块罢了，净心准备的鲜肉已经见了底。 他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这里是散养场，他就该多准备一些鲜肉的。 可这里的鲨鱼如此之多，只怕他将船只装满鲜肉，也不够它们果腹。 净心正在想着如何应对的方案，倾城却指了指船舱内的积水，告知道： “师傅，船漏水了……” 想必是刚才猛烈的撞击留下的缺口，如今缺口已越来越大。 先前，因为危机，他们都不曾留意船舱内。如今平静下来，却发现已无回转可能。 四周就是鲨鱼，而他们在海面上找不到任何落脚点。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净心从刚才重燃希望，到如今已是绝望透顶。 倾城亦然，鲨鱼还在不断涌现。如今的画面上已聚集无数条鲨鱼。而他们手中的鲜肉，只剩一块…… 她，就要死了吗？ 好在，这辈子沐逸寒还安然，太子亦在。 有太子的制约，凤显也不会那样轻易坐稳皇位。再说，还有一个谭馨…… 改变的确很多，她想要的已逐步达到。 死而无憾。 海水渐渐覆没船只，倾城与净心已经站在水面上。四周的鲨鱼跃跃欲试，大有一口吞掉他们的意思。 “城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兄……” 比起恐惧，净心更为愧疚。 枉他自诩天下无敌，可到头来，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倾城。 他辜负了师兄的嘱托，辜负了倾城的信赖。 倾城摇摇头，她不怪净心分毫。如果不是净心，她早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他们怨不得任何人，海焰已经严禁他们去后山。可他们却偏偏通过后山离开。 这里是“焰火岛”的秘密，他们擅闯，本就是活该。 大抵，这就是他们于危难之际抛弃众人的报应吧。 四周的鲨鱼并不急着进攻，它们似乎也好奇眼前的一切。倾城闭上眼睛，对海水的恐惧已经淡淡远去。面对死亡，她心波澜不惊。 净心口中默念着经文，终于，他也要随师兄而去了。 两个人尽是绝望之际，海面上忽然响起一道埙声。 空灵的声音直穿海面而来，落在倾城与净心耳中，让他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净心猛然惊醒，四周的鲨鱼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他们刚才看到的一切，似乎不过一场幻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2 高山上的红衣 净心瞬间燃起希望，他急忙拉住倾城，奋力朝“焰火岛”游去。 前路不明，没了船只，但以他的能力游到“焰火岛”还不成问题。 他，不能死。倾城，更不能死。 否则，他如何对得起师兄的嘱托？ 重燃希望的净心，这回更加勇猛。没了鲨鱼的侵袭，他在海面上如履平地。 “焰火岛”已经近在眼前，净心奋力一跃，成功将倾城带到了岛上。 回想刚才的一切，犹如噩梦，却也让净心醍醐灌顶。 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到处闯荡，不管不顾。 但是如今，他有了徒弟，有了责任，就再不能够不管不顾。 一股责任感从他心底油然而生，对于倾城，对于宁白，对于徒弟，他有了更深的理解…… 倾城睁开眼睛，入眼已是安全陆地。海面上已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可经历过刚才一切的倾城和净心却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师傅……” 倾城看着净心，不解为何净心会爆发这样强大的力量。而刚才那道埙声又来自何处？ “看来，这‘焰火岛’不会这么快覆灭。”净心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世事本就有其两面性。净心认定刚才那道埙声，必是有高人出手相助。 清冽的声音，仿佛直入骨髓，让整个人都浑身透着清爽。 若不是高人，又怎会有次技艺？ 他们既已回到了“焰火岛”，那便既来之则安之吧。 两个人互为搀扶，远离了后山。 此刻，在山顶之上，一身红衣男子英姿勃勃俯瞰大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者倾城与净心，当看到他们渐渐走远，这才回转了目光。 “他们想要离开？”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冥冥中响起，虽然苍老，但威严不减。 红衣海焰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的天际，语气中加了些许悲凉。 “净心是净坛的师弟，许是他觉察到了什么。” 远处的乌云滚滚，以净心的道行能够窥探一二，海焰也不觉有甚。 空气中出现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冰冷声音再度响起。 “净心……净坛为了报恩，连生命都已舍弃。他们这样的人，太过武断。留下，迟早是个祸端。” 他的语气里已经带有几分杀意，当年，他便是没能阻止净坛。对于“佛照寺”子弟，他的杀意已经不留痕迹。 海焰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对于净心，他自有打算。 “师傅，徒儿自有主张。” 净心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他是倾城的师傅。只因这一点，海焰便不会对他怎样。 苍老的声音出现一丝叹息，对于徒弟的选择，他并不支持，但也无从拒绝。 只希望，倾城不要让他失望。 “哎，把那女娃带来给我瞧瞧。” 拖了这么久，苍老的声音终于算是妥协了一回。 海焰眼中有一刻的震惊，而后已满是欣喜。 “是。” 无论倾城待他如何，他对倾城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倾城院中，两个人犹如落汤鸡的姿态，瞬间让丫鬟注意。 “王公子，您二位这是？” 若兮给倾城配备的丫鬟之一，白芷看到二人姿态，着实吃惊。 “城儿无意掉入海中，我下去救助，就变成这副模样。” 还没等倾城开口，净心却是先把她给直接出卖。 说罢，还冲倾城眨眨眼睛。这副无赖姿态，让倾城着实无奈。 摊上这么个坑徒弟的师傅，倾城也只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是啊，礁石太滑，没注意就滑进海里了。” 她面前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意，配合着净心的说辞。 他们去后山的事，是决不能对外言说的。至于两人模样，分明是掉下海的样子，这点，无从隐瞒。 白芷听闻，也点点头，忙不迭到： “海边礁石上都是青苔，这回好歹是有净心大师在旁。王公子，下次您再出去，一定要带着奴婢。” 他们这些自小还海岛长大的人，游泳、救人的功夫一流。 别的不说，就算是白芷，亦可以做到救人却不湿身。可不会像净心这般，让自己如此狼狈。 “嗯嗯，知道了。”倾城胡乱答应着，说多错多。虽然，她身边这些伺候的看起来不言不语，可内心谁又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好端端的落水已经够惹人怀疑，她可不敢再说细节，惹人深究。 洗了个热水澡，落水带来的疲乏已经去了大半。 倾城不禁伸了一个懒腰，感受自由的惬意。 她刚刚换号衣服，猛然抬头，入眼却看到一道红火身影。 “你……” 倾城一惊，顿时有些气恼。 海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进了她的屋子，刚才……莫不是他…… 他看到了她换衣服的场景？ 虽然，倾城心道海焰大概不会这般无耻。但他的姿态，的确没有礼貌。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随意进来！” 倾城也顾不得气恼，冲着海焰发泄自己的不满。 虽然，这里是海焰的地盘。可这里，却是她的房间。 男女有别，他如此这般闯入，万一看到身不该看的，她这辈子又该如何？ 海焰瞥了眼倾城，目光玩味似的滑过她的全身，冷冷到： “我敲门了，你没回应。怕你有事，这才进来瞧瞧。” 海焰此言，更是将自己摆上了一个崇高的位置。 他是怕倾城有事，所以才不顾立法闯入房内。 敲门了？ 倾城可没听到什么敲门声。但见海焰说得掷地有声，她也没有办法反驳。 罢了，就算她吃亏一回吧。 “有事吗？”倾城的声音带着些许凉意，未经允许闯入她房中的事，可没那么容易得到原谅。 同样，在海焰心中，有些事也没那么容易得到原谅。 “我说过，后山不可去。” 他的目光冰冷，语气带着寒意，让倾城一下子僵硬在地。 “我没……”她刚要反驳，却猛然意识到当时海焰或许也在。 “那埙声是你……” 她就知道，埙声不是幻觉，必定有高人存在。 再结合海焰的问询，那便不难猜测他在其中的位置。 “否则，谁会驱使鲨群？” 海焰没有否认，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海鲨宫”之所以会被称为“海鲨宫”，便是因为他们有一套独特驯养鲨鱼的本事。 当然，这份本事即便在“海鲨宫”内部，也不是轻易便可以得到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3 苍老声音现 后山海域乃是鲨群聚集之地，除了海焰，无人敢行。 而倾城与净心，无意中去了后山，若不是海焰出手，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我和师傅并不知道……”倾城迫切想要解释，毕竟这件事她有错在先，但她也不想让海焰误解她的意思。 “只此一次。” 海焰没等倾城解释完毕，便一语落定。 对于倾城与净心的举动，他可以什么都不理会。但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 倾城愣了愣，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并不光明磊落。今日海焰有意放过，她何必再去招惹麻烦？ 倾城低着头，沉默不语。经过此事，再面对海焰，总让倾城提不出心情。 就好像她辜负了海焰一般，无论做什么都不自觉低人一等。 “跟我来。” 海焰不容倾城反应，揽过她的腰身，便飞出了房间。 因为有先前的经历，面对海焰的怀抱，倾城并不陌生。出于惯性，她很自然地抱紧了海焰的脖颈。轻靠在他怀中，让海焰的嘴角也上扬了许多。 让海焰落地，倾城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是后山。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站在高山之巅，她可以清楚看到海面上的光景。昨日，便是在这里，她差一点便命丧黄泉。 如今的海面上风平浪静，完全不见昨日厮杀场面。那艘木船安然地隐藏海底之中，海水将一切完美覆盖。 海焰并没有理会倾城的话，而是冲着一旁的山壁，恭敬道： “师傅，她来了。” 海焰的声音一如既往，但隐隐恭敬却也能够显露。 倾城微微一愣，她没有看到这里还有旁人。 山顶的景色一览无余，而海焰恭敬对待的方向，那里不过一块山壁而已。 山壁上光秃秃的一片，风吹热晒已少有草木存活。 但是，海焰为什么会说“师傅”呢？ 这一切让倾城分外奇怪，也让她不由紧张起来。 山顶上，只有海风扶起，并未有任何声响。 可海焰恭敬的姿态尽显，他刚才的话语更惹倾城不安。 时间慢慢走过，倾城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僵硬了多久，这才听到一声苍老声音响起： “嗯，你先去吧，我要与她单独聊聊。” 苍老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投着丝丝凉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令倾城吃惊，也令倾城胆颤，她不自觉地便拉住了海焰的袖口。 虽然，海焰也不能让她安心。但比起莫名出现的苍老声音，她宁愿有海焰陪在身边。 倾城的举动，无疑讨好了海焰。若不是如今情形不同，海焰恐怕真的不会离开。 但他明白，师傅也是为他着想。有些事，倾城必须独自经历。 他轻轻拉下倾城紧抓着他袖口的手，语气难得柔和道： “别担心，师傅只是想与你聊聊，不会为难你的。” 他的语气带着天然的柔和，冰冷的人，一经展露自己的温柔，便会让人沉沦。 看着海焰温和的目光，倾城竟也不自觉地点点头。她愿意相信海焰…… 这种独特的感觉，令倾城感到不解。 明明，凤焱才是她最应信赖的人。可是，如今在海焰面前，她的心居然也忍不住悸动。 她这是怎么了？ 这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令倾城有些不安。 海焰离去，山顶处便独留倾城一人。 当然，还有那道苍老的声音。 “你就是沐倾城？” 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审视，对倾城的态度有些严厉。 “晚辈沐倾城，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既然，这是海焰带她来的地方，倾城相信，这道苍老声音背后的主人，与海焰渊源很深。 听海焰叫他师傅，倾城便更不敢大意。 面对倾城的询问，苍老声音并未坦言，而是似抱有某种目的般审视道： “我是谁不重要，至于你对我的称呼，待你回答过我的问题再行定夺。” 显然，他对倾城并无信任。不止是称呼，还有对倾城的态度，全赖倾城的回答。 “是。” 倾城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不再怀疑什么。 既然，海焰将她带到这里，便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倾城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但潜意识告诉她，相信海焰。 “你与凤昭国八皇子已定婚约？” 倾城还以为对方要问什么，却听到了有关她与凤焱的话题。 这里地处西域，又是“海鲨宫”领地，倾城不知道此人为什么要谈论这个话题。 “是，不知前辈是如何知晓的？” 虽然，她与凤焱之事已算不得什么秘密。可对于“海鲨宫”而言，尤其是对方特意询问的问题，应当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调查她与凤焱之事呢？ “嗯，对那八皇子，你是如何看待？” 面对倾城的疑问，对方并未作答。他只想听倾城的解释，却不管倾城心中疑问。 对此，倾城便更加怀疑了。 “此乃晚辈私事，恐不便言说。” 对于她与凤焱之间的事，她连凤焱都不曾言说。如今，又怎么会告诉一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陌生人呢？ “你对那凤焱是否出自真心？”苍老声音又换了一种询问方式，虽然，也是那样强硬，但好在给了倾城选择的余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圣上钦此的良缘，晚辈怎会不出自真心？” 倾城没有搞懂，对方为什么偏偏要询问她与凤焱的关系。这与对方有什么关系？ 可对方态度甚为笃定，她也只有用模棱两可的回答蒙混过关。 她心里想法虽好，但对方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什么父母，什么媒妁，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必考虑其他。” 对方态度很是强硬，语气中稍稍带有一丝不满，倾城听得真切。 她原本不想说的，可对方既然如此强硬，考虑到海焰的关系，她也便回答道： “自是出自真心。” 当初，她选择凤焱，虽然其中有圣上和凤焱的缘故。但若是她不愿意，也没有人能够逼迫她做出选择。 当时，情况着实危急，可她的选择，也正好符合她的心意。 倾城的回答并未能让对方感到满意，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语气有些不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4 宫主归来 “可我听闻，你对这门婚事似有不满？” 倾城一愣，不满之说因何而来？ 她是对凤焱的身份不满，却没有对这门婚事不满。 如果，谭馨不是那么执着于未来皇位继承，说不定，她与凤焱真的是天赐良缘。 但是如今…… 她心中有了迟疑。 “前辈可是王爷请来的说客？” 对方一言一语好似在帮凤焱探究倾城内心，也难怪倾城会有此疑问。 苍老的声音停顿了片刻，这才道： “非也，非也。我是替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来问的。” 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倾城隐隐的还能听到一声叹息。 “您的徒弟？” 被关闭的记忆在此回笼，倾城想到海焰曾经说过，老宫主如今正在闭关。 结合此人的话语、乃至海焰的称呼，对方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 “您是‘海鲨宫’宫主？” 倾城毫不迟疑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虽然，这件事看似有些荒谬，但细想也绝非不可。 “海鲨宫”内乱纷争，虽然早已平复，却已四分五裂。 而老宫主依旧闭关，除了提升武功，还有一点可能性，便是在养伤…… 根据对方此刻的表现，倾城更相信他的行为基于后者。 海风柔柔吹过，吹乱了倾城的秀发，却让她的大脑更加清明。 山顶上，除了倾城别无他人。可倾城在等待，等待一个回应。 “不错，我是海泽。”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少了一丝隔阂，多了一丝坦然。 作为“海鲨宫”宫主，海泽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在“海鲨宫”内部，也甚少有人见过宫主真容。 如今，他会与倾城告知身份，可见他对倾城的认可。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对倾城的极不认可。 “晚辈见过老宫主。” 倾城冲着山壁跪拜，虽然，她不知海泽现在何处。海泽虽然出声，但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这里空旷，可听在倾城耳中的声音却非常立体。 可凭借着海焰的动作，她也有所猜测。这处山壁应该还有入口，只是，倾城不知道入口在哪里。 随着倾城的动作，海泽也颇为欣慰。 “不错，是个聪慧的。” 他便知道，海焰从不会让他失望。即便是所喜欢的人，也是聪慧之至。 倾城并没有因为海泽的夸奖而激动半分，她心中仍然压着一块巨石，十分不安。 “不知，老宫主所言……为了海岛主，是何缘故？” 按照海泽的话，莫不是海焰喜欢上了她？ 可这在倾城看来，是绝无可能的。 她与海泽，相识不过几日，接触就更少得可怜。若说，这样海焰便喜欢上了她，倾城是绝对不信的。 但她不信，海泽却非常相信。 “你没有看出来吗？我那徒弟，喜欢你。” “这……” 海泽的话，大大超出倾城的认知。让她无从认同，也无从拒绝。 面对倾城的迟疑，海泽却是坦言到： “你和净心的心思，他十分明了。可即便如此，他非但没有责罚，反而还救了你们。你知道，他手中从不留背叛之人。” 他直接挑明倾城与净心想要背叛的心思，更指出海焰对他们的照料。 如果不是海焰网开一面，他们早就葬身于鲨鱼腹中，哪里还来的今日言说。 倾城便是知道，这件事隐瞒不住。可是，被海泽如此言说，她也心有不甘。 “师傅他想要离开，其实也是看了天象，有此警示。我，我……” 她试图解释一二，自己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可说来说去，那些话终究难以启齿。 无论她如何解释，她背离“焰火岛”已是事实。 “你与‘焰火岛’自不相识，既然这里有难，你自当离开。” 倾城无法解释，海泽却是为她解释了一遍。 倾城惊讶于海泽的认知，更是毫不犹豫肯定了自己的心思。 “没错。这是晚辈的心思。” 虽然，海焰救了她。可她并不知道海焰的目的是什么。 对她而言，生命自是重要，没道理为了海焰而葬身于此。 可没想到，命运的束缚她逃无可逃。 “如果是我，你们绝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海泽的声音有些愤怒，他怨恨倾城的背叛，更怨恨海焰的纵容。 他已经老了，这个年轻人的时代，他有些看不懂。 “晚辈很感谢海岛主的救命之恩。”倾城这才意识到，海焰对她的善意。若按照老岛主的心思，她与净心恐怕早已葬身鱼腹。 同时，倾城也暗暗思量。难不成，海焰真的喜欢她？ 可是……海焰因为什么而喜欢她？ “那么，你愿意以身相许吗？”时间已经不容倾城思量过多，海泽的声音将倾城拉回了现实。 如今，她终于有些明白海泽询问她的目的。 他竟是要为海焰，于她讨一个回答。 海焰…… “可晚辈已有婚约。” 倾城还有许多问题想不明白，也只有暂时拉婚约做挡箭牌。 反正，她认为此事已不会让任何人逼迫。 可她忘记了这里的地点，也忘记了海泽的身份。 “婚约不婚约的，又不是正式成亲，管那么多做甚？凤昭国的婚约，在我‘海鲨宫’可不承认。” “海鲨宫”起源于西域，别说凤昭国的婚约，即便是西域王钦赐的婚约，也不过“海鲨宫”一句“不认可”便可以抵消的。 所以说，海泽还真不怕什么婚约。 “凤焱与海焰，你从中选出一人。” 他今日就要问问倾城的内心，对于海焰，对于凤焱，到底是何心思。 倾城还从未见过这样逼婚的，这样的逼迫，很有可能导致她的反叛。 她不了解海泽，同意，海泽也不了解她。 “若是晚辈选择了王爷，可有什么利弊？” 倾城已不是小孩子，她知道大人的世界生存法则是什么。而海泽作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佬，他的问题必定反响不同。 在倾城看不见的地方，海泽满意地点点头。多年未曾见过阳光的面容上带着几许阴暗，但对于倾城，他却是满意的。 “好处就是，你可以离开‘焰火岛’，坏处，自然也是如此。” 好处、坏处同属一脉，他的回答等同于什么都没有交代。 倾城可以想到，海泽必定不会放她安然离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5 第三次救命之恩 先前是海鲨群，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到那时候，想必海焰也不会出手相救。 看似她有选择，但她能够做出的选择却只有一个。 “晚辈必须要做出选择吗？” 倾城还抱着某种侥幸，期盼得到海泽的认同。但在利益与徒弟面前，海泽只会选择后者。 “必须。” 他的话，哦毋容置疑，也让倾城没了回转的余地。 “为了保命，晚辈只能选择海岛主。” 这是海泽给她定下的回答。 倾城目光淡淡，语气更是淡然无比。这份选择，对于她而言，着实没有多少期待。 “没错，这是你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 当倾城选择海焰，这是海泽最为期待的事情。 他还没来记得高兴半分，倾城却话锋一转。 “不，比起保命，有些事情对晚辈而言更为重要。” 她从未想过，不嫁给凤焱，她还会嫁给谁？ 她只想过，此生若不嫁给凤焱，她大概会孤独终身。 若，她自重生之际便遇到海焰，说不定，她会选择海焰。 身在江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这正是她最为期待的生活。 可是，人生中自遇到了那个人，其他所有人就变得可有可无。 前世，她已经错过了一次，今生，岂能再度错过？ “晚辈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晚辈而言，死亡并不可怕。但没有坚持自己想要的人和事，那才是最可怕的。妥协，一味的委曲求全并不能让人有多少依恋。今生今世，晚辈只想随心而活。” 而她的心，选择了凤焱。 海泽因为倾城的话而有些气恼，他并没有觉察倾城话语中的不妥。 至于“死过一次”，在海上遇到鲨群，那也算死里逃生了。倾城会这比喻，海泽觉得无可厚非。 “你可想好了，选择了凤焱，你便再无回头之路。” 他用性命做威胁，便不信倾城不就烦。 “是，晚辈想好了。” 倾城认定的事，便不会改变。 从凤焱第一次救她开始，她就再难舍弃这个男人。 他的眉眼、笑意全是刻画心底。他的一举一动，时刻牵绕她的内心。他就是她想要找寻的男人。即便，她最后许没有选择他。他也是她的独一无二。 “那你就去死吧！”随着海泽的一声呵斥，一道强风冲倾城席卷而来。 倾城根本没有感觉到其他，整个人便瞬间窜到了空中。她无法反抗，处于强风中央的她快速坠落…… “啊……” 短暂的沉静，是更为猛烈的下落。倾城整颗心都要飞了出来，她的眼前闪现出她与凤焱在一起的一幕幕情景。 都说人死之前，会在脑海中过一遍平生最为挂念的事情。 她原本以为，自己最为挂念的是弟弟，是舅舅，是外公，是王家…… 却没想到，她最为挂念的竟是凤焱。 可惜，她知道了，却也要死了。 不知道，下一世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下一世的凤焱，又在何处？ 一道红色身影，从山涧掠过。随着下坠的倾城，海焰稳稳地将她接入怀中。 熟悉的触感再度出现，倾城慢慢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抹温柔无限的目光。 海焰在倾城眼中，一直都是冷酷无情的。即便对于陪伴在他身边多年的若兮，他都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可此刻，他的温柔如此明显，如此不加掩饰，让倾城不觉看呆了几分。 两个人互看彼此，从高出缓缓落地。 地面的触感，让倾城猛然回过神来。她推开海焰，看着他眼中的温柔，一时有些慌乱。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已经拒绝了海焰，已经做好了必死的信念，他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不救你。” 比起倾城的疑惑，海焰更为坦然。 这份坦然，让倾城无力招架。她不安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已有些恍惚。 “这，这是老宫主的命令。”倾城试图从海焰眼中，找寻哪怕一丝的慌乱。可是，让她失望了。海焰眼中温柔渐渐平复，不变是冷漠的姿态。 “命令又如何？” 他看向倾城，声音里只有平淡。 “你喜欢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欢不喜欢你，是我的事。” 如果不是先去有老宫主的肯定，此刻面对海焰的淡然，倾城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理智到可怕的男人，居然会喜欢她。 心中一旦有了某种想法，即便理智不曾允许，可心里总是有些期许。 必须，对于海焰。倾城竟有了隐隐的依赖之感。 海焰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救她的。 第一次，救她于谭馨掌下。 第二次，救她于海鲨群中。 第三次，救她于山崖之间。 每一次，都称得上救命之恩。每一次，都让她无法回报…… 看着倾城远去的背影，海焰的目光更加冰冷。他飞身去了山顶，面对海泽刚才的举动，让他十分恼怒。 “师傅，请不要再对她下手。” 海焰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对于海泽的处理方式，他也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海泽自是明白海焰所知什么，可他并不后悔。 “这个女娃，不适合你。” 他今日让倾城来，便是考察倾城一番。 海焰，作为“海鲨宫”未来的宫主，他的选择必定要等同于“海鲨宫”的利益。 但倾城，不符合。 “我不用她适合，她只要做好自己便可。” 海焰并不认同海泽的话，正如他所说，他喜欢倾城，那是他的事。 至于倾城喜不喜欢他，那是倾城的事。 他并不会因为他的喜欢，而要求倾城也必须要喜欢。 海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徒弟，他是极为喜欢的。 不但因为海焰的天赋，更因为他与自己相似的性格。 “但这样你会很累。”海泽用过来人的语气叹息着，他不想让海焰与他一样，活得这么累。 “但我不在乎。” 海焰用直白的话语否定了海泽的一切担忧。 “你……” 海泽一恼，接着便又是一声叹息。 “哎！” 有些事，已是过往。 虽然，他们无从改变什么。但却可以从过往中寻找经验。 “焰儿，我不想你再重蹈覆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6 偶像的力量 提起往事，海泽透着一股伤感。虽然，往事已经随风飘散，但留在海泽记忆深处的伤痛，却从未磨灭。 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难以忘怀的，便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她不会。” 海焰毫不迟疑，否决了海泽的预想。 倾城不会，无论发生什么，倾城都不会做背叛之事。 虽然，眼下倾城的作为，让海焰的说辞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但是，海焰从不怀疑倾城对他的用心。 “会不会现在很难说，但她的心境与她太像了。” 这也是海泽之所以会不同意的原因之一。 若是倾城回答，她愿意跟随海焰，即便是谎言，海泽也不会做什么。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倾城是海焰所不喜的。 但因为倾城否决了他的回答，不因为答案本身，却因为倾城的心性。那是海焰最为喜欢的，也是他最为喜欢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想用海焰的一生去赌博。 可无论海泽说什么，海焰已经认定了的事，谁也无从改变。 “师傅，我只想她平安，并不想其他。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说罢，海焰便背手离开。 对于海泽，他的师傅、他的义父……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唯独对于倾城…… 这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海焰走后，海泽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这对对于海焰来说是好是坏，但是显然，海焰已经泥足深陷。 “城儿，海焰没有为难你吧？” 倾城刚刚回到院中，净心便急忙将她拉到一旁询问。 他原本想找倾城商讨事情，不想却见倾城被海焰带走。他是亲眼所见，即便当时想要制止，却硬是忍了下来。 虽然，净心不怎么待见海焰，但他也明白，海焰应当不会伤害倾城。 故此，他便一直等在这里。 只等倾城出现，他好问上一问。 “没有。”倾城摇摇头，即便是伤害，也不是海焰带给她的。 若加上这次，海焰已经救了她三次。 三次救命之恩，让她如何回报？ 听到倾城无事，净心便也放心。不过，当他的目光瞥见院子里的四人，却很是无奈。 “咱们现在算是走不掉了。” 他们的离开，海焰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院子里的戒备却森严了起来。 若兮派来给倾城使唤的四个人，如今更是在院中溜达。除了这些，院子四周也被安排上了护卫。美其名曰“保护”，可净心知道，他们这是被监视了起来。 当然，这也怨不得他人。只是，苦了倾城，因为他的错误估计，让前路有些迷茫。 对于此事，倾城倒是不曾在意。 别的不说，看在海焰救了她这么多次的份上，她也不能做那不仁义之事。 隐隐的，倾城心中对海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虽然，无从描述，但这感觉不坏。 “师傅，对于‘海鲨宫’老宫主，您了解多少？” 倾城开口问询，对于海泽，她只知道他是海焰的师傅和义父。而对于他这个人，倾城却无从了解。 好在，净心走南闯白，净坛又是“海鲨宫”之人。倾城想，或许净心会知道一些事情。 这回，倾城算是找对了人。 净心点点头，解释说： “嗯，听师兄说，那是个厉害角色。你想想，连师兄都臣服的人，该是何等厉害？想当年，他更是一力解决了‘海鲨宫’海鲨宫内乱。算起来，应该是个英雄人物。” 其实，净心没有说的是，“海鲨宫”宫主曾一度是净心的偶像。 只可惜，宫主行踪不定，净心无从得见，算是一大遗憾。 倾城的问题，也让净心有些好奇。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他都来了几日，倾城以前不提，如今怎么忽然提及呢？ 倾城自是想到了山顶上的一幕，对于留下来的安危思量也更为细腻。 “若是他在，这场危难的化解程度会有多少？” 海焰给倾城的感觉，便是不打无把握之仗。而海泽给倾城的感觉，更是深不可测。 先前在山顶，即便是她也看出了天边的乌云滚滚。何以海焰与海泽就看不到？ 这两个人加在一起，倾城更愿意相信他们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净心沉默了一会儿，半阖着双目思量着什么，而后喃喃道： “此人虽然行事狠辣，但能力非凡。若有他在，恐怕这场危难根本不会发生。” 能够让净心崇拜之人，必定有非凡力量。 而让净坛折服之人，更是魅力无穷。 当年，海泽能够以一己之力平定内乱，便是最好的证据。 净心居然给海泽如此高的评价，这也是倾城所料不及的。不过，对于这种事，她自然很是开心。因为，这代表她活下来的希望更大。 不过，她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 “可是，天象……” “天象不过警示，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天命，并非不可违。” 净心直接否决了倾城的担忧，天象是给普通人的警示。可是，对于海泽这种逆天之人来说，天象不过尔尔。 有了净心的肯定，倾城也便更加笃定。 “师傅，或许我们留下，也是好事。” 她想，她明白了海焰的镇定。 虽然，不见得海泽一定会出手。但若是危机来临，哪怕对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怎么？” 净心未曾见到海泽，自然不明白倾城其意。 倾城这回倒也坦言。 “我刚才见到了海泽。” “海泽，怎么……”净心本是随口打趣几句，当他意识倾城刚才说了什么，顿时一惊。 “等等，你说什么？” 他以为袭击出现了幻听，可倾城的目光如此明亮，怎么会是幻觉？ 为了让净心认清事实的真实性，倾城这回更加认真道： “我刚才见到了‘海鲨宫’宫主，海泽。” 没错，海泽。她相信，山顶上的人，就是海泽——“海鲨宫”宫主。 净心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他忙不迭问道： “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净心不由拉进了倾城的胳膊，让倾城一阵吃痛。 “师傅，痛……” 倾城不知道净心为何如此激动，就连他一贯保持的姿态，都没了踪影。 净心也知道自己是太激动了，但他怎能不激动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7 不穿衣服的男人 “我只是太激动了，当年师兄圆寂，他都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他……” 他还以为海泽去世了……可如今，他回来了，这一切都不重要。 “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净心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倾城不知他的心思，但通过他的表露也可以感受一些。 “后山。” 倾城坦言。 “后山？” 净心却是一愣。 当初，他为了离岛，更是将后山检查了个细致。因为确定那里无人，他这才敢从那里离开。 可是，后山上并没有海泽的影子。甚至，那山顶光秃秃的，连个可以供人居住的山洞都没有。 倾城便将海焰带她去山顶的事说了出来，还有那诡异的崖壁，或许可以让净心有所顿悟。 “原来，他一直未曾离开。如果有他在，‘焰火岛’的危难便不是警示，而是提醒。” 净心终于明白，不是他没有找到海泽。而是，海泽不想让他找到。 原来，海泽在这里，那么他所有的担忧都可以化为乌有了。 “提醒？” 倾城不解其意，海泽固然有他的本事所在，可连上天之意都可以动摇，净心是不是有些太过瞧得起海泽了。 毕竟，按照倾城的认知，如今的海泽应该有伤在身。 否则，“海鲨宫”何至于此。而海泽，又怎么会还在闭关。 “城儿，好好待在院子里，我没回来之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净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寻找海泽，他原本就对海泽崇拜不已，如今终于可以近距离解除，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师……” 倾城的话还未说完，净心却已跑没了踪影。 在净心离开之后，很快有两名护卫跟了上去。 对于倾城与净心的离开与否，海焰其实很在意。 倾城百无聊赖待在屋子里，如今，她真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 在这里，她无论做什么都有限制，这样被人监视，感觉糟糕透了。 直到入夜，净心也没有回来。想到海泽那阴晴不定的脾气，倾城不禁有些担忧。 可在“焰火岛”，她谁都不认识，而高山之巅，她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登顶。 思来想去，即便她万般不愿，还是得找海焰帮忙。 “王公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白芷就站在屋外，见倾城开门，便急忙上前问询。 她虽是好意，但因为被监视，让倾城感觉很是难受。 她连勉强的笑意都不愿挤出，冷冷道： “去海岛主那里。” 白芷有些讪讪，也是一脸恭敬。 倾城看着她的姿态，故意道： “要不要一起去？” 反正，她不要求，白芷也会同行。 倒不如让白芷看看她的坦然，顺便突出一下白芷的行为。 有了倾城的话，白芷的眸光一下子闪动了起来。 “奴自当引路。王公子，这边请。” 她并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将“监视”变为“引领”，反而让倾城一口气憋在心里。 可是，她也无从气恼。 谁让她主动将权利交给了白芷，白芷化解了尴尬，也算本事。 一路无言。 “岛主，王公子来了。” 小厮敲响海焰的房门，进行通报。 原本，此刻应该不予通报的。但海焰先前已与小厮交代，若王公子来此，但敲无妨。 因此，小厮还多看了倾城几眼。 要知道，能够得海焰如此看重的人，可不多见。 “进来。” 屋内，自然传来海焰的声音。 倾城随之进入，却并未看到海焰身影。 她坚信自己没有幻听，便绕过屏风朝内看去。 这一看，倾城顿时红了脸。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气恼地转过身，脸红到了脖颈。 刚才那一眼，虽然短暂，她却看得分明。 海焰只穿了下衣，裸露的胸膛清晰可见，让倾城好个羞涩。 海焰对此却并不在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他随口解释道： “刚刚沐浴，你便进门。说吧，什么事？” 比起海焰的裸露，净心之事自然是倾城最为看重的。 她生怕海焰不穿衣服，更是不敢回头，背对海焰道： “我师傅如今在后山山顶处，你能不能看看他安危如何？” “焰火岛”内，有谁能够做得此事，唯海焰莫属。 若非如此，倾城也不会来访。 海焰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衫，他好笑地看着倾城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减少。不过，他的语气却带着冰冷。 “谁允许他去后山的？” “我……” 因为焦急，倾城忘记其他，急忙转身。 好在，海焰已经将内衣穿好。虽然只有薄薄一层，隐约可见内里肌肤，但毕竟是有了间隔，让倾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海焰却不想轻易饶过，他厉色道： “自你们来到‘焰火岛’的第一刻起，我便告知道，后山乃是禁地。岛上所有地方，你们都可以去。唯独后山，绝不可入。” 这句话，他提议提醒。净心充耳不闻，一次、两次还不警觉，发生危险，还怪不得旁人。 “他一次、两次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我可以救得了他一次，却不能救他第二次。” 海焰已经笃定，这回说什么也不会去救净心。 当然，若是净心惹恼了海泽，那就更没有什么救助的希望。 倾城知道他们做错了，如今来求海焰，她已经做出了最坏的准备。可是，无论任何，她都得尽力。 “师傅他是无心之过，他不过是想见到老宫主，这才……” 倾城试图为净心开解，但她的话，无意加重了净心的罪责。 “无论是什么理由，没有师傅的命令，谁入后山便是死。” 后山之所以会成为禁地，除了鲨群的威胁之外，还有海泽的秘密。 谁都不知道海泽就隐居在“焰火岛”，外面乱得天翻地覆，他自不动如山。 按照海泽的话来说，如今他不出面，比他出面要好得多。 所以，海泽的秘密绝不可暴露。谁若是探知，那便是死路一条。 “这怎么行！” 倾城难掩心中不安，她狠瞪了海焰一眼，随即便要离开。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怪不得海焰。可是，面对净心死亡威胁的无力，让倾城无处发泄。 她迫切想要找到发泄口，她迫切希望救出净心。 “去哪里？” 海焰一个起身，直接拉住了倾城的胳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8 加入“海鲨宫” “你不救，我去救。” 倾城也在气头上，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她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救出净心。 虽然，她这个师傅不怎么着调。而且，人品还有待商定。 可净心对她的好，倾城都铭记在心。 如果不是因为她，净心也不会参与其中。 “你怎么救？”海焰不管倾城态度如何，但需要说的话，他必须说出。 他知道，如今倾城气恼，便什么都难以考虑。他可以不救净心，但倾城，他不得不救。 “我……” 倾城一下子被问住了。 是啊，她怎么救？ 她连爬上山顶都需要很大气力，用什么力量与海泽对峙？ 面对海焰的提醒，却也让她更加气恼。 “即便救不了，我也不能就这样干坐着。” 她虽然就不了净心，但也不会在海焰面前露怯。 倾城就是这样的想法，在敌人面前，决不能胆怯。 不过，她的气焰还未高涨多少，却听海焰道： “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净心。” 他的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认真的模样，让倾城将他的冷漠也一并忽视。 “什么法子？” 这回，她终于松软了下来。 也可以说，她不得不软下来。 她知道，海焰说的法子，必定是最好的办法。 他既然有办法，也好过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更何况她一个小女子。 前世经历的一切，带给倾城最大的体会便是，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也一定要软。 她毕竟是女子，那种被保护的感觉，乃是最天然的赐予。 若是她一直强硬，那么男子如何保护她？ 保护，也是一种感情的积累。 眼见倾城冷静了下来，海焰便也坦言道： “你们加入‘海鲨宫’。” “这……”倾城迟疑了。虽然，她有调查“海鲨宫”，可从未想过加入其中。 “你们成了‘海鲨宫’的人，我再赋予你们权利，那么去后山便不是擅闯。即便是师傅，亦不能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毕竟，还有这么多门人看着。” 海焰的意思很简单，倾城成为了“海鲨宫”的人，作为宫主的海泽，便需要赏罚分明。没道理因为闯入禁地，便彻底抹杀。 更何况，海焰也说了。他可以以“岛主”身份，给予他们权利。 那时候，即便是海泽，亦无法不满什么。 “可若你们只是外人，那么师傅也就不必顾及什么。” 当然，海焰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 他最后一句话，让倾城起了心思。 加入“海鲨宫”虽然是她不曾想过的，但若是能够救下净心，那也未尝不可。 “加入‘海鲨宫’有什么利弊吗？” 她明白，加入一个组织必定要受其约束。 如果全是利益，没有弊端，这样的组织也不复存在。 海焰很佩服倾城，明明此刻她应该心情糟乱，却可以想到这一点。 面具下，他的脸庞带着笑意。不过，显露在表面的双目，却是没有一丝笑意。 “加入‘海鲨宫’者，必须受人引荐。引荐的人级别越高，被赋予的等级便越过。你们受我引荐，将来进入‘海鲨宫’，等级也不过在我之下。在外遇到危难，只要‘海鲨宫’力所能及，便会保护到底。即便是你的家人，也会受到保护。” 保护家人，这正是最得倾城心意的。 沐逸寒，那是倾城重生而来的希望。她不管自己如何，但弟弟一定要保护好。 加入“海鲨宫”，无意，对沐逸寒也是一种保障。 “若说弊端……也没什么。若是‘海鲨宫’遇到危难，你们从旁协助便可。” 比起其他门派，“海鲨宫”的弊端不算太大。当然，这也仅限于倾城这个等级可以达到的权限。至于其他人，要求可就多了去了。 “只需从旁协助？” 倾城也没想到，要求居然如此简单。如果只是从旁协助，却不需要全力以赴，她应该可以做到吧…… 海焰瞥了倾城一眼，幽幽道： “以你的本事，只怕从旁协助亦不够格。” 他只是给了倾城最大的权限，却没有要求她做任何事情。这里面当然夹杂着他的私心，可倾城也不一定会认同。 “你放心，‘海鲨宫’内禁止内斗。而在这广袤大陆上，能够与‘海鲨宫’抗衡的势力，至今还不存在。” 所以，海焰可以放心要求倾城这些。 表面上，倾城也为“海鲨宫”出力。实际上，她只需受到保护便好。 这么多的好处，倾城也明白，其中肯定有海焰的私人感情。虽然，利用人不对，但若是可以救得净心，也未尝不可。 再者说，她的本事可比海焰想象的要大得多。今后，也说不定谁会帮助谁。 “我只能做我自己的主，无法替师傅做主。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他，尝试着与他说说看？” 倾城可以答应加入海鲨宫，可是，净心却不一定会答应。 倾城也只有趁机钻空子，反正，等找到净心，加不加入也无所谓了。 “不行。” 海焰一口否决。 “在我师傅面前说这些，不是明摆着把他不放在眼里吗？” 他如此对倾城言说，已经坏了“海鲨宫”的规矩。若是将这一套摆到海泽面前，恐怕连他这个岛主都会受到处罚。 “可，那是我师傅，我如何做主？” 倾城也是无奈，满脸写满焦急，却无计可施。 就算她现在替净心答应了，可若是事后净心返回，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海焰需要这样不负责任的认同，那么，她倒是可以答应。 但海焰不是傻子，一旦倾城答应，他肯定有办法让她不能反悔。 在没有做到万无一失之前，倾城不想被海焰抓住把柄。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倾城期待问询，加入“海鲨宫”虽然可以一解燃眉之急，但后续更为繁杂。如今，海焰虽说不用她做什么，但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在利益面前，倾城一向头脑清醒。即便为了救助净心，她也不能将他们的权利拱手让人。 看着倾城的坚定，海焰内心并不平静。 自见到倾城的第一眼，他便因她而着迷。 在遇到倾城之前，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见钟情。 但遇到倾城之后，所有女人在他眼中便没了魅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79 做我的女人 他认定了倾城，喜欢上了的倾城，也甘愿将一生幸福拱手相送。 “还有一个……” 海焰喃喃道。不过瞬间，话锋一转，却是一口否决。 “不过，你肯定不会答应。” 他的姿态，让倾城也有了期待。 “你不说，又怎知道我不会答应呢？” 只要能够救净心，对于倾城来说，没有负担的办法，她可以接受。 面对她眼中的期待目光，海焰差一点就要说出口了。好在，最后关头，他悬崖勒马，及时制止了心中的情不自禁。 “说了也不会答应，不如不说。” 他便是要吊足了倾城的胃口，这样，他说出来的话才会更引共鸣。 果然，倾城上钩了。 “只要能够救师傅，只要我能够做主，我可以答应。” 眼见天色已晚，夜晚总会让人心更为不安。净心已经去了许久，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比起海焰这般遮遮掩掩，倾城宁愿他直接说出办法。就算不做，那也是她的选择。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来得痛快。 倾城的心意已经表露完全，眼见她神色再度急切了起来，海焰趁着这个时机，喃喃自语： “其实，这第二个法子更为简单。” 倾城急忙凑了上去，认真地盯着海焰的眼眸，没有丝毫放松。 她心中更是笃定信念，一定要救净心。 “不过，对于你来说，或许并不简单。”海焰又填了一句话，眼见倾城神色不满，他这才道： “成为我的女人。” “什么！”即便倾城已有准备，可还是因海焰的话而吃了一惊。 做他的女人？她吗…… “当然，不是真的成为，而是在师傅面前扮演。” 海焰生怕倾城误解，又解释了一句。 扮演？ 倾城有些莫名。 这种事，可以扮演吗？ “演戏，会吗？” 海焰看着倾城，眸光中加了些许温情。冷漠的人一旦温柔，那股魅力会让人无可自拔。 “我……” 倾城一时有些呆愣，她想不到海焰口中的“办法”居然是这样。 而且，演戏……那不是欺骗吗？ “我是岛主，一旦你成了我的女人，那么，你的家人便会受到保护。师傅，也可以勉强算作其中。” 按理说，师傅不算家人。可若是海焰说算，谁也说不得什么。 更何况，到了他这个级别，即便是知己好友，亦可以用整个“海鲨宫”的势力相帮。不过这些，海焰没有言说。 “可，我……” 倾城从刚才的焦急，到此刻的无措。 她从海泽那里，得知了海焰对她的心思。如今，海焰又提出这话，这让她无法抉择。 虽说是演戏，可自觉演戏功力一向较差，真心尚且如要掩盖，假意如何成真？ “我说过，你不会答应的。” 此刻的海焰，带着决断者的精明，将倾城的心思一览无余。 “我……”倾城无话可说。是啊，海焰从一开始就说过，她不会答应。 可是，她为了心中的执念，非要得知他的办法如何。 如今，她得知了。可又因为这其中的种种原由，而心有迟疑。 有什么办法是两全其美的呢？ 不想加入“海鲨宫”，不想演戏。她又为净心付出过什么呢？ 海焰的话，犹如最后一棵稻草，压倒了倾城仅存的那点执着。 “只是演戏吗？” 倾城终于有了探究的勇气，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抉择。 不然，还有什么？ 海焰在心中默念，他的眸子神情无比。恍惚间，让倾城仿佛看到了凤焱。 但她心里明白，眼前的男人不是凤焱。 他与他终究是不同的。 “嗯。” 海焰重重地点点头。 两个人目光相织，这一刻彼此心意已是清明。 “好，我答应。” 当倾城说出这话的时候，浑身仿佛有一股电流滑过，让她有些不安，也有些激动。 虽然，只是假扮，可她的内心深处却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改变。 倾城的回答，正是海焰内心期待的，也是他志在必得的。 不过，他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重新抛出问题。 “如果师傅让你做一些不得已的举动，考验我们的关系，你该如何？” 这些，都是海泽会做的。若是倾城漏出一丝破绽，那么净心的命也便保不住了。 倾城明白这些，在她答应之前，便已经将这些考虑清楚。 “我可以，只要能够救师傅，我就可以。” 只要不是“送入洞房”，她便什么都可以接受。 她早已不是单纯无知的小丫头，面对一个内心苍老的妇人，什么样的事情能吓到她呢？ 更何况，海焰…… 隐隐的，倾城对海焰也有了安心。 她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她，海焰也不需要这般委曲求全。 虽然，他们相识时间不长，但在内心深处，他们却恍若已相交许久。 因为对海焰的放心，才让倾城更为坦然。 “那么，你的王爷呢？” 倾城最不愿提起的话题，最终还是被海焰问了出来。 他们之间，凤焱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虽说是演戏，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一旦凤焱得知倾城曾经的这段经历，他又会如何。倾城又是否能够承担，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 “他会理解我的。”倾城的语气有些讪讪，但目光却颇为镇定。 “你这么自信。”海焰却对此深表怀疑，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曾经是别的男子的女人。 可在倾城心中，她已没了选择。 “我对他有信心。”她只有以虚无的自信，来控制内心的不安。 对于她与凤焱，她心中早已有了不安。 即便没有海焰，他们又是否能够走到最后，也尚未可知。 既然如此，她何必拘泥于眼前？ 反正，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好。” 对于倾城的自信，海焰很是钦佩。既然，倾城已经想明白，就省了他多费口舌。 “既然，你是的女人，那就换上女装，对外言名身份。” 这是倾城必须要做的事，也是最能证明他们关系的事。 “对外言明？”倾城一愣，虽然，她有着想过这件事许要告知众人，却没想到……这么快。 “否则，师傅为什么要相信你？” 海焰有海焰的主张，要想让海泽相信一件事，就要把所有人都骗过。 对外言明，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快速、有效的办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0 答应就不后悔 “老宫主在岛上的事，不是秘密吗？” 倾城提出质疑。如果这件事是秘密，那么岛上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与海泽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海泽会亲自询问几人，进行调查？ “是啊，是秘密。”海焰没有否认，但他随即道： “但很快，就不是秘密了。” 净心既然能够知晓“焰火岛”危机在即，那么他一定也能够分析出，海泽对于这场灾难的意义。 如今，他还可以闭关。可危机来临，他就不得不现身。 倾城也知道这点，所以，并未怀疑海焰的坚持。 不过是言明身份，有何不可？ “可以，师傅……他还在山顶。” 她提醒海焰，她答应要求全基于一点，救出净心。 “我会将他带回来。”海焰也没有让倾城失望，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那……”倾城似乎还有迟疑，但海焰已经不容她拒绝。 “不要试图反悔，这件事一旦被我师傅知晓，那么就再没有回转余地。” 倾城提醒他，他也要提醒倾城。 有些事，一旦开始，在结束之前就不要暴露伪装。 “好。”倾城点点头，总归这里是“焰火岛”，她可以认同，也可以伪装。 出了岛，他们就各归各路，他们的关系，也画上了终止符。 倾城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见到净心。 而海焰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倾城先言明身份。 倾城无法拒绝，只能遵从。 当她以一袭女装走入众人眼前，“焰火岛”的众人全都吃了一惊。 因为，在他们眼中，深得岛主喜欢的王公子是一个男人才对…… 再看一旁海焰满脸宠溺的目光，众人了然。 他们还以为公子什么时候居然结交如此信赖之人，敢情是金屋藏娇，女扮男装。 “先去因为躲避仇家追杀，所以城儿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从今以后，她是我海焰的女人，谁如果对她不利，便是对我海焰，对‘海鲨宫’不利，格杀勿论。” 海焰高举倾城的手，煞有其事为先前的事做出解释。 如果不是倾城早已知道事情的伪装，只怕也会被他宠溺目光所欺骗。 对于海焰的话，大家先是面面相觑，而后才热烈欢呼。 他们眼中的灼热，倾城看得清晰。如果不是因为时机不可取，只怕他们会直接起哄要求成亲。 不过，海焰会说出这些话，那也代表好事将近。 看着他们眼中的激动神情，倾城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做错。 在一起或者分开，好像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 她不知道，当她与海焰分开的那一天来临，岛上的众人会是怎样失望的神情…… “原来王公子，居然是王小姐。” 白芷看着倾城，目光里隐含笑意，却让倾城隐隐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海焰看着倾城，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倾城身份，这也算是对倾城的一种保护。 能够让倾城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海焰可是做了一番努力。如今，就让倾城慢慢接受。至于其他的，慢慢来。 毕竟，谭馨还在追杀倾城，“焰火岛”今时不比往日，倾城隐瞒身份，也未尝不可。 短暂的表明身份之后，海焰便去了山顶。 这是他对倾城的承诺，他必须救下净心。 倾城没有等多久，却见净心已经随海焰下了山。不过，他的神情有些晦暗，不知道在山顶发生了什么事。 “师傅……”倾城急忙走上前去，搀扶净心。 走近一瞧，净心却已是浑身冰冷。他双目瞪圆，好似发生了非常惊恐之事，如今还难以释然。 “城儿，你没事吧？” 净心却是首先询问倾城情况，倾城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我？我没事啊。师傅，你怎么了？” 她看着净心，只觉得净心似乎哪里发生改变。他应该是发生了及其艰难的事情，否则为什么会这样恍惚？ 面对倾城的怀疑，净心表现得更加迷茫。 “我没事，我没事……” 他嘴里嘟囔着，也不管倾城如何担忧，直接进了房间。 “我去房间里待会儿，没事不要找我。” 好在，他还知道与倾城交代。即便精神恍惚，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 看到紧闭的房门，倾城的心不安而迷茫。 “师傅……他怎么了？” 她只得求助于海焰，毕竟，是海焰将净心带回来了。 海焰也一直在观察着净心的情况，当然，比起倾城，他多少明白些原因。 “我去的时候，他已被我师傅吊在山壁上吹冷风，大概是有些事想不明白吧。” 即便，他比倾城知道的能多一些，但也不是全部明白。 虽然倾城时常不愿承认，但净心真的是得道高僧。按理说，他应当没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即便有，他也不会如此恍惚。 但是，他却是这样的情景…… 倾城动了动嘴角，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罢了，就让净心一个人静一静吧。 翌日。 倾城刚走出屋子，便看到了白芷正在院中。她随口问道： “白芷，净心大师可有出屋？” 净心的房门还在紧闭，白芷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她许是见过。 这本是倾城的一句随口之言，见过与否，也不过白芷一句话的事情。 但白芷却不是这样想。 “自净心大师昨日回房之后，便一直未曾露面。奴婢也不知道大师情况如何，若王小姐担忧，何不亲自去瞧瞧看？” 她直接将倾城摆到了对立面，隐隐的，还有些不屑。 倾城听到这里，再也不能忽视。 “白芷，你似乎对我颇有敌意。” 自昨日，她表明身份之后，便感觉白芷的情况有些不对。不过，那时候她忙着救出净心，并没有过多思量。如今想来，白芷的改变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王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奴婢自忠于公子，王小姐乃是公子选中的人，奴婢怎敢具有敌意？”白芷不卑不亢，言语中带着坚定，对倾城的话直接否定。 她以为，她不承认，倾城便不会追查？ “你的眼神已经将你的内心暴露，说说看，为什么你会忽然转变？” 如今有了时间，倾城自不会轻易放过白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1 火热的内心 她心中有所思量，如今要的不过是给白芷一个机会。 可白芷却没那么容易收买，面对倾城的追究，她便是笃定一件事： 抵死不认。 “王小姐想错了，奴婢自来生性凉薄，对谁都是这副模样。” 话虽这样说，但她一改往日随和，冰冷的语气陪着冰冷的面孔，让整个人越发凉薄。 没错，她是凉薄，却不是生来就有。 不承认就不会有牵扯吗？ 在倾城面前，这招可不好用。 “嗯……让我想想看。”倾城上下打量着白芷，眼中涌现探究。她分析道： “这几日，唯一发生的变故，便是我身份的公开。当我还是‘王公子’时，你对我礼貌有加。当我变成“王小姐”，你才开始冷漠。” 倾城将自己的发现说出，当她想要与白芷对峙时，白芷便没了机会。 “王小姐误会了，奴婢没有这样想。”白芷还在坚持自己的主张，对倾城也更加不耐。 倾城淡然一笑，不理白芷的说辞，眼中闪现一抹光亮，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芷道： “若我所料不差，你会有如此改变，大抵是因为若兮吧……” 她的话音刚落，白芷已经激动起来。 “王小姐怎能如此诬陷奴婢？奴婢不过安守本分，从未想过要对谁冷漠。” 她对倾城的语气已经有了厉色痕迹，白芷并不擅长隐藏，她只会以强硬的姿态，告诉倾城她的伪装，却无法得到倾城的认同。 可她的姿态如此明显，如此为若兮开脱，倾城还看不出什么吗？ “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一个态度冷漠之人。” 白芷不承认？ 可是。 她也可以不用白芷服侍。 倾城的话让白芷面色一顿，整个脸色也变了模样。 “是若兮姑娘让奴婢在此伺候的，若王小姐不喜欢奴婢，大可以告知公子。奴婢是‘焰火岛’的人，没有若兮姑娘的吩咐，奴婢只听公子吩咐。” 她说的没错，这里是“焰火岛”，倾城不过一个挂名的女人身份。白芷不听她的话，也没什么错。 倾城目光中带着冷漠，她原本只想劝解白芷。可白芷如此不知进退，在她眼中就不是一个值得开解之人。 相信她的人，倾城可以帮助。不信任，反而带有威胁的人，倾城也绝不手软。 “那你可想清楚了？” 她一字一顿，语气虽然平淡，无端却有一抹厉色涌入人的内心。 白芷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可基于对倾城的不满，她还是强忍着内心不安，也绝不低头。 “奴婢……” “白芷，去灵蛇岛思过。” 此刻，伴随着一道呵斥，海焰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他的突然出现，让白芷心中一惊。 “公，公子……” 倾城也有些惊讶，不知道海焰什么时候来的，这个时刻让白芷离开，她心中的怒气朝谁发泄？ 可海焰是岛主，这个面子，倾城还是要给的。 “王小姐之令，等同于我。你不听她的吩咐，岂不是将我也不放在眼中？” 海焰并没有占什么便宜，反而还将自己的权利分给了倾城。他的话，无疑表明了倾城的地位，也让白芷看清了目前处境。 “公子，不……”她怎么能离开呢？ 若兮已经离开了，她不要走！ “带下去。”海焰已经不听她的解释，冷漠的声音穿透心扉，令人胆颤。 “公子，公子……” 隔了很远，白芷的哀求声还能传入耳中。 制止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倾城这才回转了目光。 “为了我，这样做值得吗？” 她不知道海焰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这样做，其他人会怎么看？ 为了她一个人，而与宫人间产生隔阂，值得吗？ “我是在救她。” 海焰直言不讳，说出自己内心思量。倾城这才了然，原来，他要的不是帮她，而是救白芷。 看来，她的心思在海焰面前一览无余。 既然如此，倾城也便不再隐瞒。 “不瞒你说，如果你不将她带走，我不介意杀鸡儆猴。” 让人崇拜，或让人害怕。 如果做不到前者，她不介意达到后者。 反正，对她而言。“海鲨宫”不过一个江湖组织，比起内京，比起储位之争，这些对倾城来说微不足道。 或许，在世人眼中，“海鲨宫”很强大。 可在倾城眼中，她需要保护的人，才更为重要。 “我知道。”海焰亦并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倾城绝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她有她的主张，既然她敢这样做，就一定有解决之道。 海焰的坦诚，让倾城无话可说。 她心中有些许失落，但这样也是好事。最起码，她不会沉溺于这莫名的宠溺之中，无可自拔。 在倾城心底，她时刻告知自己，这一切都是演戏，都是假的。 海焰这样对她也好，最起码，有些事她不至于无法启齿。 “想必你也知道‘焰火岛’如今处境。我不想做背信弃义之人，但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招惹麻烦。若是敌人将我绑走，用作威胁你的筹码，那你又该如何是好？” 她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说完这一切，便是不想给海焰留下一个“背信弃义”的感觉。 毕竟，他才刚刚救了她。 “所以，你要做什么？”海焰的语气与平常没有两样，倾城看不穿他的心思，便也只能将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师傅情绪不稳，我想带他免于这场危难。” 无论海焰对她是什么感觉都好，她都不想参与这场危机。 或许，海泽有解决之道。但她不想让净心参与。 净坛已经圆寂，她不想净心也出事。 海焰的眸子里没什么特别含义，他静静地看着倾城，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可以。” 很快，倾城便得到了他的回复。 而这回复，也正是她最为先要的。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力完成。” 这句类似表白样的话，让倾城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心，再起波澜。 与海焰在一起，让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他们在相识不过几日，可她却总感觉他们已相识许久。 他是那么了解她的心思，当表达心意之后，他又是那样体贴。 在他冰冷的外表之下，原来还有这样火热的内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2 我的女人，我来守护 “你不必如此……” 倾城最受不了的便是别人对她的好，那些她本可以自己承受的事情，因为这份善意，会让她有了依赖。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海焰这回想换了性子，一口一个温情，一口一个宠溺。 “你……”倾城一呆，居然从心底涌现一股慌张。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但却令人不可忽视。 正当倾城心有慌张之际，却听海焰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忘了，我们在演戏。” 他的语气已经转为正常，冷冷的目光里全无深情，让倾城心中一悸。 明明是演戏，他却用如此认真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心也悸动，情也彷徨。 他的深情突如其来，他的冷漠更甚。 倾城此刻很想大声的质问，他到底要做什么？温柔的也是他，冷漠的也是他。将她的心情变得忽上忽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可最终，深呼一口气，她还是忍了下来。 “当我离开‘海鲨宫’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也到此结束吧。” 倾城提及了别离，她的语气带着试探，也是怕海焰会不同意。 可是，不消片刻，海焰却表示了认同。 “好。”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留恋，冷漠的模样会让倾城误以为，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的幻觉。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在宫主面前的随口之言？” 虽然，倾城并不想与海焰有过多牵扯。 可现在，海焰的心思都她不明白了。 她是应该感谢海焰的无私帮助，还是应该认同他的一己私欲？ 他对她，似乎很好，也似乎很是淡漠。 “看来，我做的还不够多，你居然在问我这个问题。”海焰眸光一闪，冷漠淡去，温柔尽显。 又是这副模样，会让倾城误会的模样。 “我只是觉得，你的爱突如其来，有些莫名，有些荒唐。”倾城毫无保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她无法接受海焰的原因之一。 她总感觉，海焰对她有所隐藏。大概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爱意，让他们之间缺少了可以沟通的时间。 海焰的眸光一如既往，认真的模样深情而温柔。若不是海焰带着面具，阻隔了倾城的视线。大抵，倾城是会沉浸在这片温柔目光之中…… “时间是最好的解释，它会证明我的心意。” 如今，便是海焰解释再多，倾城也不会认同。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倾城自己去看，去想。 对于倾城，海焰知道，别的解释再多也是累赘，而只有她自己切实认同，才会让这份感情更加坚固。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但不想错过第二次。 海焰眼中多了一丝复杂，更多的则是深情不见。 他的目光，让倾城感觉似曾相识。而那个主人，便是凤焱。 “可我与战王已有婚约……” 这是她最好的挡箭牌，面对海焰时，她总感觉心有不安。那份不安，说不清道不明。事实上，海焰帮了她许多，而那些帮助都让她无以为报。 可是，她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许她帮不得海焰什么，但她感觉海焰的对她的帮助是有目的的。 她不明白这些，所以对海焰也抱有警惕。 “但你并不看好。”海焰直接否决了倾城的借口。 “不是吗？” 他看着倾城，眸光灼灼。他似一眼就可以看透倾城的心思，倾城在他面前毫无伪装。 是啊。 倾城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这份她从未对人言说的心思，海焰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像我身边的某个人。面具下，你的容颜是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倾城问出了内心的问题。 海焰面具下的那张脸，她从第一次见面就想知道。 “想要知道吗？”海焰认真看着倾城，定定目光下似乎还带着某种期许。 当然。 倾城当然想要知道。 倾城毫不怀疑，若是她点头了，海焰便会让她知道。 可是那样，她恐怕与海焰便再也牵扯不清了。 “算了。”倾城声音喃喃。 他有他的隐藏，有些秘密，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让倾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松了口气。似乎在她内心深处，也是不想看到海焰的真实模样吧。 倾城的回答，海焰竟有些失望。不过，表面上他掩饰很好。 或许，在倾城看来，他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可在当下这一刻，海焰是真的想过摘下面具。 可惜…… “净心师傅。” 海焰敲响了净心的房门。其实，他今日来，也是想查看净心的情况。 不想，遇到倾城，说了许久。 里面很快传来净心的声音。 “进来。” 海焰推门而入，倾城也紧随其后。 她本就想探看净心，如今正得机会。 净心端坐在床上，一副打坐模样。他微闭着双目，看到二人进门，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师傅，您一夜未眠？” 倾城看到完好的床铺，以及净心眼中的血丝，心中担忧。 也不知道老宫主与净心说了什么，才惹得的他整日未眠。 “怎么能睡得着呢？”净心叹息一声，瞥见倾城眼中的担忧，这才道：“没事，平日里念经到深夜，身体早已习惯。” 他自幼习武，不过一夜不眠，算不得什么。 他下床，松动了一下筋骨，神情还算精神。 “我可以去回老宫主的话了。” 他想了一夜，有些事终于能够想明白。 “净心师傅……”海焰终得机会，这才开口。 “怎么？” 净心也看得出来，海焰似乎有话要说。他本以为，这是老宫主派海焰来请他的。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师傅让我送您出岛。” 海焰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惹得倾城不禁侧目。 原来，他竟然早就有此打算。 那么，她刚才…… “这……”净心也有些迟疑。 要知道，他都已经做好了留下来的打算，如今这算怎么回事？ “‘海鲨宫’的事自要内部解决，您并非宫人，留在此地多有不便。” 海泽可以不理净心想法，但海焰却不可以。 他“海鲨宫”宫人来做说辞，即便是净心也气不起来。 他原本就不是“海鲨宫”的人，人家也都说了，这是内部的事。这逐客令下的，让他无力反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3 多年不见夜引弓 “是啊，是啊……当初，我没有加入‘海鲨宫’。如今，这却成为了我不能参与的原因。” 净心的声音有些落寞，听起来也有些伤感。 “净心师傅……” 海焰可不想惹净心不快，毕竟，他是倾城的师傅。 不过，净心是何人？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了。 “我明白，不必劝慰。我走，我走……” 如果这是海泽的要求，他肯定会遵从。 虽然，他有些不情愿，但这也给他的回应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根据他的观测，“焰火岛”虽说危机在即，可真正爆发，也需要一段时日。 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多了许多时间去思量。 净心已经认同，海焰便没了那么多担忧。 “我已经安排了船只，可以直接送你们出岛。” 这件事，即便海泽不交代，他也不想让倾城与净心受到伤害。虽然，他对此事已有把握。可是，总有万一。 他要做到万无一失，离开这里，算是最好的选择。 “你要将我们送到哪里？”冷不丁，倾城提出质疑。 先前，她都与海焰谈论此事，他却没有说出海泽的吩咐。 这让她的心思一览无余，而海焰的心思，她半分不明。倾城心中有些许怒意，看向海焰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城儿……”净心轻轻斥责，他昨夜归来便待在屋内，对于外面发生的事，自不清楚。 当他看到倾城对海焰如此无礼，不免有些担忧。 要知道，海焰是海泽的徒弟。以净心对海泽的推崇，对于海焰，他也多了几分尊重。 “无碍。” 海焰并不在意，他与倾城，还有许多路要走。 事实上，他很庆幸倾城对他的随意。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直如此。 “十二岛中，有一座‘星宿岛’。岛上风景很美，日子也很清闲。上面由我离宫人把手，很是安稳。” 将他们安置在“星宿岛”，是海焰的主意。他生怕倾城会不满意，还解释说： “谭馨还在虎视眈眈，容我无法将你们送出大海。” 在倾城面前，他受起了许多冷漠，也付出了许多温柔。 当然，这一切自有人接受。 “海岛主安排自然是最好的，老衲无可挑剔。” 净心也看得出来，海焰对他很是体贴。对倾城，也是如此。 他本以为，这一切不过缘起王家。他哪里知道，海焰是看上了他的宝贝徒弟。 净心都已开口，倾城自然没有话说。 反正，她只求安稳，哪里都好。 “我安排了一位故人前来，如今正是由他带兵驻守‘星宿岛’。” 海焰看向倾城，眼中带着深意。 “故人？”净心一愣，不解其意。 “是城儿的故人。”海焰悄悄叫着“城儿”，表面没什么变化，内心却在观察倾城的反应。 如此亲密的称呼，总让人难以适从。 “我？” 不过，倾城的心思全在“故人”二字上面。对于海焰的称呼改变，却是半点未曾察觉。 “公子，夜岛主求见。” 恰在此时，屋外传来禀报。 夜…… 这个姓氏，让倾城的大脑微微一顿。 “让他进来。” 时机掌握的刚刚，海焰刚刚提及夜岛主，他便来了。 随着海焰的话音落地，一位三十有余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笑意，模样看起来很年轻。但眼中的神色，却有着不符合外表的深邃。 “属下参见公子。” 男人对海焰很是恭敬，姿态很是正式。 “夜岛主免礼。” 海焰对其也很是礼貌，一来一回，两个人倒如朋友一般。 若单论地位而言，夜岛主却是比海焰还要低上一等。 海焰虽然也是岛主，但他还是九宫之一离宫的宫主。地位仅次于宫主的存在。 “海鲨”九宫，同仇敌忾，相辅相成。 可如今的情形，当年的光辉已经不复存在。海焰作为海泽的义子，义不容辞要平定这一切纷扰。 夜岛主站起身，随意瞥了眼倾城，目光却忽然顿住。 他上下打量倾城一番，舔了舔嘴角，略带不安道： “你认识王如吗？” 当“王如”这个名字，一经说出，倾城便已明白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您是夜引弓，夜大将军吗？” 姓夜，还认识王如，倾城只知道这一人。再加上海焰的证词，一切便顺理成章。 虽然不知道因何故，当她到达长野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夜引弓。而且，长野的大将军也不是他。 但如今相见，倾城还是颇为开心。 虽然，眼前的这位夜大将军的模样有些太过年轻。 果然，夜岛主点头了。 “没错，是我。你是？” 他虽然心有猜测，但他还是希望倾城能够说出他想要听到的话语。 倾城既然已经认定了夜引弓的，那便也不会隐瞒。 “我是沐倾城，王如是我的母亲。” “母亲……”虽然夜引弓心有思量，但得倾城亲口言说，心中还是不免激动。 他将倾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眼中满是欣慰。 “好，好，好。想不到，我竟还有机会见到阿如的女儿。” 夜引弓最为后悔的事，便是没能去内京城看望王如。 如今，什么都晚了。 但好在，王如的血液还在倾城身上流淌。看到了倾城，夜引弓就仿佛见到了王如。 “城儿也想不到，还能在此见到夜将军。” 没能在长野见到夜引弓，却是在“焰火岛”见到了她。对于倾城来说，这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本想表达一番敬重，却惹得夜引弓颇为不满。 “欸，将军那是给外人叫的称呼，叫伯伯。” 他与王如的关系，倾城是该喊一声伯伯的。 “是，夜伯伯。”倾城也没有迟疑，爽快的喊出，让夜引弓越发欣慰。 “好啊，好啊，阿如有一个好女儿，她也该放心了。” 想到王如，他不免伤感。 倾城也想起曾经，忍住悲伤，微笑道： “母亲在世时，时常提及夜伯伯。她常说，当年与夜伯伯常驻长野的场景。” 母亲最快乐的日子，便是在长野之际。 前世的倾城，每每见到母亲展露笑颜，便是当她提起这段往事。 这是她记忆中最深沉的部分，也是她一辈子的美好回忆。 “是啊，那时候她天真烂漫，简直就是一个小丫头。一晃眼，你都如她当年一般了。你母亲若是看见你这副模样，定也欣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4 离开“焰火岛” 夜引弓与王如是自小长大的关系，两个人算是朋友，也是亲人。 只可惜，因为他的身份关系，一次又一次错过了许多见面的机会。 本以为，终有一日他们会相见。可这一日，终究再也无法来到。 夜引弓虽然竭力止住内心激动，但眼眶里还是含了一汪泪水。 倾城是王如生命的延续，夜引弓也将对王如的全部情感，投入到了倾城身上。 这样的情景，让他情不自禁，也情难自持。 “母亲常说，夜伯伯的安好，便是她的欣慰。”倾城只能如此言说。 当然，这是王如最为欣慰的事情。 “哎！” 夜引弓长叹一口气，有些事已成过往。在埋藏心底最深处的回忆，却永世不可磨灭。 对于他来说，王如便是他的不可磨灭。 净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于夜引弓的出现，他倒是还好。 “夜大将军也是‘海鲨宫’的人？”比起倾城，净心更关注夜引弓的身份。 一声“夜岛主”似乎已经道明所有。 “这位是……”夜引弓还是第一次见到净心，所以，并不明了。 倾城急忙解释说： “这位是我师傅，也是佛照寺高僧，净心大师。” 夜引弓虽然没有见过净心，但对于他的名字，却颇为熟悉。 “久闻净心大师大名，晚辈见过大师。” 净坛大师乃是“海鲨宫”座上宾，而与他最为亲近的师弟，净心的名号在“海鲨宫”也颇为响亮。 这些年，净心走南闯北，也算是留下了不少回忆故事。 “罢了罢了，虚名而已。” 净心摆摆手，表面虽然推托，但内心对夜引弓的推崇颇为受用。 比起净坛大师，净心更注重享乐。人世间的情感他都有人。 同为得道高僧，若说净坛是静的一面，那么净心则是动的一面。 “晚辈的确加入了‘海鲨宫’，如今已是离宫星宿岛岛主。”夜引弓毫无保留，将自己的身份告知。 其实，在他看来，净心也如同加入“海鲨宫”无疑。不过，有些事，他并不清楚。 “后生可畏。” 净心冲夜引弓点点头，表示欣慰。 “若大师也加入‘海鲨宫’，地位定然不居我之下。”夜引弓忽然再度开口，却让气氛有些尴尬。 净心讪讪地笑了笑，并不言语。 他以前未曾加入“海鲨宫”，如今便也不会加入。 老宫主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没有提及此事。否则，以净心对老宫主的崇拜之情，若是老宫主提及半个字，他也不会不加入。 “夜岛主，此次前来是让你带净心师傅与城儿离开。” 海焰时时解开尴尬气氛，告知夜引弓他需要做的事情。 “公子，此战我……”比起护送倾城与净心，夜引弓更希望自己能够参加这场战斗。 毕竟，他也是“海鲨宫”的人。危难之际，他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可是，对于他的要求，海焰并不能满足。 “你主要驻守‘星宿岛’便可。若有需要，我自会通知。” 此战，他已有把握。夜引弓可是他的王牌，怎么能这样轻易便耗费？ 眼见海焰态度坚决，夜引弓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答应。 “是，属下遵命。” 在加入“海鲨宫”之前，他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登上驶向“星宿岛”的大船，身后便是“焰火岛”的位置。倾城知道，这次真的要离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还能再回来了。 倾城被自己心中的这一想法吓了一大跳，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对“焰火岛”有了思念？ 比起说是“焰火岛”让她有了思念，倒不如说，是海焰让她有了思念。 海焰，有什么重要吗？ 进了船舱之后，净心在与夜引弓短暂寒暄之后，便一人进了房间。 听夜引弓讲，这里距离“星宿岛”需要行船三个时辰。 海上没什么事情，净心也能想多些时间思考问题。 倾城知道，一定是宫主对他说了什么，他才会如此。但是，净心不愿多说，倾城不便探究。不过，终有一日，她会知道净心在思量什么。 夜引弓倒是对倾城颇为热络，他已经看不见王如，便将所有的爱意都转移到倾城身上。 他拿出岛上特有的食物，又拿了许多新奇玩意，便是想博倾城一个笑容。 倾城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小孩子一般，自重生以来，她便一直以大人的眼光要求什么。 她都已经忘记了，上次扮演小孩子是什么时候。 但在夜引弓面前，她不需要扮演，仿佛天生她就是小孩子一般。 “城丫头，此次，你怎会来到‘焰火岛’？” 这是夜引弓最为奇怪的事情，按照他的理解，倾城应该远在内京。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她与“焰火岛”、“海鲨宫”却是扯不上联系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倾城也怀疑自己，怎么能跟着海焰来到“焰火岛”呢？ 不过，对于谭馨的事，她没有牵扯出来。只是用模棱两可的解释，回答了问题。 “无意中遇到了海岛主，他得知我与王家关系，便带我来了。” 谭馨的事，牵扯太过复杂。 其中包括巫氏一族。 而夜引弓，并非王家人，他也不是四大家族之人，没必要牵扯这些。 以夜引弓与王如的关系，倾城毫不怀疑。若是她告知真相，夜引弓必定会与谭馨决斗一番。 不，没有那个必要。 “公子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年王家覆灭，宫主更是昏醉数日。只可惜……哎！” 对于倾城的解释，夜引弓丝毫没有怀疑。 在他眼中，倾城就是一个可人的小丫头。至于来到“焰火岛”，完全就是意外。 夜引弓的话，提醒了倾城谭馨王佳覆灭之事。 王老将军说，这一切都是圣上招惹的祸端。而圣上则说，这是大战的结果。 事实的真相究竟为何，倾城比较偏向于前者。不过，对于夜引弓的话，倾城想这会比较中和。 “夜伯伯，凤昭都传当年致使王家覆灭，乃是与西域一战。可我来到长野，这里的人似乎都已忘记当年的那场大战。” “放屁！” 提到此事，夜引弓很是激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5 知道的资格 “凤昭国的圣上就是一个昏君。城儿，你记住。致使王家覆灭的根源，从来不是西域诸国。而是凤昭国的圣上！” 夜引弓的话，与王老将军如出一辙。 再加上严老夫人的闪烁其词和沐老夫人的证词，倾城基本已经可以笃定。让王家飞来横祸的，便是圣上。 “凤昭国的圣上？”倾城因夜引弓这句话而有些疑问，他不是凤昭国子民吗？何以这样言说？ “没错。当年，王家不是覆灭于敌军之手，而是覆灭于圣上之手。” 夜引弓却不觉有甚，他只是告知倾城事实真相。 至于他的国家…… 圣上如此昏庸，他为何还要为其效命？ 自他加入“海鲨宫”的那刻起，他便已不是凤昭国的子民。 “圣上对王家下手？为何？” 倾城也起了探究的心思。无论是王老将军，还是严老夫人，亦或者沐老夫人。他们都没有说清楚，圣上覆灭王家的真正原因。 而这么多年，王老将军居然没有对圣上进行报复，这点，也是令倾城所不解的。 夜引弓深深地望了倾城一眼，眸光复杂，却转瞬即逝。他摇摇头，神情也多了一丝落寞。 “有些事，你年纪还小，不便得知。等你再大一些，夜伯伯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倾城很好，最起码比他知道的那些贵女都要强得多。可是，她再强大，终究也不过一个小孩子。 让她招惹那些糟乱事，倒是他不懂事了。 又事一个因为她年纪而心起不忍的人…… 倾城明白夜引弓的顾虑，可她也有着自己的认知。 “夜伯伯，您可认识此物？” 她将王老将军送给她的王氏族长“钥匙”展现出来。 此物，别人许不会认识，但与王家关系如此密切的夜引弓许会知晓。 只要他知晓此物，倾城也能少了费些口舌。 “你，你是……”夜引弓见到倾城拿出“钥匙”，整个人瞬间有些呆愣。 他看着“钥匙”的模样，再三确认其真实性后，这才对倾城起了探究。 “你从哪里得来的？” 他认识“钥匙”，正因如此，他才知道此物绝不会是倾城能够拥有的。 他已经许久未曾与王老将军联系，自攻打长野之后，他便留守在“星宿岛”，自然不知道王老将军见到倾城的事情。 他不住地，倾城却可以主动交代。 “城儿不才，如今已是王家族长。” 当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夜引弓很是怀疑。 “族长？你？” 他知道倾城聪慧，可也只是比一般的大家闺秀强些罢了。可若是要成为王家族长，可不是谁都可以成为的。 倾城到底有何魅力，能够让王老将军如此看重？ 倾城也没想让夜引弓一下子认定，她不过起了头原由，还得解释。 “夜伯伯能够深得外公信赖，想必与王家渊源颇深。而您又是串联‘海鲨宫’与王家的根源，外公没有将您当外人。” 她首先将夜引弓夸赞了一番，眉宇里淡然的姿态，的确与一般女子不同。 夜引弓可不会轻易放过，他看着倾城，眼中已闪现些许厉色。 “你先告诉我，你是从里得来这族长信物的？” 若此物不是王老将军相送，那夜引弓也决不能姑息。 不过，倾城便是给他带来意外。 “此物乃是外公亲手所赠。”她遂将那日与高岗上面的事情，与夜引弓诉说一通。 包括王勇、包括幕勇和达尔善。 若只提及王老将军，还不足以让夜引弓信服。不过，倾城却知道达尔善与幕勇的身份，这让夜引弓不得不思量了起来。 “原是如此……” 倾城的镇定反应，让夜引弓相信了她的说辞。最重要的是，“钥匙”的出现，让夜引弓不敢大意。 他虽并非出自王家，可却也是被王家收养的孩子。 有一点，倾城还不知道。他如今已经是王老将军义子。 所以，从名义上说，他也受王家族长管制。 若倾城真的是王家族长，那么，他所要表现的更不仅仅是告知，而是，忠诚。 “夜伯伯还觉得城儿没有资格知道真相吗？” 倾城也看得出来，夜引弓将信将疑。 不过，此事如此重要，他若是单凭她几句话便可以相信，怕也做不到如今地位。 她不求多高待遇，她只要知晓事实真相。 尤其，是王家对圣上如此忌惮的原因。 夜引弓瞥了倾城一眼，神情还有些戒备。 “你居然通过大将军的考验，那么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他任何倾城作为“王如女儿”的身份，可王家族长……除非，是王老将军亲口对他言说，否则，他不能轻下定论。 倾城也不生气，只是目光坚定诉说自己的疑问。 “王家，与‘海鲨宫’的关系。还有您，您怎么会成为夜岛主，长野城不是该由您来驻守吗？” 她虽然久居内京，可也知道长野由夜引弓驻守。不但她知道，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也是圣上下的命令。 何以，长野城守卫换了人，而夜引弓更像不做凤昭人？ 比起头一个问题，后面的问题让夜引弓更容易作答。 “什么长野城，自王家覆灭之后，我便做了一个闲散人。多亏老将军找到了我，我才来到了‘海鲨宫’做了一个岛主。” 他是当年长野驻军中，唯一活下来的将军。 所以，圣上考虑到长野情况，更将他提拔成了驻守长野的最高将领。 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以为意。 对于圣上的提拔，让他感到恶心。 因为，他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提拔。不过，是圣上为了稳定军心的一种手段。 但是，王家已经没了，他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如果不留下来，将长野城拱手让人，他又怎么对得起王老将军的信赖？ 所以，他表面上阿谀奉承，背地里却在搜集圣上覆灭王家的证据。 还没等他收集多少，便再见到了王老将军。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被王老将军收做义子。更是担子一扔，来到了这“海鲨宫”，做了一个闲散岛主。 倾城这才明白其中原由，敢情夜引弓一直就不在长野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6 无法随意的客套 想当初，她还给苏武写了一封信，让他来投奔夜引弓…… 不过如今想来，只怕那时候苏武便知道长野情况。 有温良将军在，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想到温良，倾城便也想到了苏娇…… 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又是否能够接受黑发已逝的茫然。 “如今的长野城守卫，乃是圣上的亲信。所以，当慕勇攻城的时候，便毫不留情给斩杀了。” 对于此事，夜引弓直言不讳。 当初，他们攻打长野，便是吸引王勇而来。 内京城多有不便，也只有来到了长野，他们才不会受到束缚。 虽然，夜引弓并未回答倾城的问题。但倾城从他的话语中也不难听说，内京城必定有王家惧怕的存在。否则，依照外公的心性，这么多年，他不会不报仇。 那么，到底是什么，会惹得外公如此惧怕呢？ 要知道，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他只需凑齐四大家族，便是无往不利。 “您可以联系到外公？” 联系王老将军，这是倾城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提及此事，夜引弓也没得隐瞒。 “当然。大海中虽然飘渺，但每隔半个月，我们便会与陆地上联系。而每三天，也会‘焰火岛’解除，查看外面的最新资讯。我因为王家而来，所以，每个月都有一次机会，能够与将军取得联系。” 距离上一次联系，不过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倾城来此，也不过半个月。 所以，夜引弓才会有那么多事不曾知晓。 他虽然是王家人，可毕竟也是一岛之住。 海焰对他多有照料，他也不能忘记本分。 无论是一个月，还是半个月，只要能够联系上王老将军，倾城便感到欣慰。 “那您下次联系外公，可以告诉他，一定要小心谭家。” 虽然，倾城也通过海焰，给外公做出提醒。但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而夜引弓这里，也是与外公沟通的一处桥梁。 “谭家？”夜引弓一愣，显然，他并不知晓谭家于王家的意义。 “当然可以。” 无论是出自对王如的情谊，还是倾城的身份，都让夜引弓无从拒绝。 “有劳夜伯伯。” 面对倾城的道谢，夜引弓却是皱起了眉头。 “城儿，我与你母亲是自小的交情，对待我，你可随意一些。” 倾城给夜引弓的感觉，有些疏离。虽然也是恭敬，但这份恭敬却夹杂了丝丝淡漠。 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是。”倾城淡然一笑，目光随和，语气却颇为淡漠。 夜引弓无奈了，或许，他应该试着与倾城接触，而不是要求她做什么。 夜引弓瞥了眼倾城手中拿着的“钥匙”，沉默了片刻，最终问道： “如果，你真的是王家族长……那么，你知道巫氏一族吗？” 终于，他要说了吗？ 倾城坦言： “当然。” 她不但知道巫氏一族，还知道四大家族。 然而，夜引弓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沉默着看着倾城，似乎，在等待她的讲述。 既然如此，倾城也不扭捏。 “那么，夜伯伯可曾知道，外公为何会将族长之位赐予我？” 夜引弓让她来讲述，那么决定权便放在她的手中。 而这个问题，正是夜引弓最为不解的。 “为何？” 倾城的问题正是吸引夜引弓的存在，面对他的毫不迟疑，倾城却又问： “夜伯伯是否知道，当年外公坠入悬崖之后，为什么却可以存活？” 坠落悬崖，九死一生。一生也不过苟延残喘，何故如王老将军这般健步如飞？ 这点，也是倾城对夜引弓身份的判断。 如果，他知晓，倾城自当告知。 如果，他不知晓，那么倾城也什么都不会说。 巫氏一族是隐秘的，除了四大家族之外，外人难以体会其中艰辛。 若说先前的问题是夜引弓所好奇的，那么，如今的问题则是他所知晓的。 “那是因为将军找到了巫氏一族的至宝，侥幸保住了性命，还让功力大赠。” 这些年，王老将军走南闯北，到处寻找“传承之地”。而作为他手下得力干将的夜引弓，自然也知晓一二。 当初，王老将军让夜引弓加入“海鲨宫”，其实，也是因为想要通过“海鲨宫”的势力，搜寻“传承之地”的存在。 夜引弓的回答，让倾城很是满意。既然，他已经知晓此事，那么她讲述起来也就不需要多费力气。 “外公会选择我成为族长，那是因为，我也是被‘传承之力’选中的人。” 而且，是活着的，却没有“传承之力”的传承者。 这点，倾城倒要感谢谭馨。 当一个传承者，遇到了另一个传承者，很大的力量，是一方将另一方杀掉。借以吸收对方的传承之力。 但谭馨放过了倾城，还在她身上留有些许力量。 这点力量，对任何一个人传承者或许不算什么，但这却是倾城得以活命的基础。 这份保留，是倾城连王老将军都不敢考验的。 吸收传承之力，便如同人之吸收罂粟一般上瘾。最后关口，更是难以自持。 倾城知道，谭馨也是废了很大气力，才忍住了那股上瘾yu望。这若换成王老将军，不住地他又是否能够忍受得住： “你身上也有‘传承之力’？” 夜引弓因这一问题更变得敏感起来，这些年，他四处帮助王老将军寻找“传承之地”。而眼前，却有一个“传承之力”的携带者。 想到王老将军的功力，若是他将倾城身上的“传承之力”吸收…… 夜引弓的目光也变得炙热。 虽然，他与王如关系匪浅。但比起王如，他更希望王老将军能够屹立不倒。 在他的目光变得更加诡异之前，倾城淡然道： “曾经有。” 她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熄了夜引弓心中的期待。 他不知道被吸收“传承之力”的痛苦，只是知晓这对王老将军的重要。若是他得知，吸收传承之力，需要以付出倾城生命为代价，怕是也难以选择。 不过，有了倾城这句话，其他的事，便与夜引弓无关。 “曾经有？那么，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这是夜引弓最难理解的，也是他一定要探究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7 星宿岛 “传承之力”不会无缘无故自己消失，那就一定有人吸收了倾城体内的力量。 无论是谁，那都是王老将军的敌人。 “因为，谭家。”这点，倾城毫无隐瞒。 她说这么多，便是想要得到夜引弓的认同。 有他与王如的关系，会让夜引弓对倾城稍好一些。但如果想要让他臣服，那么倾城也必须要拿出自己的实力。 倾城相信，夜引弓将会是她在王家站稳脚跟的力量。 提起谭家，夜引弓眸光一闪，顿时明了倾城刚才的提醒。 “所以，你才会让我提醒将军，小心谭家？” “正是如此。” 倾城便将真正的前因后果告知夜引弓。 “其实，我会来到‘焰火岛’也并非是无意间偶遇了海焰。而是因为，我被谭家人追杀，被海焰所救，这才来到了‘焰火岛’。” 对于谭馨的身份，她终是隐瞒了下来。 其实，对于倾城来说，她也不知道谭馨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虽然，如今的她更倾向于谭馨。可是，玉尧夫人是不是更接近她的真实身份？ 毕竟，比起圣上，她对先皇才是真正的情深意重。 倾城想，谭馨对先皇或许是有爱的。 但是，对于圣上，她却全无爱意。 即便，圣上将她爱得死去活来。可在她眼中，那不过一个傀儡罢了。 “你……” 夜引弓这才明白倾城来此的原因，也才意识到，她现在所说的都是谎言。 他来不及气恼，心中想的更多的则是王老将军的安危。 “这件事很是重大，不行，我要马上告知将军。” 他原本还以为此事并不复杂，虽然，倾城要王老将军小心谭家。但夜引弓是知晓王老将军能力的，一般人，他根本不需要在意。 但是此刻，对方是拥有与王老将军一样的“传承之力”，这让夜引弓也不敢大意。 “嗯。”倾城自然赞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夜引弓蓄势待发之际，却猛然顿住。 “公子是不是已经提醒将军了？” 海焰救了倾城，看样子，他对此事也颇为了解。 如此这般，他不会不派人通知王老将军的。 倾城斜睨夜引弓一眼，她倒是不知道，夜引弓对海焰的心思猜的这么通透？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他说是如此，但我总有些心神不宁。” “为何？”夜引弓感到不解，他在“离宫”多年，对海焰也算熟悉。 如今，海焰更是救了倾城。那么，他的作为应该不错。 倾城也对海焰印象可以，不过，让她担忧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谭家人，似乎与‘海鲨宫’关系不错？” 她询问夜引弓，对于此事，她也不甚笃定。 “有这事？”从夜引弓的表现也不难看出，他对此事更为不解。 “海焰救我的时候，有提及老宫主。但是，对方并不领情。” 倾城曾旁敲侧击，询问过老宫主与谭馨的事情，但海焰一概不谈。这也是让倾城感到担忧的地方。 她无法将宝押在海焰身上，一旦海焰不曾通知外公，那么，这于外公绝对算得上灾难。 宁八斤前来告知，更是让倾城心有不安。 他的到来，虽然让倾城安心不少。可是，别忘了他的身份。他是“海鲨宫”的人。 “如果是这样，我就更得去告知将军了……” 夜引弓也深觉此事不妥，若是那谭家人是老宫主朋友什么的，那么即便是海焰也不能轻易破坏他人的行为。 而从倾城的表述上来看，谭家人，极有可能与老宫主渊源颇深。 不过，让他起身之际，还是想到了倾城与净心此刻的处境。 “你们……” 倾城被谭家人追杀，此刻应不易露面。按照倾城的意思，那谭家人此刻就在王老将军身边，而对方亦知晓倾城被“海鲨宫”所救。 如此一来，岂不是将倾城至于危险之境？ “我们暂且不便露面，一旦被谭家人所知晓，与外公也是灾难。”倾城很快解释了自己的状况，也得到了夜引弓的认同。 “那我们还是先回‘星宿岛’，在岛上，绝不敢有人来伤害你。” 这点自信，夜引弓还是有的。 “星宿岛”位于大海之中。别说外面的人，就算是“海鲨宫”人也无法轻易接近。 就认同“焰火岛”外有海鲨群一般，“星宿岛”也有自己对付外敌的手段。 更何况，那谭家人并不知道“星宿岛”具体位置，大海茫茫，又到哪里去寻找？ 如今，也便只有这个法子。 他们马上就要抵达“星宿岛”，自然也是先回岛上为好。 “谢谢，夜伯伯。”倾城还是那么客气，轻柔话语之下，隐藏着淡淡的疏离。 夜引弓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慢慢就好了。 “‘星宿岛’到了。” 伴随着夜引弓的声音，船只也发出一阵鸣笛，似在欢迎回归。 不过，前方浓雾茫茫，倾城并未发现任何岛屿的位置。 随着船只的不断前行，一座小岛映入眼帘。 比起“焰火岛”的晴空万里，这里则是笼罩在迷雾中的岛屿。 好在，临近“星宿岛”，迷雾也散了不少。 当倾城登上岛，却发现岛上倒真是晴空万里，没有丝毫雾气产生。 不过，当她朝岛外看去，却可以发现岛外已是浓雾密布。 “这里是便是‘星宿岛’的隐藏，如果没有岛内指引，谁也无法走出浓雾。” 夜引弓瞧着倾城好奇，便解释起来。 他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神情也越发活跃。 的确，如果没有指引，谁也无法在浓雾中辨别方向。 哪怕是谭馨，恐怕也无法达到。 “海鲨宫”九宫十二岛，算是让倾城越发佩服。 大海中的岛屿，能够孕育强大势力。依据天时地利，创造属于“海鲨宫”的年代。这海泽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可以整合这么强大的势力？ 海鲨九宫，无论是哪一宫，单拎出来也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更何况，是九宫连枝。 “岛主，回来了……” “岛主，回来了……” 夜引弓的回归，让岛上沉浸在一片欢声之中。 倾城寻声看去，发现这里的人有些怪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8 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有的打扮得光鲜亮丽，有的却犹如乞丐。各式各样的人，掺杂其中，让整个“星宿岛”充斥在一片诡异氛围当中。 夜引弓倒是不曾有任何不适，他大步迈出，接着那些人便犹如潮水一般，全数涌到了他的身边。 “岛主，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岛主，几个时辰不见，您让奴家好个挂念……” “岛主……” 大家纷纷与夜引弓表达思念之前，看他被围在中间的样子，似乎也颇为享受这样的时光。 终于，有人发现了倾城与净心。 有两个好奇，更是直接走到倾城面前，上下打量着。 倾城换上女装，俏丽的模样在这云龙混杂的“星宿岛”显得尤为独特。 她眉眼弯弯，隐含笑意的脸庞，更是让大家有一种久违的亲近之感。 所以，当即便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上前。 “这是岛主从哪里找来的妹妹，姿色这般出众，怕也是花魁样的角色吧？” 那女人媚眼弯转，斜睨的姿态自带一股浑然天成之态。不像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 在听她说的那话…… “花魁”？ 虽然，“倾楼”里也有花魁，在从古至今，在外人眼中“花魁”那是只有青楼窑子才会有的称号。 倾城虽然想要改变此等观念，可眼下着实无力。 女人的意思，已经明了。 倾城不动声色地瞥了女人一眼，见她媚眼之下还有些许愁容。她莞尔一笑，并不做声。 是夜引弓将她带来的，夜引弓自会解释。 女人的话，将夜引弓吸引了过来。 他这才记起被带进岛的倾城，急忙从众人围堵中抽身，撇开女人拉着倾城衣衫的手，正气凛然道: “花婆，受起你那套媚态。这是我王家小姐，可不许随意诋毁。” 夜引弓和气的时候，自当温和。可他若是厉色，这岛上的人也不敢造次。 大家这才名了，倾城的身份已不简单。 她与他们不同，那是众星拱月的千金大小姐。 花婆有些讪讪，与倾城道了不是，眼中含着笑意。不过，那抹愁容却不见了踪影。 倾城想，她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另一侧，净心的出现更是让大家一阵唏嘘。 他穿着灰色袈衣，一副武僧打扮。看那架势，已是气势十足。不过，能够来到这个岛，哪怕是条龙，也得盘起来。 基于这点，很快便有人将净心围了起来。言语中带着调笑，根本不曾将这位得道高僧放在眼里。 净心便是这样，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可若是别人得寸进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夜引弓刚刚救下倾城，便看到了净心那边的情况。 他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出手，便看到净心一个发力，所有围在他身边的人情况间被打了出去。 他们一个个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比起“星宿岛”的独特的流星风景，更加吸引众人视线。 运气好些的，被摔在地方。虽然哀嚎不断，但最起码干干净净。 那运气不好的，直接便被甩在了海中。会游泳的倒也还好，那不会游泳的，只有干挣扎的份儿。 这一团糟乱，夜引弓急忙派人下去打捞。 不用他多说，大家已经知晓，净心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你们几个太放肆了，这位是‘佛照寺’高僧，净心大师。乃是我家小姐的师傅，岂容尔等放肆！” 夜引弓厉声教训那几个不知好歹之人，连带着，将大家伙一起给训斥了一顿。 “我家小姐与净心大师要在岛中暂住，谁若是叨扰了他们，别怪我手下无情！” 他的语气不留任何情面，这样正式的姿态，他已经许久不曾发出。 如今发出，威风不减，更令众人胆颤。 净心四处游历，他们虽然没有听过净心的法号，却知道“佛照寺”，知道净坛大师。 更何况，净心还是王家小姐的师傅，这更让大家不敢小觑。 瞬间，所有人都不敢大意。面对倾城与净心也恭敬了许多。 夜引弓收其厉色，将倾城与净心迎进了屋内。 净心除了刚才展现一下自身功力外，其他并没有什么改变。进了屋，他便不再言语，一副神在在的模样，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夜引弓本着一尽地主之谊的冲动，还想询问净心招待如何。 在倾城目光的示意下，也住了嘴。 看着紧闭的房门，倾城也很是无奈。她不知道净心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宫主又与他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否则，净心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件事，若净心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 别看净心平日里吊儿郎当，可实际上他很有自己的主见。到了关键时刻，他绝对是那个靠得住的人。 倾城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敲响房门。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有很多时间等待。 “夜伯伯，这岛上的人……” 倾城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比起“焰火岛”的整齐划一，这“星宿岛”简直成了群魔乱舞。 这里也没有护卫，也没有统一服装。大家仿佛各司其职，唯独不曾照料“星宿岛”的安危。 提到这件事，夜引弓不禁叹了口气。 “哎，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眼中百般无奈，神情也有些落寞。 “啊？”倾城吓了一跳，不是好人？ 看到倾城的模样，夜引弓这才意识到自己表露不清，急忙解释道：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以前都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不是好人，和现在不是好人，这其中的差距可是太大了。 倾城也能够很好理解，不过言语中有了更多疑问。 “这是为何？” 如果说其中有几个人以前不是什么好人，这还可以理解。可若是一个岛的人都是这样，那么就有待解释了。 夜引弓知道，倾城来到这里，这件事便已必须要告知。 所以，当下，他并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谈论真言： “他们都是大奸大恶，或者被世俗所容不下的人。老宫主便将他们收容在此。虽然限制了自由，可也无忧无虑。多年的惬意生活，也洗刷了他们内心的罪恶。如今，他们已与常人无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89 谁是善，谁是恶 一个真善的人，也会有邪恶的一面。 一个大恶之人，会有人善良一面。 而决定他善良与否，则是环境来决定的。 当那些大恶之人，来到“星宿岛”，没人说他们以前做的是好是坏，全凭自己定义。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相处时间久了，也会进行探讨。 人，总是会轻易反驳他人，却不会反驳自己。 当他们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危害，便也明白了自己曾经的过错。 而且，在岛上，他们做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人富足，便会想着创造。 别看这些人十恶不赦，可在岛上不知不觉做出改变。久而久之，他们心中也有了向善的一面。 倾城听闻只觉得不可思议。 “老宫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些大奸大恶之人，虽然被世俗所不容，但谁也没有资格评判他们什么。 来到岛上，他们改过自新，这固然很好。 可是，老宫主这样做的初衷又是什么呢？ 夜引弓摇摇头，对此也深表不解。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或许……” 夜引弓顿了顿，有些话本不想告知，不过想到倾城如今的身份，他最终还是说道： “我刚来岛上的时候，传闻他们将会是‘海鲨宫’的死士。当面临灾难之际，老宫主便会让他们充当先锋。他们体内都被喂了控制之药，若不遵从，便是死路一条。” 控制之药…… 倾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谭馨。 谭家似乎有控制人的法门，可以将一个大活人，控制的犹如傀儡。 圣上便是如此。 还有……沐相爷。 倾城本没有猜测此事，但因为谭馨的表露，再结合沐相爷的情况，让她得出结论。 沐相爷当初也是被喂了药，隔了几日再放出来，便成了另外一个人。 沐老夫人是多么恨沐相爷啊？ 她怎么会如此放心让沐相爷在外走动？ 当然，是控制。 或许，沐老妇人有控制之术。可更大的可能性，是她从谭馨哪里得到了控制的办法。 这点，虽然是倾城的猜测，但依照谭馨于王家的侵袭。有更大的可能性，沐老夫人那里，也被她所侵袭。 在吸收了四层“传承之力”后，她体内已经渐渐形成了“倾城王妃”的思想。 那些有关于四大家族的隐秘，有关巫氏一族的秘密，也全数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她会得知沐老夫人的身份，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所以，当夜引弓提到控制，结合老宫主与谭馨的关系，倾城不得不得出这个结论。 “不过，他们有些人已经在岛上生活了许久。即便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乱，老岛主也没有启用他们，这些人便将人死士之说淡忘了。如今，大家在这里无拘无束，也有人过上了正常夫妻生活，生养子女，倒也惬意。” 夜引弓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若真让他管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他可着实管理不来。 不过，这其中的许多人都已正常。而还有一些人，则隐居在山林之中。平日里多不来往，自然也就没什么冲突。 “原来是这样。” 倾城点点头，如果连死士都谈不上。那么，老宫主带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 莫不是，真的让他们选一处自由之地养老？ 想到刚才的局面，倾城也认可夜引弓的话。 只是，平和的生活抹去了他们的个性。这就是老宫主想要的？ 夜引弓见倾城沉默不语，生怕她不理解，又道： “你别看他们先去大奸大恶，但在岛上居住已经改过自新。刚才的事，他们也没有恶意。不过是来到岛上的新人必经之路。先前，我没有介绍你与净心师傅，他们把你们当作来到岛上的新人了。” 虽然，他是岛主，与这些人有本质区别。 可这些年里，他也从中有了许多朋友。在夜引弓看来，这些人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乃是被生活压力所迫，被逼无奈之下做出的错误选择。 他们已经改过自新，自当得到谅解。 不过，刚才的事，他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倾城不原谅他们，他也是不会纵容的。 倾城从夜引弓的脸上看到了担忧，她也明白自己的一句话或许会改变岛上众人的命运。 这里虽然是老宫主所安置的人，可夜引弓是岛主。区区处置几个人，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不过，倾城没有那么小心眼。 “夜伯伯放心，我自明白。” 每一个新人，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受到磨砺。 宝剑锋从磨砺出，不加以磨砺，如何适应？ 更何况，在这些人眼中，这应该是表达友善的存在吧。 花婆眼中那丝丝落寞，时刻浮现倾城眼前。想到那抹无奈，她也不会将这些人如何的。 都是可怜人，何必紧追不放？ 得到了倾城的认可，夜引弓也安心了许多。 他可真怕倾城在这里呆不惯，那么，他将不仅仅有负于公子，更有负于王老将军。 好在，一切安然。 “嗯，在这里休憩几日。我要回陆地一趟，将谭家之事告知老将军。” 夜引弓心里最为急切的，还是王老将军之事。当然，这也是倾城所急切的。 “一切有劳夜伯伯。” 她更是迫不及待，留在岛上已成定局，她更希望外公安然。 “花婆，花婆……” 夜引弓朝屋外呼唤，不多时，刚才的花婆便走了进来。 “来了，岛主。你叫奴家何事？” 她脸上带着笑意，婉转的声音似百灵鸟的歌声。 她看着夜引弓的目光，让倾城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夜引弓却没有丝毫察觉。 “大小姐暂住这些日子的衣食住行你安排一下，另外，净心师傅哪里不要过多打扰。” 看样子，花婆应当是这岛上的管事。 夜引弓将倾城与净心交到她的手中，也是希望她侍候一二。 花婆领会其意，她笑意盈盈地看了倾城一眼，忙道： “原是此事，岛主您就放心吧，奴家自然省得。” 照料王家小姐，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花婆自当用心。 看得出来，夜引弓对花婆也是比较信赖的。 他冲花婆点点头，目光里也多了几分随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0 被火山庇护的岛屿 “嗯，我要出岛一趟。岛上的事就由你们几个多多费心。” “您又要出岛？”面对夜引弓刚刚回来便要离开，花婆有些吃惊。 她眼中隐含不舍，却唯独说不出口。 “嗯，公务。” 夜引弓的表达倒也简单，两个字解释了其中情况。 花婆的眼中带着深意，最终还是将浓浓情感压抑住了。 “奴家恭送岛主。” 他们之间，一个奴家，一个岛主，是否注定不会有结果？ 直到夜引弓的背影消失不见，花婆才收回了视线。 倾城倒也还好，自知需要留下，便也不做他想。 花婆看到倾城，美眸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小姐，您初来此地，需不需要花娘我带您到岛上转转？” 她可是很想与倾城搞好关系的，她心想，这“星宿岛”上的风景，可是别地看不到的。 倾城自是年幼，她肯定会喜欢。 然而，倾城却将注意力集中到她对自我的称呼。 “花……娘？” 如果她记得不错，夜引弓称呼她为“花婆”的。 一个“花婆”，一个“花娘”，这区别可大了。 倾城一体，花婆便知道她在说什么。 花婆美眸瞬间黯然，带着伤心的语气，冲倾城好个数落夜引弓。 “您和别听岛主瞎说，我明明叫‘花娘’，如今也不过刚入三十。可不是岛主说的那个花婆。” 她语气急切又悲伤，强忍着的泪水，似乎即要夺眶而出。 看着她的模样，倾城都起了同理心。若不是她知道这些个老鸨们的招数，怕也是会被花婆……哦，花娘骗了过去。 先去，夜引弓已经与倾城介绍了花娘情况。 听说，她以前也是开青楼的。不过因为得罪了地界上的高官，被关押大牢。她因为不满判决，从大牢逃走，这才来到了“星宿岛”。 花娘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花娘的确看起来并不老态，不过，在海岛中侵袭，皮肤也不甚娇嫩。可即便如此，倾城而言看得出来，她的年纪应是年轻。 “原是这般。” 倾城点点头，对此倒没有什么特别兴趣。 “初来乍到，我有些累了。等我休息好了，再请花娘带我逛岛。” 倾城对“星宿岛”确有好奇，但想要逛到却需要充足的体力。以她现在的情况，只怕到了半山腰，便会无力。 这般逛岛，还不如不去。 花娘警觉自己安排不周，急忙表示歉意。 “瞧我这安排，小姐刚来，肯定是乏累。我这就让人安置床铺，小姐稍后片刻。” 她也是急糊涂了，竟然忘记要倾城早些休息。 逛岛什么时候都能逛，可休息却是必须条件。 “嗯。”倾城点点头，并不在意。 她看着窗外，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山顶的部分。 浓雾便是从那山顶处冒出来的。 一团团的浓雾，似乎烟滚过一般，浓密而厚重。 这浓雾将整个岛屿包裹了起来，岛中、岛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情景。 只是，不知道那山顶是何处，怎会有这样奇特的场面？ 花娘正好瞧见了倾城的视线，目光顿时一亮。 “小姐也对这迷雾好奇？”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与倾城亲近，这不，机会就来了。 “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观。”倾城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好奇，这样的情景，的确是千古难见。 在海上一个独立的岛屿，居然会有如此复杂的面貌。这样的奇特，怕是连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都不曾得见。 眼见倾城好奇，花娘便也解释： “那是，这可是‘星宿岛’独一份，放眼整个大陆，怕是也难以得见其一。” 她眼中带着自豪的高傲，整个人都透着欢快。 她在这里住了许久，早已将“星宿岛”当做了自己的家。 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家，她怎能不欢快？ “每一个来到‘星宿岛’的人，都会被火山的模样所吸引。也不知道火山在这里屹立了多少年，咱们‘星宿岛’有火山雾气覆盖，更是所有人都找不到。” 花娘得意满满，别看周围雾气缭绕，可岛内却一派葱茏。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如此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 能够享受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有什么比这更为惬意的呢？ 倾城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不同的信息。 “这里是火山？” 她微微一愣，即便知道这雾气必定不凡，却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火山。 听闻火山爆发，那可是翻天覆地。那么…… “小姐别担心，这火山是死火山。” 倾城的担忧，花娘看在眼中。 她忙不迭告知倾城真相，让她不必担忧。 “死火山？” 倾城对此并不了解，看到花娘一派淡然，又因为一个“死”字，而更加奇怪。 花娘也不隐瞒，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倾城。 “火山，有活，有死。活火山便是咱们知道的那个，爆发起来会毁灭天地。不过，在‘星宿岛’这个，却并不会爆发。老宫主曾经书说过，这里是一处天然避世之地，所以才会让我们来到这里。至于火山，既可以为我们提供温暖，又可以保护我们安全，这也是老宫主的用意所在。” 从花娘的语气中，倾城不难听说她对老宫主的一片崇敬。对于海泽的话，她更是深信不疑。 其实，不止是花娘，这岛上所有人都会老宫主尤为推崇。 因为，他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重生而来的幸福，更是他们毕生最爱。 倾城倒是不知道火山还有这种功效，不过，想到里面隐藏的人，老宫主需要这样费心也是必须的。 否则，他们一旦被谁发现，那见是灭顶之灾。 可就算如此，老宫主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呢？ 倾城可不觉得，海泽会大公无私到这个地步。 在海中寻找岛屿，还是这样一处天然避世之地，他自己不用，却分给这些人用？ 毫无疑问，这些人很重要。 可是，一群犯了事的改过之人，对于海泽有什么重要的？ 倾城不理解这点，花娘便更加无从知晓。 但大家在这里无忧无虑，才是生命自由人。 他们喜欢这里，他们也不会离开这里。 倾城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1 外公来袭 花娘的安排很妥帖，倾城躺在松软的床榻上，竟比在沐府时还要舒适。 倾城与净心，在“星宿岛”一连住了三天。 第三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夜引弓回来了。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王老将军。 面对王老将军的出现，大家对此并不吃惊。想来，王老将军也不是第一次出现。 花娘即可迎了上去，对于夜引弓她自无微不至。 “老将军，我昨夜还梦到了您，这么巧，今日就见到了您。” 花娘对王老将军可谓是温柔备至，一双媚眼浑然天成，不知道有几个男人能够清醒？ 王老将军，肯定是其中一人。 “花娘，几日未见，你倒是出落的越发俏丽的。”王老将军言语中带着调笑，目光里却平静如水。 他的姿态更是淡定，不曾因花娘的媚眼而动摇一分。 “老将军这是哪里话，这么多人看着呢。” 花娘嘴上这样说，可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 她向来喜欢与王老将军交际，明明很是喜欢，嘴上却只道不喜。 这份情，她花娘记下了。 王老将军来此，可不为了与花娘调笑的。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眉头紧皱了起来。 “城儿呢？” 倾城将谭馨之事告知夜引弓，无疑也将自己的位置暴露。 她不想帮助谭馨寻找“传承之力”，同样，她也不想帮助王老将军。 可惜，事与愿违。 花娘一愣，立即明白了王老将军所指，忙道： “小姐在屋里呢，怕是这回还没起床。” 天色尚早，依照倾城日上三竿的势头，此刻怕是还沉入梦乡。不过，若王老将军有令，她也不会怠慢。 “老将军要见小姐吗？我这就去将小姐**。” 在“星宿岛”，王老将军排第一，无人敢排第二。即便是身为岛主的夜引弓，也得甘居其下。 王老将军瞥了眼天色，摆摆手，并不在意。 “罢了，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他是来找倾城的，可也不想做那扰人清梦之人。 反正时间还早，他等得及。 “义父，先去我的院里。” 夜引弓上前，态度里一片恭敬。 对于王老将军，他只有满满敬意。想当年，若不是王老将军收留他，他怕是如今也如同这“星宿岛”上的人一般作奸犯科。 谁能想到，当年如小混混一般的人，如今有了将军的位置，还成为了“星宿岛”的岛主。 这一切，都是王老将军带给他的。 更何况，王老将军还将他认作了义子。 从此以后，他们更加亲厚。 “嗯。” 对于夜引弓，王老将军也是喜爱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认他为义子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倾城，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倾城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王老将军为何而来，虽然她早已料到，可这来的也太突然了。 即便，她可以找到“传承之地”，也是需要一个大概的方位。 胡乱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除非…… 倾城想到一个可能。 除非，王老将军早已知晓“传承之地”！ “花娘，花娘……”倾城见花娘从眼前走过，小声呼唤。 花娘正要让人准备吃食，给王老将军送去。冷不丁听到有人呼唤，一转头看到倾城，脸上立即笑了起来。 “小姐，您已经醒啦？我这就通知老将军去……” 说罢，她也不等倾城同意，接着就要去找王老将军。 “花娘……” 倾城却没有跟随，而是直接叫住了她。 听过倾城的反应，花娘总算有点察觉。她看着倾城，面带不解。 “小姐，还有事？” 王老将军因倾城而来，在花娘看来，倾城去拜见王老将军这就是大事。 不过，看倾城的意思，她似乎还有其他疑问。 倾城指着远处的高山，语气幽幽道： “对面的山上有人住吗？我好像从中看到了一道人影。” 这并非她为了拖延时间而胡言乱语，这几日她时常盯着高山看。时不时，变会发现一道人影出没。 可她记得，当她来到岛上第二日，想要去山上走走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与“焰火岛”的禁地不同，这里的山上却是不许任何人同行。 可如今，山上怎么会有人呢？ 花娘松了口气，她瞥了眼高山，眼中也有些许忌惮。 “山上当然有人住了。岛主和您说没说过这岛上的人因何而来？” 有些话，她还是避免让倾城误解。 若夜引弓没说，她也不会先去开这个口。可若是夜引弓说了，她自当为倾城解释。 “听说，是一些被世俗所容不下的人。”这点，刚好夜引弓有提。 如此，花娘便也放心。 她摇摇头，为夜引弓的仁慈，也为他们的虚无。 “岛主倒是说轻了。这么这些人，自是被世俗所容不下。有些是因为善恶是非，有些则是因为大奸大恶。虽然，在岛上心性磨灭了不少。可还是有些人放不下世俗成见，总是独来独往。” 岛上的人之所以会被世俗容不下，便是因为挑战了世俗的权威。 就如同她一般，如今想来，当年何等稚嫩。 若不是有宫主相救，她怕是一生就此陨落。 比起她，那些山上居住的人，就更加可怜了。 “在那山上居住了一些未曾放下过去的人，小姐没事也不要轻易前往。他们可不管岛主约束，能够待在岛上已属不易，怎么能要求他们遵守什么规矩。” 花娘的语气带着告诫口味，目光里更是浮现一抹担忧。 想必，这山上之人应该没少制造惊吓。 不过，就连岛主就约束不了…… “老宫主没有什么吩咐吗？” 倾城想，老宫主既然将这些安置在此，那么，对于他们的规矩也应该定下。 他们如此肆意妄为，老宫主没有什么话说？ 提到此事，就算是一向开朗的花娘也有些落寞。 “老宫主当初将我们带到这里，也是抱着自生自灭的想法吧。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踏足于此，只怕对我们也已经忘却。” 在夜引弓没来之前，他们在这里完全就是自生自灭。 那群没有想明白的人，不屑与他们为伍。而他们在岛上无亲无故，还是时刻警惕别人的偷袭。 岛上的生活并不是夜引弓想象的那么美好，他们就如同被放逐的囚徒，划了一块栖息地，永远也不能走出这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2 山上居住未亡人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夜引弓的到来。 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大家伙有了主心骨，形式也就更加明朗。 那些想不明白的人，躲到了山上。而他们这些想要享受生活的人，则开始了群居生活。 大家在一起，有些事情也挺有意思。 关键，有夜引弓这个岛主在，才让大家感觉老宫主没有忘记他们。 可如今……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倾城从花娘这里果真又听到了不同的版本。 果然，想要坏人变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原是这样。” 她看着远处的山脉，目光里很是淡然。沉静的眸光不知道在思量什么，许久不曾言语。 花娘瞧着倾城的姿态，生怕倾城会心生向往。她在倾城这个年纪，也是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 可好奇却让她来到了这里，虽然惬意。可个中滋味，只有自己体会。 眼下，她有可以制止倾城的机会，花娘自当告诫。 “小姐，岛上哪里您都可以去，唯独那山上，可是万万去不得。” 山上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若是倾城出了什么事，哪怕宫主亲自出面，怕也是难以解决的。 更何况，宫主并不会来这里。 倾城点点头，花娘的告诫她明白。 其实，花娘有一点没有看错。她对山上当然，的确起了心思。 “我想去火山哪里看看，可以吗？” 那些人都在前山居住，后山的火山一直未有人看守。 岛上的景色如此奇特，倾城去后山，应该不要紧吧？ “这……” 花娘迟疑了半分，按理说是不打紧的。他们平日里也会去后山钓鱼。 不过，对于倾城，花娘还是多了一份谨慎。 “这还得岛主吩咐，我也做不了主。” 倾城毕竟与他们不同，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是担不起责任的。 看得出来，花娘虽然担心倾城，可她也更位居夜引弓。 尤其，还有一个王老将军。 “行了，我去见外公。” 倾城也不想为难花娘，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算算她也该起床了。 听到倾城吩咐，花娘也扫去担忧，一脸随和。 “好嘞，您这边走。” 对于强者，花娘有着天然的依附感。比起讨好倾城，自然是讨好王老将军更为得当。 顺着花娘的指引，倾城朝夜引弓远中走去。 “对来，外公以前来过岛上吗？”倾城想到岛上的人对王老将军的敬重，不免询问。 她可是记得自己与净心来到岛上的待遇，他们对王老将军如此恭敬，肯定也是深知他的实力。 这点，花娘倒是直言不讳。 “老将军以前在岛上待了许久，也是这一、两年才出了岛。他对我们很亲切，还教给我们防身的本事，让人钦佩。” 正因如此，花娘才时刻想着如何讨好王老将军。 他是夜引弓的义父，凭借这层关系，花娘也不会吝啬自己的讨好。 事情果真如倾城所想的一般，不过片刻，她又有了新的疑惑。 “外公住在哪里？” 他们现在去的是夜引弓的院子，可若是王老将军在此居住，他不应该下榻在自己院中吗？ 倾城的话，引得花娘一阵惊呼。 她前后左右看了遍，幸好众人得知王老将军回归，不敢过多叨扰，都在屋里候着。路上没有几个人，自没有谁听到倾城刚才的话。 确定无人之后，花娘急忙告诫道： “小姐，这话您可别乱问别人。” 她眼中带着戒备神情，连语气都强硬了起来。 “怎么？”倾城却不知道，提及王老将军的住处，怎么会引出忌讳？ 眼见倾城非要问一个彻底，花娘瞅准没人，这才告知说： “老宫主住在山上。” “山上！” 倾城一惊，可刚才花娘不是说…… 未等倾城提出质疑，花娘已经开口解释。 “我知道小姐在想什么，虽然这山上的人放不下过去。可其中也有些武功高强者。老将军来到此地，便是与他们切磋武艺。” 岛上的人十恶不赦，可即便犯罪，也是需要本钱的。 他们中有大魔头，那也是武功高强者。王老将军会找他们对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倾城一愣，稍后便也理解。 即便得到了“传承之力”，若不加以施展，总是纸上谈兵。 自然要寻找与之对抗的力量，才会大大提升实力。 王老将军倒是找了个好去处，这里若有高手存在，的确是不错的对敌之所。 “他们可有伤亡？”倾城想要“传承之力”的力量，暗自思量那些人实力。 能够与“传承之力”对抗，那些人应是实力不俗。 花娘摇摇头，这些事她从未想过。不过，倾城提及，她也能回答一二。 “亡故倒没有，老将军对大家都很好，也不会下死手。多少也是受了些伤，倒是没听说谁重伤不治，应是没有什么大碍。” 王老将军爱才，即便是大恶之人，他依旧保留一番风度。 “老将军不喜别人说他在山上住过，搞得他和那些人为伍一般。所以，此事已经成为大家不能说的秘密。” 花娘却没有注意到，她前后语境的矛盾。 王老将军既然是甘愿手下留情，也不想伤害他们。何以出了山后，却这般看不起那些人？甚至，不愿提及自己曾在山上住过的问题？ 花娘没有注意的事，倾城注意到了。 不过，即便她询问，花娘也不见得知晓。所以，她将这一问题很好地埋藏在心中。面对花娘，已是豁然开朗。 “多谢花娘解惑，我自记得花娘一份好。” 花娘会与她说这么多，倾城也明白花娘的意思。 她记得花娘的好，他日，花娘需要她帮忙，她也不会推脱。 倾城的话，正是花娘最为想要的。不过，面上她却连连摆摆手道： “都是些闲话家常的事儿，小姐不必客气。” 说完山上的人后，他们也来到了夜引弓的院子。 这处院落并不大，只有两间厢房，从中也可以看出，夜引弓并不奢侈。这与他自小进入军营的身世有关。 他过惯了简单日子，忽然让他成为一岛之主，也不会过多奢侈。 “老将军，小姐来了。” 花娘敲响了正中的房门，紧接着房门被打开，王老将军走了出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3 王老将军的心思 “城儿……”他见到倾城，难掩心中激动，一双眼里写着关怀。 “外公。” 倾城有些不适王老将军的反常，但还是呼唤了一声。 她可是记得，第一次见到王老将军时，他虽然慈爱，但更多的则是一种疏远。 何以区区几日，他便变得如此慈爱？ “让外公瞧瞧，那海焰可有虐待于你。” 王老将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大量着倾城。他的姿态，看起来对倾城甚至关爱，哪怕一个细小的变化，而言逃脱不了他的眼睛。 倾城有些呆愣，好在，前世多年的皇后生涯，让她很快平定了心绪。 她虽然不见得能够窥探王老将军心意，但对于他的反常反应，却也配合道： “海岛主一切尽善尽美，对城儿很是妥帖。城儿倒是觉得这几日胖了许多，来到‘星宿岛’可是要控制一下体重。” 在“焰火岛”时，一天吃四顿饭，到了晚上还会有夜宵加入。 若不是她心有担忧，恐怕早已吃成了个胖球。 如今，正好拿这话来配合王老将军。 听了倾城的话，王老将军的眉眼也闪亮了起来。他看着倾城，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诶，控制哪门子体重。我看，还得多长些肉。引弓，你说呢？” 王老将军看向夜引弓，慈祥的模样，仿若一个真正疼爱晚辈的长辈一般。 可倾城知道，不是的。 如果，第一次王老将军对她便是这般姿态。许会得到她的认同。 但是现在…… 她知道，他的目的。 “是，城儿甚是纤细，再胖些合适。” 夜引弓自然遵循王老将军的意思，配合着。 两个人一唱一和，让倾城羞红了脸。 “外公惯会打趣人的。” 她刚才也是口不择言，提及体重问题。与两个成年男人谈论这事，倾城这才惊觉不妥。 “哈哈哈哈……” 几个人寒暄着，打趣着，也让气氛转为欢快。 不知不觉间，花娘退了下去，而夜引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房间内只有倾城与王老将军。 倾城也不言语，她知道，真正的谈话要开始了。 王老将军静默了片刻，这才道： “城儿，听引弓讲，谭馨身上拥有‘传承之力’？” “传承之力”，这才是王老将军来此的目的。 “是。” 倾城既然告知，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难怪，难怪……” 虽然，王老将军已经从夜引弓哪里得知了此事。但如今得倾城肯定，才让他更加笃定。 难怪，谭馨时刻围绕在他身边。 难怪，她会千里迢迢来到西域。 一切，都已经迎刃而解。 而那个吸收了倾城体内“传承之力”的，便是谭馨！ 王老将军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倾城也直言不讳。 “海岛主可有与外公提及此事？” 海焰与她说过，已经安置妥当。可她并不信任，毕竟，老宫主与谭馨的关系可是不同。 正因如此，她才会让夜引弓再度告知王老将军。 王老将军一愣，忽而明了。 “原来，先前的消息是海焰传来的。嗯，他有提过，不过，我却没当回事。” 海焰没有骗倾城，他的确派人去传递过消息。 不过，却不如夜引弓这般，亲自前往。 王老将军是何等人？ 他怎么会彻底相信一个人的话？ 即便是夜引弓，他也是确认再三，这才肯定。 至于旁人…… 他会当做一个玩笑。 “她可有对外公不利？”倾城听了，心立即揪了起来。 虽然，王老将军对她不甚友好。可在倾城心中，那也是她的外公，是她无法舍弃之人。 若是因为此事，而让王老将军受到伤害，她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倾城眼中的急切不加掩饰，也让王老将军深感动容。 其实，如倾城所料一般。他对这个外甥女，其实感情已经淡然。 虽然，王如是他的女儿。但有些事，已经伤了他的心。 连带着，对倾城也不甚友好。 可血缘连接着亲情，让王老将军深感倾城对他的关心。 隐隐的，他对倾城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未曾。西域乃是我王家聚集之地，即便是‘倾城王妃’亲临，也得掂量一二，更何况她谭馨……” 对于王家的势力，王老将军很有信心。 尤其是在西域，比起“海鲨宫”，王家，也毫不相让。 王家的势力，倾城并不但哟。她所担忧的，乃是那些歪门邪道。 “谭姨母功力很是深厚，或许一时间她拿外公没有办法。可是，她许会循序渐进，在不知不觉中渗入。” 想到圣上如今的处境，倾城便不寒而栗。 虽然，这样做极大减少了许多麻烦。 可对于谭馨的手段，那是倾城不得不忌惮的。 区区一颗虫蛊，便可以控制帝王心，顺便掌控江山。 这该是何等邪恶的手段？ 巫氏一族居然有此手段，令倾城胆颤不已。 “哦？她用什么办法渐渐渗入？”王老将军并不知道此事，听了倾城的话，不禁好奇。 倾城知道，她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让王老将军相信的。 倾城没有说圣上，倒是提了沐相爷的例子。 有关沐相爷的事，她知道的并不清晰。也是从沐老夫人只言片语中得到了解，将这些解释给王老将军听，也是希望他能有个顾及。 “巫氏一族果然强大，居然还有此控制人的法门。看来，谭馨吸收的‘传承之力’不屈居我下。” 王老将军从不敢小看谭馨，谭家，可以以女人之力撑起整个家族，原本就是不容小觑的。 而且，他们家族曾经出过许多位“传承之力”的继承者。 而今，谭馨能够再度被认可，更是让王老将军忌惮不已。 “城儿，你可曾知晓，她拥有几层‘传承之力’？” 王老将军的依仗，便是倾城对谭馨的了解。 “外公……”倾城迟疑了，王老将军与谭馨同样重要。 “放心，我只是要保全自己。若是她欺人太甚，我也应该有个保全的办法。” 王老将军自然明白倾城的心思，谭馨如此避讳倾城，可想而知，她在谭馨心中也很重要。不过，他有信心，比起谭馨，倾城更会在意他的安危。 毕竟，谭馨才刚刚要杀了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4 至死方休 倾城踌躇片刻，她心中想的更多的的确是王老将军的安危。 迟疑再三，她最终道： “据我所知，谭姨母拥有四层‘传承之力’。” “四层！” 即便，王老将军心有猜测，可如今得知真相，还是不免吃惊。 四层，比他足足多了一倍。 倾城也是考虑到这一情况，才想让王老将军有一个准备。 “不知道来到西域之后，她是否还吸收了其他。”倾城声音喃喃，但她的提醒，让王老将军心中一愣。 “传承之力，一共七层。我这两层，她却拥有四层……” 也就是说，外面只有一层。 “外公，谭姨母吸收我的‘传承之力’，并未伤及我性命。” 倾城不免提醒道。 两层与四层…… 期间差距很大，如果，王老将军会放手…… “难道，你要我将得到的手的东西，拱手让人吗？” 王老将军面带愠色地盯着倾城，眼中已闪现不满。 “我，不是……” 倾城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看到王老将军的反应，她却是不敢再做其他劝说。 别劝里劝去，反而让她难为。 眼见倾城不说，王老将军却是厉色道： “她谭馨也未必就是巫氏一族崛起的希望，别忘了，还有一层‘传承之力’未曾出现。” 而剩余的那层“传承之力”，便是王老将军与谭馨对抗的资本。 倾城也道： “谭姨母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其余的‘传承之力’。” 当然，还包括王老将军所拥有的那两层。 不过依照目前情形来看，谭馨暂时并不打算抢夺王老将军的“传承之力”。她大抵……也是为了寻找其他的吧。 若非王老将军坦言告知，倾城也不得而知，他居然拥有两层“传承之力”。不过，依照他在西域待了这么长时间，能够找到其中之二，也是意料之中。 最重要的那第三层，才是谭馨与王老将军决斗的根源。 “城儿，你说，若我有三层力量，与谭馨可有一较之力？” 谭馨明白这点，王老将军更明白这点。 若非没有十足把握，谭馨也不想在王家地界招惹王老将军。 而王老将军为了守住自己的力量，也需要得到更大的支撑。 倾城沉默了片刻，坦言道： “谭姨母虽然有四层‘传承之力’，可她所吸收我的那一层并未有任何武技，多以情感为住。若外公得了武功之力，怕是可以一较高下。” 她所得的“传承之力”，是“倾城王妃”与“战王”的感情纠葛。 倾城曾身临其境感受到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时光荏苒，曾经的一切逝去不回。而这种力量，对于谭馨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少力度。 倾城的话，让王老将军更为妥帖。 “我的好城儿，外公便是等着你这句话。” 他对谭馨的认知多来自于倾城，而今，既然倾城已经道明真相，他便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两层与四层，差距甚大。 可若是两层与三层…… 王老将军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更何况，还有那多余的一层。 若是被他得到…… “外公知道最后一层‘传承之力’的下落？” 倾城看着他眼中坚定的目光，不觉疑问。 王老将军未免太过自信，即便是两层对三层，那也有很大的差距。除非，是三层对三层，那么他边有自信。 面对倾城，王老将军也不再隐瞒。 “不错。” 他坦言相告： “最后一层‘传承之力’便是隐藏在这大海之中。” 而这，也是他今日前来的目的。 “大海之中？” 倾城一愣。 她自知晓大海宽广，可王老将军如何在茫茫大海之中找到“传承之地”呢？ 当然，这是只有王老将军才会知道的秘密。 “‘传承之地’就如同‘星宿岛’的火山雾一样，隐藏在大海之中。” 这些年，他没少搜集“传承之地”的下落。更是去寻找四大家族之人，探究其中根源。 可惜，却一无所获。 好在，最终还是让他得到了这一秘密。 “外公……” 王老将军脸上的笑意带着丝丝恐怖，令倾城不寒而栗。 她不觉呼唤，但王老将军却并不理会。 “我这次来，便是要带你去寻找‘传承之力’。虽然，我得知大概的位置，但具体在哪里，还需要你来感应。”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倾城，便要带倾城离开。 一切就是这样刚刚好，他找到了“传承之地”，倾城也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倾城这才明白自己的主动招惹了多大的偏差。 王老将军若得到三层“传承之力”，必定会与谭馨决一死战。 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面对王老将军期待的目光，倾城更是无法拒绝。 “外公吩咐，城儿定当义不容辞。” 她没有忘记，她是王家人。 比起凤焱母亲的这一身份，倾城自然明白她作为王家人的忠心何处。 倾城的回答，让王老将军松了口气。他目光里带着丝丝笑意，看向倾城已是满面柔和。 “我的好城儿，外公相信你。” 其实，他并未肯定倾城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毕竟，比起他与倾城的从未相见。谭馨却是凤焱的生母。 自王老将军知晓倾城于朝阳城、于南疆的作为之后，他便非常明白，若是倾城不想嫁给凤焱，圣上是万万无法赐婚的。 当时，虽然有逼迫之力，可若不是倾城心甘情愿，即便是圣上旨意，她也不会遵从。 所以，倾城是对了凤焱动了心的。 而谭馨作为凤焱的生母，又是对倾城极为亲密的人。算起来，她与倾城的关系，比王老将军要近得多。 而今，倾城却是选择站在了王老将军一边。 血浓于水的亲情，果然是无往不利的神器。 王老将军很是自得，倾城却暗自神伤。 “外公与谭姨母之间，必有一战吗？” 她看着王老将军，期望收货不同的回答。虽然，心中已有猜测，可侥幸的心里一直存在。 她必须彻底做个了断，一切都根据王老将军的回答而生。 “必有一战！” 王老将军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作答。 他的目光坚定中透着执着，那是无人能说服的固执，与倾城同出一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5 夜长梦多 “城儿，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外公复兴巫氏一族，你便是公主殿下。区区一个王爷，更是无从顾及。” 王老将军自然明白倾城担忧，可是，他与谭馨之间早晚至死方休。 “传承之力”只可以在一个人身上，才会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而无论是他，还是谭馨，都迫切希望得到对方的力量。 他放过了谭馨，可是，谭馨会放过他吗？ 不会。 倾城若是喜欢凤焱，等到他完成复兴，即便是做个姻亲，也未尝不可。 可在此之前，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王老将军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倾城怎会不懂？ 看来，她最后的奢望都已落空。 “城儿，明白。” 她越来越懂得沐老夫人所说的“命运的指引”是怎回事。 许多事，不是她不想做，就可以不做。 命运将这些事带到她的面前，逃避是没有用的。 “嗯，收拾好行装，咱们马上启程。” 确定了倾城的心思，王老将军也焦急了起来。 “这么快？” 倾城一顿，若是她刚才不松口，王老将军会将她如何？ 在事实面前，一切的“如果”都毫无意义。 面对倾城的不解之处，王老将军只有一句话。 “以防夜长梦多……” 无论是谭馨，亦或者是“传承之地”，都是瞬息万变的。他不能让谭馨发现，便要快速寻找到“传承之地”。而“传承之地”亦不能被他人发觉。 收拾好行装的倾城，还未来得及与净心打个招呼，却已经被带上了船。 在船上，她有的是时间休息。 他们在海上漂泊了一夜，倾城从未在船上睡过。摇摇晃晃的海浪，将她摇得头晕脑胀。 黎明时分，船依旧行进，但在大船身后，一条快速行进的小船却在靠近。 “将军，公子来了。” 夜引弓将情况禀报王老将军。 这次，他们带的人并不多。除了负责开船、侍候的几个人，便只有倾城、王老将军和夜引弓。 他们去的地方，别人本就帮不上忙，所以，也没有太过瞩目。 倾城感觉到船只似乎停了下来，被摇得七荤八素的倾城，终于走到了船舱外面。 她还以为来到了目的地。 可倾城刚一冒头，一根木棍便直冲她而来…… 倾城眼看着目光直冲而来，那致命的气息，令她胆颤不已。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有任何感知。脚下似乎被灌满了铅水，如何也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身影从倾城面前掠过。倾城只感到眼前一暗，不过瞬间又恢复一片光明。 “海，海焰……”眼前的人一袭红衣加身，带着黑色面具，一双黑亮的眼睛犹如深潭一般深不可测。 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带着满满的深情，不是海焰又是谁呢？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倾城终于在呆愣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好不容易保持镇定，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净心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夜引弓已经看向净心，言语中带着斥责之一。 刚才那根拐棍，便是从净心手中飞出的。他竟然如此对待倾城，更是差点让倾城受到伤害。 通过夜引弓的声音，倾城也终于发现了净心的到来。 “师，师傅……”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姿态有些疑惑。 “你个混账，半夜逃走，居然来师傅也顾不得了。枉我为了你什么都顾不得，你却丢下我，跑到这里来了！” 净心很是气恼，面对倾城的疑惑，他更是怒火中烧。 谁能理解他，一觉醒来，却不见倾城踪迹。 岛上的人都说倾城离开，倾城离开，那他留下做什么！ “净心师傅是与我一起来的。”海焰在旁贴心告知，倾城这才将整个事件整理明白。 她离开，没有告知净心，是她不对。 而刚才，净心更是直接报复，她也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海焰…… 倾城不可想象。 “师傅，我不是……” 倾城试图做出解释，她并非有意丢下净心。 可净心不等她解释，确实直接冲了过来。 “还说不是，如果不是有海岛主在，我怕是难以知晓你的下落。你呀你，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他拉着倾城，似乎害怕倾城再次不告而别。 他的话语若有所指，却没有丝毫隐瞒，让夜引弓顷刻不满。 “净心大师，话可不能这样说，我是她的伯伯。” 净心那话，分明是讲他在利用倾城。 可是，他哪里敢利用倾城，分明是为了王氏一族出力。 面对夜引弓的不满，净心直接呵斥： “说的就是你。你以为你是城儿的外公，就有情可原了？你那点心思，路人皆知。” 他的话不留丝毫余地，紧盯的姿态，更是将夜引弓比作洪水猛兽一般。 “师傅……” 倾城推推净心，示意他不要口不择言。 毕竟，王老将军还站在那里。净心如此这般，更是不讲王老将军放在眼里。 比起夜引弓的不满，王老将军又如何能够满意？ 不过，他选择发泄的对象却不是净心。 “海岛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根本就不曾正眼看待净心，人是海焰带来的，他应该做出解释。 场面一度尴尬，就连倾城也深觉不好。可净心却和没事人儿一样，对此不屑一顾。 海焰倒是恭敬，对王老将军解释说： “我受邀来此之际，恰好遇到了净心师傅。听闻他是来找城儿的，便将他一起带来了。” 至于净心的误解，那就是王老将军的事了。 听闻此言，王老将军并非发怒，只是随口道： “海岛主，此次乃是我巫氏一族的秘辛，怕是无法带外人同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净心是外人。 “我怎么就是外人了？”不等海焰开口，净心直接跳了出来。 他也看得出来，在场这些人，唯有王老将军面子最大。 他虽然不知道王老将军的身份，但瞧着他一脸正气模样，也不敢小觑。 比起对夜引弓的愤怒，这回净心倒是冷静了下来。 “我是城儿的师傅，她去哪里，必须要经过我的允许。因为，我是不会害她的。” 如果换做旁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净心对自己的身份很有自信，正因为他是倾城的师傅，才必须要守护倾城身边。否则，他来做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6 谁是王家人 倾城又推了推净心，示意他不要多言。 可净心哪里肯听，他直接按下倾城的推搡，看向王老将军，也拿出浑身气势。 两个人的较量在不知不觉中展开，对于旁人来说，不过一瞬的工夫，两个人却较量许久。 不多时，净心额头已经冒了一层冷汗。他看向王老将军的目光有了些许忌惮。 “不知道是哪派的小子，居然有如此深厚功力？” 两个人受起了力量，对于彼此都不敢大意。 净心一向自诩武功天下第一，可如今面对王老将军，却是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 刚才较量，两个人虽无胜负。但净心知道，若是真正开战，他怕是也难以赢过此人。 什么时候，西域竟然有如此高人，而他，却固步自封。 “在前辈面前，晚辈愧不敢当。” 王老将军首先表明了态度，对于净心，他也是忌惮的。 自吸收了“传承之力”之后，他便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尤其是经过“星宿岛”的强化之后，他更是坚信世间已无人能与他对抗。 可是，在面对净心时，他竟然出现了少见的压力。这让王老将军不敢小觑。 “哼，既然知道不敢，还不速速放我们离去！” 净心本是忌惮，却见王老将军亦是如此，整个人气焰便高涨起来。 他知道，他奈何不得王老将军，同样，王老将军也奈何不得他。 如今不走，更待何时？ 要让倾城离开，王老将军是万万不会允许的。 不过，如今凭借净心展露出来的实力，他的语气随和了许多。 “前辈是城儿的师傅，自当守护。不过此事，乃事关我王氏一族的秘辛，前辈前去怕是不妥。” 他直接拿出家族的利益，这样一来，即便是净心，也说不得什么。 可是，净心对什么都不屑。 “哼，王氏一族……” 他冷哼一声，接着便要发怒。却在发怒边缘，猛然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 “等等，你说……王氏一族？” 与倾城能扯上关系的“王家”，除了镇国公府，还能有谁？ 可那个“王家”不是早已覆灭了吗？ 净心看着王老将军的面容，一时间有些迷茫。 “正是。”王老将军没有对净心隐瞒，虽然，他的身份不得公开。但净心，有知道的资格。 得了正式，净心没有多少释然。他紧盯着王老将军，目光里更是小心谨慎。 “你是……” 先前，被净心忽略了的问题，终于被记起。 夜引弓也说过，此乃家事。 “外公，师傅他没有恶意的。” 倾城趁此时机，急忙为净心求情。 她知道净心实力强劲，可王老将军是拥有“传承之力”的人，决不能小看。 倾城不不知道他们对抗，谁输谁赢，但她明白，决不能然净心受到伤害。 “外公？” 倾城的话，间接让净心知晓了王老将军的身份。 他正怀疑，王老将军也在此刻道： “晚辈乃是城儿的外公，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他的身份，便是他的依仗。 “你，你是……” 净心已经陷入混乱之中，十多年前死去的人，怎么肯能出现在眼前！ “你不是……” “长野之战，侥幸苟活于世，让前辈见笑。” 王老将军不卑不亢，淡然的姿态完全没了先前不满模样。 净心已经呆愣，迷茫的眼睛里似乎涌现什么复杂的神色。可他的这副模样，王老将军看不懂，倾城便更看不懂。 她见净心已经呆愣，便对王老将军介绍道： “外公，这是我师傅，‘佛照寺’高僧，净心大师。” 她着重介绍了“佛照寺”三个字，便是想让王老将军看在净坛大师的面子上，不要多与净心计较。 当初，净坛也曾说过，是王老将军救了他。 那么今日，倾城也希望外公能够放过净心。 出乎倾城意料的，当王老将军听到净心的名讳，竟是一下子恭敬了起来。 “原是净心大师，久仰久仰。” 他的神态与先前已经完全两样，敬重的姿态似乎对净心仰慕已久。 净心也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王老将军的目光虽然复杂，却也心思清醒。 “别做这些客套事，我知道比起师兄的名讳，我实在微不足道。” 虽然，他常常自诩天下无人不知。可实际上，他很明白净坛在天下的位置。 净坛若排第一，他便是那千百人之后。 他终于相信，眼前的王老将军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倾城的外公。 没想到，一个死去的人，居然真的活了。 “看来，王家隐藏很深嘛。” 如果不是王家隐藏，王老将军又怎能躲过圣上的眼线存活至今？ 王老将军并咩有接口，只是恭敬请求： “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他已经非常恭敬，对待净心的态度，便犹如对净坛大师一般。 话已说开，净心也明白自己不该叨扰。可是，他就是不想将倾城一个人放在这里。 净心目光一转，当瞥见海焰时，顿时有了主意。 “你王家的事，我一个外人自不好插手。” 他竟是主动说出此事，倒是省了王老将军一番麻烦。 但凭借倾城对净心的了解，她却是不安起来。 果然，净心话锋一转。 “不过，我却不知道海岛主也是王家人。” 海焰自然不是王家人，可是，他却可以留下。这算什么道理？ 净心笃定，王老将军让海焰来此，便会让他离开。 趁机，他也能够一并留下。 “义父……”夜引弓对王老将军耳语几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的神情也没有什么特殊转变。 片刻之后，王老将军却对是夜引弓点了点头。 “嗯。” 净心还未反应过来，夜引弓确实走上前来。 “城儿之事，多劳前辈相助。晚辈早就想有机会宴请前辈。相请不如偶遇，前辈里舱请。” 他竟然主动要求净心留下，对此，王老将军也不再多说什么。 眼前的转变，让倾城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净心显然对此颇为满意。 “果然是做大将军的料，好，今日我便承你这个面子。” 他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对夜引弓的识时务很是认可。 在夜引弓的牵引之下，净心进了船舱。 王老将军随即也走了进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7 前方召唤 甲板上，倾城与海焰面面相觑。 “你怎么会来？” 倾城不解地看着海焰，语气中带着连她都没有察觉到的亲昵。 她不曾察觉到的事情，海焰却是察觉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倾城，深情不减的目光中带着丝丝冷峻模样。 “老将军相邀，岂能不来？” 倾城一愣，未曾开口，海焰却已经越过他进了船舱。 “你……”倾城莫名有些烦躁，看着海焰的背后，只觉得胸口一股恶气汹涌。 “小姐……” 夜引弓尚未察觉倾城与海焰之间的矛盾互动，他掀开船舱纱帘一角，请倾城入内。 倾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只得进入其中。 王老将军与净心早已聊上，海焰坐在一侧，不言不语，却威严不减。 两个人聊得更多的，还是对于此次行程的安排。 但因为事关王家绝密，有些事情，却是不便对净心言说。 “王老将军不必顾及，老衲也知晓此事重大，能够保护城儿也就足够，没必要将秘辛之事也格外探究。” 这回，净心绝口不提王家密事。反而还格外为王老将军着想。 倾城不禁侧目，她心中暗道，什么时候起，净心竟然也学会关爱他人了？ 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倾城自讨了个没趣，坐着也是呆愣，便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这艘大船要开到哪里，而哪里又是她的归宿？ 冷不丁，倾城抬起头，却看到海焰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即刻起身，去到自己的房中。她可不想与海焰有丝毫沾染。 可是，她不过刚刚迈步，海焰的声音随即响起： “城儿，谭馨体内亦有‘传承之力’？” 他的话似是询问，直接对倾城言说，让倾城无法躲避。 倾城不想与他多说半个字，面对如此询问，也只是淡淡道： “海岛主，这件事你应该去问外公，我怎会得知？” 她便是拿定主意，将所有事推得一干二净。 可是，海焰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王老将军告诉我说，这件事是你告诉他的。” 他的眼中神情淡漠，幽然的目光似乎只有询问，不夹杂任何含义。反倒是倾城，有些大惊小怪。 倾城心中暗恨王老将军将她出卖，她应该想到的，如果不是王老将军言说，海焰又怎会知晓？ 可是，为何要将她也给出卖？ 倾城哪里知道，王老将军还真没说是谁讲的。可是，他身边便只有倾城。不是倾城，又是谁呢？ 海焰问得如此直接，她怎能躲避呢？ “我告诉外公的便是全部，海岛主要探究根源，我可帮不上忙。” 倾城神色坚定，便是不想与海焰过多接触。即便是避无可避，她也必须得避。 海焰一下子靠近倾城，两个的距离咫尺相隔。倾城甚至可以嗅到海焰身上的灼热气息。 “你，你要做什么……” 她后退了半步，却直接抵在船杆上。这回，倒真成了“避无可避”。 海焰的接近不曾停止，他看着倾城的目光，就如同他身上的气息那般灼热。 他的靠近，让倾城有些手足无措。他的气息，让倾城更是头晕脑胀。 她似乎呼吸都感到急促，整张脸涨得通红，似一颗熟透了的苹果，令人想要采摘。 近了，更近了…… 倾城只要一呼吸，鼻间便涌入了海焰的气息。 而这气息刚一入鼻，便直接充斥四肢百骸。那种似被控制，又很是温暖的感觉，令倾城慌张不已。 她清楚地看到，海焰不曾停止的动作。他的手，更是直接抚上她的脸庞…… “你……”倾城终于从百感交集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看着海焰，只觉得他是如此俊朗与飘逸。 船头之上，一袭白衣，一袭红衣。 两个人似伴侣互相依偎，不过短短一瞥，却已是万年情谊。 这一刻，仿佛连天地也动容，连时间也静止不前。 整个天地间，唯有二人相伴。他的气息，她的萦绕，他的温情，她的暖意。 “你头发上粘了根羽毛。” 海焰的话，直接将这份美好氛围打破。 “哐当。” 倾城心底，似有破裂声音，让她猛然回过神来。 海焰手中拿着那根小小的羽毛，眸光里一片镇定。 倾城有些气恼地盯着海焰，可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狠瞪海焰一眼，带着愤然冲回了屋内。 刚才，真的很丢人。 倾城在屋里气恼了一会儿，这才冷静了下来。 当冷静下来之后，她却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对海焰的态度。 她为什么要对海焰如此态度呢？ 对于她而言，海焰不过一个刚刚认识几个人的陌生人。 还算不上熟悉，可是，她在他面前做的那些事……甚至在凤焱面前都不曾做过…… “城儿，我们已达到目的地。” 夜引弓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打断了倾城满腔疑问。 她摇摇头，将这些恼人的思绪炮竹脑后，紧接着走了出来。 外面正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若是深入便会发现里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的雾气比“星宿岛”还要浓郁，让倾城怀疑，这附近是否也有一座“星宿岛”？ “外公，这里会有‘传承之地’吗？” 倾城不解地询问站在船头的王老将军，净心不知道去了何处，倾城被眼前的雾气所吸引，也顾不得其他。 王老将军点点头，说道： “没错，根据我的情报，只要穿过这片浓雾，便会达到‘传承之地’。” 这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地点，来一次可是要废不少时日，所以，他早已探查许久。 “可是，我没有任何感觉……” 倾城也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王老将军会带她前来，便是要她能够感应出“传承之地”的位置。 因为，她是被上天选择的人。可体内却没有什么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上天是会安排她接受力量传承的。 但是此刻，她完全没有丝毫察觉。这…… “再试试看。” 王老将军并不气馁，他对倾城充满希望。 倾城深呼吸一口气，微闭着双目，对着远方浓雾，感受着…… 当脑海中出现一抹特殊的气息，终于终于睁开了双眼。 “我感觉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8 王家老贼 倾城有些疑惑，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居然真的有这种感知。 要知道，曾经即便“地下城”就隐藏在沐家地下，她都没有什么感知。 当然，那时候她亦不是被选中之人。 可眼下的气息如此雄厚，令她也心有激动。 “没错了，就是这里。” 得到了倾城的认知，王老将军也越发肯定。 他让出身边的位置，让倾城待在那里。 “城儿，你站在船头，告诉我们应该如何走。” 在“星宿岛”尚且有岛上指引，可在这里，他们唯有依靠倾城，才能走出这片大雾。 “嗯。” 倾城点点头，她知道自己来做什么的。 海焰也站在了倾城身边，未免倾城不解，他还主动解释说： “我来保护你。” 倾城怎么会需要他的保护呢？ 可是，这里不止他们两个人。即便是为了海焰的面子，她也不能否决什么。 “这里，这里……”她指挥着船只的行驶方向，脑海中那种奇妙的感觉越发清晰。 终于，在行驶了大概半柱香之后，眼前的浓雾有了渐渐散开的痕迹。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岛屿。 “看到了，看到了……前面有一座海岛。” 倾城也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 “大家注意防备，岛上许有危险。” 王老将军向众人传令，一行人下了船，朝岛上行进。 这里果真如“星宿岛”一般，到了岛上，便不再有雾气。而再看背后，已是一片浓雾缭绕。 “城儿……”王老将军示意倾城在前面带路，虽然已经找打了岛屿，可具体的位置还得倾城探明。 “嗯。”倾城从未有一刻，脑海中这般清晰。 她感受着气息的追随，丝毫没有迟疑。 “我感觉，应该是走这边……”她指着左手边的方向，那里正是一座小山丘。 “好，我们跟上。” 对于倾城的话，王老将军没有任何迟疑，他即可做好安排，一切全凭倾城指引。 海焰时刻守护在倾城身边，虽然倾城瞧他厌烦，可对于他的姿态，也不好多说什么。 终于，倾城的步伐停了下来。不过，此刻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的面前除了山壁便别无他物。 但是，倾城感觉分明。对于眼前的局势，她也很是怀疑。 “我明明感觉对我的召唤就在这里，为何这里只有一片崖壁？” 她感应到，那种气息就在附近。 可到了这里，附近却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地方。 王老将军探查了一番四周，眼中有了一片光芒闪过。 “城儿，你躲开，让我来。”他看准山壁，用力推搡。 在“星宿岛”山顶，倾城曾听到海泽的声音，可却不见其人。 如今，王老将军的举动，让她顷刻明了。 许前方不是没有路，而是被封住了。 “一会儿还要进入其中吗？”海焰悄悄在倾城耳边询问，他原本就在倾城身边，此刻动作幅度不大，也让人看不出什么。 倾城原本是不想理会的，但她怕海焰得不到回应，会做出什么不好举动，也只有耐着性子解释说： “应该找到这里就不需要我了，但难免外公寻不到力量，才会用到我。” 她来此的目的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事，也用不着她。 海焰听闻，目光里骤然一紧，却不再多说什么。 他的举动，反而惹倾城生疑。 “怎么了？”这回，她竟是主动询问。 要知道，在这里本不该有什么事情。可是，海焰给她的感觉却有些不对。 倾城不想错过，也只能主动开口。 倾城的主动，让海焰无从躲避。 就如同倾城对待他一般，海焰也解释了起来。 “我瞧着这地方有些不对劲，一会儿如果有危险，你躲在我身后。” “不对劲？”海焰的回答，与倾城如出一辙。 她也正是感觉有些不对，才会询问。 “嗯。这里虽然与‘星宿岛’很像，但正因为如此，才有些不妥……” 海焰一面做着解释，一面不着痕迹将倾城挡在自己身后。 他会来此的原因，除了王老将军的邀请之外。更重要的，则是因为倾城。 当他得知，倾城孤身来此，虽然身边有王老将军，有夜引弓，可是，他仍不放心。 所以，他才会来。 此刻，他的感觉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一次，由他来保护倾城。 海焰还想解释更多，是，已经没有多少解释时间。 “打开了，打开了……” 在王老将军的不屑努力之下，紧闭的石壁居然被从中打开。 里面露出一个黑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境地，但显然这是一条路。 “打开了！哈哈哈哈哈……” 王老将军也很是激动，他看着洞口，眼中已是光芒四射。 “恭喜义父，再得传承。”倾城急忙上前道贺，虽然，她的感觉很奇怪。但当洞口打开时，她非常强烈的意识到，里面的东西，正在召唤她。 这样的感觉，不正是“传承之力”的指引吗？ “嗯，好。”王老将军满意地看着倾城，目光里终于流露些许慈爱。 “这次外公得此力量，还得多亏你的帮助。” 显然，对于找到“传承之力”王老将军更是欣喜不已。不过，他倒也没有忘记倾城的功劳。 “是外公找到了方向，城儿不过尽绵薄之力。” 倾城可不敢居功，此次之行，自然是王老将军占了大部分助力。 “可你的这份力量，对于我来说，却是缺一不可。” 王老将军自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对于他来说，不会忘记伤害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忘记对他帮助的人。 而倾城，从这一刻起，他才将倾城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等外公吸收了‘传承之力’，便再无人能够阻挡我们！” 王老将军看着倾城，眼中甚是欣慰。 他可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的思想，否则，也不会将族长之位传给倾城。 如今，他得了“传承之力”便可以复兴整个巫氏一族。 想想，都甚是快慰。 他的畅想不过刚刚开始，天空中却传来一道狠辣声音。 “王家老贼，恐怕你的希望要落空了。”声音带着怨恨，似从天际而来，却透着寒凉，令人不寒而栗。 “谁！”王老将军气恼地盯着声音的方向，谁若是胆敢破坏他的机会，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299 黑暗山洞 在声音响起的地方，一个人慢慢自天而下。那一袭白衣的姿态，带着狠辣的目光，不是谭馨又是谁呢？ “是谭姨母……” 倾城对此感到震惊，谭馨怎会找到这里来？ 尤其是先前的迷雾，她是凭借着“传承之力”的指引，这才找了过来。那么，谭馨呢？ 除非，谭馨一直跟着他们。 “王家老贼，把‘乾坤盒’还给我。” 谭馨顾不上理会倾城，对着王老将军便是一声呵斥。 此刻，她再不会对王老将军友好。即便是暂时，她都不会。 “姨母……”倾城怯怯地叫了一句，言语中有些迟疑。 再见谭馨，她都不知道该用何等姿态来面对于她。 谭馨终于发现了倾城，她紧盯着倾城的目光，已不再有任何温柔。 “城儿，若你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该与他狼狈为奸。” 她口口声声都在发泄对iq你刚才的不满，尤其是那陌生的目光，令倾城心中发寒。 “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眼前的谭馨也容不得她来解释。 “他偷走了‘乾坤盒’，你与我已再无关联。” 谭馨挥挥手，与倾城恩断义绝。 “我……”倾城简直觉得可笑，先前在山洞之中，她难道不是与她恩断义绝吗？ 如果不是海焰忽然现身，见她救走。此刻，她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理智在边缘拉回了倾城，她猛然意识到，谭馨提到的“乾坤盒”。 “外公……”倾城不解地看着王老将军，她却不知道，是王老将军拿走了“乾坤盒”…… 王老将军向来敢作敢当，除非你没有当面对质。否则，他肯定是会承认的。 “谭馨，是我拿走的‘乾坤盒’。有本事，你冲着我来，没必要冲着城儿出气。”面对谭馨，他亦无所畏惧。 此乃生死关头，他既然来到了这里，便做好了必胜的把握。 得到了王老将军的肯定，谭馨也便不容他再行辩驳。 偷走她的东西，她绝不会放过。 “不错，我今日便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传承之力’！” 她浑身的气势已出，倾城立即感到浑身战栗。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居然有如此势力，难怪有恃无恐。即便独身一人，亦敢现身。 王老将军也因为她的举动，而变得慌张了几分。 他看着谭馨，第一次有了求饶之意。 “我可以和你打，但可否放过这里的其他人？” 他知道，这里面除了海焰许会能有一较之力，其他，根本奈何谭馨不得。 这些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能…… “死！他们必死无疑！” 谭馨不给王老将军留任何退路，她此刻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又怎么能理会其他人的死活。 谭馨此言一处，大家的脸色已经变得黑暗。 当王老将军顾念他们时，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 可让谭馨拒绝了他们，也让他们深深感到绝望。 但是此刻，他们不再怯懦。既然谭馨要他们死，那么他们就算死，也不能让她好过。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大家心中却有了质的改变。 王老将军也强硬了起来，他看着谭馨，怒气冲冲。 “哼，只要我吸收了最后一层传承之力，你根本奈我不得。”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谭馨直接冲了上去，她知道最后一层“传承之力”对于他们二人的作用。 所以，她今日现身也是抱了必胜的决心。 “拦住她！” 王老将军吩咐之后，直接进入洞口之中。 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场面已是厮杀一片。 谭馨的力量何其汹涌，她不过一挥手，那些上前阻拦之人便已经支离破碎。 夜引弓尚且可以阻挡一击之力，但也是狼狈非常。 眼见谭馨便要直接冲着倾城而来，海焰怎能容忍？ “前辈，你再不进去，只怕王老将军会将所有力量吸收得一干二净。有我在，你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海焰的话不留情面，却最直接有效。 谭馨现在最为在乎的不是倾城的生死，而是那最后一份“传承之力”的归属。 比起这点，倾城自然变得可有可无。 “你，好。暂且放过你们。” 她狠狠地瞪了倾城一眼，转身已经急匆匆进了洞口。 “海焰，救救外公。” 倾城已经慌乱，她心里想着的便是王老将军的安危。 吸收“传承之力”并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尤其是强大的力量，更是时间漫长。 她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力量，可能够让王老将军与谭馨如此争夺，倾城不敢想象。 “我们也进去。” 海焰拉着倾城，居然是要进入山洞。 “进去？” 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倾城却是迟疑了。 她担心王老将军不假，可是，她进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帮不上忙，还不够添乱的。 海焰见她心有迟疑，便解释了一句。 “王老将军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应该不是为了将我们置于死地。” “局？” 倾城一愣，什么局，刚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意义不同。 “走吧。” 可海焰显然已经不愿多讲，他直接拉着倾城进了山洞。 比起从外面看到的黑暗，里面其实光线还好。 他们从中发现了发光石，这一发现让倾城更加笃定，这里便是“传承之地”。 山洞很大，他们走了许久，都没有发现谭馨与王老将军。 刚才海焰的话，更是让琢磨了一路。 “海岛主，你刚才所将，什么局？”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只有求助于海焰。 “这里，有把钥匙。”海焰指着前面的山壁，语气冰冷。他将倾城向前一推，似乎笃定她有解决之道。 阴暗中，他的目光并不清晰，倾城也只有暂时将烦恼放在一边。 她看了看钥匙孔，不知道是不是那样刚好，这钥匙孔与“地下城”内的别无二般。 “试试这把。”她拿出作为王家族长的信物，放入孔内。 毫无疑问的，石门被打开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倾城还觉得不可思议，海焰却已经有些不耐烦。 “走吧。” 他提着倾城的后颈衣服，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提着倾城就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0 似曾相识 倾城被动无奈，只得跟着向前。 她不断挣扎，过了没多久，海焰居然松开了禁锢她的大手。 “你……” “嘘！”倾城刚要对他怒吼，海焰却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两个人顺势藏入黑暗之中…… 倾城恨极了，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宠物一般，任由海焰拿捏。 近在咫尺的大手，成为了倾城的发泄对象。她毫不客气，一口咬到了嘴边的手掌。 即便倾城已感到血腥之气，海焰却是不发一言。他的镇定，反而让倾城有些慌张。 恰在此刻，前方似有打斗声传来。倾城趁机送开了口，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却见谭馨与王老将军已经纠缠在一起。 她想要发声，可海焰禁锢着她嘴角的大手没有丝毫动摇之姿。眼前形式危急，她也不敢再做其他反抗。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谭馨与王老将军打斗。 “把‘乾坤盒’交出来！” 谭馨手起一招，直冲王老将军而去。她眼中的狠辣，似要一下子将王老将军淹没。 “哼，比起‘乾坤盒’你恐怕更希望得到‘传承之力’吧？”王老将军挥起一掌，两个人的掌风在空中发生撞击。令二人一下子退开半步。 暂时的静止，并未能让气氛消融。 谭馨的目光已经不带任何善意，她是为“乾坤盒”而来，更是为“传承之力”而来。这样难得的发现，既然被她碰见了，那也是缘分使然。 “你以为，你可以从我手下逃走吗？”谭馨已经笃定，凭借自己的力量，肯定会战无不胜。 想到外面的海焰，她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但也是转瞬即逝。 王老将军的气势也并不减弱，他一身戾气，看起来比谭馨还要强势许多。 “逃？”他瞥了谭馨一眼，言语很是不屑。 “你错了，我从未想过逃走。” 他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也便直接冲向了谭馨…… 在山洞之外，夜引弓已经恢复了过来。可他刚刚想要迈出山洞，一道无名巨石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山洞口，将其阻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夜引弓有些慌张。但他随即似想到了什么，便也不再行动。 山洞之内，在发光石的照射下，这里的一切还算清晰。 谭馨已经发动了“传承之力”，王老将军更是随即而上。两个人的气息夹杂在一起，让倾城竟有了想要膜拜的冲动。 她知道，这是真正的“倾城王妃”的力量。 谭馨已得其四，王老将军亦拥有其中之二。这股力量，可以令天地变色。 海焰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目光紧盯着谭馨与王老将军，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两个人的气息被完好遮盖，即便是谭馨，亦不曾知晓。在这个山洞之中，还隐藏着另外两个人。 渐渐的，两个人面前都升起一个巨大的能量球。能量越积越多，已经慢慢升腾至半空。 在那股强大气息的作用下，倾城已快承受不住。多亏有海焰在，她才不至于跌倒在地。海焰将手掌放在她的腰间，倾城正待不满，却感受到一股浓厚的气息逐渐钻入她的身体。 在这股气息之下，“倾城王妃”气息所带来的副作用，似乎在逐渐减少。 海焰带来的气息，很是温暖，让倾城不觉闭上了双眼。 她仿佛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在这里，没有纷争，一切安然…… 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千年前的女子，那个与她长相十分相似，却拥有着巨大能量的女子…… “城儿……” 百灵鸟般的声音轻柔地呼唤着倾城的名字，眼前的女子一下子变得清晰。 近距离观察，倾城才发现，她与眼前的女子居然如此相似。 甚至，连她眉间多出的那一颗黑痣都一模一样…… “你是‘倾城王妃’？” 与她如此相似，又因为倾城刚才的念想，“倾城王妃”四个字，一下子出现在了倾城脑海中。 女子脸上挂着笑意，温和的姿态让倾城倍感温馨。 “是我。” 女子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她长了与倾城相似的面容，举手投足间那份娴熟气质，却是倾城无法比拟的。 得知了女子身份，倾城对自己所处之地更为好奇。 纵观四周，这里没有任何光景。一个纯白色的世界，仿佛天地都没了色彩。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还在海焰怀中。怎么会刹那间，出现在这里？ 好在，女子及时给倾城解了疑惑。 “这里是我开辟的‘传承之地’，你受到了传承指引，所以才会见到我。” 而她，不过这里的一缕孤魂。魂归故里，魄已在前方…… 传承指引？ 倾城好在有过一次吸收“传承之力”的经验，可那次，不等她确定，“传承之力”便自动被她吸收。这一次…… 看着眼前女子的姿态，倾城总算有了拒绝的时机。 “我并不想吸收‘传承之力’。” 她坦诚自己心思，对于“传承之力”没有丝毫觊觎之意。 有多大的能力，便要承受多大的责任。 她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于巫氏一族，对于四大家族，她不想有任何沾染。 女子一愣，不解道： “可你身体里，却拥有‘传承之力’……”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与倾城达成感应。 不待女子说完，倾城便道： “那只是极小一部分，当初谭姨母为了保我性命，没有尽数吸收。不知道有何办法，可以将其尽数根除？” 那份“传承之力”很少，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女子对此感到不满，她可以完全放弃。 只是不知道，这放弃的方式会是怎样？ 听完倾城的解释，女子反而更加疑惑了。 她围着倾城转了一圈，目光忽而又变得清明。 倾城不解她的姿态，但是显然，女子似乎并没有选择强制。 在倾城疑惑的工夫，女子默默摇了摇头。 “这里已没有‘传承之力’，我也给不了你‘传承之力’。” 她本还在懊恼，先前那么快便将“传承之力”赐予。今日见到了倾城，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但好在，错也有错的主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1 隐藏的实力 今生的倾城早已不是先前模样，在她的身上，女子看到了希望。 “没有‘传承之力’？”倾城一惊，她与王老将军来此，便是为了吸收“传承之力”。可为何，如今却没有了？ “嗯，已经被人吸收走了。”女子的声音很是淡然，想必她守护在此，早已看惯许多。 可是，倾城却无法淡然。 既然“传承之力”已经没有了，那谭馨与外公在打个什么劲儿啊！ 她还记得，那巨大的能力，似有毁灭天地的力量，令人不寒而栗。 这若是相互保护，他们俩怕是凶多吉少。 倾城已迫不及待，想要出去告知二人情况。 女子却在此刻道： “不过，我却可以给你这个。”让倾城来此，她必要给些东西。 比起“传承之力”，这份礼物应该更适合倾城。 倾城看在女子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手串，珠圆玉润，很是精致。 “念珠？” 她看向女子，不解其意。 这里不是“传承之地”吗？莫不是，这念珠也与传承有关？ 女子自顾自做着解释，目光里流露些许爱意。 “这里是三七二十一颗菩提子，亦是我与战王情定之物。如今，我把它交给你，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段心事。” 她的眸光有些黯然，想必想起了曾经的岁月，也让她有了悔意。 当年，“倾城王妃”为何要离开“战王”，谁都不得而知。 根据巫氏一族的传承，他们只知道，“倾城王妃”与“战王”最终分离。 曾经的痴男怨女，终究却是各自安好。 作为“战王”的传承者，倾城不知道凤焱脑海中是否会有曾经的记忆。但她在女子眼中，看到了浓浓深情。 想必，他们之间应是误会分来。 可这一分开，便是千年。 女子将念珠交给倾城，意思已经明了。 “给我？” 倾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对于女子的赐予，她却是无法接受。 “这……我不能要。不瞒您说，其实，我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早在多年以前，我就是……” “我知道。” 这些话，倾城鼓足勇气才说出了口。可她还没有说完，女子却直接肯定。 她的目光里温柔一片，令倾城也猛然一愣。 “你知道？” 这些事，女子又怎会知道？ 即便，她是“倾城王妃”的一缕孤魂，但她常年待在此地，如何知晓千万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倾城却是忘记了，无论是阿南，亦或者是阿布，都极为擅长演算之道。 作为他们师傅的“倾城王妃”，又怎会差了多少？ 阿南青出于蓝，可“倾城王妃”亦不可小觑。 她想要查到的事，还是轻而易举的。更何况，这件事，与她有着极大渊源。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无穷无尽。你是现在人，还是过去人，又有什么区别？” 女子眼中，那满满慈爱，令倾城无法释然。 生生死死，无穷尽。 她又何必拘泥于眼前呢？ 只差那么一点，倾城便要被说服。 可她想到了临死前那万箭齐发，那金簪入胸。 这一世，她无法抽身。她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即便是净坛大师，亦无法说服她。更何况，是眼前的女子呢？ “可这一世，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有必须完成的使命。我不知道什么巫氏一族，我也没有能力，更没有想法去复兴。来到这里，纯属意外，我却不想与巫氏一族有过多瓜葛。” 这才是倾城的真实心思，比起动荡不安，她更向往安稳生活。 一个凤昭国，已经让她倾尽全力。更何必去招惹巫氏一族的麻烦呢？ 女子并未因倾城的话语，而有丝毫不满。她眼中的善意一直未曾消散，那似曾相识的目光，很容易让倾城放下防备。 “命运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好好对你身边的人，莫要让他再伤了心。” 她身边的人……是谁？ 可是，还不等倾城细想，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整个天地间，独留倾城一眼，让她有些慌张。 “倾城王妃，倾城王妃……” 倾城大声呼唤着女子的名字，猛然间触碰到手腕，却发现那串念珠，却好端端的出现在她的手腕之上。 “这……” 在她一个恍惚的工夫，却看到手串闪过一道光芒。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这一次，光芒却再也没有出现。 一道黑暗袭来，倾城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还在海焰怀中。 她好像一个梦，一个很怪异的美梦。 “受死吧！” 谭馨的声音传入倾城耳中，让她猛然惊醒。 眼前，谭馨已经聚集了一个巨大的能量球，眼见便要直冲王老将军而去。 “不要！‘传承之力’已经被人吸收了！”倾城顾不得其他，赶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以为，她说出真相，两个人便不会再打。 因为倾城的话，谭馨不由看向于她。可是，王老将军却趁着这个机会，将能量球推向了谭馨。 谭馨慌忙应对，将自己的能量球也打了出来。 两份能力撞击在一起，发射出强大的光芒。海焰撩开自己的长袍，将他与倾城包裹其中。 狭窄的空间，两个人气息缠绕在一起。海焰的神情有几分不自然，而倾城只想着外面的情况，对此完全没有发现。 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倾城更是整个人窝在了海焰的怀中。 这难得的独处之境，让海焰倍感珍惜。虽然，他明白当下不是最好时机。可他的手却已不自觉抚上了倾城的后背。 如此一来，倾城更是直接蜷缩在他怀中。 如此暧昧，如此温馨，倾城不曾察觉。 倾城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声音，等到外面恢复平静，倾城急忙推开海焰，奔了出去。 “外公，谭姨母……” 外面已是狼藉一片，处于中央位置的谭馨与王老将军却是两副不同的反应。 比起谭馨的狼狈，王老将军却十分安然。 “外公，您……” 倾城看了吃惊，她以为，以谭馨的能力，外公会受到伤害。 可怎么…… 事情好像颠倒了过来 谭馨明显身形不稳，她似乎受了点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2 谁是强者 “王老贼，你怎么……” 谭馨也感到不解，她可以确信自己的能力。可从什么时候起，就连王老将军也有如此实力？ 若说眼前的一切谁最淡然，怕只有王老将军了。 “哈哈哈哈……谭馨啊谭馨，想不到，多年少了，你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王老将军直言不讳抨击着谭馨的作为，他们认识多久了？ 从以前的小妹妹，到如今的生死仇敌，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 眼前的局势，是王老将军不想看到的。可也是万不得已之下，他最希望看到的。 “你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能量？”谭馨根本无暇顾及王老将军的人身攻击，她只想探究眼前的根源。 明明……一个力量比她还小的人，为什么会发出这样强大的能量？ 不可能，不可能…… 这一时刻的谭馨是慌乱的。 王老将军不慌不忙，他的目光紧盯谭馨，语气淡淡道： “城儿，告诉她，你刚才说了什么？” 对于倾城的出现，他没有丝毫吃惊。而在倾城身后，那道红色身影，更是让王老将军勾起了嘴角。 倾城虽然不解其意，但她也明白，许是她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于是，她便又说了一遍。 “最后一层能量已经被人吸收掉了。” 她紧张地看着谭馨与外公，希望他们二人解开误会，便不要争斗。 可是，倾城还是想象太美好。 比起她的大义，眼前的两个人却是想要争夺“传承之力”。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们放弃争夺。 倾城的话，谭馨只需稍稍思量，便得出了结论。 “你得到了？” 否则，王老将军不会让倾城重复这句话。他也不会有这样强大的能量。 倾城也惊讶了起来，在二人的不解目光之下，王老将军重重地点点头。 “不错。” “短短时间内，你居然吸收完成了？” 而且，还爆发出了这样强大的力量。 王老将军的气势，简直超乎谭馨想象。她明白，越是聚集许多能量的“传承之力”，吸收起来时间越是漫长。 她还记得自己吸收最漫长的一个力量，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可依照王老将军的反应来看，他的力量丝毫不弱于她。 怎么会…… “吸收，当然不会这样快。不过，若是我提前吸收了呢？”他体内的传承之力，不是两层，而是……三层。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谭馨以为是暂时放过他，可是，他却在策划如何夺取谭馨身上的“传承之力”。 “提前吸收？” 谭馨看了看王老将军，又看了看倾城。 猛然间，一道光亮从她脑海中闪现。 她，明白了。 “瓮中捉鳖，你是故意引我而来？” 难怪，她总觉得王老将军不至于会偷窃她的“乾坤盒”。难怪，她如此轻易便穿过了浓雾。难怪，她会找到这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王老将军的计谋。 谭馨一向是聪明人，王老将军深知如此。所以，他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难得，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他故意说着挑衅之言，对于谭馨，他势在必得。 倾城从两人谈话之中，也察觉除了问题。 她在第一时间对谭馨表达了歉意。 “谭姨母，我不知道，我……”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如果不是她的引领，谭馨许不会上当。 便是因为她，才让谭馨更加笃定，王老将军找到了“传承之地”。 面对谭馨凶狠目光，倾城只有将视线转向王老将军。 “外公……” 这件事，她竟从一开始就是被利用的棋子。 利用倾城，王老将军没有丝毫愧疚。 “如果我不这样做，她又怎么会来？” 王老将军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他先是设计偷走“乾坤盒”。早早将“乾坤盒”隐藏在山洞之中。 因为他知道，倾城体内的“传承之力”是因为“乾坤盒”而起。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倾城便会产生感应。 如此一来，会让他的计划更加饱满。 倾城这才知道，为何她会有如此清晰的感应。原来，那不是“传承之力”，而是“乾坤盒”的作用。 而谭馨，也会因为追查“乾坤盒”下落，而找到这里。 瓮中捉鳖，王老将军老谋深算。 谭馨有些讪讪，想不到，她刚刚算计了别人。转过头，却又被别人算计。 不愧是四大家族之首，她钦佩不已。 可若让她就这样认栽，她却是不认的。 正当谭馨想要发动全力，逃出生天，王老将军却将“乾坤盒”拿了出来。 四四方方的盒子，带着一股阴森之气。 倾城可以清晰感应，但那盒子却在王老将军手中。 “我忽然发现，这‘乾坤盒’还可以装下活人。” 他声音喃喃，似乎自言自语。但是，他紧盯谭馨的姿态却从未停止。 谭馨知道他在算计什么，可是，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哼，你没有得到那份传承之力，你是无法开启‘乾坤盒’的。” 好在，“传承之力”若无传承，便不会继承。 她很庆幸，先前吸收了倾城体内的力量。虽然情感居多，却让她拥有了“乾坤盒”的存在。 “是吗？”王老将军不以为意，随着他目光一转，两只大鸟凭空出现。 “小花，小草……” 倾城认出了巨鸟，立即就要走上前。 先前，她曾想要找谭馨见见巨鸟。可那时候，巨鸟出去完成任务了，让她不得而见。如今，却是机会就在眼前。 虽然，她与巨鸟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冥冥中自有一股亲情，让倾城也活跃了起来。 正当倾城心有激动，海焰却挡在她的面前。 “城儿，别过去。” 无论面对王老将军，亦或者是面对谭馨，海焰都未曾阻止。 可巨鸟的出现，却让他感到危机。 “怎么了？”倾城不解，但她也明白，海焰不会无缘无故阻止。 “你看它们的眼睛。”海焰未曾解释过多，仅有的几句话却解开了倾城疑问。 先前，因为激动，倾城并未看得仔细。 如今，得海焰指引，她才猛然发现，原本对她温和的巨鸟，此刻却是一脸冷漠。 而切，它们的眼睛，居然是血红一片。 当初见到它们时，它们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3 歪门邪道 倾城回想了许多，有关巨鸟的眼睛她一直未曾注意。但如果，巨鸟的眼睛是红色……那样明显的色彩，她绝不会没有察觉。 海焰的提醒让倾城陷入一片迷茫，虽然，她无法确定巨鸟眼睛的色彩如何。但是，巨鸟对她的漠然，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小花，你怎么了？” 倾城决定还是听从海焰的话，隔的稍远些，与巨鸟对话。 小花的眼中完全没有倾城的存在，它只是一心站在王老将军身边，时刻警惕四周。 这样的情形，倾城怎能看不出问题。 “外公，它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即可与王老将军求证，她已认定，眼前的小花与小草，绝对不是她所认识的模样。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她！” 王老将军目光直指谭馨，言语中带着戾气，态度更是愤然。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么谭馨早已死了千百次。 “王老贼，你偷了我的‘乾坤盒’，还将我的巨鸟据为己有。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全部‘传承之力’？” 谭馨也是愤然，相较于巨鸟的改变，她更在意“传承之力”的拥有。 可惜，如今她已能量大减，只有寄希望于一旁的海焰，方才有回击之力。 她知道，“海鲨宫”亦在觊觎这等力量。若不是他们并非巫氏一族之人，只怕都要抢夺“传承之力”。海焰来此也是好事，最起码，让他选择谁才能成为真正的传承者。 面对谭馨的回击，王老将军不慌不忙。他手举“乾坤盒”，目光满是淡然。 “‘乾坤盒’内，除了巨鸟，我还发现了许多人骨。不知道，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此事一旦败露，那么谭馨所期望的一切便不复存在。原本，王老将军还想着给她按一个什么罪名。如今，倒是有了现成的。 王老将军的发现，让谭馨感到震惊。 “你！你怎么可能打开‘乾坤盒’？”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王老将军，如何也不相信，他可以打开“乾坤盒”。不过，当瞥到一旁的巨鸟，谭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有何难？”王老将军似要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直接冲着巨鸟吩咐道： “巨鸟，把这个人给我抓住。” 他指着谭馨，目光里毫无怜惜。 明明在西凉之际，他们还和颜悦色。不过短短一日，却已是风云变幻，手起刀落。 巨鸟完全听令与王老将军的命令，命令不过刚刚下达，它们便直冲谭馨而来。 “小花，你们……” 谭馨不得不躲闪小花和小草的围攻，它们仿佛疯了一般，连主人都敢攻击。 倾城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她如何也想不到，巨鸟居然还会背主…… 面对巨鸟的进攻，谭馨原本还有还手之力。可先前，她已经与王老将军消耗了太多能量。此刻，巨鸟的不管不顾，反而让她束手束脚。 “谭姨母，赶紧命令巨鸟停下。” 倾城在旁看了也心惊胆战，巨鸟的招式完全就是搏命，似乎没有任何顾及。 而谭馨似乎也忘记了她可以命令巨鸟，此刻更是处于下风。 倾城赶忙提醒，即便王老将军得到了“乾坤盒”，他未曾吸收这一层“传承之力”，他亦算不得“乾坤盒”的主人。 唯有谭馨，她可以命令巨鸟停下。 谭馨似有难言之隐，她的神色复杂，终究没有发出命令。 眼见谭馨已经无力支撑，倾城又将目光投向王老将军。 “外公，谭姨母毕竟是四大家族的人。她若出事，我巫氏一族岂不是又要四分五裂？” 她试图说服王老将军，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王家更不能任意而为。 此刻，虽然是为争夺“传承之力”而引发的争斗。但若是真伤了谭馨，只怕谭家也不会允许。 到时候，人心不稳，还谈何复兴？ 但王老将军并不为之所动，他目光淡然地看着在巨鸟掌下挣扎的谭馨，姿态平平。 “外公……” 倾城还是寄希望于王老将军能够停下，虽然，她不知道巨鸟为何会听令于他。但，这已是眼下最快的方式。 王老将军做了这个局，便是为了擒拿谭馨。如今这样好的时机，他怎能放过？ 别说一个倾城，就算是“海鲨宫”老宫主在此，他都不会放弃。 “海岛主，请助我一臂之力。” 谭馨使出全力，将巨鸟击退半分。她快速来到海焰身旁，做着劝说。 “这老贼练就了一门歪门邪道的功夫，专门吸收能力强大者的能量，以便强大自身。若是我被抓住，他便会来对付你。他手中拿着‘乾坤盒’，多少武功高手都无法挣脱。” 谭馨得到了“乾坤盒”的传承，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乾坤盒”的力量所在。一旦此法被王老家将军掌握，他们将再无还手之力。 海焰的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波澜不惊的目光里看不出丝毫心思。 王老家将军猛然一惊，他深怕海焰被谭馨说服，即可解释说： “公子，这谭馨练就了邪道功夫，此刻却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乾坤盒’内的尸骨，都是她吸收高手所留。若是不尽早将其铲除，你我二人都会有性命之危。” “传承之力”很是复杂，想要全数掌握，需要对战与修炼。 比起正路，邪路却轻易得多。 只要不断吸收强者的能量，就可以将对方的力量据为己有。但如果这样，一个强者也便就此陨落。 想要尽数吸收“传承之力”，将会有无数的强者消耗殆尽。 此法，邪恶，但，有效。 “海岛主，看在老宫主的份上，请与我联手。此次若我大难不死，必将报答此恩。” 巨鸟的攻势再次展开，谭馨眼睛已经无路可退，更是竭力请求。 巨鸟将谭馨逼到了角落，曾经的主子，却因它们的进攻更感到无力。 王老家将军已胜券在握，他眼中带着兴奋。 想到，他马上就可以拥有完成的“传承之力”，他如何不会兴奋？ 倾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已经顾不得听什么，她只看到谭馨的无力抵挡。 小花的爪子已经朝着谭馨的头按去，而谭馨不过刚刚躲避了小草的进攻，此刻早已无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4 蛊惑人心 倾城恨不得自己会武功，为谭馨抵挡。 比起凤焱的生母这一身份，倾城更认可谭姨母这个身份。 谭馨对她很好，虽然稍有不足，但比起其他人，她却是格外真实的。 谭馨对她很真实，可是，她却做了什么？ 倾城心中懊恼到了极点，她有些怨恨自己，为何要带王老将军来此？ 若是她从发现不妥便停下查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眼见小花的掌风已经将谭馨击倒，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身影朝谭馨扑了过去。 小花的爪子被直接打开，而海焰直接牵扯着谭馨来到了安全之地。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王老将军见海焰一直默不作声，本以为他不会出手。可是在最后关头，他却是将事情有了反转。 王老将军不愿得罪海焰，可若是海焰一意孤行，他并不介意与之对抗。 海焰对王老将军还是恭敬有加的，他将谭馨交给倾城，这才对王老将军道： “老将军还请息怒，谭馨与师傅交好，老将军在我面前杀了她，一旦被师傅知晓，将会是我的无妄之灾。” “海鲨宫”向来团结，进入“海鲨宫”，无论是家人、朋友，都会得到很好的照应。而作为老宫主的朋友，更是会受到所有人的保护。 王老将军与谭馨，都是老宫主的朋友。他们之间对抗，海焰可以做到不加理会。可若是谁被伤及性命，他却是不能不理会的。 海焰的话条理有据，倒是能说得过去。 王老将军也明白这点，想要在海焰面前杀了谭馨，怕是不可能。 “公子错了，我并非要杀了谭馨，不过是想吸收她体内的力量。她尚且能够放过城儿，我也会放过她。” 他举出谭馨吸收了倾城的力量，却也可以放过倾城的例子。以此为据，他吸收了谭馨的力量，也会放过谭馨。 这句话，骗骗小孩子还行。谭馨一眼便看破他的阴谋。 “海岛主，不要听信他的话。他练就了邪门功夫，已没有正派之磊落。” 她生怕海焰被说服，此刻，海焰已经成了她最后的稻草。此刻的谭馨散去了许多戾气，平淡的模样，说出来的话才更让人信服。 不得海焰开口，王老将军却是首先反驳了起来。 “不错，我练就了邪派功夫。那么，你呢？” 他狠瞪谭馨，言语中全是狠辣。 “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练就邪门功夫。‘乾坤盒’内的尸身，不是你吸收能量所致？如果不是你练就邪道功夫，将巨鸟也变得奸邪。如今，你又何至于控制不住巨鸟，面临两难局面？” 他将谭馨一直掩饰的事情说了个正着，尤其是有关巨鸟之事，更是直接说除了真相。 倾城这才明了谭馨的有苦难言，她一直说王老将军的邪恶，却不想，她自己也误入歧途…… 谭馨如何能够对天发誓？ 她又如何能承认，王老将军所言都是事实？ 比起她的发誓，她的沉默，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王老将军冷笑一声，他知道，谭馨说不说口。 “既然如此，那公子为何要防备我，而轻信于你！”王老将军字字句句，完全令谭馨无力招架。 倾城有些混乱，什么邪派功夫。他们不是只吸收了“传承之力”吗？ 王老将军的话，仿佛一把钥匙，将倾城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变得通透。 严老夫人的失踪，严家大爷的失踪，还有那些莫名失踪的武林高手…… 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谭馨沉默了些许，这才带着虚弱的声音再度开口。 “海岛主，我无力解释。我谭馨不是什么好人，但那王老贼比我更甚。我尚且能够自控，他却已经走火入魔。若是让他得到了全部传承，乃是我巫氏一族的灾难，更是全天下的灾难。” 她似乎被磨平了棱角，此刻的她就犹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 曾经的光彩已被鬓角稍白所取代，看着她这副模样，倾城有些心疼。 “这是他早已做好的局，他有足够应对我的能力，却还邀你来此，便是想要吸收你的能量，为他所用。” 王老将军能够说出谭馨的秘密，那么，谭馨又何尝不会知道他的秘密？ 他们都是一类人，无论是谁得到了“传承之力”，都将是一场灾难…… 此时此刻，谭馨才恍然大悟。所谓捷径，更是充满险恶。那后果，不是人人都可以接受的。 “谭馨，少在那里危言耸听。我与老宫主乃八拜之交，我如何会伤害他的义子。倒是你，口口声声说如何感恩，却差点杀了对你敬重有加的城儿。如果不是公子相救，只怕城儿已成为你手下亡魂。” 王老将军态度强硬，便是要将谭馨置于死地。他甩出倾城的例子，让原本心有不忍的倾城，也心中一惊。 是啊，她手边搀扶着的人，正是曾经想要杀害她的人…… 谭馨觉察到倾城的气息转变，即可否认道： “不，我从未想过要致城儿于死地。我的最终目的，只是让她离开，让她无法帮助你。”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可比起逼迫，她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海焰的出现，对于她来说是一场意外。如果当初海焰不曾出现，她对倾城也会有新的安排。 “谭姨母……”这些话，倾城都是第一次听到，面对谭馨，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仿佛只有一瞬之间，当她明白谭馨的真正作为之后，那些怨恨，那些不满，也全数消散了…… 谭馨欣慰地拍了拍倾城的手背，眼中饱含深情。那一抹气息，正是倾城梦寐以求的。 “城儿，你是焱儿喜欢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消失？” 虽然，凤焱不曾承认谭馨。可在谭馨心中，那却是她唯一的儿子。 她迫切想尽一切努力，为凤焱寻求最好的存在。 对于倾城，她很满意。 对于凤焱选择倾城，她更是十分满意。 那么，她又为何要因一个莫须有的情谊，而让倾城消失于这个世界呢？ 倾城想的没错，即便是因为凤焱，谭馨也不会将她伤害。 还好，她知道的还不算我。 隐隐的，倾城已在心中原谅了谭馨。 “谭馨，你这蛊惑人心的手段还真是低廉。” 正待倾城心有思量之际，王老将军的声音随即传来。他言语中隐含不满，随着他话音落地，一道劲风随即朝着倾城而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5 正气在我胸 这股力量突如其来，哪怕身在倾城身边的海焰也无法阻挡。 “啊……”倾城因为这力量的强大，而有一刻的疼痛。 那疼痛似乎从皮肉之下而来，只有一瞬，却席卷全身。 当疼痛消失，劲风也随即消散。 王老将军举着手中的虫蛊，对倾城道： “城儿，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姨母，给你放下的蛊。” 那白色的蛊虫，此刻还鲜活，在王老将军手掌之中翻滚。 它似乎想要钻入其中，却没有想到，会遇到似一堵墙一般强硬的手掌。此刻正被撞得眩晕，无力倒在王老将军手心之中。 “谭姨母，这是……”倾城惊呆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谭馨居然会对她下手。 海焰也在第一时间，将倾城拉到自己身后。 对于谭馨的作为，海焰也非常震惊。他目光凛然地盯着谭馨，对于她已经全是防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谭馨无从解释。 她看着倾城与海焰，只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力量。 “这是巫蛊，乃有控制人心之效。方才，你对她态度转变，便是因为这只蛊虫。” 王老将军代谭馨说出了蛊虫的妙用，谭家最会种蛊，想当年，就连王老将军也深受其害。如今，他再见谭馨如何还能没有防备。 “城儿，不，不是……” 谭馨急于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能说什么？ 说她是为了怕倾城对她不利，这才下蛊？ 说她便是为了取得倾城的关心，这才下蛊？ 她看得出来，无论是王老将军，亦或者海焰，对倾城都有很深情谊。只要她开口说一句话，自己便有可能存活下来。 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才会对倾城下蛊。 谁能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的举动，恰好证实了王老将军的说辞。 “公子，此女阴险狡诈。咱们合力将其绞杀，也算为民除害。” 王老将军适时对海焰做出邀请，正因为他明白海焰对倾城的心思，所以才很是笃定。如此以来，正好可以得海焰帮助。 谭馨自己作死，那也怪不得他狠心。 海焰神色复杂地盯着谭馨，此刻，他的心情无人能懂。 倾城看向谭馨的目光更是充满防备，在这种情况下，谭馨还要对她控制，这让倾城不得不忌惮。 时间慢慢走过，三方对峙，王老将军已没了耐心。 他见海焰不曾理会他，却也不曾理会谭馨，心中大动。 他在暗处指挥着巨鸟，让它们对阵谭馨。 谭馨此刻完全无力，巨鸟的出现更能直接将其控制。 当巨鸟直冲谭馨而来时，她已经彻底放弃抵抗。她明白自己的能力，在拥有“乾坤盒”的王老将军面前。即便她打败了巨鸟，也无法对抗“乾坤盒”的威力。更何况，得到了三层“传承之力”的王老将军，能力丝毫不比她若。 此刻，她只能束手就擒。等待时机，再进行最后一搏。 谭馨的心思，王老将军看得分明。他神情惬意，对于谭馨已势在必得。 千钧一发之际，海焰再度现身。巨鸟虽然力大无穷，可在海焰面前却变得有些蔫蔫。 海焰根本不需要出手，它们却急速后退。似乎，海焰身上有什么让它们惧怕的东西。 这样的变故，即便是王老将军也感到不解。 先前，海焰出手，他未曾察觉有何不妥。 可是如今，他便是直接站在那里，却惹得巨鸟后退，这让王老将军不得不忌惮。 或许，今日他所希望的事情，不会事先。 “公子，你这是……” 通过海焰的举动，王老家将军不难看出，他要救下谭馨。 可是，谭馨已对倾城如此作为，海焰竟能够容忍？ “老将军，还请看在家师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于她。” 无论形式如何，海焰都是一副从容不迫。 他的双目似浩瀚大海，无边无尽，令人琢磨不透。 王老将军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公子，此事乃是我巫氏一族的家务事。您用老宫主来压我，似有不妥。”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王老将军依旧不愿意与海焰开站。 “海鲨宫”底蕴深不可测，作为老宫主亲传弟子的海焰，其能力更是令人无法琢磨。他能够不动声色逼退巨鸟，这份气势，已经令人不可小觑。 海焰明白，今日他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王老将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他有什么可以解释呢？ “她体内有‘传承之力’，乃是家师所需，还请老将军行个方便。” 他的话直言不讳，直接表达了“海鲨宫”对“传承之力”的觊觎。 这样强大的力量，谁又能不觊觎呢？ “哼，你倒是实诚。” 王老将军想了千万个理由，却没想到，海焰选择了最为简单的一个。 如此以来，他便是将“海鲨宫”的野心说了出来。 “‘传承之力’本就是巫氏一族的东西，公子如此作为，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作为天下第一的门派，却如此窥探别人的东西，又是这般赤luo，着实令人不齿。 海焰做事，向来随心随性。他瞥了眼王老将军，语气幽然道： “老将军不对外言说，谁又会是知道？” 他目光一转，那意思已经明了。 只要王老将军放过谭馨，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这样不平等的交易，王老将军为何要做？ “那我若是不答应呢？” 他挑衅地看着海焰，言语中已有厉色。 他不愿意与海焰为敌，可若是海焰痴心妄想，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在下只有谨遵师命。”这是海焰的回答，也让局面越发紧张。 巨鸟虽然退下，可王老将军拥有的能量却没有丝毫减弱。他的气势摆在那里，强大而浑厚，让倾城感到胆颤。 “外公，您体内**邪入侵，别再做那邪佞之事。”她大着胆子对王老将军劝服，一旦打起来，那么局面便不可控制。 她的话，在王老将军心中未曾停留半分。他要做的，只是夺得“传承之力”。 “城儿，你难道也要帮助谭馨？你可别忘了，你是王家族长，你的选择决定着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6 不该伤了城儿 王老将军见一计不成，更搬出了倾城作为王家族长的身份。 可是，这个族长身份并不被倾城所看重。她最不喜与巫氏一族有所牵连，王家族长，更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王王老将军觉得她不合格，她宁可不做这个族长，也不想他滥杀无辜。 “外公，我不懂这些……但我明白，‘传承之力’有善恶之分。如今，您已经被恶所控。若强行吸收，更是有害无利。” 如今，她已知晓王老将军修炼之邪恶，巨鸟的转变让倾城更是难过。现在，她想的不仅仅是解救谭馨，更是解救巨鸟。 “城儿，莫要被她所控，想想刚才的蛊虫，我可以捉住一只，可你身上难道不会再有另一只？” 王老将军字字诛心，势必要将谭馨从倾城脑海中去除。 他的言语夹杂着先前过往，反而更加真实。 谭馨一听，立即便怒了。 “莫要听那老贼胡说，我只放了一只，我更从不曾想伤及城儿。” 在她做了那些事后，才开始的解释，让她的解释更如同掩饰。 倾城拿不定主意，王老将军更是不会放过。 “哼，放了多少只，除了你，谁又会知晓？只要蛊虫不发作，即便是高手亦无法察觉。” 西域虫蛊，乃是世俗罕见。而谭馨的境界，更是修炼到了最高的层次。蛊毒因为诡异，更被世俗所不容。 当年，谭家便是以一手蛊毒，成为四大家族之一。身为族长的谭馨，其能力更是无可忽视。王老将军令谭馨退无可退，紧盯的姿态，更好似谭馨下一刻便要对倾城下手。 “你以为，谁都如你这般龌龊吗？王家老贼，我看错了你，巫氏一族绝不能落入你的手中。” 谭馨心中愤怒不已，幸好，她还有解释的时机。 可是，最后还是需要倾城做出选择。 在她刚刚做过那种事之后，她不确定倾城是否会选择她…… 此刻，倾城的心情很复杂。不单单因为王老将军的话，还因为谭馨的话…… 刚才的话，她似无意间说出。那句不会伤害她的话，令倾城的心也跟着跳动。 对于谭馨，倾城是复杂的。 谭馨的每一个身份，都与她渊源颇深。隐隐的，她对谭馨也透着亲切。 来到西域，谭馨的所作所为伤了她的心。可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谭馨对她居然一如既往…… 可是，她疑惑了。她不确定，谭馨所言是真实还是虚假。 倾城的沉静，让气氛变得紧张。 王老将军与谭馨，都在等待倾城的抉择。 眼见倾城迟迟不肯作答，王老将军看向了一旁的海焰。他声音狠辣道： “公子，看在老宫主的面子上，你可以带着城儿离开。” 这是他给海焰最后的仁慈，希望海焰能够从中做出最为有利的选择。 可比起倾城，海焰早已心思笃定。 “还请王老将军手下留情。”他双手保全，目光里一派淡然。 他的姿态如此镇定，倒是让王老将军有些慌张。 可海焰便是如此笃定，王老将军无法说服，也只有将丑化说出。 “我言尽于此，若公子要袒护这个贱人，也别怪刀剑无眼。” 他相信，凭借他的能量，与巨鸟的帮衬，海焰绝不是他的对手。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姿态越发沉稳。 “外公……”一道清丽的声音自倾城口中溢出，那声音甚是飘渺，似从九天云外而来，带着丝丝缠绵，令人心神向往。 王老将军不觉痴迷，当他的目光与倾城的眼睛相对，整个人已有些恍惚。 不过一瞬，他仿佛回到了人生最为美好的年华，如痴如醉，无影随行。所有美好的场景自他面前出现，虚幻得真实，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 “噗……” 一口鲜血自倾城口中喷出，她虚弱地后退数步，幸而有海焰搀扶，才得以站稳。 再看一旁的王老将军，已是精神抖擞，完全没有因为倾城的媚术而有丝毫迷茫。 “媚术？”这话不是王老将军说的，却是谭馨说的。 她目光复杂地盯着倾城，似乎有千言万语。 但眼前的情景却不容许她说过多，王老将军紧紧盯着倾城，这一刻，眼中有震惊，也有毒辣。 “城儿，我的好曾孙女儿。你居然敢对我下手，也别怪我手下无情。拿命来吧，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他原本想放过倾城的，可是，倾城却如此对他，也让王老将军寒了心。 罢了，罢了，就让他做那个弑杀亲人的魔鬼好了。 反正，他已经成为魔鬼很久了…… “海焰，不是我不给老宫主面子。实乃你得寸进尺，休怪老夫无情。” 真的开战，王老将军首先要面对的是海焰。 他已经不求海焰能够退出，那么，他会拿出自己的实力。 海焰的目光似乎一直未曾改变，不知道他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无助。从他眼中的神色来看，王老将军觊觎前者。 “王老将军，你不该伤了城儿。” 海焰甚至未曾看过王老将军一眼，他只是为倾城把脉，确定她的安危。 好在，倾城没有使出全力。虽然被伤及脾肺，却并无大碍。 面对海焰的淡然，王老将军更是越发不屑。 “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若我所料不差，你是喜欢城儿的吧。可惜啊，她已经被许配了人家。谭馨就是凤焱的生母，杀了她，城儿与凤焱之间必有间隙。如此一来，你便有了机会。可惜啊可惜，你居然还想着帮她来对付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若我不同意，你与城儿再无缘分。” 他毫无顾及，将海焰对倾城的心思也说了出来。 他以为这件事极其隐秘，可作为当事人的二人却早已知悉。 比起倾城的窘迫，海焰毫无反应。就好像，王老将军所言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将体内的气息传入倾城体内，暂时缓解了倾城的伤势。但要彻底治愈，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海焰未曾应对王老将军的纠缠，谭馨却是听不下去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7 巨鸟倒戈 “你休要胡搅蛮缠，城儿与焱儿乃是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海岛主深明大义，绝不会做那不仁不义的小人。别以为谁都如你一般奸邪，你才是真正该死之人。” 谭馨一声怒吼，言语中都是对王老将军的强烈不满。 面对谭馨的声声逼迫，王老将军也表情沉默。他不再与之纠缠，还是给了海焰最后一个机会。 “海焰，何去何从，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 让他对阵海焰，他虽然颇具信心。可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与海焰为敌。 杀了海焰虽然简单，可是海焰背后的老宫主，却是王老将军不得不忌惮的。 然而，对于王老将军的话，海焰不曾理会半句。他将倾城安顿好，面对王老将军已是一脸厉色。 “我说过，你不该伤了城儿。” 这是海焰的底线，也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王老将军触碰了他的底线，即便那是老宫主的朋友，他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海焰的话，正得王老将军之心。 若是他主动与海焰开站，反而落人口舌。但如今，却是海焰先挑战他的威严，如此一来，即便是在老宫主面前，他也有了借口。 “怎么，你要对付我？别忘了，我体内的‘传承之力’并不比那贱人少多少。你虽得老宫主亲传，却不是我的对手。那贱人已经受伤，谁还能帮你……哈哈哈哈……” 在王老将军看来，海焰如此作为纯属自不量力。 “巨鸟听令。”海焰已经不再废话一句，他竟然想要命令巨鸟。 “把他抓起来。”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居然真的命令了巨鸟…… 王老将军大笑不止，他笑海焰的自不量力，笑他的任意妄为。 “你以为，你拥有‘传承之力’吗？我控制巨鸟尚且需要自损力量，你凭什么……” 他嘲笑的话还未说完，巨鸟却朝着他冲了过去。它们完全不顾及，王老将军已是它们新主子的身份。居然是按照海焰的话来做，让王老将军已是震惊。 “你们做什么！” 他尽力抵挡巨鸟的进攻，可是，已成为嗜血模样的巨鸟，哪怕是王老将军抵挡起来也很是吃力。 “停下，快停下。”他发动命令攻势，可巨鸟却视若无睹。它们放肆地发起进攻，让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谭馨吃惊地望着海焰。 发了狂的巨鸟，连她都无法控制。而海焰，并非巫氏一族之人，单凭他一句话，居然可以控制巨鸟？ 这是怎样的手段，令人望而生畏。 巨鸟的攻击，让王老将军稍显狼狈。但是很快，他便掌握了主动权。 他体内力量充足，又得到了“乾坤盒”的加持，动作更加迅猛。即便两只巨鸟围攻，却依旧占了下风。 海焰深深地看了谭馨一眼，他知道，自己应该加入战场。可是，留倾城与谭馨一起，他有些不放心。 对于谭馨刚才的举动，他心有余悸。若是谭馨再对倾城不利，他将无法阻止。 海焰的目光如此清晰，聪慧如谭馨，她又怎么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会保护好城儿的，别为我们担心。” 言语中，她的话将海焰的担忧转变了含义，却透着坚定的力量。 海焰移开了目光，随即冲了上去。 他心中默念： 罢了，暂且再给她一个机会。 场面的局势，因为海焰的加入，而变得热烈起来。原本处于上风的王老将军，渐渐体力不支。他算了所有，却唯独没有算出海焰可以控制巨鸟。 原本是他帮手的巨鸟，此刻与海焰为伍。他们三个配合默契，完全不似第一次作战。 王老将军也心有思量，莫非海焰是四大家族之人？ 否则，巨鸟为何会听令于他？ 隐隐的，局势有了一面倒的倾向。王老将军非常明白，若是长以此为，他将绝无还手之力。 更为令王老将军感到震惊的是，“乾坤盒”竟有些不再受他控制。 他原本想用“乾坤盒”的力量来对付海焰，到最后，“乾坤盒”却半分不动。 万分危急之下，他脑海中想着计策。眼角的余光瞥见倾城的虚弱模样，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王老将军一直一掌冲倾城而来，他打不过海焰与巨鸟的配合，对于偷袭谭馨，却势在必得。 他一掌打开谭馨之后，并不恋战。而是大手直接抓向了倾城…… 他看得出来，海焰对倾城有意。若是他不将这个把柄拿捏手中，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眼见他的大手已经直冲倾城而来，海焰远在几米开外，来不及阻挡。而谭馨亦被王老将军打飞，此刻的距离比海焰还要远。 倾城虚弱地看着眼前的局势，那强大的掌风让她战栗不安。没想到，她没有死在敌人掌下，却因王老将军而心生战栗。 “不……”海焰已经使出浑身气力，可他终究不是神，也终将有他达不住的能力。 王老将军眼中浮现势在必得的信心，倾城周边已没有任何阻挡，抓住倾城，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千钧一发。 眼见王老将军的手掌已经距离倾城尽在咫尺，下一刻，他马上就要抓住倾城。 忽然间，倾城身上爆发了强大的力量，金光乍现…… 猛然出现的金光，似带着无穷力量，直接将王老将军大飞了出去。 “噗……”王老将军从山壁跌落，猛吐了一口鲜血，模样看起来比谭馨还要无力。 “城儿。”海焰也在此刻扑上前来，虽是千钧一发，但在海焰心中，倾城却因为他的保护不力，而再次受到伤害。 海焰眼中的担忧如此明显，一时间让倾城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她都不解海焰对她的感情。可在刚才一刻，她竟是如此笃定，他对她的用心。 “我没事。”倾城重新站了起来，这一回，却未用海焰搀扶。 不止如此，她感觉体内力量充沛。刚才所受的伤，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 见到倾城真的没事，海焰这才探究起来。 依照刚才的情形，倾城是全无还手之力的。可是，她不但避开了王老将军的进攻，而且，还将其导致重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8 要盒要命 海焰瞥了眼一旁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王老将军，显然，他已不具威胁。 可刚才的一幕，是怎么回事呢？那从倾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又是什么？ “是它？”倾城看着自己手腕处的念珠，心中也是一阵不可思议。 那如梦一般的情景，居然是现实？ 先前，她的梦太过虚幻，以至于让她完全认为那不过一场梦境。 可是，就在刚才，念珠却救了她一命…… “这里是三七二十一颗菩提子，亦是我与战王情定之物。如今，我把它交给你，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段心事。” 她的脑海中响起“倾城王妃”曾经说过的话，那些如梦如幻的情景，莫不是都是现实？ “这是……” 谭馨亦冲了过来，当她看到念珠，心中更是一阵讶异。 别人许不是念珠的力量，但她因为有着这一层的“传承之力”，她非常明白念珠的厉害。 可是，这怎么会在倾城手上？ 于是，倾城便刚才那如梦一般的情景讲了出来。末了，她还有些迷茫。若不是手腕处的念珠提醒她这是事实，恐怕她会将这一切在此归于幻觉。 “咳咳……” 不远处的王老将军的咳嗽声打断了各自思量，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看向倾城的目光有了忌惮。 他的目光从倾城的眼角滑落到她手腕上的念珠，显然，刚才他们的谈话，他也听到了。 当王老将军的目光触及念珠，整个人竟有些疯癫。 “为什么，为什么！” 他大叫着，直冲倾城而来。 这一回，海焰却是直接挡在了倾城面前，时刻保护她的安危。 但这一回，王老将军却是重心不稳，直接跌倒在地。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却依旧没有移开倾城的手腕。在那上面，有着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得到了“传承之力”，他已经得到了“倾城王妃”的认可。为什么，却不给他念珠！ 王老将军所不知道的是，“传承之力”好拿取。可是，“倾城王妃”的认可，绝对不简单。他不过是取得了“传承之力”，却并没有得到认可。 他以为他可以一统巫氏一族，那不过他的美好设想罢了。 当然，这一切他都不曾知晓。如今的他只以为巫氏一族所有的传承，都该由他一人所得。 “外公，收手吧。海岛主不会再对你出手，你也不要再对谭姨母出手。” 倾城拿出十足的承认，让王老将军回头是岸。 他做的错事已经够多，如今再不能一错再错。 对于王老将军，倾城还是满怀期待的。她无法看着自己的亲人误入歧途，更无法眼睁睁看着王老将军死在自己面前。 “收手？”倾城的话，让王老将军觉得可笑。 “你问问海焰，他会放过我吗？你问问谭馨，她不觊觎我体内的‘传承之力’吗？” 他何以收手，何以放弃？ 自他成为了继承者，便再无放弃的可能。 但倾城并不这样认为。 “海岛主……”她看向海焰，目光里带着祈求。既然，这就是王老将军所担忧的事情，尼玛她就扫平这个障碍。 倾城从未言语一句，但她的目光闪动之处，却让海焰无从拒绝。 是啊，他从来就无法拒绝倾城。 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即便，他真的不想放过王老将军。可是，他也明白。那是倾城的外公，是倾城无法舍弃的人。即便为了倾城，他都不能再说半个“不”字。 “出了这个山洞，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我将保持沉默。”这已是海焰能够给出的最大限度容忍，因为如此，将是他背叛老宫主的起始。 他很明白，这里的一切对老宫主有多么深刻的吸引力。他保持沉默，不但这里不会被知晓，就连谭馨与王老将军体内的“传承之力”也会一并被掩盖过去。 他们还可以肆意，不会被“海鲨宫”所左右。 海焰的话，无疑是王老将军最为看重的。 海焰已经做出承诺，那么接下来就给谭馨了。 “谭姨母。” 倾城看向谭馨，今日她所做的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谭馨。 为了保命，谭馨必须要说点什么。 “我已不适合修炼‘传承之力’，他日，若是有能者，我必将全数赠与。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谭馨坦诚了自己的心思，从鬼门关走了一次，她才深深发觉自己的不足。 比起她对巨鸟的控制，海焰的作为才令她吃惊。 她忽然发现，比起“传承之力”，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力量令人胆颤。海焰所拥有的，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区区“传承之力”何足挂齿 再者，背后还有巫氏一族那个烂摊子，她才懒得理会。 事实上，让她此刻放弃“传承之力”，她都会答应。但是，她不想便宜了王老将军。 谭馨的话，也是最大限度的容忍。倾城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她相信谭馨是真的明了的。 当她说出对不会伤害她的话，倾城从谭馨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海焰尚且给了谭馨一个机会，她为何不这样做呢？ “外公。” 所有人都表露了心境，剩下来便是王老将军。 谭馨与海焰的一致认同，是王老将军所料不及的。但这样一来，也让他心有期待。 谁都知道，活着很好。没了其他人的追杀，他能够尽快吸收“传承之力”。 “乾坤盒”的奥妙，他才刚刚领会。他现在迫切需要时间去获取其中的宝藏。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异议。” 王老将军看着倾城，目光笃定。 谭馨可悲的想要放弃“传承之力”，她却不知道，一旦被选中，便再也无法舍弃。 除非，她死。 巫氏一族的神奇，远不止眼前这般渺小。那是一个浩瀚无垠之地，等待大家的探究。 “把‘乾坤盒’留下！” 谭馨盯着王老将军，她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比起王老将军，她更知道“乾坤盒”的神奇。 可是，王老将军又怎会将“乾坤盒”交出呢？他已经被念珠重伤，全靠“乾坤盒”里的供养才可以调养生息。 谭馨要“乾坤盒”，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09 觊觎念珠 王老将军不肯放弃“乾坤盒”，而谭馨更不会让他拿走“乾坤盒”。两相僵持，气氛再次回到了最初。 “外公……”倾城只有看向王老老将军，谭馨的话，她也表示认同。“乾坤盒”原本就不是王老将军所得，他如此作为，实难服众。 可是，王老将军心意已决。他绝对不会听从他人吩咐。 “城儿，没了‘乾坤盒’，我的生命也将不复存在。你救了他们，难道想要致我于死地？” 他已深受重伤，没有“乾坤盒”的帮助，即便海焰放过了他，他也是死路一条。 对于“乾坤盒”，那是他决不能舍弃的存在。 “我……” 倾城迟疑了，她当然不想将局面变成这样。 可是，从谭馨的话语中不难听出，王老将军对“乾坤盒”的心思绝不会这般简单。 待他重伤痊愈，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城儿，‘乾坤盒’绝对不能被他拿走。那里面隐藏的秘密太深，若是他肆意妄为，那将会是全天下的灾难。” 谭馨生怕倾城会直接松口，更是急忙解释。 “传承之术”奥妙无穷，而作为可以承载天地力量的“乾坤盒”，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若王老将军不知道“乾坤盒”的妙也罢，但他不仅知道，还对此颇有制约。那么，谭馨就不可忍耐了。 谭馨的话，也正是倾城想要说的。 王老将军一看形式不对，立即解释道： “我不过想用其中的神泉水调理伤势。念珠的一击，已经让我的五脏六腑受到损坏。若不尽早医治，恐怕……哎！” 话不多说，他只希望倾城能够理解他。 王老将军如今便是笃定一点，倾城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无力回天。 他表现得可怜兮兮，曾经的神采奕奕，如今已是万般萧条。垂下的眼眸，带着深深的悔恨。那副与倾城模样相似的无辜，让倾城也没了反驳之意。 “城儿，‘乾坤盒’绝不能落入他手。否则，我们将再无还手之力！” 眼见倾城似有动摇，谭馨更是将倾城仅仅拉住。这不单单是“乾坤盒”的问题，还有巫氏一族的兴衰荣辱。 倾城不想沾染巫氏一族之事，可归根结底她却是巫氏一族的族人。有些事，即便逃避，即便不满，却依旧要去面对。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是，想要真正得以实行，却是难上加难。 倾城叹了口气，用极其平静的语调道： “外公，‘乾坤盒’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把它交出来。” 她能够理解王老将军的内心，可是，“乾坤盒”的力量太过强大。 依照王老将军现在还可以站立的姿态来看，他所受的伤应该没有他所说的那般大。所以，“乾坤盒”必须归还。 “不可能！”王老将军一口否决。 他绝不放弃，因为他明白拥有“乾坤盒”的意义。 不过，一旁的海焰已经跃跃欲试，王老将军不确定自己能够对之对抗。他咬了咬牙，狠狠道： “如果，你愿意留下念珠，我可以交出‘乾坤盒’。” 这是他最后的退路。 “不行！” 还不待倾城发表意见，谭馨却直接否决掉。比起“乾坤盒”，念珠的意义更加深远。那是连她都不曾企及的。 倾城能够得到念珠，便是一种缘分，决不能将这样强大的力量交给王老将军。 王老将军瞥了眼谭馨，君安她急切模样，口中呢喃： “看样子，你也知道念珠的威力。” 他还以为，只有得到了此层“传承之力”的他才能够明了。但从谭馨的反应不难看出，她真的知道。 “我……”谭馨一时哑然，她忘记了，自己在制止的同时，也留下了深深的把柄。 是啊，她知道。 既然知道了，便没有人能够抵抗这种诱huo。 “谭馨，明日不说暗话，你是想将念珠据为己有吧。”王老将军已经开始发难，他心中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那么，在此之前，他就必须为自己找寻一条后路。 海焰，那是他不敢招惹的。而倾城，更是被海焰所收获的。 将倾城制约，其效果固然很好。可是，那是可以让海焰疯狂般的存在，王老将军还想多活几载。 既是如此，那么便只有谭馨一人可以为他所用。他需要好好筹谋，看准时机。 “你少血口喷人，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肆意。” 谭馨直接否认，她与王老将军相识时间不短。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眼前人的阴狠狡诈。 他的声音直达人的内心深处，若不是她定力斐然，此刻定然慌乱。 她已经背叛过倾城一次，若是这次还无法解释，那么她的结局可行而至。 王老将军已经有了制约谭馨的心思，此刻自然不会放过。 “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念珠的威力。你如此讨好城儿，难道不是想要从她手中夺走念珠吗？” 他厉色愤然，紧盯的姿态仿佛来自天际的仙人。在强大的气势面前，深受重伤的谭馨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我，你……”一瞬间的迟疑，让倾城起了心思。 “谭姨母？” 她看着谭馨，这次不待谭馨解释，她便已有怀疑。 蛊虫之事，已经让倾城心有余悸。如今，若谭馨对她只有利用，那也会让倾城更加寒心。 谭馨终于明白了王老将军的计谋，如此挑拨，为了达到他的目的。 “城儿，你不要听他胡说。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是‘倾城王妃’所选定的，我亦无法带领巫氏一族的复兴。” 她不求其他，只求倾城信任。 但她几次三番所做的事，已着实让人难以信服。 “那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对念珠没有觊觎。今后即便念珠落入你手，你也不会将其使用。否则，就拿你儿子的命来抵消。” 王老将军更是狠辣，他直接用誓言来辨别真假。 誓言，对别人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可对于巫氏一族的人来说，他们很相信因果报应。 “我……”谭馨却是不敢了。 她的心思暴露无意，倾城也更敢震惊。 “谭姨母……” 她可以饶过谭馨一次，难不成，这第二次她也要饶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0 巨石滚落 “城儿，这念珠乃是‘倾城王妃’之物。吸收了天地精华之所在，乃天然的护主神器。我想得到念珠，但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焱儿。” 谭馨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她只得说出真相，以换取倾城的谅解。 “他的路，注定披荆斩棘。若是有念珠护身，必将攻无不克。我也无须如此担忧他的安危。” 这是谭馨的心思，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顾及。 为了凤焱？ “战王……”倾城也是心中一愣。 自被海焰所救，她时常想起凤焱。可是，他们却再无相见机会。 对于凤焱，倾城是心思复杂的。 所以，让谭馨提及凤焱，她的心思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八岁便上了战场，历经种种困苦才有如今局面。战王，战王，一个‘战’字，注定他要比别人多付出许多。即便有朝一日，他成为帝王，也依旧要上战场。我虽然是他的生母，可有些事也注定无法相帮。” 这是谭馨的无奈，也是凤焱的可悲。 他的身份，注定他无法与其他皇子一般肆意。也注定，他必须从中做出选择。 上一世，倾城不知道凤焱是否放弃了皇位。但是，她明白。上一世，没有谭馨的出现，没有巫氏一族，没有四大家族…… 这些变故的导火线，全部都没有。 倾城的迟疑，让谭馨也有了期待。她迫不及待道; “可念珠不同，它可以保护他的安危。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在他心中，你更重要。” 这是谭馨第一次正视倾城与凤焱的关系，也是她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无论谭馨心里想法如何，凤焱的心思她是左右不了的。 难得，凤焱喜欢的女人，她也感到喜欢。 这对谭馨来说，很是满意。 谭馨的话，让倾城心中一顿。她自然明白凤焱对她的心意，可听谭馨说出，她更感其中真实。 原来，凤焱已经爱她至此，连旁人都一清二楚。 谭馨小心地观察着倾城的反应，她见倾城并无不满，这才接着道： “所以，我虽然有这个想法，却无计可施。” 如果，她将从倾城这里得来的念珠，送给了凤焱。当凤焱得知真相，那才是他们关系恶化之际。 对于念珠，她是心有觊觎。可是，她不会抢夺，更不会拿走。 谭馨所言，句句属实。她那温柔而又坚定的模样，令倾城动容。 为母则强，谭馨的举动她非但没有任何反感。反而因为她的话，而有了期许。 对于凤焱，即便是倾城也多有思量的。 无论她与凤焱今后如何，她都明了，那是她今生最为喜欢的人。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谭馨的话，让她也产生了共鸣。她又何尝不希望凤焱能够安然？ 可比起凤焱，现在她需要考虑眼前的事。 “外公，念珠你拿去吧。” 既然念珠的作用乃是保护主人不受伤害，她宁愿将念珠给王老将军，来换取“乾坤盒”。 “不可！”谭馨紧紧拉住倾城，不让她任性而为。 可倾城心意已决，容不得再行反驳。 王老将军嗤笑谭馨，伸手的姿态已经摆出。他就是要念珠，比起念珠，“乾坤盒”简直微不足道。 倾城从手腕处取下念珠，这念珠来得莫名，走的也匆匆。 王老将军拼命忍住内心悸动，倾城刚刚伸手，他已经夺了过来。 念珠闪着金光，二十一颗圆润的珠子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念珠，念珠，我终于得到你了。” 王老将军似爱惜自己的孩子一般，抚摸着念珠，他眼中迸发明媚色彩。这一刻，仿佛连重伤也不治而愈。 倾城神色复杂地看着王老将军，这一刻，他们之间的亲情似已淡漠。 “外公，念珠已经给你了，‘乾坤盒’可以还回来吧？” 王老将军根本不曾理会倾城，他随手将“乾坤盒”丢出，语气已是不屑。 “拿去。” “乾坤盒”直勾勾冲着倾城而来，倾城根本无力阻止，幸而有海焰在。 当“乾坤盒”即将撞击到倾城时，海焰出手将“乾坤盒”直接握住。他目光冰冷地看着王老将军，却将到手的“乾坤盒”直接收了起来。 倾城一阵默然，她心中不解，海焰这是在做什么？ 她从王老将军手中拿来了“乾坤盒”，可不是要将其贡献给海焰的。 可如今，将“乾坤盒”放在海焰手中，却是最适合的存在。 山洞内已经没什么隐藏，一行人便准备离去。 山洞即将开启，王老将军先一步走了出去。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海焰立即将倾城保护了起来。然而，重伤在身的谭馨却无从保护。让海焰意识到了什么，整个洞口却忽然塌陷。 他只能带着倾城不断后退，下落的巨石，将洞口死死堵住。谭馨与王老将军已不见踪迹…… 洞里幸而有发光石在，即便被封住了洞口，依旧不觉黑暗。 “老将军，老将军……” 海焰站在高地，高升呼喊外面的人。可他呼唤了许久，外面却没有丝毫声响。 靠人不如靠己，他将双手按在巨石之上，用力朝外面推去。 这里是洞口，外面便是崖壁，只要将巨石推开，他们边有逃出的可能。 可巨石乃是洞内落地，任凭海焰如何推搡，巨石自浑然不动。 海焰推得额头冒汗，却一如所得。 “外面有人吗？” 万般无奈，他只得用内力传出声音。刚才的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即便是海焰却不过只保护了倾城。 如今静下心来，他才惊觉刚才事有不妥。 好端端的巨石，为何会突然落下？ 而且，从巨石的形成来看，这似乎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 谁又能有这样先知？ 除了王老将军，海焰想不到其他。 “外公，谭姨母……” 倾城也用尽全力呼唤，从这里不曾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已暗道不好。 山洞中毫无声息，他们若被困于此，恐怕凶多吉少。 海焰的内力呼唤，尚且无法得到回应。就更别提，倾城那用嗓子喊出来的声音了。 她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会无法传出洞内半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1 美人落泪 “别担心，外公一定会想办法的。” 倾城回过头，匆匆瞥了海焰一眼。她见海焰似有不安，便随口安慰。 但海焰却只是在大量巨石的结构，以他的力量，鲜有石头会推不动。如今，这从内而外的巨石，似早有预谋般，令他动弹不得。 忽然，海焰的目光瞥见头顶之上…… 倾城想站在巨石上朝外呼喊，她不过刚刚站上，海焰却即可将她推开。两个人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安然。 “嗖嗖嗖……” 几道响箭，在静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倾城回过神来，却看到她刚才所站之地，已是乱箭期飞。 即便是巨石，亦被乱箭射穿了窟窿。如果刚才她没有躲开…… 倾城想想就感到后怕。 “怎么，怎么会这样……” 倾城看着被射得坑坑洼洼的巨石，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海焰将她搀扶起来，倾城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一直在海焰怀中。 尴尬的动作，暂时消减了眼前的变故。可当倾城冷静下来…… 不，她无法冷静。 “这是怎么回事？” 倾城看向海焰。 虽然，海焰也是与她一同处于同等境地，可倾城便是感觉，海焰知晓一切。 如今，她才明白海焰刚才的沉默许在思量什么。 “这里被人动了手脚，巨石和乱箭都是陷阱。” 海焰简明扼要将情况交代清楚，如今，洞口即便打开，他们也无法从这里通过。 索性，海焰便不在寄希望搬开巨石。他开始朝着山洞深处走出，或许，在这里会有意外发现。 “什么意思，什么叫作‘被人动了手脚’？” 倾城看着凤焱，似有所思，却不敢多想。 海焰没有理会倾城的疑问，而是先一步走向深处。 空旷的山洞内，虽然有发光石的照耀，可依旧有些阴森之感。尤其是不断冒出的冷气，带着一股寒意，令人胆怯。 先前的不安越来越深，除了对于巨石阻挡的恐惧之外，倾城更对这山洞有了不安。 她急忙追了上去，小心地跟在海焰身后。 最起码，在这里，待在海焰身边还算安全。 海焰听到了倾城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这才解释了刚才的问题。 “巨石，乱箭，这都是有心人的杰作。他或许不是为了围困我们，但是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 至于是谁的杰作，海焰却是故意隐瞒了去。 他无法探究倾城的内心，可是那个人，对于倾城来说无疑是重要的。 “是外公，对不对？” 倾城已经明了，即便海焰不说，她依旧心有所想。 这里，是王老将军发现的。他会将他们带到这里，事先必定进行了规划。这里的巨石，不可能是别人安置，唯独有他…… 想到这里的一切都是王老将军的作为，倾城已经心沉到谷底。刚才的形式虽然发生突然，若是仔细想想，其实也不难发现王老将军的心思。 只可惜谭馨…… 不知道她如今会怎样？ 海焰不再言语，是谁安置，现在已不重要。 他们该如何走出这个困境，才是目前最应考虑的事情。 不过短短一瞬之间，倾城的大脑已经恢复了清明。 因为亲情可贵，让她对王老将军多有顾及。所以，王老将军想要的，她便会给予。即便，有损她的利益，她也在所不惜。 前世的种种，让她格外珍惜这一世的亲情。 但她却忘记了一点。 王老将军不是王勇，不是那个将她宠在手心里的舅舅。 回想曾经，前世舅舅未必没有见过王老将军。他死前的叛国之罪，或许也不是子虚乌有。 王家乃是西域大家，若不是倾城知晓，怕也难以将西域王家与凤昭国的镇国公联系到一起。 毕竟，曾经王家南征北战，打的就是西域。 可是，舅舅却将这些都隐瞒了下来。给了她十载温柔岁月，让她以为眼前的美好是那般真实。 可即便是王家，也有善恶之分。 对于王老将军，倾城已不想纵容。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倾城面色沉稳地看着海焰，言语中已是坚定。 山洞里没有什么隐瞒，除了洞口，再无他路。 就算他们重新挖掘出一条路来，那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海焰看向倾城，心有不解。他并不怀疑倾城的话语，他只是不解倾城会怎样做？ “出来吧。” 倾城对着虚空说道。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更多的则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旁边的空地上，忽然多了一个女子。那与倾城相似的面容，令一直淡然的海焰，终于不淡定了。 “你是……” 若是细心观察，便会发现。 眼前的女子很是虚无，她甚至没有影子。 对，没有影子。 海焰因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震惊，但女子却是巧笑嫣然。 “我是倾城。”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海焰，仿佛在看自己的情郎。那丝丝入扣的目光，却让倾城的心中有些难受。 她摇了摇头，将这恼人的情绪抛之脑后，却是主动对海焰解释说： “这位是‘倾城王妃’的魂魄，念珠之上，有她的一缕孤魂。我得到了念珠，她自然也跟着我而来。” 这是倾城一直未曾提及的事，而无论是谭馨，亦或者是王老将军，都不会知晓。当年“倾城王妃”留下的除了有“传承之力”，还留下了一道孤魂。 比起其他，这道孤魂才是念珠的力量之源。 海焰因为“倾城王妃”的出现，而有些呆愣。他那许久不曾变动的面容，接连变动了几次。从震惊，到惊喜，到莫名，到茫然…… 似乎，对于“倾城王妃”，他也有这别样的心思。 “前辈。” 海焰的目光终于重新归于平淡，可即便如此，那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悲凉，却如此清晰。 “你叫我‘前辈’，你居然叫我‘前辈’？” 比起海焰的隐忍，“倾城王妃”更是悲伤彻底。她的美眸中变了色彩，伤心之下似有泪痕闪过。 美人落泪，总是让人格外心疼。 海焰紧握双拳，他的指甲已经已经嵌入手掌，钻心的疼从手掌蔓延…… 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2 千年之约 “是啊，我是前辈。” 到最后，女子竟也坦然了海焰之言。 倾城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姿态，更是感觉他们似乎早已相识。无论是海焰的转变，亦或者是女子的神情。那种超乎寻常的姿态，让人很是奇怪。 倾城很想问，你们认识吗？ 可一道孤魂与一个岛主，他们如何能够相识？ 女子在这里存在了许久，却未曾离开过这里。而海焰，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们两个人……怎么会相识？ 女子很快稳定了心神，她毕竟是千年的孤魂。即便千年未曾出现，脑海中却不似出生般纯真。刚才的情形，她看得一清二楚。就连王老将军的心思，她也颇为明了。 “看来，王家的老族长已入歧途。如今，他在外面安置了重重陷阱，即便你们打开了巨石的阻挠，想要走出这里也是需要付出一番代价的。” 相较于倾城与海焰，女子更为懂得王老将军的心思。 她虽然一直待在虚无的空间，可在山洞的一举一动，却瞒不过她的双眼。 正如倾城所料一般，王老将军许久之前便来过此地。那时候，他身上的确只有两层的“传承之力”，这也是正是他与倾城所说的数字。 可是，来到这里之后，他体内的“传承之力”便提升到了三层。 倾城还在想，如何保住王老将军的性命。而王老将军则在想，他该如何凭借自己的三层力量，夺取谭馨的四层力量。 这世上，再无无主的“传承之力”，他心有觊觎。想要成为真正的传承者，便要得到所有传承。 这是王老将军的隐瞒，也是他的坚实后盾。 当倾城明白其中道理，心中对王老将军仅存的那丁点愧疚也没了踪迹。 王老将军从不曾对她慈爱半分，仅有的温柔也不过利益驱使。她在乎亲情，可这一世，她更在乎自己的感觉。 当她明确王老将军对她的心思，她便也是没了顾忌。 “这里，可有其他出口？” 倾城将希望寄托于女子，她在这里待了许多时日，想必应该知晓其中情况。 然而，面对倾城的希望，女子却是摇摇头。 “没有。” 她虽然能够知道王老将军的作为，却并不知道他的陷阱是用来对付谁。 当倾城与海焰被困在此地，她才猛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 山洞中乃是当年“倾城王妃”匆匆而设，出了进来的通道，再无其他出路。而这里山岩坚固，想要从里面往外挖一条路……依照海焰的能力，应该可行。 海焰可没有想这样复杂，当他看到了女子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他和倾城有救了。 “用你的力量，把我们带出去。”海焰的声音毋庸置疑，似是命令，又带着一丝冷漠。 女子一愣，看向海焰的目光已有不同。 “你……”她顿了顿，而后道： “你恢复记忆了？” 她满面惊喜看着海焰，眼中已是深情不减。 从她的姿态中不难看出，她与海焰渊源极深。 更有甚者，他们是认识的关系。 可是，这要怎样解释海焰与她之间千年的跨越？ 倾城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海焰也是来自于千年前的人？ 阿布与阿南尚且能够存活千年，“倾城王妃”的力量，亦可以传承千年。那么，有人能够活了千年已不是什么稀奇事。 当然，这一切都是倾城的猜测。真相如何，还得海焰亲口言说。 他瞥了女子一眼，刚才的万般神色，此刻只有淡漠。 “‘传承之力’已出江湖，我怎能将一切漠然？” 他的话，代表了自己的心意，更是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 江湖风云四起，他无法坐视不理。无论是出于他的身份，还是他的目的。 “焱……”女子喃喃地叫了一声，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曾经…… 可是，她的称呼刚经出口，海焰确实皱起了眉头。 “前尘往事已是过往云烟，这一世，我有我的归宿。” 他虽未曾言明，可言语中的拒绝之意已经显露。 无论曾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一世，他都有他的生活。 海焰的话，让倾城一愣。 这一世？ 难不成，他也是保留了上一世记忆之人？ 倾城猛然惊觉，当她对女子说出自己前世、今生变故之际，女子并未有所吃惊。而是说，知道…… 知道？ 她知道重生之事，还是知道重生的秘密？ 倾城对此感到震惊。 女子和海焰似有许多话要说，他们并未顾忌倾城，反而让倾城有些迷茫。 女子满面深情，海焰回以冷漠。仿佛，手掌中的指甲印不是他所为一般。 他的话，让女子有些受伤，却也十分明了。 “是啊，我是孤魂，你却是实实在在的人。” 人鬼殊途，她的那些期待果然都是幻想。 “如果当初我们未曾分离，或许事情会是不一样的局面。”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海焰，希望能够得到认同。 这是她的执念，有些事，即便已过千年，也不曾更改 海焰的心有一刻的动摇，因为女子的话，他的心情也很不平静。只差那么一刻，他便要被女子所吸引，便要顺着女子的话将自己的内心表露。 只差，那么一点儿…… 当他瞥见倾城不安的目光，所有的慌乱全数都消散了。 正如他所讲，前世已经过往。今世，才是他最值得期盼的。 海焰不曾开口半句，冰冷的目光一如曾经。 女子已经明了，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有些话，无须讲明。 就如同千年前一般，他们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她以为，她很懂他。 其实，不然。 他以为，她不需要任何东西。 其实，也不然。 他们总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思量对方的想法，以为自己的想法，便是对方的想法。 导致他们分离的不是其他，而是，他们自己。 这个道理，女子活了千年，才将将明了。 希望，这一世，不会太迟。 “来吧，我带你们出去。” 千年的执念，在这一刻仿佛化为虚无。 女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倾城，她眼中的深意，除了她，在无她人知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3 一眼相隔 “我的力量还未恢复，如今使出浑身解数便要昏睡些时日。这些日子，我无法再保护你。当然，在他身边，你也无须我的保护。” 临走前，女子将倾城讲明。她不过一缕孤魂，虽然有“倾城王妃”的力量。可终究是太渺小了。 发动一次禁忌，需要耗费她千年积攒的能量。只希望，这一世，她不会错过…… “你……” 当倾城得知，他们的离开需要耗费女子千年之力，顿时不忍。 莫名的，她对女子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那感觉似亲切，似温暖……是许多美好事情加在一起的感觉。令她有些莫名，却并不反感。 她并不想伤及女子，可耗费千年之力，是不是有些太不值得了？ 依靠海焰的力量，他们似乎也能够出去。 女子淡笑着瞥了眼倾城，不再多做她说。 “来吧。” 她对倾城说这些，可不是为了不做这件事的。 不待倾城反应，她已经拉着倾城与海焰的手，发动了禁忌。 不过短短一瞬之间，眼前的情景已是千变万化。 一个眨眼的空隙，当倾城在此睁开眼睛，已是山下光景。 “我们，这是出了山洞？”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曾经走过的路，甚至还看到了上山时踩下的泥泞。 没错，他们出来了。 “嗯。” 海焰闷闷地应了一声，他查看了一番四周情况。 倾城这才猛然惊醒，“倾城王妃”的孤魂，真的不见了…… 先前，她对那道孤魂还心有感应。可如今，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真的昏睡了……” 倾城想到女子刚才的话，这才意识到她的付出有多么巨大。 比起海焰，她不过一个陌生人。可为了她，女子却将念珠赐予，更救了她的命。 对于帮助自己的人，倾城从不吝啬。 她明白，自己欠下了女子一个很大的人情。也是欠下了巫氏一族，一个救命之恩。 比起女子的消失，倾城更加好奇海焰的身份。 “你是海焰吗？为什么，你会与一个千年前的灵魂那般熟悉？你也是四大家族的人吗？” 她将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连口喘息都不曾有过。 她实在太迫切想要知道，以至于自动忽略了海焰不悦的目光。 “聒噪。” 海焰冷冷地看了眼倾城，那冰冷的目光似九天寒冰，令人胆颤。 “我……”倾城早已习惯他的这副冰冷姿态，更是没有顾忌，便要冲上前与海焰理论。 可刚要抗议，海焰却直接停下了脚步。她躲闪不及，一下子撞到了海焰的背上。 他的背，似崖壁一样坚固，倾城感到眼冒金星，更是忍不住内心愤怒。 这回，海焰却不曾理会倾城一分。他的目光绕过草丛，看向外面的光景。 倾城也是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一愣。 “是谭姨母……” 老将军正走在队伍的前面，谭馨则由两个人押送其后。他们是刚从山上下来的，依照目前情景看来，倾城也海焰倒是走在了他们前面。 “看样子，她被外公抓住了。” 山洞的塌方，陷阱的出现，再加上如今的情景。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表示，这些手段全是王老将军所为。 倾城看向王老将军的目光已是冰冷，及时他从不把她当亲人来看。她又为什么要敬他如长辈？ “咱们去把谭姨母给救出来。”倾城想也不想便道。 她只要一看到被押送的谭馨，便气恼不已。如果不是她太过信任王老将军，谭馨也不至于会被如此。 “怎么救？”海焰并未否决，而是直接反问。 救？ 他也想救。 王老将军还有底牌未曾展露，而这些人亦不是泛泛之辈。 王老将军早有预谋，他带来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他们或许无法战胜海焰，但拖个一时半刻还是有可能的。 当时候，王老将军直接带着谭馨离开。他们不但救不了谭馨，更无法离开这里。 “你……”倾城一顿，也才想到事情复杂。 他们深处海岛之中，除了王老将军，这里恐怕不曾被第二个人知晓。 一旦他们被留下，那么将是真正的走投无路。 倾城不再言语，将指挥权交给海焰。 倾城难得的乖巧，让海焰颇为满意。他仔细看了看谭馨的姿态，又将目光瞥向远处的船只，开口道： “她暂时不会有事，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 王老将军即便要吸收谭馨体内的“传承之力”，那也需要找一处僻静之地。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要离开的。 他们倒不如跟着一起离开，见机行事。 说到离开，倾城立即想到了净心。 “师傅还在山下的船中……” 也不知道净心是怎么了，明明说好要一起，可事到临头他却不出现了…… “咱们去船上。” 海焰运用轻功，直接将倾城带到了船上。 还好，船上的人都随着王老将军进了山。只留了两个看守船只的人，他们很轻易便躲了过去。 到了船上，倾城第一件事便要找到净心。 房间之内，净心正在呼呼大睡。倾城一见如此，顿时气恼不已。 “师傅，师傅，师傅醒醒……” 他们在山上差点没命，他却在这里躲清闲来着。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要保护她的安危。 “师傅，师傅……” 倾城叫不动，索性直接推搡净心。可她都都快把净心推下了床，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幸好，他还有呼吸，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倾城还待用力推搡，海焰却闷声道： “他被人下了迷药。” 净心一切正常，如此推搡却不醒来，海焰只得有此猜测。 “迷药？”倾城一愣，她也层见到中迷药的情景。如今，再与净心两相对比。可不是，中了迷药。 “是外公所为！” 这回，她根本不曾问询，便已经给此事定了性。 这艘船上，有如此想法，有如此作为的。除了王老将军，别无二人。 海焰不曾言语，只是细致地检查了净心一番，更加笃定了迷药的存在。 当然，他认同倾城的猜测。 这样厉害的迷药，看来王老将军下了不少功夫。 看着呼呼大睡的净心，倾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4 柜子中的火热 “师傅也是，喝了几口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自己都被迷倒了，还谈何救我？” 净心不是不喜欢王老将军吗？ 结果，人家一请喝酒，他就忘记了恩恩怨怨。 倾城正是气恼之际，忽而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老将军……” “嗯。” 听声音，应是王老将军上船了。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谭馨的怒吼： “王老贼，你还敢把我带到船上。净心大师就在此处，若是他得知你要害死城儿，你以为，你会是他的对手吗？” 他们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而这里没有窗户，倾城与海焰两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那里。”海焰指了指一旁的柜子，示意倾城躲进去。 倾城虽不情愿，但也知道事态紧急，急忙钻了进去。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事，海焰也随即钻了进来。 狭小的空间，容纳倾城一人已是不易，更别提，还要装下海焰这个七尺男儿。 两个人蜷缩在一起，倾城的胸口已经贴在了海焰胸上。两个人紧密无间，整个空间，都是海焰的气息……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有所乱动。他们还要随着大船离开这里，若是被发现…… 海焰一个人倒还好，可是，有倾城，有谭馨，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净心。海焰没有把握能够救下这么多人。 而船上的人，都是夜引弓的部下。军人已服从命令为天职。 倾城相信，若是王老将军被控制，他们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委曲求全。 综合来看，他们实在不易与王老将军硬碰硬。 “吱嘎……”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倾城和海焰躲在柜子里，一动不动。 两个人已经紧贴在一起，倾城有些尴尬，海焰也并不好受。 对于自己心爱之人，海焰容不得伤害。可是，心爱之人对于他的伤害却非常眼中。 他已不是小孩子，知道身体的奥秘。那浑身煎熬的感觉，让他快要爆炸。 倾城亦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觉察到海焰身体上的变化，一张脸已经变得通红一片。 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反而让海焰口干舌燥。他竭力不去想倾城如何，可向来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却不攻自破。 心，快要爆炸。 猛烈的喘息，夹杂着些许异样，倾城亦难以自持。 两个人回想折磨着彼此，已快要失去理智。 “净心大师？” 谭馨的声音似一眼泉水，滋润着他们狂躁的内心。 紧接着，王老将军的声音响了起来。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他们一个透心凉。 终于，两个人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哼，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净心大师。” 王老将军很是得意地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净心，他还以为净心如净坛一般高神。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一个酒肉和尚，算什么出家人，又算什么得道高僧？ “净心大师，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谭馨难以置信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净心，整颗心跌到了谷底。 她原本还想让净心救出倾城，可如今净心还不知道谁来救他？ 王老将军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杰作，面对谭馨的无助，他更是不待询问，便说出事实真相。 “你也是出自西域，自当知道这‘千斤醉’的功力。” 他们都是出自西域，对于西域迷药也算有所了解。就更别提，“千斤醉”这种千金难求的至高迷药。 “你对他用了迷药？”谭馨盯着王老将军，她只觉得曾经那个让她感到心安的“王大哥”已经被恶魔所吞噬。 眼前这个与王老将军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便是恶魔的化身。 “自然，否则，我如何敢把城儿扔在山上？” 其实，打从一开始王老将军便做好了种种规划。 当然，他要制约的人不是倾城，而是海焰。 不过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 “城儿是你的外孙女儿，你就这样对她？” 谭馨试图唤醒王老将军的理智，她知道山上险恶，更何况是在没有什么吃食的山洞内。 “倾城王妃”选址格外特殊，看着没什么特殊的山壁，也可能是由千年寒冰所炼制。 尤其，是在这个充满迷雾的岛上。不知道还有什么险恶之事，是他们所想不到的。 “自她选择帮助你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是我王昊天的外孙女儿。” 王老将军很是笃定，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更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倾城。 他要让倾城受尽折磨，让她知道，背叛他是何下场。 “她帮助我，她又何尝没有帮助你？” 纵容连谭馨都明白的道理，王老将军却是不加理会。 “哼，那又如何？临死前，身边还有海焰陪伴，也算成全了他们一对苦命鸳鸯。” 背叛过一次，在王老将军这里便被全部否决。他根本不在乎，倾城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他只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你会后悔的！” 谭馨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她已经醒悟了，可惜，太迟了。 可怜了倾城与海焰，他们还有着大好的年会，却因为…… “这座海岛，若没有我的引领，谁也不会找到。任由他们在这自生自灭，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儿孙又如何，等我成为了真正的传承者，整个巫氏一族都是我的族人。” 王老将军还嫌谭馨不够悲凉，更是将倾城与海焰的后路断绝。 这里不说其他，单单是那迷雾，便不是谁都可以闯进来的。 “城儿不该信你，她错信了你！” 事到如今，谭馨已是悔不当初。若是，她能够在倾城选择相信王老将军之际，给出否决的意见，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 “如果她不是我的外孙女儿，我必定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相较于谭馨认为王老将军的心狠，对于他来说，这却是仁慈。 当然，比起他对背叛者的手段，这的确非常仁慈。 他可以任由倾城自生自灭，还安排了海焰随行，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你简直是魔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谭馨气恼地直冲王老将军而去，她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能让他得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5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惜，她身受重伤，完全不是王老将军的对手。 对方不过一个反手，她已经无力挣脱。 “谭馨啊谭馨，何时才能将你的妇人之仁去除。如果不是你心软、心善，如今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王老将军制约谭馨的动作，口中还不忘教训一番。 是啊，如果不会谭馨心软，她何至于跌落如今。 无论是对圣上，还是对王老将军，她始终保留一份温情。当她心中的恶一经冒出，那层柔软便随即而至。 比起王老将军，她实在不堪一击。 “我劝你最好认清形式，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你主动配合，我或许还能够留你一条性命。” 王老将军神情惬意地劝导着谭馨，毕竟，他们曾经也是朋友。如今剑拔弩张，他还是想将损失降到最低。 谭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谭家。 谭家最擅蛊毒，他虽不惧，但也受不了太多麻烦。 若是谭家倾力而起，就算是他，恐也抵挡不住。 除非，他成为真正的继承者。 但此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他能否成功。“传承之力”可是让人趋之若鹜，谭馨可不管他拥有几层。只要“传承者”未层出现，那么谁都可以争夺。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 面对王老将军的示好，谭馨只觉得可笑。 “你倒是识时务，可你也永远无法得到所有的‘传承之力’……” 说完，她便举起双手，猛地按上了自己的天灵盖。 她就是死，也不能让王老将军得逞。 千钧一发之际，王老将军却是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想死？”他目光冷冷地看着谭馨，这一刻，他再无任何怜悯。 纵容，他们以往曾纵酒当歌，可此刻，他们已是不共戴天。 “这还不简单……” 随着王老将军的声音冒出，一道浑厚之力从他的掌心发起。 “啊……”谭馨发出痛苦的声音，她想要逃离，整个人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眼前的场景多么熟悉，当初，她吸收传承之力时，那些人便是如此。 她放过了倾城，可没放过那两个人…… 曾经的一幕幕从谭馨眼前浮现，伴随着痛苦的气势，让她快要窒息。 伤人者，必被人伤。 终于，到了她的报应。 听到谭馨痛苦的声音，倾城想要夺门而出，可却被海焰死死按住。 他虽未曾言语，但眼中的坚定却是毋庸置疑。 如果，他们能够战胜王老将军，此刻也不至于躲在这里。 这艘船，是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若是他们被制服，那么谁来救谭馨？ 海焰眼中的坚定，让倾城不敢造次。 好在，谭馨的痛苦声音降低了许多，才让倾城不那么难受。 王老将军眼中带着兴奋，他终于松开了谭馨。 此刻的谭馨犹如一滩烂泥一般，彻底瘫倒在地。 她似浑身的力气都已耗尽，仅存的气息护着她的心脉。 “这‘传承之力’果真是好滋味，不过才吸收了区区一层，已经让我功力大增。” 王老将军很是得意，他看向谭馨的目光，犹如在看自己的猎物。 是啊，叹息就是他的猎物。 谭馨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力流失，没有错，她体内的“传承之力”已仅剩三层。王老将军吸收的不是别的，正是有关“乾坤盒”的一切。 谭馨还未融进自己的记忆，此刻被王老将军吸收，更是什么秘密都不复存在。 看着王老将军的得意，她的心情很不好受。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受，她忍着心中的煎熬，放声道： “是啊，滋味很好，那你要不要全部吸收，直接在这里炼化？” 曾经，她是百般不愿，如今，却又愿意贡献所有。 她的计谋太过赤luo，王老将军嗤笑不止。 “哼，想要骗我走火入魔？谭馨，你还是那般单纯。别忘了，我也是‘传承之力’的继承者，你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传承之力”虽好，可若是想要全数吸收，则是需要时间。 “乾坤盒”力量，还算薄弱，所以，他只要吸收便可以炼化。 但，谭馨的力量亦不容小觑。不知道，那是她用了多少时间炼化的能量，即便是王老将军，亦不敢轻易吸收。 他瞥了眼谭馨，神情漠然。 若说先前他还想放过谭馨，那么此刻，当他体会到“传承之力”的美好滋味，便不准备放过她了。 既然无法成为盟友，他宁愿将一切毁灭。 谭家自然不乏能人异世，尤其是当年的法师，据说还存活于世。 他自然也怕谭馨之事被人察觉，可是，只要他差地将其毁灭。就算是那些大能想要探查，也是需要耗费些时日。 在此之前，希望他能够有抵抗之力。 至于，谭馨自杀，他更是不再担心。 “如今，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即便你死，‘传承之力’短时间内亦储存在你体内。待回了‘星宿岛’，那里才是你的归宿之地。哼。” 王老将军冷哼一声，对谭馨已是不再理会。 他现在自求着谭馨自杀，无主的“传承之力”吸收起来才更加痛快。 可是，他不能主动杀谭馨。若是谭馨自杀，倒省了他的一番力气。 谭馨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当她意识到王老将军的心思之后，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王老贼，有本事你与海岛主单打独斗，欺负我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王老贼，王老贼……” 她还想一逞口舌之快，但王老将军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匆匆关了房门，已是离去。 房间内沉静了下来，谭馨无助而凄凉。 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净心……那是她最大的希望，却成了她最深的绝望。 “净心大师，如果你能够醒来那该有多好？” 如果净心在，最起码，他还可以救出倾城与海焰。 如今倒好，他们就此离开，想要再回到这里，不知道会是猴年马月。 而她，出去之后的命运已经定下。谁又能来救救他们…… “我们出去……”倾城觉察到王老将军离去，便想要出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6 心跳如雷 听到谭馨的声音，让她很是难过。 即便谭馨曾经对她有所不善，可山洞内的话，倾城还是愿意相信的。 不为其他，只因为谭馨也是一位母亲。 她对凤焱的心，无人能及。她为了凤焱，是真的可以放弃一切。 可是，海焰却依旧将她按住。 “怎么？”倾城小声询问。她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海焰也红了脸颊。 不过好在，他的脸被遮挡在面具之下，丝毫未曾被倾城察觉。 “外面有人监视。”海焰闷闷地回了一句，他屏住呼吸，不敢再沾染倾城分毫。 海焰的举动，倾城并未察觉，她只是在意房间内的举动。 王老将军可以将谭馨放任在屋内，便不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但是，必要的看守还是需要的。 倾城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同，他们如今蜷缩在狭窄空间，四周充斥着海焰的气息，令倾城有些眩晕。 此刻，没了谈话声，那浓厚的气息在此席卷而来，让倾城红了脸颊，也乱了内心。 她想让海焰往旁边一些，可他们两个人已经塞满的空间，根本无处可退。就连狭窄的角落都已经被海焰的胳膊填满，他们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比起倾城的慌乱，海焰此刻倒是镇静许多。 他阖上双目，似熟睡一般。 船只已经慢慢起航，他们可以清晰感受到船只在海浪中穿越得起起伏伏。 倾城索性也在心中默念着佛经，没了不安的侵染，她的心也渐渐得以平复。 海焰近在咫尺，倾城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猛烈的跳动声。 “怦怦怦……” 强而有力的心跳，似带着地动山摇之势，涌入火山爆发之猛烈，即便隔着外衣，倾城依旧感受清晰。 她似乎迷恋上了这种感觉，紧贴在海焰胸口，听着不规则的心跳，她却慢慢安然…… “靠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倾城只听到外面高呼一声，船已不再起伏，稳稳停了下来。 船已靠岸，“星宿岛”终于来了。 “吱嘎……” 房门被在此开启，谭馨的一道劲风袭去，却未层伤及来人分毫。 “谭姑娘，请。” 来人是夜引弓，态度还算恭敬，冷漠的姿态却表明了他的心思。 谭馨狠狠剜了他一眼，对于王老贼身边的走狗，她没必要拥有好态度。 随着夜引弓的进入，又走进来四个手下，他们随即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净心抬了出去。 王老将军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净心带来，他可是还有大用处的。 原本还想做些抗争的谭馨，当见到被抬走的净心，也急忙跟了上去。 别人不知道王老将军的心思，她却十分明了。 再也没有什么比净心更适合王老将军口味的，作为共同修炼邪术的“继承者”，谭馨更是担忧净心安危。 屋子里很快变为一片沉静，渐渐的，就连甲板上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走了？” 倾城看了眼海焰，还是听从他的命令。 一路走来，倾城也认准了海焰的能力。他心思缜密，又武功高强，听他的意见准没错。 海焰没有回应，却是直接推开了门。 几个时辰的一动不动，让两个人姿态略显僵硬。海焰用一套功法席卷全身，一身的疲惫全数消散。 而倾城则是手脚发麻，完全不听指挥。 她本想松动一下筋骨，却在抬脚之际，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眼见，她就要摔倒，倾城已经做好了疼痛准备。可是，预想之中的疼，并未来到。一道温暖的力度，将她稳稳扶住。 倾城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是海焰所为。 两个人颇为默契，同时松开了彼此的手臂，不再言语分毫。 共同经历了柜中一事，隐隐的，似有什么感觉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倾城想到这一路上的心跳，整张脸已是火热。好不容易用心经平复了下来，可心中的感觉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似乎…… 似乎，对海焰动了心。 这一认知，让倾城近乎崩溃，她也不想如此，可是理智告诉她，的确如此。 喜欢吗…… 倾城扪心自问，却难有回答。 “能走吗？” 海焰的声音适时传来，打断了倾城复杂的心绪。 “能。”她想也不想便开口答道。 待行动之际，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力气还没恢复过来。习惯的，她冲海焰瘪了瘪嘴，语气带着几分祈求： “可以再休息一下吗？我手脚发麻，一会儿就好。” 她绝不是在拖海焰后退，实在身体不受控制。 她的可怜兮兮，看在海焰眼中，却又是一番致命的诱huo。 “我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你在这里等我。”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去，似乎对倾城颇为惧怕。 “诶，你……” 倾城也没想到，海焰反应如此迅速。她还想与海焰一同查看…… 走到门边的海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过身，又说了一句。 “这里很安全。” 他竟是以为倾城会害怕。 是啊，刚刚经历了这些事情。独留她一个人在此，是有些不妥。 但海焰明白，这里安全。而且，他需要暂时与倾城分离片刻。 眼见海焰心意已决，倾城也不再要求。 “好，你也注意安全。” 比起空无一人的船舱，外面却是危机重重。 倾城在船舱内等了许久，甚至等来了几个船员。幸而，她躲在柜子里，才没有被发现。 不过，这也意外让倾城得知。这大船，王老将军已经下令，停靠在后山。 后山…… 这个词，总让倾城有意外的感觉。 曾经，在“焰火岛”，后山处也是无人看守。 来到“星宿岛”，因为山上居住者的存在，这后山亦是无人看守。 这倒也为倾城和海焰提供了方便。 不过，大船的移动，让倾城有些担忧海焰是否能够找到她…… 显然，倾城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 当海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倾城心中一喜，立即奔了过去。 “怎么样？”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海焰，并非只因为谭馨与净心，还因为看到他的安然…… 海焰将一切情绪隐藏良好，他将岛上的情况介绍清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7 山上敲锣人 “岛上守卫森严，我可以不动声色进出，你却不行。刚才暂且看了下，净心师傅与谭馨现在同处一屋，岛上似乎来了贵客，王老将军暂时不会对他们下手。” 这位“贵客”，却是海焰的老相识。 不过，如今却是没有必要与清楚交代。 倾城的心思被谭馨和净心安危所吸引，并未在意海焰口中的“贵客”。 上次来，岛上丝毫没有守卫痕迹。如今，却是森严起来……不用想，这肯定又是王老将军的杰作。 为了夺得“传承之力”，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有把握救出他们吗？” 倾城看向海焰，眼中希望之情已是明显。 除了海焰，她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救出他们。 不过，海焰却道： “三成。” 他一个人进出没有问题，可加上谭馨，加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净心，这件事却不会简单。 倾城也知道事情难办，否则，他们也不会来到这里。 看着倾城眼中的伤心模样，海焰的心里并不好受。不待倾城再问，他已经做出决定。 “现在天色还早，等晚上再探。” 救人胜算不大，可就算不大，他也要救。 为了倾城，为了净心，也为了……谭馨。 “现在去‘焰火岛’调集救兵，还来得及吗？” 倾城提出一种可能，单凭海焰一个人的力量，许是不易。那么，加上其他人呢？ 若单打独斗，海焰也并非不是王老将军的对手。 问题在于岛上这些多出来的护卫，在于夜引弓的力量…… 海焰沉默了些许，倾城顿感事情不妙。 果然，只听海焰道： “‘海焰岛’已不复存在。” “怎么会？”倾城一愣，虽然她猜到“海焰岛”许有不妥，可是不复存在…… 怎么会！ 海焰并不打算过多解释，他只说： “师傅也已离开‘海焰岛’去了别处，如今，我身边暂无可用之人。” “海焰岛”没了，他这个岛主，自然也失了作用。 而老宫主不在，更是无人能够与“星宿岛”抗衡。 单凭海焰一个人……只有三成胜算，倾城相救净心谭馨。可是，她也不想让海焰只身犯险。 正当倾城心有慌乱之际，却猛然灵光一闪。 “我想到一个地方。” 她看向海焰，心中已有希望。 “‘星宿岛’后山。” 正是花娘偶然提及的地方，据说，山上武功高手林立。想必，对于岛上的护卫，应该不在话下。 “那里无人看守，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倾城提议道。 对于后山的情况，海焰也有所耳闻。 毕竟，“星宿岛”依附“焰火岛”，海焰对其中情况多少也有所了解。 “花娘说过，这后山之地全是武功高强之辈。虽有险恶，可若是我们能够拿出相当的筹码，也不怕他们不被我们所用。” 倾城语气坚定，心中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这世上，从来没有请不动的人。只要拿出相应的利益，再难请的人，也可以请到。 对于常年居住在此的人，什么最让他们动心？ 自由。 放任他们出去自然不行，但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补充自由。 海焰点点头，虽然未曾言语，但态度已经明了。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 幸好，他们原本就在后山。从这里山上，也是方便。 “小心，这里许会有陷阱。” 海焰吃了在山洞里的亏，不由警惕起来。 就像“焰火岛”的后山一样，虽然未有人看守，可一个老宫主，却是谁也无法敌对的。 这“星宿岛”虽然不比“焰火岛”，可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这里没有老宫主，却是可以安置许多陷阱。 “嗯。”倾城也谨慎了起来。 他们绕着山中走了一圈，却连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花娘是谁，她的话可信吗？” 海焰不得不提出质疑，并非他对倾城不信，而是对花娘有所怀疑。 倾城见了眼前的情景，也有些生疑。 “花娘是‘星宿岛’的大管家，因为看破世俗而来到这里。她只是闲聊之际与我言说，再者，她也没必要骗我。我曾经远眺时，看到这里有人影出现。” 人影，应该不是故意惹她关注的。 而且，花娘骗她做什么？ 真正让海焰相信的，不是花娘之言，而是倾城的眼睛。 “再找一遍。” 如果真的有人影，一定可以找到。 “好。” 倾城随即跟了上去。 “有人在吗？” “有没有人在啊？”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有谁在，能否出来相见？” 倾城大声吆喝着，她希望有人能够听到声音出来。 花娘说过，这山上的人最不喜外人打扰。如果，她如此这般高喊，早该有人出来制止。 可惜，她高喊了许久，却不见半个人影。 “难不成，他们的出现还有规定的时间？” 倾城有些怀疑。 走了这么久，就算人影，也应该看到半个吧。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些人影的？”海焰对倾城的话还是相信的，可是，如今不见人，应该是其中出现变故。 有些事，虽然难以理解，可若是规矩，那是谁也无法制止的。 倾城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那时，她初来岛上，对时间比较敏感。 两个人正踌躇不定之际，却听到不远处似有声音传来。 “前面有人。”倾城一喜，随即便要迎上前去。 海焰反应迅速，直接拉着倾城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先藏起来。” 来人大概四五十岁，穿着一身褐色长衫，拿着大锣，神情悠闲自在。 他的身上，完全没有亡命徒的影子。反倒像是一个闲散的老者，自娱自乐。 他先是拿着锣敲了几声，高喊了几句，接着又转了方向，进行同样的一番动作。 “那人在做什么？” 倾城感到不解，不是说这山上居住着险恶之人。可眼前之人非但没有什么险恶模样，还有这样特殊的癖好？ 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倾城也是感到不解。 “抓来问问就知道了。”海焰倒是果断，直接走了出去。 “等……”倾城还不待让他再行思量，海焰人已经来到了敲锣人的面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8 奉命看守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竹林者，格杀勿论！” 敲锣人看到海焰，一脸震惊。他的姿态似带着惶恐，居然是一眼识破海焰外来者的身份。 海焰不曾言语半句，直接用武力彰显自己的实力。在海焰的招式之下，男人瞬间升至半空，随即重重落地。 整个过程，他不曾反抗一下。亦或者，他无力反抗。 “你，你……” 这回，敲锣人再不敢小看海焰，整个神情已是惧怕。他指着海焰，哪里还有反抗之心？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而来，绝无伤害之意。” 他竟是对着海焰下跪，一脸惶恐模样，哪里还有曾经那大奸大恶痕迹？ “奉命？奉谁的命？”倾城亦从旁走了进来，此人在海焰手中竟连一步都反抗不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惧怕。 倾城的出现，让男人有些呆愣。如此美人，出现在“星宿岛”，难不成，她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倾城穿着一袭粉衣，脸上未施胭脂，却明媚动人。让人一见，已移不开双目。 敲锣的男人也不例外，他整个眼都看直了，先前的惶恐被一脸探究所取代。 “这是位小姐是？” 来到“星宿岛”的，除了大奸大恶，便是被世俗所不容，多多少少都犯了点事。男人很难想象，眼前如花一般的少女会犯什么事？ “说!”海焰一声呵斥，将男人拉回现实。男人看向倾城的目光，让海焰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生命的威胁再度降临，男人再不敢大意。 “是，是……是奉了大将军的命。”他蜷缩在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海焰不快。 “大将军……哪位大将军？” 倾城即刻追问，在这“星宿岛”上可不止一位“大将军。” 倾城的犀利，让男人再次抬起头，但觉察到海焰的不悦，他立即惶恐低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是，是……” 不过这回，男人的回答却没有那么痛快。 海焰倒也不曾逼迫，直接顺应先前势头，将男人高高举起又落下。不过两个来回，男人已举手投降。 “我说，我说，饶命，饶命啊！” 男人显然是一个识时务者，他不待海焰再行逼问，已经坦言： “是王老将军，是他安排我在这里敲锣的。” 他迫不及待说出真相，更是害怕海焰再对他行使武力。 王老将军？ 倾城与海焰对视一眼，心中暗道，看样子这“星宿岛”名义上的岛主是夜引弓，实际上已经被王老将军侵袭已久。否则，这里的人为何要听从王老将军的吩咐？ “他为何要安排你在这里敲锣？”倾城感到不解，这里虽在山上，可离居住地并不远。特意安排一个敲锣人在此，就好像故意发出声音，让人知晓一般。 男人瞥了眼海焰，却不敢多看倾城一眼，他看着二人装扮，终于鼓足勇气道： “想必两位不是‘星宿岛’的人吧？” 他的语气虽是询问，可对待二人的态度已经明了。 他虽然久居山中，可时不时也偷偷下山探查，对于倾城和海焰，他却是从不曾见过的。 再看二人穿衣打扮，哪有半点囚犯姿态？来这“星宿岛”的人，初来哪个不是灰头土脸？那是被吓破了胆，就算有武功高强之辈，也绝不是这般悠闲。 海焰的目光已是不善，眼前的人一味分析，让他深感不悦。 男人觉察到海焰的目光，忙道： “小人绝无恶意，两位能够穿越迷雾而来，想必也是身手不凡。能够知晓此地，应与‘海鲨宫’颇具渊源。” 他先是给二人来了一个“一家亲”的感觉，而后又道： “实不相瞒，这处山脉乃是关押犯人之重地，自需要有人看守。不才小人范五，得王老将军看重，在这山上做了一个看守者。” 他恭敬有加，除了惶恐，恭敬的姿态更甚。 当男人明白海焰与倾城外来者的身份，对他们的态度却忽然好了起来。 “那这山上的犯人呢？”倾城问道。 他们走了一路，除了范五却是不见半个人影。莫不是，这山中还有什么特别的规矩？ “他，他们……”范五咽了口唾液，似很是紧张。 倾城提醒： “想清楚再说。我们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对岛上的情况也并非全然不知。” 他们要从范五口中知道真相，却不是来听他乱说一同的。 范五有些慌乱，亦有些疑问。最终，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道： “您二位可是为风前辈而来？” 能够不动声色来到“星宿岛”，而且还知道山上情况，除了风前辈，范五不知道还有何人能够有如此作为。 风前辈？ 倾城和海焰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但是显然，这个“风前辈”很得范五看中。 倾城决定将计就计，直接询问。 “他人呢？” 倾城的话一经开口，范五立即露出了然的神情。 “果然，果然……”确定了倾城与海焰的身份，范五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他就在想，谁还会找到这里。果然，果然是风前辈的晚辈来了。可惜啊，风前辈却无法亲眼看到这一切。 范五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悲切，语气哀伤道： “风前辈，他，他死了！” 事到如今，他才接受此事，更可悲的是，他居然要亲自说出口。 “怎么死的？”倾城随即追问。 即便她不认识什么“风前辈”，但也看得出来，范五对这位“风前辈”很是看重。 他既然得了命令看守此地，万不会随意说出其中秘密。可若是他们假扮“风前辈”的亲人，说不定能够窥探一二。 所以，倾城对这位“风前辈”的死因，很是好奇。 “是，是病死的。”范五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隐瞒了什么。 倾城索性将纨绔进行到底，她厉声道： “一派胡言，我风师叔武功盖世，若不是这‘星宿岛’使出下三滥的手段逼他就翻，就凭区区蝼蚁也敢抗衡？他定然不是病死，说，是不是你们将他折磨而死！” 倾城目光直指范五，眼中已涌现杀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19 风前辈，风师叔 能够在“焰火岛”后山生存者，必定是武功高强之辈。这里的人不喜外出，却喜欢自娱自乐。若没有点武功防身，恐怕会连骨头都不剩。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范五惶恐不安，有些事不是他不愿提及，实在是提了也是白提。 可见到倾城如此姿态，他还是叹了口气，道出了真相。 “哎，姑娘说的不错，他的确不是病死，而是重伤不治，导致亡故。” 他看得出来，倾城与“风前辈”关系极深。既然是亲人，他自当告知真相。 “什么！” 倾城故意表现吃惊，按照花娘所言，山上居住虽然与世隔绝，可山上争斗从来不少。 想必这位”风前辈“也是技不如人，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得范五如此看重？ 被封印的往事浮现在范五脑海，曾经的一幕幕让他无法眷恋，可惜，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 “当年，我初来‘星宿岛’，风前辈对我多有照料。他曾吩咐我，若是他死后有人来寻他，便让你们赶紧离开，不必为他报仇。” 这是风前辈所希望看到的，也是他临终最为担忧的事情。 范五之所以会留在这里，除了王老将军的命令之外，也是为了等待风前辈的家人。 因为，风前辈曾经说过，他的师兄一定会来找他。“星宿岛”的迷雾对别人许是不利，但对于他师兄却是手到擒来。 如今，能够在此见到倾城与海焰，似乎也印证了风前辈之言。 范五又哪里知道，倾城与海焰不过将计就计，他们哪里认识什么“风前辈”，又哪里有什么“师兄”？ 范五的话，让倾城有些奇怪。 风前辈似乎笃定，无人能够为他报仇。可来到这里的人，哪里不是亡命之徒，又怎会惧怕争斗呢？ “是谁伤了风师叔？我们这次，就是来探寻真相的，你告诉我们真相，我们不会为难你。” 隐隐的，倾城感觉范五并没有把话说完整。有许多漏洞，值得她去探索。 “这……”范五略有迟疑，面对倾城，却是不想再说。 “嗯？”许久未曾开口的海焰，此刻一道犀利目光袭来，已是让范五惶恐不安。 “好汉饶命，并非小的不说，实在是……是，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的不是他不说，他真的不知道真相。胡乱说出，岂不是惹人误会吗？ 可即便他不曾知晓所有真相，比起倾城与海焰，他却是知道多得多了。 “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这是海焰唯一的要求，这山上着实诡异。明明倾城也看到了人影攒动，为何此刻山上似乎只有范五一人。 海焰相信，知道了“风前辈”重伤的原因，应该也离这座山的秘密不远了。 在海焰与倾城的双重夹攻之下，范五只有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原来，他并非一直生活在山上。忽然有一天，王老将军将他带到此地，让他在山林中看守，每日卯时、酉时在山上敲锣。 他自来到“星宿岛”，也曾听说这山上的高手如云。原本他还心有戚戚，可来了几日，却未曾看到一人。 也是这上时候，他发现了一处隐蔽洞穴。 洞穴位置不大，刚好可以容身一人。就在这，他找到了风前辈。 他初来“星宿岛”，脑袋想不通透，看着蔚蓝大海，便想要自尽。是风前辈救了他，还与他说了许多道理。 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便将风前辈当作了自己的恩人，更是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报道。 虽然，风前辈武功盖世，不会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但，世事无常，谁又知道呢？ 这回，他看到了身受重伤的风前辈，更是用心照料。 只可惜，风前辈的伤势已入五脏六腑，再无回天之力。 临终之际，风前辈与范五说了许多他的故事。所以，范五才会将倾城与海焰，错认为前来寻找风前辈之人。 “至于风前辈的伤势，我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风前辈与他说了许多，唯独这最为关键的，他却只字不提。 虽然，范五不知道是谁将风前辈打为重伤。可随着岛上众人的失踪，王老将军又从这里，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可惜，范五从来不敢去探究答案…… 这点，不光范五能够想到。倾城与海焰同样也会想到。 致使“风前辈”重伤的，许就是王老将军。 “那岛上的人又去了哪里？” “风前辈”已经逝去，又留下了不许报仇的遗言，倾城也没想探究。不过，这山上的其他人，则是她寻找的重点。 提及此事，范五比倾城询问“风前辈”时，目光更为拘谨。 “这……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的时候，便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两年了，他一个在这鬼地方待了两年！ 若不是，他犯了错，被罚在此，也不至如此。 眼见从范五嘴里是探究不出什么，倾城有些失望。 海焰则是若有所思，随即道： “带我们去看看风师叔。” 他们既然是打着“风前辈”的旗号，来都来了，总得去坟前拜祭一下。 海焰的行为，让倾城感到疑惑。她可不相信，海焰会做无用之工。 海焰自然不会没事找事，至于为何要去拜祭“风前辈”，还是为了探查这里人的下落。 “这个可以，在这边。” 范五听到他们要去拜祭“风前辈”，就更没有什么怀疑了。 他在前面领路，原本杂草丛之地，原来也是各有规矩。 “我没事的时候，经常来这里。这山上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明了……” 范五一边走着，一边与倾城和海焰介绍这里的清理。 他常年居住在此，好不容易见到两个活人，态度自然活络。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山上的？”海焰也似闲话家常一般，与范五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腔。 他的举动，惹得倾城又是一阵怀疑。 她还以为，冰冷如海焰，他就该如同那三尺寒冰，谁也无法接近。 像这种主动与人攀谈，怎会是海焰之举呢？ 不过，海焰却是实实在在这样做了。让倾城着实好奇，他面具下的一张脸，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模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0 诡异绿光 听到海焰的询问，烦恼无没有任何迟疑。 “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 哪怕一天，他都记得清晰。 “记得这么清楚？”范五的记忆力，让海焰着实佩服。 可一个人可以将日子记得这么清楚，不是用于纪念，便是用于记忆。显然，范五是属于后者。 范五苦笑一声，神情再填落寞。 “我在这里简直是度日如年，你不知道一个人的滋味。虽然，这山上一个人都没有，可正因如此才更令人恐惧。夜幕降临的时候，山上还有些诡异，让人极为不畅。” 他在山上待了两年，也担惊受怕了两年。 他害怕那些消失的高手还会回来，更怕这山上诡异的场景。 “什么诡异？”海焰及时捕捉到范五话语中的关键，他愿意与范五对话，也是基于这点考虑。 虽然，范五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可他毕竟在这里居住了许久，他们想要找寻其中根源，还必须得从范五下手。 他或许真的不知道，可是有些事他却拥有记忆。许他未曾察觉，可一经说出，却值得深思。 范五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前后左右，虽然这里再无他人，可他的举动更添诡异。 确定四下无人，他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 “会发绿光。” 想想看，寂静的黑夜，在山林中居然冒着幽暗绿光，这是怎样一道景象？ 阴森、恐怖…… 范五还要一直居住在这里，他待在这里这么久，没有疯掉，也是心大。 “绿光？莫不是这其中有宝石矿山？” 倾城对此深有不解，尤其是宝石之矿，会出现在火山附近吗？ 对于她的猜测，范五即可做出否定。 “不不不，我也曾这样猜想。所以，没事的时候，还专门去那发光之地进行了挖掘。” 他在此压低声音，多少有些后怕。 “你们猜，我挖出了什么？” “木头？”倾城配合道。 “不不不，是比木头更为可怕的存在。” 想到那些场景，范五便不寒而栗。他暂时平稳了一下心神，这才道： “骨头。”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 “而且，还是人的骸骨。” 即便是此刻提及，他的浑身的汗毛也已经站立。 想想这里的光景，说不定，他们此刻站着的位置，就有一具骸骨。 “刚来那些时候，我总是抱有侥幸心里，挖了不少地方。可但凡晚上发绿光的地方，就有一具骸骨出现。这座山上不知道有多少具骸骨，你们说慎人不慎人？” 看守一座空山，他原本还觉得稀奇。尤其是山上的那些似宝石般的绿光，更惹范五觊觎。 他既然能够来到“星宿岛”，自然平日里也没少做坏事。比起花娘的被逼无奈，他却是从小做惯了这些。 即便来到“星宿岛”，他收敛许多，但骨子里存在的性子却是改变不了。 当初，他被罚看守此地，便是因为偷偷逃离，被王老将军发现。 王老将军许诺他，最多十年之内，便还他自由。 比起他自己胆战心惊的穿越大海，他当然更看重王老将军的承诺。 所以，他才回心甘情愿在此看守。 对于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他就想着，若这是座宝山，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早点自由什么的。当然，他得自己先存在好处。 一旦宝山被发现，哪里还有他什么机会。 可谁能想到，这里不是什么宝山，却是漫山遍野一地尸骨。 唯一好点的是，这些尸骨都被埋在了地下。 倾城与海焰并不关心他是谁，又想做什么。他们来到这里的初衷，只是想借助这里高人的力量，对付王老将军。 但谁曾想到，山上居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以前山上就发绿光吗？”海焰似乎对“绿光”尤为上心，沉默了片刻，询问的又是绿光问题。 范五倒也配合，想了想才道： “这倒不是，也就这两三年的事儿。不过，看那骸骨的模样，却是有些年头了。哎，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居然会惨死在这座岛上。” 他有些惆怅，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可见到如此多的人死于非命，还是于心不忍。 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这么人埋葬于此。 “到了，就是这里。” 此时，他们来到了埋葬“风前辈”之地。 不大的一个小山丘，根本看不出任何坟地模样。如果不是范五指出，他们根本不曾察觉，这里居然是一处坟茔。 “这是风前辈要求的，一切从简，也不被任何人知晓。” 范五似在解释这里的简陋，他对风前辈的话很是听从，所以便有了如今倾城与海焰看到的模样。 虽然，范五不曾知晓“风前辈”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倾城与海焰明白，“风前辈”最有可能是被王老将军所伤。可是，他就算死，都不敢被王老将军知晓，不知道曾经他受过什么伤害。 海焰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 范五将腰上的酒囊递给海焰，他一个人在山上久了，没人说话，唯有酒来作伴。 他每隔几日便要来与“风前辈”念叨几句，身边也是习惯有酒。 海焰像模像样的拜祭起来，连带着倾城也不敢马虎。 他们毕竟是打着“风前辈”的幌子，才知道了这些真相。于情于理，拜祭一下也是应该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个人这才起身。 “王老将军这些年有再进山吗？”海焰目光平淡，他基本能够确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些事还是需要范五的回答。 范五一听这话，想也不想便道： “你要做什么，风前辈说过，你们不能替他报仇。” 他目光坚定，语气更是焦急万分，好像生怕海焰去找王老将军报仇一般。 可是，他明明没有说过，是谁将“风前辈”打成重伤。 说完之后，他也意识到说漏了嘴，急忙解释：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没有，王老将军自下山之后，便再也没有进来过。” 这样明显的掩饰，已经再无秘密可言。 范五也是明白这点，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1 化为粉末的骸骨 “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可千万不要犯傻。连风前辈都无法对付的人，你们去了也是送命。” 他索性有话直说，“风前辈”对他有恩，他无法救“风前辈”，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晚辈有事。 范五已经将一切讲明，他更是笃定，一定不能让倾城与海焰出事！ 范五的心思明了，他相信，自己已经将利害关系挑明，他们便不会再去自讨没趣。 海焰思量了片刻，却是要范五带他去挖出骨骸的地方瞧瞧。 “一堆骨头有什么好看的，眼见太阳就要落山，现在去瞧怪慎人的。” 范五有些迟疑，毕竟，那些骸骨太过诡异，让人看了会噩梦连连。这辈子，他挖了一回，就不想再挖第二回。 耐不住海焰执意而为，他只有就近找了个位置拿了根树枝，就这样挖掘了起来。 倾城与海焰对看一眼，心中有所不解。 他们以为的挖掘最起码也得那个锄头什么的，就拿一根树枝……这算什么？ 在两个人的怀疑之中，骸骨已经出现。 “就是这些了……” 范五指着那些似粉末一般的东西，目光里充满惶恐。 “这哪有骸骨？”倾城感到不解，范五明明说过，他看到了骸骨。可这一堆粉末，他是从哪里看到骸骨的？ 范五摇摇头，尽量远离粉末。 “原先是有的，可不知道怎么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骸骨渐渐变为粉末。直到，变成如今你们看到的模样。” 只怕再等下去，连粉末的都没有了。 范五的话，更是表明，这些粉末状物质，乃是骸骨所变。 千年的尸骨，亦无法消融。如今不过区区两年，骸骨却变成如此模样，令人着实震惊。 海焰又让范五挖了几处，无一例外，里面的骸骨已经变为一堆粉末。 那细碎的模样，完全不复骨头痕迹。如果不是有范五这个知情者，谁也不会将此当作骸骨粉末。 前方似乎有一堵墙，将真相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哎，咱们走吧。这山上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以后也别再来了。” 范五带着惶恐，又将那堆粉末掩埋。 他现在就当做好事了，希望能洗刷自己曾经的那些罪恶。 从粉末身上，看不到任何曾经痕迹。海焰更觉其中蹊跷。 这骸骨掩埋的并不深，而当年师傅发现“星宿岛”时，却从不知晓山上还有此等隐藏。 海焰越来越感觉其中隐瞒很深，可想要探究，却没有任何线索。 忽而，他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面对“风前辈”的墓地，他若有所思。 “我们走之前，要将风师叔骸骨带上。”海焰提出要求。 所谓“落叶归根”，既然这风前辈不要后辈报仇，那么将他的骸骨掩埋故土也是应该的。 倾城顿时不解，他们哪里认识什么“风前辈”？可是，海焰如今的姿态这又是在做什么？ 难不成，他真要带走“风前辈”骸骨？ 倾城虽然心有不解，但也明白海焰从不做无用之功，他会这样做，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样也该将风师叔带走。” 倾城随即附和，两个人的要求并无不妥，让范五也无法拒绝。 实际上，他是想随着倾城与海焰一同离开的。他们既然有办法来到这里，那么也一定有办法离开。 如今，面对他们正常的要求，范五也表示认同。 “是该如此，我正想着此事，你们却先提出来了。好，不愧是风前辈的好师侄。” 若说范五先去对倾城与海焰的身份还有所怀疑，那么此刻，他便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比起其他人的骸骨深浅，风前辈这里却是深埋地下。 范五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把铁锹，看样子要大干一场。 “喏，姑娘就不必出力了。咱们两个人，趁着天黑之前安置妥当。” 夕阳已经落山，这天色不早，黑夜中的大海更难行进。 海焰并没有接过铁锹，他盯着山丘，似在思量什么。 范五以为他大少爷，干不惯粗活，索性自己挖了起来。 “让开。”海焰低语了一声，范五没有听清楚，随即便要询问。 还是倾城上前，将他拉到一旁。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海焰直接发力，一掌劈向山丘。 不过瞬间工夫，整个山丘已被夷为平地。他的力道掌握刚刚好，不曾伤及骸骨半分。这强大的冲击，让范五目瞪口呆。 他对海焰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暗道：不愧是风前辈的师侄，武功果真了得，看这架势，比风前辈都要厉害几分。 随即，他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心想，眼前男人居然敢擅闯“星宿岛”，那必定是有所依仗的。如今不过开山劈地，不知道与王老将军对决，他又有几分把握？ 隐隐的，范五对海焰已有了期待。 有了海焰的帮忙，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范五清理了一下周围的泥土，紧接着挖出来一口棺木。 不过，比起正常棺木，这口棺木却很是不同。 几块板木钉在一起，很是粗糙。甚至有些地方还留有空隙，着实不像手艺人的作品。 “这山上木头倒是有不少，总得让风前辈入土为安。” 范五有些尴尬做着解释，他从来没做过木匠，也是想着让风前辈能够安息，东拼西凑，做了这口棺木。 心意是到了，但就是看起来不那么顺眼。 倾城和海焰不曾说什么，毕竟，比起他们，范五对风前辈乃是出自真心。 隔着棺木，几个人有念叨了一回，这才开棺。 “风前辈，今日您的师侄来接您回家了。” 范五的语气有些哽咽，看得出，他是真的为风前辈感到高兴。 今日倾城与海焰的到来，也让范五忽然感到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他固守这个秘密已是两年多，如今终于有人可以听他所言。 范五打开棺木的手都在颤抖，他又高兴，又难过。 只希望，这一切都能够结束。 终于，目光被打开了。 可当掀开棺木顶盖，范五却是猛然一愣。 “怎，怎么会……”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棺木里面，眼中从迷茫逐渐变为恐惧。 倾城和海焰也随即上前，两个人大为震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2 净土覆灭 只见，棺木里面根本就没有骸骨，而是一堆白色粉末。 这回，不用范五解释，他们也能够做出猜测。 “这，这是……” 倾城不住往后倒退了半步，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粉末，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王老将军……杀了这山上的所有人……” 范五喃喃自语，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倾城与海焰心中也各有思量，无一例外，与范五所思一模一样。 范五惊觉自己坦言，慌忙捂住嘴巴，却也无计可施。 他实在太过震惊了，他不知道山上骸骨来自何处，可对于他亲手掩埋的风前辈，却是十分明了。 他可以笃定，棺木中的人便是风前辈。 而如今，风前辈却成了一堆粉末。 结合山上那些骸骨的状态，便不难发现王老将军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比起范五，倾城和海焰则是暗做思量。 “传承之力”似乎包裹许多力量，却不是继承便可以使用，需要不断修炼，提升能量。 比起单一修炼，吞噬被人的能量则简单得多。 无论是谭馨，亦或者是王老将军，都已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试问，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高手供他们吸收能量？ “星宿岛”上的犯人，似乎给王老将军提供了天然的修炼之地。 海焰也是在此刻明了，难怪夜引弓会加入“海鲨宫”，还专门从众多岛屿中挑选了“星宿岛”。 他加入“海鲨宫”是假，王老将军想要这些人的命，才是真。 可怜了老宫主，救了这么多人，最后却成了王老将军修炼的法宝。 海焰原本只打算救出净心与谭馨，但此刻，王老将军的作为已经挑战了“海鲨宫”的权威。 他如今行使宫主之令，便绝不容许此等威胁“海鲨宫”存在的力量。 海焰拿出一个类似哨子的饰物，站在高山之巅，对着茫茫大海传出呼唤。 空灵的声音如海鸟的叫声，在大海之上显得格外诡异。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才转向了倾城。 “今晚攻打‘星宿岛’，你躲在船上，莫要参战。” 海焰的声音毋庸置疑，一旦开战，他将无法保护倾城。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倾城隐藏起来。 倾城如何能够答应？ 那是她的师傅，凤焱的生母……可是，她也明白。自己帮不上忙，还会帮倒忙。她就如同一个累赘，还是藏起来为妙。 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什么，你们要攻打‘星宿岛’？” 范五终于找回自己的意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海焰，神情十分不解。 他自认为已经将话挑明，原先，他不知道王老将军如此厉害，已经无法应对。现在，当他见识到王老将军的手段之后，更加惧怕不已。 可这时候，海焰居然要攻打“星宿岛”？ 范五真想给海焰一拳，直接拖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海焰给他的感觉尤为强势。哪怕，他已经站的老远，却依旧可以感受那强大气势的侵袭。 当海焰拿出那个哨子，更是让范五感到困惑。 显而易见，海焰是在召唤同伴。 范五也是知道风前辈门第不俗，但海焰刚才拿出的那个哨子，却是比不俗更上一个台阶。 他是识货之人，一眼看出哨子的质地乃是和田美玉。传闻，乃是千金难求的至宝。 如此宝贝，却拿来做一个哨子？ 即便是显赫人家，也不敢有如此作为。 范五终于意识到，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 是他先提及的风前辈，而无论是海焰，亦或者倾城，他们都不曾透露半点信息。 “你们知道风前辈的名讳吗？” 范五虽然心有猜测，但毕竟只是猜测，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也是怕自己误会了他们。 海焰与倾城并不搭腔，神情很是淡然，却不再理会范五。 “你们，你们不是风前辈的人！” 范五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将眼前人当亲人，可他们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也是啊，这是“星宿岛”，外人怎么会轻易闯入？ 即便风前辈对他的师兄很有信心，可这都多少年了，说不定，他的门派也早已覆灭。 “你们是什么人？” 即便范五已经意识到问题，可他依旧不曾放过，他太迫切想要离开这里。只要他能离开，他也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人了。 反正，风前辈已经如此，他也报不了仇。若是眼前人真的能够替他报仇雪恨，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他倒是不计较，可海焰却没有耐性。 他直接丢了一道令牌，目光里全是冷淡。 金色的令牌，除了一团火焰，别无他物。 这是“海鲨宫”人人必知的东西，见此令犹如岛主亲临，范五同样知晓。 “焰火令……这是，海岛主！” 他认定了海焰的身份，传闻，海岛主身着红衣，头带面具。眼前的海焰，可不是这副打扮吗？ 范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海焰！ “去船上待着。” 毕竟，范五与他们说了这么多，海焰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范五没什么武功，留在此地定是多有不便。 “是，小的马上就去。” 范五没有任何迟疑，即可遵从。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啊！ 那可是“焰火岛”岛主，“海鲨宫”老宫主的亲传弟子。传言，他将会是下一任宫主人选。如今，更是代为行使宫主令。 如此多的身份集于一身，范五知道自己命运的转机恐就在此刻。所以，他根本没得选择，只有遵从到底。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范五已经已经不见踪影。 倾城看了默默摇摇头，还来，海焰的形象已深入人心。 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亮出身份，便会让人不敢反抗。 海焰不知道倾城心思，他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思量。 果然，就连这片难得的净土，也要不复存在了…… 天边的黑云滚滚而来，被迷雾覆盖的“星宿岛”已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夜幕降临，山上尤显寂静。 海焰的人迟迟没有到来，他与倾城并肩坐在山顶，一边等待，一边沉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3 一个女儿 对于海焰，倾城的心思如今越来越复杂。她明明一直在告诫自己，要保持距离。 可是，这短时间发生的事，让她避无可避。 静下心来，她才发现自己最近想的都是海焰。 这种感觉，令倾城感到吃惊。可正如沐老夫人所说，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夜色中忽然出现一艘大船，显然的白色帆布，即便在黑夜也依稀能够看清。 “是不是我们等的人来了？” 倾城忽而瞥见大船，语气也带着几分激动。 海焰早先她一步站起了身，他站在高处，一眼可以将眼前的局势看得分明。 临着船只的靠近，倾城这才发现，原来来的远不止一艘船。 在大船后面，还跟着四只大船。 五只大船仿佛一个方队，由一艘打头，其余两艘陪在一侧，中间一艘，后面一艘紧随其上。 倾城还注意到，高高的帆布上还挂着“焰火岛”的标示，显然，他们等的人到了。 在“星宿岛”的码头，王老将军正一脸兴奋模样。面前，一艘船正当开启，而坐在上面的人，却是王老将军感念的根源。 “老将军，咱们内京城见。” 船舱内传来一道清秀声音，语气淡然，却透着对王老将军的尊重。 王老将军很是受用，目光都慈爱了许多。 若是让倾城看到他如今的表情，怕是要怀疑，恐怕那船上坐着的，才是他的亲孙子。 送走了“贵客”，王老将军这才得闲要去做最为重要的事情。 “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王老将军临进房前，对夜引弓嘱咐道。 他要吸收谭馨体内的“传承之力”，便是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是，义父。” 夜引弓无不听从。 房内，谭馨正试图唤醒净心。 她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完全无法与王老将军匹敌，她身上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但净心却有抗衡之力。 她几乎将自己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然而净心却如何也不苏醒。若不是他的呼吸提醒谭馨，他还活着，那便完全如死去一般。 王老将军进屋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此时此刻，他对谭馨完全无惧。倒是谭馨朝后退了一步，姿态已经明显。 她的举动，自然躲不过王老将军双眼。他要的就是让谭馨害怕，要让她知道，反抗他是什么下场！ “来吧，我们开始吧。” 因为心情不错，王老将军的语气也带着戏谑。谭馨对他而言，已是囊中之物，完全经不起他半点担忧。 随着王老将军的不断靠近，谭馨只有不断后退的份儿。 她的那点力量，对王老将军不会造次任何伤害。反倒是王老将军对出手，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王老贼，你是发过誓言的，你不能对我下手！” 谭馨提及在山洞内的誓言，他们巫氏一族的人，对誓言如同生命。 王老将军不可能不会在意。 “哼，誓言……” 王老将军却是不屑。 “我修炼了邪术，在乎什么誓言？” 他为谭馨的无知，而感到可笑。 什么誓言约束，那是名门正道才有的主张。他一个修炼邪术者，需要在意吗？ 在谭馨面前，王老将军已没有任何掩饰。 反正，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他所做的事，谭馨也都做过。 “你……” 连誓言都无法制约王老将军，谭馨已没任何主张。 她浑身动弹不得，全靠一张嘴挥舞。可惜，她竟是半点主意都没有。 该说的话，早就说了。该做到事，却是无力而为。 谭馨已是疲劳，王老将军却是惬意。 他并未即刻吸收“传承之力”，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谭馨。 他就如同猫抓老鼠，玩腻了，玩厌了，才一口一口将猎物吃掉。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王老将军提议道。 因为自在，他整张脸都带着笑意，神情更是轻松非常。 交易？ 谭馨只有不屑。 他有什么交易？ 即便谭馨不曾询问，王老将军却并不在意。他依旧自顾自说着想法： “不如，你将谭家家主令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这是王老将军所想到的交易，他虽然可以吸收谭馨体内的“传承之力”，可他毕竟还没有尽数炼化。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够成为真正的传承者？ 在此之前，有些事情他还需要谭家帮忙。 如果，他有了家主令，其他的一切就不是问题。 可若是没有，想请谭家帮忙，还真有些麻烦。 谭馨还以为他找到什么交易，原来是家主令。 看样子，王老将军是有事要谭家帮忙。否则，也不会如此觊觎。 对于王老将军的要求，她只有两个字。 “做梦。” 那是她谭家的东西，只有不是继承者，便无人有资格命令她谭家做事。 王家的势力多在西域，而当年王家入主凤昭，却是无功而返。 比起王家的崭露头角，谭家却是不温不火。虽然，看似没有什么，可四大家族的人谁敢小瞧？ 在京都这种地方，谭家可以存在许久，可见一斑。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肯配合，我必定将谭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王老将军语气已经不善，他如今不是在与谭馨商量，而是势在必行。 谭馨耻笑道： “新高度？那你愿意将你体内的‘传承之力’交给我，我也会将王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一句空话罢了，若她交出家主令，才是真正将谭家陷入危险之地。 严家树林十年，让谭馨的性子也孤冷高傲，她用尽一切手段，只为得到那强大的力量。 她明白，只有强大的力量才可以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可是，她得到了，又怎样？ 如今的她，宁愿回到十年前。那么，她绝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谭馨主意一定，让王老将军更是不满。 “谭馨，你别无选择。”他声声厉色，不给谭馨任何喘息时机。 “死有何惧？”谭馨反问，她已经苟活了十年，还有什么值得惧怕的呢？ 生死不过一念，她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大彻大悟，好在她还可以迷途知返。只是不知道，她的机会在哪里？ 王老将军因谭馨的姿态而恼怒非常，但他目光一转，却是轻笑了起来。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吧？” 他看向谭馨，目光里隐藏的深意令人胆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4 犯不上的威胁 “凤昭国的安宁公主，真真是圣上宠在手心的心尖宠。” 王老将军的话，带着浓浓深意，即便他不曾言明，其态度已经明了。 谭馨不过片刻迟疑，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该不会是要拿凤凝来威胁我吧？” 她大概能够明了王老将军的心意，以为用凤凝，便可以逼她就范。 看来，王勇并没有将实情与王老将军言说。所以，王老将军也并不知道凤焱的真实身世。 “有何不可？”王老将军目光凛然，但心中也暗自怀疑。 他本以为，提及凤凝，谭馨本该心有忌惮。可谁曾想，她却如此淡然。 不过，王老将军这一切归结于谭馨的故作镇定。 没错，她是故意表现的淡然，以便让他误以为她不曾在意凤凝。 “呵……”谭馨目光里含着耻笑，对王老将军的作为很是不屑。 这世上，她最为厌恶之人便是凤凝。 因为，那是她的耻辱。 只要见到凤凝，她便会想到自己曾经那段委曲求全的岁月。 圣上爱她，宠她，这是事实。 可是，无论身处何处，她都不曾忘记，自己当年再次入宫的真相。 她是玉尧夫人，却不是什么谭贵妃。 自然的，她作为谭贵妃所诞下的孩子，也是不被她所喜的。 凤凝的出现，没有任何爱意可言。她的到来，完全只是为了保护谭馨与凤焱的存在。 正因为王老将军不曾知晓，所以，他才以为谭馨说这些不过声东击西。所以，他也坦言道： “西域幕勇将军已经向凤昭皇帝请旨赐婚，你说，你那皇帝陛下会派谁来和亲？” 王老将军眉头轻挑，目光里带着循循善诱的姿态，却并不和蔼。 谭馨如何不明他的想法，接口道： “除了凤凝，没有别人。” 凤凝虽然深得圣上宠爱，可在国家利益面前，再大的宠爱也抵不过利益的驱使。 没了她的左右，圣上一定会被派凤凝和亲。 “不错，今日已得到圣上下旨，着安宁公主即刻前往西域和亲。” 这些，自然是王老将军的计谋。 和亲，是假。 用凤凝威胁谭馨，却是真。 “你以为用她可以威胁到我？” 谭馨深表不屑，她正想着没有机会能够折磨凤凝，王老将军却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她在意凤凝吗？ 如果在意，她就不会在凤凝刚出生便远离。 正因为毫不在意，她在无所顾忌。 没想到，王老将军却连这点都看不透。妄图用凤凝来威胁她，实在可笑之极。 “怎么？” 虽然，王老将军不觉得谭馨会连亲生女儿都不顾。可是，谭馨的姿态却是有些怪异。 若她真的不过假言厉色，那么，她伪装的未免也太好了。 有关凤凝的问题，谭馨已不想多说。 “那你尽管来试试，看看我受不受你威胁。” 王老将军自是始终，都不不明白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王老将军提出质疑，可他转念一想曾经的过往，又感觉不对。 好在，谭馨给出了回答。 “就如同你对待城儿一般，她难道不是你的外孙女儿吗？” 同样的血脉亲缘，同样的嫡亲之女，王老将军可以置倾城于不顾，她如何不能置凤凝于不顾？ “你……” 王老将军吃了一瘪，他可没谭馨这般冷血。 虽然，是他亲手将倾城置于死地。可也容不得被人来嘲讽他的作为。 他对倾城所做的一切，完全基于倾城对他的反应。 如果，倾城能够多帮助他一些。哪怕，芝麻大小的一点，他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他已经没了女儿，难不成，还要亲手葬送外孙女儿的性命吗？ 倾城，那与王如相似的脸庞，一直让王老将军很是欣慰。他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王老贼，我曾喊你一声‘大哥’，便是敬重你的为人。可‘传承之力’的侵袭，已经让你失去了理智。那些人类所拥有无限美好的情感，你以不复存在。我何其庆幸，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威胁不了我。” 谭馨深感欣慰，凤凝幸好还有点用处，也不枉她当年生她之恩。 谭馨的话，句句戳在王老将军心口。无论是倾城，亦或者是凤凝，那都是让王老将军所不喜的存在。 他目光厉色地盯着谭馨，语气也变得不善。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究竟受不受威胁。一个安宁公主不够分量，那就再加一个战王呢？” 他就不信，谭馨冷血至此，连凤焱都可以舍弃。 “你……”谭馨一顿，她自然不会舍弃凤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凤焱。 不过转瞬，她却释然了。 谭馨目光淡然地看着王老将军，语气一阵嘲讽。 “如果你用战王来威胁我，就不会让凤凝来此了。” 凤焱如今身在长野，即便王老将军想要利用凤焱，也得需要顾及王勇的面子。 他并非疯狂之人，已经没了女儿，却不能再没有儿子。 王勇，正是制约他的存在。 所以，一旦王老将军对凤焱下手，那么王勇哪里也便再无隐瞒。 将所有的一切，坦诚告知王勇，那却是王老将军所无法接受的。 故此，他才要将计划打到凤凝身上。 眼见谭馨窥破一切，王老将军无从隐瞒，也更加狠戾起来。 “说得不错，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怪我心狠。” 他到这里，原本就是为了吸收谭馨体内的“传承之力”。如今，他已经与谭馨说了太多废话。 王老将军一掌冲向谭馨，整个手掌如磁铁一般，在空中汇至成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与谭馨连接到了一起。 “啊……” 巨大的痛苦，席卷谭馨周身，她根本无从反抗，整个人已是浑身乏力。 “待我将‘传承之力’吸收殆尽，倒要看看你嘴是不是还这么嘴硬？” 王老将军声声厉色，对于谭馨之故，他就是要她俯首称臣。 “你就算让我油尽灯枯，我也不会将家主令交给你。”谭馨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全力呵斥。 她决不能这样做，决不能！ “嘿……” 王老将军也使出了权利，来自谭馨体内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席卷他的周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5 我背你 强大的能量，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先前受的伤似乎已经痊愈。他心中默念： 这‘传承之力’果真是好东西，那就让我彻底将你吸收干净。 原本，他还想用谭馨的性命交换谭家家主令。可在品尝过“传承之力”的滋味之后，他便再无可控制。 王老将军对未来有了野心，只要他成为这种的继承者，便不会受到制约。 王老将军正吸收得起劲，而谭馨的生命则在消耗殆尽。 危急关头，一道带着劲力的掌风，冲着王老将军席卷而来。 “嘣！”强大的冲击，将王老将军彻底击退。 一口鲜血，直接从王老将军口中喷涌。 “什么人！” 这一掌，来的极为突然。待他察觉，却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王老将军重重摔在墙上，强大的力量，似让他体内的伤势也加重了许多。当他看清来人，目光骤然眯成一条线。 “净心大师？” 不远处站着的不是别人，却是昏迷许久的净心。 “王施主，别来无恙。” 净心还是一副慈眉善目模样，他的伪装，向来令人无法琢磨。 看着安然无恙的净心，王老将军心中一顿。 “你……你没中迷药？” 他下的乃是迷药之最，而且，剂量颇重。就算是他，也得昏睡几日。可净心却…… 难不成，净心的力量比他还强？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便被王老将军否决了。 他如今已经吸收了谭馨体内的两层传承之力，即便是“海鲨宫”宫主在此，他也有了抗衡之力。 王老将军可不认为，净心会比老宫主还厉害。 净心脸上一副高深莫测之态，幽然的目光似乎暗含深意，却又无比飘渺。 “中不中，有什么区别吗？”他看着王老将军，复杂的目光让人充满了疑惑。 王老将军便是笃定净心无法与他抗衡，胆子也大了起来。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我将你的能量一并吸收了去。” 他可没有那么烂好心，会安置一个酒醉不醒的人。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吸收净心的力量。就如同后山的那些人一样，净心在他眼中不过猎物。 “净心大师小心，他修炼邪术，可以吸收强者能量。一定不要被他的能量所触碰，否则将避无可避。” 谭馨生怕净心不知道王老将军之邪恶，使出最后一丝力量告知真相。 净心瞥了谭馨一眼，目光里依旧是看不透的飘渺。 “谭施主放心，老衲先前打出的一掌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煞有其事对谭馨做着解释，模棱两可的话，让王老将军却是迟疑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从净心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净心对他已经下手。 王老将军如今已是重伤加身，面对一个怀有按照的武功高手，他也有了惧意。 对王老将军的疑惑，净心倒是直言不讳。 “王老施主认识家兄，自然省得佛照寺绝学‘摘星手’的功效。刚才的一掌，你体内已经经脉已被我打乱。若是此刻再有行动，将会立即爆血而亡。” 佛照寺的威名，王老将军不敢亵渎。即便，他从来未曾听说什么“摘星手”，此刻也颇为忌惮。 “净心大师，我没有伤害你，你何至于对我下此毒手？” 他不敢大意，对于净心也客气了许多。 如今与净心对敌，他完全没有胜算。倒不如扮作可怜，或许也还有转机。 他的确没有伤及净心，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本以为，净心会与他对峙，可净心却坦然面对。 “王老施主此言差矣，你没伤害我，可我却有一事要你帮忙。” 他没有对峙分毫，却是让王老将军有些措手不及。 “这就是净心大师请人帮忙的方式吗？” 虽然，他并不知道净心为什么要他帮忙，可如今王老将军得到了原由，情绪也高涨起来。 净心完全不曾理会他的情绪，却是道： “不急，你可以先听听看我要你帮什么忙？” 净心的提议，王老将军不敢拒绝。他冷着一张脸，却拱手道： “还请坦言。” 他有种预感，此事或许不会简单。 然而，净心的要求也并不复杂。 “先前我们去的岛屿，再去一次。”他没有提及要做什么，只说要去岛屿。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净心要做什么。可对于他中没中迷药，王老将军也心有不解。 “不可能！” 他想也没想便一口拒绝，那是他永远不会再回的岛，其中有着他无法面对的真相。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几个人的之间的谈话，王老将军心有怒气，语气也自然不善。 “怎么回事？” 他不是已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吗？ 屋外沉默了片刻，夜引弓的声音传了过来。 “义父，后山忽然涌现大批人马，前来进攻‘星宿岛’，岛上的人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义父，咱们赶紧撤退吧。” 能够让夜引弓选择撤退，王老将军已经窥见此事的紧急。 而谁会在这个时候攻打“星宿岛”，答案也似乎不言而喻。 “净心大师，我答应你的要求。” 先前的话，他全数收回。 要带走净心与谭馨，才是他的目的。 还没等净心开口，谭馨却是语气急促。 “净心大师，不要听信他的话，他只想吸收你体内能量，根本不会帮你做事。” 她生怕净心与受其蛊惑，他们现在要做的只有逃离。至于……倾城与海焰…… 万不得已，也只有放弃。 然而，净心却绝不会选择放弃。 “如此，便有劳王施主了。”他直接应了下来，接下来，自然是要与王老将军同行。 净心的回答，在王老将军意料之中。 知道对方心里最看重什么，他才好对症下药。 “请。” “请。” 两个人还互为尊重，如果不是有先前的剑拔弩张，两个人倒真像许久未曾见面的老朋友一般。 即便如此，净心却是没有忘记谭馨。 “谭施主，我看你行动不便。老衲乃出家人，不避讳男女之别，我来搀扶于你。” 净心竟是主动要承认搀扶谭馨的重任。 谭馨一愣，多少有些不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6 出家人不打诳语 不过，在净心的坚持之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多谢，大师。” 而这，远远不是净心的目的。 “谭施主行动不便，还是由老衲来背负吧。” 先是搀扶，后是背起，看起来并无不妥，谭馨却感到莫名。 “大师，这……” 她行动不便，可也犯不着净心如此照料。 当净心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谭馨立即感到浑身一股热气袭来，让她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听我的。” 净心压低声音，目光透着坚定。 他的一副姿态，似乎有什么深意。 谭馨立即明了，这才不再拒绝。 “有劳。” 两个人的谈话不过寥寥几个呼吸的时间，也并未引起王老将军警觉。 “净心大师，我已选择帮助你，我体内的经脉……”他现在感到浑身无力，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净心对他下手之事。 外面已是大乱，他又如此，还如何能够离开？ 再或者，此等烦恼要一直伴随着他，多少惹人厌恶。 “我自有复原妙招。”净心高深莫测瞥了王老将军一眼，那姿态已经明显。 什么时候到了岛上，他什么时候给王老将军解开禁制。 别看净心平日里仿佛一切好说，可当他真正认真起来，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王老将军深知这点，此刻也不敢有所不满。 “一切有劳大师。” 表面虽是恭敬，可在心中，王老将军已经给净心判了死刑。 屋外。 夜引弓看到净心居然醒来，也是吃了不大不小一惊。不过，王老将军都未曾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杀……” 外面的形式已经不容乐观，战火连连，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切更显邪佞。 “义父，快走。” 夜引弓一刀解决了不长眼的人，扶着王老将军便朝岸边行进。 一个空隙的工夫，净心却是背着谭馨瞧瞧隐于暗处。 眼见王老将军和夜引弓走远，他才朝着后山的方向猛跑了过去。 “净心大师，咱们不上前帮忙吗？” 谭馨提出质疑，外来者的力量虽然强劲，在王老将军却逃窜在即。 若是净心能够助对方一臂之力，也算为民除害。 王老将军已经吸收了她体内两层力量，若是加以修炼，怕是再难有人能够与之抗衡。 “帮忙，帮谁的忙？” 净心却是心有不解，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谭馨也不生气，解释说： “自然是帮前来灭杀‘星宿岛’之人。大师只需制服住王老贼，这岛上人不足畏惧。” 即便谭馨也知道，“星宿岛”最主要的不是旁人，而是王老将军。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了王老将军，其他便不过尔尔。 净心一笑，目光里露出几分邪佞。 “嘿嘿，我制服不了。” 看到前面忽然窜出一队人马，净心还非常聪明的躲在了暗处。 此刻，对方是敌是友尚且不明，他可不能稀里糊涂白白送命。 谭馨完全不曾注意些，她的心思都落在净心的话语之上。 “可是，先前……” 先前，净心还说他对王老将军下了禁忌，只有他才能够解开。而王老将军虚弱的表现，似乎也证实了这点。 可事情偏偏就是预料之外。 “我骗他的。” 在谭馨面前，净心也没得隐瞒，直接坦言自己的秘密。 谭馨本有一肚子话要说，此刻直接咽回了肚中。 出家人不打诳语，她眼前的净心，是出家人吗？ 对谭馨的异样目光，净心完全不曾在意。当看到路上再无人，他又朝后山跑去。一边跑，他还一边对着谭馨解释道： “咱们现在去后山，看看究竟是谁救了咱们的命。” 对人居然有胆子攻打“星宿岛”，所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净心着实好奇。 “好。” 谭馨还能说什么呢？ 她能够感觉到，净心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不过，他究竟有多少实力，她却看不透了。 “站住，什么人？” 一个士兵样的人站在船舱口，对着净心与谭馨呵斥。 净心目光一转，一脸正色道： “我们是前来投诚的，这‘星宿岛’的布置我们全数知晓。” 他的话，倒是让对方有了好感。谭馨此番可以确定，这净心一定不是什么高僧。 出口便是谎言，哪个得道高僧有这般作为？ “在这等着。” 士兵不敢轻下决定，不过对于净心的诚意，对方还是接受的。 “多谢。”净心倒也客气，谁让他是来“投诚”的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船舱内响起，清脆的身影出现在了净心与谭馨面前。 “师傅！” “城儿！” “城儿……”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原本已经心生绝望，却在这里得以相见。 “师傅，谭姨母，你们……” 倾城也是不可思议，她还想着海焰能否救出净心与谭馨，却在这里得以相见。 看着他们略带狼狈的姿态，倾城顿感悲切。 “说来话长，先上船。” 净心在看到倾城的那一刻，整颗心也落了地。 虽然，他这个师傅不怎么着调。可对于自己的徒弟，他却是半点不容许被人伤害。 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与王老将军抗衡。可是，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倾城。 “好，这边。” 倾城见到净心，也有无限伤感。 那种在外无论如何坚强，回到家便只有脆弱之感，倾城想不到竟在净心身上得以体验。 不知不觉间，净心对她的影响居然如此巨大。 倾城调整好心态，面对净心与谭馨，目光也变为温顺了许多。 经历了这许多的事，她对二人的关系有所亲密。尤其是谭馨，她竟想不到，她对自己是那般疼爱。 谭馨身体不适，到了船上便进了船舱休养。净心添油加醋，将他们走出来的过程说了一遍。 “师傅啊师傅，您真是……”老奸巨猾。 最后四个字，倾城没好意思说出来。 可这就是她的师傅，有设么办法？ “还没说你呢，你逃出来了，那么海岛主，他……” 在这里见到了倾城，却没有看到海焰。净心对海焰，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 “就是他带我逃出来的。” 倾城也将他们前前后后的事说了一遍，对于海焰，她自是亏欠。 这恩情就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她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还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7 龙岩岛 “如今攻打‘星宿岛’的，便是他带来的人。” 倾城与净心讲述了他们在后山的遭遇，她虽不知道海焰要对“星宿岛”意欲何为。但是显然，如果不是发现的后山的秘密，他是不打算出动这些人的。 这帮人来势汹汹，一副干练架势，完全就是军队模样。 想不到，“焰火岛”居然有如此势力。 那么先前，海焰曾说“焰火岛”不复存在，不知道又是何意？ “王老将军居然如此诡异……” 净心颇为感念，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王老将军的为人。 谭馨不知道何时走了出来，也在一旁附和： “这邪术修炼，真乃害人害己。别看他如今正是得意，可到后期，就如同染了罂粟一般，上瘾会无法自控。” 她虽未曾经历那一步，却十分明了其中利害。若不是在山洞中，她及时醒悟，只怕迟早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谭姨母……”倾城看向谭馨，目光里带着些许担忧。 谭馨脸色很不好，她被吸收了两层的“传承之力”，对身体伤害巨大。若不尽早医治，只怕也会留下病根。 对此，谭馨并不在意。她只是无限感念今日之变故。 “谁都知道这嗜血的坏处，可并非人人都能够抵住诱huo。” 邪术与巫术，虽只有一字之隔，但目的却是千变万化。 无人知晓，曾经盛极一时的巫氏一族，为何陨落。听说是因为战乱，可是，可以通晓天地之力的巫氏一族，有谁能够企及？ 按照谭馨的猜测，巫氏一族的陨落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邪术盛于巫术。 就如同她与王老将军一般，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可为了追求那顶级的存在，也不惜以身试法。当理智被邪术所控，便完全没了挣扎余地。 对此，倾城与净心也唯有叹息。 倾城此刻更是后怕，幸好，她没有接受“传承之力”。这极其可怕，又极其阴险的存在，哪里需要复兴？ 怕也只有那追求顶级力量存在的人，才会追随到底。可若是连理智都不复存在，要那力量又有什么用呢？ 船舱外传来一阵吵杂，海焰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海岛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谭馨用虚弱的语气对海焰拱手道，若不是海焰带兵攻打“星宿岛”，他们还不知道何时有机会能够离开。 海焰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在海焰身后，一脸暴躁的夜引弓也被带了进来。然而，他的身后却没有王老将军的出现。 “你，你，你们……” 当夜引弓看到倾城，看到净心与谭馨，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 其实，他早有预感。自见到海焰的那一刻，他便明白王老将军的计划已经破灭。可净心与谭馨居然也找到了这里…… 这一切，就仿佛天定的恩赐，所有他们期待的，全都不复存在。而那些，让他们忌惮的，却存活于世。 “城儿，你没死，这真是太好了。” 夜引弓被五花大绑，一脸激动大过于愤怒。 对于倾城，他也是心思复杂的。一方面，他需要执行王老将军的命令。可是，另一方面，他却知道倾城是王如的女儿。 即便因为此事，他都不能见死不救。 在王老将军所不知道的地方，他瞧瞧留了一艘船。他知道，有海焰在，他们必定不会被围困山洞。唯一能够困住他们的地方，便是没有船只。 只是没想到，海焰似乎早有准备。这些从天而降的士兵，将他的人打得四分五裂。 他们早已金盆洗手，在这里虚度光阴，更不加以苦练。对方不过一个照面的工夫，他们已举手投降。 尤其，是大家得知攻打而来的乃是“焰火岛”之人。当宫主令亮出，这些人就更没有什么抵抗心思了。 “夜，夜伯伯，外公呢？” 倾城踌躇片刻，对于夜引弓，她最终还是一副平常姿态。 “我不知道。” 夜引弓直接抛出一句，语气多少有些不耐。 倒是海焰解释了一句： “王老将军趁乱已逃走。” 王老将军果真奸诈，胡乱让他穿上了他的衣服逃跑，自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焰将整个“星宿岛”探查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星宿岛”已加入战局，未免被人瓮中捉鳖，他不得不急忙离开。 如此，倒给了王老将军喘息的机会。 “那他……”倾城不解其意，还是想尽早抓住王老将军。 他体内携带五层的“传承之力”，一旦炼化完毕，将会是他们的一大劲敌。 “返航。” 海焰却是不再理会，“传承之力”是让整个“海鲨宫”觊觎的力量。王老将军若真躲在岛上，反而自寻死路。 可若是他已经漂泊大海，海焰定然无法找寻，倒不如离开，以备不时之需。 大船即可启动，沿着来时的轨迹，急速行进。 “‘星宿岛’不是已经拿下了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倾城感到不解，“星宿岛”还未接管。而王老将军亦不曾追捕，如此离开，他们攻打“星宿岛”的意义又在哪里？ 但对此，海焰不想解释过多，只是吐出了三个字。 “龙岩岛。” 说罢，便进了屋。显然，对于此事，他已不做解释。 “龙岩岛”……这个名字，倾城听得倒是清晰。 “听闻，‘龙岩岛’乃是老宫主所待之地，咱们去那里……莫不是‘海鲨宫’出什么事了？” 谭馨毕竟与老宫主有所交情，所以很快发现了事有不对。 “龙岩岛”乃是禁地，除了老宫主以外，其他岛主不得入内。就算是前来拜访之人，也不过在附近“灵蛇岛”接待。 而今，海焰居然要带他们去“龙岩岛”？ “海鲨宫”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宫中有难，否则任何人不得踏足“龙岩岛”。但如今…… 海焰不曾言语，剩下的便只有谭馨的猜测。 黑夜中行进的船只正是猛烈，即便黑暗却依旧挡不住他们的船速。 海上的风浪更大了，倾城身在屋内，摇晃的船只，将她的睡意一扫而光。 她想到了海焰，想到了凤焱，想到了王老将军，也想到了王勇…… 这些日子的一幕幕自她脑海中浮现，有些已经淡忘了的事，在黑夜里却显得尤为清晰。 忽然，一道细小的声音自窗户传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8 老不修 倾城立即紧闭双目，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她并未感觉到对方的敌意，而在海焰的船上，自当没有人会与她为敌。 月光照样，依稀勾画出影子的轮廓。倾城能够感受到那气息的侵袭，便更是紧闭双目，不曾有丝毫破绽流露。 静。 整个房间都静悄悄一片，忽然，一道冰凉的触感落在倾城额头。 那感觉很轻柔，又很小心。 温柔的感觉，一下子涌变倾城全身。 不过短短片刻，温柔尽散。 窗户处又传来一道细小声音，而这一回，房间内已再我他人声息。 夜色中的倾城慢慢睁开眼睛，果然，屋子里除了她已没了旁人。 而刚才那道温柔触感，却一直停留在她心尖。 月光下，她的目光很是复杂，看着那扇被打开又被关上的门，倾城的眼中刹那芳华…… 在大海中漂泊了一夜，太阳渐渐从地平线显露。 比起昨日的疯狂，今日的大海风平浪静。 远远的，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陆地的存在。而海焰正站在船头，远眺前方。 “海岛主，前方可是‘龙岩岛’？” 净心指着前方岛屿，询问海焰。 “正是。” 比起“焰火岛”和“星宿岛”，“龙岩岛”却格外巨大。那绵延成山的岛屿，即便隔得很远，却依旧可以看到群山座座。 视野猛然开阔，连四周的景象也清晰了许多。 然而，这里的海面更是平静。没有浓雾，也没有鲨群，似乎没有任何制约。可安静，同样令人不敢小觑。 “不知老宫主可在岛上？”净心似闲话家常一般询问，海焰自始至终保持一副淡然姿态，不曾热情半分，也不曾冷漠半分。 对于净心，他还是与众不同的。毕竟，净心是倾城的师傅。 “或许。” 可即便他的淡然，听在净心二中也并不顺心。简单两个字，似打发一般。 可净心却不肯离去，依旧询问： “若老宫主在，可否安排老衲觐见？” 他从未见过老宫主，如今得这个机会，也算一解心中遗憾。 “当然。”对此，海焰倒是顺遂。 净心也是顿，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多谢。” “不必。” 两个人一来一回，简单明了，让一向多嘴的净心也说不出什么。 待他回到船舱，倾城便直接将他拉进了房内。 “师傅，你和他说了什么？” 倾城早就看到净心与海焰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之间似乎颇为默契，一来一回尽显和谐。 她就不懂了，净心与海焰有什么可聊的？ 比起倾城的不解，净心更是谨慎。 当他确定无人监听后，这才拉过倾城，压低声音道： “城儿，我告诉你啊。待会儿进了岛，你可得一切都听我的。” 净心甚少一本正经，但他如今的姿态却非常郑重。 “‘海鲨宫’似乎出了什么事，咱们与他们非亲非故的，可不能去蹚这浑水。” 自净心从谭馨哪里得知，“海鲨宫”似有危机，再结合他根本大自然得出的启示，立即认定“海鲨宫”劫难。 谭馨与老宫主有所交情，而海焰更是“海鲨宫”的人，他们帮忙无可厚非。可净心与倾城在此之前，与“海鲨宫”没有任何招惹。如今，大难在即，他们寻求自保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上了岛就得寻找老宫主将话挑明，寻求离开之道。 倾城这才明了净心的心思，她自然也怕招惹麻烦。不过，海焰似乎是特别的…… “可是，师傅……海焰，他救过我。” 救命之恩，倾城正不知道如何报答。若是如今有可以报答的机会，何乐不为？ 但此报答却并不是那样简单，净心直接否决。 “他那可不一定是救你，没听谭馨说吗，她压根就没打算伤你。海焰的举动着实奇怪，‘海鲨宫’与你外公的关系可是匪浅。如今，他帮了你，却置你外公不顾，也着实可疑。” 若不是海焰将倾城掳走，后面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 而老宫主的举动，也着实让人摸不透。 净心的道理便是，摸不透的事情，千万别去招惹。 宁可做缩头乌龟，也不做那木秀于林。 “那不是因为外公在后山的作为吗？” 倾城更加疑惑，海焰攻打“星宿岛”，似乎只是因为得到了王老将军将山上众人斩杀。而且，是用了某种阴毒的功夫。 “后山作为？” 净心笑了笑，看着倾城的目光也慈爱了许多。 “城儿，一将终成万古枯。我就不信老宫主的手上会有多么干净。” 他虽然不知道海焰为何会攻打“星宿岛”，但他却非常笃定，一定不是王老将军在山中的作为。 山上那些人，说白了就是死囚。 老宫主可以毫无负担的利用他们，王老将军这样做，有算得了什么？ “况且，他将那么多杀人犯豢养在岛上，本身就惹人奇怪。你外公的作为，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义之行，可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如果让那些人再次进入世俗，恐会惹出大乱。” 净心的解释一口一个道理，差点让倾城为之相信。不过，她还是很快发现了问题。 “师傅，你这样解释好吗？” 王老将军即便不是正义行为，也绝对不是什么为民除害。 他的作为，乃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半点良善都没有。 但净心便是认定如此，王老将军不善，“海鲨宫”也更加不可久留。 “师傅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事没有见过。我告诉，你‘海鲨宫’绝不简单，咱们玩不转，趁早就别招惹。” 对于净心来说，玩不来的东西，趁早收手。 他目光复杂地瞥了倾城一眼，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道： “你和那海焰趁早断了，他是老宫主的徒弟，又是义子，招惹他也一样是个麻烦。” 倾城与海焰眉来眼去的那些举动，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向来没有什么门第之纠，喜欢便是喜欢，无论王爷或市井小民。 但是，海焰……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自山洞之中，他与倾城肯定有所牵扯。净心也非常为之感动。 可是，感动是一回事，在一起却是另一回事。 “师傅，我和他没什么的。” 倾城顿时羞红脸，暗骂净心老不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29 世事难两全 她与海焰哪里有什么，明明就是很单纯，很正常。 “没什么？” 净心目光一转，暗中探究。 他根本无须过多探究，单单一个目光袭来，倾城已经面红耳赤。 她便是连半点谎言都不能说。 可她不承认，净心这回也有了师傅的样子，摆摆手，不再追究。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我也掺和不了。反正，别和他有所牵扯。” 既然倾城说没有，那就最好不过，也省得到时候麻烦。 净心所说的道理，倾城也都明白。不可否认，对于海焰，她有所心动。 但无论是因为凤焱，亦或者是净心所说，他们都是不合适的存在。 倾城静默了片刻，终于点了头。 “嗯。” 她知道，该将海焰放在什么位置。 只是不知道，净心知道后会不会有所失望？ 得到了倾城的肯定，净心这才舒心。他倒不是让倾城从一而终，但比起凤焱，海焰总是飘渺。 还好，倾城懂事。 “净心大师，城儿，船靠岸了。”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谭馨的声音随即而至。 净心指了指门外，亦对倾城摇摇头。他虽未曾言说，但那意思已然明了。 对于谭馨，他们也别过多接触。 这其实是自相矛盾的，倾城与凤焱有婚约，而谭馨又是凤焱的生母。她们定然会接触许多。 而且，此事又事关沐家、王家，倾城更不能随性而为了。 想到这里，净心也只有无奈叹息，对倾城不做要求。 谭馨的身份，的确令人不安，也只希望，她是真的改过自新。 然而，倾城却摇摇头，目光里颇具深意。净心不懂其意，可眼下已经无从解释。 “公子。” 当海焰踏上“龙岩岛”，兮若已经恭候多时。 她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快要裂到耳根的嘴角，无意昭示了她的好心情。 “嗯。” 对于自己的婢女，海焰的眼中也多了些许温和。 若兮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如今整个“龙岩岛”已再次被海焰掌控。 “公子爷。”海凡陪在一旁，眼中也带着兴奋。但偶尔瞥见若兮的目光里，却饱含欲言又止的深意。 基本上，整个“焰火岛”的人，如今已全数来到了“龙岩岛”。 谭馨刚刚踏足，便深觉心中不安。 作为老宫主的故人，她曾有幸来过此地一回。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生机勃勃。可是如今，这里萧条、荒芜，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般。 海泽是一个生活非常精致之人，他曾说过，若是这岛上的花花草草都已凋零，便也是他不复存在之时。 那么如今…… 谭馨心中已有所猜测，但碍于在场人数众多，不便询问。 她将心思暂且隐藏，不安却已在眼中显露。 “王小姐，上次一别，您还是王公子，如今却已成了小姐。” 若兮见到倾城，主动上前问候。 她虽提前离开了“焰火岛”，但在岛上发生的事，却逃不过她的双眼。 倾城还在不远处看到了白芷身影，心中顿有思量。 “是啊，上次见你还是‘焰火岛’一个管事。没想到，如今在‘龙岩岛’也这般威风。” 倾城的话虽是恭维，却颇有异议。 若兮不过一个丫鬟，她如何能够威风？ “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子。”若兮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她顷刻明白了倾城指向，目光却更显柔和。 倾城亦是温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目光里充满笑意。 “有你这个帮手在，想必海岛主也能轻松许多。” 一股火药味在两人之间蔓延，让净心与谭馨也各有思量。 好在，她们之间的谈话到此为止。一行人被请进了大殿。 比起外面的荒芜，殿内的情景却要好上许多。 这里依旧金碧辉煌，很是闪耀。谭馨看到此处，也将心中的不安放平了许多。 “义父马上就到，几位稍候片刻。” 海焰带他们来此，居然是要见老宫主。几个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谭馨想当面问问老宫主，“海鲨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净心则想着如何离开。 这三人中，属倾城最为慌乱。 提及老宫主，她便想到了那日在崖上做说的话。 她是……海焰的女人？ 这类似玩笑一般的话，如今想起，却让她心有慌乱。 也不知道海焰是如何想的，倾城瞥了眼一旁的海焰，却见他目光冷漠，并未有任何情绪显露。她自觉自己多心，深呼一口气，也将情绪平稳了下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到大殿正中位置。 他看起来与海焰差不多年岁，不过，犀利的目光却显露他定然不凡。 “海大哥。”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清脆身边响起，谭馨是认识海泽的，她已然确定了男子身份。 见到了海泽一切安然，谭馨这才将心放平。 倾城对此感到震惊，她先前听过海泽的声音，那犹如耄耋老翁的声音，怎会是眼前这清秀男子所发出的？ 但是很快，海泽便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当年凤昭匆匆别过，一晃已是十年。” 苍老的声音，与倾城所听到的别无二般。可这声音与面色极为不符，让人听了有些不畅。 但谭馨却没有这样感觉。 “是啊，十年间，你的风采一如当初。” 十年了，海泽没有任何变化。看在谭馨眼中，往事一幕幕浮现，情绪多少有些情难自禁。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老朋友的相见总是格外令人激动。 “你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般可人。”面对谭馨，海泽永远都是这般慈爱。他犹如哥哥一般的目光，尽情纵容着谭馨的一切。 “真的吗？” 谭馨的手覆上了脸颊，似有不信，却心生欢喜。 女为悦己者容，她喜欢的人，已不复存在，“传承之力”让她保留了青春容颜。 哎，世事难两全。 “可惜岁月无常，你我早已不复当初。” 谭馨的话多少有些自嘲，想当年神仙眷侣，也终究躲不过岁月侵袭。 听到谭馨的话，海泽却是忽然道： “如果你愿意，‘海鲨宫’宫主夫人的位置，永远为你开启。” 他的目光里带着坚定，认真的模样绝不是玩笑之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0 我的女人 谭馨因这份认真而猛然顿住，她有些慌张，又有些迷茫。不过短短一瞬，她却仿佛已过了一世。 “不，不了。”她摇摇头，眼中的震惊还未平复，颤抖的嘴唇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就如同那许多次她在梦中相见的情景一般。 那时候她在想，如果人生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然不会拒绝海泽的深情。 可当这一天在此到来，她的心却变得忽然平静。 她知道，她的心里已再也容不下别人。这一生，她有她的目标，他有他的理想。他们注定是要走两条的路，鲜少会有交际。 再次被拒绝，海泽的目光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失望。他眸光黯然，耷拉的眼角已是毫无神采。 一个普通男人被拒绝，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如他这般高傲之人，却也被同一个女人拒绝了两次。 海泽的目光不觉瞥向一旁的海焰，动了动嘴角，却是没有再言语其他。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这抹思绪深埋心底。 无论谭馨对他如何，他都不曾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 “海宫主。” 净心看着眼前这一来一回的变故突生，多少有些进退两难的滋味。 他也知道，谭馨与海泽的关系非比寻常。却是没有料想，他们之间居然会是这种尴尬、复杂的关系。 眼见海泽似心有惆怅，已然也没了交流之心。 净心可不许如此，他还等着与海泽开口说离开之事。 他的声音，让海泽抬起了目光。 “净心大师。” 事实上，海泽早就知道净心的到来。对于净心，他的心思同样是复杂的。 净坛的陨落，让海泽很是悲切。而净心的出现，似填补了这块空白。只是，比起净坛，净心却不是海泽选定的人。 尤其，他还有倾城这个徒弟。 思及至此，海泽的目光已然瞥向了站在净心身旁的倾城。 这一瞥，却让他猛然顿住。 像，真像。 纵然，海泽早已知晓倾城的身份，此刻依旧忍不住感到一阵心悸。 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当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才发现。 原来，他自以为的一切都不过循环。面对她，哪怕是她的女儿，哪怕是与她模样相似的人，他都无法自持。 “焰儿的女人，我们又见面了。”他故意未曾提及倾城名讳，却是直接将她与海焰身份挑明。 这其中，谭馨与净心都是第一次知道，眼中自然震惊。 而倾城，亦是同样艰难。 “义父！” 海焰目光凛然地盯着海泽，眼中已有不悦。 海泽在这个时候提及倾城与他的关系，岂不是让倾城难堪？ 海泽要的便是这样效果，即便面对海焰不悦，他也未曾改变心中执念。 “城儿见过海宫主。” 相较于其他人的惊恐、不安，倾城却表现得一派淡然。即便，她心中同样不安，表面却云淡风轻。 是啊，在海泽面前，她就是海焰的女人。 即便，这不过缓兵之计，却无法有丝毫动摇。 而别提，这里是“龙岩岛”，乃是“海鲨宫”中心所在。有重兵把手，她若是否认了与海焰的关系，只怕也是走不出去的。 至于净心与谭馨，以后再与他们解释罢。 “海宫主？”海泽目光有些恍惚，忽而有坚定道： “你的确应该称呼我为‘海宫主’。” 他眼中的神情，是倾城看不懂的复杂。她总觉得，海泽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倾城只需稍加思量，便明白了海泽在看谁。 她的母亲，王如。 王家与“海鲨宫”关系密切，而王如年少便在长野居住，作为王家与“海鲨宫”之间的联络员，她自然与海泽有所接触。 只是，倾城不知道，海泽此刻的目光代表什么？ 他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似乎与王如之间并不愉快。 “既然你是焰儿的女人，那么从今以后便留在‘海鲨宫’。” 海泽一口威严，不容拒绝的霸道让气氛瞬间升腾。 “海宫主……”净心还未将话说出，海泽却已然给他定了性。让倾城留下？ 这怎么能行！ 不过，他话未出口，海泽便即可制止道： “净心大师，我敬重净坛大师的为人。看在他是我‘海鲨宫’四大护法之一，你可以随时离开。” 他要留的不过倾城一个，其他人，他也犯不着押在这里。 大战在即，那些不相干的人，他也不想招惹。 可是，他的心思，注定是被净心所不喜的。即便海泽态度坚定，净心却是要为倾城讨一个公道。 “城儿不过一个女子，自身尚且无法自保，留在这里，恐会有所叨扰。” 他自知道“海鲨宫”危机来临，海泽留倾城在此，确多有不便。 谭馨也适时道： “她是王家人，可否请海大哥看在王家的面子上，暂且放过她一回？” 王家与“海鲨宫”之间的往事，谭馨还算知晓一二。凭借海泽收留王老将军一事，也可以看出他们关系匪浅。 “王家人？” 海泽冷哼一声，目光更是狠戾。 “哼，如果我当她是王家人，此刻更不会放任她离开。” 王家？ 王如，王老将军……他所帮助的人，回报了他什么？ 他再不会，再不会被一个女子玩弄鼓掌之中。若非王如，“海鲨宫”何至如此？ 若非王老将军，“星宿岛”又何以被发现？ 如今，又轮到了倾城。 海焰对倾城的心思，海泽十分明了。他无法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孩子，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所有。他不想，让海焰重蹈他的覆辙！ 海泽解释过后，又将目光转向海焰。 “焰儿，你说呢？” 这是海焰选择的女人，自当由海焰做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了海焰，他的一句会定下倾城的命运。 倾城抬起双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海焰。她眸光平静淡雅，似此事与她毫无干系。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彼此，不曾言语，不曾变换目光。 一道坚定的声音自海焰口中流露： “我的女人，自当留下。” 他，便是要倾城留下。 “好。” 海泽第一个表示赞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1 我嫁给你 海焰的话，犹如给倾城定下了最后的判决，谁也无法反驳。 海泽很是惬意，看向海焰的目光都晴朗了许多。 “既然你已认定她的身份，那今日也让我‘龙岩岛’喜庆一回。” 自内战爆发，“龙岩岛”被敌人所控，即便海泽身为宫主，都不得不离开避难。 如今，海焰又将“龙岩岛”夺了回来。有这样一个知道他心意的义子，海泽很是满意。 “海凡。”他即可下令，目光里的深意更是浓厚。 “属下在。” 海凡自当明白海焰对倾城的感情，他又惊喜，又有些悲切。 因为他明白，若兮对海焰的用心。 可在这里，除了海凡，谁也不曾在意那个明媚的小丫头的心思。 “传令下去，今日岛上有喜，着众将士摆酒设宴。” 如今这宴，也正好为将士送行。 “是。” 海凡领命退下准备。在场的人有些迷茫，倒是谭馨立即询问： “海大哥，喜从何来啊？” 虽然，她心有猜测，可这猜测毕竟不是现实。自当是询问一二，才可确定真相。 海泽很是高兴，眉眼舒展的样子更显神采奕奕。 “焰儿大婚，如何不是大喜？” 谭馨想的没错，海泽便是要海焰与倾城即可成亲。 这样突生的变故，让谭馨措手不及。她看了看海焰，又看了看倾城，急忙道： “可，可倾城已有婚约，这于理不合。” 倾城是她的儿媳妇，怎么能嫁给别人？ 不可否认，海焰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可这不代表，倾城要嫁给他。 海泽明白，谭馨说的是什么。可对此，他毫不在意。 “婚约算什么这里是‘龙岩岛’，不受任何国家控制。” 别说他要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就算是看上了圣上的女人，圣上也敢在他面前多说半个字。 “海鲨宫”虽然不复曾经，但这点威力，还是有的。 “更何况……” 他的目光带着深意看向倾城，冷漠的样子不曾有半分和善。 “这是她亲口许下的承诺，怎会是谎言？” 倾城当初的话，海泽从未忘记。就如同，那个人女人当初的话，他从未忘记。 倾城是她的女儿，海泽不想让海焰重走他的老路。 “城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净心将倾城拉到一旁，语气中带着呵斥。 不过短短两日罢了，海泽的语气却是如此坚定。倾城什么时候成了海焰的女人，她又做了什么承诺？ 他如何也想不到，倾城是为了他而许下的诺言，亦是为了他，而选择留在此地。 她摇摇头，未曾解释，却是对着高位上的海泽高升道： “海宫主，您真的要让我与海岛主今日成亲吗？” 许多事，她不曾明了，才觉难以接受。 可对于如今的她而言，海泽的要求却正是她所希望的。 “你不答应？” 可在海泽看来，倾城本不该与海焰在一起，她的询问，正是她为自己找借口的起因。 对此，海泽却是误会了倾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刻虽然并无我父母在侧。但师傅，便犹如我父。而宫主则是海岛主的义父，谨遵父命，从古之今便是此说。而谭姨母又见证我与海岛主相见之始，可谓我们的媒人。择日不如撞日，城儿又怎会有何不满？” 如果说，嫁给海焰是她今生的宿命，她心甘情愿。 “城儿……”净心的语气充满担忧，他受起一脸玩笑，紧张的模样更是从未拥有。 倾城怎会不明净心的心意，她这个师傅，虽然经常没个正兴。可是，对于她，净心却非常认真。 其实，他可以不认她这个徒弟。是净坛大师临终嘱托，他才甘之如饴。 比起她，净心应该更为喜欢宁白那样的徒弟吧。 不过一瞬，净心的模样仿佛顿时苍老了许多。如今想来，他已年逾古稀，只是模样、行为有些活跃，才更让人误会了他的年纪。 想到此处，倾城顿时心疼不已。 “师傅，徒儿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倾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虽是微笑，眼角却挂着一抹苦涩。 净心拿她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她对净心倒是淡漠了许多。 “城儿，那焱儿呢？你将他置于何地？”谭馨亦感到不解，她本以为倾城不会同意，可末了，倾城却要同意。 那么，凤焱呢 曾经的山盟海誓，难道只是过眼云烟？ 凤焱？ 提及这个名字，倾城的心还是不由一颤。可是，她别无选择。 “谭姨母，相信我吧，否则，我们谁都别想安然。” 比起海焰的不苟言笑，海泽多少带了些笑里藏刀之感。别看如今他对谭馨和净心好言劝说，可若是她否认了自己曾经的作为，他的举动定然不俗。 到那时候，再想挽救，可也为时已晚。 “别为了我们，而葬送你自己的幸福。我与海泽好生言说，他不会将你如何。” 话虽如此，可谭馨心中也没有底。她算是了解海泽的，知道他瑕疵必报的个性。 虽然，她不懂海泽为何好似针对倾城。但若是倾城否认了自己曾经的作为，海焰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而谭馨，她现在有的只是消耗他们之间的交代为代价的劝说。 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至少可以保下倾城。 她眼角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倾城怎忍心见她涉险？ 她看了看海泽，又看了看海焰，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便是将所有人都当作傻子，耍的他们团团转。 很好玩吗？ 倾城握紧了谭馨的手，目光坚定，毋庸置疑。 “谭姨母，相信我，终有一天，你会赞同我今日的举动。” 不过就是成亲罢了，早早晚晚的事。这辈子，她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嫁人。 “可是……” 谭馨还是心有不忍，在她心中，已经将倾城当做了自己的儿媳妇儿。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倾城跳入火坑，她做不到。 “海泽，我嫁给你，饶了城儿。” 这是谭馨唯一能够做的。 身份算什么？ 如果这是海泽想要的，她可以付出。毕竟，海泽曾帮过她那么多。 一石激起千层浪，海泽的目光骤然变得火热。 “你说真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2 心甘情愿 从以前到现在，谭馨便是他的执念。其实，他们自小相识，早有婚约。若不是谭馨遇到了凤昭国的先帝，说不定他们早已子孙满堂。 这是他的梦，是不曾实现，就会变成他的执念。 可是如今，谭馨……答应了？ “姨母，别……” 倾城知道，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有多么艰难。即便谭馨放弃了“传承之力”，可她依旧是一个母亲。她是“玉尧夫人”，还要助凤焱成为一国之君。她怎能，嫁给海泽？ 倾城的担心刚经显露，谭馨却是摇头道： “城儿，其实我们之间早有婚约，是我对不起他，如今能够满足他的希望，我也是愿意的。” 她已经不想争夺“传承之力”，而王老将军则吸收了五层力量。 待他加以炼化，丁当武功盖世。先前，他曾说过，有一事需要谭家帮忙。 等他炼化力量，一个人要找的便是谭家。 她已然没什么力气，自身已经亏损，力量也消耗殆尽。若是谭家有难，她无法出手相助。 若是给谭家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即便是王老将军亦不敢招惹的靠山呢。 “海鲨宫”，便是这样的存在。 嫁给海泽，谭馨并不吃亏。 “谭施主，你这样做，令郎可曾知晓？” 净心不由提醒谭馨，如今之事，来事突然，凤焱又怎会知晓？ 他自当是在提醒谭馨，想想凤焱，想想她的身份。 谭馨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玉尧夫人？ 伴随着先帝驾崩，她只是被追杀的囚徒。 谭贵妃？ 那是她一生的耻辱，任何与此沾染的事，她都巴不得一辈子不再相见。 归根结底，她只是谭馨，是谭家的族长。她的一生，肩负着谭家兴衰荣辱。她的作为，更是为谭家固守一切。 为谭家付出，她甘之如饴。 而凤焱…… “他便是巴不得我不回去，留在这里，也好。” 她知道凤焱为什么恨她，她将年幼的他丢进了军营，已是不易。 而他的身世，却又是如此复杂。 是她将凤焱放入两难的境地，如今，还要求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如此这般，凤焱如何能不恨她？ 凤焱，那是谭馨愿意付出生命的人，可对于凤焱来说，谭馨却是不该存在的意外。 听到谭馨的妄自菲薄，倾城无法给出任何安慰。 她的不安，来自于凤焱，而除了凤焱，谁又能说些什么？ 倾城的目光围着大殿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海焰身上。她愤怒，她焦躁，她不安，她只想给谭馨一个安慰。 “海焰，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她直呼其名，眼中已没了怯懦。 自来到这里，似结局已定。无论她做什么，怎样做，都不会发生改变。 既然如此，她何必委屈自己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海焰而起。他难道，就想这样一直置身事外？ 听到倾城的声音，海焰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不过，他的目光里却依旧冷漠。 “城儿，我只想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他做了这么许多，不是想要要求倾城什么。一个心甘情愿，就这样难吗？ 对此，倾城只有冷笑。 “心甘情愿？可在我看来，只有逼迫才是你的手段。” 他口口声声说，要给她自由。可她没有看到自由，却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 海泽也好，海焰也罢。他们都是只会给对方制造压力的人。 对此，海焰无解。 眼见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倾城也顾不得其他，冷声道： “谭姨母要嫁给海宫主，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 谭馨不喜欢海泽，从谭馨看向海泽的目光中，倾城便可以感受到。 她对海泽，充其量不过一个哥哥般的对待。她要嫁给海泽，才不是因为什么弥补。如果是这也，从一开始，她就不会拒绝海泽。 她是因为倾城，可归根结底，却是因为凤焱。若没有凤焱，她不会在意倾城。若没有凤焱的不喜，她也不会如此自暴自弃。 她已做错太多事，她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保住了倾城，便会让凤焱欢喜。 倾城的眼中带着期待，她以为自己在海焰心中的地位足够高。高到，可以让他放下成见。 倾城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海焰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吐出四个字： “与我何干？” 倾城脸上的希望，渐渐笼罩在一片阴暗当中。 “你……” 果然，是她高估了自己吗？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你的冷血，真令我胆颤。” 这话说得极重，即便海焰如此冷漠，眼角却不着痕迹颤抖了一下。 他并非如此冷血，他更不想让倾城以为他只有冷漠。 “城儿，不可无礼。” 谭馨走上前，将倾城拉到自己身后。 倾城只一心与海焰对峙，却忽视了海泽的表情。 海泽的神情很不善，尤其是在倾城说出这句话后，他的目光里已充满杀意。 谭馨不能让倾城出事，便即可对着海泽道： “海泽，我嫁给你，放过城儿。” 如果利益可以交换，她愿意如此。 不过，在海泽看来，事情却不是这样的。 “事情可不是这样说的，焰儿的女人，去留不在于我。” 显然，倾城的命运在海焰手中。 也就是说，无论谭馨嫁不嫁给海泽，与倾城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谭馨一顿，有时候，她也不知道海泽到底喜不喜欢她。 若从表面看来，他的确很喜欢她，那些甜言蜜语般的宠爱，令她着实心动。 可每每遇到选择之际，海泽却从不会站在她身侧。其实，她要的不多，只是一个支持的力量。 可即便如此，海泽都不曾给予。 “谭姨母，不必如此。相信我一回，你会感到惊喜。不要嫁给这个人，他的心思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 倾城不忍谭馨无故付出，海泽已经将话说得明显。 他在意不是谭馨嫁不嫁给他，而是他心中的执念能否实现。 谭馨嫁给不嫁他都没有意义，何必荒废了自己？ 海泽看向倾城的眸光中带着嗜血般的狠戾，他阴狠道： “你似乎很了解我？”连谭馨都不曾明了他的意思，倾城却好像十分明了？ 倾城索性直接上前，将谭馨隐于自己身后，阻绝他们二人之间的视线。 “我是不曾了解海宫主，却明白，将别人的儿子养在自己身边，要他不认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才会做出来的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3 海岛主，战王爷 倾城目光直指海泽，冰冷的眼眸中挂着愤怒的痕迹。 即便她不想招惹海泽，却也不想被海泽当作傻瓜一般戏弄。 “你……”海泽因倾城的话，而有了片刻慌张。 “你知道了？” 他不安地询问倾城，目光也不再那般执着。但不过瞬间之后，他却是摇摇头，语气也多了几分释然。 “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知道。” 这是他完全隐瞒的事，连谭馨都不曾察觉，倾城又怎么会知道。 海泽放下心来，对于根本没将倾城放在眼中。 他的表现，让倾城越发恼怒。她索性坦言： “是，我知道了，我也看清了你们的真面目。” 她知道了，自那一夜海焰自窗户进入她的房间，她便知道了。 结合这些天他们之间的过往，那些曾被倾城所忽视的细节，全部变得清晰。她知道了一切，所以毫不畏惧。 海泽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目光愤然地盯着倾城，却是无法与之对峙。 有些事，他既然隐瞒，便必定有他的道理。可若是因倾城而产生变故，到了没法收场的地步，事情就更没发解决了。 “焰儿，夫为妇纲，以后我不希望听到她有如此言论。”海泽拿倾城不能怎么办，他便将这麻烦交给海焰。 反正，倾城答应了与海焰的婚事。无论真实情况如何，在外人看来，倾城已是海焰的女人。 “是，义父。”海焰在旁一脸严肃，即便倾城提及自己所知，他也没有丝毫慌张。 看着他这副模样，倾城很是怀疑，温暖与冷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事已成定居，谭馨不必委曲求全，而倾城则要嫁给海焰。 “城儿！”走出大殿，海焰却是拉着倾城直接进了屋。 房内两个正在打扫的小厮，看到海焰形色匆忙的架势亦急忙躲闪。房门被关闭，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两个人都不曾言语，倾城的目光随意而淡然，可海焰却目光紧盯，似要将倾城吃掉一般的架势。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沉默许久的房间内，忽然传来一阵声音。虽然平淡，却在寂静中出现，显得格外突出。 凤焱的脸色有些不善，紧盯的目光让倾城有些打颤。不过，她依旧用格外平静的声音，一脸不解道： “你在说什么，知道什么？” 她便如同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对于海焰的话充满了不解和未知。 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这回却带着逼迫的势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海焰并不放弃追查，刚才在殿上，他虽不曾言语，但倾城所说的话却给他带来了很大震撼。 他自是知晓倾城聪慧，可如此快的看破现实，却是让海焰所料不及。 可是如今，倾城却不肯多说半个字，这让海焰越发愤怒。 面对海焰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倾城表面自是一派淡然。 “不，我不知道。” 海焰的心思就如同这广袤的大海一般，深不可测。她区区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够窥探得知？ 更何况，如今这件事，难到不应该海焰先做出解释吗？ 海焰不说，她干吗要提呢？ “你真的不知道？”倾城的态度，也让海焰有所迷惑。 先前，倾城的话无意表明她是知道的。可如今她的表现，却似乎对此事并不知道。 在知道与不知道之间，海焰也迷茫了。 “嗯。” 倾城认真地点点头，坚定的目光似乎一切都不曾知晓。 海焰却是不曾大意，正因他明白倾城聪慧，故此此刻也不敢轻易放过。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了许多，海焰也未曾看破倾城的伪装。 她眼中的坚定自始至终，仿佛一切都是海焰的错觉。 “好，既然不知道，就别让我在你嘴里听到半个有关此事的字眼。” 终于，海焰还是松了口。 两相对峙，这并非他所希望的。 海焰倒是放过了倾城，倾城却因为他的话而恼怒了起来。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谁的错？ 怎么反倒她没有去审问海焰，海焰却如同审问犯人一样身份她？ “你好生奇怪，难不成，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倾城故作迷茫，目光里涌现一抹探究。既然海焰如此执着，她倒要听听看，他是如何解释的。 倾城仰着头，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海焰皱着眉头，倾城此番作为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果然，倾城还是知道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倾城是如何知晓真相的。可对于海焰来说，这件事是不能说的秘密。 “城儿，我向来认为你聪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就算是倾城知道，海焰不打算解释，更不打算言明。一切不过倾城猜测，也只是她的猜测。 倾城听到这里，便也明白了海焰的心思。可海焰凭什么审问她呢？ 她感觉自己如今就如同一个傻子，被海焰耍来耍去。 “我一直以为你坦荡，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我该叫你‘海岛主’，还是‘战王爷’呢？”倾城也来了脾气，她要让海焰知道，这世上不光只有他一个人受委屈。 一句“战王爷”，无疑表明她对海焰的认知。 曾几何时，她第一次见到海焰便觉得似曾相识。那种奇妙的感觉，一直未曾消失。许多次，她都好奇他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庞。可最终，却只有寥寥无寂。 在船上的那一夜，那跳窗而入的人，让倾城的脑海一下子涌进了许多过往。 一幕幕的过往不再陌生，那似曾相识的感觉，逐渐涌现。她明白了，海焰的身份。 她平白无故来到了这里，莫名其妙被海泽视为眼中钉。就连她最为期待的海焰，原来也是这样一副嘴脸。 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又是真正为她好的人……倾城此刻有些分辨不清了。 海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饶是冷漠如他，在面对倾城却也是温柔备至。 可这抹独特的感情，却因为倾城的话而产生了变故。 倾城的话，让仿佛一口恶气堵在海焰的心头。他有心解释，却也无从解释。面对倾城的愤然，他的心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4 你是好人吗 是啊，倾城来到这里全是因为他。而她经历了那许多的事，也是因为他。 说到底，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海焰的目光沾染了些许温柔，深情的目光里写满了认真。 “我是不会害你的。” 他虽然无法解释真相，却可以让倾城明白他的用心。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对倾城的心意都不曾改变。 不曾言明身份，不是因为对她的不信任。只是，他的身世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恍惚间发现倾城似与他有所疏远。 越来越多的事实表明，倾城与他似再要回到最初的冷漠。他怎能甘心如此？ 于是乎，他便成了海焰。不曾言明身份，也不曾对她动情。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自己的爱情，不过短暂接触，他却无可自拔。 他想，让倾城成为他的女人，这或许不错的安排。 即便如此，他想的也不是逼迫，而是倾城的心甘情愿…… 海焰的目光里写满了深意，神情不减的眸光带着丝丝失落痕迹。 他承认，他怕了。 他害怕当倾城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会对他疏远。 他是凤焱，他是海焰，如果可以，他只想做倾城的夫君。 “我知道。”面对海焰的深情，倾城怎会不知？ 否则，她为什么要嫁给他。即便是生命威胁，有些事亦不可舍弃。 凤焱似乎是她今生的劫，纵容她想远离，却依旧无法舍弃。她也曾迷茫，也曾失落，可当他站在她面前，那些所有不好的事情，似乎都烟消云散。 她只知道，她喜欢他。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海焰觉察到了倾城心意转变。他动了动嘴角，语气已透着些许疲惫。 “帮帮我。”比起这个三个字，他更希望是“嫁给我”。 倾城是天之骄女，本该八抬大轿，如今却委屈了她。 “我会的。”倾城声音淡淡，目光已经偏移。 不过帮忙，凭借海焰救了她那么多次，她凭什么不帮？ 如果这就是海焰希望看到的事，她帮。 海焰不解倾城其意，他只知道，他的城儿选择站在他这边。隐隐的，海焰的心也有些许动容。 “义父性子不坏，只是对你有所误解。当他明白你的真心，便不会如此。” 他以为一切已经平定，还帮着海泽做着解释。 他的话，引得倾城嗤笑起来。 “真心？呵，我哪里有什么真心。嫁给你，不过是缓兵之计。”她眼中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冰窟般刺骨寒凉。 “城儿！”海焰如何听不懂她话语中的深意，本以为一切安然，可如今却是刚刚开始。 “我说错了吗？” 倾城看着海焰，越发感到他是这样的可恶。 “我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傻子，被你耍得团团转。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你很得意吧？”海焰对她的好，让倾城无以回报。而那些温柔的日子，更让倾城的心有了动摇。 许多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海焰，凤焱，这两个名字争相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无从抉择。 他是不是很得意，看到她在两个男人之间苦苦挣扎？他是不是很兴奋，无论他是谁，她都让她无可自拔？ “城儿……”海焰摇着头，想要解释更多，倾城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我嫁给的是‘海鲨宫’的海岛主，我的夫君是海焰。” 如果，这就是海焰想要的，她给。 从今以后，她与凤昭国的战王爷再无婚约。她已嫁为人妇，她是海岛主的夫人。 “你知道的……”海焰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一瞬之间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明明倾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别让我知道。” 倾城打断他的话，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嫁给海焰，也不愿意嫁给已经成为海焰的凤焱。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她就是一个傻瓜，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自是始终，被人玩弄鼓掌之中，却一心想着自己所爱，在心中纠结。 当她对海焰表露温情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得意或是愤然？ 他到底是海焰，还是凤焱？ “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不是我愿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海焰也终于意识到，让倾城无法接受的是什么。可是，他实在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我们在一起，这不是很好吗？” 无论他是谁，他们都在一起。就如同倾城，她到底是沐倾城，还是王城？ 可无论她是谁，他都知道那是自己所爱的人。 他的爱，不会因为倾城的身份而有丝毫消减。 身份说开，本以为会皆大欢喜。可如今看来，却是徒增烦恼。 倾城叹了口气，以她的立场，实在不适合与海焰争辩什么。 “是啊，很好。嫁给你，真的挺好。”她甩开了皇家这个纠葛，从此遁入江湖，又有“海鲨宫”这样一个大靠山。似乎，就连复仇都变得轻而易举。 “城儿，我……”海焰挠挠头，从未有一刻让他这般不安。 倾城虽然答应嫁给他，可海焰的心却并不安定。 “你什么都不必解释，如果非要说点什么，那就对谭姨母说吧。” 比起海焰对她的亏欠，他更应该对谭馨做出解释。 倾城看得出来，谭馨对凤焱是真正的疼爱到骨子里。甚至连她这个爱屋及乌，都可以委曲求全。 可是，海焰对她又做了什么？ 原本还想要解释的海焰，因为倾城提及谭馨，目光瞬间黯然。 “你离她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人。”他直接给谭馨定了性，也否决了她的一切所为。 倾城本就心中有气，听到此言更是愤怒。 “那你是好人吗？” 愤怒之下，她已是口不择言。 “当初，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山洞？为什么要跟随外公出海？为什么要攻打‘星宿岛’？” 海焰也好，凤焱也罢，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表面上的谦谦君子，背地里却四处牵扯。 宁白，“海鲨宫”，南疆……倾城都不知道，海焰是不是真的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 前世，他倒是不曾争夺。可若是他没有野心，为何要四处与之交好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5 火红嫁衣 “海焰，你的事情我不想追究。希望，以后我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 这一世，复仇已经占据了她全部心力。海焰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一场意外。如果让这场意外扰乱了她正常的心绪，她宁愿什么都不理会。 倾城眼中的决然，也伤到了海焰的内心。他亦是天之骄子，纵容童年生活辛苦，却未曾如此忍让于人。 倾城接二连三的冷漠，让海焰也没了解释的心情。 “好，你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但如果你有麻烦，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纵容他心有怒气，却依旧牵挂倾城。他许了倾城一个一双一世，便没有后悔的心思。 “只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有麻烦？”倾城语气冰冷，犀利的目光带着狠辣的气息，令海焰心头一阵起伏。 “你……”想不到，在倾城心中，他居然是如此存在。 麻烦？ “城儿，你真的要这样吗？” 他一忍再忍，倾城还是纠结不止。到底他要怎样做，才能取悦倾城？ “那么，海岛主想要我怎样？”倾城好不想让，亦是反问。 做错事的人，不思悔改，反而对她发起脾气。她有那样好欺负吗？ “我们……”看着倾城眼中的冷漠，海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有他的骄傲，亦不想纵容倾城的无理取闹。长此以往，事情何时才有终止的一日？ “罢了，就这样吧。” 海焰挥挥手，已经不想多做他说。 事情不是说出来，而是做出来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舍弃倾城。而倾城对他……他从不曾要求她需要对他如何，只要她开心，他便满足。 “一会儿，会有人给你收拾，岛上的弟兄恐会有些粗鲁，不要被吓到。净心大师和谭馨，我会安排。” 岛上的气氛很是萧条，忽然而至的亲事，又是海焰的终身大事，自然会惹大家关注。“焰火岛”许多人都来到了这里，作为“焰火岛”的岛主，海焰成亲，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 倾城倒是不曾在意那些闹腾，反正一切都有海焰处理。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我们成亲后，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如果不出意外，凤凝的和亲也已经将近。倾城虽不知道西凉为什么要凤凝和亲，但王老将军的变故，让倾城很是不安。 想到王老将近对谭馨体内“传承之力”的觊觎，倾城便心有余悸。 海焰看着倾城的眼神都在冒火，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连一时一刻都不愿意与他接触？ 海泽会让倾城与海焰成亲，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束缚倾城的离开。而今，倾城主动提及此事，却给海焰找了个麻烦。 违背海泽，这不是海焰愿意看到的。但如果这是倾城愿意的，他甘之如饴。 “可以。” 海焰目光坚定，他竭力克制怒火，不想让倾城看出分毫。 两个人的争斗与无形中展开，谁若对谁在意了一分，便仿佛会失败一般。 过了许久，他们都不再言语。 海焰深深地看了眼倾城，最终只有无奈叹息。 一旦面对倾城，他的理智、他的冷静似乎都不复存在。原来，他也会变得感性，变得歇斯底里…… 海焰离开后不久，房门被再次打开。 “王小姐，奴来给您穿嫁衣。”若兮推门而入，对倾城目光冷淡。 若兮的出现，让倾城一是目光一顿。 若兮对海焰的心思分明，如今海焰却让若兮来服侍她，也不知道海焰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见到若兮，倾城便衍生出了希望。 “若兮，你甘心吗？”甘心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娶了别的女子？ 倾城的目光一瞬不瞬，温柔的眸子带着几抹温情，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若兮只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将嫁衣展开，表面已是云淡风轻。倾城微微蹙眉，不解若兮其意。忽而，一道声音自若兮口中流露。 “甘心与否，公子都是奴永远的公子。”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若兮便又恢复成了那副冷漠姿态。 倾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对若兮的反应已是信心十足。如果她不曾在意，便不会搭腔了。 “今天这位子，应该由你来坐。”她毫不掩饰表达对若兮的欣赏，而位置相让，也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王小姐这是何意？”若兮目光一闪，却是不搭腔。 她横眉冷竖，对倾城的话不置可否。 倾城亦未曾提及其他，而是拿起那火红的嫁衣仔细端详。 嫁衣的款式很是新颖，细节处透着别样的小心思。在嫁衣末尾处，“若兮”两个刺绣的字若不仔细观察，还真的看不出来。 在嫁衣上刻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倾城瞥了一眼，并未戳破。她抚摸着嫁衣上金色凤凰，目光灼灼。 “这嫁衣是你亲手缝制的吧，这金灿灿的凤凰样式可真好。” 金色的火凤活灵活现，鬼斧神工已不足以表达刺绣技艺之高超。那神韵、姿态，都被表露无意。两只火凤交织在一起，眼中流露的深情已羡煞旁人。 倾城将目光转向若兮，随口道： “如果，穿在你身上，不知道是何种光彩？” 倾城清晰地看到，当她提及这句话的时候，若兮的身形有了微微颤抖。 看起来，这样的设想她也层想过。 既是如此，那么接下来的事便好办多了。 “盖头一披，里外便是两个世界。” 若兮与倾城的身形极为相似，盖头之下，到底是谁的模样，旁人怎会知晓？ “你说，我说的对吗？” 倾城看向若兮，眼中的深意如此明显。 在海焰与她说了那通话后，她便有了悔婚之意。她不是无人要的抹布，不需要海焰捡回家。 如果仅仅是因为海泽的威胁，她宁可不要这门亲事。 “王小姐是想利用奴逃婚？” 若兮何其聪颖，自倾城刚刚提及，她便已然明了。 只是，她倒是想不到，倾城竟会如此大胆。 要知道，她可是“海鲨宫”的人。 “我想满足你的心愿。”倾城指正她话语中的漏洞，自是因为若兮喜欢海焰，她才成全了一对金童玉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6 成人之美 若兮的美貌不输任何人，单单只做个丫鬟，着实可惜。 而且，海焰将这样美妙的女子留在身边，难道就没有点别的意思？ 她是成人之美，也省得海焰说她小气。 “王小姐果真还是那个劝说奴为公子表达心意的妙人。” 若兮眸光一闪，眼中深意不减。对于倾城的话，她也并非没有思量。 眼见若兮似要答应，倾城还未言说更多，若兮却是话锋一转，声音冰冷道： “王小姐不想嫁给公子，可公子却偏要娶你。饶是，你不想嫁，也得嫁。” 若兮态度坚定，她喜欢海焰不假，可她同样不允许任何人做出背叛海焰之事。即便，这件事是令她所不喜的。可海焰喜欢，她就认同。 “你……”倾城也没想到，若兮对海焰居然如此执着。 她的爱，太过强烈，她可以包容海焰一切，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奴虽喜欢公子，可却不想那令公子蒙羞之事。王小姐不必在奴这里下心思，今日之言奴亦不会隐瞒。” 若兮与倾城说得明白，她绝不会答应倾城之事，更不会在海焰面前替倾城隐瞒。 倾城倒是不曾在意，海焰是否知晓她的心思。她只是对若兮的选择，有些无奈。 “看来，我是看错若兮姑娘了。” 若兮对海焰的喜欢，远不是浮于外表。这样强烈的爱，若得不到认同，那便是会化为更为强烈的恨。 倾城不知道海焰心思如何，但身边有这样一位佳人相伴，只怕他的心也不会有多么坚定。 两个人的谈话不欢而散，若兮拿起嫁衣，神色淡然。 “王小姐，请更衣。” 她的目的就是为倾城穿上嫁衣，让倾城完美的出现在海焰面前。 倾城瞥了眼那角落里的绣字，目光已是清冷。 “你去告诉海焰，我不穿这嫁衣。”她穿的嫁衣，上面绣着若兮的名字，这算什么？ 海焰又不是不知道若兮的心思，而今却让若兮侍候她更衣，这才更显可笑。 倾城的态度很是坚决，她不想做的事，便是任何人都无法制约。若兮也没想要劝服倾城，她将嫁衣平铺在船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一切如你所愿。” 倾城所为，正是她之所念。 看来，不需要她多做什么，海夫人这个位置倾城已不会做的太久。 若兮刚刚出屋，嘴角的笑意还没有隐没，抬头便看到海焰正站在屋前。 “公子。”她轻轻福神，将一脸得意尽数隐去，面色已是淡然。 海焰一心记挂着倾城，饶是若兮在倾城身旁伺候，他依旧不曾离开半步。而今，看到若兮出来，便忙不迭道： “整理好了？” 倾城穿上嫁衣，他已有几分迫不及待。这是他特意命人订做好的嫁衣，是他心底最明媚的色彩。海焰闭上眼睛，都可以想象出倾城穿上嫁衣的风采卓越。 若兮很是为念，踌躇不敢言语。 “王小姐……王小姐，她……” “嗯？”海焰眉头不觉蹙起，刚才他与倾城相聊不快，但倾城不会在这上面与他为难吧。 眼见海焰已是疑问，若兮这才回道： “她不想穿嫁衣。” 此言一出，海焰的面色更是晦暗。只因一副面具掩盖，并未看出什么心思。 “为何？”他的声音冰冷了许多，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 刚才，倾城明明都已答应嫁给他，为何此刻却不穿嫁衣？ 海焰已有几分动怒的征兆，双手紧握成拳，隐忍内心不安。 事已至此，若兮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全数与海焰告知，倾城刚才想要做的事情。 “公子，刚才王小姐想让奴扮作她的样子，与公子成亲。” 她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就如同她与倾城所说一般，她不会为倾城隐瞒半个字。 海焰的眸光染上了一层愠怒，即便心有容忍却依旧无法自持。手上筋骨已是“咯噔”做响，心中的愤怒却犹如巨浪一般汹涌。 “她还想做什么！” 海焰忍着强大的愤怒，从中找寻一丝冷静。 任凭常人听到自己的新娘要在大婚之际逃离，亦无法容忍。更何况，骄傲如海焰，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虽然历经种种磨难，可在感情之事上却从未如此难堪。 “奴不敢说。”偏偏若兮还火上添油，一副欲言又止姿态。就仿佛，倾城说了什么更为难堪之话一般。 “说！”海焰忍着怒火吐出了一个字，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倾城的房门。心中的万千思绪，似都透过房门，飞入了房中。 若兮将海焰的姿态看得清晰，在海焰的愤然目光下，她学着倾城的语气冷声道： “王小姐想要离开‘海鲨宫’，不想沾染公子分毫。” 这句话，倾城虽未言说，可她所表达的含义就是如此。而若兮，不过是将倾城没有说出的话，表达清楚。 海焰的身形一顿，轻叹了口气，将全数愤怒化为一抹惆怅。 果然，是他错了吗？ “下去吧。”他摆摆手，已不想从若兮口中再听到什么。抬脚，他便要朝倾城房中走去。 “公子……” 若兮叫住了他，迟疑了片刻这才道： “您，一定要娶她吗？”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海焰娶了倾城，那么，她呢…… 若兮的询问，让海焰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佳人，他的心自波澜不惊。 “若兮，你自是聪慧，我们自小长大，你应当明白我的心意。”他喜欢若兮不假，可那是基于朋友，甚至亲人般的喜欢，却不是爱情。 若是他于若兮是爱情，便也不会什么都不说了。 他本以为，惩罚若兮来到“龙岩岛”，她便知晓了他的心思。可如今看来，他还是直接将心意讲明为好。 若兮的身形一顿，心中万千愁绪，眼中却一片清澈。 “奴明白。”她福身行礼，不再多做他说。 她明白，自海焰答应迎娶倾城的那一刻，她便明白。 “若兮，这世上还有许多好男儿，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虽然拒绝了若兮，可在海焰心中，他从未看低若兮一分。 他也希望若兮能够得到幸福，他也希望若兮能够看开此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7 你情我愿 海焰的话如此明显，饶是大胆的若兮也沉静了许多。她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如何，浑身的气息却是平淡如初。 “公子放心，奴都明白了。” 她的声音淡然无波，似乎真的看开了。 海焰动了动嘴角，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留给若兮的希望越大，便越是让她难以自拔。倒不如什么都不说，时间淡了，她的感情也便淡了。 海焰这回离开，却是没有进倾城的房间。左右不过一件嫁衣，穿与不穿算得了什么？ 看着海焰的背影，一行清泪自若兮眼角滑落。 是啊，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好男儿。可是，她心里只有他。 若兮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奔涌的泪水亦不再停歇。 自是始终，海焰都不曾回头再看若兮一眼。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于拐角…… “若兮，公子爷的事不是咱们能够参与的。” 海凡有些看不下去，手中拿着手绢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有将自己的心思讲明，也希望若兮不要徒增烦恼。 在海凡面前，若兮要轻松许多。她的目光紧盯着海焰离开的方向，心中的执念从未消失。 “海凡，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她” 为什么海焰宁可娶一个不过见了几次面的女人，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她不求多高地位，只求成为他的女人。 “不，你比她好千倍万倍，谁也比不上你。” 海凡想也没想便回答道，他的眼中深情满满，浓浓爱意自目光流露。只有面对若兮的后背，海凡才敢将自己的情感表露。 可一旦与若兮对视，他便是什么都不敢说的。 在他心中，若兮很好。 但他话锋一转，又道： “可近水楼台先得月，镜花水月终究只是虚幻。” 若兮喜欢海焰，可海焰并不喜欢他。 这世间的感情，要两情相悦才可长长久久。 海凡的劝诫，并未让若兮好过半分。 “可他是真实存在的，他不是虚幻。”自第一次见到海焰，若兮的心便已动摇。她不在乎他的容貌，她不在乎他的地位。只要能够跟在他身边，她做什么都好。 这丫鬟，一做就是十年。 可他要成亲了，新娘子却不是她。 而他，心里的人也不是她。 “若兮……”海凡不知道该如何劝诫若兮，可显然若是长此以往，若兮恐会魔障。 没等海凡开口，若兮却是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海凡。 “海凡，你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温柔的模样更惹海凡心动不已。 “我……”他瞬间便仿佛不会说话了，嘴巴张开，却无法发出声音。 每一次面对若兮，海凡便是如此。向来伶牙俐齿，可在若兮面前，他却像个木头。 “告诉我，你喜欢我吗？连喜欢都不敢说，你让我凭什么接受你？” 若兮紧紧相逼，她似乎带着某种目的，却是给海凡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海凡等了许久。如今就在眼前，他即便再难也不想错过。 “我，喜欢。” 说出这句话后，海凡的脸色的红已经飘到了脖子上。整个人面红耳赤，如同一只刚刚出锅的大螃蟹。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若兮露出满意的笑容。这笑容虽淡，却是海凡一直追寻的目标。 “那你愿意为我做事吗？”若兮语气轻柔，明媚的笑意带着天然的蛊惑，让海凡整个人都呆愣了几分。 “何事？”他喃喃询问，目光带着探寻。 那温柔满满的目光，正是若兮一直在找寻的东西。可惜，这目光背后的主人，却不是她所期待的。 可即便这不是若兮所期待的，这也不妨她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若是有一天，我让你背叛公子，你会如我所愿吗？”若兮的考验随即而至，她的要求，令海凡胆颤。 “若兮……”海凡虽然喜欢若兮，可背叛海焰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 这与喜欢与否无关，是忠义之选。 若兮脸色的笑容更大了，她冷哼一声，态度还算满意。 “放心，若是你有一天胆敢背叛公子，我第一个不饶你。” 她不过是试探海凡的心意，而叛变海焰，她第一个不容。 “大战在即，公子一定不会留她在岛。若公子将她交你照顾，我要你将她带去灵蛇岛。” 她不会对海焰做什么，而对于倾城，她却可以下手。 “这……”海凡却是迟疑了，毕竟，若是倾城与海焰成亲，那可是夫人。 对于夫人，他也要忠诚。尤其，是海焰对倾城的态度，这让海凡明白，海焰是动了真情。 面对海焰的迟疑，若兮不紧不慢道： “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愿意为我做？男人的承诺果然不过镜花水月般虚幻。” 她便是将先前海凡说给她的话，又还了回去。 不过一个小小要求，海凡都不肯答应她。那么未来，她如何能够托付终身呢？ 若兮的目光里已是不屑，冷漠的模样更惹海凡气恼。 “好，我答应你。” 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要让若兮知道，他对她的喜欢，并不比她喜欢海焰少多少。 若兮的眼中瞬间涌满惊喜，她对海凡露出一抹微笑，那明媚的笑容一直都惹海凡更加心动。 “若你做到，我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若兮一向善于把握人心，尤其是对于海凡而言。她一个微笑，否可以让海凡动容，就更别提她给出的一个机会了。 海凡着实心动不已，不过转瞬却是满脸愁容。 “你要小心，公子爷对她很不一般。如今他们即将成亲，她便成了夫人。对夫人下手，公子爷是容不下我们的。” 若不是因为若兮，海凡并不想对倾城下手。 而如果要对倾城下手，他也不想让若兮有事。 若兮做事向来滴水不露，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我知道，我不会对她下手，不过是如她所愿罢了。” 她要满足倾城的愿望，倾城谢她还来不及呢。她只需不让海焰知晓，便万事大吉。 海凡见她信心十足，一双明媚笑眼在黑夜中更显妩媚，他的心也跟着牵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8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入夜。 整座“龙岩岛”张灯结彩，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海焰大婚，惹得无数人大为震惊。震惊过后，却是浓浓庆贺。 倾城一袭粉衣端坐在床头，屋子里静悄悄一片，没有任何人前来。净心和谭馨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人独处，心却并不安静。 她环顾了一下屋子，简单的房间干净整洁，却也布置简单。 又是成亲，可这一世，她却心乱如麻。 “吱嘎。”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最让倾城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海宫主？” 海泽已经换了一身白衣，头发也已打理有序，看起来经过了一番装扮。 海焰作为他的义子，大婚之际，他自然庄重。 “沐倾城。” 海泽直接走了进来，目光里甚是平淡。不过，身形却有些摇晃，看起来似有醉意。 随着海泽的靠近，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倾城不着痕迹与他拉开距离，目光里也是淡然。 “不知海宫主前来有何要事？” 大婚在即，海泽却跑到她这里，着实有些奇怪。 海泽寻了个位置坐下，面对倾城的询问，却是不加理会。他倚着桌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倾城。 他的目光很是放肆，那赤luo的目光惹得倾城有了几分恼怒。 不待倾城开口，海泽却道： “你和你的父亲长得很像。” 他从倾城身上移开目光，悠然飘向远方。他似乎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眼中浮现一抹惆怅。 “宫主认识家父？”倾城却是第一次知道，海泽与沐相爷还有所交际。 难不成，沐相爷也是“海鲨宫”的人？ 倾城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不是说凤昭国内的许多大臣都已加入“海鲨宫”？那身为相爷的沐相爷，也定然是“海鲨宫”所挑选的人才。 海泽笑了笑，却是一抹被苦还难看的笑容。 “当年，我也曾去过内京城。作为内京第一美男子，沐相的风采无人能及。” 即便是现在，提及内京城的美男子，沐相爷也是榜上有名的。 若非一张桃花脸，何以惹下那些桃花债？ 倾城的眉眼与沐相爷极为相似，正因如此，从未有人怀疑她的身世。 可是，这句怀疑却是从沐相爷口中说出，也让倾城不得不思量。 “经常有人提及，我与父亲眉眼极为相似。一张脸却像母亲，略显娇柔。” 倾城看向海泽，心道若是海泽与母亲相识，那么他是否知道母亲的过往呢？ 那个让母亲神伤的男子，究竟是谁？ 当倾城提及王如，海泽却是冷哼一声。 “娇柔？是妩媚吧。” 他的语气也沾染了不屑，眉头也在一瞬间皱起。 “宫主也认识家母？”倾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还想从海泽的口中得知更多过往。 认识？ “何止是认识啊……” 海泽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感伤，似乎以前的事，让他深感无力。 倾城这才意识到，海泽不止认识王如，许与王如的交情颇深。 一个王家嫡女，一个“海鲨宫”宫主，能够将他们联系到一起的事情，着实不多。 倾城只有趁着这个机会，询问更多。不待她询问，海泽更是主动。 “你母亲有跟你提过‘海鲨宫’吗？” 他的眼中隐隐透着几分期待，看向倾城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不过，倾城的回答却注定让他失望。 “未曾。城儿也是来到西域之后，才略有耳闻。” 来到西域之后，倾城才发现“海鲨宫”虽然神秘，可势力早已不是当初模样。听净心所言，这里似乎将要发生一场大乱。 不知道这回之后，这天下又将会有怎样的改变？ 倾城一直不知道，“海鲨宫”要从沐家得到什么？可来到了西域，发现了“海鲨宫”对“传承之力”的觊觎。她才猛然意识到，恐怕“海鲨宫”一直要找的，就是此物。 “海鲨宫”与王家，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不过，凭借他能够收留王老将军的举动，应当不是什么大仇敌才是。 海泽的目光悠然飘向远方，他的眼前浮现出许多往事。隐隐的，他也不觉说了出来。 “王家与我‘海鲨宫’世代交好，而有关王家的秘密，我也知晓。你们出自巫氏一族，又是四大家族之首，一直都是我‘海鲨宫’拉拢的对象。在你母亲年少时，曾与‘海鲨宫’来往密切。不过，当她嫁为人妇，这层关系也就淡漠了。” 海泽的语气很是轻柔，并未有任何不悦沾染。只是话到最后，他的声音却低沉了许多。 有关王如与“海鲨宫”的事，倾城也有所猜测。如今得海泽亲口证实，倒比她的猜测更为真实。 “承蒙宫主这些年对外公的照料，城儿才得以见到家人。”她对海泽道谢，即便后期他们因为误会产生分歧。但海泽对王老将军的照顾，却是毋庸置疑的。 倾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海泽却是冷哼了一声： “王老将军的事，不是我的照料，而是他自己的谋划。听闻，他连自己的亲外孙女儿都可以舍弃，那就更没有什么能够入他眼的。” 他深深地瞥了倾城一眼，她与海焰在山洞内的事情，海泽早已知晓。 恐在海泽眼中，倾城便是海焰的一道劫。无论她有什么麻烦，海焰似乎便认准了她。即便再大的麻烦，他也要帮她解决。 想到这里，海泽是心有不悦的。他好端端的儿子，为了倾城做这些事，即便是因为爱情，可爱情向来虚无。尤其，倾城根本就没将海焰当一回事。 倾城不知道海泽心中所想，只听到他对王老将军不满，还解释说： “外公乃是因为‘传承之力’走火入魔，被心魔所控，他如今所做的并非他的本性。” 邪术，可以控制人心。 记忆中，王勇口中的王老将军不是这般作为的。 他对王如很是疼爱，对王家很是仁慈。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成为王家族长，也不会成为被传承选中的人。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王老将军误入歧途，却不是不可改变的。 倾城的解释，非但没能让海泽开解，反而让他直接愤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39 侍妾与正妻 “王家卑鄙，自一脉相承，自是始终你们都是自私的表现。” 他狠瞪着倾城，从刚才的平淡，但如今的厌恶。 不过，这才是他最初对待倾城的模样。比起刚才的温柔，如今的他才更令倾城感到心安。 “海宫主，请谨言慎行。” 倾城并不想与海泽作对，可若是海泽为老不尊，她也不会纵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倾城都不知道海泽今日来做什么。先有嫁衣绣字，如今又听海泽说王家如何自私自利，她的心情自然差到极点。 海泽醉眼朦胧，看着倾城的脸庞，心中的厌恶之感越发高涨。他紧盯着倾城，恶狠狠道： “今日，你嫁给焰儿，不要以为你就是他的夫人。他不过是纳妾，而你永远不过一个卑贱的侍妾。” 这才是他的目的，让倾城嫁给海焰，却不是为了她的幸福。 只要海焰想要的东西，他都会让他得到。可对于倾城，海焰绝不是她幸福的归宿。 倾城直到此刻才明白海泽的心意，他竟是如此险恶，如此卑劣。 “海宫主何以对我如此厌恶？” 倾城看得出来，海泽从第一眼见到她，便充满了厌恶。 这种厌恶深入骨髓，哪怕一个目光都带着弑杀气息。 倾城的话，瞬间将海泽引爆。他目光狠戾地盯着倾城，语气愤然。 “因为，你是王家人。更是沐家人。我最不喜的两个家族，都与你有亲缘关系，我不厌你，厌谁？” 他很糊恨极了王家，恨极了沐家。 为何，他会如此厌恶，倾城不得而知。但这种深入骨髓的恨，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化解了的。 倾城现在不求其他，因为她得知海焰便是凤焱，这份不安少了许多。可对于海泽的憎恨，她却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宫主厌恶王家，厌恶沐家，还请对我一个人出手，不要伤及无辜。” 如果海泽要恨，那就恨她一人，不要对净心，对谭馨下手。 这里是“海鲨宫”腹地，一旦海泽出手，他们将毫无反手之力。 海泽长袖一甩，目光清冷。 “焰儿喜欢你，姑且让他开心一回。但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别惹了莫须有的麻烦，让焰儿为难。” 他自是知道自己恨的是谁，伤及无辜，从来不是他的作为。可这些事，他不需要倾城来教导。倾城要做的，只是安安分分做一个侍妾，不要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此言，倾城一阵疑惑。 “还请海宫主明示，什么是‘莫须有’的麻烦？”即便是侍妾，她嫁给海焰便好。难道，海泽还怕她反悔不成？ 海泽的目光染上了一分邪笑，那邪恶的目光让倾城感到不安。 “忘了告诉你，今日与你一同嫁给焰儿的，还有若兮。”这才是海泽的真正安排，他不但要让倾城成为一个卑贱的侍妾，更要让她永远低人一等。 就连若兮都可以凌驾于她之上。 “若兮……”倾城一顿，神情很是复杂。 她虽然知道若兮喜欢海焰，可是，海焰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一旁的海泽已是得意，他知道，倾城与凤焱早有婚约。即便成为侍妾，她也是名正言顺的战王妃。终有一日，他们会离开“海鲨宫”，回到内京城。 到那时候，倾城也便没什么可顾忌的。 可是，他就是要让倾城永远都翻不了身，他要若兮成为海焰正妻。即便回到内京城，这也永远是倾城心中的一根刺。 “她与焰儿自小一同长大，关系自是亲近。这些年，焰儿也一直得她照料，有她在焰儿身边，我才能真正安心。” 海泽冠冕堂皇的说着自己的借口，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对倾城的报复。 倾城真的不知道王家和沐家怎样对不起海泽，居然会让他卑鄙至此。妻妾一起娶了，亏得海泽想得出来。 “此事，海焰答应了吗？” 倾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只看海焰一人。 虽然，如今他的身份是海焰，可曾经的誓言难道都已成空？ 看着海泽眼中的笑意，倾城的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只听海泽开口道： “那是自然，他与若兮青梅竹马，早已定了终身。如不是你的横插一脚，他们也不必如此艰难。” 在海泽口中，倾城才是那个横插一脚的恶毒之人。 简直可笑！ “可据我所知，若兮对海焰有情，可海焰并不喜欢若兮。” 倾城还清楚记得，当初若兮拿不定注意与她言说的情景。那时候，她是男子，若兮尚且不明她的身份，又何来伪装？ 对此，海泽笑的更为得意了。 “这世间的男儿，哪个从一而终。他今日喜欢你，可终有一日，他也会弃你而去。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喜欢与否也只是当下之事。焰儿与若兮，本就自小长大，关系岂是你能比较？他今日喜欢你，他日便可舍弃你。可对于若兮，焰儿是永远不会舍弃的。” 海泽的话，勾起了倾城内心最深刻的回忆。 思及前世，她与凤显的那些过往。他，也曾是喜欢她的吧…… 可是，当沐倾心出现，一切美好都不过虚幻。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改变，就连喜欢也同样如此。 一时间，倾城没了反驳。她自是明白世间男儿之心，否则也不会如此看重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存在。 若是连海焰都是如此，那她就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你可是不信？”海泽瞥了眼倾城，挑起眉头。 倾城没有回应，沉默的气氛却代替她回答了更多。 “跟我来。” 海泽起身走了出去，他浑身酒气已散，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倾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在心中疑问的驱使下，她不由跟了上去。 院子里并没有人，想必今日大喜，这些护卫都去帮忙了。倾城跟在海泽身后，兜兜转转却到了另一处院落。 倾城不明所以，却见海泽指了指凉亭方向。 只一眼，倾城便无可回转。 在月光的映照下，凉亭内模糊可以看出两个人的模样。面具在其中尤为显然，倾城怎能看不出海焰的身份。 而那稍矮一头的另一个人，却是一位女子打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0 衣裳有主 “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海泽很是体贴，他的关怀，令倾城感到一阵不安。 还没等她开口，海泽却是带着她落到了凉亭之上。 下面的声音也随即传了上来。 “公子，奴终于可以与您在一起了。” 这声音的主人，倾城怎么会忘记。前一刻还耀武扬威，此刻却如此温柔。 若让不知道的人看到，定然认为她是如何可人。 事实上，若兮也自是可人。 “今日大婚，你就是我的女人。” 海焰的声音不出意外落入倾城耳中，可他的话却给了倾城重重一击。 今日大婚？ 我的女人！ 这些字眼，令倾城感到窒息。 她皱着眉头，胸口起伏，已是呼吸不畅。 无论她如何艰难，下面的人却是郎情妾意。 “可……奴怕王小姐……” 若兮提及倾城，言语中带着几分怯懦。倾城不用看她的模样，便知道此刻她多么委屈。 原来，从来傻的只有她一个人。她竟没有看出，若兮的这份伎俩。 可是，接下来海焰说的话，更让倾城感到一股悲凉。 “她不过一个侍妾，怎比得你的正妻之位。” 他的语气轻佻，提及倾城很是不屑。曾经的山盟海誓，到了他的口中原来不过虚情假意。 倾城以为自己已经开的很开，即便他日离开海焰，她不会伤情伤神。 可是如今，不过听了他短短几句话，她的心便再也无法平复。 “王小姐恐还不知道今日大婚，她并非主角。”亭台之中，若兮已与海焰比翼相对，言语间完全将倾城当做了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海焰的话，还在继续，倾城已感到大脑一片轰鸣，她仿佛什么话都听不到了。 天地间，仿佛只留下海焰的声音，却是句句刺痛了倾城的心扉。 “赏她一个侍妾，已是仁慈。不过看她模样俏丽，不忍被义父所伤罢了，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最爱。” 最爱？ 呵，最爱。 “公子，奴……” 海泽一个转身，将倾城带回了院中。远处，那两个交织在一起的身影无比刺眼。而再没有什么，能够让倾城心动。 她是多傻，前世便为了一个男人伤人害己。今世，她还不思悔改，竟还想着什么一双一世，真真可笑至极。 “听明白了？” 海泽的声音挂着一抹淡淡的愁离，没了先前的得意洋洋，他似乎对倾城的反应有些担心。 不过一瞬，倾城已经恢复了平常。 “听明白了。” 其实，她还得感谢海泽。如果不是他今晚的作为，她恐怕会被一直蒙在谷里。 她如此小心翼翼，拒绝再三，便是怕再重蹈覆辙。 如今，梦醒了，她对爱情再无奢望。 “海岛主放心，我会安守本分。”倾城想明白了，这是她给海泽的承诺。 她的目光淡然无波，令海泽皱起了眉心。 他本以为，倾城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大哭大闹，甚至是直接悔婚。到那时，他也可以趁机发难。 可没想到，倾城确是如此淡然。 是她想得通透，还是说，海焰根本在她心中没有什么位置？ “你……” “大婚在即，城儿下去准备了。” 倾城没有再与海泽多说，轻福了下身，便直接离开。 海岛之上，海风习习，她一身单衣，已是冰凉刺骨。 可是，再大的冰冷，也比不上她心中的悲凉。 若是海焰已有了青梅竹马，何必还来许她一个一生一世？ 难道说，这世间男子介是薄情郎？ 一袭火红嫁衣穿在倾城身上，刺眼的红，似被鲜血沾染。裙摆角落里，那个刺眼的“若兮”二字，更是直直插入倾城的胸口。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吱嘎。” 房门再此被开启，这回走进来的却是海焰。 他的红衣依旧鲜红，明媚的色彩不知道是否昭示着他的内心？ “城儿……”他明显因倾城的一身嫁衣而有些愣神，因为先前若兮说过，倾城不想穿这嫁衣。可是，眼前这娇艳的女子，在嫁衣的衬托下犹如九天仙女般闪耀，不觉让海焰看呆了几分。 倾城的眼中淡然无波，面对海焰，她已提不起任何笑意。 好在，她嫁给的是海焰，不是凤焱。 “城儿，穿上嫁衣的你，煞是动人。” 海焰走上前来，满眼的欣喜遮掩不住。 原本，他只想来看看倾城，可如今见到嫁衣，却让他无比感念。心中的火气一扫而空，他就知道，他的城儿还是喜欢他的。 “喜欢吗？” 倾城莞尔一笑，嘴角勾起的笑容明媚而闪耀。海焰在这抹笑容中，已然迷失了自己。 “喜欢。” 他第一次如此赤luo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对于倾城，他怎能不喜欢？ “喜欢衣服，还是喜欢人？”倾城媚眼如丝，娇俏的模样婉转动人。她的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海焰的心扉。 “都喜欢。”海焰忙不迭回道，他看向倾城的目光里已是灼热无比。 “人也好看，衣服也美。穿上嫁衣的你……更是动人。” 海焰眼中带着笑意，刚才不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全是一脸温柔模样。 早已不是小孩子的倾城，如何看不懂他眼中的深意。当海焰即将贴过之际，她却是直接躲了过去。 “我也喜欢这衣裳。” 倾城展开胳膊，宽大的衣衫似仙子模样，红衬着她的脸颊也更显娇柔。 不过，她目光一转，却道： “可再好的衣裳，若有了主人，别人穿上也没了意义。” 裙摆处，那两个字已不止绣在裙摆，也刻在了倾城的心中。 海焰并不知道衣服的秘密，他还以为倾城委屈。 “我知道，在这里成亲，委屈了你。待我们回内京城大婚之时，定当八抬大轿迎你进府。” 这是他的承诺，是他对倾城的爱恋。 当倾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海焰与若兮说话时的场景。刚才在凉亭内，他是否也曾与若兮如此说过？ “我若是八抬大轿进府，将若兮置于何地？”倾城本不想提及，可当接触到海焰目光里的那抹深情，她却是不由自主便说了出来。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海焰眼中的笑意也隐去了半分，他的目光有些许冰冷闪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1 离开，离开…… 这样的神情，看在倾城眼中，可不是被戳穿之后的遮掩吗？ 她本应该提及更多，可刚才的不由自主已经让她心惊。她不想将自己当作一个可怜的女人，趁着现在用情不深，她自可以轻易舍弃。 “今夜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 原本，她还对离开海焰踌躇不定。可如今，在明白海焰的真实心意之后。离开，已成为她必然的选择。 海焰的目光霎时变得厉色，语气也多了几分急促。 “你就这样想要离开？” 他自然明白倾城为何要答应她这门亲事，可他以为，即便是受到逼迫，倾城对他也是有那定点好感的。 可是，她如今的问题，却让海焰将心中定点以为，都要舍弃。 “不然，我留下来做什么？”倾城不解地看着他，眼中已无半点思念痕迹。 海焰看出来了，倾城是真的想要离开。哪怕是因为他，她都不曾在意。 是啊，离开。 他原本也是想送倾城离开的。 “海鲨宫”大战在即，他也不想让倾城沾染到什么。只是，这样笃定的要求，让海焰的心有些难以接受。 “好，明日一早我会让海凡送你离开。”如果这就是倾城想要的，他愿意给她。 左右不过是离开，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师傅和谭姨母呢？” 倾城想要的不是自己离开，而是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她与这“海鲨宫”毫无关系，自然也不想让身边的人受到战乱波及。 净心和谭馨是因为她而来到此地，自然，也要与她一同离开。 “他们如果想要离开，自当可以离开。”对此，海焰不曾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只有眼前的女子。可是，倾城对此似乎并不知晓。 “多谢。”她竟是对海焰拱手，一副恭敬姿态。 虽然有礼，可是半点情谊都没了。 “城儿……”海焰想问问倾城，为什么要让若兮假扮她的模样，是不是，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从始至终…… 可话到嘴边，这句话却如何也问不出口。 他自有他的高傲，面对倾城，他已经收敛了许多。他不想让这仅存的傲然，也被倾城踩在脚下。 倾城若不喜欢他的战王身份，他可以成为海焰，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任何人。 可若是他的话引起倾城不快，那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罢了，罢了，他不问便是。 “海凡会将你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如今长野今非昔比，又有王家在旁控制。你若回去，我怕王老将军会趁机出手。” 即便是送倾城离开，海焰对她也是保护有加。比起长野，海焰找的地方自当安全。 可是，比起长野，什么地方倾城都不愿意去。 “我有舅舅保护，不惧外公威胁。”在倾城心中，她对王勇是非常信任的。 即便这世上她再无一人可信，她都不会去怀疑王勇。即便，王勇伤害她，她都没有丝毫怨言。 上一世，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舅舅。这一世，她必定宁可负天下人，也不愿负舅舅一人。 可在海焰看来，王勇与王老将军有着莫大的牵扯。倾城如果回到他身边，对倾城是一大威胁。 “王勇，亦是王家人。” 他只能劝服倾城，不要再见王勇。 他的话刚刚提及，倾城却立即不悦。 “你想要说什么？”从海焰的话语中不难听说，他要倾城防备王勇。 可是，那是倾城永远不会防备的人。海焰此言，反而惹的倾城厌恶。 “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王勇，你也莫要太过信任。”即便倾城不愿意听，海焰也必须要说。 她看似精明，可对于自己人，却总是没有防备。 一但被她接受，那便是至死不渝。 海焰的话，让倾城再也无法忍耐。她紧盯着海焰，似从来都不认识他。 其实，她又何尝真正认识他？ 凤焱，海焰，哪个才是他的本性？ “我舅舅对你不好吗？如果不是他，你何以在军中立足？” 倾城咄咄逼问，看向海焰的目光已是不善。她可以容忍若兮，容忍海焰的背叛。但是，她绝对无法容忍海焰说王勇一个“不”字。 “舅舅是舅舅，外公是外公，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了。” 这一次，也就罢了。 可若有下次，他们便再无交流机会。 海焰看得出来，倾城对王勇很是看重。此刻，他虽有千言万语的嘱咐，却一字也不敢再提。 倾城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不是王勇，他活不到现在。 可永远都不要王家，他是王家人。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就连亲生儿女都可以舍弃，旁人又算得了什么。 但倾城不喜，他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我已安排苏武在长野接应，必要时刻，会送你和逸寒回内京。”这是海焰的后招，以防万一。 比起长野，内京城的势力会将倾城保护的很好。 “海鲨宫”有难，他无法离开。他本想将倾城放在身边保护，可若是她想回长野，便回吧。只不过，他却只能寄心于他人保护倾城。 海焰的话，倾城并不接受。她只要一想到凉亭内的事情，海焰的好便成了的伪装。 此生，她最厌恶的便是说谎的男人。便是那三心两意的负心人。刚刚好，海焰都占齐全了。 “我的事，我自会安排，不劳海岛主费心。” 对于海焰的好心，她不会接受。 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而海焰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倾城的决然，让海焰终于无法忍耐。他感觉，自来到了“龙岩岛”，他们之间便问题不断。 “嘭嘭嘭……”忽而，传来一道敲门声。若兮的声音传了进来。 “公子，外面的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她在催促倾城很海焰出去行礼，其实只是简单的婚礼，不过缺少了主角，这怎么能行？ 若兮的声音，与刚才一般温柔。在海焰面前，她收起了自己全部爪牙，只有温柔相对。 前世，倾城经历了后宫那么多女人。如见面对若兮的那些小心思，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可是，再可笑的人，若是有了海焰的背后撑腰，却变得坚定无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2 大婚之喜 “走吧。”海焰的语气有些低沉，看向倾城的目光也隐含深意。他随即便要打开房门，倾城却在此刻道： “若我不嫁给你，是不是就出不了‘龙岩岛’？” 她不想做那拆散有情人的恶者，也不想成为那可怜的女子。她承认自己的内心，可不代表她一世就要被禁锢。 趁着现在还没把心交出去，分开不是更好？ 海焰身形一顿，面具下看不出他的脸色如何。不过，目光却带质疑。 “你想说什么？” 他转过身，紧盯着倾城，不放松一丝一毫。 他是皇子，他是战王爷，他是“海鲨宫”未来的宫主……可在倾城面前，他宁可舍弃了这许多的身份，也不想让他们之间招惹一丝不快。 但今日，倾城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海焰所不希望的看到的。他想明白倾城的内心，他同样不敢去想，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倾城微低着头，神色平淡，没有任何异样。可她的话却犹如腊月寒冰，冰冻三尺。 “如今成亲不过权宜之计，今后回了内京城，就让我们忘记这段记忆吧。” 她不成亲，就走不出“龙岩岛”。她可以成亲，可离开了这里，这件事她也权当不复存在。 “沐倾城！”海焰怒了，他实在没想到倾城竟然这般不喜他。就连这难得的回忆，也要遗忘。 南疆之行，让他以为倾城对他已有改观。尤其是后来的种种，更让海焰越发明了倾城的内心。 可是，谭馨的出现，似乎将一切美好打破，倾城的心发生了变化。 海焰不知道，倾城因何会有这样的变化。可是，他却明白自己的身份。他若是一日留在内京，便不会给倾城一个安稳。 当他成为海焰，倾城能够认出他的身份时，为此，他还兴奋了许久。 可没想到，他还没开心过几个时辰，倾城却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面对海焰的气恼，倾城并不为之所动。她声音平静道： “你有你喜欢的人，我有我喜欢你的人。回了内京城，我们都不可能提及这段往事。” 海焰与若兮之间的事，倾城厌了、倦了，她不想去参与分毫。更不想，去招惹分毫。 人心是可以一分为二的吗？ 凉亭内的谈话，让倾城彻底明白了海焰的心意。她不再痴心妄想，不再要求什么。这一世，她只为复仇，只为让自己所爱之人得偿所愿。 至于爱情…… 弃了就弃了吧。 对于倾城的话，海焰更是气恼。他厉声质问： “我喜欢的人是哪个，你喜欢的人又是哪个？” 他毫不怀疑倾城口中的“喜欢”，如果不是如此，她为何要让若兮装作她的模样。如果不是如此，她为何不肯嫁给他？ 在海焰看来，如今的成亲不过是锦上添花。他们早有婚约，早一日成亲有何不好？ 在内京时，因为礼仪之故，他们需要等上三年。可是如今，他们却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有何不好，有何不妥？ 倾城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心也有一刻的动摇。 她甚至想，要不要给海焰一个机会？ “公子，宫主那边派人来催了。”若兮的话不合时宜加入进来，犹如一盆凉水，叫醒了倾城的内心。 机会？ 她没有给过凤显机会吗？ 她给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不忍伤他分毫。 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 她的妥协、她的忍让，都变成了他们欺辱她的资本。 这男人的心，一旦变了，便是再多的容忍与温柔都换不回来的。 倾城已经没了解释的心思，而眼下也没有更多时间来解释。 目光从未改变的倾城，清冷孤傲，她的确美，美得惊心动魄。火红的嫁衣犹如盛开的彼岸花，让海焰心动，也让他心碎。 “成亲之后，还我一个解释。” 他没有过多纠缠，此刻他也做不得纠缠。 “龙岩岛”上，大家已聚集在一起。张灯结彩的氛围，一切喜气洋洋。 “城儿和海岛主怎么还不来？” 谭馨坐在位置上，有些担忧。 海泽拉着她和净心说些往事，不留神已到此刻。她知道，海泽要留下她与净心。所以，也未曾提及去看望倾城一事。 如今，成亲的时辰已经耽搁了许久，这二人还未出现，让谭馨不免担忧。 比起谭馨，一旁的净心却是淡然。 他一脸愁容的喝着酒，一身僧衣格外显眼。似乎，自见到海泽之后，他便是这副模样。 原本还说要离开，此刻却是不曾提及半分。 谭馨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净心大师，城儿还未出现。” 他这个做师傅的，总该去做些什么。 可谁想到，净心不过是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早晚都会来了，别着急，别着急。”看他醉眼朦胧的样子，这宴席还未开始，已经醉了大半。 谭馨索性不再理会，她站起身，刚要与海泽言说，却听到一声高呼。 “新郎、新娘到……” 一声喜气的声音，划破天际，涌入每个人的耳朵。宴会的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大家纷纷起身，迎喝新人。 一身火红嫁衣的倾城与海焰，慢慢自远处走来。倾城的手搭在海焰的手心，默契的姿态，更是羡煞旁人。两个人站在一起，那真是一道醉人的风景。 “海岛主大婚，恭喜海岛主。” “恭喜海岛主，恭喜岛主夫人。” 无数人在旁恭贺，喜庆氛围之下，海焰的眼角也有了笑意。 他一面应付着众人，眼角的余光却看向倾城。头盖下，看不清倾城的模样，可有她在他身边，他便觉得安心。 终于，她嫁给了他。 这种喜悦充斥着海焰的四肢百骸，让他无与伦比，让他手足无措。 盖头下，倾城的心却是平淡如水。任凭这些人如何道贺，她的心也激不起任何波澜。如今这婚礼，对她而言不过一场搞笑的戏文。 倾城一打眼，却见若兮正站在不远处。 她有些奇怪，为何若兮没有穿红色嫁衣？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想到海焰对若兮的那些情话。有没有嫁衣，或许两个人已不曾在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3 四宫逼岛 “一拜天地，二拜父母……” 谭馨、净心、海泽，全部坐在堂上。可怜谭馨竟不知道，海焰便是她的儿子。 她还以为是沾了倾城的光，坐在此处。 “夫妻……” “不好了，不好了。” 仪式还未完成，一个小兵便急匆匆跑了过来。 “宫主，‘震宫’宫主携其他三宫之人从东海口入岛，现已攻上我‘龙岩岛’了！” 小兵的话，引众人震惊。 大家再顾不得其他，纷纷拿起武器对阵外地。 海泽更是顾不得其他，立即奔赴东海口。 好在，岛上的人倒是训练有素。虽然事发突然，却是并不慌张。大家动作迅速，投入战场，倒是将倾城剩了下来。 “王小姐，公子爷吩咐属下带您出岛。” 此刻，海凡站了出口，自然打着海焰的名号。 作为“海鲨宫”第二把交椅，海焰早在听说有人入侵，便已随即而去。他未曾安排倾城分毫，倾城还以为他将自己遗忘了。 如今，海凡却是遵照命令而来。 “他……”倾城自然动容，刚要询问，海凡却仿佛知晓她心意般，将她的疑问回答了出来。 “公子爷早就知道岛上会有大战，未免您受到伤害，所以早就派属下等大婚之后，便带您出岛。” 只是，敌人偷袭，这离开便也提早。 “城儿，快走。”净心本想先将倾城带到安全之地，如今有了海凡的出现，他也催促倾城。 不过，他的架势却表面了他不会离开。 “师傅，您和我一块走。”净心是因为倾城而来到“海鲨宫”的，如今，这里有难，倾城怎能独自离开？ 净心沉默了片刻，终于在时间催促之下，不得不道： “城儿，师傅如今已是‘海鲨宫’的人，走不得。”这件事，他本打算以后再告知倾城。可如今形式逼人，他不得不提前说出。 “师傅……” 倾城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前一刻净心还对“海鲨宫”百般不满，为何此刻，他却已加入其中？ 净心加入“海鲨宫”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思量了许久，从以前到现在，从净坛到海泽。 他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一旦进入其中，他便与“佛照寺”再无瓜葛。 “回去后告诉你师兄，让他莫要插手‘海鲨宫’之事。” 净心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宁白，这个徒弟与他性格极像。看起来不问世事，却是心思比谁都细腻。 这场大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下来。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他也不希望宁白为他做什么。 好好活着，就是净心对这两个徒弟最大的希望。 此刻，倾城也顾不得反驳净心，宁白是她师弟之事。净心加入了“海鲨宫”，总让倾城心神不宁。 “师傅。” 她怎忍心将净心一个人留在此地，可就在此刻，谭馨也道： “城儿，我也要留下。海大哥对我不薄，他救过我多次。如今‘海鲨宫’有难，我不能忘恩负义。” 比起净心，谭馨与“海鲨宫”的关系便复杂的多。尤其，是海泽。 虽然，他们的婚约已经淡漠。可是，如今谭家真的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谭馨会留下，自然不仅仅因为她和海泽的关系。而因为，“海鲨宫”背后的力量。 “谭姨母……” 倾城发觉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会答应与海焰的亲事，便是想要带走净心与谭馨。可是如今，他们居然想要留下…… 倾城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她说要带走二人，海焰那漠不关心的姿态。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才那般容忍？ “既然海焰早有安排，我们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赶快随着海凡离开。如今四宫发难，‘龙岩岛’危在旦夕。” 隐隐的，已经可以听到远处的打斗声。时间流逝，这里再经不起劝说。 海凡也焦急了起来，这是海焰交给他的任务，如果他不能好好完成，等待他的可想而知。 倾城终于定下心来，决定离开。 净心与谭馨，都是有牵挂，有为难。他们尚且有武功可以自保，她留下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眼见倾城已做出决断，海凡立即上前。 “王小姐，这边。” 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看似已早有准备。 这里早已没了看守的人，大家全部奔赴了战场。 船上便只有倾城与海凡二人，看着渐行渐远的“龙岩岛”，倾城变为有离开的喜悦之情。 “我们现在可是要回岸上？” 倾城询问。 她已与海焰说了清楚，便是要直接回长野。她已经离开太久，她想念舅舅，想念弟弟，想念那里的人和事…… 海凡有些为难，指着船上的火焰型标记道： “离宫的人说不定就在渡口等着我们，我们的船太显眼，最好过几日再靠岸。” 离宫攻打“龙岩岛”，必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岸边，恐早已安排高手驻足。他们上岸，简直自投罗网。 倾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虽然急切，但也明白不可操之过急。 “龙岩岛上”的火光忽明忽暗，整座大岛，已经变成一个小点模样。 倾城不知道岛上情况如何，可四个宫的围攻，想必应是一场大战。 “离宫为何要发难，海焰其他三宫又为何要与他联合？” 倾城对此感到不解，不是说“海鲨宫”内乱已经平定，为何如今却是爆发这样强烈的大战？ “海鲨宫”一共便只有九宫，如今四宫联合，其他人又是何立场？ 面对倾城的疑问，海凡却是低下了头。 “此乃‘海鲨宫’私密，恕属下无法告知。” 倾城与海焰最后一道礼还未行使，她如今还不是岛主夫人。可即便她是，这些事也不是海凡能够知晓的。 倾城自觉大意，便不再多言。 深夜中的大海波涛不断，他们只在小小的船上，迎接波涛洗礼。 月色将这大海渲染成了一片黑色之域，远远看去，仿佛野兽行踪，令人胆怯。 “如今靠不了岸，那我们去哪里？” 总不至于，他们要在海上一直漂泊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4 灵蛇有灵 这件事，海焰早有安排。海凡忙道： “王小姐不必担心，这附近有一座小岛，隔绝于世。公子早有安排，小姐躲在岛上，便不会有事发生。”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在这漆黑一片的海域，他的皱眉实在微乎其微。 倾城也并未察觉，只是点了点头。 “嗯。” 她的心，有些乱。 海焰明明对若兮用情至深，可他对自己自己的安排，却温柔、体贴。 甚至，他早就安排好了海凡带她离开。这番作为，让倾城对他难有怨恨。 倾城摇摇头，想将这恼人的思绪赶出脑海。 她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又心软了？ 难道，她对海焰动了情，便是任由他的欺凌吗？ 历经一世被辜负的命运，对于这种感情，倾城已不做他想。 罢了罢了，该放手便放手。她与凤焱，今生注定有缘无分。 “王小姐，到了。” 倾城胡乱思量的工夫，船已经靠了岸。 这是一处与“焰火岛”差不多大小的岛屿，岛上倒是葱葱郁郁，看起来很是富饶。 天边已经被染红了一片，这一夜的战乱，不知道“龙岩岛”如今情况如何？ 倾城下了船，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比起其他几座岛屿，倾城倒觉得这里格外亲切。 “此岛叫什么名字？” 她不觉询问，想必此岛也是“十二岛”之一吧？ 对此，海凡却是摇摇头道： “此乃公子偶然发现，还未命名。” 海焰外出之际，自海上寻得一处宝地。那里景色优美，有温泉流淌，山上没有什么野兽，却也是一派生机勃勃。 不过，那座岛的位置，离“龙岩岛”可是相差甚远。 “王小姐，‘龙岩岛’如今大乱。属下生是‘海鲨宫’的人，必要赶回去与‘海鲨宫’共存亡。这岛上东边有一件茅草屋，里面已经布置妥当。在草屋前院还种植了粮食、蔬菜，可供小姐食用。待属下回去后，再派几个丫鬟侍候小姐。” 海凡对倾城的称呼，一直都是“王小姐”，虽然恭敬，却隐含疏离。 倾城也并不在意，她本就不想与海焰有什么关系。如今，海凡这称呼，倒也不会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 海凡要回去，倾城早有预料。不过，她也不会长久待在此地。 “不必麻烦了，你且回去照料着。若看到下次再来，便将我带回岸上便可。” 她已与海焰说好，要会长野。也不知道海焰是如何与海凡交代，不过，此次海凡回去，海焰应该说明吧。 海凡神色复杂地瞥了倾城一眼，似乎有话要说。 倾城正在等待，他却恭敬行礼道： “是，属下告退。” 眼见小船摇摇晃晃漂荡远方，整座岛上，便只有倾城一人。 静谧的大海，安静的岛屿，独留一人，有些发慌。 还好，如今太阳刚刚升起。倾城虽然感到有些怪异，却也不曾害怕什么。 虽然，她已明了海焰的内心。可在内心深处，对于海焰的安排，她却颇为放心。 自来到岛上，那股亲切之感，在倾城心中越演越烈。她不由怀疑，这里是不是也是巫氏一族的“传承之地”？ 否则，她为何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倾城看了眼远处的群山，暗道若这里“传承之地”还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传承之力”已被全数找到，就算有“传承之地”又有什么作用呢？ 她不再思量其他，按照海凡告诉她的位置，寻找茅草屋。 不过，她找了一圈，却连半个屋子都没有看到。就更别提，海凡所说的那些农作物了。 倒是在路上遇到了几条小蛇，见到倾城还颇为亲切。 这座岛上，倾城连个询问情况的人都找不到。 她随手抓了一条小蛇，启用“媚术七层”，从小蛇的记忆中吸取有关岛上的信息。 她接连控制了数十条蛇，脸色却越发冰冷。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富饶岛屿，甚至，这岛上也根本不适合人来居住。 因为，这里是“灵蛇岛”。 倾城脑海中，有关“灵蛇岛”的记忆还来自于白芷。 当初，白芷对她不善，海焰便是罚白芷来到了“灵蛇岛”。她还记得，白芷当时百般不愿，更甘愿对她道歉。 能够让那样不满她的人都发出那样强烈的誓言，这让倾城一直好奇，“灵蛇岛”究竟是什么地方？ 想不到，如今她倒是亲自来了。 只是，不知道她来这里是被处罚，还是任由她自生自灭？ 如果是前者，那她犯了什么错。如果是后者，恐怕要让海焰失望了。 这“灵蛇岛”到处都是蛇，极其不适合人来居住。不过，她却是一个例外。 四周的蛇对倾城颇为亲昵，它们俯首在地，有如人的思维一般，进行膜拜。 面对千军万马，倾城恐无法抵抗。可面对这百万条蛇，她却没有任何恐惧。 在南疆，她偶然得到了“驭蛇之术”，如今倒是正好发挥了用处。 她自山涧找了处干净位置，席地而坐。闭上双目，将“驭蛇之术”发挥到极致。 山上的蛇闻讯而来，不多时，倾城四周已经围满了的蛇。与先前的蛇一般，所有的蛇都低下了头颅，对倾城百般恭敬。 一道无形的力量，从倾城体内涌出，自整座岛屿流窜。 忽然，她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看向群山中那隐秘的角落。 此刻，在那隐秘之处，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它将身子往石头缝中隐藏的更深，也将气息完全收敛起来。 倾城的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她踏水而去，周围的蛇自从中间让出一条路，让她离开。 在倾城离开之后，刚才她所坐的那块石头却是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细缝。 然后，对于这意外的变故，倾城却并不知晓。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一觉醒来，浑身都很轻松。 她直接按照刚才搜索的位置，进了大山。 倾城走在前面，那些蛇便跟在后面。 若是有人看到这副场景，恐怕是要晕过去了。 对此，倾城也没有办法。这些蛇将她当做了主人，她去哪里，它们就跟在哪里。 只可惜，她身边没有“乾坤盒”那样可以容纳天地的宝物，倒让这些蛇受累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5 巨鸟的灭杀 倾城直接来到了一处山洞前，洞口不大，仅容一人进出。 她微闭上双眼，再次唤起“驭蛇之术”。 四周的蛇都安静了下来，而洞中那条五彩小蛇却暴躁不安。它扭动着身躯，朝着石头缝中钻入。它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躯都融入其中，借以抵抗这媚术的侵袭。 僵持了片刻之后，倾城睁开了双目。 “不出来？” 她美眸轻转，对于洞中的情况有些莫名。她能够感觉到，这洞中有强大蛇类存在。本该是驾驭万蛇的媚术，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失灵。 倾城没有深入其中，既然洞中的蛇不想臣服，她也不做那逼迫之事。 倾城随即下了山，自山涧修炼。 五彩小蛇觉察到周身的那股压力消失，整个蛇身渐渐舒展开来，浑身都洋溢着轻松自在。 倾城在岛上待了三日，未曾有一人进岛。她眺望着“龙岩岛”的方向，心有担忧。 净心、谭馨都在岛上，不知道战况如何，他们如今是何境地？ 这“灵蛇岛”上半点人烟没有，好在倾城修炼媚术，倒也不需要进食。不过修炼之后，却意识到腹中空空。 她朝群山看去，这山虽高，可山上就只有蛇类居住。她修炼“驭蛇之术”，对蛇早已有了感情，可不想吃蛇肉，喝蛇汤。 水中倒是清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岛有蛇的缘故，水里就连一条鱼都没有。 纠结再三，倾城准备上山采些野果，充当果腹之用。 山洞中的五彩小蛇，此刻正站在山巅晒着太阳。它整个身体舒展开来，腹部对准阳光，看起来很是惬意。 倾城不觉爬到了山顶，似乎自从修炼了“驭蛇之术”后，她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虽然说不上什么感觉，可行动却也变得迅速。 远远的，她便看到山巅处有五彩光芒掠过。虽然只是匆匆闪过，但倾城看得清晰。 此刻，高空之中，一只凶猛的巨鸟俯冲而下，目的直指五彩小蛇。 别看小蛇身材娇小，可却尤为伶俐。在巨鸟俯冲之际，它快速翻身，即可就要钻入石缝之中。 到了石缝里，它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可是，巨鸟也不是等闲角色。小蛇根本来不及逃走，巨鸟的大嘴已经朝它啄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芒随即打在巨鸟的嘴上。 巨鸟一个慌神，小蛇趁机钻入石缝之中。 被惹怒了的巨鸟，看向倾城。 它的目光虽然冷酷、陌生，可那巨大的身形倾城从没忘记。 “小草？” 她叫出了巨鸟的名字，眼前这只巨鸟不正是在“地下城”内她所找到的巨鸟吗？ 如今，这里只有小草一只巨鸟，小花则不知道去了何处。 即便倾城认出了巨鸟，亦不敢上前叨扰。 谭馨将它们变得邪恶，又历经了王老将军之手，它们如今会变成怎样的心性，倾城也不敢预料。 她只有谨慎而小心地打量着巨鸟，一方面做着防备。 在巨鸟眼中，倾城已早与它没有干系。它只知道，是倾城打乱了它的节奏，放跑了它的猎物。 小草的羽毛已经高高竖起，大有与倾城大战一场的觉悟。 不过，倾城在它眼中不过一个矮小的人类，它全然不放在眼中。 小草直接挥起一掌，巨大的掌风带着强大的力量，直冲倾城而来。 倾城不敢大意，她不过往后轻轻一躲，竟是躲开了。 倾城因这巨大的惊喜而有些意外，虽然修炼了“驭蛇之术”，让她感觉身体变得轻易。可如此简单便躲开了巨鸟的进攻，她却是没有想到的。 倾城的动作，也激起了巨鸟的愤怒。 它绝不容许到手的猎物离开，更不允许自己的目的被人破坏。 这回，它才正视倾城。 不过淡淡一瞥，巨鸟却猛地顿住，它从倾城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它定眼一瞧，倾城却不是那令它熟悉的根源。 巨鸟不想其他，直冲倾城而来。 倾城也不敢寄希望于好运，她控制着蛇群，与巨鸟对阵。 区区巨蛇，巨鸟完全不曾在意。它本就吃蛇，倾城的“驭蛇之术”越是精湛，越是让巨鸟大快朵颐。 看着巨鸟毫无躲闪的姿态，倾城心中也有些慌张。她根本不会什么武功，仅有的几招也是囫囵吞枣的招式，完全抵挡不住巨鸟。 怎么办，怎么办？ 倾城有些慌神，可不过片刻之间，巨鸟已经将那些进攻的蛇吃了个干干净净。 倾城自知她没有办法与巨鸟对抗，而蛇群只会激发巨鸟的食欲。 她将蛇群驱散，转身朝山下跑去。 巨鸟的目的是她，只有她跑了，巨鸟才会放过那些蛇。 巨鸟一直观察着倾城的反应，当看到倾城离开，它直接甩开蛇群，朝倾城奔去。 林子虽密，阻挡了巨鸟的脚步。可巨鸟却可以轻易变化，不过短短片刻，它已快要追上倾城。 “小草，我是倾城，你不认识我了吗？”倾城眼见已经无路可退，企图唤醒巨鸟的记忆。 如今“乾坤盒”应在海焰手中，而巨鸟也理应听命于海焰。 巨鸟会找到这里，她不知道是不是海焰的主张。但是眼下，她已经被巨鸟追得毫无反抗力气。 巨鸟可不理会倾城的声音，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反而直勾勾冲向倾城…… 倾城无法，也只有用自己有限的力气抵挡巨鸟的进攻。 可她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小了，不过几招之后，她便一败涂地。 巨鸟压根不给倾城反抗的机会，它显露原型，将倾城重重压制。 巨鸟在此煽动翅膀，将倾城整个人卷起，重重地打在树上。 倾城毫无反抗之力，整个身体打在树上，又重重落在地上。刚才的伤势加上如今的内伤，让她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似乎刺激到了巨鸟的反应，巨鸟的双目已是通红一片。 倾城暗道不好，捂着受伤的肩膀，急忙躲闪。她自知没有多少力气，可就这样被巨鸟灭杀，她心有不甘。 巨鸟可不管倾城甘不甘心，嗜血的因子在它体内沸腾。它的眼中已看不到其他，只有鲜血的味道让它愉悦非常。 巨鸟的身躯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冲倾城而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6 灵蛇之血 前方不过一个石子，倾城竟直直摔倒在地。她逃命还来不及，如今的摔倒更令她深感无力。 巨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不待倾城爬起，巨鸟已经将嘴啄向倾城…… 巨鸟巨大的身躯，让倾城没有办法反抗。身体的疼痛，精神的压力，让倾城快要崩溃。 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她不甘啊……这辈子，没有死于宫廷斗争之下，却死在巨鸟口中。 最为关键的是，这巨鸟曾经还唤她一声“主人”…… “啊……” 巨大的绝望，让倾城朝着天空大喊。压抑在心底的恐慌，将她体内隐含的潜力全数爆发。 一道红光自倾城体内射出，瞬间将巨鸟打倒在地。 那红光蔓延之地，所有的灵物不敢有丝毫反抗。就连大树，似乎也变得格外寂静。 天上连一丝风都没有，地上的蛇更加乖巧，排列有序，似乎多了一份灵智。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当倾城回过神来，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 巨鸟眼中的嗜血红光，居然直接消失。它巨大的身躯看着倾城的目光竟有微微战栗。 “你……”倾城自然看到了巨鸟的胆颤，她刚要上前，还未曾开口说什么，巨鸟却猛地起身。在倾城以为它还要发起进攻之际，却是直接飞向天际。 它，走了？ 直到天空再也看不到巨鸟的踪迹，倾城才反应过来，巨鸟真的走了。 可是，它为什么要走？ 刚才的红光，倾城未曾察觉，可蛇的记忆却没有偏差。 当得知此事之后，倾城深感不可思议。不过，她的体内还有另一个人的灵魂。 “倾城王妃，是您救了我吗？” 倾城对着虚空感念，自山洞一别之后，“倾城王妃”的灵魂寄托在她体内休养。此刻，或许那灵魂已经修缮好了？ 可是，倾城等了许久，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她略感失望的低下头，虽然赶走了巨鸟，可这岛上也只有她一人。 “嘶……” 倾城刚欲离开，身体上的疼痛令她几乎窒息。 左边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血流不止。 想必是刚才被巨鸟甩在树上造成的。 除了肩膀，倾城浑身都如同散架一般。口中是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体内还有多少内伤。 她找了根树枝，扶着树干，慢慢下山。 她也不知道如今应该如何，可山下有溪水，可以洗刷伤口。 倾城好不容易来到了山涧中，眼前已有些晕眩。她支撑着身体，小心将衣服脱下，露出受伤的手臂。脱下衣服她才发现，左臂上有一条巨大的伤口，而血水正不断从中冒出。 一路走来，冒出的血水已经浸透了衣衫。而这里又是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任何处理办法。 倾城撕下一块衣衫，用水小心清理着伤口。 可是，一阵眩晕袭来，让她整个彻底晕了过去。 山上还是处于一片静谧之中，天空很蓝，没有一丝风声吹动。平静的溪水，潺潺流过，似乎一切都没有痕迹。 这山上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唯独是那晕倒在山涧旁的女子。 一条五彩小蛇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它来到倾城身边，竖起身子，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倾城。 四周的蛇早已不见踪影，整个山涧更为安静。 小蛇看了倾城一会儿，仿佛有人的思维，在思量什么。 过了片刻，它径直走到倾城嘴边，似是狠狠心，咬了自己尾巴一口。瞬间，血液冒出，它略带不舍地将尾巴伸入倾城口中。 一股甘甜自倾城嘴中蔓延开来，处于昏迷中的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这抹甘甜很是好喝，似乎还有果腹的功效，让她恨不得喝个痛快。 此刻，小蛇却是急忙抽出自己的尾巴。它心疼地看着尾巴上的伤痕，又回过头狠瞪了倾城一眼。 该死，把它的血都要被吸没了。 忽然，小蛇受了一惊。它急忙钻入倾城的袖口之中，将气息隐藏。 一只巨鸟盘旋在天际，找准倾城的位置落了下来。 小蛇正是心中一惊，却瞥见巨鸟身上下来一个人。 海焰依旧带着面具，身上似乎并未受什么伤。当他看到倒在山涧旁的倾城，便急忙走上前去，为倾城把脉。 原本面色苍白的倾城，在喝过小蛇的血后，此刻已恢复了面色红润。 海焰的目光有些疑惑，最终还是将倾城抱入怀中，离开“灵蛇岛”。 当倾城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四周的一切竟还有些熟悉。 “夫人，您醒了，奴婢这就去通报岛主。”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倾城耳边响起，她还未看清何人说话，那人便留下一道匆匆背影。 倾城看向四周，这里古色古香，充斥着一股好闻的龙涎香气。这股香气似曾相识…… 倾城正是恍惚之际，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海焰。 她立即明了，那抹似曾相识感觉是来自于凤焱。 其实，她早该看穿海焰的身份。 一个人的容貌、声音可以改变，可那独特的气息却永不会变。 当海焰第一次抱着她离开山洞的时候，她便觉察到了这份永不会变的似曾相识。 只不过，那时候因为谭馨之故，她心有担忧。又因初见之故，让她没了怀疑。 如今想来，海焰的破绽颇多，只是她一直不曾留意。 “嗯，烧退了，人醒来就好。”海焰为倾城把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那关心、爱护的模样，让倾城不禁往后躲了躲。 海焰并未在意，吩咐一旁的丫鬟将粥取来。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气氛。 倾城其实有很多话要问，海焰为什么要将她独自一人留在“灵蛇岛”。而且，那里了无人烟，除了一岛的蛇，甚至连个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可是，在面对海焰的时候，她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海焰也有许多话要讲，可当看到倾城无辜的目光，他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敌人打退了吗？”倾城好不容易寻到一个问题，这也是她最为担忧的问题。 “嗯。”海焰点点头，自然是打退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7 真相大白 “这里是‘龙岩岛’吗？”倾城又问。 虽然，这房间颇为陌生。不过，这里的气息依旧摆设却并不陌生。这让倾城不得不怀疑，这里是不是海焰的房间。 看着倾城脸上的淡然，海焰也稍稍松了口气。 “嗯。” 他又点了点头。 倾城问完了问题，房间内再次回到了沉静。 海焰其实希望倾城询问更多，可倾城什么也没有再问。 “公子，粥来了。” 恰在此刻，丫鬟端着粥进来，让气氛得到了些许缓和。 “你先吃饭吧，我去将净心大师与谭馨请来。”海焰让出床榻的位置，还不等倾城开口，已经离去。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模样，倾城的心不觉有些悸动。 虽然，她告诫自己不可心动。可有些事，真的不是大脑能够控制。 一旁的小丫头看了此番情景，却有着不同的见解。 “公子与夫人感情真好，公子甚至为了夫人，将侍候他十年的若兮姑娘都赶走了。” 小丫头对海焰的深情艳羡不已，她看着海焰的背影都觉得温馨。 年少时，谁还不想着能够有一个驾着祥云的盖世英雄替你出头。而海焰的作为，已让这“龙岩岛”的小丫头们为之雀跃。就连倾城，也成了人人羡慕的女子。 “若兮走了？” 比起小丫头眼中的羡慕，倾城更为这一消息而感到震惊。 若兮不是海泽为海焰安排的正妻吗？ 她怎会走…… 小丫头不解其中恩怨，将这几日的事全数告知倾城。 “嗯，若兮联合海凡设计陷害夫人，致使夫人流落‘灵蛇岛’，幸亏夫人福大命大，否则岂不是让若兮钻了空子。” 她无意中，倒是为海焰开脱了许多。而一切原因的根源，居然是若兮。 “是若兮设计我去‘灵蛇岛’的？”这一消息，更让倾城感到惊讶。 她一直以为，是海焰的安排，如今却又是若兮的安排…… “夫人恕罪。”小丫头觉察到倾城眼中的不快，急忙跪地求饶。她似乎是话说多了，惹夫人不快。 倾城的确不快，她却不是因为小丫头。 “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她现在迫切希望知晓真相，也省得误会好人。 “是。” 小丫头将海凡如何喜欢若兮，而若兮又如何利用海凡的喜欢设计倾城，完完全全说了出来。 这些小姐妹间茶余饭后的闲话，被小丫头讲得活灵活现，让倾城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因为若兮对海焰的喜欢。 她犹记得，当初若兮对是否与海焰表明心意，还是如此那般单纯。何以不过几日之后，她却如此阴狠。 倾城想到另一件事，不觉问道： “公子可有迎娶若兮？” 海泽和她说过，若兮为大，她为小。而这件事，也是被海泽同意了的事。 每每想到凉亭内的谈话，倾城便再也不敢相信海焰所说的一个字。 听到倾城的话，小丫头一阵不解。 “夫人，公子对您的心意可没有任何瑕疵，他怎会迎娶若兮？” 这个问题，对小丫头来讲完全就不是问题。 倾城心中一顿，她忽然意识到。如果“灵蛇岛”之行是设计的产物，那么凉亭内的谈话是不是也是计谋？ “我且问你，我与海焰成亲，我在岛上地位如何？” 若她只是一个侍妾，自当没有什么地位。而眼前小丫头一口一个“夫人”，似乎奠定了她的地位。 小丫头不解其意，却也明确回道： “夫人自当是公子的正妻，这有何不妥？”倾城的话，让小丫头越发迷惑。众姐妹对倾城一致表示羡慕，这种好事可不会轻易发生。 倾城总算明了，什么凉亭，什么“灵蛇岛”，不过都是计谋。 想想也是可笑，她前世经历种种，本以为今世能够聪明一些。 却不想，终究还是被人算计了。 若是她没有媚术加身，若是海焰对她的心意淡然一分，她怕也是回不来的。 “没事。” 倾城摇摇头，对于此事心中已有思量。 她沉默不语的姿态，让小丫头意识到了问题不妥。她生怕倾城会对海焰有什么不悦，更是急忙解释： “夫人，您可一定别怨恨公子。这一切都是若兮的作为。原本，公子还以为您回了长野，因此耽搁了几日。可不知道公子用了什么法子，得知您并未回长野，这才揪出了幕后主使。” 倾城笑了笑，旁人许不会知道她回没回长野，但海焰一定会知晓。 谁让他是凤焱呢？ 最可怜的是她，若兮连海焰的真实身份都不知晓。她竟然还能被骗过，以为海焰对她并不用心。 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些作为，倾城暗暗叹了口气。 她无意考验海焰，但这回，海焰的作为却令她更感安心。 眼前的小丫头，眼中全是担忧。看得出来，她目的单纯，便是怕倾城误解了海焰。 经历了若兮一事，海焰可不会将随随便便的人放在倾城面前。 小丫头很是担忧，觉察到倾城的目光还有些紧张。倾城见她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想不到“海鲨宫”居然还有这般小的孩子。 “我知道。你可是‘焰火岛’的人，怎地以前不曾见你？” 若是她以前有这样一个丫鬟，也不会如此是非不分。 小丫头得倾城看重，急忙跪拜道： “奴婢烟儿，是‘龙岩岛’的婢女。如今得公子安排，前来侍候夫人。” 她眼中单纯、天真，就如曾经的倾城一般。 倾城对烟儿不觉有了好感，看着她明媚的脸庞，也不觉勾起了嘴角。 “烟儿……” “是。” 烟儿不敢大意，她生怕惹倾城气恼，更是小心翼翼。 倾城却是直接将她搀扶起身，语气温柔。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倾城对焰儿很有好感，她甚至想离开“海鲨宫”以后，也带着烟儿。 素锦跟在张域身边，良辰又去了朝阳。美景倒是留在长野，可也到了嫁人时候。倾城倒是想培养一个得力助手，眼前的烟儿倒是不错的选择。 “奴婢是夫人的人，夫人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烟儿是个聪慧的，她自知道跟在倾城身边的好处，更是忙不迭表达忠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8 一个小妹妹 倾城将烟儿搀扶起身，在这“海鲨宫”里她无依无靠，如今已经明了海焰心意，她便是难以舍弃。有一个知心人陪在身侧，让她心安。 净心与谭馨闻讯赶来，得知倾城于“灵蛇岛”的遭遇后，更是心中难以平复。 “这若兮实在可恨，还没怎么着就敢设计城儿。当初将她赶走，实在便宜了她。” 谭馨愤恨不平，当时若兮被海焰赶走，她并不知道是因为倾城之事。如今得知，更感觉轻饶了若兮。 倾城因自己的举动而有些可笑，她防了一世，居然这么轻易就中招。 这里没有什么若兮成为正妻，更没有海焰弃她于不顾。一切都是若兮与海泽的计策，而她偏偏信以为真。 “姨母，若兮被赶去了哪里？”倾城自不会轻易放过若兮，她可以温柔，但也绝不怯懦。 尤其是在明白海焰的心思之后，就更没有什么让她胆怯的了。 可对此谭馨也一无所知。 “谁知道呢？在这大海之中，离开了‘龙岩岛’她何去何从，谁又会又理会。若知道她有如此作为，当初就不该这样轻易让她离开。” 海焰将若兮悄悄送走，姿态之悄然，让谭馨很难不去怀疑，海焰到底是赶走了若兮，还是饶过了若兮。 如果不是岛上传言，她甚至都不知道若兮离开的消息。 趁此时机，谭馨也将此事告知倾城。虽然倾城与海焰成婚，可他们毕竟还没有行最后一道礼。而倾城与凤焱早有婚约，在谭馨心中，倾城就是她的儿媳妇儿。 如今，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倾城看清海焰的为人，也省得以后不清不楚。 对此，倾城没有多做他说。对于若兮，她自不会放过。但对于海焰……她还心有思量。 “若兮弄巧成拙，反而让我无疑中修炼了媚术七层。若以后再与她对峙，我也不惧于她。”“灵蛇岛”一行，让倾城收获良多。尤其是岛上的蛇，让她的媚术更为精进。 蓝心曾经说过，媚术五层之后，便要看人的境遇如何。 倾城自南疆开启了“驭蛇之术”，但毕竟没有修炼的时机，虽然可以控蛇，却无法达到对敌的效果。 可经历了“灵蛇岛”之后，她却可以用蛇来攻击人。人蛇一体，无懈可击。她也算是有了自保的能力。 谭馨与净心感到欣慰不已，这若兮果真是害人害己。也是倾城福大命大，才有此境遇。 谭馨的目光有些黯然，她似刚刚想起，小心翼翼询问倾城。 “对了，城儿。你说这媚术是别人传授给你的……那人究竟是何人？” 她极为谨慎地看着倾城，不曾放过倾城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流露。 “姨母……”倾城不解其意，这似乎并不是谭馨第一次询问她此事。 不知为何，倾城总感觉谭馨对她背后之人很想探究。 谭馨也明白，她若不说个所以然来，倾城也不会随便出卖别人。于是，她便将自己所知讲了出来。 “‘传承之力’中有媚术的相关记载，不过，此术只得巫氏一族人才可使用。当初教你媚术之人，或许是巫氏一族之人。” 媚术起源于“倾城王妃”的徒弟，乃是巫氏一族的护国法师。经过千百年的洗礼，如今此术已少有人提及。谭馨也是因为身为族长的身份，才得以知晓。 倾城所不知道的是，谭家其实一直以来都在寻觅此术。他们乃是女子为尊，而媚术由女子修炼才可以发挥最大力量。故此，当初的法师便将媚术传给了谭家。也只有谭家人，才有这个资格修炼。 “巫氏一族……”倾城从未想过，蓝心会与巫氏一族有所关联。眼见倾城迟疑，谭馨百年无从隐瞒。 “其实，我家中还有一个小妹妹。不过年幼时走散，至今没有下落。先前，你曾提及有人给了你‘断续’。我便怀疑，那人许是我的小妹。” 又一重磅消息传来，让倾城略感震惊。还不等她细细思量，谭馨已经做出更多解释。 “有关媚术，也是需要天赋继承。因你的身份尊贵，才得以修炼。而教授你的人，在巫氏一族的身份应该也并不低。朱雀之家因是女子为家，故此媚术多选中朱雀之家的族人继承。我想，教给你媚术之人，与赠你‘断续’，许是同一人。” 这也是谭馨为何如此执着于倾城背后之人的根源，她想要知道倾城背后之人，是不是就是她的小妹。 “一人！”倾城终于忍不住震惊姿态，她眼中的神情更是有些慌张。 听了这么多，她几乎可以肯定，蓝心很有可能是巫氏一族之人。更有甚者，是谭家人。 可这些，蓝心从未说过，而舅舅也不曾提过。 即便她是谭家人，在未曾得到证实之前，倾城也不想随便将蓝心告知。 自发生了素锦一事，她与蓝心的关系已经急转直下。就算她去了朝阳城，也从未与蓝心见面。他们之间不过熟悉的陌生人，倾城又怎能替她判断什么呢？ 想到这里，倾城也做下决定。 “姨母，媚术也是我偶然得知。待我回去之后，看那边是否已调查出‘断续’幕后之人。” 她并未告知谭馨，蓝心身份。无论蓝心是何想法，此事还得她自己做主。即便，倾城与她关系恶化，却也没有想过不让她回家。 只是，若蓝心身有媚术，应该并未王家谭家。 这些年来，她宁愿活在外面，也不想回到谭家。这其中的往事，难道仅仅是谭馨一句“走丢”就可以解释的吗？ 眼见倾城似着实不知，谭馨也无法强迫。能够知晓媚术并未失传，对谭馨来讲也是一大喜事。 “好吧。”她默默叹了口气，对走丢的妹妹有些无奈。 倾城见她着实烦忧，更是宽慰道： “姨母别担心，巫氏一族的人不会那么轻易陨落。” 巫氏一族之人，自出生便与众不同。尤其是四门上族，更是得天地眷顾。他们可以研习法术，还可以修炼自身。 有如此多能力的人，怎么会轻易陨落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49 利用倾城 倾城这个王家族长，着实不太称职。她已成为族长多日，却连王家的底蕴都不清楚。 “嗯。”谭馨点点头，此事她也知道记不得。好在，这些年来终于有了眉目。 谭馨将此事放下，对于倾城，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交代。 “海焰可有将‘乾坤盒’交给你来保管？” 自山洞内遭遇之后，“乾坤盒”便一直被海焰拿在手中。连带着，巨鸟也被他制约。 可“乾坤盒”乃是巫氏一族之物，即便谭馨不再拥有，却也不是海焰能够觊觎的。 倾城也明白这个道理，面对谭馨的目光，她只有无奈摇摇头。 “不曾。” 这些天发生了许多事，倾城对“乾坤盒”已没有多少心思。 海焰便是凤焱，凤焱便是今生的“战王”。传闻，这“乾坤盒”本就是“战王”赐予“倾城王妃”之物。也难怪海焰可以控制巨鸟了。 倾城知道此事，但谭馨不曾明了，她劝解倾城： “那是我‘巫氏一族’之物，最好还是从他手中拿回来。” 谭馨也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别人霸占。尤其是海焰…… 那带着面具的模样，让谭馨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可明明她从未见过海焰，这种莫名的感觉令她心有不安。 所以，“乾坤盒”能拿还是拿回来为好。 “姨母……”倾城差一点就要说出海焰的身份，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海焰比她有许多机会可以与谭馨讲明真相，但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可以想象，他对谭馨的怨恨从未消失。如果他想，事情也不会变成这副田地。 既然海焰不曾言明，这里又是“海鲨宫”范围，倾城想了想，也只是道： “海焰许与我巫氏一族有莫大渊源，否则，巨鸟为何会听令于他？” 她虽然不曾告知谭馨，海焰的真实身份。却提及了海焰的与众不同。 她希望谭馨能够有所思量，最好多于海焰解除，抵消先前的不快。 然而，谭馨并未这样想。她只是好奇。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巨鸟当初已经陷入疯狂之地，他居然能够控制发狂的巨鸟，的确神奇。” 她还从未见过，巫氏一族以外的人能够控制巫氏一族的宝物。 更何况，是“海鲨宫”的人。所以，海焰的出现让谭馨有了忌惮。 “但不管他是谁，巫氏一族的宝物不能落到旁人手中。更何况，他还是‘海鲨宫’的人。” “海鲨宫”知晓巫氏一族的一些秘密，如今他们内乱打响，海泽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拉拢巫氏一族的机会。 更为可怕的是，海焰既然能够控制巨鸟。那么……他是不是也会使用“乾坤盒”？ “城儿，若你去要，我想，他不会不给。” 谭馨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倾城身上。 虽然，她也知道倾城与海焰不过初初相识。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看得出来。海焰对倾城，深情不减。 即便经历了这些矛盾，他对倾城的爱意却不减反增。这个时候，倾城提出要求，他不会拒绝。 利用倾城固然可耻，但若能拿出“乾坤盒”也未尝不可。 倾城倒是没想这么复杂，更没想过要从海焰手中要回来。不过，她有些事要与海焰言说，眼见谭馨如此期待，也便点了点头。 “我试试看。” 得到了倾城的回应，谭馨眼中的期待更甚。 倾城无法解释什么，也只能不去看她。 “师傅。” 净心自进来之后，目光里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却不曾开口言语一句。 这与他往日的形象相差甚大，似乎他心底压抑着什么，让他难以放开。 净心瞥了眼倾城，见她安然无恙，便也没什么担忧。 “这段时间暂且不要离开此地，待‘海鲨宫’的事过一过，我们再一起离开。” 他实在不放心让倾城独自离开，这回还是海焰身边的人出了岔子。茫茫大海，一旦发生什么事，倾城将是孤立无援。虽然，她有媚术傍身。可有什么，比净心亲自保护更为妥帖的呢？ 倾城明白净心意思，好在她近期应该无法离开“龙岩岛”，便也顺着净心的意思点了点头。 比起这个，她更关注另一个问题。 “师傅，您为何要加入‘海鲨宫’？”明明前一刻，净心还在说如何离开这里。可不过一日，他却加入其中。 这突然的变故，倾城想，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净心并未直接回答倾城的问题，而是将目光看向谭馨。 显然，有些话他不想当着谭馨的面说。 谭馨也是个识趣儿的，当觉察到谭馨的目光，她便也站了身。 “哦，海宫主要邀我谈些事情。见到倾城无事，我也该离开了。” 她不着痕迹的便要离开，还对净心报以微笑。 “净心大师，告辞。” “慢走。” 净心也不矫情，他原本就是想要谭馨离开的，如今谭馨作为也正好随了他的心意。 房门再次关闭，这回房间内便只有倾城与净心二人。 “师傅……”倾城有预感，净心要说一件大事。她满心期待看着净心，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回答。 面对倾城的期待目光，净心却是难得叹了口气。 出家人，自不问世事，讲究一个四大皆空。净心一直遵循此道，活得逍遥自在。 可自净坛圆寂之后，他成为“净”字辈唯一弟子。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如今，“海鲨宫”一行，让他更加明白自己要做什么。面对倾城，也多了一份稳重。 “哎，此事你莫要再问。我加入‘海鲨宫’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与佛照寺无关。也与你们师兄妹二人无关。待回去之后，也莫要在宁白面前提及。” 净心如今真真为徒弟们考虑，对于宁白，他更是不舍。 倾城耐着性子听他的解释，可却得到这样一句话。 看得出来，谭馨并不想让倾城知道此事，倾城又怎能逼问？ 不过，宁白之事，她还是得和净心解释清楚。 “宁白身边的护卫宁八斤，是‘海鲨宫’的人。恐怕我不曾提及，他已经知晓。” 上次“焰火岛”一别，倾城看得出来，宁八斤在“海鲨宫”的地位应该不低。即便面对海焰，他也不过恭敬，却无拘谨之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0 没几日活头 能够有如此作为的，倾城还只在谭馨与王老将军身上看过。 这让倾城不得不怀疑，宁八斤与“海鲨宫”的关系，实则因为宁白。 “宁白与‘海鲨宫’有关系？”净心不曾见过宁八斤，自然也不曾知晓他与“海鲨宫”关系。如今听倾城提及，不觉大惊。 “我想……是的。”倾城点点头。 即便宁白与海泽无关，他与海焰的关系却非比寻常。 而宁八斤能够守在宁白身边，也让倾城怀疑，宁白是否知晓凤焱作为海焰的身份？ 净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大意不住叹息。 “‘海鲨宫’自凤昭侵袭许久，他又是“天下第一富商”，‘海鲨宫’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哎，是我大意。” 作为“天下第一富商”的宁家，一直都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而“海鲨宫”自以囤积人才而著称，他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宁白居然这么早就与“海鲨宫”有了牵连。 “师傅，您都可以加入‘海鲨宫’。宁白与此有关系，有何不妥？”倾城不解，为何当她提及宁白许已加入“海鲨宫”，净心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表情。 似乎，宁白加入其中，对宁白就是一场霍乱般可怕。 净心摇摇头，眸光都黯然了许多。 他这辈子讲究一个自由自在，临老却收了两个弟子，甚得他心。 这其中，尤以宁白为甚。 有他在一日，必将护得徒弟们的安危。可如今，就连宁白也卷入了这场糟乱之中。净心解释道： “‘海鲨宫’已是大乱四起，前几日不过四宫联手，虽未得逞，但我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可是别忘了，‘海鲨九宫’，除了乾、坤两宫之外，还有其他七宫。” 前几日的战斗，因为海泽的提前出关，加上威严在前，让对方退了兵。 如此，“海鲨宫”内乱的事，便再也隐藏不住。 “海鲨宫”极为庞大，其弟子、门人遍布整个大陆。 若是其中内乱，更会惹得各方势力加入其中。最终，许会变成几个国家之间的战争。 宁白是凤昭国人，而海泽对凤昭却并不待见。若是他加如了“海鲨宫”，要与凤昭国对峙，宁白又当何为？ 倾城这才明白净心担忧什么，不过，对此她并不担心。 海泽虽然不待见凤昭国，可海焰却不能这样做。 即便是因为先帝，他都不能对凤昭国做什么攻击。 最让倾城感到吃惊的是，“海鲨宫”内乱。 “难不成，七宫都要造反？” 她感到不可思议，“海鲨九宫”一向同仇敌忾。虽然多年前爆发过内乱，可是，那不是早已平复。权利被宫主牢牢捏在手中，其他七宫为何叛变？ 净心摇摇头，也是心中担忧。 “这件事，早有预兆。早在二十年前，‘海鲨宫’便爆发内乱。不过那时候，被海宫主一力扛下。可是那场大战，让海宫主深受重伤，就此落下了病根。如今，七宫再次叛乱，海宫主怕是……” 净心顿了顿，这才接着道： “怕是无法凭借一己之力进行抵挡。”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加入“海鲨宫”以来，他便时常叹息。 许多事，他都无法把握。还有许多事，让他感到迷茫、不解。 “七宫为何会叛乱？”倾城不解，如今海泽还安然在世，七宫就敢叛乱。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净心冷笑一声，脸上显露些许悲苦。 “为了权势，为了利益。” “可海宫主还在……”这是倾城感到不解的地方。 就算是皇位之争，那也是在先帝驾崩之后的事。没有人敢逼宫，那名不正言不顺，即便登基为帝，也会被天下人耻笑。 这“海鲨宫”着实奇怪，老宫主明明还在，位子却惹人觊觎。 海泽又不是刚刚成为宫主，他的势力必定庞大。 选择这个时候内乱，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想的？ 净心摇摇头，看着倾城眼中实在不解，也不得不做出解释。 “‘海鲨宫’能力之强大，无人能及。而宫主之位，更让人趋之若鹜。只有强者才能够成为宫主，而如今的海宫主……他怕是也没几日活头了。”他最终还是说出了问题关键。 “什么！” 倾城震惊不止，先前她见海泽还是一派强势模样。如今，怎会没有几日活头？ 这件事，目前只有净心一人知道。若不是倾城问得紧，他也不会说出。 “他体内剧毒缠身，这些年进行消耗补给，也将身体的能量消耗一空。其他七宫选择这个时候爆发，也是考虑详尽。” 四宫逼岛，看似进攻，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若海泽真的安然，他们自不敢贸然行动。可若是海泽不曾露面，他们便师出有名。 结果是，海泽出现了。可为了对敌，他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消耗了自己体内能量，更是没多少活头。 海泽还算个枭雄，自接受“海鲨宫”以来，更是励精图治，将“海鲨宫”带领越发强大。 可是，再强大的人，也终有衰老的一日。 海泽之所以会如此觊觎巫氏一族，因为他们的力量，更因为他们的秘术。 传闻，巫氏一族法师，存活前面不老不死，海泽也动了心思。 只可惜，传闻终究是传闻，谁也没有看到实情。 因海泽之事，倾城多少有些动容。可这不代表，她愿意帮助海泽。 但净心的作为，却似乎是要帮助。 “师傅要帮海宫主？” “对。”净心不曾迟疑，直接做出肯定答复。 “为何？” 倾城不解，明明净心前几日还在说逃离之事。何以登上了“龙岩岛”，却加入“海鲨宫”？ 面对倾城的咄咄目光，净心无奈叹了口气。 “城儿，这世上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不问缘由。” 如果，他还有的选择，他不会选这条路。 可是，看似拥有选择，实际却偏偏只有这条路。 他无路可选，必然如此。 “可有些事，并非只有一条路可以抵达。师傅，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同分担，好吗？” 倾城恳切地看着净心，她看得出来，净心隐瞒了有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才是最为重要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1 凉亭真相 虽然，这个师傅平日里并不怎么受倾城待见。可如今生死关头，倾城怎能舍弃？ 她目光里的担忧无从掩饰，恳切的目光让净心也动心了一分。可最终，他却摇摇头。 “你有这份心，师傅就知足了。这段时间会平静几日，待我与海宫主请示之后，便送你回长野。巫氏一族之事，还是少插手为妙。回了长野，宁白会送你和逸寒回内京。别再回来。” 净心最为担忧的还是倾城的安全，留在“海鲨宫”终究无法得到安稳。即便是回长野，也因为王家之故，而不安全。最好，便是会内京，那里有沐家、有谭家，才让净心比较放心。 “师傅……”可比起这些，倾城也担心净心。 尤其是他什么都不说的姿态，与以为的洒脱形象相差甚远。 可不待她开口说更多，净心已有定论。 “城儿，这是我的劫难，任何人都替代不了。哎，只是不知道此难，我凤昭国百姓是否会受到牵连。” “海鲨宫”的势力遍布各个大陆，如今不过内乱刚刚开启。一旦海泽去世，这场战乱将更为复杂。到时候，只怕凤昭国亦无法逃脱战乱。 倾城不知道“海鲨宫”如何，但她却明白，即便是到了她去世，“海鲨宫”的内乱也没有波及到凤昭国。不过，今生改变甚大，她也不确定这场战乱会发生些什么。 “师傅不是擅长算卦，何不替自己算算？”倾城提议，她也对净心充满期待。 如果能够算出后事如何，她也不必如此担忧。 可净心却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算卦都是给被人算的，给自己算就不灵了。” 否则，他自然要给自己算上一算。 如今，谭馨与净心都要留下，倾城如何能够离开？她想到了阿布，若是阿布在此，事情会不会就简单得多？ 可自长野分别之后，倾城便再也没有见到阿布。谭馨的意思是说，将阿布留在了长野。不过，阿布如今下落如何，她却并不知晓。 送走了净心，倾城陷入了沉思。 自来到“海鲨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似安稳的“海鲨宫”，却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不想插手巫氏一族之事，却仿佛有更多的问题找上了她。 尤其是海焰，让倾城不知道应该以何种面目对面对…… “吱嘎……” 房门未经问询便被开启，倾城先前知会了烟儿，无事莫要打扰。能够饶过烟儿进来的，便只有海焰。 倾城寻声看去，一副黑色面具映入她的眼中。来人不是海焰，还能是谁？ 海焰手中拿着食盒，倒是暖心。 “你是事情处理好了吗？” 倾城好不容易问了一句，目光颇为小心。 如今“海鲨宫”内乱，海焰作为海泽的义子，又是坤宫宫主，自然忙上忙下不亦乐乎。倾城自醒来时见过他一面，便是如今相见。 “嗯。”海焰闷闷应了一声，随即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来。他又摆上了两副碗筷，似要与倾城一同吃饭。 倾城也是乖巧，两个人的饭桌沉静而压抑。倾城就只知道往嘴里扒饭，海焰也不曾言语什么。 倾城想其谭馨的提醒，眼看海焰并没有丝毫提及“乾坤盒”的事，她却不能不提。 “听说，你将若兮赶走了？” 倾城从谭馨之事下手，未免操之过急。 而海焰还是不咸不淡应着，目光淡然如初，端正的姿态似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嗯。”说着，他还朝倾城碗中夹菜。看起来两个人就如同夫妻般和谐。 气氛，又是沉默。 海焰总是有办法，让倾城的问题付诸东流。 倾城瞧瞧瞥了眼海焰，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又问： “不知道，你将她赶到了哪里？” “海鲨岛”的人似乎都不知道若兮的去向，可作为亲自赶人的海焰，他不应不知道吧。 倾城满心期待，暗想这点小事海焰应不会在意。 却不想，她的问题却让海焰放下了碗筷。他的目光里依旧没什么变化，却让倾城无端感觉一股冰冷加深。随即，海焰开口： “城儿，我与她自小相识，虽然如今她做下错事，我却不能赶尽杀绝。” 他一眼窥破倾城的心思，前一世她虽遗憾而终，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她的。 因为她对亲情的看重，对沐倾心的纵容，才导致沐倾心对她的赶尽杀绝。可面对其他人，倾城自是将嚣张、跋扈进行到底。 今世，她收敛了许多，可不代表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利用她。 “我未曾想要赶尽杀绝，可你知道她对我都做了什么？”倾城不打算隐瞒，即便海焰不曾询问，她都必须将事实说明。 她不想有任何的误会，阻碍他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面对倾城的不满，海焰也心有思量。 他自是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而若兮，究竟隐瞒了什么事？ 他的态度，是倾城在乎的。那些未曾证实的事涌上心头，倾城的眼中满满认真。 “我且问你，在四宫逼岛的那日夜里，你可曾与若兮于这院子的凉亭内说过话？” 这里是海焰的住处，还是那一日海泽告诉她的。 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她居然又再此回来了。 听到此言，海焰目光一凛。 “不曾。” 他清楚记得那一日所发生的事，他与若兮早已说清，又怎会在凉亭内相会？ 而且，听倾城的意思，可不仅仅是相会。 自己的想法得到证实，倾城已是心中欣喜。因为她终于明白，海焰并不是那日她所听到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么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海宫主倒是带我听了一段话，说你要迎娶若兮为正妻，而你对我不过逢场作戏。” 倾城之所以会相信那一日的话，除了是海焰亲自说出，更因为海泽的带领。 如果不是海泽出现，也不会让她如此笃定。 其实如今想想，那些她以为是海焰说的话，自始至终就有海泽在其中引导。 当日，她隔的较远，之所以会认定此人是海焰，还是因为海泽的介绍。而后，到了亭子上面，她不过听到了海焰的身影。可是，她却未曾看到声音与人同时出现的场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2 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世上，“鹦鹉学舌”并不稀奇，而那些能人异世，擅闯口技者又何其多？ 所以，究竟谁才是阻碍她与海焰在一起的根源？ 此事，倒是海焰第一次听说。他对倾城全然信任。 “何人所说？”他根本未曾与若兮在凉亭内待过，自然也不会说出这句话。而对于倾城提及的海泽，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异样。 “你。”倾城直接点名海焰。 如果不是她当初以为那是海焰所说，又怎么会心灰意冷。 活了一世，她总以为自己已经想开了许多。她会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内心，不会因为旁人的举动而伤心、难过。 可是，凉亭一行不但让她明白了海焰的心意，也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对于海焰，对于凤焱，她的心真的无法控制。 不住地在什么时候，她已经将心全然交付。悬崖勒马，为时已晚。 在“星宿岛”的日子里，她除了练功，思念最多的还是凤焱。她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更想时光能够倒流。 这些想法无一不牵动倾城的心，让她的心变得越发脆弱。 好在，她没有看错。 倾城所言，将事情完整的展露到海焰面前，他终于明白事情的根本源自何处。 “当时我正与净心大师在一起，此事可以查证。”他生怕倾城会怀疑他的解释，更是将净心大师当作了自己的证人。 在这里，比起其他人，净心的确更得倾城信赖。 不过，倾城此刻已经明了。 “是啊，我也是痴傻，居然相信。” 想想也是可笑，她当初居然真的会信。如果不是海焰发现问题不对，派出巨鸟追踪。恐怕她与他的误会也越发加深，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那究竟是谁对谁错？ 海焰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的眼中不再冰冷，看向倾城的目光早已温情满满。 “城儿，我许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再不会有他人。”海焰眼中的认真不容置疑，对于倾城他已十分笃定。 事情已经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倾城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心思。 她明白了自己对于海焰的感情，有些事自然要说明白。 “可是，你的身份，谭姨母必定会要你登上皇位。” 一直以来，这都是倾城最为担心的事情。她害怕他继承皇位，害怕自己又回到那个被禁锢的囚笼。 倾城眼中极为认真，不加掩饰的担忧也让海焰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看来，他若不说些什么，倾城便不会安心。 “上一辈的事，那是他们的往事。太子建造水利，造福百姓，深得父皇器重。我若是此时拥兵自重，到了攻打内京城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与民为祸。” 在他心中，太子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你不想继承皇位？”倾城不觉询问，权利，这在每个人眼中都无比重要。 更何况，他是“战王”，他的能力亦毋庸置疑。 “当皇帝有什么好？”海焰反问倾城。 “三宫六院，大权在握？不过都是算计的产物，哪个又有真心相伴？” 他自幼长在宫中，看惯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圣上的女人倒有不少，可哪个是真心对他？就连让圣上无比怀念与宠爱的“谭贵妃”，都是带着目的的接近。 此生，他只求寻一人终老，对于皇位，对于权势，他看的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可圣上不是已许了你储君之位？”倾城不知觉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那是她来自前世的经验。她思量着此刻，圣上应与凤焱提过此事。 “你怎知晓？”海焰目光狐疑地盯着倾城，神情不解。 即便圣上曾有意立他为储，但这件事却是他与圣上两个人的秘密。就连谭馨都不曾知晓，倾城何以得知？ “我……”倾城这才想到，因为一时的慌乱，居然让她将前世的事情带入了今世。 这让她如何解释？ 好在，海焰并非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认真看向倾城，神色坚定道: “如果我成为圣上，那你当如何？” 自始至终，他在意只倾城一个。 倾城因这个问题而有些呆愣，待看到海焰眼中的认真，她也不敢大意。 “我自当恭喜。”海焰配做圣上，亦会是明君。 倾城的言不由衷很是明显，海焰一语看破她言语中的深意。 “那你还会嫁给我吗？”倾城只说恭喜，却没有提及愿与他分享这盛世繁华。 “我……”倾城迟疑了。 今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离那座牢笼。可若是再回到其中，那么她做这些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对于内京城，对于那座皇宫，她此生都不想踏足一步。 她想和海焰一起，却不想回到皇宫。 “哎……”倾城的久久不曾回应，让海焰默默叹了口气。 他之所以会扮作海焰接近倾城，还是想让倾城于不知觉中沉浸在他的魅力之中。 自谭馨出现，他能够感觉到，倾城对他的疏远。他纵观记忆，唯一能够让倾城对他疏远的，便是他的身份。 倾城很重要，而皇位他原本就没有什么想法。 “今生得你足矣，我是不想什么权势利益。” 这是海焰对倾城的承诺，亦是他内心真实写照。 什么战王爷，什么皇子，什么皇位，说到底不过利益罢了。 他宁愿不要利益，与心爱之人在一起。 虽然倾城早有预料，可此刻听海焰的承诺，尤其是他那深情的话语，让倾城几分动容，几分欣喜。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可是，谭姨母……”这是倾城担忧的事。 谭馨最大的愿望，便是凤焱能够继承皇位。 谭馨与先帝感情似乎很好，她竟然能够为了先帝而舍弃海岛主。这份勇气，也是无人能及的。 倾城终于问出疑问，也让海焰松了口气。感情里最难熬的不是矛盾问题，而是我的心思你猜不到。 如今事情明明白白说出，海焰也有了解释的机会。 “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自八岁起，他便过着前沛流离的生活。年幼时，他想父母能够陪在身边，可那终究不过奢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3 抹去印记 如今他已是大权在握，权利不会让他有几分成就感。唯一让他感到自豪的是，因为权利，让他得到了倾城。 既已得倾城，那么其他就不重要了。 “你真的愿意放弃？”倾城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前世便是如此，圣上便是有意将皇位赐予，可他倒好，直接离开了凤昭国。 那皇位，对所有人来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皇位，在海焰这里似乎不屑一顾。 倾城的再三询问，让海焰也有了怀疑。 “还是说，你想母仪天下？”难道，他一直猜错了倾城的心思？ 眼见自己的心思被误解，倾城急忙摆手。 “不，不是……” 那个位置，她想都不想。前世已是伤痕累累，今生何必招惹麻烦？ 海焰的话正合她的心意。 海焰也不过玩笑之言，他因为喜欢倾城，所以明白她的心思。 倾城的一再询问，让海焰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曾经在宫里受过什么伤害？ 可对于倾城的成长过程，他已做出调查，却未发现她受到什么伤害。 “这世间的权势有什么好，‘海鲨宫’若不是势力强大，也不会被人觊觎。如今，内乱四起，若战争一旦打响，区区凤昭国不过其中蝼蚁。” 相较于凤昭国，海焰有着更为庞大的野心。 的确，比起凤昭国，海焰与“海鲨宫”的渊源更深。不过，倾城却不知道，凤焱为何会变成“海焰”，又成为了海泽的义子？ 而对于这些，谭馨似乎并不知情。 “那你会受到伤害吗？”倾城不由担心，比起凤昭国，“海鲨宫”自会给海焰带来更多。可是，相对的，危险也更多。 倾城的担忧，让海焰自眸中迸发光芒。 “你想我受到伤害吗？”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倾城，这份难得的担忧让他的心里已是心潮澎湃。 望着他的目光，倾城第一次没有躲闪。她感受到了他眼底的深意，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爱恋。 既然误会眼睛解开，她再不想让他们之间有丝毫误会产生。 “不想。”掷地有声的声音吸附着海焰的耳朵，他脸上欣喜还未涌出，却听倾城又道： “即便是朋友，我也不想你受伤。” “朋友？”海焰因为这两个字而感到不悦，他不客气道： “我可不是你的朋友。” 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倾城的朋友。 “最后一道礼还未行过，所以我们还算不得夫妻。” 倾城提出质疑，即便她认可海焰的身份，可关键的问题却要说个明白。 既然没有成最后一道礼，那他们便不是正式夫妻，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夫妻。 倾城本是提醒海焰自重，然而海焰却直接误解了她的意思。 “原来，城儿是在提醒我莫要忘记礼成之事？”他眼中闪现光芒，看向倾城的目光更是灼热。 “是，不是……”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倾城恍恍惚惚居然应了下来。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入了海焰的圈套。 可是，不等她过多解释，海焰已然做出判断。 “最后一道乃是‘夫妻对拜’，如今良辰吉日，时机正好。”不过是缺少最后一道礼，补上就好。 海焰步步朝着倾城而来，明亮的目光深意渐浓。 “你，你要做什么？” 倾城不断后退，她心中有所思量，但海焰的举动让她有些不安。 “夫妻对拜……” 伴随着海焰的声音，他直接将倾城逼到了墙角。话音落下，她已被海焰按着身子对拜了一回。 “这不算数。” 倾城毫不妥协，成亲哪能如此儿戏？ 但海焰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再次误解了倾城意思，眼中的光芒竟也黯然了几分。 “如今自然简陋，待回了凤昭国，我们再好好举行大婚。” 他认真的模样不加丝毫掩饰，深情的目光里看得倾城一阵晕眩。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她才不是因为什么婚事简陋，她是，她是…… “如今‘龙岩岛’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我成亲之事，这个时候反悔，并不能让人认同。”海焰并非不明白倾城含义，他觉察到倾城的不满，直接拿岛上众人摆在倾城面前。 大婚之事，乃是众人围观。他们已经认定了倾城便是海焰的妻子，是坤宫宫主夫人。 更何况，这是海焰承认了的事情。 他认定的人和事，便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这东西，给你。” 海焰拿出“乾坤盒”，交给倾城。古色古香的木盒，一如倾城曾经见到的模样。 “给我”倾城一顿，谭馨倒是提及要问海焰寻回“乾坤盒”。可这盒子如此棘手，她可不想沾染。 “我不要，还是你亲自交给谭姨母吧。” 她身上已经没了“传承之力”，即便给她，也无法控制。既然这是谭馨的东西，还是交给谭馨为好。 可谁知，海焰并不曾收回，而是询问倾城： “她会要？” “她毕竟是这‘乾坤盒’的前主人，至于她要给谁，那就给谁。” 谭馨亦放弃了对于“传承之力”的追逐，所以“乾坤盒”对她来说亦无大用。不过，至于给谁，那就是谭馨的事了。 “若是她要给你呢？”海焰提出质疑，惹得倾城大惊。谭馨怎么会给她呢？ “她跟我说过，想要将‘乾坤盒’交给你。” 海焰说明情况，倾城对此深表怀疑。若果真如此，那么谭馨为何没有与她言说呢？ 不过，海焰的模样倒不似作假，倾城也没那个与他对峙的胆子。便也说了实话。 “我不想与巫氏一族有所沾染，所以……” “这盒子已经被我除去了印记，所以，这是无主的宝贝。即便不是巫氏一族之人，也可以使用。”海焰不容她拒绝，直接道出乾坤盒的改变。他的态度淡然，笃定的架势惹得倾城一阵怀疑。 “你怎么会有这等能力？”海焰虽然得“战王”传承，可他似乎并未修炼什么，却可以使用“传承之力”？ 而且，他的力量，似乎比“倾城王妃”的力量更为厉害？ 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4 眼中一抹红 “拿去吧。”海焰并未解释更多，只是将“乾坤盒”交到倾城手中。他坚定的目光带着浓浓深情，即便隔着面具，也让倾城心潮澎湃。 近在咫尺的“乾坤盒”，倾城拿与不拿，都不会影响到什么。可海焰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动了心思。 “‘灵蛇岛’上的蛇，总得有个归宿。” 海焰一语点明倾城修炼的“媚术”，而在“灵蛇岛”的修炼，更让倾城的功力与日俱增。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基本的要素。 蛇。 “乾坤盒”的确是一个承载群蛇的好去处。 倾城在纠结再三之后，终于伸手接过了“乾坤盒”。她不过刚刚触及，浑身却犹如一股暖流滑过。在倾城看不到的地方，她身上那股“倾城王妃”的孤灵也随即进入“乾坤盒”。 当然，这一切倾城都无知无觉。 因为一个“乾坤盒”的变故，将那日婚事间隔了过去。等倾城再次想起，海焰早已不知去向。 看着手中的“乾坤盒”，倾城默想着进入其中的办法。不过瞬间，她整个人已经消失于平地。 而在“乾坤盒”内的世界中，她却出现了。 “主人。”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倾城耳中，待她寻声看去却发现了巨鸟的踪迹。 小花站得远远的，颇为小心打量着倾城。 它的双目已经变回了原来的色彩，狰狞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的它很是温情，也很是小心翼翼。 “小花……”倾城见到小花，整颗心从内到外透着欣喜。 她本以为海焰会将巨鸟留下，可他却洗涤了巨鸟身上的杀戮，反而，将巨鸟放入了“乾坤盒”。 如今，“海鲨宫”内乱不定，有巨鸟在旁守护，海焰也可以轻松许多。 但是，他却将巨鸟守护的机会让给了倾城。 虽然，倾城如今有媚术傍身，可那毕竟还有局限。但巨鸟则不同，它们是可以与王老将军抗衡，即便倾城遇到什么劲敌，即便它们打不过，却也可以逃走。 海焰的安排，总是一切妥当，也让倾城很是窝心。 再次见到小花，倾城的心情正好，随即便要走上前去。 不想，小花却后退一步，对倾城的目光有些惶恐。 “怎么？”倾城觉察到它的惶恐，也是不解。 她打量自己一番，与先前无意的模样，怎地就惹小花如此害怕？ “主人，我，我……”小花踌躇了半天，却是不肯言语一句。可伴随倾城前行的姿态，它却步步后退。仿佛倾城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它格外不安。 可即便如此，它也没有离开。只是与倾城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不曾远离，也不曾前行。 小花的姿态，惹的倾城顿住了脚步。 她也思量了起来，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太凶，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随着思量越发清晰，倾城也终于对小花的姿态有了意识。 “小草呢？” 倾城询问。 她的目光紧盯着小花，似乎有着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倾城的问话，更惹得小花浑身一颤。充满不安与恐惧的目光，不加遮掩，就遮掩直直闯入倾城视线。 从小花的反应来看，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先前在“灵蛇岛”，小草对她所做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它们恢复本性，可这段记忆却不会消失。 海焰既然没有处置巨鸟，却将它们放入“乾坤盒”，显然是等着倾城处置。 “让小草出来。” 唐薇薇冰冷的目光更是赤luo，面对小花的哀求，语气已是不善。 “如果，它不出来，那就让你代它受过。” 倾城笃定心思，一定要见到小草。这不单单是因为小草对她所做的事情，更因为小草对她的躲闪。 长此以往，难道说以后她就不再见小草了？ 倾城的话，虽然让小花不以为意。但小草却耐不住性子，自天空落下。 它舒展着自己的羽毛，对倾城已经匍匐在地。 “主人，别，我出来就是。” 小花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但小草不会不理会。 “老公……”小花看向小草的眼中全是悲伤，它虽然不知道倾城会如此处罚小草，但必然是严厉的。 可面对小花的百般不忍，小草却是态度坚决。 “你到一边待着去，别在这添乱。”它满口不善，可眼中的担忧却显而易见。 显然，它也是怕倾城处罚它，会误伤了小花。 它更害怕，倾城会连小花一同处置。 “老公……” 多年陪伴，小花怎能不了解小草的心。它用脑袋蹭了蹭小草的脖子，面色更是止不住的哀伤。在小草未曾发觉之前，它急忙跪倒在倾城面前，苦苦哀求。 “主人，老公它当时体内余毒未清，所以才不认识主人，误伤了主人。还请主人看在不知者无罪的份上，饶了它吧。” 巨鸟体内的杀戮，虽然已被海焰清理了不少。可是，那时候它们体内多少也集聚了一些。虽然不会要人命，可在关键时刻却能够爆发。 那时候，小草便是眼见着倾城放走了它的猎物。怒火攻心，让它彻底失去了理智。 倾城根本就未曾想要处罚小草，如今也不过表面厉色。趁着小花哀求的模样，她便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们眼中的红，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次见到巨鸟，她似乎并未看到那抹鲜红。即便是如今，它们也都眼中一片清明。 可那鲜红的色彩，一直映在倾城心头，无法忘却。 提及此事，小花的眼中添上了一抹厌恶。 “是谭馨，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她让我们吃人肉、喝人血，练那歹毒的功夫，加快修炼速度。我们眼中的红，是杀戮造成了。除了谭馨的话，当时我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意识。” 小花言语中满是气愤，对于谭馨，它更是厌恶、憎恨。 谭馨不止自己修炼邪术，更让巨鸟一起修炼。 她并未提及邪术分毫，只是给巨鸟的食物中沾染了邪恶。巨鸟吃了那些特殊的食物，便会发狂。到最后，它们已迷失了本性，成了杀人的利器。 然而，在它们心中，它们却什么都不知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5 红色光芒 “主人，谭馨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她想接近主人，主人一定不要相信她的话。” 小花可是深知谭馨本性，想想她曾经做的那些事，它便不寒而栗。即便，此刻离开谭馨，它却依旧胆颤不已。 千百年来，这还是唯一一个让小花惧怕的人。由此可见，谭馨手段到了何等地步。 巨鸟对谭馨多有愤怒，倾城便也未曾提及谭馨改邪归正之事。反正，它们今后与谭馨也不会有所接触。 “何以现在，你们眼中没了杀戮？”此刻的巨鸟，眼中平淡如水。清澈的双目，更显剃头。 “是‘战王’，他净化了我们体内的杀戮，还帮助我们修炼。” 小花忙到，提及海焰，它眼中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忽而，小花目光灼灼地盯着倾城，语气幽幽道： “主人，您与‘战王’缘定三生，这缘分您可得珍惜。” 小花生怕倾城会不满海焰，更是一个劲儿叮嘱。缘定三生？ 倾城对此感到莫名。 海焰的前生可是巫氏一族的“战王”，他的缘分是“倾城王妃”。而今世，他们或许会走到一起。那么，也不过区区一世罢了。 倾城并未在意，而是继续询问： “他不是你们的主人吗？” 既然海焰是“战王”传承，巨鸟也自当听从他的命令。 然而，小花对此却摇头道： “主人不和他在一起，他也只是‘战王’罢了。” 它们对海焰如何，自当看倾城如何决定。故此，如今的海焰还称不上“男主人”…… “不过，我听说主人与‘战王’已成亲。这是真的吗？”小花见倾城没有什么惩罚意思，转而又是一副八卦模样。 它灵动的眼睛似天上的星星，煞是好看。不过那股八卦之火，却生生不息…… “咳……”倾城轻咳了一声，对小花的话不置可否。 小花生怕惹倾城不快，前有小草之事，此刻它不敢太过分。 倾城将目光转向一直闷不作声的小草。 别看小草好似一个“妻管严”，可在关键时刻，它去十分护得小花。 这样纯粹的爱情，让倾城艳羡不已。 “小草，我记得当初在‘灵蛇岛’，你忽然停止了攻击，那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小草对她的进攻，倾城更为好奇当初小草的早早放弃。 当时，她全然没有抵抗的力量。但不过瞬间，小草却逃之夭夭。 “我，我……”刚才还一脸硬气的小草，此刻却仿佛嘴巴被缝上，支吾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出实情，我恕你无罪。而且，先前的过错也一概不究。”倾城给予诱huo，诱导小草说出真相。 她看得出来，小草一定知道什么。而这份知道，对她而言极为重要。 “我……”小菜对倾城的提议很是心动，可是他却依旧迟疑。 正当倾城要许下更大诺言时，小花却忍不住了。 “老公，你就说实话吧。主人的话，你还有什么迟疑？”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倾城不再追究的机会。若是过了这个村，后面可没这个店了。 在小花的劝解之下，小草也一五一十将当日的情况说了出来。 “我在主人身上发现了‘倾城王妃’的能量，所以才唤醒了意识，不敢对敌。” 被唤醒意识的它，情况明白自己先前做了什么。小草也是慌张，匆匆撇下倾城离去。好在，它将倾城的位置告诉了海焰，这才有了海焰与小花带倾城回来之事。 后续的事，倾城早已知晓。真正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小草刚才之言。 “红色光芒？” 按照小草的说法，当时她体内忽然迸发红色光芒，这才让小草认出她的身份，得以放过。 “是，那红光自主人体内发出，乃是最正宗的‘倾城王妃力量’，比什么‘传承之力’都更为了得。”小草难得多了句嘴，将红色光芒的力量解释了一番。 倾城还不待细问，小花已经满面欣喜。 “主人，原来，您真的就是‘倾城王妃’的继承者啊……” 它神色激动地盯着倾城，似多年来的夙愿得以实现，整个心都开阔了许多。 看着小花激动目光，倾城也在想，她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一个强大的力量？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忽而，一到光芒自倾城眼中闪过。她想，她明白那道红光的来历了。 “不是，我体内有‘倾城王妃’的灵魂。”红光，倾城王妃…… 而灵魂之事，将所有结点连接到了一起。 没错，是“倾城王妃”的孤魂保护了她。 “灵魂？”巨鸟感到不解，什么灵魂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尤其是小草，它可是亲眼看到那强大的力量，比起盛年时的“倾城王妃”也好不相让。那么强大的气势，是灵魂发出的？ “她现在在哪呢？”比起小草的种种怀疑，当小花听到“倾城王妃”四字，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它们两只巨鸟守护在此，不就是为了等候“倾城王妃”的归来吗？ 如今，虽然是灵魂，可对小花来说也是慰藉。 对此，倾城只能叹了口气。 “她将我们带出山洞，便消耗了体内积攒的力量。如今正在我体内休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带出山洞，已经让她耗费了所有力气。而如今的抵挡巨鸟进攻，不知道她又费了多少。但倾城明白，阻挡巨鸟进攻，可是比带他们出山洞用的力气要大得多。 最后可能的，她会不会这辈子都不会醒来？ 这一心思刚从倾城脑海中出现，便被她甩了出去。 等待“倾城王妃”继承者出现，她的灵魂自当收复。那个时候，一切便都安然。 小花这才知晓，眼中光芒一闪，忙道： “主人，这‘乾坤盒’内容纳天地至宝，有最纯净的气息，神泉水更有修复之功效。若是让她浸泡其中，应该不日就会醒来。” “乾坤盒”内的气息，乃是天地灵气。在这里，无论修炼还是休养，都会事半功倍。 小花的提议好是好，可是，倾城却无计可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6 陌生气息 “可是，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将她召唤出来。”她只有等着“倾城王妃”自己出现，否则，她压根就不知道那缕孤魂躲在哪里。 “是啊……” 小花也沉默了。 它竟忘记了，如今的倾城根本就没什么力量。 气氛沉默了片刻，倾城又再次询问。 “‘战王’的传承者会拥有千年前的记忆吗？” 对于巫氏一族，她有着太多不解。而今，她想要知道一个完整的海焰究竟是如何。询问巨鸟，再适合不过。 巨鸟却是摇摇头，并不在意。 “不会。就如同主人一般，‘战王’拥有的也不过今生记忆。” 巨鸟想当然的将倾城当做了“倾城王妃”的继承者，别的不说，单单是她体内那强大的红色光芒，便不是一个灵魂能够承担。只可惜，倾城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巨鸟本事随口回应，不料说完之后，才发现了问题所在，遂急忙解释： “不过……如今的‘战王’应是有什么奇遇，似乎已拥有了千年前记忆。否则，他如何能够化解我们体内的杀戮呢？” 这点，也是巨鸟所不解的。 倾城正因不明，这才询问巨鸟。可若是连巨鸟都不曾得知，她也有了思量。 “主人……”巨鸟见倾城长时间没有动静，不觉呼唤了一声。 他们已经身在“乾坤盒”多时，外面不知道又发生了怎样的情景？ 倾城自回忆中回过神来，她瞥了巨鸟一眼，心中已有思量。 “既然你们体内杀戮已化，便留在‘乾坤盒’中好好修炼自身。莫要再入魔道，为祸人间。” 她决定将巨鸟留在“乾坤盒”内，待修炼出一个颗坚定的内心，再出来也不迟。 而且，外面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它们去做的。 “主人，那您可不能再将我们舍弃……”小花也提出要求。它们可以留在“乾坤盒”，但倾城万不能再将它们转给别人。 那一觉醒来，主人换了模样。虽然对方体内拥有“传承之力”，可巨鸟毕竟是活物，它们也有着自己的思想。 那种感觉，就如同被遗弃一般，很是难受。 巨鸟眼中的担忧已至惶恐，它们着实怕了这点。 倾城也对巨鸟拥有感情，如何舍得舍弃？可是，她终究不是“传承者”，也不会拥有巨鸟。 “我身上并无‘传承之力’，而‘乾坤盒’终究是属于巫氏一族的东西。若有朝一日，有能者出现，我也不会霸占此物。”倾城不想说谎，她也想让巨鸟有一个心理准备。 分离固然伤心，可若是得偿所愿，也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是……” 小花正预说什么，却被小草制止。 小草的举动并不明显，让此刻心有思量的倾城，也不曾察觉。 小草不着痕迹地冲小花摇摇头，示意它莫要再提及其他。 在小草的坚持下，小花却只有转了话风。 “我们只想留在主人身边。” 如果可以，它们想生生世世都留在倾城身边。 倾城对此嫣然一笑，她也感念巨鸟的信任。可他们，终究是要分离。 “若那有能者出现，也应是‘倾城王妃’真正的传承人。到那时候，你们就不会这样想了。”倾城以为，巨鸟对她的喜欢，不过是暂时的喜欢。待真正继承人出现，它们的心思也会改变。 倾城的心思笃定，小花又被小草制止无法说出真相，它们也只能由着倾城去思量。 “主人，房间内有人。” 忽而，小草觉察到了房内动态，急忙告知倾城。 倾城进入“乾坤盒”已有些时辰，不过正是夜晚，会有谁来呢？ “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瞧瞧。” 倾城随即出了“乾坤盒”，整个世界再无倾城，小花这才埋怨小草。 “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说出真相。” 小花想，若是它对倾城说出真相，倾城一定不会有其他心思。 不过，小草却颇为不屑。 “真相？你以为她会相信？” 小草目光幽然盯着倾城离开的方向，眼中蒙上了一层迷雾，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而小花则在想着倾城的心思。 “为什么不会，她体内可是真正的‘倾城王妃力量’。我自第一眼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倾城王妃’。再加上她体内的这股力量，我可以肯定，只有她才配得上传承者的力量。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它可怜兮兮地盯着小草，希望能够得到一丝认同。 小草伸出翅膀，无奈地摸了摸小花的羽毛。 “她几次舍弃‘传承之力’，便是不想与巫氏一族有所沾染。如今，若是让她得知自己体内力量，恐怕会又再此舍弃。那是你、我都无法承担的事情。” 倾城的举动，小草看得清晰。它可以想到倾城的思量，却也无可奈何。 眼见小花还是不明，它又提醒道： “你忘记了，主人走之前说了什么？” 这番提醒，让小花的思绪也飘到了千年前的那一日。 主人离开，唤它们到跟前。 “生生世世，都不想再回巫氏一族？”小花将那日主人的话说了出来，这本似一句气话，如今听来，却带着几分坚定。 “没错。”小草点点头，就是这句话。 这与倾城如今的作为多么相似啊…… 小草相信，主人并未忘记巫氏一族，她也并不会舍弃巫氏一族。 可是，有些事，终究是因果循环，它们是改变不了的。 小花的世界一下子充满阳光，若是先前她不过猜测，那么此刻，她已笃定。 “这么说，她肯定就是主人！” 它认定了倾城，更对未来充满希望。 然，小草却叹了口气。 “哎，希望她自己能够承认身份吧。” 以倾城如今之所为，实难想象，她会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房间内。 黑暗的房间，倾城侧身而卧。自修炼了媚术，她最周围的感知提升了许多。 房间内，那多出来的一道气息，倾城可以肯定并非海焰。 那么，究竟是谁黑夜中进入她的房间？ 倾城不敢大意，已经做好防备措施。 近了，近了…… 倾城能够感受到那抹气息的靠近，她屏息以待，手中的紧握“九天”。若是对方敢对她无礼，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7 自己咬的人，自己救 床幔被直接打开，来人的气息越发浓厚。那不善的目光紧盯着倾城面容，倾城刚要举起匕首，一道金色身影，却是直接跳到了来人体内。 “啊……” 一道痛苦的声音自房内响起，倾城再无法装作无视，直接起身，点燃了油灯。 海泽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此刻的海泽已不见昔日作为一宫之主的凌然架势。他痛苦的蜷缩在地，还不忘哀求倾城。 “别，别叫人。” 他作为一宫之主，如今却出现在倾城房中，若是被人知晓，他的名声，倾城的名声，就都没了。 倾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海泽为什么会深夜来到她的房中。而且，刚才那抹狠辣气息，她亦感受强烈。 海泽，是来杀他的。 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此刻他却倒地不起，痛苦加身。 “你怎么会在我房内。而且，你现在怎么了？” 倾城因为海泽的姿态而不解，如果说他是来杀她的，那么此刻又是怎么回事？ 海泽的眼睛紧紧盯着倾城的腿边，他捂住胳膊，厉声道： “五彩蝮蛇，让我喝它的血，就可以解毒。” 说着，他便朝着倾城冲去。倾城受了一惊，而海泽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随着倾城的躲闪，他重重的撞击在床头，疼痛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好在，海泽还有点底子，虽然疼痛，却不至于昏倒。 五彩蝮蛇？ 倾城一愣，她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一条蛇。在她查看房内是否出现蛇时，却猛然觉察自己的腿边有所异样。 一条五彩小蛇正弓着身子，头颅高昂的冲着倾城似在打招呼一般 “是你？”倾城蹲下身，眼前顿时一亮。 先前，她还在想，这小蛇好没良心。她救了它，它却从此以后都不再出现。 可如今在这里居然遇到了小蛇，让倾城很是欣喜。 她心中有无数疑问，更多的还是小蛇的来源。 它是怎么来的？游泳？ 那么，它又是为了什么来的？ 小蛇一副高傲模样，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待倾城蹲下身后，它那灵动的目光，更是看都不看倾城一眼。 “过来……”倾城冲小蛇招招手，无论如何，能够在这里再次见到小蛇，让倾城心中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小蛇似在踌躇，片刻之后，终于摇摆着尾巴到了倾城手上。 小蛇并不大，它盘踞在倾城手心，更显娇小。 “你怎么会来这里？”倾城不禁询问小蛇，眼中带着满满宠溺。 小蛇自不会说话，它只是弓起身子，冲着海泽的方向已是进攻姿态。 倾城这才想起，房内还有一个海泽。 此刻的海泽已瘫倒在床前，面色铁青，浑身更使不出一丝力气。 “刚才，是它将你给咬伤的？”对于海泽的变故，倾城很是疑惑。而先前海泽口中的话，更是将“凶手”指向了小蛇。 倾城很难相信，这样一条小小的蛇，居然可以禁锢海泽的行动。 海泽虽然体内有毒，可他毕竟武功盖世。满身的毒，都奈何他不得。何以如今小蛇，却可以让他如此无奈。 “这蛇不是你的？”海泽眯起了眼睛，眼中显露贪婪神色。他似乎想要将小蛇据为己有，更甚至要对小蛇下手。 倾城急忙将小蛇拉近自己，以防止海泽有什么不轨举动。 “是我的，如何。不是我的，又如何？”她居高临下的盯着海泽，防备心起。 实际上，海泽如今连站都站不起身，谈何不轨举动？ 他也没有聊到，五彩蝮蛇的毒居然如此厉害。 海泽不敢运功，运功会加速血液流动，蛇毒会扩散入四肢百骸，更加医无可医。 “它咬上了我，就该负责。”此刻的海泽，恨不得直接抢过小蛇，喝蛇血。 五彩蝮蛇的毒，唯有它的血能够解毒。 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偏偏倾城却不以为意。 “是你把海宫主给咬伤的？”她竟和个蛇在交流，而小蛇对此更是不屑。它竟然转过头去，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好在，它还比较依附倾城。即便它对海泽不屑，对倾城还是依赖的。 见到此情此景，倾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海泽的手掌已经变成了暗紫色，看见这蛇毒厉害，令人发指。 “赶紧让我喝一口它的血，否则我死在你房内，你就更解释不清了。” 海泽朝着倾城扑来，可他连自己的身体都维系不住，更别说要对倾城做什么了。 倾城无意置海泽于死地，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若是海宫主得了解药，岂不是要处置这蛇？”倾城并不急于给海泽解毒，她要给小蛇一个安稳。 “你……”海泽是要处置小蛇，他心中早已暗想，待他解毒之后，便要惩治这条五彩蝮蛇。 然而，倾城的意思也很明白。 你若是想要惩治小蛇，她就不给你解毒。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能熬过谁？ 海泽哪里是肯轻易饶过小蛇的人，不过，面对生命的威胁，他不得不开口道： “五彩蝮蛇的事，一笔勾销，我绝不追究。” 这是他的妥协，也是他的无奈。 眼见蛇毒已经快要浸入五脏六腑，他甚至已有生命垂危之感。 这样的境况，让他哪里还敢言说其他什么废话。 得到了海泽的承诺，倾城这才安心。 不过，对于是否给海泽解毒，还得看小蛇的意思。 “小蛇，你说呢？” 倾城极为尊重小蛇，她的尊重，也还唤起了小蛇的共鸣。 小蛇冲倾城甩甩尾巴，此刻它尾巴上的伤痕还未曾消失，那一块伤口清晰可见。 那是它救治倾城的时候留下的，但倾城并不知道。 即便她不知道，可看到小蛇尾巴上的伤，还是忍不住心疼。 此刻，她就犹如与小蛇同在一体一般，对它的伤，它的痛，都感同身受。 倾城眼中的悲痛，不加掩饰，直直进入小蛇的眼中。 小蛇那高傲的模样也沉静了下来，它似是叹了口气，再次冲倾城甩甩尾巴，那意思已经明了。 取吧，取我的血，救他吧。 小蛇也明白，如果不是它将海泽咬了，此刻倾城也不会这样为难。 自己咬的人，自己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8 信不信我再咬你一口 “只需一滴便可？”倾城看向海泽，口中询问，眼中却是埋怨。 如果不是海泽闯入她的房中，还试图对她不利，小蛇哪里是那样不讲道理的小蛇？ “好。”海泽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反正，他知道，倾城是会救他的。 倾城不情不愿的从还未结痂的伤口处挤出了一滴血，小蛇早已是呲牙咧嘴。那乖巧、懂事，却伴随着浓浓疼痛的样子，让倾城深感疼惜。 取完血后，倾城将小蛇放入自己怀中。又取了水，替它小心擦拭着伤口。 小蛇舒服的任由倾城动作，先前的不快也跟着消散。 海泽在服用了小蛇的血液之后，体内的毒素也在慢慢减少。他运行了内力，将仅剩的毒也排得一干二净。 在运功之际，他猛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毒素仿佛少了许多。 那将近二十年积累的毒，用什么办法都没有排清，此刻居然有所消减…… 这怎能让海泽不激动？ 他紧盯着小蛇，眼中冒出一抹光芒。 原本还惬意的小蛇，无端感到一股冰冷袭来。它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海泽赤luo的目光。 “这蛇，是不是‘灵蛇岛’那条？”海泽已经能够平复气息，安然站起身来。 虽然身体仍是虚弱，但对付倾城已然没有问题。 倾城将小蛇收入怀中，并不让华泽打量分毫。 “海宫主还没有告诉我，深更半夜，您为何要独闯的我房间？”而且，那到狠辣气息，绝不是探望这么简单。 刚才之事，若是她不救治，也于她无关。可以说，她是海泽的救命恩人。 对待恩人，他就是这副态度？ 嗯？ 待海泽身上的毒素褪下，他面对倾城已是一副嚣张姿态。 “没想到，你还能回来。”他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恶意，面对倾城，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 他都没有好脸色，深夜的谋杀未遂，让倾城更加不屑。 “海宫主与若兮同谋导了一场戏，我回来了，若兮却走了。海宫主能够留下，我也实在没有想到。”在倾城看来，若兮伤了她，便要被赶走。那么作为同谋的海泽，怎么能没有一点惩罚呢？ “你……” 倾城的一句呛声，令海泽恼怒非常。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他不屑别人，可没有别人不屑他的时候。 “不错，我便是与若兮演了场戏。如果不是焰儿太过警觉，若不是你有那坑人的本事，你根本就不会存活下来。” 海泽索性不再隐瞒，将他的心思全数交代。 不过，他只与若兮谋划了凉亭内的事。至于“灵蛇岛”之行，海泽也是在倾城自“灵蛇岛”回来之后才知晓的。 但是可惜，此次谋划赔了若兮，反而还令倾城毫发无损伤。以后，倾城就更难以怀疑海焰什么了。 “嘶……”小蛇朝着海泽吐着信子，它的姿态毫不掩饰，若是海泽敢对倾城不利，它也不介意再来上一口。 不过这回，想要取它的血，可不会如先前一般容易了。 “小蛇，别和他一般见识。”倾城将冒出头的小蛇，再次塞回了胸口。她倒是不怕小蛇如何，她是害怕海泽不会放过小蛇。 毕竟，这里是海泽的底盘，如果他对小蛇不利，再加上刚才小蛇咬人之事，倾城也保不住小蛇。 更何况，此刻海焰看向小蛇的目光已是贪婪不止，倾城又怎能让他再惦记上小蛇。 海泽冷哼一声，对倾城的姿态很是不屑。 “哼，别以为你得了焰儿认可，便可以胡作非为。只要我不承认你一日，你就永远做不成我‘海鲨宫’的宫主夫人。” 海焰是未来宫主的候选人，虽然“海鲨宫”今时不同往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海鲨宫”依旧强势存在于这片大陆之上。 而作为宫主的夫人，自然也同享这强大的势力。 倾城倒是没有想那么远，面对海泽的威胁，她更是不曾动摇。 “如今，是海宫主入了我的房间。若是我扯着嗓子高喊一声，不知道会是怎样效果？” 海泽不是想要威胁她吗？那就让她先来一个威胁。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海泽的面子重要，还是他那些莫须有的威胁重要。 “如果你敢这样做，我不介意直接将你杀了。”海泽的眼中没有丝毫感情，冰冷的模样倒是与海泽极为相似。 他终于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可倾城从来就没有对他有什么期待，如今也不过是知道真相罢了。 “海岛主是来杀我的？”先前，即便海泽对倾城不满，却也没有直接言说此意。如今，他却是直接说出口，让倾城更有理由了。 不过，海泽也有海泽的理由。 “你根本对焰儿无感，何不将这夫人位置让出来，让真正对他好的人承担。” 似乎，他对倾城的种种不满，全因为他认定，倾城不会对海焰好。 如此说来，倒真令人动容。可是，倾城知道，他不仅仅因为于此。 “宫主口中，那‘对他好的人’是谁？”倾城的目光紧盯着海泽，脱口而出： “若兮？” 海泽对若兮的欣赏，已是显而易见。他甚至可以与若兮一同谋划海焰。 提及若兮，海泽眼中难得闪过一抹柔情。 “若兮与焰儿自小相识，即便如今他将若兮赶走，那份情谊，也是你无法填补的。” 他便是要处处与倾城作对，即便若兮走了，他也借着若兮离去的余温，让倾城难受。 他是既想倾城对海焰好，又不想倾城对海焰好。 两相矛盾的根源只有一个，他不喜倾城。 不过，此刻在他面前站着的倾城，早已不是一个小孩子。她历经了宫中巨变，经历了背叛、伤害。她的心性，早已不是海泽那三言两语便可以窥破。 不过，凉亭内的事，倾城却是相信的。 她也在想，为什么她经历了这么多，却偏偏被凉亭骗了过去。 如此低级的手段，甚至她都不屑，可却对她有效？ 如今，她想明白了。 正是因为她对海焰的爱，让她无法用理智思考现实。 原来，她已经爱上了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59 海泽的要求 海焰会让她失去理智，但海泽可不会。 “不错，若兮的地位我替代不了。然而，我的地位，若兮同样替代不了。”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短处去对比别的长处呢？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存在都是有其道理，倾城之于海焰，与若兮之于海焰，都是两种不同的感情。倾城不会要求海焰如何对待若兮，同样的，海泽对她的感情，也是无人能够替代。 偏偏，海泽还在一旁低语。 “日久生情……” 他相信这个道理。 倾城原本也相信，不过，有些事并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我之前，若兮有无数的时日。我不在时，她尚且如法进入海焰的内心。我在了，她便更没有什么机会。” 她霸气十足地面对海泽，沉静的眼眸中平淡如初。但她的话，却毋庸置疑。 海泽一时也沉默了许多，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倾城。 好在，最后一刻，他还是进行了斥责。 “你便是仗着这点，糊弄我那痴傻的儿子！” 倾城依仗的，便是海泽对她的喜欢。因为这份喜欢，她做做什么，都有海泽撑腰。 “海宫主才是奇怪，收养了谭姨母的儿子，却不对她言明。让她误以为自己的儿子对她毫不在意，凤焱对待谭姨母的态度上，海宫主又占了几成关系？” 倾城可容不得海泽一再污蔑，他能够将黑的说成白的，将温柔，说成痴傻。这样的人，还是尽早让他明白，别人并非傻子。省得他总用对待傻瓜的方式，来对待她。 此言一出，海泽的眼底更是晦暗。他狠辣地盯着倾城，语气不善。 “那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来掺和。” 他愿意怎样就怎样。 “这句话，同样送给海宫主。”倾城更不妥协，今日，海泽对她已经起了杀心。对于一个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倾城也没必要客气。 “沐倾城，别以为你伶牙俐齿，我便拿你没有办法。今日杀不了你，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刀下。” 海泽便是非要倾城死，即便倾城是海焰喜欢的女子，他也必要倾城去死。 他的恨，如此古怪，如此可笑。 “海宫主何以对我如此？”倾城实在不解，她与海泽也不过区区相识几日。可是，海泽对她的恨却仿佛由来已久。到底怎样的恨，才会让海泽恨不得她死？ “因为你是沐家人，因为你是王家人，因为你不爱焰儿……”因为，你是她的女儿。 最后的一句话，海泽终没有说出口。 但他目光中的狠辣，却是恨不得将倾城碎尸万段。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 倾城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这辈子才会被人怨恨至此。 “王家如何，沐家又如何。海宫主若是对沐、王两家不满，直接打过去，杀过去，拿我一个小女子出什么气。” 既然是王家和沐家惹了海泽，他不去找当事人出气，来找她做什么。 难不成，上一代的恩怨，就偏偏要在她手中了解？沐家、王家，都有人，海泽更没必要找上她。 “小女子？”海泽嗤笑不止，眼中划过一抹光芒。 “呵，小女子也能够掀起大风浪。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此言一出，倾城立即厉色。 “海宫主若是敢对他下手，恕倾城也无法以礼相待。” 先前，她可以对海泽百般容忍。因为，他是海焰的义父，是海焰的师傅。 可是，如果海泽敢对沐逸寒下手，她是绝不会容忍的。 她的弟弟，这辈子躲过一劫的弟弟。便是要享受荣华富贵，成为这天下最俊美的男子。她绝不容许沐逸寒受到伤害，绝不容许！ 她眼中终于变了神色，不同以往的冷冽，也让海泽看出了门道。 “原来，这才是你的底线。”他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目光灼灼。 看起来，他似乎要对沐逸寒下手！ 倾城可以防备他一时，可是，却无法防备他一世。 “海鲨宫”势力无比庞大，她也根本无从防备。 想通这点的倾城，也不再剑拔弩张，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海泽的眼睛，定定道： “海宫主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教训我吧？” 如果可以交换，只要海泽不对沐逸寒下手，她可以为海泽做事。 倾城的话，让海泽的脸上露出了几许笑意。 “不错，你很聪明。但女人聪明过了头，就更加可恶。”他的话，不知道是褒奖还是贬义，冰冷的目光与先前别无二般。 “海宫主有话不妨直说，凡是倾城能够做到的，必定竭尽所能。” 她早该想到，有海焰在，海泽不会直接杀了她。他所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气话。 那么，他深意来此，便有目的。 只要她完成了他的目的，不就好了？ 海焰紧盯着倾城，似乎在打量什么，终于，待他确定，这才开口： “我要你带焰儿离开‘龙岩岛’。” 这是他的目的。 “离开‘龙岩岛’？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倾城对此感到不解，一连串的问题，也让她的心有些不安。 海焰叹了口气，难得眼中没了厉色痕迹。 “去哪里都好，永远都别再回来。”他的要求就是这样。 倾城对此更为不解，不过稍加思量，便心有答案。 “海宫主想要以一己之力，惩戒反贼？”否则，他怎么会让她带海焰离开？ 海泽是海焰的义父与师傅，如今“海鲨宫”有难，他是绝不会弃之离开的。可是，对于海泽来说，海焰却是非常重要的。 这一仗，他都不知道能够得胜，放着海焰在此，也让海泽着实担忧。 “我说过，聪明的女人反而惹人厌恶。”海泽对倾城从来没有好脸色，即便此刻求人，也是一副命令模样。 倾城思量了片刻，抬起头，眼中亦无表情。 “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她直接拒绝。 海焰对“海鲨宫”感情极深，倾城虽不知他为何会被海泽收养。可依照凤焱当初在宫内的情况，海泽应该帮他许多。 如今，“海鲨宫”有难，海焰是说什么都不会离开的。 “除了你，再无人能够做到。”海泽紧盯着倾城，威严的目光多了一丝哀求神色。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对待倾城，也是他如此拜托一个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0 不说就是答应 倾城何尝看不到他眼中的低姿态，可是，海泽如此，反而令她不安。 “海宫主这样信任我？”她何德何能，如何能够达成他的愿望？ 先不说海焰是否愿意离开，即便海焰愿意离开，她就真的能够带走海焰吗？ 觉察到倾城的不信，海泽便也坦言： “你是我万般无奈的选择，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让海焰动摇，唯有倾城。 即便，海泽并不想承认这点，但此刻他必须承认。 此言一出，倾城已经明白海焰心思。为了海泽，她有必要去得罪海焰吗？ “海鲨宫”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如今大战在即，他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海宫主，此事……” 倾城还未说完，海泽却看成了她眼中的迟疑。不待她说，海泽便道： “你不必即刻答应，只要去劝说他便可。”他退而求其次，不要求倾城其他。不过一瞬间，他的态度转变，令倾城有些抓不住反应。 他是真的要海焰离开，还是为了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呢？ 自凉亭一事，倾城心中对海泽已是防备重重。哪怕，是他一句莫名的提及，倾城都得好好思量。 “若是我劝说不动呢？”倾城不想与海焰产生冲突，若是海焰执意要留下，她自不会阻拦。 别等她答应了海泽，海泽却要让她不择手段。 听到此言，海泽的面色顷刻变得不悦。不过，他却也不敢对倾城发怒，只是模棱两可道： “那是你劝说之后的事情。” 显然，他并不想给倾城一个实在。 不过，当瞥见倾城皱眉动作，他又补充了一句。 “若你这样做，以后你们的事，我也就不参与了。” 海泽的目光有些黯然，他背手而立的姿态多少渲染了一些无奈。看着他的模样，倾城想到了净心的话。他已活不长久，可他愿意在这之前好好安顿海焰。 他一生无子，海焰便是他的儿子。 以后的事，他并非不想参与，而是再也无法参与。 看着他的模样，倾城的心无端添了一丝惆怅。 “好吧，我答应你。” 倾城的话，虽然是海泽意料之中的，却多少也有些惊喜。 “这是出岛的令牌，拿好。”他将“宫主令”交给倾城，似乎笃定，倾城一定可以说服海焰。 倾城急忙将坏话说在前面。 “我也只是劝说，若他不同意，我也没有其他法子。”她可不想让海泽对她期待太高，万一失败了，那海泽的希望也就更大。 不过，这回海泽还是痛快。 “可以。”就如同他所说一般，倾城是他万不得已的办法，也是他唯一的办法。 海泽走之前，还将目光放在小蛇身上，惹得小蛇一阵战栗。 虽然，它有一口将海泽咬伤的本事。但那是在海泽毫无防备之下。从海泽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气息。是那种让它毫无还手之力的气势。 好在，海泽不过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倾城捧起小蛇，瞧着它傲然模样，不住疑问。 “小蛇，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灵蛇岛”与“龙岩岛”距离虽然不远，却也需要航行几个时辰。小蛇即便游泳而来，那也需要耗费一些力气。 “你是来找我的吗？”倾城胡乱做着猜测，她可是记得，当初在“灵蛇岛”的时候，小蛇宁愿待在洞中，都不愿出来见她。 若不是小草误打误撞冲它而来，而自己又替小蛇挡了一劫，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缘分。 倾城虽有“驭蛇之术”，可遇到那种反抗尤为强烈的蛇，她也不会强硬逼迫。 就如同小蛇一般，它既然不愿跟随她，她不要就是了。 可如今，小蛇却来了…… “你尾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倾城疑问重重，对于小蛇的能力，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它许是对付不了巨鸟，可在水中它却独有一番本领。 小蛇冲着倾城抛了一记“白痴”目光，不待它有更多动作，倾城已是恍然大悟。 “哦，我忘记，你不会说话。” 她这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竟忘记了这点。与巨鸟相处时间久了，加之小蛇充满灵性，她便想当然的与小蛇对起话来。 不过，小蛇即便无法说话，却也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你是来找我的，那你就别离开我的手心。”倾城将手掌放平于地面，暗自期待小蛇的举动。 如果让她选择，她自然是不想让小蛇离开的。 可遵循她的原则，她也不会逼迫。 小蛇的头颅一直高昂，它的目光只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倾城，心中暗自腹诽： 傻女人，小爷若是不来找你，跑到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幸亏，它不过一条蛇的模样。即便是高冷，也是充斥着可爱气息。 “哈哈，你果然是因为我来的。”倾城见它许久没有动作，便已明白了小蛇的意思。她欢快地将小蛇捧在手心，更是打心眼里欢喜。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小蛇受伤的模样。 “是因为受伤了吗？尾巴的伤已经处理过了，过几天就会好。” 巨鸟当时袭击小蛇的时候，倾城记得清楚，小草根本就没能碰到小蛇。那么，小蛇尾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呢？ 从伤痕上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过的。以小蛇的霸道，倾城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动物，居然能够咬伤小蛇？ 她哪里能够想到，小蛇尾巴上的伤，乃是它自己咬的…… 毒蛇咬了自己之后，会中毒吗？ 答案，不会。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在“灵蛇岛”的时候，倾城就想留下小蛇。不过，因为它的傲气，她没能得逞。 如今，终于有了靠近机会，她自不能错过。 而且，她也想当然的认为。小蛇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 毕竟，小蛇才刚刚将海泽咬了。若是因为海泽，它便不会如此。 这回，倾城根本就不给小蛇拒绝的机会，直接做出了决定。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耍起了无赖，也不管小蛇答不答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1 阿色小金 小蛇也懒得理会，它如果不想留下，那是谁也留不住的。不过，看在这个傻女人还比较关心它的份上，它也可以暂时留下。 “该你给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倾城已经等不及要安置小蛇，她的双眸紧盯着小蛇，将小蛇看得心里打鼓。 “你浑身五颜六色的，不如，就叫‘阿色’吧？” 阿色…… 倾城眼中兴高采烈，小蛇猛吐着信子表达抗议。 “嘶嘶……” 阿色，阿色，听着怎么就那么色。 这个名字，它可不喜欢。 “怎么，不喜欢啊？” 倾城冲小蛇摊开手，表情也是无奈。 小蛇就和个大爷模样，冲着倾城瞪了一眼，挺着高昂的头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倾城可是打定主意，要给小蛇取了个名字。顺便，彰显小蛇与自己的关系。省得小蛇，总是对她不屑。 “刚才你浑身冒出金光，不如，就叫‘小金’” 倾城两眼放光，一脸期待。 小金？ 勉强一般的名字。 不过，比起“阿色”可是好多了。 看着倾城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小蛇也不敢招惹过多。既然，她非要取一个名字，“小金”倒还让小蛇可以接受。 为了避免倾城再取些类似“阿色”的名字，它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虽然微弱，但那点头的姿态倾城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 倾城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一条蛇也会点头？ 可眼前，小金的姿态如此明显，她怎么怀疑什么。 “那好，以后你就叫‘小金’了。” 倾城对这个名字也颇为满意，尤其，有了名字，小金与她的关系也就更加亲密了。 “小金，小金……”她亲昵地叫着小蛇的名字，眼中的光彩隐藏不住。 小金默默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蠢女人。 恐怕，也只有这个女人敢将它捧在手心了。 也幸好，她体内有它的血。否则，她现在怕是早已毒发身亡了。 五彩蝮蛇的毒，由内而外。常人，即便是沾染到皮肤，已经能够要其性命。 真不知道，该说倾城幸运呢，还是独特呢。 “哦，对了……”倾城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小蛇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顿觉眼前一黑，接着已是明亮起来。 不过瞬间，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地方。 这里充斥着鸟语花香，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让小蛇都恨不得留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小蛇暗自不解，为什么它从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 “主人……”巨鸟觉察到倾城的出现，自天空落下。 小蛇猛地发现了敌人，弓起身子做出攻击姿态。 “嘶，嘶……” 先前小草捕食它的事情，它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小蛇是个极为记仇的个性，此刻在这里仇敌相见，自然格外眼红。 不过，还没等它进攻，倾城却扯着它的尾巴，直接将它带入了怀中。 “这是……”小花吃惊地看着倾城怀中的小蛇，顿时大惊。 “五彩蝮蛇！” 它吓的往后倒退了一步，正好撞到了小草身上。 小草的目光亦是不善，它可以感觉到小金浓浓的敌意。可倾城显然将它当成了宝贝，小草虽然气恼，却也无计可施。 “你们认识此蛇？”倾城将小蛇带到“乾坤盒”，也是希望能够知晓小蛇的来历。 “灵蛇岛”虽然蛇类众多，可“五彩蝮蛇”却独有一只。听海泽的意思，他似乎也知道小蛇的存在。 这小蛇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会惹得海泽与小草觊觎？ 小花眼见倾城并不知晓小蛇之事，便做出解释： “传闻，五彩蝮蛇对练功之人乃是大补之物。这蛇不过一口血不仅有化解百毒之功效，更有延年益寿之能力。若是加以炼化，会让功力大增。主人修炼的媚术，若是辅以此蛇，会更为强大。” 这也是为什么海泽对小草对它觊觎的原因。 倾城倒是第一次听说，竟然还有这等神奇之物。 “原来，它还是个宝贝。”她提着小金尾巴，眼中带着一些嗤笑痕迹。 “嘶，嘶……”小蛇不安分地扭着身躯，对倾城发出警告： 女人，你若是敢对我有不利心思，算是小爷白给你疗伤了！ “不过，我却不打算对它如何。” 倾城的话，让小蛇停止了扭动，也让小花不敢多言。 “先前，它救了我的命。‘神泉水’能够治疗它尾巴的伤势吗？” 倾城将小金带到此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治疗它的伤口。 伤口虽然不大，可总是行动不便，偶尔碰到还会吃痛。 让这个小家伙受到伤害，哪怕是痛苦，都是倾城所不愿意的看到的。 “可以的。”小花点点头，心中已经明了小金在倾城心中的地位。 一旁的小草，更是立誓做只“隐形鸟”，它权当看不到小金眼中那挑衅的目光。 “你们有办法让这条蛇开口说话吗？” 倾城不禁疑问。 巨鸟亦不是天生口吐人言，可它们如今却颇为神情。倾城想，若是它们可以开口说话，那么小蛇自然也可以。 小花吃惊地看了看倾城，又看向小蛇。它没有想到，小蛇与倾城的关系已经如此深厚。 让一条蛇开口说话，倾城还想做什么？ “没有办法。”小花摇摇头，看着倾城眼中遮掩不住的失落，它不禁道： “不过，主人你应该会有办法。我们能够开口，也是因为主人你喂了我们一种果子。” 它实在不忍倾城失落，冷不丁的话语也没了掩饰。 倾城从它的口中，分辨出了“主人”所指向。 “是‘倾城王妃’？”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巨鸟喂食果子，不过，“倾城王妃”倒是有可能。 因为倾城的话，小花也是一愣。 实际上，它心中已经认定，倾城便是“倾城王妃”的传承。不过，倾城却没有这份意识。 “对，是‘倾城王妃’。”在事情没有落定之前，小花也不想给倾城太大压力。反正，它认定就可以了。 倾城的全部心思都落在“果子”上面，倒没有注意巨鸟稍稍迟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2 真实的“乾坤盒” “喂了你们什么果子？” 倾城看着怀中的小蛇，对它的未来也有所期待。 五彩蝮蛇，既然如此独特，她倒是想将小蛇一直留在身边。 如果，它能够开口说话，那就太完美无缺了。 不过，这回小花却的确不知。 “不知道，主人没有说过。不过，主人说过，那是千年炼化的果子，就这样便宜了我们。” 能够让动物开口说话的果子，别说千年炼化，就算万年也是应该。 可是，倾城却连果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果子长什么模样？”她对小蛇的未来有了期待，自然也会它的未来复杂。 “是一个红色的，像苹果一样。” 小花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神情也有些恍惚。 像苹果的果子？ 倾城倒是未曾看过，不过，既然知道世上有这种东西，她已是心动。 觉察到怀中的小蛇有所摆动，她摸了摸小蛇的额头，眼中含着笑意。 “小金，以后若有机会，我会让你开口说话。” “嘶，嘶……”小蛇不断吐着信子。它想说，它知道那是什么果子。而且，它还知道哪里有这种果子。 不过，因为它不会说话，它的反应也被倾城看成了知晓模样。惹得倾城还夸它聪慧。 “这是小金，以后，你们莫要欺负它。” 倾城的话，带着告诫含义。目光直指小草，态度已经明了。 她可以不去计较以前的事情，可若是那种再发生，她也绝不饶恕。 “是，主人。”小草无不答应。先前，它也不过是神智未清，如今有了“乾坤盒”，它自不怕练功费力。 再者说，若是惹倾城不快，它功力再深厚也是无用。 巨鸟倒是客气，倾城也态度温和对小蛇解释： “小金，这是小草和小花。先前，小草不认识你，才会对你出手。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嘶嘶……”小蛇对着小草吐了吐信子，随后更连看都不看一眼。 哼，它才懒得理会呢。 小蛇的高傲自是明显，倾城已习以为常。 “过几日，我会将你的同伴都找来，到时候，你就不会寂寞了。” 蛇原本就不是巨鸟的猎物，如果不是小金身上独特的气息，小草也不屑一顾。 倾城会在“乾坤盒”内开辟一片天地，容纳蛇的生存。 “主人，‘神泉水’附近有一片空旷之地，合适养蛇。”小花急忙献计，它知道，倾城对小草抓捕小蛇破有异议。如今，也是想着法子尽力讨好。 从目前的形式看，这条小蛇极有可能会成为它们的伙伴。 倾城想了想那位置，不住点头。 “嗯，倒是不错。” 她也不过刚刚接手“乾坤盒”，对其中的布置自然没有巨鸟熟悉。有了巨鸟提点，她也能轻松许多。 “取些‘神泉水’来。”倾城决定给小蛇疗伤，不过此刻，巨鸟却是迟疑了。 “主人，我们……” “怎么了？” 从巨鸟的姿态上，倾城不难发现它们的欲言又止。 在倾城紧盯的目光下，小花终于忍不住道： “在主人出去这几个时辰，‘神泉水’莫名消失了。” 它们早就想禀报，若不是出了小蛇的事，它们也不会耽搁这么久。 “消失了？”那是什么意思？ “主人，请随我来。” 巨鸟将倾城带到“神泉水”旁边，原本喷涌巨大的“神泉水”，此刻却一滴不剩，全都没了。 “这……”倾城看了也觉震惊，这到底是怎么会是？ “我们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忽然间就蒸发了，连个低都不剩。” 巨鸟也是无奈，它们奉命看守这里，可泉水莫名其妙失踪，它们也找不出根源。 没了“神泉水”，小蛇身上的伤就得再养上几日。 可如果仅仅是没了泉水倒还好，可若是因为某事而没了，那就不得不让人思量了。 “‘乾坤盒’内可有其他东西？” 倾城想，会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在其中作怪？毕竟，这个地方也是经了几人之手。 对此，小花却摇头。 “我和老公都检查过了，先前谭馨和王老将军装进来的那些东西，已经被我们处理干净了。何以‘神泉水’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难不成，‘神泉水’又要干涸了？”小花小声补充，被倾城觉察，还急忙移开了视线。 倾城觉察其中不妥，忙问： “‘神泉水’曾经干涸过吗？” 这是倾城问的，可不是巨鸟主动说的。对此，小花也有了解释的道理。 “嗯，‘神泉水’应运而生。随着先主人的离开，‘神泉水’已经许久未曾流动。也是因为主人于‘地下城’将‘乾坤盒’取来，‘神泉水’才会再次流动起来。” 这“神泉水”，因“倾城王妃”而生，因“倾城王妃”而灭。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流淌。可遇到了倾城之后，泉水便复苏。这也是巨鸟验证倾城身份一个很好的理由。 不过，如今…… 却又灭了。 一口泉，必须要有泉眼才可以生水。 但“乾坤盒”不过一个世界之外的世界，这里怎么会有能扎下根的泉眼呢？ 而且，倾城自来到这里，便觉得这里实在神奇。虽然不像一个世界的产物，可有些地方却觉得相似。 想到这里，倾城便试探道： “这‘乾坤盒’究竟存在于哪里？为什么感觉这里极其虚幻，可又拥有容纳天地的能力？” 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于盒子里开辟一方天地。那“倾城王妃”虽然神奇，可倾城想，也不该拥有开天辟地的本事。 难不成，那“倾城王妃”乃是女娲娘娘？ 小花见倾城此刻便已明白“乾坤盒”的妙处，也暗自点头。 “主人好眼力，先主人说过，‘乾坤盒’内的光景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不过，这里极为隐秘，许久不曾有人出现，自然也不会被人察觉。其实，‘乾坤盒’不过一个来此的通道。这里的真实所在，一直都是秘密。” 这才是真实的“乾坤盒”，她们此刻所处的位置，也并不是“乾坤盒”内部。而是，这个世界上不知名的角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3 美景前来 没有“乾坤盒”，谁也不曾找到这里。即便是巨鸟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千年，却也无法找到此地。 巨鸟本以为，倾城会是真正的传承者。可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神泉水”更是彻底干涸…… 倾城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感念，反正她也不想与巫氏一族有所牵扯。“乾坤盒”于她手中，也不过暂时保管。既然“神泉水”可以表明她的身份，她倒也乐得其所。不过，倒是委屈了小蛇。 “小金，如今没了‘神泉水’，这是伤怕是要养上几日。” 倾城本想借助“神泉水”的功效，让小蛇身上的伤快些好。如今，也是难为。 小蛇颇有灵性的眼睛看了看泉水，又看了看倾城，眼中带着疑惑，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反而对倾城的话，没有那么看重。 此刻，在小蛇眼中，它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女人在“神泉水”中。 那个女人的样貌与倾城一模一样，不过却是面色苍白，紧闭双目，看起来受了伤。 可当它看向倾城时，却发现无论是倾城，亦或者是巨鸟似乎都没有发现女人的踪迹。 “我将小金先留在这里，这几日会去‘灵蛇岛’将蛇群迁徙入‘乾坤盒’中。” 倾城的“驭蛇之术”虽然有自保能力，可是，也必须有蛇的供给。 “乾坤盒”用来储存蛇类，再适合不过。 “主人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金的。”小花推了推小草，意思明了。便是要它在倾城面前表个态，省得倾城不放心。 小草按照小花的意思，别扭地点点头，算作认同。 “嗯。”倾城倒是不担心小金会受欺负，不过，小金毕竟对这里不熟悉，留它在此，倾城多有担忧。 “小金，留在此处没有问题吧。”她征询小金的意见，虽然，她让小金在此，可若是小金不愿意，她也会再令想法子。 海泽眼见对小金觊觎有加，比起“乾坤盒”内，倾城更不放心将它放在“龙岩岛”。在这里，最起码海泽不会找到。 “嘶嘶……”小金冲着钦此呲牙咧嘴，点头的姿态很是嚣张。 怎么会有问题呢，它还要报仇呢！ 小金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小草，在这个世界上，敢把它当作猎物……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小草无端感到一阵冷风吹过，不过匆匆一瞬，它也不层在意。 倾城回到屋子，短憩片刻，已是天明。 她毕竟答应了海泽，心中思量着如何才能够劝说海焰。她就这样无端去寻，总有些莫名。 没想到，倾城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海焰却是来了。 “你……”倾城因他的到来而有些惊讶，海焰却随即道： “八斤来了。” 随着他声音响起，宁八斤也走了进来。 “沐小姐。” 宁八斤脸上的表情一如曾经，嬉笑的模样倒是分外透着喜气。 “可是长野出了什么事？”倾城不敢大意，上回宁八斤前来，也是为了长野之事。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不知道舅舅那边情况如何？ 不过，宁八斤却是摆手。 “长野之事可以暂缓，不过，有一个人想要见一见小姐。” 宁八斤冲倾城眨眨眼睛，暧昧姿态尽显。 “是谁？”倾城不解，有谁相见她，海焰让许进岛的？ “小姐……” 伴随着那道熟悉声音的响起，一道靓丽的身影即可扑向倾城。 “美景！” 倾城见到美景更是欢喜，不过也是惊讶。 不等她疑问，美景已经将全数情况告知： “小姐，您可知道美景找的您找得好苦。您怎么忍心将美景一个人仍在长野，如今竟是半点消息都不肯透露。” 她好个埋怨倾城，面对倾城亦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这些日子，美景四处寻找倾城。可无一例外，都是一如所获。若不是终在宁八斤这里找到了线索，她怕是都快要疯狂。 看和美景眼中的担忧，倾城的心也并不好过。 “我哪里是不肯透露，眼下情况危机万分，如今也不过刚刚有一个落脚之地。” 从谭馨的追杀，到“焰火岛”出事，再到“灵蛇岛”……至此，她都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一程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错过了什么。 如今，美景来了，她才感到稍稍踏实。 倾城的话，让美景更为在意，她忽然想到倾城离开多日，而这些日子里倾城又发生了什么？ “小姐出了什么事，是何人对小姐不利。这些日子，奴婢朝思暮想，便是怕小姐受到什么伤害。”美景面色担忧地看着倾城，她已摆出强势架势，便是要给倾城做主。 她那小身板，只怕还不及如今的倾城厉害。她能有这份心，倾城便已知足。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切都过去了，我没事。” 倾城拉起美景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面色柔和，已是往常模样。 美景很是伤心，不但因为倾城的消失，还因为她自己的无能。 “小姐，您以后可万万不可再丢下奴婢了。良辰不在，若是我将您给弄丢了，良辰肯定不会饶了我的。” 说到这里，美景已是流泪不止。本以为，会是她需要安慰倾城。如今，却是倾城来安慰她。 倾城安抚了许久，美景这才稳定了心神。 倾城的目光在她与宁八斤之间大量，她怎么不知道，美景什么时候与宁八斤关系这样好了？ “美景，你们……”倾城不住思量，忽而想起良辰提醒的话，更是心中一惊。 她不在的这几日，莫不是宁八斤与美景之间…… “小姐……”美景却是扭捏了起来，推了倾城一眼，眼中已是羞涩不止。 而宁八斤倒是一派淡然，不过细看却不难发出他眼底的微微颤抖。 有海焰在场，倾城无法问询二人。不过，好在宁八斤是“海鲨宫”的人，若是他敢对美景不好，倾城可不会放过他。 “八斤，宁公子现今如何？” 宁白，这是净心最为记挂的人。 如今，他们都在“海鲨宫”，不知道宁白知晓后会是怎样心思。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今天约会了吗，收到礼物了吗，吃饭、看电影，一起出去玩了吗？ 温柔今天哪里也没有去，和平时一样的生活，忙碌充实。 2017年的情人节，许下一个心愿。希望看到这条留言的大家，都能够在2018年的今日心有所属，目成心许。 今日还有两章，海焰应该变回凤焱了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4 和亲终来 “公子得知小姐与净心师傅均在‘海鲨宫’，原本是要同来。不过，得知你们安然，他便舍了这份心思。” 从宁八斤的语气里，倾城也不难发现，宁白对“海鲨宫”的事并非全然不知。 而依照宁白与凤焱的关系，他怕是早已知晓，凤焱便是海焰。 他倒是对净心放心，只是，净心却决意与“海鲨宫”共进退。 倾城并未提及其他，而让她最为担忧的则是长野。 “如今，长野情况如何？” 王老将军现今不知身在何处，长野虽有王勇驻守，可因为王家之事，令倾城难以心安。 王家从来不是叛国之人，可是，王家竟然出自西凉。 在王家家族，与凤昭国利益之间，不知道王勇会作何选择。 若让倾城来选，她只记得自己是凤昭子民。她一直认为，当年王家所受乃不白之冤，这也世也在为此努力查询真相。 可如今，真相极有可能是，王家是自作自受。 若是连王勇都已背叛凤昭国，那会让倾城连探寻的力气都没了。 “这……”宁八斤看向海焰，这件事毕竟与海焰有关，他若是不点头，自己也不会说什么。 “但说无妨。” 在得到海焰的首肯之后，宁八斤这才道： “长野形式不容乐观，为了稳定将心，圣上已派出安宁公主和亲。” “和亲！”倾城大惊，果然，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发生了…… “再有两日，安宁公主便可抵达长野。”宁八斤觉察到倾城眼中的异动，但还是将话说完整。 他的这句话，更是惹得倾城更为震惊。 “什么！” 凤凝居然马上就要到达长野，那岂不是说，她马上就要嫁到洗礼？ “何人要求和亲，是……西凉？”倾城还在探寻真相，若真是西凉所为，她似乎找到了某些原因。 王老将军觊觎谭馨体内的“传承之力”，为了逼谭馨就范，他自然是什么招数都能够使出来的。 而什么办法，能比得行和亲？用凤凝来威胁谭馨…… 可是，王老将军却不知道谭馨与圣上之间的恩怨情仇。而凤凝，却是谭馨与圣上的女儿。她又怎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女儿，容忍一切？ 不过，宁八斤却摇摇头。 “西凉倒是未曾与将军提及此事，却是圣上主动提及。” 敌方不曾提及，圣上却妄自菲薄，哪里有这种道理？ 这也是正是此事的蹊跷之处。 “长野可是被攻陷？”既然是圣上主动提及，倾城倒也疑惑了。 难不成，长野有难，圣上先见之明？ 可在宁八斤看来，也并非如此。 “有王将军在此驻扎，长野已是歌舞升平。”长野如今人民安居乐业，虽然是萧条许多，但也百废俱兴。 加上西凉退兵，让将士们士气大增。 圣上如今派遣和亲，非但不会增长士气，反而因为这低眉顺眼的姿态，会让将士们更为担忧长野安危。 “那圣上为何会派安宁前来……” 倾城也是想不通，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海焰。 “此事，你可知晓？” 作为凤凝的妹妹，长野的将军，海焰对此不该一无所知。 可以说，他应该早已知道，可为何不有所行动？ “知道。”面对倾城的询问，海焰倒也不曾隐瞒。他的眸光镇定非常，丝毫没有因为凤凝和亲，而产生丝毫不安模样。 “那你就任由安宁前来？”倾城对此感到不解，她作为一个局外人，都对凤凝的和亲深有不安。 而作为凤凝的哥哥，海焰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海焰挥挥手，宁八斤随即退了下去。 美景还想留下，在宁八斤的拉扯之下，也只有离开。 海焰目光紧盯着倾城，深情的眸子爱意正浓。倾城被看得发蒙，心中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越发强烈。 不可否认，她对海焰动了情。可这不代表，她可以认可他的所有决定。 在倾城不满他的目光之际，海焰随即道： “来到长野，对她而言也是益处。” 他收回了深情目光，幽然看向别处。就好像，凤凝的到来完全没有坏处一样。 “益处，什么益处？” 倾城不解，凤凝来此，实则和亲，可谁知道西凉到底要做什么。 尤其，是这圣上自降身价得来的和亲。 海焰目光幽暗，飘向远方。 “留在宫里，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快乐。” 凤凝从出生便长在皇宫，虽然比起凤焱，她算是安稳许多。 可是，身为女儿家，她所受到的委屈并不比凤焱少多少。不过是因为种种庇护，让她安然到今。 可是，那将她视作棋子的人，却给了她更深的伤害。 在伤害越演越烈之前，凤焱总要做些什么。 “你要做什么？”倾城理解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深意，可是，她因不知道凤凝亦被人利用。所以，对海焰的话并不理解。 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海焰愿意为倾城解答任何问题。 让凤凝来长野，也是是歪打正着。 “在长野，最起码她可以随心所欲。而且，范先生在这里。” “你，你同意他们俩的事了？” 听到海焰提及范先生，倾城心思一动。 凤凝对范先生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而范先生迟迟没有行动，在倾城看来，他便是顾及凤凝的身份。 若是凤凝不再是公主，范先生也不会躲闪。 但对此，海焰却一口否定。 “不，我相信范先生知晓分寸。若是在这里，没有任何阻碍，他依旧不选择凝儿，那么凝儿也会死心。” 与倾城不同，海焰倒是认为，即便在长野，即便没有人约束，范先生依旧不会给凤凝什么希望。 痛苦只是短暂的，而让凤凝长久的幸福，才是海焰的目的。 有了海焰的话，倾城也不敢肯定范先生的作为。 反正，范先生对凤凝总是躲闪，如今来了这里，怕也是会有海焰所说的那种可能。 “可，可凝儿前来不是因为和亲吗？” 倾城想到凤凝的身份，作为和亲的公主，怎么能随意安置呢 “这亲，和不和都是一样。”海焰难得在倾城面前表露不屑，在倾城怀疑的目光中，他坦言道： “西凉递了帖子入宫，请求和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5 离开不是分离 他的话，正是倾城最为疑惑的。 “西凉请求，这不是圣上主动下旨的吗？”倾城疑问： “若是西凉请求，长野怎会不知晓？” 先前，宁八斤的话，倾城还历历在目。如今，海焰的话则是彻底推翻了宁八斤先前的言论。 不过，比起宁八斤，海焰的话倒是可信。 “自然是有人越过了长野，将帖子递到了皇宫。而圣上，亦不知长野真实情况，便派来了凝儿。” 此事，海焰也是无意中得知。若不是王老将军进驻了“星宿岛”，只怕他永远也猜不到真相。 “是谁？”倾城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异样，能够让海焰如此忌惮，而圣上如此信赖的人，究竟是谁？ 无论倾城怎样询问，海焰却是不肯言说。 “是谁已不重要，只要凝儿来了，我们一家也算是团聚。” 在海焰心中，凤凝很重要。而谭馨，亦很重要。 他对不喜的，只是谭馨的作为。但谭馨作为他母亲的身份，却也海焰无法舍弃。 “可是，谭姨母……”倾城想到了谭馨对皇位的执着。 如今，她会留下，更多意义还是因为想要为谭家找一个靠山。 一旦这场战乱结束，她怕是也会回到凤昭。 若海焰不回，她回还有什么意义？ 海焰并非解释更多，他那深情的眼眸紧盯倾城不舍。温柔的目光似暖阳照耀，让倾城倍感舒心。 “城儿，我只想陪你一生一世。”浪漫的情话，自耳边响起。无论前世今生，倾城的心从未有一刻这般安然。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那认真的双眸，没有任何遮掩痕迹。 海焰的真心，就遮掩赤luo裸出现在倾城面前。 “我……”倾城倒是迟疑了半分，在海焰深情目光的注视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离开‘海鲨宫’。” 她正愁没有机会向海焰提出要求，这不，机会就来了。 她的目光亦是认真，同时还有丝丝担心。 也不知道海焰会如此作答，她又该再说些什么？ 待倾城话音落地，海焰却是直言不讳： “这里的确不安全，这几日我就带你去安全之地。等这里的事处理完毕，我再接你回来。” 他早就有想过，将倾城带离“海鲨宫”。先头部队虽然已被海泽震慑，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留倾城在此，也引海焰更为担心。 不过，倾城要的可不是自己离开。 “我想你和我，一同离开。” 这才是她的要求。 “城儿……”海焰稍有迟疑，毕竟，他如今留下与否已不是关乎自己的利益。 他是海泽的义子，得海泽多年教导，如今“海鲨宫”有难，他就此离去？ 倾城何尝不知道此事让海焰多么难舍，可是，就连海泽都同样让海焰离去，她也没了顾及。 “你不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吗？” 她索性将海焰的话又说了回去。 既然这是海焰的承诺，那么如今便到了应该履行的时候。 “你想我，同你一起离开‘海鲨宫’，不再参与此事？”海焰将倾城要求组织起来，目光淡然，倒也看不出什么。 “对。”倾城毫不迟疑做出肯定答复，这就是她的要求。 “‘海鲨宫’有老宫主在，缺你一个不缺，多你一个不多。你为何不能够保护好自己，免收伤害？” 倾城说这话，着实亏心。即便海焰不曾知晓海泽的身体状况，她却是知晓。 可如今，除了这样的法子，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法子是快速、有效的。 倾城的话，让海焰眼前一亮。 “城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他目光灼灼，眼中已有期待。 倾城不知不觉，将自己的心思显露。 若是平时，她怕是不会作答。可如今，为了让海焰相信她的话，她更是毫不羞涩地点点头。 “是。” 回答此话，虽是她迫不得已。可也是她心中真实想法。 正好，借由这个机会说出，也将她的心思告知。 海焰眼中，顿时已是一片光芒。看得出来，他有些激动。 也是，他努力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得倾城一句担忧。 “好，我随你离开。” 这回，他不再迟疑。只要是倾城要做的事情，他便随着去做。 “即可动身。”倾城亦不想耽搁，尤其是得知凤凝即将来长野的事，她更是担忧不已。早些回到长野，她也早些做好安置。 “好。”海焰毫无拒绝。 当海泽得知，海焰要随倾城一同回长野，甚至直接让海焰不必再回来。 他的话已经明显，海焰自当听从。 而净心得知海焰要将倾城送回长野，心中则是担忧。 在净心看来，虽然海焰与倾城已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可他们的关系，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倾城回长野，怕是免不了一番追问。他这个做师傅的，也不能坐视不理。最起码，要为倾城遮挡一些风雨。 “此次，我亦随城儿一同回去，待长野之事安定，再行回‘海鲨宫’。” 净心如是于海泽恳求。 对此，海泽没有异议。 不过，对于净心是否回来，他也不置可否。 无论是倾城，亦或者是海焰，他们都不再回来。而净心却也不知“龙岩岛”位置，他也找不到这里，谈何回来 “大师，答应你的事，我必会做到。”这是海泽对净心的承诺，亦是净心加入“海鲨宫”的根源。 看得出，净心有些激动。末了，终是点点头。 灵蛇岛。 倾城在走之前，来岛上将蛇群迁徙进“乾坤盒”内。本以为要多费些力气，却没想到，她不过将盒子放在哪里，那些蛇便主动进入。 “这里的蛇很有灵性，我不过唤醒它们，它们便已进了‘乾坤盒’。” 倾城很是欣喜，隐隐的，她已有中感觉，似乎与这些蛇都产生了联系。 “乾坤盒”内的世界，拥有天地至宝。在那里修炼，亦会事半功倍。 “城儿，你这盒子可是宝贝。” 净心不觉好奇看着倾城手中的“乾坤盒”，他听过这盒子的名字无数次，如今近距离看，却发现也不过一个小木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6 清心寡欲战王爷 难以想象，这其中竟然还装着一方世界。此刻，群蛇进去却也安然。 “巫氏一族的不二至宝，自然贵重。”倾城收起“乾坤盒”，对其也多有眷恋。这虽是巫氏一族的宝贝，可如今却落到了她的手中。也不知道今后会是谁成为真正的传承者，不过，她对此宝贝亦无觊觎。 倾城见净心总在打量“乾坤盒”，便将“乾坤盒”摆在了他的面前。 “师傅，可要参悟？” 若是净心对“乾坤盒”有意，倾城自不会阻挡。这“乾坤盒”她也参不透，倒不如让净心代为瞧瞧。 净心摆了摆手，摇摇头道： “不，不，我只是奇怪，这其中怎会有一方世界？” 世界存在于盒子中，这是净心从未见识过的事情。而“乾坤盒”正是将他不曾见识过的事情变为了现实，怎能让他不吃惊。 看着净心好奇模样，倾城也在暗自思量他的想法。 “师傅可是想进入‘乾坤盒’？”净心既然没有进入过，自然也应该想要进去瞧瞧里面的光景吧。 听及此言，净心眼前一亮。 “可以吗？” 他的确有此意，不过，这是巫氏一族的圣物，怕是…… “自然。” 倾城轻抬双手，让净心勿要反抗，随即二人便进去了“乾坤盒”中。 “师傅，这便是‘乾坤盒’内的世界。” 乾坤盒里亦是倾城出去时的光景，五彩缤纷的世界，似乎与现实格格不入。 这里终年都是白日，雪白的光景看起来格外夺目。 “奇妙，奇妙，果真奇妙。”净心看着眼前一切，不住点头。 看着那些奇珍异果，分外惹眼的缤纷世界，净心满眼已经看不过来了…… “主人……”巨鸟问询而来，落在倾城面前。小花面对净心还有些忌惮，毕竟，它从精心的身上感受到了强大能量。 “这……”净心因巨鸟的出现而稍稍迟疑，他自是知道巨鸟强大。可这鸟…… “巨鸟本就居住在这里，如今自是养在此地。” 没有哪里，能够比“乾坤盒”内的世界更让巨鸟舒适。在过去的许多年间，没有主人的“乾坤盒”，也让它们无从进入。末了，只有在“地下城”内啃一些石子儿度日。 如今倒好，它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也令倾城欣慰。 净心点点头，对巨鸟也是惊奇。 当看到这里的布置、摆设本就惊奇。再瞧巨鸟风范，更料想巫氏一族的底蕴丰厚。 “妙啊，妙啊……”若不是认识了倾城，他从不知道在这苍茫大陆之上，居然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神奇的部族。 哪怕是放在现在来讲，巫氏一族的存在，也是一个强大的部族。 只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会让这样强大的一个部族就此灭亡。即便如今苟延残喘，却也比许多大家族更为庞大。 “城儿，我可能在此地多留些时日？”净心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有一个注意。 不过，他留下之事，还得让倾城做主。 毕竟，这里是钦此的底盘。 倾城对此倒没有异议，她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劝净心莫要回来，如今倒是有了借口。 “自是可以。巨鸟在这里生活许久，师傅若是有事，亦可寻它们帮忙。” 倾城冲小花使了一个眼色，净心不是对这里的情况格外着迷吗，那她就让小花将这里神奇的一面尽数展露。 这里的世界更为辽阔，净心就算看过所有神奇之事，也得过上几年。 到时候，“海鲨宫”安定下来，他也无须再行帮助了。 “好，好。”净心已被眼前景色迷住，哪里能够窥破倾城的心思。 倾城看了看蛇群，在小金的主持下，蛇群已经按部就班在这里过起了日子。在此处天地灵气的作用下，小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神泉水”依旧不曾流淌，倾城倒是更加宽慰。 她本就不想与巫氏一族扯上关系，巨鸟既然认为，“神泉水”能够选定真正的继承人，那么既然她不是，反而乐得自在。 倾城自“乾坤盒”内出现，海焰已经在此等候过时。 没等倾城开口，他已问询： “净心大师可是要在其中待上些日子？” 净心素来好玩，“乾坤盒”内的世界更是令人无限着迷，哪里能够少得了净心呢？ “你怎么知道？”倾城一愣，看向海焰的目光充满迷茫意味，无辜的大眼睛迸射出单纯气息，让海焰无端感到一阵火焰自心头冒出。 “如此，倒也省了解释。”海焰转过身，不再看倾城眼中的单纯神色。他随即摘下了面具，转身已是凤焱的一张脸出现在倾城面前。 “你……”久久未曾见到这张脸，倾城还有些不适，她看着凤焱，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凤焱亦盯着倾城，深情的眼眸似从未改变，那眉眼处的熟悉之感，更得倾城悸动。 “城儿，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对你的心意都不曾改变。” 动人的情话，自他口中溢出。就仿佛“神泉”的水，滋润着干涸的心灵。是凤焱，凤焱独一无二的声音。 倾城的脸颊已经变成了粉红，像三月桃花，格外引人联系。 凤焱的眼眸晦暗了许多，与倾城在一起，总是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接近崩溃。 好在，倾城亦发觉了自己的异样，急忙掉转心绪。不多时，心思已经稳定。 “这些日子，你身在‘海鲨宫’，那么长野那边又作何解释？” 倾城为凤焱感到不安，他是战王，亦是将军。他随军队来此，莫名消失的这一个月，该如何解释？ 凤焱眼中倒是不曾担忧，淡然如谪仙。 “战王从未离开过长野，身在‘海鲨宫’的乃是海焰。” 他对自己的安排很有自信，对于长野更是从未舍弃。 倾城稍稍思量，已经明了。 “有人扮作你的模样，留在长野？”倾城疑问。 “不错。”在倾城面前，凤焱不曾隐瞒。 “难怪，难怪……” 倾城点着头，心中了然。 她倒是知道，许多王公大臣，都有着替身。繁忙或是危急时刻，便会让替身出马。 没想到，凤焱却也有替身。不知道是谁，能够扮作他那副清心寡欲模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7 长野喜事 船只在大海中漂泊，整座船上除了倾城、凤焱，便是宁八斤与美景。 这次，凤焱回了长野，短时间内便不会回来。而因为他的身份，更是不能被人知晓。故此，这几个人，是他无从隐瞒的。 “王爷，船已靠岸。”宁八斤前来禀报，凤焱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衣，看起来更加谦谦君子模样。他的这副模样，倾城已许久未见，如今得见，心中悸动依旧。 来到“海鲨宫”，让她更加明了自己与凤焱的感情。也让她更加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她想，从今以后，她与凤焱怕是再也无法分割。 “我们下去。”凤焱冲倾城伸出手来，两个双手紧握，看起来犹如一对金童玉女般契合。 经过此次事件，在他们心中，对彼此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美景在身后，紧盯着他们之间的举动。 寻了个没人的机会，美景瞧瞧将倾城拉到一旁。 “小姐，海岛主呢？战王爷怎会出现在此？” 她还查看了船只，原本应该在船上的净心与海焰竟都不见了踪影。 倾城但笑不语，眼中的狡黠让美景顿时意识到事有不同。 “莫不是……莫不是……”她指着凤焱，心中大惊。虽然，支吾许久，可心中思量更深。 倾城点点头，这才道： “是，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海焰虽然带了面具，可若是与凤焱站在一起，还是会发现极为相似。 倾城以前，根本就没往这房门去想。所以，才错过许多。 如今向来，只需稍有人提点，她便能够得出结论。 美景自是得倾城指点，可她依旧心有不解。 “可是，奴婢自长野来此明明看到，王爷还身在长野……” 美景在长野，可是亲眼见过凤焱的。当时，她还与凤焱说了许久有关倾城的话。如今，他怎会在此？ 倾城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告诫说： “回去后，莫要多言。” 替身之事，虽然无法对凤焱做些什么。但终究，那不过替身。舅舅那里，将士心中，若是凤焱无故离开，反而惹人生疑。 美景也知此事重大，自不敢再询问什么。 不过，对于凤焱，她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是。” 倾城刚下了船，没走多远，居然看到了故人。 “小姐。” “阿大？” 倾城很是欣喜，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阿大，如今竟是在这里相见。 美景附在倾城耳边解释说： “小姐，是我让阿大在此等候，以防意外发生。” 她去“海鲨宫”之前，并不知道倾城情况如何。也不知道，海焰便是凤焱…… 她虽对宁八斤多有依赖，可有关倾城之事，她不敢大意。 若是她回不来，阿大会将真相告知众人。若是她回来了，那么阿大在此也可以有个照料。 “做得好。”倾城冲美景点点头，如今的美景已是面面俱到，很得倾城之心。 过了水路，在马车上行进了不多时，便入了长野。 王勇一班人等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倾城出现，王勇急忙迎了上来。 “城儿……” 王勇语气里带着欣喜意味，他不知道思念了倾城多久，如今终于相见，心中自是格外欣喜。 倾城见到了王勇，同样欣喜许多。 “舅舅，我回来了。” 在此见到王勇，倾城的心里怎是“激动”二字可以表述。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曾有多次，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舅舅了。如今的相信，她已思念许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勇紧握着倾城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平安无事，心中已是庆幸。 “幸得焱儿相救，城儿，这救命之恩莫要忘记。” 王勇不忘让倾城顾念这凤焱的好，他们本有婚约，如今因为这件事，感情更应深厚。 “是，城儿明白。”倾城自当感谢凤焱，“海鲨宫”内的救命之恩，她怕是要用一辈子去偿还了。 王勇并不知道“海鲨宫”内的事，而凤焱与他的也不过是倾城**人所掳，为保安全，藏身与深林之事。 “老师，救城儿乃是我分内之事。”凤焱并不居功，一言一行，更得王勇信赖。 “诶，其中凶险，其可预知。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城儿马上就要及笄。也是该选个日子，让你们成亲了。” 王勇竟是主动提及婚事，惹得倾城一阵脸红。 “舅舅……”她咬住下唇，略有不安。 若是让舅舅得知，她与凤焱已经拜了天地，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回，凤焱却是深表认同。 “老师说的是。”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倾城，即便在王勇面前，眼中那满是深情的模样却遮掩不住。 他早有此意，不过因为二人年纪，却是耽搁了下来。 可自古成亲便是父母之命，既然王勇深有此意，他怎可辜负了其一番心意。 凤焱的首肯，让王勇更为欢喜。 “哈哈哈……我看，不如在长野办一场，也让王家人都来喝个喜酒。” 王家人居住在西凉城内，如今，倾城已是王家族长。她的婚事，自当是全族上下为之庆贺。若是到了内京城，这王家人可是参加不了。倒不如在长野办了，也了却王家人一桩心事。 “舅舅。”倾城只觉得王勇越说越没谱，成亲倒也罢了，还让王家来作陪。 这长野又不是王勇一个人说了算的，万一传回宫中，王家便再也无回旋之力。 好在，王勇没有再提及此事。倾城也不知道他不过随口说说，还是忙着去办了。 不过，依照王勇的举动，他怕是忙着去办了。 倾城回到屋内，不多时，王勇也来了。 “城儿，对这里还满意吗？” 倾城的房间已搬至王勇房间旁边，经历了一次被差点被掳事件，王勇便是再不敢大意。 即便是夜晚，也需要他亲自照料，方才安心。 房间是早已布置好的，绫罗绸缎、装饰、摆设，全部安排倾城的喜好。 “舅舅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城儿满意。” 什么都按照她的喜事来，自然满意。 王勇点点头，目光有些飘散。显然，他在这个时候来此，绝不是为了询问倾城满意与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8 恩怨情仇 顿了顿，他才道： “舅舅刚才提及，你与焱儿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显然，他倒是肆意，如今，却是询问倾城想法。 倾城想，反正她与凤焱早已成亲，也就不多长野这一回。 至于担心圣上知晓，即便舅舅忘却，凤焱却也记得。还有一个宁白和苏家，谁也不想长野出乱。 “婚姻之事，自是父母之命。此地距离内京千余里，舅舅是城儿的长辈，亦是真心对城儿好。自是舅舅说什么，便是什么。”倾城颔首低眉，对王勇之言极为认同。 王勇一愣，忙道： “你此言可是真心？” 他本因为在倾城这里还会多非一番口舌，竟不想，倾城比凤焱还要通透。 “自是真心。” 倾城已经想明白了，她此生与凤焱都无法分离。既是如此，不过多几场婚礼，那有什么？ 她还在想着婚事，可王勇话风一转，却是带着质问。 “那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他的目光紧盯倾城，似乎不信凤焱的解释。 未免其中有诈，倾城自不会多言。 “遇到了贼人，无奈落入西凉之地。为了躲避追杀，便只有隐姓埋名。直到，王爷将我带回。” 这便是凤焱的解释，也是王勇本该知晓的解释。 不过，倾城的解释，并没有让王勇的眉头舒展半分。他紧盯倾城的姿态，更是疾言厉色。 “城儿，若你真心待我，便与我说实话。”他压低声音，似乎强忍着愤怒与不安。 “西凉之地，虽是蛮夷，可却没有哪个人敢对王家下手。” 西凉，那是王家的地盘。凤焱先前说，对方是冲着倾城而来。可是，在西凉地界，倾城的身份早已传遍。更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她来下手。 若是在长野，王勇还思量思量。可是在西凉，那是绝无可能的。 “他们并不知道我是王家人……”倾城还试图解释，可王勇早已窥破她的伪装。 “城儿！” 王勇言语中的厉色不加掩饰，他气倾城的谎言，更气自己无法令倾城说出真相。 话已至此，倾城便明白王勇怕是从中察觉了什么。她急忙跪地，言语惶恐。 “并非城儿不肯说，实乃此事怕是会惹舅舅烦忧。” “海鲨宫”，那是极为强大的力量。而王老将军，那是倾城无法分离之人。舅舅是外公的儿子，而倾城并不想舅舅与“海鲨宫”产生冲突。 倾城的柔弱，也让王勇的心温柔了许多。 “你但说无妨，你的母亲，我已护不得。如今，便不想连你也护不得。” 他的语气轻柔，可话语中的思念与无奈却如此清晰。 那最柔软的话语，反而让倾城无法拒绝。 “海鲨宫。”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这几日，我待在‘海鲨宫’。” 看到舅舅那抹苦涩，她实在无法坚持。 倾城明白，母亲的离去，对舅舅有着多大的打击。他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母亲的生命，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是‘海鲨宫’的人将你掳走的？”王勇的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那惶恐不安的模样，让倾城也起了猜疑。 “是……”倾城肯定道。 “他们待你如何？”王勇迫不及待询问倾城其中情况，他眼中的担忧越发浓郁，也让倾城想到了王家与海泽之间的恩怨情仇。 “还好。我的确遇到了贼人，被‘海鲨宫’人所救。因为怕贼人追杀，便一直隐居在‘海鲨宫’。” 她未曾提及谭馨，只说一切多了躲避贼人。事实上，若是不认识谭馨，也可以如此解释。 不过，那“贼人”自不是王勇看重的。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海鲨宫”。 “你是说，他们无意中救了你？”他一脸不可置信，反而倾城明了，他知道王家与“海鲨宫”的仇怨。 “是。” 得到了肯定答复，王勇竟还朝后退了两步。看起来，这对他已是打击。 眼见王勇如此姿态，倾城便没敢询问太过。她静静等着王勇发问。因为她明白，舅舅既然表现如此，万不会什么都不问。 果然，不过片刻之后，王勇已经急不可耐。 “‘海鲨宫’人可曾知晓你的身份？”他眼中神情自是不安，倾城也是有问必答。 “知道。” “你可有见过‘海鲨宫’宫主？” “见过。” “什么！” 在得到一系列肯定回答之后，王勇再也忍不住心中不安。 “舅舅，怎么了？”倾城也随即提问，海泽不肯对她讲与王家的纠葛，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询问舅舅。 “他，他可有对你说过什么？”询问这句话的时候，王勇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倾城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的恩怨，竟然会让那个雷厉风行的舅舅变成这副模样。 既然舅舅如此，她便也坦言。 “他说，我与母亲长得极像。”倾城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恩怨如此深厚。 那海泽，竟然如此恨她，可却帮助外公。到底当初王家对他做了什么，他又对王家做了社么。 “他……”这回，王勇更是不安。 他摇摇头，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却不再询问倾城。 他扶着门框，竟是要离开。 明明是他要来询问倾城，却是再不敢多问一句。 倾城哪里能够让他如此离开，自然是要询问自己的不解之处。 “舅舅，‘海鲨宫’与我王家可有渊源？” 倾城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问个明白。 可是，王勇却是连连摇头。 “不，没有，没有。”他口中说着“没有”，但那副不安的姿态，却代表了肯定。 他似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忙又问： “那宫主，可还对你说了什么？” 倾城明白，自己若不说些有说服力的话，只怕舅舅还会装傻不知。既然她心思笃定，那么就说个明白。 “他说，他恨王家，恨沐家。王家与沐家的仇，就要从我这报。” 倾城一字不落的将海泽气恼的话语一并说出，顺便也说出她的委屈。 “舅舅，‘海鲨宫’与王家，究竟有何关系？” 为什么要瞒着她，为什么不肯告知她真相。 “他竟如此说，海泽，海泽……” 没想到，王勇却是气恼。他双手握拳，强忍着怒气，却一拳挥起，直接打穿了房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69 人心，会变 “舅舅……”倾城心中一惊，暗道舅舅生性淳朴，怎会有这般过激反应。 看来，海泽所言也并非全是虚假。最起码，他与王家怕是的确恩怨重重。 “城儿，‘海鲨宫’与我王家素无往来。此事，莫要再提。”王勇稳定了心神之后，却是如此对倾城言说。可是，他所表现的行为，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舅舅，那为何他会说……” 倾城亦是全然不信，无论是王勇的表现，亦或者是海泽的话，都表面了“海鲨宫”与王家的渊源。此番，王勇更是不曾知晓，王老将军与“海鲨宫”之间的纠葛。倾城打定主意要问个明白，可王勇已经动怒。 “我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 他双目冒火，气恼的模样是倾城从未见过的愤怒。 她再不敢言语，看着王勇的架势，已心生惶恐。 倾城眼中的害怕，王勇如何没有看到。他也不想对倾城发怒，只因气息上涌，竟也让他控制不住。 “哎……” 王勇轻叹了口气，眼中愠怒之气逐渐消散。 “城儿，此事莫要再提。相信我，你不知道会比你知道的要好得多。” 他实在无法对倾城动气，那是他绝不容许发生的错误。 他的眸光中染上了一层哀愁，他的目光仿佛透过倾城，在看另外一个人。 倾城明白，他在看母亲。 此时此刻，舅舅的目光竟与海泽的目光如此相似。那深情中带着眷恋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 “舅舅，我不问了。”倾城摇摇头，她或许无法体会王勇的心情。可若是自己的提问令舅舅难过，那她绝不容许的。 今生，她为复仇而来，亦为让自己喜欢的人得偿所愿。 如果，这就是舅舅想要做的，那么她甘之如饴。 王勇苦笑了一下，面对倾城，他实在提不起怒火。 “城儿，王家许有做的不对的，但王家绝对没有对不起海泽。” 这是王勇唯一能够做出的解释，他不想让倾城以为王家是不堪人家。怒火在他心中蔓延，好在理智已经回笼。 他现在真想找海泽质问清楚，当年之事，究竟是他对不起王家。还是，王家对不起他…… 看到王勇眼中的怒火，倾城也不敢否决。 “是。”总之，她知道一点。 王家与海泽，的确渊源颇深。 见到懂事的倾城，王勇的眼中也显露出满意色彩。 “幸好，你与‘海鲨宫’没有牵扯。此次待你外公回了西凉，便让你与焱儿成亲。”见到倾城成亲，王勇的心才会安然。 王勇并不知道，凤焱便是海焰，他是海泽的义子，是“海鲨宫”未来的宫主。 倾城如何能够不与“海鲨宫”产生联系，又如何不会与海泽产生联系？ 有些事，一旦发生，那是谁也无法控制的。那些恩怨情仇，自会蔓延。那些诗情画意，许也转了乾坤。 而王老将军…… 他恐怕如今已身在西凉，却不会现身。 “城儿听舅舅的。”倾城无可解释。在王勇不曾知晓这些事之前，她的解释苍白无力。 倾城忽而想起凤凝一事，忙问： “舅舅，安宁公主可是要来长野？” 她回来的目的之一，便是阻止凤凝和亲。 “不错。”王勇点点头。 “圣上钦赐和亲，怕她是公主，也比得遵从。好在，西凉乃我王家重地，万不会委屈了公主殿下。” 他知道，凤凝与倾城交好，两个人更是难得的手帕之交。 不过，王家也不会委屈凤凝。有着倾城这样一个王家族长的手帕交，在西凉之地，自没有人敢招惹凤凝的。 若西凉真有和亲之意，固然是好。可是，若此事并非西凉所愿，那又该如何是好？ “舅舅可知圣上为何要和亲”如今长野局势明了，圣上在这个时候和亲真是不伦不类。 “怕是为了稳固边防吧。”王勇的想法与倾城一样，不过，若是说一个理由，却很是随意。 稳固边防，自是应该。在自己明明有能力的情况下，却用女人去稳固，这算什么道理？ “西凉大军已经撤去，长野亦得保全，可是，圣上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和亲。难道，仅仅是为了稳固边防这样简单？” 倾城决然不信，更似是暗暗提醒王勇。 “城儿，你可是知晓什么？”王勇不是傻瓜，经过提醒，已是心中警觉。 “城儿只是觉得，如今长野坐拥几十万大军，和亲倒显得多此一举了。” 倾城自然不会将凤焱的话说出，因为那样会牵扯更多。她只需要让舅舅明白其中含义便可。 王勇稍事思量，倒是又为圣上开脱起来。 “圣上许是担心西凉卷土重来罢。”看样子，他似乎是不想与倾城多讲。 虽然，倾城如今是王家族长。可是在王勇心中，她也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面对一个小丫头，他自是不会说这些朝堂上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他眼中的小丫头却有着极大的能量。 “长野的情况，一直是舅舅禀明圣上。为何圣上会有此等感觉？” 倾城不曾放弃。 凤焱曾说，是有人越过王勇，将函书呈给了圣上。可在长野地界，有谁能够越过舅舅呢？他身边的人，又有几个是可以信赖之人？ 前世，舅舅身亡，又有几个部下感同身受呢？ 倾城不想去诋毁，那些与舅舅一同经历生死与寂寥的部下。 但人心，是会变的。 在历经了那许多的艰难之后，重归繁华，又有哪个想再去经历那些困苦呢？如果小小的出卖，便可以换取巨大的利益。在良心与利益之间，又会作何衡量？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与圣上有过联系？” 王勇终于正视倾城所言，他眼中的神色也已黯然。 倾城自是怕王勇生气，可比起让他生气，倾城更担心，他被利用。 “城儿也只是猜测。此事过于蹊跷。一己之软，攻敌之强，圣上亦不是昏君，怎会有此之举？” 倾城相信，一定是舅舅身边出了叛徒。而今，这叛徒不过小小背叛。可长此以往，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0 辛酸荣辱 倾城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舅舅驻守长野，与西凉关系颇近。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脚。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只怕舅舅亦不得善终。 倾城的苦心，终于得王勇重视。他暗自思量，终于得出了肯定。 “别说，此事还真有可能是有人暗中搞鬼。你的话，倒是与范先生之言不谋而合。看来安宁公主来此，亦不能轻易和亲。” 此事，范先生已与王勇有过提点。不过，王勇深信自己身边之人，更不会猜忌于谁。 如今，便是连倾城都发现了其中不妥，他便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自是善待跟随了自己许久的将士，可若是谁敢做那背叛之事，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倾城见舅舅终于明了，心也才稍稍安然。 “对了，爹在何处？”倾城自回来之后，还未见到范先生，心中自然记挂。 没了范先生的日子，倾城还实在想念。 王勇又何尝不是如此？ “范先生尚在军营，待他回来见到你，肯定更为欣喜。” 范先生是真心将倾城当做了自己的女儿看待，又因为他与王勇的关系，而显得更加亲密。 得知范先生安然，倾城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不过，对于分宁之事，她却心有期待。 “爹……他知晓和亲之事，可有什么反应？” 范先生与凤凝之间的事情，旁人不曾知晓，倾城可是明白。 如今，凤凝和亲在即，难不成范先生真的忍心让她和亲？ 王勇不知倾城心思，还以为她实在挂念凤凝，便也坦言。 “范先生也是觉得，和亲虽然突兀，却也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好办法……”倾城念着这几个字，只觉得范先生冰冷异常。 她以为，范先生即便不喜凤凝，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毕竟是喜欢自己的女子，多少都会留意。 可如今，范先生竟是如此作为，让倾城也寒了心。 最可气的，是凤凝。她便是知道范先生如此心境，还如同那飞蛾扑火一般湮灭其中。她如此大胆，如此妄为，可最终又落得什么呢？ “范先生于我王家有恩，你和逸寒能够成为他的子女，也算缘分使然。”王勇不知范先生与凤凝之事，他还在感叹缘分之奇妙。 他是了解范先生，若不是范先生真心喜欢倾城与逸寒，绝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收他们为干亲。便是真喜欢了，才会有真作为。 倾城的思绪被拉扯了回来，她自当认同舅舅理论。范先生对她和弟弟乃是真心，她与弟弟亦然。 “是。”自是缘分使然，此才有今生之故，倾城点头。 前世，范先生可不曾认他们为什么。许是在暗中帮了些忙，却不会如此大方。 经历了一世，倾城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身边之人。 苏武在门外踌躇了许久，眼见王勇进门又出门，可却不敢迈出一步。 还是美景发现了他的踪迹，让他藏无可藏。 想想也是奇妙，原本肆意妄为的苏武，何曾有过这样扭捏的时候。 可是，因为对方是倾城，他便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 “城儿……”苏武最终还是敲响了倾城的房门，能够看到她眼中明媚的笑意，对他来说亦是满足。 “苏武？” 眼前的苏武憔悴许多，黯然的眼眸让倾城亦深感无奈。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苏武瞧着倾城更显俏丽，看来，这些日子凤焱将倾城照顾的很好。不待倾城细说，苏武已是嗤笑。 “你瞧我，有王爷保护，你怎会有事。” 苏武自诩盖世英豪，可这点信心到了凤焱面前，却变得甚是虚无。 即便，他再努力，可与凤焱比较……便是他自己都认为，倾城嫁给凤焱，比交给他要好得多。 倾城倒是没有看透他眼眸下的深邃，只是想到苏娇，不觉询问。 “苏姐姐可好？”苏娇因为温良而来，如今温良已不复存在，她又该是何等艰难？ “哎……”苏武难得叹了口气，看着倾城的眼眸，两相无言。 “怎么了？”倾城也是见苏武叹息，语气也焦急了许多。 看着倾城眼底的焦急神色，苏武也是不忍，最终还是开口道： “她……被接回了苏家。” “接回了苏家！”倾城一愣。不待她有所反应，苏武又道： “她……想再入宫。” “入宫！” 这回，倾城更是震惊。 苏娇好不容易逃离了那座冰冷皇宫，何以再次回去？ “温良将军走了，她的心也死了。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小皇子。为了更好的照顾，入宫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知为何，圣上对小皇子多有看重。甚至，派了许多高手保护。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将小皇子抱出宫外，绝无可能。 如今，温良已死，孩子便成了苏娇的记挂。 她想以一己之力照顾孩子，入宫自是应当。 “此事苏大人可曾知晓？” 倾城何尝不知道入宫于小皇子是好的选择，可是，苏娇入宫，有利有弊。对此，苏尚又是怎么想的 “父亲已经打点好一切，只等明年开春，以秀女身份入宫。” 苏娇入宫，用的自人是秀女的身份。而苏家还有一个女儿的事，已经满城皆知。如今，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 “苏姐姐好不容易逃出那个牢笼，如今却要回去……” 倾城多为怜惜，对于苏娇，她无法评判。可是，对于回宫，她却抱有不安。 那座冰冷皇城，那座吃人不眨眼的宫殿。苏娇若是带着爱而归，已无可能。可若是带着恨而归，那么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太后…… 瑾贵妃…… 还有，皇后娘娘…… 那无数的莺莺燕燕，想要再次成为那出类拔萃的存在，又要付出多少辛酸荣辱？ “那里有她眷恋着的人，不回去又能去哪里？”苏武何尝不知道入宫艰辛，可比起这些，小皇子则重要得多。 “哎，苏姐姐也是个苦命人。”倾城感念了一句，她不知道前世的苏娇与温良究竟是何发展。但那个时候，小皇子乃是死胎，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失去与得到。 可如今…… 她也不知道，这道劫，究竟是好是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1 心有所属 苏武原本也如倾城一般纠结，可如今日子过了许久，他也看开了许多。 最为艰难的，还是心中的不舍。 他瞥了倾城一眼，轻抿了抿嘴角，却道： “听说，你与王爷要在长野成亲？”这是他颇为挂念的事，如今讲来，心里还有些异样。 “嗯。”倾城无从隐瞒，左右不过这几天的事。 不过，王勇便是要等王老将军出现，只怕这婚事要耽搁许久。 “可你还未及笄，他亦不曾弱冠。”苏武有些激动，神情却有些哀怨。 此事，的确是倾城与凤焱颇为在意的事情。不过，有了“龙岩岛”的亲事，这些反而成了无稽之谈。 “左右不过两三年，在长野也不过走个过场。” 舅舅要的无非一个安心，倾城可以做到。 然而，对她和凤焱来说，真正的结合，自当郑重其事。好在，这种事别人也无法插手，倒也随了他们的性子。 过场…… 苏武配合着笑了笑，忽而又严肃起来。 “城儿，你……可想好了？” 他一脸郑重的模样，与昔日表情完全不同。倾城一时不解，目光一怔。 “嗯？” 苏武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苏武忍住心中悸动，深呼一口气，似带着某种特殊的仪式感，耐心询问： “此生，非他不可，非他不能？” 若倾城已经想通，已经认定，他便也没有什么念想。 非他不可？ 原本倾城无法回答的问题，在经历了“海鲨宫”种种之后，当下已经笃定。 “是，非他不可，非他不能。” 有些人，有些事，是无可替代的。 就如同，她之于凤焱，凤焱之于她。 她的目光那般明媚，毫无迟疑的肯定，更给了苏武一个完美答复。 苏武苦笑着点点头，落寞的神色却遮掩不住。 “这也是一段佳话，能够彼此喜欢，着实可贵。” 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一个“非君不可”。可又有多少人，能够得偿所愿？ 相爱的，总是少之又少。而不爱的，却又那么许多。 倾城能够找到心中所爱，乃是苏武最为欣喜的。可她所爱的人并非是他，这是苏武最为难过的。 但是好在，她依旧明媚。 苏武眼中的黯然，这回却被倾城瞧见了。不过，她想也不是苏武对她有何心思，却是想到了张甜。 “‘倾楼’如今已成为朝阳城第一名楼。如今长野百废俱兴，又占着一个边关要地。我想，在这里开设分店。” 她与苏武说了自己的心思，不待苏武开口，她又道： “到时候，张甜便会来到此地。” 这才是，她真正想与苏武说的话。 苏武与张甜已有婚约，这总是时时分离，总不是什么办法。她正好寻了主意，也让苏武多发现些张甜身上的美。别总想着退婚什么的。 在经历了这许多的事之后，倾城更为相信，两个人的结合源于沟通。 倾城话音刚落，苏武已是尴尬。 “城儿，你饶了我吧。”他情绪转换飞快， “怎地？”倾城眉头轻挑，对苏武的话不置可否。 这世上的人，苏武最怕的便是惹倾城误会。当初，他也是迷惑了，才会答应下这么档子婚事。 “当初的事，不过是为了救她。来到这长野之地，我才想明白，我不合适她，她也不合适我。与其占着一个未婚夫妻的名分，倒不如各司其职。省得……误了她。” 苏武很明白自己的内心，他的心怕是容不得旁人。张甜是个好姑娘，可是，不是他之所愿。 与其嫁给他无法得偿所愿，他宁可不祸害人家姑娘。 苏武的话，说得郑重，说得真实。 他的确不适合张甜，可是，曾经的那些又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心有所属？”倾城不觉询问，若非如此，苏武看她的目光为何如此躲闪？ 心意被猜中，苏武更是急于解释。 “呵，我身边左右就这么几个，连个女子都不曾有，如何心有所属？” 他的目光躲闪，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倾城。可是，在倾城面前，他如何能不躲闪？ “那你……” “先前，我便没有那个意思……” 面对倾城的种种疑问，苏武只能给出这种解释。 “那你为何要与张甜定亲？别跟我说，冠冕堂皇的道理。如你不喜她，如何以自身去怜惜她？” 倾城更觉得他无药可救，既然心中不曾应许，那么最开始时，他为何要答应？ “我……”苏武想说，是因为你。 因为你，要我救张甜，所以我才……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 不说，他与倾城还是朋友。 说了，只怕连见面都是艰难。 “我原本也不是一个好人，就当我负了她。” 他宁可承认自己负了张甜，也不愿再解释一句。 如今，倾城已心有所属，便是他心中再艰难，也不想让倾城因他如何。 倾城也是恼怒。 “你不止负了她，也负了我。” “城儿……” 苏武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倾城对他的误解。可如今，他却是亲手让倾城去误解他的含义。可是，他无可解释。 “既然不喜欢，从一开始就不要靠近。你如此这般，让人如何想张甜，又让我在张甜面前如何做人？”倾城便是一个字都不曾饶过苏武，她原本以为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如今向来，这世上的浪子何其多。若真那么容易就可以回头，也不会来一句“金不换”。 因为一个“金不换”又误了多少好女子。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那么全面……”苏武只有道歉，他的诚恳，反而让倾城无法言说什么。 “你……” “嘭嘭嘭……”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倾城的思绪。 “城儿？”范先生的声音自外面传来进来，倾城自是欣喜。 “爹……” 她正待给范先生开口，回头狠瞪了苏武一眼，语气不善道： “这回便宜了你，张甜那里你还是不要露面得好。” 既然苏武已经认定不会迎娶张甜，他自还是做个隐形人好了。张甜这般好女子，苏武既不知道珍惜，他也不配再拥有什么。 “一切听你的。”苏武不敢解释，更不敢拒绝。他只有一切都听从倾城吩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2 违背圣意 他的这副模样，让倾城也没了脾气。任凭一个态度良好之人的道歉，着实让人气不起来。 “城儿，你终于回来了。”范先生进屋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看着倾城，满心都是欢喜。 “爹。”倾城见到范先生，何尝不是如此。 在她心中，范先生俨然成为了与舅舅同一等级的存在。那许多照料与安慰，比亲生父亲都要体贴，怎能令倾城不倍受感动。 经历了一世爱恨情仇，倾城的心强硬了许多，可对于那些最纯粹的感情，却也柔软了许多。 “范先生。”苏武冲范先生点点头。 “范先生与城儿慢聊，属下这便告退。” 不待范先生言说，他便已退了下去。 “这……”范先生看着苏武的姿态，略带不解。 在范先生心中，苏武一直都是张弛有度的，何以今日变得这般急切？ “他……”范先生将目光转向倾城，不解苏武与倾城方才在屋内说了些什么？ “他要与张甜退婚。” 倾城毫无隐瞒，将苏武的心思暴露。总归是在范先生面前，她也无须遮掩。 “退婚！” 范先生一愣。 “为何？” 他是认识张甜的，自觉的那个伶俐的小丫头很是可人。不想，却与苏武订了婚，倒也算一对金玉良缘。可是，为何如今苏武却要退婚？ 倾城瞥了范先生一眼，目光幽深，态度也冷漠了许多。 “我也想知道，世间男子是不是均如此薄情。挑动了人家心弦，却又放任自流。” 她的话若有所指，明媚眼中的一抹黯然已经显露。 范先生如此聪颖，怎能看不透。 “城儿，你这是在说我吗？” 他目光淡然且随性，温柔的语气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倾城又哪里敢说他如何如何，目光一转，却是道： “城儿哪敢说爹的不是，自当是在说苏武。” 话虽如此，可倾城那别扭的目光却是将一切暴露。 如今，和亲之事在即，倾城会如此，范先生也早有预料。 他叹了口气，直接将倾城的心思挑明。 “哎，你瞒不住我。我知道，你想说安宁公主一事。”此事，他绝不想提。可面对倾城，他总得解释一二。 也算他这个做父亲的，给女儿一个交代。 自己的心思被窥破，倾城也不再隐瞒。 “爹既然知道，那自然也明了自己的作为吧。” 对于范先生与凤凝，倾城实在为凤凝感到寒心。 凤凝如此爱慕范先生，可范先生对她可曾有一分怜惜？ 哪怕是陌生人，他也不至如此。 范先生如此，反而显得凤凝更为特殊。 不过，范先生却是摇头。 “我与安宁公主早已说清，如今她要和亲，我自当认同。” 和亲，是两个国家的大事。他一个区区小民，何以参与？ “可若是，她并不想和亲呢？”倾城提出质疑，凤凝曾经说过，若是此生无法与范先生在一起，那么嫁给谁都是随意。 她既已有这种想法，可见范先生在她心中地位多高。 而今，范先生面对她的和亲，居然无动于衷…… 心若死，那么便再无其他可能。 听闻此言，范先生却是反驳： “此乃为国分忧，为君分担，为民造福，岂是她说不想就不想的？更何况，安宁公主有大义，此事乃是她亲自与圣上请命。” 是凤凝主要要求前来和亲，在范先生看来，她有大义。 倾城只觉得可笑，凤凝是心死了，到了范先生眼中，却变成了这样…… “可若是她今后过的不好，命运多舛，甚至比那皇宫里最卑贱的奴隶都不如呢？”倾城再次追问，她就不信范先生铁石心肠。 凤凝对范先生的心思天地可鉴，可范先生对凤凝亦不是毫无情谊。为何，他如此不待见凤凝？一面是爹，一面好友，倾城不想他们二人错过。到最后两相为难…… “怎么会……”范先生虽然摇头，可眼中的迟疑倾城却看得真切。 他自不是对凤凝的情谊无动于衷，那么事情就有可以化解的途径。 “爹，你可知和亲之女，在番邦的生活如何？”倾城不再逼迫，而是讲述一个范先生早已知晓，却不肯承认的事实。 “是如那皇后娘娘一般，大权在握。还是如那卑贱奴隶一般，命运半点不由己？” 和亲之女，看似高高在上，可一旦到了番邦，百年已是身不由已。若是，遇到一个脾气秉性温柔者还好，若是遇到一个暴力不堪，这辈子便再无出头之境。 到时，任凭你是公主还是奴婢，最终都落得个无依无靠的下场。 范先生自然明了，可他终究还是不愿承认呢自己的内心。 “她毕竟是安宁公主，是圣上最为疼惜的女儿。西凉即便再造作，也不会让她有生命之危。” 一个没有生命之危，便可以解决大半问题。 “爹可曾知晓，有些时候，活着比死去更加悲凉。”倾城的目光染着悲凉，原本灵动的眼眸也带这些许幽暗。 前世的她，何尝不是活着。可活着又与死去有什么区别？ 她以为自己说一不二，以为自己拥有许多。可到头来，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自己的痴傻，无奈与萧瑟。 而凤凝一旦和亲，到了西凉便更是如此。 范先生沉默了些许，对于倾城，他无从隐瞒，却也无从坦诚。 “城儿，你说了这么多，莫不是要让我违背圣意。”范先生最终还是摆出了圣上，这是圣上钦赐的和亲，即便他有所不满，又有什么办法？ “爹会惧怕违背圣意？”若不是倾城知晓范先生心性，怕是真会相信他的托词。 可范先生向来随性，哪怕是连自己的老子都敢相对，更何况，是圣上。 他看不上的人，饶是权利再高，他也不屑一顾。他若看上的人，哪怕无权无势，他亦会真心以对。 倾城的话，挑起了范先生内心深处的涟漪。他强忍着内心冲动，言不由衷道： “城儿，我与那安宁公主没有缘分，你也莫要强制凑成一对。”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看起来气恼非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3 深明大义 在范先生面前，倾城想来随心所欲。眼见他如此这般，倾城也更加逼迫。 “爹可敢发誓，对凤凝半点杂意都不存在。”若是范先生真的对凤凝半点心思都没有，只要他发誓，她便信了。 范先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倾城，似要发怒，可最终却是忍耐了下来。 “城儿，莫要胡闹。” 他不曾说自己对凤凝没有杂念，亦没有说明自己的心思。不过是因倾城探明他心中下的恼怒。 见到此举，倾城心中也有了思量。 “爹不敢发誓，对凤凝亦存有杂念。郎情妾意，爹如何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呢？城儿想，爹是敢作敢为的真男人。不惧流言，不怕蜚语。为什么面对凤凝之事，爹会如此谨慎、小心。究竟是爹不喜欢凤凝，还是因为太喜欢，不忍一丝伤害？” 今日，她便是要逼问个透彻。 眼见，凤凝马上就要来了。若是还不明白范先生的心意，难不成，真的让她嫁去西凉？ 凤焱倒是宁愿范先生对凤凝不屑，如此以来，他也能更好的说服凤凝。 可在倾城看来，范先生并非对凤凝无意，他不过因为某些事情而产生阻隔。既是如此，倾城更不想让两个相爱的人却互相折磨。 “城儿……”心思被戳穿，范先生的恼怒没了踪迹。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倾城，却无法言语一句。 他承认，倾城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他要如何表达？ “爹不忍伤害凤凝，便是要让别人来伤害她吗？”倾城的话，给范先生带来了沉重打击。 这句话一经说出，范先生已是满面震惊。 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亏他自诩聪明一世，可连这样浅显的道理，却没有想过…… 倾城眼见自己的话让范先生有了反应，她更是忙不迭道： “爹，此次和亲，并非圣上提及。乃是西凉派人入了皇宫，主动要求。” “什么！”这回，范先生则是吃了一惊。 而倾城的话，还在继续。 “而西凉亦不是正经和亲，他们要不是和亲，乃是对凤昭公主侮辱。” 此言虽然有倾城夸大之嫌，但也不失为真相的延续。此事，若真是王老将军为了威胁谭馨所做。那么，凤凝的命运可以想象。 “这……”范先生虽然猜测过西凉饶过王勇禀报圣上，可却没有想过，凤凝加入西凉之后的事情。 他只以为，凤凝是公主，又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公主。她若和亲，便是谁也不敢欺辱的。 将最宠爱的公主，嫁入番邦，圣上也必定会有所作为。 可如今，若是此乃西凉故意为之，那么此事就有待商议了…… “此事，爹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倾城提出质疑，别说范先生没有想到。以范先生的聪慧，他不可能一点都不曾察觉。 “城儿，我……”范先生想要反驳，可却也无从反驳。 虽然此事他不曾留意，可的确有所猜测。不过，那只是匆匆而过的一个想法，却没有什么其他含义。 倾城不待他解释，言语中已透露心思。 “在城儿心中，爹一直都深明大义，哪怕被世俗所不容，却依旧按照本心行事。” 她看得出来，范先生对凤凝并非无意。可如今，凤凝马上就要受到伤害，范先生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我……”范先生终究还是不忍的，他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可安宁乃是公主。” 他隐瞒了这许久的问题，不曾想，倒是在倾城面前说了出来。 眼见范先生终于表明心思，于倾城也是欣喜。不过，范先生的心性却没有那般通达。 “公主又如何，百姓又如何，喜欢了，难道就不能在一起吗？” 不过一个公主身份，倾城不信，范先生会因此而感到不适。 范先生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公主身份，却因为公主背后的势力。 “她的父亲，是圣上。” 这才是范先生担忧的问题。 圣上…… 圣上又能怎样？ 倾城感到不解，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道灵光。 她想到了凤焱的身世，而舅舅是选择站在凤焱一侧的。 作为舅舅的知己好友，范先生的选择不言而喻。 听闻，圣上乃是夺了先帝的权，将先帝软禁，威逼写下诏书，这才得了天下。 以往，倾城总觉此事谣传。可自从得知了凤焱的身世，她倒是觉得此事极有可能。 若凤焱成为新君，他必定会与圣上产生冲突。这些年，圣上对凤凝的喜爱，亦是出自真心。 一旦凤焱与圣上对立，凤凝的选择百年也为妙。 “爹是怕……舅舅偏帮战王，势要对圣上不利。到时候，让凝儿夹在中间难做？”倾城小心提出自己的疑问，得到的竟是范先生的肯定。 “嗯。” 他便是怕如此，所以才不能接受凤凝。 倾城顿时笑了起来。 “呵呵，爹，您不觉得可笑吗？”敢情，饶了这么一大圈，范先生的借口竟是如此。 “即便是因为如此，那也应该让凝儿自己做选择。您可倒好，将她挡在门外，让她感受冷酷冰凉，丝毫没有温暖体恤。爹如此作为，难道就是为凝儿好吗？”倾城无法理解范先生作为，若他真的为凤凝好，那就接受啊。 何以如今两人皆是痛苦。 “长痛不如短痛。”这便是范先生的主张。 在范先生看来，如今凤凝虽然喜欢他，可终究不过小孩心性。他毕竟与凤凝年龄相差深远。若是还比不得一个孩子，总归是误了她。 “可凝儿心中，爹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更改。” 如果不是凤凝非范先生不可，倾城何至于如此急切。 “她不过一个孩子罢了……”范先生不以为意。 凤凝多大，他多大。他如果早些成亲，孩子也能有凤凝这般大了。 不可否认，被人喜欢，尤其是被公主喜欢，充分满足了范先生的自尊心。 可是，开心过后，他却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他与凤凝，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亦或者是以后的道路，都相差甚远。 他们之间，问题太多。既然如此，何不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4 身份暴露 范先生何曾如此，倾城也是无奈。 “爹也不过而立之年，先前，爹还留有胡须，看起来甚是高雅。而今，剔除胡须，又是白面小生。凝儿虽然年少，可在自幼长在深宫，她比任何人都渴求温暖，也渴求爱情。” 她试图从凤凝的成长角度来做出解释，也是希望范先生能够理解。 “爹对于别人的事看得通透，可到了自己身上，却全然比不上半点聪慧。” 连圣上都夸赞范先生乃是“当世大才之人”，可偏偏在他自己的感情问题上，他却如此清淡，连倾城也看不下去。 “更何况，此事若真成了。凝儿首先想到的，不该是与爹的情分。而是与战王的兄妹之情。” 比起范先生，这件事，凤焱才是主要。 况且，凤焱也不一定就要争夺皇位。 这一套长篇大论，让范先生亦无从反驳。 他明白倾城的心思，更知晓她的急切。 不过，通过她的话，范先生的确也想通了许多。 只不过，有些事，他不想在倾城面前提及。 总归，凤凝马上就要来了。而西凉越过长野，向圣上提交帖子，这事也总得有个说法。 至于凤凝是真和亲，还是假和亲。若一切都如倾城所说，此事着实应该好好思量。 “倒是让你有机会，教训起爹来了。”范先生目光一转，将所有情绪掩盖起来，面色无奈。 他这个做爹的，在倾城面前半点威信都没有。不过一个感情之事，却惹得倾城三番五次来教育他。 倾城也明白自己做法的确有些不妥，她揶揄道： “爹自己做的不对，还不容许别人来说吗？” 范先生明明就对凤凝有意，何以不肯言说一句。这事若是换了旁人，怕也是无法言说。白白错过了缘分，也是一大遗憾。 倾城既然有这个机会，自当好好探究一二。 她的话条理有据，惹得范先生一阵叹息。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他这“棉袄”未免也太热了一些。专门给他惹事。 “那你呢？”范先生紧盯着倾城，他这一来就被倾城冠上了几顶大帽子，正事去没说一件。 “我？”倾城指了指鼻尖，不明所以。 她怎么了？ 范先生瞥了她一眼，没有都说，只说了三个字。 “海鲨宫。” “爹，您……”这回，倾城无法保持淡定了。范先生居然会知道“海鲨宫”！ “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不待倾城询问，范先生便将倾城的怀疑问了出来。 “是。” 倾城无从隐瞒，她自当疑问重重。 不过，舅舅刚才离开，会不会已与范先生交代？可看着范先生神色笃定的模样，倾城也不禁怀疑，他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她与舅舅所言说的事情。 范先生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 “宁八斤的身份。” 他所知道的，自然要比王勇多得多。 “爹……”自范先生开口，倾城便知道，他知道许多。 因为，这件事，是连舅舅都不曾知道的。 而范先生居然知道宁八斤乃是“海鲨宫”的人，那么，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呢？ “放心，此事我未曾与你舅舅言说。”眼见倾城着急，范先生也赶忙给出解释。 他也知晓轻重，自明白倾城不会无缘无故做那些不容之事。 范先生的话，让倾城的心稍稍安稳，不过，依旧忐忑。 “谢谢爹。” 她低着头，拧着手指，暗中思量范先生究竟知道了什么。 要知道，在“海鲨宫”内的一切，有些事当属秘密，可若是被范先生知道，她该如何解释？ “你对那海焰可是真心？” 范先生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倾城没了解释的话语。 “爹，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前一刻还在想，与海焰成亲之事，千万别被知晓，可如今…… “爹，您也是‘海鲨宫’的人？” 倾城并未正面回答范先生的问题，而是怀疑起范先生的身份。 此事，若非“海鲨宫”人，怎会知道。 “我并非‘海鲨宫’的人。”范先生话音落地，倾城还不曾舒口气，便听他又道： “不过，当年我游历西凉，曾救过一位‘海鲨宫’的人。” 救命之恩，有些事自然不过举手之劳。 范先生得知倾城与海焰之事，也是偶然。只因为，此事影响甚广。 “你可知，你与那海焰成婚的事，已经传遍了‘海鲨宫’！” 范先生厉色盯着倾城，言语中不再温柔，更是狠辣。倾城与凤焱有婚约，还是圣上亲定的。虽然范先生亦不满那些礼数，那些教条。可倾城所为，才是真正的大不敬。 “知道。”倾城闷闷地回应了一声。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范先生简直要被倾城气死，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倾城，言语也严厉了许多。 “那你到底是何心思，战王又可曾知晓？” 在范先生看来，倾城所为已经超出女子作为的正常范畴。 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居然嫁了旁人。而且，这个旁人还是“海鲨宫”未来的宫主！ “他，他知道。”倾城低着头，又是语出惊人。 “知道？”这回，范先生一愣，倒是忘记了言语。 眼见范先生都迷茫了，倾城也趁着这个机会忙道： “爹，此事着实复杂，以后若有机会，容我慢慢细说。” 海焰就是凤焱，这件事倾城不能说出。即便是在范先生面前，亦不能言说。 此事，事关重大。以范先生与舅舅的关系，他极有可能会告知舅舅。 而以王家与海泽的恩怨，此事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可是，她的回答，却让范先生有了猜测。 “战王……是‘海鲨宫’的人？”否则，凤焱又如何得知。他得知之后，又怎会放过…… “爹！”这回，倾城更是不敢回答。她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以范先生聪慧，她无须回答，他已然明了。 “我猜对了。” 范先生语气喃喃，可坚定的话语却毋庸置疑。 “我……”倾城亦无可反驳，没错，范先生猜对了。 好在，范先生并不知道，海焰便是凤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5 深仇大恨 范先生在思量了片刻之后，脸上也沾染了些许愁容。 “这可如何是好!”他一拳打在桌子上，猛烈的爆发力，将心中的不安扩散。 倾城一惊，暗道范先生不该如此急躁。 “爹，怎么了？” 自倾城遇到范先生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急躁模样。即便是因为凤凝之事，他都不曾如此。 范先生的举动，让倾城无形中加剧了内心不安。 范先生紧盯着倾城，复杂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愁容。他刚欲说些什么，可最终不过叹了口气。 “你……算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范先生口中呢喃着，不安的模样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要发生。 “爹……”倾城也是不安，她从未见范先生如此，可是有什么事，是她不曾知晓的？ 范先生围着屋子踱步稍许，忽而疾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城儿，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待在府里。爹还有些事，先去与你舅舅商讨商讨。” 不待倾城言说，他已然离开。 “爹……”倾城根本叫不住他，范先生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看着范先生离开的方向，倾城的心中再次产生纠结。 可以想象，范先生并不是无缘无故离开。他是因为猜到凤焱与“海鲨宫”有关，这才忙不迭去找舅舅商谈。 倾城并不担心，舅舅知晓后，会对凤焱如何。 凤焱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舅舅就算气恼，也不会让他们的关系产生间隙。 最重要的是，王家与海泽究竟有何恩怨？ “小姐。”美景站在一旁，似有踌躇。她面色不安地看着倾城，又看了看范先生离开的方向。显然，她要说的话，许正是倾城所想的话。 “嗯？”倾城目光一抬。 “有话直说。” 美景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个性，什么也变得如此拘谨了 得了倾城的吩咐，美景却还是没有直言。她首先问道： “王爷，真的是海岛主吗？” 虽然，她心有猜测，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美景还是不敢大意。 “嗯。”倾城点点头，对于美景，她倒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凤焱自也不避讳美景，若是他不想被美景知晓，也就不会当着美景的面变换身份了。 “什么！” 美景一惊，虽然事有猜测，可如今得到确切消息，也还是震惊。 “此事，万不可对外言说。” 倾城提醒、 虽然，凤焱不曾避讳美景。可这不代表，他不避讳旁人。 “是，奴婢知道。” 美景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言语也更加谨慎。 倾城见她不同以往的模样，心中暗自思量，语气也加上了询问。 “还有什么事？” 若不是有事，美景不会如此。而让倾城一而再问询，也表明了美景心中的迟疑有多深。 即便如此，美景却也不曾坦言。 “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她面色不安地看着倾城，眼中的踌躇显而易见。 倾城也实在没了耐心，语气不耐道：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倾城叹了口气，对美景的作为实在瞧不上眼。 美景从来都是无拘无束，甚至肆意妄为。忽然如此谨慎，她倒是万分不适。 她宁可美景将一切说出，也不愿如此这般。 美景急忙跪地，自知惹了倾城不快。 可是，并非是她不愿意坦言，而是因为此事对她们来讲很是重大。 “此事，恐会牵连甚广。可若是不告诉小姐，奴婢怕小姐没有准备，往日更加艰难。” 此事，她本可以不说。可是，因为害怕倾城受到伤害，她不得不说。 “但说无妨。”倾城也看出来了，美景必定是知道些什么。而如今，最让她挂心的便是“海鲨宫”与王家。 倾城也变了脸色，没有催促，只有淡然。 她也想听听看，美景究竟知道什么。 倾城的淡然，也让美景的心中平定了许多。她看着倾城，深呼一口气，似下了极大决心一般，一鼓作气道： “大将军与‘海鲨宫’乃有深仇。”这便是她所知道的。 倾城一惊，顿时想到： 良辰、美景乃是舅舅身边的暗卫，她们执行任务，多少也会了解一些旁人不知晓的往事。舅舅不愿与她提及，她倒是可以从美景这里下工夫。 “什么‘深仇’？”她看向美景，温润的眼眸似有安稳人心的作用。在这方目光的注视下，即便美景踌躇不定，却也道出了真相。 “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曾知晓。不过，大将军倒是派了良辰去做，奴婢偶然得知，似乎是在‘海鲨宫’内安插细作一事。” “安插细作？”能够让舅舅如此这般，可见“海鲨宫”已经在舅舅心底扎下了根。 “是。大将军想要监控‘海鲨宫’的一举一动，万人铁骑，还曾出海探过‘海鲨宫’的踪迹。” 如果只是细作，还无法让倾城惊讶。那么，派出铁骑探寻，则让倾城越发感到事情已经超出预料。 舅舅的性格，倾城十分明了。他万不会，为了不值当的人而多费力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倾城意识到问题不对，能够让舅舅如此对待，不是特殊，便是死敌。 更通过舅舅与海泽的描述不难发现，他们极有可能是死敌。 也是美景所说，王家与“海鲨宫”有深仇。 可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舅舅如此不顾身份？ “也就这两年。而且，以前这种事年年都在发生。”美景自小被收养，多少也明白些其中变故。而这种大规模的搜查，更是无人不知。 如今，倾城接触了“海鲨宫”不说。而且，凤焱还是海焰，那是“海鲨宫”至高无上的力量，是倾城无法避免的抉择。 “我知道了。”倾城点点头，语气有些叹息。 看来，她还是想错了。 “小姐，王爷便是海岛主，若是让大将军知晓，只怕小姐与王爷之间的婚事会有艰难。”美景见倾城似没有多少心思，更是加重了自己的解释。 她最为担心的，不是其他，而是倾城与凤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6 不喜范先生 美景跟在倾城身边良久，自知道倾城难得对一个人付出。而今，她既然答应了与凤焱的婚事，而且，两个人又已在“海鲨宫”成亲，足以表明倾城的心意。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勇横插一脚，那就太可惜了。 “所以，此事万不能对任何人言说。”倾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好在，她还有时间可以调查清楚。 美景稍稍一顿，问道： “良辰也不能说吗？” 她原本以为，此事不能外言说。可若是说，任何人，那么…… “对。”倾城肯定地点点头。 倾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失误，良辰如今正在调查“海鲨宫”之事，而她以往也为舅舅调查“海鲨宫”。倾城不确定舅舅是否知晓良辰如今调此事，可一旦舅舅询问良辰，她到底是说是不说？ 倾城不想让良辰为难，索性，便什么都不说吧。 “是，奴婢明白。”美景的神情也变得郑重，她虽然玩世不恭，可也明白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既然这是倾城的要求，她自当遵从。 入夜，倾城守在门边，望着皎洁月光，暗中思量。 “海鲨宫”与王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够让舅舅如此记挂一个人，也不是简单之事。 倾城有些后悔，为什么在“海鲨宫”的时候，不逼问海泽。如今，她却是无法逼问舅舅了。 一股好闻的龙涎香飘入鼻间，倾城大了一个激灵，慌忙回身，却见凤焱已然站在房门。 “你，你怎么进来的？”如今，凤焱不走窗户，倾城倒是有些不大习惯。 凤焱指了房门，眼中温情满满。 “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听到此言，倾城一愣。急忙打开门朝外面看去，待看到外面空如一人，她还有些不放心。 “可有人看到？”她满眼都是担忧，不安的样子似乎他们是什么偷情之人。 凤焱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语气也有些发闷。 “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进来怕什么？”他本以为，拜过天地之后，倾城能够对他的接近亲密一些。 可如今，却是一如既往。 倾城瞪了他一眼，口气不善。 “你可莫要忘了，舅舅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先前，美景还提及凤焱身份。如今，她正住在舅舅一侧。若是被舅舅得知，哪怕是看到凤焱进了她的屋子，也总归是不妥当的。 凤焱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大不了，我同他说罢了。”他可不想天地拜过，两个人还如此陌生。 “别……”倾城一时焦急，不自觉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过一瞬间的恍惚，她刚待收回，却被海焰直接握在了掌心。 “城儿担心我，我明白。”他言语中的温情流露，温柔而暧昧，气氛似在一瞬间变得炙热。温热蔓延，气息已是直入鼻间…… 一阵凉风袭来，吹散了许多温热，也倾城倾城的理智回笼。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却是语气不觉娇柔。 “我才不是……” 此话一经说出，那温柔的声音让倾城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是如此温柔？ 热气似乎再次上涌，好在凤焱这回并没有戏谑。 “明日，凝儿来此，你可同她商讨一番。”凤焱变换了语调，一室暧昧尽散，气息也恢复了正常。 “凝儿到长野了？”倾城也终于敢抬起头，看向凤焱。 先前舅舅还说，凤凝不过一、两日的工夫便会抵达。如今，竟是如此之快。 “嗯，今日已经抵达西关，明日便会来此。” 凤焱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特此来告知倾城。 别看凤凝在宫中，得万人宠爱。可那些宠爱，都是有目的的接近。能够与倾城交好，于凤凝来说也是一大幸事。 她来此，见到倾城，自然也极为欢乐。 正因为倾城真心对待凤凝，她才因凤凝的命运更为担忧。 “她难道真要和亲不成？” 这件事，舅舅无法给予帮助。若是连凤焱都不管无故，那么等待凤凝的又会是什么？ 比起王勇，凤焱自是明白西凉之变故。 “和亲与否，已没那么重要。她来这里，不过是想求心里一个安慰。”这才是凤焱心中的想法。 远离皇宫，让凤凝能够更为安然的生活，这是凤焱要为凤凝达到的目的。 “心里安慰？”倾城不解，什么心里安慰，需要和亲来化解？ “届时，我会让她与范先生见上一面。待结束之后，她便不再是安宁公主。” 凤焱一直想的，自然是凤凝与范先生之事。 范先生迟迟不肯表露心意，而凤凝为了范先生却付出许多。 女儿家的青春何其短暂，他不想凤凝为了范先生放弃所有。 倾城一愣，她无法否定凤焱什么，却可以知晓范先生的心思。 “你这样肯定，范先生会拒绝凝儿？”凤焱似乎笃定，范先生一定会拒绝凝儿。可是，在她与范先生说了那番话后，她都不敢肯定，范先生会如此做。 “怎么？”凤焱眉头一挑，对倾城的话不置可否。倾城见他如此这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自是希望范先生拒绝凤凝，可在凤凝看来，范先生的肯定才是她的希望。 “我只是在想，范先生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倾城也没有将话说全，省得凤焱再有什么意外之举。他既然已经想到了这里，自然是有应对的办法。左右不过两个选择，他也不会什么都不曾思量。 凤焱见倾城面有思量，似在思量什么。 “城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不觉询问，态度也强硬了许多。 面对他的目光，倾城哪里敢乱说什么。可她着实为范先生打抱不平。 “你为何不喜范先生？” 范先生哪里配不上凤凝，用得着凤焱一而再的去厌恶。不过一个年龄问题，难道会是什么大问题吗？ “如果只是因为年龄，那着实没什么可拒绝的。” 倾城默默低下了头，在凤焱面前，似乎她所有的冷硬与强势，都没了踪迹。 她总是会不自觉思量许多，也无奈许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7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看着她的姿态，凤焱不禁蹙眉。他不想给倾城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似乎无论他怎样做，倾城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尤其是谈及范先生，让他也多有思量。 “范先生学问自不必言说，可他年少时，凝儿不过刚刚出生。他名满天下，凝儿还是一个孩子。待他洗去一身繁华，回归平淡，凝儿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说到底，不过是嫌范先生年纪大。” 倾城给凤焱的不喜加了一个总结，说来说去不就这一点，用得着说这么多。 “城儿……”凤焱摇摇头，无奈多于解释。 “若是凝儿嫁给了范先生，你要称呼她什么？” 凤凝比倾城不过大了两岁，难道，倾城要称呼她为母亲？ 还有，他呢？ 他是要娶倾城的人，今后，他又要称呼凤凝什么。范先生，又要称呼他为什么？ “我……” 倾城一顿，这个问题她的确尚未思量。不过…… “若他们真心喜欢，你还要棒打鸳鸯吗？” 凤焱便是说再多，也抵不过两情相悦。那不成，他的那些大道理，比凤凝的终身幸福还重要？ 倾城有所感觉，范先生对凤凝并非不喜，他总是顾虑重重。 在他们之间聊过那许多的话后，范先生也终于开了窍。 倾城不知道他会如此对凤凝言说，但若是凤凝前路一番坎坷，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面对倾城的质疑，凤焱不过一句话打发了之。 “范先生自有思量。”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范先生身上。 的确，范先生有思量。 因为他的身份，所以，让他无法选择更多。 可是，别忘记，范先生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如果，他那般遵循礼仪教条，也不会有如今的身份地位。 “可……”倾城试图做出反驳，她的话还未曾开口，凤焱却阻挡了上去。 “城儿，凝儿年纪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她应该享受生活绚烂，也应该体会百态人生。” 与范先生在一起，无疑，凤凝会得到许多。可是，比起得到，她更会失去许多。 凤焱做的，不过是让凤凝会有更多的选择。 她虽然贵为公主，认识许多人，亦有许多人照料。可是，在感情之事上，她犹如一张白纸。 她所认识的，也不过范先生一人。可在这大千世界，比范先生能力高的人，到有人在。 若是凤凝在历经世事沧桑之后，依旧选择了范先生，那他无话可说。 可凤凝不过一张白纸，她遇到的能人只有范先生一个，这让凤焱无法答应。 他的话，将倾城的心思全数阻挡了回去。 倾城明白他的意思，再解释，反而无奈。 “如此，便看范先生的选择吧。” 她也做出了妥协，心中更加期盼，希望范先生能够做出正确选择。 “嗯。” 有了倾城的首肯，凤焱自然开心。他目光温暖和柔情，看得倾城又是一阵燥热。 “你，你还不走？” 她后退一步，尽量不去理会凤焱的目光。 自“龙岩岛”成亲之后，凤焱看她的目光便再也不曾掩饰。 这让她又安然，又惶恐。 生怕他的这份心思，会被谁发觉。可是，心中却又是甜蜜无限。 曾经的恩怨纠葛，似乎因为他的目光，而变得虚无。 许多时候，倾城甚至想。前尘往事就让其随风飘散吧，她过好今世就可以了。 可是，她要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 凤焱的目光，她尚且可以有所回应。可是，凤焱的其他举动，她着实难以配合。 因为她的话，凤焱的目光更为大胆。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倾城，语气轻佻。 “洞房花烛夜，尚且让你独守空房，如今，我总得做些什么。” 一转身，他直接翻身上了床榻。 床榻够大，王勇怕倾城睡的不惯，特意加大了一截。 如今，却是让凤焱得了便宜。 “你……”倾城还从未见过凤焱如此大胆的举动，一时间已是呆愣。 凤焱似乎还不尽意，竟还拍了拍床榻，轻柔的声音自他嘴角溢出，听得倾城浑身战栗。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她应该选外面，还是里面？ 不待她回答，凤焱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 “里面更稳妥一些，早些睡吧。”他一抬手，蜡烛瞬间熄灭。黑暗的空间，带着暧昧的气息，引得倾城进退两难。 “城儿……”外面忽然传来王勇的声音，倾城吓了一跳，本能的跳上了床。 “舅舅，何事？” 她努力平息内心的悸动，努力让语气平稳下来。 “你睡了吗？”王勇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要进来。 倾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忙道： “刚刚躺下。” 为了掩饰真相，她甚至忘记王勇看不到她，更是努力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而背后，凤焱更是配合她的举止。 如此关键时刻，倾城也顾不得其他，只能由着凤焱性子来。 好在，王勇似乎并没有进来，他不过是同倾城交代道： “明日安宁公主到达长野，到时你与我一同迎接。” 原来，是因为凤焱之事。 “好。” 倾城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甚至，连表示一下惊讶都忘记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已经没了声音。倾城不敢大意，小声嘟囔着: “舅舅，走了？” 背后的凤焱语气幽幽道： “没走。” 这回，倾城更不敢动作。 甚至，连自己紧贴在凤焱胸膛，都不曾发觉。 又过了一段时间，倾城确定外面已经没了动静。而且，王勇还不可能贴在她房前听这么长时间。有此，已经确定。 “舅舅走了……”她确定王勇离开，自然也就随着动作而起。 可是，一双大手，却牢牢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包裹。 “别动。” 伴随着凤焱的声音，一道温热的气息自倾城脖颈蔓延。这股燥热，让倾城更为不安，挣扎着就要起身。 “这里的墙面隔音不强，若声音大了，老师在房内便会知晓。” 凤焱的解释，成功让倾城停止了挣扎。她用胳膊肘打了一下凤焱，语气已是不耐。 “那你赶紧离开。” 可背后许久不曾有声音。 “你……”倾城已是气愤，可回过头却看到凤焱紧闭的双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8 满门忠烈 他神态安详而沉静，哪怕倾城有所动作，他也浑然不觉。 “你睡了吗？”倾城压低声音，语气闷闷的。 凤焱不曾言语一句，似乎真的睡着了一般。倾城自讨了没趣，虽然对于自己身处凤焱怀中深感不快，可最终也没有解决之道。只有在凤焱的怀中，慢慢闭上了双目。 这一刻，仿佛天地间都安静了许多。那些不安、惶恐所有不好的情绪全数消散，留在记忆中，只是无限美好无限循环…… 时间幽幽走过，黑暗中的凤焱忽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他看着怀中的人儿，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今夜，真美。 翌日。 倾城醒来的时候，正看到美景推门而入的情景。 “小姐，今日安宁公主会来长野，府里的人一大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军让奴婢服侍小姐起身，省得误了时辰。” 美景将打好的水放在架子上，转身便要服饰倾城起身。 倾城因她的出现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床榻，却发现凤焱早已不知去向。 外侧的床榻上，还可以感觉些许温热气息。想必，凤焱也应是刚刚离开不久。 幸好，他没有被美景发现。 倾城心底松了口气，稳定心神，这才安然。 待倾城收拾妥当，和亲的队伍刚刚入城。王勇代表长野主官，迎接安宁公主到来。而此次，圣上派来的送亲使，却是太子！ 马车掀起的一角，身处一只白嫩玉手，声音更是清丽可人。 “爵爷客气了，本宫不过在此停留片刻，稍事休息。待妥帖之后，本宫自当奉命离去。” 凤凝的声音，听似清秀，无端却加了一层疏离。 对于和亲，她竟是如此击破。 众人面色一时都已复杂，凤凝倒是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最后，还是王勇站出来劝解： “公主殿下，此番前来，西凉尚未派和亲使。依臣之见，不如在此停留几日。” 说是和亲，但毕竟是圣上嫁女儿，怎能如此随意？ 即便是由圣上提及，西凉方面也应该派人迎接。 可如今，西凉方更是不发一言，就好像此事已无关紧要。 “凝儿，莫要任性，听从大将军之见。”凤焱的一句话，彻底让凤凝没了脾气。 “皇兄……”凤凝的语气也是无奈，可凤焱的话，她无从反驳。 凤焱使了一个眼色，属下已经会意遵从。 凤凝在小艾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一身红衣戎装的她，看起来更为俏丽，也更为洒脱。 “末将见过安宁公主殿下。” 在王勇的带动下，大家纷纷给分宁行礼。 “末将（微臣）见过安宁公主殿下。” 不大的一个院落，聚满了众人。 “平身。” 在外人面前，凤凝也摆出公主仪态，落落大方。 她的目光，首先落到了王勇身上，而后，便是王勇身边的范先生。 他们有多久没见过了？ 凤凝算着日子，一步步走来，她的心已是澎湃，炙热的目光已经显露过多思绪。 对于凤凝的目光，范先生没有任何回应。他甚至看都不看凤凝一眼，似乎完全不曾察觉。 凤凝直接冲着他而来，还未靠近范先生，却被王勇挡了下来。 “房间已经预备好，殿下这边请。” 王勇也是无意之举，他见凤凝来此，还以为凤凝是因为自己之故。 “公主一路舟车劳顿，末将已备好膳食，可要用膳？” 王勇的横插一脚，将气氛大乱。 看着他认真的目光，凤凝所有的话压在胸口，无法言说。 范先生低着头，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左右，他是不会说什么的。 凤凝也罢了心思，同王勇道： “一路上，太子哥哥将本宫照料很好。如今还不到晌午，无须过多劳碌。” 她也是个识大体的公主，犯不着为了她一个人让众人忙碌。 “是。” 王勇退到一侧，众人坐上了正厅。 太子的出现，让气氛活络。 “太子殿下，一路可还安然？”自内京到长野，这一路虽然平稳许多，可终归会出现什么旁的意外。此次送亲，虽由太子护送，可王勇依旧心有担忧。 太子抿了口清茶，倒是点点头。 “安然。” 因为是送亲，倒也不曾遇到什么麻烦。待他放下茶杯，对王勇亦是面露和善。 “听说，长野得爵爷料理，如今已是百废俱兴。本宫初闻，还不以为意。如今得见，却是功在社稷。爵爷不愧是王家后人，打仗、护国，均是一等。” 一等…… 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评价。 虽然是太子口中说出，可太子是未来储君，亦颇有价值。 王勇拱手行礼，更是不忘将凤焱摆了出来。 “末将不敢居功，此番长野能够得此面貌，与战王爷亦有不可分隔的关系。” 凤焱与王勇一同来到长野，若说长野安然王勇居功至伟，那么，凤焱也是功不可没的。 王勇的话，显然是想让太子将战王的功绩考虑其中。 太子轻抬了下眼，看了看凤焱，却是对王勇肯定道： “爵爷不必自谦，八弟虽是战王，带兵打仗自不必说。可若说料理这些个百姓事务，他却也得仰仗将军。爵爷作为，父皇早已知晓，如今，见爵爷料理这般通透，父皇亦要仰仗将军许多。” 他的话，更是直接将王勇摆上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亦是对王勇的肯定。 “末将不敢……” 王勇又怎么敢为圣上当家做主，他即便心中心思如何，表面却也是依附于圣上。 太子所言，可没有丝毫试探之意。在看到王勇惶恐之际，他便搬出了圣旨。 “忠勇公接旨。” 此次，他来此送亲，也是得了圣上命令，前来查看长野情况。 眼见长野被治理的这么好，他也能够放心让王勇安置。 王勇一时还有些呆愣，待反应过来，便急忙跪地。 “臣，王勇接旨。” 他倒是忘了，太子亦可传旨。 “朕念及王家满门忠烈，王勇亦有万夫莫开之勇，着忠勇公驻守长野，后继王家基业。” 圣上不但称赞了王勇，更有甚者，他称赞了王家。 对于王勇来说，什么忠勇公，什么大将军，都比不上王家满门的忠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79 如你所愿 如今，他们的牺牲终于得到认可，这让王勇百感交集。 “臣，领旨。” 沉甸甸的圣旨放在手中，似有千斤重。有那么一刻，王勇甚至感到了心的安慰。 他等了这么多年，求的不就是圣上一个认同吗？ 如今，认同终于来临，可是……他真的需要吗？ 王勇想到了王老将军，想到了王家族人，想到了西凉王家…… 太子只看到王勇神色复杂，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只当王勇是心有感激，却看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爵爷，父皇可是你对寄予厚望。” 太子将圣上的心意传达完全，站在太子的角度，他也知道王勇于凤昭国的意义。 他并担心万人铁骑的威胁，如果可以，他倒情愿于王勇交好。 王勇眼中的深意，太子看不懂，倾城却看得分明。 此时此刻，她终于能够体会到舅舅心中的纠结。 他自小生在凤昭，长在凤昭。甚至，连亲人都是为国捐躯。 在王勇年少的心中，王家满门忠烈，便是爱国爱民的第一世家。 忽然有一天，他以为原本已经死去多年的王老将军却忽然出现。而且，告诉他这些不过都是虚幻。 王家的命脉并未消失，王家也并非凤昭之人。 这样的认知，已然让王勇无法接受。更别提，圣上如今对他的信赖。 可是，就算是再难，也必须隐忍。如今，王勇已经回归，他不能被人看出分毫。 “末将自当不辜负圣上厚爱，将这一方疆域治理有序。” 王勇只有听从圣旨吩咐，他的回归，似乎将一切梦想都实现。 忠勇公，镇远大将军……那些，只存在他梦中的想法，全都实现。 可是，他的心中并不安慰。 不因王老将军，而是因为圣上。 多年前的往事，王勇也曾听过许多传闻。其中更多的，则是因为王家的变故来源于圣上。 此事，王勇虽然不敢置信。可当他再次见到王老将军，便心有思量。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圣上如今对他的举动，便更值得推敲了。 “如此，甚好。”太子倒是没什么心思，他只知道，王勇回来了，王家回来了…… 他的目光不觉落在倾城身上，虽然没什么表露，却让倾城浑身一颤。 南疆之际，她扮作王城，与太子说过，当年在佛照寺救了太子一命的，乃是沐家倾城。 这两年，太子一直未曾找过她，就连倾城都将此事淡忘了许多。 可是，刚才太子的目光却让倾城无端感到了一丝骚动。她不确定太子要做什么，但是，太子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倾城正在思量的工夫，凤凝已经走上前来。 “城儿，咱们许久不见，如今终于有了交谈时机。来我房里一趟，咱们说些姐妹间的贴几话。” 她冲倾城眨眨眼睛，略带深意的眼眸，让倾城也将这复杂的思绪抛诸脑后。 “是。” 两个人本就是手帕交，如今凤凝刚刚来此，邀倾城同聊，也是正常。 进屋之后，凤凝一改刚才的大方得体，她拉住倾城的手，已经面露不安。 “城儿……我该怎么办？” 她眼中带着浓浓担忧，不安的模样早已不是先前架势。 “什么怎么办？”倾城不解，凤凝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不等倾城细问，凤凝已经道出所有： “范先生一言不发，皇兄在外虎视眈眈。这和亲，我该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言语中流露的不安更加惶恐。 倾城更加不解。 “先前，你不还径直要去西凉吗？如今，怎地这般不安？” 和亲之事，还是凤凝主动要求圣上赐婚的。如今，她倒是不安起来了。 提及此事，凤凝更加无奈。 “我去西凉？我去西凉，那还不是因为范先生之故……”最终，她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而这，也是倾城所思量的。 随着凤凝的到来，她与范先生之事，便不得不摆上台面。此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如今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凤凝的生活。 不嫁范先生，随便嫁给谁都是一样。凤凝带着这份心思来和亲，于她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为何要和亲？”倾城道出自己不解，她最怕的便是凤凝因范先生伤了心，所以才主动和亲。 此事，她曾与凤凝说过。而凤凝言语中的坚定，更是让倾城颇为惊心。 不过，这回，凤凝却不是带着这份心思来的。 “是皇兄让我主动提出的。”她不安地瞥了倾城一眼，幽幽低下了头。 “王爷让你主动提及？” 倾城这回更不明白了，凤焱竟然要凤凝主动和亲，这算什么？ “是……”凤凝将前因后果都与倾城说了一通。 原来，当西凉密函递到圣上面前之前，凤焱便已得知了此事。他让凤凝借由此事主动和亲，彰显公主风范。也让圣上，对她心有愧疚。 可是，他这样做，凤凝又能得到什么？ “他这是要做什么？” 对于凤焱的举动，倾城完全不解。他的作为于凤凝毫无益处…… 不过，凤焱自不会害了凤凝。其中，定有什么事是倾城不曾预料的。 在倾城面前，凤凝便也不曾隐瞒。她坦言道： “皇兄说，会如我所愿，给我一个自由自在。” 随心所欲，这一直都是凤凝追求的目光。而今，凤焱居然可以帮她实现，凤焱自当按照要求做事。 如此，倾城倒也明了。 结合凤焱先前的话，不难理解。他是要凤凝离开皇宫，舍弃公主身份，做个普通人。 而所为的“如她所愿”，凤凝却并没有理解其含义。 “凝儿，你的愿望是什么？” 凤焱不曾提及的问题，倾城却是问了出来。 原本还心有戚戚的凤凝，这一刻脸上已经飘来了两朵红晕。 “这，你不是知道吗？”她别扭地转过头去，扭捏的姿态已是一副女儿家心事。 倾城自然知道，她如今不过为了确定。 由此可见，凤凝对范先生的确是用情至深。可是…… “你就这般自信，范先生会如你所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0 猎户的故事 倾城不得不给凤凝提了醒，省得她满门心思都是爱意正浓，却忘记了其他。 倾城的解释，让凤凝一惊，她慌忙抬起头，眼中已有惶恐。 “可是，皇兄说过的。” 她自知道，凤焱是知道她的心思。而凤焱答应她的事，难道会不作数吗？ 凤焱答应凤凝的，自然作数。可是，他的心思，未必是凤凝想要的。 “范先生终究不是王爷，王爷可以控制他一时，难道还可以控制他一世吗？”无论何时，倾城都想让凤凝有自己的主张。别因为凤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便放弃自己的主张。 凤凝的目光一下子冷厉起来，言语也有些慌张。 “城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范先生他……” 凤凝能够想到的，只有范先生对她的流水无意。不过，如今倾城也不明了。 “范先生的心思，便是我都摸不透。一直以来，王爷并不喜你与范先生在一起，此事，你还是早有准备为好。” 无论范先生说了什么，倾城祈求凤凝都不要太过在意。 如今的范先生，不过刚刚明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化解。 可是，这对于凤凝来说何其艰难。 “我……我此生便是认定了范先生，若是他不肯让我嫁给范先生，那我大不了出家，一辈子与青灯古佛作伴。” 她赌气地撇过头去，对倾城的话完全没有听得进去。 倾城哪里是这个意思！ “莫要胡闹，他不喜，自然有他的道理。”倾城现在总算能够体会到凤焱的但哟，范先生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可是凤凝，不过一个小丫头。 她的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谁也不知道，未来她会经历什么，又会错过什么。 眼见，凤凝对范先生便是铁了心，倾城也只有叹了口气。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些事，凤凝也应该知道了。 “故事？”凤凝不解，不过，不等她言说，倾城已经开讲。 “在一个山落中，住着几户人家。靠山吃山，山林中的人以打猎为生。大家日子富足，倒也和乐。有这么一个人，他打的猎物尤其多，带领大家总是打到最多的猎物。所以，大家将他认作了首领。” 她要说的，自是圣上、先皇与谭馨的故事。 如今，这里用了猎户，也是想让凤凝有一个缓冲的过程。 毕竟，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考验人性。 眼见凤凝没有什么不适，倾城这才接着往下讲： “有一天，首领外出打猎，却打到了一个姑娘。” “姑娘？”凤凝一顿，她虽然不知道倾城要讲什么。可是，她看过那些戏文。一般出现姑娘，后面就开始展开爱恨情仇的故事。 凤凝也来了兴致，耐心听倾城接着往下说。 “姑娘倾慕首领，两个人结为夫妻。虽然他们并不知晓彼此过去，可也是真心相爱。可惜，好久不长。首领年迈，无力再帮助大家。于是，大家将首领的儿子推举为新首领。在首领弥留之际，他忽然得知，自己爱的女子居然怀了他们的孩子。首领留下遗嘱，要将这首领的位置由小孩子来继承。可惜，大儿子早已长大成人，小儿子挡了他的路，就必须杀掉。” 讲到这里，倾城由衷感到一阵心疼。 当年，若是出现一丝意外，凤焱便不复存在了。 虽然，谭馨有错。可是，对于凤焱，她却是无私的。 “姑娘自是聪慧，其实，她乃仙女，来自天界。为了完成老首领的愿望，她便变化了模样，成了新首领的妻子。”倾城无法与凤凝解释，巫氏一族的事情，所以，她便已“仙女”代替了这一言论。 凤凝只当这是戏文，虽然奇怪倾城为什么要给她讲戏，却也听得耐心。 “自然，诞下的儿子也成了新首领的儿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姑娘又生了一个女儿。虽然，新首领对她爱护有加。可是，首领越做越大，为了稳固地位，他不得不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甚至，连妻子的位置，都无法给予姑娘。” 倾城不知道谭馨有没有爱过圣上，不过，凭借圣上的作为，她确实没有什么爱上的必要。 以她如今对待凤凝的态度，便可以窥探一二。 “那些女人知道姑娘是首领的最爱，所以设计将姑娘赐死。此事，成了首领的心结。” 想到谭馨曾经受到的那些破坏，倾城能够感同身受。因为，同样的，她前世亦是受了委屈，受了伤害。 “首领为什么不救那姑娘，那姑娘可以将这些事说给首领听啊。”凤凝终于提出质疑，通过倾城的描述，她自也思量了许多。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可以避免吗？ 倾城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谭馨复仇的决心。 “年轻气盛，自不懂忍让。多年以后，老首领与姑娘的儿子长大成人，他在师傅的告知下，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讲到这里，凤凝已是静默。她虽然不曾知道故事里每个人所代表的角色，可是，这与她何其相似的故事，她难道会无动于衷吗？ 倾城接着道： “而在这个时候，首领与姑娘的女儿，却喜欢上了那孩子的师傅。” 凤凝已是满脸震惊地看向倾城，显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既然她明白了，倾城也就少费些口舌。 “你说，师傅还能否接受首领的女儿？”倾城面色认真地盯着凤凝，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出回答。 不过，在回答之前，凤凝也有疑问。 “城儿，你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吗？” 她虽然不算聪明，可好歹也经历了许多。倾城这个故事，乍听没有什么。可是，越到最后，她越是觉得此事与自己想象。 她也知道，倾城不会无缘无故和她讲莫须有的故事。这只能说，倾城的故事，她亦参与其中。 毫无疑问，她或许就是那个爱上师傅的女儿…… “真实也好，虚幻也罢。凝儿，你说如果你是那个姑娘，你会如何选择？” 倾城不说其他，只是目光灼灼盯着凤凝。她要从凤凝口中，得到回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1 爱的代价 凤凝的目光里闪烁着复杂情绪，她踌躇了许久，目光忽而变得镇定。 “既然爱了，便不后悔。” 这就是她的心思，无论她是谁，无论倾城故事里的“师傅”是谁。再多的苦难，也无法让她放手对于爱情的追逐。 倾城了然，心中更是期待，范先生的选择。 凤凝见她目光流露些许温情，似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于是，忙问： “城儿，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她并未询问，这个故事，是不是与她有关。也是因为，害怕…… 她害怕，倾城所说的都是事实，都与她有关的事实。 那么，故事里相对应的人，又是谁？ 倾城看着她的目光，那急切的样子已经表露了她的心思。 “是真的。”倾城不曾隐瞒，凤凝若是真想与范先生在一起，那么这些事，她是势必要知晓的。 成长的代价或许很大，但真相才会令人不会迷茫。 听到此言，凤凝本能地后退了数步，竟是直接退到了墙角。 有些事，越是不期待发生，越是退无可退。 “那，那……”她迟疑许久，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她心有猜测，那个姑娘，是不是谭馨。那个首领，是不是先皇。那个姑娘与首领的儿子，是不是凤焱。而那个新首领……是不是圣上？ 她也并非愚笨，如此浅显的道理，她怎能看不透？ “皇兄要造反吗？”凤凝终于聪明了一回，她紧盯着倾城的双目，神色复杂，却期待更多。 她终于明白前因后果，也由此看穿了那些计谋把戏。 凤凝既已明白，倾城也无须解释过多。 她摇摇头，解释说： “不，他有他的路要走。而你，如今也有了你的路要走。” 自凤焱不肯继承皇位的那一刻，他便也不会选择造反。不过，对于凤凝来说，今后会有更多的选择。 凤凝的目光在倾城的解释之下，有迷茫变为清明。她忽而明白了许多。 “我明白，皇兄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他不是让我来和亲的，而是为了让我脱离那个被束缚的皇宫。” 在宫中，她是公主，又深得圣上宠爱，自然也是深受尊崇的。 可是，与尊崇对应的则是责任。 就如同这次和亲，明知前路迷茫，可作为公主，这是她的义务，也是她的使命。 凤焱让她借和亲之意，来到长野。她原以为，至此之后，便嫁作他人妇。可实际上，凤焱不过是给了一个心生…… “可是，母妃和父皇……” 凤凝何尝不想拥有自由，这些年的宠爱与柔情，那是她无法轻易舍弃的。她知道圣上对她有多么宠爱，也知道安妃对她有多么保护。就这样让她舍弃，她心有迟疑。 这点，也是倾城所不解的。 虽然，凤凝留在皇宫多有不便。可是安妃对她，却是出自真心。 而安妃，对凤焱也不错。 可是，为什么凤焱没有安置安妃丝毫？ 倾城不觉得凤焱会忽视安妃的保护，那么，或许有什么事，是她，是凤凝都不曾知晓的。 倾城知道，对于内京，对于那座皇宫，凤凝还有许多无法舍弃的东西。可是，有得必有失。比起得到，失去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你想不清这些，那么你与范先生之间将再无可能。” 倾城不得不提醒她，皇宫与范先生之间的对立。 凤凝只能二选一，却不能同时拥有。 “皇兄不是不会造反吗？那么，我还需要在范先生与父皇之间做什么选择？” 凤凝不解地盯着倾城，言语中的不安已十分明显。 如倾城所料，她不想分离任何一方。可是现实，却让她无从选择。 是啊，凤焱不曾造反。可是，有人想要造反。 “这件事，已不是王爷自己可以说了算的。” 即便凤焱不曾理会，这么多年的苦与痛，谭馨又会忘记吗？ 而舅舅这么多年的隐忍，他对先皇的敬重，又会放弃吗？ 不会，不会。 他们都不会放弃。 凤焱，不过是他们师出有名的一个制约。至于凤焱要不要做这个领头羊，已经无关紧要。 这些事，都是凤凝不曾预想，更是想象不到的。 而今，倾城的话句句钻入她的脑海，让她无力又慌乱。 可是，她又明白，这些话对于她的意义。 “城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凤凝认真地看着倾城，如果不是倾城，她或许永远都不曾明白这些，也不曾成长什么。 生活在虚幻的美好中，固然可贵。可是，虚幻终究是虚幻。她宁可成长，宁可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 这一刻，倾城仿佛从凤凝的身上看到了谭馨的影子。 那样的大气，那样的坚定。 “我只是不想你误会范先生。” 说到底，倾城会说这些，是因为凤凝与她的关系，也是因为范先生之故。 “我明白。”凤凝点点头，她从未怀疑倾城什么，也从未怀疑范先生什么。 她以为，不怀疑便是对范先生最起码的尊重。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的内心寂寥。 原来，他并非如她想象般洒脱、自在。他也有着自己的束缚，他也有着自己的使命。 从凤凝房中走出，倾城深深感受到了凤凝的改变。那种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气势，不容小觑。 “沐大小姐。” 倾城自转角处，偶遇太子。太子目光随和，姿态更是从容。他身后只跟了个随从，看起来倒是惬意。 “太子殿下。”倾城轻轻福身，姿态、举止亦是大家闺秀之姿。 “凝儿如何？” 太子扫了眼倾城走来的方向，这条路的尽头，正是凤凝住处。那么，对倾城的出现倒也并不奇怪。 “公主初来此地，有所好奇。待臣女讲明之后，已然知道，便也很好适应。” 倾城无从言说凤焱与范先生之事，自然也只能讲她的好奇心。 凤焱的性子，皇宫里没几个人不知道，也就是她自己，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旁人不曾知晓。 太子点点头，倒也相信。 “凝儿总是如此，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 顿了顿，他瞥了眼倾城，语气似带着感慨。 “倒是苦了你，替她解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2 太子命令 太子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心思。倾城也顺势道： “公主拥有一颗玲珑之心，能够为公主解惑，乃是臣女福气。” 她与太子相识并不多，少有的几次，也不过是宫中宴会的匆匆一撇。倾城以为，她这番对待，已是正常。 不过，太子话锋一转，却是让倾城带路。 “本宫亦是第一次来到长野，沐大小姐来此多日，不妨带本宫四处走走。” 倾城可以为凤凝解惑，自然也不该拒绝太子之意。 不过，因为倾城摸不透太子心思，又因为男女之别，她倒不能答应。 “臣女亦不过是在将军府转转，倒是未曾去外面走过。”她以为这样讲，太子便可以放她离开。可是，不曾想，如此倒更顺了太子心思。 “正好，今日便一起去转转。” 太子有太子的道理，倾城既然以前不曾出去，今日正好。 左右都是他的道理，倾城便是说什么都是无用。 不等倾城开口，太子已经做下吩咐。 “图察。” “属下在。” 太子身后之人站了出来，倾城一顿，对图察倒有几分印象。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吧？”图察是太子的侍卫，他几次来此，太子怎会不知 他的这番询问，倒像是故意引倾城知晓。 “昭明十三年，属下有幸随善朗大将军来此上任。” 善朗是太子的人，他既上任，自然要闯些门面。故此，图察便也同行。 只可惜，如今善朗却也不复存在。那些太子多年经营的一切，也随着一场战乱而化为乌有。 不过，太子对此并不无表露。他询问这些，也不过是随口之言。 “对长野地界，你可熟悉？”他与倾城都不过初来乍到，寻到一个熟悉之人，便也足矣。 “熟悉。”图察坦言。 如此，也顺了太子心意。 “那正好，今日你便是向导。” “是。” 两个人一唱一和，倒是将倾城晾在了一旁。 语毕，太子才看向倾城。 “走吧。” 他竟是替倾城做了主，也由不得她不答应。 “太子……”倾城心有迟疑，不觉便表现了出来。 “怎么？”太子盯着她的眼睛，眼中倒无不悦，只是让紧盯的姿态，令倾城不安。 “不想随本太子走走？” 不待倾城说出，太子便说出了她内心的声音。 “不，不是……” 虽然太子言明真相，可倾城却不能承认。 无论如何，太子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若是她敢说太子一个“不”字，等待她的绝不是好言相劝。 倾城变动着脑筋，试图寻找一丝可利用的机会。 总之，她是不愿单独与太子同行。可说什么，既点名了身份，却也不会让太子难堪呢？ 倾城纠结再三，终于找到了一丝机会。 “如今长野虽然已是百废俱兴，可难免会有遗留祸端。臣女一介女子，四处行走，恐多有不便。” 她本就是女子，便以女子之道解释。 反正，这世上的男人都不喜女子外出。她一个大家闺秀，如今长野又是如此情况，倒也应时应景。 听闻此言，便是太子也点着头。 “倒是如此。” 倾城不曾高兴半分，却又听太子道： “女扮男装，沐大小姐应该不陌生吧？” 既然女子装扮多有不便，那就扮作男子。 他的话，似若有所指。仿佛透过倾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倾城惶恐不止，已是低头请罪。 “臣女不敢……” 她不知道太子是否发现了什么，亦或者，是发现了她身为王城的身份？ “扮上。”太子容不得倾城质疑，已经下达吩咐。他的话，带着命令口吻，让倾城也反驳不得。 未免倾城有所不快，他甚至还主动询问： “如此，还有什么不妥？” 他似乎给了倾城极大的容忍，可是，那灼灼目光下的冷厉，却不给倾城丝毫机会。 “这……” 倾城自然有所不妥，可是，她却不确定自己说完之后，太子会是何反应。 若适得其反，她倒不如不说。 左右不过陪着逛街，她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太子会对她做什么不利之举。 倾城刚要答应，却听到了一道熟悉声音。 “皇兄要去哪里？” 听及此言，倾城心中一喜。寻声看去，却见一袭戎装的凤焱疾步走来。 他不着痕迹挡在倾城与太子面前，如此明显的举止，饶是倾城也看得明白。 “八弟，可是与大将军商讨完毕了？” 太子面色倒平淡如常，关切的话语倒也亲切。 凤焱也多了几分身为弟弟的亲昵，言语中是倾城少见的敬重。 “皇兄来此，臣弟还未尽地主之谊。正好想到此事，便来寻皇兄。” 即便是面对圣上，凤焱也不曾如此亲昵。可是，在太子面前他居然是如此模样，让倾城也有些奇怪。 他们兄弟二人倒没有什么不适，看来这般的相处早已是兄弟俩的习惯。 “如此正好。沐大小姐正愁没个护花使者，八弟来了，我倒也放心。”太子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倾城，也没有逼迫什么。 “图察，问问安宁公主，是否愿意出去逛逛。” 凤焱来了，索性，太子便将凤凝也拉了进来。 “是。” 这等好玩之事，凤凝又恩惠错过。 末了，宁白还把范先生也牵扯了进来。 到最后，形成的队伍竟有些诡异。 凤焱、太子、宁白和范先生走在前面，倾城与凤凝走在后面。 前面的人不知道在商讨什么，一问一答倒也欢快。 倾城看着四个人交流模样，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怪异。 “城儿，我想明白了。”凤凝扯了扯倾城的袖口，言语中一片郑重。 “什么？”倾城正思量着前方人的讨论，倒是未曾主意凤凝的反应。 凤凝也不生气，她的目光看向范先生，语气已是笃定。 “我还是选择他。” 先前，倾城问他。若有朝一日，她必要在范先生与圣上之间做选择，她会选择什么？ 那时，她无从作答。她不想选择，她想拥有所有。 可如今，她明白了。 她的选择，是范先生。 倾城早已料到，若非如此，凤凝也不会来到这里。 不过，凤凝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才让事情变得难以琢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3 倾楼佳人 当倾城的话说出，她便好像找到了方向。那些以前她不曾预料的事情，就摆在眼前。也让她明白，范先生才是她此生最好的选择。 人啊，莫名的选择，与权衡之后的选择，于个人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倾城顿了顿，看着范先生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今日若有机会，范先生应会找你。” 她相信，凤焱不会无缘无故让范先生同行。他既然已经说出了要让凤凝得偿所愿，那必然是已做好了准备。 不过，范先生的心思，却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真的吗？我……”凤凝一时激动不安，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不，她想到了。 只是，只是……即便想到，却依旧觉得太快。 可若要让她选定一个日子，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好。 此番，还没怎么样，凤凝便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倾城怕她太过激动，急忙拉住她的手，暗自嘱咐： “你有所准备便可，万不能露怯。” 倾城最怕的，便是凤凝表露出来的不安，会让范先生不喜。 诚如凤焱所说，范先生早已不是少年。他经历许多，也明白许多。若是凤凝还是以小孩子姿态出现在范先生面前，那他怎会认同？ “我知道，我，我只是有些激动。”凤凝深呼一口气，将心拼命放平。 一直以来，都是她寻觅范先生，可却从没有范先生主动找她的道理。 她乃是一介公主，尚且可以放下身份。如今，就让她拿出公主的派头，也省得范先生小瞧了她。 凤凝在心底，一个劲给自己打气。 看着凤凝激动的架势，倾城却是笑不出来。 此次，应就是最终的抉择了。 若是范先生选择了凤凝还好，若是范先生不曾选择。不知道等待凤凝又是什么？ 前方，太子随意看着街面两侧。 如今，此处已是大变模样。异域风情，加上这百废俱兴的模样，让人着实欢喜。 “‘倾楼’？这地不错，就选这吧。”太子抬起头，扫了眼头顶的招牌，已作出决定。 “是。” 既是太子的意愿，那便也无人反驳。 倾城也看了眼招牌，她不过与宁白商讨了一番合作之事，宁白动作倒是快，已经弄好了门面，做好了装修。如今，也可以开门迎客了。 在倾城被凤焱带到“海鲨宫”之前，倾城便与宁白说了自己这份心思。 正巧，宁白也有开酒楼的意愿。既然“倾楼”的招牌这般响亮，他也愿意与倾城合作。 而对于倾城来说，她是没有那些精力管理酒楼。 在朝阳城还好，若是将“倾楼”开到各地，自然需要依仗。 宁家，就是最好的依仗。 于倾城脑海中不过一个模型，到了宁白手中，却变为了现实。 长野的“倾楼”仿照朝阳城的“倾楼”而建，细节处却加了些西凉风情，更显贵气十足。 其实，宁白没说的是。虽然“倾楼”已经装修完毕，可到底没有开业。 如今，倒是让太子碰了个正着，倒不好让太子离开。 坐定之后，太子对这里越发喜爱，也询问： “自古，只听说过‘青楼’，倒是不曾听过‘倾楼’。宁白，这是你家的产业吗？” 他走遍各地，凡是如此富贵的地方，多少都与宁家有所牵连。 更何况，刚才他可是亲眼看到，宁白与酒楼小厮说了些什么。 “回二爷的话，确是宁家产业。”既然太子已经猜到，宁白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这里面倒是特色非常，连个丫鬟、小厮都是精挑细选。不过，开在长野，只怕未人识得金镶玉。” 太子倒是慧眼识英，知道这里处处精致。 可这么好的东西，放在长野倒有些暴殄天物。 宁白自然知道今日长野不能与其他比较，不过，他自有他的道理。 “宁白相信长野的厚积薄发，此地虽位于边陲，可百姓若能安居乐业，自然也喜得优雅之物。‘倾楼’，便是为那些文人骚客准备的聚集之地。” 长野虽然地处边陲，可民风却很淳朴。加之西凉影响，这些个才子、佳人可也众多。 加之以后若无战乱，此地独特的风光更会吸引许多人慕名而来。 宁白想的是以后，至于眼前，倒不那么在意了。 “文人骚客……”太子默念着这四个字，不觉勾起了唇边。 “倒是有点意思。” 他又看了看“倾楼”内的布置，不得不说，饶是他看惯了大场面的人，也觉得这个布置格外熨帖。 宁白自然看得出太子对这里的喜爱，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期待。 “若是二爷能够在这里留下墨宝，他日也是一番美谈。” 既然是给文人的聚集之地，自然少不了墨宝加身。 而太子作为未来储君，可是难得一副金子招牌。 太子如何不懂宁白其意，不过，他也不曾气恼，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你这做生意都做到本……二爷头上了。” 对于宁白，太子素闻他的名满天下。如今，见到宁白，他也起了交好之心。 既然宁白有意，他乐得而为。不过，这份情，他却不是白白赠与的。 宁白便是卯足了劲，拍着太子马屁。 “宁白素闻二爷墨宝千金难求，即便在内京城都是独领风骚。只可惜，二爷不轻易显露，也让这天下的学子百闻难得一见。” 他将太子捧上了天，言行举止中都是钦佩。 太子点点头，显然十分受用。 无论是谁，被人称赞总是欢喜的。更何况，是被天下第一富商的宁白公子称赞。 太子已有了赠与之心，不过旁边还有一个凤焱，他顿时心有迟疑。 “八弟，你的墨宝亦不俗，何不留上一个？” 既然是留字，怎能少得了凤焱？ 这回，凤焱也不知道是不是嘴里吃了什么蜜糖，居然也夸赞起来。 “墨宝虽好，却不及二哥风采。‘倾楼’有了二哥墨宝，更是如虎添翼。” 他谦虚的表明自己在太子面前的不值一提，如此谦逊，如此有礼，让倾城疑惑不解。 她可不认为，凤焱是如此谦虚之人。 可他的作为，于太子又什么意义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4 缘分大着呢 太子得凤焱与宁白夸赞，早已是飘飘欲仙。虽然身在太子之位，平日不乏阿谀奉承之人。可是，天下第一富商的奉承，却让太子尤为惬意。 “好。今日，我便提上一词。” 心情好，自然也是求而所得。 “备墨。”宁白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急忙安排人为太子备下笔墨纸砚。 太子的目光环视一周后，拿起笔低吟片刻，这才提笔写道： “北方有佳人，亭亭自玉丽。倾国倾城貌，才子风流性。” 宁白默念着此词，目光不觉回转到倾城身上。不消片刻，他又将目光回转，未留一丝破绽。 “好词，好词。” 宁白对太子题词颇为满意，就如凤焱所说，有了太子题词，如今这“倾楼”可是如虎添翼，水涨船高。 他本想将“倾楼”作为酒楼发展，可如今看来，“倾楼”大有天下第一名楼的气势。 有了太子题词，何愁吸引不来想要之人呢？ 太子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倾城身上，在众人不曾察觉之际，又转向了宁白。 “‘倾楼’总会让人联系倾国倾城之女子，宁公子可是有倾慕之人了？” 作为天下第一富商，向来是各家联姻的首选。就连皇宫也不例外，均将宁白当作一等一的女婿人选。 再加上宁白自是风流，也不缺红颜知己相伴。 若是宁白此番有了爱慕之人，不知道会惹得多少姑娘暗自神伤。 宁白稍稍一顿，还是解释说： “实不相瞒，此楼的名字乃是出自一位女子之口。不过，却不是宁白爱慕之人。” 他就算有一百个胆子，却也不敢与凤焱争女人。 这个世界上，女子千千万。可是，好朋友却并不多。 哪怕是为了他与凤焱之间的兄弟之情，宁白也不可能与倾城有什么进展。 他的否认太过强烈，以至于让太子若有所思。 “纵不是爱慕，也是心有相许。”否则，以宁白的为人他怎会为一个女子修一栋楼。 经由太子的解释，其中的误会越来越大。宁白悄悄瞥了眼凤焱，见他面色并未有大动，可自己却不敢大意。 “宁白只是仰慕她的学识。” 宁白心中冷汗涔涔，暗道太子怎么总扯上倾城。 虽然，太子不知道倾城便是“倾楼”背后的女子。可是，他如此言说，反而更衬托许多莫须有的东西。 太子可听不见宁白的腹诽，还一个劲表示夸赞。 “哦？居然能让宁公子仰慕，可见已是奇女子。” 天下第一富商的宁白，宁公子，那是何许人？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若不是心有所许，他更是连理会都不曾理会。 正因为他对待每一个女子都是出自真心，才会更让人所喜。 这回，宁白倒是不敢否认。 “的确是奇女子。” 他也想不到，倾城一个官家小姐，居然会舍弃身份，跑到朝阳城酒楼。 而且，不动用任何家族势力，甚至，沐家到现在都不曾知晓。 这样的勇气，这样的气度，当真为奇。 太子似乎对此颇为在意，更询问道： “她是何人，又居于何处？” 他的面色倒是平淡，只是，能够让太子亲自询问，却已不简单。 宁白深知太子性情，如不是十分在意，他万不会如此询问。 这可如何是好？ 宁白看向凤焱，却见凤焱并非姿态表明，更是连个目光都不曾流露。 再看倾城，亦是一派坦然姿态，就好像这些话与她全无关系一般。 他们都是淡然，可是苦了他。 宁白真想一气之下，道出倾城身份。 可是，他明白。若是他真说了，凤焱不会放过他。而他，也不想让倾城就这样暴露在太子面前。 沐家，这水可深。倾城既已有这般勇气，他也不会做那小人之事。 由此，宁白稍稍迟疑，便有了解释。 “这……倒是不曾知晓。不过偶遇闲谈，未曾留下任何信心。如此想来，着实可惜。” 说罢，他还摇摇头，看起来似十分惋惜。 今日太子对倾城有意，那便是宁白说什么，太子都会接着询问。 倒不如，让这个“奇女子”变作偶然遇见。那么，太子再问什么，宁白也可以佯装不知。 太子点点头，倒是没有过多追问。 “是吗？如此，的确可惜。” 可惜吗？ 宁白却不觉如此。 “有缘千里来相会，若有缘分，总会再遇。” 世间的每个人，都有其相遇的必要。对于宁白而言，他想要见到的人，自然不会见不到。 太子目光灼灼盯着宁白，登时让宁白心中一惊。 他暗道自己是不是彰显过多，让太子发现了什么。不过，宁白是何等镇定之人。见惯了许多大风大浪，即便面对太子目光，他亦能保持镇定自若。 太子没窥探出什么，倒是言语中若有所指。 “区区闲聊，便可以让宁公子为其开了一间酒楼，你们的缘分大着呢。”太子的话，让气氛有些压抑。宁白目光一转，急忙拱手: “得二爷吉言。” 饶是太子对“倾楼”好奇，他的此番言论未免也太过主观。宁白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小心为妙。 一旁的凤凝看了许久，她虽嚣张了些，可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了得。 身为女子的直觉，更让她在第一时间发生了问题所在。 “倾楼”，倾城，这两者之间难道没有联系吗？ 尤其是宁白模棱两可的话语，让凤凝心中感觉越甚。 “二哥，什么女子、什么缘分，咱们不是来吃饭的吗？” 凤凝的话，让气氛再次高涨。 虽然，她也不知道倾城与这“倾楼”，与太子之间是何关系。不过，她可以感觉到，宁白却不想接着往下聊了。 有了凤凝的开口，宁白也随即接口。 “对对对，瞧我招待不周，误了公主用膳。” 他正愁找个什么理由，凤凝的话，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来人，布菜。” 一道道佳肴被呈上桌来，因为“倾楼”并未开张，如今因太子而来，做的菜式也不过是厨子按照西凉风味做的。 即便如此，这些菜却不常吃到，大家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5 名满朝阳第一楼 “这道菜真好吃。”凤凝指着面前的一道佳肴赞不绝口，她自吃惯了宫中美味，可眼前的菜却是得了她的胃口。 宁白见凤凝喜欢，也便解释说： “此乃‘天香佛手’，用百十余药材烹制而成，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之功效。” 虽然是仓促所做，但毕竟厨子是自家的。宁白多少也有些见识，讲起来自头头是道。 “这么好，那我可要多吃点。” 凤凝自来喜欢“美容养颜”，宁白的话得了她的心意，吃起来也就更加畅快。 她的目光不觉看向范先生，可是范先生自始至终目光都未曾落在她的身上。凤凝一时赌气，便用更加夸张的动作以为吸引范先生的注意力。 可惜，范先生总是不肯看她一眼。 太子倒是瞧了过来，忍俊不禁道： “凝儿此次出嫁，到了西凉便可天天吃这些美味食物。” 这些食物，虽然少见，也在西凉之地，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太子的一句无意之言，却击中了凤凝脆弱的内心。 “二哥莫不是把我当做了吃货，我嫁去西凉可不是为了什么美味食物。” 她的脸色冷淡了许多，原本神采奕奕的目光也有了稍许黯然。 太子一顿，而后忙道： “是，凝儿深明大义，二哥说错了。” 虽然太子已经道歉，可是在凤凝心中，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就连食物也没有那么美味了。 一顿饭，大家吃得各怀心思。酒足饭饱，宁白安排道： “二爷，后院还有歌曲助兴，可要观赏一二？” 比起朝阳城的“倾楼”，此番宁白在长野加了一些异域风情，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可人，也想请太子指教一二。 “哦？”太子自是喜欢歌舞，不由点头。 “宁公子果真雅兴。” 能够在这蛮夷之地安排歌舞，可见宁白是铁了心要将这“倾楼”发扬光大了。 “凝儿，可要同去？”太子刚刚不小心伤害了凤凝，此番也是有赎罪之心。 凤凝瞥了眼范先生，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语气轻松道： “我对此倒没什么兴致，二哥去吧，我在这里观赏字画即可。” 即便是雅室之内的字画，已是名家手笔。 不过，凤凝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如此言说，也不过是推脱罢了。 太子了解凤凝，倒也不曾逼迫。 “八弟？”他又看向凤焱。 “自是甚好。”凤焱自不会拒绝。 “如此，还请带路。” “二爷，八爷，请。” 太子与凤焱随着倾城去了后院，倾城忍不扯了扯凤凝的袖口。 “凝儿。” 如今，这里可就剩下范先生、凤凝和倾城了。 倾城起身对范先生行礼道： “爹，我也去后院了。” “嗯。” 倾城临走之前，冲凤凝使了一个眼色。 这可是绝好的独处机会，万不可白白错过。 凤凝何尝不知道倾城的意思，只是，她…… “范，范先生……” 两个人的空间，哪怕是与范先生说上一句话，她都结巴半天。 在范先生面前，她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她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患得患失。 倾城于转角看了眼他们所在的房间，将二人单独留下，这也是凤焱的意思。 希望，他们会有好结果吧。 后院。 歌舞结束，那充斥着异国的气息，依旧围绕四周。 太子忍不住鼓掌叫好。 “宁公子，果真妙人。‘倾楼’歌舞，比起皇宫也毫不逊色，果真担得起‘倾国倾城’。” 宁白夸赞太子，太子亦夸赞宁白。两个人一来一回，无形中已经加深了关系。 宁白哪敢居功，忙道： “二爷谬赞。‘倾楼’不过怡情，皇宫，那才是彰显国威之地。” 无论“倾楼”的歌舞是不是真的比皇宫还要好，宁白都不能承认。于圣上心中，皇宫里的一切都该是最好的。若是谁能比得上皇宫，那不是凌驾于皇权之上了吗？ 做生意的，这个道理一定要明了。 对于宁白的话，太子显然很受用。 他的目光随意打量，竟是落在了倾城身上。 自随倾城出来，倾城就一直立志将自己当作隐身人。如今，太子的目光袭来，让她心中一顿。便听太子道： “听闻，沐大小姐的舞姿亦是清奇。不知道，比起这些舞姬，谁更胜一筹？” 太子的话，颇有歧义。 即便是倾城舞技更甚，却也是这些舞姬比不了的。 她乃丞相之女，更是太后钦点的公主，是未来的站王妃。 这么多的身份集于一身，她哪怕什么都不会，也不能与舞姬同日而语。 凤焱眉头已皱，就连宁白也觉得此时不妥。此事，倾城却站了出来。 “臣女不过是怡情罢了，哪里比得上专业舞姬。” 学术有专攻，倾城不曾贬低别人，也不曾抬高自己。一席话，巧妙化解了其中尴尬。 正当众人松口气时，太子却话锋一转。 “不见得吧？” 他的目光袭来，对倾城已是炙热。 “朝阳城的‘倾楼’有一位国色天香的第一花魁，当年可是凭借着一支舞蹈脱颖而出。我看那花魁，长得与沐大小姐倒有几分相似。” 他的口气平淡如常，可话中之意，着实惊险。哪怕是倾城，都差点没有防备，便要表露。 好在，她已不是昔日之倾城。如今的她，更懂得如何遮掩自己的情绪。 不等倾城开口，宁白已道： “太子知晓朝阳城‘倾楼’？” 太子自日理万机，在宁白看来，他怎会知晓朝阳城的“倾楼”。 “倾楼”虽然名气不小，可仅限“朝阳”。就连长野的“倾楼”还未开业，太子又如何去调查，去佐证？ 更何况，太子还提起了花魁…… “名满朝阳的第一楼，怎能不知？” 太子的话，大大超出宁白认知。不过，在商场多年的他，知道如何转换情绪。 “说起来，那花魁夺冠也是惊险，当初还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宁白将话题，从倾城与花魁长相相似上面，引申到了花魁身上。 宁白相信，太子不会知道，那日跳舞的人便是倾城。 同样的，他会说这些，也不过因为好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6 我要和你在一起 既然，他对花魁好奇，那就说些花魁的事好了。 “哦？怎么回事？” 果然，太子对花魁有了好奇之心。 宁白便将王琪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还有李家那个纨绔女。 倾城与凤焱表现的面色如常，仿佛这件事他们都不曾知晓。 知道这一切的宁白，忍不住在心里为两人竖起了大拇指。他如今才知道，为什么凤焱会喜欢倾城。 这两个人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子，可不是互相吸引吗？ 太子听罢，语气稍稍动怒。 “区区一介商户，居然养出这等纨绔的女子，简直可悲。” 哪怕是太子，听到这种事都是愤怒。世间的人何其多，可偏偏总有人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若不是身在“倾楼”，只怕这辈子都毁了。 朝阳李家，太子默默记住件事。 “好在，王琪如今倒也康复，没留什么祸端。” 宁白说这些话的意义，不过是转移太子视线。目的达到，他自不会多说。 好在，还有个安慰，王琪并未如何。 太子看向宁白的眼睛，不觉眯起了双目。 “宁公子可认识王城，王公子？” 此言一出，众人心底都打了一个突兀。 宁白可凤焱可不知道太子与王城相识之事，此番自当更为震惊。 “当然。二爷也认识？” 宁白无法隐瞒，尤其是在得知太子知道“倾楼”之后。 “倾楼”的主人是王城，这件事朝阳城内无人不知。而凭借太子知道“倾楼”如此私密之事，宁白猜测，他许对“倾楼”也做过调查。 而今，宁白开设“倾楼”，又与朝阳城有关。 若是他不认识王城，那倒显得刻意了。 不过，太子怎会认识王城？ “认识。” 太子直接回道。 “不过，不知道她还认不认识我。” 他的话若有所指，听在倾城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太子是否发现了她的身份，可是从太子的话音来看，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此事她已做好了准备。 既然，她想通过太子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显露身份乃是必然之举。 不过，这事情来的有些突然。自己言说，与别人发现，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宁白也是心中一顿，他原本以为太子与王城关系应该不俗。可如今看来，似乎王城对太子并没有多少印象啊。 “二爷人中龙凤，怎会被人遗忘。” 宁白也是捡着好听的话，他无意探查太子与王城之事，不过，太子似乎总在言说。 听罢，太子目光亦是深远。 “若一个人不想记住，那便是如何也记不住的。” 他的话，含义太多。而且，在此说出，倒是有些不妥。 宁白都无法回转，亦觉得无奈。 这时候，看没有凤凝前来插画，气氛也有些诡异。 雅室内。 凤凝与范先生已经坐立许久，两个人脸色挂着严肃神情，不苟言笑的模样让气氛肃穆。 “公主此番和亲，乃是远嫁，公主一路保重。” 说罢，范先生便要起身。 凤凝得了倾城告诫，已经坚持了许久，不曾言语。 可是，她的不主动，却成为了范先生的借口。 “范先生……” 她终究是忍不住喊了一声，也让范先生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凤凝一时间语塞。可她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才能够抑制范先生的脚步。 “范先生，城儿跟我说，作为女子需要矜持。有些话，女子不能言说。即便心中再想，也不能说。” 凤凝也知道，身为男子，自然想讨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为妻。 为了范先生，她可以温婉，可以可人。她可以放开过去，甚至可以包容范先生的一切。 “可是，在我看来，既然是心中非说不可的话，那么说出来才更加熨帖。我不在乎什么恩怨，既然选定了，我也不会后悔。” 她还是喜欢有什么说什么，既然范先生不肯说，那么，她来说。 范先生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却没有一个，如凤凝这般大胆、豪放。 她压根不像养在深闺的公主，反而有些江湖儿女的气节。 “公主马上就要和亲……”范先生还是老一套说辞，凤凝索性什么也不管了，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意。 “范先生，你懂我的意思。我喜欢你，和亲不过幌子，我要的，是你和在一起。” 我要和你在一起。 “安宁公主！”范先生难得动怒，看向凤凝的目光也染上了些许愠怒。 这些话，哪里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够说的。 可是，凤凝却不管这些。 “从今天起，我可以不是公主。那么，范先生还有什么不安的吗？” 她宁可放下一切，只求范先生一个回应。 可是，范先生早已不是青头小子，对于凤凝的话，他更是无感。 “公主殿下，小人不过一介书生，担不起公主殿下的厚爱。” 原本，他还想看在倾城的面子上，与凤凝和颜悦色。 可是，凤凝的表现却差强人意，令人不喜。 他喜欢的是温婉女子，绝不是凤凝这般狂放之人。 因为凤凝的主动，让范先生更看透了她的为人。连带着，心中那丁点好感，也烟消云散。 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对凤凝毫无男女之情。 可是，凤凝不知道这些，她一心想要范先生能够接受她的轻易。 “我宁愿放弃所有，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范先生也不肯吗？”她几乎将自己的位置放在最底层，她不是公主，比一个奴婢都要卑微。 “公主……”范先生不得不打断她的卑微，凤凝却不肯放手。 “不要叫我‘公主’，叫我‘凝儿’。” 范先生又如何叫得出口呢？ 他对凤凝无语到极点，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若不是因为倾城的嘱托，若不是因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范先生真想转身就走。 可是，因为如此，他必须将这件事做个了结。 “自古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茂生叛逆，也知晓此理。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早已许配和亲。茂生配不上公主，也不无福消受美人恩！” 范先生是学者，自当不会言辞厉色。不过，他语气里自带的不怒自威，却令凤凝胆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7 你认识王城 “范先生……”凤凝不安地站起身，与范先生相视而对。而范先生则是步步紧逼，逼的凤凝不断后退。 “嘭！” 不大不小的一道声音，撞痛了凤凝的后脑勺，也提醒她再去退路。 范先生的姿态愤怒里带着一抹狠辣，盯得凤凝早已没了任何想法。 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安、惶恐、激动、期待……所有的情绪加在一起，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范先生步步而来，近在咫尺的架势，让凤凝已是心潮澎湃。 她做好了许多准备，甚至设想了范先生将要说出口的话。那个“好”字，压在她的胸口，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范先生轻启薄唇，冷峻的目光中不含有一丝感情。 “公主殿下，莫要忘了自己的使命。茂生言尽于此，还忘殿下好自为之。” 目光的目光，配合冰冷的话语，凤凝一怔，还不待她回过身来，范先生已然消失于雅室之中。 整个空间，独留凤凝已然，悲观、失望，饶是性格跋扈惯了的凤凝，此刻也潸然泪落…… “范，范先生……” 她口中喃喃，但是此刻却只留一室静默。 范先生与凤凝，终究有缘无分…… 后院。 倾城见这里与朝阳城“倾楼”很是想象，便也四处走走看看。 朝阳城，她已许久未回。如今，宁白将这里布妥当，她也应该安排人来接手。 思来想去，倾城还是决定让张甜来此。 小圣身份不同，有他在朝阳，若出现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而除了小圣，又不能让张掌柜千里迢迢来回奔波，便只有张甜。 正当倾城转身之际，却看到一位不速之客正在背后。 “太，太子……” 身着姜黄长衫的太子，正站在她背后。犀利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看透一切的神情，令倾城心中一顿。 倾城的称呼，令太子微微蹙眉。 “在外，唤我‘二爷’便可。” 他不过微服来访，若是被人得知他是太子，恐多有不便。 倾城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刚才不过忽然受了惊吓，这才有些慌乱。 “是，二爷。” 倾城站在一旁，对太子的出现略感不明。 “二爷出现在此，可是歌舞结束了？” 宁白照料太子，应当是极好的。可为何太子出现在这里，身边又不见一位侍从？ “未曾。”太子目光幽幽地盯着倾城，平静的脸庞下，隐藏这不平静的气息。 倾城本就对太子多有计较，此番太子忽然出现，让她感到心中的那抹担忧许是要变为现实。 倾城稳定心弦，虽然面色恭敬依旧，内心却已坚定有力。 “那二爷来此，可是需要什么？” 她本想等太子主动发问，可等了许久，太子都不曾言语。时间慢慢走过，如今这里尚且无人经过，若是被人撞见，多有不便。故此，倾城便主动谈及，也是想一探究竟。 倾城的态度明了，可太子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紧盯的目光不曾改变，他不曾回答倾城的问题，却是语气幽幽，略带试探： “沐大小姐见到我，似乎格外紧张？” 他幽然的语气，带着一抹惆怅意味，令倾城一愣。 不过片刻，她已否决了这一想法。 太子怎么会惆怅呢？ 不过是因为不明了她知道了什么，此刻才来发问罢了。 倾城可没觉得自己有何紧张，或许是她姿态太过恭敬，才让太子有了误解。 “二爷多虑了，只是因为您的忽然出现，让小女略感意外。”任凭是谁，背后站着一个人，忽然发现也是惊讶。 更何况，她背后站着的人还是太子。 尤其是在这里，太子出现在她的背后着实诡异。 “是吗？”倾城对倾城的话不置可否，半眯着的双眼，打量着倾城。 倾城今日穿了一阵鹅黄色羽衣，娇俏可人，未施粉黛的脸庞还带着些稚嫩痕迹。不过，姿态却是落落大方，比宫里的那些娘娘都是端庄、得体。 太子以为，沐家会养女儿。三个女儿，无论嫡、庶，都是大家闺秀姿态。 从心底，也对沐相爷赞许了几分。 不过，对于倾城，他却不打算放过。 “那么刚才，提及王城，你为何要离开？” 太子主动提及王城，倾城早料如此。 太子似乎调查过“倾楼”，自然也明了“王城”是范先生的义子，亦是她的哥哥。不过，她的离开，可是与“王城”没有丝毫关系。 “回二爷的话，小女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 这等女儿家心事，倾城还是颇为顾忌。可若是太子非要知晓，她也只能交代。 她决不能让太子知道，她便是“王城”。故此，说些女儿家之事，太子也无法继续追问。 倾城想的不错，当她这样说了之后，太子的确将此事放了过去。 不过，对于王城，他却接连追问起来。 “你认识王城？” 这是显而易见的。 从太子刚才的话语中，倾城不难听说，他对“王城”，对“倾楼”都并不陌生。 想来也是，在南疆之际，“王城”对太子如此帮忙。再加上水利一事，也会让太子对“王城”格外好奇。以太子的手段，调查一个市井小民也是轻易。 好在，倾城隐瞒了身份。除了范先生，她不曾显露什么。 而对于范先生，倾城是极有信心的。太子亦无法从范先生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线索。 “二爷怎么知道？” 倾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面露疑问。 实际上，她也的确不应该知晓什么。 太子目光灼灼盯着倾城，他显然并不打算回答倾城的问题。 可是，在那灼灼目光之下，却又带着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昔年外出之际，晕倒于路旁，被两位女子所救。此事，你可知晓？” 终于，关键的问题来了。 倾城连忙跪地，语气略带惶恐。 “小女不知，还请二爷赎罪。”太子不曾提及中毒，却只说晕倒。可见，他也并不想提及此事。若是倾城此刻应了，岂不是令太子蒙羞？ 倾城的跪地之举，无疑暴露更多。她也向太子传达，她并非一无所知。但若是太子不想让她知道，她是一个字都不会言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8 脖中玉佩 “既然不知，谈何赎罪？”太子顷刻间拆穿了倾城的谎言。 在倾城面色迟疑之际，他已放松了语气。 “起来吧。” 既然太子让倾城站起身，显然已经不怪罪她了。 倾城也是松了口气，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对待储君，更是如此。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好在，今日的太子似乎心情不错。 倾城静默站在一侧，心中早已百转千回。 她并不惧怕太子如何，左右是她救了太子，而以太子的为人也不会做那恩将仇报之事。 再者，她以后还要依仗太子，如今多留个念想，倒也不错。 太子隐隐打量倾城，忽而从袖口取出一方手帕，问道： “这手帕可是你的？” 乳白色的手帕上，一个“城”字格外显眼。 这便是当年，倾城放在太子身上的信物。她给了信物，太子留下了夜明珠。 “是。”倾城无从隐瞒，太子既然能当面询问，那必定是早已知晓。 再加上“王城”之故，她也没必要隐瞒。 得了肯定答复，太子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不过，他依旧不曾轻易放过。 “那刚才为何要说不知道？”他便是打定主意，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倾城还不曾动作，太子已然命令。 “别跪。” 他并未有兴师问罪之心，也没有恶意。倾城如此这般，倒显得他不怀好意。 从他的姿态，倾城也明白了太子的心思。 既然太子没有恶意，她也不怕什么。 “小女怕误了二爷，以为二爷不想提及，所以才……” 太子可没说自己中毒，只说自己晕倒在路边。她会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的目光平淡如初，倾城不知道他是何心思，也只有守在一侧。 “你想要什么？”忽而，太子声音传入耳中，倾城一愣。 “什么？” 太子已确定了倾城的救命之恩，自然也不会当没有发生这件事。 “既然救了我，自当给你赏赐。” 他可不是小心眼的人，得了别人帮助，他也自当帮助回去。 倾城当年救下太子，也是想着以后在宫中有个辐照，将太子推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让凤显求而不得。 可是，这些话如今却不能说。 到底是太子给她一个安稳，还是她给太子一个天下，此事不过是互惠互利。她也要不得太子什么。 “二爷已留下夜明珠，小女别无所求。”一颗夜明珠已是稀世珍宝，倾城不贪图什么，也只是想得偿所愿罢了。 “夜明珠？”太子一顿。 “是。”倾城的话音刚落，忽觉太子面色改变，心中还未迟疑，便听太子道： “把它还给我。” 还给我…… 倾城不可思议地盯着太子，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子刚才的意思是，要回夜明珠？ 这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可是，太子的眼中没有半分玩笑之意，眼眸虽然平淡，却毋庸置疑。 倾城震惊了。 “是……” 可无论她想与不想，都得按照太子吩咐办事。 谁让，他是太子呢？ “不过夜明珠尚在沐府，待小女回去之后，再还给二爷可好？” 那样宝贝的东西，倾城自不敢贴身携带。沐府的“地下城”内，还算安稳。 太子目光一转，倒是点点头。 “可以。” 不过，他又道： “如此，你还有什么要求？” 倾城先前不肯提出要求，那是因为太子已经留下了夜明珠。 此番，太子将夜明珠要回，倾城也便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对于倾城来说，便是有没有夜明珠，她都不会要什么的。 “小女实在没有什么需要二爷去做的。” 如果有，也不是现在。 太子紧盯着倾城，似乎在思量什么。 在太子的目光之下，倾城一派镇定自若。她不过说了实话，也犯不着在太子面前感到惶恐。 太子看了一会儿，自觉也看不出什么，有些无趣。 不过，欠人恩亲，他势必是要还的。 “即是如此，那我便许你一个心愿。” 倾城不知道要什么，他也正好给倾城一个愿望。 “心愿？”倾城一愣。 “若以后，你想到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便告诉我。我的玉佩，还在你那吗？” 倾城心中一紧，太子的玉佩！ 当然在她这。 可是，却不是在身为“沐倾城”的她这里，而是在“王城”手中。 那是太子为了答谢“王城”献出水利方案，所赐予的玉佩。 可如今，太子居然对她言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太子发现了什么？ 一时间，倾城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她看着太子平淡面容，心中也稍稍镇静了许多。 不会。 若是太子知晓了她的身份，万不会试探这么多。 稳定了心神的倾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小女不识，二爷所说，是什么玉佩？” 以她现在的身份，自然不应该知道玉佩之事。 可是，若是她一时恍惚，答应了玉佩。后果，不可想象。 倾城心中涌起一股害怕……她不安且惶恐，生怕太子看出什么。 不过，太子只是淡淡地瞥了倾城一眼，却没有多说其他。 “许是我记错了。” 接着，他从自己脖颈上取下一枚小巧玉佩，递到倾城面前。 “此物，你且拿着。若以后想到了要求，即可来东宫找我。” 既是答应了倾城，那便一定得有个信物。 倾城只有接下。 “是，多谢二爷。” 倾城不过福身的工夫，太子已然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倾城的心已然防备。 她不知道太子是否发现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太子对她产生了怀疑。 无论如何，她都得伪装到底。 倾城拿起，刚才太子给她的那块玉佩。小巧的玉佩，比起先前的那块更有质感，也更加小巧。 一只巨龙盘踞其上，意义非凡。 大概是贴身佩戴久了，上面还有着太子的余温。如此玉佩，比之先前的，似更为重要。 倾城不知道太子到底何意，但总归这是一个开始。 她小心地将玉佩收起，刚要离开，却发现地面上多出来了一道影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89 降龙佩 倾城一惊，手中已经做好防御姿态，不过一个转身的工夫，她已经将拳挥出。 先下手为强，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你……” 可是，她的拳头却被有力的抵挡，映入眼帘的，是凤焱一脸不满神色。 “王爷？” 倾城一顿，拳头也被凤焱的手掌包裹。温柔的触感，随着拳头慢慢涌遍周身。倾城心中一紧，慌忙就要甩开凤焱的手。可是，那牢牢禁锢着的大手，却将倾城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你放开我。” 她挣扎不止，奈何凤焱的力气太过庞大，任凭她如何挣扎，却也无法挣脱半分。 倾城气恼了，一双杏眼紧盯着凤焱，姿态已是不满。 可比起倾城的不满，凤焱更加愤怒。 “你跟太子是怎么认识的？” 他紧盯的目光，似要将倾城看透一般。那强势的姿态，更是不容倾城丝毫反抗。 “你……”倾城也是一愣，她不解凤焱是什么时候来此，又是看出了什么。 “你先放开我。” 被禁锢的感觉，非常不好。倾城也是有些气恼，凤焱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气恼？ 两个人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在倾城的强烈抗议之下，凤焱最终还是送开了禁锢倾城的大手。 拳头重新回归自由，倾城摸着上面红色的印记，对凤焱更加不满。 “太子去南疆的时候，自然就遇到了。” 她揉着酸痛的手背，一边做着模棱两可的回答。 有关她与太子之间的事情，倾城不想告知凤焱。原本，她与太子之间也没什么。如今凤焱如此模样，倒显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一般。 凤焱微微蹙眉，看着倾城不悦样子，目光更是犀利。 “当时，你可不是这番装扮。他如何今日还能够认识你？” 想要糊弄凤焱？ 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凤焱一语道出倾城隐藏，随着打量倾城的视线慢慢下移，却看到倾城手中把玩之物。 他直接夺过倾城手中的玉佩，仔细端详起来。 “你做什么？”倾城也没料想，凤焱居然会有此举动。她踮起脚尖，直接就要抢夺回来。 凤焱本想看看太子给了倾城什么，如今放在眼前，也是大惊失色。 “降龙佩……太子居然将‘降龙佩’都给了你！” 他眼中已不是气恼那样简单，而是成为了全然的震惊。 原本，倾城还想反抗一阵，可看到他眼中震惊模样，也一时被震撼到了。 “什么‘降龙佩’，这很厉害吗？” 她只知道，这是太子贴身携带的玉佩。从脖子了解下来的，应该不凡。 可是，此玉佩却让凤焱如此震惊。可见，其背后的意义更加不凡。 凤焱仔细端详过后，已经确定，此物便是“降龙佩”。 说起“降龙佩”还有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你可知太子为何能做太子？”凤焱的目光飘向远方，似回到了过去，已是深远。 倾城摇摇头。 “不知。” 大抵就是因为大皇子夭折，二皇子才做了太子。 可依照凤焱之故，应该也不是这般简单的吧？ 倾城看了看凤焱手中的玉佩，不觉思量。 “难道，是因为这‘玉佩’？” 否则，凤焱又为何会如此大惊失色？ 凤焱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给倾城讲了一段过去的故事。 “传闻，太子出生时，口中便含着这块玉佩。佛照寺净坛大师亲自开光，表明此玉佩乃是上天所赐。太子，乃是当仁不让的未来新君。” 口中含玉？ 难怪，太子会被取名为珏…… 而次玉，居然得净坛大师亲自开光，这让倾城无形中对这块玉竟生出几分好感。 世人皆知净坛大师已圆寂。可是，世人却并不知道，净坛大师是因为她而圆寂。 对于净坛大师身边的人和物，倾城都格外珍惜。 “当时，大皇子仍在。本着长幼有序的原则，这太子之位如何也是大皇子的。可是，大皇子四岁那年，不幸夭折。而太子又有这番典故，才有了册立太子之说。” 至于大皇子为何夭折，却是无人可知。二皇子也算是得偿所愿，被立为太子。 皇后虽不得宠，可生的儿子却很好。 瑾贵妃虽然嫉妒，可她却没本事生一个出生便口中含玉的皇子。 就这样，二皇子成了太子。 “这玉佩……居然是天生的？” 倾城感到不可思议，口中含玉，怎么会降生于世？ 即便是她重生，也明了，那些身外之物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为何，太子居然…… “玉佩乃是太子的先天之本，自太子成年之后，连皇后都不曾触碰。他居然将他的先天之本，给了你？” 凤焱对倾城的话不置可否，可是，他对于倾城的怀疑却越发加深。 这块玉，乃是太子视作生命的东西，谁都无法多看一眼。 可是如今，倾城却得到了整块玉。 “不，不是的……”倾城连连摆手，她不知道玉的稀奇。如今听来，更是心生惶恐。 虽然，救命之恩难得可贵。可是，太子居然将自己的先天之本交付于她，这份信任是不是太过了…… “我曾救了太子一命，他答应还我一个愿望，这才有了玉佩信物。待太子完成愿望，玉佩还是要还给太子的。” 倾城可不敢留下玉佩，如今被凤焱知晓，她已经说不清道不明。 若是再被其他人知道，那她与太子之间就更加无法透彻了。 倾城不想让凤焱误会，更不想与太子扯上别的什么关系。 “你，救了太子……” 凤焱听闻，心情并非平稳多少。 “什么时候？” 他与太子常年一同论事，怎么不知此事？ 眼见事情变大，倾城也不敢再隐瞒，只有老老实实将事情说了说来。 “大概……一年多以前。” 她未曾提及雪莲之事，既然当年雪莲不曾邀功，此刻她也不想被人知晓。 反正，她自有办法让太子认可。 听及倾城所言，凤焱更是吃惊。 “太子中毒，你是救了他？” “你怎么知道？”倾城也是一愣，凤焱是如何得知太子中毒了的呢？ 即便是太子中毒，此事也不会过度宣扬。据倾城所知，宫中更是无人知晓此事。那么，凤焱……为何会得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0 就等‘妖怪’现行 面对倾城的疑问，凤焱却不诉说更多。他只是盯着玉佩，随手就放到了自己袖中。还大义凛然道： “这玉佩不宜放在你身上，先放在我这，待有机会转交给太子。”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曾与倾城商量半分。 倾城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的作为，心中已是万马奔腾…… “不同意？” 凤焱的声音随即传来，看着他眼中的平淡，倾城很没骨气道： “不是……” 只是…… “太子毕竟答应了我一个愿望，若是没有玉佩，只怕……” 太子的一个帮助，于倾城来说是值得利用的东西。 此番，若是没了玉佩……虽说太子不会不承认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可总归是有些不妥的。 凤焱大抵也认同了倾城的想法，不过，他却没有拿出玉佩之意。 “太子还曾留下了什么？” 他打起了其他东西的主意，倾城瞧着他能知道太子中毒之事，只怕与太子关系也不是表面那般淡然。 太子在佛照寺的事，大概是瞒不住了。当下，也就坦诚： “一颗夜明珠。” 不过，夜明珠却是要还回去的。 “那就拿夜明珠当信物。”凤焱不解其意，直接做出定论。 “可是……”倾城哪里同意，可在凤焱紧盯姿态之下，她半句否定都说不出口。 “没事，你拿去吧。” 倾城紧盯着凤焱安置玉佩的那处袖口，心中做了万千思量，可到底却什么都没敢做。哎…… “凝儿和范先生应该也谈得差不多了。你去看看。”凤焱随即对倾城吩咐，那淡然的姿态，仿佛谪仙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令倾城心动不已。 “我……”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安置玉佩的袖口，只能放弃。 “好。” 看着倾城的背影，凤焱再次将玉佩拿了出来。他眼中并不淡然，更多的则是一抹愠怒。 “殿下。” 在院子的另一角，太子正等候那里。而一个黑衣人却是莫名出现。 “他们说了什么？”太子对于黑衣人的出现，并未惊讶。他坦然询问，似早已做好安排。 “战王已得知沐大小姐救下太子一事，他们指出，您在南疆之际曾与沐大小姐见过，且颇有渊源。” 黑衣人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都与太子告知。他是太子的暗卫，与倾城交谈，太子虽已离开，可是暗卫却留了下来。 暗卫隐藏很是巧妙，哪怕是凤焱也不曾得知。 “知道了，退下吧。”太子挥挥手，莫名出现的黑衣人，也在空中莫名消失。 太子盯着先前离开的方向，目光变得幽深。他忽而握紧了拳头，口中呢喃： “王城啊王城，你还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王城就是倾城。 “倾楼”？ 太子瞥了眼院中的布置，转身已离去。 在太子离去不久，假山处的阁楼上，却多出来两个人。 宁白和宁八斤赫然站在上面。 “太子似乎已经知晓。” 宁八斤盯着太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宁白面色倒是平淡，语气却是不屑。 “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摇晃下扇子，随即询问： “王爷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就等‘妖怪’现行。” 宁八斤也是面露不屑，嘴角微微上扬。 “走，接下来该咱们出场了。” 宁白用扇子轻打了一下宁八斤肩膀，两个人随即离开了阁楼。 在雅室之内，凤凝喝了三壶桂花露。整个人云里雾里，连人都分不清了。 “凝儿。” 等倾城赶来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傻坐了许久。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看起来神神叨叨。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让王爷过来。” 倾城瞥了眼桌上的酒壶，心生无奈。 这样的情况，一看便已明了。范先生肯定没有说出凤凝想要听的话，这一错过，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倾城随即便要转身，胳膊却猛然被凤凝拉住。 “不要去。” 凤凝虽然迷糊，却十分明了，若是自己的行为被凤焱知晓，她又会承受怎样的责罚。 公主，公主，看起来好像万千宠爱。 可是，与宠爱对等的却是无限拘束。 即便是对凤凝疼爱有加的凤焱，却也不曾要她如何越线。 一阵凉风袭来，似驱赶了许多酒意。凤凝睁大眼睛，努力分辨出倾城的样子。她苦笑一声，看起来十分悲凉。 “城儿，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凤凝直接抱着倾城的大腿一个劲哭诉，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一刻，她只是没有爱情的女人。 她的苦轻轻抽泣，却带着浓浓悲伤席卷而来。 凤凝是真的悲伤，自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老天对人是公平的。 她曾经得到了那么多东西，如今，终于也有了她无法控制，无法得到的。 偏偏，这是她最想得到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也不要他。”倾城蹲下身，拍打着凤凝的肩膀，言语安慰。 她也是真替凤凝感到悲伤，那样喜欢一个人，可范先生却不肯回应。 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她也说不明白。而范先生的选择，更是她无法干预的。 范先生的选择，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什么是对凤凝好。 年长也有年长的好处，只可惜，这不属于凤凝…… 凤凝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暴露出浓浓悲伤。 “可是，这世间就一个范先生，一个他……” 是啊，这世间为何不多有几个范先生。 可正因独一无二，才更显珍贵。 倾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如今只有劝解凤凝。 “这世上一定有你的金玉良缘，既然不是范先生，那一定是旁人。这几日，我便搜罗天下的美男，供你挑选。”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爱情，或许不那么圆满，但一定都会出现。 凤凝摇摇头，眼中已是毫无神采。 “不是他，便是什么人都没有意义。” 比起倾城搜罗来的美男，皇宫里也有许多。可无论是谁，凤凝都不喜欢。她喜欢的，她想要的，自始至终便只有范先生一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1 生米煮成熟饭 看着她迷茫中透着悲伤的样子，倾城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她想告诉凤凝，范先生的心中也并非没有她。可是，这样只会让事情越演越糟。 倾城想，此事或许应该告一段落了。 成长的路上，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波折，有成功，必有失败。就算是失败，那也是一场经验，便也谈不上真正意义的失败。 人生中，出现的每一段事，每一个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而对凤凝来说，范先生便是她的价值。 忽而，凤凝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紧紧抓住倾城的双手，语气急促道： “城儿，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 她的眼中都闪着光芒，刚才的抑郁一扫而光。 “我？”倾城不解，凤凝想到了什么？ 在倾城怀疑的目光之下，凤凝站起了身。她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力量，也坚定了许多。 “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信他不肯认账。” 这就是她的办法，势必要得到范先生的办法。 “凝儿……” 倾城对此感到震惊，凤凝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这手段处处带着皇宫里的色彩。 生米熟饭，这哪里是个碧玉年华的女子所能说出口的。 可是，因为那样的成长环境，凤凝说出这句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倾城的话还未曾开口，凤凝已然哀求起来。 “城儿，你帮帮我，帮帮我。此生若嫁不了范先生，我宁愿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没了范先生，她的人生就没有意义。 “不要……”倾城赶忙制止，她相信，凤凝有这个勇气。 堂堂公主，却青灯古佛，何等悲哀…… “城儿，没有别的办法。帮帮我。” 凤凝苦苦哀求，她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全都做了个遍。可是，范先生对她依旧不温不火。如今，更是直接否决。 她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她也无法相信范先生的选择。 如果有机会，她总要尝试。无论，这个机会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倾城自不允许她这般不爱惜自己，好言相劝道： “范先生既然不会与你一起，你如何将生米煮成熟饭？” 就算是生米熟饭，也得有个过程。 在范先生已明确表达心意之后，有谁能做得了范先生的主呢？ 凤凝迷糊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燃起希望。 “我有办法。”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精致小巧，看起来很是可爱。 “这是宫廷秘药，名为‘合欢’……” 倾城一惊。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合欢，合欢，顾名思义，便是那男女欢好交合之药。 可是，哪怕是皇宫，这药也是禁止的。 凤凝居然会有此药，而且，还拿到了这里…… 凤凝十分宝贝的将“合欢”收了起来，她瞥了倾城，醉声道： “你别管我是怎样拿到的，现在就这一个办法。哪怕他再不要我，我也别无所求。” 这就是她的愿望，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在没来长野之前，她便想到了这个法子。 不过，那时候她尚且还对范先生留有希望。 可如今，希望破碎，她便是半点遗憾都不想容忍。若是此生如法与他在一起，哪怕是一刻的拥有，她也心满意足。 “城儿，你知道身为公主的使命吗？” 凤凝瞥了眼倾城，语气幽幽： “有些事，即便不愿做，不想做，不屑做，都必须要做。” 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惹多少人爱怜。可又有谁知道，身份公主的苦衷？ “这和亲，虽说是皇兄保荐。可是，若发生战乱，即便是我，也会是别人被和亲。所以，我就想得到一次。一次就好……” 她明白皇兄的用意，让她脱离那个她自小就不喜欢的地方。 可是，不行啊。 这和亲之路，即便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在宫里的时候，她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可也明白，姐妹情深的道理。 皇宫里，除了她的适龄，便只有一位不足八岁的小妹妹。 那是不受宠的公主，是无人保护的公主。 若是她逃了，得罪了西域，下一个来和亲便是她那小妹妹。 人都是为自己而活，在皇宫那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她不怪罪任何人。 可是，她是姐姐。 若是让她成为那始作俑者，她却是万万不会认同。 反正，她左右都不会与范先生在一起，嫁给谁不是嫁呢？ “一次我就认命，一次我就认命……” 她口中呢喃着这句话，让倾城不知所措。 “凝儿……” 她想劝阻凤凝，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无力言说。 凤凝说了，她什么都不求，只要这片刻拥有。 面对一个痴情的女子，她能说什么？ “城儿，如今能帮我的，也就你一个了。” 泪水模糊了凤凝的双眼，可她心中的期待一直未曾消失。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倾城，万般柔情，万般无奈。 “范先生不会吃任何亏，此事，你知，我知，他知。” 她愿意放下所有，身份、尊严、名誉……她什么都不要。 她爱范先生，是那种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爱。她只要片刻温存，只要片刻…… 面对凤凝如此哀求，倾城也迟疑了半分。可是，她想的更为深远。 “你这个样子，如何瞒得过王爷？” 凤焱既然让她来看凤凝，肯定是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凤凝如此醉酒姿态，凤焱必定会让人照料。到时候，凤凝又如何瞒天过海？ 可是，这在凤凝看来却是最好的时机。 “醉酒好啊，我就可以一直酣睡了。” 不过，却是去范先生房中酣睡。 “你……”倾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凤凝将一切舍弃，将一切看透，就为这片刻，她还怎么拒绝？ 经历了前世种种，倾城知道，此生爱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 更何况，是凤凝这般身份，她爱一个人，却如此深刻。 凤凝见倾城还在迟疑，语气也悲愤了起来。 “我堂堂一个公主，委身范先生，难道，还委屈了他不成？” 她才是最吃亏的那个，好吗？ 一个没了贞操的女子，去了番邦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她不得而知。 可是，为了这片刻温存，她宁愿去经历刀山火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2 今晚去你房内 她眼中的坚定，迷茫与祈求，倾城看了心疼。 “你不会后悔吗？” 如今，凤凝这是醉了。 待酒醒之后，她还会如此吗？ “后悔？”凤凝冷笑一声，她紧盯着倾城，悲伤的眸光，悲伤的语气。 “城儿，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却求而不得的感觉吗？” 那百爪挠心，窒息般的痛苦，凤凝都承受。如今，她会后悔吗？ “我不后悔，我希望能够得到他。无论，身与心。” 哪怕得不到他的人心，她也要得到他的人。 这一番大胆言论，即便倾城重生而来，依旧震撼不已。 她从来不知，凤凝居然是如此气势的女子，她敢爱敢恨，为了心中的目标宁可错失许多。 “城儿，我给你跪下了。” 凤凝见倾城还在犹豫，直接就跪倒在倾城面前。 “别这样，快起来。” 倾城哪里受得起凤凝一跪，急忙去拉扯。 可是，任凭她如何拉扯，凤凝便是笃定一个道理，不起来。 “你若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她也学会了威胁。 “你……” 偏偏，倾城拿她没有办法。 “求你……”凤凝那可怜兮兮的目光，让倾城心生不忍。她想到了许多，更多的还是凤凝的痴心。 “好吧。” 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就如同凤凝所说，左右这件事不是范先生吃亏。 只是苦了凤凝，如此这般。 凤焱还是知道了凤凝的醉酒，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安排凤凝回府。 倾城朝美景使了一个眼色，美景会意地跟上前去。 “凝儿这是怎么了？” 太子对此感到不解。 他未曾知晓凤凝与范先生之事，自然也是不能被他知道。 “这里的桂花酿尤为出名，凝儿贪杯，不胜酒力。”倾城在旁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太子默然，却是吩咐道： “图察，带几壶桂花酿回去。” “是。” 太子喜欢桂花酿，宁白怎能不主动？ “二爷喜欢，宁白直接派人送到二爷府上。” 若是几瓶酒就可以与太子扯上关系，宁白还是很愿意去做的。 不过，向来很注重宁白的太子，此番却是摆摆手。 “不过是贪嘴罢了，称不上喜欢。凝儿既然喜欢喝，给她备下便可。” 他不是因为自己而要桂花酿，是因为凤凝。 说起宫里的这些个皇子，似乎对凤凝都很不多。 皇后只得太子一位儿子，而瑾贵妃也只有凤显一个儿子，而凤凝又经常与他们接触。想当然，便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照料。 只不过，这分亲疏，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二爷有心。”宁白轻轻颔首，心思明了。 回了将军府，凤焱直接去了凤凝房中。 “公主如何？” 床榻上的凤凝已经安睡，不过，红润的脸蛋儿却是未曾消失。 “刚喝了解酒汤，已经睡下了。” 小艾急忙告知情况，心中也是急切。 “嗯。”凤焱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却是直接坐了下来。 倾城唯恐他待的太久，耽误了事情，也是直言道： “凝儿也是，喝那么多酒。这一觉，恐怕要到天明。” 她的言外之意，已是催促凤焱离开。可是，凤焱却是目光幽深地瞥了倾城一眼，似若有所指道： “她的酒量可是比你好。” 这暗指如此明显，让倾城心中一顿。 她生怕凤焱会发现什么，语气也急促了几分。 “人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瞧着，凝儿大抵醉得厉害。” 既然是醉了，自然也就不会很快醒来。 可是谁知道，凤焱居然说： “我在这守着她便可，你们都回吧。” 他留下！ “你要对她如何？”倾城忙不迭便开口，却差点暴露自己的心思。 “怎么？”凤焱目光一转，似已有察觉。 在短时间内，倾城必须找自己的借口。 “这，凝儿睡觉，有丫鬟守着就行了。你在这，多有不便。再者说，就算教育，明日也不迟。” 因为急切，她的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倾城心中暗道，凤焱一定不要发现什么。 气氛有些诡异的平静，谁也不曾言语一句。 倾城被凤焱的目光紧盯，只感觉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种欺上瞒下的事，她做起来可真不顺手。 倾城的神色，凤焱看在眼中。他更是不怕事儿大，直接询问： “那我，去你房里？” 去，你，房，里…… 倾城在心中，将这四个字默念了不下百遍。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房内的丫鬟们更是将头压得低低的，生怕无意中听到了什么，惹得凤焱不快。 凤焱也不催促，连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我先回去了。” 最后，倾城只能很没出息的离开了。 她那急切的脚步，甚至连让凤焱离开都顾不得了。 “小姐……” 美景急忙追了上去。 好在，出了屋子，倾城的心倒也安然。 “范先生的药，下了吗？” 此刻，她最为担心此事。 “已经下了。”美景下药，自是迅速。范先生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怎知自己喝的茶早已变了模样。 见倾城点头，美景低声问： “咱们，真要这样做？” 此番，可是给范先生下药。而范先生是倾城的干爹，说起来，就是倾城给自己的爹下药…… 这…… “不得不做。” 倾城也是没有办法，让凤凝得到一次，总归没那么艰难。 “你去盯着，看王爷什么时候出来。” 倾城到底是想到了凤焱，语气也有些焦急。 若是凤焱真的待在凤凝屋内不出来，那么她们这番计划可就失败了。 美景“噗嗤”笑了出来，她紧贴倾城，语气暧昧而温柔： “已经出来了，在后面跟着呢。” 她冲后面的位置眨眨眼睛，暧昧不减。 “小姐，您真要做这么大牺牲？” 为了让凤焱离开凤凝的屋子，倾城居然主动要凤焱进她的屋子。 额…… 虽说不是那么主动，可也没有拒绝。 美景的心思显而易见，倾城气恼地敲了下她的脑门。 “想什么呢，不过是聊天罢了。” 她狠瞪了美景一眼，顿时觉得这丫头有些不大顺眼。 “去，照顾公主去。” 既然凤焱出来了，凤凝那边也该行动了。有美景在，凡事都容易一些。 “是，奴婢不敢打扰您和王爷……聊天。”美景冲倾城眨眨眼睛，随即逃离倾城身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3 情难自禁 “这丫头……皮痒是不是？” 奈何倾城想要下手，却也无计可施。只有暗骂一句，却也被凤焱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倾城尴尬移开。 倒是远处的美景，扯着嗓子高呼： “小姐，奴婢去照顾公主殿下，今晚上就不回去了。” 说罢，便只留下一串“咯咯”笑声。 隔着凤焱，倾城也无可责骂。再者，美景已经离去，她便是再不满，也说不得什么。 不过，美景总有回来的事情。倾城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吱嘎”的关门声，让倾城的心也突兀一颤。 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她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又不是没有独处一室过，犯不着紧张。 倾城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她深呼了一口气，稳定了心神。 凤焱倒也不曾做什么，只是站在门口，紧盯着倾城。 “不早了，歇息吧。” 倾城难得主动了一回，不待凤焱开口，已经脱下外衣，钻入被中。 她自不想如此主动，可是，若是今夜不将凤焱留下，凤凝那边岂不是要暴露。 暴露？ 那是倾城万万不想的。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凤焱有所动作。 倾城生怕他会离开，更是言语催促。 “天色不早了……” 她的这般犹如小媳妇儿一般的姿态，着实可人。脸上挂着淡淡红晕，明明害羞，却大胆异常。 她的目光中，那暗含的深意，令凤焱已是目光晦暗。 他大步走了上前，倾城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面带微笑，刚欲说些什么，凤焱已经欺身而上。 “你……” 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倾城鼻间围绕着凤焱的气息，那醉人的龙涎香气，仿佛美景般让人沉醉。 凤焱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倾城，那冒火般的眼眸，倾城如何不懂他的深意。 “上来睡吧。” 倾城朝后移了一下，躲开了凤焱的注视。 即便她早已不是不通人事的小丫头，此番面对凤焱的目光，竟也觉得羞涩、紧张。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倾城也是无奈。 若加上前世，她都可以做凤焱的阿姨了。如今，面对一个小孩子的犀利目光，她竟也不觉紧张。 沐倾城啊沐倾城，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哪里有如你这般肆意的人，对着个小孩子也能羞涩起来。 倾城在心中暗道自己没出息，可到底是抵不过凤焱的目光，她只有躲闪。 她的躲闪，凤焱却不曾放过。 在她后退之际，凤焱的大手却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温热的气息随即而至，让倾城的心都跟着紧缩。 “今夜，你为何如此大胆？” 凤焱的声音带着一抹疑惑，可赤luo的目光却不加任何掩饰。 倾城唯恐自己暴露更多，言语也多了一分暧昧。 “我想明白了，此事，也不过或早或晚。既然你有需求，早些也是没什么的。” 凤焱是她选定了的人，有些事，早一点，晚一点发生都要发生。 她既然认定了凤焱，那便也是坦然。 倾城的目光认真且坚定，温热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一片。 凤焱是何等人，他如何不懂倾城的心思。 “所以，你是因为我，而委屈自己？” 他可不想让倾城为了他委屈什么，先前，倾城已是百般不愿。如今，又怎会主动出击。 凤焱很想得到倾城，却不是让她委曲求全。 倾城知道，自己先前的表现太过闪躲。如今主动，却也惹得凤焱心生怀疑。她必须解释一二，才可以得凤焱信服。 “也不全是如此。我们本就已成亲，这件事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能如何解释呢？ 倾城瞥了眼凤焱眼中的怀疑，只有抑制内心悸动，轻捶了他一拳，口中亦是温柔备至。 “这种事，哪有女子主动的……”那咬住下唇的姿态，不满中带着一丝撒娇意味，几个男人能够容忍？ “城儿……” 凤焱早已不怀疑什么，他整唇贴了上去。 “唔……”倾城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到那道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好闻的龙涎香浓烈而奔涌，在唇齿上辗转反侧。倾城亦没料想凤焱竟是如此大胆，这里是她的闺房，舅舅就在隔壁…… 凤焱不给倾城丝毫思考的机会，猛烈的接吻已经快要让倾城感到晕眩。 此刻，哪怕是王勇站在她面前，倾城也怕是没了思考。 她不曾反抗，全身心投入。那美好的感觉充斥周身，让她无限留恋。 忽然，猛烈的吻不复存在。那好闻的龙涎香气竟然中途退散。 倾城睁开迷茫的双目，朦胧中却看到凤焱一副浅笑模样。 “不急，此事待你及笄再说。” 凤焱虽然很想得到倾城，到底还是顾及她的身子。倾城年纪太小，以至于让他做这种事都充满了负罪感。 眼见倾城还是迷茫，他竟也凑近道： “咱们还是忍忍吧。” 倾城呆愣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 “我哪有等不及……” 两团红晕自倾城脸上浮升，她胡乱地抓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掩盖起来。 这等羞涩、悲愤之事，她不曾反抗也就罢了。刚才的一瞬间，她竟还沉浸起来，无法自拔。 这种全身心的投入，让倾城更是害羞。想她一个重生而来的人，居然被个小孩子吻的……吻得，情难自禁。 倾城躲在被子里成了缩头乌龟，凤焱脸色的笑意一直未曾退散。 在此之前，他时常怀疑倾城对他的心意。 无论是倾城的疏离，还会那淡淡的愁容，都带着凤焱看不懂的模样。 即便是在“龙岩岛”，他们的成亲说到底更像一场闹剧。 他心中的婚礼可不是如此这般，他也不会如此这般委屈了倾城。 之所以将计就计，不过是多想与倾城亲近。 可是今日，他明白了倾城的心意。 她的心中，也是有他的。 凤焱起身，看着被子鼓起的一角，语气都不觉宠溺。 “凝儿差不多也醒了，我去她那里……” 他今日，本就想与凤凝好好聊聊。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 倾城便是怕他会如此，当即将被子撤了下来。看到即将离开的凤焱，语气更是焦急。 “诶，凝儿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4 颠鸾倒凤 她那焦急的模样，竟连一直端着的身份之别都给忘了。如此随意姿态，与她更是极为不符。可是，于凤焱看来，这却是最好的靠近。 “范先生已与她讲明，接下来就看她如何以为。我去将此事与她讲通，便可。” 有关范先生与凤凝之事，凤焱早有预料。 即便是范先生对凤凝有所动心，他也不会接受什么。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一世英名，都不允许他这样做。 范先生毕竟是年长许多，年少轻狂那种事与他来说已经隔得久远。 再者，因为王勇之故，因为凤焱身世，范先生也万万不会与凤凝有什么关系。 这些道理，倾城都懂。可是，她无法接受凤焱今晚去早凤凝。 “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吗？” 外面的月色已照枝头，凤凝又是醉酒，就算是说，她估计也听不进什么。 倾城的话，让凤焱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 倾城生怕他看出了什么，目光倒是坦然。 凤焱一步步走来，倾城心中悸动造作，却更加欢喜。 只要凤焱今晚不离开这间屋子，便可。 “城儿，为何你今夜如此奇怪？”凤焱也不是傻子，见倾城今晚如此这般，已心生怀疑。 好在，倾城早有准备。此刻被忽然问及，也是从容。 “哪里奇怪？” 她整理了一下被角，将一丝秀发别于耳后，温柔的模样就如此这般呈现眼前，凤焱的心，霎时动了。 “主动而大胆。” 他再次回到了床榻之前，倾城就是有这样的吸引力，让他不想移开一步。 在他的目光之下，倾城也得做出解释。 “我只是觉得，让凝儿清净一晚比较妥当。兴许，经过这一晚，她会想明白呢？” 她只是希望凤焱能够留下，而对于凤焱的为人，她亦不曾害怕。 凤焱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在倾城的期待之下，语气幽幽： “若是真这么容易想明白，她也不会纠结至此。” 说罢，凤焱便要起身离开。 “别……” 倾城哪里能让他就这样离开，因为急切，竟是直接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今日，太子许是猜出我的身份，我怕……” 她那不安的模样，倒影在凤焱眼中，也加了几许心疼。 凤焱瞥了倾城一眼，言语中添加了一切安慰。 “即便猜出他也奈你不得。” “嗯？”倾城一愣，她本是为了阻止凤焱离开的随口之言。可是，听凤焱的意思，其中令暗含深意？ 他与太子……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 “此事，你毋庸放在心上。太子那边，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凤焱只是安慰了倾城，接下来的话却不打算多说。 眼见，他又要离开，倾城哪里容许？ “你陪陪我好吗，我心不安稳。”她再次主动了一回，虽然借口有些单调，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男人。 前世，她与凤显之间，多为凤显主动。即便是后期，她对挽留男人也是不屑的。在她看来，那是低级的手段，是可耻的行为。 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竟也做了自己曾经不齿的事。 倾城的手段便是低级，她略带不安地看向凤焱，生怕凤焱会不答应。 凤焱也在看向倾城，他感受得到，倾城眼底的期待。 在倾城期待的目光之下，他语气坚定道： “好。” 最终，凤焱还是留了下来。而对于倾城来说，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此时此刻，范先生房中。 “公主，范先生已经服了药，奴婢就将您送到这儿了。” 美景躲开了府中侍卫，将凤凝安然带到了范先生房中。 此刻，范先生床幔已经放下，隔着床幔依稀可以听到里面低沉的声音。 “嗯。” 听到这种声音，凤凝的脸不禁红润了几分。 她叹了口气，心中无奈。 如果不是无奈，她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美景，明日丑时二刻再过来接我。”她只要几个时辰便可，几个时辰的温存，于范先生也不损害什么。 “是，公主。” 美景深深地看了凤凝一眼，却只得退下。 对于凤凝，她是极为佩服的。可是，对于凤凝的选择，她也无从辨别好坏。 只希望，有朝一日凤凝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吧。 美景离去，房间内更是昏暗阴沉。 月光不知何时躲到了云朵后面，让整个大地沉浸在一片黑夜之中。 “范先生……” 凤凝寻着范先生的低吟来到了床榻，她打开床幔，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瞬间将她拉入其中。 “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凤凝心生恐惧。 可当她闻到了来自范先生身上的气息，整个人又瞬间安定。 “范先生，范先生……” “你是谁？” 即便是中了“合欢”的范先生，依旧保持一丝理智。 “合欢”让他的头脑不再清明，而黑夜又加重了他的迷茫。 范先生那禁锢凤凝的大手，已是滚滚发烫。凤凝知道，范先生快要承受不住了。 面对范先生的疑问，她也只有回道： “是倾慕你的人。” 她不管范先生还有几分记忆，她只求给他一份安稳。 凤凝的双手，悄悄攀上了范先生的脖颈。黑夜中，她那一双黝黑的眼睛格外明亮。 她没有任何迟疑，便吻上了那期待已久的唇畔。 “唔……” 滋味好极了。 范先生一阵发愣，即便身体已是百爪千挠，他也保留了一丝理智。 凤凝的吻没有任何技巧，甚至都显得慌乱。她实在青涩，毫无经验可寻。 可是，就是在这拙劣的吻技之下，却让范先生动了情。 已是颠鸾倒凤，那笨笨的吻，击溃了范先生心底保留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爆发了，他沉沦了…… 凤凝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冲击，整颗心与身，都是他的。 她无力承受更多，可是却可以包容他的许多。 这一夜，无论是范先生如何对待，她都不曾气恼办法。 这是她爱着的人，这是她心甘情愿的付出。 自范先生额头滴落的汗水，流过凤凝身体。这一刻，她迷失了自己，却找到了方向。 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啊…… 凤凝心生期待，可她明白，这一刻过了便是过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5 一物降一物 当美景再次出现的时候，凤凝已经在自己收拾妥当，安然坐在床榻，看着床上的范先生。 一室糜烂气息，她从一个女孩成为了一个女人。 范先生睡得极为安稳，他大抵永远都不知道，在这一刻，有这样一位女子，如此深情望着他…… “公主……” 时间已到，凤凝应该离开了。 “走吧。” 转身之后的凤凝，眼中再无任何期待与留恋。 她得到了，那么该放下的事，也就放下了。 美景看着她这故作坚强的姿态，心疼不已。可是，她同样明白，这份情谊的厚重。 两个人离开了房间，而躺在床上的范先生却猛然睁开了双目。 黑夜里，他那明亮的眼睛闪烁光芒。不知因为什么，眼眶里竟然蓄满泪水。 合欢，合欢。 不过是交媾的调和之物，加剧男子动情之药物。在动情的那一刻，他已然清醒。可是清醒，却也晚了。 他总以为，自己于凤凝不是匆匆过客。 虽然，凤凝的性子很让他喜欢。可因为这样、那样的矛盾，他也不会选择凤凝成为伴侣。 可是，就在刚才他中了“合欢”之后。脑海中想的，却全是凤凝。 那一刻，暴露了他所有隐藏的心思。原来，便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凤凝在他心中已然变的如此重要。 哪怕是真正的凤凝来临，他依旧沉浸在幻想之中。可当那真实的触感一经暴露，他才意识到眼前的真实。 可即便是真实，他也没了抽身的可能。 就让这一切烟消云散吧。 范先生也听明白了凤凝的意思，可是如今的他，真的能够放得下吗？ 翌日。 倾城起身之际，凤焱却早已离开。 也不知道他是身离开的，让倾城心中有了些许失落。 猛然间，他想到了凤凝一事，慌忙便起身去寻。 “小姐。” 美景自凤凝房外站立，她冲倾城点点头，示意一切安然。 得到了美景的告知后，倾城的心也安稳许多。 她整理好衣衫，这才推门而入。 房内。 凤凝坐在床榻之上，凤焱在房内踱步。气氛并不友好，倾城倒也坦然。 “城儿，你来了。”凤凝见到倾城，还有些高兴。不过，那勉强挤出来的微笑，倾城却看得清晰。 “这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倾城只看到了凤凝脸色的苍白，急忙便要请郎中而来。 不过醉酒罢了，怎会让凤凝如此这般。 “城儿，我没事。” 凤凝哪里能让倾城请郎中，急忙摆手示意自己安然。 昨夜的范先生，很是勇猛。她初次经历，自然承受不住。 那强烈的气息，似一直围绕在她身侧。可凤凝知道，她与范先生再也没有将来…… 倾城从凤凝那欲言又止的目光里，读懂了许多信息。 她这才明了自己的大意，凤凝是初次，而范先生有中了“合欢”。一个娇小，一个勇猛，也难怪凤凝会如此这般。 倾城心中暗道范先生不懂怜香惜玉，但如今情形却也不能不顾。 “我看凝儿的身子该好好养养，咱们也别打扰她休息了。” 倾城上前劝说，她光看凤焱的姿态，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 刚刚经历了初次，凤凝正是应该好好休息的时刻。凤焱不明所以，虽是好心，也会让凤凝并不安然。 凤焱瞥了眼倾城，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你可知，她刚才说了什么？” 他大有冲着倾城倾诉的冲动，满眼的怒火不曾消散。 说了什么？ 无非是范先生如何，而凤凝又是如何选择。 不过，凤凝先前说过，只要一晚，她便对范先生放手。如此，倾城倒也不担心她的选择。 “无论是什么，等她休息好再说，好吗？”倾城拉住凤焱暴怒的胳膊，唯恐他对凤凝会做什么。 她虽是为了保护凤凝，可是，她的接触，却让凤焱神奇的平息了怒火。 虽然，他依旧无法答应凤焱的要求，可心中已经平定。 在倾城面前，他就如一只没了牙齿的老虎。所有的威严，不过摆设。 可是，面对凤凝，他却气势十足。 “好好考虑清楚，我是不会害你的！” 他可以答应倾城的要求，但是凤凝之事，他决不妥协。 凤凝立即回嘴道： “皇兄，我考虑的很清楚。无论你是今日来问，还是明日来问，还是什么时候，我都是一样的回答。” “你……”凤焱被狠狠地顶了回来。 “凝儿。”倾城冲着凤凝摇摇头，示意她勿要再说。 两个个大眼瞪小眼，此刻，也只有倾城出面解决。 “你们两个人都少说一句，此事从长计议，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说得清的。” 她不曾偏袒任何一方，不过是要他们平息怒火罢了。 说罢，倾城便冲着门外喊道： “美景。” “小姐。”美景一直关注着房内的发展，她可是见识到了战王爷的怒火。更是唯恐战王爷对她家小姐如何，便是自作主张观察动态。 好在，王爷虽然气恼，面对她家小姐的阻挠倒是没有出手。 就这点来看，美景还是满意凤焱的。 “给公主熬些米粥，再熬锅鸡汤，让公主和王爷都顺顺气。” 倾城吩咐。 初次之后，是该吃点东西补补身子的。 “是，小姐。”美景临走前，偷偷瞥了眼凤焱，见他并无不悦，这才放心。 若是凤焱对倾城有一丝不满，美景也不能留倾城一人在此。 房内的气氛，因为倾城的出现，而变得柔和。 可是，凤凝与凤焱却是谁都不理谁。 倾城没来之际，凤焱还可以冲凤凝发脾气。如今倾城来了，他便是连半个字都不敢乱说。 看着凤焱吃瘪的样子，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凤凝更是差点笑出声。 她将头埋在膝盖之上，看似思过，实际上只是在掩饰自己的笑意。 凤凝暗自腹诽： 皇兄啊皇兄，终于也有一个人让他无从下手了吧。 这世上，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哪怕是战王凤焱，面对倾城也变成了小绵羊。 倾城可不知道凤凝的腹诽，她只当凤凝难受，更是对凤焱不悦。 “该说的也都说了，咱们出去吧。” 她扯了扯凤焱的袖口，语气虽是商量，可姿态已经明显。 凤焱哪里肯出去，但倾城的话，他也不能反驳，到最后只有遵从。 “哼。”他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出去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6 送上门的女人 凤凝冲他的背影吐吐舌头，面色很是不屑。顺便，还不忘冲着倾城眨眨眼睛，目光里哪有办法失落。 这一刻，仿佛那个俏皮、可爱的凤凝又回来了。 可倾城知道，以前的那个凤凝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从女孩变为女人，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的转变，都再也不复从前了。 倾城佯装生气地瞪了凤凝一眼，也随即走了出去。 一个人的房间里，凤凝眼中早已没了任何神采。她那黯然的目光里，带着洗不净的悲凉。 有些时候，得到却并不是一种解脱。 “王爷……”倾城追上凤焱，她生怕因为此事，而让凤焱误会什么。 凤焱没理倾城，径直进了屋。 想到凤凝的作为，倾城直接去了范先生房中。不过，当她抵达却被告知，范先生已经离开。 “他去哪里？” 倾城一顿，如今天色刚明，范先生应还未起床才是。 “大将军有事相商，范先生就去了。”一旁的小厮坦然告知，面对倾城的疑惑，也有问询： “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倾城虽是范先生的干女儿，可却也不时常来范先生房中。 如今，大清早的她便来了，在小厮看来应是有要事。 倾城摇摇头，挤出一抹笑意道： “无事。今日起得早，过来看看罢了。” 她转身离开，心中对范先生的情况有所不解。 昨夜情形，难不成范先生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倾城不知，这对凤凝来说是好，是坏？ 凤凝一直在长野待了一个月，西凉也没有派来接亲的人。倒是太子等不及，要回内京。可这也总得将分宁安置好，他毕竟是来送亲的。 “西凉那边，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子的神色有些气恼，这和亲之事别人不知，他却知晓。 看起来是圣上主动提及，可却也是西凉派人递的帖子。为何他们人来了，西凉却不露面了？ “没有。”凤焱目光坦然，淡然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西凉与王勇的关系，还不是王勇说什么，便是什么。 而王勇如今已对他身边人起了疑心，又怎会这样轻易将凤凝交出？ 经过倾城与范先生的双重提醒，王勇已经心生警觉。在没有得到探究之前，他绝不会轻易将凤凝交出。 此事，也不过太子一人被瞒在骨子里。 如今凤凝之事还在无限拖延，可太子亦不可长久留在此地。他毕竟是太子，如今水利刚刚修建，在雨季来临之际，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凤焱何尝不明太子作为，眼见太子心生焦急，于是忙道： “太子不妨先回内京，待西凉有所行动，臣弟再行告知。” 太子总留在长野，也不是个事儿。作为一国储君，他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凤焱之言，正得太子心意。不过，太子也心有迟疑。 “可是，如此这般，本宫倒是怠慢了凝儿。” 他是送亲使，原本就该安然将凤凝送入西凉。 可是，因为徒生变故，让他的使命没有完成。这样额是太子迟迟无法离开的原因。 对此，凤焱倒是不曾介意。 “太子千里送亲，于凝儿已是疼爱有加。此事，若西凉没有行动，那必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总归也不是一时片刻便可以解决的，太子还是忙正事要紧。凝儿也必定是想要太子为国出力，绝不想因为自己之事，而误了太子正事。” 凤焱将太子的顾虑一一解释，那沉着的目光也让语气变得坚定。 太子瞥了眼凤焱，见他面色坦然，心也不觉安定。 “如此，也只要这样办了。” 太子看起来颇为无奈，可是，他明白，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外面的忽然传来几声惊呼，不过瞬间，凤凝直接推门而入。 身后的小厮惶恐之至，在凤焱挥手之下，这才退了下去。 凤凝怒气冲冲地瞪着凤焱，早不是撒娇模样。 “你要将我留到何时？” 她紧盯凤焱的姿态，恨不得吃了他一般。那怒火中烧的架势，更是少见。 “凝儿……”太子还从未见凤凝对凤焱发怒，要知道，在宫里的时候，可是凤焱经常说教凤凝的。 太子的开口，让凤凝回过神来，她忙不迭道： “太子哥哥，你不许离开。你是父皇钦定的送亲使，我若不到西凉，你的任务便没有完成。” 她直接厉色以对，完全不再顾及什么。 回过头，她对凤焱的心思更是不满至极。 “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就是想将我留下吗？可是，你别忘了，我是父皇亲自选定的人。亦是西凉同意了的人。若是我不嫁去西凉，西凉亦不会放过凤昭。” 在门外时，她强忍着怒火听了凤焱这套言论。可如今，她再也无法容忍，她就是要嫁去西凉，她就是这辈子都不再踏上凤昭领土。 她与范先生，再无任何情谊。与其如此戚戚，倒不如她从此不见。 说罢，不待凤焱言语，凤凝已经看向太子。 “太子哥哥，今日，你便将我送进西凉。” 这是她已经做好了的决定，也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我就不信，送上门的女人，他们会不要。” 她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就算没有和亲，她也势必要离开凤昭。 她无法容忍，与范先生同在一个屋檐下。甚至，无法容忍，不知道何时变回见到他…… 当初的爱有多浓，如今的痛便有多深。 她以为，得到可以释然。 可是，得到之后，却爆发了更多的期待。 她不想，她不想变成一个死缠烂打的女子，她也不想给他添加麻烦。 就让她离开，让她永远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凝儿，不要任性！” 凤焱压低声音，语气已是不满。 他何尝不理解凤凝的心思，可不知道事情哪里出现了变故，竟会让凤凝如此急迫。 让凤凝来到长野，凤焱已经做下思量。 皇宫那种地方，着实不适合凤凝的成长。因为和亲一事，倒也遂了他的心意。 可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变故。凤凝的心思，竟是变得如此坚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7 公主的暴脾气 若是以前，凤焱如此模样，凤凝必定不敢再多言。 可是如今，她却是连理都不理，直接看向太子。 “太子哥哥，你若完不成任务，可别怪小妹到父皇面前告你一状。” 她知道，唯有太子才可以制约凤焱。只要太子出面，即便是凤焱也无可奈何。 她受够了这里，她必要离开。 “这……” 眼前的变故，让太子有些无措。 他额发现了凤凝的坚持，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凤凝如此坚持呢？ 太子目光一转，已要追问。 “凝儿，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看得出来，凤焱大抵是不想让凤凝嫁去西凉。 这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西凉久久不曾回应的此时。 可是，相较于凤焱的淡然，凤凝的急切可就不那么正常了。 凤凝虽然急切了一些，可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完成父皇交给我的使命罢了。” 她是公主，是和亲的公主，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西凉。这样回答，也让太子无话可说。 可太子却站在了凤焱的立场，紧盯询问： “那西凉根本无意和亲，你如此固执，到底意欲何为？” 太子不由猜测，是不是凤凝知道了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他要做的，从来不是事情表面，而是探究事情真相。 一旁的凤焱，看似淡定，但冷冽的目光越发晦暗。 凤凝此举，虽然让他无计可施。可对于太子来说，这却是最好的询问时机。 “凝儿……”一道清丽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倾城连忙走了进来。 “我找了你好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来到凤凝身边，强硬抓过凤凝的手，不让她胡言乱语。 “太子，王爷。” 倾城仪态翩翩，温婉的模样与凤凝形成了鲜明对比。 太子见到倾城，也来了兴致。 “沐大小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虽然，太子在长野留了一个月有余。可是，连日来不是与王勇一起讨论军务，便是与凤焱一同视察民情，待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多，也与倾城的交流仅限于在“倾楼”之际。 当然，这也与倾城故意躲避太子有关。 她总觉得太子似乎知道了什么，连看她的目光都变得诡异。 不过如今，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太子面前。 “回太子殿下的话，‘倾楼’今日开业，适逢太子殿下与公主均在，宁公子邀我来请您二位同去做客。” “倾楼”已经布置妥当，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宁白早早定下此事。 太子印象里倒有这件事，他点点头，对宁白赞不绝口。 “这日子可选的不错，若是明日，本宫可要离开此地了。” 宁白不愧是生意人，凡是有利可图的地方，从来不曾错过。 “倾楼”若是有了太子坐镇，以后在这长野地界，便是再无人敢打扰。虽然，别人会给宁公主颜面。可哪里比得上，太子坐镇来得轻巧？ “殿下要回内京？”倾城一愣，她倒是没料想太子居然要离开。 按照她的想法，太子应该不急着走才是。 不过，太子却道： “嗯，水利如今刚刚修建，雨季又将来临，本宫要亲自监督。” 水利，可是太子所做的大事。为了这件事，他煞费苦心。成王败寇，这是他至关重要的一关。 倾城倒也明了，不再追尾什么。 “殿下为国为民，着实令人敬佩。” 比起凤显，太子虽然不大得民心。可若是水利建造成功，那么他的成就必定不再凤显之下。 毕竟，太子作为可是实实在在的利民大事。比起此等要事，那些个才华横溢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太子哥哥……”凤凝见太子不理会她的话，更是焦急不止。 如今，倾城又来邀请太子，她生怕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太子也看得出来，凤凝与凤焱之间有所间隔。若抛开政治只论感情，他也不想让如花似玉的妹妹嫁去那偏远的西凉之地。 如今，正好倾城来此，他也顺势说道： “凝儿，‘倾楼’的桂花酿可是为你准备好了。今日大喜之日，便不提那糟心之事。” 左右此事是圣上的吩咐，他不过一个跑腿儿的，犯不着得罪任何人。 太子已是催促，凤凝却不依不饶： “这怎么能是‘糟心之事’，父皇的嘱托，长野的安危，难道你们都不顾及了吗！” 她紧盯着太子与凤焱，似从不认识他们一般。 那言语中的不满、悲切更是从心而发。 太子一时语塞，凤焱倒是不便发怒，可紧盯的目光已是显露完全。 气氛剑拔弩张，倾城还从未见过凤焱如此气恼的样子。 那一日，自“倾楼”回来之后。凤焱要教育凤凝，还被她给拦了下来。 她哪里知道，从那个时候起，凤凝便起了笃定要去西凉和亲的心思。 如今，更是半点劝不回来。 “凝儿，此事稍后再议。吉时就要到了，也让我给‘倾楼’讨个吉利。”硬的不行，软的不行，倾城只有软、硬交加，让凤凝无法言语。 “我……” 凤凝倒是想开口，可是，她能说什么？ 眼见凤凝好不容易消停，凤焱给倾城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已与太子离开。 “太子，请。” “请。” 空荡的房间内，只有两个人，凤凝也终于有了脾气。 “城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却被倾城给大乱了。 倾城也没了刚才的温婉，冷眼看着凤焱，语气并不和善。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为了给凤凝“擦屁股”，她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是，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得不到凤凝的丝毫认同。 “我就是要和亲，我来这里的意义就是为了和亲，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去，将长野、将凤昭的百姓置于何地？” 凤凝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她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让倾城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倾城哪里不知道她的脾气，整座内京城都传遍了安宁公主的暴脾气，倾城今儿个才算是真正领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8 凤凝晕倒 若不是她们曾经的那些感情，她更是连理都不会理。 凤凝虽然气恼，可心中到底还是记挂百姓，这让倾城也语气也柔软了许多。 “若是真会危机凤昭，王爷和太子不会不理。如今西凉明摆着就没有和亲的意思，你如此这般，岂不是自降身价。” 她告诉凤凝，长野已是固若金汤，哪怕西凉再次进攻，也完全可以抵挡。 舅舅选择固守长野，不是因为打不过西凉，而是为了一个安稳。 打仗。 说到底，遭殃的还是百姓。 当然，因为王老将军的出现，也让王勇不会再攻打西凉。 倾城不知道，前世的舅舅是否有过这样的挣扎。一方是祖国，一方是亲人。 无论他选择什么，都会让心充满煎熬。 最好的办法，便是什么都不做。 若是西凉来攻打长野，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可若是要他去攻打西凉，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当然，这些话，并不能对凤凝言说。 可仅仅是凤焱的驻守，已经让凤凝相信，长野的安稳。 “那我岂不是哪里都容不下了？” 她是和亲的公主，若无法和亲，那个皇宫，她还回得去吗？ 回去皇宫？ 倾城摇摇头。 “你留在长野一日，王爷便不会容不下你。再说，还有我呢。你不去西凉，即便不回皇宫，却也能够安然一生。” 凤焱想的，从来不是让凤凝再回皇宫。 他要给凤凝自由，便是永不会皇宫的自由。 那座冰冷的宫殿，于凤焱来说不过是成长的枷锁。当有一天，他能够脱离枷锁，他便会带上自己的亲人，永远都不回去。 “可若不去西凉，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凤凝无法理解，她来此只有两个目的。 和亲。 与范先生在一起。 如今，第二个目的无法达到，她便只有一个目的。 皇宫，她亦没有想过回去。只是如今，她连一个目的都实现不了了…… 忽而，凤凝睁大眼睛，一脸哀求的看向倾城。 “城儿，你……” “住口，此事我可不会帮你。” 不待她说明情况，倾城便一口拒绝。 她了解凤凝，只要看她一个目光，倾城便了解。 就如同，她要倾城帮忙得到范先生一般。 那样无助中透着期待光芒，倾城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可那种事，一次就够了。 “可……”凤凝不想放弃，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倾城已不给她机会。 “你就安安心心留在长野，太子走后，这里便也没人能够制约你。待这件事平复之后，再让王爷寻个理由，你便可以安然留守此处。” 她索性直接告诉了凤凝真相，凤焱从未想要凤凝嫁去西凉，也从未想过要她回到皇宫。 留在长野，对凤凝是最好的选择。 倾城的话，一下子刺激到了凤凝脆弱的内心。她原本还心有期待，可倾城的话，却明确告诉她，她必须留下的现实。 要她留下，让她时时刻刻看到范先生…… 不要，她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去西凉，你们谁也挡不住我。” 凤凝直冲门口而去，她再也不对他们心生期待了。 长野与西凉不过几里路罢了，她便是自己也走去了。 “凝儿……”倾城一惊，她没有想到凤凝如今如此急不可耐。 “拦住公主！” 随着倾城一声令下，门口的侍卫直接将倾城拦住。 他们都是王家人，自然听从倾城的命令。 “放开，放开我……”凤凝挣扎不断。 “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可是安宁公主，若对本宫不敬，诛你九族！” 凤凝完全已经歇斯底里，她怒吼着，不顾及形象，更不顾及身份。 倾城看到她如此模样，大抵也能够理解她的心境。只是，现在的她根本不能如此这般。 “凝儿，若你再如此，便只有软禁这一条路。” 倾城也是没有办法，凤凝如今不管不顾，她这样，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 即便是在这座将军府里，也依旧不乏好事之人。更何况，太子亦居住再次。若是被她的几句胡言乱语起了疑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了倾城的话，凤凝当即冷静了下来。 可是，她的冷静并非理智回笼，而是深受刺激。 “沐倾城，你凭什么关我。我是公主，你还没嫁给我皇兄呢，哪里来的胆子！” 她已经失去了理智，恶狠狠地瞪着倾城，仿佛看到了仇人一般。 她如此模样，倾城知道，即便是她解释再多，凤凝也是听不进去了。 “带下去。” 她也没有时间与凤凝解释过多，只有将凤凝先带下去。等凤焱回来，再看如何解决。 可是，倾城的命令，听在凤凝耳中却完全变了滋味。 在凤凝看来，这就是倾城凌驾于她之上的表现。她可是安宁公主，是嚣张跋扈，是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安宁公主。 “沐倾城，你给我放开，放开……”凤凝已经做好了与之对立的准备，有句话，她说对了。 她毕竟是公主，即便是王勇的人，也不敢将她如何。 眼见凤凝挣扎得强硬，那两个制约她的人也不敢太过强势。 可是，凤凝的动作让他们不得已加大了力度。两个人已经做好了各种决心，可还未实施，却见凤凝直接没了动作。 “小姐，公主……晕过去了……”凤凝的忽然晕倒，让气氛变得僵硬。 倾城也看到了凤凝昏倒的样子，急忙跑了上前。 “凝儿，凝儿……”她推了推凤凝，试探她的鼻息，按压她的人中，试图让她苏醒。 可是，凤凝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快请郎中来。”倾城也急切了起来，什么“倾楼”，什么开业，她已经抛诸脑后。 “是。” 郎中很快被请来了，因为凤凝的身份，只露出一截手臂把脉。 倾城和几个丫鬟陪在一侧，目光里都是担忧。 郎中把脉之后，却是沉吟了片刻，模样看起来似在思量什么。 “大夫，情况怎么样？”倾城小心询问，看着郎中的模样，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病情。 郎中这个时候抬起头，眼中已是坦然。 “小姐不必担忧，此女不过是孕状罢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399 腹中的胎儿 孕状！ 美景和小艾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倾城首先反应了过来，示意郎中先不要多讲。 “你们先退下去。” 倾城朝着丫鬟们吩咐道。 她竭力隐藏内心的震惊，面色一派平静。 丫鬟们哪里敢不听从，随即退了下去。美景和小艾倒是一顿，不过在倾城的目光注视下，相视一看，也退下了。 房间内再无外人，倾城这才敢与郎中询问。 “您确定是孕状吗？” 那未出阁的小丫头不懂其意，倾城可是门清。 算算日子，凤凝距离上一次与范先生的独处，也应该差不多。 那老郎中似觉得倾城在诋毁他的清誉，还更加笃定道： “回小姐的话，老夫从业三十年，区区孕状还是可以察觉的。” 他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倾城心中也越发不安。 “那依先生之见，这孕期大概多久？” 她心中忐忑不已，虽然心有思量，可最终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万一呢…… 不过，老郎中的话，却将倾城的侥幸全数扫光。 “初现而已，大抵一月有余。” “一月……” 时间也能对得上，倾城便更没有值得期待的了。 偏偏此刻，老郎中怕倾城不信，还道： “若是小姐不信，也可以让别人再来瞧瞧。” 老郎中脸色已是不悦，毕竟，以他的年岁和医德也没必要如此这般不被尊重。 倾城哪里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为凤凝的将来感到担忧。 再请别人来瞧瞧？ 倾城便是对眼前的老郎中都需要隐瞒，哪里还敢再请别人过来？ “我这远方表姐成亲也半载有余，一直未曾怀上，如今若果真怀上，倒也遂了心意。” 幸好，凤凝请脉放下了床帐。如此这般，老郎中也不知道里面是何人。 倾城以“表姐”称呼，也是怕老郎中在外乱说。 倾城的喜悦之情，让老郎中稍稍释然。 毕竟，许久未曾怀孕，这忽然怀上，肯定多有猜想。 “床上妇人近期可是受了什么刺激？致使胎气大动。” 老郎中已经不气了，但对于床上妇人的身体却尤为在意。 倾城也是一惊，忙问： “这于胎儿可有什么影响？” 凤凝最大的气恼，便是她要去西凉，而他们不允许。 如今可倒好，她怀有身孕，也不必去那西凉了。 “头三个月要尤为注意，这几日好好休息便可，只要不见红，就并无大碍。” 老郎中不愧是有着多年经验，寥寥几语便已交代清楚。 “多谢先生。” “好说，好说。” 老郎中也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先前因倾城疑问多有不快，可如今知晓真相，倒也痛快。 “美景。” “小姐。” 美景好奇地瞥了眼还未开启的床帐，这才行礼。 “给先生多预备份诊金，再封个红包。” 倾城便是怕老郎中会出门多讲，故此早早做下安排。 “是。” 随即，她又对老郎中解释说： “我家表姐乃是京中而来的贵妇，此事不易在此暴露。” 一句“京中而来的贵妇”，让老郎中也不敢怠慢。 这将军府屹立在长野，民间早已传遍，王将军是要留守长野的。而京中的贵人在外怀有身孕…… 瞬时间，老郎中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明白，明白，小姐放心，小的对谁也不会言说。” 老郎中多少也是有社会阅历之人，他自然晓得这种事的隐秘。如今，他更是恨不得没来过这里，也是怕牵连什么。 他那惶恐的模样，正是倾城最为希望的样子。 她相信，老郎中诊治这么多年的病患，也应该懂得人情世故。既然，他如此明了，她也给他指条活路。 “区区风寒，劳烦先生多跑一趟。” 风寒…… 老郎中一愣，这才恍然。 “是，小姐说的是。小的这就开几贴风寒药，床上的姑娘喝过之后便会大好。” 也就是说，他今日来不过是查出了风寒罢了，也从不知晓什么孕事。 “有劳先生。” 倾城对老郎中的反应很是满意，她如今更是庆幸，没有让太子过来检查。 “美景，带先生下去填写药房。” “郎中先生，这边请。” “小的告辞。” 一番折腾之后，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连带着，倾城连丫鬟那里也嘱托了一遍，确定万事大吉，这才放心。 床榻上的凤凝，依旧紧闭双目。那紧皱的眉头，即便是在睡梦中都不曾舒展。 凤凝啊凤凝，你怎么能怀孕呢！ 倾城看着凤凝的模样，心中叹息不已。 原本是为了离开范先生之举，如今，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了。 而这些日子，范先生对那夜发生的事缄默其口，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凤凝倒是提过，从头至尾，范先生都没有清醒。 可是，倾城不信，范先生便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有感觉，却不做调查。甚至，帮着她们隐藏了此事。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默然呢？ 到底真相是什么，只怕只有范先生一个人知道。 倾城盯着凤凝的时候，床榻上的凤凝这才幽幽转醒。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怒视倾城。 “你就算这样禁锢着我，我也是必要离开的。” 她以为倾城守在她床前，便是为了制止她的离开。是为了看管她，制约她的存在。 倾城的面色一冷，厉色道： “离开？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吗？” 凤凝这个糊涂娘，自己怀有身孕，竟不曾知晓。 她到底是真糊涂……她是真糊涂。 即便是倾城的厉色，凤凝却依旧不肯听从一句。 “我就不信，西凉会拒绝我堂堂公主。什么……” 她怔怔地盯着倾城，就在刚才的那刹那之间，她猛然意识到了倾城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她紧紧抓住倾城的胳膊，满眼都是震惊。 刚刚的秀发，因为她的慌张，此刻也纠成一团。她那无助中带着惶恐的目光，更令倾城感到心疼。 这件事，凤凝原本就是应该知晓的。可是，想到她先前的作为，倾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西凉不会拒绝一位和亲公主。可是，他们会不会拒绝公主腹中的胎儿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0 变得不像自己 和亲的公主，贵在纯洁。 若是让西凉人知晓，公主殿下并未完璧，更是与人苟且，珠胎暗结。西凉，还会要一个这样的公主吗？ “你，你……”凤凝紧盯着倾城，满眼的不可置信，满眼的震惊期待。 “你是说……” 她接连呼吸了几口，都没能平稳心绪。 她想到了什么，可迟迟都无法相信。 “你怀孕了。”倾城索性直接告诉了她真相。 反正，这件事她是早晚都要知道的。 “什么！” 凤凝眼中此刻已不单单是震惊，更有惊喜的无奈。 她，怀孕了…… “刚才你晕倒，郎中已经把过脉了。确定是喜脉无疑。” 对于老郎中的话，倾城还是相信的。再加上时间刚刚对准，她也没什么可怀疑。 “这，这……” 可是，就这怀孕之话，却是连凤凝都不敢相信的。 倾城见她一脸吃惊样子，顺便问道： “这个月，你的月事可是未来？”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事也就板上钉钉了。 凤凝慌张、不安，她松开了紧抓倾城的手，手足无措。 “是没来，可这件事……怎么可能……” 即便是郎中确定，倾城告知，凤凝却依旧不敢相信。 才一次而已，才一次而已怎么就能…… “怎么不可能。” 倾城打断了她那些期待幻想，直接将此事定下结论。 凤凝，怀孕了。 隔了好久，凤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能让郎中将此事暴露……”她首先想到的是郎中那边，她依旧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若是此事被揭穿，即便有凤焱在，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更有甚者，凤焱也不会放过她。 看着凤凝眼中的惶恐，倾城气恼也没处发泄。 凤凝总是有让人心疼的法子，那犹如小鹿一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倾城哪里还忍心责备她什么。 “我已与他说好，来此不过是为贵人诊治风寒。他未曾看过你容貌，即便是说也无从说起。” 幸亏，倾城到底还是顾及着男女之别，未曾让郎中看到凤凝模样。 想想当时，她怎么会放弃近在眼前的太医，而选择外出找郎中呢？ 想必那个时候，她怕也是心有怀疑的。 毕竟，一个身体健康的女子，忽然晕倒……她曾经历过。 如今，倒是歪打正着，果真如此。 “那倒还好。” 凤凝点点头，心也稍稍安定。 郎中未曾见过她，那么此事便还有回旋余地。 倾城见她已经冷静，也随即问询： “郎中的事无须你来理会，现在和我说说，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郎中之事，不过是极小一部分。而真正关键的，还是凤凝肚子里的孩子。 长久下去，此事必定是会八路的。 “孩子，孩子……”凤凝这才想到身为一个母亲的自觉，她双手放在肚子上，虽然未曾感受到肚子里的回应，可心已经熨帖。 小小的腹部，还未曾凸起，更是不曾有丝毫感觉。 可在那里面，住着一个小小的人，是她和他的孩子…… 凤凝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倾城。 “城儿，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抛开疯狂过后，凤凝始终明白倾城的重要性。 有了倾城，就连凤焱都得靠边站。 在倾城冰冷的目光之下，凤凝坚定道： “这个孩子，我想留下。” “不行，这个孩子留不得。”倾城直接给出了否定回答。 “城儿……”凤凝还是想坚持自己的主张，毕竟，她是孩子的母亲。 这是，他的孩子…… “我不去西凉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求一点，留下孩子。” 她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她只求留下孩子。 “不可能，你若留在长野，孩子更留不得。”倾城知道，这个时候，她决不能心软。 她已经心软了一次，如今却留下这样一个祸害。 若是她再心软，那么就不是救凤凝，而是嗨风凝了。 “城儿，求求你，求求你。” 凤凝直接翻身下床，直直地跪在倾城面前。此生，她终于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只求，倾城能够让她保护。 倾城也顺着她，跪在了地上。 既然，凤凝觉得跪下有用，她也大不了一起跪下。 凤凝眼见自己的手段没了用武之地，便一个劲哀求。 “你说什么都不行，除非……”倾城终还是不忍的，松了口。 “除非什么？”凤凝焦急看向倾城，心中已经做下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倾城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色彩亦更加分明。 “除非，范先生知晓此事。” “不行！”倾城的话刚刚落地，凤凝直接给出否定答复。 这件事，她连想都不用想。她根本不会让范先生知道此事，就如同，她也不会让范先生知道，他们曾经的温存一样。 眼见事情已经说不通，倾城也不给凤凝任何希望。 “凝儿，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帮了你，就是害了你。” 她一口回绝，绝对不再做任何思量。 孩子的出现，大大出乎了倾城的预料。也让她想明白了，先前她帮助凤凝得到范先生，有多么不妥。 凤凝已经够失意的了，没必要再让一个不期待的孩子出生。 “怎么能是害我呢？我可以去找一个无人之地，生下孩子，一辈子隐姓埋名，从此不问世事。” 凤凝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留下孩子。哪怕，让她自此孤苦无依，她也甘之如饴。 她眼中的坚定，是倾城看不懂的样子。她那毋庸置疑的目光，让倾城无法强硬。 “你这样做，何苦呢？” 凤凝是公主，她有大号的时光可以享受。即便是没了公主身份，凤焱也会将她保护的很好。 如今，却是因为一个范先生，一而再的作践自己。连倾城都看了心疼，她难道一点都不为自己着想吗？ 从什么时候起，嚣张、跋扈的安宁公主，这样为别人着想了？ 大抵，遇到了一个深爱之人，她已变得不像她自己。 凤凝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那是许多人艳羡的东西。 可是，自她见到了范先生，她便知道。此生，自己再也逃不开范先生的圈子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1 听我的 看到他笑，她打心眼里高兴。 看到他难过、失落，她恨不得将那些看守他的侍卫打晕，带他远走高飞。 他的一个蹙眉的动作，都能让她担忧好半天。 更别提，他那一句夸赞之言，更是直入她的心扉。 她想，这是她此生的劫。此生的命。 “我只是想与他有丝丝联系。” 凤凝低着头，语气有些低沉。 孩子，因为是她与范先生的孩子，她将这视作生命的馈赠，更是倍感珍惜。 她要留下，她一定要留下。 “那还不如直接告诉范先生，我相信，他是不会不负责任的。”倾城也不忍凤凝如此，即便左右都不是办法，那就让当事人来抉择。 “不，不要……” 凤凝连连摆手： “我不想让他因任何责任而爱我，就如同，我从不曾以公主身份逼迫他一般。” 她是公主，自然是想什么有什么。 可自遇到范先生之后，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用身份压迫。 她要的，是他的心甘情愿。 倾城佩服凤凝的勇气，可有些事，她也该有所交代。 “可是，你有想过以后的日子吗？” 在凤凝迟疑的目光之下，倾城接着道： “隐姓埋名，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如何生活？” 看到凤凝眼中的迟疑，倾城便知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问题。 她做说的隐姓埋名，不过是暂时之举。 一旦这关过去，接下来她有要面对什么？ “你是公主殿下，自小未干什么粗活。以后若是到了田间地头，你该如何？” 倾城没给她逃避的机会，三言两语道出了生活的艰辛。 隐姓埋名，等于从此以后抛开过去，用一个全新的身份、面貌去生活。 可这对凤凝来说，何其艰难。 别说她是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去了一个新的环境，也很难适应。 “我……” 凤凝的确未曾想过这些，所以面对倾城的追问，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倾城的话，还在几许。 “再者说，王爷难道会这轻易放任你吗？” 凤焱，便是宁可冒着被圣上察觉的危险，也要将凤凝带到自己身边。 这份爱护，是凤凝无法逃离的。 况且，倾城这次站在凤焱这边。 可是，倾城的心思，凤凝却不知道。 “城儿，你帮帮我，皇兄，他听你的。” 凤焱对倾城的心思，凤凝可以全数知晓。那可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兄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冷酷的皇兄，居然也有温柔时刻。 不过，这一切他只对一个人绽放。 沐倾城。 凤凝将所有希望压在倾城身上，而且她知道，只要倾城答应了她，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不得不说，凤凝是聪明的。可是，倾城却也不是儿女情长便可以打动的。 “要我帮你？” 倾城眉头一挑，似乎颇有希望。 “嗯嗯。”凤凝急忙点头，心生期待。 看着她这副模样，倾城还真不忍心拒绝。她也怕物极必反，让凤凝越发叛逆。 如今，她还想着商量。若是逼得急了，她不告而别，那才可怕。 所以，倾城没有把话说死，还是从凤凝未曾探究过的事情出发。 “我能帮你什么？” 不待凤凝回答，倾城便接着道： “将你放任到一个未知、陌生的地方，还是让你从此消失？” 无论哪点，倾城都不想去做。 可是，在期待之下的凤凝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我还有些金银首饰，若是谨慎一些，应当也是此生无忧。” 她的小金库，可是寻常人家几辈子的收入。所以，她并不担心今后的生活。 她要的，只是一个安稳。 可是，安稳却并不容易。 倾城也不反驳，直接问： “范先生是当世大儒，你打算如何养育他的孩子？” “我……” 这个问题，却是直接将凤凝问住了。 是啊，她只是想到了暂时的情况，却忽略了孩子的将来。 不待她细想，倾城已经开口： “这个孩子，他的成长注定不会平凡。难道，你要用一般的法子来养育他？或许，你要一辈子瞒着范先生？” 让范先生的孩子流落民间，受不到应有的教育，这样的举动，对范先生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城儿，我……”凤凝真的害怕了，那不安的眸子更是惶恐。 一旦涉及到范先生的利益得失，凤凝便再也不敢大意。 倾城正是看准了这点，这才逼问。 眼见凤凝已经没了反驳气力，这才是倾城想要的反应。 “你说的这些，我都无从回答。可是我知道，这件事决不能让范先生知晓。”一连串的逼问，让凤凝应接不暇，心也更加沉静。 她的语气更加认真，也更加坚定。 “即是如此，你便听我的。”倾城提出要求。 这件事，她原本也没打算告诉范先生。可归根结底，这个孩子留不得。 “不，我不……”凤凝自然明白，倾城的话指的是什么。她一个劲后退，试图直接逃离。 可这就在此时，美景的声音却自门外响起： “小姐，王爷回来了。” 凤焱回来了…… 房内的倾城与凤凝面面相觑，显然，她们都想到了事有不妥。 这回，凤凝倒是极快反应了过来。她直接拉住倾城的手，语气焦急： “城儿，一定不要在皇兄面前言说。一定不要……” 此事，被倾城知晓，还有缓和的余地。 可是，一旦被凤焱知晓，那便再也没有回转时机了。 倾城也知道这个道理，面对凤凝的百般哀求，她也点了点头。 当凤焱进屋的时候，凤凝已经安然躺在床上。而倾城，正坐在床边。 “王爷。”倾城起身行礼，凤凝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 “凝儿发生了何时？”凤焱便是听说凤凝晕倒，加之倾城这么久都没有去“倾楼”，心中不安，这才回府。 再看凤凝一脸疲倦模样，心有迟疑。 “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吃了药，已经无事了。”倾城很自然回应道，语气中还加了些贤良淑德的样子。 再看凤凝，原本就是身子虚乏，再经过刚才这么一大圈折腾，面色正是苍白。 倒也应了倾城的谎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2 你情我愿 凤焱目光紧盯凤凝，似乎在探究什么。 整个过程，倾城和凤凝心中已是悸动、不安，她们拼命忍住内心思量，任由凤焱打量。 “既是风寒，那就好好休憩。西凉之事，暂且也不必理会。” 凤焱打量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看起来倒是相信了她们的说辞。 凤凝急忙问道： “皇兄，我不必嫁到西凉了吗？” 她先前是百般想要逃离范先生身份，这才一个劲要嫁去西凉。可如今，她怀有身孕，更是明了今后的事宜，便也不想离开凤昭土地。 她正盘算着，如何解释这两相矛盾的说辞，却听凤焱直接给她做出了安排，正遂她的心意，怎能令凤凝不激动。 可是，她的激动，却也于无形中暴露许多。 当觉察到凤焱怀疑的打量，她更是慌乱不安。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从小到大，凤凝在别人面前可以如何张牙舞爪。可到了凤焱面前，她犹如一只单纯无辜的小白兔一般。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那些作为，正是凤焱最看不惯的。为了防止自己不挨骂，她只有佯装无辜。 虽然，她的作为凤焱每回都能识破，到到底也遂了凤凝的心思。 可如今，凤凝更是不知如何解释。她本就思量连连，生怕凤焱怀疑。想不到，凤焱还没怀疑，她却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凝儿，刚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关键时刻，还是倾城站出来打圆场。 她上千按住凤凝颤抖的肩膀，悄悄冲她眨了眨眼睛。 依照凤凝如今这颤抖模样，即便是她说的再合情合理，还是会暴露许多。 她要做的，就是保持镇定。 在倾城的示意之下，凤凝的情绪总算没有刚才那般紧张了。 倾城见她安定，这才转过身道： “刚才，凝儿已经答应，不去西凉。” 如何让凤凝放弃去西凉的打算，这正是凤焱最为头痛的事情。没想到，他不过出去不到一个时辰，这件事却已经成功了。 “哦？” 凤焱狐疑地瞥了凤凝一眼，怀疑更甚。 凤凝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她若是做了什么定论，那便是他都无法更改的。 可如今，她却改了…… 在凤焱的怀疑目光之下，凤凝识趣的低头福身道： “凝儿先前无礼，还请皇兄责罚。” 她的姿态，一改往日嚣张、跋扈，那低眉顺眼的模样，险些让凤焱怀疑她的真身。 可眼前的人，就是他自小照料到大的妹妹。她的一言一行，已经深刻凤焱心中，再也无法消除。 “你们……” 既然凤凝是真的，那么倾城到底与她说了什么，才让凤凝出现这样大的改变。 这在凤焱看来完全就是不可思议的。 看着两位当事人的期待目光，凤焱将自己的思量完美收起。他摆出兄长的架势，点点头。 “知错能改，还算有的救。” 他本就想等“倾楼”事毕，再对凤凝说教。如今，倒也省了他的麻烦。 凤凝哪里敢反驳，她努力的锁紧肚子，生怕凤焱会看出什么。 “是。”此刻的她，已经卑微到极点。总是凤焱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凤凝看着她的姿态与语气，心中的疑惑越发加大。不过，因为心思隐藏很好，谁也未曾发现他的怀疑。 接着，他目光一转，却是看向倾城。 “‘倾楼’今日开业，你……不去了？” 作为“倾楼”真正的主人，倾城却安然待在这里。 他的话转换自然，就好像刚才之事，他完全不曾放在心里一般。 凤凝不觉松了口气，倒是倾城一顿。 “自是要去的。”她回道。 “倾楼”开业，这么大的事，她怎能不去？ “那……”凤焱的目光在倾城与凤凝身上打转，虽然未曾言语，可姿态已经明显。 凤凝哪里有不懂的道理，她忙道： “我自己待着就可以。”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去，不用理她。 倾城正担心留凤凝独自在此，她怕是会不安分要逃出去。 毕竟，她是公主，有些手段，还是别人制约不了的。 倾城刚刚思及，凤焱随即朝着门外喊道： “苏武。” “王爷，末将在此。” 苏武一溜小跑进了屋，冲着倾城眨眨眼睛，这才恭敬行礼。 倾城因苏武的出现而有些莫名，倒是凤焱解释了情况。 “公主染了风寒，你留在府中多加照料。” 留凤凝单独在府，凤焱也多有担忧。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看着她，也省的再出现什么问题。 “是，王爷。” 而对这样的安排，凤凝是全然没有脾气的。谁让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隐瞒凤焱呢？ 马车上，倾城不免疑惑。 “苏武，不去‘倾楼’了吗？” 苏家可也是“倾楼”的股东之一，苏武作为苏家的代表，怎么样也该去查看一二。 凤焱默默瞥了倾城一眼，语气颇为惆怅道： “你给他扯的那门姻缘，他怎敢去？” 倾城扯的那段姻缘，不正是张甜之事吗？没想到，便是连凤焱这般严肃之人，居然也知晓了此事。 “你也觉得，他与张甜不配”倾城不觉询问，此事，虽然有她先入为主的心思。可是，若双方都没有意愿，这亲如何能够定下？ 如今可倒好，原本完全的婚事，却因为苏武的变故，让她如何去与张甜交代？ 在凤焱面前，她不自觉将自己的无助展露。如今，她可算是好心做了坏事，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张甜。 凤焱倒是颇为享受倾城这种无助的迷茫，倾城总是那般理智，那般从容。 她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沉静。在倾城面前，每每让凤焱自惭形秽。 倾城这偶尔的展露，也让他有了身为丈夫的强势。虽然，他不屑于强势自己的夫人。可这种被依赖的感觉，他很喜欢。 “城儿，感情的事你情我愿，非要强加在一起，于人于己都没益处。” 凤焱也开始了教导，他本就比倾城年长，自认这些个道理也比倾城通透。 倾城一顿，忽而问道： “好一句‘你情我愿’，若是范先生真心喜欢凝儿，你会同意让他们在一起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3 公子现身 讲到别人时，凤焱总有万般理由。可是到了凤凝身上，他却又是另一番言论。 “他们不同。” 凤焱眉眼低垂，言语中自带一抹惆怅。 “如何不同？”倾城势必要追问到底。 凤凝为了得到范先生，更是做下这等错事。其中，固然有凤凝的问题，可到底也与凤焱脱不了干系。 而今，若他还如此这般，倾城都不知道凤凝还能做出什么骇人听闻之事。 凤焱的目光倒是淡然，可对于倾城的问题却再也不曾回应。 马车停稳，他这才开口： “到了，走吧。” 随即，他便先一步下了马车。 一旁的美景，将此事看在眼中。待凤焱离开之后，她不觉提醒： “小姐，我看您还是别管这事了。公主都放下了，您何必如此？” 她自不忍，倾城与凤焱之间，因为凤凝的问题而产生隔阂。 然而此事，站在倾城的立场来看，她也着实没有管教的必要。 倾城心中何尝不明白这点。 是啊，她也不想管。 可如今，凤凝肚中已有范先生的骨肉。 此事，凤焱的态度便是关键。他若松口，凤凝也不必如此辛苦。 “走吧。” 倾城摇摇头，对于此事她无法与任何人言说。 “呦，沐大小姐来了。” 倾城看下马车，宁白便迎了上来。 看他的起色不错，满脸都堆着笑意。 “宁公子。” 倾城对宁白行礼之后，自然站在了凤焱身边。 宁白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觉询问： “王爷，可否借沐大小姐一用？” 他的眼中闪过狡黠光芒，当觉察到凤焱眼中的不悦，他又忙道： “正事。” 因为是正事，他才刚询问凤焱。 不过，对于凤焱来说，倾城的想法自然更为重要。 “城儿？”他看向倾城，将主动权交到倾城手中。 倾城也是不解，宁白有什么事能找上她？ “不知道宁公子有何贵干？” 宁白直接将倾城拉到一旁，询问道： “那张甜不识你身份吧？” 张甜如今已来到长野，虽未见倾城，却与宁白交际许多。 倾城一顿，道： “自然不识。” 在张甜心中，她可是王城，却不是沐倾城。这也是她一直未曾出现的原因。 “那可麻烦喽。”宁白叹息一声，忧从中来。 “怎么？” 倾城不解，张甜不认识她，怎么就是麻烦？ 宁白神秘兮兮地瞥了凤焱一眼，眼见凤焱紧盯，更是凑近倾城道： “太子自打进门便盯上了张甜，两个人还聊了一会儿。我从旁听了一下，大抵是与王城有关。” 倾城倒也知道，太子对王城的身份多有好奇。如今遇到张甜，询问一番也是正常。 “太子既不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能被太子问出什么？”倾城对宁白的大惊小怪不以为意。 宁白眼见倾城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更是解释道： “她是不知道你身份，这才可怕。” 凤焱的一道犀利目光袭来，宁白随即感到后背一阵冰冷。他后退一步，才道： “今日‘倾楼’开业，王城却不出现，太子难道不会起疑心吗？” “倾楼”王公子，这在朝阳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子更是从中调查，定然知晓王公子之事。而今，他居然还找张甜询问，可见他对“王城”的好奇。 这样的环境，“王城”却不出现，难免会惹太子疑心。 “即便是起了，又能如何？”倾城没放在心上。 她不出现，太子找不到她人，也奈何她不得。 “可别忘了，王城是范先生的义子。”宁白适时的一句提醒，惹得倾城大惊。 “太子要对范先生下手？” 太子对她，倾城倒不害怕。可若是太子旁敲侧击，对她身边人出手，那是倾城无可容忍的。 眼见倾城已是吃惊，宁白却摇头。 “那倒不是。” 顿了顿，他才道： “但他定然会通过范先生询问王城情况。” 倾城想想也是，再见宁白一副欲言又止架势，顿时明了。 “那我该如何？” 宁白说了这么多，肯定也不是无意之举，他定有他的想法。 宁白见倾城已经明白了过来，这才道： “女扮男装。” “这……”倾城一愣，她正是好怕被太子发觉，这才没有于“倾楼”现身。 而今，宁白竟要她主动出现，这…… “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我房内。左右一炷香时间，你便可以离开。” 不待倾城拒绝，宁白已经安排好一切。当然，具体事情如何做，还得看倾城的一丝。 “好好考虑清楚，我的房间在二楼左侧第一间。”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 倾城呆在原地，暗自思量 她不以倾城身份出现，却是以王城身份出现…… “宁白与你说了什么，脸色怎地这般苍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凤焱出现在倾城面前，而宁白已不见了踪影。 于是，倾城便将宁白刚才的话，于凤焱说了一遍。 她有些拿不定注意。 “此事，由我出面可好？”凤焱随即做出安排，若是倾城不喜，他自当出面解决。 原本还有些迷茫的倾城，在凤焱说出句话后，脑海中已是清明。 “太子并不知道你身在朝阳之事，你出面，反而会让太子怀疑更深。” 就如同她不想让身边人受到骚扰一般，即便是凤焱的帮助，对太子来说也是一种暗示。 “我还是扮作王城好了。”倾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如此一来，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也好，直接与太子说开，也省的他去打扰旁人。” 凤焱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一切都取决于倾城的想法。若是倾城不想，他也不会逼迫。若是她愿意而为，他也会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嗯。” 有了凤焱的支持，倾城便更加没什么顾虑了。 “美景，你现在就回府，称我偶感不适，在房内休息，不许任何人进入房间。” 既然，她要以“王城”的身份现身，那么，沐倾城的身份自然要隐藏起来。 “是，小姐。”美景虽然不解其意，但将倾城这般郑重，也不敢大意。 随着美景的离开，宁八斤这才现身。 “沐大小姐。” “带路吧。”没等他多说，倾城已经做出定论。 她，要成为王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4 两个“城儿” 一路上，宁八斤沿着小路，将倾城带到了宁白房中。 当倾城再次出现，她已然成为了王城。 “王公子。” 宁八斤不禁眼前一亮，虽然，他知道倾城便是王城。可如今亲眼看到了，方知她的清丽。 那明媚的眼眸，英气的模样，的确与先前大相庭径。 宁八斤又将倾城带出了院子，在早已安置的马车上，让倾城从大门而入。 对于倾城的在此出现，一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是公子，公子来了。” “倾楼”刚刚开业，除了张甜，倾城也顺便从朝阳城调来了许多帮手。 而这些，如今都认出了倾城的身份。 “王公子出现了。” “这位翩翩少年，便是以一己之力开设‘倾楼’的王公子啊。” “王公子是何人？” “你连王公子都不知道……” 倾城耳边，充斥着周围人的议论。 而在这条路的终点，她看到了那道靓丽身影。 “公子，公子……” 张甜喜极而泣，直冲倾城而来。她早已不是先前模样，如今的她经过宁白的打扮，穿着一袭粉色一群，头戴朱钗，眸光闪烁。 她的模样，更像一位富家千金小姐。 “张甜，辛苦了。”倾城看着怀中的可人儿，心疼到极点。这般美妙的女子，这般靓丽的模样，苏武不要，着实是他的损失。 张甜摇摇头，眼中都是欣喜。 “有公子在，什么都不辛苦。” 在接到公子的吩咐之后，她本以为来长野会见到公子。可是，这里却只有宁公子。她等了足足一个月，如今才终于得见。 “王兄。” 宁白的声音，让张甜的脸瞬间变得绯红。仿佛猛然惊醒一般，快速从倾城怀中逃离。 倾城倒没什么想法，只是冲宁白拱了拱手。 “宁兄。” 他们早已变了模样，心境自然也得改变。 当瞥见一旁的凤焱，倾城更是将戏做了全套。 “草民给王爷请安。” “起来罢。” 凤焱也换了目光，淡然中带着疏远的样子，一如曾经。 “谢王爷。” 倾城退到一旁，时隔多日，她在此以“王城”身份出现。这一回，便是要与太子做个了断。 “殿下，王公子出现了。” 假山阁楼处，暗卫将院子里的情况告知太子。 “哦？”太子稍稍一顿，原本晦暗的眸光，却在此刻骤然亮起。 “走，咱们也去瞧个热闹。” 他眉头轻挑，言语中带着一丝期待。 到了前院，倾城等人已经进了屋子。当看到太子来临，倾城忙站了起来。 “草民王城，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毕竟是太子，该有的礼节，倾城可不曾缺少。 太子不过匆匆一瞥。 “起来吧。” “谢，太子。” “坐。” 在场的人，属太子辈分最大，倾城也带着拘谨，坐在一旁。 气氛出现稍许尴尬，毕竟，倾城如今扮作这样坐在这里，也是因为在太子面前蒙混过关。 如今，正主已来，众人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不过，没关系，太子倒是首先开了口。 “王公子这些日子是去了哪里，南疆一别，你可是让本宫好找。”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倾城的寻觅。果然，他已调查了倾城许久。 只是，他还未曾知晓，王城便是倾城。 “不知殿下寻早草民所谓何事？”倾城未曾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佯装不知，一脸不解地看向倾城。 “何事？” 太子的目光从未自倾城身上离开，他似乎寻找已久，今日势必要看个痛快。 倾城也任由他看，反正，她自信自己的装扮。 可太子却不由她心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倾城如何给他水利图，如何帮助他的事，说了个遍。 “王公子帮了本宫这么大一个忙，本宫怎能不好好感谢王公子呢？” 说罢，太子还饶有兴致地看向倾城。 倾城心中已是万马奔腾，她之所以私下将水利图交给太子，便是没想过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 这回可好，因为太子之故，她怕是要再次被另眼相待了。 “什么？那水利施工图，居然是王兄想出来的？” 宁白已是吃惊，他可是知道那水利施工与太子的意义，与凤昭国的意义，与整个天下的意义。 他原本以为，如此庞大的事，乃是太子身后高人出手。可如今，他才明白，这个高人不是旁人，而是倾城。 她到底是谁，怎会有这般能耐？ 便是连凤焱也吃惊不止，虽然他隐藏很好，可紧盯的目光还是暴露许多。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倾城不曾暴露什么，回应也是平淡。 此事，她并未与凤焱说过，如今太子忽然提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凤焱解释。 “即便是区区小事，也是别人未曾想到的。王公子不必过谦，你的才华，怕是偌大的凤昭国，也唯有范先生一人可以比拟。” 太子对倾城格外看重，那副水利施工图，他拿回去请专人看过。均是条理由序，十足能人才可做出。 故此，他对倾城也多了一份心思。 倾城忙道： “草民不敢与义父比较，义父之才，乃是草民毕生追求。” 将她与范先生做对比，这是倾城万万不能接受的。 “哎，老了，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城儿啊，你是真比为父要强许多。”范先生却是对倾城格外满意，夸的倾城脸色已经羞红。 她该如何告诉范先生，那水利图便是范先生所做。 她不过有着先前记忆，才会如此这般。 哎，这件事算是怎样解释也解释不通了。 “城儿？”太子一顿，对这个称呼略有迟疑。 范先生怎不懂太子意思，忙道： “哦，回禀太子殿下。草民收了早年间收了一位义子，便是王城。这些年叫惯了，虽说是男儿，倒也宠溺了些。后来又收了一双儿女，这称呼也就没什么改变。” 一个倾城，一个王城，都有一个“城”字，自然也都会叫同一个称呼。 太子点点头，对此倒没有更多疑问。 “说起‘城儿’……沐大小姐去了何处，怎地今日她未曾露面？” 终于，正题来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5 王公子可曾婚配 此时，谁来回应都有不妥，还是凤焱开口道： “凝儿染了风寒，城儿在旁照料。如今，也是身体乏累，臣弟便让她在府中休憩。” 生病，这是个不错的借口。 “凝儿染了风寒！可有大碍？”太子面露急切，言语中担忧的却不是倾城，而是凤凝。 作为凤凝的兄长，他会有此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已经无碍，吃了药休睡下了，估计明日便会大好。” 风寒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最重休息，一般也没什么大碍。 太子似心有担忧，即便凤焱说无碍，他依旧深觉不妥。 “风寒这种事可大意不得，图察……” “殿下。”图察一直站在太子身后，如今更是忙上前领命。 “来时太医院不是开了许久防寒的方子吗，去给沐大小姐送去，顺便给府中人每人都熬上一碗。”如今虽是夏日，可总也温差较大，在这长野之地，总是风寒不断。 来此之前，太医院开了许多防寒方子，此刻倒也派出了用场。 “属下领命。” 图察随即离开。 宁白默默瞥了太子一眼，暗暗给宁八斤使了个眼色。 宁八斤随即也走了出去，这一切都隐于无形之中。 “近日气温骤降，如此，才算安然。” 太子似在解释眼下情况，似乎只有图察看过，他才安心。 “太子有心。”范先生亦不漏声色，对太子作为似颇为赞同。 倾城也陪着笑意，面色平淡。 太子会派图察回府，大抵也并不只是为了熬药一事，他的目的，应当是探寻倾城是否在府中。 由此不难看出，太子果然起了疑心。 可是，倾城亦无法多做什么。如今，她只有寄希望于美景，能够拦下图察。 “公子。”张甜带着丫鬟款款而来，如今，她可是长野“倾楼”的掌柜，言谈举止间也带了几分从容不迫。 “这是长野独有的清茶，公子饮食清淡，想必喝此再适合不错。” 张甜亲自端了杯茶，低到倾城面前。 清茶，的确深的倾城喜爱。 不会油腻，却也不会太过清淡。总是恰到好处，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倾城正想着，回内京的时候也捎带一些。 “张甜姑娘，你的眼中可只有王公子？” 冷不丁，太子的一句话，让气氛变得诡异。 “奴婢不敢，太子殿下请喝茶。”张甜反应极快，顺势从丫鬟手中取过一盏茶，亲手交到太子手上。 原本一段小插曲，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太子那深邃的目光，却让倾城感到一股战栗。 太子无缘无故，怎会与张甜计较？他如此这般，到底是何一丝？ 倾城心生思量，还没等她想太过，却又听太子道： “王公子，可曾婚配？” 太子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淡然，似只是随口一问。 倾城却不敢大意，忙道： “此事自是浮父母之命，还未曾婚配。” 太子在此刻提及此事，总令人浮现连连。别说倾城不安，范先生同样也觉察到了太子的心思。 “殿下可是要说媒？”不待太子言明，范先生便主动询问。 若太子真有此意，他们主动些反而好。 太子放下茶杯，目光里带着一抹笑意看向倾城。 “我倒是有一个妹妹，模样、品性皆是一流，不知王公子可有其意？” 果然，太子竟是要给倾城相一门亲事。 倾城本就是女儿家，哪里能够娶亲。故此，太子话音刚落，倾城已经有了定论。 “我等草民，唯恐辱没了公主身份。” 既然是太子的妹妹，那么她就更娶不得了。 倾城也相信，圣上自不会让一位公主，下嫁做个商人妇。 谁料，太子却摆手道： “非也，她倒也不是公主，不过见她品性不错，本宫认她做了干妹。” 干妹…… 自然也不是公主，不是皇家人。 太子心意已决，倾城若是太过推辞，反而显得轻视。 倾城哪里能娶旁人，心中焦急不由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也被太子的话吓了一跳，可太子目光已是认真，这件事马虎不得。 “不知太子口中的这位姑娘，我们可认得？” 范先生并未回答什么，而是从太子口中的那位“干妹”下手。 虽然这婚事不可推，可到底婚姻也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果真二人不相配，即便是太子也说不得个什么。 重要的，是如何找个态度坚决的理由。 “认得。” 太子却是道出此言。 在范先生疑问的目光中，他直接将目光转向张甜。 此刻，张甜正因倾城之事而心有担忧。 她也知道，公子是一个逼迫不得的人。别看公子年岁尚小，可他的心思却颇为复杂。 张甜正心里想着，便感觉身上一阵冰冷。抬眼望看，正见太子灼灼目光。 不得张甜怀疑什么，范先生已看出了门道。 “是张甜？” 太子的目光这般明显，聪慧如范先生怎能看不通透。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太子随即点了头。 “太子殿下。”张甜惶恐跪地，眼中全是不安。 不可否认她的私心，就在上一刻她还想，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居然如此得太子心意。而今，更是由太子出面，亲自说亲。 可此刻，这仿佛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落在了她的头上。 这……怎么可能呢？ 在此之前，太子甚至根本就不认识她，更没有与她提及此事。 太子的心思，向来难以琢磨。他看向范先生，随即问道： “范先生以为如何？” 既然倾城要一个“父母之命”，范先生作为她的义父，也应当有同等抉择权利。 因为太子这突然的举动，即便是范先生也心有迟疑。 不过，他明白倾城的心思与身份，眼下自然不能让倾城有事。 “张甜已有婚配。” 一句话，很好将太子的说亲挡了回去。 若是旁人，范先生还无法预料。可若是张甜，那么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而太子居然连此事都不知晓，可见他与张甜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怎么亲密。 “哦？”太子一顿，他瞥了张甜一眼，似在思量什么。 明明是极其淡然的目光，张甜却无端感到一阵冰冷。 那深入骨髓的冷，让她的心也跟着冰凉。 她，什么时候成为了太子的干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6 被女人喜欢 可是，即便张甜想要询问，却也得顾及着太子的颜面，不能直接问询。 但太子却不受这等拘束。 “可本宫怎么听说，与张甜婚配的那个男人想要退婚？” 范先生有计策，他自然也有主张。 在选定张甜之前，他自当要将张甜调查清楚。 “这……”范先生亦无从解释，他根本就不了解张甜与苏武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听清楚说了一些。 如今，太子如此笃定，让范先生也难得语塞。 “怎地，范先生是看不上张甜出身？” 太子一句话，让气氛更加尴尬。 张甜虽然出身卑微，可她是被太子亲选的干妹，若是还被看不起，那便是与太子为敌。 更何况，范先生与人交好，从来不看出身、地位。 “不敢，太子的干妹，自当也是人中龙凤。不过，我家这小子的婚事，我可做不了主。” 范先生长袖一甩，索性不再理会。 事情又回到了倾城身上，太子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王公子以为呢？” 既然，范先生不理会，自然是倾城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的目光，捕捉痕迹地瞥了眼凤焱。 时至今日，凤焱依旧自顾自喝着茶水，对眼前之事并未上心，也只当个乐子。 这件事，明摆着，倾城是不会答应的。她不知道太子发的哪门子疯，好端端的居然给她说亲？可眼下情况，无论是太子如何思量，她也决不能将自己带进沟里。 “有劳太子殿下挂心，在下年纪还小，着实没有想这些长远之事。” 年纪，这是倾城尚且可以当作借口的事情。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太子却并不这样认为。 “年纪小，也可以立下婚约。还是说，你看不上张甜？” 太子也懒得与她废话，直接将此事上升为“看不上”。 范先生若是不满张甜，便是看不上她。 倾城若是不与张甜接亲，便也是看不上她。 这份不自信的模样，真不知道，到底是别人看不上张甜，还是太子本身就看不上张甜。 “若在下看不上张甜，也不会让她管理‘倾楼’事宜。可人的喜欢有许多种，草民年纪尚小，着实没有考虑这些。” 太子如此无赖，倾城索性也是无赖。 她就是年纪小，太子若是强硬逼婚，那倒是太子的问题了。 就在此事，跪在地上的张甜，也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倾城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与她站在了同一阵线。 “太子殿下，民女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倾城要的便是张甜这句话。 对于太子逼婚，旁人说什么都显得虚假。唯独张甜主动提及，反而会让太子束手无策。 倾城本以为，这是上上计。然而，听了张甜的话，太子瞬间脸色已是晦暗。 “怎么，先前你说的都是假话？”他紧盯着张甜，语气已经有几分动怒。 “我……”张甜因他骇人的气势而不安惶恐，好在，心中坚持着唯一信念，很快冷静了许多。 “奴婢不敢。” 她低着头，犹如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兽，可怜兮兮，惶恐至极。 倾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她原以为，这是太子的突发奇想。可如今通过太子与张甜的对话不难看出，这其中根本就是他们两个人谈好的。 倾城记起宁白说过，太子与张甜嘀咕了好一会儿。如今看来，大抵如此。 可若是这样，那么…… 张甜，喜欢她吗？ 饶是什么都掌握在手的倾城，面对这感情纠纷，却依旧单纯懵懂。 她知道要如何对待男人，却从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女人。 先前的一切一股脑涌入脑海，张甜对她的心思，她便是此刻才有所明了…… 张甜觉察到倾城复杂目光，将头埋的更低了。 此刻，她心中酸楚到了极点。她知道，以公子的聪慧，必定会从中看出蛛丝马甲。她的心思一旦暴露，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子…… 太子却是饶有兴致地两个人的神色转变，他并未提及什么，却是将目光投向凤焱。 “八弟，你怎么看？” 自始至终，凤焱都未曾开口一句。 以他与倾城的关系，他是不可能让倾城受到伤害的。 可是，以他与王城的关系，此事却不是他可以管得了的。 太子便是知晓凤焱隐藏，故意有次一问。 眼见太子目光袭来，凤焱却是没有太大感念。不过，既然太子问道，他也坦然。 “王公子年纪尚小，婚配着实有些着急。但若是做个侍妾，倒也无妨。不过，殿下的干妹做个侍妾，是否有伤大雅？” 以“王城”的年纪，着实也不到娶亲的年纪。而以张甜的身份，进王家可不是这般简单的。 “本宫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太子冲着凤焱点点头，满眼都是赞许。 若非他知道王城真身，只怕也会被凤焱这演技蒙骗过去。不过，既然凤焱提及，他自然也得放在心上。 “张甜。”太子看向张甜，目光带着打量。 “倾楼”出来的人，自然都是一方佳人。张甜今日描了红妆，看起来比起宫里的公主也毫不逊色。只可惜，凤凝没有来，否则太子还可以比较一番。 “民女在。” 面对太子，张甜已是惶恐。 她如何也想不到，太子居然从她这里套话。其实，她也并未言说什么。 或许，是她提及公子的目光太过灼热。 亦或者，是她对公子的思念已是无法遮掩。 可无论是哪点，张甜都不想将自己的心思告知公子。 自她与苏武定亲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公子的心思。 如今，便是让她无名无分守在公子身边，她都甘之如饴。她却是不想打扰公子半分，更别提如今这般逼迫了…… 可惜啊，太子并未领会到她的心思。 亦或者，是领会了，却不肯答应。 太子的确不想为张甜做什么，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倾城身上。如今，也不过是为了逼倾城就范，这才打其了张甜的主意。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宫的干妹妹，谁若是敢欺负你，便是与本宫作对。你可省的” 太子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一抹厉色，张甜自然明白，可她哪里敢答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7 娘娘说的极是 “太子殿下，奴婢……”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记得自己的身份。 哪怕是太子认她做干妹也好，她都知道自己不过是那个朝阳城里翘首以盼公子回归的张甜。 她不想做公主，也不想逼迫公子。 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太子已经做下定论。 “赶明，本宫会向父皇请道旨，封你做个郡主。” 虽然，公猪张甜是做不得的，可是，郡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如同倾城一般，封为郡主。 “我……” 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让张甜一时间无法接受。 自小，张掌柜就教育张甜：在商言商，利益为重。 而今，太子如此帮她，张甜却并未感到任何于太子有关的利益。 她是个商人，自然不信有人会做那无本的买卖。 她没有感觉，只是因为她看不透太子心思。 太子心思隐藏如此之深，只怕他想要得到的，也并不是她能够给予的。 张甜一直深信这个道理，如今更要将公子逼迫，即便是得罪太子，她也不敢与太子有任何牵扯。 正当她要拒绝太子提议之际，一道秀丽声音却自门外响起。 “太子认下的妹妹，却让圣上买单，太子果真孝顺。” 伴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道靓丽身影。那俏丽模样，堪比二八年华的少女，可那凌厉的目光，却令人无可小觑。 “谭贵妃！” 太子见到谭馨，也是一惊。 虽然，他知道谭馨不在宫中，却是不知道，她在长野。 这一个月以来，他也从未见过谭馨露面。今日，这是怎么了？ 面的太子迟疑，谭馨却是不悦起来。她眉头轻抬，不怒自威。 “怎地，几日不见，太子这是越发肆意了？” 面对太子，谭馨更是不屑一顾。 她在宫里的气势，便是连圣上都不曾阻拦的。区区一个太子，居然敢到她的地盘耀武扬威，着实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太子哪里敢对谭馨不敬，原本惬意的模样，此刻也染上了一层郑重。 “参见贵妃娘娘。” “参见贵妃娘娘……” 在太子的带动下，所有人均对谭馨行礼。 就算一直对谭馨不曾在意的凤焱，也是随着众人行了礼。 倾城的目光不觉看向凤焱，此刻，谭馨应该在“龙岩岛”，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可是，任凭倾城如何打量，凤焱均是不回她一眼。让倾城着实无趣，也省了打量心思。 “免礼。” 谭馨摆摆手，似毫不在意模样。 有些事，她虽然不曾在意，但对方做与不做，她很看重。 谭馨径直走到了太子面前，太子也识趣的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在这长野城地界，还没有哪个人的地位比他大。不过，如今谭馨出现，形式便发生了逆转。 “听闻今日‘倾楼’开业，怎也没个人通知本宫？” 谭馨面无表情，语气也夹杂几分不满。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可不知道谭馨去了哪里，又是怎样回来的。 谁开口都不合适，倒是宁白主动了起来。 “回贵妃娘娘，您欲吃斋礼佛，闭关养性。见您多日不曾出现，小的们也不敢去打扰您。” 谭馨身份特殊，他便将谭馨供起来照应。左右，谭馨是凤焱的亲娘，宁白倒也不担心其他。 谭馨轻抬眼眸，瞥了眼宁白。 “本宫今日不请自来，宁公子可还欢迎？” 宁白与凤焱的关系，谭馨也略有耳闻。加上谭馨势力牵扯，即便凤焱不曾告知什么，她却依旧明白许多。 故此，对于宁白的态度，她也好了起来。 宁白自是察言观色一等，当他觉察到谭馨的和善，心中的不安已经去了一半。 “娘娘来此，正应了‘倾楼’的精致。‘倾楼’已是蓬荜生辉，草民不敢妄言。” 如此喜事，未请谭馨，着实是宁白不当。如今，谭馨来此，虽然宁白不敢妄言，他却是将谭馨夸了个遍。 言语令人舒心，作为令人安心，宁家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富甲，也不是空穴来风。 谭馨的地位何等之高，以便她来了之后，除了宁白，连个搭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没有人，她却可以主动提及。 “听说，有人在说亲？” 谭馨此言，正好将放心引到了刚才之事上。 依旧无人回应，宁白自当挺身而出。 “太子殿下刚认了一个干妹妹，想要托付给王公子。” 宁白不知道这位谭贵妃此次前来是敌是友，不过，看到凤焱一脸坦然样子，他倒是不由好奇。 难不成，这谭馨是凤焱请来的？ 要知道，凤焱对谭馨一向不屑。即便是在路上遇到，也佯装不见，又哪里会如同今日这般客气。 他的反常举动，让宁白看出了破绽。 听了宁白的话，谭馨自然将目光瞥向了倾城。 倾城一顿，她不知道谭馨是否知道她的身份，可如今谭馨前来，此事已是越发诡异。 “贵妃娘娘。” 倾城对谭馨拱手，一派男子模样。 她是既怕谭馨认出她，又怕谭馨认不出她。 太子明显要逼迫她娶了张甜，而今，唯有谭馨能够压制太子。 若是谭馨认出了她，她也不必如此艰难。以她与谭馨的关系，谭馨必定会帮忙。 可若是谭馨认出了她…… 倾城生怕谭馨会暴露更多。 谭馨的目光一直在倾城脸上打转，她的这番作为，倾城也说不得什么，其他人更说不得什么，只能任由谭馨如此。 待她看了好一阵之后，谭馨这才点头。 “不错，不错，才子配佳人，倒也是一段佳话。” 她的这句话，可是将倾城吓了一跳。心道，难不成谭馨此次前来，便要撮合她婚事的？ 谭馨到底是认出了她，还是没有认出她？ 不待倾城惊讶多久，谭馨又道： “不过，这婚姻大事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重要的还是得两情相悦。” 一句“两情相悦”，解开了倾城心中的纠结。 这也正是她想要说的话。 不过，因为太子之坚持，让她的声音没了空间。 如今，谭馨提及，便是太子都无法控制的。 “娘娘说的极是。”倾城相信，谭馨一定是认出了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8 本宫来说个亲 今日，谭馨来此，已经让她疑问。如今，谭馨又如此帮她，让倾城心中笃定。 否则，以谭馨的为人，她为何要离开“龙岩岛”，单单来到这里帮她解围呢？ 谭馨瞧完倾城，又将目光转向张甜。 “过来，让本宫瞧瞧。” 她冲张甜勾勾手，一派从容。 张甜怯怯地看了看倾城，她虽然不认识谭馨，但从大家的言语中也不难发现谭馨的身份。 倾城到底还是心软的，虽然，她心中怀疑张甜与太子之间的结盟，但还是冲张甜点了点，给了她一点安慰。 在得到倾城的肯定之后，张甜这才敢上前。 而谭馨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张甜也有了思量。 她染着朱蔻的手指轻轻挑起张甜的下巴，温柔的目光里不发犀利、审视。 虽然，张甜心有不安，可面对谭馨倒是坦然。 她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谭馨。两个人四目相对，将彼此大量了个仔细。 张甜的行为，着实大胆，连倾城都为她捏了把汗。 她面对的可是谭馨，谭贵妃。如此紧盯，这若是换了旁人，怕也轻饶不得。 谭馨看够了，这才收回了手指。 “不错，是个可人的。” 张甜模样本就俏丽，加之今日精心打扮，自然更显妩媚。这样一个美娇娘在此，也吸引人许多文人墨客争相来访。 太子见谭馨看向张甜的目光不善，唯恐被她搅乱了事宜，忙解释： “贵妃娘娘，张甜已被儿臣认作干妹。” 虽是干妹，可也是太子的人。谭馨若是对张甜不利，那可是驳了太子颜面。 “哦？”谭馨眉头一挑，倒是将目光转向太子。 “太子一向特立独行，今儿个怎地瞧上别家小姑娘了？” 太子自从成亲之后，人也变得沉稳许多。往年间，他便对女人并无过多期许。成亲之后，更是如此。 东宫如今也不过一位太子妃，一位侍妾罢了。 而今，太子居然主动结实别的姑娘，着实令人吃惊。 太子不卑不亢，坦言道： “张甜做事沉稳，能力极佳。如今又是‘倾楼’掌柜，自当让人高看一眼。” 他之所以认同张甜，却不是因为她的面容如何，而是因为她的能力。 太子虽是储君，可结交天下能人，也是他最为看重的事情。 若张甜是男儿，他也当如此。更别提，张甜对他还有大用。 谭馨目光一转，语气轻飘： “太子，这可不像你的为人。” 太子是何人？ 那可是从不与人亲近，更没几个幕僚的太子。他会主动接近人，还是一个女人，简直稀奇。 在旁人看来，太子便是那不食人间烟火之人。若不是有这次的水利工程在，他怕是难以被人记起。 也难怪，世人皆知贤王，却不知太子。 “不过，区区认个干亲，倒也无妨。” 谭馨话锋一转，却也没多说什么。 “谢贵妃娘娘认可。”太子何尝不知道谭馨于圣上心中的地位，这个女人，离宫数载，将将回宫，依旧可以统领六宫。 她的回归，甚至连一向强势的瑾贵妃都避其风头。可见，她的影响力有多大。 如今，他的作为能够得谭馨认可，太子自然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虽然谭馨认可了他认下张甜之事，可不代表她认可他所有的作为。 “皇家的规矩，你也知道。不是谁都能攀上关系，也不是谁可以借着身份仗势欺人。” 谭馨之言，明显是在教训太子。 先前，她在门外听得清晰。太子以身份施威，令倾城动弹不得。她既然出头了，那就得有个始终。 太子自然也听明白了谭馨之言，忙道： “儿臣不敢。” 谭馨的出现，有些莫名。尤其，是她之所言，更是句句偏向倾城，令太子难堪。 可即便如此，太子也不敢说些什么。 以谭馨今时今日在圣上面前的地位，哪里是他一个不受宠的太子能够说什么的。 在皇宫，圣上的恩宠便是一切。 受宠，与不受宠差别是巨大的。 在谭馨面前，太子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而正因为他这副温吞姿态，谭馨也不好多说什么。 许多事情，装傻，也是一种福气。 稳定了太子之后，谭馨又将目光转向倾城。 “本宫久闻王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青年才俊，相得益彰。太子给你说亲，本宫也想给王公子说个亲。” 谭馨之言，引得场面一片哗然。就连倾城也有几分不解。 原本以为，谭馨是来是为她解围，是知晓她的身份。 可是，谭馨却也要与她说亲，这…… 好在，倾城在最后一刻稳定了心神。 “不知贵妃娘娘要说是谁？”她拱手行礼，倒是不曾表露什么。 一个张甜，已经令她应接不暇。再来一个，她这女扮男装的魅力未免也太大了些。 谭馨环视一周后，将目光落在倾城身上，淡然的目光倒是看不出什么心思，但那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只见她张开红唇，一字一句道： “本宫的女儿，安宁公主。” “什么！”倾城大惊，连语气都有几分颤抖。 她不知道谭馨是真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假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让她与凤凝成亲，那可真是一出好戏。 “贵妃娘娘，公主已有婚配，这……”如今，安宁公主和亲下嫁一事，已是举国皆知。即便是谭馨不喜欢这个女儿，她应该也做不得这个主。 天下人的事，哪里是她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呢？ 在场的人均是如此心思，凤焱依旧淡然，看不懂他的心境。 谭馨目光一瞥，语气不善道： “谁给她做得主，又是哪门子的婚配？” 她是凤凝的亲娘，即便自小没有养在身边，可血缘亲疏却摆在那里。婚姻大事，即便是和亲，也得是遵循父母之意。 圣上虽是一国之君，可对于谭馨，他却也无能为力。 眼见事情出现变故，而谭馨居然要给凤凝说亲，太子怎能容忍？ “回贵妃娘娘，此乃父皇亲下圣旨，已做定论。” 他也是唯恐谭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之事，这才急忙提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09 谁看明白了 作为和亲的公主，谭馨怎可嫁给他人？ 更何况，王城乃是一介商人，自古公主下嫁，可也没有哪个公主嫁给一位商人的。 面对种种质疑，谭馨不慌不忙。她只是摆正姿态，眉头一挑。 “此事，本宫怎么不曾知晓？” 强大的威严自她体内涌出，蔓延至角落四周。 即便是太子面对，亦感到胆怯。 “这……”他完全说不出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谭贵妃在宫内得宠，这也是他不敢顶撞的原因。 太子不敢开口，可不代表谭馨会放过他。 “还是说，本宫已经不算安宁的娘，更决定不了她的婚事！”谭馨已是言语厉色，一个微怒的目光已经让气氛越发火热。 “儿臣，不敢。” 太子哪里敢顶撞，甚至连解释都不敢。他生怕谭馨有所误会，也是怕谭馨迁怒，更是直接单膝跪地，行礼赔罪。 即便如此，谭馨却也就不可放过。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狠啊！” 这一句，谭馨的愤怒已经不加掩饰。那强烈的怒火自口中发出，让气氛也变得荒芜。 “贵妃娘娘息怒。”太子更是第一个很受其害，他也是怕谭馨去圣上面前告他一状，到时候，他就更加无法解释什么了。 谭馨没有理会太子的哀求，而是冲着门外高喊: “安子，进来。” 随着她一声令下，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身灰色衣衫的男人走了进来。待他走近，众人才恍觉他的身份。 “娘娘，太子，王爷。” 男人很是恭敬，一一行礼，可那不卑不亢的姿态，虽然行礼却完全没有一丝卑微。 试问整个凤昭国，有谁能够认出他们，还如此淡然呢？ “安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简直吃惊，因为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最为圣上信赖的安公公。 这次和亲，圣上便有意让安公公随行。不过，太子怕圣上身边没个趁手的人照料，这才主动请命，留下了安公公。 可是，这安公公如今怎会在这里…… 难不成，京中有变？ 太子第一个表示迟疑，安公公却解释道： “回殿下，咱家是奉圣上之命而来。” 既是奉命而来，自然也不是内京城发生了什么。 不过，太子依旧心有迟疑。 “父皇之命？” 他见安公公与谭馨走得近了，自然心中也有思量。 如今，皇宫说是被圣上掌控，可都传闻，谭贵妃才是幕后主使。太子一直心有怀疑，如今在这里见到安公公，且谭馨早已知情，他便不由询问。 当话问出，他才惊觉自己失言。 这件事，便是任何人都不敢言说的，他居然当着谭馨的面说了出来…… 好在，谭馨并没有与他计较。 “安子。” “娘娘。”安公公对谭馨自是尊重，想当年的事他多少知情，与谭馨也有一份愧疚。 “宣旨吧。” 谭馨摆摆手，已经不想去听太多迟疑。 反正，这个太子在她眼中是越发不满。而这个太子之位，就让他先做热乎些吧。 “是。” 安公公冲谭馨行过礼，这才取出圣旨。 明黄色的圣旨，代表着天家威严庄重的气势。而上面的内容，更是决定着生杀大权的法旨。 “太子接旨。” 这道旨不是给别人下的，却是给太子下的。 太子也是一愣，然随即开口： “儿臣，接旨。” 算算日子，他离开内京城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如此长的时间，却不回京，也是该让圣上挂念了。 不过，此地距离内京城却是千余里。即便快马加鞭，那也需要非些时日。安公公在这个时候来，岂不是他到达之际，他便启程？ 安公公瞥了眼太子，眼中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打开圣旨，宣道： “朕顾念贵妃娘娘，故此派安宁前往照料，以体恤母女之情。着太子即日启程，勿再叨扰长野之事。钦此。” 圣上的旨意并非别事，而是让太子返程，也不再参与和亲之事。 “这，这……”太子完全没有预料此事，而圣旨更是与谭馨有关。 “凝儿不和亲了，那西凉城怎么办？” 太子其实也一直在等凤焱出手，作为凤焱嫡亲的妹妹，他也不相信凤焱会眼睁睁看着凤凝去和亲。可是，凤焱一直云淡风轻。这一个月以来，他表现的颇为惬意，比起太子都更显轻松。 原本，太子还想试探凤焱会如此去做。如今看来，凤焱压根就不用去做什么，圣上却直接将凤凝留了下来。 安公公怜悯地瞥了太子一眼，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终究还是解释了一句。 “太子殿下，您还没看明白吗？” 安公公瞥了眼谭馨，见后者并无不悦，这才道： “您来的日子也不算短，可有见西凉城有谁来此迎亲？” 安公公的话，无疑解开了太子一直以来的疑惑。 自来到长野之后，他多次催促王勇与西凉联系。可是，均得到西凉无疑和亲的消息。 他对此感到疑惑，更是有过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而今，安公公的意思岂不是表面，圣上更是无意和亲。 “原来如此……”太子虽然明了，可却无法释然。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房内众人，凤凝不曾和亲之事，圣上知晓，瑾贵妃知晓，至于凤焱……也应该是知晓的。 作为圣上最为亲近的人，他一个太子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安公公恍若未曾看到太子脸上的厉色，还解释说： “圣上本就有让安宁公主回贵妃娘娘身边的意思，安宁公主的性子，自不适合皇宫。恰巧，贵妃娘娘来此，圣上也便遂了娘娘心意。” 他的话，更是直接表明，从一开始，圣上就没有和亲之意。 那么，太子算什么？ 太子的身份、地位究竟什么算？ “那西凉怎么办？长野安危又怎么办？”太子无法接受，他所认知的一切都出现了偏差。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有一件事，是他们都不知道，而他知道的。 谁料，安公公却道： “西凉已不足为惧，长野有大将军驻守，自然固若金汤。从来没有什么和亲，更没有什么安宁公主。” 这与先前完全违背的话语，让太子猛然惊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0 贵妃娘娘做主 他不能表露太多，可是，他却知道，圣上早已不是他所认知的那个圣上。 “父皇其意，竟是如此这般……” 只有他知道，此事并非圣上主动和亲，乃是西凉逼迫。 那诏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若是圣上不曾和亲，那么西凉铁骑将踏平长野。就连西关恐也无法幸免于难。 圣上正是基于这点考量，这才安排了和亲。 可是，如今安公公却说圣上是这番意思…… 他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偏偏他不知道。 这一刻，太子才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又怎样，他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太子的失落情绪难以掩饰，耳边猛然响起谭贵妃的声音。 “安宁不去和亲，太子似乎很失望？” 这声音，让太子顿时一愣，也从恍惚中惊醒。 眼前，谭贵妃的眼眸倒是未曾厉色，只是浑身的气势已经翻腾。 “贵妃娘娘哪里话，凝儿是儿臣妹妹。自然希望她能够与爱人长相厮守，幸福一生。至于和亲与否，儿臣并不看重。” 太子急忙表面心意，以防止谭馨误会什么。 他只有赶紧表面心意，彰显自己的无私伟大。 “如此，本宫有没有权利给安宁指一门亲事？”谭馨又问。 先前，她要给凤凝定亲，太子便是亦和亲为借口。如今，那“和亲”根本就不存在，太子还能说些什么？ 太子自然明白，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面对谭馨那逼迫中的询问，他唯有一条路可以走。 “贵妃娘娘乃是凝儿生母，自古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贵妃娘娘为凝儿指婚，自也应当。” 他无法怀疑什么，更无法阻拦什么。 如果，定亲是谭馨所想，那么他只能成全。 太子眼中已无任何不甘，那满面坦然恍若从一开始他就对此事颇为赞同。 这是他自小积攒下来的能力，凡是对他不利，他会很快找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式。 这种类似与苟活于世的能力，多次解救太子于为难之中。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靠不上任何人。 既然，他的能力不到，暂时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心中始终相信，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这天下的主宰。他会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伤害他的人看清楚，看明白，他到底是谁！ 不过此刻，他唯有默默无闻。 太子的举动，无意是让谭馨不屑的。她直接抛开太子，将目光转向倾城。 “王公子，不知道我家那不成器的女儿，你看如何？” “贵妃娘娘，这……” 倾城也不知道谭馨此言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让她娶了凤凝，倒也不是不可。 最起码，凤凝肚子里的孩子，会有着落。而凤凝也不需要去过什么隐居什么。最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隐瞒自己的身份。 可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谭馨或许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凤焱呢，宁白呢？ 依照凤焱的强势，若是他得知凤凝未婚先孕，更是要生下孩子，他难得还会坐以待毙吗？ 倾城心中正是万般思量，谭馨似乎觉察到了此事，更是宽慰说： “放心，本宫可不干那强人之事。你只需多在安宁身边出现，本宫相信日久生情。” 她没有逼迫倾城，反而给了倾城极大的权限。 “若是你另有喜欢之人，或者瞧不上安宁，本宫也绝不阻拦。” 自由的爱情，这正是倾城所期待的。而谭馨的条件，也让倾城很是心动。 凤焱依旧云淡风轻，不曾有任何表露。 看到他的这副模样，倾城反而心定了。她知道，若是她有事，凤焱不会如此淡然。 既然他表现如此，那么便代表此事于她而言没有威胁。 没有威胁，却又可以隐藏他的身份，倾城很是乐意。 思及至此，倾城心中有了定论。 “公主乃是人中龙凤，哪有人能够比得上公主。” 世间的女人何其多，可是安宁公主却只有一个。若不是其中凤焱知晓了倾城的身份，她倒是想与凤凝琴瑟和鸣。 “如此，你是同意了？”谭馨一顿，耐心询问。 这回，倾城也郑重了许多。 “草民年纪尚小，男女之事从未接触。贵妃娘娘提议，草民愿意尝试。” 不过是试试罢了，即便不成，也没有关系。 更何况，对方是凤凝，也让倾城有了面对张甜的方式。 谭馨看着倾城，默默点点头，眼中不乏笑意点点。 “如此，甚好。” 她话锋一转，又对准太子。 “太子以为呢？” 先前，可是太子要给倾城说媒。如今，她捷足先登，自然得问问太子的意思。 可是，太子哪里能有什么意见？ “一切由贵妃娘娘做主。” 太子姿态已是卑微，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面对强者，甘愿低微。 这种以致卑微的举动，谭馨也没了什么斗争心思。 许多事情，敌人也是要势均力敌。一方与另一方差距太大，那种独孤求败的感觉，也是令人无法畅快。 既然太子如此识趣，那么谭馨也是有话直说： “本宫先前听闻，你这干妹可做不得人家的小。这王公子，许不适合她。” 因为张甜的身份，太子扬言绝不做小。 如今，倾城与凤凝一起，虽然并无什么关系，可这公主看上的人岂能被别人染指。 即便是张甜看上了什么，那也得凤凝不喜倾城之后。 只要她对倾城不曾放手，那么一日张甜也无可追逐。 听及此言，倾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怀疑。 她早就在想，谭馨忽然出现，是不是为她而来？ 不过，谭馨的举动，让她的疑虑少了许多。可如今，谭馨举动似乎在说明一点。那就是绝了太子对她的心思，既然是如此，那么谭馨自然是来帮她的。 倾城心思清明，太子更是不敢有任何怨言。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是儿臣操之过急。” 他完全肯定谭馨所想，更是拉着张甜与之道歉。 张甜也是一脸迷茫，她根本就未曾要求太子做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亲事，有是莫名的道歉，让她无从解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1 公子的希望 好在，这件事因为谭馨的出面，而得到化解。否则，她都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公子…… 张甜默默地看了倾城一眼，当觉察倾城的视线之后，更是快速低下了头。 她的举动，倾城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一阵唏嘘。 女儿家的心事，总是藏也藏不住。 倾城哪里想到，她扮作男人会有这么大的魅力。以至于张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对她有了另类情感。 此事，总算落下帷幕。倾城寻了个机会，将张甜叫到了房中。 “公子。” 再见倾城，张甜还有些怯懦。她惶恐不安地看了倾城一眼，更是不敢再看第二眼。 “哎……”她的姿态，让倾城不由叹息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甜对她……竟是如此这般。 “公子，我没有与太子殿下有任何交际。今日之事，我亦不曾知晓。” 倾城的叹息，张甜听在耳中。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更是将前后之事解释清楚，便是怕会惹了倾城误会。 倾城自然是误会，不过听了她的解释，加上她目光里的怯懦，倾城反而相信了她的话。 “你是说，此事，你也是将将得知？” 倾城看着张甜，想到她们初次见面的情景，还有那些曾经一起共处的时光。比起太子如何，她自然也是相信那些共同的岁月。 “正是。”张甜深怕倾城不信，更是将一切解释。 “今日‘倾楼’开业，我不过与太子闲聊了几句，太子还打听了公子的下落而已。谁知道，太子后来会那样讲……” 自己的心思，她自以为一向隐藏很好，因为公子从不曾怀疑什么。可是，太子不过询问了她几句话，竟然将她的心思揣摩透彻。 张甜想起民间对太子的传闻： 无能之辈，一无是处。 可以，从她接触看来，太子却并非如此。 相反，他格外精明，甚至透露狠辣。 今日，如果不是谭贵妃忽然出现，张甜相信，太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自小生长在皇宫里的人，张甜也不相信他会是一个无能之辈。 看来，这传言果真不可信，也让张甜对太子充满忌惮。 “公子，我不要什么郡主身份，您请太子收回去好不好？我对公子也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想安安稳稳留在‘倾楼’，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无论什么身份，张甜都不需要。如今，她更是不想与太子扯上任何关系。什么太子的干妹妹，什么郡主，她想要的，不过是留在倾城，留在……公子身边。 通过她一系列的讲述，倾城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起来吧。”倾城亲自将她搀扶起来，目光里有些哀愁。 “公子……” 张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顺势站了起来。 空气，一时间有些尴尬。 因为太子的表露，张甜的心思也完整暴露在倾城面前。 她低着头，不安惶恐，还有一丝期待。 她想，公子将她叫到此处，应该也是询问她心中隐藏了许久的问题。 这个她又期待，又害怕知道的回答，究竟是什么呢？ 张甜猜测不错，倾城将她带到这里，就是问了询问张甜的心思。 “我且问你，太子今日说出你的心思，可是实情？” 张甜喜欢她，让倾城更是叹息不断。 “公子，我……”张甜本以为倾城已经明了，可却要她再说一遍。 这种羞涩之事，哪是一个女儿家交代的…… 其实，不用张甜明说，她的那副难得羞涩模样，倾城已经看得明白。 不过，此事毕竟重要，还是要张甜亲口言说。 “你不必遮掩什么，实话实说。”倾城出言安慰。 她的心里也并不好受，毕竟，她是一个姑娘。 “我……”张甜还是有所迟疑，当觉察到倾城眼中的哀怨之情，也不敢纠结过多，忙道： “我的确有那份心思，可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倾城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逼问。 倾城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喜欢女扮男装的她。她本是女子，装扮成男子更显瘦小。她的个子，甚至比张甜还要矮小一些。一个瘦弱又矮小的男人，张甜怎么会喜欢…… “公子，我……” 这让张甜如何作答？ 难道说，自第一次见面，见到公子面对官兵围堵，依旧面不改色。从那时候起，她便心有所属？ 不，这太不矜持了。 别看张甜很是活泼，可是，在感情之事上，却有些被动。 如今，倾城问及，她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原来，再伶牙俐齿的人，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倾城见她如此，心中也有思量。不等张甜开口，她便问道： “是不是，在你与苏武定亲之前？” 张甜猛地看向倾城，眼中神情扭捏，还是回了一句： “是。” 一个字，却犹如千斤重，张甜接连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平稳了心神。 果然…… 得到肯定回答的倾城，心中更是不安。 “既是如此，那当初你为何要与苏武定亲？” 如果张甜早点告知，她也不会与苏武定亲。造成如今两难局面，苏武更是要退婚。 “因为……这是公子喜欢的。”张甜默默低下头，语气带着迟疑。 “我喜欢？”倾城一愣，有些不解。 他们定亲，与她有何干系？ “张甜知错，还请公子赎罪。” 张甜如今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非常慎重，她见倾城似有不悦，更是直接跪下求饶。 倾城还是第一次见张甜如此，不过，张甜的回复让她起了疑惑。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撮合你与苏武，所以你才与苏武定亲？” 张甜应该是这样意思吧？ 面对倾城眼中的疑惑不解，张甜却是连连摆手。 “不，不是。” 她又怕倾城不信，更是解释说： “因为那时候有恶人诽谤，我不想给‘倾楼’添麻烦，这才定亲。公子放心，此事，我已与苏武说得明白。” 即便，是她是因为倾城喜欢，而决定了苏武。可是，如今倾城眼中那份漠然，让张甜很是不安。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实话，而与公子产生任何隔阂。 是啊，自己的命运不应该因为别人而改变。那么她，也不应该因为公子去做什么决定。 这，或许就是公子所希望的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2 摸一摸胸 “苏武知道？”倾城不知道张甜心中所想，却因为她的话更加不解。 此事，苏武知道？ “嗯。” “那他为何还要与你定亲？” 苏武与张甜，倾城是越来越不明白。 他们二人，既然都不喜欢对方，那么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如今，便是想分开，都有重重阻碍。 不过，这点，张甜的确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或许，与苏大人逼迫有关？” 当初，苏武与她定亲之际，张甜也很是疑惑。 不过，任凭她如何询问，苏武都保持缄默。 反正，她也需要一个男人，与其是别人，张甜宁愿是认识的苏武。 就这样，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走到了一起。 如今，他们正想着如何解除婚约。 倾城暂且将苏武之事放下，一脸认真地看向张甜。 “张甜，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喜欢我吗，出于男女之爱？” 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哪点值得张甜喜欢？ “公子……”张甜刚才已经说了一遍，如今竟是要她再说第二遍，她…… “说实话，我就饶了你。” 倾城也抛出了橄榄枝，她想要一个明确回答。 “是。” 这回，张甜说得坚定。 倾城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净，她直接冲张甜伸出手。 “把你的手给我。” “嗯？”张甜一愣，不明其意。 但还是因为习惯，将手交给了倾城。 倾城不再迟疑，直接将张甜的手在按在自己胸部。 哪里，如今已是发育。今日换装匆忙，虽然宁白将衣服准备妥当，可束胸却并未准备。所以，张甜很轻易就觉察到了倾城与她的相似之处。 “这，这……” 张甜已是震惊，那熟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张甜完全不敢相信了。 “知道了吗？” 倾城见她如此，便送开了她的手。 “这，这怎么可能……” 张甜不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中的期待已变为浓浓呆愣。 她，发生了什么？ 女人！ “事情就是你想的这般，而我们才会绝无可能。” 倾城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态，将张甜的心思彻底抹平。 两个女人，她们拥有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可是……”即便摸到了那份女子特征，张甜依旧不敢置信。那许多个画面一一浮现在脑海，她…… “因为行走江湖方便，所以我才换了装扮。” 倾城也知道，这件事应该对张甜打击比较大。毕竟，自己喜欢一个女子，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们都是女子。 “公子，不……”张甜已经习惯性称呼倾城为“公子”，忽然恍觉倾城如今身份，更是一阵迷茫。 “我……” “我们都是一样的。”倾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身份，也让张甜无从怀疑。 那货真价实的触感，倾城这接二连三的肯定，都让张甜相信。 “我，我竟然喜欢了一个……” 女人。 张甜觉得可笑，更觉得荒唐。 她这是怎么了？ 隔了好一会儿，张甜脸上的神色才渐渐恢复正常。只是，她一直偷偷打量倾城，似乎在查找她脸上那与女子相似之处。 倾城也是大方，任由她的打量。 “如果你还愿意留下，那么‘倾楼’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倾城既然肯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张甜，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就连太子都可以看出张甜的厉害，倾城自然更加明了。 她将张甜调到长野来，便是看重了她出众的能力。 如今，即便是事有尴尬，可说开也就好了。如果可以，倾城希望她能一直留下。 张甜并未回答什么，而是问道： “公子您是富家小姐吗？” 一个公子，一个小姐，着实可笑。 倾城点点头。 “算是吧。” 沐家，自然富有。 “那么，您与宁公子，与战王爷也都相识？”张甜眼中的神色更加怀疑，不过眼底已渐渐清明。 “是。”倾城没有解释过多，他们之间的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解释清楚。 不过，这对张甜来说已经足够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还在想，为什么来到长野，“风公子”变为了战王爷。而天下第一富商的宁公子，又为何偏偏钟情与“倾楼”。如今她才知道，这都是公子功劳。 “对不起……”倾城不由道歉，无论是女扮男装，亦或者是安排张甜与苏武在一起之事，倾城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甜会喜欢她，她也得付一半的责任。 “不怪您，是我的问题。”张甜连连摆手，如今，她已经想明白了。自然也明白，有些事都是缘分。 谁让她们有缘分呢？ “我……”张甜还想再说些什么，瞥见倾城的目光，顿时一阵害羞。 “好丢脸。” 她虽然已明白一切，可终究还是想让自己从未发生。 “公子，不，小姐。哈……”她都有些语无伦次，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自然是愿意留下的，从此之后，对小姐再无非分之想。” 有些事，不明白真相之前，怎样也看不开。可明白真相之后，却什么都看开了。 张甜的心，一下子通透了许多，也让她明白，自己先前的荒唐。 倾城见她解脱，心中自然也开心。 “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你如今是郡主，苏家也算不得什么。” 苏家一直不满张甜身份，虽然，张甜已与苏武说明白，可到底还是被苏家不满。如今，张甜可是郡主，即便是苏家求饶，都不见得会去倒贴。 提起“郡主”，张甜方才想起。 “对了，小姐。这郡主的身份，我不想要，能否……” “为什么不想要？” 倾城不解，这是许多人都想要的位置，张甜已经的都，却不要？ “我……”张甜一顿，还未开口，倾城已经言道： “这样好的身份，不要白不要。” 她正愁张甜没个身份，在这市井容易受欺负。如今，太子倒是给了她一个送上门了身份。 太子的干妹妹，谁敢欺负？ 太子虽然在民间的气势不强，可到底也是皇家人。平民百姓，想要欺负皇家，自然会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即便是官员，也知道什么是不能得罪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3 天涯何处无芳草 加之水利之行，太子的名声会大噪。到时候，“太子干妹”这一身份，更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可是，太子……” 张甜自然也明白郡主之位的难得，可是，太子对倾城不怀好意她是看在眼里的。她怎能因为自己，而伤害了倾城。 倾城倒是不觉伤害。 “我与太子也算有些交情，他如此试探我，咱们也不能白白吃亏。你这郡主之位，算是他利用你的回报吧。” 太子本想逼她就范，没想到中途来了一个谭馨。 虽然，此事太子无功而返，可是对于张甜，他到底是利用了。 “这……”张甜还是心有迟疑，倾城已是不满。 “让你接受就接受，总归还有一个我在，你怕什么？” 倾城表示不解，这完全不想张甜的性子，这般小心翼翼，这般紧张兮兮。 “只是怕给小姐惹麻烦。” 这才是张甜最为担忧的。 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想要找倾城麻烦。 如果张甜成了郡主，以后少不得要与太子解除。这也是她不愿意的。 “不会麻烦，你安心做郡主便可。”倾城叹了口气，对于张甜，她多少有些愧疚。 有了倾城这句话，张甜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一个郡主身份，自然了得。如果可以接受，她也不会拒绝。 “我的身份，如今还要保密。在外，万不可泄露。” 如今，张甜一口一个“小姐”叫，让倾城也是一阵心惊。好在，这里是屋内，没有旁人。可到了外面，万不可如此。 “是，公子。” 张甜马上会意，她不过是震惊使然。如今，已经好了。 顿了顿，张甜问道： “公子，那苏武知道您的身份吗？” 她的眸光里带着一丝疑问，也带着一份小心。 自从得知倾城的女儿身之后，张甜便没了以往羞涩，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小心翼翼。 倾城虽不喜如此，但还是明白，有些事需要时间来解决。 毕竟，她的身份对张甜影响太大了。 “知道。”倾城点点头，不曾隐瞒什么。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信任苏武。 “或许，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要与定亲了。” 张甜眸光一转，眼中再次出现一抹狡黠。 这才张甜，充满朝气与希望，总是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却并不惹人厌烦。 “为何？”倾城不解，她正是希望得知苏武心思。 张甜神秘地冲倾城眨眨眼睛，忽而道： “许与我一样的想法。” “一样的想法？”倾城一顿。 张甜的想法已经清晰，便是喜欢她。 若苏武与她一样的想法，不也是…… “不可能。” 倾城根不能不信，苏武会喜欢她。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为何不可？”张甜也是不解，先前，她还在疑问，苏武是不是喜欢她。 可随着解除的深入，她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即便并非如此，那么一定有什么是苏武所喜欢，甚至依赖的。 可她想了许久，也未曾发觉有什么事可以满足这个要求。 直到，倾城的女儿身…… 既然苏武知晓此事，那么他会喜欢倾城，也无可厚非。 加上他先前的种种表现，也让张甜做出定论。 然而这些，倾城直接否决。 “他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明白我们之间绝无可能。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也绝不是他会做出来的。” 苏武是知晓她身份的，她的婚约，她的使命，她的不得不做。 更何况，苏武是在他与张甜定亲之后，才知晓她的身份。若是因为她，那么苏武先前做什么去了？ 种种证据，也让倾城认定，苏武对她是没有什么心思的。 张甜见倾城心思笃定，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也只是猜测，自然也猜不透苏武心思。” 她只有如此说道，也希望事情不是如她所想一般。 即便，张甜如今还不明倾城真实身份是谁。可她也知道，能够结实宁公子与战王爷的女子，定然不是平凡之辈。 甚至，苏武都不敢轻易袒露心思，更是让张甜不敢小觑。 苏武喜欢上这样的女子，不知道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 即便，张甜对苏武没有男女之情。可因为二人心意相通，也算是一同“抗战的战友”，对彼此心意拿捏正好。也让张甜此刻对苏武有些担忧。 只希望，事情能够顺利吧…… 有了张甜的宽慰，倾城自然也没再放在心上。 “他如今就在长野，原是要来，可因为有事耽搁了下来。”既然提到了苏武，倾城总得说点什么。 不过，她话音刚落，张甜却是笑着摇摇头。 “公子不必隐瞒，我们既已把话说清，彼此是个什么性子，也有所了解。” 她接着道： “他不来，只是因为我在这里。” 她直接说出了苏武的心思，也证实了自己的心思。 她对苏武着实没有什么感觉，他来与不来，于她而言，没什么区别。 不过，苏武倒是对他的退婚颇有不安。所以，两个人自退婚之后，也没什么来往。一个在长野，一个在朝阳，也来往不上。 不过如今，倒是苏武怯懦了。 张甜也不在意，她不过一个开酒楼的，也有自知之明。 而且，苏家那种大户人家，她也着实不喜欢。 “张甜……”倾城怕她想不开，刚要安慰，张甜却道： “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原本也是不喜欢他的。” 这世上，似乎女子失恋，便会给冠上“抛弃”的标签。张甜自不想如此，她也是希望能够找到自己所爱之人，开心、幸福的过一生。 倾城见她情绪似乎真的不错，这才安心。 她忽而想起张甜对她的心思，如今也是该放下了吧。 “公子，谢谢您能与我说真话。此事，也莫要再提。” 张甜懂得倾城的意思，她更明白自己的内心。 此事，她已放下了。 倾城自是求之不得，心里也能松一口气。 因为“倾楼”开业，场子已经热到半夜。倾城虽是正儿八经的掌柜，可也因为身份之故，不得不早些离开。 谭馨更是亲自送到门口，太子却是未曾出现。 “放心，府里我已经安排好了。”谭馨趁着四下无人，偷偷在倾城耳边说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4 今夜未眠 倾城一顿，看到谭馨眼中那熟悉的目光，当下心也放平。 果然，谭馨来此不会巧合。 回到府中，已是月上梢头。倾城还未进屋，便看宁八斤守在门外，而美景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沐大小姐。” 宁八斤见到倾城走来，便应了上来。他的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幸而有夜色掩盖，倒也看不出什么。 “美景呢？” 倾城不解，美景应该在此的，她去了哪里？ “在里面。” 随着房门被打开，美景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迎了上来。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美景一脸担忧地看向倾城，她身上的衣服却换成了倾城的样子。如果不看脸，倒也与倾城有几分相似。 “你这是……”倾城一愣，很是不解。 美景不好好守在外面，跑到屋子里，换上了她的衣服，这是要做什么？ 美景也终于有了缓解途径，忙道： “先前太子派人来送预防风寒的药物，管事的非要见小姐。幸好有安宁公主出面解决此事，我也只有扮作小姐的样子，因风寒之名不便见客。” 太子根本就不想这样轻易放过倾城，他先是在“倾楼”稳定住倾城，然后又派人来此。太子的心思，已经明显。 倾城不由皱起眉头，她自然明白此事重要。 “来人可是图察？” 太子带来的人并不多，能够用的也不过身边几个。倾城这一晚都未曾见到图察，不禁有此一问。 “正是图察。” 作为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图察这关可不好过。若不是凤凝出现，她这边也不好应付。 “小姐，您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一个图察已经如此难缠，更何况，倾城要面对的是太子，更是让美景担忧。 倾城也是有惊无险，遇到了贵人。 “没什么事。” 今夜，若不是谭贵妃与凤凝，她这身份只怕就要暴露。 倾城瞥了眼宁八斤，这才注意到他与美景脸上那几分不自然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可是，想到美景的爱恋，倾城还是皱起了眉头。 “今夜，你们辛苦了。早些安歇，明日……恐还有要事发生。” 她也回来了，这里并不需要宁八斤。 “要事？”美景不解，看向倾城。 宁八斤是何等眼色，也在此刻会意，忙道： “公子那边恐等急了，属下这就告退。” “嗯。” 宁八斤是个聪慧的，只可惜，他似乎并不适合美景。 “诶……”不待美景说什么，宁八斤却犹如一阵风般消散了。 美景盯着宁八斤离开的方向，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刚才，那一吻，似乎并未在他心底留下什么痕迹。可是，对她而言，那却是心潮涌动。 “你与他……” 倾城也看得出来，美景眼中那浓浓思慕之情。如果对方不是宁八斤，她倒也不愿插手。可是，因为一个“海鲨宫”的身份，便主动了宁八斤的未来会充满惊险。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与其将来生离死别，倒不如如今放手。 “没关系，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美景生怕倾城误会，连连摆手。她那激动的姿态，早已暴露自己的内心。 倾城见她如此，余下的话也无法再说。 “良辰那边可传来什么消息？” 良辰自被倾城调如朝阳城之后，便着实调查“海鲨宫”事宜。如今，“海鲨宫”已是四分五裂，那海泽虽然是宫主，却威信大打折扣。就连这凤昭之地，亦被侵袭。 想到以后的战乱，倾城自是想多了解这些“海鲨宫”的势力。 美景这才想起收到的书信，急忙交给倾城。 “哦，这是从朝阳传来的信函。” 倾城走后不久，良辰的书信便已到来。 黄色的信封内，书信着几行小字。 倾城看后，眉头一直紧皱。 “小姐，怎么？” 美景不解，刚预探身查看，倾城却是直接收起了书信。 “让良辰来长野，朝阳城的事，暂且不必理会。” 说罢，她便来到了烛火前，将书信点燃。 美景见此，也不好追问，只得遵从。 “是。” 看着火光中摇曳的信函，倾城的心中泛起疑问。 “海鲨宫”，“海鲨宫”……这“海鲨宫”究竟与巫氏一族有何关系，为何，就连朝阳城的李家，也与“海鲨宫”有关！ 在信函之中，美景说明了李家与“海鲨宫”的关系。在朝阳城的“海鲨宫”势力，应是海焰一方的，而李家，亦是海焰一方的。 王家，谭家，如今，又加了一个李家。 四大家族，有三大家族都与“海鲨宫”有关，让倾城不由思量。 至于沐老夫人所在的孙家，或许也与“海鲨宫”有着扯不断的联系。如果是那样，更会让倾城怀疑许多。 倾城想不通透，她知道的太少，无论怎样想都缺少必要条件。 她屏退了美景，却来到了凤凝房前。 “沐大小姐。” 丫鬟知道倾城与凤凝的关系，亦不好阻拦。 “公主睡了吗？”倾城可没想要闯进去，她只是有些睡不着，这才找来了。 “嗯……”丫鬟有些为难，她若是放倾城进去，唯恐叨扰了公主。可是，这沐大小姐更是不可得罪。 不等丫鬟思量过多，便听到里面传来凤凝的声音： “城儿，进来吧。” 有了凤凝开口，丫鬟也能轻松许多。 “沐大小姐，请。” 倾城不过刚刚迈进屋子，凤凝的声音便犹如一道风般吹了过来。 “城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皇兄他都说什么了？” 她满眼焦急地看着倾城，恨不得将所有发生的事都知晓透彻。 她不过刚刚得知自己怀孕之事，正是兴奋，又如何能够睡得着。偏偏倾城又不在，她这满腹的委屈与紧张，也只有自己舒缓。 更何况，凤焱那边的情况，更是让凤凝担忧不已。 她的脸上已经没了厉色，取而代之是不安与柔弱。 倾城见她着实担忧，也没有多说什么，坦言道： “今日‘倾楼’开业，他并未提及你如何。” 今日之事，太过复杂。就算凤焱想要顾忌凤凝，也移不开时间。也算是为凤凝免了一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5 母女难为 “那还好，那还好……”凤凝也松了口气，对于这样的结果颇为满意。 凤焱未曾提及，那岂不是说她的风寒之说，并未引起凤焱怀疑。 凤凝最担心的便是这个，叨扰了皇兄，她的下场难以想象。 倾城倒是淡然，她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她不相信凤焱会查到什么。更何况，他不知道凤凝与范先生之事，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个层面。 “刚才，图察可是来？” 美景说，图察来此，多亏了凤凝出现，倾城还没来得及与她道谢呢。 “来了，说是太子哥哥备了些防寒的汤药，分给大家。” 凤凝并未在意什么，言语里都是轻松。 防寒的汤药？ 倾城相信太子有心，然并不是保护大家健康，而是为了窥探她的身份。 看样子，太子的确对她怀疑许多，她也要加快动作了。 “你去我那了？” 倾城目光一瞥，语气有些生硬。 经由倾城的提醒，美景这才想到刚才之事，更是眼中充满怀疑。 “对了，苏武说你并不在房中，要配合美景演戏。可你不是去‘倾楼’了吗？图察为何要怀疑你？” 她本在屋子里惶恐不安，忽闻苏武说起倾城情况。作为好姐妹，她自然义不容辞要维护倾城利益。 图察毕竟只是个护卫，在凤凝面前哪敢造次。 就这样，在凤凝的帮助下，倾城度了一关。 而今，她想起此事，对倾城更是怀疑。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去‘倾楼’。” 图察的行为，也是太子的命令。太子就在“倾楼”，若倾城就在“倾楼”，那么太子为何要派人来查倾城呢？ 凤凝的小脑瓜难得好用了一些，倾城摇摇头。 “今日，谭贵妃在‘倾楼’出现了。” “她？” 凤凝一顿。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未曾对谭馨表露过多情绪。可这血缘的亲情也是她所逃避不了的。 她倒是听过谭馨身在长野，只是来了这么久，她都未曾见过，也便没有提及。 而今，谭馨居然露面了。 “她怎么在这儿？”凤凝调整好心绪，可目光到底还是迟疑的。 对于谭馨，她也不知道用何种面目来面对。 “她一直都在长野，不过因为前些日子闭关，这才没有让你看到。” 这对母女之间，倾城也是无奈。 她给凤凝讲的那个故事，不知道凤凝有没有听懂。 虽然，她与谭馨有着血缘亲情，是真真的亲生母女。可是，对于谭馨而言，凤凝不是她稳固自己地位的工具。 从谭馨回宫之后对凤凝的表现，也不难看出，她对凤凝是真的没几分感情。 “她……出了什么事吗？” 凤凝立即意识到，倾城提及这件事有所不妥。 而谭馨既然是闭关，那为何会出现在“倾楼”。 即便，谭馨对她不善，可在凤凝内心，那毕竟是她的母亲。 她眼中的担忧骗不了人，虽然复杂，可担忧浓郁。 “她还好，倒是给你说了门亲事。” 倾城小心地观察着凤凝反应，生怕惹她不快。 “亲事？我不嫁！” 果然，倾城话音刚落，凤凝便一口否决。 她如今正怀着身孕，能嫁给谁？更何况，她还有一门和亲。 倾城见她态度坚决，可见已经思量妥当。不过，此事倒是有回转余地。 “你难道不想听听看，她给你说的是谁家的亲事？”倾城的声音带着一丝迷惑，那温柔、婉转的语调，带着试探的询问，也让凤凝放下了防备。 “谁家？” 倾城是知道她情况的，而今，居然能够让倾城放下戒备的亲事，也让她有了好奇。 “圣上已经下旨，免去你的和亲，让你陪伴贵妃娘娘身边。” 倾城首先提及了圣旨之事，也省的凤凝不知所以，误会了什么。 “什么！”倾城大惊，她从未听过如此荒唐之事，更是不愿与谭馨有任何接触。 “这是什么圣旨，父皇为何要下这份圣旨？” 自上次在皇宫内，圣上要让她搬去与谭馨同住，她便心有抵触。好不容易熬了几个月，她未曾搬去，而谭馨也未曾提及什么。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敢情，长野才是关键。 倾城自明白谭馨与凤凝之间的矛盾，她不过是传达消息，至于凤凝的心思，她管不着。 “所以，对于你的亲事，谭贵妃拥有决定权。” “她……”提及此事，凤凝更是震惊。 与谭馨同住，已经让她心有抵触。而今，谭馨居然还要给她说一门亲事。 虽然，谭馨是她的生母。可是，在凤凝心中，谭馨不及安妃十分之一。 “她到底给我说了谁家？”凤凝也是心有不安，此事即便是圣上提及，她都有可反悔的余地。可因为是谭馨，那道无形的隔阂，让凤凝不敢设想过多。 尤其，她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倾城将所有交代清楚，眼见凤凝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这才开口道： “‘倾楼’王公子。” “王公子？” 凤凝一顿，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也难怪，她常年待在宫里，偶有的几次出行，都均在内京城。从未去过朝阳城，又怎么会听说王城的。 故此，倾城解释说： “‘倾楼’的幕后掌柜，一手创办了朝阳城‘倾楼’。如今，又在长野开设了‘倾楼’。” 提起自己的作为，倾城还算满意。最起码，她这样的情况，也可以给凤凝提供一个安稳生活。 可是，她的身份，凤凝却不知道。 听到倾城介绍，凤凝也在脑海中刻画出“王城”的影子。 “倒是听宁大哥提及几次，听说是个青年才俊。” 宁白居然提及她，这让倾城颇为好奇。 “哦？宁公子如何言说？” 她还记得，初识的时候，宁白对她很是不喜。宁白居然会对凤凝提到她，着实让人好奇。 凤凝却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还解释说： “无非是如何厉害，如何本事。似乎，他的年纪不大？” 她猛然响起宁白的夸赞中，有句话是：“那不大的年纪，却总给人一种稳重之感。” 宁白可是几岁之际，便随父征战商场，而今，他能够给“王城”这么大的评价，着实可贵。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6 女儿家羞涩 由此可见，这王城真不简单。可是，这年龄，却又是凤凝一大心病。 “嗯，与我同年。” 倾城一边解释，一边偷偷打量凤凝模样。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倾城这心还有些小激动。 她还没激动多少，一旁的凤凝已经激动万分。 “与你同年！她到底是怎样想的，竟然将我说给一个年纪如此之小之人。” 她，自然指的是谭馨。 凤凝也指的，谭馨不喜欢她。可以，她总以为，她是她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么她作为亲生女儿，谭馨即便不喜，也应该不会伤害她。 可如今…… “年纪小又如何？”倾城打断她那些无谓的思量。 “我……”凤凝一顿，还是扭捏道： “我这身子眼看是要瞒不住的，嫁给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何能够让我怀孕？” 若放到之前，她或许还会尝试。可如今，她只想平安生下孩子，与范先生能够有那一丝一毫的牵扯。其他事，其他人，她都不想思量。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倾城也松了口气，她坦言道： “男子到了舞勺之年，也会经历一番人事。虽然未曾完全，但怀孕却是极有可能的。”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男子。只要满足了受孕条件，其他事就很好解释了。 “这……”凤凝神色古怪地看着倾城，虽然，这解释让她放下了心防。可是，倾城怎会知道这些？ “你怎懂这些？”凤凝也随即问了出来。 这在她看来，倾城不该知道这些的…… 倾城也瞬间被噎住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而来，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的。 为了做出解释，倾城也只有硬着头皮道: “自然是为了你，而去查阅。” 她便是说教惯了，居然忘记如今的自己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 这种事，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她却直接查阅。 自然，在凤凝心中，倾城的地位也无形提高。 “哦。” 凤凝点点头，算是饶过此事。不过，她顷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难不成，你要我嫁给那王公子？” 否则，倾城却查阅这些做什么啊？ “谭贵妃并未要求定亲，只是与王公子交代，经常与你独处，也好加深了解。” 谭贵妃的想法也是简单，也正好符合倾城心意。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如今，我……” 凤凝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是她不想，是情况不允许。 把一切都解释妥当，倾城这才问道： “你可知，‘倾楼’名字的由来。” “不知。” 凤凝摇摇头，就连“倾楼”名字，她也不过听过几次，至于来历，她完全不曾知晓。 倾城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王公子，名叫‘王城’，他与‘倾’字不搭边，为何要单单取个‘倾’字？” “这……”面对倾城的循循善诱，凤凝终于有了一丝明了。 “倾”一听就是女孩子的名讳，而王城作为一个男子，取了这个名字，顷刻让凤凝意识到了什么。 “难不成，他喜欢的女子，名字里有个‘倾’字？” 凤凝顺势看向倾城，仿佛一下子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抓住倾城，激动道： “‘倾楼’、倾城，城儿，你是要同我讲，那王公子喜欢的女子便是你吗？” “倾楼”，倾城，多么显而易见的事啊，她如今才想明白。 “难怪，你今日会提前离开‘倾楼’。” “倾楼”开业，王公子必定到场。而面对爱慕之人，倾城自然也不想多待。也难怪皇兄会记不起她的事，敢情一切都是因为倾城。 “咳……我哪里有提前离开。” 倾城因为凤凝的想法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住，她咳嗽了几声，这才平稳。 她本想让凤凝自己说出答案，可如今看来，也只有她主动说出来了。 “若我说，我就是那王公子，你……” “什么，你是……” 倾城的话还未说出，凤凝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紧急。她猛地深呼一口气，竟是大叫起来。 倾城哪里敢任由她大叫，更是快速捂住她的嘴巴，压低声音解释说： “嘘，此事没几个人知晓，你别大声说出来。” 丫鬟还在外面，她可不担保此事不会传出去。 凤凝自小生在皇宫，这点保密意识自然拥有。眼见凤凝心有明了，倾城这才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 “哦……”凤凝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上下打量了倾城一番，还是不由疑问： “你是王城？” 宁白夸了“王城”无数，可有一点她知道，王城是男子。 “为了隐藏身份，不得已而为。” 若一个女子去开一家酒楼，会引起更多人视线。更何况，是倾城这般大小的孩子，更是会惹人主意。 而这件事，她不想被沐家任何人知晓。这是她的退路，亦是她的手段。 “你，你真是王城？”凤凝还是有些不确信，也或者只为确定。 “嗯。” 倾城毫不迟疑点点头，她是王城。 “难怪，难怪……”凤凝好像一下子释然了许多，目光里也没了怀疑。 “难怪什么？” 倾城不解。 她说了那么许多，凤凝都未曾明了。为何此刻，她似乎一副恍然大悟模样。 凤凝看向倾城，眨了眨眼睛。 “难怪皇兄每每从朝阳回来，便茶饭不思，一副相思模样。” 那时候，她还以为皇兄是相思哪家姑娘。如今看来，倒也不错。 “乱讲什么。”倾城一愣，脸颊顿时羞红。 如今，她是越来越听不得有关凤焱之事。凤焱那所作所为，也让她羞从中来。 “我哪有乱讲。” 凤凝才不想自己被冤枉，嘟着嘴表示不满。 不过，当她看到倾城的神情，顿时又被逗笑了。 初见倾城之际，她还以为这是个不苟言笑的小丫头。对自己的庶女出手如此狠辣，面对大人，更是伶牙俐齿。 如此之人，实在与宫中那些不择手段的嫔妃一样，也着实让她喜欢不起来了。 可是，随着了解的深入，她才发现倾城的种种好处。 那般坚强，那般大义。 不过，这羞涩之情，凤凝却从未看过。 凤凝想，不止是她，即便是皇兄也应该没有见过几回。 如今可倒好，被她瞧了正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7 为孩子而活 倾城也明白自己的心思遮掩不住，左右她是要嫁给凤焱的，也算不得什么。 “如此说来，皇兄知道你的身份？”凤凝问询。 否则，凤焱不会因为见到“王城”而茶饭不思了。 “嗯，王爷，宁公子，苏武，舅舅，范先生……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 除了隐藏沐家人，倾城倒也没有对别人隐瞒。反正，她的身份迟早也是要公开的。 凤凝点点头，倒是不曾怀疑。不过，对于倾城的能力，她是越发感到吃惊。 “听说那‘倾楼’可是朝阳城第一楼，能够以一己之力做成这番业绩……城儿，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凤凝自小便是公主，想要得到什么，自是信手拈来。 从小到大，也唯有范先生一事，让她无所适从。可到最后，他们终究还是扯上了关系。 自从遇到了倾城，凤凝才知道什么叫做：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倾城给她带来了不同的感念，也让她认识了不同的世界。 原来，女子还可以有这种过法。 因为倾城的缘故，也让凤凝对未来越发充满信心。 “不过，她……是不是也知道你的身份？” 凤凝忽然想到谭馨对倾城的态度，那是与她截然不同的态度。 因为，倾城是凤焱所喜欢的人，也是谭馨所喜欢的人。 对此，倾城却摇摇头。 “此事，我也未曾知晓。不过，你若嫁给我，倒是可以隐藏你的肚子。” 她的确不知道谭馨是否知晓，不过是觉察了谭馨的目光，但真正定论，倾城还是不敢轻言。 但她可以肯定一点，凤凝嫁给她，是利大于弊的。 能够隐藏孩子，凤焱自然开心。可是，倾城的身份却也并非隐蔽。 “可皇兄依旧可以知晓。” 凤凝最期待的，便是寻个无人之地，诞下孩子。到时候，即便被凤焱发现，他无法拿孩子如何。 可如今，若是被凤焱发现，她极有可能会失去这个孩子。 “难不成，这件事你还要瞒一辈子吗？”倾城声音陡然提高，似乎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凤凝整个人都变了。 “我……”凤凝也是委屈，在倾城严厉目光之下，怯怯道： “我怕皇兄知道后，会不让我要这个孩子。” 她低着头，虽然不安，可态度也很是坚定。 她，要留下这个孩子。 凤凝的态度如今坚决，这是倾城始料不及的。从她的角度来看，凤凝自己尚且还是个孩子，她如何能够照料令一个孩子呢？ 可是，母亲的伟大超越了一切。亦或者，是她想与范先生产生某种联系吧。 “凝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留下这个孩子……” 倾城不得不出言提醒，按照她的想法，这个孩子留不得。 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对于凤凝来说，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孩子，是她必须要留下的。 “嗯，我想清楚了。你是知道我的，这辈子唯一的求而不得，便是范先生。我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这辈子，她与范先生已经产生不了什么交集。她想给自己留个念想，将来回忆往事，也不会什么证据都没有。 果真，她还是为了范先生。 倾城哪里肯认同，遂解释说： “这世上的男子何其多，如今你年岁还小，尚且不明世界之大。待以后……” “世上的男子何其多，可范先生却只有一个。” 凤凝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切坦然。 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她独爱范先生一人。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自小，她便看到了那本书，见识到了不同的世界。 她对那个世界心生向往，更是愿意舍弃一切，甚至宠爱，甚至身份。 她喜欢范先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数十年的积累。 小孩子就不知道自己喜欢谁吗？ 不是的。 不过因为是小孩子，才不会得到大人认同。那是，那些想法一旦出现，便是根深蒂固。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加深，直至深入骨髓，无可自拔。 凤凝对于范先生，便是如此心思。 她喜欢他许多年，她不求他回报，她亦不想逼迫他什么。 不过一个联系，一个关系就好。 “城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想清楚了。”未免倾城不认同，凤凝更是连连解释。 “我是真的想清楚了，在皇宫的这些年，我虽然是公主，可却也有种种不安。一切都是触手可及，让我忘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东西是我无法得到的。” 这种特殊的感觉，让凤凝豁然开朗。那些她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似乎也一下子迎刃而解。 “自从遇到了范先生，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之大，自己格局之小。不用和亲，我的确松了口气。而今，我不止是要与范先生扯上关系，更是为孩子负责。” 她的手，不觉摸上了肚子。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生命悄然展开。 想到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在，凤凝的心中便是一阵安慰。 来到长野之前，她的心思尚且迷茫。 可是，自有了孩子之后，她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城儿，我想的很明白。为母则强，我是为孩子而活。”这一回，她为的不单单是范先生。 凤凝的语气虽然低沉，却无比坚定。她眸光中的色彩缤纷，那是倾城从未见到的样子。因为她的这副模样，倾城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倾城也只有认同。 “那好吧。” 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值得喜欢的人，其实并不容易。 凤凝遇到范先生，不知道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是凤凝，亦或者是对范先生来说，人生因为有了彼此，才不会寂寞。 “我们即刻成亲，到时候你也不怕瞒不住你的肚子。” 既然已经确定了选择，那么倾城也是想早些将这件事做了，省得夜长梦中。 “嗯。” 凤凝点点头，她也是担心这点。 “可是，皇兄那边……” 她最为担心的便是凤焱，也是怕凤焱会发现她的秘密。 “我会与他言说。” 倾城直接将这件事接手过来，反正，将来这也算是她的孩子，由她去说，再恰当不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8 整个世界因你而静 不过……从此以后，她便是要有孩子，有夫人了。 寒风阵阵袭来，即便是夏日，却依旧寒凉。 倾城抬头看了看月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不见了踪迹，而那漫天的繁星更是无从寻觅。 看样子，明日应该不会晴朗。 “小姐。”美景见倾城回来了，便急忙迎了上去。 “王爷回来了吗？” 倾城现在竟有些想要见凤焱，询问他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馨的出现，显然不是巧合。 那么，凤焱在其中又是怎样的位置。 “传回消息说，要留在‘倾楼’过夜。” 美景小心地看着倾城，生怕惹倾城不悦。 如今，虽然凤焱与倾城还未正式成亲。可在美景心中，凤焱就是她未来的姑爷。 哪有喝酒喝到家都不回的，更是要在外过夜，美景也觉得此事深有不妥。 “留在‘倾楼’？”倾城也是一顿，凤焱和太子可不是只顾玩乐之人。 “倾楼”距府也并不远，怎会留下？ “宁公子敬酒，将太子与王爷都灌醉了。” 美景也不知道宁白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敢如此对待太子与凤焱。不过，宁白自有他的办法，也轮不到美景一个丫鬟去管教。 倾城点点头，倒是不曾疑惑。 “原是如此。” 宁白会灌醉太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今日，太子让她如此难堪，宁白自然要找回场子。 不过，灌醉凤焱，这又是何意？ 倾城想到，凤焱许是为了灌醉太子，这才故意喝醉吧。 看着倾城的思量模样，美景不由开口： “小姐……” “怎么？”倾城目光袭来，对美景心思也是疑问。 两个人四目相对，美景竟感到几分压力。好在，她跟在倾城身边的时间不算短，此刻倒也能应对。 “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倾楼’回来，你的脸色就怪怪的。” 美景自是有话直说，她也是怕有些事倾城憋坏了。再说，她原本就是为倾城分忧的，哪有主子忙碌，她一个丫鬟清闲的道理。 倾城对着美景叹息了一下，满是无奈。 “你家小姐我啊……” 倾城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怕是要娶亲了。” “娶亲？”美景疑惑不解，这事靠谱吗？ 可等她想要询问之际，倾城却早已已经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温暖，让倾城紧绷的心一下子得到纾解。 娶妻生子这种事，她还着实没有想过。正巧有了凤凝之事，于她而言也是个掩饰。 不过，倾城知道，自己这一身份迟早是要公开的。 到时候，凤凝可怎么办？ 倾城想着想着，便是一阵头痛。如果可以，她宁愿孑身一人。 倾城刚刚躺下，迷糊中恍闻有人出现。 当熟悉的气息一经出现，倾城的心也安然。 “你怎么回来了？” 一道墨色身影和衣躺在倾城身边，那身影的主人原是凤焱。 自知道凤焱与太子留宿“倾楼”之后，倾城也便歇息，没有期待。 不过，凤焱如今出现，倒是给了倾城不小的惊喜。 黑夜中，凤焱的眼睛格外明亮。他轻轻理了理倾城额间的碎发，语气更是轻柔。 “怕你一个人睡不惯，我就回来了。” 他的声音轻柔、细腻，仿佛那春风般抚慰人心，也令人安然荡漾。 黑夜，可以催生许多白日里看不透的东西。那温存的时光渐渐聚拢，笼罩在二人身上。 倾城差一点就要沉沦，好在，在最后关头猛然醒悟。 什么怕她一个睡不惯？ 说的好像她整日都与凤焱同睡一般，就算加上在“龙岩岛”之际，他们也不会和衣而眠了几日罢了，谈何习惯？ 可是，倾城亦不想解释。在凤焱面前，她总是会期待许多。 这与她重生截然不同的感觉，让倾城却格外珍惜。 “凝儿那里，我已与她说过。” 倾城稳定了心神，将自己的情况的交代清楚。 凤凝那里，若是凤焱去说，免不了又是一番碰撞。更有甚至，凤凝会暴露许多。 如今，由倾城来说，也省了凤焱一番口舌。 “辛苦你了。”凤焱朝倾城方向移了移动，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倾城还在自顾自说着话： “今日，太子命图察来我房中看我在不在，还是凝儿帮忙掩饰了过去。” 她在试图缓和凤凝与凤焱的关系，他们毕竟是一母同胞，也不好因为范先生如此僵持。 “哦？她的毛病好了？” 凤焱倒是惊奇，凤凝的性子他最清楚， 那便是自己认准了一个道理，任凭谁去说，也不管用。 他本已将此事当作一件长久之事去看待。如今看来，倾城倒是厉害。 他又哪里知道，倾城与凤凝之间的秘密？ 倾城生怕被凤焱看出什么，更是低着头解释说： “她不过是小孩心性，闹一闹也就过去了。至于风寒，这心气顺了，自然也就无碍了。” “嗯。”凤焱表示认同，低沉的气息自鼻间涌出，轻飘飘落在倾城脸颊，有些痒痒的…… 倾城见凤焱心情似乎不错，也便试探道： “凝儿，她同意嫁与我。” “嗯？”这回，凤焱倒是稍稍疑问。 “我们俩先即日成亲，也好早些了却谭姨母的心事。” 倾城怕他不肯认同，更是急忙解释。好在，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凤焱已经表示认同。 “嗯。” 气氛出现短暂的沉默，听着凤焱均匀的呼吸声，倾城的心也渐渐安稳。 她想到了今日之事，更是询问。 “今日，谭姨母为何会忽然出现，是不是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原本沉静的凤焱却是一个翻身，来到了倾城之上。 他用胳膊撑起一段距离，可即便如此，两个人仍是近在咫尺。 倾城甚至可以接触到他的鼻息，那阵阵龙涎香，似乎散发着醉人气息，让倾城不由沉浸其中。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城儿，天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讲。”凤焱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令倾城已经沉迷。 “嗯……” “乖。” 淡淡一吻，不加任何**，却非常温馨，让倾城已是无可自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19 此言当真 从来没有一个如此单纯的吻，会让倾城如此动心。 看着身边人的姿态，倾城已从心里认定了他的存在。 这一夜，岁月静好。 迷糊间，倾城醒来的时候，凤焱已不见踪迹。 若不是身边的温热提醒他的到来，倾城恐会以为，昨夜的一切不过虚幻。 换上了一身绯衣，美景来道，谭馨请倾城过去。 必定是因为昨日之事，倾城已心有思量。 不过，她刚离开自己院子没多久，迎面却撞见了太子。 太子步履匆匆，看他的方向，应该刚刚回府。图察陪在一侧，两个人匆匆而来。 倾城想到昨夜之事，也不过驻足一旁，福身行礼。 “太子殿下。” 倾城的面色已无任何异样，面对太子，她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原本形色匆匆的太子，在见到倾城之后，竟是停了下来。 “沐大小姐。” 他上下打量着倾城，审视意味明显。 倾城也任由他来打量，反正让太子知晓她的身份也是早晚的事。如今，太子明显对她的身份多有猜疑。既然太子不曾挑明，倒也随了她的心意。 “听闻沐大小姐染上了风寒，身子可好些了？” 太子的目光里带着浓浓深意，即便倾城不想体会，却也明白透彻。 这不加掩饰的复杂，似乎表明了他的态度。 不过，太子便是一日不曾挑明，她也一日不会承认。 “有劳殿下挂心，昨日休憩了一夜，已经大好。多谢殿下送来的汤药，下人们人喝过之后也是身子舒缓。” 倾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将自己分内之事说明。她与太子之间，总归也没什么关系。 太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倾城身上，看着她眉眼中的浅笑，也是淡笑道： “昨日‘倾楼’可是有不少新鲜玩意儿，可惜沐大小姐无法去看。”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可无论真、假，倾城都是一样的态度。 “今日臣女身子大好，若太子有意，亦可陪太子相看。” 总归，太子今日便是要离开的。倾城如此说，也是笃定太子不会再去。 不过，太子却好像对此颇有兴趣。 “哦？此言当真？”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倾城，似乎下一刻就要带着倾城同去“倾楼”一般。 别说，他才刚从“倾楼”回来。即便他住在府中，如此急促去往“倾楼”也免不了要受人诟病。而太子，最不喜如此。 倾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当真。” 她就不信，太子会这样做。而且，即便太子这样做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坏。 倾城笃定，太子反而不再询问。他见倾城亦是匆匆走来，便问： “沐大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清晨的露珠还未消散，清新朦胧的气息映衬着倾城格外雅致。 “臣女去赴贵妃娘娘邀请。”她的声音清丽通透，似带着天然的纯净气息，配上那副醉人笑容，竟让太子有一刻的愣神。 不过好在，这份呆愣只有他一个人察觉到了。 “如此，赶紧去吧，别耽搁了时辰。” 太子朝旁边让了让，显然是让倾城现行离开。 太子既有此意，倾城也巴不得与他没什么解除，随即已是抬步离开。 “多谢太子。” 当太子的视线已然消失，美景有些担忧。 “小姐，可是太子发现了什么？” 昨夜，倾城男扮女装，与太子必是多言几句。今日，太子便又在此见到了倾城…… 倒也不是说倾城伪装不好，只是以太子多疑性格，他会不会将这二人联系到一起？ 其实，倾城的身份倒是很好认出。总归也没什么特殊，只要察觉倾城动态，基本也可以与王城联合一起。 只不过，他们二人，一个是男子装扮，一个是女子装扮。若是猜不透这一点，的确无法猜测其他。 所以，大多数人能够猜测到的，也只是倾城与“王城”之间有着亲戚关系。 因为王家之故，大家更愿意将“王城”当作王家人。 不过，从太子的目光中，美景却发觉不妥。 太子的视线太过灼热，也太过复杂。他显然并非想到了王家，而是更深层次的想法。 对此，美景无法探究，可是倾城却心有思量。 “如今还不知道，但以后万事需小心。” 倾城亦不确定太子心思，但她想，自己贡献了水利施工图。即便太子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因此而对她如何。 毕竟，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才气。太子只要不是个痴傻之辈，定也明白如何对待她。 不过，她倒是要小心。毕竟，她要展现的远远不止如此。 “嗯。” 美景重重点点头，对太子已是一号防备对象。 谭馨选了一间雅致的院子，毕竟是闭关而出，不易张扬。院子周围都被安置了护卫，常人难以进入。 倾城因得谭馨亲自指派而来，也唯有她一个能够进院子中，美景则被留在了外面。 “姨母……”倾城在丫鬟的引领下来到屋子，谭馨正倚在窗口，端着一盏清茗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当她看到倾城进来，一张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几抹笑意。 “城儿，过来。” 对待倾城，谭馨是打心眼里喜欢。因为，她是凤焱喜欢的女子。亦是因为，她们同为巫氏一族之人。 对待倾城，谭馨才有了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姨母，您怎会忽然出现在此，可是‘海鲨宫’……” 谭馨会出现在此，倾城也怀疑是不是“海鲨宫”出了什么事。要知道，若是凤焱让谭馨来此，那么凤焱身为“海焰”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 谭馨摇摇头，看向倾城的目光里满是慈爱。 “‘海鲨宫’一切都好，无需担忧。净心大师呢？他不是随你一同来此，怎地不见他踪影。” 净心可是个好热闹之人，昨夜“倾楼”的热闹他居然没有出现，让谭馨着实惊奇。 “师傅如今在‘乾坤盒’中修炼。” 倾城便将净心要研究“乾坤盒”的事与谭馨说了，“乾坤盒”对于她们而言，是巫氏一族的宝物。 可是，“乾坤盒”内的世界究竟隐藏在哪里，谁也不曾知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0 万不得已的选择 冥冥中，倾城有所预感。或许，找到这方世界，便也能够发掘巫氏一族更深的秘密。 那个“倾城王妃”究竟来自何处，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技艺？ 谭馨听闻也是激动，她曾研究了许久，都一无所获。若不是净坛大师已经圆寂，她还真想让净坛大师看过。而净心乃是净坛的师弟，他的造诣应也不低。 “若真让净心大师习得良方，于整个天下都是开创。” 谭馨自然明白，净心的作为意味着什么。 虽然，整个巫氏一族都明白“乾坤盒”的作用。可是，却没有哪个人能够窥探其中真相。 谭馨也想，有朝一日能够发现“乾坤盒”内世界所在。是不是，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对此，倾城也是无奈。 “师傅倒是未曾发现什么，只不过是用笨办法沿着乾坤盒内的世界行走。师傅说，一个空间必有尽头，只要如此，必会发现那边缘之地。” 她只有将净心的话说给谭馨听，这件事还是别抱多大希望的好。 “哦，可有发现？”谭馨听到此处，更是心中期待万分。 倾城却是摇头。 “可惜，一直未有发现。” 范先生已经在“乾坤盒”内世界待了足月，如今却是半点发现都没有。更何况，还有巨鸟配合，都未曾走出那世界的边缘，由此可见，探查“乾坤盒”这件事甚是飘渺。 谭馨在短暂叹息之后，也表示理解。 “此事，若真如此容易，那么‘乾坤盒’也不会如此神奇了。” “乾坤盒”的神奇，不单单来自于其本身，更包含着巫氏一族的秘密。千百年来，都未曾有人探知，如今，哪里是范先生一人可以解决的。 “是。”倾城也跟着点点头，她实在害怕谭馨希望越发，到时候也失望越大。 “乾坤盒”的事情告一段落，谭馨的目光看向倾城，带有审视。 “你什么时候知道海焰便是凤焱的？”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姨母……”倾城一顿，心中胆怯。 谭馨看出了她目光里的胆怯，更是坦言道： “你不必隐瞒，他都将身份告诉了我。”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又解救倾城呢？ 听过此言，倾城终于确定，谭馨是因她而来此。既然凤焱已经告知，她也不必隐瞒。 “也不过是在‘龙岩岛’将将得知。” 若非那一夜，“海焰”自她房内出现的举动，倾城也联想不到凤焱身上。 虽然，在与“海焰”的许多次接触之后，她对其感觉越来越熟悉，可也一直未曾想到凤焱。 那一夜，让凤焱彻底暴露，而他，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的吧？ 谭馨并非纠结于此，而是几许问道： “所以，你才会与他成婚？” 当时，倾城与“海焰”成亲，谭馨还迟疑了许久。她深怕倾城是为了解救他们，才委曲求全。更害怕凤焱得知此事，惹上祸端。 可如今看来，一切早是被安排好的命运，是她多虑了。 “是。”倾城点点头，如今谭馨已经知晓，她就算隐瞒也隐瞒不到哪里去。 看到谭馨那略带审视的目光，倾城更是直接跪地求饶： “还请姨母赎罪，倾城没有据实相告。” 这些事，她本可以告诉谭馨，让他们母子见的距离更加亲近。 可是，因为那许多的变故，她并未告知。更有甚至，让谭馨误会…… 倾城倒是不曾后悔自己的举动，只是对于谭馨，此刻她无法保持缄默。 不过，谭馨却是将倾城扶了起来。 “傻孩子，你有什么罪过呢。若你告诉了我，我许还留不得‘龙岩岛’呢。” 她从不曾怨恨倾城什么，若非倾城的隐瞒，她怕是会憋不住自己的性子。 毕竟，她等凤焱太久了。 有些事，不见面时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可一旦见面，让她亲眼看到凤焱……她便觉得，这十年的时光简直可笑。 她居然会为了保护凤焱，而不见他。 如今，母子隔阂，关系疏离，又怪得了谁呢？ “我与海泽自幼相识，原本也是秉着结亲而去。若不是，当年我遇到了先皇，许凤焱才是他的儿子。后面的事，让我对他有许多愧疚。想不到，他竟还抚养了我的儿子……” 此事，谭馨也有责任。 就连倾城都发觉了凤焱的身份，她作为母亲，作为整日心心念的人，她却不得不而知。 十年的时光或许已改变太多，让谭馨也不得不停下来审视自己的问题。 这十年，她觉得自己是为了保护凤焱，这才未曾露面。 可这对于凤焱来说，是好的吗？ 显然，并不如是。 “姨母……”倾城觉察到谭馨的情绪低落，心情也有些沉重。 她可以理解一位母亲的关心，可凤焱终究是心有抵触的。 毕竟，他的身份让他无所适从。 谭馨笑着摇摇头，示意倾城自己无碍。 “此事，与你们无关。由你告诉我实情，哪里比得上凤焱亲口告知来得实在。” 总算，凤焱肯与她交流了。 这是谭馨一直期待的，也是她梦寐以求的。 “他是因为我……”倾城也知道了凤焱的作为，心中更是一阵感念。 他本可以不说出此事，可却因为她…… “不错。太子来此，他便料想太子会因你的身份而迟疑，而在长野地界，能找到一个地位高于太子之人，着实艰难。” 凤焱虽不知道，倾城便是救了太子的人。可他却知道，倾城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斐然。而今，“倾楼”开业，作为“倾楼”的东家，倾城也是必要出面的。 未免形势发生变故，他早早的便安排好了谭馨在此接应。只等那变故之时，不会束手无策。 如今看来，他的想法极对。若不是谭馨，事情还真的不好收场。 倾城感念的工夫，谭馨却有些惆怅。 “我想，他也是万不得已，才找到我的吧。” 凤焱从不曾与谭馨主动说话，如今为了倾城，他也是下了极大工夫。谭馨因倾城而得利，不住地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1 可爱女人 “但是好在，他总算愿意和我说话了。” 她的脸上染上了一份苦涩，这十年的时光，可不是轻易便可以弥补的。 当得知，凤焱便是“海焰”，她才明白，这些年她错过了多少。 “姨母，他其实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在他心中，您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倾城不忍谭馨难过，更是出言解释。这些年，凤焱不好过，难道谭馨就好过吗？ 凤焱的认知里，尚且还是母妃去世，天人永隔。即便想要相见，也有那不可的条件。 可是，谭馨是分明知道凤焱的存在。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一直将那股子情绪压在心底，这才没有相见。 若真要比较，谭馨吃的苦，可是比凤焱大多了。 谭馨看向倾城，欣慰地点点头。 “我明白，放心，对他，我从无怨言。” 作为母亲，她是永远不会怨恨自己的儿子的。 谭馨的目光里染上了一份柔和，看向倾城的目光也是越发温柔。 “倒是你的身份，让我着实有些吃惊。” 除却凤焱的身份令谭馨感到吃惊，而倾城的身份则是令她怀疑。 她自是明白，倾城聪慧。可是，再聪慧的倾城，也不过一个高门大院里的小姐罢了。 谭馨本以为自己就够能折腾的了，相比倾城，她还是小巫见大巫…… “闲来无事，所以便开了个‘酒楼’。” 倾城略带尴尬解释了一句，她也没有想过，这样快便要公布自己的身份。偏偏，这是必须的。 谭馨的目光越发慈爱，看着倾城的目光里才是真正似看自己的女儿一般。 “城儿，你结交太子，又开设酒楼。甚至，将酒楼开到了长野，究竟有何目的？” 她虽然服气倾城的作为，可倾城的举动何尝不让她担忧。 若倾城只是一个普通女子，那该多好。 “嗯？” 倾城一顿，没有想到谭馨竟会纠结于这个问题。 “据我所知，沐老夫人有意将沐家的产业交予你。难不成，你开酒楼是为了练手？” 沐家的产业，虽然比不上宁家，也比起其他商贾也绰绰有余。 而且，沐老夫人已经将这些产业都交给了倾城，她有足够的资本，为何还要去开设酒楼？ 谭馨哪里知道倾城在沐家的位置，若非她有能力，沐老夫人又怎会将这些产业交给她呢？不过，如今也不算是交给她。 在沐老夫人之上，还有几房掌柜。她若是完不成那个考验，便什么都没有。 若非有“倾楼”在，她自也不敢应下这样艰难的考研。虽然万事惧怕，但谁又嫌钱财多一点呢？ “倒是有这想法。”倾城并未提及过多，说多了，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谭馨看着倾城，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她。 “你越来越难以琢磨，所作所为，哪里像个未及笄的小丫头。” 谭馨一直自诩妖孽，十几岁的时候已是谭家未来继承者。可如今看到倾城，她方知道自己才是小巫见大巫。 倾城的心思，她的能力，都令谭馨望尘莫及。 “不过两月而已，我便及笄。”倾城出言提醒，若非她的重生，她哪里知道维护这些。 这一世，她已笃定，要用自己的能力维护自己所在意的人。 她的提醒，却让谭馨想到了另一层面。 “是啊，不过两月，你便可以嫁人。” “姨母……” 倾城到底还是羞涩的，虽然有了重生这层屏障，可在讨论男女之事上，一如曾经般单纯。 可以说，即便是前世，她也未曾经历那些个喜欢爱意的表达。 她一直都是矜持的，凤显会将一切准备。哪里如现在这般，要将对方心思看得通透。 时至今日，倾城才明白。 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会将所有的心思都记挂在他身上。即便是一个目光，一个眼神的转变，她也会弥足深陷。 谭馨何尝不看出倾城的面色转变，刚开始，她还怕倾城不喜凤焱。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望着眼前倾城那害羞的模样，谭馨是越看越喜欢。 “我看焱儿对你用情极深，在‘龙岩岛’之际，你们便已成亲，倒不如趁早将亲事办了，也省的他颇为挂念。” 谭馨是凤焱的母亲，即便十多年未曾照料，可对于自己儿子的眼神，她怎会看不明白。 凤焱对倾城，那真是喜欢到了骨子里。如今两情相悦，谭馨自然更为惊喜。 倾城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害羞的模样却透着气息传了出来。 “舅舅也是这个想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倾城能够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热。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是提及亲事，居然也如此害羞。 女人啊，在面对自己所爱之人，所爱之事，总是如此可爱模样。 “真的？” 谭馨一愣，紧接着询问。 倾城忽而想起王老将军，脸上的热度退散，抬起头道： “嗯，不过，要等外公回来……” 她知道，王老将军与谭馨之间的变故。而今，谭馨身体已不复从前，若是王老将军用强，她将毫无还手之力。 “他难道没有回来吗？”谭馨对此却感到吃惊，她本以为王老将军已经回来了。 倾城对此也不过猜测，看到谭馨如此反应，当即明白事情恐有变化。 “姨母可以知晓什么？” 谭馨的这副反应，并不像不知道的样子。 她瞥了眼倾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我自然知道，凤凝和亲这件事，便是他的主意。” 在凤焱来到长野之前，王老将军已经与谭馨将此事告知。不过，谭馨并非放在心上。 “外公的主意，为何？”倾城大抵也猜到，若非王老将军在背后发力，西凉也不会如此这般。 谭馨淡淡道： “威胁我。” 用凤凝来威胁谭馨，让她自愿交出“传承之力”。此法，乃是用人性最低级的手段。可就连王老将军都未曾想到，谭馨对凤凝竟无半点母女之意。 倾城心中了然，果真，被她猜中了。 王老将军的目的，从来不是凤凝，而是谭馨。 只可惜啊，他并不明白谭馨与凤凝的感情。 而这一切，王勇都未曾告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2 生母之威 这样的认知，让倾城有了些许缓和。在面对王老将军时，尤其是见识到他的重重作为之后。倾城更是担心，舅舅昔日之举动，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因为西凉之故？ 他虽然生长在凤昭，可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西凉人。 为了西凉，曾经那些倾城以为的“诬陷”，是否都是事实？ 她很怕，很怕舅舅不是如她想象中一般顶天立地。她很怕，很怕自己以为的一切全都是虚幻。 终于，在面对此事之际，她明白了。 舅舅终究还是有自己信仰的。 这信仰许不是凤昭国，但也一定不是西凉。 “姨母，那凝儿会不会有危险？” 倾城知道王老将军的计策之后，对凤凝的安危有了担忧。 谭馨摇摇头，倒是不曾担忧。 “他如今连头都不敢冒，凤凝自不会有危险。不过，他倒是不曾知晓，凤凝威胁不到我。”她最后的那句话，带着浓浓不屑。 十月怀胎，并非让凤凝在她心底留下丝毫位置。反而因此，让她记恨上了。 这样的谭馨，让倾城无从言说什么。毕竟，曾经的那些苦楚，她未曾经历，自然也没有办法去评论。 不过，对于凤凝，倾城却可以照料。 “姨母，我想以‘王城’身份，迎娶凝儿。” 既然，谭馨给她说了亲，她也可以好好利用。 谭馨吃惊地看向倾城，从她的眼中不难看出一抹疑虑。 是啊，“王城”虽是男子，可倾城却是女子。 即便是女扮男装，她也不应该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婚事，而娶一个真正的女子为妻。 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公主。 “我的说亲，你倒是当真了。” 谭馨看向倾城，也是一阵嗤笑。 原本就是为了解救倾城的无意之言罢了，她也将话说的明白，两个人只需时常见面，至于结果如何，也是两个人的事。 倾城又哪里肯同意呢她正想借着此事好好安置凤凝。 “‘王城’身份，也的确需要一个良好掩饰，试问，还有什么比娶妻生子更能掩饰女子身份的呢？” 她自有她的道理，也笃定谭馨不会阻拦。 毕竟，她连凤凝落入王老将军手中都不曾理会。又怎么会在意，凤凝的去处呢？ “你想好了？” 谭馨看向倾城，最先征求的还是倾城的心思。 “嗯。”倾城何止是想好了，她甚至连今后的规划也一并做了。 太子不信任她，而她又必须隐藏好身份。娶妻生子，即便太子有所怀疑，却也不得不产生疑问。 只要给她充足的时间，她便可以有缓解可能。 “焱儿那边……”谭馨还是没有轻易答应，她考量倾城，考量凤焱，却唯独没有考量这件事最主要的当事人，凤凝。 “我已经与他讲好，他亦答应。” 凤焱那里那么快答应，这是倾城不曾想过的。他的快速，让她脑海中构思的那些理由都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这样也好。 听到凤焱答应，谭馨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如此，倒也可以。” 反正，她对凤凝也不曾担忧什么。 不过，谭馨的目光却是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倾城试探道： “可是需要与圣上请旨？” 虽然，圣上已下旨，让凤凝陪伴谭馨。可她终究还是公主，公主嫁人，怎能不得圣上应许？ 此事，也是倾城最为头痛之事。 可是，谭馨大手一挥，却是制止。 “不必，我既是她生母，此事，我便能做主。” 作为生母，她的权利很多。而作为能够控制圣上的女人，谭馨更是有恃无恐。 “未眠夜长梦多，我看还是早些为好。”倾城也是怕凤凝的肚子瞒不住，更是趁此机会要求许多。 但这回，谭馨却是回过神来。 “哈哈，城儿。即便是成亲，那也得是几年之后的事情。” 凤凝虽然到了何时年纪，可倾城毕竟还是年纪小了点。 倾城哪里容许这样的借口，她要的便是即可、马上、快速成亲。 “可是姨母，时间不等人，我若不是早些娶了凝儿，只怕太子还会塞人。” 以太子的问题来说事，谭馨也理解许多。 “你那小丫鬟是怎么回事，看上你了？”谭馨对此深感不解，看样子，倾城与张甜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可是，张甜却为何要帮助太子来对付倾城？ 这又是一个误会，倾城只有解释。 “我已与她说了清楚。” 她如何也想不到，张甜居然会喜欢她。 若是她早点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误会，那么多的疏离与解不开的结…… 谭馨见倾城不愿多说，也没有过多提及，不过太子那边，却不用担心。 “太子那边的确是个问题，但有我在，他不敢将你如何。” 谭馨是完全没有将太子放在眼里，她也倾城，倾城不过顾虑如此。 毕竟，让一个黄花大闺女去娶另一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事若不是被逼急了，谁又肯去做呢？ 可是，倾城就是想去做。 “这都是暂时的压制，若是让太子放弃，唯有娶了公主。在公主与郡主之间，太子也不敢逼迫我什么。” 倾城见谭馨已经无从解释，便是认准一点，身份之争。 张甜虽然不会做什么，看太子会利用张甜的身份，给倾城添堵。 只要倾城一日不曾表明什么，他便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若有了凤凝一切便迎刃而解。 驸马可是不许纳妾的，而太子除非是想被孤立，更不会给自己的妹妹找不痛快。 谭馨琢磨着倾城的话，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倾城满怀期待谭馨能够认可，可她却另有思量。 “太子自来低调，如今，他怎会参与此事？城儿，你与太子究竟是何关系？” 太子若是事事都管，世人也不会对太子是这般印象了。可对于倾城，他的反应着实奇怪。如果单单是因为水利图，那么太子绝不会如此对待一个有功之臣。 谭馨都已经注意到了这点，倾城便是也隐藏不住。 “不过是救了太子一命罢了……” 她便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告知谭馨，她也是大意，没有将身份隐藏完全。可她也是无奈，凤焱能够一眼看出她的伪装。 想不到，太子居然也有这种本事。 如今，太子不过因为身份不便拆穿。可是，他却并不打算放过倾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3 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谭馨听闻，也是叹息。 “难得，你们之间还有如此缘分。若是让他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只怕……” “王城”向太子进献水利图，太子定然起了爱才之心，他必定会寻找“王城”，为己所用。可如今，“王城”乃是倾城，更是凤焱未过门的王妃。如此能力之人，入了自己一方，自然可贵。 可若是不受自己所控，那么无论是谁都不会放过。 更为难得的是，倾城竟然救过太子！ 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谭馨也是担忧不已。 倾城倒也还好，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更知道自己于太子的重要。 她虽然与凤焱有了婚约，可是，沐逸寒终究还是沐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太子将来登基为君，她也必须要给沐家找个靠山。 “此事，王爷已经知晓。他会与太子言说……” 倾城喃喃低语，重生而来，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喜欢上凤焱，更嫁给了他。 她自认没有那么多的期许，而现实却往往超出了她的预料。 不过，她所期待的不是多高的位置，却是一生一世的等待。 选择帮扶太子，她并不后悔。 而凤焱的举动，她也无可奈何。总归，她的身份还未与太子挑明，一切许还有可行之机。 谭馨的目光略微暗淡了一下，她看向倾城的目光里也隐藏了一丝不悦。 “嗯，若是太子找你麻烦，便于我讲。左右他今日便要离开，即便知道你的身份，也无可奈何。” 谭馨的身份，那是太子如今不敢得罪的。作为她未来的儿媳妇儿，有了谭馨的保护，倾城也能够舒缓许多。 “是，姨母。”有如此关系，倾城自当认同。 顿了顿，谭馨又道： “以后，莫要与太子有所牵扯。那水利图，可是你想出来的？” 她的目光里闪烁着一抹黯然的色彩，虽然为不可察，却不可忽视。 “是。”倾城点着头，心中已有思量。 谭馨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恐怕不单单是为了保护她吧。 很快，谭馨便道： “哦？南地水灾为患，你便想了这个法子。若是焱儿有了这个法子，必定事半功倍。” 她并未将话挑明，可意思已经明了。 倾城既然有如此能耐，为何不将这水利图交给凤焱，而是给了太子…… 即便谭馨刚刚回来，却也明白水利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太子若真达成所愿，只怕今后这太子之位也坐得稳当。 若不是她控制住了圣上，其后果更是可想而知的。 倾城心头一顿，却也无法解释过多。 “当时，未曾考虑那么多……” 当时，她与凤焱还没有什么关系。想的最为重要的，自当是自己的安危。 而太子，乃是她最好的选择。 谭馨看向倾城的目光里染上了几分郑重，黯然的目光也更加清晰可见。 “你是焱儿的王妃，一切事情自然要为他考虑周全。将来护着你的，也只有他。” 她对倾城的举动，可谓十分不满。但她的不满，在凤焱面前无处发泄。 如今，便只有将倾城叫到眼前，亲自教导。 “是。”倾城低眉顺眼，并没有解释过多。总归，他们之间的事，凤焱明白便好。 凤焱无意皇位，此事她也不便多言。 气氛出现短暂的沉默，房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娘娘，王爷来了。” 凤焱来了 “进来。”谭馨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喜，面对凤焱更是言语中透露温情。 “你可算是来了，我……” “来这做什么，走。”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凤焱打断。凤焱更是对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牵起了倾城的手。 “我……”倾城有些莫名，她本想凤焱来此，许会来与谭馨说些什么。可如此霸道，甚至有些野蛮的举动，让她更是惶恐。 眼见，他们已经出了房门，谭馨也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凤焱！” 背后的叫声已是气恼，可凤焱对此不闻不问，直接拉着倾城便离开了谭馨的院子。 他们走了一段路，直到彻底看不到那院子的模样，凤焱的步子这才慢慢停下。 他松开了紧拉着倾城的手，倾城摸着微微有些刺痛的手腕，语气也有些怀疑。 “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好吧？” 她紧盯着凤焱，即便谭馨曾经做错了什么，可她对凤焱的心却是不曾改变的。 凤焱一个目光袭来，带着审视，还有犀利。在这份目光的作用下，倾城的心却是忍不住一颤。 “我的意思是，贵妃娘娘昨日毕竟帮过我……” 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默默低下头。 面对凤焱，她的骄傲，她的强势，似乎都没了踪迹。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时候，那般单纯，那般清丽。 倾城倒是不讨厌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面对凤焱，也让她少了一份坚持，多了一点属于少女的清纯。 凤焱看着倾城低头的目光，不觉好笑。 “她帮你，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与你何干？” 虽然，若是没有凤焱，谭馨也会帮助倾城，可这次的事，却是因为凤焱寻她帮忙。 凤焱便是将所有的情况都安插在自己身上，让倾城有些无可奈何。 “那你……”倾城一愣，多少有些不解。 “她……” 可她支吾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凤焱对谭馨着实苛刻，要她帮忙，却对她如此不屑。 “难不成，你想要听她训斥？”凤焱接过话头，目光一凛。 “不是……”倾城也知道，谭馨所说的那些话，她无力招架。 而她与凤焱之间，也不应该因为谭馨而产生什么隔阂。 眼见倾城已定下心思，凤焱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太子离开长野，以后若有事，也不必害怕什么。”太子离开了长野，自然查不到倾城什么。 而倾城因为王勇之故，必定要留在长野。 不过，只怕太子不肯善罢甘休。 但这些，倾城是不必知道的。 “嗯。”倾城点点头，对凤焱此言不置可否。 “那信物，我已经还了回去，太子那边，还是少接触为妙。”凤焱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对于太子与倾城曾经的事，他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4 情到深处自然浓 倾城看着他的面容，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想要在凤昭立足，就必须有足够的靠山。试问，这天下谁有比圣上更能做靠山的人呢？ 而太子他日若是继承大统，便是她最可以依靠的人。 凤焱有凤焱的主张，而她也有她的想法。 为了保护她所爱的人，她必须做出选择。 有些事，一旦隐瞒，日后必将产生隔阂。而此刻，他们并不知晓彼此心思，但那一天总会来到。 倾城刚回屋子没多久，苏武却是急匆匆而来。 “城儿，你有没有怎么样？昨日，我便听说你又女扮男装去了‘倾楼’，太子又派图察来此查看，可是太子怀疑了什么？” 苏武见到倾城，更是心生不安，一个劲儿询问倾城安危，更是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倾城也任由他打量，反正自己一切安然。 “你怎么知道，图察来调查我的？” 倾城对此却颇为奇怪，要说苏武那时与凤凝一起，两处院落虽然不远，但苏武也犯不着跑到她院子里阻挡。 苏武见倾城的确无事，心这才放平。 “宁八斤来告诉我的。” 在宁白发句了图察踪迹之后，第一件事便派出了宁八斤前来安置。 而宁八斤第一个找到的人，便是苏武。 倾城了然，点点头道： “倒也没什么事，太子似乎猜到了我的身份，派人调查而已。” 昨夜的一切已经过去，她看着苏武，露出几抹笑容。 “幸好有你，否则我就要暴露了。” 若是图察发觉她不在房内，太子距离真相也就更近了一步。那是倾城绝不想看到的，最起码，现在不行。 苏武露出了然的表情，忽而欲言又止。 “城儿……”他的表情有些急切，又有些怪异。 “怎么？” 倾城不解，自再次看到苏武，他性子沉稳了不少。如今这副模样，让倾城也心有担忧。 在倾城的询问之下，苏武这才道： “若是，太子发现了你的身份，那该如何？” 他小心打量着倾城，更是怕会令倾城不喜。 不过，倾城倒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无碍，有王爷和贵妃娘娘在，太子即便知道，也无可奈何。” 除了谭馨与凤焱，倾城还有其他手段。她与太子之间，不过是利益互存。她相信，只要自己拥有足够的价值，太子即便是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做什么的。 更何况，这件事她原本也没什么错。 倾城不过是回答了苏武的担忧，可是，在苏武心中听到的则是另一个回答。 “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了？” 苏武一愣，目光也有几分凛然。 “嗯，其实，王爷是第一个知道的。我未曾告知，他仅凭我的气息，便一眼看出了我的身份。” 倾城还未察觉苏武的转变，提及凤焱，她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种发自内心的转变，也让倾城十分明了自己的内心，更是不会动摇半分。 “仅凭气息吗……”苏武口中喃喃，目光里带着看不透的复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气息多少有些伤感。 倾城依旧自顾自道： “我到现在都觉得神奇，怎么会仅凭气息，就可以察觉出一个人的身份。” 倾城对此，只觉神奇。就连她猜出“海焰”的身份，也是靠着那似曾相识的举动，这才做下定论。 而凤焱，于她先前也没有多少接触。却能够在第一次见面时，便发现她的身份，着实令倾城神奇不已。 苏武的目光已经转为黯淡，口中呢喃： “是啊，真是神奇，到底爱你到什么程度，才会仅凭气息察觉你的身份。” 他的语气有些嗤笑，连神情也落寞了许多。 而倾城，在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了苏武的不同以往。 “什么？” 苏武在倾城心中，一直都是乐观豁达的代名词。他曾经想要拜范先生为师，最终被拒。其实，倾城以为，比起宁白，苏武倒是也范先生年轻时的性子极为相似。 可是，在长野的种种遭遇。竟让他的性子也消失了许多，那被打磨成的圆润，却令人更加怀念曾经锋芒。 苏武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并不想加深倾城与凤焱之间的关系。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真幸运。” 能够遇到凤焱，能够得到凤焱的爱，倾城无疑是幸运的。 苏武目光里滑过一抹忧伤，他原本以为，若是倾城过得不好，他也可以有机可乘。 来到长野，除了圣上的嘱托外，他更是带着对倾城的期许。 苏武知道，比起王爷的身份，他还差得远。 所以，他要不断提升自己，即便站在凤焱面前，也毫不逊色。 他要让倾城明白，他也是可以给女人足够幸福的存在。 可惜啊，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幸运？”倾城依旧不解，她总感觉今日的苏武尤为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张甜的事情，苏武的表现像一个历经感情挫折的人。昔日，他的阳光、无忧全都没了踪迹。 苏武并未理会倾城的疑问，他深深地看了眼倾城，将她的模样全然放在心中。 “再过几日，我便要去南疆了。” 南疆之行，苏武原本还有所犹豫。毕竟，离开了长野，他也便离倾城更远了。 可是如今，他发现，南疆之行对他而言才是归宿。 倾城与凤焱的感情已经足够好，听说过不几日，王勇便要给他们成亲。 如果那时候，他还留在长野，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保持镇定。 既是如此，他怎能不离开呢？ “去南疆？” 对倾城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自然也格外在意。 苏武倒是没所谓，他已经将一切看淡。 “王将来来了长野，南疆总得有人驻守。” 王勇如今驻守长野，南疆一直空缺。有了苏武在，也可以让南疆多一些守卫。 倾城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与苏武讲了张甜的情况。 “昨日，太子已认张甜为干妹。回京后，便请旨，册立张甜为郡主。” “干妹，郡主？为何……” 苏武的脸上涌现几分吃惊，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太子怎会认张甜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5 柔中带刚 “太子许是为了试探我女扮男装的身份，便要将张甜许配给我。” 倾城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她自信地观察着苏武的反应，却见他目光已经犀利。 “这……如此荒唐！张甜，已经定亲。” “可你不是不要她了吗？”倾城没有给苏武留什么颜面，直接将现实情况摆明。 若张甜真的定亲，太子是万万不会做下如此荒唐之举的。 苏武的退婚虽然隐蔽，可若是太子有心，何愁差不到呢？ “我……”苏武有心解释，可他能解释什么？ 他是男子，张甜于他，终究是吃亏的。 “张甜已与我说得明白，你们早就说好了。”倾城没容他辩解什么，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知。 “那么当初，你又为何要与她定亲呢？” 这是倾城始终不解的情况，苏武也不是什么小人，他却如此对待张甜。 “我……” 苏武一顿，神色莫名复杂，却是道： “我也是没考虑那么多。” 他的目光带着躲闪痕迹，不敢看倾城一眼。 有些事，即便他有心放下，可提及之时却总是心有不安。 对于张甜，他是愧疚的。而对于倾城，他只有放手。 “女儿家的名誉何其重要，你们既已有了婚约在前。他日，还有哪个人愿意娶一个被退婚的女子？” 倾城对苏武着实气愤，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苏武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假的。 昔日，她见苏武与张甜斗嘴打趣，两个人之间也是情意浓浓。她何曾想过，苏武竟是对张甜没有半点意思。 既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对不起。”苏武发现自己无力解释，他解释来解释去，最终的答案总是令人无奈。 他无从解释，也不能解释。解释的多了，他只怕会暴露更多心思。 “这句话，你应该对张甜说。” 倾城提醒道。 其实，苏武又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呢？充其量，她不过是在中间帮了几回罢了。真要算起来，如果没有她的参与，或许张甜也不会与苏武如何。 想到此处，倾城也是叹息。 “离开长野之前，我会见她一面的。” 苏武早就想过此事，他虽然已经与张甜说开，但见面是必须的。 若不是太子已经认了张甜为干妹妹，他也想给张甜一个安稳，算是自己的回报。 苏武的无从辩解，让倾城也说不出什么。她本想苏武能够解释一些，或者否认一些。可惜，他的什么都不作为，让倾城也是无从再气恼什么。 “希望你好自为之。” 张甜之事，倾城不想再多说什么。左右苏武的性子也成熟许多，作为一个男人，他应有担当。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城儿。”王勇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倾城与苏武面面相觑，倒是苏武打开了房门。 “将军。” 他对王勇一向净重，此刻也恭敬行礼。 王勇一愣，当下有些恼怒。 “苏武，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倾城的闺房，苏武一个男子出现在这里实在不妥。 苏武一顿，刚要言说什么，倾城抢先一步道： “昨日图察来房内找我，多亏了苏武帮忙，否则就要发生问题了。” 王勇昨日在军营练兵，并不知道“倾楼”之事，倾城也不顾不得他知道与否，现行解释。 王勇怪异地瞥了苏武一眼，苏武倒还正常。 “你先出去。”王勇厉色道。 “是，将军。” 苏武没有任何迟疑，急忙退了下去。临走时，还贴心将房门关闭。 当苏武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内，王勇这才转过身对倾城道： “苏武那小子，你离远点。”他的目光里带着一抹让倾城看不懂的神色。 “怎么了，舅舅？” 王勇不是一向最为欣赏苏武吗，怎么此刻…… “如今长野正是缺人之际，他却想着去南疆，这份心思，着实不易。” 王勇的确很欣赏苏武，可是，苏武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南疆。 留在长野固然可以成为王勇的左膀右臂，可去了南疆，才可以成为一方统帅。 王勇倒是不怕苏武去做什么，可苏武的这份心思，令人不得不忌惮。 倾城这才得知，原来，去南疆之事是苏武主动要求的。 若倾城未曾经历昨日之事，恐还会以为，苏武是因为张甜而离开。可，当她明了张甜心意之后，那么，苏武的离开就显得故意了。 究竟是不是王勇所想一般，倾城不得而知。但苏武的心思，着实深邃。 “嗯。”倾城点点头，她原本也没想与苏武如何。 这一段小插曲，并未影响王勇的心绪。他看向倾城，语气有些叹息。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再次女扮男装？” 这件事，王勇早晚都会知晓。倾城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包括太子对她的心思。 有些事，倾城无从告知别人，但对于王勇，对于自己最为信赖的人，倾城愿意坦言。 “愿是如此。” 王勇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倾城的能力，的确让他吃惊。这么小的年纪，却已经可以有这么多的成就。更别提，她还是一个女子。 王勇心中自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只是他认为的女子应该是娇柔的，是要男子保护的温柔。 倾城彻底颠覆了他心中女子的形象，也让他更为佩服。 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他的外甥女。 “舅舅，我会用‘王城’的身份，与安宁公主结亲。”倾城见王勇并未有其他不满，这才告知最为重要的情况。 “什么！”王勇大惊，目光一凛，似有不满。 倾城可不允许事情在他这里进行不下去，更是忙道： “此事，贵妃娘娘、王爷和公主都已应允。” “胡闹，这不是胡闹吗！” 王勇大惊，更是完全不曾相信此事。 倾城不过一个女子，要她去娶另一个女子…… “此法，也可以很好隐藏我的身份。”倾城见王勇似有不满，便从切身利益分析。她知道，舅舅一向最为疼爱她，只要她有必须而为的理由，舅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王勇神色复杂地看着倾城，刚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6 患得患失 他不怀疑倾城所说，只是要倾城娶亲，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可此事，已经不容置疑，王勇也便不再多说他想。 “既然你们已认定，那么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从情感上，王勇是不愿意接受的。可从现实角度考量，他又必须接受。 可是，比起其他人，王勇更善于思考。 “不过，安宁公主怎可长久不曾嫁人？她……可是在躲避什么？” 王勇的猜测，让倾城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王勇竟如此犀利，一语道破事实真相。 当然，若安宁安然，又怎么会嫁给一个女子。 可此事，倾城是万万不能言说的。 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面对王勇亦是小心翼翼。 “我们的亲事，也不过是暂时之举。朝野动荡不安，王爷会答应如此，也是为了凝儿的安全考量。” 如今内京城已经波涛暗涌，圣上虽然被谭馨所控，但各方势力却是不可掌控的。 凤显没了严家的支撑，虽然暂时不会有所行动。可是，太子亦不是吃素的。 在与太子的接触中，倾城发现太子亦不是外界传闻那般无能。 前世，太子莫名去世。而凤焱亦放弃了皇位。所以，导致凤显轻而易举便得到了皇位。 可是今生，前世所有的矛盾全数出现。 不止是太子，就连谭馨亦要搅混了这锅汤。 其结果究竟是谁来继位，现在还尚未可知。 毕竟，凤凝是公主，即便她不曾和亲，可若是朝野出现什么问题，有她的需要，也不能反驳什么。 可一个嫁了人的公主，这些担忧便不复存在。 王勇思量了片刻，这才点点头。 “此事，也好。你的身份，的确会让人起疑心。” 倾城的能力让王勇感到吃惊，同时，他也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倾城如今娶了公主，让那些说闲话的人也无话可说。 “舅舅，当初在朝阳之际，我曾谎称为王家人。此事，对舅舅可有影响？” 稳定了王勇，倾城也心有担忧。 当年，她不得已暗自承认了王家人的身份。可是，她总归是没有亲口说些什么的。不过，这对王勇来讲可是有何不妥？ 对此，王勇并不在意。 “能有什么影响，我已多年不曾露面。虽说对外宣称是在南疆大漠迷失，可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谁若是再怀疑你，大不了我将你认下，也省的那些麻烦。” 王勇最是钦佩倾城独立，可也因为倾城太过独立，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无能。 倾城才多大年纪，这个年纪正是承欢父母膝下，不知少年愁滋味。 可倾城，却样样突出。她的出色，时刻提醒王勇，她所受到的磨难与艰辛。 所以，他早有此打算。一个王家人，即便没有驸马爷的身份，也是被人欺辱不得的。 “舅舅，不可。” 倾城直接拒绝，想也没想便道： “昭仁郡主还在等您。” 若是她想要一个身份，自然无须求到凤凝身上。可是，她明白，自己作为“王家人”的身份一旦落实，于舅舅又会有怎样的影响。 她不能拖累舅舅，更不能让人怀疑更多。 一句昭仁郡主，打乱了王勇所有的思绪。 “她……” 英雄难过美人关，对于王勇来说，凤仙便是他的“美人关”。 “今生是我负了她，只求来世……” 他的话意思明了，倾城不得他说完，便直接打断。 “今生尚且可以挽回，何故依赖来世？” 他们明明还有大好的时光可以守候，却非要将希望寄托来世，这究竟是王勇的悲哀，还是凤仙的无奈。 前世便是如此，哪怕今生也是如此。 王勇总是以为自己已经辜负凤仙许多，不想继续辜负。可是，他不知道，凤仙等了他这么久，不是为了企图期盼来世的。 今生还有时间，还有弥补的可能…… 看着倾城的那清澈的眼底，王勇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 是啊，他总是说来世来世，可是，今生的希望还有很多。 倾城眼底，那明媚的色彩，让王勇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女子。 她是那般娇媚，那般动人，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她给了他。而他，却打着为她好的幌子，让一切美好都没了踪迹。 王勇本身也思量了许多，如今加上倾城的笃定，他的心思也越发清明。 “对，你说得对。只待功成名就，我便娶她过门。” 如今，依旧不是最好娶亲时刻。长野刚刚平复，他还想着将长野治理好，给武安侯一个满意答复，再迎娶凤仙。 倾城不置可否，却道： “舅舅何不给侯爷书信一封，探明侯爷意思？”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不如将一切讲明白。武安侯哪里，也可以早做准备。 “城儿，我……” 别看王勇信誓旦旦，可真要实施行动，他却是弱了下来。 他怕，他怕事情又会回到最初，他怕自己保护不了爱的女人，他怕…… 他怕许多未知的意外，更害怕，无法给凤仙理想中的生活。 他的表情已是透彻，倾城目光一凛。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说些什么，舅舅是不会松口的。 “昭仁郡主一直都在等舅舅回来，武安侯虽然嘴上不许，可却也硬是让昭仁郡主安然了这些年。如今，舅舅回来，他难道会无动于衷吗？” 就连武安侯都可以松口，那么舅舅为何要在患得患失？ 明明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他只要朝前迈出一步，一步，就好。 “可是，我……”别看王勇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可是，在生活上，在感情上，他还不如倾城想的通透。 每每想到凤仙为他付出的一切，他便更怕会让她失望。 他想将一切都安顿好，再告诉她。他想给她一个安稳的时候。 可是，安稳在哪里？ 朝中暗潮涌动，边疆已是战乱不断。想要一个太平盛世，何其艰难？ 难不成，没了太平，他便不要她了吗？ “战乱不是一时一刻就可以平息的，可于长野却是安稳之地。舅舅不曾回到内京，可昭仁郡主却可以来到长野。” 倾城算是为这件事磨破了嘴皮子，她真的害怕事情还一如前世那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7 太子爷当真了 最终，舅舅倒是娶了凤仙。可是，他们之间又经历了怎样的苦楚？ 既然有弥补的可能，倾城便不想放过一丝希望。 “这般对她，却是辛苦。” 王勇喃喃自语，虽是疼惜，却并没有做些什么。 倾城看了烦心，索性恶狠狠撂下一句。 “辛苦也好过一个人待在那没有天日的阁楼中度日如年。” 这句话，本就气愤，再加上语境改变，让王勇也有了紧张神色。 “没有天日的阁楼？城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不是刚才的犹豫不决，反而多了许多紧张。 当听到自己的爱人过的并不如自己想象一般如意，他那颗纷繁复杂的心，终于寻到了方向。 倾城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当下心里也有了思量。 “舅舅以为，武安侯可以善待昭仁郡主，却是会将她将未出阁的小姐一般精心照料吗？” 朝中的女儿家，十几岁便已嫁人。轮到那二十出头的，已经是大姑娘。没有哪个正常的姑娘，会那么大还不成亲。 而凤仙，显然是一个意外。 “在武安侯府的后院，单独一个一处阁楼内，昭仁郡主这些年便住在那里。她已经许久未曾出过院子，府中新来的下人，只知道那院子的独特，却不知道其中还住着一位美娇娥。” 倾城明白，越是夸大，突出昭仁的艰辛，才越是能够让王勇感同身受。 所以，她言语中着重说出凤仙是如何的不易。 其实，武安侯对凤仙很好。而搬去阁楼，也是凤仙的意思。 可太过安然的生活，只会让王勇无动于衷。为了让他恢复一个男人的本性，倾城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说，这些年仙儿她……” 王勇神色激动，他甚至都没好好想想，倾城所说是否为事实。 不过，倾城这半真半假的话语，也很难让王勇察觉出什么。 “她一直在等舅舅，她只希望能够再见舅舅。” 最后的这句话，是压垮王勇紧张的最后一颗稻草。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语气坚定，目光也变得正式。眼中那抹迷茫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信念。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倾城希望舅舅真的想明白了。凤仙的情况虽然不如她说的这般，可是，凤仙在精神上所承受的压力，那是常人体会不了的。 她是郡主，是自小受宠的女儿，是被人悉心照料长大的女人。为了一个王勇，她宁愿抛开自小灌输的礼仪、束缚，她甘愿成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她宁愿被人在背后议论，她宁愿成为一个老姑娘。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勇…… 只希望，这一世不会重复前世的痛苦。舅舅与昭仁郡主之间，能够有一个美好结局。 倾城默默期待。 “小姐，将军怎么急匆匆就走了？” 美景走了进来，看着王勇的背影，依旧有些不解。 王勇在美景心中，那可是最镇定自若的存在。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依旧面不改色。可是刚才她看到了什么？ 将军脸上居然出现了浓浓担忧。 这模样，如不是亲眼所见，美景定然不敢相信。 同样，倾城也是不敢相信。不过，王勇出现这副模样，他大概是不会轻易抛开凤仙了。 倾城勾了勾嘴角，并未解释，却道： “美景，你家小姐我要成亲了。” “成亲？是与王爷吗？”倾城成亲，美景已经见不怪不怪。凤焱对倾城那般好，而王勇亦心有急切，他们成亲，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倾城所说的却不是这点。 “不，是与公主。” 倾城笑着弹了下美景的脑门，直接绕开美景走了出去。 “公主……”美景因为吃惊，连疼痛都忘记了。她知道，她的小姐竟然要娶公主！ 倾城刚出了院子，正好碰上了图察。 “沐大小姐。” “图察？” 倾城一愣。 “太子不是今日要离开吗，你怎会在此？” 她朝图察身后看了看，却并不见太子身影。 图察恭敬道： “太子爷让小的在此恭候沐大小姐，您说要陪太子爷去‘倾楼’的事，太子爷当真了。” “什么！”倾城因此事而吃惊不已，那同去“倾楼”一事，本就是她随口一提。因为她明白，太子今日便要回京的。 可谁想到…… 图察已经在此等候，那么倾城也不得不去。谁让她乱说了那句话呢 “美景。”倾城朝院内喊了一句，美景应声而到。 “小姐。” 美景看到图察，也是心中一愣。她与倾城同样的想法，倾城已经吩咐道： “去只会王爷一声，我与太子到‘倾楼’小坐。” 小坐？ 美景本以为图察在此不过偶遇，谁曾想，他竟是专门来等候倾城。 见到美景呆愣，倾城还特意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生怕美景想不明白。 她如今是必须要与图察离开，与太子单独相见，必定不妥。可若是有凤焱在旁，倾城也能够安心。 美景这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去找凤焱。 “哦……” “既然如此，有劳带路。” 倾城本以为，图察会将她带到“倾楼”。可图察却并未将倾城带出院子，而是带去了太子院落。 倾城已是进退两难，谁成想，太子居然会在这里见面。 这若是凤焱找错了地方，她也十足担忧。 可无论如何，她是必须进去的。 太子已经收拾好行装，下人们进进出出，将行礼收拾妥当。 “沐大小姐，太子爷在里面等您。” 图察开了门，便守在一侧。封闭的空间，唯有太子一人，倾城咬咬牙，走了进去。 太子背手而立，正在看墙上的一副丹青。明黄色的身影，带着浓浓的厚重之感，哪怕倾城也感到丝丝压力。 自倾城见到太子的第一面，便觉此人深不可测。哪怕昏迷，他亦给自己保留一份理智。那迷蒙的双目，倾城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太子不说，她也不曾提及。 她不知道，这般小心翼翼的太子，是如何中了毒。但她知道，有了中毒一事，太子今后都不会再发生这样的错误。 所以，她选定了太子，也相信太子大难不死，必定继承皇位。 如今的太子，哪怕一个背影，亦带着浓浓厚重之感。倾城明白，她没有选错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8 鬼使神差的境遇 “太子殿下。” 倾城福身行礼。 可是，太子却毫无知觉，没有任何反应。 倾城不敢打扰，寻着太子的目光看去，却是心中一惊。 因为，那副丹青不是旁人，却有七分模样似她。 准确来说，是像身为“王城”的她。 画面上的男子穿着一席长衫，飘逸、洒脱之姿描绘得淋漓尽致。那仿佛浑然天成的淡然目光，更是让倾城自己都惊讶。 什么时候，她竟也有如此坦然目光？ 倾城将视线放在画面之上，不知觉太子什么时候竟转过身来。当倾城的目光接触到太子视线，慌忙低下头。 “太子殿下。” 太子瞥了倾城一眼，语气幽幽道： “沐大小姐可是认识这画面上的人？” 他竟是询问倾城…… 倾城默默抬起头，看了眼花卷，喃喃道： “此人气度不凡，看起来倒有些像‘倾楼’的老板，王城。” 王城是范先生义子，她若不认识也未免有些牵强。承认认识，太子难道还能拿她如何吗？ “王城？”太子却是疑问。 “你不是应该称呼他为‘哥哥’吗？” 哥哥…… “是，虽是哥哥，却并未见过几面。” 太子的反应，倾城了然。太子对她已经起了疑心，自是她说什么，太子便疑问什么。 “哦？”这不，太子又是一副不解模样。 倾城也早有准备。 “此乃范先生义子，平日亦不住在内京，所以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虽然，他们同为范先生的义子，可是，不想见难道有什么错吗？ 即便是同家的亲兄妹，也不见得时常相见，更何况他们这般关系。 气氛沉默了些许，倾城本以为太子还会言说更多，可他却并没有再逼问什么。 太子从脖颈上，取下玉佩，递到倾城面前。 “太子……”倾城一愣，想到凤焱的说法，已经了然。 看来，他已经将玉佩还给了太子。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想法。这玉佩如今还给你，愿望的话依旧有效。只是，这回不能再被他知晓了。” 太子的话，让倾城一愣。她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再次将玉佩给她。而且…… 愿望，依旧有效。 “如果，你再不拿着，这玉佩的愿望可就无效了。” 太子见倾城迟疑，更是出言威胁。 此刻，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殿下，战王求见。” 凤焱来了…… 太子将玉佩朝倾城的方向摆了摆，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刚才的话起了效果。面对近在咫尺的玉佩，倾城竟鬼使神差将玉佩拿了过来。 “啪！” 房门应声推开，凤焱走了进来。 倾城更是手忙脚乱，将玉佩放入袖口，唯恐凤焱看出什么。 “若是皇兄没什么事，臣弟便将城儿带走了。”凤焱语气并不和善，虽然也是平淡，却强忍的感觉还是可以听出。 太子摆出随意的手势，并不阻拦。 凤焱也就带着倾城，畅通无阻离开了太子的院落。 倾城手中，那玉佩有些咯手，可是，她依旧不敢送开。 直到将倾城送回院中，凤焱这才放开了她的手腕。 “太子今日离开，你莫要再出现。” 他与倾城匆匆交代了几句，便已离开。倾城明白，太子离开，身为皇弟，凤焱是必要送行的。 比较而言，她倒是无关紧要的人。 手中的玉佩，一如曾经。而倾城的大脑已有几分不太清明。她不知道自己所为是对是错，但于她内心而言，她是想要太子那个愿望的…… 半个月后。 “倾楼”王公子与安宁公主结亲之事，已经传遍了长野的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小姐，外面不知道传了什么风声，说是‘倾楼’王公子乃是将军的义子。这不，王公子成亲，那些人也来给将军贺喜。” 美景为倾城梳妆，一边数落着那些人的言行。 “将军让我们把贺礼都收起来，说是不要白不要。” 这点，王勇倒是痛快。 倾城可以想象，舅舅在见到这群人时的情景。如今，样样要钱，他们白白送来贺礼，舅舅自然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他们都是来长野做生意的人，如今长野百废俱兴，自然吸引无数人前来经商。都是些有钱人，收着也就收着了。” 倾城颇为认同王勇举动，至于以后如何，那以后再说。 “是。”美景也颇为赞同。 “公主如何？”倾城随口询问。 “公主一改往日颓废，起色看起来比先前好多了。王爷撤了她的禁足，她却没有到街面上去瞧瞧。在屋子里绣女红，看起来性子收敛了许多。” 提起凤凝的改变，美景甚为神奇。原先那样闹腾一个女子，如今却变得这样沉稳。别说她了，即便是凤焱，都颇为吃惊。 倾城倒是了然，任凭谁原本已经设想无意无可，此刻却安然度日，也感念命运。 经过此事，希望凤凝能够成长起来。 “快要成为新嫁娘，她心中定然也是欢喜。” “谁说不是呢。” 能够让凤凝与倾城都安然，美景也格外开心。 不过，有人却不开心。 “小姐，有人欢喜有人忧，范先生那边的脸色可是不大好。” 范先生？ 倾城微微一笑。 “哦？走，咱们瞧瞧去。” 自从她与凤凝决定成亲以来，倒是不常来看范先生。听说倒是安然，不知道如今如何。 “哐当！” 倾城还未进屋，一个茶壶却应声而落，摔了个粉碎。 倾城探头看去，只见范先生怒气冲冲地指责道： “泡壶茶都不会，这水已经没气了，怎么喝出茶的清香之气!” “范先生您别动怒，小的这就去再换一壶来。”伺候范先生的小厮更是委屈，却也无可奈何。 趁着小厮出来的工夫，美景拉住他询问。 “王琦，这怎么回事？” 王琦本就委屈，此刻更是要落泪。他看到了倾城，频频诉苦： “大小姐，您可算是来了。这……” “下去吧。” 倾城摆摆手，她亦看出了范先生的无理取闹。 这茶水本就是从热到凉，他自己不早些喝了，怪罪水不热，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是。” 小厮将希望寄托于倾城身上，想起范先生的脾气，又急忙忙去冲泡一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29 讽刺至极 “小姐……” 美景见倾城要进屋，更是心有不安。 范先生脾气暴躁，她家小姐进屋，别被打出来。 “没事。”倾城投给美景一记“安心”目光，随即走了进去。 “爹，倾城来给爹爹请安。” 倾城立在一侧，一副乖巧模样。 早在倾城进屋之际，范先生便发现了她的踪迹。如今见倾城开口，他更是直接甩了一记白眼过去。 “哼。” 范先生冷哼一声，却也不言语什么。 倾城自讨了没趣，却也不曾在意。 “可是下人们伺候的不爽利？倾城这就将王琦换走，让个贴心人来照料爹的饮食起居。”说着，倾城便要行动，好似对范先生之事分外在意。 眼见，她就要出门，闷不做声的范先生却是忍不住了。 “你几日没来，今儿个怎么有空闲来了？马上就要成亲了，不在你屋子里好好呆着，也不怕找不见人。” 范先生的语气毫不客气，看向倾城的目光都充满厉色。 倾城自然明白他为何不满，语气中却甚是轻快。 “有劳爹爹担心，凝儿知道在哪里能够找见我。” 范先生话语中未曾提及的不过凤凝，他既然不好说出，那么倾城便代他说出。 范先生目光一凛，长袖甩开，不再多做言语。 他也是有自己气性的，倾城如此作为，着实令他恼怒。 王琦匆匆而来，这回换了盏新茶，毫不耽搁放在范先生面前。 在得倾城示意之后，这才退了出去。 倾城朝美景使了个眼色，美景会意地走出去，还贴心关好房门。 独留二人的空间内，倾城还没说说什么，范先生倒是不满起来。 “干吗把人都支走，有什么话是不能当人面说的？” 他冲倾城发起脾气，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不屑，就好像倾城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倾城至此才知晓，为什么外界提及范先生，便道他如何难缠，如何不满。 先前，范先生对她友好，她还以为外加传闻不识。如今看来，哪里是传闻不识，分明是范先生没有对她如此。 近日情况，倾城也考虑到范先生的心思，对他的反应也就见怪不怪了。 “女儿所说，乃是凝儿之事，爹想要广而告之？” 倾城也没有口下留情，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待范先生言语，她又道： “那爹的一世英名怎么办？” “你……” 范先生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他刚要发怒，却见倾城一副天真笑脸，当下便什么脾气也发作不了。 倾城就仿佛是上天派来约束他的存在，每当他恼怒，他不耐之际，倾城的出现总像一股甘泉，抚平他内心的狂躁。 此刻，范先生更是恼怒不得，他唯有瞪着倾城，以彰显自己的愤怒。 可是，范先生的瞪眼于倾城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眼见范先生安静了下来，倾城也便道： “爹，女儿娶了凝儿，也好过她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陪伴在爹的身边。” 倾城先是将凤凝教育了一顿，也是为了抚平范先生的心境。 “哼。”范先生又一声冷哼，不过脾气倒是安稳了许多。 倾城眼见这招奏效，更是忙不迭道： “她若嫁为人妇，也无法四处游荡，也省了爹一出烦心事。” 范先生对倾城恼怒，无非是因为她要迎娶凤凝。 凤凝，范先生唯恐避之不及的角色，倾城却要娶她！ 更何况，“王城”还有一个身份，乃是范先生义子。虽然，范先生与凤凝都明白倾城的身份，可是别人不知道。 在外人眼中，凤凝也成了范先生的儿媳妇。 儿媳妇…… 多么讽刺的字眼。 范先生不冲倾城发火，那冲谁发火？ “不知所谓。”范先生一转身，理都不想理会倾城。 他直接坐在茶桌前，端起一盏茶，佯作饮茶模样。 倾城趁着这个机会，急忙上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爹，我们大婚之际，还请爹做个主婚人。” 幸亏范先生没有喝茶，否则喝了也得吐出来。 他脸色愠怒地瞪着倾城，神情已是不满。 倾城又不是不知道他与凤凝之间那点纠葛，可如今，她不但要娶凤凝，还要他来主婚？ 这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不会娶凤凝，可是，眼睁睁看着凤凝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儿……他这心，哪能好受？ “找你舅舅去，我年事已高，着实担当不得。” 范先生一口回绝，他可不想强颜欢笑。 此时此刻，范先生也看懂了自己的内心。可是，有些事终究是有缘无分。 倾城也没想着范先生会直接答应，她语气轻缓，略带讨好。 “这主婚人，若是爹不做，那便无人能够做得。” 别的不论，范先生是“王城”义父这一身份，便是最好的选择。 大抵是拗不过倾城那副委屈目光，范先生试探性询问： “此事，也是公主的意思？”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面对凤凝，他好像那些道理真知都没了踪迹。他用那些高于她许多的道理说服自己，可终究压制不住心的萌动。 “不是，是女儿的意思。” 倾城回道。 她深怕范先生会因为凤凝而不答应，更是信誓旦旦表明，此事与凤凝毫无关系。 她不过是想给凤凝一个惊喜，一个可以站在范先生身边的期许。 毕竟，她腹中怀有范先生的骨肉。即便，范先生对此一无所知。 范先生思量了片刻，愠怒的目光里有着倾城看不懂的复杂。他想了许多，想要拒绝，心底另一个声音却不允许。而想要答应，亦是同样。 “我且思量思量。”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便只得如此。 “是，女儿不打扰爹爹。”倾城见范先生没有反驳，心中已有思量，更不敢过多要求什么。 倾城退了下去，范先生端起茶杯，恍惚间已是忘记温热，直接放入口中。 “噗……” 滚烫的茶水让范先生猛然惊醒，满嘴的灼热让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琦！” 一声怒吼从范先生口中发出，强烈的疼痛让范先生已是呲牙咧嘴。 可怜的王琦，无论对与不对，他都免不了要遭受一番折磨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0 郡主驾到 倾城已经走到了自己院中，美景见四下无人，上前问道： “小姐，范先生可有察觉什么” 先前，凤凝对范先生用了迷药，而今，凤凝又是甘愿委曲求全，自降身份嫁入王家。 “王城”虽然年少有为，可是，却没有哪个公主愿意下嫁。自凤昭开朝以来，更是从未有公主嫁入商贾支家。 凤凝此举，难道不会让范先生起疑心？ 倾城摇摇头。 “没有任何察觉，这几日，你陪在凝儿身边，省的她有事想不开。” 范先生的毫无察觉，倾城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本以为，这一面少不得几番牵扯，可最终，范先生却是没有言说半点猜测。 这以倾城对范先生的了解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就连王勇都察觉到了事有不妥，范先生却没有半点猜忌？ 从刚才范先生的表现来看，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倾城摇摇头，将思绪抽出。美景亦对凤凝有所安然。 “公主就要嫁人了，能有什么想不开？” 还用得着她去看守？ 倾城派美景前去，名义是帮忙，可美景知道，那就是看管凤凝别再出什么乱子。 可在美景看来，凤凝既然已经欢天喜地准备嫁给“王城”，那还能出什么乱子？ 倾城抬头看了看天空，刺眼的阳光照向大地，让她不由眯起了双眼。 “可她最想嫁的，终究不是王家。” 倾城的声音不大，可语气中传递而来的坚定却不容忽视。 凤凝就算再怎样甘愿家人，可她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范先生。 她一日不曾嫁给范先生，这件事便会成为她心中的执念，一日不曾消散。 更何况，她如今肚子里还怀着范先生的骨肉。 倾城不知道凤凝会如何，毕竟，先前她已经歇斯底里过一次，倾城不想再发生什么问题。 “是。” 美景刚走出院子，却又疾步返回。 此刻，倾城已然进了屋子。 “小姐，您看谁来了？” 随着美景的一声呼唤，倾城转过身，却发现了良辰的身影。 “良辰！” “小姐……” 多日未见倾城，良辰也颇为激动。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像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 感受到良辰的体温，倾城也便感到安然。 “你终于是回来了，嗯，皮肤黑了许多。看来这些日子，没少折腾。” 良辰待在倾城身边到时候，可是白皙许多。如今，简直换了一个人，模样倒是越发俏丽。 良辰对倾城行礼，语气中也加了一层郑重。 “良辰幸不辱命，已将‘海鲨宫’于朝阳城的势力盘查妥当。” 良辰去朝阳城，可是一刻都不得松懈。将倾城所调查的事情，调查了个一干二净。 倾城看着良辰，也是心中安慰。 “你的能力，我自然是放心的。” 倾城并不担心良辰，比起美景，她好太多。 简单寒暄过后，良辰却是对倾城道： “小姐，这次与我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人。” “哦？”倾城一愣，忽见门外走进来一道人影，心头一紧，却是猛然惊喜。 “昭仁姨母……”那倚在门框上的美妇人，不是凤仙，还能是谁？ “城儿。” 凤仙见到倾城，亦十分欢喜。她走上前来，拉着倾城的手，满眼都是慈爱。 “您，这是……” 倾城知道，舅舅给武安侯府送去了信函，却不知道，凤仙居然会来此。看她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还未见过舅舅的。 “我看了勇哥给哥哥写的信函，所以，便来了。” 面对小辈，凤仙眼中亦是遮掩不住的欣喜。她已经等待太久，太久。只等王勇一个信号，她便可以抛弃所有，来到他的身边。 倾城对此颇为钦佩，也心有担忧。 “您来此……” “哥哥都知道。” 未等倾城说完，凤仙已然明了。 她来到这里，并非什么私奔，而是武安侯应许的。 这些年，武安侯对她与王勇之事也看淡了许多。如今，王勇归来，对待凤仙还是一如既往，他也没有什么可以管教的。 “那……”倾城还是不解，凤仙便道： “他已经不管我了。” 对于武安侯而言，没有什么礼仪教条会比凤仙的幸福更为重要。 他既然明白了凤仙的想法，自不会阻挠。 而没了武安侯的阻挡，凤仙的行为也不会让任何人来说教。 一切明了，倾城心也安然。 “美景，还愣着做什么，快让舅舅过来。” 倾城对美景吩咐，心中也是期待万分。 凤仙与王勇之间的感情，他们已经等待的太久太久。如今，终于有了相见可能，怎能不令人感到惊喜呢？ “是。”美景也明白此景难得，急忙去支会王勇。 倾城这才能够好好与凤仙寒暄。 “昭仁姨母，您可算是来了。” 如今，王勇驻守长野。若是凤仙不来，那么他们之间势必又要耽搁许多。 好在，凤仙来了…… 凤仙慈爱地看着倾城，对待倾城，她俨然已经看成了自己的女儿。 “我们的城儿，长成大姑娘了。” 在长野这些日子，倾城的个头已是飞速增长。她所经历的一切，历经岁月慢慢展现。那浑身流露出来的独特气息，更是气度不凡。 倾城看着凤仙，何尝不是一脸惊喜。 “姨母还是一如曾经，如此仙气十足。” 凤仙，大抵是应了她这个名字。如此淡然，如此优雅，仿佛那九天的仙女一般恬静安然。 两个人一唱一和，倒是将彼此说得兴致盎然。 “这张小嘴，怪讨人喜欢。” 凤仙乃是真心对待倾城，倾城亦是真心对待凤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好不快活。 “仙儿……” 忽而，一道宏亮声音传入耳中，已是衣衫不整的王勇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一身青衣，敞开的披风已是随风摇曳，轻轻一碰，便会扯下。他大抵是听到凤仙来此，不容迟疑便赶了过来。 如今，他这副姿态，却也深的凤仙之心。 “勇哥……” 两个的眼中浮现出的温情，那是旁若无人的爱恋。爱意浓浓，情更深刻。 王勇疾步上前，一下子抓住了凤仙的手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1 喜上加喜 “仙儿，你怎么忽然来了？可是侯爷他……” 凤仙来此，他高兴。可是，他同时想到的，是凤仙的羁绊。 作为郡主，作为武安侯府之人，凤仙的一举一动牵扯太多。她怎会，来长野？ 凤仙见王勇目光担忧，便知道他心之所想。 “不是，什么都不是。你想让我来，我便来了。” 只是因为，她想他了。 曾经经历的种种磨难，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平复。没有白白经历的磨难，也没有白白保存的情感。 这一刻，两个寂寞的灵魂碰撞到了一起，他们已经无法停歇这些年的等待。 倾城偷偷冲良辰、美景挥挥手，三个字将独处的空间留了出来。 “小姐，将军可是要与郡主成婚？” 美景私下询问倾城，她自然也看出王勇与凤仙之间的情谊。 “对。” 倾城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如今，舅舅与凤仙之间的感情已经表达强烈。只怕，即便是武安侯其中阻挠，舅舅也势必要娶凤仙为妻。 想到婚礼在即，倾城暗中有了思量。 “去衣坊再定件喜服，咱们府里马上要喜上加喜。” 左右，她也是要成亲的。 即便舅舅与凤仙已是如此，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与她一同成亲便得了。也省的夜长梦中，再出什么变故。 倾城的安排极好，让府中的人也忙碌了起来。 隔日便是迎亲之时，倾城要提前换好男装，于“倾楼”迎亲。 这几日，“王城”都未曾出现，难免惹人猜忌。若不是，她要娶的人是公主，恐怕早已是满城风雨。 即便如此，依旧有人猜测，这公主与王城的关系。 “城儿。”房门被敲响，倾城定眼一看竟是谭馨。 “谭姨母。” 谭馨自上次从“倾楼”回来，已经一连几日未曾出她那个院子。倾城前去拜访，也一并不曾见客。 如今，她再次出现，倾城也心生疑惑。 谭馨冲倾城一笑，淡然的模样倒也不似有什么不快。 “这马上就要成亲了，心里可是熨帖？” 她打趣倾城，眉眼间藏着一抹笑意。 “姨母，您取笑我。” 倾城眉头一挑，满是不悦。 她这虽然是成亲，可谭馨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这样打趣她。 谭馨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转而，谭馨看向倾城，一脸郑重道： “你这要扮作男子，可‘倾城’的身份如何伪装？” “倾城”与“王城”总得一同出现，更别提，他们同与范先生有关，也算是名义上的兄妹。长兄成亲，作为小妹的倾城，怎能不出现呢？ 如此一来，岂不是暴露身份？ 倾城也早做思量此事。 “美景的身形与我差不太多，到时候戴上面纱，便是谁也认不出来。” 美景既然可以瞒过图察，固然有苏武因素。可通过这几日的训练，再加上有良辰帮衬，美景也可以很好展现倾城姿态。 一个面纱遮面，便是谁也无法认出的。 谭馨点点头，不过又摇摇头。 “此法虽好，却也漏洞百出。万一发生什么事，事情便不可挽回。” 一旦有人从中作梗，亦或者是发生什么变故，那么事情将再无挽回可能。 到时候，若是有人想要验明倾城正身，事情更加麻烦。 虽说，有凤焱在，事情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可问题的关键还是得造作打算。 “我也知道，可是，如今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倾城何尝不知道这点，可是，她没有办法。 “难道，你忘记了一个人？”谭馨出言提醒，倾城心中一愣。 “谁？” “阿布。” 随着谭馨的一声令下，阿布出现在房间之内。 “城儿。” 眼前的阿布一如曾经，只是眉眼中多了一丝寂寥痕迹。 “阿布！你……”倾城惊喜不已，她已经寻找阿布许久，却是未曾找到。 如今，忽然相见，怎能不令倾城惊喜。 不等倾城说完，阿布已经做出解释。 “你失踪之后，我便四处寻找你的下落。结果一路向西，却是找错了方向。还好师傅将我找回，我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来晚了。” 他看着倾城的模样，只觉得这一刻心里才有些许安慰。 不知道为何，他的眼中似有沧桑滑过。 不过，这短暂的一瞬，在倾城的喜悦之中，也已冲散。 “不晚，不晚，来得刚刚好。” 倾城因阿布的出现，而欢喜不已。也因为，明日不会再有烦忧。 以阿布的易容技术，便是谁也不会发现美景与倾城的联系。 “有阿布的手艺，谁也不会看出什么破绽。”谭馨亦在旁帮腔，倾城点点头，深信不疑。 “是。” 在谭馨开口之际，低着头的阿布目光却是稍稍黯然。 不过，谁也不曾发现。 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这一天，整个长野城张灯结彩，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内。 将军娶妻，公主下嫁。 两桩亲事同为一天，也传闻一段佳话。 阿布连夜给倾城与美景易容，再出现的她俩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小姐。”美景看着男子装扮的倾城，心中也是当下一愣。 她自知道倾城清丽，可却不知道，装扮成男子的情况会是这般俊俏。 也难怪那张甜，竟然会爱上女扮男装的倾城。如果换做了美景，怕是也得对此深陷。 倾城看着美景的模样，似曾相识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倾城也是不免一愣。尤其是在听到美景的称呼之后，更是调笑道： “不，如今你才是小姐。” 美景脸上，那一颦一笑的姿态，与倾城一模一样。 倾城犹记得自己模样，如今近在咫尺的相似，让她心情很是奇怪。 “对哦，我是小姐。”美景这才回过神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瞥了眼站在一旁伺候的良辰，更是嚣张起来。 “良辰，给我请安。” 如今，她可是“倾城”，即便是良辰见了她，也得恭敬行礼。 原先，美景被良辰压迫惯了，今日，终于有了反抗之力，她自然要讨要回来。 不过，良辰对此却是不屑一副。她直接走向倾城身边，暗道： “公子，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2 有他在，她安心 倾城点点头，随即已按照原先设定的路线，离开了将军府。 美景则成了“倾城”。 美景瞥了眼良辰，冷哼一声，目光甚是不满。 忽而，远处凤焱走来。良辰、美景均是一愣，想到倾城并不在此，也随即行礼。 “王爷。” 良辰首先行礼，却见美景的目光有些呆愣。 当瞥见宁八斤还跟在凤焱身后时，良辰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 美景恍惚间回过神来，急忙请安。可是，不等她开口，宁八斤却道： “沐大小姐……” 美景一顿，忽而意识到自己如今身份。眼中的复杂神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倾城那份与生俱来的自信。 “嗯。”她拿出高傲气势，对宁八斤再无往日那般情愫。 “王爷可是要带小姐去‘倾楼’？” 良辰难得没有拆穿美景，却是对凤焱询问。 凤焱并未回答，却是目光紧盯美景。在美景快要承受不住之际，他却移开了目光。 “不必。” 说罢，转身离开。 美景与良辰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宁八斤也是有些不解，慌忙间还是跟了上去。 “王爷，咱们不是来接沐大小姐的吗？这怎么……走了？” 宁八斤对此颇为不解，凤焱却不加理会。 倾楼。 因是王城娶亲，天蒙蒙了的时候，“倾楼”里已是座无虚席。 王城娶的不仅是公主，还因为他与宁白的身份，更是让人不敢小觑。如今，长野百废俱兴，那些个前来做买卖的生意人，都将宁白当作护身符一般的对待。 平日里无法接触，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多结交。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自始至终宁白都没有出现。 “王城，这回你可是娶了公主，让天下男人都艳羡不已。” 此刻，宁白正一副戏谑没有，看着倾城满脸笑意。 他也是神奇，任凭他如何天马行空，却也想不到，倾城居然会娶亲。 早年间，当他得知倾城便是“王城”之际，还在思量。这女扮男装虽然容易，可若是要装一辈子，谈何容易？ 如今，倾城倒是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倾城斜睨瞥了眼宁白，语气幽幽： “天下男人都艳羡，是不是也包括你呢？” 宁白这话说的着实可恨，天下男人是都艳羡驸马的身份，可艳羡的却不是安宁公主的驸马。 与皇子名声一样，这公主的名声也传遍大街小巷。 至于凤凝，她完全是一副跋扈性子。连市井小民都不敢迎娶，更何况是高门大户。 前段时间，凤凝相看驸马，可是将京中这些个达官贵人吓了一跳。府中有适龄男子的，均是送到了外地。至于那些送不走的，也是有了伤感，或某种疾病，无法相见。 否则，说什么也轮不到一个何家。 听倾城这样一说，宁白可以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道： “可别，那为公主殿下，我可是着实难以消受美人恩。” 宁白可不知道倾城为何会娶凤凝，虽然，倾城的主张是为了隐藏自己身份。可是，在宁白看来，倾城完全不必要如何。 而凤凝，亦不必要如此。 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有什么问题，但因为宁白不知，却也不好妄下结论。 如今，倾城之言，便好像后悔，要找人接盘。宁白可是怕了，万一他说是，这个接盘的人便是他了。 倾城没有理会他，她不过随口一说，也用不得宁白如此担忧。 见倾城不说话，宁白也好奇询问：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公主，做你的夫人？” 这才宁白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依照倾城与凤凝之间的关系，她们更不该如此。 倾城也懒得解释，直接回了一句： “自当是郎情妾意。” 如今，她已是“王城”，自当以王城的面貌去对待一切。 宁白也是见四下无人，胆子颇大。 “啧，这怎么可能……”他质疑起倾城的话，脑海中更是思量万千。 “有什么不可能的？”凤焱随着声音走了进来，宁白心中一虚，急忙退后几步。 “焱，你来了。” 他装作一切安然的样子，可不想让凤焱误会什么。 作为凤焱的知己好友，凤焱对倾城的心思，宁白看得分明。他知道，凤焱为了倾城付出了什么。更明白，作为一个男人的占有欲有多么可怕。 凤焱不过绕过宁白，直接来到倾城身边。 “今日，我会给凝儿送亲。一切都已安置妥当，不必忧心。” 如今情形，他对宁白已是饶恕。宁白也松了口气，他可真怕凤焱会问他许多。到时候，他也没法解释什么。 倾城看着凤焱深情的目光，心中也是一片安然。 “嗯，我懂。” 迎娶凤凝，其实倾城心中也承受了许多压力。 迎娶，只是其一。而后，凤凝的肚子更是让她压力甚大。范先生那边倒也好说，反正他也不知道凤凝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可是，凤焱这边，才是倾城最为担心的。 两个人目光对视，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可是，总有人不长眼色。 “焱，媳妇儿娶了妹妹，这等好事可是世间少有。” 宁白也是大意，没有看到凤焱与倾城之间的目光对视，忍不住说了出来。 气氛稍显尴尬，当宁白觉察到了凤焱气息的不满，这才猛然惊醒。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聊，你们聊……” 作为一个单身之人，他可不敢再去掺和什么。宁白匆匆离开了屋子，房间内这才安静。 “作为这里辈分最高的人，谭馨会给你们主婚。一路上，阿大会在旁照料，一切都不需要你来做什么。” 凤焱将所有的事，一一告知倾城。他的体贴，令倾城倍感温馨。 看着他的目光，倾城不禁勾起了最佳。 “成亲的流程，我早已知晓。放心，这里是长野，有舅舅驻扎，也不会有旁人来干扰。” 她现在越来越喜欢与凤焱独处的时光，他总是这般深情，她总是这般安然。 有他在身边，就好像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有他在，她安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3 不和谐的出现 “一路上我不在你身边，要多注意防范，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直接跟随阿大撤离。” 可是在凤焱看来，倾城是那般脆弱，需要小心呵护。 若不是他是凤凝的哥哥，必要送亲，他说什么也会陪在倾城身边。 长野虽然安定了不少，可暗潮涌动的危机却时刻存在。尤其，以太子为甚。 倾城见他眉头紧皱，心中好笑，却也言语安慰。 “小金在我手上呢，有它在，旁人也伤不了我。” 她知道，凤焱在担心。 小金此刻已盘成一个圈，慵懒的缠绕在倾城手腕上。就像一个精美的饰品，五颜六色的模样也是赏心悦目。 可是，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至极。 小金听到倾城提起它，还是颇为“友好”地朝凤焱吐了吐芯子。 “小金比较认生，若见几次就好了。”倾城将小金收起，她可不想让小金对付凤焱什么。 凤焱也没有多说，只是看向小金的目光深邃了几分。 就算隔着倾城的衣衫，小金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从小金内心深处来说，它是惧怕凤焱的。可它天性高傲，又不想表达自己的害怕。所以，每每见到凤焱，它便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攻击姿态。 也幸好，凤焱不和它一般见识。 “王爷，咱们该走了。” 屋外传来暗卫提醒，凤焱应早去准备。 今日，他应该比谁都要繁忙，却因为倾城之故，来到了这里。 四目相对，即便是一个过场，倾城却从凤焱的眼中看到了不舍。 他们有时候像个小孩子，暂时的分离却以为是永远。 “快去吧。美景那边，你多帮衬着些。” 倾城出言提醒，美景那里，若没有凤焱配合，也是不行的。 “好。”凤焱口中答应，目光却从未离开倾城脸上。他想将倾城的模样记牢，至于将军府的美景……他对那没有任何期待。 最终，在倾城的催促声中，凤焱才依依不舍离开。 在倾城面前，他不是王爷，不是任何人，只是一个为爱执着的男人…… “公子。”张甜已经很好接受了倾城的身份，那俏皮的模样在此回归，不过眼底总留一抹哀怨。 自知道倾城要迎娶凤凝之后，张甜心中多少有点不适。当倾城说出自己的身份之际，美景还以为倾城不会娶亲。可转过头，她却要娶亲。偏偏，娶的还是旁人。 即便，知道倾城的女子身份，张甜的心里却总不好受。 她心中隐隐期望，虽然总不切实际。 倾城朝张甜一笑。 “走吧，今日你可是繁忙。” 一个笑容，却已将张甜捕获。虽然，张甜明白倾城身份，可这…… “真是妖孽。” 张甜小声抱怨，可也不得不接受这妖孽的存在。 “是。” 吉时已到。 高头大马，倾城一跃而上，英姿飒爽。 “好。”周围人喝彩不断，对于“倾楼”王公子，大家还是比较好奇的。 世人皆知，天下第一富商宁白宁公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个王公子。 而且，看样子宁公子与王公子的关系也不错。 不少人打不了宁白的主意，却打起了倾城主意。不过，他们不知道，这“王公子”的主意，更是不好打。 一路都有护卫随行，凤焱担忧的事情，并未发生。 人群中，两个戴着帽子的人在低声交谈。 “主子，沐大小姐确实在府中。” 其中一个黑衣人贴近身着黄衫的男子身边，将倾城行踪介绍。 当然，他所看到的“倾城”，乃是美景假扮。 听到此言，黄衫男子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看清楚了？” 他对倾城身份早有猜测，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猜错了？ 黑衣男人忙道： “一清二楚，战王还陪在她身边。” 因为主子有令，他不敢胡乱猜忌，更是认真查看了许久，才敢回来禀报。 他看到的就是倾城模样。 黄衫男子眉头紧锁，看着眼前那高头大马上的王城，语气不愤。 “再探。” “是。” 周围人声鼎沸，无非是在议论王城是谁，这身家背景又是如何。 不过，人群的讨论纷繁复杂，却没有一个人知晓真正身份。 黄衫男子的目光不曾离开倾城周身，他阴暗的目光里含着一道毒辣，口中默念： “王城啊王城，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对于背后发生的这一切，倾城完全不曾知晓。她所看到的，只是一路安然抵挡将军府。 因为此次乃是双喜临门，故此，两对新人的婚事一并在将军府举行。 凤焱已经在大门处等候多时，见到倾城，急忙迎了上来。 他都没有注意到，因为急着迎接倾城，他差点将美景撞开。幸好，有良辰搀扶，倒也让旁人看不出什么。 “王城，给王爷请安。”倾城一派镇定自如，与凤焱请安行礼。 “都是自家人，平身。” 凤焱哪里舍得倾城跪拜，更是直接托起。 两个人之间的举动虽然算不上什么，可若是被有心人察觉，还是会看出端倪。 幸好，此刻内门传来一声高呼。 “公主来了。” 凤凝踏着步子款款而来，她穿着一身红衣，头顶红纱，美的似仙子一般。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各种溢美之词自众人口中说出，无不称赞王城好福气。 原本那传闻中嚣张跋扈之人，此刻却亭亭玉立，端庄大方。关键是，还是如此美丽……让那些对凤凝有偏见之人，瞬间闭了嘴巴。心中更是气恼，为何迎娶公主的不是自己。 “将军和将军夫人也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王勇与凤仙已是款款而来。 比起凤凝的端庄，凤仙多了一份雅致。她就向那空谷幽兰在，醉人心脾。 “城儿。” “将军。” “今日将军府双喜临门，‘倾楼’已备下酒席，凡是在场之人，均可以去‘倾楼’宾客相欢。” 副将站在门口高喊，对百姓的招待可谓格外热络。 当然，这一切都是宁白算计好的。他办事可从来不做无用之功，让百姓去“倾楼”喝喜酒，也将“倾楼”的长野的局面彻底打开。 “好……”大家叫好声不断，可在这其中，却除了一份不和谐的声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4 说出我的身份 “这么个大喜的日子，怎地没有长辈出现！” 一句中气十足的声音自人群内，一位带着斗笠的中年男子走了上前。 “爹……”王勇心思一动，瞬间发觉了王老将军的身份。 他先前找寻王老将军许久，便是想要让王老将军亲眼看到他成婚。可是如今，当着这诸多百姓的面，王勇却不能承认王老将军的身份。 “主子，是王老将军。”人群中，黄衫男子也主意到了王老将军的出现。 王老将军的出现太过突兀，尤其是他的话，更是语气不善。 “你是谁？今日有贵妃娘娘压阵，莫不是还有谁能够大得过贵妃娘娘？”王勇手下一副将上前，想要将王老将军拉走。可是，他还未曾接近王老将军，却是惹的王老将军一阵暴怒。 “混账！” 王老将军瞥了眼王勇，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更是直接挥手。 “此地，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啊……” 副将被重重摔在地上，虽然不曾有什么大的伤害，可王老将军的举动已经暴露不善。 瞬时，侍卫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等候命令。 即便面对这诸多人的围堵，王老将军却是面不改色。 他看向王勇，目光坦然。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地，在王将军这里，父母就没了踪迹。” 他是王勇的父亲，自然有资格说这句话。 可在场之人，又有几个知道王老将军的身份？ “世人皆知，王家满门忠烈，十二年前的长野之战，独留将军一人于世。我看你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来人，带走。” 苏武见情况不妙，更是亲自当人上前，准备捉拿王老将军。 “谁敢动我！”随着王老将军一声怒吼，苏武等人更是被直接拍飞在地。这回，大家全都不敢小觑。 “王勇，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王老将军看向王勇，无论他说什么，也都是想要让王勇成为他的身份。 可是，王勇不能承认。 当初，他想让王老将军亲眼看到他拜堂，也是起了瞧瞧而为的心思。可不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王老将军的身份。 气氛微妙而尴尬，尤其是百姓，更是不曾离开一步。 这般精彩的事情，自当让人更加好奇。 “吉时已到，新人们该拜天地了。老人家，咱们屋里谈。”宁白觉察到事情不对，他并未接着驱赶王老将军，而是将人带进屋内。 场面已经无法控制，此刻，即便让人离开，也不乏好事者前来追问。 更何况，王老将军是不会离开的。 说罢，宁白又凑近王老将军，小声道： “您也不希望误了吉时吧？” 宁白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与王勇关系非比寻常。既是如此，那么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王勇错过吉时。 可是，他想错了。 “吉时？今日这事不讲清楚，便再无什么吉时！”王老将军就要一个称呼，他就要王勇亲口承认他的身份。 “这……”宁白行走商场，也是见过了厚颜无耻之人。但如王老将军这般的，还着实不多。 他看向王勇，这件事还是得王勇自己做个了断。 “你到底要做什么？”王勇的目光亦不曾离开王老将军，他的语气已有些气恼，却不能发错。 眼见王勇开口，王老将军这才道： “我要你亲口说出我的身份，我要名正言顺进入将军府！” “此事，我已与慕勇说得明白，有何事，咱们还是里边聊。” 可是，对于王勇来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王老将军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与西凉的关系，更是深厚。 若是此刻，王勇承认了他的身份，那么，不出半日，圣上便会知晓。 这些年，支撑王勇的是王家的满门忠烈。忽然有一天，若是告诉他，王家是罪有应得，他怎能接受？ 王勇一直相信，即便是王老将军有何目的，但王家上上下下那多么的人命，对凤昭国却是忠心耿耿。 作为王家人，他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王老将军的出现，会打破这份制约，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王老将军偏偏不会如此。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你堂堂大将军，又是爵爷，怎地连这点胆魄都没有了？” 他从王勇身份下手，便是不会同意。 王勇都无法控制场面，一直在旁不曾做声的倾城走上前。 “老人家，事情不要做的太绝。”她手中的小金已经蓄势待发，虽然，王老将军武功了得。可若是中了小金的毒，一时半会也解不开。到那时候，他们不会受制于人。 王老将军瞥了眼倾城，语气不善： “你又是哪里跳出来的毛头小儿，想当年老夫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征战沙场，因为这四个字，引起一片哗然。 王老将军的出现，已经让人猜测他的身份。而与王家有关，让王勇无法如何的人，大家自然而言便想到了那个人…… 不过，因为太过牵强，大家也无法确定。 可若是王老将军亲口承认，那么其他人也便明了。 倾城已经不打算多谈，准备直接放出小金。以小金的苏武，趁着王老将军不备，咬上一口也是轻松。 正当倾城想要如此之际，一道声音穿过大门冲入所有人耳中。 “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声音浑厚有力，带着浓重的沧桑之感，扑面而来。 别人许是不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倾城确是明白。 是阿布，是阿布！ “你？”王老将军一愣，忽而猛然睁大双眼。 “你……” “进来吧。” 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王老将军却没有任何反抗。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话虽如此，可倾城明显感觉到，王老将军的气势已经弱了许多。 “是谁在说话？”人群中，黄衫男子不住询问。 这苍老的声音，仿佛能够直入人的心灵。 即便不曾流露，却让人不敢小觑。更何况，因为这道声音，居然能够让王老将军乖乖就范，这就不得不令男子思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5 有恃无恐战王爷 黑衣男子在旁思量片刻，略带犹豫道： “回主子，此人许是阿布。” “阿布？”黄衫男子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听到提及，不觉疑惑。 “属下虽未见过，却知道谭贵妃身边有一个徒弟，名为阿布。此人，说话的语调便是如此。据说，他们之间是师徒关系。” 黑衣男子倒是对阿布的背景如数家珍，虽然算不得十分熟悉，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师徒？”黄衫男子看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心中想着刚才的那道声音，眉心却是微微皱起。 黑衣男子以为他不信，还加了一句： “是，谭贵妃走到哪里，阿布便跟到哪里。” 这在皇后里已经不是秘密，不过，因为谭贵妃的地位，再加上圣上的宠爱，大家也都不敢多说什么。 但是在私下，多数人还是认为阿布与谭贵妃之间的关系不大正常。 黄衫男子思量片刻，才问： “在严家之际，可有见过阿布？” 黑衣男子一顿，答道： “未曾。” 同时，他也意识到问题所在。 若阿布与谭贵妃是师徒关系，可是在严家之际，谭贵妃却是被与外界隔离。除了严老夫人与严家大爷，便是谁也接近不得。如此，她的徒弟是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十年前收的？ 这可太滑稽了。 “去查，他与王老将军有何关系？”黑衣男子都能够意识到的问题，黄衫男子自然更加明了。 他的目光紧盯将军府方向，对里面的人更是有着诸多思量。 “是。” 不过一个闪身的功夫，黑衣男子已不见踪迹。 回望周围人，对这两个男子的出现毫无察觉。他们就仿佛大海中的一滴水，无声无息…… 将军府内。 王勇挡在王老将军身边，语气焦躁。他已经将前因后果与王老将军讲得明白，奈何王老将军便是不曾言语一句，沿着那道苍老声音，来到了谭贵妃院中。 阿布，正在这里 “爹，您到底要做什么啊！” 王勇十分不解，王老将军所作所为于他而言已是灾难。 今日之事，外界必有传闻。而他，也必须将这传闻修饰完美。否则，一旦传入圣上耳中，王家这世代的忠良，便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先回去。”王老将军不曾理会王勇，直接绕过他，就要进屋。 “我……”王勇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便直接挡在王老将军身边，不许他再做其他错事。 王勇匆匆瞥了眼院子，当见到这里是谭贵妃所住，更是心中紧张。 好在，这里住的人是阿布。 眼见王勇心思笃定，王老将军也不得不与他解释。 “今日你大婚，我也不来扰你。你先回去，让我与这位前辈好好聊聊。” 他已是耐着性子与王勇解释，若是王勇还不知好歹，王老将军也不介意直接武力解决。 “前辈？”王勇一愣，王老将军许不知道这屋子里住的是谁，可是王勇知道的。 阿布不过一个孩子，怎么却成了王老将军口中的“前辈”？ 难不成，声音苍老一些，连年龄、心性都可以改变？ “回去。”王老将军见王勇依旧呆愣，已有几分动怒。他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丝毫不曾估计，王勇作为他儿子的身份。 正当王勇呆愣之际，屋子里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 “将军不必担忧，我自保平安。” 那声音沉稳笃定，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一般，令人不敢质疑。 说话间，王老将军已经来到房门前。他恭敬有礼，丝毫不是刚才不愤模样。 在得到阿布许可之后，他这才进屋。 看着紧闭的房门，王勇想要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他略带颓废地从院子里出来，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 “舅舅，这……”美景装扮的倾城走上前来，将大家的心思一并问出。 这种场合，唯有“倾城”开口询问才算适宜。 “无事，婚礼继续吧。”王勇摆摆手，看起一派轻松模样，不过那眼底的担忧，却是不曾消磨。 凤仙来到他身边，一个挽手的动作，已经让王勇安然。 两个人四目相对，那种深入骨髓的心灵交汇，让王勇心中一片熨帖。 “散了散了，不过是王家找上门的旧部，婚礼继续。” 宁白见事态已经得到控制，便冲着大家吆喝起来。 外面的人自然还等着看事态发展，一句“王家旧部”也可以很好将事情解决。 当年，虽说王家是满门覆灭，可也有不少王家军存活了下来。他们散落各处，对王家抱有期待。 当王勇回来，当王家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这些王家旧部，也带着对王家的深深眷恋而找上门来。 虽然不曾如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却也是惹人驻足。 如此解释，也能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婚礼继续举行，拜过天地之后，已是礼成。 幸好，有惊无险，婚礼一派太平。 接下来的事，便简单多了。唯一的不妥之处，大概是洞房花烛夜，凤焱却来到房中。 “皇兄，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 凤凝见到凤焱前来，很是不满。她别扭地坐在一旁，眼见着自己的“驸马”与自己的皇兄眉来眼去。 其实，倾城哪里是眉来眼去，她只是觉得对凤焱此举深感无奈。 “你可以出去。” 凤焱瞥了凤凝一眼，将她的不满直接无视。 出去！ 凤凝一瞪眼，刚要发怒，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是她得罪不起的存在，也便偃旗息鼓，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不敢言语半句。 “今日这个日子，恐有事多劳你烦忧。”倾城见凤凝吃了憋，也便婉转开口。 今日是公主大婚，亦是将军与郡主大婚。 除了这些人，便只有凤焱的位置最高。到时候，免不了许多需要他的地方，总不能将一切事情都交给宁白吧。 倾城的语气温和，可那话中所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明白。 凤焱一皱眉心，不悦起来。 “怎地，你也要赶我离开？” 他的语气虽然冰冷，却透着百般委屈。倾城甚至觉察出他情绪上的悲切，更是不敢去计较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6 英明神武 “没有。”凤焱倒是将倾城意思领会明确，可倾城却是不敢承认什么。 凤凝在旁恨铁不成钢，可终究也不敢言语半句。 在诡异的气氛中，三个人各怀心思。 凤焱不曾开口，倾城也不曾开口。至于凤凝，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气氛一直僵持，凤焱似乎笃定了不走的心思，先前已经被他噎了一回，倾城可不敢再触霉头。可是，她若不讲，难不成就得一直这样下去？ “那个……”倾城不过刚刚开口，凤焱与凤凝的目光便瞬间袭来。那目光里带着审视与不解的样子，让倾城难得感到紧张。 “天色也不早了，就寝吧。” 倾城硬着头皮说了这句话，她话音刚落，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更是犀利。 尤其，以凤凝为甚。 这洞房花烛夜，原本就是为新婚之人准备的。凤焱可倒好，他在这里，将凤凝置于何地？ 倾城也意识到这句话的指向性，可是，若不这样讲，事情更无法开口。 凤焱倒是淡然。 “好啊，就寝吧。” 他说得轻松，更是直接脱下外袍。 “皇兄！” 凤凝大惊，直接斥责。 “我还在这儿呢！” 他们可是兄妹，虽然关心亲近，可到底男女有别。凤焱这般，将她置于何地！ “不喜欢可以离开。” 对待凤凝，凤焱没了往日的温柔，直接一句话打发了之。 “可是……”凤凝哪里肯依，她正愁肚子如何隐藏，准备与倾城商讨一番。凤焱在此，她该如何去说？ “城儿……”凤凝可不是不敢对凤焱如何，但是，有人敢。 倾城被凤凝寄予厚望，虽然也是胆颤，可也不能不说。 “王爷，您这是……” 凤焱若是平日来也就罢了，可今日洞房花烛夜，虽然说是假的，他来这里，总让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倾城的主动询问，已经带着驱客的指向。 凤焱却佯装听不懂的样子，直接凑近了倾城。 两个人的距离已是近在咫尺。 闻着凤焱身上好闻的龙涎香气，倾城的大脑已不清明。 此时此刻，即便凤焱说什么，她大抵都没有反驳余地。 凤凝将二人神情看得清晰，作为二人感情的见证者，她亦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如此近距离的模样。 倾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任何威慑里。她就仿佛受惊了的小鹿，那纯真的眼眸中影射出来的全是无辜。 无辜到……让人想要欺负一番。 比起倾城的小鹿模样，凤焱此刻却向一只嚣张的大灰狼。 他的眉眼弯弯，煞是好看。即便是凤凝与凤焱一同长大，却也不见他拥有此刻这般姿态的模样。 果然，人遇到了自己爱着的人，就算是一个目光里，都含着以往不曾有过的温柔。 凤凝看得心碎，倾城看得心醉。 在倾城即将融化之际，耳边亦响起了凤焱那略带蛊惑的声音： “习惯与你一起的日子，没有你，睡不着觉。” 他的气息伴随着声音扑面而来，仿佛春风一般抚慰人心。倾城已是呆愣，忽而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两朵红晕已经飘上了脸颊。 “你们……”凤凝那略带夸张的叫声，让房内的气氛瞬间消散。 倾城也猛然顿悟，急忙竟凤焱推的老远。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她竭力否认凤焱所说的事实，此地无银三百两，却让人不得不怀疑。 凤焱也不执着解释，他笑眼看着倾城，温柔的模样让整颗心已是想入非非。 回过神的倾城，打定主意不再受他蛊惑。她尽量站离凤焱身边，省的闻着他的气息，她已无可自拔。 “今日毕竟是新婚之夜，若是被人看到你在这里，怕是影响不好吧。” 既然是心思清明，倾城也本着长话短说的姿态，不再由着凤焱如此这般。 “有何不好？”凤焱冲倾城挑眉，他自是看到倾城远离他的姿态。不过，当着凤凝的面不好发作，可言语却不吃亏。 “凝儿是我的妹妹，而你，在外不过男人装扮。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 趁此机会，他更是直接靠近倾城，在她耳边留下暧昧的气息。 不过，倾城早在凤焱靠近之际，便屏住呼吸。她知道，自己最无法抗拒凤焱的气息，所以必须如此。 也正因如此，她此刻脑袋还算清晰。 “这个世代，男人与男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倾城低声呢喃，她想到海儿和浪儿在一起的情景。虽然同是男子，可那美好却并不因此减少。 爱一个人，为什么非要是男子与女子？ 两个男子的爱情，却更是纯粹。 “你说什么？” 凤焱的气息猛然靠近，倾城这回可没有屏住呼吸，冷不丁吸了满口，语气更是焦急。 “我说王爷这般英明神武，怎会惹人猜忌？” 面对凤焱，她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这般女儿家的姿态，她却演绎良好。 “城儿，你……”凤凝听了倾城这不走心的回答，更是心中气恼。 不过，还不待她发作，凤焱却是将目光瞥了过来。 “凝儿，你呢？” 强大的气息，即便凤凝不曾靠近，亦感受满满。 对待凤凝，凤焱可不会如对待倾城一般温柔。他根本就不用说什么，那道无往不利的犀利目光，已是人不敢小觑。 “我？我怎么了……”凤凝仗着自己的性子，接着反问。 “我留下，你可有意见？” 先前都是倾城言说，这回，凤焱却是直接询问凤凝。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倾城会如此，全是因凤凝而起。 凤凝说倾城倒是有各种意见，真正让她发表意见，她反倒是怂了。 “没有，我能有什么意见呢。该走的是我……” 凤焱能够让她留下，她都该感恩戴德。否则，新婚之夜公主被赶出洞房的消息一经走漏，她哪里还有颜面待在此地。 凤凝深知凤焱为人，此般她都同意了，这件事便已无回旋余地。 果然，凤焱下句话便是：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睡吧。” 睡！ 倾城一愣，她似乎并未答应…… 怎地，就要留下？ “睡，怎么睡？” 凤凝说出这句话时，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明摆着的事，她还乱说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7 岛上贵人来 不过，生活中处处有惊喜。 “嗯，你们俩到床上去。”凤焱的安排格外体贴，有这样与他今晚不同的感觉。 “我们俩睡床？”凤凝的心思顿时美丽的起来，她原本还想着自己去哪里睡，结果却是…… “难不成，你想睡地上？” 凤焱眸光一闪，已经暗自思量。 凤凝生怕他改口，更是立马回道： “不是，不是，我就随口问问。” 床上，她自然要睡床上！ 倾城一言未发，她将心思保留，安然就寝。 因为凤焱的缘故，两个女子均是和衣而眠。就算如此，也影响不了凤凝。 睡下不过半刻，她已是呼吸平稳。 躺在床上的倾城，却是睁开了双眼。 “今夜，可是有事？” 她终于能够问出自己的疑问。 今日是她与凤凝的洞房花烛夜，即便凤焱再如何想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凤焱总会将自己的行为搭理妥当，哪里会给力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而且，他居然贴心让倾城与凤凝睡床上，也让倾城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凝儿睡得沉稳，不必担心。” 她怕凤焱顾及凤凝，更是贴心解释。 这一晚，虽然凤焱要留在这里。可从倾城的角度看来，他是在保护她们。 今晚，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黑暗中的凤焱也睁开了双眼，月色浓重，透着星星点点的斑驳，却也让黑夜不再孤寂。 凤焱叹了口气，他便知道，以倾城聪慧，必然猜到了什么。他顺了口气，这才道： “太子，并未离开长野。” “什么！” 倾城想到了许多事，她甚至想到了王老将军会如此。却是不知道，太子居然还在！ “那东归的銮驾上，坐的另有其人。” 凤焱却是坦然，他早知如此，便也觉得有什么。 可是，在倾城看来，太子此举却是大大不妥。 “太子不曾回内京，他留在这里要做什么？” 如今，西凉满是王家人，太子在这个时候不离开，难不成，他是发现了什么。 倾城对此紧张不已，凤焱却是淡定。 “今晚，大抵会有答案。” 太子未曾回京，而今日他们在这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太子必然会前来查探。 凤焱为免意外，这才留宿在此。 倒是让凤凝嫌弃，不过，倾城却是感激。 黑夜，总是会让人将内心开放。寂静中，倾城开口道： “外公一直待在阿布房内，我去看了一会儿，却也瞧不出什么。那紧闭的房门，让人猜不透里面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王老将军与阿布之间似乎存在什么往事，那是倾城所不知道的一切，也是她担忧所在。 如今的王老将军可是武功高强，倾城虽知道阿布武功也不弱。可是，王老将军得到的乃是“传承之力”，那是“倾城王妃”保命的手段，哪里会是阿布能够承受？ 不过，两个人看似十分平静。只是，他们从白日说到黑夜，似乎永无停熄。 “阿布，在巫氏一族的地位很重要吗？”凤焱也是第一次知道，王老将军居然认识阿布。初识阿布时，凤焱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因为他时刻跟在倾城身边，倾城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他。 尤其，他知道倾城女扮男装的身份。 可后来，他居然成为了谭馨的徒弟。才让凤焱意识到，阿布的身份许不那么简单。 再然后，便是如今。 一个连王老将军都毕恭毕敬，不敢招惹的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凤焱本能地便将阿布与巫氏一族联系到一起，而能够让王老将军如此恭敬的，许在族内的地位也不低。 凤焱不知阿布身份，问这个问题也是情理之中的。 “嗯，很重要。”倾城只回答了一句，却不做其他解释。 有关阿布的身份，那是巫氏一族最重要的存在。 虽然，凤焱也是巫氏一族之人。可是，谭馨既然没有同他讲过这等事，倾城也不会提及。 在凤焱心中，巫氏一族离他太过遥远。 而对于谭馨来说，她许也不想让凤焱参与其中。 气氛有些静谧的尴尬，正当倾城想要说些什么之际，凤焱却再次开口。 “或许，我们今夜等不到太子的人来了。” 王老将军还未离开，太子不会如此迫不及待。凤焱并不知道阿布如此重要，他还以为王老将军今夜便会离去。 如今看来，阿布才是重要的。 “为何？”倾城不解，他们不是在谈王老将军吗，怎么好端端的，却又说起太子…… 两个人之际似乎并无牵扯，可是凤焱既然会这样说，那必定是有其含义的。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与外公联合？”倾城试探性，将二者之间联系起来。 虽然，这在她看来实属无稽之谈。 凤焱却是一愣。 “城儿，你的聪慧总是令我无从作答。” 他不过稍稍提及，倾城却是直接知晓。 这份聪慧，让凤焱始料不及。 虽然，他不曾作答，可是他的反应却印证了倾城的猜测。 倾城的大脑飞速运转，也在此刻想通了一件事。 “我想起来了，在‘星宿岛’之际，你曾说过，岛上有贵客来临。难不成，那位‘贵客’……是太子！” 当初，王老将军将他们留在洞中，带着谭馨回到“星宿岛”之际，倾城听当时候还是“海焰”的凤焱讲过。岛上，来了贵人。 一个能够让王老将军以礼相待的贵人，身份自然不凡。 如今思及，倾城也忽然意识到，那时候凤焱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只因为身份的变化，再加上面具的遮掩，让她不曾留心。如今向来，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若说先前的事情是凤焱所料不及，那么如今，他更不知如何应对。 “城儿，我该如何解释？” 倾城如此聪慧，聪慧到可怕。 “实话实说。” 倾城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她做了什么。而是，别人做了什么，她一清二楚。前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如此虚幻。虽然，那是她真实经历的。 而今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又是如此陌生。她将前世的种种带入今世，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来世今生。 所有的事情都是最新发生，她的前世根本活得一塌糊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8 房顶脚步声 面对倾城逼问，凤焱却只是低语。 “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你不是见过吗？” 倾城一愣，不解其意。当初，凤焱进岛，她可是明确听到他说，有贵人来访。 何以今日，却说或许？ 倾城甚少逼问什么，可此事有关太子，让她不得不思量许多。 眼见倾城已是誓不罢休，凤焱也只有回道： “我也不过匆匆一瞥，看样子倒是相似。” 虽然是匆匆一瞥，可依照凤焱对太子的熟悉，他却可以一口咬定，那便是太子。 可因为没有实打实的看到，而在倾城面前，凤焱想要做到万无一失。 原来如此…… 倾城这才恍觉自己刚才有些激动，不过，对于太子与王老将军的解除，倾城却是更为吃惊。 “太子居然会找到外公……” 她简直不敢相信，太子与王老将军的之间会相识。其中，虽然有“或许”成分。但倾城更为相信，太子亦不是表面那般单纯。 “别说话。”凤焱忽而起身，气息聚拢，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 倾城猛然一顿，忽然意识到凤焱先前提及的事情，整个人也紧张了起来。 屋子周围静悄悄一片，此事夜已深，也没有谁会去院子里走动。倾城静下心仔细聆听，可终究没有什么发现。 凤焱却是一动不动，他的耳朵在黑夜中尤为敏锐。 不多时，就连倾城也可以听到房顶传来阵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凤焱慢慢来到倾城身边，将她安然护在身后。 忽而，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脚步声凌乱不堪，而外面已是一片打斗。 倾城身在屋内，却格外安心。 看着凤焱的背影，她就感到支撑的力量。她知道，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凤焱都会陪在她身边。 就算如此打斗，凤凝却是一派安然。 倾城很羡慕她的安然，倾城也明白，这份安然的得来不易。 外面的打斗声越演越烈，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得以平息。 凤焱将倾城与凤凝安置好，这才走了出去。 “嗯？城儿，你怎么醒啦？” 凤凝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睁开眼便看到坐在床边的倾城，也是一阵好奇。 倾城很佩服凤凝的安稳，此刻事情似乎已经解决，她也没有必要让凤凝挂心。 “没事，睡不着而已。”倾城随便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也是不想让凤凝担心。 “哦。”凤凝不疑有他，刚要继续躺下，却瞥见原本凤焱待着的位置，此刻却不见人影。 “咦，皇兄呢？” 刚才凤焱说什么都要留下，如今又怎么忽然消失了？ “他出去了。”倾城解释了一句，见凤凝情绪被挑起，也便和着衣衫躺下了。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睡，凤凝也不会安睡的。 可即便她躺下，凤凝心中对凤焱的那股执念却不层消失。 “皇兄会主动出去？” 凤凝对此表示深深怀疑，先前凤焱死乞白赖都要留下。如今，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倾城已不想与凤凝多谈，半阖起双目佯作假寐。 “没你的事，睡吧。” 看着倾城沉静的，凤凝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奈何倾城并不愿意言说，她也便无法知晓什么。 她的心思已经全部被挑起，此刻哪里还睡得着？ “你若是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啊。” 凤凝凑近倾城，瞧瞧在她耳边低语。 听着她的声音，已是清醒，倾城也睁开了眼睛。 “是你有事要同我说吧？” 凤凝哪里会与她说什么，无非是有事罢了。 倾城的聪慧，更是让凤凝佩服不已。 “嘿嘿，城儿，你怎么这般聪慧。在你面前，我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明明，我比你也年长几岁。” 提及此事，凤凝也是一阵不满。她明明比倾城大，可是，在她们的交往之中，她却总感觉倾城比她要大上许多。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见了安妃。更有许多时候，凤凝感觉倾城比安妃都要成熟。 她所不知的是，倾城历经了那些人生坎坷。虽然，倾城认为自己前世一事无成。可终究，那些经历的事都会化为经验、魅力，于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 倾城的那份沉稳，得益于前世种种。若没有前世，她终究也不过一个沐家倾城罢了。 “说吧。” 倾城已经起身，既然凤凝想说，她便陪着聊聊。总归，她这心里也不踏实，睡不着。 得了倾城应允，凤凝这心里就如同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果一般。 不过，她前一刻还阳光明媚的脸庞，下一刻已是阴云弥补。 “我这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咱们成了亲，往后可怎么说出真相？” 成亲，不过是缓兵之计，以后，却更为复杂。 “还有……范先生哪里。” 凤凝的担忧不无道理，她们成亲已是不易，若是说出怀孕之事，她怕是无法承受。 对于这点，倾城也层想过。 “总归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若是平日里主意，便不会被人发觉。真到了生产那天，别人想要阻拦，也是阻拦不住的。” 按照她的经验，怀孕最起码也得五、六个月才能显怀。而若是吸收得好，差不多七八个月才看得出来。那时候，正是冬日。凤凝多穿一些，臃肿了，胖了，也都很好解释。 只要孩子出生，那便谁也无法言说什么。 更何况，到那时候凤焱与范先生说不定也不在长野，那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可是……”凤凝还是担忧。 “可是，那我岂不是要暴露了。” 倾城的想象虽然美好，可是，若是那时候范先生与凤焱都在长野呢？ 凤凝如何与凤焱解释，她肚子里孩子。 “难不成，你还想着不被谁知晓吗？”倾城发现凤凝的认知有问题，于是纠正： “王爷虽然知晓，可在范先生哪里，他却是没有察觉的。” 此事，凤焱是隐瞒不得的。而范先生那里，因为他记忆中并没有与凤凝发生什么。就算凤凝怀孕生子，任凭范先生如何聪慧，也不会知道，凤凝怀着的，是他的亲生骨肉。 凤凝低着头，似在思量什么。 倾城也不打扰，任凭她自己将事情想明白。 “其实……”凤凝略带不安地抬起头，看向倾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39 房事 “其实那日，我感觉范先生也并非一无所知。”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心虚地低下头。 她也不知道此事该不该说，可不说，她心中总是不安。 “什么？”倾城一惊。 “他，他在那时候叫出了我的名字。” 凤凝将心中那份不安的存在全数说了出来，对于范先生，她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什么！”倾城大惊，顾不得其他，已经对此事深深担忧。 见到倾城担忧，凤凝的心反而平静了许多。 “我也是近几日才感到事有不妥，不过，那许是范先生梦中呢喃。” 凤凝也没有想好，真正让她感到不妥的只有此事。可是，这件事也可以得到解释。否则，范先生为何这一个月以来都不曾发现什么。 依照范先生的性子，若是他发生了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说吧。 倾城的心里也很乱，她本以为范先生不会知晓此事。可是联想前日，她如寻找范先生时，范先生所说的那些话，让倾城更加不安。 她不知道，范先生是否知晓了什么。可是，凤凝的表现，却可以暴露更多。 “此事，莫要再提。至于范先生那里，若他知晓早晚会露出马脚。” 她小心劝导凤凝，也是事情超出预料。 如今，无论范先生指导与否，事情都已发生。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那我的肚子……”凤凝看了眼如今还波澜不惊的肚子，目光迷茫。 “你不是想要与范先生有所接触吗，有什么，比孩子的父亲更接触的多些？”凤凝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范先生。 无论是孩子，还是其他，她只想要范先生。 凤凝被倾城莫名说动，不住点点头。 “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她总感觉其中事有不对。 她连婚约都不想逼迫范先生，那么，她若是生了孩子。用孩子逼迫，和用权势逼迫有什么区别吗？ “我……”凤凝刚要将自己的思量说出，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忽然倒在了床上。 她似乎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可是，哪有人忽然就睡着的。 “凝儿，凝儿……” 倾城深感事情不对，呼唤了几声，房内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别叫了，她睡过去了。” 清冷的声音似曾相识，倾城看着来人，心中已经颤抖。 “你是……” 她咽了口唾液。 “太子！” 凤焱猜测果然不错，太子真的来的。 凤焱便是怕倾城会遭遇什么危险，故此一整夜都陪在倾城身边。可如今，外面危险平复，太子却来到了这里。 凤焱啊凤焱，你赶快回来！ 倾城在心中默念，一面打量着太子。 眼前的太子穿着一身黑衣，蒙面。不过，言语中的声音却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可以，太子却不这样想。 “王公子好眼力，本宫已如此这般，你却依旧可以看出本宫的身份。” 他摘下面罩，露出自己的本来面貌。 比起前几日，今日的太子格外冷酷。他那不夹杂任何感情的目光，里面全是冰冷。 “太子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这里是公主闺房，怕是待见不得男客。” 倾城给凤凝盖了床被子，自己则挡在凤凝身边，以防不测。 太子未曾露面，却可以让凤凝晕倒，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法子未曾显露。 倾城的话，毫不客气，目光亦是直接。 “怎地，王公子可以来的地方，本宫却不可以来？” 太子似乎并未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倾城感念，幸好今夜凤焱来了，她和衣而眠，不至于暴露身份。 否则，她在太子面前，便是一点余地都没有。 “今日洞房花烛夜，怕是太子来此多有不妥。” 太子是多么知礼的人啊，他怎会做出擅闯别人闺房的舍弃。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让倾城不得不思量，也让倾城更为谨慎。 “是吗？”太子眉头一挑，眉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本宫却不知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也能怀有身孕。” 他听到了，他听到了！ “你……” 倾城因为紧张，更是差点忘了身份。 “此事还请太子莫要胡言乱语。” 凤凝怀孕之事，是谁都不知道的存在。而倾城，也是借助成亲，为凤凝遮掩。 可此事，若是被凤焱知晓，那必定是一番惊涛骇浪。更何况，其中牵扯范先生，倾城更不敢肆意妄为。 她所能做的，只有否认。 太子也来了兴趣，他紧盯着倾城，目光并不和善。 “哦？那用不用本宫将刚才你们所说的话，对外面的人复述一遍？听听看，到底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本宫。” 他居然要如此来做，倾城已深感无奈。 不过很快，她已经有了与太子抗衡的筹码。 “太子只管言说，您虽然贵为太子，可深夜闯入别人房中，小民也好奇，太子如何对别人解释自己今日的目的。” 太子明明已经回了内京城，可如今，却是身在长野不说，还闯入了人家的新房。 即便是传到外面，只怕众人也会对太子有不一样的看法。 太子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一张伶牙俐齿，连本宫都不能拿你如何。” 他想逼倾城就范，可倾城却让他也身败名裂。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太子可不会去做。 倾城坦然面前太子视线，她知道，凤焱处理好外面的事情，就会回来。 她如今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凤焱回来。 太子瞥了眼已是昏迷的凤凝，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凝儿一向对外冷漠，何以对你却这般亲密？” 他慢慢靠近倾城，附身在她耳边道： “你到底是王城，还是倾城？” 这突如其来的身份之说，让倾城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在，她心中时刻警惕。虽然太子事发突然，可她也并非什么准备都没有。 不过这回，她也没什么尊敬可言。 “太子莫不是吃了酒，如今脑袋还不清醒。小民自是王城，亦是公子选定的驸马。公主与驸马亲近，太子难不成还有所不满？” 她直接摆出驸马的架势，面对太子，便是要有一个能与之抗衡的身份。 太子又如何，难不成，公主与驸马的房事，都要得到太子许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40 发簪的承诺 今日之事，她便是拿到哪里去说，都是十分道理。 公主与驸马的事，太子自然管不了。可是，有些事，他却可以。 “当然，公主与驸马亲近理所应当。如果，没有刚才那些话……” 他本是无意而来，却想不到，听的哦啊了这样大的秘密。 “凝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范先生的……” 此言一出，倾城脸色已是冷淡。不过，没等她开口，太子又道： “此事，你不承认，倒也无妨。” 倾城没有松口气的工夫，太子却说： “这世上滴血验亲的法子也不止一种，只待孩子出生，探明便可。” 此事，真的不用谁来承认。反正，是与不是，只需要剩下孩子便可以证实。 有了准确的结果，即便倾城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若真是范先生所为，他引诱公主，更留下孽种，逼得公主下嫁他人，便是死罪也难以饶恕。” 太子又将范先生摆了出来，虽然，在倾城与凤凝的秘密中，有提及范先生并不知晓此事。 可是，亵渎了皇家公主，这种事死罪难逃。 倾城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也不想范先生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 看着太子那如狐狸一般的目光，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此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刚才与凤凝言说。 如今，她便是想要解释也解释不了，更是无法否认什么。 诚如太子所说，这其中的牵扯看似很大，可若是真想要探究，却很轻易。 对外言说太子今日举动，固然可以得到大家认同。可是，最终的结果，却也搭上了凤凝。这是倾城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她不能接受的。 可若是不这样…… 倾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还请太子殿下饶过干爹。今日之事，小民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妥协了，她愿意与太子达成一致。只要太子不对外言说此事，一切都好商量。 倾城在权衡利弊之后，不得不做此安排，这件事杀伤力减轻到最小的方式。 “你倒是随性。”对于倾城的回答，这是太子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倾城聪慧。与聪明人谈论事情，很是轻松。 不过，太子话锋一转，却是目光冷厉。 “可是，若本宫偏偏不答应呢？” 倾城已经妥协，可太子也有太子的打算。 能够用此事来威胁凤焱，这于他在朝中的势力大大有利。 他为何要因为一个沐倾城，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倾城抬起头，直面太子目光。在太子目光中，倾城看到了一丝戏谑痕迹。 也正因如此，倾城也才敢道： “太子深夜闯入公主房中，即便您贵妃太子，可也依旧不能胡作非为。今日之事，小民若是对外说上一番，也不知道世人会对太子印象如何？” 若是太子真是如此，她便也豁出去了。 总归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也好过她独自受伤。 太子目光幽暗地看着倾城。 “这样天大的秘密，凤焱应该还不知道吧？” 他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已经明显，倾城何尝听不出来。 “太子想要如何？”她既然已经与太子谈判，便也做出了付出的准备。即便太子拆穿她的身份，她也不会隐瞒。 如果，可以这样简单…… “若是让他得知，凤凝与范先生有染。你说，他会如何对待凤凝，又如何对待范先生呢？” 太子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要求，他只是在告诉倾城，不答应他的后果。 那是倾城不能承受的后果，亦是她不愿看到的后果。 “还请太子明示，若有小民可以做到的地方，小民定当竭尽所能。” 此时此刻，倾城已经放下一切。只要太子能够放过此事，她愿意为太子尽力。 因为本来，她也是想要为太子出力的。 倾城做好了完全准备，只等太子开口。然后，太子却道： “好。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他日有用得着王公子的地方，还请王公子记住今日所言。” 他并未拆穿倾城身份，更没有对倾城提出什么要求。他唯一做了的，就是答应了自己的条件。 倾城一愣，忽而明白太子的意思，忙道： “小民莫不敢忘。” 真真奇怪，她本已经做好准备，太子居然又是如此…… 这让倾城简直不敢相信，太子这样轻易就放过了她？ “既是承诺，总要有信物。”太子自然不会听信随口之言，一个信物的保障还是需要的。 这对倾城来说，并不麻烦。她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太子面前。 “这是小民于南疆之际，雪莲公主亲赠暖玉，贴身携带有保暖防寒之功效。这是小民的承诺，永不会忘。” 雪莲知道她体寒，在南疆之际，特意给她预备了暖玉。 别说，这暖玉的效果着实不错。即便是入冬，倾城也能感到丝丝暖意袭身。 暖玉，虽然并非独一无二。可想要找寻，也是艰难。更何况，这块暖玉上刻了一个“城”字，也算倾城的独一无二了。 太子看了看暖玉，又看了看倾城。 此刻，太子给倾城的那枚玉佩，还在倾城身上。倾城唯恐暴露身份，更是不懂不敢乱动。 不多时，太子开口： “既是暖玉，你便贴身带着。我瞧这，你这发簪不错。” 发簪？ 倾城一顿，忽而想起这发簪来历。 这是凤焱所给倾城的发簪，也是倾城最为喜欢的存在。听说，这是凤焱亲自雕刻而成，一个“城”字，包含意义良多。 太子不要暖玉，却要发簪。倾城心有不舍，可想到太子知晓的秘密，也只有忍痛割爱，将发簪取下。 幸而，她今日束发。否则，这普通式的头发，总会落下破绽。 太子把玩着倾城递来的发簪，这一回却没有拒绝。 “今日之事，本宫自当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太子做出承诺，语气也是郑重。 倾城呆愣半分，也道： “今日，小民亦没有看到什么，也不曾听过什么。” 外面骚动，太子却出现在这里。想来，凤焱的查找也是一无所获。如此这般，倾城自然明白太子的含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41 谎言初行 倾城的话，正是太子想要听到的话。 他出现在这里的事，也是不想被别人发觉。否则，他刚才就不会让凤凝晕倒。太子随手把玩着倾城的发簪，眼中带着一抹沉静的幽然，很是深邃。 “这发簪，本宫收下了。若是以后需要你，本宫会亲自来找寻。” 太子用那深邃的目光，直指倾城。幽然的眸光里，带着倾城看不懂的复杂。 “只要并非大奸大恶之事，王城毕竟竭尽所能。”倾城也提前将话讲明，省的太子让她去做那无法言说之事。 太子目光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竟还挂着一抹笑意。 “‘大奸大恶’……不会。不过，却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他似乎早已想明，要让倾城做什么。那目光里的坦然，却让倾城感到不寒而栗。 她忽然想到，即便是她将水利图赠予太子，太子却未曾提及要赏赐她什么。 哦，对了。 太子倒是提过，要让张甜嫁给她。除了这份荒唐至极的亲事，便再无其他。 这与倾城的想法背道而驰，她虽不曾要太子什么赏赐，可太子丝毫不曾提及，也是倾城始料不及的。 如今，太子更是要她答应一个条件。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她吃亏啊…… 倾城已思量透彻，太子却不见踪迹。她当下一愣，想要寻觅，却猛然意识到太子已然离开。 房门被再次打开，倾城一惊，寻声看去，却看到了凤焱身影。 凤焱还是与出去时一样的神情，目光里却更为坦然。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倾城调整好心绪，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床上的安凝还安静如初，刚才发生的事，唯有倾城与太子知晓。 凤焱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破绽，不过解释说： “有人闯入府中，不必在意，都已经得到控制。” 他怕倾城心有担忧，所以在控制好局面之后，便来与倾城解释。这样的行为，让倾城格外熨帖。 “闯进来的，可是太子的人？”她试探性询问，试图将此刻的情形与凤焱先前的话结合起来。 其实，不用凤焱说，倾城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如今她却只有如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 凤焱摇摇头。 “现在还不知晓。房内可有其他情况？” 对于凤焱来说，倾城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虽然，这里他已经布置良好，但有些话，他若不亲口问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面对凤焱的询问，看着他那询问的目光，倾城坚定地摇摇头。 “没有。” 她明白，若是她讲了太子来此的事，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与其让那些解不开的问题出现，她还不如否认到底。 反正，刚才之事，也无旁人知晓。 凤焱沉默了片刻，这片刻时光对于倾城而言已是度日如年。她生怕凤焱会察觉到什么，更是竭力保持镇定姿态，唯恐被发现破绽。 但不过片刻之后，凤焱却是将目光看向凤凝。 “凝儿还在睡觉？” 凤凝的姿态，与凤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倒也不曾有什么破绽流露。 “嗯，这一天她也是累坏了，让她好好睡吧。”倾城巧妙地将今日的劳累，与凤凝的嗜睡结合起来。 成亲这种事，可不简单。整套流程下来，也是劳累不堪。 倾城便是会被发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她试图引导凤焱，也是怕会暴露什么。 凤焱的心思很是复杂，可面对倾城，他却很是简单。 “嗯。没事你也早些休息，今晚我怕是要审问那些人。” 今夜的混乱，来的人并不少。王勇有一个洞房花烛夜，凤焱自不会打扰他。所以，这些担子便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月光洒在他身上，形成一道柔和的光芒，那样吸引目光，也让人无比迷恋。 “好。” 倾城轻轻点点头，柔和的模样与这柔和的月光极为相配。 两个人都已心领神会，无须诉说太多，已是明了对方心意。 看着凤焱的背影离开，倾城的心却是猛然揪起。今夜，她对凤焱说了谎话，可这谎言，却是为了保护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也不为过吧…… “小姐。”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倾城急忙将门关上，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正是一道熟悉身影。 “阿大。” 倾城一顿，问道： “可是外公从范先生房中离开了？” 今日，王老将军来此的莫名举动，让倾城也格外在意。她早已派了阿达前去探听，也是为了保护阿布。 “不错，王老将军此刻已经离开了将军府。” 阿大总是如此痛快，一目了然。 “他去了哪里？”倾城对王老将军的行踪感到好奇，要知道，在王勇成亲之前，早已查明，王老将军并不在西凉。 那么，王老将军自“龙岩岛”出来，又去了哪里？ 阿大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回道： “王老将军武功高深莫测，属下未能探明。” 所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阿大的武功虽然还算高超，可在王老将军眼里已算不得什么。 王老将军的武功本就不俗，如今更是得到了新的“传承之力”，恐怕，在这个世上，他已经难有敌手。 “不过，他所走的方向，乃是西凉方向。” 阿大又补了一句。 这是他多年暗卫生涯所养成的习惯，将事件真相追溯到最近一步。以备不时之需。 西凉…… 倾城了然。 “他们说了什么？”倾城最为好奇的，还是王老将军与阿布之间的对话。 看起来，王老将军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阿布。他们聊了什么，能够聊这么久？ 对此，阿大的一脸愧疚。 “他们的谈话，属下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他低着头，难得变了神色。 对于一个暗卫来讲，他此行可以说是毫无所获。可对他个人来说，这也算成长。毕竟，阿大能力已是突出，很多事情，他更是不需要多费心思便可以解决。 居安思危，他其实很渴望能够得到新的历练。 可是，在倾城身边，他所能得到的并不多。而今，确实让他看到了希望。 1442 驸马爷 “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倾城对此感到不解，她了解阿大，向来不会夸大。 他既然所说“一字不曾听到”，那便是真正的一个字不曾听到。 可是，这简直不可思议…… 面对倾城不解，阿大解释道： “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技能，可以屏蔽声音。不知道，他们所用的是不是这项技能？” 传闻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阿大今日也是开了眼界。若不是怕王老将军对他升出察觉，他更是恨不得直接近距离研究这神奇的屏蔽之术。 对此，倾城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想到巫氏一族的神奇，她也便没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阿大走后，倾城将今日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做了梳理。 她的身份，她的能力，她对未来的期许，似乎很快就会拨开云雾。 犹记得，前世的圣上也不过还有两年活头。在这两年中，她需要不断提升自己，不断让自己的能力凸显，方可在这广袤天地间占有一席之地。 而两年之间，似乎已太久。“海鲨宫”势力扩张，太子不容小觑，凤显更是蓄势待发。还有一个谭馨…… 无数的事情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而倾城能做的，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色刚刚转明，倾城已是穿戴整齐。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可整理的。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 阿布的易容技艺很是出色，他那些在细节上的转变，将倾城变得不像自己。看着镜子里这似曾相识的脸，倾城不知道还要戴着这个面具过上多久？ “城儿……” 凤凝睡了安稳一夜，幽幽从梦中醒来。 “醒了？” 倾城见她模样还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与往日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不同，此刻她刚刚睡醒，眼中还带着一片迷茫。懵懵懂的样子，更显女子娇柔。 可惜啊，这样一副美人图，偏偏却让倾城这个美人欣赏了。 凤凝揉着头，小小地打了一个瞌睡，回过神来，却又是迷茫。 “昨夜我怎么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好像……” 她思量了片刻，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好像……” “昨天你也是累了，睡了一觉，可有觉得身体轻松？” 倾城见她花头不对，更是直接将话题接了过来。 “嗯，我感觉现在状态好极了。” 凤凝也便将她想要说的事情抛到脑后，心中想的，自然是成亲的美好。 倾城趁此机会说道： “今日，是你嫁进王家门的第一天。虽然，我们的婚事可以作假，但必要的礼数却不容半点忽视。” 无论对内对外，演戏就要演全套。 别看凤凝此刻迷糊，可当倾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是瞬间清醒。 “难不成，难不成……我还对范先生请安？” 凡是有关范先生的事，哪怕不过丁点，凤凝也可以很快反应。 倾城不知道范先生作何感想，反正，她是挺无奈的。 “自然。”倾城点点头，还不曾提及其他，凤凝却是一口拒绝。 “我不要！” 她原本就不想与范先生有什么牵扯，可因为“王城”是范先生的义子，这件事无论如何是逃不过去的。 “不过是做做样子，公子作为新嫁妇的第一日，总会惹人关注。” 倾城也只有劝解： “听话，不过一个照面的工夫。” 演戏，是演给外人看的。至于结果如何，关上门，谁也不曾知晓。 凤凝想了想，尤其是看到倾城那期望的模样…… 她是万般不想与范先生如何，可倾城非要如此。她不想理会倾城，可想到倾城背后的凤焱，凤凝却不敢不理。 “好吧。”与其被人教训后的答应，还不如现在就答应。 凤凝现在十分明了凤焱心思，凡是倾城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拿到。就更别提，她这点小事了。 两个人收拾妥当之后，便去了范先生院中。 不想，在院子里居然到了王勇与凤仙。 “舅……将军，将军夫人。” 倾城差一点便要暴露，好在最后一刻回转了过来。 “公主，驸马爷。” 凤仙并不知道倾城身份，王勇没有与她讲过。 倾城这“王城”的身份需要好好维护，凤仙没问，王勇也没有说。 “姑姑，您打趣我。” 凤凝又恢复了一派天真模样，她那害羞的姿态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在凤仙眼中，凤凝就如同她女儿一般的存在。 她的整个青春年华便隐没在小楼之中，这些个后辈亲戚，也唯有凤凝时常来小楼坐坐。陪她聊聊天，说说话。看着朝气勃勃的凤凝，凤仙的心中也是宽慰的。 对于凤凝，她甚至比对凤佳都要亲切。 “一晃儿，我们的凝儿也是嫁作人妇的小妇人了。” 凤仙眼中笑意不减，她自是喜欢凤凝的无忧无虑。可是，生活是公平的。 因为谭馨的出现，凤凝曾经那抹天真已消失殆尽。凤仙无力改变什么，就如同，她亦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一般。 可是，凤凝佳人，她脸上那抹欢喜不加掩饰流露出来。这让凤仙以为，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凤凝带着一如既往的调皮，福身道： “恭喜姑姑与姑父得偿所愿，愿你们早生贵子，龙凤呈祥。” “姑姑也恭喜凝儿与城儿喜结连理，日子和和美美。” “噗嗤……” 凤仙这份祝福，惹的凤凝娇笑不止。虽然，她与倾城这是假扮的夫妻，可是，听人祝福，却让凤凝很是欢喜。 “城儿，来此可是要与范先生请安？” 王勇将一切看在眼里，对于倾城语气也柔和许多。 “是。” 倾城点点头。 凤仙也便道： “我与勇哥之事，也多亏了范先生，算起来，他也是我们之间的媒人。故此，这新婚第一日，便向他讨个喜头。” 两对新人，与范先生渊源不浅，这新婚之日也都赶到了一起。 几个人正说话，却看到王琦端着一盆水从远处走来。 “王琦，范先生可是醒了？”倾城见此，不觉询问。 王琦看到四人，面色一顿，急忙请安。 “公主，驸马爷。将军，将军夫人。回驸马爷，范先生还没起呢。” 他脸上不觉填了几抹尴尬，踌躇的模样更有些拘谨。 1443 酒不醉人人自醉 “许是昨夜喝醉了酒，是我们来的太早。”凤仙不以为意，还为范先生找寻借口。 谁想，王琦却道： “您四位若是有事就别等了，范先生一时半会且醒不过来呢。” 王琦本不想言说的，可眼见将军夫人就要等下去，他才不得不言说。 让贵客等候，范先生也是大胆。 “王琦，怎么回事？”王勇意识到事情不妥，语气也冷了许多。 王琦是王家人，面对王勇也是紧张，更不敢有半点隐瞒。 “回将军，范先生昨夜喝多了，此刻已是烂醉如泥，没有半分清醒。” 王琦到底还是将事情往小了说，如今的范先生哪里是“烂醉如泥”可以解释。王琦只想着如何让几人离开，却忘记了，这几个人与范先生的渊源。更何况，王勇还在这里。 “茂生酒量一向很好，怎会喝醉？” 王勇心生不解，昨夜他也看了范先生喝酒，不过喝了几壶罢了，又怎会醉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呗。”王琦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正好被王勇听了个正着。 “什么？” 未免王勇误会，王琦更是急忙解释： “是啊，范先生酒量不错，谁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疯了一样的喝酒，不给别人半点机会，更是来者不拒，我看了都心焦。” 昨夜的范先生简直颠覆王琦之相信，自他伺候范先生以来，也知道范先生不拘小节的性子。可是，如昨夜一般疯狂的场面，他却是第一次看到。 有些话，随着醉酒便已流露。王琦也是大约猜了几许。 倾城默默瞥了凤凝一眼，她想，她或许知道范先生为何如此。 想想也是可笑，一个虚假的亲事，都能让范先生如此。若是一场真的亲事，范先生又会如何? 他既是喜欢凤凝，而凤凝已不思量起来，他们二人为何就不能在一起呢？ 哎……真真的令人不解。 可这些，王勇却并不知晓。 “这几日，茂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敏锐觉察出事情多有不妥，更是暗自思量。 “不曾啊。”王琦连连摆头，他可不敢说，范先生醉酒的时候，一直在念叨一个女人的名字。 那话，他虽然听不清晰，可大约也能猜出那是些情话。 这种范先生的私事，王琦还真不想乱说。 “我去看看茂生，你们先回去。” 王勇哪里能够安心，直接抬步便走了进去。 王琦根本无从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勇进了屋子。 “我也想去看看……”凤凝拉了拉倾城的衣衫，心思已经明了。 虽然，她不想与范先生再有瓜葛。可是，当范先生发生事情，什么誓言、决心，都已是无物。 “看吧。”倾城叹了口气，这种事，岂是她能够阻拦的？ 屋子里，已是狼藉一片。 倾城总算知道，王琦为何要打水？ 也不知道昨夜范先生是如何折腾的，整间屋子已经看不出原样。地上、桌子上，到处散落着衣衫、被褥。而那满屋的酒气，伴随着呕吐之物，让屋子里的气息更是难以忍受。 “这屋子里的酒味怕是三天三夜也散不尽。”倾城虽然喜欢范先生，可如此局面，也是难以忍受。 “小的这就把窗打开。”几人的到来，这可忙坏了王琦。 他一面收拾着，一面打开窗户。 昨夜，他也跟着折腾了一整晚。直到将将，范先生睡下，他才得空。 如今，他本想收拾一二，可哪想到，这就被人看到了…… “呕……” 凤凝捂住嘴巴，直接冲了出去。 “凝儿。”倾城跟了上去，却见凤凝在花园里干呕。 过了一会儿，她才直起身子。 “屋子里的酒味太弄了，我只轻轻一闻，就差点吐出来。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 凤凝深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再也不敢想象范先生屋子里的狼藉。 倾城斜睨瞥了她一眼，心中已是明了。 “你还是早些回院子吧，没事别再出来。”有些事，凤凝不曾知晓，倾城却十分明白。 “我就看一眼……”凤凝还是恍若未觉，依旧想要去探看范先生。 倾城拉住她。 “知道你为什么会感到恶心吗？” 凤凝的举动，已经暴露了一切。刚才之事，还尚且可以用范先生屋子狼藉作为解释。若是再发生这种事，难免惹人思量。 “大抵……是没用早膳的缘故？”凤凝不解其意，胡乱猜测着。 倾城也不为难她，直接提醒道： “你可记得，宫中嫔妃怀孕可有什么征兆？” 凤凝此刻的模样，不正是那征兆来临了吗？ “征兆……”凤凝一愣，沉思片刻，忽而恍然。 “哦，你是说……” 难怪，她刚才会呕吐。 怀孕之时，女子都会孕吐…… “回院子里，省的别人发觉。”倾城见她明了，也便不再多做他说。 凤凝也知道此事重大，不敢胡乱发表意见。可是，有一个人却让她牵挂…… “哦哦，可是……” “有这么多人照看着，少不了你那一眼。”倾城自然知道，她眼中只有范先生一人。可比起看望，自然还是不要暴露为重。 “我……”凤凝却不敢罢休，试图讨价还价。 倾城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道： “一会儿，还得去给贵妃娘娘行礼，你若不累，咱们现在便去罢。” “别……”这回，凤凝可是没有丁点脾气，直接妥协。 “我回院子还不行吗？” 虽然，谭馨是凤凝生母。可是，凤凝却对这位生母没有一丝好感。 倾城给她说的故事，她听明白了。若真是如此，那么她的命运可想而知。 她歪打正着，脱离了谭馨身边，可是不想再回去了。 倾城似笑非笑地瞥了倾城一眼，她如今还不想打破凤凝的美好幻想。谭馨是凤凝生母，这个礼早晚都要去行的。 凤凝以为此刻不行，便永远不行了？ 不可能。 “小艾。”倾城没有与凤凝多说，她只要保证凤凝安然便可。 “驸马爷。” 小艾上前，对倾城的声音温柔似水。 “好生照料公主。”倾城并未察觉什么，她只是想安顿好凤凝。 “是。” 小艾应声说道，明媚的模样并不输任何女子。 1444 恩威并重 直到倾城的身影消失于转角，小艾还对凤凝道： “公主，驸马爷对您可真有心。” “是吗？”凤凝叹了口气，有心又有何用？终究，一切都是假的。 小艾不知道内情，还一个劲于凤凝言说倾城的种种好处。 “是啊，驸马爷对公主的心思旁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到。驸马爷真真将公主疼到了骨子里，连这么近的距离，都怕公主有了闪失。” 这简直就是模范男人的典范，小艾都觉得驸马爷是如此出众。 “是啊……”凤凝点点头，想想这一切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忽而，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假的，终究是假的。 “茂生，茂生……醒醒，醒醒……” 房内，王勇还在一个劲试图让范先生清醒过来。酒醉的范先生本就迷糊，如今有了王勇的呼唤，也半眯着双目，瞧了一会儿。 “嗯？啊……王勇，嗝，你怎么来了？” 范先生打着酒嗝，对王勇的到来也是迷茫。他那昏暗的眼中，对一切都看得黯然。王勇见他情绪不佳，心中也是焦急。 “城儿，仙儿，你们先出去。” 即便王勇焦急，却依旧顾及着范先生的形象。他已是不知所谓，还怎能被别人看到。 “好。” 凤仙拉着倾城退了出去，王勇这才安心。 “范先生与勇哥的感情想必格外深厚。” 走出院中，凤仙似是感慨，灵动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惆怅。 倾城一顿，瞥了一眼，却见凤仙似有愁容，不甚明了。 “夫人怎会有此言论？” 舅舅与范先生之间的感情，别人自不知晓。可是，凤仙此言却似乎并非如此思量。 “昨日，我与勇哥大婚，范先生便已喝得烂醉如泥。若不是感情深厚何至于此？” 通过凤仙那黯然的眸光，倾城急忙解释： “夫人可别多心，将军与范先生都是纯粹的友情。至于范先生为何如此，大抵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范先生会如此，倾城猜想，大抵是因为凤凝吧。 此事，倾城也是猜测。可结合范先生先前的话语，此事已是十足。 凤仙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叹了口气，才说道： “王公子多虑了，我并未想到其他。不过，此事倒也并无不可能……” “啊？”倾城一愣，脑海中忽然涌现了一种莫名想法。 先前，范先生已经表明了他对凤凝的态度。倾城本以为，他会与凤凝在一起，可终究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如今，凤仙更说范先生若对真对舅舅感情深厚，那么……范先生心里的那个人…… 是舅舅！ 倾城只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范先生与王勇的姿态，以及，凤仙于她的说辞，似乎都印证了这点…… “不，不会的。”即便倾城心中已是暗自思量，可面对凤仙的怀疑，她还是给予了否定答复。 舅舅已经等了凤仙许久，而凤仙亦等了舅舅许久，何必因为这莫须有的小事而黯然神伤？ 再者，此事也并非就是如此。这些，不过她们想象罢了。 看着倾城坚定的眼眸，凤仙也不再多做他说。她只是默默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房中，倾城已是后怕。 万一，范先生真的有那龙阳之癖，又该如何是好？ 倾城心焦不已，凤凝却来询问范先生情况。倾城只以一句“不知”打发了之。 若范先生真的有那不良嗜好，她还是不能让凤凝这般虚度光阴。 先前，倾城同意将凤凝留下。其实更多的期盼，还是来自于范先生能够接受凤凝。 而今，这一美好幻想被打破，倾城也便不敢再有什么其他念想。最重要的是，她要确定范先生的取向。 “小姐。” 王琦得令而来，一脸恭敬姿态。 王琦自一开始便照料范先生的起居，范府没有女人，王琦也算半个管家。 对于倾城，他更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也是府中为数不多几个知道倾城身份的人。 更因为王勇的关系，他对倾城也加上了许多尊重。 “范先生可好些了？”倾城最为担心范先生，不过碍于王勇，她没有去探望。 王琦点点头： “喝了醒酒汤，现在已经好多了。” 范先生酒量不浅，昨夜虽然醉酒，但更多的还是心醉。有些事，总得想开，想开了，也就好了。 得知范先生无碍，倾城也便提及最初。 “先前，你为何会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王琦的这句话，王勇许没有听清楚，但倾城却听得清晰。 她十分明了，若不是王琦知道了什么，他怎会有这样的感慨？ 如今，她将王琦叫到这里，便是要询问始末。 “啊？我……没有啊……” 王琦装傻充愣，一副无知模样。 不过，他那慌乱的神色，还是暴露出了心底认知。 “嗯？”倾城一个眼神袭去，带着巨大的威压。她那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势，一经流露，已经让王琦无法抵挡。 “那不过是我随口乱说的。”王琦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倾城一眼。 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倾城，这强大的压力，比起将军都更胜一筹，哪里是他能够抵挡的？ 不过，王琦虽然无法抵挡，他却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心。 即便内心已是惶恐不安，他依旧保持本心，不曾言说范先生什么。 倾城见他心意已决，倒也不曾气恼。不过，她眸光一转，语气已是轻柔。 “这几日，前来投靠的王家旧部众多。总不能让人都闲置着，我想着，怎么着也该在这院子里布置一些。” 说到这里，倾城还特意瞥了王琦一眼，问道： “你说，是吧？” 王琦不明所以，倾城原本是在说范先生之事，怎么好端端的提及王家旧部？ 王勇正愁没地安置这些旧部，虽然，他们能力不错，但到底已是年纪大了。上战场多有顾及，若是真能够留在府中，自然得当。 王琦也便解释说： “王家旧部前来投靠，也是想着能够再会王家。府中虽然不比军营，但那些老弱之人若能够继续为王家效力，哪里他们都是愿意的。” 1445 少女心事露 对于王家旧部来讲，能够留在王家，能够留在王勇身边，那便是他们追求的目标。 而倾城的安排，正好也是他们心中所想，自然，王琦也没有什么不满。 倾城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深情却更加幽然。 “既然有人来了，那你的位置也空出来罢。”她的话直接流露，淡然的姿态更是惬意。 “我……”王琦心中一紧，看着倾城的安然，他顿时明了。 “小姐，您威胁我？” 倾城在告诉他，若是他不说出范先生之事，他便要离开范先生身边。更有甚者，会直接离开将军府。 他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不待在王家，他还能够去哪里？ “怎么？”倾城又是一阵威压袭过，王琦虽然无可忍受。可是，离开王家却让他更加无法认同。 “好吧，我说。”他终是妥协，总归倾城也是担心范先生，而他也的确知道的不多。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范先生这些年独身一人，看似孑然一身，可作为男人，心中总有牵挂。我见范先生醉酒之际，口中总在念叨着一个名字。故此，才有此猜测。” 一个男人，能够在醉酒的时候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特殊含义。 而对于王琦来说，这份含义便是爱情。 “名字？什么名字？”倾城一愣，心中也是焦急起来。 “听不大真切，好像是一个女子名字。” 王琦想了想，却如何也想不起范先生昨晚叫了谁。 他还特意仔细听了听，可那模糊的语调，让他结合不上谁的存在。 倾城一脸漠然，王琦见她不再言语，心中更是紧张。 “小姐，我说的都是真话。” 他生怕倾城会让他离开，那是他不敢想象的事情。 对于王家，对于范先生，他已经有了深深的眷恋。 倾城迟疑，倒不是因为王琦如何。只是，她在思量。 过了片刻，倾城在万般纠结之下，最终还是问询： “那名字里，可有一个‘勇’字发音？” 王琦是首先接触范先生的人，若是范先生有情感流露，他势必会第一个发现。 有了倾城的线索，王琦也便沉下心来思量。别说，还真让他想到了一点细节。 “这么说起来……倒是好像有过……” 范先生的发音有些奇特，好像就是“勇”字！ “小姐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琦见倾城居然能够猜测一二，心中已有了期待。他想了一晚上，也没对上哪个女子。倾城居然只是道听途说，居然就能够猜测真相，这让王琦也感到好奇。 因为好奇，他连刚才那份不安之感都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一切在倾城的目光之下化为虚无。 “回去好好照料范先生，将军府缺你不可。” 倾城的话已经表明，王琦可以留下。 为了留下，王琦自不会再多说什么。 “谢小姐。” 王琦离开之后，倾城的眉头却紧皱起来。她如何也想不到，范先生不娶凤凝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舅舅…… “小姐，可是范先生那里又出现什么变故？” 良辰、美景结伴而来，她们看到王琦离开，自然便想到了范先生。 一切证据虽然指向王勇，可在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倾城还是不敢轻下结论。 看到良辰，她忽而眼前一亮。 “良辰，这几日，你去照料范先生起居。舅舅去的时候，你多注意一些。” 范先生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有些事情，王琦毕竟是男子，不如女子细心。 如今，范先生又是醉酒，倾城派了丫鬟过去照料，也是应当。 她着重提醒良辰，注意王勇，以良辰的心思，已是明了。 “是。” 良辰随即离开，交给她的事情，倾城从不担心。 直到良辰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内，美景这才看向倾城。 “小姐，我……” 她也想去为小姐做事，可每次只要有良辰在，倾城便绝不找她。 这让的区别对待，让美景心中很是不舒服。 倾城知晓美景性子，瞥了眼她身上的装扮，提醒说： “你暂且再扮演几日，等公主的性子定下来，再说其他。” 如今，美景可承担着“倾城”的身份。在倾城没有回归本来身份之前，她是半点都不能疏忽。 “哦。”美景点点头，神情却没有多少明朗。 “怎么？” 倾城也见美景情绪不对，不由询问。 美景是多么活跃的性子，能够让她有此神情，可见一定是什么大事。 不过，对美景来说，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暗自神伤罢了。 美景在踌躇片刻之后，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道： “宁公子今日邀请我去‘倾楼’看戏。”说完，她便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倾城不解。 “这不挺好？”如今，美景可是承担着她的身份。 “倾楼”刚刚开业，自然需要些达官显贵前去捧场。 试问，整个长野，哪里还有比王将军的外甥女更加惹眼的呢？ “可是，可是……宁八斤也在。”美景纠结许久，终于将问题讲了出来。 去“倾楼”她自然不怕，可是，见宁八斤…… 美景的脸上流露出少见的害羞神情，那故作镇定的架势，任谁看了也会猜测一二。 “你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倾城发现，自上回美景装扮她逃过了图察的探究之后，美景与宁八斤的关系就有些不大正常。 以往，他们也是不太正常，可却没有如此这般互不说话。 美景如此，宁八斤也是如此。 不过，比起美景，宁八斤更倾向于与美景交谈。只是美景独自不肯交谈，也每每让宁八斤你希望落空。 听到倾城所言，美景更是连连摆手。 “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那副紧张模样，哪里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倾城看了好笑，可女儿家心事就是如此暴露。 “那你又在怕什么？”她顺着美景的话说，却也让美景无话可说。 “我……” 美景略带委屈地瞪了倾城一眼，最终还是说道： “我不想去‘倾楼’，尤其还要装扮成小姐的样子。”明明心情不佳，脸上却偏偏要带有笑容。因为她是“沐倾城”，怎能惧怕什么？ 1446 有何不同 “怎地不想去‘倾楼’？我陪你去。” 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倾城循声看去，却见凤焱翩翩而来。 “王爷。”美景行过礼后退到一旁，她可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倾城见了凤焱，心情也不觉好了许多。 “王爷今日可是不忙？” 长野的军队刚刚组建，那四十万大军也是需要休养生息。这几日，凤焱日日都待在军营，也是因为凤凝大婚，他才回来一趟。今日，怎还可以陪美景去“倾楼”？ 凤焱拉过倾城的手，满眼都是笑容。 “没什么要事，不是说去给贵妃请安？” 对于谭馨，他始终无法释怀。不过，一句贵妃称呼，也算进步许多。 凤焱虽然有了倾城，难免对凤凝有所疏忽，但重要的事情，他从不马虎。 他便是知道，凤凝对谭馨打怵。故此，才来陪着她。 倾城看得出他的细心，凤焱总是如此，默默无闻做了许多事。让人心安，却没有负担。 倾城忽然想到，这样一个温暖的人，前世为何要因为几米布料与她至死方休呢？ 感情的事，真的很奇妙，你不知道会遇上谁，也不知道遇到的那个人是否会是最为契合你的人。一切真相，唯有时间可以满满显露。 “凝儿还在梳妆。” 倾城朝美景使了一个眼色，美景会意地急忙去通知凤凝。 凤凝还以为，她不再纠结范先生之事，今日便可不去请安。如今，凤焱来了，她便是什么道理都没有了。 “请过安后，我与你们一同去‘倾楼’。”凤焱并不理会这些，他看着倾城，只觉得心中慢慢柔情。 “宁公子并未叫我同去。”倾城却是拒绝。 “嗯？”凤焱眉头蹙起，眼中已是不悦。 他难得抽空一次，倾城居然也要拒绝？ 倾城见他如此，更是拼命解释： “如今‘倾楼’已经开业，我瞧着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在府中留下点印象。”要知道，作为“王城”的她，不日就要“离开”。在此之前，她总得给府中人留下点印象，也省的别人不知道‘王城’是谁？ 更何况，范先生的取向，她今日必须探明。 倾城讨好地冲着凤焱眨了眨眼睛，瘪嘴的模样很是委屈。 瞧着她这副可人模样，凤焱哪里还有半点脾气。 “好吧。” 他始终无法拒绝倾城，哪怕，是他所不喜的事情。 凤凝极不情愿地从屋内走了出来，在凤焱的陪伴下，给谭馨请安。 作为驸马爷，倾城自然要行礼许多。大概是因为有凤焱在旁的缘故，谭馨并未刁难什么。 一场让凤凝十分担心的行礼，也在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复杂，这让凤凝的心情很是愉悦。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结束了。” 出了谭馨院子，凤凝还雀跃不已。她那欢快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愁容。 倾城见她开心，嘴角也不觉勾起一抹笑容。 在倾城看来，凤凝便适合这般的生活，这样明媚的表情。 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她不安，这般美好的存在，真希望能够一直挂在她的脸上。 “她毕竟是你的生母，难不成还能将你吃了？” 凤焱的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凝固。比起倾城的吃惊，凤凝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皇兄，你居然说这种话？” 凤焱是如何对待谭馨的，大家有目共睹。而他对谭馨的态度，又怎能来说教别人？ “你如此说教我，那么你呢？” 凤焱自己对谭馨爱答不理，此刻却呼唤凤凝要好好对待，此事着实惹人奇怪。 凤焱看了一眼谭馨的屋子，语气幽幽： “我与你不同。” “有何不同？” 凤凝也不是好忽悠的主儿，眼见凤焱似乎情绪有所转变，她也起了疑心。 今日，凤焱陪她来此，她便觉得不对。虽然，这其中有陪她的含义。可是，有倾城在，她也并不畏惧。 再加上他如今的这句话，更是让凤凝怀疑，凤焱是不是已经打算要接受谭馨了？ 就连今日请安，他也不似往日那般冰冷。 “城儿？”凤焱并未理会凤凝，却看到倾城的目光一直紧盯院子里。 倾城得到呼唤，转过头看向凤焱。 “我想去见一见阿布。” 自阿布与王老将军聊过之后，倾城还未曾见过他。如今得空，倾城也想知道事情始末。 阿布，与王老将军究竟谈了什么？ “我陪你。”凤焱也心有思量，倾城点点头。 “嗯。” 两个人随即去了阿布房中，而凤凝只有孤零零站在院子里。见谁都没有理她，想到自己的身体，也只有回了自己院子。 “王爷，驸马。”不过，当他们将要靠近阿布屋子时，谭馨屋子里却走出来一个人。 倾城记得，她是谭馨的贴身丫鬟。 “娘娘请您二位过去。” 丫鬟很是恭敬，而她的话，也让人生不出反驳欲wang。 倾城与凤焱对看了一眼，最终还是遵循丫鬟的话，再次进入房中。 谭馨还是先前的样子，她见倾城与凤焱进来，挥了挥手，丫鬟已是会意关上房门。 “谭姨母，我想见阿布。” 倾城见谭馨不曾开口，便主动提及。 她原本就觉得，阿布似有什么重要事情隐瞒。如今，谭馨又是如此，让倾城更加思量。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们来了这里。”谭馨点点头，对倾城的要求已是详尽。 “他……” “他已经离开了。” 面对倾城的询问，谭馨也直接作答。 “为何？”倾城不解，阿布不过刚刚回来，他为何要离开？ 比起这个问题，谭馨更加倾向于主动询问。 “城儿，对于巫氏一族你是如何看待？” “我？”倾城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如今思及，却是张口便道： “那是一个神奇而古老的部落，有着与现在格格不入的传承，亦有着神奇的技法，让人望而生畏，也让人充满贪婪。” 巫氏一族的事物美妙与黑暗相伴，虽然倾城接触的少，可却也看得明白。 “传承之力”虽然是好，可想要得到，却必要经受一番波折。而得到之后，族人间的尔虞我诈更是会让矛盾激化。 虽说是“传承”，可是千百年来，却没有一人能够得到完整传承。 这让倾城不禁奇怪，“倾城王妃”要的，到底是什么? 1447 人命引子 对于倾城的话，谭馨并未言说什么。她看向凤焱： “焱儿，你说呢？” 凤焱的眸光没有社么改变，因为谭馨的提及，目光却是微微轻抬。 “地狱。”淡然的声音夹杂着一抹异样自他口中流露，倾城一惊，慌忙看去，凤焱的表情很是清淡。 而此刻，谭馨却道： “不愧是‘战王’传承，一语道破根源。” 她已然明了了凤焱身份，对于他的解释更是由衷赞叹。 “地狱？”倾城对此感到不解，她虽然明白巫氏一族并不简单，可就这样将其简单归置于地狱，是不是有些太过严重了？ 谭馨看向倾城，不由解释： “城儿，你可知，巫氏一族，为何会起名一个‘巫’字？” “是因为巫术吗？”对此，倾城也稍稍了解一切。 传闻，巫氏一族的起源乃是因为“倾城王妃”。而她乃是被战王部落容不下的人，故此，她才与战王开辟了一片疆域。 整个巫氏一族在此繁衍生息，一直相安无事。 可不知道为何，后期的巫氏一族变得混乱不堪，随着“倾城王妃”与战王的相继离开，巫氏一族也发生巨变，更是差点灭族。 若不是凭借着倾城王妃临走前的各种安置，怕是巫氏一族已不复存在。 “没错，是因为巫术。” 谭馨对点点头，对倾城很是欣慰。有一个如此聪慧的儿媳妇儿，无论是凤焱，亦或者是谭馨，都能轻松许多。 “可是，巫术之所以有一个‘巫’字，已不不纯之兆。”谭馨接着道。 “不纯？”倾城依旧不解，巫氏一族又并非邪术，如何不纯？ “倾城王妃与战王之间，很是和谐。可是，因为这个‘巫’字，终究让他们分道扬镳。”既是“巫术”，定然是被世俗所不容。而在千年前的那个时代，更是如此。 “为何？”谭馨的话，让倾城对巫氏一族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更加不解。 那些她总以为距离她很遥远的事，似乎就在眼前，让人无限惶恐。 谭馨瞥了眼凤焱，见他姿态淡然，没有多少神情，这才接着问： “你可知‘倾城王妃’与战王活了多久？” “不知。”倾城摇摇头，按照“倾城王妃”的武功来看，她应该活了挺长时间。而战王，似乎比“倾城王妃”活的还要久一点。 毕竟，他们曾经分离，这到底是多久，倾城还真的拿捏不到。 “千年。”谭馨开口告知。 “千年！”倾城大惊，满脸不可置信。 “就如同阿布一般？” 在倾城记忆中，能够存活这么长时间的，唯有阿布与阿南。 不，阿布与阿南生与“倾城王妃”时代，若是“倾城王妃”已存活千年，那他们比千年还要久远…… 而相较于阿南的苍老外貌，阿布更是不曾改变分毫。就算如今，他扮作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丝毫不会惹人猜忌。 然而，谭馨要说的，还不仅仅如此。 “没错。先前部落里的人，比现在还要多，他们都是存活了千年的人。” 曾经的巫氏一族，很是繁盛。上有“倾城王妃”与战王，下有这些长生不老之人。大家的日子都过的很安逸，许多想要做的事情，也都充满意义。 长生，对于刚刚接触长生的人，自然欣喜。 而这抹欣喜，也让隐藏的问题不被注意。 “都是存活了千年的人！” 连阿布存活千年，倾城已感震惊，更别提如今当她得知还有那么多存活千年的人。 “那为什么……”她想要询问，为何如今她却看不到那些人的影子。 就好像阿布一般，即便是存活千年，可那苍老的声音却无可改变。或许，也是倾城接触的人太少，她未曾发现哪个少年声音如阿布一般。 对此，谭馨给出了肯定回答。 “因为巨鸟。” 这便是巨鸟存在的一样。 “‘倾城王妃’料到这些人的存在，会给部落带来灾难。所以，每当他们使用禁忌之术时，巨鸟便会呈王妃之命，前来惩戒。” 长生，对于刚刚接触的人来说，是希望，是命运的馈赠。 可是，对于长久生存的人来说却什么都不是。 人一旦存活太久，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故此，矛盾也开始深化。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这个“地狱”的根源。 “巨鸟惩戒的……是存活了千年的人？” 倾城倒是听说过，巨鸟会杀人，她当时还感到奇怪，“倾城王妃”为何会让巨鸟去杀自己的族人。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谭馨点点头。 “在倾城王妃的另一段传承之中，她详细解释了这点。” 而那段传承，如今已在谭馨的脑海中。 倾城了解如此，却是更加不解。 “可是，为什么？”存活千年已是不易，“倾城王妃”为何要杀掉这些人。既然是杀掉，却又为何从一开始要让他们长生？ 而这，正是谭馨所说的重点所在。 “因为活着，是有条件的。” 长生，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达到的。同样，维系长生的手段，更非轻易。 “每一个存活之人，百年间必须要用巫术炼制长生不老的药丸，若没有这份药，他们的大限之期也就到了。所以，为了活命，这些人便开始大肆炼制长生不老之药。” 最初开始长生时，并没有这些问题。 “倾城王妃”的初衷是好的，她想要让自己的族人长生不老，得益千年、万年、亿年……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长生不老药带来的副作用也越来越大。许多人，因为长生而死。 那时候，人们意识到，若是找不到解救的办法。那么长生便是死亡。 别忘了，他们是巫氏一族。使用巫术，对他们来说再轻易不过。 也正因如此，才让他们找到了解救长生致命的关键。 “那引子，却是千名巫氏族人的性命合成的。” 千条人命，便是因为一颗长生不老药，而化为虚无。整个世界，再也没了踪迹。 “什么！”倾城大惊，这些事，她从不知晓，更是无从想象。 1448 传承者的使命 “长生不老的药丸越多，活着的人却越少。若是长此以往，整个巫氏一族便会覆灭。每当有人开始炼药之际，发动了禁忌，便会被巨鸟杀死。因为这点，才有了如今的四大家族。” 等到“倾城王妃”发现此事时，已经为时已晚。更何况，那时候巫氏一族已经快要覆灭，就连“倾城王妃”自己都朝不保夕。 所以，她才让巨鸟替她完成她没有完成的使命。也找寻地方，建立了“传承之力”。 用“传承之力”克制，甚至消灭这涌动的巫术，才是“倾城王妃”真正的用意。 至于复兴，那不过是随意而已。 倾城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些事情，她想到了阿布，更是心中一紧。 “那阿布……” 若是存活百年，便需要千条人名，那么阿布身上，又担负着多少任命呢？ 这点，倾城却是猜错了。 “阿布身份得天独厚，他练就的武功，不需要炼制药丸，也可以有长生之效。” 阿布是“倾城王妃”的徒弟，更是天赋极佳之人。更何况，他练就的武功，本就是为了长生，自不需要这些。 不单是阿布，就连阿南也是如此。 真正需要长生的，反而是那些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 可是，普通人一旦有了更大的权利，便再也不安分。这也是“倾城王妃”始料不及的一点。 “如今，这个世界上已少有那千年存活的巫氏一族之人。毕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凑齐千名巫氏族人，也是不易之事。”谭馨的语气并未有丝毫轻松，她那紧皱的眉头明明表明事情似更为复杂。 “‘倾城王妃’留下‘传承之力’的确有复兴巫氏一族的意思，不过，这古老而邪恶的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办法，她却从未想要传承。即便是在‘传承之力’中，也不曾含有这份传承。” “倾城王妃”非常明白，什么是对巫氏一族好的存在，什么是对巫氏一族不好的存在。可惜，她的时间有限，即便明白，却无法抑制。 这些年，巨鸟的压制已经让那些人死伤无数，更是无法在夺人性命。 “可是，传承的禁忌再次被开启。” 谭馨的目光已是冰冷，浑身散发寒意。 “就在南疆腹地，有人在炼制长生不老的药丸。” 原本以为一切都消失了的事情，居然会在此出现。这让谭馨明白了身份“传承者”的使命。 而对于王老将军而言，他要做的只是成为“传承者”，却不是为了巫氏一族付出自己。 “传承者”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在谭馨拥有的“传承之力”记忆中，成为了“传承者”便表明了消除长生不老药的使命。 而这，王老将军都不曾明了。不，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依旧选择了离开。 昨夜，阿布已将一切与王老将军说得明白。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人失望了。王老将军为了自己的目标，已经甘愿舍弃“传承者”的这一身份。 他宁可不要谭馨身上的“传承之力”，也不想参与巫氏一族分毫。 看看，这就是被“倾城王妃”选中的人。 谭馨也唯有无奈。 “那巨鸟可是要去惩戒？”倾城想到谭馨所言，更是有意将巨鸟放出。 巨鸟已在“乾坤盒”内休养生息多日，如今前去惩戒，也并无不可。 可是，谭馨却拒绝了。 “阿布已经去了，他会通过此人，调查残留的巫氏族人。巨鸟去了，反而添乱。更何况，能够明目张胆炼制药丸之人，也不会惧怕巨鸟的惩戒。” 巨鸟的出现，已不是再有那么的威胁力。而若是可以控制巨鸟，更是会有源源不断的猎物出没。 谭馨怕，对方便是因此而引诱巨鸟，到时候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阿布……”倾城心有担忧，阿布武功虽好，可是面对未知之人，还是惹人挂心。 谭馨却是不以为意。 “南疆可是阿布的底盘，他去那里，还有阿南相帮。” 若不是考虑到阿布着实不用担心，谭馨也不敢放他离开。 倾城想到了南疆，自然就会想起那些诡异的事情。如今，巫氏一族的残留也出现在那里，让倾城不得不将二者联合到一起。 “先前，我们曾深入南疆腹地，其中着实诡异。在那大漠之中，居然有能连通沐府‘地下城’的暗道。而且，南疆皇宫也处处诡异，那大皇子的手段，闻所未闻。我更是因此，而导致失忆。就连雪莲，也……” 雪莲没有倾城幸运，那段经历，让雪莲成长许多。可在成长背后，她却付出了许多。 阿布对雪莲的感情，让倾城看不明白。而今，他回了南疆，也让倾城心有记挂。 谭馨点点头，对此事已然明了。 “此事，我已知晓。”谭馨虽然不曾到过南疆，可阿布早已将南疆的种种诡异与她细说。 其实，早在许久之前，阿布便怀疑那些残留就在南疆。只是因为其中诡异，让人不敢靠近。 如今，到了不得不靠近的时刻。 “今日让你们知道这些，也不过提前有个防备。对方居然如此明目张胆，恐还有后招。到时候，你们也早做准备。” 这些事，谭馨原本是不想让小辈们去挂念的。 凤焱虽然挂着个“战王传承者”的身份，可是，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战王于巫氏一族的意义并不大。 所以，他的存在也可有可无。 而倾城，不过是有了与“倾城王妃”相似的面容，以及相同的名字。难不成，因为这点，就要强加她使命？ 怎样，都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这些事，她不得不说。让他们早做防备，也好过事情来临却毫无察觉。 “是，姨母。” 倾城明白谭馨心思，她暗暗看了眼凤焱。凤焱对此却是无动于衷，不过，他的沉静模样也是与往日大不相同。 “我想单独与城儿说几句话。”谭馨看向凤焱，心思已经明了。 她想要与倾城说话，凤焱该说出了。 凤焱瞥了谭馨一眼，最终还是出去了。倾城总感觉如今的凤焱似乎变得不同，以往的他哪里肯听谭馨说半个字。如今，却是洗耳聆听，更是遵从了谭馨的吩咐。 1449 缓和余地 似乎一夜之间，他明白了许多，对谭馨，也更友好了许多。 看到凤焱将门关好，谭馨这才与倾城说道： “城儿，我怀疑此事南疆之事与‘海鲨宫’有关。” 她的神情郑重许多，对于倾城也是直言不讳。 “海鲨宫！”倾城一愣，莫非“海鲨宫”与巫氏一族还有什么牵扯？ “对，海家与巫氏一族乃是世交。不单是我，整个四大家族的人，海泽全部知道。千年前，海泽的先祖创立了‘海鲨宫’。而‘倾城王妃’则创立了巫氏一族。当年，一场大战，让巫氏一族差点灭族。而‘海鲨宫’却因而崛起。我怀疑，前年前的大战，与‘海鲨宫’也脱不开关系。” 千年前，“海鲨宫”没有这般强大的。虽然也是不俗，可到底还是依附巫氏一族的力量。 可是，巫氏一族离散之后，“海鲨宫”却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让人不得不将这二者之间联系到一起。 “千年以来，‘海鲨宫’从未放弃对巫氏一族的追踪，而对于巫氏一族的宝藏，他已显贪婪。” 海泽会帮助谭馨，帮助王老将军，在谭馨看来，那并非出于朋友间的友谊。 尤其，他还收养了凤焱。 这在谭馨看来，已是危机四伏。 因为如此，一旦海泽有事开口，他们将再无反驳机会。 而海泽对巫氏一族的觊觎，已露端倪。 “巫氏一族的宝藏？” 倾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巫氏一族不是都已四分五裂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宝藏？ “无论是沐府‘地下城’，亦或者是那断崖之边，还是海岛上的山洞。除了‘传承之力’，其中蕴含的力量更是浑厚无比。而在那没处之地，‘倾城王妃’都安置了一个宝贝。比如，‘地下城’的‘乾坤盒’。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迷药，这些药的作用也是很神奇。海泽便是觊觎这些，所以才对巫氏一族多有照料。” 巫氏一族的底蕴绝不是一个“海鲨宫”可以比拟。那些强大的事物，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都起源于巫氏一族。 所以，大家才会对“倾城王妃”格外好奇。 可这样一位奇女子，她却出现的莫名，消失的也莫名。 若不是有这么多的巫氏族人见证了她的出现，只怕这天地间都难留她的踪迹。 正因“倾城王妃”如此神奇，“海鲨宫”深知巫氏一族底蕴，所以，才会觊觎。 “可是，宝贝虽好，若无法收为己用，终究还是累赘。所以，他会选择与那些人合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无论是四大家族，亦或者是隐藏在南疆大漠的黑巫术，都是巫氏一族。 也就是说，海泽可以通过他们，得到巫氏一族的宝藏。 而他们要的，便是一个安稳，一个长生不老的梦。 听了叹息难道一番话，倾城也是心中担忧。 “姨母，可是王爷他……” 凤焱与海泽的感情很是深厚，这点，倾城初初接触便已知晓。 凤焱是一个少与人交心之人，可是对与海泽，他是真的付出了真心。 大抵是海泽在他年少时给予了许多帮助，也让凤焱不曾忘记，更想要回报。 谭馨何尝不知道这些，否则，她又为何要单单留下倾城呢？ “他定然不信我所说，此事，若是被他知晓，也定然会告诉海泽，我的怀疑。我将这些告诉你，便是让你时常提点。若他真做了什么错事，你也能牵制住他。” 凤焱，是谭馨最为担心的人。可是，她与凤焱之间的感情，却越发漠然。 这种事，本就是她的怀疑，若是在凤焱面前言说，两个人的情况恐怕会跌入谷底。 那是谭馨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才有倾城言说这些。 若谭馨所言都是真的，倾城自当帮忙。可是，她所说的也不过是自己猜测，让倾城稍有迟疑。 “姨母，我……” 倾城满眼无奈地看着谭馨，她总不能因为如此，便要对凤焱如何吧。 “城儿，姨母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谭馨也不逼迫，只是那恳求的目光却已是楚楚可怜。 谭馨本就生得标志，即便岁月也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如今这可怜姿态，已是深入人心，让倾城也生不起拒绝的心思。 “我只能试试。”她并没有一口答应，只说尝试。可是，这对谭馨来说已是欣慰。 “试试就好，试试就好。” 她不过是想让倾城给凤焱提了醒，凡是别多信赖海泽罢了。 倾城从屋子里走出来，凤焱已在旁等候。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倾城忽而叫住了谭馨。 “王爷……” “怎么？” 凤焱回过头，满脸柔情，已与先前大不相同。 倾城心中不禁想起了谭馨，只怕，谭馨心中应该更为欢喜凤焱能够对她露出如此神情吧。 倾城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 “你与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有缓和余地吗？” 谭馨对凤焱的好，倾城是看在眼里的。这个世上，母亲自对孩子的付出无怨无悔。虽然，谭馨做的事情许有不对，但是，她对凤焱的心不曾改变。 即便她错了，她也是为了凤焱考虑。 倾城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凤焱，心中更是暗自祈祷，希望凤焱能够说出让她满意的答复。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倾城感觉时间无比漫长。忽而，凤焱张开了嘴，倾城更是一刻都恨不得紧盯。 “有。”一个字，犹如千斤重，在倾城心底炸开了锅。 “嗯？”倾城一愣，虽然她心有期待，可当凤焱真正说了出来，还是让她本能的不敢相信。 “怎么？”凤焱眉头一挑，却是不肯再说第二遍。 “你说‘有’？”倾城只得自己询问，这回可是张开耳朵听得仔细。 本以为，凤焱还是一字打发了之，可这回的凤焱却是说了许多。 “她是我生母，自然有缓和余地。” 倾城无须猜测，凤焱便已道出所有。他与谭馨，的确有缓和余地。 “可先前……”倾城一顿，想到先前凤焱与谭馨的举动，还是心有思量。 1450 问了也白问 可她想到如今凤焱的改变，更是害怕提及先前，会让凤焱心有不快，急忙道： “没什么，可有需要我做些什么？” 凤焱居然愿意接受谭馨，这在倾城看来是极大的进步。而对于凤焱来说，先前的所做的一切已是明显，虽然谭馨不会计较，但难免他心有迟疑。所以，她可以帮他去做那些他不好意思面对的事情。 “这几日，我都在军营。若是她有什么需要，恐还得你来帮忙。” 凤焱也直接坦言，对于谭馨，他的心思已经与先前完全不同。 “这是自当。”就算没有凤焱如此言说，倾城也定当会这样去做。 于倾城而言，谭馨于她的意义远不止凤焱生母的身份。 “还有吗？”倾城试探性看向凤焱，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寻一丝别样的感觉。 可凤焱脸上再无其他神色，他只是好笑地瞥了倾城一眼，随即是走出了院落。 倾城自是不满，可既然凤焱不愿言说，她也不敢多提。有些事，也只有凤焱自己明了才算彻底明白。 自谭馨院中出来之后，凤焱与美景去了“倾楼”，而倾城则去了范先生院中。 她心中总有计较，不明范先生的心思究竟如何。 若他心中所想真是王勇，倾城也就此死了那份撮合他与凤凝的心。 “小姐。”良辰与王琦正在院中，见到倾城来了，恭敬站在一旁。 “范先生呢？”倾城问道。 “在里面呢。” 王琦赶忙回答。 他利落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还准备上前引领。 看着范先生的房门，倾城却稍有迟疑。 “嗯……那将军呢？” 她想起，临走时舅舅与范先生在一起的姿态。虽然，此事并未有所定论，可还是让倾城感到不快。再看一次那种姿态……她难保自己冷静。 王琦不解其意，听到倾城询问，便道： “将军已经和将军夫人离开了，小姐可是要寻将军？” 否则，倾城为什么要找王勇？ 听到王勇不在，倾城这才松了口气。 “我来看看范先生。” 即便是因为昨夜醉酒，倾城也当来探望。 王琦笑着在前引路，还告知说： “范先生刚才念叨小姐呢，没想到小姐这么块就来了。” “范先生念叨我什么？” 倾城一顿，按照范先生的心思，为何要念叨她呢？ “我也不知道，他说有些事要寻小姐问个清楚。”王琦挠挠头，一副憨厚模样。倾城见问他也问不出个什么，也就没有再问。 “知道了。” 推开门，范先生正在坐在椅子上似暗自神伤。 “爹。” 倾城冲他嫣然一笑，嘴角流露出些许温柔。 “城儿？” 见到倾城的范先生却是一顿，毕竟，他才刚刚提及倾城，此刻便已相见。这件事，多少透着点神奇。 没等范先生开口，倾城便道： “听王琦讲，爹有几个问题要问女儿？” 她来此，便是有正事要问。至于范先生的问题，自然要尽早解决。 范先生的面色还有些迷茫，他看着倾城的模样，稍有迟疑。 “你……” 话明明就在嘴边，可范先生却直接打住。 “罢了罢了，没什么大问题。” 他摆摆手，已经不打算多问什么。 倾城神色不便，问道： “爹，真没问题？” 瞧着范先生此刻愁容满面的样子，也不像是没有问题的模样。若真有问题，又有什么是不好与她言说的呢？ 范先生原本犹豫，此刻听了倾城的话，却是笃定。 “左右也不是你能够解决的事，问了也白问。” 范先生对此似乎有些不屑，那叹息的模样分明是有事。可既然他不想说，倾城自然也不会逼着他说。 范先生总归是大儒，他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什么都不问的。 “若是爹没有问题，那么女儿倒有几个疑问，需要爹来解答。”倾城摆正姿态，嘴角的微笑不知何时已是没落。取而代之的一脸郑重姿态。 “什么？”范先生见她如此，神情也严肃起来。 倾城的性子，范先生自然熟悉。而倾城更是没有麻烦他的时候，如今，却是要找他询问，让范先生也认真许多。 不过，倾城要问的可不是范先生所想的那种“正事”。 “昨日，爹怎会如此事态，于大庭广众下喝醉酒，更是惹的无数人围观?” 范先生的酒量是好，可是众人却不知道。昨夜，他一个人喝了那些酒，自是大大出了风头。 “我昨日都干了什么？”范先生大惊，神色中掩饰不住的尴尬。他嘴里嘟囔着： “王琦居然还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范先生酒醒之后，首先把王琦审问了一遍。不过，有关醉酒的事，王琦只说范先生礼教得体，却没有说什么大出风头。 倾城见范先生没挑起了兴趣，更是回道： “自然是与以往的爹完全不同的形象，只怕这会儿已经传到了各家耳朵里。” 范先生以前虽然狂妄，可年少轻狂倒也不会让人这般在意。可是如今，他已经人过而立，却如此这般不知体统，大家心中自然也有所思量。 范先生摇头不止，忽然却是镇定了下来。 “左右我在这些人眼中也没个什么形象，传就传去吧。” 他大抵是被酒精洗脑，刚才大脑还有一刻的愣神。他哪里在乎什么形象什么顾虑，从以前到现在，他便是别人眼中特立独行的存在。 即便是已过而立，他也孑然一身，更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说得好听，这叫洒脱。说得不好听，这明显就是脸皮厚。 倾城左右与他也说不出个什么，便又问了一遍： “爹昨日为何如此醉酒？” 范先生酒量甚好，平日里也会克制。故此，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会有那么好的酒量。 可昨日，他却如此不知节制，与先前完全不同的举动，难免让人浮现连篇。 “可是，因为……凝儿？” 倾城见范先生许久未曾回应，更是主动提及。 范先生一顿，眉眼中全是不满。 “好端端的，不是说以后都不再提了吗？” 此事，他已与凤凝说得明白。没想到，凤凝都不提的事，倾城却是又提了。 1451 混账 “以后凝儿还要留在府中，爹若是过不了心中这关，只怕也是不妥的。” 倾城哪里是想去提，凤凝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若是连范先生的取向都不明了，即便生下孩子，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倾城的话，让范先生彻底爆发。 “乱说什么，我与她无缘无分的，怎地就过不了这关？”范先生姿态笃定，眉眼中的坚定更是显而易见。可是，那眼底的不安，却难以逃过倾城的法眼。 范先生便是如此，他总是自说自话，却不肯承认内心。 “那么，与爹有缘又分的，是谁？” 这回，倾城也不再容忍，而是直接问询。 尤其是范先生心中的那个人，倾城势必要问明白。 范先生见倾城认真起来，自己反而放松了许多。 “若真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你爹我还至于如此孤家寡人吗？”他自嘲地摇摇头，瞥了倾城一眼，却离开位置，走到书桌前。 倾城哪里肯放过，直接追了上去。 “不，爹心中藏着一个人。一个别人看不到，也不知晓的人。” 只差一点，倾城便要将“王勇”的名字说了出来。 对于龙阳这种事，她倒是没有多少计较。可是，若是此事牵扯到舅舅，牵扯到凤凝，牵扯到范先生……就让她不得不计较。 三个人，三个家庭的事情。尤其是凤凝，若是知道范先生的取向，兴许她也可能释怀。 以她的年纪，本可以有着大好的年华，人生还有无数可能。为何，要因为一个范先生，而丧失那些可能，失去那美好的青春年华？ 范先生铺开一张纸，似全然没有将倾城的话听在耳中。不过，他倒是瞥了眼倾城，语气捎带不满： “赶紧把身份换回来，这不男不女的，只怕战王看了都没了兴趣。” 冷不丁，他却是对倾城的装扮指责了开来。 倾城亦没有理会，此刻压在她心头的，还是范先生种种。 见范先生始终不肯言说，倾城也没了耐心。这件事，她今日一定要问清楚，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 “爹心中的人，可是舅舅？” 倾城直言不讳，也是希望事情能够尽早解决。 “你说什么？”范先生因为吃惊，更是放下的手中的毛病，直勾勾地盯着倾城。 倾城也不打怵，此事，她已经容忍许久。如今，必须要给凤凝一个交代，给凤凝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交代。 “昨日舅舅大婚，爹因为如此才醉酒。与凝儿无关，与任何女人都无关。只因为舅舅，是爹求而不得之人。” 倾城将一切原原本本说出，她本可以等范先生主动回答。可是，她等得及，凤凝却等不及。 “混账！” 范先生长袖一挥，对倾城恼火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对倾城发怒，却也是怒火已经中烧。 “否则，爹为何会如此酩酊大醉？” 倾城丝毫不曾惧怕范先生的怒火，她今日便是要问个明明白白，也省的范先生总是隐藏。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好不相让的彼此，让房间内的火药味越演越烈。 倾城身上的气势爆发，即便是范先生，亦无可阻挡。 范先生吃惊于倾城的气势，可有些事，他必须要租出解释。 “城儿，我念你初犯原谅一次，若有下回，可别怪爹不讲情面。” 他也不想对倾城发脾气，可是，这触碰他底线的事，范先生也无可容忍。 倾城便知如此，所以更加大胆。 “既不是为了舅舅，也不是因为凝儿，那么爹为什么昨日大醉？” 此事，她问了几遍，而范先生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他似乎害怕让人知道他的内心，亦或者……害怕承认，倾城所说的都是事实。 面对倾城的咄咄逼问，范先生从愤怒转为叹息，最后却化为虚无。 “这不是你应该思量的事，有时间还是想想‘倾楼’发展吧。” 这一次，还是与先前一样，范先生说什么就是不肯回答。 他这明显的逃避心态，也似乎印证了倾城的猜测。 “‘倾楼’有宁白在，自不需要我来担心。可爹孤家寡人，我若不担心，谁又来担心？”她摆出一副乖巧女儿模样，似乎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你……”范先生因为倾城态度的转变，也彻底没了脾气。 范先生很喜欢倾城，虽然，倾城不过是干女儿。可是，对于范先生来说，他是真的将倾城与沐逸寒当作了自己的亲女儿、亲儿子。 面对自己的孩子，总是让范先生的怒火无从发泄。 倾城也看出了范先生的无奈，如今见他气势已经转弱，态度也和换了许多。 “爹，我不需要您说出真相。可是凝儿，他已经等您太久。若您真的……真的，如此，不要让她虚度光阴。” 那件事，倾城也无可想象。她只求范先生给凤凝留条活路，如今的凤凝因为范先生已经快要魔障。她嘴上说着，对范先生已经没有其他想法。可是内心深处，却依旧怀有期待。 否则，她为什么要得到范先生，又为什么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如此欣喜若狂。 凤凝的转变，倾城看在眼中。 她不知道前世的凤凝是否和亲，若一切都今世一般。和亲，不过是王老将军的幌子。那么有凤焱在，她的日子也定当不错。 重生而来，倾城希望自己的身份人能够有着比前世更为美好的生活。 却是不希望，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走上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阴暗道路。 “她都已是人妇，说这些作甚。” 范先生不以为意，似乎倾城嫁人了，便与他没有了关系。 他的反应，恰恰是倾城最为不快的。 “可爹知道，这婚事可以不作数的。”她们的婚事，不过是暂时之举。更何况，凤凝肚子中还怀着范先生的骨肉。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不因为任何人，我与安宁都无缘无分。” 这回，范先生更像心思笃定。 可是，前后不同的态度，让倾城却是迷茫。 “爹先前不是还说过，对凝儿并非全无冷漠？” 可为何此时，他又如此言说？ 1452 突然闯入 “城儿！”范先生压制的怒火，在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若如今，有一个男子喜欢你，要插足你与战王之中。你会因为他的喜欢，就喜欢上他吗？” 即便是怒火已经四溢，范先生依旧想要保持理智。 他不希望倾城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他更不希望自己在倾城面前不是一个完美的父亲。 自然不会。 倾城心中那道。 可是…… “不，不一样。” 因为她喜欢凤焱，所以，不会再看其他男人。 可是，范先生不同。 范先生若不是心中有人，他何至于不给凤凝丝毫机会？ “爹你看凝儿的眼光都很不同，你分明对她是有感情的。我原以为，是因为圣上之故，才导致你不敢与凝儿在一起。如今看来，什么都不是。是因为舅舅，竟是因为舅舅……” 即便倾城不想明白，可一切事物的指向都是王勇。 倾城的态度，让范先生也无法忍耐。他终于忍不住，大怒起来。 “城儿，你可别诬陷你爹。我与王勇那是清清白白的兄弟之情，没有添加半点别样感情！” 他就不明白，倾城为何就不相信他的话呢？ 倾城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相信他的话…… “茂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勇的声音忽然出现，让房内的两个人均是一惊。 “王，王勇……” 王勇直接推开门，大喇喇站在门口，一脸不满地看着屋内。 “舅舅……” 倾城的气势也瞬间下落，她原本只想偷偷来问问范先生，如今却被王勇逮了个正着。 王琦和良辰不安地站在一旁，见到如斯场面，还解释说： “小姐，将军不许我们出声……” 良辰倒还好，不过，王琦倒是一副被吓坏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亦或者是惧怕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你们先退下。”倾城见不得王琦那副委屈模样，明明一个男人，却如此胆小。 王琦如的赦令，急忙就要退下。 “站住。” 王琦一声令下，让王琦也不敢挪动一步。 王勇的目光紧盯着倾城与范先生，倒是不曾回头，但语气已经明了。 “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将军。” 王琦到底是军队出身，骨子里的服从让他的其实陡然提升。 王勇随即进屋，而王琦更是贴心将房门关闭。 王勇的到来，让屋子里的气息变得诡异。 原本，倾城可以肆无忌惮的话题，此刻却成了禁忌。 即便是范先生喜欢舅舅，倾城想，此事舅舅也不曾知晓。如今，他不过刚刚大婚，就说这种事，难免惹他烦躁。 不过，王勇却是将目光直指倾城。 “城儿，安宁公主为何要嫁给你？” 此事，一直是王勇感到不解的。他原本也心有猜忌，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将事情说个明白。 倾城没料想，王勇居然会问她有关凤凝之事，可如今也只有做出解释。 “因为，她要留在长野。” 可是，倾城的解释却并未能够让王勇信服。 “作为公主，她也能够安然留在长野，为何要嫁给你？” 圣上已经下了圣旨，准许凤凝留在长野，与瑾贵妃作伴。她即便不嫁人，有着公主身份，谁也不敢欺负。如今，为何偏偏要嫁一个商人呢？ 王勇并非看不起商人，只是按照凤家王朝的惯例，此事乃是第一次。 尤其，凤凝还是以为颇为受宠的公主。 如此作为，实难想象。 倾城又哪里敢告诉王勇实话，为今之计，也只有将范先生搬了出来。 “因为一个人……” 她虽然没有明说，可言语间的姿态却全部指向范先生。 “茂生，你与公主之间，可有什么关系？” 王勇问完倾城，直接询问了范先生。 这可让范先生炸了毛，他原本便对此事心有气恼。也是因为王勇的突然闯入，让他暂时忘记怒火。如今提及，他更是新仇旧恨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范先生那否认的姿态根本就是被拆穿之后的恼羞成怒。 王勇只瞥了他一眼，便看向倾城。 “城儿，你说。” “我……” 倾城也是迟疑。 “嗯？”不过，随着王勇一个目光袭来，倾城也立即说道： “公主……喜欢爹。” 她不得不说，面对王勇，她总感觉自己还是只是那个无人疼爱的小女孩。 当王勇第一次牵起她的手，她才感到那温暖备至。 “喜欢？” 王勇也是一愣，虽然他心有猜测，却没有这份猜测。 “有好感，想要嫁给爹。”倾城硬着头皮做出解释，一旁的范先生却不再言语，神情有些复杂。 “茂生……”王勇再次看了过来，此事倾城已经说出，而作为当事人的范先生怎能不明了？ “此事，我也莫名。我根本就没有如何，可安宁她……” 范先生实在不知道，凤凝究竟看上他了什么？ 明明，仅有的几次见面与接触，就能让凤焱如此锲而不舍？这……怎么可能！ 王勇深知范先生品性，他明白范先生为人，既然范先生如此说，王勇也自当不会怀疑。 不过，还有一事，却是令他不解。 “那你刚才所说，我们没有‘别样感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别样感情！ 这四个字，总是让人感觉奇怪。 “这个……”范先生又是迟疑。 “城儿，你讲。” 王勇早已看透，更是直接询问倾城。 可这种事，倾城哪里敢让王勇知道，她此刻又怎会言说。 “爹……”倾城求救般的看向范先生，试图将这个烂摊子甩开。 此事，即便是要说出来，也得是范先生自己来说。 毕竟，这件事别人都不如范先生来得真切。 范先生见倾城为难，心中也是不忍。 虽然，倾城对他如此，可心却是好的。而在范先生心底，其实也不是那么怪罪倾城的。 “我来说吧。”他主动将担子扛了过去。 “城儿见我不理会那安宁，就开始四处寻找理由。而最莫名，就属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范先生摇着头，语气平稳，并没有什么异样情绪。 他很自然说出此事，倒是让倾城心中不解。 按照倾城的想法，范先生不应该是扭捏的吗？ 1453 王夫人 “非分之想？”王勇不解，看向二人。 为什么，他感觉倾城与范先生所说之事，他有些听不明白呢？ “舅舅，这个时代龙阳癖好也……”倾城见王勇不懂，更是出言解释。此言一出，王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 “荒唐！”他愤怒地瞪了倾城一眼，此番才明白倾城所言为何意。 “可不荒唐，我刚才也正想教育一顿。” 范先生随即附和，言语中都是对倾城的不满。 他自是知道，倾城在朝阳城还认识几个小倌。对于这种事，许也见怪不怪。 可是，他不曾做过的事情，他是不会承认的。 “舅舅，我……” 倾城哑口无言，她想要解释，可是，她拿什么解释？ 难道，她要对舅舅说，凤仙也是这样思量的？ 他们本就结合不易，倾城可不想因为这莫名的小心思，而让他们的感情产生裂痕。 那是倾城所不愿意看到的，更是她无法容忍的。 “城儿，你是听谁言说的？” 王勇也看出来了，倾城断不会自己想到这些。那么，究竟是谁对她说的，便也摆上了台面。 别说此人是凤仙，即便是任何一个人，倾城也不会出卖。 “不是，是我的猜测。” 若只是她还好，可若是换了旁人，舅舅必定会追问到底。 到时候，事情可就没这样简单了。 “猜测？”王勇明显不信，脸上都是怀疑。 倾城知道，若自己拿不出让王勇信服的解释，王勇是绝不会相信的。可她想来想去，也便只有凤凝这一个解释还算合理。 “爹对凝儿明明有好感，可却并不接受凝儿好意，故此……” 还没等范先生说什么，王勇已经说道： “喜欢一个人是相互的，难不成范先生不喜欢她，就不能喜欢别人了？” 按照倾城的道理，好像只要凤凝喜欢范先生，范先生就必须要喜欢她一般。 两情相悦才是美满，只有一个人的喜欢，久了便成了负担。 “不是……”倾城怯生生回道。一个人的喜欢，自不是喜欢。可是，范先生对凤凝也明明并非没有感情…… 范先生曾经说过的话，倾城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随着范先生情绪转变，这些话，倾城却是无法言说。即便她说了，范先生也不会承认。 王勇似乎看出了倾城的心思，更是语气厉声道： “既然知道不是，以后就莫要再提。”对于范先生，王勇是真心相待，他更不希望，因为这件莫须有的事情，让他们的友情蒙上阴影。 “可是……”倾城也不想提及，可是，想到凤凝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迟疑了半分。 “嗯？”随着王勇一个目光袭来，她却是打了退堂鼓。 “是，一切听舅舅吩咐。” 倾城也有胆怯的事情，这份胆怯，来自于前世对她关怀之人的不悦。 面对王勇，她宁愿将一切心思掏出，也不愿他误会自己一星半点。 她要改变的，只是前世悲惨的命运，却不是前世对她友好的转变。 在王勇的干预下，倾城非但什么都没有从范先生口中得知。反而，还被王勇教育了一顿。范先生自是旁观，眼中那份洋洋自得模样，让倾城看不出半点他对凤凝的喜欢之意。 “城儿。”倾城不过刚刚进院，凤凝便迎面走来。她眼中带着期待，明媚的色彩比阳光还要耀眼。 “范先生可还好些了？” 可是，她所讲出来的话，却是倾城最不愿提及的。 “范先生很好。” 倾城回了一句，眼见凤凝已是心中安慰，倾城便知，她根本没有从内心深处放下范先生。 她怀着孩子，便是对范先生的一种期待。倾城知道，这样对凤凝很不好。 “凝儿……”倾城叫住了凤凝，欲言又止。 “嗯？”凤凝不解。 她想要询问凤凝，若是范先生有龙阳之癖，她当如何。 可是，当看到凤凝那副纯真模样，倾城实在难以询问。 怀孕后的凤凝，脾气比以前柔和了许多。她似乎天生带着母性光辉，因为怀孕全部显露了许多。她仿佛一只懵懵懂的小兽，对这个世界抱有浓浓的爱意。 倾城不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她更不想让凤凝受到伤害。 所以，面对如斯目光，倾城话锋一转，已与范先生没有半点干系。 “今日我们一同去‘倾楼’，过几日我便要离开，在走之前，将你的地位巩固巩固。” 倾城不可能一直以“王城”的身份待在长野，在她临走之前，总得让长野百姓都有这样的认知。 更何况，留凤凝独守空房，也得让知晓，驸马的强势。省的，有不安好心者觊觎。 “好。” 凤凝知道倾城是为了她考虑，自然不会拒绝。 到了“倾楼”，虽是上午，可却也有了不少客人。 宁白可是不遗余力宣传“王城”这位驸马爷，让长野城人都知道，“倾楼”乃是皇家国戚。 “公子，安宁公主。”酒楼里的小厮老远便看到了倾城的马车，麻利地等候在旁，伺候下车。 凤凝不悦地皱起眉头，纠正道： “请叫我‘王夫人’。”倾城给了她一个“夫人”身份，她自当要好好利用。 小厮一愣，忙道： “王夫人。” 如此，凤凝的脸色这才转好。 倾城见她如此，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王夫人”可是越来越娴熟了，她这位“王公子”可是得好好配合配合。 “公主和驸马爷来了。” 倾城与凤凝的出现，引起了不小骚动。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这才在张甜的指引下，来到了雅座。 屋内坐着宁白、凤焱与装扮成倾城模样的美景，几个人对倾城和凤凝的到来没有任何诧异，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这里看去，眼前视野宽阔，将长野城的大街小巷一览无余。 自然，别人也可以看到他们。 倾城大概明了，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 不多时，新的菜色呈了上来，宁白充当起介绍角色。 “这是北湖有名的鲤鱼，可是‘倾楼’又一道特色菜。” 自“倾楼”在长野开设分店之后，宁白便想着融百家之长，专门设定特色。 1454 又见老中医 这简单的红烧鲤鱼，偏偏让他加入了麻辣成分，陪着着秋日凉爽，别具一格。 鲤鱼很是鲜嫩，味道扑面而来，更是引人食指大动。 旁人还没怎么样，凤凝却是立即捂住了抠鼻。 “呕……”她小声地干呕了一下，声音虽小，却还是让倾城发觉到了异样。 “凝儿。” 自凤凝孕吐以来，倾城便格外注意。如今，更是担忧不已。 凤凝冲倾城点点头，不待倾城说什么，已是起身忙道： “我要离开一下。” 说罢，便快速离开，那模样似乎很是急切。 “我陪你。” 倾城随即追了上去，这里是“倾楼”，若是处理不当，惹有心人注意，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倾城快速带着凤凝去了花园角落，这里虽然也是宽阔，好在隐蔽，少有人走动。 “呕……” 凤凝直接呕吐起来，将这早饭吐了个干干净净，这才罢休。 “公子，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张甜闻讯而来，为凤凝准备了漱口水和毛巾。 呕吐之后的凤凝，这才缓过神来，将自己狼狈的没有收拾妥当。 倾城一面帮着凤凝整理，一面解释说： “许是吃坏了东西，没事。” 这话，不止是对张甜讲的，也是对有人问及的解释。 “那我让厨房熬些粥汤，养养肠胃。”张甜贴心照料，倾城自当领情。 “好。” 张甜走后，眼见四下无人，倾城这才询问： “可还能忍住？” 凤凝如今到了孕吐高发期，定会时常如此。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回府为好。 凤凝在吐过之后，精神了许多。她艰难地点点头，一脸担忧： “今日什么都难以下咽，看到那鲤鱼之后，更是无法忍受。再这么待下去，咱们不会露馅吧？” 刚才，她忽然离开，也是没有查看其他人的模样。不过，任凭谁如此忽然离开，总是会惹人警觉。 倾城见她面色逐渐回府，心里紧绷的一根弦这才放平。 “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周祥。咱们现在就回府，这几日好好在府中静养。” 以凤凝的情况，是不适宜出来的。 “嗯。”凤凝点点头，刚要随着倾城离开，却猛然看到了凤焱身影。 “皇兄……” “王爷……” 倾城与凤凝面面相觑，她们不知道凤焱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什么。 好在，她们刚才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也怕凤焱会联想什么…… “凝儿怎么了？” 作为凤凝的哥哥，她有事，凤焱又怎么能坐得住。 不过因为“倾楼”地形复杂，他也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见。 “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碍。” 倾城将早已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别看她表面镇定，实则内心已是慌乱不安。 以凤焱的聪明才智，她真怕凤焱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凤焱只是目光瞥了二人一眼，却是对宁八斤吩咐道： “八斤，去请个郎中过来。” 既是身体不舒服，自当请郎中。 宁八斤这才恍然，急忙便要去请。 “不用了，吃坏肚子休养一下就好了。”凤凝哪里肯见什么郎中，郎中把脉，她不是什么都露馅了吗？故此，她迫不及待站了出来，更为显示自己无碍的事实。 “八斤。” 凤焱却是不管她如何，已是笃定内心。 “是，王爷。”宁八斤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离开。 临走前，他却有些好奇凤凝的反应。 凤凝冲着倾城摇摇头，此事决不能让郎中查看。倾城自然也明白这点，见凤焱面色还好，于是便道： “王爷，凝儿毕竟是公主，让一个郎中给她看病，是不是有伤大雅啊？” 凤凝是公主，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了些，可到底还是自小礼仪为重。若让一个郎中相看，那的确不妥。 向来重礼仪的凤焱，此刻却不知道为何，居然还为郎中找起了借口。 “有床幔遮挡。” 既然无法相看，有了床幔遮挡，自然不需要有什么顾及。 两个人的解释，都被凤焱驳回，让二人心中涌现一股不安。 “皇兄，我没事了。” 凤凝决定还是从自身出发，她挤出一抹微笑，让凤焱相信她的安然。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凤焱并不领情。先前，凤凝在府中呕吐之事，虽然事小，但凤焱已然得知。如今，这是第二次，自然也引起凤焱重视。 “我……”凤凝被噎住，更是无从言说。 眼见凤凝败下阵来，倾城接着道： “王爷，府上还有太子留下的御医。公主金枝玉叶，还是回府再行相看吧。” 回了府，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可留在这里，只会凶多吉少。 “既是吃坏了肚子，怎地旁人无事？” 凤焱皱起眉头，说起请郎中，他原本不过为了查看凤凝是否安然。可是，随着倾城与凤凝的连连借口，也让他多少猜疑起来。 既然是安然，为什么她们要如此寻找借口嗯？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再者，也不知道凝儿是吃了什么，许是夜里受凉也尚未可知。”倾城的解释，不知不觉又加重了凤焱的怀疑。 场面僵持不下，正在此事，宁白的声音却传来过来。 “公主怎么了？”宁白的出现，仿佛天神一般，将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瓦解。 “多谢宁公子款待，我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府。” 凤凝似找到了救星一般，接着便对宁白解释。她是想先过了宁白这关，也才好离开。 “嗯？” 可是，她没有想到，宁白的一切是凤焱说了算的。 眼见宁白已是将目光投向凤焱，显然，是询问他的意思，凤凝更是没了话说。 “王爷，郎中已经请来了。”偏偏此刻，宁八斤也回来了。当然，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老郎中。 “嗯。”凤焱幽幽地应了一声，直接看向了凤凝。 “既然郎中已经到了，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倾城不过随意一瞥，心中大骇。因为眼前的郎中不是别人，正是查出凤凝怀孕的那位大夫。 倾城如何也想不到，阴差阳错间居然还有这般巧合之事。 那大夫也认出了倾城，不过，他却不知晓曾经看过喜脉的乃是凤凝。 1455 检查身体 这种情况，倾城自然更不能让他看查看凤凝安然。 “王爷……”倾城绞尽脑汁，终于在最后一刻想到了一个借口。 “今日是我们成亲的第一日，便要看郎中，怎么看都有些不妥。” 成亲，都将就一个吉利。更婚后第一日便看郎中的，却有不吉利之说。 宁白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附和倾城的话。 “是啊，焱。怎么说也是新婚之日，看郎中是有不妥。” 他还认真看了看凤凝，更是说道： “我看公主起色尚佳，估计也是水土不服，休养几日便可。” 倾城不知道宁白有何想法，不过他如何的说法，却是对她想通。倾城满脸期待的看向凤焱，凤凝更是上前试探道： “皇兄，我回府了。” 她虽然不知道老郎中的身份，可也明白此刻不是给人把脉的时机。自倾城与凤凝一个劲儿找借口，凤焱便心觉不妥。如今，又见她们如此这般，也有了松口之意。 “真的无事吗？”呕吐，可大可小，凤焱不过是担忧罢了。 听到此言，凤凝更是一个劲点头。 “嗯，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都已经好了。” 说着，她还原地跳了记下，证明自己的无碍。 眼见凤凝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凤焱，也无可奈何。 “即使如此，那么便回府好好休养。” “嗯。” 凤凝忙不迭的点点头，如小鸡吃米。 “我陪公主回府。”倾城也适时言说，两个人一溜烟没了踪迹。 “城儿，刚才可吓坏我了。” 马车上，凤凝还是心惊胆战。想到她居然在皇兄面前说了谎，一颗心更是“怦怦”乱跳。 倾城也不比她好多说，摸着乱跳的心脏，也是不安。 “也差点吓坏我。” 在凤焱面前找借口，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起的。 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那紧盯的目光却会让人以为，他什么都知道。 “皇兄总是这般犀利，看到他紧盯的目光，我已经差点快要缴械投降了。” 凤凝乃是用尽了浑身解数，这才得以安然。若是刚才凤焱还不松口，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坦白从宽的准备。 倾城点点头，也是劫后余生的口吻。 “他总归也是不知道的，咱们不要自乱了阵脚才好。” 明明，凤焱什么都知道，她们还如此这般，真真是为凤焱的怀疑提供了便利。 “嗯。”凤凝表示赞同。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 凤焱并未在提及凤凝呕吐之事，而凤凝亦是小心谨慎，碰见刺激性的食物便躲老远，也没有孕吐反应。 倾城以“王城”身份，带着凤凝玩遍了长野城的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知道，王公子的模样。当然，装扮成“倾城”的美景也少不了相伴。 让人无论如何，不会将“王城”与“倾城”结合为一人。 阁楼之上，一道犀利目光正瞧着走在街口的倾城。 “主子。”黑衣人适时来到男子身边，讲述自己所查到的一切。 “阿布回了南疆，却进了大漠深处。那南疆大漠着实诡异，我们的人已经不少在此丧命。” 南疆大漠诡异，去过的人都不想去第二次。而进去的人，也稍有能够出来的。 “南疆……”男子目光阴暗，思量片刻，才道： “阿布的事，暂且不用理会。先盯着王城，看他会去哪里。” 依照男子的猜测，王城定然不会长久在长野。而王城的身份，一直是他颇为好奇的。趁着这个机会，能够查到王城身份，也是意外之喜。 “是，主子。” 黑衣人随即离去，不带走任何光彩。 “城儿，怎么了？” 凤凝见倾城似偶不便，不由询问。倾城抱着胳膊，不禁打了个冷战。 “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秋风真是萧瑟。” 她不知道为何，忽然间身体有些寒凉。 凤凝点点头，配合道： “是啊，秋日里本就阴晴不定，逛了这么久，咱们还不回去吗？” 她虽然也喜欢逛街，可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总是如何也不舒服。 “嗯，回去。”倾城见今日时辰不差多了，也便打道回府。她凑近凤凝道： “不过，‘王城’可是要离开了。” 她已经拉着凤凝恩爱了许久，即便是“王城”离开，也应该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更何况，凭借着凤凝的公主身份，也没有谁敢言说什么。 “嗯。”不过是换个身份，凤凝也没什么不适。 “王城”的离开很顺利，凤焱带人相送，自然少不了扮作成倾城的美景。至于回来，倾城自然也就换回了身份，而美景也换回了身份。 一切隐藏良好，谁也不会知道，美景与倾城的身份。 已经换回身份的倾城把玩着太子送的“降龙佩”，思量着将来要对太子许个什么心愿。 太子给了她“降龙佩”，可她的发簪也同样被太子拿走。 她都怀疑，太子是不是早已知晓她的身份，故意如此。 “小姐，不好了。”美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焦急。 “美景，何事？” 倾城沉住气，她自知道，美景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可是，事情已经来临，慌张又有何用？ 美景深呼了一口气，将自己所看到的情景与倾城禀报。 “小姐，我刚才在大门口遇到了王爷。王爷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郎中过来，非说要治一治公主的水土不服。若是公主真的被郎中诊治，那咱们……” 一切就会被知道。 “快走。” 倾城已经不等美景说完，直接便起身。 她自然不能让凤凝有事，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凤焱发生什么。 此刻，在凤凝院中，她正与凤焱纠缠。 “皇兄，我没事，我没事。” 凤凝哪里看不出凤焱的心思，更是一个劲往后缩。她可不想比人把脉，连带看出什么。 “没事，怎会一连吐了几日？” 凤焱铁着一张脸，语气已不容置疑。 一连吐了几日？ 凤凝思量着凤焱的话，直接看向小艾。 这件事，除了小艾没有人知晓。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小艾慌张跪倒在地，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她也是担心公主身体，这才…… 她可完全没有背主之心啊。 1456 王参将 凤凝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有这样一个担心她的丫头，她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可是，此事，却不能告诉凤焱。 “此事，你也不用瞒我。有关你的身体着想，不能大意。” 凤焱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一副担忧模样，看起来格外关注凤凝的健康。 “我真的没事……”无论是他是真是假，凤凝都没有办法去言说什么。 她只有靠着拖延，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 可是，即便是慢一点又有什么用？ 对于凤焱来说势在必行的事情，又哪里是她几句“无碍”便可以抵消的？ “不过看看就好。”凤焱的并未言辞厉色，也算是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凤凝颜面。 凤凝自是知道凤焱脾气，也知道自己的反抗都是无效。可是，让她这样便交出自己，总觉得事有不妥。她好不容易寻到理由推脱道： “我的身体一直都是张御医诊治的，皇兄你这从哪里找来的不明不白的人，我不要给他看。” 凤焱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郎中，反正凤凝是第一次看到。她便笃定了这一点，更是不许别人碰她分毫。 至于张御医，倾城早已打点过，也就无碍了。 凤凝的话，终于让凤焱有了脾气。 “胡闹，这是军中王参将，治疗水土不服很有经验。听话。”最后，他的语气已是厉色起来，让凤凝无处反抗。 “我……”她迟疑地看着凤焱，心中更是期待倾城能够出现。 在这府中，也唯有倾城能够制止他的行为。可是，凤焱来势突然，小艾又成了凤焱的卧底，凤凝根本找不到人去通知倾城。 她咬咬牙，心中已是百转千回。短短一瞬间，她做好了各种思量。当然，也做好了被发现秘密的准备。 “王参将，您是不是只会治疗水土不服啊？” 在凤焱的强势目光下，凤凝还抱有一丝期待。 希望，凤焱给她找来的军医，只会治疗这一种病症。 王参将一愣，忽而似乎明白了凤凝的意思，急忙道： “回公主的话，末将祖上三代开医馆，望闻问切自是基础，水土不服不过小症状罢了。”未免凤凝担忧，他还是接着道： “公主不必担心，即便严重也是几帖药便可药到病除。” 凤凝现在只想仰天长啸，她哪里是担心王参将医术不够高明，她明明是最怕他医术高明。 可是，凤焱与王参将就偏偏听不懂她的意思。 眼见反抗无效，凤凝也只有束手就擒。 最起码，与倾城在旁护着她，即便凤焱想要做什么，也得过倾城这关。 凤凝已经认命，随着凤焱一个眼色，王参将也会意走上前去。 “这里怎么这般热闹？”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凤凝耳中，顿时，她整个人都活络了起来。 “城儿。” 倾城款款走来，似乎无聊般的闲逛，很是悠然。 她的目光里含着笑意，看到凤焱亦上前福身。 “王爷。” 倾城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带着天然的亲近氛围，让气氛也好了许多。 “末将见过小姐。” 王参将见过倾城，亦是上前行礼。恭敬的模样，完全不似初次相见。 “哦？你认识我？” 倾城一顿，可她的脑海中并未此人线索。 七尺之身，身着布衣料子，浓眉大眼，满嘴络腮胡须。这样一个特色鲜明的人，若是倾城曾经见过，也不该没有印象。 王参将解释道： “末将乃是王家军医，素闻小姐大名，于公主婚宴上曾有过一面之缘。” 当然，他当初看到的却是美景假扮的倾城。 倾城了然，默念了一句： “哦，王家人。” “是。” 她目光落在王参将脸上，心中已有思量。忽而，倾城转过身看向凤焱与凤凝。 “这可是有什么事？”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虽然倾城知道为何，可她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鞥凤焱开口，凤凝已经言说： “城儿，皇兄请王参将来给我请脉，治疗水土不服之症。” 她眼中的恐惧显而易见，原本已经放弃反抗的凤凝，在见到倾城的这一刻又燃起了希望。 若是府中有谁能够阻绝凤焱的要求，那么此人非倾城莫属。 当然，倾城就是来阻绝此事的。 “水土不服，不是都已经好了吗？”她试图从痊愈角度提醒凤凝，若是病情痊愈，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看什么大夫。 可是，她并不知道，小艾已经将什么都与凤焱说了。 “近期偶有复发，小艾最是明了。” 凤凝暗暗提醒倾城，小艾的暴露。她虽然灭洋多说什么，可那不屑的语气，跟在凤凝身边许久的小艾又如何听不出来。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并非故意与王爷言说，实乃公主时常如此，又不肯告知旁人，奴婢也……” 小艾自然明白凤凝手段，这皇家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凤凝的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而她对待叛徒的手段更是让小艾闻风丧胆。 可是，小艾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倾城看到这主仆俩的互动，顿时将明了一切事由。当然，小艾并不知道凤凝怀孕之事，从她的角度出发，会担忧凤凝，以至于告诉凤焱，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凤凝的反应就有点过激了。 “小艾快起来，这天寒露重的，可别伤到筋骨。” 倾城亲自上前，将小艾搀扶起身。 凤凝反应过激，即便凤焱没有查出什么，却也能够从她的反应中看出端倪。 这种事，本就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沐大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小艾趁着这个机会，一脸求救地看向倾城。可是，她并不后悔。 站在小艾的角度，公主接连几日的呕吐，这是不曾有过的。更何况，此事公主不许她出去乱讲，便更让小艾担心。 恰好此时，凤焱找到了小艾，小艾为了凤凝的身体健康，自然将一切交代。 倾城能够想到小艾的心焦，她这也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吧。这样可人的丫头，自然不能伤着了。 1457 听懂了吗 “嗯，你也是一片好心。公主不会怪你的。哦，凝儿？”倾城自己原谅还不算，非要扯上凤凝。 倾城知道，此事若是凤凝不松口，那么小艾心中也是个坎。 在得到倾城目光示意之后，凤凝的心思也缓了过来。 这件事，的确是她考虑不周，真要算起来，她也有错。 “下去。” 凤凝的语气虽然还是恶狠狠的，但厉色目光却已收敛了许多。 “是。”小艾急忙退下，生怕自己晚走一步，会让凤凝更加厌恶。 倾城来到凤凝身边，压着她的胳膊道： “既是水土不服，王爷如此有心，那还是看看吧。” 她竟是同意了凤焱的提议，更是冲凤凝点头。 “城儿，我……”凤凝哪里肯同意，奈何倾城紧压她胳膊，让她无力反抗。 “王参将，有劳了。” 倾城冲王参将点点头，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凤凝根本无从反抗。可是，她相信倾城是不会害她的。 “末将荣幸。”王参将一直等候在侧，也没觉怎样。 来到房内，凤凝直接躺到了床上。 “王爷，可是要出去等候？”倾城看着一同进来的凤焱，暗自提醒。 虽然，凤焱是凤凝的哥哥，可此事毕竟有关礼节。如今，凤凝又是嫁作人妇，凤焱在此确有不妥。 凤焱皱起眉心，见倾城一脸坚定，极不情愿的点点头。 “嗯。” 不过，他却依旧看向凤凝的方向，身体也没有丝毫出去的意思。 倾城适时道： “有我陪在凝儿身边便可。” 顺便，她当挡在凤焱与凤凝之间，让凤焱的视线落了空。 凤焱皱眉瞥了眼倾城，最终还是妥协走了出去。 “好。” 凤凝虽然在床上，可是耳朵却一直观察着凤焱的反应。当她看到凤焱竟离开，便直接拉下床幔，与外界隔离。 王参将此刻也有了点异样感觉，他看着紧闭的床幔，提醒说： “公主，还请将胳膊伸出来。” 没有胳膊，他如何把脉？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紧闭的床幔。 “公主？” 王参将虽然不解，却也不敢主动打开床幔。凤凝毕竟是公主，哪里是一个参将能够如何的。 正当他想要探究床幔内动静，倾城的声音却猛然响起。 “王参将在王家多久了？” 倾城似随口询问，随意的姿态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对待倾城，王参将可不敢大意，立即转为一脸恭敬姿态。 “回小姐的话，末将一直跟在将军身边。去过南疆，睡过大漠，如今也跟到了长野。” 王参将跟在王勇身边的日子不短，从他如今对自己这般恭敬的姿态，倾城也能够感受得出来。 “哦？这么说，你曾随舅舅在朝阳也待过？” 倾城随即问道。 若是舅舅身边人，自然待过朝阳。 “小姐，这……”王参将指了指床幔之内，显然，有些事是怕被凤凝知晓。 虽然，倾城即将嫁入王府，与凤凝关系也极好。可是，这种事一旦透露，那么与王家便是灭门之灾。 不过，倾城倒是坦然。 “公主也不是外人，不必担忧。” 她得知道王参将的身份，才好继续言说。 眼见倾城如此，王参将也便直言: “的确待过。末将有幸在‘王府’也已见过小姐。”即便倾城已经说明凤凝不是外人，可王参将依旧保留了些真相。他不说“朝阳”，只说“王府”。 先前，他所说在凤凝与“王城”成亲之际的初次见面不过谎言。真正来讲，他们早在朝阳城便已见过。 不过，那时候小小的“王府”人数众多，王参将也是远远见过倾城几回，并没有让倾城认出。 可是，他既然能够知道“王府”，那么身份便也确定。 “哦？的确是有幸。” 倾城看着王参将，心中也越发安稳。 “你怎让王爷找来了？” 王参将是王家人，可对于凤焱来说，御医有很多，而他自己军中也有军医。为何凤焱要舍近求远，寻来了王参将？ 王参将虽然不明倾城为何如此言说，可是，对于倾城，他却是有问必答。 “王爷想找个熟悉长野气候的军医，不瞒小姐，末将老家便是长野。虽然跟随将军在外几年，可对长野的气候却颇为熟悉。” 王参将便是长野人，自然也得凤焱青眼。 “这里地处边陲，气候又比较干燥，外来人若是不注意补水，很容易染上水土不服。” 他将情况与倾城交代一清，这才猛然响起，他本是来给凤凝把脉，可如今…… 倾城了然，随意道： “依照你看，公主可是染上了水土不服？” “这……”王参将一愣，心中的那抹不安亦在逐渐扩大。他根本未曾诊脉，而倾城却让他回答这个问题，这…… 一道灵光自王参将脑海中闪过，他调整好心绪，回道： “看公主面色红润，气息稳定，应当不是水土不服。” 医术里将就望闻问切，实际上，在看到凤凝的第一眼，王参将便已笃定，凤凝的身体并不大碍。 至于什么水土不服，倒有可能。可是，那不过是刚来此的症状。凤凝如今已经来了快两个月，如今还是水土不服，那就可笑了。 “那是什么？” 听到王参将的回答，倾城的眸光安然，却依旧不打算放过他。 “这个……”即便王参将再愚钝，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倾城根本就不想让他为凤凝诊治，还一个劲要他说出症状，这不是为难他吗？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王参将也是老实人，见倾城如此，也老老实实将自己心中疑问说出。 倾城见他如此，不禁莞尔，也回应说： “公主染上的就是水土不服，不过这几日已经好转，喝上几副药便可痊愈。” 她没有回答王参将的疑问，却是说了堆莫名之言。 “小姐，末将……”王参将还是不解，倾城不等他说，便道： “我说的话，你可听的到了？” “听到了。”王参将老老实实回答。 “听懂了？”倾城又问。 这回，王参将迟疑了。 “没有……” 倾城的话，更他越发迷茫，他都不知道倾城到底是什么意思。 1458 我不忙 “没有？”倾城语气一顿，一道犀利目光袭来，让王参将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听是听懂了，可小姐的意思，末将实在猜不透。” 他也看出来了，这其中有他参与不得的东西。可是，倾城模棱两可的反应，让王参将更加迷茫。 倾城见他实在老实，又有王家这层身份在，便也不再犹豫。 “出去后，便这样对王爷讲。” 她直接与王参将道出自己的目的。 在得知王参将乃是王家人后，倾城便有此打算。她虽然无法制约旁人，可是，对于王家人她却十分有信心。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让凤凝答应诊治。 “可是……”可偏偏王参将是个死心眼的，他不过一个目光，倾城已是犀利。 王参将好歹没有在倾城的强大威压之下跪地，头颅却是低了下去。 “是，末将遵命。” 他虽然不解，可倾城所说，他却不得不听从。 打开房门，凤焱已然站在门外。 “可检查妥当了？”他看向王参将，目光凛然。 可怜的王参将，在屋内要顶住倾城的威压，在外还要承受凤焱的冰冷。 “回王爷，公主确是水土不服，不过是初期症状，喝上几贴药就好了。” 他将倾城的交代的话，完完整整告诉凤焱。 他暗自担忧，也不知道公主到底怎么样，居然还不让查看。 若是有什么大事…… 呸呸呸。 王参将在心中默默吐了几口唾液，暗道公主不会有事。 他瞧着公主的模样越发俏丽，哪里像有事的样子。可若是没有事，为何会呕吐呢？ 王参将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想到凤凝的姿态，却是即可否决了。 “你确定？”凤焱眉头紧皱，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在外，他似乎总是一副冰冷样子，让人深感压力。 “是。”王参将盯着压力，点着头。他的表现，总算得到了凤焱认可。 “行了，下去开药吧。” 伴随着这一声下去，王参将也默默松了口气。 “是，末将告退。” 看着王参将的背影走远，凤凝这才从床上跳了下来。 “皇兄，我都说没事了，你还这般劳民伤财，将军中大夫都给请来了。若让人知道，还指不定我和公主如何嚣张跋扈呢。” 她略带不满地冲着凤焱嘟囔，本来嘛，这件事有御医就足够了，凤焱却偏偏要从军中带人。 这回，王参将回去，军中的可都对凤凝有了了解。 凤焱的神情不便，即便面对凤凝不满，他也冷着一张脸。 “你何时不嚣张，何时不跋扈？” 安宁公主嚣张跋扈的大名，在内京城可不算什么秘密。 否则，她定亲之际，也不会惹得无数氏族子弟外出之事了。 “我……”凤凝见凤焱哪壶不开提哪壶，心中更是气恼不已。可是，她想到倾城与她说过，怀孕期间若是生气，对胎儿不好。 所以，即便她心生气恼，却是依旧压下了火气，一脸讨好道： “人家现在都变好了嘛。” 这半带撒娇的语气，凤焱以往只有在凤凝求他办事时，才会感受。 如今，这莫名的撒娇，也惹得凤焱多有不适。 “那就好。” 凤焱瞥了凤凝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在凤焱面前，凤凝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安稳，更是讨好道： “我现在没事了，皇兄可以放心了。” “嗯。”凤焱的脸色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他那副模样，除了对待倾城，对谁都是冰冷。 “在屋里好生歇着，别乱走。” 凤焱说出这句话，已有离开之意。 凤凝巴不得他赶紧离开，连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是，我的哥。” 到最后，倾城却是随着凤焱一同离开了。她原本想着陪凤凝说说话，可碍于凤焱在场，她不能不能多说什么。 “凝儿这性子如今是越来越柔和了，真真是成了亲的女子，很是不同。” 倾城没话找话，两个人之间沉默气氛，让她很是不安。 凤焱停下脚步，略带打量地看了倾城一眼，却将倾城看得心惊肉跳。 “你来此有事？”凤焱随即问道，虽是闲谈，但倾城却不敢大意。 她脑海中不断思量着，说点什么可以引起凤焱共鸣，也省的她多做打扰。忽而，她瞥见路边的一朵野菊花，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山上的菊花开了，见凝儿在府中无事，想邀她同去。” 不过，因为凤凝身体原因才不得不作罢。 凤焱目光一沉，语气幽然： “菊花开了吗？” 府中的景色虽然不是姹紫嫣红，却也偶有花朵冒出。 凤焱此言绝不是只问菊花，倾城解释说： “在内京的时候，赏花每每都是大事。那些精心培育过来的花，固然美观，可如今在这长野山上，却是实打实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那山上美景，倾城可以想象是怎样的光彩。冷不丁，却听凤焱道： “你去过？” 他的目光里看不出什么姿态，倾城却猛然觉察到一丝危机。 “美景回来告诉我的。” 她整日待在府中，哪里去看什么山上。 美景会意地站了出来，接过倾城话道： “是啊，王爷，那山上漂亮极了。” 有这样一个主子在，她自要时时做好配合。 凤焱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认定了倾城的话头。 不过片刻，他却又道： “你就想着邀请凝儿？” 他的话，说了半句。可隐含的字义，倾城听得清晰。 你只想着邀请凝儿，有没有没想过邀请我？ 这样明显的示意，倾城只要不傻，自然明了。 “自然，若是王爷不忙的话……” “不忙。” 倾城的话还未说完，凤焱便直接道了出来。 一句不忙，如此急切，倾城对他的心思，也是了然。 算起来，他们也没有多少独处的时光。近日，凤焱吃住都在军营，倾城倒真成了那独守空房的深闺怨妇。 似乎，她已经习惯了凤焱陪在身边的日子。没了凤焱在，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人啊，很是奇怪。 有时候，最为不想接近的东西，一旦时间久了，若是忽然消失，便会心生挂念。 有了挂念，便有了喜欢，便有了期待…… 1459 发光发热 “我还想去西关将逸寒接来，长野局势已经稳定，舅舅也想逸寒了。” 倾城考虑到长野的情况，也是希望等长野稳定之后，再将他接来。 王勇对沐逸寒是真心疼爱，沐逸寒对王勇也很是喜欢。他们已经许久未见，倾城自当安排。 凤焱点点头，随即便陪着倾城去了习惯。 倾城略带不安地看着凤焱，她可没有想过要劳驾战王亲自陪同。 她原本想着让阿大将弟弟接来便可，可谁想到…… 倾城唯恐在西关遇上故人，更是提前让美景去通知了苏武。 苏娇虽然有入宫的心思，可她如今尚且不知道身在何地。倾城生怕去了西关，会遇到苏娇。 “院子是这里吧？” 倾城正在思量的工夫，凤焱已经指着马车外的院子询问。 沐逸寒身在西关之际，居住的院落自是苏家为苏娇准备的。凤焱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知道这院落的独特所在。 倾城看着眼前高门大院，点了点头。 “嗯，是这里。” 倾城下了马车，却不见苏武身影，顿时心中一紧。 凤焱来势突然，她虽然让苏武来此，可到底是时间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苏娇到底在这里，如今进去…… “这院落……”倾城佯装迷茫样子，瞥了眼院落，却是拿捏不定主意。 “我也是许久未来，一时有些拿不定。美景，你进去瞧瞧，可是逸寒所在的院子？” 倾城冲美景眨眨眼睛，其含义不言而喻。 万一里面没有准备好，美景也可以快速做好安排，有了缓冲，不至于让凤焱发现问题。 “是，小姐。” 美景会意地进了院子，凤焱与倾城则等候在外。 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小姐，少爷在这里。” 美景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冲着倾城点点头，让倾城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美景如此，那必是代表院中已是安然。 当倾城迈入院中之际，早已等候在此的沐逸寒已是扑了上来。 “姐姐……” 他欢快地扑到了倾城怀中，已是小伙子的他，与倾城差不多身高。 倾城看到弟弟，嘴角也扬起笑容。她最亲爱的弟弟，她此生最大的眷恋。 看到了沐逸寒，倾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那些期待的，向往的，最为挂念的事情，让今生的一切都变得鲜活。 没有沐逸寒，似乎，连生都变的毫无意义。 小尧跟在沐逸寒身后，他也想要扑入倾城怀中。 多日未见倾城，他的心中早已思念成灾。可是，对于小尧来讲，他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即便，倾城对他与对待沐逸寒相差无意。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地位。如论到了什么时候，他都无法如沐逸寒一般显露心意。对于倾城，他是敬爱，却不能亲近…… “王爷。”沐逸寒看到一旁的凤焱，亦是恭敬行礼。 他知道倾城与凤焱之间的关系，可是，他更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够得偿所愿，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至于凤焱…… 在沐逸寒看来，他并非倾城的上等人选。 即便如此，沐逸寒亦是恭恭敬敬。 在沐家的日子里，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有了齐睿的指点，更让他如虎添翼，将世事看得分明。 他看得出，凤焱对倾城的柔情满满。他也明白，如今，唯有凤焱才是倾城的依靠。 虽然，凤焱并非上等婚约，可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讲，这是最好的婚配。 “不必多礼，起来，让我看看。” 凤焱直接将沐逸寒拉了起身，上下打量着他。 沐逸寒与倾城有三分相似，因为成长，人也越发俊朗。 “嗯，长壮实了，也长高了。” 凤焱拍了拍沐逸寒的肩膀，不住点头。 他向来从不夸人，面对沐逸寒却也是破例了。当然，也是因为倾城的关系。 倾城听到凤焱夸奖沐逸寒，整张脸更是越发俏丽。 看着她明媚笑容，凤焱的心也越发安然。 “回王爷的话，小的这些天一直苦练武功，希望能够入军中效力。” 沐逸寒举手投足间已是像模像样，他双手抱拳，一副大人架势。那眉宇间的姿态，是战士的姿态。 听到他的话，倾城一愣，也让凤焱吃惊。 “你才多大，竟也想着从军？” 作为沐家的儿子，沐逸寒的道理早已被铺好。再家上范先生的义子、王家、倾城的弟弟……这许多的身份加在一起，即便他日后一事无成，也总是被人津津乐道。 可是，他却选了一条最为艰难的路。 从军。 到了军营，别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如何，便不同对待。 你只是士兵，是一个军人，是不怕苦不怕累，要比普通人更加受尽苦难的军人。 倾城已是心惊，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弟弟会从军。 她自然知道，军营生活何等艰苦。这些个将军、副将，哪一个不是一道一剑砍出来的？ 一将终成万骨枯，想要从一个小小士兵成为一方将领，需要付出的，远比得到要多上许多。 倾城宁愿他是一个商人，一个可以在凤昭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人。 即便他是商人，却也没有人敢动他丝毫。 可是……他却宁愿做一个军人。 比起倾城的呆愣，凤焱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已心生赞许。 “好男儿志在四方，小民没有别的本事，但血液里流淌着王家血脉。如今，西凉叫嚣不断，小民也想着从军，报效国家，保家卫国。” 沐逸寒大义凛然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王家军的气魄。他的架势，真是块当兵的好材料。 在看到凤焱面无表情之后，他更是提及说： “再者，王爷八岁便如军营。比起王爷，小民远远不如。” 当年，凤焱进入军营，却是为了活命。 他自当有他的不易，可是，他最终还是熬了下来。 如今，沐逸寒倒是将凤焱当做了榜样，这让凤焱感到很是欣慰。 一个少年，便有此心思，他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倒是个汉子。”凤焱的表情难道露出一丝赞许，他自是敬佩将士。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士兵，也有他发光发热的空间。 1460 屋子里的人 而对于沐逸寒来说，他要做的便是这一小小空间。 “逸寒，你要当兵？”倾城吃惊了许久，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沐逸寒，还是觉得心惊不已。 她为什么会派齐睿给张域做徒弟？ 还不是为了将来辅佐沐逸寒。 他的前路，倾城已经为他规划好了。那是一条康庄大道，无所不及。 可是，沐逸寒现在想的是什么？ “姐姐，我要当兵。我身上流着王家血，我要成为真正的王家人。” 面对倾城的不解目光，沐逸寒却是郑重地点点头。 此事，压在他心中许久。如今，长野之事爆发，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期待。他要成为军人。 倾城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头脑一阵晕眩。 还好，凤焱搀扶住了她。 望着沐逸寒眼中的坚定模样，倾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在沐逸寒的兴头上，她自不能拒绝什么。好在，沐逸寒年纪还好。好在，她提前洞悉了沐逸寒的心思。 倾城想到这里，边调整好心态，生怕自己说多了什么，刺激到沐逸寒。 “逸寒，今日前来是接你和小尧去长野的。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 倾城还是决定暂且不提及此事，反正，这件事除了她担心，还有舅舅，有范先生。 虽然舅舅半生戎马，可正因为他经历过，才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遭遇同等对待。 至于范先生…… 倾城早早已与他商定，让沐逸寒从商。 有了范先生与舅舅这两面大旗，总比倾城一个人面对要强势许多。 “嗯。” 沐逸寒倒是未曾发觉倾城眼中的思量，他只知道要离开西关，更是欢快地跑去收拾东西去了。 小尧站在沐逸寒身后，看着倾城的样子，欲言又止。 他瞥了眼沐逸寒的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倾城姐姐，我也能去吗？” 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丝毫逾越。哪怕是此刻的询问，都显得小心翼翼。 倾城知道小尧的性子，也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此刻，只觉得心疼。 “当然。你们一起去。” 倾城冲小尧柔和一笑，点了点头。 她从未想过要抛弃小尧，既然收留了他，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看着倾城眼中的坚定，小尧这才放下心来。他也欢快地朝着沐逸寒的方向奔跑起来，这一刻，心安亦然。 倾城看着小尧的背影，却是默默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照料小尧，阿花的阴影，留在小尧心底太深。这辈子，许都无法去除。 可是，对于小尧来说，这辈子还有很长很长。他需要的是向前看，而不是被阴影影响，失去自我。 倾城也只希望，沐逸寒的性子能够带动小尧，不会让他感到低沉。 凤焱的目光则在院中打量，如今虽是秋日，可院子里的风景却很独特。 一排果树上结着红彤彤的硕果，为院子里增添了鲜活之力。这样独特的布置，不止在西关，即便是在内京城，都甚少拥有。 “这院子，是你租的？” 凤焱在环视一圈之后，将目光落在倾城身上。院子里的布置很独特，也很清新。难为倾城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一处好院落。 倾城心中一顿，忙道： “哪里是我租的，苏武知道逸寒和小尧要留下，特意安排了这么一间院落。” 苏武原本就是接应他们的人，安置一处院落，也不为过。 更何况，以苏家的势力，能够有此布置，也着实算不得什么。 凤焱看着倾城的眼睛，四目相对，在倾城的坚定目光之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 听到他的肯定，倾城也松了口气。 她可真怕凤焱还有什么疑问，她虽然能够对答如流，可还是怕会露出什么破绽。 “嘭！” 一道巨响自房内发出，而那房间里不曾有任何人。 倾城心中一紧，自进院子里她就不见苏武其人。 按照沐逸寒与小尧的装扮来看，苏武应当是来过，告知了。可是，他却迟迟不现身，让倾城心有不安。 如今，院子里爆发出来的巨响，更是让倾城心生胆颤。 “这院子还有旁人在？” 果然，凤焱注意到了声音。 那声音太过巨大，让人忽视也不容易。 倾城强忍着内心悸动，扯了扯嘴角道： “那是自然，许是照料逸寒和小尧的人吧。” 沐逸寒与小尧住在这里，总要有人照料。他们自进院子之后，便未见有人出现，留在房内，也是自然。 “去看看。”凤焱并未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下令。 一旁的侍卫即可上前。 “是。” 倾城更是心中担忧，眼睛侍卫一步步上前，甚至做好了攻击姿态，倾城也是胆怯不已。 她急忙拉住凤焱的胳膊，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心里好受一些。 “咱们突然来访，这院子里居然一个看守都没有，实有不妥。” 未等倾城开口，凤焱仿佛早已知晓什么似的，直接将自己的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许是有事……”倾城嘟囔着说了一句，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是啊，自他们来到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看到。这固然可以隐藏许多东西，可到底还是疏忽了。 眼见侍卫慢慢逼近，倾城不知道屋子里有谁在，可那间屋子，倾城认出来了。 那是苏娇曾经待过的屋子。 她心中祈祷，一定不要是苏娇。可她的祈祷还未结束，却是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王爷。” “城儿。” 苏武大大方方打开门，嘴角还噙着笑容。 “苏武？”倾城心中一紧，凤焱也是不解。 “你怎么在这里？” 按照道理来讲，苏武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苏武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解释自己的情况。 苏武恭敬道： “末将每隔几日便回西关，今日正好是回来的日子。” 即便是以前，苏武每隔几日便回西关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可以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原因。 可是，他的解释并未能让凤焱信服。 “你在里面做什么，怎地刚才不出现？” 1461 苏答应 他们也来了好一会儿了，可是，苏武却选择被人逼迫下现身，却不选择在他们刚刚到来之际现身。 凤焱的怀疑，让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倾城略带不安地看向苏武，心中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面对凤焱的怀疑，苏武却是不卑不亢，态度良好。 “没做什么，不过收拾了下房间。不知王爷来此，还望王爷赎罪。” 他毫无紧张之意，淡然的姿态似乎从未有何隐瞒。 倾城不得不佩服苏武的姿态，那片淡然模样，哪怕是她也是始料不及的。 凤焱蹙眉看着苏武，似乎并不信任。只听他开口道： “屋子里，可还有人？”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即便是凤焱如此询问，苏武却是面不改色。 “不曾。” 曾有那么一瞬，倾城都差点相信了他的话。 可是，依照倾城对苏武的了解，他能够如此镇定，却是不多见的。 她有理由怀疑，屋子里有人。 “嗯？”凤焱显然也是不信的，只是碍于苏武的坚定，无从反驳罢了。 “王爷，我们收拾好了。” 正在此刻，沐逸寒也小尧也走了出来。他们拿着行礼，看起来已经收拾妥当。 倾城暗想，赶紧走吧。她可不想让凤焱在这里多待，顺便发现其他什么不妥之处。 可即便如此，凤焱却是发现了不妥。 “谁帮你们收拾的？” 他紧盯着沐逸寒与小尧，目光已是清冷。 每每此时，便是他怀疑的先兆。 沐逸寒与小尧的行礼，整齐排列，根本不像两个孩子能够收拾好的。 可若是旁人，那人在哪里？ 若是提前告知，那么为何要提前告知？ “我们自己收拾的。” 沐逸寒盯着凤焱目光的压力，一口咬定。 苏武来告知时，层提及了此事，让沐逸寒更是不敢大意。 沐逸寒的坚定与苏武如出一辙，两个人相同的口吻，虽然一致，可多少也夹杂着人为的坚定。 “城儿……” 倾城冷不丁被凤焱叫了一声，心中一颤。 “怎，怎么了？” 她看到了凤焱的目光，带着审视意味的温柔，让倾城无从反抗。 “此事，到底为何？” 凤焱的声音虽是冰冷，可他那温柔的目光，却瞬间将倾城融化。 别人需要抵挡的是凤焱的冷漠，而在倾城这里，她则需要抵挡凤焱的温柔。 “什，什么？” 倾城调整好姿态，不让凤焱的温柔有机可乘。 显然，凤焱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只要他们口径一致，他便找不到突破口，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什么。 即便倾城疑问，凤焱却是一字不落道： “让苏武提前回来，将院落安置妥当，究竟为何？” 他相信，院子里的人都是明白的。而纵观苏武与沐逸寒，与他们之间有联系者非倾城莫属。 此事，若是倾城不知，那就太可笑了。 倾城一顿，还是回道： “苏武不是原定便要回来的吗？” 反正，她心中笃定，此事一定不会告诉凤焱。 凤焱也不生气，只是问道： “是吗？那门口那马匹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几日面面相觑。 苏武懊恼地挠挠头，是他大意，本想着立即就走，却没想到，被凤焱堵在了这里。 他也想一脸淡定的出现在凤焱面前，可是，时机不允许。 “王爷赎罪。” 苏武终于屈服，他承认自己的过失，可是，有些事，他还是需要隐瞒。 可是，对于凤焱来说，他要做的就是将苏武隐瞒的事挖出来。 “把门打开。”凤焱的声音还算清丽，可苏武怎么能打开。 “王爷……” 他试图全服凤炎，可是凤焱心意已决。 “王爷，咱们还是走吧。” 倾城也意识到，屋子里是谁。能够让苏武如此的，非苏娇莫属。 如今，怎能让凤焱见到苏娇？ 虽然，凤焱的身世也是奇特。可是，苏娇背后还有一个苏家。对于苏家的所作所为，凤焱能够视若无睹吗？ “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凤焱最后询问了一遍，可是，谁也没有回答。 “去把门打开。” 凤焱冲侍卫挥挥手，心中已经没了耐心。 “是，王爷。” 侍卫随即走了上前，这回可是动作麻利了许多。 “王爷，不可！” 苏武直接挡在了房门前，态度坚决。 他便是笃定，谁若打开房门，他便与谁拼命。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正当气氛越演越烈之际，却听到屋内传来一道清冽声音。 “小武，退下。以王爷聪明才智，你以为可以骗过他吗？” 苏娇的声音一经流露，倾城已经明白大半。 果然，屋子里藏着的是苏娇。 “姐……”苏武也气恼地跺脚，他如此保护，苏娇却是主动暴露了。 苏娇并未理会苏武，却是对凤焱道： “王爷，屋子里没有旁人。是因为我，他们才顾虑重重。” 凤焱皱眉思量，他虽然对苏娇印象并不深刻。可是，能够让苏武如此保护的，他也心生怀疑。 虽然，在他的认知中，苏娇已经死于难缠。可是，皇家向来不缺死而复生的例子。 再加上倾城也如此偏帮，凤焱便明白了许多。 “你也知道？”他凑近倾城，小事询问。 如今，苏娇都主动暴露，倾城隐瞒也无济于事。她索性坦言道： “来此之际，见过一面。” 而来此之前，她也不知道苏娇如何。 “罪妇苏娇，见过王爷。” 苏娇直接打开门走了出来，如今的她身材消瘦，一双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却是黯然了许多。 “姐，你怎么还出来了？” 苏武气恼地瞪着苏娇，语气更是不满。 苏娇倒是坦然。 “这里总归没有外人，王爷不会将我们如何。” 顿了顿，她道： “小武，去将门关好。” “姐，我们……”苏武还想多说什么，可是苏娇心意已决。 “去，关好门。” 在苏娇的催促下，苏武只有不情愿地去将门关好。 “王爷，屋里一叙。” 面对凤焱，苏娇倒是脾气很多。她那淡然的气息，让倾城也实在佩服。 经历了生死，经历了这生离死别的考验，她比常人更多了一份耐心。 “苏答应？” 进了屋，凤焱见到苏娇也是吃了一惊。 1462 缘分相见 “是罪妇。”苏娇很是坦然，哪怕一个行礼的动作，都透着淡然。 她虽然自称“罪妇”，可言行举止间哪里有半点罪人姿态？ 凤焱自也明白，苏娇为何会自称如此。他面色已是冷淡一片，冷声道： “你为何会在这里？” 苏娇，苏妃……皇城里的人都知道，苏妃在诞下小皇子后，已是体力不支香消玉殒。为何，如今会在这里见到她？ 这也是苏武不敢让凤焱知道的事情。 苏娇没有言语，却是跪下身，对着凤焱恭恭敬敬叩了一个响头。 苏武在旁看了心焦，却也无可奈何。 “回王爷的话，罪妇自出宫后便居住在此。如今在这里见到王爷，也属缘分。” 苏娇并不言说凤焱什么，却是道起了缘分。 她的说辞，不仅让凤焱不屑，更是让倾城也皱起了眉头。 “缘分？呵……”凤焱冷笑一声，看向苏娇的目光越发冰冷。 虽然，她向来不管宫内之事。可是，苏娇的身份却是不容置疑的皇家妇。 如今，她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表明整个苏家，将皇家给耍了？ 凤焱犹记得，苏娇下葬之际，圣上觉得亏欠苏家，更是小皇子刚出生便封了王。 这份荣耀，是苏娇用命换来的。 而今，她竟然还活着，那么这份荣耀也是苏家所承受不起的。 “给皇家戴绿帽子，可真是苏家的好本事。” 凤焱不屑一顾，对于苏娇，对于苏家更是有了浓浓敌意。 他那目光里的冰冷，犹如三尺寒冰，似刀锋一般尖锐，直接插入人的身体。苏娇哪里能够承受这份冰冷，冷不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苏武一直注意着苏娇的反应，当他觉察到苏娇的害怕，更是直接挡在了苏娇面前，对凤焱也没了那么许多恭敬。 “王爷，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还请你放过我姐姐。” 在苏家，虽然苏武是男孩儿。可是，苏家上下最为宠爱的却是苏娇。包括，苏武对苏娇也是宠爱非常。 否则，苏娇又何至于犯下这等错事。 她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深入骨髓，却也任性到了极点。苏家可以容忍她，可以宠溺她，可必要的考验还是要有的。 她最终没有等到考验结束，却是自己结束了自己的道路。 算起来多少有些可怜，可是，这份可怜何尝不是自作自受的结果。 如果当初…… 当初有许多如果，许多可能。可是，她所选择的却是最为极端的一种。 苏娇后悔了，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想回头，却没有苏家的包容与宠溺。 最终，她解脱了。带着抛弃亲生骨肉的狠心，私奔而逃。带着毁灭苏家的行为，来到了这西关之地。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一切都开始慢慢复苏。那破镜可以重圆，重温旧梦的美好，弥补一切的遗憾。 但是最终，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可是，她还是有苏家。苏家永远都是她最强大的依靠。 按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苏武，苏娇心思复杂。她总是想要成为一个独立自主，能够为自己选择而承担责任的人。可是最终，她却什么也无法做。她没有办法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更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力量支撑起自己的选择。 苏武态度坚定，认真的目光里不夹杂任何杂念。 曾几何时，他还是朝阳城的小霸王，无人敢惹。他依旧年轻，依旧怀有冲劲和狂妄。 可是，如今的他明白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懂得了，身为一个男人的使命。 面对凤焱目光，他也胆怯，他也害怕。 可是，作为苏家的男人，他必须顶天立地，为苏娇遮风挡雨。 这是凤焱第一次见到苏武如此郑重姿态，虽然，来到长野让他成长了许多。可是，毕竟有苏家的根源，即便是成长，他也总带着苏家痕迹。 如今，当苏家已经不是依靠，当他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生存时。他那浑身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正是一个男人真正的力量。 同时，也是凤焱所看重的力量。 “一丘之貉，谈何放过？” 凤焱即便心中欣赏，面色却是毫无柔和。他的目光反而更加冰冷，让人已是胆战心惊。 一旁的倾城看得出苏武忍耐很辛苦，今日发生的一切，她也感到有些莫名。 因为，按照苏武的说法，苏娇不是已经回了内京城吗？ 那么，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而苏武，又为何没有带走她？ 一切的疑问，如今都无法得到解决之道。眼见苏家姐弟已经支撑不住凤焱的强势目光，倾城站出来求情道： “王爷，苏姐姐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你莫要责罚于她……” 虽然，倾城不懂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明白，不能让苏家姐弟有事。 苏家唯有他们姐弟二人，苏尚看似不曾在意苏武如何。可是，倾城却是明白，苏尚对苏武有很高的期待。 若是凤焱与苏武产生什么隔阂，那只会得不偿失。 “城儿……”苏娇冲倾城摇摇头。 今日之事，原本就是她任性。如今，已经赔上了一个苏武，她可不想让倾城再与凤焱产生什么间隔。 凤焱虽然不屑，可对于倾城的求情到底还是放在心上的。 他瞥了眼倾城，目光里没有什么改变。忽而又瞥向了苏家姐弟，语气已是厉色。 “既是如此，那么就别在本王眼前出现。” 本王，这是他的态度，也是他的想法。 倾城的求情到底还是有用的，凤焱已然打算放过了苏家姐弟。 可偏偏此时，苏武却道： “若不是王爷非要探究，此刻我们也不会出现在王爷面前。” 他虽是嘟囔，可在场的人却听得明白。 “小武……” 苏娇急忙拉住苏武，暗自摇头。 她知道，今日之事她又做错了。既然如此，那么怎能错上加错？ 苏娇很是迷茫，也很是无奈。 为何每次她做事，总是充满着这些许的错误。她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对一件事，真的就这么难吗？ 在苏娇的拉扯下，苏武也平静了许多。他看着凤焱的目光终于低了下去。 1463 厚积薄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苏武才将将学会。 看着苏武低落的模样，苏娇心中又怎能好受？ 她最为了解自己弟弟的，苏武，那是多么高傲的。即便是父亲的拳脚相加，他也不曾吭一声。可是如今，因为她，却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苏娇想到这里，心中更难受了。所以，她必须要做点事，不让苏武白白牺牲。 “王爷，罪妇有一事还请王爷帮忙。” 眼见凤焱将要离去，苏娇急忙开口。 她的请求有些突兀，也让凤焱停下了脚步。 “帮忙？”凤焱想不到，苏娇居然有事要他帮忙。 不，应该说，苏娇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找他帮忙？ 不止是凤焱，就连倾城，哪怕是苏武都感到吃惊。 “姐姐，你要找王爷帮什么忙？” 倾城询问，顺势冲着苏娇摇摇头。她虽不知道苏娇要说什么，可她感觉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是最好的时机。 苏娇不应该说的，她还是趁着凤焱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尽早离开为好。 可是，苏娇心意已决，便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她这个性子，要伴随她的一生。 面对倾城的提醒，她只当看不到，更是直接冲着凤焱高喊： “罪妇有一个孩子还在宫中，恳求王爷让我们母子团聚。” 说罢，她便直直跪了下来，一副恳求姿态。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是震惊不已。 此事，原本就是皇家秘辛。苏娇居然明目张胆说出来，更是要让凤焱帮她要回孩子。 为什么，凭什么？ 不过，苏娇的话，却是让原本想要径直离开的凤焱多停留了片刻。 “苏答应，你提这个要求不觉得过分吗？” 凤焱不知道苏娇是如何想的，他和苏娇是什么关系，他和苏家是什么关系，而他与圣上又是什么关系？ 即便是帮里不帮亲，苏娇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苏娇倒是笃定，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她呢？ “王爷会答应的。”苏娇言之凿凿，一副胜券在握模样。 “哦？”凤焱反而来了兴趣，他在外行走多年，却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之人。 他倒也想听听看，苏娇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理由。 面对大家不解的目光，苏娇一时也有些尴尬。不过，想到她的目的，她便直接坦言道： “谭贵妃来此的用意，想必王爷也不想被外人知晓吧。” 谭馨作为久归的贵妃娘娘，却是舍弃了皇宫里的荣华富贵，跑到了长野这不毛之地。 偏偏，宫里没有几个人知晓此事，将此事更显诡异。 苏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武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倾城更是满眼震惊，却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她明白，这件事若是不让苏娇说个明白，凤焱这关更是没发过的。 苏娇到底在做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在做什么？ 凤焱反倒是不急着离开了，他饶有兴致盯着苏娇，耐心了许多。 “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此事，即便是后宫，也无人知晓。而苏娇远在西关，却明白许多。 她虽然并未提及谭馨来此如何，但凤焱知道，她定然也是知道的。凭借着她如此笃定的目光，凭借她对孩子的执着。 苏武来到苏娇身边，用力地摇了摇头。 如今，凤焱已经对此起了疑心。皇宫里尚且无人知道谭馨行踪已经原因，那么，苏娇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苏尚是一个极有打算的人，他明白自己是谁的人，而又如何讨好他人。 皇宫里，早已布置了眼线，这是苏尚的安排。也是苏家统领大局的关键。 可是，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苏家知道的后宫秘密，甚至比圣上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但是，这些不能被旁人知晓。一旦被人知晓，这于苏家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苏武的摇头姿态，终于引起苏娇重视，心中也有了迟疑。 她也看得出来，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凤焱的反应并不是她所预料的。 而今，又见倾城与苏武双双暗示，苏娇也不敢大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却是点名了此事。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是，她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呢？ 即便苏娇不说，苏武不说，凤焱就不知道吗？ 凤焱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 “你威胁我？” 他冷眼看着苏娇，没有丝毫温情。在凤焱眼中，苏娇已然是一个死人。 即便她还活着，又能怎样？ 凤家王朝存在一天，她便不能露面，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能相见。 这种惩罚，对于她来说是时刻煎熬，更是刻骨铭心。 倾城担心凤焱惩治苏娇，别说凤焱原本就没有那么闲，即便他有闲，试问又有什么责罚比让苏娇如此更为残酷的呢？ 他什么都不用做，便已经给了苏娇最大的惩罚。 面对凤焱的目光，苏娇节节败退。当她明白自己的说辞无法动摇凤焱半分时，便已偃旗息鼓。 苏武看着苏娇，虽然有着恨铁不成钢的姿态，可到底还是还是帮忙说了一句。 “此事，苏家上下定然感激不尽。” 作为苏家第三代，苏武的说辞可是含义浓浓。此言，已经代表苏家力量的依附。 如今，朝中局势不明。虽然有太子，有显王相争，可是，凤焱的力量却也不容忽视。 而圣上到底是什么心思，也是暧昧不明。 苏家一直是圣上的人，他们不曾参与任何一方的争斗。 而今，苏武的话却是表面，他们会帮助凤焱。 即便凤焱不参加争斗，他选择了谁的一方，苏家也会帮忙。 “若王爷能够让令姐达成所愿，末将愿倾苏家之力，全力支持王爷。” 未免凤焱不明，苏武更是直接言说。 他的态度十分明了，其中加上了苏家，更显力度。 苏尚对苏武也是恨铁不成钢，可是，他比谁都希望苏武能够成才。 在长野的这段时间，让苏武成长了许多。这正是苏尚希望看到的。 而苏武经历的这些，也是他成长的关键。厚积薄发，他的成长速度如雨后春笋一般茁壮而强大。 1464 计划与现实 凤焱的目光落在了苏武身上，他何尝不明白苏武说这些话的意义。 对于如今的朝堂来说，说拥有了力量，谁便掌握了话语权。尤其，是苏家的力量，更是弥足珍贵。 可是，凤焱需要力量吗？ “若我不这样做，你们便要造反不成！” 凤焱紧盯着二人，眼眸中的火焰已经跃跃欲试。 他向来不受人威胁，更不受人控制。苏娇选择了他，也算是聪明的。可是，她始终不明白他的性子。 “末将不敢。”苏武哪里敢对凤焱如何，他唯一敢的，也不过是主动帮忙。 苏娇的大胆，让气氛变得诡异。即便是有苏武帮忙，事情却也回不到最初。 凤焱已是恼怒，他不管苏娇如何，一股脑将愤怒发泄在苏武身上。 “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如此有恃无恐？皇家的答应跑到了西关，朝堂重臣如此欺上瞒下，更是威胁当朝王爷。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一个目光袭来，却是直接看向倾城。 “我……” 倾城没想到自己竟会被突然关注，一时间有些迟疑。 不等她反应过来，凤焱已经开口问道: “城儿，是你吗？” 来到西关，是倾城的提议。而她也早就知晓，苏娇住在这里。 这让凤焱如何不去想，这一切都是倾城的主导？ “我，我……”倾城想要否决，可是想到她否认之后，苏娇的下场，却是不敢多说什么。 她的反应，看在凤焱眼中，无疑便是肯定。 倾城欲言又止，任由凤焱误会。此事，若是凤焱不误会，那么等待苏娇与苏武的又是什么？ 凤焱明显已经动气，他满腔怒火，却不忍对倾城发泄。可是，若换了旁人，他可不管什么其他。 “你……行！” 凤焱瞪了倾城一眼，虽是恼怒，到底没忍心责骂。 “尚敏，我们走。” 凤焱恼怒非常，他不忍对倾城如何，却是苦了他自己。 “是，王爷。” 尚敏看了倾城一眼，目光复杂地跟了上去。 尚敏跟在凤焱身边许久，自然明白凤焱对倾城的感情。如今，他却觉得此事非因倾城而起。只因凤焱在气头上，没有想的这般深远。 看着凤焱远去的背影，倾城顿时气馁。 她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他要如此怀疑她？ “城儿……”苏娇抱歉地看着倾城，她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她原本计划的，与现实所发生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倾城反握住苏娇的手臂，满眼已是担忧。 “苏姐姐，你选择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怎么不同我商量呢？” 此事，她也是莫名。事情来的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苏娇也明白自己的作为，也懂得自己所作所为没有半分意义。 “我以为，此事可以逼王爷就范。” 她低着头，语气伤感而无奈。 她想要说更多，却无从说起。今日这事，打从一开始就错了。 倾城不忍对苏娇如何，因为她明白，苏娇能够活到今日有多么不容易。 或许，她存活是欺骗。可是，那大出血的模样，那身体上痛彻心扉的感觉，却是真实发生的。 她有多么不容易，才熬到了现在。 倾城不忍对苏娇，却是忍心对苏武。 “苏武，你怎么就不拦着些？” 苏娇与苏武同在屋内，而苏武又是来报信的。倾城本能以为，苏武便是那个苏娇已经支会过了的人。 “我……”苏武也是满腹委屈，因为苏娇根本就没有与他说过。 苏娇但凡与他提及，他也不可能会如此不加遮掩。 可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城儿，这回可怎么办。我不但暴露了身份，更是触碰到了战王底线，他可是要将我捉拿？” 苏娇如今才感到后怕。她想到凤焱的作为，更是心惊不已。 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王，她居然出现威胁…… 这…… 她简直是活腻了。 倾城想到凤焱临走时的目光，心中一阵难受。她虽然可以体会凤焱的感情，可是，他对她的怀疑，还是倾城起了隔阂。 即便如此，倾城却是对凤焱了解的。 “应该不会，他此刻不曾捉拿你，便是已将此事淡漠。” 依照倾城对凤焱的了解，他做事向来都是心思缜密。若是凤焱真有心捉拿苏娇，更不会就这样直接离开。 他本就有心饶过苏娇，可惜…… “这件事，让我与他说吧。” 倾城主动将这件事揽了过来，实乃因为她害怕苏家人说多了，凤焱更加不会接受。 苏娇也只有如此，她似乎做什么事都是错。 自己惹下的麻烦，却总是让别人来收拾烂摊子。 “苏姐姐，你不是要入宫，这……”倾城想到苏武的话，对于苏娇如今出现在这里，也终于有机会询问。 苏娇摇摇头，叹息道： “哎，一言难尽啊！” 她原本是要回内京的，可是…… “我姐还是对这里有所留恋，眼见圣旨都快下达，她才临时反悔。” 苏武在旁，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苏娇拉住倾城，言语中已是哽咽。 “城儿，我还是忘不掉他。这一生，我负他许多。如今，更是在他死后，还是不得安然，我……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温良将军，这是苏娇心思躲不开的刺，也是她无法忘怀的事情。 看着苏娇严重的悲切，倾城也不好受。 “苏姐姐，温将军知道你如此，他定然也不好过。” 温良将军，那是将苏娇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 “可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苏娇摇摇头，原本就黯然的脸色越发悲切。 他们似乎天生无缘，原本好端端的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苏娇如今对什么都不敢有太多舍我，她为你的奢求便是能够见到孩子…… 倾城不忍她如此，更是劝解道： “可是，他希望你好好的。即便是为了自己，也希望你好好的。” 依照温良对苏娇的感情，他也不想苏娇难受，如果可以，他怎忍心将她自己放在这个世界？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们无从控制，只有静下心来，接受一切。 1465 等你 “城儿，我……” 苏娇感慨良多，她心中何尝不知道温良的想法。他们俩，对于彼此的心意已是刻骨铭心。她总是如此，每每遇到这种事，便是无从开解自己。 她知道是一回事，可将要如何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苏武，照顾好苏姐姐，我要去追王爷。” 倾城将苏娇安置给苏武，自己则想着与凤焱好好谈及此事。 “城儿，你可以吗？”苏武搀扶着苏娇，此刻，他可以感受到苏娇的脆弱。可是对于倾城，他同样感到担忧。 凤焱对倾城的感情虽然深刻，可是，如今在凤焱看来倾城却是欺瞒他的对象。 苏武想要劝解倾城不要去寻凤焱，可是，他却无法给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对于倾城来说，此事她已笃定。 “不可以也得可以。” 倾城冲着苏武点点头，随即追了出去。 看着倾城的背影，苏武已是心情复杂。有些事，他不曾言说，可是却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凤焱对倾城的感觉，他十分明了。而今，怕是连倾城自己都不曾发觉，她对凤焱的感情更是深刻。 凤焱就仿佛是她的太阳，哪怕一个举手抬足间的姿态，都能够让倾城激动半天。 就更别提，凤焱的气恼了。 “沐大小姐……” 倾城刚刚走出院子，却是看到了尚敏等候在此。 “尚敏？” 倾城一愣，心中不解。尚敏不是应该随着凤焱离开吗？可他…… “王爷在等您。” 不等倾城多说，尚敏已经道出实情。 原来，凤焱并未离开。而他对倾城的爱意，却不曾消失。 倾城走出院子，恰好看到凤焱站在马车外的情景。 他紧蹙着眉头，神情也挂着冷漠。不过，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倾城的方向。 他也气恼，可到底担忧。 “王爷。” 倾城走上前，有些说虽然无法说出，可那目光中的灵动却是显而易见。 “姐姐……” 沐逸寒来到倾城身边，他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却也觉察到气氛诡异。 “倾城姐姐。”小尧也怯懦地叫了一声，虽然胆小，可也站在倾城身后。 他们就仿佛两道特别的力量，支撑着倾城的安然 倾城知道，若是她发生什么事，他们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凤焱没有言说什么，直接进了马车。 倒是尚敏极有眼色，安置倾城姐弟上马车。 “上车吧。”倾城也不曾言说其他，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开这个口，沐逸寒与小尧是不肯进马车的。 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有提及有关苏娇之事。凤焱似乎已将此事看淡，就如同他所说的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倒是沐逸寒兴致勃勃地看着长野的街道，心生喜悦。 “姐姐，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舅舅了？” 他的欢快模样，让诡异气氛消失了些许。看着他明媚的模样，倾城也不禁喜上眉梢。 “舅舅前去军营练兵，偶能回来几次。不过，他知道你要来，却是早早等候在府中。” 王勇对沐逸寒也是期待，他自己尚且没有儿女，便是将倾城与沐逸寒当做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去对待。如今，他已许久不见沐逸寒，心中自是挂念的。 而对于沐逸寒来说，王勇所带来的吸引力，却没有凤仙要大。 “听说，还有一位舅妈？” 他扬起一张小脸，好奇的模样显而易见。 倾城点点头，看着沐逸寒的目光里越发柔和。 “嗯，是武安侯府的昭仁姨母，你还记得吗？” 沐逸寒与凤仙只有过一面之缘分，倾城却不知道在沐逸寒的心中是否有凤仙的存在。 没想到，即便是一面之缘，却是让沐逸寒记住了。 “嗯，记得。那是一位温婉娴熟的姨母。” 他煞有其事地模样，像一个小先生一般。倾城看了不禁发笑，目光也越发温和。 “对。如今，你该称呼她为舅妈了。” 王勇与凤仙能够得偿所愿，这也是倾城最希望看到的。 好在，这一世他们并未错过许多。在长野，他们最终结为夫妻。 真希望，他们能有个属于自己的爱情结晶，也希望能够弥补他们之间的遗憾。 “嗯，舅妈。”沐逸寒点点头，欢快的笑容亦可以感染人心。 比起沐逸寒的活跃，小尧却是自始至终寡言少语。 他本就受了内敛，如今性子更是越发内向。看起来好像什么都还可以，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却是越来越将自己包裹。 倾城知道他会如此，更是关切道： “小尧，在西关过的可好？” 在西关有苏娇的安置，倾城并不担心。苏娇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虽然，她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是错。可是，在这些安置事情之上，她却是个中高手。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不过是为了让小尧敞开心扉。 小尧一直都保持沉默，猛然听到倾城的问话，还有些不可思议。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倾城。忽而明白过来，忙道： “好，什么都好。” 在西关的好，是他这辈子都未曾感受过的好。甚至，比父母活着的时候，更好。 苏娇是一个不错的姐姐，她会耐心告诉小尧，什么应该怎样做。 她的一颦一笑中都带着光彩，她的温柔渐渐抚平了小尧心中的哀愁。 可是，再美好的事物终究是昙花一现。 离开了西关，小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苏娇。 倾城不知道苏娇与小尧之间的互动，可是，她明白用自己的办法让小尧放下过去。 “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我自当把你当弟弟看待。你与逸寒，在我心中没什么不同。这里是逸寒的家，也是你的家。” 这句话，她不止一次提及。而每一次提及，也都是郑重其事，认真非常。 她那不染任何杂念的模样，让人心动，也让小尧记忆深刻。 “嗯，我明白。” 如果不是倾城，小尧不会有如今经历的一切。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的地位。而对于倾城，他一直都是感恩的。 大抵是因为经历的多了，小尧心中有着不符他年龄的沉稳。成熟不过是磨练的产物，在那些童真早已失去的人当中，成熟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1466 反复无常 到了将军府，小尧与沐逸寒先下了马车。倾城则与凤焱留在了马车中。 一路上，倾城都没有找到机会与凤焱言说苏娇之事。眼见马上就要进府，她得在这之前与凤焱言说好。 “小尧这孩子心思比较敏感，若是不让他明确感受到我的心意，只怕会有隔阂。” 未免提及突兀，倾城首先解释了刚才的情况。 对于小尧，她需要时不时表现出一副温暖模样，将自己内心深处对他的保护全然说出。 如此，小尧才会感到安全。 凤焱瞥了倾城一眼，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不过目光却并未有任何改变。 凤焱坐了一路，他自然明白倾城想要的是什么。 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是凤焱万万不先看到的。 不等倾城言说什么，凤焱也道： “就事论事，我不会对她如何。” 他的声音响起有些突兀，倾城还未组织好自己的话，却听到此言，一时间有些呆愣。 “王爷可是会放过苏姐姐？”她不确定凤焱刚才所说，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她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苏姐姐爱子心切，也是忘了分寸。”倾城一个劲为苏娇寻找理由，也是希望凤焱能够放过。 “不过，她绝不会将谭姨母之事对外言说。这点，我敢百分百确定。” 虽然，苏娇用谭馨之事威胁了凤焱。可是，苏娇也是懂分寸之人。即便她不懂，苏家也总有人懂。 若是凤焱顾及谭馨如何，这点大可不必担心。 自始至终，凤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倾城讲述。 气氛始终尴尬，马车已经停靠，他们待在里面，还不下车也有些诡异。 “你们倒是好姐妹。” 凤焱语气讪讪，还有些不屑痕迹。 “王爷……”倾城看着凤焱，心中万千情绪。 “此事，我既已答应，便不会反悔。我虽不会对她如何，但别忘了，除了我，还有别的皇家人在此。” 自己说过的话，凤焱自会复杂。他既然答应了放过苏娇，自不会秋后算账。 可是，除了他，还有旁人。 “谭姨母那里我会去说明。”倾城立即说道。 此事，谭馨并不知晓。可即便谭馨知晓，倾城也有信心能够说服谭馨。 凤焱斜睨看着倾城，却没有多说什么。 透过他的目光，倾城猛然顿悟。她怎么忘记了，太子亦在长野。 自从上次房内见过之后，太子便再也不曾出现。这让倾城潜意识中以为太子已经离开，可是，若他便是王老将军接待的“贵客”，他又怎会离开？ “王爷，太子那里……”对于太子，倾城亦不敢轻易抉择。 太子留在长野，本就诡异。若是他盯上了苏娇……倾城不敢想象。 凤焱也是实话实说。 “我可以答应不作为，但太子的行踪我无法掌控。” 太子留在长野，也有帮忙之人。凤焱虽然掌控着长野事宜，可总有掌控不住的地方。太子的心思很是复杂，凤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又怎呢过明了？ 透过凤焱的语气，倾城心有不安。 “苏姐姐应该也不会继续住在院子里吧……” 她虽然不知道太子留下为何，但是他会留下，必然有不可告人的迷茫。 兴许……他已经知道了苏娇的下落。 如今，朝堂争斗已经显露出来。凤显虽然失去了严家，可到底是自小积累，与太子亦有抗衡之力。 苏家，作为新贵之家，于圣上而言更为贴心。 朝堂上早已流传，若是谁掌握了苏家，谁便掌握了皇位。 凤焱见到了苏娇，以苏武的性子，他们必然不会留在原来的院子。只是…… 若是他们不留在原来的院子，太多的搬动岂不是会更惹人瞩目？ “苏姐姐……” 倾城心中不安更甚，尤其是想到了太子，她更是急忙呼唤道： “阿大。” “属下在。” 阿大向来神出鬼没，可他总能在倾城需要的时候快速出现。 这便是暗卫，犹如主人的影子一般。 “立即去西关，帮忙苏武安置苏姐姐。” 倾城心中不安扩大，苏家虽然在西关安置了人手。可若是太子真有心，想必也是埋伏重重。 “是，小姐。” 阿大随即离去。 倾城暗自祈祷： 苏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逸寒。” “舅舅。” 马车下，已是一片欢乐气氛。 王勇更是早早带着凤仙在门口等候。 他是大将军，他是日理万机的爵爷。可是，面对沐逸寒，他却只是一个舅舅。 “这就是舅妈了吗？”沐逸寒绕过王勇，直接来到凤仙面前。他好奇地打量着凤仙，忽而高声喊道： “舅妈。” 清脆的声音让人忍俊不禁，王勇的脸上露出笑容，凤仙亦然。 “逸寒，还记得舅妈吗？” 凤仙看见沐逸寒，也是欢喜。 她早就知道倾城姐弟的事情，可是，到底是鞭长莫及。而她与王勇还没有关系，若是照料倾城姐弟，却更加不妥。 好在，倾城姐弟很是本事，即便没了母亲，在沐家却也过得不错。 凤仙知道，为此他们付出了多少。所以，在面对姐弟时，她总是温情满满。 沐逸寒扬起笑脸，嘴角勾起。 “当然记得，舅妈如此明媚，让人一见难忘。” “甜嘴。” 凤仙被他逗乐了，忍俊不禁。 王勇站在一旁，看着这美好画面，心中也是释然欣喜。 这副画面，在他脑海中出现不止一次。曾几何时，他还觉得这不过奢望。而今，终于变为了现实。 有家，有孩子，这对王勇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舅妈，凝儿呢？” 倾城下了马车，却未曾看到凤凝。 凤凝向来最喜热闹，如今虽然怀孕，却也知道沐逸寒要看，她定要来看看的。 可是，这里没有凤凝，让倾城有了奇怪。 听到凤凝，哪怕是好脾气的凤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屋子里，这好了几日的身体，忽然间却又反复无常。” 原本好好的心情，因为凤凝之事，让凤仙染上了几分无奈。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人如今却成了这样。 “什么？”倾城心中大骇，表面却保持镇定。 1467 东窗事发 按照凤仙所说，岂不是凤凝之故又表现了出来？ 于是，凤仙便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倾城。 “我从内京城带了些晾干的桂花，做了点心，给凝儿送去。以往凝儿是最喜欢吃这桂花的，可今日却是呕吐不止。” 每每想到凤凝那难受模样，凤仙便心生不忍。 果然，一切都如倾城预料一般。 “可请御医看过了？”她竭力保持镇定，生怕被瞧出什么。 凤仙点点头： “张御医说是无碍，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喝了点药汤，倒是起效快。” 正因如此，她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倾城亦是跟着点点头，言语中多是庆幸。 好在，张御医被她提前打点过，不会多说什么。 倾城这边已是安然，她却没有看到凤仙眼底的担忧，与王勇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厉然。 “城儿，到我房中。” 倾城原本想带沐逸寒回房，却冷不丁听到王勇的声音，随即走了过去。 正牵扯沐逸寒手的凤仙，则是一脸凝重神情。 对此，倾城并不知晓，而凤焱却是心中怀疑。 “舅舅。” 倾城进了屋，觉察到王勇一脸郑重模样，也是将心提了起来。 王勇紧盯倾城，开门见山道： “城儿，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本就威严，此刻看着倾城的目光更是凝重，自然更显严肃。 倾城心中一顿，她隐瞒王勇的事多着了，可不知道王勇说的到底是哪一件？ “舅舅何出此言？” 倾城自不会平白无故去承认什么，她首先得知道王勇所说之事，到底是什么。 王勇瞥了倾城一眼，倒是是心软，随即开口问： “安宁公主为何会呕吐不止？” 呼…… 倾城心中长舒了口气，刚才，她还以为舅舅得知的是更为严重之事。不过是凤凝之事，倾城已是轻松。 “此事……不是御医看过，是水土不服吗？” 倾城佯装不解的模样，此事，有张御医在，即便是舅舅怀疑什么，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此事若是不知内情，也没有人能够怀疑到点子上。 倾城显然是不肯说实话，王勇提醒说： “她刚来到时候，可没有这症状。” “许是身体忽然反应过来了吧。”对于这种事，倾城信手拈来。总归是无伤大雅，说什么都有解释。 “御医都说，这症状不过一两月就会消失，或许几天也不一定，舅舅不必为此烦忧。军中的王参将也已检查过，并未发现其他症状。” 不过是呕吐之事，倾城早已想好了完全对策。而对于王勇的疑问，她也能够给出很好的解释。 “王参将。” “末将在。” 随着王勇的一声高呵，倾城口中的“那一日王参将”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倾城暗道不好，心中的紧张敢油然而生。 她本想借由王参将的口，让舅舅哑口无言。可是，如今王参将居然就在眼前。 舅舅请王参将来，究竟有何用意？ 不等倾城开口，王勇已经吩咐。 “将那日的情景给小姐说一遍。” “是，将军。” 王参将是王家，他听从倾城的吩咐。可是，他更听从王勇的吩咐。 当王勇说出这句话的事情，倾城便知道，事情出现了偏差。 而王参将更是一字不露，将那日所发生的种种全数说了出来。 “那一日，末将得战王之命为安宁公主诊治病情。可是，到了屋内，小姐却是不许末将诊治。还为末将寻好了借口，做好了诊断。” 倾城心绪繁杂，原本简单的一件事居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舅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些事，如今竟还要求当面对峙。 “城儿，我怎不知，王家人还懂与人诊断？” 王勇紧盯着倾城，不放过她眼中一丝神情。 “舅舅，我……” 倾城无话可说。 王家人自不懂得诊治，那么她既不许王参将为凤凝诊治，又说出那些言论。这不明摆着，其中有问题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勇也失了耐心，对于倾城言语厉色。 好在，尚且在倾城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她想着对策，忽而灵光一闪。 “不过是女儿家的事，舅舅逼问着实不妥。” 女儿家的事，总有许多，而王勇作为一个男子，若是逼问也实属不该。 倾城本以为可以就此蒙混过关，可是今日王勇便是铁了心要明白事实真相。 “你说。” 王勇已经不要倾城说什么，而是直接将目光丢给了王参将。 倾城一惊，忽而想起王参将并未为凤凝把脉，心中始终有个底线。 而王参将在王勇的授意下，已经开始滔滔不绝。 “水土不服，按理说不过是先前几日比较厉害。像公主这般情况，面色也是红润，看起来并非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脸色都是苍白无力。而凤凝除了呕吐，身体居然比以前还要好。而她吃的，也比以前要多。 除了一个呕吐，她是半点没有与“水土不服”相关联的地方。 既然没有半点关联，那就值得深究了。 “王参将难道有更好的解释吗？”倾城上前一步，紧盯着王参将提醒： “别忘了，你都未曾给公主把脉。” 把脉，才能够得到确切的症状。倾城笃定王参将无法拿实，这才有恃无恐。 对于倾城的话，王参将也是点头。 “正因如此，末将才不敢轻下结论。” 望闻问切，环环相扣，少了一环得出的结果也是不相同的。 王参将一直恪守着这个本分，再加上倾城的身份，让他将此事深埋肚中。 若是今日王勇请他过来，他是万万不会言说如此。 倾城心中已是得意，她坚信王参将没有结论，自然也就不足为惧。 不过，王参将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今日有将军坐镇，末将便斗胆猜上一猜。” 若换了平时，换了别人，王参将是绝不会如此的。可是因为对方是王勇，让他心安无比。 在倾城犀利的目光下，王参将低着头回禀说： “依照公主症状，末将斗胆猜测，公主所遇并未‘水土不服’。而是……怀孕。” 1468 谨言慎行 “放肆！” 王参将话音刚落，倾城立即呵斥。她何尝不知道王参将所言非假，可是，她必须要态度坚决，绝不能让舅舅怀疑什么。 “此言虽只是末将猜测，若是将军不信，也大可让末将诊治一遍，一切自然明了。” 王参将就和什么都听不懂一般，他不曾在意倾城说什么，却是笃定自己的心思。 更何况，此事还加上了王勇，让事情更加无法随意。 倾城直接厉色： “公主是什么身份，岂容尔等随意诊治？若王参将怀疑这些，岂不是也怀疑张御医名不副实？” 倾城岂能让人为凤凝诊脉，她佩服王参将的医术，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她决不妥协。 “小姐息怒，末将只是进行最贴近的猜测。若是末将猜错，也尽可以让将军责罚。” 王参将便全然不顾倾城的决议，甚至还将倾城当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这是污蔑公主，欺辱了皇家只怕舅舅也保不住你。” 倾城哪里肯如此，更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她的表情，被王勇看在眼中，看着倾城这副厉色模样，王勇已经了然。 “王参将，出去。”他没有再听王参将说什么，似乎信了倾城的话。 而王参将对于王勇的吩咐从不违背。 “是，将军。”房内只有王勇与倾城，王勇看了眼倾城，目光已是温柔。 “城儿，说吧。” 倾城前一刻才松了口气，却猛然听到王勇这不符现状的要求。 “舅舅，说什么？” 倾城不解，她以为，王勇将王参将赶了出去，便是信了她的话，也顾及了皇家颜面。 可如今…… “你如此厉色，已经表明王参将所言非虚。” 王勇是了解倾城的，即便他已多年不曾陪伴倾城身边，可他却从未停止关注倾城的每一次转变。 小时候的倾城便是一个小霸王，她向来得理不饶人。加上苏氏放纵，更是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 可是，忽然有一天，她却变得温和了许多。她会察言观色，谨言慎行，更是将苏氏的阴谋诡计一一化解。 王勇这一切归结于王如的离去，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仿佛一夜长大。 试问，如此谨慎的倾城，为何今日会如此急切？ 除了掩饰，王勇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舅舅！” 倾城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行有多么急切。她也是疏忽了这点，以至于让舅舅看出了真相。 “小时候，就算不曾被人误解，她也是占尽了道理。如今，你长大了。十年的时间未曾相见，却让你长的越发出落，性子也变得毋庸置疑。” 倾城的这种转变，王勇是十分欣喜的。她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便已明白谨慎的道理。 可今日，倾城却大不相同。 “王参将跟了我许久，对于他的医术，我还是非常信任的。” 王勇说出了自己的道理，无疑的，他相信王参将。 倾城的脸色已是铁青，她明白舅舅这样说意味着什么。 “舅舅难道相信，公主怀孕了？”倾城尚且无法相信王勇的相信，她试图转变这种局面。可是，何其艰难…… “你说呢？”王勇亦未曾回答，他信任王参将，同时，也信任倾城。 王勇心中已有思量，可他更希望的却是倾城能够对他说出实情。 毕竟，除了凤凝，便只有倾城能够明白事情的始末。 倾城看着王勇，有那么一刻便要开口。 可是，想到她若说出真相将会引发的问题，她却是狠狠心，没有道出真相。 “自然是没有的。” 王勇既然询问她的意见，那么她总要在自己这边肯定凤凝的作为。凤凝未曾怀孕，王参将的猜测错了，倾城想要与王勇传达的便是这个观点。 王勇斜睨瞥了眼倾城，语气幽幽。 “既然没有，她为何要匆匆嫁人？” 其实，早在倾城提及要以王城身份迎娶凤凝，王勇便心生怀疑。 不过那时候因为他也要筹备自己的亲事，正赶上一个好日子，他也就未曾思量。 如今想来此事已经大大不妥。 倾城迎娶公主，为的是让王城身份更加稳固。 可是，凤凝为何如此…… 她虽然养在了谭馨身边，可公主的身份依旧不变。谭馨是她的生母，她又有什么不顺心呢的呢？ 倾城脑海中已是混乱不堪，她纵容有千万理由，如今因为王参将的猜测而无法言说。 不等倾城开口，王勇已经道出： “此事，也无须你多说什么，我已经命人将张御医请了过来。一切真相，由他来说最适合不过。” 自凤凝“水土不服”之后，张御医便一直为其诊治。太子带来的御医不少，可唯独张御医专门诊治凤凝。 此事，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当凤凝晕倒之际，却是暴露出了问题。 她宁愿等待张御医前来，却是不肯让别人诊治。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是越早发现问题越好。 因为这许多的问题，让王勇的疑虑加深。他虽然不知道凤凝发生什么，但是显然，其中必定有他所不知道的理由。 倾城一惊，她知道，若是张御医来了，以舅舅的手段，比如会招出实情。可是…… “将军。” 门外传来一声禀报，王勇已是了然。 “带上来。” “将军。” 张御医原本还是一片喜色，他来到长野许久，却是第一次得王勇召见。 他们这些宫里的御医，虽说是因为谭贵妃与安宁公主而来。可是，他来这许久，也看得明白。谭贵妃与安宁公主怕是回不去内京城了。自然，他们这群御医也要留下来。 而能为他们命运做主的，便是王勇。 作为长野最为统帅，得王勇召见这可是御医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当张御医的目光瞥见倾城，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沐大小姐……” 他不知道倾城为何会在此，更不知道王勇叫他而来的用意。 张御医心中毕竟不是那边磊落，此刻心里已敲起了边鼓。 “张御医。” “是，将军。” 张御医正思量的工夫，猛然听到王勇的声音，更是立即恭敬。 1469 拖出去砍了 王勇也是开门见山，语气淡然。 “公主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张御医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已经明白了王勇找他来的用意。好在，张御医时刻准备，此刻也能够安然对待。 “回将军的话，公主来到长野，水土不服，造成肠胃不适。如今正是入秋，身乏气燥，更不利于病情康复。过了这一、两个月，便会无碍。” 他所说的话，也正是府中人知道的话。 张御医神色恭敬，语气更是舒缓，看起来不急不躁，倒是比倾城还要淡然。 若是王勇没有见过倾城的反应，大抵也就信了张御医的话。可此刻，他却并不相信。 “你确定？”他目光一紧，已是怒火先兆。 张御医并不了解王勇为人，见他如此询问，还以为只为确认。随即，他便肯定地点头。 “是，下官确定。” 倾城已是冷汗涔涔，张御医不了解王勇的目光代表什么，她却是十分清楚。 王勇显然是动了真格，这可如何是好？ 王勇的目光猛然锁紧，那厉色模样顷刻尽显。张御医心中大骇，此刻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可是，不等他开口补救，王勇已经下达命令。 “来人，把张御医给本将拖出去砍了。” 砍了…… 倾城虽然知道舅舅必定气恼，可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如此严重。 就连张御医自己都不曾想过，他居然有被砍头的一天。 “将军……”张御医实在无法相信，而倾城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御医被砍头。 “舅舅！” 她满脸祈求地看着王勇，希望他能够收回成命。 张御医即便有错，也是为了帮她。这一招杀鸡儆猴，她看明白了。可是，张御医却必须要保住。 否则，以后谁还敢与她做事。 因有倾城求情，王勇还顺便解释了一番。 “公主并非水土不服，张御医为官这么多年，居然如此看不通透。在其位不谋其职，张御医的医术着实令人不敢恭维。这些年，欺瞒了皇家，欺瞒了圣上，死有余辜。拖出去……” 他条条道理，说的尽是张御医如何不作为。他作为长野主将，更是依律而行，旁人更说不得什么。 乍听，王勇虽然在点名张御医的罪责。可是，知情人却明白这是他对张御医最后的机会。 张御医也是自幼成长与宫内，如何不知道其中险恶。自然，他也能够听明白王勇的话。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下官有话要说。” 为了一句谎言，将自己的性命丢掉，孰轻孰重张御医如何不明。 可是，王勇却没有什么反应。他眼睁睁地看着侍卫上千，将张御医带走。 如此不按规矩做事，也是让张御医吓得目瞪口呆。可是，如何与当兵的讲道理？ 好在，在临出房门的最后一刻，张御医猛然回过神来，大叫道： “公主并非水土不服，下官已是知晓。” 他既已明白王勇的道理，自然也不敢不说出真相。 终于，王勇的目光松动了几分。 “慢着。” 他也终于开口，让侍卫们退了下去。 张御医如释重负，却是不敢对王勇有如何隐瞒。 “怎么回事？”王勇也重新询问，他那淡然的语气，似乎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张御医还是后怕，他小心地看了眼倾城。见倾城面无表情，这回却是直言。 “是……是大小姐让下官如此言说的。”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已是心中胆颤不已。 虽然，他为了保命道出实情。可是，沐大小姐的威严也是不容置疑的。 张御医惶恐不安，得罪了倾城，也得罪了王勇。一时间，脑海中似有一股巨浪袭来，让他无处安然。 倾城始终保持镇定，在刚刚的一刻钟内，她已然明了王勇的意思。 张御医都来了，她否认什么还有什么用吗？ “那公主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王勇看向张御医，既然倾城不肯说，那么就让张御医来说。 “这……”张御医到底还是有顾虑的，他瞥了眼身后的侍卫，态度已经明了。 他可以道出实情，可是，这身后的侍卫却是不能听到。 “你们都下去。”王勇挥挥手，对此倒是不曾在意。 同时，张御医的表现也表明了，此事着实不易对外人言说。 侍卫退下之后，房门已是紧闭。 “说。” 一个字，尽显威严，让张御医毫不怀疑，王勇的决心。 显然，若是他不肯道出实情，等待他的便是砍头的命运。 虽然倾城同样得罪不得，可是，在生命面前，张御医还是选择生命。 在他即将开口之际，倾城却是忽然站了出来。 “舅舅，您一定要知晓吗？” 她知道，张御医的态度已经表明此事瞒不住了。可是，对于倾城来讲，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错过。 “可不可以，不要查下去？” 她满是无辜的脸庞写满了祈求，舅舅即便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呢？ 该发生的事情早已发生，不该发生的舍弃，也早已发生。 王勇知道这些，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眼见倾城有松动迹象，王勇也是坦然： “城儿，我知道你与公主姐妹情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身份。” 除非如此，王勇也不想调查。 “她是公主，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女儿，亦是谭贵妃之女，是战王的亲妹。或许，你觉得是为她好而隐瞒。可是，她的身份，她身边的人不容许她有任何意外。真相大白那天，你有想过该如何与她身边的人做出解释吗？” 倾城如今做事，只顾着姐妹情深。可是，她却忘记了凤凝所代表的身份，其背后的意义。 “舅舅，我……”倾城猛然顿悟，一直以来，她以为舅舅要调查真相，不过是为了知道事情始末罢了。 可如今她才明白，舅舅调查真相，竟是为了她。 看着舅舅那坚定眼眸下的温和，倾城的心已是柔软一片。她知道，舅舅从来都没有改变。 “公主有后盾，而我，则是你的后盾。” 温情的话，自王勇口中流露。不夹杂任何杂念，他就是要保护倾城安然。 1470 千夫所指 倾城知道，倾城相信，王勇所说都是事实。 即便前世，她那般造作，王勇还是给了她全部的包容。今生今世，她都无法忘怀那曾经的重重。 “舅舅……”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让倾城信赖王勇的感觉，其实从未消失。 倾城自重生以来，所遇到的人和事都与前世大不相同。她本能的猜测，是否王勇前世对她的好，也是为了利益。 可如今她确定，舅舅是真心为她，也让倾城明白，她的选择。 “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好帮你解决。”王勇没了逼迫，真情实意却更能打动倾城的内心。 “张御医，你先出去吧。”倾城摆摆手，心中已做下决定。 张御医一愣，他看着倾城与王勇间的互动，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如今，他马上就要说出实情，将功折罪，这又是怎么了？ “沐大小姐，这……”张御医唯恐王勇再将他拖出去砍了，心中还有迟疑。 可当他看到倾城眼底的冷漠，瞬间明了。 “是。”看样子，沐大小姐是得亲口与将军言说，他这个多余人自然要离开。 看着张御医的背影，倾城心中已是越发笃定。 既然，舅舅想要知道真相，那么与其通过别人的口说出，还不如通过她的口说出。 当房门紧闭，倾城这才开口。 “王参将猜得不错，凝儿的确是怀孕了。” 她不再隐瞒，已是王勇坦然。 “什么！” 先前，虽有王参将与张御医的铺垫，可此刻得倾城亲口说出，王勇还是震惊的。 虽然，他有猜测。可是，凤凝自来到长野，便一直待在府中。 “谁是孩子的父亲？” 这是王勇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凤凝待在府中，那与她苟合的岂不是府中之人？ “舅舅……” 倾城沉默地看着王勇，见他目光笃定，也是咬咬牙道出真相。 “是……是，范先生。” “什么！” 比起凤凝怀孕，她肚子里是范先生的种，才更令王勇感到震惊。 王勇与范先生相交多年，范先生是什么癖性，他尤为清楚。 虽然，范先生年轻时是做了些胡涂事。可是，在男女问题上他却尤为看重。否则，以他如今地位还未娶亲，也是并不妥当的。 正因为王勇知道这点，所以他对倾城的话产生了怀疑。 王勇了解范先生，倾城何尝不是如此。 眼见王勇怀疑，她也不再隐瞒。 “舅舅，此事爹并不知晓。凝儿也是用了宫廷秘药，致使爹陷入昏迷，这才……” 自始至终，范先生都是一个局外人。 不，他是局内人，可是，他却像一个局外人。 “糊涂，糊涂！” 王勇这才明了，对倾城的作为更是怒火中烧。 他以为，倾城已经变得成熟许多。可是，在这件事上她比以前还要恶劣。 “城儿，我且问你，此事，你可全程参与。” 王勇在气恼之后，猛然想到这点，更是郑重其事。 倾城也是明白，王勇为何如此。她点点头： “是。” 王勇倒吸一口凉气，此事已经超出他的预料。尤其，这件事还与范先生有关，让王勇更是抉择艰难。 “贵妃娘娘与王爷可曾知晓？”他敏锐地发觉其中不妥，若是让这二人知道，那么范先生…… “除了我和凝儿，便是舅舅知道。” 倾城也明白兹事体大，她如今会告诉舅舅，也是因为想到了前世舅舅对她的好。 否则，便是谁也不曾明了的。 当初，她会选择与凤凝成亲，便是这个道理。 “你们……”听到凤焱与谭馨并不知晓，王勇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即便他们此刻不知晓，也终有知晓的一天。 “糊涂啊！” 王勇大怒，这与他的认知发生很大的偏差，也让他无从缓解。 倾城既然道出真相，心中便是坦然。 “舅舅，此事已经发生，再纠结对错已是无用。凝儿想要生下孩子，我……” 即便她知道，生下孩子绝不是明智之举，她也在努说服凤凝不要如此。可是，在此之前，她会保证凤凝安危。 不等倾城说完，王勇便道： “公主怎会喜欢茂生？” 这是他感到最不可思议的一点，凤凝居然喜欢范先生喜欢到这种地步。 下药，怀孕…… 王勇知道，安宁公主是贪玩好胜了些。可是，他却从不知道，公主居然会做出这等有辱身份之事。哪怕是青楼女子，做出此事尚且万夫所指。更何况，是凤凝…… “其实，这件事已经是很久的事了……” 倾城低着头，遂将凤凝与范先生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王勇。 这件事，深埋倾城心底。她根本无人言说，此刻却有了与王勇言说的机会。 听完这些，王勇这才知道，原来，在他离开的日子里范先生还惹上了这么一朵桃花债。 若说范先生无错，也不尽然。 此事，绝不是一个巴掌能够拍响的。更何况，让公主怀孕。 即便范先生再有道理，他也全无道理。 “你们，真是糊涂。” 王勇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教，此事，算起来是凤凝与范先生之事。可因为倾城全程参与，无法从中抽身。 更何况，此事牵连范先生，让王勇也是无从下手。 “不行，此事我必要告诉茂生。” 王勇已经打定主意，这既然是范先生惹的桃花，那就由范先生去解决。 他可不想，到了最后范先生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看着公主的意思，她是想要生下孩子。可是，王勇站在范先生的角度，却是不主张留下这个孩子。 “舅舅，不可。”倾城立即制止，若是她想让范先生知晓，又何必隐瞒到现在？ 若是凤凝想要用孩子逼迫范先生，又何至于与她成亲呢？ 倾城将凤凝的心思告知舅舅，她不求任何事情，只求能够与范先生之间有一个牵扯。 “此事，我会说服凝儿放弃孩子。可是，她不能受到刺激了。先前，她已有疯癫之兆。若是此刻逼迫，我怕她……” 倾城自然担忧凤凝，似乎因为范先生，让凤凝的心境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当初，她想要去西凉，更是疯癫狂暴。 如今，因为孩子的事情好不容易正常了些，倾城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让她迷茫…… 1471 旁敲侧击 “但此事，茂生必然需要知晓。” 王勇态度坚决，他可以不对凤凝做什么。然而，对于范先生，他却必须要让其明白。 “舅舅……” 倾城怕的就是这点，凤凝若是想让范先生知道，何止如此。 而且，倾城也不敢保证，一旦范先生知道这些事，他是否会允许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那么，对凤凝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城儿，我知道你的种种顾虑。可是，你有什么想过。这般隐瞒，对茂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王勇不再逼迫倾城，当他明白事情始末之后，便已理解了倾城。 他从现实角度考量，让倾城不必心存担忧。这件事，或早或晚，都要被人知晓。而作为凤凝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范先生为什么不能早早得知？ 他也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他也是一个人，他需要知道事情真相。 “可是舅舅……你有没有想过，爹知道这些之后，他又会做些什么？” 只差那么一点，倾城便要被王勇说服。好在，最后关头，她终于恢复了理智。 依照范先生对凤凝的种种作为，当他得知真相之后，他极有可能会全数爆发。到时候，这件事更是无可隐瞒。于范先生，于凤凝都是极其不好的事情。 王勇也是一顿，经由倾城提醒，他自是明白此事重要性。可是，若不告诉范先生，他又于心不安。 “我会旁敲侧击，若是茂生有结亲之意，再行诉说。” 王勇已经打定主意，此事一定要支会范先生。这不禁是为凤凝负责，更是让范先生明了。 “舅舅……”倾城还想开口，可王勇已是笃定。 “此事，我心意已决。公主那里，张御医尽早解决。他今日可以屈服于我，他日也会屈服于王爷以及贵妃。” 张御医的表现也实属正常，不过，他这种人留在凤凝身边，一旦东窗事发便无可挽回。 “是。”倾城点点头，她自然明白，张御医凭借今日作为已经留不得了。 她此前如此不满王参将，而随着张御医的离开，他却成了照顾凤凝的最好人选。 人有时候的就是这样，以为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往往会直接发生。 顺应自然，也顺应自己的内心。 “小姐，将军找你做什么？” 美景见倾城从屋里出来，也急忙迎了上去。 她见倾城起色似有不妥，进去之前还是明媚的模样，此刻却是消沉了许多。 倾城一直在思量着，舅舅要将此事告知范先生的话，难免有些不集中。 “美景，让良辰过来。” 倾城庆幸，幸好事先安置了良辰在范先生身边。此刻心中不安，也能有个对照之人。 “是。”美景不解其意，但也还是按照倾城的要求，将良辰叫了回来。 “小姐。” 良辰恭敬行礼，她与美景，明明是自小一起长大，可性子却是南辕北辙。 良辰的性子沉稳，哪怕发生天大的事情，她也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不曾显露，唯有淡然。 “这几日，范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同反应？” 倾城自派良辰去范先生那里，范先生便一直安然。如今，到了事情紧急时刻，范先生的不动如钟，让倾城也急切起来。 良辰摇摇头。 “将军去过几次，两个人氛围友好，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范先生的饮食起居一直很顾虑，除了酒席上的那次出丑之外，其余时间他一直保持良好的作息西关。 良辰虽然是照料范先生，可也没什么事需要她照料的。 “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良辰自是知道，倾城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前来。而她在范先生设备待了不过几日，也着实看不出什么。 倾城瞥了眼良辰、美景，见她们均是一脸疑惑，也坦言道： “舅舅已经得知了事情真相，他要将此事告知范先生。” 能够遇到良辰、美景，于倾城来说是一个极为熨帖之事。每当她有什么烦忧，都可以与二人商议，而她们，是值得信赖的人。 “什么！” 良辰、美景均是一惊，他们自然明白王勇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而且，他居然要告诉范先生…… 小姐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呢？ 倾城自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可是，她已经没了办法。 “咱们去凝儿院中，此事，也得让她早些有个准备。” 王勇虽然说，他不会立即与范先生诉说。可倾城也是怕事中有变，还是造作准备为好。 此刻，在范先生院中。 “茂生。” 王勇敲开了范先生的房门，此刻范先生正饶有兴致练字。 他的字强劲有力，仿佛那高山上的松柏，傲然孤立。 范先生抬起头，见是王勇也是心中一愣。 “军营里不忙了吗，你今日怎么有空回来？” 西凉虽然不再攻打长野，可是，王勇所带来的几十万大军也不能空置下来。 西凉虽是暂时收兵，可是整个西域却依旧虎视眈眈。王家虽然可靠，可在历经了王老将军婚礼大恼一事，让王勇也提前有了顾虑。 未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这几日，他已与凤焱着手练兵之事，也省的被打个措手不及。 范先生的揶揄，王勇也是坦然。 “军营再忙，也得顾及老伙计的心情。哪能连与你说话的工夫都没有？” 两个人虽然时常见面，可总归如今是各忙各的，稍有机会了解彼此。王勇更是日日练笔，与范先生交流也少了许多。 听闻王勇如此言说，范先生便将手头的活计停了下来。 “哦？何事？” 王勇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番说辞，让范先生也有了疑心。 “找你，就一定得是有事吗？” 王勇不觉好笑，范先生如此言论让他着实难堪。 范先生也不理会他的心情，直接道： “你有那闲情早去找郡主了，哪里还有我什么事？” 娶妻之后的王勇简直换了一个人，不，应该说自从凤仙来了之后，王勇便换了一个人。 只要他有一刻空闲，便要找上凤仙。似乎，他想要将这些年的分离全部弥补。那些个恩爱模样，让范先生嗤之以鼻。 1472 城儿找来的说客 王勇摸了摸鼻尖，倒是没有反驳。 被范先生打趣了几句，让他差点忘了正事。 王勇调整好心态，面对范先生也是郑重。 “茂生，说实在的，我已娶亲，你呢？” “我？”范先生一愣，忽而明白王勇在说什么，不觉一笑。 “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忽然身边有个人，倒不适应。再者说，我身边又没有哪个青梅竹马，甘愿等我十年。你呀，找到了郡主就知足吧。” 范先生虽然孤家寡人一个，可是，他对王勇与凤仙之间的感情还是极为看重的。 尤其，是他们十年的爱恋。 王勇本想说道说道范先生，冷不丁却是被范先生教育了一遍。他点点头，也是认同。 “嗯，我很知足。可是，你未曾娶亲，可是寂寞？” 王勇答应了倾城，不会直接说出事情。可这种委婉之事他着实做不来，说来说去，却也没有说到点子上。 “嗯？”范先生自是了解王勇的，知道他不会无故言说这些。回想王勇的话，似乎似乎明了。 “你要与我说亲？” 范先生疑问，否则，王勇为什么要提及此事？ 范先生的话，正好给了王勇一个不错的借口。他接口道： “仙儿有朋友倒是合适，不知道你……” “说来听听。” 范先生也起了兴趣，可王勇上哪里去给他找一个相亲之人？ 但话已经说出，此刻他哪里还能再否认什么。 王勇硬着头皮介绍说： “此女年纪芳华，美貌才气集于一身，性格温婉，与你乃是绝配。” 偏偏，他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让气氛更显诡异。 不知道范先生心中如何想法，但王勇心中便是这般。 范先生摸着下巴，还认真思量了片刻，才道： “昭仁郡主身边还有这等佳人……倒是不错。” 他的这副架势，与以往面对感情那种“生人勿近”模样完全不符。王勇也是吃惊，没想到歪打正着，遂问： “你有兴趣？” 他还以为范先生不想娶亲，如今看来，事情倒不如尽然。 “自然。”范先生给出了回答的答复。 “我又不是非要一辈子孤家寡人，若真有那天定良缘，自然错过。” 若世上真有那天作之合的缘分，恐怕谁也不会错过。最怕自己以为是缘分，可最终却是一场孽缘。 范先生活得明白，他知道想要什么，更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自己。 王勇从中也瞧出了端倪，若是范先生不曾想过娶亲之事，那么凤凝自然无望。 可如今，范先生居然想着娶亲，那么王勇也便站在凤凝的角度言说了起来。 “若此人还带有少许野蛮，家世显赫，你当如何？” 先前，他不过随口说了些条条框框。王勇最怕范先生喜欢的是那些条件，以至于让凤凝落了人选。 野蛮，显赫？ 范先生思量了片刻，道：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嘛，使些小性子也无可厚非。可别把我这身老骨头折腾散架了就成。至于‘家世显赫’……” 他顿了顿。 “我难道还配不得吗？” 野蛮若不成问题，那么家世就更没有什么值得言说的了。 就算不提范家，单单是范先生自身已经让无数名门贵族争相说亲。即便是现在，在范先生历经了这种种的性子之后，也依旧不乏高门大院的媒婆登门。 不过因为范先生自己心里有个主意，让这些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配得，配得。”王勇忙道。试问天下谁人最是自信，那非范先生莫属。 范先生如今的性子收敛了许久，可印在骨子里的狂妄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消除。 王勇暗自瞥了眼范先生，见他还未有所察觉，趁着这个时机，忙道： “若此女年岁比你小上一旬还有余，可又当如何？” 王勇如今句句都在提及凤凝的条件，也是想从侧面看一看范先生的想法。 没想到，范先生却忽而兴奋起来。 “老夫少妻，倒也妙哉。” 娶一个年纪小的女子，范先生倒是喜欢。 “茂生果然性情中人，妙哉，快哉。” 王勇也高兴起来，看样子范先生对凤凝倒并非没有可能。 王勇正暗自得意，范先生一道犀利目光袭来，随即道： “你是城儿找来的说客？” 他目光幽然，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快。 “嗯？”王勇不解，范先生是什么意思？ 不等王勇开口，范先生便直言道： “你所说的那个人可是‘安宁公主’？” “你怎知道？” 王勇大惊，他可是未曾提及安宁公主半个字。那些所谓的“条件”在内京城也不是公主才有的独一份。更何况，适龄的女子也是众多。 范先生居然一口笃定此人乃是安宁，让王勇更多了一份期待。 可范先生说完这些之后，居然不再理会王勇。 他重新蘸好毛笔，龙飞凤舞起来。 王勇可不放过这难得机会，直接对着范先生讲述了起来。 “听闻，你被圣上监禁皇宫之际，多亏安宁公主陪伴。她对芳心暗许，你既然如此想法，娶了她又有何妨？” 通过短短几句，王勇已经察觉范先生对凤凝并非无感。就凭借着，他能够在这众多的人选之中笃定了凤凝，也是一种在意的表现。 不曾在意，谈何理解？ “城儿自己个儿不来，倒是把你找来了。” 范先生连看王勇的目光都已是不满，倾城与王勇不愧是一家人，连这做说客的姿态都如此相似。 王勇并未觉得其中有何不妥，更是追问：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又是圣上最为宠爱之人，你若娶了她，也没什么吃亏。” 王勇自小与凤仙玩在一起，即便是十年未曾相见，却也心中记挂许多。他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却不知道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喜欢他的滋味。 在他看来，范先生完全有可能娶了凤凝。那时候，凤凝的肚子也能安然。 “你不懂。”范先生摇摇头，低着头重新写起了书法。 比起刚才的镇定自若，此刻他的字迹稍有松散。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愤，潦草也混乱。 范先生如此作为，哪里像大丈夫的模样。 1473 怎么不可能 在王勇的世界中，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范先生明明对凤凝有意，何故如今这般模样？ “难不成，你真如城儿所说一般，有龙阳之癖？” 王勇想到那日的话，心中也不觉有了猜测。虽然，他不相信，可范先生的表现却是令人不安。 范先生难得抬起头，邪魅笑了一下。 “有又如何？” 他的姿态，完全一副暧昧模样，王勇大惊。 “你……” 他实在不敢相信，他身边的兄弟居然有这种癖好？ 可是，王勇的吃惊没有经历多久，却听范先生又道： “没有，又如何？” 有与没有，还不是他说怎样就怎样？ “茂生！” 王勇已是大怒，范先生如此模样，哪里有半点正经样子。 此番，他前来全数为了范先生。可范先生尽是如此，让王勇也没了耐心。 “现在这样也挺好，她已嫁作人妇，我自孑然一身，挺好。” 范先生看得出来王勇的不耐，他索性也解释了一番。 在范先生看来，凤凝安然，便已足矣。 可是，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却不是这般。 王勇也思量了起来，范先生如此作为，其中必定有所原由。忽而，他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可是因为战王之故……” 王勇得先皇之命，势必会辅佐凤焱登基。而以范先生与王勇的关系，他也必定会支持凤焱。可是，凤凝却是圣上的女儿。 一旦事情爆发，凤凝必定会在圣上与范先生之间做出选择。莫不是，范先生不忍凤凝做出选择…… 王勇思量连连。 对此，范先生坚定地摇摇头。 “不是。城儿已与她讲得明白，而她选择了王爷。” 选择了凤焱，也就选择了范先生。 王勇思量不错，曾几何时，这一度是范先生纠结的根源。可是，如今，这也是问题了。 “那是何故？” 王勇深感无奈，这样不是，那也不行，到底是什么，让范先生宁愿放弃眼前佳人？ “感觉。” 范先生最终给出了心中的那个回答。 “感觉？”王勇更是不解，也更是难以体会范先生的心思。 范先生何尝不知道如此，否则，他也不会时到今日才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你与昭仁郡主分别十年，心中可曾想过其他人？” 眼见王勇不解，范先生不得不耐心开解。 对于这点，王勇也是笃定。 “不曾。我们虽然分开多年，可心中都记挂着的彼此。我知道，她同样待我，只恨自己不能与她光明正大。而今，终于有了补救机会，我终其一生也要护她周全。” 这是王勇的使命，是他此生必会达到的目的。 他爱凤仙，凤仙也同样爱他。这些年，正是因为他心中有这样一道坚固力量，才让他无论遇到了多大困难，内心都坚不可摧。 王勇的脸上那浮现出来的爱意浓浓，让范先生心神向往。他点点头，道： “相濡以沫的爱情，总是令人格外向往。至于，我与安宁，不过是她惊鸿了一瞥，我消沉了半生。” 他渴望这般强大的爱情，能够冲破世俗偏见。可是，他在凤凝身上并未感受到这种股哪家。 凤凝于他，许是坚定，许是可以放弃一切。 可是，他不能。 即便是给她一个承诺，给她一个家，他都不能。 他自己是浪子，浪子想要回头已是艰难。而凤凝，不是那个他想要回头的人。 “这是何意？”王勇越是听范先生的回答，他却是莫名。 他能够感受到范先生对凤凝的爱意，可是，他却为何一个劲拒绝呢？ “总归，我们没有可能。” 范先生态度坚决，无论是来劝说，他都不会更改心思。 若是他那么容易被劝服的人，也不会有那么多年的流离失所了。 “可若是……你们之间已产生了剪不断的联系呢？” 王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眼见范先生如此，任谁都会火大。 他小心试探道： “比如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此话一出，范先生的目光骤然瞪大，他那震惊模样显而易见，而眼底的那抹惊喜，却是无人能够察觉。 但不过片刻，他却是恢复了正常。 “呵……怎么可能。” 范先生冷笑不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如此…… “是啊，怎么可能。” 王勇没有接着说下去，王勇知道，在范先生心中不曾有过那一夜的柔情。自然，他也无从察觉什么。 他如今才知道倾城为何没有对范先生言说，此事，绝非他们能够解决的。 在王勇走后，范先生黯然的目光里猛然迸发一抹急促。 纸上的字已经混乱不堪，别说一个当时大儒，就算是黄毛小儿也不会写出这般字体。 范先生的心，终究是乱了。 “怀孕？” 范先生默念着这两个字，忽而笑着摇摇头。 怎么可能…… 他在心思一味否决，可是心中从未有过这般坚定。 “怎么，不可能……” 他眼中的神情瞬息万变，紧张、激动、黯然、无助…… 各种各样复杂的神情自他眼中一一闪过，直到最后化外一片虚无。 此事，真的有可能吗？ 范先生放下手中的笔墨，手上更染了一层墨色。可是，他来不及擦拭什么，直接奔了出去。 此事，有可能。那么，他势必要问个明明白白。 在凤凝房中。 倾城已经将王勇的心思与凤凝言说，虽然有倾城安稳，可她依旧无措。 “城儿，王将军可是要将此事与范先生言说？” 凤凝紧拉住倾城，一双眼里染上了尘埃。她惧怕如此，更是对未来胆颤不安。 倾城反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不厌其烦安慰着她。 “舅舅答应过我，不会言说。顶多，就是给范先生提个醒罢了。” 对于王勇的话，倾城还是颇为信赖的。舅舅已经答应了她，便是不会言说其他。 可是，倾城的安慰非但没能让凤凝冷静，反而让她越发焦灼。 “不，范先生一定会知道的。” 她不断摇头，不断惶恐，那疯狂模样大有疯癫之兆。 倾城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为这副模样。她竭力安抚，更是希望凤凝能够冷静下来。 “范先生不曾知道那一夜的事情，他不会知道的。” “不，他知道……”凤凝看着倾城，最终说出了实情。 1474 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一夜，我感觉范先生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凤凝踌躇再三，最终坦言。 “凝儿……”倾城一惊，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发展。 “我有感觉，他也有感觉。城儿，我说过，他好像把我当做了别人。可是，他是有感觉的，他是知道的。” 凤凝紧紧拉住倾城，眼中有惶恐的无奈，也有深深的恐惧。 这件事，她反复思量了许久，最终确定，范先生是有知觉的。如今，王勇一旦将此事告诉范先生，范先生便会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他自己。 “凝儿，你可是笃定？” 倾城意识不可思议，她完全不敢相信，范先生居然知道此事。若果真如此，那么这些天范先生为何没有丝毫动静呢? 该想的已经想过，该思的也已经思量。面对倾城的询问，凤凝毫不迟疑道： “是，我笃定。” 若非倾城今日之故，她恐怕还不会想明白。可因为事情太过紧急，让她心中那道防线忽然崩溃，也让她的记忆越发清晰。 “范先生……” 屋外，忽然传来美景的声音。 “公主呢？” 范先生的声音紧随其后，倾城与凤凝互看了一眼，凤焱已是紧张不知如何是好。 “在，在里面。” 美景见到范先生也是一愣，眼见范先生匆匆而来，她便道不好。 好在，如今倾城还在里面，倒让事情不至于发生什么太大变故。 “爹，您怎么来了？” 美景正思量的工夫，倾城已然打开了房门。 她面容带着笑意，温柔尽显。 “城儿。”范先生倒是面色严肃，即便面对倾城依旧冷漠。 “你先出去。” 他冲倾城摆摆手，竟是要让她出去。 房间内便只有凤凝一人，他要做什么？ “爹……”倾城哪里敢如此，正待解释几句，范先生已是不耐。 “出去。” 他少有对倾城发脾气的时候，然而此刻却是脾气浓厚。 凤凝冲倾城点点头，褪去刚才的害怕，她看起来显得淡然许多。 面对范先生，她总是想要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虽然，她可能无法展现完全，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想让范先生看到她一丝一毫的狼狈。 在凤凝的要求下，倾城只得离开了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的眉头已是紧皱。 “小姐，范先生这是怎么了？” 美景亦是第一次见到范先生如此模样，先前，她倒是听闻年轻时候的范先生有多么狂妄。可是，自在她在范府之后，便从未见过范先生发怒。他总是彬彬有礼，一副谦谦君子样子。以至于，让美景以为传闻便只是传闻。 如今，她却是真切感受到了范先生的愤怒。原来，传闻并非传闻。 倾城也是担忧不已，语气幽幽。 “只怕，爹是知道这件事了。” 难道，真的一切就如凤凝所想？ 即便倾城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却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承认。 美景也是吃惊。 “知道？可是，将军……”她还在想，王勇不是答应倾城，不会告诉范先生吗？ 可是，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若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呢？” 倾城瞥了眼美景，一切尽在不言中。 美景了然，语气却更加震惊。 “一开始就知道……小姐是说……” “嗯。” 即便倾城不信，可在事实面前，她所有的不信都显得可笑。 范先生早就知道此事，她们都以为范先生悲凉，可若是范先生知晓，却还是做了。那么，错在谁呢？ 美景盯着房门，心中已是紧张起来。 “那公主会不会有危险？” 她以为范先生是谦谦君子，可范先生这作为却并非君子。如今，他单独与公主在一起，就是怕…… “良辰在盯着，不会有事。”倾城自然想到这点，所以，她早已派良辰在旁照应。万一范先生有了什么不轨举动，良辰也不会容忍。 倾城是怕了，尤其是得知范先生并非一无所知之后。 “哦。”美景了然，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良辰居然未曾出现。 “小姐，王爷回来了。”阿大适时出现在倾城面前，将凤焱的行踪告知。 “王爷……”美景与倾城这才想起，这其中的关键人物。 凤焱。 凤焱每每回府，总会来凤凝院中坐坐。 今日，他倒是回来得早。 如今，范先生正在凤凝房中，谈论的又是那件事。王勇已经知晓事情始末，在事情未曾解决之前，倾城决不能让凤焱知晓。 “走，咱们赶快去拦下王爷。” 对于拦下凤焱，倾城还是很有信心的。 几个人走了没多远，却看到凤焱带着尚敏迎面走来。 “王爷，您回来了。”倾城巧笑嫣然地迎了上去，脸上挂着温柔笑意，让人一见已是暖心。 凤焱心情不错，见到倾城出来迎接，更是越发熨帖。 “今日怎么还特意出来迎接？” 他顺势将倾城拉到身边，如今在府中，他却是没有顾及许多。倾城也由着他动作，若是以往，她肯定会抽回手来。但今日，因为想着凤凝之事，她倒大方了许多。 只要凤焱心满意足，她被占点便宜也没有什么。 “美景说想吃‘倾楼’的桂花酥，这便出来了。” 美景一愣，忽而响起自己的作用。在凤焱疑问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是，王爷。” 的确是她想吃桂花酥，是她想吃！ 凤焱不过一瞥，倾城已经开口问道： “王爷可是有事与舅舅相谈？” 凤焱与王勇在军中练兵，两个人回府自然也会商谈一些。倾城倒是不担心他与找舅舅，她只担心凤焱找完舅舅之后，再去凤凝院中。 范先生与凤凝那边也不知道谈得如何，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离开府中。 “若无要事，我们一同出去可好？” 倾城试探性询问，她也是怕物极必反，让凤焱看出端倪。 凤焱的目光灼灼，紧盯的姿态让倾城心中一阵恐慌。好在，她及时稳定了自己的心绪，不至于让凤焱看出什么。 凤焱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倾城，语气喃喃： “我记得，城儿还欠我一次出游。” 1475 鞭从天降 上回，倾城便是因为凤凝之事，许了凤焱出游。此刻，他倒记得清晰。 “记得，都记得。” 倾城如何敢忘，她巴不得让凤焱离开府中，更是哪管去“倾楼”，还是去郊游。 倾城的态度，正是凤焱最喜欢看到的模样。盛情难却，凤焱又怎会错过？ “尚敏，将盒子交给将军。” 凤焱随即将怀中的盒子交给了尚敏。 “是，王爷。” 倾城这才注意到，凤焱手中竟一直拿着一个褐色的小木盒。盒子不大，通体褐色，看起来倒不显眼。 “咱们走吧。”倾城不过匆匆一瞥，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凤焱提及了郊游，可到底还是来到了“倾楼”。 “呦，稀客啊。王爷与沐大小姐前来，让‘倾楼’可是蓬荜生辉。” 正赶上宁白在门口招呼，猛地见到倾城与凤焱，也是心中惊喜。 “美景想吃‘倾楼’的桂花酥，我们便来了。” 倾城虽然做出解释。 此事，本是她随口之言，可如今却必须要成为事实。 宁白与美景也是相熟，见她如此，更是道： “美景姑娘若是好这口，直接派个人来，我让八斤打包送过去便可。” 原本还轻松的氛围，因为宁白提及了宁八斤，反而让美景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奴婢身份卑微，怎敢劳烦宁大侠。” 她语气悠然，听起来带着一抹惆怅，更多的则是不屑。 美景与宁八斤之间发生了什么，倾城也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宁白也嗅出了不同味道，打了马虎眼便不再多提。 “来，里面请。” 宁白这几日整日待在“倾楼”，但眉宇间的洒脱姿态却更显从容。他是自幼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对于这些事早已信手拈来。 “宁公子这是打算留在长野？”坐定之后，倾城不觉询问。 她原以为宁白是随着凤焱而来，自有大用。可如今长野已经安定，宁白却在“倾楼”做其了掌柜。 让他在此，确是有些屈才。 可宁白却眼见活得开心，大有要留下的姿态。 宁白瞥了倾城倾城，语气也是叹息。 “‘倾楼’刚刚开业，大掌柜的跑没了踪迹，总得我这二掌柜来顶上。” 说罢，他还叹了口气，看起来犹如深闺怨妇一般。 “倾楼”的大掌柜，自然是倾城装扮的“王城”。宁白此言，不是直接说明了倾城的不作为吗？ “宁白。”不等倾城言说，凤焱却是面露不满。 宁白在他面前言说倾城，可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凤焱不过一个目光，还未曾提及其他，宁白已是眼色满满。 “得，我这都不敢乱说话了，咱们王爷可是个护内的。” 他冲凤焱摇摇头，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暗自神伤。谁让他非要与倾城合作呢？ 桂花酥很快便上来了，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美景吃了一块又一块，只将她吃得肚中满满。可拗不过倾城暗示目光，美景又拿起了一块。 此刻，她腹中已是腻香满室，闻到桂花的味道已是刺鼻，更有呕吐之意阵阵袭来，让美景好个担忧。 她多么期望，此刻能够人能够解救她于为难。 可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哪有什么天神降临？ “别让他跑了！” 忽然，街道上响起几声惊呼。楼下的声响也吸引了楼上的几人。 只见街道上忽而跑来了几个人，打做一团。 为首几人衣着凌乱不堪，看起来好似乞丐。他们打的那个人此刻却趴在地上，任由别人踩踏。 “下面这是怎么了？”倾城不禁询问。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这种事情？ 宁白只瞥了一眼，心中已经明了。 “还不是让饥荒给闹的。如今长野虽然是百废俱兴，可到底是遗留下了不少问题。百姓无法吃饱，便是头等大事。虽然，店里经常布施，可到底还是人多粥少，免不了有人为了粮食偷窃。自然也免不了，被人拳打脚踢。” 长野之前的战乱，让城市受到损耗。不少人拖儿带女，离开了这里。可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切已大不一样。 环境改变，自难适应。所以，便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这种事每个地方都有，好在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们若真自食其力，倒也不会无处果腹。” 对于这种人，宁白是嗤之以鼻的。 如今长野早日不是昔日模样，这里繁荣、自由，若是他们有心，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根本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倾城听了也是寒心，的确，若有手有脚，又何至于做这偷盗之事？ 她透过空隙看向地上的人，倒是个壮年人…… 虽然有宁白的话在先，可让倾城亲眼看到此事，免不了还是心中不忍。 凤焱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正预出手，楼下又是一阵骚动。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红衣女子，一出手，已经那些拳打脚踢之人全数撂倒。 几个人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哪里来的野女子，居然敢打老子。” “兄弟们，揍她！” 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被打倒，可依旧直冲而上。即便面对女子，那阴狠的模样也毫不手软。 倾城看了心焦，此刻事情已愈演愈烈，女子本是好心，若是出了事…… 她正预放出小金，放倒这些人。凤焱却制止道： “等等。” 倾城不禁其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红衣女子丝毫不畏惧这些人的群起而攻。她挥舞着手中的长鞭，犹如一条灵巧的蛇，任由她的舞动。 “哎呦……” “啊……” 很快，这些人便支撑不住了。他们本就是普通百姓，哪里禁得住这般对待。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他们纷纷跪地求饶，可是不敢再对红衣女子有任何不逊。 “哼，欺软怕硬，死不足惜！” 可是，红衣女子却并非打算放过这些人。眼见她挥舞着长鞭便要要了这些人的命，倾城怎能容许？ “将小金收好。”她耳边响起凤焱的嘱咐，再看楼下，红衣女子挥起的长鞭已经被凤焱牢牢握在手中。 红衣女子并未打算放手，她用力扯了扯，可是原本灵巧的长鞭此刻却纹丝不动。 1476 疑似故人来 她那好看的眉宇不禁皱起，大大的眼中也挂着一抹敌意。 “你是何人？”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凤焱，愤怒的模样仿佛下一刻便要爆发。 凤焱瞥了她一眼，目光冰冷，语气更是不屑。 “收起你的鞭子，我凤昭子民用不着外族人来教训。” 此女行事大胆，虽然身上穿着凤昭服饰，可那傲人姿态却非比寻常。凤焱心中猜测着她的身份，但语气却并未显露半分。 “你凭什么说我是外族人?”女子也来了脾气，直接反问。 凑近了便可以看到，女子虽然说话与凤昭人无疑。可那深邃的目光，高挺的鼻梁，却是凤昭少见。 长野之地，也有与西域通婚之人。却没有哪个，如红衣女子这般大胆、泼辣。 凤焱未曾言语半句，但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却是显而易见。 即便女子跋扈，可依旧因这目光而生了几分胆怯。她忽而意识到自己长相的与众不同，硬是挺着高傲的胸脯，语气也越发不屑。 “好吧，就算我是外族人。那你们凤昭人如此草菅人命，难道就没个人出来管管？还是说，你们凤昭人不过一群虚伪小人。敢做不敢为，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笃定自己做了见义勇为之事，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 此刻，周围围观的百姓这才明了。 “原来她是外族人啊……” 大家将焦点集中于女子的外族人身份，长野不过刚刚战乱结束，大家对外族人有着本能的抵触。 女子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可没有丝毫气馁，反而越发嚣张。 “都嚷嚷什么，谁再敢多说半个字，小心姑奶奶的鞭子不长眼睛。” 她那厉色模样，陪着鞭子的舞动，让百姓越发胆颤。 大家都见识到了她刚才的泼辣模样，更是毫不怀疑，谁若是再议论她，更会直接惹祸上身。 凤焱见事情解决，便欲离开。可他没有走出几步，女子却追了上来。 “诶，你还没回答我话呢！” 女子在凤焱面前有些挫败，明明她说了那么多，可这个男人却总以冷漠对待。 在她的族内，她可是被供奉为仙女一般的存在。可在这个男人眼中，她似乎与常人无异。 凤焱却不加理会，抬脚已经离开。 女子想要追随，背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善雅。” 伴随着声音的出现，一个强壮男人出现在众人视野。约莫年纪也应该不大，可那强壮姿态既然只站在那里，也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他的身后，亦跟着几十位西域勇士。 众人更是不敢议论什么，有胆小的更是直接离开，唯恐惹祸上身。 “阿哥。” 见到男子出现，红衣女子难得露出几分撒娇姿态。 男子走上前，对着凤焱倒也恭敬。 “舍妹顽劣，还请壮士赎罪。” 他与女子形成鲜明对比，也有着与外形极为不符的姿态。 凤焱脸上面无表情，他倒是没有外族、内族的顾虑。只是男人的姿态，让他看了不是那么喜欢。 “阿哥，你和他说什么赎罪啊。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们行为漠然，哪有咱们道歉的份儿。哼。” 红衣女子对男子的话也是不满，她恶狠狠地瞪了凤焱一眼，撅起嘴巴的模样倒像是撒娇。 男人的眼中流露一抹温情，回道： “若是他果真漠然，就不会从你手中救下这些人了。” 若凤焱果真冷血，那么当女子要杀害这些人时，他自不会出现。这是道理，也是事实。 “他……”女子刚要反驳，却无从反驳。她知道，自己阿哥的话，是对的。 可是，若让她承认自己错了，她却是做不到的。 “你再看看，你救的人呢？”男子继续解释，不过几句话已经让事情明了。 而女子却仿佛并不了解，还寻找了一圈。 “他跑哪去了？我还寻思着送他几筐馒头呢。” 女子虽然霸道了些，可心地还是善良的。否则，她也不会有见义勇为之举动。 可是，她找了一圈都未曾见到那乞丐身影，便直接冲着刚才被她鞭打的几个人言语厉色道： “你们几个，说，他去哪里了！” “我……” “他……” 几个人面面相觑，悔不当初。早知道因为几个馒头会糟来一身毒打，他们说什么也不会理会。可如今，他们怎么知道那人去了哪里？ 倒是男子循循善诱，说出实情。 “善雅，那人是小偷。” 也就是说，她打错了人，讲错了理。 一道黯然自女子眼中滑落，见到此景，男子已是安然。可女子却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小偷又怎么了？如今饥荒，谁也不吃顿饱饭吗？” 男子没有理会她的话，对凤焱又言： “管教不周，让壮士笑话了。” 他似乎一股泉水，温柔细腻，与外表极为不符的姿态，凤焱也不过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他在心底对男子充满敌意。 “阿，阿弩？” 倾城推开人群走了出来，她看着男人的眉眼嘴角，完全就是阿弩的模样。 阿弩，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可一旦见到，却再也难以忘怀。 “你是谁，你认识我阿哥？”善雅看着倾城，目光不解。 倾城未曾理会她，却是对男子分外在意。 “阿弩，是你吗？” 因为激动，她更是直接来到男子身边，却是被男子身边的侍卫给挡了回去。 即便面对倾城的认同，男子的眼中也没有一丝惊讶滑过。他只是极为淡定地摇摇头，面露温和。 “姑娘可是认错了人？” 一句话，已是态度已定。 “你……”倾城看着他，怎样也无法认同自己认错了人。 眼见周围人已经越来越多，大家似乎也明白，这些外族人似乎并未有什么杀伤力。 宁白此刻也上前道： “相逢即是有缘，诸位屋内一叙可好？见诸位远道而来，楼上已经备好了上房。” 无论是倾城的相认，还是凤焱招惹的麻烦，总归都得找个地方说道说道。 作为生意人，宁白又怎么会错过这一商队呢？ 善雅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她所及之处，人们纷纷避让。 比起外表壮硕的男子，大家更为惧怕这位野蛮女子。 1477 羞涩的朋友 她也不曾在意，看了看“倾楼”的牌匾，念叨： “倾楼。” 她似乎在思量什么，忽而转过头对男子道： “阿哥，咱们就住这里吧？” 她一派天真模样，带着俏皮的可爱，与刚才已是大不相同。 男子瞥了眼善雅，点点头。 “好。” 自始至终，他再不曾多看倾城一眼。 倒是倾城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是阿弩，是阿弩……”她口中呢喃，目光里带着探究、怀疑。 凤焱将眼见的一幕看在眼中，嘴中念叨： “阿弩……” 他脑海中浮现出在朝阳城的情景，那时候“倾楼”不过刚刚开业。而陪伴在倾城身边的，除了大武、小圣，还有一个人…… 便是阿努。 难怪，此人会让他感到熟悉，原来…… 面对凤焱的声音，倾城是若恍闻。她只是看着男子背影，却是又摇了摇头。 “不，不是阿弩。阿弩怎会对我如此冷漠。” 一年前，阿弩离开，净坛大师圆寂。倾城心中时常挂念阿弩，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却总是无法相见。 阿弩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出现。 如今，她在这里见到的男子，虽然有着阿弩相似的面容。可那感觉，却已不复存在。 一行人进了酒楼，张甜迎了上来。当她看到阿弩的第一眼，也是震惊。 “阿，阿弩……” 她的反应与倾城如出一辙，便是认定眼前男子便是阿弩。 “咦？为什么你们都称我哥为‘阿弩’？” 善雅不解地看着张甜，面露不解。先前，倾城的说辞已经让她疑问，此刻又因为张甜，让她更加疑惑。 听到善雅这般说，张甜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男子。 男子虽然与阿弩长相十分相似，可除了长相之外却再无任何相似之处。在张甜的记忆中，阿弩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即便多日不见，他也不会对她如此漠然。 “是我认错人了。” 不等男子承认与否，张甜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此人，并非阿弩。 善雅瞥了眼张甜，又看了看男子，也并未询问，更是开口道： “给我们准备几间上房，我们要住店。” 既来之则安之，她瞧着这酒楼不错，刚开起来的样子，最适合他们来住。 “好。”张甜已经稳定了心态，按部就班地分配好房间。 “倾楼”前院乃是酒楼，后院便是客栈。不少人来此喝多了酒，也会在此歇息片刻。 待他们收拾妥当之后，宁白却是出现在他们面前。 “雅间已经备好了酒菜，公子和小姐可否一叙？” 倾城摆明是认识男子的，而善雅的举动也是让宁白颇有好感。他们的身份，更是惹宁白在意。这么好的机会，宁白又怎么会错过。 不等男子言说，善雅却是站了出来，目光里带着嗤笑。 “就知道你让我们来此没安好心。” 她目光里的狡黠带着审视意味，与生俱来的骄傲姿态让人无法忽视。 宁白一顿，面色却不显露什么。 “在下姓宁名白，乃是‘倾楼’掌柜。想和各位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宁白直接看向男子，他看得出来，这行人唯有男子才说了算。 善雅太过刁蛮，宁白也是无奈。 男子瞥了眼宁白，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交朋友……” 他口中喃喃自语，上下打量着宁白。 宁白可不惧怕被人打量的目光，他自坦然面对，亦是一派沉稳。 “不吃白不吃。” 男子未曾开口，善雅却是首先道出。 “善雅……”男子面露不悦，连语气也变得郑重。 “阿哥。” 善雅回过头，对着男子撒娇委屈。 本来嘛，她已经饥肠辘辘，如今有了免费的膳食，她自不会错过。 男子在接触到那抹撒娇目光，已是不忍责备一句。不过，对于宁白的邀请，他却有着自己的见解。 “多谢宁公子好意，先前舍妹叨扰了各位，这顿饭我来请。” 即便是吃饭，也得有个说辞。 天下没有免费的膳食，这句话于男子脑中已是定律。 “壮士快言快语，里面请。” 宁白可不曾计较，这顿饭谁来请。在商言商，他要的远不止如此。 “请。” 雅间内，已经坐了两个人。 凤焱与倾城。 倾城始终无法释怀，对男子的执念。而凤焱亦是相随，他脑海中闪现阿弩的模样，倒是与男子如出一辙。 可若是他们的身份是他所想的那般…… 雅间门刚刚打开，善雅走在前面，一眼便看到了凤焱。 她直接走了上前，毫不掩饰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在我们那里可是从来没有人敢夺我的鞭子的？” 善雅是何许人？ 通过她的作为也能够看得出来，她绝对是得理不饶人之人。可见，自小也是被娇惯长大的。 凤焱连瞥都没有瞥她一眼，不过是对男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般被人无视，善雅哪里可以容忍。 “我和你说话呢。” 她的语调不禁拔高了许多，看着凤焱的目光也有厉色流露。 恰在此时，宁白看到了这边的情景，忙道： “姑娘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我，我这位朋友人有些羞涩。” 明明是冷漠，却说羞涩。 “羞涩？”善雅也不是傻瓜，她自然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对她丝毫提不起兴趣。如今，台阶已铺好，她也不会错过。 “哼。” 善雅冷哼一声，趁此机会逃离凤焱身边。她暗自腹诽:这看似冷漠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样想着，善雅的目光也不禁多停留在凤焱身上几许。 倾城满心都是阿弩的身影，即便看到善雅模样，却没有什么思量。 “几位远道而来，可是有何要事？在下虽然名不见经传，可于商场上的买卖还有几分熟知。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茶过三巡，宁白也热络了许多。 他本想着几人身份，此刻相交倒也坦然。 “你倒是热情。”善雅斜睨看了他一眼，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善雅姑娘谬赞。” 宁白只当没听懂她的话，甚至还曲解了她的意思。 1478 你的名字 善雅皱起眉头，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可真要反驳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说辞。 自始至终，男子对宁白的讨好都不曾关注。倒是善雅听到此事，询问： “听说，长野新来了位主帅，你对他可有了解？” 长野主帅…… “姑娘说的可是王勇，王将军？” 宁白提醒道。 “不错，王将军。还有一个什么战王的，听说此人极其能打。我与他交手，能有几分胜算？” 善雅似乎对此极为好奇，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宁白也不禁捏了把冷汗。 他瞧瞧地看向凤焱，发现凤焱并未有任何不满，这才松了口气。 宁白心中暗道，这善雅姑娘真是什么都敢讲。在凤焱面前提及此事，不是且等着被动挨打吗？ “善雅。” 比起宁白的先见之明，男子也出言劝阻。 可是，他的劝阻直接被善雅无视。 “阿哥，我就问问嘛。” 她一脸期待地看向宁白，好像真的要让他说上一二。 宁白硬着头皮解释，他暗骂自己多嘴。若不是他说什么照料，哪有这般闲事。 “王将军乃是将门世家，真正的将门虎子。如今又被封了爵位，娶了郡主，正是得意。至于，战王……” 他又瞥了凤焱一眼，见凤焱自不动于山，这才道： “传闻，战王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不过，此人亦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与姑娘对战，应也不会出手。” 凤焱的确怜香惜玉，不过，在没有见到倾城之前，宁白可万万不敢将这个词与凤焱产生联系。 至于如今他对谁怜香惜玉，看看他目光所及之处便一目了然。 宁白暗地将凤焱夸赞了一遍，却引起了善雅的不满。 “比起就动真格的，讲那些虚无缥缈，不过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她可不管什么“怜香惜玉”，在他们部族，没有几个男子是她的对手。在善雅看来，那些“怜香惜玉”不过是男子的托词罢了。 宁白越是这样将，她越是感觉，所谓战王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宁白已是冷汗涔涔，偏偏又无法解释，也只有顺着善雅的话，模棱两可道： “姑娘所言极是。” 他可是怕了善雅，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说什么。可她所说的那些话，却是不当的。 善雅的观点难得被人认同，让她对宁白也起了几分好感。不过，让她跃跃欲试的却另有其人。 “那么你呢，比起我，你与战王对战，又有几分把握能够胜出？” 善雅直冲凤焱而去，语气间带着戏弄意味。 先前，她看到凤焱出手，而能够让她无法反抗的，也深得善雅赏识。 善雅对着凤焱，目光里虽有探究，可眼底的崇拜也有所显露。 凤焱这回倒是瞥了她一眼，却依旧不曾言语。 善雅已是恼怒，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凤焱是第一个，却也是最后一个。这是善雅在心中给自己划定的底线。 “善雅，不得放肆。” 知妹莫若哥，在善雅即将爆发之前，男子的声音突兀响起。 听到男子的声音，善雅便犹如那老虎便猫咪，瞬间乖巧了许多。 “阿哥……” 她语气拉长，撒娇意味明显。 可男子明显对此已经免疫，面对善雅如此撒娇姿态，他自态度坚定。 “我以茶代酒，替舍妹给各位道歉。” 男子端起茶杯，目光里已是坚定有力。 “区区小事……”宁白站起来打圆场，这件事最为核心的，是他们都未曾暴露自己的身份，以至于让气氛有些诡异。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倾城已忍耐许久，如今终于听到男子开口，她便也随即询问。 虽然，她印象中的阿弩不会如此对她。可是想到净心对她所说的话，她却迟疑了。 她不知道阿弩的身世、身份，但净坛大师为什么要让她放过阿弩？ 其中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隐情，因为这份隐情，让倾城对阿弩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男子不禁皱眉，这是他自来到雅间后，第一次情绪转变。 就连活络的善雅也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倾城，解释说： “我阿哥的名字可是不能轻易对外言说。” “善雅。” 这回，男子却是没有容忍善雅继续说下去。 善雅吐了吐舌头，一派调皮之姿。 男子心中无奈，他的名字的确是不能轻易对外言说的。可是，因为善雅的话，却让他无法如此作为了。 他看着倾城，看着凤焱，看着宁白，最终道： “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木真，还未请教各位尊姓大名。” “木真？”倾城一愣，果然，不是阿弩。 可即便如此，看到那张与阿弩极为相似的脸庞，倾城也多了几分温情。 “真巧，我也姓沐。不过是‘如沐春风’的‘沐’。名，倾城。” “原来是沐姑娘。” 木真对倾城的反应很是从容，淡然的姿态，也让倾城笃定，他不是阿弩。 阿弩是冲动、热情的，他不会在遇到故人后佯装不认识，他也不会如此淡然，似乎一个君子模样。 两个人的目光自空中交汇，却是没有什么过多交流。一切平淡，毫无波澜。 “‘沐倾城’，‘倾楼’……这酒楼是你开的吗？” 善雅这才看到，凤焱身边还坐着一位女子。偏偏倾城打扮极为温柔，让她的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屑。 不过，对于她的猜测，倾城也感到吃惊。 能够如此快将她的名字与“倾楼”联系到一起的人，这还是得天独厚头一份。 看来，这位“善雅”也并不简单。 “不是。” 倾城自不会告诉她真相，但对善雅，她多了一丝防备。 “哦。”善雅倒是不曾可惜什么，在她看来，凤昭女子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房小姐。一辈子躲在深宅大院里，没有半点憧憬与希望。 先前，她也不过信手拈来，却没有细想什么。 倾城的回答，也正是她所以为的。 虽然，善雅对倾城没有几分兴趣。可是，她对凤焱却是兴趣浓厚。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即便，凤焱三分五次的不理会，善雅却依旧询问。 1479 吃醋了 她似乎认准了凤焱，便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 “风言。” 凤焱说的自是他的化名，与木真一样，他的名字也不能随意对外言说。 可木真已经言说，他自也不能不说。 “风言？” 善雅默念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似风的语言，我喜欢。” 她的喜欢不加掩饰，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凤焱，哪怕是倾城也看出了几分门道。 “善雅姑娘。” 倾城不禁叫了她一声，却发现她的目光灼灼紧盯着凤焱。 凤焱倒是一派自在，可是自己的男人被别人女子盯着，倾城的心里还是没来由感到一股怒吼。 “善雅姑娘……” 她的声调不觉提高了许多，也让呆愣之中的善雅回过神来。 “啊，什么事？” 善雅不解地看向倾城，她自觉无事，怎地？ “茶凉了。” 倾城随意寻了一个理由，此事，若是她多说反而物极必反。稍稍提点，也让善雅不必执着。 只是，她的提醒，善雅能够明白吗？ “哦。”善雅愣愣地转过身便要离开，一个恍惚见，她猛然回过神来，连带着看向倾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多谢。” 她语气淡淡，平淡的感觉多了几分冷漠之意。 吃过饭后，宁白将凤焱与倾城叫到了屋内。顺带，还有张甜。 “张甜、城儿，你看那木真可是像阿弩？” 宁白有些不太确定，倾城与张甜是与阿弩接触最多的人，他自当询问。 张甜想了想，却摇摇头。 “像是像，但阿弩不会这样对我。” 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阿弩的场景，那个背着大刀说要为她报仇的男子是那般耀眼。即便过去一年，两年，十年……甚至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那般善良的阿弩，怎会是这般冷漠姿态？ 张甜不信，一个人可以改变如此之快，倾城也不信。 “我的想法也是一样，人有相似，他不过徒有一张与阿弩相似的面容，却有太多地方不似阿弩。” 这个世界上，相似的面容不足为奇。可是，终究本质是不同的。 得到了倾城与张甜的双重验证，宁白也就放心了。 “那就好。” 他长舒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的问题，此刻已是迎刃而解。 “你们可知道，他们是谁？”宁白的语气难得严肃了许多，瞬间惹得倾城好奇起来。 “是谁？” “焱。”宁白将这个机会让给凤焱，由凤焱来说，此事也更加笃定。 凤焱瞥了眼宁白，坦言道： “西域都城未凉城的善雅公主与真木尔王子。” 未凉城，乃是西域的都城，西域八城的中心。 自然，未凉城在西域的地位显而易见，而公主与王子，也是权利甚大。 “你说，他们是未凉城的人？” 倾城感到不可思议，虽然，她看得出来善雅并非普通人。可是，他们居然是未凉城的人，也是倾城想不到的。 未凉城距离此地千里之余，他们居然来此。 “根据我的情报，是的。”凤焱点点头，虽然，他也怀疑他们的目的，可事实便是如此。 “那他们为何会来到长野？” 两个相隔那么远的地方，西凉又有人驻守，未凉城为何要参与其中？ “未凉城派遣使节来访，为促进两国经贸往来。没想到，他们派来的使节竟然会是真木尔王子。” 可见，西域对这次的会面也极为看重。 王勇以为，西凉乃是王家人驻守，便可以高枕无忧。 但是别忘记，即便是西凉那也是西域的土地，是要受未凉城管制的。 所以，凤焱直接与未凉城打起了交道。 “如此，木真就更不可能是阿弩了。” 倾城的心中不知道是放松了，还是黯然了。总之，她可以笃定阿弩并未皇室族人。 试想，一个人皇家流落异国，又怎会没有丝毫风吹草动呢？ 西域王竟然会派他来，显然也是极为看重的。既然如此，又怎么会与阿弩撤上关系。 “可他们没有递国书，更不曾去将军府。”倾城忽然想到此事，心中也多了几分担忧。 难怪，刚才善雅会询问守城将军与战王的事情。 王勇与凤焱虽然驻守在长野，可也不是西域一个平凡百姓能够知道的事情。 倾城早该想到，只是因为心中一直记挂着阿弩，而将此事看淡了。 “所以，他们的到来不可小觑。”凤焱从不敢轻易对待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如今的真木尔与善雅。 “宁白，这里就交给你了，一旦有情况……” 凤焱没有继续说下去，然宁白已经明了。 “我懂。你们放心好了，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否则，他又怎么会如此热情，让他们住店呢？ 别的地方，宁白还不敢说。但在“倾楼”地段，他可以笃定，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回程的马车上，凤焱有些细致缺缺，倾城也在消化着这件事情。 原本以为是阿弩的人，居然是王子，这件事不可思议。 她是知道人有相似，以前见到白茹与母亲相似，她就感到震惊。而今，又遇到一个真木尔…… 真木尔，原来，他叫真木尔。 什么木真，不过是与凤焱一样，用的化名罢了。 倾城瞥了凤焱一眼，语气很是平淡。 “刚才，善雅公主可是对你芳心暗许。” 虽然，她竭力隐藏自己的心思，却还是被凤焱窥探正着。 “我的城儿吃醋了。” 凤焱的性质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似乎刚才的黯然不是他一般。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倾城，面带微笑的脸庞，一时间有些晃了倾城眼。 不得不说，一个许久不曾露出笑容的人，却你在面前显露笑容，多少会令人心动。 凤焱于倾城便是如此。 好在，她很快稳定了内心，面对凤焱的笑容已经自动屏蔽。 “是啊，我吃醋了。” 倾城大大方方承认，既然凤焱已经猜到，她宁可表露自己的心意，也好过不肯承认。 若是前世，她许会否认。可今世，她选择坦然。 她是吃醋了，哪怕是别的女子一个眼神流露出来的暧昧，她都不吃醋。 因为，她爱凤焱。 1480 净心的哀求 凤焱的目中瞬间迸发光芒，他目光灼灼盯着倾城，眼中流露的全是深情。 不过一瞬，他已将倾城拥入怀中。用那最温暖的感觉告诉她，他的心意。 一切无需言语，倾城便已明了。 躲在凤焱怀中，仿佛一切纷扰都已消散。只要他还对着她笑，她便心满意足。 美景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同坐在马车上，如今却要忍受这般煎熬。 回到将军府，倾城便来到了“乾坤盒”的世界。 虽然，今日见到的人并非阿弩。可是，有关阿弩的一切，她却必须明了。 “师傅。” 倾城刚进“乾坤盒”，便见净心在与巨鸟言说什么。 巨鸟见到倾城，原本低沉的脑袋瞬间抬起。 “主人。” 它们眼中已是神采奕奕，似乎已等待许久。 “城儿。” 净心见到倾城也着实欣喜，不待倾城再言说什么，他已经走上前去。 小金自倾城手腕滑落，许宇轩昂的从巨鸟面前高傲走过，一眨眼已经进了“神泉”之中。 如今，有了倾城撑腰，小金可是不惧怕巨鸟半分。 巨鸟看着到嘴的食物却无法下口，更是气恼不已。可它们也知道，小金是倾城的宠物，不看僧面看佛面，它们可不敢将小金如何。 “师傅，外面来了一位客人。” 倾城满心想的都是阿弩，自然忽视了巨鸟的悲切样子。 “客人？”净心一顿，若是寻常客人，倾城定不会找到。而今，见倾城面色迟缓，他便知道，这个客人定当不凡。 倾城坦然： “阿弩。” “什么！” 净心一惊，言语已不可思议。 “他，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他并未吃惊阿弩来此的事情，却是震惊阿弩的速度。 倾城听到此，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她认为真木尔并非阿弩。可是，通过净心的反应，她却发现，事情的真相也可能不是她所知道的那般。 “师傅，阿弩的身份究竟如何。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西域？” 倾城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询问出自己的疑问。 她未曾提及“真木尔”半个字，言语中也全都以“阿弩”代替。她便是要知道，阿弩到底是谁，净心隐瞒她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净心对此已经深信不疑，他丝毫不曾怀疑，倾城为何这么早见到了阿弩。 “原本，师兄算还有几年，你们才会相见。可如今战乱纷扰，却是让你们提前了许多见面时间。” 净心叹了口气，不想诉说的事，却因为他的认可变得不得不说。 倾城也问： “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净坛大师会讲，若是我见到阿弩，要饶他一命？” 有关阿弩的出现，阿弩的离开，都让倾城感到不解。 尤其，还牵扯到西域皇族，更是令她不敢小觑。 净心目光复杂地看着倾城，此事，他原本已经放下。如今，忽然被提及，也是让他当下有几分慌乱。 “这件事，本不该此刻与你言说。可如今，却也没有办法。阿弩提前出现，你便也要明了。” 净心摇摇头，即便百般不愿，却还是不得不解释说：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西域王朝的王子真木尔。” 真木尔，阿弩…… 果然，他们是一个人！ 倾城早已确定的事，如今却是这般…… 净心的解释，让倾城直接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果真，阿弩便是真木尔。 天底下，哪里有那般相似的两个人。即便是白茹对王如，却也是面容七八分相似罢了。 而阿弩与真木尔，却是十成十。 那么，倾城便有了许多疑问。 阿弩为何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而他那一身淡然又如何而来。还有……他的身份…… 不等倾城开口询问，净心便道出实情。 “当初，真木尔流落在外，不得已流浪了多年。去年，他被西域王朝找到，这才回归了原本的身份。师兄让你饶过他，也是因为西域与凤昭的战事。他作为西域的王子，必定出战。可师兄希望，无论他做了什么，你能够饶他一命。” 净坛也是说，若是倾城遇到了阿弩，再行诉说。这些事，若是倾城遇不到阿弩，便不必言说。 毕竟，阿弩回到西域，净坛也不希望因为这些早些年的事而打扰他。 西域八国如今虽然相安无事，可是在二十多年前，那却是一片腥风血雨。 阿弩作为王子，更是首当其冲。好在，当初有人誓死保住了他的性命，却开始长达二十年流落在外的生涯。 凤昭，与西域有仇。 阿弩更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早年间，他的确错了许多错事。 可是，在他的养父去世之后，便由净坛大师抚养他长大成人。 虽然，他的童年有阴影。可是，在净坛大师的教养之下，他对凤昭也不再厉色。 当然，一切的前提全部基于凤昭不曾伤害他的利益。 而今，阿弩来了。 “原来，他是西域的王子。原来，他便是真木尔……” 倾城简直无法想象，更觉得可笑。 仅仅一年罢了，却可以让一个人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啊，一样的容貌，可是心却决然不同。 想到净坛大师的话，她更是嗤笑不止。 “我何德何能，能够饶过他？” 净坛大师似乎忘记了她的身份。 “上有将军、王爷，下有将士，我区区女子，如何饶恕？” 虽然，倾城不是将军，不是王勇，更不是将士。 可是，这些人都与她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若是她想饶过一个人，王勇不会理会，凤焱更不会理会。 如此，还有什么人是她饶不过的呢？ 净心明白这个道理，倾城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不想…… 净心看出了倾城的心思，他也能够想到，倾城与阿弩的见面并不友好。 可是，这是净坛大师的嘱托。净心一生最为佩服的便是自己这位师兄，有了净坛大师的嘱托，他定当竭尽全力。 “城儿，师兄说你能，你便能。阿弩不曾有半点对不起你，他出现在西域，也是不得已。若你能饶恕，便饶了他吧。” 净心的声音接近哀求，向来随心的净心何曾这般低声下气？ 1481 我们住在星星上 倾城看着净心，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是啊，她生阿弩的气，却是没必要害的净心也不得安稳。 平心而论，她的这位师傅待她很好。倾城也不想让净心不安生。 “师傅，我知道了。” 即便她不会轻易饶过阿弩，她也不会在净心面前诉说。反正，净心要的是阿弩一命，至于过程如何，那便也不重要。 倾城的认同，让净心也放下心来。他知道，倾城会如此言说，他便不需要担心其他。 “城儿……”净心喊住倾城，抿了抿嘴角，却是坦言： “‘乾坤盒’内的世界，我猜测并不在咱们所居住的这个方位。” 净心一个人待在这里，虽然有巨鸟可以陪着解闷，可他很想将这消息与他人分享。 倾城是难得进来的人，净心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嗯？”倾城对此却颇为不解，她知道净心在研究“乾坤盒”，可这结论她却有些不懂。 净心也不气馁，指着天空道： “世界并非只有我们所看到的这样大，在茫茫宇宙，那是无边无际。我猜测，这里或许是天上的一颗星。” “乾坤盒”内的世界似乎永无黑暗，可是，净心却从巨鸟口中得知，这里曾经也是一片黑暗。 只是千年前，不知道“倾城王妃”用了什么法子，让这里变得一片光明。 而这一切，已是千年之久。 “一颗星？”倾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目光莫名。 净心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人，此刻更是教学心切。 “不错，天生的每一颗星其实都是一处土地。不过，距离我们很多。所以，我们看到的只有一颗星。可是，‘乾坤盒’内的世界乃是一颗可以自由转动，又极其适合人类生存的星。” 他头头是道的讲述，颇为过瘾。可是，倾城只感到莫名。 “师傅……” “此事，我还需探究。我有一种预感，若能解开‘乾坤盒’的秘密，那么我们距离‘倾城王妃’的秘密也不远了。” 净心未曾觉察倾城的疑虑，而是对前路颇有信心。 他已经多年未曾遇到这般好玩的事情，“乾坤盒”内的世界，让净心仿佛看到了新的挑战。 “师傅，您说，‘乾坤盒’来自异域行星？” 过了许久，倾城才消化完净心刚才提及的事情。 至于什么行星，她对此一概不知。 “十有八九。” 净心坦言，他如今还凭猜测，更多的疑问还需要证实。但是，他的猜测许便是事实。 “这……”倾城对此更加莫名。 “怎么可能？” 他们都住在星星上？那么按照净心的说法，每一颗星星，都有人居住？ 净心此刻才意识到倾城的迷茫，的确，这种事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过不可思议。 净心却是对此极为在意，因为搜寻古籍，又拜访许多村落，对此虽然无知，却也并非不知。 “其实，我们所生活的地方，只是一颗行星罢了。若是在星星上看我们，也不过是一颗行星。这些年，我游历各地，便是观察天上这些星云。我发现，天体的变动极有规律。而在西域，有一处神奇的村落，那里的人居然知道天体运行的秘密。” 要知道，这件事净心可是走访了多年，却稍稍有所起色。可是，在哪里，一切似乎都变得简单。 然而，那里的人却不得知，他们所掌握的事情有多么厉害。 在那里净心找到了通往宇宙的秘密，更发现了宇宙的奥妙。 “原本，我还觉得神奇。如今想来，他们应该是巫氏一族之人。” 巫氏一族有自己的图腾，那是巨鸟的模样。 原本让净心感到奇怪的村落，当他看到了巨鸟的样子，便已明了。 如今，他又来到这“乾坤盒”，一切便已明了。 早在千年之前，“倾城王妃”便掌握了宇宙的秘密。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创建了巫氏一族。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巫氏一族却不复存在。 “师傅……” 净心所说的话，倾城都是第一次听说。她本以为，自己的重生已经足够匪夷所思。而今，净心的话却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巫氏一族，原本就起源奥妙。若是我的猜测得以证实，或许我们可以发现整个宇宙的秘密。” 净心如此非常看重，来到了“乾坤盒”内，就仿佛他一直期待的东西瞬间降临一般。 那些他想了多年未曾开解的事情，却在这里得到了答案。 “宇宙的秘密……”倾城更是震惊，虽然，净心的话她有些听不懂。但是，她明白，若是净心的话都是事实，那么于整个人类都是跨时代的意义。 想想看，他们都住在一颗星星上，这有多么不可思议。 自己的作为得到了倾城的认可，净心更是得意非常。他告知倾城说： “我正在训练巨鸟步行千里之术，巨鸟乃是鲲鹏巨兽，原本就有一步千里之能。这些年，它们整日赋闲，倒是把这技能忘得一干二净。” 巨鸟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鸟类，这可是能够一步千里的鲲鹏。 说着，净心便察觉自己已经讲了许久，便对巨鸟道： “来，我们继续。” 巨鸟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模样看向倾城。显然，已经被净心折磨的不轻。 可是，就算是倾城也沉浸在震惊之中。自然，也不会为巨鸟争取什么。 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存在的地方，不过一颗星星。而在天上，这样的地方更是多不胜数。 难以想象，每一颗星星都有土地……这个世界果真奥妙。 当倾城从“乾坤盒”内出来，美景与良辰已经身在屋内。 “小姐。” 看到良辰、美景，倾城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明明才进了“乾坤盒”不过一刻罢了。 可是，她所听到的内容，却令她无比震惊。 倾城收回心绪，询问道： “公主那边如何？” 良辰既然能够回来，那么范先生便已离开。 良辰福神道： “范先生与公主谈了些孩子的问题，范先生主张不要孩子。可是，公主……” 1482 黑夜风波 “她要孩子。” 不等良辰说完，倾城已经做出回答。这件事，她完全不同思量，便已明白。 “是，公主的态度很是坚决。范先生劝说无果，最后只有离开。不过，范先生架势却绝不会善罢甘休。” 良辰看得出来，范先生对凤凝全无爱意。他笃定不要孩子的举动，更是颠覆了范先生在良辰心中的形象。 对此，倾城虽然早有预料，可也不适。 在她心中，范先生一直是优雅、君子般的存在。可是，如今……他做的那些事，让人实在不齿。 “我去找他……” 倾城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范先生这般对待凤凝。 即便是凤凝有错，可是，范先生呢？ 范先生尚且拥有意识，他为何不推开凤凝。即便是为了自己的，他也做了错事。事情，他也做了，如今凭什么要凤凝自己去承受这些。 “小姐。” 倾城刚预去寻找范先生，良辰却是急忙叫住了她。 “我看范先生心意已决，大概听不进任何劝说。” 美景也在旁道： “是啊，小姐，若是范先生听您的话，事情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在范先生与凤凝的问题上，倾城从一开始便参与其中。可是，她的作为并没有让事情有丝毫回转可能。 如今，二人更是演变到了这般天地…… 倾城一顿，心中也有着各种思量。想来想去，也是这般。 “此事，还是先找凝儿吧。” 倾城将要抬步，却又被良辰拦下。 “小姐……” “还不行？” 倾城实在无奈，难道，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此事恶化下去？ 平日里，良辰也不会多嘴。实在因为此事牵连甚广，如今，便是连王勇都已得知，她不得不说。 “小姐，奴婢只是觉得你太累了。为了范先生与安宁公主的事操碎了心。如今，当事人都已明了，您根本无须再言说什么。”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尤其是范先生。虽然，范先生的举动，在倾城看来有些绝情。可是，无意是最适合的办法。 这个孩子，真的留不得。 “这件事，也不是您能够劝说的……”美景适时又补了一句，让倾城彻底没了脾气。 倾城看着二人，这二人对她可谓实在衷心，在她危难之际，更是多次解救而出。 她们的话，倾城也起了思量。 片刻之后，倾城点点头。 “你们说得对。” 她不得不承认良辰、美景的劝说，这件事，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全都做了。 如今，范先生已经明了所有，他到底要对凤凝如何，不是她逼迫便可以得来的。 逼迫得了一时，难道可以逼迫得了一世吗？ 不…… 逼迫，也不是凤凝想要的。 倾城终于作罢，至于后面如何，她是管不了的。 是夜。 寒风侵袭了整座长野城，将军府隐秘在一片安然之中。 午夜是非，夜悄然滑过。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一道黑影顺时穿过。一切还是那般安然，黑影的出现并未让任何人发觉。 倾城睡得并不安稳，她想到了阿弩之事，又想到了凤凝之事。睡梦中，无数个画面相交一起，让人心难安。 忽然，黑影出现在房中。黑色的影子隐藏在黑夜中，显得诡异不止。 睡梦中的倾城并没有任何察觉，黑影已是逐渐靠近…… “什么人！” 一道刻意压低的突兀声音自阿大口中流出，不出片刻，他已与黑衣人厮打在一起。 两个人的打斗极富技巧，明明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惊动旁人。 “阿大……” 良辰悄然而至，因为她的声音，黑衣人趁机逃离。 阿大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便追了上去。 良辰留在房内，看着床上安然的倾城，这才松了口气。 而在倾城的手腕处，那道金色身影早已跃跃欲试。当看到黑衣人已经离去，良辰已经在此，小金这才悠悠然缠绕回了倾城手腕。 对于这一切的发生，倾城浑然不觉。 然在她的梦中，却亦是浑浊不堪。 清晨。 倾城摸着酸痛的脖子起身，梦中的情景太过现实，让她有些不安。 “小姐，您起来了。” 美景将打好的水放在架子上，驾轻就熟为倾城挑选着要穿的服饰。 看着美景脸上的明媚笑容，瞬间扫去了倾城满心的阴霾。 美景总是这般，看似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心有担忧。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遇到了宁八斤后，却变得没了方寸。 有了凤凝与范先生的前车之鉴，倾城如今可不敢掺和到美景与宁八斤的事情当中。 诚如美景所说，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都有分寸。 可是，真的有分寸吗？ “我去公主院中看一眼。”昨夜梦的胡乱，让倾城有些心神不宁。不去看凤凝一眼，她总感到不安。 “小姐，您……”美景看着倾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她昨日与美景那般劝说，倾城今日却…… “只是看一眼，我保证不说什么。” 倾城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她不会再管。 美景见倾城态度笃定，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这件事倾城得有个主张。 还未用膳，倾城便来到了凤凝院中。 小艾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见到倾城，也是欣喜。 “沐大小姐。” 小艾知道凤凝心绪不快，她知道，在这个将军府，唯有倾城还能与公主说上两句话。 可昨日她去寻倾城，却被告知，倾城随着王爷出去了。小艾虽然心中急切，可却也无能为力。她正想着，一会儿去寻倾城，人却来了。 “公主还未起身吗？” 倾城看了眼时辰，眉头不觉一皱。平日这个时辰凤凝已经起身，可今日…… “公主昨日睡得晚些，奴婢这就去叫公主起床。”小艾唯恐倾城不耐烦，而是主动便要催促。 却被倾城拦了下来。 “等等，反正也不着急，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倾城摆摆手，让人将早膳摆在这边，倒也淡定。 自从小艾来到长野之后，不仅性子平和了许多，人也变得怯懦了许多。 在皇宫，凤凝是最得宠的公主。可是，在这里，凤凝却是等待夫君归来的夫人。 1483 公主失踪 一个“公主”，一个“夫人”，这其中的差距显而易见。 小艾也是个有眼色的，她知道在将军府，谁才是凤凝的依仗。 可她如此这般，总让倾城心生联系。曾几何时，凤凝需要这般小心翼翼了。 倾城在院中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却不见凤凝起床。 小艾在旁等了心急，终于忍不住道： “沐大小姐，不如奴婢去把公主叫起来吧？” 即便是晚睡，此刻也应该起来了。倾城本就心有不安，如今见此情景更是心中不安增大。面对小艾的询问，她也点了点头。 早些见到凤凝，她才心安。 小艾先是敲了敲房门，可却无人应答。她不再等待，直接推门而入，走了进去。 倾城随即步入其中，可是，等待她的不是凤凝的身影，而是小艾慌乱的模样。 “公主不见了，公主不见了……” 小艾慌乱中直接撞向倾城，幸而倾城躲闪及时，这才没有受到伤害。 倾城见到小艾慌乱，心也是乱糟糟一片。她看着床上散落的被褥，不由提醒。 “她可是出去了？” 凤凝若是离开，门房处不可能毫无动静。而床上还散落着衣物，难不成，她什么都不待就离开？ 听到倾城的话，小艾仿佛有了主心骨。她急忙查看凤凝的衣物，心中这才安然。 “对，公主连衣物都没带，她不会离开的。” 以凤凝养尊处优的姿态，她若是离开，那也必定会带上小艾。 虽然，她顾及自己的处境，可她也明白自己的能力。她过惯了宫里的日子，再让她一个人面对这种种问题，她是处理不来的。 可是，若她没有离开，她又在哪里呢？ 倾城看了也觉得心慌，她急忙吩咐： “良辰、美景，在府内搜寻公主下落。” 只要凤凝还在府中，那么一切问题就不存在。 “是，小姐。” 良辰、美景赶紧搜寻凤凝下落。因为怕被人知晓，她们更是低调进行。 可找了一圈，却没有踪迹。 面对一无所获的情景，良辰提议道： “小姐，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尽早禀明将军吧。” 王勇若是知晓此事，她们也可以正大光明搜查院落。如今，凤凝不知道何时失踪，越是尽早找到她越好。 倾城心中也在做着挣扎，一方面，她不想告诉舅舅。因为告诉了舅舅，舅舅肯定会告诉凤焱。到时候，她怕舅舅连凤凝怀孕的事情也瞒不住。 可是，不告诉舅舅，事情已经如此危急，她还能不告诉吗…… 倾城在心中挣扎再三，最终心中做下了决定。 “舅舅可是去了军营？” 她不得不将这件事告诉舅舅，即便是为了凤凝的安全，她也得告诉。 “将军就在府中，王爷大清早就离府，大概是去了军营。” 良辰急忙将消息传递，凤凝失踪，他们每一个人都焦急万分。可最终能够决定的，唯有王勇。 倾城不再迟疑，直接去了王勇房中。 “城儿。” 王勇并不知道外面情景，他还饶有兴致的与凤仙吃着点心。 凤仙见到倾城，也是面露喜色。她一直拉过倾城，柔声道： “城儿，快来。我刚做的酥饼，正想让人给你送过去呢。” 说着，她便让人又备了副碗筷，执意要留倾城。 薄薄的酥饼，清香扑鼻。倾城却丝毫不敢饥饿，更是腹中满满。 “舅舅……” 倾城忍了半天，终于难得开口。 她那踌躇的模样，加上复杂的目光，终于让王勇感知到事有不妥。 “怎么了？” 一般来讲，若是倾城出现这副模样，必有大事发生。 看着王勇的目光，倾城心中顿时打起了退堂鼓。有些话就在嘴边，她却难以诉说。 可是，不说不行。 “凝儿，不见了。” 倾城不再迟疑，直接道出真相。 凤仙一惊，王勇也是吃惊。 “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府内搜寻了一遍，也不见她踪迹。门房的侍卫说，并未见她出府。” 这正是倾城所侥幸的地方，好在，凤凝是没有出府。只要告诉了舅舅，只要找到了人，便可以有挽回的希望。 王勇听后也是松了口气，若是凤凝真在府中失踪，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今，没有出府，一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总归是在府内，兴许在什么地方休憩。”王勇已经放下心来，劝说倾城也别太过担忧。 如今日头正好，晒晒阳光对凤凝的身体也有好处。 “舅舅……”倾城眼见王勇并不热心，可她却心急如焚。 如此情形，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道出王勇未知的真相。 “昨日，爹去找凝儿，要让她舍弃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寻常，倾城也不会如此担忧。可是现在，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凤凝不会离开，可是，若是她被逼迫，若是让她感受到了威胁，她肯定会离开。 试想，先前她便是如此执拗要嫁去西域。 “茂生……”王勇也皱起了眉头，事情牵扯到了范先生，总让他束手束脚。 倾城更是坦言：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如此紧张。凝儿十分看重孩子，我是怕她……” 为母则强，凤凝原本就肆意。如今为了孩子，她更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赶紧寻找。”王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再也不敢耽搁。 “舅舅，此事王爷那里……” 倾城还是觉得要事前与王勇说清楚，否则，一旦凤焱知晓，那么事情便没有回转余地。 “必须告知！” 王勇也是态度坚定，自他得知凤凝怀孕之后，便一直想着告诉凤焱此事。 可是，倾城也有倾城的道理。更因为此事牵扯到范先生，让王勇到底是迟疑了。 但如今，凤凝失踪，让王勇心中的迟疑消散。这种事，有什么人能比得上自己的家人更安心？ 更何况，以凤焱的能力，也可以很快找到凤凝下落。 “可是……” 倾城还想反驳，但王勇已经明了。他直接道： “若是找不到公主，你当如何？” 若是凤凝就此失踪，倾城从哪里找一个凤凝还给凤焱？ 1484 错了,便是错了 这件事，自然不是倾城一个人可以负责的，她也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可是，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不如暂且稳定，找不到再讲。” 倾城试探性的看向王勇，也是心中期待。 她知道，这件事她无法负责。可是，是不是等到事情真的没有回旋余地，再告诉凤焱…… 看着倾城满眼的期待，王勇又能说些什么呢? 自他再次归来，心中想着的还是满足倾城与沐逸寒的需求。而今，倾城的话，让他也没有反驳想法。尤其是看着倾城的目光，那些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嗯。” 王勇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倾城的要求。 倾城也是惊喜不已，她本是抱着试试看的目的，而今，终于有了希望。 倾城走后，王勇这才想起凤仙。 作为凤凝的姑姑，凤仙对凤凝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可是，她却是不知晓凤凝怀孕之事。 倾城知道，王勇知道，可是，去没有一个人来告诉她。 “仙儿……”王勇自知有愧，更是主动靠近凤仙。 凤仙没有排斥他的靠近，但语气却有些冰冷。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自她得知王参将未曾给凤凝诊脉之后，她便心有担忧。直到王勇找到倾城，她都思量不断。 可是，经过一夜，王勇却没有对她诉说任何。而今日，她才从倾城口中得知事实真相。 倾城也是大意，她丝毫没有意识到，王勇没有对凤仙言说此事。 在倾城看来，以王勇对凤仙的感情，他是不会隐瞒的。 没错，从感情上，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可是，从感情上，他也不想让凤仙担忧。 王勇知道，凤仙与凤凝感情深厚。一旦凤仙得知此事，必定参与其中。 这件事，到底与范先生有关，王勇还是想等范先生解决后，再告诉凤凝。 只是，事情这么快就出现了波折。 “不是，也就昨日才知道。我想等事情稳定稳定，再告诉你。” 王勇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们才刚刚成婚不就，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他们二人产生矛盾。 他不是不告诉，只是没来得及告诉。 王勇的小把戏，凤仙如何不曾知晓。可是，对于这个男人，她知道来之不易。她也不想因为这矛盾，而让两个人的感情出现污点。 好在，王勇也知道补救。 “现在稳定了吗？” 凤仙紧盯王勇，温和的目光已是厉色许多。 王勇低着头，堂堂镇远大将军，更是从未有过的屈服。 没办法，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面子算什么？ “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他为自己嘟囔了一句，也是想着能够让能够取得凤仙的谅解。 他这个人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讨女孩子欢喜。 这样子，倒是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凤仙叹了口气，暗自无奈。谁让她就喜欢他，谁让她就选择了他。 “快点去找凝儿。” 凤仙见他态度模棱两可，更是出言催促。 王勇这才了然，看着凤仙眼中隐去的厉色，心头也是一喜。 “好。” 他即可转身，去寻找凤凝。 虽然，有了王勇的开口。可是，搜寻凤凝的过程却并不顺利。 因为有王勇开口，他们甚至将搜索的范围扩大到了长野城。 “小姐，都搜过了，哪里也没有。” “守城的士兵也说，没有见到公主出城。” 府中人全数出动，便是为了寻找凤凝。这番架势，凤焱肯定会知道。 但问题的关键是，凤凝还没有找到。 “没有出城，没有出府，难不成她能凭空消失？”倾城有些无奈，凤凝似乎就是凭空消失。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除非…… 她也去了一个“乾坤盒”内的世界，可是，这世上只有一个“乾坤盒”。 听这回禀的内容，倾城的越来越心急。眼见天色已晚，找了整整一日都不见凤凝踪影。 良辰动了动嘴角，似有话要说，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 她的反应，被倾城捕捉，不由询问: “良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 作为倾城最得力的助手，倾城可是十分明了良辰的心绪。如今，良辰明摆就是有话要讲，为何不讲呢？ “小姐，我……”良辰迟疑了一下，在倾城的目光中，最终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昨日，有黑衣人进府。还来到了小姐房中，幸而有阿大制止。” 她将昨夜的事情告诉了倾城，倾城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昨夜发生了这些事。 “把阿大叫进来。” 既然阿大知道，那么她肯定要问个明白。 “小姐。”阿大随即走了进来，虽然一夜未眠，可在阿大脸色却看不出丝毫疲劳痕迹。 用良辰的话来说，他们已经适应了暗卫的生活，熬夜这点小事，在他们看来犹如无物。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倾城迫切希望能够找到凤凝，自然也就直接开口。 阿大也不隐瞒，倾城不问，他不说。倾城问了，他必说。 “回小姐的话，昨日有不明身份的黑衣人闯入府中，试图接近小姐。此事，王爷已知道。” 凤焱知道？ 这是倾城始料不及的。 可是，凤焱为何会知道。 “王爷知道？为何不事先禀告我！阿大，你究竟是谁的人？” 倾城有几分动怒，此事，若不是良辰告知，阿大岂不是永远不会告诉她？ 阿大到底是谁的人，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吗？ 倾城身边从不养闲人，可连主子都谁都没搞明白。即便这个人再厉害，又与她有什么干系？ “小姐息怒。”阿大已然跪地，抿着嘴，严肃而认真。 阿大总是这样，在他脸上从来看不到喜怒哀乐。他就仿佛一个傀儡，永远便只有这一副表情。 良辰是深知此事的，她不由替阿大开解道： “小姐，此事并非阿大没有事先禀告。而是阿大在去追黑衣人的时候，遇到了王爷……” “良辰不必说了，即便遇到了王勇，我也该在事后禀报小姐。” 然后，对于良辰的解释，阿大却丝毫不领情。 错了，便是错了。 解释再多，都是掩饰。 1485 不再信任 实际上，昨夜阿大也是被凤焱的人拦住。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为自己开脱。 倾城也知道，阿大跟她许久，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也是因为寻找凤凝不到，心中堵着口恶气，一时间难以下咽。 看着阿大这副受过模样，她反而不好多说什么了。 “那黑衣人是什么来路？” 倾城绕开此事，直接询问。 对此，阿大倒是明了。 “属下追到半路，宁八斤却出现了。他带了一批人，将我拦下，自己却追了上去。” “拦下你？” 宁八斤会参与此事，倾城倒不以为意。宁八斤看似是宁白的人，可是他却是“海鲨宫”的人。 与其说他是“海鲨宫”的人，倒不如说，他是“海焰”的人。 倾城早已见过宁八斤对凤焱的恭敬，此刻也能接受。 可是，宁八斤拦下阿大做什么？ “而后，王爷便出现了。王爷并不曾知晓黑衣人来过小姐的院子。不过，看情形，他似乎早有准备。” 阿大做出自己的猜测，也为倾城的判断加了有利条件。 良辰见阿大将事情说出，她便也道： “奴婢猜测，公主的失踪会不会与黑衣人有关？” 倾城一顿，阿大给出了解释，良辰给出了总结。现在，只查她一个吩咐。 难道此事，凤焱已经知晓？ 倾城不由疑问。 不。 不过片刻，倾城便已否决。 若是凤焱真的知道此事，他不会饶过凤凝，可不会今日还去军营。 那么，他是不是知道黑衣人要来的事情呢？ 倾城心中越发混乱，虽然知道事情，可还是一筹莫展。 “小姐，王爷回来了。他形色匆匆，正往咱们院中赶呢。”美景急匆匆前来禀报，眼中更是焦急不已。 凤焱来势汹汹，可不像寻常来访。 她的话刚刚说完，房门被却人大力推开。 “哐当！” 一声巨响，让倾城吓了一跳。 凤焱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进来。 “王爷。” 几个人纷纷行礼，倾城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王爷……” 凤焱的面色有些阴暗，正应了美景的话，来者不善。 “出去。” 凤焱的语气还算正常，一如既往的冷漠，到了倾城这里却有些诡异。 要知道，凤焱是会对谁都冷漠，却偏偏对倾城展露微笑的人啊。 可是如今，他脸上的微笑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全是冰冷。 在倾城的示意下，几个人不安离开。 房内只剩下倾城与凤焱，倾城的心反而安定许多。 因为她知道，无论怎样，凤焱都不会伤害她。 这种莫名的自信似乎越发强烈，虽然倾城有时候会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她依旧觉得很安心。 “凝儿失踪了？”凤焱目光冷淡地盯着倾城，那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将倾城吞噬一般。 果然，凤焱还是知道了。 倾城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解释说： “府中和城里都搜过了，并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我想，是不是昨夜……” “她到底为什么要嫁给你？” 倾城的话还未说完，凤焱便抛出了问题。这是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也是没有一个解释的问题。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出来。 “王爷，我……” 倾城也是一顿，她不曾想，凤焱竟然提出这个问题。 王勇也是，想到这其中的不对劲。倾城可以明确告诉王勇，却是不能告诉凤焱。 “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凝儿根本没必要嫁人！” 凤焱连带着将倾城的退路也给堵上，这件事，凤焱只与倾城商量过。倾城不知道，怎么可能。 倾城知道，自己必须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便是逃不过这关。 她低着头，心中暗自思量。再抬起头，已是目光坦然。 “是，是为了脱离贵妃娘娘……” 虽然，她竭力保持镇定，可依旧紧张了一些。面对凤焱，她似乎鼓足不了说谎的勇气。 凤焱紧盯的目光一直未曾改变，他一字一顿道： “我要听实话。” “我……”倾城也是无奈，暗道凤焱如何得知她说了假话？ 可是，她没有勇气去问。 凤焱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已经有了几许思量。他没有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道： “你可知道，昨夜的黑衣人是谁的人？” 他进来的时候，看得明白。阿大是跪在地上的，有什么事，能够让倾城舍得阿大下跪，凤焱一目了然。 “谁？”倾城自不会错过这个回答，原本，她便想着询问凤焱此事。 凤焱瞥了倾城一眼，这一眼只让倾城感到心慌不已。 似乎，她所有的想法，都被窥探。她的隐瞒，他早已知晓。 “太子。”凤焱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太子殿下……”倾城倒是想过太子，而今得知证实，却也没有那般震惊。 就在此刻，凤焱又添了一句。 “如果凝儿不是主动要求离开，太子的人是不会带走她的。” 倾城本就担心凤凝出什么意外，如今，得知凤凝乃是被太子带走，已是心中安然。 太子是凤凝的哥哥，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凤凝的。 而今，听了凤焱的话。似乎是凤凝有意跟随太子离开，那么对于她的安全，倾城已是放心。 “只是因为贵妃娘娘……”她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回答，可是，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凤焱满意。 “城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因为什么？” 凤焱似乎尤为执着这件事，无论他说了什么，他都为求倾城一个回答。 “现在说，什么都不晚。如果让我察明，你有事瞒着我……” “那你要怎样？” 倾城夺过他的话，开口问询。 两个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心灵仿佛发出了碰撞。 时间慢慢流逝，倾城看着凤焱那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心中亦是越发冰冷。 终于，在倾城感到身体僵硬之际，凤焱才迟迟开口： “我不会对你怎样。” 听到这句话，倾城算是松了口气。可是，未等她过多放松，凤焱又道： “只是从今以后，不会再信你。” 不再信任…… 倾城的心顿时漏了半拍，她看着凤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真的，不信了吗？ 1486 八卦惹人心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各怀心思。 倾城的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即便她明白，凤焱说一不二的个性。可是，她却无法告知凤焱真相。 凤凝已经受到这么大的波折，她如何能够再让凤凝经历这些？ “我说的都是事实。” 倾城目光笃定地盯着凤焱，便是再不肯言说一个字。 凤焱的面色复杂，深沉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深、黑暗，仿佛瞬间便可吞噬人心。 “好。” 凤焱的目光从未离开倾城的面容，伴随着他紧盯的姿态，却是慢慢后退。当他退到房门口时，却是忽然转身随即离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迟疑。 一个好字，似乎代表了凤焱的心意。 可是，这个“好”，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凤焱离开，倾城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抽净。她一下子瘫坐在地，呼吸亦变得急促。 “小姐……” 良辰、美景即可赶来，她们急忙搀扶起倾城，心中充满担忧。 倾城慢慢推开她们的搀扶，却是独自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 面对凤焱，她使出浑身解数，虽然不过短短几句话。可是，却耗费了她许多心力。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凤凝的失踪，让长野城百姓的谈资又多了一个。 美景见府内气氛慌乱，好不容易说服了倾城出来散心。她们刚刚走到街角，却听到一帮妇人在言说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前几天嫁人的安宁公主莫名失踪了。” 黄衣妇人饶有兴致地与同伴交谈，那莫名兴奋的模样彰显八卦之魂。 “啊？不是刚成亲吗，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她的同伴显然对此不甚了解，而周围几个妇人听到消息也凑了上千。 “我听说安宁公主决定下嫁，也是因为自身有什么缺陷。”其中一个妇人头头是道，好似凤凝嫁给“王城”，便是有什么隐情。 自然，是有隐情，可也不是她们所想的那般。 “缺陷？” 其中一妇人听闻更是来了精神，旁人见她不解，立即给出解释： “啊，可不是缺陷。自古哪有皇家下嫁给一个商户的，我看这安宁公主许是有什么隐疾。否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商人？” 千百年来，凤昭的公主不是远嫁便是嫁给达官贵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 这点，即便是普通百姓尚且明白。更何况，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安宁公主呢？ “可王公子人也不错啊。”但这点，立即有人提出质疑。 虽然“王城”出现在长野的时日不多，但有关“倾楼”的消息却已传遍大街小巷。大家知道“王城”的不易，“王城”的白手起家。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女儿若是嫁给这种人，自然不错。可是，别忘记凤凝是公主。 “商人重利轻别离，谁知道这王公子到底是怎么个人品。没瞧着，他把新婚的妻子放任在将军府，直到公主失踪，他都不曾出现。” 立即又有人给出解释，是啊，自凤凝失踪到现在，“王城”从未出现。 可是，“王城”如何出现。 “是啊，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王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八卦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人们的讨论又围绕在了“王城”身上。 倾城便站在转角处，听着她们的谈论。美景可是听不下去，抬脚便要上前。 倾城见她面色不善，却是拦了下来。 “做什么？” “小姐，这些人说的太过分了。” 美景为倾城打抱不平，她们根本就不了解事实真相，却一味的说这些胡乱猜测的话，实在令人无法容忍。 倾城何尝不是无法容忍，若是换了她前世的性子，恐怕这些人早已不复存在。但是现在，她不过一笑而了。 “走吧。” 这世上的人总要被人讨论，不是被这个人，便是被那个人。人从来都是活在人们的议论之中。 让他们一轮去，她又不是少些什么，更不会多些什么。 “可是，小姐……”美景可没有倾城这般的思想，她只是觉得这些妇人若不教训，恐会更加放肆。 倾城摇摇头，淡然一笑： “别让事情愈演愈烈。” 许多事，你不去计较，便不会扩大。可若是去参与，事情也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比如，凤凝与范先生。 若不是她从中参与过多，给了凤凝太多希望。恐怕，今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有些事，要学会放手。 美景自不想这样轻易放过，可等她回过神来，倾城已经走出了很远。美景挂念倾城，也只有作罢此事，急忙追了上去。 “小姐，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要出来，小姐也不会遇上这烦心事。” 倾城本在府内待得好好的，可是，她却质疑要倾城出来，倾城也是拗不过美景这才出来。可是…… 倾城抬起头，看了看蔚蓝的天际。她猛然想起净心说过的话，他们所存在的地位，不过是一颗星星。 想想茫茫天际，有多少颗星星存在。是不是，每一颗星星上都有人的存在？ 想到那些，想到那苍茫的天地，好像眼前的这些事着实不值一提。 “烦心事多了也就不在意这一桩、两桩。” 倾城的心情还算不错，她冲着美景笑了笑。这件事，她受到的影响还好。反倒是美景，总是心绪不畅。 “小姐……”美景欲言又止，在她看来，这是倾城故作的坚强。 倾城并未解释什么，有些事，还是得美景自己去相信。 “走，咱们去‘倾楼’。” 作为“倾楼”的大掌柜，她已经许久未去。诚如宁白所说，她可真不是一个好掌柜。 “沐大小姐。”张甜见到倾城心中惊喜，她自知道了倾城的身份，便与倾城越发亲热。 心中的那点情绪张甜已经释然，现在，她的心中唯有“倾楼”。 倾城冲张甜点点头，问道： “宁公子在吗？” 有些事情，她需要问个清楚。 “在的，在的，里面请。”张甜热情的将二人迎了进去，刚刚进酒楼，便见宁白迎面走来。 1487 试探左右 “倾城，你怎么……” 宁白见到倾城也是一愣，要知道，酒楼开业如今，倾城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这是怎么了？ “宁八斤在吗？” 倾城也没有客套什么，直接道出自己的疑问。 她寻找宁白，实际上，却是来寻找宁八斤。 “八斤？”宁白一顿，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沐大小姐找我何事？” 宁八斤还是一副翩翩少年郎姿态，几日不见，他似乎活得越发滋润。 美景捕捉痕迹地朝倾城背后躲了躲，面对宁八斤，她总是不知如何是好。 宁八斤敏锐地察觉到了美景的动作，他不动神色地走到倾城面前。 “可否一叙？” 倾城倒也坦然。 “自然。” 宁八斤也是好奇，倾城找他做什么？ 进了雅间，美景即便不想进去，可到底还是跟了进去。 如今，倾城身边便只有她保护。更何况，美景知道宁八斤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怕倾城受到伤害。 坐定之后，倾城直接坦言： “外面已经闹得热烈，我也不和你卖关子。凝儿，究竟在哪里？” 若是凤凝的失踪真的与黑衣人有关，那么，宁八斤是除了凤焱之外，唯一会得知此事的人。 “大小姐，您这……”宁八斤稍稍迟疑，有些难以言说。 不等他多说，倾城便道： “我知道，你是王爷的人。便是你拦下阿大，去追寻的黑衣人。” 她不给宁八斤机会，直接告诉自己的所知。除非，宁八斤不想告诉他。否则，他的心思，她已明了。 宁八斤不由大量了倾城一眼，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好似一朵出水芙蓉，娴静、淡雅，空气似乎都被染上了粉红。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人儿，却散发着让他难以拒绝的威压。那种恍若与生俱来的强大气息，让宁八斤深感压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倾城会让凤焱如此喜欢。为什么“王城”会让宁白赞不绝口。 沐倾城，的确有自己引以为傲的资本。 凤焱喜欢倾城，宁白佩服“王城”。可是，宁八斤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 “大小姐的问题，在下无法回答。若是大小姐想要知道真相，不如去与王爷问询。” 宁八斤顶住压力，语气淡然。他看似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可是他的双手已经刺入掌心。 这还是第二次，有人能够让宁八斤做出这种姿态。 宁八斤的反应在倾城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她当然想找凤焱问询，可自从她做出了回答之后，凤焱便再也没有见她。即便是她主动寻找，却也没有踪迹。她无奈只有出此下策，前来询问宁八斤。 可惜，就连宁八斤都不肯告诉她…… 美景看一旁看了心焦，尤其是宁八斤面对倾城的姿态，更让她感到不满。 “宁大侠，若你知道真相，还请告诉我家小姐。” 美景硬着脖颈，一副鱼死网破姿态，仿佛要与宁八斤决一死战一般的坚决。 这还是美景自那一日之后，第一次与宁八斤说话。 宁八斤斜睨瞥了美景一眼，语气也是不善。 “哦，美景姑娘竟也做其了说客？” 美景还真是对倾城忠心耿耿，这般不喜与他说话，却因为倾城之事，到底开了口。 “我……”美景一顿，看向宁八斤的目光也越发怨恨。 “此事，牵扯甚广，小姐更是为此深夜未免。若是宁大侠知道情况，也让我们不必如此担忧。” 倾城的话，毫无意外表明宁八斤知道这件事。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愿意去讲。美景便是看不起这般人，自己知道的事情，便将别人都当作傻子。 感觉自己高高在上，可是，他什么都不是。 这回，面对宁八斤紧盯的目光，美景却是毫不妥协。 她知道，若是自己妥协了，那么宁八斤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男女对视，原本温情的场景，到了宁八斤与美景这里却变得犹如决斗一般。 宁八斤的目光从复杂到冰冷，美景也毫不相让，陪着他从怨恨到冷漠。 倾城看到两个人的视线相交，也无法参与其中。 终于，宁八斤动了动嘴角。 “抱歉，在下无可回答。” 他的回答，显然不是美景所满意。 “宁……”美景还想要劝说，倾城已看得明白。 “美景，算了。” 宁八斤不愿意说，便是她们怎样劝，都没有用的。她制止了美景的劝说，对宁八斤也感到抱歉。 “是我冒昧了。” 忠于主子，宁八斤是凤焱的人。若是他真说了，又怎么会如此得凤焱信赖呢？ “小姐……” 美景上前搀扶着倾城，路径宁八斤也是心如止水。 今日，她算是又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嘴脸，让她的心开始平静。 倾城已经不抱他望，两个人刚要开门，却听到宁八斤再次开口。 “沐大小姐，王爷……想给您一个机会。” 终于，宁八斤还是说了出来。 “机会？”倾城不解，她要什么机会？ 看着倾城询问的目光，宁八斤接着说道： “王爷什么都知道。” 他的目光坚定且认真，看得倾城心中一愣。 什么都知道？ “他……”倾城刚预询问，宁八斤这时候却是不肯言说了。 “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他便直接离开，再也不曾过多言说一句。 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所说的一般。 倾城愣愣地站在原地，思量着宁八斤的话，也思量着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 “小姐，王爷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吗？” 美景从宁八斤的话中听出了端倪，虽然，她已认定了宁八斤的为人。可是，对于这件事，她还是愿意相信宁八斤所说的话。 否则，凤焱为何要躲着倾城呢？ 倾城将前前后后的事想了遍，唯一有纰漏的地方，便是舅舅。可是舅舅已经答应她，暂且不会告诉凤焱，凤凝怀孕的事情。 那么，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不，他在用宁八斤试探我。” 倾城坚信，凤焱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她一样，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迫切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1488 可长点心 “可是……”美景还是心有疑虑，尤其是此事事关倾城与凤焱的关系，让人不得不重视。 对此，倾城已经坚信。 “回去吧，看看府中可是查到了什么。” 倾城见倾城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是。” 两个人出了“倾楼”，便回了将军府。 宁八斤眼看着倾城与美景离去的背影，也随即施展轻功朝着将军府方向移动。不多时，便出现在凤焱房中。 “王爷。”他恭敬对凤焱行礼，一改往日洒满模样。 “大小姐，猜到了。” 凤焱点点头，表示明了。整个过程，不过瞬间罢了，宁八斤已经消失不见。 “小姐。”倾城回到将军府，良辰已是等候多时。她急忙告知： “西域的真木尔王子与善雅公主到访，王爷与将军正在正厅接待。” 终于，真木尔与善雅来了。 有关这木耳便是阿弩的事情，如今只有倾城知道。 这还多亏了净心，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快便明了。 现在，阿弩到底是带着什么心境在面对她，这让倾城感到好奇。 倾城回了房中，换了身衣服便去了前厅。 此刻，在前厅内也是一片和谐。 “原来，你是凤昭国的王爷。竟然还说什么‘风言’，明明是‘凤焱’才对。” 善雅围绕着凤焱，似乎怎么说都说不够。她看着凤焱的模样，嘴角不断上扬。即便是愠怒的话语，听起来也如同撒娇一般。 “善雅，不得放肆。” 她的话音刚落，却引起真木尔不满。 不等旁人说什么，真木尔便站起身与凤焱赔罪。 “舍妹自由散漫惯了，不知王爷名讳不可轻言，还请王爷赎罪。” 在凤昭国，皇家人的名讳却不可提及。一旦提及，轻则掌嘴，重则判刑。这点，真木尔还是知道的。 可如今，他们是座上之宾，即便错了，凤焱又能做些什么？ “罢了。”凤焱冷冷开口，似不在意。 真木尔还未松口气，善雅已经有样学样，学着宫廷礼仪，对着凤焱福身道： “多谢王爷不计前嫌。” 她那温婉的姿态，却是众人眼前一亮。 原来，活泼可人的善雅公主，竟还有这般贤惠的时候。 “善雅公主快言快语，倒是极有意思。”凤仙看着善雅，不觉露出几分笑容。善雅的年纪与倾城差不多大，若是她与王勇能够早日成婚，说不定，孩子也有这般大。 想到这里，凤仙看向善雅的目光也慈爱了许多。 “夫人谬赞。”善雅亦对着凤仙福身，也是温婉。那姿态，虽然不正统，可俏皮中带着些许可爱，让人越发欢喜。 她的学习能力很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凤仙尚且没有见过善雅于街道上的跋扈姿态，自然觉得此刻的善雅是如此贤良淑德。 难得，西域之地还能培养出如此可人的公主，让凤仙着实欢喜。 “哥，看到没，将军夫人都夸我呢。” 可惜，善雅伪装不过片刻，却已原形毕露。她冲着真木尔挑起下巴，一脸挑衅。 这在此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王爷、舅舅、舅妈。” 伴随着声音的传入，倾城出现在门外。 凤焱的眼中闪过一道为不可察的亮光，眼前的倾城穿着一袭白衣，恍若天上仙女下凡，与凤焱的白色衣衫，倒是相配。 “城儿，快来。” 凤焱见到倾城也是欢喜，遂介绍道： “这是我的外甥女，沐倾城。” 他见倾城气色不错，心中也舒缓了许多。 因为凤凝之事，总让府中气氛压抑。看来，果然出府散心是有好处的，王勇心道。 “城儿，这两位是西域未凉城的真木尔王子与善雅公主。” 王勇一一介绍，对倾城一派慈爱。 “真木尔王子，善雅公主。” 倾城亦福身行礼，那姿态落落大方，这才是大家闺秀姿态。 王勇看了不住点头，果然，他的城儿才是最稳妥的。 “沐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善雅看向倾城，目光里带着笑容，可语气却并不是那般和善。 “先前，你们竟然没说自己身份。早知道如此，我们早就来王府居住了。” 如今，却是饶了这么一大圈，他们才将将来到将军府。 倾城不动声色，脸上挂着笑容。 “公主也未曾言明身份。” 善雅都未曾告知真实身份，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来为难她呢？ 善雅一顿，面色讪讪。 “这倒是。” 她又能说什么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倾城接着道： “可是‘倾楼’招待不周？” 顺势，给了善雅一个台阶。 善雅也立即会意，接口道： “那倒不是，但哪里也比不过将军府好啊。” 不得不说，善雅的确有让人喜欢的姿本。她的话恰到好处，让王勇喜不胜收。 “善雅公主果真快人快语，西域王有你这样一位小公主陪在膝下，该是何等天伦之乐。” 西域王膝下儿女不多，而能够派到此地的，更是不俗。这位善雅公主，在西凉的地位可是不低。 得到王勇夸奖，善雅面色一羞。 “父王只会嫌我吵闹，可不会如将军您这般夸奖于我。” 她委屈的模样，仿佛遭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善雅！”真木尔不觉提醒，此地可不是西域，出了事，可不是善雅几句撒娇就可以解决的。 “本来就是嘛。”善雅浑然不觉，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 王勇着实欢喜，也帮着劝解。 “哈哈哈哈，真木尔王子不必在意，公主就是如此性子，让人欢喜。” 有这样一个开心果的存在，的确不错。 “酒菜已经布置妥当，可是要开席？”凤仙从管家那里得来消息，前来询问王勇。 如今天色不早，正是开席时间。 “真木尔王子，请。” “王将军，请。” 男人们都出去了，善雅傻呵呵地随着凤焱也走了出去，凤仙却将倾城拉住。 “城儿。” “舅妈。” 倾城不解，凤仙拉住她做什么？ 凤仙冲善雅的方向努努嘴，提醒道： “这位善雅公主是个有心的，你可长点心。” “什么？” 倾城还是不懂，看着善雅离开的方向，越发迷茫。 1489 都是桂花惹得祸 凤仙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倾城一眼，她以为倾城挺聪明的，脑海中总是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思想。 可是，真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半点看不明白？ “我且问你，你们是如何与善雅公主相识的？” 即便凤仙对倾城不满，可到底也不能不管她。遂询问原由，也好从中找出问题。 善雅自见到了凤焱那一刻，整颗心都扑了上来。若不是这里还有长辈在，她怕是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如此明显的事情，凤仙又怎能不看不明白。 偏偏倾城却这般不解。 倾城一愣，便将在街道上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凤仙了然，也就对倾城的反应更加不满。 “还没看出来吗？这位善雅公主，怕是看上了战王。” 凤仙怎么说，倾城都不理解。万不得已，她也只有主动说出事实。 “啊？”即便是凤仙亲口说出，倾城也并不理解。她面露不解，语气更是疑问重重。 “啊什么……” 凤仙气恼地锤了倾城一拳，再看远处宛如璧人一般的善雅与凤焱，更是叹息不已。 倾城看起来倒是挺聪明的，怎么偏偏自己的事情这般不清不楚。 倾城倒不是不清不楚，她只是觉得凤仙的话有些不太可能。 “舅妈，他们才见了两面而已。” 两面，就能发展出什么？ “一见钟情，可是听过？”凤仙美眸一瞪，直接摆出证据。 “我……” 她的这句话，让倾城无可反驳。 的确，一见钟情是有。可是…… “好好想想。”凤仙拍了拍倾城的肩膀，随即追了上去。 有些事，还是得倾城自己想明白。否则，别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善雅和凤焱的背影已经消失于视线之内，倾城想着凤仙的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善雅喜欢上了凤焱…… 她想着先前的种种画面，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重生而来，她想要过洒脱的生活。凤焱的出现，是一场意外。 可是，这“意外”却已进了她的心。 即便如此，倾城也会给凤焱充分的自由。她相信凤焱，凤焱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她便信了。 宴席上，宁白也来了。 宁白的到来，惹得善雅又是一阵不满。口中的说的最多的，还是宁白的不坦白。 相较于倾城的有话直说，宁白却是不住道歉。在声声歉意中，硬是被善雅灌进了一壶酒。 这酒是桂花酿，除喝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后劲甚大。 宁白这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就被灌下一壶，一会儿有的他头痛的。 宁白与善雅正打得火热，真木尔这边也开始了闲聊。 “听闻安宁公主失踪，此事可是真的？” 因为搜查长野城，凤凝失踪的事情，也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真木尔还是温和的，不过询问。 “不错。”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王勇也没必要隐瞒。 他看着空了一张的桌子，心中忍不住惆怅。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意外，范先生也会在场。 凤凝的失踪，虽然于范先生表面看起来没有多少影响。可是，王勇看得出来，范先生很担心。 可再大的担心，他也不会显露。 范先生对凤凝，王勇是看不出来，范先生到底是何心思。 真木尔见王勇似没有不愿提及，更是深入询问： “好端端的，怎会失踪。可是要我帮忙？” 公主失踪，这可是大事。 长野与西凉接壤，若是在长野寻找不到，许也去了西凉。 王勇的目光一顿，看向真木尔的眼神已是犀利。 真木尔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凤凝被掳去了西凉，那么此事是不是与西凉有关呢？ 王勇想到真木尔来此多日，却是没有进府，若不是凤焱无意中发现，只怕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如此这般，他为的什么？ 面对王勇的审视目光，真木尔不卑不亢。他自明白王勇在想些什么，可他问心无愧。 宴席场面，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而显得有些诡异。 偏偏此刻，如何解围也不当，只能任由气氛这样低沉下去。 可是，这样不好…… 正在此时，却听到凤焱开口： “吵了场架，小孩子性子罢了。已经找到了她的下落，不劳真木尔王子操心。” 他巧妙地将事情演变为一场闹剧，小孩子嘛，吵了架离家出走也是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真木尔顺势点了点头，此事也就没得再提。 倾城猛然看向凤焱，整个宴席间，他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善雅被宁白牵制，也没工夫与他表现亲昵。 他便独自喝着酒，恍若与这宴席场面格格不入。 可是，找到了凤凝…… 倾城不知道凤焱这话是真的，还是故意为了说给真木尔听的。 若是真的找到，他知道她有多么挂心，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呢？ 这几日，凤焱的反常举动，倾城不是没有留意。只是，她心中坚定两个人的感情，自认为也没有做错什么。 可凤焱的话，让倾城有些迷茫。 就好像此刻，即便她如此看向凤焱，凤焱却吝啬给她一个微笑回应。 曾几何时，她还以为自己是他笑容的源泉。 可如今…… 她已经看不清凤焱了。 “王爷，这‘红烧鲤鱼’可真好吃，您多吃些。” 善雅不知何时居然来到了凤焱的桌前，与凤焱谈笑风生。倾城看向不远处宁白那桌，此刻的宁白已经酩酊大醉。他趴在桌子上，已不省人事。 饭馆善雅，倒和个没事人一样。 “嗯。”凤焱难得冲善雅点了点头，惹得善雅也是一阵兴奋。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古人诚我欺我也。 她得意地看向四周，却正好瞥见了倾城的目光。 两个人目光交汇，倾城第一次想要逃离。 她仿佛自己的偷窥被发觉，那种莫名的感觉让她心乱。 “沐大小姐，你也吃。” 善雅倒是未曾表露什么，还十分贴心地告知到。 因为这句话，让倾城的心也渐渐安定。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语气轻柔： “多谢善雅公主。” 因为凤仙的提醒，此刻倾城也多善雅多了一份防备。 1490 焱哥哥 善雅浑然不觉，她更是十分热心道： “我们年纪也都差不多，别一口一个‘公主’。叫我善雅就好。” 一个称呼的转变，往往可以影响许多。 倾城倒不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忽视礼仪，不过，在席间，她也只是点了点头。 “好。” 善雅立即收回了目光，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凤焱，语气中都带着亲昵。 “王爷，可能唤您为‘焱哥哥’？” 先前的话不过铺垫，此刻才是她想要做的。 倾城的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凤仙说得没错，善雅的确对凤焱“不怀好意”。 身边坐着个女人，凤焱的脸色依旧冰冷。就如同，他对大多数人所表露的一般。 不过，对于善雅的话，他却要做出回应。 “随便。” 凤焱的目光都是冰冷，丝毫不夹杂什么感情。可是，这对善雅看来确实如获至宝。 “焱哥哥。” 她甜甜地叫了一声，语气早不是先前那般跋扈。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表现温柔。除了喜欢，还有什么呢？ 倾城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她看着眼前一幕，犹如抓住了红杏出墙的丈夫。 她自觉得善雅很难对凤焱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乃是因为恍然间的一份美好。可是，善雅当众鞭打众人，凤焱英雄救美，救的也不是她啊。 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一见钟情的契机，难不成，善雅有受虐倾向，这才对凤焱一见钟情？ 无论倾城如何猜测，可此刻善雅的反应，已让事情毋庸置疑。 无意，凤仙是对的。善雅对凤焱目的不纯。 可是，倾城能做什么呢？ 在此刻，拆散他们的位置？还是，在善雅面前宣誓主权？ 似乎哪一个都显得幼稚，为了一个男人去如何如何，这是倾城所不齿的。 前世，她为一个男人做了许多事。可是到头来，她得了什么？ 重生归来，她再不要为了男人去舍弃什么，去在意什么。 即便，凤焱的出现是一场美好的意外，但倾城永不会忘记前世的经历。自然，她对这种幼稚的举动，也不会在意。 男人，不是靠管的。 若是凤焱真心有意，她让出位置又有何方？ 想通这一点的事情，已是目光淡然。她随意地看向四周，恍若凤焱与善雅的事，已与她无关。 “焱哥哥，听闻军营里有许多好玩的事儿，你明天可以带我去看吗？” 善雅已经贴上了凤焱，努力制造两个人相处的事件。 她是公主，凤焱是王爷。如今凤焱正是忙碌，就算再如何，也不必他来接待善雅。 不等凤焱开口，善雅似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道： “对了，皇兄还带来了几位武将，顺便也让他们切磋切磋。” 若只是接待，凤焱自不会出面。可若是两军切磋，他却是不得不答应。 凤焱看了眼真木尔，见他亦是点头示意。显然，这件事真木尔也有份。 既然是两军的问题，凤焱自不会拒绝。 这回，善雅似得到了鼓舞，一个劲与凤焱言说。 “焱哥哥……” “焱哥哥……” 倾城就坐在旁边，脑海中充斥着善雅的各种天马行空。 凤焱虽然没有回应，可他的淡然已经是最好的回应。 什么时候，战王会这样认真听一个人讲话了？而且，还是些没有营养的八卦。 “城儿……”凤仙趁人不备，给倾城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已经明显，赶紧上前挡着去。 可是，倾城该如何阻挡呢？ 她能拦住善雅开口，还是能够要求凤焱离开？ 不能，都不能。 既然不能，也就作罢。 一场宴席，倾城吃得没滋没味。虽然，她心里时刻告诫自己，不能去想那些幼稚的事情，不能去做那些幼稚的举动。 可是，心底的感觉很奇妙。 有些事，即便心中明白不能去做，不能去想。可是，那感觉却会一直伴随。似是恶魔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去做。 好在，一夜平安。 倾城到底是忍住了。 “小姐，那善雅公主是不是对王爷有别的心思？” 房中，美景忍不住开口。 她见倾城始终淡然，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惦记上了，也是怕倾城看不清，顺便做给提醒。 倾城不觉好笑，看来，善雅可真的不知隐藏。 如今，连美景都看出来了。 “怎么见得？” 倾城不动声色，唆使美景将想法说明。 美景也没怀疑什么，直言道： “宴席上，她那身子都快贴到王勇胳膊了，却还浑然不觉。一般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女子对那男子有什么想法。” 宴席上的情景，但凡有个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善雅的身子一直紧贴着凤焱，这哪里是一个正常女儿家会做的事情。 更何况，凤焱也不躲闪，简直…… 可气！ “良辰，你说呢？” 美景怕自己的话无法让倾城信服，更是直接询问良辰。 她知道，良辰的话有理有据，最能让倾城信赖。 可这回，良辰却是有些呆愣。 “奴婢不知。” 她老实回答。 正常宴席，她便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没有考虑善雅对凤焱有什么心思。 就算是真有什么心思，美景第一个想的还是美人计，却不是什么喜欢之类。 美景见自己的话无法得到认同，噘着嘴表示不满。 “良辰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知。” 别看良辰似乎什么都很厉害，可是在感情之事上，她却什么都没经历。 美景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良辰似乎从未经历男子，更不知道那种心动之感是什么样子。 倾城见美景如此，忍不住打趣道： “哦？她是孤家寡人，你却不是。” 美景与宁八斤之间的事情，倾城不得已而知。但是，她看得出来，美景对宁八斤动了情。 她的人，自不能被人白白欺负。 可如今，美景情况还好，有了范先生与凤凝的前车之鉴，倾城也不敢轻易询问。 但若是美景真的受了伤害，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小姐……” 美景不由跺脚，已经面色鲜红。 她这副小女儿家姿态，更像是处于热恋中的模样。 倾城稍稍安心，又打趣了几句，算是彻底将美景惹毛，逃似的离开了。 到最后，她也忘记了善雅对凤焱的心思。 1491 黑夜伸出一只手 良辰也退了下去，房间内只剩下倾城一个人。 她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思量这件事情。 可想来想去，也不过如此。 一个男子得女子喜欢，也是常情。 善雅喜欢凤焱，这正可以说明，她的眼光极好。 凤焱许了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是怕外界的纷扰会让他力不从心。 有了善雅之事，她也正好将凤焱瞧个明白。 若凤焱真看上了善雅，她也可以尽早抽身。 有些事，倾城想的明白，她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是，有些事不是想明白就可以的了。不是想明白，心就不会痛，情就不会深…… “小姐，公主回来了。” 倾城正独自思量，猛然间听到良辰的禀报，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凝儿，回来了？” 正如同她所猜想的那般，凤焱真的将凤凝找到了。 “是，宁八斤亲自送回来的。” 今夜，再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好的了。 得知了凤凝回来的消息，倾城一扫心中阴霾，立即便要去相见。 “我要去见她。” 良辰也是欣慰，有关善雅对凤焱如何的事情，她也赞同美景的观点。 可她更明白，别看倾城表面没有什么显露，可她内心却已是伤痕累累。没有哪个女子，院子自己的夫君被别的女人惦记。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良辰不想无端给倾城添堵，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倾城能够永远开心。 “沐大小姐。” 倾城去到凤凝院中，此刻院子四周却被围了起来，而站在门外的则是尚敏。 “凝儿可是回来了……” 倾城未曾感觉尚敏如何，说话间便要进到院子。 “沐大小姐……”尚敏直接拦住，语气冰冷。 “没有王爷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已经拿起了矛头对准倾城。 看他们的架势，若是倾城胆敢闯入，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倾城也是淡定，虽然心有疑虑，却还是维持自己的姿态。 “为何？” 凤凝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让见？ “这是王爷的吩咐。” 尚敏张口闭口都是“王爷”，倾城也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任何解释。 眼见尚敏态度坚决，他背后又有凤焱撑腰，倾城说什么都是无法进入的。 她透过大门，看到不远处房门内的烛光，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凤凝就在里面。 房间内很是安然，即便倾城知道，凤凝能够听到她这边的吵闹，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倾城知道凤凝艰难，她不知道凤凝为何离开，可若是真与太子有关，凤焱只怕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倾城没有纠缠过多，即便不许她进，她便离开。 “小姐，咱们去找王爷。” 美景为倾城打抱不平，这府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倾城便是凤焱的心头肉。 可恨那个尚敏，还是王爷的人呢，却这般不给未来王妃面子。 美景说话间，便要朝凤焱的方向走出，却是被倾城直接拦住。 “慢着……” 这件事若没有凤焱授意，尚敏又怎敢如此呢？ “咱们回去。” 既然是凤焱的意思，她自当遵从。 美景从倾城的反应里，也意会到了什么。她不由开口道： “王爷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发生了什么？” 否则，先前他又为何如此逼迫她家小姐？ “美景……”良辰都听不下去了，美景到底是谁的人，如此戳倾城的心？ 美景也意识都自己话说多了，她家小姐是什么人，她能够想到的问题，倾城早就想到了。 她的确是胡乱了，才会口不择言。 “小姐，我乱讲的，你别往心里去。” 美景也是担心倾城，语气中带着求饶。 倾城瞪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美景也是为她。只是这件事，已不是她所能掌控。 回到房内，倾城已是身心俱疲。 凤凝回来的消息，如雨后春笋般席卷了长野城大街小巷。免不了，又得被百姓议论一番。 可是，对倾城而言，看不到凤凝，一切都还未知。 今夜太过疲劳，让她恨不得沾上枕头就睡觉。可是，她刚刚吹熄烛火，却猛然感觉到房间内多了一道陌生气息。 来人根本不给倾城任何喘息的机会，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倾城虽然吃惊，但本能地感到来人没有威胁，尤其是对方稍显迟钝的姿态，让倾城起了探究之意。 小金正缠绕在她的手腕，只需要她一声令下，便可让对方陷入昏迷。 因为有这层思量，倾城对来人也起了好奇。 究竟是谁，能够躲过府中的侍卫，隐藏在她房中？ “你是……” 透过月色，她依稀看到了几分熟悉模样。 让接触到那熟悉的目光时，倾城一眼认出对方身份。 “太子殿下！” 来到她屋内的，居然是太子。 而看样子太子情况很不好，他一手捂住肩膀，似乎受伤了。 “来……唔……” 倾城刚想唤人前来，却被太子直接捂住了嘴巴。 “如果不想死，就别叫人。” 太子气息喷到倾城脸上，带着冷冽的气息，让倾城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以彰显自己的顺从。 太子见倾城已经明白，便也松开了禁锢的手掌。 因为刚才的动作，又牵扯到了他的伤口，太子疼得呲牙咧嘴，也是忍住不发一声。 “殿下，您受伤了……” 倾城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受伤，但太子居然跑到了这里，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幸好，她这里有“金伤”，对太子的伤势乃有奇效。 倾城帮太子包扎妥当，除了肩膀的伤痕，他腹部还有一处箭伤。 箭已经不见踪迹，可前后穿透的伤口，还是让倾城感到心惊不已。 太子这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居然这般严重。 可即便如此，太子却没有亮出身份，寻求将军府的庇护。 整个过程，太子都不曾发出一声。他的忍耐，让倾城佩服不已。 “金伤”虽对伤势有奇效，可是，那蚀骨般的疼痛也是会让人大呼小叫。 太子是唯一一个，在使用“金伤”时，没有叫喊的人。 而且，还是这般严重的伤势。 “看起来，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太子看着自己包扎好的胳膊，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1492 一身伤 太子的笑与凤焱不同，凤焱自是冰冷，难得一笑已是昙花一现。 可太子对人温和，笑容里也充斥着让人温暖的因子，极为安心。 如今，他的笑却是苦笑，虽然微笑，却并不那么舒服。 倾城瞥了太子一眼，语气幽幽： “殿下的伤势很严重，虽然暂时止住了鲜血，只怕今夜也会高烧不退。还是请御医过来瞧瞧吧。” 太子的伤虽然暂时没有大碍，可一旦造成危害却是难以挽回的。 她这里没有药材，一旦发生问题，也无法给太子有力的救治。 太子沉默些许，即便他不说，倾城也明白。依照太子目前的处境，最好不要显露身份呢。可是，在生命面前，这些面子有那么重要的？ 只要太子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他留在长野，凤焱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太子漠然许多，他看着倾城，神色复杂。 倾城不再言语其他，转身便要离去。 这里是她的房间，可太子身在此地，又是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她可以不去告发太子，却是无法与他同处一室。 当倾城即将走到房门之际，太子却是开口道： “你可知，我这一身伤是谁造成的？” 倾城因此停下脚步，她未曾开口，却是转身看向太子。 她也奇怪，太子会留在长野必定是早有准备。即便如此，他为何会伤的如此严重？ 倾城眼中的疑问，太子自然明白。不等她问询，太子便道： “凤焱，战王，我的皇弟，你未来的夫君。” 是凤焱将他害得如此，是凤焱让他如此痛苦。 太子眼中迸发阴狠光芒，他所承受的痛苦，必定不会如此算了。 “王爷为何要伤太子？” 因为有先前凤焱的解释，倾城如今倒是坦然面对。 她知道太子有何种作为，即便是凤焱真的伤了太子，她也不以为意。 更何况，如今，她并不知道太子所言是真是假，又怎会轻信什么？ 太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冷笑，为什么，这还是用问吗？ “储君之位。” 为了这个位置，他被多少人背叛，又被多少人刺杀。若不是他福大命大，怎能活到如今？ 人都道皇家薄情，皇家不止薄情，更是阴狠。 许多未知的意外，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活下来的人靠计谋，靠能力，更靠运气。 听了太子的话，倾城不禁皱眉。她自明白凤焱不会继位的决心，心中对太子所言也就更加不齿。 “太子可是听王爷亲口所说？” 太子许不知道，可倾城却非常明白。 无论是圣上，亦或者是谭贵妃，都巴不得凤焱能够继承皇位。 他若是真的有心继位，别说太子，谁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他，亦是圣上打心眼里选择的儿子。 也正因如此，才让凤焱更加艰难。 自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便明白自己的选择决定了什么。若圣上不对他如此看重，他许不会这般艰难。可圣上对他视如己出，更是推心置腹，甚至连皇位都在所不惜。 这其中，固然有谭馨的作用。可是，圣上对凤焱的宠爱却在不言之中。 试问，拥有这样得天独厚能力的凤焱，为何要舍弃这些，与太子争夺什么储位？ 偏偏，太子对此完全不知，还故作深沉解释道：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父皇病种在身，虽然我的太子，却也难得一见。在这个混乱时期，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我若出事，他们就更有希望了。” 太子虽然待人温和，可他不是傻子。他名字，自己的位置就如同一个靶子一般，引无数人觊觎。他不是没有想过，圣上于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是真的要让他继承皇位吗？ 这些年，圣上于他算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多坏。 他只是见过了平常人家的父与子，对他与圣上之间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可他也知道，他见到的毕竟是寻常人家，却不是帝王家的父子关系。 他一直在心中劝慰自己，圣上连唯一的太子之位都给了他，那应该是对他极为喜欢的。 可是，在这个位置久了，连太子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圣上究竟是宠着他，还是害了他？ “他们是谁？”倾城直接追问。 “贤王？战王？明王？亦或者，是刚出生的小皇子？” 倾城明白，太子思量没错，所有人都觊觎他的位置。 可是，真正有能力能够扳动太子的，少之又少。无非不过两人，凤焱与凤显。 而论起长幼有序，凤显自比凤焱更有优势。 “他们会对太子出手，太子您难道没有防备吗？” 而今，太子如此污蔑凤焱，这让倾城非常气不过。她忍不住为凤焱反击道： “殿下到底是抱着何种目的留在长野，又是因为何时被战王所伤。殿下，心中明白。” 太子与王老将军的串通一气，于凤昭依旧何意？ 而太子亦与南疆扯上了关系，他早已留有后备。 世上都说，太子愚笨。可是，他真的愚笨吗？最起码，在倾城看来，他有头脑，有手腕，更知道该如何笼络人心。 这些年在宫中，贤王府中有人离开，战王自也不必说。可唯独太东宫，全是自小陪他长大的人，无一人离开。 二十多年的陪伴，足可以说明许多。 倾城是给了太子水利施工图，可若是太子目光短浅，完全不会在意。但太子却是非常用心去完成这件事。 如今，太子已经成家，身上的气度越发浓厚。试问，谁能与太子争锋？ 太子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他隐藏的比谁都深。 倾城说完，已经不想多说其他，太子亦是厉色： “慢着。” 太子走近倾城，目光灼灼。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本以为，倾城不会知道这些。可是，倾城说出的话，去让太子心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殿下您留在长野的目的，却让人好奇。” 倾城亦丝毫不畏惧太子，她要让太子明白，自己并不是无知妇孺。若是太子想在她身上动什么脑筋，只怕是不会如愿。 可太子从中看到的这却不止这点。 1493 谁知少年心 “凤焱早就知道我留在长野？”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行踪会暴露。他以为，凤焱亦是无意中发现他的存在。是他的不小心，让事情败落。 原来，凤焱早就知道…… 倾城意识到自己言多必失，便不再多说。 “随殿下如何想。” 反正，她是不会解释的。 在太子与凤焱之间，倾城很好抉择。 即便，她现在与凤焱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她明白，比起太子，凤焱才是更好的依靠。 倾城不想说，可太子却想多说。 “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 太子不等倾城开口，便直接道： “他八岁失了母亲，入了军营。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短短四年却成长为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领。胆气、魄力、阴狠、狡诈，无一不能幸免。就连你，也是他成长过程中的垫脚石。” 太子毫不留情，心中似有一口火山将要爆发。 这种无法控制的情感，早在他结束孩童生涯便没了踪迹。这些年，却是再次出现。还是因为……沐倾城。 “知道他为什么会与你定亲吗？”太子自洋洋得意，眼中挂着笑容。 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一想到倾城刚才在为凤焱辩解，他便越发感到慌乱。 倾城就这样看着太子，不言语，也没有什么表情。 可倾城的表现在太子眼中已经没什么关系，他直接说道： “因为贤王。贤王首先向父皇求你，他紧随其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不说，心里很难受。 倾城自是明白这点，而太子更不知道，当初争夺她的人，还有圣上…… “臣女不过一个弱女子，何德何能能够得两位殿下看重？” 倾城表现出一副无所谓架势，反正，她已经与凤焱定亲，至于以前如何，与她无关。 可是，太子却不这样想。他迫切的想要将一切真相告诉倾城，哪怕，是被倾城所不齿的。 “不错，你何德何能？不过是因为，你背后的王家罢了。” 他声声厉色，那凸起的眼球，更是急切非常。 倾城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如此模样，她从未见过太子如此不冷静的时候。 她以为，太子自是温和，待人接物，都犹如一位邻家大哥哥一般。 如此甚好，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 可是，他是未来的帝王。不曾对谁厉色，不曾对谁阴狠，那么，所有的苦难便会加在他的身上。 事到如今，倾城才明白。整个皇宫里，隐藏最深的，不是那些嫔妃，不是圣上，不是谭馨……甚至，不是凤显。而是，太子！ 太子并不知道自己这二十多年的隐藏毁于一旦，但是，他却想告诉倾城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那时候，王将军虽然未曾出现，但他的存在在皇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会看上你，便是打着你身后王家那万人铁骑的主意。” 得兵权者，得天下。 圣上也明白这个道理，才不得不加入儿子们的争夺之中。 只是最后，他败给了自己的儿子。 败给自己最疼惜的儿子，却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倾城犹记得，前世，圣上对她可不是这般友好。 即便，她已经嫁给了凤显，圣上亦对她不冷不热。 凤显曾说，圣上便是如此，对人冷酷，亦是无情。 可是，今生，当她与凤焱定亲，圣上却再无冷漠。 他像一个父亲，一个长辈，关怀着她的事情。 这样的感觉，总令人没齿难忘。而一个帝王的疼惜，更弥足珍贵。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凤焱。 虽然，倾城知道，凤显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可怜，她用了一生才明了。 可是，凤焱也打她的主意…… 倾城不觉冷笑，舅舅的那万人铁骑便是为凤焱预备的。他根本不用打她的主意，舅舅也会遵命到底。 世人都以为，舅舅才是万人铁骑的统领。可是，万人铁骑真正的统领，是凤焱。 只有凤焱不要了，舅舅才会统领。 “殿下的意思是，战王也是如此？”倾城感到可笑，太子如今所说的每一字，她都觉得可笑。 倾城忽然意识到，前世的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她猛然记起，她与凤焱之间也并非没有交际。只是那时候，也有人这般告诫她，凤焱若是对她开始关心，便是打着她背后王家的势力。 那个人是谁呢？ 沐倾心。 而今的她，面对这些指控，会觉得可笑。曾经的她，却将这些当作真实。 以至于，当凤焱送来和解的礼物，她却直接丢弃…… 想想前世，活该她落得那般下场。想想她对凤焱，还真是亏欠许多。 “当然。”太子目光坚定，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 倾城却觉得可笑。 “殿下，是在挑拨离间吗？” 就如同前世，沐倾心对她做的那些事一般。 “事实。” 太子与沐倾心不同，沐倾心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授意。可是，太子所知道的一切，却是他认为的真相。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倾城言说这些。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说吧。 所以，他就说了。 倾城看着太子，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若臣女告诉殿下，王爷没有夺储之意呢？” 倾城试图扭转太子的想法，他似乎笃定，凤焱一定另有其意。 当然，如果不是倾城有了前世的经验，她也无法相信，凤焱是真的没有继承皇位之心。 这个位置太有诱惑力，而凤焱亦有绝对的资本能够走上这个位置。 倾城会相信凤焱，是因为前世。而今生，几乎没有人会相信凤焱。 “那他今日就不会伤我。” 太子更是坚信自己的想法，对倾城的解释无动于衷。 倾城意识到，她与太子说再多也无法令他释然。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说。 “若一个人心术不正，总想着别人也是如此。” 倾城将手放在门上，便要开门出去。太子却先她一步，直接将身子压在门上，挡住了倾城的去路。 1494 摊牌开始 “你说我心术不正！”他怒视倾城，他今夜如此莫名，却被倾城说成“心术不正”？ 他若心术不正，为何要与倾城说这些真相。他只会看着她一步步迈入深渊，而无可挽回。 可是，这些年，他第一次如此劝解一个人，却被人无视。这让太子无法接受。 今夜的太子，与以往完全不同。他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让倾城也跟着莫名。 但是，她知道，太子的解释绝非好心。 “殿下为何要留在长野？凝儿的失踪，与殿下又有没有关系？殿下为何夜探将军府？” 既然太子非要做个了断，那么她也不必客气。 这些问题，只要太子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她也会释然。 可是，太子能给出解释吗? 答案是肯定的。 太子迟疑了半天，却无从解释。 “你不能出去。”但他态度坚定，便是不允许倾城离开。 “外面已经被凤焱看守了起来，如果你不在房内，他必然会起疑心。” 太子在此，本就无依无靠。现在，他的手下四分五裂，还不知道有几人生还。 凤焱就在等着他自投罗网，如今，他怎能让倾城卖出房门？ “现在我势单力薄，若是他想对我如何，我将毫无反手之力。” 太子难得低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夜是怎么了。是因为倾城救了他的命，还是因为什么被的其他…… 若是太子在一开始做出这些解释，倾城或许会选择谅解。 可是现在，她一刻都不想与他多待。 “这与臣女无关。” 说着，倾城便要反抗。 今夜的太子与往日有太多不同，这令她很不安，她不想再做出什么令人误解的事情。离开，成了必然的选择。 倾城反抗，太子亦直接问道： “在‘佛照寺’之际，你为何会救我？可是要我做什么？” 这个房间内，不止倾城对太子有着许多疑问。太子对倾城更有着许多怀疑。 他的话，让倾城直接呆愣在地。曾经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让她怀疑太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解释太多。 “殿下误会了，举手之劳，即便是旁人，臣女亦会相救。” 倾城说的没错，只是陌生人，她自也会相救。不过，她救太子，却是另有目的。 “是吗？”太子目光一闪，明显不信。 在倾城坦然的目光下，他再次问道： “那给我水利建造图也是举手之劳？” 即便倾城努力地控制了自己，可此刻却依旧感到胸口的那处悸动。 太子，是如何发现了她的身份…… 亦或者说，太子终于要摊牌了吗？ 这远远小于倾城预料的时间，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如何能够承认？ 不过，太子已经认定。 “王城，很久不见。” 太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不是往日的温和，带着丝丝嘲讽。 “别害怕，此事，我不会对外言说。即便是我的亲信，都不知道沐府的大小姐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太子对倾城颇为保护，除了暗卫与他，的确没有任何人知道倾城身份。 可，那又怎样？ “即便，你是女子，那么你为何会娶凝儿，凝儿又为什么会嫁给你呢？” 这丝毫不妨碍太子对倾城的执着。 “让我猜猜看……” 他看着表面淡然无波的倾城，心中还是由衷钦佩的。 这样一个女子，总是令他无法移开目光。中毒恍惚间，那温柔的触感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他的心，并不是今日一次这般无法控制。早在佛照寺，他便对她难以忘怀。 有人说，人在昏迷中的心才是最真实的。在那一刻，他真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动”。 对，心动，他对倾城心动了…… “你娶凝儿，尚且可以说是维持身份。而凝儿嫁给你，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可是眼下，太子却在与倾城言说她的种种不妥。他将她伪装的美好全部扒开，带着伤痛的距离，不肯放开一寸。 “堂堂公主殿下，有父皇呵护，有母妃尚在，还有一个天下无敌的皇兄。到底是什么缘由，会让她嫁给一个女人呢？” 这个问题，太子时常思量。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与倾城点名她的身份。 可如今，他若再不说，这个女人好像会与外面的人一样，将他当个傻瓜。 太子看着倾城，灼热的目光无法融化他话语中的冰冷。 “听闻，凝儿失踪前，范先生曾到过她的房内。此事，该不会与范先生有关吧？” 他的话完全不似玩笑，倾城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时刻注意她反应的太子，自然没有错过这个时机。 当倾城没有反应时，他很希望倾城能够做出回应。可是，当倾城对他感到害怕时，他的心情却越发烦躁。 倾城感谢太子给了她这片刻的喘息时机，让她有时间可以组织自己的话语。倾城解释说： “殿下多虑了。臣女不是王城，凝儿也与范先生毫无干系。范先生会去凝儿房内，无非是受我之妥，说些事罢了。” 她将自己安置在自己身上，凤凝如何，范先生如何，都是她的作为。 直到如今，倾城还是不肯承认。 “沐大小姐，你可知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么惶恐？” 多么……令他心疼。 可这话，太子不能说。他凑近倾城，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 “我的玉佩，还好吗？” 几乎是本能的，倾城直接从袖口拿出玉佩还给太子。 “还请殿下离开臣女的房间，亦不要胡乱猜测臣女身份。” 太子给她玉佩的时候，曾经说过。只要她需要他做什么，拿出玉佩，便会实现。如今，她便要太子离开。 倾城知道，这样自己会损失许多。可是，她已经无法面对这样的太子。 太子的目光落在倾城手中的玉佩上的，明明……他是戴在脖子上的，而她却藏在袖口中。太子的心，似乎被雷击中，各种无助，各种厌烦。 他很讨厌今日的自己，可是，他控制不住。 “这样轻易就用掉玉佩，我还以为，你会有一个大麻烦等着我。” 他不想收回玉佩，不想他们之间，连这点牵扯都没有。 “殿下多虑。”倾城心意已决，她不想与太子待在房中。 太子的心此刻已滴落成雨，却还是面色温和。 “如果是这样的麻烦，我倒很乐意接受。” 在太子接过玉佩的一瞬间，人却直接栽倒在地。 1495 魔障的疯 血水从伤口处涌出，倾城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此刻已经越发鲜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倾城试图唤醒太子，可是太子却丝毫没有动静。 他身上烫的吓人，浑身的皮肤仿佛从热水中滚过一般。太子，发烧了。 倾城最不想发生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殿下，您感觉如何？” 当太子幽幽转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倾城的床榻之上。倾城手中拿着浸湿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 冰冰冷的触感，让太子一身的烦躁尽散。看着倾城的模样，他的心已经柔软一片。 她看起来一夜未眠，黑色的眼圈浮现出现，精神多是疲惫，一副操劳模样。 “嗯，我……” 太子自不忍看倾城这般，他刚要起身言说，房门被人推开。 美景端着脸盆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却太子不过轻轻福身。 太子虽不喜自己的行踪被外人看到，可他也明白，昨夜的情形并非倾城一人可以处理。能够有人帮她的忙，不必让她如此操劳，太子也心有释然。 想到昨夜的昏迷，太子仍心有余悸。他可以想象，自己若是昏倒在其他地方，会有怎样的危险境地。 幸好是倾城，也幸好倾城没有出卖他。 他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可好在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一夜的护理，让他药效加速。“金伤”不愧是奇药，不过一夜，太子已感觉到了结痂般的瘙痒。 “小姐，将军请您过去。” 良辰自屋外走来，与太子禀报。她目光淡然地冲太子点头，倒是没有过多姿态。 此刻，太子仍旧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于旁人，自然也不必讲究什么礼数。 太子亦不曾在意。 昨夜的他，有许多莫名，却令他感觉不错。 那种被他丢失的感觉似乎回来了，这种感觉，他以为毫无用处。可如今，他希望这种感觉能够悠远流传。 王勇吩咐，倾城自不容拒绝。 她还就凤凝之事，与舅舅言说。 “舅舅……” 倾城刚刚进屋，却见在屋内等待她的并非王勇，而是凤焱…… “舅舅说……” 她刚要解释，凤焱却坦言道： “是我让你来的。” 没用王勇，只有他。 倾城心中一顿，自她明白让她来此的是凤焱，心中便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凤焱为何要叫她来此，偏偏，是凤凝刚刚回归之后。 “不知王爷所为何事？” 即便倾城心中惶恐，可她依旧要保持冷静。敌不动我不动，若是连她都慌乱，那么凤凝又该如何？ 凤焱一步步，慢慢靠近倾城，他脸上的神情已是冰冷。这在别人看来或许没有什么，可是在倾城看来，她却十分明白，这是凤焱发怒的先兆。 凤焱从来不曾对她这般冷漠，若是冷漠了，便是她做错了事情。 “昨夜，听说你去了凝儿院子？” 凤焱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倾城却无端打了一个冷颤。 她可以感觉到，凤焱说出这句话时，那冰冷的话语中带着怎样的探究之意。就算她想要见凤凝，那又如何？ 他不许别人见凤凝，可此事却也没有提前与她说过。 “是。”倾城坦言承认，这件事，她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你想见她？” 凤焱瞥了倾城一眼，目光一如既往。 “是。” 倾城都给出了肯定回答，其实，凤焱问这个问题完全没有道理。她都去了凤凝院中，自然是想要见她的。 或许，连凤焱自己都未曾发觉。此刻，他的逻辑有多么胡乱。 他的目光紧盯不舍，似乎盯着猎物一般的光芒，令倾城深感不适。她不想让凤焱用这样的目光看她，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最起码，到现在，凤焱还是平静的。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凤焱摆出一副高傲姿态，他便是想要倾城一个解释。 又来了。 倾城无奈，在选择面前她时常感到惶恐。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她需要有足够的证据来佐证她的判断。 而凤焱的问题，则需要他摆出更多已知的条件。 “倾城不懂王爷意思，还请王爷明言。” 若是凤焱已经知道凤凝之事，倾城自不会隐瞒。可若是凤焱什么都不知道，却经由她的口说出，这是倾城无法原谅自己的存在。 又来了，真的又来了。 他们两个人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凤焱不曾给倾城提供解释的条件，倾城自也不会解释什么。 “凝儿，究竟为何离开将军府？” 虽然，凤焱曾经说过，那已是给倾城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 可是，想到她的种种作为，他偏偏狠不下心不去信任她。 他像魔障了一般，明明知道这个女子不怀好意，却总是无法停止心中的悸动。 为了这份悸动，他甘愿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的甘愿能够得到一个完整的回答吗？ “倾城……”倾城看着凤焱的眼睛，这一刻，她心如止水。 虽然，她不确定凤焱是否知道。可是，于凝儿来说，她不说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知。”当这两个字缓缓从倾城口中流出，凤焱的心以变得一片坚定。 “很好。”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一起，虽然他们离的如此之近，可却好像心越来越远了。 “王爷，范先生到了。” 外面的禀报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之间的目光交汇，倾城急忙逃离凤焱的目光，在他背后偷偷松了口气。 “进来。” 凤焱摆正姿态，就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一般。 范先生走了进来，他的面上带着笑容，似与往日一般。 “王爷。” “范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凤焱亲自将范先生搀扶起来，他脸上的冷漠少了些许，似乎对范先生格外中意。 若是没有凤凝之事，凤焱的确喜欢范先生许多。可是，因为有了凤凝之事，他的喜欢就变成了厌恶。 没有哪个人，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十来岁的老男人。 即便，这个男人功成名就，学富五车。可是，没有什么可是…… 1496 城防守卫图 “爹……” “城儿……” 倾城亦急忙将范先生搀扶到作为，近看，范先生的模样憔悴许多，盯着一对黑色眼圈，整个人都不精神了。 看来，他也并不像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 最起码在凤凝之事上，他做不到无忧无虑。 凤焱看了眼父慈女孝的父女二人，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却开口道： “人都到齐了，请公主过来。” 倾城与范先生面面相觑，他们不解凤焱所为究竟要做什么。但毫无意外，他要惩戒凤凝。 凤凝被带了上来，她的面容看起来倒也还好。因为怀孕，不过两人，她似乎也胖了许多。 想想也是，太子毕竟是她的哥哥，即便是掳走她，也不会虐待她。 “凝儿……” “城儿……” 两个姐妹终于得以见面，她们抱在一起，彼此恋恋不舍的吸取对方的温度。 “你，你怎么样？”倾城看到凤凝的第一眼，便知道她还好。倾城靠近凤凝，小声问： “是不是太子？” 这是最让她感到不解的地方，明明所有事情都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她为什么要随太子离开？ 即便其中有范先生的缘故，她大可以来找自己啊。 凤凝无助的摇摇头，倾城不知道，她的反应是给出了否定回答，还是已经无奈。 范先生的目光一直未曾落在凤凝身上，他就仿佛没有看到凤焱一般，目光里都是坦然。 倾城从来不认为，范先生是一个好的演员。可是现在，她着实佩服。 而凤凝亦没有去看范先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即便时至今日，她依旧不想借助手中的权势逼迫范先生如何。 她喜欢范先生，那是她的事。 她制造了许多意外、麻烦，那也是她的事。 如果可以，凤凝宁愿范先生没有参与其中，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心中的秘密。 “凝儿，别说皇兄不给你机会，你自己说，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凤焱少见的对凤凝管束起来，他的话语更是将凤凝紧紧逼迫。 “皇兄，我……” 凤凝想要解释，可她的解释，在她的作为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 “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差点让长野全城百姓为之丧命。你是公主，可你也有你的使命。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你弃全城百姓于不顾！” 若凤凝仅仅是离开，凤焱不会有这样大的怒火。可是，她不止离开了长野，还给长野增加了灾难。 倾城听得迷茫，凤凝是心惊胆战。 “皇兄，我……”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力解释。逼不得已，她只有求救于倾城。 “城儿……” 虽然，倾城不知道其中原由。但是无疑，能够让处于癫狂之中的凤焱平静下来的，唯有倾城。 只可惜，倾城于凤焱却不似往日一般。因为她的关系，他们之间也产生了裂痕。 倾城虽不知道其中缘由，可她明白，若凤凝无法给出合理解释，凤焱是不会放过她的。 “凝儿，你告诉我，是你主动要离开的吗？是不是，有什么人逼迫你离开？” 倾城冲凤凝使着眼色，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许多。若出卖太子能够解救凤凝，那么为何不这样做呢？ 反正，太子与凤焱之间已经撕破了脸。即便今日凤凝不说太子什么，他与凤焱之间必有一战。 “是……” 在倾城暗示之下，凤凝点着头。可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不可行。 “城儿，瞒不住了。” 她握住倾城的胳膊，满面都是悲切。瞒不住的，早在她被凤焱找回来，便什么瞒不住。 倾城却不管这些，她只想确定，凤凝是被人带走。 “是谁带你离开的？” 倾城直接询问，在倾城逼问的目光下，即便凤凝心中已无希望，她却机械般的解释说： “是，是图察。” 而图察，是太子的人。 “王爷，是太子的人。” 倾城迫切想要将这一消息告诉凤焱，同时，她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凤凝却道： “我，我为了让图察带我离开，便将长野城防守图交了出去。” 想要用太子的人，条件并不简单。 太子要的，是城防守卫图，而凤凝做到了。 “什么！”倾城感到震惊，她如何也想不到，凤凝居然做了这种事。她终于理解，凤焱为何会如此愤怒，而这愤怒的源泉又来自何处？ “那你又是怎么联系上图察的呢？” 倾城强认真内心不安，继续询问。她就不信，其中找不到太子漏洞。 “太子哥哥临走之前，交给我了一件信物。只要将信物交给‘岳明轩’的人，他便会出现。” 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太子便嗅到了事情的不妥之处。 他将信物交给凤凝，到底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呢？ 自始至终，太子在凤凝面前都是正面的影响。是凤凝走投无路后，最有力的躲避之地。可是，她却忽视了自己需要承受的压力。 “凝儿，你怎么这样傻呢？” 倾城不住叹息，凤凝的确痴傻否则，她又怎么会喜欢上范先生呢？ “是我差点铸成大错，我也没想到太子哥哥……”凤焱如今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在她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倾城猛然察觉到了还有更大的阴谋是她所不知道的。 “太子做了什么？” 可以想象，太子得到了防守图，他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呢？ 面对倾城的逼问，凤凝已经近乎崩溃。 “他带人夜袭了军营。” 若是她早知事情会如此，她如何也不会离开。即便离开，也不会动用太子力量。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什，什么……” 即便倾城心有预料，此刻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惊。太子还真够迅速，也够直接。 难怪，他身上会受这么重的伤。 想到他与外公的联合，倾城便不寒而栗。 若是里应外合，长野城失守已是必然。王老将军的心思，倾城明了。可是太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若不是皇兄早有准备，只怕如今军营已损失严重。若是西凉此刻来犯，我们将毫无阻挡之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497 瞒不住,瞒不住了 早在昨夜，凤凝便被凤焱教训过了。如今，她已经清醒，自然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将会引发怎样胡乱局面。 倾城一顿，不由问道： “就算太子偷袭军营，可他毕竟才几个人，如何能够对付得了这数十万的大军。” 太子毕竟是偷偷摸摸而来，想必，他与王老将军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在他没有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之前，王老将军也不会帮他做什么。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以为自己凭借几个武林高手，就可以对阵几十万的军队呢? “他，他在士兵们的饮用水中下了迷药。” 这件事，凤凝也是听凤焱说的。可她对此深信不疑，在明白了太子的所作所为之后，她对太子已经失去了信心。 “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倾城都已明了。 若说事情是因凤凝而来也不尽然，她不过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太子…… 只是，在凤凝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有些事，反而会暴露更多。 “凝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说过，离开将军的理由，我可以既往不咎。” 凤焱耐心等在一旁，在凤凝与倾城解释完整件事之后，他才幽幽开口。 他的目光瞥了倾城，这才回到了凤凝脸上。 “皇兄……” 凤焱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即便她竭力忍耐，双手却还是不由扶住肚子。 在那里，有一条小生命的存在，她如何能够让凤焱将其扼杀？ 凤焱只当看不见凤凝的举动，他还在表露道： “有皇兄在，自会护着你一生平安。你不需要去借助任何人的力量，也可以活得自在。” 凤凝丝毫不怀疑凤焱的话，可是，自由自在却比不上她肚子里的孩子。 “凝儿……”倾城见凤凝已经慌张，便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以示宽慰。 接触到倾城的力量，凤凝整个人都已慌乱，她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哭泣随之而来。 “城儿，瞒不住，瞒不住了……” 虽然，她也不想让凤焱知道真相，可是，凤焱明显什么都知道的。 可在倾城看来不是的。她们不说，凤焱从何得知呢？ 只要她们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凤焱便也奈何她们不得。 “是不是……因为人言可畏？” 倾城忽然开口，凤焱不解。 “因为‘王城’总不出现，让外界传闻堂堂公主独守空房，你气不过，这才离开？” 倾城从未想到，在街头所想到的这一段八卦，此刻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她如何能够让凤焱知晓，凤凝怀孕的事实？ 倾城的心中忽然涌现一股恐慌，她十分害怕凤焱那日所说的话会成真。 如果当他得知她欺骗了他，那么，他便再也不会相信她…… 倾城从不怀疑凤焱的坚定，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里全是认真。 倾城急切地看向凤凝，试图扭转她那想要言说真相的决心。真心，对她，对凤凝都不是什么好事。 凤凝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明白，自己内心的期许是何种模样。她也明白，欺骗凤焱的下场如何。 可是，想到肚中的孩子，她却是坚定了心绪。 “是。我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离开的。” 凤凝目光坚定，她已经十分确定，听从倾城的意见。 虽然，倾城比她的年纪还要小上一些，可这些年的事情，让凤凝意识到，自己与倾城的差距。 听倾城的话，没错的。 凤焱眼睁睁地看着本已打算坦白的凤焱，在倾城的怂恿下，真话变成了谎言。他不得不提醒道： “凝儿，你知道，对我说谎的下场。” “皇兄，真的是这样，我没有必要骗你。” 因有倾城的撑腰，凤凝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知道倾城在凤焱心中的地位，有这样一位护身符，她为何不用呢? 凤焱的目光瞥过倾城，虽然依旧冷漠。可倾城在接触到这目光之际，心中却“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中涌现，这一刻，她忽然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带上来。” 在凤焱的一声令下，房门再次打开，这回进来的却是一位熟人。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一身郎中打扮的男人被强拉了上来，通过他惶恐的目光，显然还不住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对于凤焱的身份，他却十分明了。 倾城的心早已震惊，因为眼前的郎中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凤凝晕倒，为她诊脉的郎中。 她给了他大一笔钱，又说了些谎话，掩盖了事实。 而今，凤焱竟是将他找来…… 倾城忽然意识到，凤焱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这郎中给凤凝诊过脉？ 可是，不等倾城想通前因后果，凤焱已经开始了审问。 “你说，你曾来过将军府为一位妇人诊脉？” “是，是……”郎中很是惶恐，他慌乱被人抓到了这里，自是想到许多不安之事。如今，凤焱询问，他自不敢隐瞒。 “脉象如何？”凤焱继续问道。 “是喜脉。” 郎中的话，让凤凝已经快要窒息。 幸好，有倾城的搀扶，她才不至于跌倒。 可是，凤焱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 “是谁的喜脉？” 他节节逼问，让郎中也发现了不妥。 郎中抬头，却忽而看到了倾城的身影。郎中想到了倾城曾经的温和，此刻更是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草民……沐大小姐，沐大小姐……” 在郎中与凤焱的双重刺激下，凤凝已经没了任何希望。 尤其，是连倾城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凤凝已经做了准备。 “皇兄，我说，我说……” 她说，还不行吗？ 凤焱一脸淡然，倾城却厉呵： “凝儿！” 不能说，不能说。 “城儿，没用的，该来的跑不掉，皇兄早就知道了。” 她推开倾城，直接站在凤焱面前，已是坦言。 “皇兄，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怀孕了。” 是她，她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 凤焱自是目光淡然，他似乎，真的早已知晓…… 可是，孩子的父亲…… 1498 不得已苟合 凤凝的目光踌躇不决，可她就算有再多的疑虑，也终究没有多看范先生一眼。 她生怕，她的目光会给范先生带来灾难。她更怕，自己所拥有的权势，会逼迫范先生就范。 那是她不愿看到的事情，更是她不想达到的目的。 正在凤凝打算隐瞒之际，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是我。” 范先生的声音响彻房内，让倾城也是一愣。 “范先生……”凤凝不可思议地看着范先生，曾经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与孩子的关系，额如今…… “范先生？” 凤焱似乎也颇为意外，他看着范先生，眼中早已冷漠一片。但是，好在，他还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未曾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未免凤焱没有听清，范先生更是又着重解释了一遍。 “回禀王爷，安宁公主腹中的孩子，是草民的骨肉。” 他没有多看凤凝一眼，却是对凤凝肚子里的孩子表示肯定。 凤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慌忙摆手，一个劲否认。 “不，不是。” 她拉住凤焱的胳膊，更是哀求不已： “皇兄，不是范先生，不是他的孩子。” 范先生能够承认，这在凤凝看来已经心满意足。 可是，范先生不能够承认。想到他将会受到的种种磨难，凤凝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 “那是谁的孩子？” 凤焱亦不曾纠结什么，他只是想要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他这一问，倒是让凤凝直接呆愣。 她只想说明，范先生不是孩子的父亲。可是……谁又是孩子的父亲呢…… “我不知道，但不是范先生的。” 凤凝不想拖任何人下水，她宁可独自承担这份压力，也不想让范先生因此有任何闪失。 范先生神色复杂地看着凤凝，他如何看不懂凤凝深埋眼底的情愫。他总以为，凤凝如今年纪尚小，对于男女情爱不过所知了了。可是如今他才明白，真正不懂这情与爱的……是他啊！ 凤凝如何看不懂范先生眼中情绪的变化，她唯恐范先生多说什么。不等范先生言说，她便抢先一步道： “范先生，你莫须因我而承受这份罪责。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孩子。” 她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不想让范先生去承认。 可是，范先生只用一句话，便让凤凝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勇气化为乌有。 “那一夜，我并未彻底失去意识。” 范先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凝，他那温和的眼眸是凤凝一直渴望的存在。 可是，不应该是现在…… “我说过，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她抛开范先生的所有，一心不想让范先生参与此事。她害怕，害怕范先生因为说出真相，而受到牵连。 别看凤凝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懂得自己在做什么。而眼前的情景会发生什么，她也早已预料。 她这副疯狂的模样，与先前想要远嫁时何其相似。 倾城看了不忍，凤焱也是皱眉。 “凝儿！”范先生呵斥一声，却是瞬间让凤凝回归了正常。 这是范先生第一次如此亲密的称呼她，让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范先生的种种举动，都是她一直求而不得。如今得到的，心中自是喜悦。可是，不该是现在…… 范先生止住凤凝的否认，而是坦言道： “王爷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否认什么，而是告诉大家一个真相。你，懂吗？” 他早该想到，若是凤焱不知道真相，何必让他来到这里。 就算要来，那也应该是王勇，不会是他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而今，这房间内只有凤焱、倾城、凤凝与他，事情还不够明了吗？ 凤焱，一定是知道了。 范先生能够理解，凤凝却依旧抱有期待。 “可是……” 她刚要解释，范先生却直接制止： “没有什么可是，我愿意对你，对孩子负责。” 他眼中那坚定的神情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给凤凝极大的安慰。 自怀孕以来，她便承受着各种压力。其中，以范先生这边最为严重。否则，她也不会做出离开将军府的举动。 而今，范先生的体贴、安慰，让她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十分期待，与范先生接下来的时间。 “嗯。”她亦坚定的点着头，因为她明白，这一刻，有一个男人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前。 犹如大树一般，为她，为孩子遮风挡雨。 “王爷，公主腹中的孩子，的确是草民的骨肉。” 范先生已是坚定，即便面对凤焱，他亦毫不胆怯。 他是谁？ 他是范宏茂，是敢独闯皇宫的范家小儿子，是浪迹天涯的范大侠，是当世大儒范先生。还是……凤凝肚中孩子的父亲。 凤焱一直不动声色，哪怕范先生将这句话说了三遍，他的神情也依旧一如既往。 “范先生，你可知道欺辱公主的下场？” 虽然，范先生承认了自己的作为。可是，范先生作为是凤焱所不能原谅的存在。 无论，范先生是否承认，凤焱亦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 “皇兄，不是他，不是他欺辱我。是我，是我对他下了春药，范先生不得已才与我苟合……” 当凤凝听闻凤焱要惩戒范先生，她便再也无法容忍。她拼命想要为范先生开脱，更不惜放弃一切…… “凝儿！”凤焱呵斥一声，让凤凝总算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凤凝，似乎第一次认识凤凝一般。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堂堂大家闺秀，是皇室的公主，‘苟合’这二字岂是你能从口中说出的。” 凤焱真的好像不认识凤凝了，在他眼中，凤凝虽然有些叛逆，有些嚣张。可是，她的内心是那样纯洁、善良，让他不忍将这个世界的阴暗展现在她面前。 可是现在，凤凝却做出对范先生下药这种事，还有……“苟合”，凤焱到现在都无法认同这个字眼。 “皇兄，我……”凤凝也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她想要解释，凤焱却已不想再听。 “尚敏。” “属下在。” 尚敏一直守在门外，听候凤焱调遣。 “将公主带下去。” 1499 做爹的品格 凤焱有许多话要与范先生的聊，原本以为，凤凝在场能够对峙。可他现在才意识到，凤凝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原本正常的她，会因为范先生的种种而变得不再正常。 “皇兄，我不走，我不走……” 凤凝听到凤焱不让她待在这里，更是百般不愿。 凤焱心意已决，便是谁也无法更改的。 “城儿，帮我照顾凝儿。” 他难得对倾城露出温情，这让倾城心中一动。 “我会的。” 她冲凤焱点点头，她也明白，此刻不是留在这里最好的契机。 凤凝情绪不稳，再留下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临走前，倾城深深看了范先生一眼。此刻的范先生神情倒也还好，他冲倾城点点头，以目光示意，倾城替他照顾好凤凝。 他这个做爹的，全然没有做爹的样子。到最后，还需要女儿来收拾烂摊子。 在场的几个人，属他最为年长。可是，他却是其中最不懂事的那个人。 倾城拉着倾城走了出去，在倾城的拉扯中，凤凝总算安定了许多。 “城儿，你说皇兄他会将范先生如何，会不会……” 回到屋内，凤凝如何也坐不住，她心中想着范先生将会承受的各种苦楚，心中更是低沉到了低谷。 若不是她，范先生不会如此。 其实想想，范先生有什么错呢？ 错在不该让她爱上，还是不该喝了那杯掺有春药的茶水？ 似乎一切，都是凤凝的错。 倾城拉住凤凝，迫使她安定下来。 “不会的，我已经让人通知了舅舅，舅舅已经赶了过去。有舅舅在，即便王爷要对范先生如何，也是无法动作的。” 幸好，这里还有王勇。 因为真木尔与善雅的到来，王勇亦留在府中。 听到此言，凤凝的心情也能够轻松许多。可是，对于范先生的作为，她却实在难以理解。 “你说范先生为何这么傻呢？他只要不承认，即便皇兄也没有证据的。” 这件事，只要他们抵死不说，范先生便不会受到牵连。 明明，范先生以往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如此绝情，如今却站了出来…… 倾城神色复杂地瞥了凤凝一眼，却是道： “或许……他是想给你一个交代吧。” “交代？”凤凝一愣，忽而又苦笑一声。 “为了孩子给我的交代……呵，多么讽刺。” 如果她需要这样一个交代，她早就可以得到。范先生不是无情之人，只要她拿出孩子威胁，还怕他不就范？ 正因她不想让自己如此卑微，才没有选择这条路。可如今看来，即便她如何不想，却也不得不这样做…… 倾城瞥了眼凤凝，有些事，她已埋藏心底。本以为，此事再无重见天日的时刻。可如今，这件事出现了转机。也让倾城意识到，或许凤凝听过这些话，会更加从容些。 “其实……”倾城触碰到凤凝的眼中，看着她眼中深沉的忧伤，直接坦言： “其实，范先生并非对你无意。” 于是，她便将那一日，范先生心中对凤凝真实的想法了说来。 倾城以为，凤凝初来长野之际，范先生会表达自己的心意。 在“倾楼”的雅间之内，却事与愿违。 而今，凤凝听到这些话，却颇为震惊。她一直以为，范先生会待她如此，便是对她没有半点情爱之意。可现在看来…… “是皇兄……是皇兄不许范先生言说……” 倾城的话，虽然未曾提及凤焱什么。可是，能够左右这件事的人，想要左右这件事的人，唯有凤焱。 倾城不得不解释道： “此事，我也不甚明了。但若说范先生对你无意，我便是第一个不信。” 她无意于去中伤凤焱什么，她只是想要让凤凝知道，范先生的心意。 凤凝想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住点头。 “是啊，范先生怎会对我无意，他若是真对我无意，又何必在乎我肚中的孩子如何？” 她想到了许多事，那些不解之处，似乎也有了合理解释。 “范先生可是让你打掉孩子？”倾城对此却颇为不解，范先生如此作为，凤凝怎还会原谅？ 原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是说了，不过，他却是为我着想的。” 范先生不想要孩子，只是点名他如今的处境。只是，凤凝心中一直想要孩子，才做出了那样疯狂的举动。 可是，现在，她有更为重要的人要保护。 “若是孩子的问题，影响了他的存在，那么我肯定不会选择要孩子的。” 若是凤焱要对范先生如何，她也不想活了。 倾城忙道： “如今，只怕这孩子会是范先生的救命稻草。” 有了孩子，范先生便是孩子的父亲。 即便，凤焱对范先生必有不满。可是，为了凤凝，为了孩子，他也不能伤害范先生。 忽然，外面出现一阵吵杂。倾城与凤凝面面相觑，在这将军府，有谁敢这般大呼小叫？ “公主、沐大小姐，善雅公主想要进来。”未等倾城询问，宁八斤已经从外面赶来，将事情告知。 原来，善雅听闻凤凝回来了，便想要探望。 可是，这里是凤焱下令不许外人进来的院子，便是她是公主也无济于事。 可他们到底小瞧了这位番邦公主，为了能够见到凤凝，她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翻墙进入。 幸亏有宁八斤在，才让她的计谋没有得逞。如此，才有了吵闹这一幕。 “善雅公主？” 凤凝心有不解，她怎不知道这里还有公主？ “是西域的公主，昨日刚来到府中。”倾城给出解释，又对宁八斤吩咐道： “公主身体不适，别让她进来。” 凤焱如今的状态，着实不易见客。而在善雅来此的目的未明之前，还是少与他们接触为好。反正，这里已有凤焱的命令，不用白不用。 “是。” 宁八斤退了下去，外面的吵杂声渐渐平息了下来。看起来，那位刁蛮公主已经被送了出去。 “府中来了外人？” 凤凝对此不解，这里是将军府，怎能让外人来此？ “西域的真木尔王子与善雅公主，他们是来与凤昭合作的。” 具体是什么合作，倾城便不得而知了。 1500 靠自己 “哦。”凤凝点点头，她对这些事并没有多少兴趣。 “公主、沐大小姐，善雅公主已经离开了。”果然，处理好外面的事情，宁八斤便前来回禀。 自这次凤凝回来之后，宁八斤便长伴左右。倾城也看得出来，凤焱是想让宁八斤来监视凤凝的一举一动。 这本无可厚非，不过，却苦了美景。 不知道美景整日见到宁八斤，心中又作何感想？ “前厅情况如何？”倾城问道。 她们已经离开许久，前厅也该有了情况。 凤焱究竟要对范先生做什么，也是倾城所担忧的。 凤凝的目光立即袭来，这是她最为担忧的人，自然迫不及待。 宁八斤摇摇头，虽然他很想做出解释，可却无能为力。 “王将军已经过去，他们关着门，谁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 凤焱谈话，便是不允许任何人在场。如今，他们只有等待。 “不过，有王将军在，事情亦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宁八斤也算个明白人，虽然不了解真相，可也看得出倾城与凤凝眼中的担忧。 显然，屋子里的事情并不太平。 宁八斤走后，倾城忍不住追问： “凝儿，你怎么这样傻，非要让太子参与此事。” 她想到了房中的太子，美景如今还留在屋子里照料，也不知道太子情况如何。她如今可是摆了一个炸药在房间，唯恐什么时候就炸了。 凤凝一顿，不由解释： “我没让太子哥哥参与，不过是去铺子里送了个信。怎么，太子哥哥在长野吗？” 她虽然不算聪明，可倾城的话还是让她意识到了问题。 若非太子在此，倾城不会这样询问。 “嗯。”倾城也没打算隐瞒她。 凤凝一向被凤焱保护的很好，不知道深宫里的阴谋诡计，也不知道事实险恶。 就如同前世的她一般，活在一个被营造的美好世界当中。 可是，事情不能这样。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对什么都不曾防备，那么谁给她们活下去的力量呢？ 一旦依靠倒塌，便再也无法存活。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什么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要保持初心。 “什么！”凤凝大惊。 她的表现，让倾城的猜测成真。凤凝果真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没有说太子不止在这里，昨夜差点死在凤焱手中。 “他要做什么，一边让我偷了城防图，一边却又留在城里。夜袭军营，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凤凝有些不懂太子其意，明明他也是凤昭人，为何要这样做。明明他是太子，为何要这样做？ 这样的解释起来太过复杂，倾城便只摇摇头，问道： “你可知，太子的人被关在何处？” 她想，太子若是伤好之后，应该会去解救这些人吧。 “应该是在军营，毕竟他们是去偷袭，皇兄还要审问他们。” 凤凝根本无从防备，直接便道出真相。 她的话，让倾城豁然开朗。 “你怎知太子在长野？”不过，凤凝也有了疑问。 倾城便是一个大家小姐，充其量还是个商人。可是，太子留在长野这件事，太过隐秘。若不是身边的亲信，又怎会知道？ 自历经了此事之后，凤凝的心也一下子深邃许多。 倾城不怕她深邃，就怕她什么都不知道。 “王爷早有猜测，而且，王爷还查到太子与另一起事件有关。若不是你寻太子帮忙，王爷恐怕还不会这么快对太子出手。” 倾城看得出来，凤焱在密谋什么。虽然，她并不认为凤焱有霸占太子之位的决心。 可是，太子若是真与王老将军有了什么交易。为了“海鲨宫”，凤焱也是不能绕过他的。 “昨夜，领头的是图察，太子并未出现。”凤凝不住解释，在她眼中，似乎太子不曾出现，便是不曾留下。 “无论他是否出现，他留在长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倾城不得不将长野情况告知凤凝，如今的凤焱虽然心思有了深度。可是，有些事情毕竟知道的太少，以至于什么偶读不明了。 听了倾城的解释，凤凝这才通晓一切。 原来，太子从来不曾回京。原来，她也是太子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原来，是她做了错是。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都已经是太子了，为何要害我，要害长野城的百姓……” 凤凝的问题，倾城无从回答。她只能告诉凤凝，每个人都不简单。 凤凝懵懂地点点头，倾城知道，经过这件事之后，凤凝必会成长。 “公主，沐大小姐。”尚敏带着凤焱的命令而来，倾城一见，便急忙迎了上去。 “尚敏情况怎么样？” “王爷请您过去。” 尚敏不曾解释什么，却传来了凤焱的吩咐。 “那我呢？” 凤凝忍不住询问，就连倾城都可以去，她呢？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王爷让您在此稍后。”尚敏是与凤焱一样的性子，一样的冷漠。 即便是面对尚敏，凤凝亦感到犹如凤焱亲临之压迫。 “我……”可是这次，她想要尝试反抗。 毕竟，如今情况不明的是范先生。 倾城看出了她的担忧，挤满拉住她的手道： “凝儿，有我在，别担心。” 如今情况不过刚刚好转，凤凝可不能出现在那里，再做出什么错事。 凤凝对倾城一向是信任的，有了她的开口，心中也能稍微畅快。 “你一定要救下范先生。”她略微不安地看着倾城，心中更多的则是对范先生的担忧。 “自然，他是我的父亲。” 即便凤凝不说，倾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范先生如何。 当倾城去了前厅，房间内只有凤焱一人，却不见范先生与王勇踪迹。 “舅舅与范先生呢？” 倾城本以为，凤焱会叫她来，便是询问情况的。可如今没有旁人，让她的心稍稍慌乱。 但是好在，被倾城及时平定住了。 “他们走了。” 凤焱盯着倾城，倒是坦言。 “爹，他……” 倾城不住询问范先生如何，凤焱看起来如此安定，让倾城更加担忧。 不过，不等她多问，凤焱直接回道： “你需要装扮回王城，与凝儿解除婚约，范先生自会迎娶凝儿过门。” 范先生迎娶凤凝…… 1501 控制本宫 这正是倾城求之不得的事情。 “好，我这就让人准备。” 倾城已是心中雀跃，没想到凤焱这样简单便接受了这件事。早知道如此，他们当初又隐瞒个什么劲儿？ 倾城没有发现，凤焱的目光已经越发晦暗，他那深邃的眼眸紧盯这她，似乎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城儿……” 他忽然开口，止住了倾城雀跃神色。 “我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 凤焱的眼中，猛然迸发出一抹厉色。那恍若渗入骨髓般的冰冷，让倾城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王，王爷……” 她看向凤焱，神情已经慌张。 聪慧如她，她自然明白凤焱在说些什么。 她终究是骗了凤焱…… 凤焱的神情从晦暗到冰冷到憎恶……最后化为万般复杂，让倾城已是百般艰难。她看着凤焱，心中想说的话有许多，可终究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爷……” 她只是看着凤焱，心中百转千回，口中无法说出一言。 凤焱仿佛亦是如此，他看着倾城，不曾言语一句，可神色中的冰冷却如此刻骨。 他说的每一个字，倾城都历历在目，她不想因此让他们之间产生间隙。 可是，凤焱是多么高傲的人啊，他怎么会容许有人欺骗了他，却无半点惩戒？ “你走吧。”凤焱转过身去，背对倾城。 此刻，他纵有千言万语，却也只化为这三个字。 你走吧…… 走去哪里？ 倾城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非常委屈。 她自认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凤焱的态度却令她如此难受。她想要改变，却无计可施。 眼下，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解释时机。事情刚刚败落，凤焱心中肯定不会畅快，他需要时间疏离。 想通这点的倾城随即离去，两个人待在一起越久，越是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当房门关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焱猛地回头，倾城却早已不见踪影。 他的眸光黯然了一片，心中更是如滚滚江水一般已是业障丛生…… 倾城恍惚间回到房中，太子已经安然了许多。 “小姐。”美景见只有倾城回来，也是松了口气。 如今，太子便躲在这里，若是被别人看到，还指不定会联想什么。 倾城挥挥手，让美景退了下去。转过身，却是紧盯太子。 她本以为，太子来此乃是偶尔，如今看来，太子来此的目的太过强烈。 太子觉察到倾城的紧盯，姿态倒是没有什么改变，他看向倾城，目光一片坦然。 “殿下，凝儿回来了。” 倾城直接将情况告知太子，她还有许多话要听从太子的解释，自然不会错过。 “是吗？” 太子的反应很但是淡然，显然，他并不是刚刚得知此事。 想来也是，凤凝尚且可以得知太子手下情况，那必然是太子背后安排的结果。她许是不知道太子情况如何，但太子定然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即便如此，倾城依旧做出质问： “是殿下的人将凝儿带走的。” 太子以为他不说，她便不知道吗？ 在倾城的质问声中，太子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动。他瞥了倾城一眼，语气也是不快。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倾城虽然救了他，可不代表她可以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倾城没有回答太子的话，却是继续追问： “殿下为何要偷袭长野城？” 即便倾城知道太子的许多过往，她也想不通这点。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王老将军，但这需要太子亲口承认。 倾城的话，让太子一愣。他想过倾城许知道了什么，可是显然倾城知道的比他想的还要多…… “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倾城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让太子更为疑惑。 他的目光里涌现出许多复杂神色，那是倾城看不懂的模样。但是，太子慌乱了。 在太子心中，倾城纵然有许多女子没有的本事，却也只是个女子 可是，如今倾城的表现却似乎在告诉他。她所拥有的本事，远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上许多。 太子毕竟是太子，即便倾城的话让他有些许慌乱，却也很快镇定了下来。 “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目光淡然瞥了倾城，正当倾城想要听他解释之际，太子却道： “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也无须再在你这待下去。” 他不想解释任何事，也不会留在这里。 倾城担心他的出现会影响她的名声，那么她完全不必担心。 “殿下如今想要离开，怕是不易。” 倾城自然希望太子离开，可眼下却没有这样合适的时机。 “王爷已经在将军府周围设下重病，哪怕一只苍蝇想要飞进来，也要验明正身。” 不过，凤焱之意不在于太子，而是怕凤凝再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此事也算歪打正着，让太子无法离开。 倾城可不想，太子出去之后，却被凤焱发现。她与凤焱之间已经有了间隙，倾城可不想因此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 太子高傲地斜睨倾城一眼，那贵气十足的姿态，让倾城不禁皱眉。 “这不劳沐大小姐操心，本宫自有本宫的退路。” 太子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里对倾城的姿态更是充满鄙夷。 倾城毫不怀疑太子之言，太子敢留在长野，必定是留有后路的。他在重伤之下，依旧能够躲过凤焱的层层抓捕，可见其已经做好了布置。 但是，倾城却有办法留下太子。 “殿下的手下已被王爷捉住，此刻出去不知殿下何以救出他们？” 太子对身边的人一向很好，从他身边从未有一人离开，便可以看得出来。 如今，正是危难，太子又怎会放弃拯救他们呢？ 果然，太子停下了脚步，目光紧盯倾城。 “你有办法？” 倾城不曾言语，可紧盯太子的姿态却已表现明白。 是，她有办法。 “不要以为，你救了本宫，便因此可以控制本宫。” 太子的话带着浓浓厉色，他之于倾城丝毫没有感激之意。过河拆桥，太子将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1502 因为一个人 若不是怀中的玉佩，提醒着倾城，太子并未忘恩负义之人，倾城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她有了思量。 “臣女未曾想要控制殿下，只是想与殿下同乘一条船。” 倾城未曾隐瞒，她将自己的心思表达清晰。 在太子与凤焱之间，倾城自当选择凤焱。可是，先前凤焱的话让倾城意识到：即便是凤焱，亦不是她的依靠。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她想到了自己重生归来的打算。 曾几何时，保护身边的人，才是她的目的。 自当遇到了凤焱之后，她的那些雄韬伟略全部没了用武之地。她心中想的，还是安顿好家人，更多的则是与凤焱今后的生活。 倾城惊讶的发现，她的心中已经出现这巨大的转变。可是，来自于不知不觉的转变，让她竟然完全不曾察觉。 幸好，幸好…… “你……不是有凤焱？” 太子迟疑地看着倾城，他自然挺懂了倾城在说什么。可是，在太子看来，倾城完全不必要如此。因为…… 即便太子不肯承认，可凤焱的力量的确比他要大上一些。 他有的，不过是圣上施舍的狼狈。 可是，凤焱有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功劳。他所拥有的每一份荣耀，都是他从战场上夺回来的。 若太子真的无法继承皇位，比起凤显，他更希望是凤焱继承皇位。 不过，一切取决于他真的无法继位。 倾城看着太子的眼睛，前世，太子虽然早逝，他的野心未曾显露。可是，从皇后疯癫的种种话语中，她亦不难看出太子的决心。 若非前世意外包庇，凤显又怎么会那般轻易夺取皇位呢？ 今生，既然倾城给了太子这样的改变，那就让她改变到底吧。 “王爷自有王爷的考量，臣女自有臣女的打算。” 她紧盯着太子，一字一顿将真心道出。 她的确有想过与凤焱一起的决心，可是，当遇到问题，当凤焱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 倾城忽然意识到，有些依靠并不是永远。若非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全靠一个人，那么势必在遇到危险之际也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她必须自己也能保护自己。 一个人背后有人支撑，这种感觉很好。 可一个人若只是背后有人支撑，自己一事无成，终究还是死路一条。 太子的目光迸发光彩，他看着倾城的目光，两个目光交汇，一切似在不严中。 在倾城眼中，太子发现了那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神色。那种带着野心的贪婪，让太子似曾相识。 “果然，哈，果然……” 果然，他们是一类人。 在见到倾城的第一眼起，太子心中便有这份思量。只是那时，倾城不曾言语，他亦不曾追问。 如今，一切明了，为了这份贪婪，他也不会错过倾城。 “沐倾城，所有人都小看了你。” 太子不得不感慨，在沐府之中，倾城不过是一个大小姐。而在内京城里，她也不是最展露头角的那个。 可是，她却引得皇子争抢，圣上为难。如今，更是将他逼迫，没有后退道理。 “殿下谬赞，臣女也不过是为了今后能有个退路罢了。” 倾城眉眼弯转，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该如何对待太子。 倾城的话，也是太子想要听到的。 一个人，有了利益方才可以活得长久。而合作，最重利益。 若倾城没有这份觉悟，他反倒要思量思量…… “看来，八弟也没有让你多么信赖。” 倾城虽然未曾言明什么，可从她的表述中，太子亦不难听出弦外之音。 一个女子，若非背后没依靠，她何至于如此？ 面对太子的道理，倾城并没有反驳什么。总归，她与凤焱之间的事，也没必要让太子参与。 “唯有利益方可产生纠葛，殿下以为如何？” 太子既然重视利益，那么她便与他讲这个道理。同类人之间总是可以得到很好的交流，而倾城是一个谈话高手。 在目光交汇之间，两个人的心亦达到了高度统一。他们看着彼此，倾城亦丝毫不动声色。她在等待太子一个回答，一个让她可以从容不迫的回答。 太子一直在打量倾城，他也在做着思量。 “好，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太子忽而开口，倾城嘴角的笑意慢慢增大。 “殿下定能制约储位，登基为皇。” 她双手保全，一副侠义之姿。她是真心为太子祝愿，亦有这个信心能够让太子如愿以偿。也是她……如愿以偿。 在明确了倾城的身份之后，太子的情绪也出现了小小转变。 刚开始，倾城是一个救了他命的恩人。而今，他们却成了一路人。太子瞥了倾城一眼，倾城见他似有话要说，也便没有开口。 只听太子喃喃道： “我留在长野，其实，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 倾城心中瞬间想到了王老将军的姿态，若是凤焱猜测都是事实，那么太子所因之人便是王老将军。 “当年长野之战，王家血洗满门，只留下了一个王勇。可是，还有一个人于血战中幸免于难，如今依旧存活。他加入了天下第一组织‘海鲨宫’。若是有了他的支持，必定能够助我守住储位。” 太子怕倾城不甚理解，甚至还解释了一番。他的话，无意表明了倾城的想法。 太子所等之人，便是王老将军。 “太子所提可是臣女的外公？”倾城看着太子，亦不曾隐瞒什么。 “你，你……” 不怪太子吃惊，实在这件事倾城怎么会知道？ 倾城看出了太子的疑惑，她淡淡解释说： “太子不必多心，臣女也不过偶然得知。” 她的确是偶然得知，不过是王老将军的安排罢了。 没等倾城再多解释什么，太子心中已有思量。 “是了，他是王家人，如今你与王勇均来到此地，他必定会与你们相认。看来，我们的合作没有错。” 王老将军留在这里，如今王家人的到来让他又怎会安然，太子早该想到这点。 而且，凭借倾城的聪慧，她又怎么会不调查当年之事。 1503 一个法子 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他与王老将军合作，今天又与倾城合作。他的选择，从来都是一致的。 不过，太子心情不错，倾城却要泼他冷水。 “‘海鲨宫’的确有强大的力量，可是外公可有告诉殿下，他如今与‘海鲨宫’的关系很是微妙？” 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倾城自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往火坑里跳。 王老将军会如何帮助太子尚且不论，而太子却因为此事受多少伤害呢？ 首先，凤焱那里，太子便已暴露。若是长此以往，太子未曾从王老将军那里得到什么，便会先把自己填进去。 “微妙？”太子一顿，即便他什么都不知道，听了倾城的话，还是心有迟疑。 倾城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尤其是他们的利益合作，让太子对倾城的话更是有了几分深思。 倾城不再隐瞒，坦言道： “他已离开了‘海鲨宫’。” 太子想要借助王老将军在“海鲨宫”的影响力改变一切，可是，王老将军在“海鲨宫”如今却也没有什么地位。 更有甚至，凤焱才是“海鲨宫”最大的势力。 但这点，倾城自不会说出。 虽然，她想有着依靠自己的力量。但对于凤焱，她终究是喜欢的，她也不想暴露凤焱什么。 “‘海鲨宫’如今内乱，若是身在其中，必会惹上祸端。” 倾城索性，将“海鲨宫”内乱之事告知太子。王老将军希望得到太子的依靠，自然不会提及此事。可此事，却对太子非常重要。 “内乱！”果然，太子已是震惊。 他如何也想不到，“海鲨宫”居然会内乱…… 如此强大的组织，甚至，连皇家都不得不忌惮的组织……居然内乱。 一个强大的组织，固然会让人闻风丧胆。可一旦内乱，却便没了威慑力。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多的力量，也不过是顷刻瓦解。 “难道，连上天都不给我机会？” 太子很是失落，他悲观地看着虚无的角落，眼中的神色已是黯然。 比起凤显背后的严家力量，太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力量支持。 而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更为强大的力量，却被告知力量内部出现了争斗。这让太子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得上天眷顾。 许多事，明明他以为自己触手可及，却到头来却发现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 简直可悲。 倾城何尝不知道太子因何如此，他有太多的艰难，他也有太多的期望。 原本，太子以为王老将军是他的救命稻草。可如今才得知，这“救命稻草”不过海中浮萍，这让太子如何能够接受？ 但是，好在倾城有办法。 “若是臣女有法子帮助殿下，殿下可愿一试？” 天下之大，也不是“海鲨宫”一家独大。更何况，在凤昭国内，却有许多能力比“海鲨宫”要有力量的多。 “你有法子？”太子一下子来了精神，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储位之上。 他知道，他不够聪明，不够阴狠。可是，他还是想要继承皇位。 他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他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不可以失去一切。 倾城自然有办法，不过一切主意还得太子拿主意。 “苏家，太子以为如何？” 倾城看着太子，目光询问。 如今，苏家也是多事之秋。苏娇之事，让人担心。 苏武还带着苏娇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苏尚虽然忠心圣上，可是，在这夺储之争上，他势必要站在一方。 利益，或许还无法让他做出选择。可是，孩子呢？ 苏尚虽然对苏武很是严厉，可作为苏家独苗，苏武的地位却是不容动摇的。而且，在朝阳城时，倾城也看得出来，苏尚对苏武也是疼爱。只是，很多时候苏尚不知道如何表达爱意。 在孩子的冲击下，苏尚会选择太子的。 “苏家？苏尚……” 太子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若是此事真的成真，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 苏尚深得圣上信赖，作为朝中新贵，不知道得多少人追捧。即便是他，是凤显，亦对苏尚尊重有加。 因为他们明白，得苏尚者，得天下。 若是苏尚能够在圣上面前，提他们美颜几句，那么他们何愁无法登基呢？ 但是，苏尚的性子一向清明。即便是面对王公贵族，亦不卑不亢。不止是太子，即便是凤显也去相请了多次，可苏尚却并不理会。 由此可见，他有多么坚定。 也正因这点，苏尚在圣上眼中才那般宠幸。 可如今，倾城居然会提及苏家…… 太子不禁多看了倾城几眼，这个女人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错，就是苏家，有苏尚，苏大人的苏家。” 倾城见太子目光迟疑，更是着重解释了一番。 别人去说，苏尚不会理会。可是，她有足够的信心，让苏尚帮助太子。 倾城的肯定，让太子更是期待万千。若是真有苏尚帮忙，他何愁无法稳定朝中地位？ 苏尚可不止一个人，他的背后有着许多与他一同保持中立的大臣。而这些人，正是太子与凤显争夺的对象。 “如果你能够让苏家选择帮助我，今后你有任何问题，若我能够帮助，必定义不容辞。” 太子终于也认真了起来，他的话无疑是倾城最希望看到的。 趁此机会，倾城也道： “殿下可知免死金牌？” 她既然与太子合作，自然是要有利益的。 免死金牌，是她最想得到的东西。 “你要叛国？”太子皱眉，此物可不是寻常东西。整个凤昭国，到如今也不过发出去三块而已。而拥有免死金牌的三个人，无意是为凤昭国立下汗马功劳之人。 倾城想要免死金牌，难不成，是要叛国？ “不，有备无患。” 倾城自然不会多说，有备无患已经足矣。 每每她午夜梦回，梦到舅舅因叛国罪被处斩，便是心惊胆跳。她很害怕，有一天梦会成为现实。 可若是有了免死金牌，会让她的心里好受许多。 太子看着倾城，目光里涌现一抹复杂神色，忽而又变得平常。 “若我果真登基，便许你免死金牌又如何？” 1504 王爷的报复 太子拿出气势，那浑然天成的感觉恍若圣上亲临。从太子身上，倾城看到了希望。 “臣女，先在这里谢过殿下。” 她毫不怀疑太子的许诺，太子能够让他身边之人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已是关键。 两个人初步达成合作协议，倾城要帮太子救出他的手下。 可是，想要救出太子的手下，何其艰难。 好在，她还有人可以帮忙。 “阿大，将这封信亲自交到苏武手上。”倾城将写好的信函交给阿大，牢牢叮嘱。 太子有意帮助苏家，苏武在这个时候总得做点什么。 阿大得令，即刻去了西关。 在长野城，王勇总是让倾城最为信赖的。 倾城去了王勇房中，范先生亦在这里。 “茂生啊茂生，你说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房内，王勇还在叹息不已。 范先生不仅欺辱了公主，更是珠胎暗结。如今，还被人发现，他哪里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更何况，这得罪之人不是旁人，是凤焱。 是战王！ 范先生皱着眉，任由王勇的说教。他也明白自己的作为，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可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身陷囹圄。 “如今，仙儿也知道此事，你让我……”范先生那不言语的姿态，让王勇说再多都变得虚无。 他看着范先生，心中纵然很是不满，却也明白。如今这件事，怕是范先生心中也定然难受。 凤仙一向与凤凝的感情很好，王勇看得出来，让凤仙得知凤凝怀了范先生的孩子时候，她眼中面对他的那抹疑惑。 早在最初，他调查出王参将并未给凤凝诊脉之际，凤仙便参与其中。 只不过，他当时告诉凤仙，绝无此事罢了。 而今，事实摆在眼前，让王勇亦无计可施。 凤仙去照料了凤凝，而他却守在这里。 “舅舅……” 倾城敲门走了进来，她瞥了眼范先生，终究是喊了一句。 “爹。” 依照范先生对待凤凝的感情，倾城本不想理会他。可是，想到范先生对她的作为，倾城也不得不理会。 范先生人确实不错，只是，在对待凤凝之事上，他却尤为冰冷。 “城儿。” 范先生亦冲着倾城点点头，对待倾城，他是真将倾城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城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公主那里……” 王勇首先想到的便是凤凝哪里出了什么事，否则，倾城为什么会来这里。 范先生的目光也涌起了忧心，即便他嘴上说凤凝如何与他无关。可是，每每听闻凤凝如何，他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却让人不得不思量。 关心则乱，倾城忙道： “凝儿并无大碍，舅妈在那里照料。” 凤凝如今情况倒也还好，自听说了范先生无事，她便也安然。 在凤凝心中，只要范先生安然，她才安然。 听闻此言，范先生的目光也黯然了下去。倾城刚好将这一幕看到，却是不敢再思量什么。 依照范先生所言，他对凤凝没有情爱之意。那么，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关心，是因为朋友间的礼节吗？ 倾城已不敢思量什么。 “哦，那就好。”王勇点点头，心也随之安然了许多。 王勇与范先生都低着头，似在思量什么，也似乎在叹息什么。 他们两个人都不曾开口，倾城只有开口道： “舅舅，王爷说……要让爹迎娶凝儿。” 这是大事，总得商量一二。 “什么！” 谁知道，倾城的话，引得二人大惊。尤其是范先生，惊讶的嘴巴张大，连下巴都要掉出来了。 “你们不知道？” 倾城也看出了问题，因为凤焱与她说的，是与范先生和舅舅说的话。可是，他们如今的表现，却很是奇怪。 王勇也意识到，事情哪里似乎出现了问题，他回道： “此事，王爷并未与我们言说。” 所以，他们才会对倾城说出的事情这样惊讶。 “那他是怎么对你们说的？”倾城感到不解，按理说凤焱没必要对她说谎，可眼前之事有做何解释？ 王勇看着倾城，心中思量此事是否该与倾城言说。 想到倾城经历了这些事，都是超出她年纪的成熟，王勇也便直言不讳： “打掉孩子，茂生终身不得回凤昭。” 这才是凤焱想要他们做的事情，一切都因范先生而其，也因为范先生而结束。 “什么！”这回换倾城震惊，这前后两种矛盾的说法，到底哪个才是凤焱真正的主意？ “他真是如此对你言说的？”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信息，范先生也有了兴致。他紧紧盯着倾城，似乎要透过倾城看到凤焱。 倾城点点头。 “的确如此。” 这件事，在她看来也着实奇怪。凤焱完全没有与她说谎的必要，可如今…… “我去找王爷问问清楚……” 倾城打定主意，要去与凤焱问个明白。 此事事关重大，两种不同的局面，影响也是不同的。 可是，倾城刚要转身，范先生却叫住了她。 “城儿。”原本还表现颓废的范先生，此刻已是神情凛然。 他浑身的气势冒出，竟有一种超越本身的强大。 “爹。”倾城终于明白，为何范先生会是当世大儒，为何他会得如此多人敬重。为何，圣上会说，得茂生一人，则内阁无忧。 范先生所表现出来的气势，让人无可拒绝。尤其是他那散发冰冷的目光，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审视。 “此事，王爷可事先询问于你，而你可有对王爷隐瞒？” 范先生将事情分析出来，他每一句话都是猜测，也都是事实。 “是……”倾城无从隐瞒，她也奇怪凤焱为何会先后说了两种不同的话语呢？ “茂生，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比王勇更了解范先生，当他看到范先生如此姿态，便明了范先生怕是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范先生并非浪得虚名，他的能力，远比圣上知道的还要强大。 面对眼前的两个满眼期待的人，范先生不得不说出那残忍的回答。 “王爷的报复。” 凤焱为何会说出前后两种不同的回答，便是因为他的报复。 “报复？” 1505 何为灵珊 倾城不解，范先生不得她过多询问，已是交代情况。 “战王八岁便上战场，十四岁便可建功立业。这份魄力，是哪位皇子也无法企及的。” 别说皇子，纵观天下，也是无人能及。 正因为他明白险恶道理，才能够存活至今。而他所意识到的一些问题，也比别人严重许多。 “没有人能够骗他，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他。” 这些年，虽然凤焱在朝中的地位不高，可却也没有哪个人去对他如何。 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 在一个掌握兵权的皇子面前，谁敢说些什么？ 尤其是圣上对于他的那种暧昧态度，让人看不清道不明。若不是圣上一直宠爱凤显，怕是众人会猜测，圣上是否宠爱的是凤焱？ 一切，都比圣上隐瞒很好，谁也不知道事情真相。 而对于凤焱来说，这样也是他的伪装。 “可是，城儿……” 范先生看向倾城，目光里挂着一份无奈。 “你却是这么多年，唯一有资格伤害他的人。” 哪怕是范先生，也看得出来凤焱对倾城的种种依恋。那种超出凤焱本身许多的照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范先生看得出来，凤焱将倾城看做了自己人，也将倾城看做了从今以后要保护之人。 可是，倾城却没有珍惜这份独特。 “他给了你权利，如今要收回去了。” 这便是凤焱对倾城的态度，他给了倾城，不曾给过别人的东西。如今，却是要收回。 “王爷要伤害城儿？” 王勇即可意识到事有不妥，若是凤焱想要伤害倾城，他第一个不会原谅。 然而，范先生却否决了他的话。 “不，他只是给了城儿与寻常人一样的态度。” 不曾好一分，也不曾坏一分。 范先生的话，让倾城无端已是冰凉刺骨。她看着范先生，嘴里想发出声音，却什么也发不出来。 她自知道，范先生所言均是事实。 凤焱说过，若是她骗了他，他便再也不会相信她。 她以为，自己有特权。她以为，他还会如原先那般原谅她。她以为，他们还是他们，什么都没有改变。 原来，这却是凤焱的底线。 “可王爷为什么要编造谎言欺骗城儿？” 王勇还是想不通这点，若是凤焱只为改变对倾城的态度。那么，他前后两种不同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范先生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凤焱因为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没有欺骗城儿，他是想让我心理增加负担。” 范先生的话，扑朔迷离，让事情变得更加莫名。索性，王勇直接问出： “茂生，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先生解释了这么多，除了让事情越来越迷茫外，没有半点实际解释。 王勇自是暴躁，范先生却淡定如初。 他看着虚无的空气，目光怔怔。 “就如城儿所说，他想让我迎娶公主。不过，却是借由城儿的口说了出来。” 一切就如表面一般，不过却是换了个去说而已。 这句话，王勇听明白了。而在他看来，这也是最好的安排。 “这是好事啊。” 范先生负了责任，凤凝也得偿所愿。最重要的事，一切终于重新回到了最初。 “可我不能迎娶公主。” 范先生目光坚定，说出的话语更是不容置疑。 他的话，让倾城与王勇都是一顿。 “为什么？” 倾城好歹还有个准备，但对于王勇来说，这却是第一次。 他不明白，男未婚女未嫁，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爱的结晶。尤其，凤焱还是公主，范先生有什么看不上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看不上，为了孩子也可以容忍。 范先生神色复杂地看着凤焱，似有话要讲。 王勇也是想听听看，他究竟有何话要说。范先生的神色越来越复杂，到最后竟是化为一片虚无。 “总归，我们俩不是一路人。” 说完，他便想要离开。 “爹……”倾城怎么能让范先生就如此离开，如今，更是到了生死攸关之际，范先生这般离开，让凤凝如何？ 身后的王勇才不管这些，作为一个男人，首先要有担当。 “茂生，我知道这些年你都没有另娶，还是忘不了灵珊。可灵珊已经死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你应该放开过去，迎接新生。” 从王勇口中，道出了一段陈年往事。 这是倾城不曾有过的记忆，更是她第一次知晓的事实。 “灵珊是谁？” 她敏锐地意识到，范先生三番五次拒绝凤凝，许就与这“灵珊”有关。 灵珊，听起来倒像是个女子名字。 即便王勇已经道出此事，范先生不过轻轻皱了下眉头，便已不想再提。 “不必再说，我离开凤昭便是。至于凝儿，幸而此事没有蔓延，她还可以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这回，他却是没有被任何人羁绊，直接离开。 他心意已决，便是任何人都无法挽回的。 “爹……”倾城还试图挽留范先生，可范先生却早已离开。 倾城自有前几次的经验，知道范先生想走，是如何也留不住的。 她回过头看向王勇，更是问道： “舅舅，你们说清楚，什么‘灵珊’？爹不愿娶凝儿，是另有隐情吗？” 羁绊范先生不想说，可王勇却是明了。 范先生走了，王勇一样可以道出真相。 “城儿……”王勇十分为难，刚才情况已经表面，范先生不想提及此事。 可倾城却非要知道。 “凝儿亦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她既没有在一开始选择将真相说出，便是不想因此而束缚了爹。这件事，凝儿固然有错，难道爹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这件事，虽然凤凝有错，可范先生那一举一动中的暧昧，难道不是直接导火索吗？ 凤凝自是年幼，可范先生也不懂吗？ 一个女子那充满爱意的眼神，他会看不出来？ 即便是所有事情，他都不明了。那么……那一夜呢？ 他本可以忍住，却是选择了放纵。 “说出真相，不止是为您负责，还是为凝儿负责。” 倾城将道理摆在这里，王勇若是个明白的，他知道该如何做。 1506 刻骨铭心 “我……”王勇还是第一次被个女子逼上绝路，他若是不讲，就好像自己将凤凝逼上绝路一般。 总归，倾城也不是外人，王勇在纠结了片刻之后，便道： “灵珊是茂生喜欢的女人……” 终于，他还是道出了实情。 实情虽然真实，可到底也是充满冲击的。 倾城看着王勇，有些不可思议。她本以为范先生真的只是因为不喜凤凝，原来事情还有这等结果。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许久，却深埋茂生心中。即便是我，也是无法探寻的。” 这是属于范先生的秘密，是任何人都不得探寻的领域。 若不是因为此事，范先生也是深埋心底，更是不会被任何人探知。 心中有了一个女人，自不会轻易被别的女子感动。只是，倾城不知道，范先生是如此痴情之人。 “爹真的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 范先生回到凤昭也有些时日了，倾城却是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女子。这么久的时间，范先生还一如既往？ 王勇叹了口气，提起往事，他也颇为感慨。 “为了灵珊，茂生差点丢掉性命。” 比性命还重要的女子，范先生如何能够轻易舍弃。 倾城了然，不由虚伪呢。 “那，那个女人……”这么久还未曾出现，是不是已经将范先生抛诸脑后？ 王勇的目光有片刻愣神，到底还是道出了真相。 “灵珊为了救茂生，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范先生与灵珊结识与大漠之中，那时候的灵珊是大漠中居住之人。大漠虽然常年干旱，可到底还是拥有绿洲的。 他们的军队迷失在大漠，幸而有灵珊指引。 不知不觉中，范先生与灵珊之间便开启了一段爱情。那时候，王勇也是高兴的。 人在大漠久了，便会特别渴望亲情、爱情的滋润。 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有了不错的女人，王勇打心眼里高兴。 可是，好景不长。一日，范先生与灵珊外出，却是不小心失足滑落山顶。其中过程王勇不得而知，但等他赶到，却看到范先生拉着灵珊的手。灵珊已是身子悬挂在半空。 可惜，灵珊并未等到救援，却跌落了悬崖。如今，生死未卜。 听完了这段故事，倾城的心亦是堵得难受。 “爹……在等她吗？” 倾城不觉询问，还有许多事，王勇没有讲。但倾城能够想到，在荒漠中的互相扶持，会有多么感动人心。 那些美好的爱情，不是因为没有添加任何沾染。而是历经沧桑，却依旧纯洁、可人。 王勇叹了口气，点点头。 “或许……” 他也不知道范先生心中如何想的，但是显然，灵珊给他留下的印记，是这辈子都抹杀不去的。 “我知道了。” 倾城亦是叹了口气，她不曾想过，范先生也有过这样的刻骨铭心。 转身，倾城便将灵珊的故事讲给了凤凝听。 凤凝因为范先生更是辛苦，有了这个故事做依托，希望她能够看开一些。 凤焱听完故事，整个人有些呆愣。 “原来，范先生并非无情之人。” 她不由感慨，心中也是难受。 她喜欢了范先生那么久，范先生都没有回应。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范先生的内心。如今想来，并非范先生无情，只是，对她无情。 “凝儿……”倾城看得出凤焱的难过，她刚要安慰，凤凝却恍若忽然长大一般。 她的眼中闪现一抹柔情，看着倾城亦露出一抹微笑。 “我没事，我很好。” 她的确很好，这几日，从未有一日像如今这般好。 “姑姑，城儿，我想静一静。” 这件事，到底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她想静一静，好好思量思量。 “嗯。” 倾城与凤仙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她们没有打扰，轻轻了离开了房间。 走廊之上，凤仙不觉叹息。 “城儿，范先生与凝儿真的绝无可能了吗？” 她倒是觉得，男未婚女未嫁，试试看又何方？ “爹心中对那灵珊姑娘格外看重，怕是……” 在倾城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她还抱有希望。可如今…… 范先生是重情重义之人，若是他对灵珊如此看重，怕是不会再喜欢别人。更别提，迎娶凤凝了。 凤仙点点头，将无谓的想法抛开，感念不已。 “他们在不在一起倒是无所谓，只是，凝儿腹中的孩子……” 成亲无妨，可孩子等不得。 倾城也道： “若是可以，还请舅妈劝劝凝儿不要留下孩子。” 她也时常劝解凤凝，可到底没有什么效果。凤仙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叹了口气，无奈至极。 “哎……这第一个孩子，又是得她如此看重，只怕……” 凤凝不会同意放弃。 “若果真如此，大不了我来养。” 倾城也拿出了作为“王城”的气魄，若范先生真的离开，而凤凝又执意要生下孩子。 大不了，就是“王城”的儿子。 总归，“王城”的身份需要掩护。试问，有什么比一个儿子更能掩护的呢？ “可是，王爷那里……”凤焱看着倾城，也是觉得心有不安。 此事，什么都好说，但凤焱那里绝不平常。 “没什么大不了……”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范先生说，凤焱收回了给她的权利，她正好也不想拥有。 反正，今后大家一切归于平淡，她也不想欠凤焱什么。 “真木尔王子？” 倾城看向一旁的树丛，忽然发现了一道熟悉身影。 阿弩…… 不，如今的真木尔王子却是在树丛之中。 听到倾城的声音，他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将军夫人，沐大小姐。” 真木尔恭敬行礼，一派谦谦君子模样。可即便是姿态不错，但他刚才的作为却是让倾城很是不满。 “王子躲在这里多久了？” 自知道了真木尔便是阿弩，倾城对他也随意了许多。如今，更是直接质问，让气氛有些尴尬。 “沐大小姐说笑，在下不过刚刚路过。” 真木尔倒是不觉有甚，还露出一抹笑意，已表现自己的无辜。 刚刚路过？ 倾城瞥了眼草丛处，那里可不是一个刚刚路过的模样。 1507 打开锦囊 真木尔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但目光里的姿态无疑表明一点，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舅妈，您先回去吧。” 倾城对凤仙说道。 凤仙看着倾城姿态，虽然心中担忧。但这里毕竟是将军府，而她对倾城还是信赖的。故此，她便顺着倾城的话，离开了。 倾城见凤仙离开，这才对真木尔道： “王子可喜欢喝桂花茶？” 她的目光坦然，一派温和之姿，并未因为识破真木尔身份，而有丝毫妄为举动。 真木尔瞥了倾城一眼，目光里带着审视意味。片刻之后，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喜欢。” 既是喜欢，便有了交谈的机会。 倾城将真木尔带回院中，良辰、美景初见真木尔有些惊讶，但也将姿态隐藏良好。 倾城亲手沏的桂花茶，清香扑鼻，旁边的禅香袭来，恍若已是“佛照寺”情景。 那时候的真木尔，还是阿弩，背着一把大刀，脸上浑然不羁，恍若江湖侠客，欣赏向往。如今，他已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带着使命而来。甚至，连以往的身份都不肯告知。 “茶香、禅香，人更香。” 饮过一盏茶后，真木尔冲倾城暧昧一笑。 他的姿态，像个浪荡的公子哥，晃了倾城的眼，也让倾城皱起了眉。 “不过是家乡的茶，难得能够让王子如此喜欢。” 倾城对真木尔的话不置可否，她拿出主人的气度，并不与之理会。 真木尔眉头轻皱，倾城以为他思量什么，却听到真木尔道： “称呼我为‘真木尔’便可。” 原来，是倾城的称呼让他产生了不满。 看来，他刚才那句调戏之言，也不过随口罢了。 真木尔？ 倾城称呼起来，还不如“王子”二字顺口。 “这个称呼，王子用的可还习惯？” 她为真木尔布茶，眸光一转，已是黯然许多。 “什么意思?” 纵然真木尔不解，可也从倾城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眯起了眼睛，看着倾城的姿态更显高傲。 他是王子，更是未凉都不可或缺的王子。倾城此言，犯了他的忌讳。 真木尔周身起了一层冷冽气息，连空气都变得冰冷了许多。 一年未见，他的确改变了许多。但是，倾城却毫不畏惧。 “臣女只是觉得王子身上的气势，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怎会屈居王子之位，而心有甘愿？” 倾城并未点破他的身份，而是从他的如今的处境出发，做出分析。 别看他如今风光无限，可是，在西域可从不缺少王子。 比起南疆的王子争夺，西域更像一场盛宴。 仅老西域王，就有不下上百位子女，其中功成名就者，更是举不胜数。作为刚刚进入宫廷的真木尔来说，他需要巩固地位，更需要有人扶持。 倾城此言，让真木尔很快变了脸色。 “你想说什么？” 他自是知道倾城聪慧，可他并不认为，倾城能够为他做什么。 但是，倾城却对自己很有信心。 “臣女愿助王子一臂之力，坐拥西域王朝。” 倾城目光笃定，坚定的姿态让人毫不怀疑她所说的话。 真木尔明白，眼前这个女子有多么强大的能力。她能够以一己之力活到现在，有多么的强大的。 所以，当倾城说出此言时，他已是心中坚信，她有这个能力。 可是，他是真木尔。既然是真木尔，那么就没有道理会直接相信倾城的话。 更何况，倾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要帮我？为什么？” 他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可不相信，倾城可无故帮助一个陌生人。 当然，倾城不会无故帮助陌生人。但是，她却会帮助朋友。 “王子长的很像臣女的一位故人。” 倾城直言不讳道。 她大概能够理解，真木尔为什么不愿意与她相认。可这不代表，他可以逃避。 尤其，是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她希望真木尔能够坦白。 “哦？有多像？” 真木尔似乎并未能领会倾城的意思，还在模棱两可做着逃避举动。 “一模一样。” 倾城亦不给他丝毫机会，直接将话题堵住。 她的目光紧盯着真木尔，让真木尔的一言一行，哪怕一个眼神的转动，也逃不过她的双眼。 在倾城紧盯的姿态下，真木尔有些慌乱。不过，他毕竟经历了许多，即便如此，他也能够保持片刻的从容。 “这世上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也便不足为奇。” 他抿了口清茶，顺势将视线转移，以逃过倾城的审视目光。 若是倾城不知晓真相也就罢了，可倾城知晓，便再也无法佯装不知。 “是啊，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可再相似的人，也终有不同的地方。王子，您说是吗？” 她拿出净坛大师给她的锦囊，递到真木尔面前。 看着似曾相识的香包，真木尔心中一慌。 “这是什么？” 只一眼，他便移不开双目。 “净坛大师临终前，给我的锦囊。” 倾城未曾隐瞒，她的坦然举动让真木尔的目光，微乎其微地颤抖了几下。 果然，他还是忘不掉曾经。 倾城见真木尔未曾接过锦囊，已是自顾自打了开来。 “净坛大师说，若是我有朝一日能够见到故人，再打开锦囊。今日，便是那好时机。” 她相信，以净坛大师的智慧，必定早已知晓今日的情形。 就如同他让净心转告她，饶恕阿弩一命一样。 即便，今日的倾城并不知晓，她有什么需要饶恕阿弩的时刻。但倾城相信，这一天终会到来。 但这件事，却是不必与真木尔交代。 眼见倾城已经快要打开锦囊，真木尔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 “沐大小姐莫不是糊涂了，我可并非故人。”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哪怕，只是在倾城面前。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锦囊也被倾城彻底打开。 “是与不是，已不是那般重要。” 小巧的锦囊内，安然放着一张小小的字条。他们不知道字条上写着什么字，但肯定，与他们有关。 真木尔的心瞬间变得激动，倾城亦然。 这张写着他么命运的字条，究竟写了什么？ 1508 助我为王 “结盟” 当倾城打开字条，上面便只写着这两个字。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带着一丝迷茫，许久都未曾开口。 一旁的真木尔终于忍不住拿过了字条，字条上写着的内容无法令他动容。可是，上面那熟悉的字迹，却是令他的心猛然一悸。 师傅，师傅…… 他在心中默念，眼中的神色终于无法隐藏的流露。 净坛大师，之与阿弩，是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他们亦师亦友，净坛大师给了阿弩无微不至的关怀。 饶是岁月流逝，阿弩心中永远也不会忘记曾经的点滴。 “师傅……” 他拿着字条，跪倒在地。 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怎样的身份，净坛大师与他都是不可磨灭的存在。 泪水，随之涌来。 也只有在净坛大师面前，他才流露如个孩子。哪怕，仅仅是大师的字迹。 眼前的一切，让倾城有片刻呆愣。而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阿弩的心情，她无法体会。但是，她理解他的激动。 “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倾城又何尝不是激动的呢？ 对于阿弩，她的感情很特殊。 一方面，因为净坛大师的缘故。爱屋及乌，净坛大师的弟子，自然让倾城区别对待。 另一方面，是他们的相识。 在倾城心中，阿弩更像伙伴。在她迷茫之际，给她指引方向。 他们好似知音，更胜知己。 倾城的话，也给了阿弩不小震惊。他满面吃惊地看着倾城，语气有微微颤抖。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自认为将身份隐藏很好，可为什么倾城会知道这些？ 倾城所知道的，也不错猜测。若没有净心的指点，她亦是迷茫。 不过，她却没有告知阿弩有关净心的事，只道： “除了面容，一个人的气息也是无法改变的。” 猜测之所以成为猜测，便是因为那最后一个结论无法定夺。倾城对阿弩的认知，固然有净心的影响。可是，她对阿弩的判断还是准确的。 西域王朝的真木尔王子，果真，就是阿弩。 倾城的解释，让阿弩更为无奈叹息。 他长叹一口气。 “想不到，我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亏得他还想着隐瞒，敢情从来就没有开始…… 倾城瞥了他一眼，没再解释。 “净坛大师的话，你怎么看？” 这虽是净坛大师的锦囊，可事在人为，若是阿弩无视，她自也无法做什么。 有关阿弩，有关西域，倾城总感觉其中隐藏着巨大危机。 不过，危机却是挑战。 仅仅是提及了净坛大师的法号，已经让阿弩有丝丝颤抖。 “师傅……” 他之与净坛大师，是倾城无法体会的深刻。大师是看着阿弩长大的，将他从一个嫉恶如仇的孩子，用包容和爱，让他成为了一个温如玉的少年。 虽然，外表依旧洒脱。可内在，他却明白自己是谁，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所以，净坛大师的话，阿弩对此深信不疑。 “我自当遵从。” 他看着倾城，幽幽道： “既然是师傅所说，我相信他的判断。” 而今，这也是他最为挂念的事情。不过，此锦囊是倾城拿出来的。所以，净坛大师是要他与倾城结盟？ 倾城，一个女子？ “你为什么……会成为西域王子？” 这是倾城所不解的地方，明明前一刻阿弩还如同一个侠士一般，可此刻，他却成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子殿下。 倾城的疑问，在阿弩看来着实没有几分道理。 “我的身世，师傅没有对你说过？” 当倾城拿出锦囊，他还以为倾城已然知晓了一切。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如同他想象的那般。 “没有。”倾城很是坦然，净坛大师对阿弩的保护很周到。即便是她，也不过是诓骗了净心之后，才得知明白真相。 但有些事，即便是净心也不是不甚明了的。 所以，她才会询问阿弩。有什么人，比当事人更为了解自身的呢？ 净坛大师没有告诉倾城这些事，为了保护阿弩，也是为了不让倾城过早沾染此事。 毕竟，倾城许不会沾染，若是提早知道，反而没了意义。 但命运的安排，是逃不掉的。她最终还是来到了西域，见到了阿弩，两个人的命运也便分不开。 而今，他们并不知道命运的安排。 “我本身就是西域的王子，不过因为少时遭人陷害，被人带到了凤昭。而我的故土回不去，便只能待在凤昭。” 阿弩的解释与净心所说倒无二斑，只是提及净坛大师，让阿弩不免感伤。 “随着师傅的离去，我留在凤昭也没有意义。所以，便回了西域。” 他留在凤昭，是因为那里有他在意的人。当他在意的人离去，他也没了留下去的意义。 而离开，亦是净坛大师为他做出的选择。 “你需要我做什么？”倾城看着阿弩，心中竟莫名有些安稳。自阿弩承认了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倾城仿佛找到了一件失踪许久的心爱之物。 为了这份喜爱，她甘愿付出。 “助我夺得王位。”阿弩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将内心袒露。 他果真还是有野心的，王位让人觊觎，而对于阿弩来说，他对皇位的觊觎不仅仅是因为贪心。 “善雅的性子，你也清楚。我若无法保护她的安然，她只有死路一条。而保护她的安然，有什么比西域王更有力量的呢？” 他想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善雅又是个经常闯祸的性子，没有强有力的身份，如何能保她安稳？ 在倾城眼中的阿弩，到底是变了。 曾经的少年，也学会了在利益中摸爬滚打。 “恐怕……你要夺得王位，不单单是因为善雅吧？” 倾城指出他话语中的诟病，阿弩少时遭人陷害，无法回到故土。而今回归，他会轻易饶恕那些让他遭此劫难之人？ 在净坛大师的熏陶下，他的性子虽越发沉稳。但隐藏在骨子里的个性，却是不可改变的。 若是别人提及，阿弩定不饶恕。可因为对方是倾城，他反而更为坦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509 看好你的王爷 “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阿弩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是，报仇的决心是一样的。 他的母妃，在陷害中了却残生。他既然有机会复仇，又怎么能甘愿屈居人下！ 当倾城选择在朝阳城开设“倾楼”，那一刻，阿弩明白，眼前女子小小的身体内隐藏着巨大的能量。 助他为王，别人或许不行，但倾城一定可以。 她是净坛大师选定的人，亦是阿弩信任之人。 “我帮你，你能帮我什么？”倾城目光回转，双眸里带着淡然，可话语却已是冷冽。 阿弩一顿，目光也犀利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 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冥冥中带着一丝火药味。 倾城也不客气，目光亦变得正式。 “危难之际，助我一臂之力。”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难。可净坛大师的话，让她不敢大意。 若今后，她与阿弩之间必有一战。那么，她宁可化解争斗，也不愿让他们二人产生间隙。 倾城的眼眸是不加掩饰的正式，阿弩在这一刻有些愣神。不过，当他想到倾城的身份，却也淡然。 “好。” 一个字，已是承诺重重。 倾城相信，有朝一日，她有需要阿弩的地方，阿弩定当义不容辞。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没了什么间隙，也似乎更近了一步。 在阿弩离开之际，他忽而转身，神色带着丝丝复杂，沉声道： “看好你的王爷，别让人抢走。” 说完，也不管倾城如何理会，直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刚才提及的话语，更是让倾城深感不解。 什么叫…… “看好你的王爷？” 毫无意外，那“王爷”指的变得凤焱。 但她与凤焱之间，倾城自觉自己还没有那份能耐，能够看得住凤焱。 不过，阿弩为什么要这样讲呢？ 万千的思量，也让倾城猜测不透。索性，便不再理会。 “城儿。”凤仙担心倾城有事，忙过后便直接来了倾城院子。待得知阿弩和倾城进了院子，更是担心重重。此番，见到阿弩离开，忙不迭便走上前来。 “怎么还把他带到院子里了？” 到底是男女有别，倾城这般不顾及，糟蹋了名声可如何是好？ 左右没有外人看到，倒也让凤仙安心许多。但必要的提醒，她还是得要说的。 面对凤仙的担忧，倾城心中一阵温暖。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般慈爱了。 “远来是客，也不能把他赶出去不是？”倾城迎了上去，拉着凤仙的胳膊，似个小女生般撒着娇。 左右她还未及笄，撒起娇来倒也得心应手。 面对两世对自己温柔的人，倾城那颗骄傲的心也冷硬不起来。 “舅舅那里如何？” 倾城直接转移了话题，她与阿弩之间的关系，也犯不着与凤仙过多讲述。 提及王勇那边，凤仙的心顷刻忧伤。 “哎，别提了。” 她摇摇头，满眼都是无奈。 “茂生一心要离开，劝都劝不住。如今已经收拾好行囊，马上就要远走他乡。” 前有凤焱开口，再加上范先生对凤凝的歉意，离开，似乎是他所认为的最好选择。 “什么！” 倾城大惊，不待凤仙再说什么，她已经急匆匆奔赴范先生院中。 “爹……” “城儿……” 范先生院中，王勇陪在一侧，眉头紧锁。 当他看到倾城来了，目光里带着一丝期待。 “茂生，你听城儿说两句。” 王勇拦下范先生收拾行李的动作，急忙朝着倾城使着眼色。 王勇自认为很了解范先生，但在凤凝一事上他却有些看不通透。无论他如何说，范先生便是铁了心要离开。如今，也只有将倾城找来，劝慰一番。 倾城一进门便看到打包好的行李，一颗心瞬时纠了起来。 “爹，您这是要做什么？” 她自是明白凤焱的要求，可是，这要求是死的，人是活的。 难不成，范先生走了，凤凝就能够安然，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够没了吗？ 这件事，凤焱暂时想不明白，倾城不怪他。可是，怎么连范先生也这般孩子气。 竟，竟还如此迫不及待。 “城儿，此事不是你该管的。”范先生瞥了眼倾城，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意味。只是，黯然的眼眸却是不加遮掩的坚定。 他想要离开，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眼见范先生已是笃定，依照倾城对范先生的了解，此刻，便是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既然听不进去，总得说些让他感兴趣的话题。 “爹，我想劝服凝儿，拿掉孩子。” 倾城也不阻止范先生，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凤凝倒是嫁给了“王城”，可凤焱却是明白凤凝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是为了一个皇室的体面，他也不会让凤凝留下孩子。 “城儿，你……”凤仙一惊，虽然，她也明白孩子于凤凝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话却不该由倾城来说。 王勇上前拉住她的手，悄悄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他也看出来了倾城的意思，只是，如此可以留下范先生吗？ 当范先生听闻倾城之言，他的眼眸不觉颤抖了一分。虽是极快的姿态，却也让倾城捕了个正着。 “如此，应该。”淡然的话语自范先生口中说出，带着意味不明的坚定，倒真像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范先生天性洒脱，这样的姿态本不该从他身上出现。但出现了，对他而言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眼见范先生已经答应，凤仙的一颗心更是惆怅。 她也明白，这件事真要怪起来，也怪不到范先生。 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是范先生嫡亲的孩子。若真要这么没了，凤仙可以想象凤凝该是何等难过。 “如此，还需要爹的配合。”倾城语气轻松，沉静的眼眸似乎早已料到范先生的话语。 “舅妈，爹马上就要离开了，让凝儿自己守着一个孩子。对她而言，好吗？” 她转过身开解凤仙，勾起的嘴角带着极大安定。 她那沉静笑容的样子，更是让凤仙心中一颤。 城儿，似乎长大了。 1510 离开凤昭 “这……”凤仙因这句开解而有片刻安然，她对凤凝与范先生之间的过往了解的着实不多。只是听到凤凝怀了范先生的孩子，自是整颗心都站在了凤凝一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此刻，有了倾城的开解，才让凤仙冷静了许多。 是啊，以凤凝的身份，孩子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爹可否配合？” 倾城眼见凤仙已经明白了过来，便一门心思对视范先生。 她自是明白范先生并非无情，可眼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范先生平淡的目光下，很快闪过一丝呆愣。虽然很是快速，却也着实存在。 “如何配合？” 倾城还在思量，耳边已经响起范先生配合的声音。 他是真的要配合…… 倾城不知道若是凤凝知道此事，又该是何种思量。 或许…… 她想，撮合凤凝与范先生在一起，大概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要名声便可。” 倾城留下一句话，也不管屋内几人变幻莫测的目光，直接去了凤凝院中。 自凤焱得知凤凝与范先生一事，便将她禁足在此。虽是好吃好喝供着，总也差强人意。 “城儿……” 凤凝见到倾城，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她的面色苍白，早已不见红润底子，整个人略显单薄，肚子却也干瘪的要命。 明明才片刻不见，她的精神状态已是越发沉闷。 “别待在房间里，咱们出去走走？” 倾城见她这副模样，自也明白被禁足的苦楚。她心中有个计划，需要范先生配合，也需要凤凝配合。 面对倾城的提议，向来活得恣意的凤凝却是拒绝了。 “哎，我这副模样，去哪里呢？” 她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威风，整个人透着衰败，就犹如那开过气的花儿，放在哪里都惹人生厌。 倾城哪里见得她这副憔悴模样，怀孕自是惹人劳累，她可不希望凤凝伤及身子。 “‘倾楼’出了新的菜色，咱们去看看如何？”倾城提议。 凤凝似被说动，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却摇摇头。 “我，我还是不去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惆怅意味，黯然的双眸早已不带神采奕奕。 曾经多么活跃的一个女子，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 倾城的心猛然生疼。 “那也不能总在屋内，你现在的身子，最适合晒晒太阳。” 她竭力劝解着凤凝，明明大好的年华，只是走错了一步，何必如此这般。 拿孩子说事，凤凝总算有了几分松动。她还不待起身，却想起了凤焱的话，瞬间又缩了回去。 “皇兄不许我迈出大门半步，算了……” 凤凝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对于凤焱，她不敢不怕。 好不容易在范先生一事上有了这样大的坚持，可到头来去也是一场孽缘。 “他那里，有我呢。” 倾城看得出凤凝的松动，趁着她还没回过神来，直接拉着她就往外走。 “走吧，在屋子里待的都快发霉了。” “噗嗤……” 倾城冷不丁的玩笑话，让凤凝的嘴角总算勾起了笑容。 “就你会逗人。” 她那咧开嘴笑着的模样，似乎不见大家闺秀的影踪，可这才是凤凝，一个鲜活的人。 “公主殿下，请。” 倾城左手伸开，做出一副邀请姿态，又将凤凝逗得娇笑连连。 守门的侍卫看到倾城与凤凝离开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矛盾。他们是遵从王爷的命令来看管公主，本就不安，身旁这位嚣张的公主殿下再生出跋扈的架势。 可公主却也不闹，他们还没松口气的工夫，却见沐大小姐来将人带走了。 谁不知道，沐大小姐是王爷心尖上的人。他们是拦，还是不拦？ “王爷那边，我会去说。” 不待侍卫思量出结果，倾城的声音已幽幽飘来。 她既然敢将凤凝带出来，也不怕凤焱来找她。 “马上就要入冬了，院子里的景色还真是萧条。” 凤凝看着院子里的景色，不觉感慨。 以前，在皇宫里呆的久了，她也没觉有甚。反而是来了长野，总是感慨良多。 倾城斜睨了一眼，借口道： “如今虽是萧条，可总有春暖花开的时候。蛰伏，不过是看不到的风景罢了。” 这世间万物，阴晴圆缺，总有得有失，才显得得到珍贵。 “你看阳光多好，衬得你人也越发俏丽。” 被太阳晒着，凤凝那原本苍白的小脸，此刻也有了些许血色。倾城不觉打趣，凤凝也便道： “哪里有你这般美，让皇兄爱不释手。” 倾城默然。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阿弩也好，凤凝也罢，怎么偏偏喜欢将她与凤焱打趣到一起。 虽然……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爹……” “城儿……” 到了“倾楼”，范先生已经等在那里。 倾城瞧瞧看了眼一旁的凤凝，此刻的凤凝那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却因为范先生的出现，而再次激动了起来。 “范，范先生……” 看得出，她在竭力忍耐着激动，可是，到底无法忍耐。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此时此刻，她的眼中除了范先生，再无其他。 “草民给公主请安。” 向来不知礼仪为何物的范先生，此刻却对着凤凝行礼。 凤凝瞪着滚圆的双目，一下子已是百般委屈。 “你不必如此，你何故如此……” 她念叨着这些话，看着行礼的范先生，心中不安更甚。 “草民在公主面前，自不能失了礼数。” 范先生淡然回了一句，已是起身。 看着范先生的姿态，百般思绪涌入凤凝心头。她看着范先生，只觉得再也无法言说什么。 倾城在旁看着二人姿态，适时地添了一句： “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嗯。” 范先生早已与倾城商议妥当，此番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凤凝听的。 凤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冷不丁听到范先生所言，心中一惊。 “范先生，要去哪里？” 她紧盯的眸光里带着一丝不安，惶恐的语气中更是沾染了一份无助。 “离开凤昭。” 范先生直接坦言，而离开的举动更是让凤凝心中的不安爆发。 “离开，凤昭……” 她呢喃着这句话，温润的眼睛里已是蓄满泪水。 1511 王爷来临 凤凝此刻纵容有千言万语，却也无法言说一句。 离开…… 离开…… “爹，为何要离开？”倾城代替凤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她知道，若是范先生不说出来，凤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范先生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情绪转变，他声音淡然，就如同外面传闻中那样肆意妄为的灵魂，不受任何拘束。 “为了一个人。” 范先生的语气也没有什么情绪，最起码在倾城听来便是如此。 可是，听到凤凝耳中，却是一番冰冷。 为了，一个人？ 为了谁？ 只差那么一点，凤凝便要脱口而出。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说。 “草民多年前曾与人有过承诺，如今到了承诺的年限，自然要去赴约。” 不待凤凝询问，范先生已然开口解释。 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凤凝看得清晰。 “此人，是男，是女？” 不经大脑的话一经出口，凤凝已经后了悔。可话既已经说出，她也不能收回，只好瞪大眼睛盯着范先生，心中涌现一抹苦涩的期待。 “女。” 出人意料的，范先生竟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些年来，凤凝从未在范先生身边有女子出现。他躲她，藏她，但因为她知道他身边没有女子，终究还是欢喜的。 但如今…… 张甜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副诡异气氛。她悄悄来到倾城身边，小声说明了情况。 倾城眉心一皱，给范先生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跟张甜走了出去。 处于伤心之中的凤凝，并未发现倾城的离开。此刻，她满心都是范先生喜欢的女子，自然别人也入不了她的眼。 “奴婢已请王爷入了雅间，宁八斤作陪，但情况有些不对。” 张甜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事实上如果不是宁八斤拉着凤焱进了雅间，凤焱那双冰冷的眼眸足以将整座酒楼冻住。 倾城不禁扶额，她只顾着凤凝与范先生之事，怎么忘记还有个王爷呢？ 当倾城进了雅间，便看到了一脸讨好之意的宁八斤，和坐在一旁一脸阴郁的宁八斤。 “沐大小姐。” 宁八斤见到倾城，噌一下站起身，满眼放着亮光，那姿态差点喜极而泣。 倾城冲他摆摆手，宁八斤如释重负离开了雅间。 天知道哄这位爷有多难，他把自己必生绝学都摆了出来，王爷还是冷着一张脸。如今有了离开的机会，宁八斤恨不得飞着离开。 临走时，他还贴心将门关上，一副体贴样子。 倾城看着宁白的姿态，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还得摆出一副温柔姿态。 “王爷。” 轻轻柔的声音飘进凤焱耳中，让他的心有片刻松动。 因为倾城隐瞒凤凝之事，他们之间已经几日不曾说话。今日倾城主动示好，凤焱心里的怒火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但想到倾城的作为，他还是狠狠心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善恶。 气氛一时沉静，空气中流动着尴尬因子。 “这是今年新上的菊花茶，有清火功效，王爷尝尝看。” 倾城主动为凤焱倒了杯茶，温柔的姿态一度让凤焱有些许晃神。 “咳……”他轻咳一声，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凝儿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愠怒气息，彰显自己的不悦。 守着凤凝院子的那些侍卫，到底是凤焱的人，在倾城来到院中就直接将情况禀报给了凤焱。 凤焱听倾城说得掷地有声，本以为她会来解释一二。哪想到，倾城直接带着人就出了府，还来到了“倾楼”。 是以他也来了“倾楼”。 不成想，来了以后更是大开眼界。 他的人居然给未来王妃做起了说课，想到宁八斤那副滔滔不绝的模样，凤焱的眉心也染上了一层愠怒。 倾城听凤焱挑起话头，此刻内心也是不安连连。好在，范先生与凤凝那边不过片刻便能解决，她只有在这里拖住凤焱便可。 “凝儿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好，我准备了些饭菜，让她多吃些也好。” 倾城幽幽给凤凝找着借口，她事先让范先生悄悄来此，约莫着凤焱并不知晓。只要让范先生与凤凝解释清楚，误会造成，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哦？那范先生呢？” 凤焱眸光一闪，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目光中的犀利倾城也看得明白。 显然，凤焱知道范先生也来了“倾楼”。 不过，她倒是不明白，既然凤焱早已知晓，为什么还任由她在这里拖延时间。 “范先生与凝儿在一起。” 既然凤焱知晓，倾城也不隐瞒。她索性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也是怕凤焱暗中出手。 自是始终，凤焱都不发一言。若不是他眼底闪过的阴郁色彩，倾城还以为他毫不在意。 说完之后，倾城便自觉站立一侧。她可不认为，凤焱会听从她的意见。 凤凝之事，若发生在内京城，无论此事谁对谁错，范先生都将避免不了一翻苦楚。就算是倾城，说不定也会受到波及。 凤焱所为，已经是从轻处理。倾城所做，反而像是无用之功。 “王爷请相信，经此一事，凝儿与范先生之间应再无牵扯。” 未免凤焱不会认同，倾城又急忙说出凤焱在意的问题。 他不过是想让凤凝与范先生之间没有往来，而凤凝心中亦没有范先生影踪。强制的行为总令人产生叛逆，她的做法才是一劳永逸。 “再无牵扯？” 凤焱瞥了眼倾城，忽地站起身，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却是来到倾城的面前。 咫尺相隔，倾城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涌入大脑之中，带着片刻迷离。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被压在墙角之中。后背紧贴墙壁，而面前就是凤焱一张冷冽的面容。 “对，再无牵扯。” 倾城忍下内心的悸动，郑重其事回应凤焱的问题。 她之所为，纵容无法让凤凝彻底忘记了范先生，但却可以让凤凝对范先生有一个新的认识。 了解了真正的范先生，若凤凝还是一意孤行，她无话可说。但有极大的把握，凤凝会选择退出。 没有女人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爱恋别的女子，还能够容忍到底。 1512 这虚弱的身体 骄傲如凤凝，先前的喜欢不过是因为范先生身边再无其他女子出现。她以为自己的是大胆的，是特殊的。当有一天，这份骄傲被打碎，她才会明白先前的种种不过自己臆想。 而范先生的取向，也可以就此隐藏。 倾城想，自己也算是偏帮范先生了。 毕竟，那样难以启齿的是，若没有个交代，更是难以让人释怀。 凤焱的眼中带着倾城看不懂的晦暗，那眼底深处的厉色让倾城的心猛然收紧。 似曾相识的一幕从脑海中滑过，她首先想到的竟是逃离。 “沐倾城，是不是我给你的胆子太大了！” 凤焱的怒吼自倾城耳边响起，巨大的声响让倾城耳中产生“嗡嗡”的共鸣。 倾城还来不及说什么，一拳挥来，她任命地闭上双目。 “碰！” 预期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倾城幽幽睁开眼睛，凤焱的拳头距离她咫尺相隔，打在了墙壁之上。 墙壁上凹进去一块，预示着拳头主人的怒火有多大。 倾城不知道凤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就算是因为凤凝与范先生之事，在事情还可以挽回之前，他发的这是哪门子脾气？ 她毫不畏惧的目光，看得凤焱胸中一闷，似有无数怒火无处发泄，唯有疼痛方能纾缓。 倾城看着他不断伤害自己的身体，脑海里更是心疼不已。她顾不得宣泄什么，直接从身后抱住了他。 “别，别再伤害自己了。” 纵然她不明凤焱的举动为何，可也明白他对自己的纵容。 可当她想要抚上凤焱的手臂时，却被狠狠甩开了。 “你……” 倾城不知道凤焱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因何而来，即便是因为凤凝，在事情即将柳暗花明之前，他又何故如此？ “王爷……” 宁八斤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他面色晦暗地瞥了倾城一眼，神情中带着些莫名意味。 正当倾城疑惑他的神情时，凤焱已是忍耐怒火，口气不善。 “说。” 在凤焱的怒火之下，宁八斤缓缓道出实情。 “真木尔王子已离开凤昭，安宁公主下落不明。” 不等凤焱开口，倾城已是震惊。 “凝儿怎么会下落不明呢？范先生，她正与范先生在酒楼之中。” 倾城迫不及待地想要追寻真相，立即便要去寻凤凝与范先生。 这回，没人阻拦。她轻而易举便达到了先前的雅座之内。 可是，原本应该在此的凤凝与范先生却毫无踪迹。 “这……”倾城心中第一想法便是心道凤凝别是想不开什么，她全然忽视了凤焱越来越晦暗的面色。 “赶快封锁城门，找到凝儿。” 倾城满心都是凤凝得知范先生性取向之后的无法接受，先前她倒是不曾顾及这点，因有她在旁，一切都有准备。 可她如何也想不到，凤焱怎么会出现在此。 想到凤凝将会发生的意外，倾城便再也等不及。 她慌忙想要寻找凤凝，可还未行一步，却是被凤焱直接拉住了胳膊。 “你……” 怎么了？ 将要说的话还未出口，倾城便察觉到了凤焱的不同寻常。 无论是他为何来到这里，还是刚才在房间内的暴躁一面，都是她不曾见过的凤焱。 再加上如今他眼底那挥之不去的仇怨神情，更是将倾城直接定在原地。 “沐倾城，时至今日，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凤焱眼中的恨如此明显，让倾城的心也不知觉跟着一颤。 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妥。 “什么意思？” 她骗他什么了？ 可是现在，凤焱却没了解释的意思。他直接抓住倾城，拉着她的胳膊直接甩上了马车。 “将沐大小姐带回城主府，好生看管。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她。” 这近乎苛责到极致的语气，让倾城莫名生畏，她不安地想要解释更多，可凤焱已然不给他机会。 宁八斤得令，带着倾城便要离开。 看着马车下那道带着戾气的挺拔身影，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自倾城心底蔓延。 她忽然有种预感，若是解释不清原由，她与凤焱之间的关系怕是难以回到从前。 “不，我不要回去，你听我解释。” 没来由的恐慌占据了倾城的内心，自凤凝事件爆发以来，她与凤焱的关系便越发紧张。本想着她可以完好解决此事，可就在这最后关头，怎么却又爆发矛盾？ 倾城想要解释，可随着脖颈处一阵剧痛传来，她整个世界都化为一片黑暗。 看着倒在自己怀中昏倒的女人，凤焱眼底那丝丝戾气终化为一片温柔。 “将她带回去，别让别人靠近她。” 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语气，他再多的冷清，在她面前却完全提不起力气。 将倾城安顿好，凤焱又变回了那副漠然神情。 宁八斤知晓他的矛盾，也只有将倾城好好安顿。 当倾城幽幽转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身在房内。房间内空荡荡的，伺候的丫鬟不知道身在何处。 “有人吗？有人吗？” 倾城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虚弱的厉害。她费力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沙哑的喉咙让她的力气越发艰难。 “吱嘎……” 一道开门声传来，进来的却不是旁人，正是宁八斤。 “你怎么在这里？” 饶是倾城明白宁八斤与凤焱的关系，可在外人眼中他毕竟是宁白的侍卫。就这样大方出现在此，怕是少不得惹人窥探。 “属下奉王爷之命，前来保护大小姐安危。” 宁八斤的语气多了几许郑重。 他脸上的坚定是倾城未曾明了的神情。 “属下……” 倾城莫名这宁八斤的自称，一时间许多的不解涌上心头。 “宁八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记起自己昏倒前的场景，凤焱的冷情让她有种窒息之感。 对了，凤凝。 凤凝与范先生齐齐失踪了。 可无论倾城询问什么，宁八斤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无论她说什么，宁八斤也不曾开口一句。 倾城实在无力，想要出门却猛然想到自己这虚弱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莫名没有力气，这股虚弱来势汹汹，完全不是她身体内的感觉。 1513 引蛇出洞 “沐大小姐，您还是好好待在屋内，别再折腾了。”宁八斤一脸无奈地看着倾城，目光所及之处有几分闪烁。 倾城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昏迷之前的事回荡在脑海中，她必须要得到解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凝儿呢？” 明明一切已准备就绪，好端端的，凤凝和范先生为什么会失踪。而就算他们失踪，凤焱对她的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见舅舅。” 既然凤焱不告诉她实情，那么她就自己查。 “我的沐大小姐，您就好好待在屋子里吧，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宁八斤对此很不屑，他瞥了倾城一眼，冷哼一声便出了房门。 宁八斤的态度，让倾城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想要探寻事实真相，然宁八斤守在门外，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王勇与凤仙也没有来看过她，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日。 三日来，倾城虽然被软禁了起来，但她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城主府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可在平静之下隐藏的暗涌却也十分明显。 第三日夜里，忽然飘起了雪花。原本入冬才飘的雪，在这长野之地却来得早了许多。倾城披了件大氅站在窗下。 宁八斤不许她出门，而自被关进房中她已几日未见其他人的踪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手中拿起净坛大师留给她的锦囊，心中念及阿弩，却更加不安。 阿弩离开了？ 而凤焱显然是明了她与阿弩之间的关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倾城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 “丫头，把我放出去。” 忽然，她的脑海中响起净心的声音。倾城一愣，恍惚间意识到净心还在“乾坤盒”内。 随着她意识一动，净心出现在房内。 他的气势乍看没什么改变，可若是细细打量却发现有些地方似有不同。 “哈哈哈，这‘乾坤盒’不愧是天地至宝，短短几日修行，竟比在外十年的领悟还要深刻。” 净心看起来很是兴奋，他的目光灼灼，完全不似先前一般苦闷。 自净坛圆寂以来，虽然净心一如曾经表面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只有在暗地里，他却会染上一股愁容。这哀愁是因净坛而生。 世人都道，得道高僧乃是断了七情六欲，坠入凡间的佛陀。 可道是无情亦有情，净心自诩得道，终究断不掉这抹兄弟情分。 自“乾坤盒”内修炼至今，他身上的这一股愁怨之气少了许多。在经历了种种顿悟之后，他也能够明白师兄所谓的“大道”。 “恭喜师傅能力更上一层。” 倾城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看得出净心的欢喜。在这个节骨眼上，净心安然，她也得了一大助力。 “好丫头，师傅在这‘乾坤盒’内可没白待，虽然没有找到‘乾坤盒’在世间的具体所在。但却发现了其中的一大奥妙……” 净心絮絮叨叨想要给倾城讲述他之所得，眼中得意倾城了然。但倾城却没有这份心思，她现在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 “师傅，出事了。” 倾城不得不打断净心的话，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当净心得知倾城所遭受的无妄之灾，直接气恼之下将宁八斤给抓了进来。 “净，净心大师？” 宁八斤是知道净心存在的，只是他不知道净心怎么会出现在倾城房内。 别看净心一介出家人，可逼迫人的手段却手到擒来。在净心的逼迫下，宁八斤不得不识时务。 “安宁公主和范先生下落不明，王爷这几日正在寻找他们。” 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宁八斤，在净心面前老老实实将整件事交代。 “他们怎么会下落不明？真木尔王子为什么会忽然离开？” 倾城想了几日，这两者之间应该没有必然的关系。但竟在同一时刻发生，让人不得不思量。 宁八斤暗自瞥了眼倾城，在净心的不满呵斥下，不得不交代实情。 “王爷接到密报，真木尔王爷已与安宁公主合作，要将公主带离凤昭。” 宁八斤瞥了眼倾城，咬咬牙，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别说凤焱，就是倾城也感到莫名。 别人不知道真木尔身份，可她却是十分了解。虽然她不明白阿弩为何要忽然离去，但是显然其中必有原由。 思及至此，倾城心中一颤。 “除了真木尔王子要带公主离开，那密报上，是不是也点名了我会参与此事？” 倾城只要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宁八斤那隐藏之音。也只有这样，才解释了为何凤焱会对她如此。 眼见倾城已经明了，宁八斤自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点点头，面对倾城面色一片晦暗。 倾城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就要离开。 “你还不能出去。” 这回，宁八斤也顾不得净心在此，直接上前阻拦。 他可是得了王爷的吩咐在此照看倾城，若是出现什么失误，坏了王爷大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净心一见宁八斤还要阻拦，顷刻不满，身上的气势四溢，也不准备给他什么好脸色。 “净心大师饶命，属下奉命在此，实乃为了保护沐大小姐安危。” 在净心的强大气势下，即便是宁八斤也不得不道出实情。 “王爷为了不让你参与此事，才想了这么个主意。你若出去，王爷的布置就功亏一篑了。” 宁八斤打定主意不让倾城离开，自也顾不得什么，将凤焱举动的真相道了出来。 “他要追查幕后之人？” 既然凤焱早有预料，那倾城自也明白了他举动的意义。 宁八斤点点头。 “是，居然有人能够知晓整个事件，还算计上了真木尔王子，不得不让王爷设防。” 凤凝与范先生之事，知道的本就没有几个。但眼下，居然有人能够算计出这么多事来，这让凤焱察觉到了危机。 而倾城从头至尾参与此事，在背后之人不明了之前，凤焱不想让倾城涉险。 由此，才有了在“倾城”内的一幕。 1514 如梦一场 净心从头至尾对凤焱的举动便不赞成，好歹听到了这些都是凤焱保护倾城的举措，倒也不再气恼什么。 倾城这才明白，敢情凤焱的举动是为了引蛇出洞。 想来也是，一个在暗处的人如此恰到好处算计得到，着实难以令人心安。 “那范先生与凝儿真的失踪了吗？” 倾城总算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略带询问地看向宁八斤，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原本，宁八斤是不打算理睬她的。在瞥见净心在旁虎视眈眈的目光，最终不情不愿地回应了一句。 “自然是没有。” 先不论其他，单是此事涉及倾城，凤焱便不会大意。他一方面按照背后人希望行事，可在背地里却也做了两手准备。 范先生与凤凝的确失踪，不过却是凤焱安排所得。 “那真木尔……”确定了范先生与凤凝无碍，倾城这悬着的心才将将落地。但想到阿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宁八斤语气幽幽。 “真木尔王子倒也配合。” 由此，事情这才明朗。 密报上所说，阿木尔王子与倾城联合，要将安宁公主带出凤昭。 是以，凤焱便联合了阿木尔王子，让密报之事成为事实。再借着倾城之变故，引出幕后之人。 倾城倒是明了凤焱联合阿木尔王子的举动，不过……让倾城不解的是，凤焱为何会相信阿木尔王子。难不成……他知道了阿弩的身份？ 倾城正当疑问，外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声音。宁八斤脸色微变，不待起身，倾城已经推开他冲了出去。 倾城走得急切，并未看到宁八斤嘴角勾起的模样。 前院，凤焱是被人抬回来的。 厚重的甲衣上覆满了鲜红的血液，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孱弱的模样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淡薄。 “王爷，王爷……” 倾城推开人群，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她不安地呼唤，整颗心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临终前最为艰难，最为不安的时刻。 “城儿，先让大夫救治。” 王勇好在还保持着理智，他拉开倾城，尽力安慰。 黑暗瞬间席卷了倾城周身，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 梦中出现了记忆中她不敢回忆的情景，那年大雪纷飞，那年一无所有。从云端到虚无，不过浮浮沉沉一瞬之间。 大红的血掩盖了皇城，雪的纯净化开后却呈现出一片污垢。 她的尸身被挂上了城墙，面目全非的尸体，仅凭衣衫才可以辨清性别。 高头大马之上，男人策马扬鞭，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之前，已将她的尸身拥在怀中。 即便是在梦里，倾城依旧看得清晰，一道泪珠自男人眼角滑落。 他哭了？ 他，竟是为她哭了？ “城儿。” 耳边幽幽传来凤仙的声音，倾城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由虚无到真实。 “舅妈？” 坐在她床前一脸担忧的不正是凤仙吗？ “嗳，是我。城儿，你感觉如何？”凤仙见倾城醒来，提着的心这才放平。她上前搀扶倾城起身，看着她已恢复过来的面容不觉询问。 倾城摇摇头，自醒来之后她便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已恢复。 凤焱未免她乱跑，才给她下药，想必这药如今是解了。 “王爷，王爷如何了？” 如今她脑海中还浮现出梦中的情景，梦里一切虽然看不真切，但她心中有股强烈的预感。那个将她的尸身拥入在怀的男人，就是凤焱！ 听到倾城提及凤焱，凤仙的眸光一闪，却依旧语气柔和。 “王爷还好，御医给看过了，伤口也都处理好了。” 倾城不疑有他，以凤焱如今的地位，自会得到妥善安置。 “我要去见他。” 只要想到梦中的情景，她那宿命一般的前世纠结，倾城已是迫不及待。 凤仙没有阻止。 房内。 大家会意的留下了倾城一人。 床上的人依旧不曾醒来，御医说伤了肺腑，若醒不过来危险时刻伴随。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床上的男人面容苍白，与记忆里那个肆意的模样完全不符。 凤焱外出寻找背后之人，谁料被人偷袭，无端遭惹了祸事。背后之人没有找到，却让自己深入险境。 “凤焱……” 倾城轻轻呼唤，她的手顺着他的面容抚摸。眼前的人与梦中的人相交在一起，她不知道前世究竟是怎样的情景。为何，为了她的尸身，他竟可以做出那般无谓的举动。 只是尸身，也那样重要吗？ 倾城说不清自己的心境如何，自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想要弥补前世的遗憾，去算计前世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唯有凤焱，是场意外。 而这意外，究竟是如梦一场，还是前世的救赎呢？ 床榻上的人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在那苍白的面容之下，倾城的心也跟着阵阵涟漪。想到前世今生，那如噩梦一般的场景，是不是也隐藏着她所不知道的美好呢？ 倾城弯下腰，轻轻一吻落在凤焱的唇畔上。比想象中还要柔软的地方，也让她的心跟着温暖起来。 “等你醒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纵容知道昏迷中的人无法听到她的声音，可她还是不自觉说出了自己内心希望。 面对凤焱，从她一开始的抵触到如今的接纳，一幕幕回想在脑海，她大抵可以确定，对于凤焱，她是喜欢的。 若没有那些喜欢，她不会答应赐婚。若没有那些喜欢，她不会去南疆，来长野。 前世不曾经历的事情，因为他，而让她全数经历。 她想明白了一切，心中再没有羁绊，可命运却为何又要与她开场玩笑。 昏迷，真的不好玩。 “我错了，等你醒来，我什么都不瞒你，也不同你作对。” 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倾城害怕极了。 她想到了净坛大师的话，过去已经过去，若是还纠结过去，便看不到未来。 那时候，她一心想着复仇，完全不曾在意。 她以为，自己重生的使命便是复仇，什么情和爱，不过是恼人的东西。 但如今，她有了羁绊才发现什么仇恨，都比不上她的安然。 若不是她的一意孤行，若是她能够事先与他商议，事情便不会发生到这步田地。 1515 没有对不起 什么复仇，什么大义，都比不过他来得重要。 她想明白了一切，可床榻上的人却依旧昏迷。 倾城的手不自觉地在他的脸上描绘，梦中那模糊的影子也逐渐清晰。 凤焱，这一世她终究不能负他。 当她的手触及他的唇畔时，一只大手忽然抓住了她那乱动的小手。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欣喜意味。 “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手中的触感加上熟悉的声音，让倾城猛然回过神来。恍惚间，她便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一双大手死死握住。 而原本紧闭双目的人，此刻却神采奕奕，哪有半点受伤昏迷的影子。 “你骗我。” 倾城说着便要起身，可被攒住的手却抽不回来。 凤焱随即便要起身，倾城趁着这个工夫，猛地推开他。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已是面目通红便要离去。 “咳咳……” 背后传来凤焱的咳嗽声，带着虚弱气息，让倾城猛地顿住了脚步。 御医的话犹在耳畔，凤焱身上的伤她也是看到的。刚才的那一推不知道又让他伤了哪里。 倾城到底还是拗不过心中的担忧，靠了上去。 “你没事吧？” 凤焱已经醒来，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御医的话，倾城到底不敢大意。 自凤焱醒来之后，他的一双眉眼便紧紧盯着倾城，那犹如盯住猎物一般的姿态，让倾城没来由一阵胆怯。 然，当她即将靠近床榻上，原本虚弱的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她扑来。不待倾城反应过来，已被人拉住，靠到了床边。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心思本就微妙的倾城更加复杂起来。 “你放开我。” 她想要抽出手来，到底顾及着凤焱的身体没有太过用力。 而本就力量悬殊的两人，对上倾城这似有似无的推搡，更像是欲拒还迎。 “城儿……” 凤焱轻咳了几声，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虚弱气息。 倾城一下子便慌了神，忙起身要为他倒水。 这回，凤焱倒是没有再拉住她。大概是确定她还会回来。 喝了杯水后，他总算感觉喉咙没有那般火辣。身体依旧带着些许虚弱，但却没有放开握着倾城的手。 “我去让御医进来看看。” 倾城见他面色大好，可想到御医的话，还是不曾大意。 不过这回，凤焱却是不肯放手。 倾城大抵能够猜到他的意思，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语，也沉静了下来。 空气中流动着一抹暧昧气息，气温在房内逐渐升高。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反而让气氛越发炙热。倾城那被凤焱握住的手心，只感觉比火焰还要炙热。 “咳，你先讲。” 她往旁边移了移，低着头。 一道火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即便不曾抬头，依旧感受灼热。 看着倾城这乌龟似的模样，凤焱的心不觉一动。 自他与倾城赐婚以后，虽然他也感觉到了倾城的诸多配合，但总没有太多的情谊在这段感情当中。 对，只是配合，却没有爱恋。 可这种感觉在海鲨宫的时候，却淡然了许多。 他曾想，是不是他们的身份让她对他不曾有太多的期待。而今，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倾城这翻表达，让他欣喜若狂。 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细细品尝她的滋味。 可他怕惊扰了她这好不容易显露出来的真心，到底还是小心翼翼。 “我确实受了伤，没有骗你。” 空气沉静了许多，才听到凤焱的声音。 倾城猛地抬起头，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眼中。 心中的悸动如鼓声一般，这种炙热的感觉遍布她的周身。 “那我找御医进来。” 听到凤焱确实受伤，倾城哪里舍得。说话间她又要去寻御医。 凤焱拉住她，又淡淡开口。 “不过是些轻伤，没什么大碍。” 此言一出，加上倾城刚才的猜想，已明白了大半。 凤焱想要引出背后之人，而让自己受伤更让对方以为他们没有防备，才能更好的让计划进行。 虽然他说是轻伤，但倾城想到刚才那他那被血色掩盖的模样，还是止不住心疼。 如果她能够与他商谈凤凝之事，他大抵也不会做出这般抉择。 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不起。”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倾城心有戚戚。凤焱不怪她，她却怪自己。 梦中的情景那般清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涌遍她的四肢百骸。 本以为死了便是解脱，可死了也会痛吗？ 那份疼痛是从凤焱身上传给她的。 沐家不认她，王家被满门抄斩，她所依仗的全是消散，她所期待对她却避如蛇蝎。可偏偏，她毫无感情，却撕心裂肺。 倾城看不懂前世，她越是存活于今生，越是感觉前世的自己好像傻子一般。 真心相对的，她不知道珍惜。反而是那些利用她的人，她却视若珍宝。 重活一世，她再不要如此。 倾城正反省着，冷不丁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凤焱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将他的女人拥入怀中。感受着来自倾城身上的温度，他那颗冰冷的心才稍稍感到安稳。 “没有对不起。” 永远别对我说对不起。 感受到凤焱的一丝悸动，倾城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矜持，直接抱住了她。 能够被倾城主动拥抱，让凤焱在激动之余还有些不可名状的担忧。 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战王，此刻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的大手不有分手地覆盖着倾城的额头，触碰到温热的气息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额头很小，而他的大手很大。在他的大手之下，连她的眉眼都被覆盖。 倾城因他的举动而有所不满，再看他那副吃惊模样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我没有发烧。” 若说她的拥抱对他而言是意外，那她的表现该有多糟糕啊。 即便没有那个梦境，她也看得出凤焱对她的照顾。 不同于前世，她追赶凤显的举动。今生，反倒是凤焱一直在迁就着她。 知道自己举动糟糕的倾城，再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颊。她的心需要发泄，就这样鬼使神差踮起了脚尖。 1516 道明事实 “啵……” 一吻落下，轻柔得仿佛羽毛滑过。凤焱还未曾触及这吻的美妙，怀中人竟是想要落跑。 等待了这么久，期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来了倾城的主动，凤焱哪里允许她就这样离开。 “唔……” 他环抱住她的腰，准确无误地贴上了她的唇畔。 柔软细腻的触感让凤焱仿佛坠入云端，那份美好萦绕心头，他急切而小心。 辗转反侧间，倾城则犹如跳入一团火焰之中。 热，是唯一的主导。 似乎，只有更贴紧他多一些，她才不会被这热浪所覆灭。 空气中的热气不断上升，意乱情迷中倾城仿佛没了意识。她只有贴紧眼前的男人更多，才可以抚平心的慰藉。 “砰砰砰……” “城儿，王爷醒了吗？” 屋外，忽然传来王勇的声音，让屋内的两人猛然回过神来。 当意识回笼，倾城这才意识到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床上。一双大手覆上了她的胸前，身上的重物让她的心跳加速。来自凤焱身上好闻的龙涎香让她的意识差点再次迷乱。 她赶紧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以期盼从这迷乱中回过神来。 舅舅就在外面，她可不想被那瞩目的眼神所注视。 “噗嗤。” 凤焱正看着身下双唇欲滴的女子，这就是他心爱的人。她的主动，让他更加欢喜。而能与她如此近的接触，更是他所期盼。 冷不丁，看到女子咬唇的姿态，听到外面的声音，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声音低沉中带着丝丝磁性，让本在竭力保持平静的倾城再次脸红了起来。 两个的姿态太过暧昧，她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瞬间小腹上传来凤焱的蠢蠢欲动。 “城儿。” 凤焱闷哼一声，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保持镇定本就是竭尽全力。如今，哪怕倾城一个小小的举动，对凤焱来说都已是弥足深陷。 在这低沉的嗓音之下，倾城哪里能够保持镇定。空气中的热浪席卷而来，当火热再次来袭，房门再次被敲响。 这回，哪怕是凤焱也不敢再造次。 他飞快地从倾城身上离开，与倾城离得近了，哪怕是闻到她的气息，也让他的自制力变得崩溃。 两个人收拾妥当后，倾城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凤焱，这才起身打开了房门。 王勇站在门外等了许久，门内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他正想着倾城是否熟睡，房门却在此刻被打开。 “舅舅，舅妈。” 倾城已稳定了心神，娇艳如花的脸蛋儿上笑意盈盈。王勇倒没看出什么，倒是凤仙瞥见倾城红润的嘴角心中“咯噔”一下。 “王爷。” 王勇见睁开眼睛的凤焱急忙走上前去。 “西凉军已兵临城下。” 什么！ 倾城大惊，别人许不知道西凉军是谁，可舅舅却十分明了。 如今，又怎会兵临城下？ 比起倾城的吃惊，凤焱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就算是王勇，也不见丝毫慌张。 敌军兵临城下，主帅和战王却安然在这房内，不见岸丝毫焦急神色，让倾城那原本慌张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将军，按计划行事。” 凤焱淡淡一语，淡然的姿态仿佛这仅仅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是。” 王勇也不过是来通报一声，此景与凤焱预料分毫不差，也让他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凉意。 “王爷，你的伤……” “无碍。” 凤焱扫了眼倾城，语气亦没有什么变化。 王勇这才想起来时房内的动静，本以为是凤焱未醒，城儿熟睡。可如今，这两个人都一派从容姿态，显然不是刚刚醒来的模样。 饶是王勇神经大条，但在倾城的问题上也是格外细心。 他虽知道二人的赐婚，可凤焱的身份注定了他给不了倾城安稳。他对先皇忠心，可这忠心也没必要扯上外甥女的终身幸福。 更何况，在他看来，倾城对凤焱的意念也没有很大。 至于，凤焱…… 王勇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的是什么，自然也不会去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怎么，这刚才…… 一时间，许多情绪涌上王勇心头。 凤仙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此刻并不是发作的时候。 她招来了御医照料凤焱，确定凤焱无碍后，随即便将倾城带走。 “王爷好生歇息，前方有将军在，不必挂心。城儿。” 在她的示意下，倾城就算想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借口。 凤焱自然看出了王勇两口子心中的微词，在不得罪未来舅舅的情况下，他当然也不会反驳什么。 “城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凤仙直接将倾城拉进了屋，屏退了左右，看向倾城的眼眸越发不满。 “舅妈……” 倾城自知道凤仙把什么都看明白了，她撒娇似的环住凤仙的脖子，娇娇道： “您对我最好了。” 这样娇俏可人的模样，凤仙哪里舍得责骂。 她点了点倾城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凤焱受伤了，瞧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当凤焱情况好转，倾城整个人都赔了进去。 “舅妈，其实……我们早已成亲。” 倾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在海鲨宫与凤焱拜堂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是没有提及海鲨宫，而是说了流浪在外被人所救，为保清白她便与凤焱成亲的事实。 反正，凤仙又不可能去查证什么。而她与凤焱成亲却是事实。 “什么！” 凤仙听后大惊。 她虽然不知道王勇背后隐藏着的秘密，却也明白他对这门婚事的不喜。 眼见倾城与凤焱之间也没什么喜爱模样，他原本是想用军功抵消的。 而现在，看着倾城那婉转流动的目光，凤仙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城儿，怕是已喜欢上了凤焱。 而凤焱那里…… 对反城儿又何尝不是真心。 凤仙一辈子都在为爱筹谋，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她最是明了。 可是，若是如此，王勇那边又该怎么办？ “舅妈，您是最懂相思之苦的。我们虽然已成亲，可毕竟还没有昭告天下，所以凡是也都随礼。可是，看到他受伤，我实在无法保持安然。舅妈，您帮帮我们。” 倾城眨着眼睛，语气娇柔却也不乏坚定。 1517 阿弩的复仇 凤仙本就对倾城没有抵抗力，再联合自己的经历，当下更加难以抉择。 她看着面前的小人这般信任的面容，拒绝的话还如何能够说出口？ “舅妈，拜托您了。” 眼见凤仙松动，倾城急忙撒娇。 她眼中的灵动让凤仙只得点头。 “谢谢舅妈。” 倾城知道，凡事只要有舅妈开口，她那死脑筋的舅舅便不会拒绝。 人之一生，因为爱，因为情，会失去许多，但同样也会得到许多。 美景再次见到倾城，差点喜极而泣。 “小姐……” 她一下子扑进倾城怀中，这几日倾城被软禁，她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宁八斤拘着她，不让出门。若不是倾城这本处理妥当，她还不知道要被宁八斤拘谨到什么时候。 倾城也有日子没见美景，见她虽然气恼但脸色却被养的极好。可见，也没人虐待她什么的。 美景小心地朝身后看看，确定无人后，这才贴紧倾城，神秘兮兮道： “有个人想要见您。” 这几日突发的变故让她来不及做些什么，甚至连小姐的面都见不到。如今终于有机会，她哪里敢怠慢。 “是谁？” 倾城可不认为在这西域之地有什么人是她所认识的。更何况，通过美景见她，本就奇怪。 当倾城看到被美景藏起来的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善雅公主？” 眼前的女子虽然换了一身汉衣，低调的模样好似一个普通常人。可那双透着妩媚的丹凤眼，眉宇间遮掩不住的飞扬，让倾城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 也不知道美景是如何藏着她的，在阿弩离开时，倾城还以为阿弩会带着善雅一起走。可如今…… “沐大小姐，你救救我吧！” 善雅也没和倾城客气，直接上前拉住倾城的胳膊满面哀怨。 她的这副姿态可是与往日那嚣张跋扈的善雅公主完全不同，一时间也让倾城呆愣。 在善雅的解释下，倾城得知。阿弩离开也是事发突然，不过他没办法带走善雅，便将她留在这里，委托美景照料。 “这是哥哥让我交给你的信。” 善雅从贴身衣服里翻出一封信，交给倾城。 信上的内容让倾城大吃一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净坛大师会说，若是他们兵戎相见，让她饶阿弩一命。无论阿弩做出什么事，都要放过她。 阿弩比她想的要诚恳许多，当年阿弩之所以会来到净坛大师身边，乃是因为他的义父受伤被净坛大师所救。只可惜，他义父不治身亡，从此以后他便留了下来。 可让他义父受伤的不是别人，而是倾城的舅舅，王勇。 倾城犹记得范先生曾说过，他与舅舅的相识也是因为一场救治。 按照时间点来看，当年伤舅舅的人莫不是阿弩的义父？ 倾城深感自己发现了秘密，那舅舅又知不知道实情呢？ 难怪净坛大师心有牵挂，难怪阿弩的神情那般防备。 阿弩说，他要替义父报仇。而善雅，则留给她照料。西域各国并不如表面这般和谐，即便是未凉城内也处在夺位纷争之中。 他无暇照料善雅，便将善雅托付给倾城。 倾城好气又好笑，舅舅亦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存在，阿弩凭什么要她去照顾善雅。难不成，他还希望她能够为她隐瞒什么？ 阿弩要对舅舅宣战，那他与她之间也成了仇人。 看着一脸的善雅，倾城终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美景，将善雅公主带到‘倾楼’安置。” 同是女子，倾城知道争夺之中会对女子造成怎样的伤害。 阿弩亦参加这长争夺之战，而作为他妹妹的善雅，会成为他的软肋。 明明与女子无关的事情，却因为这份感情而变得郑重。男人的事情非要让女人受伤，这难道就是女子的宿命吗？ 同为女人，倾城也不想让善雅因此殒命。 “我不要离开这里。”谁料，善雅却否决了倾城的安排。 美景适时解释道： “小姐，‘倾楼’如今是宁公子的底盘。” 换而言之，那里已被凤焱所掌控。 倾城可以相信阿弩并非带走凤凝，可她却没有办法对凤焱做出解释。无论是在未凉，还是在长野，善雅都是足以威胁阿弩的存在。 美景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将善雅安置在府内。 倾城不觉好奇，美景是如何安置的善雅，这么长时间内都没有被凤焱发现破绽？ “我这几日一直躲在祠堂，所以也没人发现我。” 善雅的面色露出一丝尴尬，想她堂堂公主殿下，居然沦落到如今四处躲藏的境地。 倾城和美景被软禁的时候，没人知道她的存在，饿了她便只能吃些贡品，还怕被人发现。 她虽然嚣张了些，却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来之前大兄已经对她说明了情况，她自然明白有求于人的姿态。 褪去嚣张个性的善雅，没了公主的身份，她也不过一个普通女子罢了。 想到自己前世的过往，倾城实在对她狠不下心来。 不过祠堂……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啊？我还要去祠堂躲着？” 善雅一脸纠结地看着倾城，她还以为有了倾城的保护，她可以不必去和死人抢饭吃呢。 “美景会去给你送饭的。”倾城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原先是不知道，如今知道她当然也不能看善雅做那种事。 凤凝失踪，凤焱四处搜查，如今送善雅出去也不是明智之举。祠堂那种地方没人会去注意，又是在府内。有些时候，凤焱对身边的事物有一种迷般自信。 “嘿嘿，我就知道大兄把我交给你没错的。” 善雅急忙讨好，看着她努力挤出的笑容，倾城不觉叹了口气。 这就是身在皇家，明明是金贵的身子，为了保命连普通人都不如。 善雅可不认为自己艰难什么，只要不给大兄拖后腿，她什么都愿意做。 不得不说，有了善雅，阿弩也是幸福的。 西凉军兵临城下，战王生死未卜，大将军王勇亲自出征。 一时间，长野城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1518 成功使用美男计 “沐大小姐……” 倾城想要闯进房内，宁八斤直接挡在她面前，不许进去。 “我要见王爷。” 倾城有些恼怒。 眼见大战在即，这件事可不是以往那般寻常。 宁八斤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但眼下他奉命前来，自不能让倾城闯入。 “王爷身受重伤，不便见客。” 宁八斤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借口，也不管倾城相不相信，直接挡在门口。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拦住倾城。 “大小姐有什么事，可以找王将军商议。” 倾城停下脚步，看着宁八斤的姿态更是笃定自己的猜测。 他以为她不想去见舅舅吗，还不是因为见不到这才跑到这里。 从舅舅和凤焱的表现看来，一定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原本不该管这事，可因为巫氏一族让她越发不能不管。 净心从“乾坤盒”内发现了其中可以连通前世今生，他因不是巫氏一族的人无法再参透奥妙。 这让倾城想到了自己的重生。 许重新并非偶然，净坛大师似乎知晓实情，如今也无能为力。 无论是谭馨，还是外公，这是巫氏一族仅存的能量。若此事与他们有关，倾城怎能不参与一脚？ “让开。” 倾城索性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宁八斤。她浑身的气势打开，一股上位者的姿态令人不寒而栗。 饶是宁八斤向来对倾城不以为意，此刻也有了些许晃神。 宁八斤作为宁白的人就这样堵在门口，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凤焱有关系似的。 等宁八斤回过神来，倾城却已到了门前。 “沐大小姐，等一下……” 他哪里想到倾城还有这招，急忙欲要阻拦。 “吱嘎……” 房门被从内打开，凤焱穿着中衣站在门前。 他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不过神情却在见到倾城的刹那溢出惊喜。 “城儿。” 欣喜的声音不加掩饰，让倾城的怒火少了许多。 宁八斤暗自叫苦，却也不得不僵硬站在原地。 凤焱瞥了眼宁八斤，再看看倾城的姿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下去。” 两个字，让宁八斤也没了反抗余地，只有退下。 他就怕王爷在倾城面前毫无原则，可现在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男人啊。 “城儿。” 眼见宁八斤走远，凤焱又是一副温柔模样。 先前的事，好像将两个人的心也打开了许多。凤焱更加明白倾城的心思，倾城对凤焱也少了防备。 “听王将军说，你要同我成亲？” 凤焱冷不丁的一句话，打乱了倾城的心扉。 两个人在龙岩岛的时候虽已成亲，可当时事出有因，再加上这里谁也不知。成亲，似乎只成了一种形式。 凤焱原本还想回到内京给倾城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在倒是让倾城提出，看来，他的小娘子着急了。 倾城面色一顿，暗道凤焱惹人尴尬。 这件事虽是由她提及，可到底她是女子，哪有如凤焱这般直接将话说出口，她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倾城低着头，通红的耳根出卖了她的心思。 凤焱哪里不知道她的羞涩，一个熊抱将小娘子拥入怀中。 倾城还来不及反抗，便听凤焱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想成亲，想同你成亲。城儿，嫁给我。” 低沉的嗓音带着认真的姿态，让倾城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无论前世今生，这样认真的姿态是她所向往的。有了凤焱的出现，她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些所为的矢志不渝，不过是她一意孤行的守护。 若没了她的坚持，算什么爱情。 可现在不同。 眼前男人的姿态她看得清晰，他在紧张。 颤抖的怀抱出卖了他的紧张。 他在害怕什么呢? 怕她会不答应吗？ 真是一个傻瓜，她都说的那样明白，又怎会不答应呢？ 想想当年凤显是怎样做的…… 圣上赐婚，父母之命，他几乎从未做什么，更不会紧张、害怕。 倾城知道，拿凤焱和凤显对比，这对凤焱来说很不公平。可是若非如此，她怎会知道自己今生得到的是多么重要的人。 “嗯。” 倾城用力地点着头，虽然羞涩，却无比坚定。 在选择凤焱的这一刻，凤显于她终是过客。 气氛暧昧丛生，凤焱止不住地低下头，将唇畔覆盖在那樱桃的红润之上。 “唔……” 唇齿相依，倾城有片刻的迷茫，熟悉的感觉无比心安。 忽然，一声鼓音奏开，瞬时朝着四面八方涌来。 前方阵仗已开，大战已经奏响。 倾城猛地推开凤焱，手背按住自己的唇，恼怒非常。 “你……” 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居然使用美男计。” 她是来过问他们在隐藏什么秘密，是否与巫氏一族有关。可竟就这样不知不觉落了凤焱的圈套。 当她沉浸于两个人的美好时，前方已经开战。 她即便知道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呵……” 凤焱倒是极为满意。 这计谋他向来不屑，可用在倾城身上却十分美好。 下次，他希望的是倾城的主动投怀送抱。 “城儿，你在说什么？” 凤焱可不承认自己用了美男计，否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看着他这副认真姿态，倾城也迷茫了。 难不成，她真的误会了？ “舅舅怎么会和西凉开战呢？”无论凤焱到底在做什么，倾城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情况的。 作为谭馨的儿子，凤焱是知道巫氏一族的。 而对于舅舅和外公之间的联系，他更是十分清楚。 那么，现在…… “城儿，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可以吗？” 凤焱从未打算与倾城说起这件事，自然此刻也不会言说。 无论是海鲨宫还是巫氏一族，他都不希望倾城参与。海鲨宫的事，他暂时还可以控制。而巫氏一族，无论是谭馨亦或者王老将军，无论谁得到了真正的传承，只要不让倾城参与就好。 看着凤焱眼中的祈求神情，倾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可以不相信别人，可是凤焱……她想尝试相信。 “好吧。” 她不去过问，也不参与。 1519 贤王,请自重 别说凤焱要与西凉对战，就算是王勇也奋勇向前。一场大战，在稀里糊涂下展开，又在迷迷糊糊下结束。 凤昭大胜。 当倾城看到被俘的慕勇，不得不怀疑凤焱的算计到底为何。 然，既然答应了凤焱，她也不会无故去打听。 西凉将军被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内京，圣上还特意派人来此庆贺。 这边刚刚俘虏，内京便得到消息。消息传递的如此之快，令人瞠目结舌。饶是倾城还不明白凤焱的最终目的，也理解他要洗牌军营的决心。 四十万大军难得可贵，这可其中又隐藏着多少暗线。若不尽早处理，只怕这里会如同筛子一般不经折腾。 内京有内京的眼线，西域有西域的眼线。长此以往，别说四十万大军，就算有四百万大军也于事无补。 内京的人很快来到了长野，不是别人，却是凤显。 倾城冷笑，她才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凤显便又冒出头。难道命运的安排真的无处可逃？ 她可是听说，沐倾心在与凤显被捉奸在床之后，又自己作死，非要占个侧妃的名头到处耀武扬威。这不，这回连侧妃也没了，只得以侍妾入府。 虽说是庶女，可到底也让沐相爷失了颜面。 一个无法为家族利益带来好处的人，在沐相爷眼中不过死人一般。 倾城很期待，上辈子坚不可摧的父女深情，当沐倾心无法给沐相爷带来种种好处时，这父女之间的情分还能够有多深刻？ “城儿。” 凤显于花园中见到倾城，带着一副温和面孔，身着官服，好一副意气风发的王爷派头。他的称呼却是让倾城皱了皱眉头。 “臣女见过贤王。” 倾城正巧要去寻凤焱，又在府中，身边不曾带丫鬟。如今地处花园，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在这里相遇，还真是难得。 她尽力避开与凤显接近，可架不住凤显的主动靠近。 “快起来。” 说着，凤显就要上前一步扶起倾城。 倾城哪里能让他搀扶，不着痕迹地避了过去，堪堪起身。 “你瘦了许多。”凤显没有丝毫自觉，反而自顾自地打量着倾城。他眼中的心疼模样显而易见，但在今世看到这般作态，倾城只觉讽刺。 “臣女不敢打扰贤王要事，这便告退。” 无法，他是王爷，她是臣女。倾城虽不愿与凤显独处，到底不敢让他抓住把柄。想到这里，倾城更恨不得立即嫁给凤焱。 到时候，她是王妃，再见到凤显虽无法肆意，但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憋屈。 倾城正欲离开，可她离开的脚步却被凤显直接挡住。 面前的人一脸深情模样，受伤似的的眼眸带着化不开的哀愁。 这样子的凤显，倾城并不陌生。 可以说，前世的沐倾城并不陌生。 有多少次，都是因为凤显这副委屈样子，而让她就范。 有多少回，明明是不可解开的问题，却因为凤显委屈，让她去求着舅舅，去解围。 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凤显开脱，不是她，不顾一切的去帮助凤显，他真的能成为一代帝王吗？ 纵然没了太子，没了凤焱，十二皇子，十四皇子，又有哪个是吃素的？ 倾城不敢多想。 只要想到她前世的作为，她就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前世，她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有多少事都自己她自己作出来的。 “城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我？” 凤显似乎忘记了，他们在倾城离京前的不欢而散。他那哀愁中带着委屈的模样，像得不到恋人疼惜的小倌，让倾城想到了许久不见的海儿和浪儿。 呵…… 她只觉可笑。 前世的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般的凤显是个翩翩少年郎。 “贤王，请自重。” 倾城躲开凤显的触碰，又后退了一步。 平日里的花园便少有人经过，倾城今日也是急切才抄了近路。然而，却在这里见到凤显。 瞧着凤显的架势，显然不是偶遇。 看来，就连这将军府中也不是那么安稳。 “城儿，你我之间的情谊难道就这样割舍了吗？” 凤显不为所动，甚至上前一步。 什么情谊？ 真是无稽之谈。 倾城气恼不已，心里正捉摸着是不是不必再给凤显颜面，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倾城满心欢喜。 “本王怎不知城儿与贤王还有什么情谊。” 凤焱穿戴一身盔甲出现在花园口，倾城急忙忙跑了过去，看着凤焱这才露出一脸笑容。 “王爷。” 她低声喃喃。 凤焱瞪了她一眼，她便识趣的躲到了凤焱身后。 凤显正是懊恼自己刚才没有孤注一掷，此刻再想行动倾城却已被凤焱保护了起来。眼见凤焱的目光瞪了过来，凤显就是再不甘也不敢造次。 “八弟，城儿时常入宫，也算与咱们自小一同长大，怎么就不能算情谊呢？” 他眼中含笑，一扫刚才委屈模样。 倾城嗤笑，若真是委屈，又怎会这么快云淡风轻。看来，凤显也知道自己的龌龊，全是做给她看的。 “听闻贤王要抬沐府女为侍妾，虽是庶女，也是城儿的妹妹。若说情谊，恐怕也算有点。还请贤王以后慎言，若每一个大臣之女都算与皇子青梅竹马，怕是咱们连累了女儿家名声，就算父皇也不会饶恕。” 凤焱压根不听凤显解释，几句话不仅加深了所谓的“情谊”，连带着把凤显的龌龊心思也暴露了个彻底。 当今圣上最厌皇子荒唐，若倾城自小入宫算情谊，那么别家大臣的女儿算什么？ 臣女与皇子之间本就微妙，青梅竹马本是一句喜言，若因凤显之故成了人人躲避之言，圣上还能饶得过凤显吗？ 凤显心中暗恨凤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与沐倾心的事本就上不得台面，此刻却又…… 但他再不甘，也不能多说什么。这种事，解释太多只能是丢了他的面子。 “八弟所言极是。” 看着凤焱与倾城离开的背影，凤显的心终不能如他表面那般淡然。 世人皆说贤王贤明，就连父皇都赐了他一个“贤”字做封号。 可他真如表明这般贤明吗？ 很多时候，连凤显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心思？ 1520 谋划一盘大棋 到了房内，凤焱亦冷下了一张脸。 倾城自知他因何不悦，急忙讨好解释。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正想着如何离开，你就出现了。” 她冲着凤焱眨眨眼睛，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她大概是知道凤显想要做什么，可在凤焱面前她怎能言说？ 凤焱斜睨了倾城一眼，依旧不满。 眼看他一副别扭模样，倾城也只好安抚。 “你怎么去的那样及时啊，多亏有你。” 她讨好地摇晃着凤焱的胳膊，一副小女儿姿态。这份亲近，让凤焱的一脸冷酷有些破冰。 “为什么不带上美景，若不是美景寻你不见，若不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要如何？” 凤焱强迫自己不能因倾城这一刻的讨好就松口，他强硬的板着脸教训道。 凤显对倾城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倾城对凤显的拒绝之意也是明显。可他总觉得倾城对凤显是不同的，这感情虽不是男女之前，但倾城对凤显的某些熟悉之感却是凤焱不愿意看到的。 若不是他与倾城已明确了彼此心意，刚才他差点要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 倾城心里把美景称赞了个遍，原来是此凤焱才及时赶到。 眼见凤焱依旧心气不顺的模样，倾城哪里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所以，她更是直言不讳道：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人占到便宜。” 她受够了前世的窝囊，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因何而死才是主要的。 若能因为她的死，而让凤显身败名裂有何不可？ 倾城的话音刚落，便被凤焱一手捂住了嘴巴。 他眼中的怒火升腾，担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许胡说。” 他怕极了那个字眼，他厌烦凤显对倾城的招惹，可若因此而让倾城丧命，他却是万万不敢想象的。 “城儿，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自我了断。等着我，我会去救你。” 凤焱将倾城拉入怀中，低喃的声音带着不可忽视的强硬。 感受着来自凤焱身上的温暖，倾城的整颗心这才安然。 那梦中的情形再次出现在脑海，前世…… 于她来说犹如一场噩梦。 今世梦醒，她才发现噩梦中有许多她未曾发现的故事。 比如，凤焱。 梦中，那敌军主帅的身影如此熟悉。他看着自己尸身时眼中的深情似浓雾一遍消散不去。 前世，她到底错过了怎样的风景啊？ 如凤焱今日所说，是不是前世若是她能坚持一下，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从来没有这样坚信凤焱的承诺，他真的能够救出她。 倾城不得不感念，却又不得不庆幸。还好，她还有今世。 她用力的抱住凤焱的腰身，头贴在他的胸口。 “怦怦怦……” 强有力的胸口带着凤焱的心情传递给倾城，倾城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安稳。 “嗯，我会坚强。” 她用力地点头，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自不能白白浪费。 失败名列，于凤显而言固然悲切。 可若是让他求而不得呢？ 将他拱往那个触手可及的位置，然他却永远都不可能坐上。 只有这样，方能解她心头只恨。只要这样，才能消除她一身戾气。 凤显带来的圣上旨意，要王勇拿下西凉。 因有慕勇被俘在前，战士士气高涨。西凉失了主帅，定是方寸大乱。 凤显在这个时候被派来，也定要参与战事。 倾城从凤显处了解到，太子早已回了内京。 太子回了内京？ 这怎么可能！ 倾城明明前几日才见过了太子。 那个入府的刺客，究竟目的何在？ 因太子的存活，于前世的种种都背道而驰。倾城现在也没了经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小姐，您猜谁回来了？” 美景兴冲冲地冲进屋，对这倾城一脸笑意。 倾城瞥了她一眼，开口道： “良辰。” 只有良辰回来了，美景才会露出这般惊喜模样。也只有良辰，才会让美景用“回来”一词。 “是，是良辰回来了。” 美景露出两颗小虎牙，她的话音刚落地，一道靓丽身影已经迈入房内。 “小姐。” 被派到朝阳的良辰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见到倾城时的激动还是难掩。 良辰回来了，倾城便知道她调查“海鲨宫”的事已有了眉目。 事实上，因凤焱身份的转变，她对“海鲨宫”已不是那般看重。 然，良辰带回来的消息还是出乎倾城预料。 “‘海鲨宫’这几年在朝阳城收入门下弟子千余人，每一个人看似简单，在朝中却有着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您看这个……” 在良辰的调查里，“海鲨宫”所收之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作为。可实际上，因为结亲、拜师、同窗等关系。他们看似不起眼，真要出现问题在朝中的势力亦不容小觑。 “不止朝阳城，整个朝中近半都是‘海鲨宫’门人。南疆雪莲公主亦送来调查结果，在南疆亦有一半以上朝中之人与‘海鲨宫’有关。” 一个江湖组织，这样看重朝廷的势力，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倾城回想她重生前那几年朝廷是不是有什么转变，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关键。 那些年，她所有心思都投射在凤显身上。争宠，夺爱，她都做了些什么？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许提及半个字眼。” 倾城厉色看向良辰、美景，心中已作思量。 “是。” 良辰、美景齐声点头，没有倾城发话，她们自不敢多说半个字眼。 一个人的房内，倾城不禁陷入沉思。 “海鲨宫”究竟要做什么？ 为何要在各个国家潜入朝廷之中…… 凤昭、南疆、西域…… 一个个国家细数，倾城猛然大惊。 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可是，她却不敢置信。 想到那日山顶洞中人的声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海鲨宫”并非那般无欲无求，而是在下一盘大棋。 从老宫主的谋划来看，九宫虽不团结，可谁也无法占据龙岩岛半分。就连外公和谭馨都不敢轻易动“海鲨宫”，可想而知老宫主的实力有多么强悍。 1521 阿布的矛盾 而依照老宫主与巫氏一族的渊源，不得不让倾城猜测，“海鲨宫”不要任何一个国家的投诚，它要的是统一整个天下。 统一天下？ 倾城的心猛然一动。 梦中，凤焱披着盔甲的模样越发清晰。 当初，凤焱不要皇位，隐居江湖，难道仅仅就是隐退吗？ 她已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她只知道，重生的秘密甚是诡异。她有了重生得来的先见之明，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报仇吗？ 如净坛大师所讲，复仇不过是心之执念。苏氏、沐倾心、凤显，他们正一步步朝着她所规划好的深渊迈进。做完了这些，她猛然发现，复仇只是生命中最为渺小的一处。巫氏一族、海鲨宫，这些她上辈子从未经历过的事，却在这辈子占有很大的比重。 凤焱要做什么，她尚未可知。但总也逃不过这两股势力。 前世，前世…… 倾城想破了脑袋，想要从前世的记忆中搜寻有关今世的过往，到头来不过是让大脑更为迷茫。 她躺在床头，望着房梁发呆。 “快跟我走。” 忽然，一道声音在倾城耳边响起。她猛然一惊，却发现了许久不见的阿布身影。 自谭馨离开之后，阿布也消失不见。如今终于回来，她来不及细想阿布怎会突破府中层层侍卫来到这里，便被阿布一把从床上拉了起来。 “谭馨和王老将军于阵中大战，你赶快随我来。” 他不容倾城说出什么，便拉着倾城离开。 “小子，你要把我徒弟带去哪里？”净心一直守在倾城身边，便是怕前方大战顾及不到。没想到，敌人没等到反而等到了阿布。 阿布神色复杂地看着净心，对于这个倾城的师傅，他有些无奈。 “谭馨和王老将军被封阵中，正在争夺‘传承之力’。”他不得不将与倾城的话解释给净心听。 阿布对净心的态度有些难以拿捏，一方面净心是倾城的师傅，于阿布而言也算亲切。可是，身负巫氏一族使命的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倾城去认一个和尚做师傅。 但好在，倾城似乎对这个师傅并不怎么上心。所以，他只要保持表面的和谐就好。 净心不知他之所想，却也不听他这一套。 “你也说他们在争夺，城儿武功比不过他们，也没什么传承力量，她去做什么？” 净心直接拉过倾城，态度明显。 眼见倾城就要错失良机，阿布自然不能答应。他急忙解释： “他们谁也不想让彼此占有全部的‘传承之力’，长此以往会消弱‘传承之力’，导致无可挽回的损失。城儿与他们二人交好，若能劝解一二……” “与他们交好的人多着呢，人家有儿子不去劝，倾城还隔着辈呢。不去。” 阿布的话未曾说完，便被净心直接定了性。 谁不知道“传承之力”的威胁之大，当初他师兄还曾提及一二，他倒是对别人家的功法没半点兴趣，却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倾城连半点武艺都没有，别再殃及池鱼，把自己葬送。 净心对这个巫氏一族出来的阿布半点好感都没有，此刻更是如同护犊子一般将倾城挡在身后。 “你……” 眼见事情就要被净心破坏，阿布再也不服从容。他今日便是打定主意要带倾城离开，哪怕净心不允，他也要强而为之。 “谭姨母体内的‘传承之力’并不浑厚，怎么能与外公打个持平？” 躲在净心身后的倾城也听了个大概，让她奇怪的是谭馨体内的力量不是都消耗了个差不多了，怎么这…… 阿布眼见就要出招，忽而听到倾城疑问，心中有了期待，又耐着性子解释： “谭馨不知道从哪里得了秘法，可以将力量提升。若是再这样下去，王老将军也支撑不住。” 他可以不去顾及净心的心思，可倾城的疑问他是必要解答的。有些事，他也得要倾城的配合。 支撑不住…… 倾城心头一颤。 “若是支撑不住，又当如何？” 一个是外公，一个是姨母。倾城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 “两败俱伤。” 阿布道出了问题关键。 若是实在无法，他也不会来请倾城。 王老将军有儿子，谭馨也有儿子，可是，他们与儿子的关系又如何呢？ 怕是都不如倾城的一句话管用。 他们那两个儿子…… 正是他们设阵，将此二人困住。这才有了二人争斗的局面。 从某种角度来说，阿布实际上应该感谢凤焱与王勇，但此刻，却不是时机。 听到最终后果，倾城再也无法忍耐。可不等她行动，净心似乎早已猜到了，更是拉紧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弹分毫。 “两败俱伤了才好，什么‘传承之力’不过是祸害天下苍生的武艺。这二人心思不正，无论被哪个得去了力量都不得安生。就让他们伤着，也省的为祸人间。” 净心有些愤然，别人家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偏偏他徒弟也没得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这东西彻底消失。 净心出自佛门，自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 千年的恩怨他偶听师兄提过几句，虽不得重要，但免不了有着危害天下之言。 向来也是，这么厉害的功法若真被某个不怀好意者得去，不正是危害天下吗？ 冲着这一点，净心也觉得此事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倾城本已不再忍耐的心，因为净心的话而稍稍平复。 眼见她将净心的话听进了心里，阿布大惊。 “城儿，此事正是战王与王将军所为，你若不去。等待他们的，怕是彻底消失。” 阿布知道，倾城与谭馨之间的关系很是复杂。但无可避免，倾城并不希望谭馨就此陨落。 “消失，是什么意思？” 倾城果然目光顿住。 “就是彻底消亡，不复存在。” 未免净心再生事端，阿布不得不将事态讲得恶劣。 “传承之力”的争夺，自来便不由人。千百年来，这还是唯一一次所有的“传承之力”显露世间。这难得的机会，阿布再不想错过。他更不想，让倾城王妃不复存在。 1522 冒失的宁白 净心刚要说，不存在了才好，张了张口却瞥见倾城顿住的模样。 是了，倾城与谭馨的关系极好。若是谭馨不存在，她怕是要伤心极了。而若是她曾有机会去阻止谭馨的覆灭，却因为他之故没有去阻止，倾城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净心知道，自己大概是阻止不了倾城了。 可是，他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师傅。” 倾城并没有直接做出决定，而是看向净心。 她知道净心对她的好，净心有的预感她也同样存在。 可是扪心自问，若是她真的不去，就会开心吗? 不，不会。 “哎!” 净心无奈长叹一声，成也萧何败萧何，这件事哪里是他能够阻止的呢？ “我与你同去。” 思来想去，他也唯有这样一个办法。 他守护倾城，哪怕丢了这条命，他也会让倾城安然。 “师傅，你……”宁白匆匆而来，他目光一转，便发现了屋内的阿布。 “阿布先生，您怎么来了？” 自阿布离开，宁白也许久未见阿布，此刻忽然见到，他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妥。 府中的侍卫可不是摆设，阿布能够旁若无人的来到这里。想到侍卫安置还有漏洞，宁白的心更是漏了半拍。 “宁公子不必担忧，此法乃是我巫氏一族独传，这世上除了我再无人能够旁若无人的来到这里。” 阿布见到宁白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他也是心切，这才顾不得暴露。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带着倾城离开，可哪想一个两个都凑了过来。 “原是如此，那便好。”宁白哪里看不出此地剑拔弩张的局面，他不动声色安置手下，又一派从容与阿布对话。 “阿布先生此番前来可要多住些时日，王爷还想与您好好探讨一番。” 作为凤焱的好友，有关巫氏一族的事宁白也并不陌生。 阿布哪里有什么闲工夫留下，眼见净心妥协，这又从哪里冒出来了宁白。 “宁公子，鄙人与城儿有要事在身，便不留此。” 阿布冲宁白行礼，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带着倾城便要离去。 然，宁白却直接挡在他面前。 “阿布现先生这是作何？”此时，宁白的手下带兵前来，已将院内院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阿布的计划彻底被打乱，如今别说暗中进行，就连离开也成了难事。 “师兄，我与阿布有事必要离开，还请你行个方便。”眼见事情调节不开，倾城主动站了出来。 宁白虽高兴于倾城喊他师兄，可到底是接了命令，此刻哪敢违背。 “我奉王爷之命在此保护你的安全，王爷特意交代，绝不许你离开府中半步。” 宁白自是不敢对倾城强硬，他索性将凤焱的想法告知。不知道他不许倾城离开，是凤焱不许。 而且，从凤焱的举动不难看出他似乎在安置什么。 若说倾城先前不懂凤焱为何如此，如今听了阿布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倾城无言，看向净心。 此事，她与阿布都不便出手。恰巧来阻挡的人是宁白，倒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谁让宁白是净心的徒弟呢? 小徒弟的想法净心哪里不明白，他看向宁白也只剩无奈。 而宁白更是无语，一边是师傅，一边是王爷……他…… “砰！” 随着一声闷响，宁白的脸硬生生地承受了净心一拳。随即，鲜血从鼻孔冒了出来，宁白更是眼冒金星。 “这回，王爷也怪不到你身上。” 净心有些嫌弃地抹了抹手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宁白一眼。 此事偷摸进行多好，可偏偏宁白还带来了这么多人，他们还如何悄悄离开。若不让宁白挂点彩，凤焱哪里还真说不过去。 宁白捂着肿起的一张脸，欲哭无泪。 他哪里知道师傅和师妹已经和阿布达成了共识，他还以为自己是来救驾的，怎么能不好好摆摆威风。 可恶的师傅偏偏朝着他的脸出手，风流倜傥的宁公子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宁白刚要离开，手下来禀，贤王来了。 贤王…… 宁白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随即迎了上去。 “草民给王爷请安。” 凤显被凤焱安置在院子里，这个时间来到这里，怕是来者不善。 “快快请起。”凤显搀扶起宁白，瞥见他一脸猪头模样，煞是惊奇。 “宁公子，你这是……” 宁家富可敌国，有谁敢把堂堂宁公子打成这副模样。 宁白擦了擦额头虚无的汗珠，带着盈盈笑意十分无奈。 “误闯师傅院落，这不被赶出来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院中方向，不住摇头。 凤显一愣，很是不解。 “净心大师为何如此？” 净心比起净坛虽然放肆了许多，但好歹也是得道高僧，应不会随意对人对手。 凤显暗暗瞪了宁白一眼，心中稍有不愤。 也不知道宁白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被净心收为弟子。想他当初去求着净坛收徒，却被净坛不屑一顾。 他虽看不上净心，但佛照寺高僧的弟子却很是惹眼。 宁白自小为商，旁人一个眼神的转动他便可猜测其心意，更别提他对凤显可是一直深有顾虑。 此刻，眼见凤显目光不善，他更是无奈叹息。 “师傅在教师妹不外传的功法，我这冒失劲可不得挨打。” 他语气里没有丝毫埋怨，反而承认自己过失，更不曾对净心有丝毫不敬。 凤显收起目光，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瓷瓶。 “看样子受伤不轻，本王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宁公子抹上不出半日便可见效。” 既然宁白都不曾多说什么，他自也不会去做那得罪人的事。 “多谢王爷。”宁白收了金疮药，却不问凤显为何来此。 即便不问，宁白也能猜测个大概。 王勇与凤焱都不在府中，凤显可不是着急了。 果然，不等宁白询问，凤显借着净心的幌子做了安排。 “净心大师莫不是气恼宁公子，不如让本王去说和说和，这师徒之间哪能有气……” 说着，他竟是要绕过宁白闯入院中。 “王爷请留步。” 宁白早就防着他这点，更是不着痕迹地挡了上去。 1523 惊心动魄的美 “师傅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连咱们圣上都得给他三分颜面，师傅正在气头上，可别让您受到什么伤害。不过是小事，等师傅气消，便无事了。” 他特意拿出圣上说事，凤显地位再高，能高得过圣上去？ 饶是凤显想要硬闯，此刻也无法去做什么。 凤显无果，只有离开。若是硬闯，反而会留下把柄。 “王爷，净心怕是不在府中。” 凤显的手下上前提醒，目光不善。 凤显回过头看了眼宁白站着的方向，他带着的那些士兵更是将院子团团围住，他想要探听点什么也无计可施。 不在府中！ 他如何不知。 他受皇命而来，却被独自留在府中。凤焱和王勇想要干什么！ 偏偏凤焱还打着保护他的旗号不许他出府…… 呵。 “宁德，出府探查他们踪迹。” 凤显面色阴冷，神情早已不是先前翩翩公子模样。 “是，属下领命。” 看着宁德离去的背影，凤显的目光越发阴狠。 凤焱以为关这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他要让凤焱知道，谁才是兄。 宁白守着院子，实际便是防着有心人的探查。眼见凤显面色不善的离开，他更是急忙在府中安置好人手。 他家王爷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任务，还真是看得起他。 “宁公子……” 美景匆匆而来，却在见到宁白后猛然顿住。 她朝屋内看了一眼，却不见倾城踪影，似有些急切。 “出什么事了？” 宁白扫了眼美景，她与宁八斤的事宁白多少知道一些。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手下，宁白又是一阵无力。 他犹记得宁八斤临走时特意嘱咐他照看好美景，想他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宁八斤倒是不去避讳。 他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哪点得了宁八斤的眼，竟会让那杀人如麻的人也能露出一派儿女情长。 “没，没事。” 美景不见倾城，自不会相告。她转身离开，甚至连倾城去了哪里都没有询问。 宁白敏锐地感知到事情有些不对，看着美景离去的背影，派了两个人跟了上去。 倾城和净心一路跟着阿布疾走，阿布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一路上似是没人能够看到他们。就连出城门，都没人上前盘问。 净心极为隐晦地瞥了阿布一眼，对于巫氏一族这诡异的身法更是心有忌惮。 他现在真不想让倾城去救那巫氏一族的人，可理智却告诉他，最好不要阻止。 抛开所谓的感情来说，倾城也是巫氏一族的人。于情于理他不但不能阻止，还得去帮助。 就如同，他现在这样…… 三个人行进百余里，却不见任何踪迹。 若非倾城极为信任阿布，净心真想痛打他一顿以解心中燥郁。 “咱们从这下去。” 阿布带着他们来到悬崖前，握着藤蔓交代。 净心差点要打上去，倾城急忙阻止。 对于这里她还有点印象，这里是外公伪装“传承之地”的悬崖。据说，当年外公就是在这里想要自裁，却偶然闯入了巫氏一族所布置的山洞。在那里，得到了“传承之力”。 “他们就在这崖底的阵中，这条路是最快的路程。” 因净心之故，阿布还是出言解释了几句。 实际上他还是隐瞒了许多，为将王老将军和谭馨引入其中，凤焱可谓是用尽心思。先前，他带人堵住出口，也是以防万一。 然这悬崖的天然屏障，却无人看守。 阿布既带倾城来此，自不能让凤焱得知。故此，才有了这下崖的举动。 有净心在，饶是倾城没有武功，下崖也并不费力。 他将倾城背在后背，不消片刻已下了一半。 正在这时，倾城才发现这崖下不一样的光景。 崖下正冒着光亮，仿佛一个巨大的光圈，将崖底笼罩其中。 “他们就在光圈里面。” 阿布解释道。 他加快了速度，朝着光圈行进。 净心追上去，心思有些不定。 “城儿进去了不会有危险吧？” 这光圈看起来可是不善，他不得不为倾城的安全考虑。 “不会。” 阿布丢下一句话，也不管净心能不能接受，直接冲着光圈之地而去。 阿布的话自不能然净心信服，他还待思量片刻，倾城已经催促。 不得已，净心也只有跟上去了。 光圈之内，谭馨与王昊天已打得天昏地暗。两个人互不相让，最后双双没了力气。 “不打了，不打了。” 王老将军首先停战。 他衣衫褴褛，左手臂冒着血水，看起来受伤极重。 谭馨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用了秘术提升功力，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若是还无法吸收王老将军身上的“传承之力”，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已不作他想。 谭馨硬撑着早已透支的身体，顺了顺额前散落的一缕长发，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一抹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惊心动魄的美，带着蛊惑人心的声音。 “老将军，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仗。让我吸收了你的力量，保你王家富贵一世。” 她也不想打了，打来打去弄得两败俱伤。 王老将军嗤笑，勉强瞪了谭馨一眼，深呼一口气不屑道： “为什么不是我吸收了你的力量，到时，我让你儿子继承皇位，保他一世周全。” 两个人都想要对方的力量，可是他们谁都知道，放弃等于死亡。 两个人筋脉耗尽，除非有外来力量，否则已是无力回天。 谭馨刚要嘲讽几句，忽然发现被封闭的阵门似有些许松动。她意识到了什么，收敛起心神，快速朝着阵门移动。 这破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然是出去之后恢复了力气再说。 王老将军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他虽是此刻浑身无力，连去到阵门偶读无计可施。可是，想要绊住谭馨这一时片刻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不好过，那他也让她也不好过。 “放开我！” 谭馨大怒，这老匹夫自己寻思还想拖累她。 比起王老将军，谭馨还余些气力。她飞快地调动着力气，将这碍手碍脚的人直接踹飞。 王老将军哪能随她所愿，整个人再次缠了上来，两个人之间又是一场争斗。 阿布已经破阵跳了进来，当看到二人之间的拳脚相向心中更是大喜。 1524 请君入瓮 还好，他来的还算及时。 “阿布，等等我。” 不远处传来净心的声音，随着他话音落下，他已经跳入阵中。 净心的声音让正在打斗的两个人回过神来，当谭馨看到阿布的身影，更是喜不胜收。 “阿布，快杀了这个老匹夫，我要将他的力量全部接收!” 谭馨已顾不得思考阿布为什么会破阵出现在此，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吸收了王老将军的力量。 王老将军眉心一皱，他自知道阿布对巫氏一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他与谭馨的关系…… 不过，王老将军很快瞥到了净心和倾城。 “城儿，你是来救我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撇下外公的。” 王老将军生怕谭馨再与倾城乱说什么套近乎，便急忙开口讨好。他的语气近乎哀求，形象更是可怜。 就算倾城与谭馨交好又怎样？ 他可是倾城嫡亲的外公，他就不信倾城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她面前。 谭馨也发现了倾城和净心的身影，比起王老将军的讨好，她更是谨慎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阿布出现在这里的不合时宜。 她虽不知道凤焱那个不肖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将她和王老将军困在此地，可是她却知道，凤焱绝不会允许有其他人进去这里。 刚才，阵门处那一闪而过的开启她没有看错。是阿布，是阿布打开了阵门。 他不仅找到了这里，还打开了阵门。甚至，还带来了倾城和净心。 谭馨不得不思量，她更是谨慎不敢大意。 阿布看到谭馨的反应，便知道这个女人怕是觉察到了什么。可惜啊，无论是谭馨还是王老将军，他们终究什么都得不到。 “城儿，开始吧。” 阿布朝着倾城开口。 他摆出架势，竟是要打架的模样。 倾城一阵迷茫，不解地看着阿布。 他不是让她来劝架的吗？ 眼前的情景她也看明白了，谭馨和外公都没了力气，她也不必劝架。可是，阿布这是在做什么？ 阿布已不再对倾城解释，他直接一个起势一道白光从他手中冲出，直接冲到了谭馨身上。不过眨眼功夫，那白光便穿透了谭馨又落到了王老将军身上。 两个人不待反应，白光直接穿透两人落在了倾城身上。 倾城被动的接受着一切，还来不及开口，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能量涌入她的体内，让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你在做什么！”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净心，此刻也不禁呆愣。 待他反应过来，首先冲着阿布冲了过来。 眼见自己的布置妥当，阿布也收起了架势。他瞥了眼疯狂的净心，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嘴边溢出。 “城儿得到了完整的‘传承之力’，你难道不想让你徒弟统领整个巫氏一族？” 阿布给了净心选择，却也什么选择也没给他。 但他知道，净心拒绝不掉。 净心的确拒绝不掉。 在得知了阿布的意图之后，他反而安静了下来。 他本就气恼自己的徒弟没有得到巫氏一族的传承，明明倾城看起来不凡，甚至与那传说中的“倾城王妃”长得一模一样。可为何…… 如今，他的气恼终于被抚平，还有什么可阻止的呢？ 看着阿布不急不躁的模样，联想到他刚才的作为，只怕这件事他早就有规划。 若是阿布早点告诉净心，是来做这件事，他根本不会阻止。 “啊……” 不远处的倾城正在承受着生命之不可承受之重，那股庞大而蛮荒般强大的力量于瞬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浑身的血液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在强大力量的牵引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似乎只要有那么一个结点，她便会爆体而亡。 哪怕是倾城想了多次的爆体而亡，每当她感觉身体承受不住时，却又有另一道力量将那庞大的力量牵引。 在两股力量的牵扯下，倾城根本无从反抗。她只有被动的承受着一切，被动的得知阿布的安排。 阵外。 凤焱在此地许久，忽见阵中白光闪耀不断。 他猜测谭馨与王老将军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状态，无论是谁得了“传承之力”，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将这二人引来此地，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争夺什么。却是在他们精力耗尽时，坐收渔翁之利。 “王爷，他们进去有五个时辰了。” 宁八斤每隔半个时辰便对道一次时间，五个时辰，足够里面的人大战一场。 这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白光闪耀，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五个时辰…… 凤焱何尝看不出白光的诡异，看来，有人在吸收“传承之力”。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人。 “变阵。” 凤焱发出指令。 “等等。”一道声音突兀插入，王勇的面色有些晦暗。 凤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可这件事他们已经提前说好。 “王将军，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凤焱不得不提醒他此事的重要，若是让里面的人得了先机，他们将再无还手之力。 王勇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他既同意了凤焱的作为，自也想明白了这些。 与其毫无意外的算计，不如做个了断。 王勇不懂什么巫氏一族，他只知道效忠皇家。而他所效忠的先皇已经驾崩，此时他应效忠的人是凤焱。 随着凤焱一声令下，大阵内突变出现。 原本似有似无的白光，随着变阵开启，那一道道白光犹如一道道飞剑，在阵内肆无忌惮地飞驰。 白光众多，突如其来的转变想要躲避本就艰难。更别提这些白光四散各处，哪里是常人能够抵挡的。 谭馨和王老将军虽然被阿布所控，但思维还在。 当他们看到白光的转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以为自己有多么厉害，以为吸收了对方的能量便可以天下无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凤焱的一招请君入瓮让他们暴露无疑，更成为了盘中之餐。 两个人无力地瞥了眼身上的白光，他们感觉身体能量的流失。而在这白光之中，倾城身上的白光却越发强大。 都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就算白活了。 1525 抓到一个奸细 可是，无论他们知道与否，也免不了这恼人的宿命。 他们折腾了大半天，结果却被倾城得了好处。 他们想要反抗，想要阻止能量的流失，可他们终究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不是傻的，凤焱引他们入阵，其实也是他们起了争斗之心。否则，他们何至如此。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丝毫反抗都做不到。 入眼的白光直冲二人而来，他们根本无法躲避。 就这样死去……吗？ 两个人带着浓浓的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嗤……” 流光飞逝而过，近在咫尺的声音似已穿透了皮肉。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有传来，反而是他们身上的能量流失的越来越多。 一道透明屏障自阿布手掌涌出，将他们几个人包裹其中。 所有流光都无法进入，外面刀光剑影，里面安然舒适。 若不是身上的能量流失，谭馨和王老将军真要感谢阿布一番。 阿布面无表情地看向倾城，这是他选定的人，希望一切安然。 看着眼前倾城慢慢吸收着能量，谭馨和王老将军猛然发现，他们似从未了解过阿布。 谭馨只知道，阿布是“倾城王妃”的徒弟，有着千年的寿元。可是，她却不知道阿布能力这样强大。 凤焱既将他们引入此地，那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可是，阿布居然如此轻易便当下了凤焱的进攻。又如此轻易，将他们身上的能量灌输到倾城体内。 这到底是怎样的能力，到底他还有多少秘密？ 然他们就算再如何想要知道真相，阿布却也不会告知。 “啊……” 巨大的能量涌入倾城身体，让她再也无法忍耐，用尽全力嘶吼。 阿布急忙将一股柔和的光输入到她的体内。 远在阵外，凤焱亦听到了这声高呼。 “是城儿！” 王勇十分肯定，他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也不管凤焱是何心情，直接便要入阵。 “等等。” 凤焱却拉住他，不许他前行。 “那是城儿，城儿进了阵中！” 王勇想要挥开凤焱的拉扯，那声音满是哀嚎。想到阵中会遇到的情景，王勇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他要救城儿，哪怕豁出去他这条命，他也要救城儿。 可他离开的脚步终是被凤焱挡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此时此刻，即便是凤焱在前，王勇也不会再留情面。 他的父亲已被舍弃，可城儿是无辜的。他怎么能…… “你不是喜欢城儿吗？她就在那里，救她出来。” 王勇自知无法应对大阵，但这阵仗是凤焱搞出来的，凤焱既然可以开启，那也一定能够关闭。 凤焱皱着眉，看着白光闪动着的大阵目光复杂。 他何尝不知道关闭大阵，倾城便会安然。但这其中有太多问题不对，不对，很不对劲。 眼见凤焱不曾动作，王勇失望到了极点。 纵容凤焱是他所要效忠的存在，可在危急关头凤焱对倾城的作为让他心寒。 凤焱如果想救倾城早就救了，也不必要等到这个时候。 王勇连后退几步，他已不想依靠凤焱。 “好，很好。” 他看出了凤焱的心思，救城儿，他自己来。 王勇转身便要离去，将一切看在一旁的宁八斤哪能看着他们就这样决裂。 “王将军，您先等等。” 他急忙拉住王勇，耐心劝解。 “将军，王爷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虽然，宁八斤也不知道是何道理。但他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告诉他，王爷做的就是对的。就算怀疑，也必须坚信这个道理。 “有什么道理！” 王勇早没了耐心，他在这里多等一刻，倾城那边便要承受多一份的危险。 王勇不敢等，他等不及。 凤焱在沉思之后，将王勇拉到一旁。 看着先皇的面子上，王勇这回倒是随了他的心意。 “你说，什么道理？” 王勇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盯着大阵的方向。若是凤焱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更是要直接闯入阵中。 凤焱丝毫不担心王勇会闯入其中，他对自己的大阵很有信心。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而这，正是他怀疑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么倾城是怎么进去的呢？ 当凤焱道出这层怀疑，王勇也找回了理智。 他看着面前这个睿智的男人，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越发强大。宁八斤的身份，他略有耳闻。但眼下看宁八斤对凤焱唯命是从的模样，更让王勇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既然这是凤焱摆出的阵仗，连谭馨和他爹都无法探明，倾城一介女儿家，虽跟着净心学了几天武艺，到底功力没什么深厚。她怎么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大阵之中呢？ 有了怀疑，王勇的理智渐渐回笼。 他大步走到阵前，透明的防护罩似一个锅盖，将里面牢牢盖住。 飞驰的流光让里面变成了一片雪白，透过防护罩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而倾城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无数的疑问让王勇不敢妄动，他现在迫切需要得知倾城的下落。 “王爷，抓到一个奸细。” 宁八斤扯着一个人的脖领带到凤焱面前。 凤焱瞥了他一眼，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早已是冷汗涔涔。 “战王饶命，属下乃贤王的侍卫，宁德。奉贤王之命，前来寻您回府。” 宁德压制住内心的不安，将凤显摆了出来。 他一路追踪，来到这里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虽然不明这阵中为何如此，却也明白此事重大。他现在只求留下一条小命，也好为贤王谋划。 他引出贤王，那么凤焱在动他的时候，也得考虑考虑贤王那边带来的压力。 凤焱倒是认识这个宁德。 凤显来长野带的人不多，这宁德也算是自小与他一同长大，说是侍卫，却盛亲卫。宁德是个有能力的，暗中帮着凤显谋划了不少。今日在此遇到，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哦？他找我何事？” 凤显找他，这凤焱倒是相信。只是，宁德来此，可不是这么简单。 瞧他看着阵中的样子，虽只隐晦地瞥了一眼，但暗自转动的眼眸却道出了来者不善。 1526 人之将死 只怕他今日放走了宁德，明日圣上的金銮殿就能爆出他今日之作为。 宁德暗自瞥了眼凤焱，见他没什么特别情绪，这才开口。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 他只复杂带话而已。 “既然话已带到，你回去吧。” 凤焱倒是好说话，既然宁德不知，他也不稳。 回去？ 宁德可没想到凤焱是这样好说话的人，他正思量着该如何探知里面的情况呢。就这样回去…… “是……” 宁德慢慢转身，又瞥了眼大阵。 那白茫茫一片的光景，宁德可是从未得见。 战王在这里做的这么隐秘，四周又都是暗卫，他根本探查不出什么。唯有以身犯险，兴许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王爷可有事需要属下帮忙？”想通这点的宁德更是不遗余力的想要留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险中求，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凤焱倒是不知宁德想了这么多，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你？” 他看着宁德，已是面无表情。 按照宁德对凤焱的了解，战王在发怒之际额上青筋冒起，那是绝对招惹不得的。 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只冷着一张脸。看似不可接近，但实际上倒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 宁德便仗着这点，有了留下之心。 “属下不才，比不得王爷的人，但做个跑腿的还是可以胜任。” 他总得查清楚那冒着白光的是什么，才好回去禀报。 凤焱瞧着他，并未发怒。 “既是如此……” 在宁德期待的目光下，他朝一旁的暗卫打了个手势。 一个眨眼的工夫，宁德已被暗卫困住。 “战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啊？” 宁德大惊，前一刻他还想着如何探秘，后一刻他已被擒住。 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哪里会遭遇这些？ “带下去。”凤焱哪里有工夫和他解释，直接命令下去更懒得多看一眼。 “是！” 暗卫一个用力，宁德快速想着对策。 “战王爷，属下可是奉了我家王爷之命而来，您如此作为，岂不让兄弟寒心！” 是的，他是贤王的人，战王就算要处置他，也得经由贤王出面才好。 凤焱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 “奉了贤王之命？”他的语气幽幽倒是听不出什么意味。 宁德心中涌现期待，更是用力的点头。 “对，我是奉了贤王之命。” 若让贤王知道，他落在了凤焱手中，这兄弟二人最先挑起矛盾的可是凤焱。 对此，凤焱根本不屑。 他不知道凤显为什么会对宁德如此看重，以前以为宁德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他连宁白都比不得。 （宁白此刻在府中连打了数个喷嚏，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我不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我？”看在宁德这般谋划的份上，凤焱好心提点了一句。 此言一出，宁德大惊。 “战王……”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这点。饶是贤王知道他来找战王，却也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表明。 战王只要咬死没有见过他，便是什么风浪也起不了。 “带下去。” 凤焱可没工夫陪着宁德玩，他一个闪身来到阵前。 被带下去的宁德已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错了。以为凭着经验就可以全身而退，却忘记了战王的喜怒无常。 他是对他没有什么表情，可那是因为他在战王眼中不存在危险。 可笑他还以为是因为贤王之故，让战王对他以礼相待。 简直可笑。 宁德几乎可以猜到等待他的是什么，可是，他竟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怎么办？” 王勇对宁德不感兴趣，他最为担忧的是倾城在阵中。 可是，自刚才那声喊叫之后，阵中再无任何声音发出。 饶是王老将军和谭馨，也没有声音。 不对，太不对了。 凤焱蹙眉看去，原本的一片光芒正渐渐散开。依稀可以看到几个人的影子，却看不真切。 等等，几个人…… 凤焱意识到事情不妥。 阵中明明只应该有两个人，这几个人是怎么来的？ 可他现在饶是想要看清里面情景，却也无计可施。 此乃天都大阵，乃“海鲨宫”不传绝学，只有历代宫主方可研习。 龙岩岛进可攻退可守，除了占着天然的位置外，与这天都大阵也息息相关。凤焱在这里用了一个小阵，将谭馨与王老爷子困住，借着他们争夺之心渔翁得利。 他只在阵外控制，却无法窥探里面情况。 伴随着光芒四散，这么多的人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阵中。 倾城早已晕厥在地，净心摸着她的脉搏细细查看。 一旁，谭馨与王老将军已是面如死灰。他们现在瘫倒在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王老将军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心中的那股戾气竟渐渐平息。 想他十四入朝，三十载为官生涯，却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王家满门，一道道身影从他面前闪过。 早在多年前，他便不该存活于世。是他偷了命，才活到现在。 现在，终于他也要走了吗？ 可是，他不甘啊。 王家的仇，他还没报。 凤家，他不能放过的！ “大概，是吧。”谭馨难得附和了他一句。 比起王老将军的心痛，她何尝又不是心哀呢？ 哀莫大过于心死。 她的心早已死了。 她活着，是想延续他的生命。她想要让他们的儿子坐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她想要这天下永远尽在掌握。她想要谭家永世不灭。她想要…… 她想要，他还在。 可终究，得来一场空。 如果没有二十年前的相遇，她只怕还是一个谭家的家主，她会为了巫氏一族的振兴而努力。却不会因为心中的执念，那样的不顾一切。 时者，运也。 她的运气不够好吗？ 千年来，都没有人能够聚齐“传承之力”，没有人能够得到“倾城王妃”的传承。她做到了，她找到了，可她终究没有得到。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暗，四周都好像变得静悄悄的。 再没有任何声音，再没有任何糟乱，就这样…… 慢慢消散。 1527 一拳打在棉花上 阿布眼看这二人闭上双眼，亦半阖着双目念叨了一句什么。倾城的“乾坤盒”不知何时被他拿在手中，随着他的念叨，谭馨与王老将军双双进入盒中。 净心瞥了阿布一眼，若不是他曾进入过“乾坤盒”的世界，怕是也要惊奇于这番造化。 果然，人是越老越精。阿布这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到底将谭馨与王老将军耍弄于鼓掌之中。 如果不是净心此刻探得倾城的脉搏越发浑厚，只怕也要与阿布决一死战。 这人实力强悍不说，心思还尤为缜密。 净心想到阿布以往对谭馨鞍前马后的狗腿模样，再想想他今日作为，亦不寒而栗。 谭馨到死也没明白，阿布怎么做到这些的。 只怕在她刚才见到阿布的那刻，心中还泛起期待。 可悲，可叹。 “阿弥陀佛。” 净心念了口佛号，心中涌现出一股慈悲之意。 大段的《往生经》自他口中溢出，他大概能体会到师兄的那种悲天悯人之心了。 “别念了，人没死。” 阿布何尝看不出净心对他的态度，他向来不喜欢解释，因为倾城只故，到底对净心解释了一句。 啊？ 人没死！ 净心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阿布的目光看向倾城，那颇为复杂的视线，连净心都解释不清。 这种模样，净心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似是故人，似是深情，似是留念，似是洒脱。 地上的倾城低声的嘤咛，净心忙瞧了过去。 虽然徒弟的经脉越发浑厚，净心能猜到阿布将谭馨与王老将军身上的能量都过渡到了倾城身上。可是，倾城到底柔弱，她能否承受那么庞大的一股能量还尚未可知。 倾城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大梦。 这梦做的她酣畅淋漓，生生死死，周而复始。 当她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净心一副焦急模样。 “师傅？” 她的大脑还有片刻的混沌，待看清净心面容，一颗紧绷的心这才放平。 净心虽然胡闹了些，但她知道，在危险面前，净心不会弃她而去。 “嗳，城儿，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看到倾城苏醒，净心竟有中喜极而泣的感觉。在经历了倾城的昏厥，此刻的小徒弟目光清明，让净心感到难得可贵。 身体？ 倾城动了动筋骨，似乎身体感觉比以前更加轻盈了？ 记忆慢慢回笼，倾城想到昏厥前一幕，理解朝四周看了过去。 可四周哪里还有谭馨和外公的影子。 倒是阿布，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正隔的老远在看着她。 “阿布……” 倾城不懂阿布这副可怜模样为何，可当接触到他的视线，却让她的心漏了半拍。 “是，我是阿布。” 阿布就好像魔障了一般，因倾城叫出了他的名字而开心不已。 他慢慢走近倾城，带着许多小心，缓缓开口。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他问得极其小心，甚至有些害怕。 倾城不解他这份害怕因何而来，倒是净心在旁若有所思。 她是谁？ 她不是沐倾城吗？ 阵外。 白光渐散，里面的人影渐渐清晰，凤焱再顾不得什么，直接撤掉了屏障。 “城儿……” 王勇急切奔了过来，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倾城，确定倾城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凤焱紧随其后，见到倾城安然，也才安心。 他们的出现，打断了阿布的害怕情绪。他面无表情，变回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只是，他看向倾城的目光总有些难以言说的哀愁。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勇大怒。 确定了倾城安然，便是秋后算账的时刻。 “还有，谭馨和他呢？” 四周屏障已经消散，而本该在此的谭馨和王老将军全都不见踪迹。 凤焱亦有很多疑问，他可以确定，刚才那声喊叫的确是倾城所发出。 可是，她现在很是安然。 但他从倾城身上却感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就仿佛…… 仿佛，他以前曾感受过一样。 凤焱可以确定，他以前从未在倾城身上感受过这股气息。可眼下的情形如此真实，让他哪怕怀疑也无可怀疑。 倾城看向阿布，她也想问谭馨和外公呢？ 净心感受到这股怨念，正想说些什么时，阿布也开了口。 “死了。” 短短两个字，让那无比强大的两个人变得虚无。 死了？ 不止倾城、凤焱吃惊，就连净心也同样如此。 他记得刚才阿布明明说过…… 就在他感到疑问时，阿布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 阿布虽然一字未说，但净心就是感觉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要说。 不等净心细细思量，倾城已是冲了上去。 “死了，怎么死的？” 她拉住阿布的胳膊，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是啊，在场这么多人，她是清楚阿布实力的。若是阿布想要救下谁，是不会救不下的。 凤焱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看向阿布的目光充满审视。 这个巫氏一族的长老，这个存活至今的阿布，他对巫氏一族的能量又带着何种觊觎？ 凤焱感觉自己算错了一步。 而这一步，正是起因阿布。 既然被所有人盯着，阿布脸上亦不见丝毫慌张。战王，倾城王妃？ 这两个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这样逼问他。 若是以前，他怕是早已不敢直言。可在历经了千年之后，在他们记忆没有开启之前，他依旧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他们的能量耗尽，就这样飘散在空气中。” 阿布眼睛不眨的说着瞎话，偏偏这瞎话还无人能够反驳。 谁也不知道“传承之力”是怎样的存在，更不知道消散后会归于何处，接受它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唯一一个似是知道实情的净心，在接触到阿布那道似有似无的目光之后，也变得沉默。 净心原本还不确定，此刻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他是不知道谭馨和王老将军到底如何，但他们的身体根本没有随风飘逝，而是被阿布收到了“乾坤盒”中。 净心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实情，但他却发现自己似乎开不了口了！ 气氛，诡异。 凤焱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王勇更是直接跌坐在地。 那是他的父亲…… 1528 一辈子陪着你 在接受凤焱的提议后，他曾无数次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对。 一个是先帝的女人，一个是他的父亲。 为了那莫须有的巫氏一族，却要在此大难。 可是，自他决心效忠凤焱的那一刻起，其他所有人便退居其后。 心中有这样的觉悟，但他依旧是一个儿子。 在得知王老将军去世之后，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凄凉，他再也无法去原谅自己的种种作为。 倾城理解舅舅的心，可她此刻除了难受，却也还有庆幸。 前世，舅舅通敌叛国之罪，她曾以为是欲加之罪。可当今世历经了这种种之后，尤其是外公成了西凉人，更让她预感……或许，前世的“通敌叛国”并非无稽之谈。 她不知道舅舅做了什么，可当凤焱不再需要他，他与外公的关系会成为他的一道壁垒。 倾城很不愿这样想，但外公若想要朝着凤家报仇，他定要通过舅舅之力。 而让舅舅得知家族的血海深仇后，他又怎么会甘心做个附属品呢？ 好在，今世有凤焱，他还不曾离开。 那舅舅，也是会随在他身边吧。 倾城难过，却也安心。 事后，倾城得知了事情始末。 让凤凝离开的，并非阿弩，却是谭馨。 而让范先生离开的，则是王老将军。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利用这件事想要互为得利。凤焱便是通过这点，将他们引入局中。从一开始，凤焱便没打算放过他们。 当然，这事中还有西域小国的参与。不过此事，凤焱交给阿弩去办了。 “那凝儿和爹……”倾城日日夜夜都在挂念他们的安危，此刻得知事情始末，更加为他们担心。无论是谭姨母，还是外公，他们哪一个都是性格暴躁之人。 若是…… “他们在西关。”凤焱知道倾城挂念，直接道出凤凝与范先生的下落。 倾城吃惊地看着凤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答应他们在一起了？ 看着凤焱一脸冷意，倾城到底没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凤焱怎不知她心所想？ 他从后面抱住倾城，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处，语气带着几分惆怅。 “女生外向，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生分。” 换而言之，便是他同意了凤凝与范先生在一起。 倾城很是惊喜，她刚要转过头，却被凤焱禁锢住。 “别动。”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飘了下来，倾城听出了凤焱语气里的不自在。 让凤焱去接受范先生，的确有些强有所难。倾城试想，假如是她的女儿想要去追随如范先生一般的人，她自然也是顾虑重重。 可因为她是范先生的女儿，她是谭馨的好朋友，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你很好。”倾城握住他缠绕在自己小腹上的胳膊，头枕着他的臂弯，无比庆幸今世没有错过他。 凤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只要被他认定为自己人，便会得到无微不至的关爱。 大抵是小时候受尽了人情冷暖，让他更加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 凤焱将倾城的身子让自己怀中拢了拢，努力呼吸着来自她身上的清新气息，这一刻，仿佛才得到安稳。 过了许久，倾城都不曾听到凤焱开口。他似乎没了其他动作，连呼吸都变得微薄。 倾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却见凤焱脸上有两道泪痕滑过。 他哭了？ 被抓了个现行的凤焱本想要掩饰，却被倾城用力按住脸颊。 他不忍用力，让倾城受伤，便这样毫无掩饰闯入了倾城的视线之中。 “为什么……” 凤焱可以笑，可以冷，可以肆无忌惮，也可以满面愁容。可是，他为什么要哭？ 这一刻，倾城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凤焱。 原来，他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难过了会伤心，委屈了会落泪，开心了会大笑。 被这小女人打量认真打量着的模样，凤焱却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本就容貌俊秀，此刻脸上挂着泪痕，却也难掩风姿卓卓。陪着这难得的笑意，霎时连百花都要自惭形秽。 倾城本有些恼怒，却因心中的那个念头而有些心动。 “是因为谭姨母吗？” 王老将军走了，谭馨也走了。 王老将军走了，还有王勇挂念。可是，谭馨走了，却好像她从未来过一般。 倾城忽略了凤焱，她以为这件事是凤焱谋划了，他便铁石心肠，没了亲情？ 不，不是的。 若他没了亲情，又怎会对凤凝如此？ 又怎会待“延禧宫”内的安妃犹如亲母？ 纵容安妃对凤凝起了心思，他也没有去报复分毫。 要知道，凭着凤焱以往的手段，他怎么会容许别人去算计他最亲爱的妹妹呢？ 对于安妃，凤焱到底是手下留情的。 这样重情重义的他，又怎么会当生母去世而无动于衷？ 凤焱没有开口，暗淡的眼眸却暴露了一切。 倾城也不再询问，她用力地拥抱着凤焱，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温暖也传递给他。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房内的气氛却越发安然。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倾城只感觉自己身体都要麻木，凤焱低低的声音才缓缓开启。 “城儿，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没了母亲，他还有妹妹。 可凤凝却偏偏喜欢上了范先生不说，还与倾城演了一出好戏。 她要与范先生一起，必要远离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 只有倾城，还陪在他身边。 凤焱无法去想，若是连倾城都不在他身边，他又该何去何从？ 一股强大的哀愁气息从凤焱身上冒出，倾城怎不知道他的不易。 “我不走，我不离开你，我会一辈子陪着你。” 她只有更加用力的拥抱他，更加温柔，更加温暖。 这种感觉，让凤焱渐渐安心。他红着的眼眶却也满满湿润。 原来，他也会哭。 在另一侧房间，原本打坐好好的净心，却因为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心生恼怒。 “在崖下时，你为什么要说他们的身体随风飘逝了？” 阿布就算不来找他，他也想寻阿布问个明白。 眼看倾城伤心，他却无处开导，这让净心很是无奈。 明明，谭馨和王老将军就在“乾坤盒”中，他却不能说。好像，只要他一提及有关此事的话，便不能开口。 想到这里，净心意识到了什么，更加惶恐。 1529 西方,有极乐 “我现在怎么又能提及了？” 在倾城面前无法开口的话，在阿布面前却畅通无阻。 “你对我使了什么巫术，你到底要做什么！” 净心哪能保持淡定，这阿布给了倾城那般庞大的能量，却又处处防备，他到底是对倾城好，还是对倾城恶？ 阿布一副世外高人目空一切的姿态，他淡淡瞥了眼净心，摇了摇头。 “你不如净坛。” 同样的师傅，同样的生长环境，这两个人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你……”净心不愤，刚要发怒，却又偃旗息鼓。 他不如师兄。 这句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他是不如师兄，他承认。 可这关阿布什么事？ 他师兄都已圆寂了，却又要因为他而遭受别人非议吗？ 净心怒瞪阿布，他决定只要阿布胆敢乱说他师兄一个字，他才不管对方是怎样厉害的角色，他都要给阿布点厉害瞧瞧。 阿布将净心的反应看在眼里，啧了下嘴，语气依旧淡淡。 “倒也不是顽固不灵。” 明明是一句称赞的话，听在净心耳中变得尤为刺耳。 这么说来，阿布刚才的说是在考验他的反应？ 阿布是谁，他凭什么这样做？ “好好学学你师兄的淡定，城儿以后要麻烦你照顾。” 净心因为阿布的前半句话而恼怒，却因为他的后半句话而冷静。 “你要离开？”否则，为什么是他照顾倾城？ 阿布点点头，在净心疑问更多时，道出一句。 “想知道，你师兄去了哪里吗？” 一句话，让净心再不复冷静。 等到阿布离去，净心还沉静在他们刚才的谈话之中。 师兄与阿布早有联系，甚至就连倾城的出现，都是阿布授意的？ 听阿布的意思，当年“倾城王妃”想过要历经千年，便派阿布助她转世。而今世，正是最后一世。 “倾城，便是‘倾城王妃’的转世？” 净心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否则，阿布为什么要那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倾城？ 阿布没有回答净心的话，只是指了指他的胸口道： “问你的心。” 在与阿布的交谈中，净心更觉得阿布比他更像一位得道高僧。 尤其是，阿布送他的那句话： “西方，真有极乐。” 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阿布还说，若是他照顾倾城安好，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师兄。 见到师兄啊…… 虽然净心皈依佛门，西方极乐算是所有佛门子弟的向往。可对于净心而言，他要活得肆意才是真实。至于什么西方、东方，他觉得就算有，那也是下辈子的事。 可阿布却对他说，他们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真正的至高天下，还存在着真正的神仙。 神仙啊…… 净心一直以为那是神话传说呢。 可细想一下，若有西方极乐，自然也应该有天上宫阙。 “这世间，果真还是太渺小了吗？” 净心喃喃自语，对未来也有了更多期待。 因王老将军的去世，王勇将慕勇放了回去。近来，西域大乱。 听闻老西域王健康受损，新的王储死于非命，众多王子齐齐要抢夺王位。就连这边疆战事，也无人理会。 “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尽早扫平西域小国。” 凤显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除了他的手下，无一应和。 气氛，尴尬。 凤显表面不见丝毫情绪，反而还带着笑意。 “王将军，你说呢？” 既然无人应答，他就主动出击。他就不信，都点名道姓了，还无人回应。 王勇根本看都不看凤显一眼，对他而言，凤家人除了凤焱以外，都与他有着血海深仇。 王老将军的去世，让王勇并不好过。他正愁如何报王家之仇，凤显便跳出来了。 贤王又如何？ 身在皇家，又有几个内心纯良之辈。 “怎么，王将军认为本王说的不对？” 凤显继续追问。若是以往，他怕是不会这样直接，但眼下的形式不对。他迫切希望能够立功，即便不能在军中站住脚，也得给王勇留下深刻印象。 王勇瞥了凤显一眼，压根没放在心上。他见凤焱不曾开口，这才道： “本将只是有些奇怪，听闻贤王‘贤明’之名已满天下，不知道若是被天下百姓得知贤王今日作为，又该作何感想？” 王勇丝毫不惧，也没给凤显留丝毫颜面。 凤显心头一滞，差点气结。 若不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差点就要破功恼怒。 好在，最后关头他还是硬挤出了几分笑意。 “将军多虑了，本王是要攻打西域，乃是为国为民尽忠职守。此等乱贼，还与他们讲什么贤明？” 西域与凤昭关系非常不好，几乎年年都有战乱。边疆百姓苦不堪言，若是他今日所为传到百姓耳中，也不失为大丈夫之举。 贤明又如何，这可不代表别人欺负到家门口还不许欺负回去。 凤显自认解释通透，就事论事，他也能担得起重任。 怎奈，他完全没搞清楚情况，王勇对他更是不屑。 “原来，贤王也不过是对自家人贤明啊。” 王勇抛出一句颇有深意的话，然而便与将士们商讨暂不攻打之事。 凤显犹如吃了个苍蝇一般膈应，原来他们早就商定好了，那他刚才…… 离开了书房，凤显没有回住处，而是随着凤焱走了段路。 “八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凤显自认自己以前与凤焱虽说不上关系好，但总也不会这般生分。 瞧瞧凤焱现在对他的模样，只差在脑门上印着“生人勿近”。 凤焱语气淡淡。 “贤王严重了。” 此言一出，立即被凤显抓住了把柄。 “你瞧，你我之间的称呼都这般生分。” 他记得以前凤焱会称呼他为“六哥”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凤焱对他的称呼都改了？ 好像就是来长野之前，凤显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当下笑容更加明媚。 凤焱懒得理会，以前他是没有办法，现在他不会委屈自己。 尤其，是在觊觎他女人的男人面前。 他正想找个机会修理修理凤显，他没找到时间，凤显倒主动撞上门来，他怎能放过？ “我去见城儿。”凤焱没有理会凤显的讨好，直接开口。他的言外之意便是，你还有事吗？ 1530 拿兄弟开刀 眼见凤焱还是这般无情，凤显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拉着凤焱的胳膊，以兄长的姿态下达命令。 “你我兄弟二人许久不曾聚聚了，今日我在院中备好了酒菜，你必要前去，不得推辞。” 凤显拿出自己的气度，就好像他无数次在凤焱面前装扮的形象一样。 本想着还得多费些口舌，却不想凤焱竟也没拒绝。 如此，他也只好带着凤焱去了院中，只是表情多少有些复杂。 凤焱瞥了眼隐藏在暗中的侍卫，冲自己的使了个眼色，不要轻举妄动。 这里是将军府，是他的地盘，凤显不会这么傻，在这里对他出手。 凤显在房内布好酒菜，兄弟二人已很久未曾这般同座。酒过三巡，凤显似是不胜酒力，凤焱亦是微醺。 “八弟，其实你不必顾虑我，我对这长野军营没有丝毫兴趣。” 凤显想来想去，凤焱对他如此不满，大抵便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 凤焱自小便入军营，看似不重皇位的他，难保对将军之位不会重视。以皇子的身份成为一军将领，凤显承认凤焱很是了得。 如今，他在这长野之地，更是自得。 可因为圣上之命，凤显亦来到了此地，更因为圣旨，不得不选择留下。 凤显心想，凤焱大抵是怕他会抢了他的功劳，这才对他如此。 其实，即便凤焱这样想也没错。凤显来到这里，的确是受了圣上之命，而抢占军功什么的，凤显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眼下的局势难以打开，他思来想去许久，还是要从凤焱这边下手。 凤焱目光一凛，他倒是高看了凤显。 不过，既然来了，也别走了。 “哦？六哥对长野军营没有兴趣，那对什么有兴趣？” 凤焱好像因他的话来了兴致，语气也变得亲切了许多。 凤显眼见自己的话奏效，更来了精神。 他此番来长野，一为皇命，二却是为王勇。 他的心很的，可仅凭外公家还无法达成。他原本看好王勇的铁骑，不过，当他来到这里却改变了主意。 王勇铁骑虽然厉害，但凤焱在这里的地位也并不低。 其实，凤显早在很久之前就有意拉拢凤焱。不过那时候他没有亲眼看到凤焱在军中的威严，一直认为不足为惧。再加上他心中有个王勇，自不会将凤焱看在眼里。 可如今不同，凤焱是因为军功而被封为王，这在整个凤昭国历史上都是不可多得的。 他既有军功，又无心皇位，乃是最佳的盟友。 凤显自然对他格外亲热，于是解释起来也多了几分真心。 “八弟，说句实在话，你我同生皇家，有些事即便我们不争，也无法避免。” 凤觉得眼下是最好的一个表明心意的机会，他既然决定了要与凤焱交好，自然也会付出定真相。 “六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六哥很佩服你啊。你生母已逝，安妃娘娘母家也没生母依仗，你这王位全靠自己争夺。” 凤显嘴里说着佩服，实际上已将凤焱的身世分析了个透彻。 他生母去世，养母又是个乖顺的，若不是凤焱自身还有几分本事，也难以在朝中立足。自然而然的，他想要争夺皇位，也是后劲不足。 其实，凤显还没说的是，圣上在外对凤焱一向不喜。一个不得宠，又没有母家护着的皇子，凤焱能够走到如今简直是奇迹。 当然，这是对外而言。偌大的皇宫，却无一人知道圣上对凤焱的疼爱。 入军营便是不管不顾吗？ 怕是谁都忘记了王家当年的辉煌。 凤焱入军营，有王家给他保驾护航，看似前方危险重重，实际上却比宫里要安然许多。 在皇宫，不知道会被哪个不长眼的嫔妃给害了，可在外，至少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圣上的心思不可谓不深厚，却是谁也不曾理解。 凤显见凤焱没什么表情，更是竭力劝说。 “凝儿也已大婚，你这哥哥的指责也尽，是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 宫里人都知道，安宁公主得宠。本以为，会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可瞧瞧她嫁了什么人? 王城？ 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无名小卒。 更为奇特的是，圣上居然还答应了。 听闻，此人乃是宁白知己。这门婚事，是圣上看在宁白的面子赐下的。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 凤凝就算嫁给宁白都不得身份，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呢？ 凤焱倒是对这个妹妹多有照料，可又如何？ 他没有权势、地位，想要与圣上抗争不过以卵击石。 凤显以为自己找到了凤焱的弱点，一个没有权势的人固然没有威胁。可一个没有弱点的强者，本身就很危险。 凤凝，就是凤焱的弱点。 凤焱此刻极为庆幸自己在外没有表露出对倾城的情谊，当年他虽与凤显同争倾城，可眼下看来凤显似乎忘记了。亦或者，因他感情的不曾外露，而想岔了什么。 凤显的确认为凤焱对倾城不算上心，至于当初为什么会与他争夺，大抵是因为对王勇的承诺吧。 倾城是王勇的外甥女，他有保护之心也可以理解。再看凤焱对倾城的表现，凤显可不认为凤焱会缺了倾城这么一个人。 凤焱目光一闪，似乎有了兴趣。 “小弟不知，六哥所说的‘谋划’是指什么？” 这些年，他在暗中与凤显也打了不少交道。可无论暗地表现如何，他这位贤明六哥在台面上却是个不争的性子。 就连圣上都赐他“贤王”之名，可见这些年他的掩饰有多么到位。 凤焱的好奇，让凤显越发自得。他知道能坐到将军的人也不是傻瓜，他需要盟友，凤焱何尝不需要呢？ “太子虽有皇后撑腰，可皇后的母家到底平凡。这些年，朝中对太子之位多有议论，说的最多的便是我。” 讲到这里，凤显停顿了一下，他见凤焱表情不变，才接着道： “我虽无意皇位，但到底还是被太子视作眼中钉。幸而母家给力，朝臣照料，才有了今日地位。你有军功，我有贤明。太子登基，难保不会拿你、我兄弟开刀。” 1531 六哥的人品 凤显将大道理将在前面，他对皇位无意，可难保其他人也这样认为。 如今朝中瞬息万变，随着圣上的健康受损，朝中局数已不明朗。 不但是凤显，就连其他皇子也蠢蠢欲动。大家都想在这时候分一杯羹，至于谁能坐到那最后的位置，就看谁的能力比较大了。 凤焱懒得听他讲这些大道理，他索性将凤显的心思说了出来。 “六哥的意思是，想要争夺皇位？” 这些年，凤显的心思如何谁也看不出来。若不是凤焱的身份不同，怕也是会被他蒙骗。终于，凤显也等不及了。 “八弟慎言。” 即便被凤焱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凤显依旧摆出一副高尚面容。 “我没有此意，可太子欺人太甚，我亦无可奈何。” 他强调无数次，不是他要争夺，是太子逼着他争夺。 凤显再次确认了下无人偷听，这才极为小心地将他的情况告知。 “实不相瞒，我来长野路上并不太平。那些刺客招招想要我性命，幸而命大才来到长野。” 至于路上有没有遭遇毒手，还不是他说了算的。 太子对凤显下手？ 凤焱倒是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隐忍到如今，也的确到了该出手的时候。 “六哥居然遭此不测，可有向父皇禀报？”凤焱佯装关心。 凤显摆摆手，对凤焱的关心很是受用。不过，他说这些还有更为重要的道理要讲明。 “八弟以为，幕后谁是黑手？” 他问得小心，结合他上下的话语，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可凤焱偏偏不如他心意，将问题又踢了回去。 “六哥有线索了？” 从他嘴里说出太子，和从凤显嘴里说出太子，其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凤显还未察觉凤焱的用意，他只想向凤焱证明自己的遭遇。 “只是从刺客身上搜到了太子府令牌。” 一句叹息，似他也极为受惊。 “太子……”凤焱终于等到凤显说出这两个字，眉心也跟着舒展。 但已自陷回忆中的凤显并未察觉他这细微转变，倒是还发表着自己的不易，希望得到认同。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八弟想必也看出来了，我所带来的侍卫不多。其中大部分已陨落在路上，如今陪在身边的也不过宁德一人了。” 讲到这，凤显目光一闪，遂道： “对了，八弟这几日可有见过宁德？” 他问的很不经意，似只是随口一问。但他目光里的小心，却比凤焱一眼看出。 “宁德？”凤焱不解。 他作为一个王爷，常年在外，不认识凤显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跟我来长野的侍卫。前几日，我派他出府却再也没有回来。想必，也是遭遇毒手了。” 凤显没有错过凤焱眼中的疑问，顿时心也沉了下来。 他所说的这句话，倒是真心多些。 宁德跟了他许多年，如今忽然消失已让他心中不安。更何况，宁德是在寻找凤焱之际没了踪迹。 不过，看凤焱的表情，他大抵是真的没有见过宁德吧。 西域正是混乱，宁德出城去了哪里，他还真的无法调查。 就在此时，凤焱却立下保证。 “长野城不会如此混乱，六哥莫慌，臣弟这便派人寻找宁德下落。” 他的这番说辞，更是将凤显心中那丁点怀疑也洗刷一空。 “哥哥在这里多谢八弟了。” 来到长野，他才知道能力不足，他才知道凤焱能力。 因为如此，他便更加卖力拉拢凤焱。 “哎，太子欺人太甚，他如今已敢如此行事，怕是以后也更加无情。” 他拼命要将凤焱带到一条船上，太子对他不利，而凤焱能力如此突出，别以为太子会放过他。 凤显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处处直达命门。 他倒是有些小聪明，但这小聪明在凤焱眼中是完全不够看的。 “六哥，你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吗？” 凤焱再次询问，他便是这样直勾勾的询问，让凤显没有逃避的机会。 凤焱如此，凤显饶是再笨也发现了他的执着。 他紧盯着凤焱，似是在打量。可只有他内心深处明白，自己此刻竟有了些许惶恐。 他真的要与这个他向来不喜的皇弟联手吗？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凤焱，那一股浩然之气，连凤显都有些畏惧。若不是凤焱母族消亡，若不是圣上不喜。凤显想，这个皇位绝对轮不到他与太子抢。 “对。我若不坐，只怕再无性命。” 凤显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也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可他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 凤焱微微一笑，面色淡然。 “六哥这样信得过臣弟？” 凤显向来谨小慎微，天下人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却在他面前暴露了。 凤显生怕凤焱不信，更是语重心长。 “八弟啊，你常年在外不知宫内情况。咱们兄弟中最有出息的当属你，只可惜你不愿坐这位置。六哥不才，屈居第二，虽亦是无意，却因为母妃的关系被推到了阵前。太子亦对我视如眼中钉。如今，太子还用得着你，万不会对你如何。可以后呢？” 他捧高凤焱，贬低太子。虽然，也不算贬低。 太子素来规矩，没有大过，也没有大功。平平淡淡，甚是平庸。 弟弟们紧随其后，哪个都比他要厉害。如此这般，怎能不惹人觊觎？ “若不是查到几日对我下手的人都是太子，我也不想兄弟间手足相残。” 凤显先将大义摆在前面，是太子先对他不仁，那也不怪他义。 更何况，他坚信凤焱无处可依，这才坦然相告。 凤显的心思还未落地，凤焱却提醒了他一句。 “六哥就怕太子亦来拉拢臣弟？” 凤显都知道凤焱如此厉害，更何况太子呢？ 太子虽然不才，但也是自小立下的储君，身边自有能人异士，也能看得透这翻局势。 比起与凤显合作，与名正言顺的太子合作何乐不为？ 听闻凤焱之言，凤显明显就是一愣。但他很快抚平了自己的不安，出言开解。 “八弟，这些年六哥的人品你也看到了，而太子如何你也心中有数。若太子真是个良善的，我也不会遭遇这么多敌手了。” 1532 孤许你自由 他便是要让凤焱认定一点，即便凤焱帮助了太子，也难保太子不会秋后算账。 可他也算漏了一点，凤焱与太子的关系并非表面这般平淡。 凤显甚至保证道： “六哥保证，你我永远都是兄弟。即便以后，你也只在我一人之下。战王府世代安稳，无人能够动摇。” 世代安稳啊，这已经不是殊荣便可以替代的了。 凤焱目光幽幽，看向凤焱神色复杂。他似在考虑着什么…… 凤显也不催促，端起了酒杯。他做了这么久的贤明，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急，什么时候该慢。 等了半天，凤焱终幽幽开了口。 “太子哥，六哥许我世代安稳，你拿什么诚意出来？” 此言一出，凤显大惊。 他慌忙看向四周，却猛然意识到这里是长野的将军府，而太子还远在内京。 凤显刚要开言，一道熟悉的声音却自房内响起。 “孤许你自由如何？” 比起一个世代安慰，凤焱要的可不是束手束脚。自由，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这声音，凤显听了无数次，可以说自小便打交代，他如何也不会听错。 是…… 是太子！ 随着声音的出现，太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凤显面前。 “啊……” 凤显大呼。 “来人，快来人！” 可是，他的呼叫声注定得不到回应。 原本静谧的房内，因为太子的出现而变得躁动不安。 太子穿着一声黑色劲装，潇洒而干练。与他往日那副平庸模样完全不符。 凤显看着太子，又看向凤焱，一道灵光忽然从脑海中闪过。 “你，你们……你们是故意的！” 凤焱与太子早就合作了，他刚才的那句话……是故意引他开口的。 凤显浑身一下子被汗水浸透，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谋划了那么久，居然在此刻破功。 太子定然是什么都听到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凤显面如死灰，在这个凤焱的底盘，他哪里有什么胜算。 正主既然已经来了，凤焱可不打算参与这份争斗。 有些愁，自然要亲自报才会快慰。 太子看着这位曾经与他关系非常好的弟弟，心情何尝不是复杂的？ 曾几何时，他连凤焱都不曾待见，唯独对这位贤明弟弟感到亲切。 可这位亲切的弟弟，却几次三番要置他于死地。 他差一点，只差一点便可以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 到那时候，他的好弟弟是不是就可以不必顾虑任何人，高枕无忧地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随着太子的一步步靠近，凤显的心不安到了极点。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即便现在，他也无法相信太子居然近在眼前。 明明，他离宫之际还见到了太子。明明，父皇派太子守在内京。明明…… 明明，太子还有替身！ 凤显觉得自己想到了真相。 “在内京城里的人是你的替身。” 他根本就不需要太子回答，他将真相说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能够好受一些罢了。 太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犀利的目光是凤显从未见过的怨恨。 太子怨恨他？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一时间，凤显意思心思各异。 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 他确定自己所为天衣无缝，那便是太子猜测什么，却无法得到证实。至于他刚才所言…… “既然太子也在这里，那臣弟有个问题要求证太子。” 凤显决定先发制人，他目光阴冷地看向太子，完全不复刚才的紧张。 他心中无比庆幸，哪怕是想要拉拢凤焱，也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全部说出。 太子亲眼看到凤显的面色转变，还有些神奇。 “你问。” 他也好奇，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凤显还如何起死回生？ 得到了应允的凤显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惆怅，最终变得坚定认真。 “臣弟来长野途中遇到几场刺杀，这几件事与太子是否有关？” 这件事，原本是他为了取得凤焱信任而编造出来的。 如今，却成了他反败为胜的关键。 听到这里，太子在内心冷笑了一下。 他与凤焱对看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他们的确高看了凤显，当他暴露在他们眼前，他的作为无所遁形。 “无关。” 太子只两个字打发。 “你……” 凤显也没料到，向来兄友弟恭的太子此番怎会这般轻易便答了他的问题。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太子面前已什么都无法遮掩。 太子心情好，陪着他逗弄几句，可不是让他翻身的。 “即使如此，那孤也有一事要问你。” 凤显既然提及，太子更是有许多问题。他的问题可不同凤显是临时编造。 不等凤显答应，太子便直接开口。 “两年前在机皇山，孤所中之毒是不是你下的？” 那毒，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迷迷糊糊中跑到了佛照寺，在那里遇到了倾城。 想到这里，太子不禁握了握袖扣，那里还藏着倾城的一枚发簪。 “什么机皇山，什么毒？”凤显如何也不是承认。 实际上，在太子提及机皇山时，他便什么都明了的。 可是，他打定主意认定太子无凭无据，一切只靠猜测，所以更不在意。 他想的不错，太子的确无凭无据，否则，也不会任由他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过，太子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给凤显添点堵还是能够做到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下了世上无解之毒，孤为何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当年他所中之毒已步入心脉，只差一口气便再无回天之力。 也是他幸运，被雪莲所救，乃至如今百毒不侵，也算因祸得福。 若是让凤显得知此事，只怕又要嫉妒非常。 “太子休要污蔑于我。”凤显哪里有心思去听太子如何活了下来。他只知道，那时候他度日如年，听闻太子存活，更是惊恐不已。 难道，太子真是真龙天子转世，百毒不侵吗？ 太子不知道，他的一场因祸得福，反而让凤显的心思更加复杂了起来。 眼见凤显就是不会承认，太子没辙，却也叹息道： “你不是奇怪宁德去了哪里吗？” 1533 军功是个好东西 凤显做事，别人许不知道，但作为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宁德却不会不知。甚至，有许多事便是宁德提议谋划的。 不得不说，太子先前说的所有话，也不必一句“宁德”带来凤显的杀伤力来得巨大。 “他在你那！” 凤显还想，宁德是被凤焱抓住，如今…… 不过，被凤焱还是被太子抓住，也都没什么区别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太子对他的防备。 至于投毒那事，他做的极为隐秘，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 而恰恰，宁德便是知情者之一。 看着凤显脸上神色千变万化，太子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宁德把一切都招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他直接一言，将凤显的侥幸浇熄。 事实上，宁德还真什么都没说。但这不妨碍太子诈凤显。 与他一般，凤显也有自己的弱点。 “瑾贵妃在宫中是不是也有些无聊？” 凤显不是一向最为自得自己的身世吗？ 太子倒要看看，没了瑾贵妃，没了太后，没了严家的凤显还能蹦跶个什么样？ 这些年，皇后所受的委屈也该还回去了。 “你，你要做什么？” 凤显终于意识到太子的能力，他一直以为太子没什么可惧怕的。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厚积薄发，大智若愚。 太子冲凤显笑了笑，语气已是暗含深意。 “六弟，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以前他不知，不代表他不会记仇。凤显对他做的那许多事，他要一一奉还。 凤显哪里看不出太子的狠辣，这一刻，他终于害怕了。 “你欺君瞒上，难道就不怕被告发吗？”可即便此时，凤显也没想过对太子低手。 他做的那些事，注定他已回不动过去。而能够威胁太子，这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太子目光一凛，竟有几分凤焱的架势。 “告发？是六弟告发吗？” 他在这里，除了凤焱，便只有凤显知道。凤显这是在告诉他，小心行事？他的把柄，一定可以危及生命。 与记忆中那个庸庸碌碌的太子相处久了，让凤显很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假冒的。 可是，事实告诉他，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太子才是片面。 “哈，我竟不知，平庸的太子也有这般犀利的时候。” 凤显不得不感慨，也不自觉语气嘲讽。可他话音刚落，一道疾风便朝他而来。 “啊……” 凤显来不及躲闪，被太子打了个正着。 凤显正呆愣于太子的武功，太子的语气更是不屑。 “都说六弟的功夫不错，依孤来看还差得远呢。” 他们自幼在一起习武，太子总落后半拍，以至于现在，凤显一直认为自己可以从各个方面碾压太子。 可现实却打了他响亮一记耳光，无论从智谋还是武力，他全都不如太子。 那么，这些年他到底在自得什么？ “你，你……” 凤显手指着凤焱与太子，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 这二人在一起时候的模样，完全不似他们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漠然。 凤焱常年驻扎边境，而太子对弟弟们一视同仁，从未听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如何。 若不是凤显今日亲眼所见，他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二人之间会有关系。 眼见他这般惊奇，太子索性将真相告知。 “孤不妨告诉六弟，八弟与孤早是盟友。” 这就是为何，凤焱会知道太子中毒之事。 实际上，太子会留在长野也是凤焱的主意。 除了要与凤显摊牌之外，他还想让太子的位置更稳固一些。 军功，这的确是个好东西。 而有什么比平定西域更加重要的呢？ 凤显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此刻，他还可以晕倒，可接下来的命运却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凤显第二天便灰溜溜离开了长野，而太子紧随其后，不过与他一同回京的，还有西域的诸位皇子。 真木尔仅用三个月便扫平了西域障碍，这些皇子被他全部送给了凤昭，说是质子，以表西域投诚之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真木尔王铲除异己，却又得到了好名声。 毕竟，比起手足相残，质子好歹还活着。 至于他们能在长野活多久，安就不知道他应该考虑的了。 反正，凤焱答应了他，会给他扫清这些障碍。 太子带着满满战利品回内京，比起凤显的狼狈，他可谓满载而归。 凤显对上太子，他将毫无胜算。 阿弩派人将善雅接了回去，从今以后她将是西域最尊贵的公主。 “美景，沐大小姐呢？” 宁八斤贱兮兮地凑到美景面前，以往都是美景追着他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美景却躲着他，每次见他也都没有什么好态度了。 “你找我家小姐做什么？”美景冷着一张脸，对宁八斤的态度比对陌生人都不如。 她算是知道了，她在宁八斤眼中也不过一个普通人。 良辰和她分析了半天，她才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都算什么。 怕是在宁八斤心中不占丝毫地位不说，还觉得厌恶。 美景没办法容忍这件事，她不是不洒脱之人，既然知道了自己在宁八斤心中什么地位，她自然也不会再做傻事。 只是，她不去粘着他，他反而主动了许多。 难道真如良辰所说，男人都是惯不得的？ 美景心里胡思乱想，越想越乱，索性一股脑全部抛开。反正，她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理会宁八斤了。 “我不是找她，是找净心师傅。”宁八斤哪里看不出美景的纠结，他也不曾在意，只当是小女生脾气，过几日便好了。 美景斜睨他一眼，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宁八斤这回倒是懂了，又补充道： “我家少爷这几日情况不对，想让大师开解一番。” 也不知道宁白是怎么了，整日对着天空发呆，还说西域的风光很美什么的。 这可将宁八斤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宁白以往提起西域可是不屑一顾。 荒北之地，有甚美景？ 这是宁白亲口所说，宁八斤不愤，却也没多说什么。 1534 猫捉老鼠 但仅仅不过过了数月，便让他有了新的认识。以宁八斤所料及的宁白，这是不可思议的。所以，他才想请净心去给宁白开解一番。净心好歹是佛门高僧，有是宁白的师傅，宁八斤想，宁白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美景转过身便走，不曾留恋分毫。 “嗳……” 宁白本还有些话要说，可见到美景扭头就走的姿态却是呆愣。直到美景走出去了很远，他才将将回过神来。 这丫头…… 是吃了炸药吗？ 此刻，在倾城房内，却没有多少安然。 “师傅，我的‘乾坤盒’哪里去了？” 她看向净心，语气不善。 她与阿布进了阵中时，“乾坤盒”还在，没道理出了阵就不见了。而全程参与的人只有净心和阿布。倾城找不到阿布，只有来问净心。 净心坐立不安，他从来没有一刻这样不自在过。 想到阿布的交代，他更是不安至极。 “不知道啊。” 无法说明真相的净心，便装作不知。 事实上，他这招的确不错。 倾城立马没了怀疑，事实上她询问净心，也不过是顺便为之。 倾城很奇怪，以往即便“乾坤盒”不在身边，她也可以通过微弱的联系而产生共鸣。可是现在，她与“乾坤盒”的联系似乎完全消失，无论她如何联系，也毫无回应。 净心暗骂阿布诡异，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倾城不单单担心“乾坤盒”，还担心里面的巨鸟和小金。若是被有心人夺了去…… “不是说那盒子非要继承了‘传承之力’的巫氏一族之人才能够开启吗？你放心，即便被人捡去了，对里面的生物也不会有什么危害。” 净心眼见倾城如此难受，更是出言开解。 谁料，他不说这事还好，一说便是提醒了倾城那日在阵中所发生的事情。 “师傅，那日阿布究竟在做什么？” 清醒过后的倾城虽然无法使用那强大的能量，却不代表她会忘记能量传输中的事情。 若是谭馨与外公都消散了，那是不是这世上只有她一人拥有“传承之力”？ 她究竟是谁。 是沐倾城，还是那个古老部落的首领，“倾城王妃”？ 亦或者，她不属于任何人。 不过是一缕孤魂，游荡世间？ 净心哪里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没有办法解释“乾坤盒”，正如他没有办法解释阿布那日的举动。 思来想去，净心还是决定一字不漏。 “城儿，你要问师傅佛法、武功，我还能给你念叨一二。但有关巫氏一族之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净心也是无奈，心道倾城怎么就认定了他呢？ 那一日，还有其他人在场，她怎么就不想想“乾坤盒”被其他人捡到了呢？ 倾城何尝没有这样想过，不过冥冥中她有一种感觉，净心会知道。 不过，不管净心知道与否，眼下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了。 比起净心的种种限制，凤焱却是没有这个限定。 所以，当倾城找到他时，他很自然地告诉倾城，如今她体内拥有全数的“传承之力”。 “你说什么！” 倾城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她也有过猜测，但她试着运功，却一无所获。 “阿布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你体内的能量封印了起来。若是你想到得到能量，我们去寻义父，他应该会有办法。” 凤焱面对倾城的目光有些复杂，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从年少时，便有一个影子告诉他，他是战王。 后来，他果真被封为战王。 但他明白，他的封号战王，与影子说讲的战王不是一回事。 直到在沐家地下城内见到了“倾城王妃”的雕像，脑海中的影子越发清晰，他才直到自己是战王，却是巫氏一族的战王。 有些记忆虽已恢复，但更多的依旧被封存。他不想带给倾城压力，他也不希望自己是因为前世的纠葛和喜欢上倾城。 好在，如今他们都彼此喜欢着对方，这让凤焱觉得很踏实。 如果倾城想要寻找前世的羁绊，他亦会同行。 寻找…… 倾城有些迟疑。 她连前世、今生都没搞明白，如何去探寻更为遥远的前世。 不过，海鲨宫宫主的身份，倾城却比较好奇。 “义父，他与巫氏一族到底有何关联？” 倾城看得出，凤焱对老宫主很是看重，他们在“海鲨宫”已经称呼，她便随着凤焱喊老宫主一声“义父”。 凤焱摇摇头，更深的渊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海鲨宫”的存在亦是因为巫氏一族的存在而存在。而随着千年的风雨漂泊，巫氏一族渐渐消融，“海鲨宫”却保留了下来。 “那我们回去，还能离开吗？”倾城有些踌躇，她想要找回巨鸟和小金，而必须要去找老宫主。可是，想到老宫主对凤焱的看重，她也有些担忧。 凤焱好笑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用温暖的气息包裹。 “义父很尊重我的决定，我们若是不想留，他不会强迫的。” 比起王勇，老宫主也是凤焱最为重要的人。 而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是互为尊重，没什么需要顾虑的。 长野局势已定。 太子将质子带回，不但洗刷了自己的欺瞒之罪，还让世人对太子另眼相待。 至于凤显，他已不是太子的对手，也没必要让凤焱挂心。 听说，他以侧妃之位迎娶了沐倾心，又娶了严家之女，一时间也算风光。 只是，前期是太子不找他清算的话。 倾城有些不解，既然太子知道了凤显的所作所为，为何不直接将凤显拿下呢？直到凤焱说了一句话，才解开了倾城的疑惑。 “猫捉老鼠，总要玩尽兴才能吃掉。” 而在这场游戏中，太子是猫，凤显是老鼠。 “可若是贤王仍不死心呢？”倾城可不认为凤显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与太子的争斗已摆到了台面。有太子有瑾贵妃，其他朝臣对他也是有所期待的吧。 凤焱将倾城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柔声解释： “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 在倾城疑问的目光下，凤焱感觉自己的耐心越发沉稳了。 1535 想要靠近的冲动 “皇城里没有想象中那般安然，有凤显这个靶子在，太子才能抽出更多时间来处理其他人。” 太子不怕凤显不争，他便是害怕凤显什么都不争。 只有争了，太子才好下手，太子才知道，谁对他有不臣之心。 倾城这才恍然，果然，搞政治的人脑袋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前世，她虽然在后宫多年，可终究只一心想着情爱，还差得远呢。 倾城这边这想得出神，凤焱已有些不耐。他勾起倾城的下巴，缓缓覆上一吻。 “城儿，今晚我留下。” 凤焱不着边际地说出这样一句话，顷刻间让倾城回过神来。 她看着他眼底浓浓的眷恋，拒绝的话竟是说不出口。 第二日一早，王勇便沉着一张脸等在门外。 倾城很是尴尬，好在王勇没有多说什么，便带走了凤焱。 “良辰，你跟过去看看。”倾城到底放心不下，派良辰去盯着。 不消片刻，凤仙却是来了。 “城儿，有没有吃亏？” 她一脸紧张姿态，仿佛凤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能一口将倾城给吞了。 倾城好不尴尬，走了舅舅，又来了舅妈。 别说她和凤焱没做什么，就算是做了，那也不算什么。 “舅妈，我们已经大婚过了。” 倾城不得不提醒这件被王勇和凤仙刻意忘记了的事。 倾城知道，他们是为她好。 可是，在经历了前世种种后，她更为在意与凤焱在一起的时光。 既然早晚认定了都是他，那么早一点与晚一点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凤焱亦答应过她，等她及笄后才会同房。 凤仙瞧着倾城虽是神情带着几分不自然，但身体到底没有多少大碍。看样子，昨晚应是无事。 凤仙放下心来，这才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拿着，你舅舅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你与战王不日大婚。” 倾城接过来一瞧，这竟是圣上为她和凤焱赐婚的圣旨，而且允许他们在长野大婚。 “这……” 倾城对此感到疑惑。 别说她的身份，就算是凤焱身为王爷，又怎么会不在内京城大婚呢？ 她可以知道，圣上可不像外界传闻那般，对凤焱不理不顾。 “瞧战王那副架势，若是不早点将你们大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凤仙自看出了倾城的不解，实际上她对王勇亲自求来的圣旨也感到不解。直到看到了今早发生事，她觉得王勇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舅妈!” 倾城低着头，脸已红成一片。谁能想到，他们才第一晚就被撞破。舅舅还不知道会猜测什么更加恶劣的事情呢。 凤仙也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倾城的窘迫，遂安稳了几句，倾城这才安然。 “沐家，会来人吗？” 倾城想到那个她一直想要报仇的家族，沐相爷，现在又如何了呢？ “沐家回派人来，不过沐相爷近来大病，怕是来不了了。” 凤仙知道倾城对沐家的执念，可看如今的沐家却已不复曾经。沐相爷连着大病了几场，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比圣上的精神头都差。 倾城和沐逸寒都在边疆，沐倾心嫁去了贤王府做侧妃，沐倾舞成了十二王妃。 沐家的这三个女儿都嫁了王爷，看似前途不可限量，可这皇城斗争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谁最后能坐稳那个位置。 沐逸寒年纪还小，他还不足以撑起沐家。而凤焱这边…… 凤仙忽然意识到，安稳的日子要到头了。 圣上亲赐的大婚，将军府很快忙碌了起来。凤焱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他头一次觉得，王勇此人也不是那么迂腐。 “王爷，您真的决定不参与夺储之争？” 王勇这几天接连询问凤焱的心意，他奉先皇之命要将皇位物归原主。可是，凤焱总这样一个态度，他的使命又是什么？ 可无论他问了多少次，凤焱却也只有一个答案： 不争。 无论是先皇，还是谭馨，都已经不在了。那个皇位，并非是他所想要的。而今，他已经得到了比皇位更为重要的东西，他才不会为了皇位而舍弃这份重要。 王勇该劝的已经劝了，眼见凤焱已经做下决定，他也无可奈何。 其实，从王勇的内心深处出发，他也不希望凤焱去争夺什么皇位。 不因其他，只为倾城。 他看得出凤焱对倾城的情谊，自然也看得出他家傻丫头的挣扎。 倾城克服了内心种种才选择了与凤焱在一起，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再出问题。 那个位置，看似高高在上，可高处不胜寒，何尝又不是孤单的？ 先皇如此，圣上如此。 他们身边女人不断，每一个都在费力讨好。可是，谁又知道谁的心，谁又真的舍了爱？ 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没了情爱。 先皇倒是知道自己爱谁，可他那样一个强大的人，却无法保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王勇想，就算凤焱只是一个王爷也好，这样他与倾城之间才更加安然。 可若是凤焱不争那个位置，他倒是要好好考虑究竟站在谁一边。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他要活到最后，好好看看凤家天下会变成什么模样。 “小姐，三小姐来了。” 美景十分惊奇沐倾舞的到来，语气都变得欢快了许多。 倾城倒是知道沐家会派人来，但她没想到沐家派来的人居然是沐倾舞。 是了，沐倾心嫁到贤王府之际，沐倾舞也与明王大婚。她如今已经是明王妃，算得上沐家最尊贵的人。 她说的话，自然无人敢反驳。 “大姐姐……” 沐倾舞见到倾城便疾步凑了上前，两姐妹多日不见，却发现彼此已改变良多。 沐倾舞再不是沐府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她头戴金钗，穿着华服，虽是风尘仆仆，可一脸光彩模样。 这样自信、从容的她倾城从未见过，此刻一见却更加满意。 “倾舞。” 倾城冲她一笑，两个人在沐家算是盟友，而以沐倾舞的聪慧，未来她们的合作还多着呢。 比起沐倾舞的光彩，倾城则是沉稳了许多。 她浑身升起一股安然姿态，让靠近的人感觉很是舒服。那种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舒服，让人越发想要靠近。 1536 边疆喜事 “姐姐，你变了好多。” 沐倾舞十分感慨，若说以前的倾城还有些冷漠之意，那么如今的沐倾城则是从里到外散发着柔和。 这份柔和，仿佛让时间一切的杂念都消失了。 倾城知道沐倾舞指的是什么，事实上她也发现了自己这份特质。 其实，并非她有意为之。似乎，从崖下阵中出来之后她便得了这份能力。 连良辰、美景都讲，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姐妹俩寒暄了片刻，倾城更为挂念沐府。 “祖母还好吗？” 倾城记得，她离开沐府之际老夫人似有不适，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转好了没有？ 当沐老夫人得知沐相爷并非她的亲子之后，她该有多痛心。只可惜，她无法陪在她的身边。 沐倾舞点点头，竟是勾起了嘴角。。 “祖母很好，她老人家以前常年待在佛堂，不见天日。近些日子，她从佛堂走出来了，也开始操办沐家之事，整个人也散发着活力。” 对这位将沐家带到如今地位的祖母，沐倾舞打心眼里佩服。她的语气不乏尊敬与欣喜。 倾城透过沐倾舞，仿佛看到了那个充满干劲儿的祖母。 当年的事情没有击垮她，现在自然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将她击败。 “倒是父亲。” 沐倾舞顿了顿，面色有些不好。 “他已经连续卧病在床多日，太医检查过，情况有些不好。” 沐倾舞对沐相爷没什么好感，连基本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他对白氏的漠然之上。尤其是白氏的去世，让沐倾舞对沐相爷越发厌恶。 可他到底是她的父亲，在生死面前，当亲眼看到他日渐消瘦的模样，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以她如今的身份，站得高看得远，她对曾经的那些事已知晓了大概。 对于这个结果，倾城早已料到。 既然沐老夫人重新站了起来，那么她绝不会允许旁人的儿子来霸占她儿子的位置。沐相爷应该庆幸，他现在所遇到的沐老夫人不是年轻时候的沐老夫人。否则，他将得到的结果必定比现在要凄惨千万倍。 “苏湾湾……” 倾城刚提及一个名字，沐倾舞便满是不屑。 “什么‘苏湾湾’，不过是苏氏变换了一个名字罢了。” 沐倾舞居然是知道这件事，倾城不禁怀疑是不是苏氏又做了什么恶事。 “苏家都明着来要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以苏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们怎么会如此顾及一个沐府小妾的安危。 苏湾湾的出现，本就让沐倾舞怀疑。如今加上苏家，她更是确定。 她只恨在苏氏假扮苏湾湾的时候没有对她出手，她恨自己没办法替娘报仇。 白氏在沐府一直安分守己，比起其他人，她却像个隐形人。 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别人不曾在意，也不会欺辱。 但苏氏不同，苏氏厌恶沐相府所有女人，无论是争宠的，还是不得宠的，她都不会放过。 白氏的屈辱，更多的来自于苏氏。这是沐倾舞永远不会忘记的是。 倾城亦是心思一动，她自是什么都知道。 回了苏家？ 倾城心中冷笑，当苏家不再是她的保命之所，倾城倒要看看苏氏还有什么手段会折腾。 最好是，去她那个当了侧妃的女儿那里。那她正好将她们一锅端了。 倾城对苏氏的恨，不仅来自于前世，还有前世她所不知道的，母亲的死亡真相。 沐相爷那里，留给沐老夫人去处置。那么苏氏，她便亲自动手。 大将军的外甥女与战王爷大婚之事传遍了整个边境，大家早就听说此二人有婚约在身，如今选在长野成亲，更让将士们一饱眼福。 纵然是在边境成亲，凤焱也不曾亏待倾城。 聘礼一箱子一箱子的送进将军府，那些别人珍奇的东西，到了凤焱手里就和不要钱似的。 大婚当日，大红的嫁妆几乎铺满了整个长野城。这边的嫁妆已进了府，那边的将军还没有出府。 有好事者数了数，却发现光这嫁妆已有八百八十八担。 八百八十八啊！ 哪怕是公主大婚，也没有这样大的阵仗。 众人想起先前安宁公主的大婚，那场面也是无人能及。可比起眼下，却是差了一些。 别说王勇和凤仙不会亏待倾城，就单说倾城作为“倾楼”的幕后老板，那是多少身家啊。 宁白一边替倾城招揽客人，一边却有些暗自神伤。 这些日子，他的脑海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却在午夜梦回里更加清晰。 想到那个，宁白觉得自己是魔掌了。 总共相处了没几日，还是那样嚣张跋扈的性子，他怎么就…… “公子，别愣神了，西凉城来人了。” 宁八斤眼见宁白又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思绪里，连忙出声将他拉回来。 这几日，他总见宁白如此。好不容易净心劝说后好了几日，可却变得比以前更加奇怪。 时不时的发呆已属常态，最令人担忧的是，他竟自己和自己说话。 有时候更是一人分饰三角。 前有巫氏一族，后有海鲨宫诡异，宁八斤不得不怀疑宁白是不是着了谁的道。 可以，无论怎么检查他都无碍。宁白更是一口咬定，是宁八斤看错了。 宁八斤好生郁闷，他又没有什么证据，只有加紧看住宁白，省的他这么不明不白。 宁白回过神来，还是与往常一般的模样。 “慕将军大将光临，草民有失远迎。” 慕勇的到来，让关注边境战况的人又紧张了起来。 虽说两国停战协议已经签署，可他们何曾见过这样和气的将军。多年的战乱让百姓们早已养成了习惯，此刻再见慕勇，心中怎样都有些不喜。 “宁公子别来无恙，我来此乃是私事，宁公子不必多礼。” 慕勇没什么架子，他整个人散发着阳光和谐，让人难以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战场上那杀人不眨的魔头。 慕勇对王勇本就佩服，又因为本事的关系，倾城大婚，他怎能不来？ 更何况，还有倾城的身份…… 倾城与凤焱大婚，不止长野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甚至连内京城不少名门望族也都派了家中得力之人前来道贺。 1537 大婚 太子与显然都来过边疆，太子在长野立下打工，而贤王却灰溜溜离开。这二人之间的巨大察觉，让有些心觉察到了什么。 但凡有眼色的都明白，这战王得罪不得。 既然有这么好的结交机会，他们怎么能够不参与？也幸好是在边境大婚，他们也有了理由派遣族中得力子弟前来，而不用是家主本人。 没看到，连太子与贤王都送来了贺礼，他们派个人来又算得了什么？ 倾城端坐在梳妆台前，两辈子，加上“海鲨宫”的那次，她已经成了三次亲。 第一次，自是紧张非凡。不过那时候她想的全是王妃的教条，一颦一笑都不敢肆意。 第二次，她的心冷静了不少。本以为她的心将再毫无波澜，可…… 第三次，心已犹如小鹿乱撞。那种喜悦中夹杂着不安的情绪再次袭来…… 但这次，却只是在想未来的生活。 没有太多的束缚，不必担忧许多。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做了什么，身后都有一个男人在保护着她。 这大概，就是爱吧。 沐倾舞已经大婚过一次，如今见倾城大婚，还是免不了嫉妒一下。 “战王真是体贴，挂念姐姐会饿肚子，居然亲自送来了些水果。” 沐倾舞在外已经被交代一回，进屋看到倾城勾起的嘴角，心里忍不住酸酸的。 明王对她也是体贴，可那种体贴总是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她会厌恶一般。 沐倾舞自己也清楚，明王在经历了那些事后总是处处小心，生怕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他已经不敢赌太多，甚至在自己的王妃面前，都不敢显露真性。 再看看凤焱对倾城的举动，同样的小心，一个是讨好，一个却是关心。 沐倾舞明白，姐姐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体贴的人有多么不容易。她所做的事情，配得上上天对她的厚待。 倾城看到沐倾舞拿进来的水果，都是完整的一个，携带方便，吃起来也方便，凤焱真是有心。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沐逸寒站在一旁，整个人已是挺拔身姿。如今，范先生专门教导他，沐逸寒浑身的气质都变得更加如君子一般温和。 倾城莞尔一笑，她摸了摸沐逸寒的头发，看着已快有她高的弟弟，心中熨帖许多。 终于，她改变了弟弟的命运。她要看着弟弟成长，她要看着弟弟出人头地，成为这世间最风华的贵公子。 “你也很俊逸。” 两姐弟互相夸奖，可将一旁的沐倾舞看得摇头不止。 “一个漂亮，一个俊逸，你们好歹是亲姐弟，模样都有相似，这样夸来夸去的，难道不是在夸自己吗？” 此言一出，倾城和沐逸寒立即噤声。 互相夸赞也是不妥，可房间内的寂静如初，更是不妥。 沐倾舞正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的话，却听俩姐弟一齐转过头看向她，异口同声道： “你也很漂亮。” 他们仨同出一家，若论漂亮，又怎么能缺少沐倾舞呢？ 沐倾舞看着二人一脸讨好的模样，她心中疯狂腹诽： 得，他们莫不是以为她在求夸奖吧！ 房间内，三姐弟吵吵闹闹，欢声笑语不断，比起在沐相府不知道要开心多少倍。 小时候，疯狂大笑大闹觉得那才是童年。 长大后，疯闹似乎已经远去。可只要有那个特定的契合点，天时地利人和，谁说大人就不可以疯狂？ 吉时到。 倾城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花轿，凤焱修缮了老宅子，临时在外建了座战王府。 战王府离将军府不远，几条巷子的路程。 这条路，倾城曾走过无数遍，可如今再次走过，她却觉得分外不同。 心中的小鹿乱撞，因凤焱带来的水果而烟消云散。透过花轿的缝隙，依稀看到前面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倾城整颗心都随着他动。 终于到了战王府，这里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大家都说长野是福地，这不一个公主，一个王爷全都来此成了亲。 又因西域与凤昭的百年契约，这里必将更加繁荣。 王勇看着倾城下轿，凤焱将她背起来迈过火焰，忍不住红了眼圈。 这是他的丫头啊，这是他的外甥女。 妹妹，你看到了吗？今天，是城儿大喜的日子。 王勇在心里默念着，他很想将这份喜悦与旁人分享，很想，他的妹妹还在。 可是…… “今天来了很多人，再忍忍。” 耳边，传来凤仙的提醒。王勇轻咳了几声，将眼泪又憋了回去。 他除了是倾城的舅舅外，还是凤昭国的大将军。 西域各国，除了慕勇其他各家也派了人来。 只不过，慕勇因私，他们因公。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想在这群手下败将面前显露脆弱情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熟悉的仪式再次经历，无论是倾城，还是凤焱都有着第一次的激动与紧张。他们的双手握在一起，感受着彼此心与心的靠近…… 因倾城与凤焱都没有父母在此，于是净心与王勇便以师父的身份坐到了主位。 “送入洞房……” 礼成。 凤焱握住倾城的手更紧了一些，他的心情无以复加，再没有什么能够让他这般安心。 她终于属于他了。 人算不如天算，他还以为需要漫长的时间等待，却因为种种原因，这么快就实现了他的期望。 透过盖头，依稀看到那娇柔的女子，凤焱觉得这一辈子值了。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 虽然，西域事端已了，但凤焱依旧派了打量的侍卫警戒四周。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好在，礼成，无论发生了何时，他们都已算夫妻。 “何人在此喧哗？” 王勇也觉察来者不善，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敢在长野城放肆的人却也不多。 “属下，青龙。” 来人用浑厚的内力道出名字，在场人均觉得耳朵里一阵嗡鸣，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 吵杂的气氛尽数涌来，王勇正是气恼，却发觉自己似乎没有这种症状。 而那人说什么？ 青龙！ 倾城很快想到了李家，若她所料没错，青龙应是李家。 对方究竟是李家人，还是别有用心之人？ 1538 特殊的气息 四周的人倒的倒，散的散，倒是让出了路口。 对面的人在见到倾城的那一刻，立即走上前来，不料，却被侍卫拦截了下来。 “敢问小姐是何人，可曾认识王城王公子？” 那人索性仰着脖子询问，言语中的急切显而易见。 倾城只轻轻一瞥，便认出了此人。 李翔。 李家家主。 她不知道李翔为何而来，却知道她此刻的身份李翔并不认识。大庭广众之下，饶是她想让王城与她出现在一处，也是不易。 可作为她的义兄，婚礼上却是必不可少的。好在，范先生也不能出现，她便接机让王城有事，亦不能前来，只是送来了贺礼。 此番，李翔如此询问，她也不至于有何难堪。 “王城乃是家兄，敢问你是何人？” 倾城无法道出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应该认识李翔。 在听到倾城所言之后，李翔的态度这才起了变化。他挣脱侍卫们的拉扯，整理了下衣衫，态度已是一派从容。 “在下朝阳城李翔，与王公子乃是故友。听闻他妹妹大婚，特来此讨杯喜酒喝。” 随着李翔扬手的动作，几十个小厮将贺礼连排送上。 此番有西域各国的使者送礼，再加上皇城的礼，各种礼物多得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本以为这李翔送的礼也不足为奇，可这翻阵仗摆出，却让人心生好奇。 倾城无奈地在心中摇头，这李翔说谎也不打草稿。前一刻还不知她身份，此刻就凭借着王城来给她送礼了。 好在，她是认识李翔的。否则，单凭他这前言不搭后语之言侍卫们也不会对他放行。 李翔好像真的有备而来，几十个箱子打开，金玉满箱。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金龙与火凤，相互辉映，在箱子打开的那刻，天上似有金光来袭，让金龙、火凤好像活了一般。 其他的箱子里雕刻着玄武、青龙、朱雀、白虎四物，其形象就如金龙、火凤一般，似要活过来一样。 围观的群众惊呼连连，实乃这些礼物可是比皇城和使者们送的都要尊贵又奢华。 大家看向凤焱与倾城的目光连连闪烁，各自思量。 长野城虽地处边陲，可因太子与贤王的到来，大家对京中的局势也有所了解。都说贤王乃是贤明之主，可因为太子与西域的周旋，反而在朝堂上的口碑更上一层。 坊间都传，能与太子争夺皇位的，只贤王一人。 可在长野城百姓心目中，什么太子，什么贤王，都比不上让他们日子安稳的战王。 至于太子对西域局势的掌控，百姓更认可战王对西域的冲击。 如今，再看着快要活过来一般的金龙、火凤，大家心思各异。 比起大家的各样心思，倾城和凤焱却想的另一件事。 凤焱虽不知道李翔身份，可凭借着他将四神兽摆出来的架势也猜到了一二。再瞧倾城一直默许的样子，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于是乎，让人将李翔带了下去，表示要亲自感谢。 回到房内的倾城立即换了一声男装去见李翔，李翔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又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让倾城猜测连连。 “王，王公子？” 谁料，李翔在见到倾城之后竟是目光复杂。倾城以为他见自己忽然出现，有些吃惊，便解释说: “我办完事情正好赶回，听闻李老板来此，便特意过来见见。” 倾城暗自腹诽，幸好她只道“王城”有事，如今忽然出现也不曾突兀。 可是，饶是倾城解释过后，李翔仍旧一副魂不守舍模样，让人看了似有心事，又似乎在什么难言之隐。 “李老板来此可是李家发生了何事？” 倾城不得不怀疑李翔来此乃是走投无路，可是听良辰回来禀报，李家现状还好。李娇被处决后，李翔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岁。还好李惜认祖归宗，成为李家未来接班人，已开始着手处理酒馆事务。 听说，李惜干的不错，李翔也从李娇身死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良辰才回来不过几日，没道理这才几天时间就发生这样大的变故。 在倾城紧盯的目光之下，李翔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复杂。他几次欲言又止，都没有说出句话来。 “李老板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倾城确定李翔是来找她的，可既然找到了却不开口，倾城因他举动心里也毛毛的。 与一般的买卖人不同，李翔自来忠厚。 在倾城带着善意的目光之下，他纠结了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应该唤您‘王公子’，还是……‘战王妃’？” 李翔的眼中挂着迷茫与不安，早在片刻之前他还在想着战王妃与王公子的关系，可现在……他也是思量了许久才认清了倾城的身份。 是啊，早在他与王公子接触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因为王公子的身份，让他不疑有他。如今，亲眼看到这份转变，所有的不对劲之处都有了解释。 倾城哑然。 看着李翔还算温和的面容，一时间尴尬不已。 人家都认出了她的身份，她却…… 她都干了些什么！ “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既然身份已经被戳穿，倾城便也不打算隐瞒。好在，李翔也算自己人，她对尴尬却也大方。 李翔这边才是紧张非常，眼见倾城似并未因他拆穿她的身份而恼怒，一颗心这才平静了许多。 “属下见过倾城王妃。” 李翔单膝跪地，一脸恭敬。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倾城越发迷茫。 “你……”倾城没有错过李翔对她的称呼—— 倾城王妃。 她是知道的，这个称呼只能是那千年前的人。 当初，她诓骗李翔自己便是倾城王妃的转世，如今却发现这个老实人信以为真，这让倾城十分困扰。 尤其是李翔那隐含期待的目光，更是让倾城愧疚不已。 “李老板，其实……我并非倾城王妃转世。” 倾城决定，还是坦诚相告。 然而，她解释了前因后果，李翔却是认定了她。 “不，您就是倾城王妃。属下虽不知道您为何没有恢复记忆，但您身上的气息错不了。” 1539 百蛟捆仙索 “气息？” 倾城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对，您以为熟悉是如何看破您身份的？” 在李翔的解释下，倾城终于明了李翔为何看出了她的女扮男装。 就在几日前，李翔忽然发现西边天际有变，一股熟悉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他知道，那是倾城王妃出现了。 所以，他才会马不停蹄赶往长野。见到的，却是倾城。 李翔本来疑惑，他是在王城身上觉察到了那股“传承之力”，为何如今会变成别人？ 他也知道“传承之力”可以比猎杀掠夺，正想着若王城真被杀害他该如何，便看到了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 倾城从他的话语中发生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你说，早在朝阳城时，你便发现了我体内有‘传承之力’？” 可是，那时候倾城可以确定，她体内什么力量都没有。 谭馨将她的力量全部吸收，只留了一丁点以保全她的性命。难不成，那丁点力量也被李翔察觉？ “不，不是丁点，而是浑厚的‘传承之力’。” 力量否决了她的猜测，却给了她厚厚一击。 浑厚的传承之力？ 倾城无法相信。 “否则，单凭您几句话，属下又怎会将‘醉颜’交出。” 李翔是忠厚，但绝对不傻。 他自是感应到了倾城身上的气息，这才将身家交予。只是，那时候倾城身上的力量还没有觉醒，他自无法多说什么。 但现在不同，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那股属于“倾城王妃”的浑厚力量再次出现。 “所有的家主都会感知到我身上的力量吗？” 倾城还是不敢相信，若是如此，那么为何谭姨母也外公都不曾感知呢？ “不，只有我可以。” 李翔很庆幸自己的家族有这份难得传承，别家争破头想要得到“倾城王妃”的传承，他家只需要用能力便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转世。 他们等了千年，这千年里从未有一人能够得他们相助。当年，大巫师占卜，也是说千年后才会有一人出现。 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 在李翔的讲述中，倾城才明白李家的与众不用。 难怪，阿布会找到李家。实乃李家的能力，深得他心。 想到阿布，倾城便不得不想丢失了的“乾坤盒”和失踪了的阿布。 这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她虽然如今不知道因为如何，但随着李翔的出现，她相信会越来越接近真相。 当凤焱听闻李翔因何而来，对倾城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怎么，你也觉得我很不对劲吗？” 倾城无法忽视他眼中的复杂，事实上，她也感觉自己有些不对。 凤焱摇摇头，将她重新禁锢在怀中，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眷恋气息，似将要她吞噬。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无论前世今生，你都让我想要靠近。” 凤焱不知道什么“倾城王妃”，可他却知道自己想要靠近的倾城的心思。若说他们真的是天定良缘，他是相信的。 从小时候起，他便对沐家倾城有着不一样的心思。当年，他自军中归来，高头大马之上，看见那个躲在人群中的小女孩。只刹那之间，他的心就仿佛被重重一击。 只是，那时候他想着战功，想着妹妹，无法去想，这份感情意味着什么。 凤焱十分庆幸，花朝节他没有错过倾城眼中的狡黠。一路相陪，他们终成眷侣。 倾城环抱着凤焱的腰身，只有这一刻，她的心才安宁。 净心幽幽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禁锢住了。昨日倾城大婚，他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谁知，这刚醒就着了人家的道。 净心发力，想要扯断这禁锢他的绳索，却发现越是用力，那绳子越是往他肉里去。 “哎呦呦，疼死了。” 净心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当下便吆喝了起来。他想不明白，他一个出家人，谁闲的会用这种方法对付他？ “这是百蛟拧成的‘捆仙索’，连仙人都无法逃脱，更何况凡人。你越是挣扎，绳索便越是往你肉里去。” 一道提醒之音自门外传来，净心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刚才已经亲身试验过了，现在更觉得浑身无力。 “你是何人，可知道我是谁，胆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难道不怕我‘佛照寺’的报复！” 净心向来秉持着恶人还需恶人磨的心态，当自己的能力无法反抗，他也只有报出“佛照寺”的名号，只等对方吓破了胆。 从他走南闯北多年的经验来看，少有人敢对“佛照寺”的人下手。 “大师若想免收皮肉之苦，只需说出真相即可。” 房门被打开，清冽的声音一如往昔。净心扭过头去，他也想看看到底是那个混蛋将他给绑起来的。 这一看不打紧，净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战王爷，你昨日大婚，今日就把新娘子的师父给绑了起来，难道不怕被天下人指责吗？” 净心不怕被别人阴，却最怕被自己人阴。 他反抗又反抗不了，报复也报复不了。更何况，凤焱绑他为何，他还知道。 想到这里，净心惊觉不对。 凤焱就是再混，也不敢绑他才是。这其中，肯定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沐倾城，对不对，是她绑了我！” 这世上，只有他那个“好徒弟”才知道他的弱点，才知道在他醉得不省人事时，将他绑住，让他毫无反手之力。 “师傅，小子无意冒犯，您只需要回答几个问题便可。” 凤焱摆起恭敬的架势，对净心很是敬重。 可净心完成不吃他这套，顷刻发狂。 “把那小混蛋给我叫出来，敢绑师傅，我倒要瞧瞧看是谁交给她这样尊师重道的！” 净心很是恼火，想他为了那小混蛋茶饭不思，就想着如何让她安然。可那小混蛋倒好，居然绑他？ 净心怒不可支，对凤焱之言置若罔闻，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给倾城点颜色瞧瞧。 门外的倾城，听着净心这番无赖之言，也只有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小混蛋，你还知道出来，为师被你欺负的这样凄惨，你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 1540 摇头或点头 倾城刚刚进门，净心便吹胡子瞪眼。 因为气恼，不经意的挣扎，反而让绳索越发渗入皮肉，惹得他越发艰难。 “嘶……你个小混蛋！” 净心这边愤愤不平，倾城只有在心中腹诽。 她是小混蛋，那他是什么？ 老混蛋吗？ 想到这里，倾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个小混蛋，还敢笑，还不快给为师松绑！” 净心真服了这什么“捆仙索”，让他动弹不得，浑身无力。 不过，有这好东西是不是该孝敬师傅啊？ 净心眼中打这盘算，不料，早被倾城察觉。 倾城看向凤焱，让他解开对净心的制约。 “捆仙索”刚刚脱离净心身上，却被他一把捞回。 “看在你孝敬师父的份上，刚才的事为师大度，既往不咎。” 净心走南闯北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奇之物。他向来懒得动手，有了这物，岂不是别人更奈何他不得。 净心这边正想着好事，完全不料倾城亦十分满意他的表现。 “师父，次物唤名‘捆仙索’，据传乃是上古的宝贝，能够让仙人亦无反手之力。在这片大陆上，亦无人能够逃过它的制约。” 这是凤焱从“海鲨宫”带出的宝物，倾城的脑海中不自觉便讲出了它的作用。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惹凤焱侧目。 他是告诉了倾城“捆仙索”的妙用，却没有谈及这片大陆有没有此物。 其实，早在倾城从阵里出来之后，凤焱便感觉到她有了些许变化。只是，这变化不足以让他认可，事情才拖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净心抚摸着“捆仙索”，又听此物如此神情，自十分满意。 连带着，身上的伤痕都觉得轻了许多。 但倾城话锋一转，却道： “不过，配合此物需要专门的手法和咒语。” 净心一顿，他一个用力，却发现自己果然无法使用。 再好的宝贝，无法使用也是无用。 他回过神来，看到徒弟一脸狡黠模样，再看向一旁的凤焱一副高深莫测之姿，顷刻间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不等净心开口，倾城便继续诱惑。 “您只有回答几个问题，我便让王爷将具体的使用办法告诉您，可好？” 倾城循循善诱，饶是净心也无法一时拒绝什么。 可好? 当然好！ 不过，净心相信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看着小狐狸一样的徒弟，他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你们要问什么？” 只要不有伤大义，告诉他们也无妨。 倾城一听，更来了精神。 “师父，那日在阵中阿布对我做了什么？我记得谭姨母和外公身上都出现了白色光线，而我身上亦然。可为什么我醒来后，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倾城大概能够猜到，阿布是将谭馨和王老将军身上的能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先前她不以为意，以为自己小小身躯无法承载那么多的能量。可自从李翔那里得知她身上以前都带着“倾城王妃”的气息后，这让倾城不得不怀疑阿布是不是早有预谋。 别人许无法看破她的气息，但作为巫氏一族大祭司的阿布又怎么能看不透？ 想到那天阿布带她去阵中的情景，诸多的破绽都表明阿布一早定下的决心。 净心不禁苦笑，又是这个问题。 他就知道，倾城肯定还要问他。 可这个问题，不是他不肯回答。只是，他但凡讲到一点有关此事的字眼，便什么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巫氏一族到底有多么恐怖的力量，哪怕阿布不在跟前，却依旧可以制约他的行动。 净心的沉默，在倾城眼中就有种心口开河的意味了。 还是凤焱及时发现了不同，不由询问： “师父可是开不了口？” 此事虽然匪夷所思，可从净心的表现来看他不得不做此猜测。 净心眼前一亮，差点都要哭了，遂急忙点头。 这世上知音难觅，幸好凤焱是个懂事的，这要是倾城不解再问上几句，还不知道能如何猜测他。 倾城也十分惊奇，她倒是没想到阿布还有这种办法。 “那我们问，师父只需点头或摇头可好？” 阿布的所为，虽无法让净心说出什么。可是，却无法禁锢他的动作。 净心急忙点头，难得遇到个聪慧的，他可不想下次倾城再用什么手段折磨他。 凤焱与倾城对看了一眼，便听凤焱道： “城儿可是吸收了所有的能量，成为‘倾城王妃’转世？” 那日在阵外，凤焱虽未亲眼所见倾城吸收能量的情景。可那诡异的骤变却令他无法安然。尤其是倾城这几日的转变，许是连倾城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时不时的总能说出一些平日里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转世？ 净心倒是不知道巫氏一族之事，可他知道倾城的确将谭馨和王老将军身上的能力全部吸收。如果说吸收全部能力就是转世，那么倾城是的。 于是，他点点头，承认了凤焱的猜测。 倾城面色一顿，虽有早有猜测，可此刻得到证实，她的内心还是觉得难安。 她连前世都没搞明白，如何去接受前前世的命运？ 可她也知道，这种事想要逃避是不可能的。 “‘乾坤盒’是被阿布带走了吗？” 倾城知道‘乾坤盒’的重要，尤其是她无法通过念力寻到它，这本身就不对劲。 对此，净心还是点头。 倾城和凤焱基本都能猜到真相，只是需要一个证实罢了。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净心接连点头，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辨别真伪的器具。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倾城和凤焱面色倒是没多少改变。 凤焱顿了一顿，终开口道: “她……和王老将军是不是还活着？” 那个‘她’是谁，显而易见。 对此，净心倒是有些吃惊地看向凤焱。 他还以为凤焱对谭馨并无感情，可从他前后不同的语气里，净心还是看出了端倪。 是啊，凤焱不是无情之人，他对养母尚且可以手下留情，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倾城眼中同样出现期待，她看得出舅舅连日来的悲伤。更何况，王老将军那也是她的外公。 1541 他,很好 “怦怦怦……” 两颗心同样感觉到紧张，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下，净心狠狠地点了点头。 谭馨没死。 王老将军没死。 倾城总算松了口气。 谭馨与外公是两家的家主，他们无碍，巫氏一族的使命也有了寄托。 然而，凤焱的脸色却变得晦暗。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巫氏一族之事显然已变得微妙。 阿布的消息，似将巫氏一族封存了起来。李翔认定了倾城，如何也不肯离开。 京中传来消息，沐相爷离世。 就这样，死了？ 面对上一世抛弃了她的父亲，就这样离开，倾城心思百感复杂。 也幸好她与凤焱已经大婚，倒也不存在丁忧三年不得成亲之事。 倾城总觉得冥冥中似有安排，沐相爷的离世，似在一切刚刚好之际。 倾城从千里外的长野回到了内京。 再回到这里，似有种恍然如梦之感。曾经她的骄傲、她的骄纵、她的委屈、她的算计……在再次踏入这里时，变得烟消云散。 她有了不同身份——战王妃。 战王凯旋而归，西域百年平稳，这一切都成了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倾城知道，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权利的正中心，不可避免的要参与争斗。 在太子与凤显之间，毫无疑问她只会选择太子。 沐倾舞陪着倾城坐在马车里，看着欢呼雀跃的百姓，心中也很熨帖。 她的大姐姐，这些年所受过的苦，遭过的累，终于有了应得的一切。 在沐倾舞看来，嫁给战王，比嫁给太子，嫁给贤王要好得多。 战王身边只有姐姐一人，再看看贤王，看看太子…… 沐倾舞不无欣喜的发现，她嫁给明王，也该知足的。 “臣弟恭迎八皇兄归家。” 明王骑着高头大马，于人群中迎接凤焱。 倾城透过窗纱看去，曾经的不可一世的狂妄少年，在经历了这许多的磨难之后，其成长速度是十分惊人的。 他的眉宇中带着少年的英气与蓬勃，却与眼底深处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 未曾死灰复燃，哪能体会那痛彻心扉，哪能这般从容，饶是在权利的正中心，依旧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态。 倾城心想，明王遭遇的挫折对他而言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沐倾舞觉察到倾城投来的视线，脸色难得娇羞。 “他，很好。” 只三个字，代表了许多故事。 看得出来，沐倾舞对明王是满意的。 倾城看到明王看过来的目光，朝沐倾舞眨了眨眼睛。 沐倾舞会意地上前去，拉开了点窗纱将自己显露出来。明王见到了自己想见的，这才又继续做事。 看到这夫妻俩的互动，倾城也忍不住点头。 白氏在最后关头为沐倾舞求的这婚事，总算是不错的。 倾城本是沐家女，去了一趟长野却成了皇家妇。初初回京，她落脚之地不是沐府，却成了战王府。 战王府迎来了王妃，所有人一齐站在门外迎接。大家对这位新王妃着实喜欢，连看向倾城的目光里都带着星星眼。 王勇这次没能一同回来，长野还需稳定，他只有留守。 但这并不影响百姓对大将军的热议，哪怕倾城身在王府也听了不少。 “王妃，咱们将军可真是厉害，人未现身，名声已经传了这么老远。” 美景边将外面的事情讲给倾城听，一边感慨大将军的魅力四射。 倾城笑着点着头，她也十分欢喜舅舅得百姓爱戴。 就如同前世一般，只要听到王家军来此守卫，百姓连夜晚都不必关门睡觉。 可爱之深责之切，倾城不认为舅舅会将名声传的比太子还高。 这名声，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一个比未来储君名声还盛的将军，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妃，贤王侧妃来了。” 良辰前来禀报。 正想收拾好东西去沐家的倾城与沐倾舞一齐顿住，沐倾心不好好待在沐家，却是来寻倾城，真真有意思。 “她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沐倾舞解释了几句。 如今的沐倾心与凤显可不是你侬我侬的金童玉女，随着贤王费的入府，她这位侧妃便成了眼中钉。 “贤王怎么会娶严家女？” 倾城不解，按照凤显一心为利的态度，如今的严家已不能为他所用。没道理他放着世族千金不娶，去娶一个没落的严家女。 沐倾舞凑近倾城，小声道： “大姐姐忘了太后？” 并不是凤显想娶严家女，实乃这是太后的主张。 严家虽然没了，可太后还在。圣上身体成了这副模样，太后虽不涉朝政，可谁也无法忽视太后的影响力。 倾城了然，她就想凤显从不会做无用之功。 太后如今用严家女牵绊着凤显，等他日凤显一招得利，严家怕是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倾城不禁想到前世的光景，那时候太后也是塞给了凤显不少严家女。不过，那时候的严家不比现在，依旧是朝中的顶梁柱。 饶是如此，在凤显把握政权之后，第一个灭的还是严家。 太后不懂帝王的心思，在他弱小时，周围一起的帮助他都全数接受。可等他强大，那些不怀好意的，让他不喜的，便成了他必想除去的根源。 严家强大时，凤显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的严家。 “贤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欺负？” 倾城可记得，当年的贤王与沐倾心是如何的情比金坚。沐倾心更是不喜自贱为妾，也要与他在一起。 冲着这份情谊，到了今世怎么就变得这么虚无？ 沐倾舞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惆怅。 “不这样看着又能怎样，贤王再大，能大得过太后？” 太后的威严，有几个能够承受？ 沐倾舞不禁庆幸，如今的明王算是废子。否则，凭借明王昔日的宠爱，凭借秦家的地位，怕是连她也逃不过去。 沐倾舞一时的感伤，让倾城不禁侧目。 “三妹这是心软了？” 在沐府之际，沐倾舞对沐倾心有多么大的怨恨，怎么现在却处处解释？ 倾城之言，让沐倾舞一顿，而后坚定要摇头。 “不，我是怕大姐心软。” 1542 自家姐妹 昔日的一幕幕回荡在眼前，那是她想忘也不能忘记的过往。 苏氏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必要奉还。而沐倾心……明明与她都是庶女，却比倾城这个嫡女还像嫡女。 凭什么？ 倾城明白她内心所想，看着沐倾舞的转变，她的心不觉一软。 “你我姐妹，才是一心。”她抱了抱沐倾舞，轻柔的话语仿佛这世间最甜蜜的抚慰。 沐倾舞整颗心都跟着柔软了起来。 “大姐……” 她是知道的，在沐家若说还有一个人值得她去眷恋，大抵也只有倾城了。 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儿，让人心疼。倾城知道，比起她，沐倾舞才更是艰难。 她好歹还有舅舅，有弟弟。可是，沐倾舞有什么呢？ 她除了圣上所赐的一直婚约，沐家便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沐家，真能是她的依靠吗？ 随着沐相爷的离世，沐家必定会被封存。而沐逸寒年纪还小，尚且无法继承这庞大的家业。沐老夫人是个能干的，可年岁已大，沐家，并不安稳。 沐倾舞也在害怕，她在明王府是王妃，这她所能带给王府的东西着实有限。 “明王若是不想参与夺嫡，不妨驻守边疆。” 倾城看着她的面容，若有所指。 若说秦家没败落，明王还有夺嫡的可能性。然现在，明王自身难保。 随着太子与凤显的争斗越发明朗，他们这些个兄弟必要站位。明王经历了那么许多，他并不想站在任何一方。 而沐倾舞，同样是经历了这许多的糟乱事情，她怕也是不想去争夺什么了。 “姐姐……” 沐倾舞看着倾城，只觉得自己多日来的担忧全数消散。 “我会让王爷给明王带封书信，若是明王有意，即日便可离开。” 倾城索性送佛送到西，在边境，凤焱的书信可是比任何旨意都来的有效。 沐倾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以表达自己的欢喜。 “多谢姐姐。” 她说着便要福身行礼，再没有什么比这还要好的事了。 她与明王一样，都不想参与此事。可作为还活着的皇子，夺嫡不是他们想不参与就不参与的。他们原本想着站在战王一侧，战王如何做，他们便会跟随。 但如今，倾城给他们选的这条路实在比他们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倾城将她搀扶起来，一双明媚的眼中满是笑意。 “你我姐妹，不必虚礼。” 若是对方有心，她也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处进行帮助。 沐逸寒虽是年少，但不青涩。 他的身边，除了一个齐睿还得有旁人帮助才是。 倾城想到自己这一身的使命，心中有些空落落。 沐倾心被良辰领了进来，她一改往日犀利姿态，整个人散发着颓废。 “妾身给战王妃请安，给明王妃请安。” 她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甚至，连对待她一向看不上的沐倾舞都那般小心。 倾城看向沐倾舞，沐倾舞朝她点点头。这就是她为什么担心倾城会对沐倾心心软的原因之一。 倾城了然，但她不会对沐倾心心软。 净坛大师说过，报仇不过是心中的执念。 前世的恩恩怨怨，究竟谁对谁错，谁是谁非，于现世的她已没那么多牵绊。 今世的种种成了她的宿命，让她无法逃避。 如果沐倾心不再与她作对，她亦不会使什么陷害的法子。可她们到底做不了姐妹，有的不过表面上的过往。 “二妹妹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没得见外。” 倾城亲自将沐倾心搀扶起来，语气更是温和、亲切。 不过数月没见，如今的沐倾心哪里还有昔日的姿色。她一张脸色蜡黄，仿佛妇人一般憔悴。黑色的眼底已无处隐藏，满面愁容，完全不复在沐府时的光彩。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怎地这样作践自己？” 倾城心中微微一惊，她是知道的，自来沐倾心最为爱惜自己的容颜。可如今…… “多谢大姐，妹妹无碍。” 沐倾心顺着倾城的搀扶站了身，她的脸上挂着怯懦的笑容，柔柔弱弱的一个人……若不是倾城前世曾见过她这副柔弱模样，说不定现在定要心疼她的处境。 是啊，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不像话的女人，夺走了她的一切。 今生，她不会去陷害沐倾心，可到底也不会去帮助她什么。 “二姐，可是贤王妃又……” 沐倾舞一直待在内京，到底比倾城了解的事情要多。 贤王府的贤王妃可不是良善之辈，如今府中虽是女人不断，可真正能入眼的也不过一个沐倾心。以前，还有沐家挡着，让贤王妃不敢妄动。 如今沐相爷离世，那女人仗着有太后撑腰还有什么不能动的？ “没事，真没事。”沐倾心一改往日形象，哪怕沐倾舞主动询问，她也坚决否定。 “是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姐姐了，心情激动也没有睡着，这才脸色有些黯然。” 她摸了摸自己不算光洁的脸颊，努力朝着倾城显露一个讨好的笑容。 既然沐倾心自己想要掩饰，倾城自不会拆穿。 她拉着沐倾心的手，分外亲切。 “二妹妹来的正好，我与三妹正要归家。如此，我们便一起回吧。” 沐倾心亲自找上门，既然不是为寻撑腰，那她的意思，倾城也有几分明白。 看着沐倾心一副怯懦模样，让别人看了还真以为她不争不抢呢。 可是，有什么撑腰能比得上与战王妃同行更来的亲热。 她便是要让那些欺辱了她的人瞧瞧，没了沐家，她还有自小一同成长的姐妹。 外人不知道沐家恩恩怨怨，自不会再小瞧了她。 沐倾心听闻此言，满是笑意。 “嗯，我来寻姐姐便是祖母要我们一同回家呢。” 她办事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一句祖母要求，也不会让倾城怀疑什么。 沐倾心以为自己的做法天衣无缝，实乃，只是倾城愿意配合她罢了。 到了沐府，贤王的人已经到了。贤王妃站在门口，当见到倾城与沐倾心同来时，当下脸色便有些不好。 “倾城见过六嫂。” 倾城倒是不卑不亢，还颇为自在地给她行了礼。 1543 沐家委屈你了 她倒是听了几句这位严家的闲话。 听说原本在严家并不是个讨喜的，其父更是外家之人，与太后也算不得亲切。 可因严鹤之事，严家本家被圣上所弃，太后不得已才开始从外家中找到几个得力之人。此女的父亲还算经营有道，朝中职位虽是不高，却也缺一不可。 由此，她才被太后选定，成了贤王妃。 如今见面，她倒是觉得这人不是沐倾心的对手。 沐倾心尚且知道扬长避短，寻找救兵。可这人，似乎没想过严家的处境，她对沐倾心不喜，竟是直接摆在了脸上。 别说这是沐家，就算是在别处，她这样，让别人如何想她，如何想贤王府。 严家女瞥了眼倾城，好歹露出几分笑意。 “原来是八弟妹啊，您怎么和我家这个不上的台面的妾一起来了？” 她便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不给沐倾心脸面。 此言一出，场面一片哗然。 沐倾心面如死灰，几近晕厥，若不是有沐倾舞的搀扶，怕是要直接晕倒。 倾城倒还好，只是心中默默摇了摇头。看来，今日这出好戏不需要她出面了。 “王妃，您怎能如此说我姐姐？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我姐姐好歹也是战王妃，容不得你如此欺辱。更何况，这里还是我沐家，你要与我沐家为敌吗！” 沐倾心抢站到倾城面前，一副大义凛然之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早已是泪如雨下。 周围来吊念的人不少，看到这副场景也是意乱纷纷。 倾城不觉好笑，沐倾心的这些话她怎么这样熟悉？ 对了。 是那年花朝节，沐倾心想要引她与吴鸾争吵，也是这番说辞。 别说严家女没想欺辱她，就算是真想欺辱她，也不会带上沐倾心的名号。倾城不知道该说自己这位二妹是个没眼色的人好，还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好。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位贤王妃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憋不住了。 看来，她没少在沐倾心手里吃亏。 想象前世的她，在沐倾心手里吃的那些暗亏，倾城有些同情贤王妃了。 沐倾心一句“与沐家为敌”，算是将整个沐家都给带上了。 饶是贤王妃没想与她，与沐家为敌，却也因为这句话恨上了沐家。 倾城不着痕迹地瞥了沐倾心一眼，看来，她想要与沐倾心和平共处的心思终究是奢求。 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贤王妃的脸色也越发阴郁，但好歹没有发作出来。 饶是她不聪慧也明白眼前的人是战王妃，那是连她家王爷都想拉拢的存在，她怎能去得罪？ 眼看小贱人和战王妃的关系似是亲密，贤王妃心里急着如热锅蚂蚁。 她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就算今日给小贱人脸面，回去后不还是她的天下。 可是，她竟因小贱人冲她挑衅的冷哼姿态，竟…… 看到贤王妃变幻莫测的脸色，倾城竟有些感同身受。 想当初，她何尝不是因为沐倾心的三言两语乱了心智，做出了有口说不清的蠢事。 “六嫂可是来吊念家父的？” 贤王妃正是艰难之际，忽闻倾城询问。 她抬起头略带迟疑。 “是，我……” “来者是客，怎能让六嫂在门外站着。” 倾城面带微笑，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梦境，贤王妃有些呆愣。 “尚敏。” “属下在。” “给贤王妃带路。” “是。” 倾城便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及不曾偏帮沐倾心，也不曾发难与贤王妃。反而还派了侍卫带路。 “六嫂，请。” “嗳，好。” 贤王妃走了好长一段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还以为今日必将引发矛盾，怎么…… 但很快，她便释然了。 她因与沐倾心接触，自然而言的以为沐家人都是那副德行。先入为主的将战王妃的性情也带入了沐倾心的样子。 看来，沐家除了沐倾心，其他人并不是那副德行。 哪怕是明王妃年纪尚小，却也进退有度。 果然，难怪人家两个是正妃，沐倾心却是个侧妃。 逃过一劫的贤王妃心情正好，她害怕沐倾心有了靠山不好拿捏，如今看来，沐倾心根本不得人心。 周围人的脸色因倾城的举动又都变了变，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贤王妃来者不善。可这战王妃也是奇特，居然不曾发难，还以礼相待。 最为奇特的是贤王妃，明明主动滋事，最后却有偃旗息鼓。 原本大家是没怎么关注沐倾心，却因为倾城与贤王妃的举动不由琢磨起了刚才之事。 很快，大家看向沐倾心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大姐……” 倾城本要去沐老夫人房中，沐倾心眼见四下无人难掩心中悲愤，不由开口。 倾城勾起了嘴角，她便知道沐倾心忍不住的。 “怎么？” 倾城一副温和模样，偏偏正是因为她这份温和，让沐倾心很是无力。 可该说的话，她定要说出来。 “她可是在欺辱沐家，你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了她？ 沐倾心想不明白，贤王妃不是个能忍的，眼见就要闹起来了，倾城怎么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她即便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也得顾全沐府的脸面吧。 倾城顿下脚步，看向沐倾心的目光虽然温和，可沐倾心总觉得心里慌慌的，甚至无法直视。 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倾城这才开口。 “她不是在欺辱沐家，她是在欺辱你。” 贤王妃即便发怒的不合时宜，却也是因为沐倾心。 沐倾心因倾城这句大实话而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倾城，更多好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也是沐家人。” 欺辱她，难道不是欺辱沐家吗？ 沐倾心知道，倾城早已不是那个任她欺凌的沐倾城了。 可是，她现在又没做什么坏事，不过是仗她的势惩罚那些欺负她的人吗。难道，姐妹之间，连这点情谊也不复存在了？ 倾城不知道沐倾心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她怕是连这点脸面也不会给她。 可即便不知道，她也不打算再与沐倾心虚与委蛇。 1544 释然当年情 “沐家委屈你了？” 她就这样看着沐倾心，温和依旧。 可沐倾心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虽是温和的面容，可却仿佛如腊月寒冰一般惹人心慌。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仿佛世间一切虚无都无所遁形。 “大姐？” 沐倾心十分不安，她只有眼睁睁地盯着倾城，惶恐不已。 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得倾城对她这般忌惮。她只是，只是想要一个立足之地而已啊！ 倾城慢慢朝她走近，随着她的前行，沐倾心更是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后退。 一个退，一个进。 沐倾心连转身都顾不得，竟是直接抵在柱子上，无路可退。 但倾城的逼进却不曾停顿，沐倾心感受着巨大的压力，心狂跳不止。 她竟是发现，比起倾城的压迫，她宁愿去受贤王妃的欺辱。 可是，时间没有后悔的可能。 终于，倾城在距离她不过两三公分处停了下来，靠近的压迫比激进的压力更为令人紧张。 “有些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淡然了许多，但不代表我已忘记。有些事你没做过，不代表值得原谅。你对我，对沐家如何，你知道，我知道。” 倾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沐倾心耳边留下重重一击。 沐倾心的心，猛然漏了半拍。在倾城那双似乎难掩虚妄的眼中，有些话，她竟是差点就要说出口。 好在，最后一刻她止住了心跳的悸动。 沐倾心一下子跪在地上，朝着倾城不断叩头请罪。 “大姐，我知道以前姨娘做的那些事不对，可是，我无法阻止她。大姐对我有怨，也是应该的。” 她表现的极其委屈，而在其他人看来，倾城的所作所为更像是欺负妹妹的恶霸姐姐。 果然，沐倾心这个性子是改不掉的。 倾城可不担心会被看了去，凤焱怕她吃亏早已派了暗卫跟随。她现在与沐倾心说话，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 沐倾心完全是在做无用之功。 倾城莞尔一笑，这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极好。可惜，沐倾心却看不清。 “苏姨娘那里，我自不会放过。但我的好妹妹，苏姨娘所做之事，远不及你十分之一。” 倾城还是那副表情，可看在沐倾心眼中却犹如恶魔一般凶残。 “大，大姐……” 她心中惶恐不已，暗道倾城不会真的看破了一切吧。 不，不会的。 那件事，谁也不会知道。 沐倾心惶恐不安，一颗心已是七上八下，完全不敢与倾城作对。 沐倾心忽然想来了，她的这位姐姐完全不是一个任人拿捏之人。 倾城还在沐家时，她尚且无法与倾城作对，更何况，如今倾城已是战王妃。 战王…… 沐倾心知道，哪怕贤王都在拉拢战王，她何德何能敢打着倾城的旗号去做什么呢？ 眼见沐倾心的目光已经发生转变，倾城也好心的提点了几句。 “沐家不曾欺辱你一分，你若是个聪明的，以后也不要拖累沐家分毫。在外夹着尾巴做人，沐家自会给你应有的体面。但若是想打着沐家的旗号与人为恶，那不用别人出手，我会亲自解决了你。” 沐倾心这种人，她若不说清楚，以后怕是后患无穷。 倾城顿了顿，附身盯着沐倾心的眼睛。 “听懂了吗，我的好妹妹？” 她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 倾城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沐倾心哪里不懂。 “懂了。” 她何尝不懂，只是以前不懂装懂，以为事情过来这么久，倾城哪怕在看沐家的份上也不会同她计较。 可现在…… “做你该做的事情，以后没事不要往我眼前凑。” 倾城是厌恶沐倾心的，即便不能因前世而报仇，她也不想看到自己厌恶之人。 “是……” 沐倾心灰溜溜退了下去，至此以后，她怕是见到倾城都会绕路走的。 沐倾舞远远的看到沐倾心匆匆离去，忍不住走到倾城身边询问： “大姐是在给贤王妃出气？” 否则，倾城为何要这般对待沐倾心。 她既是与沐倾心一同回府，也是做好了被狐假虎威的准备。怎地，这才片刻不到便又这般。 倾城没有否认，她看着沐倾心离去的背影，不禁感慨万千。 “想当年，你我不也是如此这般吗？将心比心，贤王妃要面对的比我们更加不易。” 她其实在挂念前世的自己，只是不好明言，只有说在沐府中的事情。 沐倾舞也深有体会，对那位不甚聪明的贤王妃表示默哀。 “是啊，贤王府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无论贤王府发生了什么，倾城都不关心。该在一起的人都在一起了，她倒要看看，没了她的那傻兮兮的偏帮，如今的凤显能走到哪一步。 梨落院。 孙嬷嬷早已等候在外，见到倾城与沐倾舞同来，更是急忙上前迎接。 “大小姐，三小姐。” 孙嬷嬷叫惯了称呼，对二人新的身份还未能适应，倾城也不在意这点。 “孙嬷嬷，您的身子骨可还好？” 孙嬷嬷比沐老夫人还打上几岁，这些年虽然侍候的少了，但有关沐老夫人的事情，她还是亲力亲为。 倾城临走前瞧着孙嬷嬷憔悴不少，可如今再见，却有一种孙嬷嬷年轻了许多的感觉。 “好，好着呢。” 孙嬷嬷十分欣慰沐老夫人如今还有倾城这一个可人儿在身边，只是…… 想到沐老夫人将要做的事情，她有些叹息。 “让城儿进来。” 屋外，传来沐老夫人的声音。她只要倾城一人进去，同来的沐倾舞稍显尴尬。 好在，沐倾舞早已习惯，倒也不觉有甚，反而还催促倾城。 “姐姐快进去吧，别让祖母等着急了。” 就如同白氏一般，沐倾舞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倾城面前，她一向安然。 “祖母。” 倾城踏入房中，沐老夫人背对着她站立。看着沐老夫人的背影，倾城不禁感慨命运弄人，仅凭一个背景她已深感沐老夫人当年的风华绝代。 “城儿见过祖母，祖母万福。” 就好像每一次请安一般，倾城说罢便要跪地。 看还不等她跪下，房内忽然飘起一阵风，托住她的膝盖。 1545 返老还童 “祖母？” 房间内自不会有风，乃是沐老夫人动用了武功。 可是，倾城竟不知道沐老夫人会武。 更为奇怪的是，祖母为何不受她的礼？ “哎！” 一声叹息自沐老夫人口中溢出，倾城从中听出了许多纷繁复杂的情绪。可一瞬，她听出了语气的不同。沐老夫人的语调虽不苍老，却也不是这般年轻。 看着这与记忆中不符的身形与语调，倾城立即戒备了起来。 “你是谁？” 为什么前一刻还是祖母的声音，现在却好像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站在倾城面前的女人转过身来，她穿着与沐老夫人相同的服饰，连头饰都是一样。可是，那年轻到不像话的容颜，却是倾城从未见过的样子。 倾城一下子戒备起来，她倚在门上，只等对方发难，便开始喊人。 女人看着倾城戒备的模样，露出一抹笑容。 “城儿，是我。” 她的语气中透着亲昵，看向倾城的目光更是亲切十足。倾城更是在这目光之下，找寻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她搜遍记忆，也不记得自己何曾认识这样一个女人。 “我的祖母在哪，你又是谁？” 倾城不听对方故弄玄虚的话，她现在只想找到沐老夫人，顺带查清这个女人的身份。 “城儿，我是你的祖母。” 女人再次开口，倾城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什么，祖母？ 这样年轻的祖母？ 对面的女人看起来不过双十芳华，一双丹凤眼更显娇媚可人。只是一个低眉的动作，哪怕倾城一介女子都感到心疼。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是她的……祖母？ “什么？” 倾城完全无法接受，更无法相信。 女人缓步走上前来，看向倾城的眼眸中带着倾城所熟悉的那份慈爱。 是了，只有祖母才有这般慈爱的目光看她。熟悉中带着几分亲昵，是倾城曾经最为期盼的色彩。 可是…… “不，你不是。” 倾城惶恐不安，不断后退。她实在无法相信，祖母竟然会变成这样。 返老还童吗？ 还是……什么邪术！ 在历经了巫氏一族之事以后，倾城对这种未知的邪恶更加惶恐。 阿布曾经说过，这世上有巫术便有邪术。 曾经在南疆遭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雪莲所遭受的一切都不是子虚乌有的存在。 倾城连连后退，哪怕身体抵在门板上，依旧止不住地想要缩进去一般。 沐老夫人预见了倾城的反应，饶是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眼下，她非要得到倾城的认同。 她直接跪在倾城面前，变换了声音，用着倾城最为熟悉的属于沐老夫人的声音沉声道： “老身见过倾城王妃。” 她的姿态越发恭敬，连挺立着的肩背都弯曲了许多。 “倾城王妃”…… 此称呼一经说出，倾城已明白了大概。 “祖母，您……” “老身乃是‘清淤’白虎家的家主，孙妙。” 不待倾城询问，沐老夫人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家主？ 倾城一时哑然。 可是，李翔不是说过，只有他才能够感知到她身上的气息变化吗？ “老身与李翔交往密切，前些日子见他独自去往边疆，已暗中查探。这才窥得王妃真身，还请王妃赎罪。” 沐老夫人就这样跪着，将倾城的怀疑全数作答。从她的称呼中已能看出，她对倾城……不，是对倾城王妃乃是打从心眼里恭敬。 自己的祖母成为了孙家家中，倾城该是庆幸的。 好在，没有别的什么人前来。她是一个极度不安的人，若是再来一个陌生人，她难保自己会那样无私。 看着沐老夫人已年轻不知多少的面容，倾城的心里惆怅不断。 巫氏一族的力量越是神奇，她越是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加重。重生归来，她只想报前世仇，然后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开始一辈子的安然。 可是，重生后遭遇的一切让她无法按照想象去生活。那些让她不安的事情，处处发生着。 “噗通！” 随着响动，倾城亦稳稳跪在地方。 她与沐老夫人面对着面，没有任何表情。 “倾城王妃，您这……” 沐老夫人哪里受过这等大礼，在她心中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孙女，而是那至高无上的人，是她景仰的存在。 倾城制止了沐老夫人的动作，她不无诚恳道： “祖母，我并没有恢复记忆。” 也就是说，她所知道有关“倾城王妃”的一切都来自于别人的说法，而她，却好像在看被人的故事一样。 虽然，很多人告诉她，她就是倾城王妃。甚至，阿布还让她拥有了传承的力量。可是，于她自身而言，她只是倾城，沐倾城。 不是任何什么其他人。 若说连回家都不得安然，她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沐老夫人一下子怔住了，她想到了倾城变成倾城王妃后的所有事，唯独想不到，倾城竟是没有以前的那些记忆…… 看到孙女那惶恐中带着委屈的模样，沐老夫人的心一下子被击中。 “城，城儿……”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声音都有些颤抖。 如果倾城真的没有恢复记忆，那么在面对她的一跪时该有什么慌乱啊。 熟悉的声音，心疼的目光，倾城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下子扑到了沐老夫人怀中。 感受着来自祖母的温馨气息，倾城的心才是安然。 这熟悉的气息，的确是祖母所有。哪怕变得年轻，她也记得。 祖孙俩团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气息，也将彼此的思念寄托。 看着孙女那副与先前一般无二的模样，沐老夫人也忍不住轻点了点头。 “城儿没怎么变，还是老样子。” 倾城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凤焱这些天将她喂胖了一圈，难得祖母不曾认同。 “祖母的样子倒是变了许多。” 倾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看向沐老夫人的目光都有些怨念。 若不是她曾接触过巫氏一族的功法，恐怕都要怀疑沐老夫人用了什么邪术。 连阿布那样活了千年的老妖怪都能千年不老，沐老夫人的返老还童就微不足道了。 1546 齐睿的心思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功法，原本以为一辈子我都不会去学，没想到……” 沐老夫人很是感慨，大概冥冥中自由定数，她从来不想学的东西，居然主动去学。 自她知道沐相爷并非她的亲儿之后，她便死了对这世间的留恋。 当年，父亲拿给她功法时曾经说过。 想要学得此功，就必要断绝感情。 这世间的感情都是拖累，他们唯有需要忠心只有一人，便是倾城王妃。 她舍不得夫君，舍不得亲儿，最终，他们却舍了她。 她选择了孤注一掷，却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看到黑发新生，她难掩激动。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她终于也能够为自己而活了。 听了沐老夫人的讲述，倾城不由想到，无论是谭姨母还是外公，他们似乎都对感情格外淡薄。原本以为是久别的关系，如今她才猛然醒悟，恐怕，这就是修行巫术的代价。 那么，她呢…… 倾城感到害怕，今生，她好不容易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她想要珍惜，想要留恋，想要一辈子不曾分开。 若是如此…… 倾城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梨落院，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会变成一个淡薄感情的人，便会心痛。 “姐姐，你怎么了？” 当沐逸寒的手拉住倾城的袖扣，倾城这才回过神来。 沐逸寒回府，齐睿也回来了。倾城留他们在在后，先一步回府。 没想到，却让他们撞见了她的窘态。 “没事，你们是见祖母的吗？” 倾城朝沐逸寒身后的齐睿看去，在商场上历练了几个月之后，齐睿的周身充斥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息。比起沐逸寒的书生气更显淡然。 齐睿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倾城微微一笑，齐睿却表情淡然。一如他所表现出来的气息那般。 倾城一愣，倒有些疑问。 “是啊，我们来见祖母。”沐逸寒完全没有发现姐姐与好友之间的气氛怪异，还扬起天真的笑脸露出两颗小虎牙。 倾城感念弟弟的存在，更庆幸他活得洒脱。 不过，这里是沐府，沐相爷又刚刚去世。 “逸寒。”倾城冷下脸的模样也能够唬人，沐逸寒心头一跳，立即换了一副悲伤面孔。 看着弟弟远处的背影，倾城默默摇了摇头。她自己尚且无法对沐相爷原谅，又怎么能要求弟弟去恭敬什么。 就这样表面上的安然，她已知足。 沐相爷在朝中朋友很多，但多是狐朋狗友。他官职很高，有不少人想要结交。如今，更因为沐家这三位王爷姑爷，而让前来沐府吊念的人几乎涵盖了满朝文武。就连圣上也下了圣旨，赐沐家黄金百两，沐老夫人被封为“一品夫人”。 虽是赏赐，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并未给沐家任何爵位。 哪怕是当年的沐老相爷去世，圣上为了安抚，也赐了当时还年少的沐相爷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可如今…… 大家看向三位王爷姑爷若有所思，大抵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事情。 倾城对这样的安排格外欢喜，她可不想让弟弟因沐相爷而得到什么。 沐家定然崛起，可那时候的沐家却不是沾着沐相爷什么光。到那时，大家只知道沐逸寒的父亲，却不会因为沐逸寒是他的儿子才另眼相待。 沐相爷被安置在棺材内，曾经的不可一世，曾经的嚣张无限，都因为这生与死的考验而变得虚无。 无论生前的他有多么荣耀，死后不过一副棺材陪衬。 作为唯一的儿子，沐逸寒自要守灵。 一桩心事了，倾城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沐相爷正值壮年，因何突然离世？ 都传他染了疾病，不治身亡。 可因为有沐老夫人在，总让倾城无法相信这一解释。 凭借沐老夫人嫉恶如仇的性子，她若是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换，又怎么会甘愿如此呢？ 可即便是她猜测到了又能怎么样？ 就连她，都忍不住想要了沐相爷的命。 可沐相爷的离世，却没能让她升起丝毫喜悦。 倾城不禁想，果真如净坛大师所说，报仇不过妄念。只有放下，才能平静吗？ 微风袭来，让她的头绪清明了许多，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 “小睿。” 倾城见齐睿来了，不禁展露笑颜。 这个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着实令她惊喜。听张域讲，他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从她离开到归来，这才几个月。齐睿的经商天赋如此惊人，这是倾城都没有想到的。 只是，这孩子似是冷漠惯了，如今对她也没了先前那份亲近。 齐睿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倾城似在发呆。他一阵生人勿近气息，让倾城看了揪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急功近利，让好好的孩子过早的离开了家人，尚且年幼便经历那么多事情，才导致他变成这样。 可让倾城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让齐睿跟着张域。 她没有太多时间，弟弟没有太多时间，他们需要快速成长，而齐睿也必须与他们一同成长。 月色朦胧，倾城看着齐睿的目光一时间有些迷茫。 齐睿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胆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似曾相识。 “小睿，你……” 倾城觉得自己一定得说点什么了，否则这样看着彼此着实尴尬。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齐睿却直接打断。 “婚后的生活还好吗？” 齐睿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表情一如最初。 倾城一顿，她从未想过要和齐睿解释婚后的生活。在她看来，齐睿是弟弟般的存在，以她的年纪尚且还不懂婚姻之妙，更何况是齐睿呢。 可齐睿就是问了。 “呵呵，还好。” 倾城压根就没觉得婚后与婚前有什么区别，只是感觉与凤焱更亲近了一些，这算吗？ 想到自己心中的挚爱，连倾城都没发现她的目光有多么温和。 这抹温和，连皎洁的月光都成了陪衬。 齐睿却是发现了。 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归于平静。 “师傅说，我可以出徒了。” 他再没去在乎倾城的婚姻半分，让倾城以为他不过好奇。 可只有齐睿自己知道，当看到倾城显露出来的这份温和，他的心有多痛。 果然，这份感情，对她而言是喜欢的。 【作者题外话】：大家好，很久没见了，还好吗？感谢大家一路支持，为回馈读者本月每日五更，若有特殊情况另行告知。大家打赏飞起来，更新也会更有动力哦~ 1547 长野来的苏答应 在没有见到倾城之前，对于倾城与凤焱大婚，齐睿想了无数可能。 可在见到倾城之后，他所有的想象都成了泡影。 对于这场婚约，倾城是喜欢的。 齐睿不知道自己忍住了怎样的悸动才与倾城道别，他只知道自己整颗心都变得虚无。仿佛千疮百孔，已无处安歇。 “小睿，你干吗呢？” 素锦远远的便看到齐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才她看来着实惊奇。 要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齐睿总是摆出一副冷漠姿态，这份从容连她看了都佩服不已。而今，不过刚刚回到沐府，他怎么…… “是小姐怎么样了吗？” 素锦知道齐睿去见倾城了，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向不喜形于色的齐睿露出这副受伤之姿。 不过片刻间，齐睿已经恢复了一脸淡然。他淡淡地瞥了眼素锦，让素锦只以为自己刚才所见不过一场错觉。 “无事，你看错了。” 齐睿冷冷丢下一句话，没有再停留半刻。 看着齐睿的背影，美景好不痛快。这人就是如此，哪怕有事也都憋在心里，真真不可爱极了。 沐相爷下葬，不止三位王爷姑爷来了，就连太子也从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前来吊念。 原先还因圣上没有册封沐家而心思各异的人，因太子的前来而再次复杂起来。 太子，贤王，战王，明王，这基本上已是凤昭国的全部。以此四人对沐相府的态度，将来无论哪一位登基为帝，只怕沐相府的荣耀都不会消散。 当今圣上已至垂暮，于后世着实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城儿。” “青鸾姐姐。” 太子前来叨念，没有带身为太子妃的凤佳，却带上了范青鸾。 范青鸾如今是太子侧妃，比起沐倾心受王妃不喜，她的日子倒也不错。 凤佳的性子温和，倒也不至于和她什么气受。东宫除了太子妃便是她，再有一个范家支撑，倒也与凤佳不相上下。 “我早就想来看你，前些天一直在外，如今才得了空。” 两姐妹数月不见，范青鸾自带着熟络。倾城还是沾了范先生的光，有了这样一位好姐妹。 “姐姐说的哪里话，是我该去看姐姐才是。可家中着实走不开，倒让姐姐受累。” 倾城对范青鸾的印象不错，这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寥寥数语也让人舒心，难怪太子视察河堤也会带着她了。 “噗嗤。”范青鸾因倾城的话一下子笑了起来，“咱们姐妹就别客套了，我知你之事，你也知我之事，再客套就不是姐妹了。” 范青鸾故作不满架势，让倾城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范家人性子都不错，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出了范先生那么一个异类。可饶是如此，如今的范先生已非昔日可比。 “姐姐说了算。” 她们一个太子侧妃，一个战王妃，没有因身份改变而拘泥多少，反而带着自家姐妹的亲昵之感，让彼此的距离也拉进了许多。 “城儿，二叔如今还好吗？” 范青鸾有些惴惴不安，家中已很久没有受到二叔的消息。本以为这次倾城回来，二叔也能回来，可如今…… 倾城心中一顿，倒不曾慌乱。 她早知道范先生下落范家必定关心，不想，右相不曾问询，倒是范青鸾问了出来。 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倾城笑了笑，无论他们发现了什么，她都不能将真相告知。 这件事，牵扯的不止范家，还有凤凝。乃至于，她身份王城的身份。 此事牵扯甚大，她也明白为何当初凤焱会那样坚决。 “爹……” 倾城顿了顿，眼见范青鸾目光瞪大，她才道： “他去了西域，说是想要游历一番，我也很久没有爹的消息了。” 范先生与凤凝在一起的事，是无法言说的。他们既是想要在一起，自也不能与家人透露半个字。范家不再是范家，还牵扯到了太子。想到太子的犀利，倾城更不敢冒险。 “哦……”范青鸾点点头，有些失望这个回答。 但她很快便释然，拉着倾城又追问西域的风土人情，看起来颇为向往。 两姐妹闹腾了一阵，才开始说起宫中的变故。 “圣上新封的苏答应颇受宠爱，如今正是这位苏答应在旁侍疾。” 苏答应？ 倾城的心猛然一颤。 她的苏姐姐，果然还是进宫了吗？ 想到那个苦命的女人，倾城的心并不好受。 只是，她自己胡闹，苏武就这样看着，苏家就这样看着吗？ “姐姐可知苏答应是从哪里来的？” 如今非选秀，圣上也位出宫，苏娇是如何进得皇宫的呢？倾城不知道苏家在背后运作了多少，可若是苏娇出事，这运作之人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嗯？” 范青鸾一愣，看向倾城的目光有些迟疑。 “怎地，姐姐刚才还说自家姐妹……罢了，妹妹也不想让姐姐为难，算我没问吧。” 倾城何尝看不出范青鸾的迟疑，她以退为进，逼得范青鸾不得不说。 “哪有哪有，只是……” 范青鸾停顿了一下，想到自家姐妹那些话，终于一股脑说了出来。 “只是这位苏答应乃是长野之人，是战王托太子带回来的啊。” 范青鸾不说也是怕倾城多心，战王怎会去在意什么女子，虽是送给圣上的女人，可到底也是沾染了一分。 如今倾城与凤焱正是新婚燕尔，范青鸾不想因这小小的误会导致二人不快什么。 什么！ 倾城大惊，不过面色去没有表露。 这件事，怎么会和凤焱，和太子扯上关系？ 倾城陪着范青鸾又说了几句，送走之后，急忙去见了凤焱。 凤焱初初回宫，也是繁忙。 各方势力争相拉拢，大家忽然发现，原本没怎么在意的人，此刻却变成了缺一不可。 如今朝堂变幻如此莫测，谁掌握了军队谁有掌握了主动权。 战王常年征战在外，又因为一个王勇，让各方不敢小觑。 凤焱虽然清冷了些，可到底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太子那边还需要他来维护，底下的这些势力也好尽早规整一番。 他还想早些处理完这些事，早日带着倾城离开。 京中这些烂摊子，还是交给太子处理为好。 1548 废子女儿 “城儿。” 凤焱不过早上才见了倾城，如今再见也是想念得紧。 他整个人直接靠了上来，温柔的一塌糊涂。 倾城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居然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王爷累不累？” 倾城将凤焱按到椅子上，双手已经覆上了他的肩头。 看到凤焱这样忙碌的样子，她也心疼的很。 “不累。”凤焱原本有些累，看见到倾城什么累与乏都没了踪迹。他只知道，他在意的人陪在他的身边，让他干劲十足。 享受着来自娘子的按摩，凤焱舒服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倾城见他完全放松了下来，这才小心开口： “听说，圣上身边现在陪着的是苏答应？” 倾城想来想去，决定不能直接与凤焱说有关苏娇的事。无论范青鸾如何说，那不过太子的一面之词。 在与太子接触之后，倾城可不认同外界对他的印象。 什么平庸至极，没有大才。 若是太子真的无才，那他就不会冒险留在长野。 凤焱若知道，她这番提醒，他便明了。他若不知，她说了反而添乱。 “嗯。” 凤焱应了一声，却无意再开口。 倾城咬了咬牙，又添了一句： “王爷可知，这为苏答应是哪里人士？” 倾城想，她说的这样明白，凤焱也不能装傻了。 可事实上，凤焱慢慢睁开双眼，一下子将她拉到了他的大腿上。 “王爷。” 倾城坐的不舒服极了，刚要动弹一下，凤焱却将她拉的更紧了。 “别动。” 他的怀抱里，带着熟悉好闻的龙涎香气，闻的倾城心也平静。凤焱用力地呼吸着来自倾城身上的气息，心却越发激动。 看着倾城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也只能无声叹息。 这丫头，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诱人。可是，答应了的事他也不能反悔。可恨这丫头实在太小，让他无处下手。 倾城可不知道凤焱心中的这孟浪想法，看着凤焱时而皱眉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倾城刚要动作前，凤焱终于开口了。 “城儿是想问，苏答应是不是苏娇？” 倾城猛地瞪大双眼，果然，他是知道的吗？ 凤焱放开了倾城，调整了一下子坐姿。 “苏娇在西凉城会过的那般安然，城儿不会以为只凭苏家的本事便可以做到吧。” 苏家常年浸于南地，又怎会在北地有什么势力。西凉城地处边陲，向来战事不断，宅子更是少有人居住。苏娇一介妇人，虽有苏武保护，可总是力不从心。 若不是有人暗中保护，她又怎会那般安然。 倾城当下心头一惊，有些不懂凤焱的话。 “那……是凭的什么？” 难道不是苏家的力量吗？可苏武与她说过，这些都是苏家的安排。 “你这般聪明，怎会猜不到？”此事，凤焱本不想与倾城言说，但倾城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想隐瞒。 看着凤焱含笑的眼眸，想到范青鸾说起此事有关之人，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太子！” 谁有这么大的势力，若不是凤焱，那便是太子。 虽然，倾城不认为太子有这样大的能力。可是，她以前也不认为太子是个有大才之人。 凤焱点点头。 “苏娇假死出宫，太子还在背后出了份力。” 从一开始，太子便盯上了苏娇。只是，她却不自知。 倾城因凤焱的回答，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可……”即便太子想要利用苏娇，可是苏家人会允许吗？苏尚在南地的势力可不一般，更何况，他是圣上的人。 凤焱怎不知倾城所想，他直接坦言。 “苏尚已选择了太子。” 朝中局势一朝不得安稳，苏尚的选择便成了重中之重。 可大家也明白，苏家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因苏家不曾站在任何一方。 但如今倾城听到了什么？ 苏尚选择了太子！ 在前世，苏尚最终也没有选择任何一方，可现在…… 冥冥中倾城有所感应，她的重生已让这个世界发生改变。那些她以为的前世经验，只是前世而已，却代表不了现在。 “舍弃一个原本就是废子的女儿，更何况，还是这个女儿主动为之。” 凤焱知道倾城与苏娇关系不错，也是怕她钻了牛角尖，出言解释。 凤焱的话，给了倾城很大触动。 对于苏尚，对于太子，她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难怪，在长野时，她已不见苏武踪迹。 她原本以为苏武安排苏娇事宜去了，如今看来，哪里是什么安排，他分明是被凤焱给调离了。 “此事，苏武知道吗？” 倾城无法想象，若是苏武知道他的姐姐又去重复那厄运，他会如何。 那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火热的内心。 凤焱摇摇头，却也不得不对倾城提醒。 “他知不知道都已成定局。” 就好像倾城这般，她现在是知道了，可那又怎样？ 倾城不由后退了半步，她忽然有些看不懂凤焱了。他是早就知道此事，早就参与此事，可他却能忍住一个字都不对她透露。 是苏娇主动要求进宫的又怎样，她原本可以有好好的人生，哪怕不曾快活，也会安然。可因为太子的这步棋，让她此事都不得安然。 “城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我们无从替他们做出选择。” 凤焱何尝看不出倾城的闪躲，他不想让倾城逃避命运的选择。就算今日她阻止了苏娇，苏娇就会开心吗？ 哪怕安稳一世，苏娇会安然吗？ 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来得痛苦。 可面对凤焱的解释，倾城后退的更厉害了，她看向凤焱的目光都充满了忌惮。 “城儿！”凤焱很不喜倾城这样看他的目光，他不需要倾城怕他。 时至今日，倾城才仿佛感受到了那个杀伐果断的战王爷是什么模样。是啊，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让她以为这就是凤焱的本身。 可是，她却忘记了，若他真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会让敌人闻风丧胆，又怎会让太子与凤显都不敢小觑？ 1549 傀儡 “你是太子的人。” 是肯定，而不是疑问句。 倾城从来不知，凤焱与太子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哪怕太子一直待在长野，她也未曾想过这点矛盾。 可因凤焱对苏娇之事的掌控，让她明白了所有。 凤焱，是太子的人！ 那太子知道，他是“海鲨宫”少宫主的事吗？ 倾城眼中一闪而过的疑问，让凤焱叹了口气，然他从倾城眼中再没看到害怕情绪，这才安定。 “城儿，无论我是谁的人，我对你的心意都不变，我对你的承诺都不会发生改变。在凤昭国，太子对我多有帮助。” 当时他尚且年少，王勇又消失于大漠，他独自一人闯荡军营，虽早有安排，却明里暗里也吃了不少亏。若不是太子几次帮助，他哪怕不会伤及性命，却也不会这般安然。 凤焱是个有恩必报之人，所以，当他掌握了兵权，才会相助太子。 可仅仅只是凤昭国而已。 他的身份，只有倾城一个人全数知道。 倾城不禁抱住了他的腰身，她知道，那段岁月凤焱有多么艰难。其实，她并在意凤焱是不是太子的人。因为，若是严格算起来，她也算太子的人。 只是，太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罢了。 可无论苏娇是废子还是棋子，倾城都不想让那个明媚的女人过早的消亡。她大概能够猜到太子的计划，但圣上不会挡太子之路。 沐老夫人掌握着圣上的丹药，只需此一项，圣上便不得不就范。 当沐老夫人听闻倾城的来意后，更是坦然。 “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沐老夫人虽返老还童，但沐府人多嘴杂，她还是用了面具扮作一副老态。倾城虽未恢复记忆，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她不用那般敬重，但尊敬还是少不了的。 两个人的对话不像祖孙，更似朋友。 “什么办法？” 倾城想到沐相爷以往那些诡异的举止，似乎猜到了什么。 沐老夫人神秘一笑。 “傀儡。” 这也是巫氏一族的巫法，能够将人控制，如傀儡一般听话。 不过，此法只作用于死人身上。 “那……” 倾城想到沐相爷，没等她开口，沐老夫人已经坦然。 “沐家那孩子早就死了，才被我制成了傀儡。否则，他又怎么会那么听话。” 沐老夫人从不否认自己的作为，这世上，欺辱她的人她不会放过。而将她耍得团团转淡然，她也不会那样轻易了结。 倾城可以想象，沐相爷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可是，那些痛苦比起沐老夫人的痛苦，却也微不足道。 有了沐老夫人的这个办法，倾城的计划可以说完成了一大半。她现在只要说服苏娇，再……再，弑君。 不过，沐老夫人说了，圣上如今仅凭丹药吊着一口气。只要丹药停了哪怕一日，他也就撒手人寰了。 但这毕竟是弑君，饶是不需要亲自动手，倾城还是有些激动。 凤焱得知倾城要进宫，更是亲自相陪。 对于自己的计划，倾城并未告知凤焱。 战王与战王妃进宫面圣，这对宫里来说可是大事。倾城更是新妇入宫，一切繁忙。安公公亲自将人迎了进宫，小心伺候。 “安公公，我和王爷在这里等候便可，不必忙碌。”倾城见他忙里忙外的姿态，于心不忍。 安公公与圣上一般的年纪，因时常操劳，看起来更比圣上老上十岁不止。如今圣上病种，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对于安公公，倾城还是领情的。 想当初她初入皇宫之际，这位安公公对她多少照料。如今，倾城也以礼相待。 安公公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王妃不必客气，杂家一早就等在这里，为的就是王妃和王爷的舒适。圣上那里还未起床，您二位进宫的早，正好赶上早膳，用过后再去觐见吧。” 安公公对倾城与凤焱也有一颗慈爱心，虽用不上他去照料什么，但这力所能及之事他还是乐意照应的。 倾城看向凤焱。 “即使如此，那便摆膳。” 凤焱大手一挥，应了安公公这份情。 “嗳。” 安公公很是欢喜，急忙去吩咐厨房。 宫中的膳食颇为讲究，哪怕早膳也是应有尽有。这些东西，倾城前世早已吃腻，凤焱也是兴致缺缺。 两人刚用膳没多久，小太监传话，安妃娘娘来了。 安妃娘娘…… 倾城捕捉痕迹地瞥了凤焱一眼，她不知道为何凤焱似对安妃多有敌意。就连凤凝在长野时，也少提及安妃。 前世，凤凝是因远嫁给离开内京，再也没有回来。 听闻，是在西域过的不好，客死异乡。可有了今世的变故，倾城想前世的凤凝大抵不是客死异乡，而是死遁，彻底舍了公主的身份。 今世，没有和亲之说，凤凝照应远走他乡。而安妃，依旧在宫中。 倾城看到远远走来的安妃，她的打扮是好的，只是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愁容。 听闻，安妃对待凤凝如同亲女，如今，凤凝离开，她怕是命也舍了一般。 但倾城终究不明白，以凤焱有恩必报的性子，安妃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凤焱这般不快。 倾城见凤焱未有所行动，哪怕安妃已迈入了房内，倾城亦不曾起身行礼。 如今，她是战王妃，一言一行代表着战王的态度。 若是凤焱对安妃不喜，她自不能丢了他的脸面。 倾城的举动，让凤焱很是熨帖。果真是他选定的人，一言一行深得他心。 安妃进屋，无论是倾城亦或者是凤焱都不曾开口一句，气氛带着微妙的尴尬。 “城儿。”倒是安妃娘娘先开了口。 事已至此，倾城无法视若无睹。 “安妃娘娘吉祥。” 她轻佻行礼，不是媳妇儿见过未来婆婆，只是一般的礼仪。 饶是如此，安妃已经知足。 “嗳，好孩子，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安妃趁着这个机会，急切地将一对玉镯递到了倾城面前。那模样，好像生怕倾城不会接受一般。 她虽久居深宫，可自己孩子的事她还是知道的。凤焱与倾城成亲，虽是在长野那样偏远的地方，但她想了想也释然。 1550 安妃的觊觎 若是在内京，她这个做母亲的无法参与大婚，世人又不知道怎样诟病战王。如今在长野，她不去，只是因为路途遥远罢了。 倾城瞥了眼凤焱，见他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便自作主张收下了玉镯。 两个打造精致的玉镯质地温润，哪怕倾城有无数这样的首饰也觉得其内里格外柔润。安妃为此事定下了不少工夫，她不懂凤焱，她只知道安妃对她在表达善意。 “多谢娘娘。” 倾城接过玉镯，安妃也松了口气。 她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眼中挂着温柔笑意。 “凝儿，她还好吗？” 安妃自幼抚育凤凝，虽不是她所生，却与她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凤凝离开了大半年，她却毫无音讯，如今见到倾城，不免询问。 倾城一愣，饶是安妃久居深宫，也应该知道凤凝失踪的事吧。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凤焱将凤凝报上了失踪名单，这件事，应该早就传来了内京，怎么…… 看着安妃一副期望满满的样子，倾城忽然有些感念，为何她会不知。 只怕宫里的人也在瞒着她呢。 她与凤凝虽不得见，但若知道女儿生活的好，也会知足。可若是得知女儿失踪，哪一个做母亲的也无法安然。 倾城偷偷瞥了眼凤焱，这种隐瞒之事若没有一定的势力，谁又会遵从？宫里向来是踩低捧高的，圣上自顾不暇，哪里记得安妃处境。至于其他嫔妃，哪个不是虎视眈眈，生怕别人的日子过的比自己好了。 唯一能够做到此事，又甘愿做此事的人非凤焱莫属。 倾城见安妃进来后凤焱的漠然，还以为他的内心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冰冷呢。 就算是前世也好，安妃虽然老死宫中，可她终究不曾受到什么迫害。哪怕是后来新帝登基，她也是少有的没有被放入冷宫的太妃。 她就一直在自己的延禧宫中，直到去世…… “凝儿，她……” 倾城正想捡两句好听的话来说，却被凤焱打断。 “她好与不好，与你无关。” 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哪怕是出于礼仪，凤焱都没有顾念什么。 倾城一呆，急忙将房门关上。 凤焱语气不善，这种情形还是不要被外人看到为好。 “我只是想知道她过怎样。” 即便凤焱语气不善，安妃依旧温和有加。她看向凤焱，一双眉眼里写满了祈求。 “我是她的母妃，我也念着她。” 安妃的牙齿用力地咬住下唇，她在压抑自己的情感，生怕哪里惹了凤焱一丝不善。 原以为，凤焱这辈子都不会同她说话，如今说了，是不是……是不是表明她还有机会赎罪？ 安妃眼底燃起的希望，让凤焱冷笑。 原以为安妃是个聪明的，结果却也是愚笨的。 “念着她为你建功立业，与老情人私会？”凤焱少见的露出一丝玩味神情，其语气更是不屑。 “凤焱！” 安妃终于无法保持从容，她什么都顾不得，神情悲哀又落寞。 倾城不知道自己现在离开房间还来不来得及，她可不可以当作什么没有听到啊。 凤焱一记目光袭来，让她再升不起离开的想法。 “我没有，我没有。”安妃何尝不知道自己触碰到了凤焱的底线，她安好时，他可以给她一切的安慰，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可若是她敢伤凤凝半分，他亦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所有的安稳全部带走。 “你是没有，我若不制止，你便有了。” 凤焱不怀疑安妃对凤凝的用心，可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安妃升了不该有的心思。即使这份心思没有落到实处，却也是凤焱不能接受的。 他与妹妹多么不易才活到现在，他哪里容许别人对凤凝有所觊觎。 安妃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凤焱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他这么聪明，连她心中没有实施的想法都知道。 凤凝走后，何家因贪污之罪满门抄斩。 满门啊！ 无数的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可她却不寒而栗。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她前一刻还想着如何让何书做驸马，后一刻，何家便满门抄斩。 她与何书父亲的事，已是陈年旧梦。当何书带着父亲的书信找到她，她承认，自己那颗以为已经死去的心渐渐复苏。 她有想过……死灰复燃。 可是，那只是想想罢了。 凝儿谁也不想嫁，她无法才选了何书。就算在无数青年才俊之中，何书也是不输的人才。 本以为一切都已顺利，可凤焱太过犀利。她的计划还未成型，便被彻底打破。 安妃觉得她是何家的罪人，是她杀了何家人。如果不是她的急功近利，何家不会满门抄斩。 从那时起，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位养子有多么厉害。 如今，更是连太子与贤王都想拉拢，她才发现自己错的有离谱。 “对不起，对不起，可我对凝儿的心真没那么狠啊。”安妃只希望凤焱能够体会她一个做母亲的心，随着凤凝的离开，她的心没有一刻安然。 就算她选何书为驸马，也不曾亏待凤凝啊。 可无论她说什么，也无法抵消她想利用凤凝的心思。 凤焱看着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轻启薄唇。 “你的想法若是被太后知道，会如何？” 若安妃是个安分的，他自会给她应有的体面。可若安妃是个糟乱的，他更不惧怕什么。 此言一出，安妃惊恐不已。 她看着凤焱，似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位养子。 太后…… “不，你不能这样做。” 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她还有活路吗？安家还有活路吗？ 安妃此生最在意两点，凤凝与安家。 凤凝她已经护不住了，安家决不能有事。 但安妃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态度也硬气了许多。 “何家已经没了，就算证据也是没有的。” 这一刻，她是不是该谢谢凤焱把何家灭了。 有时候安妃想，她大概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吧。 纵容有着慈母心肠，可那一切都基于没有损害到她利益的基础上。一旦有损她的利益，哪怕她曾经喜欢的人，也会变成她的垫脚石。 1551 人之将死 （塔读文学首发，每日五更） 凤焱的眸光闪了闪，果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为宫里公认的善心人，也只是个会隐藏心思的险恶之人罢了。 既然如此，他还与她客气什么？ “是啊，人死了。” 凤焱语气淡淡，安妃的心头一颤。 她总觉得，凤焱话里话有。 “可书信还在。” 果然，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安妃再也无法镇定。 书信，书信。 是啊，她为了捡起那多年的情谊书信怎么能少呢？ 人死了才好，才好死无对证啊。 “战王爷，你究竟想要如何？” 安妃已没有多少气力，面对凤焱时，她感觉自己一切隐藏都无所遁形。明明，她该是他最亲近的人，饶是比不过凤凝，却也亲切。 她怎么把事情弄到了这步田地！ 安妃悔恨不已，心中更是不安直至。是她错了，宫里的安稳日子过够了，才想着去寻宫外的刺激。 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得到，还要连累安家…… 是不是，只有她死，才可以让凤焱满意。 这一刻，安妃心中无所畏惧。如果死亡能够让凤焱满意，她何乐不为？ 倾城看了有些不忍，可她也明白凤凝于凤焱的意义。 若是安妃真起了这样的心思，不好好惩戒确实不行。可死…… 倒也不至于。 凤焱的眸光里不含任何感情，甚至连怨恨都不曾有。只听他语气淡淡： “回延禧宫好好做你的安妃，安家不会有恙。” 还有一句话，凤焱没有说出来。 若是你不安分，安家也会给你陪葬。 安妃听懂凤焱的话外音，她在，安家在；她亡，安家灭。 她连命脉都被人捏在手中，还拿什么去威胁，去抗争？ 安妃向来以为自己的运气不差，从进宫以来便深得盛宠，哪怕不曾诞下子嗣，却也有儿有女。在后宫之中，势力虽不见得多么强大，可是该有的也都有。 终于，她的好运气要到头了。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我懂了。” 后宫能够活下来的女人，从来没有个愚笨的。 安妃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懂凤焱不杀她的理由。 有这样一个战王的儿子，她该知足的。她得感谢凤焱，给她留了颜面。这样一来，无论以后如何，别人想要对付她时，也得想想她身后还有个战王。 安妃浑浑噩噩地转过身，一行泪流缓缓落下。自此以后，深宫之中，便是她的宿命。 看着安妃略显蹒跚的步伐，倾城忍不住摇摇头。 原来便是因此，才让安妃与凤焱产生了隔阂。可凤焱到底是放不下安妃的，他却也不想让安妃觉察什么。 倾城不觉看向凤焱，却发现他正在盯着她瞧。 “过来。” 凤焱的语气平平，没有什么情绪。 倾城听话地走了过去，一个瞬间却被凤焱拉入怀中。 “城儿，我只有你了。”闷闷的声音透着凤焱的不安，他用力地呼吸着来自倾城身上的气息，似只有这样才能够安慰躁动的内心。 是啊，他只有她了。 这句话倾城不是第一次听说，却是第一次发现他的无力。 安妃、谭姨母、凤凝…… 一个个离他而去，或早或晚，或许，只有她能陪他一生吧。 倾城的心猛然一颤，她想到“巫氏一族”那诡异的功法。若只有断情才能修炼，她宁愿不做什么“倾城王妃”。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 倾城反抱住凤焱的腰身，她只想一辈子陪着他。 两个人等了许久，才得圣上召见。 寝宫之内，圣上正躺在踏上。他一副昏昏欲睡的颓废模样，对外界的感知极为薄弱。 旁边站着一位身着绯色宫装的女子，倾城只一眼便认出了苏娇。 “儿臣给父皇请安，恭祝父皇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凤焱已在旁行礼，倾城亦缓缓跪地。 “臣媳见过父皇，祝愿父皇身体安康，早日康复。” 圣上的身子眼瞅着不见好转，这样的情况可是比外界的传言更加凶险。 “赏。” 圣上虽然身体不佳，但心情似乎很好。 他伸出一只手，苏娇会意地将他搀扶起身，安公公亦急忙搭了把手。 在两个人的搀扶下，他才堪堪能够坐稳。 “焱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看向凤焱的眼眸带着浓浓的眷恋，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这样的目光，倾城从谭馨身上看到过，从苏娇身上看到过，也从凤仙身上看到过。 这是属于对恋爱的眷恋，深切而浓厚。 此刻，圣上透过凤焱看着的人应是谭馨吧。 自凤焱有记忆以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得圣上这般在意。那慈爱的目光，曾经是他所期望的存在。 可是，期望越大，失望便也越大。到现在，他已经不奢望分毫，得到，似乎并没有想想中快活。 尤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对圣上更多的则是一种责任。 “儿臣不日即将离京，父皇不必担忧。” 凤焱故意曲解他的话，面对一个不喜他的圣上，他可以做许多安排。可面对一个慈爱的父亲，他却多有不适。 既然，从一开始他就不喜他，现在又何必变了模样。 “不是，不是……咳咳……” 圣上想要解释，因为急切更是咳嗽不止。 太医又是一顿忙乎，好歹控制住了。 圣上看了凤焱一眼，朝着安公公和苏娇挥了挥手。 二人会意退下。 倾城知道，这是圣上有话要与凤焱交代，那她是不是也该离开呢？ 倾城想到那些皇家秘辛，决定自己还是离开为好。 “城儿，你留下。” 圣上冲着倾城露出一抹笑容，就好像当初在坊市他的笑容一般纯良。 圣上，或许是个好皇帝。 只是这世道已被蛀虫侵蚀，他想要挽救却也无奈。 如今的圣上一脸死气，就算倾城不懂医术，也看得出他命不久矣。 “咳咳……” 圣上的行动很是艰难，可饶是如此，他也将手伸到了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长方形木盒。 “给，是你的。” 他将木盒用力朝着凤焱的方向推了推，倾城看了看凤焱，却见他并不为之所动。 “拿着，这是属于你的。”圣上又加了一句，目光里全是恳求。 1552 我的弟弟 曾经的一国之君，如今变得如此虚无。 倾城很想叹息，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曾经再强大的存在，在生死病魔面前都是幼齿。 凤焱瞥了圣上一眼，平静的眼眸中毫无波澜。单独面对圣上时，他比面对外人更加冷漠。 他沉默些许，似在考量什么，最终还是将盒子接了过来。 见到凤焱结果盒子，圣上似乎松了口气。他竭力挤出几分微笑，整个人看起来落寞又悲哀。 凤焱当着圣上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道圣旨。 圣旨？ 凤焱眉头轻皱，毫不犹豫打开了圣旨。 当他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后，直接将圣旨丢到了圣上身上。 “我不要。” 淡淡的三个字，似不夹杂任何情绪，可厌恶的目光却显而易见。 倾城十分好奇圣旨上写着的是什么，可她也知道好奇害死猫。不该她的是，最好不要去触碰。 “哎，你看，你居然不要。” 圣上似乎早已猜到了凤焱的反应，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带着解脱的意味。 忽而，圣上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你见过她了。” 坚定的声音掷地有声，这一刻倾城仿佛看到了真龙天子的威严，这种强大的气势完全不是一个生命垂危之人该有的。 凤焱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圣上。而圣上亦不需要凤焱开口，他自顾自地做出解答: “你看圣旨时，没有丝毫怀疑就这样舍弃。除了见过她，知道了真相外，还能是什么？” 他是病了，可他的思维还在。 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里他无法控制自己，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有谁来过…… 凤焱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倾城从圣上的解释中猜测，他口中的那个“她”会不会是谭馨？ 不等倾城细细思量，圣上已继续说道： “如果，我和你说，她所知道的并不是真相，你还愿意接受这份圣旨吗？” 他带着几分小心，几分期待。他甚至，如此卑微，连“朕”都不去说。 这样的祈求，哪里该是一位帝王会有的举动。 可是，他偏偏这样做了。 可即便如此，凤焱还是不发一言。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圣上，不知道在思量社么。 好在，圣上也不需要他来回答什么。 “前段时间，我总是浑浑噩噩，做了许多事，可我却觉得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圣上的语气稍稍一顿，倾城听得心惊胆颤。 什么叫做浑浑噩噩，什么叫做不是他做的？ 这样的情形，她怎么这般眼熟？ 圣上目光一凛。 “好在，我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不是自己的日子里的他过得委屈，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他不想再错过与儿子好好交谈的机会。 “你不是我的儿子。” 此言一出，倾城大惊。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凤焱却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目光冷冷的，淡淡的，似乎圣上所言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当年，父皇叮嘱我辅佐你继位，是我偷了你的圣旨，成了皇帝。” 多少年了，这是圣上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看着凤焱的眼中涌现出丝丝愧疚。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如今的圣上不想权势、地位，他只想修正自己曾经的过失。 现在…… 还不晚。 “我的弟弟，这些年委屈你了。” 他直接道出凤焱身份，让凤焱终于变了脸色。 “你都知道了？” 他从王勇那里得知事情始末，从谭馨那里知道了她与先皇之间的感情留恋。可是，如今他竟从圣上这里听到了……圣上早就知道此事。 可是，他为什么还放过他了吗？ 依照凤焱对圣上的了解，若是他得知他的身份，是不该放过的才是。除非，早在多年前他就想将皇位留给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无论凤焱是否相信，圣上都起了这份心思。面对凤焱的怀疑，圣上毫不遮掩。 “是，我都知道。从她进宫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 圣上微闭着双目，陷入了那些曾经美好的日子。 这世上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看没有哪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存在。 谭贵妃，谭太妃，一模一样。连语气，连声音，连那微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姿态，也一模一样。 这些事，谭馨不会察觉，可圣上却全数知晓。 他知道她怀有龙胎，他知道那是父皇的孩子，他还知道，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而他，不过一个小偷。 偷走了皇位，偷走了这个女人。 但他不后悔。 圣上睁开眼睛，看着凤焱与谭馨三分相似的模样，目光里眷恋不已。 “可是，我喜欢她啊。如果这是她想要的，我何乐不为？” 谭馨或许不知，打他还是皇子时便对她情根深种。 可那时候，他不敢显露分毫。 终于有机会去拥有她，哪怕这代价再巨大，他也甘之如饴。 真好，他们成了亲，生下凤焱之后，谭馨更与他生下了凤凝。 他以为，他可以留住她，与她一辈子在一起。 甚至，那时候他已起了废后的心思。 但世事无常，想到后来的事，圣上忍不住叹息。 “可我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谭馨假死，他竟从来不知。若不是如今谭馨的归来，他怕是会被瞒一辈子。 谭馨假死的时候，他还有他们的女儿来支撑。可如今谭馨回来了，她竟是还不肯来见他。 “她现在，还好吗？” 圣上的语气里透露着些许不安，连他自己都能察觉到自己的颤抖。 他是既害怕听到她好，也害怕听到他不好。 矛盾重重，那他希望她过得好吧。 凤焱看向圣上的目光很是复杂，就连倾城都变得怜悯。 这样一个卑微的男人，这样一个本该掌握天下的男人，他怎么如此…… 说他卑微已是亲切，他是傻，痴傻到这种地步，让凤焱都对他起了同情。 “她死了。” 凤焱的回答让倾城一愣，怎么？ 可见到圣上那副纠结模样，她又释然了。 “呼，呼……” 突然起来的噩耗让圣上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如风中飘零的浮草，没有根基。 1553 十八部暗卫 他大口的呼吸，用力按住胸口，勉强将心中的悸动抚平。 “她怎么会……” 明明，她才刚刚出现，她还那么厉害…… “她身上的能量被耗尽，消散于空中。” 凤焱将阿布所说告知圣上，依照圣上对谭馨的感情，若是她不死，只怕圣上翻遍天下也会找到她。 太后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当年她软禁谭馨也是对的。 圣上似一下子失去了气力，他趴在床头，整个人更显颓废。 不过短短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那一幅幅画中都有一道共同的影子。 “是谁！” 圣上顷刻变得犀利。 “是谁杀了她！” 那肆意的杀气从圣上身上浮现，倾城忍不住后退。若是让圣上得知，是她吸收了谭馨体内的力量，恐怕她也不会安好。 但凤焱怎么说这样做呢？ “阿布。” 比起出卖倾城，凤焱对出卖阿布信手拈来。 “阿布？” 圣上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他蹙眉的样子，倾城竟从中看出与凤焱有几分相似的影子。 “传说中部族中的大祭司。” 凤焱直接将阿布卖了个彻底，圣上既然早已发现了谭馨，那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 或许，圣上无法查到巫氏一族，但谭家部族之事，他定然知晓。 果然，圣上听闻之后眼中再无迷茫。只是，他变得越发颓败。 “为什么，为什么？” 他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中，用力地揉搓。 他想要保护的人，他愿意用所有去换取的人，竟然…… “命运。” 凤焱淡淡瞥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谭馨的路，早在她选择了“传承之力”的那刻便定好了。既是她的选择，那以后发生了什么也怨不得旁人。 原本还满是不愤的声音，因凤焱这句命运而变得飘渺。 “命，命运……” 他反复呢喃着凤焱的话，忽而仰天长啸。 “死了好，死了好。我走了，也不会留恋什么了。” 他的这句话很有异议，什么叫，他走了？ 可圣上不等别人思量，他已做好了选择。 “这皇位，本该就是你的，是我偷了你的……” 临走之前，他要将皇位还给凤焱。 如果说，谭馨的进献是命运的选择，那他偷来的皇位何尝不该还给应该坐上这位置的人呢？ 他自继位以来，最大的所获便是谭馨。 可是，短短三年时光却成了他生命的宣布。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是在漫长的悔恨与虚无中度过。 既是命运，他还，他还。 可是，他想要还，凤焱却不想接受。 “这皇位，谁愿意坐谁就坐，与我没有干系。” 如果他想要坐，哪里轮得到别人蹦跶。他是凤焱，他是先帝之子，他是“海鲨宫”少宫主，他还是“巫氏一族”的战王。 轮回之路，那许多的身份让他有着数不清的过往。朦胧中的记忆，一个皇位已微不足道。对于这个皇位，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圣上一愣，却很快释然。 “好，好，好。” 他想到了凤焱不会要这个皇位，从小他就看得出来，凤焱是个主意的孩子。 从军功到战王，他经历许多。或者这皇位只会成为束缚他的存在，而对凤焱来说，他还有更大的天地要去闯荡。 “你不要皇位，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 圣上拿出一枚黑色令牌，解释道： “这是皇家暗卫的令牌，可以统领十八部暗卫。” 十八部暗卫，自来都是圣上才可以继承的势力。即便在皇宫之内，也少有人知道他们。他们以保护圣上为己任，不出则已，一出必不同凡响。 凤焱蹙眉，他知道暗卫的归属的对象，他连皇位都不在乎，更何况暗卫呢？ “我……”凤焱刚要拒绝，圣上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城儿。” “啊？” 倾城正暗自思量谭馨若是知道圣上所言的一切，她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冷不丁，却听到圣上喊她，顿时一呆。 然而，圣上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要给她。 “这是给你的。” 圣上将暗卫令牌递向倾城，眼中全是认真。 “给我？” 倾城惊讶了。 怎么能是给她呢？ 就算凤焱不想接受皇位，可他好歹也是皇室子弟。此事虽无先例，倒也不曾冒犯什么。可是，她与皇家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给她呢？ 可圣上认定的事，也不是那样轻易就放弃的。 “你的另一身份难道不需要护卫吗？”他直言倾城的身份，让倾城更是呆愣。 另一身份…… 圣上如此直言不讳，倾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恐怕是圣上早已知晓了一切，只将她瞒在鼓里。 是啊，圣上有暗卫十八部，如何还查不到她的身份呢？ 想当初，白氏病重，圣上都能及时赶到。可见，圣上对沐家的掌控有多么全面。 眼见倾城迟疑，可圣上去没有那么多时间劝说她接受。 “如风。” 随着圣上的一声令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倾城面前。 “属下在。”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在沐府当差的如风。 倾城还记得，他还有一帮兄弟呢。 当时她就在想，如风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当她从长野回来之后，文二告诉她说，如风自她走后没多久，便带着人离开了沐府。至于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 如今，她看到了如风。想必，他那些兄弟，也是暗卫中人。 圣上敢将如风叫出来，自不会害怕倾城知道什么。他现在只是尽可能减少自己的罪孽，至于曾经，他已管不了那么许多。 “从今以后，城儿将会是你们的新主子。” 圣上直接下令，也不管倾城同意与否。 暗卫忠心于圣上，可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也让如风有片刻的迷茫。 “主子……” 他自小便跟在圣上身边，一直灌注的思想也是效忠皇家。可现在…… “从今天起，你们就跟在她身边。” 圣上难得有多解释了一句，虽是虚弱语气，却十分坚定。 “是。” 如风不敢迟疑，直接转过身对倾城行礼。 “属下见过主子。” 他这是承认了倾城的身份。 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如风已消失在原地。 1554 真正原谅之人 “父皇，我……” 倾城哪里敢要这等礼物，连凤焱都不想参与过多，她一个外人，哪里还能接受什么。 可不等她开口，圣上已然决心下定。 “你要好好活，好好替我陪着他。” 圣上的话虽是对倾城说的，可目光却总是看向凤焱。 他还他皇位，他不接受。他给他暗卫，他也不会接受。 圣上无法，只有将暗卫交给倾城，让暗卫在保护倾城的同时，也保护凤焱。 倾城一瞬间懂了圣上的心意。 或许，对圣上来说，凤焱曾经是他不喜的存在。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将凤焱当做了亲儿。 而在凤焱心中，他更是不知前尘往事。他对圣上，不是兄弟，而是父子情深。 圣上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为凤焱安排，他不知道凤焱身份，只能以自己所有来为凤焱谋划。 这份心意，她还如何能够推辞？ 好在，凤焱也没有干涉她什么。 “多谢父皇。” 圣上的暖意，倾城愿意接受。 圣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他整个身形都轻松了许多。 该安排的事，总算了了一件。 圣上又看向凤焱，完全没有仇恨的目光，让凤焱也升不起其他心思。 就如倾城所料，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先帝儿子，就该有怎样的风光。 实际上，当他得知自己是先帝儿子的那一刻，心中所想的不是庆幸，而是不安。 他从来不知先帝，只知圣上。他以为，他是圣上的儿子，先帝的孙子。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甚至让他有种对不起圣上的感觉。 如今，圣上的姿态又如此卑微。无论他曾做了什么，对凤焱而言都可以原谅。 圣上深深地看了凤焱一眼，似要将他牢牢记在心上。 “你既不要皇位，那皇位谁来继承也都无所谓了。” 圣上低喃了一句，倾城心中一凛。 “城儿。” “是，父皇。” 圣上突如其来的声音，这回倾城回的迅速。 圣上朝她露出暖暖一笑，吩咐说： “你将苏答应带出宫去，好生安置。” 苏答应…… 倾城此番前来便因苏娇，可现在圣上竟然主动提及，圣上还要安顿苏娇。 凭借圣上对凤焱身世的了解，让倾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就连苏娇的身份圣上都已差距。 苏尚作为圣上之人，他所受到的监控应该比沐府更为严格。 “父皇，您这是……” 倾城试图试探圣上的心意，可圣上却不愿正面回应这件事情。 “她太过单纯，不适合在后宫里生存。” 无论是以前的苏答应，还是现在的苏答应，都不过一颗棋子。 棋子，这些年他曾奴役过不少棋子。可现在…… 圣上感慨良多，他现在只想好好安置这些良善的人。至于以后的事，他管不着，更不想管。 眼见圣上心意已定，倾城也只有答应。 “是，儿媳领命。” 她忽然觉得，圣上留下她似乎只是做苦力的。 凤焱不要的，圣上让她看管。圣上担心的，她得好生安置。 她不过占了一个皇家妇的名声，怎地比凤焱还要忙碌？ 圣上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倾城的心思，还是早有准备。他从床头摸出一个小巧的梨花木盒子递给倾城。 “这是给你的。” 圣上速来有个习惯，赏罚分明。 倾城要替他做这么多事，他哪里能够不奖赏一下呢？ 倾城也没有客气，道谢之后直接打开了木盒。里面的东西，却是倾城最想要的。 “免死金牌？” 她曾和太子求要过免死金牌，不过一切都是在太子能够继承大统的继承之上。 先皇所赐的免死金牌，和当今圣上所赐的免死金牌，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质。 倾城没有想到，今世她居然可以得圣上如此眷顾。 “我知道，你是个好动的性子，将来要是惹了事，也能够保你一命。” 圣上早已替倾城做好谋划，他何尝不想一路保着他们，可他的命，真的不久了。 “父皇，这太贵重了。” 倾城可不觉得，帮圣上做了这几件事便可以获得如此大的殊荣。 要知道，圣上在位将近二十年，可却从未赐予任何人免死金牌。 圣上摆摆手，示意倾城不必在意。 “它不但可以保你的命，还可以保与你关系深厚任何人的命。万一……我也能够安心。” 免死金牌是很珍贵，可比起他所看重之人的性命，那也不过一个物件。 若不是怕物极必反，他倒宁愿将所有的免死金牌都赐给倾城。保全她，她身边人的性命。 “父皇，您的日子还长着呢，有您护着我们，我们才安心。”倾城哪里看不出圣上的心思，她想要告诉圣上，他的命至少还有两年。 哪怕前世，圣上也是在两年前去世的。 圣上点点头，目光再次看向凤焱。 他对凤焱，有太多的感情难以割舍。而透过凤焱，他对那个女人也有太多的眷恋。 “孩子，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他，夺走了他的皇位。 原谅他，伤害了他的母亲。 原谅他，将他送入军营，不曾理会。 原谅他…… 哪怕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去还想让他原谅，为求一记心安。 圣上语气诚恳，目光中带着哀愁。 这抹哀怨，让凤焱亦十分难受。 在他心中，他的父皇是顶天立地的存在，是无人能敌的存在。 可现在，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如此的恳求，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在生死面前，他们都渺小的如同无物。 凤焱缓步走上前，在圣上满含期待的目光下，沉声道：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皇位，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再说，当时他尚且年幼，一个不足月的孩子若登基为皇，他的日子不见得会有多么好过。 至于谭馨……上辈子人的事，他不便插手。 而送入军营，凤焱十分欣慰。 既然没有责怪，又哪里来的原谅？ 圣上眼前一亮，刚要露出喜悦，却听凤焱又道： “站在我的立场，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可是，你该求得原谅的人不是我。” 在圣上的不解目光中，凤焱的语气变得冷冽： “你还记得王勇吗？你还记得王老将军吗？你还记得王家一百三十八口人命吗？” 1555 苏答应单纯 倾城的身形猛然一顿，她看向凤焱的目光已含着泪意。 她从未想过，凤焱会替她找回这份逝去的道歉。 圣上又何尝不是心思万千，他猛地看向倾城，眼中涌现不安。 王家，那是他无法抹去的污点。而今，他万事求着倾城，却差点忘记那屠杀满门的罪孽。 “圣上，我有一个问题埋在心里很久，今日既然说到这里，那我想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倾城站了出来，这件事是她一直无措的根源。 她喊的是“圣上”，而不是“父皇”。今日，她看到了圣上的悔意。她想让圣上道出王家的过往，而现在，她是王家人。 “城儿。”圣上的目光微微闪烁，成为帝王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这般紧张。 可倾城已不给他思考的余地，缓缓道了出来。 “当年，外公迎战敌军，为何会没了退路，全军覆灭？舅舅深入大漠，有家不能回。王家彻底没落，是一场误会，还是如外界传闻那般，是外公功高盖主，你为了铲除异己联合外敌，让王家腹背受敌！” 严家人所说，外公所说，一切矛头直至圣上。 “不，我没有联合敌军。” 圣上毫不迟疑否决了倾城的猜测。 他没有错过的事，他不会承认。 “那外公在战场为何会毫无退路呢？” 倾城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既然不是圣上所为，那么有谁能够让事情到了那步田地？ “不，不是我，不是我。” 圣上接连摇头的姿态，让倾城也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真有隐情。 但不过一瞬之间，圣上却改了话风： “城儿，若你想要报仇，就让他冲着我来吧。是我对不起王家，是我的错。” 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倾城都有些迷茫了。 她看向凤焱，想要从中找寻一些帮助。 寻找王家凶手之事，凤焱也有份责任。他看向圣上，语气也软了许多。 “若您知道内情，可否说出来。” “我……” 面对凤焱的询问，圣上终是迟疑。可是，他却坚决地摇摇头。 “不，没有内情。是我，是我害了王家，害了王勇，害了你。” 他越是这样说，倾城越是怀疑。 圣上显然是知道什么的，可是，他似乎在保护那个幕后之人。 能让圣上保护着的人…… “城儿，是我，你杀了我替王家人报仇吧。杀了我，杀了我……” 一时间，圣上仿佛魔障了般。他扑向倾城，似乎要决一死战。 还好凤焱在第一时间拉开了倾城，这才没让他近身。 屋内的吵杂，让屋外的人也急切不已。 凤焱将倾城抱到门口，直接将人喊了进来。 圣上还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杀了我，杀了我……” 门外人似早有习惯，大家七手八脚将圣上抬到了床上。御医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药，圣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让战王、王妃受惊了。” 安公公并不陌生圣上的行为。 “圣上时有发病，大抵是触及了什么心事才会如此，喝下安神汤，休息片刻便会无碍。” 时有发病？ 倾城和凤焱相识一看，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圣上不许外传。” 安公公无声叹息。 圣上自发病以来，其实还有许多更为严重的病症。可这些事，圣上都隐瞒了起来，就连太后都不曾知晓，更别提别人了。 圣上的身子眼见是熬不住了，可朝堂争斗不止。 本以为贤王是个省心的，咬人的狗不叫，到现在，大家才知道这看似最为不可能的人，才是野心最大的那个。 “安公公，圣上让我将苏答应带出宫安置，您可有什么好法子让她消失于宫中？” 对于圣上的事，倾城已有打算。可对安排苏娇出宫之事，却不是那么容易。 先不说苏娇是太子的人，太子若发现她不声不响消失定会查看。就说她现在是圣上身边唯一的女人，她若消失，后宫必将掀起一番争斗。 “此事，圣上与杂家说过。” 安公公点点头，趁着四下无人急忙与倾城交代。 “杂家这边会做好准备，今夜子时，还请王妃派人到宫门口接应。” 安公公并不为难，似还早有准备的样子让倾城疑问许多。不过，此事既不需要她来做什么准备，她也乐得如此。 只是，苏娇会离开吗？ “安公公，我想与苏答应说几句话。” 倾城可真怕她执着于报仇不肯离开，到那时若是引起了圣上怀疑，她别说报仇了，恐怕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嗳，杂家这就给您安排房间。” 不消片刻，苏娇便被带了过来。 她的面容经过特殊处理，倒不至于看出什么问题。只是，她的身份到底敏感，苏娇一听倾城要见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她来到房间却发现这里不止有倾城，还有战王。 “妾身见过战王，王妃。” 苏娇如今是答应身份，哪怕见了倾城也得行礼。 “苏姐姐，不必遮掩。” 倾城直接拆穿了她的伪装，苏娇一愣，而后便释然了。 “王爷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她知道倾城与凤焱已过大婚，只是没想到倾城会将她的身份也告诉凤焱。看样子，倾城对凤焱是真的很喜欢呢。 “苏姐姐，还是王爷告诉我，你的身份呢。” 倾城怕她乱想什么，直接问题摆了出来。看苏娇一副懵懂样子，恐怕她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太子的棋子。 难怪圣上会说苏答应单纯，是啊，无论是以前的苏答应，还是现在的苏答应，都太过单纯了。 “啊？” 苏娇一时没能理解倾城话中的含义。 她的身份，怎么能由凤焱告知倾城呢？ “我的好姐姐，你的身份已经被他人发现了。”倾城不忍看她猜测，将事实说出。 可哪怕如此，苏娇却不相信。 “不，这不可能。” 她入宫，乃是苏家安排的。若说被别人发现，那她现在怎么还会安然无恙呢？ 倾城叹了口气，她现在便是连解释都觉得费力。 倾城十分庆幸，圣上对苏娇还有一丝怜悯。否则，她的苏姐姐进了宫怕是连个渣渣多不剩。 倾城索性不再言说其他，直接点明了重点。 1556 说人坏话被抓 “若是，连苏家都靠不住呢？” 苏娇一直的依仗无非就会苏家，可比起家族利益，一个女儿又有什么重要？ “不,不会的！” 眼见苏娇一副逃避之姿，倾城也不多言，她推了推凤焱。凤焱会意地将他如何在西关安置苏娇，又如何安排她进宫，如何来到圣上面前都说了个彻底。 很多细节上的东西，也被苏娇对上了，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你们是谁，爹爹将我卖给了太子？” 饶是证人就在眼前，苏娇还是无法置信。 那是她的爹爹，是危及关头将她救出的爹爹，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爹爹，是她今生最大的依靠…… “我不确定此事苏大人参与多少，但在太子手中你只是棋子。” 倾城无意挑拨她与苏尚的关系，她只是想让苏娇认清现实。 她留在宫中，非但无法报仇，还会成为太子制约圣上的棋子。 经由倾城的提醒，苏娇这才想起，与她一同进宫的敏答应时常来找她聊天，问的最多的还是圣上的情况。 她本以为是敏答应太过思念圣上，如今想来，怕不是这样单纯。 凤焱听到此言，更是直接断定。 “敏答应，亦是太子的棋子。” 苏娇听了伤心，倾城不觉侧目。 太子的手伸的可真快啊，听苏娇讲，敏答应是先前与她一同入宫，算起来也有两三年了。 凤焱知道她心之所想，提醒了一句： “太子并非传闻般无能。” 就好像凤显一般，他果真贤明吗？ 倾城吐了吐舌头，她当然知道太子不凡，可到底也是以前固有的印象让她难以适应太子的改变。 “就算我是棋子又如何，只要我是棋子，我便有利用价值。爹爹不会眼看着我殒命的，我依旧能够报仇。” 苏娇的心性倒是被打磨得不错，居然以棋子为豪。 更何况，只要不是贤王的棋子，她就甘之如饴。 倾城摇摇头，询问道： “你进宫这些日子，可曾接近过瑾贵妃？” 苏娇想要报仇，哪怕玉石俱焚也得靠近才是。 倾城的话，让原本斗志昂昂的苏娇低了头。 她自进宫便因一双眼睛得了圣上眷顾，前来侍疾，更是从未踏入后宫半步。 若不是敏答应时常来寻她，她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眼见苏娇似有松动，倾城打铁趁热。 “太子既然想让你成为他安插在圣上身边的棋子，在你没有物尽其用之际，又怎会让你无端殒命？” 苏娇至今没有进后宫便是最好的证明，这点，不用倾城过多言说，苏娇已经明了。 “可是，若除了宫，就更没有机会了。” 苏娇也不想进宫，再次走进这个她曾经深恶痛绝的地方，没有有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厌恶。 可是，若不进宫，连见到瑾贵妃面的可能性都没有。 听到苏娇这样想，倾城便知，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听进去就好，这才对嘛。 “别忘了，贤王是瑾贵妃的儿子。” 倾城提醒。 作为宫妃，瑾贵妃是少有出宫机会。可若是儿子有事，作为母亲还能够没有作为吗？ “城儿……” 苏娇似从倾城的话中看到了希望，她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去进行谋划。 倾城打断她的妄念。 “如此，你先随我出宫。” 只要将苏娇带出宫，倾城才好给她一个安稳。 苏娇刚要点头，猛然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出宫，刚要委屈，倾城又道: “圣上会帮你安排一切，届时莫要反抗，我会在宫门口安排人来接应。” 只要苏娇不抗拒，倾城便安心。 “圣上？” 倾城刚刚落下的心，因圣上的参与而再次提起。 圣上怎么会让宫妃离宫呢，他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此事太过复杂，等你出宫我们再细谈。为今之计，你不可显露分毫，哪怕在圣上面前，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圣上的发病让倾城心有余悸，她不知道圣上放过苏娇是一时之想，还是真的同意。 但无论如何，她愿意相信圣上一回。 若真的无法达成她的目的，那她至少还有后手。 从宫里出来，倾城仿佛去了半条命。 幸好她因戴孝未见太后，否则又不是会是怎样的一番兵荒马乱。 谁料，太子竟等在府上。 “太子什么时候来的？” 凤焱从宫里出来便去了军营，倾城作为女主人只得接待太子。 “来了好一会儿了，知道王爷、王妃进了宫也只是等在这里。”尚敏据实禀报，对太子无感。 倾城有种说坏话被抓住的错觉，她才刚刚在苏娇面前拆穿了太子的伪装，现在就要见太子，这可真……让她心里不舒服啊。 倾城硬着头皮去见了太子，太子正在会客间打量着一幅字画。 倾城一愣，顿时更窘迫了。 此乃她无聊之际所作，描绘了在“焰火岛”时的光景，写了几句当时的心境。 凤焱自无意中看到便直夸奖，向她讨要了去，没想到，他竟挂在了这里。 “弟媳见过太子。” 倾城既嫁给了凤焱，与太子之间的称呼也得改变。 她的声音拉回了太子的思绪。 “快起来，又没外人，不必多礼。” 太子的声音很是和善，笑意满满的样子与先前无意。 可不知道是倾城知道了太子的真面具，还是为何，她总觉得太子说的这句话颇有异议。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却没什么更深的探究。 “不知太子来府，王爷他去了军营，弟媳已派人去请了。” 倾城不知道太子前来所为何事，但到底是男人们的事，与她无关。 可谁知道，太子却摇摇头道： “不，我来这里，是为找你。” 啊？ 倾城很快想到了太子的“降龙配”，她正要拿出，太子却拿出一个长方形小盒。 “送给你的。” 太子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不过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他眼底闪现丝丝不安。 正接过盒子的倾城却没有看到这抹不安，她还在暗自腹诽。 今日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给她送礼物呢？ 倾城打开盒子，里面安放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簪子。 1557 发簪的秘密 簪子的形状看起来尤为考究，似鸟儿的尾巴，却造型独特。最起码，在倾城前世今生的记忆中，还不曾找见这样一枚玉簪。 “喜欢吗？” 太子似能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他小心地观察着倾城的反应，生怕她有一丝不喜。 见到这造型别致的发簪，倾城自然欣喜。可是，因为此物乃太子所赐，而太子如今的样子让她觉得不适，倾城到底没有脱口而出。 “太子，这发簪太过贵重，弟媳无福消受。” 倾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能接受发簪礼物。 男女之间赠送发簪本就有定情之意，他们二人虽不见如此，可到底惹人诟病。 倾城将发簪放到桌子上，推向太子。 就算她要接受，也得凤焱在场才行。 大婚之后，倾城对男女之中格外避讳。 太子的表情有一刻僵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不过是个寻常物件，只是还你的发簪。” 倾城总觉得，太子的表情似乎冷了几分。但她对太子表情并不怎么在意，没有多看，而是被太子的话所吸引。 “还我的发簪？” 倾城一愣，而后才想到太子抢走她发簪一事。 说是什么信物。 可是，那时候她的身份明明是王城。 倾城从太子的眼中看出了太多深意，她从来都知道，太子早已窥破了她的身份。她本以为太子不说，她便无碍。 可如今，太子显然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她反倒是被逼到了绝路。 接受，她是王城。 不接受，太子怕也不会答应。 “如此，弟媳便恭敬不如从命。” 倾城将推出去的发簪又拿了回来，却犹如抱着一颗炸药般惶恐。 从太子的表现看来，他显然不是个善类。而今，他知晓了她的身份，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放心，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不会对你如何。” 太子似看出了倾城的担忧，竟然还出言安抚。 倾城好歹松了口气，却因太子的到来越感气氛压抑。 “太子哥，你来找我？” 恰在此时，凤焱回来了。 倾城下意识地便将发簪藏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是本能使然。 她紧张地看向太子，生怕太子说出发簪之事。 她藏发簪的动作，取悦了太子，太子倒也没有拆穿她什么，与凤焱说起了宫中布置，两个男人便开始了谈话。 回到房内的倾城这才呼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她明白太子并非看起来那般简单之后，总对太子有一种莫名的忌惮。 甚至，连太子看她的眼神，她都觉得不同。 “王妃，来喝茶。” 美景分外勤快地给倾城端了杯茶，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意。 这可神奇，倾城不觉起了心思。 “说罢，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美景与良辰不同，这是个闯祸的性子。 也不知道多年的暗卫生涯她是怎么度过的，反正，她自来到了倾城身边就有一个解放天性的快活。 赌钱、恶作剧之流已属小事，她能坑得府中两个侍卫因一个馒头打斗了起来，倾城也是佩服。 虽然事后解释了情况，可两个侍卫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每次美景闯祸便是这副知错态度，让倾城有脾气也发作不出。 “哪有哪有，我在您面前就是这么一个不省心的性子吗？” 美景愤愤不平，对倾城的有色眼光十分不满。 倾城接过茶杯抿了口茶，还配合地点点头。 “王妃!” 美景这回可不依倾城，反复说着自己委屈。 看她这副架势，好像真的受了极大委屈一般。若不是倾城知道她的性子，只怕都会信以为真。 可美景越是哭诉，倾城越觉得事情不对。美景可是个坐不住的，现在无事献殷勤不说，还认准了她的屋子不走了？ 倾城透过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顿时，了然于心。 “说吧，他怎么来了？” 倾城这回倒是相信，美景没有惹事。可是，事情却来惹她。 门外大树下站着的不正是宁八斤吗。 美景也知道，除了她这里宁白不便跟随，她便是到了哪里，宁白便跟到哪里。 倾城对宁八斤与美景之事还是喜闻乐见的，先前她不知道“海鲨宫”背景，还多有戒备。可自得知凤焱是“海鲨宫”少公主之后，尤其宁八斤还是凤焱手下，倾城还有什么可担心。 她只担心美景这个傻丫头，先前宁八斤不理她，她追得一包劲。现在，人家上赶着追求她，她怎么反倒是躲起来了？ “我哪知道。” 美景没好气地瞪了宁八斤一眼，语气愤愤不平。 “最近有事没事就来咱们王府，也不知道是不是闲得慌。” 美景的语气虽是不愤，可倾城却从中听出了几份娇嗔。 到底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她怎能一瞬间就不喜欢了呢？ 有了范先生与凤凝的前车之鉴，倾城这回可不敢胡乱参与。总归瞧着这二人不似个无情的，她倒也能安心。 “喏。” 倾城将太子送她的小盒子放到美景面前。 “什么呀？” 美景还没打开盒子，透着盒子上精致的花纹也猜到里面物品不凡。 当看到那根造型别致的发簪，美景更是打心眼里喜欢。 见到美景这样喜欢，倾城也便安心。 “这发簪很贵重吧？” 美景不由猜测。 这样贵重的发簪可不多见，若是王爷送的，王妃定然视若珍宝，怎会送她。 而若说是王妃自己买的，她都没有上街，又怎会自己去买什么。 难道，是宫里的赏赐？ 一时间，美景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送你礼物，问那么多作甚。” 倾城冷眼瞥了她一眼，态度高傲。 “见此物适合你，才送你，可别出去到处乱说。” 倾城不想接受太子的礼物，日日对着，丢不掉还惹人厌烦。送给美景，她自己戴也好，送人、丢掉都好，反正别让她看见。 美景却理解错误，还连连做出保证。 “嗯，王妃放心，我绝不会和良辰透露半个字。” 这样好的礼物，倾城也只拿出了一份，定然是没有良辰的份儿。 看着美景洋洋自得的模样，倾城到底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反正，只要无人知道这是她送美景的就好。 1558 王爷,笑一笑 倾城从院子里出来，得知太子已经离去，隐隐不安的心这才放平。 不知为何，只要见到太子，她就不安。 尤其是太子不再装傻不知她的另一身份，让倾城格外不安。 “城儿，等处理好苏娇的事，咱们回长野吧。” 凤焱从后面抱住倾城，商议的语气里透着些许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 这般有些脆弱的凤焱是倾城很少见到的，那隐隐不安的语气，让倾城听了心疼。 凤焱摇摇头。 “太子想要处置凤显。” 凤显蹦跶的够久了，在圣上驾崩之前，太子需要一段安稳时间。 如今，凤显已经全部显露，而他与太子的争斗也早已提升了日程。太子想要安稳，此人必除。 倾城心思一动，她虽然很想亲眼看到凤显被处决的场面，可想到凤焱，也罢了这份心思。 “好。” 一个字，她支持他的全部决定。 圣上安排巧妙，苏娇于当晚安然接到。 倾城没将她送往别处，而是直接入了王府。倾城特意请张卫给苏娇制了一副面皮。就算是有人暗中窥探，也难以窥破她的身份。 “从今日起，你便是小真。” 倾城给苏娇安排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小真本是素锦同乡，自倾城离开沐府之后，她因家中亲戚重病，亦回了家乡。 如今，她的身份正好留给了苏娇。哪怕被人探查，也有借口。 “好。” 苏娇对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不感兴趣，她唯一在乎的是如何为自己的孩儿报仇。 倾城见她一副坚定模样，到底没敢和她说即将离开之事。 就在凤焱将要离开内京之际，王勇却从边疆传来消息。 阿木尔已成为新的西域王，为表两国交好，他愿意将自己最为疼爱的妹妹，善雅公主，送来和亲。 善雅和亲？ 凤焱只是蹙眉，倾城却大感震惊。 善雅是个什么性子，她通过短暂的接触也能明了，更何况阿弩是她的哥哥，又怎会不知。 以善雅的性子，她怎会同意和亲？更何况，西域、凤昭已定契约，和亲反而是锦上添花之事。 可无论阿弩和善雅是什么心思，凤焱必要留在内京等候。 善雅的到来，让内京城洋溢在一派喜庆的氛围之内，大家都知道这是西域女子，更为好奇。她被以贵宾之礼接待，甚至于由太子亲自接待。 善雅目的明确，她此番前来就是为和亲的。 以圣上的身子骨，怕是无福消受美人恩。无论是太子，亦或者贤王都虎视眈眈。毕竟，善雅的背后是一个强大的西域。两国现在交好，谁娶了她，谁的势力就更上一层。 晚上，国宴。 所有京中三品以上诰命夫人皆收到了旨意前往，朝中重臣而是携家眷前来迎接。 作为战王妃的倾城，自也在受邀之列。 她早与沐老夫人商定好，趁机查看圣上身体，也好为她们的计划早做准备。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倾城寻了借口将苏娇留在府中。此次国之宴会，还是不要出现其他意外的好。 凤焱穿着一声盔甲，坐在倾城身份威武而挺拔。两个人浓情蜜意之姿，看在众人眼中也不断点头。 大家早就知道当年凤焱为了求娶倾城可是下了不少工夫，如今虽是在外大婚，可凭借圣上对战王的态度，江山到底由谁掌控还尚未可知。不少人都对二人投来了结交的心思，但碍于凤焱一脸漠然，到底没敢上前。 “王爷，笑一笑嘛。” 倾城哪里看不出大家的害怕，凤焱为帮太子，既然也起了与他们结交的心思，又何必借着一脸冷意将人拒之门外。 在倾城的坚持下，凤焱终是勾了勾嘴角，这让一直关注这桌的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战王，可真听王妃的话啊。 一时间，大家心思各异，连带着看向沐老夫人的目光都有了许多深意。 “圣上驾到。” “太后驾到。” 伴随着小太监的两声高呼，原本心思各异的众人一齐跪了下来。 “臣等参见圣上，参见太后娘娘。” 凤焱的位置仅次于太子而坐，倾城与圣上离得不远，便见他的气色似有大好。 原本老态的脸上现在还能看出几分风姿，颓败的样子竟有了帝王之气。 倾城不知道是不是沐家的丹药起了作用，究竟是什么丹药，竟能让人在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多，让倾城也起了好奇的心思。 “平身。” 圣上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他先是搀扶着太后落座，这才回到了他自己的席位。 而在太后身边，还有一个身着旗装的红衣女子。此人，正是善雅。 比起昔日倾城于大街之上所见的跋扈模样，此刻的善雅可谓温柔备至。 她面色柔柔地站在太后身边，唇红齿白的俏丽模样让人一改对南疆女子跋扈的看法。 凤显也是一愣，他自知身份比不得太子，权利又比不得凤焱。虽有无数老臣撑腰，但气势还是稍显羸弱。 自得知善雅公主前来和亲，他便起了收入囊中的心思。本以为会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如今瞧着却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性子。 倾城那边，因有凤焱在，他已不敢躁动。如今，善雅公主他必定会寻求机缘。 倾城见他眼珠转动，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十年夫妻情分，他想要什么，她哪里会不知道呢？ 没了她，他也终究将主意打到了别人圣上。 倾城心中冷笑，若是凤显打着善雅的主意，他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倾城看着坐在凤显身边的贤王妃，一副温柔姿态望着自己的男人。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崇拜，他是她的天，是她愿意舍弃一切的存在。 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也有人这般对她的痴傻感到失望。 这个男人的目光太过灼热，而那女人却还在自欺欺人。 “不许乱看。” 倾城正在感慨万千时，冷不丁凤焱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一脸不悦，神情里带着几分吃味。 “嗯，看你。”倾城忍不住逗他，这个男人怎么这般可爱，她哪里舍得浪费目光去看别的什么男人。 凤焱面色不变，可渐渐红润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1559 善雅公主看上的男人 两个人这般眉来眼去的模样，一瞬不瞬落入了旁人眼中。 一道幽幽的目光飘了过来，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善雅公主，在座的都是我凤昭国大好儿郎，若是看上了谁，哀家替你做主。” 太子似与善雅很是投缘，亲昵的话语更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本以为，善雅公主背后的西域已不得了。若是，还能够与太后交好，这可真是祖上积德。 但众人想归想，却明白以善雅的身份定不会落入寻常百姓家。 凭借西域的势力，善雅公主只能嫁给皇室中人。若是她不小心与哪个士家子看对了眼，只怕对于士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是既期待，又害怕。毕竟，西域的势力如此庞大，起了贪念之人不在少数。 而在这些人中，最为自得的当属凤显。 他是太后的亲孙子，又因严家的关系，若善雅公主真与太后交好，太后是怎样都会帮着他说几句话的。 听闻，善雅公主与西域王乃是亲兄妹，关系更是非比寻常。 只要娶了善雅公主，西域就成了他的势力。到时候，谁还敢和他争夺什么？ 百年契约，说的是不进犯，可没说过不允许帮着妹夫夺位吧。 凤显这边还在做着美好畅想，善雅已经有了主意。 “娘娘，其实，善雅早有意中人。” 此言一出，众人心思各异，到底有几个忍不住的将目光投向了凤焱。 善雅公主才刚刚来到内京，除了太子之外，更是没与别的什么人接触。既然她早有意中人，那么这个意中人是不是在边疆有所接触？ 大家还还知道，当时还是王子的阿木尔曾带着善雅公主到长野小住。 那地方，可只有战王殿下啊。 在凤焱之下的位置上，宁白正大口大口灌酒。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桌面，似要宣泄什么。 “哦？此人是谁？” 太后的目光亦不自觉瞥了眼凤焱，她虽不愿凤焱再得西域势力，可是，她却知道凤焱与倾城的种种故事。 若善雅的加入能够让他们之间出现裂痕，太后还是愿意看到的。 善雅上前一步，目光从在场的青年才俊的脸上一一扫过。 明王、贤王、战王、太子…… 无论她选择哪一个人，于将来的储位之争都有五成把握。 沐倾舞的手绢已拧成了一股绳子，她心中纠结不已。她也知道，凭借明王的能力只能做一个驻守边疆的王爷的确是可惜了。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要善雅公主选择了他，即便没了秦家，他也有争夺的希望。 可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丝不舍的。 母亲曾告诉她，这个世上的男人是靠不住的。他们只想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何曾想过她们这些女人的心情？ 嫁给了明王，沐倾舞一度以为自己的幸运的。 太子和贤王府中接连不断的美女佳人入府，可明王府中却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想告诉母亲，她说的不对。这个世上真有男人不需要那么多女人，就如同她的明王，如同姐姐与战王一般。 可现在…… 但在宠爱与明王的前程面前，沐倾舞迟疑了。 她爱这个男人，她想要他视线自己的抱负。 她的格局终究太小，若是……若是善雅公主选定了他，她愿意做出让步。 沐倾舞瞧瞧看了明王一眼，他那坚毅的目光里还稍显稚嫩，可却见英气不凡。她，不该禁锢他的。 沐倾舞难掩心底失落，低着头越发委屈。 “傻瓜，别乱想。” 身边，忽然传来明王的声音，而她的身体也被拥入了明王怀中。 “王爷？” 沐倾舞抬起头，颇为不解明王的举动。她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 是啊，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明王看到她这副失落模样便什么都知道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会心疼，他竟不忍看到她失落。 “本王的王妃，只能是你。” 明王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 曾经，他是天之骄子。母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对他灌注，他会是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所以，他素来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可一朝变故，所有美好的畅想都变成了灰烬。母妃死，秦家败，曾经那些对他趋炎附势之人全没了踪迹。 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无尽的落井下石。 却只有这个小丫头还陪着他，支持他，带着他重新站了起来。 从那时候起，他就认定了她。 沐倾舞心思一动，刚要娇羞，却不禁涌现一抹苦涩。 是啊，他的王妃只能是她。可是，他还有会侧妃，有侍妾。 他的皇子，她便注定要与别的女人共享他。 她无法如姐姐那般霸气地说出，我的男人今生只能有我一人，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姐姐说出了她不敢说出的话，可她终究不能说出…… 明王不知道他的小王妃又想了些什么，怎会一瞬间又变得这般惆怅。但他将抱着沐倾舞的手臂都收紧了一些，无论她想了些什么，他都认定了她。 沐倾舞与明王这边的小插曲，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视。此刻，大家都将目光放到了那个俏丽的身影之上。 “此人，便是……” 善雅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却在目光触及宁白时停顿了一下。可终究没让人发觉什么不妥，她便在众人期待目光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战王。” 众人露出了然的目光，均是一副果然如此模样。 比起旁人的各色各异，倾城与凤焱却是不动声色。饶是善雅喊出了战王二字，两人亦不为之所动。 “战王，你说呢？”太后保持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她尤将目光落在倾城身上。 外人许不知道凤焱如何求娶的倾城，太后却是十分明了。 想当初，凤焱为了她连兄弟之情都不顾，更是夫唱妇随，惹得她这个深宫妇人都好生艳羡。 终于，幸运的人不会一直这样幸运下去。 她倒要看看，在权势与美人面前，男人会选择什么？ 太子亦将目光递了过来，此时此刻，他与太后的心思是一样的。不过，比起太后对倾城的不屑，他倒是希望倾城能够借此机会与凤焱决裂。 【作者题外话】：还有两章，一会儿更上。 1560 我家的规矩 可这一想法不过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太子便只有叹息。 别人不知道凤焱对皇位的态度，他哪里不知道呢？ 凤焱的心思如此明显，只怕这回善雅公主要吃亏了。 在众人期待目光下，凤焱缓缓站起了身。然，出人意料，他竟是毫不迟疑便拒绝了。 “回祖母，孙儿已有王妃。” 凤焱的回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然而，他却将善雅公主置之门外，更是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太后眉头一蹙，她也未曾想凤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善雅面子。 只要他为保全面子说些客套话，她便可以趁虚而入，将善雅赐予。可现在，若是让善雅丢了面子，西域借此挑起争斗…… 想到这里，太后却顿住了。 就算挑起争斗又如何，这不还有战王吗？ 只怕这小子生怕无用武之地，更期待西域的不安分。 太后忽然发现，想要看凤焱吃亏还真不容易。 “娥皇女英自古由来，善雅公主是个温柔的，倾城也是个娴熟的，此二人做个姐妹定能好生相处。” 无论凤焱如何难缠，太后决定还是尽到自己的义务，尽力给善雅帮助。 就算无法逼得凤焱就范，看一看他不满的样子也好。 “可孙儿心中只能放下一人，今生已看不上别的女子。” 凤焱便是这么地，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出了对倾城的感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的。 此言一出，场面更是哗然一片。 明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倾城，又看了看沐倾舞。 百官只恨自己未曾捂住耳朵，他们听到了这样的皇室秘辛，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太后同样震惊。 “什么，你竟只要她一人。战王，你是王爷，怎能只有一个女人。” 太后正愁不能拿凤焱如何，此刻，凤焱更是主动将弱点呈上。 在太后心中，身为王爷身边却只有一个王妃，乃是大大的不敬、不孝。 若是大家有样学样，这还了得。 凤焱也不与她争辩，只是摆正姿态，任由太后言说。 太后说了半天，只作对牛弹琴，场面十分尴尬。 其实，饶是站在太后的立场，此刻也不该多有劝说。 一生一世，说得好听。 曾经，皇家也有不少人以为自己找到了此生真爱，去寻求什么一生一世。可到头来，又有几个能白头偕老的？ 世上的诱惑何其多，美丽的女子千千万，如今的一生一世，不过是未曾遇到更心动之人罢了。 看着百官一副副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太后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她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一双一世，这不，眼前的考验就来了。 “战王爷是看不上我西域女子吗？” 善雅一开口，更是将此事提升了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如今，两国才刚刚交好，若是因战王之言而再次挑起纷争，可不仅仅是和亲便可以解决的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善雅自洋洋得意。她就不信，她都这样说了，凤焱还敢不放在眼里。 可她忘了，大家也忘了，这是战王，这是十二岁便上阵杀敌的战王爷。 他会害怕威胁吗？他会对敌人妥协吗？ 众人害怕之事，对他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凤焱刚要开口，却被倾城拉住了胳膊。倾城投以一记安心笑容，示意他不要多言。 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到了倾城身上，是了，善雅公主来此和亲，凭借她的身份、地位，若是只做一个侧妃，倒有些委屈。 太后刚才提及，娥皇女英，若是同为王妃，那昔日的这位战王妃又作何感想呢？ 不用众人开口，倾城也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就连太后都不插嘴了，只等看一场大戏。 倾城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从容不迫的姿态似善雅所言于她没有任何影响。 到底是不在乎，还是装模作样，都让大家十分好奇。 倾城迎着众人的目光，神情坦然。 “不知善雅公主可还记得我？” 她用“我”自称，而不是“本王妃”，以此表明二人平等身份。 纵容善雅目光不善，她却依旧坦然自若。善雅看上了凤焱？ 倾城倒不这样觉得。 她可没有错过，善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善雅见倾城主动站了出来，神情更加雀跃。她可没有忘记在长野之际，倾城对她的不管不顾。 分明答应了哥哥要好生照顾她，结果呢？ 将她安置在了佛堂，整日与那些灵牌作伴。 她好歹也是个公主，岂容倾城如此作践？ 故此，她来到凤昭国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倾城好过。 “沐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善雅也颇为和善地看着倾城，两个女人目光交织，有一股暗流在空中涌动。 “善雅公主好记性，我现在已是战王妃。” 倾城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份，善雅不是选择了凤焱吗，与她之间必也有一场争斗。 若这是善雅想要的，那她给予便是。 果然，倾城此言一出，善雅面色立即不善。 “素来听闻凤昭国以男子为尊，怎地如今你要代替战王来回应？” 善雅咄咄逼人，语气嚣张。旁人听了顿感不满。 这是在他们凤昭国，倾城好歹也是战王妃，这般被人讥讽，周围人听了也不舒服。 可在倾城看来，她倒怕善雅不与她作对，她反而怕善雅不与她作对。 只有作对，善雅才是冲着她的。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 “不知善雅公主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你之所言，又将太后置于何地？” 倾城更是不予退让。 默认是默认，可善雅却要把事实讲出来，太后第一个不会答应。 一时间，百官齐齐看向善雅，若善雅出言不逊，他们反倒要问问看，是不是西域对凤昭有意见？ 百官可记得，这位善雅公主先前对战王的不敬。 “你……我……” 善雅哪里不明倾城深意，她急切地看向太后，想要解释。 “娘娘，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她只是想让倾城求着她放手，哪里想到这女人这样刁钻。 可若不是这般，她在长野之际又怎会那般狼狈。 太后不悦地瞪了善雅一眼，原本以为是个聪明的，却在倾城手中连一招过不了。 1561 阴沟里翻船 “嗯，慎言。” 好在，太后一心想着借善雅之力让倾城认清本质。如此，倒也不曾怪罪善雅。 善雅微微松了口气，来此之前，大兄教导了她许久，生怕她会惹什么麻烦。没想到，差点就要完蛋。 善雅这边刚刚松了口气，倾城那边已然拉开了阵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善雅公主想要入我王府，还是应该遵循我们家的规矩。” 倾城一口一个“我王府，我们家”，让善雅产生一种自己是个外人的自知感。 “你们家？你们家有什么规矩？” 她不自觉地跟着倾城的步子走，更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她，果真不是看上了凤焱，而是想要对阵倾城。 有了这份认知，倾城也更加安心。 “太后刚才所言‘娥皇女英’，不知公主作何感想？” 她得先问问善雅的意思，才好做出决断。 听到这里，善雅皱起了眉头。 “什么‘娥皇女英’，本公主只知道‘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容不得别人沾染。” 他们西域虽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知道一夫一妻的原则。纵容拥有其他女人，也不过是个妾室。 真要做出宠妾灭妻的行为，便是会被人瞧不起的存在。 就好像大兄这么快便坐稳了西域王一般，他的能力是一方面，而他的为母报仇更征得了各家支持。 凤昭与西域不同，他们讲究君子之道，讲究成人之美，讲究齐人之福、一段佳话。 太后听到这里已是连连摇头，本以为是制约的存在，如今看来却是个傻子。 太后已懒得理会，那就更没有谁会帮助善雅的了。 倾城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便不做掩饰。 “公主既有如此想法，又何必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容不得别人沾染，善雅都明白这个道理，她沐倾城的男人难道就容得别人沾染吗？ “你……” 善雅这才知道自己掉进了倾城的圈套，可话是她说的，纵容明知道倾城套话，她也无可奈何。 善雅目光一转，语气不善。 “战王妃这是害怕了？”否则，干吗非要她承认呢？ 她不否则自己的心思，她也不否认她就是不要让倾城好过。 本以为倾城还会解释几句，可谁知，她却主动承认了。 “自然害怕。” 倾城脸上挂着暖暖笑容，仿佛天上的明月，那般抚慰人心。就连善雅看了，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好在，她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当觉察自己心思有变，她急忙调整好心态，再度出征。 “原来，你对自己的能力这般没有自信啊。” 善雅语气中透着不屑，就算她无法折腾倾城，也定要让她脱一层皮，让她丢一回人。 善雅这边计划着自己该如何让倾城出丑，倾城已经开口。 “自信还是有的，只是公主身后站着一个国家。若不礼让，引起两国纷争，那倾城便是国家的罪人。” 众人均是一愣，对，这才是他们不敢妄言的原因。生怕有个闪失，就是两国纷争。 在倾城柔柔目光的注视下，善雅只觉得自己的心思早已被她看穿。 “此事只你我二人之事，与国家无关。” 善雅一愣，她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 虽然，事实上她也不想因私事动摇国体。可她还想借着他们的忌惮狐假虎威呢。 如今可好，她都把话说出来了，还怎么狐假虎威。这些人不就知道，她是个好欺负的了？ 善雅暗暗瞪了倾城一眼。 都怪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就让她做出了承诺。 不过，想要欺负她，也得看看她手中的鞭子答不答应。 “好，我也不欺负你。我要与你对战，只要你不输于我，我便不要战王。” 善雅说得威风凛凛，更添几分江湖侠气。 先前还觉得这位西域而来的公主乃是个难得的温婉佳人的众人，此刻更是感慨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 这哪里是个温婉的佳人，分明是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 凤焱此刻更是郁闷不已，他怎么感觉自己这般不值钱呢？善雅不要他，她怎么不问问他要不要她呢？ 可见到自己的王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凤焱只能将这话憋了回去。 难得善雅要进行比试，倾城怎能不迎战？ “好。” 倾城落下一个好字，深得善雅心意。 “我们来比武，三局两胜。” 随着善雅话音落定，倾城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一道火红身影朝她袭来。 善雅不知道从腰上直接拿出鞭子，直冲倾城而来。 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善雅已与倾城近在咫尺。眼见鞭子将要扫向倾城，众人都绷紧了呼吸。 这可是战王妃啊，虽然应战了，可善雅公主不安套路出牌。沐家教女儿自是个好的，可凤昭国哪家教女儿也没教武功啊。 众人心里不禁为倾城捏了把冷汗，这鞭子，怕是要受着了。 太子更是顾不得其他，直冲倾城而去…… 就连凤显，也离开了位置。 电光火石之间，善雅的鞭子还未触及倾城便被牢牢抓住。 这熟悉的感觉让善雅怒不可支。 “放开！” 凤焱正一手抱着倾城，一手拿住了善雅的鞭子。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善雅越发恼怒。 凤焱可没心情陪着她玩，直接放开了鞭子。而善雅还以为他会不放，此刻正一个劲朝着自己方向拉扯。随着凤焱的放手，她整个人来不及站稳，眼见着就要跌倒在地。 善雅暗骂了句： 阴沟里翻船。 已经做好了跌倒的准备。 也不过一瞬之间，大家只看到一道白影匆匆掠过。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善雅正是奇怪。待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 善雅的心，不觉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小心。” 宁白将善雅扶正，而后便回了自己的位置，端起酒杯，一副无所事事模样。 前后不过瞬间所为，若不是狂跳的心，善雅还以为刚才的事乃是一场梦。 【作者题外话】：五更完成 1562 本王陪你玩玩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战王妃受惊，为何太子与贤王这般急切呢？ 有关贤王与战王妃的八卦，众人倒是听了一些。可太子怎么也和战王妃扯上关联了呢？ 一时间，大家心思各异。凤焱全心都在倾城身上，见她无碍，这才小心地将她搀扶坐下。 “八弟妹，没事吧？” 太子脸上不见丝毫尴尬，他的从容大度一度让人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差错。 太子哪里是对战王妃有意，分明是关切自家弟妹。 “没事。” 凤焱替倾城回答，不温不火的语气里带着与先前无异的漠然。 “那便好。”太子点点头便落了坐，看样子也不过随口一问。 凤显更是连问都不问便坐回了原位，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内里却在懊恼自己的情不自禁。 他怎么就能看到她发生危险而出于本能地上前呢？ 直到回到自己的位置，凤显都未能明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倾城显然对他无意，更因为凤焱的关系，凤显不想招惹这份麻烦。可身体的本能…… 该死，该死，他竟是爱上了这个女人吗？ 凤显这厢懊恼，好在皇室中人向来能够自欺欺人。他的一番波澜不惊模样，与太子相得益彰，让人看了也只以为此二人乃是对凤焱出于关心。 做哥哥的，当然要关心弟弟了。更何况，最近京中传闻不断，大家都知道这两家对战王的看重。若是因今日出手而得了战王青眼，那于以后的皇位之争也很是有利。 大家就这样七想八想的将男女之情摘了出去，反倒成全了太子与贤王的兄弟之情。 “你西域就是这样教导公主的吗？用下三滥的手段，就算你赢了又如何？” 倾城虽然安然，可凤焱却不打算放过善雅。他的语气透着冷意，咄咄逼人的姿态更是猛烈。 但凡是个有眼色的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战王作对，况且此事牵扯两个国家，更没有谁敢替善雅说话的。 “我……” 善雅一而再的吃亏，心中早已气愤。 她瞥了眼一旁独自喝着美酒的宁白，当下更是恼怒非常。 “什么是下三滥的手段，战场之上难道战王也等敌人准备好了才发起进攻吗？” 善雅毫不想让，目光更是紧盯凤焱不善。 既然凤焱如此无礼，她就要让他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凤焱可不会与她一逞口舌之快，只见他已眯起双眼，双唇抿成一条线，缓缓开口道： “那本王陪你玩玩。” 不过是要比试，倾城不会武功，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要顶上。 善雅无比佩服凤焱的厚颜无耻，她虽嚣张，但也明白自己不是凤焱的对手。 若真和凤焱对上了，只有她吃亏的份儿。 “女人家的事，战王也要参与吗？” 善雅倒也不曾急迫，用大义进行威胁。 天下人都知道战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乃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却不知道他竟然这般小家子，连女人家的事都要掺和。 本以为凤焱会就此作罢，毕竟，男人的面子失不得。 可善雅对上的凤焱，他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他首要做的是保护自己爱着的人。 “本王的家规便是：要想与王妃作对，先要胜过本王。” 既然倾城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怎能不配合呢？ 被倾城与凤焱这一唱一和的姿态围攻，善雅更有一种举步维艰之感。太后也不知道帮她说句话，而她带来的人就更没什么能说上话的了。 善雅终于明白大兄的担忧，来到异国他乡，她果真是对的吗？ 眼见情况对她不利，善雅也顾不得什么，她只认准一点，她非要与倾城比试。 “我哪有与她作对，我们进行着的是公平竞争。” 女人与女人，才是公平。 “比武就是你所谓的公平吗？” 凤焱丝毫不给善雅留有颜面，瞧着他那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善雅也看不上他。 无奈，戏已做出，她就必须要接着演下去。 “那你们说，比什么？” 自己的想法被戳破，善雅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但她紧盯倾城的目光还没有改变。 她可没有忘记，究竟是谁将她落入了这步田地。 被善雅紧盯着的倾城很是无辜，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善雅，让她千里迢迢来给她添堵。 无论善雅是何心思，宴会之上倾城也不能退缩。 “琴棋书画，公主以为如何？” 倾城出言问询，既然武功乃是善雅所擅长，那么琴棋书画也是她所擅长。 被欺负的感觉迎面袭来，善雅哪里忍得住。 “枉你凤昭自诩泱泱大国，原来，以有欺无，就是大国典范。” 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作为，只拿倾城的做法说事。 在这个举目无亲之地，谁也不是她的依靠。 想到这里，善雅的鼻尖有些许酸楚。她更打定主意，不靠任何人，也要在凤昭国站稳脚跟。 “我不会武功，公主不会琴棋书画，若想比试，只怕艰难。” 倾城想要劝说善雅主动放弃，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看好了凤焱，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若先前她要比试之际倾城这般好言相劝，说不定她就放手了。可如今赶鸭子上架，她必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如此，善雅更是无所畏惧。 “那，我就做个‘娥皇女英’好了。” 她的比试倾城不敢应战，她何必委屈了自己。 话音刚落，太后已是满意直至。 “好。” 不等众人反应，太后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凤焱。 “战王，公主既选定了你，乃是我皇室之福，你可要惜福啊。” 她的话里颇有深意，看着凤焱的目光里带着丝丝戏谑。 这般的不加掩饰，众位大臣也便明白了太后的心思。 只是战王今非昔比，太后此举怕是要被战王记恨上啊。 倾城哪里不知道别人的虎视眈眈，今日还只是善雅，他日不知道又会有哪门子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会被指派而来。 她既选择了凤焱，便要承担那些虚无的恩宠。 1563 我不会把你输了 “善雅公主，我们来比骑射如何？” 倾城从她会的众多技艺中挑选了一个善雅也应该会的，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将自己的男人让出去。饶是这不是善雅的本意，她也决不允许。 她的心眼很小，容不得别的与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不等善雅答应，倾城已对太后行礼。 “臣妾不才，曾与舅舅学过些皮毛，还望太后成全。” 倾城暗自瞥了眼，自坐下便不曾开口的圣上，到底还是看向了太后。 今日情形很不对劲，太后明显是那个主持全局的人。善雅即便再强势，也终究抵不过太后。 太后对倾城很是不满，先不论凤焱的一番一世一生一双人的言论，但是倾城要与善雅比试，已经惹得太后不快。 所以，面对倾城的请求，她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战王妃，若你赢了，难不成真要拒绝善雅公主的要求？” 在太后看来，这件事完全没有比试的必要。也就是善雅糊涂，让倾城钻了空子。 只要善雅愿意，下了圣旨，旁人不答应又如何？ 最后是让战王府鸡飞狗跳，那样才好。 太后此言一出，倾城已知道太后心思。看样子，太后是靠不住的，倾城遂将主意打到了善雅身上。 “臣妾相信，公主也不会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比试，这可是善雅主动提出的。 “不错。” 善雅上前一步，对自己做出的行为全数认账。不仅如此，她还帮着倾城劝说太后。 “太后，您就相信我吧，我不会输的。”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善雅一眼，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这个拎不清的还帮着对手说话？ 可太后到底不能将话说的那么明白，很多事情别人猜测是一回事，可真要实打实的做了，却落人口实。 “既然如此，允了。” 太后对这个西域而来的傻公主实在不抱什么希望，看着倾城那双狡黠的目光，她都能预见这场较量的结局。 既然这个傻子愿意比试，她权当送了个顺水人情。到时候比输了哭鼻子，她说不定还能安慰几句，趁机做些什么布置。 “谢太后。” 善雅完全不知道太后对她的心思，更是打心眼里觉得太后是个大好人。 凤焱的眉头越蹙越紧，他好像才是这场争斗的根源，可自始至终倾城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旁边传来一丝冷意，倾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人不开心了。 她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给了他一记安心笑容。 “放心，我不会把你输了的。” 若不是有十足把握，她才不会做出这种安排。 凤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住了想要将她抱走的冲动。 王勇的箭术的确不错，然而倾城…… 她才与王勇相处了多久，又能继承多少衣钵？ 凤焱看向场地中的靶子，心中暗想若是倾城不济，他又该如何暗中出手让倾城赢了这场比试。 倾城回到房间换衣服的时候，正好贴在沐老夫人耳边交代。 “祖母，圣上情况似有些不对。” 一晚上，圣上都没怎么开口，偏偏却精神奕奕。 凭借他对凤焱的期许，他又怎么会允许西域而来的公主对凤焱觊觎？ 可是，哪怕一句场面话他都不曾言说，这让倾城看出了端倪。 沐老夫人点点头，她对圣上了解不多，可倾城说不对，她也上心。 “我已派人将带有蛊虫的丹药送进宫来，只要圣上服下，我便可以掌握他的情况。” 巫术之所以神奇，在于神秘，在于不知不觉。 因有丹药这个隐藏，沐老夫人行事起来也很方便。 “此事，越快越好。” 倾城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前世的经验既不可取，那有关圣上之事，她也不能用前世的眼光看待。 待倾城达到场地，善雅已经等在那里。 她骑在马上，趾高气昂斜睨倾城。 “沐倾城，若你主动认输我还可以给你几分体面。” 她还没断奶就上了马，可谓自小生长在马背上。 她还以为倾城会说出什么比试，射箭，这不是她的强项吗？ 善雅对自己极有信心，然，对倾城也越发不屑。 倾城收拾妥当，亦骑上马斜睨善雅。 “你哥哥是让你这样来挑衅我的吗？” 倾城一语中的，她可不相信阿弩会派善雅这般给她添堵。 果然，此言一出善雅顿时一愣。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情况，语气也更加嚣张。 “少提大兄，这里是内京城，他在西域可管不了我。” 大兄让她来逃奔沐倾城又怎样？ 她现在就是看沐倾城不顺眼，有本事沐倾城让她大兄出现在她眼前啊。 倾城的一番话本事猜测，经由善雅的举动却证实了她的猜测。 善雅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心底倒是不坏，只是性子太过随意。 罢了，看在阿弩的面子上，她就替阿弩先给善雅上一课吧。 “看来，你果然是擅做主张。” 倾城丢下一句话，骑着马幽幽朝前走去。 “你……” 善雅这才察觉自己又被倾城钻了空子，她对倾城更加不满，语气也恶劣了许多。 “套我话又怎样，你还能去告诉大兄吗？等你告诉他了，时间也过去了。” 善雅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她的大兄。 如今，她大兄不在，她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对善雅这副类似小孩子般的话语，倾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不错，你倒是没有我想象中那般愚笨。” 确定了善雅没有人撑腰，倾城的语气也更加嚣张。 她素来不是个和善的性子，想前世那些欺负她的名门贵女，哪一个没受到她的报复。 善雅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报复倒不必须，可必要的惩戒还是要的。 “沐倾城，你什么意思？” 善雅勃然大怒，她怎么就愚笨了，沐倾城凭什么这样说她! 倾城瞥了眼被她三言两语便方寸大失的善雅，也只有无奈摇头。 她不知道阿弩是怎么想的，居然将这样的善雅送到了凤昭。凭借善雅这副点火就着的性子，怕是在后宫活不过三天。 她倒是倾向于让善雅与某位王爷和亲，不过，不能是她家的王爷。 1564 四孔变五孔 “你先，我先？” 倾城懒得废话，不如直接比试。 善雅还待说什么，却因为倾城这副迫不及待模样更加恼怒。 “我先！” 她当仁不让，便是要让倾城知道，谁才是王者。 善雅一马当先，先一步踏进了比试场地。 黑色的骏马威风凛凛，善雅放开缰绳取出五枚长箭对准了靶心。 她心中暗想，就算倾城学了射箭之术也不过皮毛，就算小有所得也不可能五箭连发。她要从心理上击垮倾城，让她有劲无处使。 五道长箭夹杂着善雅的怒火，直冲靶心而去。 十米开外，靶心应声插入。 “好，善雅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好箭术。” “嗯，不错不错。” “真不错。” “战王妃这回的压力可大了。” “可是，这两个女人真有意思，居然敢拿战王做赌注。” 众人议论纷纷，有为善雅叫好的，也有为倾城担忧的。 眼见战王越来越黑的脸色，大家均不敢发声。 善雅对自己的骑射很有信心，她回到太后身边更是得意洋洋。 “太后娘娘，我可是五箭齐发，有四箭正中靶心。” 如此成绩，哪怕男儿也比不得。 太后看到善雅成绩，总算面带了几分笑意。 “好，赏。” 大家早就看出了太后心思，几个墙头草更是恭维不断。太后瞥了眼已入场地的倾城，用所有人能够听到的音量道： “善雅好箭术，将来到军营里也可以与将士们好好切磋切磋。” 到军营里去？ 凤昭国拥有军队的王爷可只有战王一个啊，看样子，太后这是打定主意要将善雅公主塞进战王府了。 众人看着场地上那道纯白身影有些唏嘘，善雅公主骑射如此厉害，战王妃怕是凶多吉少了。 “善雅谨遵懿旨。” 善雅很满意太后的态度，自也要配合。 两个人一来一回很是得意。 “战王妃出动了。” 只听一人高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倾城身上。 骑着高头大马的她英姿飒爽，高束的头发更增添了几分男儿气魄。 “驾!”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被众人看好的倾城却是个骑马好手。她如同善雅一般，不勒缰绳，单手取过长箭，一齐放在了弓上。 “故弄玄虚。” 善雅完全看不起倾城，更认为她是效仿她的存在。 想当初，她练这招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倾城竟然还想她的风头，自寻死路。 然而，让善雅始料不及的是，倾城非但没有任何麻烦，反而越发勇猛冲向靶心。 “嗖……” 随着箭声袭来，四周更是鸦雀无声。 倾城收起长弓，瞥了眼靶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好。”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顿时，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不愧是战王妃，果真勇猛。” “战王妃，真是不虚此名。” 比起先前大家对善雅的恭维，对待倾城时明显用心了许多。 更多的，还是对她战王妃身份的维护。 善雅简直气炸了，她还来得及说些什么，守靶的侍卫已经前来禀报。 “报，战王妃战绩五箭四中靶心，此局为平。” “什么！” 善雅一下子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再好好检查一下靶子，万不可弄错。” 她才不相信，自己学了十几年，竟还不如倾城一个学了几个月的人。 倾城的背景她也打听过，在来到长野之前，她分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那又是从哪里学的骑射。 要让善雅承认倾城比她出色，善雅是万万做不到的。 被善雅一副怀疑目光盯着，守靶的侍卫很是不满，什么叫他看错了。 这么多人盯着，难不成所有人都看错了？ 正在此时，倾城也走了过来。 “是啊，好好检查靶子，可不能看错。”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侍卫，言语亲切。 侍卫在她温和目光的注视下，只感觉刚才的烦躁一扫而光。他的语气也不禁温柔了许多。 “回王妃，确实中了四箭。” 被人温柔以待，他也愿意回以温柔。 “哦？” 没想到，倾城反倒是迟疑了。 “靶子拿来我瞧瞧。” 中了四箭？ 她怎么不信呢。 善雅正奇怪倾城为何会主动要求看靶子，要知道，她俩平局，倾城就该偷笑了好吗。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善雅倒不怀疑有人作假。她认定倾城侥幸，更下定决心要与倾城一决高下。 “还真是侥幸，居然中了四箭，本公主算你平局，下次可没有这般走运。” 倾城对善雅的话充耳不闻，她一直等到侍卫拿过靶子，瞥了眼，又还给了侍卫。 “你好好看看中了几箭？” 周围人因倾城的这句话也起了好奇心，什么意思，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一个孔，两个孔，三个孔，四个孔…… 当侍卫数到第四个孔的时候，猛然顿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了倾城一眼，在倾城期待的目光中，毫不迟疑高呼： “五箭，是五箭。” 战王妃所中并非四箭，而是五箭。 “回禀圣上、太后，战王妃箭无虚发，五箭均正中红心。” 此言一出，更是让人深觉不可思议。先前明明是四箭，怎么看一眼就变成五箭了？ 而且，五个监控至于研究那么久吗？ “啊？” 善雅第一个不信。 “这怎么可能呢？” 她一把夺过靶子，当着大家的面数了四个孔。 “你是不是被收买了，这里明明四个箭孔，你当我们眼睛都瞎啊。” 善雅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她不如倾城的事实，更何况，这才不是事实，她们明明都是四个孔。 太后自看到倾城嘴角勾起的笑容时，便深觉不对。如今，更是五箭全中，让她也彻底放弃了要用善雅引起战王与王妃不和之事。 但善雅是个愚蠢的，她生怕善雅说不清不到明，也只有亲自出马。 “到底怎么回事？” 四个孔变五个孔，若是让她查出弄虚作假，绝不轻饶。 在大家各异目光之下，侍卫倒是还沉浸在五箭全中的喜悦当中，并未有太多压力。 “回禀太后，战王妃确实射中五箭。” 1565 谁知女人心 侍卫将靶子前的纸盘拿给太后看，四个被箭射穿的小孔赫然出现在纸上。那第五个孔怎么来的呢？ 太后毕竟是太后，饶是不明白，也不会如同善雅那般大吼大叫。总归，有人回来解答。 果然，侍卫指着其中一个小孔道： “太后您看，这一孔是否比其他孔要大一些？” 在侍卫的指点下，太后也看出了端倪。 “战王妃两箭同入一孔，所以中了五箭。” 侍卫的解释，让太后了然，也让那些佩服倾城之人由衷感到惊喜。 五箭齐发不算，还五箭全中，哪怕是军中的将士也没有这番能力吧？ 别说将士，就算战王亲上，只怕也比不过王妃吧。 这句猜测自然无人敢说，可大家都在心里点头。 凤焱全然不在意被自己的王妃超越，他也惊讶于倾城的能力，他本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助倾城，可当倾城骑上马，那浑身的气势已发生转变。 若不是凤焱脑海中存留了一些战王记忆，怕是还难以发现问题。 在场地之中，拿起长箭的倾城可以说已不是倾城。她是倾城王妃，是那个古老部落的倾城王妃。 可下了场地的倾城又变回了凤焱所熟悉的气息。 中了五箭和中了四箭，谁胜谁负已显而易见。 “三局两胜。” 善雅又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就不信，接下来倾城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倾城也不与她争辩，下回蒙眼上了马。 凤焱再不敢大意，他感受着那道古老的气息，眉头紧锁。 他虽然不想让倾城参与这纷繁复杂的巫氏一族乱事，可倾城王妃的种子到底种在了她的体内。他不能听之任之，他得找到解决办法。 结果，自是毫无意外的，倾城五箭齐发，五箭全中。 这样的势力，哪怕善雅也没了反驳的希望。 众人纷纷朝沐老夫人投来赞许目光，他们从来不知道沐家竟是如此教导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骑马射箭也游刃有余。 不愧是以一人之力撑起沐家的沐老夫人，果真有先见之明。 此刻的沐老夫人除了对倾城之事感到欣慰外，更多的则是对圣上的窥探。 一晚上了，圣上便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就连与皇后都未曾说上几句话。这般安静的模样，加上倾城先前所说，让沐老夫人加速了自己的安排。 倾城完胜善雅，让善雅彻底没了反抗之力。 按照她们说好的承诺，善雅也不得进入王府。 倾城朝凤焱眨眨眼睛，那意思是说： 我没有输掉你哦。 凤焱抓住她的手用力按了按，她是没有输掉他，可拿他做赌注这种事下不为例。 无论输赢，他的选择就只有一个沐倾城。 眼见好端端的买卖到了这步田地，太后对善雅也没了好心情。她见贤王正不遗余力地看向善雅，目光更是冷凝。 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是什么心思她哪能不明了。 可是，正因为她知道她才越发感觉不能放任凤显强盛。 凤显是个有野心的，可若是无法掌控却也不得安然。 他既已娶了严家女，便不能再娶别的女人。除非善雅愿意做个侧妃，否则，要娶善雅，他想都不要想。 至于太子这边，本以为平庸的太子平日里居然都在藏拙。 再瞧着皇后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看似没有危险，谁又能保证她果真如此呢？ 太后一直坚信，能够在后宫里存活的下来的女人都不简单。 如今的皇后看似不得宠，又没有多少权利。可她有儿子，她的儿子是太子，她是一国之母。 将来储位之争，她占据着天时地利。若是让太子再娶了善雅，那贤王将一点胜算都没有。 太后思来想去，决定善雅决不能留在皇家。 可若是不留在皇家，无论到了哪个大臣手中，谁能担保其没有反派之心？ 短短一瞬之间，太后已对善雅有了各种想法。 傻乎乎的善雅并不知道，太后想要她做一颗可以拿捏在手的棋子。她还在想该如何让倾城与她道歉。 但经过刚才之事，她是万万不能在挑战倾城。 连既有的借口都没有，她再挑战就真的是寻衅滋事了。 善雅虽然嚣张，却也知道西域如今的处境。 西域看似国力强大，可大兄刚刚继位，各个小国也在伺机而动，将来如何还尚未可知。她既然自己决定来到凤昭，便决不能给大兄添麻烦。 “太后，战王既然不喜我，我也不会强求。只求太后许我一件宅院，在内京安顿。” 善雅打定主意要和倾城死磕到底，至于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好她都不在意。 太后听闻，顿时一愣。 “善雅你不嫁人了？” 她不管善雅要去哪里，太后只担心善雅会因此了却和亲意思。 西域与凤昭刚刚交好，即便善雅舍了这份心思，她也不能惩戒对方什么。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太后极为不适。 善雅摇摇头道： “嫁人自是要嫁的，只是短短一瞥善雅未能看清各位公子的才德。遂在内京城落脚，以后也给彼此更多的机会。” 她这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还给彼此更多的机会…… 这种言论若出自凤昭女子之口，必定会被众人讨伐。但此话由善雅说出，众人只期待自己能够与善雅公主有这种缘分。 原本不被看好的人，也升起了别样的心思。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既然有这个机会，所有人都起了心思。 太后哪里不懂这些人的谋划，她便是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又怎么会轻易让善雅离开呢？ “既要留下也不必出宫，你是公主，在宫里安顿便好。” 太后竭力表现出一副慈爱模样，无论善雅是个聪明的，还是个愚笨的，只要她一天还顶着西域公主的名号，就足够让太后表露善意。 “太后娘娘，我还没有逛过内京城，听说出宫入宫很是麻烦，我是个喜欢自由的人，不想被拘束。您就放我离开吧。” 太后以为善雅是个没脑子的，可善雅对于留在皇宫与否却格外坚持。 1566 宁白和善雅 因为善雅的身份，太后到底不能强留。 善雅如愿以偿出了皇宫，住进了内京城的宅子里。 不知道太后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所在的宅子距离战王府不过几步路罢了。 善雅正得意于此，谁料，刚去到战王府却发现大家都在收拾行装。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算是出门行走，也不必所有人都忙碌收拾。善雅逮住一个熟人，便出言询问。 可她询问的熟人人却是美景。 美景知道这位善雅公主和她家小姐在宴会上的人，她对善雅没有任何好感，此番撞到她头上，美景的语气也透着嘲讽。 “善雅公主莫不是忘了，这是凤昭不是西域，连战王府的事都敢随意打听，公主难道是卧底吗？” 美景得理不饶人，更是给善雅冠上了“卧底”的帽子。 听到她嘲讽的话语，善雅更是不满。 “美景，我没得罪你吧，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们俩在长野的时候关系还算不错，因美景时常给她送饭，在善雅心中，她可是比倾城亲切多了。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对美景和颜悦色。哪想到…… 美景暗道，你是没得罪我，可你得罪的是我家小姐，罪加一等！ 在长野之际，又不是她主动去交往的。若不是她家吩咐不能饿死公主，她才懒得搭理这个趾高气昂的善雅公主。 “公主赎罪，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没了倾城的命令，美景更是懒得搭理善雅。她虚虚行了一礼，也不等善雅反应，直接离开。 与善雅说话，她都感觉自己智商下降。 善雅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美景离去，到底没说出一个字。 再看看这偌大的战王府，这众多的人来人往。想想她的宅子，侍卫冰冷，丫鬟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都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放弃西域的一切，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内京城呢？ 善雅越想越委屈，眼泪都在眼眶中晃荡，可她偏偏又忍了回去。 外人只道她嚣张跋扈，嚣张怎么了，跋扈怎么了，她也有她的坚强，她的软肋。 善雅转身便要离去，因为美景只故，她连怒怼倾城都顾不上了。 可在转身之际，她却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人竟站在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在这儿？” 善雅难得露出几分迷茫，因为不安，她更是倒退了一步。 猛然间，她想起了自己湿润的眼角，更是快速转身，让眼泪倒流。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到了熟人，那本可以倒流回去的眼泪，此刻却有人控制不住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善雅觉得很丢人，为什么每次见面都是她最为狼狈的时刻呢？ 索性，她也不管对方怎样想的，直接捂脸跑出了王府。 “善雅。” 宁白怎样也没想到，来一趟战王府，居然见到了他心心念着的人。 她是那样柔弱，似乎一碰便要跌倒。她浑身涌现出来的悲伤，让宁白感到心疼。 向来游戏人间的宁白，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个女人会让他这般疼惜。他现在只看着她难过的背影，便情不自禁。 宁白一直追了三条街，在巷子里将善雅堵住。 “为什么躲着我？” 他试图拉开她捂住脸的双手，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怒气。 他就这般见不得人，让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是……” 在人前嚣张的善雅，此刻到了宁白面前却犹如一只小白兔般柔弱。她扭捏地说出这两个字，眼见逃不掉更是直接转过身，背对宁白。 泪水还是不断涌出，她都感觉丢死人了。偏偏宁白不依不饶，她该怎么办才好？ 善雅的羞涩看在宁白眼中便是不喜，他忍了一晚上的怒火似乎再也无法忍耐。 “不是什么，不是你不曾看我一眼，不是你还选择战王，不是你到现在都不愿理我！” 宁白几乎是用吼的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自善雅来到内京，他想了无数次相遇的画面，却始终未曾料想，再见面，他们已形同陌路。 她选了凤焱，却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天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在她选择凤焱之际抑制住了内心的暴动。 可是，可是他偏偏又轻贱到还想多看她一眼。 哪怕今日遇上，他都想听她的解释，他还在为她开脱，她是有难言之隐的。 可是啊，他又得到了什么？ 宁白的吼声，将善雅的怒火也挑了起来。 她再顾不得其他，直接转过身怒视宁白。 “不是，不是，不是，我说不是就是不是。”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可她的大脑十分清醒。 “你说，你会来接我。我等了很久，你人呢？” 因为宁白没来，她才求着大兄让她来了内京。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 “昨日宴会，你都不曾看我一眼，我哪怕嫁给了别人，你都毫不在意，如今，你还吼我。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就是耍着我玩的。” 善雅十分委屈，伴随着泪水一股脑涌了出来。 宁白惊呆了。 他没有想到善雅竟是如此想法。 看着眼前已哭成了一个泪人的女子，宁白的心被揪得生疼。 他试图擦拭她的眼泪，善雅却不想让他靠近一步。 她恨极了这个男人，若不是他言而无信，她又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任人欺凌? 善雅委屈，宁白也暗骂了自己一句混蛋。 “我不是不去西域，是想等这边的事安顿好，再去西域。” 宁白知道，若是不和善雅解释清楚，小公主绝对不会原谅他。 于是，他便将沐相爷去世前后发生的事完全与善雅交代。 善雅有些愣住了，这样说来，不是宁白辜负了她，而是她自己等不及…… 想到这点，善雅的头更低了。 那她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啊？ 她才刚刚想到，宁白便提出控诉。 “我已经说服家父前去西域，可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想到昨夜之事，宁白便气不打一处来。 善雅的“罪行”被一一列数，尤其是她选择凤焱的那刻，宁白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1567 盖章,你是我的人 越是听宁白解释，善雅越是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她似乎误会了他，而且还做了许多伤害他的事情。 “对不起。” 饶是嚣张跋扈的善雅，此刻也满面愧疚。 她委屈地看着宁白，一颗芳心早已暗许，哪里经得起失落考验。 宁白的心何尝不是委屈至极。 他竟喜欢上了一个西域女子。 天知道他是如何说服自己，又如何去说服父亲的。 但是，他等来的是什么？ “你真要嫁给战王？” 宁白拧着眉，面色不善。 “不是。”善雅现在哪里容得宁白误会，直接道出了自己想要与倾城一决高下之心。 “所以，你是为了与战王妃对决，这才选择了战王？” 宁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看着眼前单纯且无辜的人，他连句厉色的话都舍不得说。 善雅哪里不知自己做错，两人误会解开，她更是直接拉着宁白的袖子撒娇。 “我错了，我错了嘛。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才想选个人故意气你。” 善雅不懂那些盘根错杂的关系，她却知道宁白与凤焱的关系不错。既然明摆着是要气宁白，又可以让倾城愤怒，一举两得，凤焱自然成了她的猎物。 “可是，你都没有在意，若不是沐倾城赢了我，只怕我就要嫁去王府了。” 善雅很是委屈，她原本好好的计划，一个都没有实现。甚至，连宁白都不如她所想一般。 “不许。”宁白气恼地反握住善雅的胳膊，“我不许！” 什么就要嫁去王府，别说倾城赢了善雅，就算是倾城没赢善雅，他也不许。 一晚上的闷酒此刻让人心也更加郁闷，宁白看着这个近在咫尺还嚣张不断的女人，一闭眼贴了上去。 善雅只感觉唇角处被一片柔软所包裹，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似还带着酒香，是醉人的甜蜜。 “盖章，你就跑不掉了。” 宁白已经离开了善雅的唇，肆意的话语还带着丝丝得意。 盖章？ 得亏他能想得出来。 善雅的脸“噌”一下红了起来，饶是她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慌乱不已。 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从心中升腾，她，她竟渴望更多…… 宁白被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望着，那似含期待的目光让他更有些无法把控自己的内心。 “别这样看着我。” 宁白伸出手，想要遮挡住那份单纯目光。 他的耳根也红了一片，再被这单纯目光盯着，他感觉自己成了一只大灰狼，而面前的小白兔还不自知她有多么诱人。 善雅从懵懂中回过神来，西域女子不同凤昭女子及笄之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亲吻，在西域也属于一种文化。 只是，男女之情的亲吻和其他感情的亲吻却是截然不同的。 善雅初时惊讶，现在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了。 “盖章，是什么意思啊？” 她状似懵懂询问，一双莹莹大眼眨呀眨的，似乎带着某种邀请。 宁白觉得他快要魔障了，居然因为善雅的眼睛，就……就情难自禁。 他可不想给善雅留下一个坏印象，遂急忙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再看善雅的眼睛。 偏偏这小丫头一个劲闯到他的眼前，非要盯着他的眼见瞧。 宁白因善雅的举动而有些手足无措，而他也发现了善雅的恶趣味。 她明明知道他为何如此，却还是逼迫他必须回答。 名满天下的宁公子又怎么是吓大的呢？ 在确定了善雅的举动之后，宁白反倒恢复了一些气力。 当善雅再次袭来，这回，他却是紧紧将她禁锢怀中。 宁白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善雅还来不及反应。熟悉的怀抱中还带着那抹香甜的气息，就仿佛这是一种特殊的迷药一般，善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盖章，就是你是我的，今后不许别人染指。” 他决心要好好管管这小丫头，居然敢用凤焱逼他就范，简直罪无可赦。 善雅的脸彻底红润，明明先前还是一副追问模样，此刻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她感觉自己果然没有白来凤昭，她想等的人，也在等着她。 当善雅选定与宁白定亲之事传了出来，大家除了不可思议外，也都松了口气。 宁家是什么家庭？ 天下第一富商。 宁家没有官职，没有爵位，有的只是无尽的财富。 虽说，大家都很给面子的称呼宁白一声“宁公子”，但到底宁家是商贾之家，宫里的人对宁家却没有多少忌惮。 善雅公主下嫁宁家，自不能参与夺嫡之争。他们现在只看宁家会站在哪一边？ 贤王府。 “哐当！” 凤显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茶杯、碗碟全数扫飞了出去。 一地的碎片，就如同他的心情一般四分五裂。 宁家？ 善雅宁愿选择一个商户也不选他，太后在做什么，母妃又在做什么？她们明明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向善雅介绍他，可他到现在连与善雅单独相处的时机都没有。 不过短短几日，宁家便传出了婚讯，宁白定然私下与善雅交往了。 凤显不知他随便一猜便是事实。 其实，早在长野之际，宁白与善雅便彼此均有好感。 当时，倾城忙着边疆之事，自顾不得府中。而宁白无意中在佛堂看到了善雅。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两个人相识、相知。 短短几日相处，他们却仿佛如同认识了一生。他们从未遇到这样契合之人，他们更感念缘分奇妙。 所以，当善雅被阿木尔王子接回西域时，宁白曾说要去西域找她。 只是，那时候两人虽都有好感，却未曾点名心意。 回到西域的善雅，如何也等不来宁白。后又听说宁白随着凤焱回了内京，一颗芳心更是无法安然。 她将宁白之事告诉了大兄，阿弩将利害关系与她挑明，可她还是想放手一搏。 于是，才有了和亲一说。 若不是她以凤焱刺激到了宁白，就连这确定关系之事宁白还想好生琢磨。 自来，他对西域人便无好感。凤昭多年战乱，西域可占有一席之地。 可老天偏偏如此神奇，让他喜欢上了一个西域女人。 1568 一个妾的抱负 当善雅选定凤焱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就算善雅是西域人又如何？ 她是他认定了的女人，谁也无法改变。 有情人终成眷属，凤显看着地上的碎片，只觉得自己越发可笑。 太子太子不是那般愚笨，凤焱凤焱已也太子交好，就连那如丧家犬一般的明王也站上了凤焱的大船。 沐家的女儿，果真厉害。明王眼见就不行了，却因为娶了沐倾舞一飞冲天。 沐家女…… 凤显忽然眼前一亮，他也娶了个沐家女。 当沐倾心来到房内时，看着一地的碎片，浑身不自觉抖了一抖。 凤显一脸阴郁表情，她看了都害怕。 “王，王爷。” 沐倾心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又怕凤显看破，更是急忙走上前去。 “王爷可曾受伤？” 她一副担忧表情，看起来似尤为担心。 沐倾心以为自己遇到了金玉良缘；以为嫁入贤王府，她便可以一飞冲天；以为她可以牢牢将凤显掌控在手，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自从来到王府，不，是还未进府，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让她明白了现实究竟是什么。 上有王妃，下有侍妾，她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尴尬也无奈。 王爷许久未曾踏入她院中一步，若不是如今沐府有事，只怕王爷都会忘记府中还有她这样一个人。 王妃是个利己的性子，沐倾心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大房是这种性子的。 她反倒在苏氏身上见到。 一个与苏氏性子差不多的王妃，沐倾心只能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王妃还是找上了她。 也正因如此，王爷也能够多想她一些。沐倾心忽然发现，比起苏氏，贤王妃还是个没脑子的。 沐倾心的一番温柔担忧让凤显极为受用，想到两个人曾经的温存，他看向沐倾心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无事。” 他大手一挥，竟是拉着沐倾心坐到了他的腿上。 虽说房中无人，可青天白日还是让沐倾心身形有几分僵硬。 曾经年少无知，以为抓住了男人的身，便是抓住了他的心。几次胡作非为，差点连侧妃之位都无法承受，让沐倾心再不敢肆意妄为，就连这男女之事都收敛了许多。 凤显却没想沐倾心还能有这份认知，他只以自己的想法却判定自己女人的想法。 “近来府中可有人欺负你？” 凤显握着沐倾心的柔荑，另一只手已是上下游/移。 他许久没有进沐倾心院子，此番沐倾心的身子正是敏感，被他这样一弄，浑身已是无力。 “回王爷，没，没有人欺负妾身。” 沐倾心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凤显身上，心中那抹澎湃之感越发汹涌。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凤显很满意她的反应，女人嘛，还是得由自己掌控才好。 沐倾心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团棉花当中，她越发的欲罢不能，越发的想要更多。等清醒过来之后，她才发现，刚才凤显就着茶桌要了她一回。 沐倾心当下面色一顿，却很快恢复了寻常。 实际上，她的内心在滴血。 如论她是侧妃，还是侍妾，该有的体面凤显从来不会给她。 今日之事，若换成王妃，凤显还对王妃如此吗？ 在一个茶桌上…… 呵呵。 沐倾心只想冷笑。 妾，即便是侧妃她也只是一个妾。 娘曾告诉过她，一定要成为正妻。哪怕是官吏家的妾室，也比不过士卒家的正妻。 她打小就知道这个道理，也一直将此当作奋斗目标。 哪怕遇到的是凤显，她也从未放弃这自小而来的目标。 所以，她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让他着迷，让他疯狂。他着迷了，也疯狂了，可等到他清醒，她便什么也不是。 沐倾心看着茶桌上的那滩水渍，更是羞愧不已。 自小，她也当作大家闺秀养大的。若是让祖母知道她如此放浪，又该是何等愤怒？ “府中的女人，没有哪个能让比得上你更让本王着迷。” 凤显穿戴好自己的衣衫，又对着沐倾心香了一口。 别的不说，沐家的女儿的确比别的女人更有韵味。就连这一身清香，都更让凤显喜欢。 若是沐倾心知道凤显心中所想，只怕他会失望。 沐家的女儿，除了她如此，无论是倾城还是沐倾舞，她都想象不到她们放浪的画面。 也只有她，是一个侧妃，需要使出一身的狐媚性子才能换得王爷的一瞥温柔。 曾几何时，她也是正妃来着…… 沐倾心的心在滴血，面上却一派娇嗔。 “王爷既然如此着迷，可却许久都不来看奴家。” 她撇过头去，佯装生气。 沐倾心知道一个女人何时该温柔，何时该生气。凤显既然主动找她，她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得到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凤显对她的挂心？ 在贤王妃手中接连吃了几次亏的沐倾心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王府之中，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到手的东西才是真的。 凤显爱惨了她这副娇嗔模样，光听着她的声音，他便感觉自己的分身已隐隐有了立起的痕迹。 “本王这就来爱你。” 说罢，凤显不等沐倾心反应已是欺身而上。 沐倾心准备好的说辞还没来得及发挥，便又被碾压了一回。 “爷，人家不要在桌上，好累的。” 看着眼前这个色心大起的男人，沐倾心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吃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会爱上这样一个人。看着他在自己身上奋战的模样，她只觉得恶心。 可是，她的话又是那般娇柔，哪怕凤显听了都觉得心疼。 “放心，爷不会让你累着你。” 凤显好像也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他单手抱着沐倾心直接去了床榻。 这一次，凤显更是尽兴。他将沐倾心来回折腾，好不惬意。 沐倾心也越发迎合，让凤显食髓知味。 她知道，如今在王府之中她什么都没有，唯一可以有的便是凤显的宠爱。 她看清了凤显本质又如何？ 既然这是她选定了的人，她就要成为他身边最强的那个女人。 只有强者，才配生存。 凤显再次从沐倾心身上得到了至高的享受，在累晕过去之前，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倾城的一张美丽小脸。 不知道，倾城的滋味是不是也这般美味呢？ 1569 贞洁烈女 午夜时分，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男人，沐倾心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成为这贤王府最尊贵的存在，哪怕凤显，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处在睡梦中的凤显，哪里晓得他身边这个女人的野心勃勃。 他还在做着皇帝的美梦，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就连凤焱都要对他行礼。倾城成了他的皇后，而太子早已身亡…… 翌日。 凤显睡醒，嘴角还挂着笑意。 梦中的情形太美好，他所有的渴求都成了现实。就连怀中的女人…… 凤显看了眼自己怀中的女人，顿时从美好之中坠入现实。 怀中的女人也很美，却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一个。 凤显翻身做了起来，纵容面前的女人再没也变得索然无味。 “爷……” 沐倾心早就醒了，她就想要看看凤显醒来后会做什么。她虽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凤显目光不善。未免事情变遭，她也只好悠悠“转醒”。 这一声“爷”，被她叫得百转千回。饶是凤显看不上她的模样，却也心动了半分。 “嗯。” 凤显起身，从踏上下来。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他难得对沐倾心和颜悦色，大概是那一声“爷”，让他的心情也转好了许多。 这样难得的机会，沐倾心又怎能错过？ “我来服侍爷更衣。” 她从凤显手中拿过衣服，数落地穿戴整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凤显自小被丫鬟服侍惯了，可没有哪个丫鬟能比得过沐倾心的娇柔。尤其是那秋水般温柔的目光，看得凤显小腹似隐隐涨起。 他赶忙将视线移开，虽然不想走，可上朝若是误了时间那罪过可就大了。 沐倾心何尝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只是她佯装不知。给凤显穿戴好后，还颇为羞涩地看着他。 “还有事？” 凤显本不想理会，奈何一夜春色让他食髓知味。如今沐倾心又是这般可人，他实在没办法无视。 “爷，我刚学做了桂花糕，爷今晚可要来？” 沐倾心那副柔弱模样，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食欲大动，更别提目前还处于“激动”中的凤显。 “自然。” 凤显笑着将她额前的秀发别于耳后，场面极其温馨。 这样的美好，让沐倾心一度沉沦。可当她想起在贤王府遭遇的一切，整颗心都冰冷了下来。 贤王妃院中。 “哗啦！” 一连串瓷器摔地的声音，让丫鬟看了不敢靠前。 王妃听说了王爷昨夜留沐侧妃在院中侍寝，便怒不可遏。王妃不敢去找王爷，倒拿这些瓷器出气。 好歹是拿瓷器出气，可千万别再惹什么麻烦了。 贤王妃先前是没听到丫鬟们的祈祷，眼见房内能摔的都被她摔得差不多了，可心中的怒火还在升腾。 “去，把那贱人给我带来。” 所谓“贱人”是谁，丫鬟们早已领会。 王妃骂的最多的，不正是沐侧妃吗？ 丫鬟们不敢劝说，可从宫里来的容嬷嬷兼顾着太后眼线，自要劝说一番。 “王妃，赎老奴直言。贤王府内，王爷喜欢哪个，都是应该的。” 既然是太后想要用王妃牵制住王爷，却也没不允许王爷宠幸女人的。 再者，这女人还会王府侧妃。 若王爷每宠幸一人，王妃都要这般闹腾，那不用贤王开口，太后也会直接惩戒贤王妃。 贤王妃如何不懂这个道理，还用容嬷嬷提醒？ “我知道。” 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嬷嬷，我就是看不上那狐媚子。王爷宠幸哪个都好，只有她不行。” 贤王妃明白自己的处境，贤王对她本就没什么情谊，娶她完全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可她既然是王妃，也得有王妃的派头。 她进贤王妃第一日，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唯独沐倾心表面上对她恭敬，背地里却与王爷纠缠在一起。 那日，可是她的大婚之日。那狐媚子如此不给她脸，她又何必给狐媚子好脸。 说到这件事，贤王妃可就冤枉了沐倾心。 沐倾心虽然是靠着不正当手段进了府，但自进府之中，因为府中没有王妃，她一直拿着王妃的品行要求自己。 虽然不过短短几日，但她也做好了一个女主人的职责。 可她想当贞洁烈女，也得凤显允许啊。 凤显正是对她难分难舍，又发现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祖母暗含了那份心思，恼怒之余便要发泄。 有什么比在沐倾心身上胡闹一番更能发泄的呢？ 不想，贤王府和个筛子似的，王妃又是严家人，怎么能不知道此事。 由此，贤王妃便记恨着沐倾心。 “嬷嬷，您难道看着我被那狐媚子压一头啊？” 眼见容嬷嬷还不松动，贤王妃拿出了杀手锏。 “我没进府之前便听说了狐媚子的手段，若不尽早遏制，只怕王爷的身、心都不会在我这儿。到时候太后交代的任务，只怕我也力不从心。” 别人都想贤王妃是个傻的，明知道自己是太后一颗棋子还跳进了局中。 容嬷嬷可不这样认为。 这位贤王妃的本事大着呢，这不，三言两语让她哑口无言，只得答应。 而且，人家装疯卖傻中带着的那几分讨好，也让她的心慢慢改变。 “只此一次。” 容嬷嬷尽力显现威严，她毕竟带着太后的命令。 “嗯，容嬷嬷最好了。只要那狐媚子除了，我就更有信心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务了。” 贤王妃冲容嬷嬷眨眨眼睛，那副调皮模样，很难想象前一刻她还摔尽了屋子里的瓷器。 很快，沐倾心被带了进来。 贤王妃要见她，沐倾心没什么奇怪的。 反正，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都要上演一出，她也习惯了。 更何况，昨日她刚刚侍寝，凭借着贤王妃善妒的性子，她又怎么能放过她呢？ 正好，谁说她不放过她，她就能放过她呢？ “跪下!” 贤王妃身边的丫鬟也是个狗仗人势的主儿，此刻丫鬟一脸厉色，冲着沐倾心高喊。 沐倾心没有带人前来，反而是贤王妃身边的两个丫鬟把她带来的。 沐倾心压根就没想跪，反正是来找麻烦的，一个麻烦和一堆麻烦又有什么区别？ 1570 勾引王爷一张脸 “王妃就是这样管奴才的？”沐倾心站直了腰板，冷冷地盯着贤王妃。 她隐忍，不代表她好欺负。她不言语，不代表她就能一辈子如此。 她不是沐相府的白氏，可以容忍一辈子，到死才为女儿换来一场婚约。 她不是苏氏，不会寄希望于一个男人，自己年华易逝，到头来一场空。 她不是沐倾城，也不是沐倾舞，她是沐倾心。 她沐倾心要做的，是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会被眼前这小小场面惊吓住? 贤王妃因沐倾心的开口而露出些许异色，毕竟，先前的沐倾心就算再耍心机，在她面前该有的礼数可是一点不落。 今日是怎么了？ 以为侍了寝便天下无敌了？ 还是说，装了这么久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 王妃不曾开口，丫鬟的态度也更加凶恶。 “沐倾心，给王妃跪下！” 丫鬟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眼见竟要对沐倾心用强。 “啪！” 一声响动，让屋内寂静一片。 谁也没想到，沐倾心居然打了刚才那个对她怒吼的丫鬟。 这是什么情况啊？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王妃就在眼前看着，她竟然就打了王妃的丫鬟？ “我好歹是贤王妃明媒正娶的侧妃，岂容你一个丫鬟直呼姓名。这次，算是给你个教训，若有下回，我们拭目以待。” 沐倾心的语气柔柔的，听起来都没有什么杀伤力。可那副绵里藏针的气势，却令人不敢小觑。 她说罢丫鬟，又将目光投向了贤王妃。 “若姐姐不会管理下人，妹妹愿意代劳。只是，此事若传到王爷耳中，姐姐这不会管教的名声便是坐实了。” 此言一出，丫鬟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今日的侧妃娘娘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连王妃都敢怼啊？ 她既打了人，还威胁王妃，若是传到王爷耳中，她们都讨不到好。 这不明摆着要让王妃咽下这个哑巴亏吗？ 贤王妃恼怒非常，想不到平日里软绵绵的性子如今却成了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打她的人，还威胁她？ “你当本王妃是被吓大啊！” 贤王妃完全不受沐倾心的威胁，她更是擦拳磨掌，跃跃欲试。 “打了我的人，还妄想平安无事，简直痴心妄想。” 贤王妃从来不是个善茬，没理的时候她尚且要讲上三分，更别提如今是沐倾心首先动的手。 “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教训沐侧妃，告诉她什么是尊卑有序。” 贤王妃指着几个粗壮丫鬟，对着沐倾心似笑非笑。 她不是说丫鬟对她无礼吗？ 既然无礼便要被挥巴掌，那她对王妃不敬，是不是也得教训一番吗？ 周围的丫鬟都是贤王妃从严家带来的，自然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就连刚刚被打的那个丫鬟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眼见丫鬟们步步上前，各个面露凶色，容嬷嬷有些坐不住了。 “王妃，沐侧妃可是沐家的人啊。” 对方好歹是个侧妃，还是沐家的人，这要是打出个好歹来，沐家一问罪，谁也跑不了。 容嬷嬷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沐家，贤王妃百年想起了在沐家家门口的那一幕。 她对倾城的善意还是能够体会的，正因如此，她才更要好好教训沐倾心。 “容嬷嬷还不知道呢吧。咱们这位沐侧妃与沐家的关系着实不怎么样。”贤王妃很是得意，若不是在沐家的那一幕，今日这口气她怕还真的出不了了呢。 “沐侧妃连自己的亲姐都算计，却直接被战王妃看破了。您说，看破她那点能耐的战王妃对她还有几分姐妹之情？” 贤王妃特意把沐家的那点破事也打听了一遍，别人许是不了解，可太后那里去也知道一些。 沐相爷宠妾灭妻，身为嫡女长女的战王妃童年很是辛苦，明明是嫡女，却过着连庶女都不如的生活。 反观沐倾心，分明是个庶女，却如同嫡女一般左派。 幸好，老天有眼，没想到沐相爷宠爱的妾室居然偷人，连生的儿子都不是沐家的种。 有这样一位生母，可见沐倾心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贤王妃又见识过了倾城的态度，当下对沐倾心就更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容嬷嬷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沐家恩怨，死者已矣，只怕沐相爷早已悔恨。 又听说倾城对待沐倾心态度不对，当下也便不再劝说。 她反正是来执行太后交代的任务，至于王妃要拿哪个女人撒气，与她无关。 随着丫鬟们的靠近，沐倾心依旧不卑不亢。她挺立站直，似威武不屈。 一个丫鬟用力踢了她的膝盖后碗，突如其来的伤痛让沐倾心没了防备，疼痛让她直接跪倒在地。 “让你对王妃无礼。”丫鬟们愤愤不平，就着身高优势对着沐倾心拳打脚踢。 沐倾心虽也反抗，可到底抵不过几个人的围攻。很快，她便被打倒在地，浑身蜷缩在一起，再无反抗之力。 “狐媚子。” “贱女人。” “恶心庶女。” 一连串的外号从丫鬟们口中骂出，其中隐含的恶毒心思让沐倾心浑身颤抖。 从未有一刻，她这样期望变强。 就算沐倾城一次次戳破她的诡计，她想的却是如何臣服。 但在贤王妃府，明明是群不如她的女人，却妄想用武力逼迫她臣服。 痴心妄想！ 眼见沐倾心浑身是血，静静的躺在地上，似已颓废。 贤王妃挥挥手，让丫鬟们暂且停手。 她迈着高贵的步伐，缓步走到沐倾心身边。看着那一张狐媚小脸，此刻却从嘴角滑落鲜血，却更显妩媚。贤王妃顿时更恶心了。 她捏着沐倾心的下巴，语气温柔却残忍。 “你就是用这张脸勾引的王爷吗？若是没了这张脸，那可该如何是好？” 明明是最温柔的话语，沐倾心却听到了一身冰冷。 贤王妃想要毁了她的脸！ 贤王妃何尝感受不到沐倾心的浑身颤抖，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明白自己的计谋有多么出色。 看啊，连沐倾心都害怕了呢。 沐倾心自然害怕，可她就算怕了，也要逼得贤王妃更疯狂。 否则，她的后招又怎么出现呢？ 1571 死人,最安全 “王妃，你知道你为何留不住王爷吗？” 沐倾心反正是要与贤王妃撕破脸，她更不在乎撕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听闻此言，贤王妃面色一僵。 自大婚之后，王爷再没来过她屋子。 说是每个越初一十五必要来正房，可王爷总是借口有事。 好在，王爷没到她房中，也没到沐倾心房中。 但事情却在昨夜发生转变。 她是王妃，管理着整个王府。 就如同容嬷嬷所说那般，王爷喜欢王府中的哪个女人她都不能不满。 可是，她就是看不惯沐倾心。 但即便如此，她也明白，沐倾心能够带给王爷的，是她所不曾拥有的。 难道她不想拥有吗？ 除了那副狐媚样子，沐倾心到底还有哪里得王爷喜欢？ “为什么？” 贤王妃僵着脸，可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沐倾心正等她这句话呢。 她冲贤王妃招招手，一副循循善诱模样。 贤王妃正是好奇答案，又是在自己的底盘，当然没什么顾忌。她贴近沐倾心，想要一探究竟。 只听沐倾心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缓缓道： “因为，你在床上太死板，王爷说你像一具死尸，根本提不起兴趣。” “你！” 贤王妃大怒，愤怒之中也红了脸。 果然是狐媚子，这种事居然说得堂而皇之。 “刀，给我拿刀来！” 她要一刀一刀划破她的脸，她倒要看看，沐倾心没了这张脸，王爷到底还会不会在意她床上工夫有多好。 刀很快被丫鬟拿来了，其速度之快，让倾城怀疑贤王妃是不是早有准备？ 贤王妃将刀子拿在手中，不大的一把小刀冒着寒光。沐倾心头皮发麻，暗道王爷怎么还不来。 她没有带丫鬟，主要是为了让贤王妃不会设防。顺便，她让身边的大丫鬟去请王爷过来救命。 进了王妃的门，沐倾心就没想过能安然离开。 可受伤是一回事，真要被贤王妃毁了容，她的宏图大业只怕也会毁于一旦。 “你暂且挣扎一番，等这刀下去就不疼了。” 贤王妃说着安慰之言，若不是她手中的刀子，只怕谁都会以为她是个善心人。 贤王妃说沐倾心伪装厉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贤王与太后面前扮作贤惠，在府中女人面前装作大度，也只有在沐倾心面前，她才显露出自己的真性情。 她贤惠，大度？ 只有血腥，才是她的最爱。 “你看，为了让你舒服，我特意选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贤王妃首先将小刀展示给沐倾心观看，这是一把决定了她命运的刀，还是贤王妃精挑细选的刀，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沐倾心现在只求她能拖延时间，等来了王爷，她这一身伤也差不多能做场大戏了。 可她左等右等的人都没来，沐倾心也只有自己想办法拖延。 “若是我伤了，只怕你也不会好过。” 她好歹是个侧妃，就算与沐家关系不善又怎样。 只要沐倾城和沐倾舞一日想要安然做她们的王妃，就不能不管她的事。 贤王妃笑了笑，她今日才发现，原来沐倾心也是个脑筋拎不清的。 “我怎么会让人知道，是我伤了你呢？” 这样简单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好吗？ 沐倾心目光一滞，眼见扫过屋内丫鬟，却听贤王妃道： “你看，这屋子里可都是我的人。” 的确，除了容嬷嬷都是她从严家带来的丫鬟。 这些丫鬟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面对如此场面，竟没有一人不适。 沐倾心却不以为意。 “天下没不透风的墙，谁知道谁会泄露呢？”她看了眼丫鬟，又道：“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言外之意便是，只有杀了这些丫鬟，贤王妃的秘密才能永久保留。 此言一出，果然有几个丫鬟变了脸色。 贤王妃直接给了她一拳，让她胡乱说话。 “少在这里挑拨，今日该死的人只有你。” 这些丫鬟都跟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哪里是沐倾心三言两语便可以挑拨的呢？ 说了这么久，贤王妃已经迫不及待。 “你说，咱们是从左边下手呢，还是从右边下手？很久没干这种事，技艺都生疏了呢。”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驾轻就熟，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逃避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要。” 沐倾心终于道出自己的实话。 她不要，她的脸好好的，才不要被划伤口子。 但丫鬟们心领神会，压制住她的手脚，让她无力动弹。 眼见贤王妃的刀子越来越近，沐倾心焦急地看向门外，终于看到了那道最为让她欣喜的衣服眼色。 青色蟒袍，是她今早准备的。 “王妃，我不过是给王爷侍寝，真没别的事了。求求你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让我毁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沐倾心扯着嗓子高喊，声嘶力竭的语气更像是最后一喊。 贤王妃正奇怪沐倾心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爆呵。 “你们在做什么！” 原本贤王听丫鬟说王妃在折腾侧妃时，还不以为意。如今亲眼所见，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凤显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沐倾心身边，一把挥开了贤王妃，连那些压制着沐倾心的丫鬟们都没能幸免。 “王，王爷……” 贤王妃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王爷从来没来过她的院子，今日怎么这么巧…… 还有沐倾心，那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模样…… “王爷，我没有，我没有……” 贤王妃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解释什么，但她看到沐倾心这副模样，顿时心中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有？没有什么！” 凤显可还长着眼睛的，面对贤王妃的恶人先告状，他更是怒不可遏。 “没有打倾心，还是没有拿刀伤倾心？” 所有都是他亲眼所见，他的王妃就因为沐倾心侍了寝便要随便打杀一个人。 还要毁容？ 凤显还从未见过如此狠毒之女子。 他一脚踢开贤王妃，抱着沐倾心便召见御医。 沐倾心软软地趴在他的怀中，却再也没有声音。 凤显想到，昨夜还是那般可人的女子，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更是心疼万分。 1572 沐家女,欺不得 看着凤显抱着沐倾心远去的背影，贤王妃心如死灰。 纵容她对凤显了解不够，也知道那男人与沐倾心曾经的一段缘。自她嫁入王府，两个人虽未有过什么，可昨日的变故恰好说明了凤显对沐倾心还未心死。 一夜温存，她今日便伤沐倾心至此，凤显怎么会饶了她啊…… “嬷嬷……” 贤王妃再不敢嚣张，她将希望寄托与容嬷嬷。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容嬷嬷也被眼前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她好歹久居深宫，看惯了后宫争宠的把戏，惊讶过后还算镇定。 “王妃，老奴进宫去求太后来主持大局。” 为今之计，只有太后方能让贤王妃安然。 “对，太后。” 经由容嬷嬷提醒，慌乱中的贤王妃也冷静了下来。 “嬷嬷，赶紧去见太后。” 比起贤王妃的慌乱，容嬷嬷却显得有条不紊。可当她走到门口，却是一下子呆愣。 “老奴见过战王妃。” 此时此刻，倾城正一脸正色地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反正面色倒是平静。 倾城挥挥手，容嬷嬷随即退了下去。 有了倾城的到来，容嬷嬷去见太后的脚步也匆忙了许多。 “战王妃。” 贤王妃将目光投了过来，眉眼一下子亲切了许多。 “你可一定得帮我啊，那狐媚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王爷迷得七荤八素，连谁是正妃都不记得了。” 贤王妃见到了倾城，就好像遇到了知己，她一个劲与倾城控诉正妃与妾室之间的争斗。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狐媚子的那些手段大概都是从她那个做妾的娘身上学来的吧。” 贤王妃生怕倾城不曾同仇敌忾，更是将苏氏都拖了进来。 苏氏当年何尝不是将沐相爷迷得七荤八素，连正妻都顾不得，更妄想将庶女当作嫡女培养。 贤王妃以为这样说，倾城便会站在她一边。 可自始至终，倾城都不发一言。她的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从未改变。 或许，今日贤王妃不知道贤王为何会如此及时赶到。 她却知道。 沐倾心派了贴身丫鬟去请的贤王，而她，则是沐倾心的后手。 倾城不得不承认，沐倾心学聪明了。她不再将赌注压在一个男人身上，而是想到了家族。 倾城是她的大姐，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沐家女，沐家都必须出现。 沐倾心赌对了，不但贤王出现了，倾城亦出现了。 她达到目的可以晕过去，倾城却要给她收拾这堆烂摊子。 “贤王妃慎言。” 看着喋喋不休还在讨伐沐倾心罪状的贤王妃，倾城终于开了口。 “战王妃？” 贤王妃有些不解，看着倾城的面容无端升起一股冷意。 倾城算是看明白了，这贤王妃压根不是沐倾心的对手。只怕，早早远离贤王妃，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沐倾心以后还能轻饶了她吗？ 顶着贤王妃不解的目光，倾城不介意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我却不知，贤王妃如此看清倾心。今日之事，还请贤王妃给沐家一个交代。” 这不就是沐倾心找她来的目的吗？ 沐家女，别人欺负不得。 贤王妃后退数步，看着倾城的脸色很是不解。 “战王妃，你，你不是……” 她想说，你不是看不上沐倾心，更知道她的险恶心思吗？ “倾心再不好，也是沐府的女儿，是我的妹妹。” 这便是家族，今日之事，倾城无意中给沐倾心撑了腰，但她只能这样做。 同为沐家女，在面对敌对势力时，必要同仇敌忾。 贤王妃今日敢如此重伤沐倾心，不就是以为沐倾心在沐家不受重视吗？ 倾城明晃晃的告诉她。哪怕是沐家不受宠的女儿，也容不得旁人欺负。 “你……” 贤王妃因倾城的话而颤栗不安，她又如何不懂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若不是为了家族，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 贤王妃冷笑一声，对倾城也没了先前的和善。 “我当战王妃不畏强权，不理流言，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她原本想不明白，沐家三女，眼见老大和老三都不喜欢老二，可老大如今的这句话却又是明晃晃的保护之意。 可稍稍一想，她便明了了。 若沐倾城不保护沐倾心，将来传了出去，于名声不利。 她虽不喜沐倾心，却也必须要保护她。 “贤王妃既然知晓，又何必难为我呢？” 倾城没有否认自己的心思，实际上，她还怕贤王妃不会如此去想。 她保护沐倾心，知晓内情的人怕都认为她是害怕被天下人指责，哪怕沐倾心也是利用了这份心思才逼她就范。 可是，却没有人比她更期望沐倾心过得不好。 捧杀永远比棒杀更彻底，也更无声无息。 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摔下来，才最痛，最难忘。 贤王妃没想到，沐家女一个比一个难缠。 沐倾心也就算了，那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沐倾舞也是个披着羊皮的饿狼，就连沐倾城也是个狠辣角色。 沐家女，难道她们严家女比不上沐家女吗？ 匆匆而来的御医在检查过沐倾心的身体后，默默摇头。 “怎么了？” 凤显焦急不安，他一边看看沐倾心，又看向御医。 尤其是御医最后那个摇头的姿态，更让他怒火中烧。 “回贤王，侧妃娘娘伤了筋脉、脾肺，怕是难以养好。” 沐倾心身上伤痕不多，丫鬟们虽然气愤，可她也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御医一句筋脉、脾肺却是肉眼看不见，但极其伤身的存在。 “医好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本王都在所不惜。” 凤显这回是动了真情，想到那个说要晚上尝尝她手艺的女人变成了这样，凤显就伤心不行。 昨夜的温存历历在目，沐倾心的伤痕那样明显，凤显对她的爱意到达了顶点。 闭着眼睛的沐倾心眉头微皱，若是一天前凤显这样爱护她，她怕是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他。可是，当她想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有再多的爱，也抵挡不住她的心死。 这辈子，她对他只有利用。 1573 沐倾心的道歉 凤显看了眼昏睡过去的沐倾心，忽而想起了什么，匆匆而去。 在门外，恰好碰见了随之而来的倾城。 他的身形猛然顿住，却在行礼之后没有停留一步。 他在自责。 其实，他早已进府。 只是，在中途遇到了倾城。 他对倾城的心，已经复杂到连他都有些不明。 一开始，他想借由王勇的力量有个靠山。所以，他才用了很多手段去接近倾城。 后来，她成为了凤焱的王妃，而凤焱又得他更加看重。他便把这份莫须有的心思放下了。 可是，当倾城与善雅在宫宴上比试，看着穿着一声旗装，英姿飒爽的她时，凤显的一颗心却跳动得厉害。 他现在也想不明白，他对倾城到底是何种心思？ 就这样，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却让沐倾心受了这份罪。 凤显心想，若是当时他早来一步，是不是沐倾心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沐倾心没有想到，她走出的一步棋，却连倾城这个潜在威胁都一并去除。 无论以后如何，如今的凤显心中全被她一人占据。 倾城进了屋，丫鬟、御医已经离开了房间。沐倾心躺在床榻，微闭着双眼，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无助。 倾城不由佩服她的演技，她虽不知道沐倾心如何让御医对凤显说了那番话，但她却可以肯定，沐倾心所受不过轻伤。 她们俩前世斗争了那么久，若是她连这点伎俩都看不清，也枉费了重生的运气。 如今的沐倾心，已经越来越像她记忆中的那个沐倾心。 只是，还不够。 “贤王去了贤王妃院中。” 倾城也不曾拆穿沐倾心，她似是自言自语。 “贤王妃身边的嬷嬷进宫去见了太后。祖母已经在来贤王府的路上。逸寒年纪尚小，我便让人知会了苏家，正巧苏大人要进宫面圣，这消息便会传到圣上耳中。” 倾城未曾教沐倾心该如何去做，却将她的布置说了出来。 沐倾心想要斗倒贤王妃，便想要让太后不是贤王妃的依靠。 沐老夫人的到来，代表此事已让沐家气恼。 沐家男丁还小，可苏尚却是沐倾心的舅舅。有了他的参与，即便是太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倾城见床榻上的沐倾心仍未有反应，可不安的眉心却暴露了一切。 “行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倾城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她说要走，却让沐倾心一下子坐了起来。 “姐姐，别走。” 沐倾心原本还在思量倾城的话，可听到倾城要走，她哪里还躺得住。 倾城也不是真的要走，顺势留了下来。她只是诈沐倾心一下，谁让她还不苏醒。 “多谢姐姐替我谋划。” 沐倾心真心感谢，她的计划中便只有倾城，只有凤显。可是，倾城的安排却让她计划更完美。 沐家、苏家，有了这两家的参与，哪怕太后，她也敢斗。 沐倾心看向倾城的眸中是火热的崇拜，自从嫁入贤王府，她早已看清。 男人的宠爱到底有限，家族的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 只有沐家好了，她才能好。 她不仅要道谢，还要说对不起。 曾经年少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完全作死，好在，倾城不计前嫌，如今还来帮她。 “姐姐，对不起。” 沐倾心认定了自己不是倾城的对手，她更对倾城心悦诚服。 被沐倾心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倾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希望沐倾心强大，她希望沐倾心心机高深，手段了得。 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出手才会痛快。 可是，沐倾心这份崇拜的目光算怎么回事？ 还有，沐倾心居然会对她道歉？ 不等倾城怀疑其他，沐倾心的语气更是悔恨。 “我知道，在沐府之际我做了许多错事，还让姐姐受了委屈。对不起，我知错了，姐姐怎样罚我，怨我，我都接受。只求姐姐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认我这个妹妹。” 沐倾心是演技高手，同时，她也是个柔弱的女人。 当她认定倾城是姐妹，是自己人时，她也会表现出自己和善的一面。 她们一个在贤王妃，一个在战王妃，利益早已没了冲突。 而年少时的那些往事，也让沐倾心认定了倾城的厉害。她哪里还敢与倾城为敌，自然得重新交好。 倾城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嘴硬心软之人。 哪怕是让她含恨而终的沐倾心，在她没有成长到前世那般强大时，她所流露出来的善意倾城也不能没有所回应。 她亲自搀扶起沐倾心，语气也随和了许多。 “你刚刚受伤，别再伤了身子。” 饶是沐倾心道歉，倾城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沐倾心跪在这里。 凤显那边不知道是如何处置，容嬷嬷似乎还未回来，他若处置了贤王妃，肯定要过来看望沐倾心。 到时候，若让他看到沐倾心跪在这里，她可是有话说不清。 “姐姐，我……” 这样好的机会，沐倾心还没有得到倾城的首肯，她哪里能起来？ 至于身子…… 受伤是肯定的，却不是是御医所说的那般。 像凤显这般的男人，有时候也的确怜香惜玉。两个人有了昨夜的种种，沐倾心自然要将这份怜惜发挥到顶点。 有什么比受伤，更惹人心疼的呢？ 沐倾心话还未出口，倾城便打断了她。 “不许说我若不原谅，你便不起来的话。” 她这样讲，沐倾心反倒不能不起来了。 “姐姐，你怎知……” 她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前一刻还对倾城道歉，可后一刻便又…… 但她就是这副性子，小时候在苏氏手中演戏惯了，就算是洗心革面，却也总有以前的恶习。 看着沐倾心的羞涩，倾城心中一阵恶寒。 她可不想和沐倾心上演姐妹情深的画面，如今，她只想赶快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我还知道，你准备孤注一掷废了贤王妃。” 倾城直接道出沐倾心的目的，更惹沐倾心惊讶。 “姐姐。” 这件事，她可是和谁都没有说过啊，倾城又是怎么知道的？ 沐倾心感觉自己在倾城面前毫无遮掩，哪怕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幸好，她不是敌人。 沐倾心庆幸不已。 1574 姐妹同心 倾城要的就是沐倾心这份感觉。 至于她怎么知道的？ 她已经修炼到沐倾心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地步。 前世，她也未必斗不过沐倾心。 只是，孩子没了，捉奸在床，舅舅离世…… 一切的一切让她没了生的希望。 她愿意成全那对狗男女，只是，要让他们今世来偿还。 “我的建议是，留下贤王妃。” 贤王妃虽然是个愚笨的，但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呢？ 经此一事，怕是太后也会对贤王妃不满。有着沐倾心的添砖加瓦，贤王府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至此，若倾城有意保护，那她的心还会远吗？ “留下她？” 沐倾心不懂留下一个是她障碍的女人有什么好处？ 倾城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幽幽。 “想想瑾贵妃。” 倾城既然想保住贤王妃，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好在，瑾贵妃已替她做好了一切。 瑾贵妃那是什么人啊。 太后的亲侄女，凤显生母。 同时，她还是掌握着凤印之人。 后宫的皇后如同摆设，只有瑾贵妃才是后宫真正的第一人。 她以贵妃之力撑起整个后宫，便是皇后在她面前都伏低做小。 她没有做皇后的能力吗？ 当年严家还强盛，又有太后这样一个姑妈撑腰，她哪里做不得太后。 可是，她去没有做。 严家树大招风，她若做了皇后，严家更是一家独大。 即便是贵妃，已经很惹眼了。若是皇后，只怕更惹人觊觎。 瑾贵妃的聪明之处在于，她懂得自己的处境，她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做不成皇后又怎样，如今的她，除了凤冠霞帔，和皇后还有什么区别吗？ 沐倾心自然也想到了这些，沐家如今，可不是和严家当年类似吗？ 贤王、战王、明王，她们三个人嫁了三个王爷。先不论以后怎样，沐家的复苏是肯定的。 如今，外界都在传言，当今圣上对沐家多有觊觎。否则，沐相爷去世，怎么会不册封沐逸寒呢？ 就连沐倾心都有这样的怀疑，是不是沐家树大招风，让圣上不满了。 尤其，沐家还出了两个正妃，一个侧妃。 倾城的话提醒了她，若是她成了正妃，只怕沐家就不仅仅是不被册封那么简单了。 圣上对沐家的容忍，只是两位正妃。她若去做那第三人，怕是会给沐家惹来大难。 若沐家没了，她即便是正妃又有什么意义？ “多谢姐姐提醒，我懂了。” 她也可以做瑾贵妃，她也可以架空皇后的地位。 若有朝一日，贤王登基，到时她再光明正大便可足矣。 倾城点点头，她知道沐倾心聪慧，短短几句提点，便已明了所有。 有时候，和聪明人做事很简单。 只怕，这聪明人不做好事。 凤显从沐倾心屋子里出来后，便去了贤王妃屋中。 容嬷嬷还没有回来，贤王妃更是急得如热锅蚂蚁。 她越想倾城的话越觉得心惊。 她背后只有一个太后支撑，严家半死不活，还指望她能带来利益。 可是，沐倾心有沐家。 看倾城的意思，只怕战王和明王也不会独善起身。到时候，那就是两家王府。 得罪两个王爷，哪怕贤王妃再愚笨，也知道这不是明智之举。 就在刚才，她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一条信心。 那个让她看不起还不屑的苏氏，却是苏尚的妹妹，是苏家嫡女。 也就是说，沐倾心的舅舅是苏尚。 苏尚啊…… 哪怕太后都要让上三分，她何德何能能够与苏家为敌呢？ 贤王妃越想越觉得她是个没脑子的，怎么就能和沐倾心对上呢？若不是倾城的提醒，她怕是现在还洋洋得意，以为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她越来越急，更想直接收拾行装离开王府。 她得快点找到太后才行，再留下去，她怕就没命见到太后了。 “你去哪？” 凤显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贤王妃的目光已没有任何温度。 贤王妃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将行装藏于身后。 当接触到凤显的目光，她更是后退连连。 “王爷，我没有对她如何，她身上所受不过丫鬟用手打的轻伤罢了。” 无论如何，贤王妃觉得她还是要替自己辩解一番。 就算她想杀了沐倾心又如何，想法未能付诸行动，多少也有情可原。 被丫鬟打几下又能受多重的伤？ 贤王妃已经笃定，王爷来时，沐倾心的晕倒乃是伪装。 可她现在无法拆穿，只想洗白自己。 “轻伤？” 凤显想到太医的话，对他的这位王妃越发厌恶。 他步步逼近，只将贤王妃逼到了墙角。 “你说轻伤，那本王也给你来个轻伤！” 凤显毫不迟疑，直接对着贤王妃挥起了拳头。 “啊……”贤王妃吓坏了，她赶忙闭上眼睛，用手护着头。 “住手！” 熟悉的声音让贤王妃如获大赦，她也顾不得挡在面前的凤显，直接绕开他躲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匆匆赶来，衣衫褶皱，却威严不减。 “贤王，你要做什么。” 太后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为喜欢的孙辈，语气和缓了许多。 “为了一个妾室，对自己的王妃动手，哀家从不记得有这样教过你。” 宠妾灭妻，这在凤昭国可是大事。 从来没有哪家正妻被丈夫责打会被人称赞的，即便再不好，再不喜，也没有动手这一说。 更何况，凤显可是公认的贤王，贤王，贤王，重在一个“贤”字。 他今日若责打了王妃，他日，便会有无数的诟病。 有了太后的话，凤显也冷静了许多。可是，想到哪个躺在床榻上还不曾醒来的人，他的一腔怒火再次燃烧。 “祖母，您可曾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凤显必要为沐倾心讨回公道。 “她堂堂一个王妃，居然拿着刀子想要划倾心的脸。女儿家最重容貌，她如此作为，其心可诛。” 若不是亲眼所见，凤显哪里知道严家的这个女儿简直是个毒妇。 太后一愣。 来时，容嬷嬷将情况大体给她讲了些，可却未曾提及此事。 想来，应是容嬷嬷给贤王妃留了面子。 可是，面子这是别人留的吗？ 1575 贤王府的侍卫不顶用 连贤王都知道了此事，府中只怕也瞒不下去了。 太后不禁剜了贤王妃一眼，这种事哪有自己动手的？也不怕脏了手。 太后有意包庇，自不能听一面之词。 “贤王妃，你说，你有这样做过吗？” 太后威严厉色，眉宇间的气势更让人不敢说谎。 可是，她冲贤王妃皱眉的姿态，贤王妃还是看懂了。 “没有。” 她知道，若是承认便什么都完了。 “太后，我没有做过，是那贱……她诬陷，她故意用那番说辞让王爷以为我是恶毒的。” 有了太后这个主心骨，贤王妃说起话来也底气十足。 要论演戏，她也是毫不逊色呢。 “既然不是你，那你拿刀做什么？” 凤显咄咄逼人，他今儿个算是看清了这个女人。在明摆着的事实面前，还能如此说谎。 凤显虽是皇子，在后宫长大。 可是，瑾贵妃将他保护的很好，后宫里那些龌龊事从不让他知晓。 即便凤显心有龌龊，可到底未曾经历，如今见识过了，贤王妃便成了他眼中最为恶毒的女人。 贤王妃又何尝不知，她这样说了，在凤显心中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她不说行吗? “我只是想和妹妹开个玩笑，她先对我不敬，我打她两下又怎样。不是没有划上去吗？发而是她见到王爷出现，竟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 贤王妃便是打定主意，一口咬定自己是开玩笑，沐倾心才是居心叵测。 “好了。”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太后这个和事老便要出面。 “让御医给她瞧瞧，有病治病，没病养伤。” 太后算是要和稀泥了，无论沐倾心如何，只要人没死，贤王妃也便安然。 “祖母！” 凤显第一次觉得，太后的偏心真不是什么好事。 “贤王，你也不小了，都成亲应以大局为重。” 太后非但没有责罚贤王妃，发呢还来对凤显说教。 在太后面前，凤显不得伏低做小。可沐倾心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御医说倾心她伤及筋脉，连脾肺都破损，以后的身子怕是养不全了。” 他的女人，在他的府中受伤，还是如此重伤。 凤显这一刻恨不得将府中的侍卫都教训一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若是他们护着些，他的倾心也不会，也不会…… 听到沐倾心伤得如此之中，太后不禁变了脸色。 凤显不知女人心计，太后却是门清。 来之前，容嬷嬷明明对她说过，只有丫鬟动手，怎么现在…… 几个丫鬟，也能打成重伤？ 太后的怀疑，正是贤王妃的机会。 “贤王妃，你确定只有几个丫鬟上手了？” 若沐倾心是伪装，那么有次判断，她说什么也晚了。 “回太后，臣妾十分确定。”贤王妃也想到了这点，整颗心都沉静了下来。 怪她太武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道柳暗花明。 她是看着丫鬟们打，虽出手重了些，但丫鬟们又不会武功，哪能伤她如此严重？ 贤王妃近乎可以肯定，此举又是沐倾心的手段。 只是这回，太后再次，饶是她是九条尾巴的狐狸，也逃不出太后的手掌心。 “正好，哀家也带了张御医来，让张御医给她瞧瞧，别说皇家亏待了她。” 太后心中也有了谱，对沐倾心的伤也有了期待。 “王爷……” 门房小厮急匆匆跑来，见到太后急忙行礼。 “奴才参见太后。” 眼见小厮匆匆忙忙的架势，凤显不禁皱了眉。 “说。” 他语气稍显冷意。 大概是他平日里贤明惯了，让奴才们不知身份。这种场合也闯入，简直该死。 “是。”小厮不知凤显心思，急忙禀报。 “沐家来人把沐侧妃给接走了。” “什么！” 太后大惊，更是语出不善。 “沐家简直无法无天，他们家的女儿还想不想做侧妃了！” 这个侧妃的位置，当初还是他们家求来的。现在，居然将人带走？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贤王府想来句来，想走就走! 凤显原本还对沐倾心带着满腔愧疚，如今也已沐家的举动而变得虚无。 沐家，也太不懂事了。 “王爷，和沐家一起来的还有苏大人。” 小厮又添了一句，更惹凤显不满。 “哪个苏大人？” 京中那么多苏大人，说话都不知道说清楚点。 “苏尚，苏大人。” 这回，饶是太后都愣住了。 苏尚和沐家人一起将沐倾心接走了？ 是了，苏尚乃是沐倾心的舅舅啊。 太后与凤显此时才想起了这件极为重要的事。 不是他们健忘，实乃自苏氏之事发生以来，苏尚对这对母女再没有过多关照。他甚至在沐倾心嫁入王府之际都没有出现。怎么现在……却来了呢？ “你没有看错？” 凤显抓着小厮的衣领，有些急躁。 “没有，小的在苏大人回京之际曾看过一眼，是苏大人没错。” 更何况，周围的人都在叫着苏大人，这长相相似，又名字一样的人也太不对劲了。 凤显多么想从小厮嘴中听到一句不确定的话，但小厮这样肯定，他越发不安。 “祖母。”凤显看向太后。 若此事连苏尚都参与了，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太后的心情也着实不美好，一个苏家，一个沐家。原先对沐倾心不管不问，怎么如今一个个都出现了。 “先挨个看看是什么情况。” 太后也是无力，若沐倾心在府还好说。偏偏沐、苏两家趁着他们争吵将人接走了。 贤王府里的侍卫也是吃闲饭的，人家都把侧妃带走了，居然没一个人拦着？ 太后不禁心想，将宝压在贤王身上，究竟是对是错？ 凤显先去拜访了沐府，可沐老夫人直接以“身体不适，不易见客”为由见都没见他一眼。 好在，他打听到，沐倾心去了苏府。 然而，面对苏尚，他却颇感压力。 不知道苏尚有意还是无意，他几次探访均不在府中。 凤显心中也有气在，因沐府和苏府的态度而越发恼怒。 他那点对沐倾心的愧疚感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流逝，直到最后，他竟是怨恨上了沐倾心。 1576 嫁衣 明明他也想为她撑腰，她为什么就不等他呢，偏偏和苏家人走了？ 凤显从来没想过，他所为的“撑腰”，到来头却是太后的压力。若真让太后见了沐倾心，她以后在府中还能安然吗？ “姐姐，还不回去吗？” 沐倾心的身子已经养好了许多，此刻，她正坐在树下乘凉，十分悠闲。 只是，面露的焦急却出卖了内心。 倾城坐在她对面，轻轻摇晃了两下蒲扇，又抿了口清茶，顿感生活温馨。 原本定好要回长野的计划，因宁白与善雅的大婚而暂时搁置。 她整日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日子很是惬意。 尤其，是沐倾心这里。 自从贤王府出来之后，沐倾心简直把她当做了主心骨。 什么事都问她，什么道理都来寻她商量。 只是，到底还是性子急躁了些。 “回去。” 倾城回了一句，沐倾心刚要开心，却听她又道： “你想怎么回去？” 凤显自从吃过几次闭门羹之后，便再也没来。 贤王府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事，也只到侧妃回娘家休憩几日。 她现在回去，现在做的不都白费了。 沐倾心顿时气馁，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眼见就要中秋，她若还不回去，一个在外过节的侧妃怕是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急什么，苏大人有圣旨在手，如何也与你无关。” 倾城不以为意。 为接沐倾心入府，苏尚特意向圣上请了一道旨。 说的是妹妹早逝，他心疼妹妹留下的孩子，想要接到府中聚上一聚。 圣上自然应允，还下了圣旨。 只是，这件事到现在凤显与太后都不曾知晓。 “再过几日，他会主动找上门求你回去。” 看都沐倾心越发晦暗的脸颊，倾城到底解释了一句。 她这人便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沐倾心选择相信她，她也会将利益发挥到最大。 再过几日，便是宁白与善雅的大婚。凭借凤显如今的尴尬地位，他迫切需要盟友。 天下第一富商，西域的善雅公主，这两位盟友，他怎么会错过？ “可是，就算宁公子大婚，王爷又为什么会来找我啊？” 沐倾心不解，宁白大婚和她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倾城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件事，确实和沐倾心没有关系。可是，与她有关系啊。 若是凤显知道，她与善雅交好，如何能错过通过沐倾心得到这样自然的交好机会呢？ 是以，翌日内京城便传遍了战王妃与善雅公主交好的故事。 听闻，善雅公主十分欣赏战王妃的骑射。两个人一见如故，从对手变朋友，更是惺惺相惜。 “你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说我仰慕你，必要与你相交。” 善雅怒气冲冲地闯进倾城屋子，满是恼怒。 外界的传闻从一开始两个人惺惺相惜，到现在变成了她单方面的仰慕。 那些夸赞倾城的话，而如同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善雅不知道凤昭人如此胡言，好好的故事因传言而变得不堪入目。 “好好好，不是你仰慕我，是我倾慕你，必要与你相交。” 倾城怎不知道她的性子，故意顺着她的话说。 两个人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她们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但必要的解释还要需要的。 百姓们不知道她们之间的过往，但善雅于宫宴上挑战她的事，宫里无人不知。 若不来一番解释，被传到有心人耳中，怕是会引起更大的纷争。 听着倾城的软和话，善雅的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可她越看倾城越觉得可恶，在长野时就欺负她，来到内京还欺负她。 “我的善雅公主，将来你可以到西域去传播我俩的关系。无论是传说的我有多么仰慕于你，我都甘之如饴。” 倾城哪里不懂她的心思，无非是外界的传言太过让她恼怒。 她也不想想，这里是内京，是凤昭国的中心。 百姓忽闻西域公主而来，无论身份多么尊贵，可到底还是外人。 他们竭尽所能必要显示凤昭人的高大形象，越穿越烈，就变成了如今的场面。 倾城的话，给了善雅以安慰。 “好，这可是你说的。” 她十分满意倾城的识时务。 但是很快，她却回过神来了。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替你宣传？” 原本西域人只知善雅公主，无人知晓沐倾城。可若是她去宣传，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善雅公主有个好友叫沐倾城了？ 善雅觉得倾城太可恶，她差一点就着了她的道。 “我的好公主，你赶紧试试礼服吧。宁家来催了三次，你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倾城实在无意与她争辩这个问题，只好另转话题。 也不知道善雅是怎么想的，一个礼服也等了这么久。眼见大婚在即，她难道还能不穿礼服吗？ 这不，宁家派人她前来做个说客，问问情况。 提及此事，善雅也扭捏了起来。她惴惴不安的模样，让倾城一看便知有事。 “怎么，不喜欢？” 倾城猜测。 可善雅却摇头。 倾城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房间内只留二人。 “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 宁家富可敌国，可不是说说而已。 单单是一件礼服，便请了凤昭国技艺最为厉害的绣娘特意赶制，听说上面镶嵌的一百零八颗珍珠乃是南海珍品，一颗便价值连城。 更别提上面的丝线都是用金银做成，霞披乃是上好的金蚕丝。 倾城隐隐感觉，这应该不是嫁衣的事。 在倾城紧盯的目光之下，善雅踌躇了片刻，终于道出一句话。 “这是在凤昭，便要按照凤昭的礼仪进行。” 凤昭自然要按照凤昭礼，而是，她却是西域人。 在西域，女孩儿从出生那日起便由家人制作嫁衣，一直到出嫁那日完成，代表着家人对她的心意。 而善雅，也有这样一件嫁衣。 可是，那嫁衣却是西域服饰。 在凤昭，如何也不能穿的。 得知了善雅因何如此，倾城总算可以交差。 当宁白得知此事，更是哭笑不得。他直接来到善雅房中，直言他们的婚礼会有两场。 一场在凤昭。 一场在西域。 1577 欺软怕硬的贤王 “你说真的？” 善雅很是惊喜。 像她这种和亲的公主，又怎么能回到家乡去举办婚礼呢？ “自然是真的。” 宁白将她抱在怀中，嗅了嗅她头上的香气，心都安然。 “你嫁给了我，本就不易。若是还不能回到家乡去办一场婚礼，那也太遗憾了。” 宁白不知道别的和亲公主如何，他只想给她最好的存在。 一场由善雅臆想的意外，因宁白的疼惜而变得虚无。 大婚之日即将来临，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沐倾心独坐院中，有些惆怅。 她既已嫁给了凤显，便已是贤王府人。若凤显不来接她回去，那…… “小姐，贤王来了。” 沐倾心正是焦急，忽闻丫鬟禀报，顿时心思一动。 “舅舅可在府中？” 凤显来了，可见倾城所言非虚。她一个人难以面对，自是请苏尚前来为好。 可是，苏尚一早就去上了朝，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快，去战王府请大姐过来。” 倾城现在完全成了沐倾心的主心骨儿，很多事情她有倾城在身边她才底气十足。 倾城是和凤焱一起来的，原本她是想自己过来，可凤焱得知此事，非要一同前往。 倾城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便也不做计较。 “八弟，弟妹。” 他们来的时候，凤显已身在沐倾心院中，可是却不得见面。他见到倾城与凤焱面色一喜，神情很是亲切。 “快来帮我劝劝倾心，我已惩治了严氏。府中不可一日无主，她还得回去主持大局呢。” 他顾不得其他，一门心思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惩治严氏？ 倾城高看了凤显一眼。 他有什么胆子惩治严氏？ 还不是见她与善雅交好，为了得此机会，才将贤王妃禁足。 可若这就将此事翻篇，沐家女成什么了?沐倾心这几日的等待，又算什么？ “这就是贤王对沐家的交代？” 倾城目光灼灼，紧盯着凤显，让他的心思无所遁形。 她还记得，沐老夫人将沐倾心带走的时候，必要凤显一个交代。 这些日子，沐家可是等的心急，凤显却再未出现。 凤显因倾城的话一愣，他知道此事自己欠沐家交代。可是，想到太后对贤王妃的保护，他又有些气馁。 “这件事，倾心也并非无错……” 他想要解释情况，让倾城站在他的立场能够同情他。可是，他的话刚刚起了头，倾城已是不耐。 “既是如此，那贤王请回吧。” 倾城冷笑，凤显竟是如此愚笨。竟然妄想当着娘家人的面去指责人家的姐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沐倾心非他不可，认为沐家非他不可？ 未婚苟且，自是世俗不容。可若夫家欺辱，委屈回了娘家，她倒要瞧瞧究竟是谁舍不下面子。 倾城的不留情面，让凤显也是恼怒。 “八弟！” 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凤焱。他心中庆幸，自己好歹是凤焱的皇兄。就算他对他不喜，可面子上的事也得走个过场。 可是，凤显大概是忘记了，在长野之际凤焱都不会给他面子。何以回到内京，还会给他留有情面呢？ 实际上，若不是倾城再次，他甚至连个眼神都不屑留给凤显。 “贤王莫不是管不了自己的王妃，便要管别人的王妃吧？” 凤焱的语气淡漠，冰冷的眼眸犹如一道利箭直穿凤显身体。 “你！”凤显大怒。他看着凤焱，再看着倾城，只感觉一股恶气顶上心头。 “你们……” 偏偏，他还无处发泄。 凤焱，别人不知，他却知道他与太子联合。 可笑的是，他手下的那些大臣竟还妄想与凤焱交好。 别人或许不知凤焱如何，在经历过长野之事的凤显对凤焱可不敢有丝毫觊觎。 他都被吓到提前回到内京，此刻相遇，他的心中仍不安稳。 倾城上前一步，语气亦是厉色。 “贤王殿下，家弟虽小，可也知道门楣荣辱。他年纪尚小，暂且无法支撑起沐家的家业，可别忘了，他还有姐姐。作为沐家长女，我沐倾心亦不可能眼看着别人欺负我的妹妹。” 她与沐倾心的事早晚需要解决，可如今沐倾心顶着沐家女的身份，又如此识时务，她这个做长姐的，自也不会怠慢着她。 贤王府之事不解决，哪怕是以后沐倾心变了心，于她也是阻碍。 凤显何尝不懂倾城的威胁，沐家如今今非昔比，可她还是战王妃。 凭借凤焱如今的地位，他当然不能不去忌惮。 可是…… 想到贤王妃，凤显也是一阵无力。 “严氏，我已做惩戒。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你们说怎么办？” 一个有战王撑腰，一个有太后撑腰，一个两个都来逼他。他又有谁撑腰？ 他何尝不想给沐倾心以体面，何尝不想惩戒那些欺负了她的人。 可是，他能做什么? 凤显满怀期待地盯着倾城，只要她能说出来，他就有机会反驳。 若是连她都不敢去做，那他不做也算不得什么。 倾城自是知道凤显无耻，可连这种事都要与她一个女人家比较，也真是可悲。 “我竟不知，贤王如此欺软怕硬。”她不曾要求什么，反而借此打压凤显。 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得，还说什么势力、地位，凤显，真让她看不起。 “八弟，这就是你家王妃的教养？” 凤显再也无法容忍，饶是他对倾城有点朦胧的心思，饶是他真觉对不起沐倾心，饶是他已满怀诚意……但倾城的话给了他无限打击。 原本太子起势，他便受到挤压。如今，更是连个妇人都对他不敬，这已不仅仅是家世，更牵扯到他的尊严。 凤焱还管不管了？ “此乃沐家之事，与我家王爷有何干系？” 倾城挡在凤焱面前，一副维护姿态。 “贤王与其在这里不知所谓，倒不如亲自去沐府负荆请罪。” 她才不要将凤焱拉下水，凤焱不言语，还只是她一介妇人的主张。若是凤焱开口，以凤显的无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好事”。 1578 告御状 倾城的话彻底惹毛了凤显，他已顾不得沐倾心，满心都是对倾城的恼怒。 “你们……行！咱们走着瞧。” 他长袖一甩，竟是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看着他略带匆忙的背影，倾城怎么感觉他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前世的她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竟是爱惨了他那副虚张声势的模样。如今想想，他又何尝给了她该有的保护？ 太后欺她，他闻声不动。 瑾贵妃辱他，他更是佯装不知。 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嫔妃，一个侍妾狐假虎威，他都不曾照料她分毫。 倾城越是想到前世，越是觉得自己可悲。 她前世的遭遇哪里是别人祸及，分明是自己识人不清。 “嗯？”手边传来一阵疼痛，倾城猛然回过神来，却见凤焱一脸不悦。 “不准想他。” 带着霸道的强势在倾城耳边响起，倾城又是一愣。 凤焱怎么知道她在想凤显？ “你每次见到他都有不同。” 凤焱声音闷闷，他可以确定倾城对他的爱怜，可每次凤显一出现，他便有些怀疑。 倾城对他，是真的喜欢吗？ 可为什么有好几次他都从倾城的目光中，看到了她对凤显的那份复杂。 那种复杂目光，夹杂着太多爱恨情仇。仿佛，他们之间有着他未曾经历的许多情感。 他不许，他不许倾城想着别的男人。 凤焱的霸道与细心，让倾城又紧张又欣喜。 她知道这个男人在担心什么，她也明白他在强势什么。 怎么办，今世她大概是爱惨了他，以至于其他男人在她眼中全是缺点。只有他，才是那般的独一无二。 倾城心思一动，踮起脚尖唇畔已经吻上了他的脸颊。 “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轻柔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让凤焱的心越跳越快。 自成亲以来，两个人虽然同房可却没有再进行更为亲密的事情。 他也知道倾城年纪尚小，可他…… 每日清晨醒来，身体内的躁动让他难以平复。 更让他担忧的是，晚上倾城躺在他身边，那道似有似无的香气让他几次做了春梦。 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憋出病来。 此刻，倾城又是主动的送出香吻。若不是这里是别人的院子，沐倾心还在屋内，他怕是已经快要强忍不住了。 对于凤焱的内心变化，倾城全然不知。 她知道，她用一吻稳住了身边的男人。 “姐姐，他怎么又走了。” 沐倾城侧着耳朵，听到门外再无凤显声音，这才打开门。 果然，凤显已经不在。 “不走怎么回来呢？” 倾城不以为意，以凤显的心思，他绝不会放弃沐倾心这样好的桥梁。 想想看，能与善雅公主有所关联，这可是京中独一份儿。 凭借着这层关系，即便是朝堂势力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如今的倾城还不知道，凤显已得知凤焱与太子的关系。 翌日清早，凤显一纸诉状将沐、苏两家告到了御前。 “父皇，您可得替儿臣做主啊！” 凤显带着一身哀怨，将苏家如何带走他的侧妃，倾城又如何挤兑他的事说了个干净。 他便是仗着无人知道府中之事，而大放厥词。 倾城不让他见沐倾心又如何，他相信沐倾心对他的感情，只要圣上下旨，沐倾心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苏尚在旁听了气恼，他竟不知贤王是如此无耻之徒。 沐倾心在贤王府发生了什么，别人不知，他还不知道吗？ 他本想给贤王留几分颜面，若是他肯知错，他也不回过多纠缠。 毕竟当初，他就不想让沐倾心嫁给凤显，可是沐倾心却是铁了心思。如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几日，他也看得分明，沐倾心那就是不舍离开贤王府呢。 去不想，贤王如何颠倒黑白，将他苏家置于何地，将倾城又置于何地？ “圣上，臣亦有事启奏。” 苏尚可不管对方是王爷还是皇子，他受了委屈，从来不会忍着。 可他等了许久，却不见圣上开口。 龙椅之上，圣上已昏昏欲睡。哪怕朝堂上站着群臣，他也不曾清醒半分。 “圣上，圣上……” 安公公小声呼唤，他更是用衣衫遮掩推了推圣上，这才让睡着的圣上清醒了过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从睡梦中醒来的圣上，声音还很洪亮。可是，他略显呆滞的目光，却足以让人看出端倪。 苏尚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角，圣上这几日越发嗜睡。虽然身体好了许多，可人怎么看着越发不清醒。 朝中势力越发复杂，圣上再是如此，只怕朝堂会大乱。 他不禁稳了稳心神，看来，太子登基怕是太提前了。 “回禀圣上，臣有事启奏。”苏尚上前，将贤王的说辞用自己的话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上一句。 “我本想与外甥女共享天伦几日，不想，贤王府竟是如此对待我的外甥女，此事，还请圣上定夺。” 苏尚才不怕贤王如何颠倒黑白，反正他手上有圣旨，便是贤王说出花来，也难以推翻。 听着苏尚毫无顾及的话，凤显有些不安。 他本想借由圣上发力，让沐倾心回府。却不想，苏尚不仅阻了他的路，还把他的底给抖出来了。 朝堂之上，没有沐倾城，却有苏尚。他怎么这么命苦，到哪里都有人给沐倾心说话。 “贤王，可有此事？” 圣上眯着浑浊的双眼看向凤显。 他看起来很是吃力，连原本气势都变得虚无。 可即便如此，还是将凤显吓得不轻。 “父皇，不过是女人家的小打小闹罢了，哪有苏大人想的那般夸张。” 他连忙解释，心中做好了应对。此事，若是任由苏尚言说，只怕他的贤明都将毁于一旦……可他话音刚落，苏尚立即反击： “那倾心身上的伤是贤王打出来的吗？” 任凭凤显如何解释，沐倾心身上的伤做不了假。 此言一出，更引得朝臣大惊。 人人都知道，贤王乃是贤明君子。怎么会有打老婆的行为呢？ “苏大人，请慎言！”贤王也急了，虽是苏尚口说无凭，但无风不起浪。太子党还不知道会借由这件事如何编排他。 1579 圣上已是傀儡 凤显抵死不认，苏尚亦不肯让步。两人吵来吵去没有结果，圣上又睡倒在龙椅。 安公公无法，只好以圣上睡眠不足为由散了朝。 “太子殿下，您看圣上如今的身体如何？” 下了朝，苏尚秘密去了太子东宫。 沐倾心的事，除了他还有沐家，着实不必担心。 反倒是圣上那边，怎么瞧着越发不明朗。 太子摇摇头，从暗格里拿出一个木盒在苏尚面前打开。 丹药的香气扑面而来，很快便涌遍了整座房间。 “这是……”苏尚一惊，这香味他很熟悉。 “这是父皇吃的丹药。”太子也不隐瞒，直言道： “父皇一直觉得丹药可以长生，这几年丹不离口。可是近些日子，他再没吃过丹药。” 一个吃了几十年丹药的人忽然停药，那一定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太子是说，圣上嗜睡与停药有关？” 苏尚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心境豁然开朗。 太子点头，将丹药收了起来。打开窗户，让房间内的丹药香气散开。 “长久吃一样东西必有依赖，嗜睡也是正常的。” 他顿了顿，目光也变得犀利。 “孤更为担心，父皇停药的根源。” 既然圣上有次习惯，那为何会忽然断药呢？ 苏尚亦是不解，只听太子语气幽幽： “孤查到，丹药的来源是沐家的铺子。” 一直以来，丹药的来源都很是隐秘。饶是太子查了多年，却一无所获。 幸好，辜负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查到了。 苏尚原本还不解的面容，因这句话而目光一簇。 沐家。 随着沐相爷的去世，本以为沐家已经不足为惧，却不想沐家早在多年前便与圣上关系如此亲密。 那此事，沐相爷知晓吗？ 苏尚很快想到，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沐家非以沐相爷为主。即便是现在，沐家的商铺依然掌握在沐老夫人手中。 此事，究竟是沐相爷所为，还是沐老夫人所为？ 太子见他有了怀疑，又道： “而且，沐相爷的死很是蹊跷。” 一个健康、安然的人，忽然之间便去世了。 他查了病例，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可因为丹药之事，太子隐隐感觉此事并不简单。 连圣上的重症都可以用丹药吊着，为何沐相爷的病却来势汹汹？ 沐家，究竟在做什么，或者说，沐家想做什么？ “太子想要臣调查沐家？” 苏尚很快明白了太子的意图，此事，说起来与他无关，可太子却他讲的这么清楚。凭借他与沐家的关系，调查倒也无可厚非。 太子点点头，对苏尚越发满意。 他终于知道，为何圣上会对苏尚这般看重。与聪明人谈话，的确很省力气。 此刻的沐老夫人并不知道，太子会派苏尚来调查沐家。 她正将圣上的情况告知倾城。 “祖母是说，圣上如今已是傀儡？” 饶是倾城做好心理准备，却也难以消化这一信息。 沐老夫人曾经说过，傀儡乃是人死后的产物，那岂不是说圣上早已去世？ “将圣上制成傀儡的人功力在我之上，我偶然发现圣上的灵魂还被禁锢，只是身不由己。” 沐老夫人也很是感慨，她想不到当今世上还有谁比她的傀儡术更加高深。 据她的观察，圣上身上的傀儡术被下了很久，但却无一人察觉。傀儡被制作的再好，终究不是活人。长久的相处，肯定会被发现。 她当初傀儡沐相爷的时候，若不是实在伪装不下去，她也舍不得将一个驯化好的傀儡灭了。可若是再长久，只怕会被人看出端倪。她不得已，才让沐相爷“去世”。 但圣上的傀儡术，哪怕是她，若不是下了蛊虫，也难见端倪。 比沐老夫人还厉害的傀儡师？ 倾城想到了阿布。 自从长野一别之后，阿布便彻底消失不见。她曾写信给雪莲，但阿布也没有回去南疆。连同“乾坤盒”，仿佛已不存在于这人世间。 当倾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沐老夫人时，沐老夫人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肯定。 “大祭司乃得‘倾城王妃’深传，经过前面的演变，傀儡术定然在我之上。” 可是，他为什么要傀儡圣上呢？ 这也是倾城想不通的一点。 但现在阿布了无踪迹，她就是想问也问不到。 “圣上还有多久会被人察觉？” 倾城不禁想到前世，圣上两年后才去世。是不是，那便是界限？ 沐老夫人摇摇头，比她更高深的傀儡师，她着实看不透。她也只能猜测个大概。 “圣上直到如今都没有被人看穿，最起码一年不成问题。” 一年，足够他们去做很多事。 可是，傀儡听从傀儡师命令，阿布若是消失一年，圣上又怎能处理好政务？ 慌乱一年的朝堂会发生什么，倾城简直无可想象。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开圣上被禁锢的灵魂？” 倾城想起圣上在床前与她和凤焱说的那些话，那时候，圣上看起来是正常的。若灵魂可以解禁，最起码朝堂不会大乱。 对此，沐老夫人只有摇头。 对方实力在她之上，她能看出这些全靠蛊虫帮衬。更多的，她却无可奈何。 倾城点点头，不再多做要求。沐老夫人能够看出这些已实属不易，否则，她哪里知道当今圣上已成傀儡呢？ 倾城带着几分不安，迎来了宁白与善雅的大婚。 阿弩虽未曾现身，却从西域送来了厚厚的嫁妆。 无数的珍宝被一一显露，众人只有倒吸冷气的份儿。 大家只知道善雅公主很的西域王宠爱，却不知道他们兄妹关系如此之好。瞧瞧这些稀世珍宝的嫁妆，怕是连皇宫国库都比不了。 而宁家的聘礼，亦毫不逊色。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世人从来未曾听闻的东西呈现出来，让大家大开眼界。 大家都说，宁公子的婚礼，可是比皇宫里的皇子更要出彩。 一时间，各方势力大动。 凤显憋屈地躲在王府中，看着面前那帮算计来算计去的大臣，更是难以平复心境。 他原本是想着借着沐倾心的面子，也善雅公主交好，顺便还能结实宁公子。 可沐家如此不给他颜面，他哪里还能再舍得下脸面？ 1580 太后的巫蛊之物 这回可好，苏尚抓着此事在朝堂之上从来不给他颜面，让他的名声越发受损。 如今，朝中那些保持中立的大臣对他也有了微词。 长此以往，不用太子出手，他也难以安然。 “殿下，还是尽早将侧妃接回来为好。” 凤显的幕僚想了半天，终是想出了这招计谋。 凤显简直想给他一脚。 他怎么就不知道让沐倾心回府为好，可是，沐倾心回来吗？ 她借着倾城的脸面还去参加了善雅公主的婚礼，表面看起来与他贤王府有关系，可他却知道，这和贤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即便沐倾心与善雅公主交好，只要她一天不回来，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王爷，王妃那里是不是可以做做工作？” 又一位大臣提出计策。 既然凤显这边暂时走不通，倒不如从贤王妃那里下手。 听闻此事原本就是因为贤王妃而起，如今让她出面去解决，不是正好解了铃？ 此事，倒还算靠谱。 只是…… 想到贤王妃背后的太后，凤显又是一阵无力。 “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凤显的手下慌乱而来，直叫得凤显恼怒非常。 先前的隐忍在这一刻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脚将侍卫踹了出去。 “什么不好了，好好说话！” 王爷不好了? 这不是咒他呢吗！ 周围的一干大臣面面相觑，均噤了声。 其实他们也发现了，随着与贤王接触的加深，他们越来越感觉贤王其实并非传闻中那般贤明啊。 这是怎么回事？ 都说传闻害人，可他们一个个都是看着贤王长大的。怎么以前没发觉，近来却越发明朗了呢？ 大臣们有苦难言，他们已经坐上了贤王这条船，此刻就算反悔也于事无补。 “是，是王爷。” 侍卫战战兢兢爬了起来，说出来的话，更让凤显想再给他一脚。 什么叫是，他问什么不好，他居然还敢说，是，王爷？ 好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住了。 周围的大臣们脸色各异，他如何看不明白。 凤显心中冷哼，现在想反悔？ 晚了。 “太后宫中搜出了巫蛊之物，上面写着圣上的生辰八字。” 侍卫终于见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什么！” 此言一出，不止凤显吃惊，就连一旁的大臣们也都无法相信。 太后可是他们最为强大的助力，若是连太后都出了事，贤王还能做皇帝吗？ 若是让凤显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怕是会一个个踹出去。 比起大臣们对太后的猜忌，凤显对太后倒有几分真情实意。 多年的宠爱毕竟都是事实，在太后安排了严氏进府之前，实际上凤焱还是挺尊敬这位祖母的。 即便是现在，他也很是担忧太后安慰。 慈安宫内。 太后端坐在大厅之上，苏尚站在下首，安公公紧随其后，地上跪着慈宁宫一等的奴才。 “太后饶命，奴才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宫里搜出小人儿啊。” “太后，奴才也不知道。” “奴才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 底下的奴才们哀嚎不断，无一例外都在撇清自己的责任。 在慈安宫里发现了诅咒圣上之物，他们这些个做奴才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诅咒小人上面的落款乃是太后。 太后啊…… 太后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亲儿子？ 可若不是太后，那他们这些人，又诅咒了圣上，又陷害了太后，岂不是…… “太后，饶命……” 奴才们吓破了胆，太后却高高在上，即便署的是她的名字，却依然不曾动摇半分。 “哀家本以为你们是个好的，不想却在慈安宫发生这腌臜事。若查不出是谁做的，你们便都去了吧。” 太后吃斋礼佛，平日里口说着慈悲为怀，此刻却将这么多人的生命视为无物。 都去了…… 慈安宫里的奴才哪里愿意，眼见哀求没有结果，有聪明的便开始了诬陷之路。 “回太后，奴才看到生公公在您寝宫里鬼鬼祟祟。” “珊儿丫头，你怎么胡说啊。杂家是负责摆膳的，去寝宫请太后怎么就成了鬼鬼祟祟？我看你才是做贼心虚，胡乱咬人。” 一时间，大家都你说我，我说你，好不热闹。 “噌……” “啊！” 大家正在争吵不休，却猛见周围的几个人脑袋分家，顿时更是慌乱不安。 “谁敢胡言，就此下场。” 赫尧长剑一挥，气势凛然。 顿时，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场面立即安静。 大家大眼瞪小眼，全都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没看到太后都不敢发话，他们一帮即将赴死之人还如何敢开口替自己争辩什么？ 别看太后表面平静，实际上她已在容忍边缘。 敢在慈安宫内杀人，这些人便认准了是她在谋划圣上吗！ “放肆！” 太后决定不能纵容，她若是真的一言不发，这些人岂不是以为她做贼心虚。 “赫尧，这里是慈安宫。” 太后忍着一口气，对赫尧的不满已是明显。 赫尧，乃是圣上身边的侍卫首领。如今，却随着苏尚一起来搜宫，圣上的意思亦显而易见。 赫尧，代表圣上，他如此作为，圣上心里又是什么想法。 “回禀太后，这些人互相攀咬，即便不是真凶，却也扰人心境。” 赫尧不卑不亢，更不为自己杀了人有丝毫胆怯。 他手持尚方宝剑，行圣上旨意，即便是太后…… 赫尧将头又低了低，在太后没有定罪之前，她仍是太后。 “好，好一个扰人心境。” 太后没把法拿赫尧如何，事实上她没办法拿这里任何一个人如何。 她的人，都在底下跪着，周围的人，全部都是苏尚带来的人。 她能说什么，她能做身，还有人会听她的命令吗？ “苏大人，哀家很是好奇，究竟苏大人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竟来我慈安宫查证？” 即便是确实找到了巫蛊之物，苏尚又怎么会这么巧合。 太后知道，在后宫之中，没有做过不代表就是事实。 很多时候，会有无数人在暗中搞鬼。让做了的人，安然无恙。而让没有做过的人，成了替死鬼。 她只是不知，究竟是谁要害她？ 1581 狗奴才 皇后，瑾贵妃，安妃，欣妃……后宫中的女人，一道道声音从她眼前飘过，甚至，连死去的秦妃也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可她们一个个，均没有这样的胆子。哪怕有胆子的，也没有这样的势力。 究竟是谁？ 苏尚知道，再不拿出证据，恐怕太后连他都会怀疑。 随着他一个眼神示意，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被带了上来。 女人身形老态，身着褐色宫装，看起来似是嬷嬷打扮。 太后还未看到女人脸面，已是心中大惊。 “容嬷嬷？” 她怎么会看错，容嬷嬷刚刚辞别了她，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她被两个侍卫压着，头发散落，似乎受了不小折腾。 “太后，太后，救救老奴啊，救救老奴啊。” 容嬷嬷看到了太后，直接扑了上来。她高声求救，让太后也心也软了许多。 想当年，容嬷嬷是随着她一同进宫的。宫中恩怨情仇，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荣宠后宫，屹立不倒。 容嬷嬷陪伴了她从青春少女，到老态龙钟。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说是主仆，更似亲人。 如今，太后却见她视作亲人的人被这样对待，哪里还能忍得住。 可是，容嬷嬷一句话，却让她愣了神。 “太后，是您让老奴将圣上的生辰八字缝制于布偶之上，是您要诅咒圣上，老奴是听了您的话才这样做的，您可不能丢下老奴啊。” 容嬷嬷声泪俱下，一副悔不当初模样。尤其是她说出来的话，满堂震惊。 那些原本还在以期待查出真凶的奴才们，个个面如死灰。 是太后，是太后，居然是太后要害圣上。 那他们……他们听到了这些，还有活路吗？ 宫里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为免被外人得知，只有死人才什么都不会说。 “你，你说什么？” 太后一时恍惚，她甚至以为是她听错了。 “太后，是您要杀圣上，以便让贤王登基，您可不能不管老奴啊。” 容嬷嬷的话字字诛心，太后耳边嗡嗡，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好像听不到了。 她要害圣上？ 她要让贤王登基？ 是啊，这是她的真心。 可是，她从未想过要实施。 太后从幻境中回过神来，耳边依旧是容嬷嬷的哀嚎不断。 这回，她听清楚了。 “狗奴才，你敢陷害我！” 太后猛地踢开了容嬷嬷，趁着侍卫不差，直接抽出大刀便要朝着容嬷嬷而去。 容嬷嬷正在哭诉，哪里想到这样的场面。 电光火石之间，赫尧出手，直接将太后连人带刀踹飞。 “救，救命……” 容嬷嬷受了惊吓，连滚带爬躲到了赫尧身后。 她露出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太后。 太后从地上爬起来，她的头发披散，却仍旧不解。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她本以为，在后宫之中，容嬷嬷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宁可不信天下人，也会信容嬷嬷一人。 可是，为什么？ 容嬷嬷冷笑一声，收敛起自己脸上的哀怨。 一双老态的脸上写满了仇恨与悲切。 “太后，您还记得老奴有个弟弟吗？” 一句话，让太后如坠冰窟。 “你，你记得……” 她甚至再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盯着容嬷嬷，面露惶恐。 早年间，容嬷嬷还在严府当差的时候，还有一个亲弟弟亦在府中当差。 他们姐弟二人父母双亡，留在严府却也满足。 随着太后被选中为妃，容嬷嬷易跟随入宫。 那时候，太后在宫里十分艰难，多亏了容嬷嬷在旁打点，日子倒也不错。 可是，容嬷嬷不单单关怀太后，更关心她那还留在府中的弟弟。 容嬷嬷的弟弟比她小了八岁，她已及笄，她的弟弟却还是孩童。 长此以往，太后却不情愿了。 于是，太后便寻了个理由，将容嬷嬷的弟弟调去了乡下的别院。 可即便如此，容嬷嬷却还是挂念弟弟。 一年发大水，别院被冲没了，而容嬷嬷的弟弟也死于那场洪水之中。 自此以后，容嬷嬷便专心侍候太后，两个人一步步支撑着走到现在。 然后，其中原由却没有这样简单。 太后见容嬷嬷心中总有挂念，暗中吩咐亲信找个机会将容嬷嬷的弟弟杀了。只有死人，才不会与她争抢容嬷嬷的关怀。 却不想，亲信还没下手，洪水便来了。 太后当时听到这件事时，也是感叹容嬷嬷的弟弟命中有次一劫。 却不想，多年后这成了她的致命一击。 “不是我，不是我……” 太后生怕容嬷嬷不知内情，更是连连摆手。 可是，容嬷嬷什么都知道。 “是啊，不是你。”容嬷嬷语气淡淡。 “可是，你知道吗？那一年，庄子上根本没有发生洪水。” 那她弟弟是怎么死了呢？ 太后的亲信说了谎，根本不是洪水夺走了容嬷嬷弟弟的生命，而是亲信所为。 当年太后的爹得知此事，未免女儿留下心结，这才让亲信说了谎。 这些年，太后便以为此事与她无关，更与容嬷嬷关系亲密。 但事实真相，容嬷嬷却将将知晓。 她的弟弟…… 即便过了几十年，她依旧记得弟弟的音容相貌，若不是太后的一句命令，她的弟弟会平安长大。若不是她对太后的关心，她的弟弟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既然关心有错，那她就陷害好了。 没有发生洪水……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后宫经验，太后只在一瞬间便明白了所有。 可是，她不甘心。 “陷害哀家，你以为自己会得逞吗？” 太后冷冰冰地看着容嬷嬷，无论曾经的容嬷嬷在她心里有多么重要，此刻也变得虚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年的宫中生涯，让太后的心越发冰冷。 后宫里的女人，又怎么会有朋友呢？ 容嬷嬷并不惊讶于太后的反应，若是太后会因当初的事而后悔，那她就不是今日的太后了。 容嬷嬷摇摇头，又变回了刚才那副惶恐模样。 “不，没有陷害，老奴说的都是事实。” 就算陷害又怎样，恐怕太后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让她死。 “太后娘娘，您还有什么话讲？” 苏尚眼见情况差不多了，便站了出来。一旁的侍卫已经跃跃欲试，就连哭天喊地的奴才们也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1582 软禁太后 太后要杀圣上，这是多大的阴谋啊。 能够见证这一事件，大家觉得就算死也不亏。 “苏尚，连你也要陷害哀家吗！” 太后勃然大怒，她不发威以为她就这样好欺负吗！ 只要她一日还是太后，就容不得这些跳梁小丑放肆。 苏尚面色平平，即便面对如此大事，他也不慌不忙，不骄不躁。 这份沉稳，看在众人眼中便成了主心骨的存在。可在太后眼前，却是一种挑衅。 “人证物证俱在，臣也只是秉公办理。” 世人都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如今，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指向太后，若他不秉公办理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人证，物证？” 太后大笑不止。 她看着已经躲到了赫尧身后的容嬷嬷，又勃然大怒。 “哪里来的人证，又哪里来的物证。区区栽赃，久负盛名的苏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太后不信，先前她与容嬷嬷的谈话，苏尚会看不出一点端倪。 至于物证，那就更好解释了。 她只是猜不透，此事究竟是苏尚所为，还是圣上所为。 她想要杀了圣上，圣上又何尝不是在制约她呢？ 严家，严家…… 她生来便是严家女，自小得到了无数的捷径，无数的荣耀，却也要为严家铺平道路。 可是，她想不到圣上居然为了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竟置多年的母子情分于不顾，将严家废了。 偌大的皇宫，却放不住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 皇宫里没有母子，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有的，只是无尽无尽的利益纠葛。 “太后，臣等奉命行事。” 苏尚始终不曾松口，至于奉的是谁的命，已经不言而喻。 太后看着苏尚，看着容嬷嬷，最终什么都明白了。 哪里是容嬷嬷诬陷她啊。 分明是她的儿子在诬陷她。 他等不及了，他嫌她碍手碍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以为自己成了太后便掌握了生杀大权，便可以无所不用顾及。 可是，她忘记了。 帝王心。 一个帝王，怎会允许别人在他之上指手画脚呢？ 善雅公主在晚宴上说了一句什么？ 哦，对。 凤昭国以男权为尊。 她当时还庆幸倾城的反驳，她还侥幸自己好歹是太后。 可是，太后又怎么样呢？ 她的儿子要害她，帝王给她做了局。 严家没了。 他终于无所顾忌了…… “祖母，祖母……” 凤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后看着那个从远处跑来的小孙子，到底叹了口气。 严家，大概是真的败了吧。 “你们在做什么，谁允许你们在慈安宫大开杀戒的。你们还有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将本王放在眼里！” 凤显匆匆而来，看到的便是一地鲜血的画面。 那些个被斩杀了的人，尸首还在地上。而尸首旁边，则是一个个惊恐的面容。 “苏尚，你要谋反吗！” 凤显看到了这个一直和他作对的人，心情更是大怒。 苏尚是圣上的人，他用不得。可若是苏尚哪里出现纰漏，他自也不会放过。 苏尚斜睨了凤显一眼，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恭敬，反而带着一丝不屑。 凤显哪里能够忍受，他刚要发泄，却见苏尚对着安公公点了点头。 安公公…… 凤显一愣，他不陪在父皇身边，怎么来这里了？ 安公公是随着苏尚一起来的，看起来似代表圣上。可他的目的，却并非如此。 “传圣上口谕。” 此言一出，除太后之外，其他人均已跪下。 即便得理不饶人的凤显，在呆愣片刻也跪了下来。 “慈安宫查出巫蛊之术，朕心震怒。贼人欲让太后蒙羞，实乃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此乃朝野动荡时刻，朕决意关闭慈安宫，容太后安心礼佛，不得打扰。慈安宫众人散于各宫之中，终身不得出宫。” 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圣上，是她的儿子啊。 她是不是还该感谢圣上，没有说出她是凶手，只以贼人做掩饰。 安心礼佛？ 把软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果真是一代帝王。 比起太后的心情萧瑟，跪在地上的奴才们却是大为惊喜。 他们本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不想圣上给他们留了一道生机。 终身不得出宫又怎样？ 他们这些被卖到宫里的人，有几个能安然出宫的。反正宫里的日子过惯了，哪里不能养老？ 凤显怔怔地呆愣原地，其他人都起身了，他还愣愣的。 “去，将贤王扶起来。” 苏尚似是良心发现，竟还关心起凤显来了。 一个侍卫上千搀扶起了凤显。 恍恍惚惚的凤显脑海中更加混乱，关闭慈安宫，关闭慈安宫……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甩开了侍卫，朝着苏尚大吼： “苏尚，这是不是你的阴谋。你想做什么，居然还敢假传圣旨，本王这就找父皇问个明白。” 他才不相信圣上会关太后紧闭，凤昭国自古以来以“孝”为道。哪一任帝王也没有软禁自己母亲的道理。 他才不信这是圣上的安排，一定是苏尚，一定是苏尚。 面对焦躁不安的凤显，苏尚更是从容。 他冷冷地扫了凤显一眼，颇为好心道： “若我是贤王此刻定不会出现在圣上面前。” 眼见凤显竟是不解，苏尚不禁心中摇头，暗想也不知道这外界传闻是怎么来了。贤王比太子……真的半点都不如。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苏尚解释说： “慈安宫已是这般，贤王最好别让圣上记起你与严家的关系。” 苏尚不管凤显心中如何想，他话已至此已是仁至义尽。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慈安宫，从此以后也只是皇城中的一角罢了。 凤显因苏尚的话而更加呆愣，他明白了苏尚的意思。事实上，他也赞同苏尚的意思。 他现在，非要和严家撇清关系。 严家败了。 慈安宫又成了这种局面。 毫无意外的，圣上在政治严家。 甚至，连太后，连母妃，连他…… 许都不会放过。 凤显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看向太后的目光里有太多的无奈。 1583 最难消受美人恩 对于这个自己一手看着长大的孙子，太后如何看不懂他眼中里的含义。 以前，她以为自己可以给他想要的东西，始终也未曾制止他的贪婪。 当现在，她已无法给他提供他想要的东西，她还有什么价值呢？ “祖母……” 凤显到底还有几分人性，就算心有所想，此刻也不曾转身就走。 来都来了，走得早与走得晚有什么区别呢？ “你走吧。” 太后摆摆手，她累了，不想与自己的孙子还这般虚与委蛇。 “祖母，我……”凤显还想多说，太后已经起身。 这一场，她败了，严家也败了。 而她那个还做着白日梦的孙子，也败了。 只是现在，他还在梦中。 “祖母……” 凤显的喊声并未能换会太后的回头。 她伤了心，便再也无法复原。 凤显从宫里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沐家。 他背着荆条，果真如倾城说的那样“负荆请罪”。 “祖母，我错了，您原谅我吧。” 此刻，凤显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王爷身份，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沐老夫人脚边。 沐老夫人见过无赖的，却不知道一个王爷也如此无赖。 不过这回，倒是比上几回诚心了许多。 “去，把二小姐叫回来。” 这本就是小夫妻间的事，她也说不着什么。 对那个孙女儿，她不抱任何希望。 当沐倾心听闻凤焱亲自到沐家负荆请罪，更是心满意足。 原本，她还担心凤显不会来接她了。 这回，正好。 她迫不及待回了沐府，自是心满意足。 当倾城得知太后被软禁了起来，顿时明了凤显的作为。 可惜了，她这边还没做什么呢，凤显便悔悟了。 不过，沐倾心这回回去了，她可要看看，这位迷途知返的二妹妹到底是真的知错了，还是要进行更大的阴谋。 “这件事，是太子做的吧？” 倾城询问凤焱。 圣上已是傀儡，就算他饶不了严家也做不到这一步。 更何况，苏尚现在可是太子的人。 “不错。” 在倾城面前，凤焱毫无阴谋。 苏尚的身份，谁也不曾知晓。由他去查太后，别人只会以为这是圣上的意思。 “城儿，你太聪明了。”凤焱不忘夸奖倾城，一双眉眼全是宠溺笑意。 倾城朝天翻了个白眼，实际上前世没有太子，太后也活得好好的。新帝登基，她一跃成为太皇太后，享尽人间富贵。 倾城发现，并非她前世经历有问题。而是，今生她的重生让许多事发生改变。 有些前世已死的人，今生还活得好好的。这就导致，他们的存在改变了前世的故事。 无论什么事，因有了他们的参与，就会变得与前世不同。 “太子，究竟要做什么？”若说，他要废了凤显，何须这么大的阵仗陷害太后。 倾城隐隐感觉，太子在做一件大事。 “咳……” 凤焱轻咳一声，将倾城抱在怀中。 媳妇儿太聪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凤焱是既喜欢倾城的聪明，又不喜欢她的聪明。 若非如此，也不会惹得那些男人觊觎。 他现在发现就连齐睿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太子，想要提前登基。” 凤焱到底喜欢倾城这份期待目光，不忍让她失望，便说出了所有。 “圣上的身体似乎出现了问题，经常嗜睡，朝会时还睡在了大殿。” 凤焱对圣上的感情有些复杂。 小时候，那是他所敬仰的存在。 入军营，上阵，杀敌，除了生存，他更想得到圣上的认可。 终于，圣上认可了他。 可是，他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何尝不曾怨恨，可他也知道，当时的情况若他真的当了帝王，怕也不如现在安然。 年幼的帝王，朝政被摄政王与太后把持。 真到那时候，他要觊觎不止是太后，还有摄政王。 圣上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惩治严家，可见，他受到了多大伤害。 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帝王都遭受了这等侵害，更何况是当年还在腹中的凤焱呢？ 提前登基？ 倾城想了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圣上成为傀儡的事，最好不要暴露出去。而成为太上皇，少见些人，说不定还能维持的更久一些。 有太上皇在，太子的压力也能小很多。 如今，严家没了，太后败了，仅仅一个凤显还真翻不起什么风浪。 “城儿，将来逸寒继承了沐府，咱们俩一起去塞外玩玩吧？” 凤焱对倾城身边的那些男人很不放心，大坞、小圣也就算了，就连齐睿都虎视眈眈。他可真担心自己的倾城被人抢走，去塞外，那些可恶的人就不会跟着了。 倾城不知道凤焱想法，不过，去塞外倒是与她不谋而合。 原本，她就想等沐家稳定后离开这里。 她也想过自己的生活，重生归来，怎么能辜负大好的时光呢？ “好啊。”倾城双手缠上了凤焱的脖子，语气甜甜。 她身上的气息不断涌来，凤焱的身形一顿。 “城儿，你先下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凤焱算是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 娇妻在怀，很是享受。可是，也得实实在在享受到啊。 “怎么了？” 倾城从凤焱身上跳了下来，见他面红耳赤，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凤焱是有一个地方不舒服，可是，却是他不能言说的痛苦。 “没事，我缓缓就好。” 他握住倾城递过来的手绢，胡乱擦了擦额头。 这回，换倾城顿住了。 她实在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此刻见到凤焱这副模样，她哪里还有不懂的。 其实吧，这种事，也不是不可以。 她最为暖心的，是凤焱即便有需求，却也不曾强迫她。 她记得，与凤显一起时似乎在大婚之际就将自己交出去了。 那时，她虽然爱凤显爱得如痴如醉，但到底自小受到的教育让她不曾那般急切。 有时候，被凤显撩拨的难受，她也不曾松口。 倒是凤显念叨了几回，见她不肯，也只能作罢。 新婚夜那钻心的疼，似让她今世有了阴影。可这个男人如此顾及着她，这让倾城甘之如饴。 1584 动情一吻 倾城靠了过来，她拿起凤焱抓着手绢的那只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城儿？” 凤焱不解，眼中的迷茫让倾城有些可笑。 “其实，可以的。” 主动邀请的话，对倾城来说有些艰难。她这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知道凤焱是否能够听懂。 凤焱原本是有些迷茫，当看到倾城一脸含羞模样，结合她的话语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 “城儿……” 他动情地握住了她的腰身，她小巧的腰身不过他双手的距离，让凤焱爱不释手。 “嗯……” 倾城也配合地靠近他，尽情的吸取来自他身上的气息。 凤焱哪里还把持得住，他激动的抱起倾城便走向了床榻。 他将倾城小心地放在床榻之上，犹如对待一件珍宝般小心翼翼。 倾城享受着他的体贴，双腿一勾，凤焱一时不察，直接摔在了她的身上。 “咯咯……” 倾城笑声不减，凤焱的目光更是火热。 “小丫头……” 他语气宠溺得厉害，却在猛然间挠起了倾城痒痒。 “哈哈，哈哈，饶了我，饶了我……” 倾城浑身都痒，可凤焱偏偏不放过她。将她压在身下，肆意拿捏。 “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倾城不断求饶，声音越来越没有力气。 她躲避不断，摩擦着凤焱的身体。看着身下娇滴滴的小娘子，凤焱的眸光早已变红。 “唔……” 这一吻，来得猝不及防，却是期待已久。 倾城将自己全身心交给他，脑海中却不断出现凤显的身影。 走开，走开。 倾城在心底默念。 可是，她越是这样想，凤显的身影便越发清晰。 身上的人停下了动作，倾城睁开迷茫的眼睛有些不解。 “怎么了？” 凤焱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是隐忍，似是无奈。 “你在想谁？” 凤焱本不想问，可倾城不认真的态度激恼了他。 他总觉得倾城有事在瞒着他，那无意间对太子的期待目光，对凤显的复杂神色……都让他很是不安。 凤焱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可自从遇到了倾城，喜欢了倾城，他怕，他怕了那些他不曾预料到的场面。 倾城心中一惊，她知道凤焱又发现了她的秘密。 可是，她能说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 倾城特意强调。 “如果，我和别的男人……” “不可能。” 倾城还未说完，凤焱便一口回绝。 他知道了倾城的未竟之言，他知道，他不想知道，他不敢知道。 倾城顿时无言，前世的事不是她不想说，只是说了凭凤焱的性子，怕是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太子那边暂且不论，单单是凤显…… 倾城想借自己的手去报仇，她可不想当凤焱得知，神不知鬼不觉将凤显灭了。 “那个男人是谁？”凤焱忍了很久，终是开口询问。 他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过倾城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男人。 如果有…… 他已不敢再想。 “什么别的男人？”看着凤焱眼中隐忍极致的阴狠目光，倾城到底不想让他更难过。 “没有别的男人，我只有你。你是唯一。” 倾城知道这样对凤焱说意味着什么，可她现在只想让他心安。 吻，接踵而至。 带着狂乱的粗暴。 凤焱似乎竭力想要证明什么，将倾城狠狠折腾。 倾城的回应也是猛烈，两个人以来我往间，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猛烈。 凤焱虽不愿起身，挨不住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只好开门。 门外，尚敏看着他家王爷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心中冷了一冷。 “王爷，太子来了。” 他实在无法，太子来了王府，总不能让太子一直等下去吧。 凤焱暗骂了一句，真会找时间，与倾城交代了几句，也只有去见太子。 倾城倒是松了口气。 凤焱刚才简直和要吃了她一样，若是再继续…… 她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子。 太子看到凤焱的嘴角，目光晦暗了几分。 不顾，他倒是未曾表露，只道要见倾城。 “见城儿？” 凤焱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怎么办，他不想让倾城此刻的模样被人瞧见。 想到身下小女人那一脸娇羞姿态，凤焱的嘴角便朝上弯了弯。 眼下没有铜镜，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么温柔。 可是，太子却看见了。 “此事，与沐家有关，孤想先来问问弟妹的意思。” 太子将决定权交到凤焱眼中，反正是沐家之事，若不见倾城，他也自然会办。只是，会办成了什么样，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凤焱眯起了眼睛。 “沐家，何事？”他不认为沐家有什么事，需要太子来只会倾城。 可是，太子却是一副高深莫测架势。 “一个有关于沐家的秘密。” 既是沐家的秘密，凤焱再询问便不妥了。 但沐家，又不止倾城一人。 “此事，沐老夫人可曾知晓？” 如今的沐家由沐老夫人掌控，即便是倾城，有事也得与沐老夫人商议。 太子倒也实诚。 “不曾。” 他便是明摆着告诉凤焱，他就要见倾城。 若此事不是与沐家有关，凤焱定不会让他见倾城。可一个沐家，让凤焱有些烦难。 “太子哥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城儿。” 他是既不想让倾城见太子，又担心沐家真出什么问题。此事，还是去问问倾城的意思。 “好。”太子十分大度，哪怕在这里等了半天，却依旧面色和善。 凤焱走后，太子的目光却冷了下来。 凤焱嘴角的伤痕他怎么看不到，他又如何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可他，却只能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城儿，今生我便无法得到你吗？ 太子望着倾城住所之地，心中惆怅。 当凤焱告知倾城，太子来此的事由后，倾城毫不犹豫来见了太子。 不过，嘴角却是上了胭脂，不仔细看不出什么。 此事有关沐家秘密，凤焱却也不好在场。 他等在门外，脸色越发晦暗。 “不知殿下所言乃是沐家什么秘密？” 倾城一派从容，沐家的秘密，乃是从先帝便开始暗中猜测的事物。 沐家“地下城”的事情，早晚会被查到。若是太子知晓，倾城也不介意让太子去“地下城”里走一走。 1585 太子的喜欢 正好，她也想借此表明自己支持太子的决心。 太子看着眼前的女子，峨眉粉黛，娇艳多姿，一颦一笑中带着女子娇柔，也有男儿豪迈。她就仿佛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精灵，一个微笑都让人神魂颠倒。 “殿下？” 倾城见太子似在愣神，不觉提醒。 太子冲她笑了笑，温柔淡雅。 “沐家的秘密……”他看了眼倾城，紧盯的目光似要将倾城刻进骨子里。 其实，倾城与太子接触这么久，多少也能够明白太子的心思。 只是，太子未曾表露，她若太过激动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可是，太子时而流露的温柔表情，实在让她难以担当。 “父皇体内有沐家的丹药。” 一句话，倾城已是冷汗不断。 对了，除了“地下城”，丹药可也是秘密。 “什么丹药？” 倾城佯装不知，此事，不知道太子来意如何，倾城不敢松口。 况且，祖母曾经说过，沐家丹药兹事体大。就连圣上都不知道此为沐家提供，那么旁人又从何得知？ 她还是倾向于太子听到了什么风声，向她来求证。 如此，她怎么能说破呢？ “我以为，你知道的。”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倾城，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倾城则只是扮作无知模样，任由太子言说。 当太子将丹药的方子以及沐老夫人最后一次送丹的时间说了出来，倾城再也无法镇定。 “殿下这是从哪里听说的？” 她无法相信，如不是沐老夫人亲口说出，太子从何而知。 丹药方子，那是她都不知道的存在啊。 “自然，是从明白人那里。”太子回答的模棱两可，可倾城听出来了，太子是真的知道的。 她还没想出什么万全之策，太子又道： “父皇，死了。如今的圣上不过一具傀儡身。” 这回，饶是倾城也无法保持镇定。 “殿下，慎言。”倾城不知道太子这是从哪位大能那里听到的，要知道，那怕是沐家，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便只有她和沐老夫人。 看着太子笃定的目光，倾城能够猜到，此人，必定深得太子信赖。 难道说，太子也源自于四大家族？ “此事，沐老夫人应该知晓吧。”哪怕倾城一直否定，太子却十分肯定。 他言语从容，不曾慌乱半分。显然，已是明白了所有。 “我，我不知道。” 倾城哪里敢再暴露半分，不知道，是她最好的回答。 她实在想不到，太子会是四大家族中的那一支？ 沐家，肯定不是。 谭家，也不是。 那么，孙家和李家？ 似乎，也不是。 “哦？真的不知道？”太子不慌不忙，甚至脸上还挂着温柔笑容。 他似乎对倾城格外宽容，无论是倾城身为“王城”的身份，还是沐家如今所做的一切，他都愿意给倾城一个机会。 “沐家谋害圣上，意图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太子不管倾城承认与否，他只道自己知道的事实。 可这事实在倾城听来这般刺耳。 “殿下，沐家没有谋害圣上。”她反驳太子的“事实”，实际也是，沐家没有谋害圣上。 只是，此事因只有沐家的参与，而显得一切都是沐家所为。 太子也不气恼，只问： “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他说了两件事，倾城只否了一件。 倾城实在无力，太子似乎认准了沐家，她多说无益。 “殿下究竟要做什么？” 倾城知道，自己承认与否都没有意义。可是，太子若想提前登基，此事，又与沐家有什么干系。 他为何这样执着想要给沐家扣上一顶大帽子。 太子咧开嘴，一笑。 “只是想告诉你，沐家的事，我都知道。”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倾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眼前的太子该不会是个傀儡吧？ 倾城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将人做成傀儡，便放心不下。 此等巫术，按理说只有族长才能研习。 谭馨和外公已经消失，李家和祖母都未曾对圣上下手。那到底是何人所为，而太子身边的这位大能，如此熟知沐家之事，他又是何人？ “可惜，我不能告诉你，是谁告诉我这些的。” 太子一眼看出了倾城的心思，就算拒绝也是那般从容。 倾城只得解释说： “殿下，我只是担心那人会对殿下不利。” 无缘无故蹦出来一个人，虽然说的是对的，可是，对方图什么呢？ 若此人得太子深信，反而于国不利。 可是，太子想的却是另一点。 “城儿，你在关心我。” 他的眼中闪现希冀光芒，脸上全是笑意。 “殿下……”次曾相识的一幕让倾城有些，太子对她的心思，似乎越发脱离掌控。 “熹。” 太子念得各位认真。 “什么？” 倾城不解。 “我的名字，凤熹。” 这回，饶是倾城再想保持冷静，也保持不住了。 当初，凤焱告诉她，焱，是他的名字。 如今，太子告诉她，熹，是他的名字。 若二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太子，喜欢她？ “城儿，自打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知道，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倾城措手不及。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佛照寺，还是在宫里？ “殿下……”她实在无法接受，凤焱就在门外，太子如此告白，她还如何保持镇定？ “让我说完。” 这些话，太子隐藏了许久。如今开口说出，若是被打断，只怕这辈子他都难以开口。 倾城不敢再说，只是满心不安听着太子开口。 “可是，你喜欢的人，却不是我。” 太子有些颓败，从生下来，他便是太子。 世上的东西，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可对于倾城，他想要。可是，看到她对他没有丝毫反应时，他却又迟疑了。 这一迟疑，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更远了。 “如今，你是八弟的王妃，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这些话，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埋在心里有些难受。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为难，只是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一个男人在你身后。若是你累了，倦了，可以到我身后避避风，躲躲雨。沐家之是，我不会说出去，你也不必担忧。” 1586 苏尚的母亲 太子的话，让原本心情复杂的倾城，如今心情更加复杂。 她本以为太子会强迫她，或者是让她也接受。可是，太子却是这样放开了她。 而且，还是这般洒脱。 果然，传闻害人。 “殿下是我遇过最英明的人，您一定会是一个好帝王。” 夸奖人的话，倾城信手拈来。 不得不说，在太子说过这番话后，她对太子的印象又升了一等。 这话，说得太子十分欢喜。 不过，他还是要比价一下。 “那我比起八弟呢？” 他自知道外界传闻不可信，可凤焱同样深不可测。他想知道，在倾城眼中，谁更厉害一些。 “自然是您更英明。” 倾城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太子是将来要做帝王的人，凤焱再英明，也不如他心系天下。 “哈哈哈哈……” 太子高兴极了，今日，他不但将自己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还收获了倾城的喜欢。 倾城的喜欢…… 嗯，现在，她对他应该是有一点喜欢了吧。 就算不是男女之情，可他也欢喜。 凤焱看着太子离去时高兴的脸庞，很是奇怪。 可倾城一字未提，他自也不会询问。 有些事，若是倾城想说，他不问也会说。可若不想说，他问了不过增加烦恼。 凤焱显得开，可他始终不明白太子因何而来，心中不免有了疙瘩。 被接回贤王府的沐倾心，彻底成了掌握实权的侧妃。 贤王妃没了太后的撑腰，成了下堂妻。 按照倾城所说，沐倾心并没有处决贤王妃，而是让她做了一个粗使的丫鬟。 看着曾近她所不屑的，如今成为她所依赖的。沐倾心很享受这样的安排。 凤显如今更是举步维艰，随着太后软禁慈安宫，那些个大臣对他也越发不善。 太子又在宫中煽动了几回百官情绪，圣上竟有了退位打算。 退位！ 那他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不行，他谋划了这么多年，决不能就这样妥协。 他没了太后，可他还有苏家啊。 想到这里，凤显便对沐倾心越发温柔。他拿出自己的满腔热情，让女人臣服于他。 沐倾心也是配合，反正，他们半斤八两，既然凤显有这个心思，她也会帮衬。 苏家…… 有了这次苏尚出面带她离开贤王府之事，沐倾心还是很有希望舅舅会帮助自己的。 可是，她却忘了，苏尚先前对她嫁入贤王府的不满。 苏府。 苏尚手中捏着一纸书信，这是一封匿名信，而信上的内容牵扯出一桩四十多年前的往事…… 苏尚的手越捏越紧，因为大力，竟是直接捏破了信纸。 “哐当！” 他用力地锤了一下桌子，而后收起书信，离开了房内。 在他离开之后，原本好好的桌子顷刻见四分五裂。 苏家从南地起家，虽在内京也有宅子，可大宅还在南地。 苏尚这次赶着回京，家人还在南地。 他绕到假山前，看着四下无人，转动了第一个假山头上的石头。 很快，在假山之中出现了一条暗道。 苏尚随即走了进去。 暗道走到低，随着一道光亮袭来，眼前的场面已是豁然开朗。 “大哥。” 一个身着白纱的女人见到苏尚，急忙扑了上来。 她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讨好的模样显而易见。 “倾心近来如何，贤王对她好吗？” 女人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几分熟悉，可又显得那么陌生。若是仔细端量多少可以看出几分以前的影子。 苏尚看着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心情很是复杂。 苏大人考取功名之后，便娶妻生子。却无人得知，他未曾高中前，在乡下也是有妻儿的。母亲念他辛苦，从来都不曾言说。 苏夫人入府之后便只得了苏氏一女，也因年纪大，怕难以生养，这才将他接回了苏家。 可是，他原本是不想回到苏家的。只因乡下的母亲得了恶疾，因病去世，他这才回了苏家。 接下来的事，比他想的要顺利许多。 苏夫人虽然不算他的母亲，好歹占着嫡母的位置。对他还算不错，他也恭敬。 更为难得的是，苏夫人竟然主动提议，将他的母亲迁入苏家祖坟，更恭敬称之一声“苏夫人”。 也是从那时候起，苏尚对苏夫人也多了一份自然。他真正将自己当做了苏家一员，也竭力对好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母亲当年的去世有什么阴谋。 朝堂之中，他看破了那么多人的阴谋诡计，却从未想过自己身边的人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现在想想，多巧啊。 母亲的身子一向硬朗，她怎么会忽然染了恶疾，不过几天罢了，便忽然暴毙。 苏夫人很是温婉，就和苏氏一般，温柔体贴，哪个男人不爱？ 可是，苏氏却给沐相爷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她多大胆啊，生下奸夫的孩子，还妄想生养在沐府，以嫡子的身份养大。 曾经，苏尚不以为意，只要是妹妹想要的，他在所不惜。 但是，如今。 他是该好好想想了。 苏夫人到底将他当作儿子，还是荣华富贵的铺路石？ “大哥，你怎么了？” 苏氏看着苏尚的脸色，有些不安。 她以前也在苏尚脸上看到过这种模样，不过那都是对待外人，为何如今……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苏尚看着苏氏与苏夫人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长呼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复。 苏氏平日里还是很怕苏尚的，所以，对于苏尚的问题她不敢迟疑。 当苏尚从地道内上来的时，整个人犹如虚脱般脆弱。 真的，都是真的。 这封匿名信上所写的内容都是真的。 苏夫人害死了他的母亲，而他，这些年还帮着苏夫人坐稳了嫡母的位置不说，还让她衣食无忧，尊称她一声“母亲”。 他简直在认贼做母！ 苏尚狠狠给了自己一拳，他都做了些什么，他都做了些什么！ 苏尚想哭又想笑，这么多年，他竟然如同个傻子一般。 接着，他又给了自己一拳。 “大人。” 暗卫见苏尚自残，不得已现身阻止。 1587 咽下一口气有多难 苏尚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只是太恨自己了，这么多年，竟被苏夫人的伪善给蒙蔽了。 纵容她将他的母亲葬入祖坟又如何？ 她是活着的人，何必和一个死人去计较。她这样做了，他可不就是被收买了，认同了她善良的设定。 试想，如果她真的善良，为什么在当初明知道苏大人在乡下有妻儿还要选择下嫁。如果她善良，何不早点将他们母子接入府中。如果她善良，苏氏又怎么会被培养成这副样子。 苏尚心被揪起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苏氏的事，他十分为难该如何对待。 苏氏放不下沐倾心，更不肯放过沐家。 如此，甚好。 他再不需要为苏氏去谋划，因为苏氏而害自己的朋友。 翌日清晨。 沐倾舞便来到了战王府。 “姐姐，苏大人昨日连夜回了南地。” 她将苏尚的行踪告知倾城。 此事，已在倾城的计划之内。 以苏尚嫉恶如仇的性子，当他得知他敬了半辈子的嫡母，竟是杀害他生母的凶手，又怎么能坐得住呢？ “姐姐……” 沐倾舞欲言又止，有些为难。 倾城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却是制止。 “明王明日便要离京，你跟着一块去。” “姐姐……” 沐倾舞刚要反驳，在接触到倾城的犀利目光后，也只能弱弱抗议。 “我不能留下吗？” 她是想要留下的，可还没等说出口，就让姐姐给制止了。 “你让明王一个人去驻守南疆？” 倾城斜睨瞪着沐倾舞，她都不知道沐倾舞怎么想的，现在他们正值新婚燕尔，自然是难以割舍。 南疆路途遥远，此去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她可是见识过南疆女子的明媚，沐倾舞不跟着去了，难不成还想让明王带个南疆女子回来？ 沐倾舞如今成了贤王妃，气势上也增长了许多。可在倾城面前，她还是那个沐家倾舞。 “他，他还有其他将士呢。” 沐倾舞反驳，和明王一起去的人多着呢，也不差她一个。 倾城气急了，很不得给她这个不成器的妹妹一榔头。 “将士是将士，始终不是王妃。” 他们才成亲多久，连寻常人家的婆婆都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拆散小两口。怎么沐倾舞就想不明白呢？ 沐倾舞自然也想随着明王走，可是，她心中还有一事放不下。 看着倾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终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想留下来，亲眼看着她一日不如一日，最终走向死亡。” 她恨苏氏，也恨沐倾心。但比起沐倾心的年幼，她还是更恨苏氏多一些。 当年在沐府，苏氏不知道欺负了她娘多少。 如今，终于有个报仇的机会，她自不想错过。 倾城摇摇头，拉起沐倾舞的手，慢慢教导： “她的死亡是肯定的。何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小人物，而耽误了你们夫妻感情呢？” 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未将苏氏放在眼里。 沐倾心青出于蓝，那是她忌惮的存在。 而今，她也不想因苏氏而让沐倾舞产生焦虑。 苏氏，不足为惧。真正能让她们不安的人，还未成长起来呢。 “姐姐……”沐倾舞有些被说动，可是，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宿命，若让她就这样离开，她还是…… 倾城见这边说不通，便又道： “明王待你不错，有太子在，朝堂也能安稳。可是，秦家……” “我已经暗中将他们带去了北地。” 沐倾舞明白倾城的意思，秦家，始终是个祸端。 当年秦家为明王谋划了多少已尚未可知，但他们对明王的心思去是显而易见。 因为秦妃的去世，明王对秦家有了些许怨气。可是，他对秦家的责任不能缺少。 一南一北，沐倾舞想的很好。 秦家就算再多事，隔这么远怕也来不及。 倾城摇摇头，世上熙熙皆为利来，秦家过惯了大富大贵的日子，让他们再去喝清淡小粥，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可他们终究是亲人，明王如今又有了实权，难保某些个不长眼的撞上来想要分一杯羹。你是王妃，可明王府中却不能只有你一个王妃。” 倾城不得不再次提点沐倾舞，前世她未曾注意到的妹妹，其实是比沐倾心更聪明的存在。 不过，比起沐倾心的鸠占鹊巢，她只想守护自己身边的人和物。 “姐姐的意思是，秦家会给明王塞人？” 沐倾舞一下子明白了倾城的意思，神情也变得晦暗。 “秦妃娘娘毕竟不在了，秦家为了维系与明王的关系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有什么比一个得明王宠爱的女人更能维系的呢？”倾城见沐倾舞明白了，话语也不再厉色。 明王是个好的，却难保秦家不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再不好，也比现在差不多少。急了的兔子会咬人，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在倾城提及秦家之际，沐倾舞已经有了与明王一起离开的心思。但想到苏氏…… “可苏氏，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眼见她可以亲眼看到，可这回又因为这事而无法实现。 “白姨娘都咽下了，你又何必纠结？” 倾城好笑，若真论起来，白氏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不，比起白氏，她的母亲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都没有这般恨，沐倾舞算哪门子事？ “我娘就是太软弱，让苏氏欺负得体无完肤，我要为我娘报仇。” 沐倾舞口气不善，苏氏步步退让，她可不是她娘。 倾城摇摇头，终是说了一句。 “白姨娘啊，比咱们都聪明。” 一个圣上派来的女人能够安然活在沐府，白氏很聪明。而且，她还生下了沐家的孩子。只要她不做错事，沐老夫人也会保着她。 而她一个妾室，虽然碍了苏氏的眼，看到底比任何人都要自由。 沐倾舞顿住了，脸色有些不好。 “姐姐是说，我与明王的亲事？” 她知道，她娘在临终前为她许了这门亲事。 哪怕宫里的人都说，苏姨娘是个善谋划的。 可她却知道，哪里是什么谋划。她娘就是一个单纯的人，只以为嫁入皇宫会比在沐府的日子好一点。 1588 苏姨娘找来了 至于其他，不过是巧合。 看着沐倾舞这副依然气恼的模样，倾城到底没有将白氏的心思暴露。 死者已矣，她又何必再提呢？ “倾舞，未来的路，你还得走很久。眼前的这点过往，在人的一生中又算得了什么？你好，白姨娘泉下有知才会安然。” 若沐倾舞因留下而与明王产生了什么间隙，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提及白氏，沐倾舞安静了许多。她脑海中闪现过无数画面，最终极为沉重地点了点头。 “妹妹受教了，明日，我与明王一起离开。” 姨娘为她谋划了这条路，若是她还不好好珍惜，因为苏氏而耽搁了什么，那才是愚笨。 倾城欣慰地笑了笑，她抱了抱沐倾舞，满腔都是热情。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沐家，有我呢。” 在她离开之际，她会让沐家安稳下来。 沐倾舞，将来还要帮衬着沐逸寒，她自尤为看重。 沐倾舞其实自己更应该选择的是什么，只是心中那口气放不下，这才…… “姐姐，二姐那里会不会……”沐倾舞的话还没说完，倾城已经明了。 “不会。” 她的回答十分肯定，在沐倾舞不解的目光中，她解释了一句。 “你二姐啊，也是个狠人呢。” 贤王府。 “你说谁来了？” 沐倾心如今在府中的日子自是得意，王妃成了下堂妻，她这个侧妃在府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王爷都得敬让她三分。 她知道凤显在想什么，无非是借着苏家的力量将太子压在脚下。 反正，这也是她的目的，何乐不为？ 沐倾心正收拾着礼物，准备去见苏尚，不想门房却道，苏氏来了。 苏氏…… “她说，是您的母亲。” 门房小厮已是冷汗涔涔，谁不知道沐侧妃昔日身份。可虽说是庶女，到底也是王府里正经的主子。 不是说，她生母去世了吗，这怎么…… 别人不知道苏氏的能耐，沐倾心还能不知道吗？ 哪个人在沐相爷眼皮子底下都能瞒住事，更何况是假死了。 “那妇人在门外吵着要见您，小的这就把她赶走。” 小厮郁闷死了，他原本就不觉得侧妃的娘会是那副模样。其他人非让他来问问看，说是以防万一。 如今，看着侧妃娘娘这变化多端的脸色，他也知道自己惹了祸。 若是惹了侧妃娘娘气恼，谁也救不回他。 小厮刚要离开，沐倾心立即把他叫住。 “等等。” 她心里也在想，万一是苏氏呢？ 苏氏自沐家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她以为苏氏被苏家接走了，可她在苏府这些日子都没有瞧见。如今若是来了，也许也有可能。 “我亲自去瞧瞧。” 沐倾心来到门口时，门外已经围了好些人。 一个妇人披头散发堵在门口，大声嚷嚷着她要见王妃。 王妃…… 沐倾心只一眼便看出了苏氏。 “侧妃娘娘。” 门外见到了沐倾心急忙行礼，她今非昔比，府中的人自然恭敬。 沐倾心恨死了“侧妃”两个字，她甚至连一句“本王妃”都说不得。 但不可否认，倾城给她出的这个主意还是好的。上面有个王妃顶着，她做什么都不惹眼。 “心儿……” 苏氏在见到沐倾心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 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女儿啊！ 沐倾心看着她穿着还好，只是一头披散看起来犹如乞丐。 眼见苏氏扑了过来，她更是不着痕迹往旁边闪躲了一步。 不过，苏氏也没能扑过来，侍卫早已将她拦下。 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沐倾心更是不满直至。这帮人，就眼看着苏氏在府上闹，也不知道关起门来。 “放开她。” 沐倾心到底顾念母女之情，苏氏是个笨的，她可不像她。 “跟我来。” 沐倾心虽没有称呼苏氏一声“母亲”，却是将她带进了贤王妃。 守门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这妇人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他们真将侧妃的母亲拦于门外，那他们…… 大家均是浑身一激灵，为保小命，决定还是此事告知王爷。 “你怎么来了？” 关上门，沐倾心屏退左右，一脸不悦地盯着苏氏。 一路走来，苏氏看着王府内的布置心中欢喜不已。 她的倾心，如今可是贤王妃，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还管制着那么多的下人。 瞧瞧刚才，她的倾心只说了一句话，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侍卫连个屁都不敢放。 苏氏正是得意，却没瞧见她的倾心看她的目光越发不善。 “问你呢，怎么来了？” 沐倾心是越来越看不上苏氏，以前她还有几分姿色，可如今却怎么变得这般憔悴。 她不是有养颜的能力吗，现在这副模样，如果不是她是她的娘，只怕她都要认不出来了。 “啊？”苏氏正畅想着，冷不丁听到沐倾心的话，忙回过神来。 “我来看看你。” 她上下打量着沐倾心，眼中蓄满了泪水。 “你瘦了。” 沐倾心如今也不过一个孩子，正是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年纪，却也成了王妃，伺候王爷。 苏氏心疼不已，沐倾心见她的眼泪便是一阵烦躁。 “王府里的食物多是精贵，虽是瘦了，可气色却比以前好了。” 她才不要一个人来告诉她，她在贤王府的日子过的有多么惨。 她很好，好的不得了。 “是，是，是比以前好了。以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倾心，你现在过的这么好，你不怨恨我吧？” 苏氏有些战战兢兢，其实她也发现了，如今的女儿已与先前大不一样。 沐倾心浑身那睥睨的姿态，哪怕是她，都有些心惊。 沐倾心尤为厌烦苏氏这番不清不楚的话，她待她如何，她心中不知吗？ 何必要加上一句，她过的这么好。 难道说，她过得好，就必须不记恨所有了？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身上还有银两吗？”沐倾心没有理会苏氏的特殊关心，她从盒子里拿出几块银锭子放到苏氏手中。 无论如何，那是她的娘。 苏氏看着手中的银锭子，又是一阵感慨。 1589 苏氏的告白 “我过的其实挺好，就是挺想你的，过来看看。” 其实，她早就想来见沐倾心，只因苏尚将她关得死死的，从不让她离开密室一步。 今早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苏尚走时没有关好密室，她竟然顺着地道走了上来。 苏府一个护卫都没看到，她便偷溜了出来。 “看过，你可以离开了。” 见也见了，钱也给了，沐倾心对苏氏的好感早已消磨，如今更是直接下达逐客令。 沐倾心这份淡漠姿态，迟钝的苏氏终于回过神来。 “倾心，你怎么了，怎么对我这个态度？我是你娘啊。”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苏氏不敢对沐倾心如何，她只能诉说自己的痛苦。 沐倾心一下子来了脾气，以前在沐府的时候，她就最见不惯苏氏这番惺惺作态。如今，苏氏竟在她面前这般如此。 “你还知道你是我娘？你都是怎么对我的？” 沐倾心语气不善，目光都变得凶狠。 苏氏连连后退，心中大惊。 “我，我怎么了？” 她承认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可是，她对不起任何人，却唯独对得起沐倾心。 怎么，连沐倾心都…… “算了，趁着没人知道，你赶快走吧。” 沐倾心不想再说其他，反正以前的事情都已过去，以后发生的才重要。 “对了，我现在只是侧妃，出去后别乱说。” 沐倾心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能力，更知道人言可畏。 她叮嘱苏氏，也是提醒，事情没有到最后，永远不要趾高气昂。 “什么，侧妃？” 苏氏一听便怒了。 “你怎么能是侧妃呢？你是沐相爷的女儿，你应该做王妃的！” 苏氏哪里能够认同一个侧妃，她就是妾室出身，可哪怕做的再好，也不如正妻一句话。她奋斗到底，可不是让她的女儿做侧妃的。 “是不是沐倾城那个小贱人出的招，害你成了侧妃？我这就找她说理去！” 苏氏十分恼怒，更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倾城身上。 眼见苏氏真的要去找倾城，沐倾心哪里允许。她急忙拉住苏氏，语气尤为郑重。 “娘，如果你真是我的娘就安安生生的离开，谁也别去打扰。” 她好不容易和倾城的关系缓和了，现在在贤王府也过上了安生日子。 若是苏氏这么一闹，她怕是连个侧妃都没有了。 她为什么做不成王妃，苏氏怎么还好意思问她呢？ 若不是苏氏教导她的那些话，若不是她闹得天翻地覆，若不是她不懂人言可畏。她怎么可能只做个侧妃？ 更可笑的是，就算是侧妃，也是人家看在沐家的面子上才给的。 若是按照苏氏的那般折腾法，她也就是个侍妾的命。 沐倾心的强烈反对，也终于引起了苏氏的注意。 打一进门，她就觉得沐倾心不对劲。看着女儿眼中与她没有丝毫亲切模样，苏氏的语气也和缓了。 “倾心，娘只是担心你。”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做过什么，她对沐倾心的心意是不变的。 “我知道，你看到了，我过的很好。” 沐倾心不想再和苏氏讨论什么，如果可以，她的不打扰，就是她最大的兴奋。 “你……” 苏氏哪里想过女儿对她是这种态度，一时间更为难过。忽而，她想起了什么，忙道： “你是不是怕你舅舅不满你见我啊？” 是了，只有这个理由，否则，她的倾心怎么会不理她呢？ “其实，这些天我都苏家呢。我从沐府出来以后，是你舅舅找到了我，将我接回了苏家。” 苏氏像献宝一样，将苏尚接她回苏家的种种讲了出来。 此言一出，沐倾心的眼光果然变得不同。 “你住在苏家？”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对啊，我刚才就是从苏家来的。” 苏氏还得意洋洋，忽而，她看到了耷拉在眼角的那一缕头发，顿时明了沐倾心为什么用这副眼神看她。 “这样子……都怪守门的侍卫，非不要让我进来，还说要把我扔出去。我气不过，就装疯卖傻，他们拿我没办法，只有禀报你了。” 苏氏还颇为得意，她的装疯卖傻不止骗过了侍卫，还让她见到了沐倾心。 “多亏了我这样，才能见到你。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一个别留，全收拾了。” 如今，她见到了女儿，自然不会将那些侍卫看在眼里。 侍卫不侍卫的，沐倾心先放在后面，她更为关心苏氏与苏家的关系。 “前些日子，你也在苏家？” 前些日子，她也在苏家住了好一段呢。 若苏氏在苏家，那舅舅为什么不让她见苏氏？ 苏尚对苏氏到底是什么态度，若是不喜，沐倾心想，她也不能太过接近。 苏氏完全不知她女儿心中的小久久，为了让沐倾心相信她，她更是交代了个彻底。 “嗯，一直都在呢。只是，你舅舅他不让我出来。今日，我是偷跑出来的，一会儿还得偷偷回去呢。” 一句话，让沐倾心找到破绽。 “舅舅不知道你来我这儿？” 苏尚为什么不让苏氏来呢？ “嗯。不知道。” 不知道苏氏是不是被关傻了，还是以为面对的人是沐倾心，她没有设防。 基本是沐倾心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这回，沐倾心算是明白了。 苏尚救了苏氏，可是，苏尚却并不想让她见到苏氏。 苏氏的名声已经坏了，她若有这样一位坏名声的生母，只怕在皇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得不说，沐倾心的确是聪慧的，她想到了苏尚的安排原因。 若是苏尚发现了曾经的秘密，其实还可以为她谋划更多。 “那你赶紧回去吧，以后，没有舅舅的允许不要再出门了。” 沐倾心对苏氏有爱有恨，可因为这是她的母亲，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只要苏氏不来招惹她，不给她带来坏的影响，她其实也不放在心上。 “倾心，我……” 苏氏踌躇不绝，似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沐倾心恨不得苏氏把所有事一次说个清楚，若是经常来贤王府这么闹一通，她没事也变有事了。 1590 不能怠慢母亲 在沐倾心紧盯的目光下，苏氏终于道出了实情。 “你弟弟被你舅舅送去了青城山，我想……你能不能和你舅舅说声，别送他去那么远。” 青城山乃是苏尚少时学武之地，他身边很多人，也都出自青城山。 就连苏武，儿时也被送到了那里。 青山山，似乎从苏尚开始，成了苏家男人必去之地。 可苏武回来也没什么能耐，苏氏对那里不以为意。如今，沐逸冰还那么小便被送去，她着实担心。 这件事，沐倾心倒是知道。 不过，她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慈母多败儿，看看苏武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身为男人，就该多担些事。也省的让她们女人操心。 沐倾心看着苏氏这副心慈手软的样，更是不满。 “此事乃舅舅定下的，我怎么敢于舅舅争辩？” 在苏家，苏尚说的从来无人敢反驳。 事实上，大家都得依靠苏尚，谁也不是个傻的，敢和他唱反调。 “你不是王妃吗。”苏氏一言，将沐倾心噎住。 “哦，侧妃。” 她想起沐倾心刚才的要求，又改了口。 如果苏氏不是她的母亲，沐倾心真想杀了她。 哪壶不开提哪壶，侧妃怎么了！ 眼见沐倾心将要发怒，苏氏急忙换了口风。 “贤王的名声那么好，指不定就是以后的圣上。你借着贤王的名，和你舅舅也是平起平坐的。帮你弟弟求求情吧。” 苏氏说了这么多，唯有这句是沐倾心喜欢听的。 贤王的名声极好，她还知道太子的名声一向不如贤王。 就算太子有人相助又如何，她家的贤王背后可站着苏家呢。 苏尚是圣上的人，指不定此事就成了御赐。 到时候，太子又如何？废了不就行了。 “我尽量吧。” 沐倾心算是答应了。 苏氏一听更加开心。 “嗳，震儿有你这样一个姐姐，是他的福分。” 震儿？ 沐倾心这才想到，沐逸寒回到苏家之后，苏尚给他改了名字。 每次听到苏震这个名字，她都有种异样的感觉。 明明也是她的弟弟，可她总觉得不舒服。 这一切，都怪苏氏。 “快走了，一会儿王爷下朝，怕就走不了了。” 沐倾心又下达了逐客令，苏氏做的事，总有无处烂摊子。她真怕与苏氏接触久了，她也来了烂摊子。 在沐倾心接二连三的逐客令下，苏氏也反应了过来。 “倾心，你是不是在赶我走？” 在门外的时候，沐倾心就没有喊她。如今，更是催促了她几次。 她是要走的，可却不能被女儿赶走。 眼见苏氏又要哭诉，沐倾心直接丢给她一句。 “难不成，你想让王爷将你送回苏府？” 若是凤显得知苏氏来了，自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以凤显如今想要讨好苏家的想法，他更是会对苏氏敬爱有佳。 而沐倾心又不能去说苏氏昔日的作为，一旦惹了苏尚不喜，到时候就晚了。 更何况，沐倾心潜意识里也不想苏氏留在王府作威作福。 她隐隐感觉，苏氏去了哪里，哪里就不得安宁。 也只有她家舅舅，才能镇得住苏氏。 果然，一提起苏尚，苏氏立即蔫了。 “别，我走，我走。” 被王爷送回去，她自有面子。可她怎么敢让苏尚知道，她偷溜出来的事实。 苏氏在苏家也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唯独苏尚……她可不敢有丝毫欺瞒。 苏氏终于要走了，沐倾心也松了口气。 可两个人刚刚走到门口，却听到了凤显的声音。 “心儿，听说母亲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凤显走进了门。 沐倾心心中“咯噔”一声，却也能挂了张笑脸迎了上去。 “王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平日早朝也不该是这个时辰啊。 “听说母亲来了，便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凤显回了句，便将目光投向了苏氏。 沐倾心暗恨下人多事，却也不得不介绍。 凤显对苏氏的到来十分欢喜，看到苏氏更是没有丝毫嫌弃，恭敬地叫了声“母亲”。 “嗳，嗳。” 苏氏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可是贤王啊，是圣上亲赐的贤王啊。 居然叫她母亲？ “我与心儿成婚之际未曾宴请母亲，还请母亲责罚，也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凤显极为会说这些轻巧话。他一个一个母亲，把苏氏叫得合不拢嘴。 沐倾心在旁看了嫌弃，却也无可奈何。 让人给苏氏收拾了一番，便和凤显解释，要送她回家的事。 “母亲出来多时，怕是舅舅会等着急。今日暂且送母亲回去，他日在好好相迎。” 沐倾心哪里想管以后，她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将苏氏送回去后，让舅舅加派人手，别再让她溜出来了。 可是，凤显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天色已晚，我看今日就留母亲在府中休憩吧。苏家那里，派人过去禀报一声就好。” 他拿出从贤王妃那里要出来的首饰盒，挑了两个玉镯想要送给苏氏做个见面礼。 “王爷……”沐倾心实在不喜苏氏留下，她刚来就惹事，若是留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 但是，凤显便是打定了注意。 “母亲从未来府中，咱们可不能怠慢了。” 眼见他眼中有了厉色，沐倾心也无法再劝，只有答应。 “是。” 得知自己被王爷留下来的苏氏更是惊喜连连。 晚上，睡在王府的房间内，感受着丝滑的棉被和带着香气的空气。她感觉此生都没白活。 再回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里？ 苏氏，迟疑了。 第二天一早，沐倾心便想要将苏氏送回去。 夜长梦中，她可不希望再出什么事了。 可是，凤显却告诉她，要留苏氏在府中多待些日子。 “王爷！” 这回，沐倾心可不能答应。 “反正我们也去苏家拜访的，让母亲多开心些有什么不好？” 凤显有着自己的打算，他并非不知道苏氏办的那些丑事。 只是，他更知道苏尚有多疼爱他这个妹妹。 饶是苏氏做了那些人神共愤之事，她还是被苏尚好好地接回了苏家。 凤显心想，若是他能够好好对待苏氏，说不定，苏尚会更中意他。 1591 倾城解铃 倒时，让苏尚站在他这一边，也就更加容易了。 沐倾心迟疑了许久，到底不敢将自己家那点破事抖搂出来。 苏氏在王府的日子可谓极为舒坦，哪怕是在她沐家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饿了，自有御厨做膳；喝了，丫鬟直接将水呈到嘴边；困了，丝滑的棉被让她都舍不得起来；热了，丫鬟自发打着蒲扇…… 在这里，她完全不需要吩咐，所有人都按照她的心意来做事。 苏氏不禁心想，原来，倾心在府中是这种待遇啊…… 在贤王府不远处的阁楼内，两位翩翩少年正站在那里。 “公子，苏氏的日子倒是惬意。” 美景陪在一侧，语气中带着嗤笑。 倾城身着一袭白衣，做男装打扮。 她将视线收了回来，对苏氏的做派不以为意。 苏氏被关在密室许久，别说凤显这般照料，就算是能见到阳光，她都会兴奋半天。 不过，凤显的做派放在别人那里或许合适。但苏氏…… “苏家那边都收拾好了吗？” 倾城询问。 苏尚离开苏家，将里面的人都带走了。 他独独将苏氏留在地下密室，让她自生自灭。 还是倾城好心，偷偷去开了门，让苏氏得已从密室中出来，还寻到了沐倾心这里。 苏家，苏尚不要，她可要。 美景亦穿着一袭白衣，陪在倾城身边像个书童。 “都收拾妥当了，咱们的人昨晚还接待了一个贤王府的侍从，前来告知苏氏留宿王府之事。” 美景对她家小姐的手段十分推崇，更是尽职尽责做好一个侍女的本分。 倾城点点头。 “嗯，让他们看着，这几日贤王府会陆续送些东西过去，都收起来。” 凤显怎么会错过这样一个刷存在感的好机会呢？ “是，公子。” 倾城下了楼，却独独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王爷。” 她还未曾开口，美景已经替她叫了出来。 “嗯。”凤焱蹙着眉，对他家王妃时不时跑没影的举动十分不满。 美景赶紧溜走，这种情况她一个小丫鬟能做什么啊？ “你先放开我。”倾城恼羞不已，凤焱居然当着美景的面把她抱在怀中，美景以后还不羞死她啊。 凤焱看了眼四周。 “不放。” 有人的时候都抱了，没人的时候何必要放开？ 倾城发现凤焱的厚脸皮程度越来越甚。 “你先放开，我有话要对你说。”倾城没有办法，只好用言语诱惑。 凤焱在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放开了。 因为，他看出了倾城的不喜。 “咳，你还记得‘九天’吗？” 倾城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凤焱会恼怒。 凤焱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句： “嗯。” “那个，‘九天’……” 倾城思量着，该如何对凤焱说“九天”在凤显手中事。 这件事，她其实不想让凤焱知道的。可是，阿大在贤王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九天”。 未免凤显这厮再生什么事端，她决定这件事还是想和凤焱讲清楚为好。 可她话还没说完，却发现“九天”就在眼前。 眼前？ 倾城揉了揉眼睛，发现的确不是幻觉。再看看拿着“九天”的凤焱，倾城顿时惊呆了。 “我还以为，你不去对我说呢。” 凤焱的口气不善，直接将“九天”收了起来。 “嗳，‘九天’……” 倾城追了上去，却只撞到了凤焱的肩膀。 “‘九天’怎么会在你手里？” 倾城揉着鼻子，语气里还带着惊喜。 她以为“九天”不知道被凤显藏在哪里了，怎么哪里都找不到。 却不行想…… “凤显拿走的当天，我就拿回来了。” 不然，他为什么对凤显如此不满？ 凤显也太子之间的事，他不感兴趣。也只有涉及到倾城，才会让凤焱发怒。 “嘿嘿，在你手里真是太好了。”倾城露出讨好的笑容，她知道凤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九天”不会在她手中。 她更为奇怪的是，凤焱知道知道凤显的心思，那为什么还会留他到现在呢？ “你想杀了他？” 凤焱直言不讳，直指凤显。 倾城心思一动，不知道该不该将前世的事告诉凤焱。 是，她想杀了凤显。 可是，绝不会因为凤显几句言语上的调戏。 “喏。” 凤焱将“九天”递了过来。 倾城看着他，有些不解。 “这上面抹了剧毒之物，下次他再靠过来，直接捅了他。” 凤焱毫不掩饰自己对凤显的杀心，在得知凤显那样对待倾城之后，他怎么不想啥了凤显？ 可是，他却也知道，倾城想亲手杀了凤显。 从他第一次在花朝节见到倾城，便觉察出她对凤显的不同。 刚开始，他以为那是女孩子的情窦初开。 可是，他越来越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那样简单。 可倾城不说，他也不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好像他的“海鲨宫”一般，他相信倾城的秘密同样巨大。 倾城想要做的事，他就帮着她完成。 “焱……” 倾城看着这样的凤焱，一股暖流从她心中涌出。 她想，或许她应该将真相说出来了。 冷宫，尸首，大火，蔓延…… 曾经那些在午夜梦回的记忆，重新又冒了出来。 不过这次，倾城却不曾害怕。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倾城看着凤焱的眼睛，哪怕他有一刻的迟疑，她也不打算继续讲下去了。 “相信。” 凤焱没有丝毫迟疑，语气郑重。 净心不是说了吗，“乾坤盒”便隐藏着前世今生。 有关巫氏一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终有一天他会探究。 他……相信。 倾城笑了笑，那笑容有惊喜，有甜蜜，有被人理解的解脱。 于是乎，她便给凤焱讲述了一个有关前世的故事…… “皇后以为她会这样死去，可当她再次醒来，却回到了自己十二岁那年。她的亲人还在，她的朋友未亡，她的舅舅还处于失踪。唯一可惜的，她母亲却在那日去世。” 重生而来，倾城释然了许多。尤其，是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她更知道如何会化解伤悲。 可是，母亲…… 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她不可触碰的存在。 1592 上梁不正下梁歪 凤焱紧紧地抱住了倾城，接下来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被那个女孩的绝学所惊艳，被她的大气所感染，甚至连她的叛逆，他那般惊喜。 她承受了多少啊，这些事情，化为压力积压在她心底。 “这就是我必杀凤显的理由，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过去，可以离开。” 倾城想了许多许多，她不知道前世的凤焱如何，但凭借他这副清冷性子，怕是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了。 可是，她与凤显却是实打实的夫妻。 她的话音刚落，凤焱却抱她更紧了。 “接受不了你的过去，也不配拥有你的将来。” 他的声音闷闷的，却十分坚定。 他不管以前，只看将来。 他无法参与倾城的曾经，但未来，必有他的身影。 苏氏住在贤王府中，王爷敬她如母，下人们恭敬有加。沐倾心虽然不喜，但凤显如此做派，她也不好言说什么。 苏氏也看出来了，沐倾心虽说是侧妃，可府中的正派王妃都成了丫鬟。沐倾心看起来是侧妃，可实际上却摆着正妃的谱。 苏氏的日子过得越发快活，她有些不想回到苏家那个阴冷的密室里。 她不想回，别说沐倾心不会允许，就连凤显也不答应。 “母亲，明日我送您回苏家可好？” 凤显拿出一副温和做派，柔声询问。 这几日，他的日子过的越发艰难。诚如苏尚所说，他现在最好不要让父皇想起还有他这样一位皇子。 圣上对严家的打压越发强硬，就连许多出了五服的亲戚都受到牵连。 瑾贵妃在宫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皇后居然收回了凤印，重新执掌后宫。 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物，也对凤显落井下石。 眼见日子已经过成这样，凤显自盼望苏尚帮助，东山再起。 “明日，就回去啊？” 苏氏想到那阴冷的密室，心情并不美好。 幸好，此刻有凤显在旁开解。 “只是暂时回去，若是您以后想住在贤王府，王府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凤显想，只要苏尚和他站在一条船上，苏氏如何，他也不会在意。 “嗳，这个好。”苏氏全然不懂凤显的心思，她只知道沐倾心深受宠爱，连带着她这个做娘的也水涨船高。 凤显正做着攀附苏尚的美好畅想，下人却来禀报，苏家如今已人去楼空。 “怎么可能呢？” 凤显不信。 苏尚不过是被派出去视察了大坝几日，早在几天前就回来了。他趁着苏尚休息好了才去府中拜访，又怎么会人去楼空呢？ “回王爷，是真的。据南地的人说，苏大人早在几日前就回了南地。” 这回，凤显可坐不住了。 苏尚走了，怎么会独独留下苏氏呢？ 当他亲自去苏家看过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爷，我已收拾妥当，咱们明日几时出发？” 沐倾心终于可以将苏氏送走，心情正好。她见凤显回来了，便急忙迎了上去。 凤显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沐倾心，心中的烦躁越来越盛。 “滚开。”他毫不客气挥开了面前的沐倾心，一双眼里散发着强烈的不愤。 若不是被丫鬟扶住，沐倾心差点就要跌坐在地。 她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但谁让对面的人是凤显呢？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语气很是体贴。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能让凤显表现如此，沐倾心猜测，应该是一件大事。 而如今，凤显心中的大事，应于苏家有关吧。 “你还好意思我问？” 凤显怒视沐倾心，曾经的浓情蜜意转瞬已成了怒眼相对。 “我每日让你送去苏家的东西，你都送哪去了？” 为了借此机会与苏家亲近，他不惜下了血本日日给苏家送礼。结果呢，人家苏尚早就不在府中了，沐倾心的礼送哪去了！ “都送去苏府了。” 沐倾心对此一无所知，还觉得凤显此言着实不堪。 “王爷，您该不会以为臣妾偷拿了吧？” 否则，凤显为什么要这样说她。 可沐倾心等不来凤显的道歉，却得到了更为不屑的嘲讽。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罢，凤显也不管沐倾心是何心情，甩了袖子便走了。 “王爷……” 沐倾心看着凤显的背影，心痛在蔓延。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日日对苏氏那般好，就连她都差点以为凤显是真的对她好。可是…… “富察，到底怎么回事？” 她管不了凤显，自然要问凤显身边的人。 富察原本还想随着凤显一起走的，没想到慢了一步，就被叫住了。 无法，他只得实话实说。 “王爷今儿个去苏家，哪想到苏大人早已回了南地，整个苏府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怪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试想，你日日给人家送礼，礼送到的，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在那住。 礼没了，人也没了，换了谁也得生气。 “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呢？”沐倾心也是呆愣的，她每日都派人前去，怎么会呢？ 富察见沐倾心这般，也是无奈。 “侧妃娘娘，您还是想想怎么安抚王爷吧。小的去伺候王爷了。”说罢，也一溜烟没了影。 府中的人更是个个躲的老远，侧妃娘娘不好惹，他们还是该干吗干吗去吧。 “娘娘？”冬雪的呼唤让沐倾心清醒了几分。 “我让你送的东西都送去苏府了吗？” 沐倾心越想这事越不对劲，人是她派的，礼也是她送的。送了这么多天，怎么会忽然说没有人了呢？ “都送去了，是苏管家亲自收下的。” 冬雪急忙点头，她可是知道事情出现了纰漏，那她这个亲自送礼的人，必会受到惩戒。所以此刻也不敢隐瞒，全数道来。 “苏管家？” 沐倾心对苏管家倒是没有怀疑，遂又问： “那你有见过舅舅吗？” 若是冬雪见到了舅舅，那事情就好办了。 可是，冬雪此刻却是摇头。 “不是说苏大人视察大坝，还没回来吗？” 朝堂之上，苏尚请了几日假。算算日期，从苏氏进贤王府的那天，他就没有再上朝了。 这么明显的事，却因为传闻苏尚的视察大坝而被凤显忽略了。 1593 苏氏教女 如果不是起了将苏氏送回的心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破这件事呢。 沐倾心预感事情不对，匆匆忙去了苏氏房中。 此时，苏氏刚刚换好一身衣服，正是高兴。 “心儿，是不是王爷回来了？他让人给我做的衣服真好看，我得去谢谢王爷。” 不得不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苏氏穿着新定做的粉红衣衫，描眉抹粉后竟像个双十年华的少女。 在沐府的时候，她便保养得宜。虽然后来发现了一系列事情，可她背后还有一个苏家。 看起来惊险，其实倒没有多少风浪。稍稍打扮，又是一朵颇有韵味的红牡丹。 苏氏感觉自来到王府，她感觉把几辈子的福都享了。这里天天锦衣玉食，心情舒畅。苏氏想，明日回了苏府，她定要哥哥答应她再来王府小住。 若是连王爷都认同了，就算是哥哥也不能不答应。 苏氏还在想着以后的美事，完全没有注意到沐倾心黑着的一张脸。 “站住。” 沐倾心挡在苏氏面前，言语厉色。 “你到底是怎么从苏家出来的？” 她思来想去，越发觉得苏氏能从苏家出来，这件事本身就不简单。 苏尚是多么严谨之人，他又怎么会在苏氏这里出现纰漏？ “什么怎么出来呢？走出来的啊。” 苏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语气里都是轻松。 沐倾心紧盯着苏氏，想了又想，不得不道： “把你那天离开的事详细跟我说说。” 她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尚已走，这件事，或许只有从苏氏身上才是找到原因。 沐倾心的严肃，让苏氏终于发现了问题。 “倾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否则，沐倾心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对她讲话？ 可是，沐倾心已不想回应她任何问题。她只看着苏氏，用眼神压迫。 “好，我说。” 苏氏被她看得受不了，将那天离开苏府的情形一五一十告知。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有些害怕沐倾心了。 尤其是沐倾心一言不发，紧盯她的目光。 “你说，你没有看到府中任何一个人？” 苏氏讲到这里，沐倾心便觉不对。 无论是儿时去苏府小住，还是从苏氏的讲述中都不难发现，苏府处处都有护卫。而且，这些护卫实力不俗。 如果不是知道苏尚是文官，沐倾心还以为他会是个武官。 既然如此，那苏府怎么会没有护卫？ “对啊，你不知道那些护卫有多可怕，我如果被发现了，哪能出得了苏府大门。” 苏氏却对此不以为意，或许是她运气，或许是那时候护卫刚好换岗……无论是什么，她躲过去了。 可是，看着沐倾心皱眉的样子，她又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样简单。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从沐倾心一进门，到逼问她的姿态，都让苏氏有了危机感。 或许是经历过在沐府的日子，居安思危成了她首要考虑。 沐倾心瞥了苏氏一眼，越长大她越是发现苏氏其实并不聪明。 她成功，只能说对方还愚笨。可只要对方拿出一丁点力气来与之对抗，她便什么能耐都没有了。 最可悲的是，她是她的母亲。 “舅舅回了南地，苏府现在空无一人。” 沐倾心想了想，终于与苏氏说了情况。 “啊？” 苏氏大惊，整个人都散发着惶恐。 “那你舅舅是不是发现我了，他以为我回南地了？” 苏氏焦躁不安，她最怕的就是苏尚。 沐倾心原本不安的心，经由苏氏的解释倒是安定了一些。 舅舅回南地，倒是有这个可能。 在事情真相没有解开之前，她暂时还不能对苏氏如何。 沐倾心瞥了眼不安的苏氏，提醒道： “王爷今日去苏府拜访，却看到空无一人的苏府，正是恼怒，你先别过去了。” 苏氏既然还要留下，沐倾心也不想她惹恼了凤显。 尤其是凤显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哼，她还以为凤显有多敬爱苏氏，也不过如此。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下子来了精神。 “倾心啊，娘告诉你，这个节骨眼上就得过去。” 她怕沐倾心不解，甚至解释了起来。 “你想啊，恼怒是因为为什么，不是因为无力吗？你现在把娘的猜测告诉他，他肯定什么心气都顺了。你帮他解开了心结，你就是他心中的唯一。” 苏氏将她用在沐相爷身上的例子交给沐倾心，如今，沐倾心既然如此得贤王宠爱，那她就得将位置坐稳。 此时正是最好培养关系的时候，不去可就晚了。 沐倾心厌恶地瞪了苏氏一眼，凤显不是沐相爷，他心中藏着大事，苏氏的那些行为反而会惹他不喜。 眼见苏氏又要长篇大论，沐倾心直接丢一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中。 “你先好好待在屋子里，没我允许不许出去。” “嗳……” 苏氏还想解释更多，无奈沐倾心已经离去。 苏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别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对于男人她可比沐倾心有经验。 无论是王爷，还是相爷，甚至是圣上……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女人的作用就是哄着男人开心，他气恼的时候，降低他的怒火；他不安的时候，给予他抚慰；他开心的时候，陪着他更开心。 可惜啊，沐倾心居然不听她的。 “哼，有你知道的一天。” 苏氏愤愤不平，无奈沐倾心派了贴身大丫鬟守着她，她总不能在王府给女儿没脸。 眼见天色已晚，苏氏在房中无聊，又起了心思。 “春花，倾心呢？” 她嘴上说的让沐倾心后悔，可内心还是希望她的日子能够过好。 春花是随着沐倾心从沐府陪嫁来的，自然知道苏氏的为人。 她惊讶于苏氏的死而复生，更听说府中原先的苏湾湾便是苏氏。这个女人，真令人不敢小觑。 “夫人，娘娘在屋子里呢。”这几日，春花与苏氏倒也熟络了几分。 “屋子里？” 苏氏蹙眉，她明明教导沐倾心去看看贤王的。 “那王爷呢？” 苏氏又问。 1594 女为悦己者容 “王爷在书房。” 春花不懂苏氏为何要询问，碍于苏氏的名声还是一一作答。 这回，苏氏不淡定了。 “倾心有没有去书房看看？”若是没有，这可不得了。 这回，春花倒是先惊讶了。 “啊？” 她有些惊奇地看着苏氏，不懂这位一身是戏的苏姨娘想问什么。 “啊什么，问你话呢。”苏氏的神情也有了几分恼怒。 她心道，沐倾心不是个聪明的，怎么看着这丫头也是个傻的。 还是女儿身边的大丫鬟，以后没个人督促，这可不行。 春花没想到，她的几句话让苏氏给她定了性，更是暗想让沐倾心换了她这个大丫鬟。 在苏氏的催促下，春花只得道： “王爷发怒，娘娘不敢上前。” 王府里都知道，王爷生气时喜欢一个人独处。这时候谁要上前，纯属找虐。听说以前有个小厮在王爷发怒时被碰上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让王爷直接发卖了。 想到此事，春花身上就打了一个激灵。 不过这种事，苏氏不问，她也不好说。 而此时，苏氏还沉浸在另一种思绪当中。 “这个小祖宗，该不是王爷说了她几句，她在发脾气吧？” 苏氏自言自语，越发觉得此事很是不妥。 “老夫人……”春花不懂她在担心什么，刚要询问，苏氏似已做好了决定。 “我生的女儿我还能不知道？” 她瞪了春花一眼，猛地想起了什么，直接将人赶走。 “去去去，没你事了。” 春花只道苏姨娘的脾气越发怪异，反正她只负责看守，倒没怎么在意。 不一会儿，厨房的小丫头送来了饭菜。 “老夫人，这是您要的酒和菜。” 苏氏正在铜镜前描眉，她瞥了眼饭菜点点头。 “嗯，下去吧。” 小丫头走出去时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她一离开，苏氏立即站了起来。她小心地走到门口，看到门外春花的身影，又悄声将窗户打开。顺便搬了一个凳子放在窗边。 苏氏将桌上的饭菜小心地装进食盒，又看了春花一眼，这才快速上了凳子，从窗户上爬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再无一人。 苏氏顺着小路，一溜小跑到了书房。 “老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书房外，富察在此守候。他见到苏氏也是一愣。 苏氏此时已恢复从容，她将耳边的秀发挽在耳后，柔声回道： “王爷还没有吃饭呢吧，我刚好做了点小菜，顺便给王爷送来尝尝。” 苏氏想得简单，若是沐倾心不肯前来陪个笑脸，那她来不就好了。 反正，她们是母女，她陪好了王爷，沐倾心那里也能轻松许多。 富察有些迟疑，顿了顿才接过食盒。 “您给我吧。” 王爷发怒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眼前的苏氏虽然不得王爷喜欢，好歹是侧妃的生母。富察不敢乱想，只能接过食盒。 谁想，苏氏却顺势躲开。 “这可不行，我给我女婿做的，得亲手交给他。” 这可是苏氏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哪能被富察给破坏。 这回，富察可不答应了。 “老夫人，王爷现在……” “我知道，生气了嘛。” 苏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索性将自己的目的告知。 她见四下无人，凑近富察小声道： “我有办法让王爷消气。” “真的？”富察来了兴趣。 每次王爷生气，遭罪的还是他这个陪在身边的人。别人都可以远远躲开，他躲到哪里去？如果有办法让王爷消气，他第一个赞同。 “那是自然。” 苏氏眼见富察松动，更是不遗余力。 “放心，我不会告诉王爷是你放我进去的。” 她知道这些个当差的害怕什么，只要她将全部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不止收买人心，还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事，苏氏做起来驾轻就熟。 果然，就连富察这最后一点在意都消失殆尽。 “老夫人，请。” 他让开了路，对苏氏更充满了期待。 苏氏回以微笑，不忘道： “谢谢你。” 富察是贤王的贴身侍卫，苏氏想，以后肯定还会有事拜托。不如趁早交好，也为以后做打算。 屋子里漆黑一片，苏氏刚刚露了个头，迎面便飞了一个东西。 “谁让你进来的，滚！” 凤显还在气头上，语气自然不善。 苏氏一偏头躲开了，待东西落地，她才看到这是一本书。 苏氏将食盒放下，直接关了门。 “王爷，是我啊。倾心的娘。” 未免再被误伤，苏氏赶紧道出自己身份。 凤显停顿了一下，似有些迟疑。 “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还是不善，却没有那般恼怒了。 苏氏便知事情有门，她摸索着到了烛台，将烛火点燃。 “嗤。” 被点燃了烛火的房间这才亮堂了起来。 凤显有些不适，慌忙用手挡住眼睛。待他适应了烛光，放下胳膊，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女子有着少女般纯纯的目光，亦带着几分成熟韵味。娇艳欲滴的红唇，似做着盛情邀约。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写满了许多思念。她微微一笑，他心思已动。 凤显猛地摇摇头，他是大脑不清醒了，居然会将苏氏看做美人儿。 “王爷，吃饭吧。” 苏氏如何看不懂凤显目光中的炙热，她并不厌恶，反而有些欣喜。 看样子，她也不是年老色衰，居然连王爷都动了心，她还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吗？ 其实，自沐相府离开之后，苏氏便很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苏尚对她又是那副样子，好像她是苏家的耻辱一般。她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她才不要一辈子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 女为悦己者容，她已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年华，更不知道以后出路为何。 今日，见到凤显看她的目光，苏氏便知，她的魅力不减。 如今，竟是连这样阳刚的男子都能迷倒，还怕什么呢？ 苏氏的身段很美，今日穿着新做的衣衫，更勾勒出一副美好曲线。 举手投足间，又带着成熟女人的魅力，看得凤显心神荡漾。 1595 红烛摇曳 “王爷，请。” 苏氏将筷子递给凤显，凤显这才回过神来。 桌子上摆着两盘清酒小菜，虽然样式简单，但凤显两顿没吃，如今已是食指大动。 他夹了一筷子菜，味道不错。 “这个，好吃。” 凤显指着这盘菜，语气终于不是那么生硬。 苏氏捂住嘴巴，轻柔一笑。 “这是我们南地独有的黄花菜，每逢处暑前后采摘晾干，他日若是适用配着猪肉炒好即可。” 她见凤显喜欢，还把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这是母亲做的？” 凤显也不是没有吃过黄花炒肉，只是不知为何，苏氏拿来的似乎口味格外好吃。 苏氏脸上的笑容就没淡过，她用那轻柔的语气配合着凤显的猜测。 “倾心素来爱吃，我便也学做了一些。” 是不是她做的有什么关系，凤显喜欢就好。 可是，凤显哪里听得出这话的弦外之音，他只当这是苏氏专门为他而做。 “母亲好手艺。” 凤显说着，又夹起了一筷子。 苏氏见他吃得开心，语气就更加轻柔了。 “王爷若是爱吃，日后我便做一些。” 她素来知道如何讨好男人，起身又给凤显斟了一杯酒。 “这是我家乡陈酿桂花酒，王爷尝尝可喝得惯？”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凤显毫不迟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滋味香醇，入口还带着桂花香气，滋味甚浓。好喝。” 桂花酒，的确好喝。 只是，以前喝的酒，都不如今日这般有滋味。 苏氏的嘴角更弯了，一双媚眼已如丝。 “王爷虽然长在京都，可是与我们南地人的口味很是相似呢。” 她今日本事投机取巧，却不想相得益彰。凤显如此配合，她都怀疑先前仍书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凤显也眯起了眼睛，她看着苏氏，只觉得今日的苏氏如此妩媚。 她比沐倾心更加大气也更加从容，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气息，让他越发喜欢。 “本王也没想到，居然和母亲的口味如此相近。” 这是他第一次在苏氏面前自称“本王”。 以前，他为了讨好苏氏，一直都是以“我”自称。 可今日的苏氏如此与众不同，她在他眼中已不是母亲，而是一个女人。 男人的征服欲，让凤显对苏氏越发迷恋。他相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名声……哪怕身体来征服她。 烛火燃烧的越发猛烈，空气中散发着醉人的甜蜜气息。 凤显觉得自己有些醉了，看着苏氏的脸庞越发迷人。 苏氏陪着凤显喝了一杯，也感觉自己醉了。 曾几何时，她也梦想着今生得遇一位良人。宠她，疼她，爱她。 就如同眼前的男人，眼里只有她。 这一刻，苏氏感觉时光倒退，她似一下子回到了青春年少。眼前的少年是这般美好，她想要……他。 红烛摇曳，屋内的温度越发炙热。 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再看不到其他。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滚上了床榻。彼此相拥，只想随心所欲。 很快，高亢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的情景。 因为苏氏进屋，富察一直小心地注意着屋内，只待一个不对劲，赶紧将苏氏带离。 当高亢的声音从屋内响起，他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他也并非年少，自然懂得那声音是什么。 可是……进去的人是苏氏啊！ 富察纠结了许久，最终没有进去。此时此刻，他就算进去也晚了。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有人迷茫，有人……在偷看。 “满意了？” 凤焱带着倾城躲在房顶，在里面的画面变成肉色之前，凤焱及时捂住了倾城的眼睛。 嗯，那种事，只能看他的。 倾城打掉他捂在自己眼前的手，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凤焱的法子的确比她高明许多。 她原本只是想让苏氏留在贤王府，给沐倾心找点麻烦。 可凤焱直接让苏氏成了凤显的女人，那她和沐倾心之间的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走了。”怀中的女人满意了，凤焱便带着她直接离开。 空中飞舞的美妙，倾城享受了个彻底。 翌日。 沐倾心到底不放心苏尚的安排，便派了人前往南地。 虽然，此事许与苏氏有关。可是，沐倾心思量了一晚上，若只因为苏氏，苏尚没必要将整个苏府都舍弃。 如今，贤王还要靠着苏家，她这边可不能出乱子。 “妹妹，你还好吗？” 沐倾心才刚刚安排好事，贤王妃便踩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她脸上挂着伤疤，原本细腻光洁的脸，此刻却被伤疤所覆盖。身上穿着粗麻布，完全不负昔日光彩。 沐倾心厌恶地瞥了这个女人一眼，平日里都躲着她，不知道今日抽的哪门疯。 “你来做什么，厨房的柴火都劈好了吗？” 沐倾心以前还有闲情逸致逗弄逗弄这个女人，可自从发现这个女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之后，她也歇了逗弄的心思。 她还有更多要紧事要做，可不能浪费在这个女人身上。 贤王妃脸上笑容不减，她也不管沐倾心是何心思，直接找了把椅子做了上去。 自从成为下堂王妃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这样的椅子了。 厨房内，大家都指使她做事，每天忙得团团转，脸还被伤成了这个样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贤王妃冷哼一声，她来做什么？ 她当然是来看好戏的。 “妹妹，你怎么还在这儿待着啊？你那放浪不羁的母亲呢？” 贤王妃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她好像十分开心，竟还主动找来。 沐倾心顿时黑了脸，苏氏的事，恐怕全府上下无不知晓。可知道是一回事，却无人敢当面对她讲。 严氏，是个笨的。 既然，她自己主动找上门，她也不会客气。 贤王妃自然看得出沐倾心眼中的杀意，事实上，她已无所畏惧。 严家没了，她全家都被抄斩，如果不是她还是贤王妃，怕也难逃一劫。 可她这个贤王妃，虽然活着，却不如死了。 她还怕什么？ 她什么都不怕。 她活着，就是要看到沐倾心一天天变得不好。 1596 贤王妃的嘲讽 “妹妹还是别动怒，先找找你母亲为好。” 今日的贤王妃格外善解人意，沐倾心从她弯起的嘴角也发现了问题。 “去把老夫人找来。”她不知道贤王妃要做什么，但寻找苏氏，她正好也要找苏氏呢。 不多时，春花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老夫人不见了。” 春花很是慌张，她负责看守苏氏，明明没见她出过门，可刚才进去却发现被褥还好好的。显然，房间内一晚都没有住人。 沐倾心也很慌张，春花既然没有发现苏氏离开，那她又去了哪里呢？ “找，给我仔细找。” 沐倾心对王府的守卫还是有信心，苏氏一个女人，既然再厉害，也不能避开守卫。 贤王妃却在此刻笑了起来，惹得沐倾心不快。 “你笑什么？” 大清早的，跑到她这里来撒野，沐倾心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贤王妃笑够之后，才缓缓道： “我听说昨日王爷书房进了个女人，妹妹你这宠妃的地位还能坚持多久呢？哈哈哈哈……” 贤王妃笑得痛快，她早就想等这一日。却不想，这一日这么快就来到了。她更想不到，那个剥夺了沐倾心宠妃地位的人。 沐倾心眉头一缩，神情很是不快。 她就知道贤王妃出现在她面前准没好事，敢情是跑来笑话她的。 女人又如何，贤王府里女人多得是。 可是，又有谁比她更能让凤显得利呢？ “妹妹，作为过来人，姐姐劝你不要小看任何人。想当初，我不是也没把你放在眼里吗？” 贤王妃越是提醒，沐倾心越是心情不顺。 她感觉自己的脾气似乎变好了，居然容忍这个女人在她耳边聒噪。 “把她给我带下去，关进柴房。” 沐倾心终于忍受不了，她不确定若是贤王妃再这样三番五次挑衅她，她还能不能按照倾城的建议留下这个女人的性命。 “沐倾心，别找你所为的母亲了。我劝你还是赶紧去书房看看吧。看看那个女人是谁，看看谁是咱们贤王府新的宠妃。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 贤王妃高声大叫，让不少人都纷纷侧目。沐倾心实在厌烦，直接下令。 “堵住她的嘴。” “唔，唔……” 丫鬟将手绢塞进了贤王妃嘴里，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沐倾心虽然厌恶贤王妃，可对于她的话却起了心思。 不要苏氏，去书房？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是，却不敢相信。 应该……不会。 “走，去书房。” 心中隐隐的不安，让沐倾心也不敢等待。 说罢，她便要去书房。 “娘娘，别听严氏乱讲，您要去了书房，与王爷产生间隙，可就中了她的诡计了。” 丫鬟在旁劝说。 贤王妃明摆着想让沐倾心去书房，顺便看看和贤王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可真是如此，那贤王以后将怎么看沐倾心。 王府的女人，贤王看上谁都应该。 沐倾心一个侧妃，还能吃这种醋吗？ 随着沐倾心狠瞪的一眼，丫鬟也没了声音。 沐倾心大步朝着书房走去，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心中那个隐隐的猜测一直让她不安。 若只是寻常人，严氏不会这么开心，还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沐倾心将府中的女人都数了个遍，也没想到有谁能够威胁她的地位。 除了一位…… 却也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一位。 希望，不是。 守了一夜书房的富察，原本还有些迷糊，在他见到沐倾心的那一刻，一下子惊起。 “娘娘，您怎么来了！” 他不安而惶恐，到现在，屋子里还传出什么声音，显然昨夜折腾得狠了。 昨夜，屋子里折腾到后半夜，他都不知道他家王爷体力那么好。而苏氏的喊声，也持续了大半夜。 如今，两个人都没起床。而沐侧妃却来了…… 富察不知道沐倾心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可屋子一定不能让她进去。 沐倾心虽然因贤王妃的话而有所猜测，但自不可能直接闯进去。 “我有要事要和王爷回禀。” 她只有借着模棱两可的理由，试图蒙混过关。 可是，富察打定主意，可不是那么容易蒙混的人。 “回娘娘的话，王爷昨夜熬到深夜，刚刚就寝。” 他以为这样说，沐倾心便会离开。可沐倾心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人。 “那好，我在这儿等着。” 她原本不怎么在意，可富察如此看守，让她不得不起疑心。 若不是里面的人见不得，又何必不敢让她进去呢？ 她就不信，府中有哪个女人，是她见不得的。 富察一时语塞，他可以挡着让沐倾心进不去，可是，去没有办法阻止她守在门外。 想到里面的人，富察也惊起一身冷汗。 他暗自祈求，千万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沐倾心在外面等到日上三竿，里面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富察来劝了许久，说王爷睡得晚，怕是起床还早。 等待的时候，沐倾心的心也冷静了许多。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就算是最坏的打算她又能如何呢？ 她守在这里，让人尽皆知，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没有。 什么好处都没有。 所以，当富察再次来劝诫时，她便顺势离开了。 “娘娘，咱们怎么走了？” 冬雪不解，他们等了这么久，什么结果都没有，就走了？ 沐倾心寻了个无人角落，交代她道： “你找个暗处躲着，看看是谁从书房出来。记住，别让人发现你。” 既然明面上看不见，那就暗地看好了。 反正，她的目的也是想见见里面的女人。 “是。” 冬雪会意地离开了。 回到房内，寻找苏氏的人也回来了。 “娘娘，在哪里都找不到老夫人。”春花很是害怕，苏氏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没了的。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罢了，既然没了就不必找了。” 沐倾心挥挥手，已没有更多心情去寻找苏氏。 春花有些不解，看着沐倾心疲惫的模样，终是忍住未发一言。 晌午已过。 床榻上的人才有了苏醒的痕迹。 1597 你们都是我的女人 “唔……” 苏氏嘤咛一声，浑身的酸痛让她筋疲力尽。那种许久未曾体验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恍若坠入云端，无限美好。 “嗯……” 凤显也动了一下，他用力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了。 从未体验过的美好，从未感受过的舒服。 那种温暖而刺激的感觉包围着他，让他不想醒来。 可纵然心中再大不舍，清醒却很快袭来。 凤显先睁开了眼睛，嘴角挂着笑容，他还未看清怀中的女人是谁，就先香了一口。 “啵。” 不大不小的声音，让苏氏也从美梦中清醒。 阳光透着空隙撒了进来，屋子里暖洋洋一片。 身边的人如此美好，他们回忆着昨夜的美梦，心情正好。 当记忆回笼，身边的人越发清晰。终于…… “啊……” 两个人均是一阵惊呼，凤显瞪大眼睛，看着身边未着片缕的苏氏，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氏何尝不是如此。 她还想着是谁给了她美好体验，便看到了凤显…… 凤显，贤王，女婿…… 天啊！ 苏氏惊呆了。 凤显也惊呆了。 两个人对看了半天，谁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你……” 凤显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可作为男人，他总不能就这样愣着。 “啊……” 他刚开了个头，苏氏已经惊呼不已。她慌忙拉过被褥，自己的身躯覆盖。 香肩在外，凤显不禁吞了下口水。 虽然苏氏年纪已在，可她的皮肤比起沐倾心也是鲜嫩…… 凤显赶紧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昨晚……” “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现，好不好？” 凤显还没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苏氏已经开口祈求。 “啊？”凤显稍稍一愣，苏氏已披着被褥跪在床上。 “王爷，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她一副声泪俱下模样，去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好生疼惜。 昨晚的感觉尚且没有消失，凤显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此刻哪里还能经受得住。 “昨晚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若想让本王忘记，可是不易。” 凤显的目光晦暗，慢慢朝着苏氏贴近。 苏氏将自己藏在被褥之下，身躯还带着隐隐颤抖。 “王爷想要如何，奴家，奴家一定配合。”她一边哭，一边求饶。 饶是她想要的都什么，也知道皇家威严。 凤显已经贴近苏氏，感受着她身上似有似无的香气，他感觉身下的某处已经蠢蠢欲动。 凤显的气息萦绕在耳边，苏氏不觉羞红了脸。 昨夜的事，她并非没有记忆，相反，还非常清晰。 想到昨夜种种，她更是难以自持。 “本王想要……你呢？”凤显的气息奔涌而出，苏氏一下子呆愣。 “王爷！” 她也不知道昨晚为何他们俩会在一起，但那些美好的事情乃是她毕生都未享受。 她才知道，沐倾心原来这般性福。她，她可以要吗？ “本王只想要你，你也配合吗？” 凤显看着苏氏面红耳赤的模样，心中的欢喜越甚。 昨夜，也是他自男女之事以来最为尽兴的一次。 苏氏很懂得撩拨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叫。他整个身心都被撩拨得舒畅，哪怕此刻看到她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凤显的话如此露骨，苏氏连连摇头。 “不，不可以，这是不可以的……”她怎么能，怎么能和凤显…… “有什么不可以，你不是不想回苏家吗？本王照顾你。” 凤显说出了苏氏无法拒绝的话。 苏家，她真的不想回去了呢。 “可是，可是倾心……” 想到沐倾心，苏氏便是面色一僵。她不想和女儿抢幸福，若是沐倾心知道……不，她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凤显却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 “你们都是我的女人。”他一把揽住苏氏的腰身，被子一扯将苏氏完全显露。 苏氏还没来得及惊讶，凤显已欺身而上。 “王爷……唔，不行，不行……” 凤显的吻猛烈而炙热，比昨夜还要疯狂，快要让苏氏招架不住。可她内心到底存着一抹愧疚，无法做到昨夜那般疯狂。 苏氏的挣扎，让凤显更加欢喜。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行。”他大手一挥，禁锢住苏氏的腰身，吻更加猛烈。 “唔……” 苏氏一开始还在拒绝，可随着凤显的加深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既然反抗不过，那就这样沉沦吧…… 直到深夜，苏氏也幽幽转醒。 凤显此刻已不在她身边，屋子里静悄悄的。 苏氏到底是做贼心虚，也不管凤显如何，竟跳窗离开。 她身下很是难受，凤显做完之后，竟就这样将她放在那里。 苏氏找到厨房，费力地打了些水，将自己清洗干净，这才又从窗户里跳进了自己的屋子。 直到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肚子里咕咕乱叫，一天未曾进食，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让她浑身无力。 可是，想到她一天没有出现，沐倾心那里又不知道会发现什么，苏氏便不敢再生事端。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当春花看到苏氏从房中出现，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愣着做什么，给我准备早膳去。” 苏氏虽然心中有鬼，可到底有了凤显的许诺，此刻还算镇定。 春花急忙将苏氏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沐倾心。 此时，沐倾心也感到疑惑。冬雪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苏氏就回来了。难道，她猜错了？ 沐倾心赶到苏氏房中时，苏氏正狼吞虎咽吃着饭菜。 她见到沐倾心，神情与往常无异。 “倾心，吃早饭了吗？没事的话，一起用膳。” 苏氏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见到沐倾心来也一并招呼。 沐倾心也不言语，只是盯着苏氏瞧。 “怎么了?” 苏氏看了她一眼，很快将目光转回了早膳之上。 别看她面色镇定，内心已在打鼓。 幸好，她起来后又将自己给收拾了一番，沐倾心应该看不出来。 的确，沐倾心瞧了半天也没有看出苏氏哪里不妥。 她不得不怀疑，昨日严氏的那些话，单纯只是为給她添堵的。 “昨日，你去了哪里？” 既然看不出来，沐倾心便直接询问。 1598 生你的人比你更聪明 此事，苏氏早有准备。 “什么去了哪里，一直在府上啊。” 苏氏佯装不解，一双无辜的眼睛疑惑看着沐倾心。 她的这副目光，对男人百无禁忌。可对于沐倾心，却是稍显不足。 “你说谎。”沐倾心直接拆穿她的话音，让苏氏心底大乱。 好在，她演戏演惯了，此刻表面却也还好。 她快速将自己想的说辞说了出来，以便求得沐倾心谅解。 “你不是说，府中有很多女人吗。我想看看都是些怎样女子。一不小心，在一处院子里睡着了，醒来后已是天黑。” 苏氏内心紧张非常，这套说辞是她想了半天想到的，其中没有多少破绽，也能够经得起推敲。她就担心沐倾心再不相信，若是真要从头到尾查证，那事情可就大了。 “哪间院子？” 果然，沐倾心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放弃怀疑。 苏氏皱着眉，虽然不悦，还是回答： “就是东北角那边，具体哪件我也记不得了。” 她说完之后，不等沐倾心开口，已是又道： “倾心，我是你母亲。你能不能别每天和审问犯人一般问我话啊？” 此事，她已不满。之前，碍于沐倾心的收留不能去说。 如今，这句话正好堵住了沐倾心还要询问的姿态。 人越是紧张，才越会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方面。 有了苏氏这句话，沐倾心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对苏氏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对。 好在，苏氏没什么不妥，大抵，真的是她想岔了吧。 “我已派人去了南地，若是舅舅那边有什么情况，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暂时放过苏氏的沐倾心还是很好说话的。 “诶，好。”苏氏也感受着女儿带来的难的温情，很是开心。 眼见沐倾心就要离开，苏氏忙问： “你不吃饭吗？” “我回去吃。” 沐倾心不想对着苏氏的那张脸，若不是心中疑问太甚，她其实今日也是不想来的。 从苏氏院中出来之后，沐倾心很快去了书房。 可书房内空无一人，找寻不到什么。 “娘娘，昨日只有王爷一个人离开，此间屋子没有女人走出。”冬雪忙将她所看到的情况告知沐倾心。 沐倾心点点头，一旁打开的窗户已经将一切表明。 人跑了，还是用逃窗的方式。 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可经过一晚的挥散，就算香气也所剩无几。 床榻上乱坐一圈，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行苟且之事。 沐倾心很确定，凤显和女人在上面翻滚过。可到底是哪个女人，她却不得而知。 只要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个，是谁她倒不在意。 就怕，是她心中想的那个。 沐倾心没有再留下，她直接去了柴房。 贤王妃可怜兮兮地趴在草垛上，她整个人奄奄一息，似马上就要去了似的。 “把她给我绑起来。” 沐倾心不知道书房的情况，但按照贤王妃的说辞来看，她一定知道。 贤王妃被绑起来之后，沐倾心便让丫鬟们离开。她站在贤王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书房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沐倾心有种预感，这女人将会是威胁她的存在。 贤王妃先是一愣，而后冷哼。 原来，沐倾心还不知道呢。 她还以为沐倾心与多么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只要你说了，我便放你自由。” 沐倾心许下重利。 她知道，贤王妃想要离开这里。饶是这里能保她性命，她也不想留在这里。 “自由？”贤王妃果然被吸引，但她很快便怀疑。 “你肯放过我？” 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脸面……都被沐倾心毁了。 这样一个瑕疵必报的人，真的能够放过她？ 沐倾心还真有这份心思。 “严家已经没了，你对我没有威胁。用你的命，换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我乐意。” 这对沐倾心来说，并不是赔本买卖。 她的仇已经报了，如今严家败了，贤王妃留与不留都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可以用她换取更有价值的情报，何乐不为？ 贤王妃点点头。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 但她很快却又摇了摇头。 “可惜，生你的人比你更聪明。” 生你的人…… 沐倾心很快从这四个字上面找到了一个名字，苏氏。 她是苏氏生的，而苏氏，也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可现在，她宁愿什么都不懂。 “什么意思？” 沐倾心看着贤王妃，有些事，哪怕她猜到了，哪怕证据在她面前，她还是不敢相信。她需要有一个人帮助她，认清现实。 而贤王妃，恰恰就是那个人。 沐倾心现在有些庆幸，还好她听倾城的话留下了贤王妃。否则今日，又有谁来帮助她认清现实呢？ 贤王妃不可不知道，她成了帮助沐倾心的人。 可就算知道，她也会帮助。 有些事情，现实比想象更残酷。 “她居然能够躲过你的实现，让你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她难道不聪明吗？” 贤王妃的话，明摆着告诉沐倾心，在书房内的女人就是苏氏。 是苏氏啊…… “你怎么会知道？” 沐倾心看向贤王妃，她被自己关在柴房，怎么会知道这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呢？ 贤王妃以为她会因此事而脆弱？ 不。 就如同贤王妃一般，她也需要一个理由去怨恨苏氏。 苏氏，给了她这个理由。 “我亲眼所见。”贤王妃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若是可以离开这里，她什么都不隐瞒。 “别以为你把我关在柴房，我就看不到王爷。看到了吗？我就是从那出去的。” 她指了指旁边的狗洞，柴房又如何，除了大门，还有狗洞。 她已经不是昔日的贤王妃，未达目的，她何必在意过程？ “原本啊，我是想向王爷告发你的真面目，没想到却看了一场好戏。” 而且，因为这场戏，她甚至连告发沐倾心的心思都歇了。 女儿和母亲，她们之间是必然的敌人。 “她，可是比你更会勾引人呢。” 贤王妃还嫌自己说得不够，又加了一句。 沐倾心恨不得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她是不是以为她不敢杀她呢？ 1599 密林中的面具男 “滚。” 沐倾心才不愿脏了自己的手，这个女人，她不会放过。但，何必要在贤王府里处决呢？ 既然她想走，那她就让她走。 贤王妃似没想到，沐倾心竟会这样痛快。她还以为，得费些口舌。 甚至，走不出王府。 沐倾心既然松口，贤王妃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匆匆离去。 她在这呆够了，无论去哪里，也比在这里受折磨好。 沐倾心给了冬雪一个眼色，冬雪立即会意地跟了上去。 贤王妃匆匆离开，匆匆朝着城外走去。 周围只有风声相伴，她的神色已是匆忙。 忽然，一道利箭朝她而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冷箭近在咫尺。 “碰。” 一把长矛将箭打开，隐藏在树后的歹人亦随之落地…… 沐倾心在得知凤显去上朝了之后，更是直接将苏氏带离了王府。 对待贤王妃，她可以下狠手。看对待苏氏，明明是她的母亲，怎么就见不得她一点好？ “倾心，你要带我去哪？” 苏氏不知道沐倾心要做什么，她更不知道通过贤王妃，沐倾心已经认定了她的作为。 沐倾心端坐在马车上，冷眼看着她。 “去你该去的地方。”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苏氏这样缺男人，那有个地方，她一定喜欢。 苏氏从沐倾心脸上看到了绝情，她一直说倾城狠心，可是，沐倾心却是比倾城更要狠心的存在。 什么是她该去的地方？ 苏氏不敢想象，这条路越走越荒芜，苏氏心中隐隐有了担忧。 “我回苏家，倾心，把我送回苏家吧。” 她现在感觉外面太危险，无论是王府还是其他，都比不上苏家。 最起码，在那里她不曾这般不安。 沐倾心不再言说，她微闭着双眼，似在闭目养神。 马车快速从街道驶过，沿着羊肠小道行进。 终于，马车停在一处破败的院落前。 “到了。” 沐倾心先一步下了车，苏氏战战兢兢，但也只能同行。 院中的情景倒没有看起来那般糟糕，只是破旧的模样看起来很久没有修缮。 沐倾心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她直接沿着小路朝院子深处走去。 “沐，沐小姐？” 从院子里走出一个老人，他看到沐倾心还有些惊喜。 “赵叔，赵伯伯还好吗？”沐倾心似对老人也不陌生，她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容。 “好，好。”老人冲着沐倾心点头，却在见到苏氏的那一刻，勃然大怒。 “苏氏，你竟然还有脸来！” 老人很是愤怒，似乎与苏氏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苏氏对老人没有印象，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沐小姐。”老人虽然气恼，可到底顾及着沐倾心。他不解沐倾心怎么将这个毒妇带来的，是为了赎罪，还是想让他们谅解？ 沐倾心瞥了苏氏，语气平淡。 “她交给你们了，从此以后与我无关。” 这就是沐倾心的态度，她自己无法拿苏氏如何，那就让别人来动手。 反正，这个世上怨恨苏氏的人大有人在。 “啊？真的？” 老人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毕竟，苏氏可是沐倾心的母亲。她…… “自然是真的。我在京中寻了几个大夫，给张伯伯调养身体。” 随着沐倾心的一声令下，几个人大夫被带了上来。他们被蒙住了双眼，在赵叔的安排下，赶到后院安置。 沐倾心还带了些吃食和衣物，对这里照顾有加。 被带到这里的苏氏早已是冷汗涔涔，在赵叔对她表现不喜时，她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 但是，她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赵，姓赵又对她如此怨恨，除了赵然家还能有谁呢？ 可是，她又觉得那般不对劲，沐倾心怎会和赵家有联系？ 而且，为什么要留下她？ “倾心。” 苏氏扯了扯沐倾心的袖扣，她实在对这里感到不安，能不能不要把她留下？ 如今的苏氏早已今非昔比，在经历了沐府之事，又被凤显如此对待，她更加依赖沐倾心。 她哪里知道，如今的沐倾心只要看她那双柔弱姿态，已是厌恶。 “赵叔，人就交给你了。府中还有事，我不便多留。”沐倾心连个眼神都不屑留给苏氏，在与赵叔打过招呼之后，便已离去。 “嗳，好。”赵叔虽然不解沐倾心与苏氏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她既然把苏氏带来了，他也不会让苏氏好过。 “倾心，倾心，别留下我。” 苏氏眼看沐倾心动了真格，当下已是慌乱。 她想要拉住沐倾心，可是一旁的丫鬟早已将她按住。 她眼睁睁地看着沐倾心上了马车，看着她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马车已越来越远，远到已没了踪迹。 赵叔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涌现嗜血的痕迹。 苏氏，苏氏。 哈，老天有眼。 如今，竟是连她女儿也不理她。 “苏氏，我们好好聊聊吧。”赵叔大手一挥，苏氏很快被家丁带进了府中。 已经荒芜的院落没有一人，看起来已许久未有人居住…… 苏氏虽然离开了赵家，却是没有回王府。 她让侍卫停在树前休息，只带了冬雪进了密林之中。 林中植被茂密，密不透风更不见丝毫阳光。哪怕是青天白日，这里也是阴森一片。 冬雪亦步亦趋地跟在沐倾心身后，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此。只是，她不解沐倾心为何喜欢来这里。 “好了，在这里等我。” 沐倾心朝她吩咐一声，自己则朝更深处走去。 忽然，她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已经落入一个男人怀中。 “小美人，这回怎么来得这样晚啊？” 男人带着面具，他的声音带着厚重的沧桑感，给人一种年迈感觉。可是，他那矫健身姿却完全没有丝毫年迈。 沐倾心很享受在他怀中的感觉，曾经的紧张害怕，此刻只有喜欢。 “府中出了些事，便来晚了。你还好吗？” 沐倾心透过衣服抚摸着他胸膛，这个男人，她以前从未觉得如何。可是如今，他却成了她的依靠。 眼前出现一个小小木屋，不过眨眼之间，男人已经抱着沐倾心进了木屋之中。 1600 古怪 他将她安放在玉床之上，冰冷的寒玉让沐倾心浑身一颤，却因为男人的贴近而很快消散。 “好，我好极了。”男人面具下的眼睛依旧冰冷刺骨，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沐倾心尤为欢喜。 “只是没有你，日子却并不舒坦。” 随着他猛地扬手，两个人身上衣物尽散。在沐倾心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男人已经入了她的身体。 “啊……” 勇猛而激烈，沐倾心从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从凤显身上从未体验过的美好感觉。 一时间，已是沉沦不断。 欲，已散。 沐倾心羞答答地穿好自己的衣服，而男人在显露胸膛躺在她身边。 沐倾心与男人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每次靠近她，都让她心潮澎湃。 “沐倾城那里现在如何？” 男人修理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询问。 沐倾心冲他一笑，语气轻松。 “她现在以为我迷途知返，真心将她当作大姐看待，就连王府之事，她也帮我撑腰。” 对倾城这样快便对她释然，沐倾心很是惊喜。 她原以为她对倾城做了那些恶事，倾城对她也会有戒心，不会一下子接受。 可是……倾城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却是她最为希望看到的。 男人也是满意。 “干的不错。” 沐家人，果然都是聪明的。 眼前女人眼中的奸邪没有逃过他的双眼，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他所用。 “但此人尤为狡诈，你要让她对你付出真心，才好害她性命。” 男人出言提醒，他生怕沐倾心会太过得意，以至于暴露。 这点，沐倾心还是知道的。 只是，对于男人的目的，她却心有不解。 “大人为何想要她的性命？” 沐倾心虽然也不喜欢倾城，可是，她却也知道倾城只是个女子。可眼前的男人明显非常强大，倾城又怎么会惹上这样强大的人呢？ 男人目光一凛，面色不善地盯着沐倾心。 “怎么，你舍不得？” 他倒是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沐倾城的妹妹。 哪知道，沐倾心却是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世上之事，还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吗？” 连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得她信任，还有谁能够让她舍不得的？ “你真是个阴险的女人。”男人毫不吝啬进行评价，在沐倾心黯然的目光下，他又道: “我喜欢阴险的女人。 他也是个阴险的人呢，他们俩很配。 沐倾心回到王府的时候，却听闻南地传来消息。 外公、外婆因恶疾离世。 她不禁想到苏尚离京之事，难道说，苏尚便是因此离开的？ 既是苏家大事，沐倾心定要前往。她先前很是庆幸，苏氏来找她时无人看到，否则，如今带不回苏氏，凭借舅舅对苏氏的保护，她也无法解释。 “母亲呢？” 凤显下朝的第一件事便打听苏氏的去处。 沐倾心懒得理会，直接将苏家二老去世之事告诉了他。 “舅舅正在苏家料理后事，咱们今日便走，明日方能赶回南地。若是能与舅舅联系一二，于王爷将来也有保障。” 沐倾心对苏家二老没什么心思，她素来住在沐府，很少回沐家。几次的接触倒也只是那么回是。 反而，若是能因此接近苏尚，才是她的目的。更是凤显的目的。 凤显一听有机会能接近苏尚，更是将苏氏抛诸脑后。 苏氏就算再迷人，能有他的地位更迷人吗？ 苏家发生的事，一切尽在倾城掌握。倾城倒是想不到，她的妹妹，原来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谋划。 她想想前世，沐倾心身边处处都有赵家的影子。那时，赵家依然鼎盛，能够给沐倾心助力。 她以为，赵家是因苏氏才偏帮沐倾心。所以，今世没了苏氏这一根源，赵家便不会再成为苏氏助力。 却不想，即便没有苏氏，沐倾心却早已与赵家接触。 而密林之中的事，更是让她深觉不安。 “你进不去密林？” 倾城看着阿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阿大的武功，虽说不是绝顶，可在内京也是能排的上名次的。 但为何却连一处密林都进不去？ “那密林很是奇怪，明明已经走了进去，走了没几步就会迷失方位。如果再往里，怕是难以回来。” 阿大据实禀报，对密林他有很深的忌惮。 会迷失方向的密林？ 倾城想到了一处。 曾经在严家，谭馨居住的地方可不正是这样的光景。 此人，难道与巫氏一族有关？ 消失的阿布和“乾坤盒”，是倾城内心无法释然的地方。她如今空有一声能力，却无处开解。 若那里真与巫氏一族有关，沐倾心又在其中占着怎样的地位呢? 倾城不再多想，反正很快，她就会知道结果。 凤显与沐倾心诚意而去，失意而归。 苏尚根本没让他们进府，便将他们赶了出来。哪怕凤显是贤王，依旧免不了被赶出来的命运。 苏尚说得好，一切都因苏氏。而沐倾心当初亦没有听他的话，执意嫁入王府。那么从今以后，沐倾心与他再无瓜葛。 凤显这才明白，沐倾心在苏尚心中的地位。 他一路黑着的脸进了王府，虽然苏家不看重沐倾心，可她身后却还站着一个沐家。 倾城亲自帮助沐倾心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凤显亦不敢招惹沐家。 “可恶！哐当！” 沐倾心进到屋子，直接将屋子里的茶具挥到了地上。 她心中有太多愤怒想要发泄。 苏尚，苏家…… 呵。 居然把她赶走了。 她会让苏尚知道，把她赶出苏家，将是他一生做的最错误的一项决定。 “来人。”沐倾心已迫不及待要进行自己的计划，即便没有苏家又如何，她会让苏尚看到是谁最终做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娘娘。”冬雪急忙上前。 作为一个全程陪在沐倾心身边的丫鬟，她对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尤为小心。 “王爷呢？”在沐倾心心中，凤显可是比苏尚重要许多。 凤显不是想东山再起吗？那她就给他这个机会。 “这……”冬雪欲言又止，看得沐倾心恼怒非常。 “说！” 1601 王府娇娇 眼见沐倾心已是目光不善，冬雪忙道： “王爷去了南苑。” 南苑，可住着不少女人呢。 贤王府从来不缺女人，只是先前为了安抚沐倾心，也为了安抚贤王妃，凤显很少去南苑。 如今，他却如此明目张胆的去了…… 沐倾心冷哼一声，倒是不曾在意。 她只恨凤显挑了这么一个时间，她的宏图大志还等着他去施展呢。 可恨，却只能再等一夜。 南苑之中，凤显正在一个女人身上驰骋。他连这个女人的名字都已忘记，他要做的只有发泄，发泄! 可恨的苏尚，可恨的沐倾心。 有朝一日，他定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宰。 “王爷……” 身下的女人媚眼如丝，虽然比不得苏氏，却是让凤显食髓知味，难以自拔。 烛光跳动的越发猛烈，阵阵香气袭来，凤显恍若看到了苏氏的身影。 “母亲……” 他喃喃自语，看着眼前的苏氏，更是情难自禁。 他身下的女人身形一顿，却是依然配合。 “王爷，奴家累了，您来帮帮奴家好不好啊？”女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极了苏氏，把凤显看得心潮澎湃，哪里还能忍得住。 一夜发泄，凤显心情舒畅。 他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女人，只感觉那种美好的感觉再次滋生。 原来，不止苏氏一人能够带给他那般美好的感觉啊。 沐倾心终于等到凤显从南苑出来，可还未走到书房，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嬉闹声。 女子的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沐倾城的脸色顷刻晦暗。 “娘娘，王爷正在办公，请容属下进去禀报一声。” 富察恭敬行礼，他自然看到了沐倾心面色的晦暗。 可是，沐倾心根本不理会他，直接绕开他进了屋。 “嗯……王爷，你好坏，人家不依，不依嘛……” 女人娇俏可人，正拉着凤显的胳膊撒娇。 沐倾心瞥了一眼，在凤显面前，正摆着文房四宝，纸上画着一个美人儿。再看女子的面容，原来是在这里作画。 “啊，侧妃娘娘。” 女子见到沐倾心，似是受了惊，竟一下子躲到了凤显身边，连行礼都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没有行。 这种作态，自沐倾心离了沐家便没有在做。 她忽然有些理解倾城了，是不是倾城当初看她时，也犹如她现在这般一眼便能窥破女子的心思呢？ 凤显倒是瞥了眼沐倾心，语气极为平淡。 “你怎么来了？”他似乎极为不满沐倾心的到来，再不肯多看一眼。 也是，沐倾心没来之前，他和女子有说有笑。 如今，沐倾心来了，女子一脸胆怯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他心疼都来不及，哪里有工夫理会沐倾心呢？ “王爷，臣妾有话要说。” 沐倾心不得不上前一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可惜，凤显完全不配合她的主动。 “说吧。” 他逗弄着女子，看都不看沐倾心一眼。 沐倾心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与凤显解释：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让不相干的人出去。” 谋朝篡位的事，凤显也敢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女人来听？ “王爷。”女子似因沐倾心的这句话有些委屈，她蹭着凤显，一脸哀伤。 “乖。”凤显摸了摸她的后背，更是毫无顾忌亲了口她的小嘴。 做罢，才看向沐倾心，一脸不满。 “娇娇不是外人，你有话就说，别磨磨蹭蹭。” 他受够了沐倾心这副做派，连最有希望的苏家都不认她，沐家再好，还有一个沐倾城呢。 沐老夫人看沐倾心和看倾城的眼神完全是两个样子，即便凤显再想东山再起，也知道不能全然依靠沐倾心。 “娇娇？”沐倾心因这个名字而稍触动。 苏氏，闺名也是娇呢。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脑海中没有什么印象。贤王府的女人着实太多，她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记住。 看模样，倒是个清纯的，看起来和没张开似的，脸上挂着一些稚嫩痕迹。的确，是凤显所喜欢的女人类型。 “娇娇见过侧妃娘娘，侧妃娘娘万福金安。” 女子恍若现在才想起还未请安，她的礼数周到，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只是，沐倾心看着她的眼睛，却感到了几分熟悉。 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却很快否决了。 不可能的，那人已经毁了容，还是冬雪亲自派人了解的，又怎么会这样快出现在这里呢？ 再者说，她当初那般想要离开王府，又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回来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若不是这样，凤显看上她，是因为她和那个女人相似的眼睛吗？ “你还说不说了？” 凤显见沐倾心打量着娇娇看，不满更甚。 他这回打定主意要宠爱娇娇，即便是沐倾心，他也防备着呢。 “王爷，此事有关太子……” 沐倾心又不能对凤显发怒，只有隐晦提醒。 她的后招还有很多，区区一个苏家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凤显果然有了些许松动。 他看了眼沐倾心，又看了眼娇娇，最终在二者之间做出了抉择。 “娇娇，你先回去，本王一会儿再去找你。” 利益面前，再宠爱的女人也得靠边站。 好在，娇娇是个懂事的。 “好，奴家去做些糕点，一会儿和王爷一起品尝。” 娇娇脸上挂着遮掩不住的笑意，含情脉脉的模样让凤显倍感欢喜。 她说完这句话，似才想起沐倾心，忙问： “侧妃娘娘可是需要？” 她顶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似世俗的尘埃难以沾染。 这样的眼睛，是沐倾心所没有，却是凤显所喜欢的。 苏氏，似乎就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可是，她的心却是黑的。 一时间，沐倾心想了许多。 “不必。” 沐倾心直接拒绝。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娇娇似在刻意针对她。 侧妃，这个字眼府中已许久未有人提起。 娇娇是在提醒她，她只是区区一个侧妃，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吗？ 沐倾心不得不多心，尤其是娇娇的那双眼睛，更惹她忌惮。 1602 逼宫 “你想说什么？” 凤显虽然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可是对沐倾心的态度依旧不善。 他连在下人面子都不愿意给她颜面，就更别提私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了。 若是旁人，沐倾心定要他尝尝无视她的后果。可此人是凤显，她还得依仗。纵然心中再多不满，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臣妾有法子让王爷东山再起。” 她的一句话，让凤显平定了暴躁心情。 “你说什么？”凤显自是知道沐倾心聪明，可现在苏尚不帮忙，她用什么来助他？ 凤显虽然急切，但好在理智尚存。 沐倾心有的是法子，但关键问题是，如何让凤显相信她。 “王爷可曾记得京城赵家？” 沐倾心庆幸自己留了后手，就连凤显都能唬住。 “赵家？” 凤显有些疑惑。 “就是赵然所在的赵家。” 提起赵家，许少有人知晓。可提起赵然，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氏与赵然的事，已传遍了内京城每一个角落，就连皇宫大院，也人尽皆知。 果然，凤显了然。 “怎么？” 赵家与他有什么关系？ “赵家有意投靠王爷，令带来了精骑五千，供王爷差遣。” 赵家是不是想要投奔凤显，是不是有五千精骑，都我无关紧要。沐倾心只想让凤显相信，她有这个能力来帮助他。 凤显一听，神色骤变。 “赵家怎么会有私兵？” 朝廷禁止私人养兵，赵家又算是什么？况且，沐倾心又怎么会知道？ 沐倾心冲着凤显柔柔一笑，道： “王爷也说是私兵，又怎么会被人得知？” 她见凤显疑惑难消，更是将当初的事讲了出来。 “当初赵然出事，赵家本想用精骑换回。可当时时局不胜，赵家若是拿出了精骑恐怕也难以安然。而舅舅出手狠辣，等赵家想要去挽回时，已为时已晚。” 作为赵家唯一的儿子，赵然出事，赵家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只是，他们面对的是强势的苏尚，所有的准备都成了摆设。 不过，如今倒是给凤显提供了便利。 凤显默默思量着沐倾心的话，越想越觉得可能很大。 “那么，你又和赵家是什么关系？”他紧盯着沐倾心，目光里带着探究。 苏氏与赵然的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沐逸冰并非沐相爷亲子之事，更是人尽皆知。 按照沐倾心的立场，她不该有赵家有什么牵扯才对。 难不成，她也是赵然的孩子？ 一时间，凤显心思复杂。 沐倾心哪里不知道凤显的心思如何，她偏偏就不提及自己，让他自己随意猜测。 “王爷也知道，我弟弟是赵家孩子。如今，苏家不理不管，我自要为弟弟谋一份前程。” 沐逸冰如今算是无父无母，苏尚对他严格，可到底不是亲父。再加上苏尚对沐倾心的态度，也让沐倾心不敢相信他会善待沐逸冰。 如今，她也走上了与倾城相同的道理。 为了自己，也为了弟弟。 凤显倒是不怕沐倾心如此，相反，他便是怕沐倾心什么都不求。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是极其可怕的，而一个善于用自己计谋帮助他的女人则是可爱的。 “赵家训练私兵所谓何事？” 凤显可不觉得赵家训练私兵只为保护自己，若真如此，那也不必训练这么多人了。 五千啊。 就算是当年先皇赐给王勇的，也不过万人铁骑。 沐倾心现在必须说出一个能够让他信服的理由，否则，此事还难成定局。 沐倾心哪里不懂凤显其意，索性顺着他的话解释: “赵家只想利己，顺应天意，帮助未来新君坐稳皇位。他日新君登基，也让赵家光宗耀祖。” 反正，赵家已经成了这样，与其让凤显不安，不如主动出击。 赵家就是看不上太子，就是想要寻求有利之人。 沐倾心这样讲，凤显反倒不去怀疑了。 人总是为利益而行，当一件事的利益够大，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凤显已经认可了赵家，对赵家的五千精兵更是起了心思。 “五千精骑训练如何？” 他心中暗想，若是能够敌对王勇的骑兵，他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凤显想的到好，只是赵家毕竟不重在养兵，有精兵已是富足，哪里能和对战的王家军比呢？ 沐倾心暗骂了一句，却也只能保持微笑。 “训练精良，有以一敌十之力。” 既然是精兵，自然精良。虽比不得王家军，到比京中的侍卫却好太多。 听到此话，凤显心中也有了底。 他猛地拍响桌子，对着沐倾心抱怨来开。 “父皇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眼中只有太子。太子更是狡诈，明明是个算计的心思，却让天下人以为他是软弱。” 对于此事，凤显着实恼怒。 一个原本愚笨的人忽然变得精明，谁也受不了。更何况，这份愚笨还是人家伪装的。 他在背后做了什么，太子全数知晓。 凤显觉得他才是个傻子，以为将太子玩弄鼓掌之中。但到头来，他什么也得不到。 沐倾心就是冲着凤显这份心思，才怂恿开来。 “五千精兵虽无法敌对边疆，可守住皇宫却绰绰有余。” 她看着凤显脸色不变，悄然提醒： “听姐姐讲，过几日她要前往‘佛照寺’礼佛，战王亦同行。若是王爷能够让太子亦去，皇宫之内已是手到擒来。” 京中对凤显威胁最大的，便是凤焱。 若是凤焱离开，凤显便有一半的希望。若是连太子都离开，那凤显的行动已是十拿九稳。 “你想让本王逼宫。”凤显盯着沐倾心，神色大变。 他是想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是想将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他想了好多好多，可是……逼宫？ 凤显迟疑了。 宫里住着的，是他的父皇。 虽然，如今的父皇已不如昔日那般宠爱着他，可他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逼宫吗？ “王爷，眼下还有更好的注意吗？” 沐倾心绝不退让，她在逼着凤显做选择。 只要他拿到了皇位，还担心什么？ 凤焱吗？ 1603 瑾贵妃驾临 倾城想到面具男的话，凤显若能逼宫，他便去了结倾城。 到那时，凤焱又哪有心思去理会凤显逼不逼宫呢？ 凤显真正要面对的，只有太子一人。 不得不说，沐倾心给凤显带来了一个极为震撼的信息。 可这个信息，他唾手可得，却难以下手。 “你让本王好好想想。” 凤显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想做一个孝顺儿子，他不想去逼迫自己的父皇。 可是，他的隐忍又能换回什么呢? 沐倾心见他已陷入深思，便也不做打扰。 “是，臣妾不打扰王爷思量。” 她知道，逼宫对凤显来说还有难度。可若不做，便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相信，凤显会答应的。 回到院子里的沐倾心，神情十分冰冷。她身上，散发着连她自己都未觉察的阴郁，却让靠近之人十分不安。 “娘娘，人带来了。”随着冬雪的话音落地，娇娇被带进了屋。 “嗯。” 沐倾心摆摆手，示意冬雪退后，她则幽幽走到了娇娇面前。 娇娇？ 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这么个名字。 “侧妃姐姐……”娇娇不明所有，略有不安。她刚刚开口，却受到帼掌。 “啪！” 清脆的声音自房内响起，沐倾心也没了伪装，对着娇娇冷颜相对。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本妃只有一个妹妹，乃是明王妃。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本妃姐姐？” 不过是个玩意儿，凤显玩几天就完了，倒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 娇娇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她没想到，沐倾心居然这般不曾顾及。 “侧妃息怒，侧妃……” “啪！” 求饶的话还未说完，她的另一半脸也收到了一巴掌。 “看样，王府的规矩你没学明白。”沐倾心懒得在个玩意儿面前伪装什么，她挑起娇娇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 像，真像。 “冬雪。”沐倾心的心情越发愤怒，语气也越发冰冷。 “是，娘娘。” 冬雪偷偷地咽了下唾沫，她略有不安地看着沐倾心。 心中暗道，娘娘最近越来越暴躁了。 “好好教教她规矩，从今以后，我不想从她嘴里再听到‘侧妃’二字。” 沐倾心所说的教训，冬雪明白。 当时，还是她教训的贤王妃的。 “奴婢明白。” 娇娇看着冬雪一步步走近，曾经的恐怖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 “你，你要做什么？” 她不断后退，以期望能够躲避。 可房间就这么大，她就算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冬雪轻易就将她抓住，几个粗实的婆子牢牢将娇娇按在了地上。 曾经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娇娇哪里能够忍受。 “沐倾心，这里是贤王府，王爷才刚刚才宠幸于我，你便如此善妒，至于王爷于何地？” 她希望借此让沐倾心害怕，这里是贤王府，王爷才是最大的。 可惜啊，她还是太过稚嫩。 “善妒？” 沐倾心冷哼一声，上前挑着她的下巴。 “啧，多美的一张小脸啊，王爷就是喜欢你这般柔弱可欺的模样吧。” 想当初，她也是这般娇弱可欺呢。 如不是她懂得靠人不如靠自己，怕是现在已被严氏那个毒妇给折磨而死。 如今的她已不是昔日那般柔弱，她可以尽情的将自己的邪恶绽放。 “你说，若是在你的小脸上划上几刀，会不会更好看呢？” 沐倾心用指甲滑过娇娇的脸庞，微微有些疼痛的触感让娇娇不禁战栗。 沐倾心好像忽然爱上了这种感觉。 当初划破严氏的脸，她犹记得匕首从脸上滑过的触感。那感觉…… 有些刺激，又有些绵软，从未经历，却让她一见倾心。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严氏当初想划破她的脸时要自己亲自动手。因为，那感觉真美妙。 “毒妇，你这个毒妇！” 娇娇大喊，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报仇，为什么她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废了她。” 沐倾心已没有那样好的耐心，虽然那感觉不错，可她的时间更宝贵。 娇娇已经完全疯癫，她再不顾及什么，冲着怒倾心怒吼： “沐倾心，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沐倾心勾了勾嘴角。 “娘娘，奴婢去教训她。”春花听不得别人辱骂自己的主子，主动请缨。 向来瑕疵必报的沐倾心，这回却有了善心。 “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走，咱们去赵家看看。” 她还得给凤显找好盟友呢。 可是，沐倾心还未出门，便接到瑾贵妃来此的禀报。 瑾贵妃？ 沐倾心不知道她因何而来，可也耐着性子前去迎接。 凤显依旧躲在自己屋子里思量，好在瑾贵妃体贴儿子，自不会打扰。 瑾贵妃打扮清丽，头上也不过一只发钗，与宫中那咄咄逼人的形象完全不符。若不是她身后还跟着一队侍卫，沐倾心还以为她是被赶出宫呢。 瑾贵妃别赶出宫，那多有意思？ “给母妃请安。”无论沐倾心心里在想什么，她面上从容不迫，恰到好处，充分展现出贵女的气质、教养。 “嗯。” 瑾贵妃点点头，勉强算是满意。 她其实不太喜欢沐倾心，看无奈儿子看重。到底是个侧妃，又是沐家人，如今她也说不得什么。 “贤王妃呢？” 瑾贵妃不禁询问，她自进府到现在还未见过贤王妃呢，那可是她的亲亲表侄女。 沐倾心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瑾贵妃很是恼火。 “怎么，现在问你个问题都没法回答了？” 瑾贵妃本就不喜欢沐倾心，如今更是看她哪都不顺眼，逮住一件事便不松口。 沐倾心一脸委屈，柔柔弱弱的姿态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瑾贵妃看惯了后宫女人的作态，看到她这副模样便要发怒。 偏偏，此时春花开口了。 “贵妃娘娘息怒。只是有些事，不该由我家娘娘来说。” “春花！” 春花一副打抱不平的姿态，偏偏沐倾心却不领情。 “母妃不要听这贱婢乱讲，没有的事儿。” 1604 做主 她虽然如此说来，可不安的眼神却出卖了一切。 瑾贵妃能够独宠后宫二十年，这翻眼力还是有的。 “到底怎么回事，说了，本宫赎你无罪。” 很多事情，责罚是小，真相是大。 瑾贵妃想到某些事脱离她的掌控，哪能就这样放过？ 有了瑾贵妃发话，沐倾心自然要讲。只是，她又是迟疑了一番，这才开口。 “是，母妃。” 于是，她便将编造一个贤王妃自私离府的谎言。 “你说，妍妍私自离开王府，如今已不知所踪？” 瑾贵妃觉得不可思议，贤王妃不该是个这样的人，若真如此，当初她也不会嫁到贤王府了。 “那时严家出事，王妃怕王府亦受到牵连，这才离开。” 沐倾心看似懵懵懂懂讲出真相，却忽然间醒悟过来，忙道： “应该不是这样，王妃也是怕牵连王府，这才离去。儿媳也派人去找过，但均一无所获。” 她这样的表现，看起来像贤王妃怕受到王府前来，而并非怕牵连王府。 毕竟，她是严家的人，却也是贤王府的贤王妃。 瑾贵妃脸色晦暗不善，她的想法如何，沐倾心并不担心。 反正现在死无对证，她只要扮演好一个乖巧媳妇儿就好了。 “母妃，想必姐姐是想出去散散心罢了，儿媳再派人去找，指不定就能找到。” 沐倾心句句乖巧，听在瑾贵妃耳中，她还在贤王妃开脱。 自己选定的人，成了逃跑之人。而她不喜欢的，却与自己的儿子共同撑起了贤王府。 瑾贵妃看向沐倾心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就在此事，突生变故。 “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女人在府中大叫，她直接冲着瑾贵妃而来。 沐倾心哪里看不出只是娇娇，她心中暗骂了一句冬雪成事不足，已快速吩咐侍卫护驾。 “快把那疯子拦下，不得惊扰贵妃凤驾。” 好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沐倾心虽然惊恐，但很快冷静下来。 可是，紧接着让她始料不及的情况发生了。 “姑姑，救我。姑姑，救我。” 娇娇冲着瑾贵妃大喊，一声“姑姑”，让瑾贵妃回过神来。 “住手！” 有了瑾贵妃发话，谁也不敢擅自行动。 沐倾心已经呆愣，因为她从那句“姑姑”喊声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却不属于娇娇的声音。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呢？ 显然，瑾贵妃也从中听到了这种熟悉感。 “姑姑，是我啊。” 娇娇看到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认的亲人，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你，你是……” 有个名字在瑾贵妃嘴边就要脱口而出，可是看着眼前截然陌生的人，她却叫不出来。 娇娇狠狠地瞪了沐倾心一眼，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索。随着她猛然揭开的动作，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显露了出来。 透过疤痕，那张熟悉的面容隐约可见。 “你是，贤王妃！” 瑾贵妃大惊，她已顾不得什么，忙走到贤王妃身边。 “是我，母妃是我。” 所有的屈辱、恐惧都在这一刻消散，她要等的人终于等来了。 贤王妃大哭不止，瑾贵妃更是震惊不已。 她刚才听到的话，她现在看到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对不上号。 而那个罪魁祸首，如今却想要闪躲。 “沐倾心！” 瑾贵妃大怒，亏的她还以为沐倾心是她的好儿媳，结果，却是这样。 “母妃……”沐倾心哪里肯认，可她话未出口，瑾贵妃已是不耐。 “闭嘴，你没资格叫我母妃。” 她的想法一直不错，沐倾心根本就不是一个良人。 “去把王爷叫出来。” 事到如今，瑾贵妃也不想纵容下去了。 “贵妃娘娘，这……”富察有些迟疑，毕竟，贤王如何瑾贵妃最为清楚。这个时候去叫人，他也不用活着出来了。 瑾贵妃哪里不知道，她也没有难为富察。 “天狼，你去叫。” 天狼自严家之际便跟她到今，于瑾贵妃来说，乃是超越主仆的存在。 “是。” 一眨眼的工夫，天狼已不见踪迹。 瑾贵妃将二人带去了正厅。 “今日，本宫倒要好好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是这样说的，可贤王妃是坐的，沐倾心却已跪在地上。 很快，贤王便被招来了。 “母妃，您怎么来了？” 他见到瑾贵妃也是惊喜，毕竟，比起太后，瑾贵妃是真心为他着想，更不曾给他丝毫压力。 不过这回，他却失望了。 “我若不来，你这贤王府怕是已成人间炼狱了。” 瑾贵妃很是恼怒，就算贤王妃不是她的表侄女，她都无法忍耐。 贤王还有些不解，他忽而瞥见瑾贵妃旁边坐着的人，这样一看，已受惊吓。 “你……啊！” 贤王妃的心情已是阴郁，男人果然都是看脸的。想想昨夜，他们还翻云覆雨，王爷对她许下承诺。 不过是换了张脸，他却这般不喜。 “王爷，是我。” 贤王妃没有说自己是娇娇，她是将如今的自己原原本本展露给凤显看。 凤显自然看出来了贤王妃的样子，只是他却有些不解。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他是知道沐倾心折磨了她些日子，但无非也就是关进了柴房，让她做了几日苦工。怎么如今…… “母妃，王爷，你们给我做主啊。” 贤王妃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控诉着沐倾心的罪行。 “是她。”她指向沐倾心。 “是她将我害成这样，却又将我丢出王府，还派杀手想要将我毁尸灭迹。” 想到自己曾经的愚蠢，贤王妃便泪如雨下。 她自小虽也知道人间险恶，可却不知道，会是这般艰难。 后院中的你争我斗算得了什么，沐倾心才是个中高手。 “我没有。” 沐倾心决不会认，她也如同贤王妃一般哭诉。 “贵妃娘娘，王爷，我是冤枉的。” 她知道贤王妃在瑾贵妃心中的地位，她也明白凤显喜欢女子柔弱。这种的事，她决不能认。 最为关键的是，她到底想不明白，贤王妃怎么会安然无恙？ 明明…… 1605 惜命之人 “沐倾心，你别敢做不敢当。” 贤王妃直指沐倾心，恼怒非常。 沐倾心一脸委屈。 “王妃，我真的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不能在外面受了伤，反而来诬陷我啊。” 说着，她直接跪爬到凤显面前，满是恳求。 “贵妃娘娘，王爷，还请给臣妾做主，没有做过的事，哪能就这样承认。王妃莫不是以为我沐家好欺负？” 她不着痕迹地点名沐家，顺便提醒凤显，赵家也和她有关联。 凤显想要天下，还是想要给一个毁了容的王妃做主，自己掂量掂量。 果然，此言一出，凤显已是脸色大变。 “母妃。”贤王妃哪里看不出来凤显与沐倾心的同流合污，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瑾贵妃，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沐倾心，沐家好不好欺负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若是沐家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只会将你赶出沐家。” 瑾贵妃这辈子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哪会被沐倾心几句话吓住。 既然要恐吓，那她也告诉她，沐家不算什么。在沐家眼中的沐倾心，更不算什么。 “来人。”她便是打定主意，要给贤王妃出气。 “把沐侧妃押去沐府，本宫倒要看看，沐家如何给出交代。” 她要让沐倾心知道，她是不受威胁的。沐家又如何，此事告知了沐家，沐倾心一个倒霉。 眼见瑾贵妃就要行动，凤显哪能允许。 他已经被沐倾心点醒，此事决不能张扬。 “母妃，家丑不可外扬，您这是做什么呢！” 他急忙拦住瑾贵妃，心中焦急不已。 此事，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惧，偏偏是他母妃。 前一刻，他还在思量逼宫之事。现在，他又要违背母妃了吗？ 瑾贵妃对凤显的行为很是失望，一个连自己王妃都不知道保护的男人还有什么作为？ “你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又做了什么呢。你又尽到一个做王爷的责任，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吗？” 瑾贵妃不知道凤显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以前他很体贴女人的。 找不到答案的瑾贵妃将错误归结于沐倾心，都是沐倾心。 自从沐倾心出现，凤显便变了，直到，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沐倾心，本宫不知你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王爷如此护着你。但本宫这里，绝不饶你。” 瑾贵妃原本就对沐倾心不喜，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若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整治沐倾心一番，心中哪能安然。 “去沐家。” 随着她一声令下，便是再无更改。 凤显有心阻止，到底因为那是他的母妃而没了动作。 沐倾心看着即将走出门的人，心中何尝不是悲愤。 原本好好的事，因为瑾贵妃的到来而化为虚无。 她甘心吗? 告诉了沐家，以沐老夫人的聪慧，她定然知道她做了什么。 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瑾贵妃！” 一声呵斥从沐倾心口中喊出，她慢慢站起身，看着瑾贵妃的目光冰冷而寒凉。 “你喊本宫什么？” 瑾贵妃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沐倾心居然有胆子这样喊她？ 沐倾心盯着她，缓缓走了上前，那与之平视的目光里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带回一丝不屑。 “不知道娘娘为何要来贤王府？” 这是她本来要问却没有机会要问的问题，不过如今，她不需要回答。 “带了这么多人，是来小住的吗？” 沐倾心还记得，瑾贵妃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几辆马车。 侍卫们忙里忙外，将马车内的东西搬进了王府。 她的目的，显而易见。 瑾贵妃冷眼盯着沐倾心，心中恼怒更甚。 “本宫的事，何用你来插手。” 她说罢，已不管沐倾心，今日，她必要向沐家讨一个说法。 “是不用我插手。” 沐倾心毫不在意瑾贵妃的反应，她只说她想说的话。 “听说，皇后娘娘将凤印召回，娘娘如今在宫中已是枝叶凋零。” 凤显急忙上前，想要捂住她的嘴角，却被沐倾心直接躲开。 她还没说够呢。 “沐倾心，你找死！”瑾贵妃极为恼怒，她决定不等沐家如何，她现在就要处置了沐倾心。 可是，沐倾心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她处置的呢？ 她上前一步，离瑾贵妃更近了。她小声开口道： “我不敢找死，只是如今有一条路，能够让娘娘重新坐会东宫之主，不知娘娘可会答应？” 她做下的事，自不能被沐家知晓。 凤显一个也是教，再加一个瑾贵妃也算了什么。 “就凭你？”瑾贵妃盯着沐倾心，却不相信她有这翻能耐。 沐倾心也不解释，她头也不回质问凤显： “王爷，此事您还要思量到什么时候？” 原本，她是想给凤显些时间考虑的。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可是如今，是瑾贵妃逼着她儿子必须做出选择。 “我……” 凤显哪里不懂沐倾心的意思，可是…… 诚如沐倾心所说，他别无选择。 “母妃，儿子有事禀报。” 终于，他踏出了第一步。 终于，在贤王妃与沐倾心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听到凤显的话，沐倾心也松了口气。 她也在赌，好在，她赌赢了。 “母妃……”贤王妃见瑾贵妃要随着凤显离开，心中越发不安。 她不知道沐倾心在做什么，但沐倾心好了，她就会不好。 “乖，母妃会照顾你的。” 对于严家仅剩的血脉，瑾贵妃自不会亏待。 “天狼，保护她。” 就连凤显都忌惮的沐倾心，瑾贵妃也不敢让贤王妃应对。 贤王妃与凤显进了屋，沐倾心并非离去，而贤王妃也没有离去。 “沐倾心，你到底要做什么？” 屋子里的两人已经进去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出来。 显然，他们所谈论的事很是重要。 贤王妃想不到会是什么重要事，但她仗着瑾贵妃撑腰，如今可不惧怕沐倾心。 沐倾心早已积累时间想通了一些事，不过有些事，她的确不甚明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回来做什么？” 从贤王妃隐忍的态度中也不难看出，她是一个惜命之人。 1606 阿蛮 这样一个惜命之人，在得道升天之后，还会回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沐倾心想的不错，贤王妃是个惜命之人，可她也是个爱美之人。 她要报复将她变成这副样子的沐倾心，她不甘心，她要回来报仇。 “我若不回来，岂不是要死在你的算计之下？” 贤王妃语气不善，紧盯着沐倾心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 对于此事，沐倾心也回道： “我倒不知你还活着，居然还进了王府。” 若不是贤王妃主动承认，她怕是如何也不敢确定。 虽然，打从她见到娇娇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娇娇身份可疑。可是，她猜到了，却不能相信。 贤王妃虽然愚笨了些，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沐倾心一下子想到了些事情。 “是谁给你在背后撑腰？” 如果不是有人撑腰，贤王妃又怎么敢再进王府呢？ 就好像现在，如果没有瑾贵妃给她撑腰，她又怎么干来与她对峙呢？ “没，没有人……” 被拆穿心事的贤王妃稍稍有些紧张，她的这副模样看在沐倾心眼中就是承认。 “冰皮？”沐倾心想到了一件事。 “此物不是凤昭所有，听闻南疆大能能够制作此物。那大能因故被通缉，与沐家女结交，两人相交莫逆，一度被传为佳话。” 某些人以为自己隐藏得深，殊不知这谁都没有的东西，却将她暴露了个彻底。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贤王妃大抵也想到了什么，她也不等瑾贵妃了，直接就要离开。 可是，沐倾心又哪能让她如愿呢？ 她一把抓住贤王妃的胳膊，沉声询问： “是不是沐倾城？” 只有沐倾城有本事拿到南疆大能的冰皮为贤王妃遮掩，也只有沐倾城会那般聪明，在背后为贤王妃谋划。 甚至…… 沐倾心想，大抵今日瑾贵妃会来到王府，也是倾城的手笔。 “什么啊，我不知道。” 贤王妃哪能想到沐倾心这般聪明，居然连倾城都猜了出来。 可是，她又不能表现什么。又紧张，又害怕，导致她什么都没说，沐倾心已经从她的神态中猜出了大半。 纵容贤王妃匆匆离去，可看在沐倾心眼中却是做贼心虚。 “沐倾城。”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把握，但沐倾心已经认定。 她们就仿佛天生的敌人，似乎生来就为争斗。 以前，沐倾心只能求饶，可现在，她比沐倾城又查了什么呢？ 这样也好，她每每与面具男人商议倾城如何时，便觉心中有愧。 这样很好，她今后若要伤她，便也不会心存愧疚了。 一边，倾城并不知道沐倾心已经猜到她是幕后黑手。 不过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一个人的舞台太寂寞，她还是很期待沐倾心会用什么招数来对付她的。 这几日，她派阿大去探察密林，可却次次无功而返。 倾城借着月色也想要探寻，她还记得谭馨说过，此乃巫氏一族的手法。 既然她体内拥有传承之力，那也不能白白错过。 万一…… 她不知道阿布去了哪里，万一，里面有阿布留下的痕迹呢？ 当凤焱得知此事，必要与倾城一同前往。 “我告诉你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带我同去。” 倾城如今可是将凤焱当作了劳力，她自己一个人去密林还是有些不妥，有凤焱这样一位帮手在，她也乐得轻松。 二人趁着夜色来到了密林，就如阿大所说一般，密林中的气息很是奇怪。 就连密林中的月亮，看起来都与外面不大相同。 “跟着我，别走错路。”凤焱初入密林便有一种熟悉之感，他体内尚存战王的记忆，一旦遇到与曾经相似的场景，身体会自动做出反应。 当他觉察这里熟悉时，更是不由自主选定了前行的路线。 倾城跟着他的步伐前进，两个人一路安然无恙。 既没有阿大所说的迷失，但也未曾看到什么更吸引人的东西。 倾城拿出一块“发光石”，照亮前行的路。 天上虽有月光，但总不那么清晰。 越往里走，他们越感觉不对。 就算是密林，也该有只鸟吧。 可这里，竟然没有一声鸟叫。四周静悄悄一片，密林似与外界成为了两个世界。 这不正是谭馨曾经所在的密林吗？ “敢问此处是哪位前辈看守，可否现身一见？” 倾城决定不再前行，若此处与严家密林一样，那么他们打从进入密林的那刻起，便被里面的人察觉。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却无法更近一步。 可他们等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动静。 “前辈，晚辈来自巫氏一族，不知道前辈所在何处？” 倾城主动报出家门，若这里有四大家族之人，正好为她所用。 安静，安静…… 没有动静的密林，让倾城蹙眉。她不禁怀疑，这里根本无人。 可是既然无人，沐倾心又进来做什么呢？ “前辈……” 她打定主意势必要问个明白，可这回不等她说完，却出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夫的有缘人终于出现了。”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传来，一道黑影落在了他们面前的树杈之上。 倾城从这苍老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熟悉之感，只是，她不敢去辨认。 凤焱亦是蹙眉，比起倾城，他更加怀疑对方的身份。 传承的记忆告诉他，面对此人，他心中竟有了弑杀的心思。 他，究竟是谁？ “老夫单名一个‘蛮’字，你可称呼我为阿蛮。” 阿蛮？ 倾城不禁想到了阿布、阿风…… 南疆人似乎格外喜欢用“阿”字做称呼，以显亲切。 眼前的这位阿蛮，也是来自南疆吗？ 那他与阿布，又是什么关系？ “阿蛮前辈，您也来自南疆吗？” 倾城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从那道苍老的声音中，她听出了几分熟悉之感。 如果，他也来自南疆，那阿布与他的关系必定非凡。 黑影沉默了些许，似在思考着什么，亦或者在打量着倾城与凤焱。 凤焱将倾城护在身后，无论倾城是何想法，他心中的念头挥之不去。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这般想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1607 该死的不死 阿蛮看了顾川一眼，只是，黑暗之中他的神情并不那么明显。 顾川心中的越发强烈，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不错，我来自南疆。” 阿蛮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他紧盯着他们，似欲言又止。 南疆，巫术。 “前辈可认识阿布？” 倾城在寻求认同，从南疆而来，又是这般苍老的似曾相识的声音，这让她似乎抓住了什么。 阿蛮久久没有回应，倾城和凤焱也只能等待。 忽然，阿蛮身动，他以极快的速度瞬移到凤焱面前。 凤焱竭力控制住自己心中那不安分的悸动，他用内力压制，终于平定了一些。 “前辈……” 倾城不明所以，不懂阿蛮要做什么。 阿蛮也不开口，他直接将盖在他身上的黑袍掀飞。 瞬间，他的容貌显露了出来。 “阿，阿布？” 倾城大惊，凤焱亦是惊讶。 眼前这个叫“阿蛮”的男人，怎么会与阿布长得一模一样。 倾城知道有冰皮可以这样，可是，心中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他就是这样，他就该是这样。 “城儿，许久不见，幸好你还没有忘记我。” 从阿蛮口中说出的那份熟悉的声音，倾城一下子呆愣。 是了，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巫术，一样的出身。 “你是阿布？” 倾城疑问，虽然一切事情都那么刚刚好，可是，她却不敢认同。 不是心中的声音，而是她的感觉。 凤焱心中的弑杀已在失控边缘，他拼命压制，却因为阿蛮的靠近而适得其反。 他感觉眼前的人不是阿布，如果是，那他怎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阿蛮瞥了凤焱一眼，丝毫不在意他蠢蠢欲动的弑杀之意。 “不，我是阿蛮。”阿蛮没有欺骗倾城。可是，他与阿布一模一样这件事，又该如何解释？ “阿布，是我的哥哥。” 终于，阿蛮说出了真相。 “哥哥？” 这回，倾城倒是不信了。 阿布从未提过他有一个弟弟，更何况，若阿蛮是阿布的弟弟，那他岂不是也是“倾城王妃”的徒弟？ 他，活了千年？ “阿布有和你讲过我们部落的秘密吧？”阿蛮对倾城的怀疑完全不曾介意，事实上，他倒是很希望倾城能够认同他的身份。 “我与他一样，存活了千年。” 阿蛮毫无保留的将秘密告知，的确，这件事除了阿布，无人知晓。 可是，若他也存活了千年，那么为何无人知道呢？ “我自来喜欢自由，走南闯北，我与他也许久未见，他怕是以为我已然去世了吧。” 阿蛮的声音带着丝丝惆怅，被自己的哥哥认为去世，他也很是难过。 虽然，他活了这么久，可是，他内心依然脆弱。 倾城很想认同阿蛮的话，可是，沐倾心来过的地方，让她不敢大意。 这个阿蛮，和沐倾心又是什么关系呢？ “啊……” 此刻，凤焱已到了忍耐极限。他大叫一声，已经冲着阿蛮而去。 阿蛮亦反应迅速，快速避开，两个人之间你争我斗，一招一式已是要人性命。 倾城大惊失色，她完全想不到凤焱为何如此。 事实上，正在对战的凤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 他身上涌现出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他明确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一招一式间，凤焱也领悟许多。 原来，武功还可以这样用。 阿蛮的心却越发冰冷，随着凤焱招式的逼近，他想要反抗却越发吃力。 那越发眼熟的招式，终于让他想到了某件早已忘记的往事。 “你，你是谁！” 他趁着空隙质问凤焱。 为什么，为什么这招式如此熟悉。 为什么，凤焱的目光这般眼熟。 他，他是…… “战王！” 伴随着阿蛮的一声大叫，凤焱的手从他的脸上撕下了一张冰皮。 果然，是冰皮。 他没有与阿布一样的样貌。 倾城看了过去，却发现此人竟然是个熟人。 “大王子！” 从南疆而来的大王子，与阿木争夺王位的大王子。让倾城失忆，让雪莲深陷囹圄的大王子。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阿蛮见自己身份败落，倒也不曾慌张。 他冷笑地看着凤焱，眼神已越发忌惮。 “没想到，千年后，我居然会重遇战王。哈哈哈哈……” 阿蛮仰天大笑，他的笑声越发阴冷，也越发苦涩。 原本以为拆穿大王子身份的倾城不禁蹙眉，怎么听大王子的意思，他好像真活了千年一般。 这，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你怎么还没死！” 阿蛮笑够了，立即换上了一副怨恨嘴脸。 他紧盯着凤焱的目光，似要将他吃了一般。 凤焱也是皱眉，眼前的人的确是南疆的大王子，可是，他现在所说又是什么意思。 “你没死，我怎能死？” 凤焱虽不明所以，但眼前的人显然知道点什么，他也不说破，顺着阿蛮的话去说。 此言一出，阿蛮更是恼怒，他怨恨地盯着凤焱，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不过，凤焱却注意到，他慢慢后退的步伐。 他在害怕？ 得知这一情形的凤焱便更加不能放过阿蛮。 他上前一步，步步紧逼。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阿布又在哪里？” 凤焱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应与他同属两个阵营，那自然，与阿布也是敌对。 自从阿布失踪，他便深觉不对。 如今，阿布的最大任务不该是唤醒倾城体内的“传承之力”吗？ 那为何，他会忽然失踪，甚至，带走了“乾坤盒”？ 眼前这个人的出现，让他猜测，阿布许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眼前这个人将他藏了起来。 阿蛮看着凤焱步步紧逼，心中慌乱无比。 战王，战王。名号里带一个“战”字，可想而知他的战斗力有多么惊人。 千年前，他就是他所惧怕的存在。而何况是千年后的今天，阿蛮哪里敢与战王相对。 可惜，这里是密林。就算他离开，战王却依旧有能力找到他。 既然逃跑不行，那他也只有回答问题。他发现，战王似乎对他的杀意没有以前那么深了。 1608 转世之身 “我只是无意中来到这里，至于阿布，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阿蛮也是个欺软怕硬之人，他后退的步伐看似慌乱，却极有规律。 他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得自救。 而想要在战王手下逃走，似乎不会那么简单。 阿蛮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倾城，慢慢朝她的方向移动。 “你见沐倾心的目的又是什么？” 凤焱自然看出了阿蛮的不配合，也幸好，阿蛮对他还有忌惮。 听到凤焱提及沐倾心，阿蛮心中大惊。 但他很快淡定，他们能够找到这里，他原本还以为是误打误撞，却不想是沐倾心那里出了问题。 那个女人…… 阿蛮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我见沐倾心，那是因为……” 他一字一顿，竭力将时间拖长。 忽然，他一下子发力，朝着凤焱猛烈进攻。 凤焱快速躲闪，倒是躲开了阿蛮的进攻，可是，阿蛮的目的完全不在这里。 他趁着凤焱躲闪之际，快速后退，直接来到倾城身边，将她禁锢。 “别动！” 他一手禁锢着倾城，对凤焱的忌惮也少了许多。 现在，可是他说了算。 他从以前就看出来了，凤焱对倾城心思颇深。可那又怎样？ 不过是有着一张与“倾城王妃”相似的面容罢了，赝品终究是赝品。 可怜凤焱，却要为一个赝品而放了他。 倾城被劫持，凤焱自不敢乱动。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里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杀了他，杀了他…… 自他见到阿蛮的那刻起，心中的这个声音便叫嚣不断。 “哈哈，现在怎么不敢上前了？”阿蛮很是得意，凤焱的痴情，让他佩服。可今日，他便要在痴情上面吃亏了。 倾城并不慌张，她的心中竟越发平静。 她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王妃”的能力在作祟，此刻的她心中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因为阿蛮的靠近而有些蠢蠢欲动。 似乎，只要她一出手，阿蛮便已成囊中之物。 但对于这些，阿蛮全然不知。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成为了大祭司，我却只是个无名小卒。就因为他是‘倾城王妃’的弟子，我不答应！” 阿蛮冲着凤焱叫嚣不断，显然，他将凤焱看做了“战王”。 事实上，他的判断也没错。只是，凤焱的记忆不全，他说的话，让凤焱很不理解。 他，大祭司……说的是阿布吗？ 那他，真的是阿布的弟弟？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凤焱不动声色，趁机从阿蛮口中套话。 而阿蛮也相当配合，或许不是他配合，而是他想要发泄。 “我？我走遍了天涯，想去一个没有你，没有他，没有你们所有人的地方。” 阿蛮想要离开那些他曾仰仗的存在，他想要开创一个新的未来。 “可是没想到，我去哪里，他都不放过我。我没有办法，才回了南疆，才进了沙漠……” 想到那段往事，阿蛮心中有无限惆怅。 明明，他已经放弃了，明明，他都认输了。 可是，该不放过他的人，始终都没有放弃。 就如同眼前的“战王”一般，哪怕时隔千年，他在他眼中也只是该死的样子。 凤焱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从他的话中倒也听明白了一些。 他的确来自于千年前，而且，或许真的是阿布的弟弟。 只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与所有人为敌。 远走他方，成了这般模样。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以凤焱与大王子打过交道的角度来看，眼前的人绝不是曾经与他打过交道的大王子。可是，世上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若不是情况不许，凤焱很想看看，此人脸上是不是还带着一块冰皮？ “这副模样？”阿蛮因凤焱的话而不屑。 “这模样多好啊，比我先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好多了。” 那人追杀他到无所不用其极，曾经用在敌人身上的手段，如今却全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有着与阿布一模一样的容颜，他们是双胞胎。 可是，他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阿布是“倾城王妃”的弟子，是深受人民爱戴的大祭司。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呢？ 阿蛮，一个无名小卒，一个提及阿布弟弟时许会被人知晓的存在。 他不甘，不甘心。 可是，阿布却毁掉了他的容貌。毁掉了他的一切。 这些往事，阿蛮已经许久未曾回想。如今想来，心中已被愤怒填满。 幸好，还有人与他一样不幸。 “战王，你很想杀了我吧？当年如果不是我，你和‘倾城王妃’也不会分开。” 他不知凤焱身份，所以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全数说了说来。 此言一出，凤焱与倾城均是眼前一亮。 尤其是倾城。 她很是不懂，当年巫氏一族那么强大，又为何会四分五裂，直至彻底消散。 而“倾城王妃”与“战王”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生死都不在一起。 阿蛮见到凤焱脸色骤变，很是得意。他趾高气昂对着凤焱挑衅。 “可是，你能杀了我吗，你敢杀了我吗？” 他似乎有绝对的信心，凤焱不敢杀他。 可凤焱无法询问，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他需要从阿蛮身上知道更多。 阿蛮显然不知道他记忆不全之事，他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知道更多。 “呵，这些年，你隐藏和够深的。我竟不知道，你还活着。” 阿蛮对凤焱的存在更加奇怪，不过眼下，他暂时没有工夫理会这件事。 怀中的女人，是他最为厌恶的存在。他愿意用所有，去换取这个女人的性命。 “这个女人倒是与‘倾城王妃’有几分相似，可终究不过一个替代之物。只要你将她给我，我便带你去找‘倾城王妃’的转世之身，可好？” 他居然与凤焱商议，同时说出了这个巨大的秘密。 “转世之身？” 凤焱看向倾城，若说有转世，那倾城又是什么？ 倾城也很是不解，不过，她却是自在洒脱。 若真有转世之身，那她岂不是可以功成身退。 反正，她对巫氏一族的事情也没有多少留恋。 1609 尔蝼蚁 这一心思刚起，她却想起四大家族之事。想起了巨鸟的呼唤。 若她与巫氏一族没有关联，那他们那些人又如何认定她的？ 阿蛮见凤焱脸色大变的模样，以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 “这些年，你和他都在寻找吧。可是，你们却无法找到。当年，我在‘倾城王妃’身上种下了转世蛊毒。只要她转世，我便能够得知她成了谁。” 千年的恩怨，早已散落在历史长河之中。 当年，巫氏一族的覆灭，纵容有着人为因素，可更多的还是自然之力。 当一个部落不能顺应天意，那么也是其灭绝的源头。 阿蛮有些惋惜，却也更加自得。 “可惜啊，这些年我都未曾找到。可如今，我隐隐感应到了转世蛊的出世，倾城王妃，回来了。” 或许，他想这便是他的时机。 如今的阿布早已今非昔比，而他，还如日中生。 凤焱越发感觉阿蛮的话不太对劲，若真有什么转世蛊虫，那他怎么会看不出倾城呢？ “那你找到了吗？”凤焱询问。 他是一眼便认定了倾城，而阿布也在历经种种选定了倾城。这个时候阿蛮忽然说有什么转世蛊虫，那倾城身上有吗？ 他们如今隔得这么近，若有，阿蛮也不会不曾察觉吧？ 倾城心中亦有了丝丝莫名期待，她是既怕得到认同，又怕得不到认同。 伴随着她的隐隐期待，阿蛮却道： “找到，能找到。只要转世蛊还在，我一定能够找都。” 显然，他并未从倾城身上感应到他应该感应到的东西。 阿蛮话锋一转，对倾城已是厉色。 “这个女人曾经对我不利，我必要她偿命。” 他话语恶狠狠的声音让倾城不解。 “我没有得罪你吧？” 若说得罪，阿木应该比她得罪更多。 毕竟，曾经的大王子有机会成为南疆王，是阿木设计让他做不了王位。 王位？ 阿蛮不屑。 他所在意的，远比王位要重要许多。 “当年在南疆之际，你可是将我逼的好苦啊。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和‘战王’破坏了我聚集处女之地，我定然能够重塑身体，不必借用别人的身体。大王子的身体虽好，可到底不是我自己的真身。你害我如此，我怎能饶你！” 倾城猛然想到，在南疆沙漠之中的过往。 那一座座山洞内的骸骨，曾经是她所惧怕的存在。为了寻找雪莲，他们几乎寻遍了南疆。那时候，她便觉察沙漠之中的不对劲，却不知道，这是阿蛮所为。 阿蛮趁着倾城不备，便要下手。幸好凤焱反应迅速，一刀劈来，让阿蛮的举动无处安然。 “放开他！” 阿蛮虽然被伤及了手背，可禁锢着倾城的动作却已然坚固。 他冷艳看着凤焱，纵容害怕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战王还想要英雄救美？看招……”他忽然发力，将自己最大的能力爆发出来。 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他知道自己不是“战王”的对手。 可是凤焱却应声倒下，明明是个逃生用的能力，却让凤焱无力招架。 “你怎么……” 阿蛮看着倒地的凤焱很是不解，是他能力提升了，还是“战王”能力下降了？ 看着凤焱艰难爬起的姿态，他一下子恍然。 “我懂了，你根本不是‘战王’，或者说，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战王’。传闻，‘倾城王妃’也对你种下了蛊毒。你体内不过有着‘战王’的一层力量，看起来像罢了，除非‘倾城王妃’复活。否则，你永远都得如此。” 从阿蛮的话中，凤焱又得到了一个信息。 他会如此，起源于“倾城王妃”，而让他恢复，也只有靠“倾城王妃”。 “看来，‘倾城王妃’对你下的蛊毒很有效，你现在早已不是昔日的‘战王’了！” 阿蛮越发得意，他还以为今夜怕是要血本无归，却没想到上天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果然，在他等待这么久后，上天终于对他有所垂怜了吗？ 阿蛮可不敢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对于凤焱，他可以不动。但对于倾城，他却势在必得。 “千年前，你护不住‘倾城王妃’。千年后，你也护不住沐倾城！” 说着，他便要对倾城下手。 “不准动她！”凤焱迎面袭来，可还未等他靠近，一股巨大的能量从倾城身上爆发。 “啊……” 阿蛮应声倒地，能量散尽，他惊恐地看着那个能量中心的女子。 女子面容冷艳，冰冷的目光里不含一丝杂志。她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绝世独立。仿佛世间的一切光景，都比不上她的一瞥。 “你，你……” 阿蛮大惊，却又惊恐无比。 这样的容颜，这样的姿态，这样肆意的目光……都与他记忆中的形象完全符合。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尔蝼蚁，岂能让汝在吾身上下蛊？” 倾城，不，或许是“倾城王妃”直接道出了阿蛮的疑惑。 他不曾找到蛊虫，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在“倾城王妃”身上种下蛊虫。 阿蛮根本不敢解释，他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倾城王妃，倾城王妃，是倾城王妃……” 他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声音，对自己的无知更怨恨到了极点。 原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聪明的那个。原来，上天从不曾眷顾他，他甚至什么反抗之力都没有。 “汝该死。” “倾城王妃”给阿蛮的命运画上了结局。 “不，不……” 阿蛮不断后退，他不要死，他的人生刚刚才开始美好，他不要，他不要…… 可他不要，“倾城王妃”却不会怜悯他一丝一毫。 甚至，他在“倾城王妃”面前全然无法反抗，只有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慢着！” 凤焱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倾城王妃”。 这就是，他的爱人？ “倾城王妃”亦将目光投了过来，当她看向凤焱的那一刻，整个身形都在颤抖。 纵容她可以冷若冰霜，可面对自己曾经的恋人，却无法做到巍然不动。 1610 死,可怕吗 曾几何时，她忘却了自己作为人的本性。是他，是他带领她慢慢走出了幻境。是他一点一滴交给她，该如何成为一个人。 曾经的美好转瞬之际，当他们剑拔弩张，当她亲手将剑刺入他的体内。他们之间，什么都完了。 凤焱忽然大脑一阵刺痛，曾经的记忆一股脑涌来，让他一下子昏了过去。 在他昏迷之前，他犹记得那道璀璨身影慢慢靠近。 “城儿……” 一声呼唤，已用了他所有气力。 “倾城王妃”看着倒地的凤焱，终是没有再往前迈出一步。 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他，终究不是她要等的人。 一旁，阿蛮已是动都不敢动。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以，在“倾城王妃”面前的逃跑不过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当年他还做了那种事。 “死，很可怕吗？” 阿蛮耳中响起一声低喃，他抬头看去，才发现“倾城王妃”似在喃喃自语。 他将头埋的更低了。 死，不可怕。 如何死，才可怕。 “汝怕死吗？”“倾城王妃”又问，她的神情似有些落寞，看得阿蛮惶恐不安。 曾经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些被遗忘来到往事再次回归脑海。 “倾城王妃”也曾是狠辣的侩子手，她杀人不问动机，只凭心情。 死可怕吗？ 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阿蛮不敢停顿，忙道： “可怕。” 这些年，他东奔西跑，研究各种保命之物。不就是为了不要死吗？ 当年很快，他又加了一句。 “但活着，比死更可怕。”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果不是有大王子这个祭物，他怕是还会那样。 人人都道，沙漠荒芜。却不知道，沙漠之中隐藏着的凶险。 可事实往往都是，机遇与挑战共存。 可惜啊，大王子是个没福气的。就如同他一般，活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像个缩头乌龟。从来不敢面对面的解决当年之事，更不敢动“倾城王妃”分毫。 “活着，比死更可怕……”倾城王妃念叨这句话，眼中忽然迸发出一道光芒。 是啊，活着的人不并一定开心。 而死去的人，也不一定会伤心。 “汝活着吧。”“倾城王妃”对阿蛮说道。 阿蛮一喜。 虽然活着艰难，可也比死去好吧。 他不知道死后世界如何，但他贪恋今世的世界。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倾城王妃”又道: “活着帮吾照顾她，若是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吾拿汝是问。” 照顾，照顾谁？ 阿蛮还没来得及询问，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当凤焱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小溪岸边。 他的身边，躺着倾城。 而在不远处的位置，阿蛮却坐在那里。 他似在闭目养神，也或许并未清醒。 凤焱快速将自己收拾妥当，将倾城背上了身。 此地不宜久留，无论如今的倾城是不是“倾城王妃”，他都要将她带到安全地界。 可是凤焱发现，他往前走，原本闭目的阿蛮却是起身跟在后面。 他知道自己不是阿蛮的对手，可阿蛮如此，让他如何是好？ “你跟着我做什么？” 凤焱终于回头。 从阿蛮口中，他得知了许多往事。而“倾城王妃”的出现，更刺激了他的大脑。 他的记忆在慢慢恢复，曾经阿蛮的形象出现在他脑海。 心中那股子想要杀了他的想法依旧存在，只是，因为他的那些最初的记忆，让那想法淡然了许多。 阿蛮早已打量凤焱许久，他终于知道，为何“倾城王妃”会让他留下来保护这俩人。 他们看似厉害，可实际上却不到他三成之力。 有巫，便有邪。 当年巫氏一族的覆灭还历历在目，“倾城王妃”是怕这俩人活不长久。 “我奉‘倾城王妃’之命保护你们。” 阿蛮知道凤焱还不是真正的“战王，说话也随意许多。” 奉“倾城王妃”之命？ 凤焱倒是不曾在意。 只是，阿蛮顶着大王子的一张脸，若是被有心人看到…… “我用这个。” 阿蛮看出了凤焱的担忧，不用凤焱开口，他便将冰皮带上。 如此，又变回了阿布的模样。 阿布不知道去了哪里，既然他不在，由阿蛮扮演倒也合适。 此时的贤王府。 瑾贵妃被贤王说通，她为了荣华富贵也动不得沐倾心。 “显儿，沐倾心可信吗？” 瑾贵妃有些不放心，毕竟，沐倾心有那么一个娘在那里，又不得苏家喜欢。虽说是赵家，可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凤显将沐倾心问他的话，询问瑾贵妃。 “母妃，如今不信她，咱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太子眼见已是无法阻挡，而圣上对严家的压迫还历历在目。此事不反，怕是下一刻就会轮到他们。 如今，瑾贵妃来到了贤王府，便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你那王妃……” 瑾贵妃倒也不是为了自己，贤王妃乃是严家的孩子，就这样被沐倾心收拾了，还不得反抗，以后就算成为皇后，这也是无法磨灭的痕迹。 凤显知道瑾贵妃还在做着复兴严家的美梦。 他的父皇这般对待严家，可见是被严家折磨狠了。 圣上尚且知道外戚当政的弊端，他又如何能够让外戚当政呢？ 沐倾心，刚刚好。 既和严家没有牵扯，也与沐家牵连不深。唯一一个赵家，也是碍于身份，不得重用。 这也是他愿意宠幸沐倾心的基础。 可若是换了贤王妃，先不说严家如何。 就说太后和瑾贵妃。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若严家的女儿再出了位皇后，只怕他这个位置也坐不安稳。 凤显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已经对严家颇有觊觎。 可是，他不能这样对瑾贵妃讲，便道： “母妃，儿子有句不当讲的话。” 他见瑾贵妃没有反驳，这才道： “如今，严家败，太后禁足。若是父皇拿我们开刀，我们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若那时，再想谋划，可就晚了。严氏之事，可以说是咎由自取，若是母妃针对倾心，却是针对自己。” 1611 传奇 他希望瑾贵妃能够看清楚，如今的贤王府是谁来当家。 她想的那些荣华富贵，要靠谁才能得到。 是一时的委屈重要，还是一辈子的富贵重要？ 瑾贵妃被说动了，只是稍稍有些迟疑。 “贤王妃，毕竟是严家的血脉。” 严家，严家严家…… 瑾贵妃每提一个严家，凤显便憎恶一分。 “若没有贤王府，她这个严家血脉还能留下吗？” 如今，是贤王府庇护贤王妃，可不是她那个贤王妃在庇护贤王府。 瑾贵妃在犹豫再三后，终于定了决心。 “你说的也是。” 贤王妃也好，瑾贵妃也罢，就连太后，都得依靠贤王府。 如今和沐倾心撕破脸，却是给自己找麻烦。 “母妃，不能迟疑了。”凤显已经等不及了，他似乎看到了皇位在朝他招手。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只是，沐倾心那里，也得留个心眼。” 瑾贵妃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就算心中再多期许，该有的防备还是有的。 凤显也不是愚笨之人，此事，不用瑾贵妃交代，他已做下安排。 “儿子明白。” 沐倾心很快联系好了赵家人，但密林中的面具男却再也没有出现。 想到他飘忽不定的行踪，沐倾心很是委屈。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她拽着花瓣，每拽下一朵花瓣便怨恨一声。 冬雪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始终不曾上前打扰。 而倾城这边。 刚刚回到战王府，她便醒了。 只是，她脑海中只存在“倾城王妃”出现之前的画面，对“倾城王妃”做了什么，她截然不知。 倒是凤焱能够留下阿蛮，让她十分惊奇。 “我的记忆恢复了有些，阿蛮也是个可怜的，他当初为了唆使我们俩反目成仇，是做了些恶事，但罪不至死。” 凤焱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对阿蛮的杀意，诚如他所说，阿蛮罪不致死。 可是，他的行为却让“战王”与“倾城王妃”就此别离。 “他到底做了什么？” 倾城不解，到底是什么事，让两个相爱的彼此形同陌路。 甚至，“倾城王妃”就连死，都不曾看“战王”一眼。 从凤焱的记忆深处，他们找寻到了答案。 曾经的“倾城王妃”与“战王”情比金坚，“战王”乃是某小国王爷，为娶“倾城王妃”与圣上闹翻。自此，他们私奔而往，逃到了一方小岛。 岛上的居民对他们很是热情，可总有生病，让人惧怕死亡。 “倾城王妃”对治病救人很是拿手，在她的帮助下，岛上的人就算生病也不惧怕。 久而久之，她的名声传了出来。许多生了病闻名而来，“倾城王妃”与“战王”那时候化名而行，成为一段佳话。 当他们名满天下回到曾经的国家，却发现国家已被占领，战王上阵杀敌，不仅夺回了故土，还收复了许多失地、领土。 “倾城王妃”与“战王”一同上阵杀敌，深受人民爱戴。 可是，他们在收复了所有失地之后，却是离开了故土。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是，凤焱的记忆告诉他，他们又回到了最初去的小岛上。 从此，治病救人就成了他们的事情。 可小岛之上并不安稳，海上时有海岛。“战王”纠集了青年壮丁，与海岛进行斗争。最终得胜而归。 凤焱告诉倾城，这帮海盗便是“海鲨宫”的前身。 随着他们的能力越来越突出，其他岛上人也来投奔。久而久之，他们这里形成了一个部落。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姓氏——巫。 都说“倾城王妃”有起死回生之力，她像巫师一般无所不能。 也就是那时，他们收留了阿布与阿蛮。 阿布安静乖巧，阿蛮活泼任性。 为了将技艺传承，“倾城王妃”收阿布做了弟子。 自此之后，巫氏一族开启了长达两百多年的繁荣统治。 谁也不知道为何，“倾城王妃”与“战王”容颜不变，也正因如此，他们更坐实了“巫”这个名号。 接下来的事，便简单许多。 阿蛮嫉妒阿布，暗中搞鬼，扮作阿布的模样，让“倾城王妃”与“战王”之间产生误会。 至此，导致二人大动干戈。 两个人永没再见，而“战王”在离开“倾城王妃”之后，容颜便开始衰老。 直到，他的去世。 “阿蛮搞了什么鬼？是什么误会，让‘倾城王妃’与‘战王’之间大动干戈？” 倾城不解。 凤焱讲了许久，可这最为关键的部分他却没有讲到。 似乎，他在躲避什么。 “有什么是我不方便知道的吗？” 倾城看出了他的闪躲，此事，一定十分重大。而正因为重大，她才想要知道。 凤焱很不想说，可看到倾城一脸期待目光，他却无法不说。 “咳，阿布喜欢‘倾城王妃’。阿蛮知道此事，便用计，让‘战王’见到了‘倾城王妃’与阿布在一起的画面。” 凤焱的记忆已经恢复大半，他想起此事，甚至能够感受到‘战王’当时的愤怒。 哪怕是现在，若倾城与别的男人…… 想到此事，他便呼吸不顺。 倾城一时呆愣，阿布…… “阿布在与‘倾城王妃’的交际中，慢慢喜欢上了‘倾城王妃’。” 凤焱现在有些庆幸，幸好倾城没有恢复有关“倾城王妃”的记忆。 在他的传承记忆里，“倾城王妃”对阿布也并非无感。 若是如今的倾城与阿布发生什么，那是凤焱所无法承受的。 “那你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需要传承就有记忆？” 倾城现在还是无法想象巫氏一族的神奇，“倾城王妃”的传奇。 凤焱摇摇头，对于此事，他也不解。 他似乎生来便是如此，只是有些记忆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开启。 这些神奇的事情，恐怕只有通过“倾城王妃”才有解答。 在他的记忆中，哪怕是“战王”的功绩都是“倾城王妃”提供的计谋。 那是一个奇女子，像是不属于这个时代一般。 该说的，凤焱都说了。不该说，在倾城的追问下，他也说了。 如今的他，已经成了大半个“战王”，可倾城，却只是倾城。 1612 五千精骑 “咱们去看看沐倾心的计划如何。” 倾城不在意什么记忆不记忆的，她连前世的仇都没报，如何去想那么深远的事情。 郊外别院。 沐倾心带着凤显和瑾贵妃来见赵家人。 破败的院落，不堪的摆设，瑾贵妃一边走，一边不屑。 若不是赵家有精骑，哪里轮得到赵家显威风？ 不过，这种地方养出来的精骑会是什么模样？ 瑾贵妃还没见到精骑，已不含期待。 凤显比瑾贵妃能好一些，最起码不屑没有表现在脸上。 不过在他内心之中，也对这样的赵家能养出精骑表示怀疑。 沐倾心没有解释什么，反正她解释再多，也得见到事实才能打消他们的顾虑。 “赵叔。”沐倾心看着迎面而来的赵家人露出一个微笑。 赵轩急忙上前，对这凤显和瑾贵妃行礼。 “草民参见贵妃娘娘，参见贤王爷。” 赵轩早已从沐倾心那里知道了他们来此的目的，没有想到，他最不抱有希望的一步棋，如今却成了全部希望。 在接触到凤显兴致缺缺的模样，他立即明白，带着他们去到后院。 比起前院的荒芜，后院还算整洁。 只是，院落不大，能放得下那么多人吗？ 赵轩也不解释，他直接带着他们来到池塘前。 池塘里的荷花正开得娇艳，大片大片的粉红，让人心情不错。 按理说，院子不大，可这处池塘却占了半个院子。 赵轩按住池塘前的一根石柱，他在上面敲敲打打，令人惊奇的事情出现了。 原本满满的池塘被从中间一分为二，而正中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通道。 看到凤显与瑾贵妃吃惊的模样，赵轩很是满意。 若不留有后手，赵家人也不会活到如今。 “娘娘，王爷，请。” 赵轩礼让一分，便上前带路。 他顺着台阶而下，再也看不见踪迹。 凤显与瑾贵妃面面相觑，赵家的这处地道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看似名不见经传的家族，却有着这等秘密。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 “王爷，咱们也下去吧。” 沐倾心没等凤显开口，便主动顺着台阶而下。 事实上，她的内心比凤显还要震惊。 她与赵家人接触了这么久，虽然知道赵家有惊奇，却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即便暗道修建在池塘之下，这里的空气却毫不湿润，反而带着一股清冷，很是舒服。 两边的墙壁上燃烧着火焰，将地道内的情景展现的一清二楚。 沐倾心顺着台阶走到了底，赵轩正等在那里。 他见到沐倾心也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隐藏着两个人才知道的默契。 很快，凤显与瑾贵妃也走了下来。 他们其实思量了许久，才做出了决定。 地道内的情形与想象中截然不同，这里很是宽大，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此处，乃是赵家先祖所发现的密地，赵家在此养兵，所以不会被人发现。” 大家既已成盟军，赵轩也透露了一些有关地道的秘密。 “这里很大，不知道是何人在此修建了这样巨大的地下城。可惜，这里处处有禁制，我家先祖也是摸索了许久才找到了几处，更远的地方却是达到不了。” 若是倾城在此便会发现，这里的布置与她曾经去过的“地下城”一模一样。 这里是“地下城”的延伸。 可眼前的人都不知晓，他们以为遇到了什么境遇，对这里很是满意。 凤显原本就对这里感到吃惊，如今听到“地下城”三个字更是震惊。 “你说，这里是座城市？” 这么多年，他竟从来不知。 赵轩点头。 “按照我家先祖的说法，这里应该覆盖了整个凤昭国，只是，禁制限制，我们无法探究。” 说到这里，赵轩有些无奈。若是赵家能够探究，发现这其中的秘密，哪里还需要被人的支持？ 凤显从他的话中听到了无奈，眉头一皱。 “怎么，赵家想将此据为己有？” 别的事，凤显不擅长，可这夺人之物，他却很是在行。 赵轩一愣，暗道，贤王怎么与传闻中不符啊？ 好在，他早有进献之心，此刻倒也不会难以割舍。 “回王爷的话，此处便是赵家送给王爷的礼物，也算赵家的诚意。” 若不是赵家十分艰难，哪里用这样的法子。 只是如今的赵家今非昔比，若再不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怕是以后也会消散于历史尘埃之中。 他们还没有让赵家强盛，还没有将赵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如何有脸去见先祖？ 听到赵轩的话，凤显很是满意。 他越是迈入其中，越是发现“地下城”的非比寻常。 这里连地砖都由玉石铺就，四周亮堂一片。似乎在远古的某一时期，这里曾经发生过了不得的事情。 “不是说，带本王来看精骑的吗？” “地下城”虽好，不过如今的凤显却用不上去。他难得没有觊觎什么，而是询问精骑下落。 “在，王爷请随我来。” 在赵轩的引领下，凤显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精骑。 这些人各个全副武装，目露寒光，杀气逼人。 还未靠近，已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这些人乃是在万人之中选就，每一个都经历过生死搏杀。” 说到精骑，赵轩很是自豪。 这是赵家留给自己的后路，自然容不得闪失。 凤显的目光在这些人中一个个扫过，将他们每一个都打量清楚之后，也不禁点头。 果然是精骑，就算只站着都令人胆怯。 瑾贵妃早已喜不自禁，她灰溜溜的从宫中出来，虽然不是被赶出来的，可凤印被夺，她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待在后宫？ 如今，有了这些精骑，她的儿子就能坐在那个位置。 到时候，什么皇后，什么嫔妃，后宫之中，她才是最大的那个。 八月十四，倾城果然去了“佛照寺”祈福，凤焱亦跟随。 凤显安排人将此事与太子言说，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太子竟主动去了“佛照寺”。连带着，还带走了几名武将。 “你怎么知道太子必定会跟去？” 凤显面对沐倾心，很是不解。 1613 发簪还喜欢吗 他与太子斗争了这么久，却无法对太子了如指掌。沐倾心一句话，居然猜中了太子心思。 “因为，我会算啊。”沐倾心并没打算与凤显说实话，她只是无意见瞥见太子看向倾城的眼神，心有猜测罢了。 这本是她的猜测，而今太子居然跟了去，可见她的猜测便是事实。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倾城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有阿蛮这个始作俑者在，沐倾心的计划在她眼中形同无物。 这不，她借此躲了出去，给沐倾心足够的空间去施展。 “你和太子还有联系吗？” 倾城出言询问阿蛮，阿蛮得了“倾城王妃”命令，倾城每走一步，他便跟随一步。 倾城初时，觉得厌恶。现在时间久了，她也懒得理会。 “没有。”阿蛮也是有原则的，他来到内京只是想给自己报仇。 至于太子，他才懒得理会。 没有？ 倾城疑惑了。 若太子身边的人不是阿蛮，那会是谁呢？ 有谁能够看透巫氏一族的傀儡术，还知道的这样清楚呢？ 倾城想不透，好在太子没有害她之心。 “太子哥，你怎么来了？” 马车外，传来凤焱疑惑的声音。倾城顿时心中一紧。 太子来了！ “明个儿不就是八月十五了吗，母后想让我去‘佛照寺’讨几个平安符，也好求她安心。” 太子的声音随即响起，语气里还带着欢快。 能够在这个时候保持这般欢快，太子也是个人才。 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倾城默默听着。 自从那日太子对她做出保证之后，再见太子，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无缘无故的紧张，莫名的心虚。 她总感觉太子似乎还知道什么，这种被人看破一切的感觉，非常不好。 阿蛮见倾城如此，也竖着耳朵去听外面的对话。 倾城刚刚提及的太子，莫不就是外面的人？ 太子和凤焱也没有说太多，无非是皇后如今的近况。 倾城早已想到有朝一日皇后会夺回后宫之主的位置，不过皇后下手很是狠辣，直接让瑾贵妃在宫中没了依靠。 看样子，皇后也并未外界传闻的那般软弱。 有时候，隐忍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厚积薄发，一击即中。 “王妃，‘佛照寺’到了。” 美景搀扶着倾城下了马车，装作阿布的阿蛮也跟着下来。 “城儿……” 太子本想和倾城打个招呼，却在看到她身后的阿蛮时神色一僵，但很快恢复了过来。 “太子殿下。” 倾城自然注意到了太子的反应，暗自瞥了阿蛮一眼。 他不是说他和太子没见过的吗？ 阿蛮也很是不解，他的确没见过太子。不过，他如今顶着阿布的脸，或许，太子见过阿布呢？ 倾城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一行人进了“佛照寺”，倾城先去拜见了净心。 自从西域回来之后，净心便住了进来。他似乎若有所得，慧心说他尚在闭关。 “如此，就不打扰师傅了。” 净心连宁白大婚都没有参加，可见这场闭关有多么重要。 凤焱去和几个将军谋划排兵布阵，倾城独自无所事事，便爬上了后山。 曾几何时，她还与雪莲在这里争执。 如今，那个女子也成了南疆位高权重的存在。 大王子对她的伤害不知道是否能够抹去？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你在想什么？”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倾城一看，竟是太子。 “殿下……” “叫我名字就好。” 太子制止了倾城的称呼，他早已说过，他们之间无须多礼。 叫名字…… 倾城到底叫不出口，只能沉默。 “刚才，你在想我吗？” 太子询问。 倾城一愣，是啊，好像曾经她也在这里救下了太子。 不等她开口，太子已开始回忆。 “是这里吧？”他指着一片草丛道： “我只知道，当时逃命进了草丛，却不想还能遇到贵人相助。” 太子看向倾城的目光里满是炙热，这个救了他生命的女人，也让他非常想要靠近…… 倾城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笑道： “当时救您的是如今南疆的雪莲公主，我不过是搭了把手。” 倾城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曾经，她十分想要借助救了太子这件事与他扯上关联。最起码以后，能对她有所关照。 不过如今，她已有了凤焱。于太子的这层关系，她倒不是有多么看重。 “搭了把手也是救，若没有你搭那把手，兴许就没我了。” 太子执意要算上倾城的救命之恩，倾城也是无法。 她沉默相对，太子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发簪还喜欢吗？” 太子看着倾城的头发，只由一根青色发簪挽起，却已是娇艳如花。 他送的发簪，从未见倾城戴过，是不喜欢吗？ 太子第一次，因一个女人是否喜欢他的礼物而担忧。倾城也是为难。 太子送的发簪，她早已送了别人，又怎么会代出来呢？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得罪太子的时机。 “嗯，喜欢。” 倾城笑着点点头，反正太子又不能让她直接拿出发簪，一个小小的谎言，换取太子的谅解也是值得的。 听到此言，太子脸上的笑容更甚。 “你还喜欢什么？” 这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这话有些突兀。 “过几日，我便要到江临巡视，听说哪里出产玉石，你若喜欢，我多给你带些？” 太子胡乱编造着理由，他只希望找一个不那么突兀的理由，也让倾城能够接触。 倾城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女子，从太子最初对她示好，她已有警觉。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太子误会。 “不必了，我家王爷时常送我礼物，我的首饰已经够多了。” 倾城特意带上凤焱，以期望太子能够恢复理智。 这种事，女子本就弱势，若太子强硬，只怕他们俩都会难看。 “没事，江临还有许多特产，到时我给你捎来。”太子就好像听不懂倾城的话一般，继续言说。 他说的那些事，让倾城不喜。而他眼中的深情，更惹倾城厌恶。 1614 逼宫 “殿下，王爷还在等我，就此告辞。” 这个时辰，后山之中基本没有人经过。她没带人，太子亦然。 孤男寡女，倾城可不想因此与太子有什么瓜葛。 倾城边说着边要离开，太子急忙制止。 “城儿……”他还有许多话未说，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哪里能够放过。 “殿下还有事吗？”倾城强忍着不适回应太子。 太子的心思太过明显，她只能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让太子不要对她充满期待。 “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生分。” 太子不遗余力的向倾城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与她，不该如此。 “君臣之间，还是应该有该有的规矩。” 倾城也向太子充分表达自己的立场，他是君，她是臣，本该这般。 太子知道，纠正这点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办到的。 索性，他便不再多言，而是说起了倾城最为感兴趣的话题。 “其实，我知道今日你为何要来‘佛照寺’。” 他也不是为了皇后的平安符，他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来。 在倾城不解的目光下，太子道出自己所知。 “贤王将要逼宫。” “殿下！” 此言一出，倾城更是疑惑。 这件事，沐倾心照理应该办的极为隐秘，那太子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难不成，凤显身边有太子的人？ 不对，此事凤显定不敢用身边之人，那只有赵家…… 倾城还未开口，太子已当她担心他的安危，还出言安慰： “别担心，宫里我已做好了布置，他如此这般只能有来无回。” 太子忽然发现，其实倾城沉默也是好事。 最起码，他可以肆意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把她的沉默，当作许多他想听的话。 “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太子虽然肆意了些，但也分寸拿捏正好。 他其实不想让倾城厌恶他，只是如今的情形，他只能这般做。 在倾城不解目光之下，他道出了实情。 “赵家的布置在我掌控之中。” 赵家，果然是赵家。 倾城很快想到了那个在太子身后的人，她越发好奇此人身份。不但知道沐家事，甚至连赵家事都瞒不住他的双眼。 “殿下背后之人可真是了得，居然连这种事都能够知晓。我在这里提前恭祝殿下旗开得胜。”倾城知道，太子如今早有准备，凤显定然有去无回。 倒是可惜了凤焱的布置，他其实更想杀了凤显呢。 “有没有兴趣站到我这边？” 太子刚恢复正常了没多久，便又是一副深情模样。 倾城无奈，只道： “我家王爷不就是站在殿下一边吗？” 嫁夫从夫，她既然是战王妃，那自是战王如何，她便如何。 可这套理论在太子眼中却非如此。 “他是他，你是你。城儿，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此话异议太多，倾城自然不能应允。 她似乎给太子的沉默太多，以至于让太子有了期待。 拒绝的话，倾城刚要说出口，太子却道： “我记得，你曾答应过我帮我做一件事。” 那是身为王城的承诺，倾城只能应许。 “殿下想要什么？” 倾城想，此事晚做不如早做，趁着如今太子还没有期待更多，她还是早点将这一承诺兑现为好。 太子看向倾城的目光深情不减，在浓浓神情之下，他坚定而认真。 “你……” 一个字，代表所有。 倾城倒吸一口冷气，太子还真敢讲。 她？ “站在我一边。”太子补充了一句，到底没敢将心中的话讲出来。 他也有他的顾虑，他不得不顾及倾城的感受。 曾经的错过，或许，就是永远。 “好。” 倾城一口答应，反正这也是她早就决定了的事。 站在太子一边没问题，甚至帮他谋划，助他登基，都没问题。 只要，太子别要求更多…… 皇宫之内。 凤显提前在宫中的水井里下了毒。 侍卫连连倒地，甚至他还没派精兵，那些个亲卫便已倒地不起。 凤显几乎没费多少力气便进了宫。 圣上的病榻前，皇后在照料。 “陛下，喝一点吧。” 皇后正拿了一个小药碗哄着圣上喝药。 病榻上的圣上浑浑噩噩，他的精神比以前更加僵硬。 瑾贵妃随着凤显而来，看到皇后举动，已是冷笑连连。 “给本宫拿下！” 随着她一声令下，身后的精骑已要上前拿下皇后。 “谁敢！” 皇后大声呵斥，浑身的威仪尽显，让精骑也不敢上前。 “啪啪啪。” 瑾贵妃拍着巴掌，慢慢走上前来。 “本宫还想，皇后娘娘怎么是个没脾气的人。原来啊，也不过是伪装罢了。如今圣上您可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可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哦。” 瑾贵妃的语气很是温柔，她的话却字字诛心。 圣上一直没有反应，似乎睡了过去。 瑾贵妃眉头一皱，睡过去了？ 那她的话不是白说了。 “严梦，你带兵进宫为何，难道是来逼宫的吗！” 皇后不曾在意瑾贵妃那些污蔑她的话，她只关心逼宫之事。 “贤王，你在做什么！” 随着贤王和瑾贵妃的进入，他们身后的精骑也一股脑涌进，将屋子围了个遍。 皇宫之中，任何人不得带兵进入，这乃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 如今，凤显要如何？ 凤显看了眼床榻上依旧迷茫的圣上，语气也强硬了许多。 “皇后娘娘，您说得不错。如今，本王劝你还是乖乖配合，否则，太子将来看到的可是一具尸体。”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毒辣与野心，如今太子不在，凤焱不在，若是他还不能抓住机会，那他活该与皇位无缘。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他便要坐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 “贤王，你敢！” 皇后拿出威严，怒视凤显。 这便是世人传颂的贤王，这便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贤王，这便是贤王……看看啊，这才是贤王的真面目。 “如何不敢？” 凤显如今气势正盛，他全然不在意皇后今日不同往日的状况。 他只认为，这是是皇后知道希望破败的最后一搏。 “来人，把皇后娘娘拉走。” 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因为皇后而耽搁了要事。 1615 一个瑾贵妃而已 精骑虽然惧怕皇后威严，可到底凤显的话乃是命令，两个精骑很快上前拉开了皇后。 “贤王，那可是你的父皇，你若逼宫，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皇后的质问还在继续，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贤王竟是如此模样。 逼宫，哈哈…… 皇后只想大笑。 曾经的圣上有多么宠爱这个贤王啊，将他看的比太子还要重要。 可如今呢？ 若不是圣上先前对贤王的纵容，哪里来的他今日的逼宫！ “不劳皇后娘娘您操心，今日之事，永远都不会传出去。” 凤显丝毫不在意皇后所言，他已打定主意，一个活口都不留。 至于太子归来，正好当个替罪羔羊。 “父皇，您醒醒。” 凤显毫不客气拍了拍浑浑噩噩的圣上，如今的圣上在没了昔日威严，他不过一个混吃等死之人。 可是，无论凤显拍打，圣上都是一副半昏不醒的样子。 “安公公，父皇的玉玺在哪里？” 圣上昏迷，可圣上身边的人却还清醒。 凤显很快将主意打到了安公公身上。 自凤显进门，安公公便深觉不妥。他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到底因为身份还是被看重。 “贤，贤王，您，您这是……” 与皇后快速明白了凤显的逼宫不同，安公公心中还存在着那个贤明的贤王形象。 眼前的情景虽然已表面一切，可自来定下的认知让他难以认同。 凤显可不管这些，他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您可是一直陪在父皇身边的人，总知道玉玺在哪吧？” “不，不知……” 安公公虽然万般不愿承认眼前的一切，可他知道自己是圣上的人。 无论圣上变成什么模样，他的忠心不变。 凤显也没想快速从安公公嘴里得知情况，安公公对是那么好利用的，他这些年不会留在圣上身边了。 “来啊，带安公公下去好好开导开导。” 凤显的话若有所指，所谓的“开导”不过是变相的惩戒。 世人的嘴，永远比不上刑罚的督促。 这些个精骑没少受那些非人的折磨，惩戒起人来可谓得心应手。 安公公已是惶恐，他从来没觉得贤王居然是个恶魔。 “贤王。” 圣上的声音幽幽响起，终于打断了凤显的安排。 “父皇？” 他靠近圣上，看着圣上睁开了双眼，忙道： “父皇您醒了？儿子特意来看您。” 在圣上面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好儿子的形象。哪怕是逼宫，该有的礼节他也不会缺少。 “圣上，臣妾也来看您了。” 瑾贵妃直到这时候都不忘在圣上面前表现乖巧，只是如今，他们的作为代表了一切，再乖巧，再良善都是表现。 “你，你们……好，好啊……” 圣上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凤显，指着瑾贵妃。 他的气息紊乱，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凤显早已看出，圣上怕是活不久了。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他更是只许成长不许失败。 “父皇，您也看到了，儿子如今天时地利，您可否给儿子行个方便？” 先礼后兵，这一直是凤显的原则。 可是，他的礼貌却让圣上再次陷入了昏睡中。 “还愣着做什么，将安公公带下去，好生关照。” 最后的四个字，他说的尤为着重。 精骑很快架起了安公公，安公公大惊失色。 “圣上，救我，圣上救我……” 他现在不知道求谁，本能告诉他，唯有圣上能够救下他。 “住手！” 圣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比刚才有力了许多。 凤显面色一喜，忙道： “父皇，只要您一句话，这里所有人儿子都不动。” 他知道，圣上与安公公之间的感情身后，怕是后宫这些女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安公公。 两个人毕竟是从小的主仆，这些年的配合默契，更加深了他们的关系。 用一个安公公，换一道圣旨，很不错。 “显儿……”可是，瑾贵妃却不想放过这些人。尤其，是皇后。 她想要提醒凤显，可凤显却并不理会。 “好。” 一个字，从圣上口中溢出。 虽然轻微，可凤显却听得清楚。 “父皇您答应了？” 他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 不过一群人罢了，圣上居然会妥协。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君主吗？ 或许，疾病磨平了他的锐利，也磨平了他的心性。 凤显正当高兴，至于这些人的死活……拿到了圣旨，他才不管。 “朕可以给你想要的。” 圣上盯着凤显，语气幽幽： “但是，朕有一个要求。” “您说，只要是儿子能做的，定然应允。” 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件、百件他都答应。 “杀了她。” 圣上的口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看向瑾贵妃的目光已杀戮尽显。 瑾贵妃呆住了。 “圣上，臣妾对您之心天地可鉴啊。” 她扑倒在病榻之前，不明圣上为何要杀她。 以前，他们明明那般恩爱。 为了她，他宁愿舍弃后宫。就算是皇后，都低她一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那般无法触及，捉摸不透。 原本不喜的儿子，也掉回了京城。原本厌恶的太子，居然真的要继承皇位。而原本他所喜欢的凤显，却成了这般模样。 若不是圣上的出尔反尔，她的凤显可以光明正大坐上那个位置的。 “严家人，该死。” 圣上咬牙低吼，严家，每一个严家人都该死。 凤显愣了，瑾贵妃也愣了。 就因为她是严家人，所以就该死？ 严家的败落，让瑾贵妃心如刀割。如今，圣上还敢拿此事来戳她心窝？ 她直接站起了身，再也不要跪这个杀了严家满门的人。 “哼，你以为你还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呢？如今，可是我儿子来逼宫，你能耐我何？” 今非昔比，如今的圣上不过别人眼中的一颗棋子。 只要凤显继位，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瑾贵妃笃定，凤显绝不会如此作为。 可是，她没看到凤显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 “杀了她，皇位便是你的。” 圣上出言引诱。 一个瑾贵妃而已…… 1616 熟悉的声音 凤显迟疑了。 那个瑾贵妃，却是他的母妃。 “你别诱惑我儿子了，我儿子是不会杀我的。”瑾贵妃很是自信，她刚要让凤显说明，却猛然看到凤显眼中的迟疑。 “显儿，你这是……” 什么意思？ 身在宫中多年的瑾贵妃，如何看不懂凤显眼中的迟疑代表什么。 可是，怎么可能呢？ “杀了她，杀了她！” 圣上已然动怒，他越发急迫，也越发激烈。 他的话就犹如一道魔咒般，深深地扎进了凤显心中。 凤显其实并不想逼宫，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堂堂正正做上那个位置。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显儿，我是你母妃啊！” 瑾贵妃强调。 随着凤显的目光袭来，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那是怎样的目光，迟疑中带着惶恐，更多的则是杀意。 凤显，想要杀了她。 这一认知让瑾贵妃惶恐。 “哈哈哈，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要杀了你，严梦啊，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一旁的皇后看戏看了好久，如今正是痛快。 逼宫又怎样，瑾贵妃能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吗？ “闭嘴！” 瑾贵妃最不想让皇后看到她的狼狈，可眼下情形她哪里能去教训皇后。 只怕一会儿，她自己都不复存在了。 “母妃……” 凤显何尝不是难受。 只是，若只有如此，他…… “我不会让您痛苦的。” 最终，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瑾贵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凤显，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儿子，这就是未来的新帝？ 这一刻，瑾贵妃只觉得荒唐至极。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儿子竟变成了这样。 “心很痛吧。严梦啊严梦，到头来你还是输了。”皇后很是痛快，这些年，她被瑾贵妃压制不敢反抗。如今，所有的怒火都已消散。 瑾贵妃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如今呢？ 她自己教养出来的儿子要杀她，这就是她的聪明吗？ “我先杀了你！” 瑾贵妃哪里容许皇后笑话她，她说着便要冲皇后而去，却被凤显拦住了。 曾经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经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 瑾贵妃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又一道往事，那其中全都有一个影子——凤显。 “显儿。” 她又是一声呼唤，希望能够唤醒凤显的良知。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的。 “她还不能死。” 因为圣上不让皇后死，所以，皇后不能死。 因为圣上要让瑾贵妃死，所以，她必须死。 这是什么逻辑。 “我们有精骑，我们不需要他们可怜。” 瑾贵妃的心在滴血，她居然要向自己的儿子求饶。 可是，凤显看她的目光依旧没有改变。 是啊，他们有精骑不假。可到底是逼宫。 若是能够让圣上亲口承认，那才是凤显的目的。 “杀了她，杀了她……” 圣上似乎只会这句话，他不断的催促，让凤显也等不下去了。 “母妃，不要怪我。” 最终的最终，他还是想要求得心安。 眼见长剑已经挥来，瑾贵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切都已消散，她竟是被自己的儿子杀了…… “呼……” 预想之中的疼并没有袭来，瑾贵妃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然身在空中。 而她的身边，赫然有一个人的身影。 “天狼。” 无论何时，只要她有危险便会出现的天狼。 “娘娘不要说话，我们离开这里。” 天狼的声音依旧冰冷，就如同他无数次的话语一般。 瑾贵妃很多时候都在想，他这个人，是不是连血都是冷的？ 可他的怀抱却如此温暖，让她想要靠近…… 天狼无视瑾贵妃在他怀中的小动作，他的眼睛犀利扫过那些躲在暗处的人。 贤王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狼是没那个本事去杀“黄雀”，他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看着怀中瑾贵妃安然的表情，天狼想，兴许此事也不见得是坏事。 凤显的长剑挥了个空，不过眨眼之间，瑾贵妃已不见踪迹。 “追，给我追！” 凤显知道，瑾贵妃身边有一个天狼。如今这件事，肯定是天狼所为。 也怪他大意，竟忘记了天狼的存在。 凤显快速带兵追出了大殿，随着他出了大殿，房门立即关闭。 正想要去追天狼的凤显猛然顿住，脑海中有一道光亮快速闪过。 似乎有什么，是他漏掉的。 他快速转身，想要打开大殿的门。可是，无论他用了什么办法，却无法打开大殿之门。 终于，凤显抓住了那道亮光。 从进皇宫到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格外顺利。 可是，皇宫里的侍卫哪里是这般容易放倒的。这里是皇宫，侍卫连吃的东西都要分成两份，以防不测，又怎么会集体中毒的。 凤显抓住了破绽，可四周高墙之上，却在转瞬之间围满了弓箭手。 那些个精骑，近战了得，可面对弓箭手，他们已成囊中之物。 “放！”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的长箭从四面八方涌来。 凤显终于知道破绽在哪，可他还来不及补救，却已没了机会。 终于，还是败了啊。 身在宫外等候的沐倾心，早已派人暗中监视。在得知宫内的情况后，她马不停蹄离开了皇宫。 她便是怕事发意外，结果还是发生了意外。 皇宫里居然有弓箭手，这表明她的计划被提前知晓。 是谁，是谁泄露了她的计划！ 凤显之事一旦败露，她的身份也没了依靠。兴许，凤显还会把她咬出来。 天大地大，沐倾心第一次不知道该去哪里。 那个面具男，他又在哪里？ “我可以帮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沐倾心看向四周，却发现她身边的人已不见了踪迹。而她此刻却身在一个全然黑暗的空间。 “你是谁？” 空间里没有任何人，可熟悉的声音依旧响了起来。 “我可以帮你达成你想要做的事情，你只需帮我做一件事即可。” 一件事换梦想成真，自然可以。 “你是谁，要我做什么？”沐倾心尚存几分理智，没人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对方要他做的事，她能够做到吗？ “放心，此事非你莫属。”那人似乎猜到了沐倾心心中所想，竟是出言解释。 1617 阿蛮的蛊虫 越发熟悉的感觉涌遍她的周身，沐倾心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好。” 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值得他去欺骗的了。 黑衣人慢慢朝着沐倾心走来，沐倾心瞪大眼睛想要看到他的真面。 从以前，她就想要知道他长的什么模样。 近了，更近了。正当沐倾心满怀期待时，她的眼前忽然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贤王逼宫之事，令举国上下震惊。 在世人眼中，贤王就是正义的代名词。从什么时候起，他竟有了如此大的觊觎？ “圣上，贤王逼宫影响恶劣，理应处斩。” 大臣们一道一道折子递上，无一例外都是处斩贤王的声音。 败者为寇，贤王做到这个地步，若是再留他，于国不利。 就连那些以往支持贤王的人，此刻也唯有噤声，生怕祸水会引到自己身上。 圣上今日看起来起色还好，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贤王逼宫而有不悦。 “太子。” 圣上未曾应许凤显之事，而是将目光准备了太子。 “儿臣在。” 太子对圣上恭敬有加，就如同他之前的许多年中那样做的一般。 太子的支持者已蠢蠢欲动，若不是被太子眼神压制，他们怕是会恳请圣上退位。 如今，贤王的心思明了，若是再拖下去，难保不会出现其他意外。 可太子不让他们讲，他们对太子还是惧怕的。 圣上半闭着双目，似在思量什么。 “朕在这个位置上已做了许久。”从二十八到四十六，圣上继位已十八年。 这个年岁，正是凤焱的年纪。 “父皇正值壮年，还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坐上许久。” 太子连忙安慰，即便他知道如今的圣上不过傀儡，他依旧不曾逾越半分。 这便是太子的厉害之处，看似柔和弱小，却不过将内心的锋利隐藏。 “传朕旨意。”圣上不再听太子之言，安公公急忙将圣旨铺上。 “朕，久病在身，无力承担家国大业。即日起由太子继承大统，成为凤昭新君。” 不用别人说，圣上竟是主动禅位。 “陛下！” 大臣们面面相觑，齐齐跪地。 这是什么情况啊？ 圣上难得睁开眼瞥了眼底下跪着的一干重臣，交代道： “你们这些人，可要好好相帮太子啊。” 幸福突如其来，大臣们虽然莫名，却也十分惊喜。 “臣等遵旨。” 太子成为了圣上，圣上成为了太上皇。 动荡的朝局因圣上的禅位而再次稳定，新君登基，面对太子雷厉风行的手段，有些微词之人也渐渐对太子改观。 这哪里还是外界传闻的那个中庸太子，这分明是一头蛰伏的雄狮。 一旦苏醒，已成惊涛骇浪之势。 “圣上，不好了。贤王不见了。” 小太监匆匆赶来，将牢狱中的情况禀告。 太子并未惩戒凤显，因登基大典来临，他只是将凤显关押在地牢之中。 怎么会不见呢？ “把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朕。” 已成圣上的太子自带一股威严，曾经的万般隐忍，此刻已无须再忍。 “是。” 小太监战战兢兢，急忙告知。 圣上半眯着眼睛，眼神中是浓浓的危险气息。 凤显，居然逃了？ 皇宫之内，难不成他还有帮手？ 太子决不允许手下败将从他手中逃走，一时间皇城已戒备森严。 与此同时，倾城也在寻找沐倾心。 自从贤王逼宫失败之后，沐倾心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哪里都寻不到她的身影，更惹倾城忌惮。 抓不到沐倾心，总让她心神不安。 “圣上已经下令，戒严京城，搜捕贤王府一干人等。” 凤焱让倾城稍安勿躁，逼宫之前，他已经封锁了城门。事情不过过去几天，沐倾心走不出城门。 “你和沐倾心不是有联络方式吗，联系看看。”倾城瞥了眼阿蛮，她已从阿蛮口中得知他与沐倾心之间的关系。 这可让倾城吃惊，前世的沐倾心爱凤显爱到死去活来。没想到今世，她居然能做出这背叛凤显之事来。 “真的要试？” 阿蛮有些迟疑。 他的目光闪躲，看得倾城不禁怀疑，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危险？ “不是危险，只是，她若出现，你给她找个男人。” 阿蛮还是有些尴尬，自他得知倾城乃是“倾城王妃”转世之后，看她的目光里总是含有敬畏。如今，他竟要对敬畏的人讲出这种事，真是，真是…… 找个男人？ 眼见倾城和凤焱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阿蛮索性破罐子破摔，将一切告知。 原来，他在沐倾心体内下了一种蛊虫，遇到他的召唤便会而来。 当时，为了方便，他拿自身做引。随着蛊虫的活跃，其有催情功效。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沐倾心会渐渐爱上与之交合之人，至死不渝。 阿蛮以前就是用这招控制了女子，才让那些女子心甘情愿献祭。 倾城听完，脸上已是阴沉。 她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的山洞里的那些女人会是那般模样。 “那，雪莲……” “没有，我没有。” 阿蛮连连否认，“雪莲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禁制，我的蛊虫对她没有作用。” 提及此事，阿蛮也很是挫败。 明明算计好的事，却因为突发状况没了结果。 如果，他能算计到雪莲，那阿布…… 阿蛮不敢再想，他已改邪归正，可不是当初的想法。 倾城顿时一愣，不是阿蛮？ 她还以为，雪莲当初经历的一切是阿蛮搞的鬼。可不是他…… “南疆沙漠远没有想象中简单，在那里，即便是我，也侥幸生存。” 提及往事，阿蛮为自己捏了一把同情泪。 他如果知道“倾城王妃”对他是这样的看法，早就不会逃亡这么久了。 可当初他做下错事，被所有人追杀，不得已…… “哎！” 雪莲发生了何时，阿布也没有对倾城交代，倾城也只有一点点猜测，不料竟也不是真相。 “当年，‘倾城王妃’曾入主过沙漠，不过，等她出来却告诫我们永远不要进去。这些年，我待在沙漠之中，却不敢说将沙漠探究完全。” 1618 大师 阿蛮进入沙漠乃是九死一生，他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也是运气。 倾城自然知道沙漠险恶，雪莲之事，她不肯说，她也不便询问。不过眼前…… “你联系沐倾心吧。” 阿蛮做下的事，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好了。 可沐倾心一旦离开，便再也找不见了。 “这……” 阿蛮又是迟疑，他已经改邪归正了，如何能够再与沐倾心…… “大不了，给她找个男人。” 倾城耐着性子说出这番话，她也是被阿蛮的无耻震惊了。 可谁让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她不愿意趁人之危也只能如此。 “这个可以。” 阿蛮似乎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没有不对，他直接施法，将身上的蛊虫来寻找沐倾心。 与此同时，倾城也派人注意大街小巷，只等沐倾心一出现便抓住她。 可是，阿蛮行动了很久，沐倾心却没有丝毫出现的迹象。 阿蛮也是吃惊，又唤醒了蛊虫，忽然间，他猛然发现他体内的蛊虫与沐倾心体内的蛊虫断了联系。 “噗！” 一口鲜血自阿蛮口中喷出。 “阿蛮！” 倾城大惊失色，原本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阿蛮冲她挥挥手，失忆自己没事。 “有人动了她的蛊虫。” 否则，他不会受到反噬。 有人？ 倾城很快想到了太子身后之人，他既可以看透沐家，看透赵家，那么沐倾心是不是在他手中呢？ 可此人究竟是谁？ “当年,巫氏一族还有谁有这般强大的能力吗？” 倾城想来想去，也不觉得会是外人所为。就连阿蛮都无法制约，此人的功力怕是在他之上。甚至……在她之上。 “我虽不济，但除了大哥和‘倾城王妃’之外，也不过战王与我有一抗之力。” 阿蛮实在想不到，究竟是谁要要这样做。 倾城也没了思路，如今沐倾心落到那人手中倒也还好。 只是，她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太子已经继位，若是他想要荣华富贵大可信手拈来。可是，他为何要保下沐倾心呢？ 地牢之内。 圣上亲自前来，却发现地牢内没有丝毫破损痕迹。甚至，连侍卫们都不知道凤显何时离开。 “圣上您看，这里没有破损，侍卫们一直守在门外，他不可能会从大门出去。而且，这里每一个时辰便会有士兵巡逻，他想要不发出声音的离开简直比登天还难。” 侍卫统领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心中已是疑问连连。 太子倒觉得还好，能够不知不觉将一个人从一个地方带走的，他倒是知道一个人可以办到。 只是，那个人会帮助凤显吗？ 他又为何要帮助凤显？ “此事，不要对外言说。” 圣上虽然不知情况，可凤显无故失踪之事若是宣扬了出去，恐怕会引起更加的麻烦。故此，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 统领有些庆幸，幸好他发现此事便禀报了圣上，其他人还不得而知。 圣上从地牢内从来，便匆匆去往宫里一处偏僻的宫殿。 这里从外面看年久失修，可里面却是另一番风景。 “圣上吉祥。” 迎面的小太监见到圣上驾到，更是惶恐。 圣上没心思理会他，忙问： “大师呢？” 大师喜欢情景，这小太监便是圣上安排来照顾大师的。 “大师在房内呢。”小太监看太子似有着急，急忙回应。 他的话刚刚落地，正殿的门却直接打开，里面传出一道声音： “进来。” 苍老的声音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那般浑厚，圣上初听时，还有些惶恐。如今，他倒也能自如应对。 随着圣上进殿，殿门随即关闭。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帮助，而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却不慌不忙。 “大师。” 哪怕是圣上，见到眼前之人也只有恭敬对待。 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他怕是不会那般顺利坐上皇位。 “南疆之事已起，陛下即日便可派战王前往。” 大师将自己完全包裹在一件黑色披风之下，他背对着圣上，完全看不出模样。 事实上，圣上曾有许多次想要窥探大师真容，但却一无所获。 如今，他也放弃了这一想法。只要眼前的人能够给他得到利益，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呢？ “是。不过，若是战王妃想要跟随呢？” 圣上想到倾城对凤焱的依赖，每每与他说话，也是三句话不离凤焱。 他有多么羡慕凤焱啊，现在还在担忧。 “此事，我已做下安排，你不必挂心。” 大师的语气平静如初，苍老的声音似能给人抚慰心灵。 “明日，你安排战王妃进宫，若战王跟随，到时候即可提及南疆之事。” 让倾城进宫，顺便支开凤焱，这是圣上梦寐以求的事情。 曾经，他想要将这份心思深埋心底，永远都不被人知道。 可是，他是九五之尊啊，他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王。 他的女人，就该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他的后位只想给她。 大师的出现，不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且大师还答应他，让倾城自愿留在他身边。 这对圣上而言，无意是最妥帖的诱惑。 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多谢大师安排。” 圣上对眼前的大师极为推崇，尤其是他告诉他的那些事，更让他感觉眼前之人的深不可测。 圣上虽然道好，可久久没有离去。大师想了想，甩给他一本书。 “这是治国之道，你可潜心研究。” 既然成了一国之君，那就努力做个开明的君主。 天下已乱，作为凤昭国的国君，希望这里会是一片净土。 这看似交代般的嘱托，让圣上也起了猜测。 “大师，您要走吗？” 将所有事都交给他，那他以后岂不是见不到大师了？ “该做的事做完，我便会离开。” 大师的声音已然平静，这里只是他无数旅途中的一段，谈不上失去，更谈不上留下。 圣上质疑了许久，这才问： “不知道大师要做的是什么事？” 他与大师的相识乃是一场偶然，可到如今，他都不知道大师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您处处帮我，好像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1619 凤佳的怨恨 一个人，什么都帮忙，却自己不要好处，这在太子的思想中是绝不存在的。 而眼前的整个人，他虽然看不透，却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无所求的人。 他言语中偶尔流露出来的落寞，还是让圣上看出了端倪。 可哪怕他已将话说的这般明白，眼前的人还是自顾自言说： “你不必在意，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你得到的东西，也就是我得到的东西。”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圣上更加不解。可是，大师却不给他询问的机会。 “好了，我累了。” 逐客令已经下达，圣上急忙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大师，还有一事。” 他见大师未曾不满，这才道： “贤王被关押在地牢之中，可不知为何他无故消失，无影无踪。” 他思来想去，能够做到如此的事唯有大师。 可是，大师将贤王带走所为何故？ “是我把他找来的。” 大师未曾隐瞒，直接承认了自己的作为。 “大师？”太子不解。 可是，大师却不想解释。 “我要留下他，你可有异议？” 他帮助了圣上这么多，圣上正想着如何报答呢，又怎么会有异议。 “不知大师留他为何？” 圣上最终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凤显于他而言是一个威胁，若不好好惩戒，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圣上不敢赌博，可眼前之人沉默的姿态却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我没有异议，若大师需要帮助，我一定配合。” 圣上上最终妥协，比起大师，凤显又算得了什么？ “暂时没什么需要你配合的，你尽早让战王去南疆便可。”大师摆摆手，已不做他说。 “是。” 太子恭敬行礼，而后才离开了大殿。 太子离开之后，凤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还穿着囚服，一身狼狈。 “你都听见了。”大师并没有将凤显送往何地，何时在自己的殿中。 凤显明确看到了，太子对这个人很是恭敬。 虽然，他也不解眼前的人有什么厉害之处。可他不过睡了一觉便安然出了地牢，若真是眼前人所为，那他定然不凡。 “你为什么要救我？” 凤显的眼中带着许多防备，此人若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那为何要救他？ 可是，他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去得到的呢？ “救你？”大师语气一顿。 “你以为这是救你，那就这样吧。” 似乎在他的认知里，把凤显从地牢中救出来不应该被称之为“救”？ “你想要做什么？” 凤显还是不敢大意，他虽然什么都没了，可眼前人既然救他出来，他就相信自己一定还有剩余价值。 大师倒是直接： “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凤显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翌日。 凤佳邀倾城进宫，说想聊聊凤仙之事。 倾城倒是知道，凤佳对凤仙很是关切。当初凤仙大婚，她还特意送来了贺礼。 倾城离开王府不久，圣上便亲自驾临。 他将南疆沙漠出现怪物一事告知凤焱，南疆发来求助，作为盟友凤昭必须参与。 而凤焱，则是圣上的第一选择。 “皇帝，咱们兄弟几个，你与我最为贴心。如今哥哥刚刚登基，国内不稳，国外战乱。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在凤焱面前，圣上从来都是一副慈善模样。 他不以高高在上的“朕”来自称，也是将凤焱看得极为重要。 圣上都如此言说了，凤焱也无法拒绝。不过，他却提出要求： “此事过后，我想离开京中。” 他的朋友、亲人都在西域，倾城也对内京没有留恋，与其留下不如追随而去。 太子哪能答应，他还指望凤焱助他坐稳皇位呢。 可眼见凤焱坚持，他也不能拒绝彻底。 “此事，等你从南疆回来再议。” 倾城进了宫，便被直接带去了凤佳的宫殿。 如今，她还未被册封，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倾城行礼请安，态度恭敬。 可是，那坐在主位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开口。 倾城不觉一顿，从以前到现在，凤佳对她似乎有些不妥。 以前，她的感觉没有这般明显。可如今，她却感触良多。 一等，再等，凤佳始终未曾开口。 倾城不禁抬头，却发现宫殿里只有她与凤佳二人。而凤佳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倾城不解，凤佳这是何意？ 凤佳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倾城身边，她直勾勾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倾城一般。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言语，随着凤佳的靠近，倾城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排斥。 可是，为什么？ 许是见倾城不解模样，凤佳还对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看起来格外诡异。 “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喜欢你。”凤佳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倾城释然了几分。 很巧，她也不喜欢凤佳。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的彼此真心喜欢的呢？ 君子之交淡如水，却没有哪个如凤佳这般直接说出口。 “可是，你却时常出现在我面前。” 凤佳不容倾城开口，已经道出自己内心渴望。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见你。” 倾城无缘无故被叫来，又听了凤佳讲的这些话，心中已有恼怒。 可是，她恼怒，却也不解。 “为何不喜我？” 她以为凤佳对她的不喜乃是天性，可是，仔细想来她们的初次见面其实还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凤佳对她不喜。 如果不是天性，那是她做了什么事惹凤佳不喜吗？ 因为凤仙的关系，倾城并不想与凤佳闹僵。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能够解开她们之间的心结。 “呵……” 凤佳盯着倾城，一双眉眼全是怨恨。 武安侯府的教养很是不俗，作为嫡女的凤佳更是自幼教习诗书礼仪，她又怎么会露出这般面孔？ “我又恨你，却也可怜你。时至今日，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要走向何处。” 凤佳的目光一下子又变得悲悯，她的转换太快，让倾城看得无奈。 “如果这就是皇后娘娘要臣妾来的原因，那臣妾告退。” 1620 沐贵妃 倾城可不想听凤佳的哀怨之言，她们本就是两条路的人，没必要因为凤佳的厌恶，而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站住！” 凤佳挡在倾城面前，意识厉色。 “皇宫是什么地方，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她褪去高贵典雅，便只有止不住的憎恶。 “沐倾城，我从不敢小瞧你，本以为你嫁给战王便是终结。可没想到，他到现在都不放过你。” 凤佳咬着牙说出这番话，虽然她不想认同，可是却不得不认同。 “他？”倾城从中发现了问题，凤佳口中的“他”，是谁？ “皇后可否言明？” 倾城也想做个明白人，与其让凤佳这般不阴不阳，她宁愿清楚明白。 “你猜呢，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猜，今日要你进宫来的人是谁？” 凤佳何尝不想让倾城明白，那样，她出气也会正当。可是，她敢吗？ 以前，她不敢。如今，她更加不敢。 那个位置上的人高高在上，对她虽然尚可，却始终没有面对倾城时的那份灼热。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却没想到，会输的这般凄惨。 能够让凤佳如此的人，倾城已经知晓。 “是，圣上？” 一个女人看不惯另一个女人，若没有私下的仇怨，那只能因为男人。 “果然是冰雪聪明啊，难怪他对你念念不忘。” 凤佳嗤笑，如今，她也算是提醒了倾城。 “皇后娘娘慎言。” 倾城非常不想与圣上扯上关联，当初，他是太子的时候，她就不想扯上。如今，更加不想。 倾城的反应在凤佳的预料之中，这种事，女人总是敏感。 “你也不是全然不知，为何还要怪我口无遮拦？” 与聪明人谈事这点很好，不需要去过多言说，对方已经明白所有。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看你的神情，便知你在他心中占有的地方。只是，我没想到，你在他心中的地方如此重要。他竟要立你为后。” 终于，凤佳说出了自己的难过。 “皇后……”倾城大惊。 “我不是皇后，你才是皇后。” 凤佳打断她的话，神情已是哀怨。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太子登基，她会不是皇后。 而今，这个巴掌明晃晃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不是，她不是…… 饶是皇后之下的贵妃，却也不是皇后。 皇后娘娘…… 这些天，有多少人对她喊出了这个称呼，如今却是那么讽刺。 凤佳脸上的失意不加掩饰，倾城哪里还敢待下去。 “圣上呢，我要见他。” 她从未听圣上提及，更不知道圣上对她竟有这份心思。 她本以为圣上已经知晓她的意思，那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她必须知道真相。 “他去了战王府。”直到如今，凤佳也没得隐瞒。 就连今日，也不是她想倾城进宫。而是圣上借着她的名义，让倾城进了宫。 倾城直接转身，如今她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圣上这是调虎离山吗？ 将她引来宫中，再去和凤焱胡言乱语？ 不过，凤焱可不是圣上知道的那般简单。圣上如此，也不怕事与愿违。 可不等她出门，凤焱却出现在她眼前。 “城儿……” “王爷？” 这么快? 倾城也是疑惑。 凤焱不知倾城所想，只将南疆之事告知。 “怪物？” 南疆的怪物，她倒是听阿蛮提过一些。不是说那些怪物都长眠地下吗，怎么会犯上作乱？ “阿布会和我一起去南疆，你留在京中，等我回来。” 凤焱对倾城使着眼色，阿蛮如今以阿布的形象出现，南疆出事，他定要赶回。而他也要借助阿蛮的力量，去寻找那些怪物。 至于倾城，南疆事乱，凤焱不想让她跟着受怕。 倾城不想让凤焱分心，没有多提其他，也随了他的心意。 南疆之事太过要紧，当天凤焱便离开了内京城。 “城儿，我背后之人想要见你。” 在倾城将要离宫之际，圣上忽然开口。 这是倾城无法拒绝的存在，早在最初，她就想见见太子的背后之人。 圣上将倾城带到大殿之中，便已离开。 按照他的话来说，大师只想见倾城一人。 只想见她一人？ 倾城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可也耐着性子等那位大师的出现。 她等来等去，却没有人出现。反而是屋子里的视线越发黑暗，在一片朦胧之中，屋子的烛光忽然出现，将倾城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倾心？” 倾城一愣，心中也一下子释然。 果然，她想要找的人被圣上身后的大师所禁锢。 沐倾心一身宫装打扮，看起来雍容华贵，却让倾城一下子呆愣。 如今的沐倾心可真像一个人啊，那是她前世的噩梦，是她今生的执念。 沐贵妃。 那个害她不得好死的妹妹。 “沐倾城，我们又见面了。” 从沐倾心口中说出的一句话，却让倾城心生不解。 她总感觉眼前的沐倾心有些不同，尤其是她看她的目光，是那般熟悉，却也那般陌生。 “你是谁？” 如果是沐倾心，不会单单用这种眼光看她。 “进宫数十载，你不会竟把本宫忘记了吧？” 眼前的沐倾心带着倾城记忆中的笑容，嘲讽而优雅。 她就是有这种本事，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同时呈现。 本宫，进宫，十载…… 倾城不禁后退，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你是，你是……沐贵妃！” 否则，沐倾心是不会有这样的表现的。 可是，为什么呢？ 沐倾心去了哪里，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呵，你果然不曾忘记本宫。”沐倾心，不，或许称呼沐贵妃更为恰当。 她看向倾城的目光是那般熟悉，可倾城却不敢相信。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的沐倾心还是那个样子，可她的里子显然已不是。 沐贵妃嗤笑不已。 “容你重生，难道不许本宫恢复前世记忆吗？” 这世上，本就千奇百怪，恢复记忆有错吗？ 当然没错，倾城自己也是恢复了前前世的记忆。 “前世，你……” 她有些拿捏不准，沐贵妃打断她的话，斜睨盯着她。 1621 毒妇,妖妇 “沐倾城，你还是那般愚笨。眼前，你斗不过本宫，如今，你依旧是本宫手下败将。” 这句话，彻底提起了倾城的愤怒。无论眼前人究竟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啪！” 一个耳光，被倾城狠狠地甩在了沐贵妃脸上。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送上门的买卖，她没有不做的道理。 这一巴掌，她早就想打了，可恨沐倾心一直不温不火，让她也下不去重手。 如今的沐贵妃，让她终于不用忍耐。 “沐倾城，你敢打我！” 沐贵妃大怒，她刚要喊人，忽然意识到这里已没她的人。 于是，她亲自上阵，她就不信自己打不过沐倾城。 可是，倾城经过净心与凤焱双重的磨炼之中，早已不是昔日样子。 她躲开了沐贵妃的进攻，又将她死死压制住。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到倾城手都酸痛，却没有停下。 这是沐贵妃欠她的，一命还一命，她孩子的命，沐倾心是不是该还给她呢？ “沐倾城，你住手。” 沐贵妃原本还嚣张的姿态，如今只剩惶恐。 恐怕她的记忆并没有告诉她，如今的倾城是若么恐怖的存在。 “我错了，我错了。” 她连连求饶，倾城却不想要放过她。 “我打你诬陷亲姐，我打你陷害忠良，我打你杀害无辜，我打你辱我至死……” 一件件，一桩桩，倾城细数之下，沐贵妃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这个女人，这个害了她一生的女人，终于在对她求饶。 倾城的心里稍稍解脱，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沐贵妃早没了话语，她昏了过去，此刻已是毫无反应。 “啊……” 一声惊呼，让倾城回过神来。 她循声看去，竟是凤显。 “你这个毒妇，你将心儿怎么样了！” 凤显匆匆跑到沐倾心身边，将她抱到自己怀中，小心而轻柔。 有了沐倾心的前车之鉴，倾城对凤显的身份也起了猜测。 “圣上？” 她小心询问，不知道眼前的凤显是不是也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呢？ “你个毒妇，别妄想朕会饶过你！” 凤显大怒，接着便要对倾城治罪。 倾城大笑不止，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太子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居然让她一解心头只恨。 是凤显，是凤显，是前世的凤显。 “你想对我怎么样？”倾城居高临下看着凤显，一颗心早已将他舍弃。 “朕要杀了你！” 凤显一手抱着沐倾心，眼中的杀意已经显露。 倾城毫不怀疑他的用心，如果此刻他手上有一把剑，他会毫不犹豫插入她的胸口。 可惜啊，这里没有剑，她也不是昔日的沐倾城。 “杀了我？可如果杀了我，那你的皇位还坐得稳吗？” 这句话，倾城从来不敢刺激凤显。因为她知道男人要面子，即便当初凤显是依靠王家上位，她也不想让他有任何心里负担。 可是啊，负担是没有，他反而要拿王家开刀。 “你在威胁朕？” 凤显直勾勾地盯着倾城，似乎不认识了她一般。 倾城没什么可隐瞒的。 “是啊，威胁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她就是在威胁凤显，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后宫之中谁说了算。 一个沐倾心而已，她要他连王位都做不成。 “来人，让王勇进宫，让他来看看，这就是他王家的女儿。” 凤显还在肆意吼叫，他知道倾城对他的心思，哪怕此刻，他的心中也不见慌张。 可倾城却提醒他： “你错了，我是沐家的女儿，要治罪，也得先治沐家的罪。” 凭什么一出现问题，便是王家的错，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是沐家得。 以前，她不懂争抢，以为沐家也是自己家。可现在，她要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倾城眼中的狠辣，更激起了凤显心中的怒火。 “毒妇啊毒妇，你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过，朕当初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了你这样一个毒妇。” 倾城冷笑，这就是她选定了终身的人。可笑啊可笑。 “是啊，你看上了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王家的兵符用的还好吗，我的圣上。” 凤显看上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以前，是兵符，如今，是王家。 “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被戳穿心思的凤显已是恼羞成怒，他不顾及其他，直冲倾城而来。 他的花拳绣腿在倾城面前犹如无物，随着倾城莞尔一笑，凤显顷刻间仿佛去到了一片繁华世界。 那世界中有无数美女相伴，每一个都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他正玩得欢乐，眼前的美女却变成了一条条巨蟒缠绕。朝他吐着信子，格外热情。 “啊！”凤显一下子被惊醒，面前还站着倾城，可他却犹如见了魔鬼一般。 “你对朕做了什么，你这个妖妇，妖妇！” 从毒妇到妖妇，倾城觉得很得意。 他叫她毒妇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为了他心中所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他叫她妖妇的时候，她实至名归。 既然是毒妇，那她也总得留下什么。 “啊！” 凤显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被吸入了一层幻境之中。 他经历过一次，对幻境已不那么沉浸。可他明明告诫自己要冷静，不一会儿已全然忘记。 他面前的人变成了倾城，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对他百般温柔的倾城。 那一年，她十四，他十九。 在庄子上的池塘边，他欲要对她不轨。 “城儿，这种事很欢乐的，” 凤显步步靠近倾城，循序渐进。他知道，倾城什么事都依着他。 很快，他的手覆上了她的肩膀，轻柔触感，绝不是宫女可以比拟的。 凤显自十四岁起便有侍妾陪床，女人的滋味他自然晓得。可是，这沐家嫡女的滋味，他却不知。 倾城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一双犹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一丝迷茫。 凤显的心，瞬间激动了。 “城儿，我会对你好的。” 犹如誓言般的话自倾城耳边响起，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让她差点快要不能呼吸。 凤显欲要解开她的衣衫，却被她按住了手。 “若是，若是你做不到呢？” 1622 命根子 倾城一双琥珀般的眼眸闪着光芒，让凤显看得沉醉。 “那我就让我断子绝孙，永世不得安稳。” 誓言脱口而出，凤显甚至没来得及思考。 眼前的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在凤显也沉浸在一片美好之中。 他看着倾城冲他嫣然一笑，心神还未荡漾，下体猛然一痛。 “啊！” 一声尖叫，凤显从幻境中回过神来。当他再次回到现实，眼前的倾城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可是，他的身下。 “你。你……” 看着满身鲜血的下体，凤显再也支撑不住，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一报还一报，你当日发下的毒誓，今日终承受恶果。” “九天”上滴下一道血滴，倾城不仅亲手解决了凤显，还让他断子绝孙。 她的前世今生纠葛，终于断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沐倾心，倾城始终没有再下手。沐倾心该死，可很多时候活着比死去还要痛苦。 就这样吧。 倾城始终未曾见到圣上口中的“大师”，凤焱出征在外，圣上以保护倾城为由，将她安置在宫内。 “殿下，我想出宫。” 倾城主动找到圣上，她不想留在皇宫。 若没有凤佳的那些话，她许还不会这么快远离太子。可现在，圣上以弥足深陷，她不能认同。 “城儿，宫里足够安全，这些年，八弟在外抗战也惹下了不少仇家。战王府，始终存有危险。” 圣上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倾城出宫。他眼中的占有欲不加掩饰，让倾城看了更加不会留下。 “不劳圣上费心，王爷离京前已为我安置妥当。”她的语气里已经加了几分冷意，面对太子，她再不是曾经那个需要他帮助的王城。 如今的她，是沐倾城。她亦不需要圣上对她有太多的感情，他们之间不过君臣。 “舅舅亦安置了铁骑随行，我的安全很有保障。” 未免圣上再说些别的话，倾城直接用铁骑为由。 如此，即便圣上再说想保护她的话，也没了理由。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圣上的坚定。 “城儿，你留在皇宫，我才更安心。” 眼见圣上不为所动，甚至将要提及更为严重之事。倾城不敢再等，直言道： “圣上立后大典是不是快要举行了，若有此事我可以等此事过后再离开。” 她在提醒圣上注意身份，无论他想做什么，如今的他是帝王，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他有着自己应该做的事，而立后便是头等大事。 “城儿……”太子无奈，饶是他先前听不明白，此刻他也听明白了。 倾城，在提醒他。 他从不想强迫倾城，可倾城太过聪明，他还未曾展露自己的好，她便已知晓全部。 倾城还嫌不够，又加了一句： “臣妾乃是战王妃，君臣有别，还请圣上莫要难为臣妾。” 这句话，更让圣上所言化为虚无。 他无法再说什么，他说再多，倾城也不加理会。 语气强迫，圣上甘愿给倾城足够的自由。 “你定要离开吗？” 圣上还不死心。 但倾城给他的回答却是肯定的。 “是。”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出宫。 倾城的急迫圣上看在眼中，他此刻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最终，只能沉声一句： “好，今日天色已晚，宫门已经关闭，明日再离开如何？” 此话，已是他的底线。 倾城看了眼色，虽然已晚，但也不至于关闭宫门。 可既然太子愿意放了她，她也当认同。 “多谢圣上。”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倾城这才安然。 “你呀你……”太子实在拿她无法，谁让他就是舍不得让她难过呢？ 送走了太子，倾城的内心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般安然。 留在皇宫的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刚刚杀了凤显的她，内心得到的并不是轻松。 若她未曾经历今世的一切，杀了凤显，或许是她所愿。 可她经历过了，却觉得那般微不足道。 凤显在她心中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仇恨都算不上。 “王妃，咱们真要留下啊？” 美清面色露不安，忍不住朝倾城靠了靠。 倾城瞥了她一眼。 “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圣上都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若是她还纠缠，只怕明日都出不了宫。 不过是待上一晚，注意些便好。 美清摇摇头，十分无奈。 “我只是觉得皇宫里阴森森，住一晚会不会不安稳？” 这里虽然够大，可人却没有几个。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将倾城单独安排了一间宫殿。丫鬟、侍卫都是临时掉来的，东西在哪也不清楚，更谈不上熟络。 倾城见她一副紧张样子，不觉好笑。 “人都道皇宫之中固若金汤，你还怕不安稳？” 这世上，哪里有比皇宫更安稳的地方呢？ “虽然这里守卫森严，可我打从一进来就感觉这里十分不妥。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感觉不是寻常人住的地方。” 比起皇宫，美清宁愿回长野的将军府。 倾城摇摇头，好笑不已。 “那如今，你就好好享受这不寻常的待遇吧。” 皇宫便是这样，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有多少人蹉跎了岁月，以为里面有着人间一切的美好。可是，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满门抄斩。 这里是带来希望，却处处透着绝望的地方。 倾城走过甬道，她的手抚在宫墙之上。 若不是今晚，她其实没有机会能够留在皇宫。 曾几何时，她就是这般抚着宫墙，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啊。 这里宛如一个巨大的牢笼，让她窒息，让她崩溃。 终于，她出来了。 “安太妃何在？” 倾城拉住过路的小太监询问。 被拉住的小太监见到倾城也是一惊。 “奴才参见战王妃。” 如今，战王的名号可是比圣上都要响亮。自然，倾城这个战王妃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安太妃在哪？”倾城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她去了安妃以前住的院落，却发现那里早已搬空。 一代新人换旧人。 圣上刚刚登基，还未选秀。选秀之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子会重新搬进来。 1623 安妃在宫中 “在正英院安置。” 小太监这回不敢耽搁，急忙报出。遂又问： “王妃可是要见安太妃？” 能有这样一个与战王妃接触的机会，也是小太监们求之不得的。 倾城挥挥手，并未告知。 “行了，没你的事。” 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有哪里是她不熟知的呢？ “是。”小太监匆匆离去。 倾城顺着记忆中的路行走，脑海中闪过曾经的一幕幕画面。 从一国之母，到冷宫废后，她经历了世态炎凉，人心险恶。 有多少回，她都以为自己撑不住了，可还是从鬼门关走了过来。 就算是那致命的一击，也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 算起来，她是幸运的。最起码，那些她曾经爱着的人，如今都安然无恙。 倾城刚刚推开房门，人还未进，里面已传来一道声音： “不知是哪位贵客驾临？” 安妃的声音带着继续惆怅，意味不明。 “娘娘怎知来的是贵客？” 倾城不解，她明明未曾进入。 安妃独依在床边，未施粉黛的面容带着几分苍白。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多了继续仇怨。 “我这屋子已经许久未有人来，若非故人又怎么会来见我呢？” 安妃见是倾城前来，眼中滑过一道惊喜。 “你来此处，战王可曾知晓？” 她始终记得凤焱对她的埋怨，今生更不敢再去见他。 按理说，以战王如今的地位，她这个曾经的母妃应该日子很好。可是，她却被安顿到了这个离冷宫最近的宫殿。 人都道，是她曾经对战王不好，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就连安宁公主，也都远嫁他乡。由此可见，安妃是个面善心冷的主儿。 这种事被传的久了，她也觉得如此。 她大概这辈子也见不到凤焱与安宁了。 却不想，倾城却来了。 “王爷去了南疆征战，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路上。” 倾城不想再给这个哀怨的女人增加伤心，只说了凤焱之事，未曾回答她的问题。 能够知道凤焱处境，对安妃来讲1已经知足。 安妃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往事种种，笑容亦加几许。 “他素来是个好战的性子，当年他还是个孩童时，便已经入了军营。这些年，我都没有管过他，也管不着他。上了战场也好，他奋勇杀敌夺得军功，别人便再也不敢轻视了。” 自安妃接手抚养凤焱与安宁，她对凤焱的照料便远没有安宁细心。 许是他是男儿，许是他过早进了军营，反正，他们之间只有责任，少有亲情。 安妃也以为，将来无论凤焱做什么，她大概也不如关心凤凝那般关心他。 可是，自从来到这院子，她心里想的最多的不是凤凝，竟是凤焱。 她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样的癖性。她只有从闲聊之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与太子相交，知道他西域，知道太子对他很好…… 也知道，他有了自己喜欢的王妃。 安妃的目光看向倾城，淡淡的笑意下隐藏着几许满意。 “有你陪着他，我也放心。” 如今，只有她才是那个最不该出现的人。她留在这里，只要不出现在凤焱身边，不惹他生气，她也安然。 倾城知道安妃留在这里的无奈，她无法诉说太多，却可以告诉她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娘娘，凝儿快要临盆了。” 凤凝的产期就在这一个月内，原本，她还想回长野照料，可如今情形她也回不去了。 “什么？” 安妃大惊，甚至有些欣喜。 凤凝才大婚多久了，这么快…… “她脉象平稳，大夫说生产时会稳妥。”倾城怕安妃着急，急忙将大夫的话告知。 凤凝如今还在西关，虽然条件不及皇宫，可处处周到，并不难受。 再加上有范先生的照料，她这胎很是稳妥。 安妃激动不已，拉着倾城的手久久不曾松开。 “孩子，她要有孩子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抱着凤凝时，那样小的一个人，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破损一般。 如今，那个小小的人竟然要当母亲了。 “城儿，你老实告诉我，那个……那个王城对她好吗？” 这是安妃最不放心的地方，王城是谁，她闻所未闻。 只是因为凤凝之故，她搜集了一些。 可是，那少之又少的传闻中，王城也不过一个年轻人罢了。他如何能够照料好凤凝呢？ 倾城面露尴尬，她就是王城。 凤凝虽然嫁给了王城，可是，凤凝肚子里的孩子却是范先生的。 这件事，就连范家都得隐瞒，更别提安妃了。 倾城只能捡着说。 “娘娘，其实您不必担心凝儿。王城虽然只是商人，可他与宁白，与王爷之间都交情匪浅。甚至，与当今圣上都有情谊。他对凝儿极好，自凝儿怀孕之后，更是从未离开她身边半步，一直贴身照料。” 倾城将范先生的举动告诉安妃，其实，早在一开始她对范先生是否能够照顾好凤凝也表示疑惑。 但事实证明，范先生是一个好夫君，或许，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听闻，自他照顾凤凝以来，便从不离身。就连如厕，都亲自相陪。 有这样的举动，倾城心想，大抵范先生对凤凝也不是那般排斥的。 “那就好，那就好。凝儿那丫头素来是个嚣张的性子，他愿意这样对待凝儿那便好。” 安妃的一颗心也落了地，她最怕凤凝不得自由。 可顿了顿，她又紧张了起来。 “凝儿……喜欢他吗？” 做母亲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得到这天下最好的对待。 凤凝是公主，无论谁娶了她，也不该怠慢。 唯有王城，处在那鞭长莫及之处，若是凤凝不喜，怕是也不会安然。 倾城一见便知安妃在想什么，她也唯有主动告知。 “此事，便是凝儿主动提及的。” 当初，凤凝追求范先生都追到长野去了，若说不喜欢，谁信啊？ “什么，凝儿主动？” 安妃却表示震惊，在凤凝离开内京之前，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地下。那是什么时候，竟然与男子有了接触？ 1624 圣上终表白 对于凤凝什么时候对范先生起了心思，倾城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如今的凤凝与范先生之间已成定局。 “其实，早在内京之时，他们便已有交往。只是，谁也没想到，去了长野竟然可以再续前缘。” 范先生与凤凝，先前谁也没料到他们会修成正果。 如今，他们却是连孩儿都快要出生的人。 想想前世，范先生终身未婚，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是不是心里也有一个值得等待的人呢？ “城儿，你和我讲讲，那个王城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妃的眼中涌现希望，她虽未见过王城，却充满期待。 倾城只有以范先生的形象来刻画王城，除了年纪，其实范先生是一个极好的女婿。 当安妃听闻，“王城”学富五车之际，更是满意点头。 这个女儿自己看上的人，果真比她安排的人要好许多。 想到这点，安妃神情难免落寞，但她却在倾城面前很好隐藏了起来。 从院子里出来，倾城也颇为感慨。 她能够理解凤焱保护凤凝的心，只是安妃，似乎一辈子被禁锢在这里有些凄惨。 倾城打定主意，或许，她可以让安妃以自由。 夜晚的皇宫寂静而安然，可其中隐藏的，却是嗜血的蛰伏。 倾城不知不觉来到了她曾经所在的冷宫，这里是她生命最后流逝的地方，是她结束一生却换回新生的地方。 如今，这里依然如故，破旧的宫墙，破损的房屋。不知道，下雨时还会不会漏雨？ 倾城每走一步，心就痛上一分。 痛过，却也安然。 背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却还是被倾城捕捉。 “谁？” 她特意避开了侍卫巡视，又有谁会在这个时辰跟在她的身后？ “我本想看你安然回宫，你却早一步发现我的存在。” 太子幽幽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的神情有些冰冷，与平日里见倾城的模样略有不同。 “圣上？”倾城倒没想到，跟了她一路的人竟是圣上。 只是，这个时辰他不睡觉吗？ 月色当空，将周围一切照亮。斑驳的树影洒在地上，透着几许诡异。 “在你面前，我不是圣上。”圣上再次强调自己的心，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让倾城看到他的诚意。 “可是……” 倾城的话还没有说出，太子便问： “我送你的发簪呢？” 他直勾勾的目光带着危险气息，倾城顷刻察觉。 “啊？” “发簪呢？” 圣上的目光太过冰冷，夜色之中却让倾城升起一股寒意。 他的反应，让倾城意识到了什么，语气也随意了许多。 “圣上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若不是圣上已然知晓，他又怎么会对她是这种模样。 倾城很了解圣上的心思。 圣上也不做隐瞒，连连质问。 “你居然把我送你的发簪给了一个丫鬟？” 他本想给倾城送些糕点，以借着糕点之名，在闲聊一番。 可是，他却看到倾城身边的丫鬟带着他送的发簪。 一问才知，发簪是倾城送给她的。 可那是他送给倾城的！ “送给我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了。我如何处置，与圣上有什么关系？” 倾城也不气馁，她更加强硬的与圣上对峙。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谁也不曾让谁。 圣上大怒，他双手握拳，恨不得杀了这个质疑他真心的女人。 可是，他不能，他舍不得。 最终的最终，太子对着倾城大吼道： “沐倾城，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终于，他完整的将心中的爱怜讲了出来。 他喜欢沐倾城，这回，沐倾心终于不能躲避了。 本以为，他会看到一个慌乱无比的沐倾心。可是，倾城却十分淡然。 “承蒙圣上厚爱，臣妾已有夫君。” 她怎么不知道，她若不知道，还会待在这里吗？ 圣上的反应更是激烈，他直接拉过倾城的肩膀，焦急怒吼。 “什么夫君，什么战王，你只能是我的。” 沐倾城，只能是他的。 面对一个暴戾的圣上，倾城也加剧了反抗。 “圣上，请自重。” 这些日子，圣上一直对她有礼，更不曾这般不管不顾。 难道，就因为她将发簪给了美景，便要遭他如此对待吗？ 是的，就因为如此。 “这里是皇宫，只要我想做，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 圣上已是疯狂，他直言自己内心的苦楚。 “原本我以为，以诚心相待，你便会感受到我的爱意。可是，你却将我定情的发簪送给了一个丫鬟。” 那是他选了许久的礼物，是他亲手打磨的礼物。 只要一想到，那礼物如今在一个丫鬟圣上，圣上便无法容忍。 “沐倾城，是不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 是他的温和，让她忘记他的身份。 世间那么多女子都想要进入皇宫，他愿意给她最尊贵的身份，以求她的陪伴。 倾城也不再容忍，她紧盯着圣上，双眼似带着无限能力，似要将人吞噬。 “我已经嫁人，圣上如此言说，又将我置于何地呢？” 她话音刚落，圣上便道：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我可以将皇后之位送给你。” 皇后，这是他能够给倾城最大的保障。 “圣上！” 倾城大叫一声，已是制止。 “有些事，并非多大的权利、地位便可以弥补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招惹是非，更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她是沐倾城，她有她的主张。 并不是全天下女子都想要的地位，她就会想要。 “圣上当知，当初战王娶我的一个条件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凤焱对她的承诺，也是她选定凤焱的先决条件。 眼见圣上已经镇定，倾城遂问： “战王允了，您能答应吗？” 全天下女子都想要的，她不想要。她想要的，圣上又给得了吗？ “我……” 圣上一顿，他开不了口。 倾城又提醒： “圣上，这是我的底线。” 圣上不是喜欢她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为她牺牲一下呢？ 遣散后宫，独留她一人。 圣上沉默…… 他是天下的王，怎么能只有一个女人呢？ 1625 软禁倾城 他后宫里的女人，并非他之所爱。可是，为了稳固政权，把持朝政，甚至是联姻稳定，他都必须娶无数无数个女人。 如今，倾城这般要求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倾城眼中的狡黠，没逃过圣上的视线，他一下子变得暴怒。 “什么底线不底线，我知道这天下是我的，被我看中的人跑不掉。” 这就是他，他是圣上，根本不需要用别人的办法去对待。 看着圣上眼中的暴戾，倾城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圣上，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若是她知道曾经的太子是这副模样，她当日在“佛照寺”就不该救他。 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 她可以重生一回，却难以重生第二回。 “我以前是什么样？”圣上询问： “废物？窝囊？” 这些，都是他以前的代名词。 父皇不喜他，朝臣不喜他，百姓不喜他。 他这个太子之位，得之不易，能够真正坐稳皇位，更是不易。 “就如同贤王一般，他的贤明乃是伪装，我的颓废就不是伪装吗？” 圣上很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无能，他想要告诉她，他是一个非常厉害，非常难得的帝王。他可以给她所有的宠爱，哪怕后宫许多，也不过他的摆设。 “城儿，我是真心喜欢你。自南疆见王城时，我便觉察他的不同。直到，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更加无法忘怀。城儿，我是喜欢你的。只要你嫁给我，除了一双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后宫，他真的放弃不了。 倾城也不逼迫，遂问： “放弃江山呢？” 既然无法舍弃后宫，那么舍弃江山呢？ “圣上可愿为了我而放弃江山吗？” 圣上又迟疑了，他看着倾城的目光带着许多无奈。 “城儿，你明明知道我无法放弃。” 如果要舍弃，那他早就舍弃了，也不会等到如今。 “那太可惜了，美人与江山，必要舍弃一个。” 倾城没给圣上机会，再做出选择。 从她嫁给凤焱的那一刻起，天下的男人就与她无关。 她要做的，只是做好一个战王妃。 如今，大仇已报，她于太子着实没什么心思。 圣上放弃了与倾城的争辩，他目光紧盯倾城，问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留在皇宫，做我的皇后。” 郑重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他是认真的。 “不愿意。” 倾城的语气也极为郑重，她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可若是圣上还是不懂，她宁愿再和他讲个清楚。 圣上脸色骤变，倾城知道他要发怒。 发吧，发吧，无论圣上如何，她都可以承受。 可是，圣上在发怒边缘之际，却一下子平稳了下来。 “你还在等战王吗？”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清冷，不似询问，更像在只会什么。 “实话告诉你，战王此去九死一生，有去无回。” 他的话终于引起了倾城的重视。 “什么意思？” 凤焱武功高强，即便是上阵杀敌已很少受伤。如今，圣上如此笃定，是他做了什么安排吗？ 倾城非常不想往那个方向去设想什么，可是，圣上的话却让她笃定。 “南疆的怪物不是偶然出现，乃是被人为早就。战王的这条命，早已被预定。只有他死了，南疆才会安然。” 这就是大师的安排。 大师知道圣上喜欢倾城，便出言要帮圣上拿下倾城。 而在这其中，凤焱无意是阻碍的存在。 为了让凤焱消失，大师更帮助圣上在南疆作乱，圣上再让凤焱出兵。 到时，凤焱战死沙场，倾城与圣上之间便没了阻碍。 “你！他帮了你，你居然要杀了他？” 倾城不可思议地看着圣上，非常难以置信。 凤焱放弃了皇位，偏要帮助太子。可是，太子却是怎么对他的呢？ “不，我从未想过要杀他。可是，他在百姓中的呼声居然比我还高。我是帝王啊，如何能够容忍一个王爷的名声在我之上？” 圣上承认，他嫉妒凤焱。 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身边的女人。 “原本，你要同意留在我身边，我也曾考虑饶过他。” 圣上又哪里舍得凤焱呢？ 如果凤焱身边没有倾城的存在，他也不会起了杀意。 可若是他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要让凤焱得到呢？ “可是，他在你心中地位如此之重。他若不死，你又如何能够安心。” 倾城一次次在他面前提及凤焱，圣上不是没有感觉。 只是，他感觉却是让凤焱去死，而不是知难而退。 倾城完全想不到，太子居然是这种心思。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果然真实。 “就算他死，我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倾城打破太子的希冀，她想要告诉太子，她不会留下，她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 “是吗？那可由不得你。” 太子大喝一声。 “来人！” 一群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看来圣上早就做出下了安排。 今日，无论他是否发现了发簪之事，大抵也不会让她安然出宫了。 “圣上想要软禁我？”倾城觉得可笑。 终于在撕破脸后，圣上也全然不顾及其它。 圣上对倾城点点头，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势在必得。 “很快，你就会属于我。” 没了凤焱，没了战王府，战王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带走。” 随着圣上的一声令下，倾城很快被带回了自己的宫殿。 一个外人的妇人，居然能够在皇宫里独住一处宫殿，圣上之心，已经明显。 殿外围了几层人马，她就算插翅也难飞。 美景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王妃，这可怎么办？咱们在宫中，也王府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阿大能不能领会，赶快进宫救我们出去。” 倾城这次进宫只带了美景一人，里面的情况外面不知道，而外面是否又发生了什么，她们也不得而知。 比起美景的紧张，倾城反而自在。 “你不也是暗卫吗，能将我带出去吗？” 美景自从来到她身边，似乎“暗卫”的技能已经退化。 许多时候，她比倾城这个主子还不淡定。 1626 终得相见 美景一脸无奈样。 “王妃，我这三脚猫工夫，自己都出不去，哪能带您啊。” 说到这里，美景也非常不好意思。 她在暗卫中的水平属于最差的那个，当初或者是与倾城年龄相仿，才被选中贴身照顾倾城。 反正是做丫鬟的活，暗卫的事，还有良辰呢。 可如今，她却毫无办法。 “等着吧，早晚他们会觉察不对进宫来救我们。” 最后，反而是倾城这个主子在安慰美景。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美景已等不下去。 可就算等不下去又能怎样？ 侍卫们一茬接着一茬，甚至还有不少暗卫看守。美景觉得，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倾城一夜未睡，来到皇宫让她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天刚亮之际，美景匆匆而来。 “王妃，安太妃昨日自缢身亡。” “什么！” 倾城大惊。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昨日她离开的时候，安妃脸上还挂着笑意。她以为，没事了…… “据说安太妃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她应该是开心吧。”美景倒是不知道倾城昨日去见了安妃，她只是觉得安妃是战王的养母，她若不好，倾城也不会安然。 “胡闹，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开心！” 倾城已是恼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人逼迫，还是安妃自尽呢？ 正英院。 以前少有人进的院子，今日却围满了人。 大家都知道，安妃是战王的养母。 虽然，战王似与安妃有些不妥，可如今安妃过世，再大的不满也该消散了吧。 “城儿，如今战王和安宁都不在。就由你来代他们跪拜吧。”范青鸾已被侧妃馨妃，她是这座皇宫内，唯一真心对待倾城的人。 倾城按照礼制送走了安妃。 诚如美景所言，安妃走的很安详。 太上皇得知安妃去世之事，没有多说，只是追封了安贵妃，以贵妃之礼厚葬。 圣上也派来人前来帮忙，后宫的嫔妃也一并来齐。安贵妃生前没有见到的人，死后全都来了。 唯一的可惜的，凤焱与凤凝均无法到场。 “你自己住一处宫殿可有不便，要不，到我宫里来住吧？” 范青鸾对倾城留在皇宫一事表示同情，自古以来，将士出征，必有妻儿在宫中。这便是为了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了怕将士叛变而做出的关怀。 没想到，圣上与战王关系非同一般，如今也做起了这种事。 倾城还未开口，一旁的凤佳已经提醒： “馨妃，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人家才不需要住到你宫里。” 作为后宫唯一没有被册封的人，凤佳依旧是太子妃。 虽然，皇后之位大家都觉得板上钉钉，可凤佳自己却明白。只要有沐倾心在一天，她就永远不可能坐上皇后之位。 “青鸾姐姐，我没事。”倾城止住了范青鸾的打抱不平，如今她留在皇宫已是尴尬，还是少惹事为妙。 “青鸾姐姐，可以帮我打听一下战王府近况如何吗？” 倾城寻了个无人之处，拜托范青鸾。 自她进宫以来，战王府一直没有消息。如今，她已进宫数日，府中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圣上将她所住之处围了个密不透风，她就连打听点情况都打听不到。 “战王府？” 她的拜托，让范青鸾不解，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送走安贵妃，倾城又被押着进了那座被重兵看守着的宫殿。 她以前，以为皇宫是牢笼。可自从她住进了这里，才发现皇宫不算牢笼，这里才是真正的牢笼。 倾城为凤焱挂心，算算日子，他也该到南疆了。 倾城最为庆幸的，便是她要阿蛮跟在凤焱身边。即便是有怪物，阿蛮也可以相帮一二。 自从倾城拜托范青鸾之后，消息又犹如石沉大海。 她每日被关在宫中，出不去。就连美清也与她一起，对于外面的消息一丁点都打听不到。 倾城强烈怀疑，圣上是不是非要等凤焱出事，才会放她出去。 倾城细数着宫里的人，算计着有谁能够助她离开。 可算来算去，却没有一人。 别的不说，只单单这座被围起来的宫殿，别人便无法进来。 “沐大小姐，沐老夫人求见。” 外面，忽然传来侍卫的禀报，这让倾城喜不自胜。 她正想着如何出去，祖母便来了。 自从倾城被关押之后，侍卫们已经被告知，只能称呼她为“沐大小姐”。 回归了婚前的称呼，好像倾城还是一个云英待嫁的小姑娘。 圣上妄图用这种办法，来将倾城潜移默化。 倾城从来不觉得，这种事潜移默化便可以办成的。 “快请。” 倾城已迫不及待打开房门，沐老夫人的身影随即出现。 “祖母……” 倾城一下子扑了上去，在沐老夫人怀中，她的心情一下子得到解放。 美景也松了口气，沐老夫人的到来给她们带来了希望。 “祖母，外面情况如何？” 将沐老夫人带到殿内，倾城已是迫不及待询问外面情况。 她被关了将近半个月，也不知道圣上有没有对战王府出手。 “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外面情况的。” 沐老夫人能够见到倾城也是几经周折。 早在倾城进宫的第二日，她便递了帖子，却一直没得召见。 安太贵妃去世之后，她又递了一遍，直到如今，才得召见。 她在外面看到了层层叠叠的侍卫周围，自知道倾城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放心，外面一切都好。战王出征，带走了战王府大半的人。我见你进宫半日都没出宫，也派了人去战王府让他们规整。还没到晚上，圣上便传旨要见战王府的一干人等。大家都躲了出去，他自然也见不到人。可是，圣上却派兵看守战王府。” 沐老夫人一口气将战王府的情况告知，在没见到倾城之前，她对圣上还有期待。 在见到倾城之后，她只想着如何将倾城救出皇宫。 得知战王府的人暂时安然，倾城松了口气。 不过，对于出宫之事，她却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祖母，我暂且还是不出宫了。” 1627 凤焱,死 圣上会放过战王府的人，应该与她安然在宫中也有关联。 一旦她离开，彻底惹恼了圣上，怕不止是战王府，就连王家、沐家，都会受到牵连。 “祖母，您快传信去南疆，让战王不要抓什么怪物，赶紧回来。南疆怪物，乃是圣上所为，目的就为除去战王。” 相比于出宫与否，倾城还是在意凤焱的安危更多一些。 她不知道圣上背后之人是谁，可对方既然能够让怪物现身，能力非同一般。 “什么！” 沐老夫人大惊，她想不到圣上竟对战王下手。 可是…… “已经晚了。” 沐老夫人不断摇头，“战王不止到了南疆，还在第一时间进了沙漠。” 她这次来，也是想将战王的情况告知倾城。 可谁知…… 倾城一下子站起身，匆匆忙朝殿外走去。 她要见圣上，她要请圣上收回成命。 “沐大小姐，您不能出去！” 侍卫挡在门口，让倾城寸步难行。 “告诉圣上，我要见他。”倾城现在只想保证凤焱安然，纵容他的身手了得，可在一群未曾见过的怪物面前，再好的身手也怕万一。 “圣上有令，若您想要见他，问问您是否是考虑清楚了？” 侍卫将圣上的话传达，倾城只觉得可笑。 原来，圣上将她关在这里是让她闭门思过啊。 可惜，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 “考虑清楚了。”倾城回答。 从一开始她就考虑倾城了。 “下官这就去禀明圣上，还请沐大小姐稍后。”侍卫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喜，他派了两个人补上他的位置，这才去禀告圣上。 倾城觉得圣上完全在做无用之功，她是绝不可能与他有什么瓜葛的。更别提她作为“倾城王妃”的身份，哪里是一座皇宫便可以关住的。 “城儿，若圣上不应允呢？” 沐老夫人感觉圣上既已做到如今，那对倾城也势在必得。他怕是很难会放过倾城。 此事，倾城也早做安排。 “那我就去南疆。” 无论圣上是否同意，她都会去南疆。如今，她去见圣上也不过给圣上一个机会。 万一，他改变主意了呢？ “祖母，您将沐家的人安置妥当。联系李家主，做好准备。” 倾城预感，圣上怕是不会妥协。 沐老夫人点点头，其实，她早已做好了安排。 “铺子上的事有张域在，齐睿带着逸寒也去了庄子上，无人知晓他们行踪。如今，咱们可以放手一搏。” 自从各家掌柜得知，王城便是倾城后，顿时什么不满都没有了。 原定的一年的赌约，如今大家更为认可倾城的能力。 对于张域的徒弟，齐睿和素锦，大家就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有劳，祖母。”倾城对沐老夫人很是赶紧，从她重生归来，沐老夫人给了她太多帮助。 沐老夫人笑了笑，她抱了抱倾城，心中也是感慨。 “傻孩子，无论你是谁，祖母都会保你万全。” 最初的时候，她对待倾城不过是对待一件好玩的物件。沐府的日子枯燥且漫长，能够在以后的生命里有一个有趣的小家伙伴随，她也乐得自在。 但随着日子的慢慢累计，她对倾城也投入了感情。更别提现在，倾城是她的主子，是整个巫氏一族的希望。 可是，她却只希望倾城好好的。 生命巫氏一族，什么复兴使命，都不及倾城安然。 “沐大小姐，圣上有请。” 前去禀报圣上的侍卫很快回来了，倾城也不做多留，安排沐老夫人出了宫，自己也去了圣上宫殿。 “城儿，听说你考虑清楚了？” 圣上见到倾城立即迎了上来，他看着倾城的眼底都带着笑意，极为满足。 “我就知道，你对我并非全无感情……” 他还在自作多情的发表着感慨，似乎倾城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倾城一口打断他的美好畅想。 “圣上，我考虑清楚了，却不是答应了您的要求。” 她若不开口，还不知道圣上能够幻想出社么。 “我早就考虑清楚了，与您永远都是君臣。” 她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她与圣上，绝无可能。 “我来此想请圣上收回成命，饶过战王。” 倾城开门见山，实际上她已没有太多时间。 圣上脸上的笑容顷刻消散，他看着倾城不住冷笑。 “呵，你是为他而来？” 为了另一个人男人来找他。 “对。” 倾城毫不犹豫道： “还请圣上看在你们多年的情谊上，莫要赶尽杀绝。” 圣上还是太子之际，他与凤焱之间的关系便极为亲密。如今，他成了圣上，怎么回凤焱下毒手呢？ 倾城不知，她越是求情，圣上对凤焱的怨恨便越深。 “朕就要赶尽杀绝，朕就是要让他死。” 这一刻，圣上甚至不惜在倾城面前展现自己的愤怒。 他眼中冷笑，直勾勾地盯着倾城。 “你想救他？可惜，你救不到他了。” 他从书架上找出一封奏折，直接甩在了倾城面前。 “前方刚刚送来的密报，战王带领大军踏入沙漠，十日未归。南疆的守军已经四处搜查，他却再无下落。” 凤焱，失踪了？ “他死在了怪物手中。” 圣上将自己心中的期待说了出来。 失踪，有很多种猜测。或许，还活着，可更或者，他已死亡。 而今，在圣上的期待中，凤焱必死无疑。 “不，不会的。” 倾城拿过奏折，看着上面与太子所说相差无几的话，整颗心都在颤抖。 凤焱怎么会失踪呢？ 心一慌，人就容易乱。 圣上见她一副悲切模样，已是不忍。 “城儿，你就乖乖留下吧。他人都没了。你还在等待什么？” 他按住倾城的胳膊，一颗心早已掏出。 他从不介意倾城如何，他只希望她能够留在他的身边。 面对圣上近乎哀求的恳请，好在倾城还有理智。 “他不会死的。” 她绝不相信，凤焱会死。 他不止是凤焱，他还是“战王”，还是“海鲨宫”的少宫主。 他，不会似。 倾城对凤焱的坚信，是太子所不喜的。他大声吼叫，希望让倾城明白。 “他死了，没有能够在怪物手中存活，他死的连个渣都不剩，他……” “啪！” 1628 小女如厕 圣上的话还未说完，脸上便比打了一巴掌。 倾城站在他面前，毫不畏惧。 “这巴掌，是替战王打的。枉他当你是兄弟，竭尽所能帮你，助你。可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呢？” 凤焱对圣上手足情深，可圣上对要将凤焱斩杀。 “啪！” 又是一巴掌，圣上甚至都没有从刚才的第一巴掌中回过神来。 “这巴掌，是替南疆的将士们打的。他们驻守边疆，为国为民，为保护你的国家奉献一切。可你，你勾结妖人残害忠良，如何配得上‘圣上’两字。” 倾城恼怒非常，不止为凤焱，更为凤昭国驻守边疆的将士们寒心。 他们上阵杀敌，他们保卫疆土。可是，他们的圣上却联合外人将他们至于危险之境。 倾城的手再次扬起，她想要打醒圣上。可这回，圣上却很快抓住了她的手。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朕何错之有？” 圣上的脸上浮现两个大大的掌印，圣上龙体，居然被女人打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圣上只是寒心，却不想治罪倾城。 他甚至还想要解释，想要倾城认同他的举动。 “若非他们围剿，那怪物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朕已经告知南疆统帅，莫要与怪物纠缠。战王明知道这是朕的天下，可他手中却掌握着凤昭国三分二的兵力。你要朕如何，若你坐在朕今日的位置上，还能够对他心无忌惮吗！” 圣上忌惮凤焱，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对圣上而言就是威胁。 倾城听了只觉得可笑，曾经，太上皇将皇位亲手放到凤焱面前，凤焱却不屑一副。 是凤焱不要这个皇位，太子才能够继承。 可是现在…… 倾城无话可说。 “来人。” 圣上见倾城已话说，朝殿外吩咐。 “圣上。” 侍卫很快进来。 “把沐大小姐关起来，没朕指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圣上原本想要对倾城循序渐进，可随着发簪一事让他明了，若是他不逼一逼倾城，他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应。 如今，凤焱事了，他对倾城有的是耐心。 圣上贴近倾城，轻声细语。 “朕倒要看看，他在你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圣上才不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倾城重新回了宫殿。 美景看着外面的侍卫，急得团团转。 “王妃，这回可完蛋了。外面的兵力又加了一成，咱们这次上天入地怕是也跑不掉了。啊！” 美清还在感慨，冷不丁比倾城打了一下。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该打。” 倾城剜了她一眼，这种话最好不要多说。 美景气馁，还有些不愤。 “我这是为了谁啊？咱们出不去，王爷若是知道这里情况，指不定该有多着急呢。” 就算是美景，她也想那个人…… 那个人若是找不见她，应该也会着急的。 倾城自回来之后，便一直坐在窗边。 从她的位置，可以将门口守卫尽收眼底。 面对美景的担忧，倾城坦言。 “他失踪了。” 倾城还无法接受这一消息，凤焱怎么就能失踪了呢？ “啊？怎么失踪啊？”美景也是一愣。 “他进了大漠之中，音信全无。如今已失踪了十日之久。” 十天，即便是搜查，若是没有下落，还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凶险。 大漠之中，当年怪物未曾现身时，便已危险重重。 如今，那些怪物便是冲着凤焱而来，倾城担心极了。 美景见倾城担忧模样，心中也不好受。她同样担忧连连，却无法在倾城面前提及。 不过，她倒是可以劝慰。 “失踪不代表什么，想当初王将军也失踪在大漠，外面寻了他十年也毫无踪迹。谁能想到，他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美景将王勇的例子摆了出来，当年的王勇乃是为了躲避太上皇的追捕，那如今的战王许也是为了躲避圣上的抓捕，而故意失踪。 美景的话，让倾城豁然开朗。她看着美景，眼中也浮现出一抹认同。 “是啊，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 大漠情况，即便凤焱不了解，可阿蛮却是十分了解的。 她从刚才就疑惑，为什么凤焱要那么快进入大漠。却忘记了，他身边有阿蛮。 对于阿蛮，倾城还是信任的。 她的心，似一下子得到了解脱。 “美景，谢谢你为我解惑。”倾城握着美景的心，心也安然。 “我说什么？”美景没想到，她随口的一提居然会对倾城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不过，看到那个镇定的倾城又回来了，她也感到欣喜。 冷静下来的倾城，第一件事已经想好。 “现在，我们要离开这里。” 圣上既然想要将她圈养，那她就必不能留。 “您有办法？”美景心中一喜，眼中也浮现期待。 可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倾城却道： “我没有办法。” 不过很快，她又道： “可有一个人，一定有办法。” 想到那个人，倾城嘴角慢慢勾起。她附在美景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讲了出来。 只要那人肯帮助，她就有办法离开。 听完倾城整个计划的美景，却是有些担忧。 “王妃，您确定这可以吗？” 那个人，可是不怎么待见她家王妃啊。 倾城莞尔。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知道那人缺什么。比起一个永远留在圣上心中的人，圣上怨恨才会更让她安然。 “哎呦。”美景捂着肚子出了房门，刚迈出一步，眼前就架起一把长剑。 “站住，不许出去。” 侍卫一脸厉色，丝毫情面都不讲。 美景可怜兮兮地拉着侍卫的衣角，语气更是柔弱不已。 “侍卫大哥，小女如厕啊。” 虽然被关押，可总不能不给她方便的地方吧。 “里面有布置。” 侍卫不为所动，总之就是不能让美景出去。 美景立即反驳。 “里面那是给王妃用的，我一个丫鬟哪能沾染王妃的用品？” 她的丫鬟身份，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侍卫也不是个笨的，他直接反问： “那前些天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1629 假山密道 住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前些日子可以解决，那么今天也可以解决。 美景倒是没想到这个侍卫这般难缠，不过她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憋着。” 她面带尴尬地回答。 “不许出去。”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侍卫就只有这四个字。 美景也是死了心，冲着侍卫恶狠狠。 “那行，我继续回去憋着。” 憋着，憋着……她能憋到哪去啊！ 美景总不能真憋回去，她眼珠一转，口中一边哀嚎，一边嘀咕。 “好歹，我也是王妃身边最得宠爱的丫鬟。若是把我憋出个好歹来，看我家王妃治不治你。” 她的声音刚好被侍卫听到，再她看一副好像真的快要憋不住的模样，侍卫也是害怕。 “站住。” 此言一出，美景脸上立即露出笑容。不过转身之际，却又衰弱不堪。 “侍卫大哥，您行行好让我去吧，哪怕多派两个人跟着我也行啊。圣上不许别人靠近王妃，可没不许王妃身边丫鬟不能如厕吧？” 她一个大姑娘家的，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说了“如厕”，算是把面子彻底丢掉了。 若是侍卫还不放行，美景死的心都有。 她正盘算着，若一会儿侍卫依旧不依不饶，她就死给他看。 “你们几个，跟着她。” 领头的侍卫终于应允，看把美景高兴的不行。可是，这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哎呦……” 她捂着肚子的形象越发真实了。 美景进了龚房，侍卫还等在外面。从众多侍卫中脱身，美景做不到。可从这几个人侍卫中脱身，对美景来说易如反掌。 她很快按照倾城的教导找到了太子妃的宫殿。 “什么，让我就她？” 凤佳在听闻美景的来意之后，只觉得荒唐。 她恨不得让倾城去死，如今，倾城还想让她救她？ 荒谬。 “王妃说，死人会让人思念，逃跑才会产生厌恶。” 美景将倾城交代的话讲了出来，她很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说，只要她说出这句话，太子妃必定会帮助她们。 凤佳初听还不屑，可仔细思量却心中大惊。 她想要倾城死，可倾城若是死了，圣上心中一辈子都得惦记着她。 可若是倾城逃跑，圣上由爱生恨，可不是会产生厌恶。 一个聪明的女人，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凤佳显然是个聪明的，她答应了会帮助倾城。 夜色降临，倾城独坐在窗前，看着月色，似在发呆。 屋子里漆黑一片，外面的侍卫只要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她的存在，倒也安心。 “发水了，发水了。” 忽然，一道大喊让寂静的夜活跃了起来。 看守倾城的侍卫不敢离去，可起火的宫殿就在旁边。 眼见火势即将烧来，即便是看守倾城的侍卫也不淡然了。 这要是大火蔓延了过来，伤到了里面的人，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过来。 “一小队到五小队，帮忙救火。” 侍卫统领终于下达命令。 他各位留意着窗前的位置，见到倾城依然独坐在那里，心也放平了许多。 大火肆意蔓延，眼见火势已无法控制，侍卫统领急忙将情况禀告圣上，以求定夺。 “蔓延到了大殿？”圣上也没想到，晚上的大火会这般厉害。 “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把她带去安全的地位啊！” 圣上从未见过这般愚笨的侍卫，他是要他们看守倾城，可关押是小，安全是大。 他已等待不急，亲自去安置倾城。 当他和侍卫统领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到了院子。 “城儿，快跟我走。” 圣上顾不得身份，直接踹开了门，就要去拉倾城的手。 可是，他拉的是什么啊？ 这个时候，圣上才有工夫打量这个在窗边坐了许久的“人”。 这哪里是什么人，不过是用棉被造就的人形而已。 “人呢！”圣上大怒，他派了这么多人守在，居然还被倾城溜走了？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一旁的侍卫也是心惊胆颤，他们明明看到人就在窗边…… 可是，人呢？ “找，给朕仔仔细细一个宫殿不落的找！” 随着圣上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不敢耽搁。 圣上手中捏着那个扮演了倾城一整晚的棉被，力道之大已经将棉被捏烂。 “沐倾城，沐倾城……” 他绝不放过！ 可是，他寻遍了整座皇宫，却始终没有找到倾城的下落。 哪怕是她那个逃走了的丫鬟，也未曾找到。 “搜，继续给朕搜。” 圣上才不认为，倾城会凭空消失。 他想起了大师，可当他去到大师的宫殿，才发现就连大师都不见了踪影。 大师，倾城。倾城，大师。 太子的脑袋很乱，很乱，他想起了他曾经对大师说过的话。 “大师如此帮我，不知大师需要什么？” 那时候，大师告诉他，帮助他，就是帮助自己。 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单纯的以为这是大师普度众生的法门。 可如今，倾城不见了，大师不见了，一眼的凭空消失，让圣上不得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是大师，带走了倾城了吗？ 此时，圣上以为被大师带走的倾城，已踏上了去南疆的道路。 延禧宫内的假山密道，比什么大师都管用。 倾城先是让太子妃引发宫中大火，然后做了个假人在窗边，当大火引发侍卫呼混乱时，再由阿大将她带出宫殿。 他们从假山密道出宫，神不知鬼不觉。 “王妃，咱们此去南疆，不用和宁公子说一声吗？” 美景在旁惴惴不安，谁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谁，还用宁白做挡箭牌。 “不用。”倾城故意而为，一句话让美景没了话语。 多了一会儿，倾城偷偷瞥了她一眼，却见美景一副忧虑模样，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家的美景，不仅动了凡心，还动了真心。 不过这样一来，她与宁八斤也好事将近了。 一行人一路奔波，半个月才能达到的路程硬是被他们压缩到了十日。 未免圣上搜查，倾城早已换了一张脸。 他们没有进城，直奔大漠而去。不过，在路上却与一人汇合。 1630 大漠流沙 “王妃，你骗我！” 美景看到来人，直接钻进了马车，再也不想出来。 倾城冲宁八斤无奈摇头，后者也很很无奈。 “王爷进入大漠已大半月，至今没有消息。明王虽然派兵搜查，找到了失踪的大军，可始终没有王爷下落。” 宁八斤已经提前从明王那里得到了最新消息，只是凤焱一直下落不明，让人总觉得其中似有阴谋。 倾城早已料到，倒也没多惊讶。 “那，阿布呢？”她现在更为挂念作为阿布的阿蛮。若是他和凤焱在一起，那凤焱生还的可能性很大。 宁八斤摇摇头。 “没有下落。” 失踪的人都找回来了，唯有凤焱与阿蛮消失。 就好像是上天故意如此安排，让人很不安心。 “走吧，咱们启程。” 倾城不想耽搁，早日找到凤焱，她才能够安心。 在路上，倾城将圣上有心杀害凤焱一事告诉了大家。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大家对圣上越发忌惮，对凤焱处境越发担忧。 “沐倾城。” 倾城一行刚刚抵达大漠边缘，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传入倾城耳中。 看着远处走来的雪莲，倾城的一颗心里全是欢喜。 “雪莲，你怎么来了？” 那远处骑着高头大马飞扬而来的人，不是雪莲还能是谁。 今生，她们共同经历种种，竟让倾城对雪莲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来陪你一起找人。”雪莲从马上跳下，风姿更显卓越。 她眉眼已全部长开，温柔之下带着几分妩媚，更显娇柔。 “你陪我？”倾城不解。 自从上次雪莲被掳走之后，她的性情大变。如今，她看起来倒与先前无异。 雪莲也不理会倾城，而是招呼大家聚集。 “大漠之中处处危险，阿南法师给大家准备了辟邪的汤药，大家喝过之后，纵容危险也可以保全性命。” 她的话虽没错，可是，南疆之人送来的物品，大家心有有安。 倾城知道大家在顾虑什么，南疆虽与凤昭交好，但毕竟是异族之人。可是，阿南却是不同。 “阿南法师乃是巫氏一族之人。”倾城解释。 她曾听阿布说过阿南的身世，算起来，阿南与“倾城王妃”也有渊源。 有了倾城的这句话，大家才喝下汤药。 汤药入口，瞬间，一股清凉气息涌遍全身。 哪怕面对烈日炎炎，身却似在冰窖。 倾城来不及回味这汤药的神奇，便将雪莲拉到了一旁。 “阿布可曾回过南疆？” 阿布不告而别之后，她在再也没有见到。 可是，无论是内京皇宫，还是大漠妖怪，似乎都存有阿布的影子。 雪莲摇头，神情不变。 “自从，他跟你去了西域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她平静的外表下，实际却隐藏着并不平静的内心。 她与阿布，定要说个明白。 “我去就行了，你就别进大漠了。”倾城自是知道雪莲曾经的遭遇，此番进大漠乃是为了寻找凤焱，与雪莲的关系倒是不大。 倾城有心劝说，可雪莲却心意已决。 “你该知道的，我进去，不是为了战王。” 雪莲也不介意与倾城实话实说。 “从内京到南疆，这么多的巧合，难道你就不曾发现过什么吗？” 她紧盯着倾城，想要从倾城的眼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倾城如何不知，早在内京之际，她便有所猜测。 可是，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一切的猜测就只是猜测。 “无论是与不是，我都要亲眼看到。” 雪莲也是个性格固执的人，她做下的决定，无人能够反驳。 倾城无法，也只有带着雪莲一同进了大漠。 那些个与巫氏一族没有关联的人，倾城让宁八斤带领安顿在南疆。此去大漠一路凶险，阿蛮曾说，这里与“倾城王妃”有所渊源。 巫氏一族之人进入或许有多保障，可其他人进入，安全难以保障。 在倾城的坚持下，唯有她、沐老夫人、李老板、雪莲和阿大进入了大漠。 再次来到这里，倾城的心其实很是紧张。 那些神奇而可怕的景象自脑海中不断冒出，让她的心也跟着紧张。 她偷看了一眼雪莲，却见雪莲安然无恙，哪怕是神情都没有太多转变。 倾城暗骂自己无能，她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也学着雪莲的样子大步朝前走。 “雪莲，你知道王爷在哪吗？” 走了一段路，倾城觉得不对劲。 雪莲似乎早有规划，带着他们连个停顿都没有，就往大漠深处走去。 “跟着我吧，或许，我们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雪莲回应了倾城一句，再也不理会，埋头向前。 沐老夫人与李老板很是不解，他们不了解雪莲，可他们相信倾城。 “走吧。” 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倾城愿意相信雪莲一回。 红彤彤的太阳将大漠照得炙热，多亏他们来时喝下的那碗汤药，倒也还好。 雪莲心中仿佛有一个地图，她也不需要思量。 倾城跟着她走了一天一夜方才见她停下。 “到了。” 雪莲轻声低喃，若不是倾城离得近，怕是都听不清楚。 到了？ 到哪了？ 倾城望着眼前一望无尽的荒漠，有些听不懂雪莲的话。 “雪莲，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为什么她偏要进入大漠？ 为什么雪莲会知道地点？ 为什么她像变了一个人…… 倾城有许多话想要问她，可自从进入大漠之后她就仿佛找到了目标，只想着埋头向前。 倾城相信雪莲，可雪莲的作为着实有些不对劲。 如今，雪莲更是目光呆滞，早已没了昔日灵动的色彩。 哪怕面对倾城的逼问，她也毫不动摇。 “你看。”她伸出手，指着前方大漠。 当倾城转身，却看到远处的沙漠仿佛活了一般，带着波浪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 “快跑！” 流沙最为恐怖，若是逃脱不掉进入其中，便再也难以逃脱。 可是，雪莲却一动不动。 沐老夫人与李老板同样一动不动。 “祖母，李老板，快走！” 倾城用力推搡，他们却不动如山。 一瞬间，他们似乎被夺走了魂魄，整个人早已没了意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631 都活着 看清这一点的倾城顿时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无论是雪莲的茫然还是流沙，都是沙漠中的诡异。 “是谁，给我出来！” 倾城索性也不跑了，看着不断涌来的流沙，她即便跑又能跑得了多远呢？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亦或者，是什么鬼…… 很快，流沙已经来到了倾城面前。此刻，她无论想要跑到哪去都无法做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沙到了眼前，一瞬间，将他们所有人淹没。 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黑暗席卷而来，倾城无法抵挡。 可随着黑暗的消失，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她动了动手脚，感受到生命的回归。看向四周，这是一个地下密室，一盏挂在墙壁上的油灯点亮了整个密室。 沐老夫人、李老板、雪莲，他们都不见了踪影。 “祖母，雪莲，李老板，那么在哪？” 倾城呼唤他们，却毫无回应。 她站起身，发现密室并未关闭。她取下油灯，朝着密室外面走去。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倾城不知道通道尽头是什么，可她唯有前去查看。 随着她的不断靠近，一股火热慢慢从她心中升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要靠近。 似乎，只有靠近才能够得到心灵上的纾解。 终于，地道的尽头出现了。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甚至，比在“地下城”看到的还要大。 什么人能够在这里修建一座这样的广场，倾城已心中有数。 只怕，这里又是巫氏一族的什么场地吧。 忽然，在倾城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身影。随着他由远及近而来，倾城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 “阿布。” 她找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王妃，欢迎回家。” 他的目光里是倾城看不懂的恭敬，而他的姿态更是倾城从未见过的礼仪。 他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处，微微弯腰，态度十分恭敬。 可是，这样的礼仪，是倾城所不懂的。 很快，她便想到，这或许是巫氏一族的礼仪的吧。 阿布见到她的出现，没有任何疑问，甚至平淡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从容。 “你把他们都带到哪去了？” 倾城已不必再问其他，她已确定了阿布的所作所为。 来到这里，是阿布的计谋。 哪怕被倾城看透，阿布亦保持从容不迫。 “跟我来。” 他冲倾城微微一笑，已在前面带路。 这个地方，诡异而不同寻常，倾城无法，只有跟随阿布的脚步。 倾城越走，越觉得这里不可思议。 这里罗列着整齐的房屋，起构造乃是倾城闻所未闻的奇怪。 也不知道房屋是用什么制造，居然可以叠加五层、六层之多。而透明状的物品居然可以贴在窗户上，比他们所用的窗纸看好许多。 这里的确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与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 “到了。” 阿布停下脚步，他取出一块神奇的小铁片，照着门上的一块大铁块钻了进去。 “咔嚓。” 倾城明显听到一声响，紧接着，大铁块上面的一个弧形铁环居然被从边缘打开了。 就这样，打开了？ “王妃，请进。”阿布态度很是恭敬，可倾城却明白，他的恭敬不是对她，而是对她体内的“倾城王妃”。 倾城走进了屋子，立即看到了雪莲、祖母和李老板。不过，他们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好像…… “他们还活着。” 阿布似是知道倾城心中所想，不等她开口，已道出事实。 倾城的心好歹松了口气，可是，她对阿布的举动更加不解。 “阿布，你想要做什么？” 把他们所有人都引来南疆，他要做什么？ “你看。”阿布没有回答倾城的话，随着他拿过一个黑色小盒子，在上面按了一下。紧接着，倾城面前的墙壁居然朝上升起，而里面的景象也显露了出来。 “谭姨和外公？” 倾城大惊。 此刻，躺在里面床榻上的人，就是谭馨和王老将军。 “他们也都活着。” 阿布赶在倾城疑问之前，道出她心之所想。 所有人都活着，可还有一个人。 “凤焱呢？” 这是倾城来南疆的目的，也是她最为挂念的人。 可当倾城说出“凤焱”的名字，原本还面含笑意的阿布却一下子笑容尽散。 “你心里还想着他？” 他似乎对此事非常不满，眉头已高高蹙起。 他的这种反应，倾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 “是不是你用怪物引诱他来到南疆？” 从最开始，太子身后的那位大师，倾城便猜测与阿布有关。 直到南疆发生这许多的事，定然也与阿布有脱不开的关系。 可是，阿布的目的呢，倾城始终想不明白。 阿布双手紧握，看来在忍耐什么。倾城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却见他一下子松开了双手，似乎想通了什么。 “王妃，你的记忆很快就会恢复。他于你来说，不过茫茫人海中的一个过路人。” 他竟是要劝倾城忘了凤焱！ 倾城纠正： “他是战王，哪怕千年前，他也与我有关系。” 从以前到现在，与她最有关系的就是凤焱了。可是，阿布为什么要这样提醒她呢? 面对倾城的执着，阿布却是摇头。 “你现在的记忆不过只是沐倾城的记忆，等你恢复了所有记忆，就不会这样想了。” 他的眼神已经释然，却看得倾城心惊胆颤。 “他在哪里？”倾城只想知道凤焱下落。 看着满心期待的倾城，阿布慢慢丢出三个字。 “他死了。” 死了！ 倾城的心也仿佛死了。 但是很快，她便提出质疑。 “生要要人，死要见尸，我要见他！” 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瞧个明白。 阿布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也是无奈。 “王妃，你又何必执拗。恢复记忆之后，你就会明白，无论是战王还是凤焱，都不是你的良人。” 他说得笃定，倾城听得迷糊。 “那我的良人是谁？”无论是谭姨母还是祖母，亦或者是外公，是李老板，甚至是阿布、阿蛮。他们都告诉过她，“倾城王妃”与“战王”之间的爱恨情仇。 为何如今阿布要这样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632 当年背叛误会起 “这么多年，我陪在你身边。哪怕战王误会你，伤害你，陪在你身边的永远就只有我一个。” 阿布看向倾城的目光带着执拗，他一瞬不瞬，态度了然。 倾城想到阿蛮所说，当初他扮作阿布的样子破坏了“倾城王妃”与“战王”之间的信任，从而导致他们误会连连。可看眼前阿布的状态，不单单是因为误会吧…… “好了，让我们为你唤醒记忆吧。” 阿布长呼了一口气，他面带笑意地看着倾城，似乎刚才那个恼怒的阿布不是他一般。 “你……”倾城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便彻底陷入黑暗。 “别怪我。” 阿布将倾城放在床榻上，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个他隐藏了千年的秘密，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他对“倾城王妃”不单单有着师徒之情，在长久的接触过程中，他深深爱上了这个女人。 他喜欢看她笑，看她闹，看她像个孩子，也看她佯装的冰冷。 她懂他，他也懂她，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阿布看了眼一旁的雪莲，眼中已是冰冷一片。 不知何时，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手中。他步步朝着雪莲而来，眼中毫无波澜。 可是，他高举的手却是要将匕首插入雪莲的胸口。 眼见，刀已落下…… “嗖！” 一枚暗器直接打落了阿布手中的匕首。 “谁！” 阿布大惊，这里应该没有人能够找到才对，究竟是谁。 不，还有一个人…… 阿布回过头，却见凤焱与阿蛮一起走了进来。 “阿蛮，你这个叛徒！” 阿布大怒，眼中已是杀意浮现。 早在千年前，他就该杀了这个祸害，也不至于到如今破坏他的计划。 阿布怒，阿蛮更是恼怒。 “阿布，你才是叛徒。我到今日才知道，当初我的行为根本没让王妃和战王之间产生误会。是你！是你扮作我让王妃与战王产生误会，是你害我有家归不得。” 有些事，阿蛮从来不知，这千年的时光他一直活在自责之中。 好在，真相终于到来。他解开了千年的疑惑，也洗刷了千年的罪名。 听了阿蛮的话，阿布也冷静了许多，他看着凤焱，眼中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你，恢复记忆了？” 否则，以阿蛮那个笨蛋脑子，他怎么会知道千年前的真相。 千年前。 他故意让“战王”知道他对“倾城王妃”的心思，又故意暗中搞鬼让王妃发现“战王”心有不轨。一切都是他的谋划，千年未曾被发现的秘密，除了战王，没有人会知道。 凤焱慢慢走上前，他看着床榻上的倾城，一颗心已是激动不已。 他的城儿，找来了。 他们本为一体，当年“倾城王妃”去世之际，曾立下诅咒。除非她恢复所有，否则他们的过往于他不过镜花水月。 可是如今，他却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是不是表明，倾城原谅了他？ 凤焱看了眼床榻之上一动不动的人，却无法得到回答。 “阿布，为什么？” 凤焱以“战王”的姿态质问，从他恢复记忆以来，便也知晓了千年前的往事。 他从不觉得阿布会对倾城有什么不满，但阿布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制造他与倾城的矛盾？ “为什么？”阿布冷笑。 “哈，你问我为什么？”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问他为什么，唯独战王不能。他目光直指凤焱，眼神已是犀利。 “如果不是你，城儿会选择和我在一起。没有你，我就没有阻碍。没有你，城儿也不必有那么多的挂念。一切都是因为你，只有你没了，我才能够得到我想要的。” 千年前，他的计划原本好好的。战王走了，他就可以倾城双宿双飞。可怎料，战王走了，倾城居然连长生都要舍弃。 他不甘心，他等了千年才等到了这个机会，怎能再失败？ 凤焱点点头，此事，他也有所猜测。 “所以，你才骗我说城儿见异思迁，喜欢上了你？” 想到千年前的种种，凤焱已是无法呼吸。他那么笨，因为短短几句话，几个动作，几回事件，就认定了倾城背叛他。 他是有多傻，才与她错过了千年。 阿布一心要为倾城讨回公道，对待凤焱更是恼怒。 “城儿对你情深意重，哪怕你无家可归她已然甘之如饴，为你建立一个强大的部落，她又怎么会背叛你呢？”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战王，倾城也不会背叛。 “你不信她，才导致你们今日的结果。” 阿布绝不认错，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如果当初的战王能够多信任一下倾城，他们之间也不会变得如此，他也无法趁虚而入。 凤焱也觉得，千年前的自己是个笨蛋。可是，这却无法抵消阿布的所作所为。他看向阿布的眼中已涌现杀意，对待阿布，他从千年前就想杀了他。 “那你有想过，有一天我得知真相，会将你如何？” 凤焱眼中的杀意不加掩饰，但阿布却丝毫不觉害怕。 “就算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你早已不是我的对手，这千年来我已经将整个大漠掌握。看看这偌大的街道，这是我为城儿重新建造的部落。只要她恢复记忆了，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 他到现在还做着与倾城在一起的美梦，甚至，他还要杀了凤焱！ 阿布已经聚集能量，准备对凤焱出其不备。深知他秉性的阿蛮很快发现了不妥，他将凤焱拉后，自己上前斥责阿布。 “阿布，你将战王置于何地？王妃如果知道真相，她不会原谅你的。” 阿蛮试图用倾城来让阿布清醒，他虽然不知道阿布如今能力如何。可经过千年的演变，他的能力必定不凡。 战王才刚刚恢复记忆，武功套话还没有熟悉，若是他不敌阿布，到时候就晚了。 可惜，阿布完全不受威胁。 甚至，因为阿蛮的话而下定决心。 “不，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你们不会活着出去。” 他筹划了千年的事，又怎么会因这小小的麻烦而终结呢？ 1633 倾城王妃 “你这是以下犯上。”阿蛮大怒，他从未想过，身为巫氏一族守护者的阿布，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阿蛮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连战王与王妃都敢戏弄，那巫氏一族的灭亡与他有关吗？ 阿蛮不敢多想，阿布步步紧逼。 “是又如何，他有给过城儿丝毫温暖吗？他离开故土，知道伤心难过，可城儿同样远离了亲人，难道她就不悲伤，她就不难过？” 提及此事，阿布比任何人都心疼倾城。 千年前的倾城不知道从哪里而来，从她来的那天起，她便成了这里的人。 阿布曾见她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甚至，还想要修仙。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他却明白她的孤苦。 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接触着许多陌生的人，远离亲人，远离故乡，他能够体会那种感觉。 可是，与倾城经历相似的战王却从不体会。 他知道自己的难过，却将怒火发泄到了倾城身上。 阿布再也无法容忍，他要成为倾城的依靠。 “只要她恢复记忆，想起了前尘往事，想到战王对她造成的伤害，她就不会再挂念其他。” 阿布对自己的行为很有信心，他相信，千年的等待远比战王短短的陪伴要重要许多。 “恢复记忆？” 阿蛮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同寻常之处，怎么就恢复记忆了呢？ “等等。”阿蛮鼻子一动，“这里有‘倾城王妃’的味道……” 他竟然察觉到了自己蛊虫的味道。 阿蛮顺着蛊虫寻找，却只在雪莲身上发现了蛊虫的踪迹。 “是她？” 阿蛮也是一愣，他认识雪莲，是南疆的公主。 顺着他的引导，蛊虫慢慢从雪莲身上爬了出来。 “我的蛊虫为什么会从她身上冒出？” 阿蛮大为不解，千年前，他将蛊虫藏在了“倾城王妃”的身上。可是上回，“倾城王妃”却说，她当时躲开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的蛊虫又出现了？ “她是‘倾城王妃’？”阿蛮看着雪莲，疑惑更甚。 既然阿蛮已经看到，阿布也不做隐瞒。 “她就是城儿的转世。城儿的记忆被封存在她的体内，只要将她的记忆取出，城儿便可以彻底恢复。” 他也没想到，当年的“倾城王妃”做了两手准备。将她的记忆与身体分开转世。 若不是他派阿南守在这里，只怕会错过雪莲的出现。 说着，他已要开始行动。不过是将雪莲脑海中封印的记忆取出，阿布已迫不及待。 “等等！” 阿蛮及时叫住了他，一脸疑惑已被怀疑代替。 “阿布，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倾城王妃’的记忆本就在沐倾城体内。” 这是他亲眼看到的。 但不消片刻，他却自己否定了自己。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那我的蛊虫又是怎么回事？” 蛊虫在雪莲身上出现，而当时他将蛊虫中在“倾城王妃”身上。可是，他可以确信倾城便是“倾城王妃”，又…… 阿蛮脑袋很乱，他不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为什么每一件事看起来都这般真实，也这般矛盾。 “你在说些什么？” 阿布早已被阿蛮绕乱，如果这不是他的亲弟弟，他才不听胡言乱语。 阿蛮定下心，十分郑重道： “我见到了王妃。” 无论事情发展如何，他确定他见到的的确是“倾城王妃”。 “什么？不可能。” 阿布完全不信，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阿蛮唯恐他做错事，更是不敢隐瞒，将前因后果道明： “真的，就在内京郊外的密林中，王妃现身阻止我。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如果不是得了“倾城王妃”的应允，他干吗要保护倾城和凤焱，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他又怎么敢在阿布面前出现？ “当时，王妃亲口告诉我，当年的蛊虫没有被下到她的身上。我以为，蛊虫已经没了，可是，为什么却从她身上冒了出来？” 这才是令阿蛮真正感到不解的地方，他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偏偏阿布也陷入了迷茫。 “你，你胡说什么。雪莲是城儿的转世，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如何能够现身。” 他才不信阿蛮的话，早在千年前，阿蛮就对他十分抵触。如今，他有理由相信，阿蛮在骗他。 “如果已经恢复了呢？”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房内响起，熟悉而庞大的气息让阿布与阿蛮都噤了声。 “城儿？” 凤焱看到从床榻上起身的倾城，立即奔了过去。 她还是曾经的模样，带着三分郑重，七分冰冷。 这是千年前的“倾城王妃”，她恢复了记忆，她彻底变回了曾经的模样。 想到阿布说的那些话，凤焱不觉气馁。 是啊，千年前，他才是伤她最深的人。 “王妃。” 阿蛮与阿布齐齐跪地，随着倾城的苏醒，他们的争吵毫无意义。 倾城没有看凤焱一眼，而将目光投到了阿布圣上。 “阿布，吾从不知，汝是这等心思。” 她最喜爱的徒弟，在她心中占有重要地方的徒弟，她将巫氏一族托付的徒弟…… 居然早在前年前便布局如此。 “师傅！” 阿布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自倾城醒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什么都完了。 他之所想，永远都不会实现。这辈子，他与她怕是再没缘分。 “从今天起，吾不在是汝的师傅，何去何从，汝自珍重。” 倾城不再看阿布一眼，阿布却是哀嚎不断。 “师傅，不要丢下徒儿，师傅……”他再没有先前的风发模样，面对倾城，他依旧是那个躲在襁褓中的婴孩。 倾城转过身，看向凤焱。 此刻的凤焱亦是不敢面对倾城，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对倾城做了什么。也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做的有多错。 “对不起。” 最后，道歉的话竟是倾城先开了口。 “不，是我对不起你。城儿，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分开了，好吗？” 凤焱无法忍受失去倾城的那段时间，如今误会接触，他在经历了这么多是世之后，也明白自己当初的错误。 什么都结束，却也是新的开始。 1634 从未经历的世界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倾城，心中期盼倾城能够答应。 “好。” 淡淡的一个字，却力达千斤。 凤焱没想到，倾城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一时还有些无措。 “不过，在走之前，要好好安顿他们。” 倾城的目光扫过床榻上的几人，他们都与巫氏一族有着扯不开的关联。 尤其，是雪莲。 “你还记得，我身边的莲儿丫头吗？”倾城看向凤焱。 凤焱一愣，倒是点了点头。 他记得，莲儿是倾城从外面捡回来的丫头，一直跟在倾城身边。 他瞧着倾城看向雪莲的目光，顿时心中有了猜测。 “雪莲，便是莲儿。” 倾城没等他想，便做出解答。 “当年，我能量消耗之际是莲儿将我安葬。阿蛮……” “是，王妃。”阿蛮正在不安，猛然听到倾城声音，赶紧应和。 “当初与你对阵的乃是莲儿，不是我。” 这是倾城的秘密，因为与阿蛮对阵的不是她，她才能够逃过阿布的安排。否则，哪怕她有再大的能力，怕也无法逃脱阿布的布置。 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雪莲，倾城悄悄松了口气。 “王妃赎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阿蛮听到倾城提及此事，哪还能保持镇定。 这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更是知道自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在阿蛮的惴惴不安下，倾城却饶过了他。 “起来吧，前尘往事不过过眼云烟，散了就散了。以后，你是自由身。” 自由身？ 阿蛮哪能相信。 “王妃，您不带领我们复兴巫氏一族吗？” 他才不要什么自由身，他宁愿一辈子待在王妃身边。 “为何要复兴？” 倾城反问，不等阿蛮回答，她便道： “沐家、李家、谭家、王家，如今各有归属，他们安然才是我想要的，不要再过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巫氏一族，看起来高高在上，何尝不是无数人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势力呢？ 再一次血流成河，再一次劳民伤财，她不要。 但阿蛮对此却有不同的见解。 “可是王妃，有您在，我们不会打打杀杀，谁也不敢来惹我们。” 就如同当初一样，那些小贼打不过倾城王妃，更拿他们没有办法，只有灰溜溜选择臣服。 “我要回家了。” 倾城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那是阿蛮记忆深处的色彩，一时看呆了几分。 “您要回内京城吗？” 所以，他们不留在南疆了？ “不。”倾城摇摇头，她并无解释，却是将目光投向凤焱。 “我要回家了。” 她的记忆恢复了，她知道了自己是谁，她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为何。 “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倾城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 她知道凤焱对这里的留恋，她知道他对家人的在意。只是，若是他走了，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凤焱看得出，她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色彩，是他甘之如饴的存在。 “我愿意。” 他与她错过了千年的时光，他再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舍弃她。 倾城莞尔一笑，真好，她等了千年，终于得到了凤焱的认同。 “阿布，将‘乾坤盒’给我。”想要回家，还要借助“乾坤盒”的力量呢。 阿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将“乾坤盒”呈上。 “师傅，徒儿也想和你一起回家。” 无论天涯海角，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厮，他都愿意追随倾城而去。 他做了那么多事都没有成功，倾城没有打他、骂他，却给了他永不想得到的局面。 他宁愿死，也不想离开倾城身边。 倾城拿过“乾坤盒”，在阿布期待的目光下，缓缓说了一句： “你我缘分已尽。” 当初，她救阿布乃为一存善念。如今，她离开阿布，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师傅！” 阿布跪地不起，他才不要这样的安排，他就是要和倾城一起离开。 可无论他说什么，倾城也放在心上。 随着倾城长袖展开，刚才还躺在床榻上的人全都消失不见。 他们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而阿布与阿蛮，倾城不做安排。 “王妃，我们兄弟二人自幼跟在您身边。当年若是您将我们舍弃，我们只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您就是我们的希望，若是您将我们舍弃，我们怕是更没活着的希望。” 阿蛮眼见倾城真要离开，也跪了下来。 他句句恳求，句句掏心。 他虽不喜阿布，却也知道倾城在阿布心中的分量。 若倾城今日真将他舍弃，阿布绝对会直接自尽。 倾城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在阿布、阿蛮心中的位置。可是，有些事无法解释。 “那是一个你们从未经历过的世界，我不带你们，是为你们好。” 她的世界，对她而言是故土，是家，是温暖，是港湾。 可是，对阿布、阿蛮，甚至是凤焱来说，那却是一个充满危险与绝境的深渊。 阿蛮却毫不在乎，他与阿布相识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道： “对我们来说，只有陪在您身边，才能够安然。” 他们心思明显，倾城终无法拒绝。 她看向凤焱，希望得到办法。 凤焱恨不得将阿布碎尸万段，又哪里会让他跟从呢？ “你们真要跟从？” 凤焱再次询问。 阿布知道自己有求于人，而眼前的凤焱是他能够跟随的关键。 “还请战王手下留情。” 他头埋得低低的，对他而言，所有的事都比不上跟在倾城身边。他已经忍了那么久，再忍忍又何妨？ 凤焱便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自然更不可能让他留下。 “既是手下留情，那就该知道，饶你性命已是我的极限。” 他希望阿布能有自知之明，不要给他添麻烦，也不要让倾城为难。 更何况，不带他，也是为他好。 阿布沉默了片刻，在凤焱以为他会改变注意之际，却再次开口： “我愿意将所有能量全数交给你。” 全部的能量，巫术亦能量作为依托，若没了能量，他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他将再没有能力保持容颜不改，更无法发挥力量，只能任人鱼肉。 倾城动了动嘴角，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终没有说出口。 1635 男女平等 阿蛮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也急忙站出来道： “我也愿意将能量交出，只求能跟在王妃和战王身边。” 活着，对他而言已经够久了。 而倾城是他的执念，能够跟在倾城身边，才是他最为挂念的事情。 这样的诱惑太大，凤焱无法拒绝。更何况，两个人完全没有能量的人，也不必让他惧怕。 “城儿。” 凤焱看向倾城，此事，还得倾城做定夺。 “你们考虑清楚了？此去一行，许会没了性命。” 倾城不是危言耸听，她将真实情况告知，也是希望他们能够不再跟从。 但她显然低估了阿布、阿蛮的坚持。 “我们考虑清楚了。” 如此，倾城只有拿走了他们所有的能量。 倾城走在被阿布重建的街道上，这里曾经是巫氏一族的聚集之地。是她，将这里变成这副模样。 离家之后，她很是想念家乡。在有能力之际，她也建造了许多与家乡一模一样的高楼大厦，房屋装饰。 这个世界很奇妙，她从未在历史书上看到。 当年，她从天而降，落到了这片大漠之中。 恰逢仙人渡劫，让她知道了这里的神奇。她作为有缘人，继承了仙人的种种能力，亦从仙人那里得知了自己的来历。 这个世界有许多的位面，而她所在的地球不过是其中一个。 仙人渡劫，打开了时空之门，让她穿越而来。 可是，想要回去，除非再有仙人渡劫。 她在这里游荡了许久，却从未见过其他仙人。甚至，这里的人连修仙是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她在“佛照寺”发现了一丝仙气。可是，那气息太过微弱，若不是她有心寻找，怕是都看不到。 原本，她想等“佛照寺”高僧羽化成仙之际回到家乡。可是，“佛照寺”一代代高僧圆寂，却没有哪个能够成为仙人。她要回家的路，自然也无法达成。 求人不如靠自己，倾城决定自己修仙，来完全回家之路。 然，就在此时，她遇到了凤昭国的八皇子，那个与她牵扯了一生的男人。 她想要与他一起修仙，可是，随着误会、麻烦、战争的席卷而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冰冷。 哪怕没有阿布的搞鬼，他们怕也无法安然。阿布，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在战王去世之后，倾城感应到了千年后的契机。 到那时候，他们会破镜重圆，而她也有机会回到家乡。 所以，她舍弃了所有，等待千年后的相逢。 终于，让她等来了。 如今的凤焱已经蜕变，他不再暴躁，不再迷茫，他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更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里就是我家乡的模样，你们多看看，到时见了莫要慌张。” 倾城看着眼中熟悉的风景，嘴角的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住。 凤焱跟在她身后，感受着千年前不曾感受到的平静。 千年前，他只是凤昭国一名小小的皇子。父不疼，母不爱，身边的兄弟勾心斗角，没人朋友，更没有家人呵护。 无意中街上的偶遇，让他对倾城再也无法舍弃。 他许她荣华富贵，王妃之位，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倾城说，在她的家乡，一名男子只能配一名女子。 一个人的爱有限，若是太多人分割，那还是爱吗? 他答应了这个看似无礼的要求。 她的身份不明，被皇家所不喜。为了她，他舍弃了身份、地位，与她浪迹天下。 如今回想，那却是他最为开心的日子。 她在战场上的勇猛，让他深感她的不凡。 随着巫氏一族的建立，他更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从小被教导成为顶天立地男子汉的男人。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比他还要强大，他更无法容忍别人看他时那种似有似无的打量目光。 于是，他们之间问题重重，矛盾越来越多。 直至，爆发…… 最后的最后，他后悔了，却也化为虚无。 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缘分如此深厚。哪怕时隔千年，他们也能够找到彼此的存在。 于是，他又回来了。 在经历了千年间的转世之后，他终于打开了心扉。 他明白了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强大的女人。 可就算她强大，她在他面前也会流露出小女儿姿态。他喜欢，那个时候的沐倾城。 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凤焱心潮澎湃。终于，他要和她一起回到她的家乡了。 倾城带着他们从地道内走了出来，正值子时，月亮高悬天空。 四周安静如初，甚至连风声都消失了。 “王妃，咱们怎么走啊？”阿蛮到底没忍住，开口询问。 他在大漠中待了千年，却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够通往倾城的家乡。 “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倾城纠正。 马上就要回到家乡了，她现在心情很好。 时间未到，她还颇有兴致地给他们讲起她家乡的种种故事。 “在我们那里，女子与男子同样平等。大街上，会有女子穿着暴露，甚至在海边会只盖三点，或者不穿衣服……” 倾城穿越而来时，还网购了一套泳衣。 也不知道那泳衣现在何处，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过泳衣的事了。 “啊？世上还有如此神奇之处？” 阿布和阿蛮纷纷表示震惊，在这里，女子哪怕一截手臂都不能轻易展露，为何王妃的家乡如此，如此…… 伤风败俗四个字，他们终究不敢说出口。 倾城还沉浸在一片激动之中，自然未曾在意他们的反应。 “我们那人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没有圣上、帝王之说。只有主席，带领大家发家致富。” 那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她自来到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想过。 如今想起来，却好像只在昨日发生。 这些年的经历，于她好像一场梦般。 如果，这一切是梦那该有多好啊…… “那他能管得过来吗？” 阿蛮表示不解，圣上手下还有许多大臣，可若是只是主席之人，那那人该有多强大啊。 倾城“噗嗤”一笑，对阿蛮的不解也耐心解答。 1636 庄公梦蝶 “主席之下还有许多领导，我们称之为‘公务员’。” “公务员？”阿蛮表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对，公务员会帮助主席一起治理国家。在那里，没有人能够掌握生杀大权，大家都是平等的。甚至，百姓的呼声会让一件小事变大，哪怕是公务员都不敢轻易做主。我们那，人民才是国家真正的主人。” 在这个时代久了，倾城以为她会渐渐忘记曾经的事情。可如今想起来，却发现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事，根本没办法忘记。 她所描绘的世界，不但让阿布、阿蛮感到惊讶，饶是经历了这么世的凤焱也十分诧异。 倾城描绘的景象，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对，曾经在他一本古籍上倒是听过一点。 “这不是前人所说的‘社会大同’吗？” 据说大同社会，人人都是亲人。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可以夜不闭户，无人作恶。 “社会大同？”倾城也知道一点，不过，她的社会远远没有达到大同的标准。 “倒有几分那种意思，虽然我们的时代很美好，却也有许多不足。” 倾城生怕他们只知道美好，却忘记了人心险恶。 “比如说，如果我们的身份被别人得知，那我们会被送进一个要‘研究所’的机构进行做研究。至于要做怎样的研究，那是不可预料，却是非常凶险的存在。” 她的世界没有掌握生死的权利，却有解剖怪物的能力。 他们穿越而去，若是被人发现，定然会当作怪物对待。 对待怪物会是什么样子？ 想想他们如何对待怪物的就知道了。 阿蛮是这里最有经验对付怪物的人，他立即打了一个冷颤，忙道： “我们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倾城见他有了防范意识，倒也安心。看着天上的明月，她也思念起了家人。 “不知道我的家人还在不在，也不知道我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活了这么久，若是时间对等，只怕她家人都不在了。而世界发展如此迅速，不知道她所在的世界会不会达成人工智能时代。 倾城心中有无数想法，心中思念更甚。 “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看到了。”凤焱拦住她的肩膀，出言安慰。 他虽不知道倾城所说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期待。 他想，那定然是个十分美妙的地方。 “嗯。”有了凤焱的安慰，倾城也轻松许多。 忽然，阿蛮吼道： “王妃，天狗食月！” 自古记载，天狗食月乃是不吉利的征兆。他们如今要回到王妃家乡，便出现这样的景象，阿蛮心中敲起了边鼓。 倾城抬头看去，月光渐渐被黑暗所覆盖，而围绕在月亮周围的星辰却越发明亮。 果然，千年的时光没有白费，天狗食月，就是她归家的信号。 不过，现在还得等待月亮完全被吞没。 倾城瞥了眼阿蛮，继续纠正。 “以后，叫我沐倾城。” 若是到了现代，他还这样叫，肯定会被当作疯子的。 “啊？” 阿蛮不安地看了倾城一眼，直接躲到了阿布身后。 他怎么敢…… “你们俩叫一遍我听听。”倾城连阿布都不放过，她必须让他们有所准备，否则到了地点，再叫不出就麻烦了。 阿布也是不安至极，阿蛮不敢，他又怎么敢。 “王，王……”他踌躇了许久，却无法叫出来。 倾城又给他出了难题。 “叫我沐倾城，叫他凤焱。以后，我们之间必须直呼姓名。” 一个“沐倾城”不够，还要加一个“凤焱”？ 阿布看着凤焱瞪过来的目光，深感他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是，在倾城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不叫好像不行。 “沐，倾，城。” 阿布费劲气力，才一字一顿将倾城的名字叫了出来。 倾城见他着实不安，暂且放过，又逼向阿蛮。 有了阿布这个例子在，阿蛮迟疑了片刻，还是痛快叫了出来。 谁让他们跟定了倾城，这点问题早晚都得克服。 月光渐渐暗了下去，眼睛已快要不见踪迹。 倾城拿出“乾坤盒”，将其打开，对准了月光所在的位置。 她将所有的能量聚集在“乾坤盒”内，不过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于原地。 不过这回，他们没有去到“乾坤盒”内的世界，而去了倾城的家乡。 当眼前的光亮越发清晰，倾城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还是熟悉的光景，床、书柜、门……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模样。 那么现在，她回家了？ 倾城刚要开心，却猛然顿住。她想到了一件事，若是她存活了千年，那么她现在回的又是哪个家？ “叮咚，叮咚……”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倾城的思绪，她打开门，却发现门前站着一位陌生男人。 “你找谁？”倾城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家里有人啊，怎么叫那么长时间都不开门？”男人抱怨了几句，直接甩给她一份快递。 “沐倾城的快递，签收一下。” 快递？ 倾城浑浑噩噩地签收了快递，心中更加不安。 她倚在门框，快递已经打开，三点比基尼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比基尼，倾城回来之际还曾想起，如今，就在她眼前。 可是，她心里的疑惑却越发加大。 她看了日期和时间，她以为自己历经千年，可在这里不过短短一天罢了。 锅上还热着饭菜，是母亲早上为她准备的。 桌子上的书翻开的位置，是她离开之际的痕迹。 所以，她不但回到了家乡，还回到了穿越之前？ 倾城疑惑了，庄公梦蝶，究竟是庄公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公？ 这一复杂的哲学问题，让倾城也呆愣了。 打开的那本书，是本小说。而打开的那一页，正写着凤昭国内忧外患乱，而超纲早已离宫的八皇子却主动请兵，决心一战。 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身边总带着一位俏丽女子。 世人无不猜测此女子身份，直到八皇子被封为战王，那女子便成了倾城王妃。 1637 开飞的的师傅 回到家已足有一个月。 倾城浑浑噩噩间，终于回过神来。 她从古代回到了现代，可是，无论是凤焱还是阿布、阿蛮都不见了踪影。 如果不是“乾坤盒”还在她手中，只怕她会以为曾经经历的一切不过一场梦罢了。 “小金，你说他们会在哪里？” 倾城扯了扯手腕处盘成一圈的小蛇，语气闷闷。 自从“乾坤盒”回到了她手中之后，巨鸟和小蛇也回来了。比起巨鸟与现代的格格不入，小金似乎非常满意这里的环境，有事没事就从“乾坤盒”里溜出来。 然此刻，小金看都不看倾城一眼，自顾自继续打着盹。 倾城也是无奈，在这里无法使用巫术，所有的能量比隔绝在外，她也根本没有办法寻找他们。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倾城尚且普通，她对凤焱更为担心。 凤焱虽然经历许多，可到底没有经历过现代，他能够适应这里吗？ 倾城一个人漫步街头，她多么渴望会有偶遇出现。她完好无损地回了家，那凤焱也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倾城自顾自想着，完全没有发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急匆匆朝她跑来。 三个人不免撞到了一起。 “哎呦！”女生手中的物品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女生急忙道歉，一边收拾着散落的物品。 倾城知道自己也有责任，倒不曾在意。她顺手帮女生捡起散落的物品，一张宣传单让她猛然一愣。 本以为只是张普通的宣传单，可上面那个剪了短发，穿着夹克衫的男人好像她认识的一个人。 “小妹妹，你也喜欢阿蛮吗？” 撞到倾城的女生很是好奇。 今日的倾城穿了一身休闲装，头发随意挽起，看起来像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 妹妹…… 倾城竭力忍住纠正称呼的冲动，再看向宣传单上的人更是惊讶。 “你们认识他？” 宣传上的人虽然剪了头发，也变了造型，但倾城一眼就看出，他与阿蛮和阿布长相极为相似。 原本以为只是巧合，可若是他的名字叫阿蛮…… “是啊，他是本届大学生音乐节的冠军，很受欢迎的。” 女生耐心地帮倾城科普起来，倾城那一瞬间的惊喜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是大学生音乐节的冠军，阿布来自古代，初来乍到，定是迷茫，他又怎么会去参加什么音乐节呢？ “阿蛮就在前面的广场上举行粉丝见面会，你要想见他可以一块来。” 女生很是热情，大抵也没雨果倾城这样的小萝莉，态度别提有多温柔。 倾城笑着摇摇头，将宣传单还给了女生。 她想要找的阿蛮，和她们去见的人却不是同一人。 “那我们先走了，我们已经迟到了。” 其中一位女生已是心急如焚，小女生的追星总是让人感叹青春美好。 与两个女生告别之后，倾城漫无边际地走在大街上。 曾经这里的一切是她梦中的依恋，梦想着什么时候再回来。 如今，回来了，却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让她心动。 真正让她心动的，是那些与她共同经历的人和事。 大概，这世上便是如此。 得不到的才让人珍惜。 倾城想和小金说声回家了，虽然小金不常理睬她，可在这个世界，它是唯一懂她在说些什么。 忽然，她发现一直缠绕在她手腕处的小金不见了踪影。 “小金？” 倾城呼唤了一声，周围连小金的气息都不见了。 她立即打开“乾坤盒”，放出巨鸟，寻找小金。 小花幻化成小鸟的样子，从天空中俯瞰。小金虽然小巧，可也逃不过小花的鼻子。 这些年，它们经常在一起玩，关系友好了许多，却也挡不住小花作为食物链顶层的骄傲。 不出片刻，它便寻到了小金的气息。 “在那边。” 它在前方引路，倾城随着它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放大的人形字牌被粉丝们高高举起。 这里是……阿蛮的粉丝见面会。 “小金就在他身上。” 小花目光犀利地盯着从后台匆匆离开的一个男人，他带着口罩、墨镜，将自己的模样全数遮掩，就这里离开了场地。 “快追上。” 倾城哪能就这样错过，她快速冲了过去，可男人却也以极快的速度上了车。 倾城也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追了上去。 “师傅，麻烦您跟上前面那辆车。” 倾城看到，男人上的还是辆跑车，正以极快的速度飞驰，心就不安。 “小姑娘，追星啊？”司机师傅非常健谈，慢慢悠悠给倾城讲她这个年纪追星的种种坏处。 就好像，小姑娘追星有多么十恶不赦一般。 “我跟你讲，我们邻居家的小姑娘也追星，结果搞得学也不上了，好好的一个人成天跑去机场接机。你说，这不闹着玩呢吗？” 司机师傅一肚子经验想要传授，眼见前方的跑车已快要不见踪迹，倾城更是急躁。 “啪！” 她直接甩出一叠票子，“师傅，只要您帮我追上前面那辆车，这些都是您的。” 自从回来之后，倾城怕遇到什么意外，一直钱财不离身。正好，今天也让她财大气粗一把。 司机师傅看到那一摞少说也是万八千的票子，顿时眼前一亮。 他再不是刚才的那番说教模样，方向盘紧握，已是势在必得。 “小姑娘，师傅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系好安全带。看我的！” 随着他猛然一喝，车子顿时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来。 倾城急忙握紧扶手，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 “吱……” 随着急刹车的声音，刚才的跑车已近在咫尺。 “小姑娘，到了。” 司机十分很是得意，倾城强忍着恶心朝他摆摆手，快速跑了出去。 她强烈怀疑，司机师傅以前是开赛车的，这水平，绝无仅有。 “小姑娘，给你张名片，以后有这活尽管来找我。” 司机师傅对自己开车的技术非常自信，还不忘拉拢生意。 倾城冲他挥挥手，已不想多说一句。 她再也不想做这辆车了！ 1638 小金的提醒 倾城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将那股恶心的感觉给压下。 跑车停在一处别墅房前，小花已进去打探消息。 “小金还在那男人身上，并没有被发现。” 小花对小金隐藏的本事还是非常佩服的，只是不知道男人如果见到它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倾城不知道小金为什么要跟这个男人走，可为了拿回小金，她只有亲自出阵。 在小花的配合下，倾城安然进了别墅。 “我看过了，整个屋子里就那一个男人，没其他人了。” 小花将别墅里的情况告知，也让倾城松了口气。如果还有别人，她不保证自己能够顺利拿回小金。 “那男人进去洗澡了，小金在他脱下的衣服里。” 倾城顺着小花的禀报，直接进了屋子，找到了男人脱下了那些衣服。也终于在里面发现了小金。 小金正懒洋洋地盘成一圈，压根不曾在意主人不在身边。 “小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倾城敲了敲它的小头，十分不满。 亏得她这么担心它的安危，可小金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还在睡觉。 被敲疼了的小金睁开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也是没有多少精神，见到是倾城后，又闭上眼继续睡觉。 倾城是说它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咱们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吧。” 小花提醒。 倾城表示认同，她刚要离开，浴室的门却在此刻被打开。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彼此。 “啊……” 随着倾城的一声惊呼，男人立即反应了过来，快速扯了条浴巾盖住重点部位。 没拿换洗的衣服，居然也能遇到一个陌生女人。 男人一脸恼怒，暗恨自己怎么被个女人瞧了居然还有些羞涩？ 不，这绝不是他。 惊呼过后的倾城，在看过男人的脸后瞬间呆愣。 眼前的这张脸她怎么能不认识呢？ “你是阿布，还是阿蛮？” 倾城虽然记得他们的模样，可他们先前改变了形象，她现在还有些分不清楚。 但是很快，她想起了刚才遇到的女生。 “你是阿蛮？” 那个大学生唱歌比赛的第一名？ 眼前的男人虽然与宣传单上的造型不同，可那番桀骜不驯的模样还是非常相似的。 男人目光一凛，眼中升起一抹怀疑。 “你怎么知道阿布？” 外面的人即便认出了他，也只会以为是阿蛮。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知道阿布。 阿蛮从未对外宣布，他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那么，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倾城本已断定眼前的人不是她所寻找的人，可他的疑问却让倾城起了疑惑。 若说容貌可以相似，名字可以想同。但事情会巧合到两个人的名字都相同吗？ “你是阿布？”倾城眼中满是期待。 她找了他们这么久，如今终于要有结果了吗？ 阿布本不想认同，可眼前女人那份期待却让他有了动容。 动容？ 阿布从来不知，他竟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有了动容之心。 要知道，即便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他也难以产生共鸣。 “我是阿布，你是谁？” 阿布想，还是将问题解释清楚为好。 当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女人居然哭了。 倾城相信，她找对了。眼前的阿布就是她所寻找的阿布，而粉丝见面会上的阿蛮，也一定就是她所寻找的阿蛮。 “你，你别哭啊。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好吗？” 阿布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他甚至不曾责怪这个闯到他家里的女人。看到她哭，他满心都是心疼。 阿布的声音不再苍老，而是带着年轻的朝气。虽然他声音变了，可是脸上的模样却没有改变。倾城快速拉过他的手，从他手心处果然发现了那道她所熟悉的断纹。 这是阿布小时候遇到猛兽留下的，本可以复原，他却说要留下，时刻提醒自己的莫忘努力。只有他强大了，才不会在面对强敌时毫无反手之力。 “阿布，你是阿布。”倾城已经坚信。 “我是倾城，沐倾城。你记得吗？” 激动过后的倾城，自然发现了阿布的不妥。 他似乎并不认识她，可是眼底深处的温柔，却让她笃定自己的坚信。 沐倾城…… 当这个名字自阿布耳中响起，他的身形猛然一顿。 他愣愣地看着倾城，一颗心很是难安。 他也不知道这份难安代表什么，可是，他却明白对于眼前的女人，他似乎不反感，还想亲近。 亲近…… 不！ 阿布退后了一步，再看倾城甚至面露惶恐。 “你看。”倾城将小金展露出来，“我就是来找它的，它跟你一起回来的。” 倾城原本还不解，小金为什么会跟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可见到阿布，她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就连小金都认出了阿布，阿布还在迷茫什么呢？ “小金？” 小金的名字被阿布脱口而出，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不假思索地叫了出来。 “果然，你记得小金。” 倾城眼中一亮，她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她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他们。 “我不知道，我只是脱口而出。” 阿布更加惶恐，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出现在他家的女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什么小金。 可是，他无法拒绝女人的笑容。甚至，她眼中的迷茫，他都不愿看到。 似乎，在灵魂深处他与她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记。 “它是小金，它是小花，你是阿布，我是倾城。” 倾城虽不知道阿布发生了什么，可他现在一片茫然的模样让她看了心疼。她耐心给他解释，也是希望能够唤醒他的记忆。 小花陪在一旁，它对阿布记忆犹新，这个变态，当初还狠狠折磨过它呢？ 怎么转瞬间，变态居然把它忘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我们从古代而来？” 阿布想了又想，终于能够组织出一句话。 他看倾城的目光很是怪异，倾城看得出来，他并不认同她的解释。 1639 焱帝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有些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什么都不记得，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寻找你们。” 她感觉天意弄人，明明她都可以确定阿布的身份，可阿布居然失忆了…… 失忆，她也曾有过。 当年在南疆之际，她便失忆了。不过那时候，凤焱完全配合她，也让她没有意识。而后，还是阿布帮她解决了问题。 风水轮流转，现在的阿布竟也失忆了…… 不。 倾城忽然想到一点，既然阿布与阿蛮在一起，他们俩但凡有一个记得曾经，阿布也不会怀疑她所说的话。 所以，阿蛮也失忆了？ “阿蛮是你的弟弟吧？” 倾城希望得到认同，但她也是确定问题。 阿蛮又在脑海中将倾城所说的话给回忆了一遍，终于有了决断。 “阿蛮是我弟弟，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如果他是，他怎么会完全没有记忆呢？ “我是这里的人，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为了让倾城相信，他更是拿出了从来没给被人看过的照片。 “不信你看，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这是我弟弟，阿蛮。” 照片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拥抱在一起。倾城怎么会认出来，当年她就是从他们还在襁褓中将他们抚养长大。 可是，眼前的照片里他们穿着的是现代的衣服。 这回，倾城也呆愣了。 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的相似，难道，就只是巧合，只是相似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布难得对一个人抱有好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想让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变成这样。 难言之隐…… 倾城嗤笑。 当初回到现代，她还怕阿布他们的举止会被人看穿，当作精神病人。 没想到，如今她却是被阿布当成了精神病。 “你从小生活在这里……那你有父母，有家人吗？”倾城尽力寻找疑点。 “当然有了。”阿布十分肯定。 虽然，他并不想认同他们。 “这怎么可能呢？” 倾城表示不解，无论是阿布的模样，还是他身体上的特征，小金对他的依赖……只有声音，只有声音不同，他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想要找的阿布一模一样。 如果这样还不是同一个人，难道，这真是命运捉弄吗？ 阿布看到倾城难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他虽然想要认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了让倾城好受一些，他甚至主动寻找原因。 “实话实说，我也觉得你很亲切，或许我们上辈子就像你说的那样。” 上辈子…… 如果梦境是上辈子，那他们的确是上辈子的缘分。 可他们随着她一起来了现实，难道就不能再续前缘吗？ “那你认识一个叫‘凤焱’的人吗？”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甚，倾城想阿布和阿蛮都没了记忆，那凤焱如果和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也没了记忆？ “你怎么知道焱帝的名字？” 阿布大为惊讶。 如果说倾城能够叫出他的名字还不足为奇，那么“焱帝”的名字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焱帝？”倾城对这个称呼感到不解，她完全断定，她要找的人找到了。 只是，似乎如今凤焱的身份并不简单。 “你说的这个人，应该少有人知道……不，除了他身边少数的几个人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或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阿布也没想到，他居然在倾城面前这般的不设防，经常连“焱帝”的事都给暴露了出来。 无论倾城说什么，他都不相信她会认识“焱帝”。 “有笔吗？”倾城也不过多争辩，她知道自己必须证明事实。 她拿着钢笔，慢慢勾勒出自己心中的形象。不多时，凤焱的模样映在纸上。 “你看，他是不是长这样？” 如果阿布口中的“焱帝”与凤焱一样，那她也便彻底有了判断。 接过纸张的阿布，不可思议地看向倾城。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可是她所画出来的人的确是“焱帝”。 “你到底是谁？” 如果是朋友，他没道理不认识。如果是仇家…… 阿布眼中涌现杀意。 “我是沐倾城，我所说的都是事实。请你带我去见他，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倾城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但就连阿布都愿意听她讲述，她相信凤焱对她的记忆应该会更深刻。 “焱帝心中不在国内。”阿布颇为戒备地看着倾城，就算他想要相信她，可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难以令人相信。 他不否认，他对倾城的感觉很好，很想靠近。 可是，他却也不能拿“焱帝”的生命安全做赌注。 “不在国内？” 倾城刚刚燃起的那些笃定，一时有了动摇。 这样说来，就连凤焱也是活生生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焱帝’八岁入帮，十二岁与对家谈判，十四岁已能够独当一面。” 阿布自然看出了倾城的动摇，他也不吝啬将凤焱的经历讲述。他想要让倾城明白，他们与她要找到人并不一样。 倾城的身形抖了抖，纵然她有无数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却也无法解释这些情况。 “我要见他。”只要见到凤焱，她相信可以发现更多问题。 自从倾城认定了阿布之后，便寸步不离。她更派小花和小草时时跟踪二人，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阿蛮已从阿布那里得知了倾城的事迹，他对自己或许是古人的事情还是蛮感兴趣的。 “倾城，我在古代是什么身份？” 阿蛮向来肆意，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更加好奇。难得这有个古人出现，他自然要好好问问。 倾城瞥了他一眼，她倒是没想到，阿布和阿蛮居然这般和谐共处。 从他们的反应不难看出，这一世，他们的关系很好。 “你和阿布是孤儿，由我将你们抚养长大。” 倾城很庆幸，这一世的他们有了家人和父母。虽然阿布从不提及这些，可她都明白，他无比向往那些有父母的孩子。 倾城的话让阿布和阿蛮均是一愣，他们眼中划过倾城看不懂的黯然。 1640 胖医师 很快，阿蛮便反应了过来。 “你将我们抚养长大，那你多大了？” 他看着眼前比他看起来年纪还要小的倾城，面色僵硬。 如果说抚养他们长大，那眼前的女人该有多大年纪啊。 “我不过十四将要十五岁，而你和阿布则活了千年。” 倾城并不介意让他们知道那些曾经的过往，反正，等他们恢复记忆也早晚都会知道。 在她的讲述中，阿布和阿蛮已是目瞪口呆。 乖乖，他们居然活了千年！ “其实，我的巫术乃是仙术。当年仙人师傅为补偿将我掳来的损失，将一套仙法传给了我。而我也将仙法传给了你们。” 只是那个位面的条件有限，无法再供养一个仙人。 她没有办法才封闭了自己，用转世轮回等待千年的变故。 “仙术……你没开玩笑吧？” 阿蛮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仙术啊。 在这个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国家，仙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没想到，他在古代居然那般厉害。 “那我们现在修习仙术还来得及吗？”阿蛮十分想活一年尝尝是什么感觉。 “阿蛮。” 他的话被阿布不悦打断。 阿布看得出来，倾城所说的那些事大抵应是事实。 她虽回到了故土，可她的朋友们却再无踪迹。阿布始终认为，他不是倾城要找的人。 倾城摇摇头，她何尝不想使用仙术？ “喂，不是这样小气吧。”阿蛮完全没将阿布的瞪眼看在眼里，想要证明倾城说的是不是真话其实很简单。只要他学了仙术，那他就相信她所说都是事实。 “不是我小气，只是这个位面无法动用任何术法。” 否则，当初阿布想要散尽全身能量时，她也不会表示认同了。 在这里，有能量与没能量，都是一样的。 “那还玩什么啊。” 阿蛮顿时气馁，对倾城也没了兴趣。他直接上了楼，再不理会倾城半分。 现在，他在专心学习怎样做一个明星。 “阿蛮心思单纯，他没别的意思。”阿布生怕倾城不满，出言解释。 倾城摇摇头，能够解释这些，对她而言也是回忆。 否则，她怕回到家乡太久，会忘记那些对她意义重大的回忆。 “‘焱帝’下个月才能回来，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阿布的话让倾城十分感激，她知道，现在的她对阿布来说不算什么。 看着倾城眼中的光亮，阿布竟比自己第一次取得成功还要开心。 其实，倾城的话，阿布始终都不曾相信。 但他心里却对倾城那种异样的感觉十分强烈，情感上他愿意相信。 “小花，你觉得他们会是我要找的人吗？” 一个人的时候，倾城不得不从小花口中得到认同。否则，只有她一个人的坚持，她怕是会坚持不下去。 “一定是的。”小花连连点头。 “小金那个吃货，除了吃和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它居然会主动跟着阿布，肯定是它从阿布身上发现了什么。” 这一有利证明也是倾城能够坚持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她看着挂在她手腕上依旧大睡的小金，心中默默祈祷： 小金，保佑我能够找到他们。 “小金是不是不太对劲？” 小花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判断。 “这家伙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似乎就在来到现代之前才变的又能吃又能睡。” 小花虽然看不惯小金，但事实还是得讲清楚的。万一小金出了什么问题，倾城肯定会伤心难过。 听小花这样一讲，倾城也想到了小金的不对劲。 以前它就不愿待在“乾坤盒”中，每次放出来都撒着欢到处跑。 可自从来到这里，它出来唯一的目的就是缠在她手腕上睡觉。 “会是生病了吗？”倾城做出猜测。 她决定找个宠物医师给小金检查一下。 倾城到底低估了“五彩蝮蛇”在这个世界的神奇，当宠物医生看到小金的那一刻，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小姑娘，这蛇有毒，不能饲养的。” 大腹便便的宠物医师鼻梁上悬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倒像有几分真材实料。 “请帮我看看，它为什么这些日子总是睡觉呢？”倾城不管其他，她就想知道小金为什么嗜睡。 可是，眼前的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听劝呢？这蛇有毒，咬人就麻烦了。这样吧，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就不报警了。我出五百块，把这蛇买了。” 胖医师咬咬牙，看起来十分为难。 倾城也看出来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看上了她的小金。 “那打扰你了。”倾城说罢便要离开，胖医师急忙又道： “一千！我出一千，怎么样？” 说罢，他又语重心长道： “这蛇只是看起来好看，实际攻击性极强。若不好好处理，可以告你危害公共安全。警察会把你抓起来，你是要坐牢的。” 胖医师将倾城当小孩子唬弄，倾城理都不想理他，直接出了门。 “诶，小姑娘……” 背后，胖医师的声音还在吆喝。 看着倾城的背影，胖医师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薄少，您要找的‘五彩蝮蛇’找到了。”他的目光阴狠中透着狡诈，“是是，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好的。” 挂断电话，他看着倾城的目光更涌现势在必得的决心。 “有人在跟踪我们。”小花及时发现了问题，通知倾城。 “是那个胖医师，后面还跟了几个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倾城本不想理会，但既然对方以为她好欺负，她也不会吝啬赐教。 一个转身，倾城钻进了巷子里。 这里没有监控，出手最好不过。 远远走来的胖医师在见到倾城进了巷子，眼中更是光芒涌现。 “你们俩，去后面包抄。”在他看来，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小姑娘势在必得。 胖医师一群人进了巷子，便看到了倾城已站在中间。包抄她的人从后面进来，左右夹击，插翅难飞。 “有事吗？”倾城主动询问。 她不骄不躁，不慌不忙，轻松淡然。 她的模样足以引起重视，可沉浸在重利之中的胖医师却完全不曾在意。 1641 薄少 “小姑娘，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不听，最后给你个机会。乖乖把蛇留下来，否则，不要怪叔叔不客气。” 胖医师再没了先前的温和模样，满是横肉的脸上带了几分狰狞之感。 “为什么要我的蛇？”倾城不在意其他，她只奇怪胖医师为何要留下小金？ 许是倾城的样子看起来太过弱小，胖老板也不在意她会破坏什么，索性直言： “不怕实话跟你讲，有大老板看上了你的蛇，你要乖乖的，兴许还能得些钱财。可如果你要蛇不要命，那就怨不得别人。” 他已跃跃欲试，想要拿下倾城。 “什么大老板？”倾城敏锐地从中发现了问题，这么说，胖医师背后还有人？ “最后问你一遍，交不交！” 胖医师的耐心有限，他回答了一个问题，不会再回答其他问题。 倾城也不言语，只是盯着他看。淡淡的目光没有任何惧意，胖医师有些疑惑。但在利益的唆使下，他已顾不得那么许多。 “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个男人随即上前，想要拿下倾城。 倾城不跑不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想要上前拿下她的那两个人已经倒地哀嚎。 胖医师一惊，再不手下留情。 除了他，其余人全部上前。 这回，胖医师看清楚了。倾城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她的身姿如舞蹈一般，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 随着她一脚落下，离她最近的人还没沾到她的衣角，已经被踢飞老远。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安越发强烈。 倒是有个不怕死的，直接冲上前，又被倾城一脚踢飞。 看着那人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其他人均不敢再动一下。 胖医师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小命要紧，他更是不敢不顾直接就要逃离。 倾城又哪里会让他逃离呢？ 她脚尖轻点地，直接从那群人头顶飞了过去，来到胖老板面前。在他惊讶之中，一脚将他踹到了那群手下之中。 “哎呦……” 随着一声哀嚎，被胖老板砸在的人纷纷倒地。 而那些没被砸中的，也是纷纷跪了下来。 “饶命，大小姐饶命……” 他们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比起生命，什么面子都没用。 倾城这番诡异的身法，让他们再不敢小瞧。 虽然发挥不出仙术，但武功的底子还在，对付这些人已绰绰有余。 倾城指着胖医师问： “你刚才所说的大老板，是谁？” 小金在这个时代应该并不多见，对方指明要小金，显然是知道小金名号的。 “我，我也不知道大老板是谁。” 胖医师浑身发抖，他早就该想到，五彩蝮蛇如此难得，它的主人又怎么回事等闲之辈。 他怎么能见到对方是个小姑娘，就忘记判断了呢？ 失策，失策！ “不知道？”倾城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不如让它咬你一口，大老板既然知道五彩蝮蛇，想必也有解毒的办法吧。” 眼见倾城就要将手腕贴过来，胖医师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 “他是薄家大少爷！” 还是那句话，在生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薄家？ 倾城并没听过。 “薄少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上个月他广发征集令，要搜集‘五彩蝮蛇’。我听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还是对照着薄少给的照片才认出来的。” 既然话都说了，胖医师也不在意多说一些。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被个小姑娘吓得发抖。可他已和薄少说了他手上有“五彩蝮蛇”，这要是拿不出，他的小命怕也没了。 “小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也不想对你下手的，可这件事薄少已经知道了，就算没有我，你也逃不掉。不过你放心，薄少给的钱财一定不会少的。” 胖医师希望得到倾城的认同，如果她能主动找上薄少，他这边也是将功折罪。 倾城瞪了胖医师一眼，立即将他吓得噤声。 “哼，你贪财就贪财，还要把我扯进去。”倾城很是不愤。 从胖医师的话中不难听说，这个什么薄少应该很有势力。 她还没有找到凤焱，决不能出事。 “把这个薄少的资料将给我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倾城自知被人盯上，当然要了解对方资料。 “这个……”没想到，胖医师居然还敢迟疑。 “你们几个也是，谁说得全面，我就放过谁。” 这些人既然都是胖医师的手下，那对薄少应该也有所了解。 所以，谁要说不完整，那就…… 倾城的话说到一半，胖医师手下的人已跃跃欲试。 “我知道薄少是薄氏集团的大少爷，今年二十岁，在薄家地位很高。” “我也知道，薄少在外还有产业，常年不在国内。” “我也知道……” “我还知道……” 在大家七嘴八舌之下，倾城对这位“薄少”也有了了解。 薄情，二十岁，薄家大少爷，薄氏未来继承人。 如今在国外留学，自创产业亦有声有色。可以说，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听起来倒没什么不同。 倾城将目光瞥到胖医师身上，其他人都说完了，就差他了。 “你们可以走了。” 倾城盯着胖医师的目光没有松懈，得了特赦令的其他人理不理胖医师，赶紧逃命。 “我，我……” 在倾城紧盯的目光之下，胖医师的后背都湿透了。如果不是理智还在，他怕是当场就要失禁。 “该你了。”倾城提醒。 “他们把我要说都说完了……”胖医师也是无奈，心中暗恨不已。明明他是老板，可那些人居然对他不管不顾？回去之后，他就炒了他们！ 但是眼前这关，他还没过去呢。 “我相信，你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资料。” 倾城不紧不慢，犀利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懈怠。 薄情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正因没有问题，才有问题。 若薄情只是如此，怎么会让胖医师吓到如此，甚至不惜让她了解薄情的可怕。 薄情作为薄家大少爷，即便是找寻“五彩蝮蛇”，应该也不会随意找人搜寻。 胖医师一个宠物店的老板，居然养了这么多打手，他的身份怕是也不同寻常吧？ 1642 厮打 “大小姐，求求您饶了我。我是真的……真的不能说啊。”胖医师也吓破了胆，他没料到倾城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若他早知如此，哪还敢打她的主意？ “不能说……” 胖医师的说辞也证实了倾城的猜测，果然，这位薄少很不简单呢。 “若是让薄少知道我在背后议论他，我怕是小命不保啊。”胖医师见倾城有所松动，越发可怜兮兮。他试图唤醒倾城的同情，以达到被放过的可能。 但他完全打错了算盘，倾城的表现已不是普通小姑娘的水准，她的心思还会是个柔弱女生吗？ “他不饶你，难道，我就会饶你吗？” 一把匕首赫然抵在了胖医师脖子上，作为一个学医的大夫，他深刻清楚大动脉的位置。伴随着一阵刺痛袭来，胖医师能够明显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滑过。 他的血，他的血！ 一阵异味传进倾城鼻间，她瞥了眼胖医师身下，一滩水渍已洒了一地。 “我说，我说……” 胖医师再也无法顾及其他，他只求能够活命。 薄少那里还有回转的机会，可眼前的这位姑奶奶已迫在眉睫。 倾城从胖医师那里回来，直接去了阿布所在的别墅。 “你怎么会知道薄少？”阿布对倾城的惹事能力感到不可思议，薄少、焱帝，这两个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的名字，居然都能已被她知晓。 这回，她又要见薄少吗？ “果然，你知道薄少。” 倾城从胖医师那里得到的资料不全，她也只是知道薄情在国外势力不俗，薄家在国内更有只手遮天的本事。 她本想到阿布这里碰碰运气，结果就碰上了。 “你怎么惹上他了？” 阿布可不觉得薄情也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人，既然倾城先前没有提过他，那他与他们肯定情况不同。 “他看上了小金，我估计，他很快就会找到我。” 未雨绸缪，才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小金？ 阿布的视线落在了倾城的手腕处，嗜睡的小金还闭着双目，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觊觎它。 忽然，小金猛地睁开眼。它的金色眼睛直指闯入阿布眼中。 “啊……” 阿布惊呼一声，后退了数步才停下。在他与小金对视的那刻，他的脑海中有无数片段闪过。可等他细想，却完全想不出自己刚才记起了什么。 “这，这条蛇好像有点诡异。” 阿布完全无法认同，他刚才居然因小金的眼睛而感到恐惧。他虽不是最厉害的，却也没这么弱小。在面对强大势力时，他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如今居然因这一条小小的蛇而害怕。 说出去，怕是都没人相信。 “小金以前跟你很亲近，当初它跟过你一段日子。” 倾城摸了摸小金的头顶，想起曾经的日子，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 那些她原本以为会远去的记忆，如今却成了她最为美好的回忆。 阿布实在无法想象，他跟一条蛇会有什么交流。而且，还是一条剧毒之蛇。 “薄少不是我们能够接触的，他既然觊觎小金，那你以后住在这里好了。这里是焱帝的底盘，哪怕薄少也不敢轻举妄动。等焱帝回来，让他和薄少谈谈，应该就没你什么事了。” 阿布说得理所当然，对薄情非但没有什么惧怕，反而言语中还透着一股亲切气息。 “凤焱和薄情很熟吗？” 为什么凤焱和他谈谈，他就不要小金了？ 阿布看着倾城，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刚才的记忆片段让他有些混乱，虽然他不记得那些片段是什么，可这并不妨碍让他明白，倾城所言或许并不完全虚假。 凭她能够叫出“焱帝”的名字，再加上他心中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阿布坦言： “薄少和‘焱帝’是结拜兄弟，他是‘焱帝’的大哥。” 大哥？ 倾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倾城按照阿布所说，不主动招惹薄情。可是，薄情却派人掳走了她的家人。而且，留言告诉她，拿小金换家人。 薄情的举动惹恼了倾城，家人，这是她不可触碰的领域。 倾城没有将此事告诉阿布，既然薄情与凤焱有这种关系，她也不想将来因她而让他们产生间隙。 家人，她自己来救。 趁着夜色，倾城根据阿布提供的信息找到了薄情家中。 她顺便威胁了一番胖医师，从他那里得知了薄情好几处安身之所。 小花和小草进行筛选，最终选定了其中一处。 她的家人，被关在那里！ 凭借倾城的身手，她很快将自己家人救出，面对父母的疑问，她胡乱编造了个理由。借口中了千万大奖，将父母安置妥当。 父母安然，但倾城的心却并不安然。 家人，是她的逆鳞。薄情既然敢伤到她的家人，那就得承受她的怒火。 “小花，怎么样？” 倾城让小花在前方探路，以防万一。 “都排查过了，所有的监控都被破坏，谁也看不见咱们。” 自来到现代，小花很是得意。它和小草很快适应了这里，成为了倾城的左膀右臂，发挥出自己的价值。 它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那时候，它和小草也是这样为王妃效力的。 倾城按照计划进了屋子，薄情简直是个变态，哪怕在自家家里也处处安置监控。不知道他在防别人，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倾城根据小花的指引，很快在书房里找到了薄情。 此刻，他正对着窗户，看着外面月色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倾城趁其不备欺身而上，薄情反应迅速，倾城还未近他身，他已猛然发力。 两个人厮打起来，互不相让。 他们的打斗很快引起保镖注意，屋里屋外响起了警报声，倾城想要惩治薄情的想法已经落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按照既定计划撤离此处，但薄情咬的很紧，招招要命。 倾城不得不处处躲避，以求安稳。这一耽搁，就无法按照既定计划离开。 1643 熟悉的龙涎香 可保镖已经进屋，为避免被抓住，她直接从窗户处跳了下去。 好在，二楼有处阳台。倾城跳到阳台上，很快进了屋，不见踪迹。 “给我搜！” 薄情抿起双唇，阴狠的目光透着嗜血的气息。 “是。” 不过片刻，保镖们已将整个别墅团团围住。而倾城身在别墅之内，无疑于瓮中捉鳖。 深处黑暗的倾城已是火烧眉头，她竟将自己置于毫无反手的境地。 “不然，我变回本体，带你冲出去吧？”小花也急得不行，出着注意。 若外面的人真的冲了进来，为了避免被抓住，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就算被薄情发现秘密，也好过束手就擒。 倾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还在想着主意。 忽而，她的目光瞥见了天花板，顿时有了办法。 保镖进了别墅，将二楼房间，一间接着一间进行排查，绝不错过一间。 很快，他们就排查到了倾城所在的房间。 听着锁扣被开启的声音，倾城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啪。” 开门声起，倾城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十几个保镖鱼贯而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所有屋子的灯被全数打开，整个别墅如同白昼。 “没有。” “没有。” 几个保镖相视一看，确定屋子里没人，立即朝下一间屋子进行排查。 待屋子里恢复安静，倾城才从藏身之地露头小心观察屋内的情况。 天花板的一处忽然有了些许松动，瓷砖被小心地移开，倾城的头显露出来，她俯瞰屋内，确定那些保镖都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还在外面排查呢。” 小花偷偷地飞出去查看了一圈，脸色有些不安。 外面的人因为找不到倾城，已经开始恼怒。现在，他们正一间一间拆着屋子。只怕，若再找不到会直接把房子拆了。 倾城也蹙眉不安，是她失策，忘记薄情既然很有势力，那自身能力也定然不俗。只是，就连她一时间都无法拿下薄情，那薄情的武功该有多厉害。 “我看天花板里是相通的，咱们先顺着这里移动到别的房间。”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老天还给她留了一处天花板。 这屋子还没被拆过，倾城唯恐他们真要拆了房子，准备躲到已被拆过的屋内。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嗯。” 小花表示认同，立即飞进了天花板内。 顺着天花板通道，倾城听着下面吵杂搜查声速度加快。 幸好，对方还没有想到天花板的漏洞。她需要在对方想到前，找到一个安全位置。 “薄少，整个二楼搜查完毕，没有找到杀手。” 倾城侧耳去听，无语的发现对方竟把她看作杀手。 她是杀手？ 想想她的所作所为，还有蒙脸的架势，好像真的挺像杀手的。 可杀手不都是一击毙命，哪里会用武功去对待猎物？ 倾城实在无语，又十分好奇薄情会做什么安排，便耐着性子去听下面的讲话。 “二楼没找到，那就把整个别墅都搜一遍。地方就这么大，人既然没有出去，肯定还在别墅里。” 薄情很是恼怒，这里是他的底盘，居然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最让他气恼的是，到现在为止，他居然连对方是谁都查不出来。 只是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什么时候，他薄情的地盘可以这般随意进出了？ 薄情打定主意，势必要找到女人的下落。 “等等，天花板你们找了吗？”薄情在恼怒之后，终于想到了致命的天花板。 倾城的呼吸直接停顿，再不敢耽搁时间。 可是，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人把守，她只要一露面肯定会被察觉。 天花板虽然好，但也只能同行二楼。如果，她可以去到三楼就好了。 别墅外面围着的人比里面还多，显然薄情也想到对方会逃跑的可能性。所以，不给倾城丁点机会。 整个别墅照耀如白昼，倾城想让小花带她飞走的可能性也降低。 对方手中有枪，小花体型巨大，很容易成为目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冒险。 “倾城，这里有处通道。” 小花指着前方一个圆柱体管道极为惊喜。 倾城也是惊喜。她顾不得其他，赶紧用匕首划开了通道。 令她颇为意外的是，此通道居然贯通楼上楼下。 上楼，还是下楼？ 这是一个问题。 倾城在短暂思量之后，很快选择了上楼。 这间别墅一共三层，楼下已经被团团围住，想要突围可能性极低。 而楼上便已是顶层，若她运气好些到达楼顶，可以借助小花的力量离开这里。 有了楼顶做隐藏，即便是下面的人也无法快速做出反应。兴许，在他们还没看到之际，小花已带她一飞冲天。 打定主意的倾城很快朝楼上行进，虽然在管道内难以爬行，可有小花的支撑，倾城还是轻松来到了三层楼。 比起二楼的吵杂，这里极为安静。 倾城甚至都听不到外面的吵杂声。 周围黑漆漆一片，她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幸好，她准备充分。很快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 前面有一处铁栏杆，为了尽快躲避，倾城毫不犹豫将铁栏杆撬开，再往前居然不是天花板，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屋子里没什么摆设，四面墙，更为空洞。 倾城跳了下去，重新将铁栏杆恢复正常。 她查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居然没有监控。 凭借薄情那个能将所有房间装上监控的行为，居然没有在这里安装监控，倾城感觉很不可思议。 正当倾城想要迈出步子仔细查看这里时，她的脖颈上却被搭了一把匕首。 “不准动。” 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磁性，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涌入倾城鼻息。 原本还恼怒非常的小花，忽然一下子萎靡。它颓废地钻入倾城衣袖，一个劲想要进入“乾坤盒”。 它心中默念： 真可怕，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倾城接下来也用不着它担心了。 熟悉的气息，小花的反应，无一不在告诉倾城，那个在她背后之人的身份。 1644 密室 “凤焱。”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带着些颤抖。 泪水一下子淹没了她的眼眶，心再也止不住疯狂跳动。 拿着匕首的手猛然一顿，倾城哪里顾得其他，她立即转身抱住了那个她早已期盼已久的人。 “凤焱，凤焱……” 一声声的呼唤，一声声的思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真实，让能够让她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虚幻。 拿着匕首的凤焱一瞬间呆愣，那个在梦中早已熟悉的声音，此刻竟出现在他耳边。 “倾城？” 他念出了那个他不敢承认的名字，念出了那个自小便存在于他梦中的姑娘。 “你记得我？”倾城不敢置信地看着凤焱，他的面容还是那般熟悉，他眼中的激动她也看在眼中。 阿布与阿蛮都不记得她了，她也想当然地认为凤焱也不记得她。 结果，他是记得她的吗？ 倾城眼中的深情太过明显，凤焱无法视而不见。虽然，眼前的一起让他不敢相信。可怀中的触感却如此真实。 难道说，他自小做的梦，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一刻，凤焱的心在疯狂跳动。 “咔嚓。” 门边忽然响起一阵响动，虽然细小，但在安静的密室却显得格外突出。 也不知道凤焱按动了什么，原本的四面墙壁，忽然从中开启一道门。凤焱来不及解释，他拉过倾城快速从门而入。 当薄情打开屋子时，那道被开启的墙门恰好恢复完整。 倾城依偎在凤焱怀中，心慢慢安然。 穿越千年，她记得他，他也记得她。 这样的感觉，真好。 比起外面的漆黑一片，这里居然有灯光照明。暖暖的灯光透着墙壁洒了进来，温和而美好。四周摆放着许多奇珍异宝，一个个被安然放在玻璃罩子里面。配合着温度，不沾染丝毫尘埃。 凤焱放开了倾城，他快速拿出一个小型照相机，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看着他不断行动的模样，倾城原本燃起希望的心也渐渐平复。 她差不多可以确定，凤焱没有对她的记忆。否则，凤焱怎么会在他们分离这么久之后，却还将她安放一旁呢？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可是，如果他不记得她，那刚才他的举动又如何解释? 倾城感觉前方与无数谜团等待她去揭晓，而今，她已找到了凤焱，她有的是时间等待他的解释。 倾城随意看了眼四周，这里处处都是藏品，看起来价值非凡。 “咦？” 她的目光落在一处玻璃罩子前。里面的东西，她似乎有些眼熟。 “你是谁？” 凤焱在处理好事情之后，将目光转向了倾城。 这个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女人，这个与他梦境中女子一样的女人，这个令他感到心悸的女人……她到底是谁？ 倾城知道，他终于对她有了疑问。不过…… “这里安全吗？”她看向凤焱的目光温柔和悲切，“我们的故事需要很长很长时间去解释。” 只要凤焱愿意，她可以将所有对他讲述。 凤焱看着倾城，一颗心不知为何竟疯狂跳动。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心就越发不受控制。 从小到大，他都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女子穿着古装，有时是宫装，有时又是男装，她古灵精怪，却又温柔端庄。 宫装的她似乎很不开心，每晚都在梦中对他哭诉。 而男装的她却非常欢乐，游戏山水间，做着许多男人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今，她穿着现代的服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跟我来。” 凤焱太想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他想要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比起倾城所想，用小花离开的招数，凤焱直接带着她走了密道。 没想到，在别墅地下居然有通往外面的地道。 即便薄情将别墅翻个底朝天，怕是也找不到。 离开了别墅，凤焱很快将倾城带到了一处房屋。这里面向大海，平日里难见人影。 凤焱轻车熟路进了屋子，顺便拿了零食出来。 “吃吧。”他将零食放在倾城面前，顺手拿起一包吃了起来。 倾城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凤焱居然喜欢吃零食。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难不成还没吃饭？ “冰箱里还有其他食物吗？” 倾城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打开了冰箱。 凤焱微微皱眉，去没有多说什么。 打开冰箱的那瞬间，倾城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除了鸡蛋了一把奄奄一息的菠菜之外，冰箱内无一例外全是零食。 凤焱有这么爱吃零食？ 倾城表示怀疑。 幸好，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找到了还未开封的挂面。 厨房内似乎很少开火，除了一个锅子之外再无其他。 好在，水还是有的。 倾城就着找到的材料做了两碗挂面，她将其中一碗推到了凤焱面前。 “吃这个吧。”如果是为了果腹，还是吃些饭比较好。 凤焱瞥了倾城一眼，去没有动作。 倾城也不理他，自顾自吃起了自己那碗面。她今天也没怎么好好吃饭，大晚上的还爬来爬去，肚子里早已饥肠辘辘。 看着倾城吃得欢快的模样，凤焱这才慢悠悠吃了起来。 不过，在他吃了第一口之后，立即端起碗正式开吃。 看着他几口便将面条吃净，甚至连汤水都喝光的姿态，倾城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那个，厨房里还有，我再给你盛一碗？” 既然倾城提议，凤焱也毫不客气将碗递了过去。 他发现，比起吃零食，他还是喜欢吃饭。 不过，想要吃饭，却没有人给他做法。 凤焱的目光落在厨房内的倾城身上，忽然感觉家里有个女人的日子或许不错。 在凤焱将所有的挂面收拾得一干二净，终于打了个饱嗝之后，倾城庆幸她把所有的挂面都做了。 “这里很安全。说吧，你是谁？” 吃饱喝足的凤焱当然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带倾城来这里，是想要听他们的故事。 他们的故事？ 看着眼前还没长大的小姑娘，他实在难以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故事。 倾城只要看着凤焱，心就觉得安然。 她从千年前开始讲述。 1645 古代地宫 千年前的凤昭国风雨飘摇，千年的他们带着使命归来。 如今，他们回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本该是她的家乡，却变成了他们家乡的现代。 倾城讲完，已经做好了凤焱会怀疑的准备。 可是，凤焱却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目光平静而淡然。 倾城不敢再继续说了，她完整看不出凤焱的反应。她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是相信，还是认为她是疯子？ 倾城眼中的不安，让凤焱心疼。他将倾城拥入怀中，语气里透着几分沧桑。 “我竟不知，我们缘分如此深厚。” 他的内心远不是表面这般淡然，犹如火山爆发的猛烈，犹如海啸冲天的汹涌。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汇能描述此刻的心疼，他真的很想很想将倾城抱在怀中。 倾城心中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委屈全数涌来，泪水覆盖了她的双眼，也打湿了凤焱的衣衫。他用力，她哭诉，他们只想将那些年的错过一一释然。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做着一个梦。”凤焱也开始讲述他梦中的经历。 在梦中，他经历了倾城所说的那些情景。只是，他不知道原来他就是梦中的男主角。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倾城比他们穿越千年而来更觉不可思议。 “我现在都不知道，那千年的经历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倾城终说出自己的疑惑。 如果是梦，那这个梦会不会太过真实。 可如果是现实，那现在的他们又如何解释？ “无论是梦还是现实，我们如今终在一起。” 凤焱抱着她，感受着倾城身上的气息，心是从未有过的安然。 从他出生起，他就肩负着家族使命。他从未有一刻安然，心中想的，做的，全是如何振兴家族。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这种拼命模式。 可在倾城身边，不需要她做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守护，他都觉得十分美好。 原来，这世上会有一个人，让你知道人生的美好，让你体验一个人从不经历的美好。 是啊，无论是梦还是现实，他们终在一起。 倾城环抱着凤焱的腰身，这个时代，他们不必顾及许多。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没有什么人能够将他们拆散。 “刚才密室之中有一颗夜明珠，我曾经见过。”倾城想了想，终将自己的见闻于凤焱分享。 “那颗夜明珠是圣上还是太子之际为答谢我救命之恩所赠，当初我们离开凤昭国之际，我便将圣上之物全数留下。那颗夜明珠我也早已还给了圣上。” 倾城之所以能够认出夜明珠，还是因为夜明珠上有一道墨绿色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般巧合，刚要勾勒出了一位女子模样。 刚才，她在密室里的那颗夜明珠上看到了。 凤焱神情一顿，目光里是倾城看不懂的晦暗。 “怎么了？”倾城略有不安。 阿布曾说，凤焱与薄情乃是结义兄弟，关系非常要好。可是如今，他居然偷偷溜进薄情家中，还进了密室。 而且，阿布不是说过，凤焱还得过段日子才能回来。那么他现在回来了，又是什么意思？ 看着倾城眼中的不安，凤焱也不敢令她担心，只有将他的目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薄家这些年很不对劲，生意还是那些生意，却在国际市场越发举足轻重。有消息说，薄家在做倒卖生意，将国宝倒卖到国外。” 国宝倒卖，乃属重罪。薄家一直在法律边缘徘徊，却无人能够制约。 “我接到密报，薄家发现了一处古代地宫，可这件事薄家却没有对外公告。我们刚才进的密室，乃是薄情藏匿珍宝之地，里面的东西，就是他从古代地宫之中取出来的。” 比起薄情，凤焱多了一份底线。 他虽然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却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薄家的举动搅乱了市场不说，于国都是危害。 这些年，薄家越发不知收敛，长此以往，于国无利。 凤焱不想标榜什么，他只是想要守护他想守护的。 无论，人和物。 “古代地宫？” 倾城一愣，“可有查到那是什么时代的地宫？” 如果夜明珠真的是从某一代地宫内发掘，那那座地宫有没有可能是凤昭国所有。 然，凤焱却摇摇头。 “薄情一直不肯将资料交出，哪个朝代的地宫还无法考究。” 如果有切实的证据，他也不会这般被动。 倾城想到凤焱拍的那些照片，忙道： “可以让我看看那些照片吗？”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或许他们离凤昭国很近了。 凤焱既然能够将这件事告诉倾城，也不忌于她什么。 但照片上的古物一件件出现在倾城面前，她再也忍不住激动情绪。 “这枝发簪是圣上曾经赠与我的谢礼，我将它转增给了我的婢女美景。” “这块玉佩，乃是我当年认范先生为干亲时所得。在离开凤昭国之际，它应该还在战王府中。” “这步摇是沐家产业的信物，见步摇如见掌柜。当初离开凤昭太过匆忙，步摇亦落在了战王府中……” 一件件，倾城都可以讲出它们的由来。 倾城越看越心惊，若说一件许是巧合，可这么多件，那地宫必定与凤昭国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 凤昭国，那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国家。一个传承了千年，强大、富饶的国家。 倾城本以为，那是不存在于地球的位面。可如今看来，凤昭国就在地球之上。 “凤昭国……”凤焱口中默念着这个国家名字，心中默默有了思量…… 此刻，在薄家。 “每一个角落都搜过了吗？” 薄情恼怒的在房间内转来转去，在他的地盘上居然被杀手给逃掉了。 “是，除了三楼，每一处都搜过了。”手下在旁惴惴不安，谁都这里，这里是薄少最长住的地方，也是安保最引以为豪的地方。 谁能想到，因为一个杀手，这里彻底乱了套。 “三楼不用管，查到杀手资料了吗？” 提到三楼，薄情的语气都柔和了许多。 1646 男色诱人 手下更加不安。 “没有查到。” 监控完全无损，可不知道是谁更改了监控器开关，他们找到的内容都是提前录制好的。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他们却毫无察觉。 手下已是冷汗涔涔，辛苦薄少会功夫，没有被对方得逞。这万一要是出了事，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赔命。 薄情连句话都不想说了，这就是平时的时候被吹嘘上天的安保，一旦出事，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他挥挥手，让人都退下去。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再对着这群手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人。 手下们都离开了，薄情打开了三楼的大门。他顺着走廊走到最尽头的房间，随即打开门走了进去。 在房间内靠近角落处，安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古今中外的各种著作。 薄情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的手放在书架上一处木板上，轻轻敲了敲。 紧接着，书架居然朝旁边移开，一堵墙映入眼帘。 薄情已是经验丰富，他用手背在墙面上敲动着规律的节奏，便看到原本的墙壁居然从中打开。 里面漆黑一片，薄情再次敲了敲里面的墙壁，顿时摆在四个角落处的壁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如果倾城在这里，必然会发现这里便是她刚才躲进的那处漆黑屋子。 薄情没有停留，在墙壁下方有一个凸起的位置，他按了下去，房间内的墙壁直接开启。 而里面，便是薄情摆放地宫物品的地方。 薄情走了进去，他十分小心地来到夜明珠前。 哪怕是在明亮之地，夜明珠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夜明珠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在颤抖。他似乎能够与夜明珠产生共鸣，虽然，这太过无稽之谈。 但每一次他感到不安时，只要靠近夜明珠，他的心就会安定下来。 很奇怪，却也很有效。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其他摆设，这些都是从地宫中挖掘出来的。毫无疑问，它们每一个都价值连城。有了这些，薄家的商业版图也会扩大许多。 可是，当他看到这些东西时，第一个念头却不是卖掉。 看着夜明珠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他甚至想留下来好好保存。 挖掘的考古领队说，这些东西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地宫里安葬的人至今历史上还没有解释。 或许，这将是一次改变历史的发掘。 他不在意什么历史不历史，就算是将国家历史再往后推几百年，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无非是这些东西的价值更高一些罢了。 可若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东西怕也无法卖出，只能上交国家。 “你们和我有关系吗？为什么，我这么舍不得卖掉你们呢？” 薄情自言自语，看着这里的摆设，他竟有种能够与它们心意想通的错觉。 大概是近来他太过忙碌，有些累了吧。 薄情摇摇头，将脑袋放空。 可是，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出现那个闯入别墅中的女人。 是不是杀手还有待商榷，可他却清楚感觉到，他并不想她杀了。 要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从来没有人能够背叛他，从来没有人能伤害他。因为那些背叛、伤害过他的人，全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个女人，真是……想不明白。 薄情在三楼待了一夜才下了楼，楼下已经被恢复一新。 “‘焱帝’还在国外吗？” 薄情的脸色不善。 他想不出有谁会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别墅，唯一的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 “是，还在国外。预计下个月会回国。” 下个月…… 薄情将脑海中那个人去除，他想到昨晚的杀手，心中默念： “最好，你只是杀手。” 他不能被情感所左右，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利可图。 而那个闯入别墅的女人，若不是杀手，便是为了这批宝物而来。 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因凤焱暂时无法公开露面，他和倾城两个人便住在海边别墅。 这里的布置刚刚好，只是食物不多。 “我们去超市吧？” 倾城提议，“来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有家超市。” 倾城实在无法容忍顿顿吃零食这种吃饭方式，也不知道凤焱以前都吃些什么？ 凤焱对此没有异议，两个人一同去了超市。 因为是上午的关系，超市里人不多，凤焱带着帽子，头压的很低。 用他的话来讲，他怕被人看上美貌，传到网上，被发现就不好了。 倾城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终于发现现代的凤焱居然还是个自恋狂。 凤焱还顺便送她了顶帽子，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承认了她的颜值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超市里，凤焱推着车，不紧不慢。倾城直奔生鲜区，看准新鲜的蔬菜、水果、鱼肉就放在车内。 凤焱看着倾城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这就是生活，那还不错呢。 凤焱看得美好，倾城卖的也高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和凤焱一起逛超市。 看他推车的架势还有模有样，果真如他所说，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还好现在超市没几个人，否则说不定还真会被人围观。 毕竟，这个时代男色同样诱人。 欣赏凤焱美好的倾城并不知道，她与凤焱站在一起的画面有多么和谐。男生高大，女生娇小，同样的牛仔裤+白体恤+黑帽子打扮，犹如情侣装已让超市卖菜的大妈连连感叹青春美好。 两个人不知不觉买了一大堆东西，还包括许多生活用品。 “结账。” 倾城敲了敲桌子，唤醒收银员小姐一脸花痴表情。 凤焱正看着一边的口香糖，正在思考选哪个牌子。 “这个牌子我们现在正在搞活动，买一送一，两位可以试试看哦，质量绝对好。” 收银员见凤焱似有购买意向，不遗余力地推销起来。 凤焱却迟迟没有行动，侧脸的模样越发迷人。收银员依旧保持一脸花痴，倾城直接拿过凤焱面前的两盒，放到了桌上。 “结账！”这回，她的语气中气十足。 收银员暧昧地冲她一笑，工作效率猛然提高。 1647 灵智 倾城忙着结账，倒没有过多考虑收银员的暧昧笑容。 当她走出超市，就连凤焱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怎么了？”倾城不解，怎么去了一趟超市，凤焱似乎变得不同。 凤焱的耳根红红，目光都不敢接触倾城。 “到底怎么回事？” 倾城一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有事。两人每次亲密，他只要害羞耳根就红。不过现在，他害羞个什么劲儿？ 倾城非要问个明白，凤焱支支吾吾： “那个，我们以前……做过吗？” 面对枪林弹雨都毫无畏惧的凤焱，这一刻体会到了难以启齿的苦楚。 倾城的模样分明还是一个小女孩，虽然心智成熟，可他若是对她下了手，想来也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倾城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凤焱一副别扭模样，瞬间了然。 “没有。”她语气坚定。 千年前的凤焱征战沙场，无暇顾及这些。后来，他们争吵不断，这件事也就没有发生。随着千年的转变，当他们重新在一起时，凤焱顾及着她年岁小，倒也不曾做过那事。 凤焱长呼了一口气，心也安定了许多。 “咳，你知道刚才在柜台拿的是什么吗？”证明了自己的人品，凤焱的语气也恢复了正常。他想，或许倾城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才引起误会。 “口香糖啊。”倾城不解，“不是你想吃口香糖吗?” 说着，她便从袋子里将“口香糖”盒子拿了出来。 “杜蕾斯” 三个明晃晃的字眼进了倾城眼中。 额…… 她手中一松，眼见盒子就要落地，凤焱一下子接住。 “你还小，这种事不急。”他顺势从倾城手中接过袋子，语气格外温柔。 倾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已是万马奔腾。 她能说她看错了吗？ 为什么口香糖的包装和那个……会那么像啊！ 回到别墅，倾城感觉凤焱看她的目光多了一层暧昧气息。 凤焱虽然不知道曾经，可他在梦中的经历对他影响很大。所以，有了倾城这个实实在在的人后，他也将感情转移到了倾城身上。 许是梦中的故事对他影响太大，这十九年来，他很少和女生接触，女朋友就更没可能。 原本他以为自己不会与女生相处，可在倾城面前，他却觉得那般轻松。 果然，不是感情太复杂，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当你遇到了那个对的人，做什么事都会恰到好处。你懂他，他懂你。 “我们今天吃红烧肉怎么样？” 倾城在厨房里忙活开来，凤焱这些年大概都没有好好吃饭，零食是最易保存又能够随身携带的，以至于他也习惯了靠着零食生存。 倾城不知道这一世的凤焱童年是怎样，可凭借着他如今对零食的热衷，倾城也不难想象他的艰难。 “嗯。” 凤焱应了一声，并无不妥。 反正，倾城做什么他都喜欢。 对面，小花正和他大眼对小眼。 小花在接触到凤焱的目光后，已是胆颤不安。 谁能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战王居然不认识它了？但哪怕不认识它了，他浑身的气势却足以令它臣服。 “战王，您看了我半天，我可以进去了吗？” 小花被凤焱盯的心里发毛，终于忍不住出言恳求。 昨夜，它还没来得及躲进“乾坤盒”，就被凤焱发觉。倾城更是对它不管不顾，让它硬生生独自面对战王。 虽然，眼前的凤焱与以前的战王有所差距，可他凌厉的目光还是令小花胆颤心惊。 小花的声音让凤焱回过神来，虽然他对梦中的情景已是了然。可当亲眼看到一只会说话的鸟，这大大突破了他的认知。 “你，你叫小花？” 凤焱的目光带着几分惶恐，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小花只怕要大笑起来了。 什么时候，战王居然对它也这般小心翼翼。 “是，我是小花。”看在凤焱难得的小心份上，小花的心情也不再害怕。 它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战王，比那个冷冰冰的战王好看多了。 凤焱不知道小花心中所想，他根本想不到一只鸟也能有这么多想法。 “你怎么会说话？”凤焱直接了当，抛出问题。 鸟会说话，是当代科学所解释不了的。 哪怕凤焱有梦中的记忆，亲耳听到小花说话也是吃惊不已。 小花自是得意，它知道的事，战王却不知道，遂意气风发解释道： “当初主人将我们救出的时候，机缘巧合下我们吃了一枚红色果子，所以我就会说话了。” “你们？”凤焱敏锐地扑捉到了这个字眼。 小花急忙朝倾城靠拢，更是再不敢小觑凤焱。 嘤嘤，王妃救命啊，这个战王好吓人。它不过解释了一番，他却听出了小草。小草向来对战王不满，若是将它放出来，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倾城恋爱地摸了摸小花的羽毛，朝着凤焱解释： “小花和小草是我养的鲲鹏神兽，你若喜欢，送你一个？” 倾城说得轻松，小花心中哀嚎： 主人，不要啊！ 它何尝看不出来，倾城不是在开玩笑。 这句话，她在千年前就已说过。不过，那时候的战王看不上它们。可如今的战王…… 看着瑟瑟发抖的小花，凤焱哪能不明白它的心思。 他对夺人宠物的事没兴趣，哪怕那个人是倾城。 “它说的那枚红色果子能让兽说话？” 比起巨鸟，他更好奇那果子是什么。但倾城对此却不了解。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机缘巧合被它们吃了，就会说话了。” 说起来，这还是一段巧合的故事。 当年，巨鸟还处于幼龄时期，尚且无法自保。 有一天，它们出去玩，正好遇上了鹰凖结队。年幼的它们被当作猎物捕杀。 两个人到处乱跳，它们虽然年幼，可到底也是鲲鹏巨鸟，攻击不足，保命绰绰有余。 它们跳到一处荒山，为了活命，只有吃些山上的果子果腹。 等倾城找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已奄奄一息。而在它们嘴边，还叼着一枚刚刚摘来的红色果子。 果子下肚，回到家后，它们便会讲话了。 1648 比基尼的诱惑 一开始还只是单个音节，在倾城的教导下，它们渐渐已和人类说话无意。 倾城猜测，大概那红色果子开启了它们的灵智。随着巨鸟的智商越发增大，也似乎证实了倾城的猜测。 只是，等她再去寻觅那座荒山，却全然没了踪迹。 那是凤焱未曾经历的世界，不免越发好奇。 “我对你所说的那个世界越来越感到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的前世又是如何？” 他对那个世界有了期待，甚至有了向往。 倾城目光灼灼地看向凤焱，脱口而出： “如果你愿意，我们一同回去吧？” 这句话，她一直埋藏心底。自从，她知道凤焱已与前世不同，便更不敢提及。 却不想，凤焱对前世感到好奇。 “你千方百计来回到这里，如今却要回去？” 凤焱有些看不懂倾城，既然要回去，又何必回来？ 提及此事，倾城也只有无奈。 “没回来之前，这里是执念。回来之后，看到大家都活的很好，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反倒是那千年的羁绊，那里的人和事更令我挂念。” 这是倾城从未想过的事情，也是她从不察觉的意外。 她以为，她心之所向乃是现代。以为她在这里有家人，有朋友，她无法舍弃。 可是，千年的种种早已深入她的骨髓，比这里的一切都要深刻。 她想要回到大漠，看看雪莲，看看阿木。 她想要去往西域，见见阿弩，瞧一瞧西域风光。 她更想到凤昭，祖母、师傅、舅舅、舅妈、外公…… 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已经伴随着她的生命，她真的很想再见一见他们。 可倾城等了许久，却不见凤焱开口，她的心一下子了然。 “我忘了，你的身份已经改变，又怎么会舍弃这里呢。” 是她将事情想的太美好，如果不是她非要回来，或许事情也不会变得这般复杂。 凤焱、阿布、阿弩，他们的模样还是曾经，可他们的经历却早已颠覆。 他们在这里有亲人，有朋友，有无数的牵挂，就如同当初的她一样。 她又怎么能让他们舍弃这些得之不易的感情，去与她寻找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呢？ 凤焱很想和倾城解释，他可以陪着她回到古代。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倾城回了厨房。 有些话，他似乎无法说出，哪怕心中所想，他却也难以开口。 倾城的做饭手艺很是了得，凤焱在吃过整年的零食之后，终于满足口腹之欲。 倾城见他吃得饱，她也开心。 两个人如现代情侣一般，去海边晒晒太阳，出海游玩。 薄家。 薄情在得知因“五彩蝮蛇”被抓来的人全数不见之后，更是恼怒非常。 “找，给我仔仔细细认真地找。” 薄情简直恼怒，别墅里的杀手找不到踪迹，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居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什么时候他薄少的地盘，这般进退自如了？ 胖医师很快被带了进来。 前有倾城出言威胁，后有薄情阴狠手段。胖医师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将倾城给出卖了。 在生死面前，还是先保命要紧。 “沐倾城？” 薄情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越发冰冷。 “给我查！” 他就不信，在他的地盘，还有人能够逃脱。 海上。 倾城换了身泳装，起身来到了甲板上。 凤焱本自在地看着风景，忽然一道靓丽的风景闯入他的视线。 面前的女人身着比基尼，彩虹样式的色彩让她整个人更加亮眼。白如雪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修长的腿展露无意，姣好的面容上挂着盈盈笑意。 “噗嗤。” 倾城见他一副看呆了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在古代的时候，她没机会展露自己，如今回到现代她终于有了显露的机会。 凤焱只感觉小腹上传来一股暖流，紧接着某处已隐隐有抬头趋势。 如果不是游艇之上四下无人，凤焱非逼着倾城把衣服穿好。不过眼下，这一个的福利他还是很愿意接受的。 只是，他的身体很不给面子。 “呀，你怎么流鼻血了？” 倾城诧异地盯着凤焱，拿起浴巾手忙脚乱想要给他擦拭鼻血。 凤焱本就急火攻心，因倾城的靠近，那似有似无的香气让他的鼻血更加喷涌。 “快点堵上，别更严重了。” 倾城似乎没有发觉凤焱的尴尬，她还在担心凤焱的身体。 “好端端的，怎么会流鼻血呢？咱们别玩了，赶紧去医院吧。” 她说着，便要推凤焱进舱。温柔的触感，让凤焱的大脑“轰”一声失去理智。 “啊……” 伴随着倾城一声尖叫，她整个人已被凤焱反转，紧贴着舱门。两个人近在咫尺，倾城甚至能够听到凤焱“怦怦”的心跳声。 他的目光深邃而认真，盯得倾城心跳也猛烈加快。 大家都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这种情形下会发生什么已是明显…… “唔……” 凤焱没有让倾城多等，一个温柔的唇已经覆盖其上。 这一世的凤焱全然没有上一世的从容，他的吻青涩而猛烈，带着啃噬的意味，让倾城的嘴角生疼。 可是，他偏偏还不自知，灵巧的小舌撬开齿关，在倾城口中横冲直撞。 倾城感觉浑身已是无力，猛烈的进攻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现在，她只有依附于凤焱的胳膊，才不至于让自己滑落。 “唔，疼……” 倾城趁着接吻的空隙嘤咛了一句，凤焱倒有些迷茫。 疼？ 他看着倾城红肿的嘴唇，大脑渐渐恢复清明。 原本还在等着凤焱更进一步的倾城，等了许久，却不见凤焱动作。她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凤焱一脸懊恼模样。 倾城顿时明白了他懊恼的原因，这一回，她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倾城的主动，让凤焱浑身僵硬。他全然没了刚才的霸道强势。 与凤焱的吻不同，倾城的吻温柔且深情。若凤焱的吻是狂风暴雨，那倾城的吻便是绵绵小雨。她小心的包裹住凤焱的唇畔，轻轻吸取那醉人的甜蜜。 凤焱似喝了一壶陈酿，久久不能自拔。 1649 一声巨响,坏了好事 他有些不满足于绵绵小雨的温柔小意，他扣住倾城的后脑勺，霸道的吻再次席卷而来。 凤焱是一个很好的学生，这回，他的吻虽然霸道却不会疼痛。 他只是想要吸取倾城的甜蜜，却不会让她受伤半分。 两个人难舍难分，大海上阳光充足，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边。两个人沐浴阳光之下，都已动情。 凤焱的手不止何时已经覆上了那软绵团子，他的手灼热而霸道，不给倾城丝毫喘息机会。吻全数袭来，从嘴唇到脖颈，滑过锁骨，落到小腹之上。 “嗯……” 倾城嘤咛一声，身体不自觉收缩了一下。她的身体出现一阵奇怪的感觉，面对凤焱的举动，她还想要更多…… “嘭！” 一声巨响，让爱欲中的两人拉回现实。 凤焱快速拉过浴巾将倾城围了严实。 船头，另一艘游艇撞到了他们的游艇上。 海面这么宽广，游艇竟然直接撞了上来，若说无意，只怕也没人相信。 凤焱立即警戒，顺便将倾城护在身后。 只是，从对面游艇现身的人却是熟人。 “二弟，好久不见。” 薄情从对面游艇跳到了甲板上，他态度友善，一脸笑意的模样看起来似并无不妥。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凤焱在此呢？ “二弟，别误会。我这次来可不是找你的。” 薄情自然看得出凤焱的防备，事实上，在这里见到凤焱算是他的意外之喜。 毕竟，下个月才回国的人怎么会提前回国了呢？ “我是来找她的。”薄情目光直指倾城，这个拥有“五彩蝮蛇”，还将人救走的女人。 船舱内。 薄情坐在对面，倾城坐在凤焱身旁。 气氛，剑拔弩张。 “二弟，我不知道沐小姐是你的人。大哥不请自来，还请你多多包涵。” 薄情开口先是致歉，一番良好态度，完全不复前夜暴躁模样。 若不是倾城早已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只怕还会认为他是什么良善之辈。 凤焱与薄情也是熟络，他满不在意地摇摇头。 “大哥严重了，不知道大哥找城儿有什么事？” 他与倾城重逢的那晚，倾城已经将薄情所作所为告诉了他。没想到，他没有去找薄情，薄情反而主动找上了门。 凤焱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很好，面对薄情也只是按照平日里的礼数来。 “城儿？” 薄情的目光在倾城与凤焱身上扫过。 凤焱坐在靠后的位置，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倾城似依偎在凤焱怀中。薄情一下子恍然。 “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 他原本依偎凤焱对倾城不甚看重，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不是那般简单。 “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大笑，凤焱虽未回答，薄情已不敢大意。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天夜里城南仓库失窃，有目击者反应，当晚看到了沐小姐出现在城南仓库。” 话已至此，很明显他怀疑仓库的失窃与倾城有关。 虽然，倾城看起来那般柔弱。 可薄情却知道，她一个人将胖医师和他的手下都打趴下了。胖医师的战斗力，薄情不敢认同，那他那帮手下也不是寻常人就能打趴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着如此大的能力，让薄情的怀疑越发加深。 他的目光犀利阴沉，却在片刻间恢复了温和。 “不过，既然她是二弟的人，那就没什么事了。” 看起来，他似乎在给凤焱面子。 可实际上，若是到此为止，反而坐实了倾城偷窃的事实。 倾城何尝不知薄情的套路，她也不躲，直言道： “薄少，明人不说暗话。城南的仓库真的失窃了吗？” 她只是带走了父母，没有动仓库分毫。 薄情这般颠倒黑白，无非是想让凤焱认他这个情。但倾城没做过的事，更容不得别人诬陷。 “不知沐小姐有何高见？”薄情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好像刚才那个满脸阴沉的人是倾城的错觉。 倾城也不慌张，她继续解释。 “我和焱帝相识不久，前夜我去了城南，但城南的事他并不知晓。” 既然薄情想要将凤焱拉下水，那她偏偏就要把凤焱拉上岸。 此事，凤焱不知，所以，一切都是她的所为。 若是薄情想要通过她来占凤焱便宜，是绝无可能的。 薄情也没想到，倾城居然承认的这般痛快。承认好啊，那他就更有道理了。 “所以，这是沐小姐自作主张了？” 就算倾城要把凤焱摘出去又怎样？ 只要倾城还是凤焱的人，薄情照样有办法拉下凤焱。更何况，比起前夜城南仓库的事，别墅里的杀手才更让薄情挂心。 原本，凤焱已被他排除在外。 可如今凤焱居然早已回国，那他就不会错过这条线索。 面对薄情的质疑，倾城也同样发出质问： “那薄少能不能回答我，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家人？” 事情必有因才有果，薄情质问她为何擅闯仓库，她也同样质问薄情为什么要对她家人下手。 家人，是倾城不可触碰的逆鳞。 薄情既然犯了她的忌讳，自当承受她的报复。 面对倾城的质问，薄情又是一笑。 “沐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没有绑架他们，我只是让手下将他们请来，有笔生意要谈。” 从绑架到谈生意，所为的“请来”，却是几个保镖的绑架。 薄情不肯承认，倾城再争下去也没有必要。不过，她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薄少，我家人都是普通市民，经不得折腾。你若是有事，请直接找我商议。” 薄情明知道她手中有“五彩蝮蛇”，却不找她，找上了她的家人。无非是想要家人来威胁她。 今日，她就把话说清楚，有事别难为家人。要么找她，那么滚蛋。 倾城眼中的深沉让薄情心头一颤，这样的女人，还真是有趣。 “沐小姐果然不同，难怪二弟英雄难过美人关。” 薄情的目光直直落在倾城身上，哪怕他与凤焱说话，目光也没有离开。 凤焱将倾城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薄情的目光。 1650 难言之隐 “大哥要找城儿谈什么，不妨趁今天直说。大哥你知道的，我占有欲比较强，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私下去见别的男人。” 他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以及对薄情的不喜。 “即便，你是我大哥。” 私下的见面令他不喜，而别的男人来找他的男人，就更惹他不快。 气氛，出现一丝断裂。 凤焱目光坚定且深沉，薄情与他交往许久，岂能不知他眼中的警告。 凤焱居然因为一个女人而警告他？ 呵…… 薄情心中冷笑，表面却大笑了起来，一副揶揄姿态。 “哈哈哈，这哪里来的好浓的酸味哦。” 他笑呵呵地看向凤焱，眼中满是戏弄意味。 “二弟，你这醋坛子可打翻了。” 薄情从不知道，凤焱居然可以为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看起来，凤焱倒是体贴。可若是这女人成为了他的挚爱，也变成了他的弱点。 干他们这行，最忌弱点。 以前的凤焱是没有弱点的，所以他无坚不摧。 可若是凤焱有了弱点，他还会依旧安然吗？ 薄情其实很期待，凤焱的弱点。 凤焱又何尝不知薄情的心思，他揽过倾城，语气极为认真： “大哥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好不容易得来的女人，当然得加倍呵护。” 既然薄情认定倾城会成为他的弱点，那他何乐不为？ 他无法长久的陪在倾城身边，可若是大家都知道她对他有多么重要，那下手之前也会掂量掂量。 只要他足够强大，就只会令人不安。 对倾城下手？ 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 薄情的笑意不减，看向凤焱更是戏谑： “我以前还想，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守身如玉的二弟开荤。原来，你喜欢这款。” 薄情的目光已是暧昧，若没有前面的那些话，他说的这些还真像一个哥哥对弟弟的口吻。 可是，因为有了前面那些话，他此刻的行为不过是欲盖弥彰。 倾城其实很不理解，许多事明明一句话就可以搞定，但商场的上非要博弈一番。拼个你死我活，才最终定下结局。 哪怕是现在的凤焱，脸上也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大哥，见笑。”他没有多说，但护着倾城的姿态已经明显。 凤焱可以说是圈子里的一股清流，虽然年纪不大，可在第二代、第三代的衬托下，他的年纪也不算小。 男人嘛，总喜欢纸醉金迷，女人围绕。 唯独凤焱，身边从来没有女人。 他们甚至私下议论过，这小子会不会有别的嗜好？比如……喜欢男人？ 如今看来，凤焱还真是纯情。 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没有找到那个他所喜欢的女人。 这不，等他找到了那个喜欢的女人，非得放到心尖上来宠。 薄情自知讨不到什么便宜，说话也认真了许多。 “听说，沐小姐手中有一条‘五彩蝮蛇’？” 他纠缠了这么久，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面对薄情紧盯的目光，倾城毫无隐瞒。 “确有一条。” 就算她说没有，以薄情的能耐也能证实她有。 既然人都已经找来了，她也没必要遮掩。 倾城的肯定，让薄情大为惊喜。事实上，他甚至有些欣赏倾城了。 外面的女人有很多，喜欢他的也有很多，只是，哪一个人女人都不像倾城这般。 她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对他很是平淡。连最起码的恭维都没有，就更别提讨好了。 薄情不难发现她眼底的憎恶，应该是他的憎恶。 讨好他的女人有很多，但敢当面憎恶他的女人，却只有这一个。 薄情因为欣赏倾城的做派，连语气都柔和了许多。 “不知道可否借我看看？” 他要见小金？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薄少有话直说，若我能帮上忙，看在焱帝的份上，一定尽力。” 她还不知道薄情要用小金做什么，自然不会轻易交出小金。 倾城帮着薄情，顺便还给了凤焱一道面子。嗯，若不是因为凤焱，她才不会与薄情谈这么久。 “好，沐小姐痛快。” 薄情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倾城不待见他，他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说罢之后，他反而有些迟疑。 盯着两双狐疑目光，薄情索性坦言：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之所以在找‘五彩蝮蛇’实际上源于一个梦境。” 梦境？ 倾城心头一颤。 薄情说，他曾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说，若是他找到了“五彩蝮蛇”便可以得到一辈子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倾城听了只觉得可笑。 “薄少认为，这是真的？” 倾城完全无法认同，这种事不都记载在神话故事里吗？ 她以为，薄少这样的人只会将此当作无稽之谈。可薄情的神情，似乎他并不是这样想的。 “梦中人告诉我说，‘五彩蝮蛇’拥有天地之力，可化蛟成龙，乃是祥瑞之物，足以振兴一个国家。” 薄少的神情很是郑重，看得出来，他对此事非常在意。 这个梦，的确诡异。可因为一个梦便大肆寻找，还真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那梦中人可有告诉薄少，找到了‘五彩蝮蛇’又该怎么做？”倾城索性按照薄情的思路来走，无论是真是假，谎言总有破绽。 倾城的问题，让薄情迟疑了。 “薄少若有难言之隐，我不问便是。” 这种事可大可小，倾城也不想沾染过多。 “沐小姐，且慢。” 薄情哪里能这般轻易放过倾城，他看向凤焱，终道出自己的难言之隐。 “二弟，此事事关我薄家命脉，有些话我只能对沐小姐说。” 倾城是“五彩蝮蛇”的主人，他对倾城说无可厚非。可凤焱与此事无关，又是凤家人，让薄情颇为忌惮。 哪怕他们是兄弟，薄情也不敢拿薄家命脉开玩笑。 凤焱原本以为薄情在编故事，可最后他连薄家命脉都说出来了，也引起了凤焱的重视。 他知道薄情为人，哪怕对一切事阴狠，却也对薄家尤为看重。 难不成，此事真与薄家有关？ 凤焱站在兄弟的立场上，也无法斥责薄情，更有甚者，他还要尊重薄情，离开这里。 1651 梦中人 “没事。”倾城接触到凤焱的目光，冲他温柔一笑。 她知道凤焱的担忧，不过此刻，薄情不敢轻举妄动。 有了倾城的首肯，凤焱也才安然。 “我出去等你。” “嗯。” 凤焱离开之后，倾城将目光投到了薄情身上。 “薄少，可以说了？” 算起来，薄情也不过二十岁罢了。虽然他为薄家做了许多，但在社会上，也才刚刚成年。 一身西装打扮的他看起来有几分单薄，可坚毅的面容却不可小觑。 薄情见凤焱真的离开，直到舱门关闭，他这才坦言： “实不相瞒，薄家有考古挖掘的产业。前些日子，在挖掘一处古迹时发现了一个古代地宫。” 地宫之事，倾城早听凤焱提过。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事，这对外界来说还是秘密的事情，薄情居然会告诉她。 “地宫中富丽堂皇，哪怕历经岁月，却也保存完好。考古学家说，这处地宫的发掘或许足以改变古代历史。” 此事，倾城自然认同。 她看过地宫里出土的文物，那些她似曾相识的东西，在她所学的历史书中从不存在。 凤昭国的历史或许会被发现，整个古代历史都将改变。 “可是，我却没有上报国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薄情不但对倾城说了地宫的事，还对她说出了秘密。 没有上报，这种事可以告诉她吗？ 倾城不知道薄情要做什么，也懒得去猜。 “还请薄少不要让我猜哑谜了。” 她不知道为何薄情对她似乎没有隐瞒，但她从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全无保留。她没有看出薄情的目的，却不代表薄情没有目的。 “因为，在开启地宫的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刚才的梦境乃是薄情临时起意，而真正的梦境，他现在才说了出来。 “梦中的情景大抵与我刚才所说相似，只是，要找到‘五彩蝮蛇’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乃是为了让墓主人安息。” 提及此事，哪怕如今，薄情都有些惶恐。 “那个进我梦中的人，他说自己是大墓主人。我们的挖掘打扰他清修，若不将‘五彩蝮蛇’奉上，薄家将遭遇大难。” 这才是他无法舍弃的真正原因。 薄家，是他的底线。 “不怕沐小姐笑话，我虽是长在阳光下，可对这些事却极为认同。” 薄情对倾城的感觉很好，有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就这样对倾城完整说了出来。 “八岁那年，我得了一场重病，差点就活不过来了。吃了无数的药，做了无数的检查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我爷爷找当初很有名气的一位老道，才让我活了下来。根据老道所讲，我的魂魄被劝圈禁才会如此。从那以后，我对此事便格外认同。” 倾城哑然。 这种事，她也极为认同呢。 作为一个自小学习科学的现代人，有一天忽然穿越回了古代，经历了那么多人稀奇古怪的事情，她哪里还能不认同呢? 薄情的梦，有多少水分，倾城不得而知。不过，这个梦的真实性，倾城还是相信的。 “梦中人可告诉过你，他要‘五彩蝮蛇’做什么？” 倾城直到现在也没发现小金有什么不同，那家伙除了吃就是睡，根本没有半点灵兽模样。倾城现在都怀疑，她是不是捡了条假的“五彩蝮蛇”？ 然而，对此薄情一概不知。 “他没有说，只让我找到之后将蛇放入地宫之中。” 薄情的神情不似假装，倾城因有着凤昭国情节，对他的话也不作猜测。 她基本可以认定，薄情发掘的地宫就是凤昭国的地宫。可至于是谁的墓葬，她还不得而知。 不过，薄情所谓的梦中人，着实让倾城感到好奇。 “地宫还在挖掘吗？”倾城询问。 薄情摇头。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我便让人封了地宫。” 原本，他还不以为意。可随着进入地宫之人接连出事，他也不敢再有所行动。 如今，只有赶紧让“五彩蝮蛇”进入，他才能够进行下一步。 “五彩蝮蛇”，他根本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种类，居然真的存在。以薄情的头脑，他很快想到，作为“五彩蝮蛇”的主人，倾城难道与地宫有什么渊源？ 虽然，这太不可思议了。 倾城也不在意他在想写什么，她有她的主张。 “我可以让小金进地宫，但我有一个要求。” 倾城的答应，让薄情大为惊喜。 “你说，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我也答应。” 以薄家的势力，这世上少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面对薄情的诱惑，倾城只坚持本心。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也要进地宫。” 她对地宫有太多的好奇，凤昭国究竟如何存在于世上，她太想弄清楚。 “什么！”薄情大惊。 “这太危险了。” 他才刚刚敞开心扉，就要让倾去经历那么危险的事，绝不可能。 “我不但要自己下，还要带着几个人一起下去。” 倾城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地宫因何而来，可她若下了地宫，凤焱为保护她，必定跟从。至于阿布和阿蛮，倾城隐隐感觉，地宫的出现，对他们而言或许是好事。 薄情万万不会答应倾城的要求，别说倾城，他一个都不会放进去。 “既然如此，那我不会借出小金。” 倾城的威胁非常明显，想要小金，保住薄家？ 放她进地宫就好了。 “还是说，薄少怕我拿了地宫的东西？” 倾城随意猜测着薄情的想法，却让薄情大为恼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明明是担心她，可她…… 心中这一闪而过的想法让薄情一惊，他担心她？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有了担心。 “你是谁？”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倾城，更不放过倾城脸上的任何表情，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看穿倾城。 倾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还是让她有些莫名。 这句话，似乎在遥远的过去，曾有人对她说过。 可是，是谁呢？ 1652 主母 倾城想不起是谁问过，不过，她面对薄情更无不安。 “我是沐倾城。”她的回答坦然而真诚，她的身份，薄情怕是早已查到。 倾城明白，当她提出进入地宫时，薄情必回怀疑。可她真实的经历，她不说，薄情又怎么会知晓？ 薄情有些呆愣地看向倾城，他的神情略带复杂。不知为何，当他看向倾城的眼眸时，心中有一个地位在疯狂跳动。 他以为，他的心不会因女人而狂热。可面对倾城，他迟疑了…… 薄情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倾城进入地宫的要求，自然，小金也不可能借给他用。 凤焱带着倾城回了别墅，别墅里却来了几个人。 “焱帝。” 为首的一人倾城不识，可阿布也在其中。 他瞪大眼睛看向倾城，正是好奇倾城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倾城问过薄情身份后，她再没有和阿布联系。而阿布也因要事暂时出差，他派人通知过倾城，两人再没有接触。 可现在，倾城竟然出现在凤焱家里。 看样子，他们俩的关系似有不同…… “给你们介绍一下，沐倾城。” 凤焱目光深沉地扫过众人，却介绍起倾城。没等人好奇倾城的身份，他便接着道： “你们的主母。” 主母！ 焱帝身边有女人已经够惹他们惊讶的了，而这个女人还如此深得焱帝看重，大家顿时已是呆愣。 众所周知，焱帝不近女色。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又是什么身份？ 大家唯恐事情出现变故，对倾城的身份更为看重。 阿布的目光从倾城脸上落在凤焱脸上，他听过倾城的故事。原本的不以为意，随着这几日的接触，他竟无法反驳那个故事。 如今，竟连焱帝都承认了她的身份。所以，焱帝是承认了那个故事了吗？ “主母！” 阿布自知情况复杂，带头喊了一声。 大家见他主动喊出，也不再拘泥，纷纷附和。 “主母。” “主母……” 无论他们对倾城的身份有多少猜测，此刻，他们也终于承认。 身份公开，倾城体贴的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借口躲了出去。 她知道，如今的凤焱已不单单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他在这里有家人，有兄弟，有责任。 许多事已不是她能够解决，这些都需要凤焱自己克服。 漫步在沙滩上，倾城想着种种变故，恍然如梦，恍然如隔世。 凤昭国，南疆，西域，巫氏一族……到如今，许许多多的过往一幕一幕在她眼前闪过，她拼命想要抓住的东西，似乎越来越远。 “倾城。” 阿布的声音让倾城心中一喜。 她回过头，便见阿布朝她跑了过来。 “海边风大，多加件衣服。”阿布将手中的外套递给倾城，虽是夏日，可夜晚也是凉风习习。 他的眼中依如少年般带着星星般的光芒四射，曾经的曾经倾城也迷恋过这双眼睛。 “谢谢。” 倾城接过外套，披到身上。 她想，或许上天这样的安排也好。 阿布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无论是对还是错，都不会影响他如今的身份。 真好，他竟和凤焱如此亲密，他也有了和阿蛮的兄弟情深。 至于他对她，也没了那层深深的眷恋。 阿布陪着倾城在海边漫步，他有些踌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似是平淡，阿布总想说点什么。 “我听焱帝讲，你要下地宫？” 凤焱已将地宫之事告诉大家，无论薄情要做什么，凤家不能处于被动地位。 这些年，薄家侵占的资源已经够多。国家虽不是薄家的一言堂，可薄家却占据着主动权。长此以往，于国不利。 更何况，薄家重利。凭借薄情倒卖文物的手段，也不能让薄家再继续把持主动。 凤焱想要趁此机会，削弱薄家势力。 可是，倾城要下地宫，此事阿布有些担忧。 “我怀疑此处地宫许与凤昭国有关，或许其中与我也有渊源。” 倾城对阿布没什么可隐瞒的，她很奇怪若是凤昭国在地球之上，那么为什么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段记载。 按照她在凤昭国得到的信息来看，凤昭国已传承了千年。这样庞大的一个国家，居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回到现代之后，那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倾城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那里会有危险。”阿布毫不掩饰自己对倾城的关心，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相信了倾城的故事。他是她的徒弟，自然也得为她考虑。 倾城看到他眼中毫无杂念的关心，也是安然。 终于，阿布对她没了那种禁/忌的感情。 “我有保命的办法。”倾城对下地宫不曾担心，她有小金有巨鸟，安全可以保障。更何况，墓主人既然指明要找小金，那对方势必有所觊觎。 无论对方是人是鬼，她也想听听看小金的用处。 “非去不可吗？”阿布纠结再三，还是无法认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倾城，显然是想进行最后的试探。 倾城本想点头，可看到他那一脸期待，又不忍心打破他的期许。 “焱帝是怎么说的？”这件事，若是凤焱不应许，她怕是也无法进行。 阿布的脸色一僵，还是道出了实情。 “他说，他要陪你一起下地宫。” 这更令他无法认同。 即便他们曾经有缘，可那些都也是前尘往事，何必要将自己至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阿布从来未曾想象，凤焱对自己的女人竟是这般呵护。 倾城嘴角微微上扬，她就知道，凤焱放不下她。 可是，为了稳定凤家，他显然还得有更多理由。 “薄与凤利益关联很大，薄情倒卖文物，赚取资源。若是凤家还不反击，一旦薄家资源成熟，凤家将再无反手之力。” 倾城毫不掩饰自己所知，她给了阿布一个可以认同的解释。 凤焱为她下地宫，这般让人接受不了。可若是为了凤家呢？ 阿布无言，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很聪明。她可以很快将对自己不利的境地，转为对自己有利的境地。 1653 痴迷酥痒 若是为了凤家，不但凤焱应该下地宫。甚至，倾城的举动还会得到凤家人的好感。 凤焱的身份太过特殊，他的女人将会对凤家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主母”二字并非轻易所得，阿布原本担心倾城无法承担这些责任。但是如今，他已改变自己的想法。 直至深夜，凤焱的手下才离去。 凤焱带着倾城去了另一处住宅，相比于海边别墅，这里到处都是保镖围绕。 他回国之事已被发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必要的保护还是要有的。而且，有这么多人保护，他也放心让倾城跟随。 “你确定薄情会再来找我？”倾城对凤焱的按兵不动表示不解，她更对薄情的举动表示怀疑。 薄情拒绝了她下地宫的要求，为了尽快查清里面情况，他们现在不是应该秘密查找地宫，然而趁薄情不备进入其中吗？ 可是，凤焱却告诉她，薄情还会找来。 薄情是生意人，他应当知道，若是下回找来，万一她狮子大开口，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薄情是生意人不假，他也很会精明。可是，为了薄家，他不敢拿薄家打赌。” 凤焱对自此很有信心，薄情不会让倾城下地宫是必然的，可是，此事牵扯到薄家，倾城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薄情只要掂量掂量便知道倾城的分量，他必定会再次找来。到那时候，凤焱便可以提出进入地宫的要求。 倾城忽然感觉，薄情对上凤焱，大抵只有委屈的份了。 “干吗这么看着我？” 凤焱接触到倾城的目光，莞尔一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仿佛一抹阳光注入倾城心扉。 回到现代的不安，在他的笑容中慢慢消散。她不知道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得他信任。 前世的那些事，于他不过一场梦，可他却愿意相信她。 倾城想，她大抵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了。 倾城主动坐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脖子。 “没有，只是觉得你怎么会这样信任我。” 相信她的故事，相信她的身份，相信她的爱情…… 明明，他什么都不记得啊。 凤焱叹了口气，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心也跟着安然。 “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剪不断的缘分。无论我们的身份如何，空间如何，我们的灵魂深处都刻着彼此的影子。哪怕转世千年，前世今生，永远都不会分离。” 曾几何时，凤焱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心动之人。他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上天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礼物。 这个礼物，很是贵重，他非常喜欢。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他宁愿多付出一些，让这份礼物无与伦比。 他的吻轻柔而小心，一点点吻遍倾城的脸颊。 从绵绵小雨，渐渐密集。倾城心中那丁点感想还未成型，已被凤焱吻得晕晕乎乎。 身下，柔若无骨的女人加深了凤焱心中的渴求。 “可以吗？” 他眼中的热已无法压制，剧烈的心跳将他的心情全数表露。 倾城一个活了千年的妖精，如何不可以呢？ “嗯。” 她轻点了点头，凤焱再无无法压制，热火汹涌蔓延…… “嗯……” 倾城压制了许久的悸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她被动地接受着他的热情，又主动地将自己奉献。心与身达到高度一致，两个人彼此只看得到对方…… “啪！” 不大不小地一声响动，原本沉浸在欲海中的凤焱一下子惊醒。他快速将外套披在倾城身上，左轮手枪已拿在手中。 “谁！” 裸着上半身的他，气势不减。 精致的八块腹肌赫然显露，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现一抹光泽。深邃的眼眸，带着如鹰凖般犀利的目光，气氛郑重而压抑。 刚才发出响动的角落，已被所有气压覆盖，躲在那里的人终是忍受不住气压的侵袭，主动站了出来。 “是我，别开枪。” 阿蛮一脸沮丧，他低着头，举高双手，心中更是暗骂自己多事。 阿布回去告诉他说，凤焱认定了倾城，还亲封她为主母。他一时兴起，便想来一探究竟。 哪想到，焱帝这般急切，看得他面红耳赤。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现身，便看到了一幅春/色满怀。 如此，他就更不敢出现了。 世上的人便是如此，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因他的慌乱折腾而差点落地，还好被他一把接住。他正感叹幸运时，手肘有好死不死地打在了墙壁上。 这本是极小的响动，却被焱帝发觉。 “阿蛮？” 倾城也认出了他。 就如曾经一般，阿蛮虽与阿布是为双胞，可两个人的性格却完全不同。 阿布比较严肃一些，阿蛮却活泼好动。 看他一声朋克打扮，开裂的牛仔裤，乌黑发亮的皮夹克，这是阿布绝不会做的打扮。 “嗨。”阿蛮盯着凤焱的冷眼，讨好地朝着倾城眨眼睛。 他知道自己正在作死，若倾城真对凤焱那般重要，那他希望倾城能够看到以往的情分上，替他解解围。 除了最开始的画面，后面的他真到什么都没看到。 倾城自然看懂了阿蛮的哀求，还不待她说什么，凤焱已是怒喝： “滚。” 一个字，阿蛮如同得到了特赦令，一眨眼的工夫已没了踪迹。 好心情被打断，任凭哪个男人也无法释然。倾城感觉好笑，她的手抚上了凤焱的胸口。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倾城的小手顺着他的胸膛下滑……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酥痒的感觉由胸口开始蔓延，凤焱竭力压制悸动，他倒要看看倾城还有什么本事。 凤焱如此坚持，倒激起了倾城的征服欲。 她咬了下嘴唇，眸光瞬间变得妩媚。凤焱还沉浸在酥痒之中，随着倾城眸光中一亮，他已瞬间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王爷。” 似曾相识的声音，打断了凤焱对于酥痒的迷恋。 他看向四周，一位婀娜女子穿着一身大红的汉服嫁衣正缓缓朝他走来。 随着女子靠近，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凤焱一怔。 1654 男人的研究 他看了看自己周身，不知何时，他竟换上了一身锦衣。 大红色的料子，与女子身上所有相互辉映。胸口一处，金龙盘旋似欲飞舞。 “城儿。” 他的口中不自觉溢出那个千想、万想的名字，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的胸口满满都是爱意。 “王爷，臣妾为您更衣。” 倾城美眸回转，凤焱刚要抓住她的手，她却顺势抽身，让凤焱触摸不到。 眨眼的工夫，两个人已坦诚相对。看着对面曼妙身姿的倾城，凤焱一颗心虽是火/热，却也虔诚。 这就是他梦中的女子，这就是他爱恋的女人，这就是他认定的妻子。 温柔触感让凤焱一下子惊醒，他一掌握住倾城的在他胸/前不安分的小手，目光一凛。 “你是谁！” 倾城是内敛含蓄的，这个人不是倾城。 面前的女子莞尔一笑，在凤焱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却消散于无形。 他飞快地想要捕捉，却再无踪迹。 “咯咯……” 耳边响起熟悉的欢笑声，凤焱一个眨眼，他已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对面的倾城，衣着完好，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哪里还是先前那副妩媚模样。 “果然，你不受我媚术控制。” 为等凤焱开口，倾城已经道明原因。 她见凤焱想要刺激，她便给他刺激。媚术她已修习七层，面对区区一个凤焱，她自不在话下。 可与曾经一样，哪怕是没了记忆的凤焱，依旧可以躲过她的媚术。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能躲过她媚术的人，只有一个他罢了。 得知真相的凤焱，脸色已是阴沉。 他冷冷地盯着倾城，目光不悦。 “这种事，你还对谁做过？” 想到梦中倾城一丝不挂的模样，凤焱的脸更黑了。 倾城哪里不知他的霸道，遂解释： “媚术控制人心，乃是发掘心底深处的意欲。你心中是我，别人心中可不是我。” 她的媚术虽可控制人心，到底也是从那人的心中出发。她虽看不见凤焱经历了什么，却也可以通过他的脸色猜测一二。 凤焱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不过，他还是禁止倾城频繁使用此术。 他的城儿如此娇柔，难保哪个男人心中出现旖旎。虽然说媚术控制，到底却形成画面，哪怕一个虚无的画面，他都不想被别的男人发现她的美好。 “好，我答应你，绝不随意使用媚术。” 倾城答应得爽快，反正媚术也不过是她消遣而已。真要对敌，以她现在的能力完全不必拘泥于媚术。 “不过，你刚才的幻境里出现了什么？” 她凑近凤焱，一脸好奇，神情里全是单纯期待。 凤焱想到幻境中的情景，耳根不自觉红了起来。 “咳，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凤焱此刻忽然正人君子起来，他竟是从倾城房中走了出去。 看起来却有几分正经，倾城怎么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呢？ 倾城大概能够猜到凤焱幻境里出现了什么，不过，她的身材有那般不好了，凤焱此刻不是该化身为兽，欺身而上吗？ 倾城不安地扯过衣衫向里面看自己的身材，房外，凤焱已是额头扬起，鼻血四溢。 他怕自己若不离开，会被倾城看到这副糗样。 越强大的男人，越不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展现软弱。 凤焱想到倾城历经了千年时光，于他已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他才初出茅庐，而倾城已历经人间百态。两个人的结合，他势必要给她一个美好体验。 凤焱擦干鼻血，回过头就重点研究起古今中外的巨著。 比如，《金x梅》、《醋葫芦》、《游仙窟》等…… 为什么不研究岛国动作片？ 因为凤焱想，倾城在古代历经千年。想必她的爱爱喜好也应与古代有关…… 凤焱的思路我们想不透，但第二天一早，薄情却主动派人来约见倾城。 “薄少。” 倾城应邀前往，凤焱正站在她身旁。薄情原本喜悦的眼眸，瞬间黯然。 “沐小姐，我想和你私下聊聊。” 他又摆出那副，这里薄家事，不希望外人参与的态度。 倾城可不管他在想些什么，今日前来她占据主动，薄情没资格和她谈条件。 “薄少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她没有理会薄情的话，直接发问。 薄情瞥了眼凤焱，凤焱只是面色坦然，从始至终他都听倾城的话。 这样的凤焱让薄情无力，他只能郁闷地点了点头。 “是。” 在寻找倾城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可能出现的情况。却不想，倾城对凤焱如此信任。亦或者说，凤焱这么快就取得了倾城的信任，他想要做什么？ 薄家和凤家，一直处于权利斗争的最顶层。虽然两个家族一致对外，可内斗却从未停止。 薄情与凤焱的相识得益于一场野外夏令营，当时两人年纪还小，为了保护自己，均隐瞒了身份。 在野营过程中，薄情不甚被毒蛇咬伤，是凤焱吸出了他体内的毒素，救了他的命。而后，两个人交往越来越密切，直到在国外再次相遇。 他们深觉缘分深厚，结拜成了兄弟。 谁也想不到，他们竟一个是薄家人，一个是凤家人。 命运何其捉弄，他们却也不得不面对彼此新的身份。 有了薄情的首肯，倾城的底气更足了。 “现在，我有新的要求。” 此言一出，薄情已是皱眉。 “沐小姐，这可不是为商之道。” 明明说好了的条件，却在最后一刻临时更换，此乃为商大忌。 “薄少不是刚刚才认同我吗？”倾城才不管薄家有多厉害，她只要感觉不公便会反抗。 “就允许薄少考虑，我不能经过思考再提要求吗？更何况，我们是在谈生意吗？” 倾城一脸天真模样，偏偏说出来的话让薄情无法反驳。 他们不是在谈生意，是薄家求上倾城。 薄情一笑，态度已是温和。 “我说过，别说一个要求，就算十个要求。只要我有能力，都会做到。” 倾城可不敢苟同于他的十个要求，别说十个要求，就算是一个要求不如他意，她都寸步难行。 好在，她背后有一个凤焱。 1655 山谷地宫 “我要带焱帝一同进入地宫。” 这就是她的第二个要求。 薄情大惊，一口回绝。 “绝对不行！” 以倾城与凤焱的关系，他能够放倾城入内已是不易。如此，又怎么会将凤焱这个祸患放进去呢？ 地宫的发掘对薄家来说至关重要，而薄家一旦得势，凤家相对而言就要削弱势力。两家就如同跷跷板的两边，一家高，一家落。 如此，他又怎么会让凤焱来参与薄家这般至关重要的事情。 倾城只当看不懂薄情眼中的防备。 “薄少若是担心我们会拿地宫中宝物，也可以一同跟随。” 不过是多个人，她不在意。 可她不在意，薄情却十分在意。 “不是钱财的问题，地宫下面太危险了。二弟是凤家未来接班人，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薄情表面一心为凤焱考量，满脸担忧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关系多好。 可惜，现在没有人看他表演。哪怕是倾城，也不会在意他的兄弟情深。 凤焱这才开口： “大哥，爷爷已经同意。” 薄情不是的担心他吗? 那他就告诉薄情，凤家的人都同意。 “什么，凤老他……”薄情还有些不敢置信，他惊讶地看着凤焱，眼中有太多不解。 “他让我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哪怕刀山火海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凤焱语气坚定，目光认真。 无论倾城去哪，他都必定跟随，更何况，是下地宫这样危险的事情。 薄情眼中闪过一道受伤很久，他看了看倾城，又看了看凤焱，语气惆怅。 “凤老已经同意了你们在一起？” 他们才认识多久？ 凤老又怎么会同意？ 在薄情期待的目光下，凤焱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 他认定的人，需要别人认同吗？ 薄情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倾城。 明明，他也…… “二弟速度可真快啊。”薄情用笑容掩饰伤心，他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 这么快。 凤焱看着薄情的反应，心中微微诧异。他瞥了眼倾城，见她的目光并未落在薄情身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对于薄情的反应，他却不能小觑。 “我怕不早点下手，会被人抢走。” 凤焱似笑非笑的模样让薄情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不，他不能被看穿。 薄情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笑容又真切了几分。 “当机立断，二弟果然男儿本色。” 薄情的夸奖，凤焱只是从容一笑。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薄情知道，对面的两个人在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目光从凤焱身上落到了倾城身上，明明也是他第初次见过的人，可是他的心怎么这样奇怪？ 当听到凤家人接受她的消息，她已成为凤焱的女人，他的心里就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恼怒。 似乎，她只能和他在一起。 这恼人的思绪磨的薄情更为不安，他摊开手，满是无奈。 “既然凤老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既然凤焱想要进去，那他就让他进去。 只是，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不知沐小姐什么时候下地宫？” 无论薄情对倾城有多少执念，他最为关心的还是薄家的命脉问题。 梦中的事情虽然诡异，可多多少少都让他认同。 “随时。”倾城更是迫不及待。 “沐小姐爽快，那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有了倾城的话，薄情也安心了许多。 “有劳。” 薄情带着他们上了车，随着大道前行到尽头，又上了一条羊肠小路。 七扭八拐间，倾城早已迷失了方向。 她看向凤焱，这里四下无人，荒郊野外，薄情不会糊弄他们吧？ 凤焱示意倾城稍安勿躁，就如同他先前所说一般，薄家的命脉，薄情不敢作赌。 当下了一处山谷，前面出现了一座被绿网覆盖着的泥土。随着车子的靠近，倾城看到了那里高高垒砌的土层。 这里就是地宫所在地吗？ 车子停了下来，几个人下了车，倾城对这里却没有太大感念。 这里四周被围绕在山谷之中，看似从未有人来此，植被茂密，哪怕俯视也难以发现地下的秘密。 “二弟，这是大哥给你们准备的东西，地宫很大，我的人未能检测完全。这里算是半幅地图，遇到危险不要逞能，赶紧用对讲机联系我们。” 薄情做戏就做全套，他拿了一大包东西交给凤焱。 他们此去地宫，不知道会面对什么，甚至连武器，薄情也给他们准备了一些。 “多谢大哥。”凤焱倒是早有准备，不过，这不耽误他对薄情的感谢。 从某种角度来说，薄情其实是位好大哥。 他犹记得他们在国外再遇的时候，他那时人生地不熟，国外的生活让他深感压力。是薄情带着他散心，陪着他聊天，见见度过了那段苦闷的日子。 如果不是他们分属两个阵营，他们的关系许会更加亲密。 可天意弄人，大概他们此生都不会再如当初那般亲切了。 薄情避开凤焱的目光，看向倾城。 “沐小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想不通，倾城为什么非要下去地宫。可谁让她有“五彩蝮蛇”，她是解铃人。 “请问薄少入口在哪里？”倾城看了半天，去没有发现大门方位。来都来了，不进去不是太可惜了吗？ 倾城的举动回答了薄情的问题，薄情索性也不啰嗦，直接将他们带去了入口。 “跟我来。” 地宫的入口在地下，倾城和凤焱跟着薄情钻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薄情的手下递过来一根火把，他们顺着山洞朝里面走去。走了不多时，便看到一地碎石。 按照薄情的说法，他们当初无法开启墓室之门，只有用炸药炸开。 很快，一处洞口出现在他们脚下。 “这里有台阶，顺着台阶朝下走就是地宫。” 薄情将自己所知告诉他们，事实上，他从未进入地宫，所听也不过是手下汇报。 但这不妨碍他对里面情况所知。 “我梦中的那个人说，只要将小金放到这个洞中，就算完成了任务。” 1656 一模一样的地下城 薄情有无数理由可以否认那个梦境，可却有一个理由无法否认。那个梦太过真实，甚至牵扯薄家，他不敢有丝毫侥幸。 倾城点了点头，她将小金放在洞口的位置。 小金还处于酣睡之中，完全不曾发觉大家都指望着它。在弄醒小金无果之后，倾城只能带着它亲自下了地宫。 “这个给你们。” 薄情将火把递给凤焱，里面有空气，比起冰冷的手电筒，火把最起码还有丝丝温暖。 若是遇到危险，火把也能抵抗一阵。 凤焱没有拒绝，事实上，他的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安然。 曾经的过往，对他而言不过是梦一场。倾城执着进入地宫，他也当舍命相随。 随着台阶一步步迈下，倾城到了地宫之内。火把将这里照亮，倾城的心猛然一顿。 是这里！ “哈……” 她忍不住发笑。 居然是这里。 那这的主人究竟是谁？ “有人在吗，你要的‘五彩蝮蛇’已经来了。” 倾城大声呼唤，地宫内卷起一阵轻风。 “呼，呼……” “我是沐倾城，你可是故人？” 在倾城看到地宫的构造之后，几乎可以肯定，墓室的主人一定是她的故人。 因为这里的地宫与当初沐家地下的地宫完全一样。 她记得，那里的地宫乃是她根据现代建筑所修建。 那令她感到奇异的窗户上的透明物质，乃是玻璃。那处可以放出影像的黑色大块头乃是电视。冰箱、空调、洗衣机、甚至是电脑、车子。 那些她无法触碰的东西，被她用幻境变幻了出来。 难怪当初进入“乾坤盒”时，她会感到亲切。因为，那些是她自己变幻出来的记忆。 “呼，呼……” 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错觉，她感觉周围的风声都小了许多。 只可恨火把光亮太小，无法照亮所有。 倾城忽然想起了发光石，她从“乾坤盒”内将发光石拿了出来。 她带着不安与期待朝前走去，若这里真的是沐府的地下城，那其中的构造也应想同。她记得，在广场正中的位置，可以安置发光石，照亮整个地宫。 凤焱从进入地宫之初，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 他看着倾城似对这里熟悉，也只有强压着不安，随着她前行。 “是这里。”当看到面前熟悉的雕像时，倾城再也忍不住惊喜。 是这里，是沐府的地下城。 可是，却又好像不是…… 她知道，当她从沐倾城能够聚集所有能量，是因为她曾将一部分能量聚集在这雕塑之内。 千百年来，哪怕四大家族人才辈出，找到了“传承之力”。可若是没有这处的能量，却也无可奈何。 这处的能量，只能她来收割。 可能量一旦吸取，雕塑也会崩塌。 但是这里的雕塑怎么完好无损呢？ 可惜，倾城现在无法使用能量。否则，她定要探查一番。 直到看到了雕塑，凤焱也终于相信，这里的地宫与倾城渊源颇深。 那高耸的雕塑，不正是倾城的模样。 倾城王妃。 梦中的情景果然真实。 倾城来不及给凤焱解释，她带着发光石上了最顶层。她将发光石插入顶层的基座当中，瞬间，整个地宫已是一片光亮。 整齐的房屋布置，玻璃的折射让光线传的更远。 倾城放出巨鸟，让它们探查四周。 “哎呦，这里不是‘地下城’吗？” 小花惊觉这里的不妥，小草不见惊讶，只是认真地探查四周。 “啾……” 一声鸟鸣，倾城飞快地坐到小花身上，顺便拉过凤焱，朝着小草发出声音的地方飞去。 大鹏展翅，凤焱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词的含义。 哪怕是巨大的地宫，小花几此展翅已飞跃大半。 很快，他们找到了小草的位置。 小草正张开翅膀与什么对阵，可他的对面，却看不出有什么东西。 倾城从小花身上一跃而下，她盯着小草禁锢的位置，一下子从“乾坤盒”中取了杯“神泉水”倒在了小草禁锢的方位。 “啊……” 一声尖锐的声音自那位置响起，不过瞬间工夫，他的模样渐渐显露。 只是，他大概处于魂魄状态，模样并不完整。 倾城也是打量了他许久，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形态。 “你们是谁，胆敢擅闯朕的地宫！” 魂魄厉色相对，哪怕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倾城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朕？ 这个称呼，一下子将范围缩小。 倾城仔细端详着那魂魄之中，到底参不透他是何人。 “你是凤辰吗？” 倾城小心询问。 凤昭国的圣上早已成了傀儡，与她接触最多的帝王便是太子。 此人，会不会是太子呢？ 这么说，太子知道了“地下城”的存在。可是，他怎么会知道那个雕塑是她呢？ 倾城有无数疑问，魂魄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已是浑身颤抖。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倾城，声音大惊。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究竟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甚至有些慌张。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自称已发生改变。 我。 只有在倾城面前，他才自称为“我”。 “我是沐倾城。” 倾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从未想过太子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更从没想过，太子居然会能活到现在。 虽然，他看起来已无法辨认。 魂魄发生了剧烈抖动，倾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明白他的颤抖。 “一切都过去了，跟我回家吧。” 倾城尽量让语气舒缓，抚慰太子的灵魂。 一个人的时光太过孤寂，她不知道太子在这里守了多久，她却明白他的艰难。 倾城刚要上前一步，可魂魄却剧烈抵抗。 “不要过来！” 他似乎很是恼怒。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她永远不会再回来！” 随着魂魄的发怒，地宫里也发生了剧烈的摇晃。倾城站立不稳，幸而凤焱抓住她，这才没有跌倒。 等倾城回过神来，魂魄已不见踪迹。 地宫的摇晃，也让地上发生震动。 原本守在洞口的薄情，因摇晃而不得不退后。 当他退出山洞时，一块巨大的石头立即封住了洞口。 1657 太子现身 “不好，洞口被封住了！” 手下人立即行动，要将洞口炸开。 大家一阵慌乱，可整个山洞被堵得严严实实，山体整个滑落，原本空荡的山洞，此刻已被泥土覆盖。 “给我炸，炸开！” 薄情大为恼怒，他紧盯着山洞，一双眼已是猩红一片。 比起山洞外的慌乱，地宫之中在短暂的晃动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大家一切安好，除了太子的魂魄。 “小花、小草，给我把他找出来。” 倾城太奇怪，太子为什么会存活至今。哪怕是以魂魄的形式存在，他的存在也太过不可思议。 还有，这里与沐府“地下城”一模一样，到底这就是原本的样子，还是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倾城有无数的疑问要问太子，也有无数的话要对他讲。 小花和小草找遍了地宫的每一处，但这一次，却全然没有发现太子的痕迹。 倾城感到一阵无力，前世今生的纠葛似乎没完没了。 她以为回到现代，便可以将一切历史掩面。可随着凤焱的变故，太子的出现，让她感觉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若她没有完全命运赐予的使命，是不是一辈子都解不开这层枷锁？ “无论发生了什么，还有我在。” 凤焱的手按在倾城肩膀之上，温热的气息透着肩膀似涌遍全身，让倾城僵硬的身体得到了片刻舒缓。 她看着凤焱，两个人目光交织，倾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坚定无比的信念。 是啊，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在她背后守护。似乎有了他，一切磨难不过经历，命运一程不过一场风景。 “主人，他会不会逃走了？” 小花在寻找数次无果之后，不由提出怀疑。 地宫对人来说或许庞大，可对于它们鲲鹏来说，也不过是挥动几次翅膀的时间。任何东西，都无法逃脱它们的双眼，哪怕气息，也难以遁形。 可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太子，和让它不得不怀疑其他。 倾城也有所猜测，只是太子选择于此，他若是可以离开，只怕也不会借助薄情的力量。 “让小金出来试试。” 凤焱提议，太子既然为薄情托梦寻找小金，那小金对他而言便具有非凡意义。 倾城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金依旧缠绕在她手腕处，这里的变动对小金而言完全无视。 “小金，帮我找出隐藏在这里的一个魂魄。” 倾城唤醒小金，出言寻求帮助。 小金睁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倾城，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太子或许没死，他存在于这里，你可以找到他吗？” 倾城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只是看到小金一副迷糊样子，她对小金能否找到太子深感怀疑。 这回，小金听明白了。只是，它更加迷茫。 找人这事，它懂。 可是，魂魄该怎么找？ 小金看着倾城眼中的期待，也只有硬着头皮朝四周滑动。 它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不紧不慢的姿态看得小花心中无奈。 它不觉得这个吃货能有什么本事。 在光线充足的地宫中，小金身上的色彩越发鲜艳。五彩的模样似彩虹一般，在灯光之下流转光芒四射。 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紧盯在小金身上，小金虽没有发现什么，可心中的感知却十分强烈。 “嘶，嘶……” 它冲着感觉危险之地吐着信子，就是这里，来到这里的时候，它的身体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所以，这里一定有什么觊觎它的东西。 一直紧盯小金的倾城很快跟了上来，她朝小花使着眼色，小花会意地探查四周。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没有找到？ 倾城犯了难。 若是太子不肯现身，她怕是难以找到他。 对太子而言，她不是沐倾城。那是不是只有证明了她是沐倾城，太子才会现身呢？ 倾城想了又想，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一方手帕。 “殿下，可还记得这方手帕？” 倾城拿出一条白色手帕，朝空中扬了扬。 当初，她于“佛照寺”救下太子，曾留下了一条手帕。 当然，此条非彼条，但这件事也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太子若是个清醒的，也应当记得这件事。 “当年，我于‘佛照寺’救下太子，曾留下一条手帕殿下可还记得？” 倾城不慌不忙，将曾经的故事一一讲述。 倾城没有发现，跟在她身后的凤焱，在听到她与太子的故事后，皱起了眉头。 “我穿越千年而来，殿下难道真不肯现身一见吗？”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倾城紧盯着小金警惕的地方。这一回，她没有再用什么手段，她想要太子主动现身。 她强迫的现身，是无法让太子认同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倾城也不催促。 她来到地宫尚且需要冷静，更何况是太子证实她的身份，更需要多些时间思量。 凤焱便等在一侧，他知道，能够在这里遇到一个倾城的同类人其实不易。 纵容凤焱承认了倾城的身份，可回到凤昭，对他来说还有难度。 从小到大，他亲身经历的乃是现代社会，他是凤家的继承人，他得为凤家负责。 若是倾城能够从太子身上得到想要知道的事情，那她是不是也不会再回凤昭了？ “你真是沐倾城？” 倾城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太子的开口。 听声辨位，倾城发现位置的来源正是小金戒备的方位。 “对，我是沐倾城。太子殿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倾城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她何尝不知道凤焱在这里的责任。 对于凤焱来说，曾经的一切不过梦一场。可对她来说，曾经的一切却是有血有肉鲜活的经历。 太子许和她有着同样的经历，她迫切需要得到认同。 空气里发生一丝波动，倾城看到，在小金盯住的地方，太子的魂魄渐渐浮现。 他的脸上似透着迷茫，看向倾城的目光仍旧带着防备。 “当初我也给你留了一物，你说那是什么？” 太子还未完全信任倾城，必要的考量仍旧许多。 1658 凭什么 “是夜明珠。” 倾城毫不迟疑说出答案。 “当我还是王城时，殿下便已窥破了我的身份，夜明珠我已还给了殿下。” 倾城不但可以说出答案，更能说出许多具体的事情。 魂魄剧烈的颤抖，他饶过小金，竟一下子飘到了倾城面前。 凤焱本想阻挠，却在倾城制止的目光中停下了脚步。 “城儿，你真是城儿？” 太子很是激动，他想要抚摸倾城的脸颊，双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对了，他忘记了，自己只是魂魄，他不是人了。 “不，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他用没有实体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他设想自己在倾城面前是英俊、潇洒的，又怎么能表现出这样一副难看模样。 其实，他的身形在倾城眼中不过一团漂浮的物质，倾城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样子。 这个模样的太子，让倾城心疼不已。 “殿下，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倾城无从安慰，她只有岔开话题，让太子不去想那些艰难的事情。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太子的双手从脸上拿了下来，他的目光怔怔的，似一下子回到了曾经…… 太子没有对倾城隐瞒，他完整叙述了自倾城离开后的情景。 自倾城离开凤昭之后，太子便时刻关注南疆动态。 随着凤焱的失踪，大漠中的怪物已经消散。而那个太子背后的大师，却从此再不见踪迹。 倾城……自然也不见了。 太子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开始派遣军队深入大漠。没想到，他没找到倾城，却找到了巫氏一族之人。 他将他们好生安顿，让王家享受世袭爵位。所有与倾城有关的人和事，他都给予最大的保护限度。 就这样，他得知了沐家“地下城”的秘密。 至死，他也未曾找到倾城，可他竟从“地下城”中发现了一封密卷。上面记载着灵魂剥离的秘法，据说可以让人的灵魂存活千年。 他学了那个秘法，便成了如今这样。 当倾城听说，她离开之后，太子善待了她周围的人，倾城也是安然。 她虽将巫氏一族的人送出了大漠，可毕竟如何活下去还得他们自己拿主意。 好在，太子没有赶尽杀绝。 “我听薄情讲，你要找‘五彩蝮蛇’？” 倾城十分好奇，小金能对太子有什么用处。 “不错。”太子看向小金的目光已是虎视眈眈，饶是迷迷糊糊的小金都不敢再睡。它一刻不停地盯着太子，唯恐自己被太子抓去。 “灵魂剥离的秘法，乃是剥离了一魂一魄，想要回归本体，需要‘五彩蝮蛇’的毒液。” 当初，他为了存活下来，不得不用此秘法。而今，他感应到自己的转世之身已经出现，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自然需要“五彩蝮蛇”。 倾城倒是没有想到，小金居然还有这等妙用。 能够与灵魂有关？ 倾城盯着小金的目光，让小金又打了一个冷颤。它匆匆躲到小花身后，比起虎视眈眈的主人和太子，还是小花靠谱一些。 “不知殿下可找到了转世之身？” 倾城不由询问，太子身在地宫已久，显然是有限制无法离开。既然如此，他如何能够感应到转世之身的出现？ 没想到，太子竟是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他。” 太子坦言： “他是薄情。” 薄情！ 倾城与凤焱相对一看，眼中均是震惊。 事情还真是荒谬，他们与太子之间的爱恨纠葛，居然还牵扯到了今世恩怨。 薄家与凤家，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若真让太子离开这里，他魂魄齐全，又掌握古代之秘，凤家还有活路吗？ “殿下在这里待了多久？”倾城决定，还是把该问的都问全了。 为什么凤昭国在历史上没有留下痕迹，为什么地宫会重现于世，太子接下来的几朝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对于这些疑问太子一概不知。 “我也不知，只是睡了一觉的工夫，眨眼已是如今。” 对旁人来说，历史已经远去。可对太子而言，历史只是昨日。 “城儿，若我能够恢复，我们是否还有希望再续前缘。” 太子忽然闯入倾城视线，他那言语中的期待，纵容倾城无法看透他脸上的表情，去也明了他的态度。 再续前缘？ “殿下，自重。” 倾城后退一步，与太子拉开距离。 她暗暗地瞥了眼凤焱，后者已是脸黑一片。 “这个时代没有凤焱，没有战王，没有战王妃。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倾城的防备，没有引起太子足够多的重视。他依旧不依不饶，势必要倾城一个交代。 其实，倾城很不理解，太子为什么就非她不可了呢？ 算算她与太子相处的时日，她并没有做什么隐晦之举。可是，太子偏偏如此，令她有口难言。 “皇兄，看看我是谁？” 凤焱直接挡在倾城面前，无视太子一团迷雾，神情已是冰冷。 迷雾中的魂魄带着一丝迷茫，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凤焱片刻，忽然猛然后退。 “你，你是……” 太子自然看出了凤焱的模样，只是，他不愿承认。 如今的凤焱一头短发，身着长裤、短袖，与古代的差距十分之大。 可是，他眼中的冰冷却让太子十分熟悉。 是了，就是这样的目光，将他逼迫于书房之内。让他不敢对倾城存有觊觎之心，让他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想想真是可笑，他是一国之君，何必受一个臣子的威胁。 可是，他不敢啊。 在大师没有出现之前，他看起来是圣上，可气势已被压制。 以前是凤显，如今是凤焱。他这个皇帝做得窝囊。 他除了凤显，自然下一个就是凤焱。 “于皇兄而言，曾经不过昨日风景，这么快就将臣弟忘记了？” 凤焱步步紧逼，哪怕是身为魂魄的太子亦不住后退。 他是活人的时候，就惧怕凤焱。如今成了魂魄，亦然。 “你是凤焱，你还活着！” 太子看到拥有实体的凤焱，嫉妒已在蔓延。 凭什么，凤焱从以前就能够得到倾城的青睐，甚至多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够抢占先机。 1659 救与不救 他付出了这么多，如今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凭什么就得不到倾城的青睐！ “我，我是凤焱，我还活着。”凤焱冷冷的目光似一把剑插入太子的胸口，他回过身揽住倾城，对太子宣告。 “无论前世、今生，城儿都是我的女人。若是你想要觊觎，别怪我不讲兄弟情分。” 凤焱的警告不加遮掩，他就是要让太子明白，倾城于他的意义。 前世，他不怕他。今生，更不会怕。 “你，你……” 太子有无数的疑问，有无数的解释。可是，他无法开口说出一言。 看着倾城站在凤焱身边的姿态，甚至连他都觉得那般赏心悦目。 金童玉女，大抵也不过如此。 可是，凭什么！ 他为倾城付出了许多，凭什么好处全被凤焱一个人得去！ “殿下，您真的喜欢我吗？” 倾城给了凤焱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重新站出来与太子对峙。 她知道，此事若不讲清楚，这将永是他们之间的心结。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从不觉得太子对她的喜欢是爱情。 “自然。”太子毫不犹豫，他若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保护她的亲朋？他若不喜欢她，何必搜寻她的所在？他若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学这不人不鬼的秘法！ 他喜欢她，喜欢到无法自拔，难以自制。为了她，他甘愿放弃一切。 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 倾城却默默摇摇头，不等太子反驳，她便道： “殿下，您扪心自问。您是喜欢我多一些，还会喜欢自己更多一些？” 当初，太子喜欢她，可以将她软禁，可以杀她夫君，可以给她一人之下的地位……却唯独不肯给她自由，给她自主选择的权利。 他喜欢她，喜欢到无法自拔，却也可以杀之后快。 这种近乎病态的喜欢，真的是爱情吗？ 难道，不是一种偏执的狂热。他做的那些事，除了能够感动自己，还能够感动谁呢？ 太子的话就在嘴边，却又默默咽了回去。 他从来不怀疑自己喜欢倾城，可是，他无法反驳，他更爱的是自己。 眼前的女子明眸善睐，一如当初般美好。 记忆中，那个美丽女子存在已久，他曾迫不及待想要与她共度余生。 所以，他将她控制，剪断她美丽的羽毛，让她无法逃离。他可以给她世间最好的存在，却唯独不愿给她，她所希望的存在。 “城儿……”事到如今，太子明白了，却无法承认。 他喜欢的太久太久，这已成了他的执念。若他承认，那他所做成了什么？ 所以，他不能认同。 “若您真的喜欢我，就放开我。救赎了自己，也饶过了自己。” 倾城何尝不懂太子的执念，前世今生已是千百年，她不想再带着这些羁绊存活。她是沐倾城，她是“倾城王妃”，她还是一个女人。 一个想要好好生活，追求爱情的女人。 倾城眼中的期待伴随着温柔四溢，太子本想发怒，却接触倾城的目光后，一身戾气消散。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心中的渴求渐渐消散。 倾城于他，仿佛天上仙人一般不可亵渎。 “不，不要……” 他还在竭力挣扎，他不能让心中的执念消散。 可是，随着倾城身上越发温和的力量溢出，太子的反抗全化为虚无。 最终，他跪在倾城面前，不敢再发一言。 “记住，你从未喜欢过我，你喜欢的是你自己。” 倾城的声音带着空灵的气息，仿佛透过天际而来。太子呆愣愣地重复着倾城的话： “我喜欢的人只有我自己……” 不消片刻，他似乎连这段记忆都没了踪迹。 太子昏沉沉陷入睡梦之中，倾城看向凤焱。 是否让太子魂魄回归，一切还得看他的意思。 “他不记得你了吗？”凤焱全程看到太子与倾城之间的互动，他虽不知道太子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一定是倾城暗中做了什么。 太子可以放下对倾城的执念，固然是好。可他再也想不起来了吗？ 对此，倾城摇摇头，解释道: “他并非忘了我，只是忘记了那些偏执的目的。如今的我在他心中不过一个普通女子罢了。” 倾城相信，太子对她不过执念作祟，没了执念，他也没了那些偏执。 凤焱的神色带着几分复杂，他对太子其实没有太多想法。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他看重的是现在。 “他是薄情的魂魄？”凤焱对这些神奇的事情还有质疑。 对此，倾城却极为信任。 “既然他说是，那一定就是。” 太子没有必要骗她，哪怕是因为小金，太子都会据实回答。 凤焱看向太子，复杂的眼中渐渐表露清明。 “或许，他真的就是。” 凤焱曾经听说，薄情在很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薄家四处求医，却无可奈何，一度无法存活。 却不知道薄家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精通风水的大师，大师在薄家住了三日，薄情便大病痊愈。 这件事，被圈子里传得神乎其神，到最后，大家也只当一个八卦来听。 如今，有了太子的证词，凤焱更为相信这个八卦。 或许，薄情的魂魄本就不全。 倾城亦想到了薄情曾对她说过的事，他说过，他因早年间的遭遇，对这些鬼魂尤为尊重。 薄情对她的态度，其实已经有所表露。 倾城可不相信，对待其他人，薄情会对一个见了几次面的人这般信任。 处处都有暗示，只是她见薄情与太子长相并不相似，所以并没有朝这个方向去想。 甚至，她根本都想象不到太子还会存在。 以魂魄的形式，在这里存活，这些年，太子也是不易。 她虽不知道秘术如何，可既是秘术，若想修炼成功，必有付出。 太子付出了什么，才得到如今这些？ 倾城不可想象。 她看向凤焱，是否让太子回归本体，一切都看他的意思。 “救吧。” 凤焱深深看了眼太子，遂叹息一声。 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他怎么也得助薄情一臂之力。 1660 薄家大师 他与他，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争斗，与个体无关。 “你想好了？”倾城对凤焱这么快做出决定表示不解，她虽然也想让太子解脱，可太子的转世乃是薄情。 以薄情现在的思维，尚且能够与凤焱一较高下。若是加上了太子的能力，凤焱还能够抵挡得住吗？ “若我不敌薄情，你会离开我吗？”凤焱反问。 倾城想也不想便道： “不会。” 她追随了他千年，岂会因为一场成败就舍弃他。 凤焱冲她一笑，无须言语，他们都能懂得彼此的内心。 倾城给小金下达指令，咬太子一口。 只是，她不懂，太子如今已经虚幻，小金又如何能够咬到他呢？ 当然，这些不在小金的考虑范围之内。 它弓起身体，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气，随着它猛地弹起，它整条蛇已如离弦之箭般飞到了太子面前。 瞬间，它张开血盆大口咬在了太子身上。 “啊……” 随着一声尖叫，太子整个身影已变虚幻。 他四周迷雾尽散，整个人终于呈现。 他看着倾城的目光从迷茫到惊喜，可不等他说一句话，整个人已消散不见。 “太子，太子……” 倾城不断呼唤，可太子已不见踪迹。 她觉察到太子消散前的那抹惊喜目光，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安。 山洞之外。 薄情指挥着手下快速破开山洞，倾城和凤焱还在里面，是他把他们带来的，他就要保证他们完好。 “薄少，刚才的震动引发地质变动，山洞里面已被泥土覆盖……”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学者将这里的情况告知薄情。 原本就不安的薄情，因他的话直接暴怒。他揪着学者的衣领，怒气四溢。 “你直接告诉我结果!” 他不需要去听这里有多危险，他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学者已是冷汗涔涔，面对金主更是小心谨慎。 “最，最好不要爆破，否则整个山谷许会发生变动。” 若是让整个山谷坍塌，那他们这些身在山谷中的人只怕也无法存活。 薄情直接甩开学者，他看着那些个在场的专家，毫不留情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天之内必须把山洞清理出来。” 他尽力压制怒火，让这些人赶紧想办法。 他现在不知道里面情况，对讲机完全失灵，可也唯有他能够给里面的人带去希望。 在薄情的强势压力之下，专家们赶紧讨论方案。 薄情还想要嘱托些什么，随着一道看不见的光线进入到他的体内，他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薄少，薄少……” 周围人慌了神，再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将薄情转移。 薄情的晕倒，让薄家亦陷入一片不安之中。 薄老赶紧带人赶去了医院，此时，薄情还未苏醒。 他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黑暗世界，他看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谁，谁在那讲话？”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薄情更为戒备。随着声音的越拉越近，眼前似也出现一道光线，一道男人身影闯入他的眼中。 “你是谁？” 薄情不安后退，这世上少有事情能够让他不安，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便给他带来了这种感觉。 这是薄情不曾遇到，也更让他感到慌张的。 “是我。”太子看着自己的转世之身，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这就是他，他就是他。 “你是……”薄情一愣，随着声音想到了一个人。 “你是那个梦中人！” 没错，在他梦里的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声音。 眼前的人穿着古代帝王的龙袍，带着威严气势，果真是那个大墓的主人。 所以，他现在是在梦里吗？ “你见过沐倾城和凤焱了吗？他们有拿‘五彩蝮蛇’救你吗？” 薄情认出了眼前人，心绪稍稍平复。 虽然眼前的人看起来威严庄重，可他总觉得此人不会伤害他。 他想要通过这个人得知地宫内的情况。 太子点点头，他的转世之身帮他许多。他知道，若不是薄情帮他说服了倾城，他是看不到小金的。 看在这个份上，他其实很容易便接受了薄情的种种。 以后，就让他来帮助他实现那许多的目标吧。 “那他们现在还好吗？” 薄情不知太子心中所想，他听到倾城和凤焱果真救了眼前人，便更为挂念他们的安危。 “他们还在地宫之内。”太子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他越看薄情越是顺眼，已经迫不及待与他合二为一。 “我今天来，是将你缺失的魂魄还给你的。” 太子一步步朝着薄情走来，薄情不自觉后退。就在刚才，他觉察到眼前人眼中的深意。 他要做什么？ “你，你不要过来。什么缺失的魂魄，我没有，我还好好的。” 缺失魂魄这种事，那怕薄家，知道的人也没几个人。 薄情深感惶恐，眼前这个大幕主人，他怎么会一眼看穿？ 凭借着本能驱使，薄情也不敢显露什么。 太子将薄情的不安看在眼中，只是他必要得到。 “孩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他道出事情，让薄情更加不安。 “不是，你不是……” 他奔跑起来，想要逃脱这黑暗的束缚。太子任由他去奔跑，这里是薄情的识海，除非他醒来，否则永远都跑不出去的。 “薄情，谢谢你帮我养护身体。从今天起，我会成为你，你想得到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太子将内心向薄情袒露，随着他化为一道白色光亮，一下子钻入了薄情体内。 “不……” 一声呐喊，已是薄情留下的唯一声音。 薄家。 薄情已被带来了回来，看着床/上依旧不醒的孙子，薄老很是担忧。 “大师，他怎么样了？” 薄老见大师检查过后，便急切询问。 床头，坐着一位瘦骨老者。他发须浓密，头戴佛帽，半眯的眼中透着精光，看起来很是不凡。 老者摇摇头，又笑着点了点头。 “薄老施主稍安勿躁，您可还记得，这孩子当年病发之际，我曾告诉过您，他魂魄不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661 真龙已现 当年，薄情病重，所有人束手无策。 是他找上了薄家，救了薄情。 大师对薄家来说犹如神仙一般，他说过的话，薄老又怎会不记得。 “记得。您还说过，失去的魂魄总有一天会补全。” 原本，这些怪力乱神的话，薄老从不相信。 可自从遇到了大师，那些种种让人看不透的情形，让薄老不得不信。眼前这位老者，乃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 想到大师的话，薄老心中一惊。 “这……”大师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那不成…… “失去的魂魄回来了。” 大师将真相说了出来。 “啊!” 薄老大为惊讶，此事听说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薄情安然入眠，看起来与睡着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此刻他的魂魄回来了。 怎么回来，如何回来，这些年，他的魂魄去了哪里？ 薄老有无数疑问，大师摸了摸胡须，不住点头。 “他会度过这关，他日成就不在今日之下。” 他已隐隐在薄情头顶看到真龙盘旋，此乃大吉。 不过，凡人不会理解，他也只能说个大概。 薄老心中一喜，如今薄家看似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到底树大招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薄家下落没有可能，可再进一步也没有太大可能。 若是薄情能够带领薄家走上一个新的高度，那薄家还愁什么？ 但是很快，他又迟疑了。 “大师也还说过，若是魂魄补全，那我孙子原有的魂魄不一定能占据上风。” 曾经，大师为他讲过，那丢失的魂魄对薄情来说至关重要。 可是，那魂魄也不会薄情现在能够控制的。 “是，他失去的魂魄太过强大，哪怕是我也难以对抗。谁胜谁败都是天意，不可强求。” 大师如何不知道薄老性子，他想要压制住新的魂魄。 可是，真龙的魂魄是凡人可以压制住的吗？ 若是弄巧成拙，薄家必遭逢大难。 若非艰难，薄老也不想如此。他只是担心…… “可若是如此，他还会承认薄家吗？” 薄情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新来的魂魄他见所为见，更不知道心性如何。 若是让薄家遭难，他又何必让他安然？ 大师摸着胡须，点头。 “他自幼成长在薄家，薄小施主什么性子想必薄老施主十分清楚。魂魄只是其中之一，若他感觉到薄家的善意，自不会纠结太过。” 换而言之，薄家对薄情如何，新来的魂魄也会知恩图报。 有了大师的这句话，薄老这才有了几许安然。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人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可到底没有苏醒，总让薄老担忧。 大师又瞧了瞧薄情，掐指算了算，才道： “等他将所有的魂魄完全融合，便会苏醒。最迟，不过两日。” 两日。 这薄老可以等待。 “多谢，大师。”薄老亦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些年，若非大师在此，时常给薄情以帮助。只怕，薄情也活不到现在。 大师摇摇头，不受薄老的礼。他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出去，临了却道： “我不过是多管闲事罢了。” 等薄老想要探究，大师却已不见踪迹。 “咦？大师呢？” 薄老大惊，立即传令薄家寻找大师。 大师自薄情幼年便住到了薄家，薄家上下对他还算熟悉。 得知大师不见踪影，大家都开始寻找起来。 最为不安的乃是薄老，从开门到走出去，不过一分钟时间。而就在这一分钟之内，大师不见踪迹。 这是什么力量可以达到的？ 他寻找的结果，自然是哪里都不见大师踪迹。 薄老彻底怔住了。 从以前，他就觉得大师很不对劲。他对薄情用的那些办法，闻所未闻。 以前，薄老也以为这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手段。可是现在…… 除非神仙，又怎么可以起死回生，看见魂魄呢？ “大师。” 薄老在大师离开的位置上跪了下来，重重可磕了三个响头。 薄家人见薄老如此，也齐齐下跪，磕起头来。 薄老叹息一声，若是他能够早点看穿大师真身，定然更加好生对待。或许…… 薄老不再想象，好在，薄家还有薄情。 依照大师对薄情的照顾，薄老相信，薄情余生必定不凡。 倾城和凤焱在地宫内转悠了许久，他们本想顺着原路离开，不想原路已封。没有办法，他们只有另辟出路。 “主人，从这里朝西三百里应该有一处密地。” 小花凭借着先前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出口位置。 倾城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曾经的“地下城”。那么说来，这里便是凤昭国曾经的所在地。 当倾城和凤焱盯着一头泥从出口爬出来，小花吓得躲进了“乾坤盒”。谁想得到，这里的出口经过这么多年早已被堵住了。 他们无法，只有靠双手硬生生挖出了一条路。 好在，此处位于深山，不过把新生的泥土挖开，还算轻易。 重新看到天日的倾城很是感慨，又一个证据表面，她曾经经历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真的有巫氏一族，有凤昭国，有倾城王妃。 “我们去看看薄情吧？”倾城提议。 太子应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她对太子临走时的笑容还耿耿于怀，她真怕太子旧情复燃。 凤焱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看得倾城心里发毛。 “怎么了？” 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许多，有什么事不能讲出来？ 凤焱想了想，终开口问道： “你和太子，以前是什么关系？” 他的梦里，更多的是与倾城之间的过往。至于其他，他也只是听倾城讲了一个大概。 但在地宫之中，太子与倾城讲的那些话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是君臣那般简单。 甚至是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兄弟情深。 倾城一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男人的小气霸道呢？ 她与太子，是真的没什么关系。 “没有，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倾城坚持自己的认为。 她的目光坚定，没有丝毫杂念。就算是如今的太子，心中也没了那些虚无的想法。如此，她何必自找麻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662 老人家的心愿 凤焱无话可说，既然倾城如此认定，他也只有尊重她的想法。 薄家。 薄情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曾经的记忆全数回归，他知道了自己是谁，他更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 “薄情？” 薄老心有忐忑地叫着他的名字，大师已经离去，薄情如今苏醒。可是现在的薄情，还是他的孙子吗？ 薄情的目光里带着继续迷茫，薄老正是紧张，却听他道： “爷爷。” 清清淡淡的两个字，一如曾经。薄老心中已是安慰。 “好，好，好。醒过来就好，从今以后要好好的，不要再这样吓爷爷了。” 薄老连声道好，他对薄情有太多期待。如今薄情安然，他的心也终定。 爷孙俩谁也未曾提及魂魄之事，但是他们都明白，薄情已不是昔日的那个薄情。 “薄少，凤家来人想要见您。” 手下将凤焱与倾城登门的消息告知薄情。 薄情眉头轻皱，他不仅有了前世的记忆，也有了今世的羁绊。 他与凤焱，似乎总有解不开的结。 “请。” 虽然薄情对凤焱的心思复杂，可对于倾城的主动上门，他还是十分期待。 高大的男人旁，一位身材娇小的女人站在一侧。她妆容清丽，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就如同曾经一般美好。 薄情差点看呆，好在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 “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他对凤焱与倾城能从地宫走出来感到惊讶，要知道，那个地方只有一个出口，偏偏还被乱石堵住。 他还以为，若没有他的帮助，他们不会出来呢。 倾城与凤焱对看了一眼，她直接后退出了屋子。 倾城的离开，让薄情大为不喜。可眼前的凤焱，显然有事要和他聊。 走出房间的倾城便等在门外，凤焱要和薄情谈一谈凤家与薄家的关系，她也没什么可留下补充的。 薄情是否能够答应凤焱的合作，还尚未可知。 若是他不答应，于凤焱也是不利。 “你是……沐倾城？” 倾城正在脑海中思量，冷不丁耳边传来一阵疑声询问。 倾城看到眼前白发老翁，不觉点头。 “我是沐倾城，您是？” 知道她身份，还主动上前询问的，倾城想，对方应该不是简单角色。 果然，老者回道： “我是薄情的爷爷，可否与我谈谈？” 薄老一脸慈爱，与倾城想象中的老奸巨猾完全不同。 “当然。” 两个人来到花园之中，薄老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充满天真的面容，一时间无不感叹青春美好。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青葱年华。可时光荏苒，逝去的年华已不复存在。 “倾城，孩子，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薄老神情很是温和，慈爱的模样让倾城想起了曾经的沐老夫人。 若抛开身份、地位，沐老夫人是一位很好的长辈。只是人活于世，不单单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沐老夫人身上的羁绊，便注定了她无法如普通祖母一般，对孙辈充满温和。 但即便如此，她对小辈的爱护也是非常在意的。 “不介意。”倾城摇摇头。对于老人家，她有很多耐心。 薄老的笑容越发慈爱，他竟和倾城讲起了薄情小时候的故事。 “那么小小的一个人，还不到我膝盖高，就对我说：爷爷，以后我帮你撑起薄家。” 提起往事，薄老的神情越发柔和。那些记忆深处的回忆，支撑着他活到如今。 倾城不解，薄老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我知道，我家那傻小子喜欢你。”薄老的眼中迸发精光，犀利的眼眸让倾城再不敢将他当作一位普通老人。 薄情于山谷中昏倒之事，薄老早已查证。连带，倾城的身份他也调查了一番。 薄老算得上非常了解薄情，他了解薄情若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任由别人开出条件。若不是喜欢，又怎会受一个小丫头的摆布。更何况，山洞坍塌之后，他是那样的急切。 这一切，薄老从未在薄情身上看到。 薄情从一出生，身上就肩负着家族的使命。他的一言一行都受家族利益支配，无利不起早，他就是这样的人。 薄老也曾怀疑，这样一个像机器人一眼的薄情，他还会拥有感情吗？ 事实证明，他有感情，他的感情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充沛。 “我与薄少才见过两次面罢了，薄老多虑了。” 倾城可不想自己好容易说服了太子，却又让薄情将他们搅和到一起。 倾城的态度诚恳，薄老却洞察所有。 “不，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阻止你们。如果可以，我喜欢你能够接受薄情。” 他以为倾城如此说，是怕他会不答应。毕竟，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圈子里，倾城的出身的确会引发诟病。 不过，薄老不是那样庸俗之人。 “薄情的日子远没有想象中那般风光，他从生下来便是薄家未来的继承人，从小到大，他吃了很多苦，舍弃了许多喜欢的东西。你是他第一个用心对待的女人，恐怕也是最后一个。我希望，你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 薄家其实没有什么事，需要以牺牲家庭成员的幸福为代价。 薄老经历了这么多，其实更为在意的还是孩子们的感受。 既然薄情对倾城有意，他也不会做那拆散鸳鸯的棒子。事实恰恰相反，他倒希望他们能够修成正果。 眼见薄老已是认真，倾城急忙解释清楚： “薄老您真的多虑了，薄少对我没有其他感情，我对薄情亦然。” 她就看不懂，薄老是怎么看出薄情对她有意的？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显露。 “你不愿意？” 倾城的否认，看在薄老眼中便是不愿意。 倾城简直有口难言，不得已将凤焱搬了出来。 “我和凤焱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知道，自己如何解释，薄老都有疑问。反倒是与凤焱有了关系，薄老总得思量。 “你们？”薄老一愣，他倒是没发觉倾城和凤焱会有什么关系。 毕竟，凤焱是比薄情还纯情的所在。 倾城见他呆愣，于是忙道： “说起来，这次下地宫，其实是凤焱不放心我，特意陪我一起前往。我们只是和薄少利益互惠，没有什么其他关系。” 1663 勾引 她赶紧解释清楚，生怕薄老再乱点鸳鸯谱。 此刻，她在薄情心中不过朋友般存在，自也不会发展出什么。 若是被薄老这样一搅和，激发了薄情内心的隐藏，势必要引起一场混乱。 薄老心有怀疑地盯着倾城，他发誓，若是倾城有一丝迟疑，他也不会放过。 可是，自是始终倾城都一片坦然。 她那副认真中带着坚定的眼眸，做不了假。 她和薄情是真的没有关系。 她与凤焱却是男女朋友。 年轻人的世界太复杂，薄老表示有些看不大懂。 但既然这是事实，他也不必参与太过。 “那下了地宫，你们可有发现什么？” 薄老很快转换了话题，一点一滴都不错过。 “我听说，通往地宫的山洞已被碎石封闭，那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薄老调查所知，地宫已被彻底封闭，整个山体无法炸开，那他们的出现便是可疑。 地宫内的宝藏之多，让薄老不敢掉以轻心。 若真的还有其他出口，那薄家也会进行抢救性挖掘。 倾城明白，她与凤焱的现身会引起注意。好在，他们提前对好了说辞。 “我们进去地宫之后，便发生了剧烈晃动。当我们再次苏醒，人却已出了山洞。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便是想询问薄少，他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说法虽然玄幻许多，可因为地宫现世，反而显得神秘。 薄老在怀疑过后，终是露出了一抹轻松笑容。 “大抵是我误会了。” 他冲倾城一笑，没有再纠结许多。 “沐小姐，我想此事不必被薄情知道。” 薄老的目光带着几分强硬，倾城如何看不明白。 正好，薄老的想法也顺了她的意。 “当然，我没放在心上。” 她巴不得薄情对她没有丝毫感情，又怎么会再去提醒呢？ 薄老迟疑片刻，目光里换上了几分狡黠。 “凤家可是豪门世家，几代人支撑起来的大家族，规矩也并不比薄家少多少。” 薄老的挑拨可谓明显，若倾城只是个普通女孩，必定心有担忧。 这样的薄老，反而与倾城脑海中的想象相吻合。 她就说嘛，一个在政界摸爬滚打的老狐狸，怎么会是一副和蔼可亲模样。 “多谢薄老提醒。”倾城面色不改，权当听不懂薄老的挑拨。 大抵是倾城的反应惹薄老不悦，他更是懒得过多理会。 “院子里还有些新奇的草木，你可以过去看看。年纪大了，我就不陪你坐了。” “薄老请便，我在这里等候便可。” 倾城也不多留，试探过后，她对薄老也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倾城在院子里等候了片刻，凤焱这才现身。 “怎么样？”倾城急忙迎了上去，若是薄情能够答应凤焱的要求，事情便很好解决。 然而，凤焱却冲倾城摇摇头。 有了太子记忆的薄情，比以前更不好对付。 而自始至终，薄情的关注点都不在薄家与凤家身上。他关心最多的，却是倾城。 这一点，凤焱没有对倾城说明。 只是，对于薄情与倾城曾经的关心，他有了怀疑…… 回到家里，凤焱便马不停蹄将大家聚集。 原本，地宫之事可让薄家受到重击，可随着一场地动山摇，里面的痕迹被破坏大半。剩下的都在泥土掩埋之中，更无法指证薄家。 凤焱打算从那些流到海外的国宝下手，揪出薄家阴谋。 “我这样穿可以吗？” 倾城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中穿着一袭红裙的娇俏女人，不觉勾起嘴角。 今日是为欢迎凤焱归国晚宴，到时不止是凤家人，整个城内圈子中的人都会出席。 而凤焱要在这场宴会上对大家介绍她。 虽然这已不是她第一次以女友的身份陪伴在凤焱身边，可如此被一个男人保护的感觉，倾城很是欣慰。 “很美。”凤焱从背后环住倾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脖子上已被戴上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项链。 “火玫瑰，从阿尔卑斯山极寒之地孕育而成，经过千万年地质演化造就而出。没什么，比它更配你。” 凤焱说着“火玫瑰”的典故，倾城虽多宝石没有研究，却也看得出那夺目的光芒四射。 “真好看。”倾城摸了摸“火玫瑰”，冰凉的触感带着几许润滑质地让她爱不释手。 “你和它一样好看。”凤焱将头抵在她的额头，轻轻柔柔的声音，磁性得让人沉醉。 倾城还未喝酒，却已感觉到了浑身火热。 凤焱的唇已迫不及待，闯了进来…… “唔……” 这一回，凤焱浅尝即止。若不是顾及着一会儿的晚宴，他非饶不了她。 其实，若不是他与倾城相识时间过短，今天的晚宴怕就不是给他接风洗尘，而直接就是订婚了。 他已等待她许多，再多的，已等待不得。 倾城何曾看不出他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算起来，他们也应该在一起了。 倾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留下暧昧的话语，看得凤焱双眼发亮。 倾城却一个转身，不再让他触碰。 “你先出去，我还没换好衣服。” 倾城娇嗔的目光，让凤焱更无法忍耐。 这个小丫头，她刚才居然对他说： 一会儿，我是你的。 这句话，太有歧义，也太令他浮现连篇。 小丫头大概不知道，她在惹火。 可纵容凤焱再不想出去，他也明白，若是他不出去，恐怕这里会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晚宴，他决定还是忍一忍。 嗯，忍一忍。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临走时，凤焱还不忘提醒倾城。说罢，更是冲她暧昧一笑。 看着紧闭的房门，倾城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不以为意。 她捶打了一下额头，暗骂自己刚才就那么没轻没重。 一会儿，一会儿…… 她一会儿别被折腾的太惨。 “原来，他就是这么勾引你的。” 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倾城猛然一惊。 一道身影，缓缓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薄情？” 倾城一惊，慌忙捂住自己的胸前。 薄情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刚才她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在？ “呵，他看可以，我看就不行？” 1664 谁也夺不走 薄情何尝看不出倾城对她的防备，他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紧盯着倾城的目光越发阴狠。 “他是正人君子，哪像你躲在背后。”倾城对薄情的出现恼怒非常，这里是凤家的底盘，更有专人把手。薄情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这里，他想做什么? “正人君子？”薄情冷哼，对凤焱全是不屑。 “你赶紧从这里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倾城一声冷意，身上的架势摆开，下定决心要拿下薄情。 薄情完全无视倾城的举动，他更是叫嚣道： “不客气？你要如何不客气，抓我啊？” 凤家的宴会，自然安全为重。走廊上全是安保，只要倾城一喊，立即有人出现。 不等倾城高喊，薄情又道： “如果你不怕出名，那就叫人。” 他摆出一副无赖模样，任由倾城如何。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叫来了人，还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倾城却知道，他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你到底要做什么？” 倾城的语气和缓了一些，但对薄情的防备依旧存在。 她明明已经洗去了太子对她的爱恋，可是为什么…… “我的城儿啊，我要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薄情看着她，目光里的神情倾城并不陌生。可是，这不是她需要的。 “我从古代追你到现代，自始至终，我所要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他一个帝王，不顾及江山、地位，非要找一个女人。 从衣袂飘飘，到如今洗去铅华。他的爱如此卑微，她竟还不看一眼。 “不，不可能……” 倾城连连后退，她简直无法相信太子说了什么。 可不等她疑问，太子已道： “你以为，洗去了我对你的爱恋，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地宫内的事，他还记得。可是，倾城却不知道，那些行为对他毫无作用。 “我告诉你，我对你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哪怕被你化去记忆，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消失。” 刻入骨髓，除非彻底消亡，否则永不会消散。 “当初，薄情还只是薄情的时候，你也发觉出他对你的不同吧。” 薄情的提醒，倾城哪里不懂。 她便是感觉薄情对她不同，所以才有疏离。可是百密一疏，没想到如今的薄情对她还是如此…… 薄情上前一步，猛地站到倾城面前。 “城儿，我对你的心，过了这么久，你还不明了吗？” 无论刀山火海，前世今生，她已经变成了他的执念。没有她，他不得安然。她是他活着的希望。 “可我不喜欢你。”倾城一句话，让薄情的满腔热情化为虚无。 他的眼中已是一片猩红，疯癫在理智边缘徘徊。 “所以，你喜欢他吗？” 倾城不喜欢他，却喜欢凤焱。 哪怕到了如今，她还是如此。 “对。我喜欢他。” 倾城生怕刺激的薄情还不够彻底，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凤焱的爱意。 “我不许你说！”薄情气恼不已。他直接上前捂住倾城的嘴巴，今日，他就算绑，也要将倾城绑走。 “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倾城又哪里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被他制服的呢？ 她没了能量，可武功底子还在。 两个人在房内你来我去，打斗激烈。 倾城想要速战速决，这里的打斗声势必会引起安保的主意。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她和薄情打斗在一起，怕是有口说不清。 薄情的武功不在倾城之下，倾城又得算计着如何拿下薄情，武功自然更是不敌。 薄情趁她不备，竟是直接将她制服。 “放开我！”倾城挣扎不断。 可是，没了能量的她，在薄情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薄情冷笑一声，他既然有胆子来，便已经做好了带走倾城的决心。 放开她？ 绝无可能。 “焱儿，可以带城儿出来了。”凤老很是高兴，脸上的褶皱堆积，已笑开了花。 比起薄老的担心，他很快接受了倾城。 就如同薄老所考虑的那般，凤焱比起薄情也是更为孤僻。这些年，他身边从未有女人。虽说年纪还小，可作为凤家未来家主而言，尽早成家才是应当。 所以，当凤焱将倾城带到凤老面前，告诉他，这就是他认定了的女人，凤老如何不激动。 他也查过倾城背景，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到底身家清白。如今，便是凤家之福。 “爷爷，请稍等。” 凤焱亦是勾起了嘴角，比起向来保持一副冰冷面孔的他，如今的喜悦已是明显。 当凤焱兴致冲冲打开房门，等待他的不是一脸美娇娘，却是一室空荡。 “城儿，城儿……” 凤焱找遍房间内每一处角落，倾城的身影却再也不见。 他立即通知安保搜查，得到的结果也是从未看到倾城离开。 “好端端的人不会就这么没有的。”凤老生怕倾城的失踪会引起凤焱旧疾，遂出言安慰。 凤焱很快想到了倾城身份的与众不同，这也让他更加不安。 “爷爷，我要去找她。” 凤焱无法想象，倾城会去了哪里。若是她回了凤昭国，那么他怎么办？ 凤老有心阻止，可看到凤焱眼中的那抹担忧，他却无法阻拦。 或许，对凤焱来说，倾城的意义已不仅仅是个女人。那是他选定的妻子，是他一辈子的羁绊。 “去吧。” 凤老叹了口气，凤家家大业大，一时片刻还散不了。 有他在，到底可以让凤焱安稳几年。 凤焱已迫不及待想要去寻找倾城，然而，薄家却忽然派人前来。 “这是我们家薄少让我交给您的。” 薄家的人将一封信交到了凤焱手上。 凤焱并不觉得，此时此刻，他与薄情有什么话聊。 不过，既然心已送到，他也可以看看。 薄薄的一封信，只有一张纸和一张照片。 纸上的内容也不过短短一句话： 我和城儿走了。 而照片上的内容则更加清晰。 直升机的机舱之内，一个女人依偎在薄情怀中。她似是享受，嘴角勾起的笑容无比讽刺。 而在她脖子上戴着的，正是凤焱前一刻才送给她的“火玫瑰”。 1665 小男孩的夙愿 “他们在哪，他们在哪！” 凤焱一把揪住薄情手下的衣领，眼中已是暴怒。 “薄少已经离开了，我只是个传信的。” 手下一阵慌乱，可他说出来的话，更让凤焱怒火中烧。 凤老看过了照片和书信，眼底已是阴郁一片。 “滚。” 他冲着薄情手下呵斥，他凤家的事，没必要让外人看笑话。 薄情的手下匆忙离去，唯恐走迟一步。 凤老将人都赶了出去，房间内独留他与凤焱。 “孩子……” 凤老刚要开口，凤焱已是面色冰冷。 “爷爷，她走了。” 他的声音又恢复成了曾经冷冰冰的状态，明明是个人，却浑身散发着寒气，让人不得靠近。 凤老纵容此刻有无数安慰之词，却说不出一句。 他心中更是怨恨倾城，给了凤焱希望，也给了他失望。 “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薄情的计划。” 凤焱比凤老想象中要冷静许多，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倾城会和薄情有什么关系。 可是如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们之间不仅有关心，而且，关系深厚。 薄情知道，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薄家与凤家的争斗越发激烈，薄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躲过了薄情的明枪暗箭，却没躲过美人计。 “爷爷，晚宴照常举办，我们出去吧。”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候，凤焱似已理好了心情。凤老看着他，总觉得万般不忍。 凤焱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可孩子越是懂事，得到的越少。 他不知道凤焱忍受着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凤老看得出来，他对倾城是认真的。 凤老越是同情凤焱，他对倾城的怨恨便多一分。 晚宴照常举行，凤焱保持一贯的冰冷，倒也没有让人看出破绽。 可晚宴结束之后，他将自己锁在了屋内，任何人不得进入。 凤老有心开解，却也因为凤焱的自闭而无可奈何。 房内。 一地的酒瓶东歪西倒，漆黑的房内，只有月光映照出些许光亮。 凤焱手中拿着一瓶酒，颓废地盯着月光发呆。 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充满暴力与血腥的时刻…… “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本可以有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一个人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拿着拖鞋，不断地挥打着面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上全是淤青，甚至有不少地方已经显露出血痕。 可是，女人却丝毫不曾关心，她更加用力，也更加狂躁。 “我要打死你，只有你死了，我才可以安然。” 女人招招狠辣，眼中的嗜血目光已是杀心死起。 纵容她如何打骂，男孩却一声不吭。他目光坚定，随着一巴掌一巴掌的挥下，身形却越发坚挺。 “你这个拖油瓶，如果知道我是你妈，就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去死吧。你死了，我们大家都会好过。” 女人的骂声，一声比一声尖锐，那诅咒的话语居然是从一个母亲口中说出。 可即便如此，男孩却只能任由她的打骂，不出一声。 男孩的强硬，似乎惹恼了女人。 她甩开拖鞋，直接拿起棒球杆挥打了起来。 “唔！” 强大的冲击，让男孩终于站不住，摔倒在地。 他紧闭着双唇，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依旧不肯发声。 “砰！砰！砰！” 随着女人的几下挥打，男孩的身体已忍耐到了极限。他蜷缩起来，呼吸已不顺畅。 可女人口中依旧骂着“去死”的誓言，势必要将男孩活活打死。 温暖的家中，本该是家人团聚的地方，可如今，却成了男孩的死地。 鲜血顺着额头留下，男孩的眼前一片朦胧。 曾经对他极为宠爱的母亲，如今却是让他去死的凶手。 他不恨她。 甚至连他都觉得，他应该去死。只有他死了，母亲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嘭！” 一声巨大的响声，男孩还没来得及晕过去，一群人便冲了进来。 男孩的意识已经模糊，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了爷爷的身影。而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却将母亲抓了起来…… 凤焱从回忆中走出，泪水却已覆盖了他的脸颊。 他明明不想哭，但眼泪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母亲。 呵…… 凤焱冷笑一声。 大概再没有什么人，能够让他心动了。 他最贴心的母亲，恨不得他去死。 他最爱的女人，跟着他的敌家跑了。 是不是，他的存在已让人有了负担。是不是，只有逃离他，她们才可以活的更好？ 可是，那个拼命想要离开他的母亲，离开之后死在了毒瘾复发之上。 父亲的去世，让他们这个原本就不和睦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母亲染上了毒品，稍有不顺便对他拳打脚踢。 他什么都可以忍受，哪怕她打他，骂他，诅咒他……他都可以忍受。 他所希望的，不过是她能够留在他身边。 可是，就连这卑微的奢求，她都不愿意。 她走了，永远地走了。 凤焱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很多事，他刻意遗忘。可一旦想起，却清晰无比。 如今，就连倾城都离他远去。 她要的是什么？ 明明他们那么好，明明他们是恋人…… 凤焱抓起酒瓶，仰着脖子往喉咙里灌酒。 只有酒精的刺激，才能够麻痹他的感知。 过了今夜，一切都将消散。 母亲，倾城…… 他一个不要，也可以活的很好。 房外的凤老早已叫来了医生陪护，他焦急的等在门外，不敢上前。 这么多年，他是了解凤焱的。 看起来是个冰冷的人，可一旦走进他的内心之中，他却是个十分温暖的人。 可这么多年，少有人走进他的内心。唯一走进去对于去的一个，却离他远去。 若他是凤焱，也定然会承受不住。 凤老记得如火烧蚂蚁，他生怕凤焱会承受不住。一如当年那般，差点活不过来。 “咔嚓。” 房门应声开启，凤老急忙看去。 让他担心不已的人，正出现在门口。 “焱儿……” 凤老看着凤焱模样还好，只是目光冰冷得可怕。 1666 倾城的死穴 凤焱竟还对凤老挤出了一抹笑容。 “爷爷，我还好，您回去睡吧。” 凤老的身体不好，熬夜会加重他的病情。 凤老见凤焱竟还记挂着他的身体，也心道他应该无事。 想来，那个叫倾城的女孩应该没在凤焱心中留下多少位置。 至于凤焱对她的认定，大抵是青春期少年对于美好爱情的期许吧…… 凤老便带着带这样的心情，嘱咐凤焱几句，这才离去。 重新关上房门的凤焱目光瞬间暗淡。 他没有多做停留，很快换了身劲装，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薄情公寓。 倾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的大脑还有些昏沉。 当她坐起身，看到面前的薄情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她看向四周，已是陌生环境。 “这里是哪里，你要做什么？” 倾城急忙拉开与薄情的距离，一脸戒备神情更惹薄情受伤。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倾城如今这丁点戒备，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这里是我的公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这里。” 薄情对着倾城露出一抹笑容，温和的模样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 他的话换而言之便是： 凤焱不会找到这里。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谁才是值得你陪伴的男人。” 薄情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一副淡然模样，更显得倾城小题大做。 倾城原本还不解薄情想法，可她忽然想起晚宴之事。 “你将我带到这里，那晚宴怎么办？” 晚宴之上，凤焱要公布她的身份。若是她不在，他会如何…… 倾城几乎不用细想，已经明白了薄情的险恶计划。 他要让他们产生误会，直至感情破灭。 薄情知道，以倾城的聪慧，她一定能够明白他的想法。 他不怕倾城知道，他更要告诉倾城他的计划。 “城儿，还不明白吗？如果你们之间的感情真有那么深，我怎样都破坏不掉。可是，如果你们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你也能够看清凤焱真正的为人。” 顿了顿，他见倾城若有所思，便道： “难道，你就不想确定凤焱对你的心思到底如何吗？” 不想确定吗？ 不。 倾城想，大概每一个女人都想确定自己在另一半心中的位置。 薄情抓住了她的死穴，让她无法反驳。 “我的计划很简单，如果他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选择你，我将永远从你们之间退出。” 无论是薄情的计划，还是他做出的誓言，都令倾城心动。 倾城忽然发现，她无法拒绝。 如何让薄情对她没那份心思，这一直是倾城在考虑的问题。难道，薄情竟然主动提出这点，她还如何拒绝？ 她相信她与凤焱之间的感情，她……应该相信吧。 “怎么，害怕了？” 薄情故意刺激着倾城，让原本还处于思量之中的倾城直接下了决心。 “好，我同意你的计划。” 她要让薄情亲眼见证她与凤焱之间的感情。 说服了倾城，薄情很是欢喜。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你在我这留宿一晚了。” 他冲倾城眨眨眼睛，再无任何不轨之举，竟是直接打开了房门。 “浴室里有干净的洗漱用品，衣柜里有新衣服。” 他告知倾城这里的情况，再无任何停留，径直离开。 直到薄情消失于房间，倾城还对他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薄情费了这么大力气将她绑来，就是为了做这个计划的？ 她快速起身，将房门锁住。又不安心，便将沙发推到门口堵住。 其实，她也知道。以薄情的武功，真要对她做点什么，她完全无法招架。但这样做会让她心里有些许安慰。 倾城想到薄情的话，直接打开了衣柜。 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衣柜，再次让倾城吃惊。 衣服的款式新颖，颜色整齐罗列，码数正是她的号。 倾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薄情早有安排？ 黑夜中，一道黑影在薄情每一处曾经的落脚地穿梭。 可是，他找了许久，想要寻觅的人却无迹可寻。 此人，便是凤焱。 在颓废过后，凤焱的大脑清明了许多。他始终无法相信，倾城会主动随着薄情离开。 当他再次拿出那张照片，依偎在薄情怀中的女人虽然勾起嘴角，却是闭着双目。 乍看似乎她已安然，可若是细想，她是不是处于昏迷呢？ 凤焱便是凭借着这一想法，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寻找倾城，只有找到了倾城，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但搜寻的结果，差强人意。 “薄少，他刚刚离开。” 另一边，已有人将凤焱的行踪全数报告给了薄情。 “盯紧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一切尽在薄情掌握，他不紧不慢做着指挥，面前的电脑上，正将凤焱此刻的状态进行全程直播。 凤焱以为自己很厉害，可终究比不过薄情的暗中筹谋。 第二天，倾城一大早便苏醒过来。 这一晚，虽然不太安然，却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熬。 看着门边完好无损的沙发，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嘲讽意味。 什么时候起，她竟需要这般小心翼翼。 作为沐家倾城的时候，她想的是如何报复前世的仇怨，她小心翼翼巴结任何一个可以给她助力的人。太子，定是首当其冲。 可作为巫氏一族的“倾城王妃”，她不惧怕任何人。一身能量让她底气十足。 可是如今，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却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倾城走出房间，薄情已恭候多时。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看得倾城眼花缭乱。 “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薄情一脸讨好笑意，虽然倾城不待见他，却在大清早看到这一张笑脸，心情却也不坏。 “还好。”她随意敷衍了一句，却让薄情脸上的笑意越发加深。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把每一样早点都打包了一份。” 薄情不着痕迹表达着自己的喜欢，倾城不曾理会。 两个人吃着饭，薄情忽然开口道： “明天是我妈的生日，一会儿你和我去商场给她选个礼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667 戴戒指 倾城一顿，薄情母亲的生日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帮我一个人忙。”薄情未等倾城开口，已然恳求。 他把姿态放的很低，认真的口吻让人生不出拒绝之意。 “那今天我出了这个门，还需要再回来吗？” 无非是陪着薄情挑选礼物，倾城可以答应。但是，她要事先讲明，一旦离开，就不会再回来。 薄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受伤痕迹，看得出，他有许多话要讲，可最后也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我说过，只要凤焱能来找你，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参与。” 薄情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他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一时间已是痛彻心扉。 放弃倾城？ 他真的要这样做吗？ 有了薄情的保证，倾城也便更加安然。 早餐过后，薄情便将她带去了一家首饰店。 看着金光四射的黄金满面，倾城迟疑了。 “你要给你妈送首饰？”她还以为薄情的礼物要别开生面一些，却不想如此大众。 但薄情说了。 “她不缺什么，要的只是我的一份心意。” 接着，他便朝柜台走去，倾城也只得跟从。 “薄少，这是店里刚上的新款，很适合平日佩戴。” 柜员小姐指着柜台中的一对黄金钻戒出言介绍，她那竭力讨好的面容，倾城看了都觉生硬。 明明是青天白日，可店里一个其他顾客都没有。倾城知道这家店，按照平时来说也不至于一位顾客都不存在。 看柜员小姐对薄情如此热情，倾城猜，大概是薄情提前清场了。 正好，她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针对年轻人的设计，您二位佩戴刚刚好……” 倾城四处打量，倒没注意薄情和柜员在说些什么。 她想既然是送份心意，那还是送个经典款比较好。冷不丁，却听到薄情在叫她。 “城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倾城一时有些呆愣。 “过来。” 薄情冲倾城一笑，温暖的似要将人融化。 比起凤焱的常年冷面，薄情算是个温和的人。只不过，平日里的笑容礼貌为多，他这份发自心底的笑容更惹人心动。 “干吗？” 倾城除了最开始的呆愣外，没有受到丝毫冲击。 她看着柜员小姐一副花痴表情，也暗自看了眼薄情的外貌。 太子前世的长相有些柔弱，虽是一国之君，可白嫩柔和，也难怪昔日朝臣会不把他看在眼里。 今世的薄情长相偏于老成，却不乏男子阳刚之美。坚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足以将整个人的气势展露。再配上他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更能俘获女人芳心。 倾城不急不慢的动作，惹柜员小姐侧目，然薄情却笑容不变，更显讨好之意。 “你来试试看这戒指怎么样？”他将手边的女士戒指拿在手中，说着便要套到倾城手指上。 “等等。”倾城急忙阻止。 “怎么是我戴？” 不是要给薄情他妈买礼物吗？如今换上了她戴戒指，总让倾城心里发毛。 戒指，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面前，意义深远。 “不过是借你的手指暂时一用。” 薄情不由分说地拉过倾城的手，直接将戒指套了进去。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小巧的戒指配戴在倾城手上，更凸显她的白皙。 薄情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拿出自己的手与倾城的手摆在一起。 不知何时，那枚男士同款戒指已戴在他的手指之上。 那位置，却是右手无名指。 “咔嚓！” 倾城还没来得及反应，照相机的声响让她立马回过神来。 “还给你。”她将戒指从手指上摘下，对着薄情更是防备。 好好的，干吗要让她戴戒指？ 薄情笑容不改，他顺势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也摘了下来，连通倾城的戒指一起交给了柜员。 “帮我包起来。” 强大的男人自带一股魅力，柜员小姐早已沉浸于薄情的魅力之中，此刻更是听从命令。 薄情将目光转向倾城，被这副目光打量，倾城更是心里不安。 “这个，送这个怎么样？” 她胡乱地指着柜台中的首饰，试图转移薄情的视线。 薄情果然将目光转到了收拾之上，不过片刻看向倾城的目光又有些惊讶。 “你确定是这个？” 倾城这才将目光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却是一条又粗又宽的项链。单单摆放在那里，已是一身暴发户的气质。 倾城自然看不上这个，不过话已说出，怎么样都得圆上。 “这条项链气质非凡，大气，醒目。哪怕隔的再远，也可以一眼看到。我觉得，你妈的首饰应该很多，但这样一条项链，她绝对没有。” 倾城尽力胡诌，有的没的全都讲了出来。 薄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不催促，只是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 “好不好，你倒是说句话啊。”在薄情目光的注视下，倾城越发不快。 这个人带着她来买东西，可全程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她有一腿似的…… 等等！ 她和他才没关系！ 倾城一时恼怒，接着便要转身。 薄情在她转身之际拉住了她的胳膊，不等倾城发火，他已指着那条暴发户气质强烈的项链，对柜员小姐道： “这条也帮我包起来。” 无论是什么东西，被倾城看上的，就是它的福气。 柜员小姐迟疑了一下，她对薄情的品味表示怀疑。不过很快，项链便已包装妥当。 “你喜欢哪个，我送你。”薄情对倾城的眼光很是满意，他大方开口。 “就算，当作你陪我逛街的谢意。” 他的话，让倾城无法拒绝。 女人好像天生对闪亮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倾城本着‘花薄情的钱，不花白不花’的心思，更是对薄情大大开口。 可无论她指向那一件，薄情都是面带笑意，顺便说一句“眼光不错”。 她就算最开始想要捉弄薄情一下，看到对方这样一副反应也没了心情。 “刚才的我都没看上，走吧。” 倾城可不想欠他什么，尤其是如今这种情况。 1668 薄少夫人 她走在前面，薄情却没有跟上。 薄情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笑意越发深刻。 “把除了她刚才指过的首饰，其他所有都包起来。” 薄情的财大气粗，不止让倾城顿住了脚步，也引得柜员小姐接连确定了好几遍。 “薄少，您确定是将剩下的所有的首饰都包起来？” 倾城指过的不过十几件，可对于珠宝店而言，剩下还有千百余件。 都，都包起来？ “对，都包起来。” 薄情毫不在意，他要的从来都不是钱财。 “你疯了！” 倾城忍不住走了过来，对着柜员小姐解释说： “别包起来，他开玩笑的。” 接着，她便将薄情拉到一边，严肃教育道： “这里，是薄家的店吗？” 否则，薄情为什么要买下左右。 薄情只看了她一眼，却摇摇头： “不是。” 他说得理所应当，淡然的表情让倾城倒抽一口冷气。 “那这里，与薄家有关系吗？”倾城抱着一丝期待，听说薄家投了不少产业，或许，这里薄家也有股份呢？ 然而，薄情还是摇摇头： “没有。” 又不是薄家的店，又和薄家没有关系，那他买的哪门子货啊！ “你疯了吧，和你没关系，你照顾生意也不是这么个照顾法啊。” 倾城简直震惊，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会把一家珠宝店的所有首饰都买下来。 有钱，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有买首饰的钱，足可以将这家店买下来了。 面对倾城的质疑，薄情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因为你喜欢。” 只要是倾城喜欢的东西，他都会买下。 倾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住。 什么叫她喜欢？ “难不成，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买下来？” 薄情没有回答，可那副坚定的眼眸却给了倾城最真的答案。 是的。 这一刻，倾城仿佛从薄情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太子。 那样的傻，那样的笨。 她虽然对薄情不喜，可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制止薄情的作为。 “我说不喜欢那些，也没说过剩下的就是我喜欢的吧？” 倾城循循善诱，反正，她是不会要那些首饰的。 薄情稍稍思量，也认同倾城的话。 的确，她没说过剩下的就是她所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 反正，他就是认准一点，买下倾城所喜欢的。 看着柜员小姐偷偷看过来的目光，倾城急忙教导薄情道： “反正不在这里，咱们买完东西就走吧。” 她在这里如坐针毡，感觉脱光衣服被人看，难受极了。 薄情虽然不知道倾城到底喜欢什么，但对于倾城的话，他还是听从的。 最终，两个人只买了一对戒指和那条看起来十分暴发户的项链，便离开了珠宝店。 珠宝店的众人如释重负，薄少来查店，他们也压力山大啊。 “他们刚才买了什么？” 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在倾城与薄情离开之后，径直来到了他们刚才买戒指的柜台前。 “您说薄少和薄少夫人吗？” 柜员小姐一脸天真疑问，恰到好处的微笑展露出专业素养。 “什么薄少夫人？” 阿布有些心情不顺，倾城不过才离开了一晚，怎么就成了薄情的夫人？ 柜员小姐更是惊讶，她好像生怕阿布没听清楚，更重复了一遍。 “刚才的那两个人就是薄少和他夫人啊。” 说罢，她急忙捂住嘴巴，一副说漏嘴的表情。 “糟了，这件事薄少不让说出来的。” 她一脸懊恼，顺便还瞪了阿布一眼。 阿布更是恼怒，他不知道这一安排是薄情所为，还是倾城也有份。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相信，那个曾经与他讲述曾经的女人，会和薄情扯上关系。 “他们刚才买了什么？”阿布强压下怒火，对柜员小姐还算温和。 他天生长了一副娃娃脸，配合着一抹笑容，看起来犹如邻家大哥哥一般亲切。前面走了一个霸道总裁，现在便来了一位邻家哥哥，柜员小姐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大清早的就接二连三的接待帅哥。 在阿布越发不悦的目光下，她终于想起阿布的问话，遂急忙道： “他们买了今年新款的‘love’订婚戒指。” 前是薄少夫人的称呼，后又是订婚戒指，阿布感觉自己有些头晕。 “你没记错，真的是订婚戒指？” 他多么希望是柜员小姐记错了，可当柜员小姐指着柜台中空出的一格告诉他，这是今年新品，独一无二时，阿布也是无力反驳。 倾城和薄情…… 真的，是一对？ 阿布浑浑噩噩离开了珠宝店，转而去了凤焱所在之地。 “问出来了？”凤焱表面淡然，可内心却十分煎熬。 原本以为被软禁的人，大清早却和薄情在逛珠宝店。他的心已无法安然，却强保持着冷静，等待这最后的审判。 阿布看着凤焱冰冷的目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内心同样纠结，可是…… “哥，你就实话实说呗。” 阿蛮亦在旁等候，对阿布的缄默他已是迫不及待。 阿布瞪了眼阿蛮，后又看向凤焱。虽然，他不想说，可面对凤焱的目光，他却不敢不说。 “他们买走戒指。” 阿布到底没说过，那是一对订婚戒指。 这些日子，凤焱对倾城如何，他也看得出来。 只差一点，他就要相信倾城的话了，可事情却在此刻出现了变故。 戒指…… 凤焱已无须多想，心中已有了答案。 原本，他还在猜想，倾城许有难言之隐。是薄情挟持了她，是薄情逼迫，是薄情，都是薄的错。 可自从见到倾城安然与薄情出现在大街上，他心中的这一想法便淡然了许多。如今，又得知他们买了戒指。 一男一女，一同逛珠宝店，又买了戒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不但凤焱明白，阿布明白，阿蛮也明白。 “我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前世今生。那女人和个神经病一样，你们竟然还相信她所说的话？” 阿蛮打抱不平，他更是气恼平时看起来精明的凤焱和阿布。怎么真到有事了，竟还不如他。 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那个女人，一个字都不信。 1669 订婚宴 “你滚出去。”阿布已是不愤，对阿蛮更是呵斥。 没看到焱帝脸色不善，他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真要被焱帝惩戒，到时候阿蛮就知道厉害了。 阿蛮缩了缩脖子，历史经验告诉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去挑战焱帝的底线。 可他，他这不是打抱不平吗？ “焱帝，我是真的从一开始就觉得那女人不对。可是，你们都不信我……” 阿蛮还感到委屈呢，他好歹和他们一起长到大。 可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女人，居然将焱帝和大哥都给唬住了。居然，连他的话都不信。 阿布恨不得给阿蛮两脚，没看到焱帝不悦，居然还敢委屈？ 不过，凤焱没有阿布想象中的那般愤怒。 他看了眼阿蛮，最终叹息了一声。 “阿蛮，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饶是强硬如凤焱，有些事也是无法去做的。 “啊，什么事啊？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尽力。” 阿蛮的神情顷刻恢复了正常，他一脸激动地看着凤焱，更是恨不得将浑身力气使出。 这些年，他少有帮助焱帝什么。难得焱帝主动开口，他定当竭尽全力。 凤焱沉默了片刻，黯然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厉色。 “帮我，查清楚沐倾城和薄情的关系。” 他们这些人，也只有阿蛮与薄家还有些交情。这件事交给他来做，最合适不错。 “焱帝请放心，我一定查个清楚、明白。” 不用凤焱交代，阿蛮也早想查清楚那个女人的背景。 能够在焱帝与薄少之间来回，这个女人的心思可真大啊。 倾城和薄情逛了一圈，又买了些东西之后，倾城再也不想继续逛下去了。 “礼物也都买好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逛街，和爱的人一起，才是休闲。和被群殴一起，她只感觉艰难。 “嗯。”薄情点点头，能够让倾城陪他逛一上午，他已经很知足了。 “今晚，薄家有场宴会，你要参加吗？” 薄情似是随口一问，不等倾城回答，却加了一句： “凤焱也会来。” 凤焱？ 倾城等的就是凤焱，她相信凤焱一定会带走她。 “好啊。”倾城没有拒绝。 “不过，他会参加吗？” 倾城对此表示怀疑，她相信，她的失踪凤焱一定焦急万分。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有心情参加薄家的宴会？ 薄情笑了笑，温和的目光里带着一份讽刺。 “昨晚，你失踪之后，他也参加的宴会。” 换而言之，倾城在凤焱心中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薄情没有多说，可正因如此，倾城已脑补许多。 她尽量将那些无聊的想法从脑海中抛开，心中想的最多的，还是晚上与凤焱的见面。 在倾城看不到的地方，薄情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看着身边面容姣好的女人，多希望能够一辈子相伴。 “走吧，今晚宴会，我会让你成为全场最闪亮的女王。” 不是公主，而是女王。 在薄情眼中，倾城天生就该是自己的主宰。 她有思想，有抱负。那些比男儿还要强硬的手段，深得他心。 他从未见过，有这样一个女子，这么闪耀，这么多彩。 倾城没有拒绝薄情的安排，她也正想趁此机会与凤焱公开关系。 可是凤焱，却得到了阿蛮带回来了消息。 “薄家人说，今天的晚宴其实是薄少的订婚宴，他要向大家介绍他的未婚妻。” 阿蛮压着怒火与凤焱交代。 倾城的离开，订婚戒指的购买，订婚宴的举办…… 这些事加在一起，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薄家对薄少未婚妻的身份很是保密。可因为倾城的变故，她与薄少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焱帝，我去杀了那个女人！” 阿蛮为凤焱不值，虽然他认为是假的，和凤焱对倾城的付出却是真的。 阿蛮从未见过凤焱身边出现过女人，他更没见过凤焱对谁这么好。 偏偏，那个不知足的女人耍弄了他们所有人，却妄想得到爱情？ 痴心妄想！ 他就要所有人看清楚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不要轻举妄动。” 凤焱的声音很淡，可态度却已明了。 “焱帝，你能忍下去吗！” 阿蛮愤怒，焱帝能够忍受，他都无法忍受。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捉弄他们！ 凤焱没有再开口，他微闭着双眼，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如何。 阿布的心情很是复杂，在听过倾城讲述的那些往事之后，在与她接触这些日子之后，在看到凤焱对她的接纳之后……其实，他已经差不多要认定倾城了。 他不相信，倾城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眼前的事实无一不在告诉他。他所相信的人，只是一个骗子。一个薄情为了打击焱帝的骗子。 “薄情居然还还敢邀请您参加宴会，我这就去告诉薄家人，做梦！” 阿蛮怒火中烧，既然凤焱不让他去找倾城麻烦，那他就去找薄家人麻烦。 “等等。” 凤焱慢慢睁开眼睛，平静的眼波除了冰冷再无其他痕迹。 阿布一时有些呆愣，因为凤焱的平静，他甚至怀疑倾城在凤焱心中的地位，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一般重要。 “今晚宴会，我会参加。” 凤焱开了口，冰冷的气息与先前无疑。 可以说，曾经的焱帝就是这副模样，这也是阿布与阿蛮所熟悉的凤焱。 反而是在倾城面前的凤焱，是他们所不认识的。 无论阿布与阿蛮在想写什么，想要做什么，凤焱决定了的事，他们也无权拒绝。 晚上八点。 薄家，宴会。 许多政、商名流俱应邀前往。 薄家在国内的地位，更惹人巴结。更何况，今日将是薄家大少的订婚宴，更让众人起了好奇心。 到底是谁家的女儿，这样有魅力，居然让小小年纪的薄少动了真情？ 觥筹交错间，一张张虚假的脸上挂着满面笑容。这些个人精一样的人，无比算计着自己既得利益。 当凤焱从大门而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与薄情一样，凤焱的身份更惹大家觊觎。如今，薄情已是名草有主。可凤焱，还是单身。不少家里有女儿的人家，更看好凤焱这块明珠。 1670 韩佳 与薄情不同，凤焱很是低调。纵容凤家的地位如此之高，这么多年，他也只举办过少数几场宴会，这让大家认识他的渠道少了许多。 难得今日再见，大家一时间都有了期待。 可凤焱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让人望而生畏。 在第n个女人上前受到冷遇之后，反而大家都不敢再主动了。不过，这其中依旧不乏主动之人。 “焱。” 一道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喜悦，直接扑到了凤焱怀中。 女人穿着一身黄色短裙，看起来清丽可人，带着几分潇洒，更显豪迈。 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在近身感觉到凤焱的冰冷气质后，周围的人都给这个扑倒凤焱怀中的女人捏了把汗。 就算是阿布和阿蛮也快速反应，想要在凤焱手中保住这个女人。 虽然，以凤焱的身份不必顾及其他。可这到底是圈子里的聚会，大家都有头有脸的，难保这个女人就是哪位高官之女。凤家虽然不惧其他，可也不能主动惹事。 如今凤焱心情正是不好，若是他把人家女儿给打坏了，反而对凤家不利。 可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凤焱非但没有发火，反而还拍了拍女人的后背，示做安慰。 这是什么情况？ 就连准备上千的阿布和阿蛮也呆住了。 两个人相对一看，还是守在一旁，静观其变为好。 “焱，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待在国外，不回来了呢。” 女人好像和凤焱很是熟悉，几句话让阿布与阿蛮明白了过来。 敢情，是焱帝在国外惹下的桃花债，那他们就不知道了…… 凤焱将女人从他身上拽了下来，拉到一旁。整理了下衣衫，才瞥了女人一眼。 “韩佳，你能不能有点女人样，别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他虽皱着眉头，语气也是不善，可眼中的冷意却消融了许多。 看着眼前今日穿着齐及膝盖的裙子，化着妆的女人，凤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佳是个自来熟，对于陌生人尚且能够谈天说地，更何况凤焱这座大冰山，她更是不放在眼里。 “我哪里没有女人样？看我，美吗？” 她造作地摆弄了几个姿势，看得凤焱嘴角抽动。 “霉……” 他故意曲解韩佳的意思，说罢，直接绕开她，去了里间休息室。 韩佳瞪着他的背影，直接追了上去。 “喂，你给我说清楚！” 周围人均对这两个人产生了不小的疑惑，昨日凤家晚宴，曾有小道消息指出，凤焱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那时候，就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凤家少奶奶的人选有着落了？ 不过，碍于凤焱还小的缘故，大家虽然猜测，毕竟没有当真。 可今日，就连薄少都宣布订婚。他们认为，凤家有了少奶奶也不是什么蹊跷事。 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没有介绍，可见韩佳与凤焱之间的互动，有心人已暗自筹谋了起来。 原本还为凤焱打抱不平的阿布和阿蛮，在见到韩佳追了上去之后，也都默契的没有跟从。 他们竟然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女人不怕焱帝的冰冷！ 难得有这样一个女人，他们可不能打草惊蛇。 韩佳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人早已将她与凤焱扯到了一起。 房内。 凤焱瞥了眼这个跟了他一路的女人，不由开起了玩笑。 “你该不会是跟踪我来这儿的吧？” 韩家虽然在国内也算有点势力，不过，韩家主力不在首都，韩家参加薄家的宴会还有些牵强。 屋内没有旁人，韩佳的动作也随意了许多。 她大咧咧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颗苹果啃了一口，顺便给凤焱翻了个白眼。 “饿死我了，老头子让我来勾引薄情，非要装淑女饿肚子。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喝了瓶水。” 看得出，韩佳的确是饿了。三下两下啃完苹果之后，又对着果盘下起工夫。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凤焱忍不住头痛。若是让外面人的看到她这副模样，只怕淑女梦破碎，她家老爷子也不会饶了她。 不过…… “勾引薄情？” 凤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难怪穿成这副模样。 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五年，他就没见过韩佳穿过一次裙子。 韩佳只当看不懂他的眼神，还饶有兴致解释说： “老头子有意北上发展，这不，舍弃我这个女儿为他铺路再合适不过。” “你答应了？”凤焱有些小小惊讶，韩佳的情况他也了解一些。 韩佳崇尚不羁、自由，当初去国外念书，也是为了脱离家庭的束缚。 如今，学成归来，她居然…… “不答应能怎么办？我那个倒霉弟弟，一天到晚胡作非为。若是我不为家族出点力，只怕富不过三代。” 韩佳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语气让凤焱忍不住发笑。 “呵……” 还真是长大了，知道为家族利益考虑了。 “哪想到，来到之后才知道，今晚是薄少的订婚宴。老头子的梦破碎，我也得打道回府了。” 韩佳满是无奈，虽然如此，可胃口却十分的好。 不过片刻，一个水果拼盘已被她报销了大半。眼见，她已经冲向一片的芝士面包。 她将面包拿在手中，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她好不容易减到现在这个斤数，可不想再胖回去了。 韩佳很是无奈，瞥见凤焱盯着她的目光，厚着脸皮开口道： “诶，我说。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薄情缺不缺什么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我温柔体贴易推倒，形好活好不黏人。” 她知道，凤焱与薄情关系不错。如果可以借着凤焱这阵东风，和薄情攀上关系，再好不过。 小三小四？还小五小六？ 凤焱可不觉得韩佳能守得住做三，更何况，薄情也不见得能看得上她。 虽然是他们是朋友，可凤焱觉得，还是得让韩佳看清情况。 “你这模样，先去整个容回来再说吧。” 他肆无忌惮地与韩佳开着玩笑，自然收获一记白眼，外加粉拳捶胸。 1671 攀附 在韩佳面前，凤焱很是放松。 他朋友不多，韩佳是为数不多几个其中唯一的女生。 凤焱刚建立势力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一场厮杀当中，他被子弹打中了手臂。腹部，也被砍了三刀，差点就要一命呜呼。 就是那时，他遇到了韩佳。 别看韩佳年纪不大，心性却很是平稳。韩佳救了他，从此之后两个人便相交莫逆。 当然，用韩佳的话来说，她当时不是心性平稳，而是被吓傻了。 任谁大晚上的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也无法保持镇定吧。 但是好在，他们的友情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你家老头子想攀附，就没想攀附凤家？” 打闹过后，凤焱忽然开口。 韩佳顿时一愣，凤家？ 她看向凤焱，目光从惊讶变为嘲讽。 “你？算了吧。” 别人只看到了凤焱的冰冷，却不知道，他比看起来的冰冷还要冷上百倍。 或许有一天，真有一个女人能够制服他这份冰冷，但是，那个人绝不会是她。 韩佳之所以可以和凤焱做朋友，就是因为她知道，什么是属于自己，什么是不属于自己的。 看到韩佳一如既往的神情，凤焱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只怕外人已认定他与韩佳关系非凡，殊不知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 “我要你帮我个忙。” 凤焱难得开口，就连韩佳都郑重了起来。 “什么忙？”当年，他打地盘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多风险也没让她帮忙，今天这是怎么了？ 外面的音乐响起，宴会正式开始。 凤焱走出房间，便看到了一身雪白的倾城从楼上缓缓步入中心舞台。而在她身边，却是薄情牵引。 薄情！ 凤焱的眼中闪现嗜血的光芒，这一刻，他心已动。 “欢迎大家在百忙之中到来，我代表薄家，欢迎大家的到来……” 薄父在致着千篇一律地开场词，薄情将倾城带到一旁。 虽然，现在还无人介绍倾城，可她与薄情一起走出来的姿态，却让所有人侧目。 这些年，薄情身边虽然女人不断。可真正得他认可的，由他亲自带出来的女人却只有这一个。 结合薄家早先放出来的订婚风声，大家已经理所应当地将倾城看做了薄情的未婚妻。 “你看。” 薄情将凤焱的方向指向倾城，一声西装的他，看起来犹如王子一般俊朗。 倾城嘴角还未上扬，却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凤焱身边。 她挽着他的胳膊，而凤焱却没有挥开。 以倾城对凤焱的了解，他不该对别的女人这般温和。 “那是韩佳，凤焱当初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很是亲密。没想到，回到国内，他们俩还是走到了一起。” 薄情生怕倾城不了解，更是体贴地将韩佳的身份告知。 他的用词很是巧妙，让人乍听很是不快。 “你想说什么？”倾城沉下脸来，薄情说了这么多，要告诉她什么？ 薄情从不掩饰自己对倾城的心意，他更不掩饰自己对凤焱的心思。 “没有你，他身边还会有其他女人。这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从始至终，他都不认为凤焱会是倾城的良人。 既然有办法改变，他定当竭尽所能。 可有时候太过急功近利，反而惹人反感。 “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出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薄情，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倾城瞥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 薄情以为随便找来一个女人，她就会动摇？ 做梦。 她与凤焱，乃是有着千年的感情。绝不会因为这莫名的女人，就动摇什么。 对此，薄情不以为意。 “是不是挑拨，你有眼睛也能看到。若是不信，你可以上去问问。” 他主动的提议，反而让倾城有些心虚。 她看得出来，凤焱对韩佳的靠近并不排斥。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凤焱更会弯下腰，将耳朵附在韩佳嘴边。 这样的场面，足以让倾城不安。 “你以为我不敢吗？” 在薄情面前，她强装镇定。 薄情摆出随意模样，不曾阻止半分。 倾城深呼一口气，让气势看起来不曾孱弱半分。她尽量保持微笑，走了过去。 凤焱虽然在和韩佳说话，可眼角的余光从未离开倾城身上。 当他看到薄情肆无忌惮地凑近倾城耳边说话，心已暴怒到极点。 他拼命说服自己冷静，认真就是输了。 没想到，本该躲着他的人，居然还朝他走来。 而他的好大哥，正一脸挑衅模样。 倾城走到凤焱面前，早已吸引了许多人注意。 今晚，她是这里的绝对主角，一言一行早已被众人关注。 没见凤焱之前，她有许多话要说。可见了凤焱之后，她却说不出一句。 她想问，这个女人是谁？她不见了，他怎么一点着急感觉都没有？他有去找过她吗?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吗？ “焱，你认识吗？”韩佳还沉浸在凤焱刚才的玩笑之中，冷不丁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他们面前，不觉疑问。 面前的女人看起来年纪还小，不过已有女人风姿展现，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她来到这里，是想与凤焱有什么接触吗？ “韩小姐，这是我今晚的女伴，沐倾城。” 薄情注意到这里的尴尬，主动介绍。 韩佳与薄情因为凤焱的关系也见过几面，虽然没有太多接触，也算认识关系。 “哦，沐小姐你好，我是韩佳。”韩佳主动打着招呼，她对这位漂亮的小美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不过，既然是薄情的女伴，那就是今晚的女主角了？ 韩佳眼中闪现一抹光亮，看向倾城的目光很是友好。 倾城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凤焱，可是哪怕她已走近，他的眼中却不是她。 倾城整颗心好像被揉来揉去，不得安宁。 “你好。”她胡乱地点了点头，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 面对凤焱，她竟然提不起半分气力。 气氛，微妙的诡异。 韩佳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 “薄少，你们来找焱的？我是不是该退后了？” 说着，她便要退后。 以薄情与凤焱的关系，他们之间的谈话必定亲密，也更不想被外人听到。 虽然，韩佳不想自诩为“外人”，可她在薄情眼中就是外人。 1672 凤焱喜欢的人 但让韩佳没有想到的是，薄情竟主动与她攀谈： “韩小姐，我有点事要与你聊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薄情眼中带着柔和笑意，翩翩君子模样不知惹多少女人觊觎。 难得薄情主动，韩佳自不会拒绝。她的目光在凤焱与倾城身上匆匆一瞥，这二人之间的气氛很怪异啊…… 眼见薄情真的离开，倾城心中也是怀疑。 以薄情的心境，竟能做到这个份上。他是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还是已经放弃了对她的执念？ 倾城看向薄情的目光，自然没有逃过凤焱的双眼。他自嘲地笑了笑，压下心中那抹疯狂悸动。 “呵……” 凤焱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倾城的意识，她略带慌张地看着凤焱，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韩佳的面容。 他和韩佳……到底是什么关系？ 倾城想问，可又不敢问。 她看着凤焱，深呼一口气，道： “昨晚，你有找我吗？” 昨晚，她等了许久，凤焱都没有出现。就算是今天，凤家的人也没有找去薄家。 倾城想，以他们彼此间的默契，凤焱会找来薄家的…… 原本还对倾城抱有期待的凤焱，在等来倾城这句问话之后，彻底没了期待。 她没有解释忽然失踪的原因，没有询问他昨晚宴会情况，却来问他，他去找她了吗? 所以，她和薄情之间真的不是绑架与被绑架的关系。 “你和薄情设计让我去找你，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凤焱的神情平静而淡然，就好像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不曾有丝毫在意。 可倾城知道，正因为在意，他才这般表现。 倾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不知道凤焱为什么会知道她和薄情的计划。明明…… “你……”她因为惊讶，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凤焱有话要说： “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将我耍得团团转？” 晚宴前的忽然失踪，让他差点快要崩溃。幸好，他没有提前公布她的身份，否则，他怕是要成为圈子里的笑柄了。 “我没有。”倾城立即否定，她没有耍凤焱，她只是…… 只是，想要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凤焱没了以前的记忆，他们之间关系的维系仅仅是她对过去的记忆。她很想知道，凤焱的真实内心是怎么想的。 倾城的头越来越低，在凤焱的注视之下，她根本抬不起头来。 她错了。 “没有耍我，你从晚宴上不告而别；没有耍我，你和薄情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没有耍我，你想要设计我……沐倾城，你敢告诉我，你和薄情曾经究竟是什么关系吗？” 凤焱字字诛心，他的声音不大，却已让倾城近乎崩溃。 她从一开始的想要解释，到后来的无从解释。 她敢告诉凤焱，薄情对她的心思吗？ 前尘往事已经消散，她不想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让他们的感情出现破裂。 可如今，她要从何解释？ 告诉凤焱，薄情喜欢她？从以前喜欢到了现在？ 凭借凤焱如今的心性，只怕她刚开口，他已经设想更多。 明明，她和薄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无论前世今生，他们都没有关系。 但她这样说了，凤焱信吗？ 周围人的目光已经聚集了过来，大家十分好奇，一个人随着薄少来的女人，为什么会和凤焱聊这么长时间? 而且，看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俗。 凤焱当然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与薄情的对决，他曾担心会波及到倾城。可原来他才是最傻的那个，别人将他耍得团团转，他还在担心始作俑者的安危？ 可笑。 凤焱正色，声音透着冰冷。 “你喜欢我吗？” 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倾城身形一颤，抬起头，更是不可思议。 在凤焱强势的目光下，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喜欢。” 无论前世今生，她喜欢他喜欢到无可自拔。若非如此，她干吗要追随他这么久？ “吻我。” 凤焱轻启薄唇，说出来的话让倾城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她没听错吧？ 向来对感情含蓄的凤焱，竟会让她吻他？ “证明你喜欢我，就要让我看到你的行动。”凤焱好耐心地解释了一句，那双散发着寒意的目光隐隐带了几分笑意。 证明，她喜欢他？ 倾城呆愣了几分，在凤焱还算温和的目光下，毫不犹豫踮起了脚尖。 “啵……” 很轻柔的一吻，带着倾城独有的气息朝凤焱扑面而来。 天知道，在刚才的那一刻，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她似乎成了他的蛊，让他无可自拔。 可凤焱还是用强大的自制力，让自己没有任何动作，一切看起来只是倾城的主动为之。 “嘶……” 周围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都知道凤焱的强势与冰冷，更是少人能够靠近。 这个女人居然大胆到去吻他…… 胆大包天！ 大家对倾城的身份更是好奇，无论是薄情还是凤焱，这两个人均是青年才俊。到底倾城是什么身份，竟然能游走在这两位之间？ 还有，先前传闻的订婚宴，她又是不是薄情的未婚妻呢？ 一时间，大家猜测连连。 倾城根本不曾理会身后的七嘴八舌，她只盯着凤焱。她愿意将一颗心捧出，只求他原谅她的过失。 “对不起。” 她错了，她不该用自己的想法去考量凤焱的心意。 她也不该和薄情联合，让凤焱陷入两难。 可她的道歉，谁在意呢？ 她的道歉，正好证明了凤焱的猜测。而凤焱平生最讨厌背叛。 “对不起。”凤焱附在倾城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道： “我不喜欢你。” 什么！ 倾城一脸震惊，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你不喜欢……” 倾城磕磕绊绊重复着凤焱的话，她想要听清楚，也听明白。他口中的“不喜欢”，是她所理解的那个不喜欢吗？ 她可以改，她可以不与薄情有任何牵扯。她还可以告诉他，前世太子对她的感情，她什么都可以说，她什么都可以做。 “看到没？” 凤焱的心情不错，他指向倾城背后。 “那是我喜欢的人。” 1673 自作自受 他的语气带着轻松、愉悦，那曾近只有在倾城面前才展露的笑容，却对着另一个人展露。 倾城慢慢转过身去，她的大脑似在这一刻出现卡顿。 对面，穿过人群而来的，正是被薄情叫走的韩佳。 她身材高挑而纤瘦，黄色短裙将她的大长腿显露无疑。姣好的面容只稍施粉黛，俏皮中带着妩媚，活泼中透露可人。 她与凤焱站在一起，画面竟是那样刚刚好。 连倾城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你们还没聊完呢？” 韩佳不知这里情况，随意开口询问。 倾城从未见过除了她之外的女人，能够在凤焱面前这般肆意。 她和凤焱…… “马上。”凤焱随手揽过韩佳的腰身，语气温柔似水。 那份似水温柔做不了假，倾城曾体会过无数次。而今，居然看到他对别的女人如此。 “薄少，看好你的未婚妻，我对萝莉不感兴趣。” 凤焱虽没有挑明，但他的拒绝之意已经明显。 尤其是大家现在都看到了倾城吻他的画面，此刻哪里还不出凤焱的嫌弃。 而且，他的话还暴露出关键一点。 薄少的未婚妻…… 薄少的未婚妻！ 这个吻了凤焱的女人，居然是薄少的未婚妻！ 豪门之中从来不缺少八卦，但如此狗血的三角恋，甚至四角恋，更惹人关注。 就更别提，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牵扯到了薄、凤两家。 “不劳凤少费心，我的人我自会看好。”薄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倾城身后，他揽过倾城摇摇欲坠的身体，保护欲十足。 “如此，最好。” 说罢，凤焱再没看倾城一眼，揽着韩佳已转身离去。 他眼底的那份厌恶，倾城看得清楚。当看到他离去，倾城更是不由自主想要跟上去，却被薄情阻止了。 “你还要主动受侮辱吗？” 今日之事，若不是倾城主动找凤焱，根本不会发生。 凤焱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倾城还要自取其辱？ 薄情表面不动声色，可扣住倾城腰身的手却越发用力。倾城本就不安，更因为他的阻止而断了追上去的心思。 她看到凤焱揽着另一个女人，心已在滴血。 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倾城已没心情再参加宴会，薄情直接将她带回了公寓。 “别靠近我。” 面对薄情的有意接近，倾城一如曾经。 除了凤焱，她排斥任何男人的靠近。 薄情抬高双手，以显示自己绝无私心。 倾城拖着步子朝房间走去，她浑身已是无力，凤焱的举动给她带来了很大打击。 薄情神色阴郁地盯着倾城，她每走一步，他的心也跟着担忧一下。她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他都怕她走不回房间。 明明是那样坚强的一个女人，却因为区区一个凤焱让自己变成这样。薄情非常不愤。 “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因他而伤心，值得吗？” 薄情为倾城打抱不平，他其实更想让倾城认清现实。他们联手，什么凤家，什么凤焱，不过阶下囚的货色。 “你闭嘴！” 倾城本已强压怒火，此刻因为薄情的开口而再次席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龌龊手段，凤焱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什么未婚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倾城忍很久了，如果不是薄情在她面前添油加醋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她根本不会去试探凤焱。 她做错了的事，她认。 可是，对于薄情，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我做了什么？” 薄情挡住她的去路，一双眼睛已是猩红。 “薄少的未婚妻，在订婚宴上主动吻上了凤焱的唇。为了你，我成了整个圈子里的笑柄。” 薄情何尝不知凤焱给他下的套，借着倾城的举动，让他头顶一片草原。 现在大家谈论最多的，不是薄少的未婚妻如何，而是薄少在女人爱慕方面不如凤焱。 他和凤焱斗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明晃晃地打他的脸。 他不如凤焱。 他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却喜欢凤焱。 倾城一怔，她大概能想到凤焱的用意。 曾经的曾经，他护她周全，不舍让她受到丁点伤害。如今，她却成了他手中的利器，将薄情伤得深重。 可即便如此，她也心甘情愿做他手中的利器。 面对薄情满是受伤的模样，倾城冷笑。 “你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薄情非要这样做，凤焱又怎么会不留情面？ “对，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从薄情想要算计凤焱的那刻起，他便做好了所有准备。只是，他的内心全因倾城而不平静。 “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你就真的看不上我丁点的好，哪怕我把心掏出来，你能看到我的真心吗？” 薄情何尝不是忍了许久？ 他有多想得到她，她不是不知道。薄情自认，对比凤焱，他对倾城的爱意绝不比凤焱要少。 他是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意伤害倾城。 可凤焱做了什么？ 他伤害了倾城，让倾城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不出明日，倾城的身份便会在圈子里流传。有关他们三个人的故事，又会是一场精彩的八卦。 而倾城偏偏还要护着他，他有什么好！ 倾城目光冷冷地盯着薄情，满是憎恶。 “不能。”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对薄情的态度更是恶劣至极。 “就算你把心掏出来也是黑的，你比不上凤焱半分，前世如此，今生更是如此。” 除了凤显，倾城还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她眼中已显杀意。 “呵。” 薄情冷笑，他比不上凤焱，他比不上凤焱？ 这一刻，薄情也被倾城刺激的没了理智。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涣散，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却猛地扑向倾城。 “今天我要让你看看，我到底比不比得上他!” 他拉下倾城的衣衫，一双大手更是胡乱在倾城身上游走。 他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既然倾城始终无法接受他，那他就让她接受好了。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今日势必要让她接受。 “啊！” 一声尖叫从薄情口中喊过，他哭诉松开了倾城，抓住自己的手腕。 1674 薄情,死 手腕处，两个细小的牙印正冒出血珠。 倾城不紧不慢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她将小金重新缠绕到手腕，目光冰冷盯着薄情。 “你不是求着我被小金咬吗？白送你的机会，不谢。” 倾城饶过薄情，准备离开。 薄情以为她软弱可欺，却忘记了她的保命之物。 平常看起来如何手镯般的小金，却是天下至毒之物。 被小金咬过，没了解药的薄情必死无疑。 薄情眼见着手臂上一道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心中已是大惊。 “救我，救我。” 他拉住倾城的大腿，不顾形象地跪倒在地。 “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不靠近你，求你救我。” 这一刻，薄情的大脑十分清醒。 什么喜欢，什么爱情，哪有生命来得重要。 没了生命的他，就是一个死人，用什么和凤焱对抗？ 久违的话终于从薄情口中说出，倾城却没了那份期待。她掰开薄情的手指，一根一根，毫不留情。 “比起你放过我，杀了你，才更让我安心。” 她是想薄情，也放过自己。可是，薄情给她带来的是什么？ 哪怕今晚薄情能稍稍饶过她，她都不会下最后的狠手。 看到薄情痛苦地倒在地上，浑身一片乌黑时，倾城释然了。 为什么她要顾及那许多，为什么她不能真正为自己而活一次？ 她喜欢凤焱又如何? 凤焱，凤显，薄情…… 他们每一个都宣称喜欢她，可每一个却又给她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如果喜欢一个人这样难，那她为什么要去喜欢？ 反正，没有他们，她也能够安然存活于世。 倾城走了，房间内只留下越发痛苦的薄情。他想要打电话求救，可是，他就连拿起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啪嗒。” 茶几上的手机应声落地，而薄情已衰弱到了极点。他拼命用手指去触摸手机，已耗费全部心里。 当他手指即将触碰到手机的那刻，他永远停止了呼吸。 夜，还很漫长。 对于薄情来说，今夜很短暂。 第二天，薄少于家中死亡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薄家暴怒，这样无稽的“真相”居然也能够当真？ 可是，当薄老来到薄情的公寓，见到那浑身漆黑的人时直接晕厥。 “爸！” “薄老!”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薄老被送去了医院，而薄情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查，给我查！”薄父大怒，几近晕倒。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如今整个薄家就靠他了，若是他再倒下，更让人看笑话。 薄家不但要查是谁杀了薄情，更要查是谁放出的消息。 消息很快被薄家封锁，但因为事前的暴露还是让大家起了好奇心。 那些昨晚才参加过宴会的人，对薄情的死亡持有怀疑。 毕竟，前一刻才见过面的人，后一刻却已死亡，从情感角度令人无法接受。 凤家。 凤焱掌握着第一手资料，因为倾城的事，他对薄情多有关注。 可是，薄情居然死了？ “警察来的时候，薄家人还没到。我们的人证实，薄情真的死了。这是我们的人拍回来的照片。” 阿布将几张照片递给凤焱，心中也忍不住激动。 薄情死了，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什么人能够杀了薄情？ 凤焱看到照片上，那乌黑不清的人，脸色更是晦暗。 他眉头越皱越深，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薄情的模样显然是中了毒，什么样的毒会将人折磨成这幅模样？凤焱不知道是怎么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委屈的小脸。 昨夜，她那副委屈模样他不是没有看到。 可一想到她和薄情一起骗他，他就无法原谅。 “她呢？” 凤焱不想提及她的名字，阿布在迟疑片刻后，立即会意。 “现场没有沐小姐的身影，而薄家人也没有提及她。” 出于本能，阿布已然猜测，此事怕是与倾城脱不了干系。 昨晚，可只有倾城一人陪在薄情身边。这么巧，薄情就死了。 就算是和她没关系，薄家也不会放过她。 “焱帝，咱们……” 阿布有些不忍，毕竟，倾城和他们也算有点关系。 “不要多管闲事。”凤焱说完这句话，便将照片扔到了一旁，看起来已不曾在意。 阿布忍了忍，把话咽了回去。 倾城与焱帝之间如何，他实在无力插手。既然焱帝都这样说了，他只有闭嘴。 阿布从房内出来，阿蛮已迎了上去。 “哥，外面都传薄少死了，真的假的？”阿蛮知道，与其听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如到他哥这来寻找消息。 “嗯。” 阿布点点头，他心里其实有些担心倾城。也不知道她跳掉了没有，若是被薄家抓回去可就惨了。 “啊？居然是真的!”阿蛮大惊，虽然来之前他也觉得传得有鼻子有眼，或许是真的。可是，真的得到证实，他却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那可是薄情啊，薄家的掌中宝，出门在外都十几二十个保镖跟着，自己更是武功超绝，有谁能把他杀了？ “是中毒身亡，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乌黑。” 阿布难得解释了一句，更惹阿蛮猜疑。 “中毒……”他立马做出怀疑： “该不会，是那女人干的吧？” 虽然这比薄情死了更令人难以接受，可要说机会，怕也只有倾城有这个机会。 “闭嘴!”阿布赶紧将阿蛮推进了旁边房间，以防止他的胡言乱语被人听去。凤家虽然安全，但也是小心为妙。 “哥，你有没有正经消息？” 阿蛮讨好地看着阿布，他向来对这种事感到好奇。更何况，是薄情的死因，他太想知道原因了。 阿布瞥了眼平日里没个正行的弟弟，脸上直接冷掉。 “是不是不方便说？”阿蛮立即会意。 “那我说，你只要点点头，摇摇头就可以了。” 若是平时见到阿布冷脸，阿蛮肯定有多远逃多远。可是现在，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便厚着脸皮留下。 更为难得，阿布居然没有拒绝。 阿蛮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更是发挥想象。 “这件事，是不是沐倾城那个女人做的？” 1675 利用价值 虽然阿蛮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倾城与这件事的关系，但他就是怀疑。 见他一脸期待，阿布目光一转，有了主意。 “你想知道？” 世间的事都是这样，想到得到，必要付出。 阿蛮可不知道他哥的算计，还撒娇恳求： “哥，我都好奇死了，你就告诉我吧。” 如果不搞清楚这件事，他今晚上就别打算睡觉了。 眼见鱼已上钩，阿布顺利诱拐。 “那行，你去薄家问问，沐倾城现在在哪？” 问完了，他才告诉他。 “不是吧，那女人如果在薄家肯定凶多吉少，你查她做什么？” 阿蛮虽然想知道真相，可不代表他不计后果。 阿蛮一脸不耐，阿布已是郑重。 阿蛮实在受不了他哥那副越来越像焱帝的冰冷目光，出言解释： “那女人即便不是凶手，薄家也饶不了她。我一个外人去查她，别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此事与焱帝有关。哥，你害我也就罢了，不能害焱帝啊。” 原本没凤家的事，可谁不知道他和焱帝的关系。他去问了不打紧，惹了麻烦才得不偿失。 “你笨啊。”阿布打了下阿蛮的脑袋，“你就不懂插科打诨，旁敲侧击吗？” 有时候，阿布真的很怀疑，阿蛮到底是不是他亲弟，怎么长了这么个脑子？ 若不是两个人长的一样的面容，阿布真有可能拉着阿蛮去验dna。 阿蛮可不知道，他哥脑子里还有这种想法。反正从小到大他都被打惯了，也不觉有甚。 “嘿嘿，那好，我去问。” 他带着一脸傻笑，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阿布看了眼天边阴沉的天色，只能在心里祈祷倾城一切安好。 凤焱房内。 原本不曾在意的他，在阿布离开之后，又将目光投到了薄情的死亡照片上。 照片上的薄情身体扭曲，看样死前承受了极大痛苦。浑身乌青模样，也证实了死亡原因。 可是，他不懂，如果是倾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无数的疑问在凤焱脑中形成，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傻瓜。 无论是订婚，还是戒指，自始至终倾城都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她从来没亲口承认过什么，而他却凭借着这些蛛丝马迹认定了她的背叛。 昨夜才决心将倾城舍弃的凤焱，这一刻无比懊恼。 他想，他或许是落了薄情的全套。 如今，始作俑者已经死亡，他该用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砰砰砰。” 房门在此刻被敲响，凤焱收敛好心绪，换做了平日里的冷漠。 “进来。” “焱帝，薄家的人来了。” 手下将情况禀告，严阵以待。 薄家人是不会来凤家的，可是如今，薄家的亲自登门，让人不安。 凤焱随即迎了出去。 来的，竟是薄父。 “伯父远道而来，小侄有失远迎。” 薄家与凤家一向不对付，可两家人表面上的关系还是维护的很好。 薄父摆摆手，强忍着的强硬，在凤焱面前终于坚持不住。 “小焱，薄情，薄情他走了。” 一滴浊泪从薄父眼角滑落，他是薄家的主心骨，所以他不能乱。 但来到凤家，他终于可以把强忍的无助暴露出来。 “伯父，这是真的吗？” 凤焱一副震惊模样，看得薄父更是悲从中来。 “已经确认了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到十一点二十之间，法医说，他死的很痛苦，毒入五脏，挣扎过后的无奈而亡。” 说到这里，薄父已是快要崩溃。 “那时候，我在做什么？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儿子那个时候就没了呀！” 他痛苦地抱住头，用头去撞膝盖。所有的无助、痛苦在这刻爆发。哪怕是在凤焱面前，却也是他抒发的唯一机会。 “伯父，这，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凤焱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悲切，气氛刚刚好，薄父哪里会怀疑什么。 他在哭过过后，更是拉住凤焱，犹如拉住了救命稻草。 “薄情活着的时候，你和他的关系最好，如今他死了，你去送他一程吧。” 薄情少有朋友，凤焱算是他唯一的朋友。 可是，就是这唯一的朋友，却也因为家族利益而分道扬镳。 薄父明白，以薄家今时今日的处境，做什么都是艰难。 薄老已经退居二线，薄家现在他当家。可是，薄情没了啊。薄家的以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若是有凤家出马，最起码会让那些有心人掂量掂量。 “伯父，您放心。我会的。” 凤焱理解薄父的想法，更何况，他也想亲眼见见薄情。 毕竟，他们曾经多年的好友。死者已矣，似乎他们之间的冤仇也烟消云散了。 得到了应许的薄父很是欣慰，现在他才明白凤家于薄家的异议。 看起来两家互不相让，可真正发生问题，还得他们两家合力。 “还有一件事。”薄父看向凤焱有些为难，却也还是说了出来。 “薄情死的时候，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现在，那个女人不见踪影，我怀疑薄情的死和她有关。” 薄父知道，凤焱有着自己的一股势力。想要从茫茫人海找出一个人，还得他来帮忙。 “那个女人是谁？”凤焱明知故问。 得知倾城没有被薄家抓住，他的心奇异的平静。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是薄情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昨晚的宴会上，她似乎与你关系匪浅。你认识她吗？” 薄父问的很小心，紧盯的目光却非常直接。 凤焱想，这大概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吧。 凤焱摇摇头，面色阴沉。 “也不过一面之缘罢了，我已与大哥说的很清楚，我不喜欢萝莉。” 虽然薄情死了，可薄家的手段他不得不防。 薄父认定了倾城是凶手，这般在意倾城与他的关系，是想要让凤家蹚这趟浑水吗？ “哦……” 薄父了然地点点头，神情有些失望。 “无论怎样，抓到那个女人才是真的。有消息的话，通知我说一声。” 薄父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大抵薄情在他心中的价值也只有如此。 凤焱自当应许。 “伯父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寻找她。” 不单是因为薄家，他也有好多话想要询问倾城。 1676 记忆恢复 病房内。 昏倒的薄老终于醒了过来。 “老爷子，您感觉好些了吗？”保姆陪在一旁，见到薄老醒来，很是庆幸。 薄老可是薄家的主心骨，这要是倒下，薄家也就完了。 意识刚刚恢复清明的薄老摆摆手，示意保姆出去。他的记性还很清楚，早在一刻钟前，他的孙子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保姆体贴地离开了房间，薄老用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了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男人和女人依偎在一起，彼此展开最幸福的笑容。 “老伴啊，薄情走了。” 看着照片中的年轻女人，薄老的记忆一如昨日。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展露脆弱。 大师说，薄情会将薄家带到一个新的层面。可是呢？ 薄情人都没了，薄家还会好吗？ 一瞬间，薄老似也苍老了许多。他看着照片中一如曾经的女人，慢慢将照片按在自己的胸口。 他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凤焱四处寻找倾城下落，可倾城就仿佛失踪了一般，哪里也寻不见。 她的父母也都没了踪迹，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焱帝，这几日的大街小巷的监控都查过了，没有她的身影。” 阿布也是疑惑，按理说一个大活人不该就这样失踪的。可是为什么…… 凤焱将文件放到一旁，揉了揉额头。 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从梦中到现实，若他还是那个千年前的凤焱，会这般对待倾城吗？ 千年前，他们便因为误会而分开。千年后，难道还要因为误会而分开吗？ 凤焱十分怀念，他与倾城在凤昭国的日子。他们都没了以前的记忆，他们只是属于彼此的个体。 那个时候，他全心全意护着她，一丝一毫都不忍伤害。 正是基于此，倾城才带他回到了现代。可是，他做了什么？ “嘭嘭嘭！” 凤焱用力地捶打着桌子，似只有这样才能够化解心中的燥郁。 他亲手推开了自己的女人，还妄想天长地久？ 忽然，凤焱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亮，他似乎知道倾城去了哪里。 “焱帝……” 阿布眼见凤焱匆忙离去，未免意外，也急忙跟了上去。可是，他还没等跟上，凤焱已经发动了车子。 “哥？”阿蛮刚刚回来，刚开了口，阿布已急切地开了副驾驶的坐了上去。 “跟上。” 一路疾驰。 从市里到郊外，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焱帝不会是去杀人灭口吧？” 阿蛮对此表示怀疑。 这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干吗？ “少废话，别跟丢了。”阿布心急如焚，生怕凤焱出事，更是毫不客气给了阿蛮一记爆栗。 “跟着呢，我的技术，不会跟丢。” 阿蛮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他正说着，却见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阿蛮也赶紧熄火，车还没停稳，阿布已打开门追了上去。 凤焱按照记忆中的路，来到他们当时从地宫里走出来的出口。 这里是离他们那个时代最近的地方，他想，倾城或许会在这里。 顺着地道而入，面前已是光亮一片。 “发光石”的威力尽显，将这里照耀如同白昼。 凤焱快速奔跑，地宫这般大，他必须尽快找到倾城。 他有无数的话要同她讲，有无数的心思想要谈论。 随着他的奔跑，四周的景物不断后退，凤焱的大脑似被一根针刺痛。许多梦中的记忆越发清晰，许多未知的梦境已展露脑海。 “城儿，你在哪啊？我记起来了，我是凤焱，我是凤昭国的战王，我是‘海鲨宫’的少宫主。我是，你的夫君。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 凤焱大声呼唤，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那些事情，那些经历，那些他们共同创造的经历。 他都想起来了，可是，他的城儿还能原谅他吗？ “主人，他来了。” 小花摆出一副八卦脸，正朝着凤焱的方向眺望着。 倾城和凤焱之间的事情，它自是从头参与到尾。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它也是福气。 小花不禁感慨，人的世界太复杂，那么多有的没的，哪像它啊，只有小草一鸟，肯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与它心意相通的小草斜睨瞥了小花一眼，心中暗自腹诽： 得亏它们只有一公一母，若是再来个母的，那就不好说了…… “城儿，我错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见见我好不好？” 凤焱的声音极大，周围空旷，将他的声音也顺便放大。 刚刚进入地宫的阿布与阿蛮，因他的声音吓得差点跌倒。 看到眼前恢弘建筑，两个人均是一脸震惊。 有些事，他们听倾城讲过。可听过是一回事，远远不及亲眼看到的震撼。 “哥，我现在有些相信那女人的话了。” 就连阿蛮都深感震惊，甚至，眼中还流露出些许惶恐。 若按照倾城所说，他与阿布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亲密。甚至，他们彼此一度想要杀了对方。 当时倾城讲到这里，阿蛮便觉她在挑拨。可亲眼看到她描述中的“地下城”，他有点相信，她讲的是真的。 作为双生子，阿布看懂了阿蛮的眼神。 他拍了拍阿蛮的肩膀，郑重其事道： “无论我们到哪，无论我们身份如何，我们都是最亲的兄弟，什么事、什么人也不能将我们分割。” 阿布说得郑重，阿蛮听得认真。 “嗯。”阿蛮坚定点头，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是最亲的兄弟。 他相信，有了这一世的守望相助，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质的改变。 一路奔跑的凤焱，终于来到了地宫的核心地带。“倾城王妃”的雕塑映入眼帘，而巨鸟那庞大的身躯也出现在眼前。巨鸟身边，便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城儿。” 他快速奔了过去，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喜不自禁。 倾城冷眼看着他，原本，她是不打算原谅他的。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样鬼使神差来到了这里。她想，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1677 自尽 “城儿……”凤焱飞奔而来，却在接近倾城的刹那被小花挡住了去路。 “城儿，我恢复记忆了。” 他迫不及待将此事与倾城分享。 凤焱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只希望倾城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恢复记忆？ 倾城略带自嘲地看向凤焱，所以他恢复记忆了，她就要原谅他吗？ “我知道，我错了。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相信过你。如果没有我，你会得到更好的生活，也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这一刻，凤焱反而释然。 虽然薄情对倾城如此，但不可否认薄情对倾城的用心。 反倒是他，自以为对倾城有多么喜欢，可真正伤她心的却是他。 千百年的误会，他怎么解释的清楚。纵然千年前受到挑拨，可他再一再二对倾城的不信任，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师傅……” 阿布和阿蛮追了过来，两个人一路走来早已恢复了记忆。他们看向凤焱的目光尤为复杂，这一世的记忆让他们成为了凤焱的手下，可他们与凤焱明明不该这般相处的啊。 “阿布，你喜欢倾城吗？” 凤焱问出了他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 阿布神情一顿，他不安地瞥向倾城，却在接触到倾城的目光后慌忙移开。 喜欢。 如果不喜欢，他干吗在千年前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喜欢，他不必在风照顾对倾城算计连连。 如果不喜欢，他为何又要跟着倾城来到现代。 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倾城在他心中，已不仅仅是师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中也便只有她，心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他不能喜欢。 “阿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喜欢倾城吗？” 凤焱大喝一声，紧盯的目光不给阿布丝毫闪躲机会。 “凤焱，你想要做什么？”倾城厉色相对。 她好不容易才将阿布心绪稳定，凤焱此言莫不是想要阿布重起心魔？ 无论倾城如何，凤焱也不曾开口，他只盯着阿布，期待那最终的回答。 “喜欢。” 阿布深深地看了倾城一眼，又深深地低下了头。 即便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喜欢，可是心是不受控制的。 哪怕发誓、诅咒，哪怕他已明确倾城的心思，可心中的喜欢还是在不断蔓延。 他可以忍受那些煎熬，但他无法否定自己的内心。 喜欢，他喜欢倾城。 凤焱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笑容。 “在她与薄情离开之时，你有想过她背叛了我吗？” 凤焱又问。 这一回，他的语气和缓了许多。他是既期待阿布的回答，又害怕听到阿布的回答。 背叛吗？ 阿布摇摇头。 “不，我从不觉得她会背叛你。” 就如同千年前一般，“倾城王妃”对“战王”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不见他罢了，却从未有过背叛。 没了记忆的阿布也不相信倾城会背叛，只是他人微言轻，焱帝又已笃定，他无法开解。 只有选择暗中相帮，祈祷倾城安然。 阿布心想，大概没了记忆的他也不希望凤焱与倾城在一起。所以，他才没有尽力而为，只想着自己能为倾城做什么。 阿布的话，犹如冷冽寒风直直打在凤焱脸上。 果然，阿布是信任倾城的。 只怕，就连薄情都深知倾城癖性。偏偏，他这个与倾城关系最亲密的人，却一而再地伤害她。 “好，很好。” 凤焱接连后退数步，他看看阿布，有将目光落在倾城身上。 这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也伤了一辈子的女人，还是那般娴静美好。 凤焱知道，她的从容，从来不是他带给她的。 在他身边的她，只会有无尽的苦楚与无助。 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下，选择对薄情下毒。她一个女孩，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薄情离开。 他做了什么呢？ 他告诉她，他喜欢的女人另有其人。他告诉她……他不喜欢她。 有时候，执念之所以成为执念，不过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可当真相血淋淋揭开，他从来就没对过。 “阿布，好好对她，莫要与我一样欺负了她。” 凤焱的话音刚落，一把匕首直接穿入他的心脏。 “呃……” 他想要与这个世界告个别，却无法诉说更多。 “凤焱！”倾城大惊，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奔了过去。 “凤焱，我从来就没有真的怪过你。是我不好，我太要面子，非要你对我认错。是我不好……” 倾城眼中的泪水如暴雨被倾盆而下，她慌乱地捂住凤焱的胸口，想要将那些不断涌出的鲜血止住。 可匕首刺的那么深，她如何也止不住。 “不，不要，不要……” 她的心，慌乱无比，心中的某一处亦在坍塌。 凤焱想要伸出手擦拭她的眼泪，却发现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可惜，无法为她拭去泪水。 凤焱心中略有遗憾，可他终于解脱了，倾城也解脱了。 “就把我当你生命中的过客，好好活，没有我的日子你会更安稳。” 凤焱拼着全力说出这句话，看到倾城的眼泪，怎么说呢？ 他竟有些小窃喜。 “不，不……”倾城不断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她的心更清醒。 他不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夫君，是她一辈子的恋人。 没有他的日子，她度日如年，她终日惶恐，她无法忍受。 凤焱有错，她难道就没有错吗？ 他误会她，她不去解释，却偏偏要躲起来。 他们俩，但凡有一人能够主动解开问题，他们之间也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 发生问题，永远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他们俩，都有错。 这一刻，倾城猛然惊醒。可凤焱…… 怀中的气息已渐渐消散，倾城想要捕捉，却毫无气力。 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似天上雷鸣一般，整个地宫开始下陷。 无数的碎石从四面涌来，阿布急忙挡在倾城面前。阿蛮亦然。 天旋地转间，所有人的意识已经迷失。 黑暗席卷而来，整个世界似已坍塌…… 1678 六年转瞬 当倾城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头却围满了人。 “醒了醒了，城儿醒了。” 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倾城看着他们的面容，心里默数： 祖母、外公、舅舅、弟弟、阿布、阿蛮、李老板、素锦、齐睿、良辰、美景……甚至连张嬷嬷的面容，她都看到了。 她这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啊？ “城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沐老夫人满是关切，她将倾城搀扶起来，不安询问。 周围的声音亦安静了下来，大家均是一脸期待地盯着倾城。 倾城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呆愣的模样让大家尤为担心。 好好的人别是睡傻了吧？ 倾城对大家好奇，大家亦对她好奇。 最后还是阿布缓过神来，急忙解释： “师傅，咱们又回来了。” 他瞧着倾城这副呆愣模样，便知她定然是迷茫了。其实，他刚遇到这些人的时候，他也迷茫。 地宫塌陷，他们的意识陷入昏迷。等他和阿蛮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回到了凤昭国地界。他们也是缓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这不，沐府也在，他们就把倾城安顿了下来。 倾城已睡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郎中确定她平安无事，大家怎么样也不会这般安然。 回来了？ 倾城一惊。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众人身上，却发现那些曾经她无比熟悉的人，似乎模样有些不同了。 “你怎么长的这么高？”倾城看向沐逸寒，记忆中那个小萝卜头样的弟弟，居然长的比舅舅还高。 年少的脸上稍显稚嫩痕迹，但气质已发生巨变。曾经白嫩的脸庞已被英气覆盖，黝黑的皮肤带着军人的肃杀。 这还是她的弟弟吗？就连面容都发生了巨大改变，若不是底子还在，她差点都认不出来。 “嘿嘿，姐，都过六年了。再过两年我就好娶媳妇了，哪能长不高？” 沐逸寒摸了摸后脑手，对上倾城的目光略显腼腆。 六年！ 倾城抓住这一信心，看向阿布。 “是啊，我们离开都已经六年了。”阿布证实这一信息。 其实，在阿布心中，他在现代活了一世。他们离开应有快有二十年了。 不过对于倾城而言，现代的时光却只花费了她几个月罢了。这多出来的六年，于她而言的确意义非凡。 倾城花费了半天时间，才理清了这六年的变故。 太子登基，百姓安居乐业，边疆再无战事。太上皇于四年前驾崩，曾经太后亦紧随而去。这些年百废俱兴，周围小国连年朝奉，凤昭国已被圣上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圣上对王家不错，王老将军官复原职，被封镇国公，享世袭。王勇亦是镇远大将军、忠勇侯，亦是国公府世子。 这些年，因凤仙之故，亦可回内京小住。这不，正好赶上了倾城回归。 至于沐家，沐逸寒已入军中，在王勇麾下，也算一员猛将。圣上钦赐万户侯，整个凤昭国上下也属独一份。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沐家又要崛起了。 “太子，还活着？”当倾城听到这个消息时，别提有多震惊了。 明明在现代的时候，薄情已经死了。 “或许，他和咱们不一样。”阿布提醒。 他们是身体去了现代，可对于圣上而言，他不过一缕孤魂罢了。就算在现代死了，也不会影响他今生的改变。 倾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看到如今歌舞升平的凤昭国，倾城对太子也没了那么多怨恨，她只希望日子平稳，不要再有波折。 “城儿，随我们一起回长野吧？” 王勇和凤仙要回长野，邀请倾城同去。 西域在阿弩的带领下已凝聚一团，加上与凤昭的百年合约，如今已是太平盛世。 倾城摇摇头： “许久未曾回来，我想先陪陪祖母。等这边安顿下来，我再去长野。” 倾城心中，始终对沐老夫人抱有一丝愧疚。 沐老夫人的容颜已经恢复，可因为沐家，却只能受困于此。她既然回来了，也想给沐老夫人安排稳妥。 王勇点点头，未曾逼迫。反正倾城回来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王勇临走前，对倾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嘱咐了几句，便踏上了西行的队伍。沐逸寒随着他一同去了长野，倾城从没想过沐逸寒会选择做一名战士。 齐睿依旧做他的掌柜，这些年的积累，也让他的能力越发突出。听说，张域已经放权，让他独自经营。 “小姐，您可不知道，齐睿这些年有多惬意。门房小厮见到他，都得尊称一声‘齐老爷’。就连外面那些掌柜的，在他面前也十足恭敬。” 素锦多年未见倾城，可再见一如小时候那般亲切。 她同倾城闲话家常，说着这些年沐家的转变。 “齐睿，果然厉害。”倾城也知道沐老夫人对齐睿赞不绝口，甚至连张域那样的挑剔人都可以对齐睿放权，可见他真的不凡。 “大小姐，您别听这丫头乱讲。”齐睿摸了摸头，略带几分羞涩。 “她还不是一样，出门在外马车随行，铺子上的人哪个不知道素锦姑娘的？连师父对她另眼相待。” 素锦能说他的事，他自也能说素锦的事。 两个人以来我往间，倾城看出了浓浓爱意。 素锦年纪也不小了，齐睿虽然不大，可总归也成人了。他们俩…… 都说日久生情，倾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很是适合。 “小姐，您还记得二小姐吗？” 素锦看向倾城的目光带着些许小心。 倾城点点头，她怎么能忘记沐倾心呢。 那个给了她一生枷锁，死而后生的人。 “二小姐如今是皇妃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听到沐倾心做了皇妃，倾城比听到任何人的改变都来得惊讶。 她，她不是凤显的侧妃吗？ 素锦见她惊讶，便知她有心询问。不等倾城开口，她便道出沐倾心如今的种种。 “贤王死后，二小姐回了沐家。因为贤王谋反，又被带进了宫里，听说是要处决。当时老夫人下了好大气力才保下二小姐，可不知道怎么的，等二小姐重新出现在大家视线里却成了圣上的馨妃娘娘。” 素锦谈及此事，哪怕已时隔六年，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1679 苏武与张甜 不过贤王已经去世，侧妃改嫁也没什么。唯独，改嫁的那个人可是圣上啊。 后宫三千佳丽，圣上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选择了沐倾心。 “呵……”倾城也觉不可思议，果然前世今生，沐倾心这个皇妃命算是跑不掉了。 “太子妃是皇后吗？”倾城想起凤佳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对凤佳的地位有些好奇。 “自然是的。” 素锦不解倾城为何这样问，太子妃与圣上乃是少年夫妻，又怎么会不是皇后呢？ 倾城无法与她解释，也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 “如今武安侯府水涨船高，世子家的门槛想必都要踏平了吧？”倾城想到曾经那个被武安侯夫人头痛不已的凤钰，最近勾起一抹笑容。 “可不是吗，武安侯府的大门都快被媒婆踏平了，偏偏世子一个都瞧不上。” 作为武安侯嫡子，武安侯唯一的儿子，凤钰可是人人巴结的对象。连带着，跟在他身边的赵钦也是地位不俗。 这么多年，赵钦与王琴也没什么进展。 听说，他身边没有女人，却也不曾对王琴另眼相待。 朋友们的婚事，倾城无从插手，她也只能为王琴叹息。 经历了这么多许多，她知道感情的事强求不来。赵钦对她大抵真的无法动情，这是何时何地、无论王琴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 “小姐，您看谁来了？” 美景一脸喜悦地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两张倾城极为熟悉的面孔。 “苏武，张甜！” 苏武的脸庞已从当初的稚嫩变为坚韧，深邃的目光带着成熟男子特有的魅力。一声金缕战衣，更显男儿本色。 张甜小鸟依人地站在他身边，没了昔日泼辣模样，脸色更显娇柔。 这一对，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倾城还记得，苏武特意写了退婚书，怎么如今……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张甜见到倾城，还是曾经那般亲密。自她得知倾城的女儿身后，早已将心中那点旖旎抛开。 无论倾城是什么身份，她永远都是她心中的公子，是她的幕后大老板。 “张甜，好久不见，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倾城此话绝不是恭维，以前的张甜脸上带着厉色，虽然有着女儿家的柔美，更多的则是生人勿近的严肃。 可如今的她，一颦一笑间都温柔似水。若不是倾城了解她，只怕都快要认不出张甜了。 “多谢公子夸赞。”张甜柔柔一笑，她满眼含笑地看了苏武一眼，这才道： “公子，我们成亲了。” “啊？”倾城大为惊喜。 苏武被她盯的不好意思，给张甜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己则随意坐在一旁。 “要不要这么惊讶，我们原本就有婚约。这件事，还是你帮着定下的。” 苏武才不管倾城有多惊讶，胡乱就要掀过这篇。 倾城哪能让他如愿。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某人还写了退婚书？” 苏武不记得了，倾城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他有多么嫌弃张甜。怎么，几年不见知道张甜的好，就要将往事掩埋？ “沐大小姐，还请手下留情。” 苏武难得给倾城做了个揖，向来眼高于顶的苏家大少居然能为张甜做到这个份上，倾城也是欣慰。不过，为了张甜以后保障，必要的了解倾城还是需要的。 “留情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对张甜究竟是何心思？” 为什么苏武明明不喜欢张甜却要娶她，他娶张甜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这……”苏武支支吾吾，语气不觉纠结。 “不好说？”倾城随即询问。 原本，她就对苏武不放心，加上他这副支吾模样，更让倾城怀疑他的动机。 倒是张甜立即明白了倾城的用意，忙道： “公子，他笨言笨语的，还是由我来说吧。” 倾城从来不知，成亲后的张甜会是这般温婉。她洗去曾经性格，变成了这副模样，值得吗？ “好，你说。”对于张甜，倾城很是宽容。 从张甜的叙述中倾城得知，苏武原本是没看上张甜的。可他不小心从山崖摔落，是张甜带人找到他，且在崖下待了三日贴身照料。 “所以，你是看上人家美救英雄，报恩来了？”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武，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公子……”张甜有心为苏武解释，倾城却不听她言。 “张甜，你别说话。”她将目光瞥向苏武，“我要听他讲。” 若是苏武只为报恩而娶了张甜，那张甜未来的幸福也无法得到保障。 经历了这么多，倾城太知道一个人挟恩求报的后果。 她不希望张甜也因此受到伤害。 如果说成亲了的张甜是温婉的，那成了亲的苏武也变得沉稳了。 他的目光从张甜身上落到了倾城身上，曾经令他仰慕的女孩已长大成人。原本稚嫩的面容上，增添了女子的妩媚。可是，他的心却不会因此而心动了。 倾城的脸上带着三分期待，七分严肃，苏武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与张甜的感情是他比不了的，她在为张甜担心呢。 身边的女人亦是充满担忧，她在害怕什么已不言而喻。 苏武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是因为报恩。” 苏武的声音不大，听在张甜耳中已是震惊。 报恩？ 在张甜的眸光即将转为黯然之际，苏武又忙道： “但更多的则是因为我喜欢。张甜，我喜欢你，你应该知道的。” 认真了没半刻，苏武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张甜知道，张甜当然知道。 一个人是因为恩情还是因为喜欢而选择她，她分辨得出来。 “公子，您就放心吧，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张甜冲倾城挑挑眉，骄傲姿态溢于言表。 今日因为倾城，她又得了苏武的表白，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倾城顿时明了，她就说，曾经泼辣的张甜怎么会因为成了亲就变成了小鸟依人的女子。原来，她不过是将泼辣隐藏，真正有需要的时候，她从不缺少助力。 苏武一副颓败模样，他就知道，他这辈子算是栽到这女人手里了。 1680 宁八斤与美景 倾城重新走在沐府之中，许多思绪已恍如隔世。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过重生归来，带着满腔仇恨存活于世。 后来，她是“倾城王妃”，肩负着复兴巫氏一族的重任。 现在，她只是沐倾城。 作为一个纯粹的人，不因为那些糟乱与虚弱的过往、曾经，而去谋划什么。 “唰唰……” 周围响起一声莫须有的风声，倾城循声看去，一位潇洒男子闯入她的视线。 男子长身而立，一把长剑别于身后，看起来极为潇洒。 “宁八斤？” 倾城询问。 倾城之所以能认出他，只因背后长剑已做标示。 “大小姐。”宁八斤对倾城极其恭敬，不卑不亢的姿态里竟夹杂了几分讨好的笑意。 宁八斤讨好她？ 倾城只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有什么事吗？”倾城觉得宁八斤讨好她实在不易，大概是真有什么事需要她去做吧。 在倾城的印象中，宁八斤大概是和宁白那个奸商学坏了，净会做些无利不起早的事情。 宁八斤不知倾城早已将他分析透彻，即便知道，他也会前来。 “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八斤选择的时机刚好，倾城身边没有人。只是，这条路上常有人走动，谈话想要不被打扰实属不易。 倾城点点头，随着他来打一处隐秘角落。 “说吧。” 倾城虽了解宁八斤，却猜不出他要找她做什么。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宁白，在这一刻竟露出紧张表情。 他冲倾城尴尬一笑，咽了口唾液，亦是踌躇了许多。 辛亏倾城比较好奇他之所为，否则早就催促了。 等宁八斤整理好他的心情，他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大小姐可否将美景赏给我？” “什么？” 倾城有些迷惑。 一遍，已经让宁八斤攒足了力气，再说一遍？ 可是，不说似乎也不成啊。 “请大小姐将美景赐给我。” 这一回，宁八斤说得铿锵有力。饶是倾城想要装作不知，也不可能。 她上下打量着宁八斤，曾经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少年老成。 犀利的目光带着无限期待，倾城想，得这样一个男人喜欢，应是幸福的。 不过，美景…… “这件事，我做不了美景的主。” 无论是谁，自己的幸福自己把握。 若是按照倾城的定义，她是不会将美景许给宁八斤的。 虽然表面上他是宁白的侍卫，可实际上他却是“海鲨宫”的人。 作为江湖第一大组织，倾城可不相信“海鲨宫”会一直蛰伏。 眼见天下大定，若是“海鲨宫”有什么觊觎也会在此时发动。 不过，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倾城知道，美景对宁八斤也并非无意。若是美景原因，她绝不阻拦。 “可是，美景说你同意，她才答应。” 宁八斤如何不知道美景的重要，正因如此他只能来寻倾城。 她同意？ 倾城有些呆愣。 “美景说她是你的人，你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宁八斤的语气有些颓败，他努力了这么久，却非要找到倾城这里。 看着宁八斤一脸愁容的惆怅的模样，倾城忍不住想笑。 终于，也让这些男人尝尝受虐的滋味。 倾城对美景的能力表示赞扬，凭什么从来都是女子受苦，男人逍遥？ 从今起，她就把这个规矩改改。若不拿出十二万分诚意，就别想抱得美人归。 “我刚刚回来，对情况还不甚了解。此事我已知道，容我想想看。” 倾城面脸堆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宁八斤尤为不喜。 偏偏，他还不能惹恼，也只能陪着笑意让倾城慢慢想。 他强烈怀疑，倾城是在报复曾经他对她的不敬之心。 可又有什么办法？ 送走了宁八斤，倾城便将美景叫到了身边。 “什么，他还真来找您了！” 美景大惊。 从美景口中，倾城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我才不是在考验他。” 美景一口否决宁八斤提出的种种。 “小姐，您知道吗？他居然跟着宁公子去了花柳巷，还点了京中有名的花魁作陪。这口气，我咽不下。” 女子善妒乃是七出之条，更何况是美景这样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她才不想让宁八斤觉得她有多在意他，于是便将倾城抬了出来。 那时候倾城一直失踪，宁八斤也没办法。 如今倾城才刚刚回来，他就这样迫不及待。 她这口气，还没消呢。 “宁白也去了花街柳巷？” 倾城对此表示怀疑。 美景尚且如此，那已善雅的个性，她会善罢甘休吗？ “宁公子也去了，善雅公主因为这件事回娘家了。” 果然。 可是，回娘家？ “善雅的娘家，不是指的是西域吧？” 此去西域一月之久，善雅就这么走了？ 美景点点头，她也被善雅的魄力所折服。 一国公主，两国和亲，因为夫君去了花街柳巷，就这样转身回国了。 更为奇葩的是，西域王居然也认同了。甚至，连圣上都没表明什么。 此事，在内京城引起轩然大波，也就这几日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倾城也因善雅的魄力所折服，这才是不羁女子做为。可惜，善雅生在古代。 “所以，小姐您可千万不能答应他。”美景愤愤不平，她还没教训完宁八斤，宁八斤光想好事，美得他。 倾城本也想问问美景心思，既然她是这样想的，她也定然配合。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京中可真热闹。” 倾城感慨不已。 她曾以为，离开或许不舍。可难过只是一世的，这个世界缺了谁都照常运转。 就好像缺了那个人，她难过之后，也一样该笑笑，该吃吃。 美景从倾城的眼中看到了无限哀思，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 明明倾城是去了南疆，可为何时隔六年才回来，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南疆气息，反而打扮的有些古怪。 战王去了哪里，为何她回来之后只字不提，就连阿布与阿蛮也闭口不谈。 大家各有各的猜测，一齐没有询问这些事情。 美景本以为倾城许是释然，可看到她眼中的哀愁，美景知道，她从未忘记。 1681 不是师徒 净心的到来在倾城的预料之中，除了范先生无法现身外，该来的都来了。 “城儿，这些年你去哪了？” 净心一开口，便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身在房内的人已经竖起耳朵。 “师傅，您相信因果吗？”倾城笑着询问。 “自然。” 净心毫不迟疑。 若无因果，他修的又是什么呢？ 佛法讲究一个前世今生，当年他师兄用佛法感化倾城，其实也是因为前世的因，才结了今世的果。 “我去报前世的因了。” 倾城语气淡淡，深奥的话语常人却听不懂。 净心一顿，也不甚明了。 “那战王呢，他又在哪？” 别人许是不知，可他知道倾城是去寻凤焱的。六年啊，整整六年，她不知身在何处，而凤焱就更没有消息了。 凤焱呵…… 倾城挤出几分微笑。 “他去解今世的果了。” 如果她是因，他是果。她用她的因，解了他的果。 从此以后，他们再没有因果。 “那你……”净心刚要说些什么，猛然想起屋内还有人。 随着他目光瞥过，屋内的人也自觉退了下去。 房门关闭的那刻，净心的目光也深沉了下来。 什么因什么果，他不懂。他只看到倾城的无助、迷茫，凤焱的失踪。 “城儿，这些年你是不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净心的开口，让倾城吃惊不已。 “师傅？” 她不解，一直带在这一方世界的净心为何会知道另一个世界。 难不成，他也是穿越而来？ 净心摆摆手，言语轻松。 “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咱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之外，还有许许多多个世界。三千界外，三千界内，师兄便是去了三千界外的世界。” 这件事，他已隐瞒了许久。如今，终于有机会说出。 因为他曾探查过“乾坤盒”，当觉察出“乾坤盒”已没了气息之后，他便知道倾城已经离开了这一位面。 净心的话，一句比一句更让倾城吃惊。 “师傅，净坛大师还存在于世吗？” 为什么，她看到的是净坛大师坐化成佛？ “一粒微尘，一颗尘土，亦是一个世界。没有人能够脱离世界。” 哪怕死亡，亦会成为一缕孤魂。 更何况，是如净坛那般得道高僧。他今生的果，早已注定。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倾城不由惊喜。 净坛大师帮了她许多，若有机会，她想将这份情还上。 净心何尝不知道倾城与净坛之间的情感，只是世事无常。 “佛语有云：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今生我们与师兄的界域已渺茫，安知来世不负此生？” 倾城因净心神叨叨的话有些迷茫，不过，仔细想想却又发现其中隐藏玄机。 既然净坛大师去了不同的世界，那是不是说…… “师傅，您该不会是说，净坛大师他已羽化成仙了吧？” 佛门都讲究西方极乐，倾城强烈怀疑，净坛大师便是到了那样一个世界。 可倾城说出，净心反而不肯让她说了。 “诶，城儿，不可无礼。” 他那虔诚的目光，无比表露，倾城猜测乃是事实。 如此，便更好办了。 “若是我告诉您，我有办法成仙呢？” 成仙，自是人人都想。 当初仙人留下仙术，也没不许她传授给别人。 只是，这个世界灵气不足，想要成仙十足艰难。 “师傅应当知道，‘巫氏一族’所拥有的传承之力可以得到‘倾城王妃’的传承。” 倾城不管净心如何，她要做的事没人阻止。 “而我，已经继承了‘倾城王妃’的所有传承。” 倾城毫不隐瞒，将自己此刻的身份告知。她话音刚落，净心已是大惊： “你到底是我的徒儿，还是其他什么人？” 他的敏锐是倾城始料不及的，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净心没想到还有这般敏锐的时刻。 不过，他这份敏锐来的终究是晚了些。 “师傅，无论我是谁，我对您的心都不会改变。” 净坛、净心两位大师对她的帮助，倾城没齿难忘。她会记住他们的好，用余生来偿还。 但净心却不需要这样的好，他紧盯着倾城，似要看透她的灵魂。 “果然啊果然，你已经不是纯粹的倾城。” 想想他的徒弟，虽然时有闯祸，可也真正是他的徒弟。 眼前这个…… “不，或许现在的我才是完整的沐倾城。” 倾城否决了他的话，如今她才完整，单单是以前的沐倾城不是她。 “阿弥陀佛。” 净心念着佛号，看向倾城的目光已是复杂。 “有道是有因必有果，师兄的因果确因你而来，也因你而去。” 当年，他也奇怪师兄为何要帮倾城，甚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宁愿散尽寿元。 到现在他才明白，师兄是助人，亦是助己。 诚如倾城所言，今生的果，早已前世便已注定。 “师傅，您也会和净坛大师一样，去往西方极乐的。” 倾城虽不知道净坛大师用了什么办法前往，可学佛之人自有一套本事。再加上她的仙术加持，她相信净心也会羽化成仙的。 但净心的心性，比倾城想的还要坚定。 “阿弥陀佛，老衲与施主师徒缘分已尽，今后再不是师徒，也不必再谈过往。” 好端端的，净心居然要将她赶出师门？倾城怎么能答应。 “师傅，您怎么了？” “从你不是纯粹的倾城那刻，咱们的师徒缘分便已尽了。” 净心承认，他从来不是个好师傅。当年收下倾城，实乃无奈。 可他也不是个坏师傅，好坏参半吧。 “可是……”倾城刚要解释，净心却也不听劝说。 “不必多说，当年我收你为徒，也是师兄所托。如今的你早已不需要我的指点，罢了罢了，就当梦一场吧。” 反正，他自来去无踪，对宗门尚且不曾在意，更何况是对徒弟呢。 倾城知道，净心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如今，她不是当初的她，他就要舍弃吗？ 听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倾城从心里接受不了。 净心此人，看起来没个正行，行事却极有原则。 否则，当初的净坛大师也不会将倾城托付给他了。 1682 馨妃娘娘 净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倾城没有将净心离开的原因说出，而净心也没有告诉大家他与倾城脱离了师徒关系。 “王妃，您……” 阿蛮见倾城一个独坐院中，刚要开口，却被倾城纠正。 “叫我‘倾城’吧。” 凤焱既然舍弃了她，那从今以后，她算得上什么“倾城王妃”。 倾城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如果这是凤焱想要的，她甘之如饴。 阿蛮踌躇不定，当时战王自尽，他深感震惊。虽说是战王舍弃了倾城，可到底战王是想为她寻求解脱。 千百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断加深，可也矛盾重重。 倾城因他几番受到伤害…… 大概，这世上总有人是真的不适合与另一个相处。无关其他，命运使然。 阿蛮能够理解凤焱的苦心，可他无法这般开解倾城。 最后，也只能随着倾城的心意。 “我哥……他最近情况有些不对。” 自从阿蛮与阿布有了现代的羁绊之后，两个人的兄弟之间感情很是浓厚。 阿蛮从心底认可了阿布，而阿布也对阿蛮有了爱护之意。 “怎么不对？”倾城不解。阿蛮提及她才想起，这几日她都没见到阿布。 “是，是……”阿蛮支支吾吾，好像难以开口。 “有什么不能说的？” 阿布与阿蛮，跟随了她千年，倾城早已将他们视作自己人。更何况，又有现代的羁绊，他们之间不存在秘密的。 “他最近在内京城购置房产，还买了好些个下人，说是要在这里定居。” 阿蛮一口气说完，更是小心关注倾城反应。 倾城却不解他为何要这样说，阿布在内京城买房有什么不对吗？ 眼见倾城一脸迷茫，阿蛮便知她什么想法都没有。偏偏他哥一热头，如果事后无法得到他想要的，那他会不会再现偏执？ “他这样做，是因为你。” 阿蛮只能主动提醒倾城。 当初在地宫之际，凤焱将倾城托付给了阿布。许倾城没当回事，但阿布却认真了。 他这样明显的举动，无非是想给倾城一个安稳。 他想什么都做好，再来寻求倾城。 阿蛮的提醒，让倾城一下子恍然。她的脸上闪现纷繁复杂的表情，一时间哭笑不得。 阿布，阿布…… 因他千年前的举动，她和凤焱分隔两地，“巫氏一族”战乱频发，直至消亡。 千年已过，她没有去惩戒他丝毫。 许多事情都被时间掩埋，她不想活在过去，也希望他能够看开。 幸运的是，阿布舍弃了曾经。 可现在，他却又…… “倾城，若是阿布再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求你不要取他性命。我会好好看着他，不让他觊觎一步。” 眼见倾城脸色不善，阿蛮“扑通”跪倒在地。他语气哀求，神情悲切，只求倾城高抬贵手。 若说千年前的阿布有错，他何尝又不是始作俑者？ 倾城若想惩戒，他可以替阿布受过。 阿蛮能够对阿布如此牵挂，这是倾城愿意看到的。可现在，没有“巫氏一族”，没有“倾城王妃”，她不希望他们对待她一如曾经。 如果可以，她想他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阿蛮，你想回南疆吗？” 倾城的语气平淡如初，可话语中的深意却并不平凡。 阿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安地看着倾城，亦是迷茫。 倾城散发出浑身的善意，温柔的目光仿佛具有抚慰人心的能力。 很早之前，倾城便发现。恢复了原本身份她，其能力也技高一筹。只要她想要对一个人和善，那人便会手她感染。 她也是真的想要对阿蛮和善，这些年，他太苦了。 在倾城温柔目光的注视下，阿蛮将心底的想法袒露。 “想。” 他想回南疆。 这千年来，那就是他的家。他当然想回去。 倾城点点头，已是了然。 “这件事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不会伤害阿布的。” 阿蛮将此事告诉她，也是为求一个安心。既然如此，她何不给予？ 有了倾城的承诺，阿蛮离开时的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这辈子，他只有哥哥，自希望阿布一切安然。 阿蛮走后没多久，美景禀报，沐倾心来了。 沐倾心…… 倾城微微一笑，她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沐倾心穿着一声华裳，绸纱彩裙，玲珑首饰，既有皇妃的华贵，亦不失少女的纯真。 比起六年前的她，如今的沐倾心可谓春风得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眼中散发着天真、纯洁的少女之感。 倾城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圣上会封沐倾心为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沐倾心这般惹人怜的姿态，又有哪个男人不爱呢？ 想想前世，凤显何尝不是爱惨了她这副温婉之姿。 “姐姐……” 沐倾心见到倾城便疾步奔来，直扑倾城怀中。 她抽噎不止，语气都染上了许多伤感。 “这些年，我都想死你了，你去哪里，怎么也不知给我捎个信？” 她声泪俱下，一度让倾城以为她们的关系有多亲密。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你都不理我……” 沐倾心的先发制人，的确让倾城有些回不过神来。若是前世的她，大概会一个劲自责，再将沐倾心拉到怀中安慰一番吧。 眼前的沐倾心，虽比起前世已改变许多。但倾城绝不敢在她面前大意。 “没事，我回来了。”她轻轻拍打着沐倾心的后背，言语带着温和，眼角也是温柔四溢。 “快让我瞧瞧，这些年不见，妹妹气色更好，人也越发美丽。” 甚至，比前世那个在宫中意气风发的“沐贵妃”还要出落的美艳动人。 沐倾心不好意思地抹着眼泪，捂嘴娇羞。 “明明是姐姐更漂亮些，姐姐就会笑话人。” 她一副娇羞模样，倾城看了眼熟。曾几何时，她便要败在了这副看似单纯的目光之下。 如今的沐倾心带着怎样的心思，她不得而知。可眼前的沐倾心，形象却越发靠近前世。 有那么一瞬，倾城甚至感觉见到了“沐贵妃”。 “还未恭喜妹妹成为馨妃娘娘，臣女拜见馨妃娘娘。” 说着，倾城便要行礼。 【作者题外话】：万更的八月结束了。今休息，一更 1683 说客 “姐姐这是要折煞我了。” 沐倾心急忙扶住倾城，万万不让她行礼。 “我能有今日，还不是姐姐教育的好，若说行礼，是我要感谢姐姐教导之恩。” 比起以前的嚣张跋扈，如今的沐倾心知书达理到倾城不敢认同。 这还是她记忆里的沐倾心吗？ 倾城又哪里能让她行礼呢？ 姐妹俩寒暄一阵，沐倾心讲了些宫内趣闻，终于将话题回归到倾城本身。 “姐姐离开的这些日子是去了哪里？可惜战王已是失踪，姐姐是去找战王了吗？” 沐倾心带着天真好奇姿态，似只是单纯询问。 若不是倾城了解她，恐怕也会忽视她眼底的探寻。 圣上如此忌惮凤焱，哪怕失踪也必要找出。虽然如今是找不到，可他从未放弃寻找的希望。 对圣上而言，只有亲眼看到凤焱的尸体，他才能安心。 “嗯。”倾城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反而惹沐倾心更加好奇。 “那姐姐找到了吗？” 她的好奇模样已不加掩饰，炙热的目光带着浓浓深意。 这副模样的沐倾心像极了前世那个让倾城受尽苦难的“沐贵妃”。 “找了许久，却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倾城语气平平，淡然的话语已无波无澜，可黯然的眼眸还是让沐倾心看出了破绽。 “姐姐不必伤心，战王吉人天相，必有后福。” 沐倾心一副体贴之姿，眉眼中全是不忍，这副模样的她，看起来着实深情。 可不过片刻，她目光一转，语气已是探寻： “这些年，姐姐去了哪里？圣上也派人四处寻找，可也一如所获。” 圣上从未停止搜寻倾城的下落，若不是为国家社稷，他怕是要亲自探寻。这些年，圣上派往各地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大漠之中，那里是凤焱失踪的地方，圣上格外注重。 可无论他找了多久，派了多少人，也一无所获。甚至，百姓都在传闻，战王、战王妃怕是到了当年王勇所在的迷宫，与王勇一般失踪大漠。 当年王勇是什么情况，先帝不知，圣上却是明白。 他当然没有放过四处，可倾城始终未曾出现。 “大漠。”倾城缓缓吐出两个字，她知道，凭借圣上的能力能够查到大漠。既然这是他所查，她便主动告知。 沐倾心目光一顿，也是感慨。 “听说大漠一望无际，内里更是诡异无常，姐姐只带阿布和阿蛮兄弟俩，却能够在大漠待这么长时间，实属不易。” 她一边说着一边思量，抑扬顿挫间似又要展开问询。 倾城抢在她开口之前问道： “妹妹今日回府，可是要留宿府中？” 若沐倾心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询问她这六年所在之处，也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有了倾城的提醒，沐倾心也恍然。 “皇妃的规矩，姐姐恐怕不知。我就算出宫一个时辰就要得圣上恩准，更何况是留宿。”她语气十分无奈，连眉头都轻皱起来，不过眼底的那抹得意却那般明显。 “我是因为听到姐姐回来的消息，这才与圣上告假，得两个时辰出宫的机会。” 沐倾心拉着倾城的手，好似姐妹情深。倾城嘴角一扬，沐倾心的那份心思她哪里看不到，无论前世今生，该来的命运躲不掉。 “可惜三妹不在，否则我们姐妹还能聚聚。” 倾城无比感念，沐倾心已有办法。 “三妹虽不在，可我在啊。我在宫里好无聊，姐姐若是得空，陪我去宫中小住些日子可好？” 她满是期待，天真的目光里闪着纯粹的光芒。好像，她真的有多么喜欢倾城，多么想让倾城进宫陪住一般。 经历了这么多的倾城，忽然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沐倾心的那点小伎俩，她完全了然。就好像一个孩子，在一个大人面前耍心机。 “妹妹是来做说客的？”倾城脸色未变，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沐倾心防备不已。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比起倾城的淡然，沐倾心的忽然紧张才是有鬼。 既然她不清楚，倾城也甘愿提醒她一番： “圣上派妹妹来此，怕不止让我去宫中小住那样简单吧？” 她虽不知道沐倾心为何攀附上了圣上，但依照现代的经验，倾城自觉与她有关。 她回到内京城之事，圣上不可能不知道。而今，沐倾心主动前来，她又哪里不知道这是圣上的主意呢？ “姐姐，我……”沐倾心虽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悸动，可手指的颤抖却出卖了她的本质。 自在沐府之中被倾城接二连三拆穿心计之后，沐倾心对倾城便再也不敢小觑，更不敢算计。 本以为有圣上撑腰，倾城不会察觉。却不想…… “二妹妹素来聪慧，这般替姐姐谋划，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前尘往事，随着凤显的去世，倾城本不想再过追究。可沐倾心如今范在了她手里，明摆着要让她追究。 沐倾心吓破了胆，这些年的安逸生活，让她差点忘记了倾城的可怕。 倾城，那可是十二岁就能算计苏氏的人啊。 随着倾城眼冒寒光，沐倾心更是直接跪地，不断求饶。 “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的。” 她哭诉不断，言语中更是彰显无助。 “当年，贤王去世。他犯的是死罪，我又不敢拖累沐家，只能一个人流浪在外。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我就藏到了圣上的‘养心殿’中。无意中被圣上发现，为了自保，我只有用身体换安稳。” 提及往事，沐倾心声泪俱下。曾经她以为的荣华富贵转眼即逝，太子成了圣上，而她却是阶下囚。 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才与圣上…… “好在，圣上没有负我。” 沐倾心不由松了口气，这大概是她感觉最安稳的地方了。 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全因她的身份而不得不再次伏低做小。她知道，她的身份就是她的依仗，哪怕沐家，哪怕王家，都不敢轻易对待她。 “的确是圣上来让我带姐姐进宫的，可圣上也说了，若姐姐不愿意也绝不勉强。”沐倾心不想惹倾城误会，她更希望得到倾城的认同。 1684 威胁 “可是，姐姐，那是圣上啊。无论是沐家，王家，苏家……全天下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圣上如今对姐姐还有眷恋，自不会舍弃什么。可若有一日，圣上不再眷恋，到时候，苏家，王家，沐家……怕一个都不得善终。” 沐倾心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更不敢看倾城的脸色，只是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你在威胁我？”倾城不满。 “不。” 沐倾心哪能承认。 “若真到那一日，首当其冲我会被圣上舍弃。” 这才是沐倾心想要说的，她与倾城是姐妹。她一日是沐家女，此生都是沐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是她们的命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倾城看着沐倾心的眼睛，尤其是看到她眼底的悲伤时，只觉可笑。 好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前世的“沐贵妃”可没有因为她的死亡而有丝毫损害。反而，因为她的死去而水涨船高。 今生，居然来和她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哈，着实可笑。 倾城紧盯沐倾心的目光好像能够看透人的灵魂深处，在这样目光的打量下，沐倾心很快便支撑不住。 倾城看得出，她的眼底全是惊慌。 或许前世的沐倾心因苏氏之故对沐家有了敌意，随着慢慢成长这份敌意也慢慢扩大。而今生的沐倾心，随着苏氏离府，与凤显恩怨，让她对苏氏越看越淡。而今沐家在她心中的地位远比苏氏要重要许多。 或许…… 倾城想，她应该给沐倾心一个机会。 而且，她太好奇圣上如今的改变。 “好，我随你进宫。” 倾城的许可让沐倾心喜不自禁，她笑弯了眉眼，更是对所有人都温婉相待。 倾城摇摇头，将前世沐倾心的形象从脑海中去除。 是人就会有改变，就好像她扭转了沐逸寒的早夭一般，沐倾心也会有所改变。 她不该再用前世的眼光，来看待今世的人。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皇宫，曾经的深宫大院，让倾城感伤一生的所在，再也不会因午夜梦回而梦魇叠生。 她是沐倾城，可她也是“倾城王妃”。更重要的是，她还是现代的那个倾城。 她的世界无限大，而皇宫……终究只是前世回忆中的一隅罢了。 养心殿。 一声黄色龙袍的男子一如昔日般风姿卓卓，他的面容多了几分沧桑的憔悴，坚毅的眼眸却闪着激动目光。 “你终于回来了。” 圣上无不激动，他寻了这么久的人，本以为再也不会来的，终于回来了。 倾城对圣上的记忆还停留在薄情身上，前世今生，容颜可以改变，可骨子里的信念，目光的一致却从未改变。 想到薄情临死时的痛苦模样，倾城眉心一动。 “是，我回来了。” 她的姿态不卑不亢，沉着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原本想要迎上去的薄情一下子顿住了，他似乎感觉眼前的倾城变得不同了。 清丽的一个女人，依旧是记忆中那副淡然模样，不过这番淡然却加上了一层不可亵渎的色彩。 圣上不自觉后退半步，想要上前，却生生忍住。 他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仿佛眼前的人能够掌控他的生死一般。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上前，倾城却步步逼近。她的脸色依旧淡然，从容不迫。 可就是这样，圣上仍忍不住倒退。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害怕什么，可是，心中的不安让他无法忽视。 “你，你不要过来。” 在倾城步步紧逼之下，圣上终于忍不住呵斥。 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他有一种即将丧命的预感。 倾城还是一副淡淡雅雅模样，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改变。她看着眼前不安的圣上，一颗心始终安然。 “你让我进宫，所为何事？” 倾城不再逼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可哪怕她一个清清淡淡的眼神，都让圣上忌惮不已。 “你是谁？” 圣上终于缓过神来，眼前的女子虽与倾城有着同样的面貌，可那骇人的气势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儿家可以拥有。 倾城斜睨瞥过，现在知道怕，不是晚了点吗？ “圣上派人命我入宫，竟不知道我是谁？” 她语气玩味，一双好看的杏眼里充斥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圣上更不敢上前，他强忍不安，怒斥道： “你不是城儿，城儿没有这般骇人的气势。” 他想用呵斥的声音彰显自己的强势，可不敢上前的身姿却暴露太多。 倾城浑身气势打开，她微微勾起嘴角，淡然的语气似只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因为骇人，我便不是我，陛下对我又有多少了解？” 圣上因她是王城而惊喜，又何曾知道她的真实身世？ 以前，她无从计较，但如今，若圣上还妄想如曾经一般让她无力反抗，她决不轻饶。 倾城的话，让圣上陷入沉思。 的确，他从来便未曾了解过倾城。只是觉得她行事并非普通女子，心生爱慕。 真正的倾城是什么样子，他从来就不曾知晓。 圣上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当他确认了面前的女子便是倾城，便也没了那么多的害怕。 “这六年，你去了哪里？” 圣上出言质问，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他自知道王勇失踪那些年做了什么，王勇尚且有迹可循，但倾城却是毫无踪迹。 “圣上不是知道吗？”眼见圣上回过神来，倾城的语气更是轻佻。 “可我找了许久，都没有寻到你。” 圣上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短处，如果这样可以留下倾城，他心甘情愿。 但倾城却不愿回话，圣上无奈，只有自己猜测： “南疆……大漠之中真有可以屏蔽外界气息的地方吗？” 否则，如何解释倾城这些年的失踪。 “陛下若想知道，自可查证。”倾城不卑不亢，不因圣上身份而觊觎半分。 “哼！” 圣上终于发现倾城对他似再无恐惧，这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是挑战，也是蔑视。他毫不犹豫强硬的姿态再次升腾。 1685 尽在掌握 “既然入了宫，从此就是朕的人。战王府，朕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动分毫。” 六年，无论倾城去了哪里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回来了，而且，他也不打算再放开她。 “陛下是在威胁我吗？”倾城眸光一闪，隐隐暗藏深意。 “朕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话，落。 风，四起。 一股似不属于天地的气息冲迎面而来。圣上想要躲避，已无处闪躲。 “啊……” 随着他一声尖叫，圣上已被带入一片黑色地带。 他不知道前路如何，只有凭借感觉摸索。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是个孕妇。 圣上就这样，看着孕妇生产诞下孩子，他随着那孩子慢慢长大。 他知道那孩子叫薄情，见证了他五岁那年魂魄离体，也同样见证了他与凤焱之间的感情深厚。 他怎么能让薄情与凤焱感情深厚呢？ 这些年，他早已将自己带入了薄情，对于凤焱，他绝不会放过。 终于，因两个家族的矛盾，让他们渐行渐远。 当有一天，倾城从天而降，他打心眼里高兴。 可不不过片刻，倾城却又再次选择了与凤焱在一起。那个埋藏在地宫深处的灵魂在颤抖，在疯狂…… 终于，他彻底融入了薄情，他就是薄情，薄情就是他。 他用着便利的身份，诓骗倾城。让她与凤焱之间误会重重，终于回不到过去。 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倾城时，却是他生命终结的时刻。 随着一阵黑暗袭来，当圣上再次睁开眼睛，他依旧还是凤昭国的圣上。而面前那个平淡无波的女人，还坐在那里。 “陛下还以为这世上的东西尽在你掌握吗？” 她的声音依旧清丽脱俗，仿佛已超脱世俗。 这回，圣上终不敢大意。 “你，你到底是谁？”无论他刚才见到的情形是真是假，有本事让他沉浸其中，此人必定不凡。 圣上眼中的惶恐没有逃过倾城的眼睛。 圣上，怕了。 怕了，就好。 “刚才陛下所见，乃是前世光景。若陛下依旧执迷不悟，我倒是不介意让陛下再行体验一番。” 倾城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的作为，她现在不惧圣上所谓。她要让圣上明白，她是他动不得的人。 “鬼，你是厉鬼！” 圣上从来不觉一个人会做到这种地步，他更不认为倾城能够做到这般。 唯有鬼神的力量，方可解释这一情况。 虽然他万般不愿承认，可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释他的疑问。 “呵，这就是陛下所谓的‘喜欢’？” 倾城冷笑，看着不断后退的圣上，已是冷凝。 “来人，快来人！” 圣上不断后退，冲着外面大喊。 “扑通”一声，他直接跌坐在地，却仍旧不敢面对倾城，只一个劲冲着外面爬去。 随着倾城长袖甩开，圣上忽然发现自己所处之地乃是一片花海。 虽是百花齐放，他却叫地无门。 那种连通灵魂深处的刺痛，让他快要晕厥。他更不敢再与倾城针对，只求她能够放手。 “还请前辈手下留情，我再不敢与前辈敌对。” 圣上认准了倾城已非原本倾城，更是毫不拘泥连连叩首。 被一国之君如此对待，倾城却不以为意。 曾经的曾经，她比一国之君还要闪耀。 只是落叶无痕，很多事都消散于尘埃之中。人之一生，别无所求。经历了该经历的，一切事情都已淡然。 “我且问你，可还喜欢于我？” 随着倾城的声音响起，百花亦是摇曳。明明是堪比仙境的美景，圣上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思。 喜欢，倾城…… 圣上稍稍迟疑，却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比起对倾城的喜欢，自然是他的小命更为重要。 “不，不喜欢。” 曾经他喜欢倾城的睿智，明明是个女子，却有着比男子还要厉害的能力。 曾经他喜欢倾城的容颜，清丽脱俗，好似仙子一般耀眼。 曾经他喜欢倾城的温婉，一颦一笑，无不令他心醉。 可当一切都成了他的想象，当他真实看到了倾城的所作所为，当他深切明白自己对倾城毫无反抗之力时，他退却了…… 他已不敢想象倾城，她就好像仙女，令人不敢亵渎。 曾经地宫内，那个高大的雕塑，也让他虔诚膜拜。似乎，她是比他更高一等的存在。 不喜欢？ 倾城莞尔。 圣上向来是个会审时夺度的人，当初能够养精蓄锐出其不意也是本事。 只一瞬，圣上又回到了那座大殿之中。 也可以说，他从未离开这里。 周围的一切都已复原，圣上再看向倾城，目光已不敢直视。 “对不起。” 他深深地低下头，心中的惶恐更是不安。 再见识到了倾城这些非凡的能力之后，他再不敢行觊觎之心。 圣上悔悟，这是倾城愿意看到的局面。 “记住，以后莫要再找麻烦。” 空灵的声音从四周发散，风气，殿门无故被打开；风落，人已不见踪迹。 圣上看着打开的殿门，虽不见倾城踪迹，却冲着她离开的方向深深作揖。 是他错了，自是始终倾城便不属于这片天地。 解决了圣上之心的倾城，心情正好。 她准备离开皇宫时，却遇到了凤佳。 这六年间，凤佳连生三子，皇后之位坐得稳固。 朝中，武安侯占据中堂，凤钰初涉官场，亦眼光独到。刚刚上任，已逐步完善律法，乃是圣上钦定国之栋梁。 “沐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凤佳主动上前，她的称呼令倾城眉心一动。 倾城随着凤佳去了偏殿，两个人几年未见，心思各异。 “皇后娘娘召我前来，可是因为圣上之事？” 倾城没有与凤佳客气，她知道凤佳一直对她心有疑虑，认为她与圣上不清不楚。 倾城已打定主意，若是凤佳还是如此不依不饶，那她也不介意让凤佳看一看她的能力。 “不。” 凤佳急忙否决。 “我知道，以您的能力根本不屑于什么皇后之位。您如果想要，大可以将这天下收入囊中。” 她的话，让倾城一怔。 1686 缘尽,缘散 此言非虚，可凤佳为什么会这样讲呢？ “自您离开之后，我便做了一个梦。” 凤佳不想惹倾城忌惮，她只是想要解决内心的不安。 她做的那个梦，乃是有关现代的记忆。 “梦中的那个时代，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天上能飞，地上能跑，海里能游，新奇也令人向往。” 提及梦中情景，凤佳仿佛身临其境。 事实上，她也感觉自己曾身临其境。否则，她不敢如此面对倾城。 凤佳的梦里，是倾城经历的现代。可当倾城离开现代之后的故事，她也知道。 无论是薄家，还是凤家，都没有坐上那个最终的位置。 随着薄情的死亡和凤焱的失踪，薄家与凤家都退出了历史舞台。 世人无不惋惜天之骄子的陨落，却也无可奈何。 倾城对那些不感兴趣，刚要开口，凤佳却抢先一步。 “当我以为梦就此了断时，我却又回到了凤昭国。不过，是千年前的凤昭国。” 凤佳紧盯倾城，那复杂的目光里暗含着倾城看不懂的深意。 千年前，倾城的目光亦是复杂。 她不知道凤佳与“巫氏一族”又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会梦到千年前的事情？ “千年前，我是凤昭国的‘安宁公主’。” 凤佳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也让倾城不安后退。 安宁公主！ 凤焱的亲妹妹。 倾城的反应在凤佳的意料之中，事实上当初她得知这一身份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上辈子，她和凤焱是兄妹。何以今生，她成了皇后，他是战王。 凤佳很想舍弃前世的种种，可梦魇般的记忆无数次回荡。她知道，有些事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您，战王从未有背叛您。当初他从‘巫氏一族’离开，心里想的始终都是你。” 午夜梦回的羁绊，兄妹之间的种种，让凤佳无法视若无睹。 哪怕凤焱失踪，再也找寻不见。她也知道，他定然还活着。 而他活着，倾城是不会找不到他的。 如今两个人没有一起回来，凤佳便起了劝解倾城的心思。 “希望您能够原谅他，他……” “停！” 倾城制止了凤佳的一再恳求，她与凤焱的事，早已不是别人几句话就可以消融的了。 “我不管你是安宁还是凤佳，不要插手这件事，好好做你的皇后娘娘。” 前尘事，前尘了。 倾城都不想复兴“巫氏一族”了，又怎么会因为前世而牵绊什么。 她与凤焱，缘分已尽。 “是。”凤佳不敢惹恼倾城，她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 不过很快，她却又对倾城跪下。 “求您将我脑海中前世的记忆去除，现在，我只是凤佳。” 先前的话，不过凤佳试探倾城的心思罢了。 她真正想要的，是通过倾城将记忆去除。 那些记忆太过深刻，也太过磨人。今生还好，她不想去重复前世的悲剧。 倾城第一次认真打量凤佳，模糊的记忆里还残存着前世安宁的影子。她记得安宁嫁了人，日子过的还很不错。 她还以为凤佳会寻着前世的记忆去寻找那个人，却不想…… 这么多人，凤佳是唯一一个想要去除记忆的。 “好。”看在前世的份上，倾城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这一世的凤佳也不错，身为一国之母，她有太多的选择。如果这就是凤佳想要的，何乐不为？ 就如何她与凤焱一般，跨越千年的爱怜，毕竟太过稀少。前世今生都陪伴在一起，那该许多多大的缘分。 倾城心思一动，手起，一抹光亮自凤佳脑海中飘出，被倾城一把抓住。 看着倾城手中的光亮，凤佳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多谢您的成全。” 真好，终于将前世的羁绊去除。从今以后，她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后娘娘了。 武安侯府内。 屋顶上，赵钦拿出那枚透亮的白玉玉佩，对着月光细看。 记忆里，那个在马车里伸出芊芊玉手的女子，仿佛近在咫尺。 “多谢壮士相救，此乃小女从小佩戴到大的玉佩，不值几个钱的玩意儿，却是我心之所向。还请壮士笑纳。” 那年，大旱灾情，惹得草寇丛生。 那年，他初出茅庐，只为保一方平安。 那年，她匆匆赶路，遭遇流寇。 那年，他救了她，她送他玉佩。 那年的光景无限好，可如今…… “赵钦，原来你躲在这里。” 凤钰一个闪身跳上房顶，赵钦忙将玉佩收起，脸上恢复了一以贯之的淡漠。 “来来，陪我喝酒。”凤钰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放到赵钦手中。 “苏武特意从青城山带来的陈年佳酿，那小子抠搜搜的不愿给，被我讹来了。” 凤钰脸上还挂着少年得逞的狡黠，走南闯北多年，他骨子里依旧不改少年纯真。 赵钦拿过酒瓶，看也不看直接往嘴里灌。 大口大口的酒喝下，似乎抚平了内心的悸动。 “喂喂，给我留点。” 凤钰急忙抢过，他根本没料到，平日里半滴酒不沾的赵钦，怎么今日这般豪迈。 夺回来的酒瓶内，酒已没了大半，让凤钰心疼不已。 看到赵钦一副半死不活的迷蒙样，呵斥的话凤钰到底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倾楼’那个花魁又缠着你了？”凤钰胡乱猜测，每每遇到王琴的事，赵钦总是不快。 他也想不明白，若那王琴真的有意，又追了这么久时间，怎么就不能收了呢？ 赵钦如今孑然一身，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凤钰感觉着实不正常。 赵钦抬头看了眼皎洁月光，心中那个人的影子越发清晰。 或许只有喝醉，才能够与她在一起吧。 “喂，我说哥们，你该不会是……” 凤钰盯赵钦的某处暗含深意。 青城山的洛琦便喜欢男人，虽然他看不下去，但若是赵钦也如此，他绝不阻止。 比起被世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好友的幸福更为重要。 谁说同性不能产生爱情？ 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赵钦懒得理会凤钰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直接抓过酒瓶，又灌了一口。 清凉入肚，燥热又被抚平。 1687 爱屋及乌 “哎呦，我的哥诶，想喝酒咱们去酒楼里喝个痛快。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还没喝上几口呢。” 凤钰一把抢过，再不敢在赵钦面前显露分毫。 他为何来找赵钦，还不是因为赵钦不饮酒，他也缺人陪伴。 结果，这平日里不饮酒的人却如此豪迈，可吓死他了。 “走，陪我喝酒去。” 赵钦直接站起，一转身跳下了屋顶，大步迈开，朝着府外走去。 凤钰在后看了愣神，不会真的去喝酒吧…… 当赵钦求娶王琴的消息传来，倾城还有些不敢置信。 当初赵钦拒绝王琴拒绝的多么很绝啊，她现在都历历在目。如今居然要求娶？ 这世上事，果然世事无常。 “倾楼”。 如今已成为凤昭国标志性酒楼，因与宁家的联合，更在凤昭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曾经四大花魁之首的王琴，她的生活更惹人关注。 如今的王琴早已开始经营酒楼，只是偶尔有需要时会在“倾楼”亮相。 她活成了许多女人想都不敢想的模样，也让更多女人有了自我意识，有了与男人抗衡的意识。 “王琴姐姐，恭喜你，如愿以偿。” 王琴的几位姐妹无不恭喜连连，别人不知道她对赵钦如何，她们几个可是无比明白。 也是难得，赵钦终于开了窍。 “王琴，恭喜哦。”倾城换上了男装，难得有件事让她开心开心，她自然乐得前往。 “公子。” 王琴见到倾城亦是惊喜不已，大家都知道倾城的身份，可天下人不知。 听说倾城回来，她也无法前去照应。 如今可好，人真的回来了。 “你们几个看到了没有，只要敢想、敢做，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倾城趁机训话，大家已是折服。 王琴与赵钦的婚事很快定下，作为“倾楼”新嫁娘，自少不了恭贺。 那一担担的贺礼，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王琴早已穿上嫁衣，等待新郎官的出现。 此时，赵钦却倚在树枝上，右手拿着一个酒瓶。他的身上穿着大红袍子，目光飘忽，透着树叶的空隙，看着蔚蓝天空发呆。 “我的大哥，你怎么跑到这躲清闲了？” 凤钰在树下急得不行，眼见吉时已到，新郎官却不见踪迹。 手下的人将府中搜了个遍，去见新郎官在树上喝酒。 这…… 这算怎么回事？ 凤钰无不庆幸，倾城那边没派人跟来。这要是被新娘子那边的人看到，还指不定得误会成什么样了。 哪怕是府中的人，凤钰也散了才敢过来。 赵钦斜睨瞥了凤钰一眼，相似的眉宇，一样的目光……只有透过凤钰，他才能够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赵钦动了动嘴角，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大哥，你怎么了，快点下来啊。”凤钰催促不断，赵钦仰脖痛饮一番。 凤钰后悔了，他干吗要勾起赵钦的酒瘾？ 这回可好，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现在酒不离身。 也不知道王琴将来会不会找他麻烦？ 凤钰这般腹诽不已，喝完一瓶酒的赵钦翻身而下，见他神色还是清醒，赵钦忙不迭将一朵大红花套在了赵钦身上。 “咱们快点走还来得及。” 他一边催促，一边推着赵钦。 可谁想，赵钦不动如山，如何也不肯迈动一步。 凤钰一个头两个大，这可别又出什么幺蛾子啊。 “小侯爷……” 赵钦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沙哑得可怕。昨夜一夜未眠，在树上吹了半夜，终于成功让风寒缠上。 “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凤钰一惊，急忙试探他的额头，却发现他额头火热得可怕。 “糟了！” 这是生病了啊！ 大喜的日子生病，这可真是…… 凤钰无力言说，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御医来看看，却被赵钦直接拉住。 “我没事。”赵钦摇摇晃晃朝前走去，凤钰更是不安。 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可别是大事啊。 “圣旨到……” 凤钰正考虑要不要将赵钦生病的事告诉倾城，宫里公公的声音已经响起。 圣旨？ 凤钰一愣。 却见赵钦已跪下接旨，他忙不迭上前，一同跪地。 “朕着赵钦乃国之栋梁，今日娶亲，特送贺礼……” 随着公公将圣上的贺礼念出，凤钰只觉不可思议。 圣上怎会认识赵钦，还赏赐这么多的贺礼？ “赵公，此乃皇后娘娘特意赏赐‘凤求凰如意手镯一对’，乃是赐给未来赵公夫人的。” 宣旨的公公特意将赵钦叫到一边，将皇后的赏赐拿了出来。 赵钦的竭力不让自己的心绪表露出来，他接过手镯，还得体地行了个礼。 宫里的公公一走，凤钰便贴了过来。 “大哥，圣上怎知你今日成亲？” 这是凤钰感到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圣上日理万机，居然也知道他身边门客的大喜之日？ 还是说，圣上已爱屋及乌到这个地步？ 不仅护着他，也护着他身边的人？ 赵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语气平平： “大概，是爱屋及乌吧。” 他的说法与赵钦所料不差，赵钦自是意气风发。 圣上连他身边人都照料到了，可见圣上对他的重视。 赵钦已再也笑不出来，她将手镯还了回来。从今以后，他与她再无关系。 曾经的一切，她早已放手，他又何故沉迷过去呢？ 吉时已到。 姗姗来迟的新郎官总算赶上了吉时的尾巴，在吉时内完成了拜堂。 看到总算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的赵钦，凤钰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很多事，虽然赵钦没讲，但凤钰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比起王琴，赵钦的心里藏了一个人。 凤钰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是男是女，但他却知道赵钦对此人用情至深。 早在他们初识之际，他时常见到赵钦对着月光发呆，一呆就是半夜。 有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活泛了许多。可没多少日子，便越发消沉。 好在，他终于挺了过来。如今，也终于走了出来。 至于王琴…… 无论是替身也好，利用也罢，只要自己的兄弟好好的，凤钰不会在意。 她虽得不到赵钦的爱，但总归赵钦是个负责人的人。只要娶了她，便会给她足够多的尊重。 1688 洁身自好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倾城的声音幽幽响起，凤钰一惊，急忙摆出一张笑脸。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是怕了倾城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只有调整好心情，不再去乱想其他。 “跟我来。” 倾城瞥了他一眼，在前带路。 凤钰也是奇怪，倾城找他做什么，随即跟上。 倾城在“倾楼”的房间里，还是原来的摆设。这里，她已经遗忘了许久。再来，一如初见。屋子里每日都有人打扫，只是摆设从来未曾变动。 “坐吧。” 来者是客，倾城很是客气。 但凤钰如坐针毡，他不知道倾城的目的。 圣上将倾城请进宫的消息，他是知道。可当倾城安然无恙出了皇宫，切圣上再没有找他麻烦时，凤钰深知这个女人的不简单。 是啊，定然是不简单。 否则，一个女子怎么会挣下这么大的家业。 还成为了战王妃。 凤焱此人，凤钰也算了解。绝不是无脑之辈，竟然会被倾城拿住。虽说如今失踪，让凤钰从不相信那样一个人会消散于世间。 人家肯定在哪个角落养精蓄锐，圣上敢打上倾城的主意，只怕凶多吉少。 “你是三品大员，亦是武安侯府小世子，别害怕。” 倾城看出了他的紧张，出言安慰。 没想到，凤钰反而不领情。 “谁，谁害怕了？” 他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却拼命掩饰内心的恐惧。 倾城感到好笑，心情也变得不差。 凤钰此人，看起来玩世不恭，但行事很有分寸，将沐家交给他，倾城很是放心。 “什么，你要离开！” 当凤钰听完倾城的拜托，只觉不可思议。 这才回来多久啊，怎么又要离开？ 至于照应沐家和王家的事，倾城不说，这些年他也是这也做的。 赵钦与倾城有着扯不断的缘分，如今因为王琴，让缘分越发加深。再加上倾城本身…… 若不是倾城早已名花有主，他其实也想去争取一下的。 “嘘，这件事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倾城冲他莞尔，明媚的姿态恍若昔日风景。 凤钰苦笑不已，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她的信任？ 将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他，他宁可不知道。 “你要去哪里？”苦笑归苦笑，凤钰对倾城的去路感到担心。 如今一切都已安定，她要去哪里？ 圣上尚且不敢对她如何，她又何苦再让自己深陷险境？ 他其实很想问倾城，这六年，她去了哪里。可每当看到她一副淡然模样，他什么话都问不出口。 六年的时间已逝，她还没放弃对战王的执念吗？ “天大地大，去哪里都可以。”倾城倒是毫无所谓，反正她不会留在凤昭国，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凤钰神色复杂，他知道眼前的倾城不是他能够应对的。 连圣上都不敢禁锢的人，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在西域还有些能力，你拿着这块玉佩，若有事可以找‘赵家粮铺’。” “赵家粮铺”以赵钦为掌柜的，实际以凤钰为主。 凤钰送出了早就想给了信物，心也轻松许多。 倾城没有拒绝，既然凤钰有这份心，她也乐得接受。 “王琴和赵钦那里，还请你多多照料。” 凤钰大方，倾城也不和他客气。这次离开，她怕是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倾楼”有宁白和素锦，她也放心。 只是王琴和赵钦那里，她始终挂念。 凤钰的心猛然一顿，好在多年来的经商生涯让他还能够保持面色不改。 “赵钦是我兄弟，王琴是他夫人，怎么样我也会照料的。” 凤钰压着内心的不安，让倾城安心。 说出去的承诺，倾城也相信他会做到。 临走前，倾城将宁八斤叫了来。 “大小姐，您找我？”宁八斤一脸激动，早前他与倾城交代了美景之事。倾城说要考虑，这回总算考虑好了吧？ “小姐……” 倾城还没开口，美景的声音已出现在房内。 待她看到宁八斤的身影，直接转身就走。 “美景。” 不待宁八斤去追，倾城便替他开口，留下了美景。 有了倾城的开口，美景纵容再也不情愿也留了下来。 她不知道倾城要做什么，可看到宁八斤，她就不顺心。 “美景，那一日我是去了花街，但我绝对洁身自好，那些女人连我一根手指都没碰上。” 这些日子，宁八斤也回过神来，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他并不觉得美景有多么善妒，他反倒十分欣喜。 就如同宁白与善雅公主一般，只有真心喜欢才会计较这些。他向来看不惯中原人妾室满门的行为，反正他今生今世就认准了美景，无论什么事都无法将他们拆开。 美景本不想替，但既然宁白讲了，她也提上一提。 “好，我相信你洁身自好，可你为什么要去花街？” 宁八斤的动机，才是美景关注的重点。 “这……” 可这回，宁八斤却迟疑了。 美景顷刻不满，看吧看吧，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人，但这人一副不可言说的姿态让她用什么来相信？ 眼见美景已生怒气，宁八斤明白，此事若再不解释，以后也没得解释。只怕美景钻了牛角尖，他就更有理说不清。 可是，想要解释…… 他看了看倾城，又低下了头。 解释，似乎有些问题。 “既然不能解释，那就算了。” 倾城自然看得出，宁八斤的欲言又止。算上他的身份，有些事怕是真的无法对外言说。 其实倾城想说，她相信宁八斤的人品，可她话音刚落，宁八斤却以为她要为美景做主，当下，更顾不得什么。 “我说！” 比起一个不确定的信息，自然还是美景重要。 “不过，此事我只能和大小姐说。” 他隐晦地看了倾城一眼，暗想此事倾城早晚也会知道。如今说了，也不过是早些惊喜罢了。 美景瞪眼，这件事居然还不能和她解释，当她是外人吗？ 不过，既然他主动要和倾城解释，她就给他一个机会。 “好，你解释。” 1689 别怨我 美景看向倾城，言语带着恼怒。 “小姐，还请您帮我看看这人，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宁八斤想说，他对她全是真心。可美景只在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显然，已经记恨上了。 好在，倾城在美景心中地位非凡，宁八斤还可以通过倾城弥补一二。 “大小姐，实不相瞒，我所去的花街，其中有‘海鲨宫’一个据点。” 比起宁白的侍卫，海鲨宫人的身份才是宁八斤的主要。 倾城点点头，其实她已有所猜测。当初派良辰寻找“海鲨宫”踪迹，她也查到了一些花街柳巷信息。 就如同舅舅当初在朝阳城安置的“回春楼”一样，“海鲨宫”在各个城区安置的据点也不少。越是市井，收集到的信息越全面。 “嗯，我知道了。美景那边，我会同她去说。” 倾城没有多问，在宁八斤给出理由之后，便已认同。 这回，换宁八斤不解了。 她就这般信任他？ “我不是信任你，我是相信美景的眼光。” 倾城看出了他的疑惑，出言解答。 别看美景不待见宁八斤，可细数周围，除了宁八斤，她又不待见谁呢？ 越是特殊越是看重，若她真的不想理会宁八斤，更不会与他生气什么。 “谢大小姐成全。” 话已至此，宁八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倾城同意做了美景的主，他也抱得美人归。 “不过……”倾城声音一顿，宁八斤不自觉慌张。 这些年没有见倾城，他差点忘记，这是个比美景还要邪乎的女人。 倾城莞尔，有怕，就好。 “若是你欺负了美景……” “但凭大小姐处决。” 宁八斤抢过倾城的话，一声承诺让倾城更为放心。 除了“海鲨宫人”的这一身份，宁八斤算是不错的选择。可既然美景也同样喜欢，那丁点不满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美景是沐家人，可她原本是王家人。今后，你与沐、王两家都有扯不断的关系。” 倾城特意提醒，如今王家因有舅舅在，已是耀眼。但倾城从不介意多一份保障。 能够被派到宁白身边的人，倾城自觉不俗。而宁八斤在“海鲨宫”地位非凡，无论将来出了什么事，他有照料，倾城便多一份安心。 “大小姐请放心，此事王爷早有交代。” 宁八斤不知道，为何倾城失踪六年，回来后便不再让人成熟她为“王妃”。但凤焱对倾城的顾念，他必要让倾城知晓。 倾城漠然。 她想要忘记的人，总有人在提醒她，他的存在。 或许，离开就不会这样了。 直到宁八斤回到宁府，才猛然想起，他还没有告诉倾城那个消息。 不过，想到明日也不晚，便没有在意。 解决了宁八斤与美景之事，倾城连夜离开了内京城。 她谁也没有告知，一个人悄悄上路。 夜晚的路，格外寂静。乡间小路的虫叫，也让倾城会心一笑。 自由的空气散布四周，倾城感觉一身轻松。 离开了这里，以后怕是也不会回来了…… 风声里隐藏着稀稀疏疏的声音，阴风阵阵，不属于自然的风让倾城顿住脚步。 杀意四起，衣袂随风而动。猛然间，一把长剑朝倾城袭来。 随着黑衣人的现身，几十个同伙亦从四面涌来。 倾城冷笑一声，那个想要杀她的人，还真看得起她。 不待众人反应，随着倾城躲开长剑的侵袭，一股能量从她手心涌出，眨眼的工夫已没入黑衣人体内。 “啊……” 四周哀嚎不断，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让作为杀手的他们也难以忍受。 “是谁让你们来的？” 倾城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人面前，居高临下，强大的气势令人呼吸不过气来。 眼见那人想要动作，倾城直接用能量控制住了他的行动。 随着一股能量进入黑衣人大脑，倾城看到了那些她想要看到的画面。 果然，有些人注定不会放过她。 当倾城将能量撤回，所有人黑衣人齐齐将藏在口中的毒药咬碎，自尽。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手段，却在倾城这里出了问题。 看着一地尸体，倾城脸色无波无澜。 既然是想要杀她的人，她总得将事情收拾干净。 皇宫里。 沐倾心在服侍完圣上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中。 对着铜镜，看着自己艳丽容颜，她默默勾了勾嘴角。 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她经历许多。九死一生，才成就了今日地位，又怎么允许有人阻碍她的道路呢？ 好在，过了今晚，那阻碍她道路的人便不复存在了。 “姐姐，别怨我。” 她低声呢喃，看着镜中美人的眉眼，脑海中不觉浮现出倾城的影子。 像吗？ 她与倾城的眉眼像吗？ 好像是有点像，配合着她的妆容，已有四分想象。 她正是凭借着这点，才让圣上着迷。 既然是影子，那她就做好一个影子的本分。 而倾城，她不该回来的。 “怨你又怎样？” 突兀的声音自房内响起，沐倾心大惊。 她慌忙回过头，却发现倾城不知何时进了屋子。 “来人，来人！” 自见到倾城的那一刻，她便暗道不好。可她连声大叫，却没有一人闯进来。 外面安静没有声音，沐倾心已是慌乱。 她顾不得身份，便要冲出屋子。可原本好好的房门，此刻却总也打不开。 倾城看着她折腾，淡然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但沐倾心知道，她不会放过她，她的计划…… 不对。 沐倾心忽然回过神来，她的计划天衣无缝，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派杀手去杀了倾城。 “姐姐，你怎么忽然出现了？” 想通这点的沐倾心心里终于安定，她佯装不解地看着倾城，虽是惶恐更多的则是倾城的凭空出现。 深更半夜，宫门早已关闭。就算是她进了宫，殿外也该有人禀报的。 可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倾城就这样出现了…… 沐倾心连连后退，又碍于不敢暴露心虚，而不敢后退太多。 她这副无辜的可怜模样，倾城看了想笑。 “哈哈哈……”她也直接笑了出来，惹得沐倾心更是惶恐。 1690 该说的,不该说的 “你刚才说，我不要怨你，我为什么要怨你？” 笑够了，倾城才抛出自己的疑问。 她还疑问沐倾心冷血无情，可到底心有顾忌。不让她怨她，是害怕了吗？ “姐姐听错了吧，我没有这样说过啊。” 沐倾心因倾城的凭空出现而不安，更因为她的质疑而心惊。 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可她总觉得倾城似乎看透了表象，发现了她内心隐藏着的龌龊。 “承妹妹看得起我，派去十八名杀手刺杀于我。” 倾城不在意她承认与否，反正，她什么都知道。 “姐姐在说什么，什么杀手？” 沐倾心一脸茫然，天真姿态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倾城与她接触许多，只怕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无辜的女人，她将差点死在她手中两次。 前世的债，她可以既往不咎。 可今生的债，她必要偿还。 看着倾城越发不善的脸色，沐倾心已不安到了极点。 “姐姐遭遇刺杀了吗？我这就去找圣上……” 说罢，她便急切想要冲出去。 与倾城面对，她有一种极为不安之感。 “扑通!” 慌乱之中，沐倾心摔倒在地。她极为不安地爬到一处角落躲避，以求倾城不要靠近。 “姐姐……” “姐姐？” 倾城止住她的求饶，随即道： “你整日叫我‘姐姐’，其实心里很不服气吧？” 倾城从来不觉沐倾心有多真心，她想要的，从来都是不计后果的得到。 “没，没有。”沐倾心已经觉察到，今日的倾城比她以往所见都有诡异。 先不论屋子里这么大动静，外面居然没人听到。单单是倾城那双似能洞察人心的双眼，已让沐倾心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沐倾心，让倾城眉头轻皱。 她希望沐倾心与她辩驳，最好展现杀心。 “很不幸地告诉你，十八名杀手俱已陨落。” 随着倾城话落，沐倾心不断放大的瞳孔，昭示着她内心的恐惧。 十八人，俱死！ 这是什么概念啊…… 她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沐倾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很后悔？” 倾城替她说出心里话，“你应该多派些人的。” “姐姐，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杀手，我没有派啊。” 沐倾心从惶恐中回顾神来，她不顾其他，紧紧抓住倾城的胳膊，表达忠心。 “你也看到了，我整日处在深宫之中，如何去派杀手。更何况，我为什么要杀姐姐呢？” 她列举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目光里隐含悲切，似乎倾城真的误会她了。 “是啊，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这也是倾城所不解的地方。 “如今的你、我再无利益牵扯，你为什么还要杀我？” 今生，她是战王妃，沐倾心一如当初入了宫。按理说，她们之间只会互惠互利，根本不存在利益纠葛。 但是，沐倾心还是如同前世那般，将她置于死地。 倾城的目光太多深邃，沐倾心已不敢直视。可不待她低头，倾城已挑起她的下巴。 “这双眼睛，和我的眼睛真像。” 她语气呢喃，似在回忆什么。 凤显曾经说过，她与沐倾心的长相有三、四分相似。曾经的山盟海誓，到了最后却成了替身之说。 她是沐倾心的替身，因为长相相似，才让凤显娶了。 多么大的玩笑，只因为长相相似，就让她做一国之母？ “不，不要伤我眼睛，不要。” 沐倾心从倾城眼中看到了浓浓恨意，她慌忙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倾城分毫。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的倾城，看着沐倾心的这副姿态，忽然恍悟。 “你说，圣上会不会是因为你这双眼睛，才封你为妃呢？” 比起圣上对沐倾心，贤王的弑父罪名足以让沐倾心以死谢罪。可圣上偏偏保下了她，还不计她曾是皇弟的侧妃。 这种被天下人嗤笑的事，圣上居然去做？ 倾城一直怀疑，沐倾心与圣上之间有说不得的秘密。 薄情对她的执念，何尝不是圣上对她的执着。看着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倾城不由有此猜测。 “你胡说！” 原本深感惶恐的沐倾心，因倾城这句话而直接暴怒。 “圣上是喜欢我的，才不会因为眼睛而选我做替身。” 她愤怒的模样，反而暴露了许多。 “替身……”倾城哑然。 当初，她是沐倾心的替身。如今，沐倾心是她的替身了吗？ 无意中的猜测成了现实，倾城承认她心情不坏。 前世今生，因果循环，欠了她的，必要给她还回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我不是替身！” 沐倾心大怒，她才不是替身。 她最讨厌“替身”两字，她永远都不是替身！ 她的疯狂，与她的说辞形成了鲜明对比。 若她不是替身，便不会这般否认了。 倾城看着眼前这全然没有昔日风采的沐倾心，其实也提不起多少斗志。 若不是今日沐倾心杀到她跟前来，她也不想因前世变故，而让今生多增烦忧。 可既然沐倾心做了，也一并把欠的债还了吧。 “把欠我的，还回来。” “我欠你？我欠你什么了！” 沐倾心的怨念一触即发，她疯狂大叫： “小时候，你是嫡女，高高在上，压我一头。衣着光鲜亮丽，众星捧月。连世家的夫人，对你都比我热情；年少时，我姨娘好不容易在府中站稳脚跟，可你却一而再惹她恼怒，管家连连失误，导致父亲不喜，祖母怨恨；如今，你已是倾城王妃，为什么还要参与我的生活！我是圣上亲封的馨妃，是你比不得的存在。为什么，你还要成为我的影子，一刻不停地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就连圣上都觉得你本该高高在上，甚至不忍圈禁你。为什么，为什么！” 沐倾心一口气将自己的委屈全数发泄，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如今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原来，你对我怨恨诸多。” 倾城自是知道沐倾心怨恨她，可她不知道沐倾心因为这些事而怨恨她。 “是，我恨你，我恨不得将你死死踩在脚下，再也翻不了身。”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沐倾心也不介意让自己的心思更清明一些。 1691 魔鬼 倾城无故出现在这里，杀她的杀手死亡，无论是真是假，也让沐倾心忌惮。 如果这是必死之局，她宁愿将满心怨恨一并发泄。 倾城只替沐倾心可怜。 “你本是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样子。沐相爷宠妾灭妻，可不代表所有人都眼瞎。你抱怨命运不公，命运本就不公。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凭我自身所得。可你呢？” 庶女本有庶女的命运，可沐倾心一心想要做嫡女的命运。她没想想，她配吗？ “成了我的影子，活的还好吗？” 倾城将沐倾心辱骂她的话，一字不落还给沐倾心。 “沐倾城！” 沐倾心大怒，她也顾不得其他，看起来要和倾城拼命。 “听说，苏姨娘死了？” 倾城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沐倾心不敢上前。 她惊恐地盯着倾城，似乎害怕倾城还会知道些什么。 不负她之所望，倾城再次开口： “一个连自己亲娘都杀的人，圣上即便再宠，又能高贵到哪去？”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沐倾心已陷入疯癫之境，她发狂地指着倾城，口中哀怨不断。 “是你，是你杀了她，是你指证她和姓赵的通奸，是姓赵的杀了她！” 沐倾心从没忘记，当苏氏通奸被揭发，让沐逸冰的身世被揭穿。 原本那两个与她最亲的人，却再不是她的亲人。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明白。” 沐倾心已陷入执念之中，倾城知道，如今再讨论这些已没有意义。 苏氏死了，彻底的死了。 没有苏家相助，她其实不堪一击。 可是，令倾城想不到的是，苏氏不是死在旁人手中。而是死在了沐倾心，她的亲生女儿手中。 因为苏氏与凤显的关系，沐倾心眼里便再也容不得她。 也不知道苏氏到死有没有后悔。 看着状似疯狂的沐倾心，若不是她眼底那抹戒备流露，倾城差点又被她糊弄过去。 “你想坐皇后之位吗？” 倾城也不管沐倾心是真疯，还是假疯。她只自顾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沐倾心折腾了许久，在见到倾城始终不曾理会她后，也渐渐安静。 倾城的周身似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让沐倾心也不禁安定。 “你……” “是与不是？” 她刚要开口，倾城再次质问。 在倾城平淡而温暖的目光，沐倾心仿佛被抓到了内心的弱点，她毫不迟疑道： “是。” 她想要坐到那个位置，哪怕她先前有许多事惹人诟病，她也从未放弃这个目标。 沐家正在壮大，苏家亦然。她相信，等到她真正有能力的那天，无论是苏家还是沐家，都比武安侯府更适合圣上。 “你难道有办法助我？” 她很快想到倾城不会无缘无故询问，而冷静下来的她，也想到了倾城的睿智。 “自然有。”倾城毫不迟疑，在沐倾心期待的目光里，又问： “可是凭什么？” 沐倾心想要杀她，她凭什么要帮助沐倾心？ “姐姐，真的不是我，我根本不是杀手。是不是有人挑拨我们，我敢和他们当面对峙。” 沐倾心声泪俱下，哀求之词已全然不是先前暴躁模样。 她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家电脑形势不对，变脸便变天还快。 重生的倾城，恨不得将沐倾心拆骨入肚。如今的倾城，只觉得沐倾心很是可怜。 无论前世今生，都在觊觎那个不属于她的位置。 倾城慢慢将她扶起，一脸淡然，却说着沐倾心最揪心的话。 “不，我的意思是，你欠我一个皇后之位。” 眼见沐倾心更加迷茫。 这种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对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目光，让倾城无力发泄。 幻境四起，只一瞬间，沐倾心便见自己回到了寝宫。 这时，她不是“馨妃娘娘”，她是……“沐贵妃”！ 一件件事情从她面前经过，她似重新经历了一遍人生。 不过这回，苏氏的梦实现了，她成了沐家的当家主母。 沐逸冰的身世未被揭穿，他是沐家嫡子，深受宠爱。而沐逸寒，却成了短命鬼。 至于她，一路走来，将倾城玩弄鼓掌之中。流产、下毒、陷害…… 记忆里无所不能的倾城，此刻却变得一无是处。 直到最后，她被逼自尽。 火，漫天涌来。 无穷无尽，让沐倾心大呼畅快。 忽然，眼前一切成空。沐倾心想要抓住那幻境里的凤袍，面前却出现了倾城的身影。 “你……” 她惊恐地盯着倾城，从幻境里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看到了所有她想得到的一切？ “看到了吗？”倾城告诉她，“这便是前世的你、我。你说，欠了我的债，是不是改还了呢？” 倾城笑意盈盈，看在沐倾心眼中却犹如地狱的恶魔一般恐怖。 她终于明白，为何倾城处处针对她。为什么倾城仿佛有先见之明，让她所有的计划毁于一旦。 就好像今日，明明她派了杀手，没有留下证据，却依旧能够被倾城寻到。 “你是鬼，你是魔鬼。” 沐倾心终于怕了，拥有两世记忆的倾城，在她眼中已不独独是一个人。 倾城冷笑。 “我的妹妹啊，要论魔鬼，有谁比你更适合呢？” 蛇蝎美人，这样一副漂亮的脸蛋下，却隐藏着蛇蝎心肠。 倾城自问上辈子从未对不起沐倾心，可她得到了什么？ “你不是人，我怎么会看到那些，都是你编造的，都是你。”看清了前世因果的沐倾心，如何不知道倾城要报复她。 她后悔了，她就宁愿让倾城离开，也不必担心倾城会与圣上有什么牵扯。 圣上宁可放过她，都不敢留下，显然也是见识到了倾城的厉害。 她怎么这样傻！ “不要，不要过来。” 随着倾城步步靠近，沐倾心恐惧到了极点。 倾城长袖甩开，沐倾心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主人，咱们要去雪山玩吗？” 带着倾城飞行的小花，呼吸到了来自冰寒气息，心情大好。雪域，那是它所向往的存在，也是远离世俗的存在。 “喜欢雪山吗？” 倾城心情也不坏，她看着遥远的天际，曾几何时，她是那般向往。 1692 报应不爽 “喜欢！”小花毫不迟疑地点头，那是它和小草的梦想。 当年的“倾城王妃”也曾答应过它们，带它们去雪域，可…… “喜欢我们就去。” 倾城察觉到了小花的低落，语气越发明朗。 有了倾城的首肯，小花飞行的动作越发加快。 皇宫。 馨妃娘娘疯病发作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皇宫。 “疯了？” 作为皇后的凤佳随即去了沐倾心所在的宫殿。 圣上对倾城的心结，早在她还待字闺中便察觉秋毫。她本无畏与倾城抗衡，谁料午夜梦回让她看到了前世种种。她自知以“倾城王妃”的高傲，亦不屑于做圣上的妃子。 这一世，她安心做皇后，便不允许别人觊觎这个位置。 至于沐倾心…… 圣上找不见倾城，这才找了一个与她相似的人。 可替身终究是替身，凤佳本已做好了布置，让圣上看破沐倾心的伪装。却不想，人在这个时候忽然疯了。 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还有待观察。 “大胆妖妇，居然敢与本宫作对。本宫要诛你母族，踢你出父族，还要你自尽以慰天下。哈哈哈哈……” 沐倾心一会儿高傲，一会儿悲切，抽噎间更显疯癫。 “皇后娘娘……” 守在一旁的宫人见到凤佳，急忙行礼。 凤佳摆摆手，让人不必惊慌。 “皇后娘娘！” 也不知道沐倾心是不是听了宫人的话，神情一下子戒备。 凤佳也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哪知，她却越发猖獗。 “皇后又怎样，还不是在我的算计下没了亲儿，又被赶出家族。如今，皇后娘娘与人苟且，圣上哪里更绕不过你。皇后娘娘，哈哈哈……不过是个与人苟且的荡妇！” 沐倾心字字诛心，宫人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恼了凤佳。 凤佳半眯着眼睛，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放过沐倾心。虽然不知道沐倾心为何疯癫，可若是她想借着疯癫而造作什么，她绝不放过。 “圣上那里通知了吗？”凤佳到底顾及着圣上，暂且没有动作。 “已经通知了，圣上只说让御医查看，后宫之事一切由皇后娘娘做主。” 宫人大气不敢出，忙将圣上的话带到。 谁都看得出来，昔日里宠爱有佳的馨妃娘娘，不知怎么的失了宠。如今，圣上将一切事都交由皇后娘娘来处理，这后宫里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凤佳会意地点点头，早在圣上未能留下倾城，她便在预测到了沐倾心的处境。 沐倾心的地位因倾城而来，当有一日圣上对倾城再无旖旎心思，她的处境又能有多好呢？ “那就按圣上所说，让御医来看看。”凤佳向来会摆出皇后的仁爱，既然这是圣上所说，她也不会违背。但看看早已得到消息的宫人，却至今没有让御医查看，她心思已定。 沐倾心，终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深桐院。 外面的四月天，温暖如初。可依旧无法让冷宫中的人感受到丝毫暖意。 作为这种皇宫最冰冷的地方，带着与生俱来的冰凉，入骨三分。 发了疯的沐倾心被丢在这里，哪怕是凤佳，都不屑与她针对。 好不容易得了一刻清醒的沐倾心，慢慢睁开眼睛。透着破败的窗户缝隙，她看到了外面的初春光景。 屋子里破败不堪，仅剩的几张床板拼凑起来的地方，成了她唯一的落脚之地。 嘴唇干裂，嗓子已疼痛不已。胃已因饿的没了知觉，恍恍惚惚间，一幕幕情景从她眼中闪过。 沐家，苏氏，凤显，贤王府，圣上……还有那个，沐倾城。 与她有关的人有很多，可如今她什么都没了。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她带着几分期待地盯着房门。 她落到了这步田地，可终究还是沐家的女儿。当年，父亲没有舍弃她。如今，祖母亦不会…… 屋外走进两个小太监，厌恶的模样已表现在脸上。 其中一人将食盒放在沐倾心面前，另一人拿出一封书信塞到她手中。 “罪妇倾心，上欺圣上，下辱嫔妃。沐家实难教导此女，遂逐出家门，此生与沐家再无关联。” 小太监将书信内容转述，两个人匆匆而去。似怕会在这里沾染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有那么一刻，沐倾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逐出家门？ 这不可能！ 一瞬间，她回过神来，慌忙拆开信封，里面赫然是逐出家门的誓词。 此事，早已公告天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逐出家门，逐出几门。 “哈哈哈哈……” 沐倾心大笑出声，曾几何时，这是她对沐倾心的算计。 可现在沐倾城没有算计她，她依旧糟了报应。 是报应啊，还是活该啊。 “哈哈哈哈……” 屋子里疯狂的大笑声，激起树上的鸟儿也不得安宁。两个小太监犹如听见了鬼魅声，更是慌张离开冷宫。 本就少有人踏足的冷宫，更加荒凉。 沐倾心的眼睛死死盯着断绝书，一颗心似也没了跳动。 她的眼前浮现出苏氏临死前的诅咒： “我要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永生永世孤独终老。” 多么恶毒的诅咒，从她的亲生母亲口中说出。 那时的她不怕丝毫，如今的她，眼前总是浮现苏氏死后的惨状。 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不得安宁，孤独终老…… “不！我的命运不掌握在任何人手中！” 这一刻，沐倾心气势十足。她看了眼外面的天，看着春风浮动，绿草盈盈。万物复苏，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浴火重生，她也会好起来。 一场大火湮灭了“深桐院”，当宫人找到沐倾心的尸体时，她已面目全非。 当凤佳将此事禀告圣上，圣上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圣上都没有发话，沐倾心一个罪妇，还是凤佳做主将她安置到了凤显边上。 他们生是夫妻，死亦同穴。 努力了那么久的沐倾心，到死也没能摆脱与凤显的纠葛。前世因，今世果，他们二人的前因后果，大概只有去阴曹地府才能解释得明白。 1693 雪域冰封 雪山。 大雪纷飞，狂风阵阵。 倾城看着漫天的飞雪，心情竟也不坏。 小花与小草早已在雪地里打滚，蔓延万余里的雪域空无一人，实乃藏身的最好去处。 她离开了凤昭国，别人不时候，阿布是定要寻她的。 阿布的本事是她教的，自然她也可以躲避。 经历了这么多爱恨纠葛的倾城，再不想去经历这些。她与阿布，缘已尽。 倾城给阿布留书一封，上面没写其他，只写了他们之间师徒情尽，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 这本是阿布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因为倾城的离去，再也高兴不起来。 凤焱自尽时，曾让他照顾倾城。他虽然愤怒与凤焱的行为，可到底因为他的离世而心生期待。 他比谁都知道，倾城对凤焱的看重。 凤焱一日不灭，倾城的心里便也容不下任何人。 而师徒情分，就是挡在他与倾城之间的大忌。 如今，凤焱没了，师徒情分断了，万事俱备，倾城却不见了。 “大哥，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阿蛮挡住阿布想要寻找的脚步，“你该知道，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放手吧。” 放手…… 连阿蛮都知道的道理，阿布怎会不知道。 只是，他真能放手吗？ “她连沐逸寒都放手了，更何况是你呢？” 阿蛮提醒他，阿布在倾城心中不算什么，她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再照看，可见心死已定。 战王的死，或许会让他们之间的情分断裂。可不代表，倾城愿意接受新的情分。 想要出去追寻的阿布，终因为阿蛮的种种提醒，而罢了心思。 他也终于明白，他大概是倾城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之一。 若不是他的算计，倾城与凤焱何故分别千年？ “放手吧，我不寻了。” 阿布的声音带着无限惆怅，听得阿蛮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宿命吧。 倾城在雪山一连数月，看到小花和小草能够一展身姿，她其实也很欢乐。 “小花，喜欢这里吗？” 倾城又问。 一连数月，她几乎每个月都要问上几次。 小花被她问得没了脾气，重复再重复。 “喜欢，很喜欢。” 它天生就属于天空，喜欢自由自在。雪域地方够大，它都想在这久住了。 倾城看了眼天色，可怜天大地大，她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看到小花、小草这般肆意模样，她也为他们开心。 “既然喜欢，那就留下吧。” 倾城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她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留下？”小花惊奇不已，“太好了！” 它还想着寻个什么理由多留几日，难得倾城想得通，它也不必多费心思。 小花乐得自在，小草却蹙眉不安。 “我们留下，那你呢？” 比起小花，小草自带一股冰冷。它对人类不喜，哪怕是对倾城，也没有多少喜欢。 倾城感叹于它的敏锐，这样也好，她就更放心让小花留下。 “我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倾城没想一辈子留在雪域，她来此，只为巨鸟寻找落身之地。 她看得出来，小花是真心喜欢这里。这几个月的陪伴，也让小花对这里越发熟悉，她可以安心了。 “主人，你要丢下我吗？”小花虽然比不上小草聪明，可到底陪在倾城身边许久，她一个眼神不对，它也能够体会。 再加上有小草从旁指点，它立即明白来到雪域不是解放，而是抛弃。 “没有，我怎么会舍弃你呢？”倾城急忙解释，她不希望因为这小小的问题而让他们产生隔阂。 在倾城的一再解释之下，小花依旧不愿认同。 但小草不知为何，居然偏帮倾城。小花可以坚持自己认定的事，可对于小草的话，它也是听从的。 离开了雪域，倾城便朝海岛的方向而去。 自回到这里之后，小金一直陷入昏迷之中，它似乎极为痛苦，可有时却也十分安然。倾城不知道五彩蝮蛇有什么禁忌，她只能去寻那有可能会知道的人。 小花一直目送倾城离开了雪域，直到倾城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它才回过身。 “你说，我们真的不要把那消息告诉主人吗？” 小花有些忐忑，那人的下落主人定然想要知道。它们无意中发现，却隐瞒了下来。 “你觉得，地宫里的事她能释怀吗？” 小草的反问，让小花没了声音。 它何尝不知主人对那人的不满，只是死者已矣，它们这也做真的对吗？ “有我们在，也算替她还一份安然。” 小草无不感慨，一直以来，它虽然对当初救了它们，又禁锢着它们的倾城深表不满。若不是小花一再喜欢，哪怕禁锢，它都不会理会倾城半分。 可当初禁锢着它们的人，如今却又放它们自由，小草那份不满之心也渐渐淡然。其实，它也明白，如果不是遇到了倾城，它和小花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奇遇，还活了这么久。 它们本是不该属于这世间的存在，它当时还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出来。直到随着倾城去了现代，它才明白，它们因她而生。 如今倾城走了，它们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照看那人…… 雪山上的山洞之中，千年寒冰的掩埋之下，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他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全身都被掩盖在冰层之中，只是透过寒冰依稀可以看到他的面容，却是凤焱。 在地宫中自尽的凤焱，却来到了雪域。 倾城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在海中漂泊。一座座小岛随之而过，倾城的目标只在最终的那座主岛之上。 “海鲨宫”传承了数千年，依旧保持住了千年前的技能。倾城其实十分好奇，现任的宫主到底是何人？ 那个被封在山中的人，到底是谁？ 远处，一艘大船驶来。倾城本想避让，可大船的方向却直指于她。 许是来者不善，倾城索性也不动作，任由大船而来。 随着大船的靠近，倾城才发现，在大船身后还跟着数艘船只。船只有大有小，漂浮在桅杆上的大旗写着一个大大的“攻”字。 1694 少宫主夫人 “前方何人？竟敢阻挡我四岛合攻之战！” 对方根本没将倾城放在眼中，只因他们攻打主岛，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一个女人独自漂浮在海上，很是不对。 四岛合攻？ 倾城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海鲨宫”虽传承不灭，可到底日落西山。连底下的人都管不住的主岛，离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在曾是老朋友的份上，倾城选择偏帮主岛。 “四岛？你们是哪四岛？” 既然决定了，倾城也自当认清对方的身份。 可她的话，却让来人直接警觉。 “你是‘龙岩岛’的人？” 在大海中漂泊的女人，非但不曾远离战场，反而问他们，这让来人深感不对。 “龙岩岛”的迷雾，哪怕隔的老远，也能看到。这个女人深处迷雾之外，却毫不胆怯，她是何人？ “不是。”倾城淡淡说了一句，并未解释。 “既然不是，我劝你素素离去，否则被怪我等不留情面。” 来人的迟疑，让倾城也是一顿。 若对方直接出手，她也不会手下留情。可对方不动手，她可如何是好？ “要打就打，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我一个弱女子吗？” 倾城毫不畏惧，仰头的姿态自带一股肆意。 “弱女子？”船上的人看着倾城，目光晦暗。 即便他不明倾城身份，可在这里遇到的女人，绝不是无名之辈。 “老大，‘龙岩岛’行事诡异，难保此女不是‘龙岩岛’派出的奸细。” 手下纷纷献策，无一例外是要杀鸡儆猴，斩杀倾城。 但黄荣却迟迟不敢行动。 “老大，即便此女不是奸细，咱们也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终于，大家统一对策。 无论倾城是谁，只要被拿下，便掀不起什么风浪。 在大家的一再坚持之下，黄荣也有了动摇。 “无论你是何人，现在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一命。” 他还是觉得深海中的女人，不容小觑。 倾城等的就是对方发起进攻，又怎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要杀就杀，啰嗦什么？” 倾城的目光充满不屑，这让这些刀尖上过日子的人怎能放过。 “丫头片子，小老儿来会会你。” 随着呵斥声起，倾城呵斥声亦起。 “不必了，你们一起上。” 众人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便察觉船体发生剧烈颠簸，似水下有一股巨大力量牵引，让所有船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啊……” 船只开始疯狂的地旋转，船上的人虽说自小生长在海上，可这样的旋转却都是第一次经历。半刻之后，船只渐渐停止旋转，船上的人已经东歪西倒，有的吐得七荤八素，有的已被甩到了海中。 好在，大家从小习得水性，很快被救了上来。 “你们还想要攻打‘龙岩岛’吗？” 倾城也没想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不过给了一个小小教训。 黄荣还算镇定，扶着杆子站起来后，对这个悬浮在空中的女人已是恐惧。 “敢问阁下是‘龙岩岛’哪一位主事？” 事到如今，他若再不知道倾城目的那可真真是傻瓜了。 只是他从未听闻，“龙岩岛”居然有如此能耐之人。若早知道，他怎么也不敢如此行事。 “我说过，我并非‘龙岩岛’之人。” 倾城看了眼船上蠢蠢欲动的几个人，将全身的气势打开，威压之下，让人已生寒意。 看到那一个个额头冒汗之人，倾城这才继续解释： “我不过是‘海鲨宫’一故人罢了。” 真要论起来，“海鲨宫”曾经的宫主，也算是她的手下。 只是千百年已过，如今的“海鲨宫”不知道成了模样，有些事情这些人还是否知道。 故人？ 黄荣可不知道，“海鲨宫”有如此故人。宫主少有出门，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厉害的女人？ “您是沐家倾城，少宫主夫人吗？”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高呼。 倾城循声看去，却是一道熟悉的面容。 “少夫人，真的是您！” 白芷见到倾城很是激动，她从人群中走到黄荣面前，满眼都是笑意。 倾城看到她手脚都被上了锁链，目光随即瞥想黄荣。 黄荣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可眼前之人身份若真是少宫主的夫人，那他们…… “哗啦……” 不等黄荣解开锁链，随着倾城一个抬手的动作，白芷身上的链条应声而断。 这…… 大家齐齐后退，倾城的本事他们已见过。如今，又证实了她的身份，众人再不敢乱动。 “少宫主夫人……” 白芷似有了后台，一个劲朝着倾城告状。 “这些人攻占了‘焰火岛’，将岛上的人全部绑来，说是要逼宫主就范。少宫主夫人，您救救我们，救救‘海鲨宫’吧！” 说着，白芷便跪下磕头。她身后许多“焰火岛”的人也齐齐下跪。 白芷说的很有技巧，她没有说救救“焰火岛”，救救“龙岩岛”。而是说，救救“海鲨宫”。 凭借最初的宫主乃是她手下一事，倾城也不会放任“海鲨宫”至此。 随着她眼神袭来，黄荣感觉压力山大。而那些吆喝着要攻打“龙岩岛”的人，此刻也全没了声音。 “你们还要攻打‘龙岩岛’吗？” 空灵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几乎所有人下意识地下跪。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让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 “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 求饶声齐声响起，看着众人的姿态，倾城也松了口气。 对战，她自不怕。可是，要打杀这么多人，难免削弱“海鲨宫”势力，这是她不愿看到的局面。 好在，这些人都识时务。 在倾城的带领下，他们几乎没费多少气力便穿越了迷雾。 众人再次感叹倾城之神奇，也越发不敢躁动。 “联军进来了，联军进来了……” 他们穿越迷雾而来，去让“龙岩岛”的人大惊失色。 “是我。” 为了安抚他们，倾城再次站了出来。 当日，她与凤焱在此大婚，“龙岩岛”上的人，大部分都认识倾城。 虽然他们不知道倾城为何会与攻打“龙岩岛”的人在一起，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会背叛“海鲨宫”。 1695 海鲨 “小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倾城耳边炸响，美景已经率先来到岸边，冲着倾城招手。 倾城刚刚升起的厉色，在见到美景的那刻，有些许恍惚。 当看到美景身后的宁八斤，她才恍然。 敢情，宁八斤把美景带到“海鲨宫”了！ “大小姐。” 宁八斤冲倾城拱手作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他则不知倾城对美景的保护，当初的耳提面命，也是他所不敢的。 但如今“海鲨宫”危在旦夕，他岂能安然坐着不动，眼见“龙岩岛”被破？ “小姐，您去哪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美景在见到倾城的那刻，便只剩激动。她扑到倾城身上，又是埋怨，又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见到美景，倾城一阵头痛。 好在，宁八斤在“海鲨宫”的地位不低，有他在，倾城也能省力许多。 黄荣等人被关押了起来，无论他们是否投降，攻打“龙岩岛”乃是事实。收复了这四宫之人，剩下的便也不支齿数。 “小姐，这些日子您去哪了，怎么哪里都找不见您？” 回到屋子里，美景拉着倾城再也不松手。 倾城已经离开了六年，这回还要离开多久？ 宁八斤默默鼻尖，为自己松了口气。 倾城总算是出现，她若再不出现，他得被美景逼得寻遍天下。 “我只是出去走走，这不是回来了吗？” 倾城瞪了眼宁八斤，暗骂他怎么能让美景参与“海鲨宫”之事？ 美景虽然出身暗卫，可比起良辰等人，她的暗卫功底跟本不够看的。就更别说还要与其他人对战。 宁八斤很快懂了倾城的意思，可是，这件事是他说了就能算的吗？ 美景磨他最有能耐，他现在都得看美景的眼色行事。 美景刚要被倾城说对，猛觉事情不对。 “如果我不来这里，肯定也见不到您。” 美景难得聪明了一回，哪怕倾城也只有安抚的份。好不容易达成以后到哪都得带着她的协议，美景这才稍稍安心。 “我能见见老宫主吗？”美景离开之后，倾城很快说明了来意。 她记得很久以前，“海鲨宫”第一任主人手中便有一条五彩蝮蛇。而小金亦是在“海鲨宫”范围内诞生，难保和“海鲨宫”没有关系。 小金整日沉睡的模样，让倾城越发不安，她迫切想要寻求解决之道。 “见老宫主？” 宁八斤一愣。 “老宫主还活着吗？” “海鲨宫”宫人都知道这里有个老宫主，可是，多年前的一场大战，不但让老宫主损伤了心脉，甚至再也不曾现身。 传闻老宫主早已身陨，否则，“海鲨宫”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四分五裂。 宁八斤居然不知道老宫主还活着的消息？ 倾城一愣之后，也是了然。 想必那位老宫主应该受伤不轻，否则也不会只有凤焱一人知道他行踪了。 好在，如今，她也知道。 “没事了，我随便逛逛。” 既然这是老宫主所愿，倾城也不好打破人家多年来的隐藏。 她屏退了左右，一个人朝着山上走去。 宁八斤说，为了保卫“龙岩岛”，山上的人也加入了抗战。如今这里了无人烟，甚是安静。 有了能量的加持，倾城很快便到了那处石头旁。 她记得那日，便是在这里听到了老宫主的身影。 “沐倾城拜见老宫主。” 倾城庆幸，她现在还顶着“少宫主夫人”的身份，能够在这里如履平地，无人监视。 她也可以凭借这一身份，或许能够让老宫主有所照料。 但倾城等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少宫主之妻，沐倾城，拜见老宫主。” 倾城无法，只有将她的身份再次规整了一遍。 这回，有了凤焱当头，她不就不信老宫主依旧默不作声。 凤焱已死，她只是不知道老宫主对此有什么看法。若是老宫主询问凤焱下落，她又该如何作答？ 倾城正思量着，忽然间乌云蔽日，狂风大作。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也不由警觉。 海浪拍击着崖壁，在狂风的作用下，一卷数百尺。 “老宫主……” “你是谁，你是谁！” 倾城话还没说，一道急促的声音便打断她的话。 细听之下，倾城听出了几分沧桑之感，她想，或许是老宫主的声音。 “回老宫主，我是沐倾城。” “啪！” 一道莫名的声音似开门般响起，倾城盯着眼前的巨石，试想里面的人是否会出来。 她先前也曾来见过老宫主，他却没有这般激动。 “轰！” 巨石应声而碎，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倾城眼前。 她想过许多老宫主的模样，却没想过眼前的人竟是比双十年华之人还要年轻。 这就是老宫主？ 可是为什么，她会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呢？ “你是……‘倾城王妃’。” 这个熟悉的称呼一惊出现，倾城觉得她好像抓住了什么。 “海鲨宫”，老宫主。 “你是……海鲨？” 倾城看着面前熟悉而有陌生的男子，不由做出猜测。 海鲨便是“海鲨宫”的第一任宫主，亦是她当时的手下。 只是，那人怎么可能活了千年？ 可若不是，眼前之人与海鲨长相很是相似，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属下参见‘倾城王妃’。” 随着眼前之人跪拜的姿态，饶是倾城疑问，也有了解答。 的确是海鲨。 “你，你怎么会活着？” 海鲨与她好阿布、阿蛮不同，他没有学习她的功法，怎么会活着 “此事说来话长。”海鲨看着倾城，只有满心欢喜。 他那副喜悦模样，也感染了倾城。 无论海鲨是如何活下来的，只要他还活着，对倾城来讲就是故人。 “王妃您刚才说，您是少宫主的之妻……” 海鲨脸色变幻不断，一下子晦暗了许多。 “您，您和……” “凤焱便是战王的转世。” 倾城生怕他会乱想，先一步解释了情况。 虽然她现在与凤焱已经分开，但事实不可改变。 “这……”海鲨似极为吃惊，好在很快冷静了下来。 “恭喜王妃与战王再续前缘。” 能够再遇故人顾然是好，可是，故人却总是带给她许多想要抹去的记忆。 1696 小金蜕皮 “我与他……罢了，你先帮我看看小金如何？” 倾城本想解释一二，可海鲨到底是外人，她不会因为故人之书，便将内心袒露。 海鲨似也抓住了什么，却也没有多问。 小金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半昏半醒间，带着几分迷茫。 “这，这是……” 海鲨在见到小金的那刻，更是激动。 “我记得，你当初也与一条五彩蝮蛇，小金不会就是你那条吧？它是我从‘海鲨宫’四周的海岛上寻见的。” 倾城见海鲨一副激动模样，不禁询问。 如果真是海鲨的五彩蝮蛇，她还真有些舍不得送还。 “不，不是。”海鲨摇摇头，他何尝不想拥有当初的五彩蝮蛇呢，只可惜…… “我当初那条五彩蝮蛇寿元早已耗尽。”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长生不老，天生地养终有生命终结的一日。 海鲨看了眼小金，已是了然。 “这条五彩蝮蛇要蜕皮了。” 五彩蝮蛇的蜕皮过程极为复杂，前期储存能量，陷入沉睡。后期必须有足够多的能量供给，方能蜕皮成功。 “小金的情况已经到了蜕皮中后期，幸好体内能量很足，不出半个月，便会蜕皮成功。” 有了海鲨的话，倾城也能安心许多。 原来是蜕皮，这表明小金要长大了。 它整日泡着神泉水，吃着灵果，能量不足才怪呢。 小金的事情了解，可海鲨的出现让倾城也无法直接离开。 “听外面的人讲，你受了伤，可是严重，要我帮助吗？” 她现在看海鲨神情倒也还好，只是暗疾难被发现。 谁知，海鲨竟是摇头。 “我身体状况没有大碍，只是这些年闭关惯了，懒得出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熟悉的动作，让倾城仿佛回到了他们初相识的时候。 要论亲疏远近，她来到这个世上，最先认识的人是海鲨。 只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导致她去了凤昭国。 而后，才遇到了凤焱。 在她与凤焱逃亡的过程里，海鲨也帮了不少忙。直到最后，她建立“巫氏一族”，而当时海鲨为了躲避仇人，也加入其中。 他们算是生死与共，也算患难之交。 “现在‘海鲨宫’情况不好，你若选择闭关，也该好好整顿门内之人。” 倾城只是感慨了一句，海鲨却犹如得到命令一般遵从。 “是，我现在就去整顿门内。” 他对那些蝼蚁本不在意，可听倾城的意思，那些个不长眼的似乎冲撞了她。 他不允许犹如伤害倾城，哪怕无法伤害，他也不允许有这份心思。 “海鲨。” 倾城叫住了蠢蠢欲动的海鲨。 “这些年，‘巫氏一族’已灭，我再不是‘倾城王妃’，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朋友，你不必听命于我。” 倾城感觉自己大抵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她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断了，海鲨这里，自然也不必存在。 他们只是朋友罢了。 “不再是‘倾城王妃’？” 海鲨尤为在意这一点。 “是，我与凤焱早已了断几世纠葛。他，他死了。” 哪怕隔了这么久，当倾城再次提及“凤焱”二字时，心也不忍不住生疼。 在凤焱选择舍弃她的那一刻，她也舍弃了他。 本以为舍弃回事一件简单的事情，可哪怕凤焱不要她，她都十分艰难选择舍弃。 “死了！” 海鲨大惊。 他知道战王的战斗力，他更知道凤焱的能力。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是谁，是谁杀了他？” 海鲨以为，在这个世上凤焱应没有对手的。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修炼这么多年的意义何在？ “他是自尽。” 倾城已不愿多说，每每想到那一日的情景，她的心便疼痛不已。 明明一切都已结束，明明她选择了原谅，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抛弃了她。 “不要再说了。” 倾城制止了海鲨想要问下去的心思，她捂住胸口，看着远方的海天一色，心中茫然若失。 “他是求仁得仁。” 倾城只有用不断的提醒，来缓解内心的疼痛。 如果这就是凤焱想要的，她成全他。 话已至此，哪怕海鲨依旧不清不楚，也猜到了怕是倾城与凤焱之间出了问题。 凤焱死了，居然这样轻易就死了。 海鲨想笑，面色却一片悲切。 “好吧，我不问了。” 他看向倾城，眼中带着几许期待。 “既然他死了，那你会留下来吗？” 他眼中的期待太过纯粹，让倾城无法拒绝。 他们已千年未见，留下几日倒也未尝不可。 “当然，我还想你帮忙照应着小金呢。”倾城没有拒绝，她也想着等小金安然之后，再考虑其他。 “那好，我这就去收拾那些个不安分的人。” 海鲨已彻底放心，他还不曾走远，倾城已在身后提醒。 “那些人是我带来的，留下他们性命。”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他们想要攻占“龙岩岛”无可厚非。看在黄荣顾及她是个女人的份上，倾城愿意给他们留条活路。 “好。” 虽然倾城说他们的是朋友，这是海鲨极为愿意认同的。可对倾城的意思，他还是非常尊重。 老宫主不但出关，而且武功重回巅峰，这让那些带着蠢蠢欲动心思的人再不敢乱来。 有了海鲨坐镇，九宫十二岛一派和谐。 多年来战乱的局面彻底消失，“海鲨宫”再次团结一致。 “大小姐，您和老宫主也认识？” 宁八斤见倾城与海鲨熟络的模样，不由惊奇。 他见沐老夫人、谭馨、甚至是王老将军对她均是一副温和模样，本就奇怪。如今，算上老宫主，他都不知道倾城是不是如凤焱一般，还有什么其他身份。 “嗯，以前是朋友。” 倾城没有隐瞒，她还要做美景的后盾，怎么能轻易被宁八斤看破。 她都不知道宁八斤因他这句话，在心思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倾城和老宫主以前认识？ 老宫主都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倾城才多大，她怎么会和老宫主认识？ 可眼见倾城不提，他也不能直问。只是，对倾城的忌惮多了许多。 1697 岛上传闻 “我已与海鲨打过招呼，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海鲨宫’的人，带着美景离开这里。” 宁八斤可以不提，但倾城不能不为他谋划。 或者说，不为美景考虑。 美景是她的人，“海鲨宫”终究不是一个安稳之地。 宁八斤很快明白了倾城的意思，但令倾城感到意外的是，他竟并不认同倾城的做法。 “我自幼长在‘海鲨宫’，没有这里，就没有我的今日。大小姐，恕我不能离开此地。” 宁八斤目光坚定，不容置疑的姿态让倾城紧皱眉头。 “若您不放心美景，就让她陪在您身边吧。” 宁八斤脱口而出，后来想想，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少宫主未曾回归之前，他得帮着看住倾城。让美景跟着，实乃最佳方案。 倾城顿时气馁，无论在凤昭国，还是在“海鲨宫”，宁八斤总是有办法挑战她的底线。若她能够让美景留在身边，又何尝会让他们远离“海鲨宫”。 眼见宁八斤冥顽不灵，好在“海鲨宫”暂时不会有什么危机，倾城也暂且没有强逼。不过，有关美景的安危，她记在了心上。 多年未曾露面的老宫主，不仅活着，还拥有一副不老容颜。这让许多蠢蠢欲动之人更不敢造次。 就如同以前一样，大家秩序井然维系着岛中的生活。 那些个叛变之人，海鲨留了他们性命。不过，也是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但这些，倾城就不知道了。 “倾城，以后你就留在‘海鲨宫’，你还是老大，我也听你的。” 自海鲨得知凤焱身陨的消息后，对倾城的称呼也热情了起来。他不待倾城言说，便替她做下了安排。 天下之大，倾城也不知道何处安身。难得能够遇到故人，又与“巫氏一族”没什么关系，她也乐得留下。 “既然如此，那我暂且留下。” 海鲨还没来得及高兴，倾城话锋一转： “不过，我可不要做老大。你是宫主，一切还是听你的。” 她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又怎么会再做什么老大。 在倾城的一再坚持下，海鲨也是无法。 有了海鲨相互，倾城在“海鲨岛”的日子无比舒心。大家虽然奇怪，为何少宫主夫人与老宫主走的这样近，还说是什么好友。但碍于海鲨的威严，大家也只敢在心里猜测，更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到倾城面前说三道四。 一个月后，小金的蜕皮终于有了起色。 倾城将它安置在“乾坤盒”内，那里有神泉、灵果，对小金的蜕皮帮助很大。 海鲨见倾城拿出“乾坤盒”来，遥远的记忆终于恢复。 “我记得，当初还有两只巨鸟，它们还活着吗？” 海鲨不过随口问出，倾城也没在意。 “我放它们自由了。” 她解释，她原本想游历大川，也不希望因为千年前的经历而束缚了巨鸟。巨鸟属于天空，不应该与她为伍。 “可是，若有巨鸟在，你的安全也能够得到保障。” 海鲨不解，这么好的保命手段，倾城为什么要放弃。尤其是他听说，巨鸟对倾城依依不舍时，便更加后悔当时没有在倾城身边，阻止她的行为。 “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够打得过我吗？”倾城问他。 海鲨一滞，随即哈哈大笑。 是啊，倾城乃是无敌的存在，是他多虑了。 小金的蜕皮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好在一点点褪去以前，显露出金黄色的身体。这回，它身上的花纹黯然了许多，那些五彩缤纷的颜色，除了金色外，其他都不显露。 “这是五彩蝮蛇的伪装术。” 海鲨解释，五彩蝮蛇自有天敌，比如巨鸟。 它们为了掩饰自身，故意变幻身体的色彩，而不被注意。 当年的小金还太小，无法伪装自己，否则，倾城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看到它了。 得知小金多了一个保命的技能，倾城无比开心。如今，小金就是她的伙伴，她更希望小金能够更加勇猛。 蜕皮结束的小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它极为亲昵地蹭了蹭倾城的胳膊，表示自己一切安然。 “这次多亏了海鲨，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把你怎样安置。” 虽说是有惊无险，可倾城到底因为海鲨的话而放了心。 小金寻着倾城的目光看向海鲨，整个蛇眼却是不安起来。它拼命躲回倾城袖口暗袋之中，想要躲进“乾坤盒”里。 “呵呵，小金有些害羞。” 倾城只能如此解释，好在，海鲨并不在意。 在“龙岩岛”上三个月，倾城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小金依旧对海鲨避而不见，若不是小金无法开口，倾城实在好奇，小金在躲避什么？ 按理说，海鲨以前饲养过五彩蝮蛇，他身上也沾染着五彩蝮蛇的气息，同类天生亲近，小金又怎么会这样排斥呢？ 倾城想不明白，岛上却流传出了她与海鲨的八卦。 “你说，少宫主夫人和老宫主是什么关系？” “什么老宫主，比少宫主都年轻的老宫主，那一个‘老’字怎么当得。” “依我看，少宫主夫人与老宫主关系不简单。” “你们说，少宫主不会就是老宫主吧？” 一群婢女在池边一边洗衣，一边闲聊。 大家所讲的八卦，正是这几日岛上传播的重点。 因凤焱为掩饰容貌，在“海鲨宫”均以面具示人。而海鲨又如此年轻，大家会将海鲨当作凤焱，起无可厚非。 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大家怎么就把她和海鲨扯到了一起？ 他们真的靠近太过了？ 正躲在池边岩石处打坐的倾城，无意间将八卦听了个全面。 虽然她和凤焱也恩断义绝，可她与海鲨却没有其他莫名关系。 待所有人离去之后，倾城正想让海鲨澄清一番，美景却朝她奔来。 “小姐，有件事我需要告诉您。” 美景语气急切，不安的眼眸带着几分恳求。 倾城暂且放下心中事，随她进了屋。 “小姐，您赶快离开‘海鲨宫’。” 谁料，美景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为何？”倾城不解，她了解的美景轻易不会慌张，如今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1698 阴谋背后的阴谋 “是，是……” 在倾城紧盯的目光下，美景迟疑许久，却无法言说。 “是因为岛中传闻我与海鲨关系的事？”倾城猜测。 美景与她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唯一的不好言说，怕只与她的名声有关。 “小姐，您都知道了？” 美景惊讶，她还以为此事没有传出，可既然倾城都知道了，那离开已迫在眉睫。 “我是要离开，但离开之前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倾城不相信，无缘无故美景会有如此表现。 她甚至连宁八斤都顾不得，一个劲儿催促她要离开。 “你若不说，我便不走。”倾城耍起了无赖，偏偏美景就吃这套。 “小姐，若，若您知道朋友出卖了您，您会怎样？” 美景到底考虑到倾城的心情，没敢直接开口，而是出言试探。 倾城是何其聪明的人，美景一经询问，她已猜测了个大概。 “你是说，岛上的传闻是海鲨散布出去的？” 她正疑惑，为何岛上的人这般不避讳此事。若是海鲨要求的，那便很好解释。 “小姐，您……”美景大惊，她还什么都没说，倾城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呵呵，你家小姐我可不是白白活这么大的。” 倾城见美景一副吃惊模样，忍不住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千年来的记忆全数浮现，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又怎么会因此而害怕什么。 其实，即便美景不说，她也感觉到了海鲨有些不对劲。 海鲨对她的热情，尚且可以解释为故人相见的喜悦。可小金对他的防备，却无法解释。 真要寻一个理由，怕是小金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不安。 “走吧，我原本就是要走的。你和宁八斤和我一起离开。” 既然没有今日的事，倾城也要离开。故人只有那么几个，她不想再敌对，只要她离开，海鲨也能够恢复正常。 “好，我这就去叫宁八斤。” 美景没想到，倾城这边这么顺利便解决了问题。可她还不待出门，已有一股外力将房门顶开。 “啊……” 美景一个不查，朝后倒去。还是倾城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跌倒。 迎面而来的，是海鲨。 “倾城，你要到哪去？” 他再无虔诚之心，面对倾城亦如倾城所希望的那般，成了朋友。可是，他的这份朋友情与倾城理想中的还有差别。 “在此打扰多日，我该离开了。” 在没有撕破脸之前，倾城依旧保持一份淡然。 就如同对待阿布一般，她也希望海鲨能够醒悟。 但是，海鲨显然没有阿布那份悟性。 “我说过，你可以永远留下。” 海鲨再次强调，他的气势全开，似将倾城看做了敌人，威胁已临。 倾城又哪里是能受威胁的呢？ “我要离开。” 她亦强调，她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她不想做的事，亦没人能强迫。 这回，海鲨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他死死盯着倾城，眼中已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你还能去哪？战王死了，阿布和阿蛮更不知道你在此处，巨鸟亦被你放手，你还能去哪？” 海鲨的语气带着些许满足意味，倾城蹙眉。 她本以为海鲨会因凤焱的死，而心生叹息。毕竟，当初他与凤焱交往最为密切。 可看他这般姿态，竟是巴不得凤焱早死一般？ “你要强留我？” 倾城不再解释，盯着海鲨，要将他看透。 倾城发现，她似乎从未看透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阿布，她的徒弟，她都不知道当初隐藏着怎样的心思。更别说，凤焱，海鲨…… “倾城，今日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海鲨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实力，当他气势打开，一股磅礴的力量冲倾城而来。虽不是攻击，但倾城很快感觉到了其中的强大。那的确不是她所能及的力量…… 可是，海鲨又怎么会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呢？ “当然应该感谢你的好徒弟。”海鲨很是得意，“如果不是他当初看我献计有功，也不会将这秘法传授给我。” 他习得秘法，更是用了千年的时间去修炼。这时的他才知道“巫氏一族”的隐藏，“倾城王妃”的真正秘密。 “你献计？”倾城一顿，很快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 “当初挑拨我与战王的阴谋，是你献的计？” 若真是如此，哪怕是阿布也是受害者。 “不错，是我献计。” 如今的海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海鲨，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他可以肆意妄为，他甚至可以在曾经的主子面前嚣张跋扈。连当初的阴谋轨迹，都不在意。 “阿布那个窝囊废，明明喜欢你，却将你拱手让人。若不是我的计谋，几辈子也轮不到他。” 提及此事，海鲨很是得意。他以一己之力搅翻了“巫氏一族”，更让倾城与凤焱，一辈子不得相见。 “只可惜，那笨蛋没有抓住机会，反而让‘巫氏一族’彻底崩溃，你也无心修炼。” 海鲨不住摇头，他以为阿布是个好盟友，却原来也是个笨蛋。 的确是个笨蛋，否则又怎么能轻易中了他的计谋？ “你用此事邀功，向阿布索要功法？” 倾城能猜出个大概，可最终的真相还得有海鲨的认可。 “不错，这就是我活到如今的原因。”海鲨毫不迟疑的承认所有，他承认倾城很聪明，很多地方是他所不能及的。 可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他的武力不输于任何人。 “你刚才不是说，这世上已无人能够于你对抗。那我告诉你，我可以。你浪费了千年时光，我却用这千年不断修炼。如今，你还觉得天下再无你的对手吗？” 海鲨得意洋洋，他努力了这么久，便是为了这一刻。 “海鲨宫”、“巫氏一族”、“倾城王妃”……是他的，都是他的！ 倾城相信海鲨的话，早在刚才他暴露出来的气势，她已无法抵挡。 诚如海鲨所说，她浪费了千年时光，他却趁着这千年努力修炼，其能量早已超过她太多。 可束手就擒，却不是倾城的主张。 她暗暗调节小金力量，想要对海鲨下毒。 1699 走火入魔 可原本活蹦乱跳的小金，如今却尤为安静。它似乎又回到了蜕皮之前，嗜睡迷茫。 “你要调动五彩蝮蛇？” 海鲨猜测着倾城下一步行动，很快给出了回答。 “五彩蝮蛇毒性虽强，可自身也很容易被毒倒。虽无性命之忧，却会陷入沉睡。” 而他，早已对小金出手，只等倾城孤立无援。 倾城终于知道，为何小金会对海鲨躲避。敢情海鲨早已计划了整件事。 打又打不过，小金又成了这样，孤立无援，海鲨的确做到了。 “宁八斤在你手里吧？”倾城在分析过自己无法离开时，便想着多做些事。 “在。”海鲨也不隐瞒。他自然知道宁八斤与倾城关系很好，若不早些控制住宁八斤，他再添乱，那是海鲨不想看到的局面。 “放他们离开，我留下。” 倾城做出调节。 “小姐！” 美景早已看傻，去在此刻回过神来。 她急忙拉住倾城的胳膊，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舍弃倾城！ 倾城没有与美景回应，她只盯着海鲨，让他做出选择。 若海鲨的目的只是她，留下其他人也被想能够威胁到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较量，无论海鲨如何，倾城心思坚定。 “好。” 海鲨也终妥协，他要的，从来就不仅仅是一个人。 他要倾城从内到外，都属于他。 “小姐，我不走。”海岸之上，美景怎么能容许倾城一个人留下。 她纠缠不休，倾城怕海鲨再生恼意，便朝着宁八斤使了个眼色。 好在，海鲨虽然禁锢了宁八斤，却没有对他造次什么伤害。有宁八斤保护，倾城对美景的安全也很是放心。 在倾城的示意下，宁八斤只好不情愿地劈向了美景的脖颈。 “小……”美景随即晕了过去，他急忙扶住，安然放在船上安顿好。 “大小姐……” 宁八斤还有许多话要将，却碍于海鲨在旁而无法言说。 倾城明白他之所言，摆摆手，已是安然。 “走吧。”只要他和美景安然，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宁八斤虽也怀疑倾城留有后手，可到底无法探明，还是心中忐忑。 在倾城的眼神催促下，他只有带着美景朝着无边大海驶去。 直到海面上在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倾城这才转身。 “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 海鲨急忙表达忠心，热络的模样完全没了刚才肆意姿态。他颇为小心地看着倾城是，似乎还在担忧倾城的情绪。 见他这副模样，倾城觉得可笑。 “所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如果这是海鲨的条件，她可以答应。 “不不不。”海鲨连连摆手，“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只要你留下就可以了。” 他对倾城的执念由来已久，曾经的爱怜，在千年的时光之下变得越发清晰。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伊人，那种梦想成真的感觉充斥着海鲨大脑。 但是，还不够。 他要的是身与心。 海鲨越是卑微，倾城却是不安。 看她表面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只等海鲨自己坐不住。 倾城还不待行动，海鲨已对外宣布，她与少宫主的亲事已不做数。 “城儿，你看看这是我为你提议挑选的嫁衣，乃是花娘亲手所绣。” 海鲨捧着火红的嫁衣来到倾城面前，他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倾城看了寒心。 她似乎从来就识人不清，曾以为肝胆相照的人，却总是背后捅刀。如今，海鲨还想娶她吗？ “这是做什么？” 倾城只瞥了眼嫁衣，便不再多看一眼。 今世，她似乎与成亲有缘。从“海鲨宫”到凤昭国，她成了两次亲，也却同一个新郎官。 若让她与海鲨如何，倾城却是做不到的。 “我想，还是应该给你个名分。”海鲨却没不快，他面带喜悦地对倾城解释，一脸笑意。 “名分？” 倾城不屑。 “海鲨，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 她答应留下，除了因为海鲨的逼迫外，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或者，可以如化解阿布一般，化解海鲨内心的魔障。 她的命可金贵，不能因为海鲨如何而受到伤害。 但若是海鲨执迷不悟，她拼尽生命，也不会让他好过。 倾城的拒绝，让海鲨目光一顿。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看向倾城的目光更是坚定。 “我知道，你不屑与我为舞。但我还是劝你老实一点，否则就不单单是这样简单的照料了。” 倾城如今只可在院中行走，哪怕是出门都需要海鲨陪同。 海鲨在用自己的力量告诉倾城，反抗无效，他不会让倾城离开。 本以为行动可以感化人心，可倾城总是这般淡然，让海鲨无法等待。 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那得到她的身也是一样。 海鲨退而求其次，一步步来，总能得偿所愿。 倾城也来了脾气，她盯着海鲨，语气不善： “我很好奇，不是如此，你还能做出什么？” 除了禁锢她，逼迫她，海鲨还想做什么？ 一抹猩红出现在海鲨眼中，他的眼中燃烧了嗜血的风采。 “还有什么？” 海鲨将手中的嫁衣胡乱地仍到一旁，一步步朝着倾城而来。 “既然你不识时务，那也别怪我太过狠心。千百年来，我倒是好奇，‘倾城王妃’的滋味如何？” 他脸上挂着邪佞的笑容，这是倾城全然陌生的海鲨。 他眼中的那抹猩红让倾城于一瞬间记忆往事，这抹猩红，她在谭馨眼中看到，在外公眼中看过。甚至，在阿布眼中也看过。 他们唯一共同点，便是拥有“传承之力”。 而谭馨与外公，如今已恢复正常…… 倾城也曾怀疑，所谓的“传承之力”带给她的究竟是什么？ 当年，凤焱的离开，她定然也有责任。与日俱增的脾气，越发嗜血的心态，让她一日不见血便精神萎靡。 这一切，全拜巫术所赐。 曾经看不透的，在经历了这许多事后渐渐明了。 以前不懂的人，在这些人的身上，倾城也看了个大概。 走火入魔。 这个词一下子闯入倾城的脑海。 或许……她猜想，他们走已走火入魔。 而海鲨因为修炼得久，他入魔的状态，比他们都更为严重。 1700 从天而降 倾城设想重重，海鲨已步步紧逼。但他看到倾城临危不乱，却有些不安。 毕竟，他曾是倾城的手下，骨子里刻下的尊卑观念没那么容易消除。 可因心中带着更大的期待，他立即抛开心中的不安，随即扑向倾城。 倾城一个转身，便要逃离，海鲨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根本没容倾城反抗，浑身的气势爆发，能量爆出，将倾城禁锢。 直到这个时候，倾城才直到海鲨的能量之大远不是她所能及。 可是，她真要臣服于海鲨之下吗？ 做梦！ 没了小金，倾城还有“乾坤盒”的能量。那是源源不断的天地之力，亦是海鲨无法制约的存在。 可没等她动作，藏在广袖中的“乾坤盒”居然主动现身，朝着海鲨而去。 “叭！” 海鲨扣住了“乾坤盒”，脸上挂着邪笑，也不介意倾城对他的厌恶。 “城儿，在这个实力为尊的时代，哪怕是‘乾坤盒’也是有能者得之。” 他觊觎“乾坤盒”许久，碍于倾城的颜面，这才一直隐忍。可既然他无论如何做，都无法得到倾城的谅解，那他何不追随自己的心意呢？ 倾城没了帮手，如今，就连“乾坤盒”也不负从前，海鲨更是毫无顾及。 他抬手制住倾城，在实力之下，倾城毫无反抗之力。 “海鲨，你会后悔的！”倾城厉色相对，如今情形她想要海鲨主动认错已不可能。可恨她浑身没有力气，只能任由海鲨行动。 “不，得不到你，我才后悔。” 海鲨毫不在意倾城凶狠的目光，他只知道，当年若不是他妇人之仁，他根本不会等了千年才遇上倾城。 如今遇到了，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城儿，你放心，只要你成了我的人，我定将你宠成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海鲨抱着倾城，犹如抱着一个稀世珍宝，那满是爱意的目光，倾城相信他此时的承诺。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男人这样对她说过，那时候，他也是出自真心。 可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内心。除了那人，其他的承诺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她将整颗心都交了出去，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她越来越没有力气，整个人居然得依靠着海鲨才能站立。 海鲨抱起倾城，将她小心地放到床榻上。一双眼中满是爱意，温柔满满。 看着近在眼前的美娇娘，海鲨不禁咽了下口水。这就是他等待了千年的人，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他的手挑开倾城的衣衫，一件件剥落，令他心跳加速。 倾城浑身什么力气都没了，她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却因为眼前的情形而无法入睡。她强撑着困意，用眼神紧盯海鲨。 但千年后的海鲨早已不是她能控制，他无暇顾及其他，只知道存在于千年的梦马上就要实现了。 一阵寒风袭来，倾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沉浸在美梦之中的海鲨并未发觉其他，反而更专注地挑起倾城的衣衫。 倾城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她浑身战栗不安，一颗心恨不得跳出来将海鲨杀个片甲不留。可偏偏海鲨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她浑身无法动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眼见海鲨的手已经扯到了肚兜，倾城悲愤欲死，她要将海鲨千刀万剐，她永远不能原谅海鲨！ “呼……” 一阵阴风吹过，将摇晃不止的烛火吹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海鲨只觉得眼前死有一道戾气闪过，令他浑身汗毛竖立。 “谁！” 海鲨大惊，这里是“龙岩岛”，有谁敢在他面前装神弄鬼？ “呼……” 又是一阵阴风吹来，竟让海鲨倒退了几步。屋子里再次升起了烛火，海鲨看清了面前的情形。 床榻上的倾城已不见踪迹，紧闭的房门走进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而倾城已被他抱在怀中。原本衣衫不整的倾城，身上批了一件宽大披风，将整个身形都已掩盖。 “谁，你是谁！” 海鲨不由忌惮，此人不仅可以从他手中救下倾城，还能够无声无息进入此地，显然不是一般角色。 他到底是谁，是倾城的故人，还是他的仇家？ 此刻，倾城趴在男人怀中，感受到那熟悉的龙涎香气，心已是安然。 她贪婪地看着他面具下的目光，一寸寸都不舍移眼。 是他吗？ 他不是自尽了吗？ 为什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倾城眼中激动，海鲨在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后，更是慌乱。 “你是……凤焱！” 虽然他极不愿相信，可那属于凤焱的气息再度出现，他无法自欺欺人。 凤焱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倾城鼻尖，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大脑，倾城竟感到一丝清明。 顿时，她感到浑身的力气渐渐复苏。 “是你吗？”倾城紧盯着凤焱，虽然眼前的人这般相似，可没有见到真容之前，她依旧不敢全然相信。 明明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安然？ 她明明已在这方天地没有再察觉到凤焱的气息，可他却犹如天神被从天而降，将她解救。 为什么？ 凤焱看着倾城眼中这万般复杂的目光，心中也并不好受。若不是为了引出谋后真凶，他何至于要与倾城分离，还要承受这许多的悲伤？ “是我。” 随着他话音落地，面具从他脸上摘落。 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现，倾城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 “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大哭不止，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迸发。 当初凤焱自尽，还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让她的心也死了，也不敢再生期待。 而今凤焱回来了，还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倾城觉得无论他以前说了什么，她都再不会怀疑他的心意了。 海鲨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眼神越发阴郁。 原本他已将得到倾城，又是凤焱。 又是他，在打破自己的梦想！ 海鲨偷偷聚集能量，凤焱的出现虽让他戒备，可此刻两人毫无防备的姿态，给足了他时间。 正好，他趁着这个机会斩杀了凤焱！ 随着海鲨大手一挥，一道能量球直直朝着凤焱而去…… 1701 谁强谁弱 “小心。”倾城很快察觉到了能量波动，她想要挡在凤焱身边，而凤焱却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以后，躲在我身后。” 他语气坚定的教育倾城。 “我会保护你。” 这是他的承诺，这早该是他的承诺。 曾经，有太过的误会让他们之间错过许多。如今，他再不会因为误会而舍弃这般美好的人。 “可是……” 倾城担忧与能量的侵袭，在她的担忧之下，能量竟在他们眼前消失于无形。 随即出现的，却是小花。 小花挡在他们面前，大嘴一张，将能量球全数吞噬。 吞噬之后，它似还嫌不够，更是一脸期待地盯着海鲨。 这…… 倾城疑惑了。 凤焱出现在这里，已经够让她感到惊讶的了，为什么小花也在这里。那小草…… 倾城朝外面看去，果然，小草也来了。 “你们……”倾城怀疑他们之间的联系。 “此事说来话长，待为夫先来解决眼前之事。” 凤焱一本正经地让小花保护倾城，随即上前一步，与海鲨直面相对。 倾城想要提醒凤焱，海鲨的能量很是强大，但小花却阻止她的提醒，道： “主人，咱们还是相信他吧。” 看得出来，小花对凤焱很有信心。倾城虽然狐疑，但因为小花的提醒，还是选择了信任凤焱。 四目相对，海鲨对凤焱已起了必杀的心思。 他好不容易让倾城孤立无援，凤焱不但自己来了，还将巨鸟带来了。 他知道，想要逼倾城就范已属艰难。那么，他就要将身为的威胁斩初，再无后顾之忧。 “好儿子，见了为父怎不跪下请安？” 海鲨冷笑，看向凤焱的目光带着些许慈爱，好似他们之间有多少情谊一般。 为父？ 凤焱更是不屑。 “你早就知道我是‘战王’转世，收留我不过让我今日自取其辱。” 凤焱毫不留情将海鲨的心思点名，自他恢复记忆的那刻，他便怀疑海鲨的动机。但苦于一直没有证据，他也无法给海鲨定性。 阿布一事，虽然阿布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凤焱总觉的这件事背后还有隐藏。有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与倾城罩住，无论他们如何选择，始终无法挣脱。 所以，当他于现代恢复记忆，即将回到凤昭时，他便想出了这个死遁的法子。收敛了所有气息，让那些觊觎的幕后之人再也察觉不到他的生气。 自然，倾城也察觉不到。 这个办法虽然残忍，可为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安然，这是凤焱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终于，这个幕后之出现了。 想到刚才的一幕，凤焱也是后怕。 若是他再晚那么一点点，那海鲨便要得逞，而他也要抱憾终身。 “哈，不愧是‘战王’，我还没说，你已明了。” 海鲨没有否认凤焱的猜测，其实他早已想到，当凤焱恢复记忆，他会想明一切。 千年前，他便喜欢倾城到疯狂，如若不然，也不会给阿布出那么个馊主意。 可倾城虽他视而不见，更对凤焱念念不忘。 千年后，他比倾城先一步找到了凤焱。于是，他便借故收养了凤焱，更让他承认自己作为父亲的身份。 凤焱终有一日会明了，但享受了作为凤焱父亲的时光，也让海鲨达到了报复的目的。 “海鲨，若你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面对海鲨，凤焱的心思有几分复杂。 若不是海鲨主动暴露，他其实没有将海鲨列入考虑范围之内。曾经的时光，海鲨的确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他教他武功，教他做人，教他如何在险恶的皇宫里生存下来。 一幕幕往事浮现心头，如果可以，凤焱也不想与他剑拔弩张。 但杀他，刻不容缓。 凤焱本是好意，可他的话却激起了海鲨更大的不满。 “哈，不愧是‘战王’，无论何时何地都这般自信。” 以前，凤焱便是如此。如今，他还想如此？ “可是凤焱，你凭什么？” 海鲨不屑，目光里再无温情，只有嫉妒，愤怒。 “以前，你凭着‘倾城王妃’的力量，耀武扬威。如今，你又凭什么？” 凤焱最讨厌别人说他靠着倾城如何，如若不然，他以前与倾城也不会产生那么多的误会。可现在，他心情还好。无论是不是因为靠着倾城，他都坦然。 但海鲨却格外在意。 “我早已不是昔日海鲨，可你有几斤几两，我比你更清楚。” 他得意地冲凤焱努努嘴： “别忘了，你的武功还是我教的。” 凤焱的武功，千年前还不如如今。面对凤焱，海鲨很有信心。 只是，那两只虎视眈眈的巨鸟，令他有些不安。 倾城好像不会参战，而那两只巨鸟亦没有行动。海鲨打定主意，势必要对凤焱一击即中，剩下力气来对抗巨鸟。 “那就来试试吧。” 凤焱不再浪费时间，他的武功的确得益于海鲨，可许多事，都讲究一个缘分。 谁输谁赢，不是口头较量，他也想与海鲨堂堂正正比一场，看看这些日子他所受的苦楚到底有着怎样的能量。 凤焱话音刚落，海鲨已主动进攻。他自认凤焱没什么能量，出招更是凶狠。 凤焱毫不胆怯，直接相抗。 能量在空中发出巨大的光亮，将整个屋顶掀飞。倾城顾及着岛上的人，正要疏散，却发现整座海岛甚是安静。 倾城正是疑惑，却见宁八斤从暗处走了出来。他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让倾城安心。 倾城哪里能够安心，她早知道宁八斤放不下凤焱，可美景怎么办？ 眼见倾城目光不善，宁八斤急忙来到倾城身边解释： “王妃，美景哪里我已经安置妥当，您别担心。” 他的称呼再次回复，一声“王妃”叫得倾城略有呆愣。 凤焱与海鲨的抗争已进入白日化，本以为连海鲨一招都扛不住的凤焱，居然在海鲨手中走了数十个来回。 倾城惊讶与凤焱的转变，更奇怪他使出的招式，乃是她从未见过的。 “战王在雪域有奇遇，主人您就放心吧。”小花凑到倾城身边，出言解释。冷不丁，却暴露了更多。 雪域？ 倾城目光带着杀意，让小花不禁后退。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02 不告而别 它这个笨脑子，怎么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自凤焱带着巨鸟一同出现，倾城便暗觉事有不对。如今，小花提及雪域。这样说来，他们走在雪域便已相遇。 就瞒着她？ 小花匆匆退后，躲在小草身后。 它什么都不知道，它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小花一副鸵鸟模样，倾城自知也问不出什么。看到还在打斗中的人，倾城忍下怒火，准备积攒到一块收拾。 小花默默为凤焱祈祷，它家主子好可怕啊，战王爷一定要顶住啊！ 一人一鸟聊得欢快，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旁宁八斤呆愣模样。 宁八斤惊讶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听到了什么？ 一只鸟长这么大已经够让他惊奇的了，居然还会说话！ 他反复印证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出现幻听。 这样说来，他果真听到了一只鸟在讲话？ 小花觉察到宁八斤的目光，还冲它友好一笑。 巨鸟的模样以人的眼光看没有多好看，更因为咧嘴的姿态，有种狠戾之感。 宁八斤以为小花在威胁他，更是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站在倾城身边。 他好像听到巨鸟叫倾城“主人”了，躲在倾城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海鲨越打越吃惊，他发现自己的进攻对凤焱完全不起效果。明明他已经将巫术修炼到极致，甚至连倾城都无法抗衡，居然对凤焱不起作用？ 海鲨不敢再有所保留，他使出所有能量，准备给凤焱沉重一击。 “找死！” 他大喝一声，散发着金光的能量全数朝凤焱袭来。 无数的能量全数袭击，连倾城都止住了呼吸。她紧张地盯着凤焱与能量球的距离，只待一个不好，便出手相救。 她无法忍受再次失去凤焱的痛苦，她更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出事。 “啵……” 一声细小之音，自空中响起。随即而现的，是能量球再不见踪迹。 好像水融大海一般，无声无息。 不止海鲨震惊了，连倾城都满是不可思议。 巫术的能量她自认天下无敌，海鲨修炼更在她之上。可是，为什么…… “战王的奇遇可不是一般人人能够比拟的。”小花对凤焱的举动尤为满意，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倾城一愣，她不解凤焱在雪域里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有这般强大的能力？ “你打完了吗？”凤焱语气轻松，丝毫没有因为海鲨的进攻而有丝毫的倦怠。 海鲨已是胆怯，他用自己最厉害的功法，竟无法攻得凤焱丝毫。 “既然打完了，那该我了。” 凤焱不给海鲨逃脱的机会，随着他话音落地，一股强大的气息，带着毁灭天地的力量在空中聚集。 饶是倾城没有看出凤焱要做什么，却能够感受到天上气息的变化。 那强大的气息，令人胆颤，更让海鲨不敢等待。 他能量已经耗尽，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眼见海鲨已快速逃离，凤焱不动如山，只是他头顶出现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 他的眼睛追随着海鲨的身影，能量起，全数朝着海鲨袭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海面上空响起，爆炸引发的光亮，照亮了整个海面。 “啊……” 海鲨的声音透过大海传向四周，小草不待凤焱下令，已快速朝着爆炸的地方飞去。 不过眨眼工夫，它已叼着海鲨出现在了倾城面前。 海鲨浑身漆黑，浑身破败不堪。身上的气息已渐渐消散…… “我……” 他看着倾城，想要开口，却吐出了一口鲜血。 “额……” 他拼命想要开口，但气急攻心，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涌出。 最终，他一句话都无法说话，两个眼睛紧紧盯着倾城，就这样没了气息。 “他死了。” 小草的声音冷漠如初，它极少开口，倾城差点都要忘记了它的声音。 是啊，死了。 不远处，凤焱已经落地。 倾城再顾不得其他，直奔他身边。 “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倾城最为担心他的身体，海鲨的能量她最为清楚，刚才那巨大的气息，能够一招让海鲨死亡，也不知道凤焱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凤焱很享受于倾城的关心，他将倾城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这才抓住倾城的手，满是安慰。 “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他只要看到倾城，便一切安然。 倾城见他的确没事，想到刚才之事，还心有余悸。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月光之下，海面已平静无波。 岁月静好，若能长久，才是人间至美…… 一个月后。 凤焱以少宫主之名，重新整顿了“海鲨宫”。 宁八斤成了副宫主，美景因能与倾城一起，倒也不在乎其他。 巨鸟留在“海鲨宫”，为宁八斤撑腰，省的再有些不长眼的，横冲直撞，惹了矛盾。 至于倾城与凤焱…… “王妃和王爷又不告而别了！” 大清早，美景捏着倾城留书，将宁八斤吵醒。 这几日，美景未免倾城无故离开，更是寸步不离。谁想到，这样都被她给逃了。 宁八斤钻进被子里，省的耳朵再手荼毒。 “你听到了没有，我家小姐又被你家王爷拐跑了！” 美景很是气愤，自从她得知宁八斤是凤焱的手下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将对凤焱的不满，发泄到了宁八斤身上。 宁八斤很是无辜，他做错了什么？ “既然是和王爷在一起，那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宁八斤总算回了一句，态度有些敷衍。 “你……” 美景本想讲一堆道理，可想来想去似也没有什么可讲。 倾城便认准了凤焱，任她说什么也无用。只是，只是…… 她不是讲好了，以后要带着她一起走吗？ 美景这边回过味来，宁八斤眼神一变，趁美景不差，将她拉上了床榻。 “他们去过二人世界了，咱们别去打扰。” 他一边安慰，一边上下其手，已不安分。 美景原本觉得他讲的挺有道理，却因为他的动作，而越发不安。 “你要做什么啊……” 她赶紧制止宁八斤的手，可他却总是灵活避开她的制止，成功将美景的外衫剥落。 “做什么？”宁八斤笑得暧昧，他贴近美景，在她耳边低语： “自然是做……你呀。” “啊……” 房内传来一声惊呼，丫鬟们有眼色的纷纷撤离。 ，! (本章完) 1703 送来的玉佩 阳光温暖，微风阵阵，花香充斥四周，鸟儿围绕歌唱。 在乡间一处小路上，一男一女牵着马儿在散步。 蝴蝶围绕着马蹄飞旋，男人和女人亦相伴在一起。 “接下来，我们去哪？” 倾城好奇地询问凤焱，自“海鲨宫”出来之后，凤焱便带着她祭拜了曾经的故人。 那些一个个流逝与历史长河中的名字，再次回荡在脑海。 千年的墓碑，早已消散，只有隐约记着的人地点，让记忆留下。 “你想去哪？” 凤焱此生得倾城一人已足矣，接下来的时光，他随着她。 “我们……” 倾城看着他，心也觉得格外舒心。或许是阳光太美，或许是微风太好，她怎么看凤焱都看不够。 “我想去看范先生了。” 倾城提议。 她知道，凤焱也想凤凝了。 因为身份缘故，范先生与凤凝这辈子都回不去内京城。为了避免麻烦，范先生更带着凤凝去了西域。 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够安然。 “好，我们去西域。” 凤焱无不满足。 只有与倾城在一起的时光才是生活，其他都是无意义的流逝。 “对了，你知道吗？凤佳的前世，是安宁。” 倾城想了想，觉得此事还是应与凤焱交代。 她将凤焱的梦境与凤焱分享，那是凤焱曾近最为珍贵的小妹妹，今生何去何从，交由凤焱定夺。 “她是安宁……”凤焱一愣，他自记得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小小身影，那个护着他离开，那个为他不惜得罪皇家的妹妹。 “是啊，当初她和我说的时候，我也愣住了。不过，她所说的事都能对得上去，我更倾向于她便是安宁。” 凤佳今生如何，倾城不想去评判。可曾近的安宁，对凤焱很是重要。 凤焱想了想，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既然她选择留在皇宫，忘记前尘往事，那我又何必再提呢？” 前世终究是前世，就如同凤佳没有与前世的恋人再续前缘一般，他又何必再去纠结？ 反正，今世给他温暖的是凤凝，那才是他的妹妹。 “嗯。” 倾城无比赞同。 今世的凤佳亦正亦邪，后宫那种地方培养不出正常人。而凤佳又处在权利的最中心，远离最好。她可真怕凤焱说什么早续前缘…… 好在，她选定的男人连心思都与她相同。 “听说凝儿又给范先生生了个儿子，你这个做舅舅的，可准备好了礼物？” 倾城轻松岔开话题，两个人对即将去看望凤凝与范先生都充满了期待。 西域小城中都，这里位于西域的中央，仅次于未凉城在西域的地位。 在一处静谧的别院中，范先生正在大树下坐着摇椅乘凉。 他身上抱着牙牙学语的儿子，一晃一悠间，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应怜履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阳光透过树叶空隙洒了进来，范先生格外自在。 “在教瞳哥儿什么呢。” 一位美妇牵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女孩出现在院中，美妇手中还端着一盘糕点，听到范先生念念有词，不禁瞪了他一眼。 “哎呦夫人，不过是抒怀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范先生见到凤凝急忙解释，随着时间的流逝，凤凝越长越美。性子也越发温和，让人看了欢喜。 可总有那么一个两个清闲人，总对凤凝言辞轻佻。 家有美妇，范先生总有防备。、 “爹。” 小女孩抱着范先生的大腿，清脆的声音叫得范先生心都软了。 “诶，爹的青姐儿。” 有了女儿，范先生更顾不得儿子。他将儿子放在摇椅上，先抱起青姐儿逗引起来。 凤凝见他们父女俩玩得欢乐，也忍不住笑意涌上脸庞。 “给，桂花糕。” 她特意做的点心，还是拖了王勇从凤昭带来的桂花。 “桂花糕，好几年没吃到这东西了。” 范先生有些感慨，他捏着一块放入嘴中，还是熟悉的味道。他记得，当年倾城最喜欢吃这东西。 想到倾城，范先生的眼神也忍不住失落。 凤凝知道他在想什么，每每此时，她也有些想家了呢。 “老爷、夫人，外面人有一年一女说是故人相见。” 丫鬟匆匆而来，将门外情况禀告。 “故人？” 凤凝也范先生对看一眼，他们在西域有什么故人？ 难不成，是王勇派人来了？ “他们说名字了吗？”为保险起见，范先生自当询问。 “那女子给了这块玉佩，说请老爷过目。” 婢女将玉佩呈上，范先生已红了眼眶。 那小猴子的模样栩栩如生，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惜春，将青姐儿和瞳哥儿带下去。” 范先生勉强保持镇定，将外面人的人请了进来。 凤凝还有几分不相信，她拉着范先生的袖子，心中忐忑。 “是，是他们吗？” 那小猴子模样的玉佩，当初倾城还冲她显摆了几次。若是倾城来了，那陪在她身边的男子，是不是……哥哥。 范先生亦是不敢置信，他好不容易忍住想要出去探查的人，等在了这里。 “我家老爷和夫人已在里面等候二位。” 随着丫鬟的声音传来，范先生与凤凝都不自觉紧张起来。 “有劳了。” 倾城冲丫鬟点点头，她也奇怪，怎么范先生和凤凝竟躲在里面。 知道是他们来了，居然还能等得住？ “吱嘎。” 房门被推开，看到记忆中熟悉的人，范先生与凤凝再也忍不住。 “城儿。” “哥……” 四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都在感受这久别的重逢。 倾城看到范先生似年轻了许多，陪在凤凝面前，倒也般配，忍不住笑出了声。 “臭丫头，一见面就在腹诽你爹。” 范先生不满地敲了下倾城的额头，他好歹也是倾城的干爹，怎么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 比起倾城与范先生，凤焱与凤凝那边则温馨许多。 “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你失踪的日子，我彻夜难眠，好在，你回来了。” 凤凝抱着凤焱久久不愿松开。 ，! (本章完) 1704 勇儿月儿 凤焱的失踪是压在她心头的巨石。 这些日子，她还想着如何借用西域的力量，寻找凤焱。 没想到，也认定消失了的人，居然出现了…… “哥，别走了，我不能失去你。” 凤凝一句句令人动容，见她还如同儿时一般的姿态，凤焱的心都软了。 如他所言，前世已是过眼云烟，今世的种种才是值得珍惜的存在。 他与凤凝，经历了许多，有再多的事都无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都是做娘的人了，还哭鼻子。” 凤焱笑话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自是不喜凤凝嫁给范先生，可他也看得出来，凤凝很好。 从穿着打扮，而气色模样，凤凝与以前在皇宫还要美好。她定然是比做公主时要肆意。 单凭这点，凤焱已认可了范先生。 “王爷。”范先生抱拳。 他忽然发现，他与凤焱的关系有些乱。 若是按照凤凝的辈分，他该喊凤焱为兄。可若是按照倾城的辈分，凤焱还是他的女婿。 这…… “咳，范先生。” 凤焱回礼，他也发现这辈分之乱，不能轻易理清。 “城儿。” “凝儿。” 比起他俩的客气，倾城和凤凝则已打成一片。 两个人洗去铅华，退却一身稚嫩，唯有女子的柔美显露。 “哥，城儿，这些年，你们在一起吗？” 这是凤凝最为好奇的问题。 原本，凤焱的失踪令她担忧不已。可后来倾城的失踪，却让她心生期待。 这么巧，这两个人一起失踪，又一同出现。 凤凝甚至猜测，这两个人是故意失踪。就如同当年的王勇一般，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为了保全自己，这才如此。 倾城瞥了凤焱一眼，见他一切唯她是从模样，也是点了点头。 有了倾城的首肯，凤凝与范先生也便安然。 这些年，他们担惊受怕，好在，这两个人还在一起。 倾城亦看着范先生与凤凝之间的互动，她这次来，还以为要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没想到，竟是这般局面。 范先生那眼睛不眨盯着凤凝的姿态，好像生怕谁把他家媳妇儿抢走一般。 她还记得，当初范先生死也不愿与凤凝一起，这是怎么了？ 还有，凤凝又生了个儿子，这是范先生想通了？ 范先生被倾城的目光盯着坐立不安，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陪着凤焱观看花园。 实际上，他也有些话要与凤焱单独谈谈。 “你和我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先生一走，倾城便追问起来。 她不仅感觉范先生变了，连凤凝都变得温柔。 温柔。 要知道，这两个字和以前的凤凝可是完全不搭边的。 “就是那么回事呗。” 凤凝顾左右而言他，看得倾城心急如焚。 “你若不说，我直接去问我爹去。”倾城可不怕她，她知道凤凝脸皮薄，此事若是从范先生嘴里说出，她定然是受不住的。 别看凤凝追求范先生时，好似不管不顾，一切随性。可真要论起来，她的脸皮可是比范先生还要薄。 “别。”果然，凤凝妥协了。 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笑意，看到倾城心惊胆颤。 “你还记得，你说范郎与王将军有断袖之嫌吗？” 凤凝面带笑意，倾城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当初，她为了让凤凝死心，与范先生联合演了一出戏。 虽然当初被凤焱一看窥破，借此做了局。但那出戏却是演了，至于凤凝信是不信，她也不知。 不过，找着目前这种情形来看，她当初的戏是白演了。 “嗯，记得。” 倾城点头。 “噗嗤。”凤凝见她一副紧张模样，也不禁笑出了声。 “其实当时，我的信的。” 范先生说的如此郑重，她怎能不信。 “啊？” 这回，倾城更疑惑了。既然信了，那为何还…… “因为，我是还真爱他。即便是他不爱我，只要与我在一起，又有何妨？” 凤凝的声音加了些许委屈，倾城听得明白。 她何尝不是为凤凝可惜，正因如此，她才想着来帮忙解决问题。 可如今看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要她解决。 凤凝连范郎都叫上了，他们之间也没了问题。 “不过幸好，我没有放弃。” 凤凝眸光一转，带着倾城看不懂的欣慰。 “其实，我为了得到他曾给他写过信，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笔友。” 凤焱脸上浮现着少女娇羞，那是她年少的梦，也是她做的最对的一回。 “笔友？” 这段经历，哪怕倾城都不知道。 “嗯，我怕你们说我，所以谁也没有告诉。” 想起此事，凤凝忍不住发笑。 正因为谁都没有告诉，范先生自不会知晓。 其实，她与范先生早已神交已久。而书信内的表达，也让二人感情升温。 只是，凤凝只是范先生，范先生却不知道她。 “我有个别名，叫‘月儿’。” 凤凝终于向倾城坦诚。 月儿？ 倾城听着有些熟悉，却也有些莫名。 “所以，那是你？” 范先生认识“月儿”，却不认识凤凝？ 凤凝见倾城如此反应，便知道她定然是忘记了。故此，她只有提醒倾城道： “范郎说，你误会他在梦中叫王将军的名字，这才……” 误会梦中的名字…… 倾城一下子想了起来。 那日，范先生酒醉，的确喊了一个名字。 “勇儿，月儿……” 原来，他喊的是月儿啊！ “可他怎么不告诉我呢？”倾城不解，若是范先生早说，事情也不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他告诉你什么？” 这回，凤凝却是站在范先生这边。 “告诉你，他心中还有爱人？” 这种事，让范先生怎么讲？ “这……”倾城也没了脾气。 “不告诉你才是对的。” 凤凝认可了范先生的举动，反而对倾城皱眉。 倾城知道，她更是难以插手分毫。不过，她还是有所疑问。 “那他是怎么知道你的？” 显然，范先生知道了凤凝的另一身份，否则，他们俩也不会变成这样。 提及此事，凤凝带着小小感慨。 “这还得感谢真木尔王。” 她的语气无不感慨，思及往事，心中亦是无限期许。 阿弩？ ，! (本章完) 1705 大漠孤烟茂生安宁1 倾城一愣，她想不到此事竟还与阿弩有关。 凤凝自不知道倾城与阿弩之间的关系，她只是在诉说自己对阿木尔王的感谢。 “是他质问了范郎，我这才得知他心中的那个人，便是我。” 那一日，今日的真木尔王还只是个王子，他按照计划，带着凤凝与范先生离开长野。可那时候的范先生与凤凝却不知道真木尔是友。 也是真木尔让范先生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万般无奈之下，范先生才讲出了“月儿”的名字。也是从那时候起，凤凝知道了范先生的内心…… 大漠孤烟，范宏茂转过头看向这个他待了五年的地方，心有无限感慨。他救了王家军的少将军，后结拜成了兄弟后，直到现在一颗心还未平静。 圣上四处搜查王勇下落，却没想，王勇竟在还在大漠。想当年王家军覆灭，王勇也随即消失。可他明明就在大漠之中，却不肯现身。 范宏茂心中有着无限期许，但更多的则是对结义哥哥的保护。 今日他回凤昭，若圣上对王家果有杀心，他自当按照计划行事。 “贤弟，不早了，走吧。” 王勇一路相送至大漠之边，他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终于要离开了。 范宏茂点点头，此去之路不知道会是如何，前路茫茫，比大漠还要惹人惆怅。 回到凤昭国的范宏茂，在进献了几条治国之计后，按照计划更得圣上信赖。他有意无意提及了当年王家之事，圣上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找寻王勇下落。 只是，他眼底的阴狠却让范宏茂心惊。 果然，圣上对王家，暗藏祸心。 已经十二了的凤凝，也算是个大姑娘。安妃整日说着姑娘家嫁入的故事，就算是她神经再大条，也懂了几分。 “额娘真是的，人家才多大，就说嫁人。” 凤凝站在墙头，挽着手绢，气恼不已。 虽然十二嫁入也不是没有先例，可那都是些不得宠的公主，哪里像她？ 父皇还说，要留她到十六呢。 “公主殿下，安妃娘娘那是未雨绸缪呢。” 玉儿在旁开解，忍不住捂嘴偷笑。 “坏丫头，再笑我打你。”凤凝伸出手便欲挥下，玉儿巧妙躲过，墙头留下一串银铃笑声。 凤凝因玉儿这一闹，心情倒也不坏。 养心殿里走出一位步履匆匆的男子，身上未传朝服，却能够单独觐见圣上，只这份殊荣，羡煞旁人。 “那是谁啊？” 凤凝奇怪，她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够不穿朝服便来御前觐见的。 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明明还是年轻的脸庞却硬是蓄起了胡子。这般让自己显得老成，可真不多见。 “回禀公主，这便是日前风头正劲的范先生。圣上金口玉言：得茂生一人，则朕内阁无忧。” 玉儿对范先生推崇不已，说话间目光已不离范先生。 可范先生似乎有什么紧急之事，匆匆架势已越行越远。 “范先生……” 凤凝一字一顿，看着范先生的背影，语气幽幽。 她的目光里暗含一丝玩味，原本沉闷的脸庞勾勒出几分神采。 养心殿内。 圣上对自己宠爱的女儿耐心十足。 “说吧，这回又是要做什么？” 凤凝在旁端茶递水，一副尽力讨好姿态，圣上哪里看不出来？ “父皇，您说什么呢。女儿孝敬您，怎么变成有利可图了？” 凤凝可不承认，她在这站了好一会儿呢，本钱都没赚回来，哪里肯就这也直接算了。 说罢，她又上前为圣上捏着肩膀。小小的手掌，虽不得力，却也让圣上心里安慰备至。 凤凝是越长越像她，记忆里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消失，他们的女儿，他定当尽力宠爱。 “好好好，你不是有利可图，你是在给父皇尽孝心。” 圣上嘴角噙着笑意，看着逐渐长大的凤凝，一颗心是从未有过的柔软。这就是他们的女儿，他一定好好保护。 “嘿嘿。”凤凝咧开嘴笑了，她凑近圣上，埋怨中带着几份撒娇。 “父皇，人家说‘女大当嫁，男大当婚’，额娘这几日整日念叨着谁家的男儿郎如何如何好，女儿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在圣上面前，收起爪牙的凤凝可是乖巧。她哝哝西语的姿态，惹得圣上喜欢极了。 “安妃是想趁你年纪合适，找个好人家。” 他难得替安妃解释了一句，说起来，他每每想到凤凝将要出嫁，这颗心总是无法自持。就好像自己心心念捧在掌心里的宝贝，要被别人染指一般，怎么都不得劲。 “父皇您说，我需要找那个好人家吗？” 凤凝双眼一瞪，又撅起嘴巴。 “凭我的身份和您的宠爱，那好人家不翻着个儿地来呀。” 世人谁不知道，安宁公主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女儿。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无数的青年才俊该是争先恐后才是。 圣上被她逗乐了，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你呀。” 他看着凤凝，一把揽入自己怀中。 “朕的安宁，自然不必主动寻觅，天下男子任你挑选。” 他的安宁，就该拥有最好的。 安妃早些寻觅青年才俊没错，可他最宠爱的公主，犯不着为这些事烦忧。 凤凝见圣上心情愉悦，这才开口言说自己的目的。 “父皇，听闻京里最近出了个‘范先生’，通晓古今，能文能武……” 凤凝还没说完，圣上眉头已皱。 “你看上范宏茂了？” 不等凤凝开口，他便不由分说直接拒绝。 “不行，他是右相胞弟，自幼荒唐惹事，不能是他。” 凤凝本也没想要范先生，可圣上前一刻还说天下男子任她挑选，后一刻便有了拒绝，她心情不顺，索性也不按照先前的想法来了。 “怎么不能是他？既然是右相胞弟，那也是出身名门，公主下嫁右相府，也算一段佳话。父皇先前不还说，得茂生一人，内阁无忧吗？我听说他不愿入朝为官，若是娶了我，就由不得他不肯入朝了。” 凤凝想得美好，仔细想想，范先生的优点还真不少。 圣上被她说的没了脾气，可态度还是如先前一般。 ，! (本章完) 1706 大漠孤烟茂生安宁2 “你知道那范宏茂多大年纪？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足可以做你父亲。” 从大义说说不过凤凝，圣上只有拿年纪说事。 但这在凤凝看来，就更不是问题了。 “爱情没有距离，我不管，我就要他。”她拿出任性一面，才不管圣上的意见。 “父皇什么事都能答应你，可这件事着实不行。” 先来对凤凝有求必应的圣上，此刻却态度坚决。 父女俩都强硬起来，气氛变得僵硬。 凤凝可不是恃宠而骄之人，尤其是在圣上面前。她拉着圣上的袖子撒起娇来： “父皇，我没想嫁给他，就是听说他学问了得，想找他讨教一二罢了。” “讨教一二？” 圣上不信。 “先前季太傅教了我好多知道，我先比比看，究竟是季太傅离开，还是范先生厉害。您都没等我开口，就一口拒绝，人家气不过，这才态度强硬。” 凤凝知道，此刻若不说真话，圣上定然不会饶她。逞那一时的口舌之快，却惹圣上不满，得不偿失。 她一副委屈模样，配合着撒娇姿态，也让圣上不再怒气。 “哈哈，你呀，你呀。” 在皇宫之中，也只有凤凝能在他面前如此。圣上格外珍惜，也更保护这样的凤凝。 “父皇别生安宁的气了，安宁只是好奇罢了。” 凤凝见圣上不再气恼，心里也松了口气。虽然她得宠，可安妃耳提面命间的叮嘱她还是听进去了。伴君如伴虎，这一刻的宠爱有加，下一刻若没了宠爱，才是后宫中的常态。 这些年，凤凝也见过许多嫔妃，从恩宠到失宠。她们经历的从天宫到地府的转变，才是人生大难。 圣上并不知道凤凝心中还有这等想法，在他眼里，凤凝总是单纯无暇的，她更不会知道世界险恶。 “季太傅虽然学富五车，但比起范先生，只怕也是比不得。” 圣上虽然不许凤凝嫁给范先生，但对范先生的能力却格外推崇。 “范先生真有这样厉害？” 凤凝还从见圣上这般推崇一个人。 “小时候，他就心思奇异，总想起五花八门之事。他也不是没有入朝为过官，当年老右相对次子教导尤为严厉，功成名就乃是必然。只是，他太能得罪人，最后逼得先皇不得不将他罢免。” 提起往事，圣上也感慨万千。 可这小子即便罢官，却也是个不安分的。这些年没少给他惹乱自，办那个学堂，就差占据凤昭国的半壁江山了。 更有甚，连别国的人都慕名而来。 如今的朝堂，许多人都是范先生教出来的学生。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季太傅亲自面对范先生，也会承让许久。 由此，凤凝对范先生越发好奇了。而圣上未免她太过投入，硬是不让她与范先生有什么牵扯。 凤凝气不过，又无法与圣上抱怨，只有偷偷出了宫。 扮作男子模样的凤凝，像一个富家贵公子。身边的玉儿却满是不安，连连催促凤凝快些回宫。 “急什么？才刚出来，总得逛逛街吧。” 凤凝自来喜欢市井，无奈皇宫不许随意进出。幸好她先前偷了一块皇兄侍卫的令牌，扮作侍卫出宫，好歹没被认出来。 凤凝颇为自在地走在前面，玉儿做贼心虚地跟在后面。 “哎呦。”忽然，凤凝停下脚步，玉儿没留神撞了上去，将鼻尖撞得生疼。 “公……子，怎么了？” 玉儿好歹把那个“主”字，换成了“子”字。事先在宫里的时候，凤凝特意与她演练过，错一次扣一两银子。她总共没几两月奉，可不敢因此而扣除。 “你去旁边等我。” 凤凝嫌弃地挥挥手，本以为教导玉儿学会喊她已是可以，谁想玉儿这番姿态成了最大的障碍。 瞧她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被人看了去，没事也变有事了。 玉儿自知被嫌弃，原本委屈的事，但为了凤凝安全着想，她只能硬逼着自己学会正常。 “我得保护公子，我，我会学会的。” “学会什么呀，皇兄派暗卫保护我呢，你不必担心。” 凤凝知道玉儿在怕什么，索性将暗藏的暗卫之事告诉了她。这件事，她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任何的人，看在玉儿忠心，她也不舍得小丫头这样逼着自己。 “暗卫？”玉儿倒是知道暗卫的指责，只是，暗卫向来都是保护圣上的，公主这里怎么也会有？ “是啦，是啦，你别再跟着我。在回宫路上找家酒楼等我，我逛逛就回。” 凤凝拍了拍玉儿的肩膀，也不管她答应与否，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玉儿原本还想暗中跟随，可四周不断涌入的人群，让凤焱的背影再也寻觅不见。她只有按照凤凝的话，找了家酒楼，暂且待着。 甩了尾巴的凤凝，如鱼得水。她看看市面上摆着的东西，看什么都很顺眼。 在一个书摊处，一堆小人书看得凤凝眼花缭乱，其中一本《茂生杂谈》看得她畅快淋漓。里面描绘着的画面，让她心生向往，不自觉看了好多“茂生”写的书。 “老板，把这位作者写的书都给我包起来。” 凤凝财大气粗，放了一锭银子。 书摊老板见有大主顾上门，更是不遗余力推荐开来。 “小公子好眼力，这是早上刚摆上的书，听说乃是前几日才完成的著作。那作者也是来试试人气，若是买的人多，才决定投入印刷。” 老板的一番介绍，让凤凝风湿喜不自禁。她爱不释手地摸着文集，心中迫不及待想要看完全部。 “老板，这位作者是何人，住在哪里？”她觉得，里面的内容与她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大同”的社会无限美好，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想过。 若能碰到同道中人，凤凝的心思更盛…… “这……”书摊老板有些为难。 “我也不知道‘茂生’是谁，不过有个小厮拿来的东西。若是小公子有意，明日早些来，说不定能碰上。” 本就是第一次开卖的东西，老板也不会在意那么许多。 明日。 凤凝也是叹息。 今日能够出来已是万幸，明日说什么也出不来的。 (本章完) 1707 大漠孤烟茂生安宁3 忽而，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老板，我留书一封，若是那小厮来了，麻烦您帮我交给‘茂生’。” 凤凝将书信写好，无非是自己如何推崇，如何喜欢。落款的时候，她瞥了眼对面的“明月坊”，“月儿”两字便落在其上。 在交给老板之际，她还又付了一锭银子。 “好嘞，小公子请放心，鄙人一定将把信带到。” 不止买出了书，还收到了比高出许多的辛苦费，书摊老板很是高兴。 凤凝写了一个地址，是凤焱在宫外的宅子，少有人知道。她让老板将书送到那宅子，也省去了逛街提书的麻烦。 凤凝走着走着，不自觉来到了范府。 自从得知范先生学问如此之高后，她想要一较高下的心从未停歇。 既然父皇不帮她找人，她主动寻找还不成吗？ 谁想，在门外却遭到了阻拦。 “你是何人，相府重地，不得乱闯。” 侍卫凶神恶煞，态度强硬。 凤凝差点没忍住，暴出自己的身份。可她是秘密前来，万不能被人知晓身份的。 “让你家主子出来，就说，就说故人来访。” 凤凝无奈，只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 侍卫瞥了她一眼，此刻她的形象是个富贵小公子，看着像模像样，可却不会是右相的故人。 “你谁是故人就是故人，可有什么证据？” 侍卫的态度明显不信，偏偏凤凝还真没什么证据。 她正想着再寻个什么理由，却见到范先生从远处而来。 “我要找的人就是他，不必你们了。” 凤凝撇下侍卫，蹦跳着前去迎接范先生。 她只顾着见到范先生的高兴，却没看到侍卫面色古怪的模样。 “二老爷。” 侍卫们对范先生还算恭敬，只是比刚才还要严肃的脸庞，多了几分正襟危坐之感。 “范先生。”凤凝还未觉察到事有不妥，她清脆的声音，让范先生眉头一皱。 “你是？” 范先生自觉记性不差，教了这么多学生，哪怕再见也有印象。可面前这个小孩子，他却没有什么印象。 “我，我……” 凤凝想说她的名字，可碍于有侍卫在，也只能作罢。 范先生便以为她是慕名而来的学子，摆摆手让她在旁等候，便要踏入范府大门。 凤凝本还气恼他的无视，可没想到，下一刻，侍卫居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二老爷，您别难为我们哥儿几个。” 几个侍卫排成一排，也不守门了，瞧那架势，好像专门为了防备范先生。 “这里是我家。”范先生强调了一遍，欲要抬脚的动作，因侍卫的阻挡，戛然而止。 侍卫也不言语，只是范先生走到哪里，他们便挡到哪里。任凭范先生如何，他就是进不了范府大门。 一旁的凤凝看呆了，她从不知道，范先生居然进不去自家的门，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哎，罢了。” 在几番尝试无果之后，范先生也只能作罢。 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落寞而感伤。 几个侍卫的心情也不美好，可老太爷有令，他们几个哪能做主？ “范先生，等等我。” 凤凝紧随其后，牢牢跟住范先生。 她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事啊？ 范先生不能进范家，最为奇怪的是，那群侍卫居然敢阻挡。 这可是范先生啊！ 连自家父皇都想留在皇宫的人，范家居然不喜？ “我今日心情不好，你若是有意学习，明日再来寻我。” 走了几条街，范先生见凤凝还在身旁，不得不劝说。 年少时的叛逆转瞬即逝，当他明白了自己的作为给家人带来的伤害时，却已无法弥补。 进不去的家门，犹如在心上加了把锁，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我平日里不能离家，今日好不容易出来的，明日怕是不能再来。”凤凝小心地看向范先生，不由询问： “范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可从未听说，范先生什么八卦。除了从父皇口中，听闻他年少的天才举动。 “我……” 范先生本有意说些什么，可瞥见凤凝一个小孩子姿态，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好好听家里的话，既然不许你离家，那便早些回去。” 范先生已不想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凤凝哪能轻易放过他，急忙挡在他面前，道： “范先生，听闻你比季太傅还要厉害，我想考考你。” 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难得没人管她，凤凝也是肆意。 听闻范先生脾气还好，这样是她这般不惧的原因。 谁料，当她说完这句话，范先生却严肃起来。 “季太傅乃是当朝一品大员，主持建立凤昭百科，居功至伟。他的功绩，当世乃无人可比，又谈何我比季太傅还要厉害？” 季太傅已至古稀，乃是凤昭国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就算是范先生，当年也受他教导。 “我……”凤凝一时语塞，她没想到范先生竟然主动认输。 见她一副呆愣模样，范先生也萌发了善心。 “小孩子，莫要在独自一人在外，你家在何处？我派人送你回去。” 凤凝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让范先生想到了自己的曾经。 想当年，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认为谁都不如他。最后失了亲人，失了官职，远走他乡，方在寻一味安心。 而今想起，他真没后悔吗？ 不，他后悔了。 他早就后悔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再过几年便可成亲了。” 凤凝挺起胸脯，态度嚣张。 范先生瞥了眼她的小胸脯，紧绷的脸色有些许缓和。 “罢了，自己选择的路，自己承担后果。”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 就如同他当初一样，他后悔了，可若是时间重新倒回，他还是会选择那条路。 有些事，自己不亲身去做，是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 “范先生，等等我。” 凤凝可不想让范先生就这般离开，她才不管范先生理不理她，总之，她要寻一个答案。 范先生兜兜转转，回到了范府。 同样是范府，可与右相府终究是不同的。 “你也跟了这么长时间，进来吧。” 正当凤凝以为范先生不会理她时，范先生却主动邀请她进府。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凤凝义不容辞。 (本章完) 1708 大漠孤烟茂生安宁4 说真的，范先生的范府比起右相的范府不知道宽敞多少。 范先生学生许多，得知他回到凤昭，更是不遗余力给他最好的照应。这处宅子乃是他其中一位商人学生所赠，“范府”二字乃是圣上钦赐的手笔，其效果可见一斑。 宅子里处处侍卫许多，还有不少范先生的学生和慕名而来的求学者。 “范先生……” “范先生，回来了。” 大家见到范先生，纷纷围了上来。 原本心情沉闷的范先生，在面对众多学生时，却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凤凝本以为，像范先生这样的大儒，必定恃才傲物。就算是教学，也没有多少耐心，只收些资质好的学生。 可眼前的场面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范先生不但态度良好，而且收的学生资质也是搞定不平。她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几个乞丐的的身份。 收学生这般不在意，让凤焱对范先生也高看一等。 范先生被围在人群中，解答着学生们的问题，也将范家事抛诸脑后。 他回来后也预见了这些，昔日种下的因，今日承受的果，都是命运的安排。 范先生一一解答过学生们的疑问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房内。他本以为离开了的人，此刻却出现在他房内。 范先生实在无暇顾及凤凝，身体上的疲乏只是暂时的，可精神上的劳累却一直伴随。 “宫门即将关闭，公主还不打算回宫吗？” 范先生的疑问，惹得倾城大惊。 她诧异地盯着范先生，十分不解他是如何看出她的身份。 明明，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什么改变。 “耳孔。” 范先生提醒。 他虽不是胭脂水粉中成长，却也知道女儿家的耳孔秘事，有哪个男子会打耳孔？ 凤凝捂住自己的耳朵，暗道怎么把这给忘记了。 不过，就算是她有耳孔，又怎么证明她就是安宁公主？ “公主的腰牌怕是忘记放回去了吧？” 范先生又指出一点，来那个凤凝如何反驳。 她难得出宫一回，自是不记得这些细节问题。可即便如此，他怎么就认定她了呢？ “听闻安宁公主活泼好动，经常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一路跟着我，又提及季太傅，能够不惧宫规出入皇宫，还找去范府。这么大胆子，这么大能力，除了安宁公主还能有谁呢？” 安宁感觉范先生应该是在夸她，可听起来却有些别扭。 不过，既然范先生已经认出了她，她也不矫情。 “既然知道我是安宁公主，那你的礼节呢？” 她是公主，范先生一介布衣，却在她面前趾高气昂，是不是有些不对啊。 凤凝试图以身份打压范先生，可范先生自有妙招。 “公主是偷溜出宫的吧。” 范先生的语气已不是疑问。 凤凝一惊，还是强硬着脖子否认。 “才不是。” 偷溜出宫，多大的罪名啊，她才不要承认。 范先生一笑，凤凝呆愣。她忽然发现，原来范先生笑起来这般好看。 弯起来的眼睛，像月牙一般。而眼中的光芒，则似星星一般闪耀。 只是可以蓄起的胡子，有点煞风景，像个小老头，刻意老成。 “我从未见过公主，更不知道什么小公子，可好？” 范先生不再纠结，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在提醒凤凝，也在警告凤凝，若是让他遵循应有的礼仪，那凤凝的行踪必将暴露。 凤凝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否则凭什么只因几个猜测，就让她这般无处动弹。 但是偏偏，她真的动弹不得。 “我向父皇请命，要你来教我可好？” 凤凝原本是没这个想法的，可当今日看到范先生耐心十足的模样，以及他不管学生好坏一视同仁的姿态，都让凤凝对范先生有了新的期待。 她一双眼睛好似碧波潭水，一望深沉。 范先生的灵魂深处猛然一颤，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仅在刚才那刻，尘封了的内心居然有了些许松动。 别说凤凝的年纪还小，就算是年纪合适，她却是圣上的女儿。 只凭这点，范先生便不会有其他想法。 “时间不早了，我派人送公主回宫。” 他饶过凤凝，看起来真要安排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凤凝堵在他面前，势必要问个明白。她心中笃定，若是范先生不回答，她说什么都不会让开。 短暂的沉默后，范先生缓缓开口。 “圣上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凤凝不解，范先生莫不是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亦或者，他只是猜测呢？ 无数的疑问，让凤凝对范先生越发好奇。 她迫不及待想要了解他，认识他，看清他。 对此，范先生的解释很简单。 “若是圣上答应，公主又何必微服私访？” 以凤凝的身份，她一句话，他便得乖乖进宫觐见。但这回，他非但没收到一点风声，凤凝还亲自出来。难道这不足以代表什么吗？ “若是我就想看看你平日里什么模样呢？” 凤凝不依不饶，她就不信范先生的解释会毫无破绽。 可范先生已不想再与她解释： “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时辰不早，我要歇息了。” “你……” 他一副下达逐客令模样，哪怕凤凝也气得不行。 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落过面子，心里哪能容忍。 但范先生却不知道她的心思，亦或者说，知道了，也不理会。 “我安排人送公主回宫。” “不必了，本宫自有人相送。” 凤凝算是看出来了，范先生就是个混不吝。对他好的时候，他看不到。偏偏等到人家耐心用尽，他才想着如何弥补。 “既然如此，那草民也不相送。公主，请。” “你……” 凤凝简直无法相信，范先生居然敢赶走她！ 赶她走？ 好！ “哼！” 她一甩头，再也不想理会。 这人就不该给他好脸。 范先生听着侍卫的禀报说，凤凝已安然进了宫，这才休憩。 其实，哪里有他说的那些理由。 认出凤凝很简单，只因侍卫发现了凤凝身后的暗卫。 皇宫之中，根据年龄也很好区分。 只希望，经过这件事，凤凝不要再与他有什么牵扯。 (本章完) 1709 大漠孤烟茂生安宁5 圣上对他戒备，他又何尝不对圣上戒备。 王勇那里如今还在沉寂中，万不能因他这里而出什么岔子。 果然，经此一事，凤凝再未提及范先生分毫。因为范先生对她的态度，更因为她寻到了新的挚友。 “公主，茂生又来信了。” 玉儿神秘兮兮地拿着一封信从凤凝身后蹿出，凤凝刚要斥责，却因为她的话而一时顿住。 “给我。”不过瞬间，她已夺过玉儿手中的信，一溜烟去了里间。 留下玉儿留下一串暧昧笑声，她也毫不在意。 厚厚的信封，里面装着一打信纸，上面写了满满的字。而后，则是一面兔子样式的玉牌。 月儿： 展信，佳。 我于上月回到内京，看到你的信，已隔数日。 上次提及你甚喜玉兔，闲游时见此玉牌，与你最为般配。 此去朝阳，一路安然。城中兴起的“倾楼”，许得你共鸣，闲时可登楼远眺…… 茂生的字里行间均是一派暖意，也让久处深宫的凤凝感到了真真温暖。 在这座皇宫里，她虽得宠，却也不能事事如意。茂生信中那肆意自由的架势，让她很是向往。如果可以，她想来世做一只鸟，飞跃深宫，自由自在。 凤凝小心地将书信收起来了，将玉牌拿在手中。 小巧的玉牌，还不及巴掌大，但精致的玉兔活灵活现。温润的玉兔，让凤凝也不禁好奇，茂生的真容究竟是何模样？ 她被禁了足，无法离开皇宫。而茂生似乎也与朝堂无关，他更无法进宫。他们俩，这辈子只怕都没有相见机会…… 凤凝将收起的书信烧得一干二净，就连那块玉牌也收了起来。 她吩咐玉儿，以后若是有茂生的信件直接退回去。 几日来的肆意，让她差点迷失。既然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又何必有这短暂的相处呢？ 她的心里对茂生已不仅仅是欣赏，这几日，安妃找了好些个青年才俊的丹青，虽没有明说，可婚姻大事已提上日程。 她既耽误不得自己，也耽误不得茂生。 “公主……”玉儿不解，为何如此。 但凤凝已不想解释。 “照我的话去做。” 她的面色阴沉，玉儿也只能猜测，是茂生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公主气恼。 “是。” 此事，因凤凝的醒悟，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就算是玉儿，也只当作时公主无聊时的解闷。 谁也不知道，午夜无人时，凤凝总会拿出那本《茂生文集》在月下翻来覆去。 她越是想茂生，心中越是无法平复。 当她再次见到范先生，彼时，他已经是沐倾城和沐逸寒的义父。 “女儿。” “儿子。” “给爹爹奉茶。” 她站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端坐主位的人，笑意盈盈地接受了儿女的敬茶，心中却没有只有不屑。 沐倾城那个小魔女，兜兜转转居然认了范先生为父。这回，她怕是要在沐相府横着走了。 果然，事不出她所料。 沐倾城不但在沐府横着走，哪怕是在凤昭国，也是独一份的宠爱。 可好久不长，范先生被软禁。 她还记得那一日，范先生隔着屏风与她讲话，言谈举止间，有着陌生的感觉。 其实凤凝也很奇怪，为何她与范先生明明没见过几回，也没接触几次，却有这种的感觉？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倾城证明了她的感觉。 范先生被软禁的那段日子，成了他们接触最多的时光。 若凤凝知道，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她的劫难。那她会像拒绝茂生一般，拒绝范先生。 世事无常，她如何也想不到，她所拒绝的茂生，便是范先生。 可那时，他并不知道她便是月儿。 西域。 那座充斥着战乱与迷茫的陌生之地。 许了她不远嫁的父皇，终究还是让她远嫁了。而且，是打着谭馨的幌子。 谁都知道，那里天高皇帝远，想要做什么，全凭谭馨一句话。 凤凝感慨于父皇对谭馨的宠爱，也悲哀与父皇对谭馨的宠爱。 来到西域，她带着惶恐与迷茫。可迎接她的，却是无限的宠爱与舒适。 谭馨想要借由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最终，还是斗不过皇兄与倾城。凤凝再次获得了自由，而且是比皇宫中时，更为自由。 “范先生，我只问你一遍。你对我，真的一点杂念都没有吗？” “倾楼”之上，这是凤凝第一次如此郑重。 她追了这么久，真的累了。她只想亲口听范先生说，若是他说是的，那她绝不挽留。 范先生眉头一皱，剃了胡子的他还带着几分风姿。这般模样，回了内京，只怕范家的门槛又要被媒婆踏平了。 忽然之间，凤凝已不想得到答案了。 她想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这一刻，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可惜，她终究没有等到范先生的回答，便被人绑走。 绑走他们的人是西域的真木尔王子，凤凝心中很快浮现出了两国交战的画面。 “得罪了，公主。今日之事，是你皇兄做的鬼，你不要怪我才好。” 真木尔不是凤凝想象中那般凶神恶煞的面貌，他反而透着无限喜悦，脸上的笑容似能够感染他人。 凤凝还没搞明白这是怎样的情况，真木尔的长刀已经架在了范先生脖子上。 “我实在不忍让公主受苦，既然她求你不得，那你死了，便也一了百了。” 真木尔的神情不似玩笑，长刀挥起的模样，好似下一刻便要砍下范先生的首级。 “不要。” 凤凝想也没想地挡在范先生面前，他可以不爱她，她可以得不到他。可她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安宁公主，这人根本不值得你的付出，他不喜欢你，留着干吗？” 真木尔为凤凝打抱不平，长刀已动，杀心已起。 凤凝挡住范先生的姿态丝毫不曾动摇。 “他不喜欢我，可他喜欢其他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我不允许你伤害范先生。”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那句喜欢不一定要拥有，放手也是一种满足是怎样的感觉。 就好像现在的她，她宁愿得不到范先生，也想他过得安然。 凤凝释然了，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求范先生一切安好。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10 大漠孤烟茂生安宁6 凤凝的姿态很是强硬，哪怕面对真木尔的长刀，亦毫无惧色。 她不怕吗？ 怕，很怕，很怕，连睫毛都在颤抖。 可为了守护住范先生，她宁可抛出所有。 面对这样的凤凝，真木尔还真的砍不下去。他长叹一口气，面对此情此景，也是无比感慨。 “哎，范先生你看到了吧，公主如此护你，难道你真的铁石心肠？” 凤凝与范先生之间的过往，他也听说了许多。本以为是一对痴男怨女，可这又比想象中要情深许多。 范先生哪里不懂凤凝的姿态，可正因如此，才导致他一次次的疏离。 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可能的存在。更何况，他的心里还藏着一个人。 他慢慢推开挡在前面的凤凝，以前没有说过的话，此刻也变得不那么重要。可有些事，范先生以前不想说，如今却成了必说的话。 “公主。” 他一开口，凤凝已皱起了眉头。 这便是范先生，从父皇口中听来，那般离经叛道的人，在她面前却总是有礼相待。 这样的礼貌，凤凝不屑拥有。 “草民心中已有佳人，实在但不得公主厚爱。今日一别，望公主他日能够找到良人，安稳一生。” 这句话，他早就该说了。一直到今日，他才迟迟说出。 凤凝的举动带给他很大触动，他又何尝不想安安稳稳呢？ “哦？这可有意思了，范先生心中居然藏有佳人？” 真木尔看向二人，手持的长刀默默收了回来。 今日，他受人所托，势必要让二人看个明白。既然二人主动坦诚，他又何苦去做那个恶人？ “不知范先生心中佳人姓甚名谁？不如坦诚于公主，也好让事情彻底结束。” 真木尔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够让范先生如此挂念。居然可以舍弃公主，也要寻求心中佳人。 不过，在他得到的消息中来看，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关心此事的凤凝，在听闻此事后，竟也不自觉将目光瞧向了范先生。 在凤凝的目光之中，范先生倒也坦然。 “我不知道她的具体名字，不过早先与我有书信来往。她的许多挂念，与我很像。不过是我徒有爱慕，她与我早已断了联系。” 范先生提前解释一二，也是怕那人会遭到不测。 毕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喜欢，与旁人无关。 这回，真木尔更惊奇了。世上竟然也有让范先生求而不得之人，比起安宁公主，范先生也是个可怜人。 而此事的凤凝已是震惊加迷茫。 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的表情呈现出一种虚无的呆愣色彩。 让人看了，还以为她对此事多么看重一般。 范先生不再这样，他坦言道： “她的别名叫‘月儿’。” 只是提及一个名字，范先生的嘴角也止不住上扬。只是上扬到一半，却也僵住在原地。 纵容他喜欢又能如何呢？ 那个女子，自是始终他都没有见过。恐怕，终其一生，他们之间再无相见可能。 “月儿？” 真木尔默念着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像随口胡诌的名字？ 此时此刻，凤凝已不是改用何种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该说什么，她该想什么，她该笑，还是该哭？ 一时间，百感交集，让她的泪水不自觉涌出。 “安宁公主，你别哭啊。” 真木尔还没从“月儿”之事中回过神来，便见凤凝泪眼汪汪模样。 他是受人之托，若是被那人看到凤凝哭了，还指不定以为他欺负了人。到时候，他可承受不住那人的怒火。 凤凝摇摇头，看向范先生的目光已是清明。 她从贴身衣袋中拿出一块碧玉兔子的玉牌，教到了范先生手中。 她相信，自己什么都不用说，范先生已然明了。 没错。 此刻的范先生更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他明明送给月儿的玉牌，为什么会在凤凝手中？ 看到泪流满面的凤凝，他好像猜出了什么。 可是，哪怕是范先生，却也不敢承认了。 “你，你便是月儿？”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不可置信的色彩，哪里都透着慌张。 如果凤凝便是月儿，那他们之间饶了这么一圈子是在做什么啊？ “是，我是月儿。”凤凝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一日，我扮作侍卫出宫，化做富家小公子，在书摊上看到了‘茂生’所写的文集……” 她一点一滴，将他们之间的过往讲出。 别说范先生听了吃惊，就算是真木尔也咽了口唾沫。 范先生和安宁公主之间，还真是没完没了。只是不知道那人若是知道这件事，又会是什么反应。 真木尔现在有些好奇，若是将这些告诉了凤焱，他会是什么反应? 最后的最后，凤凝轻语： “我知道了你心中所爱，可我已经对你爱不起来了。” 若是她早一刻知道，哪怕只是在去“倾楼”之前得知此事，她也不会这样痛快放开范先生。 只是如今，她累了，倦了，不想再纠结了。 哪怕，她是范先生心中一直喜欢的那个人。 求而不得者变成了范先生，真木尔打从心里替范先生默哀。 这兄妹俩都不是简单人，一个凤焱，让他差点将整个西域送出。 换一个凤凝，只怕范先生这天底下第一号聪明人，要阴沟里翻船了。 真木尔猜测着两个人之间的变化，一边与凤焱有条不紊进行着梳理。 范先生的冷漠，乃是常人所不能及。 他的热情，同样是常人所不能及。 凡是有凤凝在的地方，必有他的身影出没。 不是带了些新鲜玩意儿，便是做了凤凝从未见过的各种东西。 “凝儿，帮我尝尝看这糖葫芦好吃吗？” 范先生举着两支糖葫芦，献宝样地送到凤凝面前。 自他得知凤凝喜欢，便亲自动手做来给凤凝吃。 凤凝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 “嗯，有点酸。” “是吗？我再加点蜂蜜。” 范先生像模像样地做着糖葫芦，凤凝见当世大儒，居然如此醉心于研究糖葫芦，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作者题外话】：祝大家十月一快乐~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11 大漠孤烟茂生安宁7 如今的范先生热情得招架不住，她怀疑范先生若是再发起进攻，她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外界的纷扰与他们这个小世界无关紧要，范先生说了，这里有战王，有王将军，最不济还有真木尔，他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会让人心生向往。 这样的日子久了，让凤凝竟也慢慢接受了范先生。 “凝儿。” 范先生开口，就好像他无数次开口一般，凤凝也没有怎么在意。 “嗯？” 她手上还拿着范先生做好的糖葫芦，虽然有些酸，但她吃起来刚好。肚子一日日增大，都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小顽童会是什么模样。 她低头那瞬间的温柔，让范先生着了迷。 院子里不知何时聚满了人。 王将军、昭仁郡主、真木尔王、善雅公主、净心大师、宁白、宁八斤……哪怕良辰、美景也在其中。 这么多的人聚集，凤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当他们每个人手中拿出一块精致的小物时，她的眼角一下子湿润了。 那些小物，均是范先生所做。她所喜欢的，也是他这份真心。 “凝儿。” 范先生手捧木盒，眼中竟隐隐有几分紧张。 “这些年，我从未停止寻找月儿，本以为是再也不会相见的人，没想到老天如此厚爱，竟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想好好珍惜你，从今以后，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生活吗？” 范先生的话很诚恳，他将木盒递到凤凝眼前，一颗心已是忐忑。 看着他认真而深情的模样，曾几何时，这是凤凝最为想要看到的色彩，但如今，她的心已不那般期待。 打开木盒，那本《茂生文集》赫然放在首位。 凤凝略地几分颤抖，取出那本文集，上面的内容一如初见，可他们彼此已经历太多。 文集下面安放着的，是她作为“月儿”时写给范先生的书信。 上面字字句句，如今看起来依旧无限美好。 而再往下，则是范先生那些无处安放的书信。 在她断了联系之后，范先生以后写的信，便再也不会有所回音。信被原路返回，竟也留下了许多。 “从我们断了联系之后，每月一封，从未间断。” 范先生看着那厚厚的书信，也不禁感慨。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情深的人，可在遇到“月儿”之后，她的那些想法让他深受感触。两个人心灵上的交流，让范先生无限迷恋。 所以哪怕他们之间断了联系，在范先生心中，依旧对“月儿”无法舍弃。 看到这些，若说凤凝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还是狠着心推开了木盒。 “若我不是‘月儿’，你会娶我吗？” 这是凤凝一直以来的疑问。 若范先生不知道她便是“月儿”，那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料，全都不复存在了吧？ 在作为“月儿”的日子，凤凝不认为能够给范先生带来多大爱怜。她用凤凝的身份，几乎做便了女人求爱的全部，却未曾得到范先生一颗心。不过是“月儿”的身份刚刚开启，几个月，比起几年，真的无从比较吗？ “月儿”便是凤凝，虽是如此，可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会。” 范先生掷地有声。 “即便你不是‘月儿’，我也会娶你。” 她的肚子里，还有着他的孩子呢。哪怕因为男人的责任，他也不就眼看着凤凝孤立无援。 在得知凤凝便是“月儿”后，范先生想了许久。 那些曾经他对凤凝的包容，是不是也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到了“月儿”的影子？ 当然，他心中的“月儿”是温婉贤淑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久未曾发现“月儿”的身份。从来，从一开始他的思路便错了。 范先生问自己，是喜欢温婉的女子，还是因为那温婉的女子是“月儿”，才得他喜欢。 答案，自然是后者。 就如同现在这般，他喜欢的是凤凝。所以，无论凤凝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喜欢的人。 “或许，我早已喜欢上你了。” 这是范先生反思自己，做出的结论。 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不算少，可从未哪个女人可以如凤凝这般肆意。 纵容因为凤凝的公主身份，可若是范先生真的不喜，也不会由着关系发展。 就好像，凤凝懵懂间以为的那些喜欢一般，那是范先生不经意的流露，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喜欢。 “凝儿，无论你是不是‘月儿’，我都喜欢。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对你。” 这一刻，什么年纪，什么身份，对范先生而言都是无物。 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内心，他想要这个女人，只因为这是他喜欢的女人。 这样强烈的感觉，哪怕当初对待灵珊时都不曾拥有。 周围人也紧张起来，自大家得知范先生与凤凝之间还有这般精彩的关系后，对他们之间的故事反倒不怎么担心。只是，若凤凝真对范先生死了心，以后的路范先生怕是行走艰难。 范先生的喜欢，这一度是凤凝最为欢喜的事情。但如今得到，她却依旧平静。 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喜欢范先生这件事上。 后来放弃，如今拥有，她已经拿不出曾经的力气了。 可她又十分明白，这样的范先生，是她放弃不了的。 “好。” 一个字，简单而轻松。别说周围人没反应过来，哪怕近在咫尺的范先生，也同样呆愣了片刻。 “你说真的？” 站在凤凝的角度，范先生自认不会这般轻易原谅。 他曾经的躲避，成为了他们之间最厚实的壁垒。 可没想到，居然这般轻易…… “你说喜欢我，是假的吗？”凤凝反问。 “自认是真的。”这点，范先生笃定。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凤凝看向范先生，疑惑的眼眸中平淡而沉静。 正因为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都不想报复回来吗？ “我累了，不想再折腾。” 这是凤凝心中所想，她只想安安稳稳，希望一切安然。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她又为什么要因为所为的“报复”去消磨呢？ 美好的时光如此短暂，她不舍浪费半分。 (本章完) 1712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1 齐睿来到西域视察“倾楼”之际，有幸见到了范先生，以及已嫁为人妇的凤凝。 “草民参见安宁公主殿下。” 见到凤凝，齐睿的内心是震惊的。 他自在朝阳城听闻安宁公主嫁给了“倾城”王城，便觉此事有诈。世人不知倾城便是“王城”，他却十分清楚。 而今，凤凝居然嫁给了范先生。 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他大概可以明白，为何凤凝会隐瞒此事。当年朝局动荡，战王有意让她从朝堂脱身，又怎么会让人拿她的婚事做文章呢？ 西域虽远，可这里天高皇帝远，哪怕皇命至此，也无计可施。更何况，如今的凤凝有了明面上的身份，自身也不会受到影响。 “这里没有公主，没有殿下，小妇不过范夫人罢了。” 凤凝回了一礼，态度温和。 齐睿看出了她的温柔，一时间更是吃惊。 “是，范夫人。” 向来嚣张跋扈的安宁公主，居然如此温和，简直为世人所不敢想象。 昔日的安宁公主，虽然肆意，可脸上的戾气却很重。谁也不敢招惹，更不敢亲近。 而今，她脸上挂着柔和笑意，目光更是坦然。好像母亲的抚慰，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看来，她过的不错。 范先生还未归来，凤凝便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齐睿说话。 “齐总管如今意气风发，若是城儿见到，必定十分欣慰。” 当年，若不是倾城，齐睿还只是一个乡间小子。而今，飞黄腾达，想必倾城也是欢喜的。 想到好友，凤凝眼底染上了几层阴郁。 “或许吧，夫人可有她的下落？” 倾城已经失踪了三年，齐睿从未停止寻找她的下落。在他认为或许能知道她下落的人面前，他从不吝啬询问。 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未曾。” 凤凝摇摇头。 若是她能知道倾城下落，那该多好。 她的哥哥，同样失踪了三年，她又该去何处找寻？ 齐睿沉默，又是如此…… 这几年，齐睿将沐家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带着“倾楼”，也在他的布置下，成为了凤昭国第一名楼。 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却只待在沐家，让不少人猜测连连。 凤凝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 “齐总管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有喜欢的女子？” 她的话题转换突兀，齐睿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曾。” 他整日忙得团团转，看似认识许多人，可到底没有哪个人让他顺眼。 凤凝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忙不迭做起了媒婆。 “我认识个妹妹人很不错，齐总管有兴趣见见吗？” 她可是听说，就连沐逸寒，沐老夫人都开始张罗婚事。齐睿虽然有父母，可这些年走南闯北，早已不是父母所能禁锢。他这样单着不是办法，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倾城若是在此，必定考虑。 而今倾城不在，她作为倾城的好姐妹，自当帮衬一把。 齐睿抱拳，面露尴尬。 “多谢夫人好意，不必了。这些年，我想努力拼搏一番，暂且不考虑成亲。” 其实，给他安排亲事的人有不少，无一例外都被他推掉了。 久而久之，那些介绍人也都歇了心思，外界也徒增不少断袖传闻。 对于此事，他一概无视。 日子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明白经历了什么。 齐睿表现淡然，但凤凝心中已经笃定。她看着齐睿一副客气姿态，言语却并不客气。 “你想着她，她从未曾想过你，还是趁早看开些吧。” 这句话，她早就想说，可一直不得机会。 难得齐睿今日来了，这句话她说什么都要说出来。 “夫人？”齐睿不懂，凤凝口中的“她”是？ “你对城儿的目光，是别人从未有过的温柔。” 凤凝不再隐藏，直言齐睿喜欢倾城。 这件事，早在她还是“安宁公主”时便已发现。那时候的倾城与凤焱还未有婚约，齐睿还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 “夫人慎言。” 此事事关倾城清誉，齐睿哪里能认？ 但凤凝也不需要他来承认，只是自顾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放心，这些话我从未对别人讲过，哪怕范先生亦然。” 她以前虽然嚣张了些，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连倾城都没将此事当回事，齐睿又一副遮遮掩掩模样，当时都不在意，她操的哪门子心呢？ 可如今的倾城是她的嫂子，哥哥、嫂嫂失踪，她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扫除后路。 “城儿不是不曾敏锐，昔日贤王对她的心思，她看得明白。” 凤凝一句话，点出了齐睿一直以来的期望。 他不是没有在倾城面前有些许表露，可无论他暗示的多明显，倾城一概无视。 许多事，他都用“倾城迟钝”来劝说自己。但凤凝，却让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变成了虚无。 当年的倾城，对贤王那般强硬，哪怕贤王对她掏心掏肺，亦无法得到她一丝眷顾。 事实的最后，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但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给贤王一点留恋。 “她之所以对你如此，你以为是自己表露不清晰吗？” 凤凝眼见齐睿变了脸上，说的更加畅快。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齐睿不懂，也不想懂。他宁可在心中带着期盼，也不想与倾城再无希望。 他的脸色表露清晰，便是不想再谈及。 可打定主意的凤凝，却不是这般轻易放弃之人。 “没关系，你听我说便好。”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早已猜测。齐睿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但他无论是何反应，该说的话她都要说的。 “城儿是一个敏锐的人，从她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你也可以看得明白。她之所以从未感觉到你的心意，是因为她从将这份心思落在你身上。你与逸寒一般，都是她的弟弟。对于弟弟，不需要防备，亦不需要有男女之情。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你在她心中，永远都是弟弟。” 弟弟。 这是倾城能够给齐睿的，最亲近的身份。 (本章完) 1713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2 哪怕不用凤凝提醒，齐睿又何尝不知道。 他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规劝自己，而今，凤凝却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弟弟？ 他不屑做弟弟。 可他又十分明白，哪怕是弟弟，他也想要拥有。 毕竟，这是离倾城最近的距离。 齐睿的脸色不断变幻，凤凝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 这些话，无人会告诫齐睿，久而久之会成为他的执念。 一个有了执念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凤凝不想，倾城原本帮助过的人，转过头却开始了反叛。 “齐睿来了？” 范先生的声音如约而至，他剃了胡须，显露英俊脸庞，比起双十之年，也查不得什么。 一身白衣的范先生，犹如谪仙模样，只是怀中还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小丫头，给他的仙人气质沾染了一丝烟火气息。 “范先生。” 范先生的到来，让屋内的气氛回归。 齐睿的脸色恢复正常，让人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必多礼。” 范先生见到齐睿很是高兴，曾经，他也教过齐睿许久。这么多学生当中，他最看好齐睿。 只是可惜，齐睿只待在沐家，许多能耐都没使出。 范先生偷偷地瞥了眼凤凝，语气里带着委屈。 “青姐儿吵着要吃甜糕，一时耽搁了。” 让夫人久候，那是范先生不愿看到的。 凤凝瞪了他一眼，顺手接过了青姐儿。 “是青姐儿想吃，还是你想吃了？” 青姐儿看样子玩累了，已经沉睡下来。一张小脸干净如初，小肚子却圆滚起来。 “夫人。”范先生凑近凤凝，低声恳求： “给我留些颜面呀。” 平日里怎么样也就罢了，可齐睿是他教过的学生，他不想在学生面前出丑。 凤凝剜了他一眼，终究给他留了面子。 “我带着青姐儿下去洗洗，你们慢聊。” “夫人，慢走。” 眼见凤凝离开，范先生这才摆出该有的姿态。 范先生本想劝说齐睿离开沐家，到朝堂效力。如今的圣上广纳贤才，凤昭国再次开启了新纪元。凭借齐睿的能力，若是不就此大干一场，简直可惜了人才。 齐睿只说了一句话，便让范先生歇了心思。 “我若离开，那沐家怎么样，‘倾楼’怎么办？” 张域年事已高，已渐渐抽手，不再管理沐家产业。而“倾楼”更需要一个明白人规划。 齐睿可以离开，可他离开后的沐家会如何？ 倾城原本是想让齐睿做沐逸寒的副手，可眼见沐逸寒对经商没有任何兴趣，他会不会接手沐家还是一回事，至于经商更有待商榷。 范先生顿住了，虽然他很想为齐睿谋个出路，可一旦事情牵扯到他那两个孩儿，即便大义如范先生，也不再劝说。 他实在不想等倾城回来，看到一手创办的产业回到没落。 齐睿回到了沐家。 这几日，沐老夫人要为沐逸寒操办相亲，把整个沐府弄得乌烟瘴气。 沐逸寒要和齐睿比，连带着齐睿也被沐老夫人操心起终身大事来了。 齐睿飞上房顶，拿了壶酒，对月独饮。 月色明亮，将黑夜照耀，似能指明来路，挥散黑暗。 可是，他的心中的黑暗却无法消除。 有些事，哪怕终其一生，他也依旧无法忘怀。 “齐睿，齐睿你在吗？” 素锦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齐睿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依旧默不作声，对月独饮。 “齐睿，齐睿。” 素锦并不放弃，她继续寻找。抬头，正好看到齐睿的身影。 “原来你在啊，干吗不说话？” 她的语气略带几分娇嗔，怒瞪齐睿的模样却忍不住噘起嘴巴。 齐睿也不言语，又灌了一口酒，才幽幽瞥了她一眼。 昔日的小丫头长成了翩翩俏佳人，两个人一起相处的时光，比所有人都要多。 月光下，素锦的脸蛋儿散发柔和光芒。 一瞬间，齐睿以为自己看错了。 柔和，这个词似乎与素锦不搭边。 可所有人都告诉他说，素锦是个温柔的人。 但他所看到的素锦，却是嚣张跋扈，伶牙俐齿，比起昔日的安宁公主也毫不逊色。 究竟，他看到的素锦真实，还是那个温柔备至的素锦才是真实？ “齐睿，你下来，老夫人叫你过去呢。” 素锦冲着齐睿叫嚷，嚣张的模样哪里有刚才恍惚间的温柔姿态。 齐睿不愿理会，又往口中灌酒。这一回，他似乎有吃了酒壶的心思，直到酒壶中一丝不剩这才罢休。 “齐睿……” 素锦本还想催促，可见到齐睿这副姿态，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齐睿的模样很不对劲，他似乎遇上了什么事。 “齐睿，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你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无论素锦说什么，齐睿都是一副不言不语模样。他躺在房顶上，不再多看素锦一眼。 素锦哪能罢休，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诉说，终于让沉静的齐睿有了动静。 “闭嘴！” 齐睿皱眉低语。 低沉的声音非但没有让素锦闭嘴，她反而用更大的声音来问候。 “齐睿，有事你就讲，别不开口啊！” 她瞧了眼距离房顶较近的一棵树，算计了下距离，应该能够让她攀上去。 索性，她也不再理会齐睿，而是爬上树去。 素锦也跟着张域学了些强身健体的工夫，虽不如齐睿动作那般轻盈，也算是爬上了树。 树距离房顶还有段距离，刚要一个身子的长度，素锦差不多能够看到齐睿躺在屋顶的身影。她咬咬牙，算计了下距离，一个纵身便要跳过去。 可惜，她错误地估计了了距离，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眼见她即将靠近屋顶，偏偏在指尖处滑落。 “啊……” 素锦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摔落的情景。 关键时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身边的温暖让她恍若掉入了一片云端。 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然上了屋顶。 而齐睿，则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之后，重新找了为位置坐了下来。 “刚才，是你救了我？” 素锦十分欣喜。 【作者题外话】：中秋节快乐~ (本章完) 1714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3 齐睿不加理会，看起来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若不是他，素锦又怎会安然呢？ 素锦随即也在齐睿身边坐了下来，对于这个面冷心热的小伙伴，她打从一开始就想要欺负一下。 可无奈，齐睿到哪都受众人追捧。哪怕认了师傅，他也是师傅的得意弟子。 更别提在沐家，他简直成了沐家二少爷。 吃穿用度，丝毫不比大少爷差到哪去。 “嘿。” 素锦一把夺过齐睿的酒壶，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明明刚才已一丝不剩，此刻里面盛满了美酒。 素锦也对着灌了一口清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的她咳嗽连连。 “哇，这什么酒啊，这么刺激？” 素锦看了看酒壶，又看了看齐睿。 齐睿根本不屑和她解释，眼见便要伸出来夺。素锦哪里能够让他如愿，直接将酒壶摆得老远。 齐睿无奈，紧接着又拿出一壶酒，往嘴里灌。 这回，素锦看清楚了。齐睿旁边摆了好些个酒壶，他是想一醉方休吗？ 齐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忧伤的模样，看得素锦十分心疼。 “是因为齐叔的事吗？” 她胡乱做着猜测。 谁都想不到，沐府的管家文二居然是齐睿的生父。 而他一直以义父的身份陪着齐睿长大。 义父和生父，是不一样的。 齐睿有多么渴望生父，却一直无法见到。 王家军归来的时候，他爬上墙头去瞧，那其中会不会有哪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却没想到，他的父亲就在身边。 当这件事被爆出来的时候，府中人哗然一片。 大家都是如此，更别提当事人齐睿了。 齐睿默不作声，依旧沉闷地往口中灌酒。 素锦就当他是因此事烦恼，安慰的话一股脑涌来。 “其实生父也好，义父也罢，他都是爱护你的。” 素锦其实很羡慕齐睿，有母亲，有父亲。就算是与生父分离多年，可生父对他的保护却从未减少。 哪里像她…… 素锦从齐睿身上想到自己，才发现她才是那个真正需要可怜的人。 “没有的事，你别乱想。” 齐睿自发现了素锦的沉闷，这些年，两个人有许多时候相依为命。在张域身边，唯有他们二人可以作伴。 所以，对素锦的心思，齐睿也能猜个明白。 素锦是孤儿，在她面前提及父母之事，总让她沉闷。 不过，对于生父之是，他却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接受。 诚如素锦所说，无论齐羽如何，他都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 他喝酒，是因为倾城。 凤凝的话，他已明白。 无论他心中是何想法，与倾城今生无份。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只是如今有人提醒，更显无奈。 但这样的话，他却无法对任何一个人讲。 “那是因为老夫人安排的亲事吗？” 素锦依旧不曾放弃，她便是要齐睿一个回答。 “其实，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你是咱们沐家的顶梁柱，早些成家，也能够带领沐家走向更高的层面。” 素锦却不觉得成亲有什么不好，若她的婚事能够为沐家得到利益，她义不容辞。 “我姓齐。” 齐睿提醒她。 无论是沐家人，还是外面的人，都认定了他身为沐家人的身份。 可他却明白，他到底不是沐家人。沐家的一切，将来需要沐逸寒来继承。 他守在这里，是想守在离倾城最近的地方。无论倾城去了哪里，沐家，是她一定会回来的地方。 “哦……” 齐睿的话，让素锦一愣。 这些年，她差点忘记了。 可无论齐睿姓什么，他的心都在沐家。 “你呢？” 齐睿不想再听她无头脑地分析，索性主动出击。 沐老夫人帮着他与沐逸寒相亲，而早过及笄的素锦，却从未提及。 这些年，素锦对沐家的帮助也有很多。 比起他，她对沐家才是真正忠心。 “啊？我……” 素锦没有想到，这件事还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我不急的，沐家还没稳定，我会留在这里。” 如同齐睿一般，素锦对沐家的守护由来已久。 不过，除了因为倾城之外，更多的则是因为她生于沐家，长于沐家。 比起齐睿，她对沐家有更多的责任。 “我也不急。”齐睿惆怅地了说了一句，原本不打算对任何人说的心事，在月色之下，似乎也没了隐藏。 说起来，素锦与他算是同一类人。 明明有着许多才干，却甘愿为了报恩选择隐藏自己的能力。 与师傅学徒的时候，素锦的能力并不比他逊色。 可她是沐家的奴婢，无论她的地位再高，始终无法摆脱这一身份。 就好像在沐家，他可以住到主人房中，可素锦始终都蜷缩在下人房里。 虽然，作为沐家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她的房间比起其他下人已是高等许多。可在外面，她却从来都是以掌柜的姿态现身。 这种事，沐老夫人不提，她也从来不会主动提及。 她怕是也心甘情愿住在那里，留在沐家。 “不如，我找沐老夫人商议，买下你的卖身契？” 齐睿提议。 在沐家的素锦，比不在沐家时小心了许多。 他想，其实她的脾气应该是不好的。只因从小的境遇，让她在沐家多了一份卑微。 “卖身契？” 素锦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里了。 不过，齐睿倒是提醒了她。 “我的卖身契小姐早就给我了。真要算起来，我在沐家才是客人。” 倾城从不吝啬对身边人的好，早在素锦离开沐家之际，倾城便将卖身契送给了她。只是此事，她不说，便没人知道。 况且，她也不想被人知道。 卖身契，是她与沐家最近的牵扯。她不想没了这些，也无法融入沐家。 “老夫人久久未给你安排亲事，只怕要找个上门女婿。” 齐睿提醒她，也是在提醒自己。 沐老夫人与倾城不同，倾城是真心为他们好，沐老夫人虽也有真心，但更多的则是为了沐家利益。 素锦已被培养了出来，沐老夫人不会任由素锦离开沐家。 有什么，比一个上门女婿，更得人心的呢? 可是如今太平盛世，什么样的人才会做上门女婿？ 更何况是娶沐家的丫鬟。 (本章完) 1715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4 齐睿为素锦的未来担忧。 但素锦却并不担忧。 “无论是谁，我都会在沐家。” 对于素锦而言，无论嫁给谁，亦或者是娶了谁，她留在沐家的期望是不变的。留在沐家是她的目的，至于身边的人是谁，与她无关。 齐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本想不通的事，豁然开朗。 “或许，我可以帮你。”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素锦，两个人默契地对望，素锦的心没来由一颤。 当沐老夫人得知齐睿要娶素锦时，既惊讶有惊喜。 素锦对沐家的忠心无与伦比，她正想着想个什么法子，让素锦能够永远留在沐家。没想到，办法直接出现了。 “你想清楚了？” 相比于齐睿求娶素锦，沐老夫人更担心他的决心。 这俩孩子，早年间一起学徒，可谓感情身后。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让二人喜结连理，可她瞧了半天，都没瞧出二人有超脱姐弟的感情。 哪怕是这份姐弟情，也没有多少深厚。 聪慧如沐老夫人，她立即想到了这几日的逼婚，怕是让齐睿厌恶了。 若他想拿素锦做挡箭牌，只怕会失望。 “素锦虽是沐家的奴婢，可在我心中，她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倾心、倾舞。你若娶了她，便要行夫妻之礼，万没有休弃之说。” 其实，若不是因为倾城，沐老夫人怕是连素锦是谁，都不知道。 但因为倾城为素锦的谋划，也让沐老夫人高看了素锦一眼。如今倾城不在，她必要肩负起倾城的指责，为素锦指一门好亲事。 武安侯夫人曾有意与她接触，她正想着认素锦做义女，将来嫁去武安侯府也不至于低人一等。 可若是齐睿看上了素锦，那就另当别论了。 武安侯府虽然高不可攀，可自家人的幸福更为重要。更何况，比起武安侯世子，齐睿未来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齐睿怎么能不明白沐老夫人的担心，他拿出诚恳姿态，抱拳道： “老夫人请放心，我是真心求娶素锦，无论今后如何，此生不渝。” 他与素锦，是一类人。若世上再无真心人，他们俩是最好的选择。若是有了，他们也能够放开彼此。 这点，是寻常人比拟不出的。 齐睿的真诚，令沐老夫人动容。 沐老夫人阅人无数，她能够猜测出素锦与齐睿之间的情况。可如今的齐睿，他的眼中却是情深。 感情之事，从来没有人能够说得明白。 你以为不爱的，其实却掺杂在方方面面。 “好。我便要素锦许配给你，可素锦答应与否，不在于我，而在于她。” 沐老夫人把话说得明白，她这关齐睿是过了，可素锦那关却只有素锦自己能够承担。 她的保护，让齐睿也是一愣。 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沐老夫人是想借由素锦的亲事，将她留在沐府的。 可沐老夫人却给了素锦极大的纵容，这份亲事，只有她点头才作数。 齐睿庆幸，自己早一步找到了素锦。 所以，当他对素锦再次提及此事时，素锦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大婚在即，当今圣上却将素锦招去了皇宫。 这不是素锦第一次进宫，却是她第一次独自进入。 恢弘的皇宫建筑，历经风雨不改本色。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见证了凤昭国潮起潮落的风云变幻。 宽阔的青石路上，素锦不敢左右其他，只得低着头，随着引领的公公匆匆入了大殿。 “素锦姑娘，圣上在里面等您，杂家只送您到此。” 安德将素锦带到正殿门前，打开门，站在一旁。 金碧辉煌的大殿，无端给人一股压迫。素锦提着心，走了进去。 圣上独倚在龙椅前，见到素锦，朝着安德挥挥手。 安德公公立即会意地将门关上，大殿之中，染上了一层黯然。 “哐当。” 紧闭的殿门，让素锦的内心有些忐忑。 她不知道圣上为何要她进宫，更不知道圣上单独召见她所谓何事？ “你叫素锦？”未等素锦行礼，圣上已然开口。 “是，奴婢素锦，参见陛下。” 素锦这才匆匆行礼，对圣上之言不敢顾左右而言他。 隔了很久，她都没有再听到圣上开口。久跪的膝盖有写酸麻，方才听到圣上开了金口。 “起来吧。” 此时，素锦才发现，圣上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素锦曾经见过还是太子的圣上，那时候，他满眼都是柔和，温柔的不似皇家出来的人。如今再见，圣上不再是一副少年天子的模样，他架势十足，单站在那里便是天子姿态，不容质疑。 他的眼中是她看不懂的色彩，甚至，深情…… 这一刻，素锦心中大乱。 无奈圣上还未开口，她也不方便询问其他。 圣上的目光从素锦的眼睛落到鼻子上，嘴唇上，哪怕脖颈，锁骨，也不放过丝毫。 他的目光打量之处，让素锦无比慌乱。男人看女人，眼中的旖旎姿态已表露太多含义。 “素锦，你可愿进宫？” 终于，圣上道出了素锦最为担忧的话。 “圣上？” 她不解地看着圣上，也顾不得君臣之别，眼睛直勾勾。 “入了宫，朕封你为妃，封号为‘倾’，如何？” 如何？ 还能如何！ 素锦心中万般不愿，可圣上的气势压迫太甚，令她无法抵挡。 “为，为什么？” 她积攒了浑身的力气，用颤抖的声音道出疑问。 为什么是她？ 宫里明明已有了沐贵妃，为什么圣上要封她为妃？ 论容貌，她比不过二小姐，论学识，她一个丫鬟更比不得自小被当作嫡女培养的二小姐。若圣上迎娶二小姐乃是因为她沐家女的身份，那又为何要封她为妃呢？ 她不是沐家女，与圣上也不过萍水相逢，何来什么感情？ “为什么不能是你？” 圣上反问。 “你自幼跟在张域身边学习，将商铺打理得井井有条。你是沐家最得力的帮手，最忠诚的仆人。为何不能是你？” 这些，可以是封她为妃的理由吗？ 素锦虽不懂男女之事，可一为利益，二为情爱，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圣上于她，一无利益，二无情爱，怎么可能会因为这莫须有的理由，而册封她呢？ ，! (本章完) 1716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5 “扑通！” 素锦重重地跪在地上，埋首在地。 “奴婢，奴婢并非千金之躯，担不起圣上厚爱，还望圣上收回成命，奴婢必定不会对外言及此事。” 素锦惶恐而不解，但眼下的情景已容不得她太过慌乱。 她唯有在不得罪圣上的前提下，将自己的内心表露清楚，方才有一线逃出生机。 “你不愿？” 圣上的脸色顷刻冷了下来，沉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素锦差点快要窒息。 沐家。 沐老夫人脸色阴沉地等在屋内，齐睿陪在她身边。 圣上居然会将素锦接进宫，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场面。素锦与圣上有什么联系，她是否隐藏了什么秘密？ 一时间，沐老夫人已猜测连连。 可比起这些，还有一件事会让圣上接素锦进宫。 “圣上以前有见过素锦吗？” 沐老夫人有些记不清了，遂询问孙嬷嬷。 孙嬷嬷平日里虽素锦多有照料，犹记得一些往事。 “回老夫人的话，大小姐进宫的时候，曾带过素锦。许是那时候，圣上见过她。”孙嬷嬷转瞬间，已明白了沐老夫人的担忧。 虽然她极其不愿承认，可大抵是最贴合的猜测。 “我们在外学徒之际，当年还是太子的圣上曾来过庄子上，那时他与素锦见过面。” 齐睿回忆地过往，忽然爆出一惊天大料。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有早说？”沐老夫人大惊，因为这件事她从不知道，更不了解。 “那时候太子微服私访，还特意叮嘱过我们不许对外言说。” 齐睿无奈，很多时候，做是半点不由人。 沐老夫人略带颓败地倚靠在椅背上，她看向孙嬷嬷，两个人眼中的色彩合二为一。 显然，她们都想到同一件事上面去了。 “老夫人，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齐睿焦急。 他知道的，素锦素来与圣上并无更多接触，虽是相见，可当时他陪伴居多，素锦顶多就行了一礼。而今，圣上无缘无故宣素锦进宫，他担心极了。 齐睿的担心，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安。 可他的模样，沐老夫人看得明白。 活了这么大岁数，沐老夫人将事情看得透彻。齐睿对素锦的心思，一如她之所料，并非无情。而他所表现出来的关心，也让她欣慰。 只是，若事情真的是她所想的那般，他们之间只怕要困难重重。 “没有什么，你也别乱想，不过是圣上召见素锦，等她回来一切便真相大白。” 见到齐睿深情的沐老夫人，又怎么忍心去告诉他，自己猜测的心思。 男女之情，插足为大忌。更何况，这是来自帝王的插足。 若圣上果真对素锦有意，即便是她，也是无法阻拦的。 齐睿动了动嘴皮，最终没有再开口。他看的出来，沐老夫人明显是猜到了什么，却不愿对他讲出。 但有一句话她说得对，只得素锦回来，一切便真相大白。 从白天到黑夜，他们没有等来素锦，却等来了宫里传话的公公。 “沐老夫人吉祥，皇后娘娘与素锦姑娘一见如故，今晚特邀素锦姑娘于宫中小住，还请沐老夫人不必担忧。” 对于皇家的安排，沐老夫人又能说什么呢？ 她既无法拒绝，也无法不满，最后只有掏出了几两碎银，打发了之。 宫里的公公走了，沐家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沉静当中。 沐逸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拿起长剑便要起身。 “你要做什么？” 沐老夫人呵斥。 “祖母，圣上欺负我沐家无人不是，将人禁锢于皇宫，究竟藏着什么阴谋轨迹。我定要将素锦姐姐救出来，不让她受到伤害。” 沐逸寒已是翩翩少年，素手而立的姿态，更显几分洒脱。只是，他脸上的戾气浮现，多少有几分浮躁。 当年，先皇软禁范先生，便是为了逼王勇就范。 而今，圣上软禁了素锦，在沐逸寒心中，这便是圣上对沐家的逼迫。 “拦住他！” 沐老夫人根本不必言说其他，直接阻拦。 齐羽将沐逸寒拦住，其他侍卫紧随其后，让他插翅难逃。 “齐叔！” 沐逸寒不满，回过头，又对着沐老夫人委屈。 “祖母，我只是去救人。” 他们沐家要人有人，要财有财，诺大的凤昭国，何必要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更何况，外面的世界更精彩，若是圣上留他们不得，他们就算离开凤昭国又如何？ “救人？”沐老夫人斜瞪他，“我看你是去杀人吧。” 沐逸寒举着长剑要进宫的姿态，像极了王勇上阵杀敌的模样。一直以来，沐老夫人都想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沐逸寒，却忘记了本该属于他的色彩。 在沐家，他过的并不开心。纵容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雄鹰原本就该是翱翔天际的，禁锢了他的发展，只会让雄鹰变成家雀，无处安身。 沐逸寒不知道，在短短一瞬间，沐老夫人已经想了许多。他还在发着牢骚，想要进宫救人。沐老夫人理都没理他，直接让齐羽禁锢了他的武功，丢进柴房。 “老夫人。” 目睹这一切的齐睿，直到沐逸寒被丢进柴房，这才开口。 “怎么，你也要进宫救人？”沐老夫人瞪他一眼。 “老夫人想要如何？” 齐睿自然想进宫救人，沐逸寒的举动提醒了他，圣上对沐家并不是全然放心。 否则，他为什么要娶了沐倾心？ 用沐倾心制约沐家，圣上也是煞费苦心。 只是他不知道，沐倾心对沐家并无任何制约，反倒是素锦…… 齐睿气恼自己不曾注意到这点，以至于让圣上钻了空子，而素锦受到危险。 但比起沐逸寒，他到底多了一份理智。 沐老夫人将沐逸寒关进柴房的态度，纵容有着惩戒的心思，但也是做给齐睿看的。 齐睿是很厉害，可这里这么多侍卫，还有齐羽在，他若想突破重围，也得掂量掂量。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询问沐老夫人应该如何。 她一介女流，能够将沐家带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其能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比较的。 齐睿的理智，让沐老夫人的脸上好了许多。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17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6 “你也认为，圣上是禁锢了素锦？” 齐睿脸上，有着与沐逸寒如出一辙的表情，沐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齐睿本想说是，但见到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脸色，语气回转： “不知老夫人有何高见？” 既然想要请教，那便虚心到底吧。 齐睿的态度，总算让沐老夫人的脸色和缓。柴房里也安静了下来，门口贴着一个人影，显然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 直到这事，沐老夫人才开口道： “你可知道，圣上对王家军并不放心？” 王家军，这大概是先皇与当今圣上的心病。 王家手中握有兵权，在战乱时固然是好，可在经历了王家灭门，王老将军重现于世之后，圣上对王家的猜疑更甚。 王勇并未拥兵自重，可他是王家人的身份一日不除，一日让圣上不得安心。 圣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直到如今还未找王家军的麻烦。 王勇身在长野，寻找不便。可沐家，却是与王家的关系匪浅。甚至在沐家的院子里，还有许多王家军的残余。 圣上并非无用之人，他想要借用素锦，来挑起王家军的叛乱。 今日，沐逸寒与齐睿若真的去了皇宫索要，反而中了圣上之计。 一个逼宫的王家军，圣上自有理由处决。连带着，王勇也会受到牵连。 齐睿是何等聪明之人，经由沐老夫人提醒，已将事情明白了大概。 “老夫人的意思是，此事乃是圣上诱敌之策？” 他心中大惊，不禁暗暗佩服老夫人。刚才，他差点便要独闯皇宫，幸好，幸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沐老夫人并未点头，其实，她很想点头。 因为，此事若并非如此，便剩下了那个她最为担忧之事。 圣上会迎娶素锦。 沐家这一晚在担忧中度过。 翌日清早。 素锦便从宫里回来了。 她换了一身大红衣装，看起来明媚动人。宫里的侍卫在旁守护，看起来极为珍重。 齐睿见到素锦回来了，一晚上的担忧化为乌有。 沐老夫人看着素锦身上大红的喜袍，眉头紧锁。 果然，事情还是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步。 “素锦。” 齐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高兴的想要牵过素锦的手，却被旁边的侍卫大声呵斥。 “放肆！” 随着领头侍卫的一声怒吼，其他侍卫纷纷拔出长剑，直至齐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沐家人均是一愣。 哪怕齐睿，都没反应过来。 “大胆！”素锦斥责，“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不许无礼。” 她摆出气度，竟也有几分架势。 “行了，你们都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们。” 她挥手赶走那些恼人的侍卫，转过身又是一脸笑意盈盈姿态。 侍卫们大气不敢出，个个灰头土脸，早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老夫人，齐睿，我回来了。” 素锦眼带笑意地看向二人，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 这样的素锦，虽然齐睿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却莫名感到陌生。 “素锦，你……” 沐老夫人想问，素锦是不是已成了圣上的人，毕竟，昨夜未归，已让人浮想连连。 可是，在齐睿面前，她不想再说。 齐睿也从沐老夫人低落的情绪中发觉了什么，他这才注意到素锦身上的火红袍子。 这样的红，他只在大婚时见过。 倾城穿过，善雅穿过，如今，素锦也穿上了…… 齐睿是极其聪慧之人，他只需要稍稍提点，便明白所有。 沐老夫人的欲言又止，素锦的红火衣袍，似乎都印证了那件事。 “素，素……” 他发现，自己竟连素锦的名字都叫不完整。 心底的某个地方，在燃烧，在暴怒，在疼痛。 他心中有无数种感情想要表达，想要发泄，想要大吼，这样被失控的情绪笼罩着的自己，齐睿看不懂。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生病了吗？ “老夫人，齐睿，你们怎么了？”素锦一脸莫名地看向二人，又看向大家。 “齐叔，孙嬷嬷……怎么不见少爷呢？” 素锦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沐逸寒，不禁询问。 可周围已没人能回答她问题，大家均是一脸奇怪模样地看着她。 “你们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吗？” 素锦摸摸自己的脸，态度更是茫然。 为什么，她在宫里住了一夜之后，大家就变成这样奇怪。 对了，住了一夜。 “昨天晚上，我是在皇后娘娘的‘景仁宫’里住的，传话的公公有来告知吗？” 大家都不说话，素锦只有猜测情况。她梳理着这些事，势必要找到答案。 “素锦，今时的你不同往日，不必与我们解释这些。” 沐老夫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叹了口气，对素锦又无奈又心疼。 今时不同往日？ 素锦刚要询问，猛然想起自己今时的身份的确不同。 不过，此事圣上不是说会保密吗，为何？ “老夫人，您是怎么知道的啊，圣上说此事还未公布，只是提前与我言说。待大典之日，才会昭告天下。” 原本还不确定的沐老夫人，在素锦说完这句话后，便已落定。 沐家再添喜事，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有齐睿求娶在前，这件事反而变得棘手。 齐睿的眼睛已红了一圈，他拼命压制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暴怒情感，看向素锦的目光，更是凶狠至极。 “素锦，今日起，你就搬去‘梨落院’与我同住。宫里那边什么时候出了消息，你再进宫。” 沐老夫人尽量调和，与齐睿的憋闷比起来，素锦明显心情不错。 也是啊，能够嫁入皇家，哪个女人又不高兴呢？ 也只有真正想明白的人才知道，那里不是梦想的彼岸，却是地狱的凶残。 既然素锦有意，沐老夫人也不想将这般险恶的事灌注给素锦。 好在，她背后有一个沐家。即便沐家再不济，也能够护她周全。 “搬去梨落院？我为什么要般过去？”素锦不解，又想起她如今的身份，稍稍理解。 “老夫人，我还是以前的素锦啊，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有什么不同。您无须对我如此。” 沐家人的客气，这是素锦最不愿意看到的。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18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7 她已低调了这么久，除了自身的身份之外，她也不想与沐家产生这种客套的疏离。 齐睿再没有多讲一个字，大家看她的眼神也都怪怪的，就连沐老夫人对她也客气有余，亲切不足，这让她怎么敢担当？ “素锦……” 沐老夫人刚要劝说，齐睿已经抵挡不住内心的怒火。 他一把抓住素锦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拖走。 “你跟我过来。” 他不管她如今成了谁，他总得见内心那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消除。 “疼，疼，疼……” 素锦一路被齐睿牵扯，手腕处已是生疼。 可齐睿就是不放过她，硬生生将她扯到自己屋内，这才罢休。 “好疼啊。” 素锦抽回手腕，看着上面红通通的手指印，心中泛起了委屈。 这些年，她虽然顶着沐府丫鬟的身份，可在张域家里却是徒弟。别说这般用力的拉扯，就算是端茶递水的小活也用不着做。 张域是真将她当作千金大小姐培养，也真心照顾着她的成长。 如今被齐睿这一扯，素锦感觉自己那些养尊处优所得的娇嫩皮肤，全被他扯没了。 “齐睿，你疯了不成，看看，都红肿了。” 素锦气不过，她将红肿的手腕伸到齐睿面前，委屈连连。 齐睿看着眼前那红肿的手腕，心中的愤怒居然被莫名失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更加奇怪的心疼。 心疼！ 这回，齐睿理解透彻。 他的确在心疼。 他在心疼素锦。 甚至，还有些愧疚。 不过想想，他们之间的感情的确深厚，他是太大力了，愧疚也是有的。 但比起素锦做的事，他做的事有算得了什么？ “素锦，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齐睿非常难受，昔日的誓言还在耳边，素锦的作为让他无力。 “答应过你什么？”素锦不解的样子，让齐睿恨不得给她一拳。 “你……” 好在最终，他也忍住了。 他的确很想给素锦一拳，可打在她身，他心里会难过。 只要想到让她受伤的场面，齐睿心中就更加难受。 这…… “为什么我今天回来，就感觉大家怪怪的，甚至连你也怪怪的，到底发生什么事？” 齐睿不开口，素锦便主动询问。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以前从未拥有，只是从皇宫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 “你还有脸问我？” 齐睿一下子爆发。 “宫里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答应圣上！”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措辞，既然素锦主动提及，他倒也省了麻烦。 他倒想问问素锦，究竟为什么要答应圣上，究竟为什么要，要……舍弃他？ “我……”素锦一愣，因为齐睿的问题难以解答，踌躇之际，却一下子恍然。 “因为这件事，大家才对我如此？” 大家不希望她与皇家有牵扯吗? 素锦眼中的震惊，是插在齐睿心上的刺。他已顾不得什么，只想将心中那难受的感觉能消停一会儿。 “素锦，你到底对我是何心思，你只想耍着我玩吗？” 为了得到心中那个解答，齐睿放弃了自尊。 他颓败地低着头，样子很是可怜。 “我哪有耍你玩？”素锦可不认这样一个大包袱，从一开始，齐睿不耍着她玩就算好的了。 哪怕当初学徒，哪次不是齐睿把她耍得团团转。 “那你有爱过我，喜欢我吗？”齐睿跟随自己的心意，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答案。 他知道，这个回答是他想要听到。 素锦一下子顿住，心中那份明明感觉亦愈演愈烈。 “齐睿，你变得好奇怪。” 她不想回答。 但齐睿的可怜模样，让她也是心疼。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把你抛弃了啊？” 根据齐睿的反应，素锦得出结论。 齐睿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自己都有些鄙视刚才的自己，可刚才的那些话，他却发自内心。 与齐睿相交已久的素锦，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只一个眼神，素锦已确定。 “哈哈，我一猜就是。” 如今她的身份不同，有了更高的依仗，那是齐睿再也欺负不了的存在。 若是经营的好，说不定，她还可以顺便欺负欺负齐睿，以报当年被欺之“仇”。 “看在你这般难受的份上，姑奶奶大发慈悲，发誓绝不抛弃你如何？” 素锦知道了齐睿内心的恐惧，态度也和缓了许多。不过她倒是没想到，齐睿居然会担心这点。 “真的？”齐睿不但担心这点，此刻竟看着素锦，认真询问。 他那副认真的姿态，好像这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素锦也变得认真起来。 “那是自然。” 她虽不是男子，一言九鼎，可也知道诚信做人的道理。 她与齐睿，很是合适，若是齐睿…… 素锦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齐睿会娶她，只是因为不想被束缚罢了。 这，是他们以后婚姻的重点。 “不对，若你答应了我，又如何入宫？” 齐睿好歹从素锦的笑容中回过神来，他不再沉迷于她的笑容，他只想要一个最终回答。 “选我，还是选圣上，你自己决断。” 齐睿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可他就是想要幼稚，他想要让素锦知道，他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啊？为什么要在你们俩之间选呢？”素锦无语。 “不然，你还想把谁加进去？” 齐睿黑了脸。 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素锦居然还不满足？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俩之间没有可比性。” 素锦连连摆手，以证自身。 但齐睿脸色越变越黑，没有可比性的意思是说，他比不上圣上吗？ “一个是哥哥，一个是未来夫君，我为什么要这样比嘛。你欺负我。” 素锦很是委屈，从一开始齐睿就强迫她，如今更逼她做选择。 该怎么选，为什么选了圣上就不能选择他？ 齐睿刚要愤怒，却因素锦的话而一愣。 “你说什么？圣上是哥哥？” 他确信自己听到了这句话，可圣上怎么就成了素锦的哥哥呢？ “圣上认我做干妹，册封昭仪郡主。”末了，她还反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19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8 从她回到沐家，面对大家那许多纷繁复杂的眼神时，他们不是知道这件事了吗？ 当时她还奇怪，为何圣上明明说过先不要对外讲，怎么大家就都知道了。 就算是刚才，齐睿那般逼迫她，难道不是知道这件事的缘故吗？ “昭仪郡主……” 齐睿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圣上侧妃你为‘昭仪郡主’？”齐睿又问了一句。 “是啊。” 素锦莫名。 昭仪郡主，昭仪郡主，是郡主，不是妃子。 “素锦。”齐睿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他紧紧抱住素锦，这一刻，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终于，他不必再难过其他。终于，他没了那些奇怪想法。终于，他的心安了。 经此一事，齐睿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素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他心中落了根。 若没有此事，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明了自己的心思。 真好，他们还有机会，他们还有无数时间能够补偿逝去的曾经。 “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素锦刚离开齐睿怀抱，便被逼问。 不过这回，齐睿的目光柔和许多。 素锦从不知道，原来黑面神一般的齐睿，居然也有温柔时刻。 他的目光太多温和，让她一下子沉静其中。点头，说是，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自如。 “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早在我们都没有去张家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记忆追溯到，齐睿处来沐家之际。 那时候的他，像个野孩子，上蹿下跳，活泼好动。 可也因为年纪小，不懂得羞耻为何物，竟也在府中混得不错。又因为奶娘的关系，沐府简直成了他村子里的一处玩闹地。 素锦私下教育了他几句，不巧被奶娘听到，也尽力劝说。 齐睿收敛了许多，可到底是从小皮实到大的，虽然收敛，却也依旧肆意。最后，连少爷都被他带着爬了树。 不过这回有大小姐撑腰，哪怕是奶娘都不会多说他半个字。 其实，素锦是羡慕的。 自小，她便长在沐府，听惯了利益尊卑，没了孩子的天真活泼。 看到沐逸寒能够与齐睿肆意在树上玩耍，她其实打从心眼里羡慕。久而久之，她对齐睿的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在，齐睿是个不记仇的，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后来，能够与齐睿一起做学徒，素锦是开心的。随着交往的加深，她也明白了齐睿对她没有其他心思，也没有多说。 看到沐老夫人为齐睿介绍的那些富家女儿，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她的苦楚无人诉说，只有表现出一副强势姿态，任由伤口蔓延。 或许，上天就是这般定下缘分。 她想都想不到，齐睿居然会主动提及要娶她的话。纵容这是交易，她也甘之如饴。 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无法为齐睿带来什么。 张师傅的授课，令她受益匪浅。可她懂的，齐睿也都懂。她不懂的，齐睿也懂。 她的家世，无法为齐睿带来更高一步的转换，这是素锦不愿看到的。 她想都想不到，圣上居然会认她做妹妹。 那一日，她匍匐跪在地上，只恳求圣上原谅她的无礼。 “你真不愿做朕的妃子？” 圣上依旧给她选择的机会。 “还请圣上成全。” 她吓得不敢抬起头，可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盛。她绝不入宫，绝不做那金丝雀。 别人不知道皇宫如何，她跟在倾城身边许久，又如何不懂？ 当年的倾城，为了不入宫做的那些努力，素锦无法忘记。 她不要入宫，绝不入宫。哪怕，是死…… “居然无法做朕的妃子，那就做朕的妹妹吧。”她想都不敢想的是，圣上居然这样讲。 素锦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向圣上。 一瞬间，她发现圣上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 当今圣上还是太子之际，曾是人人认可的温和。素锦始终相信，能够做到那般温和，即便是因为保存实力，其骨子里也有一份温柔。 “为什么，是我？” 素锦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样好的事砸在了她头上，总该有关缘由。 圣上的目光幽深而迷乱，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女子。 那般洒脱，那般自在，有着男子的随性，亦有着女子的柔和。 只可惜，她从来都不属于他。 “你很像她。” 圣上语气轻轻。 “同样不肯入宫，如同这般固执。” 素锦很想，圣上所言是不是倾城？ 可看到圣上落寞的样子，她又不敢去问。 答案昭然若揭，再撕开伤口有什么意义呢？ 就这样，她成了昭仪郡主。 她终于有了身份，能够让齐睿借力。 素锦一个恍惚，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表白的话，她居然，居然就这样说了出来？ “我……” “我也是，我很喜欢你，余生，我们一起过吧。” 素锦想要解释几句，齐睿却抢在她前面，将内心的话袒露。 曾经，他以为自己一见钟情，对倾城已是怦然心动。 曾经，他以为倾城就是他的一切，他愿意留在沐家，帮忙打理那些商铺，只因这是与倾城最近的距离。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般，即便倾城不在，他也会一辈子想着她，念着她，记着她的好，此生不渝。 可现在，他才明白。 一见钟情只在第一面，而后相处的时光才是奠定感情的基础。 他愿意留在沐家，打理商铺只因素锦也在这里。他存在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素锦的身影，他愿意为这样的她而留下。 他想要一辈子守在她身边，哪怕他对自己的感情无知无觉，也想要承受这份美好。 他想通了，他想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你，你说什么？” 齐睿想通了，素锦却呆愣了。 她面带几分痴傻地看着齐睿，竟有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说，我喜欢你，这辈子认定了你。只有你能入我的眼，其他人我谁都看不上……” 齐睿真要对一个好，能把那人宠上天。 情话一套接着一套，他的学识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停。” 素锦没有被情话迷乱了眼睛，她用手捂住嘴巴，除了不敢置信，还有迷茫委屈。 ，! (本章完) 1720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9 “你真的喜欢我？” 她为什么感觉这般不可相信呢？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有四年，这四年来，齐睿从未说过喜欢她的话。为何如今…… “啵。” 齐睿嫌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用动作来表示。 轻柔的一吻，情谊满满。 素锦彻底呆愣，连呼吸都有些不畅。齐睿的吻温柔且深情，温柔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 素锦感觉自己犹如掉进了海中，空气越发稀薄，她的眼前已出现金星闪耀。 “换气啊，小傻子。” 齐睿松开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少年的青葱模样已印刻在了素锦心底。 素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心中情谊满满。 真好，她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归宿。 素锦进宫的乌龙事件就此终结，当沐老夫人得知自己判断失误，既庆幸，又担忧。 当今圣上比先皇更加厉害，他怎么会认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丫鬟做妹妹呢？ “老夫人，我想圣上大概也是温柔的，他想照应着沐家。” 素锦自不能说出圣上对倾城的心思，只有另辟蹊径，让沐老夫人不那么纠结。 “照应沐家？” 素锦的另辟蹊径反而让沐老夫人想通了许多事。 自圣上登基以来，她便在揣测帝王之心，有些事她揣测对了，可有些事，她怎么想都对。 先说王家军，王勇为避免重蹈王老将军覆辙，主动上交兵符。可圣上却并未收取，反而加官进爵，不仅让王老将军官复原职，更让王勇成大大将军，重履王家使命。 当初，沐老夫人便猜测，圣上此招乃是为了养肥再杀。 若不是他认了素锦的举动，沐老夫人也从未怀疑过这点。 再来，便是沐家。 比起王家消沉了许久，沐家却在朝堂之上一直把持。 沐相爷虽然是个不顶用的，但有沐老夫人在旁提点，也不至于让什么人钻了空子。 曾经的先皇，让沐家与范家斗得不可开交。臣子不睦，圣上欢喜。 沐家，于先皇而言不是贤臣。当今圣上登基，照理说，应该继续打压沐家。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 沐老夫人也猜测，这是圣上刚刚登基，需要做的事有很多，没空来处决一个早已算不上威胁的沐家。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如今，她忽然发现事情或许不是这样的。 诚如素锦所言，圣上是想帮助沐家。 无论是王家，还是沐家，甚至算上范家，以圣上今时今日的势力，也不足为惧。 可他偏偏谁也没有动，范家甚至还在朝堂之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居然没有动范家。 “或许，你是对的。” 沐老夫人感慨。 圣上的举动无从解释，或许他是真的要保护这些老臣。 素锦知道沐老夫人想明白了，便不再多说。 说多漏多，她可真怕以沐老夫人的聪慧，会猜到此事与倾城有关。 其实，素锦多虑了。 她不是倾城的身份，可沐老夫人却十分清楚。 而今，倾城不在，凤焱不在，她倒宁可他们永远不在。 有些地方，才是属于他们的归宿。而今的凤昭国，已与先前大不同。他们应该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 圣上认了沐府一个丫鬟做妹妹，一时间沐府风头大劲。 如今贵为沐贵妃的沐倾心，亦送来了贺礼。 自她成为贵妃的那一日起，她便少与沐家有来往。如今送礼，实属难得。 “素锦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为您准备的首饰。” 安德公公亲自将皇后的礼物奉上，退到一旁，并不沾染分毫。 素锦如今已是宫内的最新的宠儿，别说皇后和沐倾心，就算是不起眼的小嫔妃，也送了好些个礼物。 素锦打扮隆重，身着红装，已是妩媚。 如今，她什么都有了，可是，她最爱的人却不在身边。 小姐，你在那边还好吗？ 她看着蔚蓝天空，忍不住祈祷。 但愿倾城一切都好，她只求倾城能够安然。 册封大典无比隆重，从今日起，大家都知道了凤昭国多了一位昭仪郡主。 为了沾染喜气，素锦与齐睿的大婚已在同一刻举行。 那些个知道齐睿本事的人，对沐家的安排很是意会。但沐老夫人也没必要与他们解释，齐睿是真心想要迎娶素锦。 “南疆棋王爷到。” 随着一声禀报，一位身着银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人乃是南疆棋王爷，也是三王爷。 当年南疆之争，一连损了十多位皇子，活着的几个人也都被新上任的南疆王发配到了别地，再不见都城之内。 而这位棋王爷，却是唯一一位留在了都城里，还被封王的皇子。 由此可见，他的能力有多么非凡。 如今两国交好，棋王爷作为南疆使者前来觐见，刚刚好赶上了昭仪郡主和郡马大婚，自然要来凑个热闹。 “棋王爷。” 素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独善起身的棋王爷，礼仪刚刚好。 “昭仪郡主，吉祥。” 棋王爷在见到素锦的刹那，目光已一瞬不瞬。他直勾勾的眼神不但惹旁人猜忌，也让一旁的齐睿不满。 “棋王爷，这边请。” 素锦为配合郡主装扮，头上只蒙了一层薄纱。透过薄纱能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容。 大家都在感叹郡主国色天香，可齐睿却不满这么多人看到他家娘子的模样。尤其，是像棋王爷这般放浪的登徒子。 婚宴从开始到结束，棋王爷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素锦的身上。同为男子的齐睿，如何不知道棋王爷的心思。 “素锦，在屋里等我。” 礼成之际，他迫不及待将素锦带回屋中，再不容许旁人注目。 “诶，齐公子，昭仪郡主呢？” 棋王爷可不管齐睿如何，竟还直接寻觅，这可惹恼了齐睿。 “我家娘子在屋里休息，棋王爷有事吗？” 在没察觉自己心意之前，齐睿巴不得有个人喜欢素锦。可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任凭谁也别想从素锦从他身边夺走。 “刚才昭仪郡主说要喝酒，这是我家乡陈酿，想于郡主一同畅饮。” 棋王爷就如同没有看到齐睿的脸色一般，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连带提醒齐睿，这是素锦对他的承诺。 (本章完) 1721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10 若不是齐睿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只怕此刻就要落下脸来。不过，既是发泄怒火，又怎么能这般轻易？ “夫妻一体，既是娘子所言，那鄙人便陪王爷喝个痛快。” 接着，随着他一个眼色，相熟的侍卫已经会意地架起棋王爷。 棋王爷甚至来不及反抗，便被抬上了酒桌。 酒过三巡，他已经酩酊大醉，却架不住接二连三的敬酒，竟是直直醉倒在了酒桌上，再无半分清醒。 “齐公子。” 众人见到齐睿来了，齐齐拱手。 齐睿瞥了眼棋王爷，平淡的眼波中升起浓浓戒备。 “棋王爷喝醉了，来人，将王爷送回去。” 府中本预留了醉酒客人的房间，可齐睿哪怕一分一毫都不想被棋王爷沾染。 众人看看眼中清明的齐睿，再看看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棋王爷，一齐对这位新上任的郡马爷有了新的认识。 沐家就没个好得罪的人，听说郡马爷自小与沐大小姐一起长大，冲着这份情谊，大家也不敢小觑。 大婚之后，不出三日。 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了棋王爷觊觎昭仪郡主，被郡马爷灌醉之言。 “瞧瞧，都是你。” 素锦如今已是妇人装扮，头戴金色步摇，穿着宽大袍衣，像极了富贵人家的贵太太。 此刻，她正捻起手帕，对齐睿的举动表达抗议。 明明人家期望也有没说什么，他却将人当作了假想敌。如今还传得沸沸扬扬，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怎么，你同情他？”齐睿横眉冷对，神色不满。 灌醉，已经是他容忍再容忍的极限。 若不是怕两国交兵，他才不管什么王爷、郡王的，直接就得见血。 齐睿此刻的模样很是恼怒，但透着恼怒，却是许多许多的关心。 素锦自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与齐睿敌对，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 “郡主，郡马爷，棋王爷来了。” 两个人还没争出个什么结果来，丫鬟的禀报让气氛一下子更为升腾。 “咳，带去前厅接待。” 素锦也没想到，在这个风口浪尖，棋王爷居然就这样来了。 偏偏这里还有个吃醋的男人，她两边都得顾及。 “咱们一起去看看，棋王爷来做什么？”她邀请齐睿同去，省的她自己去了，齐睿再吃哪门子飞醋。 “怎么，你难道还想自己独自见他？” 齐睿目光不善，狠瞪了素锦一眼，这才抢在前面出了门。 对于他的举动，素锦只有无奈。 前厅内，棋王爷已经恭候多时。 他见到齐睿还脸色平平，在见到素锦的那一刻露出灿烂笑容。 “昭仪郡主。” 哪怕是二人身份相等，棋王爷依旧以礼相待。 几日前的醉酒模样已经消散，不同于南疆人的五大三粗，棋王爷居然有种白脸小生之感。 “棋王爷。”素锦也还礼，“不知道棋王爷来此有何贵干？” 素锦与棋王爷算是大婚那日，这才是第二次相见。她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值得棋王爷亲自拜访。 哪怕是素锦态度客气，棋王爷也不尴尬。 “我受凤昭圣上之邀，前来内京。内京的文化的确不同于南疆。无奈，在内京并无熟人，想要上街都十分艰难。不知昭仪郡主是否有时间，一尽地主之谊？” 棋王爷将话讲得透彻，他就是要素锦相陪，就是故意而来。 齐睿脸色已变，南疆的王爷来内京，圣上早就派了王公大臣随行，哪里是他所言连出门都艰难。 若是出门艰难，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明摆着的故意之举，齐睿怎能忍耐？ 素锦生怕他厉色吓人，急忙赶在他开口前道： “近日府中喜事连连，只怕无法尽地主之谊。若是棋王爷哪里过的不如意，我可奏请圣上，召几个通晓凤昭文化的大臣前来陪同。” 聪慧如素锦，哪怕齐睿不提，她也感觉到棋王爷对她的态度很是不同。 若不是她笃定自己的确先前未曾见过此人，还以为他们是什么老相识。 南疆与凤昭和睦多年，看不能因为这小小的事件，演化成灾。 “哦，是我唐突了。” 棋王爷面露哀怨，还是强忍着心情拱手道歉。 他本就男生白相，配上这副哀怨模样，像极了受委屈的美人儿，令人好不怜惜。 “若棋王爷无事，我与夫人还要到娘家回门，就不陪王爷在此。” 齐睿虽然不满棋王爷的到来，可对素锦的态度很是满意，连带着语气也随和了许多，只是黑下的一张脸，如何也不见回转。 说罢，他已拉起素锦，再不理会棋王爷分毫，径直离去。 “我们就这样走，不好吧？” 素锦略有担忧。 棋王爷毕竟是凤昭贵客，若是在他们这里出了岔子，他们万死不辞。 “我让人看着他了，今日进宫，就此事与圣上提及，省的出什么乱子。” 齐睿可不担心棋王爷如何，只是同属两国，必要的动作还是需要的。 素锦如今是昭仪郡主，皇宫也算她半个娘家。当日大婚，宫里的娘娘们没少出力，今日再回，自也得准备得当。 皇宫之内，大家对这位让圣上宠爱的昭仪郡主更是关爱有加。 景仁宫内。 圣上还未下朝，素锦与齐睿便被带到了皇后娘娘宫中。 凤佳看着殿下如同璧人一般的二人，忍不住点头。 “昔年，倾城最照料你们二人。如今，你们能够喜结连理，想必她也是开心的。” 连日来的梦境，已让凤佳明白了许多。如今，她对倾城没了恶念，全是尊敬。 自然，对倾城照料的人，也多了一份保护。 “这对龙凤如意镯是大良国今年的进贡，取自悬崖之巅，经大海洗礼的碧玉制成，正是何你们情比金坚，无坚不摧的爱情。” 在凤佳的示意下，宫女呈上一对碧玉镯，精细的雕工自不必说，通体的碧玉夹杂着点点蔚蓝，像极了大海，又似天空一般自由模样。 “皇后娘娘，这太贵重了。” 饶是素锦从未见过如此难得之物，也明白它的贵重。 大良国地处海域，有无数海岛资源，然，这般通透的玉石，想必也是世间罕有。她自认只是丫鬟出身，得小姐看重，得圣上厚爱，才有了如今地位，也是担不得如此贵重之物。 (本章完) 1722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11 “既是你的，就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凤佳怕素锦不肯接受，竟是走下位子，亲自为她戴上一对玉镯。 通透的玉镯，配上素锦娇嫩的肌肤，更显透亮。 “瞧瞧，我就说你配这玉镯的。” 凤佳对自己挑选的礼物极为满意，看着素锦的模样满是笑意。 “多谢皇后娘娘。” 素锦不知凤佳为何对她如此，当年倾城还在时，她犹记得这位皇后娘娘对倾城很是不愤，对沐家自然也没有多少看重。 但是如今，她的举动的确不凡。 凤佳没有在意素锦的担忧，既是明白了倾城的身份，她对其他自有一份自己的坚持。 “皇后娘娘好大的手笔，有了这对龙凤如意镯，我们的礼物可就上不得台面了。” 沐倾心莞尔一笑，娇娇柔柔的语气里似带着几分戾气。 不过，她还是笑着命人将自己的礼物呈上。 是一套白水晶做的首饰套装，很是精致，也很衬素锦的模样。 “哎呦，贵妃姐姐的礼物才是上了心思的，瞧瞧这娇嫩的色彩，别是前段时间南疆进宫的‘白玉娇’吧？” 一个不知名的嫔妃站起身，极为慌张地捂住嘴巴，惊讶与喜悦并存。 “白玉娇”乃是南疆进宫，出自溶洞中极为珍贵的乳胶石制成。听闻，那石头几千年才能产出一点点来，甚为贵重。 送到凤昭来的，也不过就这一套“白玉娇”罢了。 皇后自来宠爱沐贵妃，便是连皇后娘娘都没有赏赐，直接拿给了沐贵妃。 由此，宫中地位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贵妃娘娘……” 素锦刚要开口，沐倾心已拉起她的双手。 “诶，你我同出沐府，又一同长大，情分自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虽然如今因为身份，难以回家，可我对你，对沐府的心都是不会变的。” 她似闲话家常，慢慢说起往事。 素锦可不是什么小丫鬟，有了跟张域学徒的经历，她可不会单纯以为，二小姐拉着她的手感念过去，便是对她真心交好。 在坐的，哪一个都不是善茬。 皇后娘娘送的玉镯，或许是讨好。 而沐贵妃送的“白玉娇”，一为讨好，二为打压皇后。 毕竟，这可是连皇后娘娘都没有的东西呢。 “在我心中，你便也如同我的姐妹一般。妹妹出嫁，姐姐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够给予，承蒙圣上厚爱，‘白玉娇’乃是世间珍品，姐姐便将这玉送给你。祝愿你与郡马之间的爱情，独一无二，一世珍爱。” 沐倾心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显得客套了。 素锦不得不收下了礼物，“多谢，贵妃姐姐。” 几句话，她们的关系似已发生了质的飞跃。 凤佳斜睨沐倾心一眼，笑盈盈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有些事，可以通过算计得到。 可有些事，对方早已不是你所能控制，算计再多，也终究是一场空。 素锦将礼物收光，下了朝的圣上才姗姗来迟。 “陛下……” 沐倾心赶在所有人开口前，先唤了一声。在换得圣上目光之后，又十分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的这点小伎俩，凤佳完全不放在眼里。 “陛下，朝上可是累着了，我命人煮了些安神茶，趁热喝。” 皇后自有皇后的大度，每个层面拿捏恰当。 紧接着，宫人便奉上安神茶，圣上喝过之后，果然居然精神好多了。 “你们都下去吧。”他冲其他嫔妃摆摆手。 后宫虽然嫔妃众多，可他真能记起名字来的却不多。今日素锦进宫，这帮人便全都进来了，看得他头痛。 “是，陛下。”众人退下，哪怕是最不甘心的沐倾心，也只能在剜了皇后一眼后，退了下去。 谁让这里是“景仁宫”，皇后的底盘，她自要留下。 嫔妃退下了，圣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昭仪。”圣上见到素锦，也是欣喜。 “从今日起便是大姑娘了，可要与郡马恩恩爱爱，万不能以身份为托，欺负郡马啊。” 圣上半开着玩笑，几句话也是笑意不减。 “是，昭仪谨遵圣旨。” 自得知了圣上对倾城的心思之后，素锦反而与他亲近许多。 如今，倾城不在，他们这些个对倾城在意的人，似拧成了一股绳。有了这些相伴，他们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郡马，朕把昭仪交给你了。若你胆敢欺负了她，可别怪朕不念情谊。” 圣上恩威并重，齐睿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请陛下放心，能娶到昭仪是臣毕生之幸，万不敢有丝毫怠慢。若有朝一日臣违背誓言，任由打杀。” 这是齐睿的承诺，亦是他对素锦的感情。 他的心很小，装不下太多的人。可一旦装下了谁，再想出去也是艰难。 素锦就这样看着她，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便是她所选择的人，真好。 圣上与凤佳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均是一脸欣慰。 男人有男人的事，女人有女人的事，圣上将齐睿单独留了下来。 自宁白之后，齐睿是唯一一个得圣上看重的商人。 工农工商，商虽是最底层，可粮草、饷银，无金钱不得。 税收，乃是国库一大项收入。 宁家如今虽也很好，可后起之秀圣上也不会错过。 虽齐睿笃定要留在沐家的决心，可依圣上之见，沐家只沐逸寒一个儿子。沐逸寒是个没经商头脑的，齐睿和素锦，这两个人早年间得倾城培养，已是不俗。沐家的产业最终还得由他们打理。 早一点交好，也没什么不好。 “陛下，南疆棋王爷今日一大早去到府上做客。” 齐睿可没忘记，那个威胁他地位的存在。既然圣上想要与他交好，自也得拿出诚意。 他自认比起棋王爷也少不得什么，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棋王爷在齐睿眼中，犹如小偷般的存在。他一日不离开凤昭国，他一日便不安心。 “哦？他要做什么？” 这样的八卦事，圣上也听闻了一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是常态。可若是此事事关齐睿，事关皇家，那便不能姑息。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23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12 “凤昭与南疆一直交好，棋王爷又是南疆王的弟弟，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顾及。不过，他此来凤昭，虽本人不出内京，却派了好些个人去了南地。此举，甚为不妥。” 齐睿没有说棋王爷觊觎素锦之事，却说了他的心怀不轨。 “居然有此事？” 比起一个坊间八卦，棋王爷的行踪更得圣上关注。 “圣上若是有意，可查看南地之变。” 齐睿将办法告诉了圣上，他知道，无论棋王爷要做什么，圣上对他已有防备。 “此事朕已知晓，朕托郡马帮个忙，若棋王爷真有什么不轨之举，还望郡马及时上报。” “臣义不容辞。” 此事，齐睿非常乐意。 从宫里出来，齐睿心情很好。 素锦摆弄着“白玉娇”，心情有些惆怅。 “怎么了？” 齐睿在第一时间发生了她的情绪。 通体雪白的“白玉娇”很是美丽，齐睿都可以想象，素锦佩戴时将会是何等风华。 素锦摇摇头，语气有些叹息: “只是，感觉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昔日的贤王侧妃居然成了当今圣上的沐贵妃。而且，这般得宠，连皇后娘娘都比不过。 以前在沐府的时候，上有倾城，下有沐倾舞，沐倾心因为摊上了那么个娘，在府中并不起眼。 如今，倾城不知所踪。沐倾舞去了南疆。唯有她，不但越活越精彩，还大有超越前尘之现。 单纯从好人、坏人的角度，素锦无法评判沐倾心。不过，沐倾心今日的态度，真令她不喜。 “世事无常，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齐睿反而有些可怜沐倾心，如今的她的确高高在上、光芒四射。可谁能察觉，隐藏在光鲜亮丽下的无助呢？ 先前在“景仁宫”，圣上让一干人等退下，沐倾心有所委屈，圣上却没有多看她一眼。 究竟是宠爱，还是捧杀，只有当事人明白。 人啊，越缺什么便越炫耀什么。 少年夫妻，终究不是身份敏感的贵妃能够取代的。 “郡主、郡马，棋王爷还待在府中呢。” 管家见他们回来了，急忙上报。额头上汗珠出卖了他的担忧，实则也着实令人不安。 还没走？ 齐睿的脸色骤变。 “许是有什么其他问题，别太一意孤行。” 素锦急忙拦在他身前，唯恐齐睿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虽然棋王爷一而再示好，可在她看来，也的确没什么坏心思。 他应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南疆政变之后，依然存留。 若人家真有什么难言之隐，齐睿如此，反而会让关系变乱。 “我知道，你去休息，我来招待他。” 齐睿拍了拍素锦握住他胳膊的手，语气轻柔。 他已经将事情利害关系告知了圣上，至于棋王爷要做什么，只要他别缠着素锦，他自不在意。 只是对方已经来了他家，他怎样也得一尽地主之谊。 在齐睿一而再的保证之下，素锦带着忐忑的心暂且不管棋王爷之说。 前厅之内，棋王爷一如齐睿离开时的姿态，只是茶盏还了几杯，糕点也动了大半。 这是跑这来充饥了吗？ “棋王爷。” 齐睿拱手，脸上表现很是热情。 作为商人，他自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对待客人。他现在只求圣上能因对棋王爷的戒备，而让他离开凤昭国。 到时，千山万水，棋王爷就算再有什么心思，也和素锦见不着面。 “齐公子。”棋王爷还礼，只是看到齐睿身后没有素锦的背影，还是一愣。“昭仪郡主呢？” 他丝毫不顾及“避嫌”之说，就这样直接问出。 齐睿也是强压着怒火，冷言道： “内子身体乏累，回屋休息。棋王爷，可有什么事吗？” 居然他们进宫多久，便在府中等了多久。若不是他还自家，指不定外面会怎样言论。 “乏累？可有哪里不舒服，我这里有天山取自的雪莲果，可以有效缓解身体乏累。” 棋王爷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将雪莲果拿出。 小小的瓷瓶中，雪莲果不过一颗，将将打开已是香气四溢，齐睿闻到便已神清气爽。 世上还有如此神药，令他感慨不已。不过，越是稀有，越是珍贵。棋王爷果真愿意将雪莲果送给素锦吗？ “此果……” “此果乃产自南疆雪域，百年开花，百年结果。不但可解乏累，亦有解百毒之功效。我有幸得到一颗，让素锦速速服下吧。” 棋王爷压根不觉得他将这般珍贵的东西，送给素锦有什么不妥。 他满眼的担心，不夹杂，却十分急迫。 一瞬间，齐睿有些相信素锦所言。 许棋王爷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棋王爷，为何对素锦如此之好？”齐睿是个不愿绕弯子的人，既然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想找一个答案。 经由他的提醒，棋王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急切。 他一时有些呆住，却硬是将雪莲果塞到齐睿手中。 “雪莲果，你拿着，我隔日再来。”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似乎等了这么久，便是为了将雪莲果交出一般。 他越是反应如此，越是表明他心中隐藏这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齐睿将雪莲果交给素锦时，素锦更为之惊奇。 “此事绝不简单。” 她跟着倾城的时候，知道雪莲果有多么珍贵。 不但可以解毒、解乏，甚至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棋王爷就这样将雪莲果送给了她，已不仅仅是君子好逑的意味了。 齐睿找人证实了雪莲果的真伪，对棋王爷的举动也是奇怪。 两日后，棋王爷果真再次来到了府中。 这回，齐睿与素锦亲自接待。 不过，与棋王爷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故人。 “雪莲公主？” 素锦惊奇。 眼前的人不正是南疆遗失在凤昭的雪莲公主吗？ 当初，她还在沐府做过丫鬟，两个人也算相识。 “素锦，好久不见。” 雪莲冲素锦柔柔一笑，昔日的目光乍现，是素锦记忆中的模样。 “比起公主，我更希望你叫我姐姐。” 因为当初，素锦便是如此称呼她的。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24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13 前后圣上哥哥，后有公主姐姐，素锦感觉自己的人生变得很有意义。 “雪莲姐姐，您怎么来了凤昭？可是圣上相邀，前来做客？” 素锦可不敢忘记，眼前的这位雪莲公主有多么能耐。哪怕是今日的南疆王能够夺得王位，也得益于她的相帮。 如此重要之人，哪怕在南疆都不会轻易离开宫殿，如今，怎么会来到凤昭的呢？ “不，我不是来做客，而是为了一个人而来。” 雪莲目光灼灼地盯着素锦，瞥过齐睿询问道： “府中说话可安然？” 为防隔墙有耳，她不得不做此防备。 好在，这里的安全问题齐睿很是注重。他对这手下吩咐过后，定无隔墙之耳。 屋内独留四人，气氛有些压抑。 素锦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紧张。 雪莲说，她是来找人的，而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未离开她的身上。 这让素锦猜测，雪莲要找的人，是不是就是她？ 可是她会与南疆有什么关联吗？ “当年，母亲为躲避陷害，不得不逃到凤昭躲避。其实，当时与母亲一同躲避的，还有一个人，是当时父亲的侧妃，萧娘娘。也就是，棋王爷的生母。” 当年事，雪莲也还小，并不知道多少。不过，总比素锦也知道的多。 “可后来，母亲与萧娘娘走散了，我一直得人保护，可萧娘娘的下落却查无可查。当我回到南疆后，才得知，那时候的萧娘娘也怀有身孕。” 可惜的是，萧娘娘再无下落。 棋王爷接着道： “我一路按照母亲当初的轨迹，找来了凤昭，便是为了寻回我的妹妹。没想到，第一眼便看到了你。” 他眼中的热忱显而易见，若不是齐睿发觉他眼中暗含泪光，怎样也不会让他这般盯着素锦瞧。 齐睿暗暗怀疑，素锦的身份并不简单。 果然，雪莲开口道： “你与当初的萧娘娘，长得一模一样。” 轰…… 素锦的脑海中似有一道惊雷炸开。 事情讲到这个份上，若她再不明白，就是装傻了。 难怪棋王爷对她如此和善，原来，他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 “雪莲姐姐，若我是棋王爷的妹妹，那也应该与你一般大吧。” 这是最大的漏洞，她比雪莲还要小上两岁，怎么可能会是南疆遗落在民间的公主？ 是啊，年纪。这也是棋王爷最不解的地方。 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下素锦，而是去查证当年的事。 只可惜，当年的村子已经被大水冲垮，许多事情都无法查证。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你还记得小真吗？” 雪莲问她，若不是事情真的已经查明，他们其实也不敢打扰素锦的生活。 小真，素锦当然记得，那是她的同乡。 “我们从小真母亲的口中，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萧娘娘走散之后，便遗落在乡间。可惜，她因容貌艳丽，被乡绅看中，非要纳为妾。 萧娘娘为了自身与腹中的孩儿，也只有委曲求全。 当年，便产下了一个女婴。 乡绅家不许女婴存在，萧娘娘便联合丫鬟将女婴送了出去。送出去的那家，便是丫鬟家里。 为了掩饰女婴身份，丫鬟一家将女婴年龄报小，这才有了素锦。 小真的母亲，与丫鬟同在乡绅府上做事，以此相熟，才能得知真相。 “素锦，你是我的妹妹。” 棋王爷无不感慨，眼眶中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如洪水般汹涌而出。 “我，我不是。” 素锦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当她意识到自己身份的不同，唯有否认。 棋王爷还以为她不相信他们所言，更拿出小真母亲的手印，告知她事实真相。 “若你不信，我们明日便一同去寻人作证。” 当年这件事，在乡间闹得沸沸扬扬。除了女婴下落不明外，大家都知道乡绅纳了个美若天仙的妾室。 素锦避开了棋王爷的触碰，躲在齐睿身后。 她的大脑太乱，她想要静一静。 “雪莲公主，棋王爷，让内子冷静几日吧。”齐睿能够了解素锦的内心，当他得知文二便是齐羽，便是他的父亲，也同样有些无法接受。 素锦需要时间。 “好吧。” 棋王爷虽然万分想要认下妹妹，可既然素锦一时难以接受，他自当尊重。 只期望，有朝一日，他真能认回妹妹。 在送雪莲与棋王爷离开之际，齐睿不由询问： “敢问二位，如今的萧娘娘身在何处？” 雪莲和棋王爷提及了萧娘娘，若是真让素锦快些接受，萧娘娘的出现比什么证词都有效。 他相信母女的天性，更相信亲情灌溉。 雪莲与棋王爷的脸色均是不好，晦暗的面容已代表一切。 “她，死了？”齐睿猜测。 “那乡绅对她很不好，在府中第三年，就去了。”雪莲不忍提及，可她不说，棋王爷更说不出口。 但凡萧娘娘还在，素锦也不会一无所知。 一旁的棋王爷已经紧握双拳，就算他已为母亲报了仇，可母亲还能回来吗？ 不，他永远都没了母亲。 比起在后宫中伤害她的人，那些乡间作恶之人更是该死。 棋王爷的眼眸已是嗜血的红，为了怕吓到齐睿，他死死低着头，不让情绪外露一分。 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他会拼进一切去保护，只求妹妹不要害怕他。 送走了棋王爷与雪莲，齐睿的心情是复杂的。 本以为一个“昭仪郡主”已经让素锦的身份变得复杂，却不想，她竟是南疆的公主。 齐睿更为相信雪莲与棋王爷的话，若不是实事求是，他们也不敢随意乱讲。 而素锦的模样，似乎她也并非一无所知。 房内。 素锦蜷缩一团，双手抱着膝盖，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整个人都在颤抖。 “素锦，没事的，有我在。” 齐睿上前，将蜷缩的她带入自己怀中，温柔地给予她力量。 今天的事太过匪夷所思，素锦会迷茫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吗，我见过她。” 被齐睿温柔抚慰的素锦，渐渐敞开心扉。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25 有凤来仪齐睿素锦14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她。她好漂亮，还拿糖给我吃。” 谁说小孩子没有记忆？ 素锦的记忆很清晰。 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她是谁，从未放在心上。 听过雪莲与棋王爷的讲述，她的脑海中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漂亮的女人。 “明明，我该认出她的。” 素锦很是自责。 如果她认出了萧娘娘，是不是她们之间就不会错过。 她似乎钻了牛角尖，非认为是自己的错误，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可她忘记了，当年的她才不过两岁。 或许是母女亲情，才让她记住了萧娘娘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素锦，你没错。” 齐睿安慰她。素锦的身世太过匪夷所思，却也幸运。她如今能够得知真相，总比一辈子不知道的好。 可看到素锦的难过，齐睿宁愿他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你们都没错，错的是那些恶人。” 如果没有那些恶人，萧娘娘不会选择将女儿送人。素锦也本该与雪莲一般，是南疆的公主。 齐睿安慰了一夜，素锦才睡了过去。看着她脸颊上的泪痕，齐睿的心很是不安。 了解到素锦对萧娘娘的在意，他不知道事情还该不该继续下去。 棋王爷显然是不打算放过素锦的，可素锦真能接受南疆的种种吗？ 休息了一夜的素锦，情况好了许多。 她虽然在意萧娘娘，可毕竟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父母。当年父母去世，她也是伤心了好久呢。 六岁进府，她的身边便只有小姐。 她是沐家人，这是定在她心里的信念。 “我……” 素锦刚要开口，齐睿却道：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这是他想了一夜做下的决定。 他无权去干扰素锦，更没有权利决定她的选择。无论是留在凤昭，还是去往南疆，他都支持她。 看到齐睿明明已是艰难，还非要支持她的模样，素锦心头一动，问道： “若我去南疆，你会和我一同去吗？” 她了解齐睿，因为倾城，才选择留在沐家的决心。 齐睿对倾城的心思，别人许不知道，她作为一个时常与齐睿相处的人，又怎会看不明白? 齐睿说喜欢她，她是高兴的。 可出于女人自傲的心理，她很想知道，在小姐与她之间，齐睿会作何选择？ 齐睿的目光猛然收缩，从小到大，他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却不得诉说。聪慧的素锦，早已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曾想，那是爱情，可如今他才明白，那是年少的梦，是眷恋，是守护，唯独不是爱情。 “会。” 一个字，齐睿说得斩钉截铁。 这是他选择了的女人，他愿意付出一生的承诺。 “噗嗤。” 素锦捂着嘴巴轻笑。 笑够了，这才摆出一副严肃模样。 “嗯，看在你这样离不开姑份上，那我就留下好了。省得你到处乱跑，耽误了事业……” 素锦仰着头，像只高傲的孔雀。后面的话，齐睿已经听不进去，他只听到了，素锦要留下。 要留下。 “真的，你真的选择留下？” 齐睿惊喜地环住素锦，满面都是笑容。 “是不是我选择留下，你很得意啊。”素锦点点他的胸口，语气不满。 她选择留下，固然有其他因素，可其中齐睿却占了大半。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抱负，凤昭可以让他一展拳脚，而南疆，却会抑制他的发展。 更何况，她在凤昭生活惯了，忽然说她是什么南疆公主，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想见的人见不到，去了又能怎么样？ “知我者，莫若娘子也。” 齐睿猛地亲了她一口，惹得素锦粉拳连连。 “不要脸，谁是你娘子。”她的脸色羞红如三月桃花，粉嫩清淡，霎时可人。 齐睿握住她的拳，放到自己嘴边，又亲了一口。 “你呀。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不但要叫你，还要亲你。” 话音将落，素锦的脸上，眼睛，唇上……已被采摘。 “啊……” 一声抗议，湮灭在欢声笑语中。 素锦执意留下，棋王爷好生不满。 可他就算再不满，也不想在妹妹面前失了理智。 “你可想好，去了南疆，你是公主，没有人敢欺负你，更没有人会吩咐你做事。” 素锦生活在沐家，最让棋王爷感到不满的，是他的宝贝妹妹居然被安排成了一个丫鬟。 虽说这丫鬟的地位很高，即便沐老夫人也以礼相待。可是，丫鬟就是丫鬟，说上了天，也改变不了本质的东西。 “这里没人欺负我，那些事也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素锦纠正棋王爷的病语。 她不觉得留下就是委屈，恰恰相反，这里有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自小到大的痕迹。反而去了南疆，她一无所有。 “你……” 棋王爷恨铁不成钢地想要凶她，最终也因为长久的分离而作罢。 在他看来，他的妹妹就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即便流落民间，也不该端茶递水。 他大抵是忘了，哪怕雪莲，在沐府之时也只是个丫鬟。 只不过，她比素锦更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丫鬟，她也从未忘记自己作为公主的本质。 所以在有机会回到南疆后，她才能够气势全开，让人不敢小觑。 “罢了罢了，留下可以。你要不要随我回南疆，去拜祭一下母亲?” 棋王爷问的很忐忑，他知道萧娘娘从未参与素锦的成长，素锦能够长大，除了她的养父养母外，便是沐家出力最多。 可每每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落得如此地步，他就好想，好想让带上妹妹去看看她。告诉她，妹妹找到了。 “她……” 素锦心头一动。 “她在南疆？” 不是说，早就故去了吗？ “我将她的坟茔移去了南疆，落叶归根，她该回到故土。” 棋王爷声音沉闷，那大户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留下萧娘娘的坟茔。如若不然，他肯定将他们个个挖出来鞭尸，已卸心头恨。 素锦从棋王爷眼中看到了愤怒，看到了悲切。 拒绝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她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好。” 或许，她应该去看看那个存在于两岁记忆中的女人……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26 两世缘琴音染1 赵钦陪着宁白喝酒，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些自己的委屈。 “你说，我不过是去应酬，她非逼着我写‘知错书’。堂堂男子汉，竟让她一个小女子如此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白少有事态，自成亲之后，地位急转直下，尝尝无法控制情绪变动。每每此时，他便邀三无好友齐聚，共同排解心中苦闷。 平日里，宁八斤与他说的最为和乐。今日，宁八斤居然因美景相邀，舍下他们几兄弟。有异性没人性！ 赵钦揉着头，善雅公主强权，这种事每隔几日便会上演。 偏偏宁白不敢对着善雅公主发怒，却只有到这里来生闷气。 “那最后你写了没有？” 赵钦比较好奇这点。 “写？” 宁白怒瞪赵钦，好似他说这话有多么丧尽天良般。 忽而，他的气势下陷，只化为一声叹息。 “写了。” 如若不写，他今日还怎么能出来？ 不出来排解下阴郁，他都快被憋死了。 赵钦想笑。 谁能想到，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宁公主，居然娶了个悍妇不说，还被管得死死的。 虽然宁白一肚子牢骚，可赵钦也明白。 人家那只是发发牢骚，谁要真对善雅公主不敬，他能让对方生不如死。 这不，前几天不知哪个愤青跳出来，非说善雅公主乃是奸细，跑到凤昭国搜集信息的。宁白二话不说，直接将人丢去了南疆。 还派人看着，决不许回来。 他不是说善雅是奸细吗，那宁白就让他也当回奸细。 大家算是明白了，善雅公主有多得宁公主宠爱，再不敢乱说一个字。 善雅公主对宁白不客气？ 那完全是宁白自己惯出来的。 宁白已在半梦半醒间，赵钦的耳边还充斥着他种种抱怨。他又想笑，又有些羡慕。 像这样吵吵闹闹的生活，他不知道有想要。 哪怕他永远被打压，永远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人，他也愿意。 可是，有些事，只他一个人愿意没用。 胸口处的玉佩似隐隐发烫，赵钦抚平胸口的衣衫，不再去想。 前面，一个小厮鬼头鬼脑地瞧了过来，在赵钦的斜睨之下，急忙小跑上前。 “赵大人，我家夫人让我接老爷回府。” 这是宁府的小厮，轻车熟路，每每宁白来此，他随后也跟着来了。 “嗯。”赵钦点点头，“今日喝得不算多，回府不必再喝醒酒汤。” “多谢赵大人提醒。” 小厮抱拳道谢，随后将宁白扶起。 “老爷，咱们回家了。” 却没想，宁白直接推开他，站起来，气势凛然。 “不，我不回去。你回去告诉她，老爷我伤了自尊，不回去了。” 他大手一挥，脖子一仰，态度很是嚣张。 “这……”小厮没了办法，看向赵钦。 “赵大人。” 今日老爷虽然没有喝多，可怎么看起来比喝多了还要麻烦？ 赵钦知道宁白堵着一口气呢，“知错书”这种事，哪个男子能忍得了？ 不过为了赌一口气，也真够拼的。 赵钦哪里不懂宁白，随口问向小厮。 “你家夫人可知错了？” 小厮也是激灵，这种事他和赵钦配合得当。 “知错了，知错了，我来的时候夫人还特意强调，一定要和老爷道歉。” 说罢，他还凑到宁白跟前。 “老爷，夫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来时特意吩咐小人向老爷告知，她知错了，您回家吧。” “知错了？” 宁白脸上虽有醉意，可一副期待模样也瞒不住内心。 “嗯嗯，知错了。” 小厮忙不迭地点头，只盼望老爷可别再折腾他了。 只要能把老爷拐回家，至于夫人知错与否，哪里是他一个小厮能管得住的? 得了面子的宁白，心情不错。 他伸出手，小厮急忙打在自己肩头。 “看在她知错的份上……走，回家。” 宁白大手一挥，彻底释然。 小厮匆匆忙忙搀扶着他回家，可怕再出什么变故。 赵钦看着宁白的背影，不觉摇摇头。 宁白得亏是娶了善雅公主，这要是寻常女人，可怎么守得住？ 他将胸口的玉佩拿了出来，反反复复，仔细端详。 上面每一处花纹，他闭着眼睛都可以描绘。熟悉的温润质感，从年少一直陪伴到如今。 他，想她了。 赵钦一个回身，飞起朝皇宫的位置而去。 景仁宫内。 凤佳再一次被梦境惊醒。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简直无法相信，世上还有这般奇妙的事情。 哪怕时隔千年，依旧存在记忆。于梦境中发现千年前的秘密，她的身份，她的执着，她的爱情…… “啪。” 细微的声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不是凤佳醒来，怕也不会注意。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选择沉静。 很快，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她床头。透过屋外的星星点点，依稀看出了赵钦的身影。 看着床榻上安然入睡的人，赵钦的一颗心已是糟乱。 自上回入宫觐见，他已经十日未曾见过她了。 十日，犹如十年。 床榻的人很是安然，赵钦无法自持，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 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思念，从他于劫匪手中救了她，从她送给他这块玉佩起，他所有的梦里全是她的影子。 当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凤佳的脸颊时，却忽然顿住。 他不能。 她是皇后。 他是臣子。 不，不能。 纠结的内心，糟乱的情感，无处安排的爱情只存在于深深的脑海中。 回过神来的赵钦急切地收回自己的手指，他拿出玉佩，在星光的映照下，此刻更显润泽。 他将玉佩放到了凤佳枕头旁，一颗心似也随着玉佩而动。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糟乱的悸动，他与她，没得可能。 放下玉佩的赵钦，飞快地离开了这间房。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遇到了凤佳，他已不是他。 熟悉的气息已渐渐飘远，佯装熟睡的凤佳渐渐醒来。 她拿起床头的玉佩，心中何尝不是煎熬？ 赵钦对她的心思，早在武安侯府，她便已知晓。 本以为，不过一场萍水相逢。 可在她的梦中，他是她前世的恋人。 纵容一生一世，却免不了磕磕绊绊。若有来生，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本章完) 1727 两世缘琴音染2 梦中的情景，太过真实，她宁可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今世，她重入帝王家，再不想因种种变故而离开。 她与赵钦，已是缘分已尽。前世，她未曾照料过的皇宫，才是她今生的归宿。 “钦哥，你要走？” 凤钰从管事哪里得知赵钦要离开的消息，不知道有多惊讶。 “我想去朝阳城看看。” 赵钦将玉佩放下，也想将心放下。 唯有离开，才能够让他放下。留在这里，只会让他有无限遐想。 “朝阳城……” 凤钰某光一闪。 “是因为王琴吗？” 赵钦与王琴的事，传得满城风雨。 虽然“倾楼”有意，宁家也相帮许多，可赵钦总这般不理不睬，甚至与昔日的故人关系都淡了许多。 他此刻回去，难道是想通了？ “不是。” 赵钦一口否决。 他此生不想辜负任何人，王琴那里，他始终不是良人。 “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现在想回去看看。” 他离家许久，虽然家已不在，可气息尚存。 他想让心沉静，也想认清自己的身份。 “就算要回去看，也不必要辞官啊。”凤钰不解，既是回乡，几日便可。大不了，他放他几个月的假又如何？ 辞官这般严重，他难道不打算回来了吗？ 别说，赵钦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回来。小侯爷知人善用，定能寻到比我更有用之人才。” 他决定彻底放下凤佳，无论是凤家，还是内京城，他都不想靠近。 只有离得远远的，他或许才能守住自己的本心。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凤钰胡乱猜测，他才不相信什么回乡之说。 赵钦在这里干得好好的，连圣上都夸奖。好端端的，忽然说要辞官，难保不是因为背地里的勾当。 赵钦一听凤钰误会了，也急忙解释： “没有，一切都好。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回乡许是借口，累了，却是事实。 无论身与心，他是真累了。 “哦，累了。” 凤钰点点头。 “如果是累了，我给你放些假，别搞到辞官这么严重。” 无论是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他都可以做主。 面对凤钰再而三的挽留，赵钦也是不忍的。 他坚守了这么久，已实在无法再欺骗自己。 “小侯爷，我想此处游历一番。就如同昔日的范先生一般，结交天下。” 有的没的，只要能够说服凤钰，赵钦无不解释。 没有凤钰，就没有他的今日。没有凤钰，他也见不到心中的女子。 凤钰是他的恩人，亦是他的伙伴，舍弃这些，赵钦从内心是不愿意的。 可心的执念太重，他怕留下来，会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凤家人对他很好，他不想因为一己私念而毁了那个女子，毁了武安侯府百年的基业。 凤钰见赵钦去意已决，也无法再说。 “钦哥，你是胸怀大志之人，果真不是我等能够比拟。” 凤钰也佩服范先生，而今，赵钦能够追随范先生的脚步，凤钰再无他言。 “严重了。”赵钦内心羞愧。他哪里是去追随范先生，分明借口罢了。 而今，也唯有这个借口，让凤钰生不出反驳的念头。 “既然你去意已绝，我也祝你一帆风顺。他日若是回归故里，兄弟我这定有你一席之位。” 无论赵钦如何选择，凤钰对他的关切不变。 他们俩都是从一无所有开始到现在，苦难时的经历让他们的关系更为牢靠。 赵钦从凤钰眼中看到了无限关切，他拍了拍凤钰的肩膀，何尝不是感动？ “多谢。” 或许，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相见，可留在他心中的感情不会改变。 凤佳，凤钰，就当作过眼云烟吧。 赵钦离开内京城，回到朝阳城的消息，若说最开心的，非王琴莫属。 一大早，已有人告诉她，赵钦进了城。 她拿出前几日刚定好的衣袍，将自己打扮得清新脱俗。 赵钦说过，不喜欢她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她便如他所愿。清秀佳人，她也喜欢。 “琴姐，你要出门吗？” 张甜刚从外面回来，堵在门口，不偏不倚。 “是啊，桂坊的胭脂到货了，我去看看。” 面对“倾楼”众人，王琴不得不说谎。 自从上回，她被赵钦当众拒绝之后，大家便不许她再见赵钦。 她的面子不值钱，但“倾楼”的面子可值钱了。 她为了一个男人，便舍弃所以，不但丢了“倾楼”的人，也丢了女人的脸面。 张甜耳提面命教育了她一个月，这才让她下楼。 如今，若是再让张甜得知她去见赵钦，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哦？去看胭脂。”张甜笑容甜甜，目光冷凝。 “是啊。” 王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面对那么多达官贵人都能够收放自如，唯独在张甜面前唯唯诺诺。 张甜一记眼神袭来，她就恨得全盘托出。 这样不好。 “你要不要一起去？” 未免张甜怀疑，她反应倒快。 张甜刚才外面回来，想必也不会再出去了吧。 可让她吃惊的是，张甜居然答应了。 “好啊。” 好，好啊？ 王琴怎么能让她跟着去？ 偏偏张甜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把她看穿一般。 拒绝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王琴只有想对策。 “既然要去，那就多带几个人吧。”她出言提议。 出带几个人，那样她或许可以趁乱逃走。 至于回来之后的事…… 她暂且不想考虑。 “嗯，可以。” 张甜表示认同。 王琴大喜，叫上了姐妹，还有过来帮忙的几个人，一同去了桂坊。 一切如常，新到的胭脂，让女人们喜不自胜。就连张甜也沉浸在胭脂的美好之中，暂且顾不得王琴。 王琴大喜，趁着大家的目光都被胭脂吸引，暗暗从后面离开。 “去哪？” 她还没来得及欣喜，张甜的声音却从外面响起。 而后，她挡在了王琴面前。 “我，我……” 王琴无法解释，她慌乱不已。 张甜哪里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正因明白才要阻止。 “赵钦回来的消息，已传遍大街小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张甜真不明白，平日里聪明非常的王琴，怎么每到赵钦的事上就犯迷糊。 ，! (本章完) 1728 两世缘琴音染3 她那急切的模样，别说她了，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明白。 “我……” 王琴发现自己果真是笨死的。居然在人家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还妄想借此离开。 “你要去找他，可曾想过他是否想要你见？”张甜开门见山，好话歹话她都和王琴说净，却发现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那就只有从赵钦下手，赵钦不想见她，她又能如何？ “我可听说，他闭门谢客，把所有人都挡了回来。” 张甜质疑： “你确定，你能见到他？” “我……” 王琴确定，她不能见到他。 他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归来，即便她妄想将这解释成想要见她，也是坐不到钱的。 “张甜你帮帮我……” 王琴抓住张甜，以张甜今日的身份，再加上一个苏武背后的苏家，赵钦可以不见任何人，却不能不见她。 张甜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脸色大变。 “你呀，怎么总不长记性？” 合着她劝说了半天，却是无效的？ “我也想啊，我也想忘记他，可我就是忘不掉。不但忘不掉，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无法自拔。怎么办，如果见不到他，我会死的。” 王琴不是没想过要忘记赵钦，可每每想要忘记时，心中的痛楚便与日俱增。 终于，她明白今生今世都无法舍弃赵钦。 她败了，她愿意承认。她奢求其他，只求……偶尔能见见赵钦。 “你个没出息的，亏得公子累死累活把你救回来，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你有尽到‘倾楼花魁’的义务吗？” 张甜点着她的额头怒骂，因为一个赵钦，王琴丢了多少机会。 王棋、王书都已嫁人，就连王画也在相看婆家。唯独她，只认准了一个赵钦。 赵钦是个好的，若他有意，这也算一段金玉良玉。 可那赵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多少年身边也没有一个女子相陪，外面都不知道谣传成什么样子。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王琴希望不减。 既是没有女子相陪，她总有机会。 “我知道，我给‘倾楼’丢了脸，给公子丢了脸。张甜，如果你能够让我忘记他，我甘愿一切都听你的。” 这是王琴昔日的承诺，张甜也使尽浑身解数去帮忙，可最终也没有什么效果。 “可……不能。我忘不掉他，整颗心都想着他。” 王琴满面祈求，只差给张甜跪下了。 “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这般的无用，这般的渺小，为了赵钦，王琴从不后悔。 张甜本想拒绝的心，因她的哀求也无法开口。 “那，好吧。” 她们多年的交情，她怎么忍心看到王琴这般颓败？ 如果这是劫难，那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诚如王琴所料，赵钦阻止了所有人，唯独见了张甜。 大堂之内，赵钦的面容带着几分憔悴，他见到张甜微微颌首，再看到张甜背后的王琴，也是面不改色。 “你这是怎么了？” 张甜没有想到，赵钦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可是哪里受伤了？” 几个月不见罢了，他的模样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面色苍白不见血色，他回到朝阳城，究竟是为什么？ 王琴也是焦急，她还从未见赵钦这般憔悴的模样。 是受伤，还是生病了？ “无事，风寒罢了。”赵钦摆摆手，不曾在意。 他的事，他自己明白。 不过刚刚离开了内京城，已经有些受不了。 可越受不了，他越得受着。 难受就是有效，他要彻底戒了虽凤佳的痴迷。 “你来此，可是有事？”赵钦瞥向张甜，不再多看王琴一眼。 他的态度已是了然，可偏偏王琴不以为意。 被问到的张甜赶忙找个理由。 “咳，不是见你回来，寻思着你这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过来瞧瞧。” 张甜为自己的机智点赞，顺带着还提了王琴一句。 “我看你这里很缺人手，你又病了，不然让王琴留下帮忙吧。” 整个院子，连个下人都没有。 赵钦拖着病体，张甜也于心不忍。 凭借着他们昔日的关系，她是应该多加照料的。 “可，可以吗？” 王琴心有激动。 她看看张甜，最终将目光落定在赵钦身上。 如果可以，她愿意留下，留多久都没所谓。 张甜看到王琴恨不得满口答应的模样，心中喟叹。 人的一生难得真心喜欢的人，更难得真心喜欢你的人。 张甜为赵钦，真的付出了所有。 只希望…… 赵钦也能看到她的付出吧。 王琴满是期待的模样，赵钦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并非王琴的良人，可看到她那期待的目光，想要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 王琴终于留了下来，她带着无限喜悦与憧憬留了下来。 有了王琴的照顾，赵钦的身体越发康健。连日来怎样也赶不走的病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看着王琴的身影，他的目光复杂。 “先把药吃了。这些日子你身体受损，我炖了些鸡汤来补补。” 照顾赵钦的王琴，洗去铅华，就如同寻常妇人般，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样样周到，件件细心，像小时候样，让赵钦无法拒绝。 “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你可以离开。” 赵钦忍了又忍，终是将刺耳的话说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若不说，他会后悔。 王琴的身形猛然一顿。 “你还要赶我走吗？” 王琴满腹委屈，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无比坚定。 “你还看不明白吗，她根本就无法和你在一起，你还要执着到什么时候？” 别人看不懂赵钦的闪躲，她却看得明白。 赵钦并非孤僻，也并非取向问题，而是他心里藏着一个。 “你乱讲什么？” 赵钦顷刻动怒。 他可以忍受流言蜚语，可以忍受无妄之灾，可是，他无法忍受自己将这些糟乱带给凤佳。 但很快，他稳住了心神。 凤佳之事，他始终藏在心里，就算王琴，也看不透彻。 “我乱讲？你心中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心里清楚。我若乱讲，世间哪还有你存活之地？”王琴也是委屈，喜欢了赵钦这么多年，却还是一如曾经。她忍够了，受够了，哪怕一点希望他都不愿给她吗？ 若是他不愿给，那她就求一个希望。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29 两世缘琴音染4 “你会选择回来，不也是选择放弃了她吗？” “你的身边，总得有人照顾你。我只想照顾你。” 不求名分，只求留下。 这是王琴最低下的恳求，也是她舍弃了所有尊严的执念。 若抛不开这些，她无论去了哪里，也始终牵挂着的眼前的人。 赵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紧皱的眉头越发严肃。 “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见面。” 是他错了。 妄想他们之间还可以回到曾经，妄图用王琴的出现，掩埋对凤佳的思念。 可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不但舍不去对凤佳的心思，反而让王琴的执念越发加深。 是他错了。 他的错，他认。 分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 拒绝的话，赵钦不是第一次说出，王琴也不是第一次听到。 曾经的她，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浑身难受，无法呼吸。然而现在，她依旧思路清晰，仿佛赵钦所言，不过是今天天气如何般的无关紧要。 “你就不怕我把你心里的那个人宣扬出去？” 恳求不行，那么威胁呢？ 王琴万般不愿意威胁赵钦，可执着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将赵钦留下，她相信自己会找到答案。 赵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大概也是没料到王琴真的在威胁他。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彼此。这世上若只有一个人能够保护他，赵钦相信，那人一定是王琴。 她情愿自己受伤，都不想伤害他。 然而如今，他听到了什么？ “呵，随意。” 赵钦的面色冷了下来，面对昔日的王琴，他还存有愧疚。可若是王琴如此逼迫，他反而没了那份愧疚。 “你不信我知道？” 赵钦的无所谓，看在王琴眼中更是恼怒。 “皇后娘娘，我没有说错吧？” 赵钦可以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她。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深厚。赵钦了解，她又何尝不了解赵钦？ 那块被他贴身收藏的玉佩，她已暗中看过了好几回。直到有年中元节，去了内京看到皇后娘娘游街的面容，才惊觉今日的皇后娘娘，便是昔日被赵钦从山贼手里救出的高门小姐。 赵钦的心思，她懂。 看赵钦的心思，永远都不会实现。 “你疯了！” 赵钦大怒，他现在无比庆幸府中的下人早被他解散，空无一人的府里，王琴的话不会被旁人听去。 可是，王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我疯了？我看你才疯了。” 赵钦的反应，无一不在说明，她说出了事实。 赵钦心里藏着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他怎么敢，怎么能想…… 王琴忍下心头苦涩，再行威胁： “若是你不想连累她，我劝你好好思量我的提议。” 这是她手上最大的筹码。 原本，若是赵钦对她稍稍流露善意，她是不会选择说出来的。 而今，隐瞒已是无用，倒不如物尽其用。 若赵钦真能够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选择于她，那赵钦的这份喜欢，也算喜得其所了。 “王琴，我不喜欢你。”赵钦直截了当，这件事他早已说过，而今不过再说一回罢了。可每次，都态度郑重。他希望王琴能够通过此言，再不做纠缠。 “我喜欢你就够了。” 王琴毫不在意。 曾经，她在意。可当她明白，无论她怎样做，赵钦都不会喜欢她后，她反而放了让他喜欢的心思。 反正，她喜欢他，这就足够了。 王琴的回答，令赵钦无力。 王琴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可自从进了“倾楼”后，她反而主意很多。多数时间，她也能够挺进劝去，可唯独在赵钦一事上，她不听别人半点劝诫。 “就算你待在我身边，又如何？你要控制我的一切吗？” 赵钦想不通，王琴要的到底是什么？ 仅仅是他这个人？ 他有这么值钱吗？ “不，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就好。至于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参与。哪怕你有本事娶了她，我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对王琴来说，赵钦是她的天。 她不会控制他，她只是想待在他身边。 像小时候一样，守着她。 赵钦愣了许久，或许，他一直以来都错怪了王琴。 可这并不能成为她折磨他的事实。 “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世上的男人千千万，以王琴所在的位置，她接触到的贵公子更有许多。 据他所知，有许多人都想要娶她为妻。高门大院的明媒正娶，难道还比不上他吗？ “因为你是我的钦哥哥。” 说出记忆中的称呼，王琴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想要让赵钦知道，她是非他不可的。 女人的眼泪，向来是赵钦无法抵挡的。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王琴。 儿时的记忆挥之不去，他又何尝不愿守护王琴呢？ 可是，王琴要的，他给不了。 他对她，只有亲人般的感情。却不是她要的感情。 赵钦深深叹了口气，他与王琴解释不明白，绕来绕去，不过徒费口舌罢了。 “你走吧。” 他摆摆手，已不在意。 “你不怕我说出去？” 王琴吃惊。 若是赵钦真对皇后有意，那被人知道的下场是什么，赵钦应该很清楚。 此事，赵钦想的明白。 “那我只有以死明志。” 他的目光坚定，容不得半点质疑。 “你……” 王琴无话。 赵钦连死都不怕，她就算有再多的威胁又能如何？ 更何况，她不想他死。 王琴眼中的悲切，让赵钦的语气也松动了许多。 “王琴，你是个好女人。你是不好，是我配不上你。” 王琴也好，凤佳也罢，他都配不上她们。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他已经选择了放手，不想下半辈子再因另一个女人而蹉跎。 他要离开，一定会离开。 与其让王琴跟着他四处奔波，他宁可一开始就不给她希望。 能有多爱呢？ 就算是他，以为离了凤佳便活不下去，这几日不还活得好好的？ 王琴走了，这回是哭着走的。 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赵钦自嘲地笑了笑。 似乎王琴与他分别的每一次，都在哭泣。 看吧，他根本无法让她开心，又如何要借着夫君之责，将她禁锢身边呢？ (本章完) 1730 两世缘琴音染5 赵钦没有告诉王琴，他很喜欢她在“倾楼”时，那种意气风发，毫无畏惧的大气模样。 而当她在他身边，却只是小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姑娘。 那样肆意的她，应该属于“倾楼”，属于更加广袤的天地。 却不是跟着他，蹉跎岁月，胡乱人生。 赵钦走了，走得无声无息，谁也没有通知。 当王琴从张甜那里接到消息时，竟没有哭。 “我还以为你哭呢。” 张甜看到眼睛瞪得大大的人，眼中去没有泪水踪迹，不由一笑。 是想通了吗？ 然而，她还是猜错了。 “泪水流干，还如何哭泣？” 王琴僵着一张脸，幽幽叹了口气。 她执着了这么久的人，离开了，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你……”张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反正人都走了，她就不信王琴还能追到天涯海角去。 张甜若是知道王琴下一句要说什么，一定会怄死。 “张甜，我想离开‘倾楼’。” “咳……”张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要不要这么准。 “你要去寻赵钦？” 她追问。 在张甜的目光之下，王琴慢慢低下了头。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倾楼’，对不起公子……” “停！” 张甜不知道她能把头低到哪去，可说一句话，王琴的腰便弓下一分，她都怕她把腰给折断了。 “你呀。” 张甜摇摇头，已是无奈。 “你只要对得起你自己就好。” 她说了说过了，劝也劝过了。无奈王琴自己无法解脱，她说不过，也争不过。 “公子当初建立‘倾楼’，也是想让每位女子能够有勇气挣脱命运的束缚。你既然有勇气去追随，我又怎么能阻拦呢？” 倾城当初建立“倾楼”，便是想让天下女子拥有自信。 而今，王琴正是有了自信，张甜如何阻止？ “你……” 王琴惊喜地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吗？ “你去吧。从此之后，‘倾楼’再无王琴。” 张甜可以允许王琴离开，可属于“倾楼”的王琴再也不复存在。 原本喜悦的王琴，因张甜的后一句话而僵硬在地。 是啊，她的所作所为怎么还配得上“花魁”之名。 张甜已经给了她最大的让步，她改知足的。 “谢谢。” 王琴朝着张甜的方向鞠了一躬，而后朝着内京城放下，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公子，对不起。” 她走到这一步，对不起公子昔日的知遇之恩，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对不起姐妹的开解之恩…… 她只对得起自己。 踏上西行之路，这回，王琴再没有转身。 张甜说是不管她，还是给她搜集到了赵钦的位置。众姐妹知她远行，还凑了盘缠。 “倾楼”对她犹如再生父母，她却…… 不能看，不能回头。 回头了，只怕再也不忍离开。 王琴急促朝前奔驰，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到赵钦。 前行的路没有人烟，赵钦没有走入城市，专挑小路而行。 就像他说的，要看看这里的山山水水，不想参与世俗纷争。 王琴希望身下的马儿，快点，再快点。 太阳落山，她还没到驿站。荒郊野外，冷风随行，她终于知道一个人在外的无奈。 她将身上的盘缠又紧了紧，找到赵钦，已不是她唯一的目的。 黑暗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随着马儿的奔跑，在不远处的两树之间，一根拦路绳正停在那里。 “驾！” 王琴挥舞着长鞭，夜幕阻隔了她的视线，远处的光亮是她的希望。 “嘶……” 马儿的被绳子拦住，直接跌倒。坐在它背上的王琴，被随之落下。 整个树林，因这里的动作而活跃。 王琴甚至来不及动作，一柄大刀已放在她的脖子上。 “好汉饶命，我只是一个过路的，这里有点小钱，请各位兄弟喝酒如何？” 王琴暗骂自己愚笨，平日里难得出路，竟忘了这世道不太平。 拦路是她的老本行，求财为一，劫色为二。 她只求夜色掩盖，让对方看不清她的模样。看在钱财的份上，不动她分毫。 “老大，逮住个小妞。” 身后之人朝着远处叫喊，顷刻见，一帮带着火把的人随即而至。 王琴心有不安，这些人看起来不似普通山贼，点这火把，自然会将她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琴趁着身后之人未曾察觉，瞧瞧从地上抓了把土，赶在那群人到来之前，胡乱地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老大。” 身后人献宝似的，将王琴从地上拽起来，扯到他老大面前。 王琴看得清楚，眼前人络腮胡盖了满脸，满是横肉的姿态，才不是走投无路的苦哈哈。 “老大，您看。” 那人又将王琴落下的银子呈上，一脸谄媚。 老大看了看银子，暂且放在一旁，打量起了王琴。 王琴从“倾楼”出来，为出行方便，换了一身粗衣，脸上又抹了泥土，看起来很是邋遢。 她心里打定主意，绝不露出半点姿态，只求对方只是个求财的。 “老大对不起，我初入贵宝地，不懂规矩，冒犯了您。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还请老大见谅。” 王琴想着那些行话，卑躬屈膝，比刚才的那人还要谄媚。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这群在山里男人的重口味。 “老大，咱们这里居然来了个女人。” 络腮胡身边的一个胖子摩拳擦掌，他看都不看一眼王琴递上的银子，只盯着她瞧。 其他人亦是一副跃跃欲试模样，看起来已饥渴许久。 “老大……” “老大……” 越来越多的人请命，看得王琴心寒。 她已心有后悔，就算要寻找赵钦，也不急于一时，大可以准备妥当，再不济也得照顾保护之人。 如今，这，这可……怎么逃脱。 “吵什么吵，老大我还没说话，你们一个个吵吵什么！” 老大摔了胖子一巴掌，瞪着众人，气势泄露。 其他人齐齐低下了头，不敢再胡言乱语。 “等老大我享受我了，你们一个个来。” 低迷的气氛，因老大的一句话而再度热闹。 ，! (本章完) 1731 两世缘琴音染6 “老大，您好好享用哦。” “老大，您是最厉害的……” 一场围绕着老大如何厉害的讨论，渐渐演变成谁是下一个上的问题。 王琴的悔意越来越多，多年来在“倾楼”养尊处优的心态，让她全然忘记了江湖的危险。 她知道这帮人心意已决，如何也打动不了。 既然无法制约，那就逃吧。 刚才压制她的那人，也加入到了排列序号的队伍。只有老大摆着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她。 马儿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在树边游荡。 她只要骑上马，或许还有逃脱可能。 王琴实在不想自己入贼窝，本着最后的可能性快速朝马儿奔去。 幸运的是，她骑上了马背，有逃脱希望。 不幸的是，那帮反应过来的人，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小美人，你跳不掉的，现在乖乖束手就擒，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山贼老大的声音随风袭来，王琴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以前做“花魁”时不错，可如今满脸泥土，那老大是怎么看出她是个美人的？ 长久没接触过女人的男人，连母猪都觉得是美女。 王琴不敢再乱想，挥动着马鞭，让马儿再次加速。 “美人儿，这林子是我的底盘，你想在我的底盘溜走，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吗？” 王琴感觉老大的声音近在咫尺，她连转头都不敢，只想快点再快点。 黑暗的树林中，其实并不是何奔跑。 忽然，前方出现一棵树，眼见马儿快要撞上去，王琴赶紧调转方向。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马儿也胡乱不已，随着它一声嘶吼，王琴没拉住缰绳，竟要被从马上甩下。 “啊……” 她已心如死灰。 从马上摔下，也并不比落入山贼手中好吧？ 她设想了见到赵钦后的无数可能，却唯独想不到，自己再也见不到赵钦。 赵钦…… 她此生的执念，真的要彻底舍弃了…… 舍了她，赵钦应该会很开心吧。 想到这点，王琴竟是嘴角露出了笑容。 既这样，对谁都好。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甚至感觉自己在天上飞。 飞？ 王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当发现眼前的景物在不断后退，她终于发现，自己真的在天上飞。 “他们追不上来的。” 耳边的清冽的声音，让王琴紧绷的心竟渐渐放平。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月光之下，那人的面容渐渐清晰。 却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你……” 她想要开口，那人却专注赶路。 出了丛林，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他才将她放了下来。 “刚才事出紧急，还望小姐不要怪罪。” 这回，王琴看清楚了。 眼前的人唇红齿白，甚至有些女相，举手投足自带一股风情，连她这个“倾楼花魁”都甘拜下风。 此人是谁？ “怎么会怪罪？我还未谢壮士救命之恩，敢问壮士名号为谁？” 眼前的人绝不平凡，凤昭国的达官贵人她虽说不全知道，可也八九不离十。 “在下洛琦。” 洛琦？ 王琴想了又想，脑海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难道是哪个隐世世家的人？ “多谢洛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名为辛染。” 辛染，乃是她曾经的名字。 张甜既然说以后王琴不再，她也不会再用那个名字。 “举手之劳罢了。”洛琦摆摆手，不曾在意。 “小姐莫不是还要赶路？天色已黑，这条路不太怕，我此去前面镇上，小姐可要一同前往？” 他面色柔和地看着王琴，看得王琴脸色红红。 她竟有些怨恨脸色的泥土，让她在美男面前失了眼色。 “你叫我小染便可，别一口一个‘小姐’的。”王琴自问担不得“小姐”二字，尤其是在如花般的美男面前。 “小，小染。” 洛琦看向小染的眼睛眨了眨，转身之后的目光里隐藏着小染看不懂的神采。 倾楼。 “张甜，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王棋，王书，王画三人围着张甜，心有不安。 张甜虽然放走了王琴，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早已在路上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王琴入圈。 什么山贼，什么救命之恩，明明就是张甜提前安排好的英雄救美。 目的就是为了让王琴忘记赵钦，重新找个男人开始。 王琴对赵钦如此执着，在她们姐妹分析来看，乃是因为赵钦是第一个对她好的男人。这些年，虽然也有男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可到底隔了点什么。 所以，按照张甜的意思，只要再有个男人于不经意之间走进她的内心，那么赵钦也算不了什么。 这个男人不能出自“倾楼”，而王琴想要出门，正好合了张甜的心意。 “当然没问题。”张甜不以为意。 她现在做的可是两件好事，将两个无处安放的人走到一起，可是大好事。 她现在已经把王琴的弱点交代，就看洛琦师兄能不能拿下王琴。 三个人见她十分自信,也不再多说。 王琴的事，是她们心中的重中之重。若真能够让王琴抛开赵钦，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一边。 王琴随着洛琦进了客栈，只剩下一间房，令气氛显露稍许尴尬。 “辛姑娘，你住吧。” 洛琦主动将房间让出。 更深露重，怎能让王琴一个女子流落街头？ “那你呢？”王琴随即问询。 “我在外将就一夜便可。” 洛琦顿了顿，又道： “再者，我也不困。” 不困？ 王琴不信。 可让她一个姑娘家再说什么，也是说不得的。 她带着进了房，正是踌躇之际，房门却被敲响。 “恩公。”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洛琦。 “别这样叫，你还是称呼我为‘洛公子’吧。” 洛琦因王琴的称呼而面露尴尬，抬手将王琴落下的行李递上。 “晚上天凉，多盖些被子。” “多谢。” 王琴接过行李，见到转身要走的洛琦，当下将他叫住。 “洛公子，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 洛琦刚刚救了她，天气寒凉，她怎样也不能将洛琦单独留在外面。 “我看了下屋子，可以打地铺。” “这……”洛琦迟疑，孤男寡女，传出去未免对王琴名声不好。 “快进来吧。” 王琴已不等她拒绝，让出地方。 在她的坚持下，洛琦只得进了屋。 (本章完) 1732 两世缘琴音染7 “你不说，我不说，便谁也不会知道。” 王琴明白洛琦的担忧，他既君子，她也并非小人，犯不着占这便宜。 “自然，我不会到外乱讲。” 洛琦给王琴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琴站在洛琦面前，忽然对他行礼，道： “洛公子可是苏武，苏大人的师兄？” 她虽未见过洛琦，可洛琦的名字她并不陌生。苏武因张甜之故，总来“倾楼”做客，他时常将洛琦的名字提在嘴边，王琴怎能不明？ 面前的男子，身形、年纪，均与苏武口中的“师兄”相似，难保不是同一人。 洛琦惊讶于她的敏锐，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远在朝阳城的张甜，怎样也想不到，她精心安排的初遇，就这样被苏武早先给霍乱了。 “小女王琴，先前乃是‘倾楼’的一位花魁。如今淡出‘倾楼’，以本名‘辛染’示人。” 王琴解释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她也不想因隐瞒而让洛琦不满。 “原来是王琴姑娘。” 洛琦一愣，当下了然。 难怪张甜飞鸽传书给他，说要介绍一桩喜事。 他正感慨，张甜的喜事只怕无法顾及，如今却近在眼前。 树林的相遇，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似乎已不那么重要。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他有了靠近的冲动。 “辛姑娘为何要离开‘倾楼’？” 王琴与赵钦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洛琦不在朝阳，却也了解一二。 如今，她离开“倾楼”，只怕会与赵钦有关。 “所谓私事。” 王琴无意与洛琦谈及赵钦之事，若不是对方是苏武的师兄，她也无意表明身份。 洛琦感受到了她的隐瞒，也不多问。 “可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 反正，他打定主意要跟在王琴身边。 对此，王琴表现漠然。 “多谢洛公子好意，不过有些事，只能我独自面对。” 她要去见的人是赵钦，找不到他，她的人生便没有意义。 王琴目光中的黯然，洛琦看得明白。都说女子多情，但能够这道这份“多情”的又何其有幸。 洛琦忽然想要见见，那个被王琴如此珍重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游历归来，正是无事。辛姑娘可介意一路同行？” 洛琦怕王琴不答应，又道： “这片地界不太平，姑娘一介女儿家，若是再遇上危机，若没人相救可怎么好？” 树林中的惊恐还未消散，王琴对这里并不熟悉，难保不会再遇到危险。 本想拒绝的王琴，因洛琦的话而起了迟疑。 “这……不会太打扰公子了吗？” “不会。” 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那，多谢公子。” 因为洛琦一而再的帮助，王琴本想将床榻让给他。洛琦虽然平日里霸道惯了，美女当前，他多少也知道谦让。 躺在硬邦邦的地上，感受到王琴亲手铺就的铺盖，洛琦的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苏武时常与他将有关张甜的事，那种明明张甜做错，苏武道歉的买卖，他自觉做不来，苏武却乐得自在。 他以前不懂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与王琴接触，竟让他隐隐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隐隐约约，不太明了，却心有感触。 翌日。 多年来的习武生涯，让洛琦早早醒来。 不过，今日与平日不同。 与他同在一个屋子里呼吸的，还有一个女子。 王琴睡得不太安稳，紧皱的眉头，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洛琦的心里，涌现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似乎，似乎想要铺平她那紧皱的眉头。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趁着四下无人，急忙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王琴让他在这里借宿一晚，他可不能让她的名声受到损伤。 王琴醒来的时候，屋内早已不见洛琦身影。铺盖已回到原位，就好像屋子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王琴莞尔一笑，这位经常被苏武诟病的师兄，看起来也没那般糟糕嘛。 楼下。 洛琦已经点好了早点，两个人吃过后便上了路。 这回，有洛琦在，王琴走的路更偏僻。 一辆几个时辰不见人烟，路也越来越偏。 “辛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一直跟在身后的洛琦，忍不住询问。 按照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走下去，前面离城镇越来越远。 “我……” 王琴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张甜给她提供的信息，一时迷茫。 “我好像迷路了。” 明明地图上就是这样走的，可走来走去都没有出路。 洛琦无奈，将目前的情况告知，王琴一副委屈模样，看得他心生不忍。 “天色就要黑了，天黑前，我们肯定走不到市集。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吧。” 好在，洛琦经常外出，对野外生存还算有点经验。 王琴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得跟在洛琦后面。 当火折子点燃了面前的树枝，火光将周围照亮，王琴冰冷的心总算有点安慰。 “先给身子取取暖，一会儿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洛琦见她一副可怜样，又将自己的大氅披到了王琴身上。 “这里温差大，到了夜里怕是会出冰冻，所以得多准备些厚衣服。” 王琴的行李不多，一看便知道没装多少衣服。洛琦忍不住提点，顺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你把衣服给我了，那你呢？” 王琴有些不好意思，她来时匆忙，以为很快就能找到赵钦，这些事便没有准备。 幸亏遇到了洛琦，否则她今夜定然没着没落。 “习武之人，不怕冷。”洛琦松动了一下筋骨，果然觉得热乎多了。 “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吃的，你先坐会儿。” 奔波了一天，肚子里还没点热乎东西，在这里待一夜可不得了。 “我，我还有干粮。” 王琴拿出自己预备的口粮，虽然不多，但足够撑过今晚。 “你留着自己吃，我吃别的。” 洛琦没有接下，王琴的口粮不多，他怎么也不能干出吃她口粮的事儿。 其实有一点他没和王琴讲。他们现在走到了哪儿，他也不清楚。现在只有顺着大概的方向行走，若真迷了路，明日能不能找到市集还很难说。 小姑娘身子娇弱，山里的野味虽然新鲜，对于吃不惯的人来讲无法消化。那些口粮，应该能让她撑上几日。 (本章完) 1733 两世缘琴音染8 “我……” 王琴心有不安，见洛琦不接，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 “你吃吧，没事。我还不饿呢。” 轻柔的触感，令洛琦的心中一动。他撇过头去，佯装观察远处，实则平复内心。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女子，可如今接触王琴怎么这般不同？ 是不是，有了张甜的先入为主，让他对待王琴时，总是不自觉心猿意马。 王琴见他望向远方，似真要出去寻找猎物，当下也不管羞涩，坦言道： “其实，我一个人在这有些害怕。你若是要去打猎，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荒郊野外，一点遮挡都没有。天空黑压压一片，四周杂乱的树枝，似鬼神的四肢。 想要她要一个人待在这里，王琴便止不住胆颤。 洛琦了然，是他大意了。 “好，那我今晚就吃这些好了。” 确实是他疏忽，这里虽然没有人影，但王琴一个姑娘家肯定也是害怕的。今晚他就不离开了，大不了明日多多赶路吧。 有了洛琦的保证，王琴这才安心。 两个人并排而坐，两相无话。 洛琦的大氅很暖和，厚厚的貉毛将王琴整个包裹。 反管一旁的洛琦，可就没有这般温暖。 他虽然竭力靠近火源，但深夜的天气骤然变冷。树枝上渐渐布满霜冻。 洛琦正在想，要不要再添把火时，身上却被一层温暖所覆盖。 “这大氅很大，可以把我们两个人都盖住。” 王琴将大氅让出一半，正好将洛琦盖住。她靠在洛琦身边，亦完全包裹。 香气阵阵袭来，洛琦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眩晕。王琴后来说的什么，他已不知。他只知道，王琴的靠近，王琴的香气……还有那怦怦乱跳的心。 这一晚，洛琦失眠了。 看到枕在他肩膀处的王琴，洛琦感觉那半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该怎么办是好？ 一会儿王琴醒来，会不会尴尬？ 他设想了许多，就连面对尴尬将要做出什么反应，也都想了个透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袭来，洛琦感到阵阵燥热。他想要将大氅挥开，奈何怕惊扰了王琴的美梦，不敢动作。 比起昨夜的王琴，今日她很安然。 长长的睫毛似两把小扇子，长在她小巧的脸上，那般美好。 “唔……” 王琴的苏醒毫无预兆，她从洛琦肩膀抬起头来，朝着天空伸了一个懒腰。 忽而觉察到洛琦的视线，转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早。” 明媚的早晨，明媚的阳光，明媚的可人儿。 洛琦所准备好的种种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他咽了口唾沫。 “早。” 没有洛琦想象中的尴尬，没有发难，没有烦恼。 两个人吃了些干粮，再次踏上了回程路。 这回，洛琦成了主导。 他们大概真的走错了方向，哪怕走了两个时辰，周围还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这里连户人家都没有，他们似乎越走越偏离。 “别着急，咱们只要顺着路走，一定能够走出去。” 洛琦安抚王琴，作为经常在外行走的他来讲，找不到路的地方顺着一个方向，就能找到出路，这是他的经验。 王琴点点头，她并没有多少烦躁。 “听说，你们家以前也是武术世家？” 洛琦不想气氛就这般低沉，主动寻找话题。 “什么武术世家，以前我爹会些拳脚功夫，教过几个人。” 王琴一笑，忽而变了脸色。 以前她爹也教过赵钦…… 洛琦不明所以，但看出了王琴面色不悦。即便扭转话题： “你会功夫吗？” 那一日在树林中，王琴可半点没使出功夫来。 王琴摇摇头，她不会功夫。 学武是件很辛苦的事，她一直自诩为武师的女儿，自有人保护。 而她爹，也护着她。 还说，以后要让赵钦保护她。 可现在…… “没事，我会武功。” 洛琦以为自己提及王琴的父亲，惹她感伤，遂急忙挽回。 他暗自骂了一句笨蛋，王琴的父亲乃是因为水灾去世，他好端端的提及做什么？ “以后，我来保护你。” 洛琦不自觉将心里话流露，听得王琴呆愣。 “我是说，这一路上要遇到危险，我会保护你。” 洛琦急忙解释，他现在不想给王琴带来压力。 他的解释勉强过关，王琴也没有深究。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太阳快要落山前，却依旧没有找到回程的路。 这回，不用洛琦说明，王琴也明白，他们彻底迷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个洛琦的缘故，她其实并没有太多难受。 找不到路就找不到路吧，反正早晚会找到。 找不到赵钦就找不到赵钦吧，反正她等了这么久，早晚都一样。 “今晚，咱们在这里落脚吧？” 洛琦自知离开无望，遂找好落脚地。 荒郊野外，能找到一处避风的落脚处已是不易。 “好啊。”王琴不懂这些，总归洛琦找的地方不错。 干粮已吃了大半，仅剩的一小半洛琦说什么也不肯吃。 今晚，我带你一起去打猎。 对于自己的武功，洛琦很有信心。 前路未名明，他们现在迫切需要食物。 “嗯。”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这几日的相处时光，王琴对洛琦无形中有了一种信任感。似只要有他在，安全便有保障。 黑夜中的荒野只有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点点光亮，王琴不知道洛琦是怎样找的，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上已经提了两只兔子。 “咱们今晚的食物有了。”洛琦自是得意，他终于做了一件漂亮事。 不至于让王琴饿肚子了。 白天赶路的时候，他们路过一个小水洼，取了些备用水，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洛琦将兔子处理干净，砍了两根树枝，把一只架到火上，令一只埋到了土里。 “这是我师傅教的办法，原本是烤叫花鸡的，今天咱们尝尝‘叫花兔’的滋味。” 洛琦朝王琴挑挑眉，惹得王琴娇笑连连。 夜色，月光，美人，篝火。 洛琦感慨时光美好，如果日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似也不错。 苏武整日与他说张甜的好处，似乎把他的心思也给说动了。 张甜又主动与他介绍，看着王琴的一颦一笑，他都深感满足。 只是，张甜的心里另有他人…… ，! (本章完) 1734 两世缘琴音染9 张甜深呼吸了一口凉气，瞬间涌入五脏六腑，连心都跟着变凉了。 黑夜中，似能将心情低沉。她看着眼前的火光，一颗心摇摇晃晃，很没着落。 “其实，我这次出来是为寻找一个人。” 月光朦胧，她不自觉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这些话埋在心里许久，她只是不愿说罢了。 洛琦没有接话，他知道张甜所寻找的那个人是谁。 “只是，我找不到他了。” 张甜神情落寞，大抵她与赵钦真的有缘无分吧。 许多次的擦肩而过，她终究不得他心。 “是赵钦。” 洛琦将张甜未曾提及的名字，说了出来。 只是挡在他与王琴之间的人，王琴既然主动提及，那就让她的心别那么纠结吧。 “你……” 张甜惊讶，她想问，洛琦是怎么知道的。 可想到自己的那些举动，瞬间苦笑。 她怎么忘了，她对赵钦做下的那些事，朝阳城谁人不知？ 就连远在南疆的昭仪郡主，素锦都派人带话给她，天涯何处无芳草，给她预备了好多南疆美男子呢。 可是，她偏偏认定了赵钦，任谁都无法让她逃离。 其实，她更感觉，赵钦给她下了蛊。 明明世间比他好的男儿有许多，她却偏偏认定他。 “你不是找不到他，你是找不到你自己。” 有些话，洛琦本不必讲。可当他发现自己对王琴的心思后，这些话则必须要讲。 “你喜欢的，不过是那颗追随赵钦的心，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一个人，一旦求而不得，心里很容易产生执念。 在洛琦看来，张甜的心里对赵钦便是执念。 她喜欢赵钦什么呢？ 是男子气概，还是才华横溢？ 亦或者，是温柔深情？ 这些，赵钦有，洛琦并不否认。可这些，其他男也都有。 就拿他来说，他并认为自己比赵钦差了什么。 可有一旦，赵钦有，天下男人都没有。 那便是王琴喜欢他的一颗心，那颗年少爱恋，蠢蠢欲动的赤子之心。 “不，我喜欢他。” 王琴才不愿承认洛琦的猜测，她喜欢赵钦，这是千真万确，谁也无法否认的事。 赵钦就知道她不承认。 “那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呢？” 除了一颗爱恋的人，赵钦又有什么值得王琴喜欢？ 王琴想了又想，她想起了小时候，赵钦帮她赶跑恶霸。想起年少时，赵钦带着她在山上讨生活。 那时候，赵钦就是她的天，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可现在…… 王琴将那些不好的回忆抛开，尽力肯定自己的心思。 “反正，我喜欢他。” 无论洛琦说什么，她喜欢赵钦的心不变。 “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不喜欢他？” 王琴面对洛琦带了几分怨气，谁都没有对她说过的话，洛琦又凭什么说。 他们才认识几天，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吗？ 看到面前女子脸上沾染出的愁怨，洛琦心中又怎能好受。 这是他喜欢的女人，自不应因别的男人而感伤。 “如果你喜欢他，这些年求而不得，也早该放手。” 王琴的执着，正是她执念的端倪。 “许多时候，得到不一定是喜欢。放手，也不一定是厌恶。” 洛琦相信，对赵钦而言，王琴的放手定他所喜欢的。 赵钦不喜欢王琴，有目共睹。 否则，这些年他又怎么会让王琴一个女子，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呢？ 洛琦脸上闪过一抹受伤模样，让王琴愤怒的话咽了回去。 “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否则，他为什么这般深有感触？ “有。”洛琦紧盯王琴的眼眸，十分坦诚。 “她……是女子？” 王琴问的很小心，这些年，她光听洛琦有多么难缠，还有……他与苏武的八卦事。 若不是她认识苏武，知道他对张甜的心思，只怕也会被天下那些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八卦所惊扰。 不过，就算洛琦与苏武没什么，也难保他与其他人没什么。 “噗嗤。” 洛琦忍不住发笑，他现在越来越好奇，王琴的脑袋里除了赵钦的事，还隐藏着什么？ 他与苏武的事，是他故意传出去的。 当年苏武净给他惹麻烦，他懒得一个个去收拾。索性将他罩着苏武的消息传了出去，也省的那些个不长眼的惹了苏武。 谁想到，流言害人不浅。 明明是他罩着苏武的消息，最后却演变成了他喜欢苏武。 他…… 这种事传得多了，他也懒得解释。 只是在心上人面前，这个解释却是必要。 王琴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只要不提及赵钦，她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令他十分惊喜。 这样一位有趣女子，难道不应该有人疼惜吗？ “对，是女子。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王琴很美，否则也不会被选为“花魁”。她的美不张扬，不妩媚，犹如清泉一般的甘冽，似微风拂面，那般令人舒服。 洛琦脸上的笑意，让王琴有些无措。 明明他在讲自己的爱人，她却感受到了浓浓爱意。 “那你得到她了吗？” 难得有机会能够知道洛琦喜欢的人，王琴决定多问一些。将来苏武再谈及什么，她也正好言说言说。 “没有。” 洛琦摇摇头。 “为什么？” 王琴惊讶。 在她看来，洛琦是个很不错的男子，他所喜欢的女人，难道没有看出他的魅力？ 王琴歪着头看他的模样，让洛琦心中猛跳不止。 想说的话，有许多，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最真实的实际。 “因为她有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他们才认识几天，以王琴对赵钦的情感来看，那是他无法取代的存在。 若让王琴认清自己的心思，更是难上加难。 王琴忽然对他有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放手，你甘心吗？” 放手，她何尝没想过放手。 可放手之后，却是莫大的痛苦。到最后，她也无法放手。 洛琦十分认真地盯着王琴，他的心思起起落落，最终化为一句话。 “不。我不甘心。” 若让他看到王琴与赵钦在一起，他一定会怄死的。 “因为她喜欢的人，无法给她带来幸福。我无法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深渊，我一定要拯救她。” ，! (本章完) 1735 两世缘琴音染10 赵钦明显不爱王琴，以前他没见到王琴也就罢了，可见到了王琴，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他还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琴跳进深渊？

他说了这么多，王琴总该明白点了吧。

洛琦的话，对王琴王琴产生了很大的共鸣。

她虽然不知洛琦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可她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可她的意思，他却没有听懂。

“或许，对于她来说，即便明知前方是深渊，也甘之如饴吧。”

王琴声音喃喃，似是自言自语。

这些事，她早已经历。也曾说服自己，不要去理会赵钦，可越是逃避，越是慌乱。

她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她选择包容赵钦。

王琴的话，让洛琦一下子没了反应。

这种他使出全力，却无法动摇对方分毫的事，令他挫败。

他眼神莫名的盯着王琴，一瞬间有些不明自己的心思。

他让王琴选择放手，自己又何尝不是无法对王琴放手呢？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并不适合彼此。”

洛琦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来劝服王琴，这样的王琴让他产生无力感。

“就算不适合，我也喜欢。”

王琴的话掷地有声，满眼的自豪感算怎么回事？

洛琦语滞。

“兔子烤好了吧？”

王琴充满喜悦的话将洛琦拉回现实，前一刻还愁云惨淡，下一刻却对着烤兔流口水的王琴，让洛琦以为刚才的一切不过幻境一场。

但洛琦知道，那不是幻境。那就是王琴最真实的心思。

“嗯，应该好了。”

他也将那些事抛诸脑后，想要让王琴看清真相，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

好在，他们还有时间。

烤好的兔肉娇艳欲滴，火候刚刚好，一口吞进肚中，舌头都能滑进去。

“太好吃了，你怎么这样厉害？”

王琴忍不住感叹。

天底下，似乎就没有洛琦不会做的事。

哪怕野外生存，对她而言极为恐怖的事，在洛琦眼中却信手拈来。

“发现我的好处了吧？”洛琦朝她挑眉，既然发现了，那是不是可以被他吸引了呢？

“嗯嗯，以后谁要是嫁给你，肯定有福气。”

王琴吃着兔肉，溢美之词随口就来。

洛琦见她吃得欢喜的模样，同样开心。

娶媳妇儿？

这个想法刚在他脑中形成，便不受控制。

苏武正在筹划如何迎娶美人归，他可比苏武大好多呢。

大概是他性格问题，师傅不着急，师弟显殷勤。

不过，这殷勤他很喜欢。

王琴吃肉的姿态很斯文，却很快速。洛琦也没见她有多野蛮，一只兔腿已消灭了大半。

他忽然发现，看王琴吃饭竟也是一种享受。

“如果是你，你会嫁给我吗？”

洛琦趁着吃货样的王琴络绎不绝之际，随即询问。

人在没准备情况下的话，往往更加真实。

王琴指了指自己，“如果没有遇到赵钦，我想会吧。”

赵钦，那是刻在她心中的梦。

一日不得到，一日不安心。

即便是没有准备，也信手拈来。

洛琦皱眉，按照王琴的意思，他是不是该趁早解决掉赵钦？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而夜晚的睡觉，又成了问题。

“今晚我来守夜，你先睡吧。”早上王琴醒来时，虽未察觉出自己昨晚的姿势，可也发现了洛琦红着的眼睛。

他昨夜应该睡的不好，明日还要赶路，可不能再无法保证睡眠。

“我守夜，你睡。”

洛琦当仁不让。

实际上，有王琴在他身边，他想睡也睡不着。

一开始，是因为王琴的动作，令他慌张。

后来，便是因为能够这样看着她，让他不舍得入睡。

这样毫无顾忌打量她的时光，他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

现在多看一眼，就是多一份的美好。

王琴到底没扭过洛琦，睡了过去。

本以为荒郊野外，她的睡眠会不好，可伴随着洛琦身上清冽的气息，她竟比在客栈睡的还要安稳。

又是一夜走过，篝火只剩下一缕青眼，天边露出了肚皮白，天亮了。

王琴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靠在洛琦怀中。

洛琦将头抵在她的头上，随着她的动作，也将睡着了他给惊动了。

昨夜，洛琦守了大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王琴惊讶的一张脸，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当看到二人完好无损的模样，他才安心。

“怎么了？”洛琦全然不觉，他们此刻抱在一起的动作有多么暧昧。他已习惯了两夜，可对王琴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我，我……起来了。”

王琴结结巴巴，虽说洛琦一直表现君子，可孤男寡女，这般不知避讳……

她不等洛琦反应，已然站起了身。

洛琦这才明了她因何尴尬，并没有再提。

这一天，因为王琴发现了睡着后的秘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莫名。

临近晌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被人走过的路面。

“顺着这条路，我们就能找到市集了。”

不但王琴开心，洛琦也同样开心。

虽然与王琴守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可面对得知真相的王琴，再不找个安稳地方，今晚还真是个问题。

不出洛琦所料，顺着泥路行进，不出片刻他们便走到了大路。前行大概两里地，看到了“洛城”的标志。

“我们居然来到‘洛城’了？”

王琴打开地图，“洛城”和她要去的地方，可离得很远呢。

赵钦这次离开本就行踪不定，如今再去寻找，只怕更是无法寻到。

洛琦不以为意，最好寻不到赵钦，他才开心。

“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

一连几日都未曾沐浴，这对洛琦来说是从未有过的。

他向来会把自己打理妥当，即便是荒郊野外，也从不委屈自己。

这回，没尝到的滋味被他尝了个遍。

二人再次进了客栈，开好两间房，沐浴更衣是必要的。

沐浴过后的洛琦，不负翩翩公子盛名。他的眉眼上扬，一眼已知不凡。

“我们出去转转？说不定，能碰上赵钦。”

因为睡觉的姿势，王琴本不想随他出去，不过因他后面的话，而起了心思。

他们虽然离张甜所给的位置偏离，可谁知道赵钦会不会也来到这里呢？

“好啊。”

王琴随着洛琦一同去了街上。

洛城是南地的大都城，大街上叫卖的，街边玩乐的，应有尽有。

洛琦与王琴，这两个长相出众，犹如璧人的一对儿上了街，惹不少人侧目。

忽然，一道阴影朝王琴袭来。

(本章完) 1736 两世缘琴音染11 “小心。”洛琦眼疾手快，抓住了袭来的东西，却是一个五彩缤纷的绣球。 “哎呦，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您被我家姑娘的绣球砸中，成为我家王老爷的乘龙快婿。”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道贺。 王琴与洛琦面面相觑，绣球选婿，是这般轻易的吗？ “姑爷，姑爷选定了！” 一声长腔，让所有人的目光瞧了过来。 大家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还是道贺的。 王家似乎在洛城也有头有脸，那些个夸耀的，直说洛琦是个有福气的。 王琴看了好笑，谁能想到，洛琦居然这般就定了门亲事。 “姑爷，请随小的入府吧……” 管家还不等洛琦开口，已然做出安排。 王琴只看到楼台处一道绯色身影，转瞬已不见踪迹。 “慢着。”洛琦拦住管家的动作，先一步将王琴带到身边。 “我与娘子初来贵宝地，还未弄清事实，便遭到当头棒喝。这绣球朝我家娘子袭来，我若不挡，娘子安危又找谁来偿！” 洛琦一脸戾气，唬得管家一愣一愣的，也让王琴心有戚戚。 她何时成了洛琦的娘子？ 洛琦对她打着眼色，无限恳求的模样，王琴也无法拒绝。 她还有份救命之恩没还呢，即便因为这些日子的帮助，她也不能拖洛琦的后退。 “这，这……”管家惴惴不安，洛琦已不给他机会。 “叫你家老爷出来，我倒要问问看，惊扰了我家娘子，这笔账该怎么算！”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讨论更为激烈，原本以为好端端的绣球选婿大会，怎地还惹出麻烦了。人家不仅已有娘子，还要为娘子讨一个公道。 洛琦与王琴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般配模样，惹得大家流连忘返。 世人都偏好美好的存在，大家虽未见着王家姑娘是何模样。但王琴少有的姿色，却是难以比较的。 “是啊，王管家，让王老爷给个说法吧。” “对啊，对啊……” 周围群众连身附和，管家本就不安，此刻更显慌乱。 不远处的王老爷已经给管家使着眼色，虽然洛琦模样不俗，可到底已成家。看起来更是个不好惹的，王家还是少惹为妙。 得了老爷眼色的管家，霎时庄重。 “老爷息怒，是误会，是误会。” 说罢，他招来护卫，送上白银十两，权当破财免灾。 “这是给尊夫人的压惊费，您看可否？” 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好在王琴没伤到那里，要说压惊倒也可以。 在王琴的点头之下，洛琦这才罢休。 “这次就算了，还望贵府莫要再有下回。” 这样随便把走在街上的人选成了女婿，万一是个早有家室的，他们又把他家小姐置于何地？ “是是是。” 管家无不答应，不敢否定半句。 洛琦带着王琴离开，随后对王琴道歉，借用她身份一事，王琴也表示理解。 本是一段小插曲，谁也未曾在意。 逛了街回客栈的时候，客栈的老板却将建议二人尽早离开。 “这是为何？” 洛琦还准备休整一日再走，如此匆忙，住店的意义就没了。 客栈老板见洛琦是副生面孔，见他与王琴郎情妾意的模样，自是向往，难得提点了一回。 “老爷怕是初来洛城吧？这王家在洛城数一数二，与官府沾亲带故，可谓当地一霸。老爷今日为尊夫人出头，虽然赢得满堂喝彩，王家也未追究。可王老爷却不是个能容忍别人的人，老爷今日下了王家面子，难保他不会借此报复。” 王家的嚣张事，在洛城可不止一件两件。 王家小姐绣球选夫，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王家小姐自养在深闺，可却从未被人见过模样，传闻王家小姐面目可憎，更无一人上面提亲。 眼见年纪也是大了，再不嫁人更会惹成笑话。 这不，王家老爷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 正巧，遇到了洛琦。 按照客栈老板的猜测，那王家小姐定然是见了洛琦的天人之姿，心生向往，那绣球才不偏不倚朝其夫人飞去。 却想不想到，谪仙般的人早已有妻，又是这般个硬性子。 表面上的事，王家自要维系脸面。可私下，谁又知道王家会做什么阴暗勾当？ 洛琦听后皱眉，怎么听着，王家这般无赖？ “难道此事官府就不管吗？” 一个地有一个地的风俗习性，可按照王家这般嚣张的架势来看，官府不该由着他胡来。 客栈老板更有话聊了。 “瞧您说的，我不都说了吗，王家与官家沾亲带故，官府不倒打一耙就不错了，还怎么会管？” 王家便是算计好了，百姓无地伸冤，专干些不要脸的事。 好在，王家虽然霸道，为维护自身脸面，对底层的百姓倒也未曾压迫。只是，谁若是惹了王家的利益，那王家定不饶恕。 “多谢老板好意，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地方乡绅的能耐。” 洛琦朝客栈老板拱拱手，更打定了要留下的主意。 “这……”客栈老板为难，他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他们走的，这怎么…… “老板不必在意，我们只是想瞧瞧罢了，不会对客栈造成损失。” 王琴随即给了客栈老板一锭银子，这是王家给的，用它卖几个消息倒也划算。 “我，不是……” 客栈老板急忙推脱，他说这些可不是来卖消息的。 “店里有什么好酒菜，给我们来一份儿。” 老板不肯收下，王琴便给他了一个理由。 “这，好吧。” 客栈老板无奈，不过洛琦一副镇定模样，到底没再多说。 “要不，我再给你换家客栈？” 洛琦提议。 若王家真如客栈老板所言，他定要教训一二。 不过，王琴再此难免会受惊扰。 “不必，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 既然王家这般有势力，她就算躲到角落，在洛城也会被查出。还不如待在洛琦身边，好歹有个照应。 王琴对洛琦十分有信心，一脸笑意模样，看得洛琦的心漏了半拍。 “好。” 他的心越发熨帖，也越发感谢张甜与苏武的安排。 (本章完) 1737 两世缘琴音染12 夜幕降临，王琴与洛琦待在一间房内。 虽然不知王家什么时候来，未免意外，还是待在一处为好。 “你先休息。”铺好床，洛琦随即坐到桌子前，自觉看守。 王琴不以为意，她将洛琦拉到床前。 “这是给你铺的，今晚你先睡。” 洛琦已经接连几日未曾好好睡觉，即便是为了身体，他也不能再熬下去。 “我……” “没得商量，快睡。” 王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个用力，将他按在了床榻。 两个人咫尺相隔，洛琦能够清楚地嗅到来自王琴身上的芬芳香气，一时间面红耳赤。 王琴倒是没意识到他的变化，随即坐到一旁。 王琴的强硬，哪怕洛琦也无法反驳。 他将自己收拾好，埋进被中。 被子上还残留着王琴似有似无的香气，闭上眼睛，好像王琴就在他身侧一般。 洛琦的心，圆满了。 更深露重，外面打更的声音，听起来铿锵有力。 王琴睡意浅浅，对着月光，她的思绪也飘到了远方。 赵钦，你在哪里？ 屋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人走过。 王琴刚要叫醒洛琦，却见他已经起身。 “在屋里等我。” 洛琦将王琴安顿好，这才冲窗户上飞了出去。 屋顶，几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行动，洛琦已然出现。 “你们在找我吗？” 洛琦不动声色来到他们身后，突如其来的开口，令几个人大惊失色。 几个人面面相觑，本这先下手为强的原则，随即冲了上去。 “拿下他！” 洛琦还以为王家派来的人会有多高的武功，结果没两个回合就被他全数拿下。 “哎呦喂，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几个被摘了面纱的黑衣人被洛琦绑在一处，他们求饶不绝，看得洛琦心烦。 他挨个将嘴巴堵住，最后留下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说罢，你们是谁派来的？” 若不是客栈老板的提醒，他还不知道这洛城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 居然连小小的乡绅都这般肆无忌惮。 “大侠饶命，我等兄弟也是拿钱办事。大侠今日在外得罪了谁，可还记得？” 带头的是个有眼色的，他们在洛琦手中一招都不过，可见洛琦武功高强。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可没那么多江湖道义。 “就说谁让你们来的。”洛琦踢了他一脚，哪那么多话？ “是，是王家老爷。” 带头人不敢隐瞒，他们也只是拿钱办事，可王家可没有关系。 “王家……”洛琦语气玩味，“把你们知道的王家消息，全部说出来。” 他倒想见识见识，王家究竟还有什么本事。 一个时辰不到，王琴便见洛琦归来。一问才知，事情已经解决了。 “真的是王家？”她还记得客栈老板的提醒，这样快就应验了。 “是王家，不过，我也不会这样算了。” 洛琦不愤，惊扰了他也就罢了，关键让王琴跟着担惊受怕，那就不仅仅是十两银子的压惊费这样简单了。 “早些休息，明日我带你看戏。” 他冲王琴一笑，温柔绽放。 王琴不知道他怎么个不放过王家法，经过了多日的疲劳，再加上一夜的折腾，最终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大清早。 王管家带着官府的侍卫，将客栈团团围住。 “哎呦，王管家，贵客盈门，您怎么来了？” 客栈老板心中叫苦，昨日他似听到屋顶的打斗，但到底没敢出去瞧瞧。结果，没过一刻便没了声音，他还为那对如璧人般的客人惋惜了一会儿，这怎么大清早的，王家居然来人了？ “少废话，把人交出来。” 王管家大怒，交代好好的事，居然一晚上都没半成。 他自知出了问题，未免让人跑了，赶紧叫上官府的人一起来了。 “人，什么人啊？”客栈老板从王管家的语气中，听出了王家没逃到好处，也装起了傻。 他可以装傻，但王管家也不是个傻的。 “装，再给我装，我让你这客栈开不下去行不信！” 王家的利益受损，王管家再没了昨日的平和。 客栈老板怎么不信，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再隐瞒。 正当客栈老板想着说辞时，楼梯口出现一个人影。 “找我？” 已经穿戴整齐的洛琦倚在楼梯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对，就是你。人呢！” 因今日身后有官府的人跟着，王管家也多了一份嚣张资本。 他毫不忌惮地冲着洛琦大喊，完全不复昨日友好。 “人？” 洛琦瞥了眼王管家身后跟着的侍卫，身上穿的倒像是官府的人。他心中猜测，莫非……王家果真与官府有关？ “你不会和我说，你不知道是什么人吧！” 有了客栈老板先入为主的印象，王管家更认为洛琦也会装傻。 不过，这回他可猜错了。 “不，人在我手里。”洛琦当即承认，却话锋一转。 “不过，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若不是他有武功傍身，单凭那些人，想要抓个没有武功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他们显然有备而来，他又怎么能坐以待毙？ “你，你要与王家作对？” 王管家也没料到，他居然这般直接，这般大胆。 向来横着走惯了，遇到个挡路的，他还真不怕。 “我没兴趣和王家作对。” 洛琦摆摆手，王管家脸上还未升起几分嚣张，他伸出手朝王管家身后的侍卫指指点点。 “你们，是来抓我的？” 昨日派了些人没抓到了他，今日居然找来了官府。 王家，的确不简单。 “对，跟我们走一趟吧。” 领头的侍卫站了出来，这种干惯了的事，实际没什么挑战性。他也只当出来跑了个腿儿。 “你们都是官府的人？”洛琦追问。 他平平淡淡的脸色看不出其他神色，看起来倒有几分高神。 王管家心中突兀，却因为背后有了力量，心里也有底气。 “对，我们是官府的人。”领头的人不以为意，气势全开，要将洛琦拿下。 “我跟你们走，是去官府，还是去王家？” 这点，他需要问清楚。 (本章完) 1738 两世缘琴音染13 领头的侍卫与王管家面面相觑，抓了这么多人，这还是头一个问这问题的。 “你想要去官府，还是去王家啊？” 领头的侍卫觉得洛琦有点意思，主动反问。 他见洛琦有几分气质，其模样也是少有的俊朗。这般俊俏郎君，也难怪会被王家小姐看上。 想到王家小姐的模样，领头的侍卫对洛琦也多了几分同情。 “怎么办？我哪都不想去。” 他冲几个人挑挑眉，一副欠扁模样。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王管家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嚣张，反而还以为这是洛琦最后的祈求。 索性不与他废话，一挥手让侍卫们上前。 “你们就不好奇，昨晚的那些人去哪了吗？” 洛琦不管他们是否上前，一声询问，让王管家拨开侍卫，走上前来。 “他们去哪了？” 这件事别说他奇怪，就连王老爷也同样奇怪。 那帮人虽不是王家的人，可也是王家养了许多年的。有些事，明面上的人不方便出面，那些人用起来很方便。 但从来万无一失的人，如今怎么会不见踪迹？ 人，去哪儿了？ “你猜。” 洛琦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戏谑的目光让王管家大怒。 “拿下！” 他再也不要听洛琦的无稽之谈。 “慢着！”洛琦高斥一声，冰冷的目光扫过侍卫，令侍卫个个不寒而栗。 “我自己走。” 反正他也要走一趟官府，正好顺路。 虽然洛琦这回识了时务，但王管家仍不敢放松。 他虽不认识洛琦，但洛琦浑身的气势，还有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质，都令他感到担忧。 可别遇上了个不能惹的人才是…… “相公。” 随着王琴的声音响起，她已然来到了洛琦身边。 “我与你一同去。” 她浅笑嫣然，温柔模样令洛琦心动。 可现在不是心动的时候，去官府可别不是开玩笑的。 “我能保护好自己。”王琴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担忧，她随即抓住了他的手，给予安慰。 她身上有素锦给她的玉佩，乃是皇家之物。哪怕没脑子的官也知道不能惹，她只是想跟着去看看，省的洛琦出什么岔子。 两个人浓情蜜意，看得王管家心里发酸。 “啰嗦什么，还走不走了！” 在他的催促下，洛琦不得不带上王琴。 “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王琴凑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安慰。 洛琦朝她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不会有事，若是有事，他又怎么能让王琴以身犯险恶呢？ “去官府。” 未免侍卫不懂，洛琦特意提了一句。 实际上，就算他不说去官府，侍卫也想这样做。 帮王家解决了那么多麻烦，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般不给王家面子。 既然不给王家面子，那去王家也是无用。只能用官府的威压，逼得他就范。 威严的官府，本是给百姓伸冤之地，如今却成了王家的一言堂，竟连县令老爷也成了王家的人。 “大胆刁民，居然闹事惹祸，还不速速跪下！” 洛城的县令官位不大，脾气不小。 还未等洛琦走进大堂，已然摆出一副官腔恐吓。 洛琦瞥了他一眼，“闹事乃王家惹祸，你没调查明白吧？” 这县令，上来就给他定了罪，还真如客栈老板所言，与王家蛇鼠一窝。 “胡说，王家乃是忠义之家，怎么会惹祸。倒是你，你们，陌生面孔，刚来洛城一日，便对簿公堂，绝不轻饶。” 县令原本只想拿洛琦说事，忽间王琴一副仙女之姿，当下心动。 若不将此二人定罪，他又怎么能从中得到好处呢？ 县令的邪恶模样，同为男人的洛琦看得明白。 “那你打算怎么个不轻饶法呢？” 他庆幸，幸好自己今日来了，如若不然，这县令还要残害多少无辜百姓？ 因王琴之故，洛琦未曾跪下之事，县令暂且无心理会。他就想给二人定罪呢。 “男的重打三十大板，罚去王家做小厮。女的……” 他顿了顿，朝王琴的方向微微一笑。 “官府里缺个做饭的厨娘，就留在官府效力，以儆效尤。” 做厨娘，不过一个说辞。县令真正想要王琴做的，是留在官府。至于做什么，他知道就好。 县令的恶心嘴脸，洛琦再也无法容忍。 “究竟是惩罚，还是你想要以权谋私？” 原本他听到客栈老板的话，还以为以讹传讹。如今看来，客栈老板还说少了。 这哪里是个父母官做的事，分明就是一个恶霸。 “你……” 洛琦的话令县令大怒，他从官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这般不受人待见。 更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哪能容得别人放肆。 “大胆刁民，居然敢质疑本官。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给他长长记性。” 原本县令还想看在王家的份上，轻饶了洛琦。如今看来，该罚的一点都不能少。 “是！” 已有衙役听从命令，想要拿下洛琦，却被洛琦随手一挥，倒地不起。 “哎呦……” “反了，反了！” 县令更没想到，大堂之上，居然有人敢造反？ “拿下，给我拿下！” 随着县令一声怒吼，里里外外的衙役全部涌了上来。 “放肆！” 王琴拿出素锦给她的玉佩，一脸正色： “此乃昭仪郡主所赐玉佩，犹如郡主亲临，你们要拿下谁？” 素锦如今既是凤昭国的昭仪郡主，又是南疆的素锦公主。 两个身份一出，全国哗然。 没有人不知她的身份，大家也都知道，这位郡主多么得圣上恩宠。 “大，大人？” 衙役虽然地位不高，可连普通百姓都知道的事，他们自然也听说了许多。 自王琴拿出昭仪郡主的玉佩，衙役们便不敢轻易上前。 面前的俩人犹如天人般姿色，哪里是平民百姓能够拥有? 一旁的王管家心中的不安也全数爆发，他本就猜忌二人身份，如今居然是昭仪郡主身边的人，更惹他胆颤。 这回，可真的碰到铁板了。 县令也有些胆怯，可如今胆怯无用。他都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若不继续做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碰碰运气。 (本章完) 1739 两世缘琴音染14 “什么玉佩，昭仪郡主去了南疆，假的！” 县令再未看玉佩一眼，他只是急切地想要结束眼前的糟乱事。 “居然敢冒充郡主，罪加一等，给我拿下。” 有了县令的开口，衙役们也坚定了许多。 “嗤!” 长剑出鞘，一股剑气，令四周人倒地一片。 县令也受到波及，乌纱帽落到地上。 可他无暇顾及乌纱帽，因为这把剑他已听过太多。 “郡主所赐的玉佩是假的，那你可瞧仔细了，我这‘无双剑’可也是假的？” 一路上，洛琦都未有亮剑。在南地，他的剑比他的人还要出名。 本以为一路低调便会无事，谁想低调得不到平等对待，他也只有仗“剑”欺人。 “你，你是……洛，洛……” “洛琦。” 洛琦代县令说出那犹豫不决的话，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洛琦，就是他。 “洛大人，饶命，饶命啊。” 县令这回再不敢居大，他居然犯在了洛琦头上，这可…… 王管家大惊，趁着这里的慌乱，偷偷溜了出去。 “我已给苏家发了信函，你为官不仁，听候发落吧。” 洛琦没空理会官场上的事，好在这里属于南地范畴，苏家尚且可以管理。 “苏大人，到。” 外面的通报，让里面的气氛更加紧绷。 “拜见苏大人。” 衙役们大气不敢出，平日里为虎作伥，如今正是胆怯。 不过，他们知道，就算再有错，错的最大的还是县令。他们顶多算是帮凶，真正危险的是县令。 “师兄。” 没想到，进来的人却是苏武。 他自长野回京后，便来到南地驻守。 虽与苏家隔得近了，可少有理会苏家之事。 苏娇之事，让他与苏家产生间隙。如今苏尚忙着与圣上处理国事，暂且也没空理会他。 却不想，这次来到人竟是他。 县令面如死灰，苏武来了，他这回再无反转之力。 “苏大人。”王琴见到苏武，不得不开口。 “王琴？” 苏武一愣，随即瞥了洛琦一眼。 张甜把安排的事与他讲了，他也觉得能够顺势把洛琦安置出去，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洛琦是否愿意，那只有洛琦自己拿捏。 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洛琦并不是个安分的，他有自己的一套定律。如今，他居然能够将王琴带到身边，本身就说明了他与张甜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 他们，总共也没认识几日吧？ 苏武十分好奇他们二人发展到了何种阶段，但眼前的事必要解决。 “冷大人，好久不见。” 苏武似与县令认识，张口已是玩味。 “苏，苏大人，我，我……” 县令浑身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过吧，下回若你再犯到我手里，天王老子也别想救你。” 苏武与县令早已相识，同样也是因为县令的嚣张所致。不过拿回，事情并未发现在洛城，苏武也只简单了教训一下。 这回，居然敢打起洛琦的注意，县令还真是作死。 “带下去，关进打牢。” 苏武毕竟不是南地的官员，此事还是由他的上级来顶多。 身在官场，许多事身不由己。 为了不给人钻空子，苏武现在也是能遵守规则，就遵守规则。 “难得相遇，我请你们吃饭。” 苏武大手一挥，语气随和。 这几年，苏武的脾气也越发和善。虽是武将，但骨子里散发一股淡雅气质，越发贴合苏家的门风。 “苏大人，可曾知晓赵钦的下落？” 王琴趁着这个机会，主动询问。 她已经偏离赵钦的轨迹许久，若再找不到，也没继续找下去的必要了。 苏武隐晦地看了洛琦一眼，王棋待在洛琦身边，他还以为…… “没有。” 无论是处于何种目的，苏武也不能说有。 实际上，他确实遇到了赵钦。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就在南地之中。 若王琴与他有缘，能够遇到，他不能说什么。 可若是因为他之故，令王琴见到赵钦，他对不起张甜的谋划，也对不起师兄的心思。 “哦。” 王琴面露失望，她想，或许真的不必再找下去了。 “你也留心看着，若有下落，及时告知。” 苏武一心为洛琦考虑，可洛琦见到王琴失望的模样，竟心有不舍，主动放弃苏武对他的保护。 就如他所说，放手何尝不是一种喜欢？ 这些日子，他时常见到王琴一个人发呆。 那种惆怅的迷离，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场面。 他知道，这些都因为赵钦。 若她真的这般喜欢赵钦，那他就帮忙撮合，哪怕绑，也要将赵钦绑到王琴身边。 苏武鼓眼，洛琦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真的坠入爱河，无法自拔了？ “知道了。”他闷闷答应，总归他不能说。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乐，只是见不到赵钦，王琴有些失望。 “洛公子，我大概要回朝阳城了。” 吃过饭后，王琴主动向找洛琦辞别。 这一路，她明白了自己的能力，也知道了有些事无法强力追求。 “因为没有见到赵钦？” 洛琦瞬间明白了王琴的心思。 王琴也没有否认。 “嗯，在路上没有见到，但他一定会回去的，我只要守在哪里，终有一日他会回来。” 朝阳城，那是他们的家。 在那里，有他们共同的期许，有共同的回忆。 只要守着，王琴相信，赵钦终有一日会回来了。 洛琦也相信赵钦会回朝阳，不过她难道就没有想想他吗？ “辛姑娘，我……” 他欲言又止，终于转了话锋。 “我还从未去过朝阳城，可否一路同行？” 这次下山，他其实是想四处转转的。朝阳城，亦在计划之中。 谁能想到，预期的计划没有执行，上天却给他送来了这样大的惊喜。 得知洛琦要去朝阳城，王琴心中一喜。 “当然好啊，我可以带你逛遍朝阳城，让你好好领略我们朝阳的魅力。” 她正愁没机会报答洛琦的救命之恩，在朝阳城，那她可是有大把的机会。 “是吗？那可真好。” 洛琦也不自觉高兴，只要能够与王琴在一起，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辞别了苏武，他们踏上了回程的路。 除了洛城没两公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却让王琴变了脸色。 (本章完) 1740 两世缘琴音染15 洛琦正和她聊着朝阳城的风俗，猛见她似失了主心骨，只剩呆愣，心中讶异。 迎面，赵钦的脸色漆黑一片，他如何也想不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王琴。 他的心还很乱，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对待王琴。 再见面，也是枉然。 他就这样，目不斜视地从王琴身边走过，就好像他们从不相识，也从无关系一般。 王琴从迷茫到期待，再到失望。 每一次都是这般，她已有些习惯。 “等等。” 她主动叫住了他，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主动那般坦然。 赵钦停下了脚步，面对王琴，他终究如法做到视若无睹。 “赵大哥，好巧。” 王琴的话，令赵钦眉心一皱。 是啊，好巧。 但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王琴比谁都知道。 气氛略微尴尬，连洛琦在旁听了都无奈。 王琴面对赵钦时，将自己低到尘埃。 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洛琦打量着赵钦，一身贵公子模样，虽然身着粗布，却难掩贵气逼人。 这样一个人，居然是身草莽，洛琦也十分惊讶。 王琴能够喜欢赵钦，洛琦释然。 单从外貌来说，赵钦的确与他旗鼓相当。 不过，一个人的内里同样重要。 “这是我的未婚夫，洛琦。” 王琴的这句介绍，不但让赵钦变了脸色，也令洛琦喜不自胜。 他，他何时成了王琴的未婚夫？ 不过，到手的便宜，他自不会错过。 “洛琦，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赵大哥。” 王琴表面镇定，实际上她的内心已如翻滚的巨浪般汹涌。 她居然当着赵钦的面，向他介绍别的男人。 可是，不介绍又能如何？ 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对赵钦，她无法放手。 可比起无法放手，她更难以接受他对她不理不睬的模样。 如果放手能够让他释然，那她何乐不为？ 三个人重新坐在了酒楼。 包房内，赵钦将洛琦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他虽然不能接受王琴，可作为亲人来说，他更要给王琴把关。 未婚夫，怎么就未婚夫。 这才几天！ “青城山洛琦见过赵大人。” 洛琦特意将自己的名号报上，也省的赵钦不知道他是谁。 “青城山？” 赵钦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 “阁下是苏大人的师兄？” 苏武那位美人师兄的事，他也听过一些传闻。 都说传闻不可信，不过传闻中，那位美人师兄国色天香的容貌，却是分毫不差。 对面的洛琦发髻高起，比女子还要细嫩的皮肤白皙透亮。 都说他好男风，在赵钦看来，这般绝色的男子，哪个女子摊上都很可惜。 可是，他与王琴坐在一起的画面，却是那般和谐。 就好像，他们就该是天定的一对。 他的风头未盖过的她，她的容貌与他更为般配。 郎才女貌，才作之和。 赵钦的心头猛然出现这几个人，脸色又是微变。 “我已辞官，洛兄不嫌，直呼姓名便可。” 赵钦拱拱手，姿态淡然。 原本想要替王琴把关的他，因为二人般配的模样，他忽然从心中涌起一股奇特的妒意。 分明，他对王琴毫无男女之情，只将她当妹妹的。 那这份妒意又从何而来？ 赵钦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完好，面对洛琦，拿出兄长的派头。 洛琦一一应对，虽然知道王琴许是在利用他，可他想等到这一天真实的到来。 一顿饭后，赵钦认可了洛琦的身份。而洛琦也对赵钦讨厌不起来。 他原本以为，赵钦这么多年总拖着王琴，是个不着调的。 虽有无数荣耀，却掩盖不住身为渣男的本性。 可通过短短的接触，他却发现赵钦心怀大志不说，其能力也非同一般。 这般有能力的人，辞官，对朝廷而言是一大损失。 对王琴而言，或许也是一大损失。 向来自诩高傲的洛琦，这回对赵钦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洛公子，对不起，我……” 与赵钦分别后，王琴在第一时间道歉。 刚才，她实在没有办法，这才…… “别……”洛琦制止了她将要说的话，“别和我道歉，我们一报还一报，在洛城你还是我娘子呢。” 他也未经她允许，便称呼她为娘子。如今，他才是她的未婚夫罢了，算起来，还是他占便宜。 洛琦毫不在意的模样，让王琴也无法再说。 “总归，谢谢你。” 这一路，若不是有洛琦，她还不知道会经历怎样的麻烦。 最起码，在走出朝阳城的那天夜里，她怕是就遭遇不测。 更不会有往后这些事。 大概是经历过那种生死般的考验，对她赵钦的执着似乎也少了许多。 “说好要玩遍朝阳城的，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洛琦不想在赵钦的问题上多做纠结，无论王琴是否利用了他，总归，她在赵钦的问题上勇敢迈出了一步。 至于以后…… 一步步来。 “当然，我们走吧。” 解决了赵钦的事，王琴心情很好。 这回，分离对她而言似有种解脱般的快感。 没了那么伤感的离别氛围，她忽然发现天空那么蓝，阳光那么明媚。 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美好事物在等着她去发现，又怎么能生命只局限于小小的自我呢？ 王琴带了个男人回来的消息，惊动了“倾楼”的姐妹。 张甜是认识洛琦的，其他人却是第一次见到他。 当看到天人一般姿态的洛琦，“倾楼”中的姐妹忍不住艳羡。 “你从哪拐回来的谪仙，告诉我，我也去拐一个。”王画早过及笄，虽相看了无数，总也找不到个满意的。 有模样的没内涵，有内涵的没模样。又有模样又有内涵，家里三妻四妾。 像洛琦这般俊朗，又儒雅，有趣的男子，真真少见。 “就是，就是，快告诉我们。” 其他人纷纷附和，心思显而易见。 王琴被她们吵得头痛，心里感叹，幸好洛琦有事出去了，否则这可怎么得了？ “好了好了，王琴的如意郎君啊，天底下可没有第二个。” 张甜挥开众人，她虽然也奇怪，王琴与洛琦才认识多久，怎么就这般看对眼了呢？ 但感情的事向来说不清楚，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是讨厌苏武，如今……心里竟也不觉松动。 (本章完) 1741 两世缘琴音染16 “为什么呀？”众人不解。 她们不就是想找个如意郎君吗？怎么就不行。 张甜捂着嘴轻笑。 “你们知道，王琴的如意郎君是谁吗？” “是谁啊？”众人的目光纷纷瞧了过来。 瞧张甜这意思，是认识那人了？ 看到大家热忱的目光，张甜也不再卖关子了，只希望这些人不要太过失望为好。 “他啊……” 张甜看看王琴，又看看大家。 “他是苏武的师兄，青城山洛琦。” “啊？” 这回，换大家哑然。 青城山洛琦，这人她们知道啊。 不过……洛琦的名声…… 一时间，大家看向王琴的目光变幻莫测。 “都瞎想什么，所谓传言不可信，难不成苏武真的和洛琦……那样啊？” 张甜心露不满，别说洛琦和苏武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就算和别人也是没有过的。 洛琦的心性如何，别人不清楚，作为他师弟的苏武可是明白。 凭借苏武这般不遗余力地撮合洛琦与王琴，张甜就能明白洛琦的为人。 有了张甜的帮衬，大家对洛琦的印象也有改观。尤其是他仙人一般的容貌，更令大家欢喜异常。 撇开了众人，张甜单独将王琴叫到了屋子里。 “怎么回事？”她冷下一张脸，逼问王琴。 “什么怎么回事？” 王琴不解，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再回“倾楼”，她竟有种恍然如梦般的感觉。她想，自己大抵今生都无法离开这里，感受这里的氛围，结交这里的朋友，都是她此生的珍宝。 “别装傻，你和洛琦，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甜正襟危坐，别人不了解王琴，她可是了解。 凭借王琴对赵钦的感情，她怎么会几日就改了方向？ 苏武在洛城见到了赵钦，来信说张甜承认她与洛琦的关系，两个人似要成亲？ 这可让张甜慌张，她是想过让王琴换个人喜欢，却不是这样快的寻找替代品。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怎么？” 王琴不以为意，悠闲的模样好似真的无事发生。 如果不是张甜早一步得知她对赵钦说的话，怕是还真会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自己看看吧。”张甜将苏武的书信递到王琴面前，她遵照倾城的吩咐管理“倾楼”，便是想要让每一位姐妹都能够得偿所愿。 王琴与赵钦之事，素来是倾城牵挂。如今倾城下落不明，她可得好好跟着把关。 看过书信的王琴，自知事情瞒不住。好在张甜也不是外人，知道她与赵钦之间的前因后果。 “我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洛琦师兄，不可以吗？” 王琴打定主意要将这口气咽下，也不打算与张甜说明真相。 喜欢上了洛琦？ 张甜深呼一口气。 两个人相交多年，她怎么会看不懂她眼底深处的隐忍？ “洛琦乃是青城山未来当家人，无论是老掌门，还是苏大人都对他的婚事极为重视。若你真的决定好了，那此事苏武必要上报。” 张甜不得不把话说的更明白些，王琴想拉个挡箭牌不要紧，但洛琦不是一般人。 “青城山的当家人吗……” 王琴哑然。 苏尚出身与青城山，苏武亦被送到青城山呢学艺。这些年，因苏家的壮大，又因青城山自身的不俗，早已是南地大宗。 洛琦文武全才，王琴与他接触久了，亦能感受到了他作为大宗之人的难得品质。 原来，他在青城山的地位这般高大。 “对，这是早就定下的，老掌门一直按照掌门的规章来教导他。若你真对他有意，我想青城山也会接受你的。” 无论是凭借“倾楼”与苏家的关系，还是“倾楼”本身的地位，都不容小觑。 倾城当初创办“倾楼”，就是让女子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无论下嫁，还是高门，都足以相配。 张甜的目光幽深而坚定，王琴本想一口咬到地的措施无法实施。 这本就是她的借口，又怎么能被青城山的长辈知晓呢？ “你怎么这样坏，平白打破我的伪装。” 王琴剜了张甜一眼，当下松了口气，心中越发郁闷。 这是，承认了？ 张甜很不铁不成钢地指了下王琴的额头，全是叹息。 “你这个没出息的，居然还想到了这套。你就没替自己想想，没替洛琦想想？” 亏得她还以为王琴改过自新，重新开始。结果还是一副伪装的模样。 王琴揉着被按痛的额头，一时无话。 她就是个没出息的，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吗？ 张甜能够猜透王琴的计谋，苏武可猜不到。 在得知王琴与洛琦之事后，苏武第一时间找洛琦求证。 为配合王琴，洛琦自当承认。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苏武竟把这消息告诉了苏尚。 苏尚当时正和青城掌门对饮，忽闻最在意的弟子有了心上人，青城掌门哪里还能够忍住。 当下来了朝阳城，找上了“倾楼”。 “你说什么，青城掌门来了！” 王琴大惊。 前有张甜告知，她哪里不明白人家来做什么。 只是，她已把话与张甜说得明白，青城山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此事是我疏忽，苏武直接问了洛琦，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第一时间告知了苏大人。而青城掌门在苏府做客，一来二去也知晓了。” 张甜阴郁，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说是计策反而惹人厌恶。 能怎么办？ 青城掌门就等在楼下，王琴能不去见吗？ “师傅，您怎么来了？” 洛琦从街上淘到了新鲜玩意，正想拿到王琴跟前献宝。 刚进“倾楼”，便看到大堂内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竟有些眼熟。 他还不等上前，老道转过身来的模样，令他差点将手中的东西飞出去。 “嗯，听闻朝阳城人杰地灵，我来瞧瞧。” 青城掌门怡然自得，见到一表人才的徒弟，欣慰不已。 不是他没想过要给洛琦寻个好女子，实乃洛琦的性格，一般女子受不了。再加上他这天人一般的模样，哪个女子能够容忍自己的相公比自己还要貌美？ 他正犯愁呢，没想到洛琦自己倒上了心。 老铁!还在找"废后归来：嫡女狠角色"免费小说? 百度直接搜索:"易看小说"看免费小说,没毛病! (本章完) 1742 两世缘琴音染17 有福之人不用愁，听说“倾楼”的花魁别具一格，个个身娇肉贵，比起公主还要妥帖。 青城掌门看向洛琦的目光满意，洛琦则心生不安。 门外的小厮上前，说有洛琦的信函。 洛琦正是奇怪，打开一看，却是苏武的急件。 在苏武得知青城掌门在苏府做客，便道事有不妥。他急忙给洛琦来信，却还是晚了一步。 王琴浅笑嫣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对面，老道温和的模样带着丝丝笑意，令人安心。 “小女王琴，见过青城掌门。” 王琴得体行礼，温柔大方的姿态，看得青城掌门心中满意。 配上那副美丽容貌，更令他点头不止。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表面了他多少欢喜。 洛琦在见到王琴出来的那刻，便暗道不好。他急忙拉住青城掌门，说话间就往外走。 “师傅，您是第一次来朝阳吧，我带您出去逛逛。” 他如何不知道自家师傅的心思，可他与王琴不是那种关系。若是惹了王琴尴尬，他们再回不去曾经。 洛琦现在就怕，自家师傅太过急切，惹了王琴不喜。 想象是没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诶，逛街的事不急。”青城掌门推开他，主动与王琴问及。 “难得来一次，不知琴姑娘可有兴趣陪老道说说话？” 他满面慈爱的模样，看得王琴不忍拒绝。 “师傅！”洛琦赶忙挡在王琴面前道：“这里挺忙的，咱们别添乱了。” 他师傅是个样子，他自己知道。若是一个不好惹了王琴不快，他可真没地去哭。 “琴姑娘，你快去忙吧，我师傅这里我照顾就好。” 无论是王琴，还是青城掌门，洛琦只想支开一人。 他还没想好如此催促王琴离开，头上已被敲了一记爆栗。 “哎呦。” 几日未曾感受这爆栗的滋味，此刻感受，头晕脑胀。 青城掌门气急。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害怕个什么劲儿。”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徒弟春心萌动，然而对面的女娃，却…… “琴姑娘，可否一叙？” 青城掌门的态度认真多了，王琴又哪里能够拒绝？ “当然。” 王琴和青城掌门进了屋，洛琦也想跟进去，却被青城掌门直接推了出去。 “外面待着，没你说话的份儿。” 洛琦来不及解释，眼睁睁地看着房门自他眼前关闭，半点声响没有。 “我……” 阻隔了捣乱的人，青城掌门终于有时间好好端详王琴。 作为“倾楼”四大花魁之首的王琴，其姿色自然不俗。言谈举止，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气度，更让青城掌门满意直至。 青城山的媳妇儿不好做，尤其是做洛琦的媳妇儿。 王琴只站在那里，浑身那股雍容气度已令人不敢小觑。这是青城山所需要的。 再加上她的才情，与洛琦亦是相得益彰。 青城掌门看了又看，只有满意更满意。 “琴姑娘可会喜欢我家洛琦？” 青城掌门的话，令王琴一愣。 她本以为青城掌门是来相看她的，怎么听他的问话，似有不妥？ 青城掌门脸上笑意不减，解释说： “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个地步，姑娘看我家洛琦的眼神里全然无爱，又怎么能谈得上喜欢呢？” 他原本就对此事抱有疑问，见了王琴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洛琦与王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一切不过玩笑。 “青城掌门，对不起。” 王琴行礼道歉，即便什么都被人家看出来了，她也不敢隐瞒。 一个人的目光无法遮掩，她就是不喜，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说清楚，省的再惹出更大的麻烦。 “姑娘还未回答我的话，可曾会喜欢我家徒弟？” 青城掌门并不放过王琴，非要得她一个回答。 他虽然看到了王琴不喜洛琦，却也看到了洛琦对王琴的喜欢。 那种维护，甚至连他这个做师傅的都不曾拥有，却被王琴得到。 说实话，青城掌门有一瞬间的嫉妒。 然为了徒弟的终身幸福着想，他也只有厚着脸皮，朝王琴讨一个答案。 “我……” 王琴迟疑，终究在青城掌门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洛公子乃人中龙凤，不知惹多少女子芳心，王琴自问比不得洛公子风华。” 她虽然想要把话说的更婉转一些，可到底不敢抱有期望。 对方家大业大，她利用洛琦之事不被追究便好，若是在起事端，她可不敢保证对方就真能容忍她。 青城掌门一笑，并没有王琴想象中的不满。 “琴姑娘真诚，老朽也想为徒弟，在琴姑娘这个求一个恩典。” 青城掌门虽是带笑，言语却十分郑重。 “青城掌门严重了。” 王琴想不到，青城掌门有什么是需要求上她的？ 眼见王琴一派坦然，青城掌门也有话直说。 “还请琴姑娘不要赶走洛琦，他若想留在你身边，就让他留下吧。” 自家的徒弟，他到底是心疼的。 “青城掌门……”王琴不解，这算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琴姑娘能够借着洛琦说事，实乃用心良苦。我家小子也不是善人，此番却甘愿被琴姑娘利用，一番郎情可见一斑。琴姑娘在‘倾楼’多年，见怪了形形色色的人，对洛琦的心思也拿捏得当。老朽不才，只求琴姑娘看在老朽的份上，能够对洛琦网开一面。” 洛琦对王琴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更何况看着洛琦自小长大的青城掌门。 他虽然情窦初开，可王琴却不会回应。 青城掌门只想保护洛琦心中的小小期许，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如何，或许，或许……就有可能呢？ “青城掌门，您说这话便是折煞小女了。” 王琴自知什么事都瞒不过青城掌门，索性坦白： “我承认，对洛公子多有利用。先前，我还欠他一条救命之恩。即便没有您今日言辞，我也不会对他舍弃。但更多的，我却无能为力。” 救命之恩，她定然要还。可是，如何还是她的事，但洛琦若想拿救命之恩说事，她是不会遵从的。 不过直到现在，洛琦也未曾提及，反倒是她受益良多。 “救命之恩？”这回换青城掌门呆愣了，他怎么从不曾知晓？ 1743 两世缘琴音染18 王琴遂将在树林中的遭遇讲了出来，惹得青城掌门大笑不止。

“哈哈，我还以为那小子是个傻的，没想到早有后路。”

有些事，即便是第一次做的事，也都准备完善。

他的话，令王琴疑惑。

她怎么听出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对此，青城掌门并不解释。而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这是青城山的特车，青城茶，具有益气养血，延年益寿的功效。初次相见，就当作是见面礼罢。”

他还以为这礼送不出去了，但如今看来，只怕还是送的少了。

年轻人的自有年轻的想法，对于徒弟，他还是信任的。

青城山的青城茶，王琴也听过一些传闻。

据说，此茶因生长在天际，也有了仙缘。其功效堪比人参果，有起死回生之奥妙。

只可惜，此茶十年才能长成，因为特定的气候条件和特殊的照料方法，也不便过多种植。

只在传闻中的东西，青城掌门居然一拿一斤，这可真是太贵重了。

“这，太贵重了……”

王琴推脱，她不能要。

“不贵不贵。”

青城掌门将茶叶硬塞到王琴手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洛琦趴在门上，细心听门里面的动静。

可“倾楼”的密封性太好，他半点声音都听不到。

忽而，听到里面似有大笑声，他正要好好听听，房门却被打开。

洛琦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

“小子，我回青城山了。”

青城掌门再没有多说其他，告知了一声，头也不回离开。

洛琦看向王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青城掌门落下的，你带回去吧。”王琴预将青城茶交到洛琦手中，洛琦眼疾手快地发现了问题，急忙躲过。

“你……”

“我师傅落下，就是给你的，收起来。”

洛琦这点门道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先不说他师傅守财奴的架势，单说要落下这样贵重的青城茶也是不可能的。

师傅居然能够送出青城茶，看来已经认可了王琴的身份。

青城茶的功效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实际没那么神奇，却也的确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对于女子来说，更是难得珍品。

在青城山，这一老一少的加攻下，王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不得不收了起来。

王琴正想着找个机会，将青城茶送回去，不想，苏尚也随即赶来。

这位圣上面前的大红人，苏武的父亲，令“倾楼”蓬荜生辉。

苏尚来此，除了见张甜外，还给王琴带了许多见面礼。

他是洛琦的师叔，面对洛琦认可的女人，他也认可。

手里的东西还没送回去，这又来了一大堆礼物。

虽没有青城茶这般贵重，却也十分尽心。

“给你的，你就收着，反正他们也不差这点。”如此，洛琦如是道。

可王琴怎能安心？

他们不差，她也不差啊。

可一旦收下，事情就变了味儿。

正当王琴考虑，要不要将事情解释明白时，赵钦回来了。

自以为已经稳定了心神的赵钦，回到朝阳城的第一件事便来寻找王琴。

“你说什么?”

王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嫁给我。”

赵钦想明白了，凤佳于他终是过客。而王琴，才是他命定的缘分。

自看到王琴与洛琦在一起的画面，他便心神不宁。那种失去至宝的感觉，让他快要窒息。

他终于想通了，王琴于他的意义。

他确定了心中对凤佳再无旖旎才敢来找王琴，王琴从来都不是谁的替代品，他要她做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王琴像不认识了赵钦一般，紧盯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和善。

“你在开玩笑吗？”

她追了那么久，他都没有松口。她让自己变成了笑话，他一笑而过。

她相信，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赵钦的影子，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现在，在她付出了那么多，却将将与洛琦在一起后，赵钦却说要娶她的话？

他究竟是爱她，还是爱那份可笑的自尊心？

“你来晚了，我与洛琦已定下婚约。”

王琴无法再像曾经那般不管不顾，曾经看不明白的事，在赵钦突如其来的告白后，似一下子清醒。

就如洛琦所言，她喜欢的或许不是赵钦，可是跟在赵钦后面，那个努力追求的自己。

赵钦变了，她也变了。

他们都变的不复曾经，又怎么去寻找曾经的自己呢?

“什，什么？”赵钦无法相信，“你是骗我的对吗？”

怎么可能呢，她与赵钦才认识几天！

“你看。”

王琴就知道她不信，便将苏尚与青城掌门带来的礼物展现给赵钦看。

“这是青城茶，青城掌门特意给我送来了一斤。这是南海出品的蚌珠，苏大人知我喜欢，送了一盒。这是……”

后面的话，赵钦已听不进去。

看着满屋的礼物，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明明才几日而已，她怎么会……

“你是骗我的，骗我的！”

他才不愿相信，他就想，她的心里只有他。

“赵大人，有些事，没了就是没了。”

那种执迷不悟的感觉，从她心里剔除了。

“不，你说过你心里只有我的，你说过……”

“是，我说过。你也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娶我。”

王琴悲伤。

“这句话，不但我记得，‘倾楼’的姐妹同样都清楚。”

赵钦当年在“倾楼”众姐妹面前说出这句话，又将她置于何地？

她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成了大家可怜的对象。

那时候，赵钦又在哪里？

“那么此刻，你又在做什么呢？当初的委屈，不是你一句求娶就能够得到原谅的。”

委屈，不愤，是王琴心中最深刻的感受。

原来，她早该如此的……

原来，曾经的自己竟然这般痴傻。

赵钦却因为她的不愤，而重燃希望。

“所以，你是怨我当初说的那些话？你与洛琦并无关系，对不对？”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王琴不满他的气话。可王琴的解释，粉碎了他的期许。

“不，我们有关系，当初的话，我当初没有怨你。如果不是你今日所为，我怕是从来都不会怨恨你。”

就好像，姐妹们劝了她那么长时间，她就好像鬼迷了心窍，视线再也无法从赵钦身上移开。

(本章完) 1744 两世缘琴音染19 以前，她不懂。 现在，她明白。 以前的她可不是痴傻，可不是愚笨吗？ 可怜，她竟现在才看清了赵钦的真面目。 因为她不再追求，因为她有了新的倚靠。所以，他就要来再重新夺回她吗？ 那夺回以后呢？ 王琴不敢想象。 “心一旦伤了，再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王琴声音低沉，她什么都想明白了，可赵钦似乎并不明白。 送走浑浑噩噩的赵钦，王琴的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当赵钦与洛琦大打出手之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再次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 “诶诶，听说了没有，琴姑娘另觅新人，赵大人回头是岸，两人之间关系可是复杂了呢。” “听说了，洛公子一表人才，要我，我也选择后者。” “你怎么这样没有良心，说好的从一而终，怎么能另觅新人呢？” “是啊，当初琴姑娘追求赵大人的事，谁人不知。如今居然这般草率结束，也难怪赵大人气不过寻洛公子出气。” “我怎么听说，是洛公子赢了呢？” 洛琦的名声，因与赵钦的对打，好了许多。 在大家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粉面小生形象。 如今，居然连公认的赵钦都无法打败，可见其能力不俗。 在许多的传闻中，大家也终于慢慢意识到，他除了长得好看，还是苏武的师兄，是青城山的大弟子。 街角一旁，一男一女站立在侧。 洛琦很是不安，他本想叫王琴出来透透气，哪只居然会碰上这些乱说的人。 他刚要去教训一二，却被王琴拉住。 “算了，他们也没说错。” 来到“倾楼”，王琴不但学会了张扬，也学会了隐忍。 人言可畏，可到底也是人言，若自己不在意，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 洛琦看着她的背影，心生懊恼，急忙追了上去。 “我已与赵钦说的明白，他不会再来找你。” 洛琦知道，今日王琴的落寞，全因一个人的出现。 只要赵钦今后不出现在王琴的生活中，王琴本可以拥有阳光般灿烂笑容。 “你与他说了什么？”王琴的脚步一下子定住。 她皱眉的姿态，看得洛琦不安。 赵钦找上他要挑战，他自当表现作为王琴男人的决心。 他不但将赵钦痛打了一顿，也痛骂了一顿。 虽然无法弥补王琴这些年的付出，终归也没有让赵钦好过。 但是现在…… “说啊，你都做了些什么？” 王琴的质问就在眼前，那些他想要邀功的话，却说不出口。 他还能说吗？ 王琴气的跺脚，再不管其他，直奔那熟悉的院落。 在那里，有赵钦。 被打了一顿的赵钦，谁也没找，拖着伤痛的身子，呈“大”字躺在床榻。 看着床头雕栏的木雕，他的心却去了远方。 那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却永不能忘的年少之际。 那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小染。 他还记得师傅第一次介绍小染时的模样，她还是个小孩子，却整日跟在他的身后。 他不觉厌烦，只很窝心。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便只剩厌烦。 她的每一次靠近，对他而言都犹如灾难。 他躲避，他不满，他憎恶，可无论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有多么不好，她却只回以暖暖的微笑。 她是喜欢他的。 这点，他从来都知道。 大抵是因为知道了，所以他才这般有恃无恐。 因为他明白，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 可是现在…… 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消失了，如今的王琴不但离开了他，也会拒绝他。 他所希望的，再也没有出现…… 就这样放手吗？ 赵钦也迷茫了。 “赵大哥。”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沉浸幻觉中的赵钦微微一笑。 真好，他还能够听到王琴的声音，她还是他的小染。 “赵大哥，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啊！” 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就算赵钦知道是幻觉，却仍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记忆中的脸庞。 “小染。” “是，是我，我是小染。” 看到赵钦的动作，王琴欣喜若狂。她赶忙握住赵钦的手，将手放在自己脸颊。 他们多久没有触碰彼此了? 曾经，不想，后来，不要。如今，只剩惊喜。 赵钦感觉到手中真实的触感，笑容越发加深。 “真好，你还在这儿。” 他感受到了，他的小染还在。 “我在这儿，我哪都不去。赵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郎中，我去找郎中。” 王琴对赵钦的主动靠近表现欣喜，可看到他一身血迹的模样，却忍不住揪心。 说着，她便要离开，赵钦眼疾手快将她的手抓到自己手中。 “别走。”他不想让她离开，他怕一松手，她就没了。 “你……”他原本还想诉说更多，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那道不喜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洛琦跟在王琴身后，阴测测地盯着赵钦。 从王琴对赵钦的表现看来，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完了。 他所做的，全成了笑话。他所想的，永都不会实现。 “洛琦，帮忙找个郎中来吧。” 王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她现在满心担忧赵钦的伤势，既然走不开，只有拜托洛琦。 赵钦冲洛琦挑挑眉，就算他打赢了他又如何？ 在王琴心中，他永远都比他重要。 “洛琦……” 王琴拜托的声音，让洛琦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他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郎中来到后，给赵钦处理好伤口。 “好在，都是外伤，配合着伤药吃三副就好了。” 王琴从郎中手中郑重接过药方，犹如珍宝一般的姿态，看得洛琦皱眉。 可是，他什么资格都没有。 “这里烟大，我来煎药。” 赵钦这里连个下人都没有，照料的活都得王琴来做。 洛琦看了心疼，主动承担煎药的任务。 “这……”王琴迟疑，她虽然不知道赵钦与洛琦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两男人之间的不安气氛她却看得明白。 洛琦为赵钦煎药，这可行吗？ “怎么，怕我下毒呀？” 洛琦故意板起了脸。 “那你做吧。”王琴将位置让了出来，她正好进去照顾赵钦。 “你……” 洛琦看着王琴的背影，将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苦笑一下，认命地熬起了药汁。 (本章完) 1745 两世缘琴音染20 有了王琴的看护，赵钦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 当张甜得知她再次靠近赵钦，什么话都懒得再说。反倒是洛琦，整日出现在她面前，一颗心里在想社么，王琴怎么看不明白？ 青城茶还在她的柜子里放着，若不是那日青城掌门的拜托，她真想将洛琦赶走。 “洛公子，今日我准备给赵大哥做西湖醋鱼，你不是不吃鱼吗？” 王琴隐晦地提醒洛琦，他该离开。 可洛琦偏偏不如她意，偏要留下。 王琴劝说不得，画面变得诡异。 饭桌上，王琴为赵钦夹杂，而洛琦则为王琴夹杂。 那日打架之事，两个男人谁也没有对王琴提及。可是，暗潮涌动间的气氛，却无法忽视。 “赵大哥，尝尝看，喜不喜欢？” 近日，因赵钦对王琴态度上的改变，让王琴重燃希望。她一副期待面孔，笑意盈盈的模样看得洛琦心动不已。 可是，就算他再心动，她的笑容却不是对着他…… “嗯，好的，我很喜欢。”赵钦冲王琴露出一记灿烂的笑容。 “真的吗，那我明日再来做。”王琴因赵钦一句话而欣喜不已，许久未做，手艺生疏，她还以为赵钦会不喜欢呢。 “好啊。” 赵钦自得，顺势冲洛琦挑挑眉。 洛琦整日跟在王琴身后的举动，他又怎么看不明白。可惜啊，无论洛琦做什么，王琴的一颗心终究落在他的身上。 吃过饭后，踌躇的洛琦终究找到了王琴。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知道王琴再次找上赵钦之后，“倾楼”所有人都没了脾气。 王琴在赵钦面前，全然没了自我。她这样做，固然能够讨好赵钦，可是，这是她所希望的吗？ “明日，我便要离开。” 他守在这里太久，既然王琴无法动摇，他再守下去只会令她为难。 “这么快？”王琴惊讶，以洛琦的姿态，她还以为他还要等上一段时日呢。 “怎么，舍不得我？”洛琦不放过任何已可以与王琴接近的机会，他语气轻佻，虽然轻松，却不难感受到目光中的期待。 王琴讪笑，终究没有再多说。 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然对两个人来说却不莫名。 在赵钦面前，王琴似有说不完的话，可在洛琦面前，洛琦不说，她便不说。 被动到极点，也让洛琦看明白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就这样罢！ “你什么时候离开？” 洛琦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忍住。 面对旁人，他懒得理会，可面对王琴，无论她对他如何，他都不舍得无视她。 大抵，他中了她的蛊，此生再无法平复。 “我……”王琴一顿，看着洛琦期待的模样，却不得不道： “赵大哥伤还未好，我还得留下照看一段日子。” 赵钦如今对她，越发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走。 无论他到底是何心思，她终究等到了他的回头。 那日，见到赵钦身上的伤，她便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抽身。 看到他受伤，她依然难过，恨不得替他去受伤。 既然放不过，那就接受吧。 总归现在的赵钦，比之前好太多太多。 她，已满足。 “孤男寡女，你不在乎吗？” 王琴的回答，是洛琦预料之中的事。可他还是想求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心想，或许王琴会发生改观呢？ 然而，王琴的回答终究是令他失望的。 “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去。总归，日子是自己的。” 进到“倾楼”，她学会最多的便是这点。 人言可畏，到底也只是人言。只要自己都不在意，管别人怎么说。 “可是，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洛琦苦笑，果然，他在她心中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洛公子……”王琴哑然，刚要解释，却被洛琦打断。 “停！”他都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不想听她亲口说出那些扎心的话。 “我知道。” 他冲王琴摆摆手，压下心中的苦涩，回以温柔。 “我会离开这里，以后也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师傅说他生有情劫，下山历劫，方能化解。 因为此事，他素来对女子不屑一顾，原以为这便可以化解劫难。可上天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在遇到王琴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心甘情愿走入她的围城，看她笑靥如花，看她去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现在，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看着洛琦离去的背影，好似抽走了浑身气力。 对不起。 王琴在心中默念。 这些年，似洛琦对此对她的人不是没有，她终究辜负了他们。 深夜的别院寂静而寒凉，只有寒风掠过，吹起树叶两片。 原本安睡的洛琦，忽然自黑夜中睁开眼睛。夜色渐浓，隐藏在黑夜中的戾气却渐渐蔓延。 他猛地坐起身，拿起“无双剑”逼近门边。 赵家的院子，因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而热闹起来。 另一间房内的赵钦，同样感受到了浓浓的戾气。 比起洛琦的不动声色，他先发制人，将闯入的黑衣人毙于剑下。 “杀！” 随着一字落下，闯入的黑衣人全力进发。洛琦亦无法独善起身，加入其中。 十个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训练有素的模样，令二人节节败退。 赵钦已无力抵挡，被刺客反手刺在了肩上。虽然刺客被击杀，可随即又有刺客补位。 洛琦这边倒还好，却也逐渐无法抵挡。 当一击暗剑袭来，洛琦深感双拳无力，“无双剑”出鞘，巨大的剑气将刺客打倒在地。 随着“无双剑”剑气四射，刺客觉察到危机，领头人下令即刻撤退。 刺客来得快，去的也快。 院子里萧瑟如初，如不是空气中蔓延的血味，怕是一切都不复存在。 洛琦对赵钦对看了一眼，忽而暗道不好。 他们快速冲进王琴所在的屋子，空无一人的房间让他们的心漏了半拍。 床头被匕首别着一张纸条： 一命换一命。 洛琦看向赵钦，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赵钦在外还有什么仇家？ 赵钦拿着纸条的手在颤抖。 (本章完) 1746 两世缘琴音染21 一命换一命。p> 若单看纸条他还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么他从那群刺客身上掳到的玉牌却什么都清晰了。p> 那玉佩的样式，他曾在凤钰那里瞥见过图纸，乃是大内暗卫独特的身份证明。p> 试问皇宫之中，有谁与他有关，又要杀之后快呢？p> 皇后娘娘……p> 这一身份一经猜出，赵钦的手连张纸条都拿不住了。p> 是她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要来杀人灭口吗？p> “你知道是谁？”p> 洛琦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赵钦辞官回乡之事，本就惹人猜忌。无奈，无处问询，谁也不知道其中原由。p> 如今看来，这大概就是他辞官的目的吧。p> “我会把小染救回来的。”p> 赵钦与洛琦解释不清，但王琴，他必要解救。p> 洛琦拦住他将要离开的身影，眸光里隐藏着一丝凶狠。p> “我不信你。”p> 要走一起走，他不信赵钦，自然不信他能够保王琴安然。p> 这些日子，洛琦对王琴的心思如何，赵钦看得明白。p> 想到他大抵无法全身而退，那王琴的未来必要保障。洛琦，或许会是王琴一条不错的后路。p> “走吧。”赵钦带上洛琦，去寻王琴。p> 刺客大概也猜到了赵钦会追上来，一路上留有痕迹，让二人也不至于迷失方向。p> 荒山之上，王琴被捂住嘴，绑在柱子上，几十个黑衣人围在她的四周。p> 随着洛琦与赵钦的靠近，王琴不断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过来。p> 这里有陷阱，他们来就是来送死的。p> 赵钦看懂了，他拉住洛琦。p> “怎么？”洛琦不解。p> “这里有陷阱。”p> 赵钦虽然也想救下王琴，但得不偿失的事，不能去做。p> “你若害怕，那就走吧。”洛琦不愤，既然都到了这里，看到了王琴。想要回头，不可能。p> 赵钦劝不住洛琦，眼见他一步步上前，黑衣人开始戒备。p> 然而，他还没有走到山顶，原本好好的路，忽然从中塌陷，洛琦想以轻功闪躲，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巨石亦从四面涌来，洛琦整个人被拍到了坑里，被巨石深埋。p> “呜呜……”p> 王琴无法开口，可洛琦的惨状她却看到了。p> 洛琦怎么那样傻，明明知道前方有陷阱，却还是来了。p> 洛琦，洛琦……p> 她在心底呐喊，可那声音再无人听到。p> 几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丝轻松。p> 刺杀赵钦的计划，原本万无一失，可因为洛琦的出现，让计划出现纰漏。p> 好在，他们还布置了第二层计划。p> 此刻，洛琦殒命于此，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就简单多了。p> 洛琦殒命，赵钦也无法独善起身。p> 黑衣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洛琦已死，他们再无忌惮之人。p> 赵钦大步朝山顶走去，黑衣人布阵，将他团团围住。p> “是谁派你们来的？”p> 赵钦大喊，却无人应答。p> 黑衣人行动迅速，没了洛琦发威，赵钦很快被拿下。p> 领头的人见他没了威胁，这才语气幽幽，将主子的话带到。p> “赵大人，要怨就怨你惹了不该惹的女人。下辈子投胎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有些女人，是你招惹不得的存在。”p> 皇宫，女人，招惹。p> 赵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他是喜欢凤佳，可他绝没有招惹凤佳。p> 原本他就打算对凤佳放手的，他已经想好要和王琴好好过日子了。p> 果然，是他太单纯了。p> 王琴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个劲下落。p> 原来，今晚之事全因赵钦而起。而且，还是因为那个女人。p> 看着坑里面散落的巨石，王琴的心悲痛到了极点。p> 洛琦何其无辜，他是为了救她而来，可是……p> 眼见长剑挥起，赵钦已全然没有反抗之力。他悔，他恨，可他没有办法。p> 真可惜，不但他要死，恐怕王琴也要陪着他去死。p> 凤佳是绝不会允许这件事张扬出去，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p> 这一刻，赵钦的心已死。p> “轰！”p> 一声巨响，让暗卫们身形不稳。p> 坑内，被认为已死的洛琦，忽然从中爆发。p> 他一把拉过被绑住的王琴，快速朝远处逃离。p> “追！”p> 暗卫首领没有想到，那么多的机关，居然没有让洛琦送命。来时主子交代，决不能被人发现。若让那两个人逃脱，他们的任务等于失败。p> 无数的风从耳边掠过，王琴被洛琦护在怀中，心跳虽然不止，可安心之感却随即涌来。p> 她终于得救了。p> 洛琦一路奔跑，尽全力跑到一处隐秘的山洞中。p> “他们应该不会发现这里。”p> 洛琦将山洞的位置遮盖起来，做好伪装，重新回到洞中。p>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洞中还能够听到滴水声，虽然不大，却足够容身。p> 洛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夜明珠，放到王琴手中。柔和的亮光，照出洞中光景。p> 洛琦将洞口隐藏很好，最起码王琴没有看出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p> “咱们在这里待个几日，我已经给师傅飞鸽传书，等师傅来此，我们就得救了。”p> 洛琦虽然救人心切，在坑里也听得明白。p> 赵钦得罪的绝非普通人，对方的能力不俗，他又带着王琴，不敢冒险。p> 等待就能够解决的事，还是等待为好。p> 王琴点点头，有洛琦在，她从不担心安全。p> 可她的心却无法放松。p> 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洛琦，她忍不住道出内心的担忧。p> “赵大哥还在外面，你可不可以把他也带进来？”p> 就如洛琦所言，只要青城掌门来了，他们的安全就有了保障。p> 洛琦一怔，他似不认识了王琴一般，心中的苦涩不断蔓延，窒息感随即涌来。p> “求求你救救赵大哥，只要你救了他，我什么都听你的。”p> 王琴的目光充满了哀求，她自看出了洛琦的不愿。可想到赵钦就这样没了，她更无法安心。p> 眼下，也唯有洛琦能够救下赵钦了。p> “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救下赵大哥的，是不是？”p> 面对王琴祈求模样，拒绝的话，洛琦说不出口。p> 是不是？p> 他该怎样回答？p> “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p> (本章完) 1747 两世缘琴音染22 洛琦不得不佩服王琴，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她对他的心思还是了如指掌。p> 都听他的，那他要她嫁给他，她是不是也能听从？p> “嗯，我发誓。只要你能救了赵大哥，今生今世，你说什么，我做什么。”p> 王琴眼中的坚定，是洛琦最不愿意看到的色彩。p> 她用自己，换赵钦的安全。p> 这样的王琴，他就算得到又能怎样？p> “洛大哥……”p> 王琴幽怨的声音，激起了洛琦心底涟漪。王琴将手放在了衣服的带子上，还不等洛琦猜测，已然解开了带子。p> 洛琦想要的，无非一个她罢了。p> 只要赵钦无恙，她又有什么关系？p> “慢着！”p> 洛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王琴要做什么。p> 他三步并作两步，脱下外衣，披在王琴已有些褴褛的衣衫上。p> “不必再说，我救。”p> 他从来不想强迫王琴，如果救下赵钦，是王琴希望看到的，他甘之如饴。p> 不等王琴开口，洛琦已大步走了出去。p> 他将洞口掩饰完美后，这才朝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p> 暗卫们对这里并不熟悉，而洛琦又来去匆匆，他们追了一段路，再也寻不到踪迹。p> 人跟丢了，可罪魁祸首还在手中。p> 暗卫首领不愤，举起长剑便要解决掉赵钦。p> “碰。”p> 一把暗器袭来，打偏了暗卫的长剑。洛琦随即出现，不有分手从暗卫手中夺下赵钦。p> 洛琦的去而复返，令赵钦十分惊讶。p> 比起在府中时的对抗，如今的洛琦虽然招式不减，可力度却小了许多。p> 接连的奔波，让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五脏六腑的疼痛，让他快要晕厥。p> 可想到山洞里，那个女人的哀求，他再也不顾其他，只想如何救下赵钦。p> 洛琦的猛烈进攻，让暗卫们接连中招。大家见他力度变小，本以为他已没力气，可下一刻却爆发出了更猛烈的进攻。p> 接连几个人陨落在他剑下，暗卫首领依然选择对抗。p> 这次的任务绝对不能有闪失，哪怕只剩一人，只要能完成任务，也在所不惜。p> “啊……”p> 随着洛琦的一声巨吼，“无双剑”爆发出耀眼光芒。所有人都因这光芒，眼前有一刻的晃神。p> 当他们回过神来，赵钦已不见了踪迹，而洛琦，亦是如此。p> 安慰首领大怒。p> 抓不住一个也就罢了，可若是丢了赵钦，那问题就大了。p> 洛琦带着赵钦一路疾驰，他将王琴的藏身之地告诉赵钦，顺势丢下了他。p> “你走，我断后。”p> 他已然没了力气，再跑下去，他们两个都走不掉。p> “这……”p> “快走！”p> 赵钦稍有迟疑，洛琦已恼怒。p> 他将生的机会让给了他，决不能就这样废掉。p> 在洛琦的催促下，赵钦来不及思考，按照他所告知的方向，快速奔跑。p> 暗卫终究追上了洛琦，为了阻挡他们，洛琦使出浑身解数。无奈，身上的气力耗尽。p> 被砸入坑中时，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冲击。p> 原本带上王琴逃跑就已吃力，如今再回来救赵钦，他根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p> “噗！”p> 一把长剑没入他的肩膀，整个刺穿。p> 他强忍多时的血腥，在这一刻全面爆发。p> 一口鲜血被喷出，他整个人已经瘫软。p> 另一把剑乘胜追击，插入他的腹部。p> 洛琦满口鲜血，低下头，愣愣地看了眼插在自己腹部的长剑……p> “噗……”p> 长剑拔出，他浑身的力气已经耗尽。p> 洛琦“扑通”跪倒在地，浑身再无生的气息。p> 暗卫翻遍了山林，依旧没有找到王琴与赵钦的下落。p> 第三日，青城掌门率门人找了过来。暗卫这才得知，洛琦的身份。p> 这次行动，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将青城山掌门接班人给杀了，实属大过。未免被人发现踪迹，他们不得不离开此地。p> 青城掌门寻着洛琦信里的告知，找到山洞入口，将王琴与赵钦解救。p> 两个人两天没有进食，身体都有些虚弱。p> 王琴强撑着一口气，来到青城掌门面前。p> “青城掌门，洛琦呢？”p> 她看遍了来此的人，却没有找到洛琦的身影。p> 赵钦寻到她时说，洛琦断后。p> 在山洞中时，她看到了洛琦苍白的脸色，可为了赵钦，她硬是装作看不到，还逼迫他出去救人。p> 如今，人救回来了，他呢？p> 一个被盖着白布的尸体，正好被人抬过。p> 顺着青城掌门的目光，王琴的视线落在尸体之上。p> “那，那是谁？”p> 她心中有隐隐的猜测，那是她不敢去想的猜测。p> “洛琦。”青城掌门代她说出了猜测，“他死了。”p> “轰！”p> 一声巨大的惊雷，从王琴脑海中炸开。p> 洛琦，死了。p> 洛琦，死了。p> 这，这怎么可能呢！p> 她顾不得其他，直扑向尸体。用颤抖的手打开蒙在脸上的麻布，里面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熟悉的模样却刻在脑中。p> “洛，洛琦？”p> 王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紧闭双眸的人，还是那般俊朗，即便闭着眼睛，也依旧能够感受那浑身的贵气。p> 可是，曾经活生生的人，此刻全然没了生气。p> 青城掌门挥挥手，门人将洛琦带了下去。p> 若说悲痛，有谁比他更悲痛吗？p> 徒弟是下山历劫的，劫去，人死。p> “不，不，不会的。”王琴不断摇头，想要否认事实。p> 洛琦怎么会死呢？p> 他那日还和她说，要回青城山，要做掌门人的。p> 赵钦同样不敢相信，洛琦去世的事实。p> 洛琦为何会死，洛琦怎么就能死呢……p> “琴姑娘，洛琦喜欢你，经此一事，他的心也已圆满。希望自此之后，我们再不要相见。”p> 青城掌门忍心满心的悲痛，对王琴摆手。p> 说罢，他带领门人即可离去。p> 苏家人，得青城掌门告知，亦带人前来。p> 当苏武看到洛琦的尸体时，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师兄，虽然闹他，烦他，笑他，诬他……可却是他嫡亲的师兄，是他一辈子都挂在心上的人。p> 怎么能够……p> “是谁！”苏武紧盯赵钦，“是谁杀了他？”p> 洛琦的传书写的很潦草，也只是简单交代了藏身之地，至于为何如此，却没有提及。p> 死了的人无法开口，可活着的人应当知道。p> “不知道。”赵钦的声音很简单，令王琴一下子瞪大眼睛。p> (本章完) 1748 两世缘琴音染23 不知道？ 明明是…… “对方蒙着面，见到洛公子便大打出手。我们无力抵抗，只有藏身于此，他们依旧不肯罢休。” 赵钦的解释，令王琴无法相信。 对方明明就是因为赵钦而来，他怎么能把问题全部推到洛琦身上呢？ 可因为她心中的依恋，反驳的话，她同样说不出口。 苏武从赵钦这里问不出什么，一甩头，也不再理会。 可洛琦之事，没问。 重新回到赵府，明明不过几日光景，可对王琴来说，却犹如隔世。 洛琦，死了。 死了啊，怎么就能死了呢？ 王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哪怕洛琦的尸体就在眼前，哪怕是她亲眼所见。 “小染。” 赵钦主动找到了王琴，欲言又止。 王琴瞥了他一眼，“我不会乱说话，你放心。” 她猜不出别人的心思，可猜测赵钦的心思却绰绰有余。 赵钦一事，牵连后宫，若说出去，不但于他，就算于后宫那位都有危险。 他不能说。 可是，洛琦的死决不能这样算了。 “我不是……” 心思被猜出，赵钦反而不想承认。 王琴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你对那位心有留恋。可你如今已经辞官，就不要再想那些莫须有的事，如若不然，对你，对她，都没好处。” 这些话，自赵钦回到朝阳城的那日，她就说过。 不过那时的赵钦，与此时不同。 那时候的洛琦，也还活着。 赵钦动了动嘴角，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 “我知道了。” 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凤佳对他出手，他的心也跟着洛琦一起死了。 他对不起洛琦，可他却仍然无法对那个女人狠心。 后宫并不平静，身为皇后的凤佳不能有任何污点。 他，就是她的污点。 他可以了解她的心情，可洛琦不该死。 青城山的人回去了，大家对洛琦的死缄默其口，可谁都知道，这件事没完。 赵钦本想离开，谁料，凤钰却亲自前来。 “闲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再回来帮我？” “帮你？” 赵钦看着神色平平的凤钰，心生苦涩。 “此事，皇后娘娘是何意思？” 凤佳派人来杀他，若他跟着凤钰回去，凤佳心中又作何感想？ “皇后？”凤钰一愣，看向赵钦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见四周无人，这才道出自己疑问。 “你能不能老实好我讲，你和皇后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的郑重，看得赵钦心中突兀。 他与皇后的关系？ “没有。” 他的声音郑重，这也是事实。 凤钰皱眉，道出背后真相。 “你知道？这次我来此，便是皇后让我来的。” 成功从赵钦眼中看到震惊神色，凤钰接着道： “她让我看来来你，若是休息好了，就赶紧回去复职。” 赵钦的神色，从震惊到迷茫。 “皇后娘娘同意我回去？” 可是前一晚，她才派人来杀他啊！ “是啊，我的事还从未见她这般上心。” 凤钰不明所以，将事实讲出。忽而，他面色古怪地瞧向赵钦，言语郑重。 “老实讲，你们私下是不是有什么合作，否则她干吗主动提及你呢？” 他与赵钦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与皇后之间居然有联系。 多么诡异啊。 作为弟弟，作为朋友，他居然全然不知。 赵钦没空理会凤钰的不解，他现在更是不解。 “你什么时候去见了皇后？” 若真是皇后派人杀他，那么此刻要他回京又是什么意思。 凤钰想了想。 “大概五天前，怎么了？” 不对，绝对不对。 “没。”赵钦摇摇头，他现在不敢保证，刺杀乃凤佳所为。可若不是凤佳，那又会是谁呢？ 凤钰有意探究，无奈赵钦半点不肯言说，也是无力。 “对了，她还让我把这带给你。” 说着，他拿出一个信封，交给赵钦。 沉甸甸的信封里，似带着无边思念。 赵钦刚刚接过，已是脸色大变。 他顾不得凤钰还在场，当即回了房。 看到神色大变的赵钦，凤钰心生莫名。 书房。 赵钦从信封中取出久别的玉佩，一颗心再也忍不住猛烈跳动。 她将玉佩，给了他。 这一回，是真的给了。 信上的字有很多，赵钦一一看过。 凤佳居然说想他！ 这对赵钦来说，万般希望的事，居然成了真。 信上洋洋洒洒，无一不在表露思念之情。若非这是凤钰带来的信，他怕是会怀疑这并非出自凤佳之笔。 可是，是凤佳。 凤佳说，想他。 赵钦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有万般期许，此刻全部成真。 纵然他有完本不舍，还是将信湮灭于烛火之中。 他与她，终究见不得光。 他不能给她添麻烦。 凤钰等了许久，才见书房的门打开，他还来不及询问，赵钦已然道： “我跟你回去。” 既然她需要他，那他就回去。 …… 当赵钦来与王琴辞别，王琴早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挥挥手，已不愿说太多。 洛琦死了，她的心似也跟着去了。 曾经对赵钦万般的憧憬，此刻渐渐消散。 她的心里，只留与洛琦间的过往。 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些忽略了的事，如今已看得明白。 她从来都知道，洛琦喜欢她。 正因为喜欢，她才可以肆无忌惮选择让他帮助。甚至，让他付出自己的生命。 苏武对她说，洛琦的五脏六腑已经震裂。 有什么力量，能够震裂他的五脏六腑？ 是在坑中时，被巨石压迫所致。 她只看到了他的苍白，却忘记了他受过了伤。 如果说是谁杀了洛琦，王琴认为，她有一份参与。 送走了赵钦，王琴浑浑噩噩。 张甜见她一副浑噩状态，有些话也咽回了肚中。 无论她是谁，做了什么，终究也是“倾楼”的一份子。 赵钦再次回京，成了圣上钦点的武状元，一时间成了家喻户晓的热门人物。 王琴想了又想，终是送上了一份贺礼。 年少时的往事，积累心头，无法遗忘。 斯人已逝，她刚朝前看。 王琴预料之中的，赵钦的官越做越大，他始终未曾再回过头看她。 王琴知道，赵钦走的时候，凤钰来了，而凤钰来此是皇后的意思。 诚如她般，喜欢赵钦到如法自拔。 赵钦喜欢皇后，亦是如此。 可怜，她喜欢赵钦，尚且可以人尽皆知。 可赵钦的心思，恐怕终其一生都要藏在心里。 究竟是谁人可恨，谁人可怨，不过都是茫茫众生，承受苦难。 1749 两世缘琴音染24 内京城。 如今的赵钦是圣上眼前仅次于苏尚的红人，京中谁人不讨好，谁人不看重？ 更有许多名门闺秀，暗送秋波。赵府的门坎都被人不知磨平了几回，那些说亲的人，甚至把亲事说到了武安侯府。 “赵钦啊，你也老大不小，究竟想找个什么样女子？” 武安侯特意将赵钦叫到书房，开口便是此事。 “侯爷，您怎么也说此话？”赵钦无奈，他躲的了其他人，却躲不过武安侯问话。 “什么叫我也说此话，那你就该问问自己，为何我不说别人，专说你？” 武安侯皱眉，就连凤钰都成了亲，偏偏赵钦还独身一人。 他是看着赵钦从翩翩年少，成为如今凤昭国的顶梁柱。对武安侯来说，赵钦就像他第二个儿子。别说他关注着赵钦的婚事，就连宫里的圣上也惦记着呢。 “我是真不想找，您就别问了。” 这些年，赵钦与武安侯已经很熟悉，说话也多了几分熟稔。 武安侯默然，过会儿又小心询问： “我听说，你在朝阳城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可是想要娶她？” 赵钦与王琴之事，在朝阳城传得沸沸扬扬，内京又怎能没有点风声？ 就连武安侯都知道此事，可想而知这件事的传播之广。 “那是我妹妹，您别乱点鸳鸯谱。” 想到王琴，赵钦心头便一阵突兀。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朝阳城了，本以为不回去，就没有念想。可这次，却时常想念。 他想念那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小染，想念那些曾经同甘共苦的兄弟，甚至……连洛琦，他也想过无数次。 究竟是谁要他的命，他曾隐晦问过皇后，却并无结果。 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却不敢猜测。 如果是那人…… 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不是，你想等圣上亲自赐婚？” 武安侯见他一副不着急模样，不得不将话说的更明白。 圣上的赐婚，可没有拒绝之说。 “不，不会吧……” 赵钦哑然。 “怎么不会。” 武安侯打断他的美好幻想。 “安好长公主，年已十六，圣上正想给她安置个婆家。” 先帝留下的子嗣不多，安好长公主又自幼养在太后身边，与圣上的关系绝非一般。 赵钦表现如此突出，又没家世所累，正是驸马的绝佳人选。 武安侯见赵钦一副担忧模样，知道他上了心，也便道： “若自己不抓紧，等圣上着急，就晚了。” 赵钦点点头，他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 “您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若真有圣上赐婚，他可得早做准备。 “那个……”武安侯见他明白，欲言又止。 “嗯？” 面对赵钦投过来的目光，武安侯硬着头皮道： “吴尚书家的嫡女也年芳十六了，他托我带为问问。” “侯爷，您……”赵钦可真是惊讶，他没想到武安侯居然会说这话。 对此，武安侯也是无奈。 “哎，同僚拜托，不得拒绝。” 同朝为官，有许多身不由己。 吴家与武安侯府的关系不错，若连这点小蛮忙都不帮，也说不过去。 “反正，话我已说了，至于选择如何，你自己掂量。” 反正，武安侯可没打算替赵钦做主。 赵钦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在意。 “多谢侯爷赐教。” 他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姿态，看得武安侯没辙。 “你呀你呀。”他倒是真好奇，谁家的女子能被赵钦看上。 武安侯却不知道，赵钦早已对凤佳有了期许。 自他回京之后，见了凤佳两面。 第一次见面，凤佳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思念，回忆往昔。 第二次见面，凤佳对他说了在后宫的艰难。 喜欢的女人，她有艰难，他怎能坐以待毙？ 故此，他成了圣上面前的红人。 凤佳对他是何心思，他已不曾在意。只要她偶尔流露些许思念，他已心满意足。 只是，若圣上赐婚，他又当如何？ 当天夜里，赵钦进了后宫。 “你来了。” 芙蓉帐内，如玉般的肌肤显露出来。带着倦意的朦胧嗓音，听得赵钦耳根红红。 他急忙撇过目光，不敢多看半分。 “娘娘，近来后宫可算安然？” 他能帮上的，也只有这点忙了。 凤佳莞尔，披了件衣衫。 “好多了，那些个嫔妃安分守己，我也没了后顾之忧。” 一截玉臂从帐中伸出，赵钦的衣衫被拉起，受到牵引，他不受控制地进了帐中。面如桃花的美人儿，随即冲他抛了一个媚眼。 “一切，都要多谢你。” 当今圣上后宫庞大，虽继位没四年，可年年选妃，后宫充盈。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是一院子的女人。 凤佳贵为后宫之主，可有些个不长眼的人却是很多。 明面上，大家和睦相处。可背地里的勾当，她却无人使唤。 赵钦的出现，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许多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被赵钦解决的很好。 如今，后宫秩序井然，再没哪个敢冲撞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您……” 赵钦感觉到一团火热蔓延，面前的女人似不知道她带来的诱（you）惑有多大，还一个劲磨蹭着他的身躯。 “叫我‘佳儿’。” 凤佳似乎极为满意他这种躲避的姿态，步步紧逼，直接将他按在床榻上。 她的目光带着丝丝顽皮的笑意，这种从心而发的自在，赵钦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了。 “佳儿，我……”赵钦连连躲避，醉人的香气让他快要迷失自我。 “不喜欢？” 凤佳眉头轻皱。 “怎么会……”赵钦即可反驳。 他怎么会不喜欢？ 喜欢，他喜欢极了。 “可是我，我，我……” 香气四溢，女子柔弱的身躯似有似无地在他身上起伏，赵钦有种窒息的快感。 “当年，若你早些与我言说，说不定，我就不会入宫。” 凤佳的声音让赵钦的目光骤然变大，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他们本有机会在一起？ “这些年，我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凤佳语气哀怨，秋水眸光暗含思绪。看得赵钦无可抵挡。 他自责不已，若是他当初鼓足勇气，那他们，是不是…… “啊……” 一声低沉的喟叹从赵钦口中溢出，凤佳灵巧的小手透过衣衫达到隐秘的领地。 1750 两世缘琴音染25 大脑片刻的沉迷，赵钦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快速推开凤佳，逃出暖帐，瞬间跪到了地上。 “臣，有罪。” 赵钦的头深埋在地，他不敢，不敢…… “你有何罪？” 凤佳满面含春，轻柔的话语似也夹带了无数柔情。 赵钦有口难言，有些话，还是不必说出为好。 “就算有罪，那也是我……” “别，别说。” 赵钦阻挡住凤佳认罪的势头，再抬头，那道温柔目光却一直围绕身边。 “赵大哥。” 凤佳柔弱无骨的往赵钦身上倒来，即便他知道君臣之道，却无法关注自己的手脚。美人入怀，他的心还怎能坚定？ “赵大哥，我要，我要你。” 随着凤佳不断靠近，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从鼻间充斥到整个大脑，赵钦迷乱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自己钟情的女子…… 夜，已深。 月挂枝头，洒了满地银光。 谁也不知道，今晚的“景仁宫”有多么的快活。 …… 还未入冬，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已有身孕。 凤佳嫁人五个年头，这还是第一回传来喜讯。武安侯府张灯结彩，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武安侯，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圣上子嗣不丰，到如今膝下也不过有一位公主罢了。 如今皇后大喜，一旦诞下男婴，那便是长子，亦或许是未来太子。 所有人都沉浸在皇后有喜的喜讯当中，赵钦已喝得烂醉。 有喜，有喜，皇后居然有喜。 在那一夜过后，她怎么就有喜了呢？ 赵钦有无数猜测，却都不敢认同。 怀中的玉佩被他拿在手中，抚摸上面已被摸得光滑的雕刻，他的心漏了半拍。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赵钦心里想着，已然要入宫问个清楚。 可很快，他便顿住了。 就算他得知了真相，又能怎样？ 若那是他的骨肉，于他而言不是好事。 若那不是他的骨肉，那他问来又做什么？ 赵钦忽然发现，事情的走向已全然无法掌控。他只有一口接着一口的灌酒，试图醉酒以缓解躁动不安的内心。 “赵钦。” 凤钰很是高兴，提着两壶好酒来寻赵钦。 哪知，寻到的人却喝得烂醉，早已不省人事。 凤钰无奈，任命地扛起赵钦。一枚玉佩自他手中滑落，凤钰拿起一看，没瞧出什么门道，随即塞进了赵钦怀中。 来年八月，皇后诞下一名男婴，圣上有了自己第一个儿子。举国欢腾。 然而奇怪的是，圣上以身体康健为由，并未立其为太子。 不过圣上正值壮年，大臣们自也无话可说。 随着大皇子的降临，后宫遍地花开。今儿哪个嫔妃有喜，明个儿又有哪个答应是喜脉。后宫一扫昔日争斗，大家都想着何时能盼到自己有喜。 后宫的女人如狼似虎，把圣上给吓着了。索性，也不翻拍子，有空就来景仁宫中。 与皇后说说话，顺便逗引逗引儿子，让圣上极为喜欢。 “小家伙今天长了第一颗牙，太医说还没见过这么快长牙的小儿呢。” 凤佳将儿子的情况说给圣上听，圣上虽然也顾及儿子，可到底不如她这个亲娘知道的多。 “哦？朕看看。”圣上也起了好奇的心思，瞧着小小的乳牙，心中快慰。 “当年，额娘说朕长牙也快，这小子啊，是像朕呢。” 圣上语气颇为自豪，顺势摸了把儿子的小脸，柔软的触感，一如他的心。 “是是是，儿子像陛下，他日文韬武略定如陛下一般。” 凤佳随声附和，瞧着圣上关切模样，心中也熨帖。 “那是，也不瞧瞧是谁的儿子。” 圣上心情正好，看惯了后宫的那些女人，其实也就那样。有什么人，能够比上他的妻，他的儿。 “佳儿，辛苦你了。” 圣上已经多年未曾这般温柔，凤佳的心里极为快慰。 一抹娇羞爬上了脸庞，生了孩子的她，脸上多了一丝柔和的韵味，整个人散发柔情。 “佳儿。” 圣上的眸光微变，凤佳忙推开他的触碰。 在圣上皱眉之前，她不忘提醒说： “齐贵嫔等您了好久，若再不去，怕是会等急了。” 齐贵嫔刚被查出身孕，圣上答应她，晚点去看她。如今月上梢头，时间已晚。 圣上脸色微变，在凤佳一片柔情之下，到底发不出脾气。 “你呀。”他轻轻叹了口气，“别人都是怕朕走了，只有你，竟把朕往外推。” 他无论去哪，只有不断恳求留下的份儿，哪里像凤佳，把他赶去被的女人身边。 凤佳从圣上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委屈，她捂嘴轻笑。 “这不是陛下答应好的吗，臣妾只是为陛下尽责。齐贵嫔已许久未曾侍寝，正是寂寞，我们夫妻以后有的是机会。” 凤佳不做痕迹地将齐贵嫔抬了出来，顺势表明她与别人的不同。 圣上心中微跳，却不露声色。 “行吧，朕去瞧瞧她。你把儿子照顾好，朕去去就回。” 圣上朝凤佳露出一抹安慰笑容，在他心中，皇后与其他人也是不同的。 从“景仁宫”中出来，圣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去，查查齐贵嫔什么时候侍的寝？” 凤佳的提醒，让他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齐贵嫔，至于侍寝，近期更没有过。 那齐贵嫔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是。”贴身的公公不敢耽搁，急忙去查证。 “景仁宫”内。 凤佳脸上的笑意不减，她知道，以圣上的敏锐定会发现问题。 她什么都不必做，便可解决掉那些想要母凭子贵的人。 床榻上，儿子小小的身躯滚来滚去，无忧无虑。 “现在，只有你才是最快活的人。” 她冲儿子露出满足一笑，就算现在还未被册封太子如何，她会给儿子扫平障碍，让圣上只能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她冲四周的丫鬟挥挥手，丫鬟们立即会意地退了下去。 等了许久，未等到预期的人，凤佳莞尔。 “怎么，不敢进来？” 过了一会儿，床帐才被掀开，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终于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钦。 1751 两世缘琴音染26 “我还以为，你打算永远都不见我了呢。” 自那夜之后，赵钦再也没有见凤佳。从怀孕到生子，他们已有一年多没有再见。而今再见，模样一如往昔，只是氛围低沉了许多。 “瑞儿，过来，这是你的父亲。” 赵钦还未说出口的疑问，因凤佳的话而全部没了踪迹。 “胡说什么！” 他心大惊，虽有万般怀疑，可凤佳就这般没有隐藏直接说了出来，还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更何况，这种事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讲出来吗？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凤佳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她不顾赵钦心思，将孩子抱到他面前。 “接着。” 孩子的出现，令赵钦手忙脚乱，到底还是接住了那小小的孩子。 孩子还很小，不过他双手般大，琥珀似的眼睛，带着熟悉的模样，令赵钦爱不释手。 是他，他的儿子！ “瑞儿刚刚发了牙，太医说他发牙算早的呢。你呢，你小时候发牙算不算早？” 凤佳的话，令赵钦心潮澎湃。 他小时候？ 小时候的事，他已忘了大半。从有记忆起，便会不曾饱腹的状态，直至到了辛家，他才稍稍有了些许慰藉。 婴儿时候的事，他全然不知。可看到怀中小小的人儿，他便仿佛感受到了自己小时候一般。 血脉的传承果真神奇，听着凤佳自顾自地说起她小时候的事，他的一颗心再也容不下其他。 “你打算怎么办？” 来之前，赵钦有过无数设想。而今，孩子也有了，他们是不是能够再续前缘？ “什么怎么办？”凤佳不解地望向他，温润的眼眸里带着五彩光芒。 “你，要跟我走吗？”赵钦带着期待，道出自己的问询。 这句话，以前他没来得及说，如今说出，还会得到曾经的答案吗？ “跟你走？”凤佳一笑，“为什么要跟你走？” 她平平淡淡的语气，让赵钦感受到了危机。笑容在他脸上僵硬，他略带不安的目光里充斥着不解。 “你该不会以为，有了瑞儿，我便要和你在一起吧？” 凤佳见他迟迟没有作答，便替他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来之前，赵钦想过许多。无论瑞儿是不是他的儿子，他都有许多设想。 如今，证实了这是他的儿子，那他怎么能够让儿子与他分离呢？ 可是，这却不是凤佳的想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带我们去哪呢？” 凤佳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脸上挂着笑容。 赵钦想说，他可以带他们离开凤昭。这些年，他虽然不济，却也拥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只要离开了皇宫，天下之大，想去哪便去哪。 他话还未提，凤佳又问： “那武安侯府怎么办？” 他们可以离开，武安侯府又该逃到哪去？ 赵钦一顿，武安侯……若是知道他之所为，只怕也不会允许他带走凤佳。 更何况，凤佳是皇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连母仪天下的皇后也红杏出墙，更生下孽种，圣上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面，还如何会保全武安侯府。 凤佳见他想明白了，这才道： “我不能走。” 她不但不能走，还得留到最后。 她要看着儿子成为太子、圣上，统治一个国家。 她会是皇后，太后，太皇太后…… “可是……”赵钦何尝不知道不能离开，可不离开，他的儿子怎么办，他的恋人怎么办？ “赵钦，我需要你。” 凤佳的话，犹如微风拂面，将赵钦所有的委屈、不安全数化解。 他只愣愣地看着她，看她躲进自己怀中道出那些无法言说的委屈。 心爱的女子如此可怜，赵钦还如何能够坚持自己的主张。 “好吧，我们都……留下。” 这句话，赵钦说的十分艰难。 但他别无选择。 “我就知道，今生今世，唯有你对我最好。” 面对凤佳的面满欣喜，赵钦亦十分高兴。 至于心中那丁点的小别扭，也随即烟消云散。 “景仁宫”内，一派祥和。 这一晚，宫中的其他地方却开始了血淋淋的洗礼。 齐贵嫔与人通奸之事，不知怎么传遍后宫。那些个怀有身孕的嫔妃，无一例外均被调查。 死的死，伤的伤，后宫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 “皇后娘娘，救命啊。”满脸血迹的齐贵嫔跪倒在凤佳面前，曾经不可一世的后宫独宠，如今却成了人人都可踩上一脚的阶下囚。 凤佳刚带着儿子出来透透气，冷不丁撞上这个满是晦气的人，心中不满。 还不等发威，已有侍卫将她抓了起来。 “属下该死，惊扰了娘娘，还望娘娘赎罪。”侍卫急忙请罪。 “这是怎么了？” 凤佳瞥了眼齐贵嫔冲出来的院落，是她的寝宫。 就在御花园边上的福安宫，还是当初圣上知她喜欢花草，特意开设。如今怎么在寝宫里这般模样，若惊扰了他人可就不好了。 “回禀娘娘的话，是圣上下旨，除去齐氏肚中的孽种。” 侍卫不敢隐瞒，娓娓道来。 圣上已认定齐贵嫔肚中的孩子绝非龙种，而今，正是行刑时。 “齐氏。”凤佳哑然。 前一刻还是贵嫔，如今竟落得这般。 “圣上剥去了齐氏的封为，如今已是罪妇。” 听到这些话，凤佳多想笑。 想当初，齐氏不知道在她面前有多么耀武扬威。可如今…… “皇后娘娘，请您相信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圣上的。求求您救救我，他日必定对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 齐氏冲着凤佳大喊，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刺激着凤佳的双目。 微微隆起的小腹，曾经不知多么金贵。如今，竟是圣上要除去那曾经万般金贵的东西。 这可真……好啊。 “齐氏。”凤佳微叹。 “是，是，皇后娘娘。” 齐氏满面期待，此刻，她终于知道伴君如伴虎。 曾经的宠爱，转瞬间没了踪迹。 那个可怕的男人，不但伤了她，还要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齐氏到底没想明白，圣上为何就认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绝非龙种呢。 明明，明明…… 1752 两世缘琴音染27 “既然圣上让你们行刑，动作就快点。若惊扰了旁人，可是不行。” 凤佳只给了她一份期待，而后却再无言语，反而冲旁边的侍卫交代了许多。 “是，皇后娘娘。” 没被治罪，侍卫们松了口气。 再看一旁的齐氏，越发厌恶。 “凤佳，你不得好死！” 齐氏突如其来的咒骂，令侍卫大为震惊。几个人慌忙捂住她的嘴巴，再不让她发出一言。 凤佳冲他们摆摆手，不曾在意。 人家的命就要没了，还不许人家多发出几个音吗？ 总归，再也没了声息。 齐氏被处决的消息，引得后宫之中大为震惊。 谁不知道齐氏曾经有多么受宠，自从诞下了大公主，她更是成为后宫里唯一一个有子嗣的嫔妃。 如今，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这是怎么了？ 后宫从来不缺有能之士，曾经他们一度以为会被废后的皇后娘娘，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虽然儿子没有被立为太子，却是后宫里第一位皇子。 武安侯府在朝堂的影响力越发出众，就连原先以为吊儿郎当的凤钰，也成了圣上的左膀右臂。有个眼色都看得明白，圣上这是在培养武安侯府呢。 加上凤佳本身的地位，那些个有眼色的，已经不少对凤佳投诚。 说来也怪，凡是对凤佳投诚的，都未受到波及。反而那些个还在观望的，不少因为这场后宫大地震而就此陨落。 终于，大家看明白了。 别以为皇后是个没脾气的，她的脾气发起来，才真正可怕。 两年后。 赵钦的官越做越大，安好长公主已被赐了婚，赵钦还未松口气，终于被圣上问及成亲之事。 “听闻赵爱卿在家乡有一青梅竹马，时至今日还未嫁人。赵爱卿还未娶亲，可是因为此事？” 王琴之事，连圣上都知道了，赵钦着实惊讶。 “陛下，臣……” “所谓‘家国天下’，赵爱卿为朕分忧，为国效力，实乃可贵。可若是身边连个合适的枕边人都没有，朕心不安。” 赵钦还未开口，便被圣上之言给堵了回去。 圣上明摆着在说，若没有成家，便无法再行报国之事。 想到凤佳，想到儿子，赵钦思之再三。 “回禀陛下，我们自是青梅竹马，只是这些年都未曾好好相处，也不知道人家如今是个什么想法。” 他拿捏不定圣上主意，然而王琴却是他的退路。 得到如此回答，圣上大笑。 “哈哈，我就知道你长情，定不会忘记曾经喜欢的女子。” 在他略带深意的眼眸下，赵钦也默默笑了笑。 圣上随即道： “这样，朕准你假期，回去好好将亲事定下。” 原本还是猜测之事，圣上已经把话说得明白。 赵钦什么时候定下了亲事，什么才能够回京述职。 “多谢陛下。”赵钦无法拒绝，只得遵命。 从宫里回来，赵钦的心一下子苍老了不止十岁。 那个可怜的女子，他真的要再次利用她吗？ 洛琦去了三年，他便躲了三年。 三年前的事，他们谁都不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他有猜测，却不敢相信。 如今，他再也躲不过去了。 “赵钦，走，陪我喝酒去。”凤钰迎面而来，搭着赵钦的肩膀，心情很好。 “什么事，这样高兴？” 赵钦挤出一抹笑容，赵钦如今在朝中很是自得，圣上对他颇为赞赏，提出的几个方案也都顺利事实，名声一日千里。 凤钰欣喜道： “今日用膳，大皇子懂事，得圣上夸奖，同在屋里的人都被奖赏了一番。我正好也在，被赏了二十两。走，今晚我请客，正好把兄弟们都叫上。” 凤钰十分高兴，大皇子不过二岁罢了，也不知是哪个教的，居然给圣上夹菜，可把圣上乐得不行。 圣上偏说，是孩子自己无师自通。姐姐也在旁附和，儿子知道父皇辛劳。这一家三口，可劲的吹捧，旁人自然也看个乐呵。 这不，他就沾到了喜气。 赵钦一听此事，倒也明了。 后宫有身孕的不少，可生下儿子的却只有大皇子一个。 大皇子又如此懂得，可不是被圣上格外喜欢吗。 “我……就不去了。” 赵钦摆摆手，在凤钰不解的目光下，解释说： “今晚，回朝阳。” “回朝阳？”凤钰一愣，赵钦可是很久没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在意赵钦是否回去，反正他只想到三年前赵钦辞官之事。这回，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两三天左右。” 无论是说服王琴，还是安排后事，都够了。 “哦。” 凤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不回来就好。 “那，快去快回。赶明，我带你进宫见见大皇子，那小子的某些方面和你挺像。” 这本是凤钰一句无意之言，却令赵钦大惊。 “啊？和我像？” 他怎么没看出来？ 随着瑞儿的一天天长大，他还无比庆幸瑞儿长的像凤佳。 若是像了他，就有暴露的危险。 “是啊，比方说他皱眉时的姿态，我初见就觉得似曾相识。直到那天，从你身上看到，这才发现。” 凤钰的解释，更令赵钦不安。 皱眉，他有过吗？ 他这边万般不安，凤钰还在自顾自言说： “圣上也不这般皱眉，姐姐也不如此，他是跟谁学的呢？” 是啊，他是跟谁学的呢? 在凤钰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之前，赵钦赶紧找了个理由离开。 他特意在铜镜前皱眉瞧了瞧，本是无意识的动作，若被人看出端倪，怕就是杀身之祸。 他努力将眉头抚平，暗暗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再做这个动作。 赵钦还未动身，倾城回来了的消息，已传遍了内京城大街小巷。 失踪了的人，居然回来了！ 他不敢去见她，连夜去了朝阳城。 就让他逃避一时是一时吧，越来越多的事，让他有心无力，却也无可奈何。 朝阳城的赵府，还是曾经的模样。 推开门，本以为会是一院萧条，不想这里十分整洁，甚至院子里连片落叶都没有。 是谁将这里打扫的如此干净？ 赵钦不必询问，已经知道答案。 有了这份依托，他的担忧也少了许多。 王琴刚要出门，一抬头，对面站着的人对她露出一抹笑容。 1753 两世缘琴音染28 曾几何时，这是她万般希望看到的模样，如今得见，脸色平平。 “你回来了？” 她知道，无论他去了哪里，这里是他一定会回来的地方。 “是，我回来了。” 赵钦回来了，可他的心境已发生改变。 曾经，他不希望伤害的人，如今，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知道，没有谁能够容忍他的无情，只有王琴，才是他信赖的人。 点燃的炭火，生出袅袅轻烟。王琴身虚，每逢秋日已是手脚冰凉，入了秋，就得生着炭火度日。 屋子里暖和极了，温热的暖茶将一身的寒凉驱散。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赵钦还未开口，王琴已然问询。 在赵钦不解的目光下，她的目光很坦然。 “不是吗？只有有事，你才想得到我。” 三年，她在这里待了三年，想了三年。 曾经的痴情，如今看来已经可笑。 她明确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心思，也明确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在王琴坦然的目光下，赵钦有几分猥琐。 原本准备好的话，此刻变得难以启齿。 其实，他不是…… “说罢，若不是走投无路，你是不会来见我的。” 王琴看出了他的踌躇，先一步道出他的不安。 想了那么久，她早已不奢求什么。比起赵钦，她的内心早已被另一人的身影所充斥。 或许，她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赵钦。而是那个拼命喜欢赵钦，她自己。 这句话，很久之前有人和她说过。可那时候的她，全然不知道，谁才是她命定的礼物。 王琴长大了，这是赵钦对她的第一感觉。 如果可以，他情愿王琴一辈子都不要长大。 可生在这个时代，不长大似乎不行。 “我想，娶妻。” 赵钦终没脸面说出求娶王琴的话，他与凤佳有了孩子，再娶王琴，对她不公。 可他又不知道该去求谁，唯有王琴，才是他的后路。 娶妻。 又是娶妻。 赵钦的未竟之言，王琴明白。 “好，我知道了。”王琴语气平和，“什么时候？” 她能帮上的，也就这点忙了。 “越快越好。” 圣上的意思，他若不娶妻，就无法回到朝堂。 尽早娶亲，尽早回去。 “好。” 没有曾经的心潮澎湃，王琴的语气波澜不惊。 赵钦有心为她开解，终究因为那些无法言说之事，而不曾言语。 “我有一件事，你可以为我解答吗？” 王琴回问赵钦。 “当然，什么事？” 赵钦正愁用什么来报答王琴，此生此世，他这个人是不可能了，可从其他方面，他不会亏待了王琴。 “洛琦，是被谁杀死的？” 王琴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叫除了那个名字。 三年了。 她想了三年，念了三年，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 赵钦脸色微变，洛琦之事，是他不敢想的事。如今王琴提及，他…… “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一如曾经。 然而，这远远无法满足王琴的困惑。 “那日追杀你的，是皇宫里的暗卫吧。知道你事的人，便只有……” “不是她。” 赵钦一口打断王琴的分析，不是凤佳，他可以肯定。 那晚的追杀，凤佳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她？” 王琴不信。 “真的不是她，她对此事一无所知，我曾经旁敲侧击过。” 赵钦的目光里无限恳求，当日他进宫时，第一件事便是确认凤佳的心思。 好在，凤佳并未想要杀他。 不是她？ 王琴眉头轻皱。 这些年，她猜测许多。 谁有能力调集暗卫，又是谁知道赵钦与凤佳之间的事。满足这两点的人只有凤佳。 赵钦若说不是她，那又能是谁？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请你相信我。”此事一日不查清，对赵钦来说也是潜在威胁。 心中的那个答案，他始终不敢去验证。可若不验证…… “你什么时候查出来，我什么时候嫁给你。” 这是王琴的回答。 这些年，王琴想了许多。那些个付出与回报，她都可以舍弃。 但洛琦是无辜的。 苏武到底没有查出谁是凶手，那她只有从赵钦这边下手。 赵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琴。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只知道追随着他的女子，竟然因另一个男人的事，而与他交易。 “你欠洛琦一条命。”王琴觉察到了赵钦的目光，语气幽幽。 该死的人不是洛琦，她活着，要替洛琦报仇。 “好。”赵钦无法反驳，若没有洛琦，当晚死的人会是他。 有些事，想要查证不容易，可想要验证却十分简单。 赵钦从那些蛛丝马迹中，查到了暗卫，查到了圣上。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猜测，却时至今日才得以验证。 “是圣上。” 赵钦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琴的同时，也告诉了还在皇宫内的凤佳。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也太危险。 他不知道圣上还知道多少秘密。 大皇子时至今日都未被立为太子，这原本不算什么。可因为此事，让赵钦感觉，圣上似乎故意为之。 那些曾经让他不解的话，随着这件事的证实，渐渐让他明白。 赵钦与王琴大婚之事，不消片日，已传遍朝阳城。 大家对王琴的得偿所愿，都十分欣慰。 倾城为她送上十里红妆，还陪了三座宅院，四处门市。 “倾楼”王公子的大手笔，惹得百姓们连连称赞。 坐在闺房中，听着姐妹们的道贺之声，王琴将心思遮掩很好。即便是在倾城面前，她也未显露半分。 为洛琦报仇之事，她谁都求不来。 那是弑君之罪，无人能够担待。 她只希望，至此之后与“倾楼”再无关联。无论她做了什么，也不会波及到她所在意的人。 大婚如期而至，王琴穿着嫁衣，头纱下的面容没有一丝笑意。 曾经万般期待的场景，全因一个人的离去，而再无半点欣喜。 可惜啊，她现在才明白，什么都晚了。 不远处的酒楼内，一道白色身影顺着人群锁定住王琴的身影。 他看了许久，直至王琴觉察到他的探看，才急忙转身，不留半点气息。 将要上花轿的王琴，猛然觉察到一抹探查视线。她顺着所感觉到的方向看去，空荡的酒楼阳台上，空无一人。 大抵，是她感觉错了吧。 王琴心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1754 两世缘琴音染29 王琴终于嫁给了赵钦，完成了自己少女时的梦。他们的爱情故事，不知被多少女子所钦佩。王琴不知，她曾经的那些大胆表白，一时间已成为朝阳城女子争相模仿的对象。 倾城回来了，又离开了。 她仿佛从未回来过，大家对她的思念一如曾经。 王琴来到了内京城，这个她一直向往，也满心期待的地方。 来到这里后，她谁也没见，就像她所期望的那般，将曾经的感情与挂念，全部付之一炬。 她只是赵钦的夫人，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终于，被她等到了机会。 中秋花宴，作为圣上宠爱的臣子，赵钦必带夫人前往。 更何况，这回圣上可是钦点的他要带夫人觐见。 王琴装扮妥当，像每一次见客人般，没有一丝遗露。 “很美。” 赵钦站在她身后，看到铜镜里面带桃花的女子，心有感触。 从儿时的天真烂漫，到如今风华绝代，他一路看着王琴成长。从小家碧玉，到“倾楼”花魁，她的改变不可谓不大，可赵钦心中，他所喜欢的，还是曾经那个站在山野上唱歌的小丫头。 王琴莞尔一笑，并不作声。 过了今晚，一切与她再无干系。 入宫。 王琴还是第一次进入到世人做梦都想进的皇宫，守卫森严的皇宫，没有任何空隙。每一个入宫面圣的人，都要搜身检查。 王琴大方上前，任由检查。 当她重新站回赵钦身边，赵钦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 王琴会问杀害洛琦的凶手是谁，以赵钦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会选择报仇。 自来到内京城，他便防着她这点，今日这样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没有准备？ 王琴冲他莞尔一笑，看得赵钦不敢乱猜。 他连凤佳的心思都猜测不透，还能猜透谁的心思？ 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总感觉心神不宁。 “景仁宫”的守卫加了一层又一层，他想要不惊动别人进去，着实艰难。 趁着今天能够见到凤佳，他还得与她商议如何解决圣上之事。 中秋的晚宴，每年都会举办，素来没什么心意。 除了让各家的贵女上台演绎外，也就圣上每年的赏赐能够使得气氛高涨。 “赵钦。” “臣在。” 赵钦半低着头，态度恭敬。 只听一旁的公公道： “圣上口谕：赵钦文武全才，乃当世英豪。凤昭得此贤良，朕心甚慰。着吏部侍郎一职，为国效力。其夫人，封淑人，享诰命之任。” 吏部素来乃六部之首，赵钦以前虽时常入宫，可到底不如这般方便。 “臣，领旨谢恩。” 若没有三年前刺杀之事，赵钦不会多想。 可因为他明确知道，三年前的事乃圣上所为，那圣上如今又是何意？ 不过想起，这三年圣上也并未对他做什么，赵钦不安的心渐渐安定。 他猜测，许是圣上只是在猜测什么，后来他表现无恙，已经放过？ 王琴随着赵钦一起叩谢皇恩，她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捕捉到圣上的身影。 无论赵钦是何意，她必要为洛琦报仇。 “赵夫人，可否抬起头来？” 圣上的声音响彻耳边，王琴一愣，倒没有耽搁，抬起了头。 对面的人，威严浩荡，一身龙袍，更显真龙之气。 圣上的目光有些复杂，王琴看不真切。也不过瞬间之事，便听他道： “都说赵夫人乃是‘倾楼’花魁，其魅力可征服天下男人。如今得见，传言果然不虚。” 圣上似只是无意说出，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琴可以征服天下男人，那他呢？ 更何况，当着赵钦的面，他如此说辞，又是为何？ “圣上谬赞，臣妇担当不起。”王琴亦不解圣上所言，可他眼底隐晦的暗芒她却看明白了。 多年来与男人交际的经验，圣上对她，似有觊觎。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可王琴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觊觎，事情就更好办了。 “朕说你担当，你就能担当。” 圣上放言，看向四周。 “你们说呢？” 大臣们纷纷复议，就连凤佳也抿着嘴夸赞了一句。 “赵夫人果然好姿色。” 王琴还是第一次见到凤佳，在众星捧月之中，她与圣上琴瑟和鸣。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幸福。 王琴微微一笑，行了一礼，并未再说其他。 晚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出宫已无可能。 宫里素来不缺迎客的屋子，按照历来的惯例，今晚要留宿皇宫。 “赵夫人，这边请。” 女眷分开而走，在宫女的引领下，王琴渐渐远离举办宴会的宫殿。 四周越发阴暗，寂静中虫鸣格外清晰。 “这是去哪儿？” 王琴虽是第一次进宫，却也明白，宫里安置的住所不该这般寂静。 沿路，她连一个女眷都没碰到，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事。 “赵夫人，马上就要到了。” 宫女不肯明言，但镇定的姿态不似有诈。 王琴想来这里是宫中，附近虽然寂静，却也不乏侍卫巡视。更何况，她是随着赵钦一同入宫，若是出现意外，定要彻查。 宫女带着王琴进了一座宫殿，停在屋前。 “赵夫人，里面请。” 王琴见宫殿不大，也有些萧条。她想不出什么人会约她在此见面。 不过来都来了，何方一见？ 推开门，她走了进去。 比起外面的萧条，里面布置倒也还好。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简单的布置却很有韵味。 抬头，正对着她的方向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明黄色的长袍，绣着金龙的花纹，配着威严的气势，王琴惶恐。 “臣服，参见圣上。” 站在她面前的人，竟是圣上。 是圣上约她来此。 圣上要做什么？ 一瞬间，王琴已想了许多。 圣上转过身，脸上是少有的温和笑容。 “起来。” 听语气，他的心情很好。 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纵容对方是圣上，也足以令人不安。 王琴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心脏“怦怦”乱跳不行。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入宫的目的在此刻却越发明朗。 1755 两世缘琴音染30 “陛，陛下。” 王琴表面惶恐。 圣上亲自将她搀扶起身，明明她已经站稳，可圣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朕素来听闻，‘倾楼’王琴，名满天下。今日得见，琴姑娘的容貌比传闻还要明媚。”圣上毫不吝啬夸赞，眼中流露出来的光芒带着丝丝诱惑。 王琴可以肯定，先前宴席所见并不是看错所至，圣上对她，的确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自赵钦确定了三年前刺杀的幕后真凶乃是圣上，她已然明白了赵钦的处境。 可惜赵钦还抱有幻想，以为圣上拿不到他与皇后的证据，就无法干预什么。 这不，圣上开始对他出手了。 王琴莞尔，目光不着痕迹瞥见桌上摆着的茶盏，脸带娇羞，走过去将茶盏呈到圣上面前。 “陛下，喝茶。” 她的举动，完美地取取悦了圣上。对待聪明的女人，从来不需要多费口舌。 圣上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伴随着一股特殊的香气，涌入鼻尖。圣上目光微凛，一个反手将王琴压在身下。 “琴姑娘如此迷人，陪在赵钦身边，朕着实心疼。” 不如，就让他来好好疼爱她。他贵为天子，自当享尽天下女人的供奉。区区一个花魁，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王琴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圣上即将吻下的嘴唇上，语气轻佻： “陛下如此，要将我摆在何地？” 她好歹也是赵钦明媒正娶的女人，圣上想要得到她，固然可以打击到赵钦，可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 圣上见她欲拒还迎，目光中流转一丝媚态，也不觉感慨“花魁”之妙。 久在深宫，作为圣上，身边的女人无一例外都在讨好他。像这般有趣的举动，他少有体会。如今得到，心神向往。 “我想要什么，陛下就能给我什么吗？” 王琴看穿了圣上的心思，索性也任性了一回。 她的手指如灵巧的小蛇般，钻入圣上的衣衫。嫩滑的触感，激起圣上心头一片涟漪。 “自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一刻，圣上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那如果，我要陛下的命呢？”王琴声音柔柔，淡笑的模样还带着一丝顽皮。圣上刚要细说，忽而脸色骤变。 他推开王琴，晦暗的模样显然已中毒。 “你对朕做了什么？” 他承受不住身体带来的压力，竟一下子跌倒在地。 王琴后退一步，以防他的靠近。看到圣上身形不稳的模样，王琴大慰。太好了，她为洛琦报仇了。 “三年前，陛下派人刺杀赵钦，结果赵钦没杀成，却杀了旁人。您还记得吗？” 王琴如今不惧，与圣上讲出当年恩怨。 洛琦不该死，死的不该是洛琦。 圣上想了想，脑海中终于有了印象。 “那是你什么人？” 他还记得，对方是青城山未来的掌门人，洛琦。 当时他还疑惑，洛琦怎么会和赵钦在一起。如今看来，与洛琦在一起的人不是赵钦，而是眼前的女子。 “他，是我爱的人。” 王琴稍稍停顿，终是说出了这些年心里的隐藏。 这是她最深的秘密，在将死的圣上面前，倒不必隐瞒。 “你爱的人？” 圣上眉头一皱。 “你爱的人不是赵钦吗？” 如若不然，大街小巷上的那些传闻都是空穴来风吗？ 她爱的人，是赵钦？ 圣上的话，提醒了王琴。今日果，昨日因。以前，她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喜欢赵钦。 如今，她却宁可那些惹天下人嘲笑的事，从未做过。 “是啊，我也以为我爱的人是赵钦。可当他走了，我才明白，他早已在我心上留下了影子，再也除不去。” 只有失去，才明白曾经可贵。 她与洛琦相识的日子不算长，可就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却比过了她与赵钦十多年的交情。 赵钦于她，最多只有兄妹之情。而这兄妹之前，还是在不损害他利益的前提下。 赵钦与洛琦怎么比？ 一个天，一个地，完全没有可比性。 圣上了然，他明白了，王琴在为洛琦报仇。 实际上，若不是王琴，青城山的人同样不会放过他。 “你若真想为他报仇，就该杀了赵钦。” 圣上的目光带着嗜血的恨意，最可恨的是，现在他已无法杀了赵钦。 “是啊，我真该杀的人是他。”王琴毫不迟疑肯定了圣上的话，自洛琦死后，她便想到了这件事。她瞥了圣上一眼，语气淡淡： “弑君之罪，他又如何承担呢？” 她将圣上杀了，可她终究是赵钦的新婚妻子。纵容赵钦对此一无所知，可到底需要有人定罪。赵钦，就是最好的人选。 圣上扯了扯嘴角，也是钦佩。 “好一招嫁祸于人。‘倾楼’之人，果然不同凡响。你真像她。” 想到那个明媚的女子，圣上的眸光又黯然了几分。 只可惜，今生今世，他再无得到她的可能。 “就算没有我，陛下也不会放过他吧。” 王琴没理会圣上的那句“像她”，而是直接道出圣上的心思。 “你怎知？” 这回，圣上好奇。 这些年，他再未对赵钦下手。连赵钦对他都无防备，这个才刚刚见面的女人，凭什么这样说他？ “赵钦与皇后之间的事，虽然找不到证据，可蛛丝马迹也能寻到。凭陛下的谋略，又怎会看不穿呢？” 明人不说暗话，王琴索性将自己的想法全数道出。 以圣上的自傲，他又怎么会允许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圣上点点头，肯定了王琴的猜测。 “竟然被你猜着了。那你再猜猜看，朕为何迟迟没有对他下手？” 如果猜的好，他自由奖赏。 “因为皇后。” 王琴毫不迟疑。 “哦？”圣上更惊奇了，王琴居然将他的心思猜的分毫不差。 一边，王琴已经开始解释： “陛下对皇后绝非无情，大皇子不过两岁，许未来更是一国储君，不能有一个污点的额娘。然而，皇后娘娘与赵钦走得近，陛下不想伤了夫妻之情，才没有再动赵钦。” 以前因为皇后，如今因为大皇子。 无论哪一个，都是圣上不能轻易割舍的人。 算起来，赵钦还是运气好。 “不过，陛下也不想让赵钦好过。从他的夫人下手，时刻监视，等待陛下什么时候想动手，赵钦便全然没有还手之际。” 王琴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圣上，这是她综合所有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1756 两世缘琴音染31 当年圣上当太子时，已是大智若愚。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大才，去辅佐其他皇子。可到头来，他却是隐藏最深的一个，令人防不胜防。 王琴的猜测，引得圣上大笑不止。想不到，知他者，居然是面前这个才见过一面的女子。 “你果真聪慧，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人。” 圣上眼中的深意太过浓郁，哪怕王琴想要无视也不可能。 “陛下所指，可是王公子？” “倾楼”乃是倾城所创，所为调教她的人，也唯有倾城。 可王琴却不明白，圣上与倾城有什么关系？ “不错。”圣上并未否认王琴的猜测，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衫，全然没了先前中毒的迹象。 “你是她的人，朕不会伤你。但你想杀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像你说的，用你来牵制赵钦，乃是不错的办法。” 无论是看在倾城的份上，还是王琴的聪慧，圣上都不想对她太狠。 “你，你……”因为吃惊，王琴连身份都忘记了。 她指着已然站起身的圣上，大为惊讶。 “看到朕没中毒，你很失望？”圣上淡然一笑，想起往事，心情很好。 “早年间，有人给朕服了一颗雪莲果，拥有百毒不侵之效。没想到，这些年却也依旧发挥着作用。” 雪莲果的功效，吃下一颗可保一生。 当年的巧遇，成就了今日的局面。而他也因祸得福，不但得到了江山，更得到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王琴害怕了，她连连后退，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盯着圣上。 这，这不可能…… “来人。” 圣上冲门外高喊。 既然计谋被看穿，他自当换一个。 侍卫久久没有进来，圣上刚觉不对，空间忽然出现一抹暗芒。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紧急出动，保护圣上，也想要拦住这道莫名的势力。 王琴快速寻了个隐藏之地，她还不等寻到，已被人拦腰抱起。 “啊……” 她小小的惊呼，被咽进了肚中。熟悉的气息，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的眼睛瞪大再瞪大，全然不可思议。 黑色的身影，在黑夜的隐藏下，快速掠过宫门，朝远处飞奔。 “陛下。” 暗卫们齐齐跪地，他们不但没有拦住人，王琴还因此失踪。 圣上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神色变幻莫名。 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景仁宫”外。 赵钦按照暗号，对了几次，可这里的侍卫没有丝毫减少。 无论如何，今夜他必须与凤佳说个明白。 忽而，不远处似有些许惊动。赵钦正是疑问，却见侍卫们撤走了许多。 皇宫里的问题，无非是哪个贵人又有什么情况。赵钦未曾在意，趁着侍卫离开，瞧瞧潜入“景仁宫”。 凤佳哄着儿子睡着之后，如何也睡不着。 她总感觉自己缺失了什么，却想不起来。 这几日，总有噩梦出现。好在，一切安然。 “我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响彻耳边，凤佳一惊，慌忙后退。 “赵侍郎？” 屋内烛光之下，赵钦的面容渐渐显露。 可当凤佳看清他的模样，更是恼怒。 “大胆赵钦，胆敢擅闯后宫，该当何罪？来人，来人！” 她不等赵钦开口，已然冲着外面大喊。 若不是赵钦每次来时都十分谨慎，将外面的宫女迷晕，此刻兴许便会被发现。 他快步上前，压制住凤佳的高喊，一颗心跌落谷底。 “你在喊什么，你是被人不知道，三更半夜我来你屋内是不是！” 赵钦十分恼怒，他拼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来到这里，可凤佳却好像恨不得他被发现。 “唔，唔……” 凤佳死命地反抗，不给赵钦任何机会。 在她的强烈反抗下，赵钦也没了耐心。他从后面劈了凤佳一掌，趁着夜色，将她带出了“景仁宫”。 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哪怕冷宫，也透着光亮。 凤佳幽幽转醒，脖子很痛，大脑顷刻清明，让她快速高喊。 “来人，来人！” 可无论她怎么喊，四周都是那么寂静。 “皇后娘娘，喊人来做什么？”赵钦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凤佳终于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这里，不是“景仁宫”！ “赵钦，你想做什么？逼宫吗！” 凤佳有些胆怯，这里四下无人，难保赵钦心怀鬼胎。她只有以言语厉色，佯装强大。 赵钦更是恼怒，都到这里了，她还在装。 “我倒想问问你想做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很好玩吗？” 刚才他就差一点暴露，若不是当机立断，非得被凤佳害死不可。 赵钦虽然气恼非常，可他隐忍的姿态，凤佳还看得明白。 正因为看得明白，所以更加不解。 “你不是赵钦吗，本宫如何不认识你？” 她总感觉赵钦怪怪的，何以夜闯“景仁宫”，还将她掳走。 他到底想做什么？ 凤佳一连串的反应，终于让赵钦发现了不妥。 按道理，凤佳不该这样对他说话的。 联想到他所调查的事，赵钦不得不怀疑，这是凤佳明哲保身之举。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只有与他撇清关系，凤佳才能躲过圣上的探查。 赵钦的疑问，凤佳更不解了。 “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今夜之事，你若不给本宫一个解释，他日别想活着出宫。” 就算凤佳再不解，也明白自己不该与赵钦独自相处。 更何况，她是被赵钦掳来的。 凤佳的一再反应，终于让赵钦发现了问题。 “你还是凤佳吗？” 如若不然，她为何会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大胆！” 凤佳大怒。 “胆敢直呼本宫名讳，想死，本宫成全你。”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戾气，明明与凤佳如出一辙。可她不认识赵钦的举动，却让赵钦深感心寒。 “你不是，你不是她。” 他不得不否认凤佳的身份，以给自己些许安慰。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扮成皇后。” 赵钦越想越有道理，眼前的人定不是凤佳。 或许，是圣上找人易容的人…… 赵钦大惊。 比起他的慌张，凤佳却是冷笑。 “赵钦，你就算想找借口，也该找个好点的借口。本宫好好待在‘景仁宫’里，是你将本宫掳走。本宫还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是谁？你真的是那个陛下钦点的赵侍郎吗？” 1757 两世缘琴音染32 凤佳自问，自己贵为皇后，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找她的晦气。p> 可面前这个人是怎么回事？p> 不但将她掳来，还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p> 赵钦紧紧盯着凤佳，似乎想要将她的灵魂都看透。p> 面对赵钦的大胆注视，凤佳怒不可支。p> 但这里四下无人，她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也得忍耐。p> 凤佳心中暗想，等安然寻到侍卫，她必定要将赵钦大卸八块。p> 女子脸上的容颜，一如曾经。许多细微之处，都与先前无异。可她眼中的不满，却又那般显而易见。p> 曾经的万般柔情，终究只是过眼云烟吗？p> “哈，你……”p> 赵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人还是那个人，可她却不记得他。p> “你真的把我忘了……”p> 凤佳原本不满的脸色，因他这句话而十分莫名。p> 赵钦总说她把他忘了，可她明明记得他。p> 凤佳隐隐有种感觉，赵钦所说的事，定然不是她所想的事。p> “忘了好，忘了好。”赵钦低喃。p> 想到圣上已经窥破他们之间的关系，赵钦便感到一阵无力。p> 他对凤佳满心的担忧，此刻终于因为她的漠然而感到放心。p> “臣，赵钦，参见皇后娘娘。”p> 赵钦对凤佳郑重行礼，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关系。p> 凤佳看着他一个人唱起的独角戏，心中越发迷茫。p> 这些日子，其实不用赵钦讲，她也感觉自己丢失了什么重要记忆。p> 可一直都没什么影响，她也不曾在意。p> 但如今赵钦的出现，丢失的记忆似有松动。看到他眼中受伤的模样，她的心底怎么会这般高兴呢？p> 好像，看到他受到折磨，她的心中十分快慰。p> 凤佳不敢再想，她是凤昭国的皇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绝不会和一个小小的侍郎有什么瓜葛。p> 赵钦才响起王琴，可等他去寻找，却再也没有王琴的影踪。p> 赵大人新婚娘子于宫中消失的消息不胫而走，宫里查了又查，却毫无踪迹。圣上体恤，钦赐了许多美人，以解赵大人心头之忧。p> 被救走的王琴，闻着熟悉的气息，渐渐安然。p> 等她睡醒之后，才发现身处山林中一处木屋里。p> 炊烟袅袅升起，好闻的饭菜香气自周边充斥。p> 可想要见的人，却没有踪迹。p> 王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果然是幻觉吗？p> “吱嘎。”p> 关闭的房门被人打开，一个樵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见到醒来的王琴也是一愣，瞬时转身，想要离去。p> “洛琦！”p> 王琴喊出了那个她一直不敢叫出来的名字，急切地奔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再也不要他离开。p> “洛琦，是你吗？”p> 她不敢相信，原本已死的人，居然还活着。p> 一夜之间，她不但重获新生，还找寻到了生命的意义。p> 洛琦将环在腰间的胳膊拉下，转过身，郑重站在王琴面前。p> 与三年前相比，他脸上硬朗了许多。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可柔和的目光却从未改变。p> “洛琦。”王琴声音喃喃，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如今的失而复得。p> 她失去了他三年，终于等到了他的回来。p>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扑进了洛琦怀中。紧紧抱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p> 洛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的思想在做着剧烈挣扎。最终，还是揽过王琴，紧紧抱住。p> 她等了他三年，他何尝又不是盼了她三年。p> 好在，终于等到了。p> “活的，是活的。”p> 王琴在洛琦身上捏来捏去，顺便感慨一下久别的重逢。p> 洛琦虽然无奈，却也任由她的触碰。p> 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重逢的场面。好在，场面虽有不同，可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p> “是活的，摸摸这里。”p> 洛琦抓着她的手，放在心脏处。p> 猛烈跳动的心脏，做着不规则的运动。p> 他从未忘记过她，哪怕不曾相见，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p> 王琴脸红红，她能够感受到洛琦对她的感情，她更能够感受到，他有多么欢喜她的存在。p> 而她，亦然。p> 经历了生离死别，王琴再不想隐忍自己的感情。p> 她抓起洛琦的手，学着他的模样，也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p> 洛琦因王琴的动作而脸红，也因为她心脏处猛烈的跳动而欣慰。p> 原来，她也心悦他。p> “三年前，师傅让我下山时便交代，我命里有一难，遇难成祥，未来会更好。可若无法化解，便是死难。”p> 洛琦握着王琴的手，与她讲述这三年的种种。p> “师傅传给我一门假死的技能，觉察事有不妥时，便可以假死迷惑敌人。那时候，我假死逃出，在山上养了半年，才缓了过来。”p> 想到当日的危机，洛琦也为自己捏了把冷汗。p> 如果不是师傅早有预见，只怕他此刻已不复存在。p> 王琴紧紧贴着他，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才敢相信这是事实。p> “那你伤好之后，为何不来找我？”p> 她等的有多心急，多绝望。p> 她以为洛琦死了，而她的存活便是为她报仇。p> 洛琦默然，如果他知道王琴心里也有他，他怎么会到现在才出现。p> 若不是王琴在宫里对圣上讲，她喜欢他，其实，他也是不敢出现的。p> “对不起。”洛琦深感抱歉。p> 是他，让他们之间的相遇晚了两年。p> “别……”p> 王琴捂住他的嘴，一颗心早已融化。p> 他永远不需要对她讲对不起，真正对不起的人是她。p> 想到洛琦一直陪在她身边，却亲眼看到她上了花轿，嫁给了赵钦，他的内心该有多么绝望。p> 好在，他们终于看清了彼此。p> 洛琦抓住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于掌心落下轻柔一吻。p> 璀璨的目光里闪着耀眼光芒，两颗心越发靠近。p> 青城山掌门人大典，暨洛琦与辛染的大婚之日。p> 别人不知道辛染是谁，张甜却十分清楚。p> 绕想当年，还是她随着倾城，将小染带进了倾楼。p> 多年过去，曾经的小丫头长大了。她没有选择赵钦，却得到了人生的真爱。p> 张甜不止一次从苏武那里听到，洛琦与夫人有多么恩爱。她为辛染开心，她为王琴开心。p> 作为王琴的辛染，有多么的艰辛。最终，她回归了本心。p> (本章完) 1758 西域宝藏 “是谁来的信？” 倾城见凤凝举着一封信而来，不由奇怪。 凤凝与范先生属于隐居，除了舅舅外，不该有别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些年，凤昭与西域虽然井水不犯河水，到底还有隔阂。想要彼此传书信，也不容易。 可凤凝手上的书信，分明带有凤昭的标记。 “宫里的侍卫传来的，给你的。” 凤凝心情不错，将信交到倾城手中，便等在一旁。 宫里的？ 倾城倒是知道，阿弩对他们多有照料，可传信这种活都干上了？未免也太体贴。 倾城打开信封，是张甜的来信。里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最为惹倾城注意的是，辛染成亲。 辛染是谁？ 她稍稍一愣，很快想到了王琴曾经的名字。 王琴终是没有选择赵钦，而是与洛琦成了亲。 倾城想到前世，那个与苏武号称有龙阳之癖的大师兄，心中无不感念。 缘分一事，素来难说。 洛琦能与王琴修成正果，也是难得。 只是不知，赵钦会如何…… “出了何时？” 凤焱凑了过来，将下巴抵在倾城头上。倾城将信展于他面前。 对凤焱来说，洛琦与王琴的缘分虽然感慨，可宁白追妻来西域之事，更惹他惊讶。 他们俩一起长大，没人比他更了解宁白。 虽从表面看，宁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虽谁都客客气气。但作为天下第一富商的宁家接班人，他却是个外热内冷的人，想要真正走进他内心的人不多。 所以，当初宁白会与善雅公主产生火花，他也着实惊奇了一把。 而今，宁白追妻来此，他对善雅难得真的喜欢到无法自拔了？ 凤焱这边奇怪，挡不住宁白追妻的脚步。 他们才刚刚收到信，已接到宫里宴请的帖子。 “我们身份不能外露，这帖子是给你们准备的。” 范先生将帖子交给凤焱，目光里带着些许炙热。 曾几何时，他是个最喜欢热闹的性子，大千世界，凡是他所知的，必定前去瞧瞧。 可现在，身份特殊，到哪里都无法对人言说。 不过看到儿女们乖巧的模样，再看看温柔娇妻脸上的笑容，范先生觉得什么都值了。 那到帖子的倾城和凤焱进了西域皇宫，这是俩人第一次来此。 引领的侍卫早就接到通知，他们才刚刚进宫，已被接待。 “战王，战王妃，请在此稍后。” 侍卫将他们带到一处房间内，这才退下。 西域皇宫与凤昭全然不同，这里的布置充斥着异国风情，五颜六色的基调成了这里的主旋律，飞扬的旗杆上挂满五彩旗。 “城儿。” 两个人还未喝完一盏茶，善雅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虽已嫁作人妇，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少女的纯情模样。 看样子，她在宁家过的不错。只是，如今却因为吵架回了娘家。 她这娘家可是不同，一旦处理不好，怕是会牵扯到两国纷争。 “战王爷。” “善雅公主。” 凤焱见善雅来此，自知她与倾城有些贴己话要聊，起身便要离开。 “战王稍等。” 善雅留下凤焱，将一封书信交给他。 “这是相公让我交给您的书信，看过之后便会明了。” 相公？ 倾城与凤焱面面相觑，不说是俩人吵架，善雅才回西域的吗。可她叫宁白的语气这般亲切，明媚的笑容里也没有任何阴霾，哪里像是吵架？ 凤焱打开书信，看过里面的内容，这才了然。 倾城接过一看，竟是凤昭国的圣上想要出征西域的消息。 宁白早已得知此事，让善意提前回来告知。他留在凤昭处理好后续，完成之后到西域汇合。 两国才刚刚交好，圣上为何如此？ “若王爷想要动手，我西域愿意合作。” 善雅见二人看完信函，补充了一句。 凤昭国的如今的圣上，虽然做的还好。可对待周边小国，却十分不善。 凤昭国需要一个新的帝王人选。 若这人是凤焱，哪怕西域都甘愿臣服。 凤焱目光微凛。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西域王的意思？” 想要颠覆一个王朝，西域莫不是想要生灵涂炭？ “就算是孤的意思又如何？” 阿弩大步迈了进来，他身着黑色金色相间的长袍，比起六年前的他，如今的阿弩模样越发豪放。浓密的胡须铺面下巴，深邃的目光越发幽暗。 “阿弩。” 倾城叫了他一声。 纵然时光流逝，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难以磨灭。 这个在年少时，给了她许多帮助的男人，倾城如何也无法忘怀。 阿弩朝倾城点点头，如今的他是一国之君，所有人都害怕他，恭维他。年少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浓郁。 看到倾城身边站着的男人，阿弩的心并不好受。 可他明白，这是倾城选定的男人，就算他心有不甘，也唯有接受。 “战王可有想好？” 阿弩正色。 凤昭国的圣上不肯放过西域，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突如其来的消息，哪怕是凤焱，也无法给出答案。 “宁白什么时候到？” 他必须找到宁白，问清楚缘由，才好做决定。 “再过一个时辰。” 阿弩如是道。 凤焱与倾城对看了一眼，那就等宁白来了再说。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驸马爷到来的消息传遍了皇宫。宁白握着善雅的手，两人形影不离走进来的模样，让凤焱多看了好几眼。 什么时候起，宁白居然有了这样温柔的一面？ “焱。” 宁白见到凤焱的目光，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未免凤焱将他的老底暴露，赶忙冲他使着眼色。 凤焱会意，不过看到如今宁白的姿态，他也欣慰。 “圣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西域藏有宝藏，这才起了争夺的心思。” 宁白将调查到的消息告知凤焱。 如今天下渐定，圣上是个有魄力的，比起凤昭国，他的目标是天下。 作为西域的女婿，宁白又怎么能眼看着圣上踏平善雅的故土。 阿弩愤怒，当初因倾城，而未对还是太子的圣上下死手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 若当年他早早将危险扼杀于萌芽，哪里还有今日的麻烦。 “西域，有宝藏吗？” 相比阿弩的愤怒，倾城更为好奇圣上所寻之事。 (本章完) 1759 我是你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西域真有宝藏，也难怪圣上会想要争夺。 “哪里来的宝藏？也不知道凤昭国的皇帝都是怎么想的，一代比一代昏庸。” 这样的话，也只有阿弩能说。 西域连年征战，百姓已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休战了一段时间，百姓休养生息，如今百年之约，还未过十年，凤昭倒先想着发难。 阿弩恼怒非常，更不惧凤昭来战。 倾城隐晦地瞥了凤焱一眼，若说宝藏，也不是没有的。 当年“巫氏一族”自西域发源，古城里的宝藏，若被人发现，应该还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圣上所以为的宝藏，指的是什么？ 凤焱到底没有肯定什么，而是将宁白留了下来。 “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人都走了，凤焱也有机会与宁白询问。 “我就知道，肯定瞒不过你。” 宁白也没想与凤焱隐瞒，他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讲明。 并非圣上想要对西域宣战，自圣上得知宝藏一事，想的是秘密寻宝。 可圣上除了西域的宝藏，对其他宝物亦有觊觎。 青城山的灵气，得天地眷顾，圣上想要收为己用，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谋划。 苏家的地位越发尴尬，自圣上任命赵钦以来，苏尚在圣上身边的作用越发减弱。苏武又因姐姐苏娇之事，对圣上多有不满。 许多老臣被迫辞官，就连宁家也上交了无数家财，以求自保。 圣上追捧巫术，近看没有忧，可远看却是危害。 无奈，圣上对谁都不信任，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他们这些人私下联络，打算借用西域之势，瓦解圣上的自以为是。 “这皇位，原本就该是你的。”宁白补充了一句。 当年的恩恩怨怨如何，已不是几句话能够讲清。 可凤焱乃是真正的帝王，这件事宁白十分清楚。 “这件事，不要再提。” 凤焱制止了宁白的话，他早已无心争夺。 “是不是，王妃……”宁白很快便想到了凤焱放弃此事的原因。 曾经的凤焱虽然也是淡泊，却没有这般无谓。 自从遇到了倾城，他所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难以预料。 放弃皇位，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不但放弃，还为他人做嫁衣。 当年，若不是凤焱为太子谋划，太子又如何能够得到如今的地位？ “与她无关。” 凤焱知道，宁白对于他放弃皇位，背后多有怨言。 可他不希望，此事让倾城在其中难做。 “得皇位，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与城儿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若不是你来此地，此刻我们定然已经远离世俗纷争。” 宁白默然。 他怎么从中听出了几分怨怼意味？ 不过……远离世俗。 凤焱是认真的吗？ “你……” “别怀疑，这是我们早已做好的规划。” 什么皇位，什么凤昭国，什么西域，对凤焱而言，有倾城的地方才是家。 其他一切，与他无关。 宁白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做的再好，架不住凤焱不肯配合。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要做的是颠覆王朝之事，若没有凤焱配合，谁来做凤昭国的新君？ “明王最近如何？” 凤焱的提问，令宁白眼前一亮。 他们怎么把明王给忘了。 “南疆与凤昭关系素来不错，他虽然看守边关，实际上也在休养生息。” 这些年，明王低调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可他却能够在众多皇子中活到现在，本身已证实其能力不俗。 宁白将目光投向凤焱。 “你可想好，真要放弃皇位？” 在宁白心里，谁做皇帝都没有凤焱来做得好。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再拒绝，可没有下次机会。 凤焱摇摇头，从他第一次放弃便从未后悔。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对他而言，他要用余生来弥补对倾城的亏欠。 千年的风云变幻，朝代更替，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宁白无奈地离开了房间，他从来不知，凤焱会是如此痴情的男子。 就如同他一般，若不是遇到了善雅，其实他也可专情。 “在想什么？” 善雅忽然出现在宁白面前，嫣然笑意的模样惹得宁白不觉莞尔。 他伸出手，揽过善雅，一颗心已经柔软。 “你想不想过段闲云野鹤的生活？” 在西域时，善雅很受宠爱，素来没有谁能够制服于她。 来到宁家，她虽然贵为公主，却为了她，也舍弃良多。 他知道，她是向往自由的。 他无法如凤焱一般，将到手的利益割舍。可他能够在有限的空间内，给予善雅自由。 “真的？” 善雅十分惊喜，忽而皱眉。 “你能放下宁家？” 她也不是没想过，和宁白过段独处的日子。可看到宁白对宁家的付出与希望，她终是不忍提及那些话。 没想到，如今宁白竟主动提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有何不可？”宁白重重在善雅额头落下一吻，似誓言般的声音涌入善雅耳中。 “我是你的。” 他的话，善雅大喜。 “你说的，你是我的。” 她的眼中闪现明媚笑意，这是宁白最喜欢看到的色彩。 “是，我是你的。” …… 宁白走后，凤焱便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告知倾城。 他知道，倾城对圣上令有他意。 自现代过往之，圣上于他们不单单是圣上，还是薄情。 如今再遇，难保倾城无法放手。 “你是怕我不忍下手？” 倾城很快明白了凤焱的意思。 “你是在吃醋吗？” 她戏谑地看向凤焱，自现代之后，凤焱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而圣上如今还好好活着，难保他没有其他心思。 “嘁。”凤焱讪笑摇头，他有这般明显？ “很明显。” 倾城贴近他，语气温柔。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要做你的妻。所以，别想有天能离开我。” 她不会离开他，他也别想离开她。 凤焱温和一笑，将倾城揽在怀中。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爱你。” 他将下巴抵在倾城头顶，抱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他的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欢快。 前世今生，千百年的风云变幻，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真好。 “我爱你。” 三个字，却代表了一辈子的承诺。 (本章完) 1760 又回来了 1761 丢失的记忆 1762 明王，归 “起来吧。” 既然记忆回来了，那她们之间的问题总算可以好好解决了。 凤佳正疑惑倾城为何会在此地，脑海中的记忆令她大惊失色。 她刚才做了什么，居然敢无视倾城？ “王妃，我……” “不必担忧，我没放在心上。” 倾城摆摆手，不曾在意。 不知者不罪，她没那么刻板。 “此次前来，我想问你，是否要自己的儿子做皇帝。” 倾城又问了一遍。 凤佳目光转了又转，她不知道倾城这句话代表什么，可依照她对倾城王妃的记忆，此时，她的一句话可能就要决定儿子的命运。 “要。” 她语气坚定。 努力了这么久，害了那么多人，若是将送到手的皇位舍弃，那她才是真正的愚笨。 “好。”倾城点点头，她喜欢痛快的人。 未来，我想让明王辅政。你可有异议？ 明王那里，除了沐倾舞不想招惹乱事，只怕明王本人也不想再入皇宫。 曾经，他便是因为储位之事，致使秦家落败，母妃畏罪自杀。若有重来，他只怕会第一个宣布远离储位之争。 既然是远离皇位，可辅佐却是可行。 不管怎么说，明王也是凤家人。去南疆，虽然生命没有威胁，可到底条件艰苦。倾城可不想自己的外甥、外甥女，在那般艰苦的地方成长。 明王辅政？ 凤佳点点头，的确可行。 她心中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倾城答应了让瑞儿做皇帝？ 可是辅政一说，若瑞儿做了皇帝，如今的圣上又置于何地？ 一个呼吸间，凤佳想了许多，心思也就越发惶恐。 “到时候，圣上会禅位。” 倾城看出了她的疑惑，索性提前告知。 禅位！ 凤佳看着眼前的人，心思莫名。 她知道圣上对皇位多么看重，后宫那些女人，虽许多都是摆设，可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拉拢朝臣所立。以前在东宫时，太子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可如今的圣上却是这般狠辣。 那些隐藏在内的狠辣，令凤佳胆怯。 他居然会答应禅位？ 倾城从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别这般惊讶，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倾城冲她眨眨眼睛，无论她是什么人，曾经的恩情，她都不会忘记。 “圣上，有不得不禅位的理由。” 不得不禅位的理由？ 凤佳默然。 既然是不得不禅位，那倾城心中的选择定然不止瑞儿一个。 纵观朝野，能够担得起皇位的，也大有人在。而倾城还是在众人之中，选定了瑞儿，她给知足的。 “多谢王妃成全。” 凤佳顿了顿，又道： “我想让赵钦一同辅政。” 记忆恢复，凤佳终于明白那些感觉意味着什么。 她与赵钦，既然是无法割舍的存在，那就让他好好活在她身边吧。 “赵钦？”倾城一下子想到了曾经的过往。 赵钦是凤佳前世的恋人，她不是已经选择放弃前世的缘分了，怎么…… “赵钦以为，瑞儿是他的儿子。” 在倾城面前，凤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索性，将她如何设计赵钦，如何骗过他的事都说了出来。 倾城听的后背冒冷汗，凤佳的计策，不但骗过了赵钦，也骗过了圣上。 无论是让赵钦知道真相，还是让圣上知道了她与赵钦之间的事，都是危机。 “王妃，您又救了我一次。” 凤佳何尝不知道这计划的危机，她在赌。 赌圣上的感情，赌赵钦的自负。 结果，真让她赌对了。 倾城为赵钦捏了把同情泪，可她也无法劝说凤佳什么。 她知道，以凤佳的性子，前世有多么隐忍，今世就有多么恼怒。 希望，他们今世能够恩怨消散。 “凤焱过几日也会回来，他知道你的身份。” 前世的缘分，有些缘，凤佳不想再叙，可有些缘，却是她割舍不掉的存在。 “找到王爷了？” 凤佳十分惊喜。 这些年，她最为担忧的便是倾城和凤焱。倾城回来了，凤焱却又不见。如今，他们终于一起回来了吗。 “嗯，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不过途中发现了些，这才分开。这段日子，我们也在一起，以后都不会分开。” 倾城的语气中不乏炫耀意味，凤佳同样为她开心。 “恭喜你。” 前世，他们无法在一起。今生，终于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倾城握住她的手，其实，她想让每个人都有好结果。 只可惜，凤佳不但无法再续前缘。与圣上，也无法做到白头偕老。 “我可以问下，若圣上禅位，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吗？” 凤佳忍了又忍，终究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她与圣上的感情，是实打实的。圣上还未继位时，他们在东宫何尝不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好景终不长，但毕竟夫妻情分在。 “他若留下，与新皇是危机。”倾城提醒。 圣上的结局，她暂且没有想好。若是凤佳容得下他，她又何苦做个绝情人。 危机…… 凤佳何尝不明白这点。 “一切，但凭王妃做主。”她终究容不下一个对儿子有威胁的人。 大皇子迄今都没有被立为太子，于凤佳心中何尝不是一种担忧。 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良善，给儿子埋下一个巨大危机。以后，可没有倾城相帮。凤佳明白自己的能力，她更知道圣上的能力。 凤焱接到倾城的书信，带着明王一行人悠悠回了内京城。 京城中，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明王的回归，令大街小巷都充满了有关明王的事迹。 “听说明王在异色城多年，将城内上下治理妥当。” “南疆王更与明王交好，还缔结了百年友好合约呢。” “是吗？那明王岂不是堪比镇国大将军？” “比镇国大将军还要厉害呢……” 百姓们的闲言碎语，虽只是闲话家常，到底也掺杂了许多别有深意的试探。 倾城了然，难怪凤焱要她稳定住圣上，才肯带明王回来。 若是圣上不稳，一旦明王回来，凭借这些之言碎语，圣上也不会让他安然离去。到时，更无回转余地。 1763 谁的儿子 威严的沐府，被喜悦所覆盖。 “姐姐。”沐倾舞穿戴一身宫装，还未褪下尘土，急急奔来。 六年未见，她竟还长高了许多。褪去青涩，她的面容娇嫩如含苞的花骨朵般。如今的沐倾舞有了几分白姨娘的影子，却比白姨娘目光柔和了许多，想来这些年，明王将她保护的很好。 身后跟着两个蹒跚的小娃，看得倾城眼热。 “妹妹，好久不见。” 两个许久未曾见面的人，终于得见，目光里隐含热泪。 沐倾舞到底没有忍住，掉下了金豆子。 “姐姐，我好想你。” 她扑进倾城怀中，没有迟疑，没有隔阂。两个人仿佛还是同在沐府时的小丫头。 倾城的心极为熨帖，她没有想到，今生还能得到这般可人的一个妹妹。 “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掉眼泪。”倾城笑她。 如今的沐倾舞，比在沐府时明媚许多。眼底的那抹温柔，是挥之不去的色彩。 “姐姐！”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 倾城十分欣慰，在遭遇了种种磨难之后，上天终于厚待了她一回。 沐倾舞于她，亦有许多帮助。更为难得，她对她的姐妹之情。 有了倾城从中调和，圣上禅位给了自己的儿子，明王与赵钦辅政。 景仁宫内。 圣上一脸淡然，目光平淡地盯着凤佳，语气平平。 “瑞儿做了皇帝，你满意了？” 凤佳屏退左右，这才面对圣上。 “陛下严重了，前辈所为，臣妾又能如何？” 凤佳抵死不认，将一切推到倾城身上。 倾城来了又走，可她却一直要在这里待下去。她既无法令圣上安心，又如何压制于圣上，干吗还要承认那害死人的勾当。 “你又能如何？”圣上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之事，大笑不止。 笑过之后，他才摆出一脸郑重。 “朕的皇后本事大着呢，后宫禁地与男子私通，更诞下孽子。你说，你又能如何？” 凤佳面色惨白，如何也不敢相信圣上居然知道此事。 “陛下慎言！”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如今的圣上早已不是昔日所能比较，更何况，瑞儿才是新皇。有倾城在，圣上也算不得什么。 “瑞儿是皇子，是陛下的儿子。陛下所言，将他置于何地，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无论圣上所言为何，凤佳便是打定主意不肯承认。 此事事关瑞儿清白，更关系到她的清白。 凤佳的姿态，早在圣上预料之中。他看着她，这个自己曾经万般喜欢的太子妃。 是什么，让他们之间改变？ 似乎只在一夕之间，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凤佳，你果真没让朕失望，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若你的聪明不针对朕，那该多好。”圣上脸上显露出一丝悲喜莫名的神情，他们之间，不该如此的。 “陛下，臣妾从未针对过您。” 凤佳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表现平静。 倾城有意，将圣上带去南疆。自此之后，凤昭国再无他容身之地。 所以她哪怕再不愤，也不会表露什么。 但圣上显然不是这想的。 “那你敢发誓，瑞儿是朕的儿子吗？” 他厉声面对凤佳，不肯放过半分。 “我敢。” 没有做过的事，凤佳如何不敢？ “我，凤佳今日对天发誓，我儿凤瑞乃是圣上亲儿。如有背叛，不得好死。” 瑞儿是圣上嫡亲的儿子，无论在哪里她都敢如何言说。 “你……” 圣上有一瞬间的停顿，他似不敢相信凤佳竟会真的发誓。 明明，明明…… 他不敢再想。 “你听到了？” 圣上询问，凤佳莫名。 听到？ 听到什么…… 里屋缓缓走出一道人影，凤佳心中大惊，里面怎么会有人？ 随着人影的渐渐显露，她更是无法自持。 “赵，赵钦？”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是赵钦，而且看情况他是与圣上一伙的。 “你……”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心情，新皇年幼，赵钦亦是辅政之一，而且，还是她举荐的。 可一切的一切，都在于赵钦认为瑞儿是他儿子的基础上。一旦赵钦得知真相…… 凤佳终于响起倾城对她的担忧，此刻竟成了现实。 “凤佳啊凤佳，你肯为这个男人撒下弥天大谎，可他早早就将你出卖。” 圣上依旧不信瑞儿是他亲儿的话，也只以为凤佳是为了赵钦说谎。可无论是真世是假，他们之间都有了隔阂。圣上也并不介意，让他们之间的隔阂越发增大。 “三年前，朕便得知与你赵钦之事。派去的暗卫非但没有杀了他，还惹出了青城山之事。那时候，他便对朕之所想略有猜测。” 圣上从不怀疑赵钦知道他背后所做之事，直到赵钦因内心恐惧，站在圣上面前，成为了他与凤佳的作为。 他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恳求圣上饶过凤佳。 这原本是不错的选择，一切只因禅位而改变。 圣上不但知道了全过程，还与赵钦打了赌。 他们的赌约，便是瑞儿的生父。 赵钦，输了。 面对赵钦直愣愣的目光，凤佳无言以对。 究竟谁真谁假，一切只待自己发现。 “既然你们不让朕做这个皇帝，那谁爱做谁做去。朕累了，你们聊。” 将事情挑了起来的圣上，才不管留下的两个人有多么难受，翩翩然离去。 他只求凤昭国的天下在凤家人手中，才不管后续如何。 明王是个有能力，这样他也不怕瑞儿身世大爆天下后，无法对列祖列宗交代了。 寂静的房内，二人目光相对。 “你刚才所说，是不是真的？” 赵钦还是无法相信，那个亲口说过瑞儿是他儿子的女人，转身倒戈。 瑞儿，不是他的儿子吗？ “刚才那种情况，我有的选吗？” 凤佳翻了个白眼，若她不这样讲，那岂不是要将瑞儿的身世告知？ “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赵钦拽过凤佳的胳膊，言语戾气不绝。 他知道，凤佳任何事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在面对瑞儿一事，她比谁都要在意。 她是绝不可能，让瑞儿冒险，更不可能用瑞儿来发毒誓。 一切的一切只能证明，瑞儿，真的是圣上的儿子。 1764 不死不休 赵钦眼底的痛苦，是凤佳雀跃所在。 她原本想要让赵钦付出更多，才道明真相。 可惜，到底无法。 “没错，瑞儿不是你的儿子，你当如何？” 这里是皇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赵钦一个外男若想在这里如何，等待他的同样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赵钦浑身的力气似一下子流进，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曾经的万般柔情，居然是蛇蝎心肠。 怎么会…… 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 他大声呵斥，为什么凤佳要戏弄他！ 他信其中定有缘由，可是为什么是他？ 赵钦红了眼睛，凤佳的心情又何尝好受？ 曾经，她是真的爱过这个男人。 哪怕今世，他于土匪手中救下她时，一颗芳心早已暗许。 她对赵钦说，若提早提前，她是会嫁给他的。 这句话没错。 只是到后来，她有了羁绊，无法对他言说。 直到，她知道了前世的种种。 雪地中，那个女人怨恨的目光，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生命弥留之际，她看到的却是自己最亲爱的驸马与别的女人欢好的场面。 她如何能够容忍，如何又可以原谅？ 既然赵钦这般对她，那也不怪她对他报复。 复仇，成了她的信念。 看着面前男人狠戾的模样，凤佳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意。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她声音低喃。 于旁人来说，前世不过过眼云烟，忘了也便忘了。 可对她而言，前世是挥之不去的噩梦，是岁月纠缠的无奈。她不能忘了，也忘不了。 赵钦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与凤佳骗他有何干系？ “你该不会讲，前世我负了你，今生你便要报复我吧？” 赵钦自觉可笑，可是从凤佳越发坚定的眼眸中，可笑的话他到底说不出来。 “你认真的？” 他终于正视这个问题。 “你知道倾城不独是倾城吗？”凤佳看到他眼底的一丝仇怨，终是说了出来。 “什么意思？” 赵钦不解，什么叫做：倾城不独是倾城？ 凤佳叹了口气，面对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她的发泄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力度。 她该怎样说，才能够让赵钦理解她的不愤？ “前世你负了我，今生我偿还于你。” 报复了赵钦，她的心底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曾几何时，她那样想拥有一个他们之间的孩子。可终究，不过痴心妄想。 以前没有能力，她想过千万种。如今有能力，她却什么都不想。 赵钦拖着残破的身躯，浑浑噩噩走出了皇宫。 凤佳最后的几句话，他到底想不明白。 倾城不独独是倾城，那凤佳独是凤佳吗？ 曾经那个掀开幔纱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他所喜欢的人，到底不是眼前人。 赵钦将那块视若生命的玉佩从怀中取出，冷笑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愠怒。 凭什么他就要承受前世的报复，凭什么他不能得偿所愿！ “碰！” 细微的声响，敲击在青石路上。那块赵钦万分珍重的玉佩，碎裂在地。 既然凤佳想要报复他，那他就等着。 报复也好，算计也罢，他的满腔爱意已转换为浓浓仇怨。 今生今世，就让他们不死不休吧。 …… 倾城沿着记忆中的路，将圣上送到了大漠中地宫之内。 “这里是你的地盘？”圣上看着巨大的人形雕塑，虽倾城的来历产生了好奇。 “这里是我的地盘，以后你就在这里。” 新皇登基，凤昭国歌舞升平，圣上留在这里，比留在凤昭要好许多。 “你也会留下吗？” 圣上追问。 他眼中的期待显而易见，倾城竟一时语塞。 “她会和我在一起，不会留下。” 凤焱的声音从外响起，倾城本能地走到他身边。 郎才女貌的一对儿，看得圣上眼热。 “皇兄，恕不奉陪。” 凤焱揽过倾城，只瞥了圣上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就想圣上还没搞清楚状况，居然妄想让倾城留下，痴心妄想。 “我没想留下。”倾城见身边的男人目光不善，缩了缩脖子，不忘解释情况。 她就是来看看圣上对这里是否适应，根本没想那么多。 “嗯。”凤焱蹙眉，瞥了眼忙于解释的女人，附身吻上了那期待已久的双唇。 她大概不知道有多诱人，那张精巧的小嘴儿，比起说话，接吻更加美好。 “唔。” 倾城被他的大胆吃了一惊，刚要躲闪，却被牢牢擒住。 唇齿相依，她再也无法舍弃。 “嗡！” 一道剑鸣出没，凤焱将倾城拉到自己身后，手上不知何时拿过一把纸扇。锋利的长剑非但没有没入其中，反而被扇子挡住，随着凤焱挥手，长剑顺势飞了出去。 “找死！” 隐在长剑背后的人显露出来，多日未见的阿布，满脸戾气。哪怕对带倾城，都添了许多仇怨。 “阿布？” 倾城一愣，随后明了。 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阿布。想来一路他都在跟着吧。 两个男人打到一起，阿布步步紧逼，凤焱亦毫不想让。 用来防守的扇子到底抵挡不住长剑的攻击，凤焱破绽已露，眼见阿布便要袭过来。 “铮!” 危机关头，倾城出手，将二人隔开。 阿布一脸不愤，凤焱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师傅，别拦我，他该死！” 阿布恼怒。带着戾气的剑鸣散发浓黑气息。 “该死的是你！” 倾城再也不想饶过阿布，一次两次的饶恕，反而助长了阿布的戾气。 事到如今，他凭借的又是什么，再而三出现在她面前！ “师，师傅……”阿布不可思议地看着倾城，似乎有些不解倾城为何如此对他？ “我问你，你为何要告诉凤昭国的圣上，西域有宝之事？” 未免他装糊涂，倾城这回直接道出真相。 阿布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从以前的计策，到如今的阴谋，这些诡计他还要隐瞒吗？ “我，我……”阿布支吾着，目光闪躲。 他终于记起被遗忘了的事。 他恶狠狠地瞪了凤焱一眼，忽而直直冲倾城跪了下来。 “师傅，阿蛮死了。” 他一脸沮丧，再没有先前戾气。 1765 安心闭眼 倾城心中一惊，她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响起没有见到阿蛮的身影。 阿蛮和阿布的能力，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害他们的人已经很好很少，是什么人杀了阿蛮？ “凶手是谁？” 倾城心起杀意。 一直以来，阿蛮虽然都在帮倒忙，可她知道，阿蛮心思不坏。当今世上，谁能把他杀了。 “是他。”阿布指着凤焱，心中大恸。 “他说要带我们去寻你的下落，我们跟着他一路南下。阿蛮发现他情况不对，我还不以为意，等到他要拿下我们时，我们已无路可退。若不是阿蛮舍身为我，怕我也逃不出来。” 阿布一脸沮丧，恨自己错信小人。 他怕倾城已遭遇不测，暗中联系凤昭国的圣上，夺取宝藏，解救倾城。 谁料…… 若不是凤焱，他们还好好的。一步错，步步错……想到阿蛮，他的弟弟，阿布就恨不得杀了凤焱，以宽他心。 倾城看向凤焱，虽然阿布讲的头头是道，可凤焱如何，她很清楚。 巨鸟将凤焱的行踪告诉了她，一个雪域冰封，一个南下，怎么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凤焱了然，不过比倾城多了一份探究。 “你说的，应该是海鲨。” 这世上，若问有谁能够扮成他不露破绽，非海鲨莫属。 海鲨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 “海鲨？”不等倾城开口，阿布已是呆愣。 “他还活着？” 作为曾经一同打过天下的朋友，阿布对海鲨并不陌生。只是，海鲨不是早死了吗，怎么…… “海鲨不但活着，而且一直待在‘海鲨宫’。” 倾城将前因后果与阿布讲明，同时，深觉对不起阿蛮。 凤焱随即将自己身在雪域之事讲明，省的阿布再认错人。 雪域距离南地数万里，他就算飞也无法一时出现在两地。 阿布倒退了两步，神情呆愣。 居然是海鲨，是海鲨杀了阿蛮。 看到眼前十分相配的一对，阿布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师傅，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傅’。” 来之前，他想了许多，甚至想好了杀了凤焱，带着倾城隐居世外的生活。 那种日子，只要想想他便无法停下。 可如今，凤焱好好的，倾城在他身边，更是好好的。 他，才多余。 “阿布……” 倾城不想也唯一的徒弟产生隔阂，刚要细说，阿布打断她的劝说。 “师傅，我必须走，为了你们的宁静生活，我再也不会出现。” 阿布纵有万般不舍，还是要离开。 他若是待在倾城身边，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内心那小小的悸动。 千年前，他已经害了他们一次。千年后，他无法再害他们。 更何况…… 阿布不着痕迹地深了一口气，压下上涌的血气，冲倾城抱拳。 “城儿，再见。” 城儿，他梦寐以求的名字，终于叫了出来。 只可惜，他只能叫这最后一次。 阿布走了，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知道阿布留下无益，可他既然改了，她也会选择包容。谁知道…… “离开，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凤焱揽过倾城腰身，细声安慰。 那些对倾城觊觎的男人，他一个都看不顺眼。走了好，省的他哪天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 在大漠深处的绿洲之内，阿布踉跄而来，几经周折来到一个墓前。 弟弟二字，是他心底的声音，可他却无法叫出。 “呕……” 一口鲜血喷在墓碑上，他的手指滑过墓碑上的名字，一行热泪流下。 本以为是不死的存在，终究也要消亡。 但愿，他们舍弃了生命，能够换回她一世安好。 有凤焱陪在她身边，他该安心了。 阿布慢慢趴到旁边的棺材中，慢慢将棺材板盖住。 这回，他可以安心闭眼了。 十五年后。 少年天子意气风发，凤昭国蒸蒸日上，附属小国前来朝拜。 “臣等叩见圣上。” 已经十八岁的凤瑞，做了十六年的傀儡皇帝。 大事小情，不必他出面解决，他好像只是一个摆设，所有的事均由辅政的大臣出面。 “起来吧。”凤瑞心有不满，却还是不敢表露。 明王与赵钦站立两侧，像两个监官。 凤瑞撇撇嘴，这两个人各占据凤昭国半壁江山，就算他没了，这两个人也不能没了。 “进献。” 随着尖嗓公公的一声高喊，别国纷纷将进献的礼物呈上。 “商国进献百旦精盐，铜器百件，黄金万两。” “东洲进献北海珍珠万颗，青铜雕花器具百件，舞姬十人……” 一国接着一国的进献，历来是凤昭国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凤瑞在这里素来都是摆设，也不见得有几分高兴。 这些个东西，又不是给他的，他才懒得看。 “真木尔舅舅，您这次来给朕带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凤瑞在众人间瞥见了西域王，顿感亲切。 随着太上皇的禅位，宁家再次回归了皇商待遇。凤佳不但给宁家行方便，还与善雅拜了姐妹。西域与凤昭亲上加亲，可谓难得。 阿弩今日纯粹是来凑热闹的，顺便看看自己的便宜外甥。 “当然有好玩的，不过，我怕圣上看不上眼。” 阿弩摆摆手，竟有些无奈。 “是什么啊，舅舅所送，朕定当收下。” 凤瑞可不信什么看不上眼，这位舅舅是个妙人，送来的东西都是从来见不到的。 阿弩笑着拍了两下手，一个身着西域民族服装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掉漆的托盘，上面被盖了一块红手帕。 是什么呀。 凤瑞伸长了脖子，赵钦与明王也难得投过来视线。 阿弩示意女子将手帕取下，一只小奶狗出现在众人眼前。 “呀，是小狗。” 明王略带幽怨地瞥了阿弩一眼，圣上是个贪玩的性子，这人还送来只狗。若不是明王对阿弩多有了解，非得以为他有什么不臣之心。 圣上冲一旁的公公眨眨眼睛，公公立即会意上前，想要从女子怀中抱过小狗。 谁料，女子竟然躲了过去。 “小宝有些害怕，等它情绪稳定些，再抱过去吧。” 她虽是商量语气，可神情中的坚定却毋庸置疑。 公公看向圣上，等到认同后才退到了一旁。 1766 帝王的选择 “你是何人？”凤瑞对女子好奇。 西域的服装，总是五颜六色，乍看新奇。女子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更显神秘。 “我叫沐小小。” 女子扬起高昂的头颅，即便面对凤瑞，亦是意气风发。 “大胆，见到圣上不行礼，竟还敢直视圣颜，该当何罪!” 凤瑞还未开口，一旁的公公已吆喝起来。 沐小小丝毫没将此人看在眼里，目光里出现一抹奇异色彩。 刚刚吆喝的公公，似一下子进入到了某种幻境。周围流光溢彩，无数女眷争相朝他涌来。 这，这…… 梦寐以求的事，如何成了现实？ 金銮殿上，众人只见那公公似误入花丛，扑来扑去。脸上挂着色眯眯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搞笑。 “哈哈哈哈……” 凤瑞有些气恼，赶紧吩咐人把这丢人的家伙拉出去。 沐小小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你叫沐小小？” 凤瑞感觉她很熟悉，主动询问。 “嗯。”沐小小抬起头，大胆与凤瑞对视。 年少的帝王，眼底还留有青涩痕迹。但眉宇间的张扬已经显露。 这是个年轻的帝王，这是个有野心的圣上。 “你不怕我？” 凤瑞的目光不觉被沐小小的眼睛所吸引，这是双极为漂亮的杏眼，带着丝丝迷离，似要将人融化。 凤瑞还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眼睛，比母后的眼睛还要好看。 不自觉的，他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许多。 “为什么要怕你？” 沐小小不解，歪着头的模样天真十足。 “我可是圣上，你看他们都不敢与我对视。” 凤瑞瞥向一旁，那些个人个个低眉顺眼，没有哪个如何沐小小这般大胆。 沐小小顿了顿，更加不解。 “可是，你出现在这里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她的天真模样，令人生不出反驳的心思。 明明是那般大胆的话，经由她口中说出，竟让凤瑞感觉很对。 他出来，的确是给别人看的。可自小师傅和母后都教导他，他是凤昭国的圣上，别人只有仰望他的份儿，更不敢随意看他。 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沐小小说的话很有道理呢？ “咳，这小狗是你的？” 凤瑞生不出反驳的心思，索性将目光投到小奶狗身上。 看那模样还在吃奶，想到自己要养这样麻烦个小东西，凤瑞感到一阵头痛。 “是我的，它叫小宝。” 沐小小从凤瑞眼中看出了善意，也就不吝将小宝展示。 小宝还在害怕，一个劲儿往沐小小怀里钻，痒痒的。 “哈哈哈，小宝，别钻，别钻，我不把你给人家看就是了。” 如银铃般的笑声，似清泉抚过。 凤瑞的心思忽然涌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知道他喜欢看沐小小笑的模样。 赵钦瞥了眼眼底含笑的阿弩，怎么看都觉得这人不安好心。 凤瑞还未大婚，皇后的人选一直是他们焦心的问题。 怎么，这人想用一只狗定下皇后？ 阿弩自感觉到了赵钦不满的目光，他冲赵钦拱拱手，姿态正好。 “哼。” 赵钦把头转向一边，不理人。 他会以实际行动让那些觊觎皇后位置的人明白，如意算盘不是这么打的。 原本好好的进献，因阿弩送的一只狗，外加狗原先的主人而变了味。 “它这般害羞，以后我可怎么养它？” 凤瑞犯愁，瞥了眼不以为意的沐小小，循循善诱： “你也舍不得它吧？” 他看得出来，沐小小和小宝玩得正好，想来是十分喜欢的。君子不夺人所爱，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夺走小宝。 沐小小偷偷看向阿弩，这该怎么回答？ 谁知，说要带她来见世面的人，此刻全然当作看不到她的求救。 既然他无情，那就别怪她无义。 “是，舍不得。” 她知道，阿弩想凭借小宝与凤昭国的圣上交好。她就偏偏不如他愿，谁让他装作看不见她求救的。 凤瑞眼前一亮，顿时道： “既然如此，那你也留下吧。” 小宝舍不得沐小小，沐小小舍不得小宝。此言一出，凤瑞觉得自己太有才了，居然能想到这样一个好办法。 “不行！” 赵钦与明王难得默契，两个人一同拒绝的模样，竟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陛下学业繁忙，可以养狗，但不能贪玩。”明王监督。 赵钦则道： “狗有狗的不舍，而沐姑娘的父母想必也有其不舍。陛下留下人家的孩子，岂知人家父母有多不舍。” 一左一右的两面夹击，凤瑞全然无法反抗。 就如同无数次一样，妥协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他想妥协吗？ “小小姑娘，你觉得如何？” 他错开二人，直接问向沐小小。 赵钦和明王皱眉，他们怎么感觉事情越发不受控制了呢？ 沐小小自然不想离家，可瞥见阿弩一副佯装不知的架势，心中一口怒火无处发泄。 “好啊，我留下。” 她倒要看看，她不回去，阿弩要如何与母亲和父亲交代。 沐小小得意勾唇，凤瑞的眼中涌现志在必得的信念。 “小小，不得无礼。” 一直佯装透明人的阿弩，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沐小小冲他挑眉，怎样，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阿弩顿感头痛，他就知道带上这个小魔女自己非得受罪。 看她若是不回去，他受的罪更多。 “启禀圣上，诚如赵大人所讲，小小的父母舍不得她。” 有了赵钦现成的理由，阿弩也没想其他。 他心中暗暗发狠，回去后就把沐小小给送回去。带着她，太提心吊胆了。 “舅舅！” 凤瑞皱眉，“既然来了，那就多玩几天再走。” 他没有再提及此事，调转的思路令阿弩无从拒绝。 他也感觉事情超出了预料，看着凤瑞看向小小的目光，他心中更是忐忑。 …… “哎呦，你怎么这样笨。梳头，梳头都不会。” 沐小小坐在铜镜前，一脸阴郁地盯着身后的男人。明明母亲做来极其简单的事，教了他多少遍还没学会。真笨！ “我知道了，不就是编辫子吗，你看，这回好了。” 凤瑞讨好地将刚刚编好的一缕小辫举给沐小小看，这可是个力气活，他编了好半天呢。 “嗯，还行，把剩下的都编好。” 得到鼓舞的凤瑞，拿出浑身解数，动作来开。 1767 小祖宗 不远处的太监和宫女，面面相觑。 我的小祖宗诶，你可是个皇帝。皇帝给女人编辫子？ 周围人惊悚了。 可皇帝要做什么，也不是他们几个能够劝说的。 “西域王，明王到，赵大人到。” 一声通报，几个人回过神来，再看还在编辫子的俩人，顿感头痛。 阿弩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年轻的帝王满面春风，动作温柔而有体贴。少女面若桃花，时而皱眉，时而欢快。 “陛下！” 赵钦重重地叫了一声，却还是没能让凤瑞意识到问题。 “赵大人来了，有事吗？” 凤瑞只瞥了一眼，又将目光集中于沐小小的头上。他的动作可轻柔了，认真仔细的模样比跟太傅学习时还要专注。 “咳！” 这回，即便是明王也有了意见。 他重咳一声，却还是没能换回帝王的意识。 明王狠瞪了阿弩一眼，都是这个人，居然用上了美人计！ 一脸焦急的阿弩欲哭无泪，他也不知道这个祖宗这么能折腾啊。让圣上给梳头发，她也真能想的出来。 “小小。”既然唤不回阿弩，阿弩换了个人叫。 “舅舅，您怎么来了？” 沐小小老早就瞅见阿弩过来了，偏是等他先开口才应答。 阿弩牙痛，小丫头似乎对他非常不满呢。 “我们该回西域了。” 阿弩提醒。 他们出来已经两个月了，再不回去，他怕那两个人会怀疑他拐卖儿童。 “真的吗？” 沐小小撇下凤瑞，也不管头发如何，急切地奔了过来。 在皇宫的日子虽然不错，可到底比不得家里。听到要回去的消息，她比谁都要开心。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即可就走。”难得小小配合，阿弩也心情舒畅。 两个人都为回家而高兴，可一旁的凤瑞却阴了脸色。 “小小，你的头发还没梳好。” 他拿着梳子，好像真的要梳头一般。 “哦，对！” 沐小小还不等阿弩开口，已然跑了过去。 看到跑过来的人儿，凤瑞这才开怀。 两个人也不管旁人如何，一个梳头，一个自得。 旁边的三个大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劲。也幸好，阿弩要带着沐小小离开了。 凤瑞的动作不快，却十分认真。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凉亭内的三人，故意挡住他们的视线。 “小小，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凤瑞心有不舍，却不敢表露。 赵钦和明王几次三番前来，言语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他很明白。 小小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他着实不想将这样纯真的人带进皇宫。在这里，他护不住她。 可是，若让他就此放手，再也不见，他同样无法做到。 “嗯哪，我都想父亲和母亲了。” 想到要回家，沐小小雀跃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凤瑞脸色的晦暗。 她给凤瑞描述着家里的场景，怎么说都说不尽。 “那，那小宝如果想你怎么办？” 凤瑞尽量婉转，沐小小就仿佛一块璞玉，她是单纯、善良的，凤瑞也不想过早的将纷繁的情绪带给她。 沐小小歪着脑袋，认真思考。忽而，释然。 “你可以带着小宝去看我呀。” 她那明亮的眼睛，仿佛天上的星星一般耀眼。凤瑞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放手。 “对了，这是信物，你收好。我家没有信物不能进的。” 沐小小想到了什么，拿出一块圆形玉佩交给凤瑞。 温热的玉佩，还带着她的体温。双手触碰在一起的感觉，凤瑞红了脸。 他将玉佩收好，强迫自己冷静。 “你家在哪？” 进个门还得要信物，凤瑞感觉沐小小的家世定不简单。 “我家……” 沐小小刚要言说，忽然想到母亲告诉过她，不许随便将家里事告诉外人的劝告，话锋顿转。 “你到了西域，去找阿弩舅舅，他会把你带去我家的。我家的地方太大，一时我也说不好。” 说话间，她的眼珠溜溜转动，狡黠的模样像一只小狐狸。 凤瑞却觉得她的模样可爱极了，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珍藏。 “好，那我们说好了，我去找你。” 他的目光坚定且认真，沐小小的心里顿生一股奇怪的感觉。还不待她去琢磨那感觉意味着什么，便消失不见。 等了许久的三人，终于见凤瑞将人完好送了出来。 “圣上，有空欢迎到西域做客。”阿弩讲着万古不变的客套话，顺势冲凤瑞眨眨眼睛。 他也算看着凤瑞长大的，从天真烂漫的孩童，到少年帝王，他的成长轨迹一成不变。过早的待在深宫，却丢失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阿弩知道，凤瑞是圣上，是凤昭国最为重要的人，他绝不可能去西域。 “好。” 凤瑞也像每一次回应那般答应，这回，他的目光里却多了许多热忱。 看着沐小小乘坐的马车渐渐消失于视野之中，他的心也仿佛跟着她飞去了西域。 西域，带着神秘面纱的国度，他一定回去。 赵钦与明王终于将阿弩一行送走，两个人心中都有了不小的触动。 “圣上明年就十九了，眼见就要大婚，不知明王可有人选？” 赵钦面色平平，淡然的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与他多年同僚的明王，可不觉得这人会有多少淡然。 赵钦便是如此，乍看平和，可他的平和却是隐藏在大海之内的暗潮涌动。谁若是被他表面的平和所蛊惑，等待的将会是惊涛骇浪的夹攻。 “赵大人多虑的，此事自有太后定夺。你、我为臣，一切以圣上心意行事。” 这两年，明王身体因早年间的亏损，多有不适。而赵钦如日中天，野心也越发增大。 明王又身处辅政之位，精力被剥削，更显老态。 但他纵有再多的艰难，也得做下去。 有他牵制着赵钦，圣上会轻松许多。一旦他离开了，他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制约住赵钦的狼子野心。 “是吗？”赵钦不阴不阳的瞥了明王一眼，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明王看着赵钦的背影，眼中闪现杀意。 1768 画眉 慈安宫。 凤佳这些年多半时间都住在佛寺，正逢他国朝奉才回来主持大局。 “赵大人。”宫女见赵钦来此，俱都行礼。 赵钦匆匆进了大殿，“你们都下去。” 他丝毫没有为人臣子的自觉，竟挥挥手，吩咐宫女退下。 屋内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凤佳的点头下，这才退出。 “何事？” 凤佳正在梳妆，赵钦在此，也没避讳。拿起笔描眉。 铜镜中的女人巧笑嫣然，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因气质更显雍容。 赵钦心中刺痛，他忍着不适慢慢走了过去。 还不待凤佳反应，一把夺过她的眉笔。 “我来给你画眉。” “不必。” 凤佳想也未想便拒绝，赵钦当她是什么，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 来去自如，如履平地，他赵大人的脸面还没这样大。 “呃……” 赵钦才不管凤佳是否拒绝，他想要做的事，没人能够拒绝！ 他一把捏住凤佳的下巴，四目相对，曾经万般体贴的模样，此刻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凤佳狠，赵钦比她还要狠。 两个带着狠意的目光，在空中发出激烈的火花对撞。 赵钦拿着眉笔，一下下描绘。 凤佳有心反抗，到底因为这里是慈安宫，因为她的身份而放弃。 赵钦已经有了莫大的权利，若是让人知道他在她的寝宫这般，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模样。 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些年，她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真美。” 画完眉的赵钦，为自己的手艺而赞叹。 眉美，眼美，人更美。 他松开了对凤佳的桎梏，从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凤佳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的放过，反正，赵钦做什么她都无法反抗。 铜镜中的女人双眼朦胧，脸颊绯红，被捏住的下巴透着隐隐红痕，却让脸色更显娇嫩。 “啪！” 她按倒铜镜，不想再看里面的人一眼。 “圣上已经十八了，他未来的皇后人选，你考虑好了吗？” 刚才不过一段小插曲，赵钦今日来此的目的，还是为了凤瑞未来的皇后。 他弹了弹衣襟上的浮尘，语气淡然。 “赵大人莫不是有了人选？” 凤佳可不觉得赵钦会无缘无故来问她此事，那定然是他有什么想法。 “安定侯家的嫡女十六，与圣上年纪相匹配。”赵钦也不否认，坦然说出自己的心思。 安定侯家的嫡女模样不错，十来岁时已显露才名，如今跟着母亲管家，也将家里管得井井有条。安定侯位置稳固，嫡子亦在军中效力。 更为重要的是，安定侯是赵钦的人。 “赵大人既有人选，又何必问哀家如何。” 凤佳不满，赵钦惯会利用人的。 从来有什么想法不直接与凤瑞讲明，偏偏要带上她。 一来二去，连她在凤瑞面前都讨不到好。 “碰！”赵钦面前的一把椅子，被他一脚踹得稀巴烂。 “哀家，哀家，你有什么可哀的！” 他最不愿听她说那两个字，明明大好的年华，却心甘情愿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 守就守吧，又时常到他面前晃悠，一口一个“哀家”，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赵钦面色不善，凤佳面色微动，懒得和他计较。 她这个太后当的，还得看他的脸色，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不满的。 “圣上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这些个老臣在他眼中均是野心勃勃，有不臣之心的人。若由我提议，安定侯嫡女该是皇后，也做不成皇后。” 赵钦对自己的位置很明白，圣上如今还用得着他，一旦用不着，他的下场不比五马分尸要好多少。 凤佳撇嘴，赵钦从来不是个笨人，他再而三地挑衅圣上底线，还跑到她这里来抱怨。难道，他就真以为她能不顾及儿子，任由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吗？ “圣上长大了，再不是我们说什么，便听什么。” 她无端感叹一句，虽然面露惆怅，内心却十分欣慰。 她要的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傀儡皇帝，她想凤瑞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能力，不被小人所左右。 以前的事小，赵钦利用她，她也不在意。 可大婚之事，于凤瑞乃是一辈子的大事。纵然得罪了赵钦，凤佳也不愿让儿子后半生，活在痛苦之中。 “你是他的额娘！” 赵钦厉色。 圣上自不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可圣上对亲娘总有一种特殊的执念，纵然凤佳几次三番违背他的心意，可亲娘就是亲娘，赵钦明白凤佳在凤瑞心中的地位。 “西域王带了个小姑娘进宫，这些日子，圣上与那小姑娘玩得正好。” 未免凤佳倒戈，赵钦不介意提醒她，外面人的野心。 皇后之事一日未了，于谁都不得安宁。 “小姑娘？” 凤佳心中一跳，赵钦的确提醒了她，可她并不认为阿弩会有这份心思。 就算有，那个人也会劝服他。 “今日刚走，圣上已经茶饭不思。贴身的小太监说，圣上对着块玉佩傻笑不止。你说，咱们还能等下去吗？” 说话间，赵钦已把那块玉佩放到了凤佳面前。 圆形的玉佩，乍看没什么不同。不过里面雕刻细腻的花纹，还是能够感受到精致之意。凤佳拿起玉佩，温润之感随即袭来。 “这是那小姑娘给圣上的？” 凤佳忍住内心的激动，手已微颤。 “除了她，圣上哪里还认识其他人。”赵钦不愤，想到西域王竟用了这种手段，便愤恨不平。 早知道圣上如此放不下，他就不该那样轻易将人送走。 凤佳的心思已不在赵钦身上，她现在满眼都是玉佩。 “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这段时间我会留在宫里。” 她现在只想把赵钦打发走，仔细想想有些模糊的记忆。 凤佳的心不在焉，赵钦感受得到。他动了动嘴角，想到凤佳这段时间会一直在宫里，终是没有多说。 他们之间，有得耗！ 赵钦离开之后，凤佳迫不及待点燃一根蜡烛。将玉佩放在烛光之内，透着光亮，玉佩之中，一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造型显露出来。 凤佳有种喜极而泣之感，她的感觉没有错。 是她，是她！ 1769 玉佩背后的主人 凤瑞总觉得母后看他的眼神怪怪的，那种直勾勾的打量，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上一回这种感觉，好像是他孩童时期想去赵府住上几日的时候。 “母后一路辛苦，是儿子没有去给母后请安，惹您操劳。”凤瑞觉得自己总得说点什么，否则心里毛毛的。 “咱们是母子，别说那见外话。” 凤佳回过神来，不以为意。 儿子是她一手看大的，是个什么性子她最清楚。 少了许多繁文缛节，他的性子和她、和太上皇都不像。若说像谁，反而和赵钦有点相似。 幸好，凤瑞长的并不像赵钦。 “咳，母后这次回来可否多住些时日？儿子有许多问题，想要和母后讨教。” 心思被戳穿，凤瑞有些尴尬，急忙寻了个原由。 “哦？什么事？” 凤佳起了好奇的心思，随着凤瑞长大，他与她越发不亲近。她知道，多是赵钦从中作梗，加上她被赵钦利用了几次，惹凤瑞伤心。 不过，儿子是她的儿子，就算她做的再不好，凤瑞对她也总有一份孺慕之情。 “嗯，儿子想问，身为帝王是不是终其一生只能待在宫中？太傅教导，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天下疾苦远远无法通过书籍获取。可作为帝王，总有许多不便，儿子也想感受民间疾苦。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老天真。儿子想做个对国，对民有益的皇帝。” 凤佳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欣慰不已。 多年来的教导没有白费，凤瑞长成了她所希望的样子。 “身为皇帝，并非要终其一生待在宫中。先皇几经征战沙场，太祖微服私访，圣祖七下南地，都为造福百姓。我儿胸怀大志，终有一日会得偿所愿。” 凤瑞知道，无论是先皇，还是太祖、圣祖，他们的时代都是凤昭国极为鼎盛之时。他梦想能够开创这样一个时代，不过…… “儿子现在就想出宫。” 他在这座封闭的皇宫长到了十八年，外面是什么模样，他全然不知。 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见见想见的人。 凤佳皱眉。 “你告诉母后，出宫只为感受民间疾苦？” 儿子是她生的，那细微的神色改变，她看得出来。 “母后……” 凤瑞稍有迟疑，极为隐晦地看了凤佳一眼，心中挣扎再三，终于道出实情。 “真木尔舅舅进宫时，带来了一位姑娘，我们约定我要去西域找她。” 凤瑞从约定的那一日起，便盼望着实现约定。 沐小小才走了不过两日，他已经等不及想要去见她。 “为何要去找她？”凤佳欣慰，面色却不改严肃。 凤瑞还小，男女之事更是从未接触。凤佳想要他明确明白自己的心思。 “因为……” 凤瑞迟疑了许久。 “因为，我……”他犹犹豫豫，忽而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他再看凤佳的目光里含了些势在必得的信念。 “母后，若有朝一日，我违背了您的意愿，该当如何？” 凤瑞很快想到以往的种种，每当他的意见与赵钦或者是谁向左，最终退步的只有他。 可是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意愿。可这份意愿，他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应允。 凤佳等了半天，等来了这句话，心思复杂。 “我的意愿，重要吗？” 为了稳固，为了权利，她做了许多违背他意愿的事。而今，他竟还在意她的意愿。 “对儿子来说，很重要。”凤瑞说得郑重，眼底深处的坚定是挥之不去的信念。 凤佳圆满了。 她知道，纵容曾经的事让他们母子见有隔阂，凤瑞却始终心中记挂着她这个母亲。 如此，她还在意什么呢？ “既然那般重要的意愿，你都想要违背，那定然是你心中有了主意。” 许多话，凤佳以前不敢交给凤瑞，但如今，她想说。 “瑞儿，母后对你来说只是母后。你要明白，你是帝王，是凤昭国的主宰。你的话，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母后、太傅、明王、赵大人……等等，你都可以否决。” 凤昭国的天下，是她儿子的天下。 其他任何人，只是附属品。 凤瑞总感觉今日的母后不一样了，变得认同他，保护他。 凤佳眼中的光亮，鼓舞了凤瑞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这回，他不再犹豫。 “母后，我想要自己决定皇后的人选。” 他虽小，却也知道那些个大臣在谋划个什么。 赵钦和明王对沐小小的关注，他不是不知道。 人这辈子，总得自己争取一回。他想争取沐小小。 凤佳莞尔，此刻她才终于认清，儿子长大了。 “这样讲，你心中有了人选？” “是。”凤瑞坦言： “不过，此事我还未与她商议，我怕……” 沐小小脾气有些不好，他怕她会不同意。 凤佳打断他的担忧： “你是帝王，没有害怕一说。” 她的信任，是凤瑞前进的动力。 “是，我想出宫去见她，说明白我的心意。” 终于，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也明白了凤佳的心。 凤佳很高兴，凤瑞什么都明白了。 “是她吗？”她将从赵钦哪里得来的玉佩，放到凤瑞面前。 “咦？” 凤瑞拿起玉佩一瞧，顿感惊讶。 “玉佩……” 这是他的玉佩，明明…… 他摸了摸放玉佩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儿长大了，有些事，有些人，也该梳理清楚了。” 以前，凤佳不愿对凤瑞提及皇宫里的黑暗，便是希望他能够纯纯粹粹成长。而今，他已长大成人，她再不用避讳。 “母后？”凤瑞不解。 凤佳也不需要他去操这份心。 “去吧，宫里有母后在。等你回来，母后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皇宫。” 赵钦在皇宫安置眼线，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这些年侵淫已久，她在等待这个时机。 有些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不该留。 而有些妄图染指皇宫的人，更不能留。 凤瑞的首要任务，是娶一个皇后回来。 凤佳心中万般期待，那个玉佩背后的主人。 1770 我来了 西域，睥睨山。 “母亲，你说他会来吗？” 已经回到家的沐小小，端看着手中一块刻着“瑞”字的玉佩，心中惆怅。 凤瑞临走前与她约定，玉佩为信物，终有一日，他会来见她。 可这都一个月了，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年轻的美妇眸光微转，一身七彩霞衣似仙女一般。她的模样一如当初，岁月于她不过过眼云烟。 “他既然说了，应该会来吧。” 美妇看着女儿惆怅模样，不禁莞尔。 这般少女的情怀，细想于她不过昨日光景。 当年那个在沐相府外，拉住她的手，许了一生的人，终究陪在了她的身边。 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看，不来为好。” 一位俊朗的男子应声出现，他的目光深邃坚毅，一瞬不瞬落到倾城身上，将她揽入怀中。 “小小，爹是怎么和你说的，不许和凤家人交往。” 男子眉心蹙起，心有不满。 凤瑞想抢他的女儿？ 臭小子先得过他这关！ “娘，你管管爹。” 沐小小对着娘亲撒娇，顺便投给爹爹一记白眼。 八字还没一撇好吗？ 怎么就交往了。 “你呀，一日不逗她，就不开心是不是？”作为娘亲，自然站在女儿一边。凤焱被倾城噘着嘴巴的小模样逗乐了，目光晦暗，再也顾不得沐小小如何，打横抱起娘子，朝房中走去。 沐小小在背后吐着舌头，哼，坏蛋爹爹，就这样把她扔这啦？ 也幸好，这般秀恩爱的模样她从小看惯了，此刻虽有不愤，心态还好。 她将手中的玉佩放到眼前，心中默默祈祷： 凤瑞，你可一定要来啊。 …… 此刻，站在睥睨山山脚下，凤瑞才感受到，沐小小所说的她家很大，是怎么回事。 一望无际的睥睨山，高耸入云。 层层叠叠的山峦，似梯田一般整齐。 “真要从这里爬上去吗？” 凤瑞求救似的看向阿弩，小小可没说得爬上山啊。 “年轻人，腿脚利索，能爬就爬。”阿弩安慰似的拍了拍凤瑞的肩膀，“我老人家，就在山脚歇息歇息。” 说罢，已经安然坐下。 凤瑞咬咬牙，真得爬？ 可是不爬，又不行。 小小还在山上等着他上去呢。 凤瑞深呼一口气，开启了上山路。 阿弩看着他努力的架势，勾起了嘴角。 凤焱说要考验这小子，若真能爬上去，才有入眼的资格。他看了眼隐在白云间的山顶，为凤瑞掬了把同情泪。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那人的女儿。 自己种下的苦果，得自己尝啊。 一心要爬到山顶的凤瑞，可不知道，自己背后有这么多试探。 爬到一半，他已精疲力尽，眼见太阳下了山。山上浓雾不散，似有野兽嚎叫，整个山林透着阴森之气。 “陛下，咱们还是回去吧。” 一同爬山的小太监声音颤抖，他还从来没感受过这样阴森的氛围。 皇宫里的冷宫就很阴森了吧，可这里比冷宫阴森百倍不止。 四散的阴风，似在引路般诡异。不远处星星点点的模样，乍看想萤火虫，可等人过去，却变成了诡异的青光。 “是鬼火，是鬼火。”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本就心惊胆颤的爬山队伍瞬间四分五裂。 大家逃的逃，喊的喊，作一团。 “冷静，都给我冷静下来！” 圣上的命令，此刻成了摆设。凤瑞举起宝剑，砍断临近的树木。 “轰！” 轰然倒塌的大树，将那些鬼火冲灭。看不到鬼火，又因凤瑞的气势，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不过，还都是围绕着凤瑞，不敢看向四周。 “你们都留在这里，等天明后下山，我自己上去。” 看到阿弩没有跟来，凤瑞心有猜测。 爬山的路是他的，这些人跟来也没用。 “陛下，不可啊！” 小太监决不允许圣上独自行动，来时家里老人交代，一定要寸步不离守着圣上。 凤瑞见他不依不饶的模样，特许他一块跟上，其他人，勿需再提。 黑夜中的睥睨山，透着星星光芒。天上的月光引领道路，两个人轻装上路，倒比刚才快了许多。 …… 沐小小爬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还拿着那块凤瑞送给她的玉佩。 三十三天。 她回来三十三天了。 报平安的书信早已送去了皇宫，可凤瑞却迟迟没有回信。 他没有看到信函吗？ 沐小小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应该不错。 凤瑞虽是圣上，可在皇宫里却处处受制。明王，还有那个赵大人肯定不想他脱离掌控。 “坏凤瑞，笨凤瑞，讨厌死了。” 沐小小一下一下，将一根狗尾巴草屠成了光杆司令，凤瑞在皇宫都受限制，更别提出宫里。既然不能来，还给她希望，坏蛋，坏蛋，大坏蛋。 顺着风，小太监似听到有人在叫圣上的名讳。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沐小小的声音，凤瑞也同样听到了。他朝小太监摆摆手，示意他莫要出声。 他自己则顺着声音去寻那久违了的女子。 “坏蛋，笨蛋……” 沐小小还在愤愤不平，完全没有发现心中万般期待着的人，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到底是笨蛋，还是坏蛋？”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沐小小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待要回答，浑身已是僵硬。 是，是他吗？ “我来了。” 温润的声音，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沐小小将僵硬的身体转了过来，果然，就是她心心念着的人。 “啊，凤瑞，你终于来了！” 她大为激动，不顾及其他，扑到了凤瑞怀中。 抱着柔软的身躯，凤瑞的心也软了许多。 他用力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紧随其后的小太监，看到眼前这一幕，嘴巴张大能够塞进一枚鸡蛋。 我的老祖宗啊，他看到了什么？ 小太监揉了揉眼睛，圣上怀里居然抱着个女人。 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和家里的大人交代啊? 小太监正是迟疑，凤瑞领着沐小小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干的不错，回去后到乾清宫报道。” 等小太监反应过来，凤瑞早已带着沐小小没了踪影。 我的天爷啊，他，他可以去乾清宫当差了？ 不对，不对，圣上怀里拥着的是……是沐小姐啊！ 小太监觉得一件事比一件事惊悚，全然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1771 战王战王妃 凤焱皱眉盯着这个想要抢占他家女儿的臭小子，心气不顺。 “瑞儿，喝茶。” 倾城倒是越看凤瑞越是顺眼，凤瑞的长相似母，眉宇间透着英气，一代帝王的气势已现。不过，到底也顾及着小小，未曾有太多气势的外露。 “谢谢……” 凤瑞接过倾城递来的茶盏，内心也在忐忑。 他怎么看凤焱，怎么像自己失踪多年的八叔。上书房有皇家子嗣的画像，眼前的男子和画像上的八叔简直太像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万般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是他的八叔。若真是如此，那他和小小岂不是算做兄妹？ “算起来，你该叫我‘八婶’的。” 凤瑞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眼前女子一副嫣然姿态，眼中透露出来的慈爱模样不加遮掩。面对这样的倾城，凤瑞打心底觉得亲切。 可，什么八婶？ 倾城朝凤瑞点点头，没错，就是他想的那般。 “记得当年，我们离开时，你才两岁多点。那么小一个人儿，一眨眼已经这般大了。” 倾城道出了凤瑞不敢想的事，身在睥睨山，外界的事物她已很少接触。如今见到凤瑞，才自觉时光如梭。 “您，您是战王妃和战王爷？” 凤瑞大惊，与画像相似的模样，还有倾城的话，无一例外表面了真相。 他面前坐着的人，是八叔和八婶。那沐小小，岂不是他的妹妹？ “小小是我从外面救回来的孩子，自小养在身边，与亲生女儿也没什么不同。”倾城看出了凤瑞的担忧，先他一步表明沐小小的身世。 与凤焱不同，她倒觉得凤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最重要的是，小小喜欢他。 若因为身份的阴差阳错，而导致二人之间产生问题，她定得后悔。 凤瑞松了一口气，暗自瞥了沐小小一眼。 那个他万般思念的人，此刻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凤瑞脑海大亮，他一下子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凤瑞见过八叔，八婶。”凤瑞行礼。 这样大的事，任谁也不敢乱说。凤瑞从那些端倪中，已经认定了倾城与凤焱的身份。 “你娘还好吗？” 倾城扶起他，面色柔和。 “咳！”凤焱猛咳一声，瞥了倾城一眼。 他正想摆足架势试试这个臭小子，倾城怎能这般轻易就认同了他？ 倾城知道自家夫君在她身上心眼不大，轻剜了他一眼，才走了过去。 “母后近来在佛寺带发修行，身体还是不错的。她时常念叨八叔、八婶，让我有一天也要做个像八叔一般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凤瑞只稍稍一顿，便明白了凤焱的心思。他不着痕迹地夸耀了凤焱一番，孺慕之情已显而易见。 无端被夸赞了一番，凤焱也无法再摆个冷脸。 “嗯，你长的不错，是个好男儿。” 纵容凤焱再不满，面对自家的孩子也总是欢喜。 凤瑞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模样气势，都远盛于太上皇，凤佳应该放心了。 对于前世的妹妹，凤焱不知道该用何种姿态去面对。不过见到她有这般出色的儿子，他也欣慰。 只是，她怎么会带发修行？ 远在皇宫的凤佳，看着窗外西域的方向，悠悠叹了口气。 圣上走了大半月，此刻应该已经到了西域。希望，他一切顺利，能够见到心怡的姑娘。 “赵大人，赵大人！娘娘还未起身，赵大人……” 凤佳的贴身宫女一路阻拦，也未将赵钦拦住。 赵钦出现在凤佳面前，一脸戾气。 “你先下去吧。”凤佳朝宫女挥挥手，当着赵钦的面，穿上衣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为什么！” 宫女刚刚离去，赵钦丝毫不顾及凤佳的身子，强硬地按住她的肩膀，怒气已在蔓延。 赵钦的部下超过一半因贪污受贿被抄家，甚至连他安排在皇宫内的眼线，也均受到侵害。部下如今人心惶惶，他还怎么实现抱负！ “赵大人，心急了？” 面对赵钦的恼怒，凤佳全然不曾在意。 她用美眸瞥了眼赵钦，其中暗含的得意，使赵钦更为恼怒。 “你疯了不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圣上如今是长大了，可别忘了，是我一手把他教大的！更别忘了，你对他做过些什么！” 凤佳的心思，赵钦大概能够想到。 无非是圣上长大了，他想要亲政。而凤佳想要帮衬着圣上，梳理着这个早已漏洞百出的皇宫。 可是，她真能够梳理的干净吗？ 就连她自己，都不是那般干净！ “我与圣上如何，不劳赵大人操心。你还是好好去顾顾，那些跟在你身边鞍前马后的人吧。” 赵钦的提醒，凤佳不以为意。 先前，她万般无奈，只能委曲求全。而今，圣上已经长大，又有那人帮衬，她还怕什么？ 她知道，那人是不会不管凤瑞的，也不会不管她。 “你是不是礼佛久了，连现实都忘记了！” 赵钦死死将凤佳按在床榻上，如铜铃般的瞪眼，恨不得将凤佳一口吞了。 这个曾经他爱慕到极点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将他毁于无形。 今日的赵钦，是昔日的凤佳所造就的。 他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全拜她所赐。 他再不顾及凤佳分毫，大手毫不留情撕毁她的凤袍。如午夜梦回间的梦魇般疯狂，心底的欲望再也隐藏不住。 “滚开！” 凤佳使出浑身解数，用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划向了赵钦的手臂。 一阵剧痛袭来，赵钦急忙闪躲。 虽然躲避快速，但胳膊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出来，染了一床鲜血。 “‘慈安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给我滚！” 凤佳再也不必隐忍，她现在只想对这个曾经负了她的男人拆骨入腹，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凤佳眼底的戾气遮掩不住，赵钦咬牙盯住她。 两个人目光相交，赵钦讨不到任何便宜。 “行，你给我等着！看看凤昭国的天下，你儿子坐不坐得稳！” 赵钦托住胳膊，转身离去。此时此刻，唯有报复的快感，才能够湮灭他想要杀了她的决心。 她最在意的是什么？ 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儿子。 1772 舞姬 哈，她的儿子。 他会让她亲眼看着，她的好儿子是如何步入绝境的！ 赵钦终于走了。 凤佳一下子瘫倒在床，浑身的力气似一下子被抽尽。 她伤了赵钦。 这回，她终于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中。 看着满地的鲜血，她泪如雨下。 心中有种复杂的情愫，可终究只能将全部情感隐忍。 她要杀了赵钦。 只有赵钦死了，一切的恩恩怨怨才会结束。 对，她要杀了赵钦！ 可是，她怎样才能够杀了赵钦呢？ …… 赵府。 赵钦吊着胳膊，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面前歌舞升平，鼓乐交响，也并未能够让他平展眉头。 几个部下围坐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担忧。 “赵大人，太后此举，究竟为何？咱们的人被抄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恐怕……” 被推举出来开口的人，到底没敢再讲下去。 若再这般，不止是他们，就连赵大人的位置也坐不稳。 赵钦端起酒盅，将酒狠狠灌进了自己的肚中。他捏紧酒盅，“碰！”酒盅被捏爆。 几个部下面面相觑，都不觉咽了口唾沫。 “查！” 赵钦咬牙吐出一个字。 凤佳能查他的人，他又何尝不能够去查别人。 “除了我们的人，其他任何人一概彻查到底。” 贪污受贿，他倒要瞧瞧，凤昭官场有几个一文钱都没收过的清官！ “赵大人英明。” 几个人精样的人，瞬间懂了赵钦的意思。 在朝为官，就算是清官，也会收些平常之物。只要把官场搅乱，看看太后这盘棋还怎么下！ “来来来，赵大人多有操劳，今日可得好好放松放松。” 有了办法，大家的心情也畅快许多。 吏部尚书谭大人，素来是赵钦的贴心小棉袄，此刻见他阴沉模样，哪能不知所谓那般。 “赵大人，下官刚从搜罗来一个舞姬。模样艳丽，身材火辣，是难得的人间尤物，还请赵大人笑纳。” 赵钦自与夫人和离之后，再未娶妻，身边更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常人许以为赵钦不喜女子，可作为贴心人的谭大人却是明白他的心思。 随着他的拍手，舞姬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来。 一段充满诱惑风情的曲子，在房间内荡漾开来。 女子身着火红纱裙，遮掩不住凹凸有致的极品身姿，一块薄纱蒙在她的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不过，那双显露在外的媚眼，带着蛊惑意味，更显神秘。 随着音乐起舞，女子的长袖缠住了赵钦的脖子。 周围起哄声不断，赵钦也难得配合。 自女子进屋，他的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她的眉眼，她的身姿，与他记忆中的女人十分相似。 可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却不会这般对他笑。 随着赵钦的目光晦暗，周围的几个人不等他开口，已匆匆退下。 同为男人，他们懂赵钦眼底的火苗意味着什么。 “谭大人，这回可送对口了。” 同僚在旁戏谑，谭大人和气应对。离开赵府院子，却是不自觉抹了抹额上的密汗。 希望，一切顺利。 房内。 女子的身躯已经缠上了赵钦，那份从心底涌现的熟悉感，占据了赵钦的内心。 眼见女子的手已经抚上不该碰的地方，赵钦终于回过神来。 “等等！” 他按住女子胡作非为的小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要透过眼睛看清她的灵魂深处。 女子不急不躁，温和的目光里带着隐隐笑意，任由赵钦的注视。 隔了良久，赵钦才移开目光。 “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屋里。” 大堂之内，虽然不见得谁不长眼进来，可毕竟没有寝室私密。 女子娇笑一声，自然而然地搀扶起赵钦。 他的胳膊，伤口虽然看着大，却并不深。疗养几日的事，他正好可以趁着这几日梳理官场。 在女子的搀扶下，两个人慢悠悠朝寝室走去。 赵府的下人不多，偶有一人见赵钦身边有女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已经走远的二人，怎么觉得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这般和谐呢？ 下人咧开嘴笑了笑，看来，他们赵府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 “你先去床榻，我换件衣服。” 赵钦推开女子，刚预离开，女子重新缠上了他。 “我帮您。” 女子不由分说地挽起赵钦的胳膊，温柔模样，一度是赵钦最为思念的色彩。 一件又一件，随着赵钦衣服脱落，古铜色的肌肤显露出来。 曾经的白面书生，如今竟像个久居沙场的老将。 他的身上，临近胸口的位置有一处伤疤，伤口已长好，可疤痕却长留了下来。 女子的眸光瞥见疤痕，骤然缩进。虽然快的抓不住，却被赵钦捕捉到。 新君登基的第三年，凤显余党在北地占据领土，妄图侵入内京。朝廷一直有派兵镇压，末了也没掀起什么风浪。 谁也没想到，乱党余孽趁着凤佳上香之际，前来行刺。 赵钦为凤佳挡了一剑，躺了半个多月，才幽幽转醒。 乱党早已覆灭，而这伤疤却久久地留存了下来。这辈子，都将跟着赵钦。 女子的手，不自觉触碰到了伤疤，被赵钦快速捉住。 他的眸光深邃犀利，犹如浩瀚的星空，一眼万年。 “换上。”赵钦从衣柜中取出一沓衣服，交给女子。 从里衣到外衣，一应俱全。 “大人要出门吗？”女子疑惑。 赵钦没有回应，女子也只能为他换好衣服。 墨绿色的长袍，衬得他整个人挺拔庄重。褪去曾经青涩模样，现在的他风度不减，魅力十足。 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却未娶妻，身边连个女子都没有…… 女子不过稍稍一想，也是不屑。 若说身边没女子，她又是怎么来的呢？ 所谓的没女子，是没有名面上的女人吧。 一枚普通的白玉佩，出现在女子面前。 “戴上。” 赵钦面无表情，连声音都透着冷漠。 女子不再多言，默默替他挂在腰间。 看样子，他真要出门。 赵钦很快又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女子的着装，交给女子。 “换上。” 两个字，他惜字如金。 1773 缘尽缘散 女子自知赵钦喜怒无常，也便痛快拿起衣服去了屏风后面。 粉红色的着装，女子已多年未曾穿过。此刻，因为赵钦不得不挑战年龄的跨度。 她越发奇怪赵钦的作为，赵钦从不带女人出门，难道今日他要改变行事？ 赵钦的心思，女子猜不透。她只有快速换好着装，站在赵钦面前。 脸上的面纱，她并未取下，好在，赵钦也未多言，只是瞥了她一眼，转身已走出老远。 “跟上。” 粉嫩的色彩，衬得女子小脸娇嫩，被面纱遮挡，更显神秘。她就好像等待采摘的娇花，引人注目。 好在，他们坐着马车，女子的模样从未被外人瞧见。 赵钦亲自驾车，二人越走越偏，女子提着一口气，沿路留下标记。 随着夜色降临，田间的虫鸣伴随着车碾而过。马车渐渐停下，女子还未开口，赵钦依然伸出手，要扶她下车。 眼前，一处庄子，却没有什么匾额，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了。 “吱嘎。” 大门被从外打开，荒芜的院子满是杂草。女子的心越发忐忑，她越来越感觉事有不对。 “进来。”赵钦催促。 女子踌躇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烛火被点燃，屋子里的情况出乎女子的预料。 这里茶桌布置，无一不缺，似乎曾有人住在这里。靠窗的桌子上，还摆着一本启蒙西语书。女子记得，有段时间她尤爱西语，忍不住学了段时间。 “碰！” 房门紧紧关闭，女子无端感到一阵心悸。 她快速回过头去，赵钦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熟悉这里吗？” 赵钦问。 他的神情很不对劲，似有伤感，却是在笑。 女子看看四周，默默摇摇头。 她初次来此，怎会熟悉？ “你本书，你还记得吗？”赵钦拿起那本启蒙西语，目光幽深。 这回，女子明白了。 “耍着我，很好玩吗？”凤佳将面纱摘下，显露出熟悉的脸庞。 枉费她做了许多装扮，却依旧逃不过赵钦的火眼金睛。 看到面纱下的那张熟悉模样，赵钦有些小小失望。他其实，情愿她带着面纱与他说话。那样，她会多对他笑一笑的。 莫名的烦躁袭来，赵钦将书摔下，神情不屑。 “太后娘娘越来越会玩了，当着臣子的面衣着暴露，搔首弄姿，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从见到凤佳的第一眼，那道莫名的熟悉感便便随着赵钦。他虽然万般不敢相信，可终究真的就是真的。他千盼万盼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赵大人喜欢吗？” 凤佳凑近赵钦，将他以前万般想要得到的，全部奉献。 她的眸光幽转，媚眼如丝。 “叭！” 赵钦将凤佳推到床榻，居高临下望着她。 “投怀送抱？” 赵钦挑眉。 “这不是你万般想要得到的吗？”凤佳冲他勾勾手指，妩媚模样似少女般欢快。 粉色，很衬她。 看她穿着粉衣的模样，赵钦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远方。 那年，在山脚下，她穿着同样色彩的衣服，牵走了他的一颗心。 而今，她反娇嫩如初，他的一颗心却再也找不回。 “没错，你是我万般想要得到的。” 赵钦爬上了床榻，再也不隐忍自己的心思，吻上了那期待已久的红唇。 “唔……” 他的吻带着浓浓的惩罚欲，强硬霸道，哪里是凤佳能够承受。 “等……” 她不过说了一个字，已瞬间淹没于唇齿之间。 一把散着寒气的刀锋，慢慢靠近赵钦的心脏。那里，他曾救她于危难的伤口从未消失。今日，便是他致命的缺陷。 “啊！” 随着凤佳的一声轻呼，赵钦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手中的匕首瞬间脱落。 “不……” 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低估了赵钦的能力。 那把薄薄的匕首，被赵钦拿在手中，面露不屑。 “原来，这就是你的本事。” 凤佳一反常态，用尽勾引手段，他只稍稍一想，便已明了。 他不知道凤佳凭什么认为他会这般痴傻，见到她投怀送抱，便没了判断？ “还给我！” 心思被戳穿，凤佳没有任何担忧，反而光明正大的要求归还。 “给你？”赵钦冷笑，“可以。” 不过是把留之无用的匕首，给她就给她。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做完一件事。” 赵钦再不给凤佳机会，将匕首丢到桌子上，整个人欺身而上。 火热的欲海，翻滚不惜。两个人虽不是头次，可这些年着实也没有谁再做过这档子事。 犹如初次体验的美好，将二人推到了极致的巅峰。 “呃！” 赵钦刚刚快慰，胸中猛然如万蚁吞噬般痛苦。 他抓过凤佳，再没任何怜惜。 “你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本以为匕首是要命的手段，可不知何时，他居然中了毒。 赵钦还不待行动，凤佳已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你，你……” 赵钦乱了阵脚，他虽然万般想要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可看到她生命殆尽的模样，他的一颗心再无安然。 “不许死，不许死，听到了没有！” 他狠狠抓住凤佳的脖子，急切的模样，看得凤佳想笑。她用虚弱的声音道出事实真相。 “此为西域母子蛊，母蛊已死，子蛊不留。我知道，杀不了，可我可以毒死你。” 虽然母蛊的反噬牵动着她五脏六腑的疼痛，可凤佳很高兴。 她终于将这个祸国殃民的大贪官给毒死了。 很快，他就会来陪她，很快…… “不许死，你如果死了，我就把你儿子的江山给毁了，听到没有！” 赵钦狠戾地掐着她的脖子，用尽全身气力摇晃，期望她给自己点回应。 可凤佳却慢慢闭上了双眼，嘴角还噙着一抹微笑。 赵钦的威胁，她听到了。她会带着他一起走，于凤瑞的江山再无威胁。 “不许死，不许……呃！” 赵钦捂着胸口，到底没舍得将涌出的一口血喷到凤佳身上。 他感觉到生命殆尽，可痛苦却是没有。 比起失去此生最爱，子蛊带来的痛苦算得了什么？ “佳儿。” 赵钦终于叫出了那个藏在心里一辈子的名字，此时不叫，此生再无可能。 一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落，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佳儿，佳儿……” 他不断呼唤，可那个他守了一辈子的人，再也不能给他回应。哪怕是骂他呢，他都万般希望。 此生此世，缘尽缘散。 1774 公主的礼物（虐吗？） 赵钦于朦胧间，好像又看到了凤佳。 那会儿，她叫安宁。 凤昭国的安宁公主，战王的亲妹妹，是他的妻。 “驸马爷，您可想好了，若您不收了此女，安宁公主那，小的没法交代啊。” 他面前的小厮，一脸讨好意味，可说出的话也暗含威胁。 他有多高兴，自己娶了安宁公主，这个自小他便无比喜欢的女子。 原本以为琴瑟和鸣，一生无求。 可偏偏，他们无子。 无子便无子，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安宁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安宁公主特意给您挑选的美人，若您一个不留，公主那多没面子。” 小厮见他似有松动，乘胜追击，不断劝说。 他一挥手，寻到了凤凝。 “驸马？” 凤凝见他独身前来，很是讶异。从小厮口中，得知他未则一女时，那满脸的失落遮掩不住。 “若驸马不喜欢那些女子，本宫再选一些好了。”多么轻巧的话，他不喜，她就另选。 她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艰难，轻松自在的模样，怕是恨不得他有别的女人。 “公主是否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他问得艰难，她答得轻松。 “是！” 一个回答，他已无须再问其他。 “好。” 他答应纳妾，隔年，府中便有了孩子。 可她依旧送他美人，为他纳妾。同僚们都说，娶了公主他有好福气，公主的大度，让他坐享齐人之福。 但他宁可没有这种福气，他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她罢了。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哪怕她贵为公主，也总有那些个不长眼的女人，冲撞到她面前。 对于那些女人，他一个不留，全部处决。 素来不忍踩死一只蚂蚁的他，双手已满是鲜血。 “驸马爷，端妃惹了圣怒，安宁公主受到牵连，将要处决，您快些逃吧。” 他安插在宫里的眼线，给他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端妃是安宁公主的养母，素来是个温婉性子，又怎么会冲撞了圣上？ 他不懂，他也不想逃。 可终究，他不忍她被处决，终于去求了那个觊觎了他许久的女人。 “什么，救安宁公主？” 镇国将军的独女，生来似比公主还要高贵。她见到他时一脸喜悦，他还未开口，她已然知晓。 “好啊，只要你娶了我，我便救她又如何？” 曾经他不屑一顾的人，如今，却成全了他。 那一日，他娶了将军的女儿。 那一日，她被流放千里。 听说，她去了南地，再嫁她人。 听说，她生了孩子，公婆对她很好。 听说…… 她终于活出了自己。 他何尝不知，深宫大院，从来不是她的向往。 如果可以，她宁愿生在寻常百姓家。 每每听到她的消息，他都很欣慰。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他，她越来越好。 他祝福她能够越活越好，未来的日子里，不再彷徨。 曲终人散，他自刎于树下。 当年，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如有来世，他想做她能够陪伴终老的夫…… …… 睥睨山。 凤瑞接到了母后失踪的消息，再也待不下去。 “八叔，我必要回去。” 年少时，他曾不喜母后，觉得她和赵钦一伙，专门对付他。 后来，他懂了母后，却难长在一起。 如今母后失踪，他想起离宫时的母后的话，心神不宁。 凤焱与倾城对视了一眼，何尝又能坐得住？ “我们一起回去。”凤焱起身，无论谁是安宁，都是他的妹妹。 内京城郊外的某处庄子上，燃起了莫名大火。 诺大的庄子，空无一人，大火连烧了三天，才将将熄灭。 当倾城和凤焱寻着踪迹找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堆散落的灰烬。 “她……” 倾城想到那个孤傲的女子，心中不忍。 明明一切都要好了，怎么还是这般…… 凤焱不信凤佳会葬身火海，凤佳不该这般短命，她一定还在哪里等着他们就救她。 皇宫。 诚如凤佳所言，她还给了凤瑞一个干净的皇宫。 宫里的人被梳理了几遍，再无任何漏洞。 朝堂之上，明王力挽狂澜，将政权牢牢掌握在圣上手中。 原本凤瑞还担心明王会有点其他意思，当明王见到凤焱的那一刻，他已然明白自己的使命终结。 “陛下，皇叔老了，如今身子骨越发的不利索。想要辞官回家，种两亩闲田，过点悠闲自在的生活。” 想到以后的日子，明王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许多。 “可是，皇叔，朝廷缺不了您啊，朕也缺不了您。”刚刚亲政的圣上，面露担忧。 曾经，他的身后有赵钦，有明王。 但是今后，他只有他自己，所有的决定，均由他做主。 这虽是一个帝王的必修之课，但他的内心充满惶恐。 “陛下，皇叔一直都在，您的身后有凤家人，我们都会支持您。” 明王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圣上，成长到如今，面露欣慰。 好在，圣上成长起来了，他的未来属于天下，而天下苍生的命运也掌握在他的手中。 赵钦，失踪。 明王，辞官。 母后，失踪。 就连倾城和凤焱，也离开了皇宫。 站在宽阔的大殿内，凤瑞头一次感觉到“孤家寡人”的滋味。 “皇帝哥哥，你怎么了？” 一道明媚的声音响起，似阳光普照，扫除了凤瑞心底的阴霾。 “沐小小！” 他有多吃惊啊，倾城和凤焱离开，他以为沐小小会跟着一块走的呢。事实上，沐小小的确跟着一块走了。那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他眼前呢？ “皇帝哥哥，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呀？” 沐小小冲他眨眨眼睛，明媚的色彩，一直是他所期望的模样。 “是，很开心！” 凤瑞毫不这样自己的开心，他的眼中全是她的影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八叔和八婶呢？” 他知道倾城与凤焱有多么保护沐小小，此刻怎会允许她一个人在这。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沐小小撇撇嘴，语气十分不屑。 “他们没空理我，我还不稀罕理他们呢。” 父亲一天到晚黏着母亲，她连和母亲说句话，父亲都不给空闲。她才懒得再看他们秀恩爱呢。 1775 温馨小院 她瞄了眼凤瑞，面露狐疑。 “皇帝哥哥，你不会不理我吧？” 如果凤瑞不理她，她岂不是白来了？ “不会。我会宠着你，护着你，让你在天下横着走。” 凤瑞忙道出自己的誓言，她是他手心里的宝，他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横着走，那不成螃蟹了？” 沐小小丝毫没有注意到凤瑞言语中的坚定，想到要成螃蟹的自己，一阵郁闷。 “我不要！” 她才不要成螃蟹呢！ “小小。” 凤瑞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这一刻，心才安宁。 “皇宫哥哥？” 凤瑞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沐小小有些愣神。可温暖的怀抱舒服极了，她想一辈子待在这里。 “小小，做我的皇后吧。” 坚定的声音，带着丝丝期待。 沐小小想了想，“皇后能做什么，能横着走吗？” 凤瑞似乎对横着走一事颇有执念，她得想想做皇后靠谱吗？ “皇后不但能横着走，也能竖着走。整个天下，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所有人见到你都要行礼，哪怕是你不喜欢的人，也不敢在你面前大声。” 凤瑞尽量捡着她能挺懂的说，其他的沐小小并不在意，最后一点，她很满意。 “你是说，今后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我的份儿？” 如果是这样，那做皇后应该还不错。 “对，只有你欺负别人，谁要敢欺负你，朕斩他九族。” 凤瑞此刻厉色模样，活像一代昏君。 沐小小却爱极了他这副强势架势，一摆手。 “好，我做皇后！” …… 终于甩了女儿的凤焱，带着倾城一路南下。 “小小一个人在宫中能行吗？”倾城颇为担忧。 沐小小从小到大都长在睥睨山，只来了一次凤昭，今后便要留在这里。可行吗？ “怎么是一个人呢？”凤焱瞥了她一眼，宠溺的眼中满是温柔。 “凤瑞可不会让她一个人。” 刚开始还不满意凤瑞的凤焱，如今可是最为支持他的人。 为了让沐小小留下，他不惜算计自己的女儿。 想到沐小小执意要留下的决心，倾城不禁剜了凤焱一眼。 凤焱浑然不觉夫人的幽怨，两人同乘一匹马，马背上的安然，是他们期待依旧的宁静。 南地阳光充足，内京城临近寒冬，这里却四季如春。苏尚前些年解甲归田，圣上亲封南地，册封郡王。在苏家的治理下，南地蒸蒸日上。 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一片，四周大片开着的花朵，散发着清新香气，很是醉人。 “这里的阳光真好。”倾城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心中无比熨帖。 睥睨山处在天空之中，从来没有这般好的阳光。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感受到这般明媚的阳光了。 “喜欢咱们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凤焱见她欢喜，一颗心早已跟随。 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未来的日子里，他们要走遍倾城喜欢的地方。 “好啊。”倾城点头，青山上就在南地，她还想去看看王琴。 两个人走过闹市，停在一处宅院前。 宅院不大，凤焱刚要敲门，大门却从里面打开。 出来的妇人，满是惊讶。 “你们找谁？” 自家门前出现两个陌生人，妇人稍稍戒备。 倾城差一点就要叫出她的名字，好在最后忍住了。 “我们是赵钦的朋友，他在吗？” 凤焱温和询问，带着笑意的眼睛闪着光亮，似极为欢喜。 妇人还从未见过这般俊朗的人，身边的女人亦是国色天香的美貌。她没有从二人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也随即朝屋内喊着： “相公，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找你的。” 她的依赖模样不加遮掩，笑意盈盈的姿态再无昔日厉色。 相公？ 倾城与凤焱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赵钦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嘛。这才过了多久，已经将凤佳变成了自己的娘子。 没了皇宫里的腥风血雨，没了那些纷繁复杂的记忆，凤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有着疼爱自己的丈夫，有着深深的依赖。 “来了。”赵钦见到倾城与凤焱，没有任何惊讶。 他坦然将二人请了进去，顺便吩咐凤佳泡茶。 凤佳不过刚刚走出房，他亦然对倾城行礼。 “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早在多年前，当倾城得知凤佳便是曾经的安宁时，送赵钦一块子母玉佩。子佩出事，母佩便会知晓。 说是将来若有大事，她会前来相救。 倾城虽不明了凤佳与赵钦之间的恩恩怨怨，但赵钦对凤佳的感觉还是显而易见的。她不想活了两世，还要留有遗憾。 子母蛊，世间没有解药。可倾城寻到了天山雪莲，急急给二人服下。 他们得救了，赵钦放弃了高官厚禄，甘愿与凤佳浪迹天涯。 而凤佳恳求倾城抹去她的记忆，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他们重新又在一起，这回的凤佳，对赵钦很依赖。 “不必谢我，你有今日的结果，也是你自己的造化。” 若不是赵钦将高官厚禄舍弃，凤佳也不会求她抹去记忆，自然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场面。 说到底，赵钦对凤佳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凤焱对赵钦的心思很是复杂，前世的记忆中，他对这位妹婿没有多大感触。 他年少离家，再回来时，安宁已经嫁人。记忆里，安宁对他很是喜欢，言语中透露出来的爱意浓郁非常。 然而，随着安宁的离世，这位驸马的举动却耐人寻味…… 就算今世的凤佳不选择赵钦，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凤佳重新选择了赵钦，他只希望，赵钦不会愧对这份选择。 “相公，茶来了。” 一脸笑意的凤佳走了进来，她对倾城和凤焱着实好奇。灵动的眼眸中，闪现探究意味。 “娘子，这是战王殿下和战王妃。曾经我在朝为官时，王爷对我很是照顾。” 赵钦没有隐瞒倾城和凤焱的身份，实际上，除了凤佳本人，许多事他都没有隐瞒。 他很高兴，凤佳最终能够选择她。 既然前尘已成往事，活在当下，才是他们的选择。 “民妇见过战王，战王妃。”凤佳说着便要行礼，倾城急忙将她托住。 1776 还活着 “赵夫人不必多礼，我们此次前来，也只为私事。” 看到凤佳眼中，再次明媚的模样，倾城微微一笑。 “我与赵夫人素来有缘，不知道可否与赵夫人结拜成姐妹，以后也有个照料。” 倾城的主动，让其他三人大为吃惊。 倾城笑意盈盈，只说自己喜欢凤佳。 凤佳的身份，凤焱虽没有多说，可倾城明白，他对自己这个曾经有缘的妹妹还是十分在意的。 既然她能够以举手之劳帮助，又何乐不为呢? “相公？”凤佳看向赵钦，请他定夺。 毕竟，她现在没了记忆，什么都不知晓。 “如此……多谢王妃。” 赵钦又何尝不明白倾城的心思，既然她想给予他们照料，他也定当接受。 凤佳稀里糊涂和倾城结成了姐妹，她不懂这件事为什么好像这般轻易，却明白从此以后她与战王府有了联系。 …… 青城山。 “夫人，你都转了几圈，人该来的时候，会来的。” 洛琦盯着自家夫人转圈的架势，有些眼晕。 不就是战王和战王府要来了吗，她至于这般激动？ 他归家时，都不见她这般。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公子了，我怕她认不出来我。”王琴绞着手绢，神情不安。 自她与赵钦大婚之后，有十六年她没有见过倾城。 自此以后，更是失了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倾城变成什么模样？她，还能不能认出她？ 好在，战王陪在她身边。 洛琦实在无奈，他不认识什么战王，战王妃，可自家夫人激动的架势，好像也会传染。他现在有种心神不宁之感，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掌门，山下来了一男一女，说是提及‘王公子’三字您就会知道。” 门人前来通报，洛琦正想着什么“王公子”，却见王琴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光亮。 “打开山门，快快有请。” 说罢，她已然飞奔了出去。 洛琦了然，看来战王和战王妃到了。 倾城和凤焱站在山门前，看着高耸的石柱，脸上变幻莫测。 当年，他们会建立巫氏一族，其中并非偶然。 西域的大山之中，隐藏着一支上古魔族血脉，每隔十年便出来霍乱周围的百姓。倾城以巫术镇压，令魔族人四分五裂，渐渐消散。 南疆的大漠之中，也藏着魔族的一个分支。 好在，因阿布之故，也已消亡。 这世间，他们已经很多年未曾发现魔族的踪迹。何以青城山的守门石柱，雕刻着当年魔族人才有的图腾。 青城山，到底是何人所建？ “公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出现，王琴的身影映入倾城眼帘。 本就俏丽的她，这些年容颜未改，更显端庄。倾城想过多回她与王琴见面的场景，却不想会看到王琴身上散发的黑气。 魔族专有的气息，她不会闻错。 “站住！” 倾城的不安，凤焱感受得到。 先前他也见过王琴，却没有这般黑气四溢的模样。若是王琴没有问题，那整个青城山便有问题。 “公子？”王琴不解，稍稍一愣。 她怎么从倾城眼中看到了杀意？ 而且，战王为什么不许她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走。”凤焱来不及解释，怪他来时没有检查，这些年的安逸生活，让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战斗时光。 如果青城山有问题，他们今日前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倾城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王琴，有些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见。” 说罢，她便要随着凤焱离开。 一道强大的剑势，劈向二人。 凤焱急忙推开倾城，强大的剑势自他二人之间劈开一道沟壑。 “既然来了，那便别走了！” 随着声音降临，青城掌门从幕后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狠戾，架势十足的姿态充满了必杀的决心。 “师傅？”王琴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青城掌门满脸的杀意，怎样也遮掩不住。 他想杀了倾城！ “小染，速速离去，否则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青城瞥了王琴一眼，杀意渐浓。 “我……”王琴想要挡在倾城面前，不但被倾城推开，洛琦也随即赶到，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师傅，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不解地望向青城，曾经慈爱的师长，怎么如今会变成这般弑杀的状态。 更何况，师傅已经传位给他，多年不理世事，现在又怎会满脸杀气。 “琦儿，师傅曾经和你说过。为师在世俗有一大仇人，如今仇人前来，怎能容忍！” 青城狠狠盯着倾城，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倾城早已死了千百遍。 “大仇人……”洛琦默念。 他当然知道师傅有一个大仇人，自小他被耳提面命最多的，便是将来要找到这个大仇人。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面前娇艳欲滴的女子，竟会是师傅的大仇人。 这，这怎么可能？ “师傅，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倾城多大，青城又多大。 倾城比他的年纪还要小，她怎么会成为师傅的大仇人。 “你是魔族的人？” 倾城有了怀疑。 否则，没有人会活这么久，只为找她报仇。 “不错，我是魔族人。” 青城大笑，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将大仇人等来了。 “你还没死？” 倾城有些许怀疑，魔族早在多年前就已灭族，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城，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还活着，我又怎么能死？” 青城见倾城承认了他，神态越发肆意。 他永远忘不了，他的家人被这个女人折磨致死的样子。 他要为家人报仇雪恨！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不要。”王琴拦住洛琦，虽然她万般不愿相信，倾城和青城有大仇，可架不住双方都已承认。 青城刚才说什么？ 要洛琦为他寻都仇人。 洛琦是他的徒弟，一旦遇到仇人，洛琦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可如今，这“仇人”是倾城，是她家公子。 倾城已然和青城打在了一起，千年的隐忍，成就了青城许多功力。倾城亦毫不想让，两个人不分上下。 1777 曲终人散(是结局还是开始) “小染。” 洛琦万般艰难，他虽然不想伤了倾城，可她是师傅的大仇人。 他从懵懂时就明白，他活着的最大的任务，便是为师傅寻到仇人。 这些年，他从未停止寻找，岂能如今寻到，他却让师傅独自面对。 可王琴的哀求，他无法拒绝，他…… “让我来会会你。”凤焱站了出来，倾城和魔族之间不死不休，他既无法插手。那他就给倾城扫清旁边的阻碍吧。 “不……”王琴还不待恳求，两个男人已大打出手。 他们之间的战斗，完全不是王琴能够参与。 青城山人全都聚集了过来，他们早受训练，无一例外朝着倾城而去。 千年的隐忍，在此刻终于成真。他们一代一代人的传承中，报仇乃是唯一的执念。 “倾城王妃，你逃不掉的！” 这些年，青城没事就研究倾城的招数，他又寻到了几处灵脉，加强自身能力。今日能力，早非昔日能比。 倾城的招式，被他化于无形。可他的招式，倾城却费力抵挡。 眼见自己竟有隐隐败势，倾城将巨鸟放了出来。 这些魔族，乃是巨鸟最为喜欢的吃食。小花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青城取出一个铜铂，罩向巨鸟，瞬间，巨鸟没了踪迹。 “你做了什么？”倾城大惊，哪怕是千年前，巨鸟的能力也是无人能敌的。 为何此刻刚刚露头，已受伤害。巨鸟去了哪里，青城做了什么！ “我说过，今日你逃不掉的！” 青城不屑和倾城解释，他加上了浑身的力度。 倾城额头，渐渐显露一个红色印记。似木槿花瓣的模样，猩红似血。 “啊……” 她大叫一声，将围在四周的青城山人全数震晕。正在打斗中的凤焱与洛琦亦被震倒。 她的周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光圈之中，刺眼的光芒，令青城竟有些胆怯。 他不信邪冲了上去，还不待发动攻击，浑身的力量似全部消散。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来不及惊讶自己周遭的状况，意识渐渐消沉。 黑暗涌来，他知道功亏一篑，自己终究是败了。 “城儿！” 凤焱看到光圈慢慢消散，里面的人亦渐渐消散时，心里不知道有多震惊。 他快速奔去，光圈消散的速度比他要快许多。他伸出的手，穿过空气，什么也抓不住。 “不！” 倾城就这般，消失于他的眼前。 南疆，大漠。 原本好好的墓碑轰然倒塌，阿布与阿蛮，这对兄弟最后的宿命，已然消散。 一行血痕自凤焱的嘴角滑落，他心心念着的人，自这世间彻底消散。 春去秋来。 凤昭国迎来了圣上的大婚，看着凤撵中，那道明媚身影，凤焱的心彻底落定。 城儿，你看到了吗？ 小小做了皇后，凤瑞对她不错，亲下诏书废除后宫。 凤昭国蒸蒸日上，就连西域也在休养生息后，逐渐强大。 两个国家再立千年和平契约，所有的战乱已经消散。 王勇镇守边疆，与凤仙生儿育女，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么舒心。 范先生重新回到了凤昭，凤凝的身份恢复，他们的孩子亦大有作为。 素锦和宁白留在了南疆，宁白更是发愿，要将生意做遍南疆。 明王解甲归田，与沐倾舞双宿双飞。他不甘愿只守着几亩田地，带着沐倾舞周游天下。 净心师傅，圆寂归去，却找到凤焱道谢。终于，他完成了现世的任务，可以去西方极乐。 苏武家的小子，不知道怎么看上了明王家的小郡主。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躲，也终成眷属。 范先生的儿子，被教导的犹如其父，范青瞳总板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的一样。圣上为此颇有微词，架不住人家真有本事。 将科举制发扬光大，为朝堂引进了不少人才。 阿弩还做他的西域王，更是有意将要公主许配给范青瞳。 圣上怕这大好的人才被人挖走，硬是从民间寻来个女子，认作干妹，嫁于范青瞳。 宁八斤和美景守着海鲨宫，造福一方百姓。 两个人远离故土，谁也没想与凤昭国扯上什么关系。可谁想到，自家的小子外出一趟，竟然拐回来了一个小女娃。 拐回来就拐回来吧，他们原本也未曾在意，但圣上御驾亲征，硬说海鲨宫把他的公主给绑架了。 这可不能乱讲！ 美清亲自出面，好歹皇后娘娘少时曾从娘亲口中听说过，自己还有位美景姨娘。 一场大战，隐于无形。 圣上喜欢上了海鲨宫的光景，非要留在岛上。 他若留下，那凤昭国怎么办？ 圣上居然让她的儿子顶上，美景目瞪口呆。 “朕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是要做女皇的。身为皇夫，当然得早些熟悉环境。” 圣上振振有词，令人无法反驳。 新来的皇夫把持朝政，朝堂内反对连连。皇夫带着海鲨宫的人，给他们集体来了个下马威。太上皇也出面作证，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结果。 如此，谁还能说什么？ 一来二去，海鲨宫的势力成了凤昭国的势力。 美景和宁八斤，越看旁边那个怡然自得晒太阳的人，越觉得不对。 太上皇这是使用了怀柔政策，不费一兵一卒，把他们海鲨宫给收编了啊！ 可怜他们还担心他这般行事，早晚将凤昭国给覆灭。 凤焱手中拿着宁八斤向他诉苦的信函，忍不住发笑。 凤瑞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担当，阴谋阳谋，那小子全都会。 想到当初，他会那么快接受凤瑞，凤焱轻轻叹了口气。 凤瑞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竟也入了套…… 凤焱放下书信，令取一张纸，写上大大的两个字： “随他！” 海鲨早已去世，他留下来的海鲨宫留着始终是一隐患。难得凤瑞肯费心思，凤焱也终于可以放手。 所以，翌日，当凤瑞看到人去楼空的海鲨宫，深觉自己才是入了全套的那个。 他只想收编了海鲨宫，可人家全然不用他开口，全部给了他，这算怎么回事？ 雪山之巅。 凤焱拿出“九天”，望着苍茫穹庐，微微一叹。 “城儿，又过了十八年，俗事已了，我该去陪你了。” 他最牵挂着的人，他永生永世的诉求，希望下辈子，他们还能够在一起。 “九天”出鞘，一丝风滑过，雪山之巅再无任何踪迹。 城儿，我们天上见。 1778 初涉仙路 站在群山之巅，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峦，倾城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本以为彻底消融的人世间，再次呈现眼前，纵然活了千年之久，纵然早有准，她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竟还活着的事实。 右手抚上心脏，怦怦跳动的节奏，昭示着她的新生。 “沐姑娘，再往前八百里就是逍遥门腹地。逍遥大选忽然提前，我们准备走夜路，尽早赶过去。” 姚平觍着脸凑了上来，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问了一句： “你要随我们一起走吗？” 姚平是林中猎户的儿子，无意中闯进了个山洞，开启了引气入体，走上了修仙之路。虽然年已十八，仍旧怀着一颗成仙之心。 这不，十年一次的逍遥大选，成为了他的首选之地。 倾城自醒来，便发现自己落在一群一阶魔焰兽领地，算起来，多亏遇到了姚平的小队。否则凭借她一己之力，初来慌乱的情形下，怕是无法保全。 “逍遥门……”倾城默念。 来到这里这些时日，她也不再是初出茅庐完全无知的境地。 这个世界，与倾城此前经历的种种世界都不同。成仙，在这里不再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虽然普通人难以修炼，可到底因为灵气充足，机会也多一些。 不少世家都能培养出几个修仙的人才，像姚平这般因奇遇而走上修仙之路的也不知凡几。 逍遥门乃是西南第一大宗，散修资源有限，能够拜入大宗门乃是人人渴望之事。 而作为大宗的逍遥门，素来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存在。此次大选，已吸引了无数人前来。 “姚哥，你这不是侮辱人吗，她又没有灵气，逍遥门难道会要一个没有灵气的弟子吗？” 倾城还未开口，跟在姚平身边，一位绯衣女子打抱不平。 “西西！”姚平眉头一皱，已是不满。 “哼！”安西西冲着倾城冷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理会。 “沐小姐，西西不是这个意思……”姚平面露尴尬，想要解释一二，倾城摇摇头，面带笑容，示意他不必多说。 “我会去的。”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啊，什么？”急于解释的姚平，并未听清倾城的话，等到反应过来，已面露惊讶。 “我说，我随你们一起走。” 倾城又重复了一遍。 重活一回，又经历了种种，安西西的心思，她怎会不了解。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这些，除了凤焱，这世间再无任何男子能够入她心扉。她在这里一无所有，想要站得高，就要有所依托。逍遥门，正好合她的心意。 这回，姚平听明白了，乐呵呵的满脸堆笑。 安西西免不了又是一顿不满，但倾城定是随他们走，姚平又是那么开心，纵容她不满也无计可施。 一行人走了五日，才到达逍遥坊市，此刻，距离逍遥大选不过三日罢了。 “咱们在坊市休整一日，明日出发去逍遥门。” 姚平终于来到渴望的地方，此刻心情正好。虽然入门与否尚未可知，但是来到这里的亲切之感却油然而生。 逍遥门以“仁义”为立宗之本，万万年的传承，也曾出现过许多惊才绝艳之辈，素来是小辈们心情敬仰的存在。 整个小队不过七个人，向来唯姚平马首是瞻。多日来的连夜赶路，大家早已人困马乏，能够得到一日的休整，对大家来说实在难得。 “沐姑娘……”安顿好大家，姚平顾不得自己休息，忙着安置倾城。 “这是我在坊市租的房子，租了一年，你可暂时住下。” 倾城身上没有灵力，更无法走修仙之路。虽然安西西的话不好听，但她说的有道理，逍遥门不会收一个没有灵力的弟子，姚平早就想好如何安顿倾城。 房子虽然才租了一年，可只要他拜进逍遥门，平日里多做些任务，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养活倾城了。 倾城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一时间心潮暖暖。 坊市的房子以灵石结算，这些年，姚平虽然吃穿不愁，但也仅限于在凡地。如今来到这逍遥门，只怕身上灵石也不够用。 虽然他有意拜进逍遥门，将来的有灵石供给，可到底一切未知。在坊市租下一年房子，少说也是百八十的灵石，这对于以一己之力生存的人来说，却是笔不小的开支。 倾城将门卡推了回去，在姚平不解目光之中，淡淡开口，道： “我也打算拜进逍遥门，这间房退了吧。” “你……” 姚平十分纠结，到底没说倾城无灵力，逍遥门不收的话来。 倾城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轻瞥了他一眼，不过瞬间，四周场景大变。 姚平刚刚站定，一头魔焰兽扑面而来，他正想着躲闪，一团冰封瞬间将魔焰兽冻住。透过冰棱，他可以清晰看到魔焰兽的发狂瞬间，甚至连喷出的焰火都那样定住了。 “你……” 他大口吞咽了下口水，因为吃惊，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段日子，我受了伤，谢谢你的照料。” 她与青城的大战，虽然她还活着，可到底波及到了自身。初来这个世界时，她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使出，这也是姚平他们认定她没有灵力的原因。 这几日，她渐渐发现自己又能用巫力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巫力，与这个世界的灵力是否相同。可她的巫力亦传承于千年的那位仙人，想必应同出一辙。 不过从姚平的反应中，她大概能够确定，她的巫力就是他口中的灵力。 “受，受了伤？”姚平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看着倾城的面容，久久无法平静。 能够瞬间冰冻一头魔焰兽，别说他了，就算是筑基修士也不能做到吧。 天啊，他到底是救了一个怎样的人。有这份能耐，别说成为逍遥弟子，就算成为内门弟子也无可厚非。 “谢谢你救了我。”倾城真诚道谢。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姚平的秉性也有所了解。能够收获这样一段友谊，她感到很荣幸。 “今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 这是倾城的承诺，亦是她的报答。 1779 终于来了 西南第一大宗，逍遥门。 传承万万年，已无从追寻当年创派老祖的踪迹，历经三起三落，在天都界域乃是家喻户晓的第一宗门。此次大开山门收徒，听见风声的早已寻来，虽然大选提前，却依旧人满为患。 倾城随着姚平几人一起上前，签字报道。 守门的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逍遥弟子接待了他们，测试灵根、灵值。 姚平几人，虽然并非世家子弟，但这些年走南闯北，奇遇了得，虽然灵值平平，充当一个门外弟子倒也绰绰有余。值得一提的是，姚平的乃是单系火属性的灵根，灵值达到了80分，只可惜年岁已大，培养乏力。不过若再有奇遇，也难保不会被长老们看重，收为内门弟子。 几个人都测试好了，安西西也不过水系灵根，灵值堪堪达到六十，却也是其中除却姚平外最为了得的人。 “接下来，该你了。” 她冲倾城挑眉，眉宇间具是不屑。 以倾城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她会有次态度也不足为奇。这是武力至尊的世界，强者才配得到尊重。 倾城全然不曾在意她的反应，站在测灵台上，等待命运的降临。 初始，测灵台没有什么反应，安西西得意冲倾城挑挑眉，果然吗，一个人半点武力都没有的人，还妄想拜进逍遥门，简直痴心妄想。 其他人面露了然，倾城的能力他们也都知道。而今倾城跟他们一同前来，他们认为大概也只是小丫头要面子的结果吧。 虽说倾城一介凡人，但长相如此不俗的凡人，看看倒也赏心悦目。 台下的一众人，最不信倾城毫无灵根的便是姚平了。 他面露期待，又有些紧张。 忽然，测灵台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冲天际。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天际的白光直接反射到了倾城身上。 倾城本就素雅，白光的出现将她衬托如神圣圣女一般。 几道白光从四面而来，多年不曾出山的掌门以及各峰峰主一齐奔赴而来。 “出什么事了？” 蓬尧掌门急速出现，多少年没有动静的逍遥大阵，竟在此刻发出了一连串的示警。 多年前巫术之事已经平息，世间再无巫术的存在。可是现在，逍遥大阵竟然感应到了巫术的存在，这……这怎么可能。 测灵台看守的老者也是一阵惊讶，众人随着他，将目光落到测灵台中间的人身上。 那是一位纯净的女子，白皙到透明的肌肤似乎与天地用为一体。 蓬尧掌门已是大惊，空气中，那浓郁的巫术喷涌而出，如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这，这是巫术！” 飞来峰峰主曦月已是眼眶泛泪，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纯碎的巫术了。 众人屏息以待，都不敢轻易冒进。 处在白光之中的倾城，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纯白色的世界，她是世界之中唯一的色彩。一路纯白，茫然没有尽头。 “有人吗？” 她冲周围喊了一句，四周没有一丝声音，寂静的让人心慌。 预料之中的，她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她所能做到，只是往前走…… 往前走，可要走到哪里去呢？ 倾城索性停下脚步，席地而坐。 心中暗想，这大概是测灵台的一种考验吧。记忆中，她先前站到了测量台上，随着一抹白色光亮的出现，她被传到了这里。 即便是测灵台的考验，她接下便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倾城感觉这里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连四肢都有些僵硬，倾城终于坐不住了。 饶是考验，这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些。 倾城站起身，重新朝前走去。可因为周围的纯白，她无论走多远，也感觉在原地踏步。 “纯白色的世界……吗？” 倾城默默呢喃，目光暗自打量着四周，忽然，一道巫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的手上朝一个方向袭去。 “嘭！” 一声巨响陡然惊起，一道空隙显露出来。 倾城定下心神，按照自己的想法自此展开巫术，朝四面八方袭去。 原本纯白色的世界，逐渐显露出黑色的缝隙，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何方，但也好过只留在一片纯白之中。 倾城加大了力度，所用的巫力也更加纯碎。 不多时，就连远处的纯白世界也受到冲击，竟渐渐开始崩塌。 眼见崩塌已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快速蔓延，四周的一切纯白消失殆尽，当崩塌即将抵达倾城面前时，她快速从缝隙处逃离。 “嘭！”整个纯白世界从倾城的面前彻底崩塌，再无一丝踪迹。 四周已经寻不到纯白的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世界。 也并非全然黑色，四周星星点点的光芒温柔照射，似星光一般的璀璨，看起来倒是比先前的纯白世界更为让人温暖。 这又是什么地方？ 倾城捉摸不透，准备按照原先对付纯白世界的想法，再次出手。 猛然间，一道光芒从远处射来，刺眼的光芒，让倾城睁不开眼睛。她用宽大的袖子挡住眼睛，侧头到一旁。 一到苍老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你终于来了！” 这道声音…… 倾城莫名感觉熟悉，她拿开袖口的遮挡。对面的光芒依旧鼎盛，却没有刚才那般刺眼了。 在光芒的中心，渐渐走出一道人影。 随着人影的靠近，倾城看清楚了，那是一位耄耋老者。 成为仙人，少有老者出现，只有近大限才会显露出老者姿态。眼前的老者白发白眉，苍白的脸上满是褶皱，看起来格外老态。 只是眼底的那份熟悉感，却是倾城颇为熟悉的。 “我们……认识吗？” 心里的话不自觉说出，倾城越看老者越是觉得眼熟。可她在仙界怎么会有熟人呢？ 老者笑着点点头，苍老的面容下，是遮掩不住的激动。 “千年，我等了千年，你终于来了！” 千年…… 倾城心中一动。 得知她活了千年，除了巫氏一族的人，便只有一位。 那是她开创巫氏一族的基本，是让她存活千年的原因。 “您，您是老神仙吗？” 倾城试探性问道。 1780 长青 她犹记得当年初入凤昭国时，天地变色，便是有一位修仙者羽化成仙，也是他传给自己巫术，教导她如何成仙。 千年了，她一直在找寻其中的办法，没想到死亡却将她带到了仙界。 老者看着倾城，眼中含泪，在倾城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 “是，是我。孩子，你还好吗？” 老者慈爱的声音，与当年如出一辙，倾城再无法保持镇定，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眼前的一切不过幻界。 “好，我还好。”倾城流着泪，点着头，曾经的事虽已过了千年，可再次面对老者，她的一颗心无比柔软，就仿佛见到了分别多年的亲人，那般安慰。 老者摇摇头，道： “不，你不好。如果你还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者深深叹息，当年他所处的那方世界灵气已消耗殆尽，再也承受不起另一个修仙者的出世。倾城而今来到了这里，可想而知她遭遇了什么。 老者冲倾城慈爱地笑了笑，招招手，道： “孩子，过来。” 倾城听话地走了上前，老者腾空将手放在倾城脑袋上，微闭着双眼，片刻后才恢复原貌。 “哎！我将巫术传给你，本以为弥补，谁料却让你遭受了更大的挫折。” 老者叹息不止，他已从倾城的脑海中得知了这些年的往事。当年他强行升仙，无意中开启了时光隧道，将倾城从遥远的世界带到了凤昭国。当时他灵力不及，再无法将倾城送回，只得送其巫术，让她成为一方强者。 强者的世界寂寥无波，他升仙后便已后悔，心想着如此作为岂不是害了倾城。 如今看到倾城脑中的世界，他方才知道她并不是寂寥无波的，可是却比寂寥更加悲切。 是他，害了她。 “不，我很开心能够拥有巫术，带我遇到了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存在。” 比起老者的叹息，倾城则表示欢喜。 如果不是老者将她从一方大陆带到另一方大陆，她如何能够遇见凤焱，如何能够经历那么许多。其中虽有变故，可更多的则是满满暖意。 做强者有什么好的？ 能够遇到此生挚爱，才是她最大的收获。 老者端详着倾城看了好一会儿，忽而笑了笑。是他狭隘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弟子，心胸很是宽广。 “好孩子，你很好。”老者点点头，慈爱满目。他忽而开口道： “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倾城一愣，片刻后毫无迟疑地跪下来冲着老者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在上，情受徒儿一拜。” 即便老者不说，在倾城心中老者也是如同师傅般的存在。若没有老者，她何以得到这般精彩的人生。 见到倾城动作，老者欣慰不已。他抚摸着嘴角已经泛白了的稀疏胡须，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长青也有了徒弟。哈哈哈哈……” 他着实高兴，看向倾城的目光也越发慈爱。 “好徒儿，来，为师名为长青，自飞升后入逍遥门，是逍遥门第一百零八代掌门……” 从长青的讲述中，倾城得知了仙界这千年间的风云变幻。 听长青说，仙界也并不太平。逍遥门虽然是仙界四大宗门之首，可仙界已闭界多年，仙人们的力量只多提升到元婴，便再也无法提升。 千年来，他与各家强者四处寻找，终于发现了仙界闭界之所在，却也无力破除。 “封印结界处有很强的力量，我等虽然竭尽全力，却无法消除印记。” 她从未如此渴望力量，重阳门掌门宿牵无意中找到一处上古洞穴，发现想要破除结界需得有缘人方可。而有缘人，可遇不可求。 面对长青满是期待的目光，倾城不禁道： “莫非有缘人与我有关？” 倾城一顿。 “不错。”长青很是满意倾城的反应，他迫不及待道： “当年破除封印之际，我觉察到巫力与结界相融合。我打不到，但我的徒弟说不定会达到。” 回忆往昔，长青除了惆怅，还有欣喜。好在他发现了这一秘密，而今才可以与倾城诉说。 “那师傅在仙界收了多少徒弟？” 倾城有些迟疑，若巫力能够打开结界，那长青收了徒弟，何以等到她的出现。 长青摇摇头，深叹一口气。 “没有。” 眼见倾城不解，他遂解释道： “没有收到一个。” 学习巫力的要求其实并不苛刻，当年倾城以凡人之身习得，方见其简单。可这些年，长青在仙界找寻了许久，却无一人能够承受巫力之力。 “你是唯一的一个。” 长青的眼中呈现炙热，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方世界会因倾城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好徒儿，让师傅把剩下的功力都传授给你，他日逍遥门的担子，可需要你来承担。” 不等倾城反应，长青已伸出手，将带着巫力的力量冲向倾城。 倾城只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动，瞬间没了意识。 …… 当她渐渐苏醒，依旧身处白色苍茫世界，只是长青却不见踪迹。 在她的手指上，带着一个翠绿的扳指。 “好徒儿。”长青声音再起，倾城急忙起身，却寻不到长青踪迹。 “此为为师的一道神念，此间事了，为师也可以安心离去。伺候逍遥门交给你了，封印解开与否由你自行决定。” 事到最后，长青终是没有逼迫倾城。 当年他自以为传给倾城巫术，乃是好意。纵然倾城没有怪罪他，他却依旧无法释然。 而今，他再次不顾倾城意愿，将全数功力传授。但这一回，他给她选择的机会。 “师傅……” 倾城冲着高空大喊，可长青再不复存在。 不过转瞬间，斗转星移，当倾城再次回过神来，她却发现自己仍旧在测试灵根的高台之上。 “她怎么了？” “快点下来啊。” “既然没灵根，还傻站着做什么……” 周围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倾城略带呆愣地环视一周后，将目光落到自己的右手拇指之上，上面赫然是那个翠绿的玉扳指。 所以，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沐倾城，快点下来。” 安西西的一声催促，打乱了倾城的思绪。她收回目光，刚要转身而下，一道声音却响了起来…… 1781 玉扳指 “等等！” 闻讯而来的蓬尧掌门大掌一挥，一道如雾般的景象在四周散开。大家身处迷雾之中，谁也没有看到，测灵台上，随着浓雾四散，倾城被一道红菱卷起，一眨眼没了踪迹。 当浓雾渐渐消散，原本问询而来的峰主与掌门没了踪迹，就连倾城也消失其中。 飞来峰峰主院内，倾城被一男一女端详了老半天，若不是她没有从他们眼中看到恶意，说不定当即就要出手。 “你来自巫界？” 曦月盯着倾城看了好半天，终才开口。 巫界？ 倾城不解。 那是哪里？ “咳，就是你与长青师伯出自一界？” 蓬尧掌门轻咳了一声，在旁补充道。 曦月这才反应过来，忙道： “是啊，你认识长青师伯吗？” 忽而，她又觉得这样询问不妥，长青单是飞升已过千年，眼前的小丫头看模样不过十几岁罢了，又怎么会认识那么久远的人呢？ 稍稍一顿，她又问： “就是，给你玉扳指的那个人。” 她的目光落定在倾城拇指上的扳指上，逍遥门掌门指环，别人许认不出，但曦月与蓬尧却认得出。 倾城一怔，将手抬起，对面的两个人怎么会知道此事？ 倾城眼中的防备，让蓬尧猛然响起了什么，忙道： “我乃逍遥门代掌门，蓬尧。此乃鄙师妹，飞来峰峰主曦月。给你玉扳指的那个人，是我逍遥门第一百零八代掌门，长青真君。” 他们忙着询问情况，倒是忘记了说明自己的身份。 倾城看向二人，均是一等一容貌之人，男人长身而立，一身绛紫色长袍，满头的白发相得益彰，不过略显苍老。 而女子则是白衣似雪，姣好的容貌只需一眼便已难忘。 “蓬尧掌门。”倾城先向蓬尧拜礼，她原本就是想来拜师逍遥门，掌门既在眼前，如此机会她自不会放过。 然而，蓬尧却避过了她这一礼。 “不敢。” 蓬尧再次询问。 “不知你可曾见过我长青师伯？” 倾城想起长青的交代，觉察到曦月眼中的焦急，遂点了点头。 “见过。” “呼……” 倾城话音刚落，蓬尧与曦月均是长呼了一口气。两个人暗自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对倾城跪拜。 “蓬尧（曦月）见过掌门。” 两个人的声音掷地有声，一派恭敬。 倾城却不敢受此大礼，躲过一旁。饶是她不知面前二人的实力，可一派掌门与峰主也不是她能够抵挡的。 “二位前辈严重了，小女不过初来乍到，偶然得此扳指，还待物归原主。” 虽然在白色世界中，长青给予倾城极大的权利，但倾城却没打算要接受。无论是巫界也好，仙界也罢，她只想守护着自己爱的人。 打开封印绝非一夕便可完成，在没有完全把握前，倾城并不打算以身犯险。 说着，倾城已将玉扳指摘下，双手递到蓬尧面前。 蓬尧心思一动，与曦月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深深鞠躬。 “此物乃是掌门信物，得此物者便是我逍遥门的新任掌门人。” 他不为所动，十分坚持倾城的身份。 “前辈。”倾城解释道：“小女未经修炼，担不起如此大任，还望前辈能够为小女分担。” 初初来此，便得到掌门之位，这犹如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倾城却唯恐避之不及。 若长青的心愿不过解开封印，她努力或许还能办到，可若是让她做什么一派掌门，她万不会答应。 曾经的曾经，千年的经历告诉她，拥有权利，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事好事。 更何况，逍遥门历经千百年的锤炼，早已自成一派体系，她一个外来者闯入其中，想要领导一派之人，简直天方夜谭。 “长青前辈也只是让小女将扳指物归原主。” 未免力度不够，倾城率先将长青搬了出来。 她丝毫没有说谎的自觉，长青曾经坑害过她一回，她凭什么还要言听计从？ “这……” 蓬尧掌门迟疑了，这些年，他虽然是代掌门，可行使的一直都是掌门之权。不外乎是没有了玉扳指，显得不太明正。但对此，大家也没有别的意见，他不是掌门，却也胜似掌门。 但是逍遥门上下都知道，掌门信物被关在测灵台内，只有他日巫界来人，放能打开结界。可见玉扳指如见掌门的门规，也刻在他们心里。 他们都知道，能够从测灵台中拿出玉扳指的人，才是真正的逍遥门掌门。 可是如今，眼前的女子竟是将到头的掌门之位拱手相让…… 蓬尧有些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倾城的意思，还是里面人的意思。 “师兄，既是如此，你就接下吧。”一直未曾开口的曦月，催促道。 蓬尧迟疑片刻，终是接下了玉扳指。他并未戴在自己手指上，而是又问倾城： “不知师叔可有什么交代？”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得倾城有几分不舒服。不过多年来上位者的姿态，倾城倒可以很好掩饰自己的内心。 “不曾。”她道。 除了破除封印外，长青的确也没交代什么。 不过破除封印，长青提及的是重阳门，与逍遥门却没什么干系。 此言一出，蓬尧与曦月均是一愣。 “没有提及任何吗？” 曦月率先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一双美眸闪现几许水润，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倾城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立即警觉。活了几辈子的她，哪里看不出这女人眼底深处的深沉。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定要瞧清楚对方到底是毫无攻击的小白花还是只厚积薄发的毒蛇。 若曦月露出别的模样，倾城许不会如此，可以她跟沐倾心斗智斗勇两辈子的经验来看，曦月此刻显露的模样，与沐倾城算计人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倾城原本不想理会长青之事，甚至连封印也可有可无。可曦月显露出来的模样，让她忽然意识到，她已入局中，想要抽身绝非易事。 “长青前辈只让小女带出扳指，其他一概没有交代。” 倾城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再次受到长青蒙骗，一开始就咬定自己绝不知情。 有了这层保护，她也可以暂且佯装不知，暂且脱身。 1782 亲传弟子 “长青前辈？” 在倾城的刻意经营之下，对面的二人终于注意到了她对长青的称呼。 “长青师伯没有将巫术传给你吗？” 蓬尧奇怪。 “巫术？”倾城一脸莫名的架势，饶是蓬尧和曦月也信了三分，她或许并不知情。 “小友许有所不知，长青师伯的功法乃是独门独创，唯有与他出自一界之人方可习得。小友出自巫界，按理说长青师伯不该没有传授才是。” 蓬尧的话与长青如出一辙，引得倾城深思。可在见识过曦月的目光后，她也不敢轻易相信对面的二人。 长青道，仙界乃被封印，而在倾城看来，长青又何尝不是被封印。 面前的二人提及长青虽有恭敬，可更多的则是质疑。 倾城有些恼意，长青居然丝毫不与她提及逍遥门状况。若长青乃是被封印，那她继承了长青的功力后，逍遥门会不会对她出手？ 还是说，连长青自己都不明白这些？ 倾城弄不明白，索性装傻到底。 “长青前辈并未提及。” 倾城再而三的否认，蓬尧与曦月纵然有所疑问，也大部分信了她的话。 “小友不要介意，实乃此事乃我门大事，我与师兄才多问了几句。”曦月开口，顺手给了倾城一份礼物。 “此乃‘紫府丹’，乃我逍遥门独家秘制丹药，具有凝神补气之功效，正适合小友灵根。” “多谢前辈。” 送到眼前的礼物，不要白不要，倾城很自然地收下了。 “对了，你是来参见逍遥大选的，不如来我飞来峰可好？” 曦月认真打量着倾城，眉宇间充满柔和，全然不是刚才倾城瞥见的黯然。 “师妹……” 倾城还未开口，反倒是一旁的蓬尧吃了一惊，忍不住出声。 “师兄可是要抢人？”曦月眉头轻挑，已是势在必得。 “哪里哪里。”蓬尧摆摆手，“小友与师妹你同是水灵根，能够拜在师妹门下，乃是她的福分。” 只是…… 后面的话，蓬尧没有说出。 倾城也看得出来，蓬尧中途插了一句，并非是想要抢人。他那份不得已的苦衷，好像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本还不想拜师的倾城，在觉察到了蓬尧这一隐藏着的为难，反而释然了。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倾城跪地叩首，一杯沏好的茶水正好出现在她手边，倾城拿过茶杯，很自然奉上。 “师父，请喝茶。” 曦月脸上的笑意慈爱了许多，她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乖。” 这个徒弟得来不易，曦月自十分珍惜。 “你乃为师亲传第三位弟子，在你上面还有两位师姐。不过他们出了远门，要隔些日子才能回来。” 提起自己的两位徒弟，曦月笑得越发自得。 “是，师父。” 对倾城来说，加入逍遥门即可，至于其他，倒不是那么在意。 不过作为亲传弟子，待遇自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比较。 “什么，她居然成为了曦月真君的亲传弟子！” 安西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晕厥。 同行的人均在感慨倾城好命，逍遥十二峰，飞来峰是仅次于掌门所居长天峰所在，而峰主曦月更已达到元婴之位，是在这个仙界都屈指可数的存在。 “那个妖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 “够了！” 姚平打断安西西愤恨不平的咒骂，面色不善。 “她既然已是曦月真君的弟子，便不是我等能够置喙，以后注意自己的分寸，别把大家害死。” 原本还没当回事的几个人，因为姚平的话已是冷汗涔涔。 安西西虽有心反驳，可她也明白姚平说的是真话。 如今的倾城已不是他们能够评价，除了姚平成了长天峰的外门弟子，他们不过是在坊市有了一席之地，如何能够与曦月真君的亲传弟子比较。 纵然安西西心有不甘，却也明白祸从口出。 长夜漫漫。 姚平坐在房顶上，看着皎洁的月光，心里空落落。 从第一次遇见倾城，惊鸿一瞥的美好，在她还未认识他时，他已发现了她的存在。市集上，那样明媚的女子，却如此不拘小节，他一直挂在心上。 本以为，这辈子大抵只有那一次相见的机会，却不想，落日森林中的狩猎成就了他们彼此的相识。 如何可以，他宁愿护她一辈子安然。 可到底……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亲传弟子……” 姚平口中呢喃着这几个字，猛地往喉咙里灌了几口酒水。 他知道这四个字的意义所在，更加明白想要成就这四个字有多么不易。 酒水火辣辣刺激着喉咙，越不想去想倾城，可脑海中都是她的存在。但姚平明白，今生今世，他们之间都没有可能。 一个是亲传弟子，一个不过外门弟子，天与地之别，永远没可能…… 永远没可能！ 在倾城还不知道之际，一场爱恋已消失于无形。 逍遥门最近很忙，除了飞来峰外，其他各峰也选取了两名亲传弟子。 这在逍遥门近百年的历史中是不存在的，所以对于亲传弟子，大家也尤为上心。 “看到了吗，那就是曦月峰主选定的弟子，听说是水灵根。” “不论其他，单是这副仙人模样，也幸亏是拜在了曦月峰主门下。” “乱说什么，这可是亲传弟子……” 倾城走在去礼教堂的路上，耳边传来不少人议论的声音。大家虽然降低了音量，可谁让倾城天生耳力过人，将大家的议论声听了个一清二楚。 比起在外界，水灵根的不为人所看重，逍遥门因为出了一个水灵根的元婴真君，大家倒是对她因为水灵根而拜入曦月门下有着一丝羡慕。 倾城对此充耳不闻，比起亲传弟子的名号，她更看重整个逍遥门的传承。 长青给她找了个大麻烦，在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她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 倾城一路来到礼教堂，这是成为逍遥门弟子的首堂课业，了解逍遥门的历史，遵循逍遥门规。仙人一途想要源远流长，这些礼教不可废。 1783 萧启 倾城到的时候，礼教堂还没来几个人，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脑海中思量着长青师父传授给她的巫力。 近日来，她时常感觉身体里有股暖流划过。带着说不出的熨帖，整个身心都轻缓了许多。 倾城不知道这种奇妙的感觉是否来自体内充沛的巫力，但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 曦月对她很好，好到让倾城摸不透她的打算。倾城想，她得找个时机再见长青一面。虽然曦月对她很好，可是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嘶……” 耳边传来一阵吵杂，倾城并未理会，只是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当中。 忽然，她面前的桌子被人敲了一下，带着明显不满的情绪。 倾城抬头，入眼是一位极为俊朗的少年郎。只是一脸戾气，面色阴沉，将整个人衬托的有些阴暗。 “有事吗？” 她不记得自己有见过此人，不请自来，倾城颇为慎重。 “你占了我的位子。”少年眉头紧锁，阴郁的目光仿佛要将倾城凌迟般狠戾。 倾城无意得罪于人，点过头后便要起身。 倾城先前来得较早，位子还有许多。如今弟子们相聚而来，位置已被占满，倾城若是起身相让，怕是只能站着听课了。 倾城暗自思量着自己的窘迫处境，刚刚迈出步子，再此被人叫住。 “等等。”少年出言，“擦干净。” 倾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擦干净？ 阴郁的少年一脸孤傲，“你坐过的地方脏了，擦干净。” 倾城看了眼与先前无异的位置，面色冷了下来。她无意与人争夺，可不是逆来顺受。 正巧已经没了位置，对方既然嫌弃，她还不让了！ 倾城重新坐回位置，不动如山，完全将少年无视了个彻底。 “萧师兄又犯了什么错，掌门罚他来听课？” “嘘，别乱讲，别被萧师兄听见。” “那就是飞来峰新来的弟子，居然敢无视萧师兄的话，真是活腻歪了。” “谁说不是，以为有曦月峰主撑腰，在逍遥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我们来赌，这次萧师兄会出几招……” 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入倾城耳中，她不禁多瞥了少年一眼。 萧师兄？ 据她所知，能够在逍遥门被称一声“萧师兄”的，只有蓬尧掌门的大弟子萧启。 此人是萧启？ 风姿卓卓的少年郎看起来还没有她大，居然是逍遥门的大师兄？ 倾城稍稍一想，有些自嘲。若论起来，她的年岁可是比逍遥门所有人都要大。不过占了巫术的便利，有了前世今生的羁绊。 此乃仙界，仙人们为巩固自身容颜，自比起凡人更有许多手段。 倾城不再纠结容颜问题，就算此人真是萧启，她也不准备相让。 作为逍遥门的大师兄，戾气这般重，是太过得宠，还是太不得人心？ 以萧启的资历，他本不该出现在礼教堂，周围人给倾城科普了一段门规，若是有违反门规者，不管资历如何，都要来礼教堂授业。而萧启，更是礼教的常驻人员。 萧启的耳力同样很好，周围的议论声均传入他的耳中。他这才知道，眼前这恶劣的女子竟是曦月师叔的弟子。可纵然如此，萧启也没放在眼里。他何曾受过这般无视，紧锁的眉头越发紧皱。 眼见倾城依旧不为所动，萧启的忍耐到达极限，他伸出手欲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后来弟子。 周围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萧启在逍遥门无人敢惹，纵然他时常对门下弟子出手，去没有一人胆敢反抗。除了他作为大师兄的身份外，更因为他那手无人能及的剑法。 剑宗门主曾道，萧启乃是天生剑修的料子，万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若不是萧启早年不被萧家所喜，恰逢被蓬尧掌门所救，如此剑修天才还轮不到逍遥门拥有。 如今，见到萧启出招，大家均为倾城捏了把同情泪。 然而，让萧启意想不到的是，他还未触碰到倾城衣角，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出现，在他还未回过神来，却发现手已放下，然而对面的人安然无恙。 他不死心地又动作了一番，果然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招数全数化解。萧启惊了一身冷汗。 自从成为大剑师以来，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过这般惊慌的感觉。对方能够将他的招数化为无形，而他却未曾感觉对方丝毫出手痕迹。这若是对方有害人之心，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萧启被自己的猜测惊得冷汗涔涔，看向倾城的目光略有胆怯。 周围人只看到萧启想要出手，却并未出手，正奇怪于萧启的态度，却见他收回了招式。 “是你？”萧启看向倾城，心有不解。 不过是一个新晋弟子罢了，按理说不该有这般能力才是。 “什么？”倾城微抬起头，满是疑惑。 她的目光不似作假，微微抬头的模样带着一抹青涩，看起来有些迷惘。 “噌！” 一团火热自萧启腹中升腾，他脸上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幸好他长年练剑，皮肤比一般人要黝黑许多，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感觉到他脸已通红。 礼教堂的师父已经进门，而大家的视线还集中与倾城和萧启身上。 “没，没事。”萧启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一群还等着看好戏的弟子，均是一脸失望。然而有脑子的弟子，却暗自将倾城列为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笑话，没看到萧师兄都没反抗吗，他们这等小虾米还是别去触霉头为好。 礼教结束，倾城随着人群朝外走去。 萧启黑着一张脸，抱着他的剑站在门外。各峰弟子硬着头皮问好，萧启均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他看到了一道白衣身姿。 倾城正感慨，不愧是刚刚上过礼教课，弟子们这般守规矩，即便离开也安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声响。抬眼，便看到萧启正站在门外，恰好与她对视。 “跟我来。” 萧启难得开了金口，转身离去。 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萧启等在这里不是为了找人麻烦，而是为了见倾城。 不对，他见倾城做什么！ 1784 测灵台 刚才大家都见证过他们之间的不快，如今萧启单独与倾城见面，这…… 大家看向倾城的目光都抱有一丝同情，倾城同样皱起了眉头。 她无意与萧启争斗，所以刚才也只是用了巫术化解了萧启的招数，并未进攻。别人许是感觉不到什么，但萧启一定能感觉到不同。 倾城不禁挫败，若是刚才她能够忍一时，就不会被萧启发现秘密了。 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下，倾城跟上了萧启的脚步。 后山。 萧启抱着剑，蹙眉盯着倾城，不发一言。 倾城被他盯得难受，只得先开口，道： “有事吗？” 一路走来，她也思量了许多，若是她能够解决掉萧启不让事情败露乃最好不过。可凭借萧启这万万年不遇的剑修天才名号，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将他解决绝非易事。 “你刚才如何出的招？”萧启开门见山，道出自己的疑问。 原本还心怀侥幸的倾城，在听到萧启的问题后瞬间明了。他果然是觉察到了什么！ “什么？” 倾城佯装不解，疑问的姿态再没有人比她描绘的更真。 然而，倾城却错估了萧启的霸道。 不等倾城再开口，他已然出招，而招式亦十分凶险。 “啊！”倾城避无可避，被萧启打飞了出去。 预期的疼痛并未出现，倾城被闻讯赶来的蓬尧掌门接住，毫发无伤。 “萧启！”蓬尧大怒，原本听到萧启找倾城麻烦他还不曾相信，而今亲眼见到，着实令他气恼。 “师父。” 萧启凶名在外，对待自己的师父倒十分恭敬。 见到蓬尧，老老实实立在一旁，脸色虽是阴沉，却不敢在出手了。 蓬尧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宽慰倾城。 “城儿，可有伤到哪里？” 蓬尧一派慈爱，温和的面容仿若能滴出水来。仙人素会保养，已近千岁的蓬尧看起来不过而立，儒雅的面容尤为瞩目，乃是逍遥门不二的英俊男子。 “多谢师伯出手相救，城儿没事。”倾城早已觉察到蓬尧的动向，故没有出手。早在她与萧启刚刚到达，蓬尧已然存在，然而蓬尧眼见萧启出手却并未阻止，而今却及时出现，果真“及时”。 见到倾城果真无事，蓬尧随手扔了一瓶丹药。 “此乃‘回元丹’，有凝结气血之功效。” 这是赔礼？ 倾城接过丹药，随即行礼。 “多谢师伯。” 蓬尧摆摆手，不曾在意。 他的目光陡然落在萧启身上，原本温和的脸冷冽下来。 “萧启，有爱同门你学到哪里去了！刚刚从‘礼教堂’出来就给我惹事，看我今个儿不打死你了！” 说着，蓬尧已然上前，竟是真的举手就朝萧启打去。 萧启也不动作，冷着一张脸直面拳头。倾城被惊了一跳，暗想自己是否要上前帮忙，毕竟她可是刚得了一份赔礼呢。 正想着，一旁的草丛中传来一阵声响。 “沐师妹。” 来人声音很小，若不是倾城早有察觉只怕听不到。 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冒出头来，冲倾城招招手。 “掌门师伯和萧师兄闹着玩呢，咱们从这里离开。” 此人看起来年岁不大，一副瘦小模样像是营养不良。倾城搜索了一下记忆，并未想起这是何人，一时有些踌躇。 “沐师妹，咱们快些走吧。”那人催促着，上前便要拉住倾城，倾城稍稍一躲，竟没有躲开！ 倾城知道自己的能力，她的巫力在这个世界上属于上乘，又因有长青的传承，别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哪怕是蓬尧掌门在这里，她不愿，他也别想抓住她。 可这样的认知，被眼前的小孩子打断了。 倾城心中压抑，面色却不显露。 “纪明！” 随着一声大喝传来，拉住倾城的少年猛然受惊，顾不得拉住倾城，一溜烟跑没了踪迹。 这…… 随即，她的眼前掠过一道身影，竟是萧启追了上去。 蓬尧又恢复了一派仙人从容姿态，觉察到倾城的视线，还是故作高深地笑了笑。 若是倾城没有看到他先前如何对萧启挥起拳头的姿态，只怕还真会信了他这番作态。 “咳，城儿，我已经教训过萧启，他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蓬尧信誓旦旦做下保证，温和的姿态看起来带着几分讨好意味。 “多谢师伯。”倾城拱手道谢。 她倒是不在意多一个麻烦，只是怕萧启将他的怀疑告知蓬尧。不过从蓬尧的态度来看，萧启应该未曾提及其他。 当天夜晚，倾城趁着夜色茫茫来到“测灵台”。 逍遥门对她的态度暧昧不明，曦月似极为喜欢她这个徒弟，传授给她许多心法。不过她的灵根不显，虽与曦月同为水灵根，可别说对比曦月，哪怕是对比一般弟子也不曾强过多少。 幸好弟子们不曾察觉此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她是个灵根不显的废物，只怕这亲传弟子的位置不保。 虽是如此，曦月对她却一如往昔。倾城明白，她来自巫界，身上自带的巫术惹人觊觎。在没有搞清楚逍遥门人的心思前，她不敢，也不能暴露这些。 彼时她需要一个询问长青的机会。 倾城试着将巫力传入“测灵台”，感知长青的存在。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明明输出了巫力，可“测灵台”一点反应都没有。巫力仿佛水融大海，不起丝毫波澜。 明月当空，乌云四散，一股冷飕飕的感觉自倾城心底蔓延。 察觉到不妥的她快速朝远方掠去，一眨眼已消失于无形。 此刻，在“测灵台”前却多了十二道身影。 “刚才有人启用了巫力。”蓬尧是最先赶到的，他打量着“测灵台”，手指抚摸过倾城刚才触碰过的位置，心有戚戚。 “是谁在逍遥门使用巫力？”曦月面色带着激动，一如当初倾城迈入“测灵台”一般。 闻讯而来的均是逍遥门各峰峰主。 他们守护逍遥几百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蓬尧面色阴郁地端详了半响，忽而对曦月道： “沐倾城的情况，你查清楚了吗？” 1785 技不如人 听闻蓬尧的问话，所有人脸色凝重，一齐朝曦月看去。 曦月摇摇头，“巫力与灵力不同，我根本感知不到巫力，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巫力。” 从巫界而来的人，明面上除了长青便是倾城。奈何他们根本无法察觉巫力，一切全凭倾城言说。曦月顿了半响，道： “或许城儿真的没有巫力，巫界里的人那么多，总不会人人都有巫力吧。” 就好像仙界的人这样多，却不是人人都有灵力一般。 “师兄，或许长青已经把事情都和她说过了……” “不可能！”曦月话音刚落，已被一人打断，一位素衣老道走了出来。 “当年长青自愿被封印至此，若他知晓当年事就不会任由自己被封印。你那个小徒弟即便是见到了长青，也不会知道巫力的意义。” 此人乃是聚来峰的峰主青泽，亦是上一辈中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小师叔。 因为年纪最小，他自小便与蓬尧、曦月交好，如今虽是长辈身份，对现任掌门也尤为敬重。 青泽的话，让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的确，无论是倾城，还是作为当事人的长青，他们都不可能会知晓当年真相。 “那依师叔之见，今日来我逍遥门的可是旁人？” 蓬尧虚心求教，他虽为掌门，可有关此事着实不解。而青泽自小因为机遇原因，与长青交好不说，在外也有许多知己好友，得来的消息自比他们的途径要多些。 青泽沉默半响，忽而道： “或许……是他。” 只是让青泽不解的是，当年的那场大战，长青被封印，而那人也受了重伤，当年师父曾经说过，此人命不久矣。 若是他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青泽的反应大家看在眼里，尤其是他口中的那个“他”…… “师叔，巫界不是因为灵气不足所以唯有长青一人飞升吗？” 趣吉峰的峰主西和是最为迷茫的一个，他年纪不大，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小的一个人。当年的那场大战，他只在长辈们和师兄、师姐们偶尔的谈论中听闻，对于长青，对于其他，与他而言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人。 “灵气不足？”青泽嗤笑，“若真是如此，沐倾城又是如何飞升的？” 也不知道逍遥门是不是与巫界有缘，每逢巫界来人，必来逍遥。长青是其一，倾城是其二。 可到底有没有其三、其四，谁也难保。 比起西和的反应，蓬尧等人更为沉默，因为他们都明白青泽口中的那个人……若不是沐倾城，而是那人，那…… “师叔，若真是那人出山，必定仙界大乱！” 蓬尧好不容易寻到自己的声音，略显慌忙。 “别急，我这不是猜测呢吗。”青泽摆摆手，示意蓬尧稍安勿躁，忽而他的目光显露出一份冷冽。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查查沐倾城身在何处。” 若倾城今晚未曾出没，此事与她无关。可若是今晚的事她解释不清，那就有问题了。 一行人掠过“测灵台”，匆匆朝飞来峰而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黑暗的角落处走出一道人影。若是倾城在这里，便会发现此人正是纪明。 曦月回到飞来峰，未经言说，直接到了倾城屋内。 然而，屋内却并未倾城影踪。她的心当下一跳，快速朝外面而去。 “师妹。”蓬尧闻讯而来，得到的却是曦月的摇头回应。 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纷。 正当大家准备合力寻找倾城之际，她却从旁边小路走了出来。 “师父……师伯，师叔？” 她一脸茫然，叫过一群人后，又将目光落到了曦月身上。 毕竟，这是她师父不是？ 曦月脸色很不好，但还是上前问道： “城儿，你刚才去哪了？” 刚才…… 倾城的脸色一下子阴郁了起来，周围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气氛也瞬间剑拔弩张。 “你刚才不在院里，去哪了！” 蓬尧亦是厉色，可心中还怀着一抹期盼。 若刚才的人真是倾城，他们反而能松一口气。 “师伯，我……”倾城欲言又止，将说不说的姿态惹得各峰主怀疑心起。蓬尧只差让人拿住倾城，正在此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蓬尧耳中。 “师父，刚才她和我在一起。” 萧启盯着众人的视线站了出来，姿态一如既往的孤傲。 “什么？”蓬尧皱眉，这里面又有萧启什么事？ “师伯，我们只是切磋，并未发生什么，还请师伯责罚。” 倾城直接跪地，不断求饶。 经由她的提醒，众人这才发现萧启虽是一如既往的孤傲，可跪地的倾城却似行动不便。她的牙齿紧咬住下唇，胳膊随风而动。 曦月想到了什么，瞬移至倾城身份，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胳膊，一探过后，脸色骤然变暗。 “萧启，这是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萧启无知无觉，用孤傲的声音冰冷开口道： “既是切磋，难免受伤。我已将回元丹给了她，师叔不必担忧。” 萧启话音刚落，曦月的剑气一出，目标直指萧启。可剑气还未落到萧启身上，已被蓬尧得四人练手化解。 “师妹……” 他欲要出言开解，曦月已是恼怒。 “师兄，都是你把他惯的！对同门出手如此狠辣，如何担得起逍遥门大师兄之位。” 曦月是真的恼了，虽说收下倾城有这样那样的原由，可到底也是符了她的眼缘。那萧启，平日里便不着调，四处寻着各峰弟子切磋，原本曦月倒也不曾在意，毕竟身为剑修挑战对人对己都有好处。 可是，萧启千不该万不该，将这般狠辣的手段用在自家师弟妹身上。 刚才的探查曦月已经知晓，倾城的胳膊是彻底断了。虽仙家不计断骨之说，只恢复几日便可好，但这手段曦月容忍不了。 蓬尧面色一讪，他也知道这回萧启又闯祸了，更是把祸闯到了一向护短的曦月身上。一边是徒弟，一边是师妹，还有个眼巴巴瞅着他的小师侄，作为掌门他压力大啊。 “师父，不关大师兄的事。”正当蓬尧左右为难之际，倾城开了口。还没等蓬尧点头，却听她又道： “是徒儿技不如人。” 1786 切磋 听了倾城这话，蓬尧差点吐血。 谁不知他这剑疯子师妹，除了护短外，尤对自己的能力非常看重。 如今倾城说她自己技不如人，这不明摆着说她不如萧启吗？ 话虽如此没错，可在曦月眼里她家弟子就是最好的，她的剑法就是最好的。倾城如此这般说，可真是让萧启成为了曦月的眼中钉。 果然不出蓬尧所料，倾城话音刚落，曦月已然盯上了萧启。 “城儿入门不过一月有余，其剑法刚刚起步，萧启师侄若想挑战，师叔愿意奉陪。” 此言一出，场面哗然。谁人不知，曦月的剑法不说逍遥门，乃至整个仙界都难逢对手，她现在找一个小辈出气…… “师妹……”蓬尧欲要开解几句，曦月直接阻止。 “师兄，越级挑战乃是剑修之本，做师叔的指点一下小辈，还望师兄莫要插手。”曦月此言威胁之意十足，明摆着告诉蓬尧，若他插手，她便不止如此。 蓬尧狠瞪了萧启一眼，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总有一天惹出连他这个做师父也担不起的麻烦，看谁给他收拾烂摊子。 谁料，萧启竟乖巧上前，对曦月之意十分满意。 “多谢师叔。” 曦月瞥了他一眼，和看傻子没什么区别。 一场追寻“测灵台”神秘人事件，演变成了曦月与萧启的切磋。蓬尧有心阻止，奈何有心无力，其他人更不会去触这个霉头。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萧启跃跃欲试，压根不觉得自己会被报复。 回到房内，倾城哭丧着个脸站在一旁。她那随风而动的胳膊已经被曦月接好，吃下丹药，休养个一两日便可痊愈。 但曦月脸色不善，她也不能太过安心。 “打不过萧启？” 曦月开口问道。 倾城一顿，点了点头。 萧启是逍遥门的大师兄，跟随蓬尧近百年，她如何能打得过。 倾城点头的动作还未停下，头上却被曦月不轻不重打了一下。 “哎呦。”倾城捂住头，刚才曦月动手前她有察觉的，但为了隐藏自身实力，她不能制止，本以为不过敲一下头不会有多疼，却没想到差点让她喘不上来气。 “现在知道疼了？”曦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怎么不知道喊个疼？” 啊？ 倾城顿时呆住了。 刚才…… 她刚才只顾着怕自己演技出问题，哪里顾得上喊疼呢？ 倾城这厢还没反应过来，曦月已经摇着头离去。 倾城盯着她的背影，迷茫的目光渐渐变得清冷。 她刚从“测灵台”回来便遇到了萧索，她不知道萧索为什么要帮她，可依照今晚的动静，逍遥门绝不简单。 一阵轻风吹过，一道人影出现在倾城房中。 萧启依旧冷着一张脸，抱着他的剑，出现在倾城面前。 倾城瞥了他一眼，目光深邃。 “切磋。”萧启只吐出两个字，便再不发一言。他平淡如初的眼眸似与平常无异，但倾城知道，事情远远不会如此简单。 在她回来的时候，刚巧不巧遇到了萧启。她虽不明白萧启为什么要帮助她，可凭借今日各峰主的这副架势，若是让他们得知她从山门归来，其结果可想而知。 萧启并未询问她原由，只道切磋，但其中浓浓的威胁之意绝非倾城幻想。 若是她不答应切磋，那等待她的结果并不是倾城想要看到的。 “好。”最终，倾城答应了萧启的要求。 后山之巅，平日里是萧启练剑的地方。因有萧启在，这里成为了门内弟子的禁地，凭借萧启的名声，谁也不敢在他的地盘出没。 萧启将长剑握在手中，预告道： “我要出招了。” 倾城的目光也变得正式，心中一动，召唤出巫力。 好在萧启还不过百岁，即便看出了她动手，也该不知道她所用的乃是巫力。 倾城一边想着，一边与萧启对招。 萧启的招式不过处入门的剑招，即便倾城初来乍到也知晓其套路。不过他的内里随即覆上，简单的招式在他的内里下变幻开来，饶是倾城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铮！”一声剑鸣，被萧启拿在手中的长剑挣脱他的双手，瞬间没入一旁的石壁当中。倾城将巫力三开，对招已出，她赢了。 萧启怔怔地看着从自己手中脱离的剑，神情变幻莫名，似是痴了一般。 倾城从石壁上将剑拔出来，递到萧启面前。 “喏，你的剑。” 平心而论，倾城对萧启的感觉不坏。虽是冷漠了一些，但比起背后做下手段的表面交往，倾城到宁可不那般深入交际。 萧启并未接过剑，只是目光从剑身落到倾城身上，薄唇轻启： “这，便是巫力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倾城耳边炸开了锅。 “什，什么？”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年岁不过百年的萧启如何能够知晓这是巫力! 可不等她深究，萧启已然道： “你刚才使用的，乃是巫……” “闭嘴！” 倾城快速打断萧启的话，在他们四周隔上几十个结界，才转过身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 按照萧启的年岁，应当未曾见过长青，自然也不该知道巫力。 “师父说的。” 萧启没有隐瞒，看到倾城一脸戒备模样，直言不讳道： “师父说你身上许有巫力，没想到是真的。” 蓬尧掌门只道倾城身上许有巫力，却没敢肯定。没想到萧启从倾城身上得到了正视。 倾城一顿，片刻间眼底已浮现杀意。 她知道逍遥门对巫力的觊觎，再加上蓬尧掌门的作为，让她对此更怀有很深的疑问。她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可无论如何，这般打探她的巫力，必不是君子所为。 倾城懊恼自己大意，竟忘记了萧启乃是蓬尧的徒弟，蓬尧无法从她身上得到证实，却派了萧启来此。 此刻的萧启在倾城眼里，完成成为了觊觎她秘密的混蛋。 她眼中的杀意不再掩饰，肆意的巫力涌动，她有把握一击即中。 倾城看向萧启的目光已如同看死人一般，看不见的光球在她手中成型，下一刻便要直朝着萧启而去。 1787 神魂誓言 “我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师父。” 萧启语气淡淡，还是一如最初。 “你什么意思？”倾城暂时收势，但戒备依旧存在。凭借萧启的能力，她眼中的杀意这般不曾掩饰，他不该没有察觉。 可饶是如此，萧启却还这般平静，以为她不敢杀他，还是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用的是巫力还是灵力，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萧启优雅地挽了一个剑花，将他那把寸步不离的剑收了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竟是真的不打算抵挡。 “你不怕我杀了你？”倾城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 她的杀意这般明显，萧启早该察觉，可他不但不抵挡，甚至大大方方由她作为，倾城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启的眸子动了动，颇为不屑地瞥了倾城一眼。 “杀与不杀我，对你来说也没有差别。” 说罢，他竟是径直离开，再不管倾城满是杀意的举动。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倾城扬了扬手，终是慢慢将自己的手放下，杀意四散。 杀了萧启，对她而言得不偿失。她虽然有信心杀了萧索，可杀了他之后的事呢？ 逍遥门的大师兄，一旦失踪绝非轻易可以化解。到时候查来查去，难保不会查到她身上。 倾城虽然不惧逍遥门势力，但各峰的峰主却不是吃素的。一个曦月已让倾城心有忌惮，若是多来几个，倾城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正当倾城犹豫不决之际，天边忽然传来萧启的传音： “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倾城眉心微皱，这是萧启的承诺。可这承诺，她该不该相信？ 过了片刻，倾城放过了自己。总归萧启已经离开，无论她相不相信，也只能相信。 但愿萧启，值得她相信吧。 倾城心中安慰着自己，忽而耳中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她不动声色地慢慢离开，在对方完全不察之下，快速伸手将暗处的人抓住。 “是我，是我，沐师妹是我啦。” 被抓住的人在倾城手里不断挣扎，瘦小的身躯，熟悉的声音，倾城手心一松。 纪明已经从她手里溜走。 “沐师妹，你手劲怎么那么大？” 纪明摸了摸自己被勒住的脖子，一阵哀怨。 天知道，他寂静躲的够小心了，怎么还会被发现。要知道，他的这套本事，连掌门都没发现。 倾城不动声色地看向纪明，明明是那么瘦小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倒，可是这样的纪明硬是能够在萧启手下逃离，还让她不得不松开禁锢。 倾城能够感受到，刚才的情形即便是她不想松手也得松手。 因为后来，明明是瘦小的人在被她提起来之后，却感到犹如千斤重。 这般忽然的增加重量，倾城更不敢小觑。 “你是谁？” 倾城满是戒备。 她与这个纪明见过两次，两次都很不对劲。 “沐师妹，我是纪师兄啊。”纪明伸出无根手指，在倾城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 倾城可不管他的作为，长剑出鞘，直接搭在了纪明的脖子上。 “说，你是谁。” 她的语气冰冷如初，再不复一丝温柔。 冷冷的剑锋近在咫尺，纪明咽了口唾沫，眼中全是紧张。 “沐，沐师妹我是纪明。”他再不敢以师兄自居，目光更是不看倾城，生怕将她惹恼。 可即便如此，剑锋却越来越近，纪明几乎可以感觉到剑锋紧贴脖子，下一刻便要血溅当场。 “沐，沐……” 因为紧张，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倾城看他僵硬的模样，眉心不觉一皱。 是她想错了？ 在纪明因为害怕差点晕厥过去之际，倾城将长剑移开。 纪明犹如得到特赦，一下子瘫倒在地，大口呼吸着清新空气，感受活着的美好。 “刚才你都听到什么了！” 倾城厉色道。 她与萧启的谈话，难保没有被纪明听到。 杀一个萧启，她心有顾虑。可死一个纪明，应该没什么问题。 纪明从倾城的厉色中听到了一抹杀意，他立即跪倒在地，誓言脱口而出。 “我纪明发誓，永生之年觉不道出沐倾城身份。” 随着他话音落地，天地之间一道束缚降在他的身上，倾城眉头又是一皱，这个纪明竟然发了神魂誓言。 灵魂誓言，受天地束缚，永远不得背叛，否则等待的将是灵魂永不超生的惩罚。 一般这种誓言都用于奴隶，可纪明居然发了灵魂誓言…… 倾城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是好，怕死到这个份上，她还真不好下手。 正当倾城犹豫之际，纪明也发现了问题，他忙不迭地表明自己的忠心。 “沐……小姐，我在逍遥门一待三十年，这里有很多密地我都知道，对于提升你的功法效果显著。” 纪明自然看得出来，倾城没打算留着他。除了灵魂誓言，他也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得不说，他的这套主意打的很响，倾城真的心动了。 “哦，你是怎么知道对我的功法有效？” 倾城不以为意，即便纪明知道她拥有巫力，但巫力源自长青。而以纪明的年纪，他不该见过长青才是。 “这……”纪明稍有迟疑，不过很快变得神秘兮兮起来。 四周的结界被他挥出，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亦是低沉。 “你可曾听过长青？” 随着他话音落地，倾城的目光一顿，不许她多说，纪明已经明了。 “你不必怀疑，当年我初上逍遥，无意中在飞天峰发现一密地，而密地中封印着的便乃是长青的神魂。你与他同出一界，他能用得上的东西你自然也用得上。” 后面的话，倾城已听不清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长青的神魂”…… 果然，长青被封印时，他早留有后手吗？ “他的神魂在哪？”倾城已迫不及待想要得知消息，在“测灵台”无法得知的真相，许就掩埋在长青神魂之中。 这回，纪明却没有忙着答应，他只盯着倾城瞧，意思明了。 “你都发了神魂誓言，我可以相信你。”倾城回应了他的担忧，说是对纪明解释，也是为求自己一个安心。 1788 登徒子 巍峨耸立的飞天峰，在峰主曦月的带领下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即便是倾城初入逍遥，也明白后山的禁地谁都不得靠近。 比起前山的郁郁葱葱，后山可以用寸草不生来说明。 巨大的后山空气，一眼望去满是沙硕，若非前山的向荣景象，这里说是荒漠也很贴切。 在纪明的带领下，倾城进入后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当倾城踏入禁地，前一刻还满目黄沙的景象，后一刻却变成了植被密布。郁郁葱葱的树木，高耸入云，比起前山也毫不逊色。 前山，后山，这样的配合恰到好处。 “是幻境。” 没等倾城询问，纪明已交代清楚。 他没有解释太多，顺着记忆的路朝前走，还嘱咐倾城踩着他的脚印。 此为幻境，但不知道其中是否还有其他布置。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里有太多他们多不了解的地方。 顺着草地前行，在一处山谷之后，倾城见到了纪明所说的山洞。 “就是这里。” 纪明先一步进入山洞，倾城紧随其后。 山洞与外界无异，偶有滴落的水声传来，更显静谧。 这样静谧的地方，倾城的心中没来由感到一股不安。随着她不安感刚刚涌入，先前还对她万般敬重的纪明，竟是一下子冲到她面前。 还好倾城早有防备，纪明的偷袭虽然突然，但她依然挡住。 两个人你来我往间，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更让倾城感到吃惊的是，纪明的招数竟与她一模一样。 随着招式逼近，倾城忽然退后，直视纪明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说招数可以临时学习，可巫术又是怎么回事？纪明身上涌现着的，那份强大的巫力哪怕倾城也感到胆怯。 除却长青外，倾城还从未在仙界见到另一个人使用巫力。 联系到巫力只有巫界的人才能使用的传闻，倾城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人出自巫界。甚至是比长青更早飞升的存在。 纪明见倾城收了势，也将巫术收敛起来，不过却在指尖冒出点点巫力。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在倾城身上走过一圈，然后才道： “不错，的确是巫术。” 他的话令倾城略感不舒服，他对她出手，敢情还是试探？ 他试探她，她还不知道他是谁！ 可恨，倾城隐隐感觉到，她不是纪明的对手。 虽然这种感觉已许久未曾有过，可事实就是事实，倾城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的地步。 “既然你得到了你想到的，那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是谁？” 倾城未曾收敛气势，眼前的人身份不明，可若他想要对她出手，她自也不会让他轻易得手。 倾城的防备那般明显，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带着指尖的巫力踱步朝她走来。 纪明指尖的巫力很少很少，倾城却在其中感觉到了庞大的威胁。那股纯碎的巫力，倾城曾在长青身上感受过，而她与长青的巫力融合之后，她本以为这已是最纯碎的巫力，直到看到眼前的人…… “想知道我是谁？”纪明语气玩味，他的嗓音骤变，全然不是先前的小孩音色，而是一个成年男人的磁性嗓音，细听之下，倾城竟是从中听出了隐隐的熟悉感。 自来到仙界，曾经的一切再不复存在。仇人不在，倾城开心。可爱人不在，倾城……她也不能伤心。 仙人无欲无求，抛开过往，展望将来。 倾城本以为自己可以将这份不为人知的心思隐藏的很好，可等到与他相似的东西出现，她心中的那份感情再也无法自持。 若不是纪明的模样与那人完全不同，她差点就要支撑不住了。 “呵，我认可了你，自今日起，这洞穴便给你了。” 纪明收起指尖的巫力，将洞穴赐予倾城，他那副模样仿佛给予了倾城多大的恩惠一般。 “至于我的身份……”他话锋一转，目光更是犀利，“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我只能说，我不会害你。” 如此自信的声音，如此熟悉的声音，倾城的目光已是一片迷茫。 没有他在的时候，她可以封锁自己的内心。可如此熟悉的声音，她还如此克制？ 凤焱。 这个名字，她在心底呼唤了千万次。 她用了庞大的毅力坚持着封锁记忆，可如今，记忆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她再也无法自持…… 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保护，他的抚慰…… “喂，你怎么了？” 纪明自然看出了倾城的不对劲，在倾城倒下的瞬间，他接住她的身子。 倾城身体中的巫力流逝的厉害，饶是一向镇定的纪明这回也着实震惊。他将掌心对准倾城的胸口，源源不断的巫力顺着他的掌心涌入倾城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纪明用庞大的巫力支撑住倾城的身体。随着一股热气越来越多的涌入，虚无的倾城一点点回归。感受到掌下渐渐回升的提问，纪明也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开心多少，一股劲风随即袭来。 纪明顾念着倾城，而倾城又如此近距离的出手，愣是让他没有反应过来。 “啪！” 一掌红印瞬间落在了他的脸上。 “登徒子，你往哪摸！” 倾城气急，原本血色流逝的脸上染起了红霞，因为气恼胸口起伏不定，而纪明的手……好死不死正贴在那上下起伏的胸口之上。 “拿开！” 倾城挥开纪明的手，忙从他怀里站起身。 站在一旁，一脸防备。 后知后觉回过神的纪明气笑了。 “哈。”他简直无语。 好不容易作回好人，竟被当作了登徒子。 可真是…… 好人没好报！ 倾城防备的目光太过明显，纪明想忽视都不行。倾城也不想想，就他现在这副小身板能对她做什么！ 纪明忽然觉得做好人太没意思，既然对方这般颠倒黑白，他何苦去做那个好人？ 倾城眼见纪明的身形已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不断增长，一个熟悉的面容渐渐出现在眼前。倾城好不容易止住的心跳，这回越发猛烈…… 1789 长天宫-凤焱 纪明很是无语地看着眼前昏过去的倾城，不是对他颇为防备吗？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晕倒，她就不怕他真对她做些什么？ 已经恢复到原本模样的纪明，本想好好吓一吓这个不知道提案多高地多厚的女人，但他根本没有出手，人就已经晕倒，这让纪明感到一股闷气油然而生。 做了被说也就罢了，什么都没做反而惹了一身腥，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更为令纪明无奈的是，他再次感觉倾城身上的巫力流逝。若不是这是他千百年来寻到的第二个拥有巫力的人，纪明真不想管她。 正在郁闷当中的纪明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当倾城幽幽转醒，却发现自己浑身无法动弹，而身上还躺着一个人，正色眯眯地盯着她。 纪明脸上添了一抹邪笑，邪恶的目光在倾城身上放肆打量。这还不算，他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玩味似的瞧着。 可还不等他进一步动作，身下放肆大胆的女人竟是哭了起来。 她泪眼婆娑，带着深情的目光盯着他，却大股大股地往外流泪。 纪明惊呆了。 “你，你别哭呀，我给你解开就是。” 纪明再不敢乱玩，慌忙中给倾城解了定身之法。得到自由的倾城却并未收敛，泪水流的比先前更凶了。 “你哭什么呀，我还什么都没做呢。”纪明好生委屈，难得当一回好人被误解了不说，还没做坏事已把人吓着了。 这要是被人瞧了去，还以为他自己欺负这丫头了。 但饶是他道歉也好，认错也罢，倾城的眼泪就是不止。 她也不出声，就那么盯着他默默流泪，把纪明盯得浑身难受。 “喂，你……” “是你吗？” 纪明刚要拿出气势呵斥几句，谁知道倾城竟直接扑进他的怀中。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般对他，纪明一时吃惊下，竟真的被倾城扑了个正着。怀中女人嘤嘤哭着，似是惊喜，似是委屈的模样让纪明的胸口无端升起一股烦躁。 他想要挥手将她甩开，可感受到胸口湿湿的热度，他终是铁不下心肠。 他就这样由着倾城在他怀中哭泣。 纪明露出无奈的笑容，谁能想到，向来被人闻风丧胆的他，有朝一日会被个人弄得束手束脚。 等倾城哭够了，她才从纪明怀中站起身。 她盯着纪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温柔中带着审视的目光将纪明看得毛毛的。 “你看什么呢！” 他强硬地呵斥了一句，上下捂住自己的身体，却越发别扭。 倾城有些贪恋纪明的模样，相似的眉眼，一样的嘴角，完全相同的模样，连声音，连身形……都一模一样。 公子如玉，当世无双。 倾城一直觉得凤焱若不是战王，他该是个如玉的公子模样。 眼前的人着一声白玉锦袍，小巧的鸢尾花织绣精巧，只一看已知不是凡品。他的头发束于脑后，在头上挽起一个发髻，带着白玉发圈，气度翩翩。剑眉耸立，如墨的眼中那般熟悉……又那般陌生。 “你不是他。” 倾城做出定论。 眼前的人与凤焱一模一样，可却不是他。 倾城摇着头后退，擦了擦脸上遗留的泪珠，终是回过神来。 “我不是谁？他是谁？”纪明一愣，顿时好奇。 他这副模样仙界知晓的人不出五个，倾城是从何处看到了他，又是谁与他长相相似？ “你到底是谁！” 倾城忽而正色，已经回过神来的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绝非“逍遥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 都怪她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初来乍到，让她忘记了这里乃是仙界，乃是卧虎藏龙之地。 此人隐居“逍遥”多年，其目的又是什么？ 纪明本不想告知倾城其身份，可面对倾城那份充满期待又满是遗憾的目光后，他也不知道是自己，不想说的话竟脱口而出。 “本座乃长天宫凤焱。” 他挥开衣袍，大刺刺坐到一侧。浑身的气度再不掩饰，少年风流模样尽显，气度非凡。 “凤焱？凤焱！” 原本已确定眼前人并非凤焱的倾城，因这诡异的介绍而再生怀疑。 “你说，你叫凤焱？” 她不可置信地目光盯得凤焱心中烦闷，听到“长天宫”的名号，她不改是询问吗，怎么会对他的名字产生好奇？ 凤焱知道，“长天宫”已经淡出人们视线许久，这仙界已有多少人忘记了“长天宫”的存在，更别提这个刚刚飞升的小丫头，就更不可能知道“长天宫”的存在。 可现在在凤焱看来，比起“长天宫”，眼前这个小丫头显然对他更感兴趣。 这一认知让凤焱的心情忽然变好，他也有耐心重复着回答。 “不错，‘凤焱’乃是本座的名讳。” 凤焱不禁自嘲，什么时候起作为宫主的他这般有闲心解答别人的疑问了？ 莫不是在“逍遥门”待久了，连性子都磨平了？ “凤焱……”倾城已是慌乱，“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句话，她问得胆颤心惊。 虽然有无数的证据都摆明了她内心的猜测，可她仍不愿放弃这近在咫尺的相遇。 他，会是凤焱的转世吗？ 听起来很是诡异，凤焱明明是下界的人，又怎么会是“长天宫”的凤焱。 他叫她小丫头，那他也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 怎样想，此凤焱也不可能是彼凤焱。 但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身形，一模一样的声音……倾城不愿错过。 “你不是沐倾城吗？”凤焱皱眉，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女人，怎地忽然之间变成这样？ “我还是谁？”倾城满是期待，可注定答案会让她失望。 “你还是谁？” 凤焱不解。 因为巫术的缘故，他对倾城查证了许多。如今终于认可倾城的巫力，他也有耐心听听她的过往。 回忆起倾城见到他容颜时的模样，凤焱心中一动。 “难不成，你认识本座？” 不怪凤焱多心，只因倾城眼中的感情太多浓烈。 凤焱本还想是倾城想到了谁，可若是因为他…… 倾城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再沉浸其中。可是越看凤焱的模样，她越是心惊。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可为什么眼前的人也是凤焱？ 1790 双修 “在我的世界，有一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他……也叫凤焱。” 踌躇片刻后，倾城终于道出实情。 她想思念她的凤焱，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再见见他。她没有办法去见凤焱，或许，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知道办法呢？ 倾城的回答让凤焱更为吃惊。 作为天道骄子，他明白的面容意味着什么。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可天道骄子也不是独自存在的吗？ 更何况，在一个未经开荒的下界，这…… 他瞥了一眼，又问： “你和那个凤焱是什么关系？” 若是寻常关系，倾城的感情不该这般深厚才是。 凤焱知道，因为巫术的强大，情感反而没那么重要。 越是强大的巫术，感情越发单薄。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情感波动是因为什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儒家的思想对他而言更为确切。 而倾城身上的巫力也是浓厚，她却有这般强大的情感波动，这让凤焱不得不怀疑，那个与他长相相似的人到底与她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 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夫君。” 是她的天，是她赖以生存的土壤，是她可以无拘无束的源泉。 有他在，她便安心，她便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不舍她。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夫君……”凤焱默念着这一身份，眼中再现玩味。 他便知道，他是天道骄子，上天必不会舍弃于他。这不，上天不但派来了天之骄女，还给他们之间营造了这样的关系。 前一刻倾城还在暗自神伤，感伤与凤焱的分别，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来到了某人的怀中。 “放开我！” 倾城执拗地想要挣脱，奈何存了必得心思的凤焱却容不得她反抗。 “知道如何让你体内的巫力更为纯粹吗？”他问。 只一句话，倾城停止了反抗。 她当然想要知道，本以为她体内的巫力已经纯粹，可遇到了眼前的人让她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 凤焱嘴角微微勾起，也不卖关子，大方道： “只需你我双修即可。” 双修？ 倾城脸色骤变，她还想此人不会有那么好的心，敢情从一开始打的就是她的主意。 凤焱可不管倾城的脸色，他还在自顾自说着道理。 “多年前，仙界发生了一场大战，长青被封印，我亦受了重伤。这些年，虽有补充，可到底损伤了心脉，难以恢复到曾经鼎盛。可天不绝我路，上天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既我与你的夫君长相相似，那从今以后我便是他，你是我的夫人，与我双修与你只利无害。” 凤焱自认为做了绝好的安排，他能够恢复功力，而倾城亦可以从中受益。 但倾城的脸色却越发晦暗，她就知道，长青根本就是骗子。 什么唯有长天宫和重阳们才可以开启封印，什么她所拥有的无力乃是无上之宝。骗子，都是骗子！ 许那长青早就知道眼前的男人身受重伤，是了…… 倾城忽然想到，此人隐藏在“逍遥门”多年，他也拥有巫力，自然也可以启动“测灵台”，想必早与里面的长青通过气。可怜她初来乍到，既要防备着师长的觊觎，又要规避祸端，竟是完全忘记，祸端的起源便是那个一手将她传承巫力的长青。 “这是你的长青的计谋！” 倾城恶狠狠追问。 凤焱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都没有说，倾城居然想到了这层。 想到那个被封印在“测灵台”的人，即便强大如凤焱也感到一阵无力。 “长青与你不同，他入了魔，我与他早不是一条路的人了。”提起故人，凤焱有些许感伤。他长叹一口气，神情变得坚定。 “你若是舍不得他，等我恢复了功力，把他解救出来便是。到时候，无论是‘逍遥门’还是‘长天宫’，这天下总有长青的容身之处。” “入魔？” 倾城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想到那秘境中的长青，一副老态龙钟模样，却不像入魔，更如油尽灯枯。 “这……便是另一个故事了。”凤焱有心与倾城双修，自不介意让她多知道一些过往，反正以后她也是要知道的。 但比起这些，最重要的事却要先做。 “现在，让我们来继续吧。” 他话音刚落，倾城顷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衫驳落。里衣显露，她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人要做什么。 眼前人的举动，让她更加明白，这不是她的凤焱！ “放开我，否则你会后悔的!”倾城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中的厉色。面对一个强过自己百倍的人，她或许不该反抗。可她无法说服自己的心，更无法接受除了凤焱以外的其他男人。 但眼前的男人却不管这些，他大手已出，全然不顾倾城的感受。 当倾城身上最后一片衣衫褪去，当下激动的男人忽然手心一痛。 “啊！”凤焱大叫一声，竟直接从倾城身上翻了下去。 骤变的结果指使他的手掌变成了褐色，毒素已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不断蔓延。 “你对我做了什么！”凤焱盯着自己不断攀升毒素的手掌，到底没忍心截断。而不忍心的后果就是毒素已蔓延至手臂。 现在，他唯有将手臂斩断方能阻止毒素蔓延。 “帮我解毒，我放了你。” 凤焱已顾不得其他，他再次见证了倾城的难惹之处。 可倾城依旧没有回应，她呆呆的模样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凤焱咬咬牙，继续道： “我凤焱以神魂誓言发誓，今后绝对不找沐倾城的麻烦，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神魂誓言，凤焱已然将面子全数丢了。 直到此时，倾城才动了动眼神。冰冷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她瞥了眼被驳落在地的衣衫，凤焱立即会意地将衣衫盖在了她的身上。 “小金。”随着倾城的一声呼唤，浑身金光灿灿的五彩蝮蛇游荡来到凤焱面前。 “五彩蝮蛇!”凤焱大惊。 他的惊讶完全不次于倾城拥有巫力。 “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要知道，哪怕是仙界“五彩蝮蛇”都难觅踪迹。倾城才飞升多久，她如何这般幸运，不但遇到了“五彩蝮蛇”，更让此物认她为主？ “嘶！” 凤焱倒抽了一口冷气，小金的牙已再次冲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1791 同榻而眠 小金没有丝毫嘴下留情，大口张开的模样只恨它无法吞了眼前的男人。 让你欺负我主人，咬死你，咬死你！ 小金恶狠狠的在心中诅咒。 奇迹般的。 原本已肿胀青紫的胳膊，又在瞬间恢复了原本肤色。 凤焱看向小金的目光炙热，小金被盯得难受，又钻回了倾城的手腕。 恢复如初的凤焱倒是没有难为倾城，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也为自己打量好了周身。 整理好自己的倾城脸上已一片冰冷，算她错信了人，她再也不会因为眼前的凤焱与爱人相似的模样而心有悸动了。 “嗳，等等。” 眼见倾城就要离开，凤焱将她拦住。 “这里真的有提升巫术的办法，跟我来。” 说罢，他已不管倾城，先一步走进了山洞。 倾城顿了顿，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亏，她已经吃了。誓，凤焱也已经发了。难得有对巫力提升的办法，倾城也不想错过。 走过一段路，到达山洞的尽头。凤焱按下石壁上的机关，原本封闭的山洞渐渐开启。在山洞的另一面，完全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色。 “这里是我的‘长天宫’。” 凤焱解释说： “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我重伤在身，‘长天宫’损失惨重。为了休养生息，也为了打探长青的下落，我便来到了‘逍遥门’。纪明是我在‘逍遥门’的第三个身份，不到筑基的小弟子，‘逍遥门’那帮老古董也不会探查太多。” 倾城完全不知道凤焱为什么要和她讲这些？ 是发过神魂誓言的不以为意，还是对他能力的自信呢？ 顺着小路前行，他们来到一处庭院。院子里鸟语花香，颇有仙界之感。 在一处碧水集聚的池子里，凤焱停下了脚步。 “我在‘飞天峰’后山建了一处传送阵，心念一动可自动传送到‘长天宫’。此处乃是我沐浴之所，其水中暗含的能力对巫力有促进作用。” 凤焱长臂一挥，沐浴的物件顷刻摆在了池子旁边。 蓝色水池中带着氤氲的气息，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你可在此沐浴，我的住所不会有惊动于你。” 凤焱大腿迈出，这回的他神色自然，竟没有丝毫留恋。 “你……” 倾城挡在他面前，问： “此水既能够增长巫力，与你难道没有作用吗？” 她还记得凤焱所说“双修”之事，这池子难道不比双修吗？ 倾城明白，越是能力突出的人，情感越是寡淡。她修习巫力，虽有凤焱在侧，可也走过不少弯路。情感于她，是累赘。 像眼前凤焱这般的人，情感与他，也是累赘吧？ 凤焱停下脚步，默默看着倾城。不知道为何，被他这样盯着，倾城竟有隐隐的心绪。 她很快调整好心神，让人看不出什么。 “我受了伤。”凤焱道：“这池水对我而来收效甚微。” 所以，他才想到了双修。 倾城点头表示明白，随即让到一侧。 理解是一回事，可认同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他是凤焱，却不是她的凤焱，她无法与一个不爱的男子做那种事…… 凤焱离开的背影有些落寞，倾城原本坚定的心，因这方落寞也不那么沉静。 褪去外袍，她只着小衣进了池中。仙界无四季，在凤焱的营造下，这里气韵浓厚，景色怡人，十分精致。倾城却没心思看着方奇异美景，她将心神留了一丝在外，其余全部进了自身。 看着丹田处那小小的金色圆球似吸收氧气一般，不断吞吐，倾城开始相信凤焱所说。这池中的水的确可以增长巫力。 倾城运行了一个周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竟真的在金色圆球上看到了附着其上的白色淡雾。 淡淡的雾气似带着一些清香，与这池水四周的气韵十分贴合。 若不是倾城顾念着“逍遥门”，她真想在这里百年、千年的修炼。 从池中出来，倾城给自己打了一个净尘术，一身的狼狈消除，她又变回了冰冷的仙子模样。 她正愁如何回去，却在拐角处遇到了在此打坐的凤焱。 他一直在此打坐？ 倾城的分神并未发现凤焱有不轨举动，可他到底比她功力深厚，难保没有后招。 倾城的脸色顷刻变得晦暗，凤焱如何看不出来？ 但他不屑解释，只瞥了倾城一眼，懒洋洋道： “这回，我没有骗你吧？” 倾城只在其中待了两个时辰，周身的灵气已起变化。凤焱略有贪婪地吸收着她周身的气息，一时竟有些呆愣。 倾城见他呆傻模样，不着痕迹往旁边躲了躲，她实在无法将这个呆傻的人与那个传闻中嗜血的“长天宫”宫主联系到一处。 眼前的人虽然巫力不低，可这副傻愣愣的模样哪有半分高手痕迹？ 也难怪他能够在“逍遥门”装傻充愣这么多年，还不被发现。 倾城自顾自地想着，却见原本傻愣的人竟是直接大步来到她身边。 倾城刚欲动手，凤焱大手一挥，倾城根本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 用强吗！ 倾城大怒，刚欲放出小金，而他来个自食恶果，凤焱却抱着她，声音沙哑： “一会儿，给我抱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倾城不自觉放缓了想要放出小金的心思。已是蓄势待发的小金，在接受到主人的心神后，懒洋洋翻了个白眼，重新睡了回去。 自来到仙界，它便感觉体内灵力不够用的，总想着睡觉。 灵力这东西，按理说是修士独有的，它不知道它一个小小的蝮蛇是不是该有这东西。但它觉得好困好困，只想睡觉。至于主人和……那人的事，它才懒得管的呢。 小金沉沉睡了过去，而与小金一同睡去的还有一个大男人。 倾城略显无奈地看着这个抱着她沉睡的男人，若不是他的气息平稳，她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呢。 抱着她居然入睡的这般快，她都不知该说他心大，还是对她太过放心。 虽是如此想法，倾城还是贴心给二人设下结界，又拿出大氅盖在二人身上，寻了处稳妥地方，安心也睡了过去。 自来仙界，她还未好好休息。在历练时，她想着保命，猎杀。在“逍遥门”，她又防着被算计。 这一觉，不但凤焱睡得沉，倾城也睡得沉。 1792 宫主 若非前来打扫的美婢惊动了凤焱，他们不知道还能睡多久。 “宫，宫主？” 美婢看着记忆中的一张脸，喜极而泣。 “您终于回来了。” “长天宫”本为仙界四大势力之首。可自从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后，渐渐沉寂，直到现在，仙界新生的力量竟不知“长天宫”。 “长天宫”宫人有苦难言，怎奈宫主一直不见踪迹。而今，终是回来了。 回来了啊…… 美婢心中万般描绘，想着同门们得知宫主回来的消息该有多么振奋，凤焱却是眉头轻皱。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沉睡过去时，他有想过倾城会离开，甚至有可能对逍遥诸人道出他的身份。毕竟他曾对她不轨，这般教训倒也无可厚非。 然而他想不到，她竟是将他安顿妥当，还……还与他同在一床。 凤焱看了看身侧还安然入睡的人，她与他这般亲近，他……谁也想不到，以“美色”闻名的“长天宫”宫主，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初哥儿。谁也没有看到，他的耳朵悄然爬上了红晕。 “本座回来的消息，先不要讲。” 凤焱沉思片刻，在美婢不解的目光中，又道： “再过些日子，天下人会亲自迎接本座回宫。” 强大的气势瞬间涌出，这是来自强者的气势，是自信的气势。 美婢激动的浑身战栗，“是！” 她不怀疑宫主的威望，更不怀疑宫主的能力。 今日宫主有此言说，他日必定会成为现实。 美婢的目光不自觉看到倾城身上，作为宫主的贴身婢女，千万年来，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宫主身边有女人出现…… 她的目光自然露到了凤焱眼中，他不着痕迹挡住倾城的面容，略有不悦。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宫主已下命令，美婢哪敢不从。纵然对倾城有万般好奇，此刻也乖乖退了下去。 美婢离开后，凤焱看着榻上安然入睡的倾城，一颗心变得柔软无比。 或许一开始他对倾城是抱有目的的接近，可是现在……他也不搞不懂自己的心究竟如何。 …… 当倾城醒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坐起了身。 一夜未归，也不知道“逍遥门”会不会找她。 在经历了昨夜的种种后，即便“逍遥门”其他人不找，曦月也一定会找她。 倾城暗想自己大意，正欲起身，目光一晃，竟是一愣。 这是哪里？ 倾城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这里是她的房间。 她，回了逍遥？ 作为一界大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她搬回逍遥，倾城自觉对凤焱来说没有难度。 既已回了逍遥，她的一颗心已经安定。 回想昨夜，她竟是与凤焱同榻而眠，是迷糊了，还是他赐予池水的感恩？ 倾城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竟如此大胆。 “城儿。” 屋外响起曦月的声音，倾城非常庆幸，还好她已回到屋内。 “师傅。” 打开房门，曦月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倾城的伤，当看到倾城身上的伤好之后，更是惊奇万分。 倾城暗自懊恼，她只顾着池水对巫力的增长，竟是没想到池水竟修复了她的伤口。 这…… 倾城正想如何解释，曦月却已暗自将归功于巫术的功劳。 “不愧是巫术的传承者，城儿你的巫力极其深厚。” 曦月收了手，不过看向倾城的目光隐隐带有渴望。 巫术啊，能够恢复伤口如此迅速的巫术。 倾城暗自抹了下额头，她哪里想到巫术还有这种能力？ 在巫界的时候，她可没想到巫术这般出彩。虽然也很强大，但却无法做到快速修复伤口。 是那池水的问题…… 倾城很快想到了问题关键，但见曦月的表情，如此笃定的架势，难不成……长青以前也有此能力？ 想到长青与凤焱的关系，倾城自觉真相了。 “师傅，长青掌门为何会被禁锢于‘测灵台’中？” 自从凤焱那里得知长青入魔，倾城还没来得及询问，正好从曦月这里知道答案。 曦月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冷厉的架势已戾气浮现。 倾城大惊，作为大宗的一峰之主，明晃晃的正门弟子，为何曦月身上的戾气会如此强大？ 但不过一瞬，曦月身上的气息已稳定了下来，似刚才的一切不过倾城的幻觉罢了。 但倾城知道，那不是幻觉！ “此事，本不该对你言说。” 曦月开口，眼中添了一抹惆怅。 “但世间唯你有巫力，此事必要与你言说。” 无论是师徒的名分，还是倾城身怀巫术的能力，都让曦月无法做到漠然。 在她的讲述中，倾城看到了一个刀光剑影的仙界。 仙界，存在已万万年之久。谁也不知道这里因何而生，因何而在。 飞升上来的仙人，以为这里便是永恒。但仙界之上，还能更上一层楼。 “如今的仙界，灵气不足，最高修为者不过元婴。而在天外天，还可以成就化神。” 化神，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提起此，哪怕已成为一峰之主的曦月也心生向往。 “然而，天外天的传送阵破灭，想要修复困难重重。五百年前，魔主坤降临，带来了可以修复传送阵的消息。然而，对方的条件是巫力。” “巫力？” 倾城忍不住打岔。 巫力不是巫界独有的吗，怎么天外天的魔主也会知道？ “据魔主坤说，巫力早已存在万万年，仙界不知传承几何，可在天外天，巫力的传承依旧有迹可循。只可惜，八百万年前，作为巫力传承宗门的‘长天宫’从天外天消失。” “长天宫！” 不怪倾城吃惊，“长天宫”不是凤焱所在的门派的吗。若“长天宫”消失于天外八百万年，那仙界的“长天宫”又如何存在？ “哎!”曦月长叹一口气，“不错，仙界的‘长天宫’乃是从天外天而来。也是从那时起，仙界的人才知道了‘长天宫’的存在。” 存在既合理，原本认为板上钉钉的事，却因为一个“长天宫”而化为虚无。 “长青……师叔为保大义，成了魔修……” 曦月拼命忍住内心的悸动，却无法自持。 1793 魔修 想到曾经的种种，曦月眼中的泪水升腾。到底在徒弟面前，忍住没有掉下泪珠。 果然是成为魔修了吗…… 倾城无法想象，幻境中那方纯白色世界中的耄耋老翁竟是魔修。 他看起来……可是一点不像魔修啊。 “师叔未免自己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自禁于逍遥，而后被封印于‘测灵台’，他与逍遥是有恩的。” 曦月望着“测灵台”的方向，心生惆怅。 纵然此事已过五百年，可每每提及，曦月还是难认心痛。 “那‘长天宫’的人出了什么力？” 倾城眼中隐有不满，长青为了大义成了魔修，那拥有滔天巫力的凤焱又做了什么？ “若非没有‘长天宫’，师叔早已不复存在。” 魔主下界并非无私，他们要求的是一个拥有纯碎巫力的灵魂。 “唯有纯碎巫力，方能解开魔修禁忌，升到至高天。” 有关“至高天”的事情，本不该被底层修士所得知，尤其这已被舍弃与天外天的仙界。 但因为有“长天宫”的存在，在他们得知保不住长青后，终于道出实情。 八百万年前，“长天宫”人之所以舍弃了天外天，来到这方仙界，便是因为魔修为求功德圆满，大量杀害他们的门人。 那时魔修强大，掀起了仙界大战。战后魔修休养生息，而“长天宫”的残部悄悄来到了此处。 “至高天”是比“天外天”还要强大的存在，那里的修士最为不济乃是化神。 最为不济乃是化神呐…… 想想仙界连一个化神都不存在，曦月便可以想象到“天外天”人对那里的向往。 “魔修……需要吞噬拥有纯碎巫力之人的灵魂方可飞升到‘至高天’吗？” 倾城思量许久，才问了出来。 若纯碎巫力能够化解魔力，本该是被魔修尊崇的。可以“长天宫”人的姿态来看，化解魔力乃是用生命来化解。 曦月看着倾城，点了点头，道： “是。” 当初若非“长天宫”人爆出此事，他们还以为能够用长青换取一个机会的。 可最终长青入魔，但即便如此，那些以大义为使命的修士也想着用长青换取机会。 若不是，若不是…… 那时候的曦月年岁太小，毫无能力。最终看着尊敬的师叔被她曾万分爱戴的长辈封印。 那是对魔修才有的待遇，却被用在了自家人身上。 好不容易熬到了她成为了逍遥的中流砥柱，但长青却再也无法解除封印。 “是逍遥对不起长青！” 倾城从曦月的面容里如何看不懂她的为难，想必这些话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掌门也不想让曦月告诉她。 长青为大义舍弃自己，可逍遥为他做了什么？ 封印起来，让他再也无法作乱，也再也无法修行。 这对于以一己之力飞升，对于融入了逍遥的人来讲，无异于扼杀。 想要幻境中那个已看不出曾经风采的老者，倾城的怒火瞬间涌出。 “倾城，不可造次！” 曦月如何看不出倾城浑身涌出的戾气，身为修士，巫力本就不溶于天道。长青堕落成魔，虽有各方的因素，可归根结底是天道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惩治那些不溶于道的人。 曦月时常想，“长天宫”沦落到如此田地，何尝又不是天道惩戒的原因？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不改，我念你是我师父，不予计较。可长青又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们如此禁锢！” 倾城为长青打抱不平，就算是被禁锢，被封印，可长青嘴中去没有逍遥一句坏话。反而让她尽力相帮，还要解除封印。 可是逍遥在做什么呢？ 师长们眉宇间对长青的不屑，她还是看得见的。 “不是长青犯了错，是他必须被封印！” 曦月厉声道： “这件事不是你我便可以做主，即便是长青也甘愿被封印。” 曦月可以承认逍遥对不起长青，可以同情长青，但她不想让别人中伤逍遥。 逍遥这样做，亦是不得已。 “必须？呵。”倾城回应的只有冷笑。 这世上的事何其多，选择的道路何其多，哪里有什么必须，一定，不过是人为强加的罪孽。 “如果我要救他呢？” 倾城问得坚定，曦月听得吃惊。 “你？” 她一愣，“为什么，你和长青师叔有什么渊源吗？” 都听她说了这多么，还想着救长青。 “同出一界，算不算渊源？” 倾城没想着把她和长青的故事说给这些个仙人听，他们不食人间烟火，许连感情都没了寄托。 倾城虽在逍遥待的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这里的感情没有多么深厚。 内门弟子间各成一派，更是与外门弟子少有交流。 他们总是高高在上，以仙人自居，以长辈的福音保护，世人又有多少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我劝你不要招惹无妄之灾。” 作为师长，曦月深感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 这个从“巫界”上来的孩子，她原本是很看好的。可是却要因为一个长青而把自己搭进去……这种事曦月看不见也就罢了，看见了怎样也得阻一阻。 “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实不相瞒，老身今年一千又两百岁，经历种种飞升，便再不想委屈自己。” 说罢，倾城长袖一甩，抬脚离去。 “一千两百岁？”曦月盯着倾城的背影发呆，这，这怎么可能呢？ 元婴不过千年寿命，倾城难道已达到元婴？ 不，不可能！ 曦月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潜意识里却又莫名相信了倾城的话。 难道她不想救长青吗？ 不能救也救不了。 如果倾城真有办法，她愿意相帮。哪怕竭尽所有，她都愿意。 倾城从房内出来，心情有些烦躁。 救出长青肯定不会简单，否则这些年纪明……嗯，纪明，她现在还不习惯叫他凤焱。 若能救，纪明也就救了。 但纪明没救，可想而知其中的问题有多么严重。 她故意将自己前后的世的年岁加起来，便是要告诉曦月她的能耐。在逍遥，想要救出长青，非曦月配合。 倾城兜兜转转来到“测灵台”，还没做什么，一道大力忽然朝她袭来。倾城欲要动手，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我。” 倾城一个愣神，已被人扯离了“测灵台”。 1794 另一个故事 “你在这里做什么？想要救长青？我劝你别这样做，否则一会儿‘逍遥门’那些老头就得来找你算账。你根本走不出逍遥。” 纪明已经恢复了佝偻装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原本七尺有余的身材此刻硬生生被他缩在不足五尺的身体里，还这般瘦弱，看起来就和养不活一般。 但这样的纪明，比凤焱模样的纪明，更能被倾城所接受。 倾城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已替倾城想到了所有。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这点倒和凤焱有所区别。 “你怎么知道我要救长青？” 倾城趁着空隙加了一句，她真怕纪明停不下来。 “啊？” 纪明一顿，忽而道： “你这般匆忙从‘药池’离开，难道不是为了救长青？” 当然是！ 但纪明居然能够通过她的行为判断她的想法，这点着实令倾城吃惊。 “我的确相救长青。”想法既已被看穿，倾城索性也不隐瞒。 “不过我不会鲁莽，在没有定好计划前，我不会擅自行动。刚才我不过是在看看‘测灵台’的地形，并非真的要开启。” 开启“测灵台”意味着的什么，倾城许不那么明白，可开启“测灵台”将会惊动到谁，倾城还是明白的。 昨晚的事已经把各峰的峰主惊动，下一次，再没有完全准备前她当然不敢再挑动他们的神经。 不是要开启“测灵台”？ 纪明看倾城不似说谎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总是‘逍遥门’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以后也莫要在‘测灵台’前驻足，谁都不是傻子。” 纪明默默吐槽，若单看就能研究明白，他也不至于投身逍遥五百年。 自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他的巫力下降得厉害，又无法得到有效补给……自身尚且自顾不暇，也无法给予长青多少帮助。 想到这里，纪明不由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长天宫”宫主，也会有这般落寞的心迹。 “你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出长青吗？” 倾城从纪明的几声叹息中捕捉到了问题，她虽与纪明接触不久，但也看得出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个性。他能够在逍遥一待这么多年，本就表明了他对这里的看重。 “嗯。”这回，纪明倒没有隐瞒，还告知道： “想要救出长青说难是难，但说简单也是简单。你巫力充足，只要打开‘测灵台’便可以带走长青。但长青不会跟你走，而逍遥的人也不会让你带他走。” 区区一个测灵台，“长天宫”宫主又怎么会看在眼里。即便他现在巫力不济，却也能够开启。难的是长青不要他救，一个自甘堕落的人，任凭别人怎样劝说也无济于事。 “他为什么不想走？” 倾城不解，离开这里，恢复实力，难道长青会不愿意？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倾城的目光之下，纪明不自觉将事情娓娓道来。 长青为了仙界付出一切，原本是有功的。可坏就坏在他入了魔。 “一个入了魔的人，谁也无法考验他的心境。一念成仁，一念成魔，在‘长天宫’的记载中，也有行巫术者入魔的事情。其中无一例外都成为了大魔头，为祸世间。长青不想让自己变成那副模样，所以他甘愿以消耗巫力为代价，自禁‘测灵台’。” 这般……伟大？ 倾城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长青，可她也明白，一个魔头于世间的混乱。 如此，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没有办法能够洗刷掉长青身上的魔力？” 倾城不由问出，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若真有这种办法，纪明早就做了，也轮到她来…… “有。” 然而让倾城吃惊的是，纪明居然说有。 “是什么？” 纪明的神色忽而变得复杂，在倾城的逼迫下，才道： “打开仙界结界，进入天外天。” 在“长天宫”中，有关祖殿的记载里，那里可以控制巫力的流逝，虽然不见得能够全数洗涮掉魔力，却可以巩固住自身的巫力不至消散。 只要人在，便有无数可能。 “既然有这方祖殿，那为何……” 为何还会有行巫术者入魔的故事？ “因为那祖殿只存在于记载之中，‘长天宫’倾尽人力物力，却始终没有找到。” 有关“长天宫”的行程，纪明只能从记载中了解。历经多年，曾经的种种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消散，许多真相也被岁月所掩埋。纪明唯一知道的是，即便是天外天，亦不是“长天宫”的故土。他们真正的故土，在至高天。 也曾有许多宫人怀疑，那记载中的祖殿，就在至高天。 “可要抵达至高天，就必须要经过天外天。” 纪明给出了倾城必须达到的问题。 “我，我能开启结界吗？” 倾城想到长青曾交代她去做的事，稍有迟疑。 她曾以为长青要她开启封印，是为了逍遥，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能。” 纪明毫不迟疑。 “你，加上我，加上重阳门的宿迁掌门，便可以开启封印。” 天给人以绝路，却也给人以希望。 纪明曾想，上天安排他入这一方天地就必有其因果。多年来，这一观点从未改变，可却也从未证明。 直到，他遇见了倾城。 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可是，我的巫力不济，而宿迁掌门已多年未曾现身。” 有关宿迁的生死，在仙界一直是争执不下的话题。 长青自禁逍遥，纪明巫力不济，宿迁生死不明，想要开启封印，难。 “你……” 倾城顿了顿，终是开口问道： “想要助你恢复巫力，唯有双修这条路吗？” “城儿……” 纪明喜不自禁，暗想倾城真的要和他双修了吗？ 此言虽未明说，可他那闪亮的双眸却暴露了一切。 “停！” 倾城可不想由着他乱想，“我只是随便问问。” 有关双修，世间除了凤焱，她再不会和任何人双修。 当然，此凤焱非彼凤焱。 “哦。” 纪明原本闪亮的双眸顷刻黯然，倾城看了于心不忍，但也强打起精神不去担忧。 1795 乱点鸳鸯谱 “除此之外，我还没想到有什么办法。” 双修，也一直是纪明所排斥的事情。 但自从他遇到了倾城，不知不觉的，他的一颗便想为她而动。尤其是得知，在巫界时，她夫君的名字与他完全一致，他便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是天定良缘。 可也便只能是想想罢了。 他们有缘，但也仅此而已。 纪明的黯然也感染到了倾城，想要救出长青，或许真要等到封印开启的那一日了。 “嘘，有人来了。”纪明凑近倾城，小声叮嘱。 倾城虽不习惯纪明靠她太近，但也无可奈何。 他们刚刚躲好，一声剑鸣横扫一片，萧启的身影瞬间初见。 纪明朝倾城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开口，自己则看着萧启练剑。 萧启的剑十分有力，作为“逍遥门”的大师兄，他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比起他的剑，他的人倒是没有几个人喜欢。 就连他的师父，也少有交流。 靠得近了，纪明身上那道似有似无的气息，都让倾城感觉与凤焱极为相似。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让，试图与纪明拉开一段距离。 “什么人？” 倾城哪里想到，萧启居然这么犀利，她不过是动了动，居然都能有所察觉。 被发现了，两个人也只能站了出来。 “你们？” 萧启蹙眉看着二人，一个新出炉的小师妹，一个不知道在逍遥混迹了多久的小师弟。这两个人…… 萧启上上下下将二人打量了个遍，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二人会相交到一处。 “师兄的剑好厉害，什么时候也传授给我几招，必然让疯子他们眼红。” 纪明赶紧出来抱大腿，其夸张模样，哪怕倾城也目瞪口呆。 萧启斜睨了一眼，抱着剑又恢复了不动如山的状态。 “疯子”名为风少天，乃皇室出身，不过进了逍遥也就没什么皇家身份，都是师兄弟。 风少天与纪明走得近，真好当来做挡箭牌。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萧启没有答应纪明，而是将目光对准倾城。 他那副蹙眉沉声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大师兄管理师弟妹的架势。 “我……” “没做什么，我听说沐师妹拥有巫力，想要找她比划比划。不过我还没说，师兄你就来了。” 纪明在萧启面前没脸没皮、撒娇讨好的架势让倾城忍不住让旁边让了让。 她还在想，纪明是如何在逍遥待了这么久都被人发现，如今看明白了。 就这副架势，谁能和那个记载里酷炫拽的“长天宫”宫主联系到一块。别说宫主了，就任何一个高手也不会是这副模样。 “比划？” 萧启接了一句：“若你想比划，可随时来找我。” 他的剑，需要比划。 “不，不必了。” 纪明听闻，立即摆出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哪里还敢有半分追责。 “师兄，我不找沐师妹比划了，那没事我先走了。” 趁着萧启还未反应，纪明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倾城全程都唯有佩服，其他不论，作为“长天宫”的宫主，能这般舍下脸面，纪明绝对算个人才。 只是纪明走了，倾城就要留下来被萧启那冷飕飕的目光注视着。 “以后纪明再找你麻烦，可以报我的名字。” 萧启瞥了倾城一眼，淡淡然朝远去走去。 留在原地的倾城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这是……被萧启庇护了？ “啧，你怎么被他看上了？” 原本已经离去的纪明，站在倾城身边，看着萧启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逍遥门”谁人不知萧启的高冷，连师长在他面前都讨不到便宜，然而他却因为倾城说了这么多话。 纪明想他若是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肯定都没人相信。 “与你何干？” 倾城不想理会纪明，先前他可是把她丢下，自己离开的。 “刚才事出有因，我若不走，他也不能走啊。”纪明为自己叫屈，他是看出萧启的打算才不得不走，这和丢下倾城有本质的区别。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萧启之间还有关系吗？” 一个对谁都不在意的人，忽然对人在意了，这让纪明不得不多想。 他的语气有些讪讪，这样的认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萧启人不坏。”倾城总结了一句，却不打算多说。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凤焱，她肯定要多解释几句，但对于纪明…… 倾城留给纪明一副背影，回屋去当她的乖弟子了。 …… 一连几日，“逍遥门”均发现，一直不与人亲近的大师兄竟人整日跟在倾城身后。 一日两日不算什么，可三日四人均是如此，这让周围看热闹的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大师兄不过百岁由余，倾城师妹看起来年纪也正好合适，这两人凑在一起，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比年岁做甚，仙家容颜常驻，相差千岁也大有人在，更何况区区百岁了。” 几个弟子围坐一团，纷纷讨论最近热议的“大师兄和小师妹”的八卦。 蓬尧掌门闲来无事，本是想要查看“测灵台”情况，神识一扫，听见了这份八卦。 “萧启和倾城……” 他口中默念着，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萧启是他看着长大的，除了性子冷点，也没有哪里不好。关键是，他对逍遥是绝对的忠心。 而倾城所为现今世上巫力唯一传承者，她的能力将来乃在巫界众人之上。 蓬尧正想着如何让倾城与逍遥彻底剪不断，正是想要打瞌睡有人递枕头，若是此二人结合，真真乃是天作之合。 朋友想请此事后，迫不及待地邀众师弟妹前来探讨。 “此事不妥！” 曦月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师兄居然这般没个正形，乱点鸳鸯谱。 “如何不行？”蓬尧可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十分自得。 “男未婚女未嫁，又是同门师兄妹，哪里不好？” “是啊，我也觉得挺好。” “我也是。” 周围人纷纷附和，曦月没了脾气。 “师兄，你知道城儿在巫界可有婚配，就在这里乱做主张。” 曦月的话提醒了蓬尧，但他依旧觉得这都不算个事。 1796 阴害同门 “作为修仙者自然是清心寡欲，怎么会有婚配。” 眼见曦月不认同，他又忙道： “就算是有了婚配，如今她已飞升，而对方……说不定再无相见可能，你觉得漫漫修仙路，她为自己找一个伴侣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曦月无法与不懂情爱的师兄谈论这个问题，但同为女人，她可以稍稍了解倾城的心思。 “此事，容我先问问城儿。” 曦月考虑更多的是倾城的喜好，而蓬尧主要考虑的是逍遥的未来。 “这件事不能问！” 西和连连摆手表示不可。 “若是问了，成则成矣，可若不是不成，你让他们师兄妹如何相处？” 西和的话也有道理，这件事事关倾城和萧启的颜面。尤其是萧启，还是大师兄，天下无不漏风的窗，此事若不成让萧启有何颜面再在逍遥立足？ “那你们说怎么办？”曦月无法，只得强调，“反正不经问询便乱点鸳鸯谱的事，我做不出来。” “怎么能是‘乱点鸳鸯谱’呢？他们师兄妹处得好是毋庸置疑的，你见萧启什么时候对旁人这般温柔的？” 蓬尧可不赞同曦月的观点，他是看着萧启长大的，自然明白萧启的内心。若非倾城没有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以萧启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理会她的。 “我没说萧启不喜欢倾城。”曦月反驳，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倾城喜不喜欢萧启。 师兄妹吵了一通，互看不顺。 屋内几个人均是面面相觑，曦月这般与蓬尧对峙的场面多久没有出现了。 犹记得上一回…… 罢了，上一回不提也罢。 “不然，我们旁敲侧击一下？” 西和提议。 作为在场最年长的人，他也不能眼瞅着门内弟子出现矛盾。问题的关键既然在于倾城，那就应该从倾城身上入手。 旁敲侧击？ 大家想了想，纷纷赞同。可是，此事该由谁去呢？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又都聚集到了曦月身上。 “行，我去！” 曦月硬着头皮答应了。 上回她与倾城的问题还没解决，这回怕是又要添一笔了。 “不过事先说好，若是倾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你们也趁早把主意打消。” 曦月无时无刻不为倾城争取主动。同为女子，她明白一个女人不肯的决心。 “这是自然。” “当然，当然……” 大家纷纷附和，曦月这才罢休，离开了房间。 她自认为同门多年，对大家也算了解。逍遥门规极严，万万做不出那逼迫人心的事。 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一个师兄弟居然颇为认真地探讨起，若倾城真的不答应又当如何。 “所为男追女，自然是要追求，如何等着女子投怀送抱的。” “我想也是，萧启既然有心，就让他加把劲。凡人尚且明白追求之道，没道理成了仙人反而不懂。” 原本让大家担心的问题，因为师兄弟的几句话迎刃而解。几位孤家寡人自己都没个着落，却想着为门下弟子结上姻缘。 曦月可不知道师兄弟们的打算，此刻她站在倾城房门外踌躇不定。 自上次一别后，她们在没相见。虽是名义上的师徒，但曦月明白，拥有巫力的倾城远不是这方世界能够禁锢。 更何况，一千多岁的徒弟啊…… 那时候，她师父都没出生呢。 倾城与长青的渊源极深，若真要论资排辈，倾城兴许还是她的长辈。 曦月现在无比庆幸，当初她当机立断收了倾城为徒。逍遥门，无论那位师兄弟收下倾城，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为救长青出谋划策。 除了她…… “师父，您在门外站了许久，有事吗？” 曦月这厢正想着如何开口，房内的人倒是响起了声音。 曦月一愣，急忙想要躲藏，忽而一顿，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是师父啊。 刚才竟如同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想着躲起来算来。 这样的心思，自师父去世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想过。如今…… 曦月收敛好心情，推门而入。 彼时，倾城正坐在榻上打坐。见到曦月进来，缓缓收势。 “师父。” 她又叫了一句，曦月这才反应过来，她真的称呼她为“师父”了。 在经历了那日的种种后，她还以为倾城不会认可她了。 但即便如此，她却不敢承认这师徒名分。 “嗯。无外人在时，你可称呼我为曦月。” 曦月并不想占倾城的便宜，当初收下倾城也是为了保全她罢了。 倾城目光一闪，她有想过如何对待与曦月的关系，但没想到曦月居然这般诚恳。 倾城忽而轻松了许多。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您是不想做我师父了？” 曦月给她颜面，她自然也报以同样的期许。 平心而论，曦月是个好师父。衣食住行，除了她无法修炼的功法外，几乎面面相俱，都准备妥当。 “哎。”曦月叹了口气，“我什么都教不了你，如何做你的师父？” 为人师者，仁义礼信乃是基础，而学业则是重中之重。她没有巫力，不懂巫术，更无法帮助倾城。 这样的师父，认来何用？ “难不成，师父收下徒弟，是因为徒弟对师父用用，师父才收的？” 倾城如何不懂曦月的担忧，但比起“逍遥门”其他人，她更愿意任何曦月。 曦月怔了一下，忽而笑了。 “你呀。” 她便知道，修行巫术者心怀天下，极为包容。面前的女孩笑靥如花，正是最美年华，能有这份胸襟，也难怪长青会认可她。 想起那个还在‘测灵台’的人，曦月心中一阵抽痛。好在很快平复了。 “相救长青，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曦月没有理会倾城吃惊的目光，接着道： “巫力能够开启‘测灵台’，到时我用药迷倒师兄弟们，你们可以趁乱离开。” 倾城目光睁得大大的，她有些弄不懂这位师父了。这般当着她的面，说暗中阴害同门的事，真的……可行吗？ “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也不想让他受苦。不过，此事只你人还不行，你需要找个帮手。” 1797 可劲折腾 曦月顿了顿，才接着道： “萧启剑术高超，又是‘逍遥门’大弟子，有他带着你们，我也能安心。” 这回，倾城因为惊讶已不由长大嘴巴。 天啊，这个不但要阴自家同门，还要把大有前途的师侄让她拐跑的人，还是那位万事先想逍遥的曦月吗？ 曦月不管倾城心中有多惊讶，她知道她已等了许久。她还能够继续等下去，可是“测灵台”中的人却等不了了。 他会把东西交给倾城，让倾城带出来，可见他已是强弩之末。 曦月不敢想象，若是再等下去，她再见到会不会是一堆枯骨。 “你拿着这个。”曦月将一个立牌交给倾城，“此为‘逍遥令’，只有各峰峰主方能拥有，此物能够送你们离开逍遥范围。出了逍遥，你就去东方找‘长天宫’，只要你有巫力，他们会收留你的。” 倾城手中拿着令牌，似有千斤重。 她还以为曦月对长青的生死漠不关心，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把什么都安置妥当了。 曦月，她和长青…… “别傻愣着了，再过几日南方有仙盟大会。西和师叔会带着门人前往，还有几位师兄要入大泽地试炼，我们便选在那时候动手。” 倾城愣神的工夫，曦月竟又拿出两颗解药递给倾城，道： “我下毒的时候你提前将解药服下……” “那个，师父！” 倾城急忙止住曦月的话，幸好屋内已有结界，即便如此，她也害怕曦月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被听了去。 “师父，您为什么要救长青？” 她试探性的询问，引得曦月没了话语。 气氛，尴尬。 倾城觉得自己有义务说点什么。 “或许，长青他……他并不想出来呢？” 倾城到底把纪明告诉她的事讲了出来，一念成仁，一念成魔，常人不曾经历，自然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听完倾城的话，曦月怔住了。 她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倾城绞尽脑汁想要再说些什么时，曦月终于开了口。 “不错，你说得对，他自己不愿出来。” 关心则乱，有了巫力，她便忘了他的心。 当年，若不是他自己甘愿被封印，其实谁也无法制住他。 “是我错了。” 多日来的思量化为一场空，若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可再难过，曦月也不想违背那人的意愿。 “城儿，把我刚才的话忘记吧，我们都不是他，也无法说服他。” 比起倾城与长青的短短接触，曦月却是个长青接触了八百年。 八百年，长青几乎是看着曦月长大的，曦月也是最黏长青的。他们知晓彼此，却注定此生无缘。 看着曦月落寞的身影，倾城有心解释一二，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无论是纪明的功力，还是宿迁的生死，都是捉摸不定的事。 与其让曦月失望透顶，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给她希望。 …… 曦月从倾城房内出来，一群师兄弟将她围住。 “怎么样？” “什么情况，你怎么这副表情？” 大家对曦月还是了解的，大抵因为灵根之故，她看起来总是一副温柔模样，对谁都很好，对谁都有爱。但只有走近她才明白，那些关心有爱只在她防备之外，她真正的关心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强势千倍、万倍。可真正能够走入她心的人，寥寥无几。 “她不愿意。” 说罢，她便再也不管其他。 她知道，此刻她的脸色很不好，她自己待久了会被人看出问题。 身后的人呜呼哀哉也好，偃旗息鼓也罢，曦月都不敢多待。 子夜。 纪明出现在倾城房内。 他们说好每日子夜倾城必要去“药池”修炼。 不过今日纪明的脸色十分难看。 “曦月来找过你？” 他语气闷闷的，脸色也不善。 “是啊。”倾城已经收拾妥当，只等离开。可纪明只盯着她看，半分不让。 “怎么了？” 她也看出来，纪明状态有些不对，可到底为什么啊？ 但不等倾城询问，纪明首先抛出问题。 “你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答案?” 倾城不解。 “就是，就是曦月问你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纪明的耳朵上染了一层红晕。但倾城并未注意，也未察觉他的话意有所指。 她忽而变得防备，“你怎知曦月问过我什么？” 在曦月进房时，分明打下了结界，为何纪明会知道此事？ 见到倾城一脸防备模样，纪明也有几分恼怒。 “你还问我怎么知道？现在全逍遥上下传得沸沸扬扬，我不用打听就知道了。” 纪明不愤，蓬尧平日里没个洒脱也就罢了，偏偏在徒弟的婚事上可劲折腾。 他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了，各峰的峰主都要在其中出一把力。 出什么力！ 他都没在倾城这边排上号，这帮人……简直痴心妄想！ “等等，全逍遥都传遍了？” 倾城一惊。 若是如此，那曦月还怎么在逍遥待下去，那她…… 倾城想到，她并未受到什么牵连，今日也没人来再来找她。 此事的倾城才注意到纪明脸上不自然的红晕，这才意识到了问题。 “你想问我的倒是是什么事？”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她所说的话，与纪明的问题大概不是同一个吧。 倾城的话也让纪明有些愣神，见倾城果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模样，他也心有迟疑。 “曦月今日来此，不是询问你与萧启的婚事吗？” “什么！” 纪明话音刚落，倾城已是大惊失色。 “你说我和谁的婚事？”她和萧启私下并无来往，偶尔的见此见面也不十分愉快，怎么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倾城的反应完美的取悦了纪明，现在他相信，倾城的确是不知道原由，而曦月也没用这糟乱事影响到倾城。 “那没事了。” 纪明这边是没事了，但倾城这边却是有事了。 “这么说，现在全逍遥都猜测萧启必定能娶到我？” 这可是大事，事关名节，倾城不敢大意。 “也不是全逍遥。”纪明宽慰她： “不过是些老不羞上蹿下跳，无论是你还是萧启都没有出面否认才造成了默认的假相。” 1798 下山历练 纪明心情不错，自然愿意多说几句。 “我估计，老家伙们也没同萧启知会。只等萧启知道，看他们如何收场。” 与蓬尧不同，纪明来到逍遥可是把这里重要的人都分析了个透彻。 萧启作为“逍遥门”的大弟子，自然也算得重要。 萧启整日抱着他的剑，对什么都不曾在意。 不曾在意，自然也不会关心。 可对于真正上心的东西，他却比谁都要在意。 虽然纪明不知道萧启为何对倾城上了心，但依照纪明对萧启的了解，绝对不是因为爱情。 那个人，是没有感情的。 听着纪明幸灾乐祸的声音，倾城没来由感到一阵莫名的开心？ 连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开心。 …… 诚如萧启所料，隔日萧启便在逍遥引起轩然大波。 起因是一个弟子不知死活跑到萧启面前教授他“追女之道”，原本还不知道情况的萧启这回可知晓了个透彻。 他将弟子打了个半死不说，还撂下狠话，今后谁若是再敢谈论他与倾城之事便是与他为敌，就要做到接受他挑战的准备。 接受萧启的挑战？ 作为逍遥新生代中最为强劲的剑修，谁人敢与他争锋？接受他的挑战，和受他虐待有什么区别？ 识时务者还是大有人在的，谁也不敢乱讲话。 紧接着，萧启又找到了蓬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蓬尧说的，当日蓬尧便传令逍遥，门内弟子的婚配与否师长不会参与，谁若是在背后乱叫舌根子，别管逍遥不认其身份。 不认身份？ 那不就是逐出逍遥了？ 萧启背后有掌门，而倾城背后有曦月峰主，这两个哪个都不能得罪。一时间，这件事几乎成为逍遥禁忌。 谁都知道，这等隐秘的事不是他们所能插手的。 倾城还什么都没说，一场风波已隐于无形。 “这萧启倒有几分能耐。”纪明与倾城讲起萧启的作为，口气虽然不满，却也难得称赞了一句。 萧启的确不错，倾城也不想否定。 几次的接触，萧启互她良多。只是这次的事也给倾城提了醒，逍遥不会白白浪费她这个拥有巫力的人，这回是暗中联姻，下回呢？ 她不确定下回会不会还有萧启这样的人出现，更不敢赌那万中无一的侥幸。 …… “什么，你要下山？” 当曦月听到倾城的来意，有些无措。 倾城刚入门不过三个月，这么快就要下山？ “我研习巫术，身在逍遥与不在都没什么关系。长青曾说，让我游历仙界。” 在曦月面前，倾城感觉长青的名号比谁都要管用。 果然，曦月听到“长青”二字，原本不快的面容顷刻变了得小心。 “是长青让你出门游历？” 她略带几分不确定。 “是。”倾城回答坦然。 反正长青自禁“测灵台”，谁也别想进去对峙。 再在逍遥待下去，她怕自己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更何况，想要解除封印，她也需要寻找到宿迁掌门。 曦月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徒弟，心情复杂。 以倾城的资质，按理说她不该收的，可因为长青之故，她到底想护着她。在逍遥，没什么比师徒名分更能护着她的了。 可是现在，她要走了。 曦月明白，倾城知道她护不住她，与其在逍遥不明不白，倒不如出去闯闯自己的机遇。 “好。” 曦月没有阻拦，一口答应。 无论长青还是倾城，他们都不仅仅属于仙界。多年前的传说曦月尤记，机遇这件事可遇不可求，但关键是得走出去。 连倾城自己都没想到，曦月这关过的如此轻易。 她不由思量，曦月与长青到底有何关系？每每提及长青，曦月眼中的伤痛她看得清楚。 同为一门，何以偏偏曦月对长青如此伤痛呢？ “怎么样？”纪明匆匆忙赶来，一脸期待。 在倾城与曦月禀明要游历仙界时，他也对名义上的师父禀明下山历练。仙界何其大，他可不放心倾城独自上路。 “答应了，随时可以离开。”倾城点点头，心中莫名染上一抹惆怅。 无论逍遥如何，曦月对她还是不错的。如今一别，不知何时能够相见，也不知曦月放了她，其他人心里会怎样想。 “随时？”纪明眼前一亮，“那咱们现在就走。” 他留在逍遥，就是因为多年前察觉到恢复巫力的方法就在逍遥，本以为是长青之故，自从遇到了倾城，他方在明白原由。他想找的人找到了，自然也不想就留。 “好。”倾城点点头，跟上纪明的脚步，两个人很快飞离了山门。 …… “什么，你居然放她下山！” 长天峰，蓬尧怒气冲冲地瞪着曦月，一脸悲愤。 “你知不知道‘巫力’意味着什么，长青不复曾经，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后继者，你居然把人给放跑了？” 蓬尧简直无法理解曦月的行为，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放？” 蓬尧无法理解曦月，曦月自然也无法蓬尧。 “我‘逍遥门’何时成为了禁锢弟子所在，不过安排弟子下山历练，却成了师兄口中的‘放’。对于倾城，师兄有多么觊觎不妨说个清楚！” 曦月也来了脾气，先不说倾城是她的徒弟，单单是倾城身上拥有“巫力”，便不是逍遥一家便可禁锢的。 “历练？”蓬尧一万个不信，“她才上山三个月，即便是历练也为时尚早。你敢发誓，你让她离开不是存了包庇的心思？” 七百年师兄妹，曦月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蓬尧自然也看得明白。 自长青之事后，这位性子温和的师妹便每每与他出言顶撞。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偏偏她将许能助逍遥再进一步的缘分给放过了。 这，他如何能饶？ “我为何要发誓？即便我就要是包庇她，你又当如何？” 曦月可不怕蓬尧怒发冲冠，不等蓬尧发怒，她又道： “师兄为了逍遥无可厚非，可倾城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师兄想借用自己的福分，却从未想过要付出什么。倾城不是长青，能对逍遥予取予求。在责问别人的同时，也请师兄好好思量思量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1799 世事难两全 听到曦月所言，蓬尧差点要站不住脚了。 长青，长青…… 这两个字能够从曦月口中说出有多不易啊，原本一腔怒火的蓬尧因这两个字而减了一半的怒火。 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逍遥就是欠了长青的。 “长青之事，可不是我做下的。”他暗暗解释了一句，那是他师父做的，但却被曦月顷刻反驳。 “是，不是师兄做下的，可师兄如今想要在倾城身上重蹈长青的覆辙。” “我没有！” 蓬尧哪里肯认，忙道： “我没想过霸占，我可以付出，用财力物力换取她的巫力。” 他不是师父，倾城也不是长青，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明白。 “呵。”曦月冷笑，“只怕你的付出倾城看不上眼。” 曦月从长青哪里得知，巫力并非自然形成的，行巫力者每每动用便要消耗自身，而巫力是难以补充的。 或许“长天宫”有恢复巫力的办法，可“长天宫”已多年不出世，曦月真怕蓬尧的执念会毁了倾城。 “你……” 蓬尧被气的简直没了脾气。 都怪长青！ 他恶狠狠的在心底咒骂了一句。 若不是因为长青，自小跟在他身后，软萌萌的师妹怎么会变成这副可憎模样。 再说下去也没什么可说的，蓬尧直接朝萧启发信。 “倾城下山历练，为师不放心，你跟着她去。” 虽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萧启，已经明确和他表明无意与倾城结亲之事。可蓬尧还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发信了萧启对倾城的爱护。 爱护好啊。 有这一份心，多多接触，何愁寒冰不化？ “是，师父。” 不多时，萧启便传信而来。 听着萧启的声音，蓬尧久不舒展的眉头终于平复。 他就知道，萧启对倾城并未无意。 “师兄，你……” 曦月要被蓬尧的无耻惊呆了，居然算计上了自己的徒弟。 “嗳，师妹。”蓬尧摆摆手，十分无辜。“此事我们不便插手，今后结果如何，单看孩子们如何去做。” 话已至此，蓬尧也给曦月一个安心。 “我不会再管此事，可若是萧启做了什么，那就是孩子们的事了，咱们都别插手。” 他不会插手，曦月也别插手。 蓬尧对自家徒弟的魅力还是深有体会的，萧启有时候能让你厌恶恨不得杀了他，可若是让他真正认可的人，你又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什么都为了他做了。 倾城虽然拥有巫力，可到底也是女子。 女子好啊，女子本便柔弱，若一个强大的人呵护，日久生情，还怕她不会沦落？ 蓬尧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曦月看着他眉头舒展的模样，如何猜不到他的心思。 她有心解释一二，张了张又咽了回去。 蓬尧不再插手倾城之事，乃是最好的结果。蓬尧对自己的徒弟有信心，她也对自己的徒弟有信心。 一个活了千年的人，如何还会对世俗的感情动心？ …… “逍遥门”这一通打官司倾城已无心理会，在纪明的带领下，他们很快离开了逍遥腹地。 “越过大泽地，前面就是是剑门领地。” 纪明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俊朗模样多看几眼都让倾城忍不住心动。 太像了，太像了！ 多日的思念犹如潮水般涌入，他们分别数月，她已难掩思念。 纪明大概也看出了倾城的感情波动，十分喜欢顶着凤焱的一张脸在倾城面前晃荡。 蓬尧想日久生情，他也想日久生情呢。 “我们今晚在坊市休息，明日进入大泽地。” 对于纪明的安排，倾城没有异议。在仙界，纪明知道的比她多。 两个人进了坊市，选了两间上房，倾城便坐下修炼。 仙界人以为“巫术”无法通过修炼提升，其实不然。 也不知道长青是如何对人讲的，但倾城通过他留下来的修炼功法还是可以提升功力的。再加上有纪明相帮，倾城的巫力与日俱增。 就连纪明都说，哪怕在“长天宫”，倾城也能入百名榜。 “百名榜？” 倾城以为她的能力乃是绝顶，何以才入百名之内？ “‘长天宫’人以修习巫力为主，盛时长天宫拥有九天十二殿，其门人遍布天外天。” 回忆起“长天宫”曾经的辉煌，纪明有些唏嘘。 “能够进入百名榜的，都为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其能力不在化神之下。” 不在化神之下？ 倾城心中一跳，来仙界这么多，她自然知道化神乃是传说中才有的境界。哪怕是在天外天，一个门派所拥有的化神修士也屈指可数。何以，“长天宫”都以百名来计？ 倾城对“长天宫”越发好奇，也越发想去探究。 “这么说，我的能力如今已在化神之级？” 倾城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感兴趣，在逍遥时，她能够感觉到蓬尧等人的修为，这是不是代表她的能力已经超过了他们？ “原则上是这样的。” 纪明坦然，“这里的境界被压制，哪怕成就化神也无法飞升。巫力也是如此。” 倾城颇为惆怅，好不容易从灵力不济的巫界飞升，哪怕来到仙界能力也被压制。这样说，她想要得到更大的突破，非要解开封印不可？ “若是我想回到巫界，可有办法？”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倾城很是小心。 她知道飞升宝贵，一旦飞升与曾经永不再见。 可是在那里，有她爱的人和事。她做不到飞升后，将那些东西全部舍弃。 纪明眉头一皱，作为耳力过人的“长天宫”宫主大人，虽然巫力缺失，可能力却没有减退。倾城提及下界时，那小心谨慎中带着一丝期待的声音，他哪里听不出来。 下界…… 那里有她的夫君吧。 纪明别扭了一下，摇摇头，道： “没有。” 就算有，他也不告诉。 倾城倒没有难受，这个答案，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让人生死相许。 若是可以，她宁愿不飞升，不要这漫长的寿命，只想着……与爱人相守相依。 可……终究世事难两全！ 1800 一段情 “那你知道曦月和长青的关系吗？” 倾城思量了许久，始终无法放开那个对自己抱有善意的女子。 初到逍遥，她对什么都防备重重。如今纵观整个“逍遥门”，当初她若不是被收在了曦月门下，今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倾城明白，在逍遥，除了曦月，谁也不会这样简单便放她自由。 巫力，代表着强大能力，代表着能够解除仙界封印的巫力，谁得到也不会轻易放手。 然而曦月却放了她自由，也给了她尊重。 “这件事我知道。” 看到倾城不再纠结过往，纪明很高兴，自然也就知无不言。 “曦月和长青……曾有过一段情。” 纪明冲倾城眨眨眼睛，在倾城吃惊的目光中，缓缓道来。 曦月的师傅望隆真人与长青相交莫逆，又是同门师兄弟，关系非同一般。曦月儿时拜入逍遥，恰逢大泽渊爆发兽潮，望隆带队剿灭，小小的曦月便交给了长青照料。 曦月筑基之时，长青亦与寻常无意。可等到曦月结丹，长青却向望隆求娶曦月。 “此事在当时闹的很大，一方面是情同手足的师兄，一面是如女儿的徒弟。但最终望隆还是认同了。” 说到此处，纪明有些牙疼。 枉费他曾近还试图让长青加入“长天宫”，白给了许多好处。结果人家的人根本就留在了逍遥，任凭谁也无法动摇。 “长青拥有巫力，逍遥老掌门将掌门之位传给长青，也是寻着他能够庇护逍遥的心思。如今喜上加喜，有了曦月的关系，长青只会对逍遥更为认同。所以，他们的婚事，被逍遥各方看好。” 原是如此。 倾城默默想起蓬尧的心思，不也是要让她逍遥有归属感，竟乱点你鸳鸯谱。不过当年的长青和曦月应该不是如此。 倾城看得出来，曦月对长青有情。而长青自请留在逍遥的做法，本身已代表许多。 倾城很开心，长青能够在仙界找到属于的缘分。但也很揪心，比起逍遥的传承，长青的命运微不足道。 “只可惜，好久不长。魔主找到了仙界，找到了长青……” 纪明有些惆怅，若不是“长天宫”的存在，长青不该那么快被发现。 若是不被发现，他现在许已和曦月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可惜，可惜…… 接下来的事，倾城都知道了。想到“测灵台”中那老态龙钟的人，倾城也是惆怅。 “好了，你该回屋了。” 倾城毫不客气下达逐客令。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很不方便。 纪明的脸纠结成了包子样，委屈极了。 “城儿，那就这样对我？” 刚从他这听完故事，这般毫不客气地过河拆桥，真…… “走不走？” 倾城可不管他的委屈，若不是纪明非要跟来，她实际根本不想带这他。 “走，我走。”纪明可怕惹恼了倾城，忙收拾好表情，推门而出。 看着纪明的背影，倾城没有丝毫羞愧。 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倾城很清楚。然而她也明确告诉过纪明，那绝不可能。 此生，若她与凤焱再无缘分，那她将孤独终老。 小金似感受到了倾城的怨念，蹭蹭她的手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倾城不禁皱眉，自来到仙界，小金几乎都处于沉睡当中。若不是她感受到小金的生命没有消耗，只怕也心中难安。 也不知道小金是什么情况，明日或许可以问问纪明？ 倾城心中打好主意，渐渐沉睡了过去。 仙人不必睡觉，可睡觉却是最好恢复体能的办法。大泽地中凶险未卜，她要养好精力，以对不测。 夜色渐浓，月亮隐没于乌云之后，大地被一片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沉睡中的倾城忽而感觉到小金一阵烦躁，她猛地睁开眼睛，朦胧中闻到空气里似有似无的一阵甜腻。 她忙把呼吸转内，看了看手腕上彻底昏睡过去的小金，眸光一暗。 …… 房门外，两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钥匙，快速打开了房门。 “老四，你去看看人睡了没？” 一个人开了口，其中一个稍高一点的人慢慢靠近床榻，猛地掀开被子，倾城显露出来。 那人试探着在倾城身上过了遍灵力，原本紧绷的神经也轻松了许多。 “睡了，老大的‘消灵散’从不出错，三哥你也太小心了。” 说罢，那人坐在床榻，毫不客气扯下了倾城挂在床头的置宝袋。 “这又是个散修，模样长的也不错。” 老四“嘿嘿”笑了两声，灵力探进其中，瘪瘪嘴。 “妈的，又是个穷鬼。” 置宝袋中除了两瓶低阶的‘回灵丹’，什么都没有。 老三小心地看了眼倾城，见她真的没有反应，胆子这才稍大了些。 “小心使得万年船，别又和刚才那人似的，‘消灵散’明明下了，结果还是让人给逃了。” “三哥咱们干这行多少年了，能逃过大哥‘消灵散’的寥寥无几，以后遇上那有能耐的，咱们躲着点就行了。” 老四实在受不了他家三个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们已是结丹仙人，哪里用得着害怕这筑基都没有的人。 先前逃走的那人，不也只是逃走了吗？连和他们对打的勇气都没有，要他说，三哥就是杞人忧天。 他不再理会老三，上了榻，看着倾城的小模样眼睛眯成一条线。 “三哥，这女的不错，咱们玩玩？” 他试探性地询问，后脑勺被直接挨了一下。 “哎呦！” “玩个屁，东西翻好了没，翻好了赶紧走。” 老三没有老四那些龌龊心思，到现在都没适应自己的身份。 老四撇撇嘴，到底没敢硬碰硬。 他家三哥虽然胆小了些，但能耐没话说。再说，平日里也挺护着他的，他可不能冲撞。 “走走。” 老四刚要离开，忽然瞥见倾城手上戴着的戒指，眼中一亮。 “三哥，你看这是不是‘空间戒指’？” 作为散修，虽然他们实力不错，可在金钱上却一直战战兢兢。平日里只有拍卖行才能寻到的‘空间戒指’可不多见。 老四知识浅薄，自然找老三来掌掌眼。 1801 消灵散 老三一听有“空间戒指”，也吃了一惊，忙上前查看。 “没错，是‘空间戒指’。” 确定了是个好东西，老三却不敢大意。 “老四，咱们走。把‘置宝袋’还给她，这人咱们惹不得。” 行走江湖多年，老三就是靠着这份小心活到现在。拥有千金难寻“空间戒指”的人，他自认是惹不起的。 然而，老三的这份小心，在老四眼中就是胆小。 “三哥，咱们做偷儿，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哥儿几个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好不容易遇到个大主顾，哪能就这样走了。这女的只和对门的男的一起住的店，我瞧着两个人像是小情儿，出门在外许都不敢联系。大财主，又没背后的势力，这不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人吗？” 老四见老三有些心动，忙又道： “干完这票，咱们在山上隐上几年，谁也找不到咱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三哥，想清楚。” 老四点到即止，他也明白，他家三哥虽然胆小了些，但也十分果断。 否则作为散修，怎么能这么快修到结丹。 老三纠结了片刻，在老四以为他肯定会答应时，猛地拉住老四欲要行动的手。 “不行，咱们走！” 那种危险欲来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有一种预感，若是他们动了眼前的人，只怕不能活着离开客栈。 “三哥……”老四还想劝说，一道声音已从房内响起。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在两个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随着倾城起身，他们彻底僵硬。 明明已经用了“消灵散”，眼前的这个女修是怎么回事！ 先前那个剑修逃走也就罢了，何以他们…… 他们明明试图过，这女修身上根本没有灵力波动。 不，不…… 两个常在河边走的人，忽然意识到，他们探查不到对方的灵力，除了没有灵力之外，更有可能—— 对方的能力在他们之上。 可，这怎么可能呢？ 这小小的坊市，别说元婴修士了，就算是结丹都少有。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在这里作威作福的原因。 但如果是他们所猜测的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前，前辈，饶命。” 老四吓破了胆，再次对老三的危机意识产生了浓浓的佩服之情。 是他大意了，可老三一直都感觉不对劲的。 此刻老三也悔不当初，他真不该让老四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 倾城看着两个痛哭不止的人，恼怒非常。 若她没有本是，今晚只怕要遭遇不测。那个老四，可不是什么善茬。 “回，回前辈的话，我们是大泽地的散修，我叫齐泽，这是我四弟齐渊。我，我们只想求财。” 老三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那种一直以来的危机就是从这个女修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可是强大的气势还是压得他们喘不过起来。 这等能力，修为可不是普通元婴便可以达到的。 老三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再想。 “求财？”倾城伸出手，将还被老四捏在手中的“置宝袋”吸了过来。 这东西她原本是不打算带的，不过出门在外他们又装作散修，自然也得配个符合散修身份的物件。 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劫道的。 “前辈，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们吧。” 老四吓破了胆，他刚才可是听到，他三哥说话都结巴了。 以他三哥的修为，哪怕真在元婴修士面前，也少有这般失态。这只能说明，人家不是简单元婴，最起码……也是元婴中阶。 一个元婴中阶的大能，他们居然偷到了她的头上！ “嘭嘭嘭。” 一阵敲门声起，纪明的声音传了进来。 “城儿，你还好吗？” 听到纪明如此问话，倾城便知道他那么许也发生了同样的问题。 倾城打开房门，纪明见她无事，松了口气。 不过看到房内被禁住的二人，怒气顷刻升腾。 老三和老四也感觉到了，这个刚进来的人气势磅礴。他们明明是感觉到这两个人没有灵力波动才下的手，怎料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耐还大。 此刻这人出现在这里，那他家大哥和二哥…… “城儿，你先出去等会，我先把这两人收拾了。” 纪明对待倾城，语气不知道有么温柔。可是旁边的俩人都吓破了胆，收拾啊……他们还有命吗？ “等会。”倾城制止了纪明，“我有事问他们。” 倾城的声音，这在老三、老四看来不知道有多么温情。 问吧，问吧，他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求，只求……饶命。 “刚才你们所用的‘消灵散’是何物？” 老三和老四面面相觑，若是其他，说也就说了，可是…… “不说？” 倾城从二人迟疑的目光里看出了问题，也不多言，只是威胁之意尽显。 “不不。”老四的脑子反应比较快，尤其是看到倾城旁边煞神一般的纪明，更是不敢不说。 “在我的‘置宝袋’中还有半瓶，前辈尽可查看。” 他们现在连小命都被捏在人家手中，说了，兴许人家一高兴就把他们放了。不说，下一刻怕是就要命丧黄泉。 还没等倾城行动，纪明已经将老四的“置宝袋”隔空打开，所有的瓶瓶罐罐展露眼前。 “哪个？” 他问。 纪明的这一手可把老三和老四给惊着了，同时二人也确定眼前的人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左，左边哪个白色瓶子。” 老四咽了口唾沫，压下躁动的心，认真回答。 随着纪明的手一抓，白色瓶子已被他拿在手中。 “喏，给你。”他一脸讨好地看向倾城，前后的两种反差让旁边围观的二人默默移开目光。 倾城倒没有什么心思，她拿出“消灵散”，在鼻子下闻了闻。 “前辈！” 此举，惹得老三和老四大惊。 觉察到倾城的不悦目光，老三忙道： “前辈，此为‘消灵散’，只需小小一滴，便可致结丹下修士灵气全消三个时辰。若，若是元婴大能，两滴也足矣消散灵气一个时辰。” 在纪明越发不善的目光下，老三硬着头皮作答。 他可怕解释不清，万一这女修出现了问题，回头又来找他们算账。 1802 老大 “哦？”倾城回应了一句，却是猛地朝瓶子里吸了一口气。 “城儿。” 纪明心有担忧，虽然他们的巫力与灵力略有不同，可这般霸道的“消灵散”难保对巫力没有缩减。 倾城给他一记安抚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过片刻，倾城看向二人的目光都变了。 “制作此物的人是你们的大哥？” 先前她装作昏迷，可是将这二人的话都听了个明白。 “是，是啊。”老三有些迟疑，女修的目光不对，他害怕给大哥招惹上麻烦。 “他在哪里。” 果然，下一刻倾城便问了出来。 老三和老四面面相觑，这话……让他们怎么回答？ 两个人久久不做声，倾城也有些急躁。 “消灵散”的药力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强劲她不知道，但刚才连通小金的神魂，她却知道这东西对小金来说乃是大补之物。 “仙界没有支撑我进阶的气息，就好像你们人类的灵气一般，灵物进阶亦需要灵气，但却不是你们所用的灵气。曾经在海鲨宫的群岛上，那里有稀薄的灵气，现在飞升到仙界，我便什么灵气也吸不到了。” 听到小金说这话的时候，倾城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有些许愧疚。 来到仙界，小金能够通过神魂联系，让她听到小金的声音。可若是因此阻挡了小金的进阶之路，倾城是非常愧疚的。 然而就在刚才，小金告诉她说，这“消灵散”中有浓郁的灵气，对它很有好处，倾城怎能不收集一些。 纪明从倾城紧张的目光中也发觉了一些问题，当看到二人畏缩的表情，他忽而想起了一件事。 随着他长袖一挥，两个大活人平白出现在房间内。 “大哥，二哥。” 老三和老四惊出一身冷汗。 老大和老二的情况比他们差远了，两个人身上已没一块好肉，看起来颇为狼狈。 更让老三和老四感到震惊的是，他们大哥何曾受过这份待遇啊。要知道，他们的大哥，可是，可是…… 听到老三和老四的称呼，纪明了然。果然让他猜着了，那两个进了他屋的偷儿里就有老大。 倾城也被此二人的模样吓了一跳，不过看到老大也在，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这‘消灵散’是你制作出来的？” 倾城询问。 老大和老二与老三和老四非常不同。若老三和老四面貌只能称作平庸，那么老二的面容可以用惊为天人来表示。 而老大比起老三和老四颇为魁梧，一身肌肉看着能把衣服撑破，肥头大耳的模样，哪里有半点修士气质。 但在仙界，这里不是以貌取人的地方，单看老三和老四能够以老大为首，便知此人实力不俗。 “是我又怎样。” 老大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顺势瞪了纪明一眼，若不是那小人使诈，他哪里会受到这般待遇。 连带着把老二也给坑里面了。 倾城自然也看到了老大那愤恨不平的小眼神，以及纪明好无所谓的姿态。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若你把‘消灵散’的药方告诉我，今日之事一笔勾销，如何？” 老大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分明是怕了纪明。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尤其是纪明的便宜，倾城占得心安理得。 “告诉你？” 老大瞥了眼倾城，眼神中带着明显不屑。 “做梦！” 他就扔了，毁了，也别想他把这东西告诉害了他的人。 “老大。”老四忙给他使眼色，怎么这么不会看情形呢？ 他和老三原本还想着能老大能来救他们，结果他们现在都被一锅端了，还硬气个屁。不过一张药方，那两人又不知道情况，老大随便糊弄糊弄得了。先把他们给放了，才是正道。 “叫个屁。” 老大很是不耐，“我告诉你，我这药方别地没有，只此一份。若想要，好好伺候着爷爷，爷爷心情高兴了，说不定就告诉你了。但你看看，你的人把我兄弟几个打成这样，爷爷不爱伺候！” 老大的意思很清楚，想要药方，成啊，先把他们伺候好。 老四圆满了，在心底给老大竖起大拇指。他就知道老大不会这般死脑筋。果然，老大就是老大，想的主意比他好多了。 这女修，明显对老大的药方感兴趣，不趁机剥她一笔，他们就枉为人偷。 倾城蹙眉，来到仙界，她不想被威胁，所以出了逍遥。这刚出逍遥，又被威胁上了。 不过为了小金，她愿意付出。 “开个价吧。” 只要是她能力所及，她必会成全。 这人不过是求财，她有。 “行啊，先拿一千万上品灵石给爷爷花花。”老大自知计谋已成，说话更加大胆。 他虽搞不懂这女修要“消灵散”所为何用，但难得遇到个识货的，他自然也不能坏了名声。 “一千万？” 倾城一顿，颇为恼怒。 “你根本没有诚意。” 一千万，哪怕倾尽逍遥之力，怕是也难凑齐。 “不是我没有诚意，是你不识货。” 老大根本不怵，不过瞥了眼倾城，到底道： “不过你能想到药方，可是比那些人识货得多。我这东西对于人修只有消灵的份儿，修为越大，灵力消散的越彻底。我不管你拿这东西做什么，但该我得的利益绝不可少。” 老大毫不退让，他的东西又不是街上的大白菜，随便几个子就能打发。这东西若不是他拿出来了，整个仙界都不可能会有。 “可一千万太多了，我没有。”倾城也是坦然，“不然你跟我们进大泽山，那里有许多灵兽灵物，许能有你能用得上的，也可抵用。” 倾城打的就是大泽山的主意，听纪明讲，每年的试炼只在外围，其内部还有许多珍稀的物种。无论是灵物还是灵兽，对人修来说都是大好之物。 “放屁！”没想到，老大却不肯了。 说完，他也意识到自己兴许不妥，又解释道： “大泽山的东西，各家都有主分配，你……”他将倾城上下打量着，觉察到一旁的纪明气势冷冽，终是把到嘴边的话换了一句。 “你除非能进到内部，否则外围的东西我不稀罕。” 1803 交易 “对，我们要进内部。” 倾城也看不上外围的东西，更何况动用那些东西，就要惊动各门派的人，实在犯不上。 “你……你们……” 这回，老大迟疑了。 在大泽地待了这么久，他可是知道人族修士都惜命的很，每年的试炼除非必须参加，否则谁也不会跑到大泽地来触霉头。 这两个人…… 旁边那男修先不说，单单是这女修的修为他也看不透。 人族何时出现了这样两个人才？ “好！若你们真能进入大泽地内部，在插天峰上有一处风洞，里面连通无渊海。若你们能从无渊海中取得风晶，我便把‘消灵散’的药方给你。” 插天峰，无渊海？ 倾城看向纪明，这些事她无从知晓。在得到纪明点头的肯定后，她一口答应。 “好，一言为定。” 看到倾城居然这般轻易答应，老大原本漫不经意的姿态也变得郑重。 对待人族修士，他向来不假以辞色，唯独遇到这两个人，不但功力不在他之下，其胆量亦是难得。 只可惜…… “不过，作为诚意，这段路你们要与我们同行。” 倾城也有自己的打算，老大居然能把那些外人所不知道的大泽山内部位置脱口而出，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大泽山内部少有人走过，眼前的人似乎与那里颇有渊源。在一个前途未知的地方，有几个实力不俗的帮手，再合适不过。 “为什么！” 老大立即不满，想要反驳，不经意看到纪明的眼睛，竟直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们可以给你们走，但无渊海只能你们自己去。” 进大泽地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可若是他能自己进无渊海也不至于还要找上别人了。 “可以。” 倾城几次从老大口中听到“无渊海”，其实很好奇那里。能够让老大望而生畏的地方，到底有多么恐怖。 还有那个风晶，又是什么？ 天刚亮，一行人便踏着朝曦前往大泽地。 不过他们刚刚出了门，一把剑直冲他们而来。 “躲开！” 倾城和纪明还未行动，老大也不知用了什么能力，将那把直冲而来的剑打离了方向。 剑转了一圈，却是回到了主人手中。 倾城定眼一看，此人不是旁人，而是萧启！ 他抱着他的那把剑，眼神冷飕飕地瞥了过来。 倾城偷偷瞥了纪明一眼，暗道萧启怎么会在这里？ 纪明也是一脸莫名，他的去向更没和任何人交代。 “老大，是昨晚逃走那小子。” 老四眼力十足看透了萧启的身份，昨晚除了倾城和纪明外，他们其实还药倒了一个人。那人虽不过筑基修士，其能力也是不俗。不过，他没有倾城和纪明的好运气，躲开了“消灵散”的药力。可那强人硬是撑住自己，在药力发挥前逃走了。 本以为逃走了就再也不见，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 经历了一夜折磨的四人，没办法对倾城和纪明下手，对于这个找上门来求虐的人，便再无顾及。 然而，他们的美好想法刚刚出现，倾城却开了口。 “大师兄？” 别人她许不会出声，可在逍遥之际萧启帮过她几回。眼前的四个人眼神明显不善，她自然不能让萧启出事。 大师兄？ 四个人因倾城的称呼而面面相觑。 这个抱剑的修士是这女修的师兄？ 完了。 四个人心底同时一叹。 自从遇到倾城和纪明后，他们的好运气仿佛用光了。 “过来。”萧启没有理会倾城一开口，就让原本对他虎视眈眈的四个人变了嘴脸。他只将目光落到纪明身上，催促倾城。 倾城暗自捏了把汗，纪明自从逍遥出来便换回了原本打扮。这原本无碍，只是遇到了萧启，若被他发现，怕是解释不清。 “师兄，这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救命恩人，凤前辈，昨夜多亏他救了我。” 倾城不想让萧启对纪明产生敌意，自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拿昨夜做文章。 这四个人显然已经被萧启恨上了，也就不差这一回了。 老四委屈的想哭，什么救命恩人，他根本什么都没捞着。这女修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可他心里纵然有再多的郁闷，却也不敢说出来，被纪明瞪上一眼，他感觉自己的修为都要倒退许多年。 有了倾城在中间穿针引线，萧启对纪明的态度虽然称不上有多么好，可到底也算是平和。明明在逍遥时，倾城也曾见过纪明讨好萧启的样子，可换了一副模样，他竟真的摆起高人架势。 倾城也无意点破，这般相安无事，她也乐得轻松。 得知倾城要进大泽山内部，萧启皱了皱眉，倒没有阻止。 “师兄，你也来此试炼吗？”倾城到底好奇萧启出现的动机，寻了个机会问了出来。 “嗯。” 萧启又变回了在逍遥时的那个冷面师兄，能用一个字解决的事，绝对不用两个字。 有这样巧？ 倾城可是不信，但奈何萧启不说，她也问不出来。 一行人脚程很快，纪明拿出飞舟，不消半日便进了大泽山领地。 倾城能够明显感觉到，这里的灵气十分浓郁，连带着她所感受到我巫力也十分纯碎。若是在这里修炼，肯定事半功倍。 这厢倾城还在感慨，那厢老大忽然跳了起来。 “啊，蛇！” 老大的叫声，引得灵鸟高飞，又是一番折腾。 “哪呢，哪呢？” 老三、老四急忙帮着抓蛇，一不小心就被咬了一口。 “哎呦，嘶……” 老四的手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黑，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倾城一惊，看向手腕处，哪里还有小金的影子。再看老大身上，那条金灿灿的小蛇，倾城一阵头痛。 “小金，别闹。” 倾城拉着正寻思要不要壮士断手的老四已黑漆漆的胳膊，递给小金。 在老四还没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时，又被咬了一口。 “啊！” 他要杀人了，一次也就罢了，若是再来他还有命活吗？ “别急。” 老三拉住暴怒的老四，指了指他的胳膊，示意他看一眼。 老四本就恼怒，抽空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瞬间呆住了。 原本黑漆漆的胳膊，怎么，怎么恢复正常了? 1804 喜欢老大的小金 再看倾城把小金蛇拿在手中的模样，哪里不知道他是得救了。 “多谢前辈相救。” 老四十分感念，不单单是因为刚才的救命之恩，还因为在客栈的时候，倾城没有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纪明。 他可是看得出来，那个男修分明与那女修的关系不简单。 若是被那男修知道，知道他…… 他怕是命不久矣。 倾城摆摆手，不曾在意。转过头，对老大道： “小金喜欢你。” 通过灵魂的沟通，她得知小金极其喜欢老大身上的味道。虽然她闻不到，但小金喜欢她也不会拒绝。 “什，什么？” 此刻老大正躲在老二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小金，完全不复他的霸气模样。 “这是你的灵宠，赶快把它拿走，否则，别怪我，怪我……不客气！” 老大惊恐的模样根本不需要掩饰，谁能想到这般肌肉强大模样的老大居然会害怕一条小蛇？ “人家不喜欢你，走吧。”倾城的语气颇为怨念，强人所难，她还做不到。 老大明显是害怕小金了，再待下去，未免有欺负人的嫌疑。 老大见倾城真的走远，惊魂未定地从老二身后露出一个头来，却发现小金正伸长身子朝他的方向努力延伸，吓得老大又躲了回去。 这段小插曲，让大家知道了倾城不但自己厉害，还有一条无比厉害的灵宠小金。 老大是他们中实力最厉害的，连老大都害怕的蛇，他们哪里敢惹？ 所以，当小金偷偷游荡到老大的帽子上时，谁也不敢开口。 “你们怎么了？”老大注意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老大，你……” 老四急忙拉住一根筋的老三，对老大解释道： “老大，你最近吃什么，怎么越来越帅了？” “有吗？”老大摸摸自己的脸，“还好吧。” 话虽这样讲，可他隐隐勾起的唇角，谁都知道他心情大好。 看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往前走的老大，还有他帽子上挂着的小金蛇，兄弟三个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老大？” 老三气不过。 兄弟齐心，老四居然看着老大遇到危险而不顾。 “三哥，若论打架，你行我不行。可论人情世故，我行你不行。” 老四一脸得意，和老三普及知识。 “小金是那女修的灵宠，人家说了喜欢老大。咱们这一路用着人家的地方多着了，让小金趴在老大身上休息一会儿怎么了。偏偏弄得人尽皆知，老大再发怒，你就欢喜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一路上，你可看到小金伤害老大了？” 老四的话让老三没了脾气，偏偏此时老二望着老大的方向，也神在在说了一句： “我赞成老四的观点。” 得了，既然如此，少数服从多数，老三也没话可讲了。 “嘿嘿，二哥都赞成我了。” 老四十分开心，他做事少有被称赞的地方，如今得了老二的称赞，他越发觉得小金是他的福星。 被咬了一口，然后倾城赔了他许多丹药不说，还给了他一个奇异的小药丸。 别的他不知道，这药丸就算老大看过都说，将来应对天劫的时候能够帮他避雷。 避雷啊。要知道，他最怕雷了。 若是早知道被咬会得到这些好处，他早上赶着被小金咬了。 不过现在小金被倾城训了一顿，再不敢咬人。 这让老四也颇为惆怅呢。 老二是个阴郁的美男子，他没有理会傻乐的老四，追上了老大。 小金在老大的帽子上做了个窝，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正懒洋洋地晒太阳。 觉察到有人靠近，小金猛地伸出头，却在接触到老二的眼睛后，身体不受控制，再度睡了过去。 片刻后，老二勾了勾唇，说了句： “有点意思。” “啊，什么？” 老大没有听清，问了一嘴。 老二看了眼倾城的方向，低声道： “你就这样让他们平安走到插天峰去？” 一路上，他们可是连一个灵兽都没有遇见。 外围也就罢了，现在都走到中部了还一个都遇不见，到时候别说倾城而和纪明会觉察有问题，单是萧启也肯定能意识到问题。 提及此事，老大颇为头痛地挠挠头，而后道： “我记得再往前千米是无脚兽的老巢，不然咱们去会会？” 会会，那必须会会。 所以倾城很快在空气中觉察到了一丝灵力波动，不消片刻，几只无脚兽显露出来。 无脚兽乃五阶灵兽，在人族修士中属金丹实力。 它们见到倾城等人，也是明显一愣。 但灵兽与人族不死不休的局面，让它们很快反应了过来，扑了上来。 倾城不等动作，只觉一股剑意袭来，几只无脚兽还未冲出几米，已被萧启斩在当下。 “唳！” 一声长啼，原本寂静无声的森林顷刻变得热闹。 在倾城所在的位置，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无脚兽，它们也不上前，只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么多？”纪明眉心微皱，无脚兽喜欢群居，但也不过三五成群，多则十几只在一起。像这般庞大的群体，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萧启抱着剑，脸色不虞，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许是闯祸了。 这么多的无脚兽，他们怕是难以闯过去。 但剑修的世界没有放弃，就算他闯不过去，他也一定要保证让倾城闯过去。 三个人戒备四周，他们没有发现老大也是一脸悲痛。 他只知道这里是无脚兽的老巢，哪里知道这么多年它们居然开枝散叶到这个地步。 四周围困的无脚兽，他只粗略一数，大概也有千数之多。这要是一个灭绝…… 他现在完全不担心倾城打不过这些无脚兽，他担心的是一旦无脚兽灭绝，对大泽地来说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可是，怎么做呢？ “老大，把你的威压释放出来。”老二在旁支招。 “什么，现在？” 老大有些迟疑，一旦释放威压，那是不是他的身份也暴露了？ 眼见萧启的剑已出鞘，老大不敢迟疑，急忙释放出了威压。 1805 一个吻两个吻 让倾城等人始料不及的是，他们还没等行动，那群围困的无脚兽居然个个惊恐异常，飞快撤离。 不但是无脚兽，这四周方圆千里的鸟兽都再无踪迹。 这……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处于沉睡状态中的小金正好醒来，打了一个哈欠。 伴随着它这声哈欠，连千里之外的鸟兽都飞散开来。 “小金？”倾城愣住了，她怎么不知道小金还有这份本事。 虽说小金在巫界也称得上千年不遇的神兽，可巫界的神兽在这里也这么厉害吗？ 小金迷茫地看着倾城，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是在老大的帽子上睡着了？ 它看了眼自己所在的位置，是老大的帽子，没错。 顺势，又寻了个好姿势睡了下来。 倾城无语。 老大则从众人的目光中发现了问题。 “什么小金？” 小金，不是对面女修的那条小金蛇的名字吗？ 怎么大家都朝他看来？ “嘿嘿，老大，无脚兽都散了，咱们也该走了吧？”老四堆着满脸笑意走上前，他可怕老大的身份暴露了，也不知道二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这小金蛇身上的气息和老大一模一样。 若不是他和老大待久了，怕是也难以辨认。 现在正好，可千万不能让老大几句话给搅和了。 “道友。”倾城冲老大拱手。 老大没有反应过来，无端受了她一礼。 “小金十分喜欢道友，这一路请道友多多照顾于它可好？” 可好？ 自然是不好。 可不等老大开口，倾城又掏出一个瓷瓶，道： “此为上品“言风丹”，乃是风灵根修习最好的补充丹药，在未找到风晶之前，道友可用它来代替修炼。” 啊？ “言风丹”？ 老大心头一动，他自然知道“言风丹”的好处，现在他的储物袋中还放着几瓶呢。 这东西低品阶的对他无用，但上品。 倾城见他心动，首先把瓷瓶递给了上去。 老大到底没有经受住诱惑，接了过去。 打开瓷瓶，里面熟悉的味道让老大再也无法罢手。 兄弟几个都知道“言风丹”对老大的好处，均不发一言。 在他们看来，用让小金接近换取“言风丹”再合适不过了。不过老大的心思常人难猜，他们可不敢坏了老大的事。 老大看了眼倾城，又看了眼她身边的纪明，总感觉纪明的身影有些眼熟。可细想之下，他着实也想不起什么。 “道友身边有风灵根修士？” 老大不觉疑问。 “言风丹”虽好，但作为普通修士来说却难得一见。尤其是上品货，他看过倾城给他的“言风丹”哪怕在上品中也算极品了。这般重要的东西，若不是身边有人用得上，谁也不舍得配备。 “道友使用‘言风丹’，我提供变好，咱们各取所需。” 这是不打算说明了？ 老大也无所谓，收了“言风丹”倒也坦然。 “丑化说在前面，这一路我无法分心照顾小金。” 他见那条小金蛇对这女修十分重要，可千万别在他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有理说不清又是一个麻烦。 “道友放心，你只需让小金在你身边便可，小金的安全无须道友负责。” 如此，也未尝不可。 小金如愿以偿伴在老大身边，老大处时十分不便，不过看到小金甚为乖巧，渐渐的也安了心。 看到小金安好，倾城这才放心。 为了能让小金待在老大身边，她特意找纪明问询，是否有东西是老大看得上的。果然，“言风丹”是老大的命门，也不枉她答应了纪明一个条件，换取了“言风丹”。 …… 小金莫名奇妙成为了拥有驾驭百兽的能力，偏偏一路上他们也着实没有遇到猛兽，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插天峰。 老大说插天峰有连通无渊海的风洞，可具体的位置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没办法，一行人一寸一寸地的开始寻找。 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猛兽，大家体力都在，不过是找路，倒也应该。 “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 倾城悄悄和纪明讨论。 “人？”纪明的语气颇为深意，“你只需知道他们暂时还算安全便可。” “难道，他们不是人？” 倾城不得不追问。 她已经和小金进行了神魂沟通，小金明确说过，那些百兽四散并不是它所为。不是小金，也不是他们，那就只剩下老大四人了。 越与他们接触，倾城越是发现他们的不同。 其他事还可以通过阶级不同来解释，但感觉这种东西是无法解释的。隐隐的，倾城感到不安。 如今有了纪明的话，她立即意识到了问题。 那些让百兽四散的事情，似乎是出自那四人的手笔。 “是，也不是。”纪明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倾城十分恼怒，纪明倒是笑意满满，凑了上来。 “上次说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想到了。” 因为“言风丹”的事，倾城毫不犹豫答应了。 “是什么？”倾城也想着早点解决，早点完事。 “喏。”纪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 “你……” 倾城恼怒，他们说好了的。 “咱们说的是我不轻薄于你，可没有说你不能轻薄于我啊。” 纪明做着文字游戏，倾城简直气笑了。 “用一个吻换取‘言风丹’你可是亏大了。” 若“言风丹”这般好获取，老大也不会这般认可了。 “嗳。”纪明摆摆手，目光闪亮亮。“既然城儿觉得我吃了亏，那就两个吻吧。” 得寸进尺！ 倾城想发怒来着，可是看到纪明眼巴巴瞅着她的模样，像只乖巧的小兽，顿时，什么骂人的话她都说不出来了。 纪明往前伸了伸脖子，表示自己已做好准备。 倾城轻咳了一下，看了眼四周，确定四周无人，这才踮起脚欲吻上去。 但这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萧启一脸阴郁地从树上飞下，紧蹙的眉头昭示着他的心情不快。 倾城要哭了，刚才明明没有人的……谁能想到，萧启竟然躲在树上？ 不对！ 倾城很快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她或许无法探知萧启的气息，但纪明肯定能发现。 然而，他却没有提醒她！ 不可饶恕！ 1806 风洞 “咳，师兄，你在哪呢，我们正在找你呢。” 和老四在一块待久了，倾城也为自己的急智点了个赞。 所谓倒打一耙，大概就是个意思。 萧启冷飕飕地瞟了倾城一眼，倾城倒是坦然。反正她脸皮厚，被多看几眼又不会出事。 “找到了，走吧。” 萧启并未苛责，甚至一句话都没讲，抱着他的剑先一步走远。 倾城回头瞪纪明，都怪他。 “我也没有发现。”纪明小声解释，表示自己无辜，但他的话，倾城一个字都不信。 三个人前后脚回到大本营，老大几个已经休息了。 夜色浓重，他们在山里转了三个月。可这三个月他们却连风洞的影子都没有摸着。 在这样下去，倾城怀疑他们还能不能找到风洞。 来到大泽地不过为了从这里去剑门，一百多年前，宿迁曾在剑门出现。从这里走，乃是去剑门最近的路程。 本就是为了赶路，若是因为风洞耽搁了，还不如当初不走这路。 “别担心，咱们明天就能找到风洞。” 临睡前，纪明信誓旦旦地告知倾城。 倾城虽觉得不可信，心里却莫名相信。 不远处的萧启忽然咳嗽了一声，倾城猛然愣住了。 这几天，她是怎么了？ 明明知道纪明不是凤焱，可还是不自觉选择靠近。甚至刚才，若不是萧启出现爱你，差点就亲了纪明。 是她移情别恋了？ 不，不会。 她与凤焱共同经历了千年时间，就算移情也不会等到现在。 那是怎么了？ 倾城在脑海中念了一遍清心咒，再抬头看向纪明时，那抹莫名的冲动渐渐平复。 “嗯。”倾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转过身选了个离纪明最远的位置坐下来打坐。 纪明摸了摸鼻尖，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还什么都得到呢。 他狠狠地瞪了萧启一眼，若不是这人，倾城不会那么快发现他的动作。 萧启已经入定，自然看不到纪明眼中的阴狠。但不过一瞬间，那抹阴狠也没了踪迹。 在纪明入定后，萧启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落在纪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翌日。 老大提议分散寻找风洞，得到兄弟三人的一致认同。 看来这是他们早已商量好的计划。 倾城倒也没什么异议，分散来找的确是节省时间的办法。 然而，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萧启居然不同意。 “不行。” 他抱着剑，目光冷淡。 “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在一起时，他们还能有个照应。若是分开，一旦遇到危险，后果难测。 “我们都找了三个月，山上哪里有危险？”老四对萧启最不在意，接口便是嘲讽。 “还是说，你怕了。” 在老四眼中，在场所有人数萧启修为最低。他虽不知道这样低的修为如何做得倾城的师兄，但谁让倾城就是敬重他呢。 这也就罢了，可若是这样拖大家后腿，他第一个不饶恕。 “你也说了，我们找了三个月，可风洞在哪呢？” 萧启毫不在意老四的嘲讽，只摆事实。 “风洞一日没有找到，危险便一日存在。风洞重要，但大家的生命更为重要。” 老四哑口无言，他怎么不知道这个整日抱着剑的闷葫芦还是个这样嘴角利索的人？ 别说老四了，就连倾城和纪明都感到吃惊。 同在逍遥这么久，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萧启据理力争的模样。 这，还是他们的大师兄吗？ 一场争论，因为萧启的临时发挥而下了定论。 一行人再次绕着山脉寻找风洞，眼见天已暗，只怕这一日又将是一如所获。 “我们谈谈。” 纪明指了指老大，先一步走了出去。 就这样出去？ 老大不要面子啊！ 老大虽然心中腹诽，可到底不敢不出去。在纪明身上，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危险。 虽然在仙界不该有这种感觉，但既然有了，老大也不敢忽视。 老大很没脾气地跟了上去，其他兄弟三个又凑到了一起。 倾城不知道纪明要谈什么，坐在一侧。而萧启，已经进入入定状态。 倾城看着萧启发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她和萧启越来越熟悉的缘故。这几日，她时常在萧启眼中发现一抹复杂的神情。 她也不懂那代表着什么，总感觉心里怪怪的。 但好在萧启还是与先前无意，纪明也探查过，这个萧启没被人夺舍。 但究竟是什么呢？ 很是奇怪。 纪明和老大出去的时间很短，再回来时，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错觉，她从老大身上感觉到一种压抑着的兴奋。 “我忽然想到一地，那里我们还没有找过。” 老大忽然提议，把大家的瞌睡虫都给赶跑了。 “大哥，那还等什么呀，咱们先去看看。” 老四是个沉不住气的，张口就要行动。 老大稍有迟疑，看向倾城。 他可是知道，现在这个女修的面子谁都要大。 倾城瞥了眼萧启，见他已经睁眼，蓄势待发，也便点了点头。 一日找不到风洞，一日他们便不得安心。修仙者，休息与否都没大所谓了。 跟着老大的步伐，他们来到一处天池边。这里雾气浓郁，被包裹在一片山脉之中。若无人引领，只怕谁也找不到。 倾城忍不住瞥了眼老大和纪明，纪明昨夜说今日必会找到风洞，而他也老大出去后没多久，再回来老大便想到了此地。 若说这二者间没有问题，倾城可是不信。 可是信，又该拿什么信？ 在天池水中，一道断壁将天池一分为二，石壁之上，似无极的痕迹倾城颇为熟悉。 在长天峰的后山，也有一处与这里相差不大的印记。而那个印记，是通往“长天宫”的。 “找到了，找到了！” 老四咋咋呼呼，先一步就要上前。幸亏被老大拉一把，否则下一刻就要被吸进去了。 这样的变故，让原本心有欣喜的人顷刻顿住。 倾城更是惊讶非常，这里的印记居然与长天峰后山的印记不同，竟是能主动把人吸进去。 吸进去之后呢？ 后面又隐藏着怎样的危机？ 1807 麒麟仇枭 老大带着兄弟四个往后面退了退，把路让出来，道： “你们看见了，这风洞就在那里。” 说罢也不再开口，风洞就在那里，风晶也在里面，接下来的事就看倾城和纪明的了。 纪明还未行动，萧启已要上前。 作为大师兄，他必有责任维护师妹的安排。 “慢着。” 老大挡在萧启面前，开口道： “无渊海有无数出口，若你们不回来了怎么办？” 这里只是无渊海的入口，可想要出无渊海还有许多地方。不怪老大担心，这事换谁都得防备。 “为了你的药方，我们肯定回来。” 倾城瞥了眼赖在老大头上不下来的小金，心说只要有你在，小金也不会让她平白离开。 然而，老大却不认可。 “不行，口头说了不算。” 他执意如何，倾城也没办法。 “那你想怎样？” 谁让老大捏有药方，为了安抚于他，倾城只得妥协。 老大的目光在倾城和纪明身上转了一圈，忽而指向萧启。 “把他留下。” 他约莫着萧启对倾城还算重要，萧启实力低微，进入无渊海无非是炮灰的命，他这样做，还是救了萧启一命呢。 “我不答应！” 还不等倾城开口，萧启已经拒绝。 他一路跟着倾城而来，便是要保护她的安全。现在倾城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凤焱，他不放心。 “嘿，小子。”老大觉得可笑，“你知道无渊海是什么地方，以你的修为没等靠近风晶，就得被里面的旋风给掠夺。你以为老子愿意留下你？若不是你还有点用，老子管你死活。” 老大嫉恶如仇，面对不知好歹的萧启哪有半分耐心。 “老子告诉你，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倾城不了解无渊海，自然不知道其中那庞大的旋风。经由老大提醒，她不由看向纪明，用眼神询问里面的旋风是否真的如同老大所说那样。 纪明无声地点头，承认了老大的说辞。 这回，倾城也不敢大意了。 “师兄，无渊海已多年未有人进入，不如你先留在此地接应我们？” 倾城话说得好听，只道是让萧启留下接应。可萧启并不领情。 “你也知道多年无人进入，若真要留下，你和我一起留下。” 反正他已笃定，决不能让倾城和凤焱单独一处。 “这……” 倾城稍有迟疑，但很快摇头。 进入无渊海获取风晶，是她和老大的交易，无端让纪明牵扯其中，已经让她感到愧疚。若是让纪明一人以身犯行她更是做不到。 “师兄，我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在此，我们去去就回。” 倾城不想再和萧启拉扯，回过头拉起纪明的胳膊，两个人一同站在了印记前方。 随着一股大力的拉扯，倾城只感到头重脚轻，已没了方向。 “城儿！” 萧启大惊，哪里想到倾城竟不顾他的意志。可等他想要上前，却被老大等死死拦住，再无法进入其中。 纪明将双手覆在倾城后背，片刻后，倾城感到一股浑厚的温暖气息包裹住她的全身。眩晕感随即消失，眼前渐渐清明。 “我没事。” 倾城看出了纪明眼底的担忧，冲他一笑。 两个人随着旋风被旋转到一片大海的上空，幸好纪明反应及时，快速翻出一叶扁舟挥到水面，他带着倾城从天而降，落到扁舟之上。 “这里就是无渊海吗？”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倾城不由感慨。 “这里可真大！” 无渊海，顾名思义，没有尽头的大海，怎能不大？ 纪明笑了笑，挥动小船朝着远处驶去。 “我们去哪？” 老大说这里有风晶，可入眼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再无其他。 “去寻找风晶。” 纪明将船头调整好方向，又寻了处位置，坐了下来。 倾城见他一切尽在掌握，原本不甚安稳的心渐渐平复。她也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那个，老大你认识吗？” 隔了许久，倾城终于道出自己的疑问。 初见老大，纪明并无不妥。可自从进入大泽地后，纪明那种平稳如山的状态越发明显。他好像已经知道事情的走向，甚至连老大的作为都猜得一清二楚。 “多年前的一位故友。” 倾城还一位得多费一番力气才能得到答案，哪里想纪明竟然就这样毫不避讳把事情都讲了出来。 “他名为‘仇枭’，乃是这方世界仅存的麒麟神兽。” “麒麟？” 倾城惊呆了。 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兽，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她还与神兽相处了几个月时间。 不过，若不是纪明坦然，她完全不知道老大居然有这般强大的身世。 “他来到这方世间，功力被压制，又因受过重伤，养了万年也未恢复。” 所以，他才能制服老大。 “你们是朋友？” 倾城小心询问。 应该是吧，否则纪明也不会说他是故友了。 “我这一身伤，拜他所赐。” “什么？” 倾城惊呆了。她原本还在想，纪明的巫力这般强大，会是谁把他伤成这样。或许倾仙界之力，方才与他有一拼之力。 “呵呵。”纪明笑了起来，“他虽把我弄的一身伤，可他也没有占到便宜。看到了没，他现在不过人族结丹修为，此生若没有大造化，也就止步于此了。” 把一个神兽从神探上来下来，纪明颇有几分自得。 他笑容满面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惆怅。 倾城无力翻了个白眼，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笑够了，纪明才收敛起笑意，对倾城坦言： “当初他被魔门利用，不知中了魔门全套。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已两败俱伤。不过当初能将魔主赶离仙界，他也功不可没。”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纪明对这位神兽大人还算满意。 谁能想到，小小的仙界，不但拥有着传承巫力的“长天宫”，还有在上古就消失了的神兽麒麟。 百多年未见，那家伙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倾城不想再看纪明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笑意，他看起来和那仇枭关系不错。既是如此，那换取药方的时候，她也能安心许多。 1808 呜咽 风浪一个连着一个，在杳无人烟的无渊海放肆行进。 纪明的小舟很是平稳，巨浪打来，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倾城安心了，哪怕在风浪之中也坐定打坐。 她的修为太低了，就算找到了宿迁，纪明也恢复了功力，若是她的功力太低，也无法破除封印。 修炼，修炼，倾城无时无刻不想着修炼。 在她入定之后，一直闭着双目的纪明睁开了双眼。 眼前，女子的面容他怎样都看不够，可却无法光明正大。 有时候，纪明也很不理解自己的内心。 在仙界，巫力许难寻觅，可在“长天宫”巫力却无所不在。 宫人们的巫力虽不如他的强劲，可若要吸取对他也能恢复。五百年，五百年他没有选择双修之人，却在遇见了倾城后第一时间占有她身边的位置。 他，这是怎么了？ 第一眼的缘分，对他已经这般深刻，还是说，她便是他要等的人？ 纪明想不明白，慢慢闭上双目。 自他记事以来，脑海中就有一个淡淡的影子。 他不知道那影子是什么，可每次看到却都觉得心安。这是他的秘密，哪怕师父都未曾告知。 随着修为的加深，那道影子也越发清晰。他想着有一日要看清楚影子里到底是什么，便日日苦修，一不小心成为了“长天宫”前无古人的强者。 成为宫中，他开心，因为这代表他的巫力是最为纯粹的。 可是，五百年前，脑海中的那道影子却忽然消失了。 任凭他如何寻找也不见踪迹。 直到，倾城的出现。 脑海中的影子与倾城的模样相融合，有时候，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影子成就了倾城，还是倾城成就了影子。 “哎。” 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传入倾城耳中，她不觉睁开眼睛，入眼的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可是刚才的声音…… “怎么了？”恰在此时，纪明也睁开了眼睛。 “刚才，我听到了一声叹息。” 倾城坦言回应。 她的话也引起了纪明的注意，按理说无渊海杳无人烟不该有声音才是。 纪明停下了扁舟，倾城因他的动作而忐忑。 其实她想说，或许是她听错了呢。 可是，下一刻，那道叹息再次响起。 “哎！” 这回，不但倾城听到了，纪明同样也听到了。 两个人对看一眼，纪明快速将倾城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四周。 “哎……哎！” 这回，声音清晰了许多。细听之下，并未叹息，似乎是在打招呼？ 和谁打招呼！ “在下‘长天宫’凤焱，请问阁下是谁？” 纪明恭敬有加，在未知的领域，莽撞不好。 “哎，哎！” 这回，声音急促了许多，却依旧声调单一。 不用纪明说，倾城也知道，这是对方的回应。 但能够发出这样声音的……是人，还是妖？ 还是……无渊海那谈之色变的死亡之音? 千万年来，无渊海无人敢进。除了因为这里一望无际的大海外，还因为那份死亡之音。哪怕站在无渊海外，亦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死亡之气。 这里无灵力，无波动，一切死气沉沉。 据说，死亡之音便是生命终结的预兆。 倾城可不相信什么死亡之音的预告，她快速用巫力将自己的身体过了一遍，确定一切安好后，又将巫力渐渐释放在她与纪明之间。 别的她不知道，当年巫力受她所控，能够洗尽世间污浊。 哪怕是死亡之音，也别想进入！ 倾城弄完这一切，却见纪明驾着扁舟竟朝声音的来源之地寻找。 这也是没有办法。 在如此宽广的无渊海，他们避无可避。与其遭受心灵的折磨，倒不如去看看到底前方是何妖物。 “咿咿……呀！呀！” 一连串的声音越发尖锐，也越发清晰。 当扁舟停下，正好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对方似乎也知道有人来了，在无声响。 “在下凤焱，敢问阁下是何人？” 纪明再次开口，着重将“凤焱”点名二字。 “长天宫”在仙界的大名无人不知，可也充斥危险，他们如今在此相遇，难保对方没有坏心思。无论是敌是友，都得问个明白。 波涛起，风云涌，本已平静下来的声音，在纪明的声音结束后，更加汹涌。 “呜呜呜，凤，凤焱！” 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似是老者，似是孩童。呜咽的声音掀起巨浪滔滔，纪明再也等待，快速寻到了声音之处。 他挥起衣袖，一道透明的光圈将扁舟包裹，紧接着，扁舟入海，倾城也没有任何不适。 他竟是用光圈包裹住扁舟，让他们能够在海下自由呼吸。 “凤焱，凤焱！救我，救我……” 越是走近，那声音越发清晰，纪明的眉头越是紧皱。 倾城早已心中猜测，能够这般叫出“凤焱”二字的，只怕也是纪明的朋友。而纪明的朋友…… 别的倾城不知，纪明的朋友除了长青外，只怕也没什么人了。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巨石前。 呜咽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然而，这里除了一块巨石，再无其他。 “你是谁！” 凤焱大声问道。 他心中有一个隐隐的猜测，却难以相信。 若世上的事这样简单，“长天宫”便不会来到仙界，自然也就没了以后的这许多糟乱。 “宿迁，凤焱，是我，宿迁！” 此言一出，别说凤焱变了脸色，哪怕倾城也无法自持。 宿迁，是宿迁！ 他们正要去寻宿迁，结果人家就真的出现了。 “呜呜呜……” 宿迁的哭声还在耳边，倾城简直不敢相信。 一代大能的哭声能这般凄厉。 “他，真的是宿迁掌门吗？” 倾城深表怀疑。 听说那宿迁乃是半化神，能够在仙界这被压制灵力的地方进阶到半化神，本就代表了他的天资不俗。那这人…… “退后。” 纪明在扁舟上下了一道禁制，随后自己则出了扁舟。 “嗳……” 倾城本想叫住他，但想到宿迁的命运还是忍住了。 她带着扁舟选了个安全的位置，纪明则来到巨石之前。 只见纪明起势，原本安静的海底忽然海水被搅动，一个带着光球在纪明手中浮现。倾城知道，那是巫力。 那么宿迁…… 她看着纪明面前的巨石，有了猜测。 1809 宿迁 当光球越来越大，纪明猛地将光球挥到了巨石之上。 “轰!” 随着一声巨响，原本高大的石头一分为二，从中间被劈。 浊水散去，一只巨大的蚌珠从巨石底部显露出来。 “快来，我在这里！” 宿迁的声音从蚌珠中发出，纪明皱眉，可等他想要撬开蚌珠，却无计可施。 …… 扁舟之上，倾城看着眼前的蚌珠，嘴角抽动。 一代大能，居然被困蚌珠百年，这可真是…… “哎，老子就一时大意，居然被个破蚌关到现在。凤焱，出去后你可别乱说哈，否则老子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噗嗤。”倾城忍不住好笑，什么凤焱不乱说，宿迁到现在也无法从蚌珠内出来，到了外面，所有人都会看到。 “嗳，你个小丫头笑什么笑。老子叱咤风云的时候，还没你呢！” 宿迁在蚌珠内愤愤不平，不就是虎落平阳，居然变成这副德行。 倾城无语，她从来没想过受万人敬仰的大能居然是个这副性子。也是，若没这般性子，如何与纪明相交。 “老实点。”纪明觉察到倾城的目光，狠踢了蚌珠一脚，他也实在无语。 谁能想到，在外生死未卜的人居然会进到无渊海，进也就进了，居然被个毫无灵力的蚌珠给困住。 百年啊，这可不是一年两年。 “你……”宿迁刚要发怒，想到接下来还要麻烦纪明，顷刻变了态度。 “你也别说我，你能把这破蚌打开吗？” 他花费了百年时间都能打开，可不是他实力不济。 纪明皱了下眉，他的确发现这蚌珠怪异。明明也没有灵力波动，偏偏无法打开。更令他奇怪的是，这里是无渊海啊。 任何生灵都无法在这里存活，何以这个蚌珠却在呢？ “哼，若不是破蚌，老子早不知在拿逍遥快活了，一困百年，连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呜呜……” 说着说着，宿迁便是一阵委屈，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他是个多爱热闹的性子啊，结果这一百多年他愣是和谁都联系不上，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和他交流上。 无渊海，无渊海！ 他在心底狠狠咒骂，这辈子都不再来了！ 纪明嘴角抽了抽，却是驱动着扁舟继续前行。 他们来是找风晶的，至于宿迁，纯属意外。 宿迁在呜咽了一阵后发现谁都没有理他，再次气恼了起来。 “喂，有人没人啊，好歹吱个声。” 他在海底待了百年，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遇到了人，他其实很开心的。哪怕是笑话他，他也情愿。 “小丫头，你是‘长天宫’的宫婢吗？” 宿迁不敢惹纪明，转过头来与倾城交谈。 倾城无声咧咧嘴，她看起来像好欺负的样子吗？ “不是。”冷冷的声音飘进蚌中，宿迁非但不闹，反而起了兴趣。 “哇，居然不是。那你是谁，怎么会跟在这不解风情的人身边？” “不解风情？” 倾城瞥了眼衣袂飘飘的纪明，她虽与纪明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不解风情也谈不上吧？ 蚌中的宿迁以为倾城感同身受，更是把纪明百年前的种种事迹一一讲出。 “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无趣，‘海天宫’的宫主，那是个绝对的大美人，谁都无法触碰的存在。偏偏对这木头情有独钟，非要以身相许。可这块木头非但不接受美人恩，还把人家给揍了一顿，差点把‘海天宫’给覆灭了。” 提起此事，宿迁便一阵阴郁。 好歹他跟在纪明身边，怎么就没人瞧见他呢？其实打扮打扮，他也可以是个帅老头。 倾城瞥了眼看似入定的纪明，越是了解，她越是感觉纪明与凤焱的相似。 相同的名字，相似的长相，甚至连性格都一模一样。 这样的两个人，有没有可能有什么渊源呢？ 倾城不敢多想，每次有一种想法，她就忍不住更靠近纪明一些。 不，不行！ “游历人间之际，人家第一明楼的花魁非要与他共度良宵，可人家看都不看一眼，竟甩了花魁的面子。” 宿迁气愤不已，在他看来，女子都是如花儿一般，需要细心呵护的。 可偏偏遇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如何是呵护，不伸手打人就不错了。 但即便如此，那如花的美眷也如飞蛾扑火一般往上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充满着强大的诱惑。 倾城听了一路纪明的八卦，船头上坐定的人充耳不闻，整个无渊海上飘荡着宿迁的声音。 “对了，女娃娃，你们来无渊海做什么？” 宿迁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想起正事。 他可不会自恋地认为他们来无渊海是找他来的，当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在哪里，更别提他们了。 “我们是来找风晶的。” 倾城坦言。 无渊海近千年都无人进入，宿迁虽然被困于蚌中，焉知曾经没有见过风晶。 “什么！” 宿迁大叫一声。 倾城正等着他开口，然而帮中的人却再也不发一言。 “前辈？” 倾城感觉莫名，叫了一声，得到宿迁闷闷的回应。 “嗯，你们找风晶做甚？女娃娃，你难道是风灵根修士？” 宿迁胡乱猜测，别的他不懂，他只知道凤焱可不是个热心的性子。他既然会带人来无渊海，可见这女娃娃与他关系深厚。 难不成千年的铁树也开了花，这根闷木头开窍了？ 若是如此，他倒可以相助一二。 倾城看了眼纪明，发现此刻他已睁开眼睛，觉察到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无声间做着交流，倾城便将遇到仇枭之事与宿迁交代清楚。 “仇枭，你们遇到仇枭了！” 宿迁很是激动，因为激动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好家伙，我道这些年他去哪了，敢情是藏在人修中。” 想当年仇枭与凤焱打架，作为凤焱的好哥们，宿迁第一个不饶仇枭。 这些年他也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原来，从一开始他的方向就找错了。 “我说，你真的要助他？”宿迁回过神，朝纪明询问。 当年仇枭虽然是被魔主利用了，但他伤凤焱乃是事实。凤焱可不是个心大的，他能放过仇枭？ 1810 交易 纪明并未开口，而是示意倾城继续说明原因。 倾城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的指使道： “前辈，其实是因为我。” “你？”宿迁一顿，问：“什么意思。” 于是，倾城便将她如何遇到仇枭，如何发现消灵散的妙用，又如何两个人达成协议都与宿迁说了一通。 说完之后，宿迁便又没有动静了。 这回，倾城倒没有催促。 过了片刻后，宿迁忽然笑了起来。他问： “丫头，凤焱在干吗呢？” 倾城一愣，忽然想到纪明的真名就是凤焱。她可以把凤焱当作纪明，但其他人只认凤焱。 “他，他打坐入定了。” 倾城搞不清楚凤焱的心思，但还是说了出来。 忽然间，宿迁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海面本就不平，因为宿迁的笑声更是卷起了千层巨浪。好在，纪明的扁舟不动如山，继续前行。 倾城翻了个白眼，搞不懂这些大能都是个什么毛病。 等宿迁笑够了，他才道： “丫头，我如果帮你们找到风晶，你该如何谢我啊？” 他的声音如此笃定，似乎明确知道风晶的下落。 这些日子，虽然他们一直在海上漂着，但倾城也看出来了，纪明对于风晶的位置也模棱两可。如今有了真正知道的人，她大概明白纪明的意思了。 “任凭前辈差遣。” 一个半化神大能，一个巫力传承人，倾城也不知道宿迁能从她这里图到什么，只能任凭吩咐。 “哈哈哈哈……”宿迁又大笑起来，连声道好。 “好好好，老夫没有看错你，是个果断的。” 他忽然收了笑声，十分郑重道： “老夫也不要你做其他事，只要你用神魂发誓，今后若犯到了凤焱手中，你得救我三次。” 倾城默念了两遍才明白了宿迁的意思，不过，她因他的话而疑惑了。 “前辈……若我救不了您呢？” 她和凤……纪明顶多算是朋友，若宿迁真犯了错误，肯定很大，她怎么能从纪明手中救下他呢？ “哈哈，你个丫头性子果断，怎么还不明白。” 宿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和凤焱认识有千年之久，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殷勤照料过谁。他能因你与仇枭的协议而跟在此事，你以为他是吃饱了撑的？” 宿迁说话从来不知文雅为何物，更何况是这样劲爆的话题，文雅不足以平复他的心境。 “他分明是喜欢你，看上了你。我猜，不出今年，你就会成为‘长天宫’的宫主夫人。” 宿迁想象着那一天的到来，心中无比安慰。 他等啊，盼啊，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可缘分啊，是如此奇妙。他真真越发好奇，这个叫“倾城”的小丫头，到底是何绝色。是否真如她的名字一般倾国倾城？ 倾城微微羞赧，她真不知道不过短短的交流后宿迁居然能想到这一层面。 她与纪明…… 不行！ 倾城刚要摇头，却见纪明朝她点头。 想要找到风晶，难道非宿迁不可？ “多谢前辈如此厚爱，但晚辈自觉无法做到左右凤宫主的决定。” 倾城可不想因为一个风晶，再和纪明扯上这不清不楚的关系。 “嗳……”宿迁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忙道： “也不用你左右他，就……到时候你就帮忙劝说一句，可否？” 如此小心翼翼的声音，即便倾城想要拒绝，似乎也没理由。 人家又没有要求她左右纪明，只是出事的时候帮忙缓解下气氛。若真能因此得到风晶，倒也可行。 “好。” 这回，倾城还算能够接受。 但她低估了宿迁的想象力，哪怕昔日宿迁真的惹怒了纪明，她也真的求了情，纪明也因这份夸张到极致的想象力而没有放过。 “嘿嘿，丫头先告诉我，你们现在距离刚才找到我的地方走出多远了？” 交易达成，宿迁立马便要行动。 距离刚才那地啊…… 倾城想了想，见纪明隔空书写了“西，八千里”字样。 “向西八千里。”她直接道出。 “西面啊……”宿迁啧了两声，不由感慨了一句：“那小子倒是个明白的。” 没等倾城没白是什么意思，他又接着道： “他虽找的方位不错，但没有我，你们肯定也找不到准确的位置。” 倾城不解他为何如此笃定，但就连纪明都对他格外推崇，倾城自然也没得话讲。 又行进了两千里，宿迁忽然喊停。 “停，这里有风晶！” 他忽然而至的声音将倾城吓了一跳，她急忙探查外面，正想着要不要告诉纪明，却见扁舟已经停下。 “老头，具体的位置在哪？”纪明毫不客气使唤宿迁，宿迁嘿嘿一笑，也不介意。 “海下六万米有飓风化形，再过三日便可成晶。” 倾城不解其意，但也听了个大概。海下六万米，宿迁就能感知到吗？ 纪明再次将扁舟包裹起来，顺着大海深入其内。 “宿迁乃风灵根修士，对风晶有天然感应。” 纪明见倾城不解，顺嘴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倾城了然。 “嘿嘿，丫头。老夫我乃风灵根，到时候见到风晶可否给我也留一块？” 宿迁讨好的声音在倾城脑海中响起，她看了眼纪明，却发现这回纪明是真的没有听到。 “那小子见不得老夫得利，老夫和你商量，到时给你寻一处灵泉可好？” 宿迁丝毫不觉得自己和小辈做交易有掉价的委屈，他乐呵呵的，自觉这笔买卖做的不亏。 “灵泉？”倾城一顿，道：“前辈，我身无灵力。” 她虽不知道灵泉是何物，但与“灵”字沾边，应该是个修炼之地。可惜的是，她的修炼与灵气毫无关系。 “什么！” 宿迁大为惊讶，一边吃惊，一边暗恨自己被困蚌中，否则定要探视倾城的丹田。 转了一圈后，宿迁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你该不会是修行巫术吧？” 应该不是吧，先前他发问，倾城说过她并非“长天宫”之人。 然而，现实总是那般措不及防。 “是啊。”倾城无比坦然。 1811 前辈 与宿迁接触久了，她也觉得这老头挺好玩的，既然纪明没有让她防备些许，可见这些事在宿迁面前并非秘密。 更何况，一个入了半化神的大能，即便有事，她也躲闪不及。 “哎呀呀，真的是啊。”宿迁大喜，但随即又冷下声音，“先前老夫问你，你可是骗了我。还说不是‘长天宫’的人，嘁！” 他就说嘛，凤焱那个臭小子怎么会与外人这般亲近。敢情…… “修炼巫术，就一定是‘长天宫’的人吗？”倾城反问。 这回，老头更吃惊了。 “你，你，你别告诉我，你不是‘长天宫’的人！” 这可太令他惊讶了，不过在此困了百年，仙界居然出现这样大的变故。 “晚辈的确不是‘长天宫’之人，乃是从下界飞升而来的。” “下界飞升？可是巫界！” 宿迁立即出言，这回换倾城吃惊了。 “前辈……也知巫界？” 巫界在仙界这般出名吗？ “哎！”宿迁长叹了一口气，“老夫有一故友亦出自巫界，你来了，他应该会很开心。” 提及故人，哪怕天性活跃的宿迁也添了一抹伤感。 “五百多年前的一场大战，他自禁巫力封印自身，可恨……” 宿迁愤愤不平，可恨什么到底没有讲出。 当年的事，他亦有责任。同为道门修士，他本不该讲同族的坏话，那些人做事让他看不过眼。 “前辈所说之人，可是长青？”倾城代他说除了长青的名字。 “不错，是他，你认识长青？” 宿迁的心情已经无法用“惊讶”来形容，他太，太震惊了。 长青自我封印五百年，这个刚刚飞升的小仙怎么会知道长青。难不成，她飞升的时间不止五百年？ 倾城从宿迁的语气中听出了许多情绪，于是，她便将他与长青的故事讲了出来。 为破除空间封印，这件事总要对宿迁讲明，早一刻，晚一刻也没什么区别。 听过倾城的讲述，宿迁久久不能平静。 千年啊…… 他有些牙疼。 千年前，就算他也只是个无名小辈。 亏得他也认为眼前的倾城只是个小丫头，敢情…… 他有些为凤焱亏得慌，这事凤焱知道吗？他好不容易动了情，喜欢上的却是千年的老太婆。 “前辈？” 倾城见宿迁久久没有回应，只得喊了一句。 “我在。”宿迁在蚌内回应，他只是太惊讶了。 没想到这小丫……额，倾城居然是长青的徒弟。 “你想要解除仙界的封印？” 宿迁问。 “是。” 倾城坦言，这就是她寻找宿迁的原因。 “这么说，你们进入大泽地也是为了去剑门找我？” 宿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心情，倾城只能称是。 “哈。”宿迁笑了，听起来心情却不是很好。 “小子，你听到了吗，要解开封印啊，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宿迁话锋一转，竟是问起凤焱的心思。 倾城瞥了眼不动如山的人，不解宿迁的意思。 “嗯。”纪明淡淡应了一声，得到宿迁叹息不止。 “不找了，我不回去了！” 他声音笃定，再无半点劝说可能。在倾城不解之际，他还对倾城道： “那个，倾城是吧。我不给你们找风晶了，你们在哪捡到了我，就把我送回哪里去。反正，我不跟你们走。” 这…… 好端端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前辈……” “停！” 倾城刚要询问，却被宿迁直接打断。 “我喊你‘前辈’行吗，我才活了一千多岁，可担不起这声‘前辈’。总之无论说什么，我心意已决。” 宿迁坚定无比，倾城却很是不解。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得看向纪明。 然而，纪明也不曾解释。 一行人在扁舟之前，朝着深海驶去。 一路上，宿迁再未发出一言，而纪明亦在打坐。 满心疑问的倾城，在两个人身上都得不到答案，也只能静坐一旁。 扁舟下潜到千米之后，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黑色的海水似能淹没一切，倾城心中没来由感到恐慌。 无渊海，无渊海。 没有尽头，无边无际。在大海深处，更是如死一般诡谲，死亡气息浓厚，仿佛生命已在终结。 看着无边的黑暗，倾城想起了凤焱。 她的凤焱。 决一死战之际，她分明看到了凤焱眼中的担忧。千年的缘分散尽，他们之间怕是再无前缘可续。 一滴清泪自倾城眼角滑落，她想到了很多，很多，眼前的情景忽然一变，她仿佛看到了凤焱跌落在她面前的场景。 死亡，接踵而至。 明明前一刻他还安然无恙，可是下一刻却鲜血满身。 “不!” 倾城大声呼唤，试图阻止他的消散。 可终究，有心无力。 这世间，再无凤焱！ “凤焱，凤焱……” 一声声呼唤，是倾城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她想见见他，告诉他，她想他了。 无渊海海底千米之地，许久未曾开口的宿迁啧了一下嘴巴。 听着倾城的一声声呼唤，他不禁感叹爱情之神奇。 他还以为倾城与凤焱，不过是凤焱的一厢情愿，可倾城被飓风的幻境迷惑后，居然声声喊着凤焱的名字。 这可真是…… 宿迁感觉自己在蚌中待久了，也十分渴望看看青天白日的模样。如果可能，他是不是也能和某个人再续前缘呢？ 纪明看着紧握他手的人，心情复杂。 宿迁可以认为倾城口中的“凤焱”是在喊他，可他却明白，倾城喊的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与他名字、长相都极为相似的人。 可是，那人在哪呢？ 那人怕是永不会出现，那倾城要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机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境，但他并不想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倾城偶尔见他时的模样，那份温柔流露，总让他不觉心动。但冷静下来，他却明白那并非因他而起的温柔才是倾城最为真实的模样。 如果可以，他真想拥有这般温柔的倾城啊。 纪明无声地叹了口气，反握住倾城的手。如果他们之间注定是这样的缘分，就让他再感受一下她的温柔吧。 1812 出蚌 当倾城醒来，飓风已经散去，风晶成形。 在前方百米之地，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石正屹立水中，散发着光亮，将四周都照耀如同白昼。 “我这是怎么了？” 倾城揉了揉眼睛，她记得他们正下潜如海，却不想为何她晕了过去，再醒来便是如今的场景。 “你陷入了飓风幻境，现在已经没事了。” “飓风幻境？”倾城不解，宿迁在旁科普： “飓风乃是无渊海独有的一种气相，飓风经过百里海地都会成就灵地，而灵地会滋生风晶，乃是风灵根修士冲关的不二法宝。不过飓风有灵，凡是靠近它千米之内的修士都会受到幻境影响，你刚才便是中了幻境，幸而凤焱舍巫力相救，否则怕难活命。” 作为老牌风灵根修士，宿迁对这里极为熟悉，自然也更为了解飓风。 仇枭之所以不敢亲自来此，一是飓风难觅，二便是飓风所产生的幻境。连宿迁都无法保证，能够在幻境之下存活下来。只有巫力，能够阻挡飓风所产生的幻境。 倾城一怔，她当然知道纪明体内的巫力无法恢复，乃是越用越少。可他却为她…… “少说废话，一会儿采晶，帮我抵挡遁光。” 纪明已经不满，冲宿迁吆喝了一句。 宿迁有心替他说两句好话都不能够。 “来了。” 他就不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他喜欢倾城，还是纪明喜欢倾城。纪明为倾城做的这些事，随便拿出个一两件都能让倾城感动，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 男人啊，你做了不说，人家从哪里知道，又从哪里收获感动呢？ 纪明的心思宿迁猜不到，也用不着他猜。 现在他在蚌中，正好可以抵挡采晶所带来的遁光。如果能够顺势把这破蚌打开，他也算彻底自由了。 纪明和宿迁准备好，一齐朝着晶石进发。 倾城站在原地，看着纪明的身影，心情复杂。 分明他不是凤焱，可是有许多时候她都不自觉把他当做了凤焱。再这样下去，倾城怕自己无法坚守自己的内心。 “哎……” 微不可察的叹息从倾城口中响起。 一直留了道分神在倾城身上的纪明同样听到了。 一直以来，他都从不对倾城言明他所做过的事，便是怕给倾城带来压力。 他不知道那个凤焱与倾城的感情有多深，却知道倾城对他的感情的确深厚。在这样深厚的感情中，他横插一脚…… 纪明自问还做不出这样卑鄙的事情。 可…… 越想越乱，风晶越来越近，他压下内心的惶恐不安，顺势出手。 风晶入手，一处巨大的光亮随即袭来。 纪明看准实际，将蚌珠踢了过去。 “轰!” 巨大的响声在海底爆发，巨浪滔天，海水翻滚。 纪明在第一时间护住倾城，两个人躲在了巨石之后。 待海水平息，四周的浪花消散，纪明才带着倾城出来。 原本风晶所在的位置，此刻被一个巨蚌所填满。二人定眼一看，确定是关住宿迁的蚌珠。 “喂，老头，你还好吗？” 蚌珠无事，可宿迁却没有回应。 “宿迁！” 纪明有些担忧，他们一直没搞明白蚌珠的由来。按理说，无渊海是不可能出现任何生灵的。 蚌珠居然能把宿迁关注，其本身的能力一定不俗。 纪明有些后悔，让宿迁帮忙抵挡遁光。 “哈哈哈哈……”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倾城与纪明均是一喜。 只见蚌珠之上，忽然出现一个身着红衣的老头。老头白发须张，独坐在蚌珠上，大笑不止。 “哈哈，老子出来啦。让你关我，让你关我。” 他恶狠狠地踢了两脚蚌珠，以解心头只恨。 这，便是宿迁？ 倾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形象倒是和她所想的相差无几。 只是身着红衣的模样，多少有些出乎预料。 “嘿嘿，丫头。”宿迁觉察到倾城的目光，冲她一笑。 丫头叫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再说，以倾城和凤焱的关系，倒是论资排辈，宿迁也不算占她便宜。 “前辈。”倾城对他拱手，解救宿迁，她离破除封印之路又进了一步。 宿迁从蚌上下来，对着倾城上下打量。 倾城一袭白衣，头戴朱钗，笑靥如花，倒真有几分仙子模样。 “嗯，的确是倾国倾城。” 宿迁赞叹了一句。 在蚌内时，他便猜测倾城是否如她的名字一般倾国倾城。 如今得见，倒是不错。 他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纪明，二百多年未见，纪明倒是没有丝毫容颜改变，他却成了糟老头。 “哎！” 宿迁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同情泪。 真要论起来，纪明可是比他的年纪要大许多。可偏偏长着一副不老容颜，长的还这么，这么俊朗。 与倾城站在一处，果真金童玉女。 可怜了宿迁孤家寡人，独自哀伤。 “风晶拿到了，我们走吧。”纪明无意见宿迁的感伤，分明是他自己不知打理，现在感伤有个毛用。 提及正事，倾城也是正色。然而，宿迁却发了狠。 “你们走吧，我不走。” 没得救之前，他就不想离开，现在得救了，天大地大任他飞驰，就更没离开的道理了。 “前辈……”倾城试图说服宿迁，然而还没开口，已被宿迁制止。 “丫头，不是我不近人情，实乃这件事我做不到。你们爱找谁找谁，反正破除封印一事我不参与。” 宿迁双手抬起，一副无畏模样。 五百多年前他就差点做了错事，五百年后他可不想让悲剧重演。 倾城哪里能依，无意中找到了宿迁，这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长青一日比一日衰老，若再无法破除封印，只怕世间再无长青。 “前……” 纪明拉住将要劝说的倾城，只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你不想再见灵瑶了？” “灵瑶？” 原本不以为意的宿迁顷刻变了模样，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呵，她早就死了。” 世人都以为他仙人姿态，无情无念。可谁又知道他的苦楚？ 五百年前，他失了自己最爱的人，甚至来不及与她说明心思，她便再也不复相见。 想起那个给予他无限温暖的女人，宿迁心中已在哭泣。 可惜啊，那个女人死了，死在他一手掀起的那场大战中，再也不复存在。 “不，她没死。” 纪明笃定。 1813 师叔 “你说什么？” 这回，宿迁不得不郑重对待。 分明是死了，就连灵瑶的尸体还是他亲手埋葬的。 “此事事关‘长天宫’秘闻，我只能告诉你，灵瑶没死，她在天外天。” 纪明的笃定姿态不似作假，然而宿迁去迷茫了。 “你既然知道她没死，为何不早告诉我？” 五百年，他恨了整整五百年。 “若我早告诉你，你能够破除封印吗？” 纪明问坦言： “你、我无法破除封印，与其知道又能如何？” 宿迁的苦，他或许无法感同身受，可他的难过，他却明了。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纪明瞥了眼倾城，大概能够体会那样的心情。 “我，我……” 宿迁不断后退，直到撞上巨石才停了下来。 他思索着，他怀念着，最终坚定了内心。 “好，我走。” 定了定心神，他重新抬起头眼中已涌现无限光芒。 “我可以帮忙，但你呢？” 若是没有强劲的巫力，他们的作为终究是一场空。 若是再把那强大的魔主惹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走吧。”纪明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先一步上了扁舟。 看着纪明的背影，宿迁纵然想问很多，终是没有问出一句。 罢了，有些事只有当事人明了。他们修仙本就逆天而行，能够用自己有限的能力为这天下做下无尽的易事，又有什么可顾及的？ …… 当三个人回到风洞的时候，仇枭一行还未离开，萧启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倾城身边，将她与纪明隔绝开来。 “哎呀，你们回来啦!”仇枭大喜，急忙迎上。 在无渊海寻找风晶可遇不可求，他本想在住上几年，却不想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回来了。 仇枭兴奋的表情还未彻底施展，却在见到随后出现的宿迁时而僵硬在地。 他，他看到了什么？ 仇枭使劲揉了揉眼睛，他倒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 “老四，你看那是不是有个老头？”仇枭到底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揪过离他最近的老四出言询问。 老四也正奇怪这老头怎么从无渊海出来了，听到老大的问题毫不迟疑地点头： “是啊。” 是…… 老大咽了口唾沫，不着痕迹想要后退。 宿迁早就看到了仇枭，见他如此胆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见到老子连人都不会叫了！” 宿迁横眉冷对，一副风雨欲来之相。 仇枭缩了缩脖子，闷闷道： “师叔。” 此言一出，除了纪明，所有人皆是吃惊。 倾城可是从纪明那里得知仇枭是麒麟，麒麟神兽啊。他怎么会叫宿迁师兄？ 更老二、老三和老四更是明白他家老大的真身，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和个人修还有牵扯。 至于萧启，他倒是不知道仇枭的身份，只是见纪明对他似有不同，再加上这里的气氛，稍感疑问罢了。 “哼。”宿迁冷哼一声，虽是不快，但终究还算认可。 仇枭虽是麒麟神兽，可在这里境界被压制，他也无从进阶。 也不知道当年重阳宫的掌门经历了怎样的波折，竟被仇枭认可，为了学习人族风灵根修士的技法，被仇枭认作师父。 老掌门去世之后，仇枭离开了宗门。宿迁成为了掌门，而除了宿迁之外，重阳门再无人得知宿迁真身。 五百年前，仇枭被魔主利用，与纪明两败俱伤。这些年，宿迁立志于要除掉这个不肖子，如今终于得见，却是这般情景。 “咳，风晶呢？” 仇枭不敢面对宿迁，但他和倾城的交易还是要进行的。 倾城指了指宿迁，示意在宿迁那里。 这回，仇枭的脸色更苦了。 他夺了宿迁这么多年，如今可终于是躲不过去了。 宿迁知道仇枭那怨念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打开一个储物盒，丢给了仇枭。 “这是你的风晶，见者有份，我分一半没问题吧？” 没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 仇枭想质疑来着，可面对宿迁一脸正气的模样，他硬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应，应该，原本就应该是我孝敬您的。” 仇枭两声称是，面色还有几分讨好之意。 当年他在重阳门求学，师父常年外出，他多亏了这位小师叔教导。可以说，他能够学成人修的功法，宿迁占了一半的功劳。 故此，仇枭也十分敬重宿迁，如不是五百年前…… 他的这副模样，可是让兄弟几个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老大这般模样，在人族他们吃香喝辣，虽然金钱方面有所短缺，可也不曾有过这般低三下气的样子。 可现在…… 谁让对方是老大的师叔呢。他们几个也不敢上前，生怕惹恼了这位看起来不算面善的师叔。 倾城则是对宿迁的品性又了新一层了解。 “药方呢？” 倾城伸手。 风晶送到，药方自然也得交换。 仇枭磨磨蹭蹭拿出一张药方交给倾城，踌躇了片刻，又道： “其实，给你这药方也没什么用，‘消灵散’真正能发挥效力的乃是我的鲜血。” 原本仇枭是打定主意不告诉倾城这点，即便后来纪明亮出身份，他也没想着用自己的血来做交易。大不了，他多给她制几瓶备用好了。 但现在，宿迁在这里。 对他照顾良多的师叔，看起来和倾城关系不错的样子，他哪里敢有丝毫隐瞒。 “哦？”倾城一愣，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层关联。 确实，若仇枭不讲，他们谁也不会知道。 在宿迁不悦的目光中，仇枭急忙捂住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 “不行！” 他的血很宝贵的，制作“消灵散”一次两次没什么事，可若是这女修要长期大量制作，他还有命吗？ 把自己养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可以付出了很多心力呢。 宿迁狠瞪了仇枭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倾城身上有巫力，巫力啊。拥有巫力，初入无渊海便无所畏惧，等和倾城处好关系，以后再带着她来无渊海多取点风晶，那点血液算什么？ 正当宿迁要强制取血时，倾城却制止了。 1814 不是人 “等等。” 她在神魂中与小金进行沟通，发现不过三个月没见，小金的修为居然提升了。 在这个它无法吸收到灵力的地方，提升了修为。这其中的意义极为深远。 更为重要的是，小金说在仇枭身边很舒服。敢情它需要的并非“消灵散”，而是在仇枭身边。 这下，倾城犯了难。 看仇枭的样子，似乎很不喜欢小金。若是让他知道，小金能够通过他得到提升，只怕更不会认同。 怎么办呢？ “咳，其实我要‘消灵散’乃是为了小金。” 倾城坦言。 “什么，为了它？” 仇枭把盘在他帽子顶的小金扯了下来，他抓住小金的尾巴，把小金提得极不舒服。 可即便如此，小金还是想待在他身边。 “小金与我一同来自巫界，自来到仙界后它便无法修炼，亦无法得到提升。但自从用过你的‘消灵散’后，它体内的灵气便开始活跃。小金说，它能够用‘消灵散’来修炼。” 以前她还不解小金用“消灵散”修炼的原由，如今听仇枭说到他的血液，倾城自觉真相了。 就和她的巫力一般，仙界的灵力对她完全无用。她还可以有其他辅助办法，但小金能修炼的办法目前只有仇枭一个。 倾城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仇枭听了头疼，敢情他一直担心的事竟然是这条小蛇。 这些日子，小金已经和仇枭混熟了，哪怕被仇枭提起尾巴，它也十分亲昵地弓身子蹭了蹭仇枭的手指。 那种被温暖包裹住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仇枭脸上飘过三道黑线，他可不怎么喜欢这个小东西，尤其是觊觎他鲜血的小东西。 眼见仇枭已露不满，倾城又道： “就在刚才，小金告诉我不需要你的血液也可以修炼。” 听到此言，仇枭的眼睛立即瞪大。 任谁被惦记血液也不会开心，仇枭不想浪费自己的血给别人，别蛇修炼。但有凤焱在，有宿迁在，他自知他不想也不成。 眼下倾城忽然告诉他，不需要他的血液，那敢情是好。 但见倾城略带小心的模样，仇枭原本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是血液，别是什么更加宝贵的东西吧？ “你放心，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倾城给了仇枭一记定心丸，而后才道： “只需让小金留在你身边即可。” 这…… 仇枭的头更痛了。 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他虽然不怕小金了，但不代表不厌恶。 那么个冷冰冰的东西，居然还想长留他身边？ “不行！” 他的忍耐已到极限，说什么他都不会留下小金。 “仇枭！”宿迁不满。 “师叔，您知道我是最怕这玩意了。”仇枭一脸苦相，不是他不想给师叔面子，实乃他有心无力。 小的时候，他被蛇招惹过，所以素来很怕，哪怕他现在无坚不摧，对冷血动物也没什么好感。 宿迁自然也知道这段往事，如此他还笑话了仇枭一阵。可眼下…… “你需要很多风晶吗？”倾城询问。 宿迁眼前一亮，暗暗期待。 “需要。”对此仇枭没什么可隐瞒的，他是神兽，比其他风灵根修士所需要的灵力更为庞大。 若非他无法进到无渊海，无渊海里的风晶哪里还有这帮修士的份儿。 “我有巫力。” 倾城对仇枭传音，她相信，这对仇枭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缘。 “什，什么！” 他看着倾城，又偷偷看了眼纪明。果然这女修是不同的。 纪明虽未听到倾城的传音，却通过仇枭的目光猜到了她说了什么。 他的目光骤然变暗，看向仇枭的眼神更是不善。 仇枭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风晶虽好，可也得有命享才行。 五百年前，纪明把他打成重伤，若是倾城因寻找风晶而出什么事，焉知纪明不会再打他一顿。 不，仇枭很明白纪明对倾城的心意。 若是倾城出事，只怕就不是把他打一顿这样简单了。 仇枭想起师叔的那段无分之缘，默默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咳，小子。你这几个兄弟不是人吧？” 宿迁见场面僵持，出面解决。 此言一出，兄弟几个皆是戒备。 倾城吃惊地望向几人，仇枭的身形勉强还像神兽，可他这几个兄弟，不老二太美，的确不似修士。可老三和老四，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的面相，居然也不是人？ 灵兽八阶放可花型，若不是人，他们几个都达到八阶了？ 八阶大妖啊！ 若非境界压制，他们怎么会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师叔……” 仇枭挡在兄弟们面前，他不想因自己的事而让兄弟们陷入险境。 “瞧你紧张的，老头子我是那么迂腐之辈吗？” 宿迁看不上仇枭一副紧张模样，他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犯得着去动那个不是人的人？ “咳。”仇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里除了女修的那个师兄，其他人他还是放心的。 “‘长天宫’有一部提升你们功力的功法，叫什么《百兽门》,你们想不想要啊？” 啊？ 几个人，不几个兽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了。 那是传自天外天“百兽宗”的功法，据说可以成就二十阶大能。 一直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今日得宿迁亲口证实，他们当然想要了。 不过那样的东西，“长天宫”会给他们吗？ 仇枭刚开始还有些不明，而后想到纪明对倾城的关怀，自觉他家师叔在给他好处。 若是平日，凤焱肯定对此不屑一顾，可现在他手拿那女修灵宠的命门，由不得凤焱做主。 虽然仇枭也怀疑，凤焱真的会因此而把无上绝学送给他们，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凤宫主，若能让我们兄弟几个修炼《百兽门》，我们愿意贡献所有身价，为‘长天宫’驱使百年。小金，我也会好好看护。” 最后一句话，是仇枭着重加上的。 他知道，他们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全因那不起眼的小家伙。 虽然不喜蛇类，但相安无事他也能够克服。 1815 师叔的坑 纪明似笑非笑地瞥了宿迁一眼，宿迁老头立即讨好一笑。 他就是见不得仇枭一副颓败模样，明明是神兽，过的却连个人修都不如。 反正那功法“长天宫”也无法修炼，何不贡献出来，给有需要的兽使用呢？ “城儿，你说呢？” 纪明看向倾城，“《百兽门》乃‘长天宫’典藏秘技，可否传给他们？” 宿迁眼前一亮，这根木头总算开窍了。 就是嘛，做了好事怎么能不留名呢？尤其是这等吃亏的事，就应该把自己吃了什么亏明确说什么。 省的被人占了便宜，还不讨好。 倾城一顿，仇枭的话明摆着是交易。得到《百兽门》，他可以将小金带到身边。 若得不到，他就不会带小金。 可“长天宫”的典藏，她如何能够说得了算？ 纪明却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到底是机会，还是煎熬？ 神魂中，感受到小金欢快的样子，倾城到底说不出“不”字。 “可以传吗？” 倾城问得小心，她害怕别传了，对“长天宫”会有什么影响。 然而，纪明却将这当做了她的认可，转过头对仇枭道： “好。” 仇枭也着实惊喜，没想到试一试的事居然成了真。 “不行！” 萧启在此刻站了出来，对还处于呆愣中的倾城吼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为了一条灵宠，付出你自己，笨蛋！” 凤焱的恩哪里是那么好接受的，在这些人的话语中萧启也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凤焱乃是“长天宫”的宫主。 “长天宫”啊，被成为仙界第一势力的大宗，其宫主又怎会是个轻易言败的角色。 这些日子，凤焱整日跟在倾城身边，他的心思连地上的老鼠都一清二楚。偏偏倾城表现懵懂，似并不在意。 这也就罢了，现在明摆着他要用倾城来交换秘籍，绝对不行！ “有你什么事啊，哪凉快哪待着去！” 老四看不过眼，冲上来把萧启扯到一边。 在老四手中，萧启完全没有反击之力，竟直接被扯走了。 倾城看得目瞪口呆，别说她了，其实老四自己也不理解这是什么状况。 明明在客栈的时候，萧启虽然打不过他们，但也绝不是他们轻易可以制服的。 在风洞这等待倾城和凤焱归来的这三个月时间，萧启的模样惹老四大为恼怒，无意中两个人动了手。 让老四深感意外的是，这回的萧启却仿佛换了一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更别提老三了。 老四不禁怀疑，是不是那一晚他们太过轻敌才被萧启逃脱。眼前的事明摆着，这个抱剑的小子也就是个耍横的，真本事一点没有。 萧启被拖了下去，嘴里还呜呜个不停。 纪明走了出来，站到倾城对面，道： “你也这样认为吗？” “什么？” 倾城有些莫名，她还在思量为什么再见萧启，他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明明……萧启的剑术即便对上结丹修士可有还手之力，何以到了老四手上却完全无法抵挡呢？ 倾城迷茫地目光看得纪明心神荡漾，他稳定心神，解释道： “为了灵宠，需要付出你自己。” 难道不是这样吗？ 倾城很想问，可在看到纪明严肃的目光时又觉得他或许没有存着这样的心思。 “我相信你。”倾城缓了缓道。 她的语气轻柔，音量不大，然而却在转瞬间让纪明的脸上出现了恍若三月桃花般的灿烂模样。 宿迁惊呆了，老大惊呆了，他们认识纪明这样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模样。而这份笑容是因倾城而起…… “不会的。”纪明道：“你永远不需要牺牲自己，成全任何人。” 他是那样的笃定，温柔似水的眸光也让倾城相信了他的话。 “拿着。”纪明拿出一份玉笺丢给仇枭，“好好照顾小金。” 此言一出，仇枭哪里不知道此为何物，精神力探入其中，“百兽门”三个打字出现浮现于脑海之中。 “多谢凤宫主。我会好好照顾小金，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但说无妨。” 仇枭双手抱拳，表达感谢。他知道此物珍贵，若非如此，“长天宫”也不会封存至此。哪怕是为了小金，他也知道他的付出远远达不到得到“百兽门”的标准。 为纪明做事，是他应该的。 “我等多谢凤宫主赐下功法，今后但凭吩咐。” 老二和老三也上前道谢，身为灵兽，他们自然知道《百兽门》的强大，如今得此机缘，怎能不好好道谢。 纪明斜睨了他们一眼，居高临下的姿态散发浓浓威严。 他也没什么事需要他们去做。 “眼下，确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宿迁开了口，仇枭几个均是一愣。 仇枭苦着脸，看着他家这位不靠谱的小师叔。 他们才刚刚得到功法，这还没捂热乎呢，就有事……别是什么伤及生命的事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宿迁给了仇枭一拳，狠瞪一眼。 若是他不想仇枭好过，哪里会从凤焱那给他讹功法。这小子，得了功法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买卖！ “咳，师叔你说是什么事？能干的我干，不能干……我，不干。” 自被魔主利用之后，仇枭深切为自己的智商着急。他知道自己不算个聪明的，尤其人修狡诈，他更应付不来。所以他再也不敢出世，防止被人修钻了空子。 而这位师叔明显也不是个靠谱的，被再惹出什么麻烦，无法收手。 “这话说得……师叔我能让你吃亏吗？” 仇枭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却也不敢反抗。 犹记得师叔第一次坑他的时候，是他刚入“重阳宫”时，师父到凡间入红尘劫，师叔他老人家带着他闯古仙府，仙府危机重重，师叔偏偏让他打头阵，还说见到宝物让他先选。他不就是想着占这么个便宜，结果差点葬身古仙府。 直到现在想起，他还遍体生寒。 第二次坑他的时候，他已有体会，不能干都事绝不揽到身上。师叔倒也痛快，说这会肯定不会让他只身犯险。他信了师叔的邪，二人进入无渊海寻求风晶，起初是不错，可后来见到了风晶，他这个愚蠢的，竟…… 1816 夺舍 想到这里，仇枭好想捂脸啊。亏他还自诩一代神兽，可那时候他就和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见到师叔主动让出风晶，竟忘了先前的教训直接上前，差点没让飓风绞成碎片，哪怕后来……若不是有凤焱相帮，无渊海怕是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那次，师叔不但坑了他，还坑了他自己。 这回又要他做事，仇枭打定主意，绝不妥协。 宿迁见他一副神在在模样，气得胡子直翘。 “师叔这次要打开仙界封印，通往天外天。”即便宿迁不愤，也压下性子耐心解释：“到了天外天，你的境界就不受压制了。别说那些个古仙府，哪怕无渊海你也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怎样，跟师叔走吗？” 别的不说，宿迁刚提起通往天外天，仇枭已经神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作为神兽为何会出现在这方早已脱离天外天的仙界，作为一个活了无数无数年的神兽，境界被压制，他其实也很憋屈。 若真有办法去天外天，他当然愿意。 不过，以仇枭对宿迁的了解，事情肯定不会这样简单。 “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仇枭小心询问。 别以为他不知道，五百年前师叔和凤焱还有“逍遥门”的长青就试图破开巫界封印，可长青自我封印，凤焱身受重伤，师叔陨了心爱之人。他们哪个都没得到好处。 如今再破封印，焉知不是下一场轮回。 “你作为麒麟神兽，其肉身极为强悍。只需在破开封印之际，替我等护法，等打开了天外天的封印，天地会有灵气反馈，倒是灵气反馈会极为强烈，你作为神兽可以作为媒介，将灵气过渡到可供仙界吸收的程度。” 还有一点，宿迁没说，天地反馈除了灵气还有其他未知的东西。 仇枭因为神兽，自无不适，但对于仙界这千千万的修士来将是祸是福难以预料。 无论是祸是福，宿迁都要保证万无一失。 但这些话，他却不能对仇枭言明。 仇枭原本就是个胆小，这回若是实话实话他铁定不会同意。 “灵气反馈？”仇枭一喜，若真能有此大机缘，他感谢宿迁还来不及呢。 仇枭将这件事想了想，感觉没什么问题。 “多谢师叔。” 他想明白了，这件事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即便反馈的东西还有其他，他那强悍的肉身也能够抵挡。 得到了仇枭的认可，宿迁摸了摸他的三尺美须，默默点头。 可算是把这件事解决了，接下来就看凤焱的恢复情况了。 想到此事，宿迁又是一阵头痛。 他就想不明白，向来说一不二的凤焱，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摔了跟头。偏偏人家还沉浸其中，无可自拔。 罢了罢了，宿迁可不敢管凤焱的事，他倒要看看，到时无法恢复巫力，是凤焱着急，还是他护着的那个丫头着急。 一行人再度上路，不过这回却是要回逍遥。 四只高阶灵兽还从未到过人修的门派，一路上与倾城问了许多，十分自得。 萧启抱着他那把剑，脸色越来越冷。 倾城暗暗瞥了他一眼，有件事实在不吐不快。 夜深人静，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倾城寻到了萧启。她必须搞明白，萧启的战力为何会下降的这样快？ 倾城找到萧启的时候，萧启不知道在做什么，在倾城推门而入时，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我有打扰到你吗？”倾城略有不安，萧启十分个性，她怕被人发现才从窗户而入，哪想到萧启竟有事。若是萧启发怒，她是否能够承受住他的怒火啊？ 让倾城意外的是，萧启竟急忙摆手。“没事没事，城儿，你怎么来了？” 他看向倾城的眼中满是期待，带着渴望的目光让倾城没来由感到一股寒意。 萧启……太怪了！ “你没事吧？”倾城发问。 若说之前她对萧启的实力下降便是怀疑，那么此刻她对萧启整个人都产生了怀疑。 “没事，怎么了？” 萧启正色，虽然是与先前无异的面容，但倾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师兄，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在仙界典籍中，记载有夺舍之能。萧启前后完全不同的实力，让倾城怀疑他有被夺舍的可能。 萧启一顿，原本就不算清明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记得。” 他声音喃喃。 倾城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她又问： “那当时，师兄为什么没有把我的身份说出来呢？” 她无法窥视萧启的神海，却可以通过他的记忆知晓他是否被夺舍。 “这……” 萧启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在倾城以为他不会作答时，他却开了口： “有必要吗？” 他的声音颇为惆怅，“无论你是仙还是巫，都在这世间存活。就算我当时说了，你也可以逃出生天。天地有因果，强求不来。” 他的那抹惆怅，反而让倾城抓不准了。 她相信自己能够逃离逍遥，可这位师兄其实私下有很多世间可以布置。在不明逍遥十二峰主的实力之前，他们其实有很大的可能性留下她。 然而，萧启却什么都没做。 “师兄的实力下降的这样快，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倾城索性直言。 明明修为没有下降，但无论是用剑的招数还是反应都下降了不止一阶。 萧启的脸上闪过一份慌乱，他摇摇头道： “许久未曾动剑，不太适应罢了。” 许久未曾动剑？ 倾城又开启了怀疑。 “回到逍遥，师长们若看到师兄这副模样必会询问，倒时……” “到时我的能力就恢复了，城儿不必担心。” 萧启抢过倾城的话，给了她一记定心丸。 倾城漠然，萧启的种种举动都代表他与先前的不同，可要细究却发现他还是那个萧启。 没有被夺舍吗？ 萧启可不知道倾城的心思，还面带欣喜问道： “城儿这么晚进我房间，是担心我吧？” 应该是的。 平日里在他人面前，倾城与他的距离不近不远，恰到好处，可在内心深处，她其实还是担心他的。 萧启眼中的那抹期待，让倾城莫名一阵烦躁。 1817 反差 她摆摆手，道： “既然师兄无事，那我就告辞了。” 虽然在仙界，男女设防不大，可到底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总怕惹起误会。 倾城今日前来只为探看萧启到底是否被夺舍，在无法确定之前，倾城也不想久留。 “城儿！” 萧启叫住倾城，犹豫了一下，才道： “那个凤焱，你以前是不是和他有所关联？” 萧启问得小心，生怕被倾城厌恶。倾城犀利的目光瞬间袭来，这件事，不该被萧启问出。 萧启知道，自己必须得解释点什么了，否则凭借昔日这冰块的模样，倾城必有察觉。 “我那日无意中听老四说起，你和凤焱的渊源极深？你现在是‘逍遥门’弟子，不是‘长天宫’弟子。” 转来转去，萧启终于把自己的问题引到了宗门利益上。 这样即便倾城有所怀疑，也应该怀疑不到那处…… “师兄。”倾城郑重无比，“有关凤焱之事，回到逍遥后还望师兄莫要对师长言说。” 她原本是不打算理会此事的，反正回到逍遥，他们救了长青便要离开。 可话已至此，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萧启一番。但这些话，萧启却无法接受。 “你……你如此护他，难不成真如老四所说，喜欢上了凤焱？” 萧启大为恼怒，连倾城都不明白他这突然而至的恼怒所为哪般？ 老四也是个嘴碎的，怎么什么都和萧启讲！ “喜欢不喜欢，不是师兄可以管的吧？” 倾城本想好言相劝，但依照萧启如今的模样大概是不打算善了。倾城默默捏碎凤焱给她的传踪符，大不了就和萧启打一架，她倒要看看萧启身体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是你师兄，如何管不了!” 萧启大怒，再无曾经冰冷模样。 前后的两种反差之大，即便倾城不确定他是否被夺舍，但这样的反差已经说明问题。 “呵，师兄这样，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当初在逍遥时，蓬尧的乱点鸳鸯谱倾城还记忆犹新。不过萧启的反应同样出乎她的预料。可如今萧启的反应也让她大开眼界。 明明说好不过师兄、师妹，但他管的太宽了。 “你……” 本以为会狠狠否定的萧启，此刻却忽然顿住，犹如小女儿家心事被戳穿，颇有几分羞涩痕迹。 这回，倾城惊呆了。 即便是被夺舍，难不成夺舍之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喜欢上她了？ “师父曾提议，若你……” “停！” 倾城一听到“师父”、“提议”立马想起了蓬尧不靠谱的行为，连忙喊停。 她可受不了萧启这副扭捏样，更不想把早已解决的事再生出是非。 “师兄，我在下界已经成家，而且此生不想把自己再交付于第二个人。无论是你的情谊，还是凤宫主的情谊，恕我都无法接受。” 倾城怕自己再不说清楚，这里又出来一个不清不楚的是非。 对于纪明，她或许还有几分不清不楚，可对于萧启，她十分肯定。 她对萧启压根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都没有，自然也别给他希望。 “你说真的？”萧启瞪大眼睛，紧盯倾城，似在考究她话语的真实性。不过，眼底隐隐的期待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 倾城坚定不移。 “好！”萧启猛地点头，幅度之力令倾城大为诧异，然而萧启却并不在意这些。 “记住你今天的话，无论是我，还是凤宫主，你都不能接受。” 倾城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来了解萧启了，前一刻还试图对她表明心意，此刻居然逼她记住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她越看萧启越觉得莫名，越看萧启也越觉得熟悉？ …… 从萧启房内出来，倾城这才想起她把纪明给招来了。 凭借纪明的耳力，她刚才与萧启的谈话…… “谈完了？”纪明倚在墙头，那张与凤焱一模一样的脸颊面无表情。 倾城有些心虚地点点头，“我总感觉大师兄情况不对，前来看看他是否被夺舍。” “结果。” 纪明问。冷冰冰的语气完全没了先前温柔，但倾城只得硬着头皮作答： “我也不知道，试探了许多，他都能回答上来。可真要说哪里不同，我总感觉怪怪的。” “嗯，跟我来。” 纪明没有再问，先一步踏了出去。 倾城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不该跟上。若论实力，即便纪明如今巫力不济，她好像也不是他的对手。 倾城咬咬牙，跟了上去。 纪明并未走远，应该说，他把倾城带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倾城疑惑，她回自己房间还需要纪明带路吗？ “有些话，要对你讲。”纪明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地盯着倾城。 倾城被他盯得头皮发毛，她越发感觉纪明和萧启仿佛掉了个个。 以前的萧启见人连问候都不会，总是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以前的纪明活泼可爱，因为年纪小也总得师兄、师姐们的关照。 如今…… 纪明还可以说是因为他的身份转变而产生不同，那么萧启呢？ 能够让一个冷静的人变得热情，难不成萧启也有另外的身份？ 这一想法刚刚在倾城脑海中成形，便听纪明道： “宿迁已经找到，你的巫力精纯经过泉池浸泡也勉强可以替代长青的位置，可我还没有半点恢复。” 也就是说，无论倾城宿迁做得再好，没了纪明的加持，他们所做也全都是无用之功。 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这是个重要的问题，可让纪明恢复功力，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除此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倾城脸色阴郁，双修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纪明进行的，可怒了这样久，眼见即将功成身退，却发现事情还在原地踏步，任谁也无法释怀。 纪明瞥了眼倾城，复杂的神情中带着倾城看不懂的东西，片刻后他才道： “有。” 倾城长呼了一口气，有就好。 然而，纪明却从未提及这个办法，显然是比双修还要艰难。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倾城小心询问。 若真有此法，纪明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1818 讨好 纪明深叹了口气，在倾城的注视下，缓缓道来： “你的巫力虽然精纯，却并没有我的纯粹，而今我已无法让巫力增长，可以却可以。” 纪明看着倾城，眼中闪闪发亮。 倾城不明所以，只盯着他瞧。 “只要把我身上的巫力过渡到你身上，你再继续吸收巫力，假以时日必会达到我昔日的高度。到时你便可以替代我。” 纪明的办法，倾城听明白了。然而，听明白了却更加心惊。 他要将巫力传给她，那他…… 倾城很快想到当初长青将体内巫力传给她的情景，原本还很算年轻的一个人，失去了巫力，长青整个人已失去了生机。 若让纪明也这样…… 倾城小心地看向纪明，他明明还那样年轻，这样一个鲜活的人若变成那样一个如枯朽老树般的程度，她怕是会于心不忍。 纪明恍若猜到了倾城心中所想，道： “我并不是将体内所有巫力传授，所以还可以保持自身。” 听到此言，倾城还算放心。 但纪明没有告诉她的事，他要将体内三分之二的巫力传给倾城，然而他却得不到恢复，今后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消耗。等到体内的巫力消耗殆尽，他的生命也就走向了尽头。 “此事，莫要对宿迁言说。” 临走时，纪明交代。 倾城点点头，想到那个到处惹麻烦的老头，她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离开逍遥的时候悠闲，回去却显得急切。 有宿迁老头在，不出三日他们便回到了逍遥。 纪明提前与他们分别，谁让他现在顶着凤焱的脸，然而回到逍遥他却要变回纪明。 宿迁在将倾城和萧启送回逍遥后，也告辞离开。 他现在的身份不便进到逍遥，反正是救长青，只需通过“长天峰”后山的传送阵进入即可。 当蓬尧看到倾城与萧启结伴而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倾城，萧启，你们回来啦！” 蓬尧的出现，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大家看到他所走的方向，均好看瞧了过来。当看到倾城与萧启一同出现在山门，眼神已变复杂。 “逍遥门”谁人不知，掌门有意让萧启与倾城结亲，偏偏作为当事人的两人都不在意。萧启更是当众发作，不得谈论此事。 不得谈论，却不是不喜欢。 如今看到二人一同归来，还不知道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所谓日久生情，大家纷纷猜测，这二人在外面可是让感情有了什么实质性发展？ “拜见师父。” 萧启忙道，蓬尧难得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他这个徒弟，可算是开窍了。 “起来，起来。”他冲萧启摆摆手，又转向看倾城道： “倾城，一路辛苦，这臭小子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如此卑微，如此讨好。 众人震惊。 若说一开始大家对蓬尧的选择还稍有不满，毕竟萧启乃是“逍遥门”的师兄，想要与他结为道侣的人不知凡几。没想到，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师妹抢了先，这些个师姐哪个能忍？ 之所以没人来找倾城的麻烦，一是因为倾城背后有曦月在，二便是因为掌门和萧启的态度。 如今又见掌门如此，这帮人哪个都不是傻子。 以他们对掌门的了解，他绝不会无事献殷勤，而今竟是连萧启都被利用上了，难道说，这倾城师妹真的了不得吗？ 倾城却不知道众弟子的心思，冲蓬尧拜过后便要离开。 她可是没有忘记自己因何归来，只得纪明出现，他们便可以带长青离开。 待倾城一行离开，原本噤声大门口，忽然涌现出一阵议论。 大家纷纷猜测，倾城身上到底有什么好处，竟让掌门亲自迎接。同时也暗暗地想，以后也要与倾城多多接触才是。 …… 倾城回到逍遥的消息，不出半日已传遍整个门派。 第一赶来的自然是曦月，而与曦月一同出现的还有倾城从未见过的曦月的两个徒弟。 “这是西尘，这是落霞。”曦月对倾城介绍道，而后才对两个徒弟道： “这便是你们名义上的师妹，沐倾城。” 大抵来时曦月已与徒弟讲明，此时的西尘与落霞对倾城并非没有长辈的姿态，反而十分恭敬。 “西尘。” “落霞。” “拜见前辈!” 两个人均是朝着倾城行礼，却将倾城吓了一跳。 “师父，这……” 她原本就是曦月的徒弟，何以变成了名义上的弟子，而眼前的一幕更让倾城无所适从。 “城儿，我知道你是与纪明一同下山的。” 曦月忽然开口，所说之话更让倾城震惊。 她已做好准备，一旦曦月说出威胁之言，她便要动手。 然而曦月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威胁，反而十分坦然。 “能在我‘长天峰’安插传送阵，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简单一句，却让倾城明了她对纪明的纵容。 曦月是门内最有望进阶化神的元婴修士，若非仙界灵气压制，她本该已进阶化神。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这样做，并不容易。 那此事，纪明知道吗？ 倾城情况想到了重点。 曦月似猜到了倾城的心思，没等她开口，已道： “此事，纪明早同我说过。” 若非如此，让她把“长天峰”的后山交出去可不容易。 倾城看向曦月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奇怪，自来到“逍遥门”这里有太多未知的事情，但曦月对她却一直保留一份善意。 倾城并不觉得巫力本身会让曦月如此相待，而她与曦月之间，除了巫力，便只有一个长青的关系。 是因为长青，曦月才这样帮她？ “我知道，自你入‘逍遥门’纪明必会找到你。如今你们下山历练却又回来了，是找到了救走长青的办法吗？” 正当倾城心中思量，却听曦月之言，更为震惊。 此事，哪怕纪明也没有时间与曦月言说吧。 曦月，到底想做什么？ 倾城浑身戒备，暗中思量着若是曦月发动进攻，她可以在曦月手下走几个来回。 她虽有浑厚巫力，但与元婴修士却并未交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巫力厉害，还是元婴修士厉害。 “你看。”曦月忽然扬起手掌，一团小小的光球自她手心冒出。 倾城从疑惑到吃惊，最后已无法用语言表达她的震惊。 她看到了什么？ 在曦月手中，竟然有巫力出现！ 1819 双生子 要知道，曦月是纯粹的水灵根修士，乃是万万年不遇的修道天才。何以，她会有巫力？ 难道说，她也是从巫界飞升上来的？ 见到倾城的模样，曦月并不意外，转手间，她又将巫力收了起来。 没等倾城久等，她便道出所有： “这份巫力是长青给我。” “你胡说！”倾城打断她的话，“巫力不可能储存在修士身上。” 若非如此，这些修士也不必对她那般好。只需将她身上的巫力夺去便是。 “你说的对，却也不对。”曦月道： “修士虽无法掠夺巫力，可若是拥有巫力者主动曾与，巫力还是可以在修士体内存在的。” 还可以这样吗？ 倾城第一次知道此事，当然也更为忐忑。 如此，曦月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们会救出长青，长青必走，他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想让你们带上西尘和落霞。” “师父！” 此言一出，曦月的两个徒弟一齐应声，十分不愿，在曦月的瞪眼之后，默不作声。 “逍遥如何你也看到了，私心作祟，也该清理门户了。” 曦月用平淡的语气，诉说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逍遥作为仙界开天辟地第一大宗，历经千万年传承，多少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但对于两个徒弟，曦月却是不忍的。 这也是曦月愿意表露身份，只为让倾城带她们离开。 “你要清理门户？” 既然曦月说她是表面上的徒弟，倾城也乐得自在，只以名字相称。倒是没想到，曦月竟有这一的想法。 曦月看了她一眼，“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若不是蓬尧不靠谱，倾城与萧启的事又怎么会满门皆知？蓬尧想要从倾城身上寻求巫术，也让门内弟子多有猜测。 本该只有内门峰主知道的事，如今已成为整个“逍遥门”的觊觎。 别说倾城要走，即便她不走，曦月也得让她走了。 曦月的温柔，是倾城没有体验过的存在。 在她的记忆中，除了在现代时有过稍许的温情时光，无论是在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她都不再体会来自母亲的温柔。 而曦月，却给她带来了这种体会。 倾城稳了稳心神，才道： “没错，我们是要带走长青。” 她当然不会仅凭这些话认可曦月，除了这份感受外，她更是因为曦月与长青的关系才认可了她。 女子多情，而长青五百年的自我消耗也更让曦月怜惜。更何况，这份怜惜中还加有爱情，这份情谊……也不知道长青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此珍贵。 曦月听了心中一动，果然，她猜的没错。 “但是，我却不能带上她们。” 倾城也是无奈，此番她是为了解开封印，若是带上此二人，只怕不妥。 留在逍遥，最起码还能有个照应。 他们都走了，让曦月独自面对接下来的事，倾城总觉不妥。 “她们……”曦月想了许久，才开口道： “是长青的女儿。” “什么！” 倾城震惊，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面前的两位女子。 两个人面容看起来并无相同，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身材相对较矮，面容均是平平，无论从哪里角度看，也不觉得她们会是姐妹。 尤其，长青的孩子…… 是长青与曦月的孩子吗？ 倾城震惊地看向曦月，却发现曦月似知道她心有所想般，点了点头。 真的点头了！ 倾城这回看得仔细，这不是代表，此二人是曦月与长青的孩子！ 可是，她们为何会曦月、长青长相完全不同？ “她们隐匿了身形，改变了容貌，便是怕有心人看出问题。” 曦月解答倾城的疑惑，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心有戚戚。 比倾城更震惊的是西尘和落霞，她们早就知道此事，然而她们却不解曦月为何要对倾城讲这些。 难道说，拥有巫力之人真的这般可信吗？ “如此，我就更不能带走她们了。”在曦月的不解目光下，她又道： “除非，你和我一起离开。” 原本，她是不想沾染曦月之事，可此事居然与长青有着办法复杂的关系。 倾城可以想象，若长青出来见不到曦月，该是何等的悲伤。 “此事，长青可是知晓？”倾城疑问。 想到“测灵台”中那道苍老的身影，倾城便是一阵心痛。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长青失去了巫力，却最终留下了血脉。 曦月摇了摇头，她怎么敢让长青知道呢？ 那时候长青已经入魔，本可以去往魔都逍遥，却自禁“测灵台”。比起大义，曦月知道，长青是为了她。 为了不让她遭受非议，为了离她最近，为了保护她…… 如此，她怎么敢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儿。 若是告诉，他还能保持本心，如今还会跟着倾城离开吗？ 曦月不敢想，一想就想到了曾经的种种。 “倾城，求你带走西尘和落霞吧。” 让倾城想不到的是，曦月竟直直地跪在她面前。 言语中流露的，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温情。 “师父。” “师父!” 西尘和落霞一齐跪倒在曦月面前，异口同声道： “我们不走！” 如今逍遥正是危机时，她们若走了，曦月怎么办？ 这不但是她们的师父，还是她们的母亲。 “乖，听话。”曦月看着两个女儿，如何能忍心分离？ 从出生起，她便将她们带在身边照料。逍遥的人只知道曦月峰主从外带回一对女婴受做徒弟，如何能够得知，这两个女婴是她的女儿。 两个人也是争气，区区五百岁，已结元婴，眼见着比她这个母亲都要厉害了。 可是，不够，不够啊。 不破开这片天，她们将永远被禁锢在此，不破开这片天，长青便得不到解脱。 难道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曦月再不敢耽搁。 “倾城看在你曾经叫过我师父的份上，带她们走吧。”曦月已是恳求，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够相信谁。 “师父，你先起来。”倾城如何能承受这般大的恳求，她也跪在曦月面前，不曾起身。 真要论起来，曦月可是她的师母。 1820 救出长青 “求你。”如论倾城说什么，曦月便只有这一个想法。 原谅她利用倾城的善心，可她别无他法。 倾城思来想去，想到纪明的“长天宫”，不由问道： “她们可有巫力？” 若有巫力，直接去“长天宫”好了，想必纪明也不会介意收两个新弟子。 “没有。” 曦月摇头，很可惜，她与长青的孩子没有传承到巫力，而是与她一般，都有灵根。 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若是让她们其中任何一人有巫力，只怕都无法在“逍遥门”待下去。 倾城一顿，如此…… “好，我带她们走。” 若是让纪明知道长青还有后人，怕是应该会同意庇护她们吧。 然而，曦月却道： “暂时不要让长青知道此事。否则，我怕他不会离开。” 当初，她好不容易让长青误会她的作为，让他以为她的不情不愿，所为喜欢不过受到长辈逼迫。 如今，他好不容易能够逃出生天，她再不想用自己禁锢了他。 多年前的恩恩怨怨倾城并不了解，可曦月每次提及长青时，眼中的温柔，她却能够理解。 “好，我答应你，不让长青知道此事。” 曦月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倾城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呢？ 西尘、落霞虽不愿走，可在曦月的强硬态度之下，也不得不走。 这一日，大家各有戚戚。 十五的夜，一切就和往常一样，恢复了原本装扮的纪明也回到了“逍遥门”。宿迁，亦在暗处相帮。 “准备好了吗？”他对隐藏在暗处的倾城道。 “嗯。” 倾城点点头。 他们想要带走长青，能不惊动旁人就不要惊动。 先前倾城不懂，用巫力强硬开启封印，致使惊动了各峰的峰主。而今有纪明在，用他纯碎的巫力开启封印，能够维持一盏茶时间。 此刻的“测灵台”寂静如初，没有一丝响动。 纪明走到“测灵台”前，张开双手，用纯碎的巫力慢慢开启封印。 一道金色光芒乍现，倾城赶紧检查结界，还好没有被外人察觉到。 随着金光的加深，“测灵台”封印渐渐开启。倾城趁机进入其中，寻找长青。 与上次进入封印中的光亮不同，这回的封印内独留黑暗世界。 这也代表长青体内的巫力已近耗尽。 “长青师傅，师傅……” 倾城连叫几声，都没有回应。她心中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快速运用巫力寻找长青。 很快，她便得到了巫力回应。长青还活着！ 这一认知让倾城更加快速来到长青身边，此刻的长青已快油尽灯枯，哪怕倾城近在眼前，他却仍旧昏迷不醒。若不是巫力还在，倾城怕是要以为他已没了生命。 这样倒省了倾城的一番准备，她快速托起长青出了封印。整个过程，不出十息。 纪明见到倾城这样快把长青带了出来，也是一喜。他收起巫力，两个人快速朝“长天峰”掠去。 那里，有直通“长天宫”的传送阵。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已经回到了“长天宫”。 整个过程如此是哪里，甚至连早已躲在暗处准备事情不对便要出手的宿迁都没了用武之地。 忽然间，整个“测灵台”金光乍现，得到预警的各峰主第一时间赶到了此处。 他们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几次三番在此捣乱。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平静的“测灵台”，在金光乍现后竟然开始驳落。 一片片落下，掀起一阵烟尘。 “这，是怎么回事！” 西和大惊，自他来到逍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 “这，这……” 四周人亦是大惊，“测灵台”驳落的动静也吸引了门内弟子的视线。 “唰……” 蓬尧挥起结界，将这里的动静挡了下来，又吩咐几人守在外面，不得让人靠近。 “是长青。”他道： “一定是长青出来了。” “长青……” 众人均是一愣，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了曦月身上。 “看我做什么？”曦月不以为意，看着众人只觉好笑。 “他自愿被禁锢在此，难不成我还能放了他？” 大家虽没有明说，但目光中的示意却那般明显，可不是你能放了他吗? 但曦月的态度如此嚣张，反而让人不敢将内心的话说出。 “查，马上查！” 蓬尧哪里能容忍这般作为，立即着手调查长青的去向。 大家心中有了急切，可谁都知道，长青不是那么好找到的。 他在这里待了五百年，本以为他无法离开，只能被束缚，可谁又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可以离开。 五百年未曾离开，如今却又要离开，他要做什么？ 一时间，大家已是猜测纷纷。 “测灵台”不复灵力，驳落的石块似在嘲笑他们的无能。蓬尧挥手，将这些驳落的东西一扫而空。 测灵台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就仿佛这里曾经压根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 嗯，看起来顺眼多了。 “曦月，你跟我来。” 蓬尧叫住将要离开的曦月，冷着脸走在前面。 曦月不以为意，跟随而上。 她的女儿，她的夫君都安然无恙，她孑然一身，有什么可怕的？ “嘭!” 曦月不过前脚刚刚迈入无奈，后脚的房门便被蓬尧紧紧关住，一个大大的结界随即覆盖在整个房间之上。 “沐倾城呢？” 蓬尧问。 倾城拥有巫力，这件事唯有他们几个兄弟知道，就连十二峰主都不尽然知晓。他可不相信一个被禁锢了五百年的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封印，还逃离了逍遥。唯有这一切他还有帮手。 这个帮手是谁？ 谁有巫力，谁的嫌疑就最大。 “师兄你在说什么，什么沐倾城？” 曦月抿着嘴，无不认同。 “就是你那徒弟，你……”蓬尧本想解释，可在接触到曦月冷冷的目光后一下子顿住。 他忽然意识到，曦月和长青的关系，曦月和倾城的关系，能够将长青和倾城串通到一起的，唯有曦月！ “你是放了长青！” 蓬尧大怒。 所有的事情渐渐明朗，难怪长青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离开，难怪曦月表现如此，怕是有所的一切都和她有关吧！ 1821 因为爱 “师兄莫非魔障了，什么长青，什么倾城，我不过‘长天峰’一峰之主，那些久远的事莫要与我牵扯。” 曦月如此坦然，镇定自若的模样又让蓬尧迟疑了。 不为其他，只因当初能够禁锢长青还得益于曦月。当初她能够狠下心禁锢长青，那长青在她心中只怕也不是那么重要。 为了一个长青，而致门规与不顾，曦月不是那样的人。 同为师兄妹七百年，曦月的种种蓬尧还是清楚的。 “那沐倾城的下落你怎么解释！”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面露不满。 当初他要收下倾城，偏偏曦月出来捣乱。若是有他看顾着，没准倾城早就成为了萧启的道侣，如今也就不会有这些糟乱事。 “师兄在说什么？不过是一个来我门作客之人，她的下落我如何解释？” 曦月打定主意不肯承认，蓬尧又是气恼又是心惊。 刚才他已让人调查过，倾城并不在房内，可以说不在逍遥。 那么她的作为就很好猜测了。 而曦月竟是如此不想与倾城扯上关系，此事，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此刻的蓬尧并不怀疑曦月对逍遥的忠心，他开始怀疑曦月为了逃避责任，就算知道什么也不敢说。 无论如何，都要彻查此事！ 看着蓬尧离去的背影，曦月无言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就算将大义挂在嘴边的蓬尧师兄，为了利益也可以舍弃大义。当初的长青是瞎了眼，才会认同这些人。 曦月慢慢闭上双目，深深叹了口气。 离开好啊，离开了他就不用再受这些束缚了。 救出长青虽未惊动到各峰的峰主，然而在他们来到“长天峰”后山时，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萧启？”倾城一愣。 眼前的人抱着一把剑，长生而立，似已等候多时。 萧启的目光还是那般深邃，他瞥了眼纪明身上背着的长青，默默开口道： “若不想我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就带我走。” 带萧启离开？ 倾城仅是想想就觉得不妥。 他们已经带走了长青，难不成还要带走一个对“逍遥门”来说有这莫大地位的大师兄？ 但萧启威胁的话已经说出，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故意，倾城都不能放虎归山。 最让倾城无法拒绝的是，他说“我来之前，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制成玉笺放在密地，若我不能跟随你们离开，玉笺将被开启。” 言外之意便是，倾城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 倾城看向纪明，他们时间不多，萧启拦路意图明显。可“长天宫”毕竟是纪明的地盘，倾城做不了主。 倾城的目光瞒不了萧启，他奇怪地看了纪明一眼，不明倾城为何会信任这个在他眼中犹如废物一般都师弟。 在得到纪明的许可之后，倾城也便带上了萧启。 长天宫。 自倾城和纪明将长青从“逍遥门”救出之后，他们便将长青安置在这里。 长青的情况比他们现象的还要糟糕，全身筋脉断裂，巫力更是微乎其微。 “怎么会这样……” 倾城很是自责，当初她在“测灵台”内见到长青，长青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筋脉断裂。是不是因为，他将巫力传给她所造成的？ “长青宁愿将巫力传给你，也不想再消耗下去，否则一切都成空。” 纪明看到了倾城自责的目光，开解她道： “那个‘测灵台’以吸收长青的巫力为主，只要他还有巫力一天，一天就得被压榨。能够把剩余的巫力给你，你做得很对。” 倾城虽然也明白，长青被禁锢十分不公，可让她释然，却不不能够。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倾城现在最为担忧长青身体，眼见着油尽灯枯模样，若不是纪明渡了些巫力给他，只怕下一刻就要离开人世。 “最快一个月，最慢……”纪明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这些年‘测灵台’的生活给他造成了很大亏空，除非有精纯的巫力慢慢滋养他的身体，否则难说。” 没有精纯的巫力，即便他醒了，也如同废人。 成为一个废人，这是长青不愿接受的。 纪明倒是希望他一直睡下去…… “精纯巫力，我有啊。”倾城自动请缨，反正她身上的巫力出自长青，还给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然而，纪明却拦住她。 “现在，不行。” “为什么？” 倾城不解，纪明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有些话是那样难以启齿。 可再无法启齿，还是要说明。 “长青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许多，他无法成为我们的助力，解开仙界封印，只能在你身上。这个时间点，你身上的巫力不能有丝毫流逝。” 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办法了，倾城要保住，绝不容闪失。 这…… 倾城倒是没有反驳，她也知道自己的珍贵。 可是长青…… 纪明似乎看透了倾城的心思，解释说： “放心吧，他最差的结果也就这样，只要解开了仙界封印，他的机会要比现在大得多。” 对，是这样的。 倾城不再纠结用巫力救回长青，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破开封印。 纪明在隔日将他体内的巫力大半传给了倾城，目前他的修为遇到筑基修士怕是也男友一击之力。 “你……”倾城也没想到，纪明竟是如此。纪明却摆摆手，毫不在意。“若是我们能破开封印，将来一切都会有的。” 一切都会有的。 倾城坚定了信念。 当宿迁知道这些事，已经无力挽回。 “难道你真喜欢上了那个女娃娃？”宿迁对纪明的选择反感十分强烈，他们是什么，是仙人！ 本就无欲无求，如何能为了一个人而舍弃自己最引以为豪的东西。 感情，果真是害人匪浅！ “若要耗费你一身功力才能见到灵瑶，你会同意吗？” 纪明什么也没解释，只问这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却把宿迁难住了。 灵瑶，是他千百年来过不去的一道坎。 天道无常，偏偏留他一记破绽。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能够克服，可最终…… 宿迁来得匆忙，去也匆忙。 那些他从未曾思量过的东西，在这一刻涌遍脑海，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消化那些未曾思量的事情。 1822 关键 宿迁没有让倾城久等，二十八这天他们一齐来到了无渊海。 “仙界的封印在这里？”倾城感到吃惊，无渊海没有任何生灵，何以将结界放在这里？ “你以为这里以前是这副模样吗？”宿迁看向倾城的目光还有些愤愤不平，就因为这个女人，凤焱将巫力拱手相让，现在连个筑基修士都比不过。 倾城无端受了白眼，却也能承受。 她知道，这件事原本极为简单，只需纪明与她双修即可。即便她不同意，纪明也可以非要她承受。以她的能力，想要从纪明手中挣脱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况还有一个宿迁帮忙。 然而，纪明却摒弃了一切要挟她的手段，真的将巫力无偿赠送。他的这份魄力，让倾城自责不已。她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小心思，真正将纪明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哼。”宿迁冷冷哼了声，倾城不开口，他也无趣得紧，自顾自把答案说了出来。 “这里原本与大泽地没什么区别，因为被封印，才成了这般模样。” 什么！ 这里竟和大泽地一般…… 大泽地是什么地方，倾城非常清楚。 那里山连着山，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内部区域更是万年都无人进入。 无渊海，竟和大泽地一般？ “若论规模，无渊海可是比大泽地要强盛得多。当年无渊海受到封印摧残，山峦倒下，渐渐形成凹地，海水涌入，一片**。可曾经住在这里的生灵却无处安歇。前辈们用了无数力量早就了大泽地，才变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这样。” “可是，无渊海，这个名字……” 倾城想问，无渊海，无渊海，不是正因为有海才叫这个名字的吗? 宿迁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不想回答。 哪知道，他不回答了，纪明却不忍倾城受到冷落。 “无渊海之所以叫无渊海，乃是因为幅员辽阔，极为宽广，却不是因为海的缘故。” “原是如此。” 倾城明了，对封印更无好感。 若非如此，仙界只怕灵气也会更加充裕。 “就是这里。” 纪明停下脚步，看着毫无痕迹的四周，一抹伤感染上心头。 五百年前，他们便是在这里想要破开封印，然而五百年后他们再次到来，这里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天道何其大，哪里是他们区区修道之人便可以覆灭？ “来吧！” 纪明收敛起伤心，摆开阵头。 宿迁也没有废话，将自己莫大的功力投入其中。很快，一个方形类似风筝般的灵符显露在上空。 “城儿，该你了。”纪明提醒。 倾城亦不再等待，将全身的巫力投入。 只见灵符很快抖动了一下，刹那间金光四射。 幸好这里是无渊海，无人逗留，否则金光都能害人。 但是很快，灵符的四角忽然涌现一股灵力，倾城不察，竟差点跌倒。 “仇枭！” 宿迁大喊，一直将自己当作透明人的仇枭没有办法，只得上前，将自己的灵力投入。 紧随其后的，是他的三个兄弟。 他们兄弟四人一人抓住灵符的一角，任凭灵符如何抖动，也不放松压制。 纪明则在周围移动阵法，为他们提供灵力供给。 无数闪亮的波动从灵符落下，打在几人身上，未建一功，又很快朝四周掠去。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整个仙界上空亦出现一股庞大的灵力波动。 “师兄，你看。” 曦月是第一时间关注到天空变化的，忙拉来蓬尧驻足。 蓬尧看了一会儿，金黄色的光亮由远及近，那般耀眼，也那般熟悉。 “是，是长青开启了封印？” 他口中艰难呢喃，满是不可置信。 自长青逃离逍遥后，他便没有一日的逍遥。也曾想过，长青会开启封印。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先不说长青这些年巫力的消耗，单是“长天宫”的宫主和“重阳门”的掌门，这两个人又在哪里？ 可封印开启的痕迹那般明显，即便蓬尧想要不信也不可能。 难道说，他们都在解开封印吗？ 有这一想法的不止蓬尧一人，同一时刻，仙界无数门派的掌门人都有了猜测。 无渊海。 眼见头顶的灵符浮动越发缓慢，倾城心头一喜，不顾巫力的消耗，将大把的巫力投入。 渐渐地，原本躁动不安的灵符渐渐平息，仇枭几人身上的汗水已染湿了衣衫。宿迁倒是还好，只是颤抖的身躯还是暴露了许多问题。纪明为大家守护，眼见倾城巫力不济，也将自己仅存的巫力投入。 马上，马上，再等一下他们就要破除封印了。 “嘭！” 一声巨响响彻耳畔，那强大的灵符此刻安然在天上旋转，而地上的几个人却彻底奄奄一息。 爆炸的余韵渐渐平息，倾城倒在地上，身体无法动弹，想要看了一眼四周都没有力气。 她体内的巫力消耗的太多，只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恢复。 那么，其他人呢？ 她看着天空，看着灵符渐渐隐没。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之内。 “萧，萧启？” 倾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一切是那么讽刺。 他们的计划，他们的机会，却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给破坏了！ 当时萧启非要跟他们离开，纪明没有拒绝，只是回到“长天宫”后，他将萧启关了起来。 这些日子，大家为了解除封印，谁也没有去想萧启如何。 却不想，他出现在了这里。 刚才的一瞬间，倾城感觉到了封印的松动，可忽然之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于她。她一时不察，被打了个正着。也是因为如此，所有人的功力被破除。 她还在想是谁攻击她，如今见到萧启的出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她不解，为什么萧启要阻止他们解除封印？“逍遥门”，连这个都管吗？ “萧启！” 纪明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还能动弹的，他想要对萧启展开攻击，然而下一刻却被萧启一掌打倒。 “呵呵。”萧启笑了笑，他的笑容阴森无比，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的喜悦。 “凤焱。”他道： “你以为，现在的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1823 凤萧，薄情和萧启 他大笑出声，看着纪明的眼神恍若在看一个死人。 倾城眼见着他来到纪明身边，伸出手朝纪明的天灵盖按去。 “不要！”她大叫。 心中暗暗后悔带上了这个祸害，明明萧启一直都没有表露出什么，何以现在变成了这样。 萧启的动作比倾城的声音要快，正当他一脸欣喜自己可以斩杀凤焱之际，一道光亮如闪电般朝他袭来。 “啊，噗！” 萧启被打了个正着，直直摔了出去，喷出一口血，虚弱不堪。 宿迁拍了拍自己的衣衫，面露杀意。 “小子，你是不是忘了吾乃半神！” 带着灵力的声音恍若穿过无渊海，从幽深的天际而来。 “噗。” 萧启又吐了一口血，紧盯宿迁的模样恨不得将他吃了。 半神，半神，整个仙界唯一的半神。 若非灵力压制，宿迁的功力将比这还要高深。 “哼，无望之徒，死不足惜。” 宿迁已生恼怒，他的朋友，自由他来守护。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哪怕他灵力不及，也是挥手间消灭。 眼见宿迁真要杀他，萧启慌了。 “倾城，救我！” 他竟是向倾城求助，倾城又怎么理他？ 若不是宿迁还有反击之力，恐怕如今纪明已经倒下。她虽然对纪明有着与凤焱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容颜而感到不满，可长久的相处也让她把纪明当做了朋友。 萧启不分青红皂白打乱解除封印不说，还大胆想要杀了纪明。即便是倾城，也无法容忍。 萧启见倾城真的不打算救他，而宿迁的掌风已将要发出，他咬了咬牙，大声道： “我凤萧，我是凤萧！” “等等!” 随着他大叫出自己的名字，倾城的声音也随即而至。 宿迁疑惑地看着倾城，倾城更是疑惑地看向萧启。 “你说，你是谁？” 她有些不敢相信，萧启口中的“凤萧”是否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凤萧。然而，萧启接下来的话却证实了她的猜测。 “我是凤萧，凤昭国的太子！” 呼…… 竟真的是他。 倾城不自觉松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有些庆幸。 “这小子在说什么，好好修士不做，竟要做凡人太子。” 宿迁不屑，修仙界自然是没有太子什么的，当然是凡人才有的东西。他对萧启并不熟悉，但透过天眼也看得出此人绝非帝命，现在又来说什么太子？诓骗倾城什么都不知道吗！ “前辈，等等……” 倾城却不敢大意，若萧启真的就是凤萧，那是不是表明纪明与凤焱也或许有某种联系呢？ “你……”宿迁气恼，他一向对倾城客气，可不是因为倾城本身。若是倾城想要救下萧启，再给凤焱添乱，他一万个不饶恕。 “宿迁，听城儿的。”偏偏此时，那个被他保护着的人却非要替倾城说话。 宿迁气馁，闷闷地收了攻势，却还是站在一侧蓄势待发。只等萧启有一点不对，顷刻将他覆灭。 稳定了宿迁，倾城才一脸郑重地看向萧启。 “我如何相信，就便是凤萧？”倾城问。 别说巫界与仙界隔着数不清的距离，单是凤萧虽贵为太子却无法修行，他如何飞升，又如何成为了“逍遥门”的大师兄？ 要知道，萧启成为“逍遥门”大师兄的时候，就算是倾城都还在巫界。 不对，就算是凤萧也都还在巫界。 倾城明摆着不信任，萧启知道自己必须得拿出点干货来。 一旁的宿迁脸上的杀意那般明显，他想要活命，就势必得让倾城相信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初见你飞升上天，还未有感应。可那日进大泽地前，在客栈内闻过仇枭所制的‘消灵散’我便一直昏迷，等我醒来的时候，忽然记忆就有了变化。那些属于凤萧的记忆全部涌来，如今我就是凤萧，凤萧就是我。” 倾城更加震惊了。 她用巫力在萧启体内过了一遍，无论是灵力还是功力都与先前无异。 她有想过夺舍可能，但萧启丹田处的确没有任何异样。 这……难道是真的？ 觉察到倾城的不相信，萧启又道： “还记得当初我被老四虐待的事吗？” 说到此时，他狠狠瞪了老四一眼。 老四反瞪回去，当初他就觉得萧启不对劲，别人许是不知，但他在大泽地那段时间天天和萧启接触，前一日还冷硬的家伙忽然变了气势，他倒是没往其他方面想，只觉得萧启是个外强中干的，自然也就欺负了几次。不过，这可不是什么虐待！ “那时候凤萧的记忆刚回到我的身体，我无法消化，被控制了一段时间。所以，我的剑术得不到施展，哪怕老四也能将我碾压。” 提及此事，萧启脸上浮现出一抹恼怒。 作为一名剑修，承认自己就不如人是可耻的。可看到一旁虎视眈眈的宿迁，和生命相比，脸面也就不算什么。 倾城静静地听着萧启的讲述，越是听来越是觉得心惊。 她开始渐渐相信，萧启便是凤萧。 “你还记得薄情吗？”萧启问。 这回，倾城更加震惊到无法开口。 她点点头，那个数不清是她亏欠了他，还是他亏欠了她的男人，她如何不记得。 萧启闭了嘴，他知道说完这些倾城肯定会相信他的。 作为薄情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最多是如何得到倾城。作为凤萧到时候，他心中想的是家国天下。可渐渐的，他的心里开始想她…… 他想念倾城的种种，直至死亡。 可死亡带来的不是覆灭，而是新的开始。 天知道，在他再次见到倾城时，内心有多么欢喜。 他的等待终于得来回报，他相信他与倾城能够再度开始。 可惜…… 他的目光隐晦地看了眼一旁的纪明，此刻纪明的状态很不好，他的巫力原本就给了倾城大半，体内徒留的一部分刚才也消耗殆尽。 曾经的伤势也出来作乱，没有巫力，重伤在身，无法补给，恐怕命不久矣。 他的目光没有逃离倾城的眼睛，看着与凤焱一模一样的纪明，倾城心里有了计较。 1824 凤焱是谁 封印再度成形，可如今他们却没了巫力。 一行人回到“长天宫”，纪明的脸色越来越差，宿迁给他探过脉后也连连摇头。 “他原本就重伤在身，巫力不济，现在这种情况，丹药只能维持他的生命，却救不了他的伤势。” 宿迁深感无力。 五百年，他眼见着心爱的女人消散世间，五百年后，他的朋友再度受创，他亦无能为力。 都说仙人无所不能，若是能救回凤焱和灵瑶，他甘愿放弃一切。 床榻上的纪明面色苍白，从无渊海到长天宫，他一直紧闭双目，连宿迁为他检查也未曾睁开眼睛。 若不是宿迁说他还活着，倾城怕是要以为他已经仙去。 “前辈，我有办法救他。”倾城鼓足勇气，看向宿迁。 “你有办法？”宿迁一愣，忽而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你真要这样做？” 纪明的伤势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单看倾城如何去做。 但一直以来，倾城都不愿双休，纪明也不愿逼迫她。但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若倾城愿意，那么假以时日，纪明一定能够好起来。 “嗯。”倾城艰难地点点头。 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有可能她就要尝试。 “好好好。”宿迁两声道好，急忙从出房间，将这里留给他们二人。 宿迁离开，倾城却没有看起来那般轻松。 看着榻上的男人，那般熟悉，倾城叹了口气，来到他身边。 她的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颊，就好像曾经无数次那般一样充满无限爱意。 萧启便是凤萧，她相信。 那纪明会不会就是凤焱呢？ 虽然萧启说，他是因为纪明与凤焱一模一样的面容而起了杀心，但倾城感觉事情绝不是这样简单。 许多次，无意识地靠近纪明，许多回，心中翻滚的悸动，都让倾城猜测，纪明便是凤焱！ “无论你是不是，我都不后悔。” 衣衫伴着话语落下，床边幔纱滑落，榻上的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那些记忆深处的温柔伴随着这份抚慰直达内心，当两个人结合一处，倾城忽然想起，她根本不知道双修之道。 当初在巫界，她即便与凤焱一起也从未双修。 双修，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倾城不知所措之际，榻上那个许久未曾睁开眼的人忽然眼睛大亮。 他紧盯倾城，似要将她狠狠刻画在心中。 “嗯，现在该怎么办？”倾城尴尬问询，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可不说却也不行。 纪明看了眼二人的结合处，一张俊脸变了模样。 “你……” “嘘，是我自愿。” 倾城知道他要说什么，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做法，以后也不会后悔。 纪明神色复杂地看着倾城，倾城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香气钻进他的鼻间，胯下之物不断增大。 倾城感受着那份硕大，脸色渐红。 空气里似飘来一阵香气，忽然天旋地转，两个人的位置已经颠倒。 “这种事，哪能让夫人代劳？看我的。” 纪明悄然在她耳畔留下一言，嘴角微微勾起，下一刻，便让倾城感受到大海的磅礴。 “啊……” 一道低吟从倾城口中溢出，伴随着凶猛的节奏，整个人都在沉沦。 宿迁听到里面的动静，无声笑了笑。他收燃的迷香，如释重负。 他可真怕这种关键时刻凤焱不给力，也只有想到这个法子让他醒来。 好在，凤焱醒来的及时，又有了双修的能力，凤焱的身体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压在宿迁胸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仇枭这才敢上前。 “那小子醒了没？”宿迁满是不愤。倾城不让他杀萧启，可他却感觉那小子留不得。既然杀不得，可折磨却是可以的。 “醒了，师叔，现在过去吗？”仇枭讨好地笑了笑，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师叔的刑罚太恐怖，想到萧启现在的模样，那可真是生不如此。 “走，过去瞧瞧。” 宿迁心情不错，对待敌人也会更加“不错”。 …… 三天三夜。 宫主的房门一连关闭了三天，若不是有宿迁坐镇，只怕宫人们都要怀疑他们的宫主出了什么事。 “不，不要了。”倾城裸着的肩膀露在空气中，迷迷糊糊嘴边呓语不断。 “好大，我，我不行的……” 此刻，纪明正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听着她无声的流露，嘴角勾起笑容。 再看向倾城的目光，里面满是宠溺。 他喜欢的女人，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 双修之后，除了巫力的恢复外，最让纪明开心的，便是倾城真正属于了他。 他心中正在盘算，何日举行结道大典，却忽然听到倾城说道： “凤焱，我好累，让我睡会儿。” 虽是声音很小，可凭借纪明的耳力想要听到并不困难。 笑容僵硬在他的嘴角，一颗乱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凤焱。 是他的名字。 然而，倾城却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纪明。 他是纪明，那凤焱是谁？ 毫无疑问，是那个还在巫界不知生死的男人。 那人，也是倾城的男人。 这一认知让纪明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先前所有的喜悦化为虚无。他可以不去在意倾城的曾经，可他无法容忍她心里还有另一个人。 纪明穿好衣衫，在两个人身上打了一道“净尘术”，三日的纠缠一扫而光，倾城面容沉静地睡在榻上，那般美好的模样，让纪明想一直看下去。 终于，他不再等待，转身走了出去。 在“长天宫”的水牢内，终年不见阳光，刺骨的冰湖水直钻心底，灵力无法运行，犯人被关押在此，渐渐等待生命的消耗。 萧启被关押在这里，除了冰湖水的刺激外，宿迁每日都在他的筋骨中加了一味特殊的灵力，这灵力与萧启身体本身的灵力相冲，二人互相吞噬，终日折磨着萧启的身体。 当纪明出现在水牢内，萧启毫不意外。 他朝他勾勾唇，看起来模样倒也还好。 “凤焱是谁？”纪明问道。 萧启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他大笑不止的姿态，偶尔显露的怜悯目光都让纪明感到受辱。 1825 恢复巫力 一抹精纯的巫力钻入萧启神海之中…… “啊!” 原本还不以为意的萧启抱头大叫，宿迁的做法虽然折磨着他的身体，可一次意外他发现自己的经脉得到扩张，就当作修炼也是可以的。 然而，纪明直接进攻他的神海中，他毫无防备，顷刻间已感到神海受到重创。 “别，别，我说，我说。”萧启终于害怕了。 “长天宫”浓厚的底蕴，也不是他一个“逍遥门”弟子能够比拟的。 “凤焱是八弟，我们凤昭国的战王，亦是倾城的夫君。” 纪明的身体顿了顿，果然，果然。 接下来的时间里，纪明从萧启那里听到了属于倾城和巫界凤焱的种种。 尤其是听到二人历经千年的情谊，他的那些虚妄的想法忽然变得自不量力。 他曾想，巫界的凤焱再好也只是一个凡人，有什么人能比得上“长天宫”的宫主大人。他对倾城好点，对她顺从一些，有求必应，就不信还捂不热她的心。 可从萧启的讲述中他得知，那是他比不了的存在。 本以为只是一介凡人，可他们有千年的感情，有巫术的加持。 兴许，再过个几百一千年，那个凤焱也将飞升上天。 “你和倾城又是什么关系？”纪明又问。 他自然看得出来，萧启对倾城的神情很不对劲。若倾城和凤焱是伴侣，那萧启又算什么？ “我，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萧启想和倾城拥有的唯一关系便是夫妻，然而他却明白，倾城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如此，他便也没什么可说的。 “是吗？” 纪明可不不相信这些，他也无须再听萧启废话，一手挥出，在萧启反应不及之下，已经闯入了他的识海当中。 那些属于凤萧的记忆全数出现在纪明脑海，倾城经历的事情也全数被纪明看到。 让他想不到的事，倾城除了有巫术的造化外，竟还是异界之魂。 穿越，重生……从现代到古代，从古代到现代，她所经历的种种哪怕仙人也少有做到。 这片仙域，正在渐渐消亡。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彻底毁灭。 这里需要新鲜的力量，需要有毅力有恒心的仙人。 净坛，净心，阿布，谭馨…… 那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冲击着凤焱的大脑。 自然，他也看到了萧启对于他的猜测。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名字，究竟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纪明忍不住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魂魄，三魂七魄均在，应该……不是他。 可万一呢？ 这一认知让纪明充满期待，同时对萧启的那么杀意也淡了许多。 既然倾城想要留下他，留下便罢。 萧启感觉到束缚着他的力气忽然消失，竟是纪明离开了。 萧启面如死灰，纪明对他搜魂，自然是什么事都知道了。他在纪明面前再无秘密，那他想要与倾城重新开始的心，便再无可能。 …… 倾城悠悠转醒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看着自己浑身已穿戴整齐，稍稍一顿，而后明白是纪明的手笔。 她因纪明的体贴而熨帖，可到底失了身子，心中依旧不安。 “吱嘎……” 房门被从外开启，纪明走了进来。 他一身白衣似雪，飘飘然姿态真有几分仙人意味。 已经醒来，还能够行动，看来双修的结果着实不错。 倾城心中思量。 “城儿。” 纪明见倾城醒来，带着笑容来到她身边。一番手，一碗甜粥出现在他手心。 “尝尝看，这是我刚学的一个粥方，能够益气养血。” 纪明知道，倾城刚刚飞升不喜辟谷，他便学着凡人的作态为她煮粥。 “这是你亲手熬的粥？”倾城有些受宠若惊，虽然纪明在她面前一直都保持着低微的态度，可自来到“长天宫”看到这里的宫人们对纪明的尊重，倾城才真正感受到他作为一宫之主的威严。 但即便如此，纪明亦从未在她面前展露高傲，如今竟是亲手煮粥，这份情，倾城自是感动。 “第一次煮，尝尝看味道如何？”纪明一言带过，并非就此做出文章。 倾城尝了口，清清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粥里好像还加了其他物质，吃起来十分绵软不说，还格外滑嫩。 “好吃。”她道。 三天三日的洗礼，不同于纪明的神清气爽，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吃了此粥之后，那原本虚弱的身体竟渐渐充满力量。倾城活动了一下子筋骨，更是感到一股庞大的力气从丹田处席卷而来。 “这……”她惊奇地看着纪明，不明所以。 “既是双修，好处自然也不能我一个人得到。”纪明哪里看不出她的吃惊，解释说。 双修，无论男女都能够得到好处。 倾城先前之所以没有力气，乃是因为他在双修中占据了主动，将力气全数吸收。不过，倾城体内的气力恢复也只在朝夕。 天地轮转一个日夜，她体内的力气便会恢复。不但如此，更会比先前更加浑厚。 倾城试着感应了一下体内的巫力，的确比之前要浑厚许多。解除封印失败，她受到反噬，本以为会误了修行，哪想到因祸得福，竟…… 想到这一切都是双修的功劳，倾城也少了许多高兴。 倾城不想纠结在这个话题上，转移道： “你体内的巫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她之所以会选择双修，便是因为纪明越发无力。当初纪明将巫力转移给她，是为了解除封印。如今解除封印无望，若是再失了纪明，倾城会一辈子活在自责当中。 纪明没有开口，而是伸出右手，凝结出一个金光球。伴随着球体的出现，一股精纯的巫力出现在房间当中。 作为同修巫术之人，倾城自然感受分明。 “恢，恢复了?” 比起自己巫力的提升，见到纪明恢复巫力，倾城更为欢喜。 纪明收起球体，道：“恢复了三成。” 双修的好处自不言而喻，纪明甚至感觉到他此刻的巫力比没有受伤之前还要纯碎。 他拥有纯碎的巫力，是“长天宫”未来的希望，自他无法提升巫力后，“长天宫”已在走下坡路。他害怕把祖宗万万年的基业毁在了自己手中，哪只天无绝人之路，如今他的巫力已经达到古籍中记载的一等巫力。 1826 追寻大道 然而想要彻底恢复…… 纪明没有多说，倾城已经明白。 想要助纪明恢复所有巫力，必须要进行双修。 对此，倾城倒也坦然。 一次也是做，二次也是做，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做到最好。 …… 这几日，倾城只感到纪明对她越发体贴，大概是双修的功效，曾有好几次，她差点把纪明当做了凤焱。 这是不对的。 倾城并不知道纪明已经从萧启那里得知了事情种种，她心中是有一个期盼，但若那不是事实，她也不会自欺欺人。 而“长天宫”上下已经认定了倾城作为“宫主夫人”的身份。 “无渊海”解除封印的动静，终究是瞒过巫界的各位大佬。 大家齐聚“逍遥门”，想要探究此事乃谁之所为。 “还能是谁，长青失踪，这世上能够救长青出来的唯有凤焱一人！” “长乐宫”丹霞仙子长袍挥起，潇洒坐下，打磨着手指甲，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作为如今仅存的，参加过当年那场大战的老家伙，丹霞的性情乖张，虽是名门正派，可许多时候的作为比魔道还不如。 纵然资历老派，也被小辈们多有不屑。 “仙子慎言，‘长天宫’凤焱自五百年前大战重伤在身，巫力不济，能够维持生存已是不易，又如何能够破开凤焱，救走长青？” “重阳门”代掌门合庆表示不满。 谁都知道当年凤焱重伤不治，这些年“长天宫”更是隐居世外，再不现世，丹霞居然想把屎盆子往人家身上扣，也不想想人家能否承受。 “哎呦，知道‘重阳门’与‘长天宫’的关系好，我还没提你们的宿迁老祖，这就上赶着让我说啊。”丹霞向来是个不吃亏的，关她是猜测还是无稽之谈，信口拈来。 “当年之事，宿迁与长青关系也是不俗。既然凤焱没有本事救人，那就是宿迁把人救走的。” “你！” 合庆大怒。 这丹霞越发无礼，若非她辈分最高，仙界岂能容她！ “好了，诸位道友，此番请大家前来不是为了吵嘴的。”蓬尧眼见事态不对，急忙出面调解。 “丹霞仙子，您的辈分素来最高，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 这句话，丹霞还可以认同。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蓬尧又对合庆道： “合庆，你少数几句，大家心中都有思量。万不会因为几句玩笑之言，便认定何事。” 丹霞的猜测成了玩笑，合庆即便心中不满，却也明白蓬尧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深叹了口气，也坐了回去。 场面终于得到控制，蓬尧才道出其中原由。 “这次请大家看，也是为了共同查证是谁在无渊海解除封印。世上除了凤焱、宿迁和长青，还有谁有这般能力。” 若是仙界果真隐藏这般大能，或许他们也可以借助一二。 毕竟，他们的灵力受困于这方制约，能够修炼成元婴大圆满已是极限，像宿迁那般能够迈入化神之境，更是凤毛麟角。 若是能够破开凤印，去往天外天，他们这些人的势力也都会得到提升。 场面安静了下来，在场的这群老家伙哪里不想把实力往上提升。可…… “那封印不是没有破开吗？”“海天门”门主琼海忍不住发声。 若真有这般大能，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但封印并没有破开，那人还有破开封印的能力吗？ 场面又安静了许多，在得知无渊海破除封印时，他们都前去观摩，到头来也都发现了问题。既然对方无法破开封印，那还是他们所寻的大能吗？ 蓬尧却并不灰心，他道： “不知你们有没有觉察到无渊海的不妥？” 说着，他挥开密境，空中显露出无渊海的模样。 “这是我从无渊海回来时的情景，曾经站在无渊海海边，便可以感受到一股死怨之气，这么多年，无渊海没有任何生灵。可如今站在无渊海，却没了那般死怨之气。” 经过朋友的提醒，大家才想起那份不同。 他们只顾着查询封印，倒是未曾理会死怨之气。如今感受曾经，倒也果真如蓬尧所说一般。 “蓬尧，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家终于明白事情的重要，对蓬尧也有了更多的宽容。 这才是蓬尧想要的结果。 他点点头，继续道： “在座的各位都无法把无渊海的死气去除，然而对方都做到了。有这份能力，就能破开封印。虽然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但封印松动乃是事实。” 在座的仙人，脸色各异。蓬尧的话虽不中听，可也是事实。他们真的没有办法破除无渊海死气。而对方却做到了，这代表什么？ 代表对方身上有破除封印的契机。 “蓬尧还请各位动用手中力量，寻找无渊海破除封印之人。各位的大道，全在这一人手中。” 蓬尧拱手，把话说的明白。 沉默，寂静…… 就连一向不肯在言语上吃半点亏的丹霞也沉默了下来。 话糙理不糙，蓬尧难得做了一件得人心的事。 大道。 一直都是他们修仙人追求的目标，奈何仙界封印，有力无处使。若真有这样的人，那就好了。 “蓬尧掌门放心，我‘集火宗’愿助一臂之力。” “集火宗”叶升站了出来，他的老祖宗也在元婴大圆满上待了足足三千年，眼见化神无望。若真有这样的契机，他义不容辞。 “‘淡水宗’李长天，愿助一臂之力。” 一时间，更加宗派都与蓬尧站到了一艘船上。就连心有迟疑的丹霞也明确表示了愿意相帮。 蓬尧松了口气，他虽然有把握说服大家，可这些人无一不是各宗精英，能够听候他的调遣，着实不易。 此事，一直默不作声的琼海开口道： “此事若不出意外，乃是‘长天宫’所为。” 大家一齐将目光对准琼海，当年的大战，“海天门”因离“无渊海”最近，得到的消息也是最多的。 琼海本不想说，可现在大家都成了盟友，能够提供点消息出来，他也乐得。 “封印之所以倾尽仙界众位前辈之力都无法破除，不是因为封印有多难破除，而是因为破除封印不能使用灵力。” 这件事，他们“海天门”也研究了许久，才得到了结论。 1827 思量当年事 “不能用灵力？” 不用灵力岂不是成了凡人，还如何能够对阵封印？ 大家一阵疑问，蓬尧心中光亮一闪，有了计较。 只听琼海道： “不能用灵力，却是要用巫力。” 此言一出，场面哗然。 巫力。 原本大家是不知道的。 可自从五百年前，“长天宫”出世之后，巫力被大家所认知。 后来，“长天宫”再次隐世，“巫力”这个词再次归于沉寂。 “难道说，当初凤焱出世，便是为了要解除封印？” 丹霞不得不有此猜想。 作为当年参战之人，她非常明白，凤焱根本没必要出世。然而，他却带着‘长天宫’的人一起对抗魔主。 丹霞曾以为，凤焱是为了禁锢封印，不想逃离这方仙界的世外桃源。 要知道，当初“长天宫”的先辈，之所以逃离天外天便是为了躲避魔主。 不但丹霞是这样的想法，几乎当年所有参战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甚至连现在存在的师门，也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可若是巫力能够解除封印，他们当年为何要进行那场大战？ 魔主以解除封印为由，要他们有交出长青。仙盟重利，可同样也有许多想要保护弟子的师长。 两股势力战的不可开交，若不是凤焱出面，恐怕仙界的几大势力都将不复存在。 他出面之后，原本两股斗得不可开交的势力拧成一股绳，一齐对准了凤焱的“长天宫”。想着为民除害，想着用“长天宫”换取仙界的太平。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凤焱本可以不出世的。 只等他们两败俱伤，仙界他便可以彻底掌控。 可若是他能解开封印，当年他便想要解开封印，那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们把原本能解开封印的人打成了重伤，反而对威胁他们的人俯首称臣。甚至，把长青封印。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在场的，成了丹霞外，大家也各种思量。 无一例外，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他们都以为“长天宫”是拖累，是怀着不轨之心的恶徒。可若结果真是这样，那样的恶徒来到仙界，又如何能够隐世不让任何人发觉呢？ 要知道，他们所有门派联合起来的战力，也不过是将凤焱重伤罢了。 这千万年来，“长天宫”有无数机会可以逐一蚕食他们，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丹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这就是自诩为无私大爱的仙人啊。 什么仁义道德，一旦威胁到自己的利益，斩草触感才是真的。 真真可悲。 若是让他们知道，凤焱的重伤根本与仙界同盟没任何关系，乃是因为与神兽麒麟斗法所至，怕是又将掀起一阵忏悔风潮。 丹霞可不想把仙界拥有麒麟之事暴露出去，一个“长天宫”已经惹人觊觎，若是麒麟暴露，只怕这些人更加不思进取，只想着借助麒麟突破。 这些个没脑子的，若是麒麟真有那般强大的力量，又怎么会留在仙界这个被禁锢的破地方！ 丹霞越想越生气，索性离开。 “丹霞仙子……”蓬尧不明所以，见丹霞似要离开，心有急切。 “不是要找人吗，都围在这里胡思乱想何时能找到人？我先行一步，你们慢慢想。” 丹霞从来不知道脸面为何物，一番说辞，说得蓬尧脸色涨红，其他人的脸色也都不好。 等回过神来，丹霞早已离开。 在场的人心有戚戚，丹霞说的倒也不错，他们既然选定了目标就该出去寻找，坐在这里各自思量，还不如早点寻找。 “蓬尧掌门，我等先行一步，若有消息，即可联系。”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告辞，有丹霞在前，他们不怕危险，只怕做的太少，又被那个女人给比下去。 “如此，各种保重。” 蓬尧一一拱手，看着往各方飞去的众人，心中也松了口气。 只要能够找到谁人解除封印，他也能够更进一步。 蓬尧将要回身，忽然感觉到一股神识靠近，他连忙四下查看，却在大殿之中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曦月。 “你还知道回来！” 蓬尧显露出一派掌门的威严，自长青逃走后，曦月也消失不见。 若不是蓬尧能够感应到她并未离开，还以为她是要追随长青而去了。 “师兄。”曦月倒是一派坦然，明亮的眼中异彩流光，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蓬尧心中升起警戒，不再靠近。 “你去哪了？” 逍遥范围能，曦月能够去的地方少之又少。她素来喜欢清净，整个“长天峰”除了她和她的两个徒弟外，便只有几个杂役。 想到此处，蓬尧又道： “西尘和落霞呢？” 作为内门弟子，如今门内发生如此大事竟不见踪迹，怎能不让蓬尧动气。 曦月趁机道： “这几日我观西尘和落霞魂火不稳，便想找到她们的下落。然而几经周折，却还是无法找到她们。师兄，可否借助逍遥势力，通告各派找寻她们二人？” 曦月满眼恳求，声声艰难。 蓬尧一顿，想不到曦月下山竟是因此。 “西尘和落霞的魂火不稳？怎么不早点上报。” 他有些动气，门下弟子的魂火如何关系到门派传承的使命。西尘和落霞同属内门弟子，她们的功力自不再话下。若有人能够禁锢住她们，那一定不容小觑。 “上报到了我这里，然而我却找不到她们，还得师兄出马。”曦月的回答令蓬尧怒气渐消，的确，曦月作为“逍遥门”现存能力最强的剑修，若是有事也得她来出马，连她都找不到……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 现在他还想通过各派势力找寻解除封印之人的下落，若是再让他们找寻西尘和落霞，恐怕不会情愿。 稍作思量，蓬尧已有了计较。 “此事容我再仔细想想，你多找些密友寻找，她们二人实力不俗，应该不会有碍。” 蓬尧打定主意，不能借由宗门的势力为寻找二人出力。 就算是找，也得另外派人寻找。 “师兄。”曦月来到蓬尧面前，“我只有这两个徒弟，如今她们危机，师兄便也不情愿帮忙吗？” 曦月眼中的悲切，蓬尧看得清晰。可他却不能承认什么。 1828 赎罪 “师妹！”他沉声道： “此事本就逍遥一家之事，宗门也没有说不找。只是暂且由师妹领头罢了。师妹交友满天下，恐怕宗门所能及还不如师妹一半。” 蓬尧此言非虚，当年曦月与长青游历仙界，交下了不少生死之交。虽然已过五百年，可“生死之交”四个字的分量从未淡然。 “呵。”曦月冷笑。 她与长青的交的“生死之交”，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蓬尧却十分清楚。那些故人都与长青有着割舍不断的关系，却不代表能够为她驻足。 自长青被封印后，她表面所做的那些事，没有让他们灭杀已是侥幸，还如何敢打着“生死之交”的幌子让他们为她奔走呢？ “师兄，你真的不帮？”曦月没有纠缠，只问一句。 “不是不帮，是暂时容我思量一二。”蓬尧可不敢一言断定，这位元婴师妹其能力不在他之下，今后若能破开封印，去往天外天还不知道有多少险境。这个时候得罪曦月，可不是明智之举。 可他忘了，他面对的人是曦月。 他满口的仁义道德，在一个与他自小长大的人面前是多么无力。 曦月，了解他。 蓬尧不敢再直视曦月的眼睛，想着他便要离开。 忽然，一道光亮闪到他身上。因为速度太快，蓬尧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一条金色的绳索所束缚。 “曦月，你这是什么意思！”蓬尧不满，他现在要做的事乃是为整个仙界出力，曦月在这个时候禁锢他，岂不是因小失大？ “师兄，我之所以还唤你一声师兄，是看在小时候的情谊上。当年我初入逍遥，是你带着我一点点熟悉这里。在我心中，你是除长青外，比师父还对我好的人。” 提及长青，曦月眼中有抹刺痛。 可惜，对她最好的人被她亲手推进了深渊。而今，就让她再为他多做一点事吧。 “长青！”显然，蓬尧也意识到了曦月的转变。 当年逍遥封印长青，过程并不顺利。长青一开始也没有束手就擒，拼命反抗。 是曦月，曦月不知道和长青说了什么，才导致长青放弃了抵抗，自我封印。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曦月放下了这段情，直到她成功进阶元婴，再没有谁会以当年事束缚她。 但是如今再次听她提及长青，蓬尧隐隐感觉，曦月对长青旧情难忘。 “你还在想着他！” 蓬尧终于感到有些不对，若只因徒弟之事，曦月怎么会绑住他，她怎么敢…… “师兄，你总以宗门大义为己任，忘却了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感情。你的大道是义，我的徒弟便不重要了？” 曦月的眸光平淡如初，可在平淡下的那份强大的力量却犹如海啸般汹涌。 一瞬之间，蓬尧犹感觉置身海啸之中，他变成一座浮岛，在大海中起起伏伏。 “额……”蓬尧忽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出事，曦月不但禁锢了他的身体，还禁锢了他的感官。 “当年，是你们欠长青的，如今，就让你来赎罪吧。” 伴随着曦月的一声低呵，蓬尧消失在原地。而原本散落的“测灵台”与瞬间规整妥当，昂首屹立在“逍遥门”大殿之外，就好像先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 仙界再出一奇事。 逃出“逍遥门”的长青，居然在外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逍遥。 这…… “如何？” 逍遥门一众等候在“测灵台”外，由着合庆检查里面的封印。 合庆在检查过后，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合庆，到底如何？” 青泽有些急切，关乎他们逍遥命脉的“测灵台”一经倒下，惊动的何止一门。如今，倒下的“测灵台”再度恢复，是里面封印着的人又回来了吗？ 合庆掐着手指，算了算变故，再看向逍遥众人的目光里带着一份复杂的深究。 不因其他，只因里面的人好像真的回来了。 但这么可能呢？ 一经逃出，长青竟又回来了？ “里面的封印已经修复，其中确实被关押着一个人。”合庆思量了片刻，才组织了语言。 他并未说其中被封印的人便是长青，然而大家先入为主的观念，全都认为是长青回来了。 但是，他怎么会回来呢？ 无论如何，他的确回来了。“测灵台”再次运作，那是不是代表着“逍遥门”还将继续昌盛？ 这一日，所有逍遥门人对未来都有了新的期待。没有人去理会，长青为何会回来。 然而高兴不过一日，终于有人发现掌门不见了。 “找，继续找！” 西和不信邪，活生生的一个人居然会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蓬尧未曾离开逍遥，那一定是在哪里闭关。 然而，谁要闭关都会提前知会一声，以蓬尧如今的期待，他更不会不声不响地选择闭关。 可他到底在哪呢？ 聚来峰。 “师叔。”曦月带着重伤之身出现在青泽面前。 “曦月？”青泽急忙上前，见曦月如此，更是心惊，“你这是怎么了？” 以曦月的战力，能够将她伤到如此地步的人少之又少，如今曦月眼见香消玉损，青泽哪能淡定。 “师叔，我感应到落霞在无渊海受到重创，我赶到却不见她的影踪。忽然出现的一道黑影，将我打伤至此。” “无渊海……” 提及无渊海，青泽自然想到了最近话题正热的那位能够解除封印之人。 此人能力强大毋庸置疑，曦月会不会是遇上了他？ “那人长什么模样，可有特征？”青泽忙问。 曦月摇摇头，“影子速度太快，我看不清。不过，他逃到了无渊海中。师叔，若你现在去，说不定能遇到他。” 曦月长呼一口气，勉强把话说完。她浑身鲜血淋漓，看起来已撑不了多少时日。 “别说话，我先为你疗伤。”青泽安抚住曦月，转手拿出一颗药丸。 “此物名为‘天泽丹’，据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传承逍遥已有万年之久。当初师父仙逝时把此物传给了我，留作以后许能救天才弟子一命，如今你把它吃了吧。” 青泽转过头，不再去看。 1829 多谢耐心 传承万年的丹药，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它消亡。 虽然能够救曦月一命，但青泽还是有些心疼。 曦月吃惊地看着青泽放在她手中白白胖胖的丹药，有些回不过神来。 “天泽丹”，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才有的丹药，想不到逍遥竟有一颗。 更想不到，青泽会把它拿给她吃。 她吃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曦月的眼眶含泪，她想，或许她应该给逍遥多一些期待。 当年师长们封印长青，论起来其实更多的还是让门内弟子受益良多。 若非封印长青，仙界还如何有逍遥的容身之处，门下的弟子在外行走哪里会那样简单？ 封印长青，仙界各派都将同情给了逍遥。就算有什么抢夺之事，大家也都还是尽可能地给予逍遥方便。 算来算去，黑锅师长们背了，可受益的却是弟子们。 “你怎么还不吃啊。”待青泽转过身，看到曦月盯着丹药发呆，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他把传承了万年的丹药拿出来，可不是由着曦月在这里干瞪眼的。 曦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在她心中极不靠谱的师叔，一股难以言喻的孺慕之情在心底蔓延。 “师叔。”她道：“给你。” 她把丹药重新交回青泽手中，冲着青泽的作为，她仿佛看到了那些年为了维持逍遥传承，而在背后竭尽所能的师长。 “怎么了？你别看我省不得就不吃，丹药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好好的，再珍贵的丹药都不足惜。” 青泽生怕曦月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了迟疑，更是恨自己怎么不忍耐一会儿。 就如同他说的，丹药是死物，不用就永远没有效果。 可对于逍遥来说，曦月的存在远远大于丹药的重要。 “我没事。”若说曦月原本还心有观望，那么当青泽说出这些话后，她便彻底安心。 “没事，怎么会没事？”青泽不信，用灵力在曦月身上过了一遍。 脸色由黑到白，再变成了愤怒。 “这是怎么回事！” 关心则乱，他眼见曦月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便想当然以为曦月命不久矣，可探视她的身体却发现她内里根本没有一丝伤害。甚至，连表面这些伤痕…… 青泽刚想到此，便见曦月身上的伤快速愈合，她给自己打了一个“净尘术”，不消片刻又变成了那个清冷的仙子模样。 “你……” 青泽无语。 若是现在他还看不明白曦月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可真是白活了。 想必，就连落霞魂火不稳也是编造。 “师叔，还请原谅曦月的隐瞒。”在青泽面前，曦月难得起了小孩心性。青泽虽有心责骂，可看到曦月亮闪闪的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谁让逍遥男多女少，这般香香软软的小师侄，哪里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可以比的。曦月这代，便只有她一位女子，可谓受尽了宠爱，不但师长宠，同门宠，哪怕到了外面人家也给她多一点的耐心。 青泽是自小看着曦月长大的，昔日萌萌的小丫头长成了一个高冷仙子，他也无奈。难得曦月显露本色，他除了生闷气，还能做什么？ “下不为例！” 他年纪大了，可不想受到这种惊吓。 “不敢了。”曦月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 “师叔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得到谅解，曦月恢复了清冷模样，她现在需要盟友，而作为逍遥最大的长辈，青泽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为什么？”青泽的确好奇。曦月并不是一个贪玩的性子，然而却能够做到这步，到底为了什么？ “我把师兄关进了‘测灵台’。” “哗……” 曦月话音刚落，青泽急忙挥起结界。 转过身，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曦月。 “你，你说什么？” “我把师兄关进了……” “停！” 他还没耳聋，知道曦月说了什么。可是……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逃走的长青又回来了。若是让人得知，现在“测灵台”里关着的是“逍遥门”的掌门人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看向曦月，震惊不解加迷茫。曦月则是瞪着眼睛一脸平淡地看着他，是他让她说的。 “他得罪你了？”青泽稍稍思量不由猜测。 可得罪曦月，会被关进“测灵台”吗？ 青泽浑身抖了抖，暗自思量自己有没有得罪过曦月。 “是因为长青。”在青泽面前，曦月没有隐瞒，坦然道出实情。 “长青？” 青泽一愣，现在最让人揪心的便是长青了。 只听曦月道： “师叔，当年长青自愿被关进‘测灵台’，其中固然有师长们为了保全逍遥之原由，可难道没有自私的根源吗？” 当年长青本可以离去，是逍遥门硬要留下长青。 结果，逍遥被同情，可长青呢？ 他日日被封印，明明是正道弟子，却成了魔道。被道、魔双方所不容。 逍遥不易，已被世人知晓。 可长青不易，却又有谁知晓？ 想到长青，青泽也不好受。 作为师兄，长青一直是青泽的偶像。 无奈长青被封印，青泽感到难过。可他能做的事有限，为了逍遥只得忍耐。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挥挥手，不想多提。 无论对也好，错也罢，都过去了。 “是，已经过去了。可整个逍遥还充斥着自私的氛围。” 曦月不想再逃避问题，问题若不解决，越逃避越是凶狠。 她把测试蓬尧之事对青泽说了，引得青泽大惊。 “你说真的？” 同为一门，自然要把弟子的安危放在首位。这也是掌门指责所在。 若蓬尧果真如此选择，那他的确不该再当掌门。 “师兄整日追随大道，门内一切不过尔尔，不过是弟子的性命，若真有需要进献的那日，只怕‘逍遥门’上下都逃脱不掉。” 曦月知道青泽对蓬尧还是看重的，未免他对蓬尧还心有期待，曦月又道： “当初倾城从‘测灵台’中拿出掌门指环，便是长青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倾城。然而，蓬尧师兄却将指环占为己有，不肯让位，还差点让倾城当了外门弟子。” 若对待弟子不公还有情可原，若是贪婪掌门之位，不知道在青泽眼中，蓬尧又何德何能。 1830 师叔 “啪！”青泽大力地打在桌子上，他也知道这件事。 当初蓬尧得到掌门指环，还特意拿出来给他们看过。 “这件事，倾城有过交代吗？”青泽愤怒归愤怒，却还是不想轻易苛责一位弟子。尤其，还是“逍遥门”的掌门。 “此事，不需倾城言说。当年师叔将掌门之位交给蓬尧师兄时曾说过，若有一日有人拿着掌门指环出现，便要供奉那人为掌门，无论是否为逍遥弟子。” 这件事，本只有蓬尧一人得知。然而蓬尧没有想到的是，那日前任掌门与他交代时，曦月便躲在床榻的木板之下。 她前一刻来到掌门，恳求掌门放过长青。为了不让蓬尧知晓，她此躲了起来。 老掌门自来心疼她，哪怕这等事也都随了她的性子。 “这，这……”青泽大惊，他辅佐蓬尧三百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等故事。之前的一幕幕从脑海中流转，青泽深叹了口气。 “哎！” “或许，你是对的。” 有些话，他从未对人说过，可如今随着曦月的诉说，有些话容不得他再为蓬尧隐瞒。 “前些日子蓬尧有来找过我，追寻倾城下落。” 青泽道： “倾城拥有巫力，或许是现今世上最为强大的巫力。蓬尧怀疑，‘无渊海’之事许与她有关。” “长天宫”的人虽然也有巫力，但除了凤焱之外，其他人的实力不足为惧。 倒是这个刚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倾城，青泽感受过，她身上的巫力绝不在长青之下。 如此，什么都有可能。 曦月一惊，暗道幸好自己早已准备，忙道： “师叔，您难道还打算找到倾城，让长青的悲剧重演吗？” 当初长青会入魔主之人，便是因为这些个想要追寻大道的人。是他们亲自将巫力之事告诉了魔门。 仙界虽被封印依旧，可魔门有特殊的办法能够联系到魔主。 魔主知道了此事，才不远万里而来。 长青已经毁了，她不能再看着倾城也毁了。 “曦月……”青泽看着她，半响后道： “那可是大道，许能真正成就化神。”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天外天的资源很多，地域也很宽阔，灵力自不在话下。没了封印的束缚，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有可能更进一步。 化神啊。 那是每一个仙界人的梦想。 “若是无法破除封印呢？”曦月问道：“你们这样做，是生怕魔门不知道巫力再现吗？” 口口声声追寻大道，为了求仙，可到头来受苦的只有倾城。 青泽脸色一僵，当年的事对他而言是心头抹不去的阴霾。因为如此，他更加不敢让往事重演。 曦月的话提醒了他，他现在若寻找倾城，才是真正的背叛了曾经的自己。 “你说得对，是师叔糊涂了。” 这还是青泽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 在逍遥，他是小师弟，是小师叔，是师傅最为疼爱的小弟子。 从小到大，就如曦月一般，他曾不受委屈。哪怕师父仙逝，师兄也会把他照顾的很好。 他年纪又小，只是不是捅了天大的篓子，都有人护着。要道歉也轮不到他。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为魔门寻找巫力，他可……真行啊！ 见到青泽认可了她的话，曦月轻轻松了口气。她最怕的还是青泽一意孤行。 “不，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先前蓬尧召集各门派掌门追查“无渊海”一事曦月并不在场，所以她也不知道“海天门”查到，想要破除仙界封印必要行巫力之人才可达到。 他们现在大张旗鼓要寻那人，这不也是在给旁人添乱。 青泽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件事许与倾城有脱不开的关系。与长青，大抵也是如此。 听了青泽的话，曦月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迫不及待要召集各方，再度商谈。 长天宫。 倾城来到水牢，自身体恢复之后，她便迫不及待想要找萧启询问那些有关凤昭国的过往。 她死后，凤昭国又经历了哪些事。 凤焱，他还好吗？ “你来了？”萧启半阖双目，神情带着些许悠闲。 在水牢悠闲？ 倾城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刺骨的冰寒仿佛能透过水面涌出，她只来了片刻，已感到身体被一股寒流接近。 听仇枭讲，宿迁在这层水牢中加了许多“新料”，不但保证寒冰的冷冽，更让萧启没有灵力全消。 仇枭在和倾城说这些的时候满是委屈，要知道宿迁做了这些事，还朝他要血了呢。 “嗯。”倾城点点头，走近萧启。 今日不见，他衣衫褴褛，更显邋遢。 仙人可以使用辟谷丹果腹，然而萧启灵力全失，亦没有人给他吃辟谷丹。每日一顿的饭菜油腥全无，也难为他坚持这么长时间。 倾城把饭菜一一摆到他面前，她还带来了一壶小酒。 “吃吧。”摆好之后，她轻声说道。 萧启瞥了眼饭菜，看向倾城，问： “断头饭？” 凤焱已经从他这里得到了全部的记忆，留不留他也着实没有什么意义。 “不是。”倾城道：“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死。” 她要留着萧启，留着那些往昔的回忆。 她很庆幸，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知道她曾经的故事。 那些她以为是梦般的回忆，总有提醒她，那是真实存在的过往。 “听话？呵……” 萧启冷笑了一声，倒是没再拒绝，端起酒壶豪饮开来。 倾城所用的酒壶乃是一件法器，外形虽看着小巧，内里却可以装下白斤酒酿。 萧启喝酒毫无节制，直到痛饮一番后才停了下来。 “爽！” 他大喝一声，夹起了一块肉食，塞入口中，顿感生命又活了过来。 做皇帝时，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总觉得不是那么喜欢。 做修士时，辟谷丹从不离身，他也渐渐忘记了美食的可贵。 如今痛饮一番，他才惊觉辟谷有多么无知。人间美味如此之多，他何必不屑一顾。 等到萧启吃痛快了，喝痛快了，倾城才打了一个“净尘术”将这里收拾妥当。 1831 萧启的说辞 “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萧启抹了抹嘴角，无论是皇帝还是修士，如今的他不过阶下囚。难得倾城肯请他美味佳肴，他也乐得告知她想知道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成为萧启的一部分？”倾城也不矫情，开门见山。 这是她最为不解之地，她是带着身体飞升的，可按照萧启的意思，他是灵魂飞升。还是说，萧启的灵魂本就不全，凤昭国的凤萧乃是他灵魂所化？ “这点我也不知道。”萧启回答十分坦然。 但瞥见倾城皱眉姿态，还是不忍让她忧心，便道： “我有一种感觉，可能我的记忆还不全面。”虽然这种感觉非常细微，但自从属于凤萧的记忆回归之中，这种感觉又加深了一些。 “记忆不全面？”倾城却不解其中原由，可她想要进一步探查，萧启却摇摇头。 “现在找不到那些记忆，我有种预感，只有到了天外天才能够得到证实。” 天外天…… 因他这句话，倾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破坏我解除封印？” 若萧启的目标真在天外天，就不该破坏。 然而，萧启却愤怒了。 “解除封印？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他满眼都是愤怒，看向倾城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快。 “那封印不知道封了多少年，你以为直接解除就行了吗？” 他大声呵斥，似要骂醒倾城。 不然呢？ 倾城不解，不直接解除，难不成还有什么密事？ 倾城的反应，无意暴露了她对此一无所知。 萧启冷静下来，看着倾城的目光尤为讽刺。 “我现在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居然连这样危险的事都让你去做。” 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凤焱也如同凤昭国的凤焱那般，对倾城予取予求，无限宠爱。如今看来，是他错了。 想到这一点，萧启的内心忽然涌现出一股希望。 若这个世界的凤焱果真对倾城存在利用，那他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巫力才能够解除封印吗？”萧启决定好好和倾城科普下封印之事。 “为什么？”果然，倾城起了好奇心。 萧启便道： “因为解除封印需要祭品，而使用巫力的那个人便是祭品。” 巫力啊。 多少年都没有存在的东西，因为长青，因为“长天宫”而被知晓。 “怎么会……”倾城后退了几步，满是不信。 “怎么不会。”萧启打断她自欺欺人的否认，“五百年前，逍遥长青想要解开封印，便是以他自身为祭，成就魔主之心。然而，‘长天宫’凤焱得知此事，不惜让长青染上魔气，也绝不让他献祭。怎么，到了你这里，他居然连这样重要的事都没和你讲？” 萧启幸灾乐祸，看着倾城的反应，他可以确定凤焱真的一个字都没和倾城讲。 看来，他的猜测果真不错，这个世界的凤焱压根不认识倾城，又怎么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呢？ 利益啊。 既然不是感情，而是利用，他就放心多了。 倾城的确被萧启所说的话震惊到了，而且她是真的从未听说。 若事情果真如此，那是不是不但是凤焱，连宿迁，连仇枭，甚至……曦月都知晓此事？ “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 倾城看向萧启，一脸戒备。 此事可说绝密，若非当事人又怎么会知晓。 萧启说得头头是道，难保不是他从中作梗。 提及此事，萧启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可你知道，我是‘逍遥门’大弟子，曾经游历仙界各处，在‘海天门’得门主款待，无意中翻看过他们的门派典籍，知道了此事。” 反正他所说都是实话，就算倾城调查也只能这样。 想到这里，萧启便道： “你大可以问问凤焱，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看看他的反应，是惊恐还是不解。” 萧启相信，既然此事凤焱没有告诉倾城，那倾城拿着此事去问他，即便他否认，可一瞬间的表情变幻却骗不了人。 他们是仙人，倾城自也有办法判断他所说是真是假。 不用萧启说，倾城也要去找凤焱问个明白。 她暂且放下这件事，踌躇了片刻，道： “凤焱，他还好吗？” 若说她最割舍不下的人是谁，不是父母，不是兄弟姐妹，而是那个她爱了千年的男人。 倾城的心情从未有这样激动，她既是期待，又是不安。 “好，他过得好着呢。”萧启道： “你去世之后，他娶了八房，算起来你正妻的位置倒是没有动摇，对你也算情深意重。” 萧启咂着嘴巴，似有无限感慨，倾城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萧启却唯有无奈。 “好，说实话。他过的的确不错。” 在受到倾城的瞪眼问候后，萧启又道： “虽然没有娶老婆，但肆意潇洒，指点江山，日子过的比我好多了。” 提起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八弟，即便如今萧启已来到仙界，也依旧难掩心中阴郁。 他的皇后，他的儿子，全都被那人收买。到最后，孤家寡人，他倒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过瞥见面前的倾城，萧启还是十分欢喜的。好在上天没有负他，他努力了那样久，这回真的比凤焱先一步找到了倾城。 想到那个恶人还在巫界寻觅，萧启便觉得浑身舒坦。 萧启这句话，倾城是相信的。 千年前，她不得不转世为人，后来证实，在她去世之后，凤焱也将一切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 巫族人知道倾城王妃，更知道战王。 在她死后，凤焱的影响力达到了与她同等的高度。 知道凤焱无碍，倾城也松了一口气。 萧启有句话始终憋在心里没有说出。 这个世界也有凤焱，巫界也有凤焱。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去世之后不久，凤焱或许也将迎来大限。只是不知道，凤焱会不会也成为那个人的一部分。 看着倾城若有所思的模样，萧启忍了忍，没有再说。 无论仙界凤焱是谁，他利用倾城的举动都是真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食恶果好了。 一旦倾城认定他的恶意，那么即便将来巫界凤焱成为仙界凤焱的一部分，想必倾城也不会如以前那般对凤焱多有信任。 1832 第二次双修 萧启打的一手好算盘，殊不知倾城与仙界凤焱早已双修，而她冥冥中对凤焱的那种感应，也让她更为相信凤焱的说辞。 双修虽然让纪明恢复了巫力，可想要彻底恢复，双修不可废。 奈何他一心想要倾城自愿，可这比登天还难。 他可以不着急，可他身边的人不得不着急。 “你看着她吃下的？”宿迁偷偷躲在角落，抓过前去给倾城送饭的侍女，好一顿追问。 “是的前辈，我亲眼看到她吃下去了。”侍女的眼睛亮闪闪，在得到宿迁满意的点头后，更是喜不自禁。两个人均是一脸喜意，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意味。 房中。 倾城吃下那碗为她特制的仙草粥，脸颊渐渐变为桃红色。 她收回神识，无奈地叹了口气。 并非她不知道这碗仙草粥加了料，而是她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与纪明双修，第一次可以说是为了救纪明，可往后……她着实寻不到什么借口。 可纪明的恢复迫在眉睫，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做，她以为可以说服自己，临门一脚却始终无法迈过。 好在，纪明身边有热心人。有了宿迁的帮助，她也能够坦然面对。 纪明是被宿迁抓回房的，自从他的巫力恢复之后，便想着重新开启封印一事。无奈自身势力限制，总适得其反。 房门关闭，屋内香香甜甜的味道直冲大脑，纪明感觉自己快要醉了。 床板，倾城衣衫半开，露出嫩滑的肩膀，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纪明知道，那滋味美味极了。他有幸品尝过一次。 “纪明，我好热……”倾城的声音带着电流，涌入纪明的四肢百骸。 只一声，他已软了心扉。 转瞬间，他快步移到倾城面前，将她抱在怀中，拉过被子，将她完全遮盖。 “嗯，热……”倾城的意识渐渐消磨，也不知道宿迁给她吃的是什么丹药，她现在感觉浑身无力不说，头脑也不清醒，只知道一味地接近纪明，抚平内心的燥热。 纪明的唇瓣就在眼前，倾城知道那里有多么柔软。 “唔……” 她主动凑了上去，引得纪明浑身战栗。 “帮帮我……”她牵引着他的手掌，放到自己身上。 因为经历过，她才知道纪明有多么青涩。仇枭曾私下和她说过，纪明是个万年的老处男，啥都不懂。 虽是不懂，可却极其聪明，一点就透。 纪明感受着手掌之下的火热，一颗心也瞬间升腾。他反客为主，不用多说，已将唇瓣贴上，从嘴角到耳边到锁骨，渐渐下滑…… 火热的气氛下，他的衣衫早已不见踪影，两个坦诚相见的人，彼此之间再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物件。 夜，很深。 一晃又是三天。 老四带着老三鬼鬼祟祟朝房内张望。 “咳咳。”仇枭出现打断，两个人噤若寒蝉。 “你们在做什么？”仇枭冷着一张脸，没有笑容的脸上还是很有威严。 老四推了老三一下，老三立马道： “大哥，老三这不是担心凤宫主吗，都三天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老四将老三出卖了个彻底，老三可不干。 “老四，你又冤枉我！明明是你说……” “三哥，我都说了不要打扰到凤宫主，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老四可不敢让老三把话说完，毕竟这件事是他提议的，被老大知道就不好了。 他推着老三，也不管有多么掩耳盗铃，非得拉着老三走。 老三在他的大力拉扯下，反抗无力，只得被带走。 看着两个人互相拉扯的背影，仇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俩在干什么吗？ 好歹他也是神兽，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这点男女之事还有什么不了解？ 仇枭看准四下无人，偷偷伸出手指头，在窗纸上划开一条缝隙。暗自腹诽，老三和老四这两个笨蛋，不知道里面被下了结界，还妄图偷听呢。 瞧瞧他多聪明，露出道小缝，听不到声音可看得到画面啊，可是刺激许多。 他睁着一只眼睛，朝屋内看去，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着。 这个凤焱，防的还真彻底！ 他在心底怒骂了一句，想到若是自己能有个这般漂亮的娘子，肯定也是怕被别人看了去。 里面什么都看不见，老大收了心思。 刚要转身，却见老二正站在他面前，吓得老大差点跌倒。 “老，老二，你怎么来了？” 仇枭虽是四个人的老大，可每次面对老二那张脸，都不自觉胆怯。 旁人只看到老二那张堪比女人娇媚的脸，可他们几个兄弟却知道，这张脸下藏着多么残暴的内心。他笑得越是漂亮，越是危险重重。 蛇蝎心肠，说的就是他。 “老大，你在做什么？”老二问道。 泛着桃花的眼里还带着隐隐笑意。 仇枭可不敢多看，忙将位置让了出来，摸着头，嘿嘿笑。 “嘿嘿，我就是好奇，也没看见什么不是。” 在老二的笑意下，他又拜托道：“老二，老大的面子就拜托你了，千万别说出去。” 他最怕被里面的人知道，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二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他就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胆小的麒麟。 明明能力也不小，与如今的凤焱对上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可他偏偏甘愿做小，还摆出这样一副猥琐样，他要是和他计较，岂不是和他一样猥琐了？ “我是不会说。”老二到底给老大留着面子，这种事说出去，丢的也是他们兄弟的脸。 老大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老二又道： “不过，它可就不一定了。” 他指了指老大的肩膀，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仇枭一瞬间僵硬，慢慢转过头看到了肩膀上挺起身子的小金，一瞬间骨气化为乌有。 “祖宗，您怎么来了？”他算是怕了这条小金蛇，他干什么都得跟着。惹它不高兴了，就咬他一口，这祖宗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本以为把小金甩到崖下，它得缓上几天才能来找他，可现在…… 敢情这祖宗压根没走啊！ 小金倒是很热情地朝仇枭呲牙，看的仇枭一阵冷汗。 1833 一个惊喜 老二在旁道： “翻译一下，小家伙说要想让它不告密，得让它喝点你的血。” “什么！”仇枭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不可能！” 他的血金贵着呢，他自己都舍不得用，还给这个他一直瞧不上的小金蛇？做梦！ 仇枭话音刚落，便见小金弓着身子要往窗上凑，那里还有仇枭刚刚划开的一条小缝。 仇枭一看怂了，急忙抓住小金，顺便使了个法术，将窗户修复。 “祖宗，算我怕了你，只一口！” 付出一口血，避免被凤焱追杀，还算值得。 小金又呲了呲牙，老二称职翻译： “一碗。” “不……”仇枭刚要拒绝，又见小金跃跃欲试，咬了咬牙，应下了。 “好。” 反正他平日里被小金咬到，也不止一碗血了。 可当他看到小金拿出所谓的“一碗”后，嘴角胡乱抽搐着。 老二给了他一记爱莫能助的眼神，看好戏般地守在一旁。 仇枭看着比他脸还要大的一个碗，心生哀怨。刚要同小金商量一二，便见小金已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仇枭怒了。 想他好歹也是麒麟神兽，如今却被一条小蛇这般放肆，是在可恶！ 他气焰全开，拿出作为神兽的威严，将要压制小金。 小金亦感受到了那股铺天盖地的强大气势，它缩了缩脖子，最后竟直接躲到了老二怀里。 仇枭得意地冲老二挑挑眉，那意思是看他有多么厉害。 可随即而来的，却是老二面带不安的模样。 仇枭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作为一条修行万年的巨蟒，老二虽然无法抵挡他的气势，可两个人若真要对象，老二也少有显露害怕模样。 但如今他的模样，这不正是害怕的先兆吗？ 仇枭不禁暗想，是否是他的修为提高了，否则按照老二的秉性万万不会在他面前显露害怕。 可仇枭的得意并未持续多久，一股钻天的光亮从房内席卷而出。 这股光亮直达天际，入了空中再也看不见。 四周的云彩被惊扰着快速逃离，很快，整个“长天宫”都被笼罩在一片光亮之中。 仇枭收起气势，默默感受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大的，似能毁灭天地的气息，熟悉而强烈。 仇枭眉头一皱，这股气息，是……是凤焱！ 自从凤焱受伤之后，他已经许久未有这般强大的气势，如今气势恢复，岂不是他的巫力又回来了？而且，这巫力似比以前更要强大！ 双修，原来这般神奇吗？ 仇枭对双修起了好奇的心思，也越发期待，凤焱的重新归来。 此刻，泉池中。 一位皮肤白皙的女子双臂倚靠在岸边，全身包裹在池水之中。她微闭着双目，脸上未施粉黛，却透着粉嫩。比婴儿还要嫩白的肌肤，光滑细腻。美人如斯，哪怕阖眼，亦能看出天仁之资。 凤焱带着欣长的身姿由远及近，看着池中还未苏醒的倾城，眉头轻皱，双目染上了一层无奈，更多的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城儿，快点醒来吧，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 他抚摸着倾城的脸颊，嘴中默语。 片刻后，他目光一顿，稍后嘴角微微勾起，道： “你若再不醒来，我就要亲你了。” 见到她昏迷不醒，他的一个颗心怎能安稳？ 掌下的人明明已经苏醒，却偏要装作昏迷，着实应该教训。 他的话很奏效，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倾城微微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苏醒过来。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着四周环绕着的池水，发觉自己竟未着片缕，更显慌张。 同时心中暗恨，她都已经装作昏迷了，他怎么非要揭穿她？ 这般尴尬的情景，这可怎么办是好？ “你我双修的过程里，你体力不支晕倒，所以我把你送到这里，疗养你的身体。”凤焱在旁解释，温润的话语带着一抹促狭笑意，抹不开的欣喜在空气中流转。 倾城一下子顿住，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蹿红。 她如何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体力不支也就罢了，他又干吗要说出来。她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气氛，尴尬。 “现在你醒了，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走吧。”凤焱冲她笑了笑，欢快的模样显而易见。 倾城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刚要起身却猛然意识到自己未着片缕之故。 凤焱也不再开她的玩笑，手中翻转，一套娇嫩的白色衣衫便出现在他手中。 “可需要让侍女进来服侍？”他问。 “不，不需要。”倾城红着脸，越发别扭。 好在凤焱没有多留，走了出去。 确定他离开之后，倾城快速换好衣服。不得不说，凤焱的眼光极其毒辣，衣服准备的尺码与她的尺寸一模一样，衣服穿上之后刚刚好，就好像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倾城在水镜前照了照，确定自己收拾妥当，才走了出去。 凤焱早已恭候多时，倾城见到他还有些吃惊。 这几日，凤焱总是来去匆匆，连她想要见面都很难得。 今日他居然肯在此等她这样久，难道有事？ “有什么事吗？” 她不觉疑问。 这一觉又是三天，三天积攒下来的事务，怕是更要忙碌了吧。 凤焱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瞧。温柔的眼神似能溢出水来，那抹似曾相识的目光，又让倾城想到了巫界的凤焱，属于她的凤焱。 对面的人抬起一只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温柔而细腻，恍若微风拂面，格外美好。 倾城的心颤抖了一下，这般熟悉的动作，这般亲切的举动，这样似曾相识的目光……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便要沉沦。 凤焱，这分明是凤焱才是。 倾城想要扑进他的怀中，告诉他，她有多么想他。她想抱着他，再也不放手。她还想……还想很多事。可在最后关头她忍住了，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凤焱。 就算再相像，不是就是不是。 倾城撇开目光，不想再停留。该她做的事她不会拒绝，不该有的心思，她也不会有。 1834 我来了 “城儿……” 正当倾城离开之际，凤焱却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熟悉的，温暖的气息穿过大脑透彻心扉，所有的一切都像极了凤焱，倾城却无法认同。 “放开我。”她道。 “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我有爱人。现在我可以帮助你，却无法与你再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倾城不想给任何人期待，包括她自己。 她想要推开凤焱，可男人的禁锢更加强劲了。 “不。”凤焱道：“还记得我刚才说过，若你醒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他的眼中闪亮亮，让倾城不自觉有了期待。可理智又告诉她，冷静一些，他不是凤焱。 倾城想要说点什么，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听到他的那些句话，然而凤焱却已等不及，将惊喜说了出来。 “我是凤焱，城儿，我来了。” 他恨不得将怀中的女人揉进怀中，与他彻彻底底融为一体，方能解开他这些年的思念之情。 站在高山之巅，“九天”出鞘，带着渺茫的希望，他结束了那一生的纠葛。 原来，死亡真的能够相见，原来，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这一刻，凤焱无比后悔。他后悔没有早一些死亡，没有早一些来到这个世界。 “你，你说什么？”倾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抬起头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还是一样的容貌，可这一刻有什么感觉不一样了。 “我是凤焱，是凤昭国的战王，是巫氏一族的战王，也是你的战王。” 凤焱再没有任何隐瞒，将他这些年的经历与遭遇都讲了出来。 用“九天”划破了的咽喉，还留着炽热的血，刺痛远没有心疼来得重要。可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一间充满绯色的屋子里。 身侧躺着的，是他梦寐以求，无比怀念着的女人。 “城儿，我来了。” 他真的来了！ 这一刻，倾城是惊悚的，是激动的，不可置信，同样暗含期待的。 她看着眼前的人，只觉一切是那般不可思议。 凤萧是萧启的一部分，而凤焱亦是纪明的一部分。 他们这般，到底所为何事？ “我的记忆得到封印，只有破开这层天，才能知晓为何事情会有这么多的变故。城儿，我真的来了。”凤焱如何看不懂倾城眼中的深究之意，这几日，他已笑话了作为“长天宫”宫主凤焱的记忆，他知道自己真正是谁，也知道无论他是谁，都只会追随自己认定了的女子。 “你在萧启身上搜了他的魂？”倾城忽然开口，再次面对凤焱的目光充满怀疑。 她也希望对面的人会是真正的凤焱，可想到她去到水牢，萧启那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还有最后欲言又止的姿态，容不得她多想。 “是，我搜了他的魂。”凤焱没想隐瞒，“那时候我还没有恢复曾经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发生在巫界的一切。但现在的我真的来了，城儿，我来了。” 这句话，他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但倾城依旧对他的身份抱有无限怀疑。 “我们的女儿现在是凤昭国的太后，凤瑞对她还算不错，遣散了后宫。他们俩只留下一个女儿，如今是凤昭国的女皇。算起来，也是我们的小外甥女……” 凤焱再不复高冷姿态，絮絮叨叨与倾城讲了许多她离开之后的故事。 他不怕倾城怀疑，他只怕没有将自己全数交代。 在他说了这些后，倾城看他的目光倒是迟疑了许多，但依旧没有肯定他的身份。 “小小是怎么来的？”她忽然询问。 这世上的事，许多都可以通过调查得知，可真正的秘密，却永远都保留在当事人心里。 凤焱一顿，在倾城狐疑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 “天赐之子。” “凤焱！” 话音刚落，倾城再次投入凤焱的怀抱，只因她终于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城儿。”凤焱亦无比珍惜他们的相聚时光，抱紧再抱紧，像曾经的无数次那般，狠狠抱着她。 …… 宿迁带着仇枭几个，一直守在房外。可凤焱迟迟没有开门，他们也不敢闯进去。 先前的那道光亮，太过明亮，已被仙界知晓。用不了多久，只怕“长天宫”的所在便会被知晓。 他们已隐藏了万年之久，一经发现，恐怕…… 宿迁想到今日仙界四处搜索破除封印之人，更加不安。 “师叔您放心吧，我能感受到，凤焱的实力又回来了。”仇枭见他家师叔走来走去，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他以前就打不过凤焱，更何况现在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的凤焱。仙界那些人不来则以，若是来了也只有被打压的份儿。 啧，双修可真是好东西啊。 仇枭动了心思，瞥了眼身侧的老二，老二一副沉思模样，说不定也在考虑双修之事，正好，也让他取取经。 “你确定？”宿迁可惜没有灵兽那么好的直觉，仅凭气息便能感受到力量。 他不放心地抓过仇枭询问刚才之事，说来说去，仇枭差点说漏嘴，刚才是跑来偷看的。 “师叔，你看，他们来了。”正待仇枭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蒙混过关之际，早就该出现的人，终于在小径之后姗姗来迟。 “凤焱。”宿迁大步跨了过去，用神识在凤焱身上打量了一边，果真，一股浩瀚的气息从他身体流露，即便是宿迁没有灵兽那般灵敏的感觉，却也有了发颤的感觉。 “宿迁，这些年，多谢你。” 凤焱冲宿迁郑重道谢，他的认真反而让宿迁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将倾城与凤焱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一拍脑门，满脸惊悚。 “你该不会，不会是倾城口中的那个凤焱吧！” 倾城在巫界还有良人，名为凤焱一事，宿迁早已知晓。 与倾城一般，他也不觉得两个无论是长相还是模样均都相似的人，会没有任何干系。 为此，他还特意将凤焱的三魂七魄研究了一下。 虽然结果令人失望，可好歹也算有了希望。 直到，萧启的出现。 1835 恭迎宫主 虽然在凤萧来临之前，宿迁并未检查过萧启的三魂七魄，可“逍遥门”收徒，又是大兄弟，又是剑修，若没一个强大的灵魂，根本无法支撑他的修炼。 再说，以宿迁在仙界的地位，也从未听说“逍遥门”的大弟子有何不妥。他所听到的也都是这个小弟子多么不凡。 这般不凡，魂魄也当不凡。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随着凤萧的回归，却表明他真的有灵魂遗落在外。 宿迁还没找到分拨灵魂，却不会伤及本体灵魂之法，但是显然这个办法还是有的。 自此之后，他便怀疑倾城在巫界的那位良人便是凤焱的灵魂碎片。 直至今日，他感受到了凤焱的不同，还有他那强大的，更为精进的巫力。 凤焱因宿迁的猜测而一愣，坦然道：“果然，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他本还在想是否要与宿迁解释，宿迁的聪慧却帮他解决掉了一个大难题。 “我……”宿迁想要爆粗口，但想到自己如今身为仙人的身份，硬生生把脏话憋了回去。 他真想骂人啊，这样神奇的结果，还真是令人又惊又喜啊。 “师叔，什么‘倾城口中的凤焱’？凤宫主不就在这呢吗？”仇枭不解，虚心求教。 宿迁刚要怒骂，凤焱却道： “正好，你把这件事与他们解释一二，我带城儿先走了。” 说罢，也不给宿迁反应的时间，拉着倾城如一对神仙眷侣般，飘飘然去往远方。 倾城则是感觉对不起宿迁，虽是如此，却也不好驳了凤焱的颜面，索性也不理会，跟随他而走。 “你们……好样的！” 宿迁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要骂人，猛然瞥见有侍女路过，硬生生忍了下来。偏偏周围几个人还不识趣，硬要听他一个解释。 “师叔，这是怎么回事啊？”神兽麒麟，不耻下问。 其他几人眼巴巴地瞅着他，宿迁一跺脚，心中咒骂： 怎么回事？ 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混蛋凤焱，居然把他就这样大发了…… “宫主，门外来了许多元婴大能，要来闯我‘长天宫’！” 宫人在外匆匆而归，带来众人围堵“长天宫”一事。 “门下弟子拼命抵挡，奈何对方人多势众，第一层宫门已被闯开。” 凤焱原本想和倾城卿卿我我的心瞬间冰冻，无论他是哪个“凤焱”，长天宫于他都有不可磨灭的印记，他的这条命是“长天宫”给的，无论他是谁，去往何地，这里都是犹如他家般的存在，又怎可被人欺辱。 “城儿，我去去就来。”凤焱想将倾城安顿好，独自去面对这些。 倾城却反手将他拉住，“我和你一起。” 无论上天入地，此生她再也不要与他分开。 本想拒绝的凤焱，在接触到倾城那抹坚定目光后，拒绝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好。” 两个人结伴而去，携手共进。 第一层宫门被破，宫人们受伤无数，更被攻击得无还手之力。 凤焱赶到的时候，看到此情此景，更为愤怒。 只见，一元婴大能眼见就要致一宫人于死地，可原本毫无反抗之人，却忽然犹如满血复活一般，手中巫力顿开，在元婴大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精纯的巫力已穿透他的心扉。 “啊！” 尖锐的声音自他口中响起，瞬间，元婴破开，想要遁走。 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抹光亮，想要逃走的元婴被顷刻吸纳，整个天地间，再也寻不到他的影子。 “是谁！” 元婴大能的忽然离世，让四周开启警备。 谁也想不到，一个前一刻还无力回天之人，后一刻却如有神助。 尤其是那名宫人此刻吃惊的模样，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元婴啊，秒杀一个元婴的存在，那将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众人很快想到，在“无渊海”上开启封印之人，是否便是隐藏在“长天宫”背后的大能？ “放肆！” 随着凤焱话音落地，先前还不可一世的大能们，纷纷跪倒在地。 空气中带来一股强大的气势，让他们不得不跪。 “谁，是谁！” 琼海捂住透露，这把狼狈，自他进阶金丹之后便再也不复存在。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 “琼海，你好大的胆子，敢带人闯我‘长天宫’！” 凤焱从云雾之后而来，飘然落下，衣袂飘飘。 而他身边的女子，更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如仙人一般容颜更在场不少女修都惊为天人。 他们郎情妾意，如画一般，只一眼便无法移开双目。 被叫出名字的琼海惊呆了，他看着凤焱的模样，一双目光已经呆愣。 “你，你……” 他指着凤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场的人都很期盼琼海能够叫出此人的名字，给他们长长见识，可到最后琼海竟被吓晕了过去。 众人皆惊！ 要知道，琼海的功力在他们之中虽然不是最厉害的那个，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作为能够连通天意的卦师，“海天门”对战时可以算计到对手下一步要出什么招，如此一来，你走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下。若非实力实在相差甚远，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失。 可如今，他晕过去了，被眼前这位白衣似雪的男人吓晕了过去。 不过等大家明白他们如今的处境，倒觉得对方真有这个实力吓晕琼海。 “请问前辈是谁？”李长天拼着一口气，问了出来。 他现在感觉浑身都动弹不得，就连说话都很艰难。 修仙之人，可不以外表论大小。单凭凤焱这一手让他们所有人都动弹不得的能力，就值得他喊一声“前辈”。 “怎么，闯了我‘长天宫’，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凤焱完全没有将这群跳梁小丑放在眼中，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帮人饶了他的清净。 “告诉他们，我是谁。”他的声音透着巫力传遍整座山峰。 转瞬之间，“长天宫”的宫人无论是受伤的，还会狼狈的，全部完好如初。 “属下恭迎宫主。” 震耳欲聋的响声传遍了每一个人耳中，仙界的修士终于知道了凤焱的身份，可却是不敢置信。 1836 情爱一事 “您是凤焱，凤宫主？” 丹霞惊恐而小心地询问着，当年的大战她只远远惊恐一瞥，凤焱在她心中便再也无法抹去。 如今再见，他比曾经更要俊朗，浑身虽是冷淡，却不是当初那副化不开的浓稠漠然。 是因为他身边的这位女子吗？ 丹霞的目光不自觉落到倾城身上，那般美的姿态，沉静的恍若九天玄女般姿态。 哪怕是真正的玄女，而言不过如此吧。 一股自卑涌进丹霞心头，她本以为自己不断修炼，终有一日会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可如今看来，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 “凤宫主，我等并非来找麻烦的！” 合庆是在场这些人中，唯二认识凤焱的人。原先的不敢确定，在凤焱开口后，得知了他的身份。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真是“长天宫”的宫主凤焱。可传闻不是说，他身受重伤，久治不愈吗？ 可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即便他拼着重伤之身，却也能压制他们无法反抗。 若是这样，这个男人该有多么强大啊！ 凤焱不知道，一瞬间这些修士脑补了这么多，不过他无意解释，蚂蚁般渺小的修士，不过是弹指间覆灭罢了。 “我们只是见一道光亮直插天际，想要查看缘由。奈何这些人阻拦，我等不曾下杀手，还请凤宫主明察。” 合庆自知凤焱桀骜不驯，这些个修士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可修士对仙界来说很重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只希望凤焱宽厚一二…… “不曾？”凤焱斜睨，先前若不是他及时出现，那元婴修士便要痛下杀手。 显然，合庆也明白这点，但为了所有人的性命，却不得不再次开口。 然而，他话未说出，一道声音却出现于众人耳中。 “合庆，你还是那副呆板性子。” 宿迁带着仇枭人等自天际落了下来，他本想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敢闯“长天宫”，见到自家的徒弟，宿迁恨铁不成钢。 他就能和凤焱做成朋友，合庆这小子居然还上赶着得罪凤焱，这不是找死吗？ 可再找死，这也是他唯一的徒弟。宿迁难得出面解围。 “退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合庆哪敢不从。 他退了下去，看着宿迁的目光里满是孺慕之情。 他的师父啊，他已经一百二十八年五个月零十四天未曾见到了。 这些年，他苦苦支撑着重阳门，也很辛苦的。 呜呜呜…… 宿迁被合庆的目光看得发慌，转过身索性不再去看。 “你们是来找死的吗？”他看向众人，替凤焱发话。 胆敢闯入“长天宫”，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众人还未从凤焱的身份中回过神来，便见宿迁的身影出现。他们中许多人不认识凤焱，可却少有人不认识宿迁。 宿迁一经出现，这些人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宿迁老祖，救命啊！” “救救我等吧，除崇高真君外，我等真的不曾下杀手。” 崇高真君，乃是刚才被凤焱灭杀元婴的修士。 宿迁看着这帮在自家弟子面前耀武扬威，如今却在这里哭爹喊娘的元婴真人，郁闷地又想骂人。 他素来随意，可老祖的身份还得端着。 更何况这群不省心的人，接下来还用得着。 宿迁目光一转，有了主意。 他暗暗朝自家徒弟使了个眼色，作为自小与宿迁狼狈为奸……不是，心意相通的合庆，知道自家师父又要坑人了。他凭着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退到悬崖一边，一歪头，掉了下去…… 大家都被宿迁的出现所吸引，所以也无人知晓他这里的变故。 当然，这一幕逃不过凤焱与倾城的双眼，只不过谁也没有去追究罢了。 见到合庆掉下去了，宿迁这才开口道： “凤宫主，我拼着这张老脸，像你讨个恩典，不如就饶了他们一命？” 宿迁一旦摆正姿态，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凤焱佯装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众人松了口气，悬在心头的大石落地。 宿迁却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不是想要破开封印吗，那就由你们来进献好了。” 说罢，他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抬手挥出一个小巧的葫芦。 可转瞬间，小巧的葫芦渐渐变大，直至比整个平台还要大。所有人被吸进了葫芦之中，一眨眼，平台上干干净净。 他冲凤焱摇了摇葫芦，道： “有了他们，你就别用自身当祭品了。” 破开封印虽易，可万多年的封印想要破开则需要一个强大的祭品。 想当年，长青是那个祭品。 而今，凤焱要做那个祭品。 先前破除封印时，若不是萧启捣乱，凤焱已经成了祭品。 而今好了，有了这帮元婴修士的力量，祭品已有着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倾城呆愣地看着凤焱，“当初，是你要做祭品？” 自她从萧启哪里得知开启封印需要祭品，而她便是那个祭品后，虽然心里想着凤焱不会如此，可到底还是动了心思。 如今又听宿迁这般讲，她才知道自己差点错过了什么。 凤焱倒没奇怪，倾城如何会知道祭品一事。不过倾城见到萧启，想来萧启也不会说他什么好话。 他旁若无人地将倾城拥入怀中，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无论我是谁，无论我是否记得你，城儿，我都不会伤害你。” 深情款款的目光，深情不减的话语，倾城信。 …… 从这一天起，“长天宫”作为凤昭国第一大势力彻底崛起，那些失了老祖的门派，没有一人敢来找人。 谁都知道凤焱的巫力无人能敌，连老祖都下落不明，他们这些做弟子的如何有胆量去寻麻烦？ 长青被凤焱救醒，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曦月。 “曦月呢，她是不是还留在逍遥？” 他的爱恋，他一辈子都不敢忘记的女人。 若是以前，凤焱铁定再次把他打晕，或许抽取他有关曦月的记忆，也不让他再栽到那个女人身上。 可如今有了倾城的凤焱，懂了情爱，懂了那甘之如饴的爱恋。 1837 破除封印 他冲倾城点点头，倾城会意地拿出一枚玉扳指。 “这是曦月送来的，她说这是你的。” 倾城不知道曦月是用什么法子整顿逍遥的，自蓬尧失踪后，青泽承担起了作为师叔的重任，将弟子死死拘在门内，认真修炼。 而原本漏洞百出的逍遥，经过曦月几层洗礼后，也越发透着严谨。 逍遥十二峰，本各司其职，在青泽的带领下，已彻底连通“逍遥门”，一切听候掌门调遣。 而这个掌门，如今便是长青。 “这，这……” 长青看着玉扳指，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从年少青涩，到修仙成道，到飞升仙界，到重遇故人。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的人，居然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了，还成为了他再也割舍不断的情缘。 “曦月没有背叛你，她还给你生了两个女儿。”倾城不知道曦月和长青之间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可她不想让这两个充满爱意的人互相折磨。 听到女儿，长青的目光骤然瞪大。 “你说什么？” 什么女儿！ “我就猜你一定不知道……”倾城便将落下与西尘之事与长青说了，越说他越是激动。 “我马上回逍遥！”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人，此刻意志坚定。 倾城没有阻拦，这也是她期望长青做下的决定。 长青走到门口，忽然顿住。他转过身看向凤焱，心有迟疑。 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可如今…… “去吧。”凤焱知道他的心思，“宿迁已经把祭品准备好了，这一次我们都不用付出。” 若不是那千名元婴的聚集，他还没有这样好的借口。 “多谢。”长青拱手，下一刻已迫不及待冲出门去。 他太想见到曦月，千年的思念，百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倾城依偎在凤焱怀中，看着长青的身影感慨不已。 “这希望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倾城是看着曦月一步步谋划的，那个看似冰冷的女人，却带着一颗世间最为柔软的内心。对长青，对孩子，她付出所有也心甘情愿。 “当然。” 凤焱无不赞同，也无不肯定。 “城儿，那你呢？”他问，“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在凤昭国时，他们早已是夫妻。可在仙界，他要把他们的婚礼办得盛大而热烈。 倾城的脸上飘来两朵红晕，以两个人的年纪，早已是老夫老妻，可每次被凤焱炙热的目光盯着，倾城由衷感到一阵羞涩。 “是啊，倾城，我们可是等很久了。”宿迁不知道躲在窗外听了多久，带着一脸八卦模样冲倾城眨着眼睛。 紧随其后的是仇枭四人，均是暧昧模样。 为老不尊！ 倾城狠狠在心底咒骂了一句，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周围起哄身，凤焱的笑意那般明媚。倾城无从拒绝，也不想拒绝。 “你什么时候娶，我便什么时候嫁。”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好……” 凤焱等的就是倾城这一句话，他早已等不及了。 “不过，要在破开封印之后。”倾城又补充了一句。 凤焱一日记忆不全，倾城便心有顾及。 两个世界，出现一样的人，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可思议。 包括萧启在内，若是破开封印，真能让他们的记忆回归，倾城也想得到一个完完整整的凤焱。 凤焱没有气馁，当即表示立即破开封印。 起哄的人成了免费的劳力，却都任劳任怨，破除封印。 这回，凤焱当了主力，宿迁为辅。 凤焱的巫力已恢复致鼎盛时，比原先还要精纯的巫力再不需要任何帮助。 “无渊海”上空，封印符再现。 比起上次的坚硬不催，此刻的符印稍显黯淡。凤焱没有小觑，精纯的巫力自他手中溢出，加之宿迁的灵力牵引，很快与符印发生纠缠。 整个天际越发明亮，随着巫力最后一层的溢出，将符印全数包裹。 “碰！” 巨大的响声响彻仙界，各门派在自家便感受了来自天地的震撼。 “开。” 宿迁应声打开葫芦，一股浓浓的灵力席卷致整个天空。 天空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嗤!” 一声似磨碎了什么东西的声响，以府符印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先前响声带来的余韵还未散去，加上道声响，渐渐消磨。 “啵！” 微不可察的细微响动，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凤焱以莫大的巫力，掀开了摆在仙界上空，封印了万年的符印。 这回，再没有任何阻挡，一股纯碎的太阳光从空中洒下。 所有人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充斥四周，小草欢快地抖了抖叶子，瞬间长出一大截，而在大泽地，所有的灵兽均提高了三个等级。 “快，关闭防护阵。” 各家主事的，纷纷发动命令。 随着防护阵的关闭，那莫大的灵力席卷了整个门派。 仙界从上到下，齐齐进阶。 “打开了，打开了！” 宿迁激动不已，打开了封印，他们仙界再不用受制于人。那些有望更近一步的修士，终于不必受限于天地制约。 此刻，天外天，一座居于群山之中的佛堂内，一位入定老僧忽然睁开了双目。 “他们来了。”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也轻轻松了口气。 “师兄，今日还不能下山吗？” 年轻的小僧人慢悠悠晃了过来，他脸上显露些许不耐，烦躁的模样与老僧的入定形成鲜明对比。 若是倾城在此必定惊奇，因为这位吊儿郎当的小僧不是旁人，而是在凤昭国已经离去的净心。 而他面前的入定老僧，竟是她最为敬重的净坛大师！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命运是如此的神情，早已在冥冥中书写了故事，只等他们的到来。 净心着实郁闷，谁能想到来到天外天，他居然成了这副模样。小了许多不说，师兄还说是因为他的佛法退步，才成了这副模样。 佛法佛法，他才不觉得退步。明明他将“佛照寺”管理的很好，又怎么会是退步呢？ 自来到这里，净心在第一时间被净坛捡了回来，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寺门。这让一直闲云野鹤，悠闲自在的净心如何能够忍住？ 1838 妖僧 净坛总说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可他都来到这里快百年了，也没见机会在何处？ 不过每日的一问自然是省不了的。 这不，今日他又来例行一问。 本已预计好了会得到怎样的回答，谁知净坛却道： “去吧。” “好吧。”净心压根没想师兄还能有其他回答，刚要离开，猛然意识到了问题。 “什么？” 他刚才没有听错吧，师兄真的让他下山了？ “师兄，你刚才可是说让我下山？”他在这山里待了近百年，终于是等到了？ 净坛面对性子跳跃的师弟，斜睨了他一眼，道： “若是不想下山，也可以不……” “我下！” 净心哪里敢等净坛把话说完，立即表示自己的情愿。 他待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净心将自己收拾妥当，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常服，帽子一带，蜕变成一位活脱脱的少年郎。与净坛告辞后，大摇大摆从山门而出。 净坛看着净心的背影，不觉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看向天际，两块陨石快速从高空掠过。 “该来的，终是来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微闭上眼睛，念起了佛经。 …… 仙界的封印解除，然而却不如大家想象的那般有仙人下界指引。反而除了整个仙界浓郁的灵气外，与此前没有任何区别。 百多元婴的灵力一朝进献，他们的修为倒退得厉害。 原本是各宗门的顶尖力量，如今竟是比普通弟子还不如。 可谁也不敢有怨言，他们本就被免了死罪，这活罪难逃可到底也保住了性命。这些个活了近千年的老家伙十分明白实力便是一切。 “你们均在此修炼。”宿迁将他们从葫芦里放了出来，“无渊海”上空的灵气乃是整个仙界之最，他们若想恢复先前能耐，加以修炼定能达成所愿。 原本还不以为意的众人，在见识到丹霞连升六级，成就结丹后，便再也等不及，抓紧时间加以修炼。 原本已对自己不抱希望的丹霞，忽然察觉到体内的经脉竟比之前更要壮大，看向宿迁的眼神都变了。 即便是转瞬修炼成结丹也没有什么惊奇，因为她原本就有元婴的实力。可若能壮大经脉，此法若是能够推广，于仙界将有重大意义。 “你们的改变是因天象所致，与别人却是没有什么意义。”宿迁看出了丹霞的聪慧，出言提醒。 丹霞立即噤声，不再言语。 宿迁见所有人都投入修炼之中，也不再多言。只远远看着，未曾靠近。 他们以为贡献修为便是“活罪”？ 简直可笑。 贡献修为后，因天道反刍，他们的经脉会得到不同程度的扩展，然而修为却永远都停留在贡献修为之前。有幸运的，能修到之前的修为，然而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不过结丹罢了。 这也是宿迁为何早早让合庆逃离的原因，他的徒弟，终究还是得照料的。 …… 在“长天宫”山门外的悬崖之下，合庆已等在这里近一个月时间。 他修为还在，倒也不曾狼狈，只是还未得到师父解除危险的示警，所以迟迟不敢上去。 这里又是“长天宫”的地盘，他就更不敢乱动了。 此刻，凤焱已带着倾城上到了天外天。 他使用巫力，没有修为限制，从仙界到天外天，十分顺利。 他们扮作一对夫妇，沿着天外天的路一路前行。 “这里便是天外天？”倾城看着四周与仙界无异的景象，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这里白云缭绕，像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景象一般，有神仙呢。 “天外天三千小世界，五千大世界。仙界不过是三千小世界其中之一。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天外天的中心，玉兔界。” 凤焱给倾城科普天外天的资料，这些本存在于“长天宫”古籍中的事情，如今亲眼看到。 倾城握着凤焱的手，她知道这个男人此刻有多么激动。 巫界的事与他不过过眼云烟，作为“长天宫”的宫主，能够开启仙界封印，抵达天外天，追寻前辈们的脚步他很激动。 凤焱反握住倾城的手，心中早已是一片温柔。 长辈们的心愿应要实现，可最他的心愿，也实现了。 他所爱的人，陪在他身边。牵着倾城的手，他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两个人相视一笑，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眷恋。 今生得此良缘，夫复何求？ “快看，玉门界的妖僧又出来霍乱，这回看大长老怎样收拾他。” 两名小弟子从凤焱身边匆匆而过，两个人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溜烟已跑出老远。 他们这才发现，不知觉已来到闹市。前面很是热闹，似有什么有趣的事正在发生。 “我们也过去看看？”凤焱见倾城有兴趣，主动提议。 “好啊。” 倾城忙不迭道。 离开巫界许久，这样热闹的场面仙界可不曾有过。 她不知道凡人界是如何的，可宗门坊市也绝不会有这般大的动静。 两个人来得晚，前面已经被人群堵住。从旁边人兴奋的脸上，不难看出里面的事物一定极有意思。 “这位道友，里面发生了何事？”倾城询问身边的修士。 那修士已到元婴实力，在仙界，元婴修士基本是宝物一般的存在，可在天外天元婴却算不得什么，大街上倾城只粗略一数已过百人。 元婴修士本不想理会倾城，随意扫了她一眼，却发现根本无从探究她的实力。 看不出实力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凡人，无灵根，而另一种则是实力强大的修士。元婴修士已到元婴级别，最起码元婴之下的修为休想瞒过他的眼睛。而他竟无法从倾城身上探究一丝力量，这一认知让元婴修士震惊。 想到化神修士的力量，他更是胆颤心惊。再不复先前孤傲，急忙同倾城讲明里面情况。 倾城不知，元婴修士已脑补了这样多，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 “不过是个妖僧罢了，传授妖法。难得几次三番都赶不走他，太虚城尚清长老上次见他道，若他再被发现，便要抽取他的婴元，彻彻底底变成废人。妖僧却说，若他下次来此，便是尚清长老的祭日。如此大言不惭，一个月前终被发现。” 1839 坑货师父 这般作为，这妖僧的性子可真是跳脱。能够成为一城长老的，最起码也是化神修为。一个元婴修士想要对阵化神大能，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元婴修士见倾城不断摇头，以为她不看好妖僧，又道： “谁也没觉得妖僧的话可信，可当日他遇上了尚清长老，却直到现在硬是没被抓住。” 他指了指旁边的告示，“也不知道妖僧哪里来的那些法宝，把尚清长老打得措手不及不说，还受了点伤。最后妖僧自己往自己身上盖了一件透明法宝，严严实实，坚不可摧。太虚城发出告示，若有能者能够破开妖僧防御，太虚城将满足他一件不违背道义之事。” 太虚城作为天外天极大势力之一，这般招揽自然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尝试。只可惜，一个月过去了，防御没有丝毫缝隙，依旧坚不可摧。 “今日尚清长老请来了太虚城的城主破开防御，城主已达到化神后期之境，天下的法宝哪里能逃出他的摧毁。” 说到这里，元婴修士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妖僧给他们找了这些天的乐子，想到马上就要被活捉，甚至会被带走折磨，大家心里而言都感觉有些难受。 倾城听过之后，与元婴修士道过谢，便带着凤焱出了人群。 不过是正派与邪派间的较量，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着实没什么可看的。倾城不禁想起净心，若是他在这里，怕是定要上前查兰。 她作为他的徒弟，可不好这些。 凤焱无意透过人群，看到了广场上立起的透明屏障，目光一缩。 “怎么了？”倾城觉察到他的僵硬，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屏障之内的人悠闲自得，正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啃着一根鸡腿，说这些人可真笨。他什么也没干，还破不开区区一个防护。 倾城见了不觉一笑，这人还真是大胆。若是净心在此，恐能和他成为朋友。 “他的防护有问题。”凤焱道。 “什么问题？” 倾城正转过头看着凤焱，广场上又发生变故，太虚城的城主已上了广场，大家看好戏的心情更加浓烈了。 倾城见凤焱不开口，索性也是无事，就看一看场上的变化。 只见城主掌中控制着一丝灵力，瞬间灵力徒增，变得十分庞大。庞大的力量狠狠砸在妖僧的防护之上…… “嘭！” 巨大的响声传遍整个广场，连大地都跟着颤抖。 周围人不禁摇头，暗想妖僧下场恐不会太好。 然而烟尘散去，被人暗自摇头的妖僧还在防护之中，甚至防护连一丝一毫都未曾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连城主都破不开的防护，这妖僧到底是何人？” …… 周围一片哗然，毕竟大家曾对城主有很深的期待，甚至连城主本身也不以为意，可如今情况…… “此为‘金刚罩’乃上古佛家大能所创作，能够抵挡金仙大能三次全力撞击。” 哪怕金仙怕是都没力气能撞击三次，更何况区区化神修士了。 倾城听了也起了惊奇，这上古的东西，怎么会落入妖僧之手？ 只听妖僧在里面大骂： “你不是化神大能吗？我呸。你倒是把这破玩意儿给撞开啊。快，加油！别泄气，再撞一次试试。事不过三呢，最起码得撞击三次才成。” 妖僧看起来非常气恼，胡乱在里面转着圈，大骂不止。 一介化神大能，怎么能允许他这般辱骂，城主不甘心地又接连撞击了两次，这回飞到你没有破开防护，反而受到防护反弹，把他自己给撞飞了出去。 静！ 广场上十分安静。 大家一脸诡异地看着在防护中上蹿下跳，把整个太虚城都给骂了进去的妖僧，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这妖僧到底是谁啊？ 半点不给人脸面，竟是如此嚣张！ 人家城主都被撞飞了，他居然还在那里叫嚣，没见尚清长老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怎么还敢…… 可看看人家半点没有痕迹的防护罩，大家又觉得他有这样的资本。 “噗嗤。”倾城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凤焱不解的目光下，传音道： “我敢保证，这妖僧自己也出不了‘金刚罩’。” 妖僧虽然口口声声都是辱骂，却不是在嚣张，而是恨铁不成钢。 明明对方已出动化神大能，却依旧无法把他送“金刚罩”中放出来，若长久如此，他怕是要在其中待上一辈子。 倾城的笑声不大，奈何广场太过寂静，除了妖僧的辱骂外再无人发出一点声响。由此，倾城的声音都显得太过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妖僧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只一眼，妖僧目光一怔，倾城接触到他的目光同样也是一怔，就连凤焱也发觉到了问题。 “我们现在走，来得及吗？”倾城拉住凤焱的袖口，已预感到将来到来的大危机。 他话音刚落，原本还破口大骂的妖僧，忽然满面惊喜。 “徒弟，你终于来救为师了！” 净心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就连一旁猪肝色脸的尚清都看了过来。 不好！ 倾城心中一动，她在见到那妖僧的目光时就认出来了，什么妖僧，竟是净心！ 她也不知道净心为何会在天外天出现，可想到凤萧与凤焱都可以化作另一个人存在，那么净心的出现也有了解释。 如今净心身在“金刚罩”中，别人动他不得，可她和凤焱却在外面，她可不想考验一位化神修士的能力。 “既然留下，就别走了！”尚清看透倾城的想要离开的意图，双臂一挥，空中产生一道似有似无的阶级，竟是将所有人笼罩。 他破不开净心的防护，可想要留下谁也还是可以。 倾城欲哭无泪，她的师父，她最能惹祸的师父，果然无论到哪都是一个坑货。 “尚清老头，别为难我徒弟。” 净心在防护罩中叫嚣，但尚清充耳不闻。 他对付不了师父，还对付不了徒弟吗？他就不信，如此惜命的净心，会把什么保命之物留给自己的徒弟。 尚清使出大擒拿手，然而他朝向的对象却不是倾城，而是凤焱！ 1840 妖僧，高僧 想来也是，净心与凤焱同为男子，尤其是净心这般不靠谱的姿态，又怎么会有倾城这般漂亮的女徒弟？ 人呐，先入为主的观念总会舍弃追寻真相。 净心原本见尚清要对倾城发难，刚要呵斥，却见他对上的竟是凤焱。 如此，净心完全不再担心。 他悠闲自得地看着尚清作死。 然而周围的人并不知道凤焱情况，见他周身被笼罩在尚清的手掌之下，纷纷摇头。做师父的不靠谱，这做徒弟的可不是得遭殃吗。 凤焱巍峨不动，随着尚清掌风袭来，他身形未动，然而尚清却犹如被磁铁吸引到了一般，快速掠过空中，摔倒在了凤焱面前。 周围人惊呆了，个个目瞪口呆，口中能塞下一只鸡蛋。 周围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凤焱与尚清身上。 若说在场最为吃惊的，当属尚清莫属。他跌倒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出了多少力。净心难缠，未免他的徒弟也难缠，他使出了八成力气来擒拿。 净心不过元婴实力，他暗想即便他徒弟青出于蓝，也不过元婴罢了。 可如今，一个无名小辈竟让他跌倒在众人面前，这般做派，究竟是实力，还是法宝作怪？ 不怪尚清如此来想，净心身上的法宝多如牛毛，作为他的徒弟，或许身上没有净心那么多的法宝，可多少也会有几件充当门面。 此刻的尚清忽然想了起来，在净心见到他徒弟后似乎非常开心，还说要徒弟来救他？ 看来，这徒弟的能力不容小觑。 尚清一个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摆开架势，再看凤焱的目光里满是认真。 他就不信，区区一个小辈，还能比他更厉害？ 凤焱根本就没在意，拉着倾城的手，直直朝净心走去。 周围人不自觉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两个人一路无阻。 尚清哪能容忍这般被无视，哪怕凤焱不理会他，他也卯足全力奋力一搏。 众人屏住呼吸，哪怕先前看好凤焱的人，此刻也觉得他怕是抵挡不住化神修士奋力一击。 然而，奇迹再次出现了…… 只见尚清再无保留，狠狠一掌朝着凤焱而去。他的掌风带这戾气，周围刮起大风，围观的人都被吹倒好几个。 眼见掌风再次袭上了凤焱，可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那冷厉的掌风到了凤焱面前，却仿佛融进了大海之中，丝毫不曾沾染他什么。尚清亦是惊呆了，他已拿出了全力，而于对方来说不过，不过轻轻一瞥？ 凤焱的目光随即瞥来，尚清暗道不好。 可凤焱再也不给他机会，一个目光而已，尚清已飞去了天际，再也寻不到身影。 “聒噪。” 凤焱的语气清清淡淡，不着任何痕迹。 对他来说这就好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在众人眼中看他的目光却犹如超级大能一般。 什么人能拥有这般大的势力，不过一个眼神就把一位化神修士给仍去了天际。除了传说中的境界，他们想不到会是什么能力。 而传说中的境界，绝不是他们这天外天能够出现的，那是比天外天还要更高一层的存在。 一瞬间，大家看向凤焱的目光都很复杂。有精密的，赶紧给家族、门派发信。 传说中的境界，已经多少年无人企及了，如今终于得见真正的高手，他们怎还能坐得住？ 无论是奉为上宾，还是左右服侍，都将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凤焱倒是未曾考虑这些人的心思，他只带着倾城来到了净心面前。 此刻的净心模样比在巫界时年轻了不知多少倍，向来在倾城眼中邋遢的老头，如今变成了比她还要年轻的模样。 一口“师父”哽咽在喉。 “怎么，这么久不见连‘师父’都不会叫了？”净心故意板着脸，对倾城的出现好像并不开心。然而若没有忽略他眼底的神采流动，怕也只当是如此。 见到净心，倾城怎能不激动？ 她还记得净心去世时，她无法入眠的情景。 作为师父，净心明显不够格调。可他却是那样全心全意努力去做一个师父，不让她受委屈。 随着净心的离去，他的好在倾城心中越发明朗。 本以为一辈子的缘分烟消云散，可如今才发现他一直都在。 “师父！” 倾城喊了出来，两个字犹如千斤重。 周围人再次被这对师徒给惊呆了，怎么妖僧的徒弟不是男人，反而是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倾城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这般明媚，能吸引到的人自然不再少数。 若不是她身边有一个凤焱的陪伴，而两个人修为都无法探知，只怕有心人不止一个两个。 修仙之路，从来不以年纪论英雄，自然也不以外表判高低。 别看净心看起来年纪小，可依照他的本事，又被称作“妖僧”，众人早已猜测他修了什么邪术，才有了这返老还童的效果。 他们一直以为净心的徒弟会是凤焱，虽然看起来净心不是能管住凤焱的，可到底同为男子，十分方便。再者，在场也没人相信，那样美的仙子会是带发修行的佛门弟子。 可事实真相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那美如画的仙子还真就是这妖僧的徒弟。 哦，怎么能是妖僧呢？ 高僧才是！ 一瞬间，周围人的目光已有了新的变化。 净心才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他只知道自己见到了亲亲徒弟，还有那个跟在自家徒弟身后半步不离的凤焱。 “嗳，好徒弟，好徒弟。” 净心无不宽慰。 若说他此生最为开怀是什么，不是浏览名山大川，不是交友至天下，而是收了倾城这样一个徒弟。 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如今的再也难忘。他们之间的缘分，很是深刻。 “师父，您怎么到这来了？” 倾城最为奇怪的便是这些变故，她可以说是飞升，可凤焱、净心他们却是身死。身体死后，居然还能来到这里，若说其中没有原由，倾城是不信的。 1841 再入佛照寺 “我……”净心刚要解释，看到一群人好奇的目光，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此事说来话长。”他瞥了眼凤焱，道：“你功夫不错，把这罩子劈开看看。” 净心话音刚落，凤焱便和倾城对看了一眼。果真让倾城猜到了，净心自己也出不来这个罩子。 可是这罩子需要金仙大能全力三击，倾城不否认凤焱能力非凡，可若是他能有金仙大能的实力，也就不必困在仙界那么多年。 “净心师父……”凤焱靠近净心，用传音道： “若我也破不开此物，那么那些人就都知道，您自己无法出来之事。” 算起来，凤焱也是为净心考虑。他出力固然简单，可若是破不开呢？ 净心一顿，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层。但凤焱的话提醒了他…… 他的目光在倾城与凤焱身上打转，见到倾城如花一般的模样，暗道凤焱真是好运。从巫界到仙界，到天外天，他一路追随，也一路陪在倾城身边。 这样的两个人，如神仙眷侣，若修仙能够与爱人长长久久，谁还不愿意这样做呢？ 净心刚要松口，忽然想起刚才凤焱瞪飞尚清一事。 他可了解尚清的实力，作为一城长老，能力不俗，反应机敏。可在凤焱一个眼神之下，直接飞走，这等势力，不但在尚清之上，也在那个城主之上。 净心咬咬牙，传音给凤焱道： “你若能帮我从这里出来，我便将城儿许配给你。” 许配？ 城儿本就是我的娘子。 凤焱不以为意。 你确定，这里可是天外天，你们的身份都变了，以后将会遭遇到什么还尚未可知。你确定要在这里得罪我？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谁都看不懂两个人在做什么，可两个人彼此间却交流十分愉快。最终，凤焱败下阵来。 谁让他认可了净心的话，谁让净心是倾城的师父。 他也看得出来，倾城对净心还是十分敬重的。 他日指不定有事就得净心帮忙，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作对。 “还请净心师父离远一些。”凤焱拱手，答应了净心的提议。 净心一见事情真有转机，急忙躲远。 他了解的凤焱是一个不做无用之功的人，若他答应了，那么便有最少八成的把握能够破开此罩。 众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情景，他们虽不懂净心与凤焱谈成了何种协定，可凤焱的架势全开，已显露其实。 一股庞大的气息，犹如浩瀚星空一般悠古深远，众人的心头不自觉笼上了一层压抑。凤焱将手指点在“金刚罩”上，全身的巫力涌动，一瞬间朝着罩子而去。 “轰！” 巨大的响声炸裂开来，震耳欲聋。 巨响过后，平台上出现浓烟滚滚，待浓烟散去，广场再无一人。就连被论在罩中的净心，也不见踪影。 “是金仙大能，是金仙大能。”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纷纷响应，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纷纷跪拜。 …… 在坊市之内的一间空房，倾城和凤焱就在这里。 净心看着二人双手紧扣的模样，牙疼。 “师父，净坛大师是不是也在这里？” 倾城追问。 她想若是净心能够来到这里，那么作为得道高僧的净坛也应如此才是。 她还记得，净坛圆寂前曾对她说过，他去的是西方极乐世界，不会消亡。 当时的她只以为这是净坛大师的说辞，可如今看来，他的说辞许就是事实。 净心的牙更疼了，他就知道，在倾城心中净坛比他重要多了。所以，更不敢提及净坛。若是让倾城知道净坛也在这里，只怕也就不顾他这个师傅了。 但他没有提及，倾城却想到了。 看到倾城满是期待的目光，骗人的话净心到底说不出来。 “是。”他点点头，看着倾城眼中的笑意，不知怎么心情也好了许多。 “走，我带你们去见他。” 这一刻的净心忘却了世间繁华，忘记了游山玩水，他只想着如何让倾城开心。因为这样，他的心会更快乐。 净心高高兴兴走在前面，倾城则悄悄与凤焱对话。 “你有金仙实力？”倾城对凤焱的能力着实好奇，先前他说过，要开启“金刚罩”非金仙莫属，可如今他便真的开启了。 “没有。”凤焱摇摇头，伸手给倾城看了一物。 那是一个浑身金色的小钟，看起来分外可爱。可是在小钟身上，倾城感知了一份熟悉。 “这是……” “金刚罩。” 果然。 倾城了然。 凤焱解释道： “‘长天宫’的典籍中有如何开启此物的记载，所以我才能打开。” 也就是说，没有净心的发誓，他也会救出净心。 如今净心以为“金刚罩”已破，自然也不会搜寻，而真正的“金刚罩”已落入倾城手中。 倾城倒是不知凤焱与净心的约定，反而对凤焱更加夸赞，怎样看都透着爱意。 三个人走了最快的传送阵，很快来到了净坛佛寺所在的山脚下。 绵延千里的山峦再次映入眼帘，净心不禁感慨。他在这里待了将近百年，一朝得到自由，竟是转瞬又回来了。 净心深叹了一口气，任命地带着倾城和凤焱上山。 他现在无比怀疑，他那位似是知晓所有世事的师兄，大概把他利用了个彻底。他严重怀疑，此次倾城和凤焱来此的消息，他一定知晓。 有凤焱在侧，在他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来到寺庙。 “佛照寺” 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因这三个字而变得亲切。 倾城跟随着净心，一路响起，来到一处大殿。 “师兄，倾城和凤焱来了。”净心对凤焱没什么好恭敬的，虽然凤焱实力不俗，可到底娶的是他徒弟。想要把我软萌萌的小徒弟交到这人手上，净心便一阵气馁。 “嗯。” 净坛嗯了一声，睁开微闭的双目，眼中再显光芒。 “净坛大师。” 倾城疾步上前，拜见净坛。 净坛一如当初那般功德深厚，一看便是得道高僧的模样。 忘了多久没见，当初若不是净坛大师，她又如何能有那样辉煌的一生。 她以为自己是重生而来，殊不知她是带着使命而来。重生前那种种的记忆，不过过眼云烟，不值一提。是净坛大师，慰藉了她的心灵，给予她对的指引。 1842 入梦 “城儿，你长大了。”净坛摸着倾城的头，嘴角微微浮现一抹笑意。 “大师……” 倾城不禁泪流。 见到净心，她是开心的，是惊喜的。 见到净坛，她是激动的，是无措的。 这两个人给予她新的使命的人，她有太多感谢想要表露。 两个人诉说着曾经，说着以往的种种，展望未来的种种。净心和凤焱相顾无言，明明是他们把倾城带来的，可到了这里，他们居然一句话都插不上。 不知何时，倾城和净坛才停止了谈论，起因是倾城说起净心被困坊市，得凤焱相救。 “凤施主，可否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净坛向凤焱伸手，倾城一愣，忽而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论。 她该不会是把凤焱暴露了吧？ 可是明明她也未曾提及“金刚罩”在凤焱手中啊。 凤焱本也无意夺取此物，又知此为净坛大师之物，立即恭恭敬敬呈上。 想来也是，净心只知如何开启，却不知如何关闭，定是偷偷拿走，未学到其真正本事。有了净坛大师开口，自当物归原主。 净心眼睁睁地看着凤焱拿出了“金刚罩”，恭恭敬敬递到了净坛手中，他的一双眼睛都瞪直了，却没有换回凤焱一个眼神的赐予。 他不但不敢对凤焱发怒，反而还要小心提防净坛的发难。 毕竟，“金刚罩”是他偷走的啊！ “净心。”净坛开了口，净心立即起身。 “师兄。”他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净坛重罚。身为佛门僧人，居然行了偷盗之事。 “你去将藏书阁散落的经书全部登记造册，可好？” 净坛一派淡然，也不说是惩戒，净心哪里敢说不好。 “好，我这就去。” 他知道自家师兄的脾气，看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可真若是拒绝了他，只怕有无数的点子会要你求着他折磨你。 世人只知道他顽劣，却从不知道如高僧一般的师兄，才是真正的顽劣。 否则，他自小被师兄一手带大，又怎么会是这般性子。 …… 净心离开后，倾城冲凤焱点了点头，也退到了一边。 自从见到了“金刚罩”，她便知道凤焱有话要对净坛讲。 “凤施主。”净坛双手合十，向凤焱行了一礼，凤焱急忙回礼，只是模样颇为狼狈。 净坛嘴角张开笑意，一副入定老僧模样。 凤焱道： “大师是从何处得来的‘金刚罩’？” 凤焱太奇怪的，明明是在至高天才有的物件，如何会来到这片一个金仙大能都没有的天外天？ 天外天的人能够通过修行，达到飞升至高天的标准。 可至高天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回到天外天。 飞升，既是永别。 那么，此物的来历又是为何？ “金刚罩？”净坛将小钟拿在手中端详，“我叫它‘金钟’，凤施主所起的名字倒十分是适合它。从此，他便叫‘金刚罩’。” 听到净坛的话，凤焱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本就是净坛之物，他怎么对此物好像并不知晓呢？ 而且，听净坛的话语，他又感觉这句话是那般熟悉，好像在未知的时空，曾经听说过这句话。 凤焱正是奇怪，便听净坛道： “此物乃是我一友人相赠。” 友人？ “大师的友人现身在何处？” 凤焱无不激动，若是能够探寻到开启天外天与至高天之间的桥梁，那么他的记忆恢复也指日可待。 来到天外天后，本以为他会开启模糊的记忆，但是却一无所获。 既然不是天外天，那必是至高天。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净坛的声音透着沧桑，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带着悠远的气息，扑面而来。 近在眼前？ 凤焱看了看倾城，又看了看自己。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不是倾城，便是自己？ 凤焱疑惑了。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何必纠结于过去，珍惜眼前人，方才是珍贵。” 净坛半阖着双目，轻轻转动佛珠，似是呢喃，似是抚慰。 凤焱的目光一下子睁大，脑海中，那处被禁锢的记忆似有松动。 “可若是前尘连接今生，眼前人始终如一，不念不忘，方得始终。” 失去的记忆，他并没有很强想要找回的决心。就想他在“长天宫”的时候，他是宫主，一切安然。 哪怕是在巫界做战王，他也能够抛开曾经。 但他们一旦相溶，他有了他们彼此的记忆，他知道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意。再遇心爱之人，他再也无法抛开过往。 若他们的相遇是因为久别的曾经，那他一直要找寻属于他们的记忆。 “哎，痴儿。”净坛大师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已闭上眼睛，口中呢喃不断。 他的声音空灵而清澈，仿佛能够透过灵魂进行抚慰。 凤焱一下子沉浸其中，就连倾城亦是如此。 他们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们都见到了彼此，可他们彼此却又是新的身份。 …… 南海诸岛，海水泛滥，接连淹没几座岛屿，天帝派遣神兵下凡，惩戒作怪乱神。 “海鲨，你可知罪！” 身材魁梧的壮硕天兵，长枪指向海水中作乱的精怪——一只刚刚开启了灵智的鲨鱼精。 “哼，敌强我弱，你说什么都有理。”海鲨深陷囹圄，虽是无力，嘴巴却很利索。 “哼！” 天兵再无仁爱，冰冷的长枪眼见便要没入海鲨的心脏，一道灵风袭来，卷起了浪花朵朵，天兵不由躲闪。可等到海浪平静下来，哪里还有海鲨的影子。 在一处小岛上，天帝的女儿倾城正手握着小巧的匕首，顺利地爬到一棵树上，将树上的椰汁摘了下来。 “你尝尝，这味道可甜了。” 她将削好的椰子放到海鲨面前，一张脸上扬起明媚笑意。 海鲨不由舔了一口，的确很甜。 他不由好奇打量着救了他一命的女孩，十**岁的模样，天真烂漫的姿态，看不出什么修为，但能够从天兵手中将他救出，修为定在他之上。 让海鲨最为奇怪的是，他看不出女孩是什么物种。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难道……是神？ 1843 你是我命运(大结局) 这一认知让海鲨很快摇了摇头，怎么可能。神仙都是自私自利，滥杀无辜的。眼前的女孩这样美，还救了她，她一定不会害他的。 看她刚才爬树，用刀的模样，也不像是一个有修为的人。 “咦，你怎么不咬着吃啊？舔东西是野人才有习惯。”倾城看着海鲨居然把椰子和舔成一条一条的，有些厌恶。 在海鲨呆愣的模样下，又削了一个，递给他。 “喏，这样吃。”她在一旁做着示范，看着女孩扬起的笑脸，海鲨不自觉跟着她的动作。 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很快把不快忘到脑后。 “我看到你是为了救那落水的人，从淹没了海岛。” 隔了许久，倾城才开口。 原本她正在岛上吃椰子吃得开心，忽见一条大鲨鱼从远处游来，展开神识，便见海中有一落水之人。 她预要救助，却见大鲨鱼把人救了起来。 奈何鲨鱼太大，大概做这件事又没有什么经验，想要把人甩到岸上着实艰难，太远甩不上，太近却又会搁浅。它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淹没了足有五座海岛，才把人给成功甩上案。 那人快被吓死了，上了岸就晕过去了。 倾城闲来无事，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顺手给救了。 等她回过头想要找到那只救了人的大鲨鱼时，却发现它正在被天兵缉拿。 这般救人的好鲨鱼，她让人不能平白看着它受到伤害。 却不想，这鲨鱼居然修炼成了人，而且还很有趣呢。 倾城看着海鲨把椰子树连根拔起，树上的椰子接连掉下，砸到他脑袋上，他抱着树东躲西东的模样别提多开心了。 这样有趣的鲨鱼，遇到了可是福气。 南海龙宫的太子萧启得知天地的小女儿驾临此地，早已恭候多时。奈何总也寻不见，只得出来看看。 却看到一只成了精的鲨鱼和一个看不出修为的凡人在一处，那般肆意，那般悠闲，他看不惯，怎么就要破坏。 鲨鱼精被他失手打死，而那个像是凡人的女子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那时候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凡人女子，分明就是他苦等不来的天帝小女儿。 他害怕了，缠着父皇免了他的死罪，但作为代价，他要替代那只鲨鱼精成为小公主的奴隶。 能够经常陪在倾城身边，即便成为奴隶也乐得开心。 紫阳真君是倾城的师傅，萧启跟随倾城与他一同修行。然而他却发现，倾城与紫阳真君的关系非比寻常。 终于，在一个雨夜，他听到了倾城与紫阳真君的谈话。 “城儿，你该叫我‘师傅’。” “不！我就要叫你‘凤焱’。” 萧启听的心头一愣，凤焱，这可是紫阳真君的名讳，甚至连天帝都不曾叫过，倾城这般大胆，该要被罚了。 萧启正要出面求情，却听倾城接着道： “凤焱，我喜欢你。你做我的驸马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紫阳真君说的什么，萧启什么也听不到了，他只知道他一直倾慕的女子喜欢上了别人。 接下来的日子，他日日观察着倾城与凤焱的举动，越发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 终于，在倾城与紫阳真君失踪的那一日，他找到了天地，将倾城的想法全盘说出。 紫阳真君，乃是父神的儿子，现今世上最大的神，甚至比天帝还要大上几辈。倾城才多大，她如何能够喜欢紫阳真君？ 可是紫阳真君红鸾星动，天帝再也不敢多想，急匆匆给倾城与萧启定下了婚约。 魔界来犯，紫阳真君为保仙脉，自散修为，补全了天道。自此之后，世间再无紫阳真君。而倾城为了追随紫阳真君而去，竟同样散了修为。 萧启看到他所爱的人再也看不见，想着要自散修为，却被老龙王给拦住了。 天道补全的那一刹那，倾城和凤焱都从梦中醒了过来。 净坛的呢喃还在继续，然而却再也无法让他们入梦。 “多谢大师。” 凤焱和倾城颌首道谢，净坛却已经入定。 两个人离开了屋子，去消化梦中的情境。 在他们离开之后，净坛才慢慢睁开眼睛，本已浑浊的目光下，却是光亮一片。张开嘴，缓缓道： “小公主，真君，这一世，你们可要好好的。” 倾城和凤焱回到房内，思量着刚才的梦境，只觉神奇。 “城儿。”凤焱道：“我的记忆恢复了。” “啊？真的吗？”倾城极为欣喜，凤焱的记忆恢复，是不是代表他是完整的了？ “我本是父神的儿子，守护天地亿万年……”倾城听着凤焱，讲述那远古的故事，那些发生在他身上，不可思议又充满神奇色彩的故事。 “那日，我路过山谷，发现倾城花开，本无意采摘，但一朵娇嫩的倾城花却被我的衣衫刮下。我见小花柔弱，带回了紫阳殿中养大……” 倾城越是听他的故事，越是觉得她就是凤焱口中的那朵“倾城小花。” 凤焱柔柔看着倾城，笑意不减。“你陪了我几万年，天帝夫妇正寻仙胎，我便将你送了过去，不久你便出生，成为了天帝的小女儿。” 这个故事，倾城闻所未闻，若是别人说出，她定然不信。可从凤焱口中说出，她就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我配得上你，你也配得上我。” 他抚摸着倾城额头上的碎发，那般温柔，那般留恋。 “是，你配得上我，我也配得上你。” 倾城重复着他的话，一瞬间心中的阴郁全数消散。 无论他是紫阳真君，还是战王，还是“长天宫”宫主，他都是她的凤焱。 无论她是倾城花，还是天地的小女儿，亦或者是倾城王妃，她都是他的倾城。 万年不变的爱恋，无论去了哪里，他们都能在一起。 “你是我命运。” 凤焱的一吻落在倾城额头，轻柔温暖那般甜蜜。 他们都明白了，无论是天外天，还是至高天，或者在仙界，在巫界，他们都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个体。不存在遗忘疏漏，他们就是他们，这是命运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