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明星小男友，黑红黑红的》 1.chapter1 星期五的晚上，不论是学生还是工作党都进入了周末狂欢的模式。第二天没有学业和工作，修仙党们肆无忌惮地挥霍着自己的精神，城市上方仙气缭绕。这股仙气直到快半夜也都不会消散。或许是为了回馈这股仙气的滋养。 当晚23：46分，当红流量小生池南歌的粉丝官微出了一条语气十分激烈的微博。全篇总共五百多字，用词尖锐地谴责了东行航空无故泄露客户信息，恶意取消顾客行程。导致顾客不能按时登机，耽误了顾客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条微博刚出来不过三十秒，池南歌的经纪人池玖就转了。他没有添上任何其他话，但这种沉默的转，反倒越显愤怒。 先爆炸的当然是粉丝，转评论声援自然不够，还有跑到东行航空的官微下抗议，要求道歉。不怎么理智的，已经是辱骂诅咒起来。随后而来的就是池南歌的黑粉了，要么幸灾乐祸，要么就说肯定又是炒作。 一个黑粉的阴阳怪气的话被池南歌的经纪人回复了，总统五个字加上一个叹号：“炒作你麻痹！” 这一条回复顺利地把这件事炸出一个小高_潮。这个黑粉先是被粉丝们的呛声淹没。随后又和赶来的势力大军与粉丝们战成一团。有些人云亦云的，也跟在后面大家分析。说如果真是急事，这位经纪人怎么还有空刷微博呢。 一通乱战，路人吃瓜，粉丝扯毛。 随后，池南歌的粉丝官微音符又出一条微博。在这条微博中提到，池南歌的这趟行程是为了赶回去见病危的爷爷而临时定的航班。可是到了机场，经纪人池玖的票没有问题，池南歌的行程却被无故取消了。 “……这趟行程是临时的。在接到爷爷病危的电话后，南歌立刻定下了机票。没有人会拿亲人的安危来开玩笑。如果是如东行所说因为我方临时有变而取消行程，那么为什么经纪人的机票没有取消？ 既然东行航空坚持没有泄露顾客信息，那么请贵公司对这种十分明显的，针对池南歌本人的恶意行为做出解释。” 微博后愤怒地圈了三次东行航空，态度很是强硬。 个人隐私信息的泄露一直都是戳人肺管子的隐患。设身处地，池南歌的遭遇又令人同情。也或者是因为那段克制而又不失态度的质问赢得了人们的好感，路人们也纷纷加入到了指责的队伍当中。微博之下因为信息泄露而遇到各种糟心事的留言层出不穷。 不管其他的人怎么挑事站队，大家也都在等这次事情中的东行航空做出回应。 h市机场大厅的柜台处，池南歌的堂哥，也是他的经纪人池玖正愤怒地拍着柜台的桌子，“你说不是你们改的？难道还是我们改的？真是好笑了！你们这么大的公司就这么做事的！？” 池南歌的爷爷也是他的爷爷，两人和老人家的感情很深。出了这么一档事他的焦躁和愤怒已经让他不能维持理智了。怒吼声下，旁边的助理还有路人粉丝也加入了申讨的行列里。柜台的工作人员对这样的差错表示抱歉，但也说不出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只坚持绝对不是公司的行为。 “哈？那就是闹鬼了？”池玖怒极反笑，指着那电脑说，“那就查啊，我就不信没个操作记录！” 争闹之下，负责客户的经理也赶来了。为了降低影响，他拦着池玖小声道歉说：“这的确是我们的工作失误。这样池先生，我们愿意赔偿二位的一切损失。能不能请你……” “赔偿个屁！”池玖大吼一声，双目赤红，“你们能赔老人家的命吗！给我查！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龟孙缺了死德了！” 这一声吼可真叫人伤心，路人也都啧啧出声，支持池玖的诉求。那经理没办法，擦着额头上的汗示意查询。然而还不等走进去，就被池玖一把推了开来。 电脑中的信息一翻阅，池南歌的航班信息后面的确是已经取消。时间大概在五个小时前，那个时候池南歌正在片场拍戏。再一核对，机场现操作人员并非是当时的值班员工。 池玖动作飞快地给电脑屏幕拍了照，冷道：“真他妈牛逼。” 负责处理事端的刘经理脑门儿冷汗直冒。这件事真是东行航空的失误。出了内鬼，完完全全站不住脚啊。瞧周围围着小姑娘拿着手机那个嘚嘚的镜头，他也就知道这事儿怕早已经是宣扬出去了。老刘这个年纪的人都知道池南歌是多么出名的一个明星。这一遭对公司形象会有很大的不良影响。 他倒是愿意赔偿，可也得人家答应才行。池南歌和池玖定的是最后一趟飞市的国内航班，还有半个小时起飞。人员已满，断没有说把之后买票的顾客给赶下去的道理。至于高铁火车，早已经没有列次。 众人争执之间，作为当事人池南歌一言不，一直在拿着手机查着什么。大约是真的找不到办法了，他摘掉脸上的口罩，露出因疲惫丢失了一二分精致颜色的面容。他对池玖说：“算了，哥，你先回去吧。” 池南歌捏了捏眉心，哑着嗓子补充了：“我坐明早的飞机走。” “明早的飞机？”池玖难以置信地看着堂弟，“那你今晚怎么办？留机场里？” 池南歌没说话，但沉默的态度已经表明他是这么如此打算的了。周旁的粉丝纷纷心疼地叫出声，瞪着刘经理的眼神越不善。 这怎么可能算得了哟，刘经理在心里苦叫。 眼下情况应该是他主动表态能为池南歌安排落脚的地方，并承担之后的经历损失。可是老刘觉得自己要是上前这么说，分分钟被人乱刀砍死在这地方。但就现在而言，人家愿意退一步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至于已经造成的影响慢慢来，总是会消除的。 虽然顶着粉丝们的眼神很可怕，刘经理还是清了清嗓子准备上前了结这段倒霉事儿。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 “池先生，请留步。” 刘经理回头一看，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险些岔了气儿。他的面皮一抽，抽成一个滑稽无比的表情，忍不住瞪眼—— “杨，杨特助？！” · 贵宾休息室里，裴轶终于从工作中抽身。摘掉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抬起手看到手表上的时间，他拿出手机刚打算给刚才溜出去玩的儿子打电话，然后贵宾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爸爸，”裴鹿鸣带着一点无措的情绪走了过来。 裴轶看着儿子，温声道：“怎么了？” 裴鹿鸣皱了皱小脸，指着外面说：“外面吵起来了，还是迪加玛队长。” “迪加玛队长……”裴轶一下笑了出来。摸了摸儿子软乎乎的刘海，他说：“你是看到演迪加玛队长的人在外面和人吵起来了？” “嗯，”裴鹿鸣点了点头，“他好像遇到麻烦了，爸爸，我们帮帮他好不好？” 儿子纯真可爱，裴轶心中一阵软。亲了亲他的额头，但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刚才跟在儿子身边的杨特助，“生了什么事。” 杨殊刚才陪着小公子在外头转了一圈儿，自然是打听清楚方才的喧闹，上前一步语句简单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作为东行航空有决策权的股东，听清事情始末后，裴轶并不算高兴。裴鹿鸣看着爸爸，小声说：“是他们做错了。爸爸，我们帮帮迪加玛队长好不好？迪加玛队长也一直帮助小朋友的。” 裴轶把儿子抱到腿上，安慰他：“好的，我们去帮他。这件事爸爸会处理，你现在该睡觉了。已经十二点了，你看。” “啊……”裴鹿鸣轻轻叫了一声，在爸爸的注视下道出自己的小私心，“可是我想叫迪加玛队长陪我玩的。” 当爹的早就一眼看穿了儿子的小心思，刮了刮儿子的鼻子，“小滑头早就打算好了啊。” 裴鹿鸣嘿嘿一笑，期待地问：“那，那可以吗。” 裴轶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吩咐站在一旁的杨特助，“你先去处理这件事，请他们过来吧。” 裴家父子二人的飞机正好也是飞往市。 2.chapter2 “你说什么？” 池南歌和池玖两兄弟是懵的。特别是池南歌，他因为连续劳累，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杨特助看了看周围没有散去的人群，有礼地示意几人到一边说话。 他说：“我们老板听说了这件事，为手下员工给二位造成的损失感到抱歉。正好，老板的私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正好前往市。他邀请二位同往，希望能表达公司的歉意。” “你们老板……”池玖狐疑犹豫地看了看旁边有些冒汗的刘经理，看他神情不似作伪，果然是一副闯了祸被上头知道的倒霉样。 杨特助点点头，“我们老板是裴轶。” 还不等池玖绞尽脑汁想起裴轶是哪一方大佬，池南歌就问：“今晚就走？确定吗？” 杨殊很有风度地说：“当然。” “那就不好意思，打扰了，”池南歌很干脆地答应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耽搁，能赶快回去见爷爷就是最好的。池玖显然也明白这个意思，拉起了两人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奔着朝贵宾休息室去了。 杨特助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留给刘经理一个你们自己处理的眼神，转头大步流星离去。剩下一个刘经理在被大老板逮到了工作不仔细的惶恐之中瑟瑟抖。 在娱乐圈里，突然被某个大老板青眼其实是有点敏感的事情。即便是红到了池南歌这个一线流量的位置，依旧逃不过这些事儿。而且池南歌吃得本不是具体的某项实力，而是综合包装的偶像路线。简单来说，看脸。 池玖作为经纪人在这方面敏感一点，想得有点多。而看自家堂弟头也不回的样子，似乎是笃定了对方只是想帮自己一把，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膨胀，看谁都是色_欲熏心，不怀好意。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那头，杨特助已经带着二人推开了贵宾休息室的门。 沙上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着二十□□，清俊儒雅。旁边坐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走进来的池南歌。 池南歌走上前，礼貌地打招呼：“裴先生，你好。我是池南歌，非常感谢你伸出援手。这是我的经纪人，池玖。” 裴轶看着面前人，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是裴轶。你不用谢我，应该的。” 他是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气质地位在此，见池南歌本就是纡尊降贵，也没有必要站起来。但给人的感觉却无恃强凌弱，很是风度翩翩。 还不等池南歌再多说两句客气的话，坐在裴轶身边的小男孩已经走过来，抬头看着池南歌，声音软软地说：“迪加玛队长，你好，我是小鹿。” 池玖：“……”池南歌：“……” 迪加玛队长，《能正义使者》里的主角，也是池南歌的出道角色。因为是面对幼儿向的影视剧，里面难免会出现一些让人哈哈哈的台词画面。 更何况在没有特效加持的画面里，自然有许多很羞耻的动作。之后池南歌走红，招惹的是非也多了。就有人把这部儿童剧里池南歌的表现专门截出来嘲讽。 总的来说，《能正义使者》是池南歌的黑历史。 突然被以往的黑历史砸了一脸，池南歌有点愣了。一时不知道是先羞耻掩面好呢，还是惊讶原来大佬的儿子也看国产儿童剧好。然而他看到裴鹿鸣眼中的期待，于是蹲下来与他平视。 “小鹿你好，我是池南歌，是迪加玛队长。” 裴鹿鸣欢欣地笑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躲到了爸爸身边去。但一双眼睛还是看向池南歌不放。俨然是一副看到了偶像的小粉丝样。 裴轶把儿子的头转过来，“好了，迪加玛队长也来了，你该睡觉了。” “可，可是……”裴鹿鸣开始哼唧，眼巴巴地看着池南歌，“我还不想睡，小鹿想和迪加玛队长一起拯救世界。 哄儿子睡觉，一直是裴轶的头疼难题，甚至比收购投资还叫他头疼。特别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小孩子已经学会和爸爸讨价还价，叫儿子老老实实闭上眼睛就更加难了。 儿子太富有正义感也不是一件好事，裴轶叹着气继续哄他：“现在已经很晚了，坏人们也睡觉了。世界暂时是安全的，不需要你拯救。” “这个爸爸说了不算，”裴鹿鸣展现了他作为霸道总裁儿子的优秀遗传品质，十分富有判断力地否定了爸爸的话。 裴轶一瞬间有些失语，没想到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在偶像面前会瞬间一落千丈。 “那谁说了算？”裴轶把儿子抱起来，把他一直朝着迪加玛队长的脑袋给转过来对着自己，“小鹿，听话一点。” 裴鹿鸣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但不代表他没有小孩子的任性。坐在爸爸的腿上，说不睡就是不睡，立誓要做修仙大佬。 裴轶在哄孩子的时候，池南歌和池玖被杨特助引到一旁的沙上，默默听完了霸道总裁哄孩子的全过程。两个人拿着水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不存在。一直到这个时候，池南歌咳嗽了一声，插嘴了父子二人的对话。 “你爸爸没有说错哦。坏人也是要睡觉的，那么晚了他们也很困，不想出来做坏事。” 能正义小队队长的话果然有效，小鹿立刻就信了一半，“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你去拯救世界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 池南歌忍着笑，一脸认真，“嗯，你好好睡觉，养好体力。到时候打坏人的时候才不会犯困，才有力气哦。” 可爱的小鹿信了，说了一声好缩到了爸爸怀里。其实他已经很困了，刚才一直靠着要见到偶像的兴奋强撑着。现在神经一放松，一闭眼，小呼噜立刻就响了起来。 看着儿子可爱的睡眼，裴轶松了一口气，朝着池南歌递去感激的一眼，“谢谢。” 池南歌摆摆手，示意无妨。他连轴转了一天，现在也很困，也很想像裴鹿鸣一样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过去一了百了。 还不等他闭上眼帘，杨特助敲门进来，示意说：“先生，时间到了。” 池玖刚才一直被大佬气场笼罩着，此时忍不住凑到池南歌耳边，悄悄地说：“是不是有钱人的私人飞机从来没有晚点的烦恼。” 池南歌木着脸看他，“你要不要采访一下？” 池玖立刻摇头，站起来拖行李。他刚从愤怒之中回过神，又陷入了堂弟可能被觊觎的担忧之中。可当到了地方，他现对方只是为了哄儿子顺便解决一下公关危机才请池南歌过来的。 一颗被狗血荼毒了多年的心总算能可以松一下。但又觉得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准是欲擒故纵，玩的是温水煮青蛙那一套。 私人飞机，这种不在一般人常识范围内的东西，可遇不可求。池玖土鳖得很坦诚，拿着手机偷偷拍了好几张，一转头却见池南歌坐在车后头一副要睡死过去的样子。他忙去捅弟弟，“嘿，别，别睡了。” 池南歌被他推醒，眼中皆是茫然。反应过来后，哑着嗓子道歉：“抱歉，实在太困了。” “没关系，等会儿去飞机上睡吧，”裴轶示意无妨。 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劳累过度了。他刚才进门的时候眼睛下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惹人注目，叫一张少年气满满的脸变得委顿不少。 但池南歌是不打算睡了，最起码飞机起飞前还是要保持一下礼貌。裴轶看出他的打算，干脆也和人搭话。 “平时拍戏很累吧？” 一听这个问题池玖就琢磨开了，想着这位大佬可能投资了南歌什么戏。还不等他示意池南歌表一下自己敬业的态度，就听自家傻弟弟老实到过分的回答：“嗯，很累。” 池玖：“……” 这尼玛也太老实了，就不能有个起承转合吗？人明显和你聊天呢，一锤定音你叫人怎么接话？慈祥地叮嘱你好好休息吗？人又不是你粉丝！哦，他怀里那个倒是你粉丝。虽然咱不走邪门歪道的，但也该留个心眼儿啊，说不准哪天大佬就投资你的戏了呢？ 经纪人的恨铁不成钢，池南歌显然是没有听到的，他现在只想躺到椅子上去睡个昏天黑地。 二人不同的神情，裴轶都看在眼里。池南歌一点一锤头的模样倒叫他觉得有些像小鹿。明明困得神志不清了，还要保持清醒，固执得有些可爱。可惜这个人出现，一下就分走了作为爸爸的权威。裴轶看着怀里的儿子，稍稍吃味儿，想着回去之后要把之前送给小鹿的《能正义使者》全集给藏起来。 3.chapter3 裴轶的私人飞机一进来就一股子商务气息。四座的米白色皮质座椅配浅棕地毯。靠机舱侧的桌子下头应该是个酒柜或者冰箱。齐全的视听设备，一旁还有碟片柜子。 池南歌眼尖，一眼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能正义使者》全集。花里胡哨的封面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看来小鹿经常跟着爸爸满天飞，池南歌如此想。经过的时候，他尽量保持着自己的淡定。 将儿子安顿在后头的沙床上，裴轶转身示意池南歌两人坐，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手底下人做事不规范，耽误了两位的时间。” “不，不不，”池玖忙摆手，“虚惊一场，裴先生不要这么客气。” 裴轶依旧笑得很有风度，“等下机之后，叫杨殊开车送你们。” 这一下，池玖拒绝得更厉害了：“这怎么好意思，不用麻烦了，我们有人来接的。不能耽误裴先生的时间啊！” 看二人坚持不用，裴轶也没有再客气下去，补充了一句：“两位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池玖自然是感激谢过，刚准备这个话题。原本默不作声的池南歌忽然开口问：“这个交代是指？” 哎呀我的妈，池玖在心里大喊一声，这熊孩子不会犯倔脾气了吧？！ 他伸出手在背后悄悄地拽池南歌的袖子，提醒他见好就收，不要太较真。结果池南歌给他一个很无奈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只是问问。 作为助理，杨殊当然不会让老板被一个小明星为难，在旁边作答：“我们会按照公司的规章，对这件事中犯错的员工进行处理。请池先生放心。” “放心，放心，一定放心，”池玖替弟弟回答，按着池南歌的肩膀坐到椅子上，阻拦他说出接下来的话，“好了好了，要起飞了，你快坐下吧。” 池南歌很认真地看着堂哥，叹了一口气，默默系上安全带，戴上眼罩打算入睡。池玖被那一眼看得尴尬，朝着裴轶道歉：“不好意思，他这几天没休息好，太累了，说话有些捞不住。” 裴轶摇摇头笑容依旧很得体，目光落在池南歌的侧脸上，心想这孩子还挺较真。 这一趟要飞六个小时，大家都是忙人，起飞后都抓紧时间在补眠。快到地方的时候，池南歌忽然就醒了。看到裴轶坐在床边和小鹿轻声说话。裴小鹿从床上坐起来，一副要下床的样子，头一转过来看到池南歌，很开心地喊了一声：“迪加玛队长……” 池南歌有种莫名被抓包的心虚感，挥了挥手说：“早安。” 裴轶已经被儿子的粉丝坚持打败了，只能扶着儿子的肩膀说：“轻一点，还有叔叔在睡觉。” 小鹿捂着嘴巴，做了一个我会很安静的动作，小跑到池南歌身边做出诚恳的邀请：“迪加玛队长，等一下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对不起，小鹿，”池南歌抱歉地握了握小鹿的手，“我要去看我生病的爷爷，不能去你家玩。” 裴鹿鸣的失望挂在脸上，但依旧很有礼貌地说：“真遗憾，那下一次，我再邀请你去我家玩吧。” 说着，他又要跑回到爸爸的身边。此时飞机一个颠簸，连大人都有些摇晃。虽然地毯柔软，可没有家长是希望孩子摔跤的。眼看小鹿脚一软就要扑倒在地上，池南歌伸手一捞，把小朋友捞了起来。他的脑袋却撞到了几步跨过来的裴轶的肚子上。 小朋友一愣，咯咯笑得开心。池南歌则尴尬地不断道歉，还不敢大声怕吵醒了旁边的人。声音又小又急，还红着一个脸。 经过昨晚对这个小明星留下了直率较真的印象之后，裴轶又对池南歌有了一个新认知——头还挺硬。然而总裁风度不能崩，摸着被撞到的地方，他只能说无妨。 临下机，池玖拿出一管遮瑕膏递给池南歌，要求他把眼睛下面的黑眼圈给遮掉。池南歌不愿意，说：“去见爷爷，弄这么多干嘛。” 池玖瞪眼，“就是要去见老爷子才叫你遮！否则老人家看你一脸憔悴，不从床上跳下来锤死我！” “……”池南歌默默地接过来，去了洗手间。 下了飞机后，再三谢过裴轶的援手，池南歌二人准备离开。裴轶看着明显在不舍的儿子，出声喊道：“池先生，请留步。” 池南歌带着口罩，碎下一双仿佛洒着阳光的湖泊般的眼睛看过来，有一种说不出的专注和真诚。让人心生无数好感。 裴轶说：“我儿子是你的粉丝，你能给小鹿签个名吗？” “好啊，”池南歌对着小鹿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个便签本。女粉丝送的礼物，梅花鹿的图案，契合得刚刚好。 他想了想，在便签上写下—— To dear 小鹿 愿你善良并喜悦，是正义永远的伙伴。 迪加玛队长 然后在迪加玛队长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画了一个迪加玛队长的标志。 裴鹿鸣看到迪加玛队长标志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拿着便签，开心得真像一只小鹿一样在爸爸腿边跳来跳去。来回大声念着偶像给他的祝福，自豪而满足。 池南歌惊讶于裴鹿鸣的识字量，心中暗暗感慨了一番总裁儿子的教育水平。站起来感激地和裴轶还有杨特助分别握了手，和小鹿亲切地道别之后，才与池玖一起离开了。 裴鹿鸣不舍地看着偶像离开，把便签递到爸爸手里，“爸爸，我要把这个好好保存起来！” “宝贝，”裴轶无奈地一叹，把儿子抱起来，“从迪加玛队长出现开始，你都没有好好看过爸爸。” “可是爸爸每天都可以看到，迪加玛队长就只能看到一次，”小鹿竖着手指，思路清晰地阐述真相。 裴轶嘴里一梗，无奈道：“好吧，爸爸听着不怎么值钱。” 杨特助走在父子二人身后，淡定地听着自家老板和别人争风吃醋。上前一步说：“先生，外面现在有点吵闹，我们走另外一边。司机已经就位了。” 裴轶点头示意知晓，抱着儿子走了另一个方向。 · 因为昨晚的事情，记者狗仔都牵挂着池南歌的动向。看到他出来，都扑上来要做采访。问的自然是事情是怎么解决的，东行航空的赔偿措施是什么。继昨晚粉丝官微了几条长微博，经纪人转之后，关于这件事就没有动静了。 不管是池南歌要息事宁人不追究，还是耍明星派头追责到底，他的人气在都值得好好写一写。 池南歌，池玖两个人拉着行李，一言不地往外冲，什么都不做回应。冲上车座，把一帮记者甩在了后面。但仅仅如此，后面的人狗仔记者还是有东西可以写—— 池南歌遭恶意退票，机场全程黑脸，似与东行维权到底！再配上几张刚才拍的照片，一篇报道就这样出炉了。 来接兄弟二人的是池玖的爸爸，也是池南歌的大伯。看到二人身后的阵仗，油门都踩快了几分，心有余悸道：“乖乖，这什么个架势。” 后视镜里一瞧，看两个人都是疲惫模样，不由说：“看到网上那件事，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呢。小南妈在医院阳台上直哭。我们都不敢告诉爷爷。” “怎么能不回来，”池南歌拿下墨镜，“遇到好心人帮忙了，你们别担心。” “当个明星哦，这么累，”池大伯咋舌。心疼小辈又不敢多插嘴，省得给儿子和侄子多添负担。嘴里的话转了一圈，说：“你们休息会儿吧，一个半小时的路呢，咱们直接去医院。” 车前的遮板放下来，池玖扬了扬手机说：“东行的声明出来了，那个改你机票的人被开除了。” 池南歌凑过去看，一大长篇的声明里凝练出三个意思。一个是先对池南歌道歉，二是声明那是员工的个人行为，并不代表公司，且已将此人开除。而最后的话则是最重要的。 东行表声明说现在有很多内部人员随意泄露公众人物的信息用以谋求私利。东行作为国内最大的航空公司有义务做出表率，将严查此类行为。凡查到并确认事实的将会重处，还会交由公安机关，让他们接受法律的严惩。 “你看，人家姿态足吧，”池玖动着手指转了这份声明，还加了一个给力的表情，“你飞机上问的什么话呢！” 池南歌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将那份声明又从头看了一遍。语气有些无奈，说：“我作为受害者，单纯地问一句处理结果，又没做其他。” 被怼了一下，池玖急说：“你较个什么真啊，人那身份，你较真得起吗！” “为什么不能较真？你在机场拍桌子瞪人，也不是在较真吗？哥，你看人下菜啊，”池南歌半真半假地反问了一句。 “你这小子”池玖拍了弟弟一下，“你拐弯抹角地骂谁呢！你要较真也看看对象，得罪不起你非得得罪？没用的较真你非上前多嘴？那么耿直，你瞧别人多夸你一句好了吗！” 池南歌举手做投降状，“哥，你最近上火，多喝点菊花茶啊。” “我为了谁上火啊！”池玖差一点就咆哮了，“你也跟着那群混蛋来气我是不是！” 最近，池南歌的一部电视剧正在热播。所谓的大Ip，大制作，聚集了一堆流量小生小花。然后这群小生小花的演技在一位戏骨的衬托之下，碎成一地渣渣。所有的观众都被逗乐了，掀起了截频群嘲模式。 一想到之前一群缺德嘴碎的营销号把池南歌的演技又拿出来溜，池玖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池南歌的演技是有进步的，偏偏总有人眼瞎胡逼逼。 “六十分，七十分，在一百分面前是没有区别的。不要急，慢慢来吧，”池南歌笑着安慰自家暴躁的经纪人。 “你倒是看得开？，”池玖斜他一眼，又叹息起来，“谁不想自己手底下的艺人偶像实力兼具，多渠道展啊。碰上你这么个不上进的，啧，愁死我了。” 池南歌笑了笑，没有反驳那一句不上进，只说：“你这个当经纪人的，还不清楚手下艺人的定位吗？我有那个心走实力派，可你没有啊，玖哥。” “说的也是，”池玖自嘲地笑了一声。摇摇头暂时把池南歌的职业规划丢到了一边，说起了裴轶。 。 4.chapter4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让你和裴先生套套近乎，”池玖点燃一支烟，把车窗打开，迎着高架上的风眯着眼吞吐烟雾，“虽然咱不走那种路子，但套个近乎，结个好人缘儿，说不准下一回什么好处，人就想起你来了。” 池玖原本也是个站在舞台上的人。但因为出身不够，签的公司也没足够的实力。几番好角色被人抢，或被天降插足以后，他就熄了做明星的心，转头往经纪人这条路上打拼。 大概是老天补偿池玖的倒霉，他带着自己的堂弟出道，反倒大红大紫起来。 池南歌沉默了，他本来想劝池玖不要再纠结。但又一想池玖的心结是这个，干脆问：“裴先生也有投资娱乐圈？” “有没有的，有什么关系，”池玖找到烟盒，把烟给按了，“这圈子里头来钱快，说不准呢。而且我看他对你也挺客气的……” 池南歌打断他：“他对我客气是因为他儿子喜欢迪加玛队长，否则就咱这事儿哪里请的动他出面。” “迪加玛队长……”池玖哼笑一声，“弄来弄去，这么个□□角色反倒最有含金量。” “行了，不要纠结了。你在群里个信息吧，和粉丝们说一声我已经平安到了，让她们不要担心。然后也别去东行微博下说什么了，影响也不好。” “还用你说？我早过了。粉丝们就是你的衣食父母，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们。不管她们做得好坏，反正你都得兜着。” 池玖低头又在几个粉丝群里面嘱咐了一遍，一边打字一边说：“你也转一下那条声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池南歌嗯了一声，打开微博搜到东行的声明。在转中输入谢谢两个字，想了想，还加了一个爱心上去，将航班被恶意取消这件事轻轻巧巧揭了过去。 可惜事与愿违—— 娱乐圈里需要新闻，没有新闻那就创造新闻。大概是因为最近都没什么风浪，再不搞些事情来会被扣奖金。众人才诚心之至，在各大论坛里面寻找爆料。而在传说中没有什么□□是挖不出来的巴豆组里，一个爆料帖子吸引住了人们的视线。 [那个一直说自己是普通人家孩子打努力牌的小鲜肉真普通，回个家叫航空公司的老总亲自接送。] 标题老长，但一眼就知道怼的是池南歌。帖子点进去，爆料人以常见的“我的朋友在xx，他亲眼看到/听到……”这样的句式为开头，给已经渐渐平息下去的机场事件加了一个小高_潮。 帖子里写道： 当时在柜台，c小鲜肉的经济人又是拍桌子又是骂人的，把人经理喷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而他全程黑脸站在一边就看着经纪人喷，一点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也是，人多势众嘛，还有一帮脑残粉在帮腔。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家中长辈生病。谁被这么拦一遭心情都不好。但是你们都没现吗？当晚那趟航班是最后一趟了，而去市的高铁动车火车一概没有。c小鲜肉是怎么在第二天到市，成功见到爷爷的。 我就去问了一下我在东行的朋友，问了才特么知道丫是真牛逼。当时有一个男的叫住了c小鲜肉和他的经纪人，然后他们就拿着行李往VIp那边去了。据说当时陪在一边的经理脸都吓青了，等人走了之后吩咐下来一定要连夜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因为我朋友是管这块的，他告诉我那个男是东行航空老板的特助。老板姓p，有私人飞机。反正我是不知道有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请得动这样的人来用私人飞机接送自己回家。 噢，还有就是那个私自取消航班的员工已经被开除了。我朋友说之后好几天又有一些人被开掉了。联想一下那份声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这些人曾经都向外出卖过明星的航班信息？ 我朋友说反正这几天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一些粉丝向买偶像的航班信息去接机的就不要找东行了吧，你们找不到的。 文末以一个微笑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结束了爆料。帖子下面说什么的都有，但叫人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一位有私人飞机的p姓老板是谁。 p开头的姓氏拼音不多，网友去东行的官网上一扒，一下就找到了资料。裴轶，二十八岁。除了东行的股东身份外，还是许多实业及金融贸易公司的董事长。一个大写的人生赢家，霸道总裁。gnd富豪榜的长驻客，掌握了经济命脉的男人。 巴豆组的搬运号把帖子脱水处理搬到了微博。一时之间，该号下面涌出无数潜水的吃瓜群众，开头就是一句这是我们公司的幕后大boss，我们公司的xxx有多牛逼。简述了一下公司成就，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际上的。 然后用一种难以描述的安利姿态，自豪地安利了自家老板/项目/待遇/福利/科技……以及等等。 gnd富豪榜这种东西大伙儿看个热闹，知道第一第二或者第三名。但之后的人是谁，路人是不会关心的。而若非涉及其中，谁去打探某个专业领域的执牛耳者。用某一个瓜众的说法，那就是：这么一个大佬，我们竟然一！无！所！知！ 轰轰烈烈的解密活动暂时告一段落，裴氏名下多个公司的人事部忽然收到了比平日几倍多的简历——都是被成功安利的有志青年来的。 然而谁都没有忘记这个帖子的原先目的是什么。帖子内容暗示这位裴轶很有可能认识池南歌，或者按照更龌龊猎奇一点的想法。无非是那几个词：包_养、金_主、潜规则…… 帖子的出现是不是有预谋已经不重要了。池南歌又一次成为热搜，话题热度直接甩了第二名十七八条街。 要热闹就一起热闹，瓜众对着裴轶猛扒皮的时候，一个常年活跃在娱乐圈的二代公子爷了一条微博，公开dIss池南歌。 为了给新戏炒作，真是什么人都敢去攀关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要脸还狗胆包天！ 好了，事情热闹了。 等池南歌从被窝里爬出来时，手机上几十个池玖的未接电话，还有其他人的。如果不是因为机子质量过关，大概已经爆炸了。 直觉不妙，池南歌先是倒了杯热水给自己压压惊，才拨回了池玖的电话。还没响一声儿，那头就接起来了。池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得，不用你了，关系攀来了。别人给我们攀的，还攀得很有娱乐圈特色呢！” “怎么了呀，”池南歌把手机开了免提，慢腾腾地去洗漱。 “还不就是机场的事儿，”池玖烦躁地啧了一声，“你自己开电脑去看吧，都他妈在看你热闹呢！” 抹了一把脸，池南歌打开平板搜索了自己的名字。顶到最高自然是那个搬运帖，然后就是二代公子的微博。匆匆浏览了一遍，池南歌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 炒作是常用的手段，拉着别人一起炒更是稀松平常。但是分寸两个字总是要有的，比如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而裴轶显然就是属于这一类人当中。 池南歌还算冷静，没有惊慌沮丧，在电话里问池玖：“你找公关了吗？” 池玖急得都要爆炸了：“还没！要不我去联系几家，把以前贺微冉的旧料拿出来炒一下，转移一下视线？反正上回他抢你代言的时候也用的阴招。” “别了，当心越炒越糟，”池南歌阻止他，望向窗外慢悠悠地说：“我还是自己解释一下吧。” “这什么办法？你朝谁解释啊？关键是裴先生！重要的是裴先生怎么想！说不准人家现在怎么恶心你呢！” “也是，”池南歌叹了一口气，“人好心帮我一次，结果就黏上了这么一个恶心事情。要是小鹿知道迪加玛队长给他爸爸招惹了麻烦，大概很伤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人家儿子！”池玖在电话那头咆哮，“你关心关心自己吧！” 池南歌默默把手机推远了一点，“我这不是在关心嘛！你也别找什么旧料炒了。我先去解释一下，信不信随他们了。至于裴先生那里……” 他做了一个头疼的动作，无奈道：“让我再想想法子。” 正当池南歌斟酌着用词微博的时候，裴轶的好友方涯在群里给他分享了一条信息。下跟着的留言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哈哈哈哈，裴轶你可以啊！什么时候把国内最高的人气小生给包了的？] 群里的损友们立刻都冒了出来，嗷嗷地看热闹。裴轶哭笑不得，回了一句：[你们这么闲？还有时间打字？] [批文件不妨碍吃瓜啊！快点交代，什么时候收的人。] 方涯的信息刚跳出来，群里另一个人就炸毛了。 [方涯你别他妈满嘴放屁！] [哎哟，小猫着急了。你还是太年轻，其实裴轶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你不要被他骗了。] [滚！我哥不是这样的人。] 炸毛的就是那位公开dIss池南歌的二代公子，叫李冒。因为经常炸毛，被圈里大他几岁的戏称做小猫。李冒是裴轶的表弟，很崇拜表哥。所以他看到那个帖子之后，爆炸得很干脆。 方涯和李冒斗起嘴来，当事人裴轶也不劝，而是慢悠悠点开了群里的链接。带着好奇，饶有兴趣地去接受一下谣言的洗礼。 5.chapter5 那个帖子一打开，裴轶就忍不住一直在笑。除了上一次没有什么交流的同行之外，裴轶对池南歌的印象就停留在儿子每晚上都要看的《能正义使者》上——就是穿着彩色盔甲，披着彩色披风，每次放大招的时候都会摆出奥特曼造型的模样。 然后他把这个形象和帖子里池南歌各种硬照放在一起对比，毫无悬念地制造了很不错的笑点。就凭这一点，裴轶都不能把自己代入帖子里那个背后大佬的设定。帖子看了两眼，也就不看了。 群里面方涯成功地把李小冒气到尾巴都炸了，裴轶悠哉地打出一句话。 裴轶：[我儿子每天晚上都要看他演的儿童剧，就披着披风跳来跳去的那个。这么一个形象在前，我怎么可能包得下去。] 方涯：[谁知道呢，说不准你就是这样的猎奇口味。] 李冒：[滚，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有下限！] 看他们吵了两句，裴轶就把手机搁下了。这种事他们都是当笑话看的，谁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解释过去。不过李冒显然是气不过表哥被这样利用，怼完了方涯之后，一个电话打到了裴轶这里。 开口就是：“哥，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教训他！” 裴轶一边看文件，一边敷衍地问：“教训谁？” “就那个池南歌啊！不要脸，竟然拉着你炒作，”李冒愤愤。 “你可真是娱乐圈主任啊，”裴轶放下文件，转着笔感慨，“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你掺和一脚，不就给人看笑话嘛。这种事情冷处理也就过去了。” “可是你帮了他诶！他这样做不就是忘恩负义嘛！” “你就这么确定这个料是他放出来的？” 李冒不干了，急道：“哥！人拿你当笑话看呢！你怎么老帮着人家说话啊！” “我没有，”裴轶安抚他说，“就算你要替我出气，也得搞清楚对象吧？事情没查清楚前，不要瞎扣帽子。” “……你说的也是，”李冒哼唧了一句，“反正我就等看他的回应了。如果含糊不清或者不回应的话，那没跑了，百分百就他做的。我一定要教训他，让丫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不要以为有两个小姑娘捧着，就把自己当颗葱，谁都敢招惹！” “随便你吧，我这个老人家就不和你们年轻人闹了。” 裴轶两三句话想结束这个话题，结果李冒不放过他，咋咋呼呼的声音刺激他的耳膜，“哥！你才二十八，哪里老了！” “行行行，我还有个会要开，”裴轶立刻阻止他，“这事情就交由你负责好吧？自个儿玩去吧！” 把绯闻推出去，给无聊的小朋友找点事做。裴轶用最快的度挂了电话，拯救了一下自己难得的闲暇时光。然而，还不等他把办公室的音碟打开，电话又响了。 他迅接起来，听到了自己前妻忍着好笑和好奇的声音：“怎么回事啊，快给我说说？不会是找到真爱了吧？” “怎么连你也来凑热闹，”裴轶叹了一口气，解释说：“小鹿喜欢他演的角色，那天也是东行错在先，就好心让人搭个顺风车，今天就没完没了了。” 樊松韵笑了：“原来是因为小鹿……”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不会就是为了打听八卦吧？”裴轶问。 “哎呀，被你现了，”樊松韵一笑，解释：“其实就最近我们品牌在找明年秀场的秀场嘉宾，刚好在几个知名的里面挑。昨晚那个事情一爆，就算是已经定下人员也要再考虑一下咯。而且你被绯闻缠身蛮新奇的，就忍不住过来问问。” 裴轶笑了一下说：“嗯，还是因为好奇吧？和品牌无关。” “对了！”樊松韵语气轻松地承认了，“对了，我给小鹿买了生日礼物，你……” 裴轶打断她，认真道：“松韵，小鹿其实更希望你亲自能去他的生日party。”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赶不回去，而且你爸妈大概也不愿意我见他。” 事实面前，裴轶也不好说什么，只叹了一声：“好吧。” “小鹿的生日party就拜托给你了，告诉他我爱他。” 樊松韵搁下电话，舒了一口气，对自己的秘书说：“已经确认过了，没有的事。我个人还是看好池南歌，你打个电话给他的经纪人。告诉他为了合作愉快，让他赶快澄清一下。” “好，我现在就打，”秘书小姐一点头，出门一个电话就拨打了池玖那里。 “好的好的，我知道的。其实就是误会，我们这边也刚好准备澄清。好的，好的，谢谢你……”池玖接完电话，着急地看向几个负责公关的，催促：“哎，好了没啊！” “好了好了，这是稿子。” 池玖把稿子接过来，匆匆浏览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递到池南歌面前，“好了，你就照着这个。” 池南歌从沙里抬头，“啊？可是我已经出去了呀。” “什么！你了什么！”池玖瞪眼。 池南歌一脸无辜，“回应啊……” 池玖：“……” 早上出门急，池南歌随意套了一件粗织的白色毛衣。现在整个人窝在沙上，抱着腿。原本的阳光帅气软化成了慵懒。邻家的初恋形象，阳光下的目光澄澈而干净。面对如此画面，让人觉得对他说一句话语气重一点的话都是在无理取闹。 池玖一口气没上来，扶着胸口虚弱道：“……你说了什么。” “就回应了一下咯，能干嘛，“池南歌耸了耸肩膀，“你自己看呗。” 池玖吞咽了一口唾沫，颤抖地戳开了池南歌的微博。 回应的开头很正常—— 当时在机场得知我的行程被恶意取消后，我和玖哥都十分沮丧。在寻找了其他方式未果后，我想让玖哥先回去，自己在机场对付一晚乘坐第二天的航班。而此时，裴先生听说了这件事，并提出愿意捎带我们一程。在此之前，我们并不认识裴先生。 之后，东行也十分负责有效地处理了此事。我和玖哥对裴先生的善意以及对东行的负责都心怀感激。 而现在，却有些人对这样的善举胡乱揣测，肆意散播谣言。这是对善意的侮辱，是十分卑劣的行为！在此，我对这种恶心的谣言表示谴责。 另外，也奉劝那些造谣的人，如果你们的思想健康光明一点，这个世界会美好一半。 “……”看到最后一句，池玖木着脸看向池南歌，很认真地问：“小南，你最近是不是叛逆期？” “哈？叛逆期？”池南歌一脸莫名，好笑不已，“没记错的话，我今年二十一。顶多是在青春期的尾巴，嗯……” “尾巴你个头！”池玖咆哮，人迅地憔悴着，“你好好回应就回应啊！你怼什么人啊！什么叫世界美好一半！我现在很不美好啊！” 池南歌耸了耸肩膀，少年的意气在这一个动作里展露无疑，“不怼回去还由得他们瞎造谣？就准他们胡咧咧，不准我撕嘴？” “少义正言辞的，”池玖喷他，“以前你挺乖的啊，最近闹什么特立独行。” “……也没有，”池南歌躲了躲，长睫毛垂下来，我见犹怜。 池玖捉住他的领子，“别躲，和哥说实话，怎么了！” 池南歌摇摇头，在池玖开口追问之前，开口说：“真没什么，我就觉得他们缺德。人家裴先生还有个儿子呢。幸好这回没被看到，否则不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小鹿那么可爱善良，是真喜欢迪加玛队长。被这种糟心事搭到，多伤害人家。” “……我们的确应该庆幸裴先生的儿子没被牵连，”池玖冷哼一声，“如果他被牵连，你看裴先生要弄死谁。” 池南歌摸摸脸，“应该不是我吧……” 池玖继续冷笑：“不是你，但你也好过不了。” “那，这样回应可以吧？” “你都出去了，我还能叫你吃下去啊？以后别自作主张，咱维持一下人设不崩，不要露出你恶毒的本性？ok？” 池南歌嘿嘿一笑，建议道：“最近毒舌人设也很流行，要不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力打断，池玖嗷一嗓子，简明利落地蹦出一个字：“滚！” 所谓吃瓜要吃实心的。瓜众喜欢看热闹，但最厌烦那种拉拉扯扯，似是而非的瓜，这种的一瞧就是在炒作。在事之后，池南歌没那么黏黏糊糊，干脆利落地一番解释，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特别是最后一句，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平时和池南歌关系好的圈内好友，都点赞或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一直盯着池南歌动作的李冒看到这一份回应之后，大笑着拍着自己大腿：“成成，这小子可以！” 说罢，他不计前嫌地给池南歌点了一个赞。丝毫没有刚开始嫌恶到恨不得打池南歌一顿的意思。 6.chapter6 “这小子还算实诚，“李冒握着手机哼哼，刚准备去别的组号看看情况。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就遮住了他的屏幕。 小鹿有点咬字不清地叫他，带着不满：“小猫舅舅，你说好陪我玩的，为什么又看手机？” “哎呀，小鹿，”李冒抱起侄子，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舅舅现在就陪你玩，要玩什么？” 裴鹿鸣嫌弃地躲着舅舅爱的攻击，“那你扮坏蛋，我演迪加玛队长。” “迪加玛队长……”李冒抹了一把脸。 他每次来陪侄子玩，十把游戏里八把是迪加玛队长殴打坏蛋，他一定是坏蛋。看着侄子扑哧扑哧去拿迪加玛队长的披风，他无奈地问：“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喜欢啊！迪加玛队长是正义和勇气的使者，”小鹿握了握拳头，把披风披上，骄傲地说：“上次我还见到他了，他给我签名了！” “哟吼，可以啊小鹿，拿到池南歌的签名了啊，”李冒很捧场地拍手。 “爸爸说那个是我乐于助人的奖励！”裴鹿鸣挺着小胸脯，做了一个迪加玛队长的经典pose，“是只有好孩子才可以拿到的。” 李冒把这个姿势往池南歌身上一套，终于明白了裴轶为什么会说下不去口，果真是很羞耻。他抖落一地鸡皮疙瘩，问：“所以那天是你跑出去，看到池南歌遇到麻烦，然后叫你爸去帮忙的？” “是啊，”小鹿点点头。 看来这个池南歌也没说谎，李冒心想。一时李冒对池南歌的印象又好上一二分，觉得以后如果有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合作的。思及此他站起来，比小侄子还要开心地玩起了不知道第几次邪恶被正义打败的游戏。 晚上裴轶下班回家吃晚饭，一进门就看到表弟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在沙上躺尸。小鹿玩得一头汗，开心地过来抱抱爸爸。 “乖，”裴轶亲亲他，“叫陈姨带你去洗手，要吃晚饭了。” 一旁的佣人忙上前拉住了小少爷，带他去洗手间。 裴轶走到沙边，推了推李冒，“怎么过来了？” 李冒哼哧了两声，艰难地说：“也就路过……” “留下吃晚饭吧，”裴轶留他。 “那必然要留下吃晚饭啊！你看你儿子把我折腾成什么样！”李冒伸着一只手臂含泪控诉，“简直就是个喷火小怪兽！” 裴轶一笑，踹了表弟一脚，把李冒踹下了沙，自己上楼去换衣服了。 饭桌上，厨房端上来一盘子泰式烤鸡腿，香得人口水直掉。小鹿眼睁睁看着舅舅吃掉仨，急得自己伸手去抓。裴轶把他按回椅子上，夹了一个过来，细细地给儿子分扯成肉丝。 李冒咽下一口鱼汤，说：“那个池南歌做回应了。我帮你瞧过了，说得也像一回事儿，没那么多磨磨唧唧的。小明星脾气还挺暴躁的，怼回去了。” 裴轶把鸡腿分好，喂到儿子嘴里，嘱咐说：“多嚼几下。” 看向李冒，如其所愿地追问了一句：“他怎么说？” “我给你看，给你看，”李冒拿出自己的手机，滑到了裴轶面前，“快看快看。” 裴轶斯里慢条地擦了擦手才拿起来看。看了一遍没什么不妥，就把手机还回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知道裴轶是不愿意让儿子被牵扯进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里。他看了一眼可爱的小侄子，把手机收起来：“他还蛮有分寸，不算什么都说。” 想到池南歌在飞机上认真地追问自己事后处理明细的样子，裴轶笑了笑：“一个挺较真儿的小孩，不算坏。” 裴鹿鸣终于把鸡腿吃完了，抬起头看着爸爸舅舅，“你们在说迪加玛队长吗？” “哎哟，宝贝儿哟，人家叫池南歌，咱换个称呼成不？”李冒叫起来。 裴鹿鸣不理他，坚持自己的叫法，看着爸爸。裴轶笑了笑，“是的，我们在夸迪加玛队长是个认真的好孩子。” 偶像没有被诋毁，裴小鹿很满意，低头开始消灭碗里的蔬菜。李冒想到侄子的生日快到了，就问：“宝贝，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啊？” 小鹿想都不想，张口就答：“想看《能正义使者》的第二部！” ”噗！”李冒差点喷一地，“哎呀，这个……” 裴轶在一旁看笑话，“对呀，你让你的公司投资这个剧嘛，拍个第二部挺好的。小鹿会很开心的。” “啊！小猫舅舅的公司是拍电影的！”裴鹿鸣眼睛瞬间亮起来，拉着李冒，“我不要第二部了，拍电影，拍电影好不好！” “哎哎哎……”李冒手忙脚乱地应付侄子，心里叫苦：花个天价拍一部儿童电影，就算他李冒愿意一掷千金，池南歌不见得愿意回顾自己的黑历史啊！ 他哀怨地看了裴轶一眼：哥！你可就坑我吧！ “小鹿，小鹿，”李冒按住精力旺盛地侄子，和他讲条件，“你看哈，这个拍电影时间可长了！肯定赶不上你的生日。这样好不好，舅舅帮你把迪加玛队长请到你的生日party上，你和他一起去拯救世界！好不好！” “好！” 裴鹿鸣应答度之快，快得李冒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看见裴轶笑而不语的模样，忍不住猜想这对父子是不是很有默契地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小猫舅舅，男子汉要说话算话哦，”小鹿伸出自己的小指头，示意要拉钩，“骗人的是小狗，要汪汪叫的。” “……”李冒认命地伸出自己的指头和侄子盖了一个戳儿，咬牙道，“放心，你小猫舅舅永远是你小猫舅舅，不会变小狗的。” 晚饭后李冒以还有约为由，从裴小鹿的角色扮演游戏里夹着尾巴逃跑了。小鹿很遗憾，只能去骚扰在沙上看书的爸爸。 裴轶当然不可能玩这种游戏，微笑地哄骗儿子：“爸爸累了，小鹿陪爸爸说说话好么？” 小鹿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又很体贴。于是爬到爸爸的怀里给了爸爸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抱着儿子热乎乎的身体，裴轶真觉得一切都有了前进的动力。 “爸爸……”“嗯？怎么了？” 小鹿从爸爸怀里抬起头，“爸爸遇到麻烦了吗？” 裴轶一愣，笑问：“怎么会这么想呢？” “嗯……“就是这么觉得，”小鹿想了很久，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这么回答。鼓了鼓腮帮子，他问：“……是和迪加玛队长有关吗？” 此时此刻，裴轶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个小天使。他心里一暖，认真回答：“没有，爸爸没有遇到麻烦，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误会。” “那你们要好好说清楚哦，”小鹿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爸爸和迪加玛队长都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不想你们吵架！” “放心，爸爸不会和迪加玛队长吵架的，”裴轶向儿子许下承诺。 “爸爸要说话算话哦，撒谎的人……” “撒谎的人会变成小狗，汪汪叫。” 裴轶帮儿子补充完后半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柔声道：“乖，现在你该去洗澡了。” 池南歌抱着一个电热暖手宝，缩在一旁的椅子上刷手机。他用小号围观自己粉丝和黑子之间的骂战，看到精彩的回复忍不住动手点赞。还把那些经典的话忍不住多念了几遍，默默记在心里。决定以后怼人的时候拿出来用。 过了一会儿，池玖一脸晦气地走过来，把池南歌怀里已经冷掉的暖手宝换了一个，又给披了一件大衣，“问过了，那边还没出门，到这里至少还要两个小时。” “要这么久，”池南歌小声嘀咕了一句，抱紧了衣服，“好冷啊。” 池玖也有些不满，但不敢做得太开，只敢凑近抱怨：“影后架子大，只能等了。” 一会儿没忍住八卦之心，透露说：“问过了说是昨晚宿醉未醒，勉强起身赶过来的。” ”宿醉未醒……”池南歌重复着四个字，默默道，“我也想宿醉未醒，不用天一亮就赶工。” 池玖翻了一个白眼，“想得美吧你！你这样的不多曝光，一下就过气了。” 池南歌噎了一噎，看着池玖：“作为经纪人，你不用这样每一天都诅咒自己的艺人啊。” “我是督促你好好工作，”池玖用下巴指了指外头，“如果你在这个圈子关系也够铁，我就不用这么督促你了。” 贺岁档那段时间，池南歌有一部爱情轻喜剧要上映。本来时间充裕，一切ok。结果一个星期之前，他接到通知说要补几个镜头。问缘由，对面含糊不清地表示有些人不太满意。至于是哪些人，也没说。 但是大伙儿都晓得指的是谁，就是这部剧千娇万贵的女主角。女主角叫周婉，年轻的时候拿了几个影后，是属于前辈级的人物。不过这几年没有拍戏也没有其他活动，人气下滑得厉害。今年倒是想通了，出来接这么一部轻松不吃苦，还能在戏里和小鲜肉谈谈恋爱的电影。 漫天打通稿，噱头很足，什么复出第一部电影啦，依旧不老啦，演技秒杀啦。反正怎么震撼怎么来吧。戏的投资也是为她来的，可以说是度身打造，任其挥。 周婉也的确不客气，尽显影后霸道气场。结果样片一出来，她嫌弃自己在戏里不够出彩，嚷着几个地方要重拍。整个剧组捏着鼻子伺候了她几个月，本来以为终于解放的时候，当头一个噩耗！ 可谁叫人是大爷，重拍就重拍呗。但问题出现在了池南歌这边。这位虽然人气爆棚，但依旧为了维持人气忙得没空睡觉的小鲜肉档期排不开。 耽搁了大概一个星期，周婉相关方就不高兴了，用前辈的姿态告诫池南歌做人要谦逊一些，不要任性。 池南歌接到传话无语了半晌，拦住了差点又跳起来的池玖，在日程表里硬是挤出了三天时间配合电影的重摄。他早早到了片场，换好衣服化好妆，在椅子上干坐了一个半小时，得到了周婉还得要两个小时才能到的美妙通知。 7.chapter7 说是等两个小时，其实等了一个下午。等到了太阳快要落山了，周婉的车才出现在路口。剧组其他人都等得没脾气了，各个眼神麻木。 导演嘻嘻哈哈地安慰大伙儿：“哈哈哈，这个时间正好嘛！光线多好，刚好可以拍嘛。” 大家都不想理他，光线是很好，可等换好衣服化好妆，绝对已经是漆黑一片。到时候别说浪漫了，能把人脸看清楚都不错了。 此时池南歌已经坐得双腿麻，精神恍惚。听到组务来通知准备开始，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不意外地听到关节咔咔地作响。等一下要补拍的镜头乃是男女主角的重逢。 原本的镜头是姐弟恋的两个人终于战胜了世俗的偏见，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桥上相遇。然后十分温馨的，包含情感的，一切都在不言中的相视而笑。 但是周婉觉得这个结局不够激烈不够有冲击感，要求把这个相视一笑的结局改成，池南歌从百米开外跑向女友，抱起她旋转欢呼，然后二人在夕阳下热吻。 不等池南歌绿着脸说不要，池玖已经一个电话打到导演那里。意思是也是很明确的，抱着转圈可以，热吻绝对不行！池南歌走的是偶像路线，一个吻下去先炸的绝对是粉丝。到时候引起粉丝反感，拒绝支持电影怎么办？ 这部电影请池南歌就是等吃粉丝饭的。把他们得罪了，那就没得聊了。导演虽然供着周婉，但好歹也是一个导演，据理力争一番把亲吻的镜头给否决了。 等周婉从化妆车里出来，老天爷很给面子地留了一点夕阳的尾巴。导演实在不敢耽搁，拿着喇叭喊赶快各就各位。场记打板，摄影就位，池南歌看着站在桥边上对着自己笑得风韵犹存的影后，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在脸上尽力做出看到恋人的疯狂喜悦，抬脚跑过去，弯下腰抱起人。刚转动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腰出“咔——”的一声。 久坐之后肢体僵硬，他刚刚也没做什么舒展活动，十分顺利地就把自己的腰给扭了。一阵剧痛从脊柱处窜上来，池南歌疼得后脑勺都麻了。但现在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后这一天都白费泡汤。池南歌咬了咬牙，愣是抱着人转了一圈，然后在最后的一点的夕阳下与女主角相视一笑。 “卡！” 大约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导演终于听到了池南歌呼唤喊了卡。池南歌忙把人放下来，扶着桥面栏杆摇摇欲坠，脸色白。周婉被他模样吓了一跳，扶了他一把，“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剧组的人看到不对也都围上来，询问怎么回事。池南歌倒吸着凉气，小声说：“腰扭了。” 池玖忙从包里拿出伤药，掀起池南歌的衣服给他喷上。伤势还挺严重的，腰部的淤青很显眼。池玖看向导演，“导演，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吧。” 导演有点为难，其实等一下还有一个镜头要补拍。但池南歌这样，要求人带伤坚持也不太好。他拿不准主意，眼神直往周婉那头瞄。 周婉抱着被江风吹得有点冷的手臂，面色也不是很好。池南歌抱着她的时候扭了腰，这不是在说她太胖了，人抬不动嘛。忍着心中的不快，她说：“拍什么，这样怎么拍？其他也别拍了，收工吧。” 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池南歌，“年轻人以后还是要注意锻炼啊。” 池南歌对她笑了笑，“最近的确疏忽了，谢谢周姐。” 影后甩了甩手，在助理的陪伴下去卸妆。剧组的人在她走了以后，全都露出了松快的表情。不用陪着这么一个祖宗加班，不用再应付她的无理要求，简直喜大普奔！而用自己的伤换来了大家自由的池南歌就是剧组第一大功臣。剧组从上到下都十分感激他，导演还想着开车专门送他去医院。 面对导演的热情，池南歌忙不迭地拒绝：“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伤。我回家养着就好。如果去医院的话，兴师动众，难免……” “哦哦，”导演反应过来，点着头，“也是也是，那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池玖在旁边早就等不住了，扶着池南歌一步一步往外捱，只等扶上了车然后去最近的医院挂诊。 “周姐，池南歌走了，”周婉的助理小声地说。 周婉闭着眼睛让化妆师给自己卸妆，闻言嗯了一声。助理和化妆师相视一眼，化妆师开口道：“人气高就是不一样，那么多人哄着。不就扭到腰嘛，至于嘛。” “就是，以前周姐拍戏的时候，摔断腿都没说什么。一个大男人这么一点痛都受不了。”助理也附和道。 “行了，”周婉状似不悦地阻止二人，“比不过人家就不要比，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助理和化妆师忙答应说好，伺候周婉卸妆换衣服。 池玖带着池南歌去医院看了伤，医生嘱咐卧床休息不要再有其他剧烈动作，又配了膏药。等回到家，已经夜半。 “这一天真是够倒霉的，”池玖擦了一把脸，问池南歌，“你饿不饿？我下把面条吃。” 池南歌眼睛一亮，“要要要，冰箱里有虾，做海鲜面吧。” 池玖的手艺特别好，如果不在娱乐圈混，开个饭店绝对客如云来。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氤氲的香气叫人感动得落泪。几乎一天没吃东西的池南歌，扒着一个碗，几乎把脸都埋进去了。 “好了，伤了腰，也做不成什么了。接下来两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池玖无奈地叹着气，“这一个星期也别接活了，把你的伤养好。” 池南歌想了想，最近就还有一个代言手表实体店开幕的站台，也不需要做什么。他特别乐天派地说：“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福个屁！”池玖喷了一句，“本来还想着和影后合作一下，镀一下金。啧，这哪里是影后啊，分明是太后！” 池南歌喝了一口面汤，觉得胃终于活过来了。他看着碗底，轻轻地说：“比起周婉，我更不想和这个导演合作了。” 池玖颇是赞同地点点头，“是，比你还面，一点儿自己的主意都没有。” “我哪里面了，”池南歌不服，皱着个眉毛。 “你是不面，你是瞎几把硬！该怼的时候不怼，不该怼的时候乱怼！” 池南歌越不服气了，哼唧一声：“你这是偏见！” “不想理你，”池玖翻了一个白眼，把面碗筷子收起来放到厨房里。转身出来看到池南歌又玩起了手机，老妈子一样嘱咐：“那个乌龙事你就不要多掺和了。多几条微博刷过去。要不你把今天受伤的事儿一下好了。这样热度也有，也能转移视线……” 池南歌抬起眼睛，“别了吧，傍晚的时候我看周婉的脸色不太对。要是这个，我觉得她可能不高兴。” “也是，”池玖愈后悔给池南歌接这么一个片子，闻言只得作罢，“我扶你回房间去，你收拾一下就睡吧。” “好，”池南歌刚点头，结果手机就震响了。一个不认识的号码，蹦跶起来有股莫名的气势。池南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一头先是一阵喧闹，然后就换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喂？池南歌？” “你好，”池南歌一下没听出是谁，谨慎地打招呼，“请问你是？” “哦，我是李冒，就那个李冒！” 池玖看池南歌的神色怪异，用口型问：“谁啊？” “李冒，”池南歌回答，又补上一句，“娱乐圈主任。” 池玖：“……他打你电话做什么？” 池南歌做了一个手势，问李冒：“李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我侄子下礼拜五生日，他特别喜欢你！”李冒加重了喜欢的音，哼哼着，“你下周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去我侄子的生日party。” 他说完，电话里又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池南歌很谨慎地问：“请问你的侄子是？” “嗨呀，你认识的呀！就是小鹿！上回你还坐了他爸的飞机！” 池南歌对着电话目瞪口呆：“小鹿是你的侄子？” “怎么样，哥有这么一个可爱的侄子，是不是特别让人羡慕！” 隔着电话池南歌都能感受到李冒翘起来的尾巴，他一阵无言，说来一句稍等，问池玖：“我下礼拜五没有安排吧？” “没有，”池玖说，“咋？” “李冒邀请我去参加小鹿的生日party。” “……”池玖木着脸，“是我想的那个小鹿？” 池南歌也觉得特别玄幻，“是你想的那个小鹿……” “卧槽！” 不等池玖卧槽完，李冒就等不住了，催促着：“你可一定要来啊！我答应了小鹿的！你忍心小鹿那么可爱的还在在生日的时候见不到自己的偶像嘛！” 池南歌很想说大部分的孩子在自己生日的时候都见不到自己的偶像。略缓了一口气，他说：“谢谢李先生的邀请，我会带礼物参加的。” “哎~这就对了，上道！”李冒很满意池南歌的回答，嘚瑟道，“成成，我明天找人把请柬给送到你工作室去。到时候记得带来，成了，我挂了。” 李冒的电话挂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池南歌和池玖二脸懵逼，震惊于刚才接受到的信息量。良久之后，池玖摸着肚皮冒出一句：“这算是今天碰上的唯一一件好事儿了。” 8.chapter8 李冒是天谊传媒的公子，毋庸置疑的继承人，是圈内大大小小明星都要巴结的对象。因为屁股下的铁王座，娱乐圈里面生什么事，只要是看不顺眼的就敢怼，被戏称为娱乐圈主任。谁都知道这位公子爷有青白眼，想巴结他的挖空了心思，也可能得到一个轻蔑的冷笑。 所以他亲自打电话过来，邀请池南歌去参加侄子的生日宴会，可以说是一个敲开关系户大门的绝佳机会了。 “我现你最近的运气还挺不错的啊，”池玖陪着池南歌在商场里挑选礼物，看着面前一个个价格昂贵的儿童玩具，摸着下巴感慨。 池南歌放下手里的积木，转过头问他：“你指什么？扭到腰？” 扭伤这玩意儿第二三天最严重，他现在根本转不过身，只能像一只企鹅一样摇摆着走。 “别犟嘴哈，”池玖翘起了二郎腿，提点堂弟，“这次去你留点儿心，眼神机灵一点，说话也巧一点。我听人说李冒打算自己成立一个影视公司，第一部打的戏一定重分量。你要是能掺一个角色就好了。” 池南歌没搭理他，只是拿起另外一辆车的模型，笑着说：“小时候就想要这个车，看到别人家小孩儿玩，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不满他这样的逃避态度，池玖说：“跟你说正经的呢。” “哥，这次人家也明说了，是给侄子过生日的。人家又不是傻，看不出你目的不纯。想些有的没的，不如现在过来帮我挑礼物。” “就你看得明白，什么都赤子心肠。你是不是最近都太顺利，就开始不着调地理想主义了？” 池南歌没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玩具呆。 他运气的确是很好的。当时那部儿童剧因为原定的主角临时翘演，当时在剧组处理后勤的池玖看自家堂弟形象不错，就来找池南歌问他愿不愿意。暑假期间的学生没啥事做，穷学生又想给自己买一套很贵的很高档的画具，听到报酬不错也就稀里糊涂的去了。 儿童剧拍完后，导演和他说，他在镜头面前很漂亮，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形象阳光帅气，活力满满，这很难得。要是有兴趣可以走一走偶像的路子。导演也很热心肠，把他推荐给了一个好朋友的剧组。 这话池南歌没有听进去，但池玖听进去了。他在娱乐圈打拼许久，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磨了池南歌半个月，终于说动他去演了一个角色。那是一部偶像侦探剧，设定很苏。全知全能但有精神分裂的主角，破案靠两个人格的对话，特别唬人。 而池南歌被安排在第一个单元剧里做反派。因为第一个故事要制造翻转和悬念，谁都想不到那个活泼可爱阳光的小哥哥是个杀_人_犯。他只要全程在主角面前各种憨笑，做出用手抓头的单纯和腼腆动作。在最后被主角揭穿真面目的时候，配合着吹风机和灯光，拗出中二的造型，脸抽筋似的念出一段中二的台词就好了。 虽然逻辑错误一堆，但剧是红了的。除了几个重要的主角之外，池南歌也红了。等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同学过来请他签名了。 池玖趁热打铁，过来劝说池南歌出道。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赚钱容易！ “你看看你拿的片酬，就你这样一点名气都没有的，是不是比你画画赚得多？到时候别说个婶儿叔叔买房子了，你给他们造房子都成！” 涉世未深，浮躁都写在脸上的孩子听到这段话是很动心的。谁心里没个赚大钱的念头呢？池南歌没被劝两下就动摇了，到学校里办了休学，一咬牙池玖朋友开的艺人公司签了合同，一头撞进了娱乐圈这个名利场。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改成这样的艺名，还是叫做原名池南。公司觉得这个名字太轻，没有满足少女们幻想的感觉，于是给他加了一个歌字。然后他就顶着这样的名字出道了。 出道后正式参加的一个活动，就是为那部偶像侦探剧做宣传，上的一个国内老牌的综艺活动。跟着主创们一起宣传新剧，也算是一个正式的亮相。 池南歌所在的公司成立之初，只有他一个艺人。人手和根基不够，自然就全心全意只打理他一个。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打造一个偶像。接的都是制作周期短，剧本很魔幻的偶像剧。没有演技要求，只要身形和脸够好看就可以。期间，再穿插着各种综艺活动，拼命曝光积攒人气。 为什么说池南歌运气好。他出道的时候，正是国内综艺井喷的时期。有点钱的电视台都做综艺，自创的，到别人那里买版权的。只想做牌子打名气，争起嘉宾来真的是不差钱。大牌的价格或许高昂，但像池南歌这个阶段有些名气但不算大腕的，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本来，公司是想给他签一档真人秀节目，做固定主持。结果同圈另一个小生贺微冉团队，暗中以更低的价格硬是把这个位置给挤走了。池南歌只能是常驻嘉宾，去串场子。从此，两家就开始不对付，但表面上还要维持一副兄弟模样。 不过，福祸难预料。第一季之后，原本爆红的真人秀节目，其中一个想靠这个再红一次的过气三线因为得意忘形，吸_毒被举报送进去了。节目组紧急结束合作，更换阵容。但这个时候再找池南歌，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价钱了。 公司也谨慎了一点，认为老被一个东西套牢，容易受其所累。于是干脆就不看好这种固定阵容的综艺，倾向于一季一个团队的节目。 人总是有个新鲜劲儿的，在积攒粉丝的同时，黑粉也随之而来。公司也不管，因为也没那个实力管。小公司没想到能捡到这么一个宝贝，每天应付池南歌的流程邀约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池南歌所在的澄之工作室因为他的爆红已经成为业内一个成功典范。 但这典范背后却是各种根基不稳和实力不足。想要去控场，没钱也没人。幸好池南歌除了演技尬之外，没有整容或者其他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黑料。黑来黑去，反倒提高了他的知名度。于是在这种黑红黑红的状态里，连路边扫大街的大爷大妈都知道有池南歌这么一个小孩儿。 出道三年，他没有遇见过什么大跟头。只要之后不作死，不违法乱纪，不搞出丑闻不爆恋爱，红到三十岁是没有问题的。就这样的欧神体质，已经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然而忙忙碌碌三年，池南歌再回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进演艺圈时，总会恍惚一阵——只是为了买一套自己眼馋很久却一直不得的昂贵画具。 心境的变化带来行为变化，在一次参加综艺的时候，主持人问池南歌未来的梦想是什么。如果按照以往，一定是给观众带来更好的作品这样的回答。但这一次，池南歌顿了顿，羞涩而神往地答道：“想开一家画室……” 说出这个答案后，池南歌自己都松了一口气。他现自己还记得没有完成的学业，向往着画画。而不管是观众和工作人员都没有现这个回答之后小小的隐秘，竟让池南歌有种独享了一个特别棒的秘密的偷偷欢喜。 这个回答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事后池玖还夸他答得好。因为这个回答很巧妙，无意之间让粉丝知道了他还点亮的一个会画画的技能，更加固粉了，可棒！ 然而，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在那之后池玖现：池南歌这个小孩儿越来越不好管了！ 具体表现为在媒体面前不按原本安排好的回答走，每每都擦边过，吓得人一身冷汗。非说大实话，还怼人！有些炒作也不那么配合。网上也出现了很多什么耿直boy的段子，惹得人哈哈哈的。但只有池玖知道，池南歌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吓得差点心梗！ 就拿上回被误会了和裴轶的关系这件事来说。澄之当然是不敢得罪大佬，但也十分反对池南歌这种不留情面的说辞，这不是给人难堪嘛！就不能稍微软一点，云淡风轻一点？ 池南歌面对训话，只是笑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看到池南歌呆，池玖啧了一声：“我说，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啊？” 池南歌对他挥了挥手权做回应，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苦恼道：“太难选了，现在小孩儿的玩具真多。都不知道选什么好。” 池玖拿眼睛转了一圈儿，指着前面说：“我看那个玩具车就挺好的，就那个呗。” 还不等池南歌说什么，他们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 “哟，这不是南歌嘛？” 9.chapter9 看到来人，池南歌有点惊讶，笑着打着招呼：“是微冉呀，好久不见。” 贺微冉看他行动缓慢，便说：“怎么了，受伤了？” “嗯，拍戏的时候没注意。” “受伤了怎么还出来逛街，躺着休息呗。” 这话说的可真是不好听，池南歌和池玖就当没听懂。 “就这样哪里敢逛街，只是要去参加一个小朋友的生日宴会，过来挑个礼物，”池南歌稍微解释了一句。 贺微冉点点头，“是这样，我就说嘛。” 贺微冉的出道起点比池南歌高一点。只是大概觉得走实力路线拉的战线太长了，就走了偶像路线。他属于长相秀美的那一款，走的是古风小生，被颜狗们评为古风新四美。古装剧里的扮相经常被拿来剪素材，拉郎配。人气倒和池南歌不相上下。 早年因为一档子真人秀的事情，两个人结下不大不小的矛盾。那档综艺的人气和热度因为那个吸_毒艺人的事情跌了一档次之后，澄之的人都有些幸灾乐祸。只不过贺微冉的团队也不是吃素的。一番巧妙运作后，贺微冉几乎没有损伤地脱离了那档真人秀。 池南歌并不是很想和他聊天，不是因为以前和他的结怨，而是实在受不了贺微冉一副时不时想探听点的眼神。这又不是在试镜现场，逛街偶遇而已，难道还要打听一下彼此买了啥玩具吗？也忒没意思了。 他哪里晓得贺微冉就是这个意思呢。 “南歌买的什么呀？”贺微冉问。 “啊？”池南歌愣了一下，答道：“哦，想买个玩具车……” 贺微冉露出感兴趣的样子，“看中了哪款？我瞧瞧！” 池南歌没有立刻回答，只问：“你也要买玩具？” “也不是马上要买，就是来看看。” 这样的回答也太敷衍了吧，池南歌暗自腹诽。指着前面说：“暂时看中那款，就不知道质量怎么样，还没决定。” 贺微冉走过去，现是一款遥控车。店员立刻上来介绍这款遥控车的独特之处。什么世界名跑的独家授权外观，最新的智能语音控制系统。然后特别声明了这是独家定制款，店里只有这一个了。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打动了贺微冉，他眼睛亮，对池南歌说：“这车好棒！南歌，你既然没决定不如让给我吧。” 旁边的池玖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就听池南歌说：“哦，好啊，你拿去吧。” 贺微冉喜笑颜开，喊着：“谢谢南歌了！” 说着，欢天喜地地付钱去了。 池玖差一点去揪弟弟耳朵，“你怎么回事儿！让什么！你脑子进水了？” “你急什么啊，一辆玩具车而已。怎么，你想要啊？” 不等池玖回答，那边贺微冉已经结完账过来了。池南歌凑过去：“让瞧瞧，我刚还没细看呢。” 钱都已经结掉了，贺微冉也不怕他会抢，很大方地让过去。池南歌接过来看，现这小破车也要万字开头。忍不住咋舌摇摇头。 贺微冉看到池南歌的神态，心中满足，掏出手机道：“巧遇不容易，我们自拍一个吧。” “成啊，”池南歌大方道，“来来来，走起，你拍了微博，我去转。” 说罢，二人摆两个造型，拍了一张。两个都是长相精致的人，又是迥然不同的气质，凑在一起不是一般般的养眼。软件处理过之后，贺微冉了微博，配字：商场偶遇了一只小哥哥~ 池南歌也掏出手机转了微博，配字转：另一个小哥哥好啊~ 出去不到一分钟，两家的粉丝同时尖叫了。留言下面都是好美好帅，好萌。还有一些粉丝激动地蹦出无数个感叹号。 [啊啊！卧槽！怎么这么帅，这么美，这么好看的嗷！我的天，我的妈！] [两个小哥哥都是梦中情人，怎么办，不知道选那个好（醒醒……] [哇，粉丝福利！糖糖！] [本来心情级差，看到这张照片瞬间多云转晴！解放区的天是人民的天！] [我靠，我第一次现这两人竟然这么有cp感！靠，新墙头] …… 就这么一会儿子，二人的合照就上了热搜。tag#你好，小哥哥#立刻被模仿，玩得飞起的，刷了许多无辜路人的手机屏幕。 两个人都很满意这一波效果，又客气了几句，互相告辞。池玖的脸在贺微冉走后还是臭臭的。要说讨厌，池玖一定是最讨厌贺微冉的人。因为当初那档子真人秀就是在他手上丢的，他能膈应这事儿一辈子。 “我的哥，你的脸也太臭了，天啊，都不帅了！”池南歌指着镜子，“你看，你看，你快看！” “看个屁，”池玖很想打池南歌，但顾忌着他的伤不敢动手。他怀疑池南歌是故意趁着受伤准备来气死他的，“你要是不说清楚为什么让，我就咬死你再自尽。” 池南歌噗一声笑出来：“这个，我们也太亏了一点吧。” 眼见着池玖的眼神越来越凶，池南歌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其实我是觉得没必要啊。送礼物送人心坎上最好了。就那样的小车，以小鹿小朋友的家世哪里买不到。只怕更贵的都玩过。我们送这个，就只是放在角落头的命啦。” “为了一个小朋友，你那么上心，”池玖哼哼。 “不是你说让我把握机会的嘛，”池南歌拿原话堵人，拍着堂哥的肩膀，“而且我也想到要送什么了。万把块钱呢，省一省，咱用来买好吃的。” 听了池南歌的解释，池玖一点都没觉得心里舒服了。见他脸色还是差，池南歌很真诚地建议他：“哥，我现你最近太容易上火了。你喝点儿菊花茶败败火呗？要不，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小子你欠打是吧？”池玖终于忍不住踹了池南歌小腿一脚，“回家！白费一个上午陪你瞎逛！” 回到家，池南歌给李冒打了一个电话。原本只是想试试运气，谁想李冒还真接了。 “喂？哪位？” 听到电话那头和上回一样嘈杂的声音，池南歌怀疑这位公子爷是不是常驻酒吧夜店这些地方。他清了清嗓子，“李先生，你好，我是池南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咋地？”李冒还挺好奇，“你说呗。” “因为小鹿很喜欢迪加玛队长，我想给他画一幅和迪加玛队长一起打怪兽的画。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张小鹿的照片？” 李冒奇了：“哟，你还会画画啊！成成成，这都小事儿！你加我微信呗，我你！” 池南歌说了声谢谢，转头加上了李冒的微信。 李冒：[这个照片不是说就的，我要考察实力。你把你以前画的几张来瞧瞧！] 池南歌：[……] 李冒：[少墨迹，快！] 池南歌：[……稍等] 在手机里翻了几下，池南歌找到以前画的人物像了过去。 李冒:[卧槽，可以啊。你真会画画啊！666，以前还小瞧你了。] 嚎了一会儿，李冒就干脆利落地来好几张萌萌的小正太的照片。 李冒：[这是我最可爱的小侄子！你要画，一定要画的天上地下无敌可爱！] 池南歌：[……] 池南歌：[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心画的] 应付完这位咋咋呼呼的公子爷，池南歌从抽屉里找出画具，对着画纸构思起来。 画画费腰，一副不大的画像池南歌吭吭哧哧画了三天才搞定。请助理找地方加急裱好，找合适的包装纸包好，已经是星期四晚上。 当晚，池南歌接到了李冒的微信—— 李冒：[我打算给小鹿一个惊喜，到时候你别一个人走，我来接你。] 李冒：[你请帖收到了吧？别丢了啊！就这么一份！你要是丢了，我也带不了你。] 李冒：[……喂喂喂？你活着吗？？] 池南歌：“……” 就这么一分钟，他都不晓得李冒是怎么打出那么多字的。慢腾腾的点开对话框，他故意慢腾腾地回话—— 池南歌：[好……] 池南歌：[收到了……] 池南歌：[……活…着…] 李冒：[……] 李冒：[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有点贱……] 池南歌：[没有呀~你是第一个（微笑）] 李冒：“……” 10.chapter10 星期五晚上，池南歌换了一身便于运动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鹿会拉着他扮演迪加玛队长。给池玖留了个言，他带着那副画出了门。 李冒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开着一辆跑来接池南歌。看到这辆车，池南歌脸都绿了，连声喃喃：“太瞎眼了，太瞎眼了。” “你胡咧咧什么，”李冒把车窗摇下，墨镜一扣，“别墨迹了，快上车。” 池南歌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打开车门坐上去，问他：“你平时出门有坐过一百万以下的车吗？” 李冒摸了摸下巴，很认真地回答：“嗯，自己开的没有。” 这种的最讨厌了，哼唧！ 生日party在郊外的私人会所，为了裴家小公子的生日专门做了布置。裴鹿鸣小朋友穿了一套带小熊图案领结的西装，牵着爸爸的手等待今晚的客人到来。 “爸爸，”小鹿抬头，又一次问，“妈妈真的不来吗？” 裴轶满心歉意，但也无奈，“小鹿，对不起。” 裴鹿鸣嗯了一声，又问：“那下一次，爸爸不忙了，能带我去见妈妈吗？” “好，下一次我们去意大利，去见妈妈，”裴轶摸了摸儿子的头。 谁想小鹿一脸严肃，“爸爸，不要弄乱我的型。” “噗，”裴轶差点没崩住表情，“嗯，好的。” 得到爸爸的许诺，裴鹿鸣还不放心，伸出手摸了摸头，又问：“爸爸，等一下小朋友来了，我要招待他们吗？” 这次生日，裴家把裴鹿鸣所在幼儿园班级的所有同学和他们的父母都请过来了。 裴轶觉得儿子真是可爱得不行，想到李冒之前神神秘秘地说要给小鹿一个惊喜，他笑了笑，和儿子说：“不，不用。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只要负责开心就好了。招待客人不需要你操心。” “那就好了，”裴鹿鸣长舒一口气，“我们班有些女生经常会哭，我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老是哭。如果她们今天也哭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他最近学了苦恼这个词，逮着机会就用，还力求用得准确，用得到位。 “你今天只要负责高高兴兴，玩游戏，吃蛋糕，收礼物。至于爸爸妈妈的礼物，等party结束的时候再给你。” 听到爸爸的话，小鹿展颜一笑：“好的，爸爸！” 说话之间，已经有客人到了。那是小鹿在班里玩得最好的同学，他欢呼一声迎了上去。 池南歌到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里面明快的音乐。李冒心急地嚷着：“哎呀，来晚了，来晚了！小鹿一定等我等得很心急。” 他扯着池南歌嗷嗷地冲进去，验查请柬的时候还不断探头探脑。等终于放了行，李冒把池南歌扯到一根柱子后头，“你在这儿待着，我叫你出来再出来！” 池南歌无奈，只好躲在这里，还顺手摸了一个奶油杯来吃。 “小鹿！”李冒嗷一声冲过去，抱起侄子一顿猛亲，“小猫舅舅来了！” 裴鹿鸣拼命拿手抵住李冒凑过来的嘴唇，艰难地喊了一声：“小猫舅舅。” 李冒哈哈又吧唧一口，对小鹿说：“乖侄子，今天舅舅给你带来一个惊喜！” 小鹿很怀疑地看着他，“……什么惊喜？” “哈哈，你等着，”把侄子放下，李冒走到柱子旁边抓住池南歌的手臂一把扯了出来，“你看！这是谁！” 第一眼，小鹿一个恍神没有认出池南歌。到第二眼的时候，他的眼神简直比今晚宴会厅里的灯光还要亮。 “是迪加玛队长！！”一声尖叫，连带着小鹿那些同学也一起尖叫起来。 裴鹿鸣快跑过来，脸上放着光，“迪加玛队长，你也来参加我的生日吗！” 被小朋友们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池南歌对小鹿很温柔地笑：“是啊，小鹿，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此刻的裴鹿鸣是无比幸福的，拿着有自己一大半高的礼物，兴奋得不行。叫着裴轶：“爸爸，迪加玛队长来了！他还送了礼物给我！爸爸！” 裴轶原本在和人说话，听到喊声连忙看过去。就看到儿子整张脸都着光。而上次见到的那个年轻人站在儿子身边，明亮的灯光之下年轻人五官英俊，整个人有着一种莫名的明快帅气。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微雨初晴，莫名的心情都会好上很多。 他走过去，和池南歌握了握手，问好：“池先生，又见面了。” 近处看，这个年轻人没有了上次疲惫而焦灼的样子。纯粹的邻家哥哥，能把一切名为青春与初恋的气息都聚拢在一起。 “裴先生好，”池南歌礼貌地打招呼，“咳，不知道送什么好，希望我送的礼物小鹿能喜欢。” 小鹿已经受不了两个大人寒暄了，蹦着脚喊：“爸爸，爸爸！拆礼物！” “好好，好，拆礼物，”裴轶嘴里应着，蹲下来帮儿子拆礼物。 一副画像上画着两个迪加玛队长，小号的那个自然是裴鹿鸣。两个人摆着迪加玛队长的经典姿势，特别正义特别高尚。裴家父子俩在拆礼物的时候，池南歌一直看着别的地方。毕竟把自己用这种形象画进一幅画里，还是蛮羞耻的。 不过，很显然的，小鹿非常非常喜欢这幅画。他看着画上正义的自己，除了哇之外都不出别的声音了。而裴轶看到画像上的两个人，看了看儿子近乎沉醉的模样，再看池南歌红着脸转着头看别的地方。 他拿拳头抵住了嘴，忍着笑咳嗽了一声：“画得很好，很像。” 池南歌分明就看到他嘴边的笑了，强撑着说：“小鹿喜欢就好。” 一旁的李冒早按捺不住，蹲下来同小鹿说：“你看，迪加玛队长是我带来的，还给你带了这么棒的礼物。你是不是要谢谢我的？” 小鹿点点头，吧唧一口亲在李冒脸上，“谢谢小猫舅舅！小猫舅舅最好了！我喜欢小猫舅舅的。” “竟然是喜欢？不是最喜欢？”李冒故意夸张地晃了晃脑袋。 “嗯，”小鹿点头，“因为最喜欢的是爸爸！” “哈哈，不和你爸抢，抢不过。” 裴轶很满意儿子的回答，拍拍他的后脑手，向池南歌致谢，“十分感谢你能来，请一切自便。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池南歌忙示意不用客气，说着就要走开。 小鹿叫住他：“迪加玛队长，等一下能来陪我玩吗？我的朋友们也很喜欢你。” 池南歌早就察觉到一堆可爱的小朋友炽热的视线，他怎么可能拒绝呢？当然是笑着说好。 跟着李冒离开时，他还听到裴轶对儿子说：“这幅画叫徐姨给你收起来吧。一定给你保管好，不会弄坏的……” 李冒拉着池南歌到了长桌旁边，塞给他一个三明治，“可以啊，那画画得挺像的。带你来果然是对的，小鹿好久都没说喜欢我了，哈哈哈。” “……”池南歌很想吐槽李冒太容易满足。想了想还是收敛了一下，把话和三明治一起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李冒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觉得还蛮顺眼，便说：“我看你挺不错的，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导演给你啊？” “啊？”池南歌抬头，笑了一下，“要是我经纪人在，我就应这句话了。” “嘿，怎么？这意思是不要了？”李冒奇道。 池南歌嗯了一声：“不想要，我不喜欢演戏也不会演戏。你介绍导演给我，我大概也没什么积极性，人家也看不上我。” “哎呦，你这人，”李冒一下没想出该用什么形容词。琢磨了一番，“这是胸无大志啊！嘿，听着可忒欠揍了。” 池南歌瞄准了桌上的百香果汽水，拿起一杯喝。因为要控制体形控制体重，池玖是不允许他吃这些甜食饮料的。他就觉得这非常不人道！凭什么！这么多好吃的被现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拿来吃的！凭什么不给他吃！ “欠揍就欠揍吧，我现在就像当一条咸鱼，”池南歌咕咚咕咚灌着饮料愤愤地说。 李冒笑了，抱着手臂叉着腿，特别装逼地看着池南歌说：“你这样不思进取，你经纪人你公司的人知道吗？” “目前还不知道，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池南歌的算盘打得很好。当时签合同的时候也没想到他能红，就签了八年。他再奋斗几年，把学业给完成，就去把画室开了。 李冒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清新脱俗的白莲花……” 池南歌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扒着你，你心里也一定是这么想：果然是我平常见过的妖艳贱货。” “啧，这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啊，”李冒嘿了一声。摸了摸下巴故作与众不同地说：“不过你要是和我替要求，我还真就一个人情还一个人情了。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可以交你这么个朋友。” “……” 池南歌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类似于“你是抖m或者变态吗？”的眼神看得李冒恼羞成怒，哼道：“哎，你原名叫啥啊？不是真叫池南歌把？这名字太肉麻了。” “……池南。” “诶，这名字听上去顺耳多了。当初给你取艺名的人一定是玛丽苏小说看多了。” 两个人聊得颇为投机，旁边知道他俩的人纷纷都道这个当红的小鲜肉是交了好运气，得了公子爷的青眼了。当贺微冉跟着自己的老板踏进宴会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11.chapter11 “他怎么会在这里！”贺微冉当即失色，满脸不可置信。 先锋的老板王鹏下意识问：“谁？” 他顺着贺微冉的视线看过去，也奇怪了，“怎么池南歌也在这儿？” 王鹏这次借了个拐弯机会来到这次生日晚会，就是带着贺微冉来拉拉关系，开拓开拓的意思。看到池南歌在这里，他下意识地去寻找澄之的负责人，结果愣是没有看到。 “这池南歌可以啊，”王鹏啧了一声，“裴家的宴会也能混进来。” 贺微冉上前一步说：“那天我和他还在商场偶遇，他倒是一句话都没有透露。” “他怎么样和你没关系。我猜池南歌过来也是为了那一部电影，才那么巴结着李冒。难得的机会，你机灵一点。” 李冒要成立公司，投资电影的事情的确不是空穴来风。暂时透露出来的消息是要翻拍周朝历史上风流无双的闻相的传奇一生，片名就叫《风流》。因为闻相的迷妹很多，这个噱头已经足够了。之后自然是大手笔，大投资。 闻相短寿，一共只活了四十八岁。一生的时间跨度只需要两个演员。三十岁之后，也是吃戏最重的部分已经确定好了戏貌双绝的影帝何宥来担当。而暗藏心思最吸引人的部分，则是三十岁之前的。 这个部分的戏，相比之下没有太考验情绪和张力的地方。总得来说，只要展露出那种少年的意气和美貌就可以了。戏不是正统的历史剧，有细说的成分。野史里记载闻相有靠美色媚上的佞臣之举。所以这里的戏还十分能炒腐cp。 这个角色定位，简直就是为人气小生设计的。 为了这么一个讨巧的桥段，想一想都绝对大爆的题材，实在是太适合到处走动一番，争上一争。贺微冉所在的先锋这两年的展差了澄之一截，不管是从贺微冉个人还是公司的角度，他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圈子里混，就是要脸皮厚。贺微冉虽然心里膈应，但还是装作惊喜的模样走到池南歌面前，“南歌！太巧了！又遇到你了。” 池南歌被他拍了下肩膀，吓得嘴里香肠掉了一截儿，“微冉啊，你也来参加小鹿的生日晚会啊。” “小鹿？”贺微冉愣了一下，忙点头，“是啊，是啊！” 其实贺微冉根本不知道今天过生日的小孩儿到底叫什么名字。他被王鹏带来，就是奔着李冒这一圈儿娱乐圈的大腕儿来的。 李冒把他的心思看得透透的，拿着酒杯说：“你既然是来参加生日晚会的，礼物带了吗？” 贺微冉立刻说：“当然带了，这个礼物我专门挑选了。就喜欢小朋友能喜欢。” “哦，送的什么呀？”李冒懒懒地问。 “eva’s的遥控赛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冒打断了，“哟，可以啊。这牌子的玩具少说也得二十万吧，你送这么贵的礼物，心够诚的啊。” “咳咳，”池南歌拿着手掌抵着嘴咳了一声。心道这公子哥真的是脚踩着储钱罐儿长大的。这个牌子的玩具哪里是二十万起步的，只是他没有玩过二十万以下的吧。 眼看着贺微冉的脸色变得尴尬，池南歌忙解围：“你要不把东西先放了再过来说话？你这台遥控车老大一个，也蛮重的。” 贺微冉不是很想走，但看手里的东西又觉得碍眼，只好勉为其难地去放东西。池南歌看他走远，和李冒坦白：“本来这玩具车是我看中的。” “你看中的？”李冒瞪眼，“卧槽，大佬，有钱啊！” “咳，没有。那车也就一万多来块吧。” “……靠，”李冒喷了一句，“这样的便宜货，你也好意思拿来送给我的宝贝侄子当礼物！” 池南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大哥，你能把你离奇的消费观收起来吗？” “那你怎么又不送了啊？” “也没什么啊，”池南歌叹了一口气，“就上一回被认真科普了一下裴先生的身家之后，我深受洗礼，并对阶级社会有了全新认识……” “所以，你的感想是？” “打土豪，分田地。” 说完之后，池南歌愣了。卧槽，刚那话不是李冒问的！ 转头一看，裴轶站在身后。 裴轶刚才一直和过来的亲戚朋友打招呼。和同学玩得正开心的小鹿过来拉着爸爸说要切蛋糕了，还要唱生日歌。他想叫迪加玛一起来，同学们也很想见他。可是他们不好意思去叫，问裴轶能不能帮忙。 为了儿子，裴轶亿万身家沦为跑腿小工，任劳任怨地过来叫人。 李冒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土豪在这里！快打！快打！” “……”池南歌觉得宴会厅的灯光真特么刺眼，好想就这么融化蒸算了！ 注意到面前人的脸都红了，裴轶微微一笑，说：“小鹿邀请你们一起去切蛋糕，拆礼物。” 他指了指后面，小鹿和一帮小朋友正满是期待地看着这边。 “嘿，你还亲自跑一趟，”李冒拍了一下裴轶的肩膀，“走了走了，不要叫小鹿等着。” 池南歌走在裴轶身边，尴尬得半身偏瘫，结巴地解释：“裴先生，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裴轶说：“嗯？意思是我不够土豪？” “……”池南歌半噎，憋出一句，“您不能单纯地用土豪这个词来形容。” “那你可以想一个更符合我身份的词。”裴轶很有风度地建议他。 “不，不是，”池南歌都凌乱了，求饶，“大佬，你放过我吧。” 虽然看这小朋友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挺好玩的，但想着池南歌接下来要应付自己儿子。裴轶决定还是给他留一点体力吧。于是大慈悲说：“小冒等下去找小鹿了，我们直接去主舞台等着吧。” 贺微冉刚把礼物放下，就看到李冒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儿过来了，看那架势应该是今天的寿星。 “冒哥，你怎么来了，”他惊喜地打招呼。 李冒略微敷衍地答着：“当然是过来看看礼物啦。” 其实他是来嘚瑟的。因为小鹿最喜欢池南歌的礼物，而池南歌是他带来的。为了得到侄子的欢心，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强调着自己的功劳。 贺微冉立刻反应过来，蹲下来对小鹿说：“生日快乐呀！这是哥哥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打开看看，喜欢吗？” 说实话，除了池南歌那副画像，今晚什么礼物都引不起小鹿的兴趣。但他还是很礼貌地向贺微冉道谢：“谢谢你的礼物。” 贺微冉秉承风度道不客气，抬头又想和李冒搭话。谁想一个字还没说呢，宴会厅主舞台的音乐又响起来了。李冒嘿了一声：“这是要唱生日歌了！走了走了！” 裴鹿鸣着急了，“迪加玛队长呢！” “哎，你去把迪加玛队长找来。快，小鹿等着呢，”李冒开口一句话又堵住了贺微冉的话头。 贺微冉本来想拦李冒，现在又是愣了：迪加玛队长又是哪个？ “怎么反应这么慢呐——”李冒不耐，刚抱怨就看到池南歌了，挥手叫他，“嘿，这边！” 池南歌走过来时，脸上还带着点生无可恋的味道。李冒打趣他，“哟，这是被土豪打了？” “差不多吧，”池南歌木着脸，“受到了心灵上的重创！” 动物的直觉告诉池南歌，裴轶这个段数的是他应付不了的。他就像是遇到了老鹰的兔子，在天敌面前除了娇弱地瑟瑟抖，啥都做不了。 两个人开着玩笑，贺微冉可想起迪加玛队长是何方神圣了。不就是池南歌演的那个弱智角色嘛！他之前刷微博，看八卦还暗地里不知道嘲笑过这个角色多少回呢。靠这么个弱智角色，竟然也能讨人欢心？ 贺微冉觉得胸口一口气实在堵得慌。 他就是再蠢，现在也看出来李冒不愿意搭理自己了。若放在平时，贺微冉自持身份也就走开了。可是今天李冒故意捧着池南歌给自己难堪，就让他恼火不已，放不下那口心气儿！看着池南歌的笑，都觉得脸上那股虚情假意里藏着对自己的嘲讽。 “我都忘了，南歌演过这么一个角色，”他笑着说。 池南歌点头无奈说：“是啊，没想到挺招小朋友喜欢的。” 这话听在贺微冉耳朵里就是实打实的炫耀了——我能扒住这位公子爷的欢心，你不能。 贺微冉把脸转了转，落在那一堆礼物上，又说：“是啊，小朋友生日就是要开心嘛。你送了什么礼物呀？” 不等池南歌回答，旁边的李冒说：“嘿哟，他送的礼物可讨人喜欢了。是吧，小鹿？” “是啊是啊，”小鹿无知无觉地成为了舅舅的利用对象，“迪加玛队长送了一副画给我，我特别喜欢！不对，是今天我最喜欢的礼物！” 池南歌看着小鹿说：“小鹿喜欢就好了。” 贺微冉没有搭话，他看着放在地上自己送的遥控车。包装都没被大开，就被丢在了角落头。感觉方才那段对话在他脸上落下好几个巴掌。 12.chapter12 被如此敷衍，再待下去就是傻逼。贺微冉当下就有一点撑不住面上的神色。于是尴尬地说：“你们要去切蛋糕是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脚步踩得又急又快地就走了。 王鹏拿着酒杯和人聊得正欢，看到贺微冉回来，讶异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去找李冒呢么？你那什么脸色！” 贺微冉阴着个脸，“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干嘛凑上去找不痛快。不就是一个角色么，到时候凭本事说话就好了。” “只有找不到关系的人，才想着用本事呢，”王鹏讥讽地一笑，“你们这些小年轻，被人捧几句就找不到窗户门往哪里开，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贺微冉忍了一会儿没有忍住，快言说：“人家要是搭理我，一点委屈算什么。老板，你是没看见，李冒刚才那副看人的样子，简直像看一条狗。” “那是你蠢，你瞧瞧人家池南歌，怎么就讨得别人欢心？你别告诉我真是因为他长得比你好看？” 都是靠脸吃饭的，被王鹏这么说，贺微冉更加就不服气了，嘟囔道：“人运气好啊，演一个傻逼角色，还能被这些二代喜欢。” 王鹏不耐烦，一挥手打断贺微冉的碎碎念，“行了，少在这儿给我牢骚，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说：“搞不定李冒就算了。他也不是最终拍板的人，最后还不是靠他爹说话。《风流》的导演也在这里，我带你去见见他。把你古装小生的范儿拿出来！” 听到这句话，贺微冉才转怒为喜，稍微收拾了一下表情和王鹏见人去了。 池南歌看到贺微冉和他老板走远，肩膀一下跨了下来，“欸妈，可总算是走了。” “哟，你也烦他？”李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也不是烦他，就有点怕，”池南歌扯了扯自己帽子上的两根带子，回忆着自己和贺微冉相处的种种，“每次见到他，他都要上来探消息。要说见面打个招呼问问最近忙什么也正常，可他总防备着我。心累得慌……” 李冒笑了：“看来你们的关系也不像说的那么好嘛。” 池南歌诚实无比：“是不好。之前有些矛盾，我虽然是无所谓，但是我的工作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李冒笑了一下，心道：这人要么是道行高深，能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要么就是真缺心眼儿什么都往外兜。不过看在之前他不黏糊着我哥，这次也对小鹿上心的份儿上，我也不计较了。 说话之间，一阵音乐声中，造型别致的蛋糕被推到了宴厅中央。裴轶走到中间，对着宝贝儿子招了招手。小鹿立刻朝着爸爸跑过去，扑进了爸爸的怀里。 裴轶抱着儿子，在他小脸上亲了亲，环视当下微笑道：“十分感谢大家能来参加小鹿的生日。” 小鹿环着爸爸的脖子，也附和说：“谢谢大家。” 他一说完，周围就响起了十分善意的掌声。生日歌响起，周遭的小朋友们围着小寿星，快乐地唱着生日歌。 池南歌看着场中的俩父子，感慨着说：“裴先生对小鹿真好啊。” 上回机场的事情，他看得清楚。他赶不上飞机就赶不上了，事后东行把涉事员工开除道歉就已经足够，裴轶根本就不需要出面。在被扯进了麻烦之后还能对自己和颜悦色，也只是因为儿子喜欢自己的角色吧。 “干嘛？你很羡慕啊？”李冒笑问。 池南歌摸了摸鼻子，“……额，也没有。” 那头已经准备切蛋糕了，小鹿红着脸走过来，腼腆地邀请池南歌，“迪加玛队长，你能和我一起切蛋糕吗？” 池南歌哪里会拒绝他，欣然应允。那个蛋糕老大一个，比池南歌还高出半个头。池南歌在其他小朋友羡慕的眼神之中把小鹿抱了起来。裴轶从身后握住了小鹿拿到的双手，带着儿子一起在蛋糕上切下一刀。 闪光灯频闪，池南歌看着面前的大蛋糕，小声地问裴轶：“裴先生，之后切蛋糕的照片能给我一份吗？” 不等裴轶回答，小鹿已经抢先开口：“当然可以！这是美好的纪念！” 裴轶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当然可以！” 池南歌努力克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得牙床都露出来，道谢说：“谢谢，谢谢小鹿，谢谢裴先生。” 之后自然有服务人员把蛋糕分给在场宾客。池南歌分到了继裴轶之后的第二块，简直受宠若惊。李冒嫉妒得盯着他手里哪块，连连表示失策了。 吃蛋糕的时候，会所自然安排了余兴节目。都是逗小孩儿玩的各种小游戏，还有很多奖品，逗得一个班的小朋友的尖叫笑闹声连外头都听得见。 此时，一阵“当当当——”的熟悉音乐响起，正在大口大口吃蛋糕，还想着再去切一块儿的池南歌懵了。李冒原本在和他比谁吃得多，看池南歌愣住，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愣什么啊？撑了？” “不是……”这歌越听越熟悉，池南歌的表情也越来越绝望。这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能正义使者》的主题曲！ 这剧面向儿童，主题曲自然也是那种节奏感极强但歌词特别简单的款。简单来说，就是这歌特别的鬼畜。池南歌的黑粉们曾拿这歌调侃无数次，说这是现在小鲜肉的作品里面，唯一一个能叫人听得想原地爆炸的歌。 没错，这主题曲是池南歌献声主唱的，并在日后的岁月之中，不想再唱第二遍！ 然而，我们的裴鹿鸣同学一直以来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迪加玛队长和他一起重演《能正义使者》中的经典镜头。在宴会开始之前，爸爸也告诉他今天不用顾忌，只管叫自己开心就好。所以当他带着希冀和羞涩邀请池南歌上台的时候，池南歌同学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李冒在旁边拍腿狂笑，拿掉池南歌的盘子，幸灾乐祸地推着他说：“快去，快去啊！” 小鹿摸着自己的小熊领结站在台上，满脸都是期待。他的同学们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或许他可以拒绝，但都不用想象那时这个孩子会有多失望，多难过。 坐在家门口拿着一个小蛋糕等着父母回来的孩子的身影从池南歌脑中一闪而过。他抽了抽鼻子，跃上了舞台。他和小鹿对视，伸手在这个孩子头上摸了一把。 给天使的宠爱，从来都不嫌多。 欢腾的音乐声中，池南歌抛掉了羞耻，带着孩子们又蹦又跳。迪加玛队长的经典台词他喊得比谁都要响。最后《能正义使者》的片头跳出来，他带着孩子朝着台下摆出经典动作，大喊：“正义审判！！” 下面的家长十分给面子地做出了被光波击中，向后倒的动作。欢声笑语，闹成一片。池南歌在拍手声中，捂着自己的脸奔下了台。 王鹏看着台上又蹦又跳，下台之后抱着裴鹿鸣和裴轶李冒讲话的池南歌，对身边的贺微冉说：“我说你怎么讨不得人欢心呢。人家池南歌直接抓住了裴家小公子的心，你的确是学不来的。” 贺微冉抽搐着嘴角：“这不是我的错吧。我又不知道裴家小公子的喜好。” 说到这个他就来气。在商场从池南歌手里抢到那辆玩具车的时候他还特别开心。只要能从池南歌手里抢到东西，他就有一种异样的满足。 哪里想到因为这个，还要遭李冒一阵侮辱。他刚才没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贺微冉觉得池南歌刚才的眼神里全是讥讽和嘲笑。 “的确不是你的错，”王鹏哼了一声，“也是，就你们怎么可能接触到裴家这个层面的。” 贺微冉已经被他嘲得有点受不了了，心想：你那个帖子不还是拐弯抹角拿来的，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说我？ 池南歌不知道贺微冉的嫉妒，他把在怀里兴奋不已的小鹿还给他爸。借了一个上厕所的理由，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到卫生间外面的沙上，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 刚才在台上蹦跳的时候，他牵扯到背后的肌肉，叫倒霉的扭伤重新在他腰上嚣张了起来。一把冷水没有洗去池南歌脸上的燥热，反倒叫他双面烧红。拿着冰冷的手贴在烫的脸上，他默默等着背后的扯痛平息下来。 一双脚停在他面前，池南歌抬头看到了贺微冉那张略带着焦躁的脸。 “池南歌……”他抬手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你刚才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13.chapter13 “什么？”池南歌抬头看他。 贺微冉上前一步，低吼：“我问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不等池南歌回答，他咬着手指甲焦躁地原地转圈，“你，你是不是为了那个角色来的？” 池南歌莫名：“什么角色？” “《风流》！”贺微冉吼起来，抖着手指指他，“《风流》的主角！你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 “我不知道，这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我今天是受邀来参加小鹿的生日的，不是为了这个。” 贺微冉当然是不会信的，指着池南歌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厉害，能扒住李冒这条大腿。但是池南歌，你根本就不是这个风格的，懂不懂？嗯？《风流》是古装剧，不适合你。你不要走不适合自己的路子！没人会说你有演技，还会群嘲你不会挑角色！” 被人劈头盖脸一顿教训，池南歌也是火了。如果不是腰上在疼，他真想一走了之。于是沉下脸色，说：“我不知道你的什么疯。我什么角色什么戏路不需要你多嘴。我看你现在不冷静，要不进去洗把脸？” “池南歌！”贺微冉几乎是要尖叫了，“我好心劝你，你怎么不听！” “我看你是在神经！别人的生日，你跑过来胡言乱语合适吗？”池南歌想站起来，结果腰上一疼他又坐了回去。这样一个动作让他觉得自己特别没有气势，脸上越涨得红。 “我不管，池南歌我要去你和李冒说，你不要那个角色，你快去！”贺微冉上前一步扯住池南歌的手就想把他往外拖。 这一下，原先想站起来吵架的池南歌不愿意站起来了，双腿用力往下一沉，死都不愿如其意，“贺微冉你简直有毛病！你的经纪人呢，怎么不带你去看下心理医生！” 流量小鲜肉们每天为了维持自己的人气心力憔悴，大多脾气暴躁。稍有一不顺心，就大呼小叫的。也是被惯出来的毛病，贺微冉今天又受了点刺激，直冲冲地就跑来和池南歌疯。 池南歌被他拽的手疼，腰疼又吃不住力，另一只手拉着沙的靠背不放。心里大骂不已：靠，这丫人设崩了！丫知不知道啊！ 偏偏这么多客人的宴会厅里，现在竟没有一个人往卫生间里探一下头。他被拽着一步步往外滑，只剩下一根无名指还勉强勾着椅背不放。 靠！来个人拦一下这个疯子啊！ 池南歌心中的祈祷声被听见了，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这位先生，这里是我儿子的生日晚会。你在这里为难我的客人，不太合适吧？” 救星！池南歌眼睛一亮，很想奔过去。奈何身娇体软，只能一屁股坐回到了沙上。 贺微冉脸色白，手脚冰凉，“裴先生……” 裴轶看着他，一点想不起这人是谁。可见不是自己邀请来的。他说：“我不管你是和谁来的，但请你遵守最基本的礼貌。否则，我只能叫人请你出去了。” 被这样警告，贺微冉是几乎头也不回地从这里逃了出去。 莫名其妙的疯子被赶跑了，池南歌欢欣不已，歪在沙上致谢：“裴先生，谢谢，你又帮了我！” “不用，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失礼，”裴轶示意不用，想上前去扶着池南歌，却有点犹豫。 池南歌现在歪在沙上，瘫软着半边，扶着腰，脸色红气喘点点，实在有点难以描述。裴轶迟疑地嗯了一声，问：“你这个样子……他刚才没有打你吧？” “什么？”池南歌一愣，噌一下想坐起来又摔了下去，急道：“不是，他没有打我。我是因为之前拍戏扭到腰没好透才这样的，不是因为挨打了。” 裴轶皱起眉，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刚才还陪着小鹿玩了那么久。” 说着，上前一步就要把池南歌扶起来。池南歌拼命往后缩，“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自己起来……” “你要是起得来，刚才怎么连蹦了三下都没蹦起来？” 裴轶是个很有风度的人，但总逃不过他霸道总裁的人设。不顾池南歌的拒绝，他上前一步伸出手环过池南歌的腰，就把人给拽了起来。 “裴先生！”池南歌嗷叽了一声，小心脏蹦蹦直跳，“你这样，我会被有心脏病的！” 裴轶牢牢把着人的侧腰，“你一直这样一惊一乍的，我才会被吓出心脏病。” 池南歌欲哭无泪，“您这身份，我，我腿软啊。” “只是扶你去休息，又不对你做什么，你软什么？”裴轶都无奈了，半拉半拽地扶着人往外走，“难道你想一直坐在卫生间门口当门童？” “可是被您扶出去很惊悚啊，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池南歌说出实话。 裴轶笑了，“在这个地方，谁能找我麻烦？” “……”被这份气场震慑，池南歌只好放弃了抵抗，小声说：“能不能不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啊，我觉得会引起人误会。” 见这小孩儿终于不闹腾了，裴轶无奈地道了一声：“好……” 然后扶着他往一旁的电梯走去。用自己的卡刷开门，把池南歌扶到了一个房间里，放在沙上安顿好。叫铃吩咐：“叫个医生上来。” 池南歌坐在沙上，感觉自己坐在针板上，手脚都放不下来，“裴先生，你下去招待客人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裴轶看他一眼，“你也是我的客人。” 他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池南歌，“我看你一晚上都在吃甜的，刚才还吼了几声，喝吧。” 池南歌接过水，抿了一口。后来又觉得没必要，干脆扬头喝了一大口。缓下脸色，他又小声：“平时，公司的人不准我吃甜的。我也是很久……没吃到甜的了。” 裴轶笑得眉目疏朗，“那小鹿的生日蛋糕好吃吗？” “好吃！”池南歌猛点头。 这双眼亮的样子，就像一只被奖励了的金毛，叫人想伸手摸着他头上的毛说乖。 一会儿，医生来了。池南歌照着医生的吩咐乖乖地趴下，掀起衣服露出一段小腰。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小检查，果然是腰伤复。只说要卧床休息，不要随意走动，休养一个晚上应该无虞。 听他无事，裴轶站起来说：“你先休息吧，李冒一会儿就上来了。小鹿还在下面，失陪。” 池南歌是巴不得他不要守在这里，忙说：“裴先生你快去忙吧。” 瞧他一副把自己往外赶的样子，裴轶好笑不已，刚想开口说话，门被推开了。李冒抱着小鹿站在门口，张口就是一句：“卧槽，哥，你把人打了啊？” 裴轶：“……”池南歌：“……”正在收拾东西还没走的医生：“……” 小鹿泫然欲泣，控诉地看着爸爸，“爸爸，你为什么要打迪加玛队长？” “……”裴轶一步跨三步把儿子从李冒手里一把抢回来，免得他被李冒这个不着调的玩意儿污染荼毒，“爸爸没有他，你小猫舅舅脑子不是很好，不要信他的话。” 李冒：“……” “咳，小鹿，你爸爸没有打我，反而是他帮了我。”池南歌也加入到了拯救爸爸形象的行动之中，“是你爸爸扶我上来，还帮我叫了医生。” 裴鹿鸣一副松气模样，拍拍爸爸的肩膀，“爸爸，干得漂亮！” 裴轶哭笑不得，对另二人说：“我先下去招待客人了，李冒你陪着池先生吧。” 小鹿也想留在这里，但池南歌一直在给裴轶使眼色，示意别把小鹿留在这儿。裴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儿子给带走了。 等医生都出去以后，李冒坐到旁边的沙上，“嘿，怎么回事儿啊？” 池南歌把下巴放在手臂上来回磨动，声音嗡嗡作响：“也不知道贺微冉怎么了，他觉得我要抢他角色，突然来和我癫。” “角色？”李冒玩手机的手停住了，继而恍然，“哦！我想起来了！那电影！叫啥来着？” 池南歌木着脸转过头问他：“你自己要投资的电影，想不起来叫啥？你逗我呢？”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谁特么要记啊，”李冒扬了扬手机，挑眉，“农药不？黑一把？” 池南歌从兜里一把掏出手机，“来！我级兵贼溜！” 等裴轶送走了客人，带儿子回来的时候，刚才那个腿软的正跪在沙上，举着手机狂笑，“哈哈哈，五杀！Rampage！ ca11 me god!” 一转头看到裴轶和小鹿杵在门口，他嗷一声栽倒在沙上，弹着腿抽动了两下。一旁的李冒凉飕飕地冒出一句：“呵呵，first b1ood 。” 池南歌嘎吱嘎吱转过头，“晚会结束了？” 小鹿走过来，关心地摸了摸池南歌的额头，“结束了，迪加玛队长你还好吗？” 被如此纯洁的目光攻击，池南歌为自己刚才的嚣张感到无比的羞愧，哼哧说：“嗯，好了，非常好。你看，我还能打游戏。” 小鹿目光闪闪，“那你赢了吗？” “赢了！”池南歌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凑过去，“你看，mVp是我的！ “哇！好棒！”小鹿狂鼓掌。 全程被对面盯着打的李冒，实在看不下去这人的嘚瑟养，幽幽道：“池南歌你才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吧。” 池南歌转头对他嚣张地龇牙，“全程carry，不要羡慕。” 这倒不是金毛了，一旁的裴轶想，应该是一只哈士奇才对。 “时间不早了，池先生今晚不如住在这里。明天让李冒送你回去，”他建议道。 “他是我带来的，当然是我安全送他回去咯。”李冒拍了拍手，又道，“不过只能明早，我刚才喝了酒。我可不想明天上新闻，什么富二代一线小生夜场狂欢，酒后飙车被抓现行什么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池南歌只好答应。一旁的小鹿却是最开心的，看着爸爸问：“我今天可以玩一点睡吗？我想留在这里玩。” 刚才被小鹿哄了两句，池南歌很想给他展示一下自己犀利的操作，也眼巴巴地瞧着裴轶。裴轶遭到了两双小狗眼神的精神攻击，一个不行被他从嘴边默默咽回了自己的肚子。 “好吧，只能玩半个小时。” 14.chapter14 半个小时一到，裴轶就过来领儿子，多一秒都不让他多玩的。裴鹿鸣虽然还想挣扎一下，可央求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个带着眼泪泡的哈欠就冒出来了。 池南歌对他做了一个任务完成的动作，哈哈笑着说：“哈哈，小怪兽打完了，该睡觉了。” 裴轶眼看着儿子想要撒娇，结果池南歌一句话就让他收了心思，不由再次感慨爸爸没有偶像好用。把蹭到腿边的儿子抱起来，对池南歌说：“池先生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池南歌道了一声晚安，眼见着房门被关上，他才敢扶一把自己半偏瘫的腰。去卫生间里洗漱了一番，躺进被窝里，池南歌点开手机给池玖微信。 [玖——哥——你——在——干——嘛——] [敷面膜，刷微博。] 池玖回复得快，池南歌把自己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继续打字：[是在用小号怼人吧？玖哥，做人要嘴下留德啊。] 这次对面慢了五秒，蹦出一句：[有屁就放！] [昂，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晚上我碰到贺微冉了。还和他生了一丢丢小矛盾。但我用我的脸誓！是他先来挑衅我的！] 不等池南歌把今晚的事情说完，他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他从这个震动之中感受到了自己堂哥熊熊燃烧的战斗意志，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之后他接起电话，十分沉稳地喂了一声—— 池玖怒骂：“喂你个头！到底怎么回事儿！说！” “不要这么生气嘛，”池南歌生怕他面膜掉下来，先劝了几句才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一说。 哪想池玖一听完全部，立刻就琢磨了起来：“我原先还以为只是说一说，想不到已经是到选角的步骤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你别琢磨了，”池南歌打击他的积极性，“我问过李冒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就算是真的怎么了，你能做什么。” “你把你哥我当什么了？我有那么蠢？”池玖立刻怼回去，“这几年先锋拼了老命想让贺微冉进军大荧幕，谁晓得每次都差一点儿。也不知道是有人搞鬼还是纯运气差。这一次这么跳脚，也是因为急了。” 国内不知道有个什么毛病，凡是要拍个什么古装片就一定要大投资大制作。好像没这两个大，就拍不出历史厚重感一样。 池南歌对那部电影不是很感兴趣，听池玖叨叨娱乐圈形式，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险些睡着。池玖在电话另一端说了大长串话，结果就听到池南歌安详而绵长的呼吸声，差点暴躁地捏碎手机。就凭这么个倒霉玩意儿，他要是晚上不多敷几张面膜，大概一天老十岁。 大约是感受到了杀气，池南歌猛然一个惊醒！迷糊着眼睛，若无其事地对电话那头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觉得贺微冉他没那么容易放弃。要有什么事情，咱们也该准备一下。” “用你讲，”池玖冷哼：“等你想起要防备别人的时候，你都凉了！” “大晚上不要说那么难听的话嘛。我累一晚上了，艾玛，我睡了。” 说完不等池玖开口，他啪叽挂了电话，一头栽进枕头里，头一歪就睡着了。 · 池南歌有点小认床，早上八点刚过，眼皮就自动弹开了。爬起来洗脸照镜子，他摸了摸下巴左右观察了一番，说：“这素颜还成，能出门，不至于吓到人。” 明星卸妆以后不能看似乎已经成为默认事实了。一些娱乐新闻里面也常用这种惊悚标题，什么卸妆之后面容憔悴老十岁，口眼歪斜整容失败之类的话。出门之前注意形象，不要叫人拍到太过憔悴的容貌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 摸了一把自己赚钱的工具，池南歌出了门。来到楼下的餐厅，一眼就看到裴轶带着儿子坐在阳光下吃早餐。小鹿拿着一把儿童用的叉子，去戳爸爸给他切成片的鸡蛋，吃得特别的认真。 好萌，池南歌摸着心脏呐喊。 裴轶抬头看到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服务员很有眼色地递上菜单，池南歌一脸纠结地点了黑咖啡和三明治。听到黑咖啡的时候，裴轶抬起眼睛看他一眼。池南歌接受到这个信息，摸着脸难为说：“那个……黑咖啡消肿。” 把三明治切成半块，放到眼巴巴瞧着的儿子盘子里，裴轶说：“你的脸不肿。” 池南歌摸了旁边的清水来喝，小声说：“我也觉得。” 大约是觉得经纪人不在，可以放肆了。等他的东西上来的时候，池南歌要了双份的糖和奶，愣是把黑咖啡搅成了摩卡才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依旧被苦得龇牙咧嘴。 小鹿把自己嘴里的面包咽下去，看着池南歌的盘子说：“你的三明治和我是一样的。” 池南歌嘻嘻笑，问他：“那好吃吗？” “好吃，”小鹿是很诚实的，指着三明治的火腿说，“这个好吃。” 然后嫌弃地看着里头的生菜表示：“这个不好吃。” “那你也要吃掉，”裴轶在旁边打破了儿子的挑食幻想。 裴鹿鸣放下叉子，要和爸爸讲道理。开口第一句就很有说服力，“可是迪加玛队长因为黑咖啡不好喝他就可以不喝。生菜不好吃，我也可以不吃的。” “……” 池南歌看着面前已经变成浅色的黑咖啡，顿觉压力如山。特别是裴轶一下子看过来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裴轶没有反驳儿子的话，只是微笑着喝了一口水。 就是这样的微笑让池南歌一个激灵，立刻说：“那个，小鹿啊。我要喝黑咖啡，是想借助它帮我的脸消肿。但是我今天的脸不肿，所以不用喝也没有关系。” “但是……” 小鹿鼓了鼓腮帮子，还想说，被池南歌迅打断：“但是这个生菜！它富含丰富的维生素，是很有营养的。不能挑食哟！”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正确的，他还大大咬了一口三明治，咬下一大块生菜。 一旁的裴轶满意地笑了，对儿子说：“听到了吗？” 小鹿的腮帮子依旧鼓着没有消下去，但还是拿起叉子叉起了讨厌的生菜送到嘴巴里，气哼哼地说：“大人太狡猾了！” 池南歌捧着咽不下去的咖啡默默想：妈耶，当偶像真累！ 李冒的生活作息果然很现代很修仙，等到了十点多还不见他的影子。看到池南歌一直在回信息，有点着急的样子，裴轶提出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 “这个，不太好吧，”池南歌不好意思，“太麻烦裴先生了。” 裴轶笑道：“不麻烦，就当是你让小鹿吃下生菜的谢礼了。” “那不是我的功劳……”是你的本事，池南歌在心里小声逼逼。最后因为实在着急赶回去，还是跟着裴轶上了车。 和小鹿玩了一路剪刀石头布，池南歌还教了他一套小时候玩的手部战斗游戏。看小鹿学得很快，池南歌心生一种优秀文化得到了传承的自豪感。因为以大欺小赢了好多场，小鹿不服气地请爸爸做外援。 裴轶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做那些幼稚动作，但给儿子出气还是毫不手软的。只靠喊口诀，就血虐池南歌，一点压力都没有。 池南歌：“……” 快到地方前，小鹿和池南歌交换了联系方式。小鹿也有手机，但裴轶为了保护儿子的视力，不会让他玩很久。 “我要是给你信息，你要回我呀，”小鹿反复叮嘱池南歌。 池南歌举着手誓：“放心，我一定给你回！” 就这样，两个人依依不舍一番后，池南歌从裴轶的车上滚下来，向自家狗窝跑回去。小鹿扒在窗口眼巴巴地送走了偶像，把手机递给裴轶。 “爸爸，帮我改一下备注。” 裴轶接过来，看到池南歌那个烦人的狗头头像，一下没忍住笑了。调出界面，他问儿子：“要改成什么？” 小鹿想都没想，就喊：“迪加玛队长！” “小鹿，迪加玛队长只是他演的一个角色。但是这两天陪你过生日的人是叫池南歌。出于尊重，爸爸建议你把他的备注改成他的名字。” “啊……”小鹿停了一下，点头说：“那就改成池南歌，这三个字怎么拼？” 裴轶放低手机，将池南歌的拼音拼给儿子看，然后替他改了备注。小鹿兴奋地把手机拿回来，给池南歌了一条语音。 不到一秒钟，他收到了池南歌的回复：一个比着小心心的可爱白色小人。 15.chapter15 自把遇到贺微冉，起了矛盾的事情和池玖说了之后，澄之这边就一直提防着先锋那边要动些小手脚。比如炒炒以前的黑料啊，造个谣啊，或者抢一抢角色代言之类的。但是叫人没有想到的是，贺微冉这头没有动静，周婉那边竟然先出了岔子。 这位影后复出之后活动不断，竟然比在名声大胜的时候还要勤快一点。电影拍完之后，她立刻接受了一档谈话类节目的采访。先是回忆了一下当年拍电影时候的峥嵘岁月，然后又叙述了一下自己告别影圈十年，再次回到这个圈子之后的复杂情感。 当杂志问她现在和以前相比最大的不同的时候，这位影后幽幽一叹，眉目之间皆是岁月浓稠的妩媚与哀愁。 “要说不同的话，当然还是人最不一样了。我们那个时候都太实诚了，不知道怎么偷懒。导演一句话一个动作，有一点不好别人不说，自己心里都过不去，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可是现在的孩子们呐，都太吃不了苦。或者说不愿意追求极致，没有那个灵性还不愿意思考。” 这一段话真是以一个前辈的姿态直指现在娱乐圈的浮躁现象！批判了当下许多人不负责，不敬业。这段采访的播放率当然不用说了，随后媒体网站的编辑们都不用想标题了。被一众垃圾作陪荼毒了空气的观众们也是大呼同意，纷纷赞同。还有分析各种分析原因的，爆料的。 周婉一下被捧成了娱乐圈良心。 不过这一场批判大会的重点不是这个，大伙儿关心的是周婉为什么要说这段话，那段话里的“孩子”又是哪一个。这个太好猜了，周婉复出后第一部电影和谁拍的就是谁呗。不过一晚之间，娱乐新闻的标题就变成了：《影后周婉直指某姓小鲜肉没有灵性，不敬业。》 文章里面恨不得瞪着眼睛告诉大伙儿这个小鲜肉是谁。什么近年来最火的小生、c姓男明星，各种代号全用上了。就像是说别人闲话时，竟然看到了路过的闲话主角，眼风和嘴角兴奋地一起往他脸上飞去。 面对指责攻讦，粉丝和公司当然是在组织反驳的。先是放出了之前和池南歌合作过的艺人或者剧组夸池南歌如何如何敬业的话，极力挽回池南歌的正面形象。 委屈派的就说这段话说得含糊不清，为什么要把锅往池南歌头上扣，抱走偶像表示不约。激进一点的就是攻击周婉多年没作品，复出拍个戏找池南歌不就是蹭人气嘛。老女人不感恩，还这么嚣张。中间还要应付黑粉和别人家粉丝的冷嘲热讽和幸灾乐祸。 如果说周婉的活动多一点，这段话里的指代对象就多了。每一个流量明星都可以拉出来吊打一顿，还能带个节奏，叫各家粉之间互相猜疑。你说我是，我说他才是。 可偏偏她的复出作品暂时只有这么一个，虽然之后有各路前辈爆料了这些娇贵的小明星们的各种奇葩事，但总归的矛头还是指向池南歌的。 作为池南歌的粉丝们都很委屈，各种讨论，拼命反驳，但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因为这个事情很难回应。你回应了，别人说你担不起批评，叫人们厌恶。你不回应，只能咽下这一口锅，担一个不敬业的名头。最主要的是，周婉那几个影后的奖杯是很有分量的。在她面前，她说一句你没有灵气，演不好几乎就是权威盖章了。 池南歌半仰着头让化妆师给自己化妆。 “南哥，我给你多打一点儿阴影，等会儿上镜好看。”因为那事儿闹的，化妆师小榄都不敢大声和池南歌说话，生怕他心情不好。 “成啊，”池南歌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玩笑说，“你也别给我打得太重了。等会儿两颊凹陷，让别人以为你们玖哥不给我饭吃。” 小榄忍着笑，那化妆刷沾了修容粉在手背上扫了扫，在池南歌脸上动作起来。 一会儿，池玖推门进来，催道：“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了，你们动作快一点。” “嗯，马上就好了，”小榄应了一声。 池南歌转头问他：“粉丝们的情绪你安抚过了吗？”池玖说：“当然安抚了，你以为我过来一路上都在干嘛。我和她们说了，这事儿我们会解决的。” 说着，他冷笑一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也就哄一哄她们了，还能怎么解决。这位影后，啧，段位真高，不亏是前辈了。分明是自己耍大牌，这么一闹，就算是电影宣传都不来，也是不屑和我们这些不尊重艺术掉钱眼儿里的垃圾为伍了。” 小榄在一边级不服气的，嘟着嘴说：“当时剧组的人都看着呢，她这么说话也不怕闪到舌头。” “都看着又怎么样，谁犯得着去澄清啊，澄清了也没人信啦，”池玖耸了耸肩膀，一副很习惯了的模样，“不过王导是真倒霉。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脸色忒难看。好好的电影宣传，女主角不来……自己还要背一个为了票房，选角不看演技看粉丝的锅。” “是啊是啊，我觉得他倒霉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主，好不容易伺候完了大爷，临上映了还要来这么一下。电影成名之路，怎么这么难啊……”池南歌躺在椅子上感慨着。 哪想刚才还一副冷眼旁观很冷静的池玖一对上他就炸了，喝道：“闭嘴吧你，你先想想解决自己的麻烦再去考虑别人好吗！” “这么凶干什么，是不是亲哥了，”池南歌哼唧。 池玖冷笑：“还真不是，堂的。” 给了一个你讲的笑话好冷的眼神让池玖自己体会，池南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我叫你和她们说我能解决这事儿不是骗你们的。你别这么气了。” 池玖道：“你能怎么解决？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相信么，等会儿到了台上肯定有不长眼的问你怎么想。” “就是要他们问咯，”池南歌叉着腰，“问了我就实话实说嘛，能有什么。”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池玖都气笑了，“我说，你怎么混了这么多年娱乐圈，还越混越回去了？” “就是老是这么黏黏糊糊的才讨人厌，不是我的锅我不背。” 池玖还欲再说，被池南歌抬手打断，“而且，咱回应了也是炒话题嘛。让电影热度更大一点，关注也多一点咯。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 听到这个理由，池玖哽了一下，分明是特别动心还是嘴硬说：“你少拿这个哄我。你就是不愿意吃亏！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吃亏是福气。” “被污蔑可不是福气，要是吃亏真是福气，别人抢代言抢角色你气个什么。” 被池南歌笑眯眯地顶了一句，池玖也不好再做长辈样子，一挥手说：“随便你吧！你要这么说也行，到时候没人帮你我也不管了。” 池南歌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别人帮不帮，我才不在乎。” 他出道三年，也面对过污蔑和栽赃，也有澄清。但这个澄清过程，非常的憋屈。往往不是说出真相就够了，还要去联系别人求他们说真话。要去交易去交换，要去拉帮结派。池南歌就想不通，怎么说个真话就这么难。 后来他也不想了，也不想憋屈了，去他妈成熟行事，思前想后那一套！ 五分钟后，工作人员来请他们上台。前面主持人在做介绍，池南歌站在王导旁边，看见这位导演的脸色的确是不好。 舞台上安排的椅子一排，导演在中间，他右边第一位是给周婉的，然后再是池南歌。但等会儿到了台上，女主角的位置就会空上一个，不是一般的难看。 池南歌不由低头叹了一口气。 “南歌，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王导听到了他的叹气声，勉强做起笑容询问。 “啊？没事儿啊，”池南歌踮了踮后脚跟，“就是最近，乌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有点累。” 王导抽了抽嘴角，“是吗，那你要好好休息啊。” 池南歌点点头，认真说：“嗯，我也这么想。谢谢王导关心。不过我觉得气要是憋得太多，怎么休息都休息不过来。总要出一出才好的。” 听到这话，王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回答了。 一会儿到了台上，闪光灯曜目点点。配合着主持人的流程，一会儿就到了问话环节。记者们敷衍地采访完了这位名气不显的导演，兴奋地将话筒递到了池南歌面前。 池南歌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第一个问出的问题还蛮平淡的，叫其他记者都忍不住瞧了这个问出如此没有水平问题的人一眼。 “《早晚》是一部讲述姐弟恋的电影。姐弟恋在现在其实非常常见，为什么你要接这部电影呢？” 池南歌答道：“嗯，是很常见。但是，常见不代表没有偏见。现在很多常见的东西，就像电影里的男女主角的恋情，虽然无害但依旧被偏见包围。” “说到女主角！”一个人插话进来，实力打断这段没有营养的对话，“这一次周影后没有来参加布会。她在采访中表示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苦，不敬业。你身为其中一员，又是怎么看待这个说法的呢？” 他问完之后，所有的话筒和镜头都朝着池南歌近了一步。 来了！ 池南歌笑了，换了一个轻松的姿势，他说：“我啊……我这个人不聪明也没什么其他优点。但如果要说的话，敬业这一个词，我还是有信心认的。” 16.chapter16 现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心里爆出一句话：卧槽！正面怼！ 这真是牛逼了，有细心的已经把镜头转给池南歌的经济人，现他一脸心脏病的模样，同情地停留一秒，又默默转了回去。 提问的人反应很快，激动而大声地重复问了一遍：“你认为你是敬业的？” 池南歌一伸手，姿态潇洒而坦然，肯定道：“当然。如果我吊儿郎当，我其实完全可以不站在这里。敬业是什么？敬业是没地儿说的，我跟你们说再多拍摄时我做了什么，有什么意思？” 他示意记者们去拍在座的其他人，“我在拍摄期间是不是敬业的，他们都知道的。不用我和你们多讲一句。” 不等记者们回味内容，池南歌又笑了一下，笑得狡黠而有点痞气，“你们是不是已经在想采访结束后要拟什么标题，写什么内容啦？” 记者们一愣，都哈哈笑了起来。 “你看，你们这也是敬业嘛。等会儿回去之后还要写稿子，写个五六遍，交给上面又要修改，然后熬夜用最快的度出来，要快过别人家。这都是你们的敬业嘛！可是这些东西你们知道，观众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看了结果就好了。” 池南歌悠悠而谈，靠着椅背，目光依旧锁定着前方，“这些难处，你们说不出，我也说不出。没人知道我们遭受了什么样的困难与严格才完成一部作品。但我们的态度在这里，所以面对批评的时候，我是不会心虚的。” 反呛！ 所有人心里面就只有这一个词。料足到让记者们觉得接下来的采访都没有任何价值了，光是这一段就已经足够了。但采访还是在继续，不好冷场，于是有人讲镜头锁定到导演身上，问他：“王导，您是怎么评价南歌这一段话的呢？” 那个在片场软绵得像是橡皮泥一样的导演拿起话筒，沉声说：“他说得没错，南歌很敬业。我们拍摄了一部都市情感电影，但电影初始时就遇到了一些难以预料的波折。这不是来自于资本与技术方面的，而是单纯的人之间的。 可最后，我们还是完成了这部电影。南歌的表现很好，说的话也对。作为个人和导演身份，我都很欣赏他。” 难以预料的，单纯的人之间的波折，再联想周婉连电影宣传都不来，刚刚结束拍摄就暗示现在的小孩儿不敬业。这电影好玩了！小鲜肉怼影后，获得导演力挺。可以可以，今天晚上真的是要回去好好敬业了！ 不要说当天晚上了，上午布会刚结束，中午大伙儿吃饭的时间，池南歌反呛的话就已经诉诸于各类娱乐头条。原本的前辈批评娱乐圈浮躁乱象，愣是变成了影后耍大牌还反口污蔑同行。前几个晚上被各路人士喷得委屈得不行的音符们，看到自家偶像这样出来解释，仿佛是找到了后盾，立刻精神抖擞地展开了反扑。 [哦，是敬业哦。复出第一部电影的宣传都不肯去，拿架子污蔑后辈。真牛逼，惹不起惹不起。] [人导演都说了，是难以预料的波折，哇，就她一个人是怎么造成那么大波折的。] [只有我担心南歌被她怎么刁难的吗？以前就爆出来周婉这个人人品级差的。还在片场掌掴小演员，骂街。] …… 说法多的很，在巴豆组里一篇扒国内女星女演员人品经历的帖子又被顶上来，直数周婉此人性格糟糕。 但是要吵架的话，哪里会找不到开炮的点。池南歌的回应并不谦逊，与之前的形象或者人们认为的后辈该有的谦逊不符合。一些讨厌他的人，或者特别喜欢摆高姿态的人就站出来批评池南歌不谦虚，面对前辈的教导还犟嘴，就是膨胀，就是目中无人。 一位常年活跃在微博的大V就以过来人的身份对池南歌谆谆教导了一番。一大长串文字总的意思就是前辈说话你要听着，要谦虚接受。后头转点赞的人还很多。 看完他的回评，池南歌恶心得不行。 “蹭热度蹭出一股头油味儿，油腻腻的，我的妈，”他嫌弃了几句，一点儿不嫌事大的转，然后跟上这么一段话—— 在技能经验上的不足，前辈的批评和指正我接受。但我绝不接受污蔑以及无端的指责。一个人，他受人尊敬的地方是在学识、涵养和对社会的贡献，绝对不是年龄和地位高低。 完这段话，微博服务器瘫痪了一半。 池玖跟在池南歌后面尖叫：“池南歌！我要没收你的手机！” 叼着苹果在刷鞋的池南歌闻言放下手里的刷子，咬下一大口果肉，嘶溜着果汁问：“你确定要？” 他把手机屏幕凑到池玖面前晃了晃，“我和李冒在说这事儿哦。他说等会儿要给我转，力挺我来着。” 池玖：“……” 其他内容看不清，满屏的哈哈哈哈击中池玖的双眼，差点戳吓他。 “……哥们儿，”池玖双腿一软，如一个无助的少女倒在一边，“我求你，别添乱了，好么……你不要把李冒扯进来，我真的……好累……” 池南歌心疼而不忍地扶起自己娇弱的堂哥，摸了摸他的头，“乖，不要害怕。” “……”池玖沉默着，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沙上，拍了拍身边，“你过来，我们聊一聊吧。” 池南歌见状，几口把苹果吃完，擦了擦嘴坐到池玖对面。他说：“哥，我晓得你想说啥。这次的事情只是开始，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逃避，也不会含糊，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池玖点燃一支烟，重复着这句话，抬起脸来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说了，别人就会听？” “别人听不听我管不着……” 房间内气息一静，池玖吐出一口烟，“南歌，你出道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这个时候反倒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反倒一点分寸都没有。” 池南歌皱眉：“我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只是说了实话。” “你说的那些实话会给你招麻烦！”池玖把烟狠狠往地上一丢一踩，“慎言谨行，你刚入行我就告诉你过这四个字，你倒好，现在能耐了就忘一干二净了？！” “我说实话和这四个字没有冲突！难道你的谨慎就是指别人的污蔑不去反驳，任由别人胡说八道吗？”池南歌也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对！你不能！就算要反驳，也不该由你去说！” “凭什么我不能！为什么我不能！” 面对池南歌的顶撞，池玖简直要疯，指着堂弟的鼻子吼道：“够了！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池南歌这三个字不是你！池南歌是一个作品，是一件产品，唯独不是一个人！你以池南歌这个身份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代表你一个人！所以你不能有个性，不能有一点受人诟病的地方！” “如果这些都不允许有，那为什么外面还是会有讨厌我的人？还有黑粉这种东西？”池南歌的表情冷下来，直视池玖，“你说的东西和现实是互相矛盾的。你自己都觉得是荒唐的。” 池玖一阵哑言，张了张嘴又闭上。池南歌把地上的烟头丢进垃圾桶，找来抹布将这块污渍抹去，他一边擦一边说：“不管是池南歌还是池南，就是我。之前没和你打招呼是我不对，但之后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按照自己的心思走。” 正直的底线不仅仅是不行恶，而是面对恶意也有勇气去抗争。 看着池玖的模样，池南歌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我们两个联手打架就没输过啊。你有什么好怕的啊。” 池玖摇了摇头，面露苦意，“我怕什么，我还不是怕你……” 他的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来电话的是澄之的老板，卞骏哲。池玖看了弟弟一眼，拿着手机到外面接电话。 “喂，哲哥，对不住。他说那些话前，我没和他商量。全部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小南。” 卞骏哲轻松的笑意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怪你什么？我看他回应的就很好。你看这两次他说的话虽然硬，但足够爽快嘛。之前东行那事儿，已经给大伙儿留下一个耿直的印象，有了铺垫。现在说出这一番话也不算突兀。话题度热度都有了，也算洗了污名，这不是很好嘛。” “可是……”后面的话池玖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咱们身份不同，看的东西也不一样。站在澄之老板的角度上，这种带动话题的回应是最好的。而站在路人的角度上，我倒觉得这小孩儿耿直也挺可爱的。所以你也别瞎操心了。” 如果池玖和卞骏哲一样的身份，他会觉得池南歌的说法虽然冲动了一点，但整体效果是好的。但他还是池南歌的堂哥，是他的亲人。所以他才会害怕无关之人对池南歌生出厌恶。所谓关心则乱，莫过如是。 接了一通电话，池玖最后一点儿怨气也是消散干净了。回到屋里，看见池南歌穿着抓绒的居家服蹲在沙上打游戏，一点儿没有刚才和自己硬怼的模样。干净的，阳光的，爽朗的，想是冬天里的太阳，把什么阴霾都驱散开来，没有一丝阴郁的东西可以影响到他。 看到堂哥进来，池南歌扬了扬手柄，“打一局呗。” 池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往沙上一丢，“今天老子不虐死你，你丫不知道服字怎么写！” 17.chapter17 转眼过年了，工作室提前一个星期给员工们放了假。叫上下老小一众高呼老板英明，卷着行礼铺盖就跑了。池南歌和池玖自然也是要跑的，定了机票飞回市，刚下飞机就被池大伯给接走了。 池家爷爷今年有惊无险熬过了年关，医生的意思是还能再蹦跶几年。大伙儿很高兴，就一起聚到池大伯家过年。回家之后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两兄弟就窝到爷爷面前，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拆台，把池爷爷逗得直笑。 哄好了老人家，就退出来见其他人，分礼物。把长辈们哄开心了，开始哄小的那个。小的那个是池小叔的女儿，叫池妙妙，芳龄十六。因为池南歌堂妹的身份，让她在学校里风光无限，备受瞩目。从两个堂哥手里接过礼物，她大呼小叫一番，就开始打听八卦。 “哥！周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哦，”池伯母在一边包饺子，也喊了一句，“我看电视上都在说你的事情。那个女的怎么回事啊？说话一副拖拖拉拉的样子，不招人喜欢。” 池玖笑了笑，说：“周婉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剧组里耍大牌，迟到早退。戏拍完了，又要改剧本，招人烦的很。她一定要改个结局，结果自己迟到。等了太久，小南没活动开，做动作的时候扭到腰。结果人不开心了，就胡说八道。” “啊！”池妙妙大吼一句，“我就说嘛！我小南哥那么好，肯定是这个女人作妖！不行，我要伸张正义去！” 说着，她打开手机和自己的同学姐妹散播正义去了。 池伯母啊哟了一声：“怎么这样的啊！扭到腰！现在还好不？要不等会儿我找点药油，给你推一下。” 池南歌忙说：“早好了，您可别费心了。” “话虽这么说，人家也是你的前辈，教导你的话还是要听的，”池南歌的父亲放下手里棋子教训了儿子一句。 池伯母立刻不高兴了，反驳说：“那哪里是教导啊，分明是倚老卖老。涛军也真是的，哪有帮着外人说自己儿子的。” 池涛军没继续说什么，只是继续埋头下棋。见父亲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池南歌勾了勾嘴角，说：“没事儿，都过去了。” 在家里赖了两天，池南歌这个天生好动的就有点坐不住。把以前的衣服翻出来往身上一套，原本出个门不凹造型就不准走路的明星变成了一个朝气满满的学生。就池南歌这个面相，走出去说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市位北，冬天出门不穿厚实一点，基本等于自杀。围巾口罩帽子一戴，也就没人认识他是谁了。池南歌就这样带着手机钱包，摸出了门，出去浪了。 在市中心的广场逛了一圈儿，池南歌也不知道要做啥，看到顶楼的电影院，他琢磨着去看档电影好了。谁想到刚出了电梯就看到一大一小熟悉的背影。 池南歌惊了，慢腾腾走过去，在侧后方好生确认了一番，才快步走到二人面前，惊喜地轻叫了一声：“裴先生！小鹿！” 说着还拉下口罩，露出那张俊生生的脸。 遇到池南歌，裴轶也意外极了，“这么巧……” 他刚想让儿子打招呼，一低头现儿子已经去扒人家的大腿，满脸兴奋，眼睛都放光了。池南歌哈哈笑着，把小鹿抱起来，三个人终于面对面，可以公平对话了。 “你们怎么在市啊。” “带小鹿过来看冰展。” 市有全世界最大的冰雕展，还有巨大的冰迷宫和游乐园。年年吸引成批成批的海内外游客过来旅游。池南歌嘿一声一拍大腿，“冰展啊，那得到晚上才好看啊，打上灯光。” 裴轶看了一眼儿子的脸蛋儿，笑道：“本来是打算晚上去的。可是小鹿突奇想说要自己去，不坐车。结果……” “爸爸！”裴鹿鸣制止爸爸再说下去，维护自己小小的面子，“我只是临时改变了计划而已！” 事实就是小鹿从酒店走到商场就走不动了，又不肯和看好戏的爸爸认输，然后改变计划说要到这里来看电影。 “哦，”裴轶从善如流地没说出实话，算是给儿子一个面子。 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但并不妨碍池南歌的热情，“看电影，好哇！我请客呀！你们想看什么？” 裴轶问：“你这样……没关系？” “没关系啊，”池南歌把口罩脱掉，眨了眨眼睛，“你认得出来？” 这双眼睛闪亮亮的，在灯光之下像是钻石闪着细碎的光。裴轶想到之前看到过的池南歌那些杂志照，就是给人这种灵活生动的感觉。而面前的池南歌比那些照片则更为尤甚，几乎是遮掩不住的光芒与鲜活。 “你这样……”裴轶顿了一下，说：“更显小了。” 池南歌露出一个有点小狡猾小骄傲的表情，“我穿的可是高中时候的衣服。” 说罢他抱着小鹿走到屏幕前，去看今年贺岁档里适合小孩儿看的电影。 “看什么好哇……” 两个人正犹豫着，小鹿指着一款海报问：“是你诶，这是你演的电影。” 池南歌一转头就看到自己和周婉两张大脸占据了海报四分之三的面积，对视着默默含情地微笑着。 “……”平时看都还好，可是怀里抱着小鹿，池南歌就觉得羞耻得不行。脸上很是烧了一会儿，他勉做镇定，“咳，是啊。我演的一部，嗯，大人的电影。” 小鹿静静地看着《早晚》的宣传海报，忽然指着周婉的脸说：“我不喜欢她。” “嗯？”池南歌疑惑，“小鹿你认识周……那个，阿姨啊？” “嗯，李爷爷……”小鹿点点头，蹦出一个称呼。 池南歌：“李爷爷？” “李冒的爸爸，李尚有，”裴轶走上来解释。 池南歌恍然：“哦！天谊的老板。” 裴轶继续道：“周婉，是李尚有的未婚妻。” “啥玩意儿？！”池南歌瞪起了眼睛。 “你不知道？”裴轶有点疑惑，“我还以为……” 池南歌咳了一下，给裴轶稍微端正了一下对娱乐圈的误解，“我们也不是什么重要八卦，不是，新闻都知道的。” “哦，”裴轶并不在意，“那估计最近就要公布了。” “这样啊，那上次小鹿生日会的时候……” 上回生日晚会，他倒是知道天谊老板在，因为李冒提过一句他爸也来了。可是完全没看到周婉的身影。以这位姑奶奶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低调的。 “我没请，”裴轶露出一二份嫌恶。裴鹿鸣从池南歌怀里向爸爸伸手，缩回到爸爸的怀里。 裴轶说：“她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把小鹿撞到了楼梯下面。” “什么！！”池南歌差点一嗓子叫出来，“她敢撞小鹿！！” “应该是无意的，但是……” 虽然只是两三层台阶，但是谁会喜欢一个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撞到楼梯下的人？最重要的是，裴轶对这个女人的整体观感不是很好。仿佛是因为成就太多，人生亦是如戏，那些对小鹿的慈爱和关怀都有演戏的成分。 小鹿对这个以后要做自己表叔奶奶的女人，也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对池南歌说：“这里摔疼了。” 池南歌心疼得不行，去拉小鹿的手，“去过医院了吗？还痛不痛？现在都好了吧？” “没事，”裴轶说，“只是当时吓到了。” 他出声池南歌才反应过来离得太近了，立刻退后一点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又指着一部引进的动画片说：“啊，那个，我们看电影吧！看这部好不好，《河里的猫》！我看过影评，说老少皆宜，特有趣！看不看啊？” 裴鹿鸣其实盯着这部动画很久了，闻言立刻点头。裴轶是个儿子好什么都好的，自然没问题。池南歌乐了，嘿嘿一笑说：“我买票啊，等会儿。” 要说他怎么就是欧神体质呢，买到了半个小时候的中间位置，简直不要太合适。买了票，池南歌兴致特别高的问父子俩：“你们……吃不吃冰淇淋！市的冰淇淋是特产，特别好吃的！这个商场里有一家，本地人强推哦。” “冰淇淋！” “对，冰淇淋！” 裴鹿鸣和池南歌双眼闪闪，期待地看着裴轶。裴轶肃着脸色，很显然是不想答应的。结果池南歌对他明显流露的反对视而不见，继续安利：“真的，特别好吃！不吃一个，回去就后悔了。我拿项上人头担保！” 裴轶心道我不想要你的项上人头，片刻之后松口说：“只能吃一个，要最小号的。” “好咧！”都不需要人叫的，池南歌就自愿当了跑腿的。不到十分钟，就举了三个小号的冰淇淋回来了。 “来来，冰淇淋，”池南歌分给小鹿一个，把一个递到了裴轶面前。 裴轶：“……” 裴大佬长这么大还没有跟着人蹲在路边吃冰淇淋的经验，他也没想到池南歌会这么实在连自己的份都买了，只好把儿子放下来，把那冰牙的甜食给接了过来。 18.chapter18 小号的冰淇淋的确不大，细致小巧的不像是北方的东西。在暖气够足，燥热的电影院里，的确是消暑降温的好东西。 裴轶举着一口一口吃完，果不其然看到儿子舔了一嘴巴奶渍，正回味地用小舌头舔。池南歌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给他擦嘴：“好吃吧，是不是特别好吃……哈哈，原味的最好吃了。其他味道都没原味好吃。” 小鹿抬着脑袋乖乖任擦，特别诚恳地说：“好吃。” 裴轶看着儿子，听到路过的两个小姑娘对话。 “我们去买冰淇淋吃吧。我看他俩吃，就好想吃啊。馋死我了。” “我也是，我刚才就想说了，走走走。” 他一下就笑了，对两个意犹未尽的小朋友说：“走吧，进场了。” 来看这部动画的人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两个人挤在大人中间，池南歌问：“你们在市待多久啊？我当向导，带你们玩儿啊。” “我们明天下午就要走啦，要去看外公外婆，”小鹿乖乖地说。 “噢，好可惜，”池南歌略失望，又说，“不过过年出来玩儿的人多，也玩不尽兴。什么时候你们再来市，一定要叫我当向导啊。” 如此热情，裴轶不由失笑，只能说：“好。” “这就对了嘛！你们等会儿去冰展有车吗？我知道一条近道，要不要我送你们去？”池南歌又问。 这孩子可真是操心，裴轶招架不住，一字一句安抚：“有车，你放心。我们也知道怎么去，你不用这么操心的。” 池南歌见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地方，只好放弃。随着人流找到自己位置的时候，他忽然恍惚了一下：说起来，好像没有在生日宴会上看到小鹿的妈妈啊。 只是察觉到这个好像也没什么多大意义，他耸耸肩膀就把这个现抛到了脑后。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出来，不到五点。裴家父子自然是早就有了安排，可怜了池南歌这个点儿是没地方吃饭的。而且在这种年味渐浓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吃饭怎么想都可怜。默默接受了自己只能饿着肚子，堵一路车回家的事实，池南歌捏了捏小鹿的脸准备告辞。 “小鹿，”裴轶示意儿子。裴鹿鸣立刻拉住了池南歌的手，“一起吃饭！” “哎呀，”池南歌被这手劲拉了一个踉跄，摸了摸脸，“这个不太好吧。” 他一出来就把帽子戴上，几乎遮到了眼睛。虽然嘴上不说，可他还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在闹市里搞出一点小麻烦。看到他从细绒帽子里露出有些汗湿的头，裴轶说：“我们吃饭的地方很不错，很注重隐私。小鹿他很想和你多玩一会儿，和你讨论刚才的剧情。而且，我也需要一个本地人给我推荐一些市的名菜。” 池南歌微张着嘴巴，然后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个，那就不好意思了。” 裴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走在前面。从电影院的玻璃墙反光里，他看到池南歌和小鹿额头顶着额头，互相摇晃着脑袋，像两只闹着玩的小动物。 电影院的电梯不大，他们和两个姑娘一起下去。两个女生犹犹豫豫看了池南歌很久，互相交换了眼色好多回，才鼓起勇气过来搭话。 “那个，你是不是，池南歌？” 被现了池南歌也不慌，转过来对两个姑娘就是一个帅气的ink，竖起手指在嘴边说：“嘘——不要说出去哦。” 两个姑娘被电了一下，立刻神志不清，点头如捣蒜。一个好歹还有些理智，在池南歌逃跑前问他：“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好的呀，”池南歌嗯了一声，看着姑娘掏笔掏纸。奈何，小姑娘也没想到今天出门会遇明星，掏半天两人掏出一张餐巾纸。 池南歌：“……” 俩姑娘：“……” “这个……”池南歌摸了摸下巴，“我总不能写血书吧。” 旁边传来裴轶的一声轻笑，他从大衣里拿出一支笔递给池南歌，示意说：“用吧。” 池南歌说了一声谢了，在两张软趴趴的纸巾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还写了新年快乐的祝福。写完之后，他自我欣赏一番，感叹道：“哎呀，好丑！” 说着，在祝福后面添了两个爱心。把纸巾递给两个小姑娘，笑道：“丑了一点，别在意。” 小姑娘看到爱心，脸都红了，“不丑不丑，谢谢谢谢。” “那我走了，”池南歌把笔还给裴轶，冲两个姑娘挥挥手，牵着小鹿蹦跶着出了电梯。 当天晚上，一条悲剧微博被各路哈哈哈党转，瞬间火遍。 这个微博描述的是一个十分悲剧的故事。讲的是两个小姑娘在电梯里偶遇了当红明星，并且十分幸运的要到了他的签名。然而叫人落泪的是，她们随后去吃了晚饭，随手拿出纸巾擦纸。擦完之后才现，用掉的正是那张珍贵的签名！ 配图是一张沾了口红和油污的已经皱掉的纸巾，依稀可见潇洒利落的字迹，和一颗已经皱掉的爱心——甚是可怜。 后头跟着一个哭成傻逼的表情包，博主写道：【当时我和闺蜜在街上抱着彼此嚎啕大哭。路过的大妈还递纸巾给我们，安慰我们大过年的要坚强，要节哀。TaT，走开，纸巾！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恨纸巾，恨只带了纸巾的自己！】 转全是哈哈哈哈，一点多余的水分都没有的哈哈哈哈。还有一部分是问博主哪里可以蹲到池南歌，他们已经准备好网兜，可以出了。 博主回复的很快，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委屈。 【我和闺蜜是在市市中心的商场电影院遇到的。池南歌应该是和家人出来玩吧。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大人帅，小孩可爱，都是被上帝偏心的基因。你们要是想去抓的话，就去大街上溜达，看到长得最好看的就可劲下手，说不准就抓准了。不说了，我去哭一会儿……】 池南歌是回到家之后才看到这条微博的。看着自己画的小心心，变得皱巴巴的。池南歌也好委屈的：“艾玛，我专门画给她们的。” 这么想着，他也转了，然后配上一个心碎的表情。完后，他又觉得这样打击别人不太好，有点雪上加霜，便再添上一句：【你们把地址给a玖哥或许命不久矣，我给你们重新签一张。还有啊，玖哥，你改个名字啊，大过年的咒自己多不吉利。】 这一遭之后，网友们蜂拥到原博下大喊：“因祸得福”。还有人把这条微博当锦鲤转，只求心想事成的。五分钟后，池玖把姑娘的地址给池南歌。再一会儿，网友们现池玖把微博名改成了：【玖哥总有一天玩儿死你】。 池南歌：“……” 瓜众：“哈哈哈哈哈——” · 李冒端着手机刷微博，刷得前仰后合的。李尚有敲开他房间的门，喊儿子：“下来吃饭，你婉姨等着呢。” “哟，还没进门呢，就给我摆起谱来了，”李冒把手机揣回兜里，打趣道，“她算哪门子姨。” 李尚有看儿子一眼，神色冷淡，“知道你看不上她，样子总会做一个吧。” 李冒哼笑，揭穿老父：“你也不是看不上她吗，最后怎么就凑合了？” 面对儿子的询问，李尚有叹一口气：“我是累了，不想折腾了。” “原先叫你安安心心的不要，非去找能给你刺激的。现在倒好了，想要安安心心了，刺激的不放过你了。” 李冒讥讽了一番，用下巴指了指楼梯方向，“你等着吧，这女人只管日后叫你怎么丢脸呢。你要真想和她结婚，就先给自己买份保险吧。” “哪有你这么和爸爸说话的！”李尚有拍了一下房门，可气势上却有些外强中干。 “怎么，这年头连实话都不让说了？”李冒耸了耸肩膀，并不惧怕父亲的权威，“爸，我真心劝你呢。她也就装装样子而已。消停几年，示示好，叫你觉得乖了不用费心陪着了，松口答应以后人就又嚣张起来了。这叫什么？哦，得志便猖狂。” 这些话，李尚有反驳不了。周婉的确是这样的人，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嚣张主儿。可是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周婉的脾性对他来说刚刚好。蠢并且好控制，不像李冒的母亲，虽然沉静温婉可是太聪明了，聪明得叫李尚有害怕。 但儿子的劝告又是实在的，李尚有迟疑了一番，说：“你的话我会考虑的，现在先下去吃饭吧。” 见父亲动摇，李冒也没有紧逼多言。只是笑了一下，勾着父亲的肩膀，如哥俩好一样往楼下走去。 旧的一年马上就要过去，新年也要来了—— 19.chapter19 转眼初六，假期快结束了。池南歌在家里和长辈们聊了一个春节的天。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池妙妙在打探娱乐圈的消息。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简直就是梦幻一样，有无数奇妙和浪漫。 当然了，也还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八卦，让人感兴趣的不得了。结果就是池南歌被堂妹科普了许多他听都没听过的八卦，都惊成斗鸡眼儿了。 “卧槽，你那什么表情啊，”池妙妙嫌弃死这个哥哥，“是我在问你呢！怎么反倒变成你听我说了。” 池南歌咳嗽了一下，为难道：“你说的这些，我是真不知道啊。不过有一些……” 他没说，但池妙妙秒懂，“哦~了解了解~~~” 说着，她又拉住了哥哥的手臂，“哥，你能不能给我搞一张贺微冉的签名啊。” “咋，你喜欢他？” 池妙妙羞涩笑了一下，“最近追他一部古装剧。他在里面的角色和颜都太勾人了，迷得不行。哥，你帮我要一张呗。” “帮你要没问题，”池南歌摸了摸下巴，“不过别让你玖哥知道。” “为什么？” 池南歌露出一个小便秘的表情，“这个，最近，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 “卧槽！”池妙妙蹭一下坐起来，“这么说，国内一线小生之争的事情是真的了！” “谁要和他争了，你哥我还用争么，”池南歌哼了一声，从茶几上摸了一个柑橘来剥开，塞了一片到妹妹嘴里，“我不想和他争，可这孩子上进心太强了。搞得我有点招架不住，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给你要。” 池妙妙嘿了一声：“等你这机会来，我剧也追完了，就不喜欢他了。” “啧啧，薄情的女人！”池南歌把剩下的橘子全都塞到了妙妙嘴里。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就见池南歌的妈妈薛可心走了过来。察觉到母子两个有话要说，妙妙甜甜地喊了一声二伯娘，踩着小棉拖就走了。 池南歌笑着喊了一声：“妈。” 薛可心应了一声，看着儿子，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头，只好把耳边的碎往后头拨了拨，“那个，过年都忙，我们娘俩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你做的这个工作我也不了解，你，你一切都还好吧。” 几十年了，薛可心这个型就没有变过。中分，尾刚好垂到脸颊处。只有左耳朵边有一簇特别调皮，总是会挂下来。当薛可心紧张或者局促不安的时候，她就会下意识地把这一簇头拨到耳朵后面去。 池南歌太熟悉这个动作了。 “还好啊，”他说，“虽然忙了一点，但赚的也多。” 薛可心哦了几声：“那平时，有人照顾你吧。” “怎么会没有呢，”池南歌给薛可心剥了一个橘子，“他们就怕我生病啊，比我还注意我的健康。” 薛可心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和儿子说话。她和池涛军是重点初中的老师，池南歌小的时候，她和池涛军都很忙，没时间照顾儿子。所以在池南歌五岁的时候就让他上了附属的小学。 因为是教职工，学校里给他们分了宿舍楼的房子，就在小学的后面。平时上学都不需要接送的。父母都太忙了，平时上课的时间都很紧凑，回到家还要批改作业，根本没时间管池南歌。 他每天放学都不回家，而是到教职工食堂里吃饭。吃完了再背着自己小书包回家，坐在家门口画画，画到父母回家为止。 池涛军和薛可心记挂着学生，记挂着工作，唯独遗忘了自己的儿子。一直到池南歌被忽悠着拍了部电视剧回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在儿子整个成长生涯之中缺席了。他们甚至为自己儿子的选择做出一点建设性的建议都做不到了。 平时池南歌也很忙，打电话也说不上几句，久而久之也不打了。一家人交流的时间被压缩在了过年的短暂时光里，分散在了“帮我递个盘子”，“那边的纸巾给我”这样零碎的日常之中。 退休之后的薛可心惦念着和儿子修复关系，可是和儿子开口说话就像是和陌生人说话一样，令她感到不安局促。 憋了半天，薛可心憋出一句：“……前几天，你爸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也是担心你……” “什么？”池南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到家说起周婉那事儿时，池爸爸插了一句嘴然后被大伯母给顶回去了。 “哦，没关系的，”池南歌说，客气得不像是在和自己妈妈说话，“不是什么大事。” 说到这里，薛可心是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和儿子说了。告别似的说了一句：“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便从沙上站起来走开了。 池南歌也是换了一口气，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结果一眼就看到自己演的那部Ip剧。惨不忍睹地关了电视机，跑自己房间玩手机去了。 直到初六开工，池南歌整个人都还是恹恹的，精神头不是很好。刚上了飞机，就带着眼罩盖上毯子准备一觉睡到y国完事儿。 池玖原本还想叮嘱他一些事情，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只好说：“睡吧睡吧，只是等一下下飞机可给我精神点儿。” “飞整整一天，你现在提醒我太早了，”池南歌哼哼唧唧的声音从毯子下面传出来。 “你这副样子就是要给我掉链子的模样。和你说正经的，这次秀场你走的好，人家打开国内市场就有找你代言的意思。说起分量来，以前的那些牌子都没它重。我就多嘱咐你一句了。” 池南歌闭着眼睛闷闷的，哼出一句：“我知道了。” 接着就闭上眼睛，一副我准备睡了，不要打扰我的样子。 此时，y国m市最著名的德默罗广场上，成群的白鸽从喷泉上方飞过，洒下的不知道是太阳的光珠还是天使的羽毛，这里的空气就是由浪漫组成的。樊松韵和裴轶站在一起，看着小鹿和她的男朋友威廉在广场上玩得疯闹。 裴轶喝了一口咖啡，问：“他对你怎么样？” “当然是好的，”樊松韵笑着说：“无比信任我，百分百支持我，连找秀场开场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全然信任我的眼光。” “那就好，”裴轶点点头。 “你呢？”樊松韵看着自己的前夫，“你就没想过……” “没有，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没有必要再去开拓一段感情。这些情绪化的东西，有些时候会给我造成困扰。” “看出来了，你在情感方面的处理一向很果断。” 裴轶一时分不清楚樊松韵这话里的意思，思考了一番，还是说：“我当初提出离婚，并不是对你感到不满。而是觉得，这样可以减少双方的困扰。对于你的追求，我是支持的。” 樊松韵被他这样的严谨逗笑了,“我没有怪你。当时的情况还要感谢你，是你顶住了双边老人的压力。我才能顺利地来这里，然后遇到威廉。” 裴轶沉默了一下，坦然道：“或许我该感到抱歉的不是这个，而是为当初草率地答应了我们两个人的婚姻。”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樊松韵拦住了裴轶的话，“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尽管我清楚地知道，我在你心里只是朋友而已。只是那个时候我幼稚且好强，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喜欢我。哪怕清楚地知道事实，也还是想着，说不准你裴轶也会为我的魅力倾倒。” “……我其实一直想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爱情呢？”这个问题显然困扰着裴轶，虽然心中觉得很冒犯，但他依旧问了出来，“就算我们刚开始是朋友，但之后的相处也像家人一样……” 樊松韵耸了耸肩膀，“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什么朋友爱人，到最后不还是家人吗？可是后来我就知道了，你只能当我是朋友是家人，但不是爱人。” 裴轶依旧不明白，继续问：“你的判断依据是？” “因为你永远都不会觉得我可爱，”樊松韵朝他眨了眨眼睛。 “可爱？”裴轶愣了。 “是的，可爱，”樊松韵重复着这个词，眉宇之间皆是在热恋之中的甜蜜，“并不是像小鹿那样圆圆软软的可爱。而是你看到这个人，你就会觉得……为什么，我就那么喜欢他呢？他怎么就这么招我喜欢的可爱。” “这……”裴轶疑惑无比，这个明明很简单的词语，此时却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樊松韵豪爽地拍拍前夫的肩膀，劝他放弃思考：“好了，别纠结了。其实什么爱人最后变家人的说法，现在想想也很不靠谱。我会和爱人上_床,但是家人……” 她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活见鬼的表情。 “好吧，”裴轶叹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纸杯丢入垃圾桶，“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樊松韵很欣赏裴轶现在的困惑，哈哈大笑着，“还是我请吧，这样你就可以在饭桌上好好思考什么叫可爱了！或许你还可以向威廉讨教一下，y国的男人在恋爱上天生是高手。” 20.chapter20 池南歌要在y国待十一天左右，看似悠闲，实则时间捉紧。基本围着这次合作方打转。不管是秀场的开场彩排，还是之后的杂志拍摄，都需要大量的体力和耐力去完成。 到达m市的当天，众人在酒店里倒时差到下午，在酒店餐厅随意对付了中饭。池玖一看阳光不错，就把小榄和随行摄像安鹏叫了过来，说要拍一套图做宣传。 换上一套很文艺范儿的打扮后，池南歌被要求在酒店富有文艺气质的阳台上摆出各种文青的动作。旁边安鹏的相机伴随着池南歌的哈欠咔嚓作响。 “我说，你态度认真一点好不好啊，”池玖瞪他，“你那个哈欠打的，我都看到你比扁桃体了！” 池南歌嘿嘿一笑：“嗨哟，您老眼神儿挺好的呀。” “没事儿，玖哥，这样挺好的，”一边的安鹏看了一下效果，“动作表情都很自然。” 池玖凑过去一看，见池南歌伸着懒腰，一只手背遮着嘴，身体半侧对着阳光，眼底还有一抹水晕。要慵懒有慵懒，要闲适有闲适，一股子刻意的清新脱俗。但不得不承认，很好看，很招人。 忍了一会儿，池玖吐出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哈哈哈，好说好说，”池南歌蹦跳着过去，看安鹏做了一下简单的后期，就把照片拿来要微博，给粉丝送福利。 池南歌最近的微博都是自拍，或者就是一些随手拍。自上次怼了几句之后，池玖好说歹说才让他把那几条怼人的东西给刷下去。说是不好看，影响不好。知道这是让池玖退让的条件，池南歌也没有再硬着，就如他所愿。 如此一来，仿佛又从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定期冒个泡的明星经营号。 打开最近的评论看了一下，现上次和周婉对呛的余波还没有过去。话题已经朝着演技不好算不算不敬业上头奔过去了。池南歌也没有理会，直接去翻了几个特毒舌的评电影的博主号，然后津津有味地看起了他们对《早晚》的吐槽。 其中有一段是男主角在酒吧里遇到了刚离婚的女主前去搭讪的戏码。很多人吐槽这一段搭讪的台词简直尬到爆炸，能被这一段话撩到的女主大概是这辈子没见过男人，难怪会随便地结婚又惨兮兮地被抛弃。 又说但是考虑到女主和男主的年龄差距，女主会吃这种犹如老年人表情包一般的搭讪大概也不奇怪。而作为饰演男主角的池南歌能面不改色，甚至语带深情地说出这么一段台词，再说他演技差唯实偏颇，应该为这位流量艺术家鼓掌。 看到这一段池南歌哈哈大笑，随手就是一个赞。 “傻逼，叫你照片你了吗！傻笑个毛！”池玖在另一半暴怒。 池南歌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给强迫症晚期的粉丝们凑了一个九图，手忙脚乱地出去，然后回喊：“了呀，了呀！陛下息怒！” 过了两分钟，池玖化身哥斯拉冲过来，一副我要打破你的狗头的架势，“你就，瞎点什么赞！” 池南歌蹦起来，躲出五米远，埋怨道：“啊呀你喊什么呀，酒店隔音不好，当心被投诉。出门在外，注意素质。” “我恨不得把你素质三连咯，”池玖用手指在空中狠狠戳了两下。 知道他是外强中干，池南歌朝他做了两个鬼脸，然后在工作群里说晚上他请客吃饭，要大家把知道的附近好地儿都报出来。只是要抓紧时间，否则池玖就不让他出门了。群里顿时一片欢呼，开始讨论起忙碌之前最后一顿安闲晚餐的去处。 事实上，池南歌的那个赞的确是搞出一点小事情。大伙儿都在猜这个是不是正面怼事件的后续，又或者说只是单纯地打肿脸充胖子，面上笑嘻嘻，心里mmp。他最大的粉丝群里，音符们忧心忡忡地讨论起来。 [虽然一直知道他有些逗二，但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放飞自我了？] [是啊，我也好担心。一直这么耿直，是不是会招黑。] [要不要叫玖哥给他弄个微博小号啊，这些影评人，影评文章完全可以用小号操作的。] [他肯定有！按最近这种放荡不羁的模样来看，肯定是懒得来切了。否则干嘛还特意去搜索这个影评号来看啊，他又没关注的。] [哎哟我的南歌喂，你最近是怎么了呀！] [只有我觉得这样很好吗？我觉得现在的他级可爱的。] 接下来便是例行的花痴舔舔添时间。一番嬉闹之后，音符的领头几个觉得还是要偶像最近不要一直这样耿直下去比较好。合计了一番，就派了一个代表去和池玖说了。 池玖看完音符们忧心忡忡又小心翼翼的一番话，咋舌不已。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池南歌，语重心长地说：“你看看，你的粉丝多关心你！少让人家操点心好吧。” 一长段话看得池南歌心里甜，哎哟哎哟叫唤了几声。就缠着堂哥，让他把自己也拉到粉丝群里去。池玖拗不过他，就把他拉进了一个几个粉丝管理的群里。人不多但也代表着亲近。 音符们和池玖说完那段话，见他久久不回复，心里正忐忑不安着。一会儿，却见一个叫鸽鸽鸽鸽的人被池玖邀请了进来。她们心里一个猛跳，抱着一丝狂喜的心态又屏着呼吸不敢相信。 这个号刚进来不到一秒钟，就了一句话：[宝贝儿们~我看到了，你们可爱的。乖，放心，我心里有数。] 看到这句话的音符们顿时喜极而泣，抱着手机狂点头，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回复他。后来有人把这段话截图到了粉丝大群里，又引起一阵激动震颤。瞬间，各个精神抖擞的为维护自己的偶像战斗去了。 大约是到了国外，池南歌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不需要在衣柜面前挑衣服挑个一二小时。十分钟内收拾完毕，他领着工作室一帮人去m市的街上觅食。刚走出酒店大厅，就听到后头有人叫他。 “南歌！” 一转头，的确是个老熟人。上一部Ip剧的女主角，叫简新儿，签的天谊。演技在流量小花里算是好的了。几年前接了一部所谓大女主的仙侠剧大火，天谊趁机给她捧成新生演技之光。可惜这几年接的剧都一个路数，心里也是急。 池南歌忙停下脚步打招呼：“哟，新儿，你也来m市了！” “嗯，品牌方邀请，”简新儿傲然一笑。她从对家手里抢下了某奢侈品的范区品牌大使，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这次时装周，她当然不会错过。应该说只要是个明星，都不会错过时装周的。 摸着自己刚卷好的头，简新儿说：“时装周也是忙，之后我还要赶下一趟，你呢？” 池南歌笑眯眯的，“我就这一场，之后就回去了。还有节目要赶。” “哦，那你也是忙的，”简新儿感慨了一句，招呼道，“遇到也不容易啊，一起呗。” 池南歌当然不会拒绝，两拨人汇成一道，找了一家正宗的本地餐馆坐下准备大快朵颐。 菜还没上，简新儿抱着一杯果酒就喝得似醉非醉的。她有点酒精依赖症，做什么事前不喝点东西，整个人状态都不对。想到之前拍戏周婉也是宿醉导致迟到。池南歌心想：天谊的人是不是都有酗酒的毛病。 眼见着一杯到底，他拦了一下，“别喝太多了，当心明天起不来。” 简新儿已经有点醉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池南歌，“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才应该好好担心一下自己。” 她这话声音不小，席上的人都听见了。简新儿的经纪人脸色一变，忙说：“她喝醉了，南歌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什么醉了，我自己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吗，”简新儿反驳了一句，一把勾住池南歌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这在天谊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你要不要听？” 简新儿的经纪人一见此状作势要拦，被池玖和安鹏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举着酒杯就灌酒。 池南歌被简新儿拍得肩膀生疼，为难不已，“我的姐哟，你要说就说呗，不用下手这么重的。” “哈哈哈，”简新儿大笑，摇晃着池南歌，“你啊，一张嘴得罪了我们未来的老板娘。人被捧着二十年，哪里容得下你冒泡。等着吧，她放了狠话要对付你。” 周婉？池南歌挑了挑眉，“都不是一个公司的，她还能让澄之倒闭了？” “切，你那个小小的工作室，谁放在眼里了，”简新儿嗤了一声，长长的指甲去刮池南歌的下巴，“你长得这么招人，圈里有人盯着你很久了。天谊有人来挖过你吧？你倒是长情拒绝了。不过……还好你拒绝了。” 听到这里，池南歌的面色彻底放下来了。 21.chapter21 天谊两年前来挖过池南歌，这件事只有他，池玖还有卞骏哲知道。当时的出价不低，挖的也不仅仅是池南歌一个人，而是要把澄之直接并入天谊的版图。给出的条件优厚到让池南歌怀疑自己是不是天谊某个高层失散多年的儿子。 而后来的接洽中，澄之现里头的不对劲。与其说是天谊来挖人，还不如说是某一个人以天谊的名义来对池南歌进行招揽。不管是池南歌还是澄之两个合伙人都感觉到了一股不怀好意的儿戏。于是池南歌就拒绝了。 大约过了半年之后，池南歌才得知天谊的一位高层特别喜欢这种清新款的美少年。来挖池南歌，除了有公司展的考虑，也是想着趁此机会近水楼台，能弄到手最好了。 从简新儿提起这话无所谓且习以为常的反应来看，这位高层的行事没有遮拦也足够嚣张，大约平常没少把些下流龌龊的事情放在嘴上。 池南歌笑了一下，把简新儿手里的酒杯拿走，给了她一杯白水，劝慰道：“你啊，少喝点吧。” 简新儿定定地看着人，拍着他的肩膀，“成，你小子成啊。就怕是嘴上说说……” 一旁简新儿的经纪人终于从池玖和安鹏的围攻之下挣脱出来，一把拉过自家艺人，“她喝多了，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池南歌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介意。 那人忙把简新儿架起来，嘴里说着：“打扰了，这单我请了，我请了。” 说着，招呼着自己的人，像是有人撵似的撒腿就跑了。 “啊呀，省了一顿饭钱，”池南歌捡起一块薄底披萨塞到嘴里。 池玖瞪之，“你少吃点这个。” “卧槽，都到国外了，你还不让我吃！” “明天要做造型，你再多吃两口，你肚子上那点肌肉就等着九九归一吧！” 嘟囔着哪有那么夸张，池南歌几口把披萨吃了，又去对付面前的千层。大约是刚听到不好的消息，池玖有点忧心，没有继续拦着池南歌吃东西。想点烟现这餐厅禁烟，手指摩挲了两下，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池南歌咬着芝士，一脸无辜，“简新儿那话，十成里头听八成就不错了。别惊弓之鸟似的。” 池玖皱着眉说：“也不能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啊。” “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天谊那头要有什么动作，我不掺和不就成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话不是这么说，人要是想逼你就范，一定会抓住你的把柄。” 池南歌笑起来：“这就更不可能了啊，我有什么把柄？吃得多吗？”他举了举手里的叉子，哼着：“那也是被你们逼的。” 池玖看着池南歌装疯卖傻，没把心里的那番话说出来，只说：“只能看着办了，快点吃，吃完回去了！” 回到酒店，池玖刚想把人叫住，池南歌呲溜一下就窜回了房间，转头说：“我晓得你想叫我去找李冒打听。但也不是这个时候，你看看国内几点。真有事，我们回国商量。” 池玖被他噎了一句，只好作罢，闷闷回了自己房间。 · 洗了一个澡，池南歌本想倒头就睡。可想到晚上吃的那些东西，他还是默默爬起来趴在地上准备做几个俯卧撑。还没撑两个，就收到了一条语音。 打开一看，竟然是小鹿！ [池哥哥，你在m市吗？] 池南歌一个激灵，回了一句：[小鹿？你也在m市？哇！这么巧！] 语音刚出去，那一头的视频电话就过来了。池南歌接起来，小鹿那张萌圆的小脸跃入视线。 “哇！小鹿！好巧！()嗨，瞧见我了吗！” 小鹿大概也刚洗完澡，披着一条绒绒的鳄鱼斗篷，可爱得要人命。 “池哥哥晚上好呀，我看见你的朋友圈了，所以打个电话给你。你来m市工作吗？” “是的呀，”池南歌眉开眼笑，把摄像头对着窗外，“你来m市旅游吗？和爸爸一起？你看，我在这个地方。” 小鹿抓着小被子腼腆笑着，“我来找妈妈玩。唔，我不认识这个地方。我住在一个城堡里面。” 这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池南歌一时不知做什么表情好。不等他回答，屏幕那头的小鹿转到了另一个方向，“爸爸，我不想喝牛奶。” 手机的角度变了，应该是小鹿把它放到了床上。穿着休闲衬衫，挽着袖子的裴轶出现在镜头里。从下往上看，可以看到他的头微乱，胸前甚至湿了一大片。整个人显得狼狈，可丝毫不减他的儒雅气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刚才给儿子洗澡，然后被儿子狠狠折腾了一番。 裴轶说：“如果你刚才洗澡没有那么顽皮，可以喝半杯。但现在，必须全部。你在和谁说话？” 小鹿嗷了一声，把手机举起来，“是迪加玛队长……” “小鹿！等一下！” 刚才健身为了查看效果，池南歌没有穿上半身的衣服。裴轶和儿子说话的时候，就抓紧机会去衣柜里找了一件T恤来穿。边走边穿，此时衣服刚好套到一半，池南歌一慌，差点把自己的胳膊折了。幸好他的动作够快，几乎在息秒之间，给自己套上了人类的廉耻。 一瞬之间，裴轶只看到池南歌一闪而过的劲瘦的腰肢。 “嗨，”池南歌把自己摇成了一只招财猫，“裴先生。” 裴轶点点头，说：“你来m市参加时装周？” 池南歌睁圆了眼睛，“裴先生怎么知道的。”裴轶歪头一笑，“略有耳闻。” 还没等池南歌琢磨出他耳闻了什么东西，裴轶道：“我需要换件衣服，能麻烦池先生帮我劝小鹿喝牛奶吗？” 池南歌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啊，裴先生叫我名字就好。” 裴轶离开了，小鹿不情愿的脸凑过来，“迪加玛队长也是爸爸一伙儿的。” “哎呀，小鹿，”池南歌觉得自己笑得像是狼外婆，“喝牛奶会长高嗷。” 小鹿露出了看透了大人谎言的冷眼姿态，“就算不喝牛奶，我也可以长高。你们不能证明我现在长高就是喝牛奶的效果。” “……”池南歌瞬间觉得自己文化水平太低。噎了一下，只好问：“所以你为什么不肯喝，是牛奶不好喝吗？” 裴鹿鸣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我以前也喝的。可是今天威廉叔叔告诉我，反叛，是男人的浪漫！所以，我决定反叛爸爸的统治！” “……”一下子跳到了中二频道，池南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小心求证，“那个，威廉叔叔是哪个？” 小鹿一脸严肃，答：“是妈妈的男朋友。” 池南歌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裴轶和小鹿的妈妈已经离婚了。但这是人家私事，他并不多做评论，皱着鼻子问：“那这个威廉叔叔很反叛吗？” 小鹿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他很听妈妈的话。” 池南歌立刻露出奸诈的笑容，说出了迪加玛队长的台词：“这种不能贯彻自己信条的男人，实在是不可信！” 偶像的力量果然伟大，刚才还立志要反抗爸爸的小鹿瞬间清醒。自己爬下床，朝着爸爸喊：“爸爸，我要喝牛奶。” 过来一会儿，他带着一圈奶胡子回来，骄傲宣布：“我喝完了！” “哇，小鹿真厉害，”池南歌立刻捧场。 镜头微转，已经换了一套家居服的裴轶出现，他抱着小鹿对池南歌道谢。见到这位裴先生三次，他都是商务精英的打扮。风度翩翩，派头十足。现在见到如此平易近人的样子，池南歌就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有点尴尬地偏开眼睛，说：“不客气，不客气。那个什么，很晚了，小鹿该睡觉了。我也要睡了，明天有工作。” “好，”裴轶把手机交还给儿子。小鹿握着手机，小胖手裹在小杯子里摇啊摇的，“迪加玛队长再见。” 池南歌做了一个射能量的动作，给了小鹿一个飞吻，“晚安，小鹿。” 小鹿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在床上玩起了前滚翻。打了好几个滚后，被爸爸抓住小屁股一把捞了起来。裴轶带着儿子去刷牙，对他说：“以后如果要和别人视频，一定要先打个招呼，这个是礼貌。” “嗷，我造了，”含着一嘴巴泡沫，小鹿哼哧哼哧漱口，问爸爸：“明天，我能去找迪加玛队长玩吗？” 裴轶笑了，“你怎么知道你明天可以见到迪加玛队长？” “我听到妈妈和威廉叔叔的对话了，”裴鹿鸣挺起了胸膛，一脸自豪，“我当然知道的。” 裴轶没说话，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把他抱回床上塞到被子里，“你现在乖乖睡觉，我明天就带你去。但如果……” 不等爸爸把话说完，裴鹿鸣立刻闭上眼睛。又瞧瞧睁开一条缝，“爸爸要说还算话。” 裴轶在儿子额头上应下一个晚安吻，保证道：“一定。” 22.chapter22 第二天，池南歌一行人按照约定来到了JT的总部大楼。被金碧眼的漂亮小姐姐领到三楼，一个更漂亮且颇有风韵的亚裔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朝池南歌伸出手，微笑说：“你好，我是JT亚太地区的负责人，樊松韵。” “樊小姐，你好，”池南歌礼貌地打招呼。他感觉到樊松韵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溜了一圈，从她的笑容来看，对自己应该是满意的。 “池先生，随我来吧，”樊松韵示意一行人跟上，一边走她一边介绍，“这一次我只看最后的结果，其余一切造型和效果都由设计师负责。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他提。” 一旁的小榄和安鹏很激动，他们作为直接负责池南歌的造型和摄像的人，有机会接触尖端的时尚信息，对他们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这次池南歌带他们过来，其实算是额外福利了。 穿过挂满了JT 各界名家设计，经典作品，经典造型的走廊。谭松韵带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摄影棚。里面的人忙成一团，一个长卷蓝色眼睛，留着一圈胡子的男人正指挥着灯光下的模特们摆造型。樊松韵刚走近，他就察觉到了。 长腿一跨，他过来给了樊松韵一个深情的吻，用略带口音的英语说：“宝贝儿，你把打开亚洲大门的钥匙给带来了吗？” “是的，威廉，”樊松韵风情十足地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脸颊，“请你务必轻拿轻放，他可是小鹿的偶像。” “哦，可爱的小鹿，”威廉做了一个可爱的耸肩，目光落在池南歌身上转了一圈，对樊松韵说，“你的儿子眼光不错。” 他们在寒暄的时候，池南歌一直保持着微笑。这段对话对于他来说其实没有难度。只是其中的内容倒叫他有些不确定。想到昨晚和小鹿的对话，他不确定地想着，他们对话中的e1aine和i11iam是不是他猜到的那个意思。 不会这么巧吧？池南歌满脑子猜测不停。 闲话完毕，樊松韵摸了摸威廉的肩膀，让出半边把池南歌推出来，“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威廉看着池南歌，摸了摸下巴，冒出一句：“你有十六岁了吗？” “什么？”池南歌一愣，立马澄清，“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早就成年了。” “你们亚洲人都是这样，”威廉甩着手抱怨了一句，又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成年了，那就好了。我可不想让我的作品背上一些奇怪的名声。” 说着，他向池南歌做了一个跟上来的手势，说：“走吧，工作开始了。” 池南歌点点头，看到池玖被领到了旁边等待，几步跟着威廉走了。 来到了服装间，一排排引领着新一年时尚的服装刺激着人们的神经。池南歌心想如果小榄在这里估计要疯了。事实上，这个姑娘在外面的时候已经疯了一次。但是威廉并没有给池南歌做搭配，而是把他领到了更衣间前，示意他进去。 威廉指了指里面，又做了一个全部的动作，“脱掉。” “先生？”池南歌不确定地看着他。 “脱掉你的衣服，池先生，”威廉微笑，挥了挥手，“不用害羞。” 难怪他问我成年没有。池南歌吐槽了一句，走进更衣间里，三下五除二脱掉了外套。想了想又把毛衣脱掉，省下一件短袖走了出去。 威廉看到他就笑了，摸着下巴说：“我的意思是全部，包括贴身的那件。” 池南歌被威廉一个眨眼轰得外焦里嫩，结巴地说：“全，全部？” “是的，宝贝儿，不要害羞，你的身材很棒，”威廉示意旁边的助手给池南歌一条浴巾。 池南歌的脸在旁边那个明显是gay的男助手骚气满满的笑容里红成了九分熟。默默缩回去，把自己扒了一个精光，围着浴巾别别扭扭地走了出来。 池玖端着个水杯，看到自家堂弟厚厚实实的进去，投胎干净似的出来，险些喷了一地茶水。旁边的小榄还捂着嘴死命拍着安鹏，一副要失血过度需要急救的模样。 “不，不是，不是时装吗？”池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衣服呢！” 小榄克制着自己强烈的偷拍欲望，头晕目眩地说：“难道这期JT的主题是皇帝的新衣。如果是这样，我愿意永远当个愚民！” 安鹏研究着摄影棚的打光，专业的电波霹雳卡拉的。 威廉指了指摄影棚中间的椅子，对池南歌说：“我们这期的主题是成长中的男人。你坐到这里来，我们先拍几张试试效果。” 说着，一件明显比池南歌的身形大一号的深灰色西装被拿了上来。池南歌被要求套着这件西装，坐在了椅子上。威廉的眼光精准，这个号放在池南歌身上，露出胸口肌肉的线条，还有腹部和隐隐的腰部。至于下半身的隐秘则遮在了衣料之下，但完全没有遮盖掉大腿的风骚。 所有人已经开始期待这个成长中的男人能合适地穿上这件西装的时候了。就像是JT傲慢的设计理念一样——这里所有的衣服在等着人们去适应它们，而不是它们去向人们屈膝。 威廉在镜头里看着池南歌，吹了一声口哨。 而为了艺术献身的池南歌坐在椅子上，听由造型师的命令摆着动作动都不敢动一下。深怕一个过头，就春光丧尽，瞎了一众人的眼。默念了三遍我是敬业的，池南歌按照要求坐着，伸着一条腿，歪着头做出经典的睥睨不屑的恹恹神情。 威廉兴奋地咔嚓了几张，看到电脑里的效果，大喊了几声：“br□□o！” “啊，艺术的灵光，”他伸着双臂喊了几句，示意助手将这几张照片带到樊松韵那里去，“让e11a为我们庆祝吧，今年的钻石我们找到了！” 然后他示意椅子已经僵硬成雕像的池南歌：“池先生，你可以去做造型了。哦，记得穿上衣服，感冒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池南歌抖着手接过自己的遮羞布，顶着仿佛装了定位系统的雷声，几乎是泪奔着往造型间去了。 樊松韵在办公室里核对着时装周的流程，听到敲门，喊了一声：“进来。” 裴轶牵着小鹿走了进来。 “小鹿，我的宝贝哟，”樊松韵上前一把抱起儿子，“m市好玩么？嗯，今天准备去哪里？” “好玩！”小鹿在妈妈脸上啵唧就是一口，“等下爸爸要带我去博物馆。” 樊松韵笑了，刚想对裴轶说话，门又被敲响了。威廉的助理兴冲冲地跑进来说：“e11a，你一定要看看这个！” 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又跑了。显然又是一位为了艺术疯狂的男人。 裴轶示意樊松韵自便，把儿子接了过来走到床边看远景。樊松韵将照片拷到自己的桌面上，点击开来。富有冲击性的画面映入眼帘，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骄傲地笑起来：“果然，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虽然这算是机密，但是裴轶你一定要夸奖我，为了我的眼光！”樊松韵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庆祝的香槟，示意裴轶到电脑前来。 裴轶自然是了解樊松韵的性格，很给面子地走了过来。 照片上的人歪着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伸长的脖子，修长的腿。第一眼看过去，只看到了冷漠与锋利，全然与肉_欲无关。可第二眼，就能从光影的对比之中看到了欲擒故纵的野心和性感。照片里的人想要说服你，这是艺术是时尚；却也狡黠地诱惑，告诉你：没错，这是故意的勾引。 只要是看到这张照片的人，心里都会产生一个念头：这可真叫人期待。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樊松韵的手指落在池南歌被遮住的腰腹上。 半遮不漏的地方最为诱人，没有谁的视线能不往这里头钻。而裴轶却想起了昨晚屏幕里昏暗灯光下一闪而过的腰肢。如果将这两个画面合在一起，或许被遮掩的秘密就再无悬念。却又叫人心生别样的期待来。 “很不错，”即便裴轶从来吝啬自己的夸奖，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造型的别致之处。他接过樊松韵递过来的香槟评价道：“性感无关性别，你们想表现的是制式之下依旧茁壮成长的生命与肉体吗？” 樊松韵鼓掌说：“和有品味的人说话就是轻松。”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礼物，是不是很值得期待？” 裴轶笑了一下，“看你要送给谁了。” 说着，他推开儿子想要凑过来的脑袋，对樊松韵说：“我带小鹿去外面逛一逛。等他们结束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樊松韵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送裴轶和小鹿出去。 23.chapter23 这次拍摄的硬照，是放在JT官网上为新品做宣传用的。高端的时尚是哪怕模特脱光了也不能给人色_情的感觉。让性感不会成为肉_欲的过界，又富有冲击力，威廉和摄影团队显然已经准备许久。 幸好，池南歌身上的少年气十足，清新可人，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刻意外放的荷尔蒙。上妆之后的成片拍摄，效果更好。那件挂在他肩上，稍大一号的成衣用自身的严谨，将一个原本烂漫天真的少年变成了一位已经略有锋芒的绅士。 威廉·d·迪兰被誉为二十年来最会讲故事的设计师，在对作品宣传的策划安排上也充满了故事性。他给池南歌设计了两个形象，一个是温柔的读诗少年，一个是锐利的贵族后裔。分明是一个系列的衣服，左右两侧不过是通过些许光线的改变和身上单品的搭配，愣是将池南歌彻底分裂成了两个人。 人生有无数可能，从开始。在以最初无知天真状态下的穿上那件西装之后，看到了自己不同的未来，唯一不会改变的是他依旧不放下属于少年人的鲜活。 很显然，JT对打开亚范地区的野心和诚意都在。这三套成图会挑选出最让人满意的三张。在时装周结束后，登上JT官网，去触动抓住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池南歌在刚开始的时候被威廉给吓到一下，但在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之后比谁都积极配合。有一个理解了意图的模特之后，拍摄过程异常顺利。要他脱他就脱，要他穿他就穿，自由奔放，开自我——拍得比谁都要嗨。 拍了一个上午，体力耗尽。池南歌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只觉得手软脚软。摸着彻底空瘪的肚子，池南歌想着这次池玖如果还拦着自己吃饱就和他同归于尽。 然而，还不等池南歌想好同归于尽的姿势，就坐在顶楼花园餐厅里一脸懵逼。刚才指挥着他追求自我的威廉在和樊松韵卿卿我我。小鹿正一脸认真地询问池玖《能正义使者》的第二部有没有安排池南歌参加。 什么情况！？ 裴轶正在切牛排，看到池南歌呆呆的，伸出手指点点了自己的眼角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啊？”池南歌一个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哦，刚刚滴了眼药水。” 一个上午对着闪光灯，他的眼睛都闪出红血丝了。刚结束工作，他就从池玖包里找眼药水。而就他闭着眼睛短短功夫，世界就变了。 “很红么？”池南歌小声问。 裴轶笑了一下，说：“滴多了。” 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刚哭过。 池南歌没有意会到这句话里隐藏得极深的调戏之意。只管抬手去拿纸巾，大约是想擦眼睛。裴轶忙阻止他说：“别擦，否则就白滴了。” “哦，”池南歌把纸巾捏回去。现桌上的人都有说话，只有自己坐在中间不知所措，只能和坐在对面的裴轶继续说话，“那个，樊总监……是小鹿的妈妈？” “很惊讶？”裴轶端起酒杯笑了一下。 “没有！”池南歌猛地坐直，想想又垮下背，抓抓脸说：“就有点意外。” “小鹿问了我一早上，什么时候带他找你玩。我都怀疑你才是他爸，否则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裴轶开着玩笑。 池南歌摸了摸下巴，“爸爸不至于吧，最多算哥哥。” 裴轶一下就笑了，“我应该把他打包了送给你。” ”小鹿，你爸爸要把你送给我，你跟我回家吗？”池南歌顺手就告了一个黑状。 樊松韵靠在威廉的肩膀上笑：“宝贝，怎么办，你爸他吃醋了。” “什么叫吃醋？”小鹿诚心问。 “就是你爸觉得你太喜欢你小池哥哥，决定把你送给他，”樊松韵继续误导儿子。 裴鹿鸣不亏是大佬儿子，面对如此惨剧丝毫不慌，而是在思考之后完美地化解了这一场危机：“其实我觉得让小池哥哥住到我们家去。这样我可以陪着爸爸，也可以和小池哥哥玩。” “也可以，”裴轶点点头，表示儿子这个建议不错，“再养一个儿子，我也养得起。” 樊松韵立刻哈哈大笑，招手示意儿子过来，“宝贝儿你真棒，来来来，让妈妈亲一下。” 莫名小了一辈的池南歌：“……” 池玖凑到池南歌耳朵边，“我怎么觉得这一家子都在调戏你。” 给了他一个赶快住脑的眼神，池南歌木着脸喝了一大口水压压惊。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m市非常有名的空中花园。身后有一个童话之中才有的蔷薇迷宫，笼罩在玻璃暖房里，既是艺术品也是游乐园。用餐完毕，众人就坐在花园里休息。有小鹿在当然是闲不住的，池南歌就陪着他在蔷薇园里追逐耍闹。 樊松韵看着威廉一直看着他两个，靠过去问：“在看什么？” 威廉喟叹着：“简直就是两个天使。” “下一季的设计灵感，我已经有了，”威廉打了一个响指，对旁边的裴轶说，“轶，我要再请求你一次，让小鹿成为我的模特。他的长相是天生属于镜头的。” 威廉惦念着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奈何裴轶一直都不松口。 裴轶看着花园里笑闹的两个人，没有说话。就在威廉以为这一次的请求又失败的时候，他说：“如果小鹿他自己愿意的话……” 樊松韵惊讶地看了裴轶一眼，流转的眼波落在池南歌身上，了然一笑。招手示意儿子过来，捏了捏小鹿的脸蛋儿，“儿子，你想不想给威廉叔叔当模特？” “做模特要做什么？”小鹿抬头问池南歌这个娱乐圈的专业人士。 刚才闹成一团，小鹿手上全是花汁草液，池南歌拿着热毛巾在给他擦。闻言想了想，回答说：“就是要配合造型师，摄影师拍照，来表达一些感情和画面。” “你早上的时候就在做这些吗？”小鹿继续问。 想到早上热情奔放的一幕，池南歌怀疑地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威廉，咳了一声：“嗯……” 小鹿自己理解了一下，觉得这个工作应该不会很难做，刚决定助人为乐一番。结果裴轶忽然拦截道：“他平时要上幼儿园的，等到假期的时候再说吧。” 本来威廉都已经想带小鹿回去试镜了，此时只好遗憾地对樊松韵耸肩膀，“哦，严格的父亲。” 樊松韵笑得高深莫测，挽住男友的肩膀安慰他，“让你的灵感再一会儿芽，说不准果实会更加甜美。” 小鹿看着爸爸面无表情的样子。父子连心，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爸爸突然变卦，小声地问池南歌：“爸爸反悔了。” 池南歌也察觉到了裴轶是在一瞬间改变了主意的。不等他回答，就见裴轶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他一个激灵，吐了吐舌头，对小鹿说：“不要挑战你爸的权威。” 说不准裴轶忽然想起威廉挑拨小鹿晚上不喝牛奶，才临时变卦的。嗯，记仇的男人真可怕。池南歌非常不负责任地想。 又聊了几分钟，樊松韵和威廉还要一个会要开，就先回去工作了。下午开工的时间还早，池玖几个想趁机出去购物逛街，也和池南歌告别，约好了等会儿再见。 池南歌一个上午其实很累，中午陪了小鹿一把，此时困得东倒西歪的。奈何小鹿的精神头还很好，还缠着池南歌继续玩刚才的捉迷藏。裴轶看他分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撑着回小鹿话的样子，伸手把儿子从池南歌腿边扯过来，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 然后按铃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条毛毯，递给了儿子。小鹿轻手轻脚地给池南歌盖上，池南歌被轻轻一触，立刻就醒了。迷糊着眼睛问小鹿：“你要不要一起睡？” 小鹿眨了眨眼睛，脱掉了鞋子爬到躺椅上，然后希冀地看着爸爸。 你都已经爬上去了还问我做什么？裴轶差点没忍住笑，点头示意同意。小鹿面上一喜，缩进了被子里，眼睛一闭和池南歌一起坠入了梦想。 裴轶见凑在一起的两张睡颜，抬手将毯子给二人掩了掩，自己也闭目养神。 24.chapter24 半个小时之后，池南歌从躺椅上蹭一下弹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醒了？”裴轶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在他背后招呼了一句。 池南歌头上的天线叮一下就响了，“裴先生！我睡着了？” 裴轶看了看表，“嗯，睡了半个小时左右。” 池南歌赶忙碰了碰嘴角，心想应该没有那么寸，睡着了流口水吧。转头在看小鹿还在呼呼的，轻手轻脚爬下来，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才觉得舒展开来。 花园饭店的服务员时机正好地给二人奉上红茶，池南歌笑着同她道谢，还像所有y国男人一样赞美了服务员的美貌。服务员带着笑下去了。 “音很标准，”裴轶在身后说。 池南歌嘿嘿一笑，拿着手里的红茶面上露出些许怀念，“我以前想来y国留学，所以自学了好长一段时间这里的语言。不过现在嘛，也就会几句日常的对话了。” “哦？”裴轶来了兴趣，“是哪所学校？” 池南歌望向远处，指着前方有着高耸穹顶的钟塔，“就是那里。” “y国设计学院，”裴轶笑了一下，“如果你去了那里，那你就是我的学弟了。” “嗯！！”池南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裴先生是y国设计学院的学生！你学的是什么专业！里面是什么样的？我还没有去过！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去一次的，可惜行程太紧张了，都去不了。” 他高低起伏，喋喋不休地一长串，裴轶也不觉得不耐烦，喝着红茶慢悠悠回答：“学过三年工业设计和一年摄影，就是在那里，我遇见松韵的。” “哦哦？”池南歌皮卡皮卡地闪着眼睛等裴轶继续往下说，结果大佬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而是问他：“你想来学什么？” 池南歌斩钉截铁：“插画！” “嗯，你的画……的确不错。” 知道他指的是自己送给小鹿的那副迪加玛队长，池南歌抓了抓脸，默默羞耻了一下，“很久没画了，线条都画不直。” “那又为什么去了娱乐圈？” “啊……因为缺钱……吧。” 现在想想，那一套叫他垂涎无比的画具加起来没有过一千块。可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池南歌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刚刚成年的孩子，迫切地想要离开家，证明自己的独立。从小到大与父母的隔阂，也让他养成了什么事情自己解决的习惯。 误打误撞地闯进来，一半自愿一半迷茫地留了下来。 说完之后，池南歌现这话有歧义，生怕裴轶误会自己是在卖可怜，忙解释说：“咳！其实我家不穷。就是那段时候，比较浮躁，就觉得……啥事儿都能自己解决。” 听他词不达意的解释，裴轶一直都保持着微笑，“那你还想画画吗？” “想啊！”池南歌握了握拳，“我都想好了，以后要是不在娱乐圈混了，我先去把书读完，然后自己开个画室，教教小朋友画画也是极好的啊！” “想法不错，我替小鹿先预定一个位子。” “哎呀，裴先生可太抬举我了，”池南歌满脸不好意思，“小鹿要真想学画画，可以找到更好的老师。等我学出来，都什么时候了。” “无所谓，”裴轶道，“至少在他童年这段时间里，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希望都是快乐的。小鹿很喜欢你，这个是我考虑此事的前提。” “裴先生，对小鹿真的好用心。” 池南歌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里的深深羡慕。像裴轶这样的身份，愿意陪着儿子已经难得，更何况是言传身教。小鹿聪明可爱，天资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因为父亲的悉心照顾与陪伴。 裴轶笑而不答，只道：“叫我名字就好了。” 他拿出手机，晃了晃，“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好好好，我加你，”池南歌掏出手机，主动凑过去加裴轶。 弯下腰领口处形状优美的锁骨和脖颈刚好展现在裴轶面前。裴轶大大方方地看着，心道：如果是这样的，在镜头面前的确是很好看的。 “好了。” 裴轶低头看手机，看见了一只表情夸张癫狂的鸽子，还有一个一看就是能成功逼死守时守约人士的昵称。他挑眉：“我记得上一次你加小鹿的时候，不是这个名字。” “咳，这个，最近刚改的。我觉得这个名字和头像比较符合我的气质。” “哦，”裴轶笑了笑，“池南歌是你的艺名吧？真名是什么？” “就叫池南。” 好友申请一通过，池南歌就有点忍不住想去翻裴轶的朋友圈。不过当着大佬的面，还是给忍住了。正巧低头看见池玖给他信息，让他下来准备出继续工作。 “那个，裴……轶，”他一个磕巴，“我经纪人叫我了，要先走一步。等小鹿醒来，帮我说声抱歉。” 裴轶点头示意自便，在池南歌即将走出花园门的时候，忽然叫住他。 “啊！？”池南歌站住了，回头望。 “时装周是八号结束，那天晚上你如果有空可以联系我，”裴轶用眼神示意着远处的钟塔，“我可以带你和小鹿去学校看一看。” 那一瞬间，池南歌眼中迸出的光彩，简直比花园中的阳光还要夺目。 池南歌走后，小鹿终于从黑甜觉里醒过来。端着爸爸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地解渴。裴轶看他喝了半杯，将纸巾递过去。 “小鹿，我们九号再回国。八号晚上，我们和小池哥哥去爸爸以前上学的学校玩，你想去吗？” “好的呀，”裴鹿鸣当然不会拒绝的，“可为什么是晚上，白天不行吗？” 裴轶说：“因为白天小池哥哥有工作。” 小鹿哦了一声，又看裴轶，“爸爸，你真的会认小池哥哥当儿子吗？” “什么？”裴轶被儿子的神来一句给晃晕了，“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小孩子的思维跳跃，有时自己都搞不懂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小鹿说不出，他只是觉得爸爸好像还蛮喜欢池南歌的，愿意让自己和他玩耍。 “嗯，因为……”大概是爸爸求证的目光太诚恳，小鹿努力地组织着语句，“爸爸说过小池哥哥和周阿姨是做同一样工作的。可是爸爸不喜欢周阿姨，嗯，我也不喜欢。但是我和小池哥哥玩，爸爸就同意，还会带我来找他玩。所以，我觉得爸爸也是喜欢小池哥哥的。刚才妈妈在这里的时候，你也同意让小池哥哥做我的哥哥……” 被儿子这么一大长段的因为所以给逗乐了。可这是儿子很认证地解释一件事，如果笑出声会让儿子觉得没有得到尊重。 裴轶捂着嘴强忍笑意，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的确觉得你的小池哥哥人很不错。但这不代表我要认他做儿子。就像上一次，你说你很喜欢班上的小苹果，但不代表就要娶小苹果做妻子一样。” 小苹果是和小鹿一个很要好的女生，两个人经常一起玩。大人们老逗孩子，问他们喜不喜欢对方。答案自然不必说，是喜欢的。于是就有人问小鹿：“既然你这么喜欢小苹果，那以后让小苹果嫁给你好不好？” 结果没想到，裴鹿鸣很认真地拒绝了。他说：“我很喜欢小苹果，愿意和她做好朋友。但是爸爸说过，妻子和朋友是不一样的，我不能答应你们。而且，你们是在开玩笑，不是认真的。你们都没有问过小苹果。” 小苹果本来都因为这段拒绝快要哭了。却因为裴鹿鸣的后半句，她收住了泫然欲泣，问开玩笑的大人：“对啊，你们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呢？” 开玩笑的大人因为两个小孩过于耿直的目光弄得有些讪讪，说着开玩笑就避过去了。裴鹿鸣递给快哭的小苹果手帕，认真地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们一点都不喜欢。” 后来裴轶知道了这件事，他夸儿子做的很对，非常棒。于是，小鹿就把这件事情记得牢牢的。 “所以，喜欢分很多种，是不一样的，”他从爸爸的解释里推导出一个很重要的结论。 “是的，”裴轶摸了摸儿子的头，“不一样的喜欢是不一样的结果。爸爸是不会让你多一个哥哥的，你是爸爸唯一的宝贝。” 小鹿羞着脸嘿嘿一笑，吧唧一口在爸爸的脸上留下一个水印。 25.chapter25 开幕当天，星光云集。 寒风也阻挡不了时尚人群要展现自己的决心，站在秀场面前的造型，一个比一个拗得有范儿。密集的闪光灯是礼赞，哪怕眼前已经闪成了黑幕，也要站在舞台中间。等这些时尚弄潮儿拍够了自己的造型，他们毒辣的目光就聚焦在了来看秀的明星身上。 这些明星只要在他们面前露出一丝土气，或者与当即不符的装扮，就会被批得一无是处，简直连穿衣服都不配了。 时装周可以是镀金的地方，代表身负国际范的地方，但也可能会被群嘲成一只来蹭热点的野鸡。池南歌出道三年，总共参加过两次国际时装周。第一次是和国内的时装周刊合作，作为时尚先锋官到了n市。 刚出茅庐，澄之不敢博出位。深怕嘲讽过多，小小的工作室公关不起来，给出的造型比较保守。 虽然无过却也无功，可还是被眼毒的人批成了刚出城的毛头小子，穿个衣服没有自己的见解。在这些追求新潮的人眼里，不时尚就是一种罪。敢侮辱他们的眼睛，那你的罪过就更大了！ 在国内各大名利场锻炼了一圈儿，池南歌的穿搭也敢于从大众款的无过错撘入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也算是有些底气往国际上迈步。 池玖还是蛮紧张这一次的评价的，毕竟时尚先锋官的名头和形象大使比起来实在是贱如草芥。JT也不想倒了自己的名头，所以这一次池南歌出门的穿搭，全部有JT这边的造型师给包了，力求把池南歌打造成一个活的潮流移动体。 米色高领薄毛衣，外套棕色麂皮修身西装，腰身略收，再架上一副带链子的金边眼镜，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但是他就这么气定神闲的看着你，很勾人。完满诠释了脸好看，穿成捡破烂也好看。 应付完外头的采访拍摄，池玖陪着池南歌走过灯光璀璨的入场红毯，凑在他耳边说：“你穿这身挺好看的，那些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嗯，我也觉得好看，和这地方的气质特别搭。” 在大概八天左右的时间里，m市大大小小会有近一百多场时装布会，其中主场就有三十多场，足够叫时装编辑们跑断腿。而今年抢到了极有分量的主场压轴秀，风头和压力都十分□□。 主场秀的位置选在了m市有百年历史的一座图书馆里，它富有历史与文化感的旋转楼梯就是模特们的秀台。光只是这样的历史气氛就已经足够让人陶醉了。池南歌摸了摸自己的眼镜，觉得踏进这里之后，就有种莫名文化人的气息，简直不要太棒。 “趁着机会，多拍两张吧，”池玖建议道。 池南歌摇头说：“我们在门口站的够久了，这个入门地方还站着，不挡别人路吗。” “你不站可有人站，”池玖示意他看里头，“看到了么，前头那两个。” 前头贺微冉和简新儿两个，霸占着一前一后两个位置，好像是在接受采访。看到贺微冉，池南歌大呼头疼，“虽然知道他肯定会来，我还想着别遇上呢。” “怎么可能不遇上，秀诶，”池玖瞪了瞪眼睛。继而同情地说：“你要不想上去招呼，只能在这儿等着了。否则明天的头条就是池南歌时装周全程冷脸，对同胞示好视而不见。” 可是池南歌一看到贺微冉，就想到那天他拽着自己的那个手劲儿，简直要把他的手腕给拽下来。他表示自己细皮嫩肉的，上去一步可能就被贺微冉一巴掌拍死了。 他不由左右寻找国内的其他同胞，想一起搭个伴儿。国内流量小生那么多，总不至于一个时装周就冒出他和贺微冉两个吧。 结果其他人不知道是已经进去了，还在外面沐浴星光，愣是一个熟脸都不见。池南歌要是再不往前走，他就杵大门当门童了。 就在他硬着头皮打算上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南歌？” 回头一看，正是樊松韵挽着威廉的手出现。这一刹那，池南歌看到了救星。樊松韵被这小孩儿看救世主的眼神给逗乐了，“怎么不往前？” “你们先请吧，”池南歌往旁边让了让，请他们两个先走。 威廉和樊松韵走过去，那些媒体一定会上去采访二人。那贺微冉和简新儿再不愿意入场也得进去了。自己再晚一步进去，就可以避开和贺微冉的碰面。池南歌觉得这个计划十分完美！ 结果威廉上前一把拦住池南歌的肩膀，热情地说：“哦，瞧瞧，秋冬麂皮失恋系列。是哪一位设计师如此有品味，设计的这一套。” 池南歌无奈笑道：“当然是你，先生。” “没错，”威廉耸了耸肩膀，“我是个天才。” 威廉·d·迪兰的现身果然引起轰动，话筒和镜头齐齐朝这边涌来。池南歌被一起包围在了中间。 “迪兰先生，你今年会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创意！” “樊小姐，JT这次会继续坚持复古风格吗？” “听说JT有意进军泛亚地区，哦，旁边这一位是泛亚地区的形象代言人吗？” “有消息称这次时装周结束，二位就要订婚了，这是真的吗！” “嘿嘿嘿，放轻松一些。”威廉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伙儿冷静一些，“当然，这一次我当然会带来新的作品。至于风格，现在要保密。” 樊松韵接他的话说：“至于我左手边这一位，没错，他是我们在亚洲找到的钻石。JT这次邀请他来参见时装秀，之后到秀场上，他也会有精彩表现的。” JT要进军泛亚的传言已久，现在终于得到了正式的回复，闪光灯立刻闪成一片。而且，这位代言人看上去和JT高层的关系很好，大家都在猜想是不是二人都是亚裔的缘故。 ”先生！看这边！”所有的镜头都在这么喊。 池南歌立刻摆好表情和造型配合拍照。心中感慨，有这样一个造势。之后的通告一定会大吹特吹，两边一配合，对国内市场也是一种强心剂吧。 另一边，因为威廉到来不得不停下展示快入场的贺微冉站在入口处一直看着前面。 简新儿拿着自己的手包抱着手臂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 贺微冉看他一眼，“早就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羡慕的。” “得了吧，承认自己的眼光不好有什么难的。JT虽然是老牌子，可这些年没什么新作品，一直跟在人背后捡漏，眼见着不行就想走泛亚地区的路子。” 简新儿拨着自己的手指甲，哼笑出声：“当初JT找的人是你，结果你们先锋嫌JT在国内的名声不显，就拒绝了。哪里想到人家新总监上位，提拔了自己的设计师。也就一年而已，愣是把JT从没落贵族重新振作成了业界一二把手。这时候人家要走泛亚的路子，那可是千挑万选，精贵得很了。如果你当时签了，说不准现在已经是全球代言人了。” 简新儿是个时尚奢侈品达人，对各大品牌的消息十分敏锐。当时两家奢侈品找到贺微冉，贺微冉最终选择了另外一家。但因为宣传效果一般，贺微冉现在始终只是这个品牌的国内形象大使，没有往泛亚地区进。 “你说你也比人池南歌多出道了两年，这个眼光怎么就这样比不上？” “我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多说，”贺微冉冷冷扫了简新儿一眼，“前两年求爷爷告奶奶走门路拿票，都坐到角落头去了，都敢打通告说备受设计师青睐，你这脸皮不上粉都已经够厚了。” 简新儿啧了一声，回敬道：“老娘有本事有钱搞到票，关你屁事！今年我也是形象大使了，你原地踏步装个屁清高。” 二人在门口互怼一番，留下白眼数个，各自扬长而去！ 另一头，池南歌也终于跟着威廉和樊松韵入场。 “樊小姐，迪兰先生，十分感谢，”池南歌真诚道谢，“各种意义上。” 威廉摸着自己精心修过的络腮胡，“这些都是建立在相信你可以为JT带来足够的影响上的。我对你，可是抱了很多的期待。” “我的荣幸，先生，”池南歌把手放在左胸口上，做了一个十分绅士的礼节。 “就是这样，”威廉欢快地说，“哦，我真是迷恋这种绅士的感觉，这是y国独有的浪漫。” “亲爱的，我觉得你可以稍微谦虚一点，”樊松韵拦住了陶醉不已的威廉。对池南歌说：“我们要去见见别人，一起吧。” 接下来的几天，池南歌不仅仅要看秀，还要去各地街拍，其中还接受了三家杂志社的采访。中途被叫到JT换了十几套造型。 设计师的想法总是多变的，或许是秀场给威廉太多的启，在对造型搭配上，他临时推翻了之前的方案，一定要重来。 池南歌被折腾得精疲力竭，抬不起手来，而威廉还在兴致满满地挑着衣服做调整。就在他疑惑为什么JT能容得下威廉如此任性时，樊松韵的气定神闲给了他答案。之前，JT的地位渐渐边缘化，再经历了威廉之后起死回生。这一位坚持启用威廉，并为其保驾护航的女强人实在功不可没。 莫名的，池南歌想到了裴轶：大佬果然就是大佬啊，身边的朋友都是这样厉害的人。自己能认识他，简直就是次元墙出现了Bug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26.chapter26 池南歌在y国的行程都是同步给国内的。工作室的宣传组连夜将图文编辑，然后通稿做宣传。他被威廉揽住肩膀，谈笑风生的照片被大说特说，澄之恨不得把池南歌吹成JT的明日之星。得到了提醒的工作室，也在末尾暗示这次的合作还会有更加劲爆的内容出现，请各位尽情期待等等。 显然这一类宣传之下，大多是粉丝们的狂欢。舔夸一套全包活，附带给路人狂安利。池南歌秀时穿的那一套果真是很讨喜，很攒路人缘。特别是有一张他坐在T台下，扬头看模特走下来的照片。 扶着眼镜，一脸认真，乖得像是一个上课听讲的学生。 [天，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拿出笔和本子记笔记了，2333] [我的妈耶，他的眼睛里有小星星。] [他的手吼吼看哦，大家好，我是眼镜腿……] [靠，咬手指，受不了这个动作。右键，疯狂右键，新屏保geT√] [路人被颜值圈粉，漂亮的小哥哥是全世界的财富！] [求同款！我的小钱包已经准备好减肥了！] 如此留言，泛如海波。可惜池南歌没有时间去看，他忙跌跌跑完了前面的秀场，就要为JT的秀场做准备。威廉给他改了七八套造型，终于在七号下午给定下来了。之后是定妆，细节修改。虽然是临阵磨枪，但形体老师还是在旁边多做了一番指导。 近年来时尚圈和娱乐圈的交融碰撞，带动了一波粉丝经济。而没有机会接触时尚圈的普通人，也跟着明星的穿着打扮去购买同款，紧跟潮流。请代言明星或者人气偶像来走个秀，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但这都是有前提条件的。人家请模特来，是为了展示衣服，展示设计。可是明星的目的却是为了展示自己。大步一跨往前走，走路带风，结果下面的看客根本没记住你穿了啥。这对品牌来说，本末倒置而已。 虽然高傲冷眼的时尚圈不得不向娱乐圈低头，却对这种行为一直持观望甚至保守的态度。来秀场走秀的明星，绝对开不了场也压不了轴。但是当JT要拿一顶礼帽给池南歌带上，甚至要遮住他半张脸的时候，澄之这一边还是提出了异议。 里外的意思很简单：你连脸都不给我露一个，我拿什么做宣传啊？半个下巴吗？ “哦不不，你走在了T台上，你就是为了身上的设计服务的，你是谁并不重要。”威廉耸了耸肩膀，坚持说。 池玖立刻说：“但是南歌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走个秀，他也不是模特。如果不将脸露出来，他上秀台就毫无意义。” 这样的分歧叫气氛凝滞，练习一下进行不下去。樊松韵解围说：“威廉，我们要考虑到这样的宣传作用，或许你可以改变一下造型。” 触犯到了设计师的审美界限，威廉自然是不开心的，意欲坚持。结果站在镜子前的池南歌说：“其实可以改变一下设定。” “什么意思？” 池南歌把礼帽扣上，走了几步，然后做了一个用手指托了托帽檐的动作，邪邪一笑。立马就从一个严谨的侦探变成了一个花花公子。 ”哦，这样很好，”威廉大呼，“这是一个系列的。读诗的少年和贵族，最后还有一个流连情场的花花公子。这是一组的！非常好！这个动作可以！” 池南歌笑了一下，对樊松韵说：“他平时是不是收藏成套东西的爱好？” 樊松韵对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可是宣传……”池玖还觉得这样不好，结果被池南歌拉了一下袖子。见他使眼色，便知道等下有话，于是只好暂时按捺心中的疑虑。 协商好一切，刚走出JT大楼，池玖就迫不及待地对池南歌说：“没有用啊！你就算挑了帽子，也只是看到半张脸而已，效果不大的。” “我知道，”池南歌坐在椅子后面闭目养神，“但是，你想想我们签的合同。我现在还不是他们的代言人，最多也就半个大使而已。不后退一步，吃亏的是我们。” 池玖一愣：“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秀那天我跟着樊松韵见了很多人，也包括JT的投资人。话里话外，他对JT往泛亚地区的展并不看好。” 这位投资人对池南歌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听完樊松韵的介绍后，他握手时说了一句：“哦，e11a，你的眼光一向独特。这次竟然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小男孩儿。” 樊松韵只一笑：“是的，一个小男孩，但是会给我们带来大成就。” 结合这几天的相处观察，池南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能力挽狂澜，可见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威廉是他男朋友，也是席设计师。她刚才愿意为我们说一句话已经是给台阶下了，我们要明白她的意思。” “哦，是，女人护起短来嘛，也是不讲道理的，”池玖嘟囔了一句。 池南歌笑说：“不是不讲道理，只是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至于宣传照嘛，已经足够了。官网上放三张，还不够诚意吗？如果我们把他们惹恼了，他们做得不地道一点，只用我的名气做宣传，却不给我们代言人的名头，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嘛。”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池玖恍然，“我还以为你这几天和他们一家子相处得那么好，做人情给他们呢。” “相处是相处，但毕竟是做生意啊，”池南歌摸了摸车窗，看到了外头一闪而过的灯塔，“我们在国内被捧惯了。不能把习以为常的那一套放到任何场合去。” 刚才也是魔怔了，池玖说：“这几天忙的，我一惯的警戒心都没有了。那这样的话，走秀的照片就可以不用了。” 池南歌说：“怎么不用呢，否则我们带安鹏来干嘛。眼见为实嘛，还是要个照片做实证的。通稿要，但是重点不是走秀，是代言。明天的秀场，安鹏你机灵一点，抓一抓动作。我看好你哟~” 坐在前排的安鹏转过来，拍了拍自己的相机，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啊呀，我都已经想到了这张照片放出去，你的那些黑粉们要怎么放嘲讽了，”池玖往后一靠，手枕在后头，“不过我已经想好怎么回了。” “玖哥是害怕南歌去回，太耿直，又正面怼吧，”小榄哈哈笑起来。 “是啊，”池玖一点儿迟疑都没有地承认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心梗这个病不适合我。” 转眼到了第二天晚上。 长T台布置在两侧楼梯的中间，模特们从左边的楼梯入场深入，然后从右边的楼梯离开。上下左右无死角地看见模特身上衣饰的全貌和细节。前面的布置浪漫而富有人文气息，音乐舒缓悠闲，而后台的准备则是炸成了一团。 看着下面落座的嘉宾观众，还有记者摄影，池南歌紧张得直咽口水。 “男孩儿，放松，放松，”身后的工作人员拍着他的肩膀，看到下一个模特回来，推着池南歌的肩膀，将他带了出去。 樊松韵坐在下方，观察每一个模特走出来后，观众们的反应。听身后的时尚编辑们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次设计的主题、用料、配色。然后，她看到了池南歌。 和其他专业模特比起来，池南歌的气场没有那么充足。但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就有一种十分轻快的气质。带着礼帽，手里拿着一柄黑伞。轻捷而悠闲的，仿佛是雨天后出现的那一缕阳光。 不比欧美人硬朗的线条，黑帽之下的下巴甚至可以称之为秀致。他一走出来，所有人都会心一笑：哦，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儿。 他在台前一个定点，手抬帽檐挑起嘴角笑了一下。活脱脱一个刚步入社交场，还有些青涩但已经很讨人喜欢的花花公子模样。樊松韵拿起手机，对着池南歌拍了一张。一个侧下方的身影，眼睛在藏在阴影里，有着和珍珠一样的柔光。 她把这张照片给了裴轶：[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裴轶没有回复，但是消息显示是已读。樊松韵笑了一下，把手机收了回去。 看到池南歌完成亮相，定点，最后没有扭一步走回楼梯上，池玖一口气在结束的时候终于呼了出来。他问身边的安鹏：“怎么样，拍到了么？” “拍到了，”安鹏拿着相机，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时机抓得不错，那一笑刚好抓到。” 任务圆满完成，只要不要出太大的差错，之后和JT的合作都不会成问题。池玖在心里务必真诚地祈祷着：“今年JT 的销量请务必大爆！大爆特爆！” 最后，威廉和一众模特出来亮相谢幕。观众们的掌声热烈而充满真情实感，可见这一次又成功了。 池南歌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跟着威廉见了几个重要的人物寒暄了几句，就忙出来找澄之的人。 “怎么样，从下面看是不是特别不专业？” 池玖忙安慰他：“不会不会，走得特别好。” “南歌，”樊松韵风情万种的走过来，“等一下有一个庆功宴，一起吗？” “啊，谢谢，”池南歌说，“只是，等一下已经有约了。抱歉，不能和你们一起庆祝。” 樊松韵她的心情因为今晚变得无比美妙，看着池南歌越觉得自己的眼光是正确的。所以当初放弃了一些东西，追求一直以来的梦想，她也觉得无怨无悔。 JT的总监微微一笑，对池南歌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找到卫生间，池南歌拿着卸妆油疯狂擦拭着脸上的妆。瞧他那个架势，都快要把自己的脸皮搓破了。池玖看不下去：“噢哟，你轻点哦。你这张脸是赚钱用的好吧！” 池南歌用水泼脸，脸埋在手里，急道：“我和人约好了！再不弄好就快来不及了！” 驱车离开现场，他一直催促着司机快一点。眼睛望着外头，简直把时空都望穿了。池玖担心他刚才卸妆太用力损伤皮肤，愣是叫小榄按着他，压在车上敷了一张面膜，“我问过了，再快也就十五分钟！管你急不急呢，不敷好不准下车！” 池南歌只好心焦如焚地躺在后座上挺尸，一副虽是准备诈尸的模样。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y国设计学院的门口，池南歌留下一句：“别等我，我自己回去！” 然后嗷一声，就奔了出去。 池玖看他头也不回的样子，幽幽道：“如果不是知道还有一个小的，我真以为他是去约会的。” 小榄扒着窗户偷偷瞧，闻言给了池玖一个你真是太年轻的小眼神。 27.chapter27 y国设计学院本身就是一组设计展史。从他的建筑外形就可以看出来, 风格迥异，变化多端。但这都是进入到学校里面之后的事情了。它的大门并不气派, 一个石砌的招牌挂着学院的Logo和名字，两边掩映着灌木乔木。 池南歌赶过来的时候, 裴轶已经带着儿子等了十分钟了。小鹿站在大石招牌上，牵着爸爸的手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嘴里念叨着数字。他的眼睛很亮，看到一个人往这边跑, 挥起手就喊：“小池哥哥你来得好慢啊！我都数到好几个一百了！” “对不起，对不起, ”池南歌跑过来直喘气儿, “对不起，我迟到了。” 路灯下他呼出的白汽儿氤氲了五官，似水晶蒙上了雾气又被擦去。裴轶宽慰他安心：“没有迟到，刚好。” 池南歌长长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眼睛直往校园里钻, 踮着脚, “那个，要不，我们进去？” 裴轶把儿子抱下来, “你要抱着, 还是自己走？” 小鹿的嘴巴埋在围巾里, 小手揪来揪去的, “我可以自己走的。” “好吧, 那你自己走，”裴轶放开他，“前面带路。” 裴鹿鸣嗷一声就跑出去了，小腿噔吧噔吧的。眼见着他跑出去，池南歌看向裴轶：“让他一个人，好么？” “没关系，”裴轶示意无妨，“对这里，他可能比你还要熟一点。” 池南歌羡慕地啊了一声，瞧着前方道路，眼里流露出向往来。裴轶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此问：“想去哪儿？” “我……不知道，就觉得能进来……”能怎么样他没说完，只是站在这个地方就已经让池南歌觉得有一股兴奋劲从脚底板窜上来，让他一个星期以来的疲惫都消失了。 还是一个孩子一样，裴轶笑叹，抬步往前走。 虽然已经是晚上，不是好的观光时候。但池南歌是看什么都新奇，一路上眼睛都停不下来。一会儿盯着这个瞧一瞧，那个看一看。在一座雕像之前，想拍照却又找不到好的角度，上窜下跳的。 看他蹲在那里快有五分钟了，裴轶走上去，在池南歌背后弯下腰，伸手固定住池南歌握着手机的手，”好，就这个角度，拍吧。” 他的羊绒围巾垂下来，扫在池南歌的脸上，带来一阵痒意。下意识的，池南歌便动指一按，一张景照就已成型。他调回来看着，感叹：“这个角度的确好看。” 裴轶收回手，直起身说：“你的手太凉了，应该多穿一点。” 小鹿也过来摸池南歌的手，做惊奇状，“哇，真的好冷。” 池南歌本来想去摸小鹿脸的，这样连忙把手收回来塞到衣袋里，“你看，这样就不冷啦！” “这样还是冷的，”小鹿毫不留情地戳破池小同学的谎言，“除非你跟我赛跑，赛跑就不冷了。” 池南歌简直拿这孩子的坦率没办法，跨着肩说：“好吧，我和你赛跑。” 小鹿哈哈一笑，扯着爸爸的衣角，“爸爸做裁判。” “好吧，”裴轶佯装咳嗽了一声，拖长声音，“预备——跑！” 他看着两个小孩儿一起跑了出去，小鹿果然耿直，一条道跑到黑。池南歌怕他摔跤跑在旁边，不得不缩小步子陪着，还各种逗趣地画圈圈拐弯跑。 裴轶忍不住笑了一下，轻道：“儿子，你坑谁呢。” 以池南歌那个跑法，真是一会儿就累了。他扶着路边的树，干脆认输：“哇，我输了！我跑不过你！小鹿赢了！” “in！”小鹿举起拳头，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好了，小池哥哥累了，我们慢慢走，让他休息一下，”裴轶适时结束了这场比赛，把池南歌从水生火热里解救出来。 池南歌终于可以匀一口气，“妈呀，比去趟健身房还累。” 然后给了裴轶一个相当尊敬的眼神。 裴轶受之无愧，牵着儿子带着池南歌继续往前。 参观了主道上的几个建筑物，裴轶忽然往一条小道上走，并示意池南歌跟上。在一个类似花园一样的地方绕了几个弯儿。 池南歌问：“裴先生，我们要去哪儿？” 裴轶并不明言，只说：“马上就要到了。” 走累了趴在爸爸背上的小鹿说：“是惊喜！” 的确是惊喜，裴轶直接带池南歌来到了学院的私藏博物馆——这里平时不对外人开放。 池南歌对y国设计学院的种种如数家珍，对这个博物馆自然是慕名已久。所以当裴轶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直接惊成了矗立在博物馆面前的一座雕像。 “这，这，这……”他结巴了半天，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激动得胸膛起伏。 裴轶说：“想要一个晚上参观完学校不怎么实际，但这里浓缩了学院的百年精华。虽然我觉得里面一件展品就可以看很久……” “不，”池南歌打断他，语气颤动着，“能站在这里，已经……已经很够了！” 大约是寒气钻进了他的鼻腔，否则不能解释为什么池南歌现在眼里鼻头酸，热泪已经涌入眼眶。他狠狠抹了一把，望着博物馆的眼神犹如教徒看见了圣地。 裴轶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十分温和，轻声说：“进去吧。” 等到池南歌看到博物馆门前专门等着的人的时候，他不得不感慨：大佬就是大佬！ 工作人员热情地上来打招呼，周到地迎接三人进去，却并不跟着，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看着玻璃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推开，明亮的灯光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般亮起，池南歌都不知道怎么埋脚了。很是踌躇了一会儿，才踏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裴轶笑着问他。 “感觉在做梦，”池南歌望着博物馆的房顶，如坠梦幻。 时间的确是太紧了，看完这个博物馆是不可能的。池南歌刚踏进来就不想走，恨不得自己就是一件展品，就被挂在这里。 裴轶说：“你今天可以挑自己最想看的，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就是了。” “嗯嗯，嗯嗯！”池南歌除了狂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搜索着导视，奔着自己心中的最爱就过去了。 他最爱的一幅画，人类艺术史上的瑰宝之一，经历战争摧残，岁月波折依旧美艳而深邃。那名为《朝霞》的珍宝。c区24号展位。池南歌印在脑子里的地方。他快步走过去，在它面前停下来—— 明明只是很小的一幅画，可画框里却装着整个世界。 裴家父子站在五米远的地方，并不去打扰他。小鹿牵着爸爸的手问：“哥哥怎么了？” “他看到了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想要和它单独待一会儿，”裴轶对儿子解释，“轻一点，我们不要去打搅他。” “哦，”小鹿懵懂着，看着池南歌，又去拉爸爸的手，“小池哥哥哭了。” 空旷的博物馆里，这点生意已经足够响了。池南歌忙低头去擦脸上的水珠儿，“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我没想到今天能来这里……” 他语无伦次着，半晌走到裴轶面前，无比真诚而感激地说：“裴先生，谢谢你！真的！这是我的愿望，今天它实现了！谢谢你，谢谢！” 瞧他激动得眼底都红了，裴轶递上纸巾，“我本来只是想带你和小鹿来这里玩，叫你这么激动可不是我的目的。” “我只是没想到，”池南歌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惊讶，“这里那么好……你和小鹿也那么好……” “打住打住，”裴轶笑着说，“你这是在对我们父子好人卡吗？” 池南歌的脸蹭一下就红了，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怎么了，“裴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幸好不是这个意思，”裴轶圆上这个玩笑，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再逛一逛就要回去了。” “好，好，”池南歌立刻站直了，牵过已经自动靠过来的小鹿，参观各路展品去了。 从学院出来，时间已经是颇晚。裴轶当然不可能让池南歌自己回去，y国的治安在晚上可不怎么好。小鹿已经睡着了，窝在爸爸的怀里，手里攥着爸爸的围巾。 池南歌看着小鹿的睡颜，再一次感慨：“小鹿真的好可爱。”顿了顿又说：“有你这样的爸爸在，也很幸福。” 裴轶看到他眼里不知名的羡慕，没有说话。扭头看向车窗，问：“今天玩得开心么？” 池南歌一个抬头，帅气的脸在车窗上映出一个无比活力满足的笑容：“开心！今年刚开始就遇到这样的好事，我今年一定顺的！” “还能这样解读运势？” “必须的！可遇不可求啊！我人生的几大愿望之一，今天实现了啊！当然是要顺的！” “好吧，”裴轶收回目光，抬手掩住嘴角，懒懒靠在了一边微笑着。车外的光在他眼里留过一道流光，他说：“你今天开心就好了。” 28.chapter28 忙完时装周事宜, 池南歌与澄之的工作人员于12号下午，抵达B市。刚下飞机就是巨大的粉丝接机活动。粉丝接机这个东西, 比的是人气是实力，是明星和粉丝的家底。 一些明星为了炒自己的人气, 经常买粉丝来接机。有些专业粉丝就靠着这个每个月拿薪酬。戏足的，甚至月薪过万。闹出的笑话也不少, 比如举着这个人的牌子对另外一个人大喊我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再比如雇佣好几个保镖, 结果保镖比粉丝多的。 而且这个接机也是有门道的，不能一下来呼啦啦一群人, 那是有风险的。机场为了安保工作, 铁定把隐患给排除了。你要不走VIp通道，要不粉丝就别在门口蹲着。 池南歌曾经就在这事上出了纰漏。他那时刚火起来，当时也算是故意把行程散出去了，想要搞个粉丝接机，意外惊喜的效果。结果没想到, 没处理好。来的人太多, 还有路人围观跟风的。几个人在奔跑途中摔倒受伤，也给其他乘客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这件事后招来很多人的反感，不管是澄之还是池南歌本人都站出来道歉。还主动提出负担受伤患者的医药费, 才总算没叫事态恶化。也是那次之后, 池南歌的粉丝才算有了合理的规划和组织。 总之一句话, 来接机的粉丝要么有钱要么有闲。 以池南歌的人气, 自然是不需要再去买群演来接机了。有组织能力的粉丝在获得明确的消息之后, 就会在粉丝群里组织起来。像这次他征战时装周归来，怎么说也得来一趟嘛。 从出口出来，池南歌就看到举着荧光棒还有自己名字的应援牌。手里捧着她们递过来的鲜花，池南歌说着谢谢。有粉丝听到他的声音不对，心疼地急问。 “南歌是不是感冒了呀，嗓子这么哑！” “是不是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呀。” “我们不要留在这里，让南歌快点回去睡觉！”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到了，”池南歌温声细语地宽慰粉丝们的心，一边往外走一边和她们互动。问她们怎么来的，有车接送吗？衣服穿得厚不厚，保不保暖？还问要不要签名合照。 问得粉丝一个个呜呜的，都觉得自己没有白来。环围着池南歌一直到停车场，才在他的劝说下，一个个依依不舍地离开。 跟拍的娱记看得啧啧出声：“这阵仗真大。” “能不大么，”另一个人说，“他这次去y国风头特足。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不选和他同一趟航班回来。否则被比得没脸，闹心么不是。” 说着，池玖往这边过来了说：“几位都辛苦了，大冷天不容易。” 说着，递给几个人几包烟，几盒y国带回来的糖果，“也劳烦你们，多替南歌说说话。这些都是他特意嘱咐带回来给各位的。” 几个人都是识货的，哪里看不出来这些小礼物的价值几何。都乐颠颠地收下，扬了扬题：“啊呀，你家南歌是天生丽质，怎么拍都不会难看的，你就放心吧！” 得了这句保证，池玖又多说了几句客套话才离开。 池南歌坐在车上看他回来，问：“都好了吗？” “好了，得了准话才走的，”池玖示意司机开车，看池南歌捂着额头放低了座椅，不由关心问：“是不是烧了？回去躺着吧，明天的安排推迟吧。” 实际上池南歌的确是有点着凉，那天回酒店后，就开始打喷嚏了。他摇摇头说：“飞机里闷，有点晕机。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别推了，再推就没时间安排了。” 新开年他依旧忙得在一个地方待不过三天，看的最多的景色就是飞机窗户外头的云层。15号他要接受国内一家权威的时尚杂志的采访。原本是敲定了拍内页，但他从JT秀台上下来一趟，变成了封面。 听他累得没力气说话，池玖忙说：“好好，你睡吧睡吧。” 池南歌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却是睡不着的。身体极度疲累，但精神上无比亢奋。他奔忙了一周本来就是强撑。八号晚上又天降一个大惊喜！他就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死活不肯坠入梦想。怕美好的纪念随着一觉醒来褪去痕迹。 躺了十分钟左右，他睁开眼睛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小鹿和裴轶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小鹿的头像。 [小鹿小鹿，你们回国了吗~=￣￣=] 身上的兴奋劲儿褪不下去，池南歌老想找他们说说话，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说个什么好，只能打个招呼。 裴轶看到儿子手机上的信息，把屏幕调转到儿子面前，“你的。” 裴小鹿在舔酸奶盖，停不下来，“爸爸帮我回。” 裴轶用自己的手机给池南歌回信息：[快到家了，你呢？] 池南歌没想到收到的是裴轶的回复，原本打算的语音顺手松开，继续打字：[我才刚上车。] [怎么这么晚？] [晚点了五个小时，我直接都等懵了。] [看来你今年开运还是没有开到机场上。] 看到这句话，池南歌忍不住笑了。于是精神一松，困意如海卷。 [有点累，我睡一会儿。] 裴轶退出与池南歌的聊天框，点开樊松韵给他的池南歌为JT官网拍摄的宣传成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三张图片全都保存了下来。 之后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裴轶也是大小会议连轴开。之前他带儿子去市，其实是去实地参观。 国家要振兴奶制品行业，裴氏在市收购兼并了很多牧场，建立了现代化的生产线。项目初成，需要他定夺的东西实在太多。忙得一个星期见不到儿子几面。才是裴轶的常态。 等到周六晚上加班回到家，刚刚进了家门，他就听到儿子的嚎啕大哭。裴轶面上镇定，但其实连外套都忘了脱就赶进去了。 小鹿站在电视前，哭得脸色绯红，特别伤心。裴轶的心略略揪起来，几步走到儿子面前，抹去小鹿脸上的金豆子，柔声问：“怎么了，为什么哭？告诉爸爸。” 小鹿哭得直打嗝，指着电视说：“小池哥哥……” 此时，裴轶才注意到电视上的娱乐新闻台正用斗大醒目的字眼报道一起今天刚生的车祸事件：当红明星池南歌闹事街头惨遇车祸！人已入院，仍未清醒！ 屏幕之中正回放着当时车祸的监控画面：一辆逆行的车朝着池南歌的商务车正撞过来。商务车的司机猛打方向盘但还是和逆行车辆擦头碰撞。商务车撞到路面的护栏，逆行车侧翻，后头的车狂刹车引了追尾事故。 随后群众报警，警车救护车赶到现场。现场乱成了一团！昏迷不醒，脸上带血的池南歌被抬入救护车，驱往医院。 画面跳转，裴轶接过徐姨递上来的热毛巾帮小鹿擦脸，抱着儿子安抚：“好了好了，不哭了，” 小鹿还是抽泣不停，哭叫着：“爸爸，小池哥哥……” 裴轶继续安抚他：“你不要哭，我打电话给小猫舅舅，问下他的情况好不好？” “嗯，”小鹿的声音直接哑了，“现在打。” “好，”摸了摸儿子的头，裴轶打通了李冒的电话。 “诶！哥！”李冒活力无限的声音传过来，“怎么啦！是不是小鹿想我了？” 裴轶说：“我刚看到新闻，说池南歌出了车祸。他现在怎么样，在哪个医院，你知道吗？” “啥？！迪加玛队长出车祸？”李冒也惊了，“你等等等等，我去打听打听。” 五分钟之后，李冒回了电话来：“嗐！他真倒霉！后头跟着他的车是狗仔，追了他一路。前头那个酒驾还逆行，前后夹击，他就这么撞上了。还好车上的人都系了安全带，司机反应也快，都没什么大事儿。就除了池南歌……” 裴轶声音沉：“他怎么了？” “直接昏迷了，现在在医院，”李冒顿了一下，“哦，刚醒。” “好，我知道了，你把医院地址病房号告诉我吧，”裴轶看了一眼儿子，“小鹿，他很担心。” 李冒在电话里哎哟了一声：“告诉小鹿别怕哈，没事儿没事儿。地址，地址，我看下……哦，市立第一医院，233号。” 裴轶道过谢后，略吸一口气，对儿子说：“小池哥哥在医院，现在没事，人已经醒了。” 小鹿已经不哭了，他说：“我想去看小池哥哥。” “好，”裴轶抬手撩了撩儿子额头上软软的头，“那，我们明天去看他。你现在去把脸洗干净，不要哭了。如果明天他看到你这样红红的眼睛，会担心的，对不对？” “嗯，”小鹿揉了揉眼睛，跟着一旁的徐姨去洗脸了。 裴轶坐在沙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给杨特助打了一个电话：“是我，你现在帮我去查几个人……” 29.chapter29 池南歌睁开眼睛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今年真的转运了吗？ “醒了, ”带着白大褂的医生上前掀开他的眼皮查看，问：“有什么感觉吗？” “有点晕, ”池南歌回答。 医生说：“轻微脑震荡。等下家属过来，不要说太久的话, 要注意休息。” 说话之间，脸上贴着纱布的池玖进来了。池南歌看着他, 说：“哥，你破相了。” “我破不破相怎么的, 我一个二皮脸，”池玖上来看着池南歌, 看着他明显还在晕眩中的模样, 有点心疼，“还晕么？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没事儿，小榄他们呢？” 池玖拉了一条椅子过来，坐下说：“没事儿，连司机都没事儿, 就是被吓着了。几个人里就你伤得最重。” 那我今年的确是转运了, 池南歌默默地想。 “你没告诉我爸我妈吧？”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池南歌问。 池玖冷笑一声：“需要我说么？刚才就在外头个二叔二婶打电话呢。他们都已经买好机票要来了，被我给劝回去了。” “哦哦, 幸好你劝回去了, ”池南歌庆幸道。 知道堂弟和叔叔婶婶的关系不那么融洽, 晓得池南歌也不怎么乐意父母过来, 池玖的确是费了许多口舌才把家里人给安抚住。 一会儿, 护士敲门过来叫家属去缴费领检查单。池玖应了一声，小心给南歌喂了一口水，“我出去一会儿，你休息吧。” 池南歌这一会儿的晕眩感上来了，感觉整个身子在往床下掉，也的确没有力气说话。干脆闭上眼睛，准备睡一觉。然而，有时候太晕了反倒不能沉睡。他睡得半梦半醒的，听到有人敲门，然后有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谁……”他迷糊着眼睛，出一声气音。 那个熟悉修长的身影走过来，弯下腰来凑近。池南歌在眩晕和困意里，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有些温暖。好像在之前也曾有这么一次。但他反应不过来，眼皮一重终于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池南歌听到床边有说话声。他转头来，看见裴轶抱着小鹿在和池玖说话。他惊愕地看着对方，“裴，裴先生？！你怎么来了？” “你醒了？感觉好一点了么？”裴轶说。他把儿子的小脸对着池南歌，以示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刚才来的时候你睡着了，小鹿坚持要等你醒了再走。” 池南歌实在太喜欢这个孩子了，忍不住伸手要去拉小鹿的手，“小鹿，哥哥没有事。睡一觉也就好了。” 小鹿向来带笑的脸现在都不笑了，“可你睡一觉还是在医院里，没有好。” “……”池南歌埋怨地看了裴轶一眼：你怎么把儿子教得这么耿直。 裴轶掩了掩自己翘起来的嘴角，揉了揉儿子的脸。 池玖看着三个人的互动，内心一阵阵怪异。裴轶这样身份的人，和自家堂弟这么熟稔，他觉得十分不习惯。裴轶出现在这里，池南歌是惊讶，那他就是惊吓了！可是他转念再一想，一股喜悦升腾而起：池南歌和裴轶的关系这么好，裴家有权有势，怎么说都是利大于弊啊。 而且裴轶儿子都有了，怎么看都不是好同性那一口的人。这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池玖越高兴了，待裴轶就更加热情。小鹿坚持说要等池南歌醒来再走，他也就顺水推舟地留了一番。 池玖哎哟一声：“裴先生来了，都没喝上一口水。我去泡茶，裴先生稍坐。” “不用了，”裴先生拦住他，“小……池还要休息，我们不会久留。” “哎呀，好歹喝口水嘛，”池玖向池南歌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叫他卖卖惨，博博可怜。 池南歌获取到这层信息，有点无奈：怎么卖可怜？就是个轻微脑震荡，你还能说成绝症不成？想了半天，他冒出一句：“小鹿，你想喝苹果汁吗？” “嗯？小池哥哥想喝苹果汁吗？”小鹿一脸天真，“那我也想喝。” 池玖立马接话：“好好，我去买。小裴先生稍等。” 眼见池玖急匆匆跑了，池南歌吹了吹自己的额，对裴轶说：“裴先生那么忙真不用跑一趟。医院里对小孩儿也不好，你们早点回去吧。” 裴轶笑笑，架起腿说：“不是要喝苹果汁吗？” “也就找个由头而已，”池南歌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承认了。略微虚弱的模样，比平日清新活泼的样子更惹眼，“你们能来，我已经觉得很好啦。” “小鹿看到你出车祸的消息，眼泪差点把家里淹掉。我要是不带他来，就无家可归了。” “对不起，小鹿，”池南歌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你担心了，也……差点让你爸爸没地儿睡觉，小池哥哥错了。” 小鹿扒着床沿，小手拍了拍被子，“我问过爸爸了，这次不是你的错。所以我不会怪你的。” “谢谢你，小鹿，”池南歌给了他一个ink，“你真是小天使。” 把自己的小天使抱回来，裴轶说：“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着，抬手替池南歌眼睛上的一缕头抚走，“苹果汁，下次再喝了。” 池南歌把手掌从被子里伸出来摇了摇，说了一声：“好啊，下次请你们喝。” 裴轶带着儿子离开病房，让小鹿先到车上等着，自己靠在车门上接电话。电话是杨殊打来的。 “老板，我刚才去了解过消息。追踪池先生的那帮人，并不是狗仔队。而是有人雇佣的地下飙车队，故意在闹市中追踪池先生，想借此制造事故。” 裴轶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问：“他们想做什么？” “想塑造池先生嚣张跋扈，街头飙车的丑闻，败坏他的名声。在那个街口有准备好堵他的车辆，并有把握逼停池先生的车。一边也有安排好的媒体，可以在第一时间报道。事实上，在池先生出车祸的第一时间，网络上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报道。” 裴轶对那些新闻怎么说的没有一点兴趣，只下达了命令：“哪几家报社，查吧。还有谁雇佣的，也查出来。” “是，老板。” 池玖带着他能买到的最贵的苹果汁回来的时候，病房里自然只剩下池南歌一个人。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了生了什么。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池玖抹了一把脸。 “你这叫淡泊名利，不慕权贵，是吧。” “嗯，我觉得这个是我的优点。” “随便你吧，”池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拿出一瓶果汁打开，“喝么？” 池南歌看到牌子，笑了：“喝呀，一口十块钱呢，别浪费。” “想得美！”池玖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给他倒了一小瓶盖。 陪着池南歌说了一会儿话，池玖接到了公司的来电。刚听了几句，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怒道：“这帮黑了心肠的玩意儿，造谣一张嘴那么臭，怎么不去粪坑里待着！” “怎么了？”池南歌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 池玖臭着一张脸，“网上有人造谣你街头飙车。” “这个都不需要我们辟谣的，”池南歌挥挥手，示意自己现在并不想操心这些，“先带我去检查吧。” 池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愤愤地把手机往裤袋里一赛，扶着晕晕乎乎的池南歌去做检查了。 这次车祸，池南歌被夹在中间，但遭受的损失是最小的。那个酒驾逆行的肇事车直接被撞成了半身偏瘫，而后头追尾的几个结果也不是很好。官方对这次事件的通报，公正到了把阴谋□□裸地展露了出来。 受人雇佣四个字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网上直接就炸了，在想池南歌到底得罪了谁，竟要遭遇了这等倒霉事情。然后，这个时候有人又恰到好处地跳出来爆料了！ 说池南歌这次遭殃，完全是因为靠不正当的手段，截胡了《风流》的男一号！招人怨恨，所以很多人都想搞他一波，搞臭这人的名声是第一目的，如果能叫他在这起车祸中受伤，不能参加电影的拍摄就最好了！ 此之脑洞，闻所未闻。有人把关注点放在这个不正当手段上，还有人则在想到底谁这么恨池南歌！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些和池南歌有竞争关系的男星们，纷纷都上了竞猜榜。 而作为主角之一，躺在家里也跟着吃瓜的池南歌看到这段爆料，摸了摸这两天养胖的脸。蹭蹭点开了李冒的头像，过去一句：[《风流》要开拍了？] [还没啊，还在内部选角啊。你哪儿听到的消息？] 池南歌把看到的头条给他，然后给他一个我真冤的表情包。 [嘿！这事儿奇了哈！还能借着你的事儿炒一波？池南歌，你可真背啊！受了伤还要被人泼盆脏水，当个石头踩两脚。] [……我也觉得啊。] 出这句话的池南歌安详地躺回沙，再次思考起了严肃的问题：我今年，真的，转运了吗？昂昂？ 30.chapter30 有一种理论叫做受害者有罪论。 他们站在犯罪的那一方辩解, 认为一定是受害者做了什么，才促使他们犯罪。并且乐于给施害的一方开脱, 积极地去谴责受害者。最著名的那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就是他们理直气壮地用来对受害者二次伤害的利器。 但其实, 这群人给自己一巴掌就知道，一个巴掌到底响不响了。 就比如现在, 明明池南歌刚经历了生死之劫，还有一群人一口咬定一定是因为他在截胡角色的时候, 用的手段太不入流。幕后人一怒之下决定鱼死网破，才用了这个方法。其言语逻辑之白痴令人震惊, 除了像把他们的脑子挖出来来看看是什么结构, 再无他想。 [而且池南歌也没怎么样嘛，也就晕了一下子。] 这样的说法虽然被骂，但支持的人还是不少的。简直是把人气出三尺凌霄血，想喷他一脸。恶语伤人六月寒，哪怕明星们早就练出了大心脏, 但面对如此言论, 心中自然还是郁闷至极。池玖怕他看出脑梗，忙把池南歌的手机给收了。 池南歌歪在沙上，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股恶心直冲脑门, 他有点想吐。 看他脸色不对, 池玖忙说：“别看了别看了, 一群傻逼, 别理了。” 澄之的老板卞骏哲也在, 他是特意来看望池南歌的。他说：“公司已经表声明了，对当日的事情也做了解释。这些流言不能计较，越当真闹的越凶。” “我知道，”池南歌稍微抬了抬头，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这不都是常事儿嘛，处处计较，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 对池南歌的车祸，澄之在第一时间转了警方声明之后，特意说明请大家不要相信留言，要有是非判断之心。虽然傻逼很多，但多数人都是心明眼亮的。对池南歌的遭遇很同情，也愿意声去谴责那一群无法无天之徒。 “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件事和《风流》有什么关系。” 疯传的谣言最恶心的地方就在这儿。不管池南歌能不能接到了这个角色，他们都有说头。接了可以说果然有内_幕，没接可以说是影响太大心虚了。一口大锅，带着经久不散的臭味扣在了他身上，挣脱掉了还有恶心的味儿。 在和对手长久的斗智斗勇之下，池玖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先锋那头？” 在外形上，贺微冉更符合大众对古风人物的认知和期待。当时《风流》放出选角风声的时候，他的呼声是最高的。而且他本人也很期待这个角色，甚至不介意当着池南歌的面疯。在猜到底是谁被截胡之中，他的投票率也高得不行。 有真正的脑残粉，也有暗暗带节奏的水军已经跑去先锋和贺微冉那里开骂了。 “我觉得不是贺微冉，”池南歌摇摇头，分析道：“这种明显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手段，他不会做的。他只是最符合了人们猜想中的，角色被截胡一怒之下做出冲动事情的对象而已。况且我们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流言而已，就是冲着我来的。” “那到底是谁，”池玖和卞骏哲都陷入了猜测之中。 池南歌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都被《风流》这个信息误导了。也不用猜是哪个竞争对手。只要想想我最近得罪谁就可以了。” · 杨殊念出了几家媒体的名字，对裴轶说：“这几家都是和天谊要好，或者直接间接有天谊控股投资的公司。池先生出事之后，他们先利用手中渠道散播了池先生飙车的谣言。而在警方调查之后，立刻又操控了舆论方向。” 裴轶拿手指敲着桌面，“天谊……” “是，”杨殊又做补充道，“关于《风流》这部电影，天谊是最大投资方。” “也就是说他们情愿让自己投资的电影沾染上不正当交易的名声，也要去栽赃一个暂时与其无关的人？” 裴轶忽而笑了，摇摇头说：“或许也称不上什么坏名声。” 杨殊一派正经地说：“是的，这只是一种常见的炒作手段。” “看来他们并没有让小池出演角色的意思，”裴轶说。 借此事电影的热度炒上去了，关注度有了。至于池南歌怎么样，关他们什么事，反正这人和电影没关系。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现在的情况如何？” “对池先生来说并不好。” 杨殊一点犹豫都没有，坦言道：“因为诸多原因，《风流》故事中的男主拥有一个庞大的粉丝数量群。因为流言中提到的 ‘不正当手段’，已经有人开始抵制池先生出演这个角色，并且刷出了#池南歌滚出娱乐圈#的话题。而且池先生的部分粉丝也反应激烈，可以用开战来形容。” 这是铁了心要往死里黑池南歌了。让从池南歌本人再到他的粉丝，都引起不同层面的广大群众的厌恶。如果事态再恶化下去，人们提起池南歌的感官大概都会很差。 “行了，我知道了，”裴轶示意杨殊可以下去了。 自己的助理每天也忙得分_身乏术，连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他了。杨殊略一额，对老板突然助人为乐的目的并不感兴趣，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娱乐圈里头的事情还是找相关人士去解决吧，裴轶一边翻看文件，一边拨通了李冒的电话。 · “有组织，有预谋啊，”池南歌叹了一口气，似是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 卞骏哲和池玖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对方来势汹汹，调动的势力实在不小。澄之仅仅表声明，显然已经是不够用了。 “我们陷入被动了，”池玖烦躁地按着手机屏幕。他刚才去联系了几家水军公司，这群人生意经直接坐地涨价，明明白白地敲竹杠。说什么力度大，投入大，气得池玖差点拉黑他们。 卞骏哲平常佛祖似的淡定，现在也有点坐不住，“我去找几个朋友打听一下。” “不用了，”池南歌拦住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机，“人来了。” 电话里是一个听上去特别端着的女声：“池先生，你好。我是天谊蔡总的秘书，我姓钱。” “你好，”池南歌懒懒地打了一声招呼，“蔡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姓氏引起了卞骏哲和池玖敏感的反应，不由都盯着池南歌看。 手机被调成免提，带着电子音的女声传出来：“我们蔡总听说了池先生的遭遇，对此深表同情，特意嘱咐我打电话过来慰问。” 池南歌哦了一声：“谢谢蔡总关心，只是不知道他听说了我哪个遭遇。” “是这样的，我们天谊对《风流》这部电影十分重视，在选角上呢，也很郑重。就蔡总个人而言，他十分看好池先生能担任主角，并向导演力荐了您。只是没想到，一些有心之人借此生事。蔡总惜才，不忍池先生遭受无端的指责。他愿意帮助池先生渡过这次危机……” 她客客气气说了一大长段，在末尾忽然停顿了一下，“……如果池先生愿意的话，不妨考虑一下。” 池南歌道：“上一回我已经拒绝过蔡总一次，他就不怕这次我再拒绝一次？这样脸上会不会太难看了？” 钱秘书的笑声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骄矜，“池先生不用说的那么绝对。蔡总既然敢递出好意，自然是有绝对的把握。不管是澄之，还是您个人，都请好好考虑一下吧。” 撂下这一句，电话挂了。 “那个蔡总……”卞骏哲面上流露出一点反胃的神色，迟疑道。 池南歌点点头：“就是那个蔡总……” “天谊的人……都，都……”池玖都了半天，憋出一句，“都有病啊？！” “这么早且这么有把握地电话过来，显然是看准了我们没有澄清或者还击的能力了，”池南歌张开手臂往后一倒，哇了一声，“高层级别的针对啊，真的是大手笔。” 池玖低着头一直在刷实时评论，看到了一帮历史粉也是战斗力十足地喷骂，他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现在轮到池南歌把他的手机收走，不让他继续看了。 “简新儿当时提醒我的时候，我还没想那么多呢。”池南歌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露出了忧心的模样，“我现在担心的是JT那边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池玖和卞骏哲都反应过来了。时装周结束，JT的宣传马上跟上。池南歌现在丑闻缠身，一定会连累JT。特别是那张主宣传图，池南歌甚至可以想到此等流言缠身之下，人们看到它之后会说什么话了。 如果澄之不赶快采取措施，真的就是一切泡汤。 对面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搞事的，借着当下这个时间差，一箭双雕。 池南歌说：“不愧是前辈，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两把刷子还是有的。” “那你现在后悔得罪周婉了？”池玖问。 “不，”池南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样的人，其实最不用害怕的。” 三人之间，气氛凝滞，卞骏哲问：“你会去见那个蔡总吗？” 池南歌道：“去见他就代表着妥协，我不会见的。而且他要是准备了什么等着我，我的人身安全不就得不到保障了。” “那就好，”卞骏哲点点头，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办法总是会有的，还没到什么都做不了的地步。我去打个电话。” 池南歌对卞骏哲说了一声谢谢，视线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31.chapter31 李家别墅里, 周婉在挑饰。她前头跟了几个人，最终都没有走到婚姻这个程序里面。这一次嫁给李尚有, 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跌份的。她有五套礼服要换，配套的饰自然也要这么多。虽然李尚有没有时间, 也不想和她去挑，但足够大方, 吩咐商家把图册送过来，让周婉慢慢选。至于价格, 不用过多考虑。 周婉气定神闲地翻着图册，环视着李家别墅, 忍不住笑出来。又选了两套, 她接了一个电话。 “喂，蔡总啊。哎哟，这次谢谢你啦。”周婉娇笑着，手指划过图册纸面，看到上面标注的克拉数, 心情越好了。 “是呀, 小朋友嘛，总是要得到一点教训才会长大的嘛。是的是的，蔡总一向很关爱小朋友的, 我就不行了。” “好好好, 一定。婚礼蔡总要是不来, 我就不结了。哈哈哈, 好, 再见。” 一通电话，周婉神清气爽，又给自己圈了两套饰。晚上李尚有回来吃晚饭，周婉给自己换了一套衣裙，身形温婉到门口迎接。 没想到门一打开，不止李尚有，还有一向不爱着家的李冒。 周婉有些意外，立刻笑道：“呀，小冒你回来了呀。” 李冒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让开别挡在门口。扔了手里的车钥匙，转头对周婉似笑非笑地说里一句：“你穿这身真丑。” 周婉脸色一青，勾了勾嘴角：“老了，不比年轻时候。” 说着挽住李尚有的胳膊，“饿了吧，我煲了汤，你和小冒都喝一碗吧。” 其实是家里佣人煲的，她就放了一勺盐。 李尚有明显心情不好，甩开周婉的手坐到餐桌边。周婉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跟过去。李冒笑着看着她端盘布菜，挪过碗来喝了一口汤，他冲着厨房喊：“赵妈，今天的汤咸了！” 被连翻驳面子，周婉胸口涌上一股气，强自压抑了一番，她笑着：“怎么了？遇上什么麻烦了？” “嗤，”李冒嗤笑一声，搅着碗里的汤，“不怕麻烦，就怕麻烦自招。周婉啊，你说你还没进门呢，就已经学会狐假虎威，插手公司事务了？” “小冒你胡说什么呢！”周婉捏紧了手里的勺子，望着李尚有，“尚有，你看他！” 李尚有原本一直闷着头喝汤，现在终于把汤一口吐回碗里，举杯喝了一大口水，盯着周婉问：“是你示意蔡永做的？” “做，做什么……”周婉一个结巴。 李冒愈觉得好笑，“我说周婉你这人真神奇，怎么就永远讨不了人喜欢呢？上次也是，把我侄子撞到楼梯下面……难怪扒了那么多大腿，还什么都扒不住。” 如果周婉的指甲够锋利，大理石的桌面肯定会被刮花。 “你也行了，好不容易扒上我爸，你就好好做你的李太太呗，”李冒点了点桌子，“好好的，做什么死？嗯？” 周婉抿唇：“我做了什么，要你专门回来不依不饶？” 李尚有说：“你的个人恩怨我不管，你用《风流》做什么由头！” 他狠狠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摔到地上，周婉啊一声吓尖叫，掉了手里的勺子。 “你以为这部电影拍的是谁的事情，是梁家！是那个梁家！”李尚有爆吼，“从头到脚不能有一点差错！你倒好，啊！诬陷栽赃，买凶杀人！周婉你不要命了！” 周婉吓得腿都软了，哭着说：“我没有，我没有，都是蔡永的主意，都是他！我真的没有，尚有，你相信我。” “周影后，功力不行了啊，怎么就演得这么不可信呢，”李冒凉凉地添上一刀。 “如果今天表哥没有打电话来提醒，我们天谊在梁家眼里挂个号……哈，爸，你说她是不是一个搅家精？” 周婉终于意识到自己找了一个多糟糕的由头生事，“我，我……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他，我，我没想到……” “如果妈在这儿，她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李冒面色不善地起身，拿起了手机。 “你，你要干什么！”周婉尖叫。 “什么干什么，”李尚有糟心无比地吼了一句，“你闭嘴。” 李冒深吸一口气，说：“表哥从来不关心娱乐圈的，就凭你伤到了小鹿，他完全可以对我们不睬不问。劳累他特意通知我，你猜是谁过问了？” 周婉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李冒嫌恶地看着她，“就你这样，还想演宪慈皇太后。行了，这电影里你没份了。在家安分点吧！” 他警告完周婉，起身穿了大衣要走。 李尚有问：“你去哪儿。” “给表哥回个电话，”李冒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爸，蔡叔他这么多年在公司里兴风作浪，我们看着老人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这次是真昏了头……他也有年纪了，你看着办吧。” 李尚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李冒挥挥手，看也不看软在椅子上的周婉一眼，开门出去了。 “喂，哥，”李冒扶着方向盘，给裴轶打电话，“是我，嗯，解决了。” 他瞧着自己家的方向，神色晦涩不明，“这次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提醒我，我真的想不到。” “我知道梁家还不知道，但等他们知道就晚了，”李冒刚才在家里说的话半真不假，暗示梁家过问的话是骗李尚有和周婉的。 “爸这些年老了，越来越没有锐气，遇到什么事就捂着，只想息事宁人。蔡永那个人平时生活作风就有问题，拿公司项目给自己裹利，搞得天谊名气不好。我爸容得下他，我容不下。这次不弄掉他……” 他捏紧了方向盘。 “好，我知道了，谢谢表哥。替我和小鹿问好啊，小猫舅舅好想他的，”李冒哈哈一下，方才那些阴郁全都不见了，“好嘛好嘛，我晚饭还没吃，那个女人在什么都吃不下。那我挂了，告诉小鹿我想他啊……” 裴轶不等李冒说完就搁了电话，转头联系上了另外一个人。 “好吧，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解决了，”樊松韵娇笑连连，不等裴轶说话，她道，“我好不容易有个空，谁要看你。我宝贝儿子呢，把他交出来！” 裴轶无奈，把趴在隔壁房间看《能正义使者》的小鹿叫来：“妈妈在，你要不要和她说话。” “要！”小鹿立刻抛下了刚变身的迪加玛队长，蹭溜一下爬下了沙。 裴轶侧身给儿子让路，抬头看到银幕上池南歌的定格动作。以前觉得特傻缺，现在竟然挺可爱的。 “那个蔡永，就没安过好心！”池玖在原地转来转去，“他说那话就是故意的，打量着没人帮小南说话！” 卞骏哲说：“他应该都打过招呼了。我朋友说，那边的意思是天谊要搞小南。他们不敢为这个得罪天谊。《风流》这部戏大啊，都想蹭个角儿啊。”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去见一见蔡总？” 池玖瞪眼，“你说什么！？” “你想哪儿去了！”卞骏哲跺脚，“我是说我们去！不叫小南去。我是那种拉皮条的人吗？” 池玖略默，今早JT的人已经打电话过来含蓄地询问这件事了。如果再不解决…… 他抹了一把脸，对卞骏哲点点头，“我和你去。” 他们瞒着池南歌行动，先联系那个说话怪里怪气的钱秘书。但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一听是澄之的人，他立刻说：“非常抱歉，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让各位遭受了一些损失。之后我们天谊会有后续公告出来，请各位稍安。” 放下电话，池玖和卞骏哲是懵逼的。 “什么情况？？”两个人一起问。 又一起开口回答：“不知道哇！” “要不，再问问？”卞骏哲提议。 “好嘞。” 池玖刚拿起电话，池南歌就进来了，“你们打电话给谁？” “没谁，”池玖立刻说，“就想打听一下消息。” “哦，”不疑有他，池南歌坐下来，“我打算做个比较正式的回应。” “已经乱了，估计效果不好。” “我知道，所以我会说明绝不参演《风流》里的任何一个角色。” “这……”卞骏哲和池玖瞠目，“这也太绝对了。” 池南歌摆摆手，“不绝一点没人信。而且我对这部电影也没有什么兴趣，演不演无所谓。天谊投资的，天谊的艺人也多吧。不管是简新儿和周婉，我都不敢多招惹。” “这，这，没必要啊！”池玖蹦起来，“马上就有回应了，你要不等等啊！” 池南歌奇怪地看着他。之前分明急得要秃头，现在反倒这么劝自己。 “什么回应？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 他们的对话还没结束，池南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他是实实在在的惊讶，忙接起来。 “裴先生？” 裴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优雅闲适，“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什么？”池南歌一头雾水。他猜测裴轶指的是自己被诬陷的事。但是，裴轶怎么知道的？ “你还不知道？”裴轶也有点惊讶，“天谊没有声明吗？” 池南歌看向面前的池玖和卞骏哲。卞骏哲瞪着眼睛，将一份刚的声明递到池南歌面前。 32.chapter32 今年的开年的瓜大概是催熟的。 大家看到天谊的声明之后就是这样的感想。 声明中提到： 《风流》这部电影刚打磨好剧本, 处于内部选角阶段。大家的提议有很多, 导演和出品方都还在认真考虑人选。但因为内部员工的操作失误，继而流出了这等不实传闻。给池南歌先生以及澄之的各位带来了不必要的中伤，天谊为此感到十分内疚，在此道歉。 什么叫操作失误？那个内部员工又是谁？靠, 这种赶快息事宁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池南歌的粉丝们更是疯了。你们做事不靠谱, 却让池南歌背负莫名其妙的骂名, 你们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没有了？什么傻逼公司！ 蛇精病！ 一瞬之间，骂声如潮。天谊的官博直接关闭了评论，显然是决定龟缩到底。 然而, 这一份算是为池南歌洗尽了冤屈的声明，并没有给池南歌带来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们看到这一份声明之后，第一感觉就是憋屈。一阵窝火烧在胸口，憋屈得无以复加。池南歌不知道是什么促使天谊出这样的声明，但他知道绝对不是因为想要还他一个清白。 沉默之间，卞骏哲问：“怎么样, 我们要不要回复？” 池南歌看着手机屏幕, 略调整了一下呼吸说：“先等一等, 让我打个电话。” 他走出门，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拨给了裴轶。暮暮天色四沉，他拨着角落里摆着的一盆兰花叶子, 心情也和它一样腌巴巴的。 电话很快被接起, 裴轶的声音响起来。 “小池？” “唔, 裴先生。” “怎么了，”裴轶走到了窗边上瞧着夕阳最后一点余韵，星空的温柔已经上线了，“看到声明了？” 池南歌嗯了一声，他现在的心情和夜色一样沉，整理一番语言才说：“谢谢你，裴先生。” 裴轶笑了一下，声音低低从话筒这头传过去，“我们认识这段时间，听你说的最多的，就是 ‘裴先生，谢谢你’。不考虑换一下台词？” “……裴轶，”池南歌郑重道，“谢谢你在这件事里伸出援手。” 裴轶：“……” 这孩子扩句学得不错。 池南歌也不知道自己干嘛第一时间就想给裴轶打电话。电话拨出去了，他才想到自己其实是想道谢。然而说完那一声谢，他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挂掉这通没头没脑的联系。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裴轶也不急，只道：“怎么，心情还是不好？”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把池南歌心口满满一囊袋的郁闷锁给打开了。他肩膀一松，靠在墙壁上问：“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叫天谊服软的吗？” “你想听委婉一点的，还是直接一点的？” 还有这种选择的？池南歌毫不犹豫地说：“直接一点的。” “哦，我和梁家的当家人是好朋友，”裴轶丝毫不掩饰自己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出事后，就稍微暗示了一下天谊，他们拿《风流》做噱头，梁家人不高兴了。” “……是我想的那个梁家吗？”池南歌小心地问。 裴轶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梁家……” “……” 《风流》的故事是描绘了历史上一代名臣闻颐书的一生。他的恋人则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昭元帝梁煜。他们的一生太过光辉，传奇不尽。昭元帝后历经两代，改制变革，风雨三百余年成就了现在国家的强大。而梁家的后人也一直传承至今。 大佬认识大佬，有什么奇怪的吗？池南歌木在原地，心平气和地想。 “南歌？”迟迟不闻动静，裴轶叫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哦，不是，”池南歌下意识站直了，“太震惊了，我都忘记还在打电话。” 裴轶知道他还在郁闷。天谊这样想栽赃就栽赃，害怕了含含糊糊解释一段就跑。留下池南歌被人辱骂猜忌看笑话，闹剧结束后，顶着一头臭鸡蛋在原地错愕不已。受到伤害的，承担后果的不是冤有头，债有主，而是最无辜最无力反抗的那一个。 哪怕侥幸得了澄清解释，依旧没有昭雪，没有出一口恶气的感觉。 所以，他问：“你想出气吗？” “出气？”池南歌念着两个字，也不管裴轶看不见，摇头说，“没什么意思，不想。我也不想叫李冒为难，他人挺好的。说到底，人家是看我好欺负。” 澄之的格局和天谊比起来还是太小。裴轶能帮他一次，但池南歌不会就想着以后出事了总叫裴轶帮忙。朋友的好意，不是这样子随意挥霍的。 “你知道是谁要为难你？” “嗯，猜到了。” 聪明的孩子，裴轶心念了一句。只是自从他知道出事后，就立刻叫手下去调查，甚至亲自打电话解决这件事情。不是为了让池南歌带着一腔憋屈息事宁人，只能在电话里向自己透露一点小小郁闷的。可他也知道池南歌现在的态度是什么。 于是裴轶说：“没关系的，天谊理亏，你不用这么小心。” 池南歌被他逗笑了，“裴先生，你是在教唆我狐假虎威吗？” 被这种一本正经的安慰，池南歌的心情好了一点。把刚开始想要联系裴轶时，最想问的那个问题给忘了。 听到他语气放松，裴轶坐回位子上，拿手指敲了敲桌面，叫了一声：“南歌。” 一句南歌，似是戳到了心上的软肉。池南歌忽然抖了一下，“……什么？” “我们统一一下称呼吧，你家人平时都叫你什么？南歌小南？” 圈子里的人都叫他南歌的。但是池南歌不想把裴轶也圈做了一般朋友，于是说：“叫小南吧，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 裴轶面上笑意越深，“好，小南。” 达成了一个小目标，在挂掉电话之前，他特意强调了一遍：“不用太委屈自己，不要憋着。” 池南歌出去之前一脸阴郁，回来的时候满身轻松。池玖和卞骏哲都有点好奇他和谁联系了，才有这样的效果。 “这事儿，我和工作室都不回应了，”池南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看向池玖，“哥，就麻烦你做个白脸，怎么说也得恶心他们一回。” 池玖一拍腿，“没问题，说吧，要怎么说。” 天谊这边的说法一出，所有人都拿着瓜等池南歌这边的说法。等了三天，澄之和池南歌都没有回应，只有池玖了一条……抽奖微博。 【扣扣索索一个星期，大公司的效率果然够高。不过也没办法，谁叫咱们庙小房子低，说什么声儿都不响，人不信呢。只能有求于人了。算了算了，咱要做个利索人。转这条微博，抽十个人送巧克力。你们要是不嫌弃，我让现在躺床上那个装死的签个名呗。另外，咱家小子本来给大伙儿准备了新礼物的。瞧这样子，啧，再等几天吧。】 配图是一叠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很贵的那种。还有池南歌躺在床上握着笔签字的照片，笑容苍白而无奈。 粉丝们大哭心疼。他们奋斗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解释。可这解释有什么用呢？受了伤的偶像躺在床上，虚弱无力。虽然满腔愤懑，但依旧只能选择酸两句，然后当做什么都没生过。音符们只能疯狂转这条微博，以示自己的支持。 不过还是路人们的态度就是有瓜吃瓜。被科普了那个巧克力有多贵多好吃之后，纷纷投入到了转大军之中。 然而，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敏感的天谊员工们现公司那位蔡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司里了。在一次人事调动的公示之中，他们被告知蔡总因身体原因宣布提前退休。可惜这位蔡先生，似乎还想为公司多做贡献，某一日下午和李尚有爆了激烈的语言冲突。 可惜腥风血雨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当天，警察上门来为一场刻意策划的交通事故，请蔡永回去协助调查。这一调查，蔡永是再也没有回到天谊。 只要是有点联想力的人都晓得这和池南歌的事情有关。但很快这些后续很快都被公关掉了，帖子微博一律删锁。事情被强制降下了热度。 一个星期之后，池南歌终于恢复了日常活动。有不开眼的记者采访他：“天谊最近宣布《风流》正式步入选角阶段，你会争取里面的角色吗？” 池南歌拿着话筒笑了笑，“最近比较忙，暂时没有去参演的打算。” 记者立刻问：“那如果天谊邀请你去呢？” “啊？”池南歌疑惑地歪了歪头，“那也得时间合得上吧。选角也要参考编剧导演的意思啊，得看合不合适。” “你的意思是，你不合适么？” 池南歌看了这个记者一眼，笑道：“哇，现在的采访都这么犀利的吗？我就半个月没开工，都跟不上时代了。” 众人很给面子的笑了一番，只听池南歌接着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吧，我会服从公司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