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格鲁玫瑰》 第1章 从天而降 深沉的夜空中,似冰盘的一轮明月向着黑暗、死寂的大地注下寒冷的光波。停留在明月附近的几颗蓝幽色的星星,眨着眼睛好奇地瞪着卧在大地上的那条“巨蟒”:一条被当地的人类称之为“斯韦尔河”的河流。 关于这条河流的由来,大概是公元前500年被一群身材魁伟、长颅白肌、金发碧眼的成年男子开凿出来的。又或许是公元43年当罗马人把这里强纳为一个行省时,用皮鞭、木棒、短剑驱赶着一群凯尔特人日夜开挖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无论是最早的凯尔特人、罗马人、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还是最终独立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不列颠人,他们永远都不会相信发生在今晚半夜时分的这件怪事。 宁静而深沉的夜空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大片翻滚的乌云,乌云中还伴随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紧接着,一个神秘的物体从裂缝中掉落下来,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快速向着地面的斯韦尔河坠去…… 头部斜靠在左侧车窗上的伊莎贝尔,突然从一阵长时间的昏厥中惊醒了过来。坐直身体,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汽车前挡风玻璃外的一片景色。 她感觉不太对劲,又急忙朝左侧车窗外观望,喃喃自语说:“见鬼,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从双腿袭上身来。低下头仔细一看,叫道:“该死,为什么我的车里会有水?” 伊莎贝尔连忙打开车门,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原来,她的这辆二手福特suv车竟然停留在一条寒冷的河流的水面上。 假如不立即开启车门的话,这辆经久耐用的suv或许还能为她挣取到一些生存的机会。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看似平静,实则冰冷刺骨、暗藏汹涌的斯韦尔河河水,瞬间便全面侵入了suv的车厢。眼看着suv一点一点地沉入水底,伊莎贝尔只好暂时放弃一切身外之物跳入水中。 当她游到对岸的岸边时,钻出水面爬上了陆地。此时,斯韦尔河在鲸吞下她的suv车后,冒出了一连串得意的小水泡,似乎在告诉她:“嘿,女孩儿,放弃吧。不如接受事实,怎么样?” 浑身早已被河水浸透的伊莎贝尔,孤独一人坐在岸边傻傻地盯着河面,思索着:“这场该死的龙卷风!去他妈的,怎么事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是一场‘上帝之指’龙卷风。” “上帝保佑,我还活着。噢,差点忘了,我得给妈妈打个电话。” “见鬼,我的手机呢?”伊莎贝尔摸遍了身上的每个口袋,还是没找到手机。 “一定还在车里。是潜水回去找出来,还是找个公用电话?” 想到这里,她回过身观望着夜色下的河边景色。她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死寂,除了大片的树林就是大片的荒野,依稀还能看见前方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人类耕种的田地。 伊莎贝尔站起身钻出河边的树林,走到一条土路上时来回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时,她已经从刚才的惊悚中完全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着:“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我被龙卷风刮到了德州与墨西哥交界的格兰德河附近?” 她又蹲下身体,摸了摸踩上去不太像水泥公路的路面,再次思索着:“格兰德河比这条河要窄,脚下的这条路也不可能是土路。” “即便是乡村公路,也应该是水泥公路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不管身处何地,先找个加油站便利店买杯热咖啡。去他妈的,这条河的河水真他的冷!” 伊莎贝尔再一次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结果她只找到了几个美分硬币,一把刀身有着虎斑纹的多功能户外折刀及手腕上的一块带指北针的潜水手表。 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时间,又观察了一番左侧很远的一片耕地,她做出了一个临时计划:“现在是凌晨2点13分,根据月亮的位置还有公路的方向,我想应该朝东北方向走。” 当她走了差不多两英里时,她越来越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匪夷所思。首先,在她步行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一辆汽车途经这条还算是公路的土路。其次,在黑暗的夜色中她竟然没有看见一个加油站、便利店或汽车旅馆的霓红灯招牌。 —— 此时,如山峰一般高耸而稳固地屹立在斯韦尔河边的诺丁汉城堡内,首席仆役长即男管家亚瑟·菲尔德正指挥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仆紧张地忙里忙外。 亚瑟紧皱眉头,用一块格子手帕捂着嘴巴吩咐着:“你们几个人的动作应该再快一点,把这个女人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扔上马车。” 其中一个新来的男仆连忙回答说:“菲尔德先生,这个女人也接触过领主的一些东西。领主的东西,难道我们也要全部拉到城堡外烧掉?” 亚瑟点点头说:“是的。在诺丁汉城堡内没有一个人的生命、一件物品的价值能够比领主的生命还要重要。” 很快,在场的男仆便把需要烧掉的生活物品及用具全部装上马车。随后,在两个男仆爬上马车时,马车夫奋力地扬起马鞭,驱赶着马车穿过城堡的后门向城外的荒野急驶而去。 亚瑟紧紧盯着远去的马车,被看门人慢慢合上的城堡后门,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手帕,对其他仆人吩咐说:“你们在休息之前,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如果在接下来的两周内,你们发现任何一个有高烧、疲累、头疼及背痛现象的人,马上来告诉我。” 当仆人们逐渐离去后,城堡的庭院内只剩下了一个守夜人。亚瑟又吩咐了守夜人几句后,便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小睡一会儿。 这时,看守在城堡正门的看门人小跑着来到他的跟前。对亚瑟行礼后,侍立在他的一侧,恭敬地说:“菲尔德先生,门外有一个奇怪的女人想在领主的城堡借宿一晚。” 亚瑟看了他一眼后说:“奇怪的女人?她从什么方向来的?怎么来的?” 看门人轻声回答说:“从西面的马斯克步行过来的。” “步行?你有没看清她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我看得很清楚,她是一个人。可是,这个女人浑身都被水湿透了,还穿着很古怪的衣服。” 亚瑟背着双手又问:“噢……?嗯,她有没有说她是谁,为什么会到诺丁汉城堡来?” 看门人思索几秒钟后回答说:“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还说,她的…车掉进了河里,差一点被淹死。” 第2章 诺丁汉古堡 几分钟前,当伊莎贝尔·沃尔顿来到诺丁汉古堡外时,她仰起头凝望着这座深壁固垒、年代久远并以磐石修造的古堡。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嘴里还发出一阵阵惊叹之声:“哇噢,这简直太酷了!” 随后,由眼前的这座古堡联想到了自己曾见到过一些古堡,思忖着:“上帝,难道我被龙卷风刮到纽约来了?这是…纽约千岛湖里的博尔特古堡?不过,看上去似乎与马萨诸塞州的哈曼德城堡有些相似。” 正当她陷入思索之际,一阵来自斯韦尔河的阴冷寒风把她吹拂得浑身一哆嗦。接着,她感觉到鼻腔内的鼻黏膜受到一股强烈的刺激,张开嘴巴便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伊莎贝尔马上意识到这也许是即将患上感冒的先兆。尽管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斯韦尔河那冰冷的河水给湿透,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裹紧了运动连帽衫及工装直筒夹克,把连帽衫的帽子也戴在了头上。接着,双手插在夹克的兜内,走到城门门洞内伸手在坚固耐用的城门上敲了三下…… —— 在看门人述说的同时,亚瑟·菲尔德的脑海中就已生成了一个古怪的初步概念。他坚持认为,此刻急切需要得到他们救助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个流浪乞食的农民。 如何对待流浪的农民,国家议会早在几年前就已通过相应的法案。法令规定:除年老和缺乏劳动能力者给予乞食特许状外,凡身体强健的流浪乞食者,一律逮捕,系于马车后部,鞭打至流血为止,然后强迫命令其立下志愿劳动的誓言,遣送回原籍。 此法令的颁发,的确让不少被迫失去土地及破产的农民不敢再在这个国家四处流浪。但是,和接受更为沉重的剥削、被统治者加强榨取和血腥迫害相较,陷于极端悲惨境地的农民仍然愿意流离失所,成为一无所有的“自由”人。 在此种社会怪流现象的影响下,亚瑟产生这样一个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所以,想法已然成立,接下来就要付诸于行动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完全按照议会法令来执行。 因为,代表国王管理地方行政、司法事务的权力被掌握在他所熟识的当地治安法官即哈斯韦尔勋爵的手中。他有理由相信,只要给这位地主乡绅出身的小贵族一点点好处,他自然会对自己的做法睁一眼闭一眼。 看门人说完后,注视着这位说一不二的首席仆役长。亚瑟在转身离去前,面无表情地吩咐说:“好吧,你把她带到马厩去,让她在那里待一晚。” 看门人怯懦地说了句:“菲尔德先生,多瑞丝在发病时曾被您关在马厩内很长的时间……” “我知道。行了,门外的女人不过是一个流浪的农民罢了。如果仅仅因为在马厩里待上一晚上就被感染上瘟疫,这正好说明是上帝在惩罚她的流浪行为。” “是的,先生,我知道了。” —— 古堡的大门被门内的人慢慢地开启了一道缝隙,伊莎贝尔连忙张望着开门的看门人的表情,语气和缓说:“很抱歉,我实在不愿意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的休息。” 看门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再一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说:“不,你应该感到幸运的是,你的行为并没有让菲尔德先生大为恼怒。” “谢谢你,非常感谢。” “好了,菲尔德先生允许你提出的无理要求,因为他并不愿意你的出现干扰了领主和其他人的睡眠时间。” “好的。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动作轻一点,不许说话,慢慢地跟着我走。”看门人低声说。 “谢谢。”伊莎贝尔在身穿粗糙的亚麻布仆人服饰的看门人带领下,悄悄地走进了这座古老、威严的诺丁汉城堡。 之前大概是因为突遭不幸又大难不死,再加上凛冽的寒风、孤独无助等情绪的作用,使得伊莎贝尔并没有注意到看门人的眼神及面部表情的变化。应该说,此时她并不知道危险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可是,未知的危险是如何产生的呢?首先,她的容貌、打扮、体香及得体的穿戴实在不同于她来到的这个时代。 其次,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这位男性看门人虽然不洗澡,但也按照领主的命令保持其自身的干净整洁和体香。他可以夸耀地对别人的说,自己绝不可能是一个臭气熏天的“野兽”。 最后,身为下等平民的看门人至今没有足够的让他可以结婚的金钱、食物、牲口或葡萄酒。因为,这是一个随时爆发瘟疫、汗热病和交叉感染的年代,这是一个充满了战争与宗教的主旋律的年代。 那么,一个虔诚的男性天主教教徒在深受天主教教义的禁欲主义禁锢之下,他应该如何解决自己的**呢?最好的,也是罪责最轻的办法就是找个烟花女子。毕竟,与烟花女子寻欢作乐要比同别人的妻子私会或诱使处女好一些。 看门人在打算用身上仅有的5个便士支付给伊莎贝尔当嫖资时,他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因为领主的管家菲尔德先生执意要让这个“农民”女人睡在感染有瘟疫的马厩里。假如这个女人感染上了瘟疫,那他还敢冒着生命危险找她寻欢作乐吗? 伊莎贝尔跟着苦思冥想的看门人来到领主的马厩前,她借着看门人手中的油灯发出的光线吃惊地瞪着眼前的事物,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对方:“先生,你打算让我睡在马厩里?” 看门人的脸在油灯的照映下显得是那么的诡异,只见他很平静地说:“是的,你的身份决定了你只能睡在马厩内。当然,如果你愿意做一些交易的话,我想我可能会有一些办法。” “真的?什么交易?” “女士,假如你愿意陪我一晚的话,我可以让你睡在我那张铺有干净的亚麻布和干草的床上。”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出租身体作为今晚可以睡在床上的代价?” “不仅如此,你还可以得到5个便士。我觉的,你绝对不会愿意与马厩里的老鼠、臭虫和瘟疫待上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 “是吗?你的好心的确让我很意外。但是,如果我不同意呢?” 看门人吃惊于她的回答,咒骂着:“哼,你这个肮脏不堪的流浪农民!你应该向主祈祷,菲尔德先生没有把你绑在马车后面不停地鞭打你的身体,让你的鲜血离开你的那副丑陋的身体,一直流向斯韦尔河。” 伊莎贝尔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问着对方:“那么,我能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吗?并且,还要接受…鞭刑?” 第3章 胁持 虽然以复兴古希腊、古罗马文化为形式的文艺复兴思潮已传播到了这个国度。可对于广大农奴、自由农民或城镇农民而言,可以接受到“绅士教育”的人大概只局限于王室成员、贵族及富贾巨商的年青子弟。 所以,思维清晰,语言富有逻辑性的伊莎贝尔让看门人大吃一惊,他几乎不相信一个看上去与自己同样出身于农奴的年轻女人竟能说出绅士一般的语言。当然,她的身份是管家亚瑟·菲尔德一口认定的,而且肯定不会有错。 目不识丁的看门人当然无法回答出对方的话,涨红了脸强辩着说:“呃,呃,你所犯下的罪是国王陛下定的。从你一离开那块不属于你的土地开始,你就犯下了严重的罪行。” “嗯,国王制定的法律。那么,你能具体地告诉我,我触犯了哪一条哪一款法律吗?” “我…我只知道你是一个身体强健的流浪乞食者。” “流浪乞食。那么,你认为我是在向你乞求食物吗?” “我,我不知道。你这个肮脏的农民,快到马厩里去。” “谢谢。” 当伊莎贝尔转身准备朝马厩走去时,看门人把手中的油灯提到面部一侧,如饥似渴的死死盯着她的臀部,自语说:“这个臭婆娘的屁股太漂亮了,她的衣服为什么没有遮住屁股?嗯,她肯定是一个不信教、不承认罗马主教的异端。” 就在伊莎贝尔的左脚踏进充斥着瘟疫病菌的马厩时,看门人突然后悔了。边跑边叫着她:“你,站住!”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转过身轻蔑地看着他:“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还愿意睡在马厩里的话,我可以马上离开。” “嗯哼,请继续。” “领主的一个女仆得了瘟疫,死在了马厩里。如果你在马厩里过夜的话,肯定会得瘟疫的。” “见鬼,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 “这是菲尔德先生的意思,他只是让我把你领到马厩。” 伊莎贝尔紧锁眉头,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太久没有尝过女色的看门人贪婪地瞅着她那对漂亮的胸部,在一侧轻声说:“现在,你还愿意接受我的建议吗?” 伊莎贝尔冷冷地说:“你仍然打算让我用身体来换取干净的床铺和金钱?” “是的,你本来就是一个流浪的乞食者,用**来换取一些购买食物的金钱,这很正常。” “可是,我既想睡在干净的没有瘟疫的床上,又不愿意出卖身体。”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给我滚远一点。” 在这个贫富加剧分化,盗贼、劫匪、流浪农民及乞食者横行的年代里,有时是需要一点武力来解决问题的,看门人自然是这么认为的。凶狠地瞪着对方说:“臭婊子,你在侮辱我吗?” 伊莎贝尔从对方的语气中明显感到了气氛的变化,仍然平静地说:“请你离我远一点。” “哼,今晚我一定要得到你。当然,我还是会付给你5便士的,这是你出卖身体的代价。” “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再也无法控制**的看门人突然扔掉油灯,双手猛地掐在伊莎贝尔的脖颈处,厉声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马上把你扔进马厩,让你患上瘟疫痛苦地死去。” 伊莎贝尔早已猜到对方可能要动手。就在对方掐住她的脖颈的同时,右手已悄然掏出裤兜内的户外折刀。紧接着,双手快速地掰开了折叠好的刀刃。 趁着周围一片黑暗,右手握住刀柄,闪电般的将锋利的刀尖抵在了对方的颈动脉处,平静地说:“患上瘟疫我会死去,被你掐住脖子我还是会死去,为什么我不选择你去死呢?” 看门人非常确信,此刻抵在自己脖颈的是一个冰冷的、有些刺痛的金属点状物。他猜想对方拿的可能是一把骑士短剑,而短剑的剑尖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可是,一个流浪的女农民、乞食者怎么会有骑士才会拥有的短剑呢?嗯,这个女人不仅是个流浪乞食者,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盗贼、抢劫者。 看门人确实很害怕,他害怕一不小心就被这个女农民给一剑刺死。但他又幻想着活捉这个女人,然后再送到当地的治安法官哈斯韦尔勋爵大人那里,说不定可以得到一笔意外之财。 在金钱的诱惑下,他开始大胆起来。双手仍旧掐住对方的脖颈说:“你想杀死我吗?我告诉你,这里是诺丁汉城堡。只要我大声呼叫,领主的骑士马上就能赶来一剑砍下你的头。” 伊莎贝尔说:“我相信这是事实。不过,在我的头被砍下来之前,我一定会先砍下你的头。你可以试一试。” — 两人在以各自的生命相搏杀之时,城堡的守夜人巡夜来到了马厩的位置。看门人按照管家的命令把一个女人送到马厩去休息的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不过,看门人在马厩那里究竟在干些什么,他却不知道。他只知道,负责看守城堡大门的这个浑蛋去了很长的时间,一直没有回到工作岗位。 当守夜人提着油灯离两人还有几步的距离时,他发现两人面对面地站在马厩内一动也不动。更让他有些惊骇的是:看门人双手掐着女人的脖颈,而那个女人似乎拿着一样不明物体正抵在看门人的脖颈处。 守夜人被这幅诡异的场景吓得差点扔掉手中的油灯,他不知道应该先呼叫领主的侍卫骑士还是领主的管家。站在不远处,瑟瑟发抖的对两人说:“你们…你们赶快住手。” 伊莎贝尔本来打算胁持着看门人安全地离开城堡,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一个守夜人。她转过脸,冲惊慌不已的守夜人说:“嘿,你,过来。” “你…你在叫我吗?” “嗯哼,别担心,我是不会杀你的。” “不不不,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要马上通知管家和领主的侍卫队长。” “你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叫出声来,我就已经把你杀掉了。” 看门人转过脸,叫着守夜人:“休斯,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叫休斯的守夜人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朝前挪着步子说:“你打算让我做她的人质,你再去通知菲尔德先生吗?” 看门人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我正打算告诉你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第4章 女巫 被龙卷风带到这个奇异的地方以后,伊莎贝尔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回到位于德州达拉斯市的家。可是,眼下的情势却变化得太快,变化得让人难以置信。 之前,她还在为自己可能会在马厩内睡上一晚上而心情郁闷。转瞬间,她却要争分夺秒的开始为自己的生命做出必要的选择。这个选择会非常残酷,残酷到必须要有人死去。 守夜人休斯小心翼翼地来到看门人身旁,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伊莎贝尔。看门人在他耳旁说了句:“休斯,你多久没玩过女人了?” 休斯转过脸,睁大了双眼瞪着他。又看了眼伊莎贝尔后,对他嘀咕着:“你疯了吗?这要是让托马斯神父知道了,你的行为会受到最严厉的遣责的。” 看门人丝毫不敢放松掐住伊莎贝尔的双手,又说:“你觉得一个女人在患上瘟疫和出租身体之间,会做出怎样的明智选择?”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阿克曼,如果你无法禁止对身体的**,我想你最好一边祈祷,一边用皮鞭抽打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表明你对天主的忠贞。” 两个男人在讨论是否禁止身体享乐的间隙,却忽略了一个基本的事实:与看门人阿克曼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成年的青年女性。 纵然在这个时代里,女性的全身被认为是“魔鬼的杰作”,某些女性会因为自身的美丽或具有性诱惑力就被诬陷为“女巫”。但一个成年女性在生命受到极度威胁时,相信她还是会出于本能做出一番坚决反抗的。 也许两个仆人见惯或听惯了某个女人被诬陷为“女巫”后,被人任意加以摧残与折磨、投河淹死或处以火刑的事例,所以他们不认为伊莎贝尔会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哪怕这个女人拿着一个类似于削黑面包一样的“玩具”。 伊莎贝尔越来越坚信,只有及早离开这里才能让自己的生命和处境得到保障。可是,诡异的城堡、充满瘟疫病菌的马厩、身穿中世纪仆人服饰的男人,还有他们有关禁欲及宗教的话题,这一切又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入了一些欧洲国家近几年流行庆祝的“中世纪节”的节目场地。 休斯不想再就有关身体享乐的话题继续谈下去,不停地摇着头对阿克曼说:“不,不,我宁愿自笞,也不会给这个女巫玷污和腐蚀我的生命的机会。” 阿克曼觉得双只手有些疲惫,渐渐松开掐住伊莎贝尔的双手对他说:“得了吧,托马斯神父倡导我们独身、绝欲和苦行,让我们沉浸在禁欲的自我折磨中,以受虐狂式的痛苦从另一极端去寻求最高境界的时候,他却假借主的旨意诱骗女信徒来发泄自己的**。休斯,你知道吗?” “阿克曼,请你不要侮辱尊敬的托马斯神父。现在,我必须要去通知菲尔德先生和侍卫长,有必要的话,我还会告诉领主有关你的事情。”休斯说完,转身便想离开里。 “嘿,休斯,你是叫休斯吗?”伊莎贝尔突然说了句。 “女巫,不要和我说话。”休斯惊恐地叫着。 “休斯,你可以先冷静一下。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虽然你看上去非常美丽、迷人,但我是绝对不会受到你的引诱的。呃,你想说什么?”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意思?这里是诺丁汉城堡,是尊贵的领主大人,里士满公爵所拥有的领地。” “哇噢,公爵,真有趣。那么,这位公爵所拥有的这座城堡是在美国、法国或德国的什么地方吗?” “女巫,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只知道,这里是尊贵的国王陛下统治的英格兰王国。” “真的?现在是什么时间?噢,我是说哪一年或者哪一天?” “好了,现在我可以确信你的确是一个女巫,你将会被处以严厉的鞭刑或是火刑。” 休斯在厌恶、躲避瘟疫似地看了眼伊莎贝尔的容貌后,打算马上离开这里去向管家亚瑟·菲尔德报告这一事件。伊莎贝尔预感到接下来的情形可能会大大超出她的想像,因为这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孩子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实的。 伊莎贝尔突然把头转向一侧,开心地说:“尊敬的托马斯神父,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话音刚落,在场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她所注视的那个方位。伊莎贝尔趁着看门人阿克曼转头的一瞬间,左手抓住这个男人的衣领,用自己的头狠狠朝这个男人的头部撞去…… “呯……”两人的头骨在发出一阵撞击声后,阿克曼立刻感觉到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意识也模糊不清起来。不由地松开了双手,仰面朝地面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伊莎贝尔强忍着因头部撞击后产生的眩晕感,死死瞪着一旁早已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休斯。现在,她的目标是这个瘦弱的年轻男人,她要在对方逃走前控制住对方。 休斯亲眼目睹了“女巫”所做的一切,他认为只有“女巫”才会用自己的头把一个成年男子撞倒在地。他想逃跑,可两条腿却怎么也使上劲,只是傻傻地杵在那里。 伊莎贝尔走上前,一把抓住休斯的亚麻仆人服衣领,右手持折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说:“告诉我,你刚才所说的是事实吗?” 休斯瞪着惊恐万分的双眼,怯声回答说:“天主在上,作为他的一名虔诚的信徒,我是绝对不会用任何方法来欺骗人的。” “好吧,既然这里是国王陛下统治的英格兰王国领土,那么国王陛下是谁?” “你…你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国王陛下当然是亨利八世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 伊莎贝尔的听力还是很灵敏的,她马上察觉到身后的阿克曼此时似乎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转到休斯的身后,用左臂臂弯强勒着休斯的脖子,将他作为自己的人质。 阿克曼站在地上,身形有些摇晃,双眼露出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伊莎贝尔。叫嚣着恶毒的语言:“臭婆娘,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说话间,赤手空拳的朝着伊莎贝尔冲了过来。 只见伊莎贝尔扬起右手,将手中的折刀如掷飞镖一般朝阿克曼的胸膛掷去。只听“噗……”的一声,那把用现代工艺制成的虎斑多功能折刀闪电般地扎进了阿克曼的心脏。 被胁迫着的休斯眼睁睁地看着阿克曼被当场杀死。此时的他早已被吓得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伊莎贝尔在他耳旁平静地说:“待在这儿。当然,我并不介意让你和你的天主来一次美妙的午夜约会。” 第5章 逃离 黑夜中的诺丁汉城堡,如同托尔金笔下的黑龙安卡拉刚一样蹲卧在斯韦尔河河畔一动也不动。传说黑龙安卡拉刚的身型,巨大到足以能够遮蔽太阳的光芒或月亮的光辉。 可是,眼前的这座诺丁汉城堡看上去也没那么巨大。不管怎么样,伊莎贝尔在走向阿克曼的尸体时,一轮弥散着清冷光辉的弯月正游走于夜色下的天幕与浮云之间。 伊莎贝尔·沃尔顿抬起头遥望着天空中的弯月,皱起眉头轻轻抚摸着刚刚受过撞击的额头。摇了摇头,自语着:“该死,早知道就不用那么大的劲了,我的头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身后的守夜人休斯提着油灯,战战兢兢地站在马厩前不敢动弹一下。当他看到美丽的“女巫”从阿克曼的胸膛内拔出带血的不明物体时,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浑身长着灰毛,外露獠牙,身形精瘦的古猪。 杀掉看门人之前,伊莎贝尔的确有过一个计划: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前快速离开城堡。此时,她好像并不急于实施自己的逃跑计划,毕竟她刚刚杀死了一个成年男性。 现在,她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新环境、新国家、新时代,甚至是新的总统。噢,现在的总统当然不是美国总统,也不是英国首相,他是英格兰王国的亨利八世国王陛下。 伊莎贝尔拿着带血的折刀在牛仔裤的大腿后面蹭了蹭,收好折刀走到休斯的跟前。微微一笑,轻声说:“非常好,休斯,没想到你会像麦当劳小丑(麦当劳快餐的招牌吉祥物和企业形象代言人)一样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休斯的脸上挂着惊恐的神色,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发笑。难道,这是将要杀掉他的前兆?想到这里,休斯的身形开始颤抖起来,就连手上提着的油灯在寒风中也有些轻微摇晃。 “很抱歉,这个玩笑的确不好笑。嗯,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我不会像对待阿克曼一样对待你。呃,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是叫阿克曼吧?”伊莎贝尔认真地说。 “是…是的,女巫大人。”在休斯的眼中,伊莎贝尔已化身为一个地道的女巫了。 “呃,这是你给我取的绰号吗?嗯,很酷。好吧,我只是想和你说三件事。第一,阿克曼蓄意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杀死了他。这就像他未经我的许可私自闯入我的住宅一样,在宪法第二修正案的保障下,我可以基于合法的目的使用武器进行自我防卫。” “第二,假设你不是出于报复的目的,通知这个…城堡里的人来抓捕我的话,我是不会对你的生命造成致命的威胁的,你明白吗?” “第三,假设这里的确是亨利八世统治下的英格兰王国,那么我怎么才能安全地回到我的家?” 休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年轻“女巫”的音容笑貌,忽然间他有一种喜欢与“女巫”待在一起的感觉。可惜,这种感觉是短暂的,愿望也是渺茫的。作为一名天主教的虔诚的信徒,他必须要做到禁欲和苦行。 待对方说完话,他连忙摇晃了几下脑袋,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眨着眼睛,喃喃地问着对方:“女巫大人,您是说您想回到自己的家?” 伊莎贝尔点着说:“嗯哼,很正确。你知道,是一场该死的龙卷风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女巫大人,实际上我根本没有读过书,也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上帝,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的管家或是领主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回答我刚才提出的几个问题。” “女巫大人,我觉得您最好还是赶快离开诺丁汉城堡。” “你是说我杀了一个人?” “是的。虽然在领主的眼中,阿克曼还不如一头在冬季可以变成美味的咸肉的古猪。” “嗯哼,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也许你并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领主及菲尔德先生会首先认为你是一名女巫。因为,作为领主的农奴及天主的信徒的我,肯定会诚实地说出你是如何杀死阿克曼的。” 休斯又说:“根据我所说的事实,领主一定会指控你行使巫术。在你还未被定罪之前,这里的人们就会要求领主烧死你。当然,领主也有权利使用其他残酷至极的刑罚手段来惩罚你的行为的。” 伊莎贝尔突然想到现在是近16世纪中叶的亨利八世时代,连忙说:“我知道了。休斯,这座诺丁汉城堡有后门吗?” “是的,患上瘟疫的多瑞丝在这个马厩内死去后,就是从城堡的后门运送出去的。” “非常感谢你的诚实,休斯。噢,替我和你的天主说声谢谢。” 费了半天的口舌,伊莎贝尔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她不及时逃离城堡,那她将会死得非常痛苦、难看。 伊莎贝尔看了眼阿克曼的尸体,又看着休斯说:“我相信,你肯定会如实地告诉你的领主和菲尔德先生,这个男人打算对我做些什么事。” 休斯点点头说:“是的。” “那么,你可以带我去城堡的后门吗?” “女巫大人,假如后门的看门人不准你离开,你是不是打算再杀掉一个人?” “只要他不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的话,我想我是不会杀他的。” “好吧。但有一点我想先告诉你,假如我对看门人说谎的话,那么我就犯了罪。只有向神父告解,我才能得以赦罪。” “我明白,你可以不用说话。”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在休斯的指引下带到城堡的后门。没曾想,把守城堡后门的看门人居然睡着了,她轻轻笑着对前面的休斯说:“嘿,瞧,他已经睡着了。” 休斯停下脚步,对走到身旁的她轻声说:“我看见了。” 伊莎贝尔蹑手蹑脚地走到熟睡的看门人跟前,警觉地观察了他两眼后,伸出右手摆出一个手刀的姿势。紧接着,用手的侧面快速朝看门人左侧脖颈劈了下去,看门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直直地倒在地上。 休斯眨了眨眼,走上前急切地说:“女巫大人,你…你杀死了他?” 伊莎贝尔笑着说:“不,我当然没有杀死他。我只是,用了一个我比较喜欢的方式让他继续做他的美梦。” 休斯连忙伸出手指在看门人的鼻孔下试探了一下,当他感觉到看门人的鼻息后摇着头说:“看来,你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巫。” 伊莎贝尔看着由巨大的双扇木门构成,内侧装有粗大门栓的城堡大门说:“休斯,你能帮助我把门栓抬下来吗?” 第6章 狩猎场 幸好年轻的守夜人是个虔诚的天主教信徒,幸好他坚贞的忠于自己的天主即上帝,又庆幸他对传说的“女巫”是那么的畏惧,伊莎贝尔一边在黑夜中摸索前行一边回想着刚才发生在诺丁汉城堡里的事。 当休斯与她费力的将城门打开一条缝隙后,非常诚实地告诉她:“女巫大人,顺着这条路你可以一直走到前面的那片森林,在那里或许你可以找到一些食物。” 伊莎贝尔侧着身体从开启的城堡后门内闪身跑了出去,但这不并代表她已经离开了休斯口中的那位领主的封地。环顾着四周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夜,她回头对休斯说:“谢谢你,休斯。” “女巫大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可以送一些盐给你。”休斯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布袋递到她的面前。 “谢谢你,休斯。只是,你把盐给了我,那你怎么办?”伊莎贝尔能够体会到对方的用意,却又好奇地问道。 “没关系,我可以再去找领主的厨房女仆要一些,也可以向托马斯神父寻求一些帮助。” “好吧。休斯,虽然我一直把你的天主当作一个陌生的朋友,但我相信你的灵魂一定会因此得到超脱进入天堂的。” 在黑夜中向北步行了差不多半小时后,伊莎贝尔来到了一片广袤的阔叶林原始森林外面。当然,这里仍然是休斯的领主的封地,而且还是领主的私人狩猎场。 这也就是说,不管她在这里做什么都得交税,哪怕只是拿走了一片树叶或一撮泥土。现在,她惹下的麻烦绝不是交纳一点税钱那么简单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受温带海洋性气候影响的盛行西风呼呼刮过。伊莎贝尔独自一人站在这片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眉头紧皱着再次裹紧了半湿半干的衣服。 实际上,此时她并没有感觉到太过饥饿。相反,此刻她最需要的是温度,最好是点上一大堆的篝火。坐在篝火旁慢慢的让身体被烤热,甚至是烤熟,这是多么美妙的一种感觉。 伊莎贝尔在进入原始森林,找到一处背风的小型开阔地后,背靠着一棵参天古树的树干坐了下来,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升起一堆篝火。 经过一两分钟的思考之后,她把身上所有的物品都掏了出来:一把有着虎斑色的户外多功能折刀,一块多功能潜水手表,一小布袋的食用盐。 看着这三样物品,她摇了摇头笑着说:“好吧,看来只能使用古人类的钻木取火方式了。” 首先,伊莎贝尔用折刀在地上挖了一个几厘米深的浅坑。然后,她又从古树的附近找来一些枯枝,把最细的树枝堆在下面,稍微粗的放在上面。 接着,又找来一根质地较为坚硬的树枝,一小块不规则的较厚的木板。先用折刀将树枝削成一根短木棒,后又在木板上挖出一个小洞,在小洞的边缘削出一个倒“v”形的小槽。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就差钻木取火中过程所用到的媒介物了。可是,要在这种风雪交加的潮湿天气下找到较为干燥的易燃物似乎不太容易。 伊莎贝尔不加思索地脱下穿在外面的夹克,接着又脱下里面的纯棉连帽运动衫。用折刀将连帽衫的运动帽割下来后,又立刻把衣服穿在了身上。 帽子摸上去还是有些湿。没关系,她需要的是织成帽子的棉纤维。十来分钟后,伊莎贝尔手中的运动帽已经快被她拆成一束一束的棉纤维了。 钻木棒,钻板,火引子都已准备好了。只见伊莎贝尔先将一些棉纤维垫在钻板的小槽下面,然后用左脚踩在钻板的一头,右腿跪在地上,将钻木棒削尖的一头插在钻板的小洞内并双手来回搓动着钻木棒。 在不断加快搓动钻木棒的频率及力度后,钻板的小洞内开始冒出丝丝白烟。眼看着小洞内冒出的白烟在慢慢变大,磨擦的热量足够多时,伊莎贝尔小心地拿起钻板下面的棉纤维。 轻轻的朝着手中的棉纤维吹了几下气,这时从棉纤维内突然窜出的通红的火星让她格外兴奋。左手拿着冒出火星的棉纤维,右手张开替快要冒出火花的棉纤维挡着风,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浅坑内的细树枝上。连续往浅坑内添加着剩下的棉纤维及柴火,只见一堆熊熊的烈火慢慢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伊莎贝尔搬了一块石头放在篝火旁,一屁股坐了上去。不一会儿,她便惬意地伸展起四肢来,有些疲倦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了一股幸福的表情:“这篝火烤得真舒服,顺便也可以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篝火烧得很旺,不烤些肉来吃似乎有些可惜。” “可是,在这种天气下,森林里的小动物恐怕早就躲进洞里睡觉了。” “好吧,除了找一些饮用水外,还得去找一些可食用的植物果实。但是,万一遇上森林里的大型食肉动物可就糟了。” “看来,还得制作几根狩猎用的长矛才行。” 伊莎贝尔从附近找来几根结实的树枝,坐在篝火旁用折刀削着树枝,在把树枝削成一根长木棒后,又将树枝的一头削成矛状。当手中的树枝被制作成长矛时,再次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地放在身旁的地上。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失,经过伊莎贝尔精心制作的狩猎或自卫用的长矛也越来越多。当她发现自己已经做了三四根长矛及投矛时,阵阵困意却袭上头来。 不知过了多久,伊莎贝尔猝然从瞌睡中惊醒过来。坐在篝火旁警觉地来回观察着四周,侧耳倾听着森林中的动物们及植物发出的各种声响。 这时,她忽地听见一阵矻蹬蹬的马蹄声。不仅有马蹄声,而且还有马匹的嘶叫声、人类的说话声。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也许是危险的信号,急忙站起身,捡起因打瞌睡掉在地上的折刀,抓起地上的长矛及投矛朝身后另一棵参天古树跑去。 半分钟后,五名身着轻质甲胄,配备圆盾及刺劈剑,手持4米长的轻长矛,骑着没有铁甲防护的骟马的准枪骑兵驱马来到那堆已经燃烧成灰烬的篝火旁。 伊莎贝尔手持一根较短的投矛躲藏在古树背后,情绪显得格外紧张。悄悄探出头偷瞄了两眼那五名准枪骑兵后,又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领头的那名准枪骑兵坐在马上,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地上的篝火堆。这时,他身旁的一名准枪骑兵驱马上前,来到他的身旁说:“队长,休斯没有说谎。看来,这个女巫的确是在领主的狩猎场内过的夜。” 第7章 搜捕 11月初的里士满在夜晚最冷的时候会飘起雪花,而在白天时又会偶发性地下起阵阵牛毛细雨。如此阴晴忽变的天气,让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上的外乡人都有些不太习惯。没关系,时间可以让所有的外乡人与当地人一样迟早习惯于在这种天气下生活。 有着一张瘦削的脸庞,坚毅的眼神的奥古斯丁爵士端坐在他的那匹纯血马马背上,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望悄然无声地飘落着牛毛细雨的天空。 随后,用沉稳的声音对身旁的准枪骑兵说:“你说的很对,假如让休斯背负上罪责的话,他是无法进入天堂的。不过,一堆燃尽的篝火并不能说明昨晚在这里烤火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准枪骑兵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队长,你的意思是……” “让两个人去查看一下篝火附近有没有什么痕迹。如果烤火过夜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最好立刻找到她。” “是的,队长。” 当爵士下达了命令后,两名较为年轻的准枪骑兵随即翻身下马。左手佩带圆盾,右手紧握轻长矛来到篝火堆前,蹲下身体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各种痕迹。 此刻躲藏在树后的伊莎贝尔体内的肾上腺素猛烈激增,神情紧张得不断来回揉搓着手中的投矛。身体也努力地紧贴着树干,侧耳倾听着这群“全副武装”的古代男人的动静。 当她把全身的气力都用在脑部时,大脑开始加速运转起来,尽管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补充过一丁点儿能量。关于加速思考的问题,毫无疑问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紧张局势。 从偷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中,她已明白无误地确认这五个骑着马、身着古代甲胄、身持各式冷兵器的男子是为了昨晚的自卫杀人事件来抓捕自己的。毕竟,她杀死了诺丁汉城堡领主的一个农奴,并且还在一名天主教信徒的帮助下畏罪潜逃。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加速思考后的结论之一是使用手中的长矛及投矛用武力来抗拒对方的抓捕。 假设对方只是一两个男子,她对自己的自卫术很有信心。但对方是五个身着甲胄、手持利器的冷血士兵或军官,她没有一点把握可以取得完胜。即使与对方战个平手,估计自己也会身受重伤被对方捕获。 除非…采用偷袭战术,使用热兵器以快如闪电的方式一举杀掉这五个人。等等,热兵器?伊莎贝尔对自己的现代习惯性想法居然有了一丝诧异感。 要知道这个时代是英格兰王国的亨利八世时代,中世纪末期。在这个时代,被人类发明问世的唯一的热兵器就是德国钟表师约翰·基弗斯发明的转轮打火枪。 在转轮打火枪之前问世的好像只有火绳枪可以算作枪械。好吧,不管是火绳枪还是转轮打火枪,她连这两种枪械存在于哪个国家,得到后如何使用等等问题都一概不知。所以,想用热兵器来解决眼下的紧张局势,纯属异想天开。 结论之二是安全地撤离这里。说得难听点,就是丢盔弃甲似地逃跑。 撤离到什么区域,能否得到食物、御寒衣物和武器的补给,她不知道。她就连眼下所处的这片原始森林有多大,森林的各个出口通往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出于健身的目的,她每天可以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地跑上六英里。可是,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世界飞人级的短跑或长跑高手。 既然不是跑步高手,那怎么能跑不过那五匹健壮、精力充沛的马匹呢。何况马背上还坐着五个熟练使用长矛或佩剑,看上去如同疯狂杀人狂的古代骑兵。 难道只能束手就擒,跪地求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被某个古代杀人狂用佩剑砍下来?或是在砍头之前,五个男人对自己使用凌辱手段让自己生不如死?或是把自己钉在木质十字架上,置于户外,供人们观看直到在痛苦中死去。 不,伊莎贝尔决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痛苦地死去。她要抗争,她要战斗,她要为自己的生存权做出最后一番反抗。如同她的国父乔治·华盛顿抗争殖民者的无情统治那样,最终取得了独立战争的胜利。 —— 很快,两名探究、审察痕迹的准枪骑兵完成了爵士下达的命令。来到爵士面前报告说:“队长,我们发现篝火还有余温,一些女人的足迹,还有使用刀具切削过树枝遗留下的碎屑。” 奥古斯丁冷眼看着他们,点点头又说:“唔,看来这个女人刚离开这里不久,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女人是从哪个方向逃跑的?” 一名准枪骑兵回答说:“北面或是东北面。” “上马,立刻去这两个方向继续搜索。” “是的,队长。” 奥古斯丁忽然说了句:“等等,万一这个女人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躲藏起来呢。” 接着,他又下达了第二个命令:“三个人去这两个方向探索,留下两人在附近步行搜索。” 于是,三名准枪骑兵骑着马朝北面或东北面出发了。奥古斯丁与他的属下弗格森留在原地,翻身下马,手持圆盾及轻长矛在篝火堆附近仔细搜索起来。 先前与他对话的准枪骑兵弗格森看了眼与自己平行前进,保持着五步距离的奥古斯丁说:“队长,如果我们抓住了这个女人,应该怎么处理?” 奥古斯丁目光敏锐地观察着四周说:“按照对待女巫的惯例,烧死她。” “假如这个女人不是女巫呢?我是说,女巫不会蠢到用刀去杀死看门人阿克曼吧。” “嗯,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女巫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先玩玩。” “弗格森,我不希望你做出看门人阿克曼那样的蠢事。” “是吗?阿克曼被杀死前,他打算做什么?” 两人正在交谈时,弗格森已然走到了伊莎贝尔躲藏的参天古树一侧。当他的脸正冲着奥古斯丁打算再聊些和性有关的事时,伊莎贝尔突然从古树背后窜了出来。 没等弗格森反应过来,她便端起投矛平伸向前,将矛尖对准了对方的左眼。五步之外的奥古斯丁大吃一惊,连忙跑到对峙的两人几步之外,戒备着已胁制住属下的这个年轻女人。 伊莎贝尔强装镇静,用平静的语调说:“先生,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最好别动。” 弗格森下意识地瞅了眼近在眼前的矛尖,撇了撇嘴说:“没问题,尽管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女人会这么说话。” 第8章 反制 担任王室财务官、国库大臣的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前任,即斯坦利家族的托马斯·斯坦利勋爵对即位不久的亨利八世建议说:“尊贵的国王陛下,鉴于您提出的发展军备的要求,我建议陛下可以从佛罗伦萨的商人那里购置一些完整的骑兵装具。” 亨利八世轻轻微笑着,凝望着这位掌握着财政大权的勋爵说:“我的真正可信、可爱的伙伴,为什么佛罗伦萨商人制造的骑兵装具会引起你的注意呢?” “陛下,我们赢得了百年战争,占据了更多的上风。可是,连年的战争却让陛下的国库日渐空虚。虽然军队仍然青睐于使用他们手中的威力无比的长弓,但骑兵的发展却是刻不容缓的。” “勋爵,你的建议值得我深入考虑。按照你的设想,你打算如何发展我的骑兵部队呢?” “陛下,根据目前国库的财政状况,我建议您可以建立一些准枪骑兵部队。” “哦?说下去。” “是的,陛下。做工精致的大白盔甲包裹起来的重装骑兵,被誉为‘移动的堡垒’。可是,装备一个重装骑兵的钱足够可以装备一个小队的轻步兵。所以,准枪骑兵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作为重装骑兵的替代品出现的。” “不错。我们打赢了百年战争,却输掉了大量的金钱。那么,佛罗伦萨商人制造的骑兵装具的优点是什么?我要花掉多少钱来装备一名准枪骑兵?” 斯坦利勋爵微笑着又回答说:“每套装具只需要16先令。陛下,这个价格也许会让您产生‘难以想象的便宜’的想法。” 亨利八世睁大双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伯爵说:“的确是这样,这怎么可能呢?一个骑兵的全套装具,只需要16先令?” “是的,陛下。并且,每套装具还包括一顶轻盔,护喉,背甲,胸甲和一对护臂。” “这太棒了。这套装具不仅可以装备我的骑兵部队,而且还适用于我的步兵部队。” 不久,随着国王敕令的发布,远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装具制造商以每套16先令的价格,将2000套完整装具卖给了亨利八世国王。第二年,亨利八世再次发布敕令,命令斯坦利勋爵从米兰购进了5000套同样的装具。 这其中,斯坦利勋爵从商人们那里得到了多少好处,相信亨利八世迟早会知道的。因为,他很快便让商人、律师出身的托马斯·克伦威尔兼任了众多政府要职。 发展到现在,亨利八世所掌握的国家武装力量即步兵部队、骑兵部队,众多大小贵族的侍从卫队已全部装备了这种既便宜又轻量化的装具。不仅如此,准枪骑兵们头盔上的面罩也被去掉了,他们与步兵的差别只是多了一匹坐骑而已。 — 头戴轻盔,装备护喉,身穿胸甲及背甲,戴有一对护臂的弗格森,其面部正是其弱点所在。伊莎贝尔正是抓住了准枪骑兵的这一弱点,趁其不备而下狠手的。 天生就具有反抗精神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这一行为,强烈地震撼住了领主侍卫队队长奥古斯丁爵士。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反而让伊莎贝尔吃惊不小。 奥古斯丁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个手持投矛,胁制住亲信的年轻女性,他越看越觉得对方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型非常像一个人。这个举止古怪,打扮怪异的年轻女性长得像极了因感染瘟疫而死去的大女儿罗莎琳德。 弗格森瞪着站在那里如雕塑一般的侍卫队队长—奥古斯丁爵士,张嘴叫道:“队长,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杀了这个女巫?” 伊莎贝尔恶狠狠的对他说:“嘿,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绝对会用这根木头做成的矛刺穿你的眼球的。” “臭婆娘,你忘了我手中的长矛和盾牌吗?就算没有这两样东西,我照样可以用佩剑一剑砍下你的头颅。” “你不说,看来我还真忘了这件事。扔掉你的武器,快!” “一个有着尊严、荣誉、地位及封号的骑士是绝对不会听从一个愚蠢的,怀有恶意的女人的命令的。” “那么,一个有着尊严、荣誉、地位及封号的骑士是怎么被一个女人胁持住的呢?” 奥古斯丁的眼神竟然变得有些迷茫起来,他注视着自己在侍卫队的属下说:“弗格森,闭上嘴,照她说的做!” 接受过严格的骑士训练,有着“骑士精神”的准枪骑兵弗格森无法相信受人尊敬、无畏不惧、无愧于上帝的侍卫队队长竟能说出这样疯狂的语言。 他并没有扔掉手中的轻长矛及圆盾,愤怒地吼叫着:“不,奥古斯丁爵士,你是在侮辱一个誓死捍卫公爵殿下与骑士荣誉的准枪骑兵吗?” 奥古斯丁的眼中充满了忧伤,思念及对女儿挚爱的神情,他咬着牙摇了摇头缓慢地上前几步。望着逝去的女儿罗莎琳德在人世间的“化身”,将右手的轻长矛抛在了地上,左手的骑士圆盾也被解下扔在地上。 当他继而解开系在宽牛皮腰带上的刺劈剑并同样扔在地上时,被胁持住的弗格森再次冲他大声吼叫起来:“不,爵士,队长,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快捡起你的矛,你的佩剑,不要忘记你在册封典礼上说过的誓词!” 奥古斯丁在卸下武装的同时,丝毫不去理会属下的吼叫,而是对她说:“女士,尊贵的国王陛下在册封我为骑士时,我曾经骄傲地说出‘我将不伤害妇孺,我将帮助我的骑士兄弟’等誓言。所以,我以我的骑士荣誉为保证,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冷冷地说了句:“也许。不过,我不认为你的骑士荣誉比加油站的加油泵还可靠。” “女士,我不懂你的意思。” “算了。我猜,你打算用你自己来交换你的手下,对吗?” “完全正确。女士,你非常聪明,我想你肯定接受过贵族教育。” “废话。如果你想做我的人质,就慢慢地转过身,倒退着走到我的面前。” 以奥古斯丁的思维逻辑,他自然无法理解伊莎贝尔为什么会这么说。点了点头,沉默着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了。弗格森的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但他却无能为力。 当奥古斯丁倒退着来到对方面前时,伊莎贝尔厉声说:“跪下,双手放在脑后。” 此时,弗格森快要被队长的行为给气疯了,他打算用生命做为代价来反抗胁持住自己的“女巫”。没等他举起手中的轻长矛,便感觉到臀部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第9章 少年贵族 早上8点16分,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亚伯拉罕·格兰特背着双手站在诺丁汉古堡内最高贵的,也是独一无二的那个房间内,一言不发地眺望着窗外的古堡景色。 寝室的主人,那个正在由一名贴身男仆伺候穿上衣服的红发少年,有些不安地望着这个来自于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的著名学者。当然,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会面,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样会面。 沉默间,少年的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忽地出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眨着眼睛冲学者那高大的背影说:“亚伯拉罕·格兰特老师,这几年来我在您身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亚伯拉罕回过身注视着少年,咧嘴一笑说:“殿下,您发现了什么?” “格兰特老师,为什么每天上午您总是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到中午您就撑不住劲儿了呢?” “呃,这个么—” “格兰特老师,还是我来替您回答吧。因为您习惯于在每个夜晚做学问,就像夜猫子一样。” “殿下,您的观察力非常准确。事实上,并不是我一个人才会这样。” 这时,贴身男仆已经完成了替少年穿戴服饰的工作,垂下双手恭敬着站在一旁。少年一边朝房间外走,一边对紧跟在其侧后的亚伯拉罕说:“您是说每个来自剑桥的老师都是如此吧。嗯,既然您每天晚上都在做学问,那您知道昨晚发生在诺丁汉堡内的事吗?” 亚伯拉罕的嘴角轻轻咧了一下,思忖着:“亨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亨利了。尽管他还是喜欢每天早上懒上十五分钟的床,但他已学会了转移谈话方向,间接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 亚伯拉罕思考的同时,嘴却没有闭上的意思,连忙回答着叫亨利的少年:“殿下,实际上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的。” “噢……那您怎么看这件事?” “殿下,根据您的管家的说法,他认为这个借宿的年轻女人是一个身体强健的流浪乞食者。至于如何对待流浪的乞食者,国家议会早在几年前就已发布过一系列令到法随的法令。” “唔,如果菲尔德的观点带有某种他自己的看法呢?格兰特老师,我是说这个年轻的女人也许因为缺少食物而缺乏一定的劳动能力?!” “殿下,如果事实如您所猜想的那样的话,恐怕这个年轻的女人就不会那么容易地逃离诺丁汉堡了。” “格兰特老师,你说的很有道理。大概,这正是年轻的守夜人认为这个女人是女巫的主要原因。” 两人在走进亨利的书房后,管家亚瑟·菲尔德便闻讯赶来。走进书房,首先对着他的领主深鞠一躬,起身后用着和缓的声调说:“殿下,奥古斯丁爵士和您的骑士们已经回来了。” 亨利在瞥了一眼摆放在书桌上的亚里士多德的《论美德和邪恶》,《欧代米亚伦理学》等古希腊作品后,有些兴奋地问他的管家:“天主保佑,无所畏惧的奥古斯丁爵士真的抓住了那个女巫?” 亚瑟面露难色,嚅嚅地回答说:“殿下,是的。但是……” “但是什么?菲尔德,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殿下,实际上奥古斯丁爵士是志愿做为女巫的人质,那个令人憎恨的女巫才愿意与骑士们回到诺丁汉堡的。” 亨利大张着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在看了管家好几眼后,立即转过脸问着侍立在身旁的那个来自剑桥的著名学者:“格兰特老师,也许我在这件事情的看法中掺杂了一些仁慈的想像。您觉得呢?” 亚伯拉罕紧锁眉头,沉默着看了眼他的学生后回答说:“殿下,作为您的老师,我不得不奉劝您,鉴于您的年纪,不适于过早地接触到这个社会。您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从书本上获得您所需要的知识,至于其他方面您目前还不需要知道。” “亚伯拉罕·格兰特老师,您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拒绝回答我对您提出的任何一个书本以外的问题。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关心这个国家的义务,对我来说,这种义务更是责无旁贷的。尽管待在诺丁汉堡的日子是多么的温暖舒适,可我总有一天会接触到外面的社会的,不管外面的社会是精彩还是黑暗。” “殿下,您的将来是任重而道远的,您不可能在每件事上做到亲力亲为。您要做的是一位优秀的船长,而不是一名只知道卖力划船的水手。” “格兰特老师,一位优秀的船长总是从一名卖力划船的水手做起的,不是吗?” 亚伯拉罕从亨利那双忽闪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只好说:“殿下,您还记得那名患上瘟疫不幸死去的年轻的女仆吗?” 亨利表情沉重地点点头说:“格兰特老师,我能够明白您这么做是完全为了我而着想。” 正当亚伯拉罕大松一口气时,却诧异地听见亨利对管家说:“菲尔德,奥古斯丁爵士和我的骑士们现在在哪儿?我需要知道他们是否安全,有没有受伤?” 亚瑟如实地回答说:“殿下,爵士和骑士们现在都很安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我觉得爵士的心情看上去有些沉重。” “沉重?为什么他会这样呢?菲尔德,立刻带我去,我需要知道一切。” “是的,殿下。不过,请你务必要待在我的身后。假如那个女巫想做出……什么事来……” “亚瑟,你是在担心那个女巫会伤害到我,是吗?” “是的,殿下。” “别担心,亚瑟。别忘了,我可是从6岁起就一直在练习剑术的。” 当弗格森在被伊莎贝尔狠狠踹上一脚后,以一个“饿狗扑食”的姿势重重地前扑摔倒在已被雨水渗透的泥地上。 此时已愤怒到极点的弗格森,顾不得一脸的泥泞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扔掉手中的轻长矛及盾牌,伸手去拔挂在腰间的刺劈剑时却抓了一个空。 有所醒悟的转过身时,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拿着自己的刺劈剑,将剑身架在奥古斯丁爵士的脖子上。毫无疑问,只要对方轻轻将剑身向后一拉,拥有骑士头衔及荣誉的奥古斯丁爵士立刻就会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来不及思考对方是如何拿到自己的刺劈剑的弗格森,愤怒的大吼一声:“来吧,臭婆娘,如果你认为我会像怯懦者一样跪倒在你的面前,那你就错了!我会为了荣誉而战!甚至不惜牺牲一切!!” 第10章 承诺 由于在北面或东北面没有搜寻到目标的行迹,领主侍卫队的另三名准枪骑兵骑着马如一阵旋风般地回来了。在观察到现场情况突变之际,立刻翻身下马,手持轻长矛、钉锤或刺劈剑对胁持着爵士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形成了一股弧形,有着强大战斗力的包围圈。 此前胁持着爵士的伊莎贝尔在面对大吼大叫,如凶猛的野兽一般的准枪骑兵弗格森·康格里夫时,已经快要紧张到了极点。现在,弗格森的身边又多了三个全副武装、手持利器的中世纪男人,她已经产生了一种“胁持人质”是非常愚蠢的观点。 这种想法是细微的,也根本不可能让别人能够察觉的到。不过,作为人质的奥古斯丁却明显感觉到了搁在脖颈处的刺劈剑剑尖有了一些轻微的抖动。 久经沙场的奥古斯丁轻轻摇了摇头,跪在地上背对着胁持他的女孩子说:“一名称职的骑士,无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需要具有付出代价来成全大多数人利益的勇气。孩子,我想你现在不具备这种勇气,是吗?” 伊莎贝尔惊异地看了人质两眼,随即又严肃地说:“你认为你的骑兵会来解救你,因此我不敢杀掉你?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我一定不会手软的。” “不,孩子,你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你的心决定了你想要去做的任何一件事。” “谢谢,我知道。” “那么,现在你还是认为我的骑士荣誉不可靠吗?” “唔,看来你的确是一名骑士。” “好吧,在这里我可以对你再一次做出骑士的承诺:不管将来你是否受到何种判决,我奥古斯丁爵士都会为了恪守公正而付出任何一种代价。”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不认为你是一个需要严厉惩罚的邪恶之徒。” 一名准枪骑兵递给了弗格森·康格里夫一柄刃如秋霜,发出阵阵寒光的刺劈剑。弗格森右手持刺劈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后,自信的朝跪在地上的爵士说:“别担心,队长。我—弗格森爵士是一名被公爵殿下正式册封的骑士,因此我以公爵殿下的名义,我将毫无保留地对抗罪人!!!” 另外三名准枪骑兵虽然只是见习骑士,但他们为了能够早日剪去见习骑士旗帜末端的燕尾升级成为正式骑士,同样也在一旁跃跃欲试。 三个人一言不发地紧握着手中的冷兵器及盾牌,目光犀利地注视着胁持住队长的年轻“女巫”。他们准备趁“女巫”稍有分神之际,一拥而上彻底杀掉这个“邪恶之徒”。 目前的局势对伊莎贝尔而言,真的是越来越凶险无比。她一边朝左侧不断逼近自己的弗格森看上两眼,一边又把目光对准了从右侧逼近自己的三个面露凶相的古代男性骑兵。 她的心跳在逐渐加速,胸脯的起伏也越来越快,手中握着的刺劈剑也在间歇性地抖动着。咬了咬后牙床,鼓起勇气冲着这四个冷血男子大声叫道:“狗娘养的,你们真的不怕我杀了你们的队长吗???” 弗格森一边持剑缓慢前行,一边冷笑并专注着她的双眼,轻声说:“我将为不能战斗者而战!我敢于牺牲一切,甚至是生命来行使除恶锄奸,伸张正义的使命!” 奥古斯丁冷眼看着慢慢逼近“女巫”的四个属下,和缓的又对身后的女孩子说:“在我的属下打算勇敢地杀掉你之前,我仍然会信守自己的承诺的。” “也许。但我相信,在他们杀掉我之前,我一定会让你陪葬的。” “孩子,你已经具备了一名骑士的勇气和魄力,但你不是一名合格的骑士。” “假如我击败了传说中强大的龙,我想我还是可以成为骑士的。” “孩子,圆桌骑士之一的兰斯洛特爵士确实杀掉了凶狠的巨龙,但那只是传说。如果你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剑,那么他们是绝对不会坚守自己的誓词的。” “什么誓词?” “我将仁慈地对待弱者!我将不伤害妇孺!我将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 伊莎贝尔从奥古斯丁坚定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真正的绅士精神。等等,绅士精神在这个时代好像应该叫骑士精神吧。诶,管他什么精神,反正她此时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 就算一狠心,手上一使劲杀掉这个可以让人产生好感的中年骑士或爵士什么的男人,她觉得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逃脱掉四个中世纪男人的无情追杀。也许,这个被人叫做爵士的男人的话是可以让人相信的呢!? 伊莎贝尔气愤地摇着头,愤慨的对爵士说:“好吧,好吧,我愿意放下剑。那么,你真的愿意信守你的承诺吗?” 奥古斯丁无所畏惧的从地上站起身,转过身来看了眼手足无措的“女巫”,又看了眼此时搭在脖颈处的刺劈剑。沉稳地说:“我—奥古斯丁·沃尔顿,是一名忠于自我的灵魂的骑士!!” 作为公爵侍卫队副队长的弗格森爵士,怎么也不相信即将与自己交手的“强敌”竟然这么快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当他弯腰拾起曾经架在奥古斯丁脖子上的自己的刺劈剑时,瞥了眼两分钟前的“强敌”,两分钟后摇身一变成为“弱女子”的伊莎贝尔。 右手持剑,将剑身在左手手掌上轻掂了两下,郎声说:“唔,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士竟然用自己制作的狩猎长矛,胁持了一名册封的骑士?!队长,直到此时你还是不认为她是女巫?” 奥古斯丁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根上,轻声笑着说:“假如她是女巫的话,你觉得我们还会活着吗?至少她会不放下你的刺劈剑束手就擒吧。” 弗格森看了眼其他三个见习骑士,尴尬地笑着说:“不是吧,一个拥有特殊的神秘力量的女性难道还不是女巫?” 伊莎贝尔安然无恙地坐在奥古斯丁一侧,冷眼看着这两个她姑且认为是具有骑士精神的男人,不禁插了句嘴:“嘿,骑士们,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是一个拥有特殊的神秘能力的女巫?” 奥古斯丁侧脸慈祥地凝视着她,和缓地说:“因为你的名字是女人。在这个家长制盛行的国度里,魔法大概是唯一可以保护你自己,以及反抗男权的途径。” 第11章 归来 随着现代欧洲历史的开始,15世纪的文艺复兴时期出现了波及整个欧洲的一股莫名的搜巫热潮。这股热潮,在16世纪及未来的17世纪达到了顶峰。 于是乎,在由男性主导的教会及国家中,身为弱势群体的女性更容易被冠上巫师之名。并且,也会因为老年、守寡、贫穷、丑陋,畸形等几个方面的因素受到更加直接的威胁。 除了以上几个方面,法律地位低下,不能参政,没有经济基础,更年期,无法生育,没有男性亲戚,无法和男性抗争等因素也都会成为指控女性为女巫的“罪名”。 独身一人步行来到诺丁汉城堡,没有金钱、没有食物、没有男性的陪同、使用特殊手段杀死男性看门人,巧妙的利用身为天主教信徒的年轻的守夜人逃离城堡……有了这般行径,也就不难理解伊莎贝尔·沃尔顿会被视作女巫的看法了。 然而,伊莎贝尔却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是自顾自地坐在一旁大嚼着奥古斯丁给她的一坨天然酵母发酵的裸麦面包,不时的再猛灌上几口饮用水。 至于被她胁持过的骑士队长奥古斯丁,巧合的与她是同一姓氏的问题,她也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因为在她生活的时代,同一姓氏这种现象太正常、太普通,普通到可以完全忽略掉。 准枪骑兵弗格森·康格里夫命令三个见习骑士对她实施武装看管之际,冲奥古斯丁·沃尔顿递了一个眼色。奥古斯丁会意地站起身,走到早已被见习骑士牵过来的马匹一旁。 弗格森来到他的面前,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伊莎贝尔后对他说:“爵士,我非常感谢您为我做出的牺牲。不过,假如您真的是为了捍卫骑士荣誉,为什么要扔掉自己的武器,甘愿做这个女巫的人质呢?” 奥古斯丁明白他在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说:“我的好兄弟,你不明白当时我的心情。” “你的心情?等等,爵士,你是说你开始同情这些女巫了?” “兄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像谁?” “唔……?我的天主,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队长,你是说她长得像您的女儿罗莎琳德?嗯,现在我才发现,她们两人的容貌的确非常相象。” 奥古斯丁久久地凝望着伊莎贝尔的侧面,眼前不断浮现出女儿生前的音容笑貌。表情沉重地看了眼弗格森,缓慢地说:“也许是太想念我的女儿的缘故,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弗格森轻轻拍了一下兄弟兼队长的肩头,轻声说:“很抱歉,我不该提起你的女儿。爵士,您现在打算怎么做?您知道,这个女人杀死了公爵殿下的看门人。” “阿克曼这头蠢猪,竟然会想到用5个便士去收买这个女人的身体。” “哈哈哈……这不能怪阿克曼,谁叫他没钱娶老婆呢。我认为,假如公爵殿下可以理解她的反抗行为,但她的女巫行为却不能被其他人所容忍。毕竟,她的行为对公爵殿下的名誉是一种严重挑衅,您不会反对这种看法吧?!” “不,我当然不会反对。弗格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殿下撤消对她的女巫指控?” “爵士,公爵殿下的意志是不可违抗的。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女人长得像您的女儿,您就打算以牺牲自己的骑士荣誉来保护她的生命?” “我对她做出过骑士的承诺。” “什么承诺?” “不管她受到何种判决,我都会为了恪守公正而付出任何一种代价,包括我的生命。” —— 里士满公爵,诺丁汉城堡及封地领主—亨利·菲茨罗伊在家庭教师亚伯拉罕、管家亚瑟的陪同下来到城堡的庭院中时,奥古斯丁一行人及被捆着双手的伊莎贝尔站在那里已有几分钟了。 身着甲胄的奥古斯丁及其准枪骑兵属下在看见亨利时,脱下轻盔、左手按右胸的同时对他点头致意,庭院中围观的一些仆役则对亨利行躬身礼。众人在行礼之际,唯独伊莎贝尔挺直了腰,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平视着亨利一行人。 管家亚瑟·菲尔德勃然大怒,走上前严厉地说道:“你这个犯下严重罪行,流浪乞食的农民,为什么不对尊贵的领主大人行礼?” 伊莎贝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他是你的领主,不是我的。” “那么,你的领主是谁?” “我的领主,当然是我自己。先生,我只对我自己行礼。” 对方一番似是而非的回答,让亚瑟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样反驳。站在离城堡主楼阶梯不远的亨利瞅着管家的窘相不禁莞尔一笑。 轻声问着身旁的亚伯拉罕说:“格兰特老师,我从来听见过如此精彩的作答。难道,这就是主张自由平等和自我价值体现的人文主义世界观?” 亚伯拉罕对此也很纳闷,好奇地看了两眼奇装异服的伊莎贝尔后,轻声回答说:“殿下,按照刚才您所说的,这名年轻女性的确表现出了对人的个性的一种关怀。” 亨利点着头又说:“这很意思。虽然这个女人的行为是公然对我的一种冒犯,不过我想我可以原谅她这一次。” 亚瑟还想接着斥责伊莎贝尔时,忽然听见领主在背后说:“亚瑟,你先退下。” 当管家快步退到一侧时,亨利满脸笑容地走到奥古斯丁及属下面前,关怀地问道:“我的骑士们,你们没事吧?能够看到你们安全归来,我非常高兴。” 弗格森与三名见习骑士开心地笑着说:“殿下,我们没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伤害到您的骑士。” 亨利满意地点点头,又观察着站在最左侧的奥古斯丁的表情,说:“我的骑士队长,是什么在困扰着你呢?” 第12章 试探 有着贵族的气度,基督信徒的美德,如史诗中的英雄一般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用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看了眼亨利后,又微收下颌用有力的声调说:“不,殿下,没有什么可以困扰绝对效忠于你的骑士。” 亨利把披在衣服外面的皮草又裹紧了一些,踱步走到他的侍卫队长面前,看看左右低声问了句:“爵士,你的神情出卖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这个美丽而又邪恶的女巫?” 奥古斯丁再次将目光对准了亨利的双眼,又微微低下头说:“殿下,我……” “唔……我知道了。”亨利故意这么说着,抬起那骄傲的头颅巡视着庭院中所有的男女仆役。 随后,当他把目光落在管家亚瑟的脸上时,用着一种神圣的、威严不可侵犯的声音说:“亚瑟,把这个女巫钉上十字架,让她在人们无情地唾骂中慢慢的痛苦地死去。” 亚瑟眨了一下眼睛,他有点不敢相信领主的话。因为在奥古斯丁及伊莎贝尔一行人回到城堡前,他曾私下对亨利陈述过自己的一些想法。当时,亨利也同意了他的主意。他的主意是用伊莎贝尔这个流浪乞食的“农民”,来顶替患上瘟疫死去的女仆多瑞丝。 领主的话是不容置疑的,他随即重重地点了下头,答应着:“是的,殿下。” 同样的,伊莎贝尔也没有想到在向奥古斯丁的领主投诚后,竟然会换来如此生不如死的结局。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就好像色雷斯人斯巴达克斯的奴隶起义军士兵一样,被罗马人俘获后被钉死在从罗马城到加普亚一路的十字架上。 当亚瑟叫来两名身强力壮的男性仆役,一左一右架着她准备去执行刑法时,她朝着不远处的侍卫队长愤怒地吼叫起来:“奥古斯丁,你这个浑蛋!为什么我要相信你?为什么你要用你他妈的骑士精神来欺骗我!你的灵魂早就该他妈的下地狱了!!!” 奥古斯丁诧异地抬起头,注视着亨利。他知道,亨利的每一句话在诺丁汉城堡及其领地内就是法律,没有一个人可以反驳或拒绝执行。哪怕是在全英格兰王国内,也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国王陛下或许改变他的心意。 伊莎贝尔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让奥古斯丁的眼中充满了悔恨的泪水。他后悔当初没有能及时救治快要死去的女儿;他恨自己此时竟然没有勇气去保护上帝派回到他身边的“女儿”。 亨利·菲茨罗伊沉默地看着被拖走的伊莎贝尔的同时,悄悄撇了一眼站在左侧的侍卫队长。从他的神情及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奥古斯丁使劲咬着牙床,紧闭着双唇,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最终,他再也无法忍受第二次失去“女儿”的那种无人理解的痛苦,立刻单腿跪立在他的公爵殿下领主面前。 深深地埋下头,用着虔诚的声音说:“殿下,请等一等。” 亨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冲站在不远处的管家说:“亚瑟,让他们回来。” 在一位贵族的家庭中,可以拥有与主人同一桌用餐的荣耀的家庭仆役只有三种人:家庭教师,女家庭教师及年老贵妇人的年轻女性陪护。 此时尚为年轻的亨利,还不需要女家庭教师,因为他还没有结婚,自然也就没有亲生的孩子需要时常得到女家庭教师的日常照顾及教导。 身为诺丁汉城堡及众仆役、领地的领主、里士满公爵的亨利,居然从来没有人听他提起过父母亲是谁,现在在英格兰王国何处居住。当然,除了家庭教师亚伯拉罕·格兰特可以旁敲侧击的小心的询问一下,也不会有谁敢问这样的问题。因此,这座城堡内也没有年老孤独的贵妇人需要年轻女孩子的陪护。 所以,当诺丁汉城堡内唯一有资格与领主坐在一起用餐的亚拉伯罕·格兰特,在与年轻的亨利共享午餐之后,他小心地提出了刚才的疑问。 “殿下,根据刚才我对您的观察,您似乎对那位古怪的女巫很有兴趣?”亚伯拉罕握着一杯由仆役端上来的苹果酒时说。 亨利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用左手食指在玻璃酒杯的杯口上轻轻划过一圈。凝视着酒杯内盛有由大麦麦芽酿成,新鲜澄澈的麦芽酒时说:“兴趣倒是有一些,不过要在下午的讯问之后才能知道她是否可以让我有一种新鲜感。” “新鲜感?” “是的,格兰特老师。我曾说过,不管外面的社会是精彩还是黑暗,我总有一天会去接触到的。而组成这个社会的人,总是会处在一种变化之中。这种变化大概就像…我们吃的甜樱桃一样,它能够迅速抵达胃中。如果这枚樱桃又酸又硬,那么它对人体的功效则弊大于利。” “殿下,您的比喻真是恰如其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将您的看法理解为,您并不完全赞同‘女巫’这种说法?” “格兰特老师,实际上,女巫这一词汇主要来自于古希腊神话中的女巫瑟西和美狄亚。但那只是神话故事,并且距离我们的生活太遥远了一些。” 亨利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麦芽酒,满意地歪着头自语说:“不错,难怪父亲只喜欢喝王国自产自酿的麦芽酒。嗯,它不仅可以引起人体水分的增加,也能使人变得更加强壮。” 亚伯拉罕坐在亨利的下首,对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仍然不敢问亨利有关父亲的问题。只好转移话题说:“殿下,你刚才想说什么。” 亨利从对父亲的思念中醒悟过来,看了眼自己的家庭教师,掩饰着说:“噢,我在思考,杀死我的看门人的这个女人是否是从欧洲大陆国家来的勃艮第人。” 亚伯拉罕笑着说:“殿下,如果你想知道她是不是勃艮第人,去讯问一下就知道了。” 第13章 请求 两名目不斜视的男性仆役将捆着双手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带至管家面前。伊莎贝尔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笔挺的身板,梳着一丝不乱的头发,严谨而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叫嚣着说:“浑蛋,想把我钉上十字架,是吗?来啊!” 亚瑟·菲尔德微微一皱眉,背着双手瞥了她一眼,冷声说:“通常情况下,我们一般会用柴草将你的身体裹得非常严实之后,再点上火。这种做法,极其富有观赏性。当然,假如被你杀害的阿克曼的亲属们提出强烈抗议的话,我们则会将你先钉上十字架,再将你浑身淋满沥青及松脂,做成一个大火把,然后抬着你示众。”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不屑地说:“是吗?我觉得,你大可以用斯基泰人的方法来处理我。在将我的身体点燃之后,让受惊的牛拉着燃烧着我横穿整座该死的诺丁汉城堡。你知道吗,这样做非常具有警诫效果,而且还有净化的作用。因为,你们的这种原始蛮荒的刑罚总是与消灭异端邪恶分不开的!” “哦……你还知道斯基泰人?!”亚瑟吃惊地说了句。快速思考了一番后,对两名仆役吩咐说:“把她带到…地牢去。拿些面包和水给她,不许虐待她。” 在仆役将伊莎贝尔带离庭院后,亚瑟快步来到亨利的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这时,奥古斯丁诚惶诚恐地看了眼亨利的表情,又微低着头说:“殿下,我知道您的意志是不可违抗的。但是,我非常诚恳地请求您对她进行一次公正地判决。” 亨利笑了笑,用手轻拍了一下奥古斯丁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替这个女巫求求情而已。爵士,也许我不该用‘女巫’这个词,可是目前我还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样一个奇怪的年轻的女性。” “感谢天主,感谢殿下的恩德。我只是认为…应该公正地处理这个女人。” “嗯,公正,骑士的一种美德。好了,我已经让人把这个女人带到地牢去了。如果你想做什么的话,最好在我午餐后开始讯问她以前完成,明白吗?” “殿下,我明白了。” 在场的侍卫队其他几个人在恭敬地目送领主及家庭教师、管家离开后,立即围拢在已站起身的队长身旁。脾气暴躁的弗格森张嘴就问:“队长,殿下说什么了?刚才我明明听见殿下说,要将这个女巫钉上十字架的!” 奥古斯丁环顾着这些手端头盔、甲胄未卸,仅佩戴着一柄刺劈剑的准枪骑兵们,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一边带领着骑兵们朝侍从房的方向走去,一边有些开心的对他们说:“殿下答应了我的请求,他会对这个女人做一次公正的判决的。” 一个年轻的见习骑士两眼放光,马上接嘴说:“队长,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替一个杀人凶手求情了。” 弗格森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爵士真的是看上了女巫的容貌吗?” “是啊,难道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见习骑士好奇地反问着。 “你们都别说了,回去吃午餐。下午还有工作要做。”奥古斯丁爵士用一道命令打断了几个见习骑士的好奇心。 被捆住双手的伊莎贝尔,由两名男性仆役押送着朝城堡主楼内走去。虽然她的双手是被奥古斯丁亲自捆扎起来,但捆扎的力度却并不强。这其中的奥妙,也许只能她们两人可以明白。 倘若用力挣脱或用牙齿使劲地咬,又或者让她找到某种强硬、尖锐的物体时,她肯定能轻易地挣脱掉如此“束缚”的。即使身边有两个看上去身强力壮的中世纪男性仆役,她也有办法可以瞬间击倒这两个男人,从容地逃离出城堡。 那么,该如何解释此时此刻她表现出的一副顺从的姿态呢?嗯,只有一种解释。之前在狩猎场内与奥古斯丁的闲聊中,她得出了一些结论。从这些结论可以推断出,她脚下的这片土地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的确属于中世纪末期的英格兰王国。 不仅是中世纪末期,而且还是公元1534年的11月。这一年,英格兰王国的亨利八世国王陛下都干了些什么事,她不太清楚。世界上的其他一些国家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她也不知道。无所谓,即使知道这些事,恐怕也不会对她目前的处境有一丝的改变。 至于这个诺丁汉城堡,既不是后世位于英国中部以东一带的东米德兰兹区域的诺丁汉郡,当然更加不会是英国东米德兰兹的一座重要工业城市。她只知道,这座城堡位于英格兰王国东北部的一个名叫里士满的小地方。 在后世,世界上出现了很多被称之为里士满的地方,诸如美国的加州、印第安纳州就有同名的城市,新西兰、加拿大、牙买加等国家也有同名的城市。不说别的,美国弗吉尼亚州的首府就叫里士满,伊莎贝尔在海军学院的一个同学就是来自于弗吉尼亚州的里士满。 她忽然想到,弗吉尼亚州是美国最初的13州之一,即英国于17世纪初至17世纪30年代在北美洲大西洋沿岸建立的一系列殖民地之一。也许当初建立弗吉尼亚殖民地的英国贵族,就是来自于此时她所身处的这个里士满呢?! 结论让伊莎贝尔有了小小的兴奋感。她很想知道,去北美洲建立弗吉尼亚殖民地及自治领的英国贵族是否是这位里士满公爵的后人。不过兴奋之余,她却有些失望。 因为现在是1534年的11月,距离17世纪初还有70多年。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无法见到那位去北美洲建立弗吉尼亚殖民地的英国贵族的真面目。但有一点很关键,就是她不能轻易杀掉生活在里士满这个地方的任何一个贵族。假如死掉一个贵族,或许会影响到后世美国弗吉尼亚殖民地的诞生。 第14章 地牢 穿过一条用于存储、藏身和补给的地下通道后,两名男性仆役将伊莎贝尔·沃尔顿带至诺丁汉城堡人工地下洞穴的最末端。在这里,通道的两端各设有两个无窗窑洞式地牢。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上帝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从窑洞式地牢内散发出的一股酸臭、糜烂和腐朽的气味直让人作呕。对于一个生活在五个世纪以后的现代女性来说,即便是位于科罗拉多州境内洛基山脚下的一片荒漠中的美国极限管理重罪犯监狱的关押、生活条件也比这里要好上十几倍。或许,她只能从书本、网络或中世纪游戏中才能感受到到中世纪地牢所独有的气氛。 “去他妈的,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事?我为什么要听从奥古斯丁那该死的鬼建议?”伊莎贝尔在脑海中不断发着牢骚,但她还是顺从地走进了已打开铁制栅栏门的地牢内。 两个仆役没敢多说什么话,沉默着锁好牢门便打算离开地牢。伊莎贝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靠在栅栏上笑着对仆役们说:“嘿,伙计们,管家先生不是说要给我送一些面包和水吗?” 其中一个脸上长有很多雀斑的仆役,带着惶恐的神色看了她一眼说:“等会儿就送来。” 伊莎贝尔扭动了几下被捆在身后的双手,对仆役扬了扬下巴又说:“嘿,你能不能替我把绳子解下来?你知道,我可不会双手被放在屁股上拿起面包,再送进嘴里的这种事。” “呃,菲尔德先生并没有吩咐过解开你的绳子。” “嗯哼,看来我只能自己解决这件事了。” 两个仆役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同时向对方说了句:“她自己怎么解决?”伊莎贝尔轻轻一笑,靠着地牢的墙慢慢坐到地上。卷曲起两条腿,双臂努力向下拉长,将被捆着的双手从屁股下方挪到了大腿的下面。再努力卷曲起双腿,很快便把双手从脚下绕到了前正方。 看了看捆扎双手的绳头,又抬起头看着站在地牢外的仆役,笑着说:“伙计们,瞧,这样的话我就轻松多了。” 另一个有着一头自然卷头发的仆役睁大双眼,无法相信地说:“天主,她是怎么做到的?” 长有雀斑的仆役咽了几下口水说:“快走吧,小心这个女巫施展魔法从地牢里跑出来,假如她跑出来准备活吃了我们,我该怎么办?” “她被关在里面,怎么可能会跑出来?即使能跑出来,我们也可以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等等。我记得菲尔德先生说过不许虐待她的话。” “哦,原来菲尔德先生也害怕她的魔法。” “你怎么会知道菲尔德先生也害怕魔法?” 两个仆役闲聊着并快步离开了地牢。坐在地上的伊莎贝尔环顾四周,在没有听见地牢内有第二个人的声响后,便低下头用牙齿尝试着去咬开捆扎在手腕处的绳索。不到半分钟,她就轻松地咬开了绳结。随后,将束缚着双手的绳索解开扔在一旁。 双手得到了解放,当然得自由地活动一下筋骨。来回走动的同时,她发现地牢内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已经发了霉的干草和一个置于角落用来解决大小便的木桶。 伊莎贝尔鄙夷地摇了摇头,她只想待在一个较为干净点的地方。于是,她把穿着的工装直筒夹克脱下来并铺在地上,然后坐在自己的衣服上闭目养起神来。 —— 一个年幼,身躯看上去非常瘦小的小女孩左手拿着半坨裸麦面包,右手提着一个用来装麦牙酒的土罐从厨房里出来时,正好看见奥古斯丁·沃尔顿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由于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所以她无法提起亚麻布裙子的裙摆两侧。只好双腿略微一曲膝,对他点头致意说:“大人,你好。” 奥古斯丁注视着小女孩儿手上的物品,询问说:“安妮·库克,你好。安妮,你拿着食物和麦芽酒打算去哪儿?” 名叫安妮的小女孩行完礼后,用尚为稚嫩的声音回答着说:“大人,这是菲尔德先生吩咐给那个女巫带去的食物。大人,这个土罐里装的不是麦芽酒,是水。” “噢,是这样。正好我要走一趟地牢,你把东西给我吧。” “大人,这样…不好吧。万一要是让菲尔德先生知道了,他会责骂我在工作时偷懒的。” “小安妮,不用害怕。如果菲尔德问起的话,你就说是我要求你这样做的。” “噢,那好吧。谢谢你,大人。” “不客气,快去找你妈妈吧。” 奥古斯丁拿过面包及土罐朝城堡主楼走去。当他来到人工地下洞穴的地牢前时,发现被关在地牢内的“犯人”正做着一个他从未见到过的动作。 只见伊莎贝尔正在使用瑜伽中的“头肘倒立”动作,让自己倒立着靠在地牢右侧墙壁上。在听见栅栏外传来的脚步声时,睁开了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观察着来者。 奥古斯丁觉得很有趣,便把面包及土罐放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一边观赏倒立着的伊莎贝尔,一边饶有兴趣地问着对方:“伊莎贝尔,你…是在施展一种与魔法有关的法术吗?” 此时,伊莎贝尔对爵士有些怨言。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刚才她差一点被人给活活钉上十字架的事。倒立着看了一眼爵士后,没有出声反而又闭上了双眼。 奥古斯丁见她这般,自知讨了个没趣。干咳了两声后,又说:“很抱歉,伊莎贝尔。对于殿下下达的那道命令,我也感到非常意外。不过,这样处置女巫又是合乎常理的。”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睁开双眼说:“我知道,惩罚女巫最好的方法就是钉上十字架。” “伊莎贝尔,请你原谅。作为一名采邑骑士,我必须要服从殿下的命令。”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伊莎贝尔,你…你真的不想知道公爵殿下如何处置你吗?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你最终会被钉上十字架,执行火刑的事实?” 第15章 回忆 奥古斯丁的一番带有私人情绪的话语,再次引起了伊莎贝尔的好奇心。把靠在墙壁上的双腿放下来,站起身靠在栅栏上对爵士说:“那么,你是在告诉我,你愿意服从公爵殿下的命令,并且很乐意见到这种场景?” 奥古斯丁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双手抓住栅栏激动地说:“伊莎贝尔,你不是女巫,同样也不是一个需要得到惩罚的邪恶之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真的?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亲手杀死了你的公爵殿下的一名仆役的这件事,对吧?” “是的,可那是你的一种反抗行为。我是说,任何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士在受到外来侵犯时,都会拼死做出一番反抗的。”奥古斯丁说完话时,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哀伤感。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仔细地观察一番对方的表情后,又说:“谢谢你,奥古斯丁爵士。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真的是出于骑士精神而帮助我的吗?” 奥古斯丁的表情越发的沉重起来,眼神中的哀伤感也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情绪的外在表现。抓住栅栏大声地叫道:“伊莎贝尔,你别再说了!” 伊莎贝尔意识到自己大概触碰到了对方的底线,刚才的话可能引起了对方的某些痛苦回忆。既然已产生了好奇心,她也只能追究到底下去。不管怎么样,这位中年骑士对她的态度实在令人可疑。她觉得—对方大概是喜欢上自己了。 两人在沉默了几分钟后,伊莎贝尔轻声说:“爵士先生,也许我不该怀疑你的骑士精神。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人们彼此之间都有一种距离感存在。” 奥古斯丁慢慢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把脸庞转向通道一侧,压低嗓音缓慢地说:“孩子,请原谅我的粗鲁和无礼。或许,你认为我是喜欢上你了,是吗?” 伊莎贝尔耸耸两肩,撇了撇嘴笑着说:“我不知道。除了这个原因以外,我实在想像不出你这样做的理由。” “如果罗莎琳德还在世的话,我想你们一定会相处得非常愉快的。” “唔,罗莎琳德!?她是你的…女朋友,妻子还是…情妇?” “住嘴,不许你侮辱我的女儿。” 伊莎贝尔的脸色忽地凝重起来,她倏然意识到整件事的症结所在。注视着爵士那张有些衰老的面容,轻声说:“对不起,奥古斯丁爵士,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你造成了如此严重的打击。” 奥古斯丁转过挂满悲伤之情的脸庞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这不关你的事。是我亵渎了天主,天主给予我的惩罚。” “那么,她是不幸患有重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瘟疫,是瘟疫夺走了我唯一的女儿。” 伊莎贝尔知道“瘟疫”是什么,这是一种恶性传染病的统称,主要有**、鼠疫、天花,流感等几种对人类产生巨大影响的流行病。即便人类历史发展了到她所生活的时代,依然存在着流感、登革热、西尼罗河病毒,艾滋病和埃博拉病毒这几种恐怖、可怕的流行病。 从她目前所处的时代,地域及国家来看,她认为夺走奥古斯丁女儿生命的瘟疫很有可能是“天花”。但天花病毒有不同的品种,对人类也会造成不同程度的感染。只要能够挺过感染后的第一周,大多数的天花患者就会存活下来并具有免疫力能力。 “好了,我想说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你饿了的话,这里有面包和水。”奥古斯丁缓缓地说。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奥古斯丁爵士。”伊莎贝尔看了眼摆放在地上的面包及土罐,有力地点了下头,表情严肃地回答着。 奥古斯丁在转身离去前,下意识的多了一句嘴:“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你的姓氏吗?” 伊莎贝尔在蹲下身体,去拿栅栏外的面包和土罐时顺嘴说:“沃尔顿,我的全名是伊莎贝尔·b·沃尔顿。很抱歉,我并不打算告诉你我中间的名字是什么。” “哦,嗯?你姓沃尔顿?天主,你打算再一次惩罚我吗?”奥古斯丁嘴里嘟囔着,跌跌撞撞的朝通道外走去。 “令人费解的中世纪男性。同一姓氏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伊莎贝尔不以为然地端起土罐喝起水来。 — 亨利·菲茨罗伊吃饱喝足之后,仍然由自己的家庭教师陪同着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拿起书本,看到上面的古希腊语他就感到头有些痛。左手将书本立在面前,右手却撑着下巴,不时地斜眼张望着左侧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意大利杰出僧侣画家弗拉·安哲里柯早期的湿壁画作品。 此时,亚伯拉罕在向他告假之后,照例回自己的房间午休去了。没有了监督,亨利就开始不自觉地放纵起来。把砖头似的书本朝桌上一放,抬起头便冲着站在门外的贴身男仆吩咐说:“尤金,去把亚瑟叫来。” 几分钟后,管家亚瑟·菲尔德跟随着贴身男仆来到书房内。站在书房的会客区,面向距离自己有七八步远的亨利行礼。待行过礼后,平静地说:“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亨利从书桌后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现在我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读书。嗯,爵士去找过那个女人吗?” “是的,殿下。奥古斯丁爵士在您享用午餐时,就已经去过了。” “亚瑟,爵士为什么会替这个女人求情?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殿下,不知您是否还记得爵士的女儿罗莎琳德?” 亨利在书房内悠闲地散着步,随口说着:“罗莎琳德?噢,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她好像三年前就死了,是吧?” 虽然亚瑟站在会客区没有走动一步,但他的身体、头部及眼神是随着亨利的移动而转动着的。此时,他把目光集中在亨利的背部,谨慎地回答说:“是的,殿下。那么,您对爵士的女儿的容貌还记得多少。” 第16章 猜测 恩格斯曾经说过:“英国由于玫瑰战争消灭了上层贵族而统一起来了。” 那场发生在1455年至1485年间的红白玫瑰战争对于英格兰王国的历史发展来说,无疑是一件幸事。对于亨利·都铎的父亲亨利七世来说,也是一件值得他兴奋的大事。因为,这场战争对亨利七世推行国王的**统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批旧贵族在这场历时三十余年的战争中阵亡或被处决,贵族们的势力也因为战争被大大地削弱。亨利七世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狠狠得打击了贵族的残余势力。不仅解散大贵族们的私人武装,还摧毁了他们的城堡,继而通过议会,宗教的改革建立、巩固及强大了王权的**统治。 作为亨利七世的继承者,亨利八世除了继续强化推行父亲的君主**体系外,还严格限制贵族们拥有过多的权利。尤其是贵族们的私人武装,除了战时可以被雇佣的“雇佣骑士”外,对贵族家中的采邑骑士、豢养骑士也做出了严格的数量规定。 在国家政策的高压下,身为大贵族的亨利·菲茨罗伊也不得不遵守王权及国家的法令。国王陛下的法令,很好地解释了他会如此看重他的骑士们的原因。 作为诺丁汉城堡内唯一一个采邑骑士—奥古斯丁·沃尔顿,他对领主的责任及义务是要提供相当数量的骑兵服役、军事服役,并且还要终身为领主服兵役。尽管需要终身为其服兵役,但亨利授予他的采邑即土地也是他可以获得经济收入的主要财产。 豢养骑士,是包括破落骑士弗格森·康格里夫及其他见习骑士在内的侍卫队成员。他们吃住在亨利的城堡内,与亨利身边的人共同生活,在日常生活和军事方面所需要的一切也均由亨利提供。看上去没有被授予采邑是很令人遗憾的,但能够为领主效力也是一件令人羡慕甚至是值得骄傲的事。 为了让骑士们更加效忠于自己,亨利在某些时候还是要做一些笼络人心的事情的。因此,奥古斯丁对他提出的请求,他没有不理会反而更加重视起来。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亨利竟然已完全不记得采邑骑士的女儿的容貌了。不过,不能因为这一点而责怪亨利。事实上,也没有人敢要求他这么做。 毕竟,奥古斯丁的女儿罗莎琳德在诺丁汉城堡内的地位不算很高,而且在理论上她也不具备可以继承父亲采邑的权利。除非在没有男性继承人的特殊条件下,她才能继承采邑,由自己的丈夫来完成对领主的军事义务及责任。 在听见管家的话后,亨利转过身来看着他咯咯笑着:“亚瑟,你觉得我还能记得多少爵士的女儿的容貌?三年前,我才12岁,我甚至连成为骑士侍从的资格都没有。当然,我并不需要长达14年的骑士训练而成为一名骑士。” 亚瑟小心地回答:“殿下,其实我是想说,那个女人的长相与爵士女儿的容貌非常相象。” “噢,怎么会还有这种事?” “不仅如此,更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女人也姓沃尔顿。” “天主保佑,难道这是天主赐给爵士的一份圣诞礼物?可是现在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啊。” “殿下,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我有点怀疑她是从欧洲大陆来的勃艮第人。” “如果她真的是勃艮第人,那她来北方干什么?” “殿下,去年国王陛下任命了新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并领导教会后,用许多改革派人士取代了反对改革的旧贵族和高级教士。现在,国内还有很多人在反对国王陛下进行的宗教改革。” “嗯,亚瑟,你怀疑是旧贵族和教会势力派遣她到诺丁汉堡来的?” “殿下,这是我自己的猜测,一切还需要您来做出英明的判断。” 亨利一直注视着管家的脸庞,他在思考亚瑟所说的事实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沉默一会儿后,又望着书房外冲贴身男仆说:“尤金,你马上把奥古斯丁爵士请到我的书房来。” 男仆答应着刚要离开时,他又补充说了句:“等等,你让爵士穿上甲胄,带上佩剑。” 待男仆快步离开后,他对亚瑟说:“嗯,你找两个人把那个女人也带到书房来,我要亲自讯问她。” —— 伊莎贝尔被带到亨利的书房外等候的同时,全副武装的奥古斯丁也被贴身男仆引导至书房外。奥古斯丁在整理服饰、甲胄及佩剑时与伊莎贝尔小声地说了几句话。随后,昂首挺胸地迈入书房,站在亚瑟先前站在位置上冲着已坐在书桌后的亨利点头致意。 “殿下,您召唤我来有什么事吗?” “奥古斯丁爵士,我只是觉得我在讯问那个女人的时候,你站在我身边我会很放心。” “感谢殿下对我的信任。” 亨利又看了眼站在一侧的亚瑟说:“亚瑟,让那个女人进来。” 伊莎贝尔被带进书房,不经意的把目光从坐着的亨利,站着的骑士及管家的脸上扫过。两腿放松地站在那里,平静地说:“好吧,这就是对我的审讯吗?” 亨利轻轻笑了笑,端起一杯红葡萄酒抿了两口说:“女士,小姐,女巫,其实我正在考虑应该用哪一种称呼来叫你你。” “无所谓,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是叫我女巫好了,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女巫了?也愿意接受被钉上十字架及火刑的惩罚?” “来到诺丁汉城堡之前,我听说有些人把这个国家视为蛮夷之地,生活在这里的人全是野蛮人。实际上,我认为这种说法非常荒谬,因为我认为全世界的财富和文明全都在这里。既然是文明人,怎么会做出如此野蛮的事呢?” “哈哈哈…爵士,亚瑟,你们觉得她说的对吗?” 奥古斯丁点点头,轻声说:“殿下,我认为她说得一点也不错。” 第17章 讯问1 书房内的气氛在趋向于缓和,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有些欣喜伊莎贝尔的回答。在此之前,他一直把对她的印象限定在流浪乞食的失地农民或女巫的范围内。此刻,他对她的印象开始逐渐变好了起来。 正当他打算进一步了解伊莎贝尔是否接受过贵族教育,在什么地方的修道院或行业公会的附设学堂里接受的贵族教育时,他的管家、亲信兼私人秘书的亚瑟·菲尔德却用冷酷无情的现实浇灭了年轻的亨利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青春期燥动感。 站在公爵左侧的亚瑟俯下上半身,在公爵耳旁轻语说:“殿下,我相信这起农奴被人杀死的暴力性案件,很快就会传入到治安法官哈斯韦尔勋爵的耳中。如果勋爵利用这件事大作文章的话,恐怕会影响到您的名誉及地位。” 亨利抬起头,侧脸看着他沉思着低声说:“这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死了一个农奴而已,他也要向伦敦的枢密院报告?” “殿下,阿克曼的死亡并不代表您不效忠于尊敬的国王陛下。但是,假如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确实如我所猜想的那样呢?” “唔,你是说,勋爵会利用这个女人来向星室法庭指控我反对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 “我所担心的正是这样的后果。殿下,您应该很清楚星室法庭在我国的司法体制中所起到的某些特殊作用。” 亨利一想到星室法庭针对阴谋叛乱的贵族、守旧大贵族和部分反对改革的教会高级教士采用的如鞭打、割耳、断肢、颈首枷等刑讯逼供手段就有些不寒而栗。 再加上那位对国王忠贞不二、精明干练、无孔不入,完全听命于枢密院枢密大臣的地方治安法官哈斯韦尔勋爵,他感到自己的头又出现了莫名的疼痛感。 拿起书桌上的葡萄酒杯喝上一大口,心灰意冷地问着管家:“好吧,亚瑟,你认为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亚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轻声说:“殿下,您应该讯问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来历,只要能够证明她不是反对国王陛下的旧贵族或教会人士派来的人就可以了。” “那么,她杀死阿克曼的事怎么解决?” “殿下,对于一般的暴力性民事或社会案件,您可以对她处以财产上或者人身上的重罚。当然,只要哈斯韦尔勋爵认为没有问题就行。” 亨利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把面部转向站立着的伊莎贝尔说:“女巫,现在开始正式讯问。” 伊莎贝尔从亨利的脸色看出了前后态度的变化,她预感到身处的环境中无形地又增添了些许危险的因素。她决心要把这种危险因素降至最低,改变她在后世习以为常的人生观及价值观的某些观点。必要的话,她还要运用一些在海军学院学到的有关海军情报局的工作方式及方法。 伊莎贝尔淡淡的微笑着说:“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名字,姓氏。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来诺丁汉城堡?” “伊莎贝尔·沃尔顿,来自于安道尔公国。我来诺丁汉城堡的目的和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英格兰王国的领土上进行一次可以给我留下美好回忆的旅行。” 一个诞生于公元9世纪,位于西南欧洲法国和西班牙边境交界处的小内陆国—安道尔公国,直到后世都一直存在于欧洲大陆上。幸运的是,伊莎贝尔此时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中学时学过的欧洲史课程。随便挑出一个熟识的地域或小公国,这很容易掩盖自己的真实情况。 这时,亨利似乎找到了与伊莎贝尔改善目前关系的坚实的理由。按照管家的建议,只要能够证明她不是反对国王的本国旧贵族或教会人士派遣来的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亨利产生了一些青少年的兴奋,再次拿起酒杯时发现杯中已没有了葡萄酒。冲站在门外的贴身男仆大声叫道:“尤金,快进来。” 尤金进来后,行毕礼时说:“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亨利举起酒杯说:“给我再倒些葡萄酒。等等,把酒瓶也一起拿来给我。” “噢,伊莎贝尔!原来你叫伊莎贝尔,这是多么美妙、动听的一个名字。沃尔顿小姐,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亨利举起空酒杯等待男仆掺酒时,开心地说。 “当然。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伊莎贝尔轻蔑地笑着说。 “呃,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在某些私下场合这么称呼你。” “谢谢。” 管家有些不相信伊莎贝尔的话,趁着领主喝葡萄酒时躬身在其耳边说:“殿下,作为您的忠诚的仆人,我可以代替您进行讯问的工作吗?” 亨利满意地点点头说:“可以。” 亚瑟复又站直身板,严肃地问着:“沃尔顿小姐,你的话并不能完全打消殿下的疑虑及猜测。所以,殿下必须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才能判断出对你的罪行做出何种处罚。” 接着,他又问:“你出生在安道尔公国的什么地方?你及你的父母属于哪一个族裔?是否信仰天主?是否是贵族?” 伊莎贝尔表现得非常坦然,轻松地说:“我出生在安道尔城,我父亲是英裔西班牙人,母亲是安道尔人,我和我的父母都信仰罗马天主教。让我终身感到遗憾的一件事是,我不是贵族。” “嗯,你是否可以向天主起誓,你所说的话是真实的,可以让人相信的。” “我向天主起誓,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亚瑟在伊莎贝尔说话时,紧紧注视着她的双眼。他希望可能从对方的双眼中看出一丝谎言的痕迹,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深思几秒后说:“沃尔顿小姐,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伊莎贝尔揣测着对方的用意,试探着说:“我犯了大罪即该死之罪,使灵魂死的罪。并且必须借着圣洗、告解、圣事才能得以赦免我的大罪。” 亨利没等亚瑟继续问下去,急忙说:“亚瑟,现在你对沃尔顿小姐还有什么疑虑吗?” 第18章 讯问2 亚瑟·菲尔德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只是他太过于考虑到自己的领主将来可能会面临到的种种威胁。以至于疏忽了一个在当今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即伊莎贝尔·沃尔顿是一名女性。 “殿下,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和来历,并不能完全说明她来诺丁汉堡的目的,或是受到什么人的指派。”此时,亚瑟对领主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 与他仅相隔一个人距离的准枪骑兵侍卫队长奥古斯丁,很快便听出了管家的言下之意。但他还不清楚管家到底想从伊莎贝尔的嘴中得到什么样的事实。 亨利显得有些厌恶的对管家说:“亚瑟,你可以称呼这位女士为沃尔顿小姐吗?” 亚瑟一愣神,立即答应着说:“是的,殿下。沃尔顿小姐自称来自于安道尔公国,打算在王国领土上做一次长途旅行。既然是长途旅行,她完全可以走遍王国领土的每一英寸土地。在经过其他领主的领地时会接触到每一位领主或教区执事,包括那些旧贵族及教士。” 奥古斯丁仿佛明白了管家的意有所指,看了眼管家后对亨利说:“殿下,菲尔德先生的话不无道理,可他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亨利抬起头,转身右侧盯着他说:“爵士,难道你对亚瑟的怀疑有什么看法吗?” “是的,殿下。菲尔德先生的疑虑表达了他对您的绝对忠诚,但他却因此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疏漏,即沃尔顿小姐是一名女性。殿下,一个不能参政、无法与男人抗争,甚至连贵族都不是的欧洲大陆单身女人怎么可能会引起王国的贵族及教士的注意力呢?” “嗯,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亚瑟,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担忧。不过,你的担忧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呢?毕竟沃尔顿小姐只是一个弱女子。”亨利又对左侧的管家说。 “是的,殿下。如果可以排除掉这方面的可能性,那将是天主对您最好的祝福。”亚瑟尴尬地微笑着,恭敬地回答说。 此时,对亨利的名誉及地位的危险居然在不经意地被化解、消除掉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亨利开心地凝望着伊莎贝尔,又吩咐着说:“尤金,给这位沃尔顿小姐端一杯葡萄酒来。如果她愿意的话,苹果酒或麦芽酒也可以。” 亚瑟用眼神制止着刚要离去的男仆尤金,劝阻着他的领主说:“殿下,您的讯问还没有完成。对于沃尔顿小姐杀死阿克曼的这件暴力案件,您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判定。” “噢,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呃,亚瑟,还是你来问吧。” “是的,殿下。”亚瑟说完,将目光转向男仆尤金说:“尤金,你去把休斯叫来。” 仍旧在床上睡觉,补充因熬夜失去睡眠时间的休斯在被尤金急匆匆地叫醒后,睁着通红的双眼,战战兢兢地走进领主的书房。由于身份的卑微,他丝毫不敢抬起头去看清房间内的每一个人,按照印象中领主的位置连忙行了一个躬身礼。 亚瑟轻哼一声,对年轻的守夜人说:“休斯,好好看看你身边的那个女人的模样。然后,把你知道的事再向殿下说一遍。” 一听说话声,休斯才知道是管家在说话,答应着说:“是的,菲尔德先生。” 休斯再次抬起头,用手背使劲揉了揉睡眠不足的双眼。当他逐渐看清楚伊莎贝尔的容貌后,惊声叫道:“女巫大人,你…你怎么会在领主的书房里?” 伊莎贝尔双手插在裤兜内,双腿采用着现代军人队列动作中的稍息动作,略带笑容地回答:“你好,休斯。看来,我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守夜人没敢接着往下说,连忙把头转身亨利坐着的方向。当他仅仅瞄了一眼亨利的模样后,又赶紧低下头对管家说:“菲尔德先生,我…我认识她,她就是杀死阿克曼的那个女巫。” 亚瑟轻蔑地看着这个农奴,朗声说:“我知道。现在,你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再说一遍。记住,不能欺骗你的天主和你的领主。” 五分钟后,休斯结结巴巴地说完了整个晚上发生的事。坐在书桌后的亨利实在没兴趣把一个农奴的话听完,他站起身打算离开自己的书桌。奥古斯丁见状,连忙说:“殿下,你想去哪儿?” 亨利看了一眼爵士说:“噢,我累了,想去花园散散步。” 爵士小声说:“殿下,您还在进行讯问。不如,我陪同您在书房里走走?” 亚瑟的目光一边跟随着在书房内踱着步的公爵,一边又盯着伊莎贝尔说:“沃尔顿小姐,你认为休斯的话属实吗?” 伊莎贝尔斜眼看了看快要走到面前的亨利,回答说:“是的,完全属实。” “那么,你杀死阿克曼的理由是什么?” “我只能说他打算让我患上瘟疫后痛苦地死去,除非我答应陪他过夜。” 亨利在爵士的陪同下来到伊莎贝尔的身旁,从头到脚颇感兴趣地观察着她的头发、容貌、皮肤,甚至是那一身奇异的服饰。当他听见伊莎贝尔的回答后,凑上去轻声说:“沃尔顿小姐,我很抱歉,我的一个连蠢猪都不如的农奴把你当成了风尘女子。” 伊莎贝尔看着他说:“一个男人在看见一个可以让他产生**的女人时,通常都会像一只公狗似的抓狂不已。” 亨利哈哈笑着,回身看了眼爵士说:“沃尔顿小姐,你的比喻真是太恰当了。” 他伸手阻止着正欲继续讯问的管家,又说:“沃尔顿小姐,假如当时你采取另一种方式来拒绝我的农奴提出的无理要求呢?呃,我是说较为和平的方式。” 伊莎贝尔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自愿在感染有瘟疫的马厩内过夜?” “是的,也许我的管家对你有些无理。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或是来自于什么国家。” “我理解。嗯,即使我在马厩内过夜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感染上瘟疫。” 第19章 商讨 有关这起发生在诺丁汉城堡内的暴力性案件的讯问工作,很快便进入到结束阶段。关于如何处理案件中的受害人兼施暴者伊莎贝尔·沃尔顿的问题,亨利与他的私人秘书兼管家亚瑟交换了两人的意见。当然,亨利在做最后判定前征询了侍卫队队长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意见。 亨利·菲茨罗伊在爵士的陪同下,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说:“好了,现在整件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在我和我的管家、骑士队长商讨处置意见时,我希望你可以暂时回避一下。” 伊莎贝尔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连忙回答说:“没问题。” “对了,还有一件事。沃尔顿小姐,恐怕到现在你还不了解我的身份吧?” “呃,没错。您的这位骑士队长对我说过一些您的事,但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亨利的言下之意,大概是准备向伊莎贝尔隆重地介绍自己的了。在社交场合中,一位贵族通常是需要下人来向别人介绍自己的,这里的贵族通常指的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和男爵五个等级。在这个五个等级之下的“从男爵”和“骑士”即使都可以拥有一个荣誉称号—“爵士”,可这两种爵位从来都不在贵族的行列中。 所以,尽管奥古斯丁被人尊称为爵士,但他却不是贵族,他只是一名从属于亨利的骑士而已。见领主没有把话接下去,他便快步走到亨利与伊莎贝尔两人之间,正式介绍说:“伊莎贝尔·沃尔顿小姐,这位是诺丁汉伯爵、萨默塞特公爵、里士满公爵殿下亨利·菲茨罗伊。” 伊莎贝尔听着这一长串贵族头衔有些犯糊涂,她不确定应该用哪种爵位来称呼亨利。想想后学着奥古斯丁行礼的模样,对亨利点头致意说:“我很荣幸认识您,诺丁汉伯爵、萨默塞特公爵或是里士满公爵殿下。” 亨利没有能忍受住这段疯人疯语般的回答,哈哈大笑着说:“沃尔顿小姐,你的幽默、你的行为足够抵得上一杯红葡萄酒。”转而又冲着男仆说:“尤金,等会儿为这位沃尔顿小姐端一杯葡萄酒来。” 伊莎贝尔的脸庞看上去有些红,大概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引起的。奥古斯丁在一旁小声说:“伊莎贝尔,你应该向殿下弯曲一下膝盖后,再向殿下行含笑低头礼。” “噢,是这样吗?”伊莎贝尔答应着,努力的想让自己的双腿弯曲一下。结果,做出来的略嫌僵硬的姿势更惹得亨利想捧腹大笑。 “好了,好了,沃尔顿小姐。你不是贵族,你是不会明白这套礼节的。假如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我的骑士队长了解一下,好吗?”亨利强忍着笑意,冲对方摆了摆手说。 奥古斯丁知道,接下来是身为上流社会的大贵族的亨利还礼了。他见伊莎贝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又赶紧说:“伊莎贝尔,把你的右手伸出来作下垂状。” 伊莎贝尔顺从地伸出右手时看了他一眼,耸了下肩膀咧着嘴,意思是说:“为什么?” 亨利将她的右手指尖轻轻提起,俯首用自己微闭的嘴唇,象征性地轻吻了一下其指背。礼毕后,抬起头微笑着说:“沃尔顿小姐,我很荣幸能够认识你。” 伊莎贝尔跟随着男仆尤金走出书房后,亨利暗自回忆着她的容貌,她的体香,她的肌肤,还有瞬间爬上双颊的可爱的一抹绯红。沉默无语却面带微笑地走回到书桌后面,坐下来时右手仍旧撑着下巴,眼神却不再去瞅挂在墙上的那副杰出画家的湿壁画作品。 亚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开始产生了一种感觉。从6岁起即被亨利八世国王陛下册封为诺丁汉伯爵、萨默塞特公爵、里士满公爵的小亨利真的长大了,已经到了需要爱情滋润的年龄。 俯下上半身,细心地瞅了眼亨利的面部表情后,轻声说:“殿下,你没事吧?” 亨利茫然地回过头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管家,说:“我没事。亚瑟,你怎么还在这里?” “殿下,你忘了吗?您还没有对沃尔顿小姐的暴力案件做出最后的判定。” “噢,是这件事啊?!呃,爵士,你有什么看法?” 奥古斯丁也在怀疑公爵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伊莎贝尔,听见亨利的话时连忙说:“殿下,我觉得,沃尔顿小姐是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才选择被迫杀死了阿克曼。又因为她不是本国人,所以我个人认为,可以让她交纳一笔罚金作为处罚。” 亨利又把目光转身左侧的管家,亚瑟只好回答说:“爵士的建议值得考虑。假如对沃尔顿小姐执行人身重罚的话,她可能会…承受不了的。” “人身重罚?你们疯了吗?把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士送进伦敦塔,她会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也许,她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就会痛苦地死在伦敦塔监狱里。” “是的,殿下,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么,您的判定是……?” “她又没有钱付得起罚金。爵士,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 很显然,亨利想起了骑士之前对自己的一番苦苦请求。奥古斯丁会意地说:“殿下,我可以从我的采邑里替沃尔顿小姐出这笔罚金,但我仍然有一个请求。” 亨利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我的爵士,你应该向天主多做几次祈祷,感谢天主又为你带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儿。” “谢谢您,殿下,我也会为您向天主祈祷的。” “好了,爵士。我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沃尔顿小姐?” “殿下,我可以让她做我的骑士侍从,这样也便于监视她的行动。因为在狩猎场围捕她时,她曾经成功地用自制狩猎长矛胁持了我的副队长。” “爵士,你要小心一点,我认为沃尔顿小姐的经历绝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即使不是贵族,她也有可能接受过一定的骑士训练。” 第20章 手段 寂静无声,即便跌落一根针在地砖上都能听见的城堡主楼书房外的通道上,只有伊莎贝尔与男仆尤金两人。身穿亚麻长袍的尤金,双手放在小腹上,挺着笔直的身板站在书房大门左侧纹丝不动,就连那双有着一对长睫毛的眼睛也长时间地凝视正前方的石头墙壁。 之前在伊莎贝尔·沃尔顿被带至书房外的候见区时,尤金已遵照亨利的命令很快为她端来了一杯红葡萄酒。不过,对于一个出生在几个世纪以后,尝试过各种酒精饮料或软饮料的现代女性而言,一杯红葡萄酒喝下肚的感觉真的如同喝一杯水一样寡淡无味。 伊莎贝尔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瞅着被放置在茶几上的那杯红宝石色的红葡萄酒,她真心希望尤金可以给她端来一杯与朋友们聚会时常喝的纯苏格兰威士忌。如果没有威士忌,能够喝上一杯加了碳酸汽水的龙舌兰酒,那就更棒了。 可惜,这个时期的苏格兰好像还处在与法国之间长达两个多世纪的针对英格兰的同盟关系的“蜜月期”,即使是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也会在几年之后才会出生。因此,不仅连英格兰与苏格兰两国最初的“共主邦联”是件无影的事,就更别提今后才会出现的“大不列颠联合王国”了。 或许,在几百年后风行全球的苏格兰威士忌就藏在某些苏格兰大贵族城堡内的地下酒窑内也说不一定。因为传说苏格兰人学会制造威士忌的技术,最少已有1500年的历史。就此可以推断,玛丽一世的母亲玛丽·德·吉斯肯定在她的爱丁堡城堡内藏有大量的、诱人的苏格兰威士忌。 至于墨西哥的国酒—龙舌兰酒,那就更别妄想了。因为,必须要在西班牙入侵者将蒸馏术带到美洲新大陆之后,才会出现以龙舌兰汁经发酵后制造的龙舌兰酒为基础的蒸馏酒。 在乏味、无趣的长时间等候中,伊莎贝尔的脑海中不经意地冒出了亨利的形象,以及他的名誉、地位等等可以让人产生好奇心的问题。 “亨利·菲茨罗伊,里士满公爵?稚气未脱,充满孩子气的亨利,看上去就像一个还在念10年级或11年级的高中生。如此年轻就被册封为公爵,这太让人可疑了。” “还有,奥古斯丁爵士和那个令人讨厌的管家经常称呼他为殿下。这两个人为什么不称呼他为‘公爵’,反而称呼他为‘殿下’呢?”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红葡萄酒。在放下酒杯时,她又想到:“直到我生活的年代,英国王室都一直存在于这个世上。那么,这个亨利是不是与此时的英国王室有一定的必然的联系呢?!” 还有一个问题她并没有思考透彻。就是英国贵族爵位中的最高等级—公爵,到底可以授予给哪一种人,确切得说是哪一种贵族,这个贵族又是凭借何种资历被册封为公爵呢?如果搞清楚了这个问题,那么所有的问题将会迎刃而解。 伊莎贝尔再次拿起酒杯时,她忽然发现男仆尤金朝自己瞥了一眼,她知道这个年轻男孩子大概想在什么。于是,轻轻一笑,又喝了一口红葡萄酒时她就已经有了主意。 站起身,双手放在身后,迈着现代女性在t型台上惯用的猫步朝男仆走来。尤金早已用眼神发现了她的动作,可他从未见过如此优美、如此富有感染力的女性行走姿态,不禁有些怔住了。 当拥有婀娜多姿的身体曲线,含情脉脉的双眼的伊莎贝尔来到距离他仅有5英寸(7厘米)的地方时,尤金的心跳竟然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脏从未如此激烈地跳动过,瘦弱的身躯也因心跳过快而轻微颤抖了几下。 尤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双眼死死地瞪着前面的石头墙壁。可他的嗅觉却不那么听话,一股淡淡的、非常好闻的女性体香味慢悠悠地钻进了他的鼻孔,钻进了他的大脑,钻进了他的思想内。 接着,伊莎贝尔故意用一种听上去显得玉润甜美的声线说:“嗨,你好。我叫伊莎贝尔,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男仆根本没敢看她的容貌,绷直了身体站在那儿,结巴着说:“你好。我…我…我叫尤金。” “嘿,尤金,你很紧张吗?” “我…我…不。沃尔顿小姐,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不客气,尤金。我觉得你如果不能冷静下来的话,可以试着深呼吸,多做几次深呼吸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我…我没有紧张。” 伊莎贝尔靠在石头墙壁上,轻松地微笑说:“嘿,尤金,在你的一生中是不是除了母亲之外,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个年轻女性?” 尤金不加思索地回答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好吧,我明白你为什么会紧张了。听着,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你。” 获取情报的战术或是说手段还是较为正确的,但伊莎贝尔却找错了人。一个身为下等仆役的年轻男孩子,又能知道多少有关贵族及王室的一些情况呢。 与此同时,书房内的两个中年男人与一个男孩子正在争论有关她的最终处罚判定。亚瑟皱着眉,似乎不太同意骑士队长的话。几秒钟后,他对亨利说:“殿下,作为您的忠诚的仆人,我认为爵士的决定可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奥古斯丁已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伊莎贝尔这个上帝赐予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左手按着挎在腰间的刺劈剑剑柄,冷冷地看着管家说:“菲尔德先生,你是说你有更好的主意?” 亨利斜靠在椅背上,端着酒杯注视着站在书桌前的两个中年男人。只见站在左侧的管家挺直了腰,面向他陈述着说:“殿下,沃尔顿小姐是一个女人,女人是不能够成为骑士侍从的。假如爵士想让她以劳动来付清罚金的话,完全可以让沃尔顿小姐从事各种劳动,直至付清罚金。” 第21章 争论 从实际的经济收入情况来看,管家亚瑟·菲尔德完全是站在领主的角度来说这番话的。对于一个年收入在3万英磅的北方贵族而言,白白死掉一个还可以为他提供三十年或四十年劳动力剩余价值的农奴实在很可惜。 亚瑟趁着奥古斯丁在思考之际说:“爵士,您是这样认为的吗?用劳动来偿还您替沃尔顿小姐向殿下交纳的罚金,是比较符合她的身份的。” 之前奥古斯丁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仅仅是从军事或领主人身安全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试想一下,一个可以在瞬间杀死一个成年男子,后又成功胁持一名穿戴完整骑兵装具、手持轻长矛的准枪骑兵的年轻女性,其头脑内一定蕴含着大量的反抗贵族阶级的思想。 一个农奴在产生了反抗贵族对其剥削、榨取和血腥迫害的思想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会向其他遭受同样迫害的农奴传播这种思想。当反抗残酷剥削的思想酝酿成实际行动时,将会产生难以置信的,涉及面非常广的暴力行为。 奥古斯丁异常平静地看着管家说:“菲尔德先生,我不知道你对始于上个世纪的本王国的‘圈地运动’了解多少?” 亚瑟眼珠快速地转动几下,点头说:“是的,关于‘圈地运动’我当然知道一些。由于我国对外贸易的迅速增长,从而带动了我国的毛纺织业的发展。养羊业的收入自然会大大高于耕地的收入。” “那么,原本可以使用或拥有耕地的农民会怎么样?” “爵士,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去读一读前任王国**官托马斯·莫尔所写的那本《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金书》书吗?” “菲尔德先生,我作为殿下的侍卫骑士队长,考虑更多的是殿下的人身及财产安全。如果大量的失地流浪农民受到具有暴力反抗性的沃尔顿小姐影响的话,你觉得你还会安全地待在诺丁汉城堡里享受着管家的舒适生活吗?” 双方的理由都非常现实,且具有一定的根据。因此,坐在书桌后面的年轻的公爵只是沉默地端起葡萄酒杯,抿上一口杯中的红葡萄酒,出神地望着堆砌在书桌上的古希腊著作。 年轻且尚在学习阶段的亨利,现在或许体会不到骑士队长所说的事实的严重后果。但是有关他的人身安全及拥有的贵族财富的问题,他还是比较关心的。 亨利把目光集中在亚瑟的脸上,慢腾腾地问了一句:“亚瑟,你觉得诺丁汉城堡或者说里士满郡附近有流浪农民吗?” 亚瑟恭敬地回答说:“殿下,现在全国各地到处都有失去土地的流浪农民。相较于失去土地的流浪农民较为严重的东南部农村而言,殿下所处的东北部暂时还没有出现大量的流浪农民。” “嗯,东南部?!那么,你觉得这些流浪农民会不会流浪到东北部的里士满郡来?” “殿下,这个…完全是有可能的。” “好吧,既然你也说了有可能,那么假如有一天,替我放羊的农奴沃尔顿小姐在我的牧场内遇见了几个失地流浪的农民,你觉得他们会说些什么?” 奥古斯丁脸上逐渐有了轻松下来的神情,他知道亨利与亚瑟的谈话内容正朝着自己所希望看到的方向靠拢。亚瑟面露为难之色,迟疑了一会儿后回复说:“殿下,我…我不知道他们会交谈些什么事情,但我认为绝对不会是对殿下有利的事。” 亨利摇了摇头,又把目光对准了右侧的骑士队长:“爵士,你觉得沃尔顿小姐和这些农民在一起的结果会怎么样?” 奥古斯丁胸有成竹地说:“殿下,我可以肯定沃尔顿小姐一定会向这些流浪农民诉说有关她的一些悲惨遭遇。因为,这些话题可以很容易得引起这些流浪农民的响应。” 接着他又说:“如果有100个至300个农民聚集在沃尔顿小姐身边,我有信心可以率领您的侍卫骑兵们打退他们。假如来到里士满郡的流浪农民越来越多,最后发展到上千人或上万人的话,他们会在顷刻间摧毁掉您的诺丁汉城堡。还有您的森林、沼泽、耕地、牧场、狩猎场、磨坊、酿酒作坊,面包房和酒窑。” 亚瑟站在对面盯着他,冷冷地说:“爵士,如果事实真的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您应该全力保护殿下本人及殿下领地上的一切。” “我是一名忠诚于殿下的骑士,保护殿下及殿下领地也是我终身的职责,我手下的三十名准枪骑兵也会一如既往地坚守这份职责。那么,菲尔德先生,你认为三十名准枪骑兵可以抵挡住多少个流浪农民的进攻?3千个,还是3万个?” 无休止的争论是一件让人感到疲倦的事,也容易让人产生焦躁感,却又不能不听下去。亨利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书桌上,看着两人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们能不能把你们各自的意见融合起来?” 管家与骑士队长几乎同时沉默下来,结束了争论的局面。随后,两人在对视一眼后,奥古斯丁思忖着对亨利说:“殿下,我认为骑士制度中的一种仪式能够适用于沃尔顿小姐这种情况。” 亨利眼前一亮,好奇地问:“爵士,你还有更好的建议?” “是的,殿下。绝大多数情况下,正式成为一名骑士是需要通过仪式来完成的,一种是‘臣服仪式’,另一种则是我们现在所熟悉的‘授剑仪式’。” “臣服仪式?我怎么不知道册封骑士还有过这种仪式?” “殿下,在12世纪的‘授剑仪式’出现之前,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臣服仪式’。‘臣服仪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日耳曼人早期的军事指挥官与伙伴关系的习俗及古罗马后期的庇护制。在西罗马帝国衰亡期到公元6世纪、7世纪这段时间里,‘臣服仪式’得到了广泛的实行。” 第22章 判定 从国家层面来讲,成立于北美独立战争之后的合众国与联合王国的前身即英格兰王国是有着传统的关系或血缘关系的。1607年,一个由104名英国人组成的殖民团体漂洋过海来到北美大陆。从他们在乞沙比克海滩建立起北美洲的第一个永久性殖民地—詹姆士镇开始,这两个国家之间就出现了一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纽带。 从个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来讲,第一代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在潜意识里更希望来自后世合众国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可以待在自己的身边。因为当他每次见到伊莎贝尔时,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去接近她、了解她,甚至是触碰一下对方与自己有着相同肤色的肌肤。 在内心深层次的想法或是愿望的驱使下,实际上他很不情愿让沃尔顿小姐成为自己的一名农奴,需要通过从事各种坚辛劳动来偿还欠下的债务。另一方面,他又无比重视自己的贵族名誉、地位及财富。他宁愿带着贵族所拥有的一切进入天堂,也不会施舍给那些失去土地、被迫流浪的农民一个先令或一个便士。 与其让披着温柔美丽的外衣,实则处事果断、手段狠辣的沃尔顿小姐投入到暴动起义的流浪农民大军的怀抱中,还不如让她生活在一个自己可以完全控制的范围内。 这不仅间接地保护了自己的城堡、领地及贵族财富,而且还可以与她建立起一种友好的关系。譬如,成为自己的情妇。毕竟,有关婚姻之事他不能自己做主决断。 对于身为大贵族的亨利而言,一段理想的婚姻是增加领地,提高政治和社会影响的大好机会。他的婚姻是受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驱动的,也是与他将来的家族命运息息相关的一件大事。 恰好,奥古斯丁爵士的提议符合了他的想法。既可以受到自己所信任的准枪骑兵队长的监视及控制,自己又可以借着各种理由去接近她、了解她。如此安排,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美事。 管家亚瑟·菲尔德无法让自己信任一个来自所谓欧洲大陆的内陆小国—安道尔公国的年轻女子,但他一时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沃尔顿小姐来诺丁汉城堡的真实目的。 总之,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能轻易让她动摇领主的名誉及地位,也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触到领主的财富。既然目前无法探究到沃尔顿小姐的真实身份及目的,那就只能制订一个长期的、不易被察觉到的计划。 —— 亨利蛮有趣味地听着骑士队长的述说,心情愉悦地问道:“爵士,继续说下去。虽然我5岁时就被国王陛下册封为骑士,但我从未体验过成为骑士的这14年是如何度过的。” 爵士点点头又说:“是的,殿下。简单来说,‘臣服仪式’是一种形式上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用看得见并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表现方式。这种方式可以明确国王与大贵族,大贵族与中小贵族,贵族与依附自己的农民之间,需要建立起的一种具有私人情感的相互关系。” “嗯,私人情感,不错。” “所以,明确相互的关系还需要某种仪式来加以强调,并订立双方共同遵守的契约。” 亚瑟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不表现出任何一点疑问。爵士接着又说:“这种契约就是‘臣服仪式’,仪式包括三个内容:臣服、效忠和采邑封授。并且,臣服、效忠这两个内容永远要在采邑封授的前面。” 沉默中的亚瑟在听见“采邑封授”后,立即脱口而出:“爵士,请原谅我的无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一个只有从事劳动才能偿还清债务的女人封授采邑?” 爵士看了他一眼后说:“菲尔德先生,我所说的采邑封授只是一种报酬形式。”说完,他马上对亨利陈诉说:“殿下,封授采邑这个内容的确不适用于沃尔顿小姐,但您也可以把这个内容完全去除掉。你只要求沃尔顿小姐对您表示臣服及效忠即可。” 亨利听得很认真,点着头说:“爵士,请求臣服者是否要履行军事义务呢?” “殿下,这个完全要视请求臣服者的身份而定,不一定就是一名骑士。在某种意义上,可能是一位木匠或金匠,也可能是一名教士,因此不必完全承担与准枪骑兵相同的兵役。” “假如出现意外情况,我需要她为我作战呢?” “这个是完全可以的。殿下,您在提出需要时,她也要服兵役。但这种兵役,无论从武器装备和实效方面都不能与准枪骑兵相比。” 亨利自知已喝了不少的红葡萄酒,从书桌后站起身踱起步来。当他走到骑士队长的一侧时,转过身看着奥古斯丁说:“爵士,臣服仪式怎么举行?还有,我是否需要一种象征物授予给沃尔顿小姐?” 奥古斯丁看着他说:“殿下,我可以稍后告诉您怎样举行臣服仪式。关于象征物的问题,您需要沃尔顿小姐从事劳动,还是服兵役?” “好吧,尽管诺丁汉城堡从未出现过一个如同让娜·达尔克(圣女贞德)的女性。服兵役的话,至少可以让值得我信任的骑士队长替我监视及控制她的一些…古怪行为。” “谢谢,殿下。如果让沃尔顿小姐服兵役的话,那么您在臣服仪式上就可以授予她一支长矛,即表示她拥有了服兵役的权力。” “长矛?我觉得沃尔顿小姐拿着一柄十字剑的话,可能会更加美丽动人。” 对伊莎贝尔的判定终于决定了下来,内容为:“由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代其向领主缴纳一定数额的罚金。鉴于沃尔顿小姐没有自己的资金,在举行完臣服仪式后她可以用服兵役来偿还欠下的罚金。当领主需要时,她需要履行职责,尽忠效力。” 奥古斯丁退出亨利的书房时,待在通道上的伊莎贝尔连忙走上前问他:“爵士先生,公爵殿下打算怎么处罚我?” 奥古斯丁注视着她那双几乎与罗莎琳德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说:“现在,你跟我走。” 第23章 叛逆 对于男仆尤金来说,伊莎贝尔·沃尔顿就像一个身处在上帝的荣耀下的女人,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洁白的光芒,他几乎快要把她视作上帝钦点的护卫圣弥额尔在人世间最美丽的形象。 一个下等、卑微的年轻仆役的内心独白换成另一种看法就是,由偏执狂的精神分裂症,癫痫造成的短暂脑叶变化等心理疾病造成的幻觉和妄想。当幻觉与妄想从心理逐渐扩大到现实生活中时,就会把伊莎贝尔视作传统的天主教徒的精神领袖,抑或是反对新教徒的天主教同盟的象征。 假如真的把她推举为反对新教徒的天主教同盟精神领袖,那势必会将她送上因反对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的断头台。即使能够逃脱掉死亡的命运,她还是会遭到都铎王朝最后一任君主即伊丽莎白一世的仇视与敌对。 当然,有着现代人类思维及逻辑分析能力的伊莎贝尔自然不会愚蠢地走到这一步。如果事实发展到这一步,她完全有可能会选择另一种重要的角色来亲自扮演,让自己愉快地完成这段极不寻常,难以置信的“长途旅行”。 完全不会受到别人重视,几乎没有思想及文化素质的男仆尤金,如预料中的那样并没有给伊莎贝尔的问题提供出优质的答案。她只好把解决问题的目标集中在了骑士队长的身上。 — 伊莎贝尔在跟着骑士队长离开亨利书房外的通道时,显得很好奇地问:“爵士先生,看上去你似乎并不准备把我带到刑场去接受火刑,是吗?” 奥古斯丁被她的回答气得想笑,摇摇头说:“沃尔顿小姐,如果发生这种事的话,你最好向天主祈祷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是另一个女人。” “好吧,不过我喜欢向自己的天主祈祷。呃,爵士,骑士,沃尔顿先生,如果你仍然愿意称呼我为沃尔顿小姐的话,我可以一直这么称呼你下去。” “好吧,既然以后要长期相处下去,你可以称呼我爵士或队长,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 “嘿,等等,你说什么?长期相处下去?” “是的,这是殿下做出的对你的判定。” 两人来到城堡的庭院中时,穿梭往来于庭院中的男女仆役在向奥古斯丁行礼后,大都不约而同地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安妮·库克躲在身为厨房女仆的母亲的身边,紧紧抓着母亲的长裙偷偷观望着她,小声对母亲莉娜说:“妈妈,她就是那个女巫吗?” 莉娜连忙制止着女儿说:“别说话,亲爱的。” 伊莎贝尔好像听见了安妮的话似的,朝她微笑着并打了个招呼:“你好,漂亮的小女孩儿。” 奥古斯丁朝她瞥了一眼说:“快走,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去做。” 伊莎贝尔追上去连忙问:“爵士,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的公爵殿下对我做出的判决,我是不会跟着你走的。” “伊莎贝尔,难道现在你还在认为你会被执行女巫刑罚吗?” “那可说不好。如果你的公爵殿下打算把我喂饱了,再让我开心地去死呢!?” 奥古斯丁没想到她竟然与女儿罗莎琳德有着同样的叛逆性格,重重地叹口气低声说:“天主,请求您赦免我的罪。” 伊莎贝尔嘻笑着瞅了这个中年男人一眼,她知道爵士在嘀咕什么。凑上前轻声说了句:“如果你想去找神父告解,借着神父的宣告才得赦罪的话,我不介意在告解室外打个瞌睡。” 奥古斯丁边走边摇头说:“好了,伊莎贝尔,到了侍卫房我会解释一切的。” 来到侍卫队在城堡内的驻地时,有的见习骑士按照日常安排的工作外出巡逻领主的领地了,有的骑士则负责城堡的守卫工作,剩下的几个人则是照顾自己的战马,擦拭武器及甲胄。 两个正在一边说笑,一边擦拭着武器的准枪骑兵一看见奥古斯丁的到来,立刻起身并左手按右胸,同时点头致意说:“奥古斯丁爵士!” 奥古斯丁点头还礼后,对两人朗声说:“除了外出巡逻的和负责守卫的人以外,你们俩把其他人叫回来。等等,把弗格森爵士也叫回来。” “是的,大人。”两个准枪骑兵答应着,快速离开了侍卫房。 “好吧,接下来打算让我做什么。”伊莎贝尔观察着侍卫房的周围及一些设施说。 “待在这儿。还有,你最好不要有逃跑的想法。”奥古斯丁扔下伊莎贝尔,独自一人走进了侍卫房。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也跟着走进侍卫房说:“爵士,我没有马、没有武器、没有钱,怎么逃跑?上一次我逃跑后,不是被你们抓回来了吗?” 奥古斯丁卸下刺劈剑,坐在餐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陶土瓶给自己倒葡萄酒说:“伊莎贝尔,你很聪明。上一次要不是你贸然采取行动,我和我的人是抓不住你的。” 伊莎贝尔毫不客气地坐在骑士队长的对面,拿起一个看似干净的木质酒杯,也给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时笑着说:“爵士,如果你是在夸奖我的话,我会非常感谢你的。” “伊莎贝尔,你想知道殿下的你的处罚?我现在告诉你,你要做我的一名骑士侍从。” “骑士侍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骑士、见习骑士和骑士侍从这几种受过军事训练的骑兵,好像都应该由男人来担任吧。” “没想到,你居然连骑士制度都知道不少。嗯,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安道尔城拜访一下你的修道院老师。”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又问:“为什么公爵殿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他不会忘了我是一个女人吧。” 奥古斯丁喝完一大杯葡萄酒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时说:“关于之前你杀死殿下的农奴这件事,殿下决定对你处以财产上的一定数额的处罚。当然,这是殿下在考虑了阿克曼的行为之后,对你做出的决定。” 伊莎贝尔有些意外,想想后说:“可是,我没有钱,怎么支付罚金?” “别担心,因为一些特别的原故,我可以替你缴纳这笔罚金。但是,你必须要做我的骑兵侍从来偿还欠下的我的钱。” 第24章 个人主义 使用一定信用额度的贷记卡先消费后还款的这种事,在海军少尉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生活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日常生活开销、代步工具的使用及保养,还有读海军学院的费用等消费支出都少不了一张或几张小小的特制载体塑料卡片。当她被龙卷风带到这片中世纪的土地之前,她的信用卡上还欠着6万多美元的债务需要她按期偿还。 现在好了,在后世生活中欠下的一大笔钱倒是不用还了,可眼下她又一次地背上了债务。欠下的款项数额看上去并不是太多,区区200英磅而已。如果按照后世的货币兑换价格,换成美元即92美元。具体来说,这笔钱在美国本土的某个知名潮流购物网站上最多可以买到6条不同风格的夏季连衣裙。 但有一件事她却并不知情。身为大贵族,拥有众多领地及贵族财富的亨利一个月的收入才250英磅。仅仅杀死了一个最下等、最不值钱的农奴,就要让她缴纳近一个月收入的罚金,亨利的心未免也太黑了吧。 略带偏激的看法,似乎又冤枉了这位少年大贵族。按照现行的王国司法制度,伊莎贝尔的这件暴力性案件是要处于财产上或人身上的重罚的。所谓重罚,至少会罚掉她1/3的家庭财产。 如果亨利是一个严守王国法律,按章办事的公爵,他会在罚掉伊莎贝尔的家庭财产之后,把她这个人完好无缺地交到里士满郡的治安法官手中。至于那位铁面无私的治安法官是把她送上绞刑架或断头台,或是把她当作农奴卖给其他贵族就不得而知了。 噢,这么看来,只须缴纳200英磅的罚金算是对伊莎贝尔的怜悯了。并且,亨利还答应他的骑士队长为她举行一个‘臣服仪式’,令她服兵役。尽管这个兵役的期限很有可能是终身。 也许伊莎贝尔应该感谢亨利,不,应该是感谢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伊莎贝尔再一次拿起盛有红葡萄酒的陶土瓶,替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后说:“好吧,我非常感谢您对我的帮助。只是,我很好奇您出于什么样的特殊理由来帮助我?” 奥古斯丁轻哼一声,喝着葡萄酒说:“伊莎贝尔,你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尽管之前公爵殿下很判定你究竟是不是女巫,但仍然给了你一个很好的机会来证明自己不是女巫。”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我会证明自己不是女巫的,哪怕让我当一名农民也行。” “农民?从你的谈吐、举止还有受到的教育来看,你在你的国家里绝不可能是以一个下等仆役的身份生活着的。因此,殿下认为让你做一名仆役来偿还债务的决定是不明智的。” “嗯哼,那么,成为您的骑士侍从岂不是更危险?说不定,哪天我会拿着长矛或剑去刺杀您的公爵殿下呢?” “是吗?我相信你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的本性是善良的,你只有自身受到暴力威胁时才会采取必要的手段来保护自己。” “谢谢。呃,我还想知道一点,既然您认为我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又怎么会轻易的把武器交给我使用?” “因为这是一个君权神授的年代,君王的意志是不可违抗的。而这个君王,就是你需要宣誓效忠的公爵殿下。” 伊莎贝尔斜眼看了看门外陆续赶回侍卫队驻地的一些准枪骑兵,只是轻轻说了句:“当然。”实际上,她更愿意向政府或者说是英格兰王国效忠。如同某一位愿意加入美国国籍的外国人,在《圣经》面前宣誓就读的誓词内容一般。 一名奉命去寻找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的准枪骑兵,骑着马搜寻了近一半领主的领地后终于找到了正带着巡逻队巡逻着的侍卫队副队长。弗格森在与另一名准枪骑兵交待了一些巡逻时应该注意的问题后,与来者朝着诺丁汉城堡的方向策马扬鞭而去。 将马匹、轻长矛及盾牌交给了另一名准枪骑兵,身穿全副骑兵装具、腰悬刺劈剑的弗格森走进侍卫房。一走进侍卫房,他便看到伊莎贝尔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骑士队长喝着葡萄酒。 摘下轻盔,捧着手上,向奥古斯丁行礼后,冷眼瞅着伊莎贝尔故意说:“嘿,女巫,你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伊莎贝尔没有起身的意思,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时说:“是吗?我可从来没想到过,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如同一只野兽的雄性动物会坐在人类的位置上。” 弗格森一言不发的把轻盔放在桌上,猛地一下拨出挎在腰间的刺劈剑,“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对她说:“我—弗格森爵士永远不会忘记被一个女人踹了一脚屁股。” 奥古斯丁看着自己的副队长,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继续喝着葡萄酒。伊莎贝尔毫不畏惧地看了眼桌上的刺劈剑,依旧镇静地说:“那么,弗格森爵士打算怎么做?是在背后刺我一剑,还是像个骑士一样正式向我提出决斗?” 弗格森绷紧了的脸庞,突然释放出野蛮人般的笑容,哈哈大笑地坐在她的身旁。冲奥古斯丁开心地说:“爵士,你是对的,这个女人简直和您的女儿一模一样。不仅容貌非常相似,就连脾气、性格也几乎一样。” 伊莎贝尔皱了皱眉头,问着骑士队长:“奥古斯丁爵士,你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女儿,你才会不顾一切地帮助我吧?” 奥古斯丁放下酒杯时说:“那么你认为呢?如果我不忠于自我的灵魂,我就不会勇敢地违抗公爵殿下的命令了。” 伊莎贝尔自知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里不是强调个人主义、自由、民主、法制的合众国,她不能完全把后世的一些思维习惯及个人风格用在16世纪的英格兰王国内。何况,还有这样一位堪称骑士典范,为正义与公理而战的骑士来帮助自己,她还在强调什么呢。 第25章 士气 除了执行领地巡逻任务和负责守卫城堡的一些准枪骑兵外,其他人很快地回到了侍卫房外的空地上。其中一个年龄有些偏大的准枪骑兵来到侍卫房外,恭敬地冲着房内的两位爵士行礼后,大声报告说:“奥古斯丁爵士,按照您的要求,剩下的侍卫队成员已全部回来了。” 弗格森侧过脸庞,冲准枪骑兵叫道:“让他们集合,奥古斯丁爵士有话要说。” 这时,伊莎贝尔一改刚才自由不羁的状态,立即变得机警起来。她预感到接下来将会出现一个严肃、庄重的场面,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看着骑士队长说:“奥古斯丁爵士,您打算正式向您的骑兵们介绍我,是吗?” 弗格森眉毛挑了挑,斜眼看着她说:“嗯,聪明的女人?!对了,你是贵族吗?我敢和奥古斯丁爵士打赌,你肯定是一个贵族。” 奥古斯丁看了眼弗格森说:“弗格森爵士,你最好把你的钱袋看紧一些。”说完,便把自己的刺劈剑递到伊莎贝尔的眼前,平静地说:“伊莎贝尔·沃尔顿,替我把剑系上!” 伊莎贝尔仅仅迟疑了两秒钟,便双手接过爵士的剑,系在了爵士的左侧腰间。奥古斯丁待她完成这一极简单的工作后,看着她说:“不要怀疑我为什么会要求你这么做,因为这是你的侍从工作之一。”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仿佛变成了海军学院的学员总指挥官雷诺兹海军准将。她回想着将军认真、负责地培养每一位海军学员的责任心、荣誉感和忠诚意识的工作态度,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 弗格森似乎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扬了扬下巴冲她说:“伊莎贝尔,你是激动还是难过呢?我猜,你一定很难过,不是吗?” 伊莎贝尔斜眼瞅了瞅他,心里说:“该死,这个家伙的嘴就不能闭上吗?”随后,嘴上冷冷地回答说:“弗格森爵士,如果你打算**的话,你找错了人。” 奥古斯丁看了他俩一眼后说:“好了,我们出去吧。” 当三个人站立在站成两排的准枪骑兵面前时,天空中又飘起了牛毛细雨。当伴随着牛毛细雨的阵阵寒风从枪骑兵们的脸上刮过时,每一个人都像一根木桩似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奥古斯丁双手放在身后,当目光从每一个准枪骑兵的脸上划过时大声说:“你们都知道,三年前一场瘟疫夺走了我心爱的女儿罗莎琳德。所以,这三年来我没有接收过一个贵族的子弟来做我的侍从。因为,我不想把这种悲伤的、不好的情绪通过我的脸、我的嘴,甚至是我的行为传染给我的侍从。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在场的准枪骑兵们没有说话,奥古斯丁又说:“因为,我的侍从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他会把从我这里学到的所有作战技能完整地运用在战场上。假如他从我这里学会了悲伤、学会了哭泣,学会了失去亲人的那种痛苦的话,那他将不能活着走出战场!” 接下来,爵士的话风一转,对在场的准枪骑兵们说:“你们一定很好奇,一个已经超过了14岁的成年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只允许男人们出现的侍卫队驻地。” “当然,你们中间有人见识过她的军事技能,也有人听说过她是如何杀死殿下的看门人,又是如何胁持了弗格森爵士。所以,你们认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准枪骑兵大着胆子,高声说:“队长,她肯定是个女巫!如果她不是女巫的话,她怎么能够做到只有男人才能做到的事?” 另一个准枪骑兵大声叫道:“爵士,公爵殿下为什么没有把她钉上十字架?邪恶的女巫,此时她肯定在计划着如何吃掉我们的心!” 奥古斯丁抬起右手在空中虚按一下,又说:“安静,我的骑士们。公爵殿下的确考虑过将她钉上十字架,可是殿下很清楚她绝对不是一个邪恶的女巫。” “她叫伊莎贝尔·沃尔顿,来自于欧洲大陆的安道尔公国。虽然她是一个来自欧洲大陆的安道尔人,但我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到,她在军事方面的作战能力几乎不亚于国王陛下雇佣的那些勃艮第人雇佣军。” “所以,公爵殿下打算利用她的能力,来帮助我们打退出现在王国内的暴动流浪农民起义大军。虽然,这些流浪农民现在离我们还很远,但他们终究还是会来北方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准枪骑兵们的情绪便有些骚动起来。弗格森一看情形有些不对,连忙大声叫道:“安静!安静!你们害怕了吗?害怕这些下等的贱民来进攻诺丁汉城堡?害怕会失去你们现在拥有的这一切?” 一个年轻的准枪骑兵大声回答说:“弗格森爵士,我们并不害怕。我们只是担心,假如出现了由几千个或上万个流浪农民组成的暴动起义大军,我们将如何应战?” 怯战的情绪,可以非常容易地传染给每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身为后世海军军官的伊莎贝尔敏锐地感觉到这一影响士气的关键性因素,小声的对弗格森说了几句话。 随后,弗格森得意地歪嘴一笑,大声对准枪骑兵们说:“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为了荣誉,为了财富、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而战的骑士!这是我们恪守的信条,也是我们终身恪守的信条!只有在为了公义来拼死对抗不平与邪恶时,神祇才会赐予我们‘骑士’这一荣耀称号!” 弗格森扫视着众准枪骑兵的脸色,恢复到平静的神情说:“骑士们,你们应该多想想战争胜利会得到些什么,你们会得到大量的财富、马匹、甲胄及武器,你们还将获得骑士的无上荣光!因为,你们是天主的守卫者,为了无上荣耀而战的一名天主守卫者!!” 奥古斯丁非常满意弗格森的这段言论。但转念一想,这个身材魁梧、脾气暴燥,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恢复士气及战斗力的方法。 第26章 含义 与拥有采邑即土地,可以从土地上获得主要经济收入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包括弗格森爵士在内的所有准枪骑兵们仅仅是他们的领主里士满公爵豢养的骑士。 虽然公爵可以给他们提供满意的食宿,他们也会因为重大节日或战功得到公爵的馈赠,如战马、甲胄、武器、斗篷、酒和肉类食物等实质性的奖赏,但准枪骑兵们最大的经济收入主要还是依靠骑士比武、战争和掠夺等手段来获得。 与友好、文明的骑士比武竞赛,如强盗般的掠夺行径相比较,他们更加渴望参加战争,希望通过战争来获得更加丰厚的战利品。如果可以在战争中存活下来,就可以凭借战功获得领主对他们的重视和信任。 出生于公元1146年,逝世于1219年5月,曾担任过四代英格兰国王的顾问和摄政,被誉为最忠诚的骑士,以圣殿骑士仪式被安葬的彭布罗克伯爵,斯隹革伯爵,伦斯特领主,英格兰摄政王—威廉·马歇尔的传奇的一生,就是一个典型的骑士范例。 在参加了公元1167年的英法之战后,威廉找到了一条发财致富的途径,即战争。在与另一名骑士参加了10个月的骑士比武,俘获了上百名骑士及他们的战马、武器、装备及随从后,得到了帕特里克伯爵的重视,最终成就了其一生中最高的顶点—为英格兰王室服务。应该说,威廉的骑士生涯就是准枪骑兵们最梦昧以求的骑士生活。 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建议下,弗格森爵士对准枪骑兵们的激励与鼓舞还是比较正确的。至少可以让准枪骑兵们看到参加战争可以为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即名誉、地位与财富。尽管他们此时的对手不是法国人,而是一些本国的暴动农民起义大军。 准枪骑兵们的士气被鼓动起来,一名站在前排的准枪骑兵甚至对身边的同伴肆无忌惮地大声叫唤着:“这里要打仗了,现在我要发财了!” 伊莎贝尔观察着这些人的面部表情,并朝右侧的奥古斯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不管怎么说,这些还没有成为正式骑士的准枪骑兵们已经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这个来历蹊跷,打扮及举止怪异的女人身上了。 奥古斯丁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梦想着有一天能大发横财的表情,微笑着说:“骑士们,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做好战争的准备。不管对手是什么人,是多么的强大,我们必须为了捍卫公爵殿下和骑士的荣誉而战!” 弗格森趁势举起右臂,振臂高呼:“为公爵殿下而战,为骑士荣誉而战!” 准枪骑兵们几乎立刻举起右臂,强烈地回应着:“为公爵殿下而战,为骑士荣誉而战!” “为公爵殿下而战,为骑士荣誉而战!” “为公爵殿下而战,为骑士荣誉而战!” “为公爵殿下而战,为骑士荣誉而战!” ………… 当在场的准枪骑兵们逐渐散去后,奥古斯丁、弗格森和伊莎贝尔回到侍卫房内。这次,伊莎贝尔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自由散漫地随意坐着,而是严肃地接过奥古斯丁的佩剑并放置在一旁。完成工作后,又以跨步站立的姿势站立在奥古斯丁的右侧身后。 在讲话前,奥古斯丁并没有对她解释太多有关骑士侍从这一职业的含义,但聪慧过人,心思机敏的伊莎贝尔很快便领悟了“侍从”这个名称的字面含义。她认为,“侍从”的身份有点类似于后世美国海军舰长的勤务兵这一兵种。 伊莎贝尔在海军学院的第二学年时,曾在大西洋舰队、太平洋舰队、第六舰队和第七舰队进行过夏季海上训练。训练的内容就是熟悉海军的海上生活、舰上的组织与相互关系、武器装备,海军士兵和海军陆战队士兵的任务、生活及工作环境。 不仅如此,她还要在正常状态和演习状态下参加舰上的各项工作和值班任务。这里所说的各项工作,当然就包括了舰上高级军官的勤务兵工作。尽管她已具备了三个学年的夏季海上训练经验,可她从未接到过一项勤务兵的工作。不过,勤务兵具体要做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坐在奥古斯丁对面的弗格森给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然后边喝边笑着对她说:“伊莎贝尔,刚才你教我的那些话还真管用。对了,你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这些的?” 此时,伊莎贝尔已经不太在意海军学院的“不说谎、不欺骗、不偷盗”这一学员荣誉准则了。因为即使永远记住这一准则,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里也不会有什么用武之地。 伊莎贝尔双眼平视前方,冷静地回答说:“西班牙巴塞罗那的蒙特塞拉特修道院。” “蒙特塞拉特修道院?爵士,你知道吗?”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伊莎贝尔为了增加她的谎言的可信度,便说:“蒙特塞拉特修道院始建于1499年,位于蒙特塞拉特群山之中,它是加泰罗尼亚人精神及灵魂的守护者。” 这下奥古斯丁更加认定她是一个来自安道尔公国的欧洲大陆女性,转过身瞥了她一眼说:“沃尔顿,是你父亲送你去的修道院吗?” 伊莎贝尔心里一阵好笑:“我父亲?我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见过父亲。只是听妈妈曾说过,他是一个非常英俊、帅气,有着纹身并驾驶着一辆非常酷的哈雷摩托车的男人。” 脸色依旧保持着平静,严肃,认真地回答着爵士:“是的,我父亲曾把我送到祖母家即巴塞罗那生活了十年。” “哦,是这样。那么,你会说西班牙语?” “是的,爵士。不仅是西班牙语,我还会说法语及拉丁语。” 话音刚落,弗格森冲着奥古斯丁哈哈大笑着说:“爵士,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这次,你肯定会输给我。” 第27章 离开 奥古斯丁不以然地瞥了眼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说:“既然你肯定地认为伊莎贝尔来自一个贵族的家庭,那么你可以问问她,她在殿下面前是怎么说的。” 弗格森看了眼跨立而站的女侍从,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在殿下面前是怎么说的?” 伊莎贝尔只是说:“我对公爵殿下说,我不是贵族。并且,我向天主起誓所说的是事实。” “噢,原来你真的不是贵族。也许,你来自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弗格森撇了撇嘴,似乎对伊莎贝尔的身份失去了兴趣。 奥古斯丁在给弗格森又续上一杯葡萄酒时,对他说:“兄弟,我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弗格森好奇地问:“好吧,爵士,你想说什么?” “殿下在做出让伊莎贝尔成为我的侍从这一决定后,我打算让你暂时接替我的职务。” “接替你的职务?爵士,你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兄弟。我想你很清楚,一个侍童在14岁正式为骑士侍从后,他应该学习什么,做些什么。” 奥古斯丁又说:“问题是,伊莎贝尔的童年是在修道院度过的,她并没有七年的侍童时间来学习任何一种骑士的礼仪。” “当然,伊莎贝尔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侍从。所以,我打算在六个月内让她完成侍从的训练并学习‘骑士精神’。” 弗格森眨了眨双眼,摇着头说:“爵士,我同意你对她进行侍从训练的意见。但是,一名侍从在成为见习骑士的这7年时间里受过的所有训练,你打算在六个月内就让她完成??” “骑士训练的传统是这样的。可是,你不认为伊莎贝尔很特别吗?我并不是说,因为她是一个成年女人。” “特别?嗯,的确很特别,毕竟我从来都没见过会踢男人屁股的女人。” “好吧,就这样。我已向殿下报告了这件事,殿下也已同意让你暂时出任侍卫队队长的职务,以便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对伊莎贝尔进行侍从训练。” 伊莎贝尔站在一旁,很快就听懂了两人的有关她的对话内容。现在,她知道成为一名骑士侍从需要经过长达7年的系统化训练。而在成为侍从之前的7年时间里,她的身份应该是一名侍童。 换句话说,一个男孩子想要成长为一名见习骑士前后一共需要14年的时间。14年,这样一个时间长度放在她所生活的时代,应该是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三年级的成长、学习时间。 不过,她想知道她是在诺丁汉城堡里学习还是去什么专业的侍从培训学校学习。伊莎贝尔开口对奥古斯丁说:“打扰一下,爵士。我可以知道我会去什么地方接受侍从训练吗?” 奥古斯丁从餐桌后站起身,看着她说:“伊莎贝尔,去收拾一下我的武器、盾牌、甲胄、披风和其他物品。去哪儿训练,我会告诉你的。” “是的,爵士。但是,我不知道哪些东西是你的。” “弗格森,你来告诉她。收拾好以后,让她来马厩找我。” 奥古斯丁走后,伊莎贝尔按照弗格森所说的快速收拾起来。弗格林一边好奇地注视着她在后世熟练运用的海军工作作风,一边惹不住问:“伊莎贝尔,我看得出你对骑士侍从的工作好像很熟悉。难道,这也是你在修道院的老师告诉你的吗?” 伊莎贝尔头也不抬地说:“嗯哼。只是,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我没有像其他贵族小姐那样完成对希腊文、意大利文、哲学、天,甚至是诗歌音乐的学习。” “因为你不是贵族家里的小姐。” “爵士,你说的不错。对于一个不是出生在贵族家庭的女孩子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当伊莎贝尔提着、背着及拿着骑士队长的武器、装备来到城堡的马厩时,奥古斯丁已经牵着自己的两匹马站在那里等候她了。伊莎贝尔上前连忙说:“很抱歉,爵士,我迟到了。” 奥古斯丁笑着摇了摇头,抬起下巴朝马厩的方向扬了扬说:“这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当然,我就是在这里杀死了公爵殿下的看门人。” “伊莎贝尔,这件事发生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天晚上负责守卫城堡的骑士没有及早发现你的行径,或者说在你逃走前抓住你。” “我不知道,也许是上帝在眷顾我。” “根据我在事后了解到的情况,当时负责守卫这一片区域的两名见习骑士,一个因为肚子痛去厕所了,而另一个恰巧在打瞌睡。” “爵士,这不正好说明我很幸运吗?” 奥古斯丁边笑边点点头,指着自己坐骑后面的那匹骟马说:“把我的东西放在那匹马上。伊莎贝尔,现在我完全相信你是天主赐给我的,最好的圣诞礼物了。” 伊莎贝尔笑了笑,在把爵士的物品架在另一匹马的马屁股上时说:“爵士,现在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你会骑马吗?” “是的,爵士。” “好吧,你骑上那匹马,跟着我走。” 伊莎贝尔为什么会骑马的这个问题,奥古斯丁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蒙特塞拉特修道院的神父教授给她的。实际上,在伊莎贝尔的三年高中暑期生活中,她一直是在距离达拉斯90分钟车程以外的维尔德卡特牧场里度过的。 在以养牛业为主的牧场里过暑期生活,当然是做一名头穿牛仔帽、身穿牛仔服、脚蹬牛仔靴的西部牛仔了。只不过,她是一名拿着小时工工资的女高中生牛仔。在牧场过暑假,她不仅可以拿到小时工薪水,还可以骑马驰骋、修养身心、体验自然。应该说,这样的生活才叫真正的德克萨斯州孩子们的暑期生活。 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诺丁汉城堡的后门。伊莎贝尔坐在马上回头望了眼城堡的主楼,对前面的骑士队长说:“爵士,我们不回诺丁汉城堡了吗?” 奥古斯丁回过身说:“当然不,我只是要先把你送到我的采邑去。” 第28章 求知欲 关于“采邑”在理论上具体指的是什么,还有其背后的深远意义等书本理论知识,曾经出现在伊莎贝尔的9至10年级的西方历史,欧洲历史课程中。直到从海军学院毕业,她都还能依稀记得“采邑”的拉丁文对应词为feudum。 只不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的领略到什么叫采邑。此时,她正骑着一匹用于驮运行李或平时骑用的骟马背上,紧紧跟随在骑马前行的奥古斯丁爵士身旁。 两人驱使着胯下的骟马处于小跑状态时,奥古斯丁侧目瞥着骑马姿势颇为奇特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他感到既新鲜又好奇。微笑着说:“伊莎贝尔,我从未见过这种骑姿,我感觉你骑的很轻松,也很优美。这是你在修道院学习到的吗?” 伊莎贝尔差点脱口而出:“拜托,这是德州牛仔的美式骑马姿势。如果不这样骑的话,怎么能够在野外长时间地做好牧牛工作?” 她还是忍住没把这些话说出来,笑着说:“这是我在修道院时,从一本关于放牧的书上偶然学到的。” “看上去的确不错。既然可以用来放牧,我想也可以用在骑士们的骑行生活中吧?” “是啊,爵士。那么,你想试试吗?” “呃,好吧,反正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不用回诺丁汉城堡。” 两人慢慢放慢马速,两匹战马停了下来。伊莎贝尔跳下马,来到奥古斯丁的面前说:“爵士,如果你真的想学这种骑马姿势的话,请你先下马。” 奥古斯丁歪着头试图理解她的意思,但最终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伊莎贝尔上前观察了一下爵士战马的马蹬后,动手将两侧的马蹬带放长了一些。 “伊莎贝尔,为什么要把马蹬带放长呢?”奥古斯丁站在一旁好奇地问。 “爵士,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你的身体向后,双脚向前蹬。这样的话,双腿可以既承重又可以为身体作支撑。在骑乘的过程中,身体落下时产生的重量不会完全落在屁股上。” “哦……?那么,即便是第一次学骑马的侍童或是侍从也不会磨破屁股的皮肤,感到疼痛难忍了?” “是的,爵士。相信我,你的屁股马上就会感到非常轻松的。” “好吧,我会试试的。” 两人重新上马,奥古斯丁用伊莎贝尔教授的方法骑行了一段路程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脸皮充满了愉悦的表情,轻松地说:“没想到,我的屁股真的很舒服。” 伊莎贝尔骑着马跟在右侧,笑着说:“爵士,现在你觉得我有资格成为一名骑士侍从吗?” “伊莎贝尔,你的确很具有天赋。但是,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侍从,你还要学会‘骑士七技’。” “没问题,我对我的学习能力很有信心。” 骑行了几分钟后,伊莎贝尔想起了那个曾经打算找男仆尤金解决的问题。看着奥古斯丁,很不在意地说:“爵士,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奥古斯丁的心情很好,他正在考虑如何让手下的准枪骑兵们尽快学会伊莎贝尔的骑姿。听到对方的话,回应着说:“什么问题?” “我是说,我懂得公爵殿下的爵位代表着什么。只是,我不大懂得贵族的爵位是依照什么程序来授予的。” “程序?什么是程序?” “没什么。我是说公爵殿下如此年轻,看上去还未满18岁,他是如何得到这样一个高贵的爵位的呢?” “伊莎贝尔,你怎样看待王国的文化发展?” “坦白地说,当诺曼底公爵对王国实施征服以后,法国便把欧洲大陆先进的封建、司法制度带到了王国。在文化发展方面,王室成员和上流社会的贵族们也接受了来自法国的文化。王室成员大都会说一口流利的诺曼底法语,甚至连王国自己的语言也受到了法语的影响。” “看来你很了解王国与法国之间的微妙关系。那么,你对法国文化中的情人文化有什么看法吗?” “情人文化”这一关键短语,使得伊莎贝尔一下子就把几个问题点串连了起来。她看了看骑士队长的表情,摇着头自嘲着说:“上帝,我怎么就没想到情人文化呢?” 奥古斯丁问着她:“你没想到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既然王室成员接受了法国的文化,那么肯定也会接纳法国的情人文化。所以,在宫廷或是他们的社交圈里出现几个王室成员的私生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问题。” “嗯,你说的一点不错。实际上,你所说的王室成员就是我们的国王陛下。” 按照伊莎贝尔的价值观来说,除了最直接的一种坦率的方式外都是不诚实的一种不诚恳。与其选择一种间接的方式来告诉别人信息会被认为是受人操控的和不值得信赖,还不如把信息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所以,她直言不讳地问了句:“爵士,你认为亨利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 奥古斯丁皱了下眉头,低声说:“伊莎贝尔,以后最好不要在公开场合这样称呼殿下。” “当然,我可以叫他红发小子。” “孩子,这么做你会惹上麻烦的。” “好吧,好吧,刚才我是开玩笑的。” 爵士对伊莎贝尔的态度已经开始有些纵容了,望着前方快要抵达的领地时说:“殿下的确是国王陛下的私生子。不然的话,殿下怎么能够在6岁时就被册封为里士满公爵呢?” 伊莎贝尔鄙夷地撇了撇嘴说:“他很幸运,但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男孩子。爵士,现在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上,好吗?”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公爵爵位一般会在什么情况授予给什么贵族?” “在王国内,公爵是仅次于国王或亲王的最高级贵族。不过,在金雀花王朝时期的1362年以后,此爵位只会授予给除了国王陛下的长子以外的王室男性成员。在1483年之后,军功显赫的军队统帅也可以获得此爵位,并不限于王室男性成员。” “原来如此。父亲总是会偏袒儿子的,尽管这个儿子是私生子。” 第29章 工作 出生在原为印第安人的聚居地,后又成为英国殖民地,最后在独立战争中成立起来的合众国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她与母亲居住、生活的小镇上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个性十足的乡下女孩子。即使把她放在与小镇相距一个多小时车程以外的达拉斯市,她也属于极小一撮的特立独行的白人女孩子中的一个。 至今,她的母亲仍然在小镇上的那个极受欢迎的酒吧内做一个女调酒师。也正是因为职业的关系,21年前的一个炎热的夏季夜晚,她的母亲在与一个飞车党成员一夜风流之后便有了她。 没有背景、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让她从6岁起就开始为自己的生存做各种各样的打算。当她依靠自己的努力念到高中时,她的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问题:“大海是什么模样?从懂事起好像就从来没见过大海。” 在突发奇想的作用力下,她想到了一个免费看大海的方法:加入美国海军。不过,想要加入海军却有一个前提:如果想被美国海军学院录取,那就必须先得到推荐。 于是,为了这个推荐她先加入了当地的青少年预备军官培训团,在拿到少校教官的推荐信后,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安纳波利斯的那所军官学校。 应该说,伊莎贝尔是一个纯粹的自信乐观,做事目标明确的美国乡村女孩子。任何一个诚实、坚守信用、善良的人总是会喜欢上她的。但她的这种直率坦白的思维方式及沟通模式,在说话言不由衷,让人云里雾里的英格兰人奥古斯丁面前,就显得有些另类了。 ——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在听见伊莎贝尔的言论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明白一个来自欧洲大陆的不起眼的小公国的年轻女性,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自信心。 或许在她眼中,领主亨利·菲茨罗伊是凭借着国王陛下的私生子的身份才得到的最高级贵族爵位。难道,可以得到国王陛下的青睐不是一件值得夸耀,值得骄傲的事吗? 在爵士的意识里,一个人想要成功就必须被家庭及父母的背景、受教育的程度,基因等天生因素所决定。假如没有这些因素,他是不可能进入英格兰的上流社会与贵族们,甚至是王室成员打交道的。 看来,天主在圣诞节前赐予给他的这份“礼物”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也许,这是天主的意思呢?或者说,天主给了自己一个与以前完全不同的“女儿”。 爵士骑在马上深思的时候,远远地望见了自己的领地。指着左前方的那一片土地对身旁的伊莎贝尔说:“孩子,看见了吗?那片土地就是殿下授予给我的采邑。” 也许是离开家乡太久了的缘故,伊莎贝尔连忙在马上站起身,眺望着前方的一大片乡村景色大声说:“哇噢,这真是太棒了。爵士,我可以在你的领地内自由地策马奔跑吗?” 此时,奥古斯丁眼中的伊莎贝尔又仿佛变回了女儿罗莎琳德的样子。在女儿生前,他曾经不止一次的与女儿骑着马在领地内开心地巡视,游玩或谈话。 每当父女俩进行这种室外活动时,女儿总是开心的对他说:“爸爸,你知道我每天最喜欢做什么事吗?就是在殿下授予给我们的领地内无拘无束地策马狂奔。” 面带微笑,注视着伊莎贝尔点头说:“可以。小心别从马上摔下来,千万不要让马踩到鼠类的洞穴中。” “明白。”伊莎贝尔话音刚落,便骑着马如射出的箭矢一般飞奔出去。 爵士骑着马沿着通往领地的土路一路小跑前行。当他离领地内的村落越来越近时,听见了不时传来的狗叫声和牲口的嘶鸣声。而从大小不一的农舍屋顶飘散出的缕缕炊烟,更让他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自豪感。 这时,伊莎贝尔兴奋地骑着马跑回到了爵士的身边,新奇地观察着村落,嗅着炊烟说:“好香啊!爵士,我闻到了一股晚餐的味道。” 奥古斯丁笑着说:“想吃晚餐?还想再来一大杯麦芽酒?” “是啊,如果是红葡萄酒就更棒了。” “嗯,那么在晚餐开始前,你还需要完成一项工作。” “好吧,什么工作?” “把我的两匹马牵到马厩去。当你完成卸鞍、刷洗、照顾和喂养它们的工作后,你才能享受今天的晚餐,知道了吗?” “不会吧?爵士,我还没有吃晚餐呢。” “伊莎贝尔,你不是想知道在哪儿接受训练吗?就是这里。” “上帝,现在就开始了?” “是的。如果你不知道马厩在哪儿,我的管家会带你去的。” 很快,两人骑马来到村落的中心,在几幢有着灰白色石头外墙的歌特式房舍的门前停下了马。站在住宅前的一名中年仆役小跑上前,非常恭敬的对坐在马上的奥古斯丁深鞠一躬后,抬起身说:“领主,您回来了!” 奥古斯丁依旧端坐在马背上,微微点了下头说:“嗯。” 在爵士翻身下马时,伊莎贝尔也连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奥古斯丁看了眼仆役后,转过身对她说:“伊莎贝尔,我相信你能完美地完成我交待的工作,除非你还是愿意被钉上十字架。” 伊莎贝尔瞅了眼站在两人不远处的仆役,笑着说:“怎么会呢!” “这就好。布鲁斯,这是伊莎贝尔·沃尔顿,我的骑士侍从。你带她去我的马厩,让她熟悉一下马厩的工作。”奥古斯丁转身冲中年仆役吩咐完后,便朝住宅内走去。 管家布鲁斯·哈德待自己的领主离开后,这才挺直身板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当他看到有着显著的女性特征的伊莎贝尔时却愣住了,他不知道应该称呼对方为“小姐”还是“侍从”。 伊莎贝尔瞅着管家一副犯难的样子,撇嘴笑着说:“先生,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很诡异。” “沃尔顿小姐,您是领主的骑士侍从?” “当然。先生,你是不是在想一个女人为什么可以做骑士侍从?” 第30章 英式管家 很显然,布鲁斯和其他第一次遇见伊莎贝尔的人一样,脑子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的各种问号,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尽管他不理解一个打扮得如此古怪,大概也不懂得什么是礼仪的女人,为什么可以成为领主的骑士侍从。但出于对领主的恭顺,哈德先生还是很快地接受了这个几乎不可以成为事实的现实。 既然接受了既定的事实,那么在称呼上就不能有丝毫的改变。布鲁斯·哈德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只是沉稳地说:“斯夸尔,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使用首席仆役长或哈德先生这两种称呼来表示对我的敬意。尽管在阿斯克庄园里,你可以不受到我在其他事务上对你的任何指派。” 伊莎贝尔一听对方的自我介绍,马上便联想起了曾与自己打过交道的诺丁汉城堡的那位令人厌恶的管家亚瑟·菲尔德先生。她感觉这两个管家在行使自己的职责时是何其相似。如果两人的容貌及打扮再相似一些,她可以肯定地说这两人是一母所生,只是父亲是两个男人而已。 当然,出身贫寒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从记事起一直到毕业于马里兰州的海军军官学校,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与坚持不懈换来的。她何尝享受过美国的亿万富翁、社会名流、政界高官以及华尔街精英人士的生活,自然也更没有资格去享受美国的英式管家的全天候服务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现在竟然来到了英式管家的发源地。伊莎贝尔没有表示接受或拒绝,只是似笑非笑地故意说:“好吧。呃,哈德先生,你是管理这座名字叫阿斯克的庄园的管家?” “不,我是领主,也就是奥古斯丁爵士家里的管家。” “噢,原来你是爵士家里的管家。顺便问一下,你为什么要称呼我‘斯夸尔’呢?” 布鲁斯稍稍整理着衣领,用一种不屑的神情看着她说:“在十字军东征后建立起的骑士制度中,早已明确规定了骑士侍从的身份及称谓。所以,我只能使用‘斯夸尔’来称呼你。” 说完后,布鲁斯在打算离开时,鄙夷地看着她说:“好了,现在牵上领主的马跟我走。” 伊莎贝尔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好的,哈德先生。”拽着两匹骟马的缰绳驮着骑士队长的物品,跟在管家的身后朝着奥古斯丁一家人的住宅后面走去。 一路上,她好奇地观察着土路两旁的低矮的房子说:“哈德先生,既然十字军在东征之后就规定了骑士制度,那么‘斯夸尔’这种说法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吗?” “当然有,这个词来源于古典英语及古典法语。当年十字军在对异教徒进行的战争中,骑士们通常这样来称呼携带骑士盾牌的随从们。” “哦,我明白了。呃,哈德先生,这个村庄是叫阿斯克庄园,是吧?” “你说的没错,这是尊敬的公爵殿下赐予给领主的。” “那么,住在这些房子的人是什么人呢?” “他们是领主的佃农,为领主工作。”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具有实力的奥古斯丁爵士在自己的领土内犹如一位封建时代的小地主。而这位地主的顶头上司—里士满公爵亨利又是一个大地主,大贵族。至于亨利的顶头上司嘛,当然那位在遥远的伦敦的宫廷之中,与亨利同样有着一头红发的大胖子亨利八世了。 伊莎贝尔一边牵着马往前走,一边有心想和布鲁斯开个玩笑,随即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哈德先生,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爵士的佃农、身为管家的你,还有爵士本人又是谁的佃农呢?” 布鲁斯诧异地回过身看了她一眼说:“斯夸尔,你是什么意思?” “噢,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知道吗,我在巴塞罗那的那座山里的修道院内待了整整十年。” “哦,你在西班牙的一所修道院里念过书?” “是啊,爵士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呃,刚才你想问什么?” “我是说你们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爵士和身为管家的您在内,又是谁的佃农?” “当然是诺丁汉城堡里的那位尊敬的公爵殿下。” “哈哈,首席仆役长先生,你竟敢不承认尊敬的国王陛下是谁,罪当处死!” 作为奥古斯丁家庭中的一份子,无论大小事务圴由他一人打理的管家布鲁斯·哈德,早已将今年议会通过的《至尊法案》、《叛逆法》两部与自己的身家性命休戚相关的法令背得滚瓜烂熟。如此费尽心思,也是为了自己的领主奥古斯丁一家人的名誉、地位及财富着想。 布鲁斯眨了眨眼,迅速回忆起《叛逆法》中相关的法令内容。仅仅过了两分钟,他的脸色又恢复到了严谨干练,比贵族更贵族的状态之下,冷冰冰地看着伊莎贝尔说:“只有在不承认国王是教会首领者,否认国王婚姻合法的情况下,才会被视为叛逆,罪当处死。斯夸尔,你违背了骑士美德中的‘诚实’这一项,懂了吗?” 没等伊莎贝尔打算争辩两句时,便又转过身继续向马厩的方向走去。伊莎贝尔嘴巴一撇,轻声说:“拜托,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不管怎么样,美国联邦调查局,中情局,国土安全部的探员又不可能跑到中世纪的英格兰来抓捕反对亨利结婚的基地恐怖份子。” 当她的这番嘟嘟囔囔,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传进前面的管家耳中时,谨慎的管家不禁摇了摇头。几分钟后,布鲁斯引导着牵着两匹马的女侍从来到爵士的马厩所在地。 伊莎贝尔现在有充裕的时间来好好观察一下16世纪英格兰的马厩了。不过,无论是建造马厩的材料,还是马厩内的布局都无法与她做暑期兼职的德克萨斯州现代牧场相提并论。 但总体而言,哥特式的外观、结实的屋顶及栅栏,每匹马都有自己的单独隔间,这算是很不错了。虽然这只是奥古斯丁爵士自己的马厩,但各方面已经和诺丁汉城堡内公爵殿下的马厩相差无几。 不等管家做出进一步的吩咐,伊莎贝尔便熟练地牵着马至每个隔间外,依次给每匹马卸下马鞍、汗垫、衔铁、水勒、口衔和缰绳等马具和爵士的个人物品。 第31章 祸事 16世纪末的马厩自然无法与几个世纪后美国的现代化牧场的马厩相比较,但是关于马匹如何医护、保健及饲养的规则大体上还是相通的。因此,伊莎贝尔习惯性的将一些现代的马匹实用饲养规则及保养方法运用到了这里。 此时,她已在马匹隔间内给每匹马换上了笼头,挂上向下垂着的带有安全绳的挂钩。不过,她在给爵士的那匹纯血马这么做时,那匹纯血战马却因为一身的轻松浑身抖动了几下,并且还做了几个回头蹭的动作。 伊莎贝尔毫不意外地注视着这匹纯血马的一些小动作,表情愉悦地用手快速地轻拍了几下马的后背。站在一旁负有领主命令的管家布鲁斯·哈德对她的这个动作并不陌生,因为领主有时候会亲自来马厩做一些保养马匹的工作。 布鲁斯的眼神中渐渐有了认同之意。在年轻的女侍从开始逐一检查纯血马的每只马蹄时,他问着伊莎贝尔:“斯夸尔,我想你在成为领主的骑士侍从之前,肯定经历了7年的侍童生活,是吗?”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不,我从来都没有在哪个骑士家里做过侍童。” “哦…?如此看来,我无法理解你是从哪儿学会的照顾马匹的工作。” “这个问题,我想你最好去请教一下蒙特塞拉特修道院的神父。” “蒙特塞拉特修道院?这个修道院在王国的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王国的领土内有这个修道院?” “哈德先生,我想你最好还是先完成爵士安排给你的工作。” “噢,噢,是啊。斯夸尔,你说的很对。” 两人对话的间隙,伊莎贝尔已完成了纯血马的马蹄检查工作,现在她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马蹄。这时,一个身体单薄,个子不高的未成年男孩子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哈德先生,对不起。因为我父亲生病,我需要去照顾我的父亲,所以……”年轻的男孩子在对管家行过礼后,怯懦地说了句。 “嗯,是卡特家的尤尔吧。你知道供养一匹战马的钱可以养几个仆役吗?你作为你父亲在马厩工作的帮手,为什么不在马厩内待着?难道,你不知道领主随时有可能会回来吗?”布鲁斯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措词却相当严厉。 叫做尤尔的年轻男孩子喃喃地说:“对不起,哈德先生,我…我确实不是故意离开的。” 布鲁斯依旧冷冷地说:“尤尔,看来你仍然不知道爵士的马在阿斯克庄园内所处的重要地位。鉴于你的表现,我不得不向爵士报告这件事。” 在伊莎贝尔的人生观里,金钱、工作只能排在她与母亲的那个小家庭的后面。当她听到管家的话时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放下即将开始的工作走出马厩。 此时,尤尔在一本正经的管家面前难过的小声哭泣起来。伊莎贝尔来到布鲁斯的身旁,问着他:“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布鲁斯侧脸看了她一眼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斯夸尔,去完成你的工作。” 实际上,伊莎贝尔在马厩内已大致听明白了两人的对话内容。她没有立刻回应管家的话,而是走到尤尔的面前蹲下身体,轻柔地笑着说:“嗨,你叫尤尔,是吧?” 尤尔抬起头,用手背擦着眼睛。瞪大两只眼睛瞅了瞅她说:“是…是的,你是……?” “别担心,你的工作我会替你做好的。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噢,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发烧,他说他的头好疼。” “尤尔,我觉得你可以先试着用冷水替他降温。如果不行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布鲁斯背着双手,一直注视着伊莎贝尔的行为。直到此时,他才轻轻地干咳了两下说:“斯夸尔,你为什么不去做好你的工作?别忘了,爵士在把你交给我之前曾说过什么。” 伊莎贝尔又对尤尔安抚了几句后,站起身来并转过身看着管家说:“哈德先生,我没有忘记爵士下的命令。可是,你为什么不允许尤尔去照顾他的正在生病的父亲?” “斯夸尔,你身为爵士的骑士侍从,应该懂得战马对爵士的重要性。” “是吗?不过,在这个时候我不认为一匹马能够抵得上一条人命。” “哼,人命?我告诉你,饲养爵士的一匹马的钱,足够可以养活三个尤尔的父亲。” 伊莎贝尔轻轻摇了头,转身冲年轻男孩子说:“尤尔,快回家去照顾你的父亲吧。我会完成这里的工作的。” 尤尔胆怯地看了眼管家的脸色,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能因为我的父亲而忽略了领主的马匹的饲养工作。” “你害怕会受到哈德先生的惩罚,是吗?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快走吧。” “我…我不敢。” 伊莎贝尔又对布鲁斯说:“哈德先生,现在我执意要让尤尔去照顾他的父亲。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你可以立即去向爵士报告这件事。”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斯夸尔,我不敢肯定我听懂了你的几近固执的话。假如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只好去向爵士报告这件事了。” 越来越感到害怕的尤尔注视着管家离开的身影,惊恐不已又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哈德先生肯定去向领主报告这件事了。” 年轻的尤尔的表现,让伊莎贝尔感到有些意外。再仔细一考虑,这里毕竟是中世纪末的英格兰,根本就没有自己所处的时代所特有的“人权”这种概念。眼看着自己闯下了祸事,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伊莎贝尔把手扶在尤尔的两个肩膀上,让他看着自己。然后,依然微笑着说:“尤尔,不如这样,你可以先带我去找到养护马匹的工具,再告诉我马匹应该吃些什么马料,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去照顾你的父亲了。” 尤尔瞪着眼睛冲她叫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哈德先生告诉了领主这件事,你让我们一家人如何度过这个冬天??” 第32章 家庭成员 在极其低贱的一个佃农或是下等仆役看来,领主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阿斯克庄园式住宅看上去是多么的宽大,多么的厚实坚固,由切割成块的大理石逐层砌成的外墙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神秘感。 凡是得到允许可以进入到这座庄园内部的佃农或仆役又说,这不仅仅是一座庄园,它代表着领主的形象。并且,还可以从中领略到领主的与生俱来的一种独有的魅力,成功的光环。它是受到天主的眷顾的,天主亲吻了它,由它来向所有人证明领主所拥有的物质财富及精神享受。 摆放在客厅中的战利品,挂在壁炉架上的盾形纹章,还有那摆放在图书室书架上的古罗马、古希腊的书籍,这一切都在表明领主的与众不同,他生来就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是天主造就了他与下等平民的高低贵贱之分,冥冥之中安排了他的富有和平民的贫穷。 在目光短视,几乎没有文化水平的佃农、仆役的眼中,领主的庄园尽显奢华与精致,讲究与细腻。但在伊莎贝尔的眼中,由于受到当时的财力、建筑技术和建筑材料的限制,奥古斯丁及家人的住宅与18世纪后期、19世纪初的英国贵族的豪华府邸相比,那就显得简陋多了许多。 奥古斯丁独自一人来到自己的房间,自己脱下身上的甲胄及里面的亚麻衬衣,卸下佩带的刺劈剑,换上一个件由夫人安东尼娅采用天鹅绒面料手工缝制的,有着拉夫领的深蓝色紧身上衣。 接着,他又为自己换上一条长度至膝盖部位的紧身裤,一双遮盖住小腿的袜子,穿上一双便于骑马时扣紧马镫的高跟鞋。因为天冷的缘故,爵士又为自己披上了一件较为厚实的披风。最后,爵士将一把精致的骑士短剑系在了左侧的腰间,戴上一顶小罩帽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安东尼娅·沃尔顿与小女儿尤菲米娅此时正坐在宽大的客厅中享受着从壁炉中散发出的热量,细声谈论着最近的天气及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这时,贴身女仆克里斯蒂安娜抱着几根长短合适,容易燃烧的木柴来到客厅,在向两人行礼问候后径直朝壁炉走去。 克里斯蒂安娜来到壁炉前放下柴火,蹲下身体用火钩轻轻的将炭灰中的火种拨开,拿起一侧地上的柴火片添在了继续燃烧着的火堆上。这才站起身来,朝两人又行礼说:“夫人,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现在准备用餐的话,我马上去通知厨房。” 安东尼娅放下正好缝制的一件半成品上衣,点点头说:“克丽丝,布鲁斯有没有对你说爵士今天是否回家吃晚餐?” 克里斯蒂安娜想想后回答说:“哈德先生没有明确这样说,但他已经在门外等候大人了。” 按照亨利八世国王陛下制订的关于服饰的法律规定,奥古斯丁身穿一身服装类型、面料及颜色都不能逾越勋爵以上贵族的服饰来到了客厅。笑容满面地冲着妻子及女儿说:“噢,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贴身女仆克里斯蒂安娜急忙转过身,对爵士行了个曲膝礼时说:“大人。”说完,急忙快步退出客厅。 安东尼娅及女儿这时也站起身,面带笑容地冲爵士行礼。奥古斯丁这才走上前,与两位家庭中的女性成员象征性的相互拥抱一番,相互致以吻脸礼。 待三人相继坐下后,尤菲米娅开心地看着爵士说:“爸爸,今天您去陪公爵殿下猎狐了?” 一名男性仆役不等领主及领主夫人的吩咐,立刻端着一个锃亮的,几乎可以当镜子使用的精致的锡铅合金托盘走进了客厅,托盘上稳稳地摆放着一个盛有红葡萄酒的金属酒杯。 男性仆役悄然无息地端着托盘肃立在爵士的左侧,奥古斯丁转过身拿起酒杯喝上一大口后,微笑并叫着小女儿的小名说:“艾菲,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呢?” 尤菲米娅的小嘴一嘟,撒着娇说:“因为您只有在得到殿下赐予的珍贵的狐狸皮之后,才会显得如此高兴。” 安东尼娅从丈夫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什么是兴奋,什么是喜悦。坐在爵士的对面,叫着丈夫的爱称说:“奥斯丁,你并没有陪同殿下去猎狐。不过,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奥古斯丁又喝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回到仆役手中的托盘内,仆役向领主一家人行礼后便离开了客厅。这时,爵士沉思着,表情有些郑重地说:“是的,夫人。不过,我确实得到了一件无比珍贵的礼物。而这份礼物,也许是天主赐予给我们家的。” “天主保佑,奥斯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说是天主赐予给我们的呢?” “如果我说,这份礼物是我们因病去世三年的女儿罗莎琳德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女人顿时呆若木鸡一般坐在那里。客厅内鸦雀无声,只在壁炉内燃烧着的木柴发出阵阵的噼啪声。与爵士同坐在一张长靠背椅一端的尤菲米娅注视着父亲,声线有些颤抖地说:“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安东尼娅感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连忙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梨酒喝了一大口。当她放下酒杯时,只见奥古斯丁看着自己说:“当然,几乎所有人包括公爵殿下都认为她是天主赐予给我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奥斯丁,这个女孩子现在在哪儿?你可以让她来见我吗?” “夫人,她现在在我的马厩,她需要完成照顾马匹的工作。” 尤菲尼娅似乎没有听清楚父亲后面的话,急忙站起身冲父母行过礼后便匆匆朝客厅外走去。来到走廊上时,随口吩咐着侍立在门外的仆役说:“你去找一下艾尔弗雷德,告诉他让他到爵士的马厩来找我。” 这时,管家布鲁斯·哈德正好与领主的小女儿在走廊上相遇,行礼后便给尤菲尼娅让开了道路。来到客厅向领主夫妇俩行礼,随即在奥古斯丁耳旁小声汇报了发生在马厩内的事。 第33章 妹妹 对于马夫罗伊·卡特的儿子小尤尔来说,承受一顿来自管家哈德先生的训斥或责骂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因为受到训斥的后果,最多也就是不允许他睡觉,惩罚他将马厩内的卫生彻底打扫干净,干净到甚至可以让圣母玛丽亚在马厩内睡上一个美美的大觉。 现在好了,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女人在管家面前坚持为自己求情。小尤尔绝对相信领主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由于自己的一个错误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就是他们一家人会被领主无情地赶出阿斯克庄园。 眼看着冬季已经来临,身患重病的父亲、他和他唯一的妹妹卡丽将会在没有足够的食物、没有足够抵挡严寒的衣物的痛苦中四处流浪。被迫成为流浪的乞食者,不管走到哪个领主土地上都将会受到难以忍受的严厉惩罚。 父亲有可能会因此而患病死去,他的妹妹卡丽也会活活饿死的惨状浮现在尤尔的眼前,他愤怒地用手推开站在面前的伊莎贝尔时,大声叫道:“你是谁?走开,你这个为我的父亲和妹妹带来瘟疫和死亡的女人。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伊莎贝尔·沃尔顿认为自己眼下的处境很尴尬,她觉得她的初衷即减轻别人痛苦和患难的想法是好的。没曾想,她打算帮助的对象并不接受她的好意。 伊莎贝尔愧疚地看了眼尤尔,温柔地说:“很抱歉,尤尔,我只想帮助你。” 尤尔的眼中充满了痛苦,愤怒及无可奈何的神情,此时他真想再长大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人出出心里的气了。 使劲咬着牙床,恨恨地说:“你想帮助我?哼,如果领主把我们全家人赶出庄园,我一定会为了父亲和妹妹找你报仇的。” “尤尔,爵士会因为这件事把你和你的家人赶出庄园?” “是的,就是因为你一定要让我抛下工作回家照顾父亲,领主才会把我们赶走。” “是吗?你认为照顾爵士的马匹的工作比你生病的父亲还要重要,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不顾哈德先生的责骂执意回家照顾父亲呢?” “我…我不知道。” 伊莎贝尔无意这样对待一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男孩子。再次蹲下身体,轻轻抚着尤尔的胳膊说:“尤尔,我为我的直率向你道歉。只是,我觉得家人比金钱、物质都要重要。只有家人才会真心得鼓励你、支持你。” 没有受过教育的尤尔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伤心地说:“不能在阿斯克庄园继续工作的话,我和我家人就只能成为流浪的农民了。到时候父亲死了,妹妹也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时,奥古斯丁的小女儿在一个手提油灯的仆役引领下,急冲冲地来到父亲的马厩。当她看到一个打扮非常奇特的年轻女性正蹲在地上与马夫的儿子对话的场景时,她感到非常诧异。 黑暗中冒出的一束光立即吸引了尤尔的目光。他突然害怕起来,喃喃地说:“是领主,肯定是哈德先生领着领主来这里了。” 伊莎贝尔正打算找奥古斯丁解决这件事,听到尤尔的话连忙站起来转过身来。尤菲米娅对仆役说:“把灯举高一些。”当仆役把油灯举高后,她在看见伊莎贝尔的容貌时竟怔住了。 尤菲米娅手提长裙的裙摆几步走到对方面前,来回观察着对方的容貌,颤抖着说:“罗莎,是你吗?我亲爱的姐姐,真的是你吗?天主怜悯沃尔顿的家人,把你又还给我们了?” 没等伊莎贝尔有所反应时,眼前这个眼中挂着泪珠,穿着打扮与在场的仆役截然不同的年轻小女孩儿立刻扑到了她的怀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任由对方了。 “亲人再次重逢”的情景让手持油灯的男性仆役与害怕得瑟瑟发拌的尤尔不禁目瞪口呆。平时,尤尔和父亲在马厩工作时,偶尔看见过年轻漂亮的尤菲米娅。因此,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儿是领主的女儿。 可是,领主的女儿为什么要去拥抱这个怪异的女人呢?不仅如此,领主的女儿居然还说这个女人是她的姐姐。尤尔与手持油灯的仆役相视无言,不知是因为紧张或是惊惧,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出来。 尤菲米娅嗅着对方的一股好闻的体香味,慢慢松开了搂着对方的胳膊,抬起头开心地说:“罗莎,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你知道吗,自从欧内斯特离开庄园后,母亲就再也不允许我一个人去骑马玩了。她说除非有爸爸和爸爸的骑士侍从陪同,我才能去骑马游玩。” 伊莎贝尔不想打断小女孩儿的话,只是微笑着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胳膊说:“你好,小女孩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叫什么来着?” 尤菲米娅噘起小嘴,皱着眉头说:“罗莎,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艾菲,我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妹妹。” “噢,嗨,艾菲,很高兴能认识你。” “罗莎,你是怎么了?天主把你还给我们的时候,却带走了你对家人的记忆?” 激动之余的尤菲米娅终于有了饥饿的感觉,拉着伊莎贝尔打算离开马厩。伊莎贝尔不明白她的意思,忙问道:“呃,艾菲,我们去哪儿?” “快走,罗莎,厨房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我都快饿死了。” “艾菲,爵士说要让我先完成马厩的工作,才能吃晚餐。” “我的天主,爸爸怎么会这么严格?不行,即使要完成马厩的工作,也要吃过晚餐才行。” 就在尤菲米娅决意要把伊莎贝尔带离马厩时,布鲁斯跟随着另一个手提油灯的仆役来到马厩。扫视了一眼站在原地发呆的尤尔,冷冷地说:“尤尔,为什么你不向小姐行礼?” 尤尔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冲尤菲米娅躬身行礼说:“小姐。” 尤菲米娅漫不经心地点头说:“嗯。”接着,对管家说:“哈德先生,你怎么来了?” 第34章 意料之外 发生在马厩内的这件事,让奥古斯丁爵士对新上任的女骑士侍从又有了新的认识。待管家向自己悄然汇报完事情的经过后,沉思着自己应该即将做出何种应对。 “公爵殿下的确对我嘱咐过,让我监视及控制她的一些古怪行为。” “可是,伊莎贝尔的这种不合乎常理的行为,我又应该如何控制呢?” “究竟她是出于天主教的教义来帮助马夫卡特,还是出于对农奴的同情呢?假如她在感情上倾向于我的农奴,这是否意味着她会成为殿下身边潜在的一种暴力反抗者?” “不管怎么样,要及早制止她的这种行为。可是,伊莎贝尔说她曾在西班牙的修道院内生活了十年,这足以证明她是一名虔诚的教徒。” 安东尼娅·沃尔顿表面上虽然依旧保持着爵士夫人应有的仪表仪态,矜持与庄重,但她的内心却因爵士的话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现在她真的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天主“赐予”给她的那个女孩子。 拿起茶几上的那杯梨酒又浅浅地喝上一口,凝视着已退至奥古斯丁身旁一侧的管家说:“布鲁斯,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布鲁斯便把伊莎贝尔同情马夫的儿子的事又向爵士夫人重复了一遍。安东尼娅听完后,不置可否地看着坐在左侧长条靠背椅上的丈夫。 又看了眼沉默中的管家,对丈夫说:“奥斯丁,你认为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奥古斯丁思来想去并没有想出彻底解决的办法,看了眼妻子说:“夫人,不如就先这样,晚餐后再来解决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不同意也不反对。好吧,反正我也正好想见见那个女孩子。对了,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她的姓氏是什么。” “伊莎贝尔·沃尔顿。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父亲的姓氏和我的家族一样。” “天主,这难道是个奇迹!?呃,奥斯丁,在你的没有继承权的兄弟中,是否有人和别的什么女人在外面生下了这个私生女?” “这个好像不太可能。我还记得,我的三个兄弟全都死在了1513年国王陛下指挥的对法战争的战场上。” “1513年?到现在正好是21年,那个女孩子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问过她。” 安东尼娅见丈夫没有回答,便打算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点着头说:“好吧,那就照你的意思来办。” 奥古斯丁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看了眼管家说:“你现在就可以告诉卡特的儿子,我允许他回家去照顾他的父亲。布鲁斯,我想你最好还是问问他,他的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 布鲁斯又问:“大人,您是不是担心卡特有可能会患上瘟疫?” “是的,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每年最受人们欢迎的狩猎季节马上就要到了,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一件事去打扰公爵殿下的狩猎心情。” “我明白了,大人。那么,卡特家的儿子遗留下来的工作是否让您的侍从继续完成?” “当然,她是我的骑士侍从,我也是这么吩咐她的。布鲁斯,等她完成工作,吃完晚餐后到客厅来见我。” “是的,大人。” 管家离开客厅后,安东尼娅蓦地想起刚才突然离开的小女儿尤菲米娅。连忙冲着侍立客厅门外的仆役叫了句:“克丽丝。” 贴身女仆克里蒂安娜听见爵士夫人的召唤时,立即走进客厅,躬身行礼说:“夫人。” “你知道小姐去哪儿了吗?” “小姐好像去马厩了。” “她去那儿干什么?好吧,你现在去马厩找到小姐,让她回来吃晚餐。” “是的,夫人。” 布鲁斯的左臂放在身后,端起右臂很自然地垂在身侧,恭敬地冲尤菲米娅微微躬了下腰。行完礼后,平静地说:“小姐,爵士让我来有话吩咐卡特家的儿子。” 紧接着,在场的人发现黑夜中又出现了一盏明亮的油灯。待提着油灯的仆役引领着身后的人站在众人面前时,除了尤菲米娅与伊莎贝尔两人以外,其他人不约而同的都在向他行礼。 今年刚满9岁的艾尔弗雷德·沃尔顿一脸都是不高兴的神情,用充满稚气的声音冲着尤菲米娅发着牢骚说:“姐姐,天都这么黑了你还叫我到马厩来干什么?我正等着吃晚餐呢。” 尤菲米娅微笑着拉起家中最小的成员的小手,把唯一的亲弟弟带至伊莎贝尔跟前,温柔地说:“艾尔弗,别发牢骚了,快看看这是谁?” 三年前,当家里最大的孩子罗莎琳德去世时,艾尔弗雷德才6岁。葬礼上,母亲安东尼娅告诉他:“天主赦免了罗莎琳德的罪孽,已经应许了她的愿望。她现在与天主一起待在乐园里了。” 当时,他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又过了两年,当他在父亲的书房内见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罗莎琳德的油画像后,奥古斯丁这才委婉的向他解释了发生在罗莎琳德身上的事。 此时,艾尔弗雷德发现端坐于油画里的大姐居然真实地站在眼前,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伊莎贝尔的容貌后,带着童音说:“姐姐,你怎么从天主的乐园里回来了?我知道了,你依然想念艾菲和我,想和我们一起玩,是吗?” 伊莎贝尔见这稚嫩的姐弟俩确实挺可爱的,可她又不忍心伤害她们对亲人罗莎琳德的思念。正在犹豫应该怎样回答她们时,只见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尤尔被管家叫到了一旁。 布鲁斯仍旧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瘦弱的男孩子说:“尤尔,领主已经同意了,现在你可以回家照顾你的父亲了。” 这样的结果太出乎男孩子的意料了,尤尔激动地说:“哈德先生,领主真的允许我回家去照顾父亲?” “是的,领主的确是这么说的。” “这太好了,我…我一定会在主的面前虔诚的为领主和您祈祷的,我会如同对天主一样的恭敬朝拜领主。” “尤尔,你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是否很严重?” “我只知道他的身体很烫,父亲还告诉我他的头很疼。” “嗯,你父亲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好好照顾你的父亲吧。” 第35章 喧嚣 卡特家的小尤尔天真得相信了管家的话并打算向他行礼辞行时,他忽然觉得管家告诉他的话有点不太对劲。他心里很清楚,抛下领主的马厩工作私自回家照顾父亲的这种行为,是要受到严厉的责罚的。恰恰相反,领主反而却非常“宽宏大度”地允许他去照顾他的父亲。 一向对待自己及众仆役都较为严格的领主,今天怎么会无视他的错误呢?尤尔越想越不对劲,狐疑地转过身又问着管家:“哈德先生,领主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布鲁斯认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说漏嘴。此刻,他已经开始怀疑马夫卡特很有可能患上的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如果卡特的儿子携带染有瘟疫的物品进入到阿斯克庄园内,那么庄园内的人很快将不能幸免于难。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爵士的大女儿罗莎琳德·沃尔顿。 管家不动声色地审视着马夫的儿子,严肃地说:“尤尔,难道你连领主的话也敢怀疑吗?” 尤尔低下头,恭敬地说:“对不起,哈德先生,我对领主绝对是忠诚的。我只是…只是觉得领主为什么不惩罚我,反而会同意我这么做。” “领主有他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不需要你这个马夫的儿子知道。” “难道是因为我父亲生病的缘故?我的天主,领主是因为这个原因,打算把我们一家人赶出阿斯克庄园???” “尤尔,领主没有吩咐过这样的话。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布鲁斯越是一本正经,尤尔就越是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颤抖着说:“哈德先生,一定…是这样的,对吗?领主…打算把我们一家人赶走??” 布鲁斯皱了皱眉头,那张扑克脸还是没有变化,一字一句地说:“尤尔,我再告诉你一次,领主没有这个打算。这次,你完全听清楚了吗?” “我…我听清楚了,哈德先生。只是,我和我父亲的工作…恐怕无法尽力去完成。” “这个不用你担心,有人会去完成你们父子俩的工作的。” 在马厩外庭院的另一侧,伊莎贝尔正被迫与两个陌生的半大孩子待在一起。奥古斯丁爵士家里最小的孩子艾尔弗雷德以及排行老三的尤菲米娅正想拉她去饭厅与他们的父母一起共享晚餐。 艾尔弗雷德兴奋地说:“姐姐,吃晚餐时你一定要告诉我,天主的乐园是什么样的。” 尤菲米娅没有理睬天真无邪的弟弟的童语,因为她知道“去天主的乐园和天主待在一起”等同于人的死亡。她只是微笑着在伊莎贝尔身旁说:“姐姐,我很想知道三年前参加的是不是你的葬礼。还是说,那的确是你的葬礼。只不过,在父母亲、我和艾尔弗伤心地离开后,某个拥有神奇法术的女巫把你从棺材里救了出来。” 伊莎贝尔·沃尔顿这时已经饿得有些不舒服了,她想赶快完成养护爵士的两匹马的工作好去吃晚餐。她做出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先对身旁的尤菲米娅说:“呃,你是艾菲,对吧?”然后,又对站在右侧的艾尔弗雷德说:“你是艾尔弗?嗯,非常可爱的一个男孩子。” 然后,她走到姐弟俩的前面转过身,又冲她们俩说:“艾菲,艾尔弗,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很饿。但是,在吃晚餐前我还需要完成工作。” 尤菲米娅高兴地说:“姐姐,你很饿,这太好了。正好我们去吃晚餐。” 艾尔弗雷德一听吃晚餐,兴奋的原地跳了一下说:“快走吧,我的两位姐姐,再不吃晚餐的话,母亲一定会责骂我的。” 伊莎贝尔在心里叹了口气,径直朝姐弟俩身后的马厩走去时说:“艾菲,艾尔弗,现在你们离开这里,我要去工作了。” 尤菲米娅睁大双眼,她根本不能理解她的“姐姐”为什么会认为工作比吃晚餐还会重要。眼睁睁地看着伊莎贝尔从身旁离开进,看了眼弟弟说:“艾尔弗,你听见姐姐说什么了吗?” 艾尔弗点点头说:“姐姐说要去工作。”刚一说完立即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嚷嚷着:“姐姐为什么不吃晚餐要去工作呢?艾菲,我好饿,我想吃东西。你听见了吗?我要吃东西!!” “好吧,好吧,你快去吃晚餐吧。爸爸要是问起我在哪儿,就说…就说我和姐姐待在马厩里。” “好吧,那我先走了。噢,我还得去和姐姐道别呢。” “没关系的,艾尔弗,你走吧。” 艾尔弗雷德在仆役的引导下朝餐厅走去。马夫的儿子尤尔在向领主的女儿,管家哈德先生逐一行过礼后也很快地离开了马厩。尤菲米娅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管家说:“哈德先生,您快去准备晚餐吧。” 布鲁斯本来计划在为领主一家人准备晚餐前,就完成对伊莎贝尔的指导工作的。现在看来,不仅没有完成领主交待的指导工作,而且还得抓紧时间去准备领主一家人的晚餐。 尽管心里非常焦急,但表面上依旧平静地回答说:“是的,小姐。不过,大人令我要对斯夸尔的工作做出一些指导。” 尤菲米娅很好奇地问:“您怎么称呼姐姐是斯夸尔呢?当然,我知道斯夸尔是爸爸的骑士侍从的意思。” 布鲁斯点点头说:“是的,小姐。斯夸尔的确是大人的骑士侍从,因此她需要完成养护大人的马匹的工作。” “好吧,哈德先生,我知道了。您可以去准备晚餐了。” “小姐,请您也去享用晚餐。这里交给斯夸尔就行了。” “不,哈德先生,我要和姐姐待在一起,听清楚了吗?” 布鲁斯并不想与领主的女儿发生不必要的争执。在对伊莎贝尔交待了几句后,便带着仆役匆忙离开马厩去准备领主一家人的晚餐了。喧嚣一时的马厩庭院,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那种安宁。 伊莎贝尔依照管家的指示在马厩内找到清理马蹄的工具,开始给爵士的马匹进行清理马蹄的工作。尤菲米娅望着离去的伊莎贝尔,对女仆克里斯蒂娜说:“把油灯给我,你先回去吧。” 第36章 吸引力 悬挂于马厩上层空间的数盏油灯早已被伊莎贝尔给点亮了,看来她对于没有电能的中世纪末的生活适应的还是挺快的。 也许不是适应的挺快,而是残酷的现实逼得她不得不遵从这个社会的发展进度。即使她是全球最顶尖的电力工程师,恐怕也无法在1534年造出一座发电站并使用以电能作为动力的能源。 此刻,她用她自己在维尔德卡特牧场内的工作方法将爵士的纯血马哄得很乖,很听话。只见她站在马匹的左前方,弯下腰并用左手抬起了纯血马的左前腿。右手反握蹄钩,迅速并顺向清除掉马蹄内的泥土、草屑、木屑或是粪便等杂物。 以此类推,当她在进行第二个马蹄的清理工作时,尤菲米娅独自一人提着油灯走进了马厩。进入马厩后来回一看,原来马厩内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笑着说:“卡特家的那个小子,的确是越来越努力地工作了。” 伊东贝尔听见马匹隔间外有说话声,探出头一瞧认真地说:“是吗?卡特家的小子根本就不在这里。” 尤菲米娅一见是伊莎贝尔,便将提着的油灯放在身旁的角落内。开心地回答说:“姐姐,这下让我找到你了吧。” 伊莎贝尔没有回应,只是又把头缩了回去继续她的工作。尤菲米娅快步来到隔间内,发现她的“姐姐”正在清理着马蹄。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纯血马的马头说:“你好吗,以利亚。瞧,姐姐正在为你清理你的四只脚。感觉怎么样,很舒服吧?” 那匹名叫以利亚的纯血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有些兴奋地扬了扬马头,打了个响鼻。这下可好,害得伊莎贝尔握着的那只马蹄也跟着动弹了几下,伊莎贝尔赶忙冲她说:“艾菲,停下。” 尤菲米娅抿嘴偷笑着,悄悄对马说:“以利亚,姐姐生气了。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别动。” 伊莎贝尔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完成马蹄的清理工作。尤菲米娅松开马头,走到姐姐的身旁说:“真是抱歉,姐姐。我没有打搅你的工作吧?” “没有。只是,你别再让以利亚乱动了。呃,爵士的这匹马叫以利亚?” “是的,姐姐。” “我猜另一匹马的名字,同样也来自于圣经吧?” “是啊,另一匹马叫以赛亚。” 伊莎贝尔笑着说:“名字不错,一个名字的含义是‘我的神是耶和华’,另一个名字的含义是‘耶和华的帮助’,是吗?” 尤菲米娅点头答应着:“嗯,姐姐真聪明。”说话间蹲下身体,用双手扶着下巴瞅着对方。 “艾菲,你怎么没去吃晚餐,你不是很饿吗?”伊莎贝尔瞥了她一眼说。 “噢,呃,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吃晚餐而是在工作。”尤菲米娅颇有兴致地观察着马蹄上的马蹄铁回答说。 “这个嘛,因为老板要让我完成了工作,才能去吃晚餐。” 尤菲米娅头一次听见女孩子这么说话,不禁咯咯笑着说:“姐姐,你为什么会用‘老板’这个词来称呼爸爸呢?“ 伊莎贝尔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因为你的爸爸是骑士,我是他的骑士侍从。所以,我和你爸爸的关系就像是老板与助理一样的关系。” “助理?姐姐,助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用介意我在说什么。你知道吗,我在天主的乐园里,经常和天主用这样的语言来交谈一些有趣的事。” “咯咯咯,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幽默?艾菲,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是你的亲姐姐吧?” 话说到这种程度,像个小大人似的尤菲米娅岂能听不懂对方的话。尤菲米娅沉默着站起身,来到伊莎贝尔身边说:“实际上,今晚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的确以为你是罗莎琳德。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和她确实有一些不同之处。” 伊莎贝尔放下已清理好的马蹄,看着爵士的小女儿说:“很抱歉,刚才我不想伤害到你的感情。所以,我没有直接拒绝你的好意,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姐姐。” “我很清楚,姐姐去了天主的乐园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毕竟,姐姐的葬礼是真实的,我也亲身经历了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 “艾菲,现在你的心情是不是轻松了一些?” “嗯,的确有点轻松。我向天主祈祷,姐姐在乐园里能开心地生活下去。” 当伊莎贝尔开始清理最后一只马蹄时,微笑着说:“艾菲,现在你可以去吃晚餐了吧?相信我,如果你再不去的话,好吃的食物都会被你的弟弟艾尔弗给吃光的。” 尤菲米娅的神色又恢复到天真烂漫的少女状态下,嘻笑着歪了歪小脑袋说:“姐姐,你是不是想看我流口水的样子?咯咯咯,我才不会让你看到呢。” “艾菲,你怎么还叫我姐姐?对了,我的名字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尽管我的姓氏与你的家族姓氏一模一样。” “没关系,我可以把你当成天主赐予给我的一个崭新的姐姐呀。” “好吧,如果你仍然坚持这么认为的话。” 还是伊莎贝尔猜对了,奥古斯丁爵士家的晚餐已经快接近了尾声。根据小儿子艾尔弗雷德、管家、仆役及贴身女仆的各种陈述来看,爵士家的小女儿尤菲米娅确实待在马厩内没有回到餐厅吃晚餐。 这件不大的事对奥古斯丁夫妇而言,这几乎比公爵殿下在狩猎季节时来他们家小憩、游玩或吃晚餐还要新鲜。安东尼娅此时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绪,对丈夫说:“奥斯丁,我现在就要求那个女孩子来见我。” 奥古斯丁轻轻一笑,对妻子说:“夫人,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她甚至可以让我们的艾菲放弃一顿丰盛的晚餐?” 安东尼娅拿起面前的一杯红葡萄酒抿了一口后说:“我想,可以这么说吧。” 坐在母亲身旁的小儿子艾尔弗雷德轻声说:“母亲,我觉得这个姐姐比姐姐还象姐姐,您能不能让她一直陪着我玩啊?” 第37章 未成年人 出生以来从未主动的或被动的少吃一顿主食的未成年人尤菲米娅·沃尔顿,终究在心理及生理承受能力上要比成年人伊莎贝尔虚弱得太多。就在伊莎贝尔完成第二匹马“以赛亚”的马蹄清理工作时,她终于把那种急不可待的,极需食物中的能量补充身体的**表现了出来。 尤菲米娅一想到弟弟在餐桌旁狼吞虎咽,大饱口福的样子,她的口水便不自然的在口腔内增加了不少。处于工作状态下的伊莎贝尔敏感地捕捉到了她那副吞口水,心不在焉的神情。 接下来,伊莎贝尔需要进行马体的清洁整理工作。只有保持马体的干净,使其毛发光泽滑顺,才能避免马匹患上各种皮肤病。不仅如此,清洁马身的同时对马体进行按摩,也有助于促进马匹肌肉的血液循环,与马匹培养相互之间的感情。 尤菲米娅站在一旁一直观察着伊莎贝尔的工作。在对方手持毛刷开始刷掉“以利亚”马体上的泥土和灰尘时,她问着对方:“姐姐,你还有多少工作要做啊?” 伊莎贝尔头也没回,继续刷着说:“嗯,现在是第二个步骤,梳理马体的工作。” “噢,你的意思是说,梳理马体之后就可以休息了。” “当然不,后面还有两个步骤,给以利亚和以赛亚洗澡,修剪杂乱的鬃毛及马尾。顺便说一句,我还得打扫马厩,给它们投喂草料和清水。” “姐姐,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照顾它们俩需要做这么多工作啊?” “一般情况下,人们习惯于享受骑乘着它们在野外自由奔跑的那种乐趣。但是,它们也和我们人类一样需要时常对自身的身体进行清理和养护。当然,以利亚和以赛亚自己无法做到这些事。所以这些工作就需要喜欢它们,骑乘它们的我们来完成了。” 尤菲米娅点点头说:“看来,的确是这样。好吧,姐姐,你继续完成你的工作吧。” 伊莎贝尔能够感受到来自对方语言及情绪中产生的一种不耐烦感。这时,回过头瞥了她一眼说:“艾菲,你还是一个孩子。假如我是你的话,现在早就应该去吃晚餐了。你知道吗,在你完成必要的食物能量补充的这个过程时,也是你的一种对自己负责任的态度。” 尤菲米娅只理解了她的前半句话,她把后半句话忽略掉了,思考片刻说:“可是,姐姐,我说过要和你待在一起,等你完成工作再一起吃晚餐的呀。” “艾菲,谢谢你抽时间来陪我。快回去吧,尽管现实远远没有达到你的预期。” “噢,好吧。姐姐,那我去吃晚餐了。别担心,我会给你留一些好吃的食物的。” “谢谢。对了,你的名字就叫艾菲吗?” “姐姐,我的名字叫尤菲米娅,只是家族里的成员都叫我艾菲。” 伊莎贝尔点着头说:“尤菲米娅!嗯,是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尤菲米娅回答说:“我的名字源自希腊语,意思是好名声的,众神之信奉。” “嗯,非常不错。” “谢谢你,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尤菲米娅提着油灯回到住宅内,在将油灯交给仆役后朝餐厅走去。奥古斯丁这时坐在长条餐桌的一端,在蜡烛的烛光的照映下惬意地喝着麦芽酒。坐在他对面的妻子安东尼娅由于牵挂着女儿,因此毫无心情去品尝眼前的那杯红葡萄酒。 当爵士瞥见小女儿从左前方的餐厅大门外走进来时,斜靠在椅背上,拿着酒杯微笑着说:“夫人,看来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尤菲米娅走到爵士身旁,赶忙与父亲相互搂抱并行吻脸礼。行完礼后又走到母亲身旁,与坐着的母亲行礼,这才走到餐桌中间一侧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料想到家人此时已吃完了晚餐,进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看了眼几乎空无一物的餐桌上,只有两个点着几根蜡烛供照明用的烛台及几个空的酒杯。有些泄气地看着爵士说:“爸爸,我好饿,还有什么吃的吗?” 安东尼娅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凝视着小女儿说:“艾菲,在进餐前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 尤菲米娅点着头说:“可以的,妈妈。只是,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 安东尼娅微微点点头,冲右侧的餐厅大门外说了句:“克丽丝。” 贴身女仆克里斯蒂安娜从门外闪身走进来,行礼后回答:“是的,夫人。” “现在你去通知厨房,把预留给小姐的晚餐端进来。” “是的,夫人。” 几分钟后,几名仆役端着盛有今天晚餐的部分菜肴的大号锡铅合金餐盘来到餐厅。仆役们一个接一个的将手中的餐盘一一摆放在尤菲米娅的面前,随即又将上面的圆顶金属罩子取走。 餐盘内的菜肴有半只烤鹿腿,一大块烤野猪肉,一整只被烧好的野鸭,一个早已烤制好的较大的圆形白面包,最后是半罐红葡萄酒。 尤菲米娅闻着从各类烧烤肉类菜肴中散发出的浓浓的香味,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胃发出了咕咕咕的声响。虽然她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声响,但她知道只要这种声音一出现就代表着自己真的饿了。 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烤野猪肉的同时,顺手抓起盛有葡萄酒的锡铅合金酒瓶,给自己倒上一大杯的红葡萄酒。倒完酒,放下酒瓶便去拿那坨白面包。很快,便用面包刀为自己切下几条面包放在面前的餐盘中。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尤菲米娅这才感到自己的胃有一种舒服的感觉。用完餐,用餐巾擦拭着小嘴时,瞅了瞅一直笑而不语的父母亲。随后,对爵士笑着说:“爸爸,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也许是我太饿的缘故。” 爵士拿着酒杯,笑着说:“艾菲,在骑士的准则中有一条即为:食量过人被视为力量的象征,能吃能喝的骑士绝不会是懦夫!” 母亲在餐桌一侧笑着说:“艾菲,你是沃尔顿家族的一名成员。所以,食量惊人并不算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 第38章 艾菲的理由 延误的晚餐在结束后不久,尤菲米娅·沃尔顿便按照母亲的要求对她今晚没有按时参加家人的集体晚餐做出了自己的解释。她是这样对母亲解释的。 “妈妈,我觉得伊莎贝尔·沃尔顿待人亲切,热情,她可以为我和艾尔弗着想。不,不,不,我是说也许她可以为任何一个人着想,比如马夫卡特的儿子。” “实际上,以她的骑士侍从的身份来说,她完全有理由可以不去做马厩的其他工作的。尽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替马夫卡特的儿子做这些工作。” 说到这里,尤菲米娅把头偏向左侧看着奥古斯古爵士说:“爸爸,当时我正在与您的骑士侍从热烈交谈时,哈德先生对卡特的儿子说了一些话。后来,我只知道卡特的儿子开心地离开了您的马厩。他为什么要离开您的马厩呢?哈德先生又为什么会让您的骑士侍从来完成马厩的其他工作呢?” 爵士看着小女儿和蔼地说:“嗯,我知道这件事。因为伊莎贝尔主动要求承担我的马夫的工作,所以我允许卡特家的小尤尔暂时可以回家,以便照顾因病不能工作的父亲。” 在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后,尤菲米娅在心里更加钦佩起伊莎贝尔来。安东尼娅又对小女儿说:“艾菲,仅凭这件事还不能证明你耽误晚餐的理由,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尤菲米娅笑着说:“好的,妈妈。您也知道,现在我正处在一个从书本上获得大部分知识的年纪,所以看待一件事或一个人大概没有您与爸爸那么深刻。” “嗯,艾菲,谦虚是应该的。你能知道这一点就很好。” “妈妈,当我第一眼看到伊莎贝尔时我确实把她当成了罗莎。但是我与她在后来的交谈中,我觉得她并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我们甚至谈到了罗莎的葬礼。” “嗯,你的意思是说她把你当成一个成熟的女人来看待。” “可以这么说吧。只是这一点,她就与罗莎不同。妈妈,您也知道,罗莎、殴内斯特总是把我和艾尔弗当作小孩子。” 这时,爵士已经听明白了小女儿的话,微笑着说:“好了,艾菲,你回房间休息吧。” 尤菲米娅眨了眨眼睛,回忆着说:“爸爸,我记得伊莎贝尔告诉过我,您打算让她完成工作之后再吃晚餐?” “是的,这是我对她的最低要求。” “可是,爸爸,伊莎贝尔不仅要完成喂养以利亚和以赛亚的工作,而且还要承担您的马夫的工作。在这段时间内,她不能吃一点食物??” “艾菲,她是我的骑士侍从,如果连这点辛苦也不能承受,今后她将无法胜任侍从的工作。” “爸爸,我记得您以前的侍从都是男孩子,怎么这次让一个女孩子来担任呢?” 有关伊莎贝尔成为自己的骑士侍从的真正原因,爵士目前还不想让家人知晓。面对小女儿的追问,他想想后说:“这是公爵殿下的安排,我作为殿下的侍卫队长必须要接受这道命令。” 尤菲米娅知道她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独自想着小女孩儿的心事站起身,逐一向在座的父母亲行礼后,有些闷闷不乐地离开了餐厅。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应该吃那么多食物了。” “我得想个办法,给姐姐送些食物过去。” “可是,我又不能违背爸爸的意愿,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在爵士家的小女儿想着心事朝自己房间走去时,安东尼娅问着爵士:“原来是殿下做出的安排,让伊莎贝尔做你的骑士侍从?!” 奥古斯丁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点葡萄酒后说:“是的,殿下这么做也许有他自己的理由。”对妻子做出如此解释,也不算是违背了骑士美德中的“诚实”这一条。 安东尼娅沉思后说:“殿下自己的理由,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让这个女孩子做他的情妇?假如殿下真的喜欢她的话,完全可以让她住在诺丁汉城堡里啊。” “在诺丁汉城堡里居住?用什么身份?女仆还是女家庭教师?” “奥斯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夫人,我想说的是,伊莎贝尔不是贵族家的小姐,也更加不是英格兰国王陛下的臣民。所以,她不能待在诺丁汉城堡里。” “我的天主,那她来自什么地方?难道是我们北面的苏格兰王国?” “不,她曾告诉殿下,她来自欧洲大陆的安道尔公国。” 安东尼娅似乎对欧洲大陆的国家更加陌生与无知,好奇地问:“安道尔公国?是欧洲的某位贵族的领地吗?” 爵士摇了摇头,喝点葡萄酒后说:“我也不太清楚。有关安道尔公国的事情,我还需要找到殿下的格兰特老师询问后才能知道。” 此时的伊莎贝尔,可以说已经没有了饥饿感。不仅如此,当她最后在打扫马厩的卫生时,她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在暑期兼职的维尔德卡特牧场内工作。 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自己的夹克外套,把内穿的连帽衫的袖子撸得高高地走出马厩。伊莎贝尔放松着身体,仰望星空的同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不经意间,她瞥见了戴着右手手腕上的那块潜水手表。放下手臂,表情显得很凝重,内心不禁深深地感慨:“朋友,现在只有你还能证明我是一个21世纪的合众国公民。当然,还有那柄万能的折刀。” “不行,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这两样东西。” “看来,得找个地方把这两样东西藏起来。” 正当她思忖之时,管家布鲁斯不紧不慢地跟着一名手提油灯的仆役朝马厩走来。伊莎贝尔来不及褪下手表,只好赶紧把手臂背在身后站在马厩前。 仆役手提油灯站在左前方为管家照明,布鲁斯背着左臂站在她的面前。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对管家说:“你好,哈德先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完成了工作的?” 布鲁斯的表情永远没有变化,看着她说:“斯夸尔,在你之前曾有过数名骑士侍从来马厩工作,因此这里的每一项工作我都很熟悉。” 第39章 接见 尽管又累又饿,伊莎贝尔·沃尔顿仍是遵从往日与人交谈的个人习惯,顺嘴说:“是啊,我知道。呃,对于一个永远可以24小时工作,不需要充电,不需要拔掉插头的机器人管家来说,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布鲁斯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他非常不理解“充电”、“插头”及“机器人”这三个单词代表着什么含义。但很快,他便把这些从未听说过的单词理解为来自欧洲大陆的勃艮第人语言。至于对方所说的那一段话,他认为伊莎贝尔是对他的职业的一种近乎于嘲弄的外在表现。 拥有极佳的自身素质,肩负着管理整个阿斯克庄园及爵士家庭的重任,并具有独立的人格尊严的首席仆役长布鲁斯?哈德先生,只是平静地说:“斯夸尔,尽管你身上具有独特的勃艮第人的特质,但这里是阿斯克庄园。你需要记住这个名字,记住拥有这个庄园及附近领地的领主。” “嗯哼,尊敬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管家哈德先生,是这样吗?” “是的,你说的很正确,我希望你可以这样保持下去。” “没问题,先生。呃,我还是可以开玩笑的吧?” 布鲁斯很想知道伊莎贝尔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或者说与什么样的人长期生活在一起才造就了她的语言中充满了“开玩笑”的成份。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只是说:“斯夸尔,我相信你对你的工作能力很有信心。不过,在你离开前我还需要对爵士的马匹及马厩进行必要的检查。” 伊莎贝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顺势将左手手背贴在腰后,一边伸出右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想像中的贵族帽一边弯下腰部,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请,哈德先生。” 站在一侧替管家提灯照明的男仆役实在受不了她的那副滑稽的动作,差点笑出声来。布鲁斯严肃地瞪了仆役一眼后,板着面孔将左臂贴在腰后走进了马厩。 待仆役跟着管家走进马厩后,伊莎贝尔赶紧将手腕上的手表褪下来塞进裤兜内,又摸了摸插在后腰的那柄多功能户外折刀,暗自好笑地想着:“爵士和像个爱尔兰疯子似的弗格森,还有他们手下的那群骑士都是笨蛋,抓住我的时候也不知道对我搜身。” “伊莎贝尔,他们只是一群守旧的中世纪英格兰传统骑士,难道你以为你还生活在基地恐怖分子横行天下的21世纪?” “中世纪,该死的中世纪!没有电话、没有汽车、没有网络、没有推特和脸谱网的日子,我该怎么度过?”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布鲁斯及仆役从马厩内走了出来。布鲁斯来到她的身旁,只说了一句:“斯夸尔,你现在跟着我走。” 不必多说,伊莎贝尔的工作表现超过了管家的想像。检查之前,他认为这个新来的骑士侍从肯定有很多的工作上的不足之处。不过,现在他几乎挑不出伊莎贝尔在工作上的毛病。 让布鲁斯有所不知的是,如果伊莎贝尔的暑期兼职工作令人不满意或不合格的话,她是无法从牧场老板手中拿到自己的兼职薪水的。拿不到薪水,她就无法保障自己的衣食住行,她就无法保障下学期能够顺利地坐在高中生的教室内接受教育。 很快,伊莎贝尔跟随管家来到爵士住宅的厨房附近的一间小型餐厅内。伊莎贝尔走进餐厅时,好奇地观察着四周说:“哈德先生,这是爵士与他的家人用餐的地方吗?” 布鲁斯站在餐桌一旁说:“不,这里是我和菲茨杰拉德教师用餐的地方。” “我知道了。嗯,哈德先生,我作为爵士的骑士侍从应该在什么地方用餐?” “在这里。” “还有,我应该在什么地方睡觉,换衣服?” “这个问题,还有待大人交待之后才能决定。” 伊莎贝尔拿起餐盘一旁的餐刀,摆弄着说:“哈德先生,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睡觉的地方,也要让爵士大人来决定?” 布鲁斯盯着她手上的餐刀,慢条斯理地说:“事实上,这与你的职责,等级是有着必然的联系的。一般情况下,一名斯夸尔按照级别会分为:贴身侍从、典礼侍从、餐桌侍从、酒会侍从、配膳侍从等等。”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无论爵士走到哪儿,我都要跟随在爵士的左右。” “是的,斯夸尔,你理解得不错。” “好吧,我现在可以吃晚餐了吗?” “可以。斯夸尔,你手中的餐刀不是用来玩的。如果我发现你有偷盗餐具的行为,我肯定会向大人报告的。” “偷盗餐具?哈德先生,祝贺你,你终于学会了开玩笑。” 布鲁斯一脸的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斯夸尔,我没有在开玩笑。”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耸了下肩膀说:“好吧,我同意。” 客厅壁炉内的炉火燃烧得很旺,给人一种非常惬意的温暖。奥古斯丁·沃尔顿坐在壁炉前仔细地阅读着意大利著名学者、诗人弗兰齐斯科·彼特拉克用拉丁文写成的《名人列传》一书。 虽然书中列举了21位古罗马时期的历史名人和希腊伊庇鲁斯名将皮鲁斯、迦太基名将汉尼拔、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传记,但贯穿整部书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思想是让爵士对此书情有独衷的最大理由。 这时,爵士的管家轻迈脚步来到客厅门内一侧,对爵士行礼轻声说:“大人,骑士侍从伊莎贝尔·沃尔顿来了。” 奥古斯丁的眼神始终注视着书本说:“让她进来吧。” 伊莎贝尔进入到客厅内,站在距离爵士约五六米外的地方。她正打算向爵士行女士礼,可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是骑士侍从,那么她应该向爵士行骑士礼才对。 奥古斯丁从椅上转过身来,看着犹豫的新任骑士侍从说:“伊莎贝尔,你在想什么?” “爵士,我不知道应该向您行女士礼,还是骑士礼?” “噢,原来是这样。你还是对我行骑士礼吧,毕竟你是我的骑士侍从。” “是的,爵士。” 第40章 会谈 此时,摆放在一个精致的极富哥特式风格的小桌上的一座产自法国的发条钟,在夜深人静之时将它仅有的一根指针悄然指向了九点钟方向即罗马数字Ⅸ(9)。虽然在13世纪末,英格兰王国已出现了机械钟,但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及王室成员还是喜欢以繁复精美的工艺著称的,用以代表贵族身份的法国钟表。 以奥古斯丁的爵位、地位及财富来说,他还不具备可以得到稀有的法国钟表的资格。所以,这座昂贵的、用以代表身份的法国钟表能够出现在他的哥特式家具上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来自于他的领主里士满公爵的赏赐。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当然又是从他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那里得到的。至于亨利八世是从哪儿得到的,应该归功于他对英格兰王国领地内教会势力的大肆洗劫与掠夺。 因打击教会势力而进行的宗教改革的延伸性,即针对教会土地、财产的没收一直发展到了挖掘和抢劫坟墓的疯狂地步,亨利八世带领英军甚至在约克郡挖掘出了罗马皇帝康斯坦丁的父亲的坟墓,抢劫了大量的、稀有的罗马帝国的珍宝。 身处于王国遥远的东北部的里士满公爵与他的侍卫队长,几乎不太可能知道这些事。公爵唯一所知道的事,就是亨利八世将大量的修道院土地及一些财产赏赐给了他。公爵出于一时的高兴,又随手将这座法国钟表赏赐给了他的忠心耽耽的侍卫队长。 ————————————— 爵士夫人本来打算在伊莎贝尔·沃尔顿晚餐之后让她来见自己的。因为她很想知道伊莎贝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竟然可以在与女儿尤菲米娅初次见面后就能让女儿差点放弃一顿丰盛的晚餐。 之前在管家哈德先生正在检查新任女骑士侍从在马厩工作的成效时,爵士对仍然待在客厅里的妻子说:“夫人,我很奇怪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按时去休息?” 安东尼娅勉强睁着早已疲倦的双眼,瞅了一眼那座精美的法国座钟后慢慢说:“噢,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奥斯丁,那个女孩子还没有完成工作吗?” 奥古斯丁将那本《名人列传》放在座椅旁的小桌上,拿起一杯葡萄酒喝上一口说:“本来她可以早点完成自己的工作的,但现在她还得替我的马夫完成其他的工作,所以她现在应该还待在马厩内。” “奥斯丁,为什么她会去帮助马夫的儿子?” “同情,也许还有怜悯。毕竟她不是一个出身于贵族家庭的女孩子,大概更可以理解到农民的那种悲切的呻吟感。” “噢,那她是天主教徒吗?” “是的,夫人。她还说,她曾在西班牙的某座修道院里生活了十年。” “好吧。既然她还有工作要做,那么让她明天来见我。” 爵士夫人在离开客厅时,又对爵士说:“奥斯丁,你安排她的晚餐了吗?可怜的孩子,我想她肯定没有吃晚餐吧?” 奥古斯丁点点头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夫人。她作为我的骑士侍从,吃些苦也是正常的。” 在安东尼娅离开不久,管家布鲁斯领着伊莎贝尔来到客厅内。在向爵士行骑士礼后,伊莎贝尔习惯的将双手放在后腰,左手握住右手腕并跨立在爵士的面前。就像她对尤菲米娅所说的那样,眼前的奥古斯丁爵士俨然已成为了她的“老板”即指挥官。 奥斯丁很满意她的表现,把书放在双腿上轻声说:“伊莎贝尔,虽然现在你已是我的骑士侍从了,但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可以坐下来,放松一些。” “是的,爵士。”伊莎贝尔这才放松着身体,走到距离爵士近一些地方,坐在一张有着精巧细致的三叶型雕刻装饰的哥特式靠背椅上。 “伊莎贝尔,你本来可以早一点吃晚餐的,你知道吗?”奥古斯丁又往酒杯内倒上一点葡萄酒后说。 “我知道。如果仅仅是照顾爵士的两匹马的话,我相信我可以很快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很好。那么,现在你能和我谈谈卡特的儿子吗?” “谁?” “就是那个你曾帮助过的男孩子,尤尔。”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我想这没什么。尤尔还是一个孩子,他的父亲正在生病,所以他没有理由不去看望自己的父亲。” 奥古斯丁沉默地注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又说:“伊莎贝尔,你怎样看待已得到国王陛下及宫廷支持的人文主义?” 爵士所说的人文主义是一个有着不同概念的哲学理论体系。伊莎贝尔不知道爵士到底想表达出什么意思,所以只是谨慎地回答说:“爵士,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是根据这本由诗人彼特拉克所写的书的内容想到了意大利人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诗人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摈弃基督教所宣扬的“世界国家”的空想,建立一个民族独立统一的意大利。” “噢,那么你是想说,彼特拉克先生是一个人文主义者?” “也许是吧。” 伊莎贝尔此时明白了爵士的想法,镇静地说:“爵士,你是否想说我对于小尤尔的帮助或是同情,来源于人文主义中的对人的个性的关怀,维护人性的尊严?” 奥古斯丁不置可否,又说:“其实,我更加认为你是出于天主教的教义来帮助他。” “谢谢你,爵士。我希望没有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麻烦?嗯,一个微妙的极好的措词。” “爵士,实际上,我的所做所为也许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复杂。” “噢,说说看你的想法。” 伊莎贝尔联想到自己在后世所处的学习、生活环境及社交方面的关系,便说:“事实上,我觉得带病工作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假如你不同意你的马夫在家休息的话。” 其实,她很想说应该尊重别人的个人自由,尊重别人的人格,尊重别人的劳动,尊重别人的利益,尊重别人的时间这一她与身边的亲人、同学或朋友早已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受政府保护的个人主义。 第41章 本质 夜晚下的阿斯克庄园显得格外的宁静,除了管家和几个必要的仆役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外,其他人都已沉浸在温暖、甜美的梦乡中。 相较于后世英国itv电视台出品的一部设定在1910年代的迷你剧中的乡村贵族庄园而言,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东北部乡村贵族庄园的夜晚生活则显得更加单调、乏味。没有狂欢派对、没有鸡尾酒舞会、没有咖啡、没有雪茄、没有烟草,即使是辅助于聊天时刻所喝的葡萄酒也不能等同几个世纪以后王室成员、贵族及普通民众时常享用的葡萄酒。 一名男性仆役在给壁炉内的火堆添加了新的木柴后,炉火又重新焕发出更加耀眼、炙热的火焰。奥古斯丁爵士令伊莎贝尔·沃尔顿坐在自己的对面,以便于让她也享受到这种温暖。 奥古斯丁看了眼有些拘谨,严肃的女骑士侍从说:“伊莎贝尔,你想喝点什么吗?也许,在阿斯克庄园内你无法品尝到来自德国莱茵河流域的葡萄酒,但来自法国波尔多的红葡萄酒,英格兰的苹果酒和梨酒还是不错的选择的。” 伊莎贝尔想起在诺丁汉城堡内喝的让人乏味的葡萄酒,便说:“爵士,不如给我一杯梨酒,怎么样?”随后,仆役为她端来了一杯颜色呈淡黄色,酒精度略高于葡萄酒的梨酒。伊莎贝尔浅尝一口后感觉还不错,面色也显得红润起来。 奥古斯丁轻轻微笑着,又喝了口葡萄酒说:“刚才你所说的带病工作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那么我应该怎么理解你的话呢?” 伊莎贝尔不加思索地说:“至少我觉得,一个人在生了病后就应该休息。假如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的话,那么他根本也不会在乎他人的身体健康或工作中应有的责任。” “嗯,听上去有些道理。假如这个人生了病仍然待在社交场合中呢?” “那就更加错误了。爵士,社交场合是公开场所,任何一个贵族都应该遵从必要的社交道德。如果他不想对社会负有责任的话,恐怕他的贵族头衔不会保持很久下去。” “很好,说下去。” “所以,我觉得你的马夫卡特或许想到了这一点,又或许因为病重实在无法坚持工作。” “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样,能够在爵士的家里做一名仆役是一件即有荣誉又体面,还有稳定的生活和收入的事。你的马夫绝不肯轻易丢掉这份工作,所以才会让他的儿子尤尔来照顾自己。” 奥古斯丁点着头沉默一会儿,迟疑地说:“那么,你对卡特及他的儿子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来帮助他们的呢?” 伊莎贝尔揣测着爵士的心思,淡淡地说:“一部分来自于天主教教义的教晦,另一部分则是对弱者的一种同情及怜悯。爵士,我想骑士精神里也有这一条吧?” 爵士最终还是说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缓慢地问着:“看来,你对骑士精神领悟得很快。伊莎贝尔,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因本国的圈地运动带来的有着严重后果的农民起义这件事?” 有关英国历史上著名的“圈地运动”,伊莎贝尔至今还能记得中学老师教授的有关内容及引发的深刻意义。这是必然的历史进程中的关键一步,谁也无法改变。关于这场在农奴制解体的过程中,英国新兴的资产阶级和新贵族发起的运动中的受害者即失地、流浪农民,她只能对他们抱有深深的同情了。 事情总得从正反两个方面来看,令人沮丧的一面是这场持续了近三个世纪的“圈地运动”将大批农民赶出土地,使其成为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流浪者。较正面的一面是,通过牺牲农民的利益为将来英国国内的资本主义市场发展储备了大量的廉价雇佣劳动力,这不得不说是完成原始资本积累的重要方式之一。 所以,要让伊莎贝尔在失地农民与英国王室、议会之间做出唯一的抉择,其困难度不亚于后世的控枪法案能否在美国政府、两党及民众间顺利通过的激烈争论。应该说,这种抉择对她来说是非常的困难。 伊莎贝尔·沃尔顿拿着酒杯,随意地瞥了眼悬挂于壁炉上方的盾形纹章。然后,很坦然地说:“即使是上帝来到人世间,我想他也无法阻止失地农民暴动起义这件事的发生。不过,我个人认为王室及议会应该对这种事具有有效的控制力。” 爵士用着一种赞许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伊莎贝尔,看来国王陛下及议会颁布的惩处法令的影响力,已经传至了欧洲大陆,甚至是安道尔公国的领地内。” “爵士,我在蒙特塞拉特修道院修习时曾读到过贵国前任大法官托马斯·莫尔于1515年至1516年完成的那本著作。” “伊莎贝尔,我对你受到的教育并不感到惊讶。相反,我更想听听来自欧洲大陆对本国这场‘圈地运动’的看法及不同意见。” “实际上,国王陛下所代表的英格兰王室,还有议会只是看到了暴动农民起义的表面现象。因此,才会颁布针对失地、流浪农民的严格法令。” “嗯,那么你觉得应该怎样来看待越演越烈的暴动农民起义?或者说,作为领主的我应该采取哪一种方式来保护阿斯克庄园、我的家人及仆役在起义中不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壁炉内的炉火烧得很旺,伊莎贝尔越来越有一种口渴难耐的感觉。拉了拉衣领,来回扭动了下脖子说:“爵士,我可以再要一些葡萄酒吗?” 奥古斯丁笑着说:“当然可以,你是我的骑士侍从,不是仆役或下等阶级的普通人。”随后,吩咐着客厅门的仆役又给她端来了整整一罐波尔多红葡萄酒。 待仆役走后,伊莎贝尔拿起酒罐在给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在猛喝了大半杯后说:“爵士,其实你担心的是亨利那个小子和他的城堡、领地及财产吧?” 奥古斯丁严肃地看着她,低声说:“伊莎贝尔,你要注意你的言行。无论你今后在何种社交场合中,在任何一位贵族的面前都绝对不能说这种话。” “没问题,爵士。刚才你所提到的问题很简单。一句话,安抚人心及严格管控。” “唔,简单明了,含义清晰。非常不错,没想到一个来自欧洲大陆的旁观者竟能看到一件事物的本质。” 第42章 等级 寂夜中,几束摇曳的烛光照亮着阿斯克庄园内那宽敞的客厅,由石蜡燃烧后产生的黄色火焰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渺小。但就是这样一份荧弱之光却温暖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心房。 很显然,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对他的新任骑士侍从的另类观点很感兴趣。尽管他只是做着未雨绸缪的一些心理上及认识上的准备,但是这个问题好像并不应该由他与他的骑士侍从来考虑。此刻,真正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的人,是居住在诺丁汉城堡内的有着王室血统的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 关于新任骑士侍从同情自己的马夫的这件事,爵士认为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如果换作是他自己,他相信他也会这么做的。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他的这个来自欧洲大陆的女骑士侍从是否真的效忠于他的那位少年贵族领主。看来,这就需要让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主的面前坦然面对自己的灵魂,接受主对她的审问了。 在伊莎贝尔误杀公爵殿下的仆役的这件事上,虽然已对她做出了最终判罚,但爵士还是认为必须要借助圣洗、告解、圣事才能赦免伊莎贝尔犯下的“杀人”这一因它夺去圣的恩宠的大罪即死罪。关于如何赦免的问题,这还需要和里士满郡的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进行必要的商讨后才能得出结论。 明天一早他就要带着刚上任的骑士侍从伊莎贝尔·沃尔顿回诺丁汉城堡。在明天的事务中除了对伊莎贝尔进行侍从训练外,还要与公爵殿下商讨举行臣服仪式的事。 爵士不再喝酒,放下酒杯时看着对面的新任侍从说:“伊莎贝尔,对于即将举行的臣服仪式,我想你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伊莎贝尔思忖几秒钟后说:“没有异议。需要我向殿下宣誓效忠的这件事,我完全同意。” “伊莎贝尔,我需要你明白的是一旦宣誓效忠之后,你与殿下之间就会存在着一种主从关系。即殿下会成为你的领主,你甘愿为领主效劳。这种主从关系会一直持续到参加仪式的主从双方的一方生命结束,这个契约才会自动终结。” “是的,爵士,我明白。” “还有一点,如果死去一方的继承者想要继续延续此契约的话,必须重新举行臣服仪式。” “明白,爵士。亨利,不,公爵殿下如果想让你做他的代理人来举行臣服仪式呢?” “这绝对不行。当事双方必须亲自参加,此仪式方才生效。” 伊莎贝尔没有太多的意见,在她看来这个什么臣服仪式大概和宣誓加入美国国籍差不多。点点头说:“是的,爵士。那么,我可以知道应该怎样进行这个臣服仪式?” 奥古斯丁只是说:“这个问题,明天在觐见殿下后我会告诉你的。” 这时,爵士又看了眼那座法国发条钟显示的小时时间,对她说:“伊莎贝尔,关于你杀死殿下的看门人的这件事,身为天主教教徒的你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吗?” 已经非常疲倦的伊莎贝尔强行忍住快要打出来的哈欠,使劲把哈欠又给咽了回去后,表情认真地说:“我知道,我只有在经过圣洗、告解、圣事之后才能得以赦免我的罪。” “很好,你的回答还是令人满意的。我希望,在这个星期日由神父主持的弥撒之后对你进行一个赦免仪式。” “爵士,主持并举行弥撒仪式的是不是托马斯神父?”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守夜人休斯曾说过一些托马斯神父的事。” 随后,奥古斯丁叫守在门外的仆役把管家领到了客厅内。爵士对管家说:“布鲁斯,等会儿你可以领着沃尔顿小姐去库房领一些足够她更换的侍从衣物和物品。” 哈德先生答应着又说:“是的,爵士。那么,沃尔顿小姐的侍从等级为哪一级?” “贴身侍从吧。不过,日常起居中的更换衣服这件事,可以不用她来做。” “是的,爵士。” 奥古斯丁看了眼法国发条钟显示的时间,对跨立在壁炉一侧的女侍从说:“明天早上六点钟在我的房间外等候。伊莎贝尔,记住每一天的这个时间你将要做的事,直至你与天主同在乐园里的那一刻。” 伊莎贝尔说:“是的,爵士。” ————————————— 按照奥古斯丁爵士的命令,管家哈德先生领着伊莎贝尔去库房领取骑士侍从的应用物品。待两人从库房回来时,伊莎贝尔的手上、肩上多出了好几个衣物包裹。 布鲁斯把她领到距离爵士房间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门前,从身上掏出一大串钥匙,从中挑出一把来打开了门。伊莎贝尔抱着、挎着衣物包裹走进房间时,来回看了看说:“哈德先生,这就是我自己的房间吗?” 布鲁斯平静地说:“暂时的。应该说,这是爵士的骑士侍从居住的房间。” “好吧,对我来说这里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修道院的房间要强一些。” “斯夸尔,现在离明天早上六点钟还有八个小时,你最好早一点休息。” “当然。呃,哈德先生,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洗手间?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发觉现代词汇又从嘴里偷偷溜了出来,连忙微笑着说:“哈德先生,这是我在修道院学到的一种新的词汇,蒙特塞拉特修道院的神父们总是这样形容方便之所的。” 布鲁斯点点头说:“嗯,作为信徒的确不应该随便怀疑神父说过的话。好吧,你可以穿过庭院一直向北走,就能找到舒适之所了。” 在管家准备转身离开时,伊莎贝尔叫住了他:“哈德先生,据我观察整座庄园内大概只有一个钟表,你知道我指的是摆放在客厅里的那个东西。”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了句:“是的,那是殿下赏赐给领主的珍贵的礼物。斯夸尔,你想说什么?” 伊莎贝尔笑着说:“没有钟表,我怎么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钟之前呢?” 第43章 次女 这个时候的阿斯克庄园内的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可是距离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卧室仅50英尺远(约24米)的一个房间内却依旧灯火通明。是睡着后没有熄灭油灯,还是房间的主人根本就没有睡觉,这个问题就连管家哈德先生也无法回答出来。 当然,他对房间的主人在任何情况下只有建议权,没有命令权或指挥权。因为这个房间的主人是爵士的次女,在家庭成员表中排行第三的尤菲米娅·沃尔顿。 按照英格兰王国内惯用的家庭成员表来排名,除开排在第一位的爵士夫人外,排列顺序为长女罗莎琳德·沃尔顿(已故);长子欧内斯特·沃尔顿;次女尤菲米娅·沃尔顿;次子艾尔弗雷德·沃尔顿。 做为次女的尤菲米娅·沃尔顿是没有继承权的,在爵士去世后最多可以得到很小的一部分遗产。因为当她成长到婚配的年龄时,她会离开爵士的家庭嫁给王国内某位骑士家庭中的某个次子或三子。 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被父母亲嫁到五级贵族中的某位贵族家庭中也是有可能的。但现在她还没有成长到婚配的年龄,所以她在爵士的家庭中仍然可以继续当一个高贵而美丽的小姐。 尤菲米娅在晚餐后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心里牵挂着此时仍在马厩工作,没有得到应该可以得到食物和饮用水的“姐姐”。尽管这个姐姐并不是已去世三年之久的家庭长女罗莎琳德,但在她心目中这个姐姐堪比长女罗莎琳德,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罗莎琳德还要优秀。 端坐在油灯前,手里捧着一本古希腊三大悲剧作家之一的埃斯库罗斯的代表作《阿伽门农》正在研读。她想努力把书中的拉丁文字熟记在脑海中,可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形象却始终在她的眼前不时地出现。 她感到有些疲倦,小脑袋也不由自主地歪向扶手座椅的的一侧,嘴里还念着埃斯库罗斯的名言:“床,温暖的床,它能神奇般地把疲劳驱除干净。”手里的书滑落到了地上,双眼不知不觉地合上了。 尤菲米娅坐在那张带扶手的哥特式靠背座椅上睡得很甜,很香。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环顾着空寂的房间。 “我的天主,我怎么睡着了?现在几点钟了,伊莎贝尔还没有完成工作吗?” “爸爸以前对待自己的骑士侍从也从未如此严格过啊。真不知道公爵殿下为什么会让一个女孩子来当爸爸的骑士侍从?” “不行,我一定要拿些食物和水去马厩看望一下她。可是,如果遇上爸爸、妈妈或是哈德先生,我又该怎么回答呢?” “我可以对他们说,我很担心伊莎贝尔没有及时吃到晚餐。如果没有吃晚餐的话,她会没有力气支撑到完成工作的。” “就这样,马上就去。” 坐在座椅上思考到这一步时,尤菲米娅站起身又捡起地上的书放在一旁,拿起油灯径直走到门边悄悄打开了门。当她走出自己的房间时,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迈着轻盈的步伐从长子欧内斯特的房前经过,又快步经过已空置了三年的长女罗莎琳德的房间。转过一个弯来到父母亲各自的房间所在的通道上时,她惊奇地发现一束长长的油灯的光影从右前方的侍从房间内折射出来,投影在房间外的地砖上。 “嗯,怎么回事?那个很久没用的侍从房间怎么会有灯光出现呢?” “是哈德先生,还是爸爸在里面?” “难道是伊莎贝尔回来了?一定是的,肯定是她!” 尤菲米娅两步并作三步,端着油灯走到骑士侍从房间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当房间内的人与她四目相对之时,尤菲米娅一下子开心起来。一边朝房间里走,一边冲对方说:“姐姐,我还以为是爸爸或是管家在这里,原来真的是你!” 仅仅一分钟前,管家布鲁斯还在对伊莎贝尔交待着她想知道的一些事。布鲁斯胸有成竹地说:“斯夸尔,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到时候,会有人来敲三下你的房门。” 伊莎贝尔坐在靠墙的床上,看着管家说:“真的?我怎么知道敲门的人会不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做一些他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 “斯夸尔,我很熟悉阿斯克庄园内每一名男性仆役的情况,你可以放心。” “好吧,我知道了。” —————————————— 坐在床上独自一人的伊莎贝尔,心里有些惆怅。不知怎么的,她很想念此刻待在小镇上的母亲,思量着:“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干什么?也许,妈妈的客厅内正坐着两名海军军官,用着一种非常遗憾的表情向她述说着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遭遇。” “对妈妈及美国海军来说,现在的我已经死了。令人可笑的是,在这场龙卷风过去之后他们竟然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而且连我的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尸体,妈妈会用什么东西来代替我本人葬在阿灵顿国家公墓的我的墓碑下面呢?或许,我的海军军官制服是最好的选择。” “算了,再想也没用。除非该死的龙卷风会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出现一次。” 正在无比惆怅之际,房间的门被人悄悄地推开了。伊莎贝尔警觉地立刻把右手放在后腰,紧紧地握住那柄户外折刀。当她看清来人的模样后,边笑边摇了摇头。 尤菲米娅怎么会知道几秒钟之前的伊莎贝尔已经起了杀心,一种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的杀人之心。当她走到对方的面前时,伊莎贝尔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松开了握住折刀的右手。 伊莎贝尔拍拍左侧的床铺,对她说:“艾菲,过来坐。” 尤菲米娅保持着淑女的形象优雅地坐下来,又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地上。转过身来才微笑着说:“伊莎贝尔,你怎么还没休息啊?” “因为爵士和我谈了很多很多。噢,我差点忘了,爵士是你的父亲。” “伊莎贝尔,你真有趣。” 第44章 特色 与尤菲米娅·沃尔顿闲聊几句后,伊莎贝尔开始逐一整理领到的头盔、皮甲、手套、高筒皮靴,宽边腰带及小圆盾等作为一名骑士侍从常备的军事装备。至于今后她会使用到的长矛、刺劈剑、短剑等骑士的主要兵器以及战斧、钉锤、狼牙锤之类等重型兵器,大概会在为她举行的臣服仪式之后才能正式交给她。 除了军事装备以外,管家哈德先生按照爵士的命令,又将一些平时穿着的亚麻衬衫、罩衫、内裤、长筒袜、皱领、护腕、头巾以及帽子等日常衣物也拨给了她一些。 沃尔顿家的次女尤菲米娅,提着油灯在这间专用的侍从房间内来回观察了一两次。在用手小心地碰了碰那些陈旧、落有灰尘的哥特式家具的同时,关切地说道:“伊莎贝尔,你可以适应这里吗?我是指,这里的家具和摆设看上去都太老旧,而且好几年都没住过人了。” 从出生的小镇到兼职牧场,再从位于美国南部海湾的达拉斯小镇中学到位于东海岸的安纳波利斯军官学校,再从马里兰州到大西洋、太平洋、地中海和西太平洋,可以说此时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完全可以在任何一种环境中生存下来。 伊莎贝尔悠闲地叠着衣服,慢悠悠地说:“艾菲,你的意思是说爵士应该为我找一间与希腊的那个著名的牧歌式的宁静、安乐之乡相似的房间?” 尤菲米娅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但转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嘻笑着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伊莎贝尔,你是怎么知道传说中的‘阿卡迪亚’的?也就是古希腊神使赫尔墨斯的出生地。” “艾菲,我在蒙特塞拉特修道院时读过很多书。顺便说一下,阿卡迪亚并不是传说,它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个风景优美,如人间天堂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你去过古希腊传说中的阿卡迪亚?” “嗯,差不多吧。” “姐姐,你真厉害。你还去什么地方,快和我说说。” 关于伊莎贝尔对有关阿卡迪亚的一番描述确实没有胡编乱造。事实上,阿卡迪亚这个地方的确存在于真实的世界里,它位于与希腊大陆的其他部分隔绝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上。 她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呢?一方面是因为美国或其他西方国家常将阿卡迪亚做为“世外桃源”的引伸词,另一方面,阿卡迪亚所在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位于地中海的中北部。 当伊莎贝尔还在海军军官学校读二年级时,她曾经到地中海的美国海军第六舰队的舰艇上进行一段时间的夏季海上训练。所以,关于地中海附近的陆地及城市的一些传说、趣闻她都向当地人了解过不少。 伊莎贝尔莞尔一笑,轻声说:“艾菲,和你聊聊我去过的地方,这没什么。可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尤菲米娅的小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嘴里还说:“好好好,妹妹帮姐姐的忙那是应该的。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嗯,你去敲三下爵士房间的门,然后进去告诉他明天我不去参加臣服仪式了。” “为什么?伊莎贝尔,你的话好奇怪。” “因为爵士的小女儿,一定要让我在今天晚上和她聊聊我的经历。假如一直聊下去的话,我想肯定要花掉一个通宵的时间。这样的话,我哪儿还有精神去参加公爵殿下为我举行的臣服仪式呢?” “伊莎贝尔,你…?!我就知道你不想和我多谈谈你的过去。” “艾菲,你觉得我只是暂时住在阿斯克庄园吗?” “应该不会,既然你是爸爸的骑士侍从,那么你很有可能会长期住下去。” “好了,明白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如找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草地上喝着麦芽酒,吃着烤肉再谈一些令人开心的事?” “咯咯咯…伊莎贝尔,我完全赞同你的建议。好吧,那么我们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拿爸爸当借口哦。” “我向上帝保证,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 晚餐后尤菲米娅昏睡了两个多小时,此时她根本就没有睡意,只想和伊莎贝尔待在一起兴奋地聊聊天,说说女孩子之间的话。 然而伊莎贝尔却一心想洗个澡,再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以便应付明天的各种大事小事。一时之间,她意忘了身处的时代与这个时代所具有的一些“特色”,譬如不能洗澡。 14世纪的1345年-1348年间爆发的一场在全欧洲范围内蔓延的黑死病,让英格兰王国在几个世纪内始终都处在瘟疫的阴霾之下。经历了一场连上帝都会哭泣的浩劫之后,犹如惊弓之鸟的英国人将“洗澡”列为了会感染上瘟疫的重要原因之一。 正如诗人约翰·泰勒于17世纪的1624年写的一篇名为《赞美干净的亚麻》的祈祷文中所描写的那样,疾病通过皮肤上张开的毛孔进入身体,在这个时代用热肥皂水洗澡简直是又蠢又不要命的做法。只有傻子和疯子才会把自己暴露在带有瘟疫、汗热病和交叉感染的天花的瘴气之中。 一个世纪以前的莫尔顿医生更是在他的书中坚定地认为:不能使用浴缸或烤房,也不能出太多汗,因为这些行为都会使人体的毛孔张开,从而使有毒的气体进入身体并感染血液。以讹传讹,在英格兰王国内甚至出现了一种身上有一层污垢,就可以抵抗疾病侵袭的荒唐言论。 因此,这个时代的人们在不洗澡的情况下普遍采用的一种保持个人卫生的方法是:用一块粗糙的亚麻布直接擦拭身体,先轻轻地擦再慢慢加大力度,直至皮肤稍微肿胀起来并呈现出红润之色。这样做是为了将体内的毒素及废物被粗糙的亚麻布带走,从而确保身体保持干净。 当然,外穿及贴身的衣物最好使用亚麻类产品。因为亚麻具有容易吸收的特性,它可以迅速地从皮肤上吸掉污垢、油脂及汗液并保存在布料的纹理之中。贴身衣物换洗得越勤,人体就会越健康越干净。 第45章 恐惧 现代的很多作家、文学家都想当然地认为,16世纪的英格兰一定是一个到处都充斥着浑身散发着下水道般恶臭的流浪汉的国家。因为他们觉得当时的人们对黑死病非常恐惧,再加上天主教教会的大力宣扬,整个欧洲包括多佛尔海峡对面的英格兰王国终于进入到了一个全民不洗澡的“臭气熏天的时代”。 如果可以实现超时空对话的设想的话,那么效力于各自领主的管家布鲁斯·哈德及管家亚瑟·菲尔德肯定会轻蔑地驳斥说:“先生们,给整个英国社会造成灾难性影响并发生过多次的瘟疫,在很大程度上的确改变了我们的国家的历史。可是,不能洗澡却并不代表英国的每一个人都无法让自己穿戴得体。因为瘟疫的发生,就要让我们忽略掉最基本的拥有干净、整洁的外表和保持个人体香的重要性吗?” “不,这绝不是领主或贵族们想要的生活。他们喜欢干净、整洁,有着高雅气质的外表,他们同样也会这样去要求自己的仆人们。至于如何在不能洗澡的前提下保持个人卫生的问题,那么就只能勤换洗贴身的衣物了,而且必须要使用吸收性强的亚麻布才行。” 当然,管家们的话具有一定的片面性,而且他们也是站在领主或贵族的立场上来说话的。对于社会上的穷人或一些贫苦的佃农而言,勤换洗衣物的做法就显得非常奢侈了。 在他们所生活的16世纪近中叶,一个下层阶级的普通农民需要花费1先令或5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才能购买到一件帆布新衬衫。而当时伦敦的物价水平是,食物中最便宜的面包条也要5便士一条,一个有技术的工人或农民一天的工资也只有4便士。 因此,中世纪的欧洲被后世史学家们称为“千年不洗澡”的欧洲的这种夸张性说法,只适用于欧洲大陆的法国、西班牙这两大天主教国家以及欧洲各国国内大量的贫穷的农民。 ————————————— 身为家庭成员之一的尤菲米娅·沃尔顿在父亲、母亲和家庭教师的谆谆教导之下,同样对席卷于欧洲大陆的黑死病,流行于英国国内的众多具有传染性的疾病(瘟疫)有着非常强烈的恐惧心理。所以,“不能洗澡”已经成为了她的生活主旋律之一。 尽管不能洗澡,但身为小姐的尤菲米娅完全有条件可以让自己的衣物每天都保持着一种干净、整洁的程度。即使有时出了太多的汗,去过周边空气不清新的地方,她也可以用一块亚麻布来擦拭一遍身体。如此看来,坐在她身旁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没有察觉出她身上有异味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睡醒后的尤菲米娅开心的对她的“姐姐”说:“伊莎贝尔,其实在今天晚餐之前,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伊莎贝尔嘴上答应着对方,但眼神却在油灯的光影下搜寻着整个房间内的物品。尤菲米娅发现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奇怪地问:“伊莎贝尔,难道你在寻找的东西可以代替你回答我的问题?” “噢,很抱歉,艾菲。呃,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 “我的天主,原来你一直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对不起,艾菲。实际上,我在寻找一些可以使用到的洗浴物品。” “天主保佑!伊莎贝尔,你…你…你在说什么?你想…洗澡?” 伊莎贝尔从对方脸上浮现出的一副惊恐的表情,不连贯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强烈的诧异感。她不明白过去的几秒钟内发生了什么事,安抚着尤菲米娅说:“艾菲,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身体颤抖得这么厉害?说话也不像刚才那么开心了?” 尤菲米娅谨慎地看了看房间内的四周及关上的房门,用一种似乎在逃避上帝将要惩罚她的语调低声说:“伊莎贝尔,难道你不知道洗澡可以让你患上汗症、疟疾、发热病和天花?可能明天就会让你痛苦得离开我们,离开阿斯克庄园!” 伊莎贝尔惊愕地微张着嘴,睁大双眼想努力看清隐藏在沃尔顿家小姐沉重表情下的那个“恶魔”。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用充满疑惑的语调说:“艾菲,你怎么知道洗澡会感染上汗症、疟疾和发热病等疾病?” 接下来,尤菲米娅终于找到了把自己长久以来得到的“生活经验”传授给其他人的机会。啰里啰嗦,杂七杂八的把洗澡与瘟疫之间的“必然联系”不厌其烦的向伊莎贝尔述说了一遍。 在对方说完话后,伊莎贝尔最终回忆起了中学课本上的一些内容。靠在床头的一侧凝望着尤菲米娅,思忖着:“关于洗澡的好处,就算告诉她也没用。这个时代的英国政府及民众对瘟疫的应对政策有着很大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与此时的医疗手段、技术,甚至是宗教及政治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 “现在,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既可以满足自己的需求,又不能彻底颠覆掉尤菲米娅及她的家人在时代背景下产生的错误观念。” “对了,亨利那个小子还有其他人都说,我是上帝赐予给爵士的一份珍贵的圣诞礼物。” “既然宗教观念可以对他们产生巨大的影响力,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得利用一下宗教呢?” “利用天主教为自己洗澡找一个很好的借口!?那我岂不真的成了拥有魔法的女巫了?万一哪个有权有势的浑蛋贵族诬告我是女巫,打算把我绑上十字架烧死我,我又怎么办?” 坐在她对面的尤菲米娅歪着小脑袋,对她说:“伊莎贝尔,虽然我感觉到我们俩像是认识了很久一般,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来自什么地方。” 伊莎贝尔回过神来,微笑着说:“我来自安道尔公国的安道尔城。” 尤菲米娅念叨着说:“安道尔公国?嗯,让我想想,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接着,她突然开心地说:“我知道了。有一次,我在法文课上偶然听到菲茨杰拉德老师提到过这么一个由查理大帝建立的小缓冲国。” 第46章 解决问题 由误认到产生好奇心,再由好奇心萌发出一种想要强烈地了解对方的愿望。尤菲米娅真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一一摆在父亲的第一位女性骑士侍从面前,让她务必详细地叙述出问题的真正答案。 今晚在与伊莎贝尔·沃尔顿热烈地交谈之前,她原本就想好了一个问题,即里士满公爵殿下为什么会让一个年轻、美丽的女性来担任一个长期由年轻的男性担任的职务。 但没等她把问题说出口,便听见了一件更加令她震惊不已的事:伊莎贝尔想要去洗澡! 目前,她只好把第一个问题放在一边,试图用一种较为婉转的说法来阻止对方形同“自杀”的愚蠢行径。尤菲米娅是这样说的:“伊莎贝尔,虽然我很意外你来自于查理大帝亲手建立起的安道尔公国,但我仍然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冒着患上汗症、疟疾和发热病的危险去做一件…愚蠢的的事呢?” 这件事该如何对一个生活在16世纪近中叶的未成年少女解释呢?伊莎贝尔在反复思量之后,打算把洗澡的习惯推到巴塞罗那的蒙特塞拉特修道院神父身上,说是神父教授给她的。 可转念一想,安道尔公国的两大邻居—法国与西班牙都是笃信天主教的国家。安道尔公国更是天主教的圣统制管理的区域,这样一来她便自动成为一个纯粹的以主教为首的天主“子民”。一个虔诚的天主子民,怎么可以随意违反主的意愿去洗澡呢? 随后,她又开始往西班牙方面设想。西班牙在此时即16世纪正处于黄金时期,是整个欧洲无可争议的霸主,第一个被冠以“日不落帝国”称号的国家。 既然号称“日不落帝国”,那么西班牙这个时候肯定正忙着在各大海洋进行环球探险和殖民扩张。不用多说,它是目前唯一一个拥有广泛势力、众多殖民地的全球帝国。 伊莎贝尔眼前一亮,想到了非常好的说词。随即,轻松地笑着说:“艾菲,其实洗澡的这个习惯是我父亲教给我的。” “你父亲?快告诉我,你父亲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才会如此不惧怕瘟疫对他的身体的侵袭?” “嗯,因为我父亲是英裔西班牙人,所以他有幸曾跟随西班牙的贸易船队到过全球的很多地方。他曾经坐船横跨大西洋到达过南北美洲,又从南美洲横跨太平洋,去过东亚、东南亚的许多国家。” “我的天主!伊莎贝尔,我简直太羡慕你的成长经历了。” “我…?艾菲,这些是我父亲年轻时的经历,我只是时常听他说起过。” 尤菲米娅自叹不如地说:“难怪会你知道这么多事。对了,你喜欢洗澡也是因为受到你父亲的影响吗?” 伊莎贝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没错,你说得很对。你知道吗,东南亚的很多国家整整一年都处在25℃以上的高温天气中。如果每天不洗澡的话,人根本不能在那里生活下去。” “整整一年?我的天主,那不是连圣诞节都是在夏天度过的?” “没错。那里的圣诞节根本就没有雪,除了下雨就是炎热。” 现在,尤菲米娅完全相信了伊莎贝尔的话。可她还是担心对方的身体会受到疾病的侵袭。不无担忧的又说:“伊莎贝尔,我毫无理由去怀疑你所说的事实。可是,这里与你父亲去过的地方根本不一样,这里几乎每隔几年就会有瘟疫发生。伊莎贝尔,我很担心你会感染上瘟疫,我害怕我会再伤心一次!” 伊莎贝尔心里很清楚她指的是,因为瘟疫失去了亲生姐姐罗莎琳德的悲惨经历。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胳膊,微笑着说:“谢谢你,艾菲,对此我非常感动。如果可以找到一个既不会让你伤心难过,我又可以舒服得洗个澡的方法就好了。” 尤菲米娅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来,想想后说:“其实,不能洗澡并不代表我们整天都是臭不可闻的。我教你一个方法,就是找一块干净的、粗糙的亚麻布直接擦拭你的身体,直到把身体表面及内部的废物完全擦掉就能保持干净了。” “噢,原来是这样。直接擦拭身体的表面的过程中,不需要水的湿润吗?” “不能用水,直接干擦。当然,你的情况比较特别,除非……” “除非什么?” “悄悄地找一个下人替你打些小溪里的水来。我觉得,你可以关上门把亚麻布打湿后来擦拭你的身体,这样不就解决了你的习惯问题吗?” “艾菲,这是个好主意。嗯,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谢谢你的夸奖,姐姐。” 伊莎贝尔站起身打算找个合适的器皿来盛水,尤菲米娅不解地看着她。当她发现对方的眼神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发生转移时,连忙解释说:“艾菲,不如我自己悄悄地打些水回来。这样的话,我洗澡的这件事就不会惊动阿斯克庄园的其他人了,你说呢?” 尤菲米娅赞赏地点着头说:“非常不错,这样也能避免爸爸和哈德先生的斥责了。” “好吧,你告诉我在哪儿可以取到干净的水,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一个人去?不行,万一遇上守夜的下人你怎么解释?还是我陪你去吧。” 十来分钟后,伊莎贝尔用两个较大的陶土瓶从流经庄园东南面的一条小溪内取来了生冷的河水。尤菲米娅则如同仆役一般,提着油灯小心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伊莎贝尔,如果你实在口渴的话,也千万不要喝这种水。” 伊莎贝尔不时地看看脚下的土路,回答说:“为什么?这条小溪看上去是流动着的呀。” “这和是否流动没有关系,因为溪水里非常容易滋生病菌,传染病源。况且喝水会毁掉你的消化能力,产生消化不良的后果。” “好吧。如果我实在想喝些水,要怎么做呢?” “你可以等到明年四月以后,到那时可以喝些溪水了。毕竟初春时的溪水相对其它节气的水要干净一些。” “该死的,喝些水还需要等上六个月的时间。” 第47章 军士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间以及那张陌生的铺有棕色亚麻布的床,从来都没患上过择床症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来到中世纪末的第二个夜晚时竟然有些失眠了。 没有网络可以使用,她可以忍受。没有mp4可以听喜欢的饶舌歌曲,她也可以像没事似的在寂静中度过。但是,不能洗澡的社会主流观点却让她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位于北面庄界边缘的分离式厕所,也更加迫使她开始使用这里的人们依赖的夜壶、马桶等臭烘烘的器皿。 她想念她的suv,想念她的手机,想念她的母亲,想念曾经生活过四年的海军军官学校及那些海军同学,她甚至开始想念即将要去工作的诺福克海军基地。 现在,这一切都将只存在她的记忆中,她的位于大脑丘脑和内侧颞叶之间,属于边缘系统的一部分的海马体中。思维混乱之际,伊莎贝尔渐渐合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她似乎听见有人站在门外用手指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睁开双眼,忽然坐起身来瞅着前面的门,顺势去拿藏在床铺下的那柄折刀时说:“是谁?” 门外传来一阵低沉又不失温柔的女性说话声:“早上好,斯夸尔,新的一天开始了。” 从来到阿斯克庄园后,伊莎贝尔认识并知道名字的各色人等不超过10个。据此,她判断敲她房门的女性一定是个不相识的女性仆役,顺嘴答话说:“谢谢,我知道了。” 门外的女仆并没有推门进来,为她拉开窗帘和准备出门时穿着的衣物。因为伊莎贝尔此时的身份虽然是领主的骑士侍从,但她身份仅仅略高于庄园的男女仆役,却又低于领主的管家布鲁斯·哈德先生。 侧耳倾听着女仆离开后,伊莎贝尔翻身下床。看了眼摆在一张靠背椅上的那些几个世纪以后才诞生的现代衣物,摇摇头说:“不知道下一次穿上这些衣物时,会在什么时候。” 在换上一身具有这个时代特色的亚麻类衣物和长裤后,又为自己穿上一件轻便价廉的,由牛皮及亚麻布缝制而成并镶嵌有铁钉帽的皮甲。戴上皮质护腕,蹬上一双黑色的骑士的高筒皮靴,将一条牛皮宽边皮带紧紧地扎在腰间。 完成这些工作时,伊莎贝尔拿出已藏好的潜水手表,一看时间撇撇嘴说:“现在是早上5点50分,还有10分的时间。”于是,她在走出房间之前从容地整理了一下及肩长卷发,将一双精巧耐用的骑兵手套别在了后腰上。 尽管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在很多时候是亲自完成日常更换衣物的工作,但他并不反对管家为自己找一个动作轻盈、灵敏的贴身仆役为自己更衣。今天早上,他就是由一名年轻的男性仆役替自己穿上衣服的。 在仆役为自己穿好衣服,并准备将日常穿着的的那套轻质甲胄为他穿上时,爵士看了眼仆役手中的骑兵装具说:“今天我会穿那套新的骑兵装具,把这套装具和我的剑一起交给我的侍从,告诉她务必要擦拭干净。” 仆役点头答应说:“是的,大人。” “等等,顺便再告诉她一点,要在7点钟的时候准备好马匹。” “明白,大人。” 一身英军弓箭手或步兵军士打扮的伊莎贝尔,英姿飒爽地跨立在爵士房间门外的一侧。虽然她没有佩带上骑士的刺劈剑及短剑,也没有手持长矛、头戴轻盔如卫兵一般为爵士担任警卫工作,但穿上男装的她看上去格外的神采四溢,精神焕发。 ——————————— 昨晚,尤菲米娅·沃尔顿两人从庄园东南面的小溪取水回到房间后,伊莎贝尔以擦洗身体、及早休息为由,委婉并坚持让她离开了自己的新的“学员宿舍”。 如果说伊莎贝尔出现了意外的失眠状况的话,昨晚真正失眠的人应该是尤菲米娅·沃尔顿。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仍然表现得精神抖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渐渐有了睡意。 正当她刚刚进入梦乡时,体内的生物钟又驱使着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每天早上这个时间起床,是她的母亲安东尼娅及家庭教师费迪南德·菲茨杰拉德给她与次子艾尔弗雷德定下的学习规距。 穿着一件罩衫的尤菲米娅打了个哈欠,从恭顺的女仆手中接过一块干净的亚麻布准备进行“干洗”式洗脸。擦了一半,她骤然想起今天同样也会很早起床的“姐姐”。 回头对女仆说:“大人起床了吗?” 女仆恭敬地回答说:“是的,小姐。” “既然爸爸已经起来了,那么伊莎贝尔肯定已经在门外等候爸爸了?!”尤菲米娅自言自语地擦完小脸蛋。这时,忽地把手中的亚麻布扔给女仆,转身朝房间大门快步走去。 “小姐,你去哪儿?”女仆还没把话说完,尤菲米娅转身便消失在了走廊上。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父亲奥古斯丁的房间外,正好遇上爵士的男仆将手中的骑兵装具及一长一短两柄佩剑交给伊莎贝尔,低声向她交待着爵士吩咐的事。 尤菲米娅走上前询问着男仆:“大人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她?” 男仆看了她一眼连忙鞠躬行礼,礼毕后答复着说:“小姐,这是大人交待的。大人说,要让斯夸尔务必将这些甲胄及佩剑擦拭干净。” 伊莎贝尔按照男士礼节对尤菲米娅行礼后说:“早上好,尤菲米娅小姐。” “早上好,伊莎贝尔·沃尔顿。” “尤菲米娅小姐,你忘了吗?这是我做为爵士的骑士侍从应该做的工作。” “我的天主,看来我还真的忘了。伊莎贝尔,请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才能把你的性别与现在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没问题。尤菲米娅小姐,此时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一个男孩子来看待。” “伊莎贝尔,你又在说一些荒谬的话吗?” 男仆向尤菲米娅又行了个礼,随即便返回到爵士的房间内。伊莎贝尔抱着骑兵装具及佩剑准备离开这里时,尤菲米娅又问:“伊莎贝尔,你要去哪儿?” 伊莎贝尔说:“我去马厩,爵士让我在7点钟以前准备好出发的马匹。” “噢,你去马厩?!伊莎贝尔,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当然。漂亮的女孩儿,你可以替我拿着这些东西吗?” 第48章 界线 进入深秋后的11月初,在地处英格兰的东北部,距离与法国还处于同盟关系中的苏格兰不到24小时路程的里士满郡,终于开始了一年之中的最特殊时节—日照时间的缩短。 日照时间的缩短,也就意味着里士满郡在11月的每一天中的日照时间只有9个半小时。12月以及来年1月的日照时间更短,每天仅有7个多小时。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来年的4月才会大幅地改变,出现每天长达十几个小时日照时间的天气。 生活在里士满郡的人们,对冬日里的这种夜长日短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因为他们知道,11月每一天的日出时间将会准时出现在下午的3点过,而凌晨的12点半左右将会是日落时间。人们的生活习惯并不会因为日照时间的缩短而改变。只是,它会在人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人们的心情变得如同英格兰的阴云天气一般。 阴暗的天色让人们显得有些忧郁,躲在云层以上的少量的阳光让人们似乎对每一件事都感到沮丧,黯然。它还可以让一小部分人用颓丧及消沉的态度来面对艰难的生活,在万分“悲痛”之中用自我结束生命的方式来化解掉抑郁的心情。 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尤菲米娅,又有些纠结于对方表里不一的表达方式了。在富有寓意的笑容及捉摸不定的表情之下,对方的话听上去却又给人一种玩世不恭,藐视一切等级之分的感觉。 从她出生到现在的这十几年来,伊莎贝尔·沃尔顿是除了父母、长姐罗莎琳德的第一个指使她做事的人,她似乎完全不把附属父亲身份的自己放在眼里。 虽然她喜欢被人称呼为“漂亮的女孩儿”,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伊莎贝尔,谢谢你的称赞。可是,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让我替你完成侍从的工作吗?” 伊莎贝尔很平静地说了句:“这是个玩笑。”接着,她立即冁然而笑着说:“呃,艾菲,我当然不会让你这么做,除非你也愿意成为一名打扮得像个步兵的骑士侍从。” 尤菲米娅被她的笑容感染了,摇摇头说:“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伊莎贝尔只是笑着朝走廊外走去,尤菲米娅走在她的身旁看了她两眼又说:“伊莎贝尔,我在等待你回答我的问题呢。” “艾菲,你是认真的?呃,我想我还是称呼你为尤菲米娅小姐好了。” “为什么?我的家人一直叫我艾菲,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可我不是你的家人,我是你父亲也就是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骑士侍从。” “我的天主,你应该知道我在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是因为我与罗莎琳德的相貌相似,还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一个关系融洽的朋友?” “也许,也许两者都有。” 两人快要走到爵士住宅的后院时,伊莎贝尔说:“你怎么想都可以。不过,在公开场合或有贵族们在场的社交场合中,我应该对你表示出应有的尊重,不是吗?” 尤菲米娅只是点点头说:“那么,你是说我不应该陪你去马厩?” “当然,我只是你父亲的侍从,不是贵族也更不是什么爵士的女儿。” “伊莎贝尔,我可以要求你陪同我去马厩啊。咯咯咯…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看天色,估计着此时的时间说:“尤菲米娅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已进入到冬季了吧?” 尤菲米娅同样抬起头,来回看看天色说:“不,现在应该是深秋季节。但是,从现在开始每天的日照时间将会越来越短,平均每天大概只有9个多小时。” “见鬼,阳光在这里竟然成了稀有物品。尤菲米娅小姐,我想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找得到去马厩的路。” “不行,你拿着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再提着一盏油灯去马厩呢?” 这时,伺候尤菲米娅起床洗漱的女仆急冲冲地走了过来。冲她行礼后说:“小姐,夫人正在找您,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去听菲茨杰拉德老师的课。” 尤菲米娅看着女仆说:“我马上回去。对了,你去拿一盏油灯来。” “小姐,拿油灯干什么?您要去哪儿吗?” “不,我是让你提着油灯,给大人的骑士侍从伊莎贝尔·沃尔顿指引道路。” “是的,小姐。” ———————————— 当伊莎贝尔在女仆的引导下来到马厩时,马夫卡特的儿子小尤尔早已在马厩内开始工作了。两人在见面时,尤尔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说:“早上好,夫人。” 伊莎贝微笑着说:“早上好,尤尔·卡特。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我按照您教给我的方法试了试,父亲说他的头并不像之前那么疼了。” “上帝保佑你,尤尔。我真心希望你父亲的身体能好起来。” 这时,伊莎贝尔对站在一旁的女仆说:“谢谢你,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女仆离开后,伊莎贝尔抱着爵士的骑兵装具及佩剑朝栅栏内的两匹战马走去时,尤尔跟在一旁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夫人。昨晚我…我不应该对您说那些话,请您原谅我的无礼和野蛮。” 伊莎贝尔走到栅栏前把甲胄及佩剑放在地上,侧目看着少年说:“没关系,尤尔。你知道吗,你和你的妹妹与你们的父亲之间绝不是一种隶属或绝对服从的关系,而是一种平等的关系。只要你用心去尊重、保护和关心爱你的家人的话,我相信你的父亲同样也会这么做的。” “谢谢您,夫人,尽管我不太明白您刚才说的话。” “不客气,尤尔。噢,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伊莎贝尔·沃尔顿。你喜欢的话,可以叫我伊莎贝尔。” 尤尔眨眨眼睛说:“您是领主的女儿?真奇怪,以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到您呢?我是说,自从我和我的父亲在马厩开始工作以后。” “呃,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以后我会对你解释的。” “其实您根本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毕竟您是领主家的一名家庭成员,而我和我的父亲只是这里的马夫而已。” 伊莎贝尔对于少年这样的回答只能用微笑来表达了。因为这是一个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的社会与国家,人与人之间被无数道无形的等级界线隔离在自己的“领地”内。 第49章 开心的事 被马夫的儿子当作奥古斯丁爵士家族的一名成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马厩外的庭院内先将用于保护马匹腰部的马衣取下并收好,然后又逐一给系在马桩上的每匹马装备好衔铁、水勒、口衔和缰绳等马具。 接下来,动作娴熟的开始在马背上安置汗垫,备好马鞍。最后,在检查马鞍是否安置好的同时理顺肚带,肚带扣,护扣革等马鞍部件。 尤尔一边打扫着马厩内的卫生,一边好奇地注视着她。伊莎贝尔在完成备马的工作后,发现了少年奇异的目光,冲站在离马厩门口不远的尤尔挥了挥手。 当尤尔拿着扫帚走过来时,她笑着说:“嘿,尤尔,你能告诉我,今天早上我是不是穿错什么衣服,才让你如此专注于我?” 尤尔的脸庞微微红了一下,怯声说:“不是的,夫人。我只是觉得您穿上领主侍从的衣服很好看。看上去,比领主以前的那些男骑士侍从还要好看。” “小子,你的嘴很甜,完全可以追求到你喜欢的女孩子。不过,你为什么会叫我‘夫人’呢?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已经很老了?” “不不不,您是那么的年轻,漂亮。虽然我不知道尤菲米娅小姐为什么会把你当成三年前去世的罗莎琳德小姐,但您看上去真的和她很相象。” 尤尔又接着说:“有一件事也许您还不知道,假如罗莎琳德小姐没有过世的话,我猜现在她已经和达灵顿勋爵大人的长子,尊敬的约瑟夫结婚了。” 伊莎贝尔用亚麻口袋装好骑兵装具并捆绑在马鞍后面,又将两柄佩剑系在马鞍左前方时,好奇地说:“尤尔,你在马厩工作,又是怎么知道有关爵士家庭内部的事的?” “三年前,勋爵大人的的长子经常陪同罗莎琳德小姐骑马外出游玩,有时他们会一边骑马一边兴高采烈地聊着天回到马厩。所以,我可以从他们之间的态度看得出两人的关系。” “谢谢你,尤尔,你让我知道了罗莎琳德在世时还有这么一段趣闻。” 几分钟后,穿戴着一副崭新的准枪骑兵装具,佩戴着另两柄长短骑士剑的奥古斯丁·沃尔顿在提着油灯的仆役的引导下来到马厩外的庭院内。 待马夫的儿子尤尔,新任骑士侍从在油灯的照映下对他一一行礼后,爵士对自己的侍从说:“伊莎贝尔·沃尔顿,你能适应这里的天气吗?”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站在爵士面前,轻声说:“爵士,你是指这里的日照时间,对吗?” “不错。尽管太阳要在下午才会出现,但人们并不会因此而耽误自己的工作。” “是的,爵士。爵士,请上马。” “好吧,我们离开这里。” ————————————— 当两匹栗色的,身躯优美修长,拥有阿拉伯马血统的战马,在黑夜中驮着前侍卫队长及他的骑士侍从向诺丁汉城堡急驰而来时,城堡的主人亨利·菲茨罗伊竟出人意料地离开了他的那张贵族床。 不需要他的家庭教师亚伯拉罕·格兰特的催促,也不需要他的管家亚瑟·菲尔德进房间来为他拉开窗帘,吩咐贴身男仆给他穿上衣服,今天亨利早起了半个小时的床。 满头红发的亨利独自坐在床边,睁着双眼仔细看了眼被摆放在床柜上的那座法国发条钟,得意地暗自说:“今天我起得这么早,大概格兰特老师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吧。” “这个时间,爵士和伊莎贝尔应该从他的采邑出发了吧。” “为什么今天我会感到有些激动呢?是因为即将为伊莎贝尔举行的臣服仪式,还是想早点见到她的缘故?” “可能两种情况都有。嗯,伊莎贝尔·沃尔顿,多么令人好奇的一个来自安道尔公国的年轻、漂亮的女人。如果可以取得父亲的同意,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应该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可我才15岁,按照天主教的教规要等到18岁才能结婚。不如,先订婚?” “就算可以订婚,好像也要得到父亲的许可才行。” “但是,父亲会同意我娶她为妻吗?” 年轻,富有的公爵殿下独自一人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时,他的“梦中情人”已跟随着奥古斯丁爵士策马扬鞭地赶到了诺丁汉城堡外的城门之下。 趁着看门人开门之际,爵士对一侧骑在马上的女侍从说:“伊莎贝尔,在我去觐见殿下时,你可以不用跟着我。” 伊莎贝尔答应着说:“是的,爵士。爵士,在把你的甲胄和佩剑擦干净,喂养过马匹后,我还需要做些什么事?” “需要你做的事还有很多。在完成这些工作后,我还需要你去侍卫队找到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向他了解并开始熟悉侍卫队的工作。” “明白,爵士。” 亨利在自己的房间内由贴身男仆尤金替他穿好衣服,擦拭完面容及双手后,对侍立在一旁的管家亚瑟说:“嗯,你去告诉格兰特老师,说我在书房内等他。还有,奥古斯丁爵士来了后也让他到书房来。” 正如奥古斯丁的次女尤菲米娅对伊莎贝尔提出的警告一样,这个时代的人们通常情况下是不喝水的。包括亨利在内的几乎所有的贵族,在想喝水时大都也只是喝下大量的来自法国的葡萄酒。 男仆尤金在为亨利倒好了一大杯红葡萄酒后,亨利连喝了好几口,这才由尤金陪同着从卧室来到城堡主楼一楼的书房内。几分钟后,管家亚瑟进来向他报告:“殿下,亚伯拉罕·格兰特老师已经来了。” 坐在书桌后的亨利随口说:“让他进来吧。” 亚伯拉罕·格兰特学者来到书房在行礼后,发现亨利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走到亨利的一侧,满脸笑容地说:“殿下,今天是什么原因促让您比我还起得早呢?” 亨利开心地说:“今天我打算为伊莎贝尔·沃尔顿举行臣服仪式。” 关于伊莎贝尔的情况,亚伯拉罕已经从亨利那里了解到了不少。这时,他沉思着说:“殿下,我想您不会忘了沃尔顿小姐曾杀死您的一名仆役的这件事吧。您真的相信她吗?” 第50章 斧子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鸦雀无声,贴身男仆尤金远远地站在角落中时刻注视着自己的领主亨利·菲茨罗伊。而他的领主,目前只是把目光集中在家庭教师亚伯拉罕·格兰特学者的身上。 亨利平静地说:“格兰特老师,我当然不会忘了沃尔顿小姐曾经犯下的大罪。正因为她犯下了大罪,所以我才会同意举行一个臣服仪式,并在仪式中要求她效忠于我。” 亚伯拉罕不置可否,只是沉思着回复说:“殿下,我也知道一些与臣服仪式有关的事情。举行臣服仪式的目的,是需要人们为您服役效劳,更重要的是保护您的财产与您的生命安全。” 亨利点点头说:“很好,老师的记忆力的确让我感到钦佩。” “殿下,您是否还记得我在法文课中说到的法国历史上的墨洛温王朝?” “格兰特老师,让我想想。嗯,我想起来了,公元6世纪的墨洛温王朝是法兰克王国的第一个王朝,它存在于481年~751年的西欧。后来被那个矮个子的宫廷总管丕平篡夺了王位,开始了加洛林王朝的统治。” “殿下对法兰克王国的历史熟记得很好。实际上,我是想告诉您,墨洛温王朝时期的冈特拉姆国王的士兵曾好心地告诉他:‘我们知道砍掉你兄弟们的头颅的斧子在哪儿,并且还很锋利。不久,这把斧子也会砍下你的头颅。’” 亨利仔细琢磨着这句话,随后抬起头望着家庭教师说:“格兰特老师,您的意思是说伊莎贝尔·沃尔顿是那把斧子?” 亚伯拉罕回答说:“也可以这么说吧。换句话说,现在的您就如同冈特拉姆国王一样,随时会处在一种财产及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地步。” 接着他又说:“当然,亚瑟·菲尔德先生,奥古斯丁爵士,弗格森爵士及他们手下的准枪骑兵们就是您的士兵,他们有责任和义务来保护您的人身安全和财产。” “格兰特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别担心,我已经把伊莎贝尔·沃尔顿安置在奥古斯丁爵士手下做了一名骑士侍从。假如这个勃艮第人有反叛之心的话,我相信我的骑士队长会替我解决掉她的。” “殿下,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把伊莎贝尔·沃尔顿交给这里的地方法官来处理。” “格兰特老师,因为她杀死了我的仆役,我需要她来偿还这笔受到损失的债务。” 亚伯拉罕·格兰特学者自知已无法改变亨利的心意,况且他只是受国王亨利八世所聘来诺丁汉城堡做一名家庭教师。他待在这座城堡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小亨利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因此,除了可以教授书本上的知识以外,他也没什么权力可以去干涉小亨利的其他事务。 ————————————— 管家亚瑟·菲尔德再次来到书房内报告:“殿下,奥古斯丁爵士来了,请求觐见。” 亨利双眼放光地放下书本时说:“让爵士进来。” 早已等候在书房外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照例整理了一下军人的仪容仪表,再次检查了一下斜插在左侧腰间的长短两柄骑士剑。接着,手握刺劈剑的剑柄沉稳地走进书房。 来到书房内,向他的领主行礼后说:“殿下,您今天的气色看上去非常的好,我相信昨晚您一定睡得非常舒服。” 亨利离开书桌后面,咧嘴笑着朝前任骑士队长走来。来到书房会客区,坐在一张有扶手的靠背椅上,指着右侧的一张椅子说:“爵士,你可以坐下来。” 随后,又转过头看了眼亚伯拉罕说:“格兰特老师,你也过来坐。” 三人相继坐下后,亨利看着前任队长说:“爵士,对于你之前提到的让弗格森爵士暂时担任我的侍卫队长一职,我感到非常遗憾。要知道,在我被国王陛下封为公爵之前你就待在我的身边了,所以我很感激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尽忠职守。” 爵士欠身坐在椅子上,听到领主的话时又立刻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说:“殿下,作为您的一名骑士,保护并忠诚于您也是在捍卫我的骑士荣耀头衔。” “我很了解爵士你对我的忠诚,所以才会把伊莎贝尔·沃尔顿放在你的身边,让她接受到良好的,忠诚于我的骑士教育。” “是的,殿下,我的确是这么做的。” 自信满满的亨利让爵士坐下后,又朝坐在左手方的亚伯拉罕看了一眼,意思是说:“格兰特老师,瞧,怎么样?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亚伯拉罕·格兰特还能说什么,他只是和蔼地笑着微微点了下头。随即,对奥古斯丁说:“爵士,您在与伊莎贝尔·沃尔顿接触之后,您觉得这个女人怎么样?” 奥古斯丁认真地说:“格兰特老师,坦白说,我觉得沃尔顿小姐非常聪明,她会因人因事做出适当的不同反应。并且,我相信她受过程度很高的教育。” “噢,爵士,您是否可以仔细说说。” “是的,格兰特老师。” 在喝了一些男仆尤金端来的葡萄酒后,奥古斯丁大致讲了讲昨晚与伊莎贝尔之间的谈话内容。亚伯拉罕端着酒杯深思不已,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些意外,沃尔顿小姐对人文主义,还有发生在本国的一些事了解得这么清楚。爵士,您说她是在蒙特塞拉特修道院受到的教育?” 爵士说:“是的,格兰特老师。” “关于这个修道院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这座修道院于15世纪建造,是西班牙人心目中神圣的朝圣之地。教堂内的怀抱圣婴的圣母像,接受来自西班牙或欧洲不同地方、国家的朝圣者的膜拜。” “原来这座修道院还有这么一段悠久的历史。” “爵士,我没想到一个不是出身在贵族家庭的女孩子,还能有幸接受到这么好的教育。” 亨利在两人中间听得津津有味,插话说:“格兰特老师,据我的管家说,沃尔顿小姐还知道斯基泰人用于处置人犯的火刑方式。” 亚伯拉罕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的学生,小心谨慎地问了句:“殿下,我能否见一见这位伊莎贝尔·沃尔顿小姐?” 第51章 望弥撒 不管身边的人对伊莎贝尔·沃尔顿持有何种态度,怀疑其来到里士满郡的真实目的,这次亨利是下定决心要一意孤行了。即使他的父亲亨利八世不会同意他迎娶来自安道尔公国的一个平民女子,但他还是希望能与伊莎贝尔在一起。 亨利享受着有生以来的第一份爱情的滋润,随口对他的家庭教师说:“亚伯拉罕·格兰特老师,您也对沃尔顿小姐产生了好奇心,是吗?” 亚伯拉罕用微笑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即赞同这位尊贵的学生的说法。亨利随即用目光扫视了坐在左右两方的前任骑士队长及家庭教师说:“好了,格兰特老师,奥古斯丁爵士,现在是望弥撒的时间,我们去教堂吧。” 实际上,今年刚满15岁的亨利·菲茨罗伊尚处于接受教育的阶段,完全可以不需要像成年贵族一般每天早上去教堂望弥撒即参予弥撒。一般情况下,他只会在主日即星期日及圣诞节、复活节会等重大节日来临时才会去望弥撒。 不过,整个里士满郡及诺丁汉城堡内的每一个有身份或职位的普通人,还有城堡内的骑士们每天都会在早上的9点钟去城堡内的拿撒勒教堂参予弥撒仪式。 在唯有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才有资格主理的,并使用拉丁语主持的弥撒礼仪中,每个在场的普通人及骑士们都会祈求上帝的保佑和对自己罪孽的救赎。通过忏悔向上帝倾诉自己的过错及罪孽,以求得上帝的宽恕,从而使他们减轻负罪感,以悔罪的心情投入到生活或战斗中。这样的宗教活动是战役和司法决斗来临前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在和平的日子里他们也经常会去教堂望弥撒。 按照托马斯神父的想法及时任英格兰教会约克教区的爱德华·斯塔福德大主教的建议,建造在诺丁汉城堡内的这座教堂应该被命名为里士满大教堂。因为无论从外观上,还是其内饰的考究来看,这座教堂丝毫都不逊色于斯塔福德大主教的主教座堂—约克大教堂。 但是,让托马斯神父及斯塔福德大主教不明白的是,当今的国王陛下亨利八世在里士满公爵出生的那年,竟然将这座教堂命名为拿撒勒教堂。拿撒勒,一个在古代加利利地区的名不经见的小城,它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圣经》旧约及一些中东的史书上。 后来,斯塔福德大主教在《圣经》新约中找到了“拿撒勒人耶稣”这样的大量文字,他也瞬间明白了国王陛下的一番苦心。因为拿撒勒是耶稣的父母亲木匠约瑟夫和圣母玛利亚的故乡,传说主耶稣在该城附近的萨福利亚村度过了他的青少年时期。 用主耶稣的出生及成长经历与小亨利的身世来比较,就可以说明小亨利既没有出生在显赫的英格兰王室,也没有成长伦敦那样的名城。他是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成长于被藐视的一个叫里士满郡的东北部小城堡内的。 如同主耶稣是如此的低微,所以他能亲近软弱的人,体会到遭受患难的人的处境,怜恤一切在痛苦中之人的心情一样,亨利八世强烈地希望自己的私生子也可以像主耶稣那样存活于世。 ————————————— 诺丁汉城堡的侍卫队驻地内,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安顿及喂养马匹后,准备开始擦拭爵士的轻质骑兵甲胄及两柄骑士剑。这时,暂任侍卫队队长的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走进房间对她说:“斯夸尔,放下爵士的东西跟我走。”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着他说:“弗格森爵士,我们去哪儿?” “教堂。斯夸尔,你不会忘了每天早上都要望弥撒吧?” “噢,当然没有。呃,城堡内的所有人都要去教堂吗?” “不,只有殿下,格兰特老师,奥古斯爵士及侍卫队的骑士们,还有一些在这里有职位的人才会去。” “好吧。如果因此耽误了工作,可不能怪我哦。” “快走吧,斯夸尔。爵士说,今天殿下的心情非常好。”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骑兵甲胄,站起身瞥了一眼队长,轻蔑地说:“爵士,这件事与我有关系吗?” 弗格森不理解她的话,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后脑勺说:“斯夸尔,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怪异。” “怪异?爵士,你是不是想说我仍然是个女巫,尽管此时已成为了奥古斯丁爵士的侍从?” “也许。斯夸尔,领主的心情可以决定我们是否可以得到大量的赏赐。比如武器、甲胄、骏马、食物及美酒。” “很抱歉,爵士。我只是一个侍从,不是骑士。” 亨利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位于城堡东南面的那座具有典型的哥特式风格教堂前,随后,伊莎贝尔跟随着弗格森爵士及其他准枪骑兵们也来到了教堂前。这时,安装在教堂正中央尖顶处的那台机械塔钟敲响了一阵悠扬而深远的钟声。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敲满九下为止。 教堂,伊莎贝尔在达拉斯小镇生活时曾和母亲去过不止一次。可是,与眼前的这座中世纪天主教教堂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和她的母亲去的是基督新教美南浸信会的教堂。 她几乎已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去教堂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她接受不了美南浸信会保守的信仰立场或时间上的原因,才会让她很久没去教堂做些读经,祷告,行善,聚会,传福音等教徒应做的事。 让一个曾经身为基督新教教徒,后又逐渐脱离教会的现代年轻女性踏入一个更加保守,而且还是中世纪近中叶的英国天主教教堂,这是何等疯狂的一件事啊。 亨利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当他突然看到站在弗格森身后一侧的伊莎贝尔时,差点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站在亨利右侧的奥古斯丁爵士发现他的领主有些发怔,再顺着亨利的眼神看过去时他发现了自己的侍从伊莎贝尔·沃尔顿。 爵士将头部向右侧倾斜了一点点角度,悄然对亨利说:“殿下,托马斯神父主持的弥撒快要开始了。” 亨利的眼神没有从伊莎贝尔的面容上移开,只是机械地微微点了下头说:“我知道了,爵士。” 第52章 逃学的公爵 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望弥撒仪式过程中,曾经身为基督新教教徒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被迫与一群中世纪的,更保守的天主教教徒待在一起。 从第一部分的进堂式,在经过了圣道礼仪,圣祭礼仪,领圣体礼,礼成式之后,终于完成了繁琐的天主教纪念耶稣牺牲的这一重要的宗教仪式。当然,这只是今天早间举行的望弥撒仪式,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直到星期日的主日,然后又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仪式。 参予每天早间的望弥撒仪式倒也没什么,只是伊莎贝尔对天主教的唱经班(基督新教称为唱诗班)在弥撒仪式中举行的枯燥、乏味又糟糕的唱经很想表达一番自己的建议。最好是像乌比·戈德堡(电影《修女也疯狂》的黑人女主角)在电影里的弥撒仪式中率领众修女们大唱流行歌曲那样,赞美天主而多过赞美圣母玛丽亚。 领主亨利·菲茨罗伊率领众人走出教堂,在众人向他行礼之后他把奥古斯丁爵士叫到跟前。随后,当他注视着跟随弗格森爵士离开的伊莎贝尔时对奥古斯丁·沃尔顿说:“爵士,我打算今天就为沃尔顿小姐举行臣服仪式,你觉得怎么样?” 奥古斯丁对公爵的急切心情有些好奇,却只是说:“殿下,我觉得为沃尔顿小姐举行的臣服仪式可以在后天的主日弥撒仪式后举行。” 亨利微微皱眉说:“为什么?只是因为主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第三天从死里复活,完成了完全的救赎?!” “是的,殿下。在神圣的这一天中,主完成了完全的救赎。自然,我们也可以让沃尔顿小姐完成她的救赎。” “那么,对她的大罪的赦免仪式呢?” “当然,还需要您与托马斯神父进行一次必要的谈话,由托马斯神父来决定。” “爵士,我决定现在就让你代表我去和神父进行一次谈话,可以吗?” “殿下,呃,感谢殿下对我的信任。” 当奥古斯丁爵士冲亨利行完礼后,转身便朝教堂内走去。这时,亨利又回到一旁仍然等候着他的家庭教师跟前,看了眼亚伯拉罕说:“格兰特老师,我想知道今天上午的学习是否可以……延后到晚餐后再进行?” 亨利原本是想说今天暂时休学一天的,但最后还是没敢在自己的老师面前提出不亚于逃学的想法。亚伯拉罕也感到很意外,因为自从他接受亨利八世的聘请成为小亨利的家庭教师以来,他的唯一的一个学生到目前为止从未流露出过厌学的情绪。 亚伯拉罕沉默着看了眼他的学生,和缓地说:“殿下,作为您的老师,我想说假如您想做一名受人尊敬的,博学多才的年轻的公爵殿下的话,您最好摒弃掉这种想法。” “哼,你不就是想说,我的高高在上的父亲是一位非常博学多才的国王嘛。作为他的儿子,怎么可以把学习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呢?”亨利头脑中闪现出这样的想法。 亨利的脸上挂着一副非常友善的笑容,轻声说:“格兰特老师,您在晚餐后的精力最旺盛,甚至可以一直保持到凌晨以后。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在您精力最好,记忆力最强的时候来接受您的进一步教导呢?” “殿下,我作为一名年老的学者是不能与年轻的您相比较的。对于还处在少年时期的您来说,晚间应该是保证充足睡眠时间的时候。” “格兰特老师,现在的日照时间越来越短,阳光往往在下午才会出现而直到凌晨。所以,我觉得晚上才是学习时间,上午应该是休息时间。” “殿下,今天我还要为您讲述重要的地理课程。您应该明白国王陛下是最早研习全球地理的欧洲统治者,所以您不能不重视这门课程在贵族教育中体现出的重要性。” “好了,格兰特老师,我知道了。如果您累了可以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要是饿了的话,您现在就可以去吃午餐,好吗?”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的10点过,在一些贵族的城堡中的确是开始享用午餐的时间。亚伯拉罕·格兰特深知他的学生已经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行礼后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朝城堡主楼走去。 此时,亨利的身边只剩下提着油灯的贴身男仆尤金一个人了。他冲男仆招了招手,尤金走到他面前行礼后说:“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亨利高兴地说:“尤金,你知道沃尔顿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呃,我不知道。”尤金不敢看领主的眼睛,只是小声回答着。 “你怎么可以会不知道呢?”亨利竟然发了点少年人的脾气。 尤金不敢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亨利想想后,转身看了眼教堂对他说:“尤金,现在我需要你去教堂内找到奥古斯丁爵士,问问爵士是否知道沃尔顿小姐在什么地方。” 一两分钟后,尤金小跑着从教堂内出来。来到自己提着油灯的亨利面前,行礼后说:“殿下,爵士说沃尔顿小姐此时应该在侍卫队驻地。” 亨利顺手把油灯交给贴身男仆,高兴地说:“现在,我们去那儿。” ———————————— 伊莎贝尔坐在房间内擦拭着奥古斯丁的轻质骑兵甲胄时,看了眼坐在餐桌旁的弗格森说:“爵士,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弗格森拿着盛有葡萄酒的酒杯,喝下一口后瞅着她说:“斯夸尔,奥古斯丁爵士才是你的骑士老师。当然,我做为爵士的兄弟,可以回答你。” “爵士,我现在是一名骑士侍从吗?” “是啊,不然的话,我的兄弟不会拿这些衣服让你换上的。” “可是,爵士一直没有提到将武器交给我使用的问题。我是指作战的马匹,长矛或是我应该可以拥有的一把骑士剑。” “哈哈哈…斯夸尔,现在你还在学习的阶段,最好多看看与骑士有关的书籍。” “看书没问题。只是,即使现在是学习阶段,我想我还是可以拥有一把骑士剑用来练习骑士的击剑技术吧?” “斯夸尔,你说的没错。但是,爵士没有告诉过你吗?骑士只负责供养侍从,而侍从所需要的甲胄、武器及马匹都需要自己从家里带来,爵士是根本不可能为你出这么一大笔钱的。” 第53章 见面 暂任侍卫队队长弗格森·康格里夫的话让一旁的伊莎贝尔不禁哑然失笑。一个即将宣誓效忠于本地的大贵族,很有可能会跟随自己的上司即骑士冲上战场与敌人进行厮杀的骑士侍从,还需要自备武器、甲胄及马匹?!成为这样一个骑士侍从,岂不等同于后世美国国内仍然在急剧膨胀的各类民兵组织? 在美国,有300多个右翼极端组织或秘密武装组织遍布于全美的40个州。这些男人女人们模仿军队的编制,购置枪支弹药,制造爆炸物,时常进行军事训练、实战演习和近战格斗训练,随时准备与美国政府进行战斗。 仅伊莎贝尔知道的几个势力庞大的秘密武装组织就有“百分之三”,“爱国者民兵”,由阿蒙·邦迪领导的俄勒冈州自治民团。在这300多个极端组织中,新纳粹组织就有70多个、三k党团体也有90多个,还有光头党及其它各种名称的组织有近百个。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加入了美国本土的某个秘密武装组织或是藏身于某个野生动物保护区的民兵团体。当然,此时的英格兰与她生活的年代、国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但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么,爵士,为什么侍从要自备武器、甲胄和马匹呢?” 弗格森喝了一口葡萄酒说:“首先,你只是奥古斯丁爵士的一个侍从,简单地说就是一个比普通仆役有较高地位的仆役。其次,如果爵士的财力能够到达一定程度的话,他可以供养很多个侍从。最后,在你成为爵士的侍从之前,爵士的侍从大都来自里士满郡或其他郡的贵族家庭。斯夸尔,我想你也很清楚,一个贵族的家庭总是可以承担一名骑士侍从的花费的。” 如此看来,伊莎贝尔·沃尔顿想要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套或几套武器、甲胄及马匹的话,她必须要想方设法地弄到一大笔金钱。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问着弗格森:“爵士,你与公爵殿下之间是什么关系?比如奥古斯丁爵士就拥有一块殿下授予给他的土地。相对的,爵士为殿下提供长期的军事服役。” 只一瞬间,弗格森爵士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不无羡慕的神情。但很快,他便恢复到了平静的样子,带着骄傲的语气说:“当骑士制度如主耶稣诞生以来,我就存在于世了。” “那是什么意思?” “斯夸尔,我告诉你,在家中豢养骑士或军士是日耳曼贵族的古老传统。当这种古老的传统被带到英格兰的领土上后,英格兰的贵族们也开始喜欢上了这种传统。” “我在听,爵士。” “所以,我与侍卫队的其他见习骑士一样在诺丁汉城堡内居住,公爵殿下为我们提供日常生活的必备品,食物和美酒。嗯,还有我们的骑兵甲胄、武器和马匹都是殿下送给我们使用的。” “哇噢,私人武装,私人卫队。爵士,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嗯,斯夸尔,你的形容非常巧妙,这是你从修道院里学到的吗?” “是的,爵士。” 伊莎贝尔继续擦拭甲胄,仍然很平静地说:“爵士,那么除了奥古斯丁爵士的那种情况,你和其他骑士的情况以外,是否还存在着其他形式上的骑士或是士兵?” 弗格森看了她一眼说:“当然有。我们的亨利八世国王陛下在建立王国的军事制度时,采用的就是招募雇佣军制度。” “嗯,我明白了。” “斯夸尔,你明白什么了?” 弗格森爵士还想接着问下去时,他发现领主的贴身男仆尤金提着油灯走进了队长及副队长独有的房间。正想说什么时,他一眼就看见了紧跟在尤金身后的领主。 爵士连忙放下酒杯,哗地站起身来冲走进门的亨利一边行礼一边说:“早上好,殿下。” 伊莎贝尔正低头忙于手头的工作时,听到弗格森这么一说也赶忙抬起头一看,低声嘀咕着:“见鬼,这个红发小子怎么来了?” 不等亨利开口说话,她只好放下甲胄站起身来,连忙行着男子礼节说:“早上好,殿下。” 亨利先是对弗格森点了点头,然后兴趣盎然地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悄然地说:“沃尔顿小姐,其实应该先由我向你行礼的,你知道吗?” 伊莎贝尔眨了眨眼,抬起头瞅着这个红发少年说:“是吗?那么,此时我在你眼中是一名穿着皮甲,正辛苦擦拭着甲胄的骑士侍从,还是一个值得具有骑士精神的骑士尊重的女士?” 恭敬地站在离亨利不远的弗格森,用低沉的声音斥责说:“斯夸尔,你要对你的领主即公爵殿下表示出足够的尊敬。” 亨利回过头摇了摇头,轻声说:“弗格森爵士,不能这样对待这一名女士。” “可是,殿下,她只是奥古斯丁爵士的一名骑士侍从。” “好了,爵士,现在我需要单独和沃尔顿小姐谈谈,你和尤金先出去。” 待房间内只剩下亨利与伊莎贝尔两人时,伊莎贝尔心无旁骛的仍然坐在那里擦拭着奥古斯丁的骑兵甲胄。而坐在她对面的亨利则变得有些手足无措,额头及脸颊附近居然还渗出了几颗细微的,不易让人察觉的汗珠。 亨利坐在那儿很想说点什么,用来打破这无聊的沉寂,可他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话题。这时,伊莎贝尔抬起头打算松驰一下有些酸累的脖颈。当她看见年轻的公爵殿下竟然还坐在房间里时,惊奇地问道:“上帝,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亨利使劲咽了咽口水,望着伊莎贝尔说:“呃,呃,沃尔顿小姐,我…我想和你谈谈。” “好吧,你想谈什么?不过,最好在我完成工作之后。” “工作?什么工作?” “你在开玩笑吗?这份工作还是你给我的。” 亨利躲闪着对方犀利的眼神,集中精神看着对方身上皮甲的某一处说:“没错,是的。你是奥斯古丁爵士的骑士侍从!?” 伊莎贝尔抿嘴轻声笑着说:“非常好。殿下,在我完成工作之前,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亨利连忙问道:“为什么?难道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吗?” 第54章 白痴 伊莎贝尔认为这个即将成为她的领主,她的大老板的红发小子今天肯定是精神错乱了。假如精神没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一定是嗨药嗨多了。 看了眼捧在手上的那件快要完成擦拭工作的骑兵甲胄,她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公爵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亨利·菲茨罗伊右手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右手撑着脸颊仔细思虑了一番后,面带微笑轻声说:“沃尔顿小姐,你是否了解国王陛下在怀特霍尔宫设立‘王室诗人’这一职位?” 伊莎贝尔想不出亨利真正打算说什么,继续完成着工作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来到英格兰王国才三天的时间。” 亨利笑了笑说:“怀特霍尔宫是国王陛下在伦敦的主要寝宫及处理政务的宫殿。让英格兰人感到自豪的是,这座宫殿是整个欧洲最大的豪华石制宫殿,它拥有超过1500间房间。” “嗯哼,那么,现在我需要知道这个怀特霍尔宫吗?” “很抱歉,沃尔顿小姐。因为我需要对你解释一下‘王室诗人’这个职务的来历,所以附带着向你介绍了一下国王陛下的主要居所。” “很好,现在我已经了解这座宫殿。那么,你可以开始说让你感兴趣的事了吧?” “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吟唱诗人到威尔士的吟游诗人,再到公元五世纪的盎格鲁—撒克逊时代,一直都有吟唱诗人或吟游诗人为宫廷服务。而英格兰王宫正式出现的‘桂冠诗人’这一为宫廷娱乐而设的专职诗人,正是沿袭了为历代国王歌功颂德的这一古老传统。” “所以呢?” 在亨利看来,伊莎贝尔似乎渐渐有了想听下去的愿望。他有些兴奋地滔滔不绝起来:“实际上,在亨利七世时代担任宫廷诗人和皇室史官两个职务的人就是桂冠诗人。而桂冠诗人的‘桂冠’这一词,应该起源于11世纪初建立的牛津大学和13世纪初建立的剑桥大学内获得一定成就的毕业学生。” 伊莎贝尔感到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现在她可以断定对方说的这些屁事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她又不能表现的如同在自己生活的年代里一样,恨恨地连骂带叫地说:“去你妈的,你是个白痴还是有先天性社交障碍的蠢货?!闭上你那该死的嘴,从我面前滚开!” 脸上挂着的笑容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虚伪,但她还是故意这样说道:“公爵殿下,我猜您是想和我说‘桂冠诗人’这个职务所做的工作,不是吗?” 亨利自认为得到了来自他的幻想女神在精神上给予他的极大鼓励,笑着说:“不不不,沃尔顿小姐,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以桂树的枝叶做成的花冠的由来。” “上帝,终于进入轨道了。这个白痴还以为我是个贵族小姐,可以一整天坐在这里陪他说话。”伊莎贝尔长长地出了口气,将擦拭干净的甲胄放在一旁。 自顾自地起身去拿放在一侧的奥古斯丁的两柄骑士剑。此刻,亨利完全忽略了她的这般无礼行为。眼神始终跟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又重新坐下后才好奇地问:“沃尔顿小姐,你拿着两把剑想干什么?” 伊莎贝尔看了一眼“白痴少年”,不冷不热地说:“我想好好欣赏一下,尽管做为骑士侍从的我目前连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也没有。” “沃尔顿小姐,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担心。待后天我在教堂内接受你的臣服后,我会赐给你一把精美的、漂亮的圆桌骑士剑的。” “谢谢,但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一把骑士剑。即使不是某位圆桌骑士的剑,我也会非常喜欢的。” 亨利有些吃惊地问:“沃尔顿小姐,你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一把剑?很抱歉,我是说你打算用勃艮第人的方法,还是英格兰骑士的方法?” 伊莎贝尔抽出那柄短剑,用着一块亚麻布开始擦拭起来,边擦边说:“我不在乎使用哪种方法,只要能得到一把可以保护我自己的骑士剑就行。反正这里又不是美国,这里的法律比起美国的宪法来简直就像高中生的校规。” 亨利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正打算对伊莎贝尔述说由桂树花冠引申出的有关月桂树的希腊神话。这时,他的管家亚瑟·菲尔德急匆匆地走进房间,一边向他行礼一边小声说:“殿下,达灵顿子爵和哈斯韦尔男爵前来觐见。” 亨利注视着眼前的管家,思忖着说:“亚瑟,你知道两位勋爵来诺丁汉城堡有什么事吗?” 亚瑟深思几秒钟后说:“假如两位勋爵大人不是为了即将举行的狩猎季节的话,我就无法得知两位勋爵大人的来意了。” “他们可真会挑时间来我的城堡,难道他们连早晨的望弥撒也不参加了吗?” “殿下,两位大人领地内的教堂望弥撒时间与我们不太一致。” “噢,是这样啊。好吧,他们在哪儿? “两位大人在客厅等候您的召见。” 亨利思量着应该如何给伊莎贝尔留下一个好的、令人难忘的印象,随口说:“嗯,你先让两位勋爵等一等,我稍后就去。” 亚瑟站在那里,喃喃地说:“殿下,两位勋爵大人说事情很紧急,希望可以早点见到您。” “不就是为了狩猎季节的事吗?从11月开始一直到明年的4月,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不能满足他们狩猎的兴趣!?” “对不起,殿下,我这就去告诉两位勋爵大人。” 亚瑟在离开时,偷偷瞥了亨利一眼。他发现自己的领主在看着伊莎贝尔时,却完全是另一副表情,可以说是一种充满愉悦、幸福感的表情。 房间内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两人的那种谈话气氛,亨利温和地说:“很抱歉,沃尔顿小姐,我不得不因为一些事务需要亲自去处理,所以我想恳请沃尔顿小姐再给我一个愿意和我交谈的机会。” 伊莎贝尔心里早盼着亨利赶快离开了,她恨不得亨利带着他的屁股赶紧滚回客厅去。侧脸看着亨利,浅笑着说:“没问题,只是我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很快的。祝你愉快,沃尔顿小姐。”亨利非常具有骑士风度的对她行了个男士礼后,走出房间带着男仆尤金向城堡主楼的客厅走去。 第55章 新旧贵族 此时,两位身着华丽鲜艳的并带有显著的贵族服饰特色,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整洁大方的男性贵族正手持酒杯在城堡主楼内的客厅中小声闲谈着。 从表面上看,达灵顿子爵—兰伯顿·斯威夫特似乎正在为即将到来的“里士满公爵狩猎季节”而显得有些兴奋及开心。坐在他对面的哈斯韦尔男爵—奥利弗·麦吉尼斯则满脸堆笑奉承着这位仅仅比他高一级的世袭贵族。 虽然斯威夫特家族世袭的爵位、领地在英格兰东北部的众贵族家族中并不会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但他与另一位贵族哈里森子爵拥有的军事实力却不容小觑,让其他北方世袭贵族们不得不去重视他们。 自英法百年战争以来,兰伯顿·斯威夫特及他的家族就长期据守在位于里士满郡东北面的达灵顿城堡内。另一位与斯威夫特家族有着密切关联的家族是,据守在英格兰与苏格兰边境交界线上的卡莱尔城堡内的哈里森家族。这两位手握军事实力,且有着联姻关系的北方旧贵族,构成了英格兰对苏格兰的一道坚实的军事防线。 出身于正统的贵族家族,有着贵族血统的兰伯顿·斯威夫特蔑视地瞧着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哈斯韦尔男爵。他是有理由这么做的,因为这位身材敦实,大眼阔口的哈斯韦尔男爵既没有高贵的贵族血统,也没有显赫的贵族家族背景。 满脸肥肉的奥利弗·麦吉尼斯只所以能够当上贵族,担任里士满郡的治安法官,这全都依赖于他的大地主出身。正因为他们的国王陛下在实施国王专制统治时需要新贵族和忠诚于国王的高官显吏的帮助,他才得以钻营到了贵族们的高贵的行列中。 面部永远带着笑容,随时对每一位高过自己的贵族等级或同为男爵的贵族们表达由衷敬意的奥利弗,当然知道达灵顿子爵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尽管出身不是那么的高贵,贵族头衔也不是世袭得来的,但他可以从其他方面增强信心来抗衡这些北方的旧贵族们。 惩办流浪者、安置劳动力、征救济税、维持治安、管理地方行政司法事务,这些都是尊贵的国王陛下授予给麦吉尼斯的权力。尽管达灵顿子爵所在的达灵顿城堡及其领地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他相信离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傲慢、守旧的旧贵族们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从一些被他的军士抓获并惩办的流浪者的口中,他很意外地得到了一个与达灵顿子爵有关的信息。这些流浪者异口同声地说,当他们来到达灵顿城堡的领地时,据守在达灵顿城堡内的领主大人会出于天主教教义给予他们慷慨地帮助。随后,又有一些新的流浪者也是这么对他讲述的。 奥利弗很清楚达灵顿城堡内的贵族即领主就是达灵顿子爵,兰伯顿·斯威夫特。可是,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国王陛下惩处的风险去款待那些流浪农民呢?仅仅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奥利弗通过一些调查后逐渐发现达灵顿子爵不仅公开的对亨利八世实行的宗教改革表示出强烈的不满情绪,而且还通过各种方式与其他旧贵族们、教会人士来往颇繁。特别是议会在今年通过了《至尊法案》和《叛逆法》两案后,更加让这些旧贵族们与教会人士联系的越发紧密了。 当然,他无法得知这些旧贵族、天主教教会人士整天聚集在一起谈论什么,计划做些什么事。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贵族们和教士一定在策划,酝酿着一件即将发生的大事。只是,他现在还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人有叛乱的意图。所以,他还没有将这些情况上报给他的顶头上司即枢密院大臣。 至于今天将要觐见的这位里士满公爵,奥利弗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喜欢。尽管这位红发少年公爵只是国王陛下的私生子,不具有王位继承权的资格,但在他的心目中已几乎等同于伟大的传奇国王亚瑟王的私生子莫德雷德骑士了。 能够依附上国王陛下的私生子,与有着王室血统的大贵族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将会对奥利弗及他的家族在将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不难想像,从他的长子及长孙这两代人开始,麦吉尼斯家族将会昂头挺胸地迈入英格兰真正的贵族圈中。 ——————————— 年轻的公爵亨利·菲茨罗伊怎么会知道两位贵族各自的打算,现在他只知道这两个家伙来的不是时候。再早一些来或再晚一些来都行,为什么单单挑在他与伊莎贝尔·沃尔顿第一次单独谈话的时候。 亨利背着双手,板着面孔快步走入客厅时,两位贵族几乎同时站起身来向他行礼。亨利冷冷的冲两位贵族点点头后,走到客厅内自己的主位上坐下。贴身男仆尤金乖巧地为他端来一杯红葡萄酒,亨利喝了一口后放下酒杯。 看了眼坐在两侧的两位贵族,淡淡地说:“达灵顿勋爵,哈斯韦尔勋爵,我很难想像在深秋的时候,特别是在日照时间缩短的今天你们来到诺丁汉城堡的目的。” 兰伯顿惊讶地望着少年公爵,温和并诚恳地说:“公爵,难道您忘了每年一度的‘里士满公爵狩猎季节’将要开始了吗?” 奥利弗欠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又将身体向外倾斜了一点微笑着说:“公爵,正因为日照时间的缩短,所以您更应该珍惜下午的时间去做您喜欢做的事。” 亨利用右手撑着下巴,看着男爵说:“哈斯韦尔勋爵,你说的很对,也许是我太着急了。” “公爵,您打算在黑夜中的上午去做什么?” “没什么。两位勋爵,今天你们来是和我商讨即将开始的狩猎季节吗?” 兰伯顿重又将背靠在椅背上,和缓地说:“是的,公爵。去年的这个时候您还年幼,所以没有参加狩猎。可是,今年就不同了,今年您完全可以猎到自己喜欢的狐狸。” 奥利弗迎合着亨利的心情,轻声说:“公爵,今年的您与往年的您相比,无论是力量还是狩猎技巧都有了非常大的进步。我相信,在今年的狩猎季节上您一定可以摘夺猎狐数量最多的桂冠。” 第56章 挣钱的手段 年轻的公爵越是想给伊莎贝尔·沃尔顿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伊莎贝尔就越是想把这个白痴或蠢货的模样从脑子里清除出去。眼下的处境对她来说,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到她在中世纪末的第一笔钱才是最重要,最现实的问题。 不过,那个白痴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沃尔顿小姐,你打算用勃艮第人的方法,还是英格兰骑士的方法得到属于自己的一把剑?” 亨利与贴身男仆离开后不久,弗格森爵士又从门外回到了侍卫队指挥官的房间。伊莎贝尔一边擦拭着骑士老师以及老板的奥古斯丁的佩剑,一边又和这个野蛮、充满暴力感的男人聊了起来。 弗格森对于她刚才在领主面前的表现很不满意,可他又不是伊莎贝尔的骑士老师或顶头上司,只好在言语上表达出自己的意见:“斯夸尔,你怎么可以以这种态度来对待你的领主?”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说:“很抱歉,在来到里士满之前我只对我的天主表示出足够的尊敬。换句话说,我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一名领主的奴仆。” 隐藏在这两名话背后的意思是,伊莎贝尔·沃尔顿依旧推崇并保持着现代美国人的那种独立、自主、平等,张扬个性的人生价值观。所谓她的“天主”,既可以理解为她的国家,也可以是理解为她自己,更可以理解为基督新教所倡导的每个人都可以直接与上帝对话的思想。 弗格森爵士几乎挑不出她在语言上的毛病,只好训导着说:“虽然你是一个来自欧洲大陆的勃艮第人,但现在你是公爵殿下的一名骑士侍从。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应该更加重视对你的领主的忠诚。在大多数时候,领主要比国王陛下还要重要。” 目前,有个让伊莎贝尔·沃尔顿有所不知的事实。在此时的中世纪末,英国开启向近代社会转型的进程中,随着资本主义的酝酿发展以及改革变革进程的加速,英格兰南北地区的差距被进一步地拉大。 野蛮、落后的北方地区与倡导开拓、逐利、爱国主义、荣耀、仁慈、秩序等价值观的英国南方地区相比,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当南方地区主动迈出近代化步伐时,北方地区仍旧维持着旧的生活方式、宗教信仰,对领主的忠诚情愫,对武力和暴力的推崇,所有的一切都处于静止不动的状态。 当然,此时的伊莎贝尔还没有找到切实可行的办法可以离开里士满,远离她的“领主”。不仅身无分文,她连做为一名骑士侍从最基本的要求也无法达到。所以,即使她想去南方地区寻找发展的机会,恐怕也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 伊莎贝尔顺从地答应着弗格森爵士的话,又问道:“爵士,公爵殿下命令我做奥古斯丁爵士的侍从来偿还欠下的债务,这没问题。但是,假如有一天我成为了真正的骑士侍从,我应该如何挣到钱来维持基本的生活呢?我是指,购买武器,马匹和骑兵甲胄的钱。” 弗格森想了想后,哈哈笑着说:“斯夸尔,就算你成为了真正的侍从,你也不可能像一名骑士那样去挣到大笔的钱。” “为什么?难道成为了一名侍从,还不能跟随奥古斯丁爵士去战场作战?” “天主保佑,你和爵士在战场上勇敢地活了下来。但是,那些来自被爵士和你杀死的敌人的战利品,如武器、甲胄和马匹是属于爵士的。作为侍从的你,根本得不到这些东西。” “我的上帝,那我应该通过何种方式得到足够购买武器、甲胄和马匹的钱?” “斯夸尔,尽管你不是来到里士满的第一个勃艮第人,但还是有适合你的方法挣到钱的。” “爵士,我可以知道吗?假如能挣到钱,我请您喝麦芽酒,葡萄酒也行。” “哈哈哈……!斯夸尔,先给我倒一杯酒,如何?” 伊莎贝尔放下开始擦拭的刺劈剑,微笑地走到餐桌对面替弗格森倒上满满一杯的红葡萄酒。弗格森一口气喝完后,她又替他倒了一杯。弗格森这才点点头说:“斯夸尔,我需要你明白的是,每个贵族的家里只有长子才有继承权。也就是说,除了长子以外的儿子们不太可能会得到贵族的财产。” 接着,爵士又说:“斯夸尔,你的情况与贵族的没有继承权的儿子们相似。我觉得你可以照着他们的办法去挣钱。” 伊莎贝尔站在一侧问:“什么办法?” “比武,战争,还有掠夺。” “爵士,你可以具体说说吗?” “可以。比武,指的是两个骑士之间单纯的,友好的马上比武。赢得胜利的一方,可以要求输掉的一方的家属用赎金的方式来赎回被对方俘获的骑士、武器、马匹、甲胄及侍从。” 弗格森继续说:“不过,以你现在的侍从身份不可能会得到参加竞赛的资格。第二个方法,战争。这个方法,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我明白战争的意义。不过,现在的英格兰还处在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似乎缺少一个发动一场战争的理由。” “理由可以有很多。假如你真的想挣钱的话,你可以试着挑起两个有钱的贵族或领主相互产生愤恨,争斗。一旦两个相互仇恨的贵族发生战争,他们才能更高贵、更慷慨、更仁慈地对待他们的骑士。他们只有付出更高的价钱,才能让他们的骑士们服从他们,为他们去战场上拼死作战。” “这个方法倒是很高明,可惜要死很多人。” “死很多的人有什么。况且,死的大都是贵族们临时雇佣来参加战争的农民。” “那么,爵士,您说的最后一个方法呢?” “斯夸尔,你不会真的想去掠夺吧?”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说:“既然死很多的人都不算什么大事,那么参加一场抢劫行动就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弗格森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斯夸尔,你果然很聪明。我还可以告诉你,使用一定的暴力手段获得财富,是骑士们最直接的一种手段。” “爵士,我觉得骑士们也没有其他什么合法的手段可以获得财富。毕竟,骑士们是雇佣军,一种职业军人而已。” “职业军人?!斯夸尔,你总是可以找到最合适的说法来形容一件事务。” 第57章 男爵的好运 弗格森爵士的建议让伊莎贝尔·沃尔顿立即想到了诸如武装抢劫,仇恨犯罪,一级谋杀,二级谋杀等美国刑事法典中的多项重罪罪名。况且,使用暴力手段来获得财富恰好说明了现代美国社会里的最主要的一种犯罪动机。 用牺牲别人的生命或与生俱来的各种“权利”来获取本不属于自己的财富,这不是伊莎贝尔的初衷,也是与她的人生观、价值观相违背的。但是,不这么做又应该如何在这个时代的英格兰生存下去也是她目前最紧急、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在完成了奥古斯丁爵士交待的工作后,伊莎贝尔打算利用接下来休息的时间再与弗格森爵士讨论一些较为安全的挣钱方法。她将两柄骑士剑擦拭完,并重新放回剑鞘后说:“爵士,除了以上三个你认为可行的方法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能获得财富?” 弗格森皱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说:“其他方法?斯夸尔,除非你愿意把自己当作一个低贱的农民来看待。” 伊莎贝尔揣测着对方的暗喻说:“爵士,你的意思是说穷苦的农民在被迫的情况下,可能…会采取比如偷盗的方法来获得一些急需的食物?” “嗯,是这样的。尤其是在英格兰与苏格兰交界的边境线附近的几个郡里,这种情况在普通情况下会多过骑士们的掠夺行径。” “为什么会发生在靠近边境线的几个郡里,难道里士满郡就没有盗贼?” “斯夸尔,这个问题我也知道的不多。不过,我觉得为了抵抗野蛮的苏格兰人的入侵,居住在边境线附近的贵族们的城堡内一定储存有大量的武器及食物。噢,我想起了一个在边境的几个郡内沿习了很久的习俗,就是北方的平民可以持有武器。” 伊莎贝尔脑海中开始策划将要实施的行动,微笑着说:“我明白了。谢谢你,弗格森爵士,告诉我有关获得财富的方法。” 弗格森见她一副充满自信的表情,故意压低声音一脸坏笑地说:“斯夸尔,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个嘛,目前我还没有想好。爵士,你想发财吗?” “发财,谁不愿意。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没有采邑的破落骑士。” “很好,想发财就对了。爵士,如果你肯帮助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好处。” 弗格森立刻喝掉杯中剩下的葡萄酒,低声说:“好处?什么好处?” 伊莎贝尔顺手拿起身旁带鞘的刺劈剑,将剑身抽出一半欣赏起来,悠悠然地说:“比如武器,甲胄,马匹和珍宝之类的好处。” “嗯,不错。不过,想要我帮助你,我得多要一些好处。” “爵士,你想要多少?” “抢来的一半。” “爵士,你要的太多了吧?这个主意可是我出的。” 弗格森轻蔑地笑着说:“斯夸尔,到目前为止,你连‘骑士七技’都还没有学会就想去别的贵族领地内掠夺财富?难道你真的不怕被人杀死吗?” 伊莎贝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吧,我可以给你一半。但是,我需要你的全力支持。” “你需要我怎么支持你?需要多少人?” “别担心,等后天完成臣服仪式和赦免仪式后我会告诉你的。” ———————————— 由于达灵顿子爵与哈斯韦尔男爵有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前来觐见里士满公爵,因此,亨利·菲茨罗伊便让他们停留在诺丁汉城堡内与自己共进午餐。 三位贵族在餐桌旁一边吃一边谈论着以往发生在狩猎季节里的一些趣事。亨利由于担心伊莎贝尔的事已经传到了哈斯韦尔男爵的耳中,所以在午餐后单独把男爵留在了客厅内。 奥利弗·麦吉尼斯恭敬严肃地坐在亨利左手一侧的坐椅上,上半身向前微倾着轻声说:“公爵,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吗?” 亨利右手拿着酒杯,右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并斜着身体。看了眼男爵,思忖着说:“哈斯韦尔勋爵,我知道惩办流浪者、安置劳动力是国王陛下授予给你的权力。我想了解的是,假如我的城堡附近出现了流浪者,我是否可以惩办那些来到我的领地内的流浪者?” 奥利弗微笑着说:“公爵,这是完全可以的。四年前议会通过的法令中,就已明确规定任何一位贵族或是一户平民家庭在抓捕到身体强健的流浪乞食者后,都可以在对流浪乞食者实施一定的惩罚后将其遣送回原籍。” “哈斯韦尔勋爵,你的记忆力非常好,你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公爵,感谢您对我的夸奖。不过,惩办流浪者您也可以交给我来办,毕竟我是国王陛下委派到里士满郡的治安法官。” “我明白这一点,哈斯韦尔勋爵。” 亨利轻点了一下头,喝了一点葡萄酒后平静地说:“麦吉尼斯,实际上我想说的是,假如流浪乞食者在我的领地内与我的仆役发生冲突后杀死了我的仆役,我又该如何做才好?” 前几天发生在诺丁汉城堡内的杀死仆役一事,奥利弗已经从手下的军士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他心里明白死掉一个不值几个钱的仆役的这种事,在北方各郡的贵族领地内很普遍,也是一件较为寻常的事件。因为从13世纪末开始,北方地区就形成了一种民风强悍,喜好暴力,尚武风气浓厚的传统。这种传统延续到今天虽然有所好转,但好战的风气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可是,从公爵刚才的态度以及在称呼的改变,奥利弗知道天主快要给他及他的家族带来好运了。热情地注视着亨利,和缓又有些激动地说:“公爵,我非常感激您对我的信任。您是想说发生在您的领地内,具体说是发生在您的城堡内的那件暴力杀人事件吧。” “麦吉尼斯,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公爵,我觉得死掉一个仆役并不算很严重的事。公爵,在与您的领地邻近的几个郡内就时常会发生一些贵族家族间的私斗。您知道,一旦产生私斗,流血死人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噢,也许是我还太年轻,不太清楚这些事。” “公爵,流血及死人这种事在北方地区很常见。” “很常见?难道这些北方的贵族及平民的心目中没有国王陛下及王室吗?” 第58章 密谈 里士满郡的治安法官奥利弗·麦吉尼斯揣测着年轻的公爵的话,至少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因为这位里士满公爵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国王陛下亨利八世的血液。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位来自于伦敦,成长于北方的年轻的贵族绝不能与这里的其他世袭旧贵族混为一谈。 转念一想,虽然自己的贵族等级在贵族的行列中是最低的一级,可他是受到枢密院大臣严密指导和监督的地方治安法官。在某些时候,由他递交给枢密院大臣的一份报告的重要性可以抵得上北方各郡的郡督理即伯爵大人的话。 想到这里,奥利弗有了一定的底气。又因为公爵突然在对自己的称呼上的改变,他决定要试探一下公爵的底线到底在何种程度。治安法官没敢去看亨利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只是缓缓地说:“公爵,请原谅我的无礼。因为您现在仍处在一个从书本上才能获得知识的年龄,所以关于北方地区的一些事,您也许不会比我了解的更多。” 亨利承认这位由父亲委派来的治安法官的话,他也非常想知道邻近几个郡的贵族、平民对父亲及王室的看法。就在这时,伊莎贝尔·沃尔顿的音容笑貌忽地又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 亨利微微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认为还是应该先解决伊莎贝尔的问题才行。瞥了眼恭敬地坐在那里的哈斯韦尔男爵,一字一句地说:“麦吉尼斯,关于北方的贵族、平民对国王陛下及王室是否忠诚的问题,你可以在以后的时间里来找我谈。现在,我想知算你作为郡里的治安法官将会怎样处置杀死我的仆役的这个人?” 奥利弗的心里蓦地有了一种诧异感:“怎么回事?为什么公爵不关心眼下北方社会的紧张局势和对国王及王室的忠诚度,反而去担忧一个杀死仆役的人的生死问题?” “不,公爵一定很想知道关于北方地区的紧张局势。只是,这个问题显然没有那个杀死他的仆役的人重要。” “很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公爵如此紧张呢?” “杀死公爵仆役的这个人,是公爵的另一名仆役或是一名骑士?不管怎么样,这个人的生死对公爵来说一定很重要。” 亨利注视着思考中的男爵,他一直在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经过反复思考的奥利弗,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轻声的缓慢地说:“公爵,假如按照现行的英格兰普通法内的刑事责任原则来看,一件民事暴力案件应当视加害者的犯罪行为作出人身处罚或赔偿金的处罚,并且由加害人或其近亲属向被害人或其近亲属支付赔偿金。” 亨利只是默默地聆听着,并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当男爵说完后,亨利才慢慢地说:“赔偿金?!如果她没有赔偿金,怎么办?我是说,我已经对她做出了支付赔偿金的处罚。并且,她也没有钱再向被害人或其亲属支付赔偿金。” 亨利在这一大段话中再三出现的第三人称:“她”,让在场的男爵忽地有了一种豁然贯通的感觉:“原来这个加害人是个女人。嗯,一定是一个值得公爵去喜欢的年轻女人。” “这下就好办了,这件暴力案件可以按照当地人的生活习惯来做出判定。” 哈斯韦尔男爵打定主意后,轻声笑着说:“公爵,王国自1295年与苏格兰人开战以来,北方地区的贵族及平民基于抵抗苏格兰人入侵的需求,再加上这里又是地处偏远封闭的北方,经济落后,普通平民根本不可能受到教育等原因,这里形成了一种喜好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习俗。” 男爵又接着说:“除贵族外的普通平民,其脾性普遍都带有暴躁不安的特点。他们的行为也大都表现得异常凶狠残暴,幼稚愚蠢和缺乏自制力。” 亨利听到这里时,脸上的表情显得轻松起来。嘴角向左侧歪了歪,笑着说:“麦吉尼斯,你对北方地区的贵族及平民的了解的确比我要多。那么,你对这起暴力案件的最终判定是什么?” “公爵,既然您已经做出了支付赔偿金的处罚,那么我附议您的判定。” “非常好。那么国王陛下委派的郡巡回法官和郡刑事法庭那里……” 奥利弗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地说:“公爵,今天我是来祝贺您终于可以参加11月举行的‘里士满公爵狩猎季节’这件令人兴奋的事情的。午餐后,您在客厅热情地召见了我,并询问了我一些有关土地租金及佃农的相关事宜。” 亨利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麦吉尼斯,我一定会派人通知你什么时候开始举行狩猎季节的。” “感谢公爵的慷慨热情,我对能参加这场猎狐活动感到非常荣幸。” ————————————— 与自己的贴身男仆在诺丁汉城堡后花园内散步的兰伯顿·斯威夫特,脚步很轻地走到花园中间的小径上,轻松自如的表情给人一种田园小憩之感。 只有男仆知道,他的领主此时正处于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之中。达灵顿子爵一边悠闲地散着步,一边暗暗咒骂着哈斯韦尔男爵:“这头只会大吃大喝,贪婪到只会喝佃农的血,吃佃农的肉的蠢猪,与公爵到底在谈论些什么呢?” “是不是让这头蠢猪发现了什么?不,应该不会。” 当兰伯顿还在独自思索之际,管家亚瑟来到后花园。在找到兰伯顿后,在其面前恭敬地垂手站立着,向其禀告说:“达灵顿子爵大人,殿下在客厅召见您。” 几分钟后,亨利在客厅召见了心急如焚的兰伯顿?斯威夫特。亨利站在客厅的窗前,转过身来面对子爵着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达灵顿勋爵。” 兰伯顿行毕礼后,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公爵,我也很荣幸能再见到您,您的气色看上去非常健康,您的身体也充满了即将踏上猎狐战场的力量。” “谢谢你,达灵顿勋爵。想喝点什么吗?” “葡萄酒。公爵,如果此时我们能喝到纯正的苏格兰威士忌那就太好了。” “达灵顿勋爵,我想苏格兰人一定会既紧张又害怕地用丰盛的食物及威士忌酒来款待身穿甲胄,手持亚瑟王的‘石中剑’的英格兰贵族们。不仅如此,贵族们还要用长矛和剑告诉这些苏格兰人,这片土地及土地上的一切都属于英格兰!” 第59章 左右摇摆 就在郡治安法官奥利弗·麦吉尼斯及其男仆、随从高兴地离开诺丁汉城堡时,上帝赐予给他的一个加官晋爵的绝好机会此时正在诺丁汉城堡主楼的客厅内悄然展现出来。让他暗中注意一段时间的达灵顿子爵,正试图将城堡的领主,年轻的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往叛乱的道路上引诱。 城府颇深的兰伯顿·期威夫特不会愚蠢到先对亨利暴露出叛乱意图的地步。兰伯顿与奥利弗同样的手法是他要先试探一下亨利的底线,他想要知道这位国王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在宗教改革这个问题上的步调是否与亨利八世一致。确切地说,是支持亨利八世成为英格兰教会(安立甘)的最高首脑,还是反对英格兰教会脱离罗马教皇及教廷在宗教上对其的领导。 客厅内的两位贵族在愉悦地谈论了一阵天气、日照还有即将举行的狩猎季节后,老谋深算的达灵顿子爵将话题轻轻一带,很轻松的与公爵谈到了天主教与英国的关系的这个问题上。 兰伯顿恭敬说:“公爵,我很想像一名贵族在日常生活中不依赖天主而存活于世。” 亨利拿着酒杯,凝望着窗外说:“勋爵说得很对,一个不信仰天主的人如同一个在黑夜中无灯前行的夜行人,一个在汪洋大海中没有星星为他指点航向的航海家。” “没有天主教教义的生活是不符合天性的,也会失去人性。假如没有对主的信仰,我的妻子一定会背叛我,我的仆人也会偷盗我的财宝。 “天主教是贵族及平民生活的中心,生命的本质,普照心灵的光明。虽然罗马人离开了这片土地,但罗马教廷还是英格兰人民生活的中心。” “公爵,基督教自公元392年被定位为罗马的国教以来,罗马人将基督教教义传播到了罗马人所生活过的每一片土地上。因此,我们的文明也是罗马基督教文明的一部分,我们的文明的发展离不开基督文化。” “我不否认罗马教廷占据着英格兰人民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毕竟没有天主教教义的生活如同没有星星的黑夜一般黯淡无光。但自从罗马帝国灭亡后,罗马教廷却依然控制着英格兰人的土地、学校、税收、政治及生活的各个方面。达灵顿勋爵,难道你甘愿在古罗马人建立的罗马教廷的影响下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吗?” 兰伯顿从公爵的话里嗅出了一丝他对罗马教廷的怨言,他决定再往前深入一点,恭敬地看了眼亨利后,温和地说:“公爵,当全天下的天主教信徒们把灵魂赠给了上帝、我们的圣母玛利亚及天堂里所有的神后,我们就应当在‘圣彼得继承者’即父亲的领导下,继续将基督文明发扬至英格兰王国的每个角落里。” 达灵顿子爵在称谓罗马教皇时,故意使用了拉丁文中的pope(意指父亲,爸爸)这个词。他的潜台词是在告诉亨利,罗马教皇才是我们的父亲,所有天主教的信徒本来就是一家人。现在,英格兰的国王亨利八世不仅带领着英格兰教会脱离了罗马教廷,还推翻了天主教信徒们原本的父亲,任命自己为英格兰教会的最高首领即父亲。 亨利学习过拉丁文,自然也知道pope这个词代表什么含义。只是,他不明白达灵顿子爵为什么会突然使用到这个词,有些奇怪地说:“达灵顿勋爵,在你刚才的话中出现的拉丁文,是不是在间接地告诉我谁才是我们的父亲?” “公爵,难道您不认为我们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地被玷污,我们的城堡、家人及仆役也即将失去吗?” “达灵顿勋爵,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教皇在教会的教阶体制中所享有的最高立法权和最高司法权应当在教会内实行。仅仅因为国王陛下打算与王后离婚就宣布将其驱逐出教,这么做我觉得未免太专制了一些。” “公爵,国王陛下的做法与天主教的教义是相违背的。” “达灵顿勋爵,难道英格兰王国将来没有男性继承人来继承王位,这就是顺从了教义吗?” 兰伯顿又接着说:“至少《圣经》告诉我们,不应当主动提出离婚。国王陛下可以不管这件事,当这件事不存在就好了。” 亨利轻哼一声,拿着酒杯走回到主位上坐下,冷冷地说:“达灵顿勋爵,我想你肯定还记得国王陛下的妻子是西班牙公主这一事实。此时,国王陛下与西班牙人在争夺海上霸权的这件事,你我也都很清楚,不是吗?” 兰伯顿对此时英格兰与西班牙争夺海上霸权的这件大事毫无兴趣,唯一让他在意的,也是最愤慨的是,这位公爵的父亲竟然与罗马教廷决裂了。不仅相互撕破脸皮,亨利八世还从教会勒取了大笔罚金,截留给罗马教皇的年贡,解散所有的修道院,将教会的大量土地及巨额财产收归王室所有。 看来今天的谈话并没有达到兰伯顿的预想,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就是年轻的公爵在对待宗教改革的这一问题上处在中间偏右的位置。他既承认罗马教皇及教廷在英格兰贵族及平民心目中的位置,但又在国家的对外政策上偏向自己的生父。 没过多久,兰伯顿·斯威夫特便对亨利告辞并离开了诺丁汉城堡。亨利独自一人待在客厅时,回味着刚才与达灵顿子爵的对话。只在一刹那间,他从父亲与西班牙公主离婚的这件事上联想到了未来的自己的婚姻。 “假如将来父亲把一位我不喜欢的或是无法生出男性继承人的公主嫁给我,我能不能效仿父亲那样离婚呢?” “如果离婚的话,那我的下场岂不是和父亲一样众叛亲离?被罗马教廷驱逐出教?” “我是英格兰王国的公爵,最高等级的贵族,和什么女人结婚、离婚还需要远在梵蒂冈的罗马教皇或教廷说了算?” “当然不。现在好了,父亲已经带领着英格兰王国脱离了罗马教廷。” “还是父亲的那句话是对的:‘在英格兰的王国内除了上帝,国王是最高权威!’” 在不知不觉中,亨利·菲茨罗伊开始将自己的宗教信仰朝着以亨利八世为最高元首的英格兰教会靠拢。这么做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他也希望与父亲一样争取到自由的恋爱及婚姻的机会,尽管到此时他连一次恋爱经验也没有。 第60章 改变的命运 地处偏远、闭塞的北方地区的英格兰贵族们在1536年,1549年和1569年先后发动了三次武装叛乱,叛乱的理由皆因当年的亨利八世为了追求自由的婚姻权而采取的与罗马教廷决裂,自立为英格兰国家宗教最高首脑之举。 在第一次叛乱发生前,年轻的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就因病于1536年去世。从历史的时间线来看,1536年发生贵族叛乱时亨利很有可能并不没有待在里士满的城堡内。再从其他线索来分析,他的父亲亨利八世也许非常不愿意让已快要成年的儿子被卷入到北方叛乱的漩涡中,于是在伦敦城爆发瘟疫前便把儿子召唤到了伦敦城内,直至瘟疫蔓延全城。 也许正是由于这场瘟疫让这位没有得到英格兰王室承认,没有出现在国王的家庭成员表内的王室成员“幸运”地躲过了将会与自己休戚相关的几次贵族叛乱行动。 然而,在如同圣母玛利亚一般从天上来到地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出现之后,亨利的命运便从此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或许,他还能有幸见到第二代里士满公爵卢多维克·斯图尔特(斯图亚特王朝伦诺克斯家族成员)的出现。 但不管怎么样,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出现让还未经过感情波折的亨利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拥有自由的婚姻权的想法。在内外交困,动荡不安的那个年代里,他的命运即将开始与王室、国家及民众联系在一起,他也将走上一条既幸运又坎坷的人生之路。 ———————————— 尽管时间过得很快,但焦急的亨利还是嫌房间内的那台精致的法国发条钟走得太慢,太慢。他急于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去接近自己的“梦中女神”,可是他的“梦中女神”却因为他的命令正在努力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侍从。 第二天下午的3点过,在度过漫漫无止尽的黑夜后,亨利在诺丁汉城堡内很快便找到了正在训练伊莎贝尔进行骑士训练的奥古斯丁爵士。奥古斯丁在向行色焦急的亨利行毕礼之后,谨慎地问了句:“殿下,您这么急切地前来侍卫队驻地是为了什么事吗?” 亨利让贴身男仆尤金远远地跟在自己的后面,他自己与爵士在驻地前的空地上慢慢踱着步。一边踱步一边欣赏着正在练习剑术的伊莎贝尔说:“爵士,昨天达灵顿子爵来城堡觐见我一事,你是否知道?” 奥古斯丁将双手背着骑士披风的下面,点着头说:“是的,殿下。也许子爵大人是为了秋季狩猎的事而来的。” “达灵顿子爵在表面上的确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但后来他却和我谈了另一件事。” “哦…?殿下如果信任我的话,我想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些我自己的意见。” “哈哈哈,爵士,大概你想成为我的枢密顾问官吧?” “殿下,其实我更愿意做您的一名骑士,用我的生命及骑士荣耀来保护您。” “我很感谢爵士的忠诚。你知道,在整座诺丁汉城堡内人只有你和亚瑟两个人最值得我信任。当然,弗格森爵士和其他骑士,还有众多的仆役、佃农对我本人也有一种来自北方地区特有的古老而又美好的情感。” 奥古斯丁默默地走在亨利一旁,轻声说:“殿下,这种忠诚于贵族的传统在北方地区已传承了几百年,早已深深植根于每一个人的心目中。” 亨利不时的将目光投向训练中的伊莎贝尔,又说:“下面我对你说的话,只有你和耶稣基督知道。即使是罗马教廷的红衣主教问你,你也不能说。明白吗?” “呃,明白,殿下。可是,您为什么突然会提到红衣主教呢?” “爵士,你知道达灵顿子爵和我谈了什么吗?他在我的面前,几乎快要把对国王陛下的不满及对天主教信仰的坚守表露的可以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殿下,您知道子爵大人为什么会这么说吗?” “哼,这帮传统的北方贵族恨不得用手和牙齿撕碎国教的祈祷书,再狠狠地踩在脚下,最后指着燃烧着祈祷书的火焰大叫:‘看这些训道是如何逃向魔鬼的!’” 尽管亨利在他的一番言语中没有提及亨利八世做出的那件惊世骇俗的事,但奥古斯丁很清楚少年领主与自己谈论的是有关亨利八世进行宗教改革的国事。自去年1月国王陛下与王后的女侍官秘密结婚后带来的惊涛骇浪般的后果,让全英格兰的贵族、骑士及平民们一片哗然。 奥古斯丁·沃尔顿也非常不理解国王陛下为什么要抛弃耶稣基督在人世间的代表,使徒圣彼得的继承者—罗马教皇,以及后来的一系列对抗教廷的非教义性行动。让他有着无比崇敬之感的国王陛下仅仅为了达到与王后离婚的目的,就要抛弃与生俱来的崇高信仰吗? 亨利撇了一眼前任骑士队长的脸色,平静地说:“爵士,我认为你也一定会站在达灵顿子爵的身后,与其他的贵族、骑士及平民们一样胸前带着十字架,高举着绘有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圣徒像的旗帜,就像一名圣殿骑士团成员一般高声呐喊着冲向占据着耶路撒冷的异教徒们。” 奥古斯丁一听此言大惊失色,立即走到亨利的面前单腿下跪。低着头,用低沉的声音说:“殿下,我是永世忠诚于您的一名无所畏惧的骑士,我的家庭、我的妻儿也热切地盼望着您与您的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统领我们。” “爵士,不用这么害怕,起来吧。” “谢谢您的仁慈,殿下。” 两人继续在空地上踱着步,亨利轻声问着奥古斯丁:“爵士,我相信你也肯定无法理解国王的这一番震惊罗马教廷及全英格兰的举措,是吗?” 奥古斯丁微微点点头:“是的,殿下。不过,您也知道我只是一名骑士,关于国家与宗教的关系也许没有您想得更深,更远。” “爵士,你过于夸奖我的才智了。和我说说,你觉得国王陛下与罗马教廷决裂的最根本原因是什么?” “我觉得,大概是罗马教廷不允许国王陛下与王后离婚。” “不,这是国王陛下与罗马教皇及教廷决裂的导火索。最根本的原因是,国王陛下想要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婚姻权,他决不允许其他势力来干涉他对王室将来的继承人的决断。” 第61章 主日 星期日即主日,是敬拜主耶稣的日子。按照《圣经》中所记载的那样:“当记念安息日,守为圣日。六日要劳碌作你一切的工,但第七日是向耶和华你神当守的安息日。这一日你和你的儿女、仆婢、牲畜,并你城里寄居的客旅,无论何工都不可作……” 于是,在这一天的早上9点钟,里士满郡及诺丁汉城堡内所有天主教的信徒们全都涌向了城堡内的拿撒勒教堂参予主日望弥撒。此时,是1529年议会通过法案实行宗教改革后的第五年。 在这场引发了深刻的社会经济变革,亨利八世对财政的迫切需求及谋求政治支持的宗教改革中,位于里士满郡附近的道诺姆修道院地产在被王室没收后,又以一个近似玩笑的价格被卖给了里士满郡的新贵族—郡治安法官哈斯韦男爵奥利弗·麦吉尼斯。 亨利八世及英格兰王室的这番修道院的政策,极大地影响了北方地区的虔诚的天主教教徒们的精神和世俗生活。亨利八世不仅彻底毁掉了为普通民众提供生活救济及精神安慰的重要场所,而且在传统的信仰仪式和生活习惯上的这一系列变革也让北方地区的民众极不适应。 在对新教即英格兰国教的怨恨之中,古老的信仰也继续深藏人心并逐渐在日益增长中。参予主日望弥撒,就是这些“上帝的仆人”们表现出的一种强烈的宗教情感的外在表现。 ————————————— 尽管此时离望弥撒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天色也因为日照的关系仍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但来到诺丁汉城堡内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主耶稣基督的无限虔诚之情。 当然,这些“上帝的仆人”不仅有城堡的领主里士满公爵本人,还有管家、众骑士及仆役们。在整个城堡内,大概只有伊莎贝尔·沃尔顿一个人不会这么激动地看待这件事了。 与奥古斯丁爵士分别骑着马侍立在城堡大门内侧的伊莎贝尔,微微站起身并挪了挪坐久了的屁股,复又坐下去时对奥古斯丁说:“爵士,我看到今天进入城堡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奥古斯丁·沃尔顿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撑在右大腿面上警惕地观察着进入城堡的各色人等,在听见侍从的话后点点头说:“嗯,正是古老而悠久的信仰让这些人聚集在了一起。” “这很正常吗?爵士,我是指在国王陛下实施宗教改革之后。” “传统的信仰在这场宗教改革中遭遇到的极大的挑战,深深地伤害了这里的人们的心。所以,这里的人们用最真实和最真诚的情感来表达出对天主的狂热信仰。” 奥古斯丁转过头,注视着自己的女骑士侍从说:“伊莎贝尔,你做好准备了吗?”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说:“是的,爵士。无论是臣服仪式还是赦免仪式,我都已做好心理及身体的准备了。” “对于在臣服仪式上你应该怎么做,已经很清楚了吧?” “是的,爵士。但是,为什么在完成仪式后领主和我这个请求臣服者要相互亲吻嘴唇呢?” “伊莎贝尔,这是一种年代久远的仪式内容。相互亲吻嘴唇代表着和平与友谊,从这一刻起,领主与请求臣服者之间就形成了一种附庸的关系,附庸成为了代表着领主的口和手的人。” “呃,我接受您的解释。我只希望不会有别的什么意思。” 从昨晚起就兴奋的没睡好觉的亨利·菲茨罗伊,突然在梦中惊醒过来。起身坐在床上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幅为伊莎贝尔在拿撒勒教堂内举行臣服仪式的画面。画面一转,跳到了两人相互亲吻嘴唇的时刻。 亨利暗自笑着说:“伊莎贝尔,你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这是我们俩的初吻时刻吗?” “初吻?可惜,你穿的是骑士侍从的服饰,不是公爵夫人应该穿着的服饰。” 这是亨利有生以来第一次亲吻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士,以至于让他把一个场面严肃的臣服仪式偷偷幻想成了自己与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订婚仪式。也许,这正是亨利比平时要早起一些时间的主要原因。 当贴身男仆尤金为自己穿上衣服时,他对男仆说:“尤金,爵士和沃尔顿小姐此时应该已经到达城堡了吧?” 尤金的双手快速地忙碌着,轻声回答说:“是的,殿下。” “尤金,你可以再快一点。” “请原谅,殿下。因为今天您要穿着正式的公爵服饰去进行主日弥撒仪式,所以我必须要对您的公爵服饰进行更仔细的检查。” “好了,我知道了。尤金,等会儿先带我去武器库。” “殿下,您去武器库干什么?” “尤金,你知道吗?今天我要为沃尔顿小姐挑选一把漂亮的骑士剑。” 伊莎贝尔只知道此时身处的年代是亨利八世时代。这一时代在英格兰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中,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运动是最具有深远意义及影响的。这场旨在脱离罗马教廷控制的运动,甚至比英格兰与西班牙争夺海上霸权还要显得重要。 现在,让她非常不理解的是这些北方地区的普通民众为什么还会对天主教的弥撒仪式如此狂热。究竟是亨利八世推行的宗教改革不彻底,还是…自己来到这片土地上时错过了什么。 她看了眼身旁的奥古斯丁,小声说了句:“爵士,我知道国王陛下现在已经创立了国家宗教,还让自己当上了英格兰教会的最高元首。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还会如此虔诚地对待主日弥撒仪式呢?” 奥古斯下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伊莎贝尔,现在不是时候。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会在恰当的时候告诉你的。” 穿戴整齐,身穿华丽的公爵服饰的亨利慢步来到主楼的一层时,忽地朝主楼大门外由大量石块拼成的道路上瞅了一眼。转过头,冲身后一侧的男仆说:“尤金,你知道爵士和沃尔顿小姐现在在哪儿吗?” 尤金微低着头,小声说:“殿下,这个…我不知道。” “没关系。现在,你带我去找到他们。” “殿下,您不去武器库了?” “我想去见见沃尔顿小姐。” 第62章 丹麦人 主日的前一天下午,奥古期丁·沃尔顿被亨利召去谈话后,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便主动接替他继续指导伊莎贝尔进行剑术训练。弗格森这么做的理由是他的好兄弟奥古斯丁需要他的无私帮助,但真正原因是他迫切地想要了解到伊莎贝尔的抢劫计划。 当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有着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的弗格森左臂佩戴着圆盾,右手拿着训练用的木剑站在那里时,异常认真的伊莎贝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着俏皮话:“爵士,你为什么站在我的对面一动不动?除非你打算像一个维京人一样对我发动突然袭击。” 弗格森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轻声说:“斯夸尔,你说对了。” 话音刚落,只见弗格森忽地张开双臂,将上半身暴露给对方的同时猛地向前一探身。紧接着,张开大嘴发出一阵长时间的,撕心裂肺的如野兽般的吼叫声:“啊…………!” 猝不及防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对方的一阵吼叫声所震撼住。没等对手出招,便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当然,除了她这个新来的骑士侍从以外,现场的其他人早已习惯了弗格森的这一手。 弗格森依旧微笑地站在那里等候着对方的进攻。伊莎贝尔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左臂的圆盾及右手的木剑摆好了防御的姿势,瞪着爵士的眼睛说:“爵士,我已做好了准备。如果你再来这一招的话,我一定不会再怕你。” 弗格森将右手的木剑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慢慢接近对方的防御阵地说:“斯夸尔,我知道。注意,现在我要开始进攻了。” 两个人在一阵剑来盾挡的模拟战场训练之后,伊莎贝尔利用对方左臂下方露出的一个较大的空隙时,灵巧的来了一个就地前滚翻。接着,快速的在弗格森的身后站起身来,用手中的木剑在对方两只脚的脚跟上部轻轻划过一下。 模拟训练,只要动作做到位就行。弗格森侧过脸瞅着她的这番动作,笑着说:“斯夸尔,你很聪明。懂得利用战场的变化,来做出适当的反应。”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到了休息的时间。伊莎贝尔坐在地上时,将盾牌和木剑放在一旁。弗格森拿着一罐麦芽酒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喝了一大口麦芽酒后将酒罐递给了她。 伊莎贝尔惊疑地看了眼对方手中的酒罐后,还是接了过来并喝上一大口。作为一个现代人类,弗格森的这种做法未免显得太不讲究个人卫生了。一则会传染上流行性疾病,二则她与弗格森的关系仅局限于侍卫队的工作关系,两个人之间还没有形成一种朋友性的链接。即使两人是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也不能把个人的物品用来公用吧。javascript: 鉴于目前的处境,伊落贝尔很快便把现代人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在喝过几口麦芽酒后,轻松地说:“爵士,我怎么没想到,你真的会像一个维京人在作战时表现出一种无畏之气。” 弗格森看了她一眼说:“实际上,我的确是维京人的后裔即丹麦人的后代。” “你说的是真的?上帝,那么你的祖先是什么时候来到英格兰的?” “嗯,让我想想。大概是在公元8世纪时我的祖先便来到了英格兰的东北部,后来入侵了诺森布里亚王国并占据了首都约克。再往后,伟大的丹麦人克努特大帝在征服整个英格兰后,我的祖先就在这里一直生活到现在。” “嗯,爵士,我想你说的是英格兰的盎格鲁-撒克逊的七国时代吧。” “是啊,如果韦塞克斯王国没有爱格伯特这位国王的话,恐怕直到现在依然都不会出现英格兰这个国家。” “不管怎么样,这片土地最终还是被诺曼底公爵威廉一世所拥有。” 弗格森得意地说:“诺曼底公爵,征服者威廉一世仍然是我们维京人的后裔。现在,斯夸尔,历史课可以结束了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嗯哼,你想说什么?” “明天就要举行主日弥撒了,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谈谈那件应该如何得到财富的事了?” “噢,当然。丹麦人爵士,我记得维京人有过一句非常著名的话:‘土地和财富,去夺取吧。’是这样吗?” “哈哈哈…斯夸尔,假如你在我的祖先的时代,你肯定不是一个诺森布里亚的盎格鲁人,你一定会是一个悍不畏死的丹麦人战士。” ———————————— “伊莎贝尔,你在干什么?快下马。”此时,奥古斯丁一阵急促,低沉的说话声惊醒了正坐在马背上发怔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伊莎贝尔回过头,猛地发现亨利站在自己与奥古斯丁爵士的马前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连忙跳下马来,对亨利行礼后说:“早上好,殿下。” 身穿一袭华丽的公爵服饰的亨利,点着头说:“早上好,沃尔顿小姐。” 亨利的出现让在场的众仆役及参加主日望弥撒的普通平民、佃农们纷纷对他退避三舍,亨利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小声对奥古斯丁两人开着玩笑说:“爵士,沃尔顿小姐,我发现我今天真的穿错了衣服。” 奥古斯丁轻轻笑着回答说:“殿下,他们对您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及服从,在这英格兰的其他地区已经很少能看到了。” 伊莎贝尔搞不懂这个红发小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她还是忍住没有直接称呼亨利为红发小子,咽了咽口水,表情认真地说:“殿下,您有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没有的话,爵士和我还要继续工作。” 亨利背着双手凝视着对方,却冲奥古斯丁说:“爵士,我能和沃尔顿小姐谈谈吗?” 奥古斯丁对少年领主的行为感到有些怪异,但还是回答说:“是的,殿下。您当然可以和沃尔顿谈话。” 两人朝城堡内人较少的北面走去时,亨利眨着眼睛盯着路旁的建筑说:“呃,沃尔顿小姐,如果你喜欢的话,我现在可以叫你伊莎贝尔吗?” 伊莎贝尔瞅着别处,随口说:“当然。” “呃,刚才你在想什么呢?直到我站在你与爵士的面前,你还没有看见我。” “没什么。我只是回忆,弗格森爵士教给我的剑技。” “剑技?等等,不是应该叫做剑术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右侧落在身后的拿撒勒教堂,对他说:“在英格兰的古盎格鲁-撒克逊时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就是这样称呼剑术的。” 第63章 计划 在准枪骑兵队长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向伊莎贝尔·沃尔顿询问有关如何掠夺的这件事情上,伊莎贝尔始终没能给对方提供出一个经过缜密思考后得出的掠夺计划。 这是因为掠夺的本质就是暴力抢劫,强行夺走属于其他人的私人物品。这种行为不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属于一种犯罪行为。虽然伊莎贝尔从小就开始为自己将来的人生做着各种打算与计划,但她至少从未因为犯罪把自己投向人生及社会的阴暗一面。 换句话说,她从未参予过包括暴力抢劫、武装抢劫在内的各种犯罪行径。因此,弗格森爵士让她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掠夺计划时,伊莎贝尔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抢劫?就像帮派成员那样拿着一支史密斯威森左轮手枪或是一支物美价廉的格洛克手枪指着便利店年轻雇员的胸部冷冷地说:‘嘿,兄弟,把收银机里的钱给我。嘿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指就放在警报器的边上。假如你真打算这么做的话,我真的会开枪的。’” 那么,身处于既没有便利店也没有具有实用价值的手枪的16世纪近中叶的时代里,应该如何制定出一个完美的,必须一次性成功的抢劫计划呢? 这时,伊莎贝尔意外得知了弗格森的血统及祖先的来历等趣闻后,她马上便在脑海中酝酿出了一个初步的,有生以来第一次会亲身参予的抢劫计划。虽然她在后世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武装抢劫,但这次她也只能把抢劫行动看作一次军事行动来策划了。 伊莎贝尔看了眼在远处慢慢散步并相互交谈中的亨利及奥古斯丁,对身旁的弗格森说:“爵士,以前你参加过掠夺吗?” 弗格森点点头说:“当然,我和几个丹麦人后裔骑士曾经掠夺过农民,商人和手工业者,还有神父和修道院的修士。” “在什么地方进行抢劫?有没有遇上实力比较强的对手?” “主要是在里士满郡北面的佩奈恩山一带实施劫掠行动。对手嘛,除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才会去边境地带劫掠苏格兰人的村庄或是边境一带的军事要塞、城堡。” “假如我们去抢劫英格兰人的城堡呢?”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如果我们只有20个人的话,最好还是去掠夺农民的村庄好了。” “去攻击一个处于戒备状态下的城堡的确很难,也会造成很大的伤亡。爵士,我打算制定出一个出其不意的突袭计划。” 弗格森有点意外地点点头,开着玩笑说:“斯夸尔,你真的是欧洲来的勃艮第人吗?我是说,你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丹麦女战士了。”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爵士,你的祖先不是欧洲传说中的维京海盗吗?关于维京人的传说,至少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嗯,看来你已经做好突袭的计划了?” “是的,爵士。爵士,你是否可以让你了解的人先去调查一下里士满郡邻近的几个郡的一些情况。比如哪些城堡内藏有大量钱币,武器及马匹,或是修道院,教堂之类的地方?” “斯夸尔,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国王陛下早已收回了修道院的财产及地产。现在,只剩下要塞或是城堡还有可能藏有大量的英镑,银器或财宝。” “嗯,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打算在下一个主日弥撒的时候动手。” 对于早已皈依天主教的如弗格森这样的丹麦人后裔来说,望弥撒是天主教最主要的礼仪行为之一,是天主教最神圣、最隆重的祈祷方式,是为了纪念和重演耶稣所举行的最后晚餐。而主日弥撒则比普通日的弥撒显得更为隆重和重要。 弗格森非常诧异地看着伊莎贝尔说:“斯夸尔,你知道你这么做是会受到主的惩罚的吗?” 伊莎贝尔从不认为自己何时曾受到过上帝的惩罚,尤其是在她长期未去教会做礼拜之后。这里补充一句,曾为新教教徒的伊莎贝尔所在的基督新教与旧教即天主教,在宗教信仰上是有着非常大的不同之处的。 为了表示自己在这个时代依然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她毫不在意却表情凝重地念了一段向上帝忏悔的文字:“我向天主祈求,以你的善良将我的大小罪过加以原谅,一切罪过从我出生的时光直到我最后遭到死亡。” 接着,她又说:“爵士,天主会宽恕我们的,这样可让我们以悔罪的心情投入到战斗中。” “战斗!斯夸尔,这的确是一场战斗。” “所以,这次掠夺行动可以用时间,地点,人员来概括一下。时间,选择在其他城堡内的教堂举行主日弥撒仪式时动手。地点,城堡内可能藏钱的地下储藏室或其他重要地点。人员,不要使用公爵殿下的任何一个人。” 弗格森对这个暂时的突袭计划比较满意,但又就细节问题询问着:“斯夸尔,那么其他城堡内的主日弥撒时间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爵士,你可以派人先去进行侦察,你甚至可以让他们装扮成农民进入到城堡内进行侦察。这个侦察,当然包括打听出城堡内藏钱的地点。” “那么,人员呢?” “爵士,我想你能找到最好的丹麦人战士。具体人数,最多10个人。” “只需要10个人?” “是的,爵士。我们的这次掠夺行动,可以说是一次秘密行动。我可不想因为这次行动,让公爵殿下与其他领主之间产生怀有恶意的家族私斗。” 弗格森站起身,笑着说:“贵族之间的战斗不正是我们希望的那样吗?这样的话,公爵殿下可以出更多的钱来让我们为他服务,去征战其他贵族。” 伊莎贝尔拾起地上的木剑及盾牌,又将酒罐拿起来对爵士说:“殿下还只是一个孩子,我想他并没有做好发动一场贵族战争的准备。” “好吧,但我不能保证我的人不会杀掉几个企图杀死我们的人。” “当然。呃,爵士,还有一点,我觉得我们可以装扮成苏格兰人去劫掠。” 第64章 洗礼 上午10点半左右,在诺丁汉城堡的拿撒勒教堂内由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主持的主日弥撒仪式在众信徒的礼成圣歌歌声中,完成了弥撒礼仪的最后一部分即礼成式。 接下来,托马斯神父又在领主亨利的示意下在告解室内为伊莎贝尔·沃尔顿举行了个人告解仪式。伊莎贝尔在经过了告解的省察、痛悔、告明、痛悔、赦罪、补赎这五个步骤后,便完成了她作为一个罪人在得到赦免前需要完成的两件圣事中的一件。 另一件圣事即是圣洗(洗礼)。圣洗是耶稣亲定的加入基督教会的正途,是七大圣事即七种被赋予特殊神圣意涵的仪式之一,也是天主教、东正教等传统基督教派认定的仅有的七项圣事之一。不过,在由德国人马丁·路德创立的基督新教内部,被认可的基督圣礼只有洗礼和圣餐(天主教称为圣体圣事)两项。 曾经做为基督新教教徒的伊莎贝尔在去家乡小镇的教会做礼拜(天主教称为弥撒)时,被灌输的一种新教思想是既然只凭信心就可以得救,那么每个教徒都可以成为牧师,也不需要牧师在神与人之间起中介的作用。 因此,当她在1534年的英格兰东北部的拿撒勒教堂告解室内对托马斯神父亲进行告解时,只能挖空心思地做一番冥想之后,从记忆中搜罗出一些还能记得的好莱坞影片中天主教教徒告解的桥段来蒙混过关。 作为一个几百年后的在思维逻辑方面,人与社会的关系经过高度进化的人类,伊莎贝尔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从电影里“借”来的大段告解对白居然可以在古代的神职人员面前起到奇迹一般的作用。 至于接下来的圣洗(洗礼),她当然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她在做为一名基督新教信徒时曾接受过一次洗礼。不管是天主教、东正教还是基督新教,都把洗礼视为基督教的一项重要的宗教仪式即入教仪式。之后,洗礼又细分为注水洗礼和浸礼两种。 她估计,此时的英格兰东北部天主教神职人员很有可能会采用“浸礼”这种方式。且不论注水洗礼和浸礼这两种洗礼形式在后世社会中时常引发的各教派的争议,总之她现在已做好两方面的受洗准备。后世教会的一种观点她认为还是比较正确的,即注水洗礼和浸礼的效果并无差别。 果然不出所料,托马斯神父在让她穿上一件白色的罩衫后将她带至教堂外的一侧。指了指摆在角落里的一个巨大的水缸对她说:“伊莎贝尔·沃尔顿姐妹,你愿意接受耶稣基督做你个人的救主吗?” 在领主、家庭教师、管家、两位爵士及准枪骑兵们、众仆役及佃农,还有来自里士满郡的普通平民的默默注视下,伊莎贝尔虔诚地说:“我愿意。” 托马斯神父又说:“现在我奉基督耶稣的名给你施洗。” 不等神父进一步吩咐,仍旧穿着衣服的伊莎贝尔立刻走到名为浸礼池的水缸前,抬腿跨进水缸进而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只是把头部露在水面外。 接下来,主持浸礼的托马斯神父面向众人,右手按在她头顶处将她浸入水下时高声对众人说道:“天主,请将你的仆人伊莎贝尔列入圣徒之位,请让她成为光明的天使,让圣洁之水浇灌于她……。” 说完,抬起右手让伊莎贝尔的头部露出水面。几秒钟后,神父再次将她的头浸入到水中时又高声说:“请赐福与她,让你成为你的得力助手……让她继承到你的荣光。” 如此类推,当神父第三次将她的头浸入到水中时又说:“……让她把圣言传承下去,让她在智慧与尊敬中成长……这样她将会拥有天主般的品质,阿门。” 至此,象征着“洗洁、死亡、复生”等意义的三次“浸水式”洗礼已完美完成。当伊莎贝尔漫不经心的却又显得异常激动地从水里站起身时,围观的众人纷纷给予她一片热烈的掌声及友善的微笑。 伊莎贝尔自己也在不停的对众人微笑。在众人看来,她是多么的激动与虔诚;在她自己看来,此时却想起了一个有关洗礼的笑话。美国总统小布什曾经说:“注水洗礼”和“浸水礼”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浸水礼”会将人的灵魂彻底洗涤,而“注水洗礼”则是“干洗”灵魂。 ————————————— 现在,伊莎贝尔的原罪与本罪被彻底赦免了。用《圣经》新约的“马可福音”这卷书中的一句话说就是,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此时的她又一次“幸运”地成为了教徒,而且还是几百年前的天主教教徒。如圣经所说的耶稣复活一样,现在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已完全摆脱掉了“女巫”或欧洲大陆来的勃艮第人身份。在众人的眼中及心里,她已然复活成为了诺丁汉城堡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名新成员。 幸而她的领主,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对她另眼相看,不然她又有可能会背负上一笔赔偿给被她杀死的阿克曼家人的赔偿金的债务。 午餐前,亨利把伊莎贝尔叫到一边,犹豫着用法语对她说:“伊莎贝尔,你在我的眼中尤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白玫瑰。年轻的你是多么的优雅,多么的漂亮。我想,我对我可以请你共进午餐而感到非常幸运。” 亨利自认为自己的法语说得流畅,美妙或是动听。伊莎贝尔也承认有联诵和连读,有着抑扬起伏的语调,并且重音在最后的法语确实比英语在说和读方面要连贯顺畅一些。 眼下,她对亨利说出的这么一大段法语却只有一个感觉:这个未成年的红发小子居然在和她调情。伊莎贝尔对高中生模样的亨利微笑着同样说起了法语:“尊敬的公爵殿下,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具备与您共进午餐或是晚餐的资格。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事实的话,我想您并不是只打算请我吃午餐,对吗?” 亨利的小脸蛋微微有些泛红,吭哧着回应说:“伊莎贝尔,我确实只是想请你吃午餐。因为,这样的话至少可以缩短我与你之间的距离。” 伊莎贝尔看了眼离去的弗格森及奥古斯丁两位爵士,脑海中反复演练着自己制定的劫掠计划。似笑非笑地说了句玩笑话:“公爵殿下,我与您之间永远都存在着距离这种东西。除非有一天,我可以成为能与您共进午餐的某位贵族。” 第65章 劝阻 伊莎贝尔用两人的身份不符的借口婉拒了亨利的邀请后,快步朝着两位爵士离去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暗自说:“该死的,幸好这个红发小子不是在用拉丁语和我对话,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之前在面对亨利、管家及奥古斯丁爵士的询问时,她曾说自己会说拉丁语。但她自己也很清楚的一个事实就是,拉丁语在自己生活的时代是一种日常口语已经消亡的西方古典语言,一般情况下只作为文献语言供研究使用。因此,她的拉丁语水平仅仅能够达到法语的初级水平。 虽然在美国很多州的高中课程里,需要高中生们学习、考试及社会应用的语言是作为世界第二大流行语言的西班牙语,但德克萨斯州的高中生们学习的第一外语仍然是法语。又因为伊莎贝尔曾参加过高中的法语社,所以她可以很自信地说出一口流利的法语。 当她追上步行的两位爵士时,弗格森开玩笑似的对她说:“斯夸尔,我猜殿下现在肯定会有充足的理由对你产生浓厚的兴趣。” 伊莎贝尔走在奥古斯丁的一侧,轻松地回答说:“你猜对了,公爵殿下几乎完全不考虑他的身份,打算请我吃午餐。” “哈哈哈……斯夸尔,你知道吗?在丹麦人占领英格兰的时期,女人会是一种重要的物资。有些时候,还会作为一种珍贵的财产用来与撒克逊人交换金币和银币,为第二年夏季的战争做好充分的准备。” “爵士,丹麦人的时代已经过去几个世纪了,丹麦人克努特一世建立的强大帝国早已消失在英格兰的历史长河之中。” 奥古斯丁朝身旁的女侍从看了一眼说:“伊莎贝尔,殿下邀请你吃午餐也许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样,至少可以改变目前你在诺丁汉城堡的地位和生活方面的待遇。” 伊莎贝尔撇撇嘴说:“我知道,如果我答应他的话甚至可以得一切我想要的东西。但是,你也认为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爵士,我想你肯定还记得主耶稣基督赐予了妇女自由和尊严的权利,就像主充满仁慈地对待撒玛利亚妇人和马大一样。” “伊莎贝尔,你的话让我感到惭愧。我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的确应该相信主的话。” “爵士,我觉得女人不应该完全在家庭和厨房中履行丈夫所要求她们作为贤妻良母的职责。相反,女人更加应该具有与男子同等的地位,按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想,这就是得到国王陛下及宫廷支持的人文主义所倡导、主张的自由平等及自我价值的表现。” ———————————— 午餐时,两位骑士一边吃着领主为他们提供的丰盛的午餐,一边大声谈论着一些有趣的事。奥古斯丁撕下一点面包放进嘴里,边嚼边对站在身后一侧的女侍从说:“伊莎贝尔,尽管我不太了解国王陛下所支持的人文主义的一些观点,但这里是英格兰的北方地区,还有很多人仍然坚守着这里的一些古老的信仰。” 坐在奥古斯丁·沃尔顿对面的弗格森,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将伊莎贝尔的计划告知给爵士。当他吃下面前的一些烤鹿肉后,拿着酒杯对奥古斯丁说:“爵士,我想我们可以讨论一些让人兴奋的事。” 奥古斯丁看着他,平静地说:“兴奋的事?你指的是什么?” “财富,武器,马匹和骑兵甲胄。” “我明白了。弗格森,你又打算去参加几场马上比武竞赛,还是你的骑士荣誉受到别人的嘲弄?” “不,爵士,你都说错了。这个计划是你的新任侍从提出来了的,她让我帮助她。” 奥古斯丁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回过头看了眼侍立着的女侍从,轻声说:“伊莎贝尔,我看得出你知道很多骑士制度里的东西。只是,你现在处于一个学习的时期,有些事情还是等你先学会投枪、剑术和狩猎才行。” 伊莎贝尔知道爵士说的是“骑士七技”方面的事,言下之意是说她还是一个骑士学生。一个还在求学阶段的学生还未从学校毕业,就想找到工作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深思几秒后,伊莎贝尔说:“爵士,目前我正在学习剑术,我也会骑马,我想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伊莎贝尔,你应该利用好这六个月的时间学会一个侍从应该在七年里学会的各种训练和骑士精神。你应该明白,我的夫人,儿子和女儿都很喜欢你,她们把你当成家人一样来对待。我不希望你的鲁莽行为让我的家人伤心难过。” “谢谢你,爵士,谢谢你的家人没把我当成一个女巫。不过,我作为一名侍从,难道不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战马,自己的刺劈剑,还有骑兵甲胄或是盾牌吗?” 伊莎贝尔又说:“我作为你的一名骑士侍从,至少不能因为这些事而让你的骑士荣誉受到别人的嘲笑吧。” 奥古斯丁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也知道伊莎贝尔的话是对的。以往的每一个侍从都是来自于附近的贵族家庭,因此每一个年轻的侍从都是携带着家庭提供的武器装备来到阿斯克庄园的。所以,身为爵士的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弗格森见爵士开始犹豫起来,便趋势说:“爵士,不用担心。你的斯夸尔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虽然这个计划还有待于商讨,但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你们打算去劫掠边境的村庄还是农民的牲口?” “爵士,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让斯夸尔对你说。” 奥古斯丁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是想想后说:“伊莎贝尔,你快去吃饭吧。殿下会在下午的3点钟为你举行一个臣服仪式。好好想想,这个臣服仪式对你意味着什么。” 伊莎贝尔行礼后离开了房间,弗格森注视着她的背影说:“爵士,你在担心什么呢?是担心斯夸尔会在劫掠行动中战死,还是你的骑士荣誉受损?” 奥古斯丁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摇摇头说:“弗格森,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母亲将会如何看待自己的女儿。 第66章 臣服 当奥古斯丁·沃尔顿不再担任亨利的侍卫队队长时,弗格森·康格里夫便只是将他视做自己的一个好兄弟了。在日常交流及态度上,似乎缺少了一点往日的那种敬意及恭敬感。 奥古斯丁在与对方的接触中能够感受到这一细微的变化,他认为这与他的职务变化是有着密切的联系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可能更加乐意做一名普通的骑士,因为他已经有太长的时间没有品尝到腥风血雨的战争的味道了。 有一点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其他郡里的贵族们的侍卫、骑士或军士被卷入到家族间的私人战争中时,他作为里士满公爵的侍卫队长竟然从未参加过一场与其他北方贵族之间的家族战争。毫无疑问,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未成年的里士满公爵直接影响了他的军事生涯,挡住了他去杀死别人或被别人杀死的这一惨痛悲剧的发生。 作为一名职业骑士,军事生活占据着他的日常生活的主导地位。即使是在日常生活中,很多方面也或多或少都与军事生活有关。毕竟他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军人,在充满了大量的训练、服役、战斗的生活中,让他的性格变得极为好斗,好勇斗狠已经成为了他的天性。 虽然战争会让他变得更加野蛮、冷酷、无情,但他是战争的动物,战争的工具,战争的机器。唯有战争,才能让他的杀人技巧更加娴熟;唯有战争,才能让他更加英勇善战;唯有战争,才能让他得到领主的欣赏与更多的赏赐。 尽管公爵授予给他了一块采邑,即一个庄园,面积可观的领地及相应的仆役、佃农,但他更加渴望参加战争。因为战争不仅可以让他获得大量的战利品,还能让他获得崇高的骑士荣誉。荣誉对一个骑士而言,其诱惑力远远高于土地、财富及女人对他的诱惑。 ——————————— 弗格森·唐格里夫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爵士,你的意思是说夫人把斯夸尔当作了你的女儿来看待?” 奥古斯丁继续吃着面包说:“在安东尼娅的眼里,伊莎贝尔就是罗莎琳德在人世间的代表,她甚至有阻止伊莎贝尔再继续担任我的侍从的打算。” “难道夫人一点也不怀疑斯夸尔的勃艮第人身份?” “我不知道,或许贤妻良母才是安东尼娅最好的选择。” 弗格森不想再就这个话题持续谈论下去,他喝了一些葡萄酒后对奥古斯丁说:“爵士,现在你还对斯夸尔的计划有兴趣吗?” 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并没有提到劫掠的具体行动计划,作为职业军人的奥古斯丁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忽然感到潜意识里的那颗战争种子静悄悄的将萌芽伸向了地面,他竟然非常希望这颗萌芽茁壮成长下去。 依然安静地吃着面包,嚼着一块颇有嚼劲的连着鹿筋的鹿肉,又连着喝了好几口葡萄酒,才看了眼弗格森说:“兄弟,你渴望参加一场真正的战争?还是仅仅为了一些银器,金币或银币?” “嗯,也许可以在战场上找到那种杀人的兴奋感。爵士,我想如果我再在诺丁汉城堡待下去的话,我的战斧、我的剑还有我的矛都快要生锈了。” “兄弟,现在你是侍卫队的队长,保护殿下及诺丁汉城堡的安全才是你的职责。难道你打算浑身粘满农民的血去觐见殿下吗?” “不不不,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是不会放弃的。” “好吧,既然你不想放弃,那么和我谈谈计划。” “爵士,你认为我们是否应该告诉殿下这件事?” “殿下还太年轻,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做的。如果告诉殿下的话,我相信殿下绝对不会忍心看着他喜欢的女人去送死。” 时间过得很快,当奥古斯丁两人引导着伊莎贝尔再次步入拿撒勒教堂时,城堡庭院上空的天色已经亮得发白了。 午餐前重新换了一身侍从服饰的伊莎贝尔,昂首挺胸地来到早已站立在教堂中央的亨利面前。托马斯神父侍立在领主亨利的右侧,准备在完成臣服仪式之后做一些祷告的事务。 伊莎贝尔默默地注视着面带微笑的亨利,随后慢慢地单膝跪在即将成为她的领主的面前。表情凝重注视着亨利的下颌一字一句地说:“我—伊莎贝尔·沃尔顿向您宣誓,我已成为您的一名属下。” 这时,亨利点点头又看向右侧的托马斯神父,示意神父将一件象征着某种意义的物品拿过来。托马斯神父转身走向位于教堂最末端的耶稣受难十字架。 当托马斯神父手持一根精致的轻质长矛来到亨利身边时,轻声说:“殿下,这是您要的物品。” 亨利接过长矛,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交给跪在面前的伊莎贝尔时说:“伊莎贝尔·沃尔顿,现在我将这根代表着服兵役的权力的长矛授予给你。” 伊莎贝尔双手接过长矛,轻声说:“在今后的时间里,我将毫无保留地忠实地履行我的职责,尽忠效力。” 这场臣服仪式在进行到倒数第二个步骤时,亨利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上前轻轻扶起单膝跪在地上的伊莎贝尔,悄然说着法语:“非常抱歉,伊莎贝尔,我原本是想授予给你一柄十字剑的。只是,托马斯神父告诉我,王国从未有过给女性授予十字剑的先例。况且,授剑仪式通常是在册封骑士的时候才能举行。” 伊莎贝尔用法语回答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成为不了骑士,你的十字剑还是留给需要的人用吧。” 臣服仪式的最后一个步骤是封主与请求臣服者之间的相互亲吻嘴唇动作,这象征着和谐与友谊。从此,这个请求臣服者就成为了封主的附庸,而封主则成为附庸的领主,附庸也成为了领主“口和手的人”。 亨利之所以激动异常并不是因为授予给伊莎贝尔服兵役的的权力,而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士。不止是亲吻,而且还是亲吻对方的嘴唇。一想到两人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亲吻的温情场面,亨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第67章 幸福感 承继着王室血统的亨利·菲茨罗伊在把他的“初吻”献给女性请求臣服者后,在精神上获得了极大的一种满足感。实际上,他与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亲吻仅仅是一种礼节性的轻触对方嘴唇的浅吻罢了。 从这一刻起,年轻的亨利便想要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享用上帝赋予给他的一切了。从这一刻起,他才深深地体会到文艺复兴的核心思想为什么会是人文主义。他越来越来厌恶天主教的神权地位及其虚伪的禁锢主义,也想极力摆脱掉天主教会对他的精神世界的控制。在不知不觉中,亨利把他对天主教信仰的天秤朝着英格兰新教的方向一点一点倾斜了过去。 此时,英格兰南方地区的宗教改革正在以亨利八世的首席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为代表的政府官员领导下如火如荼的在开展着。除了明确宣布亨利八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外,还打破了罗马教皇对英格兰王国的控制,确立了本国在其领土范围之内的独立主权。 然而北方地区却不尽如此。虽然宗教界有部分天主教教士改信了英格兰新教,但仍有一大批狂热的教士坚守着其古老的天主教信仰。主持诺丁汉城堡的拿撒勒教堂的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就是这样一个顽固不化的天主教教徒。 秉承着北方地区天主教独有的活命主义精神的托马斯神父,巧妙的主动避免了与王室、政府的直接正面对抗。他在表面上顺从着新教的统治秩序,事实上却仍固守着其天主教的信仰,甚至还主动在其领主里士满公爵的面前大声宣称他将永远服从新教。 托马斯神父的如此行径,看似服从并认可亨利八世的政府新措施,实则他只是为了逃避政府的严峻惩罚。在静默中,他等待着时机成熟的那一天,等待着新教还有那个亨利八世被推翻的那一天,等待着重新释放出对罗马教皇及教廷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炽热情感。 亨利对托马斯神父的表现很满意。不管怎么样,至少神父没有警告他说:“享乐女性的身体将会腐蚀掉他的灵魂,阻碍他对上帝的追求。”再者,即使神父没有提倡人***,反对宗教禁锢,但在日常生活中却默许他这么去做了。 亨利终于感到他的幸福就要来临了,他的自我意识被谜一般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悄然唤醒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通过伊莎贝尔找到以往遭受天主教禁止的世俗欢乐的那股热爱之情。 —————————————— 亨利的心情在这段“初恋”的影响下变得非常令人吃惊。首先,他决定在今天即主日弥撒的日子里举行隆重的宴会,在宴会期间还会有乐队来演奏乐曲。 在举行宴会前,凡是在诺丁汉城堡内为他工作的每一名仆役,无论男女都将得到一顿丰盛食物的赏赐。这些食物并不是来自那些为漫长的冬日而储存的食物,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因无法过冬而宰杀掉的牲畜。 其次,对侍卫队的每一名准枪骑兵给予一定的金钱赏赐。奥古斯丁及弗格森两位爵士除可以得到比其他准枪骑兵们多一倍的金钱赏赐外,每人还被授予一件绘有里士满公爵专用的公爵盾形纹章的骑士披风,一柄骑士短剑。 最后,他会打破陈规对奥古斯丁的新任骑士侍从伊莎贝尔·沃尔顿赏赐一份令人意外的神秘礼物。这份礼物虽然没有在臣服仪式上送给他喜欢的女人,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这么做才能表示出对她的喜欢之情。 盛大的晚宴开始前,弗格森喜滋滋的将亨利赏赐给他的骑士披风穿在了轻质甲冑的外面,又将那柄剑身上有着花纹的短剑佩戴在了腰间。 在众准枪骑兵们一片羡慕的神情中回到队长的房间内,对坐在桌旁的奥古斯丁说:“兄弟,你觉得殿下今天为什么要赏赐给我们这些物品?” 奥古斯丁微笑着看了眼侍立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后,开着玩笑说:“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殿下今天亲吻了某一个女孩子的缘故。” 弗格森哈哈大笑着坐下来,抽出腰间的短剑一边欣赏着一边对伊莎贝尔说:“斯夸尔,天主让你作出了牺牲,自然会给予你丰厚的回报,不是吗?” 伊莎贝尔鄙夷地瞪了弗格森爵士一眼后说:“如果你把那种行为称之为亲吻的话,我倒宁愿去亲吻罗马教皇的红宝石戒指,说不定教皇一高兴会册封我为圣女。” 在场的两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奥古斯丁笑过之后,温和的对她说:“伊莎贝尔,从今晚开始你最好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学习一下如何狩猎。”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说:“是的,爵士。我想,你大概是说狩猎季节快要到了吧?” “是的,‘里士满公爵狩猎季节’将会在明天下午正式开始。记住,狩猎不仅是你要学习的‘骑士七技’里的一项,而且还可以提高你的作战智谋及胆量,这对你的骑士技能训练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弗格森在一旁淡淡地笑着说:“斯夸尔,狩猎即是战争,而战争不过是更大规模的一场狩猎罢了。” 弗格森的一番别有含义的话,似乎是在提醒她下个主日弥撒时会采取的劫掠行动。目前,伊莎贝尔只能把劫掠行动暂时放在一边,开始专心考虑如何学习到狩猎的技能的问题了。 独自思考一会儿后,认真的对奥古斯丁说:“爵士,可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进行狩猎,那明天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奥古斯丁依旧温和地说:“这个不用你担心,到时你只需要跟着我就行了。实际上,我们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找到猎物,然后通知殿下和贵族们。在将猎物驱赶到事先选定好的猎场内后,进行围追猎获。” “爵士,就这么简单?” “是的,从骑士技能训练的理论来说,就这么简单。” 伊莎贝尔非常怀疑爵士的话,因为她从弗格森脸上露出的坏笑就能看出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规则和具体的狩猎方式。深思后,缓慢地说:“爵士,那我们要通过什么手段才能找到可以猎获的猎物?” 奥古斯丁笑着说:“经验丰富的探猎者,出色的猎犬和凶猛的猎鹰。” 第68章 礼物 在敬拜主耶稣的日子里,诺丁汉城堡宴会厅内的一角,一名男性吟唱诗人在琉特琴(一种琴体呈半个梨形,最古老的拨奏弦鸣乐器)的伴奏下,声情并茂的用法语演唱着一首《来吧,圣洁的灵魂》的经文歌。 在这首由15世纪英格兰著名作曲家邓斯特布尔谱曲,为英国国王亨利六世在巴黎加冕成为法兰西国王而写的悠扬动人的经文歌曲声中,年仅15岁的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用带着醉意的声调宣布结束了这场盛大的晚宴。 由于过度开心及兴奋,亨利在饮用了大量的波尔多红葡萄酒后出现了饮酒过量的酒后症状。不久,便在管家亚瑟·菲尔德的指挥下被两个仆役搀扶着回房间休息去了。 当其他人各自散去后,奥古斯丁爵士与他的侍从各自骑上马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诺丁汉城堡,朝着阿斯克庄园的方向策马而去。 清晨跟随爵士来到城堡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除了一身骑士侍从的服饰和一件背心式皮甲外,连一件可以用来自卫及抵御敌人的兵器也没有。 傍晚离开时,身上的背心式皮甲被换成了一套完整的,崭新的准枪骑兵甲冑。不仅如此,她的左侧腰间还多出了一柄此时早已成为英格兰骑士们标准佩剑的两刃刺劈剑,右侧腰间则佩戴着一柄两刃左手骑士短剑。 虽然没有戴骑兵头盔,但英姿飒爽、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左手持亨利授予的轻长矛,右手握住缰绳并骑在马上的形象却给人一种罕见的女骑士形象。 原本她非常不情愿接受亨利对她的这番赏赐,但在这之前她已经通过臣服仪式向亨利表示了自己对他的臣服及忠诚。如果此时再拒绝领主的好意,那她的忠诚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种反叛领主的倾向。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极其危险和致命的。 奥古斯丁对她在公爵殿下心目中所处的位置看得很清楚。试想一下,假如当初在对伊莎贝尔做出最后的判定后,亨利公正无私的把她送交给郡治安法官处置。那么,肯定就不会再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了。 一边驱马小跑前行,一边对骑在马上的侍从说:“伊莎贝尔,回到庄园后告诉布鲁斯,让他带你去库房领取一面骑士侍从的矛旗,一张长弓和24支飞箭。” 伊莎贝尔回答说:“是的,爵士。但是,这面侍从的矛旗我要挂在什么地方?” “穿挂在殿下授予给你的长矛矛尖下方,旗帜上绘有殿下专用的里士满公爵纹章。伊莎贝尔,从现在开始你要随时准备好参加战斗了。” “爵士,我明白。所以,我应该更加努力地学习骑士所有的技能,是吗?” “是的。只有这样你才能持续得到殿下对你的常识,你得到赏赐之物才会越来越多,从而拥有属于你自己的财富。” “爵士,坦白说我更愿意用自己的努力去得到这些。” “靠你自己的力量?伊莎贝尔,你是指在下一个主日弥撒时进行的掠夺行动吗?” 伊莎贝尔右手使劲一勒缰绳,让自己在马背上坐稳。表情显得非常吃惊地说:“爵士,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上帝,是弗格森爵士告诉你的?” 奥古斯丁看了她一眼说:“当然,而且我还知道这个掠夺行动计划的很多细节。” “爵士,我…我承认具有屠杀和掠夺性质的劫掠行动是与骑士的准则相违背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给你一个恰当的解释的。” “我知道,你计划这次掠夺行动并让弗格森帮助你是为了购买骑士侍从的武器、马匹和甲胄等物品。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一个怯于冒险的侍从或骑士会永远被人称呼为‘胆小鬼’的。” “爵士,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伊莎贝尔,一名优秀的骑士在具备了骑士的美德之外,还应该具有勇敢无畏,敢于冒险的骑士精神。所以,你对我的解释应该在你是否可以遵从骑士的准则方面。” “爵士,我的计划的核心就是这个问题。我个人并不愿意在取得财富的同时,需要通过夺取他人的生命这种手段来实施。” “你说得很对。不过,当你在劫掠一个农民饲养的牲畜时,农民既要保护自己财产又要反抗你的野蛮行为时,你会怎么做?”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去劫掠一个无辜的农民的财产?” “因为劫掠这种行为不会针对于某种职业或身份的人。” 伊莎贝尔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接着说:“爵士,我与弗格森爵士的想法的不同之处在于,我是不会对弱者或是穷人动手的。” 奥古斯丁笑而不语地看着她,和缓地说:“怎么,你想成为那个被穷苦的农民和佃农们津津乐道的家喻户晓的汉丁顿伯爵?” “汉丁顿伯爵?很抱歉,爵士,目前我并不认识英格兰所有的贵族。” “没关系,我说的只是一个在英格兰民间流传很久的故事中的人物,他的名字叫罗宾汉。” 伊莎贝尔在听到“罗宾汉”这个名字时,不禁哑然失笑。在她所生活的时代,“盗侠罗宾汉”几乎已成为了一个世界性的品牌。不仅有主题公园,还有以其命名的服饰品牌,运动术语及游戏中的角色名称。 伊莎贝尔故意点点头,笑着说:“噢,罗宾汉?我知道这个人,他是12世纪诺曼底公爵即理查一世军队中的一名弓箭手,一个具有传奇性质的英雄。” “英雄?嗯,这只是农民及佃农们给他的一种美好称赞。” “是的,可惜他只喜欢待在诺丁汉郡的舍伍德森林里。假如他走出森林的话,也许可以成就另一番伟大的事业。” 两人回到阿斯克庄园后,奥古斯丁依旧去更换衣服与家人会面谈话,伊莎贝尔照旧牵着两匹马去马厩照顾并喂养它们。当她完成所有的工作后,又找到管家布鲁斯·哈德从库房内领取了奥古斯丁吩咐的一些额外物品。 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奥古斯丁的小女儿尤菲米娅一如既往的再次钻进了她的房间。这一次,尤菲米娅发现伊莎贝尔的房间内多出了很多让她意想不到的的物品。 尤菲米娅拿起靠在床边的那柄骑士刺劈剑欣赏的同时,惊讶地问着:“伊莎贝尔,这真的是公爵殿下赠送给你的?” 伊莎贝尔在脱掉身上的甲胄时,点点头说:“嗯哼,除了马匹和金钱,我觉得公爵大概把可以馈赠的都赠送给了我。” 第69章 好奇的次女 在尤菲米娅·沃尔顿看来,亨利是一个终日深藏于城堡之中,不会轻易踏出城堡大门一步的神秘少年领主。在更多的时候,她只是从父亲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一些事情,以及他对父亲和沃尔顿家族持怎样的态度。 又因为每年的各种节日或某件让他十分高兴的事情发生,在向属下馈赠武器、马匹、甲胄或精美的食物时,父亲又会得到多少馈赠等事例。因此,亨利在她的心目中几乎快变成了一个只是拥有着贵族头衔和领地的“符号”。 不过,这次亨利对伊莎贝尔的一番馈赠,却让她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首先,眼下的深秋季节里并没有任何节日的来临。其次,伊莎贝尔·沃尔顿来到阿斯克庄园及诺丁汉城堡后,是做为父亲的骑士侍从待在这里的。最后,她只是一名来自欧洲大陆的没有任何贵族家族背景及贵族头衔的年轻女性。 尤菲米娅思索着,忽然对伊莎贝尔的性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走到对方的面前,借着油灯发出的光亮从头到脚地欣赏着对方的容貌及身材。 此时的伊莎贝尔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的内心却有些焦急起来。她打算在快速地擦洗一遍身体后,立即着手进行对武器、甲胄的保养工作。 在完成上述工作后,立刻前往爵士的书房找出一些有关狩猎的,不是拉丁语版的书籍。在临睡前,将这些书籍认真地阅读一遍。 当她发现尤菲米娅的目光始终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时,她轻轻笑着说:“艾菲,你在看什么呢?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身体很适合做成一个人体标本?” 尤菲米娅抬起头望着她,眨眨眼睛说:“人体标本?什么意思?” “没事。呃,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噢,是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今天你会获得这么多的馈赠?” “呃,也许…是因为主日弥撒的缘故。” “主日弥撒?伊莎贝尔,你既不是主持弥撒的神父,又不是教区主教。我觉得这和主日弥撒好像没什么联系。” “艾菲,我们可以晚点再谈这个问题吗?现在,我要去打些水回来洗澡。” 执着的尤菲米娅没有离开的意思,看着她说:“不用这么麻烦。不如,我们去小溪里洗澡好了。” 自从伊莎贝尔在阿斯克庄园定居以来,在后世养成的洗澡习惯已逐渐影响了心智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尤菲米娅?沃尔顿。再加上她编造出来的那位坐船环游过世界的“父亲”的传奇经历,爵士的次女已几乎把她当作一个完美的贵妇人来崇拜与学习了。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艾菲,你不担心现在的日照问题吗?这时的日照会一直持续到凌晨12点才会结束。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俩是在白天的情况下脱掉所有的衣服去小溪里洗澡!?” 尤菲米娅咯咯笑着说:“没想到,一个身穿骑兵甲胄,手持佩剑的女性骑士侍从,竟会害怕别人偷看到她的身体?” “好吧,好吧,如果你不介意别人偷看到你的身体的话,我们就去洗澡。” “得了吧。不是我不介意,只是在阿斯克庄园里没有人敢这么做。” “很好。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等等,我去叫一个女仆和我们一起去。这样的话,她不仅可以替我们拿着衣服,还可以站在岸上随时保护我们的安全。” 在深秋季节的北方乡村的夜晚下,应该是一幅夜深人静,万物休眠的寂静景色。可是现在,天空的颜色却宛如春夏季一般白得发亮。一眼望去,遥远的天边居然还挂着几缕洁白的云彩。 与尤菲米娅边走边聊的伊莎贝尔,看来还在适应“黑白颠倒”的乡村生活。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种鬼天气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只要能捱到明年的四月就可以和颠倒的日照说回头见了。 在快要走到庄园东南面的小溪边时,伊莎贝尔懊恼地说:“见鬼,我忘了带上我的剑和长矛了。” 尤菲米娅不解地问她:“为什么带上剑和长矛?” “万一在洗澡时遇上几个打算把我们掠夺走的骑士,该怎么办?” “掠夺我们?咯咯咯…伊莎贝尔,你太有趣了。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阿斯克庄园附近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人。” 也许是弗格森的话给伊莎贝尔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又或许因为她是这次公开的劫掠行动的策划者及组织者,才会让她变得如此敏感。 当尤菲米娅站在小溪岸边开始脱下身上的罩衫时,伊莎贝尔侧过脸仔细端详了她一番后说:“艾菲,别这么做,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尤菲米娅抬起头,看着她说:“你说什么?什么受到伤害?” “我的意思是,你还太年轻,你的身体可能无法抵抗冷水的侵蚀。” “是吗?可是,我现在并不觉得冷啊!?” “水下的温度与岸上的温度不一样,只有待在水里才能体会得到。” “伊莎贝尔,你知道的真多。好吧,但下一次我一定要在小溪里洗澡。” 站在两人身后的一脸惊恐之色的女仆,神色紧张地说:“小姐,你千万不能去河里洗澡。不然,天主会惩罚你,把瘟疫带给你的。” 尤菲米娅皱着眉头说:“既然会感染瘟疫,那姐姐为什么会没有事?” 趁着两人说话的时间,伊莎贝尔自行脱掉衣服慢慢走入到冰冷的水中。蹲下身体,慢慢地坐在铺满鹅卵石的河床上。用两只手轻柔地搓着两侧肩头的肌肤,冲站在岸边的尤菲米娅说:“艾菲,我们坐下来聊天,好吗?” 尤菲米娅不再理会女仆,坐在岸边的草地上看着水中的伊莎贝尔说:“姐姐,你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很舒服,我也想和你一起洗澡。” “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了。或者也可以像我一样每天练习投矛、剑术、射箭和狩猎技巧,让你的身体变得更强壮一些。” “可是,我只喜欢射箭和骑马,这样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壮吗?” “也许可以。对了,之前你打算问我什么?” 尤菲米娅把两只脚放进水里泡着,双手撑着下巴说:“我想知道的是,公爵殿下为什么要赠送这些礼物给你?” 第70章 礼仪教师 由于没有后世发达的工业技术制成的香皂,沐浴液,沐浴球或沐浴巾等洗浴用品可以去除掉皮肤上的油脂,汗液和多余的皮肤角质,伊莎贝尔·沃尔顿只能用手指慢慢地搓拭着肌肤。 搓拭的同时,她思考着该如何回答爵士的次女提出的问题。看了眼坐在岸边正聚精会神地瞪着自己的尤菲米娅,她笑着说:“因为我是一个来自于安道尔公国的,没有贵族家族背景的平民女子,所以公爵殿下会非常慷慨、非常仁慈地馈赠一些礼物给我。” 尤菲米娅噘着小嘴,歪着头说:“你的回答可以算是一种解释。但是,你在接受殿下的馈赠时,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并不符合你的身份。” “身份?我的身份是你父亲的骑士侍从,难道不能接受这些馈赠吗?” “作为一个侍从当然可以接受。虽然我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一个成为骑士侍从不久的人可以得到如此多的来自于领主的馈赠。” “现在,你不就见到了,听见了吗?” 充满孩子气的尤菲米娅试图用脚撩起一些水花击打到对方的身上,但她离坐在水里的伊莎贝尔确实还有一段无法企及的距离。所以,在把脚又放回水里时对她说:“伊莎贝尔,你认为你做出了最好的解释,但我仍然不满意。现在,请你回答我,你是不是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人?” 这时,伊莎贝尔已明白了她的潜台词,淡淡地说:“当然。艾菲,你是不是想说我作为一名侍从可以接受这些馈赠。但我同时又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能接受这些馈赠给骑士的礼物?” “没错。伊莎贝尔,你说得太正确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艾菲,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今天上午已举行过了臣服仪式。” “我知道,爸爸告诉了我和妈妈。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你对殿下表示臣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殿下却授予给你一支长矛。我想,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完成简单的洗浴后,游回到岸边。上岸后,从女仆手中接过衣服时说:“也许公爵更喜欢见到我手持长矛或挥舞着刺劈剑的的样子。” 尤菲米娅站起身,甩着脚上的水不无感叹地说:“我的天主,难道他需要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成为他的骑士吗?” 在返回阿斯克庄园的途中,尤菲米娅终于把所有问题联系到了一起。一边走一边对伊莎贝尔说说:“我猜,殿下一定非常喜欢你。不然,不可能如此慷慨地送你这么多礼物。但是,他对你的馈赠却又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伊莎贝尔笑着说:“你是说那个红发小子应该送我一些突出女性曲线美的紧身胸衣,华丽的让下身显得更加的丰满的蓬裙或是耀眼夺目的珠宝?” 尤菲米娅突然哈哈笑起来,点着头说:“的确是这样。嗯,那个红发小子?!伊莎贝尔,你这样称呼殿下是一种非常无礼的行为,缺乏对殿下应有的尊敬。” “是吗?可是,他就是一个满头红发的男孩子啊。”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红发小子?!” “好了,艾菲,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好吗?” “让我想想。除非你答应送我一些礼物,我才能保守住这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 “好吧,只要是这个时代有的,我就会送给你。” ———————————— 按照骑士制度所制订的,一个骑士侍童在正式成为骑士侍从之前,需要跟随骑士夫人历经七年左右的学习及生活时间。在此期间,侍童不仅要为骑士及其家人端食送水,还要打扫庭院,做一些简单的园艺工作。 在从事服侍性工作的同时,从骑士夫人那里接受到骑士的举止、礼仪和行为规则以及文化常识、歌唱、演奏乐器等文艺内容的教育。 对于骑士技能的学习,主要体现在学习如何使用长矛、棍棒、弓箭、盾牌等各式武器;每天进行一定时间的骑术训练,熟练掌握在快速奔跑的马背上操纵开口进攻敌人的技巧。除此之外,侍童还必须接受重要的宗教教育和道德教育,每天与大人们一起忏悔、望弥撒、参加各种宗教节日活动。 奥古斯丁爵士成为阿斯克庄园领主的时间还不到十年,因此他的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几乎从未担任过任何一个侍童的骑士礼仪教师。现在,伊莎贝尔的到来让她迫切地想成为一个骑士礼仪教师。准确地说,她更愿意把教授给次女尤菲米娅的女士礼仪教授给她。 伊落贝尔不反对学习一些这个时代的女士礼仪,但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骑士侍从,不是一个贵族家庭里的小姐。因此,需要她努力用功学习的重点是“骑士七技”和骑士礼仪。 如同她在美国海军军官学校里学习到的如军事课程,领导能力课程、海军武器系统课程、海军工程课程等众多学科一样,她需要为日后在这个国家更好地生存下去而打下坚实的军事技能基础。 来到爵士的书房时,安东尼娅早已等候在那里了。伊莎贝尔站在规定的距离外,对爵士夫人行礼后说:“晚上好,爵士夫人。” 安东尼娅还礼后,用充满母爱的微笑凝视着她,缓缓地说:“伊莎贝尔,快过来。” 伊莎贝尔坐在书桌前,安东尼娅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抚摸着她那头褐色的及肩卷发。又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用充满母爱之情的声音关切地说:“伊莎贝尔,你的衣服好像单薄了些,能适应北方地区的天气吗?” 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说:“还不坏,爵士夫人。充足的食物、喝不完的麦芽酒和葡萄酒,可以在暂时属于自己的房间内得到充分的休息,我很满意目前的状况。” “孩子,这样你就满意了?别忘了你是爵士的骑士侍从,还有很多需要你学习的东西。” “是的,爵士夫人。我觉得一个人如果不努力学习的话,将来他是无法在这个国家,这个社会里生存下去的。” “孩子,你说得不错。爵士告诉我,今天你获得了很多殿下的馈赠。” “是的,爵士夫人。大概公爵殿下正迫切地希望我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安东尼娅摇摇头,叹着气又说:“你这个傻孩子,殿下怎么可能希望你成为一名骑士呢?你是一个女孩子!就算学会了所有的骑士礼仪和技能,也不可能会被册封为骑士的。” 第71章 狩猎季节 爵士夫人对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关怀,可以说是一种母亲对逝去的女儿的无限关爱,也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对自己的生命的延续。 她希望伊莎贝尔可以将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继续延续下去,希望她能够成为一个有教养、知书达礼的并佩戴着最昂贵的珠宝、穿着最漂亮的礼服裙进入到贵族社交圈里的年轻女士。 对此,伊莎贝尔只是淡淡的一笑,因为她可不想成为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贵族女性紧身胸衣的牺牲品。把自己的身体陷于木板、鲸骨和金属条的重重压迫之下,在贵族们对女性的病态美的追求中让自己的骨骼严重变形,内脏发生了位移。就是想想,也会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 因此,她喜欢现在的这份骑士侍从的工作。不仅可以穿着男性的衣服自由呼吸、自由生活,而且还可以将自己的美国海军军官的军人职业加以延伸下去。说不定,一件坏事也许可以变成一件好事,一件连她自己也想像不到会产生怎样后果的“好事”。 第二天即周一,“里士满公爵狩猎季节”正式拉开了一年一度的狩猎帷幕。下午三点过,诺丁汉城堡内便陆续迎来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贵族们的队伍。 在这些由手持挂有矛旗的长矛的骑士或见习骑士领队,后队跟随着步行或骑马的仆役组成的队伍中,身着华丽的贵族服饰,骑着矫健潇洒的骏马,身后还跟着猎犬的男性贵族们尤为引人注意。 伊莎贝尔手持长矛,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全副武装地骑着马守在城堡大门的内侧。每当一个贵族的队伍经过她与奥古斯丁爵士的眼前时,爵士便小声地说:“这是哈斯韦尔男爵和他的长子的狩猎队伍。” “这是达灵顿子爵的狩猎队伍。达灵顿子爵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你注意到了吗?那是子爵大人的长子约瑟夫。” 伊莎贝尔的眼睛看着贵族们的队伍,嘴巴轻轻蠕动着说:“爵士,这个约瑟夫就是曾经与罗莎琳德相爱过的约瑟夫?” 奥古斯丁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问题。接着,又介绍说:“这是里士满郡东北面的达勒姆郡郡督理达勒姆伯爵大人的队伍。” 当达勒姆伯爵的狩猎队伍离开后,城堡内又迎来了一支贵族的队伍。奥古斯丁瞅着骑在马上的那个年轻男子,小声对伊莎贝尔说:“这是兰开夏郡的郡督理兰开夏伯爵。” 伊莎贝尔也注意到了骑在马上的年轻的兰开夏伯爵。不过,她觉得这个面色有些苍白,脸型瘦削,长相颇为英俊的年轻男子的年龄似乎与管理一个郡的伯爵大人的地位不太相符。 依旧轻声问着奥古斯丁:“爵士,我觉得兰开夏伯爵看上去比其他的贵族都要年轻。难道,伯爵大人是王室成员?” 爵士解释着说:“不,他是老兰夏伯爵大人的长子。因为老伯爵大人在去年的狩猎中因为意外事故不幸死亡,所以伯爵的封号及领地由他的长子承继。” ——————————— 狩猎季节开始的第一天,亨利·菲茨罗伊并没有让伊莎贝尔及她的骑士老师加入到这场充满了危险性,又能让人产生极度兴奋及刺激感的“猎杀游戏”中。 当两人待在侍卫队的驻地时,奥古斯丁原本以为伊莎贝尔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就对狩猎行动,即贵族们在冬季里的娱乐消遣活动产生多少深刻的认识。但在与她进行一番交谈之后,他开始认为自己的骑士学生绝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奥古斯丁让伊莎贝尔坐下来和他谈谈昨晚的学习成果。对于狩猎行动,伊莎贝尔还是很熟悉的。不仅熟悉,她甚至还看过不少将人类作为狩猎目标进行狩猎活动的好莱坞惊悚电影。 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已形成了这样一副画面:胯下的骏马已变成了一辆敞篷式的,具有“美国精神”的民用版悍马多功能越野车。坐在车里的她端着一支被称为冷战“绿色枪王”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的m40a1狙击步枪,驾车追逐着一群强壮、野蛮的非洲犀牛。 在头顶盘旋许久的猎鹰则变身成为一架装载有光电/红外侦察设备、gps导航设备和具有全天候侦察能力的合成孔径雷达的高科技无人机。通过手中的小型视频接收系统,实时接收无人机传回的摄影和视频图像来侦察猎物的行踪。 当无人机追踪到猎物的行踪时,立即驾车赶往猎物所在地。悄然下车,在距离猎物有875码(约800米)的位置悄悄埋伏下来。 手持狙击步枪潜行到最佳射程距离时,用10倍倍率的狙击镜瞄准猎物的头。之后,轻轻的拉开毛瑟型栓式手动枪机,将一颗口径为62毫米的子弹放进弹仓。紧接着,调整呼吸,右手食指慢慢地压在扳机上,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呯……!” “伊莎贝尔,你是在回忆昨晚学习到的狩猎技巧吗?”坐在一旁的奥古斯丁说了句。 “噢,呃,是啊。”伊莎贝尔把思绪拉回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连忙回答道。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会怎样来看待狩猎活动。” “爵士,狩猎的历史不需要我说,我想你也很清楚。现在,我只是谈谈自己对狩猎的认识。爵士,在这里我很感谢爵士夫人对我的细心教导。” “伊莎贝尔,我看得出安东尼娅很喜欢你。” 伊莎贝尔侃侃而谈地说:“狩猎是一种既可以演练战斗,又可以增加骑士及军士共同作战能力的一项战争之外的活动。在狩猎的过程中,骑士们需要运用到以往的很多经验和知识,了解动物们的生活习性,掌握快速发现它们踪迹的本领,知道追踪它们的不同方式,熟悉猎取不同动物的手段。” 奥古斯丁赞赏着说:“聪明的人,总是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事物。” 伊莎贝尔又说:“在狩猎的过程中,还可以培养探猎者与猎犬、猎鹰之间的关系,这就好比骑士与军士,弓箭手之间的关系。探猎者要借助猎犬的作用,寻找和发现猎物的足迹、粪便、毛发以及身体、牙齿或角在植物枝叶上留下的各种痕迹。在这个基础上,再使用猎鹰快速追踪到猎物最终会停留在什么区域,利用猎鹰的空中力量给猎物造成巨大的恐慌。” 第72章 兰开夏伯爵 奥古斯丁·沃尔顿沉默并思考着他的骑士学生的话,复又说道:“伊莎贝尔,那么你认为狩猎会有危险吗?我是说,当骑士们、猎犬及猎鹰将猎物驱赶到围猎场内,贵族们及骑士即将采取行动的时候。” 伊莎贝尔也想没想,便脱口而出:“爵士,任何一项活动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问题是,如何在活动中把危险性控制在最低点。” “伊莎贝尔,假如让你去猎获一只体型很大的动物,比如野猪、熊、鹿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我会在猎获前不断加强自己的狩猎技巧,根据骑士们以往的经验更加充分的去认识到其中的危险性。因为猎获的动物体形越大,我所遇到的麻烦与危险也就更会多。” 伊莎贝尔又说:“这种麻烦与危险不仅为自于动物自身的反抗与攻击,而且还有当时所处的自然环境所造成的危险。比如掩藏在草木后面的悬崖,被野草覆盖着的沼泽、天然洞穴。最让人感到遗憾的是,狩猎者之间在猎获动物时还会造成非必要的误伤。” 奥古斯丁笑着说:“没想到,一个晚上的时间你竟然可以学到这么多关于狩猎的知识。” “爵士,刚才你问我怎么猎获一只很大的动物,实际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很正常。因为围猎野猪这种体型很大的动物时,需要很多骑士、猎犬及猎鹰一起行动才能取得成功。” 奥古斯丁看了看外面仍旧发白的天色,站起身来说:“伊莎贝尔,现在你应该开始练习射箭技术了。” 伊莎贝尔答应着,拿起昨晚才领到的英格兰长弓及装有24只箭矢的箭囊走出驻地房间。跟随着爵士来到位于侍卫队驻地东侧的一片射箭训练场地上时,奥古斯丁站在一侧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英格兰长弓为什么要做得这么长吗?” 此时,伊莎贝尔已将手指关节处戴上了具有保护作用的皮套。左手握住长6英尺(约83米)的长弓弓背,又从立在地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支射程较远,用较轻木材制作而成的箭夭。看着右侧的爵士说:“除了可以增加箭矢的威力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 “不错。那么,英格兰的长弓与欧洲的弓比较起来,你觉得哪个的威力更大?” “当然是长弓了,因为欧洲的弓大都只有4英尺(约22米)那么长。所以,我能想像得到在英法百年战争中的那场阿金库尔战役中,亨利五世是如何率领人数不占优势的英军击溃法军的情景了。” “很好,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伊莎贝尔·沃尔顿点点头后,便在起射线上站好位置。左肩对准目标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随后,将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使身体微微向前倾。 当她完成搭箭、扣弦、预拉、开弓,瞄准这一系列的准备动作后,右侧肩膀持续加力同时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张开,立即射出了一支箭矢…… 出乎伊莎贝尔意外的是,她射出的这支轻质箭夭恰好射中在距离人形靶靶心仅有1英寸(54厘米)的地方。按照她之前的设想,箭矢要射中靶心才算是合格。 但是在奥古斯丁的眼中,她的第一箭射出的这个成绩与他见到过的最优秀的长弓手几乎不相上下。因为此时英格兰的长弓部队对选拔弓箭手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求射中200码(约183米)外的人型靶即算合格。 “啪…啪…啪……”从空地的后面传来了一阵缓慢的,富有节奏的鼓掌声。奥古斯丁回过头一看,连忙侍立着向来人行礼并说:“日安,兰开夏勋爵大人。” 伊莎贝放下手中的长弓,也一并转过身来行礼说:“日安,兰开夏勋爵大人。” 身后跟着贴身男仆,有着一头金棕色短发,身着贵族服饰的雅各布·威克利夫走上前,微笑着说:“日安,奥古斯丁爵士。让我意外的是,今天你竟然没有去参加狩猎活动。” 奥古斯丁恭敬地回答说:“这是殿下做出的安排,所以我要服从殿下的命令。” “没关系,爵士。呃,这位女士是谁?没想到,她的射箭技术竟会如此优秀。” “勋爵大人,这是伊莎贝尔·沃尔顿,我的骑士侍从。” “爵士,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叫伊莎贝尔的女儿?” 之前,伊莎贝尔曾听奥古斯丁介绍过个年轻人的来历,他便是兰开夏郡的郡督理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正因为老伯爵的突然早逝,他才得以承继贵族头衔及领地的。 这时,温尔文雅,彬彬有礼,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的雅各布径直到来她的面前,微微点头致意行礼后,微笑着说:“伊莎贝尔女士,请原谅我的冒昧。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兰开夏郡的郡督理雅各布·威克利夫。” 伊莎贝尔点头后说:“勋爵大人为什么不去参加殿下举行的狩猎活动?” “在漫长的冬季里,还有很多时间与机会去猎狐,不是吗?” “是的,勋爵大人。不仅可以猎获到狐狸,还能猎获到更让人兴奋的体形很大的猎物。” “伊莎贝尔女士,你说得很好。” 雅各布说完,这才转身看着奥古斯丁说:“爵士,刚才你是在教授伊莎贝尔女士射箭吗?” 奥古斯丁点头说:“是的,今天是伊莎贝尔·沃尔顿第一次进行射箭训练。” “很好。呃,爵士,不如我们让伊莎贝尔女士继续进行射箭活动?” “是的,勋爵大人。” 伊莎贝尔在对雅各布行礼后,又回到起射线上站好位置继续开始射箭训练。雅各布则对爵士微微点头,示意有话要说。两人来到射箭训练场的一侧,雅各布一边观察着伊莎贝尔,一边轻声问着:“爵士,她是你的私生女吗?让我不明白的一点是,即使她是你的私生女,你也不能让她做你的骑士侍从啊!?” 奥古斯丁觉得伯爵的话很难回答,想想后便如实地回答说:“勋爵大人,其实她和沃尔顿家族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是我的私生女,她只是一个来自欧洲安道尔公国的勃艮第人。” “哦…?原来她是一个勃艮第人。那么,她又是怎么成为你的骑士侍从的呢?” “勋爵大人,关于她的一些事殿下知道的比较清楚。我想,您可以从殿下那里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公爵正在猎获他有生以来的第一只狐狸,恐怕他对狐狸的兴趣要更大一些。” 第73章 神箭手 或许是喜欢美丽事物的个性使然,又或许是嫌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射箭姿势不够优雅,不够完美,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轻声对身旁的奥古斯丁说:“爵士,你能否替我拿一张长弓和几支飞箭来?” 奥古斯丁看了眼伯爵那副友善的表情,点头说:“是的,勋爵大人。” 当伊莎贝尔全神贯注地练习射箭技巧时,她隐约发现右侧空着的射箭位上出现了一个人。放下手中的弓箭侧目看去时,她发现雅各布正微笑凝望着自己。 雅各布将一支箭矢搭上弓弦时,不紧不慢地说:“伊莎贝尔女士,我很佩服你的射箭技术,你是在欧洲大陆学会的吗?我是说真的,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第一次进行射箭训练。” 伊莎贝尔看着这位实际年龄与爵位及其地位有着不小差异的年轻男人说:“勋爵大人,您说的很对。那么,现在您打算和我比试一下箭法?” “也可以这么说。但事实上,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何让你的射箭姿势看上去更加优美。” “谢谢您,勋爵大人。” “伊莎贝尔女士,让飞箭脱离弓弦飞向箭靶,一般人都能做到。但你要记住的是,时刻要让你的左手手腕和右手手肘与你的两肩保持在同一位置上。因为只有这样,你的姿势才会更加美妙,射出的箭也更能准确地射中靶心。” 只见雅各布左手持弓,右手用食指、中指及无名指持续向后慢慢地拉开弓弦。将箭尾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用力开弓至脸颊处。紧接着,轻轻一松右手三指,只见一支箭夭闪电般地射了出去。 伊莎贝尔·沃尔顿瞧着兰开夏伯爵那娴熟的射箭姿势时,她忽然想起了詹妮弗·劳伦斯在那部冒险动作电影《饥饿游戏》中的角色形象。尤其是女主角手持一张美式猎弓做着弯弓搭箭的姿势,给她留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当年这部电影的第一部刚刚上映时,伊莎贝尔还在小镇高中读书。随着电影在全球电影市场的热映,她也把对女主角的迷恋转移到了女主角手中的那件独特的道具上。 从网页中搜寻出大量的关于美式猎弓的各种信息、资料,进而了解到射箭这项古老的狩猎及战争技能,再到熟悉其他国家各具特色的本国弓箭。她甚至还找到了一个擅于使用美式猎弓的美国户外射箭高手,和对方在自然保护区内进行一段时间的射箭训练。 在更深入的学习中,她慢慢发现在热兵器出现之前的中世纪战场上,此时手中的这张英格兰长弓可以说是一件足以称霸欧洲战场的利器。 英格兰长弓固然犀利,但它的缺陷却是显而易见的。使用者除了必须要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和实践外,还必须拥有强健的体魄,高超的技术和各方面的协调配合才能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因此,使用者在长期的压力和特殊姿势的影响下,会让使用者的脊柱呈不正常的弯曲状,骨骼也会发生畸变。 伊莎贝尔暗自对自己说:“为什么我不能为自己制作一张美式猎弓呢?既可以满足骑士侍从的工作要求,又不会损害到自己的身体。” “利用现有的制作英格兰长弓的材料,再结合现代美式猎弓的特点,打造出一张只属于自己的长弓!” “可是,我从来都没试过亲手制作出一张美式猎弓,要怎么办才好呢?” “嗯,不如先画一张美式猎弓的图纸出来,然后再找一个专门制作弓箭的工匠,付钱让他做一张出来不就可以了?!” 问题再次回到了资金方面,伊莎贝尔一想到钱时双眼开始闪烁起来。雅各布瞧了眼正中靶心的那支箭夭后,非常满意地转过脸想对伊莎贝尔说些什么。 当他发现对方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时,他自认为自己的射箭姿势已经迷倒了对方。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自负地说:“伊莎贝尔女士,你瞧,柔美的姿势加上正确的动作,可以让你轻易的将箭射中靶心。” 心里念叨着即将在这个周日实施的劫掠行动,伊莎贝尔瞅着雅各布说:“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勋爵大人。” “怎么样,想试试吗?” “好吧。不过,我曾经练习过一种连续射击的技术。我觉得,假如一支箭不能准确命中猎物的话,可以使用连续射击的方法增加其准确度。” “嗯,好主意。伊莎贝尔女士,我会很荣幸地看到你的示范。” 伊莎贝尔点点头,拿起还剩有十几支箭矢的箭囊将其系在后背。按照兰开夏伯爵教给她的方法,重新在起射线的位置调整了下站位,又将呼吸放均匀。慢慢伸出右手从后背取出一支箭矢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正前方的人形靶…… 心里连续默数着“1,2,3,4……”用数字代替秒数的同时,双手快速地完成了搭箭,拉弓,瞄射这一整套射箭动作。在接下来的一分钟时间内,伊莎贝尔·沃尔顿毫不拖泥带水地精准瞄射出了12支箭矢。 一旁的奥古斯丁及雅各布两人目瞪口呆地瞪着射技超群,手法娴熟的伊莎贝尔,两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实。在他们看来,伊莎贝尔仿佛变成了传说的神箭手罗宾汉。 等伊落贝尔在一口气瞄射出12支箭矢后,雅各布这才睁大双眼对身旁的奥古斯丁说:“爵士,你去看看靶子,我要立刻知道结果。” 奥古斯丁答应着立即跑向人形靶,仔细看了看命中结果后又转身跑了回来。用一种难以相信的语气轻声对雅各布说:“勋爵大人,伊莎贝尔女士射出的12支飞箭有7支命中靶心,另有5支均射中在靶心的周围。” 足足沉默了好几秒钟,雅各布这才惊喜地说:“伊莎贝尔女士,你的容貌不仅折服了我,你的射箭技术更让我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箭术。” 雅各布说完,立刻转身冲在不远处的贴身男仆点了点头。男仆小跑上前,在其身旁微微躬身聆听着:“现在我需要你马上找到拉尔夫爵士,告诉他把今天猎获到的每一种猎物都送一头到这里来。” 男仆离开后不久,亨利·菲茨罗伊兴高采烈地率领着众骑士、仆役及十几只猎犬带着猎物从围猎场返回到诺丁汉城堡中。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今天猎获到的一头健壮的野猪送给他的女骑士侍从。 第74章 崇拜之情 未戴头盔,身穿全套准枪骑兵轻质甲胄,左侧腰间携带着亨利八世赠予给他的一柄刺劈剑的里士满公爵兴冲冲地骑着一匹白色的,纯种上等柏布马来到侍卫队的驻地。 亨利第一眼便注意到手持长弓,身穿皮甲并佩带着刺劈剑站在起射线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但第二眼他就看见兰开夏伯爵正笑容满面的与其在交谈着什么。 当年轻的亨利阴沉着脸,驱使着胯下的骏马来到离两人不远处时,在场的奥古斯丁、雅各布及伊莎贝尔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众人在向他行礼后,亨利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了身后的弗格森爵士。一言不发地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日安,沃尔顿小姐。” 伊莎贝尔一边行礼一边平静地说:“日安,殿下。” 随后,亨利把目光对准了站在一旁的雅各布说:“兰开夏勋爵,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擅长狩猎的你放弃了今天的狩猎活动?” 雅各布的眼神从亨利的那张稚嫩的脸庞上一扫而过,专注于亨利的下颌某一点说:“公爵,请原谅我提前离开围猎场的行为。假如我的父亲没有在去年的狩猎活动中意外身亡的话,我想我的情绪是不会低落到这种地步的。” “嗯,对于发生在老兰开夏伯爵身上的事,我感到非常遗憾。不过,一个欧洲来的勃艮第女侍从就可以改变你目前的情绪吗?” “公爵,事实并不如您想像的那样。我原本打算好好欣赏一下您的城堡,您的拿撒勒教堂,但我没想到您的一个侍从竟然也会有如此高超的箭法。尽管您的侍从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 亨利有些不相信伯爵的话,把视线转移到侍立在一旁的奥古斯丁身上说:“爵士,兰开夏勋爵说的是事实吗?” 奥古斯丁点点头回答说:“是的,殿下。我正在教授沃尔顿小姐射箭技术时,兰开夏勋爵正好路过此处。” “爵士,你是以天主的名义在与我说话吗?” “是的,殿下,我以天主的名义。” 雅各布微笑地注视着亨利的同时,心里却愤愤不平地说:“不过是一个年轻勃艮第女人罢了,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为什么亨利会对这个女人如此认真?唔,他一定是想让她做自己的情妇。没错,肯定是的。” “果然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他和他的那个戴着英格兰国王王冠的父亲都是他妈的色鬼,什么女人他都想要。” “小杂种,别忘了这里是北方,这里的大多数贵族及家族并不会承认你的父亲的权威。” 亨利并没有意识到隐藏在雅各布那张平静的脸庞下到底蕴含着多少波涛汹涌的反叛情绪。此时,他十分相信自己的骑士所说的话,之前的情绪也从一阵阴霾之中走了出来。 冲身后的弗格森爵士招了招手,又对伊莎贝尔笑着说:“沃尔顿小姐,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伊莎贝尔根本不在乎两个年轻的贵族到底因为什么事产生了对立。她只在乎一件事,就是这个周日就要实施的劫掠行动。既然现在的英格兰法律在很多方面并不完善,那她又何必一定要完全恪守中世纪末的法律呢? 虽然此时她还不清楚身处的北方地区的传统及社会情况,但身为骑士的奥古斯丁爵士和弗格森爵士在听到她策划的劫掠计划时竟然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这就证明了一点,即这里的大多数贵族及平民并不服从与认可远在南方的英格兰王室及政府的国家政策。 “殿下,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派人送来了。”弗格森指挥着两名男性仆役将一头看上去至少有560磅(约508斤)重的黑色成年大野猪抬了过来。两名仆役费力的把野猪放在地上时,大口喘着气。 “很好。爵士,你可以在稍后举行的晚宴上多喝几杯。还有你们两个,每人可以得到一只已烧烤好的野鸭。”非常有成就感的亨利,笑着说。 “感谢天主,感谢殿下的慷慨及仁慈。”弗格森及两名仆役赞美地答应着。 “我的上帝,这头野猪怎么会这么巨大?”伊莎贝尔看着这头浑身布满了被猎犬撕咬过,被猎鹰的利爪狠狠抓伤过,被骑士或贵族们用箭矢射杀过的伤痕的野猪感慨地说。 亨利正打算对她大讲特讲一遍自己和骑士们是如何猎杀这头野猪的经过时,雅各布的侍卫队长拉尔夫爵士大踏步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抬着各种猎物的仆役队伍。 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及骑士披风,左侧腰间斜插着一长一短两柄佩剑的拉尔夫爵士,在看见自己的领主及亨利时,先对里士满公爵亨利行礼并问安。接着,又对雅各布行礼及问安。 亨利冷眼瞅着雅各布的仆役带来的各种猎物,用略带厌恶的语气说:“兰开夏勋爵,你是在用你的猎物来向我说明你的骑士们有多么勇敢与无畏吗?” 雅各布轻轻一笑,对他说:“公爵,我相信您的骑士们在今天的狩猎中也猎获了不少值得夸耀的猎物。这些猎物嘛,仅仅是我对伊莎贝尔女士表达的一种崇拜之情。” “兰开夏勋爵,她可是我的骑士侍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爵,因为在您来到之前,我与您的骑士奥古斯丁爵士刚刚欣赏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箭术表演。” 亨利立刻将目光停留在奥古斯丁的脸上,冷冷地说:“爵士,我想你可以替兰开夏勋爵为我做出更好的解释,是吗?” 奥古斯丁走到他的身边,微微躬身在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亨利听完后,大为惊讶地看着伊莎贝尔说:“沃尔顿小姐,难道你真的可以连续射出12支飞箭??” 伊莎贝尔只是撇了撇嘴,答应着说:“是啊,殿下。” “我的天主,这简直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殿下,我只是觉得我很幸运而已。” “不不不,这绝不是幸运。沃尔顿小姐,你…你可以为我再演示一次吗?” “呃,当然。” 亨利从伊莎贝尔的脸上似乎看出一丝为难之色,连忙补充说:“我会给你丰厚的馈赠的。如果你真的愿意收下兰开夏勋爵的猎物,我也不会反对。” 伊莎贝尔真的开心极了,因为红发小子亨利一头便扎进了她事先设好的“圈套”内。因为当她在看到亨利与雅各布分别赠予给她的不同猎物时,她的脑海中就已经产生了一个新的计划。这个计划就是,把所有的猎物统统卖掉,用换来的钱去订做一张现代美式猎弓、箭矢及射箭装备。 第75章 处理猎物 连续精准瞄射出12支箭矢的这种太过于神奇的事,在亨利及雅各布两位贵族,还有身旁的众骑士及围观的仆役们看来,似乎连英格兰民间传说中的盗侠罗宾汉也做不到。 不管这些生活在中世纪末的人是否相信,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确做到比传说更加神奇的事。随后,在潜在的虚荣心的作用下和现场的一片惊呼声中,她在完美地瞄射出第12支箭矢后,又奋力瞄射出了第13支箭矢。 尽管在场的贵族及平民完全不知道这位女士“罗宾汉”来自于后世的现代国家,也根本不可能明白现代人类的体质为什么会大大强于中世纪末的人类,但他们还是被伊莎贝尔身上的那股“圣女”般的能量所深深折服了。 有人在告诉了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这件神奇的事情后,神父跪在拿撒勒教堂内的耶稣受难十字架前祈祷着。无论是谁,也永远无法得知这位宣称永远服从新教的神父到底在祈祷着什么。 “这个女人绝对是一个来自欧洲的女巫。没想到,她的魔法竟然这么强大,迷惑了殿下和所有人的灵魂。” “天主啊,请你一定要宽恕我的罪孽。” “请你赐予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不让我的罪过得以隐瞒。这样,我才能在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前消灭掉耶稣基督的敌人,痛杀掉这个女异教徒!” “天主啊,现在基督的事业正处于危难之中,但我坚信您的信徒们将会战无不胜。我作为您的一名虔诚的信徒,最终也会为信仰而死!” 身材魁梧的弗格森爵士在得到亨利的命令后,扛着插满箭矢的人形靶再次回到公爵的面前时,兴奋地说:“殿下,这是斯夸尔的箭靶。” 亨利在心里默数了一遍射中靶心的箭矢后,对所有人说:“斯夸尔,也就是沃尔顿小姐这次射出的13支飞箭,一共有9支命中靶心。其余的飞箭,都射中在靶心的周围。” 顿时,伊莎贝尔感到自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一片羡慕的目光包围了起来,不时的她还能听见一些赞美声。作为领主的亨利,自然要为自己的话负责并兑现之前做出的承诺。将目光从现场的人的脸上一扫而过时,对身边的男仆尤金小声吩咐了几句。 随后,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率领着自己的人满载着不少的猎物离开了诺丁汉城堡。伊莎贝尔深恐亨利会改变主意,又担心这个红发小子会看穿自己的计划,想想后说:“殿下,兰开夏勋爵送给我的这些猎物,您打算怎么处理?” 亨利反问说:“怎么处理?沃尔顿小姐,我已答应过你,你完全可以自行处理这些猎物。吃掉或储存起来过冬,又或者送给你认识的人,我都不会再过问。” “谢谢您,殿下。殿下,还有一件事,我能不能找几名仆役帮我处理一下这些猎物?” “当然可以。” 现在,伊莎贝尔完全放下心来,专心考虑该如何卖掉得到的如此之多的猎物。亨利见她没有了再与他交谈下去的兴趣,顿时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他只好又寻找着话题说:“沃尔顿小姐,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打算赠送给你什么礼物吗? 伊莎贝尔随口说:“殿下,您是不是打算再赠送给我一匹战马?”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因为我作为奥古斯丁爵士的一名骑士侍从,还差一匹马就可以准备为您去战斗了。” “战斗?沃尔顿小姐,战斗可不是女士应该做的事。” “是吗?如果不去战斗的话,我又该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对抗强敌与邪恶呢?!” ———————————— 在一名仆役为伊莎贝尔牵来一匹黑色的,强壮的纯种柏布马后,亨利带着不能邀请伊莎贝尔参加今晚的盛宴的遗憾,脚步有些缓慢地离开了准枪骑兵们的驻地。固然,他可以像他的那位风流一生的父亲学习,与王后的女侍官发生婚外情并达到结婚的最终目的。 不过,他现在连第一次婚姻都还是一件无影的事,何来婚外情这一说?老于世故的奥古斯丁爵士也许能体会得到亨利的心情,可他也无能为力,除非伊莎贝尔心甘情愿做亨利的情妇或秘密情人。 雅各布让人送给伊莎贝尔的猎物有:一头成年的公鹿,一头外露獠牙的健壮的公野猪,一对野兔,一只孔雀,一只天鹅以及鹤,苍鹭,野鸭,野鸡,鸽子等各类飞禽。再加上亨利赠送的那头如怪兽般的巨型野猪,这么多猎物不赶快想办法分割处理掉,恐怕过了多久就会全部腐烂变质。 这个时代又没有冰箱,又没有冷藏柜可以把猎物的肉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冰冻起来。因此,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盐把猎物的肉腌渍起来制成腌肉。对此,伊莎贝尔不禁有些怀念现代家电产品。 在场的准枪骑兵们也都是一些聪明之人,大抵都能看出他们的领主对伊莎贝尔持有一种什么态度。所以,每个人都像有修养的绅士一般远离着几乎可以唾手可得的猎物。 当所有的人知趣地离开时,只有伊莎贝尔的骑士老师还待在她的附近。奥古斯丁见她在一大堆死去的,尚且新鲜的猎物前发着怔,笑着说:“嗯,真不错。如果把这些猎物都卖掉的话,你就有钱可以还清欠我的钱了。” 伊莎贝尔一听到这些话,连忙转过头对爵士说:“上帝,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爵士,我欠你的钱能不能以后再还给你。现在,我真的很需要卖掉这些猎物的钱。” “伊莎贝尔,你想用这些钱来干什么?” “爵士,坦白说我想找制弓匠制作一张适合我用的长弓。” “真的?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制作出比长弓威力更强的弓来?或者,你想要一把在欧洲大陆更为流行的十字驽?” “不,虽然十字驽更适合我使用,但它与长弓比较起来仍有不少的弱点。” 爵士双臂抱胸深思一会儿后,点点头说:“我相信你的话。好吧,我可以帮你处理掉这些很快便腐烂掉的猎物。” 奥古斯丁又说:“现在,你就骑上殿下赠送给你的马去郡里找到一个名叫里斯的制弓匠,他会有办法帮你的。” “我知道了。爵士,我马上就去。”伊莎贝尔取下身后的箭囊,放下手里的长弓跨上战马,朝着城堡外的里士满郡策马扬鞭而去。 第76章 偶遇 正当伊莎贝尔·沃尔顿驱马前行快要赶到城堡大门的附近时,她远远地瞅见一支狩猎的队伍停留在了城堡外的空地上。另有五、六个骑在马上的身着贵族或骑士服饰,携带着佩剑的男人正策马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伊落贝尔只好勒住正在前行的跨下战马,从马上跳下来侍立在城堡主要道路的左侧。身穿一身骑兵甲胄及披风,携带着刺劈剑及短剑的约瑟夫·斯威夫特骑着马紧跟在父亲的身旁,悠闲地观望着诺丁汉城堡里的一切。 当约瑟夫骑着马从伊莎贝尔的面前经过时,他下意识地看了眼侍立在道路一旁的这个人。这时,他惊奇地发现这个侍从打扮的人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虽然对方微低着头让他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但他隐约觉得这个年轻的女人与早逝的罗莎琳德·沃尔顿有几分相似。感觉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没等他打算做什么时,却早已被跨下的骏马驮着持续向前而去。 这时,伊莎贝尔抬起头来准备骑上战马时,她感觉到附近好像有人在观注着自己。用目光扫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及各种平民、仆役,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很快也骑上马并离开了城堡。 就在伊莎贝尔扫视四周时,已骑马行进到远处的约瑟夫却死死地瞪着她的容貌:“我的天主,这是怎么回事?罗莎琳德明明已经患病去逝了三年,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天主是在告诉我,我的大小罪过不能被得以原谅,我的灵魂会下到炼狱之中?” “不,这一定是恶魔给我制造的假象,这样才能顺利地带走我的灵魂。”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思来想去的约瑟夫看了眼骑马走在右侧的达灵顿子爵,鼓起勇气说:“父亲,我还有些事要去城外处理一下。” 达灵顿子爵兰伯顿·斯威夫特瞥了眼自己的长子,温和地点点头说:“好吧,既然你有事要处理,那就在城外等着我回来。” 得到父亲的同意后,约瑟夫急忙掉转马头朝着身后的方向驾马而去。此时,伊莎贝尔在向几个平民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很快便在位于城堡东面的一片民居中找到了奥古斯丁想让她找的人。 在一户民居前跳下马并拴好马匹后,她慢慢走到民居敞开的大门前。只见一个身形有些消瘦,双臂看上去却异常有力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屋内鞣制着一根看似弓弦的半透明绳状物体。 伊莎贝尔站在大门外,轻咳一声:“别人告诉我,我可以在这里找到里士满郡最出色的制弓匠?” 中年男子抬起脸来审视着她,脸上慢慢绽放出友善的笑容来,好奇地说:“你就是那个接受了圣洗的勃艮第女孩子?” “是啊,你…认识我?” “不,我只是有幸观看过托马斯神父为你主持的圣洗仪式。” “谢谢。呃,你可以叫我伊莎贝尔,很高兴认识你。” “里斯,里斯·特纳。伊莎贝尔,你是来制作长弓的吧?” 伊莎贝尔走进屋内,环顾四周摆放着的各种制作长弓的物品及工具,点着头说:“里斯,我打算订做一张有些特别的长弓,你能做出来吗?” 里斯埋头继续忙碌着手上的工作说:“可以。如果你打算选用更好的木材来制作弓背的话,我建议你还是选用紫杉木。” “就用紫杉木好了,只不过弓背的样式与长弓有些不同。” “好吧,那么弓弦呢?” “弓弦,最好使用牛筋,我是说牛脊背上的生筋。” “没问题,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身无分文的伊莎贝尔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着说:“里斯,我可以在你制作好长弓后再付钱给你吗?” 里斯停下手里的工作打量着她,摇摇头说:“不行,我也需要钱。我希望,我的妻子和孩子可以平安地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如果我用猎物来向你换取我所需要的长弓,你会同意吗?” “猎物?说说看,你有什么样的猎物?” “让我想想,有一头鹿,两头野猪,还有孔雀,天鹅,野鸭,野鸡和其他我叫不出名字的飞禽。”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猎物?”里斯对她的话很奇怪,但又接着说:“唔,今天是领主和贵族们开始狩猎的第一天,难道你也参加了今天的狩猎?” “不,我没有参加,这些猎物是别人送给我的。”伊莎贝尔回答时,并没有提到是谁送的猎物。 里斯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但他又找不出其他证据来证明对方在说谎。伊莎贝尔看出对方似乎在怀疑自己,连忙笑着说:“里斯,你不相信我这很正常。这样吧,我可以把这柄刺劈剑放在你这里做为抵押,你觉得呢?” 里斯点点头说:“伊莎贝尔,你的诚意说明了你没有在说谎。现在,你的猎物放置在什么地方?我要亲眼看一看才能做最后决定。” “猎物堆放在城堡内的侍卫队驻地。里斯,如果你想要所有的猎物的话,最好去找一辆大一点的马车。” “当然。我现在就去找辆马车,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在这之前,约瑟夫·斯威夫特骑马来到城堡外的大路上。望着正前方离城堡不远的那条斯韦尔河,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右侧的大片民居。随即拨转马头,急匆匆地骑马朝着那片民居赶去。 骑马前行的伊莎贝尔,回过头瞧着坐在一辆两匹马拉着的载货四轮马车上的里斯说:“里斯,你可以让你的朋友再加快一点马车的速度吗?” 里斯·特纳与坐在左侧正驾驶着马车的朋友相视一笑。仰起头,眯着双眼享受着一天之中最珍贵的日照,对她大声说:“伊莎贝尔,你知道在北方的冬天里,什么东西最让人值得去珍惜吗?” 伊莎贝尔拉了拉胯下纯种上等战马的缰绳,让其小跑时又回头对里斯两人说:“阳光!里斯,让我告诉你,直到你搂着你的女人睡觉时,你都还能享受到阳光照射在你的屁股上的那种感觉。” 制弓匠里斯和他的平民朋友坐在马车上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这时,约瑟夫骑在马背上远远地望见了行进在道路上的伊莎贝尔等人。 原本他想勒马停下脚步向对方询问几句,可当他越来越靠近骑马小跑的伊莎贝尔及身后的马车时,他就越发地惊奇起来。 第77章 换钱 相信很多人在第一眼看到身穿军士才会使用到的皮甲,佩戴着两柄骑士剑,骑着一匹纯种战马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后,会无法立即辨认出她的身份或社会等级。 相比之下,身着一袭标准的英格兰准枪骑兵甲胄,身后还披着绘有贵族盾形纹章的披风的约瑟夫·斯威夫特就太容易让人辨认出其特殊的身份了。 约瑟夫把马勒停在伊莎贝尔的马前之时,里斯及他的朋友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边向他躬身行礼,一边恭敬地说:“大人。” 伊莎贝尔从爵士夫人那里的确学到了不少的骑士礼仪,也很清楚男性贵族在遇见女士时必须先向女士行礼的规距。可是,此时她并没有佩戴珠宝,也没有身穿贵族女性的服饰,所以她必须要按照社会等级之分下马向约瑟夫行礼。 没等她从马背上跳下来,约瑟夫却抢在她的前面先行跳下马来,两步走到她的纯种战马左侧。紧接着,单膝跪地,用略带激动的声音说:“日安,罗莎琳德女士。” “见鬼,我不是罗莎琳德·沃尔顿,你们为什么他妈的一定要把我当成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女人?”伊莎贝尔非常想把这句话狠狠地甩在约瑟夫的那张贵族长子的脸庞上。 “日安,尊敬的约瑟夫。”伊莎贝尔用一句标准的称谓子爵的长子的礼仪式问候语,对约瑟夫平静地说。 站在一旁的里斯·特纳及他的朋友,很显然不能接受这样怪异的事实。他们不敢随意张口说话,也不敢表示出一丝的对贵族子弟的不恭敬,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目睹着这一男一女。 约瑟夫站起身,走上前深情地凝视着伊莎贝尔说:“罗莎,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一直深爱着的约瑟夫啊。” 伊莎贝尔担心晚回去一分钟,那些死去已久的猎物就会在空气、细菌及湿度的作用下加速其腐烂的过程。如果想用那些猎物卖个好价钱的话,就必须要向买家保证其肉质的新鲜。 想到这里,她便对子爵的长子说:“约瑟夫,听着,我现在有非常紧急的事要去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回诺丁汉城堡。” “罗莎,你…你怎么这么说话?”约瑟夫对她的说话方式非常不习惯。 “我没事。”伊莎贝尔说完,立即转身冲后面的两个家伙叫道:“嘿,里斯,和你的朋友赶快上马车。现在,我们要尽快赶回公爵殿下的城堡。” 两匹矫健的战马在道路上飞奔向前,后面的那辆由两匹马拉着的四轮载货马车也在加快奔跑着的速度。里斯的马车夫朋友在间歇性地使用马鞭驱赶着两匹马奔跑的同时,好奇地问他:“嘿,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女士的?” 里斯看了他一眼说:“在我来找你之前。” “天主保佑,你怎么可能会认识一位贵族家里的女士呢?” “我不知道。她只说她叫伊莎贝尔,根本没有说是哪个家族的。” “那为什么刚才那位大人会向她行礼呢?” “你问我,难道要我去问大人?” 马车夫想想后说:“你不是说你参加这位女士的受洗仪式吗?你回忆一下,神父有没有在仪式上提到过她的姓氏?” 里斯茫然地盯着道路一旁飞速倒退的景色,蓦地一拍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位女士的名字叫伊莎贝尔·沃尔顿。” “沃尔顿,沃尔顿?我的天主,她是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大人的女儿?”马车夫一边朝里斯瞪大双眼,一边说着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笨蛋,别这样看着我,小心马车翻车。”里斯深恐马车出现意外,咒骂着他的朋友。 —————————— 当制弓匠和他的马车夫朋友把猎物抬上马车后,站在一旁的伊莎贝尔对制弓匠说:“里斯,我可以留下这两只野兔,还有孔雀和天鹅吗?” 里斯郑重地点了下头,诚恳地说:“女士,你当然可以这么做。” “谢谢。对了,你觉得这些猎物可以值多少钱?” “女士,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赠送给你的这些猎物,但我知道这些猎物的肉将会是市场上最好的肉。” “那就好。里斯,你朋友的马车能拉得动那头巨大的野猪吗?我担心猎物太重,会给你的朋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没问题,再重的货物他都拉过。我的天主,我几乎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野猪。我想,赠送给你这头野猪的人一定很喜欢你。” 伊莎贝尔摇摇头,笑着说:“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欣赏而已。那么,我可以用这些最好的肉换几张长弓?” 一心想着这次可以多赚些钱的里斯有些不忍心,也有些不敢欺骗伊莎贝尔。想想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包括其他猎物在内,仅仅是这头巨型野猪就至少值15张长弓。” “哇噢,看来的确值不少的钱。好吧,我只需要4张弓、备用弓弦和96支箭矢,剩下的猎物你可以折换成钱给我吗?” “伊莎贝尔女士,可我不能保证所有的猎物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卖出去。” “没关系,我知道你想多赚些钱,你只需要把较大的几头猎物折换些钱给我就行了。” 待马车夫坐上马车准备离开时,里斯又说:“伊莎贝尔女士,那么你什么时候来制弓?”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在明天下午太阳出现之后,我就会来找你。” 约瑟夫跟随着伊莎贝尔回到诺丁汉城堡时,已经把答应父亲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此时,逝去的罗莎琳德?沃尔顿的形象与现实生活中的伊莎贝尔的音容笑貌已完全重合成了一个人。 他几乎不相信罗莎琳德的父亲对他的一番严肃认真的解释,背着双手与奥古斯丁站在远处凝望着伊莎贝尔说:“爵士,你怎么会认为她肯定不是罗莎呢?” 奥古斯丁漠然地说:“因为我亲眼目睹我的女儿下葬,陪着她走完最后一段人生的道路。” “很抱歉,爵士。尽管瘟疫现象在北方地区很少见,但我仍然对您的女儿遭受到的痛苦表示深深的歉意。” “约瑟夫,这件事和您没有关系,您不用这样。” “爵士,也许是我太怀念逝去的罗莎了。” 这时,一名仆役快步来到两人的面前。在向两人逐一躬身行礼后,微低着头对奥古斯丁说:“爵士大人,领主邀请您现在去参加今晚的晚宴。” 奥古斯丁点点头说:“请向殿下转达我对殿下的感谢之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78章 骑士爱情 伊莎贝尔左手拽着两只野兔,右手拎着一只孔雀及一只天鹅,兴高采烈地朝着她的骑士老师的方向走来。 奥古斯丁瞅了眼她两只手上的猎物说:“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不连这些猎物一起卖给里斯?是不是打算带回庄园在艾菲面前炫耀一下?” 伊莎贝尔摇摇头,又看了眼站在爵士身旁的达灵顿子爵的长子,然后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又不是我亲手打来的猎物。我只是想把这些猎物送给小安妮。” “嗯,你说的是厨房女仆莉娜的女儿安妮·库克?” “是啊,我挺喜欢这个小女孩儿的。” “好吧,你可以等会儿再去找安妮。现在,殿下邀请我参加今晚的晚宴,因此你要和我一起去宴会厅。”奥古斯丁说完,打算离开侍卫队驻地。 “大人,请等一等。殿下还让我转告您,沃尔顿小姐今晚可以不必陪同您出席晚宴。”还未离开的仆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奥古斯丁有些诧异感,但又很快明白了亨利的意思,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仆役又微低着头说:“殿下还说,将今天晚宴的每一道菜肴都送一些给沃尔顿小姐,作为她的晚餐供她在副宴会厅内享用。” 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约瑟夫·斯威夫特,从仆役与爵士的对话中敏锐地感觉到了里士满公爵似乎正在热烈地追求着他的昔日“爱人”。 约瑟夫的心里燃起了一股浓浓的,非常酸的妒意。为了可以追求到这份理想化的骑士爱情,他准备与里士满公爵展开会使用到一切骑士手段的殊死搏斗。 哪怕在对昔日“爱人”的不懈苦心追求中会遭遇到意想不到的艰辛困苦,甚至还要抵御嫉妒者的陷害和造谣者的中伤,他也要把对欢乐爱情的渴望在死后带到天堂内。 约瑟夫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正式行了个礼,深情地注视着她说:“好上加好女士,请原谅我不得不离开您的身边。因为我知道,容易得到的爱情将不会让人珍惜它,只有历经千辛万苦得到的爱才会体现出它的真正价值。这就是,将会无时不刻思念着您的约瑟夫对您所说的话。” 说完,不等伊莎贝尔有所回应,便再次向她行礼。礼毕,又对奥古斯丁行礼后骑上马离开了侍卫队的驻地。 伊莎贝尔被约瑟夫·斯威夫特的一大通表白似的语言搞得很是莫名其妙,当对方离开后才转过脸冲奥古斯丁说:“爵士,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什么叫做‘好上加好女士’?他是在说我吗?” 奥古斯丁轻哼一声,笑着说:“伊莎贝尔,别让殿下等得太久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及身后的仆役快步朝主楼的宴会厅走去时,奥古斯丁对她解释说:“实际上,你完全可以不理会达灵顿子爵长子的话。” 伊莎贝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噢,那么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说呢?” “你要知道,约瑟夫也是一名被正式册封的骑士。其实,他对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一种骑士爱情语言。骑士爱情,简单地说就是追求男女之间的爱情。” “我明白了,他是在追求我。那么,‘好上加好女士’应该怎么解释?” “伊莎贝尔,我想让你知道的是,约瑟夫会如同其他追求骑士爱情的骑士一样只在乎追求你的这个过程。应该说,能否追求到你,能否得到你的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约瑟夫在追求你的过程中通过痛苦的磨炼可以使他的人格变得更为高尚,品格得以升华。” 奥古斯丁又接着说:“至于‘好上加好女士’嘛,是约瑟夫这个小子借用了骑士爱情诗中对美丽、高贵、神圣的贵族女性的一种称谓来称呼你的。” ——————————— “嗨,安妮,你还好吗?”伊莎贝尔在厨房女仆的女儿安妮面前微微弯下腰,亲切地问道。 “您好,沃尔顿小姐。”安妮在向她行礼后,怯声说。 伊莎贝尔歪着头,好奇地问:“安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妮回头看了眼在厨房内忙碌的父母亲,小声说:“菲尔德先生对所有人宣布了殿下的话。殿下说,从今天开始每一个人在见到您时都要行礼问安。并且还说…” “殿下还说什么?” “殿下还说,不准任何一个人对别人谈起您在接受圣洗之前的事。” 很显然,亨利已经利用贵族的权威把伊莎贝尔的身份由骑士侍从提升到了贵族小姐的高度。伊莎贝尔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好了,安妮,我们别再谈论这件事了。你瞧,这是什么?” 当她把提着的野兔、孔雀及天鹅展现在对方的眼前时,安妮的脸上终于有了孩子的笑容:“沃尔顿小姐,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猎物啊?” “某些人送给我的。瞧,实际上我的胃很小,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的肉。所以,我想把这些猎物送给你和你的父母亲。” “咯咯咯…您说您的胃小?如果您的胃真的很小的话,怎么会有力气去接受骑士训练呢?噢,还有您的神迹一般的箭法。” “安妮,你怎么知道我会射箭?” “沃尔顿小姐,您还不知道吧?现在,整个诺丁汉城堡里的人都在议论您今天为殿下表演的射箭节目。”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只好说:“安妮,我想这没什么好议论的。好了,快拿着这些猎物,我该走了。” 这时,厨房女仆莉娜见女儿许久没有回来,便到厨房外面来找女儿。当她见到伊莎贝尔正将几只猎物递到女儿的手上时,连忙上前行礼说:“沃尔顿小姐,我…我们不敢接受您的馈赠。” 伊莎贝尔轻声说:“这没什么,只是几只猎物。况且,你的女儿的身体比较消瘦,应该多吃些肉才行。” “可是,可是……” “莉娜,这个时候你只需要说声‘谢谢’,不是吗?” 伊莎贝尔在临走前,又对莉娜母女说:“莉娜,你知道,狩猎季节会一直持续到明年的四月。所以,今后每天我都会尽量带些食物来给你们。假如吃不完的话,你比我更清楚应该怎么储存食物。” 没有受过教育的莉娜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点着头说:“谢谢你,沃尔顿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又对安妮说:“安妮,如果你喜欢和我做朋友的话,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好吗?” 安妮侧过脸看了眼身旁的母亲,又看着她说:“谢谢你,伊莎贝尔。” 第79章 憧憬 在依然如白昼一般的夜晚下,在小溪内洗完澡的伊莎贝尔与尤菲米娅·沃尔顿悠闲地走在返回阿斯克庄园的土路上。其间,她对尤菲米娅谈起了白天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 当她说到雅各布和亨利分别赠送猎物给她时,尤菲米娅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又把小手放下来激动地说:“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兰开夏伯爵和殿下都爱上了你。” 神清气爽的伊莎贝尔不屑一顾地说:“艾菲,贵族对忠诚于他们的骑士或侍从的馈赠,不正好说明他们是多么的慷慨与仁慈吗?这么做,也可以让骑士或侍从们更加效忠于他们。” 尤菲米娅背着双手,噘了噘小嘴说:“嗯,你的话好像也有道理。但是,你别忘了,雅各布·威克利夫是兰开夏伯爵,他并不是你的领主。” “难道一个领主就不能对别的领主的属下表达一番贵族的好意?” “当然不行,因为这会影响到你对殿下的忠诚的问题。殿下会怀疑你是否真的忠诚于他。” “这很复杂,是吗?假如我把猎物退还给兰开夏伯爵呢?” “伊莎贝尔,这只是我们的一种假设。所以,你不能用兰开夏伯爵对属下的慷慨来掩饰他对你的一种喜欢。至于殿下这方面,你可以用这个借口来强辩。” 听到对方的这番话时,伊莎贝尔想起了奥古斯丁在晚餐前和她说的话。看了眼身旁的尤菲米娅说:“艾菲,你知道约瑟夫·斯威夫特,是吗?” 尤菲米娅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淡,点点头说:“是的,如果姐姐没有死的话,她肯定会和约瑟夫在一起的。不过,即使他们俩真的相爱恐怕也不可能会结婚。” “为什么?” “伊莎贝尔,虽然你在西班牙的那座修道院内待了很长的时间,但至少可以让你远离很多烦人的世俗事务。” “世俗事务?说来听听,是不是关于罗莎琳德的事?” “没错。你知道,我们只是一户有采邑的骑士家庭。南方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北方有很多我们这样的家庭。” 尤菲米娅又接着说:“我为我的家庭不是贵族家庭而感到非常遗憾,这也是直接导致罗莎与约瑟夫不能结婚的根本原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关于欧洲国家贵族等级之分这种事,伊莎贝尔还是知道的。她也知道,有实质性贵族爵位的五级贵族之中并没有骑士或是爵士这种不算是贵族的爵位。 所以,一个不能算是贵族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当然不太可能去高攀身为达灵顿子爵的长子这种男孩子了。当然,也有例外,除非约瑟夫在三年前就已承继了子爵的爵位,并且只愿意与罗莎琳德·沃尔顿结婚。 伊莎贝尔沉默了一会儿后,对尤菲米娅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对了,你知道骑士爱情是什么吗?” “是的,知道一些。伊莎贝尔,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件事了?”尤菲米娅感到有些奇怪。 “噢,是这样。今天下午我从郡里回来的时候,遇上了约瑟夫·斯威夫特。这个家伙非常激动的对我行骑士礼,嘴里还一直念着他是深爱着我的约瑟夫。” “哈哈哈……他肯定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了。这也不奇怪,不了解你的人在初次遇见你时,我相信他们都会把你当成罗莎的。” “还有,下午他在向我辞行时还说了一大堆骑士爱情语言。” “这很正常。因为骑士爱情通常只会发生在贵族女性与丈夫的家庭之外,而且很少会有成功的例子。” 两人在女仆的陪伴下回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尤菲米娅让女仆离开后自己又坐了下来。对伊贝尔说:“有一个事实我想让你知道,就是约瑟夫已经结婚了。” 伊莎贝尔坐下来,开始擦拭着自己的骑兵甲胄说:“该死的,这个浑蛋已经结婚了居然还想继续玩婚外情。他就不怕他的妻子和他离婚,把他的财产及土地带走一半?” “他当然不怕了,因为他与他的妻子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经济婚姻,政治婚姻。就算婚后两人还是没有爱上对方,但不会影响到他们各自对爱情的追求啊。” “不是吧?两个人已经结了婚,丈夫和妻子还是会在婚外各自寻找自己的情人?” “没错,这就是所谓的骑士爱情。在爱情的外衣的保护下,肆无忌惮地大肆崇尚和追求婚外情。” 伊莎贝尔见她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打算说几句两人身为一条战壕内的战友的话。可没等她开口,她竟然听到尤菲米娅这样说道:“其实,我倒是很憧憬有这样一段爱情。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在骑士们的眼中,婚后的贵族女性们不仅美丽善良而且地位高贵,在她们的身上集中了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并达到了崇高与完美的程度。” 尤菲米娅轻轻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可以想像一下。当你与不爱你的丈夫结婚后,突然出现了如约瑟夫这样一位英俊的骑士对你表达出一种无限崇拜及无止境歌颂的情感。此时,你会不会产生一种身为领主的感觉?” “身为领主的感觉?什么意思?” “咯咯咯……因为这些骑士们会恳求你待他们如你的仆役,而他们又会像侍奉自己的领主一样来侍奉你。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得到你的一句赞赏或是一个微笑。” “哇噢,这太酷了。” “什么?伊莎贝尔,你为什么会说‘很冷’?你现在很冷吗?需不需要我让仆人给你拿几件衣服来?”尤菲米娅脸上一副关心的表情,问道。 “噢,没什么。这是我的山姆叔叔(美国的绰号和拟人化形象)教给我的,一般用在表示惊叹的时候。你也可以试试。”伊莎贝尔微笑着,打算把自己在后世生活中养成的习惯传染给尤菲米娅。 尤菲米娅有模有样地模仿着她的样子,睁大双眼嘴里还念着:“酷!” 两人在一阵嘻笑之后,尤菲米娅瞅着正忙碌着的对方说:“伊莎贝尔,我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你要送一些礼物给我,是吗?”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嗯哼,是啊。怎么,你现在就想要礼物?” “怎么,我不能要吗?你做我的‘姐姐’,为什么不能买礼物给我?” “好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骑兵甲胄,还是两柄骑士剑,或是殿下送给我的那匹马?” “这些东西我都不想要。不过,我很喜欢殿下送给你的那匹纯种柏布马。” 第80章 劫掠目标 第二天早上6点过,弗格森给来到诺丁汉城堡的奥斯古丁·沃尔顿安排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率领准枪骑兵巡逻队执行每天例行的公爵领地巡逻任务。按照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奥古斯丁此时的骑士师徒关系,她必须要跟随爵士进行早晨的巡逻任务。 当伊莎贝尔整装待发,手持挂着长三角形的侍从矛旗的轻质长矛上马之时,弗格森·康格里夫来到了奥古斯丁的马前。看了眼爵士身后的女骑士侍从,对奥古斯丁说:“爵士,早上的巡逻可以不必带上伊莎贝尔,我来教授她今天的训练内容。” 奥古斯丁正想问问原因时,只见弗格森使劲挤了两下左眼。他明白,他的兄弟给他打了个暗语。尽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爵士还是点点头说:“好吧,兄弟,你来安排她的训练。” 说完,扭过脸冲身后的伊莎贝尔交待着:“女士,今天你可以不用参加早晨的巡逻任务。弗格森爵士来安排你今天的训练。” 伊莎贝尔答应的同时瞅了眼站在爵士左侧马前的弗格森,只见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她知道,她让弗格森去办的那件重要的事大概是有消息了。 待奥古斯丁爵士率领着巡逻队出发后,伊莎贝尔跳下马来跟随着弗格森回到侍卫队队长的房间内。弗格森坐在桌子后面,对伊莎贝尔说:“请坐,伊莎贝尔女士。” 伊莎贝尔将手中的长矛靠在一侧的墙上,坐下时笑着说:“爵士,看来侍卫队的人也接到了来自公爵殿下的命令?伊莎贝尔女士?我对这个称呼总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作为忠诚于殿下的一名骑士,当然要服从殿下的命令了。说说看,什么不好的感觉?” “嗯,假如要让我成为一名贵族家庭里的淑女的话,大概每天早上一起床就会被一名胖女仆强迫穿上用木板、鲸骨甚至是金属条做成的紧身胸衣,直到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才算完成早晨的穿衣仪式。” “哈哈哈……伊莎贝尔,难道你也穿过贵族小姐们才能享用的女士紧身衣?” “不,当然没有,我时常听我的山姆叔叔说起。” “好吧,现在我们来说点严肃的事。主日弥撒的行动,我的几个兄弟已经一致选好了目标,目标就是郡北面距离佩奈恩山不远的巴纳德城堡。” 伊莎贝尔看了看左侧的大门,低声说:“说详细些。” 弗格森表情显得很轻松,可语气却很正经:“巴纳德城堡属于达勒姆郡的郡管辖地,可它又是达灵顿子爵抵御苏格兰人军队的一个小型要塞。因此,达灵顿子爵会安排一些兵力常年驻守在那里。” “军事要塞,自然会有军队驻扎在那里。现在,城堡内有多少兵力?” “因为现在是和平时期,所以城堡内只有25名骑士,20名军士及5名长弓手长期驻守。” “加上骑士才50个人?这么少的人,就可以守住一座城堡?” “沃尔顿,这只是一座小型要塞,与边境地区的要塞不是能比的。” 伊莎贝尔点点头,又说:“爵士,你打算去劫掠他们的武器,马匹及甲胄?” 弗格森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悄悄说:“听着,我的兄弟从居住在附近的一个农民那里打听到,每个月的第二个主日弥撒在举行前,他都会看见一支军队进入到城堡内。更让他奇怪的是,这支队伍里总是夹杂着一匹挂着两口箱子的驮马。” “爵士,你认为这两个箱子里装的是钱?” “很有可能。你知道,英格兰现在的军队基本上都是雇佣军。而雇佣军主要是靠酬金生活的,所以那两个箱子里装的肯定是英磅。” “爵士,我猜这支军队大概是达灵顿子爵定期派往城堡发放酬金的队伍。” 弗格森幻想着,喜滋滋地说:“没错。只要我们在半路上设伏,就完全可以抢到这笔钱。” 伊莎贝尔的表情也很轻松,平静地说:“这样的话,至少我们可以不用付出很大的代价去攻占一座军事要塞。” 随后,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弗格森说:“爵士,你的人有没有打听到这支送酬金的队伍有多少人?” 弗格森伸出右手使劲在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这帮浑蛋,一听说有钱可以抢就兴奋的什么都不管了。” “爵士,你的人有没有把握可以抢到这笔钱?” “当然有把握,因为我和我的兄弟都是维京海盗的后裔,我们的神奥丁会保佑我们的。” “奥丁,维京人的天主!怎么,爵士,你也想反叛罗马教皇及教廷吗?” “哈哈哈……奥丁永远住在我们的心里,而天主是住在天堂里的。” 由此看来,即将在这个周日进行的劫掠计划已经有了50%的胜算。剩下的问题就是具体的战术问题了,伊莎贝尔对弗格森说:“爵士,为了避免达勒姆伯爵及达灵顿子爵和殿下产生家族私斗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们应该换件衣服再去。” 弗格森笑着说:“没错,你曾说过我们要打扮成苏格兰人。” “不,如果打扮成苏格兰人的话,会让整个北方地区陷入到一片恐慌之中,每个贵族都会提高警惕做好战争的准备。这样的话,会给我们今后的行动造成很大的阻碍。” 接着,她又说:“此刻,国王陛下正在推行宗教改革。我想我们应该很好地利用这一点。” “沃尔顿,你是说我们应该打扮成教会的人?” “确切得说,应该是被国王陛下没收的修道院里的那些修士。爵士,你能不能去找一些黑色的修士袍来?” “这没问题,其他方面呢?” “身上最好是穿没有贵族纹章的皮甲一类的甲胄,马匹和武器上也绝不能出现里士满公爵的纹章,以免被人发现。” 弗格森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说:“好吧,女士,我们现在开始剑技训练。” 伊莎贝尔站起身的同时,思索着说:“爵士,从诺丁汉城堡到巴纳德城堡需要多少时间?” “两座城堡之间的距离大概有15英里,用于路程上的时间来回可能是一小时左右。” “来回的时间是一个小时?!爵士,你认为我们可以在多少时间内结束战斗?” “也许不会太长,这要看对方有多少人才能做出判断。” 伊莎贝尔把佩戴着的两柄骑士剑放在桌上,拿起一柄木剑时说:“爵士,最好让你的兄弟再去探听一下情况,还有酬金队伍行进的路线问题。” 第81章 一封信 因为漫长的秋冬季狩猎活动会一直持续到在明年的4月,所以伊莎贝尔此时还没有正式开始狩猎方面的训练。这方面的主要训练内容,具体来说就是学习如何喂养、训练和使用猎犬,猎鹰这两种贵族阶层才能拥有的特殊宠物。 虽然她的领主里士满公爵并未打算让她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骑士侍从,但伊莎贝尔还是在训练剑技的间隙向弗格森爵士了解并熟悉猎犬、猎鹰方面的知识。 与此同时,亨利·菲茨罗伊却在“痛苦”与“煎熬”中进行整整一个上午的学习。当他的家庭教师亚伯拉罕·格兰特正在为他讲述16世纪初的意大利在扩大和发展海外贸易政策时,他的脑海中却在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如果想和伊莎贝尔永远的在一起的话,就必须要提高她的身份及等级。如何提高呢?” “之前我已宣布过永远不许提起她在受洗前的事,大概也没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那么,现在,就要为她找一个良好的家庭出身了。” “既然她也姓沃尔顿,不如让奥古斯丁爵士把她的名字填进沃尔顿家族的名单中,再让哈斯韦尔勋爵办好相应的法律文件手续。这样的话,她不就有了一个骑士家庭的出身了吗?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简单。” “身份有了,那么等级呢?” 格兰特早已发觉了亨利人坐在那里,心思却不在自己的课程上的神游状态。看了眼年轻的公爵学生,轻声说:“殿下,1525年至1527年这段时期,法国里昂市场上的一半香料为什么会来自威尼斯呢?” 亨利右手撑着下巴对亚伯拉罕眨着眼睛,忽地醒悟过来说:“呃,法国市场上的香料,是因为…因为…葡萄牙香料的质量很差。相比之下,欧洲中上层社会及贵族们更信任威尼斯香料。” “殿下,您说得很好。不过,您的学习状态与您的聪明才智之间总是存在着一定的距离。如果可以缩小这个距离的话,殿下,我相信您会有非常强烈的愿望来学习今天的课程的。” “很抱歉,格兰特老师,我们现在重新开始了。”亨利不好意思地轻声说。 “没关系,殿下,您要是想休息一会儿的话,我们可以等会儿再开始。”格兰特的表情依然与之前一样,但心情却好了很多。 亚伯拉罕在离开书房时,亨利仍然坐在书桌后面冥思苦想着:“刚才想到了哪儿了?哦,等级,我应该如何提升伊莎贝尔的等级呢?” “一种情况就是册封奥古斯丁爵士比现在更高的爵位。伊莎贝尔作为爵士的女儿,等级自然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提升。” “另一种情况就是用我的公爵权威直接册封她为骑士。但她是女性,怎么可能会被册封为骑士呢?” “一定有的,一定会有惯例。” 亨利想到这里,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奔书房两侧及身后的诺大书架,他打算从众多的历史书籍中找出一两个英格兰的女子被册封为骑士的先例,这样他就可以依照先例来达成自己的愿望了。 ———————————— 午餐前,一名来自于达灵顿城堡的仆役骑着快马来到侍卫队的驻地。这名仆役在一名准枪骑兵的引导下找到伊莎贝尔时,非常恭敬地递给她一封信。 信封的正中央是用艺术体法文写的一句话:“致好上加好女士”,而右下角落款人的地方同样用艺术体法文写着:“思念着您的约瑟夫”。 精致的信封,颇为讲究的法文艺术字体,还有透过信封飘散出来的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伊莎贝尔拿着这封信时莞尔一笑:“如果爵士没有事先告诉我这就是骑士爱情的话,大概我也会陷入到骑士爱情的陷阱中。” 一旁的弗格森瞥见了信封上面的字,有些老练地说:“好上加好女士。嗯,看来伊莎贝尔女士是收到了殿下的求爱信,对吗?” 伊莎贝尔把信扔在桌上,笑着说:“公爵殿下不是叫亨利吗?爵士,你再看看落款人。” “唔,约瑟夫,约瑟夫?我的天主,这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子写给你的信!?” “嗯哼,没错。昨天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了,突然和我玩起了骑士爱情游戏。” 弗格森的眼神骤然显得炯炯有神起来,看了眼伊莎贝尔后说:“沃尔顿,我们的目标不正是达灵顿子爵手下的运送酬金的军队吗?”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说:“爵士,你是说让我充分利用一下这封求爱信?” “是啊,你可以趁机接近子爵的长子,打听出这支军队的行进路线及时间。” “好主意。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公爵殿下知道。” “嗯,你是怕殿下会嫉妒子爵的长子,阻止你与约瑟夫的约会,是吧?” “爵士,这次约会能否成功就要看你的了。别忘了,大把的英磅正在向我们招手。” 当然,约瑟夫在给伊莎贝尔的第一封求爱信中只是使用了大量的骑士爱情诗句。并在爱情诗句中发出这样的感叹:“她是一位非常值得向往和追求的一位高贵的女士。” “他在见到她的最初那一瞬间,心中便一直在颤抖着。” “他相信真正的爱人除了自己的恋人外不希望拥抱任何一个女性。” “他仰慕她的美貌,在远处默默地恋着她。” “希望她不要无情地拒绝愿为她献身效力的一位甘为奴仆的骑士。” 伊莎贝尔看了一半就没有再看下去,因为她从信中没有得到具体的约会时间或地点之类的信息。对弗格森说:“爵士,这个约瑟夫在信里只是写了一大堆甜言蜜语。” 弗格森好奇地问她:“噢…?那他有没有提到约会之类的事?” “没有,这个家伙好像是专门为了狩猎来的。爵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狩猎?这的确是一场‘狩猎’。不仅可以猎获到漂亮的狐狸,还能捕捉到姿色不错的乡村姑娘,谈上一场调味剂式的短暂爱情。”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不行,这次行动不能完全把希望放在约瑟夫身上。爵士,我认为还是应该让你的兄弟亲自去探听一下才行。” 弗格森点着头说:“好吧,今天是周二,距离主日弥撒还有4天。4天的时间,我想足够可以探听到所有的消息了。” 午餐后,伊莎贝尔揣上昨晚画好的一张美式猎弓的图纸在侍卫队马厩内找到奥古斯丁,对他说:“爵士,我有一个请求,你可以同意吗?” 第82章 制弓 马厩内,奥古斯丁·沃尔顿正与亨利的马夫对自己的两匹马做一些日常照顾及喂养工作。在看见伊莎贝尔径直朝着自己走来时,点头致意:“日安,女士。” 伊莎贝尔对昨天亨利颁布的那道命令有些怨言。以至于她现在不管走到哪儿,在诺丁汉城堡里生活、工作的人们在与她相遇时都会对她行礼并问候。就连每天在拿撒勒教堂内主持举行弥撒,接受人们的祈祷、忏悔的托马斯神父在见到她时,也会显得很有礼貌。 当爵士还有马夫对她行礼问候后,她也只能去接受不是对她本人尊敬的一种“尊敬”。随后,她把奥古斯丁请到一侧,轻声说:“爵士,我有一个请求,想得到你的同意。” 奥古斯丁轻轻笑了笑:“伊莎贝尔,表面上,你现在仍然是我的骑士侍从。但是,殿下从未打算让你做一个真正的侍从,你知道吗?” “上帝,爵士,为什么现在连你也是这样来看待我?难道仅仅因为公爵的一句话,就要夺去我喜欢与人们交往,喜欢做一些事的权利吗?” “伊莎贝尔,这并不是殿下的错,至少他希望人们能够重视你,尊重你。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自己现在仍然和第一次来到诺丁汉城堡时一样吧?” 伊莎贝尔回想起当初来到这里时的样子。饥寒交迫,仓惶逃离,被视作拥有魔法能力的“女巫”差点被绑上十字架烧死,又被扔进如变态杀人狂的地下室一般的地牢内……一幕幕可怕的场景在眼前清晰的展现出来。 伊莎贝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眼爵士说:“我当然不愿意再回到过去。只是,我不想在与你和你的家人之间产生这种等级或身份上的距离。” 奥古斯丁点点头说:“除了我的长子欧内斯特长年不在家以外,我的妻子、女儿、小儿子和管家都很喜欢你,仆人们也愿意与你接近。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爵士,有时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你的女儿。” “我知道,我也希望如此。好了,你有什么事需要得我的同意?” “爵士,我打算去郡里找一下里斯,制作一张适合我用的长弓。” “这是西班牙神父教给你的?伊莎贝尔,虽然我相信你,但你总是给我一种…来自欧洲的神秘感。”奥古斯丁的眼神中,明显带有一种惊奇。 “爵士,这只是山姆叔叔告诉我的方法,他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在伊莎贝尔的心目中,已经把自己的国家当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今天还是会有附近的贵族来参加殿下的狩猎活动。你可以跟随我完成工作后再去。” “谢谢你,爵士。” ———————————— 下午四点过,伊莎贝尔骑上她那匹新取名为“奥尼克斯”(意指玛瑙)的纯种柏布马一溜烟地从城堡内跑了出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匹纯种马的黑色鬃毛就像黑玛瑙一样好看。就像传说黑玛瑙能给佩戴黑玛瑙者带来愉快及信心一样,她希望这匹柏布马能加强她的胆色与勇气,不会在复杂的环境中迷失方向。 至于这匹柏布马为什么会是纯种上等战马的缘故,她也问过很喜欢马的尤菲米娅。尤菲米娅告诉她,这种马的家乡是在古代非洲北部的巴巴利地区,大概是在公元3世纪时与阿拉伯马一起被引入到英格兰。 伊莎贝尔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她只知道后世的纯血马就产自英国。当然,她并不在乎这种来自古代北非的战马是否是世界上最快的马种,也是最名贵的马种即纯血马的祖先。 从外观上看,柏布马虽然不如阿拉伯马那么活泼、漂亮,动作也不够轻快、流畅,但她凭骑乘时的感觉就可以得知,这种马很强壮、耐力也很强、速度及反应都很快。 很快,奥尼克斯便载着她来到城堡外众多平民居住的城镇上。穿过几条小巷,来到制弓匠里斯·特纳一家人的门外。此时,里斯正和他的那位马车夫朋友坐在一起喝着麦芽酒,旁若无人地高声谈论着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事。 里斯放下酒杯时,瞥见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正双臂抱胸地靠在门框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俩。连忙伸手捅了下他的朋友,站起身恭敬地说:“女士,很抱歉,我正在和我朋友本森喝酒。” 伊莎贝尔走进屋内说:““没关系,只要你别醉到无法完成我要求制作的东西就行。” 马车夫本森行礼后知趣地离开了,伊莎贝尔拿出画有一张美式猎弓长弓样式的图纸摊在桌上。里斯凑上前,在认真地看了一遍后说:“女士,您的这张弓的样式看上去与长弓并没有多少不同啊。” 伊莎贝尔知道制弓匠会这么说,因为她所画的这张美式猎弓长弓的确与英格兰长弓非常相似。相似之处不仅在于外观及材料的选择上,而且两种弓都具有相同的射箭方式。 相同的射箭方式是指两种弓都是将箭杆搭在弓身左侧,后手三指撒放箭矢。箭杆搭在弓身左侧的优点在于射箭人的视线与箭头的指向容易汇聚到一点,这样就可以轻易瞄准并放弃准具,使弓箭具有了很好的户外适应性及运动性。 由于此种射法最早来源于希腊南部的克里特岛,并传遍整个地中海沿岸的大部分地区,故被称为地中海式射法。所以,在后世的户外射箭运动中,美式猎弓长弓与英格兰长弓都被归纳到了弓箭运动的地中海式传统弓系列内。 至于美式猎弓长弓比英格兰长弓更加受到喜欢射箭运动的人们的欢迎,是因为具有现代意义的美式猎弓长弓在搭箭的位置设计出了毛皮箭台及内刻式箭台。箭台的出现,是确保每次拉弓搭箭点都在同一位置,进一步提高了射箭人的射箭精度。在没有过多的配件和精准的机械结构的条件下,更方便于爱好者的学习和训练。 伊莎贝尔指着图纸右侧画着的一张放大后的内刻式搭箭台小图说:“里斯,我的这张长弓的确与长弓很相似,不过你可以先看看这张小点的图。” 里斯又埋下头仔细地看了看,好奇地问着她:“这张图看上去像是放大后的弓背中段的握把处。女士,在捆绑着毛皮的握把上方为什么会向内刻出一条凹槽呢?” “里斯,你会射箭吗?” “是的,我会。女士,自从爱德华一世颁布法律以来,弓术就被列为了教育内容之一。” “等等,爱德华一世?是不是被人们称为‘长腿’爱德华、苏格兰人之锤的那位爱德华一世?” 第83章 特别定制 身为工匠的里斯·特纳依稀记得伊莎贝尔·沃尔顿在接受圣洗前被人们称为勃艮第人。对于他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英格兰人来说,来自欧洲大陆的人好像都被叫做勃艮第人。 这种叫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他和其他生活在里士满郡的人们都不清楚。目前,他只知道这位美丽,聪慧,礼貌并富有魅力的年轻女性是一个有些神秘的外国女人。 里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是的,女士。您…您也知道英格兰著名的国王爱德华一世?”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点点头说:“没错,这位爱德华一世可是13世纪至14世纪英格兰最重要的国王之一,也是一位在政治及军事上都很出色的杰出国王。你知道吗?正因为他对苏格兰人的无情杀戮,人们才会送给他一个‘苏格兰之锤’的绰号。” “嗯,看来您对英格兰的事知道的很多嘛。” “这要感谢我的西班牙神父及山姆叔叔对我的教导。” 在伊莎贝尔真诚、友善的笑容背后,“西班牙神父”其实是她精心编造出来的,“山姆叔叔”对她的教导也主要来自于中学课本和那部派拉蒙影业公司出品,由梅尔·吉布森主演的讲述苏格兰起义领袖威廉·华莱士与爱德华一世进行不屈的抗争的战争影片。 伊莎贝尔很快便把话题又拉回到制弓上面,问着制弓匠:“刚才你说弓术被列为教育内容之一,是真的吗?” 里斯端详着那张画有搭箭台的小图说:“是的,正因为国王爱德华一世杰出的军事才能,拥有长弓部队的英格兰军队所以才是几乎不败的,而长弓手战死的可能性也会很小。” “这么说,长弓部队是这位爱德华一世建立的?”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法律规定,所有12—65岁肢体健全的男人们必须要在主日弥撒后集中去教堂附近的射箭场练习弓术。有意逃避弓术训练的人,还要被处以罚款。” “里斯,我猜你肯定是一名优秀的长弓手,是吗?” “也许吧,很久以前的事我已记不太清楚了。女士,关于您在弓背左侧画出的这条凹槽,我猜是用来瞄准的,是吗?” 伊莎贝尔抿嘴轻轻一笑,反问着说:“里斯,长弓手是怎么瞄准敌人的?” “将飞箭搭在握住弓背的左手手背上。” “这样做,能够更精准地射向敌人的要害部位吗?” “这个可说不好。要更精准地射死敌人,必须要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和参加实战才行。” “里斯,实际上这条凹槽名叫搭箭台,简单地说就是为了更精准地射死敌人而设计的。” 接着,伊莎贝尔拿起一张里斯已制作好的长弓及一根轻质箭矢,做出一个拉弓搭箭的姿势对里斯说:“里斯,你瞧,箭杆搭在这里。” 然后,她又做出一个相同的拉弓搭箭的姿势说:“里斯,你过来看看,当我第二次搭箭时搭箭的位置是不是与第一次的位置相同?” 里斯边看边点头不语,随后在让她第三次做出拉弓搭箭的姿势后才慢慢地说:“嗯,你的每一次搭箭的位置都会与前一次有一点点不同。女士,你在靶场的射箭表演我也听别人说了。所以,我现在不会怀疑你的不可思议的想法。”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弓箭,笑着说:“好吧,既然你赞同我的想法,那么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制作出这张特别的长弓来?” 里斯想想后说:“通常情况下,我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做出一张完全合格的长弓。但是,您的这张长弓我无法肯定。” “没关系,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可以做出4张长弓,两个护臂和两副三指手套,还有96支相应长度的箭矢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好吧,女士,您还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当然。嗯,弓背的长度必须要保证在5英尺(约52米),多一英尺或少一英尺我都不会收货的。”伊莎贝尔认真地说。然后,她又告诉里斯:“弓背的重量最好只有40磅(约3斤),绝对不能超过或低于这个重量。” “还有一点,弓弦要使用牛筋。” 当她停顿了一下准备再说时,里斯轻声说:“女士,我可以完全按照您的要求来制作你所要求的长弓。但是……” 伊莎贝尔知道他有话想说,点了点头只听制弓匠说:“根据我多年的长弓手及战场经验,我觉得野麻纤维比动物的筋更适合制作弓弦。因为动物的筋或皮革制作的弓弦更容易受到水的严重影响,而植物纤维受到的影响较小。” “嗯,你的建议不错。那么这种植物纤维的可靠性如何?” “可靠性很高而且强韧。在我平时制作的弓弦中,1/8英寸(约3厘米)宽的弓弦已经足够应付所有情况了,就算是那些臂力惊人的优秀长弓手也没有要求我制作过特制的加粗弓弦。” “好吧,那我就使用野麻纤维弓弦。不过,我的弓只有5英尺长,那么弓弦的长度应该会有一定的调整吧?” “是的,不仅是弓弦,还有您今后会使用到的飞箭及重箭的箭杆、铁箭镞我也会重新调整的。” “女士,很抱歉,在这里我不得不向您说明一下关于弓背的材料问题。” “嗯哼,没关系,你说吧。” 里斯点头后说:“由于长弓的弓背是由一整根完整的,坚硬而富有弹性的优质紫杉木弯制而成,所以在选取木料时我不会选用英格兰本土出产的普通紫杉木。女士,我会使用到从威尼斯海运来英格兰的优质木料。” 伊莎贝尔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那么,里斯,你的意思是说你会使用到价格更高的欧洲进口木料?” “是的,女士。因为只有贮存在威尼斯的木料中心的,来自西班牙卡斯蒂利亚的紫杉木才适合制作优良的长弓弓背。” “没问题,就用进口木料,只要你做出的弓符合我的要求就行。” 接着,伊莎贝尔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说:“里斯,记住,弓背的横截面是宽而扁的片状弧面,而不是长弓所特有的长宽比相近的圆柱型。” 里斯想像着她所要求的弓背的横截面形状,笑着说:“女士,我一直想尝试做一张宽而且扁的长弓,没想到您今天会实现了我的愿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84章 惊愕 临走前,伊莎贝尔又对制弓匠交待了一些细节方面的要求。比如包裹在弓背中段握把处的兽皮要用哪种兽皮,箭壶的款式,护臂的款式及长度、宽度,三指手套的款式等等。 尽管制弓匠里斯·特纳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挑剔,如此高要求的客户,但他还是耐心的对伊莎贝尔·沃尔顿又交待了一些长弓手们经常会使用到的长弓保护手段。 最后,他又讲了一些长弓的用箭种类问题。一种是箭杆使用轻质木材制作的飞箭,射程长,一般专门用于射远;而另一种作战时使用到的重箭,则是由白蜡木、桦木等重质木材制作成箭杆。虽然重箭因自重较大而显得射程较近,但它的穿透力和杀伤力也相应的更强一些。 特别定制的,有特别要求的长弓及配套装备的价格还是让伊莎贝尔吃了一惊。特别是弓背选用的西班牙进口木料的价格,就足够抵得上一只鹿的价格了。 最后,里斯把剩下的1先令零16便士的现金递给伊莎贝尔时,带着歉意说:“很抱歉,女士,这是您交给我处理的猎物折换后剩下的钱。” 伊莎贝尔瞅着手心里的几个英格兰货币,好笑地说:“这么多猎物只换了这么点钱?里斯,你没有欺骗我吧?” “我向天主誓,女士,我不敢说谎,也不愿意对您说谎。我想告诉您的是,光是您的这4张长弓的弓背就要花掉一大笔钱。另外,这也是我第一次制作如此特别的长弓,我担心在制作过程中会出现以往没有过的失败。” “我能够理解你的担心,只是,昨天你曾告诉我,那头巨型野猪的价格甚至可以抵得上15张长弓,你不会忘了吧?” “女士,请您相信我。我告诉您的价格是选用了本国出产的紫杉木料制作的普通长弓的价格。而您所要求的优质紫杉木的数量非常稀少,所以价格肯定会比本土的木料要高出很多。” “好吧,里斯,我相信你的话。总之,我只需要你按时交货就行。” 伊莎贝尔的神情有些落落寡欢地走出制弓匠的家,默默地解开随便系在一根房屋柱子的“奥尼克斯”的缰绳。出神地望着战马的眼睛,自言自语说:“奥尼克斯,为什么我在来到你的国家之后还会生活的如此艰辛呢?” “我原以为回到几百年前的中世纪英格兰,至少可以让我不用像在美国那样依靠信用卡生活下去。可是现在,我却仍然有一种想念我的信用卡的感觉。” “奥尼克斯,瞧,你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强壮。如果你真的是一颗价值连城的黑玛瑙就太好了,至少我可以开心地过上一段没有烦恼的日子。” “1先令零16便士,大概只能买到一些面包。奥尼克斯,难道你希望我又去找银行贷款吗?” “可是,现在有银行这种机构吗?嗯,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好像只有意大利人具有达的经商头脑,也许在意大利会有类似银行的机构。” 骑上奥尼克斯的马背,伊莎贝尔驱使着纯种战马慢慢走出了平民居住的小镇。在朝着诺丁汉城堡走去时,不禁又开始思虑起来:“目前的处境还算不错,可以满足生活方面的基本要求。只有洗澡这件事显得很麻烦,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改变生活在瘟疫阴霾中的人们的观念的。” “但是,这份骑士侍从的工作好像没有薪水,那么我应该怎样去追求更稳定,更好的生活品质呢?” “管理,经营或是盈利?可惜当初没有足够的钱去念斯坦福商学院。” “开办一家麦当劳?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它是怎么运作的。即使可以用家庭模式来经营,那么亨利的厨师会做巨无霸汉堡包吗?” “上帝,我为什么要思考一些我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奥尼克斯驮着她已快走到了距离城堡大门不到两英里的地方。当她瞅着城堡时,骤然想起昨天曾对厨房女仆莉娜及女儿安妮说过的一些话。 “该死,我答应过安妮和她的母亲要带些食物给她们的。可是现在,我上哪儿去找打来的猎物送给她们呢?”伊莎贝尔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勒住缰绳。 “不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做到这件事。正好身上有一点买面包的钱,可以暂时买些面包送给她们。”伊莎贝尔做出决定后,立即拨转马头朝平民小镇跑去。 就在这时,身后陡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叫声:“伊莎贝尔女士,请等一等。” 伊莎贝尔勒住缰绳,再次拨转马头面朝身后的方向。只见一个未戴头盔,身穿皮甲,左侧腰间插着一柄刺劈剑的青年骑士骑着马朝她飞奔而来。 青年骑士来到她的马前,勒住缰绳跳下马来。走到她的面前,行礼后说:“伊莎贝尔女士,我的领主邀请您去参加今天的猎狐活动。” 陌生的骑士,莫名的邀请,坐在马上的伊莎贝尔立刻警觉起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又很自然的把右手放在腰间,实际上是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右侧腰间的那柄骑士短剑。 看了眼侍立在眼前的青年骑士说:“你的领主是谁?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会邀请我参加猎狐活动?” “我的领主是兰开夏勋爵大人。大人说,邀请您参加今天的猎狐活动是因为大人一直没有忘记您的优秀,您的美丽,您的智慧,还有如骑士一般的勇敢。” “你是兰开夏勋爵大人的人!?那么,请你回去转告勋爵大人,我很感谢勋爵大人的好意。但是,我不是一名身穿紧身胸衣及礼服裙的贵族小姐,所以没有资格可以接受勋爵大人的邀请。” “女士,大人说您现在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资格。” “很抱歉,你再说一遍。” 侍从打扮的青年骑士微笑着说:“伊莎贝尔女士,大人说公爵殿下已经宣布了一件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沃尔顿家族的一名成员了。” 伊莎贝尔惊愕地瞪着青年骑士,几秒钟后才迟疑地说:“是吗?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也许在你的领主眼中,我只是一个增添乡村生活乐趣的乡村姑娘。” 青年骑士诧异地看着她说:“女士,我不清楚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还是请您赶快跟随我回狩猎场吧。” 第85章 恣意 让伊莎贝尔·沃尔顿成为奥古斯丁爵士的一名家庭成员,是里士满公爵在无奈中做出的唯一选择。缘由是在查找了书房内所有记载着骑士制度与相关内容的书籍后,他也没有找到一个英格兰贵族或骑士家庭中的女性成员被授封为骑士的先例,甚至连女性被授封为贵族的先例也没有找到。 最后,他只找到了一些诸如“骑士家庭成员在法律上只属于自由平民;只有骑士的长子才能继承骑士的爵位等描述骑士家庭及家庭成员的语言。 此外,他还找到一条关于贵族家庭成员的描述:“如果一个人可以入住贵族的家中并且达到一年零一天的话,就可成为此家庭中的正式成员。” 虽然奥古斯丁爵士并不是贵族,但他是从亨利手中获得领地的一名小领主。一名拥有身份,爵位及领地的骑士在众多的农奴、自由平民和城镇平民的眼中,他几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 亨利这下开始高兴起来,因为他为伊莎贝尔可以成为奥古斯丁爵士的家庭成员的想法找到了可以依据的法律说明。可是,亨利并不满足于只是让伊莎贝尔成为一名身份仍旧有些低微的骑士家庭成员。 他打算进一步提升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地位,这样就可以间接地提升伊莎贝尔的地位了。换言之,提升地位即是授封为贵族,跻身于五级真正的贵族行列中。可是,授封一名骑士成为贵族的权力却被掌握在他父亲的手中,而且每年授封为贵族的人数向来都不会过2o名。 最后,亨利在苦苦思索之中向他的管家亚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亚瑟·菲尔德表面上很平静,但内心却显得很震惊。直到此时,他认为他的少年领主此时已完全被这个年轻、漂亮的勃艮第女人给迷惑住了。 他开始有些相信托马斯神父的话,对神父的关于伊莎贝尔·沃尔顿是个来自欧洲的,法力强大的女巫的说法表示一定的赞同。 可他不敢苟同年少的领主在深思熟虑之后产生的一些“奇思妙想”,也不能直接反对并否定亨利的愿望。因为亨利是一名有着王室血统的公爵,是一个完全有能力可以保障他与他的家人衣食无忧,生命安全的强有力的保护者。 亚瑟恭敬地侍立在亨利的一侧,用低沉、稳重的男中低音说:“殿下,从法律上讲,您赋予了伊莎贝尔女士成为一名自由平民的权利。因此,包括您在内的任何一位王国的贵族或骑士都可以授封她为骑士。我的意思是,假如她是一名贵族或骑士的长子。” 亨利看了眼管家说:“亚瑟,你说的很对。即使她不是贵族或骑士家族的长子,我仍然打算授封她为骑士,你觉得我这样做可以吗?” “殿下,您很清楚在王国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授封女子成为骑士的先例。并且,任何一位贵族在授封一名贵族或骑士的长子成为骑士后,还需要得到国王、王室及政府的许可。” “亚瑟,难道你不知道我拥有授封骑士的权利吗?” “是的,殿下,我知道。但是,自从十字军东征并制订了骑士制度以后,被授封为骑士的都是年满21岁的青年男子。” “假如我执意要授封伊莎贝尔女士成为一名骑士呢?”这时,亨利的脸色已变得极其难看。沉默着用凌厉的双眼死死盯着管家的模样,实在与一个年仅15岁的少年不相符。 “殿下,假如您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我觉得…只有一个不是方法的方法可以让您满意。”亚瑟感受到了来自领主的一股贵族的威严气势。他已不愿意再用自己的前途及地位来赌这把他必定会输的牌局,低声说道。 亨利点点头,之前阴云密布的脸色慢慢转变为了多云间晴,又平静地问着了句:“什么方法?” 亚瑟看了眼恣意的领主后说:“我觉得,在您的领地内伊莎贝尔女士是可以被授封为一名骑士的。只是,她的骑士身份仅仅只会被您的农奴、平民,还有您的骑士及军士们承认。” “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不得已的方法。嗯,虽然国王、王室及政府不会承认伊莎贝尔的骑士身份,但只要我的子民承认就行。” —————————— 亨利觉得既然已下定决心要授封伊莎贝尔为骑士,那么就应该等到伊莎贝尔完全学会骑士技能的那个时候才能对她进行授封。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伊莎贝尔的骑士身份得到他的子民的认同。 邀请伊莎贝尔去参加猎狐活动,只是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的一个借口而已。他的真正目的是打算在这位年轻,美丽,聪慧的“乡村姑娘”面前,大肆炫耀一番自己的伯爵身份、雄厚的财力以及令人羡慕的领地。借此来达到想进一步占有伊莎贝尔的人和心的私欲。 然而,让雅各布有所不知的是,身为伯爵的他在伊莎贝尔的眼中还是和美国的那些有钱人子弟没什么区别。不,区别还是有的,而且还是很大的区别。 在美国的那个前海豹特种部队成员,著名的“花花公子之王”的生活中,美元,豪宅,顶级名贵跑车,把非洲狮当宠物最多只是他的开胃菜。而一大群不穿衣服的性感美女,玩各种枪械,玩各种疯狂极限运动才是这位有钱人子弟的主菜。 因此,雅各布的贵族生活与后世美国的那位年轻有钱的“贵族”的生活根本是无法相比较的。并且,两个相差几百年的有钱年轻男子也没什么可比性。 今天,狩猎季节的举办人—里士满公爵没有参加狩猎活动。所以,下午开始的狩猎活动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了。当其他贵族骑着马走在一起相互聊天时,雅各布却骑马走在伊莎贝尔的身旁。 心情异常舒畅的雅各布骑在马上悠闲地说:“伊莎贝女士,你感受到了吗?今天的太阳是多么的温暖,它甚至让我的心情由坏变好。” 伊莎贝尔斜眼瞅着他,轻哼一声说:“没错,我的确感受到了太阳的温度。只是,太阳出来的时间好像不对。” “女士,您在北方多待上几年就会习惯这里的天气的。呃,女士,假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会替我保守秘密吗?” “大人,我不敢确定我能保守住您的秘密。您应该知道,我在臣服仪式上是向谁效忠宣誓的。” 第86章 消息 从周二一直到周五的斋戒日之前,伊莎贝尔的身旁如回转寿司般轮番出现里士满公爵,兰开夏伯爵和达灵顿子爵法定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三位年轻的贵族。三位年轻的贵族用猎获的漂亮的银狐及各种借口去接近、讨好一个新近成为骑士家庭一员的“外国”年轻女子,这在其他人的眼中不得不说是一件既令人好奇又让人感到费解的事。 即使身边有“父亲”,“妹妹”及“母亲”不断地告诉伊莎贝尔·沃尔顿这些年轻的贵族用什么眼光来看待她,怀揣着什么私心或目的来讨好,委婉地试探她,来自几百年后的伊莎贝尔还是在“情感”的漩涡中保持着那份镇静,从容不迫的心态。 另一方面,她让弗格森爵士去办的事已经传来了非常好又很糟糕的消息。周五清晨在参加弥撒仪式前的领地例行巡逻任务由弗格森带领巡逻小队执行的同时,他再次把骑士侍从伊莎贝尔从奥古斯丁爵士的身边叫了过来。 两个人到底在预谋什么事,奥古斯丁爵士的心里非常清楚。只不过,他是在用一种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来看待两人即将在后天实施的一件在北方地区司空见惯的武力冲突。 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左手竖直握着挂有一面侍从矛旗的轻质长矛,骑着通体乌黑发亮,强壮有力的纯种上等战马“奥尼克斯”轻快地驰骋在弗格森爵士的马前。 当巡逻小队来到位于郡东北面边界处的一个名叫哈特福斯的村庄外时,弗格森对伊莎贝尔说:“女士,你去告诉最前面的两个人,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伊莎贝尔点头答应后,骑马加速飞奔巡逻队最前面的两名准枪骑兵一侧,看了两人后说:“爵士说,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几分钟后,巡逻队便在距离村庄不远的一条溪流岸边扎下了营地。弗格森看了眼牵着两匹马去河边给马饮水的伊莎贝尔后,拿起身旁装有葡萄酒的水壶一仰脖便喝了两大口。 当伊莎贝尔让她的奥尼克斯与弗格森的战马在溪边啃着草根时,来到爵士身旁坐在了草地上。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用牛皮缝制的水壶也喝了一口葡萄酒,惬意地望着面前的溪流。弗格森轻轻笑着说:“女士,别告诉我你是在想念殿下,兰开夏勋爵或者…达灵顿勋爵的长子约瑟夫?”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轻蔑地说:“不是吧?爵士,难道你也认为我必须要依靠他们其中的一个才能在北方生存下去?” 弗格森哈哈笑着,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后说:“女士,生存这件事其实这很简单。当然,我是说男人。女人嘛,我觉得做一个美丽、高贵,谦卑有礼的贵族夫人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真的?但是,这只是你的想法,不代表我会这么认为。” “伊莎贝尔,其实我认为你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第一个不喜欢依靠别人生活的女士。” “谢谢你,爵士。实际上,这是我的山姆叔叔时常告诉我的一件事。他说,女人和男人在上帝的面前都是平等的,都应该具有同样的追求喜欢的生活、事物和人的权利。” “不错。看来,你的山姆叔叔拥有卓越的眼光。” 说完,弗格森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不远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天,吃着面包条的准枪骑兵们。低声说了句:“伊莎贝尔,那件事我的兄弟有消息了。” 伊莎贝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望着由西向东流去的溪水平静地说:“爵士,我们去那边谈这件事。” 两人来到溪流的岸边,弗格森随手拿起草地上的小石子一边朝小溪中扔着小石子,一边有些兴奋地说:“我的兄弟探听到,运送酬金的军队在来到巴纳德堡前经过的最后一个村庄是维斯特维克村,这个村庄距离巴纳德堡差不多还有4英里左右的路程。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他们会在什么时间抵达这个村庄?” “嗯,大概是在主日弥撒开始前的10分钟左右。” “爵士,这支军队有多少人?” “15至20人左右。” “嗯,你的兄弟完全可以对付这些人吗?” “当然,女士。但是,我的人里面没有长弓手。” 伊莎贝尔望了弗格森一眼,轻轻笑着说:“爵士,你忘了我是一名拥有神迹一般的能力的长弓手吗?” 弗格森点点头又说:“巴纳德堡的主日弥撒会在清晨6点钟举行。也就是说,酬金军队会在5点40分至50分左右抵达维斯特维克村。” “爵士,这支小型军队有没有可能会进村休息,吃些东西或是调笑一下那里的乡村姑娘?” “哈哈哈,可能会有这个可能性。” “爵士,我想我们最好是在他们假如会进入村庄前动手。我认为,你知道这里的村民对自己的领主会有多么的忠诚,何况我们又是在达勒姆郡的领地内动手。” “女士,你说得很对。如果在村庄里动手的话,这些村民会誓死抵抗我们,保护他们的领主的军队的。” 当伊莎贝尔认为所有的问题已解决时,弗格森却又告诉她一个将会让她难以做出选择的消息。弗格森犹豫了一会儿后,对她说:“女士,我还有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伊莎贝尔连忙紧张地问着对方:“不,爵士,你不会是想说这支军队不会在后天出发去巴纳德堡了吧?” “不,我想告诉你的是,带领这支酬金军队的骑士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子。” 此时,约瑟夫·斯威夫特的形象慢慢浮现在伊莎贝尔的眼前。这几天,约瑟夫不仅每天派人给她送来一封热情洋溢的追求信,而且还将几只有着漂亮的皮毛的银狐当作礼物赠送给她。 在约半分钟的沉默后,伊莎贝尔对弗格森说:“爵士,不管是谁带领这支运送酬金的军队,我们都必须要动手。” 弗格森惊奇地望着她,又点点头说:“看来,你喜欢的人还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子,是吗?” 伊莎贝尔只是说:“不,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抵挡住金钱的诱惑力,我也一样。爵士,你和你的兄弟想不想再多得到一些钱?” “哦…?女士,你是说全部抓活的,再向达灵顿勋爵索要赎金?” “我的意思是,我们只留下约瑟夫一个人的性命,其他的人可以全部杀掉。” “包括骑士在内的其他人也要杀掉?” “是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第87章 父亲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一言不地死死瞪着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他蓦地回想起这个年轻的女人在来到里士满郡后遭到他与奥古斯丁爵士等人追捕时的样子。 尽管从她那犀利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杀机,但她那一字一句的话语却让弗格森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悚感。弗格森慢悠悠地说:“女士,除了约瑟夫以外的骑士我觉得不一定非要杀掉,至少我们可以用他们的生命为我们换回大笔的赎金。” 伊莎贝尔将凝望着溪流的眼神集中在爵士的面部,冷冷地说:“爵士,我想告诉你一句话:‘我自己就是主宰一切的上帝,倘若想征服全世界,就得先征服自己。’” “女士,这是谁说的?这个人说的这句话简直太好了。嗯,我自己就是主宰一切的上帝!没错,虽然我在死后会进入到瓦尔哈拉(维京人信仰的灵神—奥丁的家和在尘世阵亡的英雄的住所),但我在死之前我可以主宰我所拥有的一切。” “爵士,冷静下来。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叫海明威的修士告诉我的。” 弗格森哈哈大笑着说:“女士,假如你想回欧洲的话一定要带上我,我非常想和这名修士见上一面。” 伊莎贝尔心里暗笑着说:“笨蛋,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一个在三个多世纪以后才会出生的美国人。”表面上微笑着说:“好吧,我答应你,爵士。” “好吧,就听你的,女士。呃,女士,难道约瑟夫这几天来对你的热烈追求及馈赠的礼物一点也没有打动你的心?” “爵士,实际上我对婚外情根本没什么兴趣。嗯,海明威修士还说过一句话:‘生活与斗牛差不多。不是你战胜牛,就是牛挑死你。’不是吗?” “不错,非常好,我一定会战胜这头西班牙牛的。女士,你的这位修士朋友是西班牙人?” “当然。爵士,我想你肯定还记得我曾在西班牙的修道院学习过的事实。” 在从公爵领地的西面返回诺丁汉城堡时,伊莎贝尔骑着马跟随在弗格森的身旁。当她望着右侧离巡逻队不远的那条阿克尔河时,对弗格森说:“爵士,今天是斋戒日,对吗?” 由于在最后时刻伊莎贝尔做出了最终决定,弗格森的心情非常好。骑在马上看着她说:“是啊,每个星期五都要纪念耶稣在这一天为人类受难钉死而受到的苦难。所以,罗马教廷的那帮家伙让我们在这一天中禁食热血动物的肉。” 伊莎贝尔笑着说:“爵士,那么你喜欢吃肉还是肉以外的食物,比如鱼,鸡蛋或是牛奶?” 弗格森歪着头想想后笑着说:“哈哈哈…我都喜欢吃。” “爵士,那我想在那条河里打些鱼回去吃,应该没问题吧?” “女士,你疯了吗?在没有得到殿下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拿走殿下领地的所有东西都是会受到惩罚的。” “不,我为什么要带走呢?我们可以在这里架上火再烤些鱼来吃,怎么样?” “好主意。不过,你可以确保巡逻队里的人或是看见我们烤鱼的农民不会说出去?” “爵士,刚才你不是说你一定会战胜那头西班牙牛的吗?” “是啊。不过,生活总是会让我受到很多伤害。” “爵士,这个世界值得我们为它去奋斗,尽管很多时候它并不美好,也很丑陋。” 弗格森没有再说话,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几条烤鱼而丢掉为公爵效力的这份生活优雅,令人羡慕的工作。伊莎贝尔却觉得在那条阿克尔河里打几条鱼吃并没有什么,她认为这里的土地及土地上的所有资源都应该是亨利八世及英格兰政府的,而不是某位领主的私人财产。 ———————————— 太阳准时在下午的3点过出现在天空中,阴暗无比的天空也逐渐开始晴朗起来。在完成今天的剑术训练内容后,伊莎贝尔跟随着奥古斯丁爵士回到侍卫队队长房间内。 奥古斯丁望着伊莎贝尔的表情,当对方接过自己解下的佩剑时笑着说:“伊莎贝尔,现在你已经是沃尔顿家族的一名成员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目前,伊莎贝尔还在习惯生活中突然多出的这么一个骑士父亲,笑着说:“爵士,你觉得我应该称呼你为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为爵士。” “随便你,你喜欢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嗯,伊莎贝尔,之前殿下并没有交待让我要教授你狩猎方面的骑士技能,但我做为你的父亲及骑士老师,我认为你应该尽快熟悉狩猎方面的事情。” “好吧,没问题。只是,爵士,我可以先借用一下你的驮马吗?” “怎么,又想去郡里瞎跑一圈?不,现在你自己已经有马了,为什么还要借用我的驮马?” “爵士,我需要你的驮马去里斯那里把定制的长弓及箭矢驮运回来。” 奥古斯丁对伊莎贝尔说话时的神态及语气越来越像是在对小女儿尤菲米娅一样,微微皱着眉头说:“伊莎贝尔,你定做了多少长弓和箭矢?还需要用到驮马?” 伊莎贝尔在情绪上对这个中年骑士“父亲”似乎有了一定的厌烦感,就像绝大多数孩子厌烦自己的父母亲一样。沉默着把自己的两柄骑士剑佩戴在腰间,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皮甲及装束说:“爵士,你不想借就算了。我可以去找别人,随便什么人都行,就算是公爵的马我也能借到。” 伊莎贝尔赌气似的转身就要离开,奥古斯丁连忙叫住了她:“伊莎贝尔,你等等。” 爵士摇了摇头,走上前在她身边轻声说:“孩子,我相信你,如同相信你的母亲,你的兄弟和你的妹妹一样。 伊莎贝尔撇了父亲一眼说:“好吧,既然你相信我,就应该把驮马借给我。” “我同意你的要求。但是,路上要小心骑马,不管遇到哪位贵族你都应该下马行礼。” “上帝,爵士,我知道了!” “还有一点,如果与他人生任何争执时都可以请自己的好友向对方要求圆满解释。如果对方主动提出要决斗的话,你千万不能做一个胆小鬼成为沃尔顿家族的耻辱。” “我记住了,爵士,回头见!” 话音刚落,伊莎贝尔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开了侍卫队的驻地。此刻,她真的害怕奥古斯丁这么一直对她啰嗦下去。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不能在晚餐前办完自己的事了。 第88章 斋戒 在斋戒日这一天里,罗马天主教的众多教徒和以亨利八世为宗教领袖的英国国教教徒们遵循着星期五禁止食肉的规则。这一规则,在仍旧坚守着罗马天主教信仰的北方地区尤其显得异常重要。 往日里参加狩猎季节的,血液中充满了因杀戮产生的刺激感与兴奋感的贵族们,还有为他们服务的仆役们今天一致性的没有在诺丁汉城堡内出现。不仅如此,就连诺丁汉城堡及里士满郡内的所有人都自内心地遵循着这一规则。 不过,在这些人当中唯有一个人对这一重要的宗教礼仪毫不在乎。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一年365天每天都可以吃任何东西,因为无论哪种食物都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天天都可以享用。 当她骑着上等战马奥尼克斯,牵着一匹驮马来到诺丁汉城堡外时,她现城堡外的平民小镇上凡是可以售卖肉类食物的地方都把肉类换成了各种各样的鱼。并且,所有可以吃到肉类食物的酒馆及餐馆里也不见了肉的踪影。 食客说:“老板,给我来一份培根,一杯麦芽酒。” 老板说:“很抱歉,大人,今天是斋戒日。哪怕您只是想尝一口用猪、牛、羊、鸡、鸭及鸟类做成的肉汤也不行。” 食客说“我有很多的钱,钱多到甚至可以买下你这个餐馆。” 老板笑着又说:“很抱歉,还是不行。不如您今天换个口味,尝尝我这里的鱼。” 食客阴沉着脸,又无所谓地说:“好吧,你这里有什么鱼?” 老板连忙殷勤地背诵着可以用来做成菜肴的鱼说:“鲱鱼、鳕鱼、欧洲鳗鲡鱼、康吉鳗鱼、白斑狗鱼、鲷鱼、丁鱖和三文鱼。” 接着,脸上挂着对金钱的向往的一种笑容,又对食客说:“大人,我们这里的烟熏鲱鱼和腌制鳕鱼非常受欢迎,我保证您在下个周五还想来我这里吃鱼。” 伊莎贝尔无事状地靠在餐馆的门框上,好笑地瞅着具有喜剧效果的这一幕。随后,一边摇头轻轻笑着一边牵着两匹马朝不远处的制弓匠家走去。 拴好马,刚一走进制弓匠的家她便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里斯·特纳看见她时,连忙微笑着站起身对她行礼,说:“下午好,伊莎贝尔女士。”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下午好,里斯。对了,这是什么香味,是特纳夫人在做晚餐吗?” “女士,您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我的妻子,她可不是什么夫人。”里斯连忙解释着,又说:“是的,女士。我妻子正在做晚餐。” “里斯,今天是斋戒日,你的妻子却用肉在做晚餐。你想不承认吗?” “不,女士,您误会了。这是用肉做成的菜的味道。” 一脸严肃的伊莎贝尔一本正经地瞪着里斯,几秒钟后忽地咧开嘴笑着说:“里斯,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怎么,不好笑吗?” 里斯探头瞅了瞅家门外,关上房门时恭敬的对她说:“女士,你快吓死我了。这要让托马斯神父知道了,我们一家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里斯,神父最多让你去忏悔罢了,不用那么担心。你妻子做的是什么晚餐,怎么会这么香?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一种冲进厨房大吃特吃一顿的感觉。” “噢,我的妻子正在用黄豆,洋葱,香菜和葱花做炒豆子。” “嗯,我觉得一定很好吃,还有别的什么食物吗?” “是的,女士,还有面包和腌渍的鳕鱼。” 伊莎贝尔坐下时,看着制弓匠说:“里斯,你应该知道我很信任奥古斯丁爵士,所以我才会把那些猎物交给你去处理,而没有去找小镇上的商人。” 里斯点头微笑着说:“我知道,所以我们一家人非常感激您及奥古斯丁爵士大人对我们的仁慈与慷慨。天主保佑您,女士。天主保佑爵士大人。” “那么,为什么你们一家人的晚餐却如此简单?” “女士,今天是斋戒日,教会只允许我们吃鱼。并且,我只是一个制弓匠,我和我的家人是没资格享用贵族才能吃的食物的。” “里斯,你要记住,贵族不是天生的,而你也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制弓匠。” 里斯不太理解她说的话,只是笑着说:“女士,您要求我制作的东西已经全部完工了。假如您现在有兴趣的话,可以试一试。” 伊莎贝尔却笑着说:“我可以等会儿再试。里斯,前几天我交给你处理的那些银狐,你拿去卖掉了吗?” “女士,我坦白告诉您,您交给我的那几头银狐我真的不敢拿去卖掉。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拿着那么漂亮的银狐去卖,别人一定以为是我偷来的。” “怎么会呢?你没有告诉商人,这些银狐是我交给你的。” “女士,即使我这样说,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 “就因为你是一个手工艺人?这些该死的商人!” 里斯沉默着没有回答,伊莎贝尔想想后说:“里斯,不如这样,你把那些银狐的皮完整地剥下来处理干净。剩下的银狐肉,你可以留下来与你的家人在周五以外的时间享用。” 然后她又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商人卖掉那些银狐皮,好吗?” ———————————— 伊莎贝尔把4张定制的特殊长弓,2壶飞箭及2壶重箭,一个装有护臂及三指手套的亚麻口袋全部放在了驮马的背上。做完这些事后,她看了眼站在门外的里斯和他的妻子,儿子及女儿。 走到里斯的两个孩子面前,蹲下身和蔼地看着他们说:“孩子们,你们一定多吃些肉。这样的话,你们才能长得又高,又强壮,好吗?” 里斯的女儿看着她说:“女士,那我是不是也会像哥哥那样又高又强壮呢?” 伊莎贝尔轻轻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头,笑着说:“你会长得又漂亮又迷人。” 在里斯一家人恭敬地行礼中,伊莎贝尔骑上奥尼克斯,后面牵着驮马离开了里斯的家。因为今天是斋戒日,贵族们又没有来参加狩猎,所以她只好用亨利赠送给她的一些钱在小镇上买些鱼回去送给女仆莉娜的女儿。 诺丁汉城堡的晚餐开始前,亨利站在客厅的窗前问着身后一侧的管家:“亚瑟,你知道伊莎贝尔女士现在在哪儿吗?” 亨利提出这样的问题,是亚瑟·菲尔德意料之中的事。因此,在他每天的管家工作内容中从此便多增加了一项。即派人去了解到伊莎贝尔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事,会去什么地方。 第89章 怒火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将一个串着十几条鱼的绳串挂在了奥古斯丁爵士的驮马马鞍上。挂好后,看着绳串上各个种类的鱼默数着:“三文鱼、鳕鱼、黑线鳕、海鲈鱼、比目鱼、鲭鱼、鲷鱼,鲱鱼,欧洲鳗鲡鱼和沙丁鱼。嗯,这些鱼,我想应该够安妮和她的家人享用了。” 骑马回到诺丁汉城堡内,伊莎贝尔坐在马背上发现各种仆役已开始忙碌起来。看来,应该是快要晚餐开始的时间了。驱使着胯下的奥尼克斯小跑着来到厨房外,跳下马拿起串着各种鱼的绳串直奔厨房内部。 站在厨房门口时,每一个经过她身边或是看到她的仆役都在对她行礼并问候。伊莎贝尔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用目光搜寻着厨房女仆莉娜·库克及她的女儿安妮。 作为一名厨房女仆,莉娜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仆役们的饮食。有些时候她还需要帮助厨师准备煮食材料、打理厨房、准备孩子及宠物的食物。应该说莉娜的厨艺技巧很不错,至少包括管家亚瑟在内的众仆役对她做出的菜肴还是比较满意的。 伊莎贝尔发现了莉娜忙碌的身影,但她没有立刻去找她。恰巧,一个杂务女仆此时从她身旁经过,她叫住了她:“你知不知道安妮·库克在哪儿?” 杂务女仆连忙冲她行礼,然后说:“女士,安妮·库克现在已经是洗碗女仆了。我想,她现在大概是在厨房后面做清洗食具、器皿和处理猎物的工作。” “噢,谢谢。”伊落贝尔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厨房。当她来到厨房后面时,发现安妮正与两个看上去比她更加瘦小的女孩子围坐在一起刷洗着大量的食具和器皿。 伊莎贝尔提着鱼串走上前,微笑着说:“你好吗?安妮。” 看上去身体依然有些虚弱的安妮,连忙放下手中的器皿站起身对她行礼说:“下午好,伊莎贝尔女士。” 另外两个女孩子也赶忙站起身来对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观察着这两个衣着单薄,身体瘦弱的女孩子,感叹着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孩子遭遇到的种种厄运。接着,她发现安妮的脸色似乎还要差,几乎和在遇见她以前没什么两样。 把手里的鱼串放在地上,单腿跪地凝视着瘦小的,身高还不到5英尺(约1.52米)的安妮。轻轻抚摸对方的脸庞说:“安妮,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看上去还是这么虚弱?” 安妮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低声说:“女士,我没事。大概是洗碗洗得太久的缘故。” “不对,就算是洗碗也不可能让你的脸色这么差。” “女士,没关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安妮,我相信你的话。但我会立刻去找到厨房里的每一个人,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不,女士,请您别这样。” 伊莎贝尔点点头,和缓地说:“好吧,我可以接受你的解释。” 安妮看了两眼另外两个女孩子,又看了眼伊莎贝尔,这才慢慢地说:“女士,我和我妈妈非常感激您每天送给我的那些猎物。女士,我是说我真的尝过那些猎物的肉,很好吃,也很香。” “不客气。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你知道今天是斋戒日,所以…我只好买些鱼来给你和你的母亲。” “女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带我去另一边谈话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拉着安妮的小手走到另两个女孩子听不到她们谈话内容的一侧。安妮这才抬起头看着她说:“女士,您送给我和我妈妈的那些猎物,只是…只是……” 伊莎贝尔预感到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仍然面带笑容地问:“别害怕,安妮。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出来,没事的。” “父亲说,我和妈妈吃不了那么多的猎物,可以把一部分猎物拿去换成钱。” “嗯,你父亲拿走了多少猎物?” “我不太清楚,反正每天在餐桌上几乎看不到肉。” 伊莎贝尔这下全明白了,原来是安妮的父亲克扣了她送给安妮母女俩的那些猎物。抚摸着安妮的小脑袋,微笑着说:“安妮,快去把那些鱼收拾干净,让你妈妈等会儿做给你吃,好吗?” 安妮的眼眶中饱含着一个孩子受到的委屈及对艰辛生活的无奈的泪水,点点头说:“非常感谢您,女士,您是一个好人。我会在天主面前保佑您的。” 伊莎贝尔在离开安妮及洗碗的同伴时,已经快要忍不住即将爆发出来的那股怒火了。面带戾气,快步走入厨房的内部,抓住一个女仆的胳膊厉声说:“告诉我,谁是安妮·库克的父亲?” 女仆瞪着惊恐的双眼看了她两眼,然后指了指正在忙碌着的几个男性厨师中的一个背影。伊莎贝尔一把甩开女仆的胳膊,一边朝厨师走去一边拔出右侧腰间的骑士短剑。 不动声色地来到厨师马修·库克的身后,冷冷地叫着对方:“嘿,库克。” 马修以为是哪个女仆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正准备斥责对方几句。刹那间,只见伊莎贝尔冲上去一把抓住他前胸的衣服,右手倒握短剑并将剑刃横向重重压在他的颈部。 伊莎贝尔冷笑着说:“告诉我,你是谁?” 马修斜眼瞅着架在脖颈处的短剑,哆嗦着说:“我…我是公爵殿下的厨师马修·库克。” “马修·库克,你就是安妮的父亲?!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安妮总是得不到她想要的食物?” “我…我给过安妮一些食物,只是…”马修被吓得脸上已开始大汗淋漓了,伊莎贝尔厉声吼叫着:“难道你认为我是一个柔弱不堪的女人?你有什么权利可以夺走我送给安妮的食物?” 厨房里的所有人都被伊莎贝尔的举动给惊呆了。特别是一旁正在准备仆役饮食的莉娜,更是惊恐的将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顿时,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幸好,身边的一个杂务女仆低声提醒着她:“莉娜,快去通知菲尔德先生。” 这时,亚瑟·菲尔德正好离开侍卫队的驻地朝厨房赶来,他要赶在晚餐开始前对领主的晚餐进行严格的检查及监督。之前,因为亨利的额外吩咐才使得他晚到厨房一步,不然就不会出现上述一幕了。 来到厨房外时,只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厨房女仆打扮的女人迎面朝他冲了过来。这时,亚瑟身侧的男仆急忙上前挡在管家的身前,猛地抓住快要撞上来的莉娜大声说:“你在干什么?你没有看见菲尔德先生在这里吗?” 第90章 心事 晚餐前生在领主厨房内的这起武力纠纷,很快便由管家亚瑟报告给了迫切的想与伊莎贝尔·沃尔顿见上一面的少年领主。 听完管家的述说后,亨利·菲茨罗伊坐在书桌后长时间的没有说话。侍立在一侧的亚瑟也没有擅自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侍立在亨利左侧身后的贴身男仆尤金更是害怕的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他非常害怕亨利会将一肚了的怒气泄在他的身上。 几分钟后,亨利终于打算说话了。轻咳一声,看了眼管家说:“亚瑟,晚餐可以开始了吗?” 亚瑟面向亨利,点了下头说:“是的,殿下,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好吧,现在可以开始晚餐了。还有,记得去通知一下格兰特老师。” “是的,殿下,我知道。” 就在管家转身离开时,亨利又叫住了他:“亚瑟,你认为今晚我可以邀请伊莎贝尔女士到副宴会厅享用晚餐吗?” 亚瑟快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领主。随即,只是平静地回复说:“殿下,您此时与一个因与他人产生争执且尚在暴怒之中的人会面,会对您的健康及您的情绪产生无法预知的一连串后果。” “嗯,你的意思是说她会因为没有消解掉的怒气,从而在其他一些细小的事情上对我产生另一种极端的看法?” “殿下,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好吧。亚瑟,你还是把今天的晚餐分一部分给伊莎贝尔女士。你代我向她转告:她生气我会不开心,她难过我会更加难过。” 此时,亨利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伊莎贝尔当初杀死看门人阿克曼的那幅血腥的画面。他还是打算在对今天的这起武力纠纷做出最后的判定之前,再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晚餐开始后不久,亨利便对摆放在数个餐盘内的各种新鲜鱼类菜肴失去了兴趣。心事重重地吃着餐盘里的三文鱼块,默默地思考着生在伊莎贝尔身上的事。 坐在长方型餐桌左侧的亚伯拉罕放下手中的羹匙,用餐布仔细擦拭了一遍嘴唇后,轻声说:“很抱歉,殿下。在您急需大量的新鲜肉类食物让您的身体变得更为强壮的时期,却只是让您吃一些鱼类食物,这种做法实在有些不恰当。” 亨利把目光转向他的家庭教师,眨眨眼后说:“噢,格兰特老师,您是在说今天的斋戒吧?” “是的,殿下。除非,您也赞成每个星期五禁食肉类食物的这个规则。” “格兰特老师,这没什么,只是每个星期斋戒一天而已。何况,现在离复活节前的大斋戒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么,您为什么会没有食欲呢?以您的年龄来说,即使你不想再多吃一口,您的身体也会非常希望您去吃掉这些鱼的。” 亨利放下手里的餐刀,拿起酒杯浅饮了一口麦芽酒后说:“还是被您看出来了,格兰特老师。其实,我是在思考如何与您谈一谈今天下午生的事。” 亚伯拉罕拿起面前的麦芽酒喝了一点,微笑着说:“心情可以影响一个人的食欲。殿下,如果你同意这种说法的话,我会做一个很好的聆听者的。” 于是,亨利便把这起武力纠纷的经过大致对家庭教师讲述了一遍。亚伯拉罕听完后,思索着又喝了一些麦芽酒。这才微笑着说:“殿下,在我向您述说我的意见时,我非常想听听您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 亨利笑着摇了摇头,摆弄着手中的餐刀说:“格兰特老师,我在经过思考后认为我的厨师与伊莎贝尔女士都有他们各自的理由。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殿下,我作为您的家庭教师,很高兴您会有这样的看法。” “高兴?格兰特老师,您的意思是……” 亚伯拉罕慈祥地看着领主说:“我记得亚里士多德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上帝所做的,胜过一切想象中的幸福行为,莫过于纯粹的思考,而人的行为中最接近这种幸福的东西,也许是与思考最密切的活动。’” 亨利深思着辩论着说:“格兰特老师,我赞同亚里士多德的话。可是,伊莎贝尔女士的行为不正是一种冲动后产生的行为吗?” “殿下,羽毛相同的鸟,自会聚在一起。我相信伊莎贝尔女士一定在厨房女仆的女儿的身上看到了一些类似于自己的身影的东西,她才会这么做的。” “唔,弱者在很大的程度会更倾向于弱者,同情弱者。那么,您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完全是由我的厨师引起的?” “殿下,您的厨师虽然在您面前只是一个厨艺高的厨师,但他在他的家庭成员面前就处于一种其他成员都要服从的支配地位。” 亚伯拉罕又接着说:“这就像亚里士多德曾谈到过的关于习惯与天性的问题一样,您的厨师习惯于经常支配家庭及家庭成员的经济权力,所以他认为这是他的天性。但习惯只是有些像天性,并不完全是天性。殿下,您认为呢?” 亨利点点头,轻轻笑着说:“也许我的厨师缺乏从实践中得来的美德,他不知道如何努力培养它,运用它。” 几分钟前,当伊莎贝尔与两位爵士,几个被从守卫岗位上轮换下来休息的准枪骑兵们坐在侍卫队的餐桌前大口喝着葡萄酒,大口嚼着各种新鲜的鱼类食物时,管家亚瑟领着几个端着圆型餐盘的仆役来到侍卫队的房间内。 弗格森瞅着仆役们手中的盖有金属圆罩的餐盘,随即咧开大嘴笑着说:“女士,瞧,你的追求者为我们送来了天主赐予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盯着弗格森说:“也许,殿下只是希望我长得再胖一些,这样我就拿不动剑去威胁别人的生命了。” “哈哈哈……”在场的所有准枪骑兵们顿时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很显然,亚瑟·菲尔德不明白这些骑士或见习骑士们到底因何笑。稳重地迈入房间,环顾着坐在餐桌附近的这些孔武有力的,忠诚于领主的“上帝的战士”们。 在对奥古斯丁及弗格森两位骑士点头致意后,对伊落贝尔说:“女士,这是殿下吩咐赠予给您的晚餐。” 伊莎贝尔拿起酒杯喝着葡萄酒,微笑着说:“我非常感谢殿下的慷慨。顺便说一句,请菲尔德先生向殿下转告一声:这些食物我会送给洗碗女仆安妮·库克。” 第91章 行动前 第二天即星期六的晚餐后,还未离开城堡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再次来到亨利的厨房。当她看见厨房内的餐桌旁坐着厨师、厨房女仆及各类仆役在享受自己的晚餐时,只是悄悄地又退了出来站在厨房外。 趁着厨师及仆役用餐之际,伊莎贝双臂抱胸靠在墙上静静地思考着明天凌晨以后即将开始的劫掠行动。她打算利用这点空闲时间,把零散的行动内容碎片在脑海里重新连贯起来。 正当她将行动内容整理到一半时,耳旁响起了一个柔弱的女性声音:“晚上好,伊莎贝尔女士。” 伊莎贝尔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方,原来是一个杂务女仆一边对自己行曲膝礼,一边向自己问候着。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厨房的晚餐结束了?” “是的,女士。噢,不,只是我吃的比较快,就先出来了。” “好吧。那么,你有没有看见马修·库克厨师?” “他现在应该还在厨房内用餐。” “谢谢。对了,你可以替我把他叫到厨房外面来吗?” “是的,女士,我马上去叫他。” 马修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跟随在杂务女仆的身后朝厨房外走去。此刻,他既担心伊莎贝尔会再次做出威胁到他的生命的举动,又不明白对方此时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发现安妮的父亲在见到自己并行礼致意时,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对自己的恐惧及不安。随后,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笑着说:“马修·库克,我猜你一定认为,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向你表示我的歉意,是吗?” 马修眨着眼睛,几秒钟后才喃喃地回答说:“女士,我没有这样认为。” “很好。那么,今天我来找你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你作为一名拥有支配家庭财产权力的重要家庭成员,可以对我赠送给安妮的猎物作出你认为是正确的支配方案。”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求你每天必须为你的女儿及你的妻子提供足够的食物,足够的御寒衣物。假如你可以做到的话,我仍然会信守我之前做出的承诺。”伊莎贝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女士,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为了积累家庭财富我不得不做出一些必要的选择。”马修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伊莎贝尔平心静气地看着对方,又说:“当然,我赞同你的想法。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但是,你的女儿安妮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渴望从家庭,从父亲和母亲那里得到保护,得到关心和温暖的孩子!” 马修有些惭愧地半低着头,小声地说:“我知道了,女士。” 伊莎贝尔临走前,严肃地说:“听着,我根本不在乎你打算用什么东西去换钱。我只在乎你的女儿是否可以得到她喜欢吃的食物,是否开心的与她的母亲一起生活下去。你最好相信我所说的话,不要试图激怒我。” —————————— 伊莎贝尔在回到侍卫队的驻地后,很快便来到侍卫队的马厩,准备给自己的马及奥古斯丁的两匹马装上汗垫、马鞍、衔铁及缰绳等马具。 这时,仍旧身着骑士甲胄及披风,腰挂刺劈剑的弗格森·康格里夫带着两名准枪骑兵步行来到马厩所在的区域。看来,他是在巡视准枪骑兵们对城堡的守卫工作情况的。 弗格森让两名准枪骑兵原地休息,自己径直朝着马厩内走去。当他来到伊莎贝尔身旁时,看了两眼周围的环境后小声说:“女士,我的人今天下午进城来告诉我,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伊莎贝尔镇定自若地忙着自己的事情,看了爵士一眼后说:“嗯哼。那么,绳索和修士服也准备好了?” “是的,女士。见面的时间及地点,我也告诉了他。” “很好。假设一切按计划进行的话,在抓住约瑟夫后立刻执行撤退计划。” 伊莎贝尔又说:“爵士,最好让你的人带着约瑟夫去一个安全的地点,别让到手的钱又自己飞掉。” 弗格森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女士,那么酬金的问题?” “酬金?爵士,我们不是谈好了吗?一人一半。” “我是说约瑟夫的赎金。” “赎金?好吧,我只要两成。爵士,这样分配可以让你和你的人满意吗?” “哈哈哈…我很满意。好吧,祝您晚安,女士。” 伊莎贝尔在与奥古斯丁·沃尔顿骑马返回阿斯克庄园的途中,想到了一个问题。看着身旁骑马前行的既是父亲又是骑士老师的奥古斯丁说:“爵士,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奥古斯丁早已习惯了她的谈话方式。自从伊莎贝尔成为沃尔顿家族的一名成员后,他反而觉得让她称呼自己为爵士要显得更为亲近一些。 爵士点了下头,微笑着说:“除了继承权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以外,其他的事我可以尽力做到。” “真的吗?爵士,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继承权这件事。我想说的是,我打算去库房借几样东西出来。” “伊莎贝尔,你已经是沃尔顿家族的一名成员了,还需要找谁借吗?” “爵士,我认为这应该是两件事。你知道吗,以前我在山姆叔叔的家里借住的时候,我还曾向他付过房租呢。” “这不太可能吧?难道你不是他的亲人吗?” “爵士,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我还是以后再告诉你吧。” 奥古斯丁点点头,随口说:“你打算借什么东西?” 伊莎贝尔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说:“没什么,只是一些破旧的,不值几个钱的破烂东西。” “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简单地说,我是在为明天早上的那件事做好准备。我想,你也不愿意让别人一看到我的马,我的甲胄和我的剑就知道我是谁吧。” 奥古斯丁对伊莎贝尔的话没有表态,但他心里很清楚对方的话是对的。可让他不明白的一点是,伊莎贝尔为什么一定要加入这次掠夺行动呢? 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回到了阿斯克庄园。伊莎贝尔在把三匹马牵至马厩后并没有即刻开始照顾、喂养马匹的工作,而是在客厅外找到了管家布鲁斯·哈德。 伊莎贝尔对管家说:“哈德先生,我现在需要去库房一趟。” 布鲁斯对这段时间发生在伊莎贝尔身上的事感到很不可思议,他可能也永远无法得知往日的“斯夸尔”成为沃尔顿家族成员的真正原因。总之,他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来看待这位领主家庭的新成员了。 第92章 面具 管家布鲁斯·哈德在为伊莎贝尔打开库房后很快便离开了。现在,伊莎贝尔要在父亲兼爵士的这座私人库房内寻找出一些她早已设想好的,特别点的,甚至是个性化的中世纪末骑士物品。 拿着油灯很随意地东挑西捡一番之后,她来到摆放骑士铠甲的地方。在这里,她不仅发现了公元前4世纪被凯尔特人发明创造出的锁子甲,还找到了公元8世纪问世的钢板锁子甲。在随后的搜寻中,她发现了两副看上去非常笨重不堪的全身板甲“骑士”,竟然如同一个活人骑士一般完全直立地“站”在靠墙的一面。 左侧“站立”着的一副手持砍刀斧的全身板甲“骑士”。从板甲的制造工艺和板甲表面的花纹可以判断出,这是意大利米兰生产的米兰式板甲。 而右侧“站立”着一副手持剑刃戟的全身板甲“骑士”,则明显带有德国南部制造出的独具特色的哥特式板甲。因为德国制造的全身板甲最显著的一个特点是:骑士的鞋尖非常长,其作用是为了骑在马上冲刺时可以直接挑杀敌人。 伊莎贝尔在原地旋转了一圈,放眼望去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后世的法国或德国的某座中世纪骑士博物馆内。只可惜,身上没有手机或数码相机可以为这两副年代久远,货真价实的骑士全身板甲拍照留念。 恍惚间,她似乎从这两副空置的全身板甲内听到了一个来自于遥远的年代的声音。就好像真的有一个活人骑士躲藏在板甲后面的黑暗之中,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咒语般的语言。 伊莎贝尔慢慢走到直立的米兰式板甲“骑士”前,轻轻打开“骑士”面部的板甲面罩。当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后,便把头探进黑洞似的脸庞内部小心地观察了一番其空荡荡的内部空间,温柔地说:“你好,这里有人吗?” 当然,是不会有人会回应她的。伊莎贝尔索然无趣地放下面罩,继续搜寻时一不小心碰到了摆放在右侧脚边的一个硕大的金属包边木箱。由于是右脚的小拇指碰到了箱子的边角,顿时一股钻心般的疼痛感袭遍了她的全身。 “去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伊莎贝尔一边用左脚站立支撑着身体,一边原地小幅度地上下跳跃着,抬起右脚抚摸着小拇指时咒骂着这个阻碍她前行的箱子。 疼痛感渐渐消失后,伊莎贝尔蹲下身体打算察看一下木箱的内部。打开一看,原来是整整一箱非常陈旧的,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荣耀之光芒的铠甲零部件。 什么胸甲,小腿甲,肩甲,护颈甲等各种不同风格及年代的骑士铠甲,几乎占据了整个箱子的内部。伊莎贝尔在大致看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正当她准备放下有些沉的箱盖时,却突然看到一个灰暗无比的护颈甲的一侧露出了一小段有着古怪花纹的,圆弧型边缘的神秘物品。 伊莎贝尔重新打开箱盖,把那件神秘的物品从护颈甲的下面翻了出来。双手抓住神秘物品的两侧,借着油灯的亮光仔细一看,非常惊奇地叫道:“哇噢,太酷了。” 原来,这件神秘的物品是一个依照真人脸型大小,用制作铠甲的材料精心制作的男性人形面具。一对与真人眼睛大小相似、空洞无神的眼洞,坚挺的鼻梁,高耸的颧骨,微微向两侧咧开的嘴唇似乎还带着一丝阴森的,来自地狱的笑容。 伊莎贝尔拿着面具自言自语说:“不是吧,这个面具看上去如此诡异,难道是‘恶作剧之神’洛基的面具?” “哈哈,我知道了。在金·凯瑞(好莱坞电影《变相怪杰》中的男主角斯坦利的扮演者)捡到洛基的面具之前,洛基的面具一直安静地躲藏在爵士库房内的这个箱子里。” “直到几个世纪以后,面具才会从英格兰飘洋过海来到纽约附近的海面上,然后被金·凯瑞那个白痴捡到。又或者,是被英格兰的殖民者带到美洲来的。” “总之,金·凯瑞利用面具的强大魔法,终于把他的女神卡梅隆·迪亚茨(《变相怪杰》中的女主角蒂娜·卡莱尔的扮演者)追到了手。” “但是,电影里的那个面具好像是木头做的,而且还是绿色的。” “不知道我戴上这个面具后,会不会变成恶作剧之神呢?” 伊莎贝尔努力回想着电影里的桥段,双手捧起面具故作紧张状,缓缓的把面具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接着,双手捂着脸左右摇晃着脑袋,尽可能地模仿着金·凯瑞在电影中被强迫戴上面具时的那段情节。 接着,她还想做出电影中那段疯狂的旋风式旋转动作。不过,她是不可能做出只有电影特效才有制作出的动作。于是,伊莎贝尔用手捂着戴上面具的脸,在原地快速地旋转起来。 “伊莎贝尔,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身后的一片黑暗中,猝然出现了一阵尤菲米娅的声音。 “啊…!”伊莎贝尔大叫一声连忙停下来,拿下面具的同时瞪着身后的尤菲米娅。 “啊…!”独自一人提着一盏油灯站在不远处的尤菲米娅,被对方发出的一阵尖叫声也给吓得尖叫起来。 伊莎贝尔走到她的面前,瞪着双眼说:“艾菲,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会吓死人的。” 尤菲米娅左手捂着胸口,试图安抚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几秒钟后,这才心有余悸地看着对方说:“伊莎贝尔,很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这么做的,” “没关系。艾菲,你怎么了?我吓着你了,是吗?” “我猜大概是的。” 伊莎贝尔连忙扶着艾菲米娅坐在离她们最近的一口箱子上,搂着对方的肩膀说:“对不起,艾菲,现在你好点了吗?” 此时,尤菲米娅的心脏已不再急促的不规则的跳动,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侧脸观察了一番对方,皱着眉头数落着说:“天主保佑,伊莎贝尔,刚才你是在跳舞吗?可是,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样一个阴冷的地方跳舞?还是说,你打算通过德鲁伊的仪式获得一种神秘的力量?” 伊莎贝尔轻快地说:“当然…不是。呃,德鲁伊的仪式是什么意思?” “嗯,我记得好像是说在凯尔特神话中,凯尔特战士们因为德鲁伊发出的‘盖斯’而获得了力量。只是,‘盖斯’是带有魔法力的禁令,它是凯尔特战士们不可违背的一种神圣誓约。” “噢,那么战士们假如违反了这个…盖斯,会怎么样?” “会被禁令的魔法力给杀死。” 第93章 理由 不管是早期的凯尔特人保持的自己的宗教结构,还是凯尔特战士们的神圣誓约—“盖斯”,凯尔特神话终究只是一个与希腊神话、北欧神话并列的欧洲古典神话而已。 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神话中的带有魔法力的禁令—“盖斯”,居然还影响了后世的英国文学。因为,即将在三十年后出生的威廉·莎士比亚就把“盖斯”这种神话中的誓约,运用在了他的四大悲剧之一的《麦克白》中。 也许,觊尔特神话中最著名的传说之一莫过于亚瑟王与追随他的圆桌骑士的故事。并且,亚瑟王的挚友兼导师即大魔法师梅林也在传说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 伊莎贝尔有心想听一些在威尔士、苏格兰及爱尔兰流传已久的古老神话故事,可她眼下没有足够多的空闲时间,来听妹妹尤菲米娅坐在那里“胡说八道”一番。 当尤菲米娅用一种既畏惧又兴奋的语调打算和她谈谈神圣誓约时,伊莎贝尔却在心里估算着离行动开始还剩多少时间。尤菲米娅压低声音说:“伊莎贝尔,盖斯在凯尔特神话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分量,却又是最隐秘的部分。它可以让战士们获得力量,又可以将战士们轻易地杀死。” 伊莎贝尔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够尊重她,在听完对方的话后笑着说:“呃,艾菲,我对你说的这些神话故事很有兴趣。如果你想让我更多地了解这些神话故事的话,不如借我几本书看看,好吗?” “什么?书?我的天主,凯尔特人是不允许书写凯尔特神话的。而且他们在销毁书卷记录之后,更倾向于口头传述和训练有素的记忆。” “哇噢,这些凯尔特人真的很厉害。呃,艾菲,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好吗?” “好吧。嗯,你是不是打算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寻找一些…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是什么?我可以帮你找啊,顺便还可以对你口头传述这些神话故事。” “谢谢你,艾菲。” 在伊莎贝尔住进阿斯克庄园的这段时间里,尤菲米娅已经把她视作了唯一的一个聊天对象。每天清晨,当伊莎贝尔与父亲赶去诺丁汉城堡为公爵殿下效忠时,她的身边就只剩下贴身女仆珍妮,喜欢吃东西和玩耍的弟弟艾尔弗雷德,母亲及家庭教师费迪南德·菲茨杰拉德。在这些人当中,也只有菲茨杰拉德老师可以成为她在某些方面的聊天对象。 虽然她与这些人分别具有不同的远近关系,但她总是觉得与这些人无法找到共同的话题。因此,她每天都盼望着伊莎贝尔可以早点回家,可以和她坐在一个没人会打扰她们的地方开心地谈谈天气、节日或是每天的新鲜话题。 今天伊莎贝尔回家晚了,但她的精力依旧很旺盛。与她在库房内走在一起时,兴致勃勃地说着菲茨杰拉德老师偶尔曾经对她讲述过的凯尔特神话故事。 提着油灯不紧不慢地踱着步,津津有味地说:“实际上,早期的凯尔特人曾留下过很多的凯尔特著作。只是,被后来的罗马人给销毁了绝大部分。” 伊莎贝尔一边用眼睛搜寻着可被利用的陈旧物品,一边用耳朵倾听着尤菲米娅对她的“实时教育”。边看边说:“真的?可是,你刚才告诉我,凯尔特人不允许把凯尔特神话写下来,是吗?” 尤菲米娅解释着说:“是的,的确是这样。但是,那是发生在被罗马人劫掠之后的事了。” “艾菲,那么凯尔特神话给你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哪些故事呢?” “我比较喜欢古爱尔兰的民间传说,还有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的故事。伊莎贝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噢,没什么,这是我在这里找到的一个人形面具。” “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 伊莎贝尔在把人形面具递给尤菲米娅时,又发现了几件半新不旧的,外面钉有铜钉,上面还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的“外套”。她拿起一件有些类似现代夹克一般的“外套”,好奇地问着尤菲米娅:“艾菲,这是衣服,还是骑士的铠甲?” 尤菲米娅看了眼后说:“这是软铠甲,用亚麻布做的。伊莎贝尔,这个面具其实是骑士头盔的一部分,它要和头盔连接在一起使用才具有抵挡敌人武器的作用。” “是吗?我只是比较喜欢面具上面的花纹而已。对了,你把这件衣服叫做软铠甲?” “是的。软铠甲在几个世纪以前就已经出现了,直到上个世纪骑士们仍然把它穿在锁子甲或全身板甲的里面。” “为什么?” “因为这种软铠甲可以防止铁环和板甲磨损骑士们的皮肤。” “嗯,那么还是应该叫它衣服,不能叫做铠甲。” “实际上,这种铠甲是由内外两层亚麻布制作而成的,中间的那部分人们一般会用碎布料或马鬃填充进去。再加上外面钉有铜钉,也可以算是一种铠甲。有时,还可以穿在外面使用。” “嗯,非常不错。”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带着人形面具及几件被淘汰的软铠甲与尤菲米娅离开了库房。回到侍从的房间后,尤菲米娅满心以为这下两人可以好好聊上一阵了。谁知,伊莎贝尔放下东西便打算朝外面走。 尤菲米娅不解地问:“伊莎贝尔,你要去哪儿?” 伊莎贝尔解下两柄骑士剑,脱下皮甲时说:“噢,我该去马厩工作了。” “马厩?怎么,你在回来时没有先去照顾、喂养奥尼克斯,而是直接去了库房?” “是啊,我甚至连爵士的两匹马也没有去照顾。” “我猜,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需要用到这些东西,所以才会直接去库房。” “艾菲,明天是主日弥撒,我想我应该认真对待明天的弥撒仪式。” 尤菲米娅歪着小脑袋,笑着说:“认真对待主日弥撒是对的。可是,为什么要用上你在库房内找到的骑士物品呢?” 几个小时后开始的劫掠行动,怎么能告诉天真无邪的爵士的小女儿呢。伊莎贝尔只是轻笑着说:“因为从下周开始,爵士打算教授我有关狩猎的骑士技能。” 第94章 我会回来的 第二天清晨3点3o分,距离托马斯神父主持的主日弥撒仪式开始还有5小零3o分。伊莎贝尔悄然无息地翻身下床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潜水手表,把手表的显示时间调整为倒数计时的模式。 一边按着倒数计时的数字,一边暗自说:“从现在开始,倒数计时的时间为5小时。” “务必要在5小时内完成任务,绝不能延误行动时间。” “并且,在去亨利的城堡之前还需要回一趟阿斯克庄园,恢复到原来的侍从打扮。”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立刻行动起来。把平时穿着的侍从皮甲更换成了昨晚找到的软铠甲,又将亨利赠送给她的一长一短两柄精致的骑士剑换成了两把普通的素有“隐蔽的杀手”之称的左手短剑。 事实上,德国贵族喜爱并佩戴的细身剑可能更适合作为女性的她使用。从外观上看,细身剑的剑身很窄,与剑柄同宽,可它的剑脊却比较厚,可以让使用者在握持挥砍的过程中产生一定的破坏力。应该说,这是一种专为女性贵族的随从和女性雇佣兵设计的骑士剑。 不过,伊莎贝尔却非常偏爱以法语”左手“命名的左手短剑。短剑,顾名思义就是用于劈刺的短兵器,是骑士佩戴的正统骑士剑的短刃版。直剑身,两刃型的短剑再配上剑鞘不仅可以佩戴在武装带上,还可以隐匿在其高筒骑士靴内。 她从父亲奥古斯丁爵士那里还了解到,这种短剑之所以被称做“左手短剑”,是为了弥补骑士们在与敌人近身拼杀时所牺牲掉的部分防御力的剑术而设计的。由于它具有轻巧,很强的隐蔽性和突然性的特性,让绝大多数的英格兰贵族及骑士们均会佩戴上这种左手兵器。 不仅如此,奥古斯丁爵士还告诉她此种短剑在北方地区的盗贼、掠夺者中非常盛行。这些以偷盗及掠夺为生的破落骑士,小地主或雇佣兵们有时会同时使用两把左手短剑与敌人拼杀。 把头扎成一个小马尾,快地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及铠甲,又蹬上一双破旧的高筒骑士靴。在戴上潜水手表并藏于左手皮革护腕内时,又将射箭护臂戴在左小臂上。 完成这些工作后,拿起两柄左手短剑佩戴在腰间皮带的左右两侧,又把一张定制的美式猎弓长弓斜背在身上。最后,将自己的骑士手套、三指手套、人形面具和一些食物塞进一个亚麻口袋内,顺手拿起一壶装有24支重箭的箭壶无声地打开了房门。 在看过左右方向没有任何一个人后,如魅影一般溜出了房间。就在她刚刚走出房间后不久,位于走廊斜对面的爵士的房门在黑暗中也悄然开启了一条缝隙。看来,此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的行踪。 穿过走廊,经过庭院,巧妙地避开阿斯克庄园的守夜人后,伊莎贝尔很顺利地来到距离爵士的那套哥特式住宅不远的马厩外。睁大双眼在黑暗中仔细观察了一番,又侧耳听了听庄园内的守夜人在什么位置后快步走进马厩内。 看了眼熟睡中的马夫的儿子尤尔后,来到自己的上等战马奥尼克斯的独立隔间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便给奥尼克斯装好了全套马具。装好马具后,她却有些犯难起来,瞧着浑身乌黑亮的奥尼克斯自言自语地说:“奥尼克斯,你的毛色太引人注意了。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更好的把你隐藏起来呢?” 这时,与之相隔不远的另一个马匹隔间内响起了一个男性说话声:“你要利用其他一些可以利用上的东西,来改变奥尼克斯的俊美的模样。” 伊莎贝尔一听大惊失色,双手在胸前交叉迅拔出两侧的两柄左手短剑分别握在左右手中,神情紧张的慢慢朝隔间外走去。就在她走到奥尼克斯的隔间外面时,父亲兼骑士老师的奥古斯丁爵士从容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双手各持一把短剑的伊莎贝尔正准备向“敌人”进攻时,却现爵士竟然站在眼前。连忙放下手中的短剑,双手持剑垂在身体两边,懊恼地看着父亲说:“上帝,爵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奥古斯丁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两柄左手短剑说:“看来,你果然擅长使用双手短剑的盗贼剑术。” “爵士,我觉得双手持左手短剑与敌人拼杀,可以很好地利用我作为一名女性的优点。” “伊莎贝尔,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会教授你如何使用双手短剑。” 伊莎贝尔把两柄短剑又插回剑鞘,对奥古斯丁平静地说:“爵士,我快没有时间了。” 奥古斯丁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她的马匹隔间内牵出早已装好全套马具的奥尼克斯。牵着战马,站在她的眼前说:“伊莎贝尔,做为你的父亲,我非常不希望你加入到这场即将生在达勒姆伯爵领地内的掠夺行径。因为,我不想再看见另一个女儿躺在棺材里,被送进家族墓地的场景。” 接着,爵士又说了一句与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的话:“不过,做为你的骑士老师,我希望你在这场战斗中要不惜牺牲一切为骑士荣誉而战!虽然你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骑士侍从,但人们关注着你,天主也关注着你!” 这时,伊莎贝尔点点头,认真地说:“爵士,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如果奥尼克斯驮着你的尸体回来,我会亲手把你送进家族墓地。” “嗯哼。爵士,别担心,我是不会被别的骑士给杀死。” “伊莎贝尔,不要忘记我教授给你的东西,不要忘记你的家人。你要记住,你的家人随时等候着你的归来。” “爵士…父亲,我一定会的。” 当伊莎贝尔骑上马时,奥古斯丁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一旁看着她,鼓励着她说:“强敌当前,无畏不惧!你要无愧于天主,知道了吗?” 伊莎贝尔坐在马上凝望着父亲奥古斯丁·沃尔顿,庄重地说了句:“爵士,我会回来的!” 第95章 设伏 早上4点过,伊莎贝尔·沃尔顿一路策马扬鞭着飞奔到了郡东北面的哈特福斯村外。在上次与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密谋的溪流边,她与爵士及数名从未见过面的陌生骑士会面了。 骑马站在弗格森右侧的一名骑士手持火把,火把出的火光照亮了会面的两个人的面部。伊莎贝尔坐在马上,冲对面同样骑在马上的弗格森点头说:“早上好,爵士。” 弗格森点点头说:“早上好,女士。” “那么,这就是你的兄弟们,爵士?” “没错,女士,他们都是最好的狂战士。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称呼他们为来自地狱的魔鬼。” 弗格森笑着说完后,身旁的数名打扮各异,手持长矛及盾牌,佩戴着骑士剑及战斧的骑士们不约而同地哈哈笑了起来。伊莎贝尔同样笑着,随后说:“爵士,我看得出他们都是最好的骑士。当然,经过这场战斗之后才能更准确地判断出谁才是最优秀的骑士。” 弗格森环顾了一眼身旁的众人后,又看着她说:“女士,我想我们应该出了,从这里到维斯特维克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要走。” 伊莎贝尔点头同意后,便驱马跟随着这群骑士朝着既定的目标快飞奔而去。大约4o分钟后,他们在距离巴纳德城堡不到5英里的维斯特维克村外悄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在弗格森爵士的指挥下,众人下马牵着自己的马匹一头钻进了位于村庄东南面的一小片树林内。 在将马匹集中在小树林南面的边缘地带后,每个人都携带着食物、水或葡萄酒,还有各种武器进入到事先计划好的埋伏点。伊莎贝尔与弗格森蜷坐在一段横倒在地上的树干后面,四只眼睛聚精会神地瞪着正前方树林外的那条从东向西通往巴纳德城堡的道路。 弗格森指了指道路的左侧,又瞅着右侧低声说:“女士,左边是通往巴纳德城堡的道路,酬金军队将会从右边过来。” 伊莎贝尔观察着眼前这条与他们的设伏地点相距还有几十码的道路,略一思索后小声说:“爵士,据我观察,我们埋伏的位置距离那条路应该有5o码至6o码(约46米至55米)的距离。嗯,你的人可以在酬金军队做出有效抵抗前冲锋到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吗?” 弗格森拿着一小块牛肉干慢慢嚼着,望着在黑夜中空旷寂静的道路,思忖着说:“我认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我的人跑得非常快,并且此刻是在黑夜中。” 接着,他又说:“女士,即使我的人在冲向敌人的这段时间内会出现伤亡情况,我相信受伤或死亡的人数也不会过一半的。”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这段危险的空旷地带。”伊莎贝尔点头着说。 “别担心,女士。我的人早已探听好了这支酬金军队的情况,今天是不会有长弓手跟随这支军队进入到巴纳德城堡的。”弗格森在察看了一番道路的情况后,把伸出去的头又缩了回来。 “为什么?难道以往曾有过长弓手跟随酬金军队?” “是的,女士。巴纳德城堡内驻守有长弓手,因此达灵顿勋爵会像定期轮换骑士和军士一样,定斯轮换这些长弓手。” “爵士,你说的情况比较重要。假如今天的酬金军队中有长弓手跟随的话,让我来对付他们。” “谢谢你,女士。呃,伊莎贝尔,我一直很好奇那天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爵士,你是说那天生在射箭训练场上的事?” 弗格森靠坐在树干上,看了眼不远处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的他的兄弟们。拿起手边的牛皮水袋喝了口葡萄酒说:“没错,我还从来都没见到过一位女士可以连续射出13支飞箭的事实。” 伊莎贝尔从亚麻口袋内也拿出一些牛肉干吃着,边吃边轻轻笑着说:“爵士,你听说过那个背负着苏格兰斩剑,深受苏格兰人民崇敬,却又被英格兰人痛恨、追捕的‘叛乱者’吗?” “让我想想。女士,你说的是爱德华一世国王陛下统治时期的苏格兰小子威廉·华莱士?” “嗯哼,爵士,你也知道这个男人?” “其实,关于华莱士的传说我也是听一些苏格兰人讲述的。” “噢,爵士,我是想说华莱士的剑术和骑马、射箭的本事就是从一个神父那里学到的。” 弗格森看了她一眼,边摇头边笑着说:“看来,我们的亨利八世国王陛下用欧洲勃艮第人做他的雇佣兵的这个方法,的确能够在战场上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伊莎贝尔悠悠地回答了句:“假如爱德华一世当初不是采用残酷镇压的办法来对付苏格兰人的话,大概就不出现威廉·华莱士这个来自苏格兰小贵族家庭的英雄了。” “伊莎贝尔,你是不会明白的,那是一个需要依靠武力才能生存下来的年代。” “当然。假设王国历史上没有出现这位伟大的君主的话,那么也就没有后来的英法百年战争前期的辉煌胜利了。” 在吃过一些东西补充了体力,喝了足够多的水或葡萄酒后,弗格森的兄弟们开始在语言及行为上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带有原始的人类本性的对战斗的狂热之情。 伊莎贝尔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这些维京人即丹麦人后裔骑士,内心却不由地焦急起来。因为马上开始的这场生死战斗,严格地说是一次利用夜暗条件实施的作战。既然是生夜间的战斗,那么就要以肃静的行动来秘密接敌,然后再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而坐在她身旁的弗格森,脸上似乎也渐渐有了一些渴望战斗,享受战斗的酣畅表情。伊莎贝尔轻咳一声,平静地说:“爵士,在来这里之前,我曾听你说起过你的兄弟们是狂战士?” 弗格森哈哈笑着:“是啊,我们都是维京海盗狂战士的后裔,战斗可以让我们显得强大而骇人。” “嗯,狂战士,我喜欢这种称呼。不过,爵士,我希望你还能记得今天这场战斗是在什么条件下进行的。” “伊莎贝尔,你和奥古斯丁爵士总是那么平静地看待一切。看来,你的确是天主送给爵士的一份特殊的圣诞礼物。” “爵士,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选择在这种条件下作战需要的是寂静,要把自己当成这里的树,这里的风。这样,我们才能减少人员伤亡,以出敌不意的方法来杀死更多的敌人。” 第96章 接敌 弗格森不以为地说:“女士,我们是不惧死亡的维京海盗的后裔。在战斗时,我们会得到神灵奥丁的庇佑,让我们拥有一股熊的精神、狼的勇猛的力量。没有谁可以抵挡住狂战士们的勇猛,更没有谁能够阻挡住落在他们头上的狂战士们的战斧!” 直到此时,伊莎贝尔才深刻地体会到后世的,完善及成熟的战争理论根本无法彻底改变这个时代的人们对宗教的狂热及坚守。既然这群自谓为“狂战士”的疯子不怕死,那她还担心什么人员伤亡呢。 她只好换一种说法来让这群战争狂人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说了句:“爵士,如果你的狂战士们怒吼着勇猛地抵达战场后,发现带着大量英镑的敌人早已跑回到了城堡里,那么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抢到酬金,俘获达灵顿勋爵的长子呢?” 弗格森转过脸,瞪着两只大眼瞧着她。许久后,才说:“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仅凭我们10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攻占巴纳德城堡的。相反,他们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把我们全部杀掉。” 伊莎贝尔接着他的话说:“不仅如此,达勒姆勋爵和达灵顿勋爵很快便会知道这件惊人的掠夺酬金的暴力事件。也许,今后我们将再也无法劫掠到那些诱人的酬金了。” 趁着弗格森沉默不语的时候,她又详细地陈述说:“当人口较少,受生活所迫的维京人离开他们的家乡斯堪的那维亚去侵扰欧洲各沿海国家及不列颠群岛时,他们会依靠周密的策划和出其不意的突袭来进行战斗。” 她又接着说:“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确保每次战斗后都能掠夺到大量的食物、武器、甲胄、马匹、牲畜和金钱,甚至还有可以用做交易的年轻女人。”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对方强有力的争辩。几秒钟后,弗格森突然抬起头,冲着他的兄弟们严肃地说:“安静,都他妈的给我安静下来。” 伊莎贝尔很自然的将身体朝左侧转去,看上去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物品。其实,她是在偷瞄手腕上的潜水手表显示的时间。 当小树林内又恢复到之前的那种寂静时,伊莎贝尔却在心里计算着还有多少时间可供他们做好战斗前的准备工作。这时,她对身旁的弗格森说:“爵士,我估计酬金军队很快就要来了,我们应该做好战斗前的准备。” 弗格森回想着在抵达小树林后用掉的时间,又抬头观察了一下夜色下的星空,点点头说:“可以开始了,女士。”说完,对不远处的狂战士们低声说:“兄弟们,你们都吃饱喝足了吗?” 见众人点头答应后,下着命令说:“现在,开始进行战斗前的准备。注意,不准弄出一点声响来。” 弗格森从自己的口袋内拿出两件黑色的,裁剪简单的黑色连帽长衫即修士服,在递给伊莎贝尔时说:“女士,这是你的修士服。” 伊莎贝尔刚一接过修士服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再一细看,修士服的胸部及心脏处还有两个被某种利器刺穿后留下的破洞。 她微微皱了下眉,却又笑着说:“爵士,我猜每个人的修士服上都会有一股很特别的气味,是吗?” “伊莎贝尔,你是在说鲜血的气味吧。” “呃…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人那里拿到的这些修士服。我知道,想要得到一件干净的,完整的修士服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弗格森嘿嘿笑着,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伊莎贝尔拿着修士服走到一旁,取下佩戴在腰间的两柄左手短剑及剑鞘,又解开了扎在腰部的宽边皮带。待穿上修士服后,便把这些武器及装备系在了修士服的外面。 接下来,又把装满24支重箭的箭壶斜背在背部,箭壶开口朝向右侧肩膀。戴上左手的骑士手套及右手的射箭三指手套后,将修士服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最后,当她从口袋内拿出已系上两根绳子的人形面具并准备戴在脸上时,弗格森眼尖地发现了她手上的东西。望着她好笑地说:“伊莎贝尔,你不打算让约瑟夫和他的骑士们知道你是谁,对吗?” 伊莎贝尔戴好面具,将绳子系在后脑上时,平静地说:“确切地说,目前我并不想给公爵殿下,奥古斯丁爵士及他的家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她又提醒着早已穿好修士服,手持维京战斧的弗格森说:“爵士,约瑟夫和他的骑士认识你,你不会忘了这件事吧。” 弗格森猛然醒悟过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我的天主,我怎么会忘了这件事。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爵士,你马上去找些泥土来用水调和后抹在脸上,身上再多抹上一些。还有,你要远离约瑟夫和他的骑士的视线,最好不要让他们注意到你的存在。” “看来只能这样了。好吧,那些步行的军士交给我来对付。女士,我再派两个人给你,让他们帮助你俘获约瑟夫。” 就在这时,一个破落骑士隐隐约约听见从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急忙跑到弗格森的面前说:“爵士,我好像听见了酬金军队的马蹄声。” 弗格森不加思索地说:“快,叫所有人进入埋伏地点。” 伊莎贝尔拿起自己的特制长弓与其他人一起来到小树林面向道路一侧的边缘地带,从容不迫地蹲下身体蜷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身旁同样蜷坐在地的弗格森把目光对准了道路的右侧,急切而又紧张地期待着酬金军队的出现。 瞥了一眼身旁手握长弓,全神贯注的伊莎贝尔,低声说:“女士,你紧张吗?” 伊莎贝尔看着弗格森,只是说:“不,但我想去撒尿。” “哈哈哈……”弗格森非常小声地笑了两下,再次握紧了手中的两把战斧。 “安静,爵士,他们已经来了。”伊莎贝尔指了指在道路上出现的两个骑士。 伊莎贝尔目不转睛地压低声音说:“爵士,你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我说的话:我会首先攻击约瑟夫,在他倒地后你们就可以攻击其他人了。” 弗格森点头答应着,对身旁的破落骑士如此学说了一遍,又让他把话传给每个人知道。眼看着出现在道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弗格森便暗自心里默数着骑马与步行的人的数量。 第97章 进攻 穿着破落,骑着一匹普通混种马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刚从地狱来到人类世界的幽灵。不仅如此,他也的确如同幽灵一般游荡在达勒姆郡的郡管辖地附近。 通常情况下,他会和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去邻近的位于英格兰与苏格兰边境的诺森伯兰郡待上一段时间。因为那里疆域辽阔,村庄众多,他和他的朋友们可以在那里掠夺到数量可观的牲畜用以充饥或换成钱。 假如被诺森伯兰郡的郡督理诺森伯兰伯爵追捕得很紧的话,他又会和他的朋友们长途跋涉来到边境线西南面的坎伯兰郡和威斯特兰郡混上一段时间。 没有领地,没有城堡,没有经济来源,不能继承贵族头衔及财富,弗朗西斯在贫困中“享受”着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正如他的父亲兰伯顿给他取名为“弗朗西斯”一样,寓意着他这一生都只可能是一个“自由”之人。 在成为自由人之前,弗朗西斯曾设想过能够依靠父亲及兄长的财富来养活自己。不管怎么样,他是兰伯顿的亲生儿子,他是长子约瑟夫的亲弟弟,是斯威夫特家族的贵族子弟。 兰伯顿·斯威夫特很清楚他的次子没有继承权,早已打算弃之不理。因此,便把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扔给了长子去解决。约瑟夫用一种在骑士比武中获得胜利的骑士的眼光,蔑视地看待着亲弟弟弗朗西斯。 当他了解到弟弟的想法后,微笑着给弗朗西斯开出了这样的条件:作为兄长的他可以代替父亲为弗朗西斯提供必要的生活必需品,甚至还可以为他提供武器,马匹及甲胄等骑士装备。 作为交换条件,弗朗西斯必须要向他的兄长约瑟夫宣誓效忠并行臣服礼,这一生都要做其兄长的一名骑士。弗朗西斯认为他可以接受这样的条件,但约瑟夫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弗朗西斯还必须要放弃结婚的权利! 弗朗西斯愤怒地离开了城堡,离开了他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家。他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及忠心在骑士比武和战争中换取生存的机会。 曾经在11世纪至13世纪盛极一时的骑士比武,在亨利八世时代就已明显的被边缘化了,甚至沦落到了王室及政府举行盛装游行时的一种盛装仪式工具。 看来,希望通过骑士比武来获得财富,地位及名誉的想法是破灭了。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参加战争。然而,现在距离上一次英格兰参加的战争已整整过去了8年。再来一场战争?国王陛下的国库内似乎根本没有足够的钱用于战争开销。 弗朗西斯在快要崩溃之余,有人告诉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军事能力,使用军事暴力手段来获得经济来源。并且,在获得经济来源的同时,几乎可以不用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到了一个词可以代表这种说法:掠夺! —————————— “弗朗西斯,你父亲的酬金军队会来吗?”一个叫理查德的破落骑士,低声询问着正集中精神观察路面情况的弗朗西斯。 “我向天主起誓,他们肯定会来的,因为这条路是通往巴纳德城堡的必经之路。”弗朗西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可是,我们只有5个人,能打败酬金军队吗?” “理查德,对方比我们人多,当然不能硬碰硬。我们只需要紧紧跟住他们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说,当他们抵达维斯特维克村时我们再动手?” “没错,约瑟夫这个浑蛋肯定会进村休息一会儿,到时候就可以很轻松地拿到酬金了。” 理查德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路面后,稍微放松着身体时笑着说:“真没想到,这次运送的是整整两个月的酬金。弗朗西斯,我们要发财了。” 弗朗西斯还是一副冷冷的面孔,看了他一眼说:“这一次,我们掠夺的对象是达灵顿勋爵用来抵挡苏格兰人的军队,而不是什么农民,商人,手工业者和神父。所以,你应该更加小心不要被他们轻易的给杀死。” 几分钟后,弗朗西斯和他的朋友发现了行进在道路上的酬金军队。按照他的计划,他们会远远地跟在酬金军队的后面一直到达前面的维斯特维克村。很显然,埋伏在道路南面的伊莎贝尔等人并不知道弗朗西斯和他的人的存在。 伊莎贝尔一边观察着行进中的酬金军队,一边从身后的箭壶中拔出一支重箭放在长弓的搭箭台上。接着,在黑暗中站起身来搭箭拉弓,调匀呼吸,很轻松地瞄准了约瑟夫胯下的战马…… 约瑟夫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身后同样骑马前行的维克托爵士,笑着说:“爵士,前面就是维斯特维克村,我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维克托爵士沉稳地回答说:“大人,还有几英里就到达巴纳德城堡了,我觉得您可以在抵达城堡后再休息。” “只是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喝点水而已。这里又不是边境,难道还需要担心苏格兰人吗?”约瑟夫暗自在心里发着牢骚。发完牢骚后,却笑着说:“好吧,等到了城堡再休息。” 维克托爵士警觉地观察着道路两旁的小树林,他不希望在快要抵达目的地时出现一点差错。听到约瑟夫的话后,冲他点头致意说:“谢谢您,大人。” 酬金军队继续前行时,维克托再次把目光对准了左边的那片小树林。他总是感觉到那片小树林内似乎有人,可他又说不准那些黑影到底是树影还是人影。 就在这时,他隐约看到一张非常奇怪的脸“停留”在黑影之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张脸看上去似乎还在微笑。 隐藏在面具后面的伊莎贝尔心无旁骛地专注着目标,左手紧握弓背,右手三指拉开早已搭上一支重箭的弓弦。 深呼吸一口气后,拉开弓弦的右手食指、中指及无名指一齐撒放弓弦……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离弦的重箭如闪电般向着既定的目标飞去。不等第一支箭射中目标,伊莎贝尔又连续搭箭拉弓干净利落地射出了第二支箭和第三支箭。 能够在夜色中找准目标,成功的向其射出三支重箭,伊莎贝尔应该感谢约瑟夫周围的那些举着火把为他照明的骑士。 等到维克托爵士发现约瑟夫的马连中三箭之后,他才发现一切都晚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匹栗色纯种阿拉伯马发出痛苦的嘶叫声,驮负着约瑟夫朝右侧的地面倒去。 第98章 三方势力 眼看着昔日的兄长“中箭”倒地,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立刻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几个人,急切而又难以置信地低声吼道:“是谁干的?” 理查德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连忙回答说:“弗朗西斯,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那会是谁射的箭?”弗朗西斯边说边把目光又转向了惊慌失措的运送酬金的队伍。几乎是在约瑟夫被马的尸体压倒在地的同时,他惊惧地发现无数个黑色人影从道路对面的小树林内冲了出来。 紧接着,只见这些黑色人影纷纷举起了右手,将手中的一个类似于长矛的物体奋力朝道路上的人群中投掷了过去。当酬金队伍中不断发出阵阵的惨叫声时,破落骑士理查德弯着腰,倒提着一柄刺劈剑悄悄走到蹲守在最前面的弗朗西斯身边。 目不转睛地瞪着道路上混乱不堪的队伍,兴奋地说:“弗朗西斯,你看见了吗?我是指那些黑色的人影。” 弗朗西斯一直在观察着战场态势的发展,他猜想那些黑色的人影大概是另一群以掠夺为生的贫困骑士,而且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也是酬金。 既然对方和自己的目的相同,不如联手消灭掉约瑟夫带领的酬金军队?可是,他并不认识那些人。万一那些人杀红了眼把自己和几个朋友一起杀掉,也是有可能的。 这里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事实是,这次运送酬金的队伍是由20名骑士及军士组成的。假设约瑟夫能够率领这些骑士和军士将黑衣人全部杀死的话,他和他的朋友再冲上去只能是去送死。因此,他打算待在这里,等待着战争之神阿瑞斯最终将会帮助谁取得战斗的胜利。 弗朗西斯冷静地观看着已经开始的血腥战斗,平静地说:“我看见了。” 理查德显得有些急切,连忙说:“兄弟,我敢和你打赌,这肯定是另一群打算抢酬金的人。” “理查德,我能够看到这个事实。” “兄弟,那么,你为什么只是待在这里?你不打算去抢酬金了?” “不,我只是在等他们把对方杀够了,再去拿只会属于我们的酬金。” ————————— 约瑟夫的战马连续被射中三支重箭后,驮负着它的主人轰然倒地。一旁骑在马上的维克托爵士大惊失色,连忙勒住缰绳大叫道:“快保护大人。” 附近的几名手持火把的骑士迅速跳下马来,跑到约瑟夫的身边。当两名骑士去解救被死死地压在战马尸体下面的约瑟夫时,其他几名骑士则一手拿着火把, 一手握住自己的刺劈剑紧张地环顾四周,试图在一片黑暗之中找出那个刺杀达灵顿子爵继承人的浑蛋。 维克托跳下马,来到被两名骑士搀扶着的约瑟夫面前,关切地问:“大人,您有没有受伤?” 约瑟夫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没事。” 随后又说了句:“爵士,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敢…”话没说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从队伍中传来的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维克托立即拔出自己的佩剑,对约瑟夫说:“大人,我们一定是遇上了一大股盗贼,我让人保护您立刻去巴纳德城堡。” 约瑟夫反而猛地拔出自己的刺劈剑,对爵士说:“不行,我要带上酬金一起离开才行。爵士,你最好赶快让人找到那两个箱子。” “大人,酬金被抢不是最严重的事,假如您出现意外或是被掠夺者杀死的话,我和您的这些骑士的灵魂是要下地狱的。” “爵士,这可是守卫巴纳德城堡的骑士和军士们两个月的酬金!如果他们再拿不到酬金的话,我敢肯定今后不会再有人会向我的父亲宣誓效忠了。” 维克托万分焦急地解释说:“大人,我们有20个人,完全可以抵挡住这些盗贼的进攻。我只希望,您在我战死之前可以从巴纳德城堡带回援兵,让这些混蛋全部下地狱。” 约瑟夫在无奈之余只好做出让步。就在一名骑士按照维克托的命令为他又牵来一匹战马时,一支箭杆直径为1/2英寸(约3厘米),箭羽由三片鹅毛绑扎而成,箭头装有铁箭镞的重箭,正以高速平稳的飞行状态朝着移动中的骑士飞来。 就在骑士将马牵至约瑟夫的面前,还没来得及等到对方上马便被这支重箭射中后背,顷刻间中箭倒地。约瑟夫惊恐地瞪着趴在地上,背部插有一支箭矢的骑士,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他又不敢大口喘气,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呼吸也有可能会引来敌人射出的箭矢。 —————————— 伊莎贝尔在连续射出三箭让约瑟夫倒地后,跃跃欲试的弗格森立刻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举起右手,将手中的投矛朝着那个牵着驮有酬金箱子的马匹的军士用力投掷了过去。 就在弗格森投掷出投矛后,在场的其他人也陆续将手中的投矛朝着队伍的人或马匹奋勇投掷过去。在第一轮的投矛战结束后,弗格森手握两把战斧准备和其他人冲向惊慌失措的酬金队伍时,对身旁的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说:“女士,我们要冲过去了。” 伊莎贝尔只是说:“爵士,一定要活着回来。” “女士,假如我快死了话,一定要让我握住自己的战斧,这样我才能去瓦尔哈拉。”说完,弗格森便与他的兄弟们平端着长矛,挥舞着战斧及刺劈剑冲向了酬金队伍。 为了确保约瑟夫不会在战斗中趁乱逃跑,伊莎贝尔与弗格森爵士指派的两名骑士专门应对约瑟夫和他身边的一些人。至于酬金队伍的其他人,则交给了弗格森和剩下的几名骑士来解决。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拥有良好伪装的伊莎贝尔及两名骑士手持武器弯下腰,小跑着来到距离酬金队伍队前大约40码(约6米)的地方。在对方几名骑士高举着的火把的“帮助”下,她很快便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单腿跪在草地上紧紧盯住约瑟夫的同时,伊莎贝尔悄悄对两名骑士说:“你们看见了吗?站在两名骑士中间的那个年轻小子,就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子。” 一个留着一头类似于长发小辫版的莫西干头发型,蓄有大把的棕黄色胡须并夹杂着精心编织的胡须小辫,身穿皮甲,手持短柄战斧及圆盾的骑士低声说:“女士,这个小子的皮肤看上去很娇嫩,我觉得可以卖个好价钱。” “没错。如果他要逃跑的话,必须要拦住他。还有,你们俩不能把他给杀了。” “是的,女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99章 尾声 对于从未或鲜有进行过夜战的英格兰北方骑士及军士而言,在夜晚下作战无异于是一次恐怖至极的自杀行为。漆黑的夜色,无法得知敌人有多少,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出现的这些棘手问题让一种极其恐惧的心理开始在队伍中弥漫开来。 稍有作战经验的骑士立刻下马,试图做出一番拼死抵抗。但是,很快便有人被黑夜中投来的投矛刺中身体倒地。步行的军士惊恐地瞪着倒地身亡的骑士,连忙举起手中的盾牌及长矛打算保护自己。有些人害怕的想扔下武器逃跑时,却被冲进酬金队伍里的几个凶猛的黑身人影连砍带刺地死在当场。 突如其来的一场血腥屠杀,让在场的所有骑士及军士都忽略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队伍中的那些举着火把的人,一直不曾受到黑色人影的斩杀。也许不是忽略,而是他们也需要燃烧的火把来照亮黑夜的敌人,做出一番临死前的有效抵抗。 但这样一来,反而让敌人利用暗夜这个很好的伪装工具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仓促应战。很快,负责保护及运送酬金的骑士及军士们便已死伤大半。 当弗格森与身旁仅有的五个破落骑士兄弟,用难以想像的速度在杀掉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骑士和军士时,伊莎贝尔却非常自信的用定制长弓及重箭一个接一个地解决掉约瑟夫身边的每一个人。当然,举着火把的为约瑟夫及维克托爵士照明的骑士除外。 在两个看上去如同公元八世纪的维京海盗一般的破落骑士眼中,不断地搭箭拉弓将箭矢准确地射向骑士们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简直成了诸神之父奥丁的女儿瓦尔基里即女武神的化身,倾刻间就能决定每一个人在战斗时的命运。 或许她是人间国王的女儿,又或者是发誓侍奉神而被诸神选中上天的处女战士。不管怎么样,她那卓越的箭法又让两名破落骑士把她当作了众多女武神中很有名的布伦希尔德,一位胜利赋予之神。 事实上,伊莎贝尔在来到这里之前,根本没有一星点的冷兵器战场经验。她擅长操作的是美国海军的海军武器装备,擅长使用的单兵武器是海军军官们的制式手枪或自动步枪。偶尔,她还会去私人射击训练场用美元买一些子弹,装填进狙击步枪内培养一下自己的狙击能力。 所以,她的强大的自信心,精湛无比的射箭技术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射箭技术,有赖于奥古斯丁爵士对她的细心教导,还有她在后世培养出的户外射箭经验。 制弓匠里斯的长弓手作战经验,对她也很有帮助。里斯告诉她,英格兰长弓可以在240—280码(约220—260米)的距离内可以穿透皮革、衬垫甲及织物。在200码(约183米)的距离内,骑士板甲也无法抵挡住它的穿透力。如果只是在55码(约50米)的近距离内作战,长弓及重箭可以轻易地射穿任何物体。 听上去,制弓匠的话可能有些夸张。但伊莎贝尔从他的眼神及表情来看,他说的又似乎是铁一般的事实。尽管这些英格兰长弓的作战数据有夸大的嫌疑,但她只要上了战场立即就能检验出数据的真伪来。 强大的自信心,首先来源于对后世成熟的作战理论的学习,特别是后世美国的现代作战模拟专家用一个完整的数学模型,以量化形式肯定的夜战战术理论。 其次是,后世对人眼的各种真实的实验数据。实验数据表明,人类的眼睛在月光下只能看见262码(约240米)处走动的人员;在星光下,只能看见77码(约70米)处的人员;在最恶劣的,也是经常会出现的无月阴天内,人眼的观察距离一般只有十几码甚至几码。 自信心来源的最后一点,是此时的无月阴天和那件不能算是伪装的伪装的修士服。 ——————————— 维克托在命令众骑士保护达灵顿子爵的长子后,却发现这些骑士相继中箭倒地。不久,整个防御圈内就只剩下约瑟夫,他本人还有两个举着火把的骑士了。 再看看身后的那支运送酬金的军队,除了黑夜中传来的一些痛苦的呻吟声和临死前向天主祈祷的说话声以外,他没有再看见任何一个骑士或军士还能站在那里进行抵抗。 此刻,一支由20人组成的军队只剩下四个人。手持刺劈剑及盾牌的维克托站在约瑟夫身旁紧张地看了眼四周后,急忙对约瑟夫说:“大人,即使整支军队被人全部杀死在这里,您也要冲出去。” 拿着刺劈剑的约瑟夫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看着周围地上躺满的死去的骑士说:“爵士,你…你是说整支军队都被这些…盗贼给杀死了?” 维克托紧锁着眉头,点点头说:“是的,大人,现在我毫不怀疑这一点。所以,您赶快离开这里去巴纳德城堡。” “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大概…只有我们四个人了。” “爵士,什…什么??”约瑟夫惊愕地站在那里,连手中的剑也都快拿不住了。 “大人,别再说了,快骑上马离开这里。”维克托努力控制着情绪,依旧恭敬地说。 就在这时,一支重箭瞬间射穿了一名举着火把的骑士的胸膛。骑士已无法说出话来,慢慢低下头看了眼从胸膛内向外刺出的那支带血的箭头。接着,骑士闭上了双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一直蹲守在弗朗西斯身旁的理查德,诧异地说:“弗朗西斯,那伙盗贼是什么人?居然可以杀掉那么多人?” 弗朗西斯沉默不语,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些黑色人影是什么人。他只知道,那些好像是穿着修士服动手的家伙很厉害。并且,这些人当中的那个似乎带着一个骑士面具的长弓手更厉害。 看了眼一旁的理查德,低声说:“你是不是想说,我们现在应该马上冲出去抢酬金?” “没错,再不动手,酬金就会被那群浑蛋给抢走了!”理查德说完,从树后站起身来对身后黑夜的人影说:“兄弟们,快出来。” 一个手持轻质长矛的年轻男子立即从树后走了出来。接着,另一个后腰斜插着十来支箭矢,手里拿着一张英格兰长弓的男人也从树后站起身来。 最后,是一个只拿着一柄普通军士使用的长剑的年轻男子,把手放在嘴边,低声冲前面的弗朗西斯两人说了句:“理查德,能不能再让我睡一会儿?” 第100章 引诱 战斗的局势发展到到现在,基本上可以不用伊莎贝尔·沃尔顿再出手了。她看了眼身旁的两名骑士,低声说:“好了,现在你们两个冲上去抓住约瑟夫。记住,我要活的。” 留着长发版莫西干发型的骑士说:“女士,那两个骑士怎么办?” 伊莎贝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冷冷地说:“我只要活的约瑟夫,明白了吗?” “女士,我明白了。”说完,骑士笑着冲身边的同伴点了点头。随即,两人在黑夜中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刺劈剑及短柄战斧朝着约瑟会的方向狂奔而去。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两个人便跑到了道路的左侧方向截住了来不及逃走的约瑟夫等人。“莫西干头”骑士用右手手中的短柄战斧舞出一个漂亮的“斧花”,对约瑟夫·斯威夫特哈哈大笑着说:“嘿,宝贝儿,你想去哪儿?” 维克托挡在约瑟夫的身前,右手握住为剑刃三分之一长的剑柄,将剑尖对准敌人说:“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盗贼,简直比苏格兰人还要可恨。” 同样手持盾牌及短柄战斧的“莫西干头”的同伴冷笑着说:“如果肯放下武器的话,我们会让你们带着骑士的尊严见到你们的家人的。” 这时,从战场方面又赶来了三个弗格森的兄弟。五个手持长矛、刺劈剑、战斧及盾牌的破落骑士把约瑟夫等三个人呈弧形包围了起来。看来,约瑟夫和维克托等两名骑士不经过绞肉机一般的混战的话,是不太可能从这场生死搏杀的战斗中逃离的。 单腿跪立在40码外的草地上,保持着作战状态的伊莎贝尔远远地瞧着弗格森的五个兄弟包围了约瑟夫等人。随后,她安静地站起身朝着酬金队伍的中后部走去。 这时,阴暗的天空中悄然出现了一丝皎洁的月光,一轮明月从密布于天空的阴云后面钻了出来。伊莎贝尔在加快脚步行进的同时,很随意地瞥了一眼道路北面的那片小树林。 就这么一眼,她看见秋叶萧萧的树林中忽地闪现出了几个男人的身影。立刻警觉起来,一边走一边思忖着:“怎么回事?难道弗格森没有把酬金军队的人全部解决掉?” 当她来到坐在草地上休息的弗格森身边时,蹲下身体,放下手中的长弓说:“爵士,你还好吗?” 弗格森看着她,咧着嘴巴笑了笑说:“我很好,女士。瞧,我身上居然一点伤也没有。” “不错,看来爵士仍然是那么勇猛。对了,刚才我过来时发现北面的小树林内好像有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除非,是在之前的战斗中逃跑掉的人。” “不,如果是在战斗中逃跑的人的话,怎么还会待在战场附近?难道,他们不想去巴纳德城堡寻求军队的庇护?” “女士,你说的没错。我估计那些人肯定也是盗贼,想从我们的手上分些肉汤走。” 伊莎贝尔又瞧了眼道路对面的小树林,轻声说:“那么,爵士,你是否愿意让这些人拿走大部分你和你的兄弟们用血肉换来的财宝?” 弗格森拿起放在草地上的一柄沾满了血迹,碎肉及些许毛发的短柄战斧,恶狠狠地说:“想拿走我和兄弟们的财宝,只要把命留下就行。” “爵士,我觉得可以先试探一下这些人的目的。假设他们真的是为了从我们手中抢走酬金的话,我们可以顺便把他们一起解决掉。” “好主意。女士,你看到他们有多少人吗?” “目前我还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但我们可以把他们从树林内引诱出来。” “嗯,怎么引诱?” “那两个装满了酬金的箱子。” ——————————— 理查德走到那个睡眼惺忪的年轻男子身旁,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压低声音骂道:“本杰明,你这头愚蠢至极的蠢猪,只会睡觉和吃东西。” 被叫做本杰明的年轻男子揉了揉屁股,委屈地说:“理查德,夜晚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王国军队有在夜间进行战斗的先例。” “就算你没听说过,现在不是已经发生了一场在夜晚进行的战斗吗?” “好吧,你是对的,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和其他人一起去抢达灵顿勋爵的酬金。” “没问题,酬金在哪儿?” 理查德气愤的又朝着本杰明的屁股踢了一脚,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中的刺劈剑说:“蠢猪,拿起你佩剑勇敢地冲向你的敌人,酬金就在躺在路上的箱子里。” 包括理查德在内的四个盗贼聚集在弗朗西斯的附近,现在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以便冲出小树林,去夺取到本就不属于他们的酬金。 谨慎的弗朗西斯却认为事情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另一群盗贼可以把酬金军队的人全都杀掉,那么再杀死他们五个人也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他打算再等等,再观察一下另一伙盗贼接下来将会干什么。然而,蹲在一旁手持刺劈剑及盾牌的理查德却着急的不断用剑刃敲击着盾牌。弗朗西斯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厉声说:“你在干什么?你想让我们被那伙盗贼发现吗?” 理查德甩开他的手,不屑地说:“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现我们的人。这样才能告诉他们,不能这么轻易地拿走酬金。”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说:“等一等,不如先让查尔斯朝他们射几箭。如果他们追进小树林的话,正好我们可以在这里把他们全部杀死。” “弗朗西斯,达灵顿勋爵不让你继承爵位及领地,看来是勋爵大人犯下的最大的错误。”理查德笑着说完,又对身旁那个后腰斜插着箭矢的男子说:“查尔斯,现在看你的了。” 查尔斯拿起摆在草地上的长弓,站起身时顺手从后腰抽出一支长约一码(约4厘米)的重箭,看了他一眼说:“你想让我射谁?” 理查德走到他的身旁,低声说:“在刚才那伙与军队动手的盗贼中,你能看出哪个人是他们的头领吗?” 查尔斯将箭矢搭在弓弦上,又试了试弓弦,将长弓和自己的精神状态都调整到待发状态时,回忆着说:“我觉得那个双手各拿一柄战斧的家伙很强悍,似乎没有人能抵挡住他手中的战斧。也许,这个家伙是他们的头领。” 接着,他又说:“不过,隐藏在远处的那个长弓手看上去像个幽灵一般。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箭术,我发现他几乎不用瞄准,就能射中每一个他想射中的人。” 第101章 人质 战事的发展正如伊莎贝尔所计划的那样。被五个维京海盗似的破落骑士包围起来的约瑟夫·斯威夫特等三人在一番拼死战斗后,除约瑟夫外的两名骑士均被当场杀死。 两名骑士中的维克托·莱顿爵士的确称得上是一名勇敢、忠诚的精英骑士。当他的生命即将被终结的那一刻,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曾对达灵顿子爵立下的终身保护其长子的誓言。 当“莫西干头”的同伴用手中的刺劈剑一剑刺进维克托·莱顿胸膛左边后,爵士死死地瞪着这个破落骑士,嘴角流着血说:“如果你伤害了领主的长子,我就算变成魔鬼也会来找你的。” 维克托爵士就这样死在了穿透胸膛的剑刃上。破落骑士面对着死不瞑目,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肩膀的骑士,点着头轻声说:“你是一名真正的勇士,你的行为值得我尊敬你。” 从爵士胸膛内慢慢抽出自己的剑,托扶着伤痕累累且血迹斑斑的爵士的尸体将其放倒在地面上。又把爵士的刺劈剑的剑柄轻轻放入到他的右手手中,帮助其握紧剑柄,凝视着死去的爵士说:“勇士,你的英灵现在可以进入到天国阿斯加德(北欧神话中,所有尊奉奥丁为主神的神明的居所)的神宫瓦尔哈拉了。” “莫西干头”默不作声地目睹着同伴完成这一切后,才对他说:“兄弟,让我们带上这个长像女士的小子回去吧。” 破落骑士站起身来到已被解除武装的人质一旁,冷眼瞅着他。又看了眼约瑟夫仍然自由的双手说:“兄弟,布伦希尔德大人让我们把他捆上,你忘记了吗?” “莫西干头”鄙视着看了约瑟夫一眼,哈哈笑着说:“兄弟,现在你也承认她是胜利赋予神布伦希尔德了吧?” “是啊。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直到此时,约瑟夫才感觉到自己像是刚从梦中苏醒过来似的。行进,遇袭,抵抗,被俘,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他很难相信自己曾经历了一场殊死战斗。 “啊……”约瑟夫被从手腕及反绑的胳膊传来的阵阵痛楚刺激了到他的神经,不由地叫了一一声。双眼瞪着从身后走到前面的“莫西干头”说:“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子,法定的爵位继承人!” “莫西干头”得意地笑着,举起手中的短柄战斧看了看,又对他说:“我知道你是谁。正因为你是勋爵的长子,我的这把斧头才没有把你的头给砍下来。” “你…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因为贵族与盗贼的区别就在于,一个长得像女士,一个长得像野兽,哈哈哈……” 破落骑士站在后面推了一下约瑟夫,厌恶地说:“快走,女士,我们还要让你为我们换来一大笔的赎金。” 用被俘虏的骑士换取赎金的做法,约瑟夫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一点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除了他以外的骑士都被杀死了呢?难道这些骑士不能用来换取赎金?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走在左前方的“莫西干头”说:“勇士,既然你知道可以用我的性命来换取赎金,那么你们为什么还要杀死其他的骑士?” “莫西干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咧着大嘴说:“这是我们的头领下的命令。噢,不,应该是胜利赐予神对头领的建议。” “勇士,我可以知道这位胜利赐予神是谁吗?请相信我,我可以在被你们释放之后,向人们宣扬这位胜利赐予神的怜悯与仁慈。” “小子,你说的很好,差一点就说动我了。” “勇士,我相信你也是一名仁慈地对待弱者的骑士。” ——————————— 视力很好的伊莎贝尔借着月光观察了一番小树林内的动静后,若无其事的对弗格森说:“爵士,你赶快带人从小树林的侧面包抄过去,截断这些人的退路,最好是抓住这些人。” 弗格森摆弄着手中的战斧,又瞥了眼小树林内的黑影说:“女士,其实我们可以把装满酬金的箱子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自己从树林内走出来。” “恐怕这些狡猾的狐狸是不会轻易上钩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酬金的话,刚才就已经动手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现在呢?” “伊莎贝尔,我接受你的建议。可是,我带人去截断他们的退路,那你呢?” “别担心,当他们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守着箱子时,一定会兴奋地冲过来抢酬金的。” 弗格森站起身时说:“不行,伊莎贝尔,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伊莎贝尔面带微笑说:“谢谢你,爵士。我只希望他们在冲到我的面前时,你和你的兄弟已经抓住了他们。” “好吧,那么我们是杀掉这些人,还是留下活口?” “嗯,先别杀,我要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长弓手查尔斯最终还是将身强体壮,浑身充满了凶悍之气的弗格森确定为自己的射击目标。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将一支重箭重新搭在弓弦上,又把弓弦拉至满弓,慢慢地瞄准了几十码外的弗格森…… 谁曾想,就在他准备撒放弓弦之际,目标竟然离开了摆放在道路上的酬金箱子。从那个戴着骑士面具,身穿修士服的长弓手的身旁走过,与另几个手持长矛、刺劈剑、战斧或钉锤的男人,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查尔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收回弓弦时扭过头说:“理查德,他们的头领带着人离开了。” 理查德连忙睁大双眼瞧着外面的情况,开心地说:“太好了,这群家伙竟然没有带上酬金箱子就离开了。” “理查德,你没有看见那个戴着面具的长弓手一直守在箱子附近吗?” “只是一个长弓手而已。查尔斯,你先把他解决掉,然后我们一起去抢酬金。” 此时的弗朗西斯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因为他不是五个人的头领,所以其他盗贼是不会听从他的指挥的。理查德兴奋的冲他扬了扬下巴,得意地说:“瞧,现在只有一个人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拿到酬金了。” 伊莎贝尔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了待发状态,随时准备将弦上的重箭射向敌人。当她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似乎是在用弓箭瞄准她的时候,她也慢慢地抬起了握着的长弓。 按照理查德的要求,查尔斯精确地瞄准了那个戴着面具的长弓手的心脏。调匀呼吸,右手三指随即一撒放,一支重箭划破空气,朝着他的敌人高速飞行而去。 第102章 俘获 长弓手查尔斯眼看着高飞行的重箭快要射中对方的胸膛时,只见对方快的向右侧一闪身,竟然躲过了自己射出的那支重箭。 无比震惊之余,急忙又抽出一支重箭搭在弓弦上,拉满弓准备第二次射击。可惜,对方的动作更快,早于他一步拉开弓弦。继而,将一支重箭向他的胸膛射来…… 中箭倒地的查尔斯,就这样死在了他的同伙理查德的眼前。理查德瞪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瞅着仰面躺倒在同伙。几秒钟后,他举起右手的刺劈剑,出狂怒的吼叫声冲出小树林,朝着站立在旷野中的那名长弓手冲了过去。 伊莎贝尔料想到对方的长弓手被自己射中倒地后,其同伙肯定会为了给长弓手报仇而被她成功地引诱出小树林。又或者死了一个人,便可以少分一份酬金走,剩下的人再也经受不住金钱的诱惑而扑向酬金。 结果,伊莎贝尔在平静地等待中只等来了理查德这么一个盗贼。小小的失望之余,只好搭箭拉弓将箭矢射在其没有盾牌保护的大腿上,留下了一个活口。 躺在草地上的理查德强忍着中箭后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痛苦,试图拔掉插在右大腿上的那支箭矢。可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箭杆时,一股钻心般的疼痛却立即侵蚀了他的全身。在不断地挣扎中扔掉了手中的剑和盾牌,执着的想坐起上半身察看一下右腿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此时,躲藏在树后的本杰明亲眼目睹着查尔斯中箭身亡,理查德被一支箭矢贯穿大腿后的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呆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离他不远的弗朗西斯对这一切看得很清楚,他认为这绝不是一般的盗贼所能做出的事。也许那群盗贼具有一定的军队背景,因为只有军队出身的人行事才会如此狠辣,毫不心软。 寂静的夜空下,耳中充满了理查德从小树林外传来的呻吟声。他不忍心见到同伙如此痛苦,对躲在右前方树后的同伙说:“本杰明,我们去把理查德救回来。” 本杰明回头看着他,睁大双眼说:“弗朗西斯,你疯了吗?如果要救理查德的话,我们同样会被那个家伙给射死。” “不会的,本杰明。假如他想杀死我们的话,为什么要留下理查德的性命呢?” “不,也许那个家伙在等待着我们去挽救理查德的性命,进而把我们全部都杀死。” “本杰明,你别忘了理查德曾经救过你,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本杰明又把头转向左侧的那个手持轻长矛的年轻男子,小声地问:“嘿,约翰,你说呢?” 约翰紧握住手中的轻长矛,闭上双眼不敢去看痛苦挣扎中的理查德,只是侧目说:“呃,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把理查德给救回来。假如没有他的话,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现在,由五人组成的小型盗贼团伙只剩下三个人还可以参加战斗。本杰明见其他两人都同意去救理查德,那么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暴露在伊莎贝尔的长弓射程之内。如果幸运的话,自己和弗朗西斯,约翰等三人可以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救回理查德。 就在这时,本杰明忽然觉得后脖颈的右侧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把长剑交到左手上,伸出右手探到脖颈处一摸,吓得他差点把自己的长剑掉在地上。 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别动,把剑扔在地上。” 本杰明顺从的把剑扔在地上后说:“大人,您是想用我向我的家人索取赎金吗?” 那个声音只是说:“不,布伦希尔德大人想知道你的脑袋里装了什么东西。” ——————————— 伊莎贝尔与弗格森来到北面的小树林边缘地带,准备对坐着或躺在地上的几个被俘的盗贼进行询问。在询问前,她与弗格森走到一旁说:“爵士,现在战斗结束了,你的兄弟有没有受伤的或战死的?” 弗格森的表情看上去还不算很凝重,只是说:“有三个受了点轻伤,还有一个战死了。” “嗯,受伤的兄弟需要尽快得到医治,那么战利品呢?我想,这场战斗可以为你的兄弟带来大量的战利品的。” “当然,女士。每个人都拥有了很多喜欢的骑兵甲胄、武器和马匹。” “约瑟夫呢?” 弗格森看了眼被俘的几个盗贼中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对她说:“他没事,正被我的两个兄弟看押着。”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爵士,现在就让你的人带着受伤的兄弟,酬金,战利品和约瑟夫离开这里。记住,动作要快,必须要赶在被巴纳德城堡里的人觉这一切之前离开这里。” “没问题,那这几个盗贼呢?” “我会问他们几个问题,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处理。” 双手被捆在身后的弗朗西斯盘腿坐在草地上时,一直在回忆着自己被俘获的经过,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现自己和其他人的。最后,他认定是战争之神阿瑞斯帮助对方赢得了胜利。又或者,是天主派人来拯救他的罪恶的灵魂。不管怎么样,他对自己还完好无损地活着感到非常庆幸。 同样被捆住双手的本杰明坐在他身旁,神色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说:“弗朗西斯,你说这些盗贼会把我们都杀死吗?” 弗朗西斯只是摇了摇头,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希望天主在你临死前能赦免你的罪恶。” “我…我不想死。弗朗西斯,这全都要怪你,是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抢你父亲的酬金的。” “本杰明,你害怕自己会死,是吗?也许,你原本就是一个胆小鬼。”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小声争执时,伊莎贝尔与弗格森走了过来。当她看到弗朗西斯时,朝弗格森投去一个奇怪的眼神。弗格森轻轻笑着说:“你也觉得很怪异,是吗?” 伊莎贝尔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与约瑟夫长得太相像了,她认定这两个家伙一定有血缘关系。除非弗朗西斯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现代人,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中世纪末的英格兰。然后再遇上一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人,接下来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 正当她准备测试一下弗朗西斯是否真的来自于几百年后时,一旁的弗格森却好心的替她解开了谜团。弗格森指着他,笑着说:“布伦希尔德大人,他叫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 第103章 新的想法 到现在为止,伊莎贝尔已不止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尊称她了,她也很想知道弗格森的破落骑士兄弟这样尊称她的理由。可是,当每一个在战斗中生存下来的破落骑士慷慨的与同伴分享着战利品时,她实在不忍心去打扰他们的心情。 她没有响应弗格森的解释,只是朝爵士递了个眼色。两人来到一旁时,伊莎贝尔笑着说:“爵士,为什么每个人在见到我时都会称我为‘布伦希尔德大人’,你知道原因吗?” 弗格森开心地咧着大嘴说:“呃,你知道维京人也就是后来的丹麦人在皈依基督教后,有些时候还是会把奥丁当作神明来供奉。所以,女士,不要误解我的兄弟们对你的来自内心的尊敬。” “噢,呃,谢谢。那么,布伦希尔德这个名字,我猜肯定来自于欧洲神话里的故事了?” “没错。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就是,胜利赋予神。” “胜利?!嗯,我喜欢它的意义,还有别的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因为女武神有很多位,所以她们每人所代表的意义都会不同。” 在往回走时,伊莎贝尔马上把这个欧洲神话中的女性名字与后世各国军队的一些通用惯例联系到了一块。比如给一次演习,一次行动冠以一个正义的名称,以表明其“正义性”。又或者,是一种为了保密而对外宣称的手段。 想到这里,她便对弗格森说:“爵士,我打算在今后的行动中就使用这个名字。你和你的兄弟们,其实也可以考虑用一个欧洲神话里的名字来代替你们原来的真名。” “好主意。但是,我们以神明的名义去掠夺,也许是对神明的一种亵渎?” “亵渎?不,这当然不是亵渎。爵士,我们只是借用一下神明的名字来代替原本的名字,目的是为了保守住秘密。” “女士,这样的解释恐怕连神明也是不会接受的。” “好吧,爵士,你也可以使用其他的一些名字,比如一些凶猛的动物名字。你知道,凶猛的动物总是代表着强壮和力量,不是吗?” “嗯,这个建议不错,至少可以让神明在掠夺前保佑我们。” 两人聊着天时回到被俘获的盗贼面前,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好奇地注视着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他很想知道在那个面貌、神情显得有些诡异的面具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张脸庞。 伊莎贝尔现他正注视着自己,略一思索后平静地说:“弗朗西斯,头领告诉我,你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还是说,你一直在用这个借口来向别人诉说你与别人的不同?” 弗朗西斯这才明白,原来躲藏在面具背后的是一个年轻女性。虽然在英格兰及欧洲大6的历史上曾出现过女性上战场参加战斗的先例,但在战场上与异教徒们拼杀是一件值得向别人夸耀的事啊。 “也许,戴上面具是为了保护她那娇美的面容?” “不过,既然想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受到伤害,可她为什么又会穿着一件又脏又臭还有点血腥味的修士服?穿戴上骑士的甲胄,不是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吗?” “嗯,看来她和我一样,也是一个盗贼?” 弗朗西斯在胡乱猜测之际,站在他面前的弗格森用拿着的战斧斧头侧面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厉声说:“嘿,布伦希尔德大人正在问你的话,你想让大人一直等下去吗?” 脑袋在被那柄刚刚斩杀不少人的头颅或身体的战斧拍了下后,弗朗西斯连忙清醒过来。看着伊莎贝尔严肃地说:“不,我没有在任何一次掠夺中借用过别人的名字。大人,如果您不相信我是谁的话,您可以问他们每一个人。” 当伊莎贝尔把目光投向其他盗贼时,本杰明连忙大声说:“大人,他的确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我可以向天主誓!” 现在看来,弗朗西斯并没有在说谎。只是,他的盗贼行径却又好像与贵族子弟的身份不符。伊莎贝尔看着他说:“让我来告诉你,既然你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那你为什么还要劫掠你父亲军队的酬金呢?” “父亲?!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同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是达灵顿勋爵的第二个儿子?难道,第二个儿子就不能证明他有着贵族的血统,骑士的英勇和杰出的战斗能力?” “我想,你大概是在说继承权这件事,是吧?” “可能。即使我现在一无所有,也不代表着我没有能力去得到我可以拥有的一切。” “你很恨你父亲,还有你的兄长约瑟夫,不是吗?” “不,恰恰相反的是,我要让他们在我的骑士荣耀与财富面前低下他们那高贵、优雅的头颅。|” “你打算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呢?”伊莎贝尔说话时却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刚才她就已悄悄看过手表显示的时间,现在离托马斯神父主持的主日弥撒仪式还有87分钟。她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先赶回父亲的庄园,消除掉在劫掠中可能会产生的任何一个证据,然后再若无其事地赶回诺丁汉城堡参加主日弥撒仪式。 弗朗西斯仰望着夜空,想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或许,掠夺是我目前唯一的一个选择。” 伊莎贝尔对弗朗西斯的话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好吧,如果你把在掠夺中得到的财富看作是唯一的选择的话,你尽管可以在这片迷人的土地上自由地掠夺下去。” 说完,侧目对站在身旁的弗格森说:“头领,时间好像不够了。这几个人……不如释放他们,让他们离开这里。” 弗格森毫不犹豫地说:“大人,就这样放掉他们的话,假如他们要去…” 话到嘴边时,伊莎贝尔不露痕迹的把爵士的话接过来往下说:“假如他们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夺走了一些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的话,我是不会再轻易让他们走的。” 除了腿部中箭与伊莎贝尔仍处在敌对状态中的理查德外,其他人都异常同声地说:“大人,感谢您的仁慈!天主会保佑您的!” 这时,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打算投靠对方头领信任的布伦希尔德大人即伊莎贝尔·沃尔顿。如果这伙盗贼不信任他的话,他完全可以向头领或是布伦希尔德大人宣誓效忠。 第104章 活死人 在弗格森及伊莎贝尔这伙假盗贼快速撤离后不久,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这伙真盗贼也很快地离开了遍地死尸的战场。除了几乎只穿着骑兵甲胄的内衬服饰的骑士和军士尸体,还有死掉的几匹战马外,整个空寂的战场上已找不出一件完整的,还具有使用价值的武器、甲胄。 因为,凡是可以带走的战利品均被两伙盗贼洗劫一空。即使是在战斗中损坏的武器和甲胄,也被弗朗西斯,本杰明等人毫不客气地带走了。至少在他们几个人看来,损坏的武器和甲胄完全可以拿到铁匠铺去修理一下。假如能够修复的话,可以留下来自己使用。不能修复的,还可以用来和铁匠换成钱。 此时,在巴纳德城堡的主日弥撒仪式结束后的一个多小时里,具有骑士风度的骑士们开始显得有些急躁起来。在焦急的等街中,他们早已按捺不住急于拿到报酬的那种迫切心情。 少数几个采邑骑士商量着如何用这笔钱来弥补家庭生活的开销,或是扩大采邑的生产能力,又或是如何提高自己的畜牧业产量,以便用更多的畜牧业产品从市场上换来更多的钱。而大多数的雇佣骑士则聚在一起高声谈论着轮换后去达勒姆郡最繁华的街道上大肆吃喝玩乐一番,或是去找几个漂亮的女人享受一番精神与欲望上的快乐。 但在等待了很长的时间后,骑士们依然没有见到酬金军队的影子。几名脾气暴躁的雇佣骑士一致认为他们的领主达灵顿子爵又一次没有信守诺言,又一次拖欠了他们的酬金。 在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后,他们决定立即赶往达灵顿城堡去寻找到他们的领主,他们想知道为什么又一次没有拿到酬金。雇佣骑士们以酬金军队遇上盗贼为由,在得到城堡总管安东尼爵士的同意后全副武装地离开了城堡。 ——————————— 无尽的黑夜里,几只在半空中盘旋并寻找着食物的乌鸦发现了地面上有着大量的,刚刚死去不久的“早餐”。很快,“食腐者”们便扇动着翅膀,纷纷从半空中降落下来。让自己停留在某个死人或某匹死马身上,尽情地啄食着还尚存有温度的尸肉。 忽地,一阵不大的咳嗽声把停留在附近的一具骑士尸体上的一只“食腐者”给惊吓住了。“食腐者”用右侧的眼球观察着声响的来源,当它发现发出声响的“尸体”竟然还活着时,猛扇了几下翅膀便让自己逃离了这具发出不断恐怖声响的“尸体”。 维克托·莱顿爵士不断咳嗽着,用右手捂住胸部的伤口挣扎着坐起上半身来。这时,爵士意识到有大量的口水正顺着他的嘴角向外流出,连忙用力去擦拭掉它。不过,让爵士有所不知的是,那“口水”其实是他的鲜血。 爵士茫然地扫视着眼前这片如地狱般的景象,努力回忆着之前曾发生过的一些事。骤然,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开始变得清醒起来,渐渐回忆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人一剑刺穿胸膛,为什么这里会到处都是死尸。 维克托连忙直起上半身,来回扫视着死尸遍地的战场,大声叫着:“大人,您在哪儿?大人,请快回答我。” 连续喊叫了好几遍后,他依然没有得约瑟夫的回应。维克托懊悔的用左手使劲敲打了几下自己的头,低声咒骂着:“这群应该下地狱的混蛋,到底把大人带到哪儿去了?” “看来,大人可能是被这些人给俘获了。等等,假如这些人把他给杀了呢?” “不,不会的。仅凭大人的身份,就可以为这群混蛋换来大笔的赎金。这群混蛋一定会为了钱而让大人活着的。” 经过反复的推测及判断之后,维克托终于确定了约瑟夫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个“事实”。随后,他捂着受伤的胸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想赶快离开这个已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的地方,可前胸和后背的两个伤口产生的剧烈疼痛感让他连走路都变得十分困难。 脚步踉跄之间,他觉得仿佛踢到了一个东西。缓慢地弯下腰伸手一摸,原来是一个骑士及军士们经常使用的牛皮水袋。拿起来晃了晃,居然还有大半袋的饮用水。 这时,从前胸的伤口处又传来阵阵疼痛感,维克托只好又慢慢坐下来。在黑暗中,他又摸索着触碰到了一匹已死去很久的战马。左手撑着地,右手拿着水袋捂住胸口,用屁股一点一点地蹭着土路,把自己的后背靠在了死马的肚子上。 左手拿着水袋,准备喝上几口水时,思忖着:“我的背真舒服,就是伤口还很疼。也许,待在巴纳德城堡里的那群家伙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大概主日弥撒仪式早就结束了。” “希望那群家伙会出城来寻找我们。如果他们不来的话,就只能等待勋爵大人派人来了。天主保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维克托用牙齿咬掉水袋的塞子,一仰脖便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的水。结果,大量饮水又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一边往吐着夹杂着鲜血的水,一边痛苦地用力按住胸口的伤口。 当咳嗽停止时,爵士的左手已无力地垂放在身侧,拿着的水袋也掉落在了一旁。在缓慢地喘息中,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被盗贼刺中一剑并贯穿了身体。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是绝无生还的机会的。可是,他为什么还会活着? 实际上,包括维克托·莱顿爵士在内的所有英格兰人,都无法在本王国内找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即使是生活在同一时期的比利时人安德烈·维萨里专程从法国赶到事发地点,恐怕也只会说要等到他亲自解剖爵士的身体后才能知道答案。 维萨里,人体解剖学的奠基人,现代医学科学的创始人之一。于1543年发表的划时代的著作《人体构造论》,成为了文艺复兴时期最著名的医学成就。 按照时间顺序来叙述,维克托爵士于1534年11月在英格兰的北方地区遭受到了致命的创伤。然而这一年,维萨里却仍然在法国南部城市蒙彼利埃学医。即便维萨里获得了威尼斯共和国帕都瓦大学的医学博士学位,并被聘为该校的外科学及解剖学教授,亲自进行尸体解剖,那也是三年后发生在意大利的事。所以,维克托爵士毫不怀疑地认为这是上帝赋予给他的新的生命。 第105章 设想 受后世人们景仰的安德烈·维萨里教授主要的研究方向是人体解剖学。虽然他是帕都瓦大学的外科学教授,但他在外科手术方面恐怕不会比法国外科医生巴累·安布鲁瓦兹知道的多。 近代外科学之父巴累·安布鲁瓦兹,主张在伤口附近使用减轻疼痛的油膏,并用绷带结扎的方法为战争中的伤员止血。维克托爵士的伤势,在安布鲁瓦兹医生的手中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不过,安布鲁瓦兹要等到1541年才会成为一名正式的外科医生。 纵使两位人类医学史上最著名的人物,在学生时代就飘洋过海地来到达英格兰北部维斯特维克村外的战场上,他们还是不能向爵士解释出他为什么还会活着的具体原因。 如果伊莎贝尔·沃尔顿知道维克托爵士还活着并愿意医治他的话,她会略显惊奇却又很平静地解释说:“爵士,你知道你有多特别吗?噢,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也不是说你的相貌,体形,工作及社会地位。我是说大多数人的大部分心脏会在胸腔左边,小部分心脏会在胸腔右边。” 又解释说:“但是,像你这种心脏右移位的情况,发生概率还是很高的。这不是疾病,更不是天主对你的惩罚,这只是正常变异。只要没有临床症状,这种情况对你的骑士工作,家庭生活和你的寿命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伊莎贝尔最后会补充一句:“上帝,如果事先你是一个心脏移位的人,我一定会告诉弗格森爵士和他兄弟们,你的心脏在右边。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地活着了。相信我,有些时候死去会比活着更开心。” 假设伊莎贝尔在场的话,她一定会这么说的。关于她说的“死去比活着更开心”的话,很快便在维克托爵士的身上得到了强有力的验证。 从城堡内出发的几名雇佣骑士无意中发现了小村庄外的战场之后,经过一番努力把维克托爵士带回了巴纳德城堡。在回城堡的途中,爵士不仅要忍受伤口的疼痛,还要忍受因骑马产生的颠簸对伤势的影响。 到达城堡内的训练场时,爵士感觉自己就快要疼死在马背上了。当他咬着牙坚持着要从马背上下来时,却眼前一黑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维克托不知道他昏迷了多长时间,反正他是让一种类似于酷刑的治疗手段给活活烫醒的。勉强睁开双眼一看,原来是驻守在巴纳德城堡的邓肯军医正拿着一个烧红的烙铁观察着自己胸口的伤势。 爵士闻着自己的皮肉被烫焦后的臭味,脸色煞白的有气无力地说:“医生,我的伤势…怎么样?止住…血了吗?” 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外科医生,会使用一种残暴的烧灼方法来处理战争伤员的伤口。医生们认为,不管哪种伤口只要用烧红的烙铁烫或煮沸的油冲浇(不用麻醉手段)后,就可以达到止血和防止化脓的目的。 ——————————— 伊莎贝尔与弗格森在返回诺丁汉城堡的路上一路快马加鞭地飞奔着。在快要抵达阿斯克庄园时,才渐渐放慢了两匹战马的奔跑速度。 弗格森回想着处置弗朗西斯等几名盗贼的情景,随即问着伊莎贝尔:“女士,你在打算让弗朗西斯等人离开时,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伊莎贝尔一边骑着马一边侧目看着他说:“爵士,如果你是他们其中的一名同伙,在听到我说出里士满郡或诺丁汉城堡这两个地方时,你会怎么想?” “女士,你是什么意思?” “呃,爵士,这只是一种设想,很有趣的。想试试吗?” “好吧,我可以试试。如果我是他们的同伙的话,肯定会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不让我们去这两个地方掠夺?” “很好,然后呢?” “然后,我就会想,也许你们来自里士满郡或是诺丁汉城堡。只要能够从当地人那里打听到你们在哪儿居住的话,我就可以把酬金重新偷回来。” 伊莎贝尔举起双手拍了几下手掌和,笑着说:“非常好。瞧,爵士,这就是我没有让你继续说下去的原因。” 弗格森歪着嘴角,思量着说:“女士,这是什么思考方法?我觉得很有作用。” “噢,这只是一种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的思考方式。用在战场上的交战双方身上,可以大胆地假设敌人的想法,从而确保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消灭敌人。” “女士,没想到你对战争也有一定的了解?!或者,这又是西班牙神父教授给你的东西?” “不,爵士。我只是偶尔翻看过几次古希腊人写的军事历史书籍。” 闲聊中,两人骑马来到阿斯克庄园外。伊莎贝尔瞅着右前方在黑暗中闪烁着几盏微弱的灯光的村落,转头对弗格森说:“爵士,我不知道今天的这次劫掠行动是对还是错?我是说,相对于此时的南方地区而言,北方地区是否仍旧处在一种暴力、野蛮及落后的风气中?” 胯下的上等战马此时打了两个响鼻。弗格森一边微弯着腰用手抚摸着战马的脖颈,一边低声安抚着战马的情绪。随后,又挺直身板对伊莎贝尔说:“女士,我作为一个成长及生活在北方的男人,只能告诉你的是,这里是一个充满了冒险与自由的地方。很多时候,人们宁愿相信武力也不愿意像南方地区的那些人们一样仅仅依靠法律来解决争端。” “爵士,这是否可以证明一点,这种习惯或者传统是为了对抗更加野蛮的苏格兰人产生的。” “女士,你说的不错。别忘了,我们已经和苏格兰人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百年的时间。” “没错,我觉得战争才是这一切的最主要根源。如果没有了战争,如果苏格兰并入到王国的领地内,北方很快就像南方一样处在一种鼓励开拓进取,追求个人利益及幸福,获取大量财富的良好氛围中。” 弗格森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笑着说:“女士,你说的这些事有可能发生吗?” 伊莎贝尔想像着富庶的英格兰南方地区,开心地说:“当然有可能。爵士,你知道吗,我们完全可以把人们的崇尚武力和好战的天性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什么道路?” “海外扩张及海盗式掠夺!” “海盗式掠夺?女士,你可以和我说的再详细一点吗?” 伊莎贝尔估计奥古斯丁爵士及家人此时早已起床,为参加今天的主日弥撒仪式做着各种准备。遂轻轻笑着说:“爵士,我可以在弥撒仪式结束后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第106章 黑衣修士团 分开前,两人又商讨了一些关于人质及赎金的问题,伊莎贝尔对弗格森说:“爵士,给达灵顿勋爵的信准备好了吗?” 弗格森点点头说:“昨天晚上,我就已经照你所说的准备好了。” “那么,我的要求呢?” “按照你的要求,信将于三天后送到巴纳德城堡总管的手中。” “好吧,爵士,务必要让你的兄弟知道一点,绝对不能让总管辨认出送信人就是劫走勋爵长子的人。” “女士,请别担心,我的兄弟知道怎么做。” 伊莎贝尔想想后,又说:“还有一点,如果你的兄弟发现勋爵的人没有按照信上的要求来做的话,你要让你的兄弟立即终止交易。” 弗格森好奇地问:“女士,这是为什么?” “爵士,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你的兄弟遭受到无情的复仇。” “嗯,好吧,今天下午我会通知联络人的。” “还有,你的兄弟在拿到赎金后要立即前往苏格兰或者爱尔兰。” “女士,我觉得你把这件事想像得太严重了。根据以往的赎身先例,被俘获的约瑟夫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会受到我的兄弟的礼遇。如果达灵顿勋爵不愿意支付赎金的话,我的兄弟也有权在道德允许的范围内处置约瑟夫。” “爵士,我相信你所说的事实。可现实是,我们不仅俘获了勋爵的长子,还洗劫了他的运送酬金的军队。在掠夺走大量酬金的同时,还杀死了整整一支军队的人!”在黑夜中,伊莎贝尔说出的这番话让人感到一阵惊抖。 弗格森坐在马背上,任由战马高举起左前肢扒踏着地面。当战马又打了个响鼻后,哈哈笑着说:“女士,我的兄弟不惧怕死亡,也更不会害怕达灵顿勋爵派来剿灭他们的军队。”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回答说:“的确是这样。可是,我不想在下次行动前临时去找一些不信任的人来充实这个…黑衣修士团。” “黑衣修士团?女士,你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名字?” “我是从今天的劫掠行动联想到的。几个世纪以前,基督和所罗门圣殿的贫苦骑士团(圣殿骑士团)在圣殿山的阿克萨清真寺成立时,就是一个修士会。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成立一个修士团。当然,我们的口号不是‘天主的旨意’。” “哈哈哈,那就应该叫做黑衣骑士团才对。” “爵士,这会让人们产生错觉,认为是当年的圣殿骑士团又回来了。更何况,国王陛下此时正在努力摆脱掉罗马教皇及教廷的控制。如果一支名义上会受到罗马教廷支持的骑士军队在王国的领土内自由出入,你觉得亨利八世会仁慈的放过我们吗?” “伊莎贝尔,你总是会有令人惊奇的想法。那么,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金钱至上!爵士,你认为呢?” “我认为,这个口号几乎可以等同于圣殿骑士团的口号。简单,直接,目的明确。” “爵士,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今天的劫掠不正是为了这个目标吗?”这句19世纪英国首相帕麦斯顿的名言,被伊莎贝尔毫不客气地借用过来。 “女士,你的意思是说或许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和我们的敌人成为朋友?”弗格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说。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是的,如同国王陛下早年执行的反对法国、联合西班牙的外交政策一样。直到宗教改革之后,王国便与西班牙成为了敌人。” 接着她又说了句:“爵士,难道你不愿意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去获取大量的财富吗?” ——————————— 在返回奥古斯丁爵士及家人的住宅前,伊莎贝尔下马并把自己隐藏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取下骑士面具,脱下那件又脏又臭还有血腥味的修士服,装进系在马鞍上的亚麻口袋内。又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背挎着的箭壶、定制长弓,还有两柄左手短剑,这才若无其事地骑上马朝爵士的家走去。 在主日弥撒这一天,除了准时参加在拿撒勒教堂举行的弥撒仪式外,其他的时间便是每个人在每周的唯一休息时间了。诺丁汉城堡的领主亨利在这一天里可以不用学习,伊莎贝尔的妹妹尤菲米娅及弟弟艾尔弗雷德同样也可以放下书本,尽情地享受这一天的自由时光。 按照惯例,在弥撒仪式结束后,里士满郡及诺丁汉城堡内的所有12—65岁肢体健全的男人都要去侍卫队附近的训练场练习弓术。不过,英格兰此时的人口已大大超过了爱德华一世执政时期的人口。 因此,居住在郡内的平民男子只能去郡内的其他训练场练习弓术。而侍卫队的训练场,只接纳居住在城堡内的男子进行弓术训练。当然,一些必须要有人在的工作岗位,领主亨利并未让他们严格执行这条法律。 又因为现在是夜长昼短的秋冬季,所以弓术训练通常会在下午3点过日出的时候开始。在训练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弗格森饶有兴趣的让奥古斯丁与自己一同坐下来听听伊莎贝尔对“海盗式掠夺”的解释。 与此同时,巴纳德城堡总管安东尼爵士早已派出一名骑士马不停蹄地赶回达灵顿城堡,向他的领主达灵顿子爵汇报了酬金军队遭遇到袭击的这件重大事件。 对于北方地区时常出没的各种盗贼,兰伯顿·斯威夫特一直都很头疼这个问题。一方面,他苦于手上的兵力有限不能完全用于剿灭盗贼,另一方面,他也没有足够多的钱用在剿灭盗贼的费用上面。 直到他从骑士的口中得知自己的长子约瑟夫被盗贼俘获的消息时,他才意识到这一次他必须要对这些“罗宾汉”式的盗贼们下狠手了。不仅要解救出长子,夺回酬金,还要完全消灭掉这些应该下地狱的盗贼们。 具体怎样实施这一次的剿灭盗贼计划,还有待于他与达勒姆郡的郡督理达勒姆伯爵,郡治安法官克鲁克男爵的进一步协商。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安抚长子约瑟夫的妻子克拉丽莎·斯威夫特,卡莱尔子爵伯纳德·哈里森的长女。 第107章 巴切斯特庄园 位于达灵顿城堡东面,与之相距仅两英里的巴切斯特庄园,是达灵顿子爵的家人,以及长子约瑟夫与他的妻子克拉丽莎的主要居住地。与占地达到4ooo公顷(4千万平方米)的达灵顿城堡相比,这个仅有3oo公顷(三百万平方米)大小,具有都铎时代风格的庄园式住宅就显得袖珍多了。 在日照时间缩短的以前的日子里,克拉丽莎与他的丈夫约瑟夫,还有保姆、育婴女仆陪伴下的长子萨姆森,会时常流连于庄园后面的那座栽种有大量花卉树木的意大利式花园内。有时,当约瑟夫去达灵顿城堡时,她也会叫上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一同在花园内散步或是小坐片刻。 可是现在,昨晚入睡的时间明明是晚上1o点,但窗外的天空却依然是蔚蓝的天空,天高云淡的天空。当她一觉醒来,让贴身女仆拉开窗帘后,窗外的天色却“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 如此反复一两次后,克拉丽莎才确定自己与丈夫、孩子的庄园生活已进入到了每年最难熬的秋冬季节。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好把以往每天上午或午后要做的事全都挪到了下午日出之后。 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今天早上6点钟,将会在达勒姆教堂内举行每周一次的主日弥撒仪式。同样是今天早上6点钟,她的丈夫将会护送着达灵顿子爵大人的酬金军队,进入到位于达勒姆郡南部郡界处的唯一一座军事要塞中。 还是今天早上6点钟,她的丈夫约瑟夫将会在那座名叫巴纳德城堡的军事要塞中参与主日弥撒仪式,为她与他们的孩子萨姆森在天主的面前虔诚的祈祷。约瑟夫会向天主诉说他的需求,并向天主许诺会按天安的圣意办事,还要为他们一家人得到天主所赐的恩惠而赞颂感谢。 参加完主日弥撒仪式,在与卡罗琳同坐一辆四轮载人马车离开教堂前,克拉丽莎竟然开始担忧起丈夫来。担忧的原因是,直到主日弥撒仪式结束,她依然没有见到约瑟夫派来的骑士信使。 与卡罗琳回到庄园后,她一次一次地观望着庄园外的那条用碎石铺成的,可以直接通往达灵顿城堡的硬地道路。她希望能看到举着火把的骑士飞奔而来,直接来到她的面前恭敬地行礼后,双手递给她一封丈夫的来信。 一次次的观望,一次次的失望,克拉丽莎·斯威夫特的内心万分焦急起来。这时,一名年轻的女仆从客厅门外走了进来,向她行礼后说:“夫人,斯威夫特女士了。” 站在窗前手拿一杯葡萄酒的克拉丽莎回过头时,看见笑容满面的卡罗琳·斯威夫特已经走进了客厅。随即,她的脸上挂着贵族夫人特有的笑容来到客厅中央迎接着改头换面的斯威夫特女士。作为达灵顿子爵婚后所生的长女,卡罗琳在别人对她的称呼上是享有特权的。 来到客厅的卡罗琳,之前由贴身女仆替她穿上身的华丽的紧身胸衣和庞大裙撑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色的紧身男士长裤搭配着一双高筒马靴,上身内穿一件白色的丝绸男式衬衣,外穿一件黑色的对襟紧身皮质外衣。 伺立在客厅一角的克拉丽莎的贴身女仆对她行礼,卡罗琳止不斜视地来到克拉丽莎的面前。微笑着与大哥的妻子行过吻脸礼后,轻声说:“日安,斯威夫特夫人。” 克拉丽莎还礼后说:“日安,斯威夫特女士。” 两人先后落坐后,一名女仆为卡罗琳端来了一杯法国葡萄酒。卡罗琳从托盘上拿过酒杯,瞥了眼坐在座位上心事重重的克拉丽莎,叫着对方的昵称:“克莱尔,还在担心你的丈夫?” 克拉丽莎把出神的目光收了回来,注视着丈夫的妹妹说:“卡丽,我不明白的是,我已经在天主的面前为约瑟夫做了虔诚的祈祷。为什么我在回到庄园后却一直没有收到他的信呢?” “也许,他正在向一名居住在巴纳德城堡附近的漂亮的乡村女孩儿施展他的骑士魅力。”卡罗琳喝了口葡萄酒后,揶揄着她的兄长。 “卡丽,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最佳时机。如果你想谈的话,我们可以换个时间。” “好吧。将来的达灵顿勋爵夫人,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吗?” “卡丽,这是约瑟夫第一次执行如此重要的军事任务,我不希望他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卡罗琳放下已喝掉一半葡萄酒的酒杯,点点头说:“克莱尔,军事任务被执行起来总是可以做到完美无缺的。但是,一名骑士是永远也无法对自己的妻子做出保证的。” 克拉丽莎吧叹一声,对她说:“卡丽,你说的我都知道。假如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倒希望约瑟夫可以像一名真正的骑士那样,高举着手中的剑冲向敌人。” “约瑟夫会这么做的,克莱尔。好吧,现在我们可以……”卡罗琳的话说到一半时,她听见窗外似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天主保佑,约瑟夫的信使终于到了。”同样听见马蹄声的克拉丽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之情。 接着,当她来到窗前时却意外地现来到庄园的人是达灵顿子爵及两名骑士随从。连忙转过身,对卡罗琳略显吃惊地说:“卡丽,来的人是你父亲?!” 当兰伯顿出现在客厅里时,在座的两位贵族女性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子爵走上前与两位女性一一拥抱并行吻脸礼后,沉稳地坐在客厅的座上注视着落座的克拉丽莎。 卡罗琳已察觉出父亲的脸色及态度有些不对劲,看了眼沉默中的克拉丽莎后对父亲说:“爸爸,我和克莱尔都想知道您为什么一回到庄园就急于想见到我们?” 兰伯顿紧锁眉头,右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座椅扶手上。然后,凝视着长子的妻子缓慢地说:“克拉丽莎,我有一个非常痛心的消息要告诉你。呃,这个消息是关于约瑟夫的。” 从达灵顿子爵突然回到庄园后,克拉丽莎就一直预感到会有糟糕的事情生。她没想到,子爵说的第一句话就和他的长子即自己的丈夫有关。克拉丽莎努力控制住将要变坏的情绪,慢慢地说:“父亲,我…听到您的话了。那么,现在您能告诉我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吗?” 兰伯顿·斯威夫特思虑再三,还是如实说出了那件令人无比震惊的事。一字一句地说:“约瑟夫率领的军队遭遇到了盗贼的袭击。现在,他生死不明,极有可能被盗贼俘获去了。” 第108章 请求 “天主保佑,约瑟夫还活着!”克拉丽莎·斯威夫特脱口中而出的一句话,让她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随后,在放松的表情下悄声对卡罗琳说:“午餐后和我去教堂,我要为约瑟夫祈祷。” “等等,爸爸,你怎么知道约瑟夫现在已经做了盗贼们的俘虏?这又不是马上比武竞赛,获得胜利的骑士可以抓住输掉比赛的骑士,用来换取赎金。”卡罗琳冲克拉丽莎点头致意后,又谛视着父亲的表情,急促地问道。 兰伯顿看了一眼长女,摇了摇头说:“安东尼爵士派来的人的确是这么对我陈述的。并且,我认为约瑟夫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 “爸爸,如果约瑟夫是在去巴纳德城堡的途中遇袭,那么安东尼爵士是在战斗后才出城去寻找他们的了?” “卡丽,你误会了安东尼爵士,这件事也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接着,兰伯顿把遇袭事件的大致过程对两个人诉说一遍。当子爵提到维克托·莱顿爵士是这次遇袭事件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时,卡罗琳很自然地转过头瞅着坐在身旁的约瑟夫的妻子。但克拉丽莎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点了下头。 在场的两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暗语,没有人知道。达灵顿子爵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后,用虔诚的口吻念了一段圣经里的话:“在饥荒中,他必救你脱离死亡;在争战中,他必救你脱离刀剑的权力(《圣经》,约伯记,第5章第20节)。” 继而他又赞许着说:“维克托爵士是一名如同约伯那样的坚强的骑士,我毫不怀疑他对我立下的誓言。正因为他敬畏天主、服事天主,天主才会让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卡罗琳瞅着父亲那副虔诚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幸亏克拉丽莎及时在她的手臂上轻拍了一下,才不至于让子爵发现长女的无理行为。 卡罗琳立刻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轻声说:“爸爸,看来我们在主日去参加弥撒仪式是正确的。那么,维克托爵士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 “他被盗贼一剑刺穿了胸膛。过了一些时间,他又苏醒了过来。当安东尼爵士的人在战场上找到他时,他只剩下了一口气。”兰伯顿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重。 “感谢主耶稣,感谢圣母玛利亚!”卡罗琳打算让自己表现得再虔诚一些。 克拉丽莎回忆着子爵讲述的事件的大致过程。待兰伯顿的神情不再凝重时,疑惑地说:“父亲,您说维克托爵士醒来后没有找到约瑟夫,但这并不能说明约瑟夫是被盗贼俘获去了啊?” 兰伯顿思虑着缓慢地说:“不管这些盗贼想要干什么,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钱。难道我的长子,我的爵位和领地的继承人在这些见钱眼开的盗贼眼中,不值得用来换取他的1/3或是一半的财产吗?” 现在,克拉丽莎对丈夫的生命安全已彻底放下心来。就在她为即将要支付给盗贼的大笔赎金为难之际,卡罗琳却这样说:“爸爸,你不认为今天早上的这起遇袭事件很奇怪吗?为什么这些盗贼会在巴纳德城堡的主日弥撒仪式前动手?动手的时间恰巧选择在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 兰伯顿点点头说:“没错,我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在北方,的确有过盗贼在夜间偷盗农民家畜的先例。可是,如此大规模的与王国军队在夜间进行战斗的战事却从未发生过。” “爸爸,有没有可能是偷偷越过边境的一些苏格兰人干的?我想,北方的人民是不会忘记1513年那场苏格兰人入侵英格兰北方的战争的。” “你是说,苏格兰的詹姆斯五世(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的亲生父亲)想替他战死在英格兰北方的国王父亲报仇?” “也许。我还听说詹姆斯五世这个人生性残忍,对臣民实行暴君统治,还强征税款。我认为,苏格兰人民并不信任他们的国王。” 对于女儿得出的结论,兰伯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接着说:“如果真的是詹姆斯五世派来的骑士偷偷越过边境来北方大肆掠杀的话,那为什么克拉丽莎的父亲没有提前通知我呢?” 卡罗琳又说:“爸爸,这只是我的一种假设。如果想要证明这只是假设的话,您可以让我以您的名义立即去一趟巴纳德城堡,待我调查清楚整个事件后就可以知道原因了。” 克拉丽莎既舍不得拿出1/3或一半的财产把约瑟夫赎回来,又想让丈夫平安地回家。所以,她人坐在那里,心思却一味地用在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上。 子爵与长女的谈话暂告一个段落后,她才渐渐的在脑海里理出一个较为满意的头绪来。注视着兰伯顿说:“父亲,维克托爵士有没有提到过这些盗贼想要多少赎金的事?” 兰伯顿站起身来,在客厅内踱着步说:“克拉丽莎,我也很想知道盗贼离开时不仅带走了很多战利品,而且什么也没有留下。” 卡罗琳不想再这么无休止地猜测下去,站起身看着走到壁炉一旁的父亲说:“爸爸,请您同意我要去巴纳德城堡的请求。如果您是在担心我也会遇上盗贼的话,我只希望今天的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子爵是了解自己的长女的。假如自己不同意她这么做,他相信女儿仍然会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拿着先前仆役为他呈上的一杯葡萄酒,喝下一口后郑重其事地说:“卡丽,我想让你知道我和你母亲是爱你的。所以,我会同意你的请求。但有一点要求,不管发生任何事或遇上任何一个值得怀疑的人时,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斯威夫特家族的长女。” 卡罗琳听到这番话后,兴奋的正打算离开客厅时,兰伯顿又严肃地说:“卡丽,等到日出后再去。” 下午3点过时,在贴身女仆陪伴下的克拉丽莎站在准备上马的卡罗琳一侧,凝望着仅佩戴有一柄刺劈剑,却没有穿戴骑士甲胄的卡罗琳说:“该说的话我已和你说过了,我相信你能做到。” 卡罗琳瞥了眼她左侧身后的贴身女仆,又微笑着对她说:“其实,我很想知道假如爸爸不同意我去巴纳德城堡的话,你又会怎么处理你的心事。” “卡丽,你在胡说什么呢?”把自己伪装得非常好的克拉丽莎嗔斥说。 “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卡罗琳偷笑着说。 第109章 全权负责人 在阳光明媚的主日下午,卡罗琳·斯威夫特在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的陪同下,骑着一匹上等战马飞奔在通往巴纳德城堡的道路上。约20分钟后,三人骑着马来到酬金军队曾遭遇到袭击的维斯特维克村外时,卡罗琳渐渐放慢了战马的奔跑速度。 随行在身后左侧的一名年轻骑士策马来到卡罗琳身旁,指着周围的环境对她说:“斯威夫特女士,这里就是大人遇到袭击的地方。” 卡罗琳端坐在马背上心事重重地点点头,沉默地观察着这个早已被打扫干净的战场。当她眺望着左前方的那片小树林时,思忖着:“嗯,这里的确是一个设伏的好地方。但令人奇怪的是,为什么约瑟夫的人会一直没有发现这里会埋伏着盗贼呢?” 想到这里,卡罗琳打算前往小树林再仔细察看一番盗贼可能会留下种种痕迹时,一旁的年轻骑士却阻止着她说:“女士,勋爵大人让我们一路护送您至巴纳德城堡,途中不能停留。” 卡罗琳用着一种锐利的眼神看着骑士说:“如果是你的家人被盗贼俘获去了,你的心情会怎么样?难道你就这样放弃对家人的寻找?还是说,未来的勋爵继承人是否还活着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年轻骑士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卡罗琳见他如此,又吩咐说:“别担心,不会耽误很久的。”卡罗琳说完便拉紧左手的缰绳,双脚跟一磕马肚,胯下战马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小树林奔驰过去。 在小树林内停留了数分钟后,卡罗琳若有所思地骑上马率领着两名骑士又回到了大路上,一路马飞如箭的向巴纳德城堡飞驰而去。当三人来到城堡紧闭的两扇大门前时,她不停地思考着这样的问题:“盗贼在小树林内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并且,从树林南面边缘地带的一些模糊的马蹄印来看,盗贼人数应该不会超过20个。” “难道袭击约瑟夫的人,的确是詹姆斯五世派来的骑士?” “或者只是一些北方的普通盗贼。那么,他们又是以什么样的方法突然袭击约瑟夫和军队的呢?” 在守卫大门的军士打开城门后,卡罗琳一边思考着一边驱马慢慢走入到这座围合式城堡的内部。城堡总管安东尼爵士在得到守卫军士的通知后,站在城堡内部的一大块用来训练骑士及军士的空地上,耐心等候着领主的长女到来。 很快,两名骑士跟随着卡罗琳来到训练场上,三人先后从马背上跳下来。全副武装,身后系有一件绘有达灵顿子爵盾形纹章的披风,佩带着骑士剑的安东尼爵士走上前向她行礼说:“日安,斯威夫特女士。” 卡罗琳把缰绳交给随行的年轻骑士,平静地看着总管说:“日安,安东尼爵士。” 就在总管打算询问她来城堡的目的时,卡罗琳扫视了一眼总管及训练场的其他人后,郑重地说:“爵士,我以达灵顿勋爵的名义全权负责调查这起暴力袭击事件。我的职责将一直持续到勋爵的长子获得永久的人身安全,重新夺回被盗贼劫掠走的酬金为止。” 安东尼爵士早已猜到,这位一向喜欢男装打扮的子爵长女会以这样的目来巴纳德城堡。待对方说完后,也郑重地回应说:“愿天主保佑领主及领主的血亲,一如既往地带领我们为正义和公理而战,严惩邪恶之徒!” 卡罗琳较为满意地点了下头。可随后的口风却一改刚才的平和,厉声质问说:“爵士,你是在什么时候派人去清理战场的?” 安东尼揣测着她的用意,连忙说:“是在找到维克托爵士后不久清理的。女士,假如您想去看看的话,我可以马上带您去。” “不必了,谢谢你,爵士。在来这里之前,我已察看过了战场。” “女士,那么您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这件事?” “爵士,其实我倒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对了,被杀死的骑士被放置在什么地方?” “女士,既然您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不如,让我安排您和您的两位骑士先休息一下。喝些麦芽酒,吃些东西,储备足够多的精神和体力进行调查。” 卡罗琳死死盯着总管说:“爵士,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吃喝玩乐吗?大概,你还没有忘记约瑟夫被人俘获走的这个事实吧?” 安东尼微低着头说:“不,女士,我没有忘记。我只是觉得,大人被敌人俘获后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爵士,你认为我们的敌人是一群‘彬彬有礼’,遵循着骑士精神的骑士??” “女士,根据以往的战场交战规则,骑士被俘后通常会受到对方的礼遇。一旦被俘骑士的家属交够赎金后,骑士会立即得到释放。” “如果抓走约瑟夫的人并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呢?”卡罗琳强词夺理地说。 “女士,我想您应该是了解北方地区的平民的。这里的平民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是不会有人想到去偷盗财物的。”安东尼依旧沉稳地回答着。 “那么,你的意思是……?” “大人的身份就是财宝的象征,没有人会蠢到连贵族都不认识的地步。除非…除非俘获大人的这些人不是以索要赎金为目的。” 卡罗琳始终认为这起事件是苏格兰人干的,因为只有报仇心切的苏格兰人才会对英格兰的骑士们毫不留情地斩杀干净。她见总管开始犹豫起来,便追问说:“除非俘获约瑟夫的人是怀着另一种目的袭击运输军队的,是这样吗?” 安东尼爵士只好说:“女士,我不敢认同这种看法。如果您还是坚持要查看尸体的话,我现在就带您去教堂。” 除了约瑟夫和维克托爵士以外,其他所有死去的骑士的尸体都被妥善地安置在城堡主体建筑内部的一所小教堂内。至于战死的军士,则被安东尼爵士安排人手就地给掩埋了。 按照起源于中世纪的金字塔式的封建等级制度来划分,一名处在金字塔第三层的小封建主即骑士无论在生前还是死后,是绝对不能与处于最底层的一名平民或农民出身的军士相提并论的。所以,骑士们在死后仍然可以得到世俗贵族和神职人员的礼遇。 一行人来到阴冷、庄重,闪烁着烛光的小教堂内时,一名身穿神父黑袍的清瘦的神父正对着一具骑士的遗体轻声念着经文。安东尼爵士走到神父身边,轻声说:“神父,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斯威夫特女士前来悼念死者了。” 神父这才转过身,手捧拉丁文版的圣经来到卡罗琳的面前,神色凝重地说:“愿天主赐福于您,斯威夫特女士。” 第110章 调查 卡罗琳·斯威夫特一行人的到来,打断了艾伯特神父正在为亡者诵念经文的过程。艾伯特神父神情庄重地说:“斯威夫特女士,还有各位教友,请为亡者祈求,求主赐他们进入永生;请为亡者祈祷,给生活在世的我们避恶行善的勇气,坚定对永生的信念与希望。” 看来,这位艾伯特神父又是一个对英格兰国教信仰持强烈的排斥立场,坚守古老信仰的天主教神父。至少,从他念的拉丁文经文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对天主教信仰的狂热。 卡罗琳等人只好肃穆地跟在艾伯特神父身后来到刚才的那具骑士遗体前,听神父为在教适亡者用拉丁文诵念着为亡者祈祷的经文:“至仁至慈天主,生养救赎吾侪。欲为得天上永福,恳求怜视吉尔伯特·帕克赦其在世时,凡有获罪于主,或思或言或行。命天神圣弥额尔,保护指引。于身后险路,使魔鬼不至肆害。免堕地狱,获升天堂,享主圣容。亦赐我将来同伊在天上,觐主圣容,睹万善万乐之美好。阿们。” 卡罗琳等人站在神父身后,也随声说:“阿们。” 当艾伯特神父在为下一位骑士诵念亡者经文时,卡罗琳走到这具名叫吉尔伯特·帕克的骑士遗体旁。当她突然看见骑士头上的那两道触目惊心的,被某种利器大力砍杀后留下的伤痕时,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站在一旁,手端烛台为其照明的安东尼爵士轻声说:“女士,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去餐厅休息一会儿。在那里,我同样可以向您陈述每一位骑士所受到的伤害及伤势程度。” 卡罗琳皱着眉头看了眼总管说:“不需要去餐厅,你就在这里告诉我。” 接下来,总管便逐一向卡罗琳介绍说每一名骑士受到何种的伤害,又因为什么样的伤势而致使其死亡。几分钟后,卡罗琳让两名随行的骑士待在教堂内,自己与总管走到教堂门口。 卡罗琳侧目望了眼教堂内摆放整齐的众骑士尸体,又看着总管说:“爵士,你告诉我,这里的骑士大部分是在中箭后死亡,是这样吗?” 安东尼端着精致的烛台,撇了一眼在黑暗中摇曳的烛光后说:“是的,女士。我认为这些人是在胸部中箭后立即死亡的。不过,另有三名骑士身上既有箭伤,又有长剑、战斧或钉锤等武器留下的伤痕。” “从骑士们身上的伤痕来看,你能知道什么?” “嗯,袭击酬金军队的敌人很可能有一到两名长弓手。这些长弓手很会利用长弓的威力,在近距离快速射杀骑士们。” “爵士,你认为这些长弓手是这里的盗贼,还是北方来的苏格兰人?” “女士,这个…仅从骑士们身上的伤势来看,我无法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敌人的长弓手一定接受过长年累月的长弓训练,才能达到这样的精准度。” 看来,从死去的骑士身上找到一些相关线索已不太可能了。随后,一行人与艾伯特神父告别并离开了小教堂。安东尼一边陪同着勋爵的长女,一边恭敬地说:“女士,从死者身上找出这起袭击事件的相关线索的可能性很小。幸而天主通过维克托爵士的身体再次展现出了天主的力量,不然……” 卡罗琳看了眼城堡总管说:“是吗?爵士,你是说我应该把希望全都放在一个几乎快要死去的骑士身上?” “女士,虽然维克托爵士的伤很重,但他仍然希望可以告诉您一些事。他希望,以此来减轻他的罪孽。” “他的罪孽,可以通过向艾伯特神父告解来解脱掉。至少,我认为约瑟夫被敌人俘获走并不全是他的失职造成的。” “女士,您是这样认为的?不管怎么样,我听见一些人在指责维克托爵士没有尽到他的职责,致使领主的长子被敌人掠走。” “爵士,你可以认真地想一想。维克托爵士之所以还能活下来,纯粹是天主用他的力量帮助了他。如果没有了天主的帮助,那么此时他一定会躺在教堂内接受艾伯特神父的祈祷,不是吗?” “是的,女士,事实的确是这样。现在,我就可以带您去维克托爵士休息的房间。” “谢谢你,爵士,我正是这么考虑的。” 在一件皱巴巴的亚麻罩衫下,被用亚麻布层层叠叠包裹着前后两个伤口的维克托·莱顿正昏昏沉沉,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那张曾经无惧强敌,忠诚勇敢的脸庞也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无力。 双目无神地盯着用石头砌成的天花板,干裂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克莱尔,请原谅我,我没能保护好你的丈夫。我的灵魂,从此会堕落到炼狱之中。” “如果你肯原谅我,我会用我毕生的精力在天主面前忏悔我的罪行。” “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话,我愿意花费一生的时间去耶路撒冷朝圣,重走耶稣的十四站苦路借此来赎罪。”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身穿洁白的,典雅的古希腊女子长袍,身体周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的“克莱尔”正微笑着朝他走来…… “维克托爵士,你怎么了?快醒醒!”安东尼站在床前,弯下腰试图摇醒已陷入到休克中的维克托·莱顿。 “爵士,别碰他。快去把医生找来,再去弄些热的食物来。”始终观察着维克托的卡罗琳,急忙对安东尼爵士大声说。 安东尼站直身体,焦急地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您到来之前,他还是能够保持清醒的。” “爵士,别再说了,快去!!” “是的,是的,女士。” 卡罗琳又看了眼站在房间门外的两个随行骑士,连忙说:“你们两个去厨房找些新鲜的鸡蛋来,快点!” 两个随行骑士冲她行礼后,加快脚步朝走廊跑去。卡罗琳心急如焚地盯着几乎快要死去的维克托,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爵士清醒过来。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维克托爵士所受的伤用一个后世医学术语来解释就是:多发伤。 简单地说,多发伤是指同一致伤因素同时或相继造成一个以上部位的严重创伤。此种创伤伤情严重、伤及多处、损伤范围大、出血多,可以直接干扰呼吸和循环系统功能而威胁到生命。因此,休克的发生率非常高。 此刻,维克托·莱顿正在经历多发伤的第二个死亡高峰。即如果没有在受伤后的6到8个小时之内迅速得到有效地救治,那么他会因为血气胸而死亡。 第111章 小丑 就在身受重伤的维克托·莱顿爵士躺在巴纳德城堡的一间石制房间内挣扎于生死线上时,与他相距仅15英里(约24公里)的诺丁汉城堡内正上演着一出令人称奇的箭术表演。 用几个世纪以后才出生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话来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美国纽约大苹果马戏团(世界三大马戏团之一,被称为纽约活地标)里面的灵魂人物—小丑“祖母”一样,正在为众多家庭卖力表演着从感恩节到圣诞节期间经典的家庭活动。 “应该实行门票制。票价就定为家庭套票14.99美元,成人票价9.99美元,儿童票价4.99美元。” “当然,这个价格包括了一份午餐,午餐分成人份和儿童份。” “成人份的午餐是牛肉三明治,沙拉米饭,薯片;儿童份的午餐是炸鸡块和零食。” “再多准备一些爆米花、果汁或饮用水。再加上午餐,这些东西不限量供应。反正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 “抛开场地租金和人力的各种成本费用,一场两个小时的表演还是能挣到不少钱的。”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发现手持定制长弓及用于远射的飞箭的伊莎贝尔,站在训练场上一动不动。不过,从“女儿”脸上的表情来看,又不难发现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管她在想些什么,爵士只知道她在微笑。 爵士朝身旁站着的领主里士满公爵瞥了一眼,连忙冲场地上的女儿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伊莎贝尔,你准备好了吗?” 伊莎贝尔回过头茫然地看着父亲,两秒钟后突然说:“噢,呃,准备好了。” 奥古斯古转过身,将手中的酒杯双手递给亨利说:“殿下,您随时都可以开始。” 亨利接过酒杯时,眼睛却一直凝视着背对着自己的伊莎贝尔说:“我主我的天主,我知道有些困难,是可以迎刃而解的,求你让我具有耐心。” 接着,他又说了句类似的话:“我主我的天主,你知道我多么需要亲情,友情、爱情,求你让我得到这个最贴心的礼物。” 奥古斯丁在一旁听得非常清楚,他知道少年领主说的是天主教中的祈祷经文。再看看亨利的表情,他知道亨利为什么会单单念这两段经文了。 等亨利不再继续往下念时,他轻声说:“殿下,虽然我不完全理解人文主义倡导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人文主义的重要内涵之一就是追求爱情。如果您不说出来的话,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知道。” 亨利转过脸看着奥古斯丁,忽地笑了起来:“爵士,假如国王陛下听到了你的话,他一定会认为你是在用你的女儿来换取你希望得到的爵位,领地及财富。” “对不起,殿下。我只是觉得,您可以在向主祈祷时无所顾忌地念出这些经文。这样的话,主才能听见您内心的话。” “感谢你的诚实,爵士。也许,在追求爱情方面我更应该向骑士们多学习一下。” 就在伊莎贝尔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听身后不远处的亨利说:“伊莎贝尔女士,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伊莎贝尔大声说:“殿下,现在你可以倒数了。” 亨利手心向上握住酒杯,大声说:“一…二…三!” 就在亨利开始倒数之前,站在场地外的洗碗女仆安妮·库克激动的对身边的母亲莉娜说:“妈妈,你说伊莎贝尔能射中那个酒杯吗?” 莉娜看了眼面色红润,时常把笑容挂着脸上的女儿,温柔地笑着说:“安妮,全能的天主,圣父、圣子、圣神会降福于伊莎贝尔女士的。” 安妮点头笑着正想回答母亲时,突然发现她的红发少年领主将手中的酒杯奋力向天空中一抛。安妮紧张的用小手捂住了嘴巴,抓住了母亲的裙子闭上了双眼。 其实,伊莎贝尔自己也很紧张。因为,她已做好了第一箭无法射中空中的酒杯的最坏打算。不过,只要接下来的动作做到位,给自己足够的信心,她相信第二支飞箭,第三支飞箭,甚至是第四支飞箭肯定能把酒杯射穿钉在另一侧的石制墙壁上。 实际上,今天的这个酒杯射击小活动是伊莎贝尔从后世的奥运会项目之飞碟射击联想出来的。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奥动会的飞碟射击的前身恰恰是中世纪流行于贵族圈的狩猎活动。 当亨利数到三时,酒杯离手向空中抛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只见伊莎贝尔迅速转过身,拉开弓弦,将那支早已搭在搭箭台上的箭矢用力射向空中的目标…… 离弦的那支飞箭平稳高速地飞向空中的酒杯。只听“叮”的一声,箭头的铁箭镞准确的从持续下落的酒杯的底部擦边而过。受到外力作用的酒杯,开始在空中不断翻滚起来。 就在伊莎贝尔射出的第二支飞箭再次与酒杯擦边飞过时,仰头观察着空中的酒杯的亨利兴奋地说:“爵士,你看见了吗?你女儿的箭术比我见到过的所有长弓手还有厉害。” 奥古斯丁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外国“女儿”的表现非常满意。却严肃地说:“殿下,伊莎贝尔是我的骑士侍从,所以我有责任教会她狩猎的技能。” “天主,她又一次射中了!爵士,伊莎贝尔女士已经是沃尔顿家族的成员了。我想,等她完成骑士训练后就可以不用再做你的侍从了吧?” “如您所愿,殿下。只是,伊莎贝尔所表现出的骑士作战能力已超出了我的想像。” “嗯,爵士,你的意见?” “殿下,与其让她整天待在阿斯克庄园里无所事事,不如还是让她做我的骑士侍从。我想,这样可以让她更好的效忠于您。” 两人对话时,伊莎贝尔已经用三支飞箭让酒杯在空中停留了超过人们想像的时间。这时,小安妮终于睁开双眼,看着仍在空中翻转的酒杯对母亲说:“妈妈,我感觉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为什么我没听见酒杯落地的声音呢?” 莉娜的双眼始终盯着空中的酒杯说:“安妮,你知道吗,伊莎贝尔女士一直让酒杯停在空中,不让它落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呢?” “安妮,你看看就知道了。” 伊莎贝尔也对自己的表现很惊奇。但很快,她便认为这与她使用狙击步枪练习射击移动靶有很大的关系。已经射出第三支飞箭了,悬在空中的酒杯也朝着预想的方向翻转着飞去。 现在,是最后一击的时刻。伊莎贝尔死死盯着空中的酒杯,伸手从身后的箭壶左侧抽出一支重箭。搭箭拉弓,对准目标的中心如行云流水般将箭矢射了出去。 第112章 同行的人 当那个锡铅合金酒杯被一支重箭射穿,狠狠地钉在训练场一侧的石制墙壁上时,从现场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就连他们的领主,里士满公爵也不禁鼓起掌来。 自狩猎季节开始后,由于伊莎贝尔对洗碗女仆安妮及她的家庭的持续照顾,使得安妮的身体越来越好,气色也比过去要好了很多。当然,安妮她的父母及其他兄弟姐妹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实质性的好处。 正当安妮准备向伊莎贝尔祝贺之时,莉娜拉住女儿的小手悄悄说:“安妮,如果你想和伊莎贝尔女士交谈的话,最好趁殿下不在的时候。” 安妮马上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偷偷看了眼正兴高采烈的领主,对母亲说:“妈妈,女士不是说过,我和她是好朋友吗?” “孩子,我们永远都是殿下的子民。你的无礼,也许会让我们一家人失去为殿下效忠的机会。” “噢,我知道了。没关系,反正今天晚餐前伊莎贝尔还会来找我的。” 待安妮母女随着现场围观的各色人等各自离开后时,亨利望了眼伊莎贝尔后又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瞅着奥古斯丁说:“爵士,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奥古斯丁轻轻笑着说:“殿下,兰开夏勋爵和达灵顿子爵的长子,就是您在追求爱情这件事上最好的榜样。您可以想想,大人们是怎么做的。” 亨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爵士,一个伯爵,一个子爵的继承人可以和我这个公爵相比吗?如果让别人知道的话,我这个公爵还有贵族的脸面吗?” “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您不是还送了两只银狐给伊莎贝尔吗?” “噢,是啊。但那是我作为一名领主,对我的一名有着非常好的骑士技能的侍从的馈赠。” “殿下,您是对的,可您也因此让爱情之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不管怎么样,伊莎贝尔至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只会对您说:‘是的,殿下。’或‘对不起,殿下。’之类的话。” “爵士,那她会对我说什么呢?” “殿下,这只有您自己才知道。快去吧,伊莎贝尔下午会去达灵顿的集市给我的小女儿买礼物。” 亨利一听便问道:“她为什么会去达灵顿子爵的领地内买礼物?难道在我的里士满郡内,就找不出让她满意的礼物吗?” 奥古斯丁听出亨利的口气有些不满,但仍解释说:“殿下,里士满郡及邻近的几个郡内,达灵顿有着最好的马市,牛市及羊市。又因为伊莎贝尔打算给我的小女儿买匹马,所以……” “这么说,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的达灵顿子爵的领地。” “是的,殿下。” 两人还在交谈时,伊莎贝尔在训练场一侧的侍卫队房间内已放下长弓和背负着的箭壶。在脱下射箭专用三指手套后,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饰及外穿的侍从皮甲。 就在她准备系上左手短剑时,陡然想到了下午要去的集市所在地:“见鬼,今天要去的地方是达灵顿子爵的领地。” “今天早上刚刚抢劫了达灵顿子爵的运输队,最好还小心一点,不能让子爵的人看出什么来。” “为防止出现意外,还是多带一把剑好了。”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便拿起刺劈剑将其绑系在身后,剑柄朝右侧肩膀倾斜,便于随时拔剑。然后,还是将两柄外形如同袖珍版的刺劈剑的左手短剑系在两侧腰间。一切准备妥当后,快步走出房间。 就在她走出房间时,却看见笑容满面的亨利站在门外。伊莎贝尔上前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见她携带着三把骑士佩剑全副武装地站在自己面前,好奇地说:“伊莎贝尔女士,爵士告诉我你只是去邻近的达灵顿集市购买一些礼物,为何要携带三把佩剑呢?” 这其中的理由当然不能告诉亨利,伊莎贝尔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我习惯于使用两柄短剑。但爵士却说,这会让我忘记如何使用刺劈剑。所以,今后我会时常带上三柄佩剑。” 亨利点点头,笑着说:“很好,女士。这样的话,我甚至可以不用在任何一名骑士的护卫下去达灵顿了。” “殿下,你也要去达灵顿?” “呃,是啊。因为…因为你要去达灵顿集市,今天格兰特老师也没有对我提出学习的要求。所以,我打算骑马去呼吸一下城堡外的乡间气息。” “红发小子原来是想和我一起去达灵顿集市,借此来拉近他和我的关系。”伊莎贝尔思忖着,嘴上却仍然说:“殿下,如果您想骑马去游玩的话,我去告诉奥古斯丁爵士,让他安排骑士做您的护卫。” 亨利抬起头看了眼晴空万里的天空,连忙说:“女士,现在的天空非常美丽,我想我们应该立刻去达灵顿。” 伊莎贝尔行礼后说:“是的,殿下,我去牵马。” 今天下午去达灵顿集市买马无非就是两个理由。一个是为了兑现对尤菲米娅做出的承诺;另一个理由更简单,她从今天清晨的劫掠行动中分得了一半的酬金。手上有了钱,当然要去大肆挥霍一番才能满足在后世养成的难以控制住的消费恶习。 虽然在几百年前的英格兰北方地区根本不可能买到诸如家电、家具、汽车等耐用消费品,流行的快速消费品,个人生活消费品,但仍有一些东西还是值得购买的。比如上等战马、骑士甲胄,各种高级冷兵器或定制武器。如果有机会去南方的话,还可以在伦敦买到这个时代的高级女装,贵族女性日用品。 伊莎贝尔对分给她的钱即660英磅几乎没什么概念。具体来说,她感觉这660英磅可以买到的东西可能不会太多。用后世的兑换汇率来计算的话,660英镑只能换到871.2美元。 可她忘了身处的年代是,距今483年前的偏远、落后的英格兰北方地区。按照后世的历史学家通过对16世纪英国农民家庭经济的相关研究表明,在16世纪早期,两个农民木匠在英格兰东南区域的坎特伯雷市工作了一年零一个月后,每人分别得到的收入圴为5英磅12先令8便士。 换句话说,伊莎贝尔分到的50名骑士及军士一个月的收入即660英磅,相当于一个农民雇工要连续工作至少130年的收入总和。由此可见,当时的货币购买力要远远高于她所生活的时代的纸币。 第113章 领主出行 伊莎贝尔转过身正要往马厩的方向走时,骤然想起一个问题来。立即回到亨利的面前,行礼后说:“殿下,爵士为什么会告诉你,下午我会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亨利被她这么突然一问有点张口结舌,幸好他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一位大贵族,一位除了他的父亲亨利八世谁也不愿意公开得罪的半个王室成员。随即,摆出一副公爵的面孔一本正经地回答她说:“奥古斯丁爵士是我的一名骑士,他的职责就是随时要让每一名骑士、骑士侍从、军士或长弓手处于一种随时用他们的生命来保护他们的领主的战斗准备中。” 伊莎贝尔感觉到,自己快要被亨利的这一大段复杂的贵族说词给说晕过去。强忍着想要说脏话的火气,冷笑着说:“我明白了,殿下。所以,您打算和我一起去达灵顿集市的目的,仅仅只是一种目空一切,一群骑士及仆役跟随的贵族出行?” 亨得认为,现在的他已经莫名其妙的变得敏感起来。因为只要一看见伊莎贝尔,他就会抑制不住那种紧张忐忑的内心活动。顿时,他听出了对方的一股讥讽之意,他为自己在无意的状态下就改变了伊莎贝尔的心情而变得有些难过。 “女士,我…我从未想过我要这么做。我想你应该知道,诺森伯兰郡的诺森伯兰勋爵每次外出时都会有一群身着统一制服的仆从跟随。”亨利情急之下,开始用北方的其他贵族来为自己的言行作掩饰。 “噢,原来伯爵出行是这个样子。这么说,你也想和诺森伯兰勋爵一样?”伊莎贝尔越来越反感亨利的虚伪,直言不讳地说道。 “不,我一点也不愿意成为那种贵族。” “真的?但是我记得,你是北方地区唯一的一个公爵。殿下,您知道公爵代表着什么。” 这下,亨利再也找不着借口来为自己开脱了,局促之间想赶快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就在两人发生口角之前,管家亚瑟·菲尔德的一个亲信仆役就已向亚瑟悄悄报告了领主与伊莎贝尔单独会面的事。 管家之所以让亲信仆役去监视伊莎贝尔是否与领主单独会面,完全是受了拿撒勒教堂的主持托马斯神父的指使。看来,亚瑟已经站在了神父的一边,准备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除掉领主身边的这个“法力强大”的欧洲女巫。 亚瑟当即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出位于城堡主楼一楼的管家办公房间来寻找他的领主来了。此时,他已经远远地看见两人似乎开始有了口角之争。 在亲信仆役的陪同下,亚瑟不紧不慢地来到亨利的一侧,行礼后平静地说:“殿下,这个月的第二批出售木材的款项已经送来了,需要您亲自查看一下帐目。” 亨利回头看了眼管家,使劲咬了咬后牙床说:“我不看,现在我没时间。” 伊莎贝尔正急于找不到借口脱身。一见管家来了,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心里一阵暗笑,急忙冲亨利行礼说:“殿下,我得走了。去晚了,我就得等到明天才能去集市了。” 亨利正想对伊莎贝尔再解释几句时,却发现他喜欢的人已离开了眼前,连忙对着伊莎贝尔的背影高声叫道:“女士,请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亚瑟一听领主的话,速即开动起了脑筋。大脑在思考的同时,嘴巴就已说出了了他认为必须要说的话:“殿下,您打算出行吗?” 亨利看了他一眼后,转身便朝主楼走去时说:“亚瑟,赶快把我的马备好,把我的剑也来拿来。今天是主日弥撒,骑士甲胄就可以不用准备了。” “殿下,假使您真的要出行的话,请允许我随即安排跟随您出行的骑士、仆役及生活用品。”亚瑟追上领主时,流利地说着。 “跟随我出行的骑士,仆役?!亚瑟,我只说一遍,我只需要伊莎贝尔女士护卫随行就足够了。”亨利用犀利的语言下了一道命令。 “殿下,我作为忠诚于您的一名仆役,请允许我履行我的职责。” “职责?亚瑟,你的职责就是看管好我的领地,我的城堡,还有…还有领地上的一切。” “是的,殿下。不过,我的职责还包括为您制定出足够安全的出行计划,您才能出行。” 亨利停下脚步,他感觉亚瑟不像是他的管家,倒像是星室法庭派来的人。当即问道:“为什么我要听从你的安排,我才能走出这座城堡?” 亚瑟似乎对领主的威严视而不见,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回答说:“作为您的管家,保护您的安全是我最主要的工作内容之一。因为,我对您的忠诚已经在北方存在了几百年。我相信,这种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忠诚也超过了对国王陛下的忠诚。” 在这种情况下,亨利无法狠心拒绝掉管家对他的高度忠诚。他没有再质问管家,只是快步来到主楼的大门前抬起头看了眼自己房间的窗户,犹豫着是不是要上楼换一套外出游玩的公爵服饰。 可是,越犹豫就越着急。亨利一边设想着伊莎贝尔肯定已备好了马匹随时出行的样子,一边又思虑着自己应该以哪种身份出行。公爵及领主,他的管家肯定不同意自己单独出行;装扮成骑士,今年才15岁的他怎么看也不像个骑士;中下等贵族,他就更不像了。 当管家亚瑟在不远的地方对亲信仆役连连吩咐着领主出行的计划时,亨利一眼便瞧见弗格森爵士带着巡逻队从城外的方向回到了城堡内。当弗格森及巡逻队众骑士来到他的眼前准备下马行礼时,他突然指着队伍中的一个年轻骑士叫道:“赫伯特,下马。” 年轻骑士大吃一惊,立时勒住胯下战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手持挂着矛旗的长矛,跑到他的眼前行礼说:“日安,殿下。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亨利斜眼瞅了下大为不解的管家亚瑟,又对年轻骑士说:“赫伯特,我现在需要你的马,你的佩剑,快点!” 此时已跳下马的弗格森来到年轻骑士身旁,对亨利行礼后说:“殿下,是否是赫伯特做错了什么,让您对他非常不满?” 内心急得像火烧一样的亨利已顾不得这些了,登时走到巡逻队中间骑上赫伯特的马,冲年轻骑士叫道:“把你的佩剑给我!” 在场的所有人除亚瑟外,都不明白他们的领主到底想干什么。赫伯特不明就理地放下长矛,摘下自己的骑士剑递给了他的领主。亨利得意地笑着,冲管家大声说:“亚瑟,今天的晚餐给赫伯特送一份最好的牛腿肉。” 第114章 诀别 望着领主骑马向城堡大门方向急驰而去的身影,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对亨利突然表现出的一种孩子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再仔细一想,他认为整个诺丁汉城堡内只有一个人才能影响到亨利的情绪。 虽然亨利在不通知任何一个人的情况就独自离开城堡,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平凡的男孩子。弗格森连忙对呆站在身旁的年轻骑士说:“赫伯特,我需要你再找三个人立刻追上殿下,直到殿下安全地返回诺丁汉城堡为止。” 接着,爵士又吩咐说:“等等,你们只需要远远地跟在殿下的身后就行。” 年轻骑士答应的同时,有些不安地说:“爵士,可是我的马和佩剑都被殿下拿走了。” 这时,身身跟着亲信仆役首席仆役长亚瑟·菲尔德急切地走过来,冲弗格森点了下头后说:“爵士,我想你应该立刻派出几名骑士追上殿下。” 弗格森看了眼一丝不苟的管家说:“别担心,菲尔德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说完,扭过头冲身旁的赫伯特斥责说:“快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弄到马匹和佩剑,你必须要给我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惊慌失措的赫伯特只好又向另一名骑士借了马匹和佩剑后,叫上三个骑士同僚急匆匆地骑马去追赶他的领主了。四名骑士离开时,亚瑟在存心与不经意间平静地说:“爵士,地狱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永恒不灭的。” 弗格森不知道管家想说什么,只是说:“菲尔德先生,你是在告诉我殿下的行为会让殿下堕落到地狱之中?” “不,爵士。舌头就是火,在我们百体中,舌头是个罪恶的世界,能污秽全身,也能把生命的轮子点起来,并且是从地狱里点着的(《圣经》,雅各书,第3章第6节)。” “这么说,殿下是在某个人的鼓动之下才会这么做的?” “除了伊莎贝尔女士之外,我想整个里士满郡都找不出这样的人。” “哈哈哈…菲尔德先生,你太多虑了。《圣经》里还有一句话:‘我们用舌头颂赞那为主、为父的,又用舌头咒诅那照着神形像被造的人。’不是吗?” ——————————— 当亨利骑着强借来的马在伊莎贝尔身旁小跑时,开心地说:“女士,我很感谢你没有扔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诺丁汉城堡。” 伊莎贝尔的身体随着胯下战马的奔跑而上下起伏着,看着亨利说:“不用客气,殿下。不管怎么样,你是受人尊敬的公爵殿下,领主,而我只是一个从欧洲小国来的外国女人。” “不,女士。呃,没错,你的确来自欧洲。可是,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殿下,尽管您的北方口音让我领略到了公元500年开始的中古时代的魅力,但如果您打算一直这么和我交谈下去的话,我只能认为欧洲的重生(文艺复兴时代)并没有代表着中古时代的结束。” 骑在马上的亨利一时没有回答,随后笑着说:“女士,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完全可以暂时放下贵族等级的观念,用一种更接近于人文主义的方式来与你交谈?” 伊莎贝尔一边笑一边点着头说:“是啊,没错。除非,你不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孩子?!咯咯咯…女士,你的观点倒是和新柏拉图主义所强调的折衷主义有些相似。” “不好意思,殿下,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噢,好吧。呃,我们从哪儿开始?” “就从称呼开始。当然,这只是我和你私下的一种约定。” ——————————— 卡罗琳·斯威夫特与两名随行骑士离开巴纳德城堡时,是带着一种惆怅,一种遗憾,一种欣喜的复杂心情离开的。她原本以为依靠天主的力量存活下来的维克托·莱顿爵士可以告诉她一些关于兄长约瑟夫的确切消息,但最终她还是只得到了一些模糊的口述。 应该说,这些口述是爵士的遗言。纵使他的大部分心脏生长在胸膛的右侧,却仍然不能改变他会死于多发伤的第二个死亡高峰的事实。休克后的维克托,竟又奇迹般的苏醒过来。这时,卡罗琳连忙让人给他喂了两个生鸡蛋后,爵士的精神才缓慢的有所好转。 “天主保佑,爵士,看来天主仍然愿意让你留在人世。”卡罗琳轻轻笑着说。 “女士,请您原谅,我无法对您行礼。”维克托强打着精神说。 “没关系,你会得到我的宽恕的。爵士,你现在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 “不,女士,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卡罗琳表情沉重地转过头,对身后站着的城堡总管,随军医生及随行的骑士说:“你们先出去吧,爵士和我有话要说。” 维克托见其他人出去后,用双手撑着床让自己的上半身靠坐在床头。勉强睁大不断闭上的皮眼,异常缓慢地说:“斯威夫特女士,今天早上发生的遇袭事件,大概是这样的……” 几分钟后,卡罗琳在听完整个遇袭事件的过程后问道:“爵士,你是说一群打扮成修士的人干的这件事?” “是的,女士。不过,有个盗贼却说如果我们肯放下武器的话,会让我们带着骑士的尊严见到家人的。” “嗯,也许是一群破落骑士伪装成修士干的。” 坐在床边的卡罗琳似乎想到了什么。维克托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女士,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卡罗琳把目光对准虚弱不堪的维克托,点点头说:“我这次来巴纳德城堡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夫人的话带给你。” 一听让他朝思夜想的“克莱尔”居然有话对他说,维克托的精神立刻有些振奋起来。不仅精神好了许多,还有力气拿起放在床柜上的一碗肉汤给自己喝。卡罗琳默不作声地看着爵士,尽管此时她已认定爵士这是在向别人诀别的一种信号。 维克托喝下几口肉汤,轻声说:“女士,您现在可以说了。” 卡罗琳没有特意记下克拉丽莎的原话,因为她的原话不过是几句感谢之言。卡罗琳稍微回忆一下后,平静地说:“夫人让我转告你,她说…非常感激你在战斗中为约瑟夫作出的牺牲。约瑟夫被人俘获的这件事,并不是你的失职造成的。” 维克托微笑着闭上双眼,悠然地吟唱着爱情诗歌:“真诚的主,您的话是真理。是您让我炽热地渴望那遥远的爱,因为除了那遥远的爱似乎什么都不能把我主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5章 集市 当赫伯特与另三名准枪骑兵策马狂追已渐行渐远的领主时,骑马行进在道路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很快便发现了始终“尾随”在身后不远处的四个骑马的人影。 她当然知道这四人的身份。只是,在看了眼兴致勃勃的里士满公爵后,平静地说了句:“亨利,瞧,现在我们有同伴了。” 亨利侧目看着她说:“同伴?是谁?” 伊莎贝尔朝身后看了眼,亨利跟着扭过头看着身后的路。很快,又把头转回来故意说:“不用管他们,我们继续走。” “不是吧?既然菲尔德先生已经让四名骑士出城保护你,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放慢马速以便让他们几个人赶上来。”伊莎贝尔打算勒住奥尼克斯的缰绳时说。 “伊莎贝尔,你不觉得今天下午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吗?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鲜空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贴身男仆,也没有仆役和骑士如黑夜里的影子一样跟在身后。唔,似乎我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亨利挺直身板骑在马背上,愉悦地朗声说。 “是啊,我也喜欢。亨利,如果你真的喜欢这种独身一人的感觉,不如我现在就加快速度去达灵顿市场,让你一个人在野外好好享受一下阳光!?” “伊莎贝尔,你…你竟敢违背对我的忠诚,抛下我独自离开?” “真的?亨利,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里士满公爵噘起嘴想发些脾气出来,可随后还是答应着说:“很抱歉,伊莎贝尔,我承认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可是,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适应这种新的身份吧?” 伊莎贝尔偷笑着说:“没问题,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十几分钟后,两人骑马顺着南面的那条必经之路到了距离达灵顿城堡约4英里的地方。从这里开始,两人看到不断有驱赶着成群的牛、羊、马或猪的农民在道路两旁行走着。 伊莎贝尔思忖着对公爵说:“亨利,大概我们快要到达灵顿的市场了。等一下,我去找个农夫问问。” “你去吧。”亨利在同意时,伊莎贝尔便放慢马速朝道路右侧跑去。 当胯下的奥尼克斯已经开始在道路上慢跑时,她又拉了下缰绳让奥尼克斯再次放缓了前进的速度,慢慢靠近一个正驱赶着羊群前行的老年男性农民。 伊莎贝尔坐在马背上弯下腰,瞅着农夫的面容轻声说:“打扰一下,这是通往思凯姆市场的路吗?” 这个养羊的老年农夫,可能从未听到过有人会这么礼貌的和他说话。抬起头惊愕地看了对方好几眼后,他才发现说话的人原来是一个骑着马,穿着骑士侍从的衣服和皮甲,背上还负有一柄佩剑的年轻女性。 老年农夫对伊莎贝尔的性别及装束感到非常诧异,可他又不敢随意说出令他产生疑惑的事。只是点点头说:“是啊,还有半英里就到思凯姆市场了。” “谢谢你。嗯,我想问问,今天的马匹市场会如期举行吗?” “没错,孩子。这里是北方,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靠养牲口过日子的。” “谢谢你,老人。这是你养的羊吗?” 老年农夫笑着说:“是啊。孩子,你的口音和你的打扮,像是从诺森伯兰郡来的吧?” 伊莎贝尔自己都难已相信农夫的话,笑着说:“老人,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从诺森伯兰郡来的?” “噢,这个嘛。因为那里靠近王国和苏格兰人的边境线,所以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随时都要准备与苏格兰人战斗,保卫自己的家园和财产。因此,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都要学会如何战斗。” “酷!非常感谢你,老人。” 伊莎贝尔朝亨利的方向返回时,老年农夫好奇地瞅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着:“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说冷呢?没错,这里的确是气候寒冷,潮湿的北方,可也用不着一见面就说冷吧?还是说,诺森伯兰郡的人发明了一种对付苏格兰人的暗语?” ——————————— 由巴纳德城堡方向来的一行三人,快马加鞭地急驰在这条通往达灵顿城堡的最近的道路上。卡罗琳一边驱马前行,一边思考着问题:“维克托爵士被那伙盗贼刺了个对穿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才死,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艾伯特神父说,这是天主的力量在阻止爵士堕落到地狱中。哼,这种鬼话也只有神父自己才会相信。” “尽管爵士把今天早上的事件大致都告诉我了,但我还是没想明白这伙人装扮成修士进行劫掠的原因。” “难道真的是詹姆斯五世派遣一些骑士来北方,在我们自相残杀的时候准备趁机血洗整个北方地区?” “关于苏格兰方面的问题,现在就看克莱尔的父亲在信上怎么说了。” 这时,卡罗琳及两名骑士骑马来到了伊莎贝尔停下来问路的位置。无意间,她注意到有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在前面不远的道路上骑马飞奔,思索着:“克莱尔的父亲这么快就派人了?” “你们骑快点。”卡罗琳回头冲两名随行骑士说了句后,自己也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就在她快要追上前面的几名骑士时,却发现那几名骑士在右前方的思凯姆市场前勒住了马,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随即,她便不加思索地赶了上去。 与较大的思凯姆市场相邻的还有几个乡村市场,彼此交叉开市,保证当地的农民总是有市场可去。又因为思凯姆市场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大型牲畜集市点,所以这里云集了附近所有以畜牧业为生的农民。 卡罗琳眼瞅着,几名身着披风和甲胄并携带着武器的骑士牵着马匹步行进入市场内。她也在市场门口勒住马,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了自己的骑士。 三人一路尾随保护亨利的四名骑士在来到思凯姆市场中的牛市时,卡罗琳发现这四名骑士披风上绘着的盾形贵族纹章居然是邻近的里士满郡的里士满公爵纹章。 卡罗琳问着一名随行骑士说:“里士满公爵的骑士经常来这里吗?” 随行骑士回复着说:“是的,女士。因为里士满郡的市场很小,他们的农民也经常来这里进行牲畜交易。” “那么,你觉得这几名骑士来这里会做什么?” “女士,我觉得他们有可能来这里挑选令他们满意的马匹。” 看来是卡罗琳少见多怪了。正当她准备返回达灵顿城堡时,竟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红发少年与一个农民似乎在攀谈什么。 第116章 与众不同 只见年轻的,略显稚气的里士满公爵身穿一件用质地精良的毛料、亚麻及丝绸制成的深红色男式上衣,下身则穿着一条长至膝盖的紧身裤,一双遮盖住小腿的袜子,一双便于骑马的黑色男式高跟鞋。 不仅如此,公爵还为自己披上了一件黑色的,用天鹅绒制成的短斗篷。而一顶插着漂亮的羽毛,同样用天鹅绒制成的深红色小罩帽为公爵今天的这一身装扮又增添了几分优雅的气质。 流行于全欧洲,一直到17世纪巴洛克艺术风格男子服装的出现,可以说亨利的这身服装代表了整个文艺复兴时期男子服装的流行趋势。 当然,一个等级最低的男爵同样可以穿着这些区别于普通平民的服装。不过,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贵族们的衣服的颜色将会严格按照法律来执行。不管是谁,都不能逾越一步。 当亨利·菲茨罗伊身处于由质地较粗的羊毛、亚麻制成的平民服装海洋中时,他是多么的特别,多么的与众不同。每一个看见他的平民或农夫,都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一下他那柔软的,无比细腻的天鹅绒斗篷。 只是想像而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身着华丽的服装的少年肯定是一个贵族家庭里的孩子。既然是贵族家里的孩子,那么身为农夫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可以触摸少年的衣服呢? 以养殖肉牛为主的农夫杰克,对这一点看得也很清楚。所以,当满脸微笑的亨利主动与他攀谈时,他的语气里立刻充满了一种对贵族的恭敬及服从。 此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却一心想在第一时间内赶到牛市旁的马市去。因为对她来说,能够在马市里挑选到两匹上等骑乘马或战马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她害怕她去晚了,中意的马匹就会被别的买家给买走。 农夫杰克不敢多说话,他怕说多了会在少年贵族面前失礼。亨利对农业或是畜牧业更是知之甚少,他只知道杰克的每一头肉牛看上去都很不错。如果用来做成晚餐的话,估计吃起来会很香。 “亨利,我要去给艾菲买礼物了,你不想去看看吗?”伊莎贝尔在一旁很轻松地说了句。 “噢,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那么,现在我们就走吧。”亨利说完,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两人刚刚离开农夫杰克的摊位,卡罗琳便带着两名随行骑士赶了过来。一边紧紧盯着走在前面的亨利,一边小声问着一名骑士:“你确定他就是里士满公爵?” 骑士想想后,点着头说:“是的,女士。虽然我从未见到过公爵来勋爵大人的领地,但我听说公爵是一个红发少年。并且,他今天穿着的那套贵族服装正好说明他是一个贵族。” “这么说,你还是不能肯定他是里士满公爵?” “不,女士,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公爵。因为整个北方地区所有的贵族都比他年长很多岁,即便是最年轻的兰开夏勋爵也比他要年长十几岁。” “好吧,我相信你的话。只是,公爵为什么不派人提前通知爸爸一声,今天他会来达灵顿呢?” 骑士想像着说:“女士,公爵会不会因为今天早上的暴力事件来找勋爵大人呢?” 卡罗琳看了骑士一眼,冷笑着说:“你是这么认为的?或者,你是在暗示我这起暴力劫掠事件是公爵指使的,然后故意来找勋爵大人商讨如何解决这件事?” “很抱歉,女士。我…我是瞎猜的。” “我就知道你是瞎猜的。你要小心,这种事关系到一名贵族的荣誉,特别是里士满公爵这种上等贵族的荣誉。” “是的,女士。” ——————————— 负责保护亨利的赫伯特等四名骑士,没多久就发现了卡罗琳等三人的身影。一名骑士小声问着他:“赫伯特,你有没有觉得那三个家伙一直跟在殿下的后面?” 赫伯特加快脚步的同时,有点紧张地说:“我看见了那三个人了,其中的两个人是骑士。” “嗯,会不会是达灵顿勋爵派来的人在跟踪殿下?” “有可能。只要能看到他们披风上的纹章就知道了。” “赫伯特,我们最好马上与殿下见面。如果殿下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也会被国王陛下推上断头台的。” 亨利与伊莎贝尔来到思凯姆市场内最小的马市时,立即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了。作为一名贵族,他深刻地体会到一匹战马与骑士之间的那种亲密无间的,相互依存的伙伴关系。 不过,要从马市里的众多马匹中挑选出一匹满意的骑乘马或战马,却绝非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因为,并不是所有的马都可以被用作战场上使用。 亨利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的伊莎贝尔,轻声说:“伊莎贝尔,我想你已经找到心目中的那匹马了吧?” 其实,到目前为止伊莎贝尔对这个时代的马种只知道柏布马和纯种阿拉伯马。假如要问她最熟悉的马种,恐怕她也只答得出美国的独有马种—夸特马。 听到亨利的话时,她只好笑着说:“还没有。你知道我以前只是从修道院的书籍里了解过马的种类。如果你想问我如今王国领土内有哪些优秀或普通的马种,我只知道普通混血马,柏布马和阿拉伯马。” 亨利哈哈笑着说:“伊莎贝尔,没想到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正当他准备对伊莎贝尔讲述从哪些方面来挑选一匹优良的战马时,一名骑士引导着已整理过服装的卡罗琳严肃而安静地来到他的面前。 骑士在向亨利行礼并问候后,轻声向他介绍说:“公爵,这位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斯威夫特女士。” 由于卡罗琳此时已换了一身男装,所以她对亨利行的是男子礼节。礼毕后,庄重地说:“日安,公爵。” 亨利看了眼身旁的伊莎贝尔,又好奇地瞅了眼卡罗琳。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日安,斯威夫特女士。” 本来,穿着打扮就与其他人绝不相同,与一名携带着三柄佩剑的女侍从来到马市的亨利就已经够让人注意的了。现在,又有两男一女先后向他行礼问候。看来,即便是个傻子,都能一眼看出亨利绝不仅仅是个穿着华丽的贵族少年。 一切都显得那么风平浪静,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挂着平和之气。但是,让卡罗琳·斯威夫特绝想像不到的是,策划、袭击酬金军队并俘获她的兄长的盗贼头目,此刻正平静自然地站在她眼前。 第117章 邪念 “公爵,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今天的阳光特别的温暖?”卡罗琳的脸上不仅挂着适用于社交场合的笑容,就连交谈的内容听上去也显得颇为社交化。 “是的,斯威夫特女士,我相信天主依然眷顾着这片迷人的土地。”亨利说完时,又瞥了眼身旁的伊莎贝尔。 少年公爵的小动作自然逃不出卡罗琳·斯威夫特的那双锐利的双眼。两秒钟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女侍从很有可能是亨利的情人。在阳光明媚的主日里,与情人一同外出骑马游玩,这是贵族们除了狩猎之外最有兴趣做的一件事。 不过,公爵的这位情人的装扮似乎太让人费解了。一身男子服装打扮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卡罗琳自己也喜欢穿男装。可是,这位情人却把自己打扮成骑士侍从的模样,并且还携带着一长两短三柄佩剑? 看上去,她似乎很为自己的生命会随时受到别人的伤害而担心不已。既然公爵不打算向自己介绍这位“情人”,卡罗琳便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到达灵顿的市场买马是伊莎贝尔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因此,她本打算静悄悄地买完马后就赶快离开这个凶险之地。让她没想到的是,里士满公爵会固执的要与自己一同前往达灵顿子爵的领地。 眼看着一个麻烦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麻烦。最让她感到心惊肉跳的是,这个新麻烦竟然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女,今天早上被俘获的约瑟夫的亲姐妹。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细小的汗珠来。 亨利原本以为可以安静的,开心的与伊莎贝尔度过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下午。让人意外的是,隐藏在市场内的自己居然还是被其他贵族的孩子给找到了。 达灵顿子爵的长女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亨利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在向一处简易的用于拴系马匹的围栏走去时说:“斯威夫特女士,这里不是我的诺丁汉城堡,也不是你父亲的达灵顿城堡,如果你想说什么可以尽管说出来。” 卡罗琳采取较正式的方式来面见亨利,只是出于一种贵族间的礼节而已。听到亨利的话时,她不太明白亨利为什么会这么说。还是说,自己发现了他与他的情人的那点小秘密? 左手握住斜插在腰间的佩剑剑柄,来到距离亨利两三步远的地方时,卡罗琳平静地回答说:“我不太理解公爵的话是什么意思。假如公爵想和我父亲谈论一些贵族间的事,我想我可以为您带路。” “谢谢你,斯威夫特女士。今天我只是来看看马市,没有别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今天愉快!” 卡罗琳带着两名骑士离开时,赫伯特等四人还是站在远处暗中保护着他们的领主。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伊莎贝尔暗暗松了口气,注视着远去的卡罗琳对公爵说:“亨利,刚才你是不是在怀疑她什么?” 亨利冲远处的赫伯特等四人招了下手,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很聪明,什么事都逃不过你那双漂亮的眼睛。” 四名骑士来到亨利面前行礼后,赫伯特说:“殿下,请原谅。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 亨利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你们永远都会是我的影子。只要我在这个世上还能够存活一天,你们就不会离开我。” 接着,他又对赫伯特等人说:“我和伊莎贝尔女士还要挑选战马,你们只需要在远处跟着我们就行。” ——————————— 爱德华·科顿在参加完主日弥撒仪式后,遐想着今天终于可以从他的领主手中得到那笔应得的馈赠了。虽然数目不多,但至少可以让他再为自己添购一匹年轻点的战马。 然而,直到午餐结束后他也没有得到领主的召见。与其他豢养骑士经过一番打听,他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件暴力袭击事件。 心情极度郁闷的爱德华对两个关系较好的豢养骑士发着牢骚说:“该死的盗贼,为什么会选在主日去劫掠领主的酬金!” 一名叫安德鲁的豢养骑士沉思了一会儿后说:“爱德华,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是吗?” “没错,这里的人一直都很尊敬勋爵大人。” “我觉得,这肯定是外来的流浪乞食者和北方地区以外的盗贼干的。” “安德鲁,流浪乞食者有力气去袭击勋爵大人的军队吗?就算能抢到一大笔钱,还不如先去偷几头牛拿来烧烤着吃填饱肚子再说。” 三个人哈哈笑过之余,安德鲁说:“我听说勋爵大人的长子好像也被这伙人给抓去了。” 爱德华轻哼一声:“看来,给我的那笔馈赠会永远地离开我了。” 另一名叫查理的豢养骑士对他说:“爱德华,这是战场规则。谁抓住了对方的骑士都可以索要一半家产的赎金的。” “去他妈的赎金!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我会杀光所有他认识的和所以认识他的人,再把他们的财产,牲畜全都抢过来!”爱德华一边恶狠狠地叫嚣着,一边挥舞拳头。 “爱德华,你冷静一点,不就是一匹纯种马的钱嘛。”查理摇摇头说。 “爱德华,不如再去找那个马主商量一下,把那匹纯种马一直留到你有钱付给他为止。”安德鲁替他的朋友出了个主意。 “嗯,就这么办。假如马主不同意的话,我们干脆把他的马给抢过来。” 下午日出后,爱德华和两个骑士朋友骑着马离开达灵顿城堡,朝着南面的思凯姆市场而来。在路上,他们曾遇到过领主的长女并下马向其行礼问候。 待三人急冲冲地赶到马市后,爱德华径直走向马主的摊位。这时,他远远地看见马主正牵着那匹骝色的,双眼看上去很英勇的纯种柏布马与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交谈时,立即跳下马撇下两个朋友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站在亨利右侧的伊莎贝尔正对着爱德华来的方向。当她看到一个满脸怒气的骑士快要冲到亨利的眼前时,立即走到亨利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对方。 这时,马主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股愤怒之气正包围着自己。转过头一看,连忙笑着行礼说:“爵士,能够再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爱德华冷冷地瞥了一眼马主身旁的亨利及伊莎贝尔,蓄意问着马主:“这匹马,是我上个主日打算买下的那匹马吗?” 第118章 荣誉决斗 如果海军少尉沃尔顿没有来到里士满郡,看门人就不会被她杀死;如果看门人没有被她杀死,她就不会背负上一笔债务;如果没有背负债务,她就不会想到要去袭击达灵顿勋爵运送酬金的军队;如果运送酬金的军队没有受到袭击,豢养骑士爱德华·科顿就不会拿不到领主的馈赠;如果爱德华如愿以偿地得到馈赠买到喜欢的上等战马,大概他就不会死了。 这好就比一个美国人抽烟引发了中国的成本拉动型通货膨胀一样,一场发生在一个平行世界中的龙卷风引发了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北方贵族与王室成员的矛盾,从而导致了一个会被授封为伯爵,侯爵的小贵族家庭从此一蹶不振。 在伊莎贝尔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在沙漠,粗糙的木房子,仙人掌的衬托下,响起了一阵以管弦乐为主的通心粉美国西部风格音乐。接着,在用吉他加小号营造出的一种非常凄凉的气氛中,一位身穿16世纪米兰式风格甲胄的英格兰骑士缓慢地出现在主人翁的视线中。” “头戴牛仔帽,身着同一时代军事侍从服装的主人翁,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骑士右侧腰间那把斜插在枪套内的柯尔特左轮连发手枪,冷冷地说:‘爱德华,你准备好了吗?’” “骑士那只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右手的中指,神经性的轻微弯曲了几下后,用那双猎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主人翁说:‘伊莎贝尔,你也准备好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为了荣誉而下地狱吗?’” “接着,主人翁的右手中指同样神经性的轻微弯曲了几下,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之中。忽然,沙漠中刮起了一阵可以淹没掉一切的沙尘暴。当沙尘暴侵扰到这场西部决斗中时,场上连续响起了十二声左轮连发手枪的枪声……” 场景,背景音乐,左轮连发手枪,两个站在决斗上的人,把这些道具和人物联系到一起就是一部经典的美国西部牛仔电影。出生在德克萨斯州达拉斯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无聊时比较喜欢想像好莱坞电影中关于德州牛仔决斗的场景表现。只不过,这一次她把决斗的人物换成了身处中世纪末的自己和豢养骑士爱德华·科顿。 此时,站在决斗场上一端的爱德华·科顿用剑术步法中最基本的丁字步站好。右手握在刺劈剑护手附近的剑柄上,左手握在剑柄的后部,将剑尖直指头顶上方的同时,把剑柄放在头部右侧面,注视着将要与之决斗的人说:“伊莎贝尔,拔出你的剑,为了荣誉决斗吧!” 站在决斗场另一端的伊莎贝尔,瞪着随时会向自己发动进攻的骑士爱德华足足有好几秒的时间。原来,发生在两人之间的这场荣誉决斗是真实的,可信的。 并且,这也绝不会是刚才想像中的那幅西部牛仔电影中的场景。回到现实中的伊莎贝尔,又朝站在左侧中间的见证人亨利看了看。但是,她发现亨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怪异。 她只是认为亨利的表情很怪异,却不知亨利此刻正处在一种既要维护自身的贵族荣誉,又要极力挽留住对她的情感的艰难抉择之中。 身为公爵的亨利,当然很清楚决斗是一种获得人们高度尊敬的最有效的途径。可是现在,参加决斗的一方竟然是让他迸发出爱情火花的伊莎贝尔。他真想冲上去夺过伊莎贝尔手中的剑,然后痛快淋漓的把那个可恨的骑士爱德华斩于剑下。 这一切还要从10分钟前说起。当豢养骑士爱德华无视于身着贵族服装的亨利在质问马主时,他就已经触犯到了亨利的大贵族身份。亨利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骑士在他的面前不仅失礼,而且丝毫不尊敬他这位受人瞩目的公爵殿下,非正式王室成员。 爱德华的无礼让亨利勃然大怒,当他正想发作时伊莎贝尔在其身旁小声说:“亨利,等等,先听听他会对马主说什么。” 亨利点点头,只是轻声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我绝不会原谅他的行为和眼神。” 随后,亨利与伊莎贝尔走开两三步旁观着一幕。受到质问的马主没敢去看爱德华那双快要冒出火花的双眼,只是微低着头回答说:“爵士,这匹马的确是您上个主日打算买下的那匹马。” 爱德华看了来到身旁的两名骑士朋友,理直气壮地说:“很好。那么,你刚才是想把我的马卖给别人吗?” “爵士,我非常愿意把这样一匹上等战马卖给像您这样的客人。只是,这一周我需要大量的钱去添购新的马匹,手上一时也没有太多的钱。所以……” “所以你打算卖掉我的马?” “爵士,您别误会,我只是迫不得以才这么做的。并且,刚才那位大人出的价钱很高。” “别人出的价钱很高,你就打算卖掉我的马?浑蛋,你是在侮辱我吗?” 站在亨利身前,始终保持着警惕的伊莎贝尔立时觉得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当她看到戟指怒目的爱德华猛然抓住马主胸前的衣服时,迅即大声说:“嘿,蠢货,你只会欺负没有武器的平民吗?” 爱德华慢慢转过头瞪着双眼,冲伊莎贝尔冷笑着说:“你以为你带着三柄剑,就能掩盖你是一个靠出卖身体挣钱的母猪的事实吗?” 此话一出,愤怒到极点的亨利反而冷眼看着对方:“哼,一个胆小鬼才会在嘴上使劲。或者把违背骑士精神当作一种酒后的乐趣。” 亨利的回答对伊莎贝尔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火上浇油的举动。皱了皱眉头对公爵说:“亨利,你打算和这个浑蛋决斗吗?” 亨利转过脸来看着她说:“当然。这个浑蛋侮辱了你,我必须要通过决斗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我要让他知道,作为一名骑士应该如何尊重女*******德华听到亨利在骂他是胆小鬼时,怒气象火一样在心里燃烧起来。一把扔下马主,朝两人的方向走来。伊莎贝尔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挡在亨利的面前,无所畏惧地瞪着双眼说:“浑蛋,现在我正式向你提出要求:我和你决斗!” 怒气冲天的爱德华停下脚步,冷笑着说:“我接受你的要求!” 亨利正想抢着说话时,伊莎贝尔又说:“爵士,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求您只和我决斗。对此,我会放弃作为一名女性与男性决斗时应享有的权利。” 亨利再也忍不住了,走出伊莎贝尔的身侧激动地说:“伊莎贝尔,这个人极其不尊重你,理应由我向他提出荣誉决斗的要求!” 第119章 代理人 当司法决斗这一习俗在欧洲大陆的法国、德国蔚然成风之际,也被征服者威廉一世渡海成功入侵英格兰后带到了盎格鲁-撒克逊贵族们及平民的生活中。继而,司法决斗也理所当地的在中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君主之一即威廉一世的强令下,最早于1086年被编入进英格兰的法律中。 虽然司法决斗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社会的尚武精神,解决法律问题,还简化了繁杂的取证,诉讼等流程,但中古时代的教会却认为司法决斗过于野蛮残暴。主教及神父们坚决否认司法决斗是秉承了上帝的旨意,他们认为这种野蛮凶狠的行径是对上帝的蔑视!甚至罗马教皇及教廷也多次向欧洲各国的世俗君主发出意见书,希望能摒弃掉司法决斗制度。 在随后的几百年时间里,欧洲绝大部分国家迫于教会不断施加的压力,对司法审判做出了修改,逐渐取消了司法决斗。如英格兰王国由此就发明了大巡回法庭和陪审团制度。 但是,真正促成司法决斗向荣誉决斗转变的主要动因是受到了14世纪开始的文艺复兴的影响。人文主义精神这一文艺复兴的核心思想在被不断宏扬之际,欧洲及英格兰社会的贵族及骑士们也不断在强化个人主体意识。 自然,维护及捍卫个人荣誉在潜移默化中渐渐改变了社会中上等精英们的心态。而这一点也恰好说明了决斗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死对手,而是通过向社会展示自己勇于面临生命危险以恢复个人的荣誉的一种精神。所以,衰落于中古晚期的司法决斗也正是荣誉决斗的起源之时。 当各国君主在逐渐改进带有野蛮原始色彩的司法决斗这一诉讼制度时,各国的贵族及民间依然习惯性的用决斗的方式来解决各种纠纷。伴随着司法决斗产生的荣誉决斗到此也已发展成为了各国贵族及平民的一种生活方式或文化制度。可以说,此时的决斗已演变为一种纯粹的,无需获得君主、王室、法院及主教的同意,只需参与者双方同意的私人行为。 在英格兰,从禁止司法决斗的金雀花王朝的亨利二世一直发展到都铎王朝时期,亨利八世更是将荣誉决斗这一武勇果决的骑士精神提升到了一种“营建民族意识和社会统一的重要工具”的高度。贵族们民间也格外重视荣誉决斗,把它看作是一种社会身份认同的方式和增强社会凝结力的积极因素。 得到国王陛下赞赏的荣誉决斗,恰好也给了崇尚武力传统和暴力习惯的北方人民一个绝佳的机会。使得北方贵族及平民,更倾向于在生活的舞台上毫无顾忌地使用荣誉决斗这一体现骑士精神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身陷中世纪末囹圄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不可避免的开始接触到将会在她的日常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解决生活纠纷的重要方式—荣誉决斗。 现在,她终于知道家乡的德州牛仔们为什么会津津乐道于使用手枪决斗这一方式来解决矛盾了。换句话说,起始于18世纪的美国西部牛仔们使用的“手枪决斗”不过是一种中世纪骑士决斗精神的延续及发展。当然,她也是一名美国西部牛仔,尽管只是一个女高中生兼职牛仔。 想到家乡的西部牛仔及牛仔生活时,坐在草地上的伊莎贝尔突然抬起右脚看了看安装在高筒马靴靴后根上的那个带滚轮马刺。坐在一旁为她讲解荣誉决斗的奥古斯丁爵士,好奇地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的马刺出现问题了?”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我只是想到马刺和荣誉决斗一样,也是骑士精神的一种象征。” 奥古斯丁爵士说:“你需要注意,荣誉决斗只是一种保护及捍卫个人荣誉的手段。在司法决斗盛行时,妇女儿童、老人、伤残者会请人代劳通过这项法律来维护自身利益和个人名誉。” “那么,现在呢?我是说,司法决斗衰落后的现在。” “这些人大都会寻求郡治安法官的帮助。不过,也有例外的。” “例外?爵士,你可以具体说说吗?” “很多情况下,女人也是男人们决斗的原因之一。但有时女人在和男人发生冲突时,她们会选择亲自站在决斗场上与男人进行生死较量。” “嗯,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利来维护自己的名誉和利益。爵士,女人与男人决斗时会有什么规定吗?” 爵士点点头说:“当然有。女人与男人决斗时,男性必须进入及腰高的土坑中,左手被反绑,只能拿一个战斗钉锤来与女人决斗。这样做,是为了消除女人与男人天生的不平等。” 伊莎贝尔笑着说:“没想到,我还会有这样的权利。假如女人与女人要发生一场决斗呢?” 爵士笑了笑说:“决斗的双方都是女人,你觉得你有权让对方站在土坑中与你决斗吗?” ——————————— 实际上,应该有三场荣誉决斗等着豢养骑士爱德华·科顿逐一去和不同的人做生死较量。第一场,他与马主的决斗。因为他认为马主侮辱了他的骑士尊严,变相地说他没钱买不起昂贵的上等战马。 第二场,在他辱骂了伊莎贝尔之后,里士满公爵会认为他对自己的女伴非常不尊重,进而提出与他进行决斗。第三场,里士满公爵辱骂他是一个胆小鬼,他需要通过决斗来捍卫他的骑士荣誉及挫败高傲的里士满公爵。 尽管身为骑士的爱德华可能从来不曾与亨利打过交道,但亨利身上的那套上等贵族服装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在知道亨利的潜在身份后,依然对亨利的女伴表现出一种极不尊重的态度,这就说明爱德华今天来马市是故意要挑起事端的。归根结底,这是伊莎贝尔实施劫掠后产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当反应过于激动的亨利说完后,伊莎贝尔看着爱德华说:“给我几分钟时间。” 爱德华看了眼少年贵族后,对她说:“没问题。” 伊莎贝尔与亨利走到一旁,低声说:“亨利,听着,我完全赞同你想和这个浑蛋决斗的想法。” 亨利忿忿不平地说:“是的,他不仅侮辱了我,还侮辱了你。” “我知道。不过,我记得奥古斯丁爵士曾告诉过我,当一个孩子需要通过司法决斗来保护其自身的利益和声誉时,通常会寻求一个代理人来参加决斗。” “伊莎贝尔,你是说你打算做我的代理人?” “是的,亨利。整件事因我而起,现在就应该由我来结束这件事。” 第120章 旁证 斯威夫特家族的长女在客厅仆役的引领下来到达灵顿城堡的客厅内,卡罗琳在向父亲行礼后走上前与父亲拥抱,致吻脸礼。待仆役为卡罗琳端来一杯红葡萄酒时,兰伯顿关切地问着:“卡丽,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比日出后离开城堡时要好。” 卡罗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拿着酒杯声调有些沉重地说:“爸爸,我有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要告诉您:维克托爵士在临终前得到了天主的原谅,此刻已进入到天堂里了。” 兰伯顿听到长女的话后,异常缓慢地靠在椅背上,心思沉重地说:“愿天主保佑爵士的灵魂。” 父女俩在沉默中为维克托·莱顿的逝去默哀了近30秒后,兰伯顿这才又轻声说:“卡丽,爵士在临终前向天主忏悔后,有没有和你提到他所知道的关于暴力袭击的一些事?” 卡罗琳不敢设想,父亲在得知爵士临终前竟然吟唱着爱情诗歌时大发雷霆的模样。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说:“呃,爵士在临终前对我讲述了一些他在遇到袭击后的事。爵士说,在黑夜中他很难看清对方的长相,又因为对方还穿着一件黑色的修士服,所以他不了解是什么人干的。” “修士服?为什么?为什么一群贪婪,自私而又卑鄙的盗贼会穿修士服呢?” “爸爸,对于这个问题我一时也很难理解。” “好吧,那么,爵士有没有说他是否杀死了盗贼的头领?” “呃,爵士说一开始受到袭击时,他便命令附近的几名骑士立刻保护约瑟夫。但是……” 兰伯顿焦急地问:“但是什么?” 卡罗琳又喝了口葡萄酒,稳定了下情绪说:“爵士说,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敌人的头领或是下达命令的人来攻击保护约瑟夫的骑士们。” “然后呢?” “接下来,爵士发现保护约瑟夫的骑士们一个接一个中箭倒地。到最后,只剩下约瑟夫,他和最后一名骑士时,才有大约五个敌人冲上来与他们拼杀。” 卡罗琳的话说完时,兰伯顿已陷入到深思中。在他以往的战斗生涯中,这种情况他倒是碰到过一些,但那也只是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如今,发动这起暴力袭击事件的盗贼们会胆大到选择在日出前动手,这可以说明什么呢?说明盗贼擅长在黑夜中发动袭击?!盗贼的队伍中至少要有两到三个经过长期训练的长弓手,才能做到在黑夜中一箭射倒一个人。 还有一点很可疑,就是盗贼们的头领一直没有出现在约瑟夫和维克托爵士的面前。为什么头领不敢在他们的面前出现?是害怕约瑟夫看到他们的样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兰伯顿想到这里时,登时醒悟过来说:“卡丽,你有没有想过盗贼的头领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的这个问题。” 卡罗琳下意识地歪着头,想想后摇着头说:“没…有。我觉得,大概这伙人的主要目标是那两个装酬金的箱子。” “嗯,我认同你的意见。但是,我认为这伙盗贼的头领没有出现在约瑟夫的面前,也许是因为他们相互认识对方?” “爸爸,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的天主,爸爸,您不会是在说他吧?” “卡丽,刚才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呃,你知道你弟弟现在在哪儿吗?” “爸爸,你怎么可以怀疑是弗朗西斯干的呢?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他一定没有忘记自己是斯威夫特家族的一名成员的事实。”卡罗琳放下酒杯,严肃地说。 “卡丽,冷静一点。我没有说过,这起事件是弗朗西斯和他认识的盗贼干的。我只是想让你把他找来问几句话。”兰伯顿瞥了眼长女的表情,平静地说。 当卡罗琳还想为弟弟在父亲面前申辩几句时,一名仆役进入到客厅向兰伯顿及卡罗琳说:“大人,女士,一名自称是里士满公爵卫队骑士的男子要求觐见大人。” 兰伯顿差点站起身来,诧异地看着仆役后说:“公爵卫队的骑士?难道公爵来达灵顿城堡了?” 仆役微低头,压低声音说:“大人,这名骑士要求立即得到您的召见,他说有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向您报告。” “好吧,你让他进来吧。” “是的,大人。” 全副武装的赫伯特手握腰间刺劈剑的剑柄,昂首挺胸地进入到客厅内。站在仆役刚才的位置冲坐在客厅中央的兰伯顿及卡罗琳行礼后,目不斜视地说:“勋爵大人,请您现在与我尽快赶到思凯姆市场。” 一听到思凯姆市场的名字,卡罗琳的眼睛都瞪大了。连忙转过头低声对父亲说:“爸爸,对不起,回来时我在思凯姆市场内遇见了里士满公爵。后来,因为约瑟夫的事我就忘了告诉您。” 兰伯顿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阴沉着脸一边走一边说:“别再说了,现在和我立刻去思凯姆市场。” 从仆役手中接过自己的佩剑的达灵顿子爵来到赫伯特身边时,温和地说:“爵士,我能否知道是什么事吗?” 赫伯特微低着头,低声说:“殿下需要您作为一名旁证,来见证一场荣誉决斗。” “我的天主,荣誉决斗?是公爵与什么人的…决斗吗?” “不,是公爵府的伊莎贝尔女士与您的骑士的一场荣誉决斗。” “我的骑士?是谁?” “勋爵大人,您到了就会知道的。” 一肚子问号的兰伯顿又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长女。此时,卡罗琳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赫伯特所说的有关荣誉决斗的事,只是冲父亲苦着脸使劲摇着头。五分钟后,兰伯顿及长女便各自骑着马在赫伯特的带领下来到思凯姆市场内的马市外。 来到马市的空地上时,兰伯顿立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他的豢养骑士爱德华已双手握剑,将剑尖举过头顶,一动不动地瞪着与其相距约16步远的一个军事侍从打扮的年轻女子。 而那名站在决斗场内,手持两柄左手短剑的年轻女子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前方的爱德华。兰伯顿连忙冲两人吼了声:“你们先等等。” 当他看到站在决斗场外中间的亨利时,急忙叫上女儿来到亨利的面前。自己先行礼说:“公爵,如果我知道您要来的话,我肯定会邀请您去我的城堡喝上一杯上等葡萄酒的。” 亨利冷脸瞅了眼达灵顿子爵后,轻轻微笑着冲卡罗琳说:“能够再次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斯威夫特女士。” 第121章 致命一击 让亨利的卫队骑士把兰伯顿叫到决斗场来是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主意。很显然,她的用意是要要让达灵顿子爵知晓这场决斗的目的,从而尽可能地避免把亨利卷入到因此产生的贵族间私斗内。 对于兰伯顿来说,目前最主要,也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取消亨利八世对天主教的改革,惩办躲藏在宫廷中的改革派。所以,兰伯顿需要尽一切努力把北方的贵族们拉拢到一条战线上来。 利用北方贵族的旧有势力对国王及王室施加压力,迫使他们的国王取消宗教改革,回归到罗马教皇及教廷的怀抱中。在北方的诸多贵族当中,有着一半王室血统的里士满公爵是他认为最值得拉拢的一位上等贵族。 然而,这场决斗的发生是兰伯顿·斯威夫特始料未及的。来到决斗场外后,兰伯顿试图取消这场决斗。然而亨利却坚决不同意取消决斗,冷眼看着兰伯顿说:“达灵顿勋爵,你不要再说了。看来这场决斗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一件事。” 兰伯顿温和又急切地说:“公爵,我可以让爱德华向您的这位女伴,呃,伊莎贝尔女士道歉。”话虽这样说,可他对一身男装打扮,手持双柄短剑的伊莎贝尔持怀疑态度。也许,这样的女人似乎没有资格成为公爵的女伴。 亨利发狠地瞪着场上的爱德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勋爵,不管你怎么看待伊莎贝尔女士,至少你不能改变你的骑士在我面前侮辱她的这种可恨的行径。” 兰伯顿见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只好说:“公爵,我承认这是事实。好吧,您打算让我做什么。” “你和你的长女将做为旁证来见证这场荣誉战斗。” “那么,公爵您是见证人?” “是的,我不仅是见证人,而且还是裁判。” 兰伯顿身后一侧的卡罗琳想到了什么,走到亨利一侧轻声说:“公爵,虽然荣誉决斗在渐渐取代司法决斗,但两者都有一定的礼仪。也就是说,决斗的双方在商讨决斗事宜时应该书信往来,礼貌地议决时间、地点、使用的武器和规则并达成协议。这样才能体现出一定的道德和双方的身份尊严。” 亨利很反感卡罗琳一副振振有词,有理有据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说:“斯威夫特女士,我知道荣誉决斗的礼仪问题。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父亲的骑士付出代价。” “公爵,您想为伊莎贝尔女士讨回失去的尊严,这是很正确。可是,假如伊莎贝尔女士在决斗中死去……” “请别担心,斯威夫特女士,我的骑士侍从练习过很长时间的剑术。” 卡罗琳在心里嗤笑着这位几乎不能被称作“女士”的女人的同时,却又对这个年轻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这时,她突然有了一个怪异的想法:如果这个年轻女性侍从能够活着走出决斗场的话,她希望自己能够进一步认识、了解这位里士满公爵的侍从“情人”。 ——————————— 伊莎贝尔和爱德华以个人地位、荣誉向对方和见证人郑重起誓,保证严格遵守决斗规则和裁判的指挥裁决,不擅自行事,不私下报复,决斗时无违规之举后,便正式开始了这场生死决斗。 由于亨利急于想看到侮辱伊莎贝尔的爱德华受到应有的惩罚,因此便把决斗场放在了人来人往的市场内。当他这位上等贵族发出决斗的命令后,现场立时有很多平民及农民站在场外围观。 爱德华双手握剑,使剑身竖起并将剑尖指向头顶上空的同时,蔑视地看着放弃女性决斗权利与自己决斗的公爵女侍从说:“伊莎贝尔,用你的剑为了荣誉决斗吧。” 伊莎贝尔一看对方起剑的姿势就知道,这是奥古斯丁爵士教授给她的剑术中的“顶位起势”。这种起剑的姿势,可以让持剑人保持随时可以发动自上而下的砍劈攻势。如果对手盲目地攻过来,这一招可以让持剑人以一记既快速又有力的砍劈结束战斗。 作为见证人及裁判的亨利看了一眼场上的两人后,朗声倒数着:“3…2…1,开始!” 话音刚落,只见站在决斗场右端的爱德华双手持剑跃跃欲试,而站在左端早已取下背负着的长剑,双手各持一柄短剑的伊莎贝尔却思考着能否在这场真正的剑术格斗中让自己安全存活下来的这件无比重要的事。 她记得奥古斯丁爵士曾告诉她,不顾自身安危专心攻击对手是一回事,而击败对手的同时能够全身而退则又是另一回事。所以,要防止对手击中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应该确保并维护自己的主动地位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对手发动攻势。 由于事先两人经裁判同意后已约定谁先动手的规则,因此爱德华一直在等待伊莎贝尔出手攻击自己。似乎他有些不相信伊莎贝尔在失去50%的取胜机会下还能战胜自己,甚至是杀掉自己。故而,“骑士”般的让她先动手。 包括两名贵族,一名贵族家庭中的长女,六名贵族卫队骑士在内,场内场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瞪大双眼期待着在决斗场内的一男一女之间即将发生的这场生死决斗。 “伊莎贝尔,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在和对手格斗,而不是和对手的剑格斗。不要仅仅将剑作为目标去碰撞、抵挡,而不去攻击对手的身体。仅仅追求攻击对手的武器的人将永远无法拥有高超的剑技!”奥古斯丁爵士的话,再次在伊莎贝尔的耳旁响起。 “既然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伊落贝尔暗暗想道。 伊莎贝尔左侧嘴角一歪,露出一股自信的笑容。用手中的两柄左手短剑同时舞出两个剑花的同时,猛然朝着正前方的爱德华·科顿快速冲了过去。 “终于来了。好吧,就让我的剑以天主的名义将你送进地狱。”双手持剑站在原地的爱德华死死瞪着快要冲到眼前的对手,暗自说道。 就在爱德华将双手握着的剑柄高举过头顶,准备给对手来一招强劲有力的砍劈时,一件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了一瞬间。 只见快速奔跑中的伊莎贝尔猝然将左腿跪倒在地,借着奔跑时产生的速度一路滑行。当众人惊异地发现她从爱德华身体的右侧滑行至对手的右侧身后时,伊莎贝尔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平端着右手的短剑一剑便从颈后刺穿了爱德华的咽喉…… 第122章 说教 在回诺丁汉城堡的路上,里士满公爵及他的女骑士侍从不紧不慢地骑行在前后各两名骑士之间。虽然前后四名骑士在非常近的距离内保护着公爵,但公爵仍然沉浸在由女骑士侍从带来的胜利喜悦之中。 身体随着胯下战马的起伏而起伏着,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对随行在右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说:“伊莎贝尔,现在我想起达灵顿勋爵那副表情时还是忍不住想笑。” 伊莎贝尔看了眼骑行在两人正前方的两名卫队骑士,不着痕迹地说:“殿下,如果您还是喜欢享受私人时间的话,可以让赫伯特四人离您远一点。” 亨利眨了眨眼,回想起两人去思凯姆市场路上说过的话,连忙笑着说:“很抱歉,女士。决斗结束时我就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在决斗时没有使用剑术里的任何一种招式,就能轻松战胜那个曾侮辱过你的浑蛋?” 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呢?难道伊莎贝尔直言不讳地告诉他,这是她从好莱坞生产的无数部枪战动作电影里学来的,又或者是在马里兰州海军军官学校近距离搏斗课程上学会的动作加上电影里的动作在实践中的综合运用?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在看了眼亨利后说:“殿下,奥古斯丁爵士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是在和对手格斗,而不是和对手的剑格斗。所以,当那个浑蛋做出‘顶位起势’的动作后,我便立刻改变了原有的想法。” 亨利回想着决斗上的情形,点头笑着说:“爵士说的很正确,正确的指导与你的怪异想法一旦融合起来,就产生了让人捉摸不定的招式。”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假如今天那个浑蛋穿的是带护颈甲的骑兵甲胄,你又会怎么做呢?” “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的,只不过最后一剑我会直接刺向他没有戴头盔的头部。”这次,伊莎贝尔没有编造可信度很高的谎言。 “我相信你会的,女士。其实,今天应该是我本人走上决斗场来保卫你的尊严的。毕竟,我是一名骑士。”亨利有些惭愧地说道。 “没关系,殿下。只不过,假设您真的走上决斗场,我相信达灵顿勋爵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您受伤或是被杀死的。” “哦?女士,你怎么会知道勋爵一定会那么做?” “殿下,您觉得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会带什么样的后果?我是说北方。” 亨利的脸色有些变化,看了眼前面的两个骑士小声说了句:“这个问题,你可以另找一个时间来和我谈。女士,你想和我谈什么都行。” 由于一场意外的决斗,导致了亨利今天的晚餐延后了15分钟才开始。因此,亨利一行人在回到诺丁汉城堡后,亨利急不可待的在主楼楼梯前下了马。又对同样下马的伊莎贝尔等人说:“好了,女士,还有我的骑士们,你们快去享用今天的晚餐吧。” 众人高兴地说:“愿天主保佑您,殿下。” 亨利转身之际,忽又对众人说:“等等,你们一定要让其他人知道,伊莎贝尔女士今天不仅勇敢地保卫了我的尊严,还保卫了诺丁汉城堡及整个里士满郡的声誉。所以,今天的晚餐我会给你们几个人多增加一份最好的牛腿肉。” 在场的人在感谢亨利的慷慨的同时,赫伯特激动又诚实地说:“殿下,今天下午您已经赠送给我了一份最好的牛腿肉。” 亨利哈哈大笑着说:“是啊,我忘记了。如果你想感谢伊莎贝尔女士的话,不如把这份牛腿肉转送给她好了。” 当赫伯特牵着亨利的马与其他人目送亨利步入主楼后,回过头看着伊莎贝尔兴奋地说:“女士,等会儿晚餐时您一定要告诉两位爵士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笑着说:“没问题。不过,首先你要替我送一份牛腿肉给殿下厨房里的安妮·帕克。可以做到吗?” 赫伯特不加思索地答应着,又好奇地问:“女士,安妮·帕克是您的亲戚吗?为什么您总是在每天的晚餐前送给她一些珍贵的食物?” “赫伯特,安妮还是一个孩子,她应该需要别人对她的关心和帮助。” “当然,您总得会得到殿下的馈赠。所以,总是会有食物去送给她。” “嗯哼,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赫伯特看了眼自己的战马后面牵引着的那匹爱德华为之丧命的光背柏布马,以及另一名骑士马后牵引着一匹光背纯种阿拉伯马,不无羡慕地说:“女士,殿下今天又赠送给您两匹上等战马。瞧,它们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强壮有力。”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来自富有的地主家庭却非长子身份的赫伯特已然成为了需要被救助的穷人。耸了下肩膀,笑着说:“好吧,我知道了。不如从明天开始,凡是我得到的来自于贵族们的馈赠,我会拿出2/3来转送给你和其他人,行吗?” 餐桌旁,伊莎贝尔与赫伯特等四人在大嚼特嚼亨利馈赠的最好的牛腿肉。一旁的奥古斯丁·沃尔顿只是笑而不语,和弗格森爵士不时地聆听着赫伯特津津有味地讲述着下午发生在达灵顿市场内的那场决斗。 不过,在父女俩各自骑马并牵引着一匹驮马及两匹战马回阿斯克庄园时,奥古斯丁却对伊莎贝尔严肃起来。爵士对女儿说:“伊莎贝尔,你认为你已经完成了剑术的学习?还是已经对古老的剑术不会再产生任何兴趣?” 伊莎贝尔一看爵士的脸。就知道这个中年骑士又要开始说教了。故意做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微笑着说:“爵士,你认为我在决斗中使用的方法不能称之为剑术?” “伊莎贝尔,你把你在决斗中取胜的方法称作剑术?真是荒谬至极!或许,我应该把14世纪的德意志剑术大师约翰尼斯·理查特纳尔从坟墓里拉出来,好好欣赏一下你的剑术!” “拜托,爵士,这可是你教给我的。让我明白,我是在和人格斗,不是和人拿着的长剑格斗。” “我的确这样告诉过你。但是,胜利者并非总是属于先发动攻击的那个人。假如你的对手已经占据了主动地位,你应当怎么夺回你的主动地位?” “通过防御动作的技巧和更高阶的长剑格斗技术,尽快摆脱被动地位转入到进攻地位。” 这时,爵士的脸色才渐渐变缓,和缓而又认真地说:“伊莎贝尔,如果你想要依靠策略、技巧和功力来达到击败对手的目的,就必须要精通掌握这些策略、技巧和功力。一名熟练的剑士除了要熟识理论知识外,长期的实践与研习才是最重要的。” 第123章 勒索信 在快要抵达阿斯克庄园时,奥古斯丁·沃尔顿观察到伊莎贝尔的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他以为是在决斗中被杀死的骑士对伊莎贝尔的精神产生了一些负面作用,温和地说:“孩子,你是否仍然认为爱德华·科顿是一种非常令人惋惜的方式离开的人世?” 其实,伊莎贝尔是在思考如何能把一封勒索信写得较为符合这个时代所具有的特色。因为在她生活的时代,她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使用纸质化书信进行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即便有人收到过政府部门,银行和地产公司的纸质化信件,那也是用打字机或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父亲,回忆着他刚才说的话连忙回答说:“噢,呃,爵士,假如是我在决斗中不幸被爱德华·科顿杀死,你会怎么做?” 奥古斯丁轻叹一口气说:“决斗是一种暴力和风险同时存在的行为。它不仅具有谋杀的作用,而且还与战场上的厮杀有着类似的凶残。如果没有司法决斗,自然也就不会存在荣誉决斗这种所谓典雅、高贵的方式。” “当然,声誉、名誉或是骑士的荣誉往往比人的生命还要重要。” “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人们不再通过决斗这种暴力和血腥的方式来解决各种各样的争端。” “爵士,我相信你相信的事物。” 伊莎贝尔并没有把话说透。因为决斗这种悍卫个人荣誉及挫败对手的行为要一直延续到18世纪以后才会逐渐在英国境内消亡。 几个世纪以后发生的事,有必要告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吗?与其坚决抵制,不如生死看淡迎合这种行为大概才能让自己更好地融合到这个时代中。 此时,尤菲米娅·沃尔顿在贴身女仆的陪伴下站在爵士的庄园式住宅前,不时地张望着碎石铺成的车道另一头。女仆艾伦站在身后一侧,轻声说:“小姐,我想您可以在客厅里等待大人和伊莎贝尔小姐。” 尤菲米娅回头看了女仆一眼说:“艾伦,你是不会明白的。” 在焦急的等待中,尤菲米娅终于看到了出现在车道上的父亲和伊莎贝尔。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也看见了远处的尤菲米娅,笑着对奥古斯丁说:“爵士,瞧,艾菲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要得到她的礼物了。” 奥古斯丁点点头说:“不仅如此,我觉得这份礼物在艾菲的心目中比圣诞礼物还要重要。” “或许,她认为是我给了她一双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 “自由飞翔的翅膀?嗯,不错。” “爵士,我可以把这份喜悦带给艾菲吗?” “当然,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去吧,让艾菲尽情地笑吧。” 随后,伊莎贝尔用马靴靴后跟上的马刺轻轻触碰了一下奥尼克斯的腹部,奥尼克斯立即像箭一般的朝着艾菲的方向急驰而去。 就在她骑着马并牵引那匹阿拉伯马来到年轻的主仆两人眼前时,尤菲米娅却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 当伊莎贝尔从奥尼克斯的背上跳下来,一边朝后面走一边微笑着冲尤菲米娅说:“艾菲,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直到伊莎贝尔将阿拉伯马的缰绳交到对方的手中时,胸部连续上下起伏的尤菲米娅这才无比激动地说了句:“伊莎贝尔,这…这是…真的吗?” “这的确是真的,你没有在做梦。” “谢谢你,伊莎贝尔。我…我…终于拥有了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而且还是那么漂亮的阿拉伯马。” “既然你这么喜欢它,那么今后你要亲自喂养和照顾它,可以吗?” “完全没有问题,我会把它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来看待。” 两人站在那匹阿拉伯马前,伊莎贝尔搂着尤菲米娅的肩膀欣赏着眼前的骏马说:“艾菲,想到给它取什么名字了?” 尤菲米娅歪着小脑袋说:“没有。噢,不,我是说我还没有想好应该给它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那么,你希望它是一匹漂亮的骑乘马,还是一匹勇敢无畏的战马?” “伊莎贝尔,你知道阿拉伯马自从被人类驯服以后,一直都是以美丽、聪颖、勇敢、坚毅和浪漫而闻名于世。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任何一件美丽的事物或古希腊神话中的名字都适用于它。” “好吧,你可以想到以后再告诉我。” ——————————— 三天后,一封在封口处盖有一个鲜红的封印蜡并卷成纸筒状的信件,悄然出现在了看守达灵顿城堡大门的一名军士眼前。信件封口处盖着的封印蜡对一名出身于平民的军士而言,它几乎等同于贵族或富有地主身份的象征。毕竟,封印蜡是从16世纪初开始在贵族阶层中兴起并使用的。 当狐疑的军士从一个穿着打扮非常普通的男人手中接过这封信时,警惕地问了句:“是谁让你把这封信送到达灵顿城堡来的?” 男人恭敬又有些谨慎地说:“大人,今天早上我一开门便发现这封信躺在门口的地上。我在捡起这封信时,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说,如果我没有在日出的时候把这封信送到达灵顿勋爵大人的手中,我和我家人将会下一个日出的时候失去所有的牲畜。” 很快,这封信被送军士送到一名客厅仆役的手中。当兰伯顿从仆役手中接过这封信时,坐在一侧的卡罗琳好奇地看着信说:“爸爸,这是谁送来的信?封印蜡上盖着哪个家族的印章?” 兰伯顿一边拆开信件一边说:“封印蜡上什么印章也没有。” 就在达灵顿子爵逐渐展开那封长方形的信件时,远远地站在客厅左侧的弗朗西斯双臂抱胸地注视着那封信,平静地说:“我猜,这是那伙盗贼送来的信。” 卡罗琳回头看了眼已被强制待在城堡内三天的弟弟,冲他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弗朗西斯,你可以过来坐在我身边。” 弗朗西斯轻哼一声:“尊敬的斯威夫特女士,我想我没有资格坐在您的身边。” 这时,坐在客厅主位上的兰伯顿已看完了信件的内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次子说:“没错,这的确是俘获约瑟夫的那伙人送来的。” 卡罗琳连忙站起身,看着父亲紧张地说:“爸爸,信上都写了什么内容?” “你可以拿去看看。”兰伯顿顺手把信递给站在左侧身后的贴身仆役。 第124章 软禁 三天前,即达灵顿子爵豢养的骑士爱德华·科顿被伊莎贝尔一剑刺死在决斗场上后,面无表情的兰伯顿·斯威夫特对身旁的长女说:“卡丽,你最好立刻找几个人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弗朗西斯。” 卡罗琳看了眼趴在硬地上一动不动,从脖颈处流出大量鲜血的爱德华,小声说:“爸爸,您打算让爱德华一直趴在这儿吗?我可不想让别的骑士认为您的心也是冷的。” 兰伯顿让爱德华的两个朋友抬走他的尸体时说:“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别担心,我会按照如圣殿骑士般的天主教仪式来安葬爱德华,维克托及其他死去的骑士们的。” 从下午一直到晚餐结束后很久,卡罗琳派出去的四名骑士才很不容易地打听到一点弗朗西斯的消息。第二天清晨,当达勒姆教堂屋顶的挂钟敲了整整五下后,四名骑士各自又携带上一匹换乘马及食物、饮用水朝着边境方向奔驰而去。 当四名略显疲倦的骑士到达诺森伯兰郡与坎伯兰郡两郡交界处时,终于在一家私人小酒馆内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此时,弗朗西斯正搂着几乎没穿衣服的酒馆女老板,一个来自达勒姆郡的年轻寡妇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油灯的照映下,半梦半醒的弗朗西斯仿佛看见几个身穿骑兵甲胄及披风,手握佩剑的男人正站在床前沉默地注视着自己。把头转向里侧,喃喃自语地说:“你们是来找我报仇的吗?其实,是他们把你们杀了,不关我的事。” 一瞬间,弗朗西斯突然睁大双眼猛地坐起身,抓起放在床边的一柄刺劈剑从床上跳了下来。还没等他举起剑,只见四柄在黑暗中冒着寒光的佩剑近乎同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他妈的是谁?是来杀我的吗?”弗朗西斯转过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寡妇,低声问道。 “弗朗西斯,假如我们是来杀你的话,你觉得你还能拿着剑站在这里吗?”一个中年骑士同样低声说着。 “好吧,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没什么,我们只是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回达灵顿城堡。” “该死的,是达灵顿勋爵让你们来抓我的?” “大人没有这样交待,只是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带回去。” 弗朗西斯暗暗观察着房间的家具及陈设物品,还有四名骑士所站的位置。他打算利用对方放松警惕时,夺门而逃或是与这四个男人全力拼杀一番。嘴上只是说:“如果我不愿意和你们回去呢?” 中年骑士干笑了两声说:“那么,我们只能用剑来和你说话。假若我们其中的一个不幸被你杀死,正好可以证明你参与了主日早上的袭击事件。也许,你并不知道郡治安法官与大人是关系很好的教友的事实。” “去你妈的,浑蛋!” “弗朗西斯,其实我们是斯威夫特女士派来找你的。” 这时,弗朗西斯没有再表示出强烈的反抗意识,渐渐放下手中的剑说:“好吧,我会和你们回去的。但是,谁也不准伤害这位女士。” 从进入达灵顿城堡的那一刻起,弗朗西斯就已被他的父亲达灵顿子爵给软禁起来了。现在,兰伯顿·斯威夫特越来越怀疑这起袭击事件是次子与几个盗贼同伙合谋干的。 因为弗朗西斯身为自己的次子,可以很容易地打听到酬金军队由哪些人组成,什么时间出发,走哪条路去巴纳德城堡等机密情况。目前,兰伯顿却苦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可以把次子做为杀人、劫掠酬金的盗贼交到郡治安法官克鲁克男爵的手中。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还算令人满意的安排。让他的妻子即兄妹三人的母亲,还有长女卡罗琳去尝试着修复弗朗西斯与斯威夫特家族的关系,待关系缓和后让其自己说出他想要得到的证据。 两天过去了,兰伯顿的安排似乎起到了一点想像中的作用。不过,要让他说出他知道的事实大概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兰伯顿开始为几天前答应次子离开的时间后悔起来,他非常迫切的想要找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借口让次子继续“心甘情愿”地待在城堡里。 ——————————— 卡罗琳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后,又将信纸重新卷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这样做,是为了便于察看信件封口处的那枚已被裁成两半的封印蜡。 看过封印蜡后,卡罗琳这才把信件又交回到仆役手中。看着父亲说:“爸爸,看来这伙盗贼的确不会放过任何一样有价值的物品。就连贵族们才会喜欢使用的封印蜡,他们也偷来用于写信。” 兰伯顿端着一杯葡萄酒一边小口品尝着,一边看着次子说:“弗朗西斯,这里是你的家,难道你不愿意和家人待在一起吗?” 见次子毫无表示,他又说:“弗朗西斯,你可以先看看这封信,然后再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弗朗西斯心里明白这封信肯定是伊莎贝尔那伙人写的,但此刻他宁愿与伊莎贝尔等人保持良好的同伙关系,也不愿意成为一个达灵顿城堡内可有可无的鬼魂似的人物。在接过仆役递给他的信件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随后,一脸无所谓地看了身为贵族的父亲说:“大人,我没什么想法,这只是一封很普通的索要赎金的信而已。” “很普通?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时间,地点,赎金数目,还有对您及你的长子约瑟夫的尊敬。我想,任何一个具有骑士精神的骑士都会这么写信的内容。” “弗朗西斯,盗贼是一种可耻的,让人感到愤怒并会遭到天主的唾弃,只会让自己堕入炼狱中的危险职业。为什么你一定要让自己成为这种人呢?” “因为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果我让约瑟夫收回他的话,我想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姐一定愿意再次接纳你的。” 坐在一旁的卡罗琳这时也顺着父亲的意思说:“弗朗西斯,你知道我们是爱你的,你也爱着你的家人。和家人开心地待在一起,这总比每天都要担心被贵族们追捕要好吧?” 弗朗西斯看了眼亲生姐姐,淡淡地说:“一个贵族的次子永远只会是次子,这是不会被改变的事实。如果你们爱我的话,就让我开心地生活下去。至少,笑容还属于我自己,不是吗?” 兰伯顿点着头,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喜欢待在边境,卡莱尔城堡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给卡莱尔勋爵写封信,让你成为一名保卫王国边境线,勇敢的抵抗苏格人的骑士。” 第125章 软硬兼施 达灵顿子爵所说的办法不失为一条较为理想的出路。准确地说,这种办法针对于骑士、地主及富有农民家庭中的除长子外的子嗣而言,是一种可以得到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又能得到比较高的收入的“高级军官”职业。 实际上,这与进入到16世纪的英格兰北方地区的经济发展情况有着很密切的关系。随着人口大幅度地增加,北方手工业所需要的劳动力有限,从而促使着一定数量的骑士、地主及富有农民的非长子们转向兵役方向发展个人前途。因此,贵族阶层豢养骑士家臣的现象在整个英格兰尤其是北方相当普遍。 在北方的贵族中,除了年轻的里士满公爵没有多少财力可以豢养非长子卫队骑士外,就连达灵顿子爵这样的中下等贵族的城堡内也豢养了30名非长子出身的骑士。从表面上看,除里士满公爵外的北方贵族们默默地遵守着亨利八世对豢养骑士的规定。但背地里,北方贵族们却一直在保持并悄然增加着卫队骑士和贮存的武器的数量,为随时可能会爆发的贵族叛乱做好一切准备。 假如当初兰伯顿为次子指明这条出路的话,弗朗西斯也许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名盗贼。但是,现在的弗朗西斯却更愿意让自己游离于领主与附庸关系之外,做一个以军事暴力为生存手段的骑士盗贼。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从天而降的伊莎贝尔的出现。 缄口不言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让兰伯顿以为他已被自己的话语所打动,正处于一种激烈的思考中。脸上挂着不露痕迹的笑容,把脸转向长女说:“卡丽,你怎么看这封信的内容?” 卡罗琳思量着说:“这伙盗贼选择交换约瑟夫的地点实在有点让人费解,佩奈恩山中的一个名叫格拉斯弗的天然湖泊旁?” 兰伯顿平静地说:“卡丽,我知道那个地方,那里是巴纳德城堡的管辖地。” “噢,那么,这个天然湖泊距离达灵顿城堡有多远?” “让我想想,这个湖泊距离我们差不多有29英里(约46.7公里)。” “什么?那么远的距离?爸爸,我们最好的战马在一小时内最多也就跑这么长的距离。” “没关系,到时候多带几匹换乘马就可以解决马匹疲劳的问题。” 卡罗琳点点头说:“嗯,那赎金怎么解决?那可是整整1000英磅,是您一半的年收入!” 兰伯顿紧锁着眉头,轻声说:“我知道这是一笔巨款。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想办法凑出这笔钱把约瑟夫赎回来。就算是向其他贵族去借,也要凑够这笔赎金。” “爸爸,与其将来我们可能会背上永无止境的债务,不如……” “嗯,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既然是一群以劫掠为生的盗贼,那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遵守骑士精神呢?” 卡罗琳回过头看了眼站在客厅一偶默不作声的弗朗西斯,低声对父亲说:“到时候我们在箱子里只装上1/10的钱,其他的用石块代替。然后,使用武力把约瑟夫从盗贼的手中给抢回来。” 兰伯顿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仍有些担心地说:“你别忘了,那伙盗贼规定交换的时间是这个主日的上午9点。这个时间没有日照,对我们来说危险太大。” “爸爸,危险是有的,可机会却是均等的。我们身处于黑夜中,那伙盗贼同样身处于黑夜中。到时候就看谁先下手,谁就可以获得胜利。” “好吧,还有几天的时间才到主日,我们可以再具体商讨一下交换人质计划。” 这时,卡罗琳起身告辞准备去和约瑟夫的妻子克拉丽莎谈谈有关勒索信的事。当她看到仍然靠在窗台边的弟弟时,径直走过去对弟弟说:“弗朗西斯,你还好吗?” 弗朗西斯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扭过头瞥了眼姐姐说:“不好,此时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的鸟一样,是多么的向往蓝天。” “弗朗西斯,做一个靠偷盗、劫掠为生的盗贼并不是很好的出路。我觉得爸爸的主意不错,至少可以让你不用再过那种提心掉胆的生活。” “你是这么认为的?你也认为投靠北方的某位贵族对我来说,是一份值得人人羡慕的工作?” “是啊,你说得很对。这样的话,你可以不用担心生命安全的问题,也不需要担心明天,后天或大后天有没有酒喝,有没有烤肉吃的烦心事。” “不,以前我会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不愿意依附任何一位贵族而让自己生存下去。” “嗯,你的想法倒是和南方的新教徒们一样。我觉得,如果你去南方的话,你会和新教徒们相处得非常融洽的。” 弗朗西斯看了眼姐姐后没有说话,卡罗琳轻叹一声说:“弗朗西斯,你的兄长此刻还在盗贼们的手中。假如你还认为你是斯威夫特家族的一名成员的话,就想想办法把约瑟夫救回来。” 弗朗西斯斜眼盯着窗外城堡内部的景色,冷冷地说:“卡丽,你打算让我出卖我的兄弟来挽救那个曾经无情地剥夺我的婚姻权的爵位继承人?” “弟弟,别再仇视你的兄长,好吗?这次能把约瑟夫救回来的话,我会向约瑟夫争取到你的婚姻权的。” “谢谢你,卡丽。” “好了,我得走了。我希望,我们下一次的见面还是在达灵顿城堡内。” 卡罗琳本打算与弟弟拥抱一下再离开,但站在眼前的弗朗西斯好像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她只好尴尬地离开了客厅。此时,兰伯顿拿起酒壶倒上两杯葡萄酒,一手拿着一杯葡萄酒朝次子的方向走去。 当子爵把一杯酒递给次子时,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拿在手上。兰伯顿站在窗前观望着窗外说:“我的儿子,如果你还是用这种态度和你的父亲交谈的话,将无助于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再次改善。” 弗朗西斯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说:“大人,我与您的关系仅存在于名义上。从我当初离开这里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的儿子,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约瑟夫的错,这是天主的安排。” “是吗?大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你知道,我已经很不习惯与贵族对话了。” 兰伯顿品尝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口气强硬地说:“我的儿子,只要你肯放弃现在的一切,我就对你的所做所为既往不咎。并且,还可以让你很好的生活下去。” 弗朗西斯侧目看了眼名义的父亲,轻轻笑着说:“让我放弃对自由的向往?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一剑杀了我。” 第126章 铁匠铺 在以决斗这一悍卫个人荣誉及解决日常纷争为主要手段的年代里,个人生命的价值始终无法与个人的荣誉相提并论。幸运的是,伊莎贝尔·沃尔顿来到的年代尚处于冷兵器时代。 虽然这个时期的意大利,德国,西班牙及葡萄牙国已经出现了火绳枪这一在火器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现代步枪原型的热兵器代表作品,但欧洲各国军队仍然以使用冷兵器为主。至于火绳枪在同一时期的亚洲国家,如大明帝国及日本国盛行的情况,这里不便累述。 伊莎贝尔之所以能够在与豢养骑士爱德华的决斗中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在她的家人看来,她是幸运的,她的生命受到了天主的眷顾及庇护。作为一家之长,家族权威代言人的奥古斯丁爵士,则是直观地认为她的胜利仅仅得益于她的投机取巧。 在为了悍卫她个人及沃尔顿家族的荣誉,不容许其他对她个人及家族有一丝一毫的中伤,污蔑的中心思想指导下,奥古斯丁·沃尔顿决心要让伊莎贝尔完全学会并精通源于14世纪德国古典剑术大师约翰尼斯·理查特纳尔的精英剑术。因为这位200多年前的剑术大师传授给欧洲各国学生的长剑剑术不但用于司法决斗或荣誉决斗情况下的单人搏击,还适用于战场上。 就在弗格森爵士口述内容并由伊莎贝尔抄写的勒索信被送到达灵顿城堡的当天清晨,奥古斯丁让她早早地来到住宅一侧的训练场上。身穿一身骑兵甲胄的奥古斯丁对同样身着骑兵甲胄的伊莎贝尔说:“孩子,我让你看的约希姆·梅耶所写的书,你感觉如何?” 伊莎贝尔用手中的木制练习剑活动筋骨时说:“嗯,梅耶大师的书写得非常不错。虽然他有他的一套剑术风格,但整体上还是继承了德国理查特纳尔大师的长剑剑术。” “好吧,今天我们还是进行着甲长剑格斗。” “爵士,那么什么时候你才会认为我已经学会了长剑格斗呢?” “直到你完全精通于着甲长剑格斗,不着甲长剑格斗、刀格斗、剑盾格斗、匕首格斗和徒手搏斗以及马上格斗为止。” “哇噢,酷!那么,我的双手短剑什么时候可以练习?” “可以在匕首格斗时练习。” 伊莎贝尔点点头又说:“爵士,我记得这一周好像要学习狩猎技巧吧?” 奥古斯丁平静地说:“狩猎技巧可以在行使骑士侍从职责时学习。其他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保养甲胄及武器,照顾马匹外,你要加强长剑及短剑的学习。” “那么,我的射箭技术呢?” “主日弥撒之后,你可以和城堡里的其他男子一起练习。” 当两人面对面地摆好起剑姿势时,伊莎贝尔又问了句:“爵士,下午的狩猎开始前我想去一趟郡里。” 奥古斯丁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说:“不管你想干什么,务必要在狩猎开始前回到城堡。” ——————————— 伊莎贝尔去里士满郡里的市场只有一个目的,她想找个信得过的铁匠打造两柄专属于她自己的短剑。两柄结合了左手短剑,罗马式短剑及维京剑优点的独一无二的短剑。 铁匠比尔德是制弓匠里斯介绍给伊莎贝尔认识的。因为里斯时常需要去比尔德的铁匠铺制作铁箭镞,所以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及酒友。 当伊莎贝尔骑着奥尼克斯来到距离里斯家不远的铁匠铺时,铁匠比尔德正与他的儿子小比尔德挥汗如雨的在火炉旁铸打着一块生铁。 身穿甲胄,腰间挂着两柄左手短剑的伊莎贝尔站在门外,观赏着工作中的父子俩。待两人终于停下手拿起水壶喝水时,她轻轻地鼓了两下掌说:“不错,不错。吹嘘炭火、打造合用器械的铁匠是我所造;残害人、行毁灭的也是我所造(《圣经》,以赛亚书,第54章第16节)。” 拿着水壶的小比尔德转过脸,当他发现微笑着的伊莎贝尔时连忙放下水壶。站在那里,恭敬地说:“下午好,伊莎贝尔女士。” 人如其名,留着一把大胡子的比尔德转过脸来,哈哈笑着说:“没想到伊莎贝尔女士愿意跑到炼狱一样的地方来。” 靠在门框上的伊莎贝尔笑着说:“下午好,比尔德和小比尔德。不,这里怎么是炼狱呢?作为郡里有名的富裕平民家庭,这里应该是替人解决麻烦的地方。” 比伊莎贝尔大一两岁的小比尔德,此时却有些腼腆地说:“谢谢你的夸奖,女士。呃,女士,这里靠近火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请你去客厅吗?” 双臂抱胸的伊莎贝尔放下手臂,走进铁匠铺时笑了笑:“当然。” 来到铸打房间后面一侧的客厅时,比尔德请伊莎贝尔坐下后笑着说:“女士,我这里可没有殿下和贵族们喝的葡萄酒,只有麦芽酒。想喝点吗?” 伊莎贝尔拿起酒罐替自己倒上一些麦芽酒说:“有时候我挺喜欢喝麦芽酒的。你知道吗,国王陛下一直都很喜欢喝王国自产的麦芽酒。” “当然,国王陛下是英格兰人嘛。女士,我作为里斯的朋友很想感谢你对里斯一家人的帮助。” “这没什么。我付钱让他替我工作,自然就需要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所以,我愿意帮助他和他的家人度过这个冬天。” “看来,里斯一家人真的是遇上了好人。可惜,这样的好人没有生在平民家里。” “比尔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噢,没什么。我是说,如果我的儿子没有订婚的话,他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你在开玩笑?嗯,你一定在开玩笑。” “女士,我只是替我儿子说出了他的想法,您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像您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只是一个平民的女儿。” “噢,谢谢。” 这时,小比尔德拿着一个酒罐走了进来。在向伊莎贝尔行礼后有些激动地说:“女士,这是我用今年夏天结束前采摘的黑莓制作的黑莓酒,我想拿来给您尝一尝。” 伊莎贝尔对这个初次见面的腼腆的大男孩子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笑着说:“谢谢你,小比尔德。呃,别人告诉我,每年的9月15日之后就不能再采摘黑莓,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比尔德正想说话时,他的父亲却冷冷地说:“儿子,你去外面工作吧。女士来我这里,不是为了喝你的黑莓酒的。” 伊莎贝尔还是说了句:“呃,小比尔德,你可以把酒留下。或许,我会带回诺丁汉城堡尝尝味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7章 约曼 铁匠比尔德·史密斯通过其家族几代人的艰辛努力与勤俭持家,到了比尔德这一代人时已拥有了不少的家庭财富及可以自由处置的相当的家族地产。如同伊莎贝尔之前说过的那样,比尔德此时已经算是一名郡内有名的“约曼”了。 按照都铎王朝的亨利七世及亨利八世对社会等级的划分,此时的英格兰王国内主要有四种等级的人口之分。封爵者即贵族,骑士,准骑士和绅士这四种人士为第一等级。 一些接近于第一等级并有可能融入到这个等级中的人士,即以城镇作为主要社会基地的市民列为第二等级;而从事劳动的人口则被列为第三等级。 第四等级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绝大部分人口,包括雇工,贫穷的农夫、小贩、公簿持有农(由中古时期的农奴演化而来的贵族和骑士庄园内的佃农)及手工工匠。其中,手工工匠内并不包括铁匠。 在16世纪9/10的人口生活的乡村中,乡村等级也随着社会等级的划分而变化着。此时的南方乡村中,已开始流行“约曼”这种说法。“约曼”指的是乡村中富裕的“自由土地持有者”,他们可以不必为任何一位贵族或领主从事低贱的劳役,并且相较于占乡村中绝大多数的公簿持有农要富裕很多。 照后世的某一特定年代的成分来划分的话,约曼可以是富裕中农,也可以算作富农。如果他有幸可以成为某位北方贵族的家臣的话,那他就成为了一名彻头彻尾的地主或恶霸地主。当然,他与真正的地主即绅士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这主要体现拥有的土地数量与质量上。 至于那些在北方已习惯于被称呼为豢养骑士的骑士们,如弗格森爵士,死去的维克托爵士和爱德华爵士等人如果生活在南方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被划分到第一等级中的准骑士或绅士的行列内。毕竟,在统一的民族国家和强大的王权逐渐形成的都铎时期,亨利八世已将贵族及骑士的授封权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不过,这里是闭塞、落后的北方。虽然北方也追随着南方的脚步在逐渐“文明化”,但它的速度却比一只乌龟爬行的速度还要慢。经济落后,思想落后,宗教落后,就连社会等级之分也在落后。落后的北方,要一直发展到伊丽莎白一世时期的1570年以后才会完全转变为文明社会。 伊莎贝尔知道“约曼”这种说法及南方社会的等级之分,主要得益于亨利的家庭教师亚伯拉罕?格兰特时常与她的交谈。而较为富裕的铁匠比尔德因为时常与准骑士或绅士们打交道,自然知道的事也会比郡里的其他平民及农民要多的多。 ——————————— 伊莎贝尔当然知道黑莓是什么水果,因为黑莓是后世欧美地区广泛栽培的四大小果类果树的重要种类之一。因其丰富的的营养,艳丽的色泽,醇美的风味并具有独特的宜人香味被誉为为“新兴小果类”。所以,在她的个人生活中,她一直非常喜欢直接吃新鲜的黑莓果。 拿起小比尔德送给她的那罐黑莓酒闻了闻,又好奇地问着铁匠:“比尔德,郡里的市场上有卖这种黑莓酒的吗?我觉得肯定很好喝。” 比尔德喝下一大口麦芽酒后,哈哈大笑着说:“女士,市场上的水果只有苹果、梨、樱桃、葡萄、欧洲李、醋栗,草莓和桑葚。我儿子采摘的黑莓是野生水果,遍地都有,这里根本没有人拿它来酿酒。” “什么?野生水果?” “是啊,我儿子因为很喜欢这种野生水果的模样和气味,所以就在今年夏天试着拿它来酿酒喝。反正这是野生的,又不需要用钱去买。” “比尔德,你作为郡里的约曼,应该知道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没有看到黑莓的价值呢?” “黑莓的价值?女士,这是野生的一种水果。就算用水果做成果酱或者腌制,也不会有人会想到使用黑莓的。” “我想这肯定与黑莓的传说有关,对吗?” “是的,女士。因为每年的9月15日以后,黑莓就会被恶魔所占据并在叶子上留下印记。所以,这里的人是绝对不会采摘它来贩卖的。” “嗯,我明白了。”伊莎贝尔点头的同时,决定自己想办法来找到这个在民间已造成恶劣影响的黑暗传说背后的原因。如果进一步可以破解掉关于黑莓的恶魔传说的话,她相信在每年的9月以前都能吃到大量的,新鲜的黑莓果。 “好了,女士。今天来我这里,是想锻造什么武器或甲胄吗?”比尔德自感酒喝得差不多了,便把话题引到了伊莎贝尔来他家的目的上。 伊莎贝尔将黑莓酒罐轻轻推到一边,从胸甲内侧掏出一张里士满公爵专用的信纸并铺在桌面上,对大胡子铁匠说:“比尔德,这是一柄结合了左手短剑,罗马短剑和维京剑各自特点的短剑,你觉得怎么样?” 富有丰富的武器锻造经验的经尔德瞥了眼信纸抬头绘着的里士满公爵纹章后,迅速把目光转向下面绘着的短剑款式上面。仔细看了看后,笑着说:“女士,这样的短剑我当然能锻造出来。不过,我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噢,那么我可以在主日弥撒之前拿到剑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 “好吧,你能告诉我,你会怎么锻造这柄剑呢?” 比尔德嘿嘿笑着说:“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对客人透露一句如何锻造的技术。不过,您是个例外。”铁匠说完,不经意地指了指信纸抬头的公爵纹章。 伊莎贝尔笑着说:“不用介意这个东西。如果你不习惯看到它的话,我把它撕掉好了。” “不必了,女士。我的儿子,你完成工作了吗?”吃得膘肥体壮的老比尔德,就连说话声也大得有些刺耳。 “是的,父亲,您有什么吩咐吗?”小比尔德走进客厅时,恭敬地说。 老比尔德指着桌上的信纸说:“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打这柄剑。” 小比尔德微微皱了下眉头,想想后说:“这柄剑的剑身两侧有很宽的两条血槽,再加上剑身表面那些如蛇一般的斑纹,我想只能用多层锻造法来锻造。” 话音刚落,小比尔德诧异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小声对老比尔德说:“父亲,我刚才是不是把锻造技术告诉给外人了,我是说伊莎贝尔女士?” 老比尔德摆摆手说:“没关系。儿子,你应该知道信纸上的那枚领主纹章代表什么意思。” 第128章 前途 公元5世纪至12世纪称霸西欧地区的维京人所使用的维京剑,最让人称颂的是位于剑身两侧的两条血槽和经过多层锻造法锻造出的剑身表面的斑纹。 伊莎贝尔·沃尔顿从准骑士弗格森那里了解到不少关于维京人,还有维京人的后代即入侵过英格兰的丹麦人的光辉历史。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把维京剑的主要特点用在了自己的短剑上。 一种作战半径小、出击速度快的短剑即罗马式短剑出现的主要目的,是在近距离接敌的情况下以突刺为主,其特性是灵活、锋利及致命。因此,伊莎贝尔又借鉴了罗马式短剑的厚实、宽剑身及狭长三角形剑尖这三个特点。 至于此刻她佩戴在腰间的两柄左手短剑,乍一看有点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又因为狭长纤细的剑型,不太锋利的剑刃,隐蔽性较强等特性成为了一件以防护为主的护身武器。所以,伊莎贝尔将这种为击剑手设计的剑更多的看作是后世奥运全击剑项目中使用的重剑。 当然,左手短剑也有让她欣赏的地方,就是双刃短剑的一侧剑刃呈锯齿状。锯齿状的剑刃,勾起了她对后世的好莱坞电影《第一滴血》中的那柄有着双层大背齿的兰博中型直刀的回忆。 而左手短剑的一侧剑刃被设计成锯齿状,是为了有效的阻挡敌人的刀剑,在卡住对方长剑的同时还可以别断长剑的尖端。这种直截了当地剥夺对方的战斗力的办法,她认为在近距离生死格斗中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于是,一柄结合了三个民族,三种格斗剑特点的混种剑完美地呈现在史密斯父子俩的眼前。老比尔德让儿子坐在一旁,微笑着说:“女士,你怎么想到将三种剑混合在一起的这种办法的?” 伊莎贝尔正准备拿起装有黑莓酒的酒罐给自己倒一点黑莓酒时,小比尔德连忙上前双手握住酒罐说:“女士,让我替您倒酒。” “非常感谢你,小比尔德。”伊莎贝尔说完,习惯性的想掏钱付给小比尔德当小费。可伸手一摸,带的钱好像全都放在战马背上的牛皮口袋里。 “不客气,女士。这是我的荣幸。”小比尔德有些激动地说。 等小比尔德掺过酒后,伊莎贝尔对老比尔德说:“实际上,奥古斯古爵士更愿意让我学会并熟练使用长剑。不过,我自己认为短剑更适合我。所以,我在翻阅了很多爵士的古书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老比尔德微笑着说:“你是一位聪明的女士,比很多绅士和纽曼都要聪明。女士,我可以说一句吗?” “嗯哼,你说吧。” “假如有一天,您把您的这种才能运用到生意上,我相信您可以做到绝大多人做不到的事。” “也许吧,虽然我个人并不完全喜欢做生意。呃,比尔德,你现在已经是郡里的一名约曼了,为什么还要和你的儿子待在这间铁匠铺里呢?” “女士,我知道约曼的身份会为我带来什么好处。比如担任教区职员,有选举郡议员的资格,甚至还可以成为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身旁的一名陪审员。可是,我打了一辈子的铁,我觉得和铁这种东西打交道远远比与人打交道更有乐趣。” “当然,生活中如果没有乐趣,就不是生活了。但是,比尔德,你可以让你儿子去接受更多教育,担任官职或从事各种职业提高史密斯家族的等级。你知道,等级对现在的王国臣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接着,她又说:“格兰特老师曾告诉过我,在南方有很多骑士或绅士家庭的儿子会积极投身于工商界,法律界和宗教界,用于抬高家族或自己的等级。只有改变原有的等级,才能让你的家族长远地保持一种繁荣向上的状态。” 老比尔德深思着她的话,随即很认真地看着小比尔德说:“儿子,你觉得怎么样?或者你还是和以往一样,认为自己喜欢做一名铁匠?” 之前曾有过一些绅士或约曼与老比尔德交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他的儿子却固执地认为自己生来就一个铁匠。后来,下定决心要前往南方求学时却遭遇到了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浪潮。作为一名出生后不久就接受了洗礼的天主教教徒,小比尔德为自己找到了留在北方家里的借口。 现在,当伊莎贝尔对父亲再次谈到这件事时,他又开始犹豫起来。应该说,是从伊莎贝尔身上散发出的异性魅力吸引住了他。这种魅力与未婚妻的女性魅力相比,是绝然不同的一种魅力。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阻挡住小比尔德前往南方求学最大的阻碍就是宗教这块“万物之基”。小比尔德看了眼父亲后说:“父亲,虽然女士的话和以前那些人告诉过我的事基本是一样的,但我觉得如果要维持并扩大现在的家族状况,就必须要做出改变。” 老比尔德轻轻笑着说:“还是想去南方接受教育?” “是的,唯有在教育、财富、生活方式和获取有权力的职位这几种情况完全具备的情况下,才能提升家族的等级。” “那么,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问题,你打算怎么面对?”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伊莎贝尔趁着父子俩对话分神之际,悄悄看了下藏在护腕下的手表。现在已经快到下午2点半了,也就是意味着半个小时后的贵族狩猎活动又要开始了。看了眼老比尔德后说:“呃,比尔德,我现在就去拿钱给你。不过,我需要两柄这样的短剑。” 比尔德点点头说:“女士,我明白了。这钱嘛,你可以在我做好之后才给我。” 伊莎贝尔起身时对小比尔德说:“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觉得,你可以学学托马斯神父的做法。” 小比尔德说:“噢,神父是怎么做到的?” “你去问问神父就知道了。好了,我该回去了。” “女士,您不想把我做的黑莓酒带回去吗?” “下次吧。你可以把酒装在水袋里,至少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用担心酒罐会被打碎。” 待小比尔德为伊莎贝尔牵住马,在其上马后说:“女士,您今天的到来为我的父亲和我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伊莎贝尔看着站在马前的小比尔德,点点头说:“我也希望你可以成为一名绅士或骑士。” “女士,我…可以吗?” “当然。国王陛下会很依赖拥有财富、势力及教养的你和其他人,让王国及这个社会更加稳定、持久。” 第129章 武装冲突 年轻的准铁匠小比尔德·史密斯站在自家门外,一直目送着伊莎贝尔骑着乌黑发亮的战马绝尘而去。此时,他的心里翻起了阵阵涟漪:“如果当初听从那些绅士或约曼的建议去南方接受教育的话,也许女士对我会是另一种看法。” “即使我与她在身份上会有很大的差异,大概她也不会完全拒绝像一名骑士一样追求她的一名约曼?” “不,我的人生绝不能停留在约曼的程度。我要得到更多的受教育的机会,更多的财富,至少要过上城镇里富有的商人那样的生活。” “可是,城镇里的商人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和骑士的家庭一样?还是更接近贵族的生活方式?” 老比尔德从客厅里出来时,发现儿子居然不在火炉旁继续工作,而是站在门外的道路边呆呆地想着什么。这次,老比尔德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冲儿子大吼大叫。独自一人开始了之前的锻打生铁的工作。 小比尔德在听见父亲锤打生铁的声音后,侧目看着已在工作中的父亲,急忙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前。老比尔德放下铁锤,又将那块生铁扔进火炉内。 看了眼在火炉内被燃烧的那块生铁,凝视着儿子说:“我的孩子,我看得出你很喜欢伊莎贝尔女士。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只能在心里喜欢她。” 小比尔德不服气地看了眼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后说:“父亲,为什么我只能在心里喜欢她?” “儿子,因为你已经订婚了。” “父亲,可是我并不喜欢诺拉,为什么您和母亲一定要我和她在一起?” “因为我是家长,我负有指引家庭成员的责任,就像神父有责任指引我们一样。”老比尔德在儿子面前展现出了家长的权威。 小比尔德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默默地用铁钳从火炉内夹出那块已烧得通红的生铁,放在火炉旁的铁墩上等待父亲兼师父的锻打。 几分钟后,铁块再次变硬,小比尔德将铁块再次放入到火炉内煨红。老比尔德拿起一侧桌子上的水罐大口地喝了几口水后,将水罐递给儿子时说:“孩子, 当初你母亲也不喜欢我,后来还是嫁给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比尔德喝了几口水后说:“是因为钱和土地,对吗?” “儿子,这就是婚姻。好了,只要你和诺拉在圣诞节前完成婚礼仪式,其他的事我不会再过问。” “谢谢您,父亲。父亲,我想对女士说一句话:我一定会去南方接受更多的教育,挣到更多的钱的。” “现在?没问题。不过,你要负责做出伊莎贝尔女士订做的两柄剑。” “父亲,我一定会的。” 小比尔德刚说完,就立即摘下手套,脱掉身上的皮围裙,转身朝后院跑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只见他骑着一匹光背混种马一溜烟的向大路急驰而去。 这时,天色已明朗起来,一轮朝阳也悄然冲出了地平线。通往诺丁汉城堡的那条宽阔的道路上涌现出不少雇工、农夫及商贩。熙熙攘攘的道路,在冬日里新一轮升起的朝阳,这预示着一天之中最让人心情舒畅的时刻到来了。 焦急万分的小比尔德骑着马正往诺丁汉城堡的方向赶去时,却远远地看见道路中央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有不少人正聚集在一起观看着什么。 策马上前一看,小比尔德惊异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拨开几个围观的雇工,走到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身旁行礼说:“伊莎贝尔女士,发生什么事了?” 伊莎贝尔一听说话声,连忙转过头如释重负地说:“感谢上帝,小比尔德,原来是你。” “他妈的,臭婆娘,原来你还有帮手!”站在两人正前方,与他们相距有八九步远的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一柄普通长剑叫嚣着。 伊莎贝尔连忙上前几步吼了句:“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农夫看了两人一眼后,迅速跑到身边的一辆牛车旁,从后面敞露的长方形车厢内又拿出了一支长约16.4英尺(5米)的长矛回到刚才所站的位置。将剑插回腰间的剑鞘,双手握住长矛将矛尖对两人再次叫道:“臭婆娘,就算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也能杀了你们。” 伊莎贝尔双眼瞪着这个蛮不讲理的农夫,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身边站着的小比尔德更是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勇敢地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冲农夫说:“你想干什么,放下武器!” 伊莎贝尔朝右侧一闪身,从小比尔德的身后窜了出来。拔出两柄短剑时,又对农夫吼道:“浑蛋,动手啊!快,快动手!” 情绪上受到刺激的农夫举起手中的长矛,用锋利的棱形矛头对准伊莎贝尔的胸膛凶狠地刺了过来。就在那一刹那间,只见伊莎贝尔向右侧闪避身体的同时,举起左手的短剑贴在对方的长矛矛柄上一路向下滑行着切了过去。 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的农夫此时如果不松开握着矛柄的双手,那么他的左手会首先遭遇到短剑的横切,直到将左手从虎口处给剖成两半。当然,要是不想让手受到伤害,只要扔掉手中的长矛就行。 幸亏农夫反应及时,就在对方的短剑快要切到自己的左手猛地扔掉了长矛。就在他想去拔左侧腰部的长剑时,伊莎贝尔右手拿着短剑已经不轻不重地压在了他的脖颈处。 “别动,浑蛋,想死的话我可以立刻送你去见天主。”伊莎贝尔冷冷地说了句。 “女士,这个家伙为什么想要杀死您?”小比尔德走上前,一把拽出农夫的长剑指着对方的面部说。 接下来,伊莎贝尔目不转眼睛地注视着已被胁持住的农夫,对小比尔德大致讲了下事情的前后经过。就在这时,从诺丁汉城堡的方向传来了急促,繁杂的马蹄声。 在围观的几名农夫被人为的朝两边分开之际,全副武装的奥古斯丁爵士及两名卫队准骑士大踏步地走进圆圈内,看着紧张对峙的三个人低声吼道:“伊莎贝尔,你在干什么?放下剑!” 援兵到了,可伊莎贝尔仍旧一动不动地胁持着农夫说:“如果这个浑蛋不再想杀我,我就放下武器!” 奥古期丁根本没去看浑身上下又脏又黑的小比尔德,径直走到农夫面前严肃地说:“白痴,你是领主的一名臣民,为什么想要杀领主的侍从?” 农夫瞧了瞧奥古斯丁三个人的模样及打扮,似乎有些醒悟地说:“因为她说我挡了她的路。” 第130章 危机 现在,伊莎贝尔终于领略到了什么是北方的战斗文化,什么叫做民风强悍。不过,她要在这种“全民皆兵”的现象后面再加上一句:这简直就是他妈的凶狠、幼稚、愚蠢及缺乏自控力的一种偏执型人格障碍和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极端临床表现。 不需要预约心理医生,也不需要按小时付费,她自己就可以为这个农夫直接做出最终判断:这个白痴+蠢货+浑蛋+狗娘养的患有严重的人格障碍,应该立刻给他穿上一件精神病人专用的约束衣,即刻送往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接受精神疾病方面的强制性治疗。 胁持着农夫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居然在这个时候开起了小差,神游到了四百多年后的合众国马里兰州的一家大型综合医院。尽管耳朵里全是父亲与农夫的对话,但她一个连单词都没听进去。 “因为领主的侍从认为你的牛车阻碍了道路,你对她的话产生不满就想要杀死她?”奥古斯丁爵士大声斥责着农夫。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所以,我只能用我的剑和矛来解决这件事。”农夫瞪着两只茫然的眼睛,心里想到什么便说着什么。 “白痴,闭嘴!你知道我是谁吗?” “呃,大人?噢,您是领主的骑士大人?” “没错,现在我命令你立即把牛车挪开。如果您仍然不肯的话,我会让你成为里士满郡第一个被钉上十字架的人。” “是的,大人。” 农夫的态度在缓和下来后,小比尔德也跟着放下指着对方的长剑。当他发现伊莎贝尔的短剑仍然抵在对方的脖颈处时,诧异地看着已神游许久的伊莎贝尔小声说:“女士,女士,你怎么了?” 伊莎贝尔眨眨眼,回过神来看着他连忙说:“什么事?” “这个家伙已经不再反抗了。” “噢,真的?太好了,看来不用给这个浑蛋打双倍镇静剂了。” “女士,你说什么?” 伊莎贝尔耸了耸肩膀,登时收回短剑放开了农夫。这时,奥古斯丁·沃尔顿扫视了一眼还在围观的一些人,大声说:“好了,都散开,把路让出来。” 说完,转身看着伊莎贝尔说:“快跟我回去,殿下一直在等你。” 伊莎贝尔点点头,正准备去路边拉过坐骑上马之际,回头看了眼小比尔德好奇地说:“嘿,你在这里干什么?” “伊莎贝尔,快点,不要让殿下等久了。”早已和两名准骑士骑上马的奥古斯丁催促着。 “很抱歉,小比尔德,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在晚餐时来殿下的卫队驻地找我。”伊莎贝尔急忙说着。 “女士,我还是等你来取剑的时候再说吧。”小比尔德那张被火炉的烟熏黑的脸庞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就在伊莎贝尔上马之际,她忽然发现路边不远处有两个身穿普通平民服饰及皮甲,留着浓密的胡须,携带着骑士剑、匕首、短柄战斧、长弓及箭矢的男人正暗中观察着自己。 “这两个武装到牙齿的家伙为什么会注意我?”伊莎贝尔上马后,不禁思索起来。这时,她突然回过身想再看仔细一些时,那两个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与爵士等三人骑马在回城堡时,她越来越觉得那两个家伙肯定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骑行在右侧的奥古斯丁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问了句:“伊莎贝尔,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连忙说:“我没事,谢谢。呃,爵士,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两个很古怪的家伙?”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呃,伊莎贝尔,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小子是谁?” “噢,你是说小比尔德,他是铁匠比尔德的儿子。” 奥古斯丁轻轻一笑:“原来是约曼史密斯的儿子,他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说:“我不知道,也许是想问问我有关锻造两柄短剑的事。” “嗯,希望如此。” “爵士,我感觉你的话好像是指另一种意思,不是吗?”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比尔德的父亲只是一个约曼。假如他真的对你有其他想法的话,那也只是一种对圣母的美好想像而已。” “哈,哈,真好笑。”伊莎贝尔板着脸,故意用语言来说出笑声。 “这不好笑。你要知道,等级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一道很难跨越的鸿沟。”奥古斯丁很平静地说。 回到诺丁汉城堡时,身穿骑兵甲胄及披风,佩戴着骑士剑的亨利正英气勃发地站在主楼前的阶梯上张望着城堡大门的方向。站在他身后一侧的管家亚瑟,从他那张始终如一的脸上很难看清楚他在思考些什么。 当奥古斯丁等四人骑着战马飞驰着来到他的面前时,亨利立时走下阶梯来到伊莎贝尔的马前。伊莎贝尔随即从马上跳下来,向他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喜形于色地看着她说:“日安,女士。”待奥古斯丁等三人向他行礼问候之后,他有些不高兴地说:“女士,是什么绊住了你回来的脚步?以至于让我处在一种既想念又猜测的困境中呢?” “殿下,没什么。只是一辆牛车的车轮坏了,阻挡住了道路。” “嗯,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是的,殿下,我马上把您的马牵过来。” 伊莎贝尔轻描淡写的把刚才的武装冲突给敷衍了过去。在与奥古斯丁等人朝卫从队驻地策马而去时,低声说:“爵士,今天有多少人陪同殿下去狩猎?有没有贵族与殿下同去?” 奥古斯丁奇怪地看着她说:“按照先例,卫从队会有一半的人陪同殿下去狩猎。只是,今天没有贵族与殿下一同前往狩猎场。” “那就好。爵士,请你转告其他人,今天一定要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一向如此。伊莎贝尔,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会如此紧张殿下的安全。” “就是之前我对你提到的那两个古怪的男人,我怀疑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奥古斯丁沉思着说:“伊莎贝尔,你是说有人会对殿下的生命造成威胁?” 伊莎贝尔摇摇头说:“但愿那两个家伙不是冲着殿下来的。” 很快,伊莎贝尔牵引着亨利的战马与弗格森爵士、十几名整装待发的准骑士回到城堡主楼前。就在亨利骑上马后,伊莎贝尔问了句:“殿下,今天还是去北面的狩猎场吗?” 亨利望着此时已背上长弓的伊莎贝尔,还有其马鞍上挂着的一壶装满箭矢的箭壶,兴奋地说:“不,我们去南面那个更大的狩猎场。” 第131章 猎场庄园 跨过那座架设在诺丁汉城堡前的斯韦尔河上的木质圆弧拱桥,里士满公爵率领他的狩猎队伍驱使着马儿自由的,畅快的在田野中的道路上奔驰着。由于亨利之前回绝了所有贵族的请求,所以今天的狩猎活动只有他和伊莎贝尔·沃尔顿,还有他的那群兴奋的卫从们参加。 一路向南策马前行,五、六分钟后一行人便抵达了位于城堡南面的那片广袤的狩猎场外围。在猎场围栏内的东侧,矗立着一座具有都铎时代特色的庄园。只见庄园的屋顶上雉堞高耸,窗户上还装饰着里士满公爵纹章。在庄园外的猎场内,则漫游着成群的欧洲马鹿,梅花鹿,獾和野猪。令人奇怪的是,在这座被北方乡村及大自然气息笼罩下的庄园内,却找不到一枚可以代表其主人家族的家徽。 坐在马上的亨利远远地看见两名猎场看守人侍立在猎场入口处时,愉悦地瞥了眼身旁的女侍从说:“女士,喜欢这里吗?” 伊莎贝尔点着头说:“看上去很不错,尽管我是第一次来这个狩猎场。” 敏感的亨利似乎感觉到伊莎贝尔·沃尔顿今天的狩猎兴致并不高,并且他也没有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的兴奋与刺激。他在回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伊莎贝尔有些不愉快。 当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名准骑士继续驱马前进时,亨利却慢慢勒紧了缰绳让战马停了下来。他一停下来,身旁及身后的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伊莎贝尔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不解地问:“殿下,怎么了?” 亨利看了她一眼说:“女士,你告诉我你喜欢这里。可是,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你应该快乐,开心的心情。” “该死,我这么紧张,这个红发小子居然还想着和我调情。”伊莎贝尔暗自抱怨着,可嘴上却说:“殿下,从您走出城堡的那一刻起,您的生命安全是我需要履行的重要职责。” “噢,原来你是在考虑这件事。这是我的私人领地,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入。当然,除了国王陛下。”亨利信以为真地侃侃说道。 “好了,现在您知道我的心情了。” “女士,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的。” “是的,殿下。那么,现在您可以继续走了吗?” “没问题,女士。” 已经走出很远的两名准骑士在路上等待领主的同时,伊莎贝尔看了眼心情开始好转的亨利说:“殿下,我想和弗格森爵士说几句话。” 亨利拉住缰绳让胯下的战马在慢跑时,侧目对她点点头说:“别让我等得太久。” 伊莎贝尔让奥尼克斯在路边停下脚步,待队伍中的弗格森骑马经过自己身旁时,驱马上前来到弗格森的身旁说:“爵士,我想和你谈谈。” 弗格森悠闲地骑在马上,一心一意地想着猎捕到一头令人垂涎三尺的肥野猪后,如何才能烤得更香,更好吃的问题。看了眼身旁的劫掠同伙及卫从队同僚后说:“女士,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还记得出发前我对你说的那件事吗?” “女士,你还在考虑那件事?你太紧张了。” “爵士,你在开玩笑吗?我这么紧张,你却一点也不担心殿下的安全。”伊莎贝尔冷冷地说了句。 “女士,这是殿下的领地,就算是手握兵权的达灵顿勋爵也不会轻易擅自闯入的。”弗格森对她的这种担心感到很不可思议。 “爵士,我想你肯定还记得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对吗?” 弗格森看了两眼行进在前面的四五名准骑士,低声说:“这里人多,到了殿下的庄园再谈这件事。” 伊莎贝尔轻声说:“好吧,到了庄园再谈。” 待众人簇拥着亨利进入到狩猎场的庄园式住宅后,弗格森与安顿好马匹的伊莎贝尔走到马厩的一侧,认真地问着她:“这么说,你怀疑那两个家伙是盗贼?” 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回答说:“也许。不过,两人的服装和携带的各种武器并不能说明他们一定是盗贼。”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会把他们当成两头野猪来猎杀的。” “等等,爵士,刚才你在说他们会来这里?” “是啊,不,我是说如果。” “该死,该死,去他妈的,我怎么会这么愚蠢呢?”伊莎贝尔懊恼地说。接着,她又对弗格森说:“这两个浑蛋不是冲着殿下来的,他们是来杀我的。” 弗格森瞪大双眼看着她,惊奇地说:“我的天主,你怎么知道这两个人是杀你的?” “在回诺丁汉城堡前,我是在路边发现他们的。假如他们想对殿下动手的话,为什么又要让我看到他们的真面目呢?”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离开殿下,离得越远越好。这样的话,殿下就不至于被两个浑蛋给误伤。” 伊莎贝尔又说:“爵士,如果这两个家伙打算在狩猎场动手的话,我希望你和卫从队的兄弟们可以配合我的行动。” 血脉偾张的弗格森狞笑着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我会一如既往地保护我的骑士兄弟,把我们的敌人送进炼狱。” “爵士,最好能留下一个人,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从他的嘴里得到很多有用的东西。”伊莎贝尔瞅着弗格森那副狂战士的面部表情,好笑地说。 “女士,你是在笑吗?什么事这么好笑?”爵士好奇地问。 “噢,没什么。只是,我每次看到你的这张将要杀人的脸时,就会想到你的祖先的模样。” “真的?嗯,那一定是受到了奥丁的庇佑,让我在战场上像熊和狼一样所向披靡,成为敌人的噩梦。” “好吧,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我们的公爵殿下又要发孩子脾气了。” “哈哈哈……你竟敢指责殿下像一个孩子。” “拜托,我是开玩笑的。” 假设那两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出现在狩猎场内的话,眼下她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躲藏的阴影中的敌人给赶出来。当专门饲养、照顾猎犬的仆役将十几只猎狐犬从犬舍中释放出来时,参加狩猎的里士满公爵与他的卫从们的情绪高涨了起来。 与猎犬同时出现的还有亨利宠爱的那只苍鹰,即他的猎鹰“贝德维尔”。只见一只鹰喙尖锐而弯曲,披着一袭黑褐色毛羽,趾爪带有利钩的成年雄性苍鹰,用它那双苍劲有力的爪子跨立在鹰猎人仆役戴着的皮革手套的左拳拇指和食指上,用机警敏锐的目光傲视着周围的一切。 第132章 侦察 里士满公爵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宠物,开心地笑着说:“你好吗?我的贝德维尔爵士。”这时,那名以中年男子仆役充当的鹰猎人不等领主吩咐,便主动将满满一袋子碎羊肉递到他的眼前。 亨利一边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一边从袋子内拿出几块碎羊肉抛向猎鹰“贝德维尔”。当猎鹰准确地从半空中叼住碎羊肉并吞咽下肚时,颇有荣耀和自豪感的亨利对伊莎贝尔说:“女士,瞧,贝德维尔爵士的动作是多么的优雅,多么的高傲。” 只见那只“安坐”于鹰猎人拳头上,好似随时准备从天空中迅俯冲到地面,直线追击并拧起有着厚厚毛皮的野兔的苍鹰,用它那双凛冽的琥珀色双眼直直地瞪着伊莎贝尔,出几声尖锐洪亮的叫声,似乎在向她表达着嗜血的愤怒。 亨利笑着说:“女士,看来贝德维尔爵士也喜欢上了你。”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双臂抱胸着说:“也许它对我的鼻子更感兴趣。大概,它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撕开我的鼻子。” “鼻子?哈哈哈,不,女士,爵士不喜欢吃你的鼻子,它更喜欢吃野兔、鼠类和鸟类的新鲜内脏。” 看着这只漂亮的、中小型体形的苍鹰,伊莎贝尔想到了深受合众国的国民喜爱的国鸟白头海雕。随即问着亨利:“殿下,你不觉得这只猎鹰有些小吗?我是说如果用它来追捕马鹿或野猪的话。” 亨利把手中的碎羊肉扔回到袋子里时,淡淡地笑着说:“女士,在我的图书馆里有一本15世纪中期的《圣奥尔本斯之书》,书里详细介绍了适应社会各阶层的猎鹰。比如雕这类大型猎鹰就只适合国王陛下。” “嗯哼,看来等级已经深入到了贵族们生活的每个角落里。” “女士,你知道吗?书里还介绍了一种名叫灰背隼的猎鹰,更适合女士使用。” “不是吧?我还以为我只适合穿着快让我透不过气的紧身胸衣和膨胀丰满的裙子,坐在马车里与贴身女仆嘻笑密语着某位英俊的年轻贵族的长相和财产。” “哈哈哈…女士,你的幽默让今天的狩猎更加有趣。” 在交谈的背后,亨利琢磨着应该从什么地方弄到一只训练有素的灰背隼,当作礼物送给伊莎贝尔。因为这对他来说,这是一件既时髦又体面的事。 而伊莎贝尔在说笑的同时,则是想到了如何利用亨利的猎鹰充当她的侦察部队这个设想。相比在地面上侦察敌情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空中侦察力量可以说是获取敌人纵深情况的重要侦察手段。但是,从目前的饲养情况来看,一只猎鹰最多可以给人类带来猎物的信息。如果想要用于军事侦察方面,还需要进一步进行军事培养才行。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连忙说:“殿下,狩猎可以开始了吗?” 亨利踌躇满志地点点头说:“好吧,可以开始了。” 随着一名准骑士吹响号角,狩猎活动正式开始。弗格森将狩猎队伍分成了两队,几名准骑士,一半的英格兰纯种猎狐犬在一名拥有丰富狩猎经验的猎场看守人的带领下向着呈等腰梯形的猎场东面出。 而另几名准骑士,剩下的部分猎狐犬及另一个猎场看守人则迅从猎场的西面出。待两队狩猎队伍将各种猎物驱赶到猎场中央的开阔地带时,由亨利及他的宠物猎鹰进行一番猎杀游戏。 此起彼落的猎狐犬犬吠声,傲慢的猎鹰在半空中出的刺耳的叫声,兴奋的准骑士们驱赶着战马在地面上的奔跑声交织在一起,这一切让现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这种声势浩大的狩猎游戏给调动起来了。 稳坐于奥尼克斯的背上,待在亨利身旁的伊莎贝尔打算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对整个狩猎场进行一次有效的敌情侦察。眼看着弗格森随着第一队狩猎队伍向东面行进,她有些焦急地说:“殿下,我也想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去。” 亨利足足看了她好几秒,这才说:“女士,你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当然不是。你不是打算等我完成了骑士技能训练后,对我进行授封吗?我觉得,此刻是我学习狩猎技能的最好机会。” “嗯,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需要你为我带回一样猎物。”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说完用马刺轻触奥尼克斯的肚子,胯下的黑色纯种战马似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伊莎贝尔,我是开玩笑的!”亨利立即从马背上站起来,冲着远去的女侍从大声叫了句。 弗格森与第一队准骑士、猎狐犬只是负责把树林内的动物们朝南面赶,所以行进的度并不是很快。当伊莎贝尔追上他们时,弗格森笑着说:“伊莎贝尔,现在你终于离开殿下了?” 伊莎贝尔嘴角一歪,笑着说:“爵士,有没有现什么?” “没有,目前为止只现了四条腿奔跑的烤鹿肉,烤野猪肉和烤獾肉。” “很好。呃,爵士,猎场的南面是什么?” “南面很大一片地方都是开阔地,还有几条流经猎场的溪流。” “我打算立刻去南面察看一番。假如没有生任何情况的话,我会马上回来和你们汇合。” “伊莎贝尔,你打算一个人去?不行,我不能让我骑士兄弟单独冒险。” “好吧,我只需要一个人。” 弗格森环顾着散布在四周的几名准骑士,突然大声叫道:“赫伯特,你过来。” 与之相距不远的准骑士赫伯特听见召唤后,立即驱马来到两人一侧,行礼后说:“女士,爵士,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现在,我命令你和伊莎贝尔女士一起行动,你要保护好女士的生命安全。听清楚了吗?”弗格森下了一道命令。 “是的,爵士。”赫伯特痛快地答应着。 伊莎贝尔冲弗格森点了点头,又对赫伯特说:“我们走。” 赫伯特虽然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但还是策马跟在其身后朝狩猎场的南面奔驰而去。几分钟,两人穿出一大片树林来到狩猎场南面的开阔地带。 当伊莎贝尔让战马奥尼克斯靠近右侧的猎场木质围栏继续向前慢跑时,赫伯特骑马走在左侧,好奇地问她:“女士,这里没有树林,也很少会有动物出现,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伊莎贝尔左手握着长弓,右手拉着缰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说:“狩猎。” 她的回答让赫伯特更加糊涂,独自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问着她:“女士,那么您打算捕获什么?” 第133章 追踪 沿着狩猎场西侧的木质围栏,伊莎贝尔·沃尔顿及准骑士赫伯特一直行进到了靠近猎场最南端的一条名为维洛吉尔的溪流前。 赫伯特理所当然地认为伊莎贝尔是在狩猎。尽管这位女士并没有直接说明打算捕获什么样的猎物,但他从她一脸高度认真的表情可以看出这趟狩猎之行绝不会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伊莎贝尔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走到溪流前观察着左右四周的环境。身旁的纯种战马奥尼克斯,则乖巧的自行走到溪流边伸长了脖子用舌头大口饮着清澈的溪水。这时,赫伯特也跳下马来走到她的身边看着正前方猎场围栏外说:“女士,穿过前面的猎场围栏,继续向南走5英里左右就是东豪克斯韦尔村了。” 伊莎贝尔对这样的小村庄没兴趣知道,只是问:“你知道这条溪流通往什么地方吗?” 赫伯特想想后说:“女士,这是溪流,不是河流,所以它会有很多分支通往不同的地方。有些分支会流向殿下猎场的中部,但主要分支还是会流向东面的斯科顿村,最终流向北面的斯韦尔河,然后一直向东流入到北海。” “赫伯特,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它会流向东面的斯科顿村庄呢?” “女士,因为我想让您知道关于这条溪流的流向问题。” 她原以为看上去比较年轻的赫伯特是个说话、做事痛快的男人,但现在她却颠覆了这种想法。看来,英国人永远都是英国人,永远都是那么刻板、严谨。 伊莎贝尔轻轻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蹲下来察看着草地上的各种痕迹。通过对狩猎技巧的不断学习,此时她已完全可以分辨出各种不同的足迹以及动物、人类或马匹留下的各种痕迹。当她看到一个新鲜的马蹄印时,冲身后年轻的准骑士说:“赫伯特,到这儿来。” 赫伯特蹲下身子仔细察看着这枚新鲜的马蹄印,迟疑着说:“根据我的观察,这是一枚刚刚留下不久的马蹄印。从马蹄铁的形状及磨损程度来看,这大概是一匹来自边境地区的马。” “很好,我也很清楚你所说的情况。现在,你能告诉我,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马蹄印吗?” “为什么?嗯,也许是卫从队的兄弟们经过这里时留下的,又或许是殿下的猎场看守人巡视猎场时留下的。又或者是东豪克斯韦尔村的农夫的马不小心跑到了殿下的领地内?噢,我的天主,这里的农夫胆敢跑到殿下的领地内来?” “赫伯特,请你安静一会儿,好吗?” “是的,女士。” 接着,伊莎贝尔又在马蹄印的附近陆续发现了一些人类的足迹。从杂乱的足迹中可以看出,至少会有两个男人出现在溪流边。在让赫伯特看过人类的脚印后,她决定再找出几样证据来验证赫伯特的话,或是推翻他的话。 走到已喝够水的奥尼克斯身旁,对赫伯特说:“我们往东面走,沿着这条溪流。注意察看有没有这种马蹄印和男人留下的脚印。” 赫伯特上马时问着她:“女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打算捕获的猎物肯定不是动物。”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 “女士,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向殿下报告这里的情况。” “赫伯特,你可以先等一等。等我做出最终判定后再去向殿下报告,怎么样?” “当然。如果这些马蹄印和脚印是卫从队的兄弟或猎场看守人留下的,就只能用决斗来解决污蔑别人名誉的这件事了。” 当两人骑马沿着溪流慢步向东而去时,赫伯特又好奇地说:“女士,为什么您要追踪这些无法证明是谁的脚印或马蹄印呢?” 伊莎贝尔把目光集中在地面上,寻找着马蹄印和脚印说:“因为我不知道这些骑马经过这里的人,会不会对殿下的安全构成威胁。” 几分钟后,两人骑马向东一直行进到猎场东侧时,赫伯特指着正前方围栏外的一片农舍说:“女士,那里就是斯科顿村,流经到这里的这条溪流被叫做斯科顿溪流。” 从这里的自然环境及人类活动迹象来看,左侧是位于猎场东面的一大片树林,右侧是斯科顿溪流,正前方是毗连着猎场树林的斯科顿村。那么,这两个行迹可疑的男人有没有可能会躲藏在斯科顿村里呢? 伊莎贝尔坐在马上反复思考着:“这两个家伙会不会躲在那片村庄里呢?” “如果是在我和亨利来猎场之前,他们倒是很可能会这么做。可是,狩猎活动已经开始了,仍然躲藏在村庄内不就失去了杀掉我的机会吗?” “嗯,这两个家伙一定不会还在村庄内。假如我是暗杀者的话,这个时候肯定早已进入到预先选定好的狙击位置。” 此时,她又朝左侧的那一大片猎场树林看了几眼。随即从马上跳下来,弯下腰察看着地面上有没有马蹄印和脚印。不过,她没有找到人类的脚印,只是又发现了几个马蹄印。令人兴奋的是,这些马蹄印和刚才在溪流边发现的马蹄印是一模一样的。 这时,她急忙上马冲赫伯特说:“快,我们去东面的那片树林。” 很快,两人策马来到猎场东面的那一大片树林的边缘地带。在这里,伊莎贝尔又发现了相同的马蹄印和之前见到的男人脚印。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了马匹啃吃后剩下的草根,粪便和尿液。最让她高兴的是,在马匹啃吃过的草根附近找到了人类坐在地上的痕迹及一些细小的肉干屑。 单腿跪在草地上,用手细细揉搓着肉干屑,凝望着前面的树林说:“赫伯特,假如一个人想让自己躲藏在树林内却又不想让别人发现,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赫伯特用同样的姿势跪在她的身边,看着树林说:“最好的办法?嗯,可以躲藏在灌木丛后面。当然,要是想让人完全不会发现他的话,还需要隐匿好自己的马匹。” 伊莎贝尔觉得马匹的问题不是十分重要,只要找到想找的人就行了。这时,她站起身说:“现在,你和马留在这里。在没有听到我的召唤前,千万不要走进树林。” “女士,您想步行进入树林?这样做,太危险了。”赫伯特吃惊地问。 “没关系,只要不被敌人发现就行。”伊莎贝尔从奥尼克斯身上取下箭壶背在身上,检查了一下长弓及两柄短剑时说。 “敌人?女士,您到底是追捕什么人啊?” “赫伯特,我想你应该等我回来时再问这个问题。” 第134章 冒险一搏 顺着两个可疑的男人留下的脚印,保持着高度警惕性的伊莎贝尔慢慢走进眼前的这一大片原生态树林内。在进入树林之前,她的确想到过自己有可能被人杀掉的可能性。不过,她很快便把这种不自信的想法抛之脑后,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别人杀死的。 左手握住弓背,右手来回活动了一下套着射箭指套的三根手指。回头看了眼与两匹战马待在树林边缘地带的赫伯特,沉稳地点了下头后便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轻盈地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敏捷地跳过倒卧在地面上已腐烂的树干,不管是什么困难都无法阻挡住她的决心。 进入密林深处后,时而蹲下身体静静地倾听着树林内的各种声音,时而悄然地躲避着经过附近的一两只欧洲马鹿或是觅食中的梅花鹿。让她感到自己很走运的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连具有极强杀伤力的野猪也没有遇上。 一边悄悄地往前走,一边紧张地思忖着:“这两个家伙会躲藏在哪儿呢?” “灌木丛?好像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此时此刻,弗格森正与他的准骑士兄弟们四处驱赶着猎物。难道他们真的不怕被准骑士们给发现?” “难道,他们懂得利用伪装术中的天然伪装、植物伪装、人工遮障伪装来隐匿自己?”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也太疯狂了一些。 继而摇摇头暗自说:“我的上帝,这是什么时代?假使这个时代的士兵或武装平民学会并在实战中运用伪装术,那么热兵器早就应该出现在了中世纪末的英格兰国土上。” “该死,我怎么会忘了那件事?” “这个时代的士兵恐怕已经懂得如何利用天然伪装来隐蔽自己了。” 天然伪装是指利用地形、地物、夜暗以及能见度不良的天候(例如雾、风、雪、雨)等天然条件,来隐蔽目标或者降低目标的显著性。从当前的天然条件来看,伊莎贝尔认为这两个家伙绝对会利用地面上的有形物——森林来隐蔽自己。 突然想通了问题之后,伊莎贝尔感到战胜对手的信心又在无形中增长了几分。在接下来的缓慢搜索中,她开始有意识地加强对半空中的树杈的观察。 就在这时,她感到脚下的土地陡然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倾刻间,这种抖动感似乎越来越强烈,尤如成千上万匹马在奔跑腾跃一般震撼着她的心灵。 “上帝,这是怎么回事?”伊莎贝尔暗自叫道。神情紧张的同时,她骤然发现密林深处闪现出了一些鹿科动物才会有的实心且分叉的巨角。 “该死,一定是弗格森和卫从队的那帮家伙惊扰了成群的欧洲马鹿。”伊莎贝尔发着牢骚的同时,急忙察看着身边可以利用的障碍物,用于躲避这些体形似骏马的大型鹿类动物。 还未等她找到合适的障碍物时,一大群有角的雄性欧洲马鹿夹杂着数只无角的雌性欧洲马鹿朝着她的方向猛地冲了过来。眼看着危险来临,伊莎贝尔瞅准右侧几步之外的一棵高达82英尺(约25米)的栎树像风一般地跑了过去。她要在欧洲马鹿把自己踩扁之前,安全地存活下来。 伊莎贝尔·沃尔顿将长弓竖向握在胸前,又把身体死死地贴在栎树那粗大的树干上。只是一瞬间的事,只见无数只欧洲马鹿从身旁两侧的草地上向着她进入树林的方向奔跑跳跃而去。 十几秒钟后,这种气势磅礴的壮丽自然景象终于消失在了眼前。伊莎贝尔长出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着的长弓,慢慢抬起头放松着紧绷的神经。就在她探出半个头打算再察看一番还有没有欧洲马鹿路过此地时,却意外地发现了寻找已久的“狩猎目标”。 能够在遍布着栎树,山毛榉,槭树,梣树,椴树,桦树等树种的这大一片温带落叶阔叶林中发现寻找的目标,实属一件无比幸运的事。再加上目标隐蔽在半空中的树杈上,这对伊莎贝尔来说等于她买了一张100%会中100万美元头奖的乐透彩票。 幸运女神堤喀再一次地眷顾了她。当她从树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时,看到一个手持英格兰长弓的男人正靠坐在离地面有33英尺(约10米)高的一根树杈上,面向右侧好像在说什么。 “这个家伙肯定在和同伙说话,那么他的同伙会躲藏在……”伊莎贝尔把目光投向说话的男人的目光所指之处,不禁大吃一惊:“上帝,他的同伙就躲在我藏身的这棵树上。 想要干掉两个家伙不会太困难。只是,当她在用长弓射出的重箭干掉一个人后,他的同伙也许会趁机逃跑。如果逃跑掉一个的话,伊莎贝尔相信她会提心吊胆地度过今后的每一天。反之,同伙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与她进行一番血肉拼杀的话,那将会是抓活口的最好情况。 她决定冒一次险,冒一次有可以会失败的险。此刻,她又探出半张脸“深情”地注视了好几眼手持长弓的男人后,慢慢调匀了呼吸 静下心闭上眼,在心里默想着手持长弓的男人所在的方向。稍后,只见她从树后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手持长弓的男人所能看见的地面位置。抬起头面向半空中的两点钟方向,大声叫道:“嘿,你,是在找我吗?” 话音刚落,手持长弓的男人登时便发现了站在地面上的伊莎贝尔。惊异地看了眼右侧同样坐在树杈上的同伙后,,毫不犹豫地搭箭拉弓朝她射出了一支重箭。 当敌人射出的箭矢快要射中伊莎贝尔时,她顺势来了个就地前滚翻,躲开了那支箭矢。在起身的那一刹那间,右手已从身后箭壶内拔出一支重箭搭在了左手握着的长弓弓弦上。 只听“嗖”的一声,向半空中射出的一支重箭以每秒超过88码(约80米)的时速瞬间贯穿树杈,穿透了敌人的右大腿,直接把这个家伙给钉在了树杈上。 顿时,敌人痛苦的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树林。躲藏在平行位置的另一根树杈上的同伙,立刻站起身来非常伤感地大叫一声:“不……!” 当伊莎贝尔死死瞪着大叫一声的男人担心他会逃跑时,被她射中大腿的敌人再也无法忍受中箭后带来的剧烈疼痛感,痛苦地闭上双眼一翻身便坠向地面。 假如从半空中掉下来,落在地面死了也就死了。可现在的情况是,他的确从树杈上掉了下来,但他的右腿却仍然被那支重箭给串连在树杈上。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中,右腿却“人为”的与树杈相连,这样一幅场景看上去有些惊悚。 第135章 求死不能 幸存的“暗杀者”眼见同伙半死不活地被一支箭矢穿过大腿悬挂着半空中,情急之下手脚并用的从树杈上爬了下来。绕过粗壮的树干,顺势拔出右侧腰间的一柄短柄战斧握在手中,对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胸膛便狠狠地投掷了过来。 如果不是为了从暗杀者口中得到他所知道的信息,伊莎贝尔是不会让这个家伙安全无恙的从树上下到地面上的。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暗杀者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如印第安人部落战士一般朝她投掷出一柄战斧。 向右侧避让躲开旋转飞来的战斧时,对方已拔出了左侧腰间的佩剑。双手握剑,将剑尖举过头顶,无所畏惧的朝她冲过来时还大叫着:“该死的女人,下地狱去吧。” 暗杀者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但他的敌人却听出了咒骂之言背后的信息。伊莎贝尔暗自说:“嗯,没想到这个家伙说的是西班牙语,可是他的口音里却夹杂着比较浓厚的非西班牙语口音,听上去大概有些像德语。” 麻利的再次抽出一支重箭,搭箭拉弓,抬手就是一箭。这次,她瞄准的地方是对方的右小腿。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连一个标准的nba篮球场的长度都不到,所以这支初速度快的令人胆寒的重箭瞬间便贯穿了暗杀者奔跑着的右小腿。 重箭的铁箭镞无情地穿过小腿骨,钻进了腿骨后面的肌肉组织,在重力加速度的情况下从小腿肚又钻了出来,笔直地飞向暗杀者身后的那棵参天栎树。 中箭后的暗杀者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的同时,手里的那柄单双手皆可使用的刺劈剑也跟着摔了出去。站在远处的伊莎贝尔眼睁睁地看着一幕,直到敌人趴倒在地后才放下手中的长弓,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脸部向下重重跌倒在地的暗杀者,嘴里和鼻孔里塞满了泥土、腐叶、动物的鬃毛及几颗失去水分后的干粪便。几秒钟后,他用双手撑在地面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可他的右小腿实在伤的过重,根本无法支撑住他的身体的重量。 几次努力之后,精疲力尽的暗杀者只好跪在地上喘息着。随后,扬起满是污垢的面容恶狠狠地瞪着朝他走来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坚决的从腰间又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距离暗杀者仅有两三步远时,伊莎贝尔停下脚步盯着对方手的匕首,从后背箭壶内抽出了第三支重箭。将箭矢放在搭箭台上,缓缓地拉开弓弦瞄准对方拿着武器的右手时,用英语说:“放下武器!” 暗杀者并不知道她听得懂西班牙语,冷笑着仍用西班牙语说:“他妈的,早知道应该向神父再多要200英磅。没想到,这个臭婆娘这么难对付。” 伊莎贝尔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却装作听不懂似的大声斥骂着说:“狗娘养的,放下武器!” “他妈的,臭婆娘,想杀我就来啊!”暗杀者用西班牙语大叫道。 “说英语,好吗?英…语!”伊莎贝尔阴沉着脸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动手的话就…啊!!”暗杀者没来得及说完话,他就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扔掉匕首。再一细看受伤的部位时,他发现右手腕上出现了一个血洞。 很显然,这一次伊莎贝尔是由上至下用箭矢斜着射穿了他拿着武器的右手腕。当铁箭镞带着鲜血的第三支重箭插在泥地里还兀自颤抖着时,伊莎贝尔微微弯下腰,微笑着说:“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再大声一点。” 此刻,手腕中箭及小腿中箭后给暗杀者带来的双份疼痛感,已经快要让他昏厥过去了。他不明白的是,这个手段狠辣,箭法高超的女人为什么还不杀了他。 脸色煞白,额头上及脸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左手捂着受伤的右手手腕,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含糊地说:“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伊莎贝尔把长弓背在身上时,撇了撇嘴说:“原来你会说英语啊。瞧,如果你早点承认自己会讲英语的话,你的手腕就不会受伤了,对吗?” 跪在地上的暗杀者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在面前来回走动的女人,冷冷地说:“女巫,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绑上十字架,在天主的子民的面前活活被火烧死的。” “我明白了,这是你来杀我的目的吗?可是,既然你希望看到我被绑上十字架用火烧死,那么你和你的同伙为什么还要暗杀我呢?” “哼,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是来暗杀你的吗?女巫,暗杀是一种让人不屑于使用,非常可耻的行径。” “哇噢,我真的被你的骑士精神所感动了!真的,真的。” 伊莎贝尔又接着说:“让我猜猜,你是来自英格兰某个郡的一名骑士?不不不,你的口音说明你并不是国王陛下的臣民或是一名骑士。” “还有,刚才你说的是什么语言?听上去有点像西班牙语,是吗?” 暗杀者心里一惊,咬着牙说了句:“我说过了,我和我的同伴不是来杀你的。” “好吧,既然你不承认是来杀我的话,那么我只好让你和你的同伴去地狱了。”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两个无辜的旅行者?” “因为你和你的同伴在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擅自进入到领主的领地内。我作为领主的一名侍从,将会对你和你的同伴执行死刑的处罚。”伊莎贝尔双臂抱胸,冷冷地说。 “等等,擅自进入领地的最高处罚也就是接受鞭笞。即便是有偷盗行为,至多也是判处流放。你有什么权利对我和我的同伴做出死刑的判决?”暗杀者抓住对方的话柄,打算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活命的机会。 伊莎贝尔往回走了几步,捡起暗杀者掉在地上的刺劈剑在手里来回舞了几下。又回到他的面前说:“是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暗杀者脱口而出:“公爵……不!我是说,所有贵族对擅自进入领地内的人都会处以这样的处罚。” “你刚才说什么?公爵,是吗?或者是我听错了。” “没错,的确是你听错了。” 伊莎贝尔左手抓住剑柄,右手抵在剑柄末端的配重球上,把剑端起来呈水平状用剑尖瞄准着暗杀者的左肩,平静地说:“好吧,就算是我听错了。但是,在你的手腕没有受伤前你曾说过一句话,我记得你好像说的是:‘早知道应该向神父再多要200英磅。’你是这样说的吗?” 暗杀者心惊胆战地瞧着她,颤抖着说:“我…我没有这样说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6章 基督士兵 事实上,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从与对方的交谈中得出了一些结论。譬如暗杀者的身份,受什么人指派,收取了多少佣金,来暗杀她的目的。现在,她只是想从对方的口中得到几句可以验证结论真伪的回答,或者说是供词。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名中央情报局下属的情报处派驻北约盟国英国的情报分析师,正在秘密收集、分析和处理关于英国本土的恐怖组织及个人的一些重要情报。 这其中最让人兴奋的是,当她在别国收集情报时可以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对嫌疑人使用“水刑”,剥夺睡眠,强光照射等暴力刑讯手段来获取情报。 尽管这些残忍的,非人道的暴力刑讯手段在后世已被让人道主义者或“别有用心”的政客来揭中情局的短,但这些手段与欧洲中世纪末的刑罚手段相比就显得太小儿科了。 虽然嫌疑人已“被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但仍然改变不了他与他的同伙是暗杀者的事实。又因为嫌疑人一直在否认及狡辩,用天主教的外衣把自己打扮成一名基督士兵,为了维护古老的宗教信仰秩序而战。所以,伊莎贝尔决定不再扮演一名仁慈的天使。相反,她更喜欢做一名坠天使。 当她听到暗杀者再次否认的回答时,放下手中的剑,静静的在他面前蹲下时说:“嘿,伙计,帮我一个忙好吗?” 暗杀者强忍着受伤的小腿和手腕带给他的痛楚,从紧闭的双唇里蹦出一句话来:“帮你什么?” “帮我来帮助你自己,让自己早日脱离这种痛苦。” “我所承受的痛苦与天主承受的痛苦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你是说你承受的痛苦还不算是痛苦。” “那么,什么样的痛苦才能算是痛苦呢?像耶稣基督那样?”伊莎贝尔自言自语似地站直了身体,手里还拿着暗杀者的刺劈剑。 “耶稣基督?是啊,没错。这次我想让你尝尝天主承受过的痛苦,你觉得怎么样?”伊莎贝尔说话时再次端平了手里的剑,用剑尖对准了暗杀者的左肩。 就在她准备一剑刺过去时,身后传来了繁杂的马蹄声。回头看过去,原来是弗格森·康格里夫与两名卫从队的准骑士朝着她的方向策马而来。 弗格森远远地看见伊莎贝尔像是在处决犯人一般举起了剑,急忙驱使着战马来到她的跟前。跳下马时,瞅着跪在地上已闭上双眼的暗杀者说:“女士,殿下让我来寻找你。呃,这就是你说的让人可疑的浑蛋?” 伊莎贝尔仍旧端着剑,用剑格抵在右侧脸颊处对准了暗杀者时说:“爵士,这是一名外国雇佣军,他和他的同伙收了2oo磅的佣金来暗杀我的。” 弗格森惊奇地打量着暗杀者,又看着伊莎贝尔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对他们进行严刑逼供了?” “严刑逼供?我正打算这么做时,你们就来了。” “女士,我想你最好还是让殿下和哈斯韦尔勋爵来处理这件事。毕竟,国王陛下早已对拥有领地特权的贵族们心生不满。” “我知道。可是,这两个浑蛋想杀了我。” “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是,这恰好说明你是这起暴力事件的受害者,你可以向这两个人提出…提出高额的经济赔偿。” “该死的!”伊莎贝尔用厌恶的眼神看了眼弗格森后,咒骂着。 “对了,这个人的同伙呢?我怎么只看见一个人?”弗格森又说道。 “在上面。”伊莎贝尔抬起下巴,朝右侧那棵栎树伸向半空中的树杈瞥了眼。 弗格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家伙怎么被挂在树上了?”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说:“这个浑蛋大概觉得殿下领地内的生活很舒适,想在殿下的领地内多待一会儿。” 弗格森好笑地摇了摇头,让一名准骑士爬上树把那名暗杀者从树上扔下来。叫上伊莎贝尔走到一边,低声说:“女士,那么你知道是谁出钱雇佣这两个人来杀你的吗?” 伊莎贝尔用眼神瞅着跪在地上的暗杀者说:“目前,我只知道这两个人是受了某个神父的指使来杀我的。” “神父?这是怎么回事?”弗格森更加惊奇起来。 接着,伊莎贝尔又对他说了一些自己得出的结论。目睹着准骑士将另一名暗杀者从树上推下来时又说:“女巫,这就是我的罪名。他们还妄想着把我绑上十字架,用火刑来净化掉我这个女巫及我带来的所有疾病。” 弗格森深思着说:“我觉得,肯定是有人把你在接受洗礼之前的事告诉给了主教。然后,在主教的默许下,某位神父才找到的这两个人来暗杀你的。” “主教?也许,是诺丁汉城堡里的某位‘上帝的仆人’向主教报告了这件事。” “你是在开玩笑吗?托马斯神父曾在所有人的面前说他会永远服从新教的。” “爵士,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伊莎贝尔冷静地说:“但是,你觉得这可能吗?让一个多年坚守着天主教信仰的神父,突然在一夜之间被人用剑逼迫着改变其信仰。爵士,假如你是神父的话,在面对国王陛下的敕令时你会怎么做呢?” ——————————— 当众人用马匹驮着两名被俘获的雇佣军回到里士满公爵的面前时,亨利对伊莎贝尔今天的“狩猎成果”着实吃惊不小。疑惑地瞅着躺在地上的两名雇佣军时,听到伊莎贝尔这样说:“殿下,这是我为您带回的‘猎物’。” 亨利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女士,狩猎是一项准战争活动,在整个过程中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性。不管怎么样,这两个‘猎物’比起真正的猎物来要危险很多。”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说:“殿下,参加狩猎可以提高我的机敏、灵活、勇敢的战斗意识。但这两个人实在具有非常大的危险性,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 “好吧,你可以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吗?” “是的,殿下。这件事是这样的……” 伊莎贝尔把遭遇雇佣军的前因后果简略地述说了一遍后,又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诉给了公爵。亨利这才紧锁着眉头说:“这么说,这两名外国雇佣军是受到某个神父的指使来暗杀你的?”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是的,殿下。这样的话,他们的身份就变成了一名基督士兵,从而让一起非法的暴力事件演变为合法的宗教活动。” “宗教活动?哼,这群天主教神父仍然在抵制国王陛下及新教政策。” 第137章 散步 既然这起暴力暗杀事件牵扯到了教区的爱德华·斯塔福德大主教属下的某位神父,里士满公爵势必要与主教大人进行一次正式的交涉才能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终归,伊莎贝尔·沃尔顿现在已不再是当初来诺丁汉城堡的一名女“流浪乞食者”或是女巫了。她甚至拥有了令人羡慕的骑士家族成员的身份,一份可以为领主效忠的,衣食无忧的高收入工作。 伊莎贝尔虽然能够猜到幕后主使是拿撒勒教堂的主持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但她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托马斯神父买凶杀人。假使现在突然揭露出神父的罪恶行径,恐怕诺丁汉城堡内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她所说的暗杀事件是神父指使的。 因此,她打算利用日后出现的一次难得的“机会”让神父主动跳出来。这样,就能把神父送进监狱抑或逼迫他流亡海外。当然,最理想的解决方案是以武装叛乱的罪名把神父送上断头台。 在将来的某一段时间内,伊莎贝尔就可以用这种方法解决掉托马斯神父。此时此刻,假如神父不顾主教大人的警告,执意要为里士满公爵清除掉“疾病”的话,她也很乐意随时接受死亡的威胁。有必要的话,她还可以从“黑衣修士团”里拉出几个精神病患者似的狂战士与来自意大利、德国的雇佣军玩玩冷血的战争游戏。 过了一天,亨利在日出后踱着步来到卫从队的训练场地边。凝视着此刻在场地上与奥古斯丁爵士正练习着长剑格斗的伊莎贝尔,对身后的贴身男仆尤金说:“你去告诉爵士,我想让伊莎贝尔女士陪同我去领地内骑马游玩。” “是的,殿下。”尤金答应着。 “如果爵士担心我的安全的话,你让他再派两名准骑士跟着我们就行了。”亨利又补充了一句。 尤金小跑着来到爵士的面前,诉说了一遍领主的要求。很快,身穿甲胄、腰悬佩剑的伊莎贝尔与两名同样全副武装的准骑士朝马厩的方向快步走去。 几分钟后,骑着上次购买的另一匹纯种柏布马的伊莎贝尔牵引着亨利的坐骑,跟随着两名同样骑马前行的准骑士来到亨利的面前。 当亨利骑上马时,伊莎贝尔问他:“殿下,今天去哪儿散步?” “去北面猎场。” “北面猎场?殿下,今天你打算去狩猎?可是,您的男仆尤金说…” “女士,其实我是想去爵士的领地散散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邀请你去爵士的家里吃一顿美味的乡村晚餐。” “殿下,您邀请我去我的家里,和我的家人一起吃晚餐?” “哈哈哈,是啊。请原谅,我差点忘了那里是你与你的家人生活的地方。” 待四个人四匹马离开城堡时,伊莎贝尔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身后说:“殿下,今天只有我们四个人出城吗?” 亨利看了眼前面的两名准骑士,低声说:“伊莎贝尔,你怎么还叫我殿下?我可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哦。” “好吧,你可以让前面的两个兄弟离我们远一些。” “如您所愿,伊莎贝尔女士。” 虽然到达北面的狩猎场抑或附近的阿斯克庄园仅需要十来分钟,但骑马出行的亨利与伊莎贝尔却走得非常慢。亨利抬头凝望着湛蓝色的天空说:“伊莎贝尔,我已经和主教大人谈过你的事了,今后也绝不会再发生前天的那种事。” 胯下的战马毫不费力地慢步在通往猎场的道路上,稳坐于马背上的伊莎贝尔观察着四周说:“但愿如此。亨利。国王陛下在推行国教政策之际,北方的贵族、绅士、约曼、佃农、神父及教士却对国教充满了抵触情绪。你不觉得,我们的屁股下面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吗?” 亨利看了她一眼,只是笑着说:“火药桶?嘻嘻,你的语言总是让人感到轻松惬意。那么,你认为呢?” “我?得了吧,我只是你的一个卫从,并不是枢密院大臣。” “伊莎贝尔,我觉得你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想法。” “谢谢你,亨利。其实,我觉得我们是在经历一个过程。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会死去,有些人会妥协,有些人会选择流亡,但最终一切都会过去的。” “哦?你的意思是说,国教最终会战胜天主教?!”亨利有些诧异地问。 “不,是取代。你不这么认为吗?”伊莎贝尔镇定地反问着。 “至少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这么认为。” “亨利,我只是想说,罗马天主教的统治已经结束了,国王陛下在这片土地上亲手缔造出一个全新的宗教精神世界。最终,它将彻底改变整个英格兰及人们的命运。” ——————————— 周六即主日弥撒的前一天下午,只穿着一件胸甲并佩戴着一对护臂的伊莎贝尔骑着马来到约曼比尔德的的铁匠铺外。当她跳下马时,依旧在挥汗努力工作的小比尔德放下手中的铁锤来到屋外,微笑着向她行礼说:“日安,伊莎贝尔女士。” 伊莎贝尔冲他点头致意,自行拴着战马的缰绳时说:“小比尔德,看来你越来越具有绅士风度了。” 小比尔德笑着说:“谢谢您,女士。我正在为即将去南方做好准备。” “真的?那么,我提前祝贺你将会获得更多的受教育机会,成为真正的一名绅士。” “能得到您的祝福,是我的荣幸。” 来到铁匠铺后面的客厅里时,伊莎贝尔坐下后说:“小比尔德,你父亲呢?” 小比尔德拿着装有黑莓酒的酒罐来到她面前时说:“女士,我父亲有些事需要向郡治安法官 问询一下。女士,请品尝。” 伊莎贝尔拿起倒上一些黑莓酒的酒杯浅尝了一口后,笑着说:“这还是你做的黑莓酒吧?” “是的,女士。我记得您说过,当您再次来史密斯家时会品尝我制作的黑莓酒。” “真的?噢,也许是被那个想要杀了我的农夫给吓得忘记了。” 稍后,小比尔德将两柄装配有剑挂腰带并装在剑鞘内的短剑轻轻放在桌上时,好奇地问着:“女士,您今天穿着的甲胄好像少了好几样。” 伊莎贝尔抽出一柄短剑仔细欣赏时说:“我嫌它不好看,其余的部件又让我感到不舒服。” 看了眼满脸好奇的小比尔德,她又解释说:“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们父子俩为我打造一副盔甲。确切得说,是古希腊式盔甲。” 第138章 趋势 “售价低廉?该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事实?” “小子,你知道吗?当我在年满18岁可以申请信用卡之前,我的身上从来都不会有过2o美元的现金。” “嗯哼,还有更让你吃惊的是,当我拿到我的第一张信用卡后,我又6续向5家银行申请了5张信用卡。也就是说,我用这6张信用卡在海军军官学校里生活了4年。没错,就是4年!” “可是现在,我可以在整整一个月内不用花掉一个便士。噢,当然,每天可能会花上几便士或十来个便士为安妮·库克买些最好的食物。” “所以,你来告诉我,贩卖银狐皮和其他猎物后得到的钱,参加劫掠行动后分得的酬金,这些加在一起足够让一个农夫可以开心地生活1oo年的钱,我应该怎么消费出去?” “你说什么?可以用来购买昂贵的战马、骑乘马或价格一般的驮马?是啊,你是对的。但是,我在上个主日准备花掉一些钱为自己和艾菲买上两匹上等战马时,亨利那个小子却替我付了钱。” “你知道他付了多少钱吗?两匹马总共才花了36磅。嗯,我知道,用来购买一匹战马的18英磅是一个农夫连续工作近3年的年收入。并且,是在不吃东西,不购买衣物及生活用品的情况下。” 持续思考中的伊莎贝尔端起一柄短剑已经欣赏了很久的样子,让一旁的小比尔德陷入到一种欲言又止的状态中。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尽管她的样子看上去的确是在思考。 当他看到对方试图用手指去触碰剑刃时,他知道机会来了。轻咳一声,轻声说:“小心,女士,刚磨好的剑刃非常锋利。” 停下手部动作的伊莎贝尔侧目看着小比尔德时,感觉自己好像已和他说过很多话似的。面带微笑地说:“谢谢你,小比尔德。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听众。” 小比尔德不理解她的意思却也没有直接问她,只是说:“不客气,女士。嗯,这两柄新铸造的短剑,您还满意吗?” 伊莎贝尔·沃尔顿笑而不语地站起身,从剑鞘内分别抽出两柄24英寸(约61厘米)长,剑身有2英寸(约5厘米)宽的短剑握在手中,走到客厅中央。 左右手几乎同时舞出一个剑花来,又重新审视打量了一番后对小比尔德点着头说:“很好,非常好。无论是重量、长短、剑尖、剑格、剑柄,还是血槽和锯齿型剑刃都让我非常满意。” “女士,刚才您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噢,你是说蛇型斑纹。没错,这些斑纹看上去就像蛇一样逼真。” 伊莎贝尔的确从剑身表面看到了像蛇一样的斑纹,但那是在她进行“冥想”之前生的事了。只见她双手各持两柄短剑或突刺,或砍劈,或拖割,或格挡,或左挡右刺,或右挡左刺的在客厅中央练习着双手剑的剑术。 练习了约半分钟后,小比尔德不禁轻轻鼓了几下掌说:“女士,您的剑术实在太棒了。我从来都没看见过,一位女士可以用双柄短剑将剑法运用的如此漂亮,娴熟。” 伊莎贝尔走回到座椅处,放下短剑时说:“谢谢。小比尔德,你觉得什么样的骑士或侍从才会使用双手短剑?” “女士,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幻想过自己可以成为一名骑士,所以根本不了解任何一种剑术。” “好吧,我告诉你,只有盗贼才会使用两柄短剑。我是说专门劫掠农夫,小贩或修士的那种盗贼。” “女士,您…您没有在开玩笑吧?”小比尔德看了眼异常认真的伊莎贝尔,一时竟有些糊涂了。 “哈哈哈,让你看出来了,我是在开玩笑。你可别因为我的玩笑话,去向哈斯韦尔勋爵报告说在里士满郡现了一名女盗贼哦。”突然变成笑脸的伊莎贝尔满脸堆笑地解释说。 待她放下短剑后,又拿起桌上的黑莓酒喝了口说:“小比尔德,这个酒是怎么酿的,我觉得挺不错的。” 小比尔德无奈地笑了笑说:“女士,您刚才真的把我给吓坏了。嗯,您想知道黑莓酒是怎么酿的?没关系,我可以教您怎么酿。” “真的?非常感谢,小比尔德,你不用介意我刚才说的话,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好吧,现在您可以和我谈谈铠甲的事了吗?” 伊莎贝尔又拿出一张亨利专用的公爵信纸,摆在他面前指着上面的一款铠甲式样说:“瞧,这就是古希腊式铠甲。”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古希腊式铠甲,完全是她对后世好莱坞制作的一些古欧洲、古罗马或古希腊动作冒险电影的追忆。其中,一部在公映期间曾问鼎北美票房冠军,具有希腊古典风格的神话电影着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比尔德,你了解古希腊式铠甲的特点吗?”伊莎贝尔对正认真看着铠甲式样的年轻铁匠说。 “不了解,我甚至连拉丁文和希腊文是什么样的语言都不知道。”小比尔德诚实地说。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可以铸造出这种式样的铠甲吗?” “我…不知道。女士,您为什么不使用板甲呢?据我所知,意大利和德国可以制造出精良的全身板甲。” 伊莎贝尔当然知道小比尔德的意思,因为15-17世纪初是被称为西方铠甲的伟大时代,出现在这个时期的全身板甲已经达到了精工细作的顶峰阶段。在这几百年间,当时的欧洲各国君主及军事贵族们普遍认为轻盈坚固,简约威严的全身板甲可以达到与英格兰长弓对抗的地步。 另一方面,从15世纪末英格兰王室为皇家舰队装备重炮和小炮开始,直到亨利八世统治中期出现在皇家军队中的火绳枪和燧枪。这说明16世纪又是一个火器飞展,战争规模不断扩大的时代,一个骑士阶层如同黄花一般凋零的时代。 此时,在火绳枪的面前全身板甲已不具备足够的抵抗力。直到17世纪初,全身板甲已无力抗拒轻便且拥有巨大威力的新式火绳枪及燧枪,并逐渐被四分之三甲或胸甲所取代,直至彻底被淘汰出欧洲战场。 所以,着眼于未来战场的趋势,伊莎贝尔·沃尔顿已完全摒弃了对全身板甲,还有此时她所身穿的四分之三甲即仅价值16先令的准枪骑兵甲胄的需求。 当然,用于保护胸背免受冷兵器及火器杀伤的轻便型护具——胸甲,还是值得一用的。她心里很清楚,不久后出现在大规模战场上及局部战争中的重装骑兵会演变成一种装备有胸甲、骑兵剑(或马刀)和火器的特殊骑兵。 第139章 购物 尽管毕业于整天穿着海军军官制服或海军数码作战服的海军学院,但年轻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究竟还是一个具有现代时尚眼光的,爱美的女性。 然而此时,生活在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的她虽然没有各种化妆品及护肤品用来保护及改善肌肤,也没有牛仔裤、吊带背心及人字拖在日常生活中穿着,但她还是可以因时制宜的从其他方面来增加她的女性魅力。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选择或订做一件铠甲里的主要部件即胸甲。在伊莎贝尔的脑海里,她始终把胸甲当作硬体防弹衣似的装备来看待。顺便说一句,后世的硬体防弹衣是由特种钢板、强铝合金等金属材料或氧化铝、碳化硅等硬质非金属材料制作而成的。 相较而言,15世纪后期随着轧制金属板技术出现而出现的钣金铁制胸甲,看上去似乎与硬体防弹衣具有相同的某些功能。因为,这个时代的士兵或军官的主要防具只要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住冷兵器对人体的伤害就足够了,除非遇上拥有破甲功效的穿甲箭和战斧、战锤等对骑兵有极强攻击力的近战武器。 至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如小比尔德·史密斯所欣赏的全身板甲(类似于机械战警、钢铁侠等人物的全身钢铁化装备)几乎已快失去了在实战中的作用。 一旦穿上笨重到变态地步的全身板甲,就必须要骑上一匹级强壮的战马才能上战场。在战场上,一不小心被敌人的步兵用专门对付重装骑兵的钩镰枪从马上钩下来的话,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敌人用匕杀死。 综上所述,与其穿上一套全身板甲等同于自杀的话,不如穿上一件可以最大程度挥出骑兵机动性的胸甲进行作战。不管怎么样,绝不能出现被敌人打翻下马后就只能等死的悲惨结局。 通过对那部欧洲神话电影中身穿古希腊铠甲的希腊女王(由罗莎曼德·派克饰演)的追忆,还有里士满公爵对自己的信任,伊莎贝尔在公爵的图书馆翻遍所有与古希腊有关的书籍后大致描绘出一副古希腊人称颂的带有肌肉线条的铠甲图样。 小比尔德颇有兴趣地盯着信纸上的铠甲式样说:“女士,您所画的铠甲上面为什么会有胸部的形状呢?” 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瞥了眼信纸上的式样,慢慢品味着黑莓酒说:“这是古希腊所独有的一种可以展现出身体形状的铠甲。当然,我只画出了胸部线条,真正意义上的古希腊铠甲还会凸显出漂亮的腹部及紧实的背部线条。” 她又说:“因为对于古希腊上层阶级的人来说,练就一身健美的肌肉象征着地位和声望。他们认为,一件这样的铠甲不仅有保护作用,同时也能体现出身穿铠甲的人的财富和势力。” “女士,我对您所说的事情很感兴趣。那么,古希腊军队里的军士或骑兵是不是全都穿着这样的铠甲呢?” “当然不是。大约每1o个军士里才会有一个人穿得起这种青铜铠甲。其他人嘛,只能穿廉价的亚麻胸甲了。” 小比尔德用手抚摸着长有不少胡子的下巴,揣摩着该如何锻造时说:“女士,铠甲上面的胸部形状对保护您的身体有什么作用吗?”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说:“胸部的形状,对于增强铠甲的抵抗能力并没有任何作用。” “女士,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既然不能抵挡住敌人的武器,那您为什么还要让我锻造出这样的胸甲?” “嘿,小比尔德,你觉得我看上去怎么样?” “呃,呃,女士,我不愿意用不尊敬的语言来描述您的美丽和迷人。” “没错,你也认为我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丽迷人的女性骑士,是这样吗?” 小比尔德脸有些微微红,不敢去正视她的双眼。只是轻声说:“是的,女士。正因为这个原因,天主才会派遣您这样的天使来到殿下的身边。” 伊莎贝尔好笑地拿起短剑继续欣赏时说:“谢谢,尽管这是第一次人称赞我是天使。” “噢,您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这件胸甲不仅要体现如骑士一般的强壮,但又不能掩盖住您的天使的本来面目。” “很正确。还有,你在锻造时可以按照男性胸甲的比例再缩小几英寸就可以了。在让我看上去具有女性特点的同时,又可以增强我骑马作战时的勇气。” “好吧,女士,我想我可以为您锻造出这样的胸甲。那么,其他方面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嗯,就使用铁制材料好了。重量控制在13磅(约5.9公斤),厚度为o.12英寸(约3毫米),表面抛光之后可以涂上黑色颜料。其他方面你应该知道怎么制作吧。” 小比尔德点着头说:“是的,女士,我知道。我想,您还需要一顶与其相配的头盔。”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必了。如果敌人想杀死我的话,可以使用一百种,一千种方法。一顶漂亮的头盔,在战场上又有多少作用呢?” 临走前,伊莎贝尔又交待了几句:“小比尔德,我需要两件这样的铠甲,还有两副相同颜色的皮质护腕,两件上等皮甲。你可以做到吗?” 小比尔德想想后说:“是的,女士,我会完成您所需要的这些东西的。但是,制作的时间可能会…比您预想的要多一些。” “没关系,一周、两周,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都行。制作及材料的费用我总共付给你5o磅,如果你觉得少的话,我还可以再付一些钱给你。” “5o磅??不,女士,您付的钱太多了。” “小比尔德,多出来的钱是我付给你的手工费用,明白吗?” “呃,好吧。我在离开里士满郡之前一定会完工的。” “谢谢你,小比尔德。这样,一个月后我来拿我的东西。” 之前,伊莎贝尔让弗格森爵士的兄弟用非法手段搞到了一批簇新的修士服。这意味着,“黑及修士团”仍然会继续存在下去,并且有持续展的迹象。 从目前伊莎贝尔的骑士家族成员身份和一份可以拿到高收入的工作来看,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参与任何一次劫掠行动了,甚至连“黑衣修士团”也可以取消掉。但是,她为什么还要保留这个以掠夺财富为主要目的盗贼团伙呢? 很显然,她的最终目的将不再是财富,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可以预测,今后当她拥有了一个雇佣军团后,她会利用亨利的公爵身份做任何一件她认为值得去做的事。 第140章 交易 在第一次穿上用粗纺的亚麻布制作的带兜帽修士服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几乎把它当成了后世流行了几十年的男女式风衣的中世纪版。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身处于复古风潮中的时尚潮人一样,成为t型台和街头街拍中的那个永不落伍的潮女。 经久耐穿,纤维强度高,不易撕裂或戳破等亚麻布特性;粗加工纺织后留在衣服表面的一层毛绒;类似运动帽衫的风帽一般的兜帽;令人难以想像的超低价格;这样一件天主教神职人员在日常生活中所穿着的常服对伊莎贝尔来说,简直太酷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找个修士或神父买上六、七件,以便让她可以每天换一件来穿。可再仔细一想,穿上修士服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掩盖住自己的真实面目,好让她可以疯狂的去参与每一次劫掠行动。所以,拥有一两件修士服就足够了。 当然,有着长下摆的黑色修士服不太符合劫掠行动所要求的灵活性和机动性等特点,又宽又大又长的袖子也不利于她施展手中的长弓及短剑。在上一次的劫掠酬金军队的行动中,她就临时用短剑对那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修士服做了较大的改动。 现在,当她得到了两件“免费”的新修士服后,她便决定去找个裁缝做一次正式的改良。长下摆可以照着中长款风衣的长度来改良,并进一步改良成拥有不对称美的前短后长风格。而宽大的长袖更可以改成中袖来穿着。这样的话,再配上胸甲,皮质护腕,武装皮带及短剑,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刺客的感觉。 伊莎贝尔觉得如此打扮的自己与后世流行于电脑、游戏机的一款热门动作冒险类游戏中的男主角很相似。假如再配上两柄伸如自如的袖剑,就更像一个身怀绝艺的,以高超的杀人技巧专门执行铲奸除恶任务的刺客了。 不过,她并不愿意做一个孑然一身,孤傲好斗并杀人于无形中的冷血刺客。因为,做为一名海军军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始终坚信团队的力量永远大于个人力量,这一点在美国海军这一重要军种中显得尤其重要。即使是海军中闻名于世的海豹特种部队,也非常讲究团队合作精神。 ——————————— 明天,是与达灵顿子爵用人质换取赎金的日子。当她从里士满公爵那里了解到北方各级贵族的大致年收入情况后,她觉得明天的人质交易也许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 晚餐后,她请弗格森爵士做自己的陪练来到卫从队训练场上。两人各自手持一柄木质长剑进行不着甲的剑术格斗训练时,伊莎贝尔低声说:“爵士,明天早上的交易你有没有担心过会出现什么问题?” 当弗格森的木剑与她的木剑架格在一起比拼力气时,小声说:“问题?女士,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们索要的赎金太多了吗?” “女士,索要一半身家的赎金是自古以来的战场传统。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个骑士的家人不愿意花钱把骑士赎回去的事。” “如果有人不想遵从这样的规则呢?或者使用一些手段来改变赎金的数目?” “那意味着欺骗。他将永远无法获得别人的信任,也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灵魂。” 伊莎贝尔蜷起双手握住剑柄的手臂,使剑柄处于略高于头顶的位置使剑刃与地面平行。紧接着,将架格在一起的剑身后部滑动到对方剑身前部准备进行突刺时,悄然说道:“爵士,你是对的。我也非常希望约瑟夫的家人可以用行动来证明我是错的。” 弗格森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准备突刺了。快速地用木剑推开对方,拉开两人的距离后又说:“如果你想证明你的想法是错的,你可以参加明天的交易。兄弟们和人质躲藏在什么地方,我也可以告诉你。” “怎么,爵士你不参加明天的交易?” “只是用人质换取赎金而已,明天将不会有战斗。” “但愿你是对的。” 从阿斯克庄园骑马去佩奈恩山的交易地点用时仅50分钟。所以,伊莎贝尔在凌晨4点起床后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短剑、长弓、插满箭矢的箭壶、甲胄及其他装备。20分钟后,从马厩内牵出一匹战马悄悄地离开家人所在的庄园,朝着里士满郡北部的佩奈恩山策马而去。 凌晨5点50分,伊莎贝尔与汇合后的“黑衣修士团”成员带着被束缚住双手,蒙住双眼的约瑟夫,趁着漆黑的夜色来到交易地点—格拉斯弗天然湖泊的湖边树林内。 此刻,已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刺客的伊莎贝尔与上次曾合作过的“莫西干头”躲藏在灌木从后面。说:“亚历山大,你真的叫这个名字?” “莫西干头”点点头说:“是的,布伦希尔德大人,这是我父亲为我取的名字。” “但是,我听说这个名字的涵义是人们的保护者?” “大人,我的确想保护那些弱者,女士及儿童,可命运却让我成为了盗贼。” “没关系,也许今后你可以这么去做。” “大人,您刚才说约瑟夫的家人带来赎金后一定要开箱检查赎金,是吗?” 伊莎贝尔注视着右前方的那条达灵顿城堡通往格拉斯弗天然湖的必经之路,低声说:“没错,那可是整整1000英磅。这笔钱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笔非常非常巨大的财富。” 亚历山大笑着说:“大人,我和兄弟们有了这笔钱后就可以不用再当盗贼了。” “希望如此。亚历山大,你的兄弟们已经待在我指定的位置了吗?” “我想是的,大人。” “记住,你在清点赎金数目时如果发现钱不够的话,立刻带着约瑟夫返回到这里来。” “大人,您怎么会认为达灵顿勋爵不会信守诺言呢?” “别说话。注意,那边来了一队人马。” 带着赎金及十来个家养准骑士来进行交易的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及次子。兰伯顿本来坚决不同意长女卡罗琳与次子弗朗西斯一同前去交易地点,但卡罗琳最终还是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了父亲。 至于已被软禁到现在的弗朗西斯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趁着这次交易永远地摆脱掉父亲对他的人身及精神控制,坚决的向伊莎贝尔领导的盗贼团伙投诚。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几乎是完全照着伊莎贝尔的假设来进行的。约瑟夫的家人在赎金数目上做假,导致交易失败。卡罗琳命令准骑士们夺回约瑟夫时,却又中了伊莎贝尔的埋伏。 这场注定要失败的交易,让达灵顿子爵在损失了十来个家养准骑士的同时还失去了他的次子。最后,只有他的长女卡罗琳带着一名幸存的准骑士丢盔弃甲似的逃跑了。 第141章 蜕变 在过去的时间里,伊莎贝尔·沃尔顿来到北方里士满郡的诺丁汉城堡已经有18个月了。虽然城堡内依旧充满着一尘不变的寒冷、潮湿而又乏味的中世纪末气息,但尤如一朵娇艳的红白玫瑰的她却给这座快要灰飞烟灭的城堡带来了新的生命,新的契机。 回顾过去,在伊莎贝尔的身旁生了很多事。大部分是好事,让人感到幸福和幸运的事,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坏事却在悄然间改变着她身边的人和事务的原有的历史进程。 本可以成为一名准骑士或拥有只能由国王授封的骑士头衔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其身份由一名北方贵族的次子变成了一个向她宣誓终生效忠的雇佣军。 他的姐姐,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自从在18个月前的那次人质赎回行动中铩羽而归后,其精神及心理开始变得过分执着起来。她不肯原谅自己对兄长犯下的错误,断然拒绝忘掉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挫折与失败。每天在强迫自己进行长时间的长剑及各种武器格斗训练的同时,性格也慢慢变得易冲动、好攻击和好斗。 并且,每天晚上她又会时常做着同一个噩梦:“一个头戴兜帽,有着死人一样的五官及黑洞般的双眼,身穿一件黑色修士服的恶魔,站在黑暗中缓缓地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接着,恶魔对准自己的头部便射出了一支箭镞冒着寒光的箭矢。就在她试图用手中的盾牌抵挡住对方的箭矢时,只听左侧耳旁传来了一阵恶魔的笑声。转身一看,却现恶魔正将一个跳动中的心脏从自己的体内掏了出来……” 弗朗西斯及卡罗琳的兄长,子爵继承人约瑟夫·斯威夫特,在他的家人与盗贼的第二次交易中终于被释放回家。当他从父亲达灵顿子爵的口中得知两次交易的内幕情况后,他对妹妹及妻子失去了往日的那份信任。每日郁郁寡欢,时常在教堂内祈求天主让自己的灵魂能够得以被救赎。 而兄妹三人的父亲即达灵顿子爵兰伯顿·斯威夫特,在万般愤怒、痛心及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重新选择爵位及领地的继承人。就这样,兰伯顿的长孙——年仅四岁的萨姆森成为了达灵顿子爵的法定继承人。 被改变的不止是达灵顿子爵的家人及家庭事务,还有原本不应该成为剑下之魂的某些骑士、准骑士、绅士和乡村中富有的约曼的个人命运。这是因为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习惯了用决斗这一残忍血腥的方式来解决她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每一起纠纷及争执。 在18个月里,她做为决斗代理人为妇女、儿童及身有残疾的平民、农夫参与了上百次的司法决斗,并且奇迹般的在决斗中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而在大量的、非法的荣誉决斗中,她更是将自己的女性身份及尊严提升到了一个在北方地区前所未有的高度。 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却将她视作决斗场上的胜利女神。一些景仰她高剑术的贵族、乡绅、女人或好勇斗狠的少年们,因此还送给她一个具有神话意义的非正式称呼:“美杜莎夫人。”至于这个尊称的由来,大概源于她那张美丽的面容,手握两柄剑身上经常闪现出蛇纹的短剑,还有她本人给两柄短剑取的名字。 下面该谈谈让人开心的事了。当她完成骑士技能训练后,迫不及待的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立刻在诺丁汉城堡的拿撒勒教堂内为她举行了一个授封仪式,正式晋封她为准骑士。 尽管亨利没有权利晋封她为骑士(身为女性的伊莎贝尔也不可能受封为骑士),她的准骑士头衔也只是在里士满郡内被得到承认,但伊莎贝尔还是比较满意亨利对她的褒奖。 一个月后,亨利将她的职务又提升了一个等级:枢密顾问官。当伊莎贝尔以准骑士的身分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她仅仅是一名身着四分之三甲(英格兰准枪骑兵甲胄),腰悬骑士剑,手持长矛的公爵卫从。当她以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身分再次出现时,见到她的每个人都必须要称呼她为:“伊莎贝尔·沃尔顿阁下。” 枢密院这一王室咨询机构,早在诺曼王朝时期就已出现。到了都铎王朝的亨利八世统治时期,强势的亨利八世更是赋予了枢密院及枢密院顾问官们相当大的权力。使之成为中央政府的核心后,亨利八世甚至通过枢密院绕过国会得到立法的控制权。 所以,身为王室公爵的亨利自然有权利在自己的府内设置一个枢密顾问官的职务,这个职务在所有人看来也是正常及合法的。就像王室枢密顾问官对国王的决策可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样,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也拥有十分大的权力。 今年的议会法案规定,英格兰国内原有的一切封建特权区必须在国王的名义下治理。不过,北方地区的贵族特权区却有些例外。终究,基于北方地区在边疆防御中的特殊地位,亨利八世及王室、政府目前还是需要借助北方贵族及家族的力量来巩固统治秩序。针对于南方大量贵族们失去的行政司法权,北方贵族们却仍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 伊莎贝尔不仅获得了很大的权力,在生活方面她也享有枢密顾问官独有的特权。特权一,她可以同贵族一样,有权与里士满公爵进行私人会晤。特权二,她可以在姓名的后面加上“阁下”头衔(英文则在姓名前冠以头衔)。对平民及农夫而言,仅凭“阁下”这个头衔就可充分辨认出其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身分。 1536年6月的一天下午,内穿白色丝绸衬衣,外穿黑色对襟式紧身皮质夹克外套,下身着一条黑色男士紧身裤及高筒马靴,佩戴着一柄骑士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两名准骑士的陪同下骑马巡视着里士满公爵的部分领地。 身为亨利的枢密顾问官,她需要时常对他的领地内的不动产及动产进行调查工作。以便在亨利提出问题时,她可以随时说出自己的看法及意见供亨利参考。 公爵指派给她的两名准骑士中的一名,就是出身于当地绅士家庭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应该说,这是赫伯特主动要求担任的一个任务。在以往的接触中,从伊莎贝尔身上散出的独特魅力无时不刻地吸引着他。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将来一定要找个像伊莎贝尔一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当三人骑马来到阿斯克庄园外时,赫伯特轻声说:“阁下,您是否需要去奥古斯丁爵士的庄园内休息一会儿?嗯,我是说您与您的家人的庄园。”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好吧。不过,停留的时间不能太长。” 第142章 自我价值 时值今年夏季来临的第一个月,可生活在北方的人们却仍旧感受不到夏季的炎热及热情似火的娇阳。相反,由于雨水的增多,这里的日均温度要比南方的伦敦和东南地区低5到10摄氏度。 对于喜欢夏季的里士满公爵府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枢密顾问官来说,这无疑是一件令人痛苦的,毫无生活乐趣可言的倒霉事。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有半个月在下雨,这种狗屁事称得上是顾问官不喜欢英国天气的最大借口。 因此,在夏天来临后,唯一可以让枢密顾问官聊以慰藉的只有每天长达近17个小时的日照了。从当天中午12点半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的5点半,热情而又显得害羞的太阳给北方地区和人们带来了一年之中最长的日照。 卫从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与康拉德·布鲁克骑马走在顾问官的马前,用手挡在额前试图阻止着阳光对眼睛的侵袭,眺望着天边的云彩说:“阁下,那边好像出现了一片雨云。” 顾问官瞥了眼出现在右侧天边的乌云,笑着说:“赫伯特,难道这里的每一个人自出生后都会成为一名非正式的天气学教授吗?” 赫伯特身旁的康拉德回过头,礼貌地说:“阁下,因为天气是一个可以让人心情放松的话题,它甚至是与陌生人谈话的最好选择。” “好吧,我们可以骑快点,希望在进入我父亲的庄园时不会被雨打湿。” “是的,阁下。请允许我立刻去通知爵士夫人,我是说您的母亲。” 得到顾问官的同意后,康拉德骑马朝着阿斯克庄园的方向加速急驰而去。这时,伊莎贝尔用脚跟轻轻碰了碰战马奥尼克斯的腹部,奥尼克斯轻快地向前慢跑了几步。 当它驮着它喜欢的女主人来到赫伯特身旁时,伊莎贝尔看着年轻的卫从说:“赫伯特,告诉我,你请我进庄园休息是不是为了艾菲?” 赫伯特猛然一惊,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接着,他的脸色又恢复到卫从队准骑士的那副严谨的面孔,对伊莎贝尔说:“阁下,请原谅。我…我的确喜欢您的妹妹,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你只是一名准骑士?” “阁下,因为…因为我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第二个儿子,这也意味着……” “你是说,你没有足够多的财富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永远在一起?” “阁下,您说得没错。还有一点您刚才也告诉了我,我只是一名连骑士头衔都还没有得到的准骑士。” “赫伯特,你了解过在南方社会中人们谈论最多的人文主义吗?” “不太了解。阁下,您的意思是……?” 当伊莎贝尔远望着母亲、妹妹、管家及好几名男性仆役来到庄园外时,笑着说:“你做为你父亲的第二个儿子,在爱情与婚姻的选择上就比你的兄长幸运很多。而在生活中,只要你具备了足够的自我价值,你就能得到你喜欢的女孩子。” 赫伯特眨眨眼思索着说:“自我价值?阁下,这就是…人文主义?” “当然。简单地说只是三种意义:自信、自爱、自尊。”说完,伊莎贝尔又说:“快走吧,他们已经在外面迎接我们了。” 前往庄园的路上,当每一个看见她的佃农或佃农的妻子、孩子站在路边向她行礼问候时,伊莎贝尔总是面带笑容回答着对方。最终,她到庄园外的硬地车道上勒住战马时,除了母亲安东尼娅与妹妹尤菲米娅外的所有人都在向她行礼问候。 下马后,母女俩这才矜持的向走到她们俩面前的伊莎贝尔行礼。伊莎贝尔又逐一与母女俩拥抱行吻脸礼后说:“日安,母亲,尤菲米娅。” 尤菲米娅面带灿烂的微笑说:“姐姐,噢,阁下,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伊莎贝尔故意皱着眉头说:“迷人的尤菲米娅小姐,我作为殿下的顾问官,在遇上不可控制的非人为情况时,通常会采取一种较为平和的方式来对待。” 尤菲米娅冲她眨着眼欲言又止,旁边的安东尼娅笑着说:“艾菲,阁下的意思是说快要下雨了。” “咯咯咯…姐姐,我越来越听不懂你的话了。” “真的?艾菲,你知道吗,我也越来越不明白你的想法了。” 赫伯特牵着自己的马与伊莎贝尔的马站在不远处,深情地注视着年满16岁的尤菲米娅。只是,年轻、可爱的尤菲米娅却自始自终没有瞧过他一眼。 一旁站着的康拉德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打趣着说:“兄弟,不如我替你去和尤菲米娅小姐说:‘小姐,我愿意做您的一名忠实的骑士。’怎么样?” 赫伯特一动不动说:“你应该再加上我的名字才行。不然,小姐会以为向她效忠的是你。” 伊莎贝尔与母女俩在进门前,对他俩说:“赫伯特,康拉德你们跟着管家哈德先生走,他会你们送上最好的麦芽酒的。” 回到客厅时,安坐于长条椅上的伊莎贝尔端着一杯男仆为她奉上的葡萄酒,悠闲地喝上一小口。坐在对面的安东尼娅笑吟吟地欣赏着女儿说:“孩子,我记得殿下是在去年的5月晋封你为枢密顾问官的吧?” 伊莎贝尔把酒杯放在面前的哥特式小桌上,揣测着爵士夫人的意思笑着说:“妈妈,你是想和我讨论我的年酬金,还是我的制服呢?” 坐在她身边的尤菲米娅抢着说:“我的亲爱的姐姐,妈妈当然是想说你的枢密顾问官的制服了。难道和你谈你的那份让无数人羡慕的年酬金?” 关于着装的问题,在伊莎贝尔刚开始担任枢密顾问官时就已考虑过。尚处于文艺复兴时期的英格兰王国内,人们在反对宗教束缚的同时,禁欲主义也被打破。包括王室及贵族在内的社会中上层人士几乎人人都在追求着一种个性美,追捧精致奢华、新潮的衣着。 这个时期的男性裤子紧裹肢体,上衣宽大雄伟,突出了一种阳刚之美;而女性服饰则强调细腰、丰胸及肥臀的特点,上衣袒胸低领,下裙硕大夸张。上下分开的男性衣裤和女性衣裙的组合,让人们忘记了“自然”是什么,也让人们彻底抛弃了中世纪时期简约衣着风格。 准确地说,伊莎贝尔并不喜欢都绎时期的男子衣着和女子衣着。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15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早期的一种衣着打扮。传统紧身上衣,紧身裤配上长筒马靴,简约干练的骑士或剑客风格还能让她找回一点后世的凸显个性的服饰感觉。 第143章 嫁妆 爵士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已经担任了一年多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伊莎贝尔不仅要在头衔、职务及年酬金上体现出的她的身分和地位,还要在每日的衣着上彰显出一种上等贵族顾问官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及富有的气质。 而在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的眼中,她的姐姐可以成为殿下的一名枢密顾问官的这件事,几乎是一件只有在上帝的帮助下才能做到的事。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的姐姐都应该表现出一种身为公爵顾问官的高傲及自信的姿态。 姿态的外在表现,就是绝不能与骑士阶层以下的人穿着相同或类似的衣着。然而现在,她的姐姐已经整整做了一年的枢密顾问官,却始终不曾改变一种流行于上个世纪末的衣着打扮。 只见上身穿着呈一字形的低领口,有着紧身袖的紧身衣,下身穿着及地的撑箍裙,戴在头顶中后部的一顶弦月形并覆盖有天鹅绒的兜帽的尤菲米娅·沃尔顿,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注视着伊莎贝尔说:“我的姐姐,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阁下,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脱掉这身15世纪末的意大利式衣着呢?” 伊莎贝尔突然现今年已16岁的尤菲米娅非常漂亮、迷人,好像的确似乎已成长为一名具有贵族夫人潜质的骑士家庭的未婚小姐。放下搭在椅背上的右臂,将翘起的左腿也轻轻放在地上,随即一转身顺势将上半身躺在了妹妹的那膨大化的女裙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尤菲米娅始料不及,伸手捂住快要惊声尖叫的小嘴。而伊莎贝尔却仰起面容,伸手向上抚摸着尤菲米娅那娇嫩的脸庞,嘻笑着说:“艾菲,瞧,你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优雅,我为你即将成为罗兰爵士长子的妻子而感到非常遗憾。” 听到“妻子”一词,尤菲米娅的小脸立即便涨红了。放下小手,冲着母亲叫道:“妈妈,你快看,看姐姐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与小女儿身着同款衣裙的安东尼娅靠坐在椅子上,笑而斥责着说:“伊莎贝尔,快起来,你要压坏艾菲的裙子了。” “好吧,如果裙褶里面的藤条或鲸骨这么容易就被我压坏的话,我马上去约克郡找到那个裁缝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笑着说完,又快的从妹妹的长裙上爬了起来。 “顺便再把你自己也给教训一顿,沃尔顿家的枢密顾问官阁下!”尤菲米娅涨红着脸,伸手掐下伊莎贝尔的胳膊。 “嘿,你掐疼我了,尤菲米娅小姐。顺便说一句,你准备在婚后也这样对待你的丈夫霍华德吗?” “枢密官阁下,实际上我根本就不喜欢霍华德·沃兹沃斯先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艾菲,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母亲,你说呢?” 近年来,从沃尔顿家的几个孩子身上显现出了一些较大的变化。长子欧内斯特现已在英格兰与苏格兰边境的卡莱尔城堡内为卡莱尔子爵提供骑士服役,在他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逝世前是不太可能回家的。 次子艾尔弗雷德从4岁开始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差,直至去年秋季来临时才被送到61英里(约98.2公里)外的兰开斯特城堡。在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家里跟随爵士夫人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侍童。这里多说一句,与尤菲米娅定婚的霍华德就是罗兰·沃兹沃斯爵士的长子。 家中的儿子们离开后,次女尤菲米娅的婚事就成为了安东尼娅与奥古斯丁密切关注的头等大事。对于小女儿结婚的这件事,她现在感到有些百般无奈。 在尤菲米娅的这桩婚姻中有三个关键因素,前两个是她的父母奥古斯丁爵士及夫人非常看重的社会等级与宗教信仰的问题。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因素就是,英格兰的贵族及骑士阶层从15世纪末开始盛行的嫁妆制。 由于嫁妆制从根本上改变了贵族及骑士阶层的婚姻本质,使其婚姻中的男女双方已不再为了满足个人心理和生理需要而进行婚姻结合。进而,使婚姻变成了一种确保家庭和其财产永存的制度性策略。 一般而言,一个贵族或是骑士家庭中的女孩子的婚姻前景要取决于其嫁妆的多少。假如这个女孩子没有丰厚的嫁妆,除非她特别漂亮、温柔可爱、遇上好的机遇,否则很难得到一桩幸福的婚姻。 不仅如此,在当时的社会舆论及环境下,一个有着独身想法的女孩子既为自己带来了一种耻辱,也为其背后的整个家庭带来了一种耻辱。因此,贵族及骑士阶层总是努力抬高其女儿的嫁妆以增强其竞争力,将成年的女儿们嫁出去。 尤菲米娅与霍华德在一年前的订婚仪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双方家长及各自的领主促成的。由于两家人都是北方的骑士阶层,又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家庭,所以这桩婚姻中的前两个因素都得以顺利解决。 订婚仪式后,奥古斯丁爵士及夫人安东尼娅却一直无法凑齐尤菲米娅的那笔总数有465英磅的嫁妆。这笔钱对于一个贵族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1536年的一个年收入仅有6英磅的普通雇工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做为家庭成员之一的伊莎贝尔虽然从心底里强烈抵制这种嫁妆制,但来到北方地区已有18个月的她也无力做出多少改变。她只能在顺应社会潮流的情况下,尝试着改变一些身边的人和事。 她实在不忍心见到父母要一次性拿出两年多的土地收入来为妹妹准备嫁妆。无奈之余,便把私人财产中的一部分拿出来交给母亲安东尼娅。 对此,安东尼娅非常吃惊,她想像不出只担任了一年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伊莎贝尔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笔钱。伊莎贝尔只好对她解释说,一部分是亨利付给她的18o英磅顾问官年酬金,另一部分是在以往的狩猎季节中积累下来的贩卖猎物的钱。 鬼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过去的一年,她从亨利那里拿到了18o英磅的年酬金,可她根本没机会也没时间去花掉这笔钱。 在狩猎季节里,通过自己狩猎和贵族们的馈赠得到的猎物,大部分都送给了赫伯特和他的几个卫从队的穷光蛋兄弟。剩下的小部分也全都送给了洗碗女仆安妮一家人及制弓匠里斯一家人。 当然,比任何人都要聪明的她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收入呢?参加司法决斗获得的佣金;率领“黑衣修士团”去掠夺教堂、贵族得到的非法财富,这些来历不明,用生命及鲜血换来的黑钱才是她的主要收入。 第144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估算着回家已超过20分钟了,伊莎贝尔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剑,一边往腰上系一边说:“母亲,艾菲,我得走了。晚上与爵士回来时再和你们聊。” 尤菲米娅站起身,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楚楚动人地说:“我最亲爱的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呢。” 安东尼娅也站起身,拥抱了一下伊莎贝尔后说:“我的乖女儿,如果殿下不留你吃晚餐的话,就派人回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晚餐了。” 伊莎贝尔郑重地点点头说:“母亲,我一定会的。” 拥抱完母亲后又拥抱着妹妹说:“艾菲,等我回来后一定要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哪个男孩子。” “如果我不打算告诉你呢?” “当然,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不过,等到日落后我一定会把你最喜欢的裙子拿过来垫在我的床上。然后,我会躺在你的裙子上面美美的睡上一觉。” 没等尤菲米娅有所反应,伊莎贝尔猛地脱离开她的拥抱,转身向客厅外一路大笑着快步跑去。 只听身后果然传来了一阵妹妹的叫声:“伊莎贝尔,就算今天晚上不睡觉,我也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一名满头大汗的准骑士在一名仆役的带领下,焦急地走进通往客厅的走廊。当他看见小跑着过来的伊莎贝尔时,连忙行礼说:“阁下,请您立刻回城堡。” 伊莎贝尔让对她行礼的仆役离开后,与准骑士一同往回走时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发生什么事了?” “阁下,我询问了很多佃农后才知道您在这里。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又来城堡了,她仍然一定要见到您才肯回去。” “该死,达灵顿勋爵家的长女怎么就不愿意承认事实呢?” 说话间,伊莎贝尔已和这名准骑士前后脚地来到庄园外,跨上赫伯特为她牵来的战马一路绝尘而去,赫伯特等三名准骑士丝毫不敢怠慢地策马扬鞭紧随其后。 十来分钟的路程,四人四匹马只使用了一半的时间便赶回到城堡内。一路来到卫从队的训练场上时,伊莎贝尔看到达灵顿子爵的长女正站在公爵的身边与其争论着什么。 勒住战马从马背上跳下来,把缰绳扔给先行下马的赫伯特。左手握着长剑剑柄镇定自若地来到两人面前,微笑着先对里士满公爵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微笑着点点头回应她的行礼后,她又面向站在亨利左侧的卡罗琳行礼说:“日安,斯威夫特小姐。” 卡罗琳没有说话,只是仔细观察着风尘仆仆归来后发梢显得凌乱的伊莎贝尔。双眼死死瞪着她那张因运动后变得有些红润的脸庞,突然说了句:“顾问官阁下,你知道威尔士公国的巴德西岛上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苹果品种吗?” “小姐,您说的是在今年的《联合法案》通过后正式并入到王国内,将永世受到国王陛下庇护的威尔士公国?” “是的,阁下,你到底有没有尝过威尔士人的苹果?” 亨利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几乎完全听不出两个人此时谈论的要点是什么。瞥了眼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的卡罗琳后,轻咳一声。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他,只听亨利小声说:“伊莎贝尔,你知道勋爵的长女打算和你讨论什么吗?” 伊莎贝尔斜眼瞅了瞅卡罗琳,双唇轻轻蠕动着说:“没什么,殿下。大概,期威夫特小姐对我的脸色的变化很有兴趣,可她却又不肯承认这一点。” 亨利轻笑着摇了摇头,但他没想到两人对话时勋爵的长女一直在一侧默默倾听着。卡罗琳死死瞪着伊莎贝尔的眼睛说:“阁下,我到底应该称呼你为‘美杜莎夫人’,还是北方的一名女恶棍呢?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殿下在说什么吗?” 亨利听到“恶棍”一词时立刻便有些生气起来,冷冰冰地说:“斯威夫特小姐,你知道你是怎么称呼我的枢密顾问官的吗?如果你能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的话,我想我可以暂时不用介意你已经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的事实。” 伊莎贝尔对他摇了摇头,用眼神劝阻着亨利的同时,微笑着又说:“小姐,祝贺您,您现在可以通过别人嘴唇的动作,来了解别人说话的内容了。” 她的这番话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在恭维卡罗琳善于观察,能够轻易地捕捉到出现在社交场合中的一些微妙的谈话内容。 第二层含义是在告诉卡罗琳,她在有贵族在场的社交场合中表现得敏感多疑。不仅有失自己的贵族子女身分,也极大地伤害了其他贵族的自尊心。 从两人的谈话内容,语气及与对方相识的程度来看,两人的关系已超越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与子爵长女之间的那种公事公办的关系。不仅如此,卡罗琳在叫出伊莎贝尔在决斗场上的“尊称”的同时,还用上一个充满贬义色彩的词直接称呼她。 出现在卡罗琳·斯威夫特噩梦中的那个“恶魔”,就是前年秋季赎回人质行动中的盗贼指挥官伊莎贝尔·沃尔顿。之前的那起策划、参与袭击酬金军队,并成功俘获卡罗琳兄长约瑟夫的还是她。 按普通人的逻辑来说,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确是个作恶多端的恶棍,她不仅无情地击倒了她的自信心,也让她的家庭从此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毫无疑问,她是卡罗琳这一生中必须要杀掉的仇人。但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却发展成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关系。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抑或是在卡罗琳与伊莎贝尔之间产生了一种变异的人质情结? “小姐,请允许我和殿下说几句话。”依旧笑容满面的伊莎贝尔说道。 “可以,但我知道你想和殿下说什么。想知道我会为什么会知道你与殿下的谈话内容吗?恶棍,我们需要谈谈。”卡罗琳不嫌其烦地说了一大堆。 “当然,只要你愿意多等我一会儿就行。”伊莎贝尔说完,冲亨利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到训练场的一侧,亨利瞥了眼像一头在四处寻找猎物的母狮似的卡罗琳说:“你要小心,也许斯威夫特小姐学习了新的剑术,打算与你进行决斗。”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对我的剑术很有信心。即使她的剑术比我的剑术要强,我也有办法对付她。” 亨利不无担忧地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一点也不担心你会被她杀死吗?” 第145章 打败你 有些焦躁不安的卡罗琳在训练场边来回踱着步,不时地张望着距离她几英尺外的两个人。伊莎贝尔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亨利说:“殿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亨利沉默地注视着她,有些犹豫地说:“伊莎贝尔,我…我不希望你有事,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待在我身边。” “我很感谢您对我的担心。放松点,我不会有事的。”说完,伊莎贝尔又说:“殿下,还有一件事。我母亲希望我今天晚上回去吃晚餐,您不会反对吧?” “噢,不,当然不。我为什么会反对呢?” “谢谢您,殿下。我和我的家人随时欢迎您去阿斯克庄园。” “我会的。” 亨利又说了句:“伊莎贝尔,关于达灵顿勋爵和其他几名贵族的那件事,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殿下,明天上午我来觐见您时,会如实地告诉您这件事的。” 卡罗琳对回到她眼前的伊莎贝尔说:“顾问官阁下,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和殿下的谈话内容?” 伊莎贝尔从与她在这一年来的接触中,慢慢发现卡罗琳的精神似乎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具体症状表现在什么地方,有哪些特征她现在还说不出来。毕竟,她的专业是海军军官的海军课程,不是心理学课程。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我不想知道,我也不在乎。”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想知道?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推掉婚约的子爵的女儿,我是一个永远无法继承爵位及领地的女儿吗?”说到最后,卡罗琳的眼眶中意外地闪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伊莎贝尔微叹一声,她知道自己是发生在卡罗琳身上的这一切的源头。如果那次劫掠行动没有发生,也许卡罗琳此时早已成为了某位子爵或伯爵的妻子。 虽然她承认她是劫掠行动及赎回人质行动的指挥官,但她认为她不能付全部责任。因为在交换人质和赎金前,她并不知道卡罗琳是对方人马的头领。 不管怎么样,这两次行动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那么现在,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并在今后的生活中为间接受到自己伤害的卡罗琳赎罪。 她想轻触一下对方的胳膊或肩膀,用来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负罪感。不过,对方的精神好像又立刻恢复到了之前的亢奋状态。 卡罗琳目不转睛注视着伊莎贝尔,口气强硬地说:“你不想知道,我也告诉你。你和殿下肯定是在谈论我为什么在来诺丁汉城堡的原因,对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训练场附近的几个仆役,军士及卫从队准骑士,笑着说:“对也不全对。斯威夫特小姐,其实你很清楚你来诺丁城堡的目的,不是吗?” “停下,不准再称呼我斯威夫特小姐,恶棍。叫我卡丽或者……,替我取个好听点的绰号,最好是能打败你的绰号。” “卡丽,你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我想我无法做到为你取个决斗场上的绰号的这种事。” “很好,非常好。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来诺丁汉城堡的目的。” 卡罗琳后退两步,活动了一下脖颈说:“恶棍,准备好了吗?” 伊莎贝尔抽出腰间的长剑,放在地上时说:“准备好了。卡丽,今天你打算徒手和我决斗?” “恶棍,你说对了。”话音刚落,卡罗琳冲上来对准伊莎贝尔的面部便挥出一记右直拳。 伊莎贝尔将头快速的朝右侧一偏,左手闪电般地抓住对方反方向的手肘。然后,迅速将自己的背部切入到对方身体的正面。紧接着,用臀部顶住对方的腰部,把对方拉向自己。 左手仍然抓住卡罗琳手肘处的衣服时,用右手向后提住卡罗琳右肩附近的衣服,以自己的背部作为支点将她从自己的背后越了过去。 当卡罗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伊莎贝尔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仰面躺倒在地面上时,她觉得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些星星。 这时,停留在训练场附近的人几乎被她俩的这番打斗给惊住了。伊莎贝尔走上前,对依然仰面躺在地上的卡罗琳伸出右手时说:“卡丽,你没事吧?” 当时,拳击运动刚刚登陆16世纪的英格兰王国。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拳击运动已在社会下层的佃农及贫民阶层内有了一定的拥护者及支持者。在精神上开始出现偏执症状的卡罗琳就是这种情况下,偶然通过依附于父亲的一个约曼学会了流行于北方乡村中的拳击技术。 卡罗琳没有想到学会并已熟练运用拳击技术的她,还是会被决斗场上的“美杜莎夫人”给打倒。究竟是自己练习的程度不够,还是对手也学习过这种不为人知的徒手格斗术? 抓住伊莎贝尔伸出的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后,卡罗琳重新审视着对方说:“这一年来我为了在决斗场上打败你,已学会了长剑格斗、剑盾格斗、匕首格斗甚至是徒手格斗。但是,为什么你总是要以各种方法打败我?” 伊莎贝尔笑得很好看,轻声说:“难道你想让我在决斗场上杀死你吗?” “有时候我宁愿被你一剑杀死,也比总是被你打败要好很多。” “呃,好吧。如果你不是以杀死我为目的,我会尽量考虑到这一点的。” “考虑什么?” “考虑…如何才能被你打败在决斗场上,但又不会被你杀死在决斗场上。” 卡罗琳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伊莎贝尔走上前在她耳旁说:“嘿,不如我们先去喝一杯,怎么样?” 卡罗琳梗着脖子斜眼看着她,几秒钟后才说:“没问题,去哪儿?殿下的酒窖还是达灵顿勋爵的餐厅?” “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恶棍,你想带我去哪儿?”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带着卡罗琳分别骑着马来到诺丁汉城堡附近的小镇上。穿过几条街道,转过几个弯在一家私人小酒屋前停下了马。 下马后的卡罗琳用一种鄙夷的眼光观察着附近的房屋、建筑物及经过身旁的各色人等时,对伊莎贝尔说:“恶棍,你怎么把我带到这种贫穷的,毫无教养的下等人居住的地方来了?” 伊莎贝尔在酒馆前的拴马柱上拴好自己的马,笑着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打败你吗?和我进来,我会告诉你的。” 卡罗琳瞅着她说:“是吗?我不相信。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相信任何人,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伊落贝尔一边朝酒馆里走,一边笑着说:“既然你不相信任何一个人,那么你是怎么学会这种徒手格斗术的呢?” 卡罗琳蔑视地瞥了眼从身旁经过的一个男性雇工时说:“为了要打败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6章 麦芽酒屋 时值艳阳高照的下午时分,这也是“库珀的麦芽酒屋”在一天当中最为清闲的时刻。两个上身穿着一字形低领口紧身衣,下身穿着及地撑箍裙的女人正靠坐在柜台前轻声细语着什么。 当站在柜台内的中年女人斜眼瞅见伊莎贝尔两人走进酒屋时,双眼立即散发出了炽热的光芒。柜台外的年轻女孩子正想说话时,却发现中年女人已经双手提着裙摆快步离开了柜台。 脸上挂着阳光般笑容的中年女人来到两人面前时,双手提着两侧的裙摆,行着曲膝礼微笑地说:“日安,尊贵的枢密官阁下。” 接着,又冲卡罗琳行礼笑着说:“日安,夫人。” 挺直身板,双手背立站着的卡罗琳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眼看着中年女人,不由地瞥了眼她那袒露在外的白皙的胸口说:“夫人?我只是一名子爵的女儿,目前并没有得到‘夫人’的称号。” 中年女人急忙改口说道:“日安,小姐。”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笑着说:“迪莉娅,以后别再这么称呼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尊贵的小姐或夫人。” “阁下,您在我心目中就配得上‘尊贵的…’这个称号。” “好吧,随你便。给我们俩找张干净些的桌子。” “莎莉,你的顾问官朋友来了!”迪莉娅冲着柜台的方向高声叫了句。靠坐在柜外的年轻女孩子急忙跳了起来,一路飞奔到她俩的面前。向两人行礼后说:“伊莎贝尔,今天你怎么会有空来库珀阿姨这里?” “因为我需要和我的朋友谈些事,顺便来看望一下你和迪莉娅。” “这是真的吗?谢谢你,伊莎贝尔。噢,还有这位小姐。” 卡罗琳瞅着这个非常年轻,长相清秀的女孩子问伊莎贝尔:“朋友?伊莎贝尔,为什么你和这个女仆会是朋友?一个女仆怎么可能成为你的朋友呢?” 伊莎贝尔笑着说:“一会儿我再对你解释。” 此时,站在一侧的迪莉娅悄悄打量了一番身材高挑,衣着及容貌不俗的卡罗琳后,对伊莎贝尔说:“莎莉会领你们去的,我去准备麦芽酒和食物。” “伊莎贝尔,小姐,请跟我来。”莎莉甜甜地笑着说。 卡罗琳·斯威夫特扬起她那高傲的贵族子弟的头颅,走在伊莎贝尔身旁扫视着麦芽酒屋内的一切。当莎莉领着两人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后,很快便为她们俩端来了两大杯麦芽酒及一大碗稀奇古怪的食物。 这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在卡罗琳的眼中,简直就像是下等人即雇工、贫穷的农夫、小贩、公簿持有农、手工工匠吃的东西。但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就是一道新鲜可口的合众国西海岸美食。 不过,一份由新鲜蔬菜及奶酪做的沙拉还不足以值得她来称赞。炸鸡排、焖猪排、饼干配肉汁、玉米饼、水果馅饼,这些具有墨西哥风味的美食才是让她魂牵梦绕的德克萨斯州家乡美食。 莎莉离开后,卡罗琳便好奇地问:“伊莎贝尔,这是什么食物?为什么我没有看见肉?” 伊莎贝尔笑着说:“这是我在市场上找到的莴苣、生菜、甜菜和卷心菜,再用上一些山羊奶酪做成的一道菜。” “你说什么?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知道这些蔬菜是在地上生长出来的食物吗?还有这个山羊奶酪,你知道是什么人才会吃这种东西。” “管他的呢。我只在乎这些东西是否好吃,是否可以让我用一种美好的心情来度过每一天。” “伊莎贝尔,这些是农夫、小贩和那些工匠们吃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坚决不会吃这些低级食物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给你吃。” 卡罗琳瞪着双眼说:“伊莎贝尔,你再说一次!” 伊莎贝尔一边大口嚼着她亲自教授给迪莉娅制作方法的蔬菜沙拉,一边露出迷人的笑容说:“因为你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所以我知道你是不会吃这些下等人吃的食物的,对吗?” “是的,你说的很对。”卡罗琳没有再诡辩下去,只是沉默地拿起酒杯喝了口麦芽酒。 刚喝了一口,便让她皱起眉头把酒吐了出来。对伊莎贝尔发着牢骚说:“恶棍,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麦芽酒,即使是国王陛下也喜欢喝这种酒。” 此时,伊莎贝尔又拿起酒杯喝上一口后说:“实际上,包括那些‘上帝的仆人’在内的很多人,都非常喜欢喝麦芽酒。” 瞅着卡罗琳那副难受的表情,笑着说:“如果你的确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去给你拿一些勃艮第葡萄酒来。” “不用了。”卡罗琳拿起酒杯又浅浅地喝了口,然后说:“伊莎贝尔,现在你可以对我解释一下了吧。” 吃掉一大半蔬菜沙拉,又喝了大半杯麦芽酒后的伊莎贝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餐刀。看着窗外的民居说:“卡丽,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决斗吗?” 卡罗琳下意识地思索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恶魔自从在我的梦里出现后,我就一直想打败他、杀死他。” 伊莎贝尔以前从未听她说起过这些事,好奇地问:“什么样的恶魔?” “我记得他好像穿了一件修士服,还戴着一个如同罗马军队中的蒙面旗手似的银色面具,总是站在黑暗中对准我的心脏拉弓搭箭,准备一箭射死我。” 与一般人不同的是,卡罗琳竟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梦中的事物及人。这是否说明她还患有另一种精神方面的疾病呢?不得而知。 “该死,这不就是我吗?前年那次交易人质的行动,她怎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伊莎贝尔猛然一惊,嘴上却说:“卡丽,你为什么会梦到这么诡异的人呢?” 卡罗琳谈谈地说:“就是因为这个浑蛋,才让我失去了夺回约瑟夫及赎金的机会。” “假如你在赎金数目上没有做假的话,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战斗呢?”伊莎贝尔思索着,表面上仍然问她:“卡丽,你和神父谈过这件事吗?” “谈过。但我觉得,神父说的并不能帮助到我。” “难道在决斗场上打败我,就能帮助到你?” “我不知道。打败你至少可以说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许在梦里可以杀死那个恶魔。” 伊莎贝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着麦芽酒。卡罗琳看了眼站在远处的莎莉,忽然说:“伊莎贝尔,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那个年轻的女仆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伊莎贝尔凝视着她,平静地说:“如果说你练习各种格斗术的目的是为了打败我的话,那么我站在决斗场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莎莉,为了迪莉娅,为了所有我可以帮助到的人们。” 第147章 求恩使者 不可否认的是,1536年是英格兰王国历史上不可被轻易抹杀掉,多事之秋的一年。在这一年的2月,从亨利八世的第三位王后简·西摩搬进伦敦怀特霍尔宫一间华丽的住所开始,就决定了英格兰王室内与亨利八世有着密切关系的数位成员的命运。 在时年仅3岁的“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母亲以叛逆罪被推上断头台后的第二天,亨利八世与简·西摩正式订婚,10天后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至此,伊丽莎白一世和生性风流,堪称16世纪花花公子的亨利八世的所有非婚内出生的孩子的命运一样,成为了一名遭到亨利八世遗弃的私生女。 尽管伊丽莎白一世与此刻身在北方的里士满公爵有着相同的悲惨命运,但至少她可以在7年后重新获得亨利八世的承认。而早于伊丽莎白一世13年出生的另一个亨利八世的私生女即伊丽莎白·泰尔博伊,虽然没有得到国王父亲的承认,但她的父亲在其一生中还是对她充满了特别的关注之情。 相比之下,作为私生子的亨利在获得王室公爵的头衔及领地后,却再也没有得到父亲的关注。据后世历史学家研究表明,亨利八世的确考虑过让这名私生子成为自己的男性继承人。 不过,小亨利是非婚生子女的这个事实是不容更改的,因此他将永世不能成为亨利八世的继承人。亨利八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通过离婚另娶这条势必会与天主教会撕破脸皮的道路来寻找新的男性继承人了。 在今年的6月4日,当简·西摩在伦敦城被公开宣布为王后时,远在北方的小亨利依旧与他的枢密顾问官非常融洽地相处于一个屋檐下。从他的那张年轻的,挂着幸福的笑容的脸上似乎根本看不出他的命运曾经是多么的悲惨。 他希望每天都可以和他的枢密顾问官在一起交谈、用餐、骑马游玩或是善意地取笑对方,他也不希望任何人或任何事来打扰他的生活,哪怕是他的那位已经娶了第三位王后的父亲。 可是,躲藏在阴影里的死神却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要让亨利时刻感受着从手中的死神镰刀刀刃上所散发出的来自地狱的气息。为了在今后的几个月内将他带离人类世界,死神派出了第一个使者——蔓延在伦敦城内的瘟疫。 在伦敦城内布下了死亡的圈套后,死神又派出了他的第二个使者——一个来自伦敦城的,中年讼务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 毕业于1422年创立的林肯律师学院的罗伯特,出于对亨利八世实施的宗教改革的强烈不满,也为了促使亨利八世将现有的宗教制度恢复到改革以前的状态,在信奉天主教的南方贵族、骑士、教士及乡绅的鼓励和支持下,前往有着浓厚的天主教氛围的北方寻求势力更大的同盟军。 首先,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他的家乡及母校的所在地——林肯郡。当他在林肯郡的诸多法官、贵族、骑士及修士们的面前打开由他撰文的二十四项条款时,立时得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支持和大加赞赏。 至此,林肯郡成为了英格兰历史上著名的1536年“求恩巡礼”叛乱运动的首个叛乱爆发地。踌躇满志的罗伯特带着林肯郡大批天主教教徒的诸多嘱托、信任及钱财,继而前往英格兰北方重镇即约克郡。 漫步于以约克大教堂为中心,罗马人围绕着约克郡所修建的正方形城墙内的硬石铺就的道路上,罗伯特被这里的罗马时代及中世纪气氛所感染着。激动之余,他立刻找到约克教区及约克郡城区的大主教,打算与其商讨反对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及向其提出具体条款内容的举措。 不过,地位仅次于坎特伯雷大主教,同时又是英格兰上议院(贵族院)成员,被尊称为“英格兰大主教”的约克大主教爱德华·斯塔福德并没有马上同意罗伯特的说法。 在老成持重,享受着优越生活条件的大主教看来,来自伦敦的中年律师的这番冲动之举不亚于谋反、叛乱。即使是以维护古老的信仰秩序为借口向伦敦开进“求恩巡礼”的队伍,那也势必会遭到国王陛下及王室的无情镇压。因此,身为上议院成员的大主教觉得这么做会得不偿失。 最后,大主教向罗伯特推荐了一个人。大主教说假如这个人也支持他的这番足以震动全欧洲的惊人举措的话,那么他会毫无保留地提供足够多的人及食物来支持这场前所未有的“求恩巡礼”运动。 罗伯特在鄙视约克大主教的胆小与怯弱的同时,他又继续去寻找约克郡当地的信仰天主教的贵族、乡绅及修士们来商议这件“振奋人心”的大事件。一番商讨后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让罗伯特·奥尔索普大为高兴。现在看来,约克郡将会是第二个参加此次运动的北方郡了。 正当他准备继续向北方诸郡进发时,约克伯爵告诉他,在约克郡的西北面与东北面的达勒姆郡之间还有一个较小的郡,应该会是他不得不去的一个郡。 罗伯特有些纳闷,不解地问:“大人,这个郡叫什么,郡督理是谁?” 约克伯爵笑着说:“罗伯特,这个郡叫里士满郡,郡督理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噢?大人,可否请你说得更详细些。” “怎么,对他有兴趣了?好吧,我再告诉你一点,这个男孩子就是1525年被那位风流陛下授封为里士满公爵的亨利。” “大人,大主教也曾向我提起过他。我原以为大主教只不过用他当借口来躲避参与这次运动。没想到,这的确是一件非常令人意外的事。” “律师先生,里士满公爵是风流八世的私生子。假如你的理由能让他改变想法的话,我想北方各郡的大部分贵族肯定会参加这次向南进军的运动的。” 罗伯特感激之余,又小心地问着伯爵:“大人,您是说北方居然有信仰新教的贵族?” “律师先生,难道你不了解我们的新王后吗?” “很抱歉,大人。我觉得不管国王陛下和谁结婚,他都必将会受到天主的惩罚的。” “没错。好吧,我告诉你,我们王国的新王后来自于诺森伯兰郡的帕西家族。” “噢…?原来新王后竟然有着古老的北方贵族的血统!大人,我认为您的意思是说,诺森伯兰郡的帕西家族也许不会参加这次运动。” 约克伯爵点点头说:“律师先生,不知道你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做一名传统、虔诚的天主教教徒的新王后,给帕西家族和其他的北方家族带来了新的希望。” 第148章 像个疯子 在决斗场上的敌人,已经在卡罗琳的私人生活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很随意地说完与女仆莎莉,老板娘迪莉娅的关系后,达灵顿子爵的长女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光看着她。 这时,又轻过脸注视着殷勤地招待着其他客人的莎莉。几秒钟后,卡罗琳又将目光对准了对面的伊莎贝尔说:“嗯,这个女仆看上去的确很年轻,活泼,不乏风情,由于职业的关系显得善于交际。” 接着她又反问着对方:“通常情况下,司法决斗中的代理人通过决斗可以获得数量不菲的佣金。但是,从你刚才告诉我的事实来看,我认为你在做为莎莉的代理人时很少或几乎没有得到你应得的佣金。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笑着说:“也许我更喜欢做一些没有报酬的事。” “没有报酬?我的天主,我对你的想法感到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拜托,卡丽,这不正是对无畏不惧的骑士精神的一种最好的诠释吗?” “伊莎贝尔,你是一个女人,女人是不能成为骑士的。”卡罗琳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女人不能成为骑士,适用于王国内的绝大多数地方。可是,在里士满郡我就是一名准骑士。”伊莎贝尔侃侃而言地说了句。 “什么?你是说你还是一名准骑士??” “嗯哼,不然,你认为我是怎么成为一名枢密顾问官的呢?” “有很多种人都可以成为枢密顾问官,比如法官,律师,大学教授,会计。可是你…?我只能认为这是公爵殿下对你的一种表达喜爱之情的表现。” 为其他来酒屋喝酒的客人送上麦芽酒及食物后,莎莉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两人桌前。看了眼两人面前的酒杯后,笑着说:“伊莎贝尔,还想要麦芽酒吗?今天的蔬菜沙拉怎么样?库珀阿姨可是全都按照你的要求制作的。” 伊莎贝尔含笑回答:“很好,我很喜欢迪莉娅做的蔬菜沙拉。麦芽酒就不需要了。” 对面的卡罗琳听着两人的对话,好奇地问着女仆:“呃,莎莉,你们把这个菜叫做蔬菜沙拉?是这样吗?” 莎莉对这个身上充满了贵族子女气息的年轻女人有些畏惧,连忙曲膝行了个礼。然后,诚恳地说:“是的,小姐,这是伊莎贝尔告诉我们的。” 卡罗琳看得出莎莉对她有些害怕,微微一笑:“没关系,莎莉。别害怕,我只是一个比较熟悉骑士精神的女人。” 伊莎贝尔歪着嘴,边笑边摇了摇头。从腰间的钱袋内摸出一个1先令的硬币放在桌上说:“莎莉,这是我们的酒钱和菜钱,快去工作吧。” “谢谢你,伊莎贝尔,今天你又多给了9便士。小姐,您还需要点什么吗?”莎莉喜滋滋地拿起钱,又对卡罗琳说了句。 “不用了,莎莉。”卡罗琳淡淡地说。 莎莉拿着钱欢快地离开后,只听卡罗琳大惊小怪地说:“两杯麦芽酒,一份下等人吃的食物,你居然付给她们一个先令?” 伊莎贝尔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十字长剑说:“金钱不过是用来享受生活的,为了让我的生活更富有乐趣我宁愿多花一些钱。” 卡罗琳跟着她边往外面走边说:“伊莎贝尔,当你需要这一个先令的时候,你会为你今天的慷慨行为而感到非常后悔的。” “是吗?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承认我喜欢赚钱,可是我更喜欢用这些赚到的钱来赚取更多的钱。噢,顺便说一句,我还喜欢花掉更多的钱。” “天主,你的话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疯子。” “哈哈哈…欢迎来到这个疯狂的世界。” ——————————— 虔诚的天主教徒,怀着一颗热忱之心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在两名卫从及两名仆役的陪护下,开始了一路北上的行程。为了能够重新得到以罗马教皇名义的宽恕,这趟行程他准备一路行进至边境的坎伯兰郡、威斯特摩兰郡和诺森伯兰郡。 临行前,约克伯爵告诉他这样一个事实:诺森伯兰郡的帕西家族及其联姻的家族认为新王后或许能够影响到亨利八世,将英格兰王国重新带入天主教的正途,恢复传统的统治模式。 罗伯特个人认为伯爵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具有出色的律师头脑的他却认为他的新王后并不能完全影响到固执己见,脾气暴躁的亨利八世。毕竟,新王后在成为王后之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不为人所知的女人。她之所以能够替代第二位王后,也许是因为她会给亨利八世带来一个男性继承人。 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却异常饱满的罗伯特从巴勒布里奇到比代尔,一路受到众多身为天主教徒的当地官员及乡绅们的热情接待,直到一行人来到比代尔西北面的坦斯特尔村庄。约克伯爵的卫从告诉他,他们在穿过这个村庄后便要进入到里士满公爵的领地了。 罗伯特问他:“里士满公爵是一位愿意向天主献上自己的灵魂的贵族吗?” 卫从思索着,用很缓慢的语调说:“先生,据我所知,里士满公爵的确是这样一位贵族。只是,公爵的其他方面我就不太清楚了。” “没关系,当我告诉他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颁布的《十条纲领》会给王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后,我相信他一定会有他的个人见解的。” “是的,先生。大主教就是国王陛下的一条猎犬,他对天主及天主教会的所做所为实属大不敬的行为。大主教终究会为了他的这十条纲领被地狱所吞噬掉!” “爵士,你说的很正确,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实际上,这名伯爵卫从的话只是表达了一番他对大主教颁布的纲领的愤慨和强烈不满。冥冥之中,一名普通卫从的话却验证了大主教将来的命运。这位思想倾向于新教,在民间被人们称为“小德意志”的大主教,因为他曾经宣布阿拉贡的凯瑟琳与亨利八世的婚姻无效,于1556年的3月被都铎王朝的玛丽一世女王判处火刑,被女王的复仇之火给吞噬了。 当罗伯特一行人穿过坦斯特尔村庄来到斯韦尔河河畔之际,驻足于河对岸观望着亨利的那座诺丁汉城堡。恰在这时,从麦芽酒屋内出来的伊莎贝尔与卡罗琳正朝着这个方向骑马而来。 始终以热情的笑容对待卡罗琳的伊莎贝尔,在看了眼出现在河对岸的五个陌生男人后说:“卡丽,现在还想打败我或是杀死我吗?” 卡罗琳端坐于马上瞥了她一眼:“我需要你来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第149章 如临大敌 “嗯,我觉得我很荣幸能够为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做一些具有现实意义的事。”伊莎贝尔骑在马上,浅笑着试图缓解随时会在两人之间出现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是在嫉妒你,所以你希望自己能够像天主一样原谅我犯下的过错和罪孽?”卡罗琳的脸色一变,那种偏执的想法再次占据她的头脑。 这回,伊莎贝尔终于快忍受不了她那变化无常的精神状态了,皱着眉头说:“嘿,卡罗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罗琳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在藐视我,对吗?我只是一个子爵家的女儿,永远不可能得到贵族的爵位和领地。” “该死,你认为我是这么认为的吗?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及你的想法,我从来都没有因为每次都战胜你而感到开心。” “是这样的吗?我感觉你在每一次战胜我后都会很开心地笑。因为我的失败造就了你的成功,你的胜利来自于你可以战胜子爵的女儿!” “卡罗琳,听着,我不明白你的这些狗屁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只知道你在胡扯!” “噢,你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气极了的伊莎贝尔恼怒地瞪着她,还是说出了她最不愿意说的话:“卡罗琳?斯威夫特,拔出你的剑!只有剑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不甘示弱的卡罗琳伸手一摸腰间,左侧腰间竟然什么也没有!原来,今天她只打算与伊莎贝尔进行徒手格斗,并没有想到过会出现此时的情景。 情急之下,连忙脱口而出:“美杜莎夫人,我接受你的决斗请求。但是,先把你的剑给我,我没有带剑。” 伊莎贝尔快要被她气笑了,大声说:“我只有一柄剑,你想用我的剑来杀死我吗?” “不,我要用我的剑来杀死你。”卡罗琳说完,用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从两人身旁经过的佃农,小贩或是工匠,观察着这些人有没有携带武器。可是,这些被她视作下等人的普通平民,不是没有携带武器,就是携带的武器让她不满意。 这时,她又把目光投向远处。当她发现斯韦尔河河对岸的几个骑着马的陌生男人时,兴奋地叫道:“美杜莎夫人,等等我,我去抢一柄剑。” 伊莎贝尔正想阻止她时,只见卡罗琳双腿一夹马肚,提起缰绳便驱使着跨下骏马如闪电般的狂奔了出去。她真的没想到卡罗琳竟会这么疯狂,也急忙打马追了上去。 这时,伦敦律师正和骑马侍立在身旁的约克伯爵的卫从,兴致勃勃地聊着他们的新王后简·西摩是一个只懂得做针线活和家务的女人。聊到开心之处,他甚至还谈到了亨利八世的第二任王后安妮·博林的家庭出身。 罗伯特·奥尔索普轻蔑地说安妮·博林仅仅只是一个绸布商人家庭的第三代孩子。凭借着其父亲的外交关系在法国宫廷中成长为一名风月场上的高手,轻轻舞动几下衣裙的裙摆就能让某位伯爵的儿子,某位爱情诗人拜倒在她那镶嵌着无数珠宝的法式长裙下。 卫从一听到这话,果然好奇地问:“先生,您说的某位伯爵的儿子是谁?” 罗伯特得意洋洋的正欲回答时,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正骑着一匹矫健的,栗色骏马从通往里士满公爵城堡的那座木质拱桥对面飞奔过桥,朝着他们几个人的方向发狂地冲了过来。 从未经历过如此情景的南方律师,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指着年轻女人急忙对卫从说:“爵士,那…那是什么人,她想要干什么?” 这名卫从做为约克伯爵的一名准骑士,还是能够冷静面对突然发生的情况的。拉住跨下开始有些燥动不安的战马的缰绳,冷静地观察着说:“先生,这个女人没有携带长剑或其他武器,我想应该不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如果…如果她想做什么呢?” “先生,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难道还能打得过男人?” 骑马侍立在罗伯特右侧身后的一个仆役,指着卡罗琳身后的方向大叫道:“先生,她后面还有一个骑马追来的女人,并且还带了一柄长剑!” 伯爵卫从感觉到不太对劲,急忙招呼着另一名卫从从马上跳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用右手握住左侧腰间十字长剑的剑柄,并排站立在罗伯特的马前无所畏惧地面对着来犯之敌。 卡罗琳一心一意的想弄把十字长剑来与伊莎贝尔进行她俩的决斗。又因为她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女,所以从来都不会,也不愿意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在打马狂奔到南方律师的眼前时,突然使劲一勒缰绳,跨下骏马发出急促的嘶叫声并抬起两条前腿像人一样直立起来。 南方律师等人的坐骑在卡罗琳坐骑的感染下,纷纷嘶叫着并兴奋地高举尾巴或是前肢高举,扒踏着地面。待跨下骏马恢复到常态后,双眼放光的卡罗琳从马上跳下来径直朝着手握十字长剑的两名卫从走来。 两名卫从警觉地注视着她。其中一名卫从仓促间拔出自己的十字长剑,对她大声吼叫着:“站住,你是什么人?” 卡罗琳瞥了眼没有穿戴骑兵甲胄的两名卫从,然后又指着对方的十字长剑说:“嘿,把你的剑借给我用一下。” 双手握着一柄发出寒光的十字长剑的卫从,非常紧张地看着她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杀了我吗?” 南方律师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慌忙从马上跳了下来。躲藏在两名异常紧张的卫从身后,大声说:“巫婆,如果你再不退下,我会以上帝的名义将你送进地狱!” 罗伯特如此一说,另一名卫从也从腰间拔出了十字长剑。两名卫从把剑柄放在右部腰部以下的位置,剑身斜上,剑尖直指着对方的脸部,如临大敌一般小心地护卫着身后的伦敦律师。 从后面赶上来的伊莎贝尔勒停住跨下的奥尼克斯,翻身跳下马跑到卡罗琳的身前。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方两柄出鞘的长剑时,猛地抽出自己的十字长剑指着对方叫道:“卡丽,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用剑指着你?” 没想到,卡罗琳竟会对她说:“恶棍,你在干什么?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等我拿到他们的长剑后一定会和你决斗的!” 躲藏在卫从身后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在听到这番对话时,不禁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两个陌生的北方女人。霎时,他有些听明白了她们这么做的目的。 第150章 污蔑 在极度膨胀的虚荣心及过度自负的心理的驱使下,处于“市民等级”即第二社会等级中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从伯爵卫从的身后走了出来。 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这两个既一致对外又相互争执的年轻女人,很有礼貌地说:“下午好,两位小姐。在你们决定进行决斗前,是否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卡罗琳从伊莎贝尔的身后走到前面,双手叉腰站在罗伯特的面前冷笑着说:“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伦敦律师身后的一名卫从连忙上前说:“这是林肯勋爵大人和约克勋爵大人的重要客人,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最好赶快离开!” 罗伯特轻轻拍了拍卫从的肩膀,点头说:“让我来处理好了。”接着,又微笑着自我介绍说:“打扰一下,两位小姐。我是从伦敦来的讼务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有一些法律及宗教上的事务急需觐见里士满公爵。如果两位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在觐见完公爵后向你们提供一些法律方面的帮助。” 律师说完后,伊莎贝尔回忆起了书本上曾引用过的研究欧洲历史的学者们的话。学者们说英格兰历史上发生于1536年下半年的一场“求恩巡礼”叛乱,是英国都铎王朝时期最大规模的一场社会群体性骚乱。 不过,长期以来,有关这场叛乱的性质和原因却一直扑朔迷离,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宗教或政治因素引发的贵族运动、反宗教改革运动,有人又说这是一场由圈地运动引发的农民起义。 不管叛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持不同意见的众人都提到了一个以北方诸郡求恩者的武力为后盾的核心领导人物——伦敦律师罗伯特·阿斯克。正是这名律师同亨利八世及政府派出的代表进行了和谈,一致达成了休战协议。 时间,人名,职业倒是与“求恩巡礼”叛乱中的那名叛军代表相吻合,唯独在姓氏上出现了差异。站在卡罗琳身后的伊莎贝尔双手持剑的同时,快速思考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就是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那个罗伯特。 只见来自南方伦敦城的律师身穿一套亨利八世时代流行的男子服饰:内穿紧身夹衣,外穿长至膝处,宽大而无领的外衣。外衣那肥大的袖身则系上缎带用来间隔,形如藕节。有着大翻领的外衣前襟开口,还用上了一些皮毛用作装饰。下身则穿着一条长不过膝的短裤,小腿部分用长筒袜来掩盖住皮肤,头上戴着一顶天鹅绒,有边缘的并装饰着羽毛的帽子。 流行的服饰,流行的装饰,还有那顶有些滑稽的帽子,无一不透露着当今是个文艺复兴的时代。身为贵族家庭中的长女的卡罗琳·斯威夫特对如此装束的男子早已视而不见,只是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北方的陌生南方人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伊莎贝尔打算进一步试探出罗伯特来北方的真实目的。放下手中的长剑,走上前说:“日安,奥尔索普先生。这么说,你来里士满郡是为了觐见公爵殿下?” 罗伯特笑着对左右两名手持长剑,保持着敌对状态的卫从说:“爵士们,你们可以放下剑了。” 随后,又瞥了一眼正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卡罗琳。平静对她说:“是的,小姐。请问你们两人是……?” 伊莎贝尔正想说出卡罗琳和自己的身分时,卡罗琳却冷笑着说:“嗯,你是律师?很好,律师先生,刚才你叫我什么?还说你以上帝的名义把我送进地狱?” “请原谅,小姐,刚才我是在情绪紧张的情况下,随口说出的非常愚蠢的话。” “愚蠢?愚蠢的人为什么会说出女巫这个词?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认定我是一个女巫?” 声色俱厉的卡罗琳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罗伯特步步紧逼过来。律师身旁的两名卫从似乎感应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戾气,将提在手中的长剑又重新平端了起来。 罗伯特面对着不怀好意的卡罗琳的逼近,自信又很有礼貌地说:“不,小姐。在刚才的见面之前,你和我是相互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我从未没有假设过你是一个女巫。” 卡罗琳又开始诡辩起来:“这么说,在刚才的见面之后你就开始假设我是一个女巫了?” “小姐,你可以这样设想一下。假如刚才是我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并且还想‘借’你的剑,你会怎么来看待我这个怀有敌意的陌生男人?” “假设?我不需要假设,我只需要你的解释,律师先生。” “小姐,我已经解释过了。” 卡罗琳冷笑一声,回头冲伊莎贝尔说:“美杜莎夫人,我们的决斗可以换一天再进行。今天,我准备参加一场新的决斗。” “该死,绝对不能让卡丽杀掉这个罗伯特。”伊莎贝尔咒骂着,急忙走到卡罗琳身边小声说:“卡丽,这个律师说他要觐见殿下。也许,他是王室派来的人呢?” “王室?好吧,不过我还是需要进行一场决斗来保卫我的荣誉。” “卡丽,不如等他觐见完殿下再进行决斗?” “不…行!” 伊莎贝尔急切起来,低声说:“如果他把你杀了呢?”javascript: 卡罗琳得意地笑了起来,伸出右手食指在伊莎贝尔的左脸颊上温柔地划了一下,笑着说:“怎么,害怕我死了没有人做你的对手?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死的。” 说完,把头转向伦敦律师,郑重地说:“来自南方的律师先生,你使用了极其愚蠢的语言污蔑了我及我的家族的荣誉。随后,我对你做出的解释非常不满意。因此,现在我正式向你提出决斗的请求!” 罗伯特一听“决斗”一词,便吓傻了眼。决斗——这种血腥暴力,想置对手于死地的形式,他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不仅如此,他连最基本的骑士剑法也从来都没学过。 恰在此时,罗伯特等人的身后出现了10个骑着马,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并佩带着武器的男子。正想尽办法打算阻止决斗发生的伊莎贝尔眼尖地发现了他们,急忙对卡罗琳说:“等我回来再开始决斗。” 说完,倒提着长剑跑到罗伯特等人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举起手中的长剑冲着10个骑士模样的男子在半空中使劲挥舞了几下。领头的男子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很快便率领着身后的9个同伴打马而来。 当10个全副武装的男子骑马来到伊莎贝尔的眼前时,立即翻身下马。领头的男子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行礼后说:“日安,阁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第151章 建议 去年这个时候,伊莎贝尔·沃尔顿担任里士满公爵府枢密顾问官一职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对全里士满郡的治安情况做了一个全面的调查分析工作。 在她看来,拥有司法、行政、征税和管理商业的广泛权力,并直接受到枢密院严密指导和监督的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可以说是集州长、市长、地方检察官、联邦法院刑事及民事大法官、州警察局局长、县治安官、市警察局局长、市消防局局长、移民局局长、联邦税务局局长、联邦调查局分局局长、国土安全部分局局长、联邦监狱典狱长、国民警卫队机步师少将师长等等地方大权于一身的超超级独裁者。 男爵不仅是一位超超级独裁者,而且还是数家私人农场及牧场的农场主。一个人如果可以身兼十几种联邦州、地方上的职务及私人产业的管理者,那他岂不是每天都要工作24小时,全年365天不休假??这样发展下去的话,男爵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超人、钢铁侠、蝙蝠侠,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神盾局)局长?! 伊莎贝尔不忍心看到男爵每天辛辛苦苦地工作24小时,没时间没机会去照顾男爵夫人、他的爵位及领地继承人、多出来的那几个可有可无的孩子,没时间过圣诞节,更没时间去夏威夷抑或加勒比海度假。所以,她打算替男爵分担一小小部分的工作。 主日弥撒后的第三天即周三的下午,哈斯韦尔男爵按照公爵在弥撒后对他的吩咐来到了诺丁汉城堡主楼的客厅内。刚一坐下,亨利就命仆役为男爵端来了一杯产自法国勃艮第产区的上等葡萄酒。 受宠若惊的男爵仰慕地看了眼公爵后说:“殿下,我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只是,我不明白殿下今天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亨利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看了眼窗外令人浮想联翩的春季景色。然后笑着说:“哈斯韦尔勋爵,最近郡里的情况怎么样?我是说征税、惩办流浪者、安置劳动力等方面。” 身体依旧很胖的奥利弗,下意识地觉得额头及脸上正在渗出细小的汗珠。拿出一块精纺的亚麻布擦着脸上的汗说:“殿下,这几方面的情况我已直接上报给了枢密院大臣。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那里有副本可以供您察看。” “噢,这样啊。嗯,不如我们先来谈谈郡内治安的情况。” “郡内治安?殿下,是不是有流浪乞食者闯入到您的领地或城堡内?您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马上去解决这件事。” “不不不,勋爵,我这里有一份东西你可以先看看。看完后你再回复我的问题,好吗?” 始终站在书桌一侧的伊莎贝尔拿着几张写满文字的纸张,来到奥利弗的面前将纸张递给他时严谨地说:“大人,这是我在担任殿下的枢密顾问官以来根据实地调查得出的一些结论。假如您有兴趣的话,我会非常荣幸的为您做出令您满意的解答的。” 奥利弗看了眼上任已有月余的伊莎贝尔,点头说:“谢谢你,阁下。” 其实,调查报告上面的内容不外乎是对近期发生在郡内的偷盗、抢劫、强行侵犯女性身体、杀人、醉酒打架,武力纠纷等民事及暴力性案件的各种统计分析及事后处理情况。至于司法决斗及荣誉决斗这一方面,她好像故意忽略掉了。 等奥利弗看完调查报告后,发现亨利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在将手里的几页纸张放在一侧的小桌上时,看着亨利说:“殿下,这些都是近期或以往常见的民事及暴力性案件。至于枢密官阁下记录下这些案件的原因,我倒是很愿意听听阁下的意见。” 亨利笑着说:“好吧,你可以尽管问她。” 站在亨利一侧的伊莎贝尔走到亨利的面前,冲他点了下头后又来到距离奥利弗三四步远的地方说:“哈斯韦尔勋爵,我可以坐下与您交谈吗?” 奥利弗连忙笑着说:“当然,你是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这种事情可以不必问我。” 伊莎贝尔坐在奥利弗对面的歌特式靠背椅上,平静地说:“勋爵,每周会发生多少起民事及暴力性案件?” 奥利弗想想后说:“每天至少会发生三到四起。” “那么,您觉得这些案件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阁下,我认为原因主要是这里的生活方式、宗教信仰、武力传统、喜欢使用暴力、对外来者怀有仇恨心造成的。” “勋爵,您说得很正确。但是,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阁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伊莎贝尔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想法,注视着男爵说:“勋爵,我想知道的是,您有多少名卫从执行巡逻郡内土地及人口的工作?” 奥利弗长出一口气,轻松地笑着说:“原来阁下注意的是这件事。阁下,我有140名卫从专门进行巡逻及抓捕工作。” “嗯,140名卫从,每天进行几次巡逻工作?” “每天两次。遇上主日弥撒时,只巡逻一次。阁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伊莎贝尔把目光投向了笑而不语的亨利。亨利连忙点点头,朗声说:“哈斯韦尔勋爵,我的顾问官向我提出了一些建议,你想知道吗?” 奥利弗连忙答应着,亨利又说:“顾问官建议你的卫从人数增加到210人,具体巡逻时间为每天三轮,每轮分为7个小队,每队有10个卫从。勋爵,你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 奥利弗仔细回想着亨利的话,思索着说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殿下,我不反对增加人手。只是,增加的这部分卫从的酬金、马匹、甲胄及武器,怎么解决?” 伊莎贝尔接着话题说:“大人,这个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增加卫从人手及巡逻的时间后,我所记录的各种案件是否可以在发生前就能得到妥善的解决?” “阁下,你的办法的确很不错。增加人手及巡逻时间后,可以解决不少案件,顺便还能抓住不少流浪乞食者进行惩办。”奥利弗对伊莎贝尔的建议大加赞赏。 随后,男爵又问了一句:“阁下,主日弥撒当天的巡逻时间怎么办?” 伊莎贝尔还是很平静地说:“主日弥撒当天的巡逻人数及时间不变。负责当天第一轮巡逻的卫从队,可以在休息时参加第二台弥撒。” 奥利弗不敢相信地问:“第二台弥撒?可以吗?”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为什么不可以?神父只不过是一种传播教义的职业,他的使命是为社会和人们提供宗教服务。” 第152章 拖延 按照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设想,她原计划将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手下的治安卫从人员用联邦警察的管理、训练机制打造成16世纪英格兰版的美国城市警察执法机构。 不过,从目前不容忽视的,极其恶劣的治安情况以及北方地区崇尚武力,惯于使用暴力的传统看,她仍然要将这支纯粹的“警察部队”改造成军事化部队。如同后世的《新闻周刊》曾经对美国某小镇警方对付示威者的做法的评价那样:当你手上只有一把锤子时,那么所有的问题看起来都像一枚钉子。 在改造成军事化部队的同时,她还要将维持秩序、执行法律和提供民生服务这三项职能赋予给郡治安巡逻队,并且执法时具有绝对权威。郡治安巡逻人员还享有滞留权、讯问权、搜查权和逮捕权,只要依法逮捕嫌疑犯,则不需要向郡治安法官请示。如果嫌疑人试图反抗,治安巡逻人员也有权在防卫中将其杀死。 这是一个有着使用武力传统的地区,一个推崇暴力来解决问题的时代,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能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来应付层出不穷的治安状况。只有当野蛮、暴力的北方社会转变为文明社会后,她才能通过“去军事化”措施,扫除郡治安巡逻人员军事化的形象,改善治安巡逻人员与平民的关系。 这里面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想法:伊莎贝尔要把由大量的精英骑士组成的“黑衣修士团”变成一支合法的标准军事化部队。一条途径是,让大部分成员渗透进哈斯韦尔男爵手下的郡治安巡逻队,待时机成熟后她就可以完全控制这支郡武装力量。另一条途径,把剩下的成员全部扩充为公爵府的私人卫从, 关于“黑衣修士团”的人员酬金、武器、甲胄,马匹等问题,则继续参照美国军队自建国以来惯用的“以战养战”的战略来解决。在不伤害妇女儿童、贫穷的农业劳动者、手工工匠、乞丐、失地流浪者及弱势群体的前提下,将战争的矛头对准北方地区的旧天主教势力和拥有大量土地及财产的旧贵族。 于是,曾留有一头长发版“莫西干”发型的亚历山大·朗曼和大部分的修士团精英成员顺利进入到男爵的郡治安巡逻队中充当起了军事化的治安卫从。而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摇身一变,成为了里士满公爵的一名私人卫从,暗中却只接受伊莎贝尔的指挥。 ——————————— 带领10名治安卫从正在里士满郡南面执行巡逻任务的亚历山大·朗曼,肃静地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等待着她的命令。伊莎贝尔连忙说:“亚历山大,你赶快派人去把公爵殿下找来。” 亚历山大急忙说:“是的,阁下。可是,殿下如果问我的话,我该怎么回答?” 伊莎贝尔又看了眼身后的伦敦律师等人及并未动手的卡罗琳说:“你就说,达灵顿勋爵的长女请殿下做决斗的见证人及裁判!” 亚历山大望了一眼几米外的罗伯特及卡罗琳等人,猜测着说:“阁下,那几个男人看上去好像是从南面来的。” 伊莎贝尔如实地说:“没什么,只是其中的一个家伙来自伦敦。” “阁下,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你再找一个人,和你待在这儿,其余的人继续巡逻。” “是的,阁下。”亚历山大说完,连忙对身后的治安巡逻人员说了几句。 待亚历山大和另一名治安卫从牵着马跟随伊莎贝尔回到卡罗琳身旁后,卡罗琳瞅了一眼两名全副武装的治安卫从说:“恶棍,你把殿下的两名卫从叫来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看了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伦敦律师,笑着说:“不,卡丽,他们只是维持郡内秩序、执行王国法律的郡治安巡逻人员。” 当罗伯特·奥尔索普从伊莎贝尔口中得知两名卫从的职业后,如同落水的人会抓住身边的一切物体寻求活下去的机会一般大声说:“爵士们,如果你们不能容忍在你们所管辖的里士满郡内的土地上发生任何一起流血事件的话,请你们一定要看在上帝的份上,向里士满公爵和郡治安法官陈述我所遭遇到的不幸!” 亚历山大瞥了眼没有表态的伊莎贝尔后,严肃地说:“先生,就我看到的事实来说,目前你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伤害。所以,我不明白你所说的不幸指的是什么。” “决斗!这位小姐想和我决斗!”罗伯特指了指卡罗琳后说。 “爵士,我们也听到了这位小姐亲口说的要与律师先生决斗的话。”站在罗伯特身前的一名伯爵卫从沉稳地说。 此时,伊莎贝尔依然没有出声表明态度,亚历山大便说出了一段快让罗伯特彻底崩溃的话:“先生,假如这位小姐向你提出的是司法决斗的话,我想我们可能帮不了你。” 伦敦律师把目光投向约克伯爵的两名卫从,用略带乞求的声音对其中一名卫从说:“爵士,我还记得离开约克郡之前,勋爵大人曾要求你们保护我的生命安全,是这样吗?” 蓄有浓密胡须的中年卫从点点头说:“是的,先生。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你的安全。可是,决斗这种事我们不能随意阻止。” 另一名较年轻的卫从说:“先生,在这位小姐向你提出决斗的请求后,你也可以拒绝应战。但是,我不知道拒绝应战的后果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爵士,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罗伯特急不可待地问。 “拒绝应战会让你的一生背上‘胆小鬼’的绰号。我想,你知道这个绰号是什么意思。”较年轻的卫从诚恳地说。 伊莎贝尔对这位仍有叛乱领导人物嫌疑的律师不抱有什么好感,但她也不希望罗伯特这么快的被卡罗琳杀死。假设这个罗伯特不是参与叛乱的领导人物罗伯特,那么他顶多只是一个倒在决斗场上的决斗者而已。 假设这个罗伯特的确是叛乱大军的领导人物,那么他就有了存活下来的必要性。伊莎贝尔决心要阻止这场决斗的发生,对卡罗琳悄然说:“卡丽,你知道你肯定可以在决斗中战胜他。这一点,我也看得非常清楚。” 卡罗琳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说的没错。你的意思是…?” “瞧,你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而他只不过是个第二等级里的小律师。所以,你应该在决斗前表现出你的身分和高贵。” “你想让我和他签写一份决斗协议?” “很正确。卡丽,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斯威夫特家族的贵族地位。难道你想让你的家族在北方其他贵族眼中,成为一个连贵族礼仪都丢掉了的家族吗?” 第153章 干涉 拖延的战术奏效了。这是因为伊莎贝尔紧紧抓住卡罗琳·斯威夫特的自负心理,不断强调她和她的贵族家庭所具有的贵族礼仪及贵族尊严。在两人亦敌亦友的一种复杂关系的催化下,卡罗琳人格中好斗的一面在逐渐向维护个人及家庭的权利方面倾斜。 就在这时,亨利带着两名新近成为他的家臣的绅士朝着众人的方向策马而来。罗伯特的一名仆役率先现了骑在马上的衣着华丽的亨利,赶忙跑到律师身旁小声说:“先生,从公爵城堡方向来了三个人,我觉得前面那个年轻人很可能是里士满公爵。” 罗伯特微笑地点点头,暗自庆幸之余又不免心生疑问,自言自语地说:“公爵?他是怎么知道我会被阻挡在这里的?难道是约克勋爵提前告诉公爵我要来里士满郡?” 身旁的仆役多了一句嘴:“先生,你说什么?” 律师摇了摇头,从两名伯爵卫从的身后走到了前面。对伊莎贝尔等人朗声说:“各位小姐,爵士,如果我没有看花眼的话,里士满公爵已经来了。” 亨利的出现是伊莎贝尔意料之中的事,但卡罗琳却好奇地问她:“殿下来这里干什么?” “卡丽,是我派人通知殿下来的。” “为什么?” “如果你在决斗中杀死了这名伦敦律师,至少会有贵族站在你这一边,为你说出实情。” 打马而来的里士满公爵及两名绅士来到离众人不远的地方时,伊莎贝尔和两名伯爵卫从都放下了手里的长剑,与其他人肃静地站在原地。 颇为愉悦的亨利跳下马,悠闲地走到伊莎贝尔面前时点了下头。随后,又来到卡罗琳的面前,微笑着说:“日安,斯威夫特小姐。” 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的卡罗琳行礼后说:“日安,殿下。” “斯威夫特小姐,今天可能会有雨,是吗?” “也许。殿下,您是说在这样的天气下,决斗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不,我只是觉得斯威夫特小姐的脸色给人一种忧郁之情,就像下雨时人们只能待在家里一样。” “殿下,我非常感激您对我的溢美之词。殿下,您是来担任我的这场决斗的见证人和裁判的吗?” “嗯,恐怕的确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来的。” 两人的对话让站在不远处的罗伯特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公爵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担任他与卡罗琳决斗的见证人和裁判。这是否是在告诉他,这场突如其来的生死决斗将会成为他的生命的终点站? 律师急不可待的想在公爵面前为自己申诉,用自己所擅长的王国法律来为自己辩解。没曾想,公爵与被叫做斯威夫特小姐的年轻女人交谈后,居然朝手持剑的年轻女人走去。 亨利把伊莎贝尔叫到一旁,看了眼罗伯特等人后说:“这几个陌生男人是谁?他们在我的领地内想干什么?”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轻声说:“殿下,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是从约克勋爵那里来到您的领地内的。” “约克勋爵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领地内?” “他们是和那个商人打扮的男人罗伯特·奥尔索普来这里的。这个家伙说自己是一个来自伦敦的律师,打算与您谈谈有关法律及宗教的一些事务。” “法律?宗教?来自伦敦的律师?伊莎贝尔,你知道他为什么想和我谈这些吗?” “我不知道。如果您不打算见证一场决斗的话,也许还有机会见到活着的伦敦律师。” “我的天主,你是说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想在决斗中杀了这个律师?” “殿下,您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一个事实。” “好吧,让我想想。伊莎贝尔,你跟我来。” 伊莎贝尔陪同着亨利来到罗伯特的面前,正式介绍着说:“律师先生,这位是里士满公爵殿下。” 待她说完后,一名伯爵卫从向亨利介绍着罗伯特:“殿下,这位是林肯勋爵和约克勋爵的重要客人,来自伦敦的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先生。” 罗伯特用足够的敬意在向亨利行礼后,平静地说:“殿下,请您原谅,我与您的初次见面是这样的情况下进行的。” 亨利轻轻微笑着说:“没关系,很多时候我也不愿意老是待在客厅里会见客人。” “殿下,我之所以从约克郡来到您的领地,本来是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向您觐见的。但是,这位小姐却向我提出了一个我无法回避的要求。” “先生,你是说决斗,对吗?” “是的,殿下。” “实际上,你可以拒绝对方提出的决斗的要求。” “殿下,我不想因为拒绝参加一场决斗被人说成是胆小鬼,有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嗯,看来这种称呼对你这样一位律师而言,确实比参加决斗还要让人感到痛苦不堪。” “斯威夫特小姐,请你过来。”亨利扭过头冲卡罗琳说了句。卡罗琳一声不吭地来到亨利身旁时,伊莎贝尔这才向罗伯特介绍说:“这位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 律师不禁又吃了一惊,这是第二个让他有一种惊异感的事实。在他的印象中,北方各郡不仅在各个方面都要落后于南方诸郡,而且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依然停留在过去的时间内。 他承认由于地理位置及保卫王国领土的职责,这里的人们需要对苏格兰人保持高度的警惕心。可是,他不明白这股始于13世纪末英苏战争的好战的风气为何会影响到生活在每个郡的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难道这里的贵族及佃农们每天都生活在战争的阴影中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此浓重的好战的风气对他来说是一种好事,他可以把它转化为另一种可控制的力量。没错,他正是为了个目的才来到封闭、落后、好战的北方社会的。 罗伯特在思想上转了个弯后,迅改变了原有的想法。面带笑容的向卡罗琳行礼后,侃侃而谈地说:“小姐,我很意外在这里可以遇见到您本人。我想,您也许会对我与您父亲的会谈产生浓厚的兴趣的。” 卡罗琳不屑一顾地看着他说:“你和我父亲的会谈?你想和他谈什么?” “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我相信您很快就会知道的。”律师轻声说了句。 “先生,既然你有事需要向我觐见,那么去我的客厅谈?”亨利笑着说。 卡罗琳有些犹豫地问:“殿下,那我和他的决斗?” 亨利只是说:“如果你父亲愿意让你这么做的话,你仍然可以和律师先生进行决斗。” 第154章 导火索 亨利让约克伯爵的两名卫从离开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后不久,为了兑现给伊莎贝尔的承诺便把她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内。贴身男仆在离开前,他对男仆吩咐说:“尤金,为顾问官阁下送一杯勃艮第葡萄酒来。还有,去酒窖取一罐未启封的勃艮第葡萄酒送到书房来。” 等尤金离开后,亨利坐在书桌后面对他的枢密顾问官说:“伊莎贝尔,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伦敦律师来我的领地是什么目的吗?”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在房间左侧的书架前悠闲地观察着书架上的各种古书。听到亨利的话时,转过身说:“亨利,刚才律师先生跟随你进入到城堡时,你没有问过他?” “当然。只是,这个伦敦来的律师太狡猾,他说一定要等到明天与我单独会谈时才肯说出他的目的。” “亨利,我觉得这正是他的工作原则和职业操守。假如将来你需要上法庭来解决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聘请他做你的诉讼律师。” “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别再开玩笑了,好吗?” “好吧。你告诉我,从你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你认为你得到了什么事实?” 亨利左手很随意地翻动着书桌上的书籍,思索着说:“律师先生来自约克郡,之前他在林肯郡待过一段时间,在这两个郡内他已经成为了两位勋爵的重要客人。他的仆役及卫从都是约克勋爵的人,一直护送他到这里。他说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向我陈述。” 伊莎贝尔点点头,笑着说:“说得非常好,亨利。那么,你从这些事实的背后可以得知什么样的情况?” “嗯,他只是伦敦的一个普通的诉讼律师,却可以受到两位勋爵的热情接见。这说明,他一定把某些重要的事实告诉给了两位勋爵。” “亨利,你还记得坎特伯雷大主教在今年做了一件什么事吗?” “嗯,好像是关于圣公会圣礼规定的《十条纲领》。” “完全正确,亨利。你知道吗,这《十条纲领》只保留了洗礼、忏悔和圣餐作为圣公会的圣礼。让大主教没想到的是,这部纲领一颁布便激怒了全英格兰的天主教徒们。我相信,天主教教徒们正准备使用一切手段来杀死大主教。” “我的天主,情况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当然,大主教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圣公会在王国内存活下去的基础,并且无条件的拥护圣公会的首脑——国王陛下。” 这时,男仆尤金端着放有酒杯及一瓶葡萄酒的餐盘站在书房外轻轻地敲了三下门。亨利让其进来后,又吩咐着说:“尤金,在我和顾问官谈话时不准任何一个人来打扰我们,包括贵族。” 尤金忙不迭答应的同时,亨利阴沉着脸说:“如果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谈话内容,你将会是第一个被绑上十字架承受火刑的人!” 书房的门再次被牢牢地关上了。伊莎贝尔从身旁的小桌上端起酒杯,嗅了嗅杯中的葡萄酒酒味随口说:“嗯,我还是觉得波尔多产区的葡萄酒更好喝一些。” 亨利一听,信以为真地说:“你是这么认为的?好吧,我立刻让尤金给你换成波尔多产区的葡萄酒。” “亨利,我只是说说而已。对了,你对我刚才的话有什么想法吗?” “大主教会成为全英格兰天主教教徒们最大的敌人!?” “没错。还有一点,大主教也在极力地维护国王陛下及王室的王权,彻底铲除掉罗马教皇及教廷在王国内的影响力。” “伊莎贝尔,我完全相信圣公会最终会战胜天主教会!可是,现在我却完全看不出天主教教徒们有反击圣公会的任何迹象。” 伊莎贝尔细细地品尝着勃艮第葡萄酒,走到亨利的书桌前瞥了眼桌上的纸张说:“亨利,国王陛下今年又赏赐了300英亩(约1821亩土地,土地面积相当于一个半麻省理工学院)的土地给你,是吗?” 亨利颇为兴奋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国王陛下会再次赏赐给我大量的土地。原本,我以为国王陛下已不再……” 王室公爵还是没有把最想说的话告诉给他的枢密顾问官。可伊莎贝尔却知道他此刻在想念什么,转移着话题说:“亨利,你知道国王陛下为什么要再次赏赐土地给你吗?” “因为…因为…我是里士满公爵。如果国王陛下想给他的贵族及大臣们馈赠礼物的话,贵族们将是第一种得到礼物的人。” “不错。那么,你知道这些优良的耕种土地原本属于谁吗?” “这个…我不知道。你认为呢?”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又走到窗前,欣赏窗外的景色说:“我想,这些土地原本应该属于里士满郡附近的那些小修道院。亨利,你还记得从今年的一月开始国王陛下已下令封闭了多少所每年收益在二百镑以下的修道院吗?” 亨利回想着亨利八世给他的敕令时来到她身旁,凝视着她的说:“我记得到五月为止,国王陛下已下令封闭了180多所修道院。但是,我们说的这些事实和伦敦来的律师有什么关系?” “尊贵的殿下,《十条纲领》已经激怒了天主教教徒们。现在,我们的国王陛下再一次的对教徒们所信赖和倚重的修道院发出了解散,没收财产的敕令。也许,这些天主教徒们早已把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看作了异端思想。” 伊莎贝尔看了眼深思中的亨利又说了句:“殿下,你应该很清楚今年前六个月发生的这些事已经演变成了天主教向国王陛下及圣公会宣战的导火索。我相信,天主教教徒们很快就会引爆这个插上导火索的巨大无比的火药桶,让国王陛下、圣公会、大主教和那部应该受到诅咒的《十条纲领》全部下地狱!” “伊莎贝尔,你是认真的??我的天主,难道这里将要发生战争了??” “没错。现在,这根导火索就在这位伦敦律师的手中,他要把这根导火索传递给北方的每一位落后、保守的天主教信徒们。” “你是对的,伊莎贝尔。可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战争发生在里士满郡内呢?” “嗯,这个问题要看我们的伦敦律师怎样去说服那些北方贵族了。” 亨利性急的连忙说:“假如他成功了呢?” 伊莎贝尔瞥了下嘴说:“如果他成功了?!亨利,我觉得可以先让我们的人把伦敦律师监视起来,然后把他和北方贵族们的谈话内容秘密报告给国王陛下。也许,这样做可以减慢贵族们叛乱的脚步。” 第155章 间谍策略 话一出口,在后世即将成为美国海军情报局的一名情报军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就知道她为她自己惹来了很大的麻烦。在她所生活的高科技时代,采取非法或合法手段、通过秘密或公开途径窃取情报的手段及技术已发展的相当成熟。 在技术层面,有卫星、窃听器、数据挖掘、间谍机器人等高科技装备的强大支持;在个人方面,又有录音录影设备、监听设备、卫星通讯、消音手枪和狙击步枪、万用钥匙等随身工具可以随时随地使用。即使在进行非法获取情报的过程中被敌国反情报人员发现,她也可以通过海军或海军陆战队的陆地、海上及空中力量让自己从容地逃脱掉敌方反情报部门的追捕。 可目前的事实是,没有高科技力量、没有高效率易携带的个人工具,更没有陆海空三种科技支援力量可以借用。因此,在这种原始状态下窃取情报,逃脱追捕无疑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 当里士满公爵听到伊莎贝尔提出的办法时,他的第一种感觉即这是一件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稀奇事。随之,第二种感觉即伊莎贝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有着黑暗魔法术的欧洲女巫。 随后,他立即推翻了第二种感觉。他的顾问官来到他的领地内已生活了一年半的时间,在这18个月里他好像从未看到过伊莎贝尔使用过什么《女巫之锤》(由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拉马与司布伦格在1486年所写的一本有史以来最险恶的书籍)书中介绍的各种“魔法术”。 更何况,不论在何时、何地伊莎贝尔也不是以老太婆的模样,身边带着黑猫宠物,身上披一件黑色斗篷,相貌奇丑无比,喜欢喃喃自语,在大锅熬煮着蜥蜴、蝙蝠、蜘蛛、毒蛇等食材制成浓稠的汤药的巫婆形象出现的。 在其他方面,他的顾问官也不是一个不顺从天主教会的女人、异教徒、女祭司甚至是遭到很多人嫉恨的漂亮女人。假如一定要指责她是个女巫,那么唯一的证据就是她会使用亚麻布、梨酒或苹果酒、针线来治疗在战斗或意外事故中受伤的骑士和准骑士们。 此刻,亨利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一种感觉。在没有先例可遵循的情况下,他连怎么提出问题都感觉很困难。看了眼伊莎贝尔,口齿显然不太流利地说:“伊莎贝尔,你提出的办法是你自己胡乱想像出来的,还是…在中世纪或更早的王朝时就已出现过。” 伊莎贝尔瞅了眼快要满17岁的年轻公爵,摇了摇头说:“亨利,你不会还是把我当成一个欧洲来的女巫吧?” 亨利感觉她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涨红了拥有健康红**色,略显瘦削的脸庞说:“不,伊莎贝尔,我…我怎么可能依然把你看女巫呢?” “真的?亨利,我注意到你的眼神一直在飘浮不定。嗯,你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是吗?” “伊莎贝尔,我向天主起誓,我没有这么认为。” 亨利受不了对方眼神的逼迫,只好承认说:“非常对不起,伊莎贝尔,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些事。但是,这不是我的责任,是那本德国的修道士及审判长写的书把我引导向了一个黑暗的思想深渊。” 伊莎贝尔笑着说:“这的确不能是你的责任,对吗?” “是啊,好了,今后我们都不能再提这本受到诅咒的书。伊莎贝尔,你提到的方法以前确实有人使用过吗?” “嗯哼。公元前5世纪,在希腊人与波斯人的战争中就使用过。” “天主,我怎么不知道古希腊人竟然还有这段历史?你可以说得再详细一些吗?” 根据现在的生活条件及所处的时代、国家,伊莎贝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最古老的情报手段上。当然,除了密写是最古老的情报手段外,其他如暗中联络、渗透、内线、双重间谍,鼹鼠及策反手段依旧被后世的各国情报机构所格外看重。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实际上,这个问题很简单。假设律师先生在说服你参加叛乱后,他依然要前往北方各郡与贵族们见面商讨叛乱的事宜。那么,你完全可以借保护其人身安全为名在律师身边安插三到四名效忠于你的准骑士。” 接着她又说:“当律师与贵族们见面后,准骑士就可以把他听到,看到的事实通过秘密的写信方法传递到你的手中。然后,你再重新抄写一遍信件内容直接送到国王陛下或枢密院大臣手中。” 亨利睁大双眼,欣喜地说:“就这么简单?” “没错。如果你觉得传递秘密信件的时间太长,而你又急于想知道信件的内容,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这件事。” “伊莎贝尔,快说说。” “可以让你的鹰猎人把野生的欧洲鸽驯化成用于通信的飞行工具。在传递信件的时间上,欧洲鸽要比战马快很多。” “伊莎贝尔,你真的令我很意外,没想到你这么了解古埃及和古希腊的事。” “谢谢你,殿下。顺便说一句,这些事是我从西班牙修道院和你的书架上的那些书里学到的。” 亨利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又感慨着说:“看来格兰特老师离开后,我真的荒废了很多学业。好吧,从时间上看,驯化欧洲鸽这件事只能今后去办。现在,只能通过人和马匹来传递信件了。” 伊莎贝尔瞅了眼摆在壁炉上的那台法国发条钟,平静地说:“亨利,你饿了吗?” 亨利眨了眨眼,又看了眼发条钟显示的时间说:“我的天主,快到晚餐时间了。伊莎贝尔,我会兑现给你的承诺的。现在,带上这罐葡萄酒和爵士回家去享受晚餐吧。” “当然,我要利用仅有的时间与家人在一起。” “你是什么意思?伊莎贝尔,你想要离开我??” “不,我是说由我来担任这个为你传递秘密信件的人。” 亨利凝视着她异常激动地说:“非常抱歉,伊莎贝尔。你为了我,为了我的臣民,为了整个里士满郡做了这么多事,我却怀疑你是欧洲…女巫。” 伊莎贝尔走到小桌旁拿起那罐葡萄酒,笑着说:“没关系,这里也是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人毁坏掉吗?” 晚餐前,伊落贝尔和父亲奥古斯丁爵士骑着马离开了诺丁汉城堡。在回家的路上,爵士看出了她所担心的一些事,关切地说:“孩子,你在担忧什么事吗?” 伊莎贝尔信马由缰地骑在马上,缓缓地说:“父亲,明天之后我会离开你们一段时间。我只希望,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影响到艾菲的婚礼的举行。” 第156章 原则 按照间谍活动的基本原则,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从事非法谍报工作时是绝对不能向任何一个人提到这项工作的内容的,连一个字都不行。并且,无论执行什么样的谍报工作都牺牲掉自己的亲情,爱情,友情。很多时候为了最大限度地博取敌人的信任,还要进行各种非法活动。 因此,在面对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疑惑的眼神时,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沉默。最多只能说一句:“父亲,在这几天内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希望艾菲的婚礼可以如期举行。” 作为正统骑士出身,接受过长年累月的、严格的骑士教育的奥古斯丁·沃尔顿无法理解养女的这一番怪诞言论。他认为接受过骑士训练,已被公爵授封为准骑士的养女应该像自己一样行事光明正大。 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决斗场上都应该从正面冲向想要杀了自己的敌人。至于那些使用路边截杀,下毒,趁敌人睡觉得采用暗杀行径的人,是最不值得尊重的一种人。这种人哪怕是他的名字,他也不愿意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爵士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身旁骑在马上的养女,慢慢的他开始怀疑养女的盗贼行径可能已被别的领主或自己的领主所发现,逼得养女不得不选择逃亡。考虑了很久后,才慢慢地说:“伊莎贝尔,最近是不是有贵族去殿下那里谈一些郡内盗贼猖狂掠夺的事?” 伊莎贝尔侧目看了眼爵士,她不明白爵士为什么要谈这件事。警觉但又如实地说:“没有,即使有贵族来觐见殿下,谈论的也不是关于盗贼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贵族们与殿下的谈话内容是什么?” “爵士,你忘了我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吗?虽然很多时候我不能站在殿下身旁亲耳听到贵族们与殿下的谈话内容,但每次谈话结束后殿下总是会把谈论的事情告诉给我。” “伊莎贝尔,你可以向天主起誓吗?你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灵魂吗?” “绝对可以。爵士,你认为有必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天主起誓。” 淳朴、传统的奥古斯丁爵士相信了即将成为一名情报传递人员的养女,轻轻叹了口气说:“孩子,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为什么你连我都不愿意相信呢?” 伊莎贝尔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可她还是不能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牺牲掉谍报工作的基本原则。思来想去,只好说:“爵士,假如你怀疑我的掠夺行径被人发现了,那么你错了。实际上,我是…替殿下去办一件事。” 爵士看了眼养女,摇摇头说:“如果你刚才这样说的话,我是非常不愿意让我们之间产生不信任感的。” “父亲,因为殿下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所以我只能说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了。” “好吧,既然是殿下的事,那我就不多问了。那么,你打算离开家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也许两周,四周或是八周。总之,要办完事务才能回来。” “是你一个人去,还是赫伯特和康拉德两个小子和你一起去?” “父亲,别担心,好吗?不管怎么样,至少我现在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准骑士。” 奥古斯丁爵士哈哈大笑着说:“身经百战?那是在决斗场上,不是在战场上。” 伊莎贝尔无奈地回答说:“决斗场也是战场啊。参与决斗的人也想一剑杀了我,不是吗?” “孩子,你说的没错。好吧,如果你需要准备什么随身物品的话,自己去库房拿。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去找布鲁斯帮忙。” “谢谢你,父亲。” 随后,意气风发的伊莎贝尔双手提起跨下战马奥尼克斯的缰绳。模仿着男人的低沉的声音,大声背诵着好莱坞电影《勇敢的心》里男主角的一大段台词:“你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这个机会吗?那就回来大声地告诉我们的敌人。他们也许可以夺走我们的生命,却永远夺不走我们的自由!!!” 当她把最后一个词“自由”的发音拖得很长很长的时候,战马奥尼克斯很有默契的跟着嘶叫了起来,并抬起两条前腿让自己像人一样直立在道路上。伊莎贝尔兴奋之余,回想起奥尼克斯的屁股上还挂着一罐未启封的法国葡萄酒,又连忙安抚着战马平静了下来。 爵士骑的战马也差点受到奥尼克斯情绪的感染。幸亏爵士及时安排住战马的情绪,不然他的战马也会跟着直立起来。当两人的战马又恢复到之前的小跑状态时,爵士哈哈笑着说:“孩子,这是哪位骑士说过的话?别告诉我,这是你胡乱编造出来的。” 伊莎贝尔笑着说:“父亲,这是苏格兰人的英雄威廉·华莱士说过的话。噢,我差点忘记了,华莱士是13-14世纪的苏格兰人英雄,我们和他生活的年代相差好几百年。” 电影荧幕上的威廉·华莱士的确说过这样一段台词,而真实历史中的威廉·华莱士到底说没说过这段话谁也不知道。相反,被苏格人塑造成英雄的华莱士是一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冷血屠夫。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位旨在恢复国家独立的苏格兰民族英雄会把包括平民在内的所有英格兰人、外国雇佣兵、妇女、儿童及天主教僧侣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奥古斯丁惊讶地看着养女,好奇地问:“孩子,华莱士真的说过这些话?” 伊莎贝尔做了个鬼脸,笑着说:“也许,是因为我在吟游诗人哈里的凯尔特语长诗《华莱士之歌》里看到过类似的语言。” “孩子,这部诗歌在王国内是禁书,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从一个死了的苏格兰人的袋子里找到的。” “孩子,你应该知道‘禁书’是什么意思。”奥古斯丁沉下脸来说了句。 “我同意。今后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这本书,好吗?”伊莎贝尔知趣地回答说。 当天晚上,沃尔顿家的晚餐进行得非常愉快,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容。很不情愿的要离开自己的家,却又幻想着神圣的婚礼仪式的尤菲米娅望着对面的伊莎贝尔说:“亲爱的姐姐,殿下会同意你参加我在兰开斯特城堡内与霍华德的婚礼吗?” 这是今天一直困扰着伊莎贝尔的一件事。表情自然,内心难受的她笑着说:“当然会同意了。艾菲,别忘了,殿下也是你的证婚人之一。” 尤菲米娅有些不屑地说:“殿下不仅是证婚人,而且还让我和只见过一面的霍华德共同走了教堂。” 第157章 阿尔法小队 次日一早,伊莎贝尔便从阿斯克庄园赶到了亨利的城堡内。当她在书房内焦急地等待时,精神饱满的里士满公爵迈着优雅的步伐在贴身男仆尤金的陪同下步入书房。 尤金在离开书房后,伊莎贝尔·沃尔顿凝视着坐在书桌后面从容自得的公爵说:“亨利,伦敦律师打算什么时候与你进行会谈?” 亨利瞧了眼壁炉上的条钟说:“嗯,大概在一小时以后。伊莎贝尔,你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想法?” “不,我只是想让伦敦律师在城堡内再多待一个晚上。” “为什么?伊莎贝尔,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讨厌这个南方来的律师吗?一想到他来北方的真实目的,我就想把他的头砍下来放在尖桩上。告诉每一个经过斯韦尔河进入到我的城堡内的人,这就是藐视国王权威的下场。” “亨利,我们目前还不需要这么做。我想说的是,再多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就可以做好各种准备了。” “我的顾问官,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伊莎贝尔在离开前,又对公爵说:“殿下,在你结束与律师先生的会谈后,可以马上写一封信送到国王那里,提醒国王北方将会因为什么人生什么事。” 亨利想想后说:“伊莎贝尔,陛下会相信我的话吗?” “一定会的,因为你是一位独一无二的公爵。”伊莎贝尔说完,很快地离开了书房。 几分钟后,在赫伯特及康拉德两名准骑士的跟随下驱马来到城堡北面与其相距仅两英里左右的一片树林内。在这片树林内,隐匿着里士满公爵的第二支卫从队及他们的营地。 一年前,伊莎贝尔为了解决“黑衣修士团”合法化及公开化的问题,她曾经向亨利提出过建立第二支卫从队的设想及建议。里士满公爵认为增加几十名准骑士来保护自己及他的领地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觉得多出的这部分军事费用支出让他有些为难。 伊莎贝尔知道人人都喜欢钱,年轻的公爵同样不会例外。在年收入没有显著增多的情况下,突然再支出一大笔费用这种问题的确会让很多人头疼。 因此,她依据亨利八世即位时的一些资料对亨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根据我从管家菲尔德先生那里和您的图书馆里得到的资料来看,一名准骑士在15oo年前后的年土地收入平均在8o磅左右。虽然已经过了35年,但一名生活在北方的准骑士的年收入不会与这个数字有太大的差异。” 亨利看了眼侍立在一侧的管家说:“亚瑟,你认为顾问官说的有没有问题?” 亚瑟点点头说:“是的,殿下。阁下说的没有错。” 伊莎贝尔又说:“所以,增长的这2o名准骑士的年酬金支出应该在16oo磅左右。殿下,我建议您每年只需要多支出6oo磅即可。” “噢,只需要出6oo磅?那剩下的1ooo磅怎么解决?还有甲胄、武器和马匹的问题呢?”亨利对她的说法产生了兴趣,追问着。 “殿下,您提出的问题,我想在与您单独会谈时为您提供最佳的答案。”伊莎贝尔说完,瞥了眼一旁的管家。 亨利心领神会的让管家离开了书房。伊莎贝尔在看到书房门被仆役关上后,这才走上前对亨利说:“殿下,关于您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可以沿用骑士制度里的办法,您提供足够的食物、酒水和住宿就可以了。关于年酬金的问题,我认为可以使用‘以战养战’的方法。” 亨利好奇地问:“以战养战?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殿下,您肯定还记得骑士们在马上比武竞赛和战场上抓住敌方骑士后会怎么做的事实,对吗?” “是的,比武竞赛及战争不仅仅是为了荣誉而战,而且也是中世纪时骑士们增加财富的 主要手段。从被俘获的敌方骑士那里得到赎金,还有俘获的战马和盔甲都是骑士们的财富。” “殿下,您说得很对。您说的这些事实就是您向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伊落贝尔,可是现在没有战争啊。” “当然有,我是说国王与天主教及罗马教廷的战争。殿下,去年陛下就曾带领他的骑士们冲进了约克郡的众多天主教教堂,洗劫了许多埋有陪葬品的坟墓。” “不错,这的确是战争。” 最后,伊莎贝尔又建议说:“殿下,这就是以战养战。至于那6oo磅年酬金,我觉得您可以用提高接纳金的方式变相地增加一点点地租。” 亨利笑着说:“伊莎贝尔,按照你的方法我完全可以拥有一支上千人的骑士军队。” “殿下,北方的贵族们除了您以外,大都采用提高地租和出售木材的办法来豢养效忠于他们的骑士及军士。” “伊莎贝尔,你的确是一名让我满意的枢密顾问官。” ——————————— 经过近一年的营建及维护,隐匿在小树林内的第二卫从队即阿尔法小队营地现已具有了一定的规模。在人员酬金、甲胄、武器、马匹及物资方面的配备,基本上已达到了伊莎贝尔最初的各种要求。 在营地规划方面,伊莎贝尔则是参照美国海军6战队一个团的标准及16世纪的生活条件来建造营地的。当然,这支阿尔法小队目前只有2o名准骑士,顶多算是两个步兵班,所以整个营地的占地面积只有13o英亩(约789亩)。 整个营地呈正方形,用两人高的树干并削尖一头做成树桩将整个营地合围起来。在入口处设置有大门及两个瞭望塔,营地内部有训练场、寝室、餐厅、酒窖、食物储藏室、武器及甲胄储藏室、会客厅、洗澡间、马厩和分离式厕所。其中,洗澡间则按照弗格森爵士等维京人后裔的习惯修建成了一个北欧人喜欢的蒸汽浴室。 三人骑马来到营地入口处时,站在瞭望塔内的一名军士现伊莎贝尔等三人,随即通知了守卫大门的两名军士。在进入营地后,伊莎贝尔对康拉德说:“如果弗格森爵士还没来的话,你就让弗朗西斯来会客厅找我。” 伊莎贝尔快步进入会客厅,坐下没多久弗朗西斯也来到会客厅内。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向她行礼后,伊莎贝尔思索着对他说:“弗朗西斯,你和修士团的兄弟们对这里的生活还满意吗?” 身着四分之三甲胄及高筒马靴,左侧腰间佩戴着一柄骑士剑的弗朗西斯笑着说:“兄弟们说,充当殿下的卫从以来少了很多生活乐趣。” 伊莎贝尔的右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扶着下巴说:“看来你的兄弟还是愿意过盗贼的生活?” 第158章 双重身分 当初,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被父亲达灵顿子爵软禁在城堡里时,曾说过不再愿意依附任何一个贵族生活下去的话。不过,当他加入到伊莎贝尔及弗格森·康格里夫组织的盗贼团伙时,却了解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黑衣修士团”的两位头领竟然都有着双重身分。 他在怀疑伊莎贝尔两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时,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也在一点一点地崩塌下去。一次,他与团伙其他成员成功洗劫了威斯特摩兰郡内的一个天主教教堂后,找到了正准备返回诺丁汉城堡的两位头领。 看到弗格森正忙着与另两名成员交待一些事情时,他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说:“女士,我…我和你谈谈。” 仍然戴着人形面具的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弗朗西斯,无论你想和我谈什么,这里都不是最合适的地点。” “女士,你是说…?” “快去把你的马牵来,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威斯特摩兰郡。” “是的,女士。” 在夜色的掩护下,携带着各种教堂战利品的修士团成员们成群结队地策马狂奔在通往秘密营地的道路上。约一小时后,在抵达位于里士满郡北面郡界处的叫做谭山的峡谷前,只剩下了弗朗西斯、伊莎贝尔和弗格森三个人。 见两位头领在放慢战马奔跑的度时,他也渐渐勒紧了手中的缰绳。跨下战马驮着弗朗西斯在一侧小跑时,那张在修士服兜帽下若隐若现的脸庞转过来冲他说:“弗朗西斯,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三人骑马来到峡谷前找到了一块适合休息的高地。下马后,三人坐在高地上各自喝了些水和葡萄酒,又吃了些牛肉干来补充失去的体力。 稍后,摘下人形面具及兜帽,又将长弓从身上取下来的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弗朗西斯,现在你可以和我谈了。” 弗朗西斯想想后说:“女士,你知道我是斯威夫特家的第二个儿子。所以,除了不能继承爵位及领地外,我只能去干些别的事。女士,我是指那些在南方城市里兴起的工作。”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这么说,你打算从明天开始为自己找一份满意的工作?” 坐在一旁的弗格森轻轻笑着说:“女士,达灵顿勋爵的次子终于长大了。” “不,女士,我想说的是,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凭着自己的才智和能力为自己挣来足够多的金钱及骑士荣誉。可是现在……” “现在,你依然只是一个盗贼?” “是的,女士。不,女士。现在,我仍旧是一名需要依附贵族才能生活下去的贵族子弟。” 这次,弗格森没有笑却是观察着四周环境,低声咒骂一句:“愚蠢的贵族子弟!”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弗朗西斯,你是说你不愿意再依靠贵族生活下去,是吗?” 弗朗西斯点点说:“是的,女士。所以,我对白天需要依赖贵族领主,夜晚下又变成让人难以看清真面具的盗贼的这种生活,感到很难适应。” “这个白痴比红小子还会兜圈子。看来,今天他最想说的是我和弗格森的双重身分。”伊莎贝尔遥望着峡谷内的道路,暗自说了句。 随后,微笑着说:“弗朗西斯,在天主指派的具有各自责任的骑士、教士和平民这三种等级里,你愿意选择哪一种等级?” “女士,我肯定会选择骑士这个等级。” “弗朗西斯,我需要你认真考虑后再回答。” 接着,伊莎贝尔又说:“听着,我的问题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假如你不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只是平民等级里的一个贫穷的佃农家庭里的次子,你会选择哪一种等级?” 弗朗西斯手里拿着一小块牛肉干,一点一点地用牙齿撕扯着。当他已经完全吃掉那一小块牛肉干时,还是没有回答上来伊莎贝尔的问题。 抬起头看了眼他的女性头领说:“女士,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伊莎贝尔歪着嘴角轻轻笑了下说:“弗朗西斯,当佃农仅有的一点财产受到侵害时,他会很自然地想到去投靠拥有领地及权力的贵族。不管怎么样,贵族对于任何一个效忠于自己的人都会提供相应的人身保护及生活上的一定帮助。至于三种等级中的教士,你认为神父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弗朗西斯有所领悟地说:“女士,你是说依附贵族是天主制定的自然法则?” “不,是整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制定的等级观念和等级秩序。在这个秩序中,三种等级的责任不同却又相互依赖,缺失任何一种等级都不行。” “女士,这应该是都铎王朝以前的事了。” “没错。但是,这里是北方,就像缺少南方的很多行业一样缺少很多东西。” “女士,我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公爵的侍从’与‘盗贼’这两种完全处于对立的身分可以在你的生活中相互不干扰对方呢?” 伊莎贝尔估算着时间,站起身时对弗格森说:“爵士,我们走吧。回殿下的城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途要赶。” 说完,又转过脸对子爵的次子说:“弗朗西斯,你可以尝试着将‘盗贼’这种工作与战争联系在一起考虑一下。” 三人再次骑上战马快穿过谭山的峡谷后,来到峡谷对面的道诺姆村庄外。眼看着还有5英里就要抵达诺丁汉城堡时,伊莎贝尔对弗格森说:“爵士,看来勋爵的次子不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离开的。” 弗格森看了眼弗朗西斯轻哼一声:“小子,如果你想投靠公爵的话,我可以替你在殿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弗朗西斯很有礼貌地说:“非常感谢您,爵士。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向公爵亲自介绍我自己的。” 弗格森说完后独自朝城堡驾驭着战马而去。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跟随着伊莎贝尔朝着城堡外的阿斯克庄园行进时,用带有歉意的态度说:“很抱歉,女士。我没有恶意,只是对你和爵士的这种身分感到不可思议。”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任由战马奥尼克斯缓缓地小跑时说:“在进入峡谷前,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好了答案吗?” “我认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盗贼的生活就是战争时代的生活。” “弗朗西斯,修士团每次行动的目标都是天主教教堂及贵族们的私人财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修士团是一支反抗天主教贵族的军队?” “不仅仅是这样,还包括摆脱掉天主教对我们在精神上的束缚。” 第159章 部署 传统、虔诚的坚守其信仰的天主教教徒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对修士团头领伊莎贝尔·沃尔顿制定的劫掠目标非常不理解。 在行为上,他可以接受洗劫教堂,掠夺教会财富的这一沾满了血和铜臭味的邪恶强盗行径。在思想上,他却几乎不认可伊莎贝尔所谓的“摆脱天主教在精神上的束缚”这一说法。 在上一次的谈话结束没多久后,借着某个主日弥撒后的空闲时间找到了他已宣誓效忠的修士团头领。对此,伊莎贝尔只能牺牲掉一小部分与家人欢聚的时间,让弗朗西斯跟随自己来到城堡城墙上的一段守卫区域。 凝望着城墙外广褒的田野,茂密的树林,成片连结在一起的耕地,远处的那一个个依稀可见的牧场,心潮澎湃的伊莎贝尔不经意地说:“瞧,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美丽!弗朗西斯,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达拉斯郊外也有耕地、牧场、森林、溪流和湖泊。只不过,那里更多的是油田和棉花产区。” 站在一侧的弗朗西斯默默地听着她的这番感慨之言。当她说完后,他才礼貌地说:“很抱歉,女士,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伊莎贝尔回过头,眨眨眼说:“是啊,怎么?” “没什么,女士。尽管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相信那个叫达拉斯的地方一定非常美丽。” “谢谢你,弗朗西斯。呃,假如有一天某个人说这里的一切,还有更多的像这样的地方都属于他。你会认为这个人是谁?” 伊莎贝尔不露痕迹的把自己的家乡——美国南部石油城达拉斯市的一些事遮盖了过去,顺便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困扰着弗朗西斯的问题上。 不苟言笑的弗朗西斯思索着说:“女士,我认为你说的某个人不是公爵,是我们的国王吗?” “不,怎么可能是国王呢?!弗朗西斯,他是基督在世代表、使徒彼得的继承人,教皇保罗三世!”伊莎贝尔故意将反话正说,为的就是想一探弗朗西斯对掠夺欧洲各国土地及财富的罗马教皇是何种态度。 “这…这怎么可能呢?”弗朗西斯根本不相信他所爱戴的教皇及罗马教廷,会对他的英格兰教民进行强盗般的掠夺。 “弗朗西斯,我建议你再仔细想想,国王让英格兰教会脱离罗马教廷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说的并不是国王想要一个男性王位继承人这件事。” 几分钟后,弗朗西斯用充满疑惑性的口吻说:“权力?土地及财富?” 伊莎贝尔用新学会的英式口音夸张地说:“答对了!弗朗西斯,祝贺你!” 当然,她并不指望一两次的谈话就能彻底改变这个顽固的天主教教徒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古老宗教信仰。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她对弗朗西斯采取的是一种监视及拉拢的用人政策。 假如弗朗西斯在思想和行为上有反叛意图,可能会危及到整个修士团及她的生命、地位时,她会立即把这位达灵顿勋爵的次子给除掉。 ——————————— 弗朗西斯笑着说:“阁下,实际上兄弟们对这里非常满意。只是,少了一些以往的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盗贼的生活的确很自由,不过却多了一些对自己的生命的担忧。” “是的,阁下。正是这种原因,才让他们更愿意充当殿下或是您的卫从。” “好了,弗朗西斯,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谈谈另一件事。” 随后,伊莎贝尔让弗朗西斯坐下后又说:“从南方来了一位律师。这位律师先生出于对生在国王身边及王国内的一些事,有着不同的看法和意见。因此,他打算在北方寻求一些同情及支持他的人。” 弗朗西斯揣测着她的话,随后慢慢地说:“女士,看来这位律师是想找些人来帮助自己实现他的理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方的贵族将会是他的要选择。” “不管他想干什么,全能的天主一定会知道的。弗朗西斯,我需要你和另外三个人暂时充当这位律师的卫从,直到他安全地离开北方。” “阁下,您是说这位律师先生此时正与殿下待在一起?” “是的。我相信,此刻律师先生已经把坎特伯雷大主教颁布的《十条纲领》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告诉给了殿下。” “看来,这位律师先生又是一个希望能够得到教皇宽恕的天主教教徒。” “弗朗西斯,你和其他人这次不仅要保护好律师先生在北方各郡内的人身安全,还要密切注意他和什么人联络过,交谈过什么内容。可以做到吗?” 弗朗西斯站起身来神情肃穆地回答说:“阁下,请您放心,我和兄弟们会时刻待在律师先生身边的。”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很好。殿下已答应我明天一早才会让律师先生离开里士满郡。” “阁下,那么这位律师先生会在北方各郡停留多长时间?” “寻求帮助的人总是会把希望寄托在所有他以为可以帮助到他的人身上,明白吗?” “我明白了,阁下。” “好吧,在晚餐前你和其他人要做好一切准备。” “是的,阁下。” 这时,已在去年被亨利八世晋封为骑士的弗格森·康格里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客厅。一名手握骑士剑剑柄,有着一头天然黑色卷的年轻男侍从,则神情肃穆地走在他的身旁。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起身时,先后向伊莎贝尔及弗格森爵士恭敬地行了个礼,很快便离开了会客厅。弗格森看了眼离开的弗朗西斯,又对坐在长方形会议桌一侧的伊莎贝尔行礼后轻笑着说:“阁下,今天您的气色看上去真不错,就如同外面的天空一样美丽。” “爵士,请坐吧。”伊莎贝尔浅笑着说。 弗格森从容地坐在她的身旁时,不经意地说了句:“阁下,今天好像有一位很特别的客人来觐见殿下,您知道这件事吗?” 伊莎贝尔瞅了一眼侍立在爵士身后不远处的少年侍从没有说话,弗格森爵士立时回过头冲侍从说:“沃伦,到外面去。” 待侍从离开后,伊莎贝尔便把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觐见亨利以及来北方的目的大致说了一遍。弗格森听后,皱着眉头说:“这么说,这位伦敦律师打算在北方点燃起叛乱的火焰?”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轻松地说:“爵士,你认为他会成功吗?” 弗格森站起身,手握骑士剑剑柄踱着步说:“阁下,这个浑蛋不仅会成功,而且还会极大地煽动起北方民众对国王日益增长的强烈不满。” 第160章 反叛乱计划 诺大的会客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弗格森爵士那稳重、有力且越来越急躁的踱步声才让人感觉到这里尚存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当爵士的目光瞥向会议桌的方向时,望着正不慌不忙拿过酒罐替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的枢密顾问官说:“阁下,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难道你不认为这位律师先生会让安定的北方变得混乱,毫无秩序可言吗?” 伊莎贝尔·沃尔顿为自己斟上小半杯葡萄酒后,一边细细品着葡萄酒一边聆听着爵士的一番肺腑之言。品过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说:“爵士,为什么你会如此在意秩序呢?我记得,热爱冒险与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你的人生中最主要的两件事。” “阁下,现在我同样喜爱冒险与自由的日子。但是……” “爵士,你是想说自从去年你被国王晋封为骑士后,原来的那些想法开始变得令人可笑起来?” “阁下,不管是否晋封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只是,我生活在北方,更加热爱北方的土地和人,我是不会让一个有着邪恶之心的南方人轻易毁掉这里的一切的。” “我很荣幸可以听到你的自内心的话,爵士。你觉得抛弃一切秩序之后,北方将什么都不会留下,是吗?” “是的,阁下。不管是贵族、绅士、约曼、教士及平民,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生。” 伊莎贝尔又为自己斟上小半杯葡萄酒,笑着说:“放松点,爵士,过来,请坐下谈。” 弗格森沉着脸坐下时,伊莎贝尔替他斟上半杯葡萄酒后说:“爵士,我知道哪里缺少秩序,哪里必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冲突。但是,你知道律师先生为什么可以在说服了林肯郡和约克郡后选择继续北上吗?” 弗格森瞪着双眼,看着伊莎贝尔说:“因为…他很清楚,只有天主教会才有能力可以让北方社会和民众继续享受着一种和平、安定的生活。可是,他们的国王却要夺走北方民众的古老的信仰。” “爵士,瞧,你不是说得很好吗?” “阁下,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我的家乡,这里是我们的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谈话的气氛很融洽,似乎也正朝着既定的方向平稳过渡。这时,伊莎贝尔却眉毛一挑,悄然问了句:“爵士,你也是一名有着天主教信仰的教徒。可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感觉到你有些开始同情这位律师先生了?” 弗格森下意识地正想脱口而出时,忽然醒悟着说:“不,阁下。相反的是,我认为律师先生很可能会利用去年北方生的一场饥荒来引诱民众起一场针对国王的叛乱。” 伊莎贝尔只是点点头又品着杯中的葡萄酒,弗格森见她没有说话便试探着说:“阁下,这位律师先生会不会说服殿下参与叛乱?” “他肯定会这么做的。我觉得,这位律师先生大概还想说服其他北方贵族加入到叛乱的队伍里。” “看来这会是一场规模非常大,人数也非常多的叛乱。阁下,假如殿下也参与到叛乱中的话……” “爵士,如果殿下听到你的这句话,他肯定会对你非常失望的。”伊莎贝尔冷眼看了看弗格森说。 “很抱歉,阁下。毕竟,律师先生用以叛乱的理由几乎不可能被驳倒。”弗格森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低声说。 “爵士,目前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加入到叛军队伍中的。懂了吗?” “我明白了,阁下。” 话虽这么说,但弗格森的心里仍然存在着不小的疑惑。公爵也是一名天主教教徒,怎么可能不对律师的借口动心呢?叛乱一旦成功的话,至少也会对公爵领地内的臣民起到很大的安定作用。难道公爵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臣民失去信仰,失去生活中最重要的精神依靠? 此时,仅是一名有着正式骑士封号的弗格森·康格里夫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诚然,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实,伊莎贝尔已经像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女巫”一般,把叛乱的始末提前告诉给了里士满公爵。 弗格森在逐渐认同伊莎贝尔的观点的同时,打算用另一种方法让这场叛乱运动还在筹备阶段时就胎死腹中。打定主意后,低声说:“阁下,既然律师先生是一个人前往北方诸郡寻找支持他他的朋友,我觉得不如这样……” 伊莎贝尔注意到爵士做了个动作:将右手食指放在脖颈处从左至右的快划过。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冷笑着说:“现在杀掉他已经太迟了,爵士。之前,律师先生已经说服了林肯郡和北方第一大郡约克郡的贵族、乡绅和教士们。” “阁下,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叛乱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爵士,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一场战争!” 接着,她又用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话语说:“爵士,你很清楚你还想得到贵族的封号,以及更多的领地和财富。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契机,不是吗?” 被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抓住弱点的爵士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气说:“阁下,你想让我怎么做?” “爵士,你一定要控制住殿下的卫从队及阿尔法小队的所有人,绝对禁止他们参加叛乱!如果有人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话,现一个就杀一个!” “我明白,阁下。对了,哈斯韦尔勋爵手下的治安巡逻小队怎么办?” “让你的亲信立刻去找到亚历山大和其他修士团成员,告诉他们一定要控制住勋爵的治安巡逻队,不管勋爵下达何种参与叛乱的命令都不能服从。” 稍后,她又对弗格森爵士吩咐了几句其他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后便离开了阿尔法小队的营地。现在,她需要赶回诺丁汉城堡搜集一些伦敦律师来到里士满郡后表的各种叛乱言论的情报。 从已着手实施的反对叛乱的计划来看,郡内的武装力量即治安巡逻队和亨利的两支公爵卫从队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在可能会参与叛乱的各色人等中,贵族行列里的里士满公爵可以被排除在外,另一位贵族即哈斯韦尔男爵是何种态度,还需要进一步查明。 在绅士及约曼等乡绅方面,她相信这些大地主及乡村里的有钱人会以里士满公爵为马是瞻。在极有可能参与叛乱的旧天主教教士方面,她认为必须要采取杀一儆百的手段来对付这些满脑子天主教信仰的宗教狂热分子。 第161章 交锋 赫伯特与康拉德两名准骑士并排策马小跑在硬路上,为身后的公爵府枢密顾问官开道。身为顾问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则神情肃穆地驾驭着战马奥尼克斯紧随其后。 此时,她正在思考着一个更为严峻、棘手的问题,如何才能安抚住处于社会最底层,占郡内人口9o%以上的第四类人。在这部分由雇工、贫穷的农夫、商贩、领地佃农及手工工匠组成的第四类人的日常生活中,天主教信仰几百年来始终占据着他们的宗教信仰习俗这一神圣地位。 伊莎贝尔的脑海中反复思考着:“假如这部分人听信了罗伯特的叛乱言论,势必会组为一支力量庞大,人数众多且不可轻视的叛乱力量。” “使用武力进行镇压?不行,这会引起更大的民愤。说不定,一觉醒来就会现这些暴民已经攻占了诺丁汉城堡并活捉了亨利这位少年公爵。” “至于自己会不会得到惩罚呢?最坏最糟糕的结局是,肯定会有一大群愚蠢的教徒在托马斯神父的唆使下,将自己绑上十字架用火刑来净化自己的灵魂!” “即使有好心人可以帮助我逃脱火刑,那么我的安全屋会在什么地方?苏格兰?爱尔兰?还是选择逃亡欧洲?” “该死,真他妈的该死!我怎么会遇上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叛乱?” “也许,这是一个契机?!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思索间,战马奥尼克斯已经驮着她来到了诺丁汉城堡的城堡大门前。走在前面的赫伯特突然回过身,指着右前方远处的教堂对她说:“阁下,快看,拿撒勒教堂前门前聚集了很多人!” “去他妈的,这个狗娘养的律师果然对这些人下手了!”伊莎贝尔在心里狠地骂着,脸色却异常平静地瞥了眼赫伯特说:“不用管他们,直接去主楼!” 当一行三人从拿撒勒教堂一侧骑马经过时,聚集在教堂门口的人群中不时爆出阵阵呼喊声及热烈的鼓掌声。从这些人的打扮及举止为看,既有在附近集市经商的小贩,又有穿着简朴的教士、日雇工和手工工匠。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贫穷的农夫。 当这些被划分到“第四等级”内的人们把目光聚焦在托马斯神父身旁的那位商人打扮的南方人身上时,站在教堂前的托马斯神父亲蓦然注意到了骑马经过的伊莎贝尔及两名准骑士。 只不过,神父仅仅用目光跟随着这位来到里士满郡仅6个月就变成了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欧洲女巫”。神父在用仇视的目光盯住“女巫”的同时,伊落贝尔·沃尔顿也微微扬起下巴用眼角余光冷眼瞥着昔日的仇人。 就在伊莎贝尔快要从神父的视线中远去时,托马斯神父却悄然对身旁的南方人说了句话。南方人抬起头看到她时,立即微笑着朗声说:“日安,阁下。”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不得不勒住马,把目光转向南方人时点了下头说:“日安,律师先生。” 这样一来,聚集在教堂门前的这些人转过身纷纷向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下意识地摸了摸左侧腰间的骑士剑剑柄,警觉地扫视着这些谦逊有礼的,有可能会成为叛乱份子的第四类人。骤然间,她觉得伦敦律师当众向她高声问候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她不能让自己陷入到被动中,一定要抓住机会主动出击。阴沉的脸色一变,微笑着对律师说:“奥尔索普先生,我非常感谢你为了我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我有幸在现世中看到你对人文主义中的个人幸福的一种强烈诉求。” 做为一个来自较北方进步很多,思想开放的南方的诉讼律师,自然不会对“人文主义”,“个人幸福”这样的文艺复兴核心思想字眼感到陌生。 相反,为了避免遭受到政府严峻的惩罚,也为了让自己的事业有更大展空间的罗伯特,在大多数情况下会把自己伪装成一名顺从英格兰国家宗教统治的新教教徒。做为一名新教教徒及人文主义者,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号就是反对旧天主教专横的精神统治和封建等级制度。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十分主张个性独立、个人奋斗及个人幸福。 因此,当他听到伊莎贝尔的话时不免有一种强烈的诧异感。在来到北方后,他从未对第二个人提起过自己的表面身分——圣公会新教徒,那么这位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是如何知道的呢? 罗伯物震惊之余,不慌不忙地穿过听他宣扬叛乱言论的人群。径直来到伊莎贝尔的马前,躬身行礼后微笑着说:“阁下,看来您对人文主义有着很深的认识。请问,您是否愿意进一步与我进行一次愉快的谈话?” “嗯,说到谈话,我想起昨天你曾说有紧急事务需要觐见殿下。那么,我是否可以把你刚才的那番藐视国王及王室的言论看作是觐见殿下前的一番准备呢?” “阁下,这…只不过…是我在早间与纯朴的北方人民在热烈的交谈而已。稍后,我会立即去觐见殿下的。” “噢,原来如此,你可以继续与他们交谈了。” “我非常感谢阁下的信任及欣赏。” 罗伯特原本是想在众多旧天主教教徒面前,利用伊莎贝尔的身分来引诱她加入到叛军队伍中的。没曾想,他在南方的宗教思想及身分却被顾问官一眼便识破了。现在,他开始怀疑有人想故意破坏掉他的这次北方之行,出于一种妒意不愿看到他的律师事业可以良好地展下去。 伊莎贝尔得意地笑了笑,不再理会处于尴尬中的伦敦律师,在赫伯特两人的引导下径自朝左前方的城堡主楼策马而去。 康拉德将三人的马匹牵去马厩时,赫伯特陪同着伊莎贝尔来到位于主楼第三层的书房外。伊莎贝尔正想让站在门外的尤金向亨利通报时,尤金却行礼后说:“阁下,殿下正在等候您的到来。” “在这儿等我。”伊莎贝尔对准骑士赫伯特吩咐了一句。随后,在尤金的引导下进入到书房内。刚一走进书房,站在窗前观察着外面情况的亨利急忙说:“伊莎贝尔,快过来。” 伊莎贝尔连忙走上前,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侧目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瞧,可恶的南方律师还在对我的臣民宣扬他的言论!” “亨利,我和他对话的那一幕你也看见了?”伊莎贝尔轻声说。 “是啊,我还以为这个南方人想对你怎么样呢。”亨利奇怪地说。 第162章 巧舌如簧 “亨利,早上我离开时你曾说奥尔索普先生会在一小时后觐见你,为什么刚才他却说等会儿才来觐见你?”伊莎贝尔不解地问着里士满公爵。 “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一直没来觐见我。直到刚才无意中看到的一幕,才让我了解到这个人的体内蕴含着多么可怕的恶魔的力量。”亨利恨恨地说。 伊莎贝尔思考了几秒钟后说:“我想,你是说他在来觐见你的路上先去了教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托马斯神父就做了奥尔索普先生的男朋友?” 亨利回过头来盯着她,突然哈哈大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太具有想像力了。嗯,一定是人文主义的精神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吗?” “亨利,你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说神父做了伦敦律师的男朋友?哈哈哈……这简直太有趣了。” “好吧,我承认之前忽然想到了爱德华二世(金雀花王朝爱德华一世第四子,有断袖癖好的国王)。亨利,你要小心,托马斯神父现在已经和奥尔索普先生站在了一起。看来,郡内更多的第四类人才是他的重要目标。” “嗯,没错。即使我本人不同意参加叛乱,他也可以利用天主教信仰的力量来诱惑我的臣民走上叛乱的道路。” “毕竟贵族们的力量是有限的。我认为,在手握兵权的几位北方贵族眼中,这场叛乱还不值得把所有用来抵抗苏格人的军队调动起来向南进军。大概,贵族们希望叛乱之后仍有足够的兵力来保护他们的领地及财富。” 亨利走回到书桌后坐下来时,不停地玩弄着一支稀有且昂贵的用天鹅羽毛制成的鹅毛笔。伊莎贝尔仍然站在窗前观察着教堂外的情况时,亨利思索着说了句:“伊莎贝尔,奥尔索普先生如此猖狂地宣扬罗马教皇及教廷的权威,难道他不怕被国王抓住并砍了他的头吗?” 伊莎贝尔走回亨利的面前,坐在一张椅子坐下时笑着说:“亨利,国王实施宗教改革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君主及王室的权力。” 她又接着说:“在此之前,贵族们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反对国王及王室的统治。如同苏格兰的贵族与国王勾心斗角是一项政治传统一样,英格兰的贵族们早已习惯了用叛乱运动来表达他们对国王的不满。” 这时,站在门外的贴身男仆尤金走进来向亨利行礼后,朗声说:“诉讼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先生觐见殿下。” 亨利看了眼尤金,沉稳地说:“我知道了,让他等一等。” “伊莎贝尔,我想我们可以等到我与南方律师谈话结束后再进行我们的谈话?”亨利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女性枢密顾问官。 “亨利,我们还有很多谈论事务的时间,但伦敦律师却急于继续北上。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在你与律师先生的谈话结束后,立即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国王陛下,好吗?”伊莎贝尔温和地说。 “好吧,但你要记住你对我做出的承诺。” “当然,如你所愿。” 这时,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到亨利书桌的左侧,背着双手凝视着右前方的书房大门。亨利又冲门外的男仆高声说:“尤金,让诉讼律师进来。” 门外的尤金答应着亨利的话,随即对一旁的伦敦律师说:“先生,殿下说你可以进去了。” 罗伯特·奥尔索普再次整理了一下几近完美的服饰及帽子,镇静自若地走进书房。当他看到坐在书桌后面的亨利后,微笑着躬身行礼说:”日安,殿下。” 接着,他仿佛是与伊莎贝尔初次见面一般,浅笑着又行礼说:“日安,小姐。当托马斯神父告诉我您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时,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受。” 他又凝视着亨利,愉悦地朗声说:“殿下,我感受到这位小姐就是天主特别为殿下派到人间来的中保圣人。所以这位小姐是无罪之身,不同于其他凡人。” 能言善辩的罗伯特不愧是一位来自伦敦城的诉讼律师,巧舌如簧的他把天主教对圣母玛利亚的神学观点直接按在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上。大概,这是亨利自接纳伊莎贝尔以来次听到如此夸赞她的语言了。 心情大好的里士满公爵又对门外的男仆高声说:“尤金,去为奥尔索普先生端一杯波尔多葡萄酒来。” 一旁的伊莎贝尔却紧锁眉头,思忖着:“白痴,这个家伙居然把我当作圣母玛利亚来赞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不是托马斯神父还告诉他什么?” 满脸笑容的亨利侧目凝望着她打算说几句话时,她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可以吗?” 亨利点了点头,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奥尔索普先生,按照贵族的社交规则来说,殿下是不可能向你介绍我的身分的。所以,我只能亲自向你做一下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在所有公众场合中,你只能称呼我为‘阁下’,听明白了吗?” 罗伯特再一次地行礼后,笑着说:“阁下,我已听明白了。” 伊莎贝尔再次把目光投向公爵时,亨利还是点了点头。伊莎贝尔便朗声说:“先生,从法律上讲我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因为受过的教育受到殿下的欣赏,才会被聘做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所以,我很怀疑更为熟悉王国法律的你把我比作圣母玛利亚的用意,你觉得呢?” 亨利的脸色生了一些变化,但依旧打算让伊莎贝尔为他代言。罗伯特的本意是打算先赞美一番里士满公爵身旁这位特别的女性顾问官,在取得公爵的信任后再把自己的真实目的慢慢呈现在公爵的眼前。 没想到,这位女性顾问官竟一眼看穿了他的这种微妙的对话方式,坦率又直接地说出了他的别有用心的想法。此时,里士满公爵仍然没有让他坐下谈话的的意思。 罗伯特努力保持镇静,微笑着说:“阁下,请允许我为昨天的事向您表示我的歉意。我觉得假如您没有像圣母一样代人祈求赦罪的话,我是无法拒绝掉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向我提出的要求的。” 男仆尤金端着酒盘轻轻走进书房时,亨利只是让他把那杯葡萄酒放在了小桌上。随后,表情趋于平和的他说:“先生,请坐吧。” 在罗伯特向他表示谢意后,亨利说:“先生,如果达灵顿勋爵介意你犯下的错误的话,你还是要接受达灵顿勋爵长女向你提出的决斗的要求。” 第163章 觐见 当里士满公爵完全冷静下来时,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温和地说:“殿下,请您放心,身为律师的我对如何保护自身生命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请允许我再次向您表示由衷地歉意。” 亨利冷冷地问他:“先生,你为什么又要向我表示歉意呢?” “殿下,因为我没有坚守昨天对您做出的承诺。在需要觐见您时,却受到了神父的召唤。”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你可以和我谈谈你的那件紧急事务了吗?” 罗伯特整理好思绪后,慢慢陈述着:“是的,殿下。请问殿下,您是否知道天主教信仰对于虔诚的北方民众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亨利不紧不慢地说:“先生,你是说国王的宗教改革摧毁了北方民众生活的基石?” “是的,殿下。不仅是北方民众,还是王国东部、南部、西南部和威尔士民众生活的基石。国王对罗马教皇及对教廷的所做所为,对整个王国来说就是一场不可逆转的灾难。这场灾难,几乎可以看作公元8世纪来自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野蛮人对王国野蛮入侵的行径。” 听到这里,伊莎贝尔有种想笑的感觉。这个伦敦来的律师很会诡辩,居然能够把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与几个世纪以前的丹麦人入侵英格兰的古老历史强行联系到一块。 亨利的脸色还是很平静,只是说:“先生,你可以继续。” 罗伯特又说:“殿下,天主教在王国有着近千年的悠久历史,而英格兰国家宗教抑或安立甘宗,是什么时候将反叛的矛头对准了无辜的罗马教皇及教廷的呢?” “殿下,请记住1529年的8月。在这个炎热的8月里,尊敬的国王陛下为了能与他的王后凯瑟琳离婚,竟将离婚案件上诉给了教皇。如此荒谬的行为,教皇自然是不会批准的。” “不久,克兰麦这个思想倾向于新教的‘小德意志’狂妄的向国王提出国王有王权可以解决此离婚案,毋须乞求教皇的同意的建议。” “至此,一意孤行的国王将会彻底毁灭掉王国内的天主教会及古老的信仰传统。” 罗伯特为了能够说服这位年轻的王室公爵加入到“求恩巡礼”运动的队伍中,在昨日晚间休息时便做好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这时,当他一口气说完今天与公爵谈话内容的铺垫时,只觉得嘴皮干燥,喉咙痒。 看了眼身旁小桌上的那杯葡萄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使劲吞咽了一口嘴里的唾液以求湿润一下痒的喉咙。实际上,罗伯特此时最迫切希望得到的是一大杯麦芽酒。握住酒杯,一仰脖痛快淋漓的将麦芽酒喝下去,那是一种多么爽快的感觉。 亨利听完罗伯特的陈述后,又把目光对准了身旁的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微微弯下腰将耳朵靠近亨利的小嘴,只听亨利说:“你听听这位律师先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完全就是一副维护罗马教廷至尊权威的语调!” 伊莎贝尔蠕动嘴唇说:“放松点,听听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亨利冷眼看了看燥动不安的伦敦律师,淡淡地说:“先生,你一定口渴了吧?请吧,尽管这杯葡萄酒之前就应该为你送上。” 罗伯特感激地看了眼公爵说:“感谢殿下的仁慈,天主一定会赐福给您的。” 接下来,来自伦敦的律师尽可能的把他听到的,看到过的关于国王及宗教改革的“罪恶行径”一一向王室公爵说来。譬如,1529年底国会通过的《剥夺教士司法特权法案》,从此将神圣的教士与普通平民一视同仁。使得教士这一“神圣等级”受到沉重打击,变为一种宗教的职业群体。 然后,又从153o年国会通过的《藐视王权罪法案》谈到了天主教教士们不堪受辱的反击运动。罗伯特大言不惭地夸口说他也受到了教士们的邀请,宣称从法理上国会无权授权坎特伯雷大主教违背教皇的命令。 最后,当罗伯特谈到1534年国会通过的《至尊法案》,指责亨利八世不仅担任了世俗的最高统治者,也让自己成为了宗教上的最高统治者,英国所有教会不再听从罗马教皇的指挥时,亨利已厌烦的又开始独自神游起来。 侍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也感觉到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趁着罗伯特喝酒润喉之际,轻咳一声,看着亨利说:“殿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亨利回过神来瞅着连续眨了两下右眼的顾问官,连忙对罗伯特说:“不错,先生说得非常好。现在,我授权给我的枢密顾问官,让她来表述我的观点。” 罗伯特左右挪了挪屁股,努力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愉快地回答说:“非常感谢您,殿下。殿下,我会让自己做一个格外认真的听众的。” 伊莎贝尔想想后,轻声说:“先生,根据你的了解,你认为国王起宗教改革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罗伯特快思考着,揣测着对方的意思回答说:“国王为了达到与来自西班牙王室,上帝认定的凯瑟琳王后离婚的这个丑恶的目的,违背了他对天主的誓言。” “先生,你说得不错。也许你知道在王后与国王结婚的这18年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健康的男婴存活下来的事实。那么,你认为国王在男性继承人与天主教教义这两个问题上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国王与王后的婚姻不是没有子嗣,他们有一个存活下来的女儿。教皇也早已颁布过特许令,允许他们结婚。我认为这桩婚姻合理合法,不存在任何问题。” “先生,如果你还是不承认国王现有的这段婚姻不合法的话,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了。” “为什么,阁下?” “先生,根据1534年颁布的《叛逆法》规定,你否认国王婚姻合法的性应该被判处为叛逆罪,罪当处死!” 罗伯特一愣神,又朗声笑着说:“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我相信上帝会保佑我的。我也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受到任何一个恶魔的伤害。” 对于这样一个死心塌地臣服于天主教与罗马教廷的人,伊莎贝尔连辩论的兴趣也没有了。看了眼壁炉上的法国钟,又对亨利说:“殿下,快到午餐时间了。” 亨利猛地睁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双眼,望着顾问官说:“你是说…午餐?太棒了,终于可以吃午餐了。” “殿下,您还有一位客人在这里。”伊莎贝尔故意说。 “客人?我想起来了。呃,奥尔索普先生,现在是我的午餐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午餐后继续进行会谈。”亨利站起身,一边朝书房大门走一边说。 第164章 议会 为了让今日与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的会谈彰显出公众化及公正性,也为了避免郡内出现群体性的叛乱活动,里士满公爵在午餐后便立即派人通知了郡治安法官、众家臣和托马斯神父。告之午餐后,在会客厅内召开公爵府的小型“上下两院”议会。 在到场参加议会的人员中,少年王室公爵并没有看到拿撒勒教堂的主持托马斯神父的身影。问其原因,一位绅士说神父的身体不好需要卧床休息。 亨利冷笑了两声,只是对身旁的枢密顾问官说:“伊莎贝尔,托马斯神父早已宣称他是新教教徒了,为什么不站出当面驳斥奥尔索普先生的观点呢?” 伊莎贝尔撇撇嘴说:“也许,神父在私下里已经和他的男朋友达成了协议。如果此时再站出来反对奥尔索普先生的言论,那不正好说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教徒吗?” “嗯,原来上帝的仆人也怕死。为了诉求与国王的抗争,只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新教徒。” “殿下,参加议会的人员到齐了,可以请奥尔索普先生开始了吗?” “好吧。但是,假如这些人一致同意参加律师先生的叛乱运动,我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抬起头环顾着会客厅内的各色人等,当她看到与她关系较好的人占了议会人数一小半时,轻声说:“殿下,你可以让他们在奥尔索普先生陈述完自己的观点后再进行会议。” 亨利点点头,从会客厅的主位上站起身朗声说:“骑士们,先生们,我希望你们可以在南方来的奥尔索普先生说完他的观点后,再进行相关的辩论。” 一位约曼上前行礼后说:“殿下,请您放心,效忠于您的我们是不会轻信这位南方人的任何言论的。” 一位绅士也走上前两步行礼后说:“殿下,自从奥尔索普先生来到里士满郡后,就已经有不少的佃农、小贩和工匠们受到了他的诱惑。我担心这些人随时会变成暴民。” 亨利巡视了两眼众人,只是说:“好了,不用说了。尤金,去请奥尔索普先生进来。” 随后在近三个小时的陈述中,口齿伶俐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充分挥了他所擅长的诉讼律师所具有的职业特点,将准备起的叛乱运动的矛头始终指向亨利八世的所做所为。 在会谈的方向被他向既定的方向引去时,他却故意不提罗马教廷在王国内的种种特权,甚至是教会凌驾于世俗王权之上,罗马教皇是所有人领袖的这一事实。 最后,当他说到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克兰麦在今年颁布了《十条纲领》及带来的严重后果时,会客厅内紧张的气氛更是集聚到了瓶颈,大有一触即的态势。 罗伯特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的脸色,满意地露出了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掌握好陈述的分寸就能轻松收获他所希望的会谈效果。 坐累了就站着,站累了就来回踱步,踱步走累了又再次坐下,亨利如此折腾之后好奇地盯着纹丝不动的顾问官小声说:“伊莎贝尔,你需要休息吗?” 背后站立的伊莎贝尔始终观注着众人态度及脸色的变化,摇摇头说:“殿下,我不累。” “这位律师先生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啊?” “快了,他已经说到了今年大规模的修道院解散事件。” “殿下,各位,你们认为国王领导的宗教改革,会为我们这个国家及民众带来什么?”罗伯特非常自信地看了眼亨利后,又注视着众人说了句。 “非常感谢奥尔索普先生为我们带来的精彩陈述。先生,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坐在主位上的亨利长出一口气,右手撑着下颌说。 罗伯特正准备点燃这桶即将爆炸的“火药”时,没想到却被亨利的一桶冷水浇灭了他手中的“导火索”。望着公爵只好说:“是的,殿下。” 伊莎贝尔在一旁“安抚”着说:“先生,别介意,请给殿下及各位一点时间。” 罗伯特一离开会客厅,站着或坐着的众人立刻表现出快被点燃的激情。一位绅士叫嚷着说:“殿下,国王的行为简直无法让人再容忍下去,这场改革完全是异端思想的表现!” 当其他人纷纷附议时,站在亨利右侧的奥古斯丁爵士紧锁着眉头,把目光对准公爵左侧的女儿时,伊莎贝尔紧闭嘴唇并摇了摇头。 站在稍远处的弗格森爵士看了眼亨利的脸色,大声说:“先生们,请注意这里是公爵府的会客厅,不是郡内的市集。” 会客厅骤然安静下来时,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上前说:“殿下,我认为《十条纲领》的颁布已经触怒了很多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它将彻底毁掉北方社会急需的安定与和平。” 亨利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明知故问地看着他的枢密顾问官:“顾问官,你会怎么看待这《十条纲领》?” 伊莎贝尔沉稳地回答说:“各位,这《十条纲领》在我看来的确显得有些过于激进了。但是,各位请记住,这是王权与罗马教廷的一种抗争方式!” 接着,她又补充说:“我绝对相信各位都是各自家庭中的一家之长。可是,近千年来就有这么一位终身制的大人物在遥远的梵蒂冈说他才是真正的家长。每年不仅向你索要本应属于你及你的家庭的大量财富、牲畜、土地,而且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的孩子的婚姻大事也必须经他同意才行。那么,到底你是一家之长,还是这位大人物是一家之长?” 这一大段转移话题方向的说词十分有效,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思考着她这些话背后的意义。几分钟后,哈斯韦尔男爵犹豫着说:“阁下,我相信大多数时候,精神及信仰的力量要比私人财富及国王的庇护重要许多。” “大人,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在您的贵族生活中宁可只要精神及信仰,至于您的爵位、财富、庄园、您自己的土地以及国王低价售卖给您的修道院土地可以双手免费赠送给梵蒂冈的那位大人物?” “阁下,我只是说精神及信仰的力量很重要。并且,我不认为它可以完全取代世俗生活。” “既然大人不会这么考虑,那么您觉得国王会这么考虑吗?” 伊莎贝尔又朗声说:“各位,现在的国王就好比你们中间的一名一家之长,只不过他的家庭是整个王国而已。所以,在我看来国王决不会容忍教会夺走自己的权力,也绝不会容忍教会占有大量的政治、经济特权。如果能把教会占有的土地和财产收归国有,如果能剥夺教皇的特权转而由自己统治英国教会,那么国王就会建立起强大的王权!”74 第165章 辩论 伊莎贝尔·沃尔顿完美地尽到了枢密顾问官的工作职责。在议会上,她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诚恳的建议。所以,决定权仍然被里士满公爵及他的众家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尽管她如实的向众人阐述了关于亨利八世如何渴望得到王权的事实,但在场的大部分人还是对她的观点持怀疑态度。在这些人当中,小比尔德的父亲老比尔德就是其中一位。 半年前,约曼老比尔德·史密斯在长子小比尔德及家人的劝说下成为了公爵府里的一名家臣。鉴于他以前喜欢从事铁匠这一职业,所以老比尔德在成为亨利的家臣后主要监理公爵府内所有武器、甲胄、铁制工具及农具的打造工作。 伊莎贝尔的一番话,让老比尔德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在众绅士及约曼的身后沉默了很久后,老比尔德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亨利及顾问官的面前。 老比尔德向亨利行礼后说:“殿下,我对阁下的话有些不明白。” 亨利端着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小口后说:“老比尔德,不管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出来,现在是议会时间。” “是的,殿下。”老比尔德又把目光对准了亨利左侧的伊莎贝尔,慢悠悠地说:“阁下,您说国王是为了想得到更多的王权。但我看到的事实是,国王在无情地摧毁天主教会,摧毁我们的信仰,甚至连修道院也要解散掉。我不明白国王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手段来得到他的王权?” 伊莎贝尔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这些人似乎根本不能理解他们的国王到底想要什么。望着朋友小比尔德的父亲,她便举一个最简单的事例说:“老比尔德,你可以告诉我,修道院里什么东西最多吗?” “嗯,让我想想,应该是土地。我知道修道院享有对外接受捐献的的权利,并且这种捐献大多是土地。” “很好。那么,你是否认为土地也是财富?” “土地当然是财富。不然,我和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能成为绅士及约曼。” “老比尔德,你认为这些在王国领土内的土地是属于英格兰国王的,还是属于天主教修道院的?” “阁下,我觉得…应该属于修道院吧?”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你确定?那么,为什么从属于罗马教廷的修道院的土地会出现在王国内?或者说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不是英格兰王国,只是罗马教廷在欧洲西面的一个教区?” 老比尔德一时语塞,伊莎贝尔继续说:“确切地说,在经济方面,罗马教廷不仅占有王国大量的土地,而且还向王国民众征收什一税,对英格兰主教征收主教年俸。而在政治方面,神权高于世俗权利,拥有教会最高司法权。在文化方面,《圣经》及大量书籍仅用上层贵族和教士才能看懂的拉丁文写作并对文化享有绝对的控制权。老比尔德,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罗马教廷为什么可以占有如此之多的特权的原因吗?” 等她说完时,几个跃跃欲试想跳出来的绅士及约曼又都悄悄地闭上了嘴。哈斯韦尔男爵作为已从国王手中购得大量廉价修道院土地的既得利益者,更是将眼神转向了别处。他只希望,老比尔德在这个时候不要把自己当作教友来寻求援助。 会客厅内又长时间地出现了鸦雀无声的场面。口干舌燥的伊莎贝尔在喝了几大口葡萄酒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绅士还是走上前说:“阁下,不管怎么样,您不能改变国王已摧毁了我们的信仰的这个事实。” 侍立在一侧的奥古斯丁及弗格森两位爵士,都不忍心见到神色有些倦怠的伊莎贝尔再次站出来替他们的领主说话。奥古斯丁爵士走到亨利面前,庄重地行礼后说:“殿下,现在已经到了晚餐时间,是不是可以结束议会了?” 亨利早就想结束这场无谓、伤神的会议,立即站起身说:“先生们,今天的议会到此结束,下次议会的时间定在……” 话没说完,他便看见伊莎贝尔正注视着自己。伊莎贝尔摇摇头,和缓地说:“殿下,请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接着,伊莎贝尔对刚才提问的那名绅士及其他人说:“实际上,国王不是在摧毁我们的信仰,他只是把我们的信仰从罗马天主教中分离出来。” “分离出来?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各位,新教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保留了天主教会的教义及仪式,唯一不同的就是国王取代了罗马教皇作为英国教会的脑。” “阁下,那么您怎么解释《十条纲领》的颁布?” “关于《十条纲领》颁布,我承认这是国王在改革时的一种过于偏激的手段。不过,我相信时间可以让国王改变原来的想法。” “如果国王不改变他的想法呢?阁下,您应该很清楚,国王为了得到男性继承人已经迎娶了三位王后。” “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奥尔索普先生此次北方之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国王的想法。” 绅士想想后说:“阁下,您是说他提到的‘求恩巡礼’运动?”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是的,这次运动只不过是奥尔索普先生利用了宗教改革对传统的北方民众在精神上造成的伤害与不适,还有对世俗社会的各种不满的长期累积的一种爆。” “阁下,假如我们参加这次‘求恩巡礼’运动,国王会取消一切改革和惩办改革派吗?” “先生,我认为这不太可能。也许,参加此次运动的贵族、乡绅和民众还会被国王砍掉数百或数千个头。” “这……这怎么可能呢?这是为了维护天主教的信仰秩序,为了……”绅士还想接着往下说时,不经意间听到了少年王室公爵极其不满的几声干咳声。 在场的所有人再次沉默下来,全都注视着自己的领主。亨利扫视了一眼众人后说:“各位,今天的议会到此结束,散会。” 说完,又看了眼哈斯韦尔男爵奥利弗·麦吉尼斯说:“哈斯韦尔勋爵,今天是否有兴趣参加公爵府的晚宴?” 奥利弗几步来到亨利的面前,用着对公爵的尊奉及推崇的语调说:“能够参加公爵的晚宴,这是我的荣幸。” 众人在6续离开会客厅时,伊莎贝尔与老比尔德走在一起。此时,从两人的表情上再也看不出之前的那种紧张对峙的感觉,老比尔德笑吟吟地说:“阁下,您的口才确实让我佩服不已。我很奇怪,您对罗马教会在王国内的情况下会了解得这么详细。”2274 第166章 紧急事务 里士满公爵府的晚宴刚一结束,伊莎贝尔便自行跑到亨利的卫从队马厩内拉出自己的马。正当她跨上马准备离开诺丁汉城堡时,一名男性仆役从主楼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阁下,请等一等!阁下,请等一等!” 仆役忙不迭地跑到已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面前时,想对她行礼却又因肺活量不够大,站在原地叉着腰大口喘着气。伊莎贝尔双手搭在马鞍的前桥上,无可奈何地瞥了眼身体似乎不够强健的仆役说:“小子,放松点。” 仆役好容易喘过气来,连忙躬身行礼后说:“阁下,哈斯韦尔勋爵有紧急事务需要立刻找到您。” “大人在哪儿?” “呃,我离开前大人是和殿下一起离开餐厅的,现在应该到达一楼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伊莎贝尔用脚跟轻轻一磕马肚,上等战马奥尼克斯便驮着她朝主楼方向跑去。当她来到主楼前的阶梯处时,哈斯韦尔男爵奥利弗·麦吉尼斯早已在那里等候她了。 伊莎贝尔跳下马,上前行礼浅笑着说:“大人,我想您的紧急事务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是吗?” 男爵笑呵呵地看着她说:“阁下,您对一件还未生的事务总是会有与众不同的看法,只可惜您是一名年轻、优雅而聪明的女子。如果您是男子的话,您的前途会像此时的阳光一样光彩耀人。” “谢谢,大人。这么说,您认为我最终只能成为一名骑士的妻子或某位贵族的夫人?” “哈哈哈…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礼。呃,您现在打算去什么地方?” “大人,我现在要去殿下的第二卫从队营地处理一些事务。” “阁下,我想我可以在与您同去的路上,谈论我将要告诉您的事。” 伊莎贝尔诧异地说:“是吗?大人,我想像不出除了司法决斗以外,您还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立即找到我。” 男爵看了两眼从他身旁不断经过的,且向他行礼的人,低声说:“阁下,我们还是在路上谈吧。”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骑着马走在哈斯韦尔男爵的出行队伍中缓缓离开了诺丁汉城堡,朝着北面约两英里外的那片树林策马而去。 奥利弗及伊莎贝尔骑马走在队伍的中间,并让前面的两名卫从及身后的几名仆役始终与两人保持着十几英尺的距离。男爵悠闲地骑在马上,这才开口说:“阁下,进入司法决斗环节的案件我这里的确还有几件。只是,我要说的这件事远比几场司法决斗要重要很多。” 伊莎贝尔淡淡地笑着说:“大人,您是说伦敦来的奥尔索普先生吧?” 男爵侧目看着她点点头说:“阁下,我相信您已经把奥尔索普先生北方之行的真正目的告诉了殿下,对吗?” “嗯哼,我只希望殿下和他的家臣们,还有整个里士满郡的民众可以避开这场叛乱。” “看来,这场叛乱是不可避免的要生在北方了?” “是的,大人,无论是谁也无法改变这个即将成为事实的事实。” “阁下,如果我告诉您郡内的大部分人或殿下身边的人也想参加这场叛乱,您会感到吃惊吗?”郡治安法官很平静地诉说着一个如噩梦般的,可怕的事件。 “什么?该死,大人,您是如何知道的?”伊莎贝尔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阁下,在议会上我曾告诉过您,国王的改革已经颠覆了北方民众的古老的信仰。您也是一名接受过洗礼的天主教教徒,您应该知道失去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将会意味着什么。” “愚蠢!”伊莎贝尔咒骂完便联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又问着男爵:“大人,您是国王派往郡内的治安法官,我想您完全可以使用治安手段来应付这些扰乱社会安定的人。” 奥利弗轻轻一笑:“阁下,难道您想让我把所有参与叛乱的人都抓起来?” 伊莎贝尔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说:“大人,您有没有设想过,在今年册封贵族的名单内会出现您的名字?” 可以说,晋升贵族等级这种几乎等同于上帝的恩赐的好事,是奥利弗·麦吉尼斯及他的家族一生中最大的梦想。哪怕只是被册封为一个小小的子爵,也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权力、领地及财富。不仅如此,他的长子、长孙、曾长孙等家族中的合法继承人因此也可以把高贵的麦吉尼斯家族一直延续下去。 男爵一听此话,便兴奋地说:“这当然是我最渴望的一件事。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这时,伊莎贝尔已远远地看见营地的大门了。勒停下马,对男爵说:“大人,叛乱一旦爆,您马上就可以派人抓捕住为的人并把他们送进监狱。至于大部分参与叛乱的普通民众,只需要严厉警告,逼迫其自行回到居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也勒停下马的男爵坐在马背上,思索着说:“送进监狱,用什么罪名?还有,难道眼睁睁地放过那些参与叛乱的第四等级的人?” “大人,不需要什么罪名,只需要把他们关押到叛乱结束就可以放出来。”伊莎贝尔想想后又说:“大人,应付参与叛乱的普通民众可以使用谈判、协商、休战等手段,也可以在暗地里安抚分化、招募外国雇佣军进行武力镇压。难道,您真的希望您的佃农、仆役和手工工匠们在监狱里死于瘟疫、饥饿和暴力,也不让他们替您工作?” “看来的确是这样。” “大人,在这之前您还需要给枢密院大臣写封信。我想,如此一来大概在新年后您就会得到国王的册封了。” “哈哈哈……阁下,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建议。” “大人,我已经到营地了。很抱歉,我无法陪同您回到您的庄园。” “没关系。阁下,那么叛乱会在什么时候爆?” “大人,我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从律师先生那里探听到时间问题。因此,请原谅我不能做为您或是其他当事人的决斗代理人出现在决斗场上。” 在送走哈斯韦尔男爵及他的出行队伍后,伊莎贝尔立刻骑马赶到阿尔法小队营地内。跳下马,把缰绳递给一名军士时说:“军士,去找到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让他带着其他三名准骑士和地图来会客厅见我。” 几分钟后,弗朗西斯等四名准骑士相继来到会客厅内。四人在向伊莎贝尔行礼后,弗朗西斯说:“阁下,我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可以出。”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爵士们,请坐吧。” 众人坐下后,她又说:“弗朗西斯,把地图打开让大家先看一下。你来告诉我,从里士满郡到兰开夏郡的兰开斯特城堡怎么走,哪条路线最近?” 弗朗西斯一脸疑惑地说:“兰开斯特城堡?阁下,您是说伦敦律师明天会去兰开夏郡?”2574 第167章 策划 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对前往其他郡的行程安排,似乎并不忌讳让其他人知晓。相反,他却大张旗鼓地四处宣扬他的叛乱言论,恨不能让全能的上帝、整个英格兰及威尔士的贵族和民众都能听到他对亨利八世的一番愤慨之心。 因此,伊莎贝尔·沃尔顿根本没有使用任何一种窃取情报的手段便从餐桌上得到了她想得到的情报。当然,在这个时代的英格兰及整个欧洲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或两个知道“情报”是何物的贵族。 “阁下,您是说奥尔索普先生在与殿下共进晚餐时,亲口告诉您接下来他将会去什么地方?”弗朗西斯不敢相信地问。 “没错。这个家伙在喝了两杯法国上等葡萄酒后,还打算邀请我一同前往各郡去游说北方的贵族们。”伊莎贝尔说话时,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摆放在眼前的一张北方地图。 也许是太专注于往返的路线及时间问题,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弗朗西斯几个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凝视着地图上位于里士满郡西面及西南面的那一大区域,抬起头正想询问弗朗西斯时,伊莎贝尔却现这四个男人正瞧着自己偷笑不已。 伊莎贝尔来回看了看四个家伙,微微皱着眉头说:“爵士们,你们在看什么?我的脸很好笑吗?” 弗朗西斯看了眼其他人,忍住笑意说:“阁下,看来奥尔索普先生的北方之行不仅可以获得贵族军队的支持,而且还能得到一份纯朴的、让人羡慕的爱情。” 伊莎贝尔回味着他这番话的含义,又联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不禁好笑地摇摇头说:“安静!别再笑了,只是一个邀请而已。” 四个男人收起了笑容,她指着地图上的区域问弗朗西斯:“刚才你说,如果去兰开斯特城堡的话,必须要穿过约克郡高地?” 弗朗西斯起身走到伊莎贝尔一侧指着地图说:“阁下,我记得好像有三条路可以穿过约克郡高地到达兰开斯特城堡。” 这时,一名准骑士也走过来盯着地图说:“弗朗西斯,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在雷文斯通代尔村附近劫掠几个去威斯特摩兰郡的教士。得手后,我们是从柯比斯蒂芬村穿过谭山峡谷回到郡内的。” “嗯,你说的那条路距离兰开斯特城堡太远。不仅要花掉很多时间赶路,阁下一个人进入谭山峡谷也有可能会遇上危险。”弗朗西斯摇摇头说。 “危险?弗朗西斯,谭山峡谷可是殿下的领地,谁敢在殿下的领地内任意劫掠或是杀人?”准骑士反驳着说。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伊莎贝尔制止着两人,又指着约克郡高地中间的位置说:“弗朗西斯,你看这里。这里是阿斯克里格村,顺着路往前走应该是霍斯村。假如顺着路一直朝西面走,是不是就能穿过郡克郡高地了呢?” 弗朗西斯点着头说:“阁下,我想起来了,这条路好像确实可以穿过高地。只是,很少有人会走这条路,因为霍斯村是这个地方唯一的一个村庄。如果一直向西走的话,就要穿过一大片无人居住的空地。” 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无人居住的空地”意味着什么。遍布着油草、节节麦、马草、野燕麦等野草的草地,流经此地的小溪以及四处可见的用“河川名称+谷地”命名的高地,这种无人居住的空地只有三种用途:一是牧场,二是战场,三则是盗贼们劫掠过往行人的下手地点。 在后世,虽然无人居住的大量的空地依旧存在于这里,却摇身一变成为了英格兰和威尔士12个国家公园之一的约克郡谷地。谷地内不仅营建有野营地、汽车旅馆和16世纪以后形成的石制建筑风格的小型村落,而且非常适合一家人自驾游来这里野营。 然而此刻,约克群谷地即约克郡高地并不是人们想像中的那副充满英格兰北方风情的国家公园景色。伊莎贝尔双手抱胸,右手托着右脸颊思索着说:“我记得,每年兰开夏勋爵来参加殿下的狩猎季节时是从莱本镇的方向来诺丁汉城堡的。” 弗朗西斯注视着地图上位于里士满郡西南方向的一个名叫莱本的小镇,点点头说:“是的,阁下。这条路也应该可以到达兰开斯特城堡,但还是多花掉一些时间来赶路。” 伊莎贝尔双手撑在桌子上,做出了她的决定:“弗朗西斯,明天你们带领奥尔索普先生从莱本镇的方向朝兰开斯特城堡走。我会在你们出之后再走,选择的路线就是这条。” 当她的手指戳在地图上的霍斯村时,弗朗西斯连忙低声说:“阁下,走这条路的确可以减少路上的时间,但您一个人去可能会遇上很多的危险,尤其是在日落后。” “弗朗西斯,我们是‘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如果连这些无人居住的空地都不敢去的话,诺丁汉城堡内的舒适的卫从生活将会一直伴随到我们被盗贼一剑杀死的时候。” “阁下,如果您一定要走这条路的话,最好多带几名卫从一起去。”一名准骑士对伊莎贝尔关切地说。 “我一个人陪同阁下去就可以了。”从会客厅大门方向传来一阵低沉、有力的说话声。 众人回头一看,身着便装、腰悬一柄骑士剑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正站在门内。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只好朝父亲的方向走去。在来到爵士面前时,盯着父亲严肃的脸说:“爵士,你来这里干什么?” 奥古斯丁看了眼向他行礼的弗朗西斯等人说:“弗朗西斯爵士,我找阁下有些事。” 几个人点点头便不再关注他们,伊莎贝尔跟随奥古斯丁来到会客厅门外的空地上,爵士说:“伊莎贝尔,如果你仍然把我当作父亲看待的话,就不要再拒绝家人对你的帮助。” 伊莎贝尔抽出自己的骑士剑,竖握在面前欣赏着剑身时说:“爵士,山姆叔叔曾说过一句话:‘没有冒险意愿的人,什么也收获不了。’你认为呢?” 奥古斯丁点点头说:“我同意。如同我恪守的骑士信条那样,为了捍卫骑士荣誉可以牺牲一切。” “爵士,我觉得悍卫骑士荣誉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但决不能把家庭及亲人牵扯进来。” “伊莎贝尔,我很欣慰你会这么考虑。可是,我也是一名时刻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的骑士!” 伊莎贝尔放下剑时说:“父亲,你知道吗,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早在15世纪就开始了对亚洲、非洲和美洲的殖民掠夺。19年前,葡萄牙人的贸易船只更是开进了与印加帝国并存于世的古文明帝国(中国)的港口内,进行非法贸易及海盗式掠夺。 接着,她不无羡慕地说:“这群贪婪的又喜欢金钱的,集探险家、海盗、文盲、杀人犯和小偷于一身的葡萄牙人,竟然还想窃取帝国皇帝的沿海领地作为他们的殖民据点?!”21o74 第168章 出发 “孩子,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想成为一名现新大6的探险家抑或航海家?”经过一年半的相处与了解,奥古斯丁·沃尔顿还是对如何理解养女的跳跃式思维感到有些困难。 “噢,不。噢,是的,是啊,没错。爵士,你知道吗,在我父母患上瘟疫去世后,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环球航行的航海家。”伊莎贝尔说到最后,越兴奋起来。 “环球航行?孩子,你的理想让我想起来了那个著名的威尼斯人的东方之旅。只是,这些航海方面的事务与你即将去兰开斯特城堡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见鬼,我怎么差点忘了说那件事。”伊莎贝尔嘀咕着,又说道:“父亲,当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把一船一船的金银珠宝、香料、象牙和胡椒运回国内时,我们却一步一步地滑向宗教战争的深渊。” “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天主教和新教到底一个才能成为民众的信仰,但这确实是眼下急需解决的一个棘手的问题。”奥古斯丁只好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父亲,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王国目前根本做不到那些事。” 奥古斯丁对养女点点头:“孩子,你所说的关于探险、航海或是与其他国家进行贸易,我相信不久的一天会成为事实的。” “谢谢你,父亲。好吧,既然你想和我一起去,那么你就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可以吗?” “当然。孩子,别忘了,我是一名热爱家园,勇敢面对敌人的骑士。” 随后,伊莎贝尔两人又回到会客厅内与弗朗西斯等人就一些联络手段,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接头传递情报等事宜仔细讨论了一番。这时,弗朗西斯提到了一个问题:“阁下,如果我们遇上盗贼的话……” 弗朗西斯正想接着往下说时,现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正一言不地站在枢密顾问官的身旁。伊莎贝尔看了眼爵士,便对他说:“盗贼的问题由我和爵士来解决,你们的职责不仅是保护好奥尔索普先生,还不能耽误他的行程。” 爵士点点头说:“阁下,奥尔索普先生在前往威斯特摩兰郡及北面的坎伯兰郡后,这个路线问题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解决。” 伊莎贝尔深思着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于弗朗西斯等人出,解决掉路上的麻烦。” 第二天上午,整装待的两人携带着武器、甲胄、食物、饮用水、替换衣物、急需物品和两匹换乘马,骑着各自的战马来到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内。亨利按照先前与伊莎贝尔制订好的计划,一直让伦敦律师滞留到午餐后,才让其出前往兰开夏郡内的兰开斯特城堡。 此次里士满郡之行,虽然直到出时也没有得到王室公爵的明确答复,但罗伯特还是对亨利的“热情好客”感激不尽。身后跟随着管家、贴身仆役的亨利与其从主楼内出来时,微笑着说:“奥尔索普先生,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你应该知道,如果失败的话,可不仅仅是丢掉爵位及领地的问题。” 罗伯特感激地说:“非常感谢殿下的热情款待。请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在行程结束后向您转达的其他贵族、骑士和乡绅们的意见的。” “好吧,我会等待你的好消息的。呃,先生,对于你在行程上的生命安全问题,我已指派了四名准骑士及两名仆役会护送你直到行程结束。” “非常感谢殿下对我的帮助。我相信,当民众在得知我的北方之行的目的后,是不会对我产生仇视态度的。” “先生,这里是北方,有很多地方的民众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热情、好客。” “殿下,我相信您所说的是事实,但我觉得此刻我正需要这种勇敢地抵御敌人的精神和力量来保护我们的信仰。” “先生的话让我感受到了天主的力量,我相信天主最终会站在公正的一方的。”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主楼外的阶梯上。身着全套准枪骑兵甲胄,配备有多种武器、食物和饮用水的弗朗西斯等四人已牵着各自的马列队站在阶梯下。 一名身体强健,双目有神的效忠于亨利的青年仆役在为罗伯特牵来一匹战马后,也安静地等候在马前。亨利微笑着说:“先生,请上马吧。” 罗伯特躬身行礼后,看了眼其他人后笑着说:“殿下,不知枢密顾问官阁下为什么没有前来?” “浑蛋,你还想追求伊莎贝尔?如果不是因为叛乱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的剑下。”亨利的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脸上却挂着不在意的笑容说:“顾问官每天有很多工作要做。当然,我告诉了她先生今天即将离开里士满郡的事。” 仍旧是内穿丝绸衬衣,外穿对襟皮质紧身上衣,下身着紧身裤及高筒马靴,佩戴着一柄骑士剑的伊莎贝尔悠悠地骑马来到众人面前。跳下马时,对亨利行礼后注视着罗伯特说:“先生,今天要离开里士满郡了?” 刹那间,罗伯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种不想离开的感觉。微笑着冲伊莎贝尔点点头后说:“是的,阁下。尽管我是多么不想离开诺丁汉城堡,但天主在召唤我去完成更重要的事。” “好吧,先生,这一路上要小心一些。每天的日落时分,你要尽可能待在安全的地方。” “我明白,阁下。我会带着北方民众对我的嘱托回到南方的。” 骑上马的罗伯特朝着城堡大门方向离开时,弗朗西斯等六人先后对亨利及伊莎贝尔行礼后,也骑上马走在伦敦律师的身后渐行渐远而去。亨利死死盯着罗伯特的身影,在让其他人离开时对顾问官说:“伊莎贝尔,你知道这个家伙喜欢你,是吗?” 伊莎贝尔撇了下嘴说:“是啊。既然他没有说出来,我也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我真想在决斗场上一剑杀了这个浑蛋律师。” “亨利,你是认真的?别让一个第二等级的人的血玷污了你的剑。” “你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朝亨利递了个眼色,两人漫步在主楼前的道路上。她对亨利小声说:“别担心,国王会替你砍掉他的头的。” 亨利一愣又立刻开心起来,笑着说:“难道国王也想替我砍掉情敌的头?” “亨利,国王想要砍掉的是叛乱者的头。” “伊莎贝尔,难道这次国王真的想用武力来镇压叛乱?” “当然,这是叛乱,这是对王权的最严重的挑衅。” “嗯,那我呢?还有北方的其他贵族呢?” 伊莎贝尔看着王室公爵说:“相信我,平静的北方将再也无法平静下去了。”74 第169章 离别 当换上一件有两副护肩的上等优质皮甲及改良版修士服,身挎定制长弓,佩戴着两柄定制版短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奥古斯丁爵士骑着马,各自牵引着一匹驮有物品的换乘马来到亨利的面前时,这位王室公爵几乎快认不出他的枢密顾问官了。 这一年来,亨利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装扮成一位优雅的剑客的枢密顾问官。即使是在两个月前结束的狩猎季节内,他也很少见到她如此“精心打扮”。走到已跳下马站在马头一侧的伊莎贝尔面前,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对方感慨地说:“伊莎贝尔,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来从前的日子。” 由于行程的时间非常宽裕,伊莎贝尔·沃尔顿显得并不着急。只是笑着说:“从前的日子?嗯,我记得我差点就被你当作欧洲来的女巫给烧死了。” “实际上,这与奥古斯丁爵士的帮助是分不开的。”亨利说完后,又走到一旁的奥古斯丁面前欣赏着他的骑士说:“爵士,感谢您多年来对我的尽忠职守。这次的行程,您和您的女儿一定要非常小心。” 奥古斯丁点了下头,郑重地说:“殿下,我们会回来的。” “如果能够成功解决北方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叛乱运动的话,我一定会向国王陈述您的功绩,将您册封为贵族。” “我对殿下的好意感激不尽。这里有我的职责所在,也有我的家园及亲人,所以我会毫无保留地对抗王国的敌人。” “很好。爵士,请上马吧。” “是的,殿下。” 待奥古斯丁上马后,亨利又回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想想后说:“我知道,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如果说是偿还债务的话,你也早就还清了欠我的债务。但是,伊莎贝尔,你知道我现在已无法忘却你的事实吗?”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点点头,只是说:“殿下,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实,我并不在乎名誉或权利方面的一些东西。” “真的吗?我认为你是在安慰我,是吗?” “也许吧,殿下。如果您实在想用一些东西来补偿我的话,我建议您在新年后就开始在南边购买地产及庄园,最好再建造或租借一两个船坞。” “建造船坞?怎么,伊莎贝尔,你还是想回欧洲吗?” “殿下,如果我真的想回欧洲的话,需要临时造好一艘船再坐船回去吗?” “哈哈哈…很抱歉,是我太天真了。” 伊莎贝尔估计罗伯特等人的队伍出已有3o多分钟了,便对亨利说:“殿下,奥尔索普先生已经走了很久了。我想我们也要出了。” 亨利点点头后退几步,凝视着跨上马背的顾问官说:“伊莎贝尔,我希望我们不要就此分离。” “殿下,我只是去附近的几个郡骑马游玩一段时间,随时还会写信送到您的手中的。” “噢,写信,没错。伊莎贝尔,你一定时常写信给我。” ——————————— 两人骑着换乘马在来到兰开斯特城堡所管辖的海本特姆村落外时,奥古斯丁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禁说:“孩子,这个时间大概是你的母亲与艾菲的晚餐时间吧。” 骑马走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回想着藏于马鞍后桥鞍囊内的潜水手表说:“爵士,时间还很早。瞧,前面有一个村庄。” “孩子,幸运的是从里士满郡一路走来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也许,盗贼们不喜欢阳光,也不喜欢在几乎没什么遮挡物的高地上下手。” “伊莎贝尔,你是在说你的那群修士团成员吧?” “也许是吧。如果是黑衣修士团的人,也不会在这种类似于牧场的地方进行劫掠。”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说:“孩子,你们现在还在干那些事吗?” 伊莎贝尔耸了耸肩膀,轻松地说:“已经很久没干过那种事了。现在,这群家伙越来越习惯公爵的卫从生活了。衣食无忧,每个月还可以得到应得的酬金及公爵的馈赠。” “效忠于领主的生活总比盗贼的日子要好过很多。” “没错。不过,我觉得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孩子,你是说国王想收回贵族们的领地??” “不,只要贵族们没有反叛的想法,国王是不会收回他们的领地的。实际上,国王只是想让我们改变效忠的对象而已。” “向国王效忠?嗯,我们的国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横起来?”奥古斯丁有点不相信地说。 “爵士,现在早已不是中世纪的贵族君主制时代,我们的国王亨利八世正带领着王国朝着君主专制时代大踏步地前进。”伊莎贝尔侃侃而谈地说。 “君主专制?你的意思是说,国王想把所有权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没错,从前年的《至尊法案》颁布伊始,我们的国王就开始了对国家和宗教的全面专制统治。” 奥古斯丁观察着四周,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眼养女说:“哼,全面专制统治?难道,他就不怕贵族们反对吗?”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说:“父亲,看来你也有反叛国王的想法。” “孩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不认同亨利八世的国王地位及手中的王权,习惯性地站在贵族的立场说话。”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看来,我真的开始衰老了。” 在快要抵达海本特姆村时,伊莎贝尔又好奇地问:“爵士,你是否知道伦敦律师来兰开夏郡的原因?” 奥古斯丁想想后说:“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知道兰开夏郡虽然比较贫穷,但他们的天主教氛围却很浓厚。大概,奥尔索普先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里的。” “父亲,你知道兰开斯特城堡总管罗兰爵士的家庭是信仰天主教的。如果艾菲此时嫁给爵士的长子霍华德,我担心艾菲与他的丈夫及爵士一家人会被卷入到这次叛乱中。” “罗兰爵士会听从奥尔索普先生的意见,加入到这场向南进军的队伍中?” “父亲,看来律师先生这次不见到北方所有的贵族是不会回去的。因此,这将会是一场声势浩大,足以让国王大雷霆的叛乱。” “不,国王决不会希望看到贵族们的头被砍下来,他仍然需要北方贵族来替他保卫边境。” “父亲,可能你是对的,但这只是暂时的。” 伊莎贝尔没有再与奥古斯丁爵士继续争论下去。她知道,要想改变保守的、传统的向贵族效忠的思想,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行。事实上,在这次名为“求恩巡礼”的叛乱之后,亨利八世果然如伊莎贝尔所说的那样对北方贵族实施了血腥镇压的手段。 在毫不留情地砍掉2oo多名叛乱分子,其中包括一些贵族、骑士及乡绅的脑袋后,在北方地区成立了由宗教改革派主持的“北方法院”进行专制统治。196 第170章 管理人 修建于11世纪,在罗马人的一座堡垒遗迹上修建起来的兰开斯特城堡,在1399年的11月由兰开斯特王朝的亨利四世国王册封长子威尔士亲王蒙茅斯的亨利为兰开斯特公爵一世时,成为威尔士亲王的领地。 当公爵在1413年继承王位成为亨利五世时,兰开斯特公爵爵位与王位合并,兰开斯特公爵爵位被取消。至此,兰开斯特公爵爵位就消失在了英格兰王国的贵族名单中。不过,兰开斯特公国领地却一直存在于兰开夏郡的郡管辖范围内。究其原因,是因为它早已成为了英格兰王室财产的一部分。 效忠于都铎王朝第一位国王亨利七世,第二位国王亨利八世的罗兰·沃兹沃斯爵士作为国王的一名忠实的“仆役”,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替国王管理王室财产的“事业”上。事实上,罗兰爵士只是第二代王室财产管理人。 第一代管理人即他的父亲威廉·沃兹沃斯爵士在世时,曾替约克王朝的末代国王理查三世管理兰开斯特城堡。威廉爵士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的从约克王朝过渡到都铎王朝,全都有赖于他的那位好友斯坦利家族中的威廉·斯坦利爵士的帮助。 斯坦利家族的次子威廉·斯坦利爵士率领3ooo名骑士、军士和弓箭手在战场上公开倒戈,导致了约克王朝的军队瞬间土崩瓦解,头戴王冠的理查三世最终也战死在战场上。至此,约克王朝被都铎王朝所取代。 当威廉·斯坦利的兄长托马斯·斯坦利因战功获得了伯爵的爵位后,身为爵士的弟弟威廉顺理成章的向国王亨利七世推荐了好友威廉·沃兹沃斯爵士,让其继续在兰开斯特城堡替国王管理王室财产。 51年过去了,沃兹沃斯家族仍旧在兰开斯特城堡内尽忠职守地替都铎王朝的君主们管理着王室财产。尽管亨利八世在推行宗教改革以来,家族的第二代继承人罗兰爵士在精神及心理上极其排斥新教信仰,但至始至终他也没有产生过叛乱的念头。 不过,当来自约克郡的好友写的一封信摆在爵士的书桌上时,罗兰爵士的念头开始有些摇摆不定起来。好友在信里说:“这位伦敦来的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先生,只是一位忠诚于国王的臣民。” “他来北方的目的仅仅是向贵族、骑士、乡绅和普通民众寻求的道义上帮助,向国王要求坚持纯正的基督教信仰。” “这次的‘求恩巡礼’运动,不过是在向国王及议会请愿和示威。让国王早日看清身边那些把国王当作傀儡,促使国王做出‘邪恶’的宗教及经济政策的大臣及贵族们。” 好友在书信的最后,请求罗兰爵士仔细考虑一下伦敦律师的话。不要因为一时在利益上得到了王室的好处,就放弃掉传统的天主教信仰。 罗兰爵士拿不定主意,只好叫仆役把长子请到书房来。因为幼年时骑马摔断了一条腿的霍华德·沃兹沃斯,拄着一根拐杖来到书房内。当他看完父亲给他的那封信后,很久时间处于一种沉默之中。 罗兰爵士拿着一杯葡萄酒走到窗前,看着长子说:“我在约克郡的好友说,这位律师先生现在可能已到达了里士满郡。我记得,你的未婚妻的家族也在里士满郡,是吗?” 零华德将失去腿部功能的右腿直直地伸在地板上,斜靠在座椅上望着爵士说:“是的,父亲,您是不是想让我向未婚妻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打探一下里士满公爵的态度?” “没错,孩子。我觉得,这场‘求恩巡礼’运动的声势不会很小。如果在向南进军的过程中出现一点过错,那么这场运动就会演变成一场叛乱。” “父亲,您也打算参加这场朝圣运动?” “霍华德,信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这位伦敦来的律师已经在约克郡和林肯郡获得了大量的支持。即使约克勋爵和林肯勋爵不会参加,他们也会在人员和财力上全力支持这位律师先生。” “父亲,我明白了。如果里士满公爵也参加这场朝圣运动的话,那么你就肯定会参加?” “公爵是国王的私生子。如果不是因为私生子的身分的话,我们的这位公爵邻居恐怕早就成为了威尔士亲王,日后的王位继承人。” “父亲,我会给我的未婚妻写信的。” ——————————— 当一名身穿王室仆役服饰的王室邮差怀揣着霍华德写给未婚妻艾菲的信,快马加鞭地赶到阿斯克庄园时,庄园主奥古斯丁爵士及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来到了兰开斯特城堡管辖的海本特姆村庄的一个小酒屋内。 奥古斯丁一边喝着麦芽酒,一边观望着窗外的道路。伊莎贝尔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地说:“爵士,弗朗西斯一行人还要走很长的路才会到达这个村庄。” “他们不会遇上什么事吧?我是说…盗贼。”爵士观察着此时在酒屋内喝酒、吃东西的各色人等,压低声音说了句。 “别担心,爵士,我和弗朗西斯几个人研究过那条路。因为兰开夏勋爵每年都会走这那条路来郡内参加狩猎活动,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兰开夏勋爵只会在每年的秋冬季来郡内参加狩猎活动。现在是夏季,我的孩子。” “爵士,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么我们现在就出。” “去找他们?” 吃饱喝足的伊莎贝尔站起身,笑着说:“我们去前面的克拉夫顿村等他们。” 奥古斯丁也站起身,点头说:“好吧,克拉夫顿村是前往兰开斯特城堡必经之路上的一个村庄,我想我们可以去那儿等他们。” 付完帐,拿上佩剑及物品走出酒屋大门的奥古斯丁,一下便被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拉到了僻静之处。正当他想说话时,伊莎贝尔却低声说:“父亲,小心,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171章 伏击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刚刚打消对伦敦律师一行人生命安全的忧虑。却没想到,最担心的事转瞬间便生在了自己身上。表情有些疑虑,盯着养女低声说:“孩子,你是说盗贼?你是什么时候现的?” 伊莎贝尔异常警惕地审视着从酒屋内出来的人及过往的行人,对爵士说:“在进入酒屋生的事。别说了,快去牵马,马上离开这里。” 两人迅来到拴马的地方,解开四匹战马的缰绳。随后,两人各自骑上一匹马并牵引着另一匹马朝小酒屋南面的大路策马而去。沿着向西的道路骑行了一段路程后,伊莎贝尔便故意放慢了一些战马的度。 爵士现伊莎贝尔落在后面时,急切地回过头说:“孩子,你在干什么?” 伊莎贝尔没有理会父亲,只是继续回头张望着逐渐远去的酒屋。就在这时,四、五个穿着破落的佃农或流浪者一般的男人跑到了道路的边上,眺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伊莎贝尔得意地冷笑一声,将右臂举在半空中。伸出右手,握成拳头的同时向对方竖起了中指。这个流行于后世西方国家的具有侮辱性的手势,通常被人们认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表现。如果在正式媒体中出现,也会被马赛克所遮挡。 当她从古代书籍中了解到这一流行于后世美国青少年间的手势起源于英法百年战争时,她更是对不喜欢的人乐此不疲地做出这一手势。当然,这时的人们更多的认为她是在炫耀做为弓箭手拉弓的中指。 当她看到这四、五个男人又是跳脚,又是比划着动作后,这才加快战马的度来到爵士身旁说:“父亲,快走。再往前走就是鲍兰森林了,我们要赶在这些人的前面进入到森林里。” 奥古斯丁爵士没有细问女儿刚才在干什么,只是点了下头。双腿一夹马肚,跨下战马如利箭一般飞出去,伊莎贝尔打马紧随其后。两人在马不停蹄地经过一条河流上的石桥后,迅从森林北部的边缘地带一头钻进了占地极为广阔,由北方针叶林为主要树种构成的鲍兰原始森林内。 两人从马背上跳下来时,伊莎贝尔连忙说:“父亲,赶快把我们的马藏起来。” 奥古斯丁这时仍然对女儿所说的遇上盗贼的事心存疑虑。听到女儿的话时,便与她牵着四匹马来到距道路约5o码(约45.7米)的一处生长旺盛的灌木丛后面。爵士从主乘马的马鞍前桥左侧取下自己的骑士剑时,问着女儿:“孩子,你确定那些人是盗贼?可是,我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追来啊。” 伊莎贝尔从换乘马的马背上取下装有3o支重箭的箭囊,又回到主乘马的一侧从后桥鞍囊内掏取着三指手套、护臂及人形面具时说:“父亲,你相信我吗?” “孩子,我相信你,如同信任艾菲一样。”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从我的命令,可以吗?” “没问题。” 最终,她还是没有取下挂在马鞍前桥左侧的那柄骑士剑。她觉得仅凭腰上的两柄短剑及一副定制版的弓箭就能结果掉这群嚣张至极的,胆敢在日落前就打算劫掠过往行人的盗贼。 两人各自拿着武器,小跑着来到距离道路约4o码(约36.6米)的一簇枝叶更为繁盛的灌木丛后面。伊莎贝尔单腿跪在地上,从身上取下那张已更换了一根新弓弦的长弓,反复拉了拉弓弦以适应其拉力及硬度。 奥古斯丁握住骑士剑将其竖立在地上的苔藓地衣上,从灌木丛枝叶的缝隙处观察着正前方空无一人的道路。伊莎贝尔将箭囊捆负在后背,戴上射箭专用的三指手套及护臂。最后,在戴上修士服兜帽时把那张让人感到狰狞可怕的银质人形面具也戴在了脸上,左手持弓盯着灌木丛外的路面。 爵士撇了眼右侧戴上面具的女儿,又看着外面说:“你每次都戴着这个面具出去吗?” 伊莎贝尔眼睛盯着路面,一动不动地说:“是的。” “这是你让老比尔德为你打造的?” “不,这是我在库房的一堆垃圾里找到的。” “嗯,没想到你还能从库房里找到这样的好东西。” 伊莎贝尔低声说:“爵士,罗马人军队里的军团掌旗手不就戴着这样的面具吗?” 奥古斯丁轻笑一声,正想说话时却听女儿说:“安静!”当伊莎贝尔看见几个骑着普通混种马和几个步行的男人手持各种武器来到了道路上时,压低声音说了句。 随后,这群手持武器的男人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其中一个骑着马,背负着一柄苏格兰斩剑的年轻男子,在对身旁骑马的中年男人说了几句后便翻身跳下马来。 当年轻男子蹲在地上似乎在察看什么时,伊莎贝尔暗叫道:“该死!” “爵士,当我射出第一支箭时,你就立刻冲出去。”伊莎贝尔紧紧注视着年轻男子时说。 “没问题。”奥古斯丁慢慢从剑鞘内抽出了雪亮的骑士剑。 伊莎贝尔预料的果然没有错,那个年轻男子正在通过路面上的马蹄印来辨别他们两人所处的位置。这时,年轻男子突然站起身指着正面的森林深处对中年男子说:“父亲,他们躲在鲍兰森林里!” 顷刻间,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面前的这片森林里。中年男子从腰间拔出一柄单手剑对其他人叫道:“兄弟们,杀了男人,把女人、马匹和武器都夺过来!” 早已搭箭拉弦的伊莎贝尔登时便从灌木丛后面站起身来。瞄准了那个骑在马上的中年男子的咽喉,慢慢拉开了弓弦。凝神闭气,右手三指一撒放,只见一支箭身笔直、箭镞散着让人胆寒的冷气的重箭划破空气,朝着目标高飞行而去。 “噗……”的一声,一支从森林中飞出的重箭瞬间便射穿了他的喉咙。只见中年男子瞪大双眼,大张着嘴慢慢从马背上摔了下去。21 第172章 反击战 把骑士精神,本国的经济实力,在十字军东征中总结的战术这三方面因素揉合在一起,便造就了英格兰王国的骑士们下马步战的惯例。骑士下马站在步兵战线内担任防御核心的这种战术,其实也是英法百年战争中英格兰屡次战胜法国重装骑兵的奥秘之一。 今日生在兰开斯特城堡管辖地范围内的这场小规模战斗,反击一方的兵力配置竟与英法百年战争中英军的步行骑士+长弓手的配置一模一样。担任步兵及弓箭手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用射程、射和威力均占有优势的长弓来打击盗贼们的“轻骑兵”,步行骑士奥古斯丁爵士则作为稳固阵线的“盾牌”将盗贼们的步兵驱逐出自己的战线。 当然,这不是一场正式的战争,也不必完全按照正规的战术来打击敌人。所以,当伊莎贝尔一箭射穿疑似盗贼头领的咽喉之后,下马步战的爵士也就从灌木丛后面的战线内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 在爵士双手持骑士剑在近距离格斗中砍下一个盗贼的头颅时,盗贼队伍中所有骑着马的“轻骑兵”们也被伊莎贝尔用长弓+重箭全部从马上射了下来。 直到此时,总共才八个盗贼的劫掠队伍只剩下了三个手持剑盾及长矛的“轻装步兵”。其中两个穷兵黩武,连套像样的皮甲都没有的男人眼看着同伙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向持剑防御中的奥古斯丁爵士。 而之前察看马蹄印的那个年轻男子,却叫嚣着要替死去的父亲报仇。正当他双手握着只为了“砍劈”而存在的苏格兰斩剑冲向森林时,却现一箭射死父亲的那个浑蛋居然“面不改色”的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 年轻男人死死瞪着对方的那张银色的“面孔”时,内心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心惊胆寒的感觉。当对方跨过一具中箭后死亡的尸体,伸手拔下插在尸体胸膛上的一支箭矢朝他走来时,他更是害怕到了极点。 他感到手中的那柄巨大的步兵剑越来越沉,沉到快要无法握住的地步。持续后退时,一眼瞥见地上有支无人使用的长矛。随后扔掉手中的苏格兰斩剑,捡起长矛奋力朝着不断向他逼近的“蒙面骑士”投掷了过去。 其实,伊莎贝尔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动作。让她有些意外是,对方竟会舍弃掉在步战中可以挥出巨大威力的苏格兰双手斩剑,转而去捡地上的长矛。 既然他自愿放弃战斗力,那么尊重他的意愿好了。当年轻男子将长矛朝她投掷过来时,伊莎贝尔迅做了个倒地前滚翻的动作,躲开了投向自己的那支长矛。在起身的一瞬间搭箭拉弓,将那支箭镞上还沾有死人鲜血的重箭稳稳地射了出去。 年轻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猛地给刺穿了。表情异常痛苦地盯着一箭射死自己的“蒙面骑士”,用手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一场漂亮的反击战就这样结束了。伊莎贝尔在收回射出的箭矢时,侧目望着道路的远方,对走到身旁的奥古斯丁说:“爵士,我想伦敦律师一行人快要来了。” 奥古斯丁眺望着远方点点头说:“最好在他们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 “什么?爵士,你是说让我把这些人的尸体都埋掉?” “伊莎贝尔,你在想什么呢?即使我想埋掉这些人,时间也不够啊。” “嗯,好吧,你的意思是把这些人藏进森林里?” “只能这样了。你去收拾武器,赶跑那些混种马,我来拖尸体。” ——————————— 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在弗朗西斯等人的陪护下,从另一条路的克拉珀姆村方向朝着鲍兰森林赶来。当一行人从岔路口出现时,具有丰富的劫掠及杀人经验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及另三名准骑士可以明显的从空气中感受到一股战斗后遗留下来的浓烈的血腥味。 弗朗西斯放慢马走到一名准骑士身旁,看了眼行进在前面的律师说:“兄弟,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准骑士咧嘴笑着,点点头说:“是的,血腥味。” “是不是阁下和爵士两人,在这里和什么人生了战斗?” “也许。这里是兰开夏郡,比殿下的里士满郡要贫穷很多。” 这时,前面的罗伯特回头看了眼弗朗西斯说:“爵士,我有话想和你说。” 弗朗西斯策马前行,来到律师身旁时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爵士,您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爵士,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是不是刚刚经过一场狩猎活动?” “狩猎活动?先生,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弗朗西斯忍住笑意,故意问。 “爵士,你瞧,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些血迹?”罗伯特停下马,指着道路右侧一片染有血迹的草地说。 弗朗西斯也勒停下马,仔细观察着那片血迹心说:“这里果然生过一场战斗。”故作思索状地回答罗伯特说:“嗯,的确是血迹。先生,现在是夏季,有很多鸟类、鹿、狐狸、狼和熊经常出没于森林中。所以,看到一些血迹并不是很奇怪的事。” 罗伯特信以为真地说:“嗯,大概是兰开斯特城堡的总管罗兰爵士刚刚在这里进行过狩猎活动,所以我才会感觉到这里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先生,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这里距离兰开斯特城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好吧,希望我们赶到时,罗兰爵士不会紧闭城堡大门不让我们进去。” 弗朗西斯骑马走在律师一侧时环顾着四周,希望能够从道路两侧的森林中看到奥古斯丁爵士父女俩的身影。就在这时,他突然在左侧的密林中看到了一张银色的面孔。银色的人形面具也看见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第173章 变更计划 悬挂在有着尖形拱门、肋状拱顶、飞拱和飞扶壁等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圣彼得教堂屋顶中央的那座机械塔钟,缓慢而又沉重地敲响了第九下。沉闷及遥远的钟声,让教堂所在的兰开斯特城堡及周围村庄内的人们听得非常清楚。 一名男性仆役迈着轻缓的脚步来到书房外,轻轻敲了三下房门后,听见了从房间内部传来的说话声:“进来。” 仆役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后说:“爵士,有人请求现在是否可以见到您。” 背对仆役而坐的罗兰爵士站起身来,审视着谦逊有礼的仆役说:“有人想见我?什么人?” “爵士,他说他是从里士满郡来的诉讼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有一些宗教上的事务需要得到您的帮助。” “这么快就来了?除了这位律师,还有什么人跟着他吗?” “两名里士满公爵的卫从及两名仆役。” “好吧,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伦敦律师等一行人还在城堡外焦急地等待时,紧闭而又沉重的两扇城堡大门在一阵“吱吱……”声中缓慢地开启了半扇大门。开门的军士,对门外的一行人说:“爵士请你们进来。” 罗伯特注视着身旁骑在马上的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微笑地说:“伊莎贝尔小姐,我们进去吧。” 伊莎贝尔·沃尔顿为什么会与罗伯特同路前行,这还要从近一个小时之前说起。自从准骑士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鲍兰森林内接触到戴有人形面具的修士团女首领后,便打算利用这个机会与伊莎贝尔接头。 思索了片刻后,对身旁的伦敦律师说:“先生,如果你累了的话,我们可以在下一个村庄内休息一会儿。” 罗伯特抬头看了看依旧晴空万里的天空,思索着说:“爵士,您觉得现在是什么时间?为什么现在的天空看上去还是那么迷人,那么的蓝?” 弗朗西斯在心里估算时间,回答说:“先生,现在是一年之中日照时间最长的季节。所以,我想此时大概已过了晚餐时间。” “晚餐时间?我的上帝,我们竟然走了一下午的时间。” “是的,先生,从里士满郡到兰开斯特城堡需要穿过整个约克郡高地。” “好吧,既然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我们就在下一个村庄休息,顺便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最后的晚餐?”弗朗西斯盯着律师那张平静的脸,不解地问。 “爵士,我是开玩笑的。请别误会,我不是在说我们的队伍中有出卖上帝的加略人犹大。”罗伯特轻轻笑了笑。 当罗伯特一行人向下一个村庄前进时,奥古斯丁爵士父女俩骑着马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瞧着前面逐渐远去的罗伯特等人的队伍,奥古斯丁忽然想起了两人之前讨论过的一个问题。 看了眼身旁骑在马上的女儿说:“孩子,我认真考虑了之前你提到关于罗兰爵士及其家庭的问题。”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说:“嗯哼。爵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你对罗兰爵士及他的家庭的看法是正确的。我很难相信,更加虔诚和保守的罗兰爵士不会加入到这场朝圣运动中。”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伊莎贝尔,你对爵士的长子霍华德了解多少?” “不太多。何况,他与艾菲的那次见面,当时我并不在场。” 爵士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实情:“原本,霍华德可以在十年前结婚的。但是,因为他的一条腿是残废,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结婚。” 一条腿是残废,这很奇怪吗?伊莎贝尔在后世见识过太多离奇怪异,令人难以理解的婚姻及家庭。诸如什么双性恋婚姻,泛性恋婚姻。更让她称奇的是,一个英国人的家庭居然是由两男一女组合在一起的,而且还生下了一个男孩子。三个人在一起的理由也很简单,女人的第一丈夫是个双性恋,第二丈夫不仅爱她也更爱第一丈夫。所以,如此奇怪的家庭组合就这么诞生了。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撇撇嘴说:“残废,不代表一切。并且,一条残废的腿是不能阻止真正相爱的两人在一起的。” “孩子,你倒是想得很开。我想说的是,霍华德不太可能会参加这场运动。只是,他的父亲罗兰爵士……” “爵士,我明白了。你是担心罗兰爵士参加叛乱后也许会被国王砍掉头,从而使艾菲与她的丈夫,还有丈夫的家人陷入到一种极其悲惨的境遇中?” “你说的不错。” “既然你想知道罗兰爵士的想法,不如我们直接去问他好了。” 奥古斯丁惊奇地瞪大双眼说:“伊莎贝尔,你是这样认为的?”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是啊,我这也是为艾菲着想,假如她真的爱上了霍华德呢?” “但是,我们的计划……” “嗯,计划?!计划是可以变更的。况且,先前制定这个计划时有些方面考虑得不够完善,执行起来也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伊莎贝尔,你打算怎么变更计划?” “嗯,可以把弗朗西斯四个人替换下来。由我们两人来充当奥尔索普先生的卫从,弗朗西斯四个人充当往返于里士满郡的邮差。” “嗯,看来只好这样了。” 意见得到统一后,奥古斯丁父女两人立刻加快战马行进的速度。当罗伯特等一行人刚刚抵达克拉夫顿村后不久,两人便在村外的一个小树林内找到了他们。 罗伯特一行人为什么在村外的小树林内休息,是因为他们来到克拉夫顿村时竟然没有找到一家像样的乡村小酒馆。无奈之下,罗伯特等人只得在村外的小树林内下马休息、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罗伯特从仆役手中接过装有麦芽酒的水袋时,不无感慨地说:“我原以为可以在这个乡村内找到一家售卖麦芽酒的小酒屋。直到现在,我才觉得人们对兰开夏郡的印象并不是凭空想像出来的。” 第174章 小憩 伦敦律师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都铎王朝初期,地处英格兰西北部边缘地区的兰开夏郡在大部分王国臣民的心目中,简直就是贫困、落后的代名词。在成为英国工业革命的发源地之前,郡内的土地只有西部和北部尚可以利用发展为农业区。 直到16世纪末期即伊丽莎白女王时代,亚麻、毛和棉纺织工业才能得以在兰开夏郡迅速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纺织工业区。诚然,这是与1569年北方四郡贵族叛乱运动被女王镇压,天主教势力遭受到沉重打击,北方社会及民众不得不承认女王的统治权威等事实紧密相连的。 然而在此时的1536年,兰开斯特城堡及其管辖地虽然属于王室财产,但它的管理人罗兰爵士却没有能力,也根本不愿意去顾及那些王室领地内的偏远的村庄及贫穷的民众。当管理人面对相当一部分的喜爱偷盗、暴力、纵欲及盲目崇拜教会的当地人及来自其他郡内的流浪者时,他也只是尽可能的把这些人从王室领地内驱赶到其他地方去。 如此一来,来自繁华的南方伦敦城的诉讼律师能够发出一番感慨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坐在一侧的弗朗西斯嚼着牛肉干,好奇地问:“先生,北方各郡对你来说是不是都很贫困,落后?这里的民众看上去都比较野蛮,喜欢暴力,没有接受大学教育?” 罗伯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爵士,这个问题不能这么看待。其实,北方社会作为传统的‘丹麦区’是有着其独特的历史原因的。” “我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先生,我是从我父亲书房内的某本古代书籍上看到的。” “噢…?这么说,爵士,你父亲肯定是北方的某位贵族了?” 弗朗西斯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罗伯特·奥尔索普还想追问下去时却听到从路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止他听见了,他身旁的四名准骑士也听见了。弗朗西斯连忙冲其中两人递了个眼色后,两名准骑士立即扔下手里的水袋,相继拔出腰间的骑士剑站在了众人的外围。 一脸平静的伊莎贝尔与奥古斯丁爵士骑马来到两名准骑士的一侧时,微笑着说:“兄弟们,是我和爵士,可以解除警报了。” 两名准骑士脸上挂着笑容收回已出鞘的骑士剑,上前替两人牵住各自的战马。待两名准骑士将两人的四匹马牵到小树林外的一条小溪旁饮水时,伊莎贝尔与爵士来到罗伯特的面前。 罗伯特及其他人连忙站起来冲两人行礼。奥古斯丁这时才说:“先生,殿下考虑到兰开夏郡的治安情况不能与里士满郡相比,所以让我和我的女儿来充当先生的卫从。” 罗伯特眨了眨眼,不理解地说:“我非常感谢殿下的厚爱与关心。只是,殿下为什么只派您和阁下两个人来呢?” 一旁的伊莎贝尔正想说话时,弗朗西斯却连忙主动替她回答说:“先生,爵士的长剑格斗术可以打败殿下卫从队里的每一名准骑士,只有现任的队长弗格森爵士的剑术可以与爵士相当。” 他又接着说:“先生,爵士的女儿即枢密顾问官阁下的能力几乎可以达到爵士的水平。不仅如此,阁下还更擅长使用双手短剑和英格兰长弓。” “阁下,我对您可以身兼枢密顾问官、殿下卫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职业感到十分震惊和意外。”罗伯特仍然不敢相信地夸奖着伊莎贝尔。 “谢谢你的夸奖,先生。好了,这里不是里士满郡,也不是公爵府,以后你可以叫我伊莎贝尔小姐。”伊莎贝尔淡淡地笑着说。 “伊莎贝尔小姐,我很荣幸能够再一次地认识您。” “先生,我也很荣幸再次与你相遇。” 待众人坐下休息时,伊莎贝尔把弗朗西斯叫到一边。瞅了眼对众人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繁荣的伦敦城的罗伯特后说:“弗朗西斯,搜集情报的计划需要临时变更,由我和爵士来代替你们四个人的职责。” 弗朗西斯点点头说:“是的,阁下。那么,传递信件的工作……” “由你们四人负责,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阁下。” “很好。弗朗西斯,你要记住,送给殿下的信件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看到信的内容。你们一定要亲自送到殿下的手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阁下。包括殿下身边的卫从、乡绅、管家和仆役,谁也不能看。” 伊莎贝尔坐在一截枯木上,思虑着说:“弗朗西斯,假如奥尔索普先生决定要去达灵顿城堡的话,你一定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向你的父亲和你的姐姐讲述事件的真相。” 弗朗西斯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坐在其身旁低声说:“阁下,先生说他绝对是一个忠诚于国王的普通臣民。这次邀请北方贵族向南进军仅仅是向国王请愿,表达他们对宗教改革的不满。” “我问你,假如你是国王,在面对数万名由贵族、骑士、乡绅和佃农组成的武装请愿大军时会怎么想?” “阁下,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可以试试。” 弗朗西斯沉默着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阁下,那将是一副比炼狱还可怕的景象。不管这些人想干什么,我都会认为他们是在叛乱。也许会冲进我的宫殿,抓住我并将我挂上绞刑架!” 伊莎贝尔点点头,捡起一个小石子扔向小溪时说:“弗朗西斯,你假设得非常好。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国王绝不会对这些人心慈手软,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头被无情地砍下来。” “阁下,我相信您的话。如果父亲不理会我的建议,我该怎么做?” “尽力保护好你的家人吧。” 弗朗西斯表情凝重地点点头,伊莎贝尔回过头又瞅了眼罗伯特。站起身朝前面的小溪走去时说:“走吧,我们去把饮水的马都牵回来。 当他站起身时蓦地想起一件事来,追上她问着:“阁下,在我们来之前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第175章 弓术 “没错,在你们到达鲍兰森林前我和爵士的确参加了一场战斗。”伊莎贝尔牵过自己的两匹马时,如实地述说着。 “阁下,奥尔索普先生和我都发现了一些血迹,所以我才如此猜想的。”弗朗西斯拉过奥古斯丁爵士的两匹马说。” 两人在往回走时,伊莎贝尔说:“因为在计划中,要赶在你们到达前把战场打扫干净,所以时间有些不够用。” 弗朗西斯牵着马走在其身旁时,小心又显得很好奇地问:“阁下,是什么原因让您打算变更计划的呢?” “为了我的妹妹,爵士的小女儿尤菲米娅。怎么,我没有告诉你她即将与罗兰爵士的长子霍华德结婚的事吗?” “是的,阁下,我记得很清楚。” “很抱歉,也许我的话让你想起了你的家人。” “没关系,阁下。实际上,我们兄妹三人是由乳母和育婴女仆养大的,所以我们三人与亲生父母的关系并没有外人想像的那么融洽。” “但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不是吗?” 在回到众人围坐的地方附近时,伊莎贝尔叫住弗朗西斯:“你回去后,一定要密切监视不是修士团成员的其他卫从。如果有人想参加这次叛乱行动的话,你可以帮助弗格森爵士把这些人关押起来。”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是的,阁下。” “这次传递信件的工作会非常辛苦和劳累。如果你不能坚持的话,可以和修士团的其他成员可以轮换着来完成,懂了吗?” “阁下,即使奥尔索普先生打算去北方的每一个郡,我也能坚持下来。” “好吧,我们回去吧。” 两人将四匹马和其他人的马拴系在一处后,伊莎贝尔的脸上随即挂着阳光般的笑容来到众人围坐的地方。当罗伯特看到她出现后,立即微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他们告诉我您的弓术非常厉害,在整个里士满郡及诺丁汉城堡内没有人是您的对手,是这样吗?” 伊莎贝尔坐在一段树干上,笑着说:“先生,你说的没错,我对我的弓术非常有信心。” “嗯,我在您身上没有发现谦逊的美德。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个骄傲、自信和勇于挑战一切困难的准骑士。” “先生,你很会说话。我敢打赌,没有哪个女人不愿意成为你的女伴或是情人。不管是年轻的女孩儿还是别人的妻子,对吗?” 伊莎贝尔的话刚一说完,便引得在场的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罗伯特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窘迫地笑着说:“如果我让您感到不安的话,我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 “没事的,我不在乎这些。” “伊莎贝尔小姐,我被拥有各种才能的您所折服。刚才您让我见识到了您的口才,现在您是否可以让我观赏一下您的高超的箭术呢?” 罗伯特的态度看上去很诚挚,其他人的脸上也挂着期待的笑容。这时,唯有弗朗西斯大胆地说了句:“阁下,自从您出任殿下的枢密顾问官以来,我们就很少在校场上看到您的弓术表演了。”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伊莎贝尔说完又朝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爵士只是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伊莎贝尔只好站起身,对众人说:“好吧,我去拿我的长弓。” 从换乘马的鞍桥上取下长弓及箭囊后,快步返回到众人的面前。将箭囊系在背部,又把长弓轻轻斜靠在自己曾坐过的树干上。在检查了左前臂戴着的护臂及右手的三指手套后,复又拿起长弓。 左手持弓,两脚前后错开半脚做出一个开放式的站位后,伊莎贝尔回头望着众人说:“各位,你们想用什么东西来作为我的目标?” 罗伯特忽地想起刚才见到的血迹,张口便说:“伊莎贝尔小姐,我们现在仍然是在这一大片叫做鲍兰森林的范围内,是吗?” “嗯哼,先生,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猎捕一头鹿回来吧?” “伊莎贝尔小姐,您真的太聪明了。只是,能不能换一个小一些的目标。毕竟。我们是为了欣赏您的弓术,而不是为了得到一头猎物。” “看来这个家伙命中注定会成为一个律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废话?”伊莎贝尔在心里嘀咕着,嘴上只是说:“好吧,没问题。” 骤然间,她仿佛听见道路对面的那片森林中似乎传来了一阵动听悦耳的“歌声”。悄然上前几步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只在英格兰常见的善于鸣啭的蓝冠山雀在树枝间穿梭跳跃,嘴里不时地还唱着歌。 16世纪的英格兰人当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鸟,仅仅把它当作一种普通的野生小型飞禽。直到1758年,这种野生飞禽才被一个叫做卡尔·冯·林奈的瑞典生物学家命名为“蓝冠山雀”。 伊莎贝尔回头冲弗朗西斯递了个眼色,又指了指对面半空的树枝。弗朗西斯会意地站起身,从草地上捡起几根短粗的树枝慢慢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 “我数到三时,你就朝我指的地方扔些树枝过去。”伊莎贝尔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那几只蓝冠山雀时,低声说。 “是的,阁下。”弗朗西斯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几根短树枝,回答说。 “一…二…三!”伊莎贝尔话音刚落,弗朗西斯举起右臂将树枝奋力朝着对面的森林投掷了过去。 栖息在树枝上的那几只蓝冠山雀受到了惊吓,立刻扇动翅膀纷纷朝着空中飞去。刹那间,只见伊莎贝尔向半空中举起持弓的左臂,双眼死死盯着其中的一只蓝冠山雀,右手则伸到背部箭囊内快速地抽出一支重箭。 搭上箭拉开弓,视线在跟随着不断向右侧空中飞行的蓝冠山雀的同时,身体也跟着进入到转体运弓的状态。此时,伊莎贝尔在心里默算着一定的提前量。 当那只越飞越远的蓝冠山雀飞行到她预定的空中位置时,右手三指突然一撒放,离弦的重箭精准的将蓝冠山雀从半空中给射了下来。 第176章 阿斯克 一名仆役手里拿着穿过蓝冠山雀身体的箭矢兴奋地跑了回来,对枢密顾问官躬身行礼后双手将箭矢递到她的面前,顾问官只是淡淡地说:“迈克尔,你把箭矢拿给他们吧。” 在随后的几分钟内,频繁出席法院的各种民事或社会案件的审判活动,帮助委托人解决纠纷及相应诉求的专业人员罗伯特·奥尔索普向众人充分展现出了他的极其高超的语言能力,把他所知道的可以用来赞美女性的词汇几乎都用在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上。 赞美之后更多的就是好奇心,好奇心的衍生物就是寻问。当伊莎贝尔已经被罗伯特搅扰得不胜其烦时,一本正经地说:“嘿,先生,你的最后一个名字是奥尔索普吗?” 骑在马上的罗伯特微微一愣,笑着说:“是的,伊莎贝尔小姐。您对我的家族有兴趣知道?” “不,我对你的家族根本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是打算建议你改一个姓氏。” “是吗?伊莎贝尔小姐,我愿意从您的口中听到关于我的任何建议。” “我建议你的姓氏最好还是改成‘阿斯克’好了,因为你总是问不完的问题,是吗?” “我非常感谢伊莎贝尔小姐提出的建议。嗯,这个姓氏不仅代表了我在诉讼的过程中对过去发生的事实的发现,而且还要通过诉讼的过程建立起过错与责任、犯罪与刑罚之间的联系,从而向我的代理人传达一种应当如何行为的实质内容。” 伊莎贝尔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了眼律师,一本正经地说:“打扰一下,先生。我现在需要对一件事物的内部及外部的一种潜在的形态做出可行性的判断。因为这种潜在的形态的发生,可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以及人们不期望的后果。” 她又说:“这种后果在超出我们对自然事物和社会事物的承受能力时,我需要对它采取一定的措施来维护当前时间内的平衡,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罗伯特地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只是说:“呃,伊莎贝尔小姐,我…我对律师以外的…职业,也许…没有您的广泛的认识。” “先生,我要去履行我的职责了。”趁对方还处在精神白痴状态的时候,伊莎贝尔策马前行进至奥古斯丁爵士的一侧。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高速运转的大脑在乍然间就想到了“阿斯克”这个词,冥冥之中,头脑异常精明的诉讼律师竟然听信了她的一番敷衍说词。在几个月后发动的“求恩巡礼”运动中,非常高调地使用了“阿斯克”这个词来作为自己的姓氏。 ——————————— 一行人在进入到兰开斯特城堡后,很快便被一个仆役引导至罗兰爵士的客厅内。罗伯特谨慎地坐下时,环顾着用罗马式建筑风格装潢的雄浑庄重的客厅内部。 只见低矮的圆屋顶让他感受到圆拱形的天空一方面与大地紧密地结合为一体,同时又以向上隆起的形式表现出它与现实大地的分离。然而,身后墙壁上的几扇半圆形窗户却又很小且离地面较高。这样做无疑会使客厅内部采光少,光线昏暗不清,但它却可能使其显示出一种神秘与超然于世的意境。 在客厅两侧墙壁上的几盏油灯的照映下,从属于整座建筑的绘画、雕塑和采用双层壁体、填以碎石的大理石嵌板装饰的墙面又展示出了艺术与建筑的密不可分的关系。整个客厅在给人以一种坚固而有力的印象的同时,又使人感到这里的气氛格外神秘、严肃,一种简朴的凝重的安宁感从内心油然而升。 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在仆役的陪同下很快来到客厅。当奥古斯丁爵士在为他介绍完自伦敦城的律师后,罗兰爵士却诧异地看着奥古斯丁爵士的脸说:“爵士,您的出现让我感到奥尔索普先生的到来可能是一件值得我去重视的事务?” 奥古斯丁只是轻轻笑着说:“爵士,我是作为奥尔索普先生的卫从来到兰开斯特城堡的。至于先生的话是否值得您去重视,这要取决于您将会听到的事实。” 罗兰爵士只是点了点头,转而微笑着对罗伯特说:“先生,请坐吧。”转身的一瞬间,爵士瞥见了站在众人身后不远的伊莎贝尔。他迟疑了一下,复又转过身凝视着伊莎贝尔的面容。 爵士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着走到自己的座椅前转身坐下。继而对坐在右侧的伦敦律师平静说:“先生,一路从林肯郡、约克郡和里士满郡来到我这里一定走了很多路吧?” 罗伯特点了下头,谦逊地回答说:“是的,爵士,我也很感激爵士对我的关切。只是,爵士为什么会知道我去过这几个郡?” “先生,北方各郡的每一个人都对你来到北方的原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这种兴趣持续发展下去时,贵族、骑士、乡绅和那些贫穷的佃农们就会对你本人产生兴趣。” “爵士,我明白了。我认为,我的到来可以让纯朴的北方人民将倒下去的‘基督五伤’旗帜再一次地插在北方的每块土地上。” “先生,你说得很好,尽管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疲倦的神情。我相信,在明天的会谈中你会为我详尽地讲述你是如何悍卫这面‘基督五伤’旗帜的。” “感谢爵士的关心。” “大概先生连晚餐也没来得及吃吧?”这时,爵士关切地问道。 “是的,爵士。”早已饥肠辘辘的罗伯特点了下头说。 爵士冲站在客厅大门附近的仆役吩咐着:“伦纳德,带我的客人去休息时,顺便为先生准备一些食物及麦芽酒。” 仆役答应着:“是的,大人。” 当南方来的客人跟随仆役离开客厅后,罗兰爵士的脸上充满了笑容说:“奥古斯丁爵士,请坐吧,您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您的家。噢,我是说不久的将来,哈哈哈!” 奥古斯丁在坐下时指着伊莎贝尔,对他说:“爵士,这是我的女儿伊莎贝尔,她的职责和我一样,担任律师先生的卫从。” 第177章 仆役 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在之前与伦敦律师的会面中,第一眼看到站在众人身后的伊莎贝尔时,他认为自己眼花了。当他转身想要离开时,却忍不住想去看第二眼。 在第二眼看到伊莎贝尔时,他确信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女子。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年轻女子的面容与奥古斯丁爵士死去的长女罗莎琳德的面容居然一模一样。 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是罗莎琳德的灵魂在人世间的显现。因此,他只是沉默地远离了这个灵魂。此刻,奥古斯丁爵士在正式向他介绍伊莎贝尔时,他才稍稍降低了一点对伊莎贝尔的怀疑。 坐在主位上的罗兰爵士半信半疑地看着伊莎贝尔,沉默了很久后才说:“我在爵士的庄园内曾看到过罗莎琳德小姐的画像。只是,我很难想像世俗间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事。”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轻哼一声:“爵士,我觉得‘基督五伤’或许是一件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是吗?” “伊莎贝尔小姐,你说的没错。” “爵士,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是这座昏暗的,终日不见阳光的罗马式建筑影响了您对世俗事物的观察能力呢?” “嗯,伊莎贝尔小姐,你的建议的确很新颖。看来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一职,由你来担任是最合适的。至于这座罗马式建筑,我却无力可以改变什么。” “就因为这座城堡是王室财产?”伊莎贝尔来回扫视着客厅内的陈设。 “是的,我只是国王的一名仆役。”罗兰爵士无奈地笑着说。 随后,罗兰爵士让仆役为两人端来了两杯葡萄酒。浅尝几口后,三人的谈话气氛较之刚才要轻松了许多。奥古斯丁端着酒杯欣赏着客厅内的绘画及雕塑时说:“爵士,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我和我的女儿会护送一个来自南方的律师前往北方的各郡?” 罗兰爵士同样端着酒杯,来到他身旁时说:“不,我一点也不奇怪。爵士,您是里士满公爵身边最出色的一名骑士,而您的女儿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超过了您。” “爵士,谢谢您对伊莎贝尔的夸奖。这么说,您对她也产生了一些兴趣?” “是啊,爵士。一位像伊莎贝尔小姐这样的受过教育,接受过骑士训练,擅长弓术的年轻人,怎么能不让人产生兴趣呢?” “好吧,现在您可以和我谈谈,您对这位南方律师来北方的想法了吧?” “爵士,请这边来。” 两位爵士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罗兰爵士放下酒杯时说:“之前,我已经让霍华德给您的女儿尤菲米娅写了封信,信里的内容,就是和这位律师先生有关的一些事。” 奥古斯丁爵士惊奇地说:“信?我并没有收到什么信件啊?” 坐在一旁的伊莎贝尔插了句话:“父亲,也许我们出发后信才送到呢?!” 罗兰·沃兹沃斯边笑边摇着头说:“伊莎贝尔小姐,你对一件事务的看法总是有一种新鲜感。小姐,请原谅,刚才我只是想到了郡管辖的莫克姆湾盛产的一种贝类动物。对了,你尝试过如何享受鸟蛤这种贝类动物的肉吗?” 尽管伊莎贝尔对一位16世纪30年代的骑士品尝过贝类海鲜这种事非常好奇,但她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让对方继续说下去。因为,在她与这些英格兰人相处了18个月后,她已经太了解这些人的习惯性想法了。 在谈话过程中,一旦说起与谈话主题无关的事务时就会表现得滔滔不绝,兴奋异常。然而,需要他们把谈话进行下去时,这些高傲、自负的英格兰贵族、骑士们大都只会采取一种沉默寡言的态度参与到谈话过程中。 听到罗兰爵士的话时,她只是笑着说:“爵士,关于莫克姆湾盛产鸟蛤的这件事,我想我们可以在其他时间来谈,您同意吗?” 罗兰爵士惊异地睁大双眼,又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呃,小姐,对于奥尔索普先生来北方的目的,我认为你会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是吗?” “是的,爵士。做为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我时常需要让自己的头脑保持在一种清醒的状态下。” “很好。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这位律师先生来北方的这件事的?” “很简单,奥尔索普先生来北方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他想知道,他所效忠的国王是否真的打算与罗马教廷决裂。” “假如国王的确是这么考虑呢?”罗兰爵急促地问。 “那么,作为天主教教徒的律师先生,势必要在罗马教廷与国王之间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最终将会决定与他的一生都息息相关的信仰问题。”伊莎贝尔分析着说。 “难道,他一定要做出这个选择吗?小姐,你很清楚天主教在王国内已存在了近一千年的历史的事实。” 奥古斯丁坐在一旁仔细聆听着女儿的话,他很佩服伊莎贝尔每次都可以找到新的突破口来反复讲述即将在北方发生的这场“求恩巡礼”运动。 但是,接下来他却听到女儿这样来回答爵士的问题。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淡淡地说:“爵士,如果您执意要肯定天主教在王国内的地位及权力,我想我可以去休息了。” 一时间,罗兰爵士没能理解她的意思,急切地说:“小姐,你不承认罗马教皇及教廷在国王的臣民的心目中,具有神圣的,无可比拟的崇高地位吗?” “嗯,非常感谢爵士的好意提醒。这么说,教皇及教廷的地位、权力比国王及王室还要大了?” “当然。不,我是说教皇及教廷在信仰上的地位及权力。” “爵士,既然你不同意教皇及教廷的地位、权力比国王和王室还要高,那么祝贺您,您已经摆脱了天主教在精神上对您的束缚。” 罗兰爵士瞪大双眼,缓慢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你认为我是这么认为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说:“爵士,您曾经说过,您是国王的一名仆役。” 第178章 命运 谈话进行到最后,伊莎贝尔·沃尔顿始终没有告诉罗兰爵士他应该怎么考虑,是否应该参加这次向南进军的队伍。终归,她是一个在思维逻辑及意识形态方面与16世纪生活在西欧的英格兰人截然相反的现代人。 在如何看待宗教的这个问题上,她比深陷于宗教桎梏的16世纪的英格兰人有着更为理智、更为清晰的看法。对于出生在20世纪,成长于21世纪美国的她而言,生活中有大量的比宗教更为重要、更为有趣的事物值得她去关注,去追求。 固然,在日常生活里的人与人的接触过程中,她也更习惯倾向于尊重别人的人格,尊重别人的劳动,尊重别人的利益,尊重别人的时间,尊重别人的个人自由等个人主义的价值观和生活准则。在“等价交换”的资产阶级信条的影响下,她信仰她的个人主义,但也尊重别人的个人主义。 在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下,她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意见或是命令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在给予别人充分的个人自由的情况下,她更愿意让别人自己做出选择。因此,不管罗兰爵士做出何种选择,她都会充分尊重爵士的个人意愿。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她的家人尤菲米娅被无辜地牵扯到这起事件中。在尊重爵士个人意愿的想法的驱动下,她需要通过自己及父亲的努力最大限度地保护家人。 此刻,罗兰·沃兹沃斯爵士正处在一种复杂的思想斗争中。奥古斯丁爵见女儿的说词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小女儿的身上。对爵士说:“爵士,我只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霍华德和我女儿的婚事。” 罗兰爵士深思着看了他一眼说:“爵士,请您放心,不管我是否会参加这场向国王请愿的运动,都不会影响到孩子们婚礼的正常举行。” “爵士,大概您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噢……?奥古斯丁爵士,您这什么意思?” “如果您执意要参加到这支向南进军的队伍中,我想我是无法阻止您的。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因为您的想法而受到牵连。” 罗兰爵士眨了眼,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国王的一名仆役,国王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何况,现在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北方的贵族、骑士和乡绅愿意加入到这支请愿的队伍中。” 奥古期丁爵士认真地说:“您真的认为国王不会记恨每一个参加这场‘求恩巡礼’运动的人?您应该很清楚,国王不顾一切的与上千年的天主教信仰决裂,承担异教徒的罪名,与强大的天主教国家为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爵士,我知道国王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得到男性王位继承人。” “那么,您觉得国王还会对参加这场运动的人表现出一位君主应有的仁慈吗?” “难道国王真的想用武力来镇压这次请愿、示威运动?” “罗兰爵士,为了您与您的家庭、亲人,请您认真考虑一下。我认为,国王绝不会允许王国内出现反对他的声音的。” “不,国王肯定不会做的。我相信参加这场运动的每一个人都是忠诚于国王的臣民,他们仅仅是要求国王取消宗教改革,恢复到原来的天主教秩序中。” 奥古斯丁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时说:“爵士,我把我想说的话都告诉您了。现在,我只想向您提出一个要求。” 罗兰爵士点点头说:“爵士,请说。” “我想把我的女儿与您的长子的婚礼推迟到明年春季举行,您同意吗?” “明年春季?爵士,您知道这么做对您的家族及家族名誉意味着什么?” “爵士,我知道。我只是打算等这场运动过去之后再让孩子们举行婚礼。” “好吧,如果您决意不顾家族的耻辱要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出于对奥古斯丁爵士及其女儿身分的尊敬,罗兰爵士在两人离开前为他们准备了两间单独的房间,以供他们可以得到足够的休息时间。当一名仆役引导着爵士父女俩行走在城堡的走廊上时,伊莎贝尔轻轻笑着说:“爵士,艾菲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了。” 奥古斯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伊莎贝尔,我担心推迟婚礼举行会影响到我们的家族的名誉。” “爵士,放松点,我相信贵族、骑士们已经被伦敦律师的到来给吸引住了。对他们来说,维护精神及宗教上的信仰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愿天主保佑,希望罗兰爵士不会做出愚蠢的事。” “父亲,至少有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我是说艾菲的命运。” “伊莎贝尔,但愿你是对的。” 至于罗兰·沃兹沃斯爵士是否会被伦敦律师那充满诱惑力的语言给迷惑住,此时的伊莎贝尔已经不再关注这个问题了。当她进入到爵士为她安排的房间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叫住了快要离开房间的仆役。 那名年轻的仆役微微抬起头,轻声说:“小姐,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伊莎贝尔取下腰上的两柄短剑时说:“呃,你叫什么?” “小姐,您就叫我肯尼思好了。” “肯尼思,城堡附近的莫克姆湾是不是盛产海洋食物?” “小姐,您指的是什么?” “我记得,刚才爵士曾向我提到过一种名叫鸟蛤的海洋食物。你知道这是什么食物吗?” 肯尼思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短剑,轻声说:“是的,小姐。但是,这种食物通常只有贫穷的农夫或乞讨食物的流浪者才会吃。” 伊莎贝尔坐在一侧的座椅上好奇地问道:“可是,爵士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只有穷人才会吃的食物?” 肯尼思微微笑着说:“因为莫克姆湾的海水在每次上涨之后,总是会把非常多的鸟蛤冲上岸,所以我们这里有很多人都会去那里拾鸟蛤。” “原来是这样。那么,莫克姆湾的海水大概在什么时候会上涨?” “很抱歉,小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涨的海水和那里的流沙很厉害,每次都会有人因为去拾鸟蛤被上涨的海水淹死。” 第179章 海鲜 去海滩掘拾一些双壳类软体动物食用会被海水淹死?这种事听上去好像太可怕了些。为了吃上一顿肉质鲜美的贝类海鲜就把命送掉,这根本就是一种疯狂的,失去理智的行为。 这怎么能算是一种疯狂的,失去理智的行为呢?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比拾鸟蛤风险更大的冒险性行为。因此,为了能吃上一顿上帝赐予的免费的海鲜,这个风险一定要冒。更何况,这比在海里遇上鲨鱼的死亡机率要低吧。 当伊莎贝尔从仆役肯尼思那里验证了鸟蛤这种贝类海鲜食物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明天趁着罗兰爵士与奥尔索普会谈之际,前往莫克姆湾掘拾鸟蛤。 第二天清晨,她又找到爵士的几个仆役询问了一些掘拾鸟蛤的详细情况。比如,哪个海滩可以更容易掘拾到鸟蛤,在掘拾鸟蛤时应该带上哪些工具,一天当中什么时候去海滩最容易遇上突然上涨的海浪等重要信息。 在后世的2004年,莫克姆湾曾发生过一起震惊世界的“莫克姆湾惨案”。23名掘拾鸟蛤的亚洲非法劳工由于受困于迅速上涨的海潮,不幸被暴涨的潮水夺走了生命。 惨案发生时,远在美国德州达拉斯小镇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年仅8岁。一个8岁的小女孩儿能够记住多少人或事件?所以,不能因此而责备她没有记住血的教训,在过去的时间里去犯后世的错误。 冰冷湍急的海水,让人无法立住脚的流沙,还有像锋利的骑士剑在脸上狠狠地划过的海风,不得不说莫克姆湾的自然环境非常恶劣。 根据几名仆役,以及伊莎贝尔在兰开斯特城堡附近遇到的几个佃农的说法,似乎在午餐前去海滩掘拾鸟蛤是最安全的时候。就这样,伊莎贝尔带着两柄短剑,一个亚麻口袋独自一人骑马朝着未知的危险区域扬鞭策马而去。 快到午餐时,奥古斯丁爵士仍然没有见到伊莎贝尔的身影。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去干什么,爵士只知道她去城堡外面的海滩游玩。 一名仆役在城堡的校场上找到爵士时,对他说:“奥古斯丁爵士,大人邀请您和您的女儿共进午餐。” 奥古斯丁心急如焚地看着仆役说:“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儿伊莎贝尔在什么方?” 仆役摇了摇头说:“对不起,爵士,我不知道。” “那有没有什么人见到过她?” “爵士,您可以去问问守门的军士。” “好吧,罗兰爵士还邀请了什么人共进午餐吗?” “还有伦敦来的奥尔索普先生。” 奥古斯丁最后说:“你回去转告罗兰爵士,我现在需要找到我的女儿。我很抱歉,无法接受罗兰爵士的邀请。” 之后,爵士又加快脚步来到城堡大门附近。在询问了两名守卫大门的军士后,他才得知伊莎贝尔的确在早上就离开了城堡。正在万分焦急之时,他忽然听见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什么人?”站在城门顶端通道上的守卫军士,大声吼道。 “我是跟随奥尔索普先生从里士满郡来的卫从。”伊莎贝尔·沃尔顿坐在马上,仰面冲城门上面的军士大声说。 一听到女儿的声音,爵士立刻伸展了开了紧锁的眉头。微笑着对站在面前的军士说:“这是我的女儿,请快开门。” 伊莎贝尔骑着马慢步进入兰开斯特城堡内,一进门便看到爵士站在守卫军士的一侧。跳下马,走上前咧开嘴笑着说:“父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时候回来?” 奥古斯丁一声不吭地把双手背在披风后面,看了眼女儿后径直朝城堡主楼的方向走去。伊莎贝尔觉得很奇怪,牵着马跟了上去对爵士说:“父亲,你是在责怪我没有告诉你事实吗?” 爵士平静地说:“伊莎贝尔,作为你的父亲我的确应该多关心你。但是,你的行为与骑士精神是相违背的。” “父亲,我没有说谎,我的确去了海滩。但是,在返回城堡时我遇到了几个在海滩上掘拾鸟蛤的流浪乞食者” “流浪乞食者?孩子,他们攻击了你?你与他们发生了一场战斗?” “爵士,既然是流浪乞食者,那他们怎么会有力气来打败我?” “后来呢?” 伊莎贝尔兴奋地指着挂在马鞍后桥的一个口袋说:“瞧,这就是我一上午的收获。” 奥古斯古不以为然地看了眼,继续走着说:“嗯,这么说你去狩猎了?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猎物的头或是腿啊?” “不,父亲,我和那几个流浪乞食者掘拾了很多鸟蛤。回来时,我又送了一些给他们。” “鸟蛤?是什么东西?一种鸟?” “哈哈哈……父亲,你太幽默了。鸟蛤是一种贝壳,是生活在海洋里的一种非常好吃的软体动物。” “伊莎贝尔,你是说这种生活在海洋里的动物比斋戒日吃的鱼还要好吃?”奥古斯丁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啊,经常吃鸟蛤对我们的大脑和眼睛很帮助。”伊莎贝尔笑吟吟说。 “伊莎贝尔,这是真的?我可不记得哪本书曾经这样写过。” “父亲,我为了告诉你这种东西很好吃,所以我才会这么说的。” 奥丁斯丁摇了摇头,笑着说:“快走吧,罗兰爵士邀请我们共进午餐。如果错过了爵士的午餐,你就只能饿着肚子向爵士表示你的歉意了。” 两人来到主楼的餐厅时,罗兰爵士正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一端悠闲地品尝着勃艮第葡萄酒,随着仆役的通报,满脸笑容的罗兰爵士放下酒杯时笑着说:“爵士,您和您的女儿错过了午餐。” 坐在餐桌的末端的罗伯特·奥尔索普也放下手中的酒杯,同样微笑着说:“爵士,您错过了午餐,我想肯定与您的女儿有关。” 伊莎贝尔一走进餐厅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再一观察两人的脸色,心里暗暗骂道:“这个南方来的浑蛋,看来他已经成功说服了罗兰爵士。” 当她听到罗伯特的话时,淡淡说:“先生,爵士错过了午餐的确与我有关。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会饿着肚子护送你去瑟兰德城堡。” 第180章 午餐 作为兰开斯特城堡的管理人,王室的仆役,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当然不会让奥古斯丁父女俩饿着肚子踏上前往兰开夏伯爵所居住的瑟兰德城堡的。更何况,他曾经从兰开夏郡、里士满郡,甚至是威斯特摩兰郡的贵族、骑士们那里听到过一件与伊莎贝尔有关的风雅而很有情趣的事。 一顿午餐而已,伊莎贝尔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在哪儿吃等细小的问题。她只是看不惯罗伯特·奥尔索普的那种小人得志的丑态,所以才会针锋相对的朝伦敦律师扔了不客气的话过去。而罗伯特猛然间似乎也醒悟过来什么,连忙从餐桌后面站起身对奥古斯丁爵士躬身行礼。 随后,又面向伊莎贝尔带着歉意说:“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请您原谅我对您的冒犯。”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没关系。” 在奥古斯丁爵士父女俩入坐后,罗兰爵士让仆役为两人送来了一些食物及葡萄酒。趁着仆役为两人准备食物时,心思缜密的罗伯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餐厅。 当伊莎贝尔与爵士坐在餐桌两侧进餐时,心情很好的罗兰爵士复又端起酒杯微笑着说:“我听说军士们说,今天早上你一个人独自离开了城堡,是吗?” 伊莎贝尔放下一块已沾上混着有肉汁及石榴汁的酱汁,且只有贵族、有钱人才能享用的精制白面包,注视着爵士说:“是的,爵士,因为我要去的地方只有在午餐前是最安全的时候。” 她的话也引起对面而坐的奥古斯丁爵士的注意,罗兰爵士看了眼奥古斯丁后又接着说:“只有在午餐前是最安全的时候?嗯,让我想想,你大概说的是莫克姆湾吧?” “没错,爵士。今天早上当我去海滩游玩时,想起来您说的莫克姆湾盛产的鸟蛤。” “哈哈哈,伊莎贝尔小姐,你真的去拾鸟蛤了?” “爵士,您也知道我女儿说的…鸟蛤?”奥古斯丁喝了口葡萄酒后问。 “实际上,这是圣彼得教堂的主持维布伦神父告诉我的。神父说他曾在两年内吃过四十二种鱼、甲壳动物。当然,我想神父在斋戒的日子里还吃过牡蛎、贻贝和鸟蛤。”罗兰爵士不紧不慢地说。 当伊莎贝尔听到牡蛎、贻贝等海鲜的名字时,更加有了兴趣。望着罗兰爵士说:“爵士,您是说莫克姆湾还出产牡蛎和贻贝?” 罗兰爵士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莫克姆湾出产的最多的贝类动物就是鸟蛤。” 趁着谈话气氛较为轻松、诙谐的时候,奥古斯丁问起了罗伯特与罗兰爵士洽谈的事。把玩着已喝掉2/3 葡萄酒的酒杯,淡淡地问道:“爵士,今年上午与奥尔索普先生的会谈怎么样?” 罗兰爵士平静地说:“很好。爵士,我是一名向国王效忠的骑士,因此我从来都不会反对国王。相反,我认为国王是正义、神圣的代表,国王所统治的都铎王朝也是上帝在世俗的代理人。” 奥古斯丁爵士觉得他的话里肯定还隐藏着其他含义,轻松地说:“这么说,爵士您也赞同奥尔索普先生的观点了?” “奥尔索普先生说得很好,他说他相信国王是正义、公正的,只是国王身边的某些大臣及贵族没有做到应有的尽忠职守。而他作为一名教会和穷人的保护者,应该把自己的国王从那些‘邪恶’的大臣的囚牢中解救出来。” “囚牢?哼,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爵士,别那么紧张。先生说,他只是在通过自己的方式让国王听到社会底层民众的声音。并且,他从未想过要领导着这支请愿的队伍与国王的军队发生激烈的冲突或是一直进入到伦敦城内。” “爵士,您相信他的话吗?”奥古斯丁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问道。 “贵族、骑士、教士和民众们一同坐在由国王掌舵的这艘船上,没有人会愿意在船身上凿出一个洞来。爵士,您认为呢?”罗兰爵士远眺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地说着。 奥古斯丁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女儿。只见伊莎贝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大嚼特嚼着眼前的一份烤熟的猪排。当她吃完时,开心地问着罗兰爵士:“爵士,这道烤猪排的味道真不错,是用什么方法制作出来的?” 罗兰爵士笑着说:“你要记住,把2磅的猪排和11/2茶匙的葛缕子、11/2茶匙的香菜、1/2茶匙的胡椒、1/2茶匙的盐、2个丁香和大蒜、2杯红酒、1杯肉汤混合在一起,腌制1/6小时。腌好后在烤制的期间不断的在猪排上抹猪油。然后,再将烤熟的猪排放在锅里,用事先准备好的肉汤小火煮约1/4小时就可以了。” 当午餐快要结束时,仆役伦纳德快步走到餐厅内。向在座的人行礼后,匆忙地走到罗兰爵士的一旁小声耳语着:“大人,教区的比尔·塔特尔先生和郡治安法官斯普林霍尔大人有紧急事务需要见您。” 罗兰爵士思索片刻后,轻声说:“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去。” 随后,对在座的奥古斯丁父女俩说:“很抱歉,现在我有些事务要去处理。请随意,爵士,伊莎贝尔小姐。” 罗兰爵士走后,奥古斯丁看着女儿说:“伊莎贝尔,你是对的。也许我们来到兰开斯特城堡的目的只是为了艾菲的命运。” 伊莎贝尔用一块柔软的精纺亚麻布擦了擦嘴后,只是说:“父亲,你有没有想过回去后如何与母亲,还有艾菲谈这件事?” “嗯,你母亲听到这件事后,也许会非常伤心的。” “爵士,艾菲已经长大了,你和母亲能不能让她自己做出选择呢?” “让她自己选择?伊莎贝尔,如果她爱上了一个没有钱,没有土地又没有地位的穷小子呢?” “这说明上帝替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爵士,我们离开这里吧。” 当两人离开餐厅来到城堡中央空旷的场地上时,只见一大群身着羊毛本色的佃农、平民在两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的带领下正与罗兰爵士激烈地交谈着什么。 第181章 询问 身体结实有力,蓄有一把浓密胡须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朗声说:“大人,我的兄弟及他的儿子是效忠国王并效忠于王国的普通农夫,可是现在却被人杀死在大人您管辖的王室领地内。所以,我们急切地需要您帮助我们找到杀死他们的凶手。” 罗兰爵士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站在中年男子身旁身穿都铎时代文艺复兴服饰的男子说:“斯普林霍尔先生,您身为兰开夏郡的郡治安法官,每天一定会有很多事务需要您处理吧?” 被称作斯普林霍尔的郡治安法官有些蔑视地瞅着这位王室领地管理人,认真地说:“爵士,教区职员比尔·塔特尔先生的兄弟及儿子被人杀死了,难道这不是急需我这位治安法官处理的案件吗?” “嗯,看来这起暴力案件的确很严重,需要您从整个兰开夏郡所有的治安案件中把它挑选出来亲自处理。对此,我没有任何意见。” “爵士,您这么说是认为我在偏袒塔特尔家族的人吗?” “不,绝不是您想像的那样。毕竟,您是国王选派担任郡治安法官的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您完全有权力这么做。” 绅士出身的郡治安法官戴维·斯普林霍尔微笑地看了眼熟识的教区职员比尔后,得意地说:“爵士,昨天有人看到五个骑马的人进入到您的城堡内。现在,我有一些问题想询问一下这五个人。” “没问题,法官大人,我会让人去请五位从里士满郡来的客人在客厅接受您的询问的。” “爵士,你是说里士满郡?” “没错,昨天他们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其中两个人的披风上非常清晰地绘有里士满公爵的纹章。” “呃,好吧。我和塔特尔先生会在您的客厅等候他们的。” 郡治安法官的话说完时,奥古期丁爵士父女俩已经来到罗兰爵士的身旁。两人在向爵士行礼问候后,伊莎贝尔扫视着这群人,淡淡笑着对罗兰爵士说:“爵士,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里士满公爵,是这样吗?” 罗兰·沃兹沃斯隐隐感觉到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正悄然弥漫在空气中。稳住微微不宁的心神,镇静地说:“是的,伊莎贝尔小姐。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郡治安法官斯普林霍尔阁下,这位是教区职员约曼农塔特尔先生。” 接着,爵士又为治安法官和教区职员介绍了奥古斯丁父女俩。斯普林霍尔法官曾经从他的同僚——里士满郡的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的口中听到过这父女俩的名字。如今两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时,他不免有了些一番仔细观察对方的意愿。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里士满公爵最信任的骑士之一。看上去,这位骑士已有了一些衰老的迹象。但其伟岸的身材,强壮的体魄,还有从其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贵族的气质,却让人深深地感受到爵士的那种令对手信服甚至胆寒的精神状态。 伊莎贝尔·沃尔顿,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里士满公爵授封的女准骑士,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这样一位年轻优雅的,有着一种纯净的,单纯的,没有愤怒抑或渴望的眼神的小姐,是如何成为一名准骑士的呢?更令人称奇的是,公爵还让她担任了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一职? 一位来自骑士家庭的年轻女性可以成为一名准骑士,这倒让人不难理解。只是,她凭借什么样的能力可以担任公爵府顾问官一职,却让斯普林霍尔法官大为好奇起来。这个问题可以在日后的交谈中解决,眼下他还需要替约曼农塔特尔先生找到杀死其兄弟及儿子的凶手。 斯普林霍尔法官友好地笑了笑,对两人说:“真没想到,今天我可以见到里士满公爵最信任的骑士,奥古斯丁爵士。还有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 保持着爵士气质的奥古斯丁只是轻声回应说:“谢谢,法官阁下。” 伊莎贝尔却浅笑着说:“法官阁下,这么说你肯定在什么人那里听到过我和我的父亲?” “是的,伊莎贝尔小姐。况且,我还知道阁下您是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 “谢谢,法官阁下。” “很抱歉,爵士,伊莎贝尔小姐。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调查约曼农塔特尔先生的家族成员被无辜杀害一事。所以,请原谅我对您和您的父亲的无礼。” “当然,调查暴力案件是阁下您的权力。” 随后,除了普通农夫或平民以外的人先后进入到城堡客厅内。坐在奥古斯丁身旁的伊莎贝尔低声说:“父亲,让我来解决这件事。” 坐在主位上的罗兰爵士端着一杯仆役伦达德送来的葡萄酒,漫不经心地观看着这场即将开始的案件询问。恰好这时,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出现在客厅外,出于律师的职业素养,也加入到这场询问中。 伊莎贝尔喝了口仆役送来的葡萄酒后,平静地说:“法官阁下,请问这是正式询问,还是普通询问?” 戴维·斯普林霍尔想想后说:“如果是正式询问的话,我与两位的会面将会在治安法院内进行。” “好吧,法官阁下,您想知道什么?” “伊莎贝尔小姐,您与奥古斯丁爵士及其他人在到达兰开斯特城堡前,在路途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在进行抢劫、侵权和暴力行为?” “没有。我和我的父亲只是在进入到鲍兰森林后不久发现路边有一些血迹。” 治安法官把目光对准奥古斯丁爵士说:“爵士,是这样吗?” 爵士点点头:“是的,法官阁下。” 斯普林霍尔又面向伊莎贝尔说:“小姐,那么您怎么看待这些血迹?” “动物,家畜或人?都有可能。 “法官阁下,据我所知,北方各郡在每一天中都会有很多暴力案件发生。除此之外,还有滋肇事端的酒馆,非法的骑士竞技活动,偷盗和失地流浪乞食者进行非法乞讨,这些案件都需要您或是其他治安法官来亲自处理,对吗?” “呃,小姐,看来您很清楚郡治安法官的职责。好吧,我对您的询问结束了。” 第182章 追究 一心追逐利润,既有经济地位又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对自己的弟弟及其长子每天经营着什么样的“生意”心知肚明。为了想从拦路抢劫这种快速发财的手段中分得一些利润,他在为弟弟付钱购买武器,甲胄及马匹的同时,还将为自己工作的四个雇工免费借给弟弟使用。 让他大感意外的是,昨天直到晚餐时间弟弟及其长子都还没有回到家中,自己的雇工同样也没有回来。起初他认为弟弟可能做了一笔较大的生意想独吞,但后来经过一番打听昨天根本就没有富人、教士或来自其他郡的绅士、约曼在鲍兰森林一带被劫掠。 最后,他意识到弟弟及其长子可能出事了。幸而现在是六月,他可以把寻找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日落前即第二天凌晨的4点半左右。在遍寻了两人经常下手的地点后,他和几个绅士、约曼及一些雇工在鲍兰森林里发现了八具尸体。 这八具胡乱叠放在一起的尸体,似乎是从别的地方被人拖拽至此的。死掉的六个雇工中有的被人砍掉了头,有的则被一剑刺穿胸膛,还有几个看上去像是受伤过重流血而死。当然,被箭矢射死的比尔的兄弟,侄子的尸体也在其中。 这次失败的劫掠不仅夺走了比尔的两个亲人,还让他损失了一大笔金钱。人死了不能复生,但损失的利益还是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夺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日出前,他便带着弟弟的遗孀,侄子的妻子及家族里的一些人在郡治安法官斯普林霍尔的庄园里找到了法官本人。 腐败虚伪,玩忽职守,曾接受过比尔贿赂的治安法官早已和比尔·塔特尔等几个绅士、约曼同坐在一条船上。在比尔等人的强烈要求下,戴维只好答应替他找到杀死其亲人的凶手。就这样,几个人在制定好攻守同盟后又诳骗了一些佃农、平民组成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兰开斯特城堡的方向走去。 ——————————— 众人在离开城堡时,骑在马上的比尔愤愤不平地望着身后城堡的大门骂道:“浑蛋,我敢肯定绝对是这几个人杀了我的兄弟和我的侄儿!” 骑马伫立在一侧的治安法官摇了摇头说:“比尔,为什么你会认为是里士满公爵的人杀了你的兄弟和你的侄儿呢?” “我去我兄弟常去的小酒馆打听过,当时我兄弟已经找好了下手的目标。有人看到他们朝着鲍兰森林的方向追去后,我的兄弟和他的人就再也没有回小酒馆喝酒。” “这只能怪你的兄弟找错了下手的目标。看到单身一人的骑士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连命都不想要了。” “我兄弟怎么可能知道这两个人是里士满公爵的人!?戴维,你一定要想办法对他们进行审判,指控他们犯有杀人罪!” “没有证据,没有人证,我怎么对他们进行审判?怎么判他们有罪?” “即使判不了他们杀人罪,也要让他们交纳高额罚金。” “比尔,如果你一定要追究他们犯有杀人罪的话,当公爵询问出事实真相时我可帮不了你。” 两人骑着马带着队伍往回走时,比尔恨恨地说:“戴维,至少那个叫什么伊莎贝尔小姐的女人撒了谎。当时在小酒馆里只有她和那个爵士两个人,怎么后来就变成了五个人?” 戴维皱着眉头说:“比尔,我对你失去了两位亲人感到非常抱歉。但是,你的两位亲人知法犯法,这是咎由自取!” “法官阁下,您真的打算不追究这件事吗?别忘了,我们现在坐在一条船上,船漏了沉到水里对谁都没有好处。” “比尔,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好吧,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是的,法官阁下。即使我做出什么事来也与您无关,这样可以吗?” ——————————— 兰开夏伯爵所居住的瑟兰德城堡位于兰开夏郡北部康福斯镇所管辖的坎茨菲尔德地区内,与兰开斯特城堡相距的路程仅有13英里左右。所以,直到当天下午的三点过,罗伯特·奥尔索普等人才与罗兰爵士告别前往伯爵的城堡。 按照罗兰爵士在地图上指出的瑟兰德城堡所在的位置,罗伯特一行人需要从原路返回至克拉夫顿村附近再向左转进入霍恩比村的范围,沿着大路一直向北走就会抵达瑟兰德城堡。 奥古斯丁父女俩在去罗兰爵士的家中看望了已成为侍童的次子艾尔弗雷德后,一行人收拾好马匹、行装、武器等物品踏上了原路返回的路程。伊莎贝尔骑马与父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无事状地望了眼大路左侧的那条名叫伦斯河的爱尔兰海进入到王国境内的支流对爵士说:“父亲,为什么奥尔索普先生不先去拜访兰开夏勋爵,这样至少可以不用原路返回啊。” 奥古斯丁轻轻笑着说:“假如奥尔索普先生先去拜访兰开夏勋爵再去罗兰爵士的城堡,最后我们还是要原路返回朝西北方向的威斯特摩兰郡走。” “也许,这位律师先生原先计划的行程是先走达勒姆郡,再北上依次到达赫克瑟姆郡和诺森伯兰郡,然后向西走抵达坎伯兰郡。最后经威斯特摩兰郡到达行程的终点兰开夏郡。” “伊莎贝尔,我觉得你对语言有一种特殊的喜好。18个月前,你来里士满郡时说的全是错误的语法及你的家乡话(美式英语和达拉斯市地方英语)。现在,从你刚才的一大段说词中我只体会到了一种北方地区才有的浓厚的北方口音。” “真的?嗯,大概是我喜欢吃的贝类动物可以提高我对语言的学习能力。爵士,想不想在周五的斋戒日试试?” “嗯,听上去不错。假如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好吃,我们也可以在其他日子里尝一尝。” 罗伯特一个人骑马走在队伍的中间,瞧着前面的父女俩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便也想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当他骑着马小跑着来到伊莎贝尔的左侧时,脸上堆满了笑容说:“爵士,伊莎贝尔小姐,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第183章 联络 已决意替死去的亲人报仇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在郡治安法官戴维·斯普林霍尔离开后,立即让自己的一名雇工骑着一匹役马悄悄返回到兰开斯特城堡附近。这名雇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监视伊莎贝尔等人什么时候会离开城堡,前往什么地方。 当伊莎贝尔与奥古斯丁爵士骑着马率先出现在返回克拉夫顿村的大路上后,雇工便偷偷地跑回到隐藏马匹的地方骑上马回去向他的雇主报信去了。一行五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出现在身后的这名雇工,仍然放松着心情朝着瑟兰德城堡小跑而去。 当罗伯特骑着马来到伊莎贝尔一侧时,三匹身强体壮,腰围达到4.3英尺(约1.3米),体高均在5.5英尺(约1.65米)左右的纯种柏布战马把原来就不宽的道路几乎占去了2/3。 伊莎贝尔·沃尔顿对罗伯特的不请自来有些鄙夷,瞥了眼伦敦律师说:“先生,如果驻守在兰开斯特城堡的王室邮差需要给兰开夏勋爵送一封信的话,我想大概只能骑着马从你的头顶跳过去。” 罗伯特·奥尔索普眨了眨眼,又左右瞧了瞧连忙带着歉意的笑容说:“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我没有意料到北方乡村的道路竟会如此狭窄。” 在外人面前保持着严谨、高傲和少言寡语的贵族做派的奥古斯丁爵士,只是说:“先生,如果需要我的话,请大声告诉我。”说完,又冲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便骑着马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小姐,爵士这是什么意思?”罗伯特好奇地问。 “先生,我的父亲是在做好他的职责范围内应做的事。”伊莎贝尔平静地说。 “我很钦佩爵士的这种尽忠职守的精神。如果王国内的每一位贵族、骑士、绅士和约曼都能像爵士这样勤奋工作,我又何必亲自来北方来说服这些人向国王请愿呢?” “这么说,罗兰爵士也愿意做一名‘朝圣者’向国王递交请愿书了?” “是的,小姐。当我把我写的向国王表达诉求的二十四项条款拿给爵士看时,爵士对我的这个计划赞不绝口。” 罗伯特自信满满地说:“爵士还说,只要请愿的队伍做到不反对国王,不进入伦敦城,国王就一定会宽恕我们的行为的。”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但愿如此,先生。” 当一行人通过架设在伦河上的一座石桥快要抵达距离兰开斯特城堡最近的卡顿村时,伊莎贝尔思忖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入到卡顿村也是附近唯一的一个小酒馆内。之前,当她通知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等四名准骑士变更计划后,弗朗西斯等四人就一直在待在这个小酒馆内待命。 伊莎贝尔缓缓放慢马速思考的同时,罗伯特关心地说:“伊莎贝尔小姐,虽然我们现在离兰开夏勋爵的城堡还有不到10英里的距离,但放慢马匹的速度对我们到达城堡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说:“刚才先生说国王一定会宽恕你们,是吗?” “是的,小姐。对此您有什么疑问吗?” “噢,不,我只是想怎么样才能向你表示我的祝贺。” “我在这里,代表请愿的队伍向小姐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先生,瞧,前面的村庄内好像有一个小酒馆。不如,我现在就去买些麦芽酒、烤牛肉或是烤猪排替你庆祝一下。” 罗伯特正想说话时,伊莎贝尔突然加快纯种战马的速度向前面的村庄飞奔而去。当她经过奥古斯丁爵士身旁时,大声说:“父亲,你和先生待在这里。” 爵士坐在马上稍稍挺直身板瞅了眼前面村庄内的小酒馆,便知道女儿想去干什么了。当身后的律师及两名仆役骑着马赶上来时,微微笑着说:“先生,你在伦敦城恐怕享受不到这么舒服的阳光吧?” 罗伯特把眼神收回来看着爵士说:“爵士,您是说北方夏季的阳光吗?” “是的,先生。北方的夏季既没有南方那么炎热,而且还可以在迷人的阳光下自由地骑马驰骋在广阔的高地和低谷之中,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做的事。” “是啊,爵士说得很对。” 奥古斯丁拉着罗伯特闲扯天气之时,伊莎贝尔已骑着战马奥尼克斯来到卡顿村内的小酒馆内。从马背上跳下时,一边朝着小酒馆内走一边对战马说:“奥尼克斯,待在这儿。” 纯种柏布马奥尼克斯竟象是听懂了她的语言一般,自行走到小酒馆外拴马的地方去了。骑士打扮,身负长弓的伊莎贝尔走进小酒馆时,站在门口扫视着小酒馆内的各色人等。当她发现一名准骑士打扮的男人正坐在角落里擦着自己的骑士剑时,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 当她坐在准骑士对面的位置上后,低声说:“布莱恩,你在干什么?” 名叫布莱恩的准骑士抬头一看,条件反射似的想要站起来对她行礼。伊莎贝尔不等对方站起来便说:“别动。” “阁下,您怎么来了?弗朗西斯觉得你们明天才可能出发。”布莱恩看了眼周围喝酒的人,压低声音说。 “布莱恩,弗朗西斯在哪儿?”伊莎贝尔问道。 “在后面酒馆老板的家里。” “很好,你替我买些麦芽酒、烤牛肉或是烤猪排。” 当伊莎贝尔走到一侧小酒馆的后门前时,酒馆老板在她冷冷地说:“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布莱恩拿上骑士剑立即走到老板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后,老板果然不再理会伊莎贝尔。她冲布莱恩点了点头后,打开后门径直朝着老板的家里走去。 刚刚走到老板家门口,她便听到一阵如少女般的嘻笑声和年轻男子的说话声。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弗朗西斯正在和一个看上去有近30岁的穿着低领口紧身衣,下身穿着撑箍裙的夫人兴奋地聊着天。 伊莎贝尔安静地站在两人不远处,双臂抱胸地靠在门框上说:“弗朗西斯,这是你的新女朋友?” 弗朗西斯在听到他最为熟悉的声音时,立即转过身对她行礼说:“阁下,请原谅,这是老板的妻子。” 第184章 复仇 “跟我到外面来。”伊莎贝尔转身向外走去时,扔了一句话。 “夫人,请等一等。”弗朗西斯悄然对酒馆老板的妻子说了句后,急忙朝屋外走去。 两人靠着小酒馆后面的石墙,看了看左右没有其他人经过。伊莎贝尔这才若无其事地说:“当你抓住一块烧红的生铁时,你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当你把手放在一名可敬的夫人身上时,你会觉得时间过得太短太短,是吗?” 弗朗西斯的脸微微泛起一阵红,低声说:“阁下,您的意思是……?” “我不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只希望你知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请原谅,阁下。” “听着,兰开斯特城堡的总管罗兰爵士已经决定加入叛军。现在,我们要前往兰开夏勋爵的瑟兰德城堡。我们离开这个酒馆之后,你们四个人再跟上来,别跟丢了。” “是的,阁下。这次,您会留下什么东西做路标?” “鸟蛤,一种莫克姆海湾出产的贝壳类动物,我会放在道路上显眼的地方。” “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离开前又说:“沿着大路走,瑟兰德城堡的北面不到一英里的地方应该会有一个村庄,你们在那里等着我。”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说:“我明白了,阁下。” “还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能出现在伦敦律师的眼前。” “是的,阁下。阁下,您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弗朗西斯,做好你自己的事,明白了吗?” 当伊莎贝尔走到小酒馆的后门时又转过身,从腰上取下一个装钱的小口袋朝弗朗西斯扔了过去。看了他一眼说:“告诉布莱恩,这是买酒和食物的钱。” 奥古斯丁和罗伯特,还有两名仆役在小酒馆门外停留了没多久,就看到伊莎贝尔骑着马,后面还跟着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来到众人眼前。伊莎贝尔指了指农夫手里的两大罐麦芽酒及一些盛在碗里或盘中的烤牛肉、烤猪排,笑着对罗伯特说:“先生,为了祝贺你的请愿成功,请接受这些食物和酒。” 一行人又吃又喝又笑地骑着马快要来到路上的第二个村庄克拉夫顿村时,从右侧的一条深藏于茂密的森林里的小路上冲出了十来个当地人打扮的男人挡在了众人的眼前。领头的人正是在附近等候已久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 走在前面的奥古斯丁爵士勒住马,扫视了一眼这些手持普通武器或农具的当地农夫及雇工说:“塔特尔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治安法官的意思吗?” 塔特尔骑在马上看了眼身旁的人,大声说:“爵士,治安法官没有证据,不能指控你们犯有杀人罪。但是,你们要记住,你们杀死的人是我的兄弟和我的侄儿!” 奥古斯丁身旁的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先生,这么说你的兄弟,你的侄儿对我们进行拦路劫掠,是你的主意了?” “伊莎贝尔小姐,我是一家之长,所以任何事都由我来决定。”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小姐,我注意你身上背着一张长弓,这是杀死我的两位亲人的长弓吗?” “塔特尔先生,我听见你的亲人曾经说过‘杀死男人,留下女人、武器和马匹。’这样的话。所以,我只好用这张长弓来保护我自己,把你的亲人送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了。” “好,很好,今天我就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奥古斯丁爵士的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之色,朗声说:“先生,我身后的律师先生及他的仆役与这件事无关,难道你也想杀死他们吗?” 塔特尔挪了挪坐累的屁股,瞅了眼爵士身后吓得不敢吭声的罗伯特及仆役说:“爵士,我是一名有着地位的约曼及教区职员,不是贫穷的佃农。” 伊莎贝尔点点头,歪了歪嘴角说:“约曼先生,如果你的确是一位有地位的教区职员的话,不如就让这些无辜的人过去,怎么样?” “没问题,只要你留下来就行。” “好吧,我可以留下来。但是,你必须先向天主起誓,不能伤害这里的每一个人。” “小姐,我可以起誓。” 伊莎贝尔掉转马头来到身后的罗伯特一侧,平静地说:“律师先生,现在我会让我的父亲带着你及你的仆役安全地离开这里的。” 罗伯特惊恐万分地说:“为什么这个约曼固执地认为你就是杀死他的亲人的凶手呢?” “因为…我是一个看上去有钱,有马,又有很不错的武器的年轻女人,懂了吗?” “难道,这位约曼先生的兄弟真的打算对你实施抢劫?” “好了,别说了,现在赶快离开这里。” “不,伊莎贝尔小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和爵士被他们杀死。” 伊莎贝尔再次拨转马头,回过头对他说:“先生,这里是北方,有很多事是不能用你擅长的法律来解决的。” 不等罗伯特说话,便骑着马来到爵士身旁说:“父亲,你带着他们去前面的克拉夫顿村等我。” 爵士紧锁眉头,冷眼看着堵在路上打算复仇的约曼农严肃地说:“阁下,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 “父亲,假如奥尔索普先生死了,还会再来第二个奥尔索普先生。你愿意看到我们的家园第二次遭到叛军的践踏,被无情地摧毁掉吗?” “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女儿死在我的眼前!” “父亲,假如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弗朗西斯几个人就跟在我们的后面,你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最终,奥古斯丁爵士铁青着脸死死握住腰间骑士剑的剑柄,带着罗伯特及两个仆役安全的从拦在路上的人墙中穿了过去。塔特尔得意洋洋地看着伊莎贝尔说:“小姐,我同意了你的要求。现在,可以下马向我投降了吗?” 伊莎贝尔跳下马,把背在身上的长弓也取下来挂在马鞍上,站在战马奥尼克斯的前面说:“奥尼克斯,离开这儿。” 纯种战马安静的独自慢步到道路右侧的草地上,伊莎贝尔毫不畏惧地说:“塔特尔先生,现在你打算怎么替你的亲人复仇呢?” 第185章 决斗 弗朗西斯,布莱恩等四名准骑士驾驭着各自的战马使用慢跑的步法,在罗伯特等一行人身后大约半英里的地方有条不紊地慢跑着。自从刚才在卡顿村小酒馆内从弗朗西斯手中接过钱袋后,新进入卫从队不久后的布莱恩的脑海里就一直徘徊着一些问题。 布莱恩骑着马走在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的身旁,瞅着对方说:“弗朗西斯,你怎么不告诉我,阁下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的原因呢?” 弗朗丁斯看了他一眼,走在前面的准骑士本杰明回过头笑着说:“阁下是为了让你多存些钱,让你小子将来可以娶一个骑士或是贵族的女儿。” “兄弟,是这样吗?”布莱恩问道。 “本,看前面。如果你跟丢了奥古索普先生,我要你不吃、不喝、不睡觉地找到他。”弗朗西斯对昔日曾一起劫掠伊莎贝尔的队伍的盗贼兄弟认真了说了句。 “弗朗西斯,律师先生哪儿也不敢去,这个家伙连剑术都没有学过。”本杰明在前面高声说。 随后,弗朗西斯又望着身旁的布莱恩说:“兄弟,这没什么。也许是阁下和殿下在一起待久了的原因,她并不在乎金钱这个该死的恶魔。” 布莱恩笑着说:“该死的恶魔!我记得,阁下曾经这样说过。”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说:“兄弟,待在殿下的卫从队里要做的就是尽到自己的职责。只要你尽忠职守,殿下和阁下肯定会在其他方面帮助你的。” “噢,那么阁下为什么要给那个南方的律师买那么多麦芽酒和食物呢?” “也许,是为了让律师先生长胖一些。等到养肥以后把他的肉从身上割下来,就像吃不完的猪肉一样腌制起来。” “腌制他的肉??我的天主,难道阁下需要我们适应10世纪以前把人当作食物的野蛮人生活吗??” 布莱恩的一番天真无邪的话刚一说完,立即引起其他三名准骑士的哈哈大笑。弗朗西斯笑着说:“布莱恩,我是在开玩笑!别那么认真地看着我!” 接着,和缓地说:“实际上,我并不讨厌你,布莱恩。这次允许你和我们一起去北方各郡,也是为了让你成为一名让阁下满意的卫从。噢,还有殿下。” “我会的,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勇敢地冲向敌人的骑士!”布莱恩兴奋地说道。 “好吧,我相信你会的。”弗朗西斯点了点头。 就在伊莎贝尔与爵士带领的队伍被约曼农比尔·塔特尔拦在路中央时,弗朗西斯等四人也慢慢地跟了上来。骑马走在前面的本杰明伸长脖子一瞧前面的情况,连忙冲其他人低声说:“快停下。” 弗朗斯非常警觉地勒住战马,当他从马背上站起来看到前面发生的情况时立刻跳下马来。其他人也跟着跳下马时,他对其他人说:“阁下可能遇上当地的盗贼了,我们现在要立刻赶上他们。” “兄弟,阁下有没有说过遇到这种情况时,让我们去解救他们?”本杰明蹲在马肚子下面问道。 “没有。阁下只是说,绝对不能让律师先生看到我们。”弗朗西斯一边瞧着远处的那伙疑似盗贼的人,一边低声说。 “好吧,现在我们可以走旁边的树林赶到前面去,监视住那伙人。” “嗯,就这么办。如果殿下遇到危险,怎么办?” 本杰明撇了撇嘴说:“那么,我们就只能充当一回长弓手了。” 弗朗西斯皱着眉头说:“当一回长弓手,是不会玷污你的准骑士称号的。” 随后,弗朗西斯与其他三个人牵着马匹迅速钻进了道路右侧的森林内。在一处灌木丛后面藏好马匹后,几个人分别从鞍囊内取出妥善保管的弓弦,将弓弦挂在长弓两头并绑扎好,将长弓调整到待发状态。很快,几个人身负装满箭矢的箭囊,左手持弓弯下腰小跑至伊莎贝尔等人侧面的树林内埋伏下来。 ——————————— 约曼农比尔·塔特尔骑在马上思虑着伊莎贝尔的话,思忖着:“我的这十来个人,即使冲上去一半也能把这个女人给当场杀死。” “就算不杀死她的话,我的雇工把这件事传出去,恐怕也不会再有人愿意和我这个对女士无礼的粗鲁的,野蛮人做生意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位骑士的女儿。” “为了报兄弟的仇,连今后的生意都要赔进去,这太不划算了。” “不如吓唬吓唬她,让她拿些钱就行了。” “没错,本来就是打算找她要赔偿金的。嗯,就这么办。” 比尔想到这里时,仍旧板着脸说:“伊莎贝尔小姐,你知道你杀死了我的兄弟之后,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痛苦吗?” 伊莎贝尔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在路上来回走着说:“塔特尔先生,你是说你兄弟的妻子会变成寡妇,他们的孩子从此也会失去一位勇敢地面对无辜的路人、教士和女士,拔出自己的剑将没有武器的对方残忍地杀死的父亲,是这样吗?” “小姐,不管怎么样,我的兄弟和我的侄儿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中。尊敬的法官阁下已经去搜集你的罪证去了,不久你将会为今天的行为而感到非常后悔的。” “是吗?先生,我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小姐,别再说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与我的人进行决斗。第二条,在我兄弟的家人面前表现的如领主一般慷慨及仁慈。也许,我兄弟的家人可能还会原谅你。” “先生,我选第一条路。” “伊莎贝尔小姐,如你所愿!” 比尔气愤地跳下马来,面向带来的十来个手持武器或长柄农具的雇工、家族里的男人说:“这位小姐向我提出了荣誉决斗的请求,你们谁愿意亲手杀了我的仇人?” 这时,一个腰间斜插着一柄有着十字形护手,单/双手都可以使用的双刃直剑的男人走了出来,看了比尔一眼说:“我的堂弟,还是让我来与这位小姐决斗吧。” 比尔的堂兄走到距离伊莎贝尔约十来步远的地方,看着对方说:“小姐,我是比尔的堂兄卡尔,现在由我来与您决斗。” 第186章 机会 全身上下除了一件普通军士或长弓手会使用到的背心式皮甲外,再也没有其他防护装备的卡尔·塔特尔从剑鞘内慢慢抽出了那柄双刃直剑。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地握住了剑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对面的那位年轻的女士。 接受过严格的、正式的骑士训练,具有丰富的劫掠和决斗场格斗经验的伊莎贝尔一瞧约曼农的堂兄的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农夫。只不过,身上的衣服、精神及身体状况看上去比普通的佃农要好很多。 伊莎贝尔好笑地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好几步,正待开口说话时却听对方叫道:“别再往前走了,小姐。您看到我手中的剑了吗?我是在很认真地告诉您。” “好吧。那么,比尔的堂兄卡尔,你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吗?” “嗯……决斗。对,荣誉决斗。” “很好。因此,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你手中的剑不适合用来决斗。”伊莎贝尔开起了玩笑,因为他并不想杀死一个毫无格斗经验的农夫。何况,她认为这根本就不是决斗,而是比尔对自己的复仇。 “小姐,您是什么意思?难道,参加荣誉决斗还需要别的什么武器?”很显然,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接受什么教育的卡尔被对方的话给迷惑住了。 “是啊,不仅是武器,还需要裁判、见证人和旁证等一些人。参加荣誉决斗的双方还要以个人的地位、荣誉向对方及见证人郑重起誓,保证严格遵守决斗的规则和裁判的指挥判决balabalabala……,比尔的堂兄,你听明白了吗?” “等等,小姐,让我想想。” 骑着马伫立在卡尔身后不远处的比尔·塔特尔,看到他的堂兄迟迟不动手便高声嚷着:“堂兄,你为什么还不杀了这个女人?” 还陷入在一片迷茫之中的卡尔转过身,放下手里的剑,抬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说:“比尔,这位小姐说我要参加决斗的话还需要什么裁判和见证人?还有什么…起誓?规则?” 卡尔的那副傻样让其他在场的人都有一种想笑的感觉。气得想要打人的比尔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卡尔面前骂着:“堂兄,你这个白痴,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你忘了,我的兄弟和的侄儿是谁杀死的吗?” 接着,双手握住卡尔的肩强行让他再次向后转过身,站在他身旁指着前面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叫道:“堂兄,这就是杀死你的亲人的凶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走过去一剑杀了她!” 在比尔的一番连叫带嚷的说话声中,卡尔回过神来再一次地握紧了手里的剑。此时,与其他人埋伏在道路右侧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后面的弗朗西斯,冷眼瞅着叫嚣的比尔低声说:“这个领头的男人的话太多了。兄弟们,动手的话先杀了他。” 与另一名准骑士待在一起的布莱恩小声说:“弗朗西斯,这个男人看上去像个约曼或绅士。我想,他应该看得出阁下是位女士吧?” 本杰明压低声音说:“布莱恩,这里是兰开夏郡,这里的人都是他妈的又穷又不识字的农民。” 弗朗西斯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众人不要说话。双手握着十字双刃直剑的卡尔·塔特尔,终于调动起了想要为亲人复仇的情绪。死死盯着始终还没有拔出剑的伊莎贝尔说:“小姐,请拔出你的剑。这样,我才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伊莎贝尔双手叉在腰上,看着他说:“好吧。比尔的堂兄,你要记住,我的剑在出鞘后是一定要见血的哦。” 卡尔听懂了这句话,点点头说:“动手吧,小姐。” 此时,比尔·塔特尔早已站到一旁满意地欣赏着这场即将发生的血腥决斗。伊莎贝尔冷笑着瞥了眼比尔后,双手在胸前交叉慢慢抽出腰间的两柄被她称作“美杜莎”的短剑。双手握住两柄短剑的同时,左右手分别用短剑连续舞出两个剑花来。 当她舞着剑花走到卡尔的面前时,卡尔被她脸上的那种诡异的笑容给惊呆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双手抬起握着的十字直剑冲着对方的头部,“唰……”的一声便从右上方至左下方斜着砍了下去。 只听“铛……”的一声,伊莎贝尔抬起两柄短剑呈x形在头顶上方格挡住了对方的直剑。不等对方变招,双手握住短剑分别朝左右向下一滑,荡开对方剑身的瞬间便破解掉了对方的攻势。 接着,伊莎贝尔闪电般地抬起右臂,将握着的短剑剑尖不经不重地抵在了对方的左胸处。看着卡尔说:“比尔的堂兄,现在你已经死了。” 卡尔·塔特尔低下头瞅了眼抵在左胸外面的短剑剑尖,复又抬起头呆呆地说:“小姐,您为什么不杀了我?” “无论用什么东西都能杀死一个人。但是,我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我去杀,明白吗?” “呃,不太明白。” “不明白?好吧,比尔的堂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打不赢我的话,我就只好把你送进地狱了。” “好吧,我同意。” 除了隐匿在灌木丛里的四个男人外,其他在场的人包括约曼农比尔·塔特尔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这群只会和土地打交道的农夫们不仅从未见过如此快狠准的剑术,而且也从未看到一场可以结束的这么快的战斗。 无比气愤的比尔真想自己冲上去一剑杀了伊莎贝尔。但想了想后,还是冲卡尔叫道:“堂兄,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我们的仇人!” 这次,他的堂兄连头也没回,只是看着伊莎贝尔严肃地说:“小姐,如果这次再被您打败的话,我甘愿被您一剑给杀死。” 伊莎贝尔轻轻笑了一下说:“其实,你比你的堂弟更像一个男人。” 说完,放下短剑,注视着对方后退了一步说:“卡尔·塔特尔,拿起你的剑决斗吧。” 隐匿在灌木丛后面的几个人里,布莱恩瞅了眼身旁的弗朗西斯低声说:“兄弟,阁下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农夫呢?”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说:“也许,阁下不想杀死一个不会剑术的农夫。” 第187章 对峙 比尔的堂兄卡尔·塔特尔有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后,便考虑在第二次的进攻中如何才能成功击败或杀死对面的年轻女人。可惜,他没有接受过更多的剑术训练,能够想到的招式无非就是下劈、上劈、横劈和突刺这几种基本的招式。 最终,他还是双手握住双刃直剑的剑柄并放在头部右侧,将剑尖直指头顶上方。目不转睛地盯住对方的时候,突然将握着的双刃直剑呈水平状从右至左地横劈了过去。 这时,伊莎贝尔举起两柄短剑同时向左侧移动,格挡住了对方横劈过来的直剑。在左手持短剑格挡对方的直剑时,遽然撤回右手的短剑并将剑刃在前的握姿转变为倒握剑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而有力地用剑柄尾部的配重球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对方没有任何防护的小腹。 卡尔感到从小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眼睛大睁着,短时间内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听“铛……”的一声,手中的双刃直剑也掉在了地上,不由自主地用双手去捂住疼痛难忍的小腹。 伊莎贝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眼见着一脸痛苦的卡尔弯下腰双手捂住小腹的同时,立刻移动脚步,转到卡尔的身后伸出了右脚,一脚便踹在了对方右膝后区的菱形凹陷即腘窝处。 “扑通”一声,双手捂住小腹的卡尔被迫双膝跪倒在地。这时,伊莎贝尔又将右手握着的短剑恢复到剑身在前的状态。双手握住两柄短剑并交叉剑身,再一次的呈x形架在了卡尔的后颈处。如果要杀死卡尔的话,她只需要用力向两侧一撤剑身,卡尔的头便会在瞬间被交叉的两柄短剑给切下来。 至此,约曼农比尔·塔特尔的堂兄输掉了第二次决斗。伊莎贝尔如同刽子手一般持剑站在跪倒在地的卡尔身后,注视着站在众雇工及佃农前面的比尔叫道:“嘿,约曼,你的堂兄又输给我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被伊莎贝尔气的脸色发青的比尔,咬牙切齿地拔出自己的剑指着对方叫嚣着:“不管是谁替我杀了这个臭女人,我会马上付给他50镑!!!” 伊莎贝尔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大声说:“哇噢,50镑,抵得上一个绅士两年多的土地收入吧!塔特尔先生,难道你不怕为了把我杀死而破产吗?” 没等比尔说话,两个手持长柄农具的年轻雇工立即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其中一个年轻人跑到比尔的身旁说:“先生,您说的50镑一定会兑现吗?”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让比尔后悔不已。他本来是想说50先令的,结果却说成了50英镑。作为一名在乡村中有身分、有地位的约曼农,比尔只好咬着牙把面子撑下去。冷眼盯着这个满脸雀斑的年轻雇工说:“是的,只要你们杀了这个女人,我就一定会兑现这50镑的。” 话音刚落,拿着铁锹的两个年轻雇工兴奋地冲向他们的目标。伊莎贝尔料到比尔会用赏金杀人这一招,眼睛注视着即将冲过来的雇工,举起右手的短剑用剑柄的配重球重重地砸在卡尔的颈部。 被砸中颈部的卡尔在昏迷倒地的刹那间,只见伊莎贝尔跃过他的身体双手握着短剑朝着两名年轻人加速冲了过去。两名年轻人见对方没有转身逃跑反而朝他俩冲了过来,兴奋地举起各自手中的铁锹照着对方的头便死命地打了下去。 手持双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面向雇佣农民兵越跑越快。就在她冲到两名几乎同时举起铁锹的年轻雇工面前时,倏地伸出双臂将两柄短剑狠狠地插进了两名雇工的胸膛内。 两名为了得到50英镑雇佣金的雇工不敢相信自己快要死了。其中那个脸上长有不少雀斑的年轻男子甚至还努力低下头瞥了眼插在胸膛上的短剑,举在半空中的铁锹也从手里掉在了地上。 这时,伊莎贝尔同时抽出两柄剑身上沾满鲜血的短剑,向后退了一步。只见两名雇工如同两截枯死的树干一般,瞪大双眼直直的向前扑倒在地。 这幅场景不仅让站在远处的那群雇工及佃农们看傻了眼,就连躲藏在灌木丛后面的弗朗西斯等人也是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场精彩绝伦的剑术格斗。 随着两名雇工被伊莎贝尔干净利索地杀掉后,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死寂起来。这时,她站在原地自然垂下双臂,短剑剑身上的鲜血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一滴一滴地滑落在硬土地上。 伊莎贝尔扫视着剩下的雇工及佃农们,她对他们的表情及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恐惧、害怕,不知所措的神情。如果此时她再杀掉一个人的话,她相信这群根本没有实战经验的乡村男人会立即转身逃跑。 一边朝前走,一边盯着比尔说:“塔特尔先生,你可以继续用这50镑来引诱更多的人来杀我。” 比尔回过头怒视着自己带来的人,把挂在腰上的钱袋扯下来扔在地上时,大叫道:“这是酬金,还有谁可以替我杀了她??” 没有人敢答应,也没有人敢扔下农具逃跑,毕竟他们的雇主此刻正怒气冲天地瞪着他们。这群想逃不敢逃,想打却又打不过敌人的可怜的农夫们,唯有用一种惶恐的眼神瞅着大吼大叫的雇主。 就在这时,躺倒在地的卡尔慢慢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便只好用手揉了揉眼睛。第一眼看到两具趴在地上的正血流不止的尸体,他觉得这两具尸体很眼熟。 接着,第二眼看到了曾经打败他的伊莎贝尔的背影。望着对方的背影,他在努力回忆是谁打晕了自己。一番思索之后,他认为是伊莎贝尔打晕了自己。 最后,当他伸长脖子看清楚那些仍然与伊莎贝尔处于紧张对峙中的人的面孔时,用手撑起上半身叫道:“比尔,你还想让更多的人死去吗?” 所有人都听到了雇主的堂兄声嘶力竭地吼叫声。伊莎贝尔警觉地看了眼已被自己逼红了眼的比尔后,朝右侧的草地走去,她可不想让自己陷入到前后被包围的境地中。 比尔·塔特尔发狠地瞪了眼伊莎贝尔,冲两名佃农吼道:“你们俩去把我的堂兄扶起来!” 第188章 放行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与伦敦律师,还有两名仆役并没有走远,在离开伊莎贝尔后很快便下马藏进了道路右侧的树林内。 罗伯特·奥尔索普焦急地看着他说:“爵士,您的女儿会不会有危险?如果那名约曼农真想杀了她的话,她打得过那些人吗?” 奥古斯丁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律师的话。实际上,他对伊莎贝尔的长剑格斗术还是很有信心的。即使是让他不屑一顾的双手短剑剑术,他也认为很少有人可以完全打败女儿。 但是,自从伊莎贝尔成为沃尔顿家族名义上的女儿后,他已经把对长女罗莎琳德的爱全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他在为伊莎贝尔成长为里士满公爵及自己的得力助手感到高兴之余,又不免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情感。 此刻,为了保护这个固执的想要诱惑北方民众参与叛乱的伦敦律师,他却被迫站在一旁对即将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熟视无睹。思来想去之后,他打算独自去解救被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围困的女儿。 奥古斯丁不想再待下去,站起身朝拴马的地方走去。罗伯特惊奇地看着爵士,跟了过去说:“爵士,您打算去哪儿?” 爵士沉默地看着他,只说了一句:“我去救我的女儿,先生。” “爵士,这太危险了。即使是像您这样的勇敢的骑士,一个人也无法打败那名约曼手下的那些人的。” “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女儿为了保护你应该被人杀死?” “爵士,我…我向上帝发誓,我绝不会这么认为。” 奥古斯丁没有再理睬他,只是看着两个仆役说:“你们过来。” 两名仆役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仆役说:“爵士,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现在要去解救我的女儿,你们俩一定要保护好奥尔索普先生。” “是的,爵士。可是,我们俩只是仆役,根本不会用剑。” “我不在乎你们会不会用剑,我只需要你们和先生待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他,明白了吗?” “是的,爵士。” 奥古斯丁骑上马后,注视着罗伯特说:“先生,你最好立刻开始向天主祈祷,祈祷我和我的女儿能够平安地回来。” 罗伯特重重地点了下头说:“愿上帝保佑您和您的女儿。” ——————————— 伊莎贝尔再次回到路中央,对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的卡尔及其堂弟说:“两位塔特尔先生,现在你们打算放我过去,还是依旧打算杀死我?” 卡尔知道对方有两次杀死自己的机会,却一直没有这么做。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想要放过自己,但他坚决不想再与伊莎贝尔为敌。只是,他的堂弟比尔还是想着如何复仇一事。 卡尔叹了口气说:“比尔,小姐在等候你做出最后的选择,你到底想选择哪一种?” 比尔拔出自己的双刃直剑,冷笑着说:“我的堂兄,我不知道你是站在哪一边的,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是塔特尔家族的成员。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必须要为死去的亲人复仇。” “好吧,既然你想复仇,那就去吧。反正你已经死了两个雇工了,再加你这位擅长买卖土地的雇主,我想你的这些人大概就会想到应该回家了。” “卡尔,你认为我不敢去吗?” “我的堂弟,刚才我一直在想小姐为什么要放过我两次,两次??” “也许这位伊莎贝尔小姐喜欢上了你。” “比尔,你的话忽然提醒了我,这位小姐也许是想让我成为塔特尔家的约曼二世。” 比尔·塔特尔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相信地说:“堂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卡尔撇了下嘴说:“没什么。你想替我们的亲人复仇,却又打不过这位剑术高明的小姐。所以,我在等待你可能会像你的两名雇工一样,趴在地上最终流光所有的血慢慢死去。” “很好,卡尔,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你就错了。你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塔特尔家族的约曼二世的。” “是吗?我记得要成为一名约曼农,只需要拥有超过50英亩的土地就行。至于贵族的那套长子继承制,在乡村中恐怕会失去它的作用。” 堂兄的话击中了卡尔最致命的弱点。如果他在决斗中同样被伊莎贝尔杀死的话,他的家庭所拥有的那些土地很有可能会落到堂兄的手中。比尔思考着慢慢放下手里的剑,看了眼不远处的伊莎贝尔又对堂兄说:“卡尔,你认为我会这么容易地死去吗?我可不会像自己的弟弟那么愚蠢。” 卡尔·塔特尔点点头说:“这才是受人尊敬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先生应该说的话。你要记住,谁拥有更多的土地,接受哪种教育,谁才能成为真正的胜利者。” “堂兄,你说的不错。好吧,我可以接受这个事实。”比尔说完,又面向伊莎贝尔说:“小姐,我们决定放你过去。”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两柄短剑又插回到剑鞘内。这时,奥古斯丁骑着马来到众雇工及佃农的身后,大声说:“把路让开。谁是你们的雇主,让他来见我。” 爵士的出现让伊莎贝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连忙牵着自己的战马来到卡尔的面前说:“先生,我会和我父亲解释这里发生的事的。” 卡尔从石头上站起身,看了眼不愿面对伊莎贝尔的堂弟后笑着说:“小姐,非常感谢您两次都没有杀我,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伊莎贝尔微笑着点点头,说:“在这个世俗社会里,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再见,先生们。”说完,牵着自己的战马与爵士会合去了。 一场即将展开更大规模的带有复仇性质的荣誉决斗,被几句话语给化解得无影无踪。爵士惊奇地望着已骑上马来到身边的女儿,又回头看了看那些雇工及佃农说:“孩子,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说:“是的,我没事。” 奥古斯丁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让他们改变心意的?” 第189章 杀兄 “等等,爵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伊莎贝尔有些不理解地问了句。因为之前,她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关于自己的决定。 “孩子,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但我决不会再让自己失去另一个女儿!”奥古斯丁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爵士,也许在你的心目中,欧内斯特好像才是最值得你去关注的那一个孩子。” “不,伊莎贝尔。虽然欧内斯特是长子,但是你、艾菲和艾尔弗在我与你们的母亲心目中都是最重要的孩子。”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爵士,我们要赶快找到奥尔索普先生。” 两人快马加鞭地奔驰在道路上时,约曼农比尔·塔特尔已经让人将两个死掉的雇工掩埋了起来。随后,他的堂兄也遣散了其他雇工及佃农。当兄弟两人离开时,始终心存芥蒂的比尔把对伊莎贝尔的怨恨发泄到了堂兄卡尔的身上。 左手紧紧抓着一柄带鞘的双刃十字直剑的比尔走在堂兄卡尔的右侧时,一脸认真地说:“堂兄,为什么你要把那个女人放走?” 此时,心情舒畅的卡尔笑着说:“因为这位小姐完全可以在两次决斗中杀死我,但她却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表现得像骑士一样对女士谦和有礼。” “卡尔,你不是骑士,你连一名约曼都不是。” “比尔,当这位小姐第二次放过我后,我就打算更好地活下去。堂弟,相信我,很快我就可以成为一名约曼了。” “堂兄,那么你知道我的打算吗?” “说说看,也许我能帮助到你。” 比尔冷眼瞅着对自己毫无戒备心的堂兄,悄悄放慢脚步伸手去拔自己的长剑时说:“我想要得到全村的土地。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 卡尔看了眼堂弟点点头说:“只是,你为什么想要得到全村的土地呢?”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离开又穷又破的村庄,离开兰开夏郡去城市里做一名商人了。” “比尔,你开始讨厌乡村了吗?这里是我们出生的地方,也是我们成为受人尊敬的约曼的地方……” 卡尔·塔特尔的话没有说完,便感到他的后背突然出现了一阵剧烈无比的,钻心的疼痛。没等他做出应有的反应时,一个冰冷的,坚不可摧的,寒光闪闪的物体瞬间从背后穿过了他的身体。 比尔站在堂兄的身后,握着那柄刺穿堂兄身体的双刃十字直剑发狠地说:“卡尔,这里的人谁没有干过抢劫这种事?这里是北方,这里是贫穷的兰开夏郡,国王和他的治安法官管不了那么多的事。” “我们只想要钱、马匹和武器,不想杀人。可是,为什么我的弟弟和我的侄儿会被那个臭女人杀死?” “本来我可以为我们的亲人复仇,但你却要放掉我们的仇人。” “卡尔,也许是伊莎贝尔小姐才让我了解到你的真正想法。” “你也想成为约曼?没有我,你们都要饿死,你们都会变成乞讨食物的流浪者。” “杀了你,你的土地就可以变成我的土地。到时候再把土地卖出去,我就会有更多的钱,让我成为一名伦敦城内受人尊敬的绅士。” ——————————— 弗朗西斯等四人见伊莎贝尔与爵士已安全地离开后,便相继解除戒备,拆下绑扎在长弓上的弓弦准备离开埋伏地点。这时,布莱恩却看到了这一幕惊悚的画面。连忙对准备离开的弗朗西斯说:“兄弟,快瞧,这个约曼杀了他的兄弟。” 其他三人急忙又回到灌木丛后面,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当众人看到比尔将尸体朝森林里拖时,他们又悄悄地转移到另一处灌木丛后面。待杀人者离开后,弗朗西斯等人才从灌木丛后面站起身来。 本杰明提着取下弓弦的长弓朝藏匿马匹的地方走去时,对其他人说:“兄弟们,你们怎么看这这件事?” 弗朗西斯思索着说:“也许,这个约曼杀死他的兄弟有他的理由。” 布莱恩走在一旁说:“我觉得,可能是他的兄弟把阁下放走了,这个约曼才会杀了他的。” 还有一名准骑士接着话题说:“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向阁下报告这件事?” 弗朗西斯边走边对其他人说:“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阁下产生影响。所以,我想我们还是要尽快赶到瑟兰德城堡附近的村庄才行。” ——————————— 一路向西北方向行进,伦敦律师一行人在抵达霍恩比镇后又大约行走了约3英里来到一个t字型路口。伊莎贝尔指着路口指示牌上书写的几行古代英语对爵士说:“父亲,我们往左边走,大概还有半英里就到达兰开夏勋爵的瑟兰德城堡了。” 爵士点点头,对拉在身后有些距离的罗伯特及两名仆役大声说:“奥尔索普先生,现在我们要向西面行进,你们快跟上来。” 罗伯特大声回答的同时又兴奋地问道:“是的,爵士。很抱歉,爵士,我们快要抵达兰开夏勋爵的城堡了吧?” 当然,伫立在指示牌后面的一道一人多高的石制围墙,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一个非常清楚的事实。围墙以内的那一大片广褒的,生机盎然的绿地是兰开夏伯爵的私人花园、私人跑马场和私人野营地。任何一个没有得到伯爵的同意便进入到绿地内的人,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按照指示牌的指示,一行人朝左边的小径策马而去。罗伯特·奥尔索普驾驭着马匹一边走,一边对小路右侧的围墙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问着前面的奥古斯丁说:“很抱歉,爵士。这道围墙另一侧的土地就是兰开夏勋爵的领地吗?” 奥古斯丁骑在马上回过头,对罗伯特说:“先生,整个兰开夏郡都是兰开夏勋爵的领地。这道围墙的另一侧,只是勋爵的花园。” 罗伯特坐在马上伸长了脖子瞅着一直绵延到脚下的小径转弯处的围墙,又回过头远眺着这道围墙会在什么地方结束。很可惜,小径的前后两个方向他都没有看到围墙的尽头。 第190章 瑟兰德城堡 骑马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回头看了眼东张西望的罗伯特后,对父亲说:“爵士,你觉得兰开夏勋爵会怎么看待来访的这位伦敦律师?” 奥古斯丁爵士思虑着摇了摇头,和缓地说:“天主创造并安排了这一切。各种身分的人遵从自己的地位,听从天主的召唤,各尽其职,遵从秩序。” 伊莎贝尔着回味这段话的含义,慢慢地说:“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伦敦律师北方之行的目的,旨在破坏掉王国内的秩序?” “孩子,秩序对王国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秩序,那么这个王国将会充满弊病、兽行、暴虐和罪恶,还有类似于巴比伦时代的那种混乱。” “酷,巴比伦时代!这么说,兰开夏勋爵很有可能不会参加罗伯特的请愿队伍?” “也许吧。奥尔索普先生肯定会和兰开夏勋爵谈到殿下、林肯勋爵和约克勋爵的态度。至于勋爵最终是什么态度,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伊莎贝尔观望着右侧石制围墙另一侧的优美的风景,轻声说:“父亲,我想兰开夏勋爵的生活肯定有些乏味,缺少乐趣。”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笑着说:“孩子,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你应该知道,伯爵是王国内最古老的贵族,大概出现在盎格鲁一撒克逊时代的后期。” “嗯哼,我知道。伯爵是威势不凡的高级贵族,他们替国王管理着王国内的几个伯爵管辖区。” “孩子,那是11—12世纪的事了。” “嗯,这的确是很古老的事了。所以,我觉得管辖一个郡的兰开夏勋爵一定不会落在其他贵族的后面。当然,他会以为殿下也会加入这支叛军的队伍中。” “没错,看来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勋爵,殿下如何对待这位律师先生和他的请愿队伍。”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约半英里外的一个极为开阔的入口处。在两侧已被各种吸附类攀缘植物覆盖住表面的围墙中间,是一道两人高的铁栅栏。两名身着胸甲、头盔、紧身裤和高筒马靴,腰悬单手剑,手持钩镰枪的军士正值守在栅栏大门内部的两侧。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兰开夏郡郡督理的领地,快离开这里!”一名军士在发现了众人后,举起手中的钩镰枪大声斥责道。 奥古斯丁爵士伸出右手停留在空中,示意其他人停下马。随后,跳下马从马鞍后桥的鞍囊内取出一封信来到栅栏前,在递给栅栏里面的军士时严肃地说:“军士,请你把这封信交给阁下。我相信,阁下在看到信的内容后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的。” 军士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封里士满公爵书写的信件后,对同僚说:“你在这儿守着,不准他们进来。” 说完,转身向身后左侧的一幢房屋跑去。不一会儿,只见这名军士拿着信件骑上一匹战马沿着栅栏后面的那条唯一的道路向远处急驰而去。 早已跳下马,来到栅栏处活动腿脚的伊莎贝尔盯着那名消失在树林深处的军士,惊讶地说:“我的上帝,送一封信还需要骑马?兰开夏勋爵的城堡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此时,守在栅栏处的另一名军士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正视着前方说:“这里距离郡督理的城堡的还有半英里,当然需要骑马了。” 在路程上,来回就是一英里。接下来,这名军士在把信送到值守在城堡大门内的军士手中后,值守城堡大门的军士再把信交到管家手中。管家看到这封信后,会思虑着先交伯爵的家臣还是直接送到伯爵本人的手中。 最终,管家还是决定要把信送到伯爵本人手中才行。可是,管家的领主兰开夏伯爵此时不在城堡内。询问了几个仆役之后,才知道伯爵及伯爵夫人,在贴身男仆、贴身女仆的跟随下正在城堡东南面那一片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的绿地内散步。 他的领主及领主夫人走到花园的什么地方了,管家无法得知。情急之下,他只能让男仆为自己牵来一匹马,骑上马往城堡东南面的那一大片绿地内奔驰而去。管家在绿地内骑行了一大圈后,终于在城堡东北面那片森林内的一条小径上找到了他的领主。 雅各布·威克利夫用优雅的动作拆开那封信后,信纸抬头印着的里士满公爵纹章立时映入到他的眼帘中。当伯爵看完信的内容后,立刻追问管家:“现在,公爵的人和那位律师在什么地方?” 管家谦和地说:“领主,来访的人此刻还在界墙大门外。” 雅各布看了眼离自己有十来步远的夫人后说:“找到拉尔夫爵士,让他带上两个人赶快把公爵的人领到客厅去。” 伊莎贝尔估算着时间已超过了30分钟。不过,终究她还是看到到三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出现在了树林的深处。眨眼间,骑马而来的三个身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清晰。 直到她看见伯爵卫从队队长拉尔夫爵士的那张严峻的面容后,她才懒洋洋的对其他人说:“爵士,先生,看来兰开夏勋爵终于看到殿下的信了。” 拉尔夫爵士下马后,立即命令军士打开栅栏门。快步走到奥古斯丁爵士面前后,点头行礼后微笑着说:“爵士,没想到您会亲自护送奥尔索普先生来兰开夏郡。” 奥古斯丁点头还礼后,笑着说:“爵士,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拉尔夫爵士又面带微笑打算向伊莎贝尔行礼时,伊莎贝尔轻轻笑着说:“爵士,现在我只是一名殿下的卫从,我可从来都不知道爵士有向卫从行礼的先例。” 最后,拉尔夫爵士走到罗伯特的跟前时,礼貌地说:“先生,我是拉尔夫爵士,请问你就是伦敦来的奥尔索普先生吧?” 罗伯特连忙对爵士行礼,然后说:“是的,爵士,我有一些事务需要与兰开夏勋爵面谈。” “先生,你会有这个机会的。”拉尔夫爵士说完后,面向奥古斯丁爵士说:“爵士,请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客厅。” 当一行人骑上马时,雅各布对伊莎贝尔低声说:“阁下见到您本人后,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第191章 奇葩 在一年半的相识及相知的过程中,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克的眼中已经成长为众多北方骑士家庭中的一朵奇葩。论头脑,在雅各布·威克利夫见到过的无数夫人和小姐当中,来自“欧洲安道尔公国”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无疑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更让人感到惊叹不止的是,她竟然还有着高超的弓术及娴熟的剑术。 她通过她的容貌、言辞、神情和骑士技能向外人展示出的魅力,让雅各布认为她是一个高雅、智慧又不乏风情的女人。在王国内,恐怕也只有今年5月被国王砍掉头的安妮·博林能够与她一较高下。 但是,在王国的民间,安妮·博林却被认为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与母仪天下的威严、和善及虔诚的王后形象是完全不相符的。如果把伊莎贝尔视作安妮·博林的话,那么身为伯爵的雅各布岂不成了不道德的丈夫国王陛下?当然,她是不可能成为王后的。因此,她在雅各布的心目中还是那个在成为亨利八世的妻子之前的安妮·博林。 奥古斯丁爵士与拉尔夫爵士并排骑行在通往城堡的那条林中小径上,拉尔夫爵士回头看了眼伊莎贝尔后,对奥古斯丁笑着说:“爵士,伊莎贝尔小姐在接受洗礼后已经成为了您的女儿,公爵的枢官顾问官,您为什么还要让她执行这种命令呢?”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说:“也许,她认为这位律师先生的到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哦…?爵士,这位律师先生是什么人?他来北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他是来寻求北方贵族、骑士和乡绅们对他的慷慨之情的。” “爵士,这是什么意思?他代表国王和王室,还是南方的贵族?” “拉尔夫爵士,兰开夏勋爵会让您知道事实的。” 很快,一行人在拉尔夫爵士的引领下来到通往瑟兰德城堡的一座石桥上,桥下是一条环绕着城堡的环形护城河。爵士骑在马上,对值守在石桥大门内的军士朗声说:“打开大门。” 伊莎贝尔驱使着战马慢步进入到石桥大门内,环顾着有哥特式的护墙和尖塔的城堡说:“爵士,我想这座城堡大概是15世纪以前建好的吧?” 爵士回头望着她说:“是的,伊莎贝尔小姐,这座城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4世纪。” 随后,除仆役外的其他人被拉尔夫爵士引领至城堡南面的一幢可视为独立建筑的两层楼房屋前。众人下马后,跟随爵士步行进入到位于二楼的会客厅内,爵士在离开前说:“各位,阁下马上就来。” 伊莎贝尔正打算坐下休息时,雅各布在贴身男仆、拉尔夫爵士及十几名家臣的陪同下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会客厅前来。当他一走进会客厅时,一眼便看到了一身卫从打扮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尽管之前爵士已告诉了他伊莎贝尔来到城堡的事,但雅各布还是惊异于她的到来。 众人行礼问候之后,雅各布在让仆役为每人送来一杯勃艮第葡萄酒时,唯独给伊莎贝尔送来一杯加斯科涅葡萄酒。伊莎贝尔轻声说:“阁下,我很感谢您的慷慨。只是,您为什么会给我一杯加斯科涅葡萄酒?” 雅各布来到伊莎贝尔面前时,用法语低声说:“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解释的。”说完,又面向在场的众人说:“各位,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伊莎贝尔小姐是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里士满公爵授封的准骑士,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 身为高级贵族的兰开夏伯爵亲自向众人介绍一名骑士的女儿,这在瑟兰德城堡内是绝无仅有的一件事。其实,在场的人除了雅各布的家臣及仆役以外,剩下的人都知道伊莎贝尔的真实身分。 一名绅士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卫从打扮,腰悬两柄短剑的伊莎贝尔后,对雅各布说:“阁下,一名骑士的女儿可以成为一名领主认可的骑士,这在王国的历史上是有过先例的。只是,伊莎贝尔小姐可以成为最尊贵的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这实在让人很难想到其中的缘由。” 雅各布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笑着说:“沃克先生,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奥古斯丁爵士向我宣誓效忠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伯爵的话一说出口,让在场的众家臣纷纷猜测起他的这番话的真正用意。不过,很快便有人想到了其中一个理由。随后,雅各布扫视着众人说:“好了,先生们,下面由伦敦来的奥尔索普先生来为大家讲讲他来到北方的原因。” 趁着这个间隙,雅各布对身旁的贴身男仆小声说:“你立刻请奥古斯丁爵士和伊莎贝尔小姐去房间休息,顺便再给他们送一些面包、馅饼和葡萄酒。” “还有,通知夫人及管家,爵士和小姐在停留期间内可以去我的庭园、花园内任意游玩,不许限制。” “是的,领主。” 奥古斯丁父女俩在仆役的引领下来到旁边的一幢三层楼的建筑物内。待两人分别进入一间卧室休息后,仆役很快便离开了。伊莎贝尔一边摘下挂有两柄短剑的宽腰带,一边思考着雅各布向众人介绍自己的用意。 但是,她还是感到了一丝倦怠之意。把腰带连同短剑放在一旁,脱下身上的皮甲,扑倒在柔软、舒适的一张大床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睡眼惺忪的她仿佛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审视着自己。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可以坐在雅各布给我安排的房间内?” “既然这个人可以出入瑟兰德城堡内的任意一个地方,这说明她肯定与雅各布的关系很密切。” “该死,我怎么睡着了?”伊莎贝尔思考着突然睁开双眼,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醒了?”坐在不远处一张座椅上的女人悠然说。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伊莎贝尔说话时,连忙去拿扔在地上的短剑。 “你的房间?伊莎贝尔,你认为自己是兰开夏夫人吗?”神秘女人不屑地反问着她。 第192章 兰开夏夫人 伊莎贝尔抓住宽腰带上的一柄短剑,正想拔剑出来震慑对方时却不由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她猝然觉得,用剑指着这个没有携带武器,柔弱且神秘的年轻女人似乎显得缺乏教养,缺乏对人适当的尊敬和尊重。 只见神秘女人穿着很简朴的紧身衣和及地的撑箍裙,头上也戴着一顶普通的,没有装饰任何珠宝的弦月形兜帽。不过,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高贵、优雅且高傲的气质却可以看出她的身分绝不仅仅像她的衣服那样平凡、普通。 伊莎贝尔·沃尔顿思忖着应该先向这位神秘的年轻女人行礼。放下手中的短剑及腰带,走到神秘女人的面前行礼说:“日安,夫人,请原谅我对您的无礼。” 神秘女人轻轻笑着说:“我还以为雅各布喜欢上的是一个优雅、聪明、谦和并有礼的女孩子。原来,只是一个喜欢用骑士剑来表达想法的虚伪的假小子。” “嘿,你说谁是虚伪的假小子?” “伊莎贝尔,你胆敢这么和我说话?!” “很抱歉。如果你还是不想说你是谁的话,我也不在乎。” “嗯,看起来你还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假小子。” “好吧,不管你怎么认为,我要去吃些东西。” “不用去了,雅各布已经让人给你送了些食物和加斯科涅葡萄酒来。” 伊莎贝尔环顾房间内的家具及摆设。很快,她在靠近窗户的一张圆桌上发现了盖有金属圆罩的餐盘、酒罐及酒杯等器皿。看了眼神秘女人后,说:“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需要吃些东西。” 神秘女人笑着说:“请尽情享用,伊莎贝尔·沃尔顿小姐。” “这个女人他妈的以为她是谁?她不仅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雅各布喜欢我。管他的,先吃东西再说。”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自顾自地走到圆桌前坐下。 因为不是正式的午餐和晚餐,所以她在开始享用着餐盘内的面包及一些水果馅饼前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餐前祷告:“感谢主洁净我们的食物,并赐下美食.以上祷告乃是奉主基督耶稣的名所求,阿门!” 随后,一边快速吃着馅饼一边思虑着:“难道她是雅各布的妻子,兰开夏夫人?但是,看上去和兰开夏夫人的形象差得太多。” “也许是雅各布的姐姐,妹妹或是家族中的女性亲戚?” “没错,她一定和雅各布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属关系。真他妈的该死,像鬼一样悄悄坐在我的房间里,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睡觉?见鬼,这太他妈变态了!” “我真他妈的走运。如果这个女人想杀我的话,那我绝对早就死在了床上。” 几分钟后,她感觉到有些吃饱时便拿起酒罐又给自己倒上一些法国加斯科涅葡萄酒。边喝边对自己说:“喝了这么多法国不同地区的葡萄酒,还是加斯科涅出产的葡萄酒要纯厚些。” 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神秘女人轻声说:“伊莎贝尔,你吃饱了吗?” 伊莎贝尔嘴里包着一小口葡萄酒正细细品尝着其酒味,听到对方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当她把酒咽下去后,才说:“是的,请等一等。” 在做完餐后祷告后,才转过脸来对神秘女人说:“好吧,想要什么?” 神秘女人摇着头说:“伊莎贝尔,你的口音很有北方贵族的特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法理解。” “是吗?那么,无法理解就不要理解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嗯,我们去花园里散散步,好吗?” “你是认真的?我的上帝,如果沿着花园旁边的那道石墙散步的话,大概要等到奥尔索普先生离开瑟兰德城堡抵达威斯特摩兰勋爵居住的城堡时,我才能把兰开夏勋爵的花园完全走上一遍。” 伊莎贝尔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后,神秘女人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她说:“伊莎贝尔,你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说起笑话,就像是在说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一样。” 伊莎贝尔也被她逗笑了,摇摇头说:“也许,是你太容易满足了吧?” “你说的没错。好吧,我们就去城堡后面的小树林内散散步。” “可是,我应该向阁下和我的父亲通报一声。不然,他们会认为我被某个仇人杀了,把我的尸体扔进窗外的这条护城河里。” “伊莎贝尔,你别再逗我笑了,我的肚子都笑疼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当伊莎贝尔系上腰带并整理好两柄短剑,穿戴上皮甲与神秘女人走出房间时,守候在门外的一个女仆连忙行礼说:“夫人,您现在打算去哪儿?” 神秘女人看了眼女仆说:“你去告诉阁下和奥古斯丁爵士,就说伊莎贝尔小姐陪我去花园散步了。” 女仆答应着快步离开后,两人从三楼来到一楼进入到城堡的庭园中。伊莎贝尔非常惬意地仰起头感受着夏日的阳光时,神秘女人站在一旁说:“伊莎贝尔,从离开房间到现在,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伊莎贝尔眯缝着双眼,仍然仰着头说:“不是吧?你真的认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的天主,你知道?伊莎贝尔,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吧。” “是的,夫人。” 在两名女仆及两名佩剑卫从的跟随下,伊莎贝尔与神秘女人经过架设在护城河上的石桥来到河对岸。接着,向右转慢慢步入到一条用无数棵参天古树作行道树的小径上。伊莎贝尔回头看了眼女仆及卫从,轻声说:“您是阁下的妻子,兰开夏伯爵夫人吧?” 神秘女人缓慢向前行走着,侧目看着她点了点头:“是的。伊莎贝尔,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玛格丽特。” 接着,兰开夏夫人又说:“伊莎贝尔,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知道我是谁呢?” 伊莎贝尔相当认真地说:“夫人,您在和我谈话中,不使用任何头衔或尊称来称呼兰开夏勋爵。现在,又有四个跟屁虫死死地跟在我们的后面。你觉得我看不出您是谁吗?” 兰开夏夫人笑了起来:“跟屁虫?伊莎贝尔,真不知道你是在哪儿受的教育。” 第193章 争执 晴朗的天空让人心情放松,从小径外一望无垠的,被人工修剪得异常整齐的草坪上吹来的微风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凉爽。虽然现在是每年夏季开始的六月,每天的日照时间也长得让人无法想像,但这里的一切却是那么的怡人,幽静。 两人漫步于这条用参天古树的树荫遮挡住娇阳的小径上,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腰上的两柄短剑也成了碍眼之物。在如此美好的氛围中,男女间的谈情说爱或许才是最好的谈话主题。 伊莎贝尔望着右侧护城河对岸的古老的城堡及护墙,心情舒畅地说:“兰开夏夫人,我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风景简直太棒了。看着这条护城河,我真想跳下去在水中嬉戏一下。” 玛格丽特摇摇头说:“伊莎贝尔,这条护城河里的水是死水。如果你跳下去嬉戏的话,只会被里面的臭味给熏死的的。” “可是,我发现这条小径的旁边是一条溪流,对吗?” “是啊,这条溪流是流经这里的伦河的一条支流。” “玛格丽特,我觉得……” 兰开夏夫人把食指竖放在嘴唇上,然后转过身冲身后的女仆及卫从说:“你们离我们远一些。” 当女仆及卫从停下已足够缓慢的脚步时,兰开夏夫人这才笑着说:“伊莎贝尔,我告诉过你了,以后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时才能叫我的名字。” “好吧,我知道了。始终我只是一个骑士的女儿,确切地说只是一个喜欢骑马、玩骑士剑的女儿。” “伊莎贝尔,这是沿续了上千年的制度及体系,谁也不能改变,谁也不愿意改变。” “玛格丽特,既然你无意打破贵族制度,那么为什么又要让我用你的名字来称呼你?” 兰开夏夫人笑着说:“因为我很喜欢你。噢,我是说我很喜欢你的开朗、幽默,穿着骑士们的甲胄佩带着骑士剑,去从未去过的地方经历另一种生活。其实,你的这种生活方式我也曾幻想过。” 伊莎贝尔撇撇嘴说:“现在你也可以试一下这种生活啊。比如,你穿上阁下的紧身皮质外套,再带上一柄骑士剑外出骑马游玩。或者让阁下换上你的一字领口紧身衣和撑箍裙,在城堡内做一些管理家庭日常事务的工作。” “你说什么?让雅各布穿上裙子?咯咯咯…真不知道你的这些建议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只是随便说说。当然,我的这种建议实行起来的确很难,除非阁下同意你这么做。” “谢谢你,伊莎贝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不客气,玛格丽特。” 两人继续漫步在小径上时,玛格丽特想起之前的话题说:“对了,我记得刚才你好像提到了这条溪流,是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没错,玛格丽特,快过来。” 两人朝左侧穿过草地上的几棵大树来到溪流边时,伊莎贝尔看着眼前这条充满生机,流动不止的溪流说:“你瞧,这里的溪水很干净并且随时处于流动着的。所以,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让人在这里开挖一条水渠,把水引到城堡的护城河里。护城河里的水变干净后,你与阁下在城堡内的生活也会更好些。” 兰开夏夫人沉思着说:“你说得很对。也许,当初修造护城河时引的就是这条溪流里的水。” “以前的事可以不用管它。现在嘛,只需要在挖好的水渠上面再修一座小石桥,你与兰开夏勋爵就可以继续在这里散步,欣赏田园风景了。” “伊莎贝尔,当雅各布告诉我里士满公爵任命你为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时,我还以为公爵是出于喜欢你的缘故。现在看来,你的确可以履行到顾问官的职责。” “谢谢,我只是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既然天主赐予给我们这片迷人的土地,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生活更美好一些,更舒适一些呢。” “好吧,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 返回到小径上,当两人漫步到城堡后方时这里的树林更加浓密起来。兰开夏夫人越来越喜欢与对方谈一些令人开心的事,亲切的对顾问官说:“伊莎贝尔,你在家里有没有学习过唱歌、假面舞和演奏乐器这些事?” 伊莎贝尔摇摇头说:“没有。虽然我母亲曾试图教会我一些礼仪、在假面剧上跳的舞蹈动作,但我觉得我更喜欢一些骑士侍从或是公爵卫从做的事。” “伊莎贝尔,即使你在出嫁前喜欢像个男孩子一样生活,但你终究会成为贵族集团的一名成员。如果你想要成为一名贵族女性的话,就只能通过与贵族男性结婚的这条路来达到你的愿望。” “玛格丽特,我知道。你希望我嫁给一位贵族成为一名贵妇人,然后像你一样过上优越、安逸的贵族生活。可是,我不愿意让自己的生活越来越死板。就好像这条护城河一样,看上去里面的河水丝毫没有变化,实际上它的确没有变化。当你扔一个苹果下去后,最初它在什么地方,最后它还是会停留在那儿,直到腐烂沉入河底。” “我想你大概知道,在《圣经》、天主教教教义和大部分古典著作中,女性在生理、道德、智力等方面都是弱于男性的弱者。因此,你做为一名女性在法律和习俗上是要从属于你的丈夫的。”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淡淡地说:“兰开夏夫人,我很感谢您今天对我说了这么多。不如,从现在开始您依然做您的兰开夏伯爵夫人,我还是做我喜欢的公爵卫从,怎么样?” 没等玛格丽特说话,她又说:“很抱歉,兰开夏夫人,请原谅我不能继续陪您散步了。” 就在她行礼并打算离开时,玛格丽特却皱着眉头说:“伊莎贝尔,你是否想过奥古斯丁爵士回归天堂的那一天?当爵士离开后,没有继承权的你应该如何来履行天主赋予给你的生命的职责?” 伊莎贝尔冷笑着说:“兰开夏夫人,这是我自己的事。如果您真的关心我的话,那么就祝我好运吧。” 玛格丽特摇了摇头说:“看在天主的分上,伊莎贝尔,请让我帮助你,好吗?” 第194章 理想 “好吧,兰开夏夫人,请问您打算怎么帮助我?”伊莎贝尔没有挪动脚步,只是淡淡地问了句。 “呃,呃,帮你寻找一位…让你满意的骑士?或者,凭借你的出色的能力和我的极力推荐,成为…一名男爵…或者…子爵的妻子?”兰开夏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威克利夫思来想去,结结巴巴地说。 “夫人,您是不是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没有信心了?” “呃,也许吧。毕竟,你只是一个来自于骑士家庭的女儿。在绝大部分情况下,男性贵族通常会…选择至少与自己处于…同样等级或更高等级的年轻女性结婚。” “嗯哼,看来您也只能做到这些。” 伊莎贝尔说完便行了个礼,独自走到前面去了。玛格丽特望着她的背影,急忙大声说:“伊莎贝尔·沃尔顿,你站住。 当对方停下脚步看着她时,玛格丽特急忙走上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伊莎贝尔·沃尔顿,我是兰开夏伯爵夫人,我不能无视你的无礼。不过,现在我命令你保护我的安全。” 伊莎贝尔后退两步,平静地说:“夫人,我是里士满公爵的卫从。从卫从的职责范围来说,您没有权力对我下达任何一个命令。除非,我在向您的丈夫兰开夏勋爵宣誓效忠后成为阁下的一名卫从,从而履行保护领主、领主夫人及领主孩子的职责。” “宣誓效忠,很好。你不准离开,我马上让人请阁下来这里,以便完成宣誓效忠的仪式。” “夫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即使您的丈夫愿意这么做,恐怕里士满公爵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你怎么会知道公爵在想什么?伊莎贝尔,不要拒绝别人对你的帮助,好吗?实际上,我帮助你也是在帮助我自己。” “哦…?夫人,看来您的目的也不是那么纯粹,您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伊莎贝尔进一步试探着兰开夏夫人。 “不,我没有担心什么。只是…因为你是一个年轻、漂亮,未婚的女性,所以…雅各布会时常赠送给你一些小礼物。”玛格丽特犹豫再三,还是婉转地说出了心里话。 “夫人,我只不过一个乡村里的女孩子。对于阁下来说,我只是阁下生活里的调味品。” “调味品?也许你是这么认为的。假如雅各布想让你做他的…情妇呢?” 伊莎贝尔冷笑着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田野里的风景说:“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希望双方都能忠诚于对方。准确地说,我不能接受与我爱的人上床时,他的妻子还是家里等候他回来一起吃晚餐。” 玛格丽特回头看了眼离两人很远的女仆及卫从,又对她说:“伊莎贝尔,我明白了,谢谢你。” 两人在谈话中产生的矛盾得到缓解后,兰开夏夫人心情很好地说:“伊莎贝尔,你想去宫廷任职吗?你不仅可以幸运的成为王后的女官,而且你还能让自己及亲属得到王室的庇护。” 伊莎贝尔看了她一眼,思索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说:“让我进入宫廷任职,得到一个令无数贵族女性羡慕的职位?玛格丽特,你是不是打算想让我离开北方?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再担心了什么?” “不,伊莎贝尔。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生活得更好一些。你可能知道国王挑选宫廷侍女的条件,这个条件就是外表要美丽的年轻未婚女性,因为这样的女性可以代表英格兰王室的宫廷形象。” “嗯哼,然后呢?” “然后,可以和令你满意的某位宫廷成员结婚,为你和你的家人得到更多的王室庇护和恩惠。” “真的?玛格丽特,其实我觉得你倒是很适合进入宫廷担任新王后的女官。” “我?可惜我不会唱歌,跳舞甚至是演奏乐器。更重要的是,我不会说法语。伊莎贝尔,我们的国王陛下喜欢说法语的年轻贵族女性。” “我知道,国王的这种喜好是因为外交的需要。 到这时,伊莎贝尔已不想再谈论和自己有关的事了。看了眼兰开夏夫人后说:“玛格丽特,你已经在外面待了很长的时间了,我陪你回城堡吧。” 兰开夏夫人点点头说:“好吧,尽管我不能以兰开夏伯爵夫人的身分命令你。” “在私人方面我不会拒绝你对我的帮助。玛格丽特,我想告诉你一点,我不喜欢依赖任何一个人生活下去,包括我会喜欢上的男人或女性朋友。” “伊莎贝尔,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喜欢做一个独立的假小子?” “见鬼,我就是我,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一个需要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我喜欢独立,自由和冒险的生活。事实证明,我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两人在走到城堡的东面时,玛格丽特笑着说:“伊莎贝尔,尽管一些骑士家庭或贵族家庭中会出现很特别的孩子,但我真的很少见到你这种女孩子。” 走在一侧的伊莎贝尔说:“所以呢?” “所以,你才能给我和雅各布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不明白的是,你来到北方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为什么没有和其他贵族女性建立起一种良好的、亲密的女性关系呢?” “玛格丽特,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实际上,我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得到我的社会地位、家庭及财富。” “伊莎贝尔,这个社会依旧盛行父权制和长子继承制。虽然贵族女性在家庭中拥有地位及作用,但是在法权上,贵族女性处于从属于丈夫的地位,” 接着,兰开夏夫人又说:“如同刚才我提到的去宫廷任职一样,通过与王室建立关系或直接服务于宫廷,你在获得政治及金钱的同时,还可以拥有很高的声望及今后的权力、地位。对贵族女性来说这是很不错的选择。” 伊莎贝尔轻轻笑着说:“玛格丽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进入宫廷任职我就没有机会做我想做的事了。” “哦,那么你到底喜欢做什么事啊?” “嗯,做一个探险家,航海家。去开辟新的航线,去现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新大6和早已存在的,我们却不知道的国家及民众。” 第195章 意气风发 尽管在冠冕堂皇的说词的背后隐藏着一颗“邪恶”的灵魂,但伊莎贝尔·沃尔顿至少是不赞同黑火药殖民时代的白人优越论即在后世演变成的种族主义的。她认为从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的大航海时代或是地理大现依靠的不仅仅是人的作用,大西洋型帆船与火药武器的使用也是决定殖民战争的重要手段。 此时,她的梦想还需要再等待几年,或者说她是在等待一个契机来实现自己的职业理想。当然,被迫身处于盛行父权制及长子继承制的中世纪末的英格兰,作为一名女性的她只能利用一部分贵族的社会地位、名誉及财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可以被利用的贵族当中,北方的里士满公爵、兰开夏伯爵、哈斯韦尔男爵,还有在镇压1536年“求恩巡礼”叛乱后崛起的新贵族是她的主要利用对象。在今后的几年里,她还需要利用到的两位重量级贵族就是最有权势的国王宠臣诺福克公爵第三,以及诺福克公爵第四。 在众多的英格兰贵族当中,她之所以选中诺福克公爵来充当自己的的一块职业跳板是有着最根本的原因的。此时的里士满公爵已经成长到了谈婚谈嫁的地步,她敏锐地感觉到里士满公爵的妻子也许会来自亨利八世身边的某位宠臣贵族的家族中。 按照当今依然盛行于贵族集团内的婚姻等级来推断,里士满公爵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可以成为他的妻子的年轻未婚女性必须是一位公爵的直系后代或亲属中的侄女才能让国王满意。这位公爵,又必须是亨利的父亲亨利八世最熟悉、最信任及最宠幸的贵族大臣。 那么,由此看来,在1529年取代托马斯·沃尔西成为亨利八世最重要的大臣——诺福克公爵第三,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里士满公爵的岳父。几个月生的事实表明,她对里士满公爵婚事的推断得到了有效的验证。 ——————————— 兰开夏夫人被伊莎贝尔的一番充满激情、冒险精神的“豪言壮语”给惊愕给住了。她侧目凝视着对方时感觉就像是今天才认识伊莎贝尔似的,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来自邻近的威斯特摩兰郡,郡督理威斯特摩兰伯爵家族中的玛格丽特,在与雅各布成婚前曾接受一定的教育。对于开始于上个世纪末的大航海时代,她只知道欧洲的葡萄牙和西班牙在海外一些她从未听说过的国家里赚了很多钱。至于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如何找到这些国家及财富的详细问题,她几乎从来没有思考过。 玛格丽特渐渐放慢行走的步伐,带着好奇心询问着:“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要做一个探险家,航海家的?探险家,我没有说错吧?” 意气风的伊莎贝尔笑着说:“你没有说错。至于我是如何想到这个职业的问题,你知道大航海时代吗?” “我只知道,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大海对面的一些我没有听说过的国家里掠夺了很多金银财宝。” “可以这么解释。那么,你知道这两个欧洲国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掠夺那些野蛮人的土地,财宝?” “玛格丽特,这只是他们去现新大6的目的。我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不远万里,冒着随时会死去的危险飘洋过海去寻找那些传说的财富。” 兰开夏夫人微笔着摇了摇头,伊莎贝尔兴奋地解释说:“这就是探险!简单地说,探险家是为了寻找新的事物而深入危险或不为人知的地方进行探索的一些人。” “噢,为了寻找新的事物!?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这些人知道为了寻找新的事物可能会送命,那为什么他们还去寻找呢?” “玛格丽特,每天之中你做的每件事是不是为了达到某一种目的?” “是啊,就像进行午餐、晚餐一样,是为了填饱饥饿的肚子。” “嗯哼,如同我们吃东西一样,这些人也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是寻找新的事物的。” 当两人慢慢步行至瑟兰德城堡的东面时,玛格丽特思索着说:“我明白了,这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一定是为了找到传说的财富才去当一名…探险家的,对吗?” 伊莎贝尔凝望着位于城堡南北两角的两个炮台说:“玛格丽特,我的目的不止是寻找到财富,还有很多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是什么?”玛格丽特好奇地问她时,从对面小径上快步走来了一名女仆。女仆在来到两个人面前后,按照身分等级逐一行礼后说:“夫人,伊莎贝尔小姐,晚餐开始了。” 玛格丽特恢复了兰开夏伯爵夫人的面部表情,用威严中透露着一丝和善的语气说:“我知道了。嗯,阁下是和今天来的客人一起用餐,还是和我一起用餐?” “夫人,阁下说为了向伦敦来的客人表示感谢之意,请夫人,奥古斯丁爵士和伊莎贝尔小姐一起用餐。” “好吧,你先回去,我和伊莎贝尔小姐换了衣服就来。” 女仆离开后,兰开夏夫人又把态度及神情变回到私下里一样,高兴地说:“伊莎贝尔,晚餐后你来我的房间和我好好谈谈你知道的事,比如探险,航海,财富。” 伊莎贝尔点点头笑着说:“没问题。” 两人加快步伐朝城堡外的石桥走去时,玛格丽特看着对方身上的皮甲及短剑说:“伊莎贝尔,你不会还打算穿着这身皮质甲胄参加晚餐吧?”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说:“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奥尔索普先生的安全。所以,没有想过要带上参加贵族晚餐的衣服。” “没关系,你可以去我的房间挑上一条喜欢的裙子换上。” “什么?玛格丽特,你让我穿紧身胸衣和裙子?” “是啊。我的天主,你从来都没穿过裙子?” “没有,即使是我妹妹艾菲的裙子我也没有试过。” 玛格丽特有些严肃地说:“伊莎贝尔,你是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是一名有身分的小姐。一名有身分的小姐,怎么可以不穿裙子呢?” 第196章 女装 面对兰开夏夫人近似严肃的疑问,伊莎贝尔·沃尔顿打算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一边朝石桥上走一边说:“玛格丽特,我知道国王立下的关于服饰的法律规定,界定社会不同阶层的服装类型、面料和颜色。可是,法律中并没有规定贵族女性不能穿骑士或男子服装吧?” 大概,玛格丽特·威克利夫自出生以来就从未遇到过如此强硬,敢于反驳自己意见的年轻女性。走到石桥边,紧紧注视着她说:“伊莎贝尔,你是一名贵族女性。你在用容貌、言辞和智慧来向别人展示你的魅力的同时,还要学会使用服装来展现出你作为一名贵族女性应有的高贵与美丽。” “高贵?美丽?玛格丽特,你是想让我向男人们炫耀丰满胸部,纤细的腰部和漂亮的臀部吗?” “嗯,没错。这样做,才能展现出女性与男性的不同。” “这么说,你还是打算命令我去做一些我不喜欢做的事?” 玛格丽特一听到“命令”这个词时,眨眨眼睛回忆起了两人刚才的谈话。早已习惯了向外人表现出自己是高贵、高傲的兰开夏伯爵夫人的她,连忙微笑着说:“伊莎贝尔,我没有在命令你。如同你习惯于对别人提出宝贵的,良好的建议一样,我只是在建议你。真的,我没有命令你。” 伊莎贝尔不讨厌,也不排斥这位可能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伯爵夫人,她也愿意和对方成为私下里的朋友。只是,对于这个时期流行于英格兰的女性服装她真的感到有些不适应。 “夫人,请快点走吧,您想让阁下、我的父亲还有律师先生在餐桌旁等上很长的时间吗?”伊莎贝尔瞅了眼值守在石桥大门处的两名军士,轻声说。 “伊莎贝尔,你怎么这么……”玛格丽特的话没说完,便发现了对方递来的眼色。 兰开夏夫人轻轻点了下头,便转向身后对跟上的女仆及卫从说:“除了我的贴身女仆贝蒂和艾丽丝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贴身女仆贝蒂走上前行礼后说:“夫人,您现在要回房间换衣服吗?” 保持着伯爵夫人形象的玛格丽特说:“是的,艾丽丝留下,你去准备吧。” 见此情形,伊莎贝尔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玛格丽特回到城堡主楼第三层的夫人房间内。当女仆打开伯爵夫人的衣柜时,她发现里面全是质地厚实、外观奢华、手感柔和的使用暗色绸缎及天鹅绒制成的紧身衣裙。 上身的紧身衣有v字形领口和一字形领口的,袍袖有紧身袖、藕节袖,肘部外侧有裂缝等款式。下身的裙装无一例外的都是带有鲸骨裙撑的法勤盖尔裙。至于弦月型兜帽,则是与每套衣裙相配套的。有多少套衣裙,就会有多少顶兜帽。 当两名贴身女仆动作熟练的为玛格丽特换上一套用于晚餐的衣裙后,玛格丽特对站在一旁微微皱起眉头的伊莎贝尔说:“好了,奥古斯丁爵士的小女孩儿,只是让你穿着裙子去吃晚餐而已。” 伊莎贝尔微叹一声,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欣赏着重新打扮的兰开夏夫人。玛格丽特见对方不反对自己的意见后,轻轻笑着对女仆说:“艾丽丝,再去叫两名女仆来,替伊莎贝尔小姐换套衣服。” “夫人,您真的打算让我穿上裙子?”伊莎贝尔翘起右腿,右手撑着脸颊无奈地说。 “是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一个贵族小姐?” 说话间,艾丽丝领着两名女仆重新回到房间内。在向玛格丽特行礼后,艾丽丝说:“夫人,您想让伊莎贝尔小姐换上您的哪套衣裙?” 玛格丽特想想后说:“你们替她换上那套…深褐色的吧。至少不会让一些人看到伊莎贝尔小姐的衣裙后,诬告她有逾越服装等级的行为。” 这时,伊莎贝尔突然说:“夫人,您怎么会有伯爵夫人等级以下的衣裙呢?” 玛格丽特瞥了她一眼说:“这是我在成为兰开夏夫人之前的衣服。现在,你还愿意穿上它去享用晚餐吗?” “好吧。夫人,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能不能取掉紧身衣内的那些东西?” “取掉里面的东西?伊莎贝尔,这样做的话将无法让你保持挺拔的身形。” “没关系,反正只是吃晚餐而已。” 两名同样有着熟练的穿衣手法的女仆在为伊莎贝尔换上一套伯爵夫人少女时代的旧衣裙后,伊莎贝尔感觉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上身的紧身衣虽然取掉了里面的硬布胸衣,但有着几百年后女性身体素质的她居然可以把16世纪近中叶的女装紧身衣撑得异常饱满。 脱下的皮甲、紧身夹衣、紧身裤、高筒马靴、宽腰带和两柄短剑在被女仆拿走时,伊莎贝尔连忙说:“等等,你拿着我的衣服和我的佩剑准备去哪儿?” 女仆不解地说:“小姐,这是您的物品,我准备送回到您的房间里啊。” 玛格丽特笑着说:“伊莎贝尔,这些东西即使你送给别人,恐怕也不会有人想要的。” 伊莎贝尔脸上有些愠色,对她说:“皮甲和短剑是我特别订制的,并且我还需要这些物品来完成我的职责。” 一身女性服装并突出胸部、腰部及臀部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跟随在兰开夏夫人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城堡的餐厅时,让场的三位男性几乎都瞪大了双眼。奥尔斯丁爵士看到终于穿上女装的女儿后,用一种欣慰的眼神凝视着女儿,微笑着点了下头。 坐在主位的雅各布没想到,今天他可以有幸看到女性化打扮的伊莎贝尔。自从对方跟随着自己的妻子玛格丽特步入餐厅后,他的双眼就一直死死地盯着伊莎贝尔的面容、胸部甚至是没有束腰的腰部。 至于坐在末尾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则用惊奇、意外的眼神观注着这位换上女装的女性卫从。在他看来,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穿上女装反而显得很怪异。 当两位打扮得异常美丽的女性坐下后,玛格丽特注视眼神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说:“雅各布,晚餐可以开始了吗?” 第197章 私欲 晚餐结束时,兰开夏伯爵让伊莎贝尔一个人留了下来。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原本打算是在明天与罗伯特·奥尔索普的会晤之后,再向她征询关于“求恩巡礼”的一些建议的。 谁知晚餐开始前,让他倍感意外的一幕画面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向嘲笑那些尽显奢侈之风的贵族女装,且很不屑于穿在自己身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竟然在晚餐前换上了一套贵族女性服装。更让他欣赏的是,她今天所穿的女装还是妻子玛格丽特少女时代的衣裙。 突然改变穿着的习惯,这是否是在向别人或是男性贵族暗示什么。晚餐开始后,雅各布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伊莎贝尔询问一番。此时,晚餐结束了,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来了解一下伊莎贝尔的想法。 他承认自己在与对方的接触中,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已接受过洗礼,成为一名拥有北方骑士家庭背景的来自欧洲的年轻女性。他也曾设想过,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他会想要对方做自己的情妇。 贵族拥有情妇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他们的国王就是一个喜欢寻花问柳,四处播种爱情种子的情场高手。伊莎贝尔的领主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所以身为上等贵族的他,为什么不拥有情妇呢。又因为他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妻子——来自威斯特摩兰家族的年轻女性玛格丽特·内韦尔,所以为什么不找个情妇来填补一下缺失已久的爱情生活呢? 固然,想要实现这种想法确实有些难度。首先,他要让里士满公爵放弃对伊莎贝尔的眷恋。其次,他要在她的面前展现出比里士满公爵更多的男性上等贵族的魅力。最后,他还要用他的财富、珠宝和各种奢华的礼物来一步一步打动她的心。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让里士满公爵尽快结婚,找到一位令他满意的贵族女性来充任他的妻子。只有这样,或许才会让这位年轻的公爵放弃对伊莎贝尔的眷恋。 因此,雅各布在今年的春季来临时就已经给国王的宠臣诺福克公爵写了一封信。在向公爵表达对身在北方的里士满公爵的关切之情外,恳请诺福克公爵将国王私生子在北方的生活状况在面见国王时报告给国王。 然后,雅各布在信里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努力与宫廷、王室成员建立良好关系的北方贵族,极其热心地寻问诺福克公爵关于里士满公爵婚姻状况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他还假意说,如果里士满公爵没有和某位贵族女性结婚的话,他愿意将家族中的一位年轻、漂亮的贵族女性推荐给国王,让其成为里士满公爵的妻子。 但让雅各布没想到的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举动却收获了额外的回报。诺福克公爵回信告诉他,国王陛下早在三年前就一手安排了自己的女儿玛丽与里士满公爵的婚约,然而里士满公爵却并不知晓这个婚约。公爵在信上还说,国王决定在今年内要让里士满公爵与女儿完成结婚仪式。最后,公爵告诉他这件事绝不能提前告诉里士满公爵。 如此一来,雅各布最担心的问题居然迎刃而解了。从春季到夏季的这几个月里,他用各种借口来接近待在里士满公爵身边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直到此时伊莎贝尔的亲自登门,他才认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 身着一袭贵族女性才能拥有的奢侈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被兰开夏伯爵邀请至瑟兰德城堡的庭园中散步。城堡内占地10英亩(约40469平方米)的庭园,比起达灵顿子爵城堡内的庭园又不知大了多少。可惜,如此开阔的这样一个庭园内却没有多少花草及果树。 这时,位于城堡主楼三层面向庭园的一扇窗户前出现了一个威严的女性身影。兰开夏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威克利夫站在窗前冷冷地审视着漫步于庭园中的丈夫及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她相信伊莎贝尔对她说过的话,但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在面对恢复到女性本来面貌的伊莎贝尔时不会动心。 如果丈夫雅各布真的打算追求伊莎贝尔的话,她是装作不知还是默认丈夫的花心行径,玛格丽特始终没有对自己做出一个最终的判断。凝睇着两个可以让无数人羡慕的身影,兰开夏伯爵夫人陷入到思索中:“有什么样的国王,就会有什么样的贵族。即使那个女性不是伊莎贝尔,这一天也迟早会来到瑟兰德城堡的。” “雅各布是不可能永远爱着伊莎贝尔的。也许,明年、后年他就会找到第二个伊莎贝尔,第三个伊莎贝尔。到时候,我又能对他的不道德行为做出多少反抗呢?” “既然他可以寻找他的爱情,我为什么不能寻找我的爱情呢?” “嗯,看来我应该与雅各布签订一份和平协议,还要再签订一份财产协议。假如他不幸早死的话,难道要让我亲自去伦敦城面见国王索要我的寡妇财产吗?” “就这么办。雅各布,你尽管去追求你理想中的骑士爱情好了,我可不希望当我成为一名寡妇时,却不能合法的得到你的财产。” “当然,我不相信你可以轻易得到伊莎贝尔的人和感情。如果那么容易的话,她早就做了里士满公爵的情妇了。” 与自己共同步入教堂的妻子在想些什么,浑然不知的雅各布·威克利夫依然在伊莎贝尔的面前大献殷勤。雅各布用充满温柔的笑脸看着对方说:“伊莎贝尔,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伦敦城让几个著名的法国成衣匠为你定制几套衣裙。” 幸而在换上这套衣裙前,伊莎贝尔提议取掉了布质紧身胸衣内的鲸须或是兽角或是硬布的填充物。不然的话,这时的她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些填充物过紧地束缚住上身,导致呼吸器官受到压迫而窒息倒地了。 伊莎贝尔尽量保持着呼吸的畅通,轻声说:“阁下,如果您肯把对我的好意用在您的妻子身上,那将会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第198章 隐情 文艺复兴早期源自意大利的贵族服装被带到法国宫廷及贵族集团中后,受法国宫廷影响较深的英格兰宫廷及贵族们很快便学会了如何利用服装来体现出一种鼓励享受现世的欢乐,追求人的个***的人文主义思潮。身处较南方贫穷、落后的北方的贵族们,自然不会甘心落在南方贵族们的身后。 头戴一顶深褐色由天鹅绒制成的,装饰着羽毛并带有圆边的男式小罩帽,身穿质地精良并装饰着昂贵、稀有的黑貂皮的宽松系带式外衣,下穿着短裤、连裤袜及高跟鞋的兰开夏伯爵,在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面前优美而文雅地展现出一种富足、时髦的贵族生活状态。 然而,穿上一套贵族女性衣裙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只是把视线及思绪集中在别的方面。当伯爵听到对方的话后,抿嘴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你是否知道监护权这一法律规定?” 伊莎贝尔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这样的法律规定,好奇地问:“监护权?阁下,这个监护权是父母对孩子的监护权吗?” 雅各布点了下头说:“小姐有自己的看法,这很好。其实,这位父亲就是我们的亨利八世国王,国王享有对继承地产的未满21岁的贵族的土地和婚姻的监护权。” “然后呢?为这些幼年贵族们指定婚姻?” “是的。在长子继承制下,长子将继承绝大部分家产和爵位,他们的婚姻也直接关系到家族的生存。所以,贵族家庭最关心的一件事便是长子的婚姻。” 雅各布又说:“为了避免因父亲死亡后继承人受到国王的监护而丧失家族对婚姻及土地的控制,父母往往会尽早安排长子,也就是家族继承人与自己为其选定的女性结婚。” 伊莎贝尔联想起了玛格丽特曾说过的一些话,平静地说:“阁下,您并不爱您的妻子,是吗?” “小姐很聪明。因此,我不认为把对你的好意用在我的妻子身上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 “可是,我觉得您的妻子还是爱您的。” “是吗?小姐,你的观察力还是这么强。” “谢谢您,阁下。您的妻子曾对我说,您打算让我做您的情妇,对吗?” 雅各布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此刻却让伊莎贝尔出人意料的当面说了出来。含笑凝视着对方的面容说:“伊莎贝尔小姐,诚实是一种贵族女性应具有的美德,而坦率的言行有时又会让人认为这是一种不正常的贵族交际中的表现。” 伊莎贝尔撇了嘴,只是说:“阁下,我只是替您说出了您的想法,您不正是这样考虑的吗?” “我想说,小姐的语言像一柄骑士剑一样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它的敌人。” “我猜,直到现在您才赞同我的话大概是因为里士满公爵的存在,对吧?” “伊莎贝尔,我…我的确同意你的看法。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爱情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一种非常重要的情感。爱情,可以让人们疯狂,也可以让人们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为了爱情,有时候人们甚至可以向恶魔献出最宝贵的东西。” “最宝贵的东西?嗯,我认为是生命。”雅各布觉得自己的解释,没有让身为伯爵的他在对方面前丢掉贵族的面子。 “阁下,不如我们直接一点。您打算怎么从里士满公爵的手中得到我?”伊莎贝尔给兰开夏伯爵设下了一个圈套。 “聪明又美丽的伊莎贝尔,你真的愿意做我的……情妇??”雅各布微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阁下,您只是这样认为的?您就不打算听听我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伊落贝尔笑着说。 “噢,是的。好吧,你的第一个问题是里士满公爵,是吗?” “嗯哼,阁下,我从您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您一定知道一些与亨利有关的事。” “亨利?伊莎贝尔,我很惊讶奇你和里士满公爵的关系是否只限于公爵与枢密顾问官的关系。” 伊莎贝尔看出对方已经有些急切了,又说着诱惑的语言:“我不知道。不过,我至少知道人们是这样认为的。” 雅各布不想再兜圈子了,想想后认真地说:“伊莎贝尔,我可以对你说这件事。但是,你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当然,我可以向天主起誓。” “实际上,里士满公爵已经和诺福克公爵的女儿玛丽有了婚约。这件事是国王安排的,可是公爵却并不知情。” “该死的,我就知道这件事和诺福克公爵有关。”伊莎贝尔情急之下把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雅各布吃惊地望着她,温和地说了句:“小姐,你对这件事很失望吗?或者说你是在愤怒地指责诺福克公爵自私的行为?” 伊莎贝尔摇摇头,连忙说:“不,阁下,我只是瞎猜的。对了,刚才您对我说过国王可以行使的监护权,是吗?” 雅各布顺着话题又说:“是的,国王也可以对里士满公爵行使监护权。”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一切了。阁下,您能不能再详细地说说这个监护权?” “事实上,为了加强对贵族的控制,我们的国王复兴了这一古老的权力,监护权也主要由监护法庭来负责。法庭不仅可以向私人出售国王对被监护人的监护权,还可以出售被监护人的1/3的土地。并且,被监护的幼年贵族也要在宫廷内接受教育。” “出售幼年贵族的土地?还要在宫廷接受教育?阁下,那么里士满公爵为什么没有待在伦敦城的宫廷内,却反而可以在里士满郡,他的领地内长期居住?” 雅各布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点着头说:“也许,是因为国王不愿意对他的私生子有过多的苛求。又或者为了避免监护法庭出售他的私生子的领地,所以就把公爵送到北方来了。” 伯爵的话让伊莎贝尔再一次有了诧异感,审视着对方说:“阁下,您也知道里士满公爵的真正身分?” 雅各布浅笑着说:“不仅是我,北方的上等贵族都知道。其实,贵族对国王的私生子还是很宽容的。” 第199章 会议 两人在来到瑟兰德城堡东南角的由巨大的旧炮台基座改造而成的花坛时,兰开夏伯爵认为里士满公爵现在已不再成为一个问题,自信地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里士满公爵今年内很快就要与诺福克公爵的女儿结婚了。” 亨利与谁结婚的这件事对伊莎贝尔来说,只是发生在身边的一件重要的事。至于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后果,现在也无法得知。因此她只是浅笑着说:“阁下有没有考虑过,公爵结婚后也许不会再待在北方而是前往南方居住?而我作为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是否会继续待在里士满郡的问题,阁下思考过吗?” “这件事…我实在没有考虑到。小姐,这个是你的第二个问题还是第三个问题?” “就当它是第二个问题好了。阁下,如果我真的去了南方,您认为您还能与我见面吗?” “小姐,我…我可以在南方购置地产、庄园,当作送给你的礼物。” “哇噢,这些礼物好像太昂贵了些。” “没关系,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也可以把南方的地产及庄园视作家族的财富。” 伊莎贝尔绕着圆形花坛向前快走几步,转过身看着雅各布说:“阁下,假如您真的愿意这样做的话,我想你最好不要轻易相信南方律师奥尔索普先生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雅各布略一沉思,看着她说:“小姐,你对奥尔索普先生寻求北方贵族支持的请愿队伍,有不同的看法?” “奥尔索普先生的行为对我们来说,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向国王表达他们的意愿。但是对国王来说,律师先生与各地即将汇集在一起的请愿队伍无疑是对王权的挑战。反对宗教改革,恢复到旧有的宗教秩序,阁下您认为这意味着什么吗?” 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兰开夏伯爵当然也赞同罗伯特的说法,他对这位勇敢无畏地站出来维护天主教的宗教地位的南方律师抱有极大的同情及支持。明天他就打算召集兰开夏郡郡内的贵族、有名望的绅士、约曼农再次与罗伯特进行更深层次的会晤。 此刻,他喜欢上的骑士的女儿却说出了不同的看法。雅各布摇了摇头说:“国王强行改变贵族与民众的信仰,自然会遭到来自不同阶层的人的质疑或是反对。只是小姐所说的,我有些不太明白。” “这意味着国王将会屈服于贵族及民众,把王国重新带回到天主教的正途。意味着国王将会失去可以得到男性继承人的,哪怕只有一次的机会。” “嗯,国王自从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离婚后,到今年他已经拥有了三位王后。我们的国王,仍然在等待天主赐予给他一位男性继承人。” “所以,阁下您认为呢?” “只是一次请愿运动,我相信公正的国王会认真听取贵族和民众的意见的。” “好吧,如果阁下执意认为这是在向国王请愿,我不会反对您做出的任何决定。但是,我要告诉阁下的是,您最好多考虑一下您的贵族头衔、名誉、地位及家族财富这些问题。” “我很感谢小姐对我的关心。那么,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身为一郡督理的兰开夏伯爵对贵族头衔及地位的担心,当然会超过对所有事务的关切。 “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不知道这样的回答,是否可让阁下您满意?”伊莎贝尔只是很简单地说了句。 雅各布深思后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我希望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得到聪慧、美丽而又年轻的你。” ——————————— 第三天,来自兰开夏郡郡内各地的贵族、骑士、教士、绅士及约曼农们聚集在了瑟兰德城堡内。当以罗兰爵士为首的骑士、乡绅们全部站在罗伯特·奥尔索普的一边时,会议的主持人兰开夏伯爵却发现居住在霍恩比城堡的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理查德·期坦利却独自一人一言不发地站在会客厅的角落内。 会议的中途,兰开夏伯爵让仆役把男爵二世请到了另一个房间内。两人坐下后,雅各布亲切地询问着:“蒙蒂格尔勋爵,我猜您对这位奥尔索普先生的意见肯定有不同的想法,是吗?” 年轻且喜欢战争游戏的理查德点了下头,认真地说:“阁下,当我父亲成为蒙蒂格尔男爵一世时,他曾告诉我要永远效忠于英格兰王国的国王。但是今天,我却非常诧异各位爵士及乡绅们做出的决定。” “蒙蒂格尔勋爵,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行为质疑国王改变天主教的目的,并且一致认定代表着正义的,神圣的国王是受到了某些大臣的诱惑。”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通过近似叛乱的行为来向国王表达自己的不满。” “阁下认为这是叛乱?” “是的,兰开夏勋爵。因此,我认定这次向南朝圣的队伍会遭到国王的镇压。” 这时,雅各布想起了昨天伊莎贝尔对他说过的话,走到男爵二世的身旁压低声音说:“我也认为这是一场人数众多的叛乱。但是,我不能公开反对这些人做出的决定,阁下明白吗?” 理查德·斯坦利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我相信阁下会做出明智的判断的。” 作为约曼农的比尔·塔特尔与郡治安法官戴维·斯普林霍尔站在一起时,举着酒杯品尝着兰开夏伯爵赐予的勃艮第葡萄酒时,郡治安法官小声说着:“这两天你没有对里士满公爵的人做出什么不利于公爵的事吧?” 春风满面的比尔笑着说:“法官阁下,这是不可能的。难道我会拿自己的土地和财产来开玩笑吗?” “很好。听着,这次向南进军的朝圣运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希望你能够谨慎考虑是否加入队伍。” “法官阁下,奥尔索普先生说了,这只是一次朝圣运动,他希望国王能改变心意维持原来的天主教秩序。” “我担心朝圣队伍向南进军时,会发生更多的劫掠、暴力杀人案件。” “阁下,我们从来没有都想过要反对国王。只不过,我们要把国王从那些宗教异端的大臣手中解救出来。” 第200章 接头 伦敦来的罗伯特·奥尔索普的那一番充满热情及激情四射的言论,受到了兰开夏郡郡内绝大多数贵族、骑士、教士及乡绅们的热烈欢迎。他早已料到天主教氛围浓厚的兰开夏郡迟早会加入到向南进军的朝圣队伍中,所以他并不介意在兰开夏郡内多盘桓几天。 在盘桓的这几天里,他不断受到众贵族、骑士及乡绅们的邀请去他们的城堡、庄园内品尝新鲜可口的水果,来自法国的葡萄酒,专门为他精心烤制的牛肉、羊肉和猪肉,还有用水果为原料制作而成的各种美味菜肴。 罗伯特本想邀请奥古斯丁爵士及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一同前往,可兰开夏伯爵对邀请爵士及爵士的女儿的热情显然比他还要高。伦敦律师在骄傲、自负的兰开夏伯爵面前失去了勇气,只好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待奥古斯古爵士及女儿在瑟兰德城堡逗留的第4天的日出之时,伊莎贝尔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藏在皮甲内准备去城堡北面的坦斯特尔村。去那个村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与在那里等待她的命令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等人碰头。 又换了一身新的贵族服装的雅各布在敲开伊莎贝尔的房门时,看见爵士的女儿已穿好了紧身夹衣及外面的皮质甲胄。伊莎贝尔没有理会对方,只是自顾自地整理着身上的皮甲、衣服及钱袋。 雅各布有些好奇地问她:“伊莎贝尔小姐,你准备离开我的城堡了吗?” 伊莎贝尔坐在床边蹬上自己的那双过膝高筒马靴时说:“我只是不习惯穿贵族女性的衣裙,特别是您的妻子的衣裙。” “噢,原来是这样。如果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马上给认识的南方贵族写封信,让他们替我买一些法国衣裙送到这里来。” “现在,让南方的贵族送些衣裙来您的城堡?阁下,您认为从南方的伦敦到达这里需要多少时间?” “用不了多少时间,大概只需要23至24个小时就可以送到。” “阁下,我觉得您的这封信也许会需要同样的时间,可能还会用掉更长的时间才能送到您认识的贵族手中。” “嗯,是这样的,小姐。” “谢谢您,阁下。目前我还担任着保护奥尔索普先生的职责,所以在返回里士满郡之前是不会再穿上女性衣裙的。” 这时,伊莎贝尔已佩戴好两柄短剑,却并没有去拿摆放在一侧的长弓和箭囊。在走出房间前,又对雅各布说:“阁下,我现在只是想去一趟莫克姆镇的海滩。” 雅各布更惊奇了,连忙跟上来说:“小姐,你去莫克姆的海滩干什么?” “阁下,明天是斋戒日,我想去海滩掘拾一些鸟蛤回来吃。” “鸟蛤?嗯,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贝壳动物,我想肯定是神父告诉你的吧?” “没错,这是兰开斯特城堡圣彼得教堂的维布伦神父经常在斋戒日里吃的东西。我记得,罗兰爵士还说过,神父曾尝试过很多种鱼和甲壳动物。” “好吧,既然小姐想去莫克姆海滩,那我派出两名卫从保护你。” “阁下,我想不用了吧,您忘了我也是一名卫从吗?” 随后,伊莎贝尔从城堡马厩内牵出自己的马骑上去,一路朝着城堡北面的坦斯特尔村飞奔而去。大概骑行了不到5分钟,她看见路边有一家名叫伦斯代尔的小酒馆,勒住马停在了路边。 走进去要了杯麦芽酒刚刚坐下没多久,她便看到弗朗西斯和本杰明一前一后地走进小酒馆。弗朗西斯在转过身想要找个空座位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三个人接上头后,伊莎贝尔观察了一眼坐在邻近几张桌旁的两三个佃农。呷了口麦芽酒,很自然地说:“嘿,你们几个带的钱还够不够用?” 本杰明立即笑着说:“阁下,您怎么知道我们的钱不够用了?” “我猜的。你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了四天,这四天除了吃东西、喝麦芽酒、睡觉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对吗?” “阁下说的很对。有时候,我们看到路过的教士和打扮得很漂亮的乡绅们时也不敢下手。” “很好。本杰明,现在可以不用对那些乡绅下手。拿着这个,我想应该够你们四个人用的。”伊莎贝尔说话间,把腰上挂着的钱袋取了下来扔在桌子上。 弗朗西斯记得几天伊莎贝尔就给过布莱恩一小袋钱,此时见她又拿出了一袋,喝了口麦芽酒说:“阁下,这次北方之行完成后,大概您就要破产了。” 伊莎贝尔笑着说:“不会的,这是兰开夏勋爵私下里送给我的小礼物。” 本杰明拿过钱袋打开一看,惊奇地说:“阁下,兰开夏勋爵送给您的是黄金?!” “嗯哼,怎么,不敢拿去用?” “不,阁下,我是说兰开夏勋爵为什么要送给你黄金?” “本杰明,如果你不想要的话还给我就行了。” “谢谢阁下。嗯,这袋黄金我想足够我们几个人用的了。” 弗朗西斯揣测着一个伯爵送给伊莎贝尔一袋黄金的目的。但很快,他就把话题引到了这次的任务上面,小声说:“阁下,那么兰开夏勋爵对奥尔索普先生是什么态度?”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在昨天的会议中,只有兰开夏勋爵和蒙蒂格尔勋爵没有明确表态。其余在场的骑士、教士和乡绅们全部都加入到奥尔索普先生的队伍中。” “阁下,真的会有这么多人参加叛乱吗?” “没错,而且人数可能还会不断增加。” 最后,伊莎贝尔拿出写给里士满公爵的信放在桌上时对两人说:“今天,你们就安排两个人带上这封信立即返回诺丁汉城堡,亲自交到殿下手中。” 弗朗西斯拿起桌上的卷成一个信筒状的信纸,塞进了右腿的高筒马靴内。这时,伊莎贝尔站起身来说:“好了,两位爵士,现在我要去莫克姆镇的海滩掘拾鸟蛤了。” 本杰明笑着说:“阁下,您也喜欢吃教士们吃的东西?” 伊莎贝尔撇了下嘴说:“明天是斋戒日,你们不会忘了吧?噢,我差点忘了你们已经很久没有去教堂向神父祈祷了。” 第201章 抢劫 “阁下,让我们和您一起去吧。我知道,从这里到莫克姆湾大概要走15英里(约24.1公里)的路。”弗朗西斯沉稳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从瑟兰德城堡去莫克姆湾的路?”伊莎贝尔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双臂抱胸靠在酒桌旁问道。 这时,本杰明兴奋地说:“阁下,我和弗朗西斯还有其他几个人曾经在斋戒日来临前,去莫克姆镇掠夺过一些去那儿买鱼的教士。” 伊莎贝尔笑着说:“真的?那么,你们最后得到了什么?” 弗朗西斯看了眼昔日的抢劫同伙本杰明,笑着说:“我们只抢到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海鱼和贝壳。” “本杰明,你去把另外两个兄弟叫来。弗朗西斯,你把这袋黄金分成四份。另外,再去找几个口袋用来装鸟蛤。”伊莎贝尔离开酒馆前,边笑边对弗朗西斯两人吩咐道。 很快,本杰明领着布莱恩和另一名叫迈克尔的准骑士骑着马来到小酒馆外。伊莎贝尔站在战马身旁扫视了一眼三名准骑士,又看了眼站在一侧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便对本杰明和迈克尔两名准骑士吩咐了几句。随后,伊莎贝尔在弗朗西斯及布莱恩的带领下,骑上马奔驰在了前往莫克姆湾的道路上。 下午的晚些时候,带着咸味的海风在莫克湾上空的势头越来越猛烈,冰冷的海水在这时也开始变得湍急起来。海滩上还在掘拾鸟蛤的几个流浪者也都纷纷逃离了噬人的海滩。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侧目凝望着波涛汹涌的爱尔兰海,久久不肯离去。这时,走在前面的布莱恩对她大声说:“阁下,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三个人在往回走时,弗朗西斯放慢马走在她的身旁说:“阁下,大海的对面是爱尔兰岛,是不是这片大海和爱尔兰岛让您想起了什么。”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一直梦想着可以成为一名航海家。这样,我就可以驾驭着自己的帆船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阁下,您也想成为一名船长?就像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那样去现新大6,去获得想要的黄金?” “这么说,你也想去现新大6?去找到传说的黄金?” “阁下,我只是听一些和西班牙人做生意的商人谈到过这些。其实,我连怎么驾驭帆船都不会。” “弗朗西斯,相信我,不久的以后你会得到这个机会的。” “阁下,我相信你。” 一行三人在离开莫克姆小镇后按照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在抵达东北面的一个被叫做博尔顿勒桑兹村的村庄后,三人将要一路向着东北方向横穿一片长达12英里(约19.3公里)的无人地带才能返回到前往瑟兰德城堡的大路上。这片无人地带,恰好为当地的一些惯于劫掠及偷盗的民众提供了最佳的下手地点。 当三人骑马离开博尔顿勒桑兹村向东北方向前行后不久,便在通过两个高地之间的道路上遭遇到了一伙由7、8个当地佃农及失地流浪者的抢劫队伍。抢劫队伍拦路劫掠的目的非常明确,他们需要一顿能够填饱肚子的晚餐的钱或食物。 除布莱恩以外,伊莎贝尔与弗朗西斯本身就是两名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的抢劫团伙的领及菁英骑士。当他们遇上这群手中只是拿着各种农用工具就敢跑到路上进行拦路抢劫的家伙时,这几乎可以用两匹早已习惯了杀戮和噬血的恶狼与一群乡村犬类的对决来形容。 伊莎贝尔现对方只是一郡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农夫及失地流浪者时,她连拔出短剑的欲望都没有了。骑在马上,对弗朗西斯及布莱恩说:“这些人只是一群连饭都吃不上的可怜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布莱恩紧张地盯着这群人,右手握住已从剑鞘内拔出的双刃十字骑士剑,用剑尖指着拦住道路的那些人说:“阁下,假如他们做出会威胁到您的生命的举动时,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弗朗西斯看着这些可怜的农夫及流浪者,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后说:“阁下,不如把我们今天掘拾的鸟蛤送给他们一部分。” 伊莎贝尔又看了眼骑马伫立在前面,随时准备冲上去“奋勇杀敌”的布莱恩,平静地说:“布莱恩,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布莱恩回过头看着她说:“阁下,除了上次您给我的以外,我已经没有钱了。” “把我上次给你的钱拿一些出来,分给这些人。” “阁下,为什么要给他们钱?他们正打算杀了您!” “放松点,他们只是需要面包,奶酪和一些猪肉。” “阁下,您打算放过他们?”布莱恩大为惊讶地说。 “布莱恩,你瞧,这些人看上去连叉草的叉子都拿不住,你觉得他们会有力气来杀我呢?”伊莎贝尔微笑着,试图缓解布莱恩的紧张情绪。 弗朗西斯双脚轻磕马肚,跨下战马慢步到布莱恩的身旁,他和缓地说了句:“兄弟,放下剑,执行阁下的命令。” 布莱恩慢慢放下手中的剑后,看了他一眼说:“弗朗西斯,为什么你和阁下一点也不紧张?难道,阁下和你都不害怕他们会杀了你们吗?” “小子,这个问题我以后再告诉你。”弗朗西斯说完,又驾驭着战马慢步来到距离抢劫者十来步远的地方,朗声说:“你们听着,我们不想伤害你们。你们想要钱,我们会给你们一些的。这里还有一些贝壳动物,拿去吧。” 说完,把挂在马鞍后桥上的一个装满鸟蛤的粗亚麻口袋解下来,用力朝前扔在了路中央。布莱恩见他没有危险,便驾驭着战马来到他的身旁。解下腰间的钱袋时嘀咕着:“幸亏阁下只是让我把这些钱给他们,要是把……” “好了,别说了。你想让他们知道那个人人见了都会疯狂的东西吗?”弗朗西斯压低声音,警告着年轻的准骑士。 当布莱恩从钱袋内抓出几个混杂着先令、便士的硬币扔在地上时,那群看上去穷凶极恶的农夫及失去流浪者立刻扔下手中的农具跑了过来。 第202章 召回 当伊莎贝尔·沃尔顿独自一人驾驭着战马快步经过瑟兰德城堡前的石桥时,她突然看到异常宽阔的庭园中出现了四个熟悉的准骑士身影。双手不轻不重地拉住控制战马奥尼克斯口中衔铁的两根缰绳,战马奥尼克斯在这些人的身旁停下了脚步。 四名准骑士在看到她时,立即在各自的马前驻足向她行礼。伊莎贝尔跳下马,看着这四个男人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名准骑士表情认真地回复说:“阁下,殿下请您和奥古斯丁爵士务必要在明天日出时返回诺丁汉城堡。”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生了什么事?” “殿下没有说,但看上去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好吧,兰开夏勋爵知道这件事吗?” “我相信,此刻奥古斯丁爵士正在向兰开夏勋爵诉说这件事。” 一会儿的工夫,只见身穿准枪骑兵甲胄,腰悬十字骑士剑的父亲陪同着时髦贵族打扮的雅各布·威克利夫来到庭园中。雅各布巡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后,轻声说:“各位,我有话要单独与伊莎贝尔小姐说。” 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女儿,点了下头后便与其他人行礼后退了几步。雅各布又向石制大门方向走了几步,伊莎贝尔跟上去时他说:“伊莎贝尔小姐,对于你的骤然离开我感到非常难过。通过这几天的友好接触,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正在慢慢成长于我的心中。” 伊莎贝尔侧目瞥了一眼父亲及其他人,笑着说:“谢谢您,阁下。关于那件事,不知道阁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小姐,你是说奥尔索普先生吧?请放心,我已经和蒙蒂格尔男爵二世达了一致的意见。当国王做出最后决定时,我们一定会加入到国王的军队中。” “阁下,我为您做出的明智选择而感到高兴。” “好吧,既然里士满公爵召唤你回去,想必一定是十分紧急的事务。请允许我在这里,向您表达祝您一路平安的美好祝愿。” 伊莎贝尔点点头,轻声说:“阁下,可以吗?” 雅各布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了下头。伊莎贝尔在足够地靠近对方后张开双臂,礼节性的轻微拥抱了一下保持着挺拔身形的兰开夏伯爵。几秒钟后,当她松开双臂恢复到自然状态时,雅各布惊奇地看着她说:“伊莎贝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开始接受我对你的喜爱之情了?”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说:“我只是希望,可以缓解一下阁下您心里的一种…沮丧或是倦怠的感受。” “小姐,我可以想像的到你在里士满公爵心目中的形象。” “阁下,我想我们该走了。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 “伊莎贝尔小姐,我觉是一定会的。” “阁下,请转告兰开夏夫人,我很抱歉突然离开。还有,谢谢夫人为我提供了晚餐时穿着的衣裙。” 当她从父亲手中接过自己的私人物品,长弓及箭囊后,与其他人对雅各布行礼。跨上战马跟随其他人快离开瑟兰德城堡时,奥古斯丁爵士问着女儿:“阁下,弗朗西斯几个人是否还要继续执行这个任务?” 伊莎贝尔一边骑着马一边思考着说:“可以把他们撤回来,中止这次的任务。” “中止任务?阁下,您不想知道其他北方各郡的贵族、骑士和乡绅的意见了?” “爵士,越是靠近边境的郡,他们的宗教思想会就会更加倾向于传统。不用担心,那些人肯定会和奥尔索普先生站在一起的。” “阁下,你肯定这些贵族、骑士和乡绅们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疯狂的事?” “是的,我可以肯定。当奥尔索普先生完成他的北方之行后,我们就要做好一切准备了。” 很快,六个人六匹马在城堡北面的坦斯特尔村找到了弗朗西斯两人。伊莎贝尔对两人说明了几名准骑士的来意及中止任务的决定后,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思考着说:“阁下,本杰明和迈克尔下午就已经出了。” 伊莎贝尔没有多说,只是吩咐说:“没关系,你可以回去后再告诉他们两人。” 弗朗西斯与布莱恩加入到这支小型轻装骑兵的队伍中后,众人便按照原先的路线返回并直接横穿整个约克郡高地。当这支由八名骑士及准骑士组成的骑兵小队快马加鞭地来到约克郡高地内最大的村庄即霍斯村时,他们必须要下马让战马得到足够的休息才能继续赶赶路。 第二天亦是斋戒日当天的上午,奥古斯丁爵士等八名骑士返回到了亨利的诺丁汉城堡中。在来到城堡主楼前的阶梯时,一名男仆冲骑在马上的众人行礼后,对伊莎贝尔说:“阁下,请立刻随我去书房,殿下已经在那里等候您了。” 来到书房时,焦躁不安的里士满公爵正独自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男仆冲着公爵的身影行礼后,轻声说:“殿下,枢密顾问官阁下已经回来了。” 亨利抬头一看,立时欣喜万分地看着对方说:“伊莎贝尔,没想到你们提前回来了。” 伊莎贝尔冲他行礼后对男仆说:“你下去吧。”随后,走到书房的会客区内坐在座椅上说:“亨利,到底生什么事了?” “伊莎贝尔,我收到了一封信,你肯定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亨利快步走回到书桌前去拿信时,她已猜到这封信很可能是亨利八世让人送来的。 当亨利把卷成纸筒状的信件递到她的眼前时,伊莎贝尔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接过这封信。最终,她还是从公爵手中接过信件,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缓缓地拉开了她认为可能会决定公爵一生幸福的信件。 “祝贺您,殿下!您马上就要结婚了。”伊莎贝尔看完信后,微笑着只说了一句。 “伊莎贝尔,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父亲为我安排的这段婚姻。诺福克公爵的第二个孩子,玛丽·霍华德,我甚至连她的容貌都记不清了。”亨利坐在伊莎贝尔身旁,努力地想解释清楚这一切。 早已知道事实的伊莎贝尔,笑着说:“亨利,等你回到温莎后不就知道了?” 第203章 往事 在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心目中,理所当然地认为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应该表现出一种——心痛、伤感、害怕、阻止、不愿放弃或试图挽留的复杂心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心里会不会产生如此复杂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从未尝试过爱情的滋味。在可以享受爱情的时候,他却被迫要接受一段在家长制的干预下塑造成形的婚姻。 对于从兰开夏伯爵那里得到内幕消息的伊莎贝尔来说,亨利与国王的宠臣的女儿结婚的确是一件好事。这样做,不仅安抚私生子亨利那年轻的却受到严重伤害的弱小的心灵,而且还可以借机拉拢亲信大臣,让其为亨利八世及王室尽心尽力地履行职责。 不过,在生活中人们却往往习惯于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或许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的呢?随后,伊莎贝尔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段婚姻。 亨利八世安排诺福克公爵第三的女儿与私生子结婚,是因为两人的孩子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亨利作为他的私生子,他觉得身为父亲的自己为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是一种父爱的表现。 放眼望去,能够让自己满意的儿媳妇好像只有诺福克公爵第三的女儿玛丽·霍华德符合他对未来儿媳妇的各种要求。更何况,玛丽的家庭在王国内是名门贵族,她的父亲还是深受自己信任的世袭公爵,世袭纹章院院长及王室会议主席。 假如自己是亨利八世的话,大概也会为唯一的一个私生子的婚姻作出这样精心的,充满“爱心”的安排。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简直太佩服自己了。 愁眉苦脸的亨利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当他陡然现对方的脸上悄然出现了一丝笑容时,他更加恼怒地说:“伊莎贝尔,你是在为你自己终于摆脱了我的影响而感到高兴吗?还是说,作为国王的私生子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得到自己的妻子和一段让我只想呕吐的婚姻?” “没想到,这个红头高中生的语言水平越来越棒了。嗯,看来的确是我影响到了他的人生轨迹。该死,这个小子居然还说他影响到了我。”伊莎贝尔用开玩笑的方式腹诽着快要结婚的少年公爵。 当亨利没有再说话时,伊莎贝尔凝视着他平静地说:“亨利,如果你仍然用这种态度来看待我的笑容的话,我将无话可说。” 亨利眨了下眼睛,思考着她的话轻声说:“很抱歉,伊莎贝尔,我不能这样指责你。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恶意。” “不客气。现在,你可以不再生气听我说了吗?” “不,伊莎贝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噢,好吧,你说吧。” 伊莎贝尔正想说话时,亨利突然说:“等等,兰开夏勋爵是用哪种葡萄酒来款待你们一行人的?” 伊莎贝尔瞪大双眼,又腹诽着对方说:“真他妈该死,这个小子连我的跳跃式思维都学会了?”想想后,对亨利说:“兰开夏勋爵用法国加斯科涅葡萄酒来款待我。但是,我不知道其他人喝的是不是这种葡萄酒。” “嗯,加斯科涅葡萄酒。我知道这种葡萄酒。伊莎贝尔,你再等等。”亨利说完,把脸转向书房大门叫道:“尤金,进来!” 贴身男仆刚一走进书房,亨利便说:“尤金,让亚瑟立刻去酒窖察看一下所有的葡萄酒,看看有没有法国加斯科涅地区的葡萄酒。” 尤金答应着转身离开前,亨利又说:“没有的话,让亚瑟派人到达勒姆郡或约克郡去买一些回来。” 伊莎贝尔感到自己快要被这个小子给气疯了,连忙说:“殿下,您还愿意听我说吗?” 亨利把脸转过来时笑着说:“伊莎贝尔,我只是想让我们的交谈显得更为融洽一些。” “亨利,听着,国王为你安排了一位妻子和一段婚姻的这件事,只不过是在最恰当的时间做出了最恰当的决定,你懂了吗?” “最恰当的时间?最恰当的决定?伊莎贝尔,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也就是说,你是里士满公爵,整个王国所有贵族的女儿都不够资格嫁给你。恰好这时,诺福克公爵的女儿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所以,国王就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对方的话让亨利陷入到一阵深思中。伊莎贝尔走到一侧的窗前倚着窗台,享受着北方的独有的夏日阳光时,只听身后的亨利说:“伊莎贝尔,看来你的解释是唯一的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假如我和玛丽都不喜欢对方,怎么办?” 这时,尤金端着盛有两杯葡萄酒的圆形金属酒盘来到书房外轻轻的,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待亨利同意后,尤金走进书房内行礼后说:“殿下,菲尔德先生说…说酒窖内没有加斯科涅葡萄酒,先生已派人去购买了。” 亨利正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皱了下眉头便说:“把酒放下,出去。” 伊莎贝尔走回到座椅旁拿起酒杯后,又回到窗前倚着窗台慢条斯理地呷着杯中的葡萄酒。亨利抬起头,看看她说:“伊莎贝尔,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亨利,我记得刚才你说,你连玛丽的容貌都记不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伊莎贝尔,这是在我的幼年生的事了。” “幼年?没事的,亨利,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是不会问的。” 亨利拿起另一支酒杯走到伊莎贝尔的对面,同样倚着窗台上看着城堡内的景象说:“在我11岁的时候,我曾经和玛丽的哥哥萨里勋爵在温莎共同生活过两年,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玛丽。” 伊莎贝尔好奇地问:“亨利,你说的萨里勋爵是诺福克公爵的长子亨利·霍华德吧?” “没错,你认识他?” “不,我只是听人说起过这位勋爵。亨利,为什么你会和萨里勋爵在温莎共同生活了两年?” 亨利注视着她,许久后才说:“实际上,诺福克公爵当时是我的监管人。为了便于照顾我的生活,公爵就让我和萨里勋爵一起住在温莎的一座庄园内。” 第204章 坦言 温莎,这个隶属于伯克郡,座落在泰晤士河南面一个小山丘上的小镇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现代人记忆中,大概只能生成温莎公爵、温莎城堡和圣乔治教堂这几个全球著名的人物及建筑物的一些模糊的形象。 这其中,温莎公爵是最能够引起她好奇心的一位著名人物。在位仅325天,成为了英国和英联邦历史上唯一自动退位的国王,退位的主要原因是这位前国王爱美人胜过爱他的王国。事实上,温莎公爵即爱德华八世退位的真相是温莎公爵夫人沃丽斯·辛普森是纳粹德国狂热政权的支持者。 幸而温莎公爵选择了时任英国相的斯坦利·鲍德温爵士给他的第三个选择即退位。假如公爵执意要违背相的意愿选择第二种方案即迎娶离异的辛普森夫人,那么将会导致英国政府投降纳粹德国。 届时,全球热爱和平的国家及民众将会眼睁睁地看着英国政府在温莎公爵与辛普森夫人的婚礼中改变立场,坚定地站在以纳粹德国为主的轴心国阵营中。 与此同时,同盟国阵营中因为缺少了开辟第二战场的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从而使同盟关系瞬间崩塌。美国、苏联、中国及法国被迫要与新的敌人——英联邦展开更为惨烈的交战,从而使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停战日期无限期的推迟。 伊莎贝尔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站着对面的亨利的一双漂亮的瞳孔,慢慢地她感觉到公爵的瞳孔变得好像越来越黑,越来越大。 当瞳孔放大到像黑洞一样大小时,她顿然感到自己站在大本钟的顶端。眼前则是一幅如地狱般的景象:伦敦的上空到处都飘扬着纳粹的万字旗,远处的天边呈现出火光般的颜色,还有那一队一队的纳粹党卫军趾高气昂的,不可一世的从威斯敏斯特教堂门前大踏步地走过…… “伊莎贝尔,伊莎贝尔,你还好吗?”一阵充满温情及眷恋的关切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她眨了两下眼睛,感觉这个声音好像是从遍布乌云的天空中传来的。刹那间,她现眼前的恐怖景象正已光的度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最后变成了亨利瞳孔内的一片黑色。 伊莎贝尔看看窗外的景色,又瞥了眼有些忧虑,有些不理解的亨利点了下头:“是的,我很好。刚才…我只是在遥想你在温莎的幼年时光。” 亨利摇摇头,脸上挂着一丝鄙夷的神情说:“幼年时光?那只是我作为诺福克公爵的被监管人的两年时间。这两年并不是美丽的记忆。” 亨利把脸转向窗外,伊莎贝尔瞅着还充满孩子气的他轻轻一笑:“好吧,现在,我已经对你讲述清楚了这场婚姻的实质,那么你还是不愿意和公爵的女儿完成结婚仪式?”说完,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 “我可以遵从父亲的意愿,迎娶玛丽·霍华德。只是,我想我并不爱她。” “亨利,在天主教贵族的婚姻中,遇到这种情况时一般是怎么解决的?” 亨利的眼球往上转动,竭力思索着他所知道的先例说:“让我想想。嗯,可以分开居住,直到有一方认为可以居住在一起时才会共同生活。” 分居——在后世美国众多家庭中流行一种生活方式,居然在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就开始流行了?伊莎贝尔对亨利的话大为诧异,连忙问公爵:“亨利,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方式的?” 亨利笑着说:“和我生活过两年的萨里勋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在1532年迎娶牛津勋爵的女儿后,便分开居住了三年,直到1535年才重新住在一起。” “亨利,这就好办了。假如你和公爵的女儿都不爱对方的话,你也可以和她分开居住啊。” “伊莎贝尔,我就是这样设想的。” “对不起,亨利,我不能向你提出这种建议。”伊莎贝尔突然感到很后悔这么说。看了眼面带微笑的亨利又连忙说:“亨利,我这是在破坏你的家庭,你的婚姻。如果玛丽因此而怨恨你的话,我的灵魂将永远得到救赎。” “伊莎贝尔,其实这个建议是我自己说出来的,对吗?正因为你提到了萨里勋爵,所以我才会想到萨里勋爵的妻子及婚姻。”亨利拿着酒杯往书房的会客区慢慢走去。 伊莎贝尔握着酒杯,转过身靠在窗台上又呷了口葡萄酒。亨利这时放下酒杯,看着她犹豫着说:“伊莎贝尔,你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吗?我是说我和玛丽结婚的这件事。” 亨利望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不安和忧虑,伊莎贝尔看得出这个高中生在想些什么,握着酒杯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放下酒杯时说:“其实,我早就想过你结婚的这件事。只不过,我不清楚你迎娶的是哪位贵族家里的女孩子。” 说完,注视着对面欲言又止的亨利轻轻笑着说:“当我来到这片土地上时,我并不知道下一秒钟将会生什么事。在保护自己的欲望的驱使下,我杀死了你的看门人。” “从杀死看门人开始,生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我经历过的事比这座城堡里的每一位女性经历的都要多。” ““亨利,如果没有你,恐怕我早就被人当作女巫给烧死了。所以,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亨利坐在椅子上聆听着,在伊莎贝尔停下来时他才说:“这没什么。当初只是想让你赔偿杀死看门人导致的损失,后来因为奥古斯丁爵士的原因,我才有了想要了解你的兴趣。” “当这种了解在加深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你了,伊莎贝尔。” “亨利,我相信你的话。如果仅仅因为你不想让我离开的话,我可以一直待在公爵府里为你做事。你肯定也能看得出,我担任枢密顾问官一职会为你提供更大的帮助,不是吗?” 亨利听到这里时,连忙摇摇头说:“我不否认这个事实。即使父亲不同意,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亨利,为什么你不问问我的意见呢?或者,你认为我也喜欢你?”伊莎贝尔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说。 第205章 引导 里士满公爵瞪着两只眼睛望具有独立、自主精神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很显然,她的这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亨利看着对方的眼神思虑着:“难道与她相处了72周后,她还是没有喜欢上我?” “为什么她会不喜欢我呢?因为兰开夏勋爵对她的追求?” “不可能吧。兰开夏勋爵只是一个又穷又保守的郡的督理,而我是父亲亲自册封的里士满公爵。一个伯爵,可以和最尊贵的公爵站在同样的位置上吗?” “可能,她认为即使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得到土地、财富和名誉?” “好吧,我承认她没有继承权。可是,我可以把她想得到的东西折换成英镑给她呀。” “还是说,她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我的天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不喜欢金钱、土地、漂亮的衣裙,那她还想要什么?” “难以置信,她的确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她愿意并毫无保留地接受耶稣基督对她在精神、信仰方面的教诲?” “不,从各方面来看,她绝没有再想回到西班牙修道院的意向。” “对了,一定是父亲的原因影响了她对我的看法。” “如果父亲拒绝我想和她在一起的要求,我又能怎么样呢?除非我主动放弃公爵的身分?” 亨利考虑的各种原因,还是局限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所特有的价值观及人生观。在他看来,财富、土地、名誉和受人尊敬的地位是每个人在这个世俗世界中生存下去的基本条件,即使是眼下四处流浪的那些乞食者最想得到的东西也还是土地。 伊莎贝尔自然不知道凝视着自己的亨利在想些什么,只是从容地呷着杯中的葡萄酒。当然,僵局还是要打破的,她率先说话了:“亨利,不如我们假设一下,国王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但你付出代价是我的身分不会被得到承认,你也将失去公爵的爵位及领地。亨利,你可以承受这样的代价吗?” 伊莎贝尔一直注视着亨利的表情及眼神,当她看到亨利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时,趁势又说:“虽然国王是你的父亲,但是你却没有得到王室、上下两院、枢密顾问院、世袭贵族和其他贵族的承认,我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私生子,你是想说这件事吧?”亨利的脸充满了忧伤的神情。 伊莎贝尔真的不忍心伤害一个今年才17岁的男孩子,可她又不愿强迫自己接受亨利?菲茨罗伊对自己的感情。凝视着他轻轻笑了下:“其实,这件事不是你自己所能决定的。所以,如果你想要得到你喜欢的人或东西,那么你就要让你的父亲为你感到高兴,为你感到骄傲,为你感到能有你这个儿子很幸运。” 忧伤的亨利似乎有些听明白了她的话里的含义,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伊莎贝尔:“为我感到高兴?为我感到骄傲?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做出一些可能会让我父亲开心和骄傲的事?” “没错,就好比国王在狩猎时,他所骑的战马把国王摔在了地上。而你却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训练好这匹马,让它永远都只听国王一个人的命令。” “我明白了。伊莎贝尔,我可以做些什么事才能让我父亲开心呢?” “亨利,你可以想一想,现在有什么事让国王不开心,很苦恼?” 少年公爵猛地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书房的会客区内走来走去。当他快地思考后,用手扶着歌特式长靠背椅的位于靠背两端顶部那挺拔的尖拱形饰,严谨又不乏条理性地说:“现在让国王不开心的事是,他一直没有男性继承人。但是,这一条我无法帮助他。” “第二条是宗教改革。不过,自坎特伯雷大主教在今年颁布了《十条纲领》后,国王对天主教的改革却越来越偏激。我想,我的意见不能改变国王的想法。” “第三条是被《十条纲领》激怒的民众,还有你告诉我的即将开始的北方叛乱。伊莎贝尔,或许我可以在这件事上让国王看到我的努力。”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看着亨利一本正经的模样,翘起一条腿轻松地说:“很正确。亨利,我临走前让你给国王写的信你送出去了吗?” 亨利兴奋地看着她点点头:“你一离开,我就让人把信送出去了。这个时候,我想父亲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很好。亨利,只要你解决这件事,我相信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站出来反对你父亲的任何做法了。”伊莎贝尔拿起酒杯想喝酒时,却现杯里葡萄酒已经喝光了,她又只好放下酒杯。 “真的?那太好了,说不定父亲一高兴就同意我和你……” “等等,亨利,在你打算做什么之前最好还是先遵从你父亲的意愿,立刻和玛丽·霍华德完成结婚仪式。” “哼,一个仪式而已。等仪式一结束,我就会马上告诉玛丽我要和她分开居住的理由。” “这个理由,不仅要让玛丽相信,你还要让她的父亲和哥哥相信。” 伊莎贝尔眼见对亨利的引导已奏效,便站起身来笑着说:“最高贵的公爵殿下,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伊莎贝尔,你想去哪儿?我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啊?”亨利睁大双眼,感到有些奇怪。 伊莎贝尔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摇摇头说了句:“亨利,一见到你派来的人后,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直到现在也就是快到午餐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还没有见过面,所以……” 亨利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很抱歉,伊莎贝尔,你快回去吧。” 伊莎贝尔行礼后刚想离开书房时却听亨利又说:“伊莎贝尔,我想和你共进午餐,你愿意吗?” “亨利,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下。” “噢,非常抱歉。呃,你晚一点再来找我吧。” “亨利,明天我会去一趟哈斯韦尔勋爵的庄园……”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三下敲门声。 “进来。”亨利说了声后,推门而入的尤金,在对两人行礼后轻声说:“殿下,菲尔德先生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是否可以开始?” 第206章 工作 在里士满公爵及随从跟随的队伍前往南方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自感仍然有许多工作要去完成。先要做的,是安抚住母亲及妹妹尤菲米娅因为推迟婚期而造成的不稳定情绪。其次,意外中止的侦察情报的工作还是想办法继续完成。 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工作是,要竭力控制住亨利的领地范围的稳定及安全。因为北方各郡一旦爆叛乱,叛军的队伍势必会给里士满郡的民众及领主亨利·菲茨罗伊造成巨大的影响。 即使事后亨利八世不会因领地内的民众参与叛乱而怪罪自己的私生子亨利,但她作为亨利的枢密顾问官,也许会被强行剥夺现有的一切权力及生存的基础。如果事情展到这一步,在承受火刑与逃亡欧洲这两种结局中她只能选择后者。 当亨利的众家臣进入餐厅时,伊莎贝尔已从亨利的书房来到主楼的一楼外。正当她准备去卫从队的马厩牵马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阁下,请等等。”转过身一看,原来是身体开始有些胖的约曼农老比尔德·史密斯与一名绅士正微笑着朝她走来。 两人来到她的面前行礼后,老比尔德说:“阁下,殿下的午餐要开始了,您打算去哪儿?” 伊莎贝尔笑着说:“史密斯先生,我还有些事需要回家一趟。” “阁下,我记得您和奥古斯丁爵士是跟随着奥尔索普先生一起去兰开夏郡了。怎么,是不是您家里的事让您改变了行程?” 伊莎贝尔看了眼老比尔德身旁的绅士没有说话,老比尔德点了下头对绅士说:“嘿,约翰,午餐开始后给我留一些鱼和酒。” 绅士离开后,伊莎贝尔继续朝马厩方向走去。老比尔德则跟在一旁小声说:“阁下,我听说了一件事。一名穿着王室邮差服装的邮差从伦敦城来到里士满郡,给殿下送了一封信。” “你也知道这件事?”伊莎贝尔扭过脸,看着一脸好奇的老约曼农说。 “阁下,我们都知道殿下是最高贵的公爵,所以我对伦敦城的那些城里人或是王室的人给殿下写封信并不好奇。只是殿下前天才收到信,今天我就看到您赶回来了。” “老比尔德,我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殿下让我回来是为了咨询一些事务。” 约曼农看看两人身旁没有其他人经过时,用一种父亲看待女儿的眼神望着她:“阁下,自从在我家里与您第一次见面后,我就觉得能有您这样一个女儿应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并且,每天我和我的家人都会向天主祈祷三次,不,是六次。” “好了,老比尔德,你愿意的话就叫我伊莎贝尔,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伊莎贝尔对这个老铁匠还是很有好感的。 “伊莎贝尔,你知道我和其他几个人都是真心效忠于殿下的家臣。可是,在殿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却无法向殿下提供最好的建议。所以……” “老比尔德,殿下没有把信上的内容告诉给你们?” “是啊,我们能看得出殿下的脸上有一种忧伤、愁闷的神情。只是,我们却无能为力。” “这件事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复杂。” 两人来到马厩外时,老比尔德连忙叫一名仆役替伊莎贝尔把马牵过来。伊莎贝尔从仆役手中接过缰绳后,看着约曼农说:“谢谢你让人替我牵马。老比尔德,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是啊,我猜殿下一定告诉了你。”老比尔德走在伊莎贝尔身旁时小声说了句。 伊莎贝尔朝老约曼农看了眼,继续牵着战马奥尼克斯慢慢往回走时思索着:“叛乱爆后,采取强硬的军事及治安手段来控制郡内的稳定,也许会引起佃农、雇工和手工工匠们的强烈反抗。所以,到时候还是需要老比尔德这样的约曼农及其他绅士出面来安抚这些民众,劝阻民众不要参与叛乱运动。” 想到这里时,她望着脸上挂着一种期盼神情的老比尔德说:“其实,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不过,殿下可能会去南方一趟。” “去南方?为什么?殿下是不是要离开北方了?” “不,这里是殿下的领地,殿下是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我听说有些贵族并不时常待在自己的领地内生活。” “老比尔德,你相信我吗?”伊莎贝尔停下脚步,注视着红光满面的约曼农。老比尔德思忖着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我相信你。” 伊莎贝尔这才表情认真地说:“你说的是在宫廷中任职的一些上等贵族。老比尔德,殿下和我还是会回来的。所以,在殿下离开的日子里,你和其他人一定要安抚住郡内的佃农、雇工和工匠这些人,告诉他们不是听信谣言,不要加入到任何一个人组织的队伍中。” “伊莎贝尔,你说是‘求恩巡礼’吧?我想你应该知道,达勒姆主教区内的很多流民在来到郡内后,就不断的和郡内的佃农们谈论这件事。” “老比尔德,我不在乎其他郡内生了什么事。现在,我只在乎里士满郡,你明白吗?” “当然,我的家人与家庭,土地和财产都在这里,我可不想被那些流民抢走。” “很好。你去告诉其他人,殿下有些事务需要回南方处理。处理完事务后,立刻就会赶回来。” “别担心,我和其他人会处理这些事的。” 此时,伊莎贝尔确实感到有些饿了。跨上战马时,聊天似的对站在马身左侧的老约曼农说:“老比尔德,你儿子现在在南方怎么样?” 老比尔德一脸诧异地说:“伊莎贝尔,小比尔德刚从伦敦城回来。他说伦敦城内生了瘟疫,好像是上个月初生的事了,你不知道吗?” 伊莎贝尔瞪大双眼看着他,连忙问:“刚才你怎么不说?” “孩子,伦敦城离我们这里有三百多英里远,所以我觉得那里生瘟疫并不重要。只是你说到殿下要去南方,我才想起来我儿子说过的一些事。” “算了,这件事你和其他人先不要对殿下说,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殿下的。” 第207章 拦路者 在返回阿斯克庄园的途中,伊莎贝尔本想去距离城堡仅两英里的阿尔法小队驻地视察一下小队的人员及训练情况。不过,因为她心里牵挂着母亲及妹妹尤菲米娅的情绪问题,便一声不响的从阿尔法小队所在的树林旁快马扬鞭地奔跑了过去。 刚跑去没多远,她便看到一个可能只有14、15岁的少年拦住了她的去向。这位拦路者大概对荣誉决斗和司法决斗的事了解不少,竟然在看见她时可以叫出她在决斗场上的绰号。 “日安,美杜莎夫人。”穿着羊毛本色的佃农服装的少年站在路旁向她行礼时,恭敬地说道。 骑在马上慢步而行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瞅着站在右侧路边的少年,原本打算答应一声后便立刻赶回庄园去吃午餐。结果,她却意外地看到少年的手里握着一柄手斧式单刃战斧。这种手斧既可当作在田间、树林里劳作的工具,也可以成为步兵军士在与敌人近战肉搏时的近身武器。 由于这种近身武器在近战时具有与双刃十字骑士剑相同的作战功效,因此伊莎贝尔警觉地停下战马的步伐。坐在马背上小心地观察着少年的举动,说了句:“嘿,小伙子,你是不是打算和我进行一场荣誉决斗?” 躬身行礼后又挺直身体的少年瞪着双眼看着她,只是说:“呃,是的,夫人。”随后,又连忙说:“不,夫人,我是说我知道您是在决斗场上很厉害的美杜莎夫人。但是,为了我的父亲,即使我知道我会被您杀死,我还是要向您提出一个要求。” “这个小子是找我来决斗的?”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轻轻拍了两下战马奥尼斯的脖颈以示安慰后,来到少年的对面双手叉腰看着对方:“这么说,你决定和我进行决斗前,想对我提一个要求?” 少年的视线向下移动了几英寸,当他瞥见伊莎贝尔腰间的两柄短剑时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却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是的,夫人。如果你肯答应我的条件的话,我…我就不会提出与您进行荣誉决斗的请求。” “嗯哼,说吧。” “夫人,请求您释放我的父亲。” “你父亲?你的父亲被治安法官抓到监狱里去了?可是,你应该去请求法官阁下,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夫人,我听别人说,是您建议法官阁下把那些想加入朝圣队伍的人抓起来的。” “该死的,奥利弗这头蠢猪,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伊莎贝尔咒骂着哈斯韦尔男爵的同时,看着打算和自己拼命的少年说:“小伙子,那么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的行为正在一点一点毁灭掉你的家庭和你的生活呢?” 手持单刃战斧的少年若有所思地想想后,摇了摇头:“夫人,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的父亲没有犯过任何一种罪,您却要让法官阁下把他关在监狱里?” “小伙子,这是对你的父亲的一种保护性强制手段。你大概知道监狱对于外面的人来说,算是一种比较安全的封闭式场所。所以,你的父亲待在监狱里要比在外面安全。” 少年皱着眉头连声说:“不,夫人。我父亲和我的家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我的父亲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别人。” 伊莎贝尔真想骑上马扬长而去,因为她觉得对于一个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乡村少年来说,她就像一个外星高等智能生物在与地球人通话似的。不管她怎么解释,这个乡村少年就是不能理解她的一片好意。 怎么办?一时间,也不可能立刻找到哈斯韦尔男爵把少年的父亲从监狱里释放出来。而她呢,当然也不会想要杀死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伊莎贝尔沉默地盯着乡村少年,忽然开口说:“小伙子,你父亲叫什么,你叫什么?” “我父亲的名字是托马斯·克拉克,我叫沃尔特·克拉克。” “嗯,沃尔特,你承认我是美杜莎夫人,是吗?” “是的,夫人,我非常崇拜您的剑术,也非常尊重您。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是绝对不会对您如此无礼的。” “嗯,你吃午餐了吗?”伊莎贝尔从另一方面转移着乡村少年的注意力。 “不,我在日出前就一直守候在这里了。因为,我知道受人尊敬的奥古斯丁爵士是您的父亲,前面的阿斯克庄园是您的家。” “不如这样,你先跟随我回庄园吃些东西,然后我们再讨论一下如何进行你和我的荣誉决斗。” “夫人,我…我们一家人不是爵士的佃农,所以没有资格可以享受到爵士赐予的丰盛的食物。” “没关系,快走吧。如果回去晚了,就只有残羹剩饭给我们吃了。” 当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耕地之间的道路返回庄园时,一些午餐后拿着农具准备去劳作的佃农和雇工们纷纷对骑马经过身旁的伊莎贝尔躬身行礼。此时,跟着她身后的乡村少年越地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单刃战斧。 来到庄园大门前,一名男仆上前牵住伊莎贝尔的马。她从马上跳下来时,微笑着对身后的沃尔特·克拉克说:“沃尔特,没想到你的体力这么好,可以一直跟在我的马后面跑上2英里多的路。” 沃尔特瞅着恭敬的男仆,还有男仆身后那庄严、肃穆的歌特式庄园,低声说:“谢谢您的夸奖,夫人。” “小姐,爵士及夫人,还有尤菲米娅小姐正在餐厅内用餐,您需要我去通报吗?”男仆恭顺地说。 “不用了,你把我的马牵到马厩后去找一下哈德先生,给这个男孩子一些吃的。”伊莎贝尔说完后,又对乡村少年笑着说:“沃尔特,等会儿一定要多吃一些。别忘了,你还要和我进行荣誉决斗。” 男仆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朝庄园内飞奔而去的伊莎贝尔,又瞪大双眼瞅着沃尔特说:“小子,你竟敢对伊莎贝尔小姐提出荣誉决斗的请求??” 早已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沃尔特差点把手里的战斧掉在地上,胆怯地看了眼男仆后说:“不,先生,我…我只是…只是……” 第208章 诧异 等伊莎贝尔飞似地跑进餐厅时,奥古斯丁爵士和爵士夫人正坐在长方形餐桌两端愉快地谈论着什么。此时,坐在两人右侧中间的小女儿尤菲米娅·沃尔顿也满脸笑容地加入到父母的谈话中。 她一看餐桌上大大小小的,几乎都只剩下一点残渣的餐盘时,不禁皱着眉头叫道:“该死的,还是回来晚了。” 坐在餐桌中间的尤菲米娅先看到她,惊讶地说:“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艾菲,我回来吃午餐。”伊莎贝尔说完,冲到奥古斯丁爵士的侧面轻轻抱了下爵士,行了个吻脸礼,礼毕又跑到母亲身旁拥抱了一下爵士夫人行吻脸礼。最后,当她又折返到妹妹身旁行礼时,尤菲米娅扭头看着她说:“姐姐,殿下没有请你共进午餐吗?” “噢,是我自己想回家吃午餐的。父亲、母亲,还有什么吃的吗?我都快饿死啦!”伊莎贝尔亲吻完妹妹的脸庞后,又冲爵士夫妻两人嚷嚷着。 奥古斯丁爵士笑而不语地喝着麦芽酒,安东尼娅瞧着她摇了摇头说:“孩子,今天是斋戒日,只有鱼可以吃。” 伊莎贝尔立时又走到餐厅一角,解下系着两柄短剑的宽腰带说:“没关系,母亲。就算您让人搬一筐鲱鱼来,我也吃得下。” 安东尼娅笑着说:“伊莎贝尔,现在你可一点也没有枢密顾问官的样子。”说完,扭过脸吩咐着身后站着的贴身女仆说:“克丽丝,去厨房让他们再送一些腌渍鲱鱼、面包、牛奶燕麦粥和麦芽酒来。” 待女仆离开后,奥古斯丁爵士看着女儿:“孩子,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我想即使你没有参加殿下的午餐,也不可能会用这么长的时间才赶回来。” “没事的。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向我提出荣誉决斗的…男孩子。”伊莎贝尔在拿过餐桌上的酒罐替自己倒上一些麦芽酒时,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在座的母女二人的大为诧异。尤菲米娅正想张口说话时却瞧见母亲先说话了:“孩子,怎么现在还会有人胆敢向你提出荣誉决斗的请求?而且还是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多大了?” “母亲,您知道荣誉决斗是在司法决斗之外的解决争端的主要手段,特别是在北方。这个男孩子,我想不会过16岁吧?!” “嗯,看来也不小了。因为什么事要和你荣誉决斗啊?”安东尼娅点着头说。 “姐姐,这个小子现在在哪儿?我要好好警告他一下。”尤菲米娅站起身来大声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奥古斯丁爵士很清楚伊莎贝尔的脾气及性格绝不会像绝大多数北方人那样,遇事时会显得暴躁、野蛮和缺乏自制力。他也知道女儿几乎从未在任何一场荣誉决斗或司法决斗中受过伤或是被人威胁到生命。 只不过,他对这场荣誉决斗的理由感到有些疑惑,沉稳地说:“孩子,这个男孩子的理由是什么?怎么你刚一回到郡内,就会有人向你提出荣誉决斗的请求?” 说话间,四个仆役端着各式餐盘跟随着管家布鲁斯进入到餐厅。仆役在往餐桌上摆放餐盘时,表情看上去依旧处事不惊的布鲁斯对一家之主说:“爵士,伊莎贝尔小姐领了一个流浪的男孩子回来,让我给他一些食物。但是,我认为……” 快做完饭前祈祷的伊莎贝尔虽然瞅着面前的各种新鲜食物,但耳朵却一直听着管家与爵士的对话。只听管家说:“布鲁斯,想说什么就说,这里没有人认为你只是一个管家。” “爵士,夫人,这个流浪的男孩子还带着一把军士们使用的手斧,我怀疑他会做出伤害您及您的家人的事来。” “战斧?这个小子是什么人?” “爸爸,让我去看看,他还敢带着武器跑到这里来。”已坐下的尤菲米娅说着话,又站起身打算离开餐厅。 “艾菲,坐下,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伊莎贝尔拿着一条沾有牛奶燕麦粥的面包条,吃完时不动声色地说了句。 “不行,即使这个小子有充足的理由和你决斗,但他也不能随意的把武器带到家里来。”尤菲米娅离开餐桌,对父母及伊莎贝尔行完曲膝礼朝门外快步走去。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只好抬起头看着管家说:“布鲁斯,你跟着小姐去,别让她伤害那个男孩子。” 管家点了下头又把目光准有一家之主,爵士点了下头后他便转身去追尤菲米娅去了。安东尼娅能够看出爵士及伊莎贝尔两人有话故意不说的表情,对两人说了声后也起身朝餐厅外走去。 奥古斯丁爵士沉默地喝着麦芽酒,伊莎贝尔埋着头只顾吃喝。在吃了大半个面包,四五条体形很小的腌渍鲱鱼和大半碗牛奶燕麦粥后,这才把吃饭的动作放慢了一些。拿着餐布擦着手,端着酒杯又喝了几口麦芽酒。 “孩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爵士放下酒杯时,和缓地说了句。 “爵士,这个男孩子打算以自杀的方式,请求我释放他的父亲。”伊莎贝尔又拎起一条去头去尾并沾有生洋葱粒的腌渍鲱鱼,仰起脖子、张开嘴把整条个头非常小的鲱鱼放进了嘴里。 “自杀?嗯,这个男孩子知道打不过你。但是,他的父亲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押起来了?” “在去兰开夏郡之前,我曾经和哈斯韦尔勋爵谈过一次。后来,我告诉他最好把那些带头想加入朝圣队伍的人先关押起来,直到这件事结束后再释放出来。” “孩子,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好人,也不愿意去伤害无辜的民众。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呢?” “也许哈斯韦尔勋爵的人在抓捕这些人的时候,没有对郡内的民众做出应有的解释。所以,才会造成一部分民众的误解。” 奥古斯丁爵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孩子,你说的没错。现在,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我是说这个男孩子被关押的父亲。”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说:“如果这些人不会再参加朝圣者队伍的话,可以先把这些人释放出来。” 第209章 恐吓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看着女儿又说了句:“孩子,你对哈斯韦尔勋爵这样交待过,那么他是否这样去执行过呢?我的意思是说,假如哈斯韦尔勋爵在对这个男孩子的父亲的看法上出现了一定的偏差?” “渎职、滥用职权和敲诈勒索”伊莎贝尔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脑海中迅即跳出这几个短语来。再一细想,直接听命于伦敦枢密院的哈斯韦尔男爵在里士满郡内的确拥有非常大的权力。可以说,除了里士满公爵、地方巡回法官外恐怕没有人可以约束他的无限膨胀的权力欲。 也许,这个绅士出身的郡治安法官为了贪图金钱,以参加朝圣队伍为由随便抓些当地的自耕农、佃农或雇工投进监狱。这样的话,这个浑蛋就可以向这些人的家属勒索钱物了?!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能否认的。但是眼下,她却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因为她还要就推迟妹妹的婚期一事对母亲及尤菲米娅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是她主张父亲奥古斯丁爵士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放下酒杯凝视着父亲说:“爵士,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现在我给母亲和艾菲一个解释。” “好吧,你决定了的事务我也会帮你的,至少是我亲口对罗兰爵士这么说的。那么,这个男孩子的事务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父亲,我会尽我所能解决好的。”伊莎贝尔站起身对父亲行过礼后,拿上自己的腰带及短剑快步离开了餐厅。 之前跑出餐厅,打算替姐姐狠狠臭骂一顿沃尔特·克拉克的尤菲米娅很快便来到厨房一侧仆役们用餐的房间。当她一走进房间时,一眼便看见一个佃农打扮的男孩子正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咽地大嚼着沾有蔬菜汤汁的大麦面包条。 身穿一身深蓝色紧身及地衣裙,头戴覆盖着天鹅绒的弦月型兜帽,双手放在撑箍裙正前方小腹处的尤菲米娅·沃尔顿矜持地站在离房间入口处不远的地方,随后赶到的管家在走进房间看到男孩子时严肃地说:“沃尔特·克拉克,放下你手上的面包。” 沃尔特觉得这些大麦面包和蔬菜汤太香了,太好吃了,他根本不在乎凭他的身分还能不能吃到别的什么食物。实际上,他的身分决定了他只能吃大麦面包和蔬菜汤。此时,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想大吃一顿免费的午餐,至于清晨在饥饿中做出的那个决定,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在听到那个自称管家的中年男人的说话声时,茫然地抬起头来。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苟言笑的管家先生,随即他便看到一个非常年轻的,穿着打扮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正站在管家左侧身后怒视着自己。 急忙扔下手中的大麦面包条站起身来,悄悄的把右手放在身后在自己的衣服上狠狠地蹭了蹭。低着头走到管家面前,惶恐地说:“哈德先生,我…我太饿了。” “这位是爵士的女儿尤菲米娅小姐,快行礼。”布鲁斯肃穆又一本正经地斥责说。 “对不起,小姐,您好!我…我是克拉克的儿子沃尔特。”紧张得厉害的沃尔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年轻、漂亮的尤菲米娅·沃尔顿。 现对方的身体竟然都开始出现轻微的抖动的尤菲米娅,没有理会沃尔特的话只是矜持的朝一侧走了几步。然后,不屑地说:“有人告诉我,你想和我姐姐进行荣誉决斗?” 沃尔特偷偷瞧了一眼已走到另一侧的小姐,转动身体面向尤菲米始娅微低着头小声说:“呃,小姐,请问您的姐姐是谁?” “伊莎贝尔小姐。我相信,你再见到她时肯定能想起她的容貌。” “是的,小姐。” “那么,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姐姐决斗?” “小姐,我…我是因为我父亲被无辜关进了监狱,所以…所以为了救我的父亲,我才…才…向美杜莎夫人提出…决斗的请求的。” “嗯,原来你知道我姐姐在决斗场上的绰号啊。这么说,你一点也不怕被我姐姐杀死吗?” 当沃尔特感受到从尤菲米娅的说话声和语气中传递出的一种高傲、高贵的贵族气质时,把头埋得更低了。两只手不知道应该放在臀部,还是自然地垂放在身体两侧,喃喃地说:“对不起,小姐。我…我为了救我的父亲,我宁肯被你的姐姐一剑给杀死。” 不了解实际情况的尤菲米娅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只是轻哼一声:“我不管你为了什么要和我姐姐决斗。但是,你携带武器进入阿斯克庄园就已经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对…对不起,小姐。我…我不知道不能这么做,伊莎贝尔夫人,不,美杜莎小姐并没有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紧张、害怕不已的沃尔特在情急之下把对伊莎贝尔的尊称与绰号完全搞混了,自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第二个错误。果然,他犯下的这第二个错误被几乎是吹毛求疵的尤菲米娅逮个正着。 尤菲米娅见额头上已渗出不少汗珠的沃尔特已被自己的气势完全给吓呆了,正打算进一步恐吓这个傻头傻脑的佃农的儿子时,伊莎贝尔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 浑浑噩噩的沃尔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只是感觉到周围似乎没有了一丝人的气息,整个房间内的声响和说话声眨眼间好像消失了一般。当他慢慢抬起头想观察一下四周时,乍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温和的说话声:“小子,别站在那儿了,过来坐下。” “是的,小姐。”脑子快被吓蒙的沃尔特还以为是尤菲米娅在命令他,顺从地转过身微低着头走到刚才吃饭的地方坐了下来。 “小子,吃饱了吗?”温和的说话声再次从餐桌的另一端传来。 “是的,小姐,我已经吃饱了。”沃尔特似乎没有听出说话的人,早已不再是盛气凌人的尤菲米娅小姐了。 “你确定?我告诉过你,你一定要多吃些东西才会有力气和我进行荣誉决斗。” “嗯,你是……?”沃尔特抬起头时,现说话的人居然变成了他口中的美杜莎夫人。 第210章 姐妹 诚惶诚恐的佃农的儿子沃尔特·克拉克,目不转睛地看着正摆弄着一柄带有锯齿的短剑的伊莎贝尔。恍惚间,他乍然看到那柄短剑的两侧剑身上竟然若影若现地浮现出了两条蛇! 胆战心惊的沃尔特又赶紧把目光缩了回来,不敢再去看那柄短剑。把目光对准了对方面前的一个酒杯小心地说:“对不起,伊莎贝尔小姐,我…我知道我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如果您想要惩罚我的话,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任何一种惩罚。” “沃尔特,其实你犯的第一个错误不能完全是你的错。主要是因为我太饿了,没有及时把应该告诉你的规距让你知道。”伊莎贝尔竖起手中的短剑,慢悠悠地欣赏着剑身两侧的两条血槽。 随后,她轻轻抚摸着一条血槽又说:“至于你犯的第二个错误,的确是你的想法出现了问题。你要记住,我现在还没有结婚,所以我作为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只能被人称呼为‘小姐’。” “假如你一定要称呼我为‘夫人’的话,你最好每天向天主祈祷…九次。祈祷我在结婚前,我的父亲可以被国王册封为伯爵阁下。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合法地获得‘夫人’的头衔,明白了吗?” “明…明白,小姐。” “但是,沃尔特,你的第二个错误绝不能再犯。如果让贵族听见你这样称呼我的话,我将会承担触犯法律的罪名。在我获罪之前,我的这柄剑一定会先砍下你的头!”触犯法律这种事对伊莎贝尔来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只不过她并不愿意当面被人抓住犯罪。 “请…请您原谅,伊莎贝尔小姐,我…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沃尔特没有完全听清她的话,只是感觉到后背的衣服似乎被打湿了一大片。 “沃尔物,我是开玩笑的。我是说,用这柄剑砍下你的头是开玩笑。”骤然间,伊莎贝尔把威严、肃穆的脸色转变成了一副笑脸。 对此,沃尔特真的不敢再随便说什么,只是愁苦地微低着头。伊莎贝尔把短剑放在餐桌上,瞅着失去勇气和不怕死的精神的男孩子轻声说:“小子,其实我并不想杀死你。毕竟,你是为了你的父亲才向我提出进行荣誉决斗的请求。” 沃尔特这才缓缓抬起头,眼中泛着泪光说:“谢谢您,小姐。” “别担心,如果你父亲的确是无辜的话,我会在后天凌晨日落之前让你父亲回家的。” “小姐,愿天主保佑您!” “好了,快把这些面包和蔬菜汤吃完,你要珍惜天主赐予给你的每一顿食物。” “我会的,小姐。” 当伊莎贝尔的目光扫视到一侧柜子上摆放的十来个圆形大麦面包或燕麦面包时,她正想开口说话却又把话咽回去。趁着沃尔特开心地吃着剩下的几条面包时,起身走到房间外叫来一名仆役:“等这个男孩子吃完后,你拿上两个面包和他的手斧把他带出庄园。” 仆役小心地说:“小姐,他只是一个普通佃农家的儿子。” 伊莎贝尔解释着说:“我知道。如果让这个男孩子自己拿着面包离开庄园的话,肯定会有人把他当成小偷毒打一顿的。” 对仆役交待后,伊莎贝尔再次返回到房间内。沃尔特这时已经吃完了剩下的面包条及蔬菜汤,吃饱喝足的他不免又对摆在柜子上面的那些面包动了心。伊莎贝尔笑而不语地收起短剑,靠在桌子边双臂抱胸着说:“小子,现在还想和我来一场荣誉决斗吗?” 沃尔特连忙站起身对她行礼后说:“伊莎贝尔小姐,虽然您没有用剑,但您已经战胜了我。我承认我输了。” 待佃农的儿子跟随仆役离开庄园后,伊莎贝尔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她的房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又小又窄的骑士侍从房间。而是一间宽敞、明亮的,与她在奥古斯丁爵士家的身分相符合的家庭成员卧室。 刚一走进房间,她便看到尤菲米娅如淑女般保持着挺拔的身形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田园景色。听见伊莎贝尔走进房间的脚步声时,尤菲米娅转过身来冁然而笑着说:“亲爱的姐姐,你回来了?” 伊莎贝尔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好像有话要说,一边解开腰带一边笑着说:“艾菲,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会非常认真地听下去的。” “伊莎贝尔,你怎么知道我想和你说什么?” “艾菲,等我换身衣服,我们去后面的花园走走。” 艾菲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姐姐,难道你有话想对我说?” 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一边解着系有短剑的腰带一边思忖着:“该死,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我应该怎么对她解释呢?”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罗兰爵士的儿子,就直接告诉她婚期推迟的事。” “假如她为了保全沃尔顿家族的脸面,作出最大程度的牺牲?看上去,艾菲好像还没有达到圣母玛利亚的境界!” “还是直接告诉她好了,至少说明我没有欺骗她。” 几分钟后,换一件崭新的意大利黑色紧身皮质外套,搭配着紧身裤及过膝高筒马靴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尤菲米娅朝庄园后面的草地走去。两人感受着习习吹来的夏季之风漫步在一片郁郁青青的草地上,艾菲的脸上绽放出少女的笑容:“伊莎贝尔,如果我们可以永远待在这片天主赐予给我们的草地上,那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走在她身旁的伊莎贝尔观察着她的脸色,笑着说:“艾菲,这好像不太可能吧,我们迟早都会离开这里的。” 尤菲米娅瞅了她一眼,迈着淑女的步伐说:“我知道。在国王的宗教改革之前,修道院可以成为我的隐身之所。可是现在,就连这条路也让国王给堵死了。” “怎么,艾菲,你不想结婚?”伊莎贝尔忽然有一种走好运的感觉。 “婚姻,不仅要给丈夫的家庭带去大笔的财富,而且永远都要遵从丈夫的意愿。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竟然不爱我的丈夫。”尤菲米娅就像在诉说别人的事一样,平静地诉说着。 第211章 日光浴 一一  两人聊着天来到草地外有一片生长的极为旺盛的小树林边缘处。走在前面的尤菲米娅看到其中一棵古老的有着上百年树龄,树干直径需要三个人才能完全合抱住的栎树时,欢快地走了过去。 尤菲米娅坐在悬挂于古老栎树的一根粗壮有力的侧枝上的秋千内,嘻笑着冲踱步跟来的女准骑士说:“伊莎贝尔,你来推我,好吗?” 伊莎贝尔微笑着点点头,走到妹妹的身后轻轻的将她推向半空中。当尤菲米娅坐着秋千荡到一定高度时,她便来到古老栎树的树根处坐了下来。优美多姿的树形及枝繁叶茂的树冠挡住了午后的夏日阳光,从小树林深处吹来的阵阵凉风又让人从里到外的感到无比凉爽。 拔出十字骑士长剑立在一侧的草地上,把脱下来的紧身皮质外套搭在剑柄上。又脱下那双过膝高筒马靴,将两条小腿及双脚从笨重的马靴内解放出来。最后,感到极其舒服的伊莎贝尔干脆躺在了草地上享受起阳光来。 “伊莎贝尔,你睡着了吗?”从秋千上下来的尤菲米娅走到她的身旁时,轻声问她。 “没有。”用双手枕着后脑的伊莎贝尔闭着双眼,摇了摇头。 “你可真会享受,我也要躺下来。” “艾菲,你先坐下来。” “好吧,你想干什么?” 尤菲米娅跪坐在草地上时,伊莎贝尔从草地上翻身爬起来坐在她的身后。在解开妹妹紧身上衣后背的系绳前,她笑着说:“艾菲,瞧,这里的景色是多么美丽,天空是多么的蓝。你想更进一步地感受这一切吗?” “嗯,你的主意很不错。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更进一点地感受呢?”尤菲米娅眨眨眼睛,望着远处的草地对身后的姐姐说。 “相信我,好吗?”伊莎贝尔轻轻去拉面前的系得很死的系绳。 可是,不管她手上的动作怎么轻柔、小心,但还是被背对着她的尤菲米娅在第一时间现了。尤菲米娅咯咯笑着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对方的双手笑骂着:“原来这就是你的主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解开我的衣服?” 伊莎贝尔故意把眼球转向右上方,嘟起嘴编着好听的话:“为了把你从枷锁中完全释放出来,我必须要这么做。” 尤菲米娅紧盯着她的脸,奇怪地问:“枷锁?什么枷锁?我触犯了王国的法律了吗?” “不,我不是说法律,我指的是这个。”伊莎贝尔像敲门似的在妹妹的后背上敲了两下。 “噢,你是指这个啊。这里面是鲸须,专门用来保持我的身形的。”天真烂漫的尤菲米娅转过身来,骄傲的向她展示着一字领口下的被束缚的凸起的胸部。 “哇噢,艾菲,你的胸部看上去真不错。可是,你不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吗?我是说,你在穿上紧身衣后不能跑,不能跳,只能走。” “不会啊,我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该死的,艾菲,难道你认为我故意想让你在阳光下暴露出自己的胸部或皮肤吗?” 尤菲米娅更加奇怪起来:“伊莎贝尔,你…你生气了?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伊莎贝尔翻了下白眼,抓住她的两侧肩膀将她转过身去时说:“别动,有时候实际行为比任何语言都有效。” 很快,伊莎贝尔从后面解开对方的紧身上衣,把两片名为鲸须的巨大的角质薄片从衣服夹层内快有力地抽了出来。在替尤菲米娅重新系上后背的系绳时说:“好了,艾菲,做几下深呼吸,试试抽掉鲸须后的感觉。” 艾菲双手叉腰,努力向上挺起胸部深呼吸了几次后,转过身看着伊莎贝尔:“嗯,我感觉…是好像比起来要轻松很多。可是,你不觉得我的胸部不够挺拔,不够美丽吗?” “行了,艾菲,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 “好吧,回去时你一定要替我把那个东西塞回去。不然,妈妈看见了会责备我们俩的。” 身心得到释放后的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时,尤菲米娅指着天边远处的稀薄的云层说:“姐姐,你瞧,那片云彩多漂亮。” 其实,伊莎贝尔这时最想要的是一张沙滩椅,一副墨镜、一把遮阳伞,一瓶防晒油,再来一杯配上冰块的用伏特加、桃子利口酒、菠萝汁和小红莓汁调配出来的“激情海岸”鸡尾酒。酸酸甜甜的口感,略带一些伏特加的辣味搭配着日光浴,这种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酷!”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躺在一侧的尤菲米娅,居然看出了伊莎贝尔脸上浮现出的那种享受着日光浴的级满足感。 “激情海岸,龙舌兰日出,我太想念你们了!”沉浸在幻想中的伊莎贝尔,顺嘴说出了在她生活的时代才会有的夏日酒精饮料。 “激情海岸?特基拉(龙舌兰)是什么东西?” “嗯,你说什么?” 尤菲米娅侧过身用手捧着伊莎贝尔的脸,皱着眉头:“伊莎贝尔,恶魔侵占了你的头脑吗?为什么你说的话听上去像是恶魔的咒语?” “胡说八道,这是我喝过的最棒的鸡尾酒!”伊莎贝尔正想把这句话抛出来时,猝然现眼前的场景与幻想中的沙滩日光浴完全不一样。猛眨了几下眼睛后,做出一个夸张的笑脸来:“没事的,艾菲。刚才我是在说,在海岸上…欣赏着…天空中的特基拉?!” “噢,这是你家乡的语言吧?我想,这个特基拉指的肯定是云彩。” “是啊,没错。呃,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让伊莎贝尔想到的不只是日光浴,还有今天要和尤菲米娅谈的婚期推迟的问题。看了眼躺在身旁的心情极舒畅的妹妹,她犹豫着还是说:“艾菲,你还记得今天我要和谈的事吗?” 尤菲米娅侧过脸望着她:“哦,什么事啊?” “由于奥尔索普先生的原因,我和父亲建议罗兰爵士推迟你和霍华德的婚期。” “你说什么?伊莎贝尔,你再说一遍!” “艾菲,你别激动,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尤菲米娅·沃尔顿忽然笑着说:“好啊,我倒是想听听你和父亲是怎么说服罗兰爵士的。” 第212章 面对一切 他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伊莎贝尔·沃尔顿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及尤菲米娅能够理解的说法、措词把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来北方的目的诉说了一遍。 尤菲米娅·沃尔顿瞪着一对耐看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位滔滔不绝,条理清晰且富有语言魅力的姐姐。当伊莎贝尔把该说的和可以说的都告诉了她后,尤菲米娅靠坐在树干上歪着小脑袋,独自思考着她听到的这些事实。 周围的一切依旧清风雅静,阳光仿佛静止一般照耀着绿盈盈地草地,古老的栎树树冠顶端的树叶被阵阵凉风吹拂得哗哗作响。尤菲米娅抬起头,闭上双眼悄然说了句:“罗兰爵士同意参加朝圣者的队伍,这与我和他的儿子霍华德结婚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只剩下一条好腿的霍华德也会怀着对耶稣基督的强烈信念,不远万里地去伦敦城?” 坐在她身旁的伊莎贝尔同样靠坐在树干上,瞅了眼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子说:“不管是谁对耶稣基督都有着强烈的信仰之心。霍华德当然不会去南方,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会因为这次的请愿运动遭受到王国有史以来的最严厉的惩罚。” “最严厉的惩罚?那是什么样的惩罚??” “收回爵士的马刺,割断爵士的剑带。” “我的耶稣基督,罗兰爵士真的会遭受到被褫夺骑士头衔、夺去骑士家族荣誉的残酷对待吗?” “艾菲,这仅仅是开始,最后爵士还会被……”伊莎贝尔不忍心对妹妹说出个残忍的词,只是竖起右手食指横在自己的脖颈上,从左至右地轻轻划过。 尤菲米娅立刻用双手捂住小嘴,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眼瞧着伊莎贝尔。过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地放下双手,用颤抖的声音说:“我的天主,我虔诚地祈求您放过这些可怜的人吧。”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艾菲,你是不是认为天主是允许罗兰爵士这些人的请愿行为的。” “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天主看到了太多的对天主大不敬的行为,所以…所以会默视罗兰爵士和其他人的这种行为?”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把最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都告诉了你。艾菲,我非常不希望你的想法会受到我的直接影响,我想让你自己做出最终的选择。” “我自己?伊莎贝尔,从小到大我的每件事都是由母亲决定的,我…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件可怕至及的事。” “艾菲,听我说,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伦敦律师,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成为一名妻子。也许霍华德不能得到国王的册封成为一名骑士,但至少你的生活可以和像在家里一样。” “你想让我勇敢地面对一切?伊莎贝尔,我害怕。我想,我还是去修道院做一名修女好了。”尤菲米娅拉着伊莎贝尔的手,脸色看上去很难看。 “该死的。艾菲,你会骑马,你会射箭,你在沃尔特·克拉克这种佃农的孩子的面前,永远是一个盛气凌人的爵士的女儿。我真的无法想像你竟然会有害怕的时候!”伊莎贝尔真想把她给骂醒,让她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姐姐,你是对的。可是,除了会读写英语、针织和刺绣这些女人应该做的事以外,我真的没有尝试过其他…职业?姐姐,南方人是这样说的吧?” 伊莎贝尔光着两只脚从草地上爬起来,把挂在骑士剑剑柄上的那个意大利紧身外套扔在草地上,从草地上猛地拔出十字骑士长剑。双手握住剑柄,将剑身在脸前竖起,剑尖直指碧空如洗的天空,凝视着坐在草地上的妹妹说:“艾菲,瞧,我是谁?” 尤菲米娅瞧着上身穿着一件丝绸衬衣及亚麻内衣,下身只有一条男士紧身裤,脚上却光溜溜的伊莎贝尔笑了起来:“咯咯咯,伊莎贝尔,你就像是一个和人赌钱输掉了衣服、靴子,因为想拿回输掉的东西,结果却被迫要与别人进行荣誉决斗的…准骑士。没错,我记得殿下册封给你的封号就是准骑士。” “好吧,既然我可以成为里士满公爵的一名准骑士,那么你为什么不能?”伊落贝尔一边说一边在草地上玩起了剑术。 “伊莎贝尔,你别开玩笑了,我连骑士剑都拿不稳怎么可以成为一名准骑士?”尤菲米娅站起身,站在一旁欣赏着伊莎贝尔的剑术。 伊莎贝尔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说:“过来,你可以试试。这柄剑不重,很好用的。” 尤菲米娅犹豫着还是走上前,从伊落贝尔的手中接过那柄骑士剑。双手握住剑柄举起剑身,好奇地来回欣赏时,伊莎贝尔安静地走到一侧的空地上。凝望着情绪又开始好转的妹妹,思忖着:“看来,艾菲的情绪会直接受到安东尼娅的影响。只要能够安慰好母亲的情绪,就可以顺利解决艾菲的问题。” 当尤菲米娅握着骑士剑东舞一下,西划一下时,从两人身后的庄园方向跑来了一个女仆。尤菲米娅的贴身女仆珍妮双手提着裙子在草地上飞奔而来,当她看到双臂抱胸的伊莎贝尔站在右侧看着自己时,连忙对她行了个曲膝礼又说:“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珍妮,什么事?”伊莎贝尔只是问她。 “小姐,爵士及夫人让您和尤菲米娅小姐马上去书房。”有些气喘的珍妮连忙说。 “嗯,看来爵士还是让母亲知道了。”伊莎贝尔点点头,又瞥了眼独自玩个不停的妹妹:“艾菲,停下来,父亲和母亲让我们去书房。” 额头上渗出细小汗珠的尤菲米娅把十字骑士剑放下来,双手杵着剑柄的配重球说:“他们让我们俩都去书房?” 伊莎贝尔走到树下捡起紧身外套,提着马靴回来时说:“要发生的事,总是会发生的。” 尤菲米娅看到珍妮时,顺手把骑士剑递给了她。有些紧张地说:“我的天主,母亲也知道这件事了?” “珍妮,把剑给我吧,这不是你习惯用的针。”伊莎贝尔拿过自己的剑时说,又看着妹妹:“别害怕,我会帮助你的。” 第213章 选择 阿斯克庄园式房舍的书房大门外,左侧站立的是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的贴身女仆珍妮,右侧站立的是爵士夫人的贴身女仆克里斯蒂安娜。两人目不转睛地平视着前方,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 两人中间的那扇门的后面,正端坐着阿斯克庄园的主人及他的家人。当然,有一个人除外。此时,伊莎贝尔·沃尔顿正双臂抱胸地斜靠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片修剪得异常整齐的草地着呆。 “这么说,刚才伊莎贝尔已经把全部事实都告诉了你?”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坐在丈夫身旁,低沉而缓慢地问着小女儿。 “是的,妈妈。我相信她,所以我也相信她对我说的是事实。”尤菲米娅回过头,望了眼正呆的姐姐。 伊莎贝尔把目光对准在座的人,然后又看着爵士夫人说:“母亲,我只是告诉了艾菲事实的真相,我想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安东尼娅凝望了她两眼后,又望着身旁的丈夫说:“奥斯丁,这件事关系到家庭的名誉和对艾菲这一生的庇护,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奥古斯丁爵士斜靠在座椅扶手上,右手握着一个还剩下些许葡萄酒的酒杯。酝酿了很久后,才慢慢说:“夫人,你说的这两个问题都很重要。但是,假如你一定要坚持的话,这无疑是把我们的女儿推向连天主都不愿意面对的炼狱。”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家族的名誉被无情地毁掉吗?艾菲留在家里一天,家庭就会多一分耻辱。” “夫人,现在面临的问题只是推迟婚期,并且罗兰爵士也同意了婚礼在明年春季来临时举行。” “如果在这段时间内罗兰爵士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呢?或者,这时出现了比我们出得起更多的嫁妆的家庭。奥斯丁,你认为罗兰爵士还会坚持艾菲和霍华德的婚礼如期举行吗?” 坐在离父母几步之外的尤菲米娅,此刻心里非常难受。她既不愿意看到父母为自己的婚事生争吵,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整个家庭蒙上一层耻辱的阴影。 当父母的交谈陷入到僵局之时,她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凝重地说:“爸爸,妈妈,请你们不要再为我的事争吵下去了。我…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去修道院度过自己的一生。” 安东尼娅吃惊地看着女儿,却没有说什么。随后,又抬头望着站在窗前一直保持沉默的伊莎贝尔:“孩子,这就是你让艾菲做出的自己的选择?” 伊莎贝尔回过头看着爵士夫人,深思着一字一句地说:“母亲,我相信,您也不愿意看到艾菲在修道院内度过她的一生。因此,这不是我所期待的与这个家庭及所有成员密切相关一件事。” 停顿了一会儿,她走到尤菲米娅身旁的一张空座椅前坐下。坐下后再次对爵士夫人讲述着:“所以,我对艾菲的决定持反对意见。母亲,别担心,如果到明年春季来临时,艾菲与霍华德的婚礼还是没有举行的话,我会为我的妹妹提供更多的庇护及家庭财富。” “看来,你早就这样想过了?孩子,告诉我你的决定。” “母亲,我知道赫伯特喜欢艾菲。如果赫伯特……” “等等,赫伯特?殿下是不是让他和另一个叫…康拉德的小子担任保护你的安全的职责?” “是的,母亲。就是他,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他父亲是郡内的一名绅士,并且也是殿下的家臣。” “绅士的儿子充当殿下的卫从?嗯,这个小子肯定不是长子,没有继承权。为了生活,只好跑到公爵府来混口饭吃。”安东尼娅撇了下嘴,对赫伯特的家庭出身非常蔑视。 直到这时,伊莎贝尔真想永远离开这里,再不回这个中世纪末的家了。她感觉到她对这个时代的爱情、婚姻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只想对母亲的说法用一句脏话来表达出她那种强烈的愤慨与不平。 摇了摇头把脸转向左侧的妹妹,使劲皱着眉头,脸上又做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尤菲米娅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古怪的表情,只是悄悄地拉了下她的袖子。 伊莎贝尔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爵士夫人说:“母亲,这的确是事实。但是,您可不可以假设一下这位年轻的准骑士,或许可以拥有骑士的头衔呢?” 对于她的说法,安东尼娅确实没有想过。毕竟赫伯特·弗雷德里克还很年轻,可能还没有完全具备成为一名可以得到国王册封的骑士的资格。不过,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庇护家庭名誉的选择。 她又看着自己的丈夫,温和地说:“奥斯丁,你觉得赫伯特有没有可能会成为一名骑士?” 奥古斯丁对伊莎贝尔想出的办法也很吃惊。尽管他对艾菲目前的境遇也感到一种极大的愤懑,但他仍然想给女儿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丈夫及家庭。 爵士望着妻子,思忖着说:“目前,我对赫伯特的‘骑士七技’持肯定的态度。至于骑士精神……伊莎贝尔,你比较熟悉他,你来告诉你母亲。” 其实,伊莎贝尔早已对自己无意中做出的决定开始筹划了。要知道在16世纪初,亨利八世即位时就曾命令年地产收入在4o镑以上的普通民众必须受封为骑士,否则将每年处以罚金。 特别是在宗教改革之后,一个人要想得到一个正式的骑士封号已经并不像16世纪以前那么困难了。只要有足够的财产、社会地位和名望,还有战争时期的战场服务和通过担任和平时期的一定职务就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骑士。 伊莎贝尔对爵士夫人轻轻一笑,平静地说:“母亲,我觉得让赫伯特成为一名被册封的正式的骑士并不难。” 安东尼娅惊奇地看着她的脸:“哦…?孩子,快告诉我。” “只要赫伯特有足够的财产、地位及名望,再加上郡内有社会地位的人的推荐,他就可以得到被国王册封的机会。” “孩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事?” “母亲,因为这里是离伦敦城很遥远的北方。” 第214章 头衔 脸上挂着笑容的爵士夫人及小女儿尤菲米娅在离开书房后,奥古斯丁爵士让伊莎贝尔单独留了下来。他想知道,伊莎贝尔提出的办法是否真的可以一试。 爵士在让仆役送来了两杯葡萄酒后,伊莎贝尔懒散地靠坐在座椅上喝着葡萄酒。奥古斯丁爵士笑着说:“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吗?” 伊莎贝尔做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只是说:“伦敦律师告诉我的。他说,现在的南方有很多富有的商人,还有担任一定职务的市民都是骑士或是绅士的身分。并且,这些人从来都没有学习过‘骑士七技’和骑士精神。” 爵士双眼一瞪,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书桌上:“这是愚蠢的,荒谬的!一个普通民众怎么可能连‘骑士七技’和骑士精神都没有学习过,就可以成为一名骑士?” “爵士,放松点。我们现在正处于16世纪的剧烈动荡及变革中,王国内所有的事务都在变化。国王既然可以对天主教做出改革,那么还有什么事务不能改革的呢?” “但是,让这些眼睛里只有钱的商人成为一名骑士??这是国王对骑士这一神圣的称号的侮辱!!” “父亲,清醒一点,在宗教改革和文艺复兴思想的影响下,国王手中的权力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大。他需要这些富有的商人和市民来加强他对整个王国的统治。所以,这些人就变成了骑士或绅士。” “但是,国王陛下还是需要骑士来为他作战,来赢得每一场战争。” “没错。那么,你还记得上一场生在王国内的战争是哪一年生的吗?” 奥古斯丁爵士沉默了,只是摇了摇头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葡萄酒。伊莎贝尔拿着酒杯又走到窗前斜靠着说:“父亲,你很清楚将来的某一天,这个家庭的长子欧内斯特是无法继承你的‘骑士’头衔的。” 爵士站起身面向身后的书柜,和缓地说:“那么,你对这个骑士家庭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是说一旦我死去后,你和你的亲人们将如何面对已不再是骑士家庭的艰难生活?” “这很容易。父亲,只要你不再把自己看作一名只会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的骑士就行。”伊莎贝尔回过头,望着有些苍老的爵士的背影。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转过身看着她:“嗯,你是说让我去做那些商人做的事务?但是,我是一名被国王陛下正式册封的骑士,我怎么能去经商呢?” “好吧,你不愿意经商也没问题。不过,你一定要设法参与到郡内的地方事务中,与郡内的乡绅、国王派来的地方官员和殿下的家臣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骑士家庭不会走向没落,甚至是消亡。” 伊莎贝尔又接着说:“即使到时候这个家庭失去了‘骑士’的头衔,我们依然可以凭借家庭财富、社会地位及名望重新获得这个头衔,不是吗?” “嗯,如果我肯努力向上提升我的社会等级及地位呢?” “父亲,你是说封爵?酷,假如可以封爵的话,我相信我们的家庭一定会走得更长远的。” “会有多远?2o年,还是3o年?” “父亲,你应该在你说的数字后面再加上一个零。” “哈哈哈……” 伊莎贝尔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现尤菲米娅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房间内。她只是冲妹妹笑了笑,便把紧身外套脱下来扔在床脚,接着奋力往床上一扑,然后惬意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尤菲米娅走到她的身旁,板着红润的小脸蛋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个主意了?” 伊莎贝尔侧起身,拍了拍床褥笑着说:“快过来躺下,就像我们在花园里那样。” 尤菲米娅忍住笑意,故意板着脸躺在她的身边望着天花板说:“你为什么会想到赫伯特那个家伙呢?尽管他在履行保护你的职责,但我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艾菲,其实我只知道他喜欢你,其他人是否喜欢你我就不知道了。” “他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 “难道你喜欢只有一条好腿的霍华德?” “伊莎贝尔,你总是能找到理由来反驳我。那么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尤菲米娅嘟着小嘴,朝里侧翻了个身盯着她说了句。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赫伯特来家里时,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或是一个简单的问候就行了。”伊莎贝尔翻身坐起来,脱着脚上的过膝高筒马靴时说。 “就这么简单?” “嗯哼,你的微笑或是问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最大的满足。相信我,他一定会努力地实现他的梦想的。” “什么梦想?” “让你喜欢上他,最后嫁给他。” ——————————— 第二天早上7点过,伊莎贝尔趁着黑夜骑马赶到了诺丁汉城堡内。刚刚来到主楼前时,便看到众家臣及仆役跟随着打扮一新的亨利从楼里走了出来。众人相互之行问候后,亨利对两人微笑地说:“奥古斯丁爵士,伊莎贝尔,我们去教堂望弥撒吧。” 约一小时后,当其他人离开拿撒勒教堂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却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老比尔德·史密斯。两人来到亨利面前时,她郑重地说:“殿下,史密斯先生的儿子说伦敦城爆了瘟疫。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亨利的脸色一变,随后紧紧地注视着老约曼农小声说:“老比尔德,这是事实吗?” 老比尔德点了下头:“是的,殿下。” “老比尔德,你的儿子有没有说这场瘟疫有多严重?死了多少人?” “殿下,我儿子在伦敦城刚刚爆瘟疫时便离开了,所以…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伊莎贝尔,伦敦城生了可怕的瘟疫。如果这个时候赶回伦敦城…这太可怕了。”亨利走到他的枢密顾问官身旁时,胆战心惊地说了句。 “殿下,别担心,您现在应该尽快给国王写封信,请求延长骑程的时间。”伊莎贝尔认为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越长,亨利回到温莎小镇时就会越安全。 “用瘟疫这个借口?”亨利说了句。 第215章 好运 家臣老比尔德·史密斯离开后,亨利又单独和伊莎贝尔走在了一起。两人往主楼方向走去时,亨利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着她:“伊莎贝尔,我在离开郡的这段时间内,将会由谁承担郡内的治安及守卫的职责?” 伊莎贝尔看上眼少年公爵,不加思索地说:“殿下,为国王陛下效命的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勋爵将会承担这些职责。” 经过两人身旁的家臣、卫从及仆役在纷纷让出道路并向二人行礼问候时,亨利只是把眼神放在伊莎贝尔的脸上:“哈斯韦尔勋爵在被封爵之前,只是本郡内的一个拥有大量土地的绅士。他怎么可以有直接跃过‘骑士’头衔成为一名有爵位的贵族呢?” “也许,这位绅士的头衔及地位的上升和您这位王室公爵有关。”伊莎贝尔在见到熟识的人时,依旧露出笑脸与对方相互点头致意。 “一个连马都骑不上去的胖子绅士,也可以穿上甲胄、拿着骑士剑去参加战斗?我很难相信,他可以担负起保护我的领地的安全。” “殿下,我想国王陛下的用意很明显,希望哈斯韦尔勋爵可以在您成长的这些日子里,替您管理好您的领地。” “现在,我已经17岁了,已经不再需要保姆女仆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说想找一个值得您信任的,在替国王效命的同时又可以替您效命的人来管理整个郡?” “伊莎贝尔,那么你觉得谁可以担任这个职责?” 两人在进入主楼后,伊莎贝尔揣测着亨利的话平静地说:“殿下,您不会是想到了我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吧?” 亨利侧过脸望着她,轻轻一笑:“我从小就认识爵士,可以说已经把爵士当作父亲一样的人来看待。这样一名让我可以完全信任的骑士,为什么不能承担郡内治安及守卫的职责?” 接着他又说:“更何况,我的卫从队队长一职已经由弗格森爵士来担任了。所以,我想让你的家人得到更多的财富及庇护。” “殿下,我不能轻易反驳您做出的决定。只是,这需要得到国王陛下的同意才行。”伊莎贝尔在跟随亨利进入书房时,说话的口吻依然没有变化。 “伊莎贝尔,我想提醒你的是,现在是私人时间。”亨利对她的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些不满。 昨天才和父亲讨论了有关提升等级、社会地位和如何庇护家庭成员的问题,今天一大早就得到这么好的运气,伊莎贝尔·沃尔顿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为亨利倒上小半杯葡萄酒后,她也给自己倒了些葡萄酒。 拿着酒杯走到书房的窗前,凝望着窗外城堡内的建筑物及各色人等。回过头看着少年公爵说:“亨利,那么你打算怎么对哈斯韦尔勋爵说这件事?他可是你父亲直接指派到郡内任职的一名官员。” 亨利同样拿着酒杯来到她的对面,呷了口葡萄酒后说:“如果他仍然愿意待在郡内的话,就让他做他的哈斯韦尔勋爵。假如他对南方生活有兴趣的话,只需要我父亲的一个命令就可以让他去南方生活。” “亨利,目前哈斯韦尔勋爵在职责上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大的过错,如果这个时候国王突然收回曾授予给他的行政及司法事务权力。这样做,好像让人实在无法理解,是吧?” “过错?!他只是一个男爵而已,难道他侍奉天主的决心比那些修道院的修士们还要坚决?让他在天主面前誓绝色绝财绝意?这绝不可能!!” “亨利,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的话,我希望你的家臣可以全力配合我。” “这没问题,我会让所有的家臣都听从你的命令。伊莎贝尔,在回到温莎后我会立刻向国王陛下提出这件事的。” “好吧。现在,向国王陛下请求延长骑程的这封信,还是我替你写?” 亨利用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下她的酒杯,笑着说:“当然。因为你受教育的程度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高,除了我之外。” ——————————— 之前,伊莎贝尔曾想利用哈斯韦尔男爵的贵族地位及手中的权力,让他为自己挥出最大的利用价值。可是现在,形势却急转直下。 一方面,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里士满公爵想要急于甩掉亨利八世为他安排的“育婴女仆”,从而证明他是一名健康地成长起来的上等贵族。而另一方面,父亲的骑士头衔、荣誉、家庭成员、家庭财产和社会地位等与她休戚相关的一系列问题,让她不得不把事业重心向家庭及家庭成员方面倾斜。 今天来诺丁汉城堡还有另一个目的,是为了解决尤菲米娅·沃尔顿的婚姻大事。在为妹妹的事务开始筹划之前,她需要知道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的意见及态度。 从位于主楼的餐厅出来时,伊莎贝尔与老比尔德·史密斯从几个正在谈话的家臣身边走了过去。当她看到兴高采烈的与他人交谈中的赫伯特的父亲威廉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和老比尔德走开了。 两人在往卫从队所驻扎的区域走去时,伊莎贝尔很隐晦地谈到了与哈斯韦尔男爵有关的一些事务上。老比尔德虽然接受了亨利的命令,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 伊莎贝尔看了眼身旁的老约曼农,直截了当地说:“老比尔德,我想说的是殿下这次回伦敦城,最让他担心的问题是郡内的治安及守卫的情况。你知道,我们的伦敦律师朋友此时大概已经走到了威斯特摩兰郡内。” 老比尔德沉思着说:“这个问题我和其他人也商讨过。但是,治安及守卫郡内安全的职责是哈斯韦尔勋爵的职责。所以,我和其他人不能过多地插手这方面的事务。” “那么,你觉得哈斯韦尔勋爵有没有尽到他的职责呢?” “阁下,其实这个问题您比我更清楚。毕竟,您比我更熟悉哈斯韦尔勋爵。” 老比尔德离开后不久,伊莎贝尔走进卫从队的一间房间内。当房间内的人纷纷对她行礼时,她扫视着在场的人说:“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和康拉德·布鲁克在哪儿?” 第216章 妹夫 房间内一片寂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伊莎贝尔回头一看,正好是她要找的两个人及三、四个卫从。众卫从上前行礼后,赫伯特连忙说:“阁下,您要去巡视领地吗?” 伊莎贝尔转身走出房间时,扔下一句话:“赫伯特,康拉德,你们俩跟我走。” 很快,三人从马厩内拉出了各自的战马。伊莎贝尔轻轻拍了两下已备好马具的奥尼克斯的脖颈,翻身上马后对两人吩咐说:“今天我们去哈斯韦尔勋爵的庄园。” 一听不是巡视公爵领地的任务,赫伯特两人便把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很快,三人驾驭着战马离开了城堡,朝着西面通往约克郡高地的道路小跑而去。 沿着斯韦尔河河边的道路一路向西。当三人看到前方架设在斯韦尔河上的一座石桥时,伊莎贝尔让前面的两人放慢了马。瞅了眼骑行在前面的赫伯特说:“等等,赫伯特·弗雷德里克。” 赫伯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阁下,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伊莎贝尔只是点了点头,赫伯特会意地勒住战马。待伊莎贝尔驱使着奥尼克斯来到他身旁时,这才说了句:“赫伯特,我有话对你说。” 赫伯特大睁着两只眼睛注视着她。伊莎贝尔瞧着他的模样有些想笑,摇了摇头轻声说:“放松点,赫伯特。我不是你的队长弗格森爵士,所以我是不会问你在职责方面的事务的。” “是的,阁下。只是,今天我觉得您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不是吧,这么快就让你看出来了?” “阁下,您看出什么来了?” 伊莎贝尔欣赏着道路两旁被分割成不规则块状的大片农田,还有远处那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又看着他说:“赫伯特,原本我对你的私人生活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某些人曾告诉我你喜欢我的妹妹尤菲米娅?” “阁下,是谁告诉您的?这个浑蛋竟敢侮辱尤菲米娅小姐?我一定要和他决斗!”义愤填膺的赫伯特,看上去很有正义感的样子。 “这么说,我听到关于你喜欢尤菲米娅的流言是假的了?” “阁下,我只是希望可以成为一名忠诚于尤菲米娅小姐的骑士。”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然后呢?”伊莎贝尔看了眼面红耳赤的赫伯特。 这时,赫伯特已经显得局促起来。他没想到,公爵的枢密顾问官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起这件非常隐秘的事务来。左手攥着两根缰绳,右手伸到脑后挠了两下头皮,又看了眼前面的同僚康拉德。 最后,又偷瞧了一眼身旁的顾问官这才慢吞吞地说:“阁下,我只是想到了这一点。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我根本就没有想过。” “不是吧?赫伯特,既然你喜欢艾菲,那么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 “艾菲?阁下,谁是艾菲?我没有说过我喜欢一个叫艾菲的女孩子啊?” 伊莎贝尔真想让胯下的战马奥尼克斯踹他一脚,摇摇头说:“艾菲是我妹妹的小名,家里人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只见赫伯特两眼放光,点着头喃喃自语着:“艾菲,艾菲,我终于知道你的小名了。尤菲米娅,你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孩子。” “嘿,赫伯特,你在干什么?”伊莎贝尔非常奇怪地问了句。 “哦,阁下,我没事。”回过神的赫伯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伊莎贝尔。 这时,伊莎贝尔侧目瞧了眼三个人骑马经过的石桥,对前面的准骑士朗声说:“康拉德,前面的路口向左转就是哈斯韦尔勋爵的庄园了。” 康拉德回过头点了下头说:“明白,阁下。” 伊莎贝尔说完,又瞧着身旁的准骑士说:“赫伯特,如果在进入哈斯韦尔勋爵的庄园后你还是不肯说出来,那么我就只好和艾菲说你不喜欢她,让她不用再等候你向她献上的第一束花了。” 这番话一出口,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下定决心的赫伯特,凝视着伊莎贝尔说:“阁下,我喜欢尤菲米娅小姐。我愿意向天主起誓,我会用我的这柄骑士剑来保护尤菲米娅小姐的一生。” 伊莎贝尔撇了嘴,斜眼瞅着他:“耶稣基督,你终于肯说出来了。赫伯特,你知道吗,艾菲差一点就要进修道院做一名修女了。” “阁下,这是真的?”赫伯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当然。你知道,这是贵族家庭里的女孩子要承受的一种非常痛苦、凄凉的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这种事,阁下。我相信,谁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 三人骑着马左转进入到两片农田之间的一条小路上时,一座位于小路尽头的有着浓郁的都铎王朝风格的庄园映入到三人的眼帘中。伊莎贝尔吩咐着走在前面的准骑士说:“康拉德,你去向阁下的仆役通报一声,就说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有事务要见哈斯韦尔勋爵阁下。” 康拉德加快战马的度向前飞奔而去时,赫伯特好奇地看着伊莎贝尔,问她:“阁下,今天您为什么会和我说起您的妹妹呢?” 伊莎贝尔笑着说:“因为我想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喜欢我的妹妹。” “阁下,您的意思…?” “赫伯特,你愿意让尤菲米娅成为你的妻子吗?” 一时惊呆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当他看到好几名仆役跟随着一名管家模样的男人从庄园里出来时,兴奋地说:“阁下,您说的是真的?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当然是真的。并且,我的父母亲已经同意了我的建议。” “阁下,我真的太感谢您的好意了。” “赫伯特,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父母对你提出的条件。” 两人骑马来到庄园门前时,赫伯特抢先跳下马来牵着自己的马的同时去牵住伊莎贝尔的马,仰起如灿烂的阳光一般的笑脸说:““阁下,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伊莎贝尔顺势从马上跳下来,把缰绳递给他时说:“赫伯特,你不是家里的长子,你竟敢答应我的父母对你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 第217章 恶化 麦吉尼斯庄园的管家在向伊莎贝尔行礼后,便引领着她通过大门朝内部走去。赫伯特与康拉德在将三匹马的缰绳递给几名仆役后,也相继被仆役们引领至一间较小的会客厅内。 仆役们在为两人送来一些麦芽酒后,康拉德·布鲁克端起酒杯望着赫伯特:“兄弟,快要得到喜欢的女人了,这种感觉怎么样?” 赫伯特拿起酒杯喝了些麦芽酒,看着对方轻轻一笑:“你知道阁下和我在谈论什么?” “嗯,差不多吧。尤其是当我听到尤菲米娅这个名字,还有你会用你的剑来保护她一生之类的话。” “康拉德,你是对的。刚才,阁下找我商讨的就是这件事。” “兄弟,祝贺你,你快要成为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婿,阁下的妹妹的丈夫了。” “也许吧。不过,阁下还没有告诉我他们提出的条件。” 赫伯特放下洒杯,靠在椅背上有些出神地望着会客厅内的陈设。一旁的康拉德看了他一眼:“条件?嗯,当然是会有的。大概阁下的家人希望你可以成为一名被册封的骑士,这样你与尤菲米娅小姐的婚姻才会令所有人满意。” “我也希望可以被国王册封为骑士。但是,要怎么做才会被册封呢?康拉德,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赫伯特侧目看着对方。 “我?兄弟,要娶爵士女儿的人是你。” “好吧,好吧,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就当是你今天的酒钱。”赫伯特说完,从左脚的过膝高筒马靴内拿出一个小口袋扔在对方的眼前。 康拉德·布鲁克笑吟吟地拿起钱袋在手里掂了掂,点着头说:“我们先说好,这可不是我找你借的钱,这是你请我喝酒的钱。” 赫伯特无奈地说:“当然,快说吧。” “兄弟,我们身为殿下的卫从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事?” “嗯,保护殿下的安全,守卫城堡。” “只是尽忠职守还不够,你还要让殿下及殿下的家臣们看到,你有财产,战功和名望。” 赫伯特笑着摇了摇头:“战功?现在上哪儿去打仗啊?” 康拉德看了眼会客厅的入口,低声说:“你还记得从伦敦来的那个律师吗?” “记得。但是,战争和这个律师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曾经听到那些绅士及约曼农讨论过一件事。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加入到这个律师组织的一场请愿运动中。” “请愿运动?向谁请愿?” “笨蛋,他们是向国王请愿,请求国王把那些修道院重新打开,恢复我们的信仰。” 赫伯特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说:“我们的信仰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你为什么会说是恢复信仰呢?” 康拉德对宗教改革的具体内容也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他的国王陛下成立了一个新的宗教,并且打算让这个新的宗教取代长久以来他们所信仰的天主教。看了眼赫伯特说:“我想,那个伦敦律师肯定会组织很多人向南进军,一直走到伦敦城去。” 赫伯特惊异地睁大双眼说:“向南进军,一直走到伦敦城??我的天主,难道他们打算推翻国王陛下对王国的统治?”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我也赞同向国王请愿,但这势必会是一支人数众多的请愿队伍。在国王和南方的贵族眼中,这是一种来自北方的强大的力量。” “康拉德,你认为国王会派出军队来对付请愿的教徒们?” “我不知道,也许国王会认为我们这些北方人会跑到伦敦城去劫掠呢?” 两人根据得到的一知半解的消息揣测着几个月将会生的叛乱运动。赫伯特同意同僚的看法,他觉得很快便会有一场战争生在北方。只要有了战争,他就可以立下战功得到应有的荣誉。有了荣誉,他才能得到他心爱的女孩子。 ——————————— 在哈斯韦尔男爵的主会客厅内,伊莎贝尔·沃尔顿与他的谈话还在继续。当两人谈到伦敦律师的北方之行时,伊莎贝尔对男爵想法的转变感到非常震惊。男爵居然也认为王国现在正处于一种教会的分裂中,国王坚决成立的新教是对北方民众坚实的宗教信仰的一种无法让人再容忍下去的亵渎及毁灭。 只能向里士满公爵、郡内的贵族和乡绅们提出自己的意见,却不能命令这些人去执行她的意见的伊莎贝尔,对此只能说:“大人,您是国王陛下亲自指派到郡内的治安法官,您应该是效命于国王陛下的。但是,怎么连您也赞同这次的请愿运动?” 奥利弗浅尝了口杯中的上等葡萄酒后,认真地说:“阁下,职责与精神、信仰是不一样的。我效忠于国王,对公爵表示私人的好感,不能代表我的精神和信仰可以被新教所取代。” “大人,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届时由北方各郡组织的这支请愿队伍在途经殿下的领地时,您对请愿队伍持有一种不排斥或或接纳的态度?” “阁下,他们是在维护天主教的秩序,我为什么要反对他们对新教的不满?这只是对宫廷大臣们的一种诉求,并不打算推翻国王陛下的统治。” “好吧,我既不反对也不赞同您的看法。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确保殿下在去伦敦城的时候,殿下的领地内不会生较大的暴力案件。” 最后,伊莎贝尔谈到了男孩子沃尔特父亲的事。喝了口葡萄酒后,对哈斯韦尔男爵说:“大人,我在离开前曾让您注意那些支持请愿运动的人。可是,一个男孩子告诉我说他父亲只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佃农,却无辜地被您抓进了监狱?” 奥利弗看了她一眼:“阁下,当初我就告诉过您,郡内的绝大部分人都极不适应传统信仰方式和生活习惯上的种种改变,所以他们愿意参加这次请愿或是诉求。” “当然,现在只是有些人在暗中鼓动这群穷鬼。所以,我作为郡治安法官不能眼看着这些人破坏掉郡内的安定。”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那么,大人您的意思是既支持这次北方各郡的请愿运动,却又不想让这些人破坏郡内的安定?” 第218章 敌对 “阁下,就像您曾经告诉过我的那样,我也希望可以通过尽忠职守来晋升我的爵位,得到更多的财富和土地。可是,我在精神和信仰上又是支持这些请愿者的,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做?”从肥胖的哈斯韦尔男爵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精明。 做为一名拥有大量的土地、财产且还在经商的贵族,奥利弗·麦吉尼斯盘算得恰到好处。或许,这个吃得肠肥脑满的前绅士早就知道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只不过,伊莎贝尔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打算。 想要让如此精明的一个贵族被亨利八世用不恰当的理由撤换掉,恐怕不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看来,她必须要使用到一些非法、暴力及间谍手段才能把哈斯韦尔男爵从他的职务上给拉下来,扶植自己的父亲上台,成为里士满郡新一任的郡治安法官及守卫长。 说到间谍手段,伊莎贝尔·沃尔顿从海军学院毕业后即将赴任的美国海军情报局,就一贯采取更为秘密的,甚至是牺牲美国传统价值观及道德观的手段来获取情报。也许是因为学习过比美国中情局更为高、有效的获取情报的手段,她很瞧不起美国中情局的那些拙劣的,又常常失败的间谍手段。 当然,目前身处的时代不同于后世的高科技时代。所以,要对付一个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贵族,就只能使用一些中情局的传统的间谍手段。 第一种手段即策反手段,采用窃听、游说和金钱诱饵等方法去策反哈斯韦尔男爵身边的那些仆役、卫从。假使这些人完全忠诚于男爵,无法策反时就有必要采取第二种手段了。 第二种手段即颠覆活动。 其一,尽量利用物质及女色去引诱男爵身边的人,从忠诚度方面来瓦解这些人对男爵的忠诚。 其二,在里士满公爵的领地即哈斯韦尔男爵的职责管辖范围内,时常制造一些事端,利用外界对事端的看法来攻击男爵没有履行其郡治安法官的职责。但在表面上,要做出友好、慈善的态度去帮助和援助男爵。 其三,运送各种武器来装备男爵的一切敌人,以及可能会成为男爵敌人的人,从而引郡内的战乱和族群冲突。当战乱和冲突生之后,再由里士满公爵或国王派来的其他贵族出面处理,将男爵在国王及其他贵族心目中的良好形象给彻底毁灭掉。 假设以上手段、活动全部都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而哈斯韦尔男爵又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反间谍天才贵族,那么就只能派出“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将男爵暗杀掉,然后嫁祸到参加“求恩巡礼”的那些天主教教徒身上。 自认为很聪明的奥利弗·麦吉尼斯在把问题抛给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在脑子里开始策划如何对付他了。看了眼似笑非笑的男爵,她故意表现出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轻声说:“大人,我对您提出的问题想说的是,当职责与信仰生冲突时,您最好听从天主的安排。” “阁下说得很好。天主是不能容忍那些对他大不敬的行为的,所以才会默许他的基督教徒们做出维护信仰的一些事来。” “大人,我明白了。嗯,那个男孩子的父亲,如果他确实是一名普通的佃农及虔诚的教徒,又没有做出一些非法侵害他人财产或人身的事的话,我想请求您对他从轻处罚。” “阁下,那个男孩子的父亲叫什么?” 伊莎贝尔略一回忆后说:“托马斯·克拉克。” 奥利弗思索着在会客厅内走了几步。面带笑容,眼神却紧紧盯着伊莎贝尔的双眼说:“阁下,这个托马斯只是一个公簿持有农。不过,您为什么要帮助他呢? 伊莎贝尔异常镇静地说:“昨天,这个公簿持有农的儿子来到我父亲的庄园内请求我帮助他。正好我母亲看到了,所以就让我来解决这个公簿持有农的事。” “嗯,我知道爵士夫人也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大概爵士夫人不忍心见到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即将饿死,所以让你来处理这件事,是吧?” “是的,大人。” “可是,托马斯的儿子,又为什么会想到您可以帮助他呢?” “或许,是因为我时常帮助诺丁汉城堡内的一些穷苦的仆役的缘故。” 奥利弗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又走回座椅处坐下说:“阁下,托马斯确实有一些引骚乱的行为。假如让这样的人重新回到郡内,我担心会引更大的骚乱。” 沃尔特·克拉克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伊莎贝尔并不知道所有情况。所以,她打算去监狱调查一下沃尔特对他父亲的描述的真实性。 不过,监狱是哈斯韦尔男爵司法事务管辖范围内的一个重要的,特殊场所。因此,无论任何人出入监狱都需要出示证明信件。 可是,时常身穿一身简单的骑士服装外出的伊莎贝尔,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可以证明她的身分的物品或信件。她只好对奥利弗说:“大人,请您写一封可以证明我的身分的信件。这样,我才能去监狱调查托马斯·克拉克的情况。” 也许,她从未想到过亨利的公爵纹章就是她外出时最好的身分证明物。抑或是亨利的公爵纹章太过于显眼,会妨碍她做许多事,比如劫掠修道院、洗劫富有的天主教教堂。 她见到奥利弗有些犹豫的样子,连忙又说:“假如这个公簿持有农确实有犯罪行为,那么我就不再干涉您的司法事务。” “好吧,阁下可以等候一会儿,我去书房给您写封信。”最后,哈斯韦尔男爵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伊莎贝尔·沃尔顿拿着奥利弗写的证明信件,面带微笑地走出麦吉尼斯庄园。在与赫伯特,康拉德两人骑上马沿着唯一的一条小路返回到大路上时,她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赫伯特骑马走到她的身旁时,谨慎的不敢多说一句话。伊莎贝尔心情烦躁地暗自骂道:“狗娘养的!奥利弗这个浑蛋,竟敢在这个时候支持叛军!” 第219章 监狱 直到从顾问官的嘴里听到一个人的名字时,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才渐渐摆脱了刚才的那种拘谨。这时,伊莎贝尔的脑子里全都是哈斯韦尔男爵那副让她恨不得使劲踩上两脚的嘴脸。看来,必须要将奥利弗·麦吉尼斯从贵族的行列中清除出去。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起了杀心。杀掉男爵很简单,只需要找五、六个“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假扮成失地流浪者在日落时潜入进麦吉尼斯庄园,悄悄摸到男爵的房间内将男爵一剑刺死在他的床上就行。 届时,星室法庭派出一个案件调查团与巡回法官到郡内大张旗鼓地调查一番哈斯韦尔男爵的死因。这样做的话,势必会给里士满公爵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不行,不能这么简单的让男爵死在自己的床上。 “阁下,我们现在去哪儿?”骑着马走在其身旁的赫伯特,小心地问了句。 “如果不能让这个浑蛋去死的话,就只能使用策反或颠覆活动来对付他了。”伊莎贝尔紧锁着眉头,一言不的在脑海里策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赫伯特现顾问官并没有理睬他的询问,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赫伯特咽了下口水,大着胆子又小心地说:“阁下,阁下,我们现在回城堡吗?” “什么?”伊莎贝尔好像听到了他的询问,极其不耐烦的大声吼了句。 “阁下,我们现在回殿下的城堡吗?”赫伯特又问了一遍。 “不回去,直接去城堡北面的小树林。”伊莎贝尔眼睛直视着前方,冷冷地说了句。 当三人经过位于诺丁汉城堡北面仅半英里处的,一座由男修道院改造而成的监狱时,伊莎贝尔想起了男孩子沃尔特·克拉克的父亲。勒住马,停在路边观察着左侧的这座监狱,思忖着:“沃尔特的父亲就被关押在这里。” “趁着调查的机会了解一下这个公簿持有农。假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公簿持有农,就帮他儿子把他释放出来。” “不仅如此,还可以把他变成我的一枚棋子,奥利弗那个浑蛋的敌人。嗯,就这么办。” 赫伯特见她停下马只是观望着监狱,很不理解地望着她。伊莎贝尔点着头说:“赫伯特,我们现在去这个监狱。” 进入监狱,三人又被一名监狱守卫带到一间专门用于提审犯人的房间内。很快,被强制带上手镣及脚镣的托马斯·克拉克在两名监狱守卫的跟随下慢慢步行到房间外。“进去!”一名站在其身后的守卫重重地推了托马斯一下。 神情憔悴,走路不稳的托马斯差点被守卫推倒在地。可是,他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走到面前的一张空座椅前。另一名守卫在他身后又说了句:“托马斯,坐下。” 两名守卫对坐在几步之外桌子后面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点了下头后,便离开了房间。看上去,身体无比虚弱的托马斯·克拉克曾遭受到折磨和各种非人的待遇。当他疲倦的把头埋下去时,站在伊莎贝尔身后的赫伯特用低沉的声音说:“犯人,把头抬起来。” 伊莎贝尔对他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到托马斯面前注视着他,轻声说了句:“托马斯·克拉克,你的儿子沃尔特……” 她的话没有说完,听到沃尔特名字的托马斯很快便抬起了头。用一种满怀希望的眼神望着她,异常缓慢地说了句:“大人,您是……?” “托马斯,你可以叫我伊莎贝尔小姐。” “伊莎贝尔小姐,您想知道什么?” “托马斯,我想知道你的儿子沃尔特对我说的话是否是真的。”伊莎贝尔说完,又转过身对一名准骑士说:“赫伯特,把椅子搬过来,谢谢。” 当伊莎贝尔坐下后,托马斯这才慢慢看清了她的面容。努力回忆着,轻轻说:“我想起您是谁了,您是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看着头及满脸胡子肮脏不堪的托马斯说:“那么,你知道你的儿子沃尔特对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都做了什么吗?” 托马斯缓慢地摇了摇头,只听伊莎贝尔又说:“沃尔特想杀了我。” 话一出口,托马斯的精神立刻恢复了起来,紧张地说:“小姐,我的长子想要杀了您?我的天主,我…我……” “托马斯,我没事。你是不是想知道沃尔特为什么想杀我,对吗?” 伊莎贝尔平静地看着重重叹了口气的公簿持有农,淡淡地说:“因为你的儿子认为你没有犯罪,他想通过与我决斗的方式把你救出去。” “天主保佑,保佑您及您的家人得到天主的眷顾。” “好吧,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儿子为什么会认为你没有犯罪的原因吗?” 接下来,公簿拥有农便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他被抓捕的当天的情况。日出后,他外出准备劳作时正好遇上了村里的收税官。收税官也是一名公簿持有农出身,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两人一边往田间走一边聊着当天的天气,这段时间农作物的生长情况,村里的哪个小子喜欢上了谁的老婆想勾引对方,村里的哪个家伙又因为女儿快要出嫁了,正在愁怎么凑够一笔嫁妆等等等等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乡村里的大事小事。 伊莎贝尔右手撑着脸颊,左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座椅的扶手,忍耐着这个公簿持有农的啰嗦。最后,托马斯终于对她说到了他和收税官谈论的一些听来的谣言。 伊莎贝尔打起精神认真地问他,都听到了什么谣言。托马斯回忆着他听到的谣言,说什么达勒姆郡的郡治安法官以国王的名义,要对郡内所有的洗礼、结婚和葬礼征税。不向国王缴税就不允许吃大麦面包、燕麦面包、鹅肉和鸡肉。 林肯郡周围五英里内将不会再有教堂,所有教堂都要被关闭。所有的人都要向郡治安法官报告自己的财产和收入,误报会导致财产全部被没收等等。 尽管赫伯特一动不动地站在伊莎贝尔身后不远处,但他对托马斯的话却听得非常清楚。他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像个农夫的家伙,竟然可以这么啰嗦。 第220章 质问 伊莎贝尔·沃尔顿感觉自己听累了也坐累了,站起身在托马斯眼前来回踱着步。当公簿持有农停下说累了的嘴并出一些咂嘴的声音时,她歪着嘴角轻哼一声。扭过头冲紧闭着的房间大门说:“守卫,进来。” 一名满脸横肉,手持皮鞭的守卫推门进来,对她行礼说:“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给这个公簿持有农拿些水来。呃,守卫,你们这里有葡萄酒吗?”伊莎贝尔对守卫说。 守卫点了下头,笑着说:“小姐,我们这里只有一些麦芽酒和苹果酒。”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握住剑柄站立不动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赫伯特,你带钱了吗?” 赫伯特刚想张嘴时忽然想起他的钱都给了康拉德,只好冲站在左侧的康拉德递了个眼色。康拉德冲他挤了下右眼,连忙对伊莎贝尔说:“阁下,我这里有钱。” “康拉德,给他一些钱。”伊莎贝尔说完,又转过脸对守卫笑着说:“这是我的酒钱,给我拿些苹果酒来。” “是的,阁下。”守卫从康拉德手中接过2个先令,喜笑颜开地离开了房间。 很快,一名守卫提着一个放有木勺的小水桶走进房间,另一名守卫则拿着一罐苹果酒及三个杯子来到赫伯特眼前的桌子旁。赫伯特看了眼守卫,轻声说:“你放下吧。” 托马斯得到伊莎贝尔的允许后,蹲在地上抓起木勺舀着水桶里的冷水大口喝着。伊莎贝尔则端着一杯赫伯特替她斟好的苹果酒,坐下来呷了几口。当说话的人和听他说话的人都觉得已经滋润了干燥的嘴巴后,这才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工具及器皿。 伊莎贝尔蹲在地上,凝视着坐在地上的公簿持有农说:“托马斯,你和村里的收税官聊到听来的谣言之后,生了什么事?” 托马斯的眼神转向右上角,回忆着说:“收税官问我,还有没有和别人说起这些可怕的事。我说,我只是对我的妻子,两个儿子说起过。” “那么后来呢?是谁带着治安法官的卫从来抓捕你的?” “就是我的这个朋友,收税官。” “仅仅因为和村里的收税官聊了些谣言,就把这个公簿持有农抓进来了?”伊莎贝尔站起身又坐到座椅上思考着。 “奥利弗那个浑蛋说他引起了骚乱,事情看上去好像没那么严重。嗯,还得再问问托马斯。” “假设托马斯没有说谎的话,就可以证明奥利弗是在敲诈勒索了。” 伊莎贝尔打定主意后,异常安静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托马斯·克拉克说:“托马斯,你对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事,敢向天主起誓吗? 头脑早已清醒过来的托马斯,开始明白眼前的这位小姐的确是想帮助自己。至少,这位爵士家里的小姐愿意跑到肮脏、拥挤、充斥着疾病的监狱里来看望他。不仅没有让守卫抽他皮鞭,还让守卫给他拿些水喝。 恢复了一些体力的托马斯连忙跪在地上,举起右手说:“伊莎贝尔小姐,我愿意向天主起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事实,绝对没有对天主和小姐说谎。” “好吧,我相信你的起誓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我需要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你听到的谣言还和谁说起过。从你这里听到谣言的人,有没有做过什么触犯法律的事?” “小姐,我的确只对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妻子和儿子有没有对别人说起这些谣言。”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再进一步了解你说的这些事的。” 托马斯见状连忙说:“小姐,我能不能请您转告我的儿子,让他不准再去打扰您的父亲,您和你的家人了。”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时,轻轻笑了笑看着他:“托马斯,你的儿子是一个懂得礼节的孩子。虽然有时过于野蛮、冲动,但至少还是懂得道理的。” “非常谢谢您,伊莎贝尔小姐。噢,还要感谢您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及您的家人。当您离开监狱后,我会虔诚的向天主为爵士、您及您的家人祈祷的。” 伊莎贝尔和赫伯特两人离开询问室时,又让康拉德拿了几个先令给门外的两名守卫。她对那名手持皮鞭的男人吩咐道:“守卫,给这个公簿持有农找些食物来。还有,不准再鞭打他。” 三人骑上马从监狱内出来时,赫伯特和康拉德聊起了这个公簿持有农的啰嗦劲。两人边聊边放声大笑,两人的笑声也感染了心情一直不佳的伊莎贝尔。 “好吧,赫伯特,康拉德,我们回去吧。”伊莎贝尔对两人说道。 “是的,阁下。”两人回过头大声说。 回城堡的路上,赫伯特向伊莎贝尔问起刚才的公簿持有农:“阁下,您认识这个叫托马斯的公簿持有农?” 伊莎贝尔在心里计划着明天要做的事,看了他一眼说:“不,我不认识这个托马斯。只是,托马斯的儿子昨天来庄园找过我。” “我的天主,阁下,难道这个农夫的儿子真的想和你决斗?” “是啊,没错。如果那个男孩子不这么做的话,恐怕他是无法把托马斯从监狱里救出来的。” “阁下,我从您的身上看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影子,您是多么的仁慈,多么的慷慨。” “赫伯特,你是在练习如何与我的妹妹对话吗?你要小心,也许今天晚上我就会把你的这些话告诉给艾菲。” “对不起,阁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对您的妹妹说这些话呢?” 真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妹妹也许可以成为一名圣女,却不能成为像圣母玛利亚一样的人?” “阁下,尤菲米娅小姐的确有着成为一名圣女的条件。我是说假如尤菲米娅小姐终生不受世俗社会的羁绊并永远虔诚。” 伊莎贝尔哈哈笑着说:“赫伯特,你说艾菲终生不受世俗社会的羁绊。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不打算让艾菲做你的妻子了?” 赫伯特身旁的康拉德哈哈笑着的同时,开了个玩笑:“赫伯特,如果你愿意放弃阁下的妹妹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所有财产都送给你。” 第221章 为爱决斗 一  似乎没什么心机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扭过头专注着同僚康拉德·布鲁克的面部表情,突然很认真地说了句:“康拉德,即使你把你的财产都送给我,我也不会给你一个机会去追求尤菲米娅小姐的。” “赫伯特,我不相信尤菲米娅小姐只会接受你对她的追求及爱慕。假如有一位真正的骑士出现的话,你只会是一个年轻的,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的傻小子。”康拉德撇了下嘴,故意这么说。 “康拉德,你说谁是傻小子,你是在说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吗?” “难道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吗?” 本来,康拉德只是想和赫伯特开个玩笑。没曾想,单纯的赫伯特竟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对他的态度开始朝着糟糕的一面不由自主地倾斜过去。 开始变得不苟言笑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立即拉住战马的缰绳,对持续向前骑行的同僚说:“康拉德·布鲁克,你停下!” 伊莎贝尔听到赫伯特的话也勒住了马,正准备让赫伯特继续前行时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对。身旁的康拉德看了她一眼说:“阁下,看来赫伯特是想和我决斗。” “决斗?白痴!”伊莎贝尔小声骂了一句后,掉转马头让自己与赫伯特处于面对面的状态中。一边审视着这个年轻的准骑士,一边平静地说:“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你打算和康拉德决斗吗?” 赫伯特一直盯着她身旁的康拉德,对她说:“阁下,是他先侮辱了我,我必须要为我的名誉做出坚决的抗争。康拉德?布鲁克,拔出你的剑,决斗吧!” 眼看着一场带有玩笑性质的交谈到最后却演变成一场生死决斗,处在旁观者立场的伊莎贝尔不得不出制止这场在自己人之间进行的决斗。考虑到决斗的原则和特殊的意义,还有接受决斗要求的一方不能轻易拒绝决斗及拒绝决斗后带来的严重后果。伊莎贝尔又做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只见她双脚脚跟轻嗑马肚,战马奥尼克斯驮着她乖巧地往前迈出两步,凝视着准骑士说说:“赫伯特,如果你决意要与康拉德决斗的话,让我来先和你决斗。直到你把我杀死后,再进行你和他的决斗。” 康拉德怀疑自己听错了,仔细回想了一下枢密顾问官的话后急忙大声说:“阁下,您…您不能这么做,您不能为了我与赫伯特进行决斗。” 伊莎贝尔直视着赫伯特,对他说:“康拉德,我是为了让你们俩都能活下来才这么做的。” 骑马伫立在两人对面的赫伯特更是对伊莎贝尔的话吃惊不已。向康拉德提出决斗的要求已然变成了事实,此时要反悔的话他将会丢掉所有颜面。然而,在身为女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向他提出决斗的要求时,他是可以拒绝的。假若伊莎贝尔是以枢密顾问官的身分向他提出决斗的话,恐怕赫伯特只能硬着头皮与对方进行决斗。 这样一来,拒绝伊莎贝尔的决斗要求的同时,他也间接地拒绝了同康拉德的决斗。赫伯特似乎想到了这一点,注视着顾问官说:“阁下,在您作为女性时我拒绝与您进行决斗。” 他的话正是伊莎贝尔希望得到的事实,她轻轻一笑:“很好。赫伯特。既然你拒绝了我和你决斗的要求,那么你和康拉德的决斗就可以提前结束了,不是吗?” 在赫伯特用沉默当作回答时,伊莎贝尔又掉转马头恢复到之前的骑行方向后,低声斥责着身旁的康拉德:“向赫伯特道歉。或者,你必须要接受枢密顾问官对你提出的决斗。” 三人在回到亨利的城堡后,伊莎贝尔对两人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们两个听着,你们是否是真正的骑士我说了不算,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这样的机会。你们在成为真正的骑士之前,谁也不能再提起决斗的事,明白了吗?” 赫伯特看了眼康拉德后,对她点点头:“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又看着康拉德,他在同意后她又对两人说:“不过,为了表现追求爱情的公平性,你们俩都有追求尤菲米娅的权利。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将不会制止今后发生的任何一场决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爽朗地答应着伊莎贝尔:“我们明白了,阁下。” 在专职于会客厅服务的客厅仆役的引导下,伊莎贝尔来到会客厅外。此时,里士满公爵正在和几个家臣讨论因去年农作物歉收导致的税收减少的问题。客厅仆役走进房间后,行礼通报:“殿下,枢密顾问官阁下来了。” “快让她进来。”亨利的说话声让门外的伊莎贝尔听得很清楚。整理了一下服装及佩剑后,她庄重地走进无比宽大的会客厅。站在客厅仆役所站的位置向亨利行礼问候后,亨利让她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空位。 伊莎贝尔坐下时冲打扮得非常得体的绅士点了下头:“日安,绅士。” 亨利接着又说:“各位绅士,约曼,你们一定要在我去南方之前解决好饥荒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我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求恩巡礼’队伍在途经我的领地时的一个借口。” 众家臣一致同意后,亨利又审视着刚刚回来的伊莎贝:“阁下,郡治安法官对郡内的安全及守卫有什么意见吗?” 伊莎贝尔本想当着所有家臣的面,说出哈斯韦尔男爵的真实想法。但转念一想,郡内贵族都同意支持这支即将汇合而成的南下请愿队伍,那么在座的绅士及约曼们必然会倒向哈斯韦尔男爵的一边。 脑筋急转之后,点了下头对亨利说:“是的,殿下。治安法官阁下对我做出承诺,他会在殿下去南方时完全尽到郡内安全及守卫的职责。” 这时,赫伯特的父亲威廉注视着亨利说:“殿下,如果用今年上半年的收成折成英镑来弥补去年的歉收的话,那么今年的农业收成将会减少近一半。” 亨利一愁莫展地抚摸着额头,安静地思考着。不过,这种事对伊莎贝尔来说好像很正常,因为她以前的生活就是靠这种方法度过的。 第222章 憎恨 一  “阁下,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有些头疼的亨利又瞥向坐在左侧的枢密顾问官。 伊莎贝尔·沃尔顿想想后,站起身时说:“殿下,农业歉收是我们无法抗拒的一种很糟糕的自然现象。因此,我们需要多种方法组合在一起才能解决去年的歉收即闹饥荒的现象。” 接着,她又说道:“先,我建议各位绅士及约曼们从你们圈占的公共用地及荒地内拿出一定的赔偿金来补偿歉收的那部分。第二点,鼓励你们的公簿持有农和契约租地农在依靠土地为生的同时,多使用其他手段来增加其农业收入,譬如雇工、木匠、面包师、商贩等。第三点……”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身后坐的亨利:“殿下,我的第三点就是,您可以从我建议您设立的公爵府财政预算中拿出一部分来补偿歉收的农作物。” “所以,由这三部分组成的赔偿金,应该可以使今年的农业收成保持在往年的平衡状态下。”伊莎贝说完后,冲在座的人点了头后坐了下来。 亨利扫视了眼在座的众家臣后说:“各位,你们对枢密顾问官的建议没有意见的话,就可以去实施了。假如有不同的意见或是更好的办法,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赫伯特的父亲威廉·弗雷德里克思索着说:“阁下,如果按照您的建议还是无法全部弥补上去年的歉收的话,又应该怎么解决?” 伊莎贝尔只是很平静地说:“绅士,这是我作为殿下的顾问官需要解决的问题。你和其他人,可以先去实施刚才我提出的那三条建议。” 众家臣又讨论了一会儿,在取得一致意见后对亨利及枢密顾问官行礼,相继离开了会管厅。亨利在让尤金为自己和伊莎贝尔端来两杯葡萄酒后,便让尤金关上了会客厅的大门。 里士满公爵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后,注视着他的顾问官:“伊莎贝尔,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我是说假若钱不用的话。” 伊莎贝尔站起身试图缓解久坐后带来的疲劳感,在亨利面前来回走了几步说:“亨利,你对哈斯韦尔勋爵的财产和土地有没有兴趣?” “你是什么意思?”亨利拿着酒杯好奇地问。 “这是我在与哈斯韦尔勋爵交谈之后产生的想法。法官阁下告诉我,在殿下离开后他一定会恪尽职守于里士满郡内的安全及守卫职责,以国王的名义保证郡内不会生大的暴力性案件。不过,法官阁下还说他会从精神及信仰上支持南下的北方请愿队伍。” “什么?这个浑蛋竟敢背叛我??”亨利不敢相信的大骂道,顺手将酒杯使劲地扔了出去。 听见酒杯被扔在地上出声响的客厅仆役,正准备推门进来收拾酒杯及撒在地上的葡萄酒时却听见站在门外的尤金小声说:“别进去,殿下非常憎恨有人打扰他与枢密顾问官的谈话。” “亨利,奥利弗会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在我看来,北方所有的古老的贵族肯定会和奥利弗一样全力支持请愿队伍的,因为他们并不认为国王专制的时代已经来临。”伊莎贝尔继续在会客厅内踱着步。 坐在主位上的亨利恨恨地说:“奥利弗,还有其他贵族一定会受到诅咒的。” “亨利,哈斯韦尔勋爵的财产和土地正好可以用来弥补去年的歉收。我是说,假设你把奥利弗的情况在报告给国王之后。” “嗯,没错。他的财产和土地是国王赐予给他的,自然也应该由国王来决定是否收回。” “不过,这样的话,我不敢保证南下请愿队伍在经过郡内时会引起较大的骚乱、暴动和侵害他人身体及财产的案件。” “没关系,天主是不会怜悯他们的。” 今天的晚餐是斋戒日后的第一顿晚餐,所以参加晚餐的人对巨大的长方形餐桌上的各种肉类食物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趣。赫伯特的父亲威廉恰好坐在伊莎贝尔的身边,威廉很有教养的礼让顾问官的时候愉悦地说:“阁下,我听说我的次子担任了您的卫从,您对赫伯特有什么看法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威廉后,只是笑了一下:“很好,您的次子是一名有着骑士精神,敢于向对手出挑战的合格的准骑士。” “能够得到阁下的称赞,我想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这没什么,我觉得这个世俗社会中没有一件事是人们不能做到的,一个人在他的生活中遇到的问题也常常是由他的懒惰引起的。” “阁下说得不错,只要努力工作就可以得到回报。” “对了,绅士,您有没有听说赫伯特喜欢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事?”伊莎贝尔认为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赫伯特的父亲一声。即使这位父亲不太可能会帮助自己的次子得到令人满意的婚姻,但还是应该对威廉的绅士地位表示出一种尊重。 威廉·弗雷德里克拿着酒杯愣了一下,却很快笑着说:“阁下,赫伯特喜欢上哪个女孩子是他自己的问题。我觉得,只要对方的家庭不在乎他有没有骑士头衔和财产,在郡内有没有名望就行。” 伊莎贝尔听出了这位父亲话里的第二层含义,随口说:“绅士,我告诉你这件事只不过是对你的绅士头衔及地位的尊重。我知道,赫伯特在您的心目中永远不可能替代他的兄长,也就是您的长子,是吧?” 坐在餐桌主位上的亨利见伊莎贝尔与绅士弗雷德里克交谈得很愉快,便悄悄地志注于两人的谈话内容。只听绅士好奇地说:“阁下是什么意思?长子继承制决定了赫伯特的命运,我也无能为力。” “没事的,绅士。我仅仅只想告诉您,您的次子正在为他所喜欢的女孩子努力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 “感谢阁下的美意。呃,阁下知道赫伯特喜欢的哪个女孩子吗?” 伊莎贝尔品尝着餐盘中的红酒炖牛肉,略带笑容着说了句:“奥古爵士家里的次女,尤菲米娅小姐。” 听到这些话的亨利悄悄看了眼伊莎贝尔对面的奥古斯丁爵士,带着笑意说:“爵士,这是真的吗?” 第223章 密谈 一  绅士家庭中的次子喜欢上骑士家庭中的次女,这本来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相爱、结婚和生子等两人之间的事务,既不能从各自的家庭中得到物质上的帮助,当然也不可能影响到两位家长的想法及意见。所以,赫伯特与尤菲米娅的这件事只会成为晚餐餐桌上的一件可以谈论的小事。 晚餐结束时,伊莎贝尔看到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正打算餐厅。快步走到爵士身旁,含笑而说:“爵士,您这是打算回您的领地吗?” 弗格森一看是她,咧着大嘴说:“阁下,如果您也想去我的卡特里克庄园骑马游玩的话,我会非常欢迎。” “那么,我去呢?”走在弗格森一侧的奥古斯丁爵士,轻轻笑着说。 “当然,不管是您,还有您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我都会热情款待的。” “爵士,明天是主日弥撒,不如明天下午就去您的庄园游玩一会儿,怎么样?” “没问题,我会期待您及您的家庭成员的到来。” 伊莎贝尔对父亲点了下头后,奥古斯丁爵士便独自离开了。看着父亲的离开,她对弗格森低声说:“爵士,有几件事我需要您和几名阿尔法小队的卫从来完成。” 自从弗格森被正式授封为骑士并得到了一块领地以后,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领地及领地内的卡特里克庄园的营建上。因此,已经很少带领“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去郡外进行劫掠了。 此时,一听伊莎贝尔的话便摇头笑着说:“阁下,虽然名义上我是殿下卫从队的队长,但我已经很少插手阿尔法小队的事务了。” “我知道,爵士。我想,您也非常不希望您的领地、庄园遭受到来自南下请愿队伍的蹂躏,对吧?” “阁下,从林肯郡和约克郡流传出来的谣言我也听到了不少。但是,我不相信国王陛下真的会像谣言里说的那样残酷对待他的臣民。” “很好,爵士。不如,我们现在去阿尔法小队的驻扎地谈谈。” 很快,带着骑士侍从的弗格森爵士与伊莎贝尔来到诺丁汉城堡北面的阿尔法小队驻扎的小树林内。进入营地的会客厅内,伊莎贝尔站在会议桌前指着桌上的地图说:“爵士,我相信伦敦来的律师已经从威斯特摩兰郡进入靠近边境的坎伯兰郡郡内。” 弗格森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阁下,您的意思是说,这位伦敦律师接下来一定会去坎伯兰郡东面的诺森伯兰郡了?” “是的,假如我是他的话一定会按照这条最直接,也是骑程最短的路线进入到诺森伯兰郡。” “经过诺森伯兰郡,接着是南面最小的郡赫克瑟姆郡,再往南走就是达勒姆郡和约克郡,最后回到林肯郡。嗯,这样一来伦敦律师几乎走了遍了北方的所有郡。” “爵士,所以我认为当伦敦律师完成他的使命后,这支请愿队伍一定会在秋冬季由北方各郡的朝圣者汇集而成。而北方各郡的贵族、天主教教士们,将会坚定地站在这支队伍的背后。”伊莎贝尔双臂抱胸靠在会议桌边缘。 “阁下,据你估计,这支请愿队伍会有多少农夫、教士、骑士或是贵族的卫从参加?” “从目前我预计的情况来看,至少会8到9个郡的人会加入到请愿的队伍中。如果每个郡只有5000人加入的话,那么这支队伍就会变成由一支由4万到5万人组成的庞大的军队。” “我的天主,会有这么多人加入?” “没错,并且这是我的最低估计。假设北方的贵族、教士们想利用这次的请愿达到他们的目的,那么队伍的人数还会增加一倍。” 增加一倍也就是8万至10万人的请愿队伍。人数如此众多,声势如此浩大的请愿队伍,比1513年亨利八世带领的入侵法国的英军人数还要多好几倍。弗格森越想越害怕,死死盯着地图说:“阁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吗?”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这只是我的假设。如果想要得到确切的消息,我需要你派出阿尔法小队的一部分人像追踪猎物一样去追踪到这位伦敦律师的踪迹。” 弗格森重重地点了下头:“没问题,我会派人找到这个伦敦律师的。” “不仅要在威斯特摩兰郡或坎伯兰郡内找到他,最好还要探听到边境的贵族、教士及民众对他到访边境郡的态度。只有这样,殿下才能向国王报告这件事。” “阁下,请放心,我会全力办好这件事务的。” 接下来,伊莎贝尔将要谈到的事就是有关哈斯韦尔男爵的事务了。在脑海里整理了奥利弗的言行后,淡淡地说:“爵士,我还有一件想得到您的帮助。呃,关于本郡的郡治安法官你了解多少?” 弗格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想后说:“阁下,因为我与哈斯韦尔勋爵有过接触,所以知道一些这位贵族的情况。这位贵族是本郡的一位有名望的绅士,传统的天主教教徒。后来在其他乡绅及巡回法官的推荐下,被国王陛下册封为男爵,同时担任郡治安法官一职。” “爵士,您认为这位身为天主教教徒的男爵,对南下的请愿队伍会采取什么态度?” “阁下,其实您刚才谈到北方各郡时,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我估计,北方的绝大多数巡回法官、治安法官、绅士和约曼都会支持这支请愿队伍。” 伊莎贝尔指着地图上通往里士满郡的几条道路说:“爵士,请看这里。哈斯韦尔勋爵肯定会同意这支队伍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经过我们的郡。假如这些人在郡内制造出一些事端来,您认为您的领地及庄园还会安全吗?” 紧接着,她又说:“爵士,男爵的治安卫从队和您管辖的这两支卫从队,根本无法抵挡住这支由近10万人组成的请愿队伍的到来。即使到时郡内不会发生较大的侵害或暴力案件,也难免会有一些偷盗财产或偷盗牲畜的现象发生。” 弗格森的眼睛始终盯着地图上的那几条通往郡内的道路,沉默中悄然说:“阁下,不如放这些请愿者从郡内过去。事后再追究郡治安法官的玩忽职守,是吗? 第224章 天使?恶魔? 一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居然能够从一团迷雾中看到伊莎贝尔·沃尔顿真正想要的东西。就凭这一点,她就应该给爵士一个热烈的拥抱或是一个流行北美社交礼节中的碰拳。 伊莎贝尔略带惊奇地看着坐在会议桌旁的爵士,歪了下头睁大了一些双眼说:“嗯,非常不错,我喜欢。爵士,就像这样,把您的右手伸出来握成拳头。”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空握成一个拳头悬空摆在弗格森爵士的面前。虽然弗格森爵士对她的举止感到很不可思议,但还是照着她的样子伸出右手握成一个拳头。看了她好几眼说:“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互相击打对方的身体吗?” “拜托,这叫碰拳。呃,是我在安道尔公国生活时从一些男孩子那里学到的。” “嗯,碰拳?!阁下,这是不是代表着一些天主才能明白的含义?” “是啊,当然了。碰拳的目的,是因为我们在想法上达成了一致。或者,因为我们在某件事务上共同取得了成功,相互碰一下拳表示祝贺。” “噢,我明白了,这是一种贵族或是骑士的礼节。” “没错。好了,现在我来教你。” 伊莎贝尔一边做着动作,一边说:“爵士,现在把您的拳头放在我的拳头的上方,从上至下击打一下我的拳头。注意,不要使太大的力气把我当成您的敌人来击打就行。” 弗格森有模有样的把拳头放在伊莎贝尔的右拳上面。接着,动作略嫌僵硬的垂直向下击打了一下伊莎贝尔的拳头。然后,伊莎贝尔将自己的拳头从爵士拳头的下方移至爵士拳头的上方时说:“好了,我会把刚才您的动作再重复做一遍。” 当她从上至下用拳头不轻不重地击打了一下弗格森爵士的拳头后,收回右臂却仍然握着拳头说:“爵士,现在我们来对一下拳,别太用力哦。” 两人的拳头在半空中对了一下后,伊莎贝尔满意地点点头又解释说:“好了,爵士,现在我们各自张开手掌,和对方的手十指相扣。” 弗格森充满好奇心的又照做了。这时,两人右手除大拇指外的手指都相互扣在了一起,伊莎贝尔又说:“爵士,我们的手指在相扣后,将对方的右肩轻轻拉向自己的右肩碰撞一下。” 两人依照伊莎贝尔的口头描述把肩膀撞肩膀的动作做了一遍后,伊莎贝尔笑着说:“祝贺您,爵士,您学会了碰拳。” “就这么简单?嗯,挺有趣的。阁下,我可以请您再做一遍吗?” “当然。” 接下来,两人把一整套碰拳的动作重复练习了三遍。直到弗格森爵士的动作不再那么僵硬后,伊莎贝尔才看着对方:“爵士,记住了吗?” 弗格森哈哈笑着说:“阁下,您真的太有趣了。有机会,我会让所有人都学会这个…碰拳的。” “爵士,这只是一种非正式的礼节,只适用于兄弟,朋友或战场上的朋友之间。” “阁下,我明白。假如当着殿下的面我和您肩碰肩,恐怕殿下早就摔东西骂人了。” “好了,爵士,刚才您说的意思也正是我所设想的那样。因为这位哈斯韦尔勋爵已经让殿下非常不满了。”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若无其事的在会议桌旁踱着步,轻声诉说着一场看似与她无关的争权夺位的政治斗争。 弗格森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瞥了眼伊莎贝尔的身影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阁下,殿下是否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伊莎贝尔不时地注视着爵士,继续来回踱着步:“哈斯韦尔勋爵的那颗高贵、高傲的贵族之心,此刻已经被戴着天使的面具的恶魔给引诱了。他会主动向恶魔献上自己的灵魂,主动将自己的身暴露在地狱之火的鞭笞之下。” 这时,她张开双臂,仰面看着会客厅天花板的一角吟说着:“主啊,请您宽恕奥利弗·麦吉尼斯所犯下的罪吧!” “嫉妒、贪婪、骄横,正是燃烧人们心灵的三个火星儿。(但丁著《神曲》)” “我不向你作别的回答,只有采取行动,因为正当的要应以行动来满足,不必吭声。(但丁著《神曲》)”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瞪大双眼,一言不地瞧着伊莎贝尔的祈祷。嗯,看上去的确像是在祈祷。可是,她为什么要替哈斯韦尔男爵祈祷呢? 伊莎贝尔作秀一般表演完后,又恢复到刚才的模样盯着弗格森:“爵士,殿下希望尽快清除掉哈斯韦尔勋爵。” 弗格森眨了眨眼恢复到清醒的状态,冷笑一声:“阁下,殿下希望什么时候清除掉男爵?我是指这个。”爵士说完,将手指在颈部从左至右快划了一下。 “不,爵士,殿下只是希望男爵越早离开里士满郡越好。” “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我们还需要国王的一道命令。” “爵士,想不想让您的领地多增加上百英亩的土地,想不想让您的仆役和财产再增加到你希望的那样?”伊莎贝尔悄然无声地走到弗格森爵士面前,紧紧注视着他。 弗格森爵士忽然有一种惊悚感,他看到枢密顾问官的那张天使般的面容背后隐藏着一个在黑暗中冷笑不已的恶魔。使劲摇了摇头,看了看空荡荡的会客厅后低声说:“老规距,一人一半!” “爵士,如果想要得到土地、庄园、财富的话,就要按照我的计划来进行。” 弗格森爵士点点头后,伊莎贝尔说出了针对哈斯韦尔男爵的颠覆活动中的其中两项。之所以最终选择颠覆活动来搞垮男爵,是因为她觉得其他手段或策略要实施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收到效果。 眼下,里士满公爵急于想在回到伦敦城后就清除掉哈斯韦尔男爵,这势必会给清除计划带了不小的难度。因此,伊莎贝尔只好把颠覆活动中的计划提前拿了出来。当她说出整个计划时,弗格森爵士有些被她的计划给吓住了。 弗格森爵士思忖着说:“阁下,在郡内制造事端,利用那些怨恨哈斯韦尔勋爵的农夫引郡内的战乱和族群冲突,这是会引起大规模的家族仇杀的!” 第225章 休息日 一  站在一名准海军情报军官的立场来说,不管是局部战乱、族群冲突抑或家族仇杀,这仅仅是混乱的开始。将要获取情报的地区一旦生了混乱,情报军官就可以借助海军情报局下属的特别活动部的人员及装备在该地区取得和平时期不易获得的情报信息。 即使在获得情报的过程中被当地政府的政府军或其他武装组织派别现,情报军官仍然可以呼叫一支海军的海豹小队来掩护自己从海上撤退。 眼下,这片混乱地区却早已变成了情报军官的第二家乡,这迫使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原先的计划。伊莎贝尔·沃尔顿望着表情凝重的弗格森,只是说:“是啊,家族仇杀的确会影响到我们身边的人和自己的。好吧,爵士,那么我们从制造事端开始。” “制造事端?!阁下,最好是可以控制的,不会在郡内造成很大影响的事端。”弗格森爵士点下头说。 “爵士,您替我再去找一些人来,假扮成失地流浪乞食者、受到法律不公正对待的公簿持有农、契约租地农和雇工在郡内干一些扰乱郡内治安、起哄闹事和结伙打架的事。这样,郡内的民众就不会再相信哈斯韦尔勋爵可以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阁下,这个办法听上去不错。” “但是,我们要在表面上支持法官阁下,不能让法官阁下看出我们和这些事的联系。” “这没问题。阁下,这些人是我们雇佣来的,那么酬金怎么解决?” “不管是抢的,还是偷的都归他们,算是付给他们的一部分酬金。另外,从修士团经办事务的那部分钱里再拿出一部分付给他们。”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点点头筹划着,这时有了一个新的疑问:“阁下,如果我们的人被法官阁下的人抓住并关进监狱,他们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冷笑了一声:“监狱?有趣,爵士,我并没有说过不能在监狱里闹事。扰乱监狱的司法秩序,正好可以证明我们的郡治安法官阁下是在浪费国王付给他的年酬金。” “好吧。不过,需要通知一下我们在治安卫从队里的人,以免出现什么问题。” “就这么办,爵士。还有一点,告诉这些人不能在郡内随意杀人。“ “阁下,很难避免会出现这种事。假如两个人去抢一个农夫的牛,农夫不愿意被他们夺走和他们生争斗的话……” “打昏农夫就行,这些人来到郡内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事端,不是为了杀人。” ——————————— 第二日在参与主日弥撒之后,弗格森爵士并没有邀请奥古斯丁爵士及其家人前往卡特里克庄园骑马游玩。相反,里士满公爵却兴致很高地带着家臣、仆役及卫从来到奥古斯丁爵士的领地内度过每周唯一的一个休息日。 午餐后,亨利与伊莎贝尔两人漫步来到庄园东面的一个占地面积非常大的池塘边。当他悠闲地观赏池塘内的各种淡水鱼、淡水虾及蟹时说:“伊莎贝尔,这是你让人开挖出来的水塘?” 伊莎贝尔走到池塘边一张户外长条餐桌旁坐下,望着亨利的背影说:“这个池塘很早就在这里了。我只是让人从附近的溪流中引来一些活水,这样就可以饲养各种鱼和甲壳动物了。” 亨利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来到长条餐桌边坐下环顾着四周的森林、草地,高兴地说:“伊莎贝尔,我从未想到过爵士领地的风景可以这么漂亮。” “怎么?你想收回爵士的领地,自己享用?” “不,伊莎贝尔,这里是爵士、你和家人居住的地方,我是永远都不会这么做的。” 伊莎贝尔抿嘴笑了笑,抬起看了眼与亨利的男仆尤金站在一起的女仆安妮点了下头。安妮·库克快步来到两人身边,她对女仆吩咐说:“安妮,叫上尤金去拿些葡萄酒、水果和馅饼来。” 亨利对安妮的面容感到有些似曾相识,看着她说:“安妮,我记得我的厨房里也有一个叫安妮的女仆,长相似乎与你有些相像。” 安妮行礼说:“殿下,我就是您的厨房里的洗碗女仆安妮。” “伊莎贝尔,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在我成为您的枢密顾问官后,安妮的父母执意要让她来爵士家做我的女仆。所以,我只好答应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原来时常会拿些猎物送给安妮和她的父母。” “是的,殿下。” “安妮,顾问官以前时常照顾你和你的家人,所以现在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回报顾问官对你和你的家人的帮助,是吗?”亨利笑了笑,观察着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的安妮。 “是的,殿下。”安妮恭顺地回答着。 “很好,你和尤金去吧。” 待安妮与尤金离开后,亨利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对她说:“哈斯韦尔勋爵的事,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伊莎贝尔右手撑着面颊,观望着对面的池塘说:“我已经安排弗格森爵士和他的人去搜集男爵的罪证了。不过,到时候郡内可能会出现一些扰乱安定、侵害他人财产的案件。” “没关系。那个想和你决斗的男孩子呢?奥古斯丁爵士已经告诉了我,那天生在你回庄园的路上的事。” “嗯,明天我就会去男孩子一家人居住的村庄调查一下情况。” “调查什么?” “昨天我已经去监狱询问过男孩子的父亲,我怀疑这个公簿持有农是男爵故意关在监狱的。” “故意?男孩子的父亲有散播谣言的罪行,应当关进监狱啊?” “没错,可是男孩子的父亲只对收税官和他的家人说起过这些听到的谣言,至少他在监狱内是这么告诉我的。”伊莎贝尔站起身,打算走到池塘边时诉说着。 亨利转过身靠在餐桌边缘,享受着从池塘水面上传来的习习凉风说:“如果男孩子的父亲说的是真的,那么男爵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罚金?” 这时,女仆安妮与尤金,还有三名仆役拿着很多食物及餐具朝这里走来。伊莎贝尔从池塘边走回来时低声说:“如果男爵不是为了罚金,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第226章 释放 一  第二天即星期一的日出后,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便带着两名准骑士卫从来到城堡东南面约两英里处的伊斯比村庄。在不事先通知公簿持有农托马斯·克拉克家人的情况下,悄然进入到村庄内的一些农户家中,田间地头去询问一些与托马斯相识的租地农、茅舍农、乡村雇工和手工工匠。 直到快临近晚餐前,三个人才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回到进入村庄的大路边。调查进行前,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曾询问过顾问官:“阁下,为什么您不直接去找庄头或收税官了解这个农夫的事呢?” 伊莎贝尔没有解释太多,她只是说:“我们去调查村里的一个公簿持有农,必然会说出我们的身分,为谁效力等事实。对于一个村官而言,来自公爵府的人是必定会受到尊敬及礼遇的。所以,这些村官不一定会告诉我们与托马斯·克拉克有关的事实真相。” 调查结束后,伊莎贝尔急忙从战马的鞍囊内拿出一小块木板、一张绘有公爵纹章的信纸、一小瓶墨水和一支用天鹅的羽毛制成的鹅毛笔坐在路边开始书写三人调查到的情况。赫伯特及康拉德等她完成书面工作后,三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城堡西面的哈斯韦尔男爵的庄园。 三人在来到男爵的庄园时,男爵及家人正在享用今天的晚餐。奥利弗·麦吉尼斯在看到跟随着仆役来到餐厅的伊莎贝尔时感到有些意外,却仍然微笑着说:“阁下,这么晚了您还来我的庄园,我想一定是很紧急的事。” 伊莎贝尔在向男爵及男爵的家人行礼后,淡淡地说:“大人,我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晚餐。是的,大人,我将要对您说的事的确很紧急。” 哈斯韦尔男爵对在座的家人说了几句后,便把伊莎贝尔请到书房内。当他端着一杯葡萄酒不时地饮上几口时,快地看了一遍伊莎贝尔之前写好的书面调查情况。 放下信纸,把脸转身一侧的书架,喝上一口葡萄酒后说:“阁下,我相信这些事实,也相信您做出的努力。虽然克拉克在村内引起的骚乱范围不算很大,但他的言行还是触犯了法律,我必须要对他做出一定的处罚。” 这时,伊莎贝尔没吃没喝却依旧坚持着。看了眼肥胖的男爵,从腰上取下一个钱袋放在书桌上说:“大人,这里有1o英镑,比托马斯·克拉克所有的家庭财产及农作物加起来还要多一倍。我想,这足够支付他的罚金了吧?” “阁下,这个农夫的身分与您相比,就像一只蚂蚁一样低贱,是吗?” “大人,我记得圣经里这样说:‘你们施行审判,不可行不义,不可偏护穷人,也不可重看有势力的人,只要按着公义审判你的邻舍。’(《圣经》,利未记,第19章第15节)。大人作为一名天主教徒,应该还记得耶稣基督这样说过吧?” “当然。圣经里还说:‘君王凭诚实判断穷人,他的国位必永远坚立。’(《圣经》,箴言,第29章第14节)。” 伊莎贝尔平静地看着男爵说:“他们肥胖光润,作恶过甚,不为人伸冤,就是不为孤儿伸冤,不使他亨通,也不为穷人辨屈。(《圣经》,耶利米书,第5章第28节)” 当她借用圣经里的话来嘲讽男爵时,奥利弗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不过,男爵只是点了下头说:“好吧,既然阁下愿意出于天主教的教义来帮助一个公簿持有农,我没有意见。但是,我不不希望克拉克今后还会做出这些扰乱郡内安定的事来。” 在将托马斯·克拉克从监狱内释放出来后,伊莎贝尔便让赫伯特两人回城堡吃东西,休息。自己一人带着有些疲倦的神情,骑着马往阿斯克庄园而去。周二上午8点过,闲来无事的奥古斯丁爵士让女仆安妮把她叫了起来,说是进行剑术格斗的训练。 此时的天色还处于日出前的黑暗之中,两人在油灯的照映下手持木剑进行剑术练习。伊莎贝尔打算对爵士说出里士满公爵的想法。看着坐在一旁休息的爵士说:“父亲,如果你很累的话,我可以让赫伯特陪我进行练习。” 奥古斯丁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这么说,你的确打算让艾菲嫁给赫伯特·弗雷德里克这个小子了?” 伊莎贝尔手持木剑舞了几个剑花:“嗯哼,我觉得赫伯特和康拉德都不错,就看艾菲想和谁在一起了。” “嗯,解决了艾菲的问题,那么你自己的问题呢?” “我自己的问题?不,爵士,眼下第一重要的是艾菲的婚姻,第二重要的是你的骑士头衔以及这个家庭今后将会面临的问题。” “孩子,这应该是由我这个一家之长来考虑的问题。” 这时,伊莎贝尔手持木剑站起身,走到庭院的中间看着爵士:“父亲,你应该考虑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得到郡内的官员、绅士和约曼的推荐,成为一名国王陛下的官员。” 奥古斯丁爵士也站起身,走到她的对面双手持木剑将剑尖直顶头顶,摆出一副进攻的姿势说:“孩子,你是对的,我正在努力参与到郡内的地方事务内。可是……” 爵士说完摇了摇头,伊落贝尔双手持木剑将剑尖指着地面,剑刃朝下摆出一个骗位起势的姿势说:“可是你不太明白地方事务,是吧?” 奥古斯丁爵士以一记既快又有力的砍劈招数朝女儿攻了过来。伊莎贝尔则迅向左侧移动脚步,然后乘父亲向下砍劈时向上砍进他的胸前。爵士迅收回砍下的长剑,将女儿的剑格挡在胸前的,看了眼女儿:“你说的没错。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我只习惯骑马作战,并不习惯处理和平时期的政务。” 不等爵士大力向外推压自己的长剑时,伊莎贝尔迅蜷起手臂进入牛位起势(手臂屈起,让剑柄处于略高于头顶的位置,让剑尖指着对手面部),将自己的强剑身滑动到父亲的弱剑身上,准备进行突刺反击时说:“父亲,你可以试着从郡治安法官及守卫长这方面去考虑。” 第227章 暗杀 在里士满公爵的家臣之中,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和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是两个极其特殊的家臣。由于公爵还未把国王派来的郡治安法官兼守卫长赶走,所以一直让奥古斯丁爵士过着一种没有职务,却有年酬金可领的体面的生活。当然,作为一名有着正式册封的头衔的骑士,奥古斯丁爵士还是要履行骑士的义务的。 至于伊莎贝尔,虽然职务是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但每日的任职时间却由她自己来掌握。应该说,奥古斯丁爵士及其家人在里士满郡内过的是一种悠闲的,不用出卖体力的贵族生活。然而,上帝是公义的,他绝不会偏袒穷人,也绝不会看重有势、有财的男人或女人。 当会客厅的那台法国条钟走到罗马数字8的时候,阿斯克庄园的领主奥古斯丁爵士及他的女儿已整装待地骑上各自的战马,从马厩的方向朝庄园的大门小跑而来。 1/6小时前,领主及女儿出现在马厩为自己的战马装上马具时,一个男仆小跑着来到领主的马厩隔间外,躬身行礼轻声说:“领主,庄园外有两个农夫打扮的人想求见您和伊莎贝尔小姐。” 奥古斯丁爵士站在马身左侧,隔着一匹马及两个隔间之间的栏杆的距离冲右侧马厩内的女儿说:“孩子,你知道是谁会在这么早的时间内出现在庄园外吗?” 右侧马厩内的伊莎贝尔没有停下手上工作的意思,在拉紧马肚带的同时随口说:“是啊,我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自称来自伊斯比村的克拉克家?” 男仆一惊连忙回答说:“是的,小姐,他们的确是来自伊斯比村的克拉克家的家长及长子。” “好吧,你让他们在庄园大门外再等一会儿,我和爵士马上就会出来的。” “是的,小姐。” 男仆快离开后,爵士继续为自己的战马装着马具时说:“孩子,这个克拉克我听着很熟悉,是不是上次带着战斧跟着你回到庄园,和你决斗的那个男孩子克拉克?”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父亲的方向说了句:“没错,就是那个想和我决斗的男孩子沃尔特·克拉克。” “这么说,男孩子父亲的事你已经解决好了?” “嗯哼,调查一下男孩子说的关于他父亲的事是否属实,再向哈斯韦尔勋爵缴纳一些处罚金,然后就把他父亲从监狱内释放出来了。” “看来,哈斯韦尔勋爵的看法果然出现了偏差。” “爵士,这是你今后需要注意到的问题。” 奥古斯丁解开缰绳把马从隔间内牵出来时,现女儿早已牵着自己的马站在马厩内的通道上旁等候自己了。轻轻笑着对女儿说:“我今后要注意的问题?孩子,你真的认为我适合担任一名为国王陛下效命的郡治安法官兼守卫长?” 伊莎贝尔牵着马朝马厩外走时,看了眼马厩外漆黑的夜色愉悦地说:“为什么不行?父亲,你是一名正式被册封的骑士。国王陛下早就下过命令,郡治安法官以上的地方职务必须要由绅士以上等级的人才能担任。” 两人骑着马来到庄园大门外的主道路上时,站在一名提着油灯的仆役身旁的两个农夫打扮的男子立即上前对父女俩深深地躬身行了个礼。 伊莎贝尔仔细一看果然是克拉克父子俩,从马上跳下来走到父子俩面前轻声说:“托马斯·克拉克,很高兴再见到你。” “嘿,克拉克家的沃尔特,今天早上出门时带上你的战斧了吗?” “伊莎贝尔小姐,你怎么会知道我带了手斧?” “沃尔特,不许对伊莎贝尔小姐这样说话。爵士,小姐,请原谅我的儿子对您及您的女儿的无礼。”托马斯斥责着长子,又连忙对爵士父女俩赔礼道歉。 骑在马上的奥古斯丁爵士微微点了下头:“克拉克,我不会怪罪你们的语言及行为的。毕竟,在你们的生活中,我们只是一群为不会离你们太近的人。” “托马斯,我和我父亲还要去公爵的城堡,所以我们边走边说吧。”伊莎贝尔看了眼沃尔特的父亲,觉得他又要想开始啰嗦了。 奥古斯丁爵士骑马走在后面,伊莎贝尔牵着马走在道路的右侧,克拉克父子俩走到道路的左侧,四个人就这样边走谈的沿着向南的道路朝着诺丁汉城堡而去。 “伊莎贝尔小姐,您就是圣母玛利亚在世俗世界的代表。你不仅拯救了我的父亲,还拯救我们一家人。所以,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我一定成为您的一名侍从。”沃尔特走在父亲身旁时,异常激动地说出一连串的话。 在北方生活了一年半之后,伊莎贝尔双眼的视力在黑夜中已练得和在白天的时候一样敏锐。这时,她瞅着兴奋不已的沃尔特说:“听着,沃尔特,我不是圣母玛利亚在人世的代表。我之所以帮助你的父亲,是你认为你父亲受了冤屈。 假如你父亲的确犯了罪,我只能帮你父亲减轻处罚,你明白了吗?” 托马斯点着头恭顺地说:“小姐,其实村里的很多人都在相互说那些谣言。也许,我不应该对收税官说那些话。” “没错,别人告诉你谣言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转身立刻去告诉别人,那就是你的错了。托马斯,以后小心一些。” 走在道路最左侧蹦蹦跳跳的沃尔特,唰地一下从后腰拽出他的那柄战斧举在手中面向伊莎贝尔说:“小姐,请您放心。以后要是谁再敢对我父亲说那些话,我就…啊……!” 随着沃尔特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伊莎贝尔立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厉声叫着:“父亲,下马!!” 紧接着,不等众人离开道路寻找掩护,伴随着“嗖嗖”两声的两支飞箭呈抛物线状从半空中朝着众人的头顶射了下来。已拔出短剑握在手中的伊莎贝尔,抬头看准射向自己的一支飞箭,用短剑在面前向右一拨,飞箭被她用短剑挡落在地。 然而,她却没有办法去挡开射向转身逃跑中的托马斯的那支飞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托马斯左小腿腿肚中箭摔倒在地。 第228章 鏖战 第一支飞箭在射中活蹦乱跳的沃尔特·克拉克的背部后,奥古斯丁爵士听到女儿叫声时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强行拽着两匹马往道路右侧的农田里撤退。 第二支飞箭在被女儿用剑挡开时,爵士已拔出腰间的双手骑士剑从农田里冲了回来。当他冲上道路时,却眼睁睁地看着沃尔特的父亲托马斯·克拉克左小腿腿肚被第三支飞箭射中趴倒在地。 只见女儿伊莎贝尔双手持短剑,挡在托马斯身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爵士急忙蹲下身体,悄悄走到公簿持有农身旁低声说:“托马斯,你的腿怎么样?” 托马斯忍着剧痛,点了点头挣扎着说:“爵士,我只是小腿受伤。但是,我儿子……” “我会照顾好你儿子的。现在,你可以自己爬到前面的农田里吗?” “谢谢您,爵士,我可以的。” 爵士继续蹲在地上前行至女儿身旁,观察着道路左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低声说:“伊莎贝尔,你看到箭矢是什么地方射来的吗?” 双腿微微弯曲,降低身体重心的伊莎贝尔依旧观察左前方的树林、农田及草地说:“我没有看见。这三支箭矢是呈抛物线状从半空中射下来的,这说明对方的长弓手使用的轻质箭矢,并且距离我们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现在怎么办?看不到敌人在哪儿,也不能死守在这里啊。” “父亲,如果敌人的军士还不冲过来的话,我想引诱敌人继续朝我放箭,然后你从左侧的田间冲过去截断他们的退路。” “不行,这样太危险,如果敌人有四、五个长弓手同时放箭,你怎么办?”爵士压低了嗓音,试图制止伊莎贝尔的计划。 “爵士,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话未说完,只见半空中又出现了两支朝两人高飞来的飞箭。伊莎贝尔全然不顾快要射向自己的飞箭,大声说:“爵士,快跑!!!” 奥古斯丁爵士不明就理,但仍旧快站起身跟在女儿的后面朝着那片树林北面的边缘地带疯似地狂奔了过去。 原来,这两支飞箭朝两人高飞来时,伊莎贝尔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树林的边缘。所以,当飞箭袭来时,她已顾不得向爵士解释为什么要跟着她往前跑的原因。 两人持剑刚刚冲下道路,只见六个分别手持长矛、钩镰枪、双手长剑、狼牙棒、战斧和盾牌、战锤和盾牌的人影朝着两人反冲了过来。在夜色中,伊莎贝尔现对方不仅身穿铁制胸甲及高筒马靴,并且还戴着完全蒙住面部的骑士头盔。 此时,她已无暇去寻找依然躲藏在黑暗中的长弓手。瞥了眼已加跑在自己左侧的父亲,叫道:“爵士,小心长弓手!” 不等父亲回答,疯似地舞着剑花冲向最前面的那两个手持长矛、钩镰枪的蒙面骑士。当左侧的长矛和右侧的钩镰枪一齐刺向自己的胸部时,立即用了一个前滚翻避开了两个锋利无比的枪尖。起身时单腿跪地,将手中的两柄短剑狠狠地插进两个蒙面骑士没有护甲的下身要害处。 不等她拔出两柄短剑,右手持战锤、左手持圆盾的那个家伙举起右手的战锤对准她的面部便砸了下来。伊莎贝尔来不及起身,来不及用剑去格挡,只能松开左手舍弃掉一柄短剑,朝右侧一闪身躲在了站着死去的钩镰枪骑士的胸前。 “砰……”的一声,对方的战锤重重地砸在钩镰枪骑士的背部。伊莎贝尔左手往前一推钩镰枪骑士的身体,跟着右手便从对方的小腹部拔出短剑。 死去的钩镰枪骑士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仰面压向战锤骑士左手的圆盾。战锤骑士猝不及防,被自己人的尸体仰面压倒在地。当他奋力用圆盾将身上的尸体朝左侧推开时,伊莎贝尔已经冲了上来。 左腿踩在战锤骑士的胸前,右腿微微弯曲,对准骑士的左肩窝无护甲缝隙处便是一剑。虽然这一剑没有刺中对方上身的要害部分,但对方的左肩窝当场就被她一剑刺穿。 受伤后疼痛难忍的战锤骑士扔掉右手的战锤,企图用右手抓住她的短剑。伊莎贝尔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做,连忙后退了几步。这时,她现战锺骑士身后的树林内闪现出了两个手持长弓的人影。 与此同时,战锺骑士强忍着左肩窝的剧烈疼痛及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左肩窝受了重伤,圆盾已无法使用,战锤骑士只好用右手捡起战锤摇摇晃地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恰好此时,伊莎贝尔站在与战锤骑士、对方的长弓手几乎处于同一条直线上的位置。当她拿着一柄短剑进行防御性后退时,树林内的一名长弓手已搭箭拉弓瞄准她射出了一支箭矢。 千钧一之际,她急忙朝右侧稍稍一偏身体,只见那支箭矢闪电般地射中了面对自己走过来的战锤骑士的背部。战锤骑士死在自己人的箭下时,伊莎贝尔已经从长矛骑士的下身要害处拔出了舍弃掉了的另一柄短剑。 看了眼战场左侧已杀死持长剑的蒙面骑士,与剩下的两名手持战斧及狼牙棒的两名蒙面人鏖战中的奥古斯丁爵士,将左手的短剑插回剑鞘内,弯下腰跑到战锤骑士倒地的地方捡起圆盾向着树林内的长弓手攻了过去。 她判定对方的长弓手是一名只懂得如何射箭的长弓手。左臂横握在胸前用圆盾挡住大部分身体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时,对方的两名长弓手果然惊慌失措的往树林北面快后撤。 等她两三步冲到长弓手的面前,两名长弓手呆若木鸡地瞪着她,似乎连腰上挂着的普通长剑都忘了去拔。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两名只学过基本剑术的长弓手倒在了她的短剑下。 眼看着爵士快要抵挡不住一名蒙面骑士手中挥舞的那支威力无比的狼牙棒时,只见伊莎贝尔手握长弓,搭上一支箭矢,拉开了弓弦。 将拉开的弓弦贴在右脸颊上,瞄准了那名正准备用狼牙棒大力砸向奥古斯丁爵士的骑士的后背,右手三指一撒放,弓弦上的箭矢高平稳地射向了目标。 第229章 逼供 右手持战斧,左臂佩戴着一面圆盾的蒙面骑士突然感到左侧好像有个人倒在地上。尽管他丝毫不敢放松戒备心,但仍旧朝左侧地上的人快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便为他招致了杀身之祸。只见奥古斯丁爵士双手握住双刃骑士剑对准他的头颈部位斜着向下砍劈过来。蒙面骑士举起左臂佩戴着的圆盾刚好格挡住爵士的长剑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高飞来闪电般射中了他的左大腿。 蒙面骑士左腿中箭,格挡的姿势立即便矮了一截,爵士一剑便斜着砍劈到了对手的左侧颈部。幸而头盔下部的一圈护颈甲替对手挡住了这一剑,但他的大脑却被这一剑砍劈得头晕目眩。 趁着对手身体摇晃之际,爵士抬起右腿对准对手的胸部便猛踹一脚,将其踹倒在地。蒙面骑士倒地时,依旧举起手中的战斧砍向爵士的大腿。 这时,又是一支高飞来的箭矢射中他的右臂。奥古斯丁爵士举起手中的剑正想一剑刺穿这个家伙右肩窝的无护甲缝隙处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爵士,等等。” 奥古斯丁右脚踩住对手左臂佩戴的圆盾,一把夺过对手右手的战斧指着仰面躺倒在地的家伙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伊莎贝尔手持一张英军长弓手使用的制式长弓,右手将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嘴里横向咬着两、三支箭矢慢慢走了过来。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安然无恙的女儿,再次厉声说:“再不说,我就用这把斧子砍下你的头!” 伊莎贝尔抬手又是一箭,射中了蒙面骑士的左臂。从嘴里拿下咬着的箭矢,瞅了眼经过一场殊死拼杀的父亲:“爵士,你去看一下克拉克父子,立即回庄园叫些人来。我来问他。” 奥古斯丁爵士点点头,扔下手里的战斧:“好吧,你要小心防备他们还有其他人。” “快走吧。”伊莎贝尔点点说。 现在,躺在地上的蒙面骑士的两只手臂,左腿均已中箭失去了抵抗能力。伊莎贝尔见状便扔掉了手里的长弓及箭矢,捡起战斧走到蒙面骑士的跟前。左脚踩在对方的胸甲上,在对方眼前挥舞了下手里的战斧说:“嘿,我猜你一定是个哑巴。不然,就是从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 正面安装有可上下闭合的一层铁制面具的铁制头盔不仅可以保护好头部及面部,而且还具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也许,正强忍着身体各处带来剧烈疼痛的蒙面骑士的精神上出现了恍惚的症状,再加上头盔的隔音效果,让他只是隐约听见了对方说的一个词:“哑巴”。 隔着面具张口便用法语骂道:“你这头猪猡,我不是哑巴!” “嗯,会说法语,还能听懂英语。这么说,你是雇佣兵了。嘿,为了可以杀掉我和爵士,你和你的人拿了多少钱?”伊落贝尔不慌不忙的用法语质问着。 “猪猡,你不配和我说话。” “浑蛋,你又骂了我一次猪猡?!” 伊莎贝尔握住战斧,斜着向下一斧子便砍劈在了对方的铁制面具上。面具被战斧从上至下砍开了一条口子,她一眼瞥见了面具下面的那双惊恐不安的眼睛:“如果你再骂我的话,我就让你的老二尝尝这把斧子的滋味。” 面具下面的眼睛来回转动着,此时还躲藏在面具后面的嘴巴却说:“我是一名效忠领主的准骑士,我是不会出卖我的领主的。” “嗯,我相信你不会出卖你的领主。说吧,想怎么死才能让你快点去天主的乐园。” “哈哈哈…我要让你和爵士这两头猪猡陪我下地狱!” “狗娘养的,你再骂一次!” 怒目切齿的伊莎贝尔后退一步,抡起手中的战斧便朝着蒙面骑士的左臂砍了下去。一斧子砍下去居然没砍断对方的手臂,接着又是一斧。由于手臂被连着大力砍了两下,蒙面骑士大叫了两声后疼得晕了过去。 伊莎贝尔见对方忽然没有了叫骂声,身体也不再因疼痛而扭动,便一屁股坐在了蒙面骑士身旁的草地上。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伊莎贝尔小姐,伊莎贝尔小姐,您在哪儿?” 扭过头一看,散着炽热的火焰及光芒的十来个火把、油灯在黑夜中不停地摇晃着,从阿斯克庄园的方向朝这边快移动过来。伊莎贝尔手持战斧站起身,冲着火把及油灯大声呼叫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当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带着十来个手持各式武器、火把及油灯的农夫寻找到他们要找的人时,脸上挂着凝重的表情的爵士对她说了句:“孩子,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瞅着父亲及父亲身旁的农夫,浅笑着耸了下肩膀:“我没事。这个浑蛋还有一口气,把他抬回去。” 四个身强力壮的农夫边骂边抬起受伤过重的蒙面雇佣兵时,从雇佣兵的喉咙里出了一声疼痛带来的低哼声。伊莎贝尔顾不上与父亲交谈,连忙走过去把耳朵凑在雇佣兵的面部轻声说:“嘿,你想说什么?” “帕西,帕西……”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一名抓扶住雇佣兵的农夫把耳朵凑到对方的嘴部听了听,然后对伊莎贝尔说:“小姐,这个浑蛋好像已经死了。”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去找辆马车把这些尸体和武器都运回去。树林里还有两个,再去找一下他们的马匹。” “是的,小姐。” “如果有人看到治安巡逻队经过就让他们去通知公爵。算了,还是找个人立刻骑马去城堡通知公爵。” “我明白了,小姐。” 待农夫们相继抬走尸体,打扫战场时,爵士及伊莎贝尔在几名手持长矛、剑盾的农夫的保护下走在返回庄园的路上。这时,伊莎贝尔连忙问起了公簿持有农父子:“爵士,克拉克父子怎么样?受伤很严重吗?” 爵士侧目看了看她:“那个男孩子…没能挺过来,克拉克应该没事。” 伊莎贝尔抬头仰望着黑夜下的天空:“难道天主真的不会偏袒贫穷的人吗?” 奥古爵士的表情很沉重:“祈祷天主,愿沃尔特·克拉克可以早点和天主在一起。” 第230章 帕西 这场生在阿斯克庄园领地内的,一名骑士、一名女性准骑士与八名雇佣兵的你死我活的厮杀很快便结束了。关于这几名雇佣兵的来历,受谁雇佣,杀人目的等问题还需进一步调查才能彻底解决这起暗杀案件。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及女儿伊莎贝尔在回到庄园时,才被众人现两人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雇佣兵的鲜血。尤其是伊莎贝尔,更是杀得几乎满脸都是黑红色的鲜血。乍一看,还以为她受了致命的创伤似的。 为了不让爵士夫人及尤菲米娅受到过度惊吓,两人在各自的房间内由仆役伺候着擦洗掉身上的血迹,更换衣物。贴身女仆安妮·库克更是没想到在她心目中如圣女般存在的伊莎贝尔小姐竟然还有如此血腥的一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惊胆战地拎着沾满血迹的衣物像是躲避瘟疫似地放在角落边。待伊莎贝尔用她打来的溪水擦洗干净面部及身体后,安妮这才说了一句话:“伊莎贝尔,这些人在想要杀死你时,你不感到害怕吗?” 伊莎贝尔穿着衣服时,瞅着站在一侧的安妮说:“害怕是有的。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想的是如何在对方杀死我之前杀死对方。” 安妮歪着脑袋还在思考她的这番话的同时,门外有另一名女仆敲了三下门。安妮开门后,女仆进来行礼说:“小姐,殿下派了十几名骑士来护送您和领主去城堡。”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伊莎贝尔说话间,已穿好了一条干净的紧身裤。 “伊莎贝尔,战斗已经结束了,殿下为什么还要派这么多人来护送你和领主去城堡呢?”安妮的小脑袋里又冒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殿下这么做,是为了体现出他对爵士和我的重视。爵士和我曾经向殿下宣誓效忠过,因此做为领主的殿下要对他的家臣表现出一种关怀、仁慈及保护的姿态。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向殿下宣誓效忠。” “噢,那么我也应该向你宣誓效忠。因为,你曾经帮助了我和我的父母差不多有一年零……几个月呢?” “安妮,这个问题等我回来后再问我。现在,我要去城堡了。” 随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的奥古斯丁爵士和伊莎贝尔在赫伯特,康拉德等准骑士们的护送下来到诺丁汉城堡内。待两人一走进书房,焦急不已的里士满公爵恨不得立即上前拥抱一下伊莎贝尔,来表示他对女枢密顾问官的一种特别的关心。 里士满公爵立刻为两人送来了一罐管家新近购买回来的法国加斯科涅葡萄酒和两个酒杯。不过,伊莎贝尔此时却更想要一杯含有一定酒精的苹果酒。因为她觉得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连杀数人后需要一些酒精才能安抚住因杀人带来快感的神经。 公爵看出了从她脸上一扫而过的那种失望的神情,很快便让仆役为她端来了一罐苹果酒。她在喝完一整杯苹果酒后,脸上的颜色才又显得红润起来。 这时,奥古斯丁爵士已对公爵讲述了一遍早上生在庄园领地内的这件暗杀案件。亨利听后的第一个反应是,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想找雇佣兵杀掉伊莎贝尔。 但是,关于他和男爵的矛盾目前只有他与伊莎贝尔两人知道。所以,这件事还不能当面告诉奥古斯丁爵士。接下来,他便把怀疑的方向对准了曾经有过暗杀伊莎贝尔行径的拿撒勒教堂的主持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 起初,伊莎贝尔也在怀疑这起暗杀的幕后主使是托马斯神父。但转念一想,这一年多来托马斯神父行事非常低调,通常只会在每年的天主教节日中让自己成为民众注意的人物。再者,自从伦敦律师在城堡内的公众场合宣讲过他的叛乱思想后,托马斯神父则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不过,最后一个因失血过多而死的雇佣兵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却在提醒她,这个幕后主使一定与“帕西”有关。亨利观注着她的脸色的变化:“阁下,你想到了什么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爵士说:“殿下,最后那个用战斧的雇佣兵在临死前说一个词:‘帕西’。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亨利也没有想到雇佣兵在临死前竟会说出这个词,低头沉思又凝望着伊莎贝尔:“你知道北方的诺森伯兰家族的真正姓氏吗?” 坐在亨利左手边的奥古斯丁爵士立时反应过来,轻声说:“殿下,您说的是诺森伯兰郡的郡督理诺森伯兰勋爵?” 亨利点点头又说:“伊莎贝尔,这个帕西就是诺森伯兰勋爵原本的家族姓氏。只不过,勋爵的领地是诺森伯兰郡,所以包括贵族在内的所有人都称呼他们为诺森伯兰家族。” “嗯,如果帕西是家族的姓氏就可以理解了。但是,诺森伯兰勋爵为什么要派雇佣兵来杀我和父亲呢?对于诺森伯兰勋爵来说,我父亲只是一名爵士,而我也只是爵士的一个女儿。” “是啊,我也很难理解这里面的原因。” 这时,一名仆役敲了三下书房的门。得到亨利的同意后,仆役走进书房行礼说:“殿下,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斯威夫特小姐觐见殿下。” “这个卡罗琳·斯威夫特,现在来见我是什么事?”亨利很奇怪地说了句。 “殿下,也许勋爵的长女是来找我的。”伊莎贝尔轻声说。 “好吧,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陪她去花园散散步。”亨利吩咐完后,又看了眼仆役:“让她进来吧。” 跟随仆役走进书房的卡罗琳,在对亨利行礼后又对奥古斯丁爵士行礼。当她抬起头时,却意外的现伊莎贝尔也在这里。随后,面色凝重地说:“殿下,我听说爵士和爵士的女儿被人暗杀?这是真的吗?” 今天早上生在爵士庄园领地内的这起暗杀案件,邻近郡内的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来诺丁汉城堡的目的。 伊莎贝尔阴沉着脸,看着卡罗琳口气严肃地说:“斯威夫特小姐,今天早上生在爵士领地内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第231章 不羁 里士满公爵瞥了眼坐在右侧的伊莎贝尔,又正视着达灵顿子爵的长女:“斯威夫特小姐,请坐吧。” 当卡罗琳·斯威夫特坐下时,面容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注视着身旁的女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皱起眉头瞅着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卡丽,你的笑容很怪异。” 瞥了眼伊莎贝尔没有回答,卡罗琳转而把目光对准主位上的亨利。脸色变得格外庄重地凝说:“公爵,其实今天我来的目的只是想请阁下陪我外出游玩。结果,在我进入城堡前却意外地听到两名公簿持有农在谈论今天早上生的事。” 亨利的右手肘立在座椅扶手上,右手撑着下巴并翘着右腿,双眼却久久地注视着卡罗琳没有说话。随后,轻声说了句:“嗯,那么,斯威夫特小姐是怎么看待这起案件的?” “殿下,我觉得这起案件是针对奥古斯丁爵士及阁下的一起严重侵害的案件。”卡罗琳的话等于没说,坐在一旁的伊莎贝尔微微摇了摇头。 亨利点点头只是说:“我知道。呃,伊莎贝尔,既然斯威夫特小姐是来找你的,不如你陪她去骑马游玩一会儿?” “公爵,您是不是认为我只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长女,所以像这种案件的事务您只会和我的父亲、郡治安法官或是巡回法官谈论?” “斯威夫特小姐,你要注意你对我说话的方式。我相信,即便是你的父亲达灵顿勋爵在场,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与一名被国王册封的公爵谈话的。” 亨利对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公事公办,卡罗琳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面向亨利平静地说:“我非常感激公爵对我的谅解。呃,阁下,介意吗?” 因为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在场,伊莎贝尔也感到有些话不能随意说出来。随即也站起身,注视着亨利说:“殿下,我送斯威夫特小姐回去,可以吗?” “可以。呃,斯威夫特小姐,我需要你去书房外等一下。”亨利面无表情地吩咐着。 待卡罗琳自行离开书房后,亨利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低声说:“国王陛下派人送信来了。” “殿下,国王陛下在信上是怎么说的?” “不用担心,你可以先送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回去。等你回来后,我再告诉你。” “好吧,殿下,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伊莎贝尔·沃尔顿走出书房时,坐在走廊内等候觐见的座椅上的卡罗琳瞅着她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时,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伊莎贝尔,你的这位领主越来越像一位王室公爵了。” 伊莎贝尔看着卡罗琳的那副表情,摇了摇头:“卡丽,我看你也越来越不像一位子爵的长女了。” 卡罗琳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嘻笑起来:“怎么,你认为子爵的长女就应该整天待在庄园内做针线事务,再帮助我母亲和管家先生操持家务?” “是啊,你是一名贵族家庭里的小姐,你不想做这些事想做什么?商人,律师或是大学教授?” “为什么不行?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意外地现我竟然还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就像今年前几个月被国王砍了头的安妮·博林王后一样。” “嗯,我明白了,你也想去法国接受上流文明社会的薰陶。然后,利用你的年轻、美貌和多才多艺成为简·西摩王后之后的新王后。待加冕之后,再为国王生一个男性继承人。” “咯咯咯…你怎么知道国王还能生出儿子来?告诉我,最尊敬的顾问官阁下?”卡罗琳把嘴巴凑到伊莎贝尔耳旁,悄悄说了句。 从书房出来伊始,伊莎贝尔便不断现看见她们的家臣、仆役们纷纷在向自己和卡罗琳行礼问候。而此时,身穿紧身外套、紧身裤及高筒马靴,腰间还挂着一柄双手十字骑士剑的卡罗琳,居然还用手臂搂着自己边走边聊。 她的这副放荡不羁的形象实在不符合一个上流社会名媛淑女的形象,看上去倒像是一个骑士或绅士家庭的次子,抑或小儿子。来到一楼大厅时,伊莎贝尔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斯威夫特小姐,这里是公爵府,请您注意您的身分。” 卡罗琳见她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撇了撇嘴说:“没问题,请阁下跟我来。” “小姐,我们去哪儿?” “除了公爵府,达灵顿城堡,去哪儿都行。” “怎么,您不想回达灵顿城堡?” “阁下,今天我是来找您外出游玩的,您认为我是在玩笑吗?” 两人从主楼出来走下阶梯时,八名未带头盔、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及披风,腰内斜插着一长一短两柄骑士剑的准骑士卫从牵着十匹战马出现在两人眼前。其中,四名卫从是跟随卡罗琳来的,另外四名则是赫伯特,康拉德等四名公爵卫从队的卫从。 当卡罗琳的卫从在向她行礼时,赫伯特等四人也在一旁向伊莎贝尔行礼。伊莎贝尔点点头,微微皱了眉:“赫伯特,平时是你和康拉德跟着我,怎么今天又多了两个人?” “阁下,殿下吩咐说从今天开始,由我们四人来负责保护阁下您的安全。”赫伯特左手持剑,严肃地回答说。 “赫伯特,我们不是去战斗,为什么还要穿上甲胄和披风,带上两柄剑?” “阁下,这是殿下吩咐的。” 站在一旁的卡罗琳不禁又笑起来:“阁下,看来公爵非常担心您的安全,是吧?” 伊莎贝尔瞪了她一眼:“斯威夫特小姐,请上马吧。” 四名卫从拿着火把开路,四名卫从举着火把殿后,伊莎贝尔两人并排走在中间,这支小型骑兵队伍向城堡大门方向小跑而去。当前面的卫从刚刚走出城堡大门,一名手持欧洲长戟的守门军士走到伊莎贝尔一侧行礼说:“阁下,有一个自称是兰开夏郡约曼的侄儿的人想求见您。” 骑马伫立在右侧的卡罗琳好奇地看了眼军士,又瞅着伊莎贝尔说:“什么事?” “兰开夏郡的约曼?那个想杀死我的比尔·塔特尔家族的人?”伊莎贝尔坐在马背上思索着,又看了眼卡罗琳:“没事。” 第232章 仇人 当一行十人拿着火把,驾驭着十匹战马的威风凛凛的骑兵小队出现在城堡外的道路上时,一个站在大门左侧,衣着简朴却洗刷很干净的年轻男子立即被这个场面吓得有些征住了。 手持一支欧洲长戟的军士快步走到年轻男子的面前,大声说:“嘿,你,你要见的人已经来了。” 伊莎贝尔骑马伫立在道路上,斜眼看着军士:“是他吗?” “是的,阁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我一会儿,很快。”扭头冲卡罗琳说完后,跳下马走到年轻男子面前温和地说:“你叫什么? 年轻连忙躬身行礼,又微低着头说:“我叫安东尼·塔特尔,是公簿持有农卡尔·塔特尔的长子,我的叔父叫比尔·塔特尔,他是兰开夏郡康福斯的一名约曼。” “果然是那个浑蛋比尔的家人。”伊莎贝尔点点头后,依旧温和地说:“安东尼·塔特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问问您,我父亲是不是与您决斗过?” “嗯,没错。我记得,你父亲和我决斗了两次。” “两次?不,应该是三次。阁下,我父亲就是在与您的第三次决斗中被您杀死的。”安东尼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变得越激动起来。 与康拉德并排伫立在队尾的赫伯特,从一看到安东尼开始便警觉地审视着这名年轻男子。当安东尼的情绪变坏时,他立即叫上康拉德跳下马大步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安东尼,嘴巴却在说:“阁下,您没事吧?需不需要我们把这个小子赶走?” 伊莎贝尔觉得自己今天很不走运。刚刚与一群雇佣兵经历了一场浴血厮杀,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昔日仇人的侄儿,并且这个年轻小子居然说他父亲与自己进行过三次决斗。 “他为什么要说三次?我记得只有两次啊。”伊莎贝尔快思考时,对赫伯特说:“不,现在你让人把他带到卫从队的驻地。” 说完,又看着年轻男子说:“安东尼·塔特尔,我现在还有事务要办。所以,我让人带你去城堡内休息,等我回来后再来解决我和你父亲的事。” 安东尼警惕地看着她说:“阁下,您想把我关进地牢吗?我知道,贵族的城堡内都有地牢。” “不,我不会这么做的。” 安东尼犹豫着,还是跟在赫伯特的后面朝城堡内走去。这时,骑在马上的卡罗琳不耐烦地说:“伊莎贝尔,还没有到日出的时候我就来找你了,你是这样对待你的尊敬的斯威夫特小姐的吗?” “马上就来。”伊莎贝尔回过头说了句,又对身旁的康拉德低声说:“你去卫从队找两个人看住这个小子,不准他与任何人交谈,不准他碰任何一样东西。如果他饿了,拿些面包和水给他,快走。” 吩咐完后,伊莎贝尔重又骑上马看了眼卡罗琳:“尊敬的斯威夫特小姐,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行人出后不久,赫伯特和康拉德赶了上来。伊莎贝尔对骑行在身旁的赫伯特说:“事务都办好了?” “是的,阁下。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把这个小子带到了餐厅内,又拿了些面包和水给他。” “嗯,我知道了。” “停下!”这时,卡罗琳冲前面的卫从大声叫了句。接着,扭过脸瞪着一脸奇怪的顾问官说:“我们现在去哪儿?伊莎贝尔,你根本就没有告诉我。” 其实,连伊莎贝尔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关于诺森伯兰家族暗杀自己与爵士的事,所以只好说:“我们回阿斯克庄园。” “我们去你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的庄园?去那儿干什么?”卡罗琳很好奇。 “因为今天早上的暗杀案件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你明白吗?” “是啊,我明白。但是,我知道你却不明白,是吗?” 伊莎贝尔凝视着卡罗琳的面容:“你是想让我告诉你,这起案件的全部过程吧?” 卡罗琳的嘴巴撇了下:“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助你呢?” “回庄园后我就告诉你。”伊莎贝尔掉转马头时,说了句。 骑兵小队迅掉转方向,朝着城堡北面的阿斯克庄园风驰电掣般地奔驰而去。进入庄园的领地内后,众人在伊莎贝尔的带领下来到村内的一个马厩外的空地上。因为,早上被伊莎贝尔及父亲杀死的雇佣兵们的尸体全都停放这里。 伊莎贝尔知道从尸体上可能根本找不出什么线索,但还是把众人领到了这里。赫伯特手持火把在为两人照明时,卡罗琳逐一查看着依次摆放在地上的八具雇佣兵尸体。 卡罗琳一边看,一边听身旁的伊莎贝尔讲述着整个暗杀案件的过程。当她走到最后一具尸体时,转过身来看着她说:“你说,那个用战斧的浑蛋说了句:‘帕西’,是吗?” “嗯,殿下告诉我,这是诺森伯兰家族真正的姓氏。” “这么说,这些人是诺森伯兰勋爵派来的?” “也许。或者,这些人在临死前打算诬告诺森伯兰勋爵。” 卡罗琳双臂抱胸在空地上踱步,思索着说:“国王的新王后叫简·西摩。那么,你知道这个简·西摩是哪个家族的孩子吗?”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些宫廷里的事对她来说太遥远,不值得她去思考。卡罗琳又接着说:“我告诉你,新王后有帕西家族的血统。” “嗯哼,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应该认为是新王后派人来暗杀我的?” “不,新王后是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她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不过,新王后的弟弟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应该说是整个西摩家族都很厉害。” “哇噢,卡丽,这些事的确很吸引人。不过,我没有兴趣。”伊莎贝尔先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接着,又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一个刚从长期冰冻状态复活的人一样,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 卡罗琳对她的表情变化很好奇,走上前观察着她的面部:“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世俗剧的?” 伊莎贝尔把脸使劲往一后躲,斜眼看着她:“你在开玩笑吗?我连唱诗班都没有加入,又怎么可能知道世俗剧?” 第233章 危险 “不可能,你的表情如此怪异怎么可能不知道奇迹剧和道德剧呢?”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对她的言行感到匪夷所思。 站在两人一侧的准骑士赫伯特对两人的交谈内容感到有些想笑。可是,在这种气氛下好像又不合适,所以只好把眼神转向其他方向。伊莎贝尔·沃尔顿冲她翻了下白眼,她很想说:“不是吧?我只知道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奥赛罗,难道让我和你谈几十年后的事?” 既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对卡罗琳说:“是啊,我知道奇迹剧和道德剧。只是,由教堂的礼拜仪式改编而成的世俗剧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卡罗琳眼眉带笑地摇摇头,故作沉思状:“你的生命很重要,世俗剧也很重要。嗯,好吧,还是让我先选择你的生命,再来选择世俗剧。” “白痴!”伊莎贝尔小声嘟囔着,又提醒着卡罗琳:“刚才你和我谈到了西摩家族的事,那么然后呢? 卡罗琳双臂抱胸来回踱着步,如数家珍似地说:“新王后的血脉来自她的外祖父继承的血脉,而她的外祖父的血脉又来自爱德华三世和珀西家族的血统,所以,她不仅和国王陛下有亲缘,并且和被砍了头的安妮·博林也有亲缘。我的天主,我的母亲是诺森伯兰伯爵六世的第二个妹妹,那也就是说我继承了外祖父帕西家族的血统,我和新王后也有亲缘?” 伊莎贝尔一直在旁边观赏着卡罗琳的自说自话、絮絮叨叨,她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的病症。突然,卡罗琳走到她面前大为兴奋地说:“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刚刚我才明白,我和新王后有着第二代堂姐妹的亲缘。” “祝贺你,斯威夫特小姐。所以,我现在可以认为你也是帕西家族的人,而你也成为了想要暗杀我的幕后主使之一?” “什么,我想暗杀你?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你自己说的,既然新王后身上有帕西家族的血脉,而你的母亲也是现在的诺森伯兰勋爵的妹妹,所以你也是帕西家族的成员之一。” 卡罗琳觉得自己有口难辩,坚持着大声说:“伊莎贝尔,我对天主起誓,我绝对没有想要杀掉你的想法。” 本以为会无聊的手持火把一直待下去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对他无意中听到的这个事实大为诧异。估计他也没想到,达灵顿子爵的长女竟会和国王的新王后扯上亲缘关系。 “阁下……”赫伯特对伊莎贝尔低声说,伊莎贝尔只是摇了摇头又看卡罗琳说:“证据,你需要证据来证明你不是暗杀我的幕后主使。” “证据??天主啊,仁慈的天主,你想让我用生命来证明我的清白吗?”卡罗琳仰起头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蓦然低下头冲伊莎贝尔叫道:“好,你需要证据,我现在就给你证据。” 说完,左手抓住挂在腰间左侧的骑士剑剑鞘,右手便去拔鞘里的骑士剑。眼急手快的伊莎贝尔一把抓住骑士剑的十字格,淡淡地说:“卡丽,你想用生命来证明你自己,这很好。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死亡不能解释一切。”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只是想帮助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卡罗琳越说越委屈,眼眶里似乎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也许,到了告诉你事实真相的那天,你会这么做的。”伊莎贝尔眨着眼睛思忖着。又对卡罗琳说:“也许,西摩家族的人根本就没有关注到你,他们只会注意那些他们认为值得关注的人或家族。” “你是什么意思?” “卡丽,你的家族与帕西家族相比,哪一个在北方民众心目中占据着更为重要的地位?” “当然是帕西家族了。噢,应该尊称它们为诺森伯兰家族。” “瞧,这不就解决问题。西摩家族打算向在北方拥有很大权力的帕西家族寻求帮助,而帕西家族想借助新王后简·西摩获得更多的权力。于是,两个家族中某些浑蛋便达成了某种政治联盟或利益联盟。最后,由帕西家族派出用来抵御苏格兰人的骑士暗杀我的父亲和我。” 伊莎贝尔转移话题后,卡罗琳的情绪也就不再那么激动。细细思索了一下对方的话后,用怀疑的口吻说:“既然两个家族为了想拥有更多的权力,那么他们暗杀爵士和你的理由呢?伊莎贝尔,假如你是新王后的话,这倒是有可能会生的。” 伊莎贝尔蹲在地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一具光着双脚、已被脱得只剩下内衣的雇佣兵尸体。这时,她转过脸来看着卡罗琳:“假设他们想暗杀殿下呢?先除掉殿下身边最重要的人,这样就可以轻易杀掉殿下了。” “杀掉公爵?伊莎贝尔,你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卡丽,你是想说殿下已经成年,即将在宫廷中备受国王的恩宠。而西摩家族却不愿意见到国王的私生子手握大权……” “一旦公爵突然死亡,他们也可以随意捏造出一个理由来,比如病逝。这样,就顺利地除掉了家族在宫廷中的一个重要对手?!” 伊莎贝尔顿然感到里士满公爵此时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中,连忙叫道:“卡丽,我们赶快回去。赫伯特,你和其他人立即赶回城堡去保护殿下。” 赫伯特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阁下,您是说殿下现在有危险?” “没错,有人想要暗杀殿下。快走,快走!” “是的,阁下。” 赫伯特,康拉德及另两名亨利的卫从骑上马,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回去的路上。随后,伊莎贝尔也跟着卡罗琳及她的卫从快马加鞭地赶回诺丁汉城堡。赫伯特等人一回到城堡,立时跳下马冲进主楼,抓住一个仆役吼道:“殿下在什么地方??” 按照仆役的指引,赫伯特等人又跑到会客厅外。在众家臣诧异的眼神中,赫伯特快步走到亨利身旁,对他耳语:“殿下,阁下认为您现在有危险,让我们回来保护您。” 亨利瞪大双眼,回头望着他:“什么危险?” 第234章 阴谋 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想想后,还是把顾问官的原话说了出来:“殿下,阁下说有人想要暗杀您。” 此话一出,亨利被惊吓得连手里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这一幕被在座的众家臣看在眼里时,纷纷起身询问他们的领主。但是,他们的这位年轻,前途未知的公爵却瞪着双眼,张着嘴,惊慌失措地望着凑到眼前的无数张脸庞。 他看到每一个凑到眼前的人的嘴巴都在不停地上下闭合,却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耳朵里是一片嗡嗡作响的声音,他的双眼也渐渐变得开始模糊起来。 这时,他隐约看到两个身穿黑色外套、黑色紧身裤及马靴的身影快步进入会客厅。其中一个留着及肩长,面容娇好的身影从左侧一直走到他的身旁。一边俯下身体扶着他的胳膊,一边努力地说:“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您没事吧?您为什么不说话?” 亨利眨了下眼,说话的人还在身边不停地说着话,又不时地起身似乎和身旁的另一个人在说些什么。他又眨了几下眼,双耳内似乎听到了一些嘈杂的说话声。 当他再次看到那张娇好的面容出现在左眼一侧时,他慢慢转过脸来想努力看清那张面容。嗯,那张面容越来越清晰了,对方的说话声也逐渐可以听见了。亨利甩下了头,再一看那张面容缓缓说:“伊莎贝尔,是你吗?” 伊莎贝尔的面色终于不再紧张,轻声说:“殿下,是我。”接着,她站直身体面向从不知所措的家臣们说:“各位,现在殿下的身体不舒服,需要安静。” 约曼老比尔德·史密斯走到伊莎贝尔一侧,悄然问:“阁下,殿下没事吧?” “殿下没事。比尔德,你替我向各位转告一声,今天的会谈取消。” “是的,阁下。如果殿下有什么事务的话,你会告诉我们吗?” “当然。比尔德,你带大家先出去吧。” 说完,她又朝亨利的右后侧看去,当她看到贴身男仆尤金时说:“尤金,去给殿下端一杯苹果酒来。” 当众人相继离开后,诺大的会客厅只剩下了里士满公爵和枢密顾问官两人。亨利喝了几口尤金端来的苹果酒后,神志已清醒过来,望着坐在左侧的顾问官回忆着说:“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伊莎贝尔凝视着如同失忆一样的亨利,平静地说:“亨利,刚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我记得,我正在和绅士、约曼们商讨领地内的沼泽如何处理的事。后来…后来,赫伯特突然进来对我说…说有人想…暗杀我?”亨利狐疑地看着她。 “是的,殿下,这是我和斯威夫特小姐共同商讨后得出的事实。” 伊莎贝尔走到离亨利最近的一张座椅前坐了下来。她只是坐在座椅的边缘,把重心放在两只脚上,身体前倾着轻声说:“我们认为西摩家族想借帕西家族掌握的北方军队,来清除掉您、我父亲和我。” 在酒精的作用下,亨利已不再显得那么惊慌。又喝了一口苹果酒后,看着她:“你和斯威夫特小姐怎么会认为,王后的家族主使了这件事?” “亨利,我父亲虽然只是一名有领地的骑士,但他却是你最信任的一名被国王正式册封的骑士。至于我的身分,你应该很清楚。” 接着,她又说:“我认为,这些雇佣兵打算在很短的时间除掉爵士和我之后,立刻赶到城堡把你清除掉。不过,事实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伊莎贝尔,你说得没错。如果这样去假设的话,就可以解释爵士和你遭到暗杀的理由了。可是,这些说法语的雇佣兵是怎么知道爵士和你的身分的呢?” “亨利,这里有人向西摩家族和帕西家族告密。” “你说什么?我的城堡内出现了告密者。” 伊莎贝尔把屁股朝后面挪了挪,看着亨利说:“如果没有告密者把这里的人和事务秘密传递给西摩家族的某个人的话,帕西家族又怎么知道我是谁,我父亲是谁,我们住在哪个庄园内。” 亨利右手扶着额头,紧锁眉头:“那么,你知道谁是告密者?” 伊莎贝尔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目前你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个人。” “也许,西摩家族的人认为我在结婚之后,会受到国王陛下的恩宠?!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国王陛下的一个私生子吗?” “等等,亨利,你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来看,你觉得你能看出什么来。” “结婚,暗杀?暗杀,结婚?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他们是想在我结婚前把我暗杀掉,是这样吗?”亨利急切地问着她。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思忖着慢慢说:“亨利,即将成为你的妻子的女人是诺福克公爵的女儿。那么,你知道王国还有哪个贵族想娶玛丽为妻吗?” 亨利认真思索着说:“可以娶玛丽为妻的贵族必须要拥有公爵的爵位。也许伯爵可以,但诺福克公爵肯定会反对。所以,找一个既可以让诺福克公爵满意,而且又是年轻的、未婚的公爵,可以说王国内根本没有,除了我之外。” “除了这些条件,我是说政治和利益方面。你别忘了,玛丽的父亲现在在宫廷内正在逐步受到国王的恩宠。” “伊莎贝尔,我现在才明白国王陛下的用意。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不管是谁娶了玛丽,他的地位、权力和在宫廷中受国王恩宠的程度都会大幅上升。” 伊莎贝尔端着一杯葡萄酒站起身,走到座位后面的空地上踱着步。呷了口葡萄酒后,点点头说:“亨利,你是对的。单靠诺福克公爵的势力恐怕还不够,只有再联合另一方的势力,迎娶玛丽的这个人才能得到他最想得到的最高权力。” 亨利瞥了她一眼,故意说:“伊莎贝尔,你不是在说我吧?” 伊莎贝尔转过脸来看着他:“难道玛丽将来的丈夫不是你吗?即使你不爱玛丽,你依然可以得到令无数人眼红的最高权力。” “最高权力?加冕为国王陛下?那是不合法的。”亨利自嘲着笑了笑。 第235章 阴谋家 关于新王后简·西摩身后的西摩家族利用血脉及亲缘的关系,与北方最有权势的家族——诺森伯兰家族即帕西家族结成政治结盟的猜想,竟然真的让伊莎贝尔·沃尔顿和卡罗琳·斯威夫特猜中了。 此时,气焰极为嚣张的西摩家族为了拉拢宫廷中的权贵诺福克公爵三世,在一次宫廷舞会中把王后的弟弟,新近被册封为骑士的托马斯·西摩介绍给了诺福克公爵三世。仪表堂堂,相貌不凡且拥有骑士精神的托马斯立即引起了公爵的好奇心。 经过一番愉快的交谈之后,公爵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年仅28岁的年轻骑士。托马斯·西摩为了自己,也为了家族的前途,在兄长爱德华·西摩及新王后姐姐的授意下有意识的去接触公爵。 当话题谈及托马斯的婚姻大事时,风流成性且有过一次婚姻的托马斯居然向公爵坦诚地承认了这段婚姻的事实。他的目的是希望用他的骑士精神来感动公爵,没想到公爵真的被他的诚实所感动。 几次更深入的接触之后,公爵开始考虑女儿玛丽与里士满公爵订有婚约的问题。但是,女儿的这段婚姻是亨利八世亲自指定的,而且里士满公爵还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让女儿嫁给里士满公爵,势必会让他在宫廷中的地位及权势迅得以上升。 假使女儿嫁给新王后的弟弟,这是否可以为他带来地位及权势上的好处,目前公爵无法看到这一点。毕竟新王后还没有为国王诞出男性继承人,所以新王后及其身后的家族成员能否得到国王的恩宠,这是一个连天主都不知道的答案。 恰好这时,里士满公爵少年时代的伙伴,一位杰出的军事将领及诗人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即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似乎觉察出了托马斯·西摩及整个西摩家族的蠢蠢欲动的野心。 当他好意提醒父亲说要小心西摩家族不断增长的权力欲及野心后,公爵也感到有些奇怪起来。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公爵还是把女儿与里士满公爵已有婚约的事实告诉了新王后的弟弟。听到公爵的话后,托马斯·西摩爵士没有恼怒,反而很有骑士风度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久,诺福克公爵三世在领地内的阿伦德尔城堡中宴请了西摩家族的三位男性成员,并由他的长子萨里伯爵及伯爵夫人作陪。席间,托马斯·西摩巧妙的把话题延伸到了公爵的女婿里士满公爵的身上。 进而,他也进一步了解到了公爵的长子与里士满公爵曾共同生活过两年的往事。很快,擅长施展阴谋的托马斯·西摩便从为人坦诚的萨里伯爵口中套出了有关里士满公爵的一些私人方面的事务。 至此,他判定萨里伯爵是站在里士满公爵一边的。从伯爵开心地谈论几个月后妹妹即将与里士满公爵成婚的言行来看,他对这位年轻的,健谈的伯爵非常不满。面带微笑,安静地倾听着伯爵的诉说的同时,这位新王后的弟弟已经在心里开始谋划如何才能将萨里伯爵置于死地。 几个月后北方爆的“求恩巡礼”叛乱,给了他最好的借口。他利用姐姐的王后身分,对亨利八世捏造了萨里伯爵秘密支持北方叛乱的事实,加以控告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叛乱被亨利八世镇压后,亨利·霍华德随即遭到逮捕,被囚禁于温莎城堡内。当然,这是后话,现在不提。 此时,西摩家族的男性成员在参加完诺福克公爵三世的晚宴后,托马斯与兄长爱德华·西摩漫步在阿伦德尔城堡的花园内。托马斯对身旁的兄长说:“爱德华,萨里勋爵说里士满公爵仍然在他的领地内生活,他的领地是在北方的里士满郡吧?” 爱德华悠闲地踱着步,点了点头:“是啊,你听见了萨里勋爵的话。”说完,转念一想却又说道:“托马斯,你还在想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的那件事?” “为什么不行?爱德华,现在我离成功只差一步。”托马斯下定了要追求玛坝丽的决心。 “只要里士满公爵回南方和玛丽完成结婚仪式,你就不再有机会。” “我知道,假如里士满公爵喜欢待在地方呢?那就让他继续待在北方好了。” “托马斯,你是什么意思?” 托马斯·西摩笑着说:“混乱不堪的北方是一片蛮荒之地,那里的贵族和民众在很多时候也是极其野蛮、落后的。里士满公爵和受他恩宠的骑士、骑士的女儿在某天清晨遭到了民众武力袭击,非常不幸地死于非命。” 爱德华思索着弟弟的话,冷笑着说:“我可听说那里的民众非常忠诚于他们的领主。” “没关系,因为袭击公爵的人并不是效忠于他的农夫,骑士或军士。” “你肯定这件事务可以办成?” “嗯,我们还需要借助一下我们的远亲帕西家族掌握的军队。作为回报,可以先承诺他们成为北方地区的……贵族领袖,统领北方的军队和贵族。” “托马斯,这件事最好做得干净一些,以免让其他贵族抓住把柄。” “放心吧,爱德华,只要是帕西家族想干的事,就没有他们干不成的。” 一个关于如何暗杀掉亨利、他最信任的骑士及骑士的女儿的计划就这样诞生了。因为急于想要统领北方的贵族及军队,诺森伯兰家族的族长亨利·帕西在他的阿尼克城堡内制定出了一个暗杀里士满公爵的作战计划。 在作战计划实施前,还需要探查一下里士满公爵及身边的人的生活习惯。两、三天前,当伯爵六世从收买的人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伯爵六世便立即派出了8名效忠于自己的准骑士及长弓手日夜兼程赶往作战地点,执行一个特殊的战斗任务。 战斗结果,8名强悍的,富有战斗经验的执行者全部战死,他的敌人完好无损地活着。当亨利与他的枢密顾问官在会客厅内密谈时,诺森伯兰伯爵六世还在城堡内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准骑士及长弓手为他带来胜利的消息。三天后,伯爵六世依然没有等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第236章 对策 此刻,诺丁汉城堡会客厅内的密谈还在继续。枢密顾问官带来的轻松的话题仍旧不能减轻里士满公爵听到的惊恐事实。他觉得与虚幻中的最高权力相比,眼下自己的生命还是很重要的。 公爵焦虑地踱着步,不时地张望着坐在座椅上的顾问官:“伊莎贝尔,假如他们真的是来暗杀我的话,现在会不会已经派出第二批暗杀者了?”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不慌不忙地浅尝着杯中的葡萄酒说:“完全有这个可能。” “完全有可能?那我…我是不是应该…关上城门,把所有不是我的臣民的人赶出去,不准陌生人进来?!” “嗯,这个办法不错。但是,我相信诺森伯兰勋爵手下的那些驻扎在边境的骑士、军士们一定能想到办法进入一个封闭的城堡。” “亨利·帕西那个受诅咒的浑蛋,就应该下地狱!” “嗯,如果守卫边境的诺森伯兰勋爵下地狱了,那么谁来守卫王国的边境呢?”伊莎贝尔抬起头,瞅了眼还在来回踱步的里士满公爵。 见亨利半天没说话,她摇摇头温和地说:“亨利,放松点,你可以坐下来吗?” 亨利扭过头大睁着双眼瞧了她一眼后没有应声,继续踱着步。伊莎贝尔歪着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后说:“亨利,其实真正想要杀死你的人不在这里。诺森伯兰勋爵还有他的人,至多也就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而已。” 亨利突然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死死瞪着她:“难道王国的军队不都是雇佣兵吗?现在看来,西摩家族的人最想杀死我,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想要杀死我的家族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亨利,西摩家族为什么想要杀死你?还有向你宣誓效忠的奥古斯丁爵士和我?” “因为…因为我和玛丽结婚后,可能会动摇他们在宫廷内的地位?” “说得很好。结婚,没错。亨利,现在最需要你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结婚。” “结婚?怎么结?”亨利一屁股坐在伊莎贝尔身旁时,脑子好像有些短路。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你想怎么结都行。你要愿意的话,你可以和玛丽脱掉所有的衣服跳进英吉利海峡。然后,坎特伯雷大主教也脱掉所有的衣服只拿着圣经和十字架跳入水中,在水下为你们俩主持婚礼。” 亨利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这段胡说八道的话。当她说完后,亨利一回想她所描述的那副场景时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这很奇怪吗?我和艾菲就经常脱掉所有的衣服,跑到庄园附近的溪流里玩耍。” “真的?伊莎贝尔,什么时候你带我去欣赏一下?” “不不不,那里可是禁止男性出入的地方。” “好吧,等我回温莎后就和玛丽试试。”亨利的一双眼睛,恨不得钻进伊莎贝尔的意大利紧身外套去欣赏一下里面的迷人风景。 交谈的气氛缓和之后,伊莎贝尔这样对亨利说:“实际上,你可以不用担心诺森伯兰勋爵会派出第二批暗杀者。因为目前他还不知道第一批人已经全部都死了,等到他得到消息时至少是三天以后的事。” 她站起身走到对面一排座椅前,转过身看着亨利说:“诺森伯兰勋爵肯定非常不明白第一批人全部战死的原因。所以,我相信他绝对会给雇佣他的人写信寻问真正的原因。在这段时间内,他是不会再轻易派出第二批暗杀者来送死的。” “嗯,听上去的确是这样。假如西摩家族的人让他再派出第二批暗杀者呢?” “亨利,从诺森伯兰勋爵的城堡到伦敦城需要多少时间?” “我想想。如果不换马的话,至少也需要一天半到两天的骑程时间。不过,假如不换马的话,信件根本不可能送到伦敦城。” “也就是说,邮差在必须要换马的情况下,至少需要四天到五天的时间才能把信送到伦敦城。然后,再花掉同样的时间把信送回到诺森伯兰勋爵的手中,对吧?” “是这样,没错。” 伊莎贝尔在心里默算着时间,开心地笑着说:“亨利,你知道吗,在第二批暗杀者来之前我们最少会有11天的时间来做好充分的准备。” 亨利凝视着她的脸点点头:“11天!在这11天里,我已经回到温莎与玛丽完成结婚仪式了。也许,正在返回里士满郡的途中。” “是啊,你已经完成了与玛丽的结婚仪式。这时,再派人来暗杀你就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伊莎贝尔,你的建议真的太好了。好了,我现在的心情已经没那么坏了。” 由于说到了结婚,亨利想起了国王派人送的回信。在把信件拿给伊莎贝尔看了之后,坐在她身旁说:“国王同意了我的请求,允许我在这个月的第二个主日弥撒前出。” 伊莎贝尔把信还给他,又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有些严肃地说:“亨利,我建议你最好立刻出去温莎。最好是秘密出,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行踪。或许这样,才可以躲过告密者的视线。” “好吧,我听从你的安排。关于这个告密者,我还没有从城堡内把他抓出来,我怎么能放心回去呢?” “这件事不能着急。你要相信,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真心效忠于你的。真正见钱眼开的告密者,可能只有一个到两个。并且,这个人还必须非常熟悉你、我和爵士的生活习惯。” “熟悉我的生活习惯?尤金,好像不可能。那么,就只有那些绅士、约曼和卫从了。”亨利坐在座椅上思忖着。过了一会儿,走回到自己的主位坐下,对顾问官说:“我觉得这个告密者就躲藏在我的家臣和卫从队里,你觉得呢?” 伊莎贝尔瞅了眼壁炉上的条钟:“有这个可能。好了,快到午餐时间了。等日出后,你就让尤金替你收拾行李,尽可能下午就出。” 从会客厅出来后,伊莎贝尔来到与会客厅同在一层楼的专属于枢密顾问官的事务房间前。推门进去,看到卡罗琳·斯威夫特竟坐在房间内笑吟吟地看着她。 第237章 旁观者 “怎么,还不想回去?”伊莎贝尔一边看着她,一边解下系有两柄短剑的腰带挂在橱柜内。 “你是说回达灵顿城堡?不,那里更让我感到无聊,愁闷。”卡罗琳斜靠在高靠背座椅扶手上,撑着左脸颊看着她。 伊莎贝尔·沃尔顿走到处理事务的哥特式支架桌后坐下来,又将双腿放在长而窄的矩形桌面上休息。卡罗琳瞅着她那个古怪的姿势笑着说:“伊莎贝尔,这样坐着会不会更舒服些?” “嗯哼,这样做可以让血液回流到心脏,减少腿部压力,缓解腿部的疲劳。” “这是谁告诉你的?公爵的军医抑或是神父。” “没有谁,是我自己明的。因为我每天会有很长的站立时间,所以总在思考用什么方式来让自己休息得更好。” “嗯,你很会思考。” “好吧,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让人去通知殿下,邀请你共进午餐?”伊莎贝尔靠在高靠背座椅上闭着双眼说。 卡罗琳站起身走到支架桌一侧斜靠在桌面边缘,瞅着靠近房间顶部的窗户说:“公爵怎么样?我是说当你告诉他,有人想要暗杀他的时候。” 伊莎贝尔依旧闭着双眼,缓慢地说:“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那么,今天在城堡外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呢?” “我知道。卡丽,你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儿吗?我觉得,今天我特别的不走运。” “你是说今天清晨,你和爵士两人杀了8个雇佣兵的这件事?” “嗯哼,还有其他很多事。” 卡罗琳推了下她的腿,有些认真地说:“你不想告诉我吗?或者,你认为我身上也有帕西家族的血统,已经准备把我当成你的敌人了?” 伊莎贝尔睁开双眼,深思着看了她一眼:“帕西家族不是真正的敌人,所以你只能算是我在决斗场上的敌人。对了,弗朗西斯知道你今天来诺丁汉城堡吗?” “我猜,大概他不知道吧。”卡罗琳又走到伊莎贝尔身后一侧的大型橱柜前,打开柜门审视着里面的书籍和小型摆放物。 “你不想去看看他吗?不管怎么样,他也是达灵顿家族的人,尽管他只是次子。”伊莎贝尔自感休息得差不多时,站起身来。 “好啊。不过,去之前我想看看你如何处置那个来自兰开夏郡的年轻男人。” “如何处置?你想亲眼目睹我一剑杀了他,或是他一剑杀了我的整个过程?” “我一看那个小子的打扮,就知道是个公簿持有农的后代。假如你说你会一剑杀了他,我倒是会相信。我只是很奇怪,你在兰开夏郡又遇上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什么。我们走吧,去吃午餐。” 卡罗琳转过身时,追上走到房门附近的伊莎贝尔:“和公爵一起吃午餐?” “没错,你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今天你是来这里觐见殿下的客人。”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子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其实很多时候我挺羡慕你的生活的。”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卡罗琳·斯威夫特无意中的感慨之言竟会真的成为她今后的生活方式。也许,到那时她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做为一名贵族家庭中的女性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 午餐还未结束,每天在这个时间准时出现的太阳早已用它散出的巨大热量覆盖住了整个里士满郡的每一片耕田、每一幢屋舍及每一个角落。这意味着进入七月后,每天的日照时间又将会比上个月多延长一些时间。 心情烦闷,焦躁不安的安东尼·塔特尔坐在一间石制的房间内,感受着从唯一的一个窗户照射进房间的阳光时紧张又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杀父仇人”。 来之前他的叔父比尔曾告诉他,是一个来自里士满公爵府的被称做伊莎贝尔小姐的年轻女人,在荣誉决斗中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什么是荣誉决斗,以往他在叔父及一些绅士、约曼那里听说过,也大致了解其中的一些规则。 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被称做伊莎贝尔小姐的年轻女人和父亲进行了三次决斗。直到最后一次决斗,她才杀死了父亲。她为什么要和父亲进行三次决斗?在决斗前父亲与她是不是谈论过什么?父亲又因为什么事做出三次决斗的决定? 脑子里充满疑问的他没有心情去碰桌上的燕麦面包和水。假如可以的话,他倒是宁愿把这些面包带在回家的路上吃。要知道,从兰开夏郡的康福斯镇一路徒步来到诺丁汉城堡,他可是花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或许,他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身为约曼的叔父居然没有借给他一匹马用于赶路,反而让他用两条腿硬生生地走到里士满郡。 还在胡思乱想时,他听见紧闭的房门外有一些女性的说话声。把目光转向打开的房门时,他惊奇地看到他的杀父仇人及早上见到的另一位年轻女性走了进来。不等两位女性走近,他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对两位女性躬身行礼说:“午安,两位小姐。” 这时,他听到那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女性说:“伊莎贝尔,这里的光线太暗了,把他叫到外面来,顺便感受一下阳光。” 杀父仇人冲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把目光对准他说:“安东尼·塔特尔,走吧,我们去外面晒晒日光。” “晒日光?”安东尼暗自嘀咕着,微低着头跟随着两位年轻女性走出房间。 由于午餐还未结束,诺大的校场附近见不到一名身着甲胄,佩戴武器的骑士及军士。空荡荡的校场上,只有安东尼,伊莎贝尔及卡罗琳三人。从未见识过贵族城堡的乡村青年依然与之前进来时一样,顺从地站在一个他认为很理想的位置即背阴面的墙角。 站在阳光下的伊莎贝尔和卡罗琳觉得晒到身上的阳光很舒服,既不热也不冷,不时还有阵阵凉风吹拂过身体。伊莎贝尔看了眼站在背光处的乡村青年,温和说:“安东尼·塔特尔,你很怕阳光吗?为什么要站在太阳照不到你的地方? 第238章 杀气 “伊莎贝尔小姐,我习惯了。”安东尼·塔特尔不敢正视站在距离他两、三步远的年轻女性,尽管这名年轻女性在“决斗”中杀死了他的父亲。 “随你便。安东尼,我来见你的目的是为了兑现上午对你做出的承诺。现在,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了吧?”伊莎贝尔双臂抱胸在阳光下悠闲地踱着步。 站在一旁的卡罗琳·斯威夫特用蔑视的目光,瞅着安东尼那一身乡村青年的样子。与此时吹拂过她身体的凉风一样,不冷也不热地说:“一个约曼的侄儿,竟会不知道礼节是什么吗?难道,你的叔父没有告诉过你,你不能躲避爵士的女儿对你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 虽然她的话里没有提到谁是爵士的女儿,但安东尼非常清楚这个“爵士的女儿”到底是谁。原来,叔父告诉他的“伊莎贝尔小姐”竟然会是一名爵士的女儿。他把头抬高了一些,鼓起勇气却依旧只敢看着对方的衣领说:“对不起,伊莎贝尔小姐,我没有故意冒犯您的想法,更不会躲避您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 “没关系,安东尼,这位是达灵顿勋爵的……”伊莎贝尔正想说出卡罗琳的尊称时,卡罗琳立刻把话抢过去:“安东尼,你可以称呼我卡罗琳小姐,我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 安东尼一听不由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位小姐的来历竟比爵士的女儿还要高,是一位真正的贵族的女儿。此时,卡罗琳却在伊莎贝尔身旁低声说:“以后在别人面前,称呼我为卡罗琳小姐好了,我可不想再当什么勋爵的长女了。” 伊莎贝尔用耸了下两肩,摊开的双手来表示她的不理解。随后,又对乡村青年说:“安东尼,如果你还在犹豫应该告诉我什么事,我只好让人把你从这里轰出去了。” 情急之下,安东尼脱口而出:“对不起,伊莎贝尔小姐。我来的目的是想知道,为什么您会和我父亲进行了三次决斗?为什么您会在第三次决斗中才杀死我的父亲?” 伊莎贝尔点点头,在他面前来回踱了一圈步后说:“实际上,我只和你父亲进行了两次决斗。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没有杀死你的父亲!” “不,是您杀死了我的父亲,我亲眼看到我父亲的尸体是被我叔父用马车运回来的。”安东尼有些恢复了进入城堡前的那股冲动。 伊莎贝尔皱着眉头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城堡门口看到我时就说我杀死了他的父亲,现在还是这么说。这么说,他的父亲的确是死了,但为什么要说我杀死了他的父亲?” 又抬起头看了眼安东尼说:“这么说,我与你父亲决斗时,你也在场?” “不,小姐。当时我正在田里劳作,是叔父回来后告诉我和我母亲的。” “安东尼,你相信你的叔父比尔告诉你的全部都是事实?” “是的,小姐。我叔父是村庄里有名的约曼,每个人都非常尊重他。” “嗯,我相信你相信的事。但是,安东尼,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叔父在对你说谎?”伊莎贝尔已认定这一切是比尔·塔特尔在她离开后搞的鬼。 也许安东尼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轻蔑地说:“我叔父还告诉我,他说你一定不会承认是你干的。”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是吗?你的受人尊敬的叔父还告诉你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卡罗琳由于不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所以两人的对话在她听来有些莫名其妙。恰巧此时,她的四名卫从与赫伯特,康拉德等里士满公爵的四名卫吃完午餐后来到校场上准备比试一番剑术。 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一眼便看到伊莎贝尔正在和那个乡村青年谈论着什么,随即招呼着众人来到伊莎贝尔三人的周围。待他一走近时,便听到那个乡村青年说:“…连续两次都没有打赢我父亲,您向我父亲请求放过您,请求我父亲不要侵害您的身体。” 赫伯特与其他人听到这番话时,第一个走上前一把揪住安东尼的衣服恶狠狠地地说:“浑蛋,告诉我,你说的那个‘您’不是阁下。不然,我今天一定会砍下你的头!” “你…你说什么?”安东尼睁大双眼瞪着抓住自己的的一个身强力壮,身着甲胄及佩剑的年轻男人,慌乱地说了句。 “赫伯特,放开他,让他把话说完。”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的伊莎贝尔,淡淡地吩咐着。 赫伯特回过头看着她:“阁下,这个浑蛋污辱您的荣誉,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伊莎贝尔浅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必要时我会悍卫我的荣誉的。放开他,我还想听听他的叔父是怎么说的。” “浑蛋,小心点,我会一直监视你的。”赫伯特松开安东尼时,几乎快把自己的脸贴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一句话。 “好了,安东尼,继续。”此时,伊莎贝尔却冷静地注视着以极其不堪的语言污蔑她的乡村青年,因为她知道真正污蔑自己的人是那个想杀了自己的比尔·塔特尔。 直到此时,情绪激动的安东尼才现身边围满了身着甲胄,手持骑士剑的强壮男人,并且这些男人全都用一种仇恨似的目光死死地瞪着自己。尤其是那个自称“卡罗琳小姐”的年轻女人,从她的那双他从未见到过的美如圣女一般的眼睛里似乎涌出了一股令人恐惧的杀气。 不仅如此,他还眼睁睁地瞧着她伸手去拔腰间的那柄十字骑士剑。他连忙看向伊莎贝尔:“小姐,尽管我…我知道这些人今天一定想杀了我,但我还是要说出我想说的话。当我的父亲已经答应放过您时,您却在他的背后刺了他一剑!” “伊莎贝尔,让我一剑杀了这个浑蛋。”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的卡罗琳,唰地从剑鞘内拔出十字骑士剑咬牙切齿地叫道。 “卡罗琳,我知道你想为我的荣誉而战。只是,再等等!”伊莎贝尔注视着安东尼的同时,依旧平静的对她说。 卡罗琳咬着牙冲她说了句:“很好。你记住,如果等会儿你不动手,我替你杀了这个浑蛋!” 第239章 惩罚 剑弩拔张的气氛一触及,只要女枢密顾问官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来自康福斯镇约曼农的侄儿安东尼·塔特尔立时会被在场的人乱剑当场刺死。如果还有不解气的,可能还会将他开膛破肚,割下头颅并悬挂于城堡大门上用来警示那些玷污了枢密顾问官荣誉的人。 伊莎贝尔·沃尔顿看了眼周围已聚集了不少准骑士卫从、军士及仆役在围观,巡视着这些人高声说:“殿下付给你们酬金,是让你们在这里偷懒的吗?” 一名叫做洛克的准骑士卫从连忙回答说:“阁下,这个人不仅污辱了您,还污辱了殿下。我和其他人是绝对不会让他离开的!” “洛克,我记得你的名字在希腊语里是‘明亮的,闪光的’的意思。这么说,你是在用明亮、光的你为我照耀那条通往荣誉决斗的道路?”目前,伊莎贝尔还不能一剑杀了安东尼来挽回自己及亨利的荣誉,所以她还是打算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 “阁下,我还以为我父亲是用一把锁为我取的名字。没想到,在希腊语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准骑士卫从洛克好奇地说了句。 “洛克,我知道你们非常希望我杀了这个公簿持有农的儿子,我也很想用决斗来悍卫殿下和我的荣誉。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兰开夏郡康福斯镇的公簿持有农的儿子为什么会非常劳累的用他的双脚从他的家乡来到诺丁汉城堡。难道,他走了几十英里的路穿过约克郡高地来到城堡的目的,仅仅为了被我或是你们砍下他的头?” “阁下,那是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家伙!”一个离她有些近,未戴头盔只是身着胸甲及裙甲,下身穿着紧身裤的军士大声回答着。军士的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不少人的哄堂大笑。 伊莎贝尔对16世纪男性服装感到最恶心的一个地方是,这名军士打扮的男子在下身的裤裆外面缝着一个凸显男**官的布兜袋。这样一个内部塞满棉花等填充物显现出男性特征的东西,居然还有一个名字:科多佩斯。 当然,她知道这个用一块楔形布制作的布兜袋是16世纪德意志的产物,流行于英、德、法、西四个欧洲国家。更让她惊叹的是,这样一个充满性暗示的东西会是四个国家的不同阶层的全民流行饰物。 普通阶层的科多佩斯没有装饰物,而由贵族、骑士和绅士组成的上等阶层则装饰有裂口,露出里面的白色丝绸。丝绸上还装饰着刺绣,甚至将宝石和珍珠等贵重物品镶上去。 虽然军士下身的科多佩斯没有装饰物,但在内塞棉花的作用下则把他的器官显得更大。伊莎贝尔紧锁着眉头,像是故意找茬似地说:“是谁在说话?” 军士得意洋洋地环顾了四周的人后大声说:“阁下,是我说的。”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这么说,我为一个愚蠢的家伙来解释他的愚蠢的行为,正好说明我也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了?” “噢,不,对不起,阁下,我…我不是意思。” “在我做出与你决斗的决定前,你最好立即从我的眼前消失。” “很抱歉,阁下,我和我的伙伴马上离开。” 看上去有些慌张的军士招呼着另一个军士同僚,快步离开了现场。伊莎贝尔再次对众人说:假如你们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可以即刻与这名公簿持有农的儿子决斗。” “那么,你呢?”伊莎贝尔又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卡罗琳。 有些恢复理智,却仍不肯将手中的剑士剑插回剑鞘的卡罗琳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替一个公簿持有农的儿子说话,但你说的确是事实。不过,他污辱了你和公爵的荣誉也是事实。” “谢谢你,我知道。在解决问题之后,再来决定他的生死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接下来,她把目光对准正前方的乡村青年时说:“安东尼,你说我从背后刺了你父亲一剑,然后呢?” 虽然安东尼做好了被人杀死的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冲动,浑身瑟瑟抖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听见伊莎贝尔的话时,这才醒悟着小声说:“小姐,我…我的话说完了。” “嗯,假设你所说的这些…大部分都不是事实,你会怎么想?” “小姐,我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这样认为过。” 此时,担负城堡守卫职责的弗格森爵士,亨利的管家及奥古斯丁爵士先后急匆匆地赶到校场内。大部分围观的卫从及军士在被弗格森爵士斥责后,很快便离开了校场。围观的各种男女仆役更是在管家的训斥声中,一眨眼的时间便从校场内消失了。 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剩下的人后,冲两位爵士轻轻笑着点了下头。随即,从容不迫地看着乡村青年:“安东尼,你不承认你所说的话不是事实,而我也需要为殿下、为自己对你的言语做出必要的回应。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你就必须要用决斗来判断谁对谁错,对吗?” 安东尼沉默地点点头,伊莎贝尔朝站在一侧的准骑士看去:“赫伯特,你可以替我去顾问官事务房取回我的短剑吗?” 赫伯特连声答应着朝主楼跑去,伊莎贝尔又让康拉德把自己的十字骑士剑递给安东尼。站在一侧的卡罗琳蔑视地看了眼安东尼,对她说:“既然还是用决斗来解决你和他的事,为什么还要和他说那么多?” 伊莎贝尔笑着说:“即便是犯人,也要询问清楚他犯了什么罪才能判定他有罪,不是吗?” “这种人就应该一剑杀掉。” “卡丽,你是贵族的女儿,你不能把自己当成盗贼一样的人来看待。” 待赫伯特拿来了她的腰带及两柄短剑后,伊莎贝尔看着正随意挥舞着十字骑士剑的安东尼说:“安东尼,我会用决斗来告诉你,当时我和你父亲是怎么决斗的。” 安东尼双手握住十字骑士剑,将剑尖指向对方时说:“小姐,假如我伤害了您,我会受到惩罚吗?” 伊莎贝尔的双手在胸前交叉,拔出腰间两侧的短剑时冷笑着说:“有罪的人才会受到惩罚。” 第240章 临行前 来自乡村的安东尼·塔特尔对剑术的了解不会比他父亲卡尔知道的要多。因此,在他父亲卡尔身上生的事毫无意外的又在他的身上演练了一遍。 在第二次决斗结束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再一次将两柄短剑呈x形架在了安东尼的后脖颈处。在场的众人对双手捂着疼痛的小腹,双膝跪地的安东尼的样子感到很好笑,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更是笑着对站在身后的人说:“伊莎贝尔,这是你羞辱这个农夫的方式,还是真的打算把他的头给切下来?”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实际上,今天的这两次决斗曾经同样生在这个家伙的父亲卡尔·塔特尔的身上。” 接着,她又低下头去问安东尼:“嘿,你感觉怎么样?我告诉你,这就是我与你父亲决斗时的结果。” 脸上的表情仍然很难看的安东尼,忍着疼痛回答着:“伊莎贝尔小姐,为什么我要相信我的父亲曾经这样被您打败。” “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我想问你,现在你还相信你的叔父对你说的话吗?” “我…我会想想的。” “安东尼·塔特尔,你回去后可以问问你的叔父,他的弟弟及儿子曾经干过什么事,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姐,为什么您会这么说?”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伊莎贝尔把两柄短剑从安东尼的脖颈上拿下来,看着准骑士赫伯特说:“赫伯特,让人把这个家伙带出城堡,让他回家。” 赫伯特惊讶地说:“阁下,您真的想放过他?” “我猜,是他的叔父比尔故意让他这么做的。只要安东尼为父亲复仇死在我的剑下后,就不会再有人对他侵占卡尔的财产提出异议。” “我知道了,阁下。” 安东尼被解除武装,带离校场前请求是否可以带上之前他没有吃的燕麦面包,伊莎贝尔笑而不语地答应了。卡罗琳盯着拿上一坨面包离开的乡村青年,恨恨地说:“如果这件事生在达灵顿城堡内,我会让他好好尝一顿皮鞭的滋味,再割下他的一只耳朵。最后,再判处他死刑。”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卡丽,他不是失地流浪农民,他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的家伙。” “好了,今天我来诺丁汉城堡过得很开心。现在,我需要回去想一想怎样才能破解掉你刚才的招式。然后,再来打败你。” “卡丽,祝你好运。” “伊莎贝尔,爵士们,我走了。” 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带着四名卫从离开后,伊莎贝尔便开始考虑里士满公爵出前往南方的问题。思虑再三,她还是把奥古斯丁爵士和弗格森爵士请到了卫从队队长的房间内。把公爵即将出去伦敦城,今天她与奥古斯丁爵士遭到暗杀的内幕这两件事大致说了一遍,并重点提到隐匿在城堡内的告密者。 两位爵士沉默了一会儿,弗格森爵士看着她说:“阁下,我觉得现在立刻关闭城门。就算告密者想通知诺森伯兰勋爵,我也要让他没有这个机会。”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好吧,爵士,你还要马上召集一支卫从队伍准备护送殿下去南方。” 当弗格森爵士起身离开房间后,伊莎贝尔又追了出去。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低声说:“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爵士点了下头:“我找了二十个人,就藏在我的领地内的树林里。只要您下一道命令,他们随时都可以动手。另外,治安卫从队里我们的人我也找过了。” “很好,动手的时间就定在殿下离开里士满郡的时候。爵士,你要让这些人知道,在酒馆打架滋肇事端、利用失地流浪者身进行非法集会、散布煽动性言论、劫掠财产和牲畜目的是为了破坏郡内的治安。” “明白,阁下。” “另外,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劫狱和收留曾遭受鞭打的失地流浪农民,一定要让郡内的绅士、约曼们察觉到郡治安法官不尽职工作,不给予罪犯公正的惩罚的行为。这样的话,就能让他们通过写信向国王、巡回法官和大法官诉求不满,给予哈斯韦尔勋爵严厉的处罚,直到将他开除。” “我知道了,阁下。” “好了,你去吧。” 伊落贝尔回到卫从队的房间后,对奥古斯丁爵士说:“父亲,现在你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暗杀我和您了吧?” 奥古斯丁的表情很严肃,看了眼女儿:“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你和殿下怎么认为幕后主使是诺森伯兰勋爵呢?” “不,父亲,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新王后背后的西摩家族,诺森伯兰勋爵和他的骑士们仅仅是西摩家族的雇佣兵。” “我的天主,一起很简单的暗杀案件,竟会与宫廷政治斗争牵扯到一起。” “父亲,殿下已经成年并且快要结婚了,这意味着开始有人认为他是通往权力的道路上的最大威胁。” “结婚?我怎么没有听到殿下这样说过?”奥古斯丁爵士非常惊奇地看着女儿。 伊莎贝尔笑着说:“殿下这次去伦敦城就是为了结婚这件事。当然,诺森伯兰勋爵派雇佣兵来暗杀你、我和殿下的目的,也是为了殿下结婚这件事。” “孩子,我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父亲,以后再告诉您。目前,您只需要把殿下安全护送到伦敦城就行。” “这是我的职责,我一定会保护好殿下的。” “父亲,殿下结婚先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母亲和艾菲。”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好吧,尽管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奥古斯丁爵士点点头。 “父亲,您快回庄园准备一下,我还要去殿下那里一趟。”伊莎贝尔对爵士说了几句后,离开房间朝主楼走去。 当她来到三楼亨利的房间外时,现贴身男仆尤金和两、三个男仆正手忙脚乱地拿着各种物品放进数个箱子内。坐在长靠背椅上的亨利显得有些焦急,一会儿指挥仆役应该放什么,一会儿又指挥仆役应该怎么放。当他无意中抬起头时,看到伊莎贝尔正斜靠在门框上欣赏着这一幅忙乱的场景。 第241章 邀请 里士满公爵登时从哥特式长靠背椅上跳起来,笑吟吟地走到枢密顾问官面前:“伊莎贝尔,你怎么……” 双臂抱胸斜靠在门框上的伊莎贝尔冲几名男仆看了几眼,亨利会意地转过身冲尤金等人说:“尤金,你们先出去,我要和顾问官谈话。” 房门在被尤金轻轻关上时,伊莎贝尔悠闲地走到窗前瞥了眼楼下城堡内的模样,又抬起头平视着远处一望无垠的耕田、森林、道路及溪流。转过头看着公爵说:“亨利,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就离开城堡,可能时间不够用?” 亨利走到房间一侧的支架桌前替两人倒了两杯葡萄酒,当他拿起一杯时顾问官已然来到他的眼前端起了另一杯葡萄酒。亨利举起杯子喝了口葡萄酒,摇着头说:“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对。当你告诉我今天就启程去伦敦城时,我都不知道应该带上什么东西。”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走到几个打开箱盖的箱子前,瞅了眼里面的衣物后笑着说:“亨利,你打算搬到南方去居住吗?” “搬到南方去住?不,我怎么会轻易离开我的领地呢?”亨利来到她身旁时,很不解地看着她。 “所以,我猜你带上这么多衣物的理由只有一个,准备流亡欧洲或是去欧洲各国游学一至两年。” “哈哈哈……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我只是回去结婚呢?” “其实,你只需要带上足够的钱就行了。” “带上钱?好主意,你是想告诉我,我可以在伦敦城里的成衣匠那里订做喜欢的各种服装吧。” 伊莎贝尔莞尔一笑:“没错,买上一些漂亮的衣服带回北方,让北方的那些传统、保守的贵族们好好羡慕你一次。” 端着酒杯的里士满公爵非常开心,顺势踹了一脚地上的木箱:“很好,这次回南方我什么都不带。” “亨利,带上两个箱子的衣物就足够你用的了。不管怎么样,伦敦城里的法国成衣匠还是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做好你订做的服装。” “好吧。嗯,还需要带上什么呢?伊莎贝尔,我离开后会由谁来代替我督理领地内及诺丁汉堡的日常事务?” “我建议你安排弗格森爵士与你的家臣共同督理。弗格森爵士可以负责治安及守卫方面的事务,而你的家臣最擅长处理土地、财产及商业方面的事务。” 亨利一边踱着步一边点着头说:“这样安排很不错。呃,假如爵士与我的家臣产生了一些争执,应该怎么由谁来处理?顾问官,你不会是想让他们来场决斗吧?!” 伊莎贝尔呷了口葡萄酒,笑着说:“亨利,我想他们可以把争执的事务先放在一边,等你回来后再处理。” “如果双方争执的事务急需解决呢?” “那就只好用快马写信告诉你,耐心等待你的回信了。” 亨利沉思不语,忽又看着她低声说:“哈斯韦尔勋爵的司法、行政职责方面,你有没有找到什么罪证?” 伊莎贝尔的计划是在亨利离开里士满郡时,让弗格森爵士的人开始动手。既然他现在提到了这个问题,干脆坦白告诉他好了。看着亨利,异常冷静地说:“我打算在你离开时再开始寻找他的罪证。” 亨利仔细地听了她的话,走到窗前回过身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当我不在郡内督理各项事务时,郡内的治安案件将会不断生。最终导致我的家臣产生强烈不满,向巡回法官或国王写信寻求救济?” “我知道国王有时会亲自出面直接参与司法裁定,比如当人们对治安法官判决不满向国王寻求救济时,国王可以直接推翻治安法官的判决,另作判决。” “就这么办,我也不需要国王亲自来审理案件。” “我相信,在抵达温莎前就会有来自郡内的信件送到国王陛下的手中。” 伊莎贝尔·沃尔顿在离开公爵的房间前,亨利有些腼腆地说:“实际上,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温莎。” 其实,伊莎贝尔非常想留下来给自己放一个大假,趁机休息一段时间。想到这里时她故作认真地说:“亨利,我只是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是不能担任公爵府内的任何一个职务的。因此,我只能待在家里做一些我应该做的事。” 亨利见她的脸色很平静,语气也不像在玩笑,立时有些不高兴。但转念一想笑着说:“伊莎贝尔,我听着很清楚,你说你是爵士的女儿。而我作为一名上等贵族,是可以邀请骑士或绅士的夫人、女儿一同外出游玩的。” “亨利,我和你一起去温莎可能对你与玛丽的婚礼没有一点好处。” “没关系,我和她的婚礼是国王安排的,我对她本人没有一点兴趣。” “这只是暂时的。假使一定要我陪你去的话,我只愿意做你的一名卫从。” “这是你的自由和权利。在这里,我诚心邀请伊莎贝尔小姐与我一同前往温莎。”亨利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右腿向后弯曲,身体下蹲并向前微微前倾,向她行了一个姿势非常优美的贵族礼节。 由于亨利还要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务,伊莎贝尔便抓紧时间回庄园收拾武器、甲胄及出行物品,顺便与母亲、妹妹等人告别。最终,里士满公爵的南方之行定在了第二天清晨的7点钟。 由于伊莎贝尔与两位爵士很注意自己的言行,致使在诺丁汉城堡内任职的所有家臣、卫从及仆役等人对领主的决定均感到无比惊讶。即使想提出不同的意见,也已经太迟了。 伊莎贝尔在当众宣布了领主的决定和对领地、城堡日常事务的详细安排后,骑上马跟随着亨利的那辆豪华箱式四轮马车朝着城堡大门的方向慢步而去。 跨下的纯种战马奥尼克斯慢步走出大门时,她不禁回身凝望着这座给她留下太多记忆的中世纪城堡。骑马走在右侧的奥古斯丁爵士大概能猜出她在想些什么,微微笑着说:“孩子,你是不是在想当初来到这里时的样子?” 伊莎贝尔有些感慨地说了句:“如果当初我没有来这里的话,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242章 温莎 一路向南,依据王室邮差传递南方至北方信件的骑程最短的路线,这支由32名公爵府卫从、仆役组成的出行队伍首先抵达的是约克郡。 由于亨利是北方地区中等级最高的贵族,所以约克郡郡内的大部分贵族都来为公爵的出行献上忠心的祈祷。并用新鲜的水果、精美的食物和美酒来款待这位时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年轻的王室公爵。 在约克郡盘桓了整整两天后,由10名身着全套准枪骑兵甲胄及绘有里士满公爵纹章的披风的准骑士开道,公爵乘坐的四轮箱式马车居中,10名身穿绘有公爵纹章的仆役服装的仆役骑马跟随,10名同样全副武装的准骑士殿后的这支贵族出行队伍朝着诺丁汉郡的方向缓缓前行。 和在约克郡受到的贵族礼遇一样,亨利又在郡内享受了两天的上等贵族生活。之后,出行队伍来到了与诺丁汉郡毗邻的莱斯特郡。毫无疑问,亨利仍旧开心地待了两天。再往南走,北安普顿郡、赫特福德郡、白金汉郡和贝德福德郡这四个郡一次次的为亨利的出行献上了他们所能献上的一切。 一名王室邮差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的赶路,可以在一天的骑程内将伦敦城的信件送至里士满郡。然而,有心想在旅途中多游玩几天的里士满公爵却用了两周的时间才缓缓来到位于伦敦城西面、泰晤士河南岸,隶属于伯克郡的王室自治镇温莎。 作为英格兰王室自治镇的温莎,自然与别的市镇不同。不仅空气只有非常少的灰尘,就连街道、建筑物看上去也与落后的北方地区有着天壤之别。 坐在马车内正兴致勃勃地观赏着两侧的街道及建筑物的里士满公爵,不觉得自己与这里的贵族有什么不同。可是,骑在马走在队伍后面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却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与这里的女性的不同之处。 当队伍穿行过街道时,不时会有两、三个身穿色彩鲜艳的紧身衣裙的贵族妇女及小姐用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眼神关注着她。被关注的同时,她发现这些贵族女性打扮的女人们纷纷用手遮住嘴部悄悄议论着:“我的天主,她怎么会穿着男人的衣服,还佩戴着武器!” “夫人,这个年轻女人竟会像男人一样用跨姿骑在马上,难道她不知道一名女性应该侧身坐在马上吗?” 一个夫人打扮的中年女性撇了撇嘴,悄然说:“你们没看见了吗?她的马匹汗垫上有贵族的纹章,看上去很像是北方的贵族。” “北方的贵族?哼,难怪她打扮得像个野蛮人。夫人,您认识那个纹章吗?” “我很少在温莎见到过这个纹章,我觉得很像一个公爵的纹章。” “公爵?真有意思,一个公爵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伴?” “她不是公爵的女伴,她是公爵的女仆。” “没错,看上去很像女仆,我听说北方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学习如何与苏格人进行战斗。” “小姐说的没错,那里的女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刺绣、烹饪、唱歌和跳舞。并且又没什么文化,整天就把耶稣基督挂在嘴边。” “是的,我还听说那里的人全是天主教教徒。在他们的眼中,罗马教皇才是真正的国王。” …………………… 诸如此类的议论现象,从队伍途经伊顿公学时就开始不断地出现在伊莎贝尔的眼前。因为发出这些议论的贵妇及小姐们的声音,只有她们自己才听得见。所以,尽管伊莎贝尔想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 她跟随着亨利的队伍渐渐远离小镇中心,继续向南行进。约1/2小时后,来到距离温莎城堡约6英里处的一个叫做温克菲尔德的村庄外时,亨利把头伸出右侧车窗左右看了看,当他看到在队伍后面的伊莎贝尔时兴奋地招了下手。 伊莎贝尔驱马上前,来到马车外看着亨利:“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瞧,道路左边的那道栅栏就是我的庄园栅栏了。” “这么说,我们快到了。” “是啊,你看见右侧的那一大片草地了吗?” “是的,我看见了。” “那是王室的跑马场。虽然它在行政上属于伯克郡,但它是王室的土地。” 亨利看着那一大片阳光下的草地,有些兴奋地说:“伊莎贝尔,你替我把马牵过来。这个马车实在颠簸得很厉害,我觉得我的身体都快被颠散架了。” 伊莎贝尔有所不知的是,虽然四轮箱式马车在16世纪已经成为了贵族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但它在行驶过程中,车厢中的人要忍受不停的摇晃和颠簸。直到马车盛行的17世纪,人们才开始为马车安装减振弹簧或板簧,使得马车越来越坚固、美观、轻便。 队伍进入庄园,亨利在经过一晚的休息后精力充沛地坐在哥特式支架桌前开始给不同的人写信,目的是告诉这些收信人他已回到温莎了。 伊莎贝尔走到书桌旁时,瞥了眼已写好的几封信,有写给萨里伯爵的,有写给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其中,有两封信的收信人更为重要,一封是写给亨利八世的,另一封是写给亨利八世的女儿玛丽的。 “亨利,这封信是写给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你的未婚妻的吗?”伊莎贝尔并不知道这个玛丽是谁,只是好奇地问。 亨利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她:“不,这是写给玛丽·都绎小姐的。” 伊莎贝尔听到这个名字时浑身一震。没错,玛丽·都绎就是被后世人们称之为“血腥玛丽”的英格兰女王玛丽一世。可是,亨利为什么不称呼她为公主,却称呼她为小姐呢? “玛丽·都铎,国王陛下的女儿?” “是啊,她母亲是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自从今年1月她母亲去世后,她就一直在赫特福德郡内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伊莎贝尔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好奇心,随口说:“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吗?当然,她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亨利放下手里的鹅毛笔,拿起信件审视着说:“我还在温莎居住时,曾与玛丽见过几次面。这是因为,萨里勋爵与玛丽有过一段婚约。” 第243章 盗贼 当伊莎贝尔·沃尔顿跟随里士满公爵的队伍在向南行进的途中时,曾经是她赖以生存的一块土地——里士满郡正在她的授意和弗格森爵士的指挥下,逐渐被带到一种混乱不堪的,旨在破坏郡内治安的局面中。 由2o名强悍的,以杀人、劫掠财产及牲畜为生的北方盗贼演变而成的一股“瘟疫”,先在里士满郡东南面的卡特里克村爆出来。虽然爆的度及扩散的面积不会在短时间内让民众迅做出应有的反应,但它的破坏力却是惊人的,可以使受“感染”的民众产生一种非常强烈的畏惧感。 不过,这其中耐人寻味的一点是,这股让人谈之色变的“瘟疫”似乎是有选择性的“感染”其目标。对于卡特里克村、阿斯克庄园和诺丁汉城堡内的民众而言,这股“瘟疫”并没有对他们的劳作,生活产生任何一点负面影响。 公爵的队伍在向王室自治镇即温莎出后不久,弗格森爵士便率领着自己的骑士侍从,6名负责守卫城堡的准骑士携带着大量面包、奶酪、烤猪肉和麦芽酒来到他的领地卡特里克村外靠近斯韦尔河的一片小树林内。 在侍从和准骑士把食物、麦芽酒分给众盗贼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地拥抱着弗格森爵士等人。众盗贼在燃烧着的两堆篝火旁大口吃着食物,大声说话、嘻笑,比试酒量还比试谁更有力量。 弗格森爵士坐在众人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异常平静地拿着牛皮水袋一口,一口地喝着水袋里的葡萄酒。坐在他左侧的骑士侍从沃伦安静地瞅了他一眼,又看着前方篝火旁的盗贼们,又看了眼弗格森·康格里夫轻声说:“爵士,这伙人就像是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猪,只要是可以吃下肚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会管是哪个农户家里的。” 爵士的眼神依旧平视前方,平静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葡萄酒,当他放下手中的水袋时只是说了句:“阁下没有这样说过,但我觉得她肯定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的生。” 侍从点了点头,对爵士说:“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除了殿下的城堡、阿斯克庄园和卡特里克村以外的地方可以随意动手。” “不是随意,也不能随便杀人。” “哦?爵士,这是为什么?” “沃伦,你想得太简单了。好吧,我们过去吧。” 爵士、侍从及6名准骑士来到篝火旁时,这群盗贼大都已经吃饱喝足。当篝火的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时,他扫视了一眼众人说:“听着,这次让你们来的目的是尽可能地破坏掉郡内的治安,要让里士满郡成为特伦特河以北的最为不法的一个郡!” 话音刚落,之前还非常热闹的现场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众盗贼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答复弗格森的话。最后,一个身材略胖,留着满脸浅棕色胡须的成年男子被众人推举出来回复爵士的话。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说:“爵士,您应该知道约克郡的抢劫和暴力行径非常多,您真的打算让里士满郡变成第二个约克郡?” “没错,这正是我需要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抢劫、伤害是我们最擅长,最喜欢干的事。只是,郡治安法官不好对付,况且每个郡的治安法官手下都有一支治安军队。” “你们只需要做出承诺,去做一些我允许你们做的事就不会有问题。” 对爵士的话比较满意的成年男子,又回头看了眼同伙,复又转过头冲弗格森说:“这没问题。爵士,请说吧,想让我们做些什么事?” 弗格森看了眼其他盗贼后,冷静地说:“酒馆打架,非法集会并散布骚乱言论,抢劫财产和牲畜。” “另外,你们最好还要去劫几次狱,把治安法官关押在里面的失地流浪农夫都释放出来。” 现在,众盗贼们的脸上更是充满了疑惑的神情。那个略胖的成年男子不禁摇着头笑了起来:“爵士,你让我们去酒馆打架,散布…骚乱…叛乱言论,抢劫财产和牲畜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劫狱这种事要是被抓住了可能会被判处重罪的。” “重罪?你们连杀人、抢劫、纵火都不怕,却害怕被抓住判处重罪?” “爵士,打架、散布叛乱言论被抓住的话,最多也就是一年监禁和1o镑的罚金。如果被法官控告犯有抢劫罪,还可以保释出来。但是,劫狱……”成年男子思索着,连忙转过头去问他的同伙:“你们知不知道,有谁劫过狱?” 众盗贼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但成年男子心里想着那笔不菲的佣金,仍旧不死心地问道:“爵士,您让我们去劫狱有没有什么好处?我是说佣金能不能多一些。” 弗格森冷笑着说:“你们抢劫来的财产、牲畜还不够你们分的吗?” “爵士,这些东西是我们用命抢来的,当然已经属于我们了。难道,你还想把这部分财产算进我们的佣金里?” “这群浑蛋永远只是一群为钱卖命的家伙。可是,阁下没有拿出那么多钱来付给他们。现在,怎么办?” 弗格森爵士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对方,最后他想到一个办法:“先答应他们,等事务全部解决好了再把这2o个人全部杀掉灭口。” 弗格森想到这里,脸上挂着笑容说:“佣金没有问题。但是,你们必须要去劫狱,还要把那些流浪者都放出来。” 从成年男子的嘴里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爵士,我就知道您是一个拥有骑士精神的骑士。” “好了,我还有一句话,诺丁汉城堡、阿斯克庄园和卡特里克村这三个地方不能动手。如果一定要动手的话,我可以容忍你们酒后滋事和打架这两件事。” “爵士,我们知道怎么做,您是怕伤害到您的家人和仆役吧?” “没错,等我们离开后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此时,离日出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待弗格森爵士等人骑上马离开小树林后,有几个盗贼立即围在成年男子身边问了同样一个问题:“彼得·麦克唐纳德,你知道怎么劫狱吗?” 第244章 失控 彼得·麦克唐纳德歪着头略一思考后,用一口带有浓郁的苏格兰口音的英语说:“我知道。劫狱就是去把监狱大门打开,杀死监狱守卫,再把关在里面的人都放出来。” “麦克唐纳德,你又没有劫过狱,你怎么会知道?” “笨蛋,监狱就像一座城堡一样,只要照着攻打城堡的方法去攻打监狱就行了。” “彼得,假如我们被关进监狱,那么我们在什么时候动手劫狱?” 苏格兰男人看着对方,忽然说:“每周的主日弥撒这一天早上,趁监狱守卫去做弥撒的时候。” 盗贼笑着说:“不可能所有的守卫都去做弥撒吧?” 彼得伸出手掌在对方脑袋上拍了下:“笨蛋,做弥撒的时候还剩几个守卫在看管你们?” “对了,刚才爵士说我们不能去抢劫哪座城堡?” “郡内的诺丁汉城堡,我觉得大概是郡守的城堡。”彼得·麦克唐纳德说完后,又吩咐着其他人说:“兄弟们,熄灭火堆,拿上没吃完的东西和你们的武器出啦!” 这股人为释放出来的“瘟疫”迅消失在了夜色中,很快将会席卷整个里士满郡的村庄和小镇,把民众习以为常的安宁及和平无情地摧毁掉。 在伊莎贝尔·沃尔顿跟随的公爵队伍离开莱斯特郡之后,里士满郡的治安情况已经恶化了一周的时间。随着越来越多的公簿持有农、约曼和绅士到他的治安法院报告抢劫、侵害和暴力案件,哈斯韦尔男爵终于开始重视起这一系列的治安案件。 另一方面,彼得·麦克唐纳德安排了五、六名盗贼装扮成由于圈地而沦落到游手好闲的失地农夫进入村庄及小镇的酒馆。在酒馆内做出一些调笑妇女,辱骂当地人,甚至用武器威胁他人生命的事之后,与当地人生武力冲突。 被伊莎贝尔·沃尔顿安插进治安巡逻队的亚历山大·朗曼等人,迅赶到现场勇敢无畏地“打败”了这群手持各式武器的失地农夫。然后,在弗格森爵士的安排下把这些人送到了专门用于关押各郡失地流浪者的监狱。 治安案件不断生,应该被关押进监狱的人也早已在监狱内等候劫狱的消息。弗格森爵士以加强里士满公爵城堡守卫为由,来到治安法院向哈斯韦尔男爵索要部分治安巡逻人员用来加强城堡的守卫事务。 哈斯韦尔男爵已经被这一周生的无数起治安案件搅得头痛欲裂。在听到弗格森爵士向自己提出的要求后,面带怒色的只是说:“爵士,我需要我的治安巡逻队来维护本郡的治安秩序。现在,郡内生了这么多起治安案件,我根本没有足够多的人手抽调出来去守卫公爵的城堡。” 爵士冷笑一声,平静地说:“这么说,阁下您宁愿维护好本郡的治安秩序,也不愿意去守卫郡督理公爵殿下的城堡了?” “爵士,我的职责是要让这个郡保持平静。并且,我不是公爵的家臣,所我也不会接受来自公爵家臣的命令。” “阁下,我只是在和您商讨如何处理而已。假如您的人手真的不够的话,您为什么不向巡回法官和邻近郡的治安法官寻求救济呢?” “爵士,目前本郡的治安秩序还没有恶化到那一步。很抱歉,我要去审问罪犯嫌疑人了。” 弗格森对哈斯韦尔男爵提出建议的真正想法,是让男爵立刻给巡回法官和邻近郡的治安法官写信寻求司法救济。当男爵派出仆役将信送走时,他便让人在路上劫住送信人截留信件,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男爵得到其他治安法官的救济,从而使里士满郡的治安秩序近一步恶化,达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第一周的主日弥撒这一天清晨,在监狱内待命的盗贼们用藏匿在身上的工具打开牢门,杀死监狱守卫,把关押在牢房内的失地流浪者全都释放了出来。 吃够了监狱酷刑的失地流浪者在盗贼们的耐心说教下,没有去攻占哈斯韦尔男爵的治安法院,而是跟着盗贼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去。 同样的手段在第二周时又重复使用了一遍。这一次,亨利的家臣及郡内的其他约曼、绅士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当他们写给亨利八世的救济信件被火送到伦敦城内的宫廷时,伊莎贝尔·沃尔顿还在温莎的街道上试图倾听贵妇及小姐们对她的一番品头论足的谈话内容。 ——————————— 写完信件的里士满公爵将信纸卷好,再用火漆蜡盖上火漆印章,待贴身男仆尤金在将信件拿出去交给送信的仆役后,亨利这才放松地靠在长靠背椅上休息。 伊莎贝尔有心想了解一下亨利的少年伙伴萨里伯爵与玛丽·都绎的婚约内幕,温和地问了句:“亨利,这次回来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同父异母姐姐吗?” “其实,在经过赫特福德郡时我就想停下来去看望一下她。只是,我担心她仍然处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所以我没有让马车停下来。”亨利的眼神望向远处,若有所思地诉说着。 “对不起,亨利,我对她失去了母亲感到非常难过。” “伊莎贝尔,你也不用替她母亲感到难过。如果当初她母亲很快答应国王的要求,也许…玛丽也不至于沦落到私生女的地步。” “亨利,你知道阿拉贡的凯瑟琳当初为什么拒绝与国王离婚吗?因为王后一旦答应的话,她的女儿玛丽就会失去王位继承权。” 亨利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伊莎贝尔,你说得没错。” 伊莎贝尔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走到一侧的窗前:“亨利,玛丽是拥有王室血统的第一顺位王位继承人,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快到午餐时,一名身穿王室仆役服装的男子跟随着尤金走进书房内。当仆役见到亨利时,行礼后说:“公爵,国王陛下让您马上入宫等候召见。” 此时,伊莎贝尔还在庄园后花园内的一个巨大的水塘边悠闲地散着步。一名仆役快步赶来告诉她亨利入宫的事后,她不禁暗自笑着:“终于来了,大概里士满郡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了。” 第245章 密信 伊莎贝尔独自慢步池塘边思忖着:“如果亨利八世是为了里士满郡生的事才召见亨利的话,我还需要写一封密信给弗格森爵士。” “按照惯例,如果哈斯韦尔男爵勤奋努力工作,远离腐败及虚伪,亨利八世肯定会赦免男爵先前在工作上的怠慢和疏忽。嗯,事情不会展得那么顺利,仅仅凭借几宗劫掠、暴力案件是不能把男爵从治安法官的办公室里踢出去的。” “写信告诉爵士,这次生在郡内的颠覆活动一定要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并持续酵下去。人员,仍然可以利用爵士找来的那批人。佣金,也要控制在预算以内。” “如果颠覆活动波及到邻近郡,佣金金额太高无法支付…就把这批人全部处理掉,绝不能给巡回法官、大法官和枢密院大臣留下证据!” 伊莎贝尔做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后,立即转身朝庄园内走去。在来到亨利指定给她居住的一间装饰得非常精美的房间前,对走廊上的客厅男仆说:“你去给我端一杯鲜牛奶来。” 让男仆为自己送一杯鲜牛奶来,绝不会是为了喝掉它。虽然在进入16世纪以后,英格兰本土的乳制品生产量得到了大幅度地提升,但这个时代的人们仍然缺乏鲜奶的消毒技术,使得鲜奶极易被大量的细菌所污染。 所以,这个时代的鲜奶通常只会给非常穷的人饮用。即使是社会底层的绝大多数贫穷的农夫,也只会喝些脱脂奶或乳清。至于上等阶层的贵族、骑士和绅士自然就更不会饮用鲜奶了。当然,鲜奶对于上等阶层还是有一定用处的。譬如,可以用来制作精美的菜肴。 男仆对她的话感到有些不能理解,却仍然答应着她:“是的,小姐,您需要的是已制作好的奶酪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恭顺的男仆:“不,我要的是鲜牛奶。” 待男仆为她端来一杯鲜牛奶后,伊莎贝尔·沃尔顿立即紧闭房门。坐在支架桌前,拿起一支极奢侈的,用白天鹅的羽毛制作成的鹅毛笔蘸上一些鲜牛奶,在信纸上写下需要弗格森爵士去办的事项。 写完机密信件后,又换了一支鹅毛笔蘸上普通的墨水在密写内容的上面写下一些毫无秘密可言的普通信件内容。当爵士在收到信后,只需要在油灯或蜡烛的火光上稍微加热信纸就能看到密写的内容。密写信件的方法,她曾经对爵士教授过一些。 随后,她又给母亲及妹妹尤菲米娅写了封普通家信。当她将写好的两封信卷好并逐一盖上火漆印章时,叫来客厅男仆:“你知道如何才能让对方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收到信吗?” 男仆恭顺地说:“小姐,您可以付给邮差一些钱。这样,对方就可以在您期望的时间内收到您的信。” “好吧,这两封信是我分别写给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沃尔顿夫人的信件,我再给你一些钱付给邮差。同时,你务必要告诉邮差,这两封信绝对不能遗失,必须要用最快的时间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是的,小姐。” 直到伊莎贝尔与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用完晚餐,里士满公爵才回到自己的庄园。果然,正如她所预测的那样,亨利八世正是为大量的来自里士满郡的信件召唤公爵入宫的。当亨利在庄园的花园内找到伊莎贝尔时,他兴奋地说:“伊落贝尔,你知道陛下召我入宫是为了什么事吗?” 伊莎贝尔坐在长靠背椅上晒着阳光,微笑地说:“我猜,国王陛下是因为你及时回到温莎,准备与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完成结婚仪式一事?!” “嗯,陛下的确提到了这件事。但是,在这之前,陛下把一大堆信件放在我的面前让我看。” “信件?我想一定是来自里士满郡的信件。” “伊莎贝尔,你是怎么知道的?” “亨利,在离开城堡前我已告诉过你了,我让弗格森爵士派人去搜寻哈斯韦尔勋爵的罪证。” “用了两周的时间,就可以找到这么多男爵在职责上的失误。嗯,我对爵士的表现很满意。” “如果不是我的策划,恐怕弗格森爵士两个月都找不到这么多的案件。”伊莎贝尔暗自说了句,表面上仍然关切地说:“亨利,那么国王陛下对这些信件的内容是什么态度?” “哈哈哈…陛下说他看了信的内容后非常愤怒,责问我为什么一离开领地,领地内就生了这么多起抢劫、侵权和暴力案件。” 亨利回想着与亨利八世的对话,又说道:“我对陛下说,我在领地内任郡督理时一直在尽力维护郡内的安宁。现在出现这么多起治安案件,也许是郡治安法官没有很好地履行执行法令的职责。”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国王陛下有没有对你提到如何解决这些案件?” 亨利想想后,接着复述亨利八世的话:“陛下说,治安法官有没有向邻近郡的治安法官和巡回法官寻求补救?” “我说我不清楚这件事,但一定会派人尽快通知治安法官。” “看来,国王陛下还不至于马上撤掉哈斯韦尔勋爵的职务。亨利,不如再等一等,我觉得我父亲还没有做好担任治安法官兼守卫长的准备。”伊莎贝尔故意对亨利做出一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表情。 伊莎贝尔让仆役为亨利送来了一杯葡萄酒,里士满公爵浅尝几口后愉悦地观察着花园周围的环境,脸上挂着笑容:“伊莎贝尔,你喜欢这里的环境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让工匠把这里整修一遍。” “谢谢,我很满意。尤其是这个非常大的池塘,让我想起了阿斯克庄园。”伊莎贝尔说完后,又和公爵说起了前不久伦敦城爆的瘟疫。 “我在宫里时曾询问过宫务大臣,大臣说今年六月城内的确出现过瘟疫,并不是全城爆瘟疫。” 伊莎贝尔顺嘴说了句脏话:“该死,我忘了一件事。” 亨利似乎习惯了她的脏话,仍旧问她:“你忘记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很懊恼地说了句:“我忘记了瘟疫这件事,之前还建议你去订做几套衣服的。” 第246章 萨里伯爵 两天后,里士满公爵收到了来到赫特福德郡的一封信。亨利在把信件拿给伊莎贝尔看后,有些奇怪地说:“伊莎贝尔,玛丽在信上说她身体不好不适合会见来访的客人,请我原谅。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吗?” 伊莎贝尔还能说什么,不适合见客就不见。既尊重别人的个人隐私,又不会让自己感到尴尬,这不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一件事吗? 眼下的情况却不同。亨利·菲茨罗伊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与玛丽·都铎之间至少还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尽管一个姓菲茨罗伊(国王的私生子只能使用这个姓氏),一个姓都铎,但两人仍旧可以被认为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伊莎贝尔不想让亨利觉得难过,只好宽慰他说:“亨利,玛丽的母亲刚刚病故,我觉得她可能还处在一种失去母亲的巨大悲痛中。” “我想,你也知道玛丽和国王陛下目前仍然处在一种敌对关系之中。嗯,敌对一词不太妥当,应该是一种漠视的关系。” 亨利轻哼一声把信件放在书桌上,凝望着一侧的窗外:“你说得也对。不过,我觉得玛丽大概认为我是私生子,所以才不想与我会面。” “真的?你是什么意思?”伊莎贝尔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有件事你不知道,前年陛下通过‘王位继承法’剥夺了玛丽的一切称号及公主应享有的所有权利,公开宣布玛丽是私生女。” “嗯,这大概就是‘玛丽·都绎’这个小姐称号的由来吧?”伊莎贝尔猜测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亨利含笑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很正确。但是,玛丽始终不承认自己是私生女,继而与陛下的关系越来越恶化。陛下甚至还取消了玛丽今后所有可能的婚姻,包括查理五世(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法国国王弗朗索瓦。” 伊莎贝尔摇摇头,有些叹息地说:“既然公开宣布她是私生女了,那么取消所有王室为她指定的婚姻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亨利拿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放下酒杯时说:“我想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陛下不准她出席在彼得伯勒大教堂为她母亲举行的葬礼。” “去他妈的,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伊莎贝尔在心里狠狠地骂了遍亨利八世后,表情依然显得有些愤怒。 “伊莎贝尔,什么事会让你如此生气?”亨利现了她的脸色不对。 “没事,我在想国王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伊莎贝尔歪了歪嘴角。 亨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一名客厅男仆用像猫似的脚步无声无响地来到书房门前轻柔地敲了三下门。 “进来。”门内传来了他的领主的说话声。 “殿下,萨里伯爵请求觐见。”男仆微低着头,用非常清晰的声音说。 亨利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哦,亨利来了,快让他进来。” 不等男仆把萨里伯爵领入书房,仅比亨利年长两岁的亨利·霍华德大步迈入书房。当伯爵第一眼看到亨利时,急忙上前行礼说:“最尊敬的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我能再见到您是多么的荣幸!” 伊莎贝尔曾经从亨利的口中得知,这位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和他是最要好的少年伙伴。在她的印象中,少年伙伴应该是这种关系: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骑脚踏车在回家的路上狂奔不已。疯狂比试车是有代价的,不管是谁输了都要把最新的漫画书《x战警》无限期地借给对方看。 假如在路上偶遇同一学校的漂亮女孩子,两个人都在怂恿对方去和女孩子打招呼。相反,不去打招呼的那个少年伙伴却更喜欢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他在幻想着,能不能把漂亮的女孩子请到家里去做客,把自己在手工课上制作的曾得到漂亮女老师赞赏的手工模型拿给女孩子欣赏…… 公爵亨利与伯爵亨利相互愉悦地笑着,顺势热情地搂抱了一下对方。这时,萨里伯爵看到了侍立在书桌一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伯爵没有询问她是谁,只是非常开心地接受了公爵的邀请,坐在会客区的长靠背椅上。 萨里伯爵没有去看男仆为他端来的葡萄酒,只是注视着少年伙伴说:“这次回温莎,是为了与玛丽的婚事来的吧?” 亨利浅笑着说:“是啊,陛下的敕令是不能不接受的。” 年长两岁的亨利依然微笑着,却有些惊奇地说:“亨利,我从你的语气感受到一丝的无奈?” “不,我只是感到我和你更像是一家人了。” “像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从爱德华一世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 “萨里勋爵,现在不是13世纪或14世纪,是16世纪!为什么您总是要让我记住‘长腿’爱德华呢?”亨利的语气中明显带有一种厌烦感。 “公爵,不是我想让您记住,是因为这是事实。”萨里伯爵凝望着亨利的神态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有着王室血统的骄傲及自负。 里士满公爵摇了摇头,站起身看了眼伯爵亨利:“萨里勋爵,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花园散散步。” 两人在各自的贴身男仆的跟随下来到花园内,萨里伯爵这才笑着说:“亨利,你还没有和我妹妹完成结婚仪式就把你的情人带到这里来了?” 公爵瞥了他一眼:“萨里勋爵,她是我的家臣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 “原来是一位爵士的女儿。很抱歉,亨利,我还以为她是你的…” “没关系。亨利,你今天来这里除了向我祝贺之外,恐怕还有别的事吧?” 萨里伯爵压低声音说:“亨利,西摩家族的人已经知道你来温莎了。” 里士满公爵侧目看着他,笑着说:“亨利,前几天我进宫时还去觐见了简·西摩王后,难道你不认为她是西摩家族的人吗?” “不,我指的是王后的弟弟托马斯·西摩爵士。” “托马斯·西摩?!亨利,你觉得西摩家族的这位骑士怎么样?” 萨里伯爵看了眼比自己小两岁的公爵,笑着说:“托马斯爵士是一位殷勤、有礼、慷慨、智慧的骑士。” 第247章 套话 萨里伯爵是绝对够资格在里士满公爵面前展现出他的那种源于王室的高傲与自负的。 今年年仅19岁的亨利·霍华德承继了金雀花王朝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人称“长腿爱德华”,“苏格兰之锤”的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的血统。他可以目空一切地告诉所有人包括在位的亨利八世,自己是这位英格兰历史上杰出国王的后裔。当然,他的这位先祖在后世的电影荧幕上曾给伊莎贝尔·沃尔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血统源于亨利八世,而亨利八世的血统又来源于兰开斯特王朝的王室。从父系血统上来说,萨里伯爵算是亨利八世的表兄,里士满公爵是他的表侄子。 从母系血统上来说,萨里伯爵又是金雀花王朝爱德华三世的后裔。至于里士满公爵的母亲,是亨利八世的第一位王后阿拉贡的凯瑟琳身边的一名侍女伊丽莎白·布朗特。可以说,里士满公爵是顶着私生子的称号出生的,这个称号最终也陪着他走完他的人生之路。 所以,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位有着纯正的英格兰王室血统,含着“银钥匙”出生的上等贵族。如此纯正的王室血统再加上杰出的骑士军事技能,让他在年轻时得到了亨利八世的宠信重用。不过,当亨利八世需要将都铎王朝的血统延续下去时,他的来自爱德华一世的血统却又注定为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身为后世的一名实用主义者兼现实主义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似乎不太可能对这位身分高贵,有着王室血统的上等贵族视而不见。因此,当萨里伯爵对里士满公爵和她提出晚餐的邀请时,她很干脆地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了,但还需要做一些调查,了解的幕后工作。在里士满公爵邀请奥古斯丁爵士和她共进午餐之后,公爵微笑着说:“伊莎贝尔,如果你要是觉得在庄园里烦闷的话,我邀请你去王室的跑马场骑马散心。” 伊莎贝尔心里想着应该如何从亨利的口中得到与萨里伯爵有关的一些重要情报,莞尔一笑:“当然,除非你对我的骑术会产生一定的不好的情绪。” “不好的情绪?哈哈哈…伊莎贝尔,虽然我是领主、郡督理,但我一点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骑士。” “真的?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在5岁时就被国王陛下册封为骑士。这么说,从5岁开始直到现在,你每天都生活在充满了厮杀、血液、破碎的骨头和骑士的荣耀的生活中?” “伊莎贝尔,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可以得到馈赠及荣誉的事。但你要相信,如果让我率领王国的军队走上战场时,我会是第一个骑着马、高举着骑士剑勇敢地冲向勃艮第人阵地的骑士!” “嗯,勃艮第人?我猜,你不会是在说像我的亲人一样的欧洲人吧。” “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当然,最初你在来到里士满郡时,我…我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请你不要误会,我…我…” 伊莎贝尔轻轻笑着站起身,回头望着亨利:“快走吧。不管你是怎么认为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勃艮第人了,对吗?” 亨利追上去走在她的一侧,嘻笑着附和说:“是的,你是英格兰人,你是里士满郡的一位优秀、智慧、礼貌的出生在骑士家庭的小姐!” 两人牵着各自的战马,没有让一名仆役及卫从跟随着步行走出庄园,走在庄园唯一的一条通往外界道路的小径上。当两人牵着马来到庄园设立在小径路口的卫从门房时,值守在门房的两名军士急忙向两人行礼。 “亨利,你知道吗,你的军士让我想到了兰开夏勋爵的门房军士。”伊莎贝尔瞅了眼左侧站在门房外的那名手持钩镰枪的军士,军士目不斜视地平视着正前方的一大片草地,不敢多看她一眼。 “贵族嘛,在自己的领地内都要设置这样的门房和守门军士。”里士满公爵微笑着对她说,对军士的行礼视而不见。 “不过,兰开夏勋爵的军士对我和父亲的态度就与他们大不一样了。” “其实,兰开夏勋爵的领地原本是斯坦利家族的。只是,后来爱德华四世让斯坦利家族去了邻近的切斯特郡。” 两人走出小径朝大路的东面走去时,伊莎贝尔有意无意地说:“嗯哼。只是,不知道今晚去的萨里勋爵庄园的军士会不会也像兰开夏勋爵的军士那样对我和父亲充满了敌意及蔑视。” 年仅17岁的亨利又怎么会知道此时她在考虑着什么,只是坦诚地说:“萨里勋爵的军士当然有理由这么做。毕竟,他们的领主是一位与别的贵族完全不同的贵族。” “不同的贵族?怎么不同?难道,那位亨利比你多一只手或是多一只眼睛?” “哈哈哈……伊莎贝尔,你要习惯从血统上来看待贵族。” “血统!高贵的血统,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是的,没有高贵的血统是不能成为贵族的。” 两人牵着马朝北面的跑马场入口走去时,伊莎贝尔故意说:“亨利,难道你的血统和萨里勋爵的血统不一样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应该是萨里公爵才对。” 亨利侧目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在我和他共同生活的那两年里,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和我谈论爱德华一世。伊莎贝尔,你知道爱德华一世吧?” 伊莎贝尔和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曾经很多次谈到爱德华一世,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看了眼前方左侧的跑马场入口,点点头说:“我知道,那位曾试图征服苏格兰人和苏格兰土地的,影响了英格兰及世界历史的伟大国王之一。” “你说的很对,萨里勋爵就是这位杰出的国王的后裔。” “我的天主,亨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亨利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语气却又很轻松地说着。 “既然萨里勋爵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那么为什么现在的国王是……”伊莎贝尔很清楚,这会牵扯到叛国罪的犯罪嫌疑。 第248章 阻碍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这一大片广褒的,修剪的非常漂亮、平整的绿盈盈的草坪,在后世早已成为了一个名叫伯克郡王室马球俱乐部的地盘。当然,马球俱乐部及场地仍然属于王室,******及她的王室成员们仍然可以在这里兴奋的,挥汗如雨地打上一场专属于王室的专业马球比赛。 回溯到480多年前,这片占地面积几乎达到里士满公爵庄园一半的草坪还是归王室所有。公爵与伊莎贝尔·沃尔顿各自牵着战马来到跑马场入口时,几名身着王室卫从服装的军士拦住了两人。其中一名年轻的军士在看了眼亨利穿着的上等贵族服装、战马马具上绘有的公爵纹章后,行礼后庄重地说:“公爵,这里是王室领地,非王室成员不能入内。” 亨利非常好奇地睁大双眼瞪着他,又回过头冲伊莎贝尔说:“有时候,我在想萨里勋爵为什么会那么自负地认为自己是王室后裔,大概这就是他自负的原因了。”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亨利,你在这儿等一等。”说完,牵着战马奥尼克斯走到军士面前,看了眼这群亨利八世的仆役说:“你们知道王室领地南面的那个庄园是谁的吗?” 头戴头盔,身穿胸甲附裙甲及紧身裤,手持钩镰枪的军士眨眨眼,打量了一下伊莎贝尔的装扮后说:“小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庄园有军士值守,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很好,那么你是不是认为那个庄园也是王室成员的领地呢?” “也许,大概,我想是的。” “很好,你眼前的这位公爵就是王室成员。准确地说,他是里士满公爵。” “里士满公爵?是的,我从马具上的纹章就能看出这位贵族是公爵。可是,公爵只是公爵,王室成员就是王室成员,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伊莎贝尔,请你站开一些,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这个浑蛋。”亨利叫嚷着扔下战马的缰绳,大步朝着军士冲了过来。 这时,从跑马场门亭内走出一名爵士的打扮的男人。当他看到抡起拳头想要打军士的亨利时,朗声说:“殿下,请住手。” 知道亨利身分爵士立即责令新来的军士向里士满公爵及他的女伴道歉。在两人的误会被解除后,公爵与爵士的女儿重新牵着马进入跑马场内。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撇撇嘴说:“但愿今后你率领军队上战场时,所有人都不会像你一样只会用拳头来教训敌人。” 怒气未消的亨利听到她的话时,笑了起来:“假如你看到萨里勋爵在宫廷内暴打大臣的模样,大概你会说萨里勋爵在成为贵族之前肯定是一个杀猪宰牛的屠户。”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太了解萨里勋爵这个人了。” 两人在骑上马时,亨利看了一眼脸色似乎太过于平静的伊莎贝尔。为了不想破坏一直都很愉悦的气氛,他讨好地说:“如果你想知道萨里勋爵的一些事,我会告诉你的。至少,会让你明白萨里勋爵是一个怎样的贵族。” 骑在马背上的伊莎贝尔冲他轻轻一笑:“亨利,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他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而你只是一名都铎王朝的公爵殿下?” “从男女之间的关系来讲,我对一些没有把握的事的确有些担心。但是,从贵族阶层和王室方面来说,我一点也不担心。” “嗯,你是不是从与萨里勋爵共同生活的这两年里,懂得了一些命运或是前途方面的事?” “想知道吗?只要你的奥尼克斯可以跑赢我的凯撒,我就告诉你。” 亨利说到这里时,不免多了一句嘴:“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会给你的马取这个名字?我觉得你可以给它取一个人名,嘿,伊莎贝尔,我还没有喊开始,你怎么能这么做?嘿,等等我!” 原来,里士满公爵还在啰嗦时,伊莎贝尔早已驾驭着战马奥尼克斯兴奋地狂奔在王室跑马场上了。当她驾驭着奥尼克斯足足跑了一圈之后,亨利驾驭的凯撒还差半圈才能追上她的马。 当奥尼克斯已经在慢步走着恢复流失的体力时,亨利才追了上来。看到倒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时,亨利哈哈笑着说:“你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打了败仗的苏格兰人。” 伊莎贝尔顺势在马背上又转了个身,侧着身体坐在马背上,面向骑马走在左侧的亨利得意地说:“现在呢?” “现在…像一名贵族家庭里的小姐,因为只有小姐或夫人们才会这样骑马。” “好吧,现在,可以对我讲讲萨里勋爵的事了吧?” “当然,尽管你在刚才的比试中使用了不道德的手段。” 两人骑在马背上任由战马在跑马场上慢步了近一圈后,伊莎贝尔已经对萨里伯爵的身分、地位、家庭及家庭成员了解到不少情况。现在,她认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和萨里伯爵成为情侣的话,一定会非常幸福、开心的。 但是,开心之后的日常生活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因为萨里伯爵的王室血统太让人敏感,这会使平静的日子很轻易地被人破坏掉。侧坐在战马身上,看着身旁的里士满公爵摇了摇头:“亨利,我觉得萨里勋爵总是在炫耀自己的王室血统并不是一件好事。” 亨利的右手撑在右大腿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是事实,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 “我承认这是事实。如同之前发生的暗杀一样,西摩家族连你都不想放过,你觉得这个家族的成员会放过你的密友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亨利,那么你有没有把萨里勋爵当成你的密友?” “这是肯定的。” 伊莎贝尔整理了一下思绪又说:“假使你还想拥有这个密友的话,你就一定要劝告他今后绝对不能再在公众面前显露自己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 亨利非常吃惊:“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血统不可能会影响到陛下!” 伊莎贝尔复又转过身,跨骑在马背上:“亨利,你要记住,西摩家族会不顾一切地清除掉所有的阻碍!” 第249章 伯爵庄园 亨利·霍华德的领地虽然是位于伯克郡东南面的萨里郡,但他一次也没有在那里居住过。因为安静祥和的萨里郡不仅是一个拥有石南灌木丛、森林谷地和高地草甸的郡,而且它还是一个非常大的牧场和狩猎场。 把这样一个郡交给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作为其领地,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这只是亨利八世册封给公爵长子的名誉领地。实际上,亨利·霍华德一直居住在温莎的一片名叫“少女的绿地”的绿意盎然,静谧悠闲的土地上。 七月的第三个主日弥撒的下午,里士满公爵、伊莎贝尔小姐率领着两名男仆、两名卫从在进入一条两侧栽有笔直高耸的行道松树的双行道小径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伫立在小径中间的卫从门亭。 左侧是入口,右侧是出口,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萨里伯爵如果生活在后世的话,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城市交通设计师。殊不知,这条庄园小径的设计灵感是伯爵从马上比武竞赛的比赛场地中得来的。 今天,是她与里士满公爵第二次来萨里伯爵及伯爵夫人的庄园做客的日子。上一次,伯爵邀请两人共进晚餐时,里士满公爵对伯爵谈到了他与伊莎贝尔小姐下午在跑马场上的谈话。亨利·霍华德在非常认真地听了密友的话之后,他对这位爵士的女儿的一番奇谈怪论感到非常不理解。 于是,伯爵对两人又提出了邀请,邀请两人在这周的主日弥撒下午来庄园做客。一行人慢步在通往伯爵庄园的小径上时,伊莎贝尔瞅着小径左侧的行道树脸色愉悦地说:“殿下,您告诉我萨里勋爵是一位杰出的,勇敢的骑士。可是,他的庄园却让我感觉到一股浓厚的意大利人文主义思潮,这是怎么回事?” 里士满公爵轻哼一声,满怀妒意地地说:“这位亨利除了想成为一名王国的军队统帅之外,还想做一名诗人。” “诗人?您是说萨里勋爵会写五步抑扬格诗歌?” “没错,但他把这种诗叫做十四行诗。” “这么说,萨里勋爵想成为他的先祖一样的杰出贵族?”伊莎贝尔的话似乎在提醒公爵不要忘记应该记住什么。 “他随时都在告诉自己,他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亨利回答得很痛快。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说:“不可预见的事情总是发生的,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里士满公爵侧耳倾听着,轻轻笑了笑:“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对,天主的眷顾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殿下,萨里勋爵是您的密友,我想你还是希望他能看到这一点。” “伊莎贝尔,也许你知道对安妮·博林的指控及处死虽然让诺福克家族在宫廷中失去了一些颜面,但诺福克公爵三世及他的长子却仍然受到陛下的宠信重用。这恰好说明,公爵胸前的那枚嘉德勋章所散发出的耀眼的光芒足以遮盖住所有的瑕疵。” “殿下,最高等级的骑士勋章也有褪色的那一天,不是吗?” 亨利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一行人顺着小径来到一个岔路口,接着向右转途经伯爵卫从的驻地及马厩,再往前行便来到置身于一片树林内的伯爵庄园门前的广场上。 萨里伯爵及萨里伯爵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还有各自的贴身男女仆役站在靠近大门一侧的广场上,微笑并注视着里士满公爵及伊莎贝尔小姐的到来。众人在相互行礼致意后,两位男性贵族并排说笑着走在前面,伊莎贝尔则陪在弗朗西丝·霍华德的身边,朝庄园大门内走去。 今年春季刚满18岁的伯爵夫人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款款迈步向前的同时瞅了眼前面的两位亨利。侧目看着公爵的女伴低声说:“伊莎贝尔小姐,你还好吗?”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长相与尤菲米娅颇为神似的弗朗西丝·霍华德就好比是一个刚刚进入大学一年级的学妹,而她这个早已毕业的四年级学姐有必要教会她在大学里流行的事物。 伊莎贝尔使用着对伯爵夫人的尊称:“萨里夫人,我很好。” “伊莎贝尔小姐,自从上次在晚宴见到你后,我对你的那种想要了解的想法在这些天里又多增加了一些。” “是的,夫人。”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弗朗西丝。不过,这仅限于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 “当然,夫人。那么,您的贴身女仆呢?” “没关系,你可以把她们当作吹拂过池塘的夏季的风,时而在,时而不在。” 两位亨利在走进庄园内的一间专门用于陈列骑士甲胄及武器的房间后,弗朗西丝的脸上绽放出少女般的笑容。轻轻笑着,看了眼公爵的女伴:“伊莎贝尔,如果你想休息的话,我们可以去会客厅坐一会儿。吃一些水果馅饼,再喝点梨酒,好吗?” 伊莎贝尔眼珠一转,笑着说:“弗朗西丝,不如让你的女仆拿上一些馅饼、麦芽酒和梨酒去庄园后面的草坪,我们坐在草坪上边吃边聊。” 弗朗西丝点了点头:“好吧。” 随后,两人从庄园后门来到一片诺大的,绿盈盈的草坪内。伊莎贝尔瞅了眼位于草坪中间左侧,整座草坪内唯一的一棵树时说:“弗朗西丝,我们去那棵树下坐。” 弗朗西丝抬起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对她说:“如果天气变热,那么我们还需要去那棵树下坐着聊吗?” “我喜欢天气变热,这样我就可以脱掉衣服跳进那个池塘内玩水。” “我的天主,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为什么不行?我在家里时经常和妹妹这样玩。” “咯咯咯……我挺羡慕北方的生活的。” 伊莎贝尔一边往那棵树的方向走,一边冲伯爵夫人说:“弗朗西丝,快点。拉起你的裙子,就像躲避夏季的雨一样跑起来!” “你等等我!”弗朗西丝瞅了眼已快速跑向草坪中间的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只好提起裙子两侧加快脚步追赶公爵的女伴去了。 伊莎贝尔转过身倒着向前跑,待伯爵夫人来到身旁时大声说:“弗朗西丝,你很年轻,为什么跑起来像夫人一样?” 第250章 下午茶 起源于184o年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式下午茶,让贵族阶层的贵妇人及小姐们从此便有了一个高雅、正式的名义聚在一起窃声嘻笑,并借此机会一展华美的服饰。当然,让这些贵妇人及小姐们有所不知的是,已经有人在3oo多年前的温莎开创了下午茶的时代。 没有在海上经过一年半才能运抵英国,在海运中自动酵而成的厚味红茶,就用苹果酒、梨酒、葡萄酒或麦芽酒代替。没有三明治、草莓塔、泡芙、饼干、巧克力及蛋糕,就用当时所能找到水果、水果馅饼和上等火腿等符合贵族阶层身分的食物来代替。 今天参与实际上是“下午酒”的两位有身分的女士,一位是牛津伯爵十四世的女儿,如今是萨里伯爵夫人的弗朗西丝·霍华德,另一位则是来自北方里士满郡奥古斯丁爵士家庭的伊莎贝尔小姐。 下午茶的地点是萨里伯爵在温莎庄园后花园内的一棵古树下,时间恰好来到下午茶的标准开始时间即下午四点。与三个多世纪之后流行的下午茶的不同之处在于,此时的下午茶没有茶品、瓷器和音乐,有的只是愉悦的好的心情。 对伊莎贝尔·沃尔顿整个人都充满了好奇及新鲜心理的萨里夫人,一边小口啜着杯着的梨酒,一边开始了漫长的求知路程。这其中,让萨里夫人感到最不可思议的是,眼前的这位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小姐竟然只喜欢穿男装,并且还像骑士一样腰悬一柄手半剑。 基于萨里夫人的19岁的丈夫是一位有着卓越的骑士技能,具有耀眼的军事才华的骑士,她在与丈夫生活中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也被迫地接受过很多骑士方面的教育。萨里夫人颇有见解地说:“伊莎贝尔,你知道你佩戴的剑是什么剑吗?” 伊莎贝尔没想到一位上等贵族的夫人竟也懂得骑士武器方面的事,笑着说:“弗朗西丝,你怎么会接受过骑士教育?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因为你的祖父曾经协助过亨利七世登上王位,开创了都铎王朝这件事。” 弗朗西丝撇撇嘴说:“即使如此,我的祖父不也流亡过法国,坐过监狱吗?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位次子。” “哇噢,你的祖父真的很不简单。好吧,你是怎么知道和骑士有关的事的?” “伊莎贝尔,你和里士满公爵在来到广场前有没有现路的左侧有一幢非常大的房舍?” “嗯,我看到了,我以为那里是你们的仆役的住所。” “其实,那幢房舍是一幢非常巨大的室内马上比武竞赛场。” 马上比武竞赛,伊莎贝尔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马上比武竞赛在进入16世纪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与荣耀,沦落为亨利八世的宫廷中的一种骑士游戏。伊莎贝尔点着头:“我听我父亲说过马上比武竞赛,难道王国内现在还允许进行这种竞赛吗?” “当然不行,在民间也是非法的。我的丈夫从小在宫廷中长大,很熟悉这种骑士竞赛。后来又因为他曾赢得过几场竞赛,受到过国王陛下的赞赏。所以,他就在家里建了这么一个室内的马上比武竞赛场。” “好吧,可以说说你对骑士剑的了解吗?”伊莎贝尔觉得弗朗西丝的牛津口音听上去很好听,所以一直微笑着聆听对方的长篇大论。 “你佩戴的是一种名叫手半剑的十字双刃直剑,剑刃的长度一般是使用者身高的一半,剑柄的长度最好是剑刃的1/3。因为这种剑非常适合身穿全身板甲的骑士使用,所以,整个欧洲包括王国的骑士们从15世纪就开始使用它了。”弗朗西丝眨了眨眼,回忆着丈夫对她的教育慢慢地陈述着。 “嗯,不错,继续。” “这种剑还有很多名字,可以叫做混种剑、护手剑、单/双手混合剑和长剑。” “弗朗西丝,你能告诉我,最好的手半剑来自哪个国家吗?” “我想想,我记得亨利好像说过。等等,话就在嘴边,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躺在草坪上,嘴里叨着一根草根,双手枕在脑后闭上双眼,就像几百年后的贵妇人及小姐们利用下午茶来打漫长的下午时光一样,她在用悠闲的心情来享受着伯爵庄园的清静与安宁。 坐在一侧草坪上的弗朗西丝绞尽脑汁,喝掉整整一杯梨酒后才兴奋地说:“伊莎贝尔,我想起来了。亨利告诉我,最好的手半剑来自德国。” 伊莎贝尔躺在草坪上已经快要睡着了,勉强睁开双眼看着她:“是啊,你说得没错。弗朗西丝,你可以随便说什么。不管说什么我都很喜欢听,好吗?” “伊莎贝尔,你…你睡着了吗?”弗朗西丝现她的状态不对时,笑着说。 “嗯,你的口音很美妙,很动听,非常适合做我的催眠曲。”伊莎贝尔说完时,嘴里的草根也滑落到了身下的草坪上。 弗朗西丝见她这般便不再说话,只是斜靠在树干上悠远地想象着伊莎贝尔告诉她的北方生活。这时,一名女仆从庄园后门方向朝着两人快步走来。来到弗朗西丝跟前时行礼后忙说:“夫人,大人请伊莎贝尔小姐马上去会客厅。” 弗朗西丝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又指了指身旁睡着的伊莎贝尔,轻声说:“扶我起来。” 当女仆扶起她后,弗朗西丝走到一边小声说:“我丈夫叫伊莎贝尔小姐去是什么事?” “大人说,国王陛下的侍从来到庄园请里士满公爵即刻进宫。现在,公爵在会客厅想和伊莎贝尔小姐说几句话。”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小姐马上就来。” 女仆走后,弗朗西丝走到伊莎贝尔身旁蹲下身体,轻轻推了推她:“伊莎贝尔,快醒醒,快醒醒!” “什么事?让我再睡一会儿!”伊莎贝尔嘟囔着想翻个身。 “快醒醒,公爵想见你。” 伊莎贝尔这才睁开双眼,仔细看了看她:“怎么了,公爵这么快就想回去了?” 弗朗西丝站起身,保持着矜持的样子看着仍旧躺在草坪上的伊莎贝尔:“国王陛下要召见里士满公爵。” 第251章 建议 伊莎贝尔一手拿着十字骑士长剑跑到萨里伯爵的会客厅时,里士满公爵、萨里伯爵正与一名身着王室侍从服装的男子站在那里说些什么。当里士满公爵现她走进会客厅时,连忙走上前低声说:“伊莎贝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很抱歉,殿下,我和萨里夫人在花园里多坐了一会儿。”伊莎贝尔瞥了眼站在公爵身后不远处的萨里伯爵及王室侍从,从语气上便开始有了一定的改变。 亨利也觉察到了这一变化,却只是说:“伊莎贝尔,你觉得陛下在主日弥撒的时候,为什么要召见我呢?” 公爵的枢密顾问官快思考了一下,轻声说:“不会有特别的事务生的,殿下。即便国王陛下确有事务向你询问,不是为了你的婚事的话,就一定是郡治安法官的那件事又有了新的进展。” “我想也有可能是这两件事务。假如是哈斯韦尔勋爵的事,我要怎么回答?” “就照我教你的那样告诉国王陛下,你还要向国王陛下做出保证。” 亨利下意识地想想后说:“保证…将郡的治安状恢复到我离开之前?” 伊莎贝尔点点头:“没错,要让国王陛下明白的是,在你的可信任的奥古斯丁爵士的努力下,郡内的治安状况将会迅得到改变,恢复到以前的平静之中。” “好吧,我马上觐见陛下。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去。” “你快进宫吧,说不定国王陛下此时正想杀掉一个人来泄怒气呢!” “伊莎贝尔,你是想回去,还是留下来与萨里勋爵及萨里夫人共进晚餐?” 伊莎贝尔瞧着他一脸焦急之色,微笑并宽慰着:“晚餐后我一定会回去。” “好吧。”亨利说完后,转身来到萨里伯爵面前有些严肃地说:“亨利,你要像我尊敬萨里夫人一般来尊敬伊莎贝尔小姐。除非,你不再承认是我的好伙伴。” 萨里伯爵笑着说:“我愿意遵照公爵的意愿,去做我应该为伊莎贝尔小姐做的每一件事。” 待里士满公爵走到会客厅门口时转身凝望了眼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后便跟随着王室侍从快步离开了。同样非常年轻的萨里伯爵很有礼貌地站在那里,看着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小姐,假如您愿意在我的庄园多逗留片刻的话,我会感到十分荣幸。” 伊莎贝尔浅笑着回答说:“我非常感谢阁下的款待。那么,除此之外呢?” “您是一位非常有趣的小姐,请坐吧。” “谢谢您,阁下。” 亨利·霍华德坐在主位上,笑吟吟地凝视着入座后的伊莎贝尔,又瞥了眼她放在一旁的那柄十字骑士剑。优雅地斜靠在长靠背座椅上,看了眼窗外的后花园:“小姐,刚才和我的夫人聊得怎么样?” 伊莎贝尔瞅了他一眼:“非常不错,你的夫人让我领略到了来自牛津的魅力。” “哈哈哈……小姐,我的夫人是不是让您产生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完全是,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很好,下午的时光很适合让人睡上一会儿。” “睡眠会让人失去斗志,会让人失去再拿起手半剑的力量。不知道小姐是否同意我的看法?”萨里伯爵的话里充满了一种骑士的力量。 “嗯,睡眠是为了让人得到足够休息,恢复失去的体力及精神来面对不同的每一天。阁下,除非您认为睡眠是在浪费时间。” 萨里伯爵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温和地说:“小姐,我非常有兴趣和你进一步交谈。只是,我不知道您是否同意我的意见?” “阁下,您是想知道关于我这个人,还是我对某些事务产生的异端看法?”也想知道萨里伯爵想和她谈些什么内容的伊莎贝尔,接受了伯爵的问题。 亨利·霍华德左手撑着下颌,凝视着她许久后才悠悠然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您认为我总是想让别人记住我的真正身分,是一件也许不会受到称赞的事?” 伊莎贝尔翘起一条腿,瞅着马靴的脚尖说了句:“阁下,假如您的漂亮的花园内因为某些原因长满了杂草,但您又的确很喜欢这座花园。那么,您会怎么看待这座花园?” 萨里伯爵没有立即回答,经过一番思考后说:“小姐,我想你肯定希望这座漂亮的花园是一座名符其实的花园,哪怕是一根杂草者也会破坏它的样子。” “阁下,您可以把您自己想像成这座花园。那么,您就会知道什么是杂草了。” 年轻的伯爵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眺望着庄园后面的那一片宽阔的草坪,又扭头看着她笑着说:“外表与内部不一致的花园,终究会让人越来越憎恨它,是吗?” “阁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觉得,您可以接受这句话吗?”看上去伊莎贝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我想接受,但某个人却不想让我这么做,您明白我指的是谁吗?” “阁下,您说的这个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现在的。因为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犯错误。” 伊落贝尔觉得萨里伯爵指的很可能是亨利八世。于是。她只是淡然地说:“既然这个人不想让你扔掉过去,您不如暂时把它放在您的心里。让这个人从另一个角度来重新看待您,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幽雅宁静的会客厅内没有一丝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响起了一阵不大的笑声。萨里伯爵笑着走到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一侧,笑着说:“另一个角度?嗯,您是说宫廷内举行的骑士比武竞赛?” “是的,阁下。您拥有的优良的骑士技能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您正好可以用来打败那些憎恨您的人。” “伊莎贝尔小姐,您说得非常好,这是否是您对我的建议呢?枢密顾问官阁下。” 伊莎贝尔略一吃惊,转念想到这肯定公爵对他说的。注视着萨里伯爵,脸上做出一个有些不自然的微笑,然后平静地说:“阁下,如果您认为我是一个笑话,您尽管可以笑出来。” 萨里伯爵羡慕地说了句:“亨利才是那个受天主恩宠的孩子。” 第252章 继承人 经过一段马拉松式的铺垫之后,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与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小姐的谈话终于进到了直白的程度。伊莎贝尔·沃尔顿并不同意他最后的那句“感慨之言”,她反而认为伯爵的话有些言不由衷,望着伯爵的背影说:“阁下,恰恰相反的是,您才是那个让天主最为宠爱的孩子,对吗?” 亨利·霍华德笑而不语地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事实上,亨利对她的驳斥还是持欣赏的态度的。这至少可以说明,他很喜欢伊莎贝尔为自己做出的结论。 这是因为,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上帝之子”。只不过,上帝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做为爱德华一世的后裔来到这个世俗世界,距离亨利八世的合法男性继承人只差一步之遥。话说回来,如果上帝这样来安排他的命运的话,此时他还没有出生,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也将会是另一个亨利·霍华德。 “伊莎贝尔小姐,其实我是想说亨利拥有了你的智慧,他将不再仅仅是个王后女仆的孩子。”萨里伯爵更是直言不讳地提到了里士满公爵母亲的身分及地位,语气中充满了一种上等贵族对女仆的蔑视。按照他的逻辑,亨利八世应该把身边的“低等动物”全都撵走,只留下王族成员来辅佐国王陛下。 “阁下,我感觉您的未尽之言好像是在说,公爵将会成为您在宫廷中的一种威胁?是这样吗?”伊莎贝尔敏锐地说出了自己感觉最为真实的那部分。 亨利双眼紧紧注视着对方思忖着:“这位骑士家庭出生的小姐很厉害,她竟能说出我刚刚产生的一个念头。” “现在还谈不上小亨利可以在政坛上对我造成威胁。但是,这位伊莎贝尔小姐如果一直在小亨利身边待下去的话,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都将会是一件无法预知的事。” 萨里伯爵非常友好地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亨利和我始终是最好的伙伴关系,就像骑士与骑士侍从的关系那样亲密无间。” 伊莎贝尔知道他会这么说,因为几乎没有人会轻易把自己的黑暗面暴露在阳光之下。瞅了眼摆在身旁的,之前仆役送来的一杯葡萄酒淡然地说:“我相信阁下所说的事实。不过,骑士侍从最终会成长为一名勇敢无畏的骑士的,对吗?” “小姐,您是在告诉我,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亨利仍旧会成为一名骑士?” “阁下,您有没有考虑过两名亲密如兄弟般的骑士一起效忠国王、保护教会和妇孺、英勇作战,甚至是共同去面对他们的敌人?” “嗯,我作为亨利的伙伴的确应该这么做。” 伊莎贝尔开始诱使萨里伯爵主动暴露出内心的黑暗面,拿起酒杯呷上一口葡萄酒:“阁下,实际上我并不愿意见到您和殿下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裂痕。因为,殿下绝不可能把您当作敌人,他只会与您站在一起去面对那个躲藏在宫廷中的家族。” 亨利·霍华德一听此话,立即便有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思考着对方的话说了句:“小姐,您很了解那个家族吗?您又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的?” “阁下,我在北方生活时曾经了解过北方最为显赫的家族。我想,您应该知道这两个家族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 “嗯,您说的是诺森伯兰家族吧。没错,宫廷中的这个家族的成员的确和诺森伯兰家族有着亲缘的关系。” “所以,宫廷中的那个家族才是您与殿下最大的敌人。” “小姐,您又是从哪些方面看出我和亨利将会是这个家族的敌人呢?” 伊莎贝尔轻描淡写地说:“在殿下与我来温莎之前,北方的家族曾经对我和我的父亲实施暗杀。当然,如果我被杀死了也就不会出现在您的庄园内了。” 她的话刚一说完,萨里伯爵立即面向侍立在身后远处的贴身男仆厉声说:“离开这里,如果你对其他人提到我与莎贝尔的谈话,我会让你的房间成为你的坟墓!” 当男仆消失在会客厅内后,萨里伯爵一边注视着伊莎贝尔一边沉默地喝着葡萄酒。稍后,低声询问着:“伊莎贝尔小姐,您可以对我讲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伊莎贝尔便把那天清晨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萨里伯爵听完后又陷入思索中,当他想到几个问题后,轻声说:“小姐,为什么这群雇佣兵会先对您与您的父亲发动攻击,不去袭击亨利呢?” “殿下居住的城堡守卫森严,假使偷偷进入到城堡内,难免会被殿下的人发现。这样一来,这些雇佣兵很可能会被杀死,无法完成任务。” “小姐,或许您没有想到过,这些北方雇佣兵会全部都死在您与您父亲的手上。” “阁下,同样的答案也可以用在雇佣兵们的身上。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袭击一名年轻女性及一名骑士会导致任务全盘失败。” “嗯,小姐,您的解释很完美。但是,您要知道一件事,仅仅凭借对方在您的严刑拷问之下说出的一句‘帕西’,是不能证明这件事与帕西家族有关的。” 伊落贝尔放下酒杯,走到萨里伯爵一侧浅笑着:“阁下,难道您不会对西摩家族今后在宫廷中的地位而感到好奇吗?尤其是在此时,新王后还没有为国王陛下生下一名孩子的时候。” 亨利端着酒杯侧目看着她,又走回自己的主位前坐下,平静地说:“这个问题,的确会引起我的好奇。不过,即使简·西摩王后为国王陛下生下一名男性继承人,王后的长子也不会威胁到我在宫廷中的地位。” “真的?阁下,您一点也不担心西摩家族地使用诬控一类的手段来对付拥有王室血统的您吗?” 伊莎贝尔趋势又说:“我相信,在西摩家族的眼中,您和您的父亲是宫廷中最值得让人注意的两位贵族。因为,在国王陛下没有异议的情况下,您的父亲很显然会继承王位。” 萨里伯爵抬起头注视着已走到自己面前的伊莎贝尔,许久后才缓缓地说:“小姐,您认为我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会继承王位?” 第253章 庆幸 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确是有恃无恐或者说是胆略兼人,她以越16世纪所有女性的非凡的勇气及智谋向萨里伯爵提前昭示了诺福克家族最为辉煌的一面。 在她的所做所为已经滑向叛国的边缘之际,她希望此时深受亨利八世宠信的萨里伯爵站出来强烈反对自己玩弄阴谋的伎俩。果然,萨里伯爵的态度变得异常冷峻起来:“伊莎贝尔小姐,我不知道您的这些言论是不是里士满公爵或是哪位贵族告诉您的。但是,您必须知道一点的是此时您已犯有叛国罪,试图推翻天主在世俗社会的代表对王国及他的臣民的统治。” 伊莎贝尔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面向萨里伯爵轻声问了句:“阁下,可以吗?” 萨里伯爵微微点了下下颌,伊莎贝尔坐下后平静地说:“阁下,当您与我站在国王陛下及他的大法官面前时,您猜国王陛下会怀疑谁有叛国罪的嫌疑?我想,您的父亲肯定和您谈到过有关白金汉公爵三世的事,对吗?” 爱德华·斯塔福德,1485年继承爵位成为白金汉公爵三世。在15o9年亨利八世即位时,被贵族及大臣构陷认为其可能会继承亨利八世的王位。从而引起亨利八世的猜忌,于1521年以叛逆者的罪名被处决。 亨利·霍华德确实知道15年前白金汉公爵被处决一事,可他不相信亨利八世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及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面色沉静地望着爵士的女儿:“我是国王陛下的教子,教父是不会对他的教子如此心狠手辣的。” 教父杀教子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了确保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王位,杀掉所有有潜在篡权因素的至亲之人这种事生的太多了。伊莎贝尔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白金汉公爵三世是爱德华三世的后裔,您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或许在国王陛下的眼中,您与白金汉公爵三世好像没什么不同。” “那么,年轻、漂亮、智慧的伊莎贝尔小姐,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阁下,您现在还很年轻,您具有如同爱德华一世的天才般的军事才华,您与您的父亲依然会是得到国王陛下信任的重要朝臣。不过,西摩家族却不这么认为。” “您的意思是说,现在我只需要注意西摩家族就可以了?” “是的,阁下。至于您最好的伙伴里士满公爵,您完全可以解除对他的戒备。因为公爵殿下的真实身分,决定了他最终只会成为您的一名英勇杀敌的骑士。” 萨里伯爵的脸色在慢慢变得柔和起来,轻轻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今天我很荣幸地了解到了您的异端思想。不,您的思想不是异端,而是一种…英明的,广阔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微笑着说:“阁下,我很清楚您的半手剑始终悬在我的头顶,欲将我的头砍下来。所以,我要感谢您没有一剑杀死我。” “不,小姐,实际上在您之前就有朝臣对我说过类似的建议。只不过,那个时候宫廷中还没有出现西摩家族。” “谢谢您,阁下。好了,我想我该回殿下的庄园了。” “小姐,鉴于您对我提出的良好的意见,我和我的夫人想邀请您参加今天的晚餐。” 在这种时候对伊莎贝尔·沃尔顿提出参加晚餐的邀请,她的直觉告诉她很可能会被萨里伯爵下毒杀死。因为她曾经在里士满公爵的图书馆内看到一本介绍国内外著名家族的书籍,书中曾概括地介绍了最出名的下毒家族——15世纪意大利的波奇亚家族,这个家族的每一名成员都会使用这种杀人方法。 进入到16世纪,此时最常见的下毒方法是在酒中或食物中掺入极为流行的砒霜。可以说,砒霜已经成为此时刺客或杀手的必要工具。最出名的例证是法国皇帝、著名的军事家拿破仑·波拿巴就是死于砒霜中毒,尽管当时的法国官方定论是他患胃癌而死。 不过,此时的毒药生产技术落后,致使砒霜内会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当砒霜内所含的硫与银这种物质接触时可以起化学反应,在银的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物质。 可是,她身上没有任何一件银质工具可以检测出食物或酒中是否含有砒霜。面带微笑的萨里伯爵似乎又在告诉她,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餐而已。 伊莎贝尔的额头上悄然渗出一些细小的汗珠,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萨里伯爵的邀请。时间不等人,她必须立刻做出回应。伊莎贝尔只好把心一横,笑着说:“谢谢您,阁下,我对您再次邀请我参加晚餐而感到十分荣幸。” 事实证明她有些过于担心了。毕竟萨里伯爵是一名高傲的,自负的骑士和上等贵族。对他而言,下毒这种卑劣的手段是一名充满荣誉感和具有高尚德行的骑士所不耻的行径。 用毕晚餐,再从萨里伯爵的庄园出来走到回里士满公爵庄园的路上时,伊莎贝尔对她今天能够安全地离开感到万分庆幸。一回到公爵的庄园,她便急不可待的在餐厅内搜寻起银制器皿来。 奥古斯丁爵士见她回来后神色不对,又没有对自己的马匹及时进行保养及照顾。跟随着女儿来到餐厅内,爵士见她东翻西找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便关切地问:“孩子,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伊莎贝尔没有去看爵士,只是拿起一把汤匙来回观察着说:“呃,没什么。父亲,你知道哪些东西是殿下的精制银器吗?” “银?孩子,为什么你会想到会去找银器?” “父亲,晚一点我再告诉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 恰好这时,里士满公爵带着兴奋及开心的表情来到爵士身旁。奥古斯丁爵士连忙向亨利行礼说:“殿下,您回来了。” 亨利望着忠诚于自己的骑士,又把目光投向餐厅内的枢密顾问官时说:“伊莎贝尔,你在餐厅里干什么?” 伊莎贝尔回过头看了眼公爵,继续寻找着物品说:“殿下,您的精制银器放在什么地方?” 亨利不明就理地看了眼爵士,又看着她说:“有‘国王标志’的器皿都是精制银器,你可以在器皿上找找那个狮子头像。” 第254章 祝贺 “爵士,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和马匹,准备今天晚上回里士满郡。”里士满公爵没有理会忙碌着的女枢密顾问官,而是看着眼前的奥古斯丁爵士踌躇满志地说了句。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对领主的话有些不明白,小声问:“殿下,今天晚上就回里士满郡?但是,您与诺福克公爵女儿的婚礼……” 亨利笑着摇了摇头,对爵士说:“爵士,我说的是你要回去。另外,再让1o名卫从和你一起回去,明白了吗?” “是的,殿下,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奥古斯丁爵士忽然意识到女儿之前对他说过的话竟然成为了现实,面色严肃地回答说。 “爵士,这是陛下的敕令和两本指导书籍。回去后认真读一下这两本书,它会帮助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治安法官。”亨利把一封卷好并盖有火漆印章的信件及两本书递到对方眼前。 奥古斯丁爵士严肃的双手接过那封亨利八世亲自书写的敕令及书籍,又凝视着亨利:“殿下,我明白了。” “爵士,陛下希望你尽快回去处理郡内的混乱,让里士满郡重新恢复到平静的状态。如果治安军队不能处理混乱的话,你还可以让我的人听从你的指挥。” “我明白,殿下。” “你会直接听命于枢密院成员兼议会议员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指导及监督。在日常事务的处理中遇到任何问题,你也可以直接写信向克伦威尔报告。” “是的,殿下。” 当伊莎贝尔在逐一查看了一堆华丽的,制作精良的银制餐具、蜡烛台、刀叉和碟子后,拿着一柄印有狮头图案的餐刀坐在餐桌旁冥思苦想着。里士满公爵看了她一眼,又对奥古斯丁说:“爵士,还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哈斯韦尔勋爵是否不再担任治安法官的职务了?” “是的,陛下已经在敕令中说明了这一点,将哈斯韦尔勋爵开除出治安委员会。” “我明白了,殿下,我这就去通知卫从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回去。” “爵士,临走前来见一下我。” 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餐桌前的女儿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餐厅。里士满公爵满脸微笑着走到餐桌的主位上坐下,看了眼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你的父亲今晚回郡内去履行治安法官的职责,难道你不为你的父亲感到高兴吗?” 伊莎贝尔站起身走到亨利一侧坐下,笑着说:“亨利,这是真的?” “是啊,今天陛下召我进宫廷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太好了。其实,刚才我一直在考虑另一件与你有关的事。” “与我有关?好吧,我猜你将要告诉我的这件事可能和你拿着的银制餐刀有关,对吗?” “没错。亨利,你能不能先去书房休息一会儿,我想去和父亲说几句话。” 亨利站起身朝餐厅外走时,大声笑着说:“伊莎贝尔,你最好赶在爵士离开前找到他。” 伊莎贝尔离开餐厅,来到位于庄园广场左侧的一幢卫从居住的房舍内。当她快步来到奥古斯丁爵士的房间外时,看到父亲正在房间收拾着物品。这时,爵士感到身后有人回过头瞥了眼,看到她时笑着说:“孩子,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送行?拜托,父亲,这又不是去教堂墓地参加你的葬礼。”伊莎贝尔说完,走上前与父亲拥抱一下。 “我想,你来祝贺我的,对吧?”奥古斯丁松开两臂,注视着女儿。 “当然。祝贺您,父亲,现在您成为了国王陛下安插在郡内的一名新的耳目。”伊莎贝尔微笑着边说边走到一侧的支架桌旁坐下。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走到床边继续收拾着物品:“孩子,我可从来都没想到过为国王陛下效力的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伊莎贝尔又站起身走到父亲一侧,轻声说:“父亲,虽然这个职务没有年酬金,但您是为国王及王室履行地方职守。也就是说,您必须要以国王的名义行使司法裁判权及行政职责,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从今天开始我的领主将会是国王陛下,是吧?” “是的,并且你还具有监督郡督理、督理下属及郡中其他公职人员的职责。” “监督殿下和他的家臣?” 伊莎贝尔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外走廊,点点头:“尽管殿下是一名公爵,但他仍然是王国内的一名贵族。国王陛下是不允许任何一名贵族反叛他的。” “监督殿下和他的家臣?” 伊莎贝尔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外走廊,点点头:“尽管殿下是一位公爵,但他仍然是王国内的一名贵族,国王陛下是不允许任何一名贵族反叛他的。” 见父亲没有说话,她又说到了另一件事:“父亲,你回去后可以去找一下弗格森爵士。你就说,是我建议你去找他商讨如何处理郡内混乱一事的。” 爵士自然不知道这场已持续了三周的混乱就是由他的女儿一手策划,弗格森·康格里夫来实施的。看了眼身旁的女儿:“难道弗格森爵士会比哈斯韦尔勋爵更了解混乱的情况?”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父亲,相信我,您一定会很快地处理好郡内的混乱。如果没有抓住犯罪嫌疑人,至少可以为郡内的民众夺回一些财产及牲畜。” “对了,您回去后记得替我向母亲和艾菲问候。”伊莎贝尔在朝大门走去时,笑着说。 “如果可以回北方的话,你就回北方来。孩子,我不太喜欢南方,每天都很无聊。”奥古斯丁拿起自己的半手剑挎在了腰间。 伊莎贝尔在来到亨利的书房时,让男仆尤金关上了门。进门冲书桌后的里士满公爵行礼后,自行坐在一侧的长靠背椅上。亨利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她说:“伊莎贝尔,谁先说?” 伊莎贝尔从亨利的脸上就能看出,他去宫廷之后生了什么事,笑着说:“你是公爵,当然你先说了。” “我可没忘记骑士的美德,所以我应该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的谦逊来。” “好吧,之前我寻找精制银器的目的是为了检查食物或酒中是否被人掺入了毒药。” 当亨利听到毒药一词时,惊异的从书桌后站起身来。伊莎贝尔见他如此,只能宽慰着说:“别担心,目前我还没现有人想对你下毒。” 第255章 预警 伊莎贝尔·沃尔顿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提到下毒一事,只是对亨利大致讲述了一番在萨里伯爵庄园会客厅内的谈话内容。当她谈到诺福克家族今后最为荣耀的一面以及最黑暗的一面时,亨利用瞪大的双眼来表示他的诧异感。 随后,当她说到自己可能已犯有叛国罪时,亨利深深地叹口气:“伊莎贝尔,为什你要把亨利永远无法获得的一些东西告诉他呢?” “亨利,你的少年玩伴总是在告诉自己及所有人,他拥有的是王室血统。所以,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王室血统可以为他及他的父亲带来什么。” “你这是在构陷亨利,你会让他及他的父亲受到诅咒的!” “他是你的少年玩伴,你自然会护佑他。我想说的是,像我这种北方来的骑士家庭的女儿都会知道的事务,难道躲藏在宫廷中的西摩家族会不知道吗?” 里士满公爵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你用这种方法来告诉亨利,他和他的父亲以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没错。不管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的玩伴能够明白目前他在宫廷中的处境,对王后身后的西摩家族多一点戒备心。” 此时,亨利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另一种想法,他怀疑伊莎贝尔是不是喜欢上了萨里伯爵。再一联想,脑海中竟然映射出两人在乡村间骑马游玩、愉悦交谈时的场景。 里士满公爵的心里充满了妒意,紧紧盯着伊莎贝尔那张娇美的面容只是说:“伊莎贝尔,你为我的玩伴如此考虑是因为亨利的骑士精神让你有所感激吗?” “什么?亨利,现在你还有心情谈论这件事?上帝保佑,你和你的玩伴已经坐了一条船上,不管是谁想提前离开,这条船都会沉没的!你明白吗?”伊莎贝尔站起身来朗声说,她觉得她就差冲着里士满公爵大吼大叫了。 亨利抬起头望着一脸怒气的伊莎贝尔,他又突然感觉到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带着歉意说:“很抱歉,伊莎贝尔,我只是不明白你帮助萨里勋爵的用意。” 伊莎贝尔瞪着一脸无辜的公爵:“算了,我不介意你会这么想。” 亨利见她的口气似乎软了下来,连忙走到她的身旁轻声说:“伊莎贝尔,请原谅我对你的无礼,这大概是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的原因。” “好了,你不是想知道下毒是怎么回事吗?我来告诉你。”伊莎贝尔快言快语的又说道:“我让萨里勋爵看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我以为,他会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和他今天的谈话内容,打算杀我灭口。” 伊莎贝尔说完后,拿起一旁的酒杯想喝口酒润润嗓子。却又心生厌烦之意,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在小桌上。亨利站在一旁始终没敢说话,他开始担心自己随口说出的话可能真的惹恼了对方。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亨利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到书桌后悄然坐下。他非常担心伊莎贝尔会带着怒气离开书房,正考虑着怎么转移话题时听见门外传来尤金的敲门声。 “进来。”亨利说完,只见身穿全套准枪骑兵甲胄,腰系十字骑士剑的奥古斯丁爵士跟随着男仆尤金稳步走入书房。爵士在向他行礼后说:“殿下,我和您的卫从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 “爵士,带上换乘马、足够的食物和酒水了吗?” “是的,殿下。我打算在一天的骑程内赶回郡内,履行我的职责。” “很好,爵士。我会向天主祈祷,让天主保佑您、保佑爵士夫人和尤菲米娅小姐。” 伊莎贝尔扭头瞥了眼亨利,走到爵士面前坚定地说:“父亲,如果在路上遇到盗贼千万不要与其厮杀。现在,你的第一事务是要执行国王陛下及枢密院颁布的法令。” “孩子,我知道怎么做。你在这里,一定要保护好殿下的安全,直到殿下与玛丽夫人完成结婚仪式。” 奥古斯丁爵士离开后,伊莎贝尔的脸色才有所好转。看了眼冲自己微笑不已的亨利,走回到长靠背椅前坐下时说了句:“亨利,我累了。在我回房间休息前,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吗?” 亨利连忙说:“当然,陛下已经和诺福克公爵三世商谈好了在哪座教堂举行我和玛丽的结婚仪式,还有哪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会到场祝贺。” “时间呢?” “陛下把时间定在8月的第一个星期三。” “好吧,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亨利见伊莎贝尔始终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便大胆地说了句:“伊莎贝尔,我非常感激你会护佑我和我的玩伴。但是,我对下毒一事实在有些担忧。只要你愿意告诉我这一切的话,直到婚礼开始前我都不会打扰你的心情。” 伊莎贝尔转过头看着他:“这么说,你打算在婚礼仪式上通过一些巧妙的说词向国王陛下、到场祝贺的贵族及他们的夫人,小姐介绍我了?” “你是我的枢密顾问官,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亨利,我是一名骑士家庭的年轻未婚女性,是不被允许担任任何一种职务的。”伊莎贝尔无奈地说出性别为她带来了尴尬。 “对不起,伊莎贝尔,你在我心目中已经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亨利,你还是把这个位置留给玛丽夫人吧。” 接下来,伊莎贝尔把自己陡然想到的下毒一事对亨利详细诉说了一遍。在诉说的过程中,把亨利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也大概预测了一下。面色凝重的亨利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又问着顾问官:“你是说,假使你可以想到用下毒的手段来对付敌人的话,那么西摩家族也会想到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和萨里勋爵?” 伊莎贝尔深思一会儿后,冷静地说:“萨里勋爵及他的父亲太引人注意,我想他们一时还不敢这么做。但是,你就不同了。” “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国王陛下的私生子,假如你突然‘患病’去逝的话,国王陛下也不会深究你的死因。如此一来,西摩家族便很轻松地除掉了一个阻碍他们获得权力的敌人。” 第256章 婚礼 “突然患病去逝?”当亨利·菲茨罗伊听到这句话时浑身一哆嗦,眼神也变得怯懦起来。 “亨利,别害怕,你已经回温莎了,并且还觐见过两次国王陛下。”伊莎贝尔站起身把里士满公爵扶到一侧的座椅上坐下。 亨利坐下时抓着她的胳膊,抬头望着她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如果他们真的想让我患病去逝,我又怎么能抵挡住魔鬼的侵蚀呢?” 伊莎贝尔只好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胳膊。用一种坚定的眼神望着亨利:“亨利,听我说,好吗?” 亨利大幅度地点着头,眼眶内似乎还饱含着泪水。伊莎贝尔轻轻笑着说:“这里是王室自治镇,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地杀掉你。即便想用毒药杀死你也已经太迟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和玛丽夫人完成结婚仪式,所以现在他们是不会让你‘患病’的。” “即使现在不能用毒药让我患病死去,以后也可以这么做啊。”亨利的情绪虽然不太稳定,但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 实际上,伊莎贝尔此刻考虑的问题就是这个问题。如何在以后的日常生活中防范蓄意的谋杀,这才是对公爵及公爵夫人,还有她的一个严峻考验。伊莎贝尔瞥了眼情绪快要崩溃的亨利,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亨利抓着自己左臂的右手手背,笑着说:“亨利,你抓疼我了。” “噢,很抱歉,伊莎贝尔。”亨利连忙放开她的左臂,伊莎贝尔这才又说道:“我这里有几个方法,也许可以清除掉以后的生活中充满的死亡阴影。” “快告诉我,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主意。” “第一,用纯度非常高的银制作一套餐具,包括刀叉、汤匙、酒杯和餐盘。亨利,现在王国内的银质标准是什么?” “银质标准,银质标准?噢,好像是斯特林银。” 这里多说一句,斯特林银是历史上存在最久的且唯一在英国及美国有法律条款明文规定的银标准。依照法制,任何银的成份低于92.5%的银都不可以被称为斯特林。 伊莎贝尔点点头:“用斯特林银制作一套餐具,并且每餐必须使用这套银质餐具。或许这样,可以防范食物被人下毒。第二,专门安排一个试毒仆役,每天的每一餐在送到餐桌之前必须要由试毒人尝过没有问题后,才能享用。” 亨利非常好奇,不禁问她:“制作纯银餐具没问题。只是试毒仆役这一条,好像太残忍了吧?现在王国内连农奴都没有了,谁还愿意当一名随时会送命的仆役?” “好吧,这一条可以暂时不考虑。第三,不管是谁送给你的食物都不能吃,服装也不能穿。哪怕是国王陛下送的也不行。” “这一条好像也不行。” “第四条,与玛丽夫人结婚后,你必须要与你的夫人共同居住在一起。每天用餐时,她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如果哪样菜肴她不碰也不吃的话,你绝对不能碰也不能吃。” 当亨利听到与公爵的女儿共同生活时,那张瘦削的脸庞上又出现了愁苦之色,看着她:“伊莎贝尔,我根本就不爱她,又怎么可能和她住在一起呢。” “反正贵族夫妻都是分房睡觉,你害怕什么呢?最多,你把她当作你的家臣来看待就是了。”伊莎贝尔连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亨利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又问:“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伊莎贝尔想想后,只好把取胜的绝招说出来:“最后一个方法,当他们开始对萨里勋爵和你下手后,花些钱找几个雇佣兵来除掉他们。” “还是这个方法好。直接清除掉他们,我就可以开心的和你一起享受菜肴,也不用时刻都和玛丽居住在一起。” “亨利,玛丽夫人才是你的妻子。你和我一起用餐,我是你什么人?” 亨利腼腆地看着她,鼓起勇气说道:“顾问官,女家庭教师,公爵秘书,你喜欢用哪个称号都可以。”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来到8月的第一个星期三。按照此时男女结婚的择日习俗,亨利八世把私生子亨利与诺福克公爵三世女儿的婚礼安排在星期三也算是不违背社会主流习俗。 因为当时民间有一个歌谣说:“星期一得健康,星期二银满仓,星期三顶顶好,星期四多灾,星期五破财,星期六没有半点福气。”因而结婚的青年男女特别钟爱“星期三”这个日子。 可惜,一对贵族新人的结婚地点却不能选择王室婚礼庆典使用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当然,亨利八世也没打算亏待私生子及未来的儿媳妇。在他的安排下,温莎城堡下区的圣乔治礼拜堂成为了这场婚礼的举行地点。 按照传统,婚礼将在午餐前举行。此时,圣乔治礼拜堂内已聚集了到场祝贺的一些上等贵族及他们的夫人,长子和小姐们。当身穿新郎礼服的里士满公爵在少年玩伴萨里伯爵的陪伴下等待新娘到来时,身着白衫、白裙、头戴白色花环及长长的白纱,手持白色花束的初婚新娘玛丽·霍华德手挽着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款款步入教堂内。 在现任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克兰麦及两位神职人员的主持下,新郎新娘携手上前来到大主教的面前默默地等待着。经过大主教向新人致词、新人宣誓、交换内刻家族图案及箴言的戒指、签署婚书等婚礼仪式后,教堂敲响了向新人祈福并驱除孽障的钟声。 一对新人从教堂里出来的时候,到场祝贺的人们将染有各种颜色的麦粒撒向新人。麦粒象征着丰收和生活富裕,同时也祝贺新婚夫妇幸福长寿,子孙满堂。 还未前往婚宴现场,做为新郎的里士满公爵已经打算与少年玩伴离开了。萨里伯爵拉住公爵的手,看了眼现场一侧正处在贵族夫人及小姐们包围之中的新娘,悄然对新郎说:“亨利,即便这是一场政治婚姻,你也要完成它。” “让我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在婚宴现场,接受贵族们的祝福?”里士满公爵对玩伴嘀咕着。 “亨利,一切等完成婚宴后再说。” “萨里勋爵,你要记住,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的教父!” 第257章 舞会 里士满公爵与玛丽夫人的婚宴在萨里伯爵的庄园内举行。萨里伯爵作为国王亨利八世的教子,理当听从教父的安排。实际上,他只提供了场地、餐桌及座椅。因为婚宴所需的食物、水果、酒水及餐具全部由宫廷提供,现场为贵族们服务的仆役也都来自于宫廷,甚至是那些为贵族、贵妇人和小姐们跳舞伴奏的吟游乐师也毫无例外的是从宫廷而来。 尽管受全英格兰及威尔士,还有欧洲各国皇室所瞩目的新郎的父亲及继母没有到场,但亨利八世与简·西摩王后还是将22oo马克的礼金让王后的弟弟托马斯·西摩爵士送到了新郎的手中。喜形于色的里士满公爵丝毫没有与政敌斗争的“与狼共舞”的经验,所以面色非常冷的从托马斯爵士手中接过父亲及新王后对他的庆贺之礼。 自从上次的暗杀行动失败惊扰了这位王室公爵后,老于世故的托马斯爵士便立即取消了下一步的暗杀计划,他在安静地等待着最佳的机会伺机而动。然而,从婚宴上新郎的态度中他竟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消息,他感觉这位年轻的王室公爵似乎对自己充满了仇恨。 这种仇恨感是从何而来的?难道暗杀计划在实施过程中遭到了泄露,致使被害人已经知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托马斯·西摩很难相信,知晓暗杀计划的他和兄长爱德华,帕西家族的族长三人之中会有人泄露消息。为了探查清楚里士满公爵到底知道多少内幕,他决定亲身试探一下。 婚宴在下午1点结束后,端坐于舞池角落里的吟游乐师奏响了手中的古琵琶、竖琴和三弦琴,在场的贵族纷纷邀请中意的贵妇人及小姐步入舞池翩翩起舞。 托马斯·西摩注意到公爵夫人已被其兄长萨里伯爵邀请至舞池跳舞后,便端着酒杯来到里士满公爵的身旁。此时,几名贵族正在与亨利谈笑之时,亨利的眼神却在现场的各色人等中搜寻着他想要见到的那个美丽的身影。 “殿下,请允许我向您及您的夫人献上忠心的祝愿。”托马斯话音刚落,手中的酒杯已然举在了半空中。 亨利扭过头一看,说话之人竟是让他恨不得想一剑杀死的托马斯·西摩!亨利就像躲避瘟疫似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碰杯只是冷冷地说:“谢谢,爵士。” “殿下,今天是您及您的夫人结婚的好日子,为什么您看上去一点也不满意呢?” “爵士,所有人都在跳舞,我想您可以去邀请一位喜欢的夫人或小姐跳上一支舞。” 托马斯轻轻一笑:“殿下,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作为骑士的每一天。尽管我是一名被陛下册封的骑士,但我却从未尝试过骑士生活。” 亨利被他一番奇怪的言论吸引住了,侧目望着他:“爵士,从您的话里我感觉到一种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的心情。” “是的,殿下,这是在我前些日子游历约克郡之后萌的一种迫切的心情。尤其是我与殿下您交谈之后,这种心情更为强烈一些。”托马斯·西摩随口说出一段他不曾经历过的虚假生活。 “这么说,爵士在约克郡遇上了一些难以忘记的事?”亨利被托马斯生动的语言及丰富的表情给打动了。 一曲终了,在舞池内尽情释放情感,试图用最优美的舞姿及最动人的容貌来打动舞伴的贵族、贵妇人及小姐们双双结伴走出舞池。里士满公爵眼瞅着新婚妻子及妻子的兄长萨里伯爵朝自己而来,微笑着又对托马斯爵士说:“爵士,我看得出您对骑士生活的向往。现在,不如和我的夫人跳下一支舞,让您的心情变得愉快一些。” 托马斯爵士原本想将话题转移到拦路抢劫的方向,这样或许可以让里士满公爵产生一些共鸣,顺势说出那次暗杀计划的始末。可是没曾想,公爵会用跳舞来躲避自己的话题。 事实上,亨利的心思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亨利只是一心想着找到他的顾问官,所以只好用自己的新婚妻子来当借口了。亨利满脸堆笑地看着妻子玛丽说:“夫人,这位是王后的弟弟托马斯爵士,爵士想邀请您跳下一支舞。” 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现在已经是里士满公爵夫人的玛丽·菲茨罗伊平静地看着年少的玩伴,如今已长大成人的亨利,浅笑着说:“殿下,我记得婚宴结束后的舞会您只邀请了我一次。现在,我能不能请您再邀请我一次?” 亨利瞅了眼陪在妻子身旁的萨里伯爵,但这个家伙却把眼神转向别处。亨利瞪了一眼少年玩伴,对妻子行礼后坚持着说:“很抱歉,夫人,我还有些事务要办。” 玛丽瞅着优雅地转身离去的丈夫,冷笑一声:“殿下,如果您是去找伊莎贝尔小姐的话,此时她正和萨里夫人待在一起。” 公爵夫人的话一出口,立即引起周围贵族们的兴趣。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婚姻是政治婚姻,男女双方爱的人并不是对方。托马斯爵士默不作声地看着里士满公爵,他在努力的把自己伪装得像是不认识伊莎贝尔小姐一样。 萨里伯爵看了眼妹妹,只好追到离开有数步远的亨利身旁,低声说:“亨利,跳了这支舞再走,我不想让我的父亲难堪。” 亨利瞅了眼坐在远处的诺福克公爵三世,点点头答应着:“好吧。假如我跳得不好的话,不准你笑话我。” 一曲完毕,亨利如释重负地跟在妻子身旁的来到舞池边,拿起自己专用的一个用斯特林银手工制作的酒杯喝了口葡萄酒。玛丽同样拿着酒杯来到他的面前,温柔地说:“殿下,虽然你还是踩了几次我的裙子,但我对您的舞姿还是感到很开心。” 有着一张上部略圆、下部略尖的脸型,高额头,坚挺的鼻梁,双眼略小的公爵夫人,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甜美的。可惜,亨利对这样的笑容视而不见,平静地说:“夫人,我早就告诉过您,我不会跳舞。” 玛丽很尖酸地说了句:“殿下,这是因为您和北方的野蛮、落后的骑士的女儿相处了太长的时间的缘故。” 第258章 侮辱 游离在南方王室统治之外的北方各郡的民众,在任何一个南方人的眼中都是未开化的,野蛮及暴力的。在里士满公爵夫人这样的年轻女性的心目中,更是将北方人视同没有接受过文明社会教育的野蛮人一般。 亨利自然知道他的枢密顾问官到底是个怎样的年轻女性,不屑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夫人,如果您仅仅把会跳舞、会刺绣和主持家务视作文明社会的女性的话,我只能让您的兄长和托马斯爵士继续陪着您了。” 亨利没有把对新婚妻子的怒气表现出来,在他正想离开时却听到玛丽说:“殿下,假如您早一点把伊莎贝尔小姐介绍给我认识的话,那么我对北方人的看法将会是另一种看法。” 里士满公爵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萨里伯爵身旁:“亨利,你的夫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萨里伯爵望着他,半开玩笑地说:“亨利,你是不是想和弗朗西丝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 “什么?我的天主,你就不怕我每天在天主面前诅咒你吗?” “亨利,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在找伊莎贝尔小姐,她们现在应该在我的校场或竞赛场。” “她们在那儿干什么?” “弗朗西丝说,伊莎贝尔小姐觉得自己在南方待久了,已经忘了弓术和剑技。亨利,你的家臣和卫从都是用这种称呼来称呼剑术的吗?” “晚些时候再和你谈。现在,我要离开舞会了。”亨利说完,带着贴身男仆尤金转身就走。 这时,始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的玛丽一见他离开舞会现场,叫上自己的贴身女仆跟在亨利的后面也离开了舞会。托马斯爵士慢慢来到萨里伯爵身旁,盯着远去的玛丽说:“阁下,也许您的妹妹已经开始喜欢上了殿下。” 萨里伯爵自从听了伊莎贝尔的建议后,也渐渐的开始疏远王后的这位弟弟。转头看着托马斯爵士,不冷不热地说:“这不是很好吗?妻子喜欢上丈夫,这正是天主希望看到的事实。” “亨利,等等我。”玛丽双手提着裙角,快步走在里士满公爵的身后叫了声。 “为什么你要跟来?”亨利停下脚步时,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妻子。 玛丽微喘着气来到丈夫身旁,看了对方好几眼后才说:“看来你的确喜欢那位伊莎贝尔小姐。我作为你的妻子,却无法得到这样的幸福。” 亨利还是没有说话,继续朝庄园的大门走去。玛丽只好跟在其左右,边走边说:“亨利,你打算像陛下对待阿拉贡的凯瑟琳那样来对待我吗?” “玛丽,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殿下,您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好吧,我愿意听您说。” 此时,公爵及公爵夫人,两名贴身男女仆役相继离开庄园来到广场上。在往广场右侧的比武场房舍走去时,亨利终于爆出了他的怒气。异常严肃地看着新婚妻子说:“玛丽,你侮辱了伊莎贝尔小姐!现在,我要去阻止一场关于你和她的决斗!” 跟在两人身后的仆役在听到公爵殿下的吼叫时面面相觑,丝毫不敢出声。他们的公爵夫人却浑然不知地问了句:“殿下,我不明白我怎么会侮辱了她?难道,只是因为我说了野蛮和落后两个词?” “你说得很对,玛丽。” “殿下,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认识伊莎贝尔小姐吗?” “当然可以,但这是在你对伊莎贝尔小姐做出解释之后的事。” 两人在走进诺大的室内马上比武竞赛场现室内空无一人,随后在询问了房舍内的仆役才知道伊莎贝尔·沃尔顿与萨里夫人此时正在比武竞赛房舍后面的校场上。 与此同时,身背箭囊的伊莎贝尔正站在校场内一条箭道的起射线后拉弓搭箭,望着左侧箭道外的萨里夫人笑着说:“弗朗西丝,舞会已经开始很久了,为什么你不去跳舞?” 弗朗西丝矜持地保持着伯爵夫人的仪态,撇了撇嘴说:“以前我就不怎么喜欢跳舞。现在,当我知道了你喜欢玩耍的事务后就更不想去跳舞了。” “真的?不想跳舞,你想干什么?”伊莎贝尔左手持弓,右手拉开弓弦的三指向后撒放,搭在箭台上的一支飞箭如闪电般高飞向箭靶。 “刺绣,主持家务,外出游玩都行。伊莎贝尔,你能不能再做一遍刚才的弓术?” “什么弓术?” “就是连续射出三支箭或五支箭的弓术。” 里士满公爵及夫人,两名仆役来到校场右侧的一条箭道外时,弗朗西丝大为惊讶地提着裙子从伊莎贝尔身后绕到两人面前先对亨利行礼说:“日安,殿下。” 行完礼后,又走到玛丽的面前行礼说:“日安,公爵夫人。” 伊莎贝尔当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放下长弓及箭矢侧目望着两人。待萨里夫人行完礼后,这才走过来依次向两人行礼。公爵夫人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伊莎贝尔,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身上的男装后,又惊奇地地瞧着对方手中的长弓及箭矢说:“伊莎贝尔小姐,你还会使用长弓?” 身为南方人的公爵夫人,此刻却变成了一个脱离文明社会的未开化女性。里士满公爵得意洋洋地瞥了眼新婚妻子,冷冷地说:“玛丽,伊莎贝尔小姐的弓术很厉害,她在郡内几乎没有对手。” 站在一侧的萨里夫人也连忙点头说:“是的,夫人,刚才我就看到伊莎贝尔小姐连续射出五支箭矢的弓术。” 玛丽万万没有想到,丈夫喜欢的伊莎贝尔小姐竟会是这样一位年轻女性。眨了眨眼睛,想起丈夫之前的关于道歉的话,只好面带歉意微笑着说:“很对不起,伊莎贝尔小姐。由于之前我在与我丈夫的交谈中侮辱了你,所以我向你做出正式的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不明就理的伊莎贝尔,只好问亨利。 “呃,玛丽认为你是野蛮、落后的骑士家庭的女儿。” 萨里夫人立时走到玛丽跟前行礼后说:“夫人,请让我说一句,我与伊莎贝尔小姐在这些日子里相处得非常友好,所以我认为她是一位美丽、优秀、智慧、礼貌及谦逊的小姐。” 第259章 交锋 萨里夫人竟能主动站出来替伊莎贝尔说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从私人姻亲关系来说弗朗西丝是公爵夫人玛丽的大嫂,在仅限于家庭成员出现的场合中,玛丽还应该叫她一声嫂子。不过,从社会等级来说,这位嫂子又只是一位伯爵夫人,理应尊敬身为公爵夫人的丈夫的妹妹。 作为局外人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一想到眼前这两位夫人的年龄、社会等级及姻亲关系就想哈哈大笑。年仅16岁的玛丽是一位今天新晋成为公爵夫人的小女孩儿,只比她大两岁的弗朗西丝却只是一位伯爵夫人,同样是一个未满美国法定饮酒年龄的小女孩儿。当然,在两人共同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去逝后,身为长子的弗朗西丝的丈夫继承爵位,而她摇身一变也就成为了公爵夫人。 亨利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望着萨里夫人,笑着说:“夫人,我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现伊莎贝尔小姐的如同圣母一样的美德。您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看出来呢?” 弗朗西丝很想轻蔑地说:“亨利,你只是一个连骑士训练都未完成的傻小子,怎么会懂得这些?”但是,她只能以伯爵夫人的身分来告诉里士满公爵:“殿下,这是因为我和伊莎贝尔小姐都是女性。所以,女性之间更容易形成一种良好的,亲密的关系。” “萨里夫人,我相信您所说的事实,我也非常希望能够了解这位伊莎贝尔小姐。或许她的生活经历,可以为我在阿伦德尔城堡中的日子增添一些乐趣。”玛丽保持着上身的挺拔,言语中流露出婚前做为公爵的女儿,婚后成为公爵夫人的一种难以被模仿的傲气。 伊莎贝尔不卑不亢地站在两位贵妇人面前,轻轻一笑:“其实,我觉得公爵夫人说得没错。假如我是一个南方骑士家庭的女儿,恐怕也只会像两位夫人一样做些跳舞、刺绣和主持家务一类的事务。” 弗朗西丝对她的回答很诧异,正想反驳她时却听她又说:“假使每一个北方贵族或骑士家庭里的女儿都像这样生活的话,恐怕比我们更野蛮、更落后的苏格兰人早就侵入了王国的北部。公爵夫人,当王国只剩下南方的领地时,王国还能存在于这个世俗社会多长时间呢?” 早已成为伊莎贝尔盟友兼挚友的弗朗西丝连忙高兴地说:“伊莎贝尔,你说得太好了。我想,这才是一位北方骑士家庭的女儿说的话。” 里士满公爵之前还担心伊莎贝尔听到妻子的话后会勃然大怒,为了悍卫自己及家族的荣誉与玛丽进行一场荣誉决斗。直到此时,他才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抿嘴笑了笑说:“伊莎贝尔小姐,我还以为你会和我的妻子进行一场……” “什么?您让我与一位公爵夫人进行决斗??”伊莎贝尔觉得此时的亨利很像少年版的德州电锯杀人狂。 “亨利,你想看一场在两位女性之间进行的荣誉决斗?”丝毫不会一点剑术的玛丽,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公爵夫人的颜面死撑到底。 “殿下,您不会真的这么考虑的吧?”性格比较活泼的萨里夫人连声问着。 实际上,亨利是在用决斗的借口把妻子玛丽打走,以便自己与伊莎贝尔单独相处。这个时候,面前的三位贵族女性却都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又因为他非常不情愿让玛丽故意贬低伊莎贝尔的能力,硬着头皮说:“是的,夫人们。因为在里士满郡的时候,伊莎贝尔时常做为我和其他人的…决斗代理人,进行一些…司法决斗和荣誉决斗。” 震惊的公爵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亨利身旁一言不。萨里夫人同样也非常吃惊,却又猝然咯咯笑了起来。看了眼亨利,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伊莎贝尔:“我很意外,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经历,怎么不和我说说这些事呢?” 伊莎贝尔觉得亨利现在又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浑球、白痴和蠢货。认真考虑后,对两位夫人说:“夫人们,我的确做过决斗代理人。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免费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 说话间,庄园的主人萨里伯爵在托马斯爵士的陪同下来到校场外。当两人看到今天婚宴的两位主角与其他人在箭道外嘻笑谈论时,加快脚步朝众人而去。 伊莎贝尔在看见朝她们走来的两名男子时,对萨里伯爵身边的年轻男子产生了一些好奇心,她怀疑这名男子就是怀疑已久的暗杀幕后主使托马斯·西摩。 当里士满公爵告诉她这就是王后的弟弟托马斯爵士时,她恨不得冲上去把手中的箭矢当作匕狠狠地扎进托马斯的眼睛内,痛快地杀掉他。不过,她还不能这么做,因为她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暗杀事件是这个浑蛋主使的。 这是来自后世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历史上曾谋求迎娶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篡夺王权的休德利男爵一世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起初,托马斯爵士是从被收买的人那里听到伊莎贝尔这个名字的。当时,他觉得里士满公爵是一个很怪异的少年领主,竟然会让一位骑士的女儿来充当自己的枢密顾问官。难道,这个女人比男人还要智慧,比男人接受的教育还要多? 在经过深入了解之后,他才明白这位年轻的小姐及她的父亲在里士满公爵府内的重要地位。在与兄长一致商定后决定将两人列入到暗杀计划的名单中。 事与愿违,本应与里士满公爵一同被暗杀掉的这位伊莎贝尔小姐居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托马斯不断地告诉自己,今天是他与这位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小姐的第一次见面。 “伊莎贝尔小姐,我很荣幸能够认识您!”风度翩翩的托马斯爵士表现得如同一位骑士般,微笑着对她点头致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伊莎贝尔的眼睛不但没有红,反而很平静地莞尔一笑:“您就是托马斯爵士?!没想到我能在萨里勋爵的庄园内见到王后的弟弟,这真的是天主对我的眷顾。” 站立在一侧的萨里夫人瞥了眼笑容满面的伊莎贝尔,又看了眼气质不凡的托马斯爵士。当她以为自己看穿了伊莎贝尔笑容的含义时,不禁笑出声来。 第260章 教母 在这场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贵族阶层的小型聚会中,来自北方骑士家庭却又没有继承权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成为了众贵族及夫人们谈论的焦点。无论是她的弓术和剑术,还是她对托马斯·西摩热情的态度都成为了一道绚丽的景色。 非常了解并熟悉她的里士满公爵,把注意力放在了她对托马斯爵士的态度上。公爵夫人玛丽以为她喜欢上了与其第一次见面的托马斯爵士,思忖着如何利用托马斯爵士成为她的情人,从而让她远离丈夫亨利的视线。 萨里伯爵对她的弓术和剑术都很感兴趣。虽然他是一位勤于训练的名门军事贵族,将来的职业目标也是王国的军事统帅,可惜他却不会弓术。 他的夫人弗朗西丝兴不仅对她的弓术和剑术大加欣赏,而且对她的感情倾向似乎也更加关注。在关注的同时,她又希望伊莎贝尔可以成为她的孩子的教母。 再过几个月,弗朗西丝将会为诺福克家族生下第四代诺福克公爵。她的长子于1554年年满18岁时继承公爵爵位及领地,而后却因卷入到拥立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成为英格兰女王的阴谋中被逮捕并处决。 眼下,当未出世的诺福克公爵四世被其母弗朗西丝指定了一位教母后,他在历史上的命运也许将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是否会在注定的年份继续爵位,无法说清。是否会被伊丽莎白一世逮捕并处决,也无法说清。 他的母亲弗朗西丝的愿望是好的,可惜他的教母此时只是一位骑士的女儿。假如弗朗西丝想让伊莎贝尔成为他未来的教母,必定就要从此刻起让他的教母成为一位贵族的妻子。伯爵夫人不行,侯爵夫人要好一点,公爵夫人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伊莎贝尔成为公爵夫人后还有时间教育他的长子吗?弗朗西丝根本没想那些远。 至于聚会中唯一的一位骑士——托马斯·西摩爵士,则打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有着骑士精神及美德的男人。但是,他的伪装术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却可笑至极。一个连剑术都不曾学过,喜欢玩弄权术及女性的中世纪末阴谋家怎么会是一个后世海军情报军官的对手。 婚礼当天下午的晚餐前,所有的宾客包括托马斯爵士簇拥着里士满公爵及夫人往公爵的庄园而去。伊莎贝尔作为公爵的家臣再待在其庄园内显然不太合适,至少在公爵及夫人玛丽的新婚阶段不合适。 这正好给了弗朗西丝与伊莎贝尔深入交谈的机会。萨里伯爵和所有人在离开后,萨里夫人与伊莎贝尔漫步在庄园的后花园内。伊莎贝尔看了眼身旁娇美动人的萨里夫人,笑着说:“弗朗西丝,你是公爵夫人的嫂子,你有什么理由不去你丈夫的妹夫家和他们尽情欢笑呢?” 身穿紧身衣和撑箍裙,头戴天鹅绒兜帽的弗朗西丝优雅地走在她的身旁,瞅着花园远处的池塘说:“嫂子?伊莎贝尔,诺福克家族内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永远只有等级。” “我知道,你和亨利也是去年才住到一起的。” “是啊,正因为是政治及利益婚姻,所以我才会拖到去年才搬回来。” “伊莎贝尔,今天下午我发现你对托马斯爵士很热情。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弗朗西丝在引入自己的想法前,试探着对方的想法。 伊莎贝尔诧异地看着她:“不会吧?怎么你会这么认为?” 弗朗西丝咯咯笑着,而后又悄声说:“如果喜欢他承认就行了,但千万不要牵扯到其他事情方面。” “是吗?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其实,我是想让你做我的孩子的教母?” “哇噢,酷!”伊莎贝尔禁不住又说出了她最喜欢用的口头禅之一。 “怎么了,你很冷吗?要不我们回去吧。”弗朗西丝很关心地说着。 “不,我不冷。”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又接着说:“弗朗西丝,你刚才说想让我做你孩子的教母,是吗?” 弗朗西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之情:“是啊,如果让我的孩子接受你的教育,我想他将来一定是一位智慧的,精通弓术、剑术和骑术的贵族。” “你怎么知道怀着的是男孩子?你向天主祈祷过,天主实现了你的愿望?”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样去想的。” 做弗朗西丝孩子的教母没什么不好,只是宗教的问题还是要分清楚。伊莎贝尔看着她轻声说:“弗朗西丝,你信仰的是新教还是天主教?” “当然是新教了。这里是温莎,王室自治镇。如果你说你信仰天主教,第二天就会有人来逮捕你!”弗朗西丝低声说了句,又问着对方:“你呢?我的上帝,北方的贵族和骑士几乎全部都信仰天主教,你……?” 伊莎贝尔解释说:“殿下和我都信仰新教,只是表面上信仰天主教。” “那就好。伊莎贝尔,在你成为我的孩子的教母之前,我想让你成为一名侯爵夫人或公爵夫人。”弗朗西丝说出了心里话。 伊莎贝尔惊奇地看了她好几眼:“侯爵夫人?公爵夫人?弗朗西丝,你不认为你是在干涉我的爱情和婚姻吗?” 弗朗西丝瞥了她一眼:“我看得出你喜欢上了托马斯爵士。但是,你绝对不能嫁给一位骑士,不然,你是无法做我的孩子的教母的。” 伊莎贝尔冷笑着说:“萨里夫人,我在北方时兰开夏夫人也曾用过类似的说词来安排我今后的生活。没想到,到了南方依然会遇上一位伯爵夫人来安排我的生活。” 弗朗西丝看她的脸色都变了,连忙说:“伊莎贝尔,我也不愿意在你的身上重现我的命运。只是,只是你要成为伯爵孩子的教母的话,就…就要有伯爵夫人以上的…等级才行。” “是吗?好吧,萨里夫人,现在我对做一名伯爵孩子的教母这件事已经没有兴趣了。假如您仍然想找一位教母的话,里士满公爵夫人才是您最好的人选。”伊莎贝尔说完,转身便朝着庄园的方向走去。 由于之前弗朗西丝没有让贴身女仆跟着自己,所以她只好自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声说:“伊莎贝尔,等等我,你可以让我把话完吗?” 第261章 分居 如果不是因为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已怀有身孕,伊莎贝尔才懒得理会她在后面是不是会跌倒,受伤或是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停下脚步时,扭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她。 弗朗西丝追上她时,双手叉着腰喘了口气。伊莎贝尔看了眼她那仍旧没有显怀的肚子,摇了摇头说:“你没事吧?我是说你的孩子。” “我没事。瞧,我都已经有四个月了,根本看不出来。”弗朗西丝浅笔摆了摆手。 “好吧,现在你可以说了。” “很抱歉,伊莎贝尔,我不知道会有其他夫人也曾经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没关系。”伊莎贝尔指着草坪中唯一的那一棵古树说:“走吧,我们去那棵树下休息一会儿。” 两人来到有着半球状树冠的古树下时,伊莎贝尔扶着弗朗西丝慢慢靠坐在树根处,自己坐在一侧草地上。对年仅18岁的小孕妇说:“为什么你不把贴身女仆叫来跟着你?” 已恢复到平时状态下的弗朗西丝理了理下裙摆,笑着说:“我还没有老到需要女仆搀扶我的地步吧?” “可是,你现在已经怀孕了,或许你的确会生个男孩子来继承诺福克家族的爵位呢?” “伊莎贝尔,兰开夏夫人对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兰开夏夫人只是想把我推荐到宫廷内去任职,说我可以在那里得到更多的护佑、恩赐巴拉巴拉……” 弗朗西丝咯咯笑着:“巴拉巴拉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顺势躺在她身旁的草坪上,双手枕着后脑仰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就是等等或一连串的意思。至少在宫廷内生活,会比在世俗社会中得到更好、更多的食物、服装和年酬金。” “嗯,我知道兰开夏夫人是威斯特摩兰家族的人,家族姓氏是内维尔。这个家族在亨利七世和亨利八世时期,都有亲属在宫廷内担任王后的女官。”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萨里夫人。”伊莎贝尔扭过头欣赏地说着。 “你以为只有你才是优秀、智慧的贵族女性,我也是。”弗朗西丝不服气地回了句嘴。 伊莎贝尔没有反驳她,只是笑了笑迁就着她。然后,轻声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别人干涉我的私生活。” “如果是国王陛下为你指定一位贵族丈夫呢?”弗朗西丝试探着用亨利八世来堵她的话。 “不会吧,国王陛下会给一位爵士的女儿指定一段婚姻?全王国内有那么多爵士,那么多爵士的女儿,尊敬的国王陛下会注意到我的存在?”伊莎贝尔有些不屑这样的说法。 “你是里士满公爵最喜欢的女伴、女家庭教师、家臣、公爵秘书和枢密顾问官。反正在公爵府内除了公爵及公爵夫人外,你就是席府务大臣,国王陛下迟早会注意到你的。” “嗯,看来我只能流亡欧洲了。” 弗朗西丝轻拂着她额前的头,笑着说:“我就当你在开玩笑好了。伊莎贝尔,即使国王陛下为你指定一段婚姻也没什么,反正只是政治或利益婚姻。假如让你嫁给一位岁数很大的贵族,分开居住几年等贵族一死,你不就成了有领地、有城堡、有钱的贵妇人了。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年轻的骑士来追求你吗?” “哈哈哈,真好笑,你连我什么时候做一名寡妇都安排好了。”伊莎贝尔再次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 弗朗西丝摇了摇头:“有很多贵妇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 晚餐后,萨里伯爵和里士满公爵联袂回到萨里庄园。几个人坐在会客厅内喝酒聊天之际,伊莎贝尔很奇怪地问着亨利:“殿下,今天是您与公爵夫人结婚的日子,您怎么不待在庄园内陪伴夫人呢?” 亨利看了眼坐在萨里夫人身旁的她:“伊莎贝尔,现在是私人聚会,不用再称呼我‘殿下’。 弗朗西丝端着酒杯,笑着说:“亨利,玛丽是不是因为伊莎贝尔的缘故和你吵架了?” 里士满公爵靠坐在长靠背椅上,喝着酒说:“不完全因为她。玛丽问我婚后打算住在哪个地方。然后我就问她,你喜欢住在哪儿。” 接着,亨利又说:“玛丽说她喜欢住在乡村里,就是亨利和你的父亲的那块领地。” 弗朗西丝看了眼不太明白亨利的话的伊落贝尔,连忙对她解释说:“就是萨塞克斯郡的阿伦德尔城堡,诺福克家族从11世纪开始就拥有这座城堡及附近的领地。” 伊莎贝尔小声问:“萨塞克斯郡在什么地方?” 亨利看着她说:“是王国南部的一个郡,临近英吉利海峡。” “嗯,临近英吉利海峡?!亨利,那里的生活环境怎么样,我是说与里士满郡相比。” “两个地方的生活环境和自然景色很相似,只不过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与里士满郡相比,萨塞克斯郡没有野蛮、暴力、混乱和战争的侵蚀,很适合玛丽这样的女性生活。” 里士满公爵说到这里时又喝了一口酒,脑海突然显现出托马斯·西摩的那张英俊的脸庞。正想说话时却听伊莎贝尔说道:“亨利,你还记得以前我说过的你打算馈赠我的话吗?” 萨里伯爵忽地笑了起来:“亨利,看来你早就打算不和玛丽住在一起,是吗?” 亨利·霍华德的一番话让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亨利微红着脸说:“我记得,你说让我在南方购买土地及庄园,准备以后搬到南方来居住。” 弗朗西丝立即有些开心地说:“亨利,不如你就在萨塞克斯郡买些土地和庄园住下来。然后,我和亨利也从温莎搬过去和你们做邻居,你觉得呢?” 伊莎贝尔酝酿着自己的梦想,思考着说:“亨利,萨塞克斯郡附近有没有什么港口?” 亨利点点头:“郡的西面大概4o英里外就是南安普敦港口。这个港口从中世纪起就是重要的远洋贸易港和客运港,可以从港口坐船直接抵达法国。” “伊莎贝尔,你是不是想坐船去欧洲游玩?太好了,假如我们都住在萨塞克斯郡的话,那我们就从南安普敦港口坐船去欧洲。”弗朗西丝大为兴奋地嚷嚷着。 第262章 定居计划 从南安普敦港口坐船经英吉利海峡,一路向西横穿北大西洋在抵达美国海军第4舰队的百慕大海军基地进行补给后,再向西一路驶向她怀念的国家。在回家前还可以驾船去加勒比海兜上几圈,顺道去多米尼加共和国、海地和古巴找个漂亮的沙滩晒日光浴…… 伊莎贝尔一想到这里时不禁热泪盈眶,嘴里竟然轻声念着:“加勒比海、海地、古巴、佛罗里达、迈阿密,一定要等待我的到来。r” 坐在一侧的萨里夫人侧耳听着她的一些古怪的语言,悄然说:“伊莎贝尔,你在说什么呢?你…是在向上帝祈祷吗?” 伊莎贝尔连忙把头抬起来,笑着说:“是啊,我在向上帝祈祷我们可以坐船抵达欧洲,然后再去东欧,最后抵达亚洲最大的古文明帝国。” “伊莎贝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古文明帝国?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国家。” “这些地方和国家,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早就去过了。” 萨里伯爵现了两位贵族女性的窃窃私语,优雅地说了句:“夫人,小姐,有兴趣的话题是不是也可以让我和亨利加入进来?”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他,笑着说:“阁下,我和萨里夫人在讨论去欧洲什么地方游玩。” 里士满公爵也被话题吸引了,望着女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你决定了要在萨塞克斯郡居住?” 伊莎贝尔看了眼挚友弗朗西丝肯定的目光,又把目光转向亨利:“是的,因为萨里夫人把我当作她的最亲密的伙伴,所以我同意夫人的某些要求。” 亨利又扭头看着萨里伯爵:“亨利,你觉得呢?” 萨里伯爵思忖着点点头:“我觉得可以把萨塞克斯郡的庄园当作避暑的地方,每年夏季我们就去那里避暑,顺便还能出海去欧洲游玩。但是,这么做要得到教父的同意。” “陛下那里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伊莎贝尔想到购买土地及庄园的花费问题,对两位贵族又说道:“殿下,阁下,购买土地及庄园的钱打算出多少?” 里士满公爵想让伊莎贝尔开心一下,皱了皱眉头说:“伊莎贝尔,你是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难道你没有一点好的建议吗?” “你的确是个席府务大臣,公爵府的任何一件事都需要得到你的意见。”弗朗西丝在伊莎贝尔身旁低声嘀咕着。 “安静。”伊莎贝尔说了句后,又朗声对两位贵族说:“我认为完全可以不用花这笔钱,你们就能得到各自想要的土地和庄园。” “不用花钱?伊莎贝尔小姐,快说来听听。”这下连萨里伯爵也好奇地追问起来。 伊莎贝尔不慌不忙地拿起杯子喝了口酒,看着里士满公爵:“亨利,你还记得游历北方各郡的那位伦敦律师先生吗?” 亨利恍然大悟,萨里伯爵看看两人表情追问着:“亨利,什么伦敦律师先生?我怎么不明白你和伊莎贝尔小姐谈论的事务?” 接下来,里士满公爵便对萨里伯爵大致说了一番罗伯特?奥尔索普前往北方各郡向各郡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宣扬自己的观点,试图从北方的这些特定人群中寻求到帮助的一些事。 一开始,萨里伯爵只是把亨利的所讲的事当作一个有趣的伦敦人去北方旅行的故事来听,但后来却越听越严肃。当亨利说完后,萨里伯爵站起身背着双手在会客厅内来回踱着步。 在座的人都没有随意说话,不知内情的弗朗西丝觉得丈夫有些太在意这个人的事,而后又觉得这个伦敦律师去北方各郡的目的很奇怪。把脸转向伊莎贝尔,用极小的声音问着:“这位律师先生去北方的贵族那里希望得到什么呢?” 伊莎贝尔在她耳边说了一个词:“叛乱。” 弗朗西丝瞪大双眼,用一种难以相信的表情凝视着她:“叛乱??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北方的那些贵族、骑士、乡绅还有教士们都会听信一个陌生的南方人的话?” 萨里伯爵听见了妻子的话,脸色凝重地望着她:“夫人,你认为北方贵族、骑士们会非常顺从地改变自己的信仰吗?” “但是,但是,即使他们打算向国王陛下请愿的话,又怎么会变成叛乱呢?” “伊莎贝尔小姐,亨利告诉我你曾经与这位律师先生去过兰开夏郡,你认为这是叛乱还是向国王陛下请愿?”萨里伯爵停下脚步,转过身凝望着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很淡然地说:“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自然就会产生不同的行为。律师先生认为通过北方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们的力量可以迫使国王陛下改变一些已经存在已久的事实。但是,这种行为在国王陛下的眼中就成为了叛乱,成为了一种对王权的武力挑衅。” “既然这位律师先生去北方寻求支持,那么北方贵族手中的军队肯定会听从贵族的意见。上帝,难道他们真的想让军队进入伦敦城?” “阁下,目前来看,北方的民众并不打算这么做。” 萨里伯爵走到座位前坐下来,喝了口葡萄酒深思片刻后,又对伊莎贝尔说:“小姐,你认为这位律师先生会成功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里士满公爵,对他说:“阁下,您是说他与北方的贵族、骑士和民众会成功说服国王陛下,还是他会成功地带领着北方军队一路来到伦敦城外?” “呃,这两个方面有什么不同吗?” “我觉得国王陛下既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让北方的民众进入到伦敦城外的地方。”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假如我是国王陛下,我就会这么去做。” 萨里伯爵点点头,冷静地说:“好吧,明天我就会去宫廷向国王陛下报告这件事。”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阁下,国王陛下将会被您的话蒙蔽住双眼和双耳,从而使陛下无法看清和听见北方有哪些人支持叛乱。那么,支持叛乱的人会将反叛的火种持续保存到国王陛下回归天堂以后。” 弗朗西丝一直默默地聆听着,却一直没有听见丈夫与伊莎贝尔谈论购买土地及庄园的事。当两人结束谈话后不久,这才温和地问了句:“亨利,你们是在谈论购买土地和庄园的事吗?” 第263章 紧急事务 “之前我说过不用花钱就可以得到土地及庄园,这就是方法。”伊莎贝尔·沃尔顿在萨里夫人的耳旁这样说了句。然后,又对萨里夫人的丈夫说:“阁下,恐怕此时奥尔索普先生还没有完成他的北方之行。因此,我打算建议您可以先等等,观察这件事务的变化。” 萨里伯爵沉默地望着她,蓦地轻声说:“伊莎贝尔小姐,你是一名北方人,难道你希望你身边的亲人和伙伴也走上这条反叛国王陛下的道路?” 伊莎贝尔无奈地笑了一下:“阁下,正因为我是北方人,所以我才认为这场叛乱抑或是请愿运动不会给北方的土地及民众带来无法想像的灾难。” 里士满公爵从伊莎贝尔的话里感觉到了一种信心。她既不是叛乱的领袖,也不是加入叛军队伍的贵族、骑士等大量的参与者,那么她的信心又是从何来的。亨利见萨里伯爵没有说话,便问着:“伊莎贝尔,你怎么会知道反叛不会给北方民众带来痛苦及伤心?” 伊莎贝尔瞧了他一眼:“亨利,反叛只是一个坏的开始,但它的结果最终会让国王陛下做出对北方民众有利的决定。” “陛下杀掉反叛者还是一种有利的决定?” “亨利,你觉得现在的北方各郡是不是都是以国王的名义实行统一的行政、司法制度?我是说除了里士满郡之外的其他郡?” “嗯,可能其他郡并没有完全这样去做。” “很正确。所以,我相信这次反叛一定会让国王陛下下定决心让北方各郡重新回归到英格兰君主的统治之下。” 萨里伯爵有些不明白地说:“小姐,难道现在北方各郡不是在陛下的统治之下吗?” 伊莎贝尔冷笑着说:“阁下,如果的确如您所说的那样,那为什么达勒姆教区的主教可以在达勒姆郡拥有宗教和世俗事务双重权力?并且,被受封为“伯爵主教”称号的主教大人还有权铸造货币,拥有本属于王国的军队。阁下,难道您不认为达勒姆郡是一个处于国王统治下的贵族公国吗?” “伊莎贝尔说的没错,我也听说过北方的达勒姆郡的一些事。这位天主教的主教大人,竟然还身兼拥有领地的郡督理达勒姆勋爵。我想国王陛下肯定不会容忍这种事的生,特别是在宗教改革之后。”这时,萨里夫人插了一句嘴。 “嗯,我知道达勒姆郡的这位伯爵主教大人,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萨里伯爵点点头说。 “现在,国王陛下就要推翻历史造成的事实,宗教改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伊莎贝尔呷了口葡萄酒,扫视着在场的两位贵族。 里士满公爵深思着,忽地笑着对萨里伯爵说:“我明白了。亨利,如果你现在把北方叛乱的事务向陛下报告的话,陛下也许不会马上派遣军队去镇压。我想,陛下肯定会利用这次叛乱狠狠地打击北方贵族的势力,从而使北方贵族至少是在陛下的名义下行使各种事务的权力。” 萨里伯爵的脸色变得缓和起来:“亨利,你说得很对。可惜,愚蠢的北方贵族们始终没把陛下放在眼里,直到一些人头落了地他们才会感受到陛下的威严。” ——————————— 第二天上午,一名卫从怀揣着一封信件来到萨里庄园。在萨里伯爵的仆役的引导下,卫从在室内马上比武竞赛场一侧的剑术校场内找到了正与萨里伯爵比试剑术的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把手里的十字手半剑交给卫从,打开信件阅读着。当她看完信件后,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认真起来。在贴身女仆陪护下的弗朗西丝现了她的脸色的变化,走上前关切地说:“伊莎贝尔,生什么事了?” “前段时间在郡内出现的混乱还在持续,已经扩散到了邻近的兰开夏郡和达灵顿勋爵的大部分领地内。”伊莎贝尔复述着信上的内容说着。 里士满公爵走过来也说道:“奥古斯丁爵士回去后没有镇压住郡内的混乱?” 伊莎贝尔把信递到他眼前:“亨利,这是我父亲写的信,你看看吧。” 当亨利看完信后,沉默地看着枢密顾问官:“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亨利,什么也不需要你做,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爵士在信上说,他已经得到了巡回法官和邻近郡的治安法官的救济,把混乱控制在了郡的范围内。” “亨利,我父亲和其他法官的确逮捕了很多进行劫掠、破坏郡内秩序的流民,但是这场混乱的主要人犯还没有抓住,所以我父亲在向我寻求一些补救。” 里士满公爵想想后只好说:“好吧。” 伊落贝尔对萨里伯爵及夫人说了两句后,让亨利与自己走到一旁低声说:“如果你还想回郡内的话,最好现在就起程。” 亨利点了下头:“我已经与玛丽谈好了,暂时分开居住。但是,你提前离开的话,万一托马斯·西摩那个浑蛋想对我下毒手,我要怎么办?” “现在,他肯定还不会立即派人来杀你。嗯,只需要注意防止他对你下毒就行。”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所有餐具都换成了斯特林银。如果他在食物或酒中下毒,应该可以马上验证出来。” “这就好,国王陛下有没有同意你现在回自己的领地?” 亨利想想后说:“没有明确告诉我。但是,按照以往的先例,一般是要回自己的领地的。” 伊莎贝尔瞥了眼身后的萨里伯爵及夫人,又低声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打算要回领地居住。在你的队伍出后,再写封信告诉萨里勋爵和他的夫人。路上也不要耽误时间,尽快赶回诺丁汉城堡。” “好吧,只能这样了。” 伊莎贝尔重又回到萨里伯爵和弗朗西丝的面前,对两人说:“阁下,夫人,我还有紧急事务需要回里士满郡。殿下的安全,我就交给阁下及夫人了。” 弗朗西丝不无遗憾地看着她:“伊莎贝尔,你什么时候回温莎?” 伊莎贝尔根本没想过再回温莎,看了眼萨里夫人:“弗朗西丝,我会尽量找时间回来的。还有,你的孩子出生后一定要告诉我。” 第264章 回家 其实,里士满公爵已经从信的内容上看出了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奥古斯丁爵士既然说已经控制住了郡内的混乱局面,又何必让女儿亲自赶回郡内帮助自己。可是,爵士是新上任的郡治安法官兼守卫长,有很多方面好像的确需要女儿的帮助。实际上,这封信是爵士按照弗格森爵士的要求来写的,弗格森爵士希望伊莎贝尔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亨利没有再往更深的方面思考下去。反正郡内的混乱得到了控制,这就说明他所信任的奥古斯丁爵士是在勤奋努力地尽职工作,也没有出现他的前任哈斯韦尔男爵在职务上的怠慢和疏忽。 不过,他一想到风度翩翩的托马斯·西摩爵士一边冲他微笑,一边将手里的砒霜掉入他的酒杯的情景就感到有些后怕。与伊莎贝尔商议之后,决定立刻起程返回他的领地。 两人辞别热情好客的萨里伯爵及萨里夫人后,在返回自己的庄园时亨利对伊莎贝尔说:“我很抱歉,伊莎贝尔,这次带你来温莎,我却没能陪你去伦敦城内欣赏一番景色。” 伊莎贝尔心里想着如何处理掉那批制造混乱的雇佣兵,瞥了眼身旁的里士满公爵:“没关系,我们应该感到庆幸,这次来伦敦城附近没有沾染上瘟疫。” “瘟疫?哦,是啊,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场灾难。” “亨利,既然你想和我一起走,那么我就带几个人先行出发赶回郡内,你带着剩下的人跟在后面就行。” “嗯,你来安排好了。” “还有,在经过沿途的几个郡时,可以休息就休息,不用着急地赶路。” “噢,好吧。” 伊莎贝尔想到了亨利的新婚妻子,关心地问:“公爵夫人呢?她还是坚持回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生活?” 亨利骑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是啊。” “我的意思是,她也不想和你一起回里士满郡?” “哈哈哈……伊莎贝尔,那里是充满野蛮、暴力和混乱的北方,她连剑术都不会怎么和我去北方生活呢?” “亨利,玛丽与你是有着合法的婚姻关系的,她的头衔也由玛丽夫人晋升为里士满公爵夫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还是应该和她住在一起,如同萨里勋爵与他的萨里夫人那样。” “里士满公爵夫人?哼,那是我父亲为我安排的,也没有得到我的同意,我还是经过正式册封的里士满公爵呢!” “那你打算和玛丽一直分开居住?” “等父亲一回归天堂,我就和她离婚。” 伊莎贝尔回想着亨利八世逝世的时间,现在离亨利八世逝世还有11年。难道这个白痴真打算和他的公爵夫人分居长达11年,连个里士满公爵二世或是什么夫人也不想生? 亨利这时回想起昨天伊莎贝尔对托马斯·西摩热情的态度,有些不高兴地说:“伊莎贝尔,你明明知道托马斯爵士那个浑蛋是我和你共同的敌人,你怎么还要对他那么热情?玛丽还以为你喜欢上他了呢!” “什么?噢,这件事啊。亨利,难道你想让我把手中的箭矢的铁箭镞插进他的眼球内,再让他当场被我杀死?” “这么做当然可以让我非常高兴,可是杀他的理由好像……” “亨利,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暗杀事件是他搞出来的,所以我不能直接杀死他。”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对他那么热情啊?”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瞥了眼公爵说:“如果我不这样对待他,他肯定会看出我们对他已经有了戒备心。我们已经对他产生了戒备心,他还怎么实施下一次的暗杀呢?” 亨利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等他再雇佣一些雇佣兵来暗杀我的话,我就可以找到证据控诉他犯有谋杀罪和叛国罪!嗯,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方法的?” “身体和力量都不如男性的女人,通常都会这么做。” “没错,我也要提防玛丽对我下毒,来谋夺我的财产。” “这个白痴,他还以为身为名门望族的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的玛丽会看上他的那点财产。”隐藏在伊莎贝尔那好看的笑容的背后,是如此这般对里士满公爵的看法。 ——————————— 当天下午日出之后,伊莎贝尔与5名卫从收拾好武器甲胄、食物、酒水及各种随身物品后,带上几匹换乘马快速地离开了里士满公爵的庄园。她与卫从们计划三天之内赶回里士满郡,必须要在亨利八世再次接到寻求救济的信件之前彻底解决掉她亲手策划的颠覆活动。 在考虑到马匹的奔跑极限的同时,一路日夜兼程从南方的王室自治镇赶回到了里士满郡。当一行六人在8月的第一个主日弥撒的下午风尘赴赴赶到诺丁汉城堡外时,她发现城堡内多了不少前来寻求郡督理救济的郡内民众。 顾不上休息,在城堡前跳下马直奔城堡内的会客厅。此时,与众乡绅共同负责郡内所有事务的弗格森爵士正在和几名绅士、约曼商讨一些对民众的补救事务。当客厅仆役引导伊莎贝尔进入到会客厅内时,乡绅们立刻纷纷向她行礼问候。 乡绅们离开后,身穿一件黑色的仿古希腊带激凸的胸甲、两臂前端佩戴着同款护臂、紧身裤及过膝高筒马靴,腰部左右各系一柄短剑的伊莎贝尔坐在弗格森爵士一侧说:“爵士,和我说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弗格森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瞅着她的胸甲,笑着说:“阁下,您的胸甲真漂亮,竟然还有女性的胸部?!” “该死,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把爵士夫人请来让你看上一下午。”伊莎贝尔皱着眉头,发了阵牢骚。 “谢谢,阁下。呃,您知道这次是我让您回来的吧?” “是的。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与殿下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弗格森爵士在让仆役为她送来一杯葡萄酒后,思忖着说:“在您与殿下离开后,我就让麦克唐纳德那帮人按照您的要求搅乱郡内的治安秩序。”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麦克唐纳德是他们的领头人?” “是的,阁下,这群雇佣兵大都来自苏格兰。” 第265章 消灭证据 “等等,这里不会有人偷听吧?”伊莎贝尔警觉地环顾着空无一人的会客厅。 “不会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不能待在这里。”弗格森爵士否定了她的怀疑。 接着,伊莎贝尔低声说道:“嗯,也许苏格兰人在郡内的不法行为可以不被郡内的民众,特别是哈斯韦尔勋爵察觉出来。”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端起酒杯站起身,在对方面前踱着步小声说:“是的,阁下。不过,这群苏格兰人太贪心,从监狱内释放出大量的流民后竟让这些流民加入他们的团伙,让郡内的抢劫、侵权、暴力和骚动达到了前所有的规模。” “这些我都知道,然后呢?” “后来,郡内的混乱一直持续到奥古斯古爵士回来后才得到控制。” 伊莎贝尔拿着酒杯呷了口葡萄酒:“这么说,苏格兰人还在郡内各地进行不法行为?” 弗格森点了点头:“是的,阁下。另一方面他们向我索要的酬金太高,我无法支付给他们。” “这些苏格人想要多佣金?” “阁下,麦克唐纳德要求我们每人每天支付2先令。”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需要支付给他们每人3.7镑,2o个人一共是74镑。” 伊莎贝尔也觉得这个价格有些高。雇佣这些苏格兰人最多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花在每个人身上的钱就相当于一个北方雇工半年多的全部收入。不过,她又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对爵士说:“上次我让邮差送给你的密信,你看过了吗?” 弗格森爵士面露为难之色,轻声说:“我看到了密信的内容。但是,从约克郡、兰开夏郡过来参与补救的治安法官从一些流民的口中得到消息说,这次的混乱是受人指使的。法官们打算活捉这帮苏格兰人,查出幕后的主使。” “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没有动手清除掉苏格兰人?” “嗯,所以我才打算让您回来,商议怎么处理这群苏格兰人。” “爵士,即使让我回来,您还是坚决清除掉这群人。”伊莎贝尔略一思索后,接着说:“好吧,这件事务我亲自来处理。人手方面,你可以先把城堡卫从队里的‘黑衣修士团’的人全部召集起来,我去召集第二卫从队的人。嗯,治安巡逻队里的人可以先不动用。” “但是,如此大规模调动军队,很难不会被其他郡的治安法官现。” “这些法官现在还在城堡内?”伊莎贝尔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弗格森爵士坐在她身边说:“阁下,法官们想抓住幕后主使再离开。” 伊莎贝尔警觉地看了眼爵士,右手握在左侧腰间的短剑剑柄上:“爵士,你不会是想反叛我吧?” “阁下,我可以对天主起誓,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爵士,我还是相信你的。现在,听我说,今天晚上把所有的法官都请到餐厅去吃晚餐,必须要让每一位法官醉到不省人事,要让他们喝下的酒足够他们睡上整整一天。” 弗格森笑着说:“这个方法不错。” “这样的话,我就有时间来清除掉苏格兰人。爵士,现在你知道这群苏格兰人躲藏在什么地方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可以找人去通知他们。” “很好,马上找人去通知他们,等到明天清晨日落后与他们见面支付酬金。” 弗格森爵士点点头:“地点呢?最好找一个无人居住的空地。” 伊莎贝尔站起身走了两圈后,停下脚步看着爵士:“地点就选在约克郡高地内的尤尔河附近。” “我知道这条河流。但是,这条河流很长,总要告诉他们具体在什么位置交易吧?” “好吧,告诉他们在尤尔河流经的霍斯村附近。” “阁下,难道我们真的要付给他们那么多钱?”弗格森感觉这笔钱花得不太划算。这群苏格人不仅抢劫了很多财物、牲畜,现在竟然还要付这么多钱给他们。 “爵士,前年达灵顿勋爵是怎么支付他的长子的赎金的?我相信,你肯定还记得箱子里装的最多的是什么东西。”伊莎贝尔淡然地说了句。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起身时说:“好了,爵士,殿下可能还需要两周的时间才能回来。所以,我希望殿下回来后不会现这里的一切与他离开前有什么不同。” 弗格森哈哈笑着说:“既然最紧急的事务已经解决了,其他方面肯定与殿下离开前一样。” “谢谢你,爵士。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在即将爆的叛乱中尽到你的职责。明年国王陛下在册封贵族时,我会让殿下及殿下的家臣把你推荐给国王的。” “这是真的?阁下,这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跟着你干肯定会财的。” “很好。如果还有事找我的话,去城堡北面的卫从队驻地找我。” 伊莎贝尔·沃尔顿去第二卫从队驻地自然是为了清除行动进行人员及武器的准备。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想去那儿的维京人浴室做个蒸汽浴,将身体从里到外地调养一次并养足精神及体力。当然,与第二卫从队相距不过两英里的阿斯克庄园还是要回去的,相距不到半英里的郡治安法庭还是要去的。因为现在,主持治安法庭工作的人是她敬爱的奥古斯丁爵士。 骑上马来到“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占大多数的第二卫从队驻地时,她把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和几个成员叫到了会客厅内。众人的谈话很快由里士满公爵的南方之行深入到了清除行动,伊莎贝尔凝视着这几个人和缓地说:“现在,你们明白明天清晨要做什么了吗?” 几个人小声谈论了几句后,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坚定地说:“请放心,阁下,修士团成员一定会完成这次清除行动的。” “这次行动还是和以往一样,预先埋伏在战场附近,由弗朗西斯与另外两个人去和苏格兰人交易。当我的箭射出去后,就是行动的开始。” “明白,阁下。” “清除行动结束后,留下几个活口让他们说出藏匿财产的地方。这些财产,也是兄弟们的战利品。” “明白,阁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明天早上12点钟开始准备,务必要在3点钟进入埋伏地点。” 第266章 格言 当伊莎贝尔按照蒸汽浴的一系列步骤进行蒸浴后,她感到自己从体内的脏腑到外部的肌肤都有一种舒适、轻松的感觉,头脑也变得相当清醒起来。在卫从队专门给自己留的一间房间内休息时,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门外敲了几下门。 待弗朗西斯进来后,对她说:“阁下,如果我们在行动时遇上奥古斯丁爵士的治安巡逻队,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站起身,往腰上拴着系有两柄短剑的腰带时说:“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你和兄弟们今晚一定要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准备进行战斗。” “是的,阁下,20个苏格兰人还是可以很轻松地解决掉的。” “一定不能大意,绝对不能放跑一个。” “是的,阁下。呃,晚餐快要开始了,阁下不在这里用餐吗?” 伊莎贝尔收拾好武器及胸甲后,摇了摇头说:“我还要回一趟阿斯克庄园。今天下午从温莎赶回来,就一直没有回过家。” 一听到温莎这个名字,弗朗西斯笑着说了句:“阁下与殿下待在温莎的时候,没有和居住在温莎的贵族们参加几场舞会?” “舞会?弗朗西斯,我不会跳舞,所以我对参加舞会没什么兴趣。” “借跳舞的机会多认识一些伦敦城内的上等贵族,这对自己及家人是很有好处的。阁下,这是达灵顿勋爵教给我的方法。” “是吗?这样吧,不如我把你推荐给一位比较特别的贵族。” 弗朗西斯跟在她后面走出房间,朝马厩方向走去时说:“阁下,不会是王室的贵族吧?” 伊莎贝尔笑着说:“萨里勋爵是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国王陛下的教子及殿下的少年玩伴。这样一位贵族,你有兴趣认识吗?” 弗朗西斯瞪大双眼,兴奋地说:“阁下,您是说国王陛下的宠臣萨里勋爵,一位在王国内不多见的有着指挥天才的骑士?!” “是啊,你知道他?” “阁下,这位萨里勋爵在贵族阶层里非常有名,他是一位拥有王室血统的贵族。我听说几年前他曾作为国王陛下的侍从武官,与国王陛下一起去过法兰西。” “嗯哼,我也知道这些事,我和萨里勋爵的夫人是很好的伙伴。” “阁下,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弗朗西斯,我反而觉得对你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一直想去伦敦城,对吗?” 两人来到马厩时,弗朗西斯主动替她牵出战马时说:“阁下,我的确这样考虑过。但是,为什么您会想到把我推荐给萨里勋爵呢?” 伊莎贝尔走上前轻抚着战马奥尼斯的脖颈,笑着说:“你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卡罗琳唯一的弟弟。又因为我和你姐姐是关系很好的伙伴,所以我想帮帮你。” 抓住马笼头一侧皮带的弗朗西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凝视着伊莎贝尔:“阁下,我觉得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家族的一名成员了。不管是以前的盗贼,还是现在做为殿下的一名卫从,我都更加坚定地坚持这么认为。” “弗朗西丝,即使为了你自己,你也要抓住这次机会实现你自己的愿望。” “我的愿望?嗯,没错。但是,我已经向殿下宣誓效忠了,所以我不能再效忠别的领主。” 伊莎贝尔真想大骂几句这个蠢货,想到这里她便说:“弗朗西丝,你是个笨蛋,是个非常愚蠢的家伙。你是知道殿下的身分的,向殿下宣誓效忠不是在向国王陛下宣誓效忠吗?还是说,你不认同全能的天主派到世俗世界的代表?” “不,阁下,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推翻国王陛下的统治。“ “很好。我已经把机会给你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 第二天凌晨1点,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配有裙甲的准枪骑兵胸甲,两前臂戴有护臂,下身着紧身裤及高筒马靴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身背装有24支重箭的箭囊,腰系两柄短剑并手持一张定制版长弓朝庄园的马厩走去。几分钟,她骑着一匹纯种柏布战马离开阿斯克庄园,朝两英里外的第二卫从队驻地策马扬鞭而去。 刚刚进入驻地的校场内,伊莎贝尔便发现扩充到50名人员的第二卫从队已经全体动员起来。虽然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地检查着携带的各种武器,但每个人的脸上又充满了临战前的一种兴奋、不安及焦躁的情绪的外在表现。 被她指定为队长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见她来到驻地,连忙与两名副手迎了上来。伊莎贝尔看着全副武装的三个人,点点头说:“弗朗西斯,你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是的,阁下。” “很好,去牵马,在校场集合。” “是的,阁下。” 很快,50名“黑衣修士团”成员牵着各自的战马在校场内整齐地排列成五列横队。伊莎贝尔站在众人面前朗声说:“今天,修士团的目标是20个苏格兰人!你们需要知道为什么吗?” 包括弗朗西斯在内的50名成员齐声说:“不需要。” “很好,在解决掉苏格兰人后留下两个活口。因为你们需要从活口的口中得知战利品及财富会被藏匿在什么地方,明白了吗?” “是的,大人。” “今天动手的时间是在日落后,动手的地点是约克郡高地内的霍斯村附近。在到达霍斯村后,留下5个人看守住出村的道路,不准一个农夫走出来。” 伊莎贝尔扫视了眼众人后,朗声说着美国海军的格言:“荣誉,勇气,献身!” 在场的人立即兴奋地吼叫道:“荣誉,勇气,献身!” 在经过约两个半小时的骑程后,伊莎贝尔带领着50名成员来到霍斯村以北,尤尔河边的一片空地上。看了看有些快要黑下的天色,她急忙命令众人在空地以北的小树林内藏好马匹。接着,让弗朗西斯叫上5个人立即赶到南面霍斯村村外的道路边隐藏起来。 所有人在穿上黑色修士服,全体佩戴上银色人形面具后拿着武器躲藏在了小树林的东侧。弗朗西斯与一名副手提着一个装钱的箱子,来到树林外的空地上安静地等待着苏格兰人的到来。 第267章 变故 一条宽松的,便于跋山涉水,防御恶劣的天气,也可以在丛林山岩间露宿,用纯羊毛纯手工制造于苏格兰的方格裙,既可以作为苏格兰人个性的生动展示,又可以成为阳刚英武的作战服装。因此,苏格兰高地人在不断前进的历史进程中又被赋予了一个更加让人感到恐惧的称号:“地狱来的‘女士’” 曾被后世的某些人篡改起源时间,实际上真正起源于16世纪的方格裙,今天却并没有出现在彼得·麦克唐纳德派来的五个高地男子身上。因为这五个豪迈、粗犷彪悍的成年男子及他们的头领与英格兰人雇主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无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方格裙都不能公开出现在英格兰王国内的土地上。 如同他们的雇主先前与他们达成的秘密协议的内容一样,他们的雇主打算在今天日落后让他们从此不再公开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他们也将永远无法返回自己的高地祖国,在需要庆祝的节日里和在需要他们勇猛作战的日子里,光着屁股穿上一条代表着自由精神、独立意志的方格裙。 一个单腿跪地,左手持弓,右手将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的黑衣“银面人”静静地待在一棵树后,隐藏在那张人形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前方空地上的五名苏格兰高地人。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五个人?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难道被他们现我们的行动了?不,这不可能!” “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头戴黑色兜帽及银质人形面具的人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另一个黑衣银面人说:“你去这五个高地人的后面仔细探查一下,找到其他的高地人。” “是的,阁下。”黑衣银面人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嘿,你们怎么只有五个人,其他人呢?”与另一人守护在钱箱旁,没有戴上人形面具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很显然对前来索取佣金的高地人强烈不满。 在日落后准时来到交易地点,五个高地人其中的一个右手提着一柄双刃长柄战斧,留着一头橘红的头蓬松长及一把橘红色胡须,身穿英格兰军士服装的成年男子哈哈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是谁,弗格森爵士在哪儿?” 弗朗西斯举高手中的火把,用火光照亮了对方的脸庞说:“爵士还有其他事务,所以让我来与你们进行交易。” “我们的头领说,只不过是来拿回本应属于我们的酬金,所以就派我们几个人来了。” 清除苏格兰高地人的计划中途有了新的变故,弗朗西斯正在考虑如何应对这一变化时,手持战斧的男人又说:“好吧,现在就请你打开钱箱,让我们清点一下佣金的数目。” 当高地人把手中的火把对准草地上的钱箱时,弗朗西斯与副手立时紧张起来。如果高地人此时打开只有面上一层便士币,下面全是石头的的钱箱的话,势必会让整个清除行动提前曝光。 然而,弗朗西斯却不得不打开钱箱让对方清点数目。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慢慢拿出钥匙准备打开钱箱。当他蹲在钱箱面前时,暗暗倾听着身后小树林内的声响,暗自祈祷着:“阁下,现在我该怎么做?为什么您还不出进攻的信号?” 弗朗西斯在等待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信号,而伊莎贝尔也在等待信号,她在等待之前被自己派出去的那名成员向她回复消息。就在那名成员悄悄绕回到大批修士团成员躲藏着的东侧树林后面时,弗朗西斯已经被迫打开了钱箱。他担心再拖延下去的话,高地人一定会对他起疑心的。 “阁下,附近连一个高地人都没有。”成员在赶回时说出了刚探查到敌情。 伊落尔点了下头并握紧长弓,右手拉开弓弦。跟着右手三指撒放将搭在弦上的一支重箭闪电般地射向她的目标。当手持战斧的高地人在火把出的火光的照映下,沾沾自喜地望着钱箱内那些便士时,突然感到左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苏格兰高地人把眼神瞥向左胸口时,赫然现一支箭矢莫名地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微张着嘴巴,正想叫出声来时,已然像根枯木似的向后倒了下去。紧接着,在高地人倒地的瞬间,他身旁的另两名高地人几乎同时胸口中箭倒地身亡。 弗朗西斯迅站起身,与副手先后拔出各自的十字骑士剑冲到剩下的两名高地人面前。伸直手臂,用剑尖指着对方厉声说:“放下剑!”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这是爵士的命令吗?”一名高地人双手握着十字骑士剑,微躬着身体与同伴不断向后移动着大叫道。 就在这时,从两人右侧的一片树林内快步走出七、八名身着黑色修士服,头罩兜帽脸戴银色人形面具,身穿胸甲手持各式武器的男人。当两名高地人惊恐地望着这群有着银质面孔似乎来自地狱的人时,不由地叫出声来:“黑修士!!” 几名走在前面相继拔出各自佩戴着的十字骑士剑的修士团成员,“面无表情”地冷笑了几声。其中一名成员歪了头,得意地说:“兄弟们,没想到连高地人都知道我们了。” 走在他身旁的另一名成员也说道:“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伊莎贝尔走出树林时,对跟着自己的弗朗西斯的副手说:“把这两个人带到河边去。” “是的,阁下。”副手连忙朝着队长弗朗西斯的方向跑去。 两名高地人不想就这么死去,却又不舍弃手里的剑。惶惶不安地瞪着把两人团团围住的黑衣修士们,看了眼未戴银质面具的弗朗西斯颤抖地说:“原来你也是黑修士?!” 弗朗西斯冷笑着说:“放下剑,或许你们还有机会回家!” 两名已绝望的苏格兰高地男人,最终被迫扔掉手里的剑束手就擒。黑衣修士们一拥而上,将两人绑缚住双手强行带到空地西面的尤尔河河边。待两人跪在河边的草地上时,弗朗西斯来到两人面前。瞥了眼左侧脚下流动不已的河水,冷冷的对跪在草地上的两人说:“告诉我,你们的头领和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第268章 水刑 “黑修士?你听见这两个苏格兰家伙是这样叫我们的吗?”伊莎贝尔·沃尔顿问着侍立在一旁弗朗西斯的助手。 “是的,阁下。还有人用地狱骑士、死亡骑士和恶魔骑士这样的称号,来称呼我们。”同样一身黑色修士服、脸戴人形面具的助手索尔快速地回答着。 伊莎贝尔与助手一边朝河边走去时,一边询问着说:“索尔,你觉得呢?” “我觉得‘黑修士’这个称号不错,听上去让我们有一种可怕的,来自恶魔的力量,可以打败所有的敌人。” “好吧,以后就用这个称号。索尔,你现在去小树林告诉其他人牵上马,准备随时出发。” “是的,阁下。” 索尔一路朝空地东侧的小树林小跑而去时,伊莎贝尔手持长弓快步来到河边。在场的黑修士们给她让开一条路后,走到弗朗西斯的身边低声说:“这两个高地人说了吗?”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气愤地摇了摇头,用手里的剑指着其中一个高大的苏格兰高地人的鼻子说:“大人,这个浑蛋就是不肯说出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跪在地上的那个高大的苏格兰高地人仰起头颅,死死瞪着这个被称作“大人”的银质面具人。当他看到那张银质面具背后的一双烔烔有神,如鹰眼一般敏锐的眼睛时,骤然有了一种惊慌感。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把手里的长弓交给弗朗西斯。看了眼另一个萎靡不振,始终低着头的高地人,来到仰起头颅的高地人面前俯下身体挑衅地说:“嘿,蓝刺头,你的脸让我想起了高地的蓟花。你们把这种浑身长刺的花称做国花,是吗?” 身材高大的苏格兰人轻哼一声:“没错。就像当年从罗马人手中拯救了苏格兰一样,蓟花也会帮助我们战胜英格兰人。” “战胜英格兰人?”伊莎贝尔玩笑似地重复着,又巡视着在场的其他黑衣修士们说:“你们都听见了吗?这个狂妄的高地人想要战胜英格兰人!?” “哈哈哈,这个家伙是疯了吧?”一个黑衣修士大笑着说。 “这些喜欢穿着高地女人的格子裙,光着屁股的浑蛋还想打到伦敦城去吗?”另一个黑衣修士冷冷地说。 “对,应该让他穿高地女人的裙子,在铺满蓟花的地上光着脚跳个舞。” “真不明白这些浑蛋为什么喜欢穿裙子作战?” “因为他们手中的长矛被折断后,可以用自己的矛来抵挡住英格兰人的进攻。” “哈哈哈…………” 伊莎贝尔让在场的黑衣修士们停止嘻笑时,又把脸转向跪在地上的苏格兰人冷冷地说:“蓝刺头,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穿着格子裙作战吗?” 苏格兰人蔑视地说:“那是因为麦克唐纳德那个蠢货答应了弗格森爵士,不能穿着裙子出现在里士满郡内。” “这就对了,你只是一名雇佣兵,一个为钱卖命的蓝刺头。所以,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喜欢自由及独立,反抗外来侵略者的样子。” “大人,您不也一样吗?您只是一个女人,却戴着面具站在我的面前用英格兰人的那种冷静高傲的语言来告诉我,您是一个不敢露出真面目的胜利者!?” 怒不可遏的弗朗西斯一脚把苏格兰人踹倒在地,使劲踩在他的胸口。用手里的十字骑士剑指着他,恶狠狠地说:“向大人道歉!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你的那条猪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苏格兰人豪迈地笑着:“哈哈哈,拿去好了,反正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到高地。”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站直身体看了眼弗朗西斯的另一名副手说:“去找几块可以遮住脸的布料,再拿两个装满水的水袋来。” 这个雇佣兵的嘴巴太硬,看来只能用刑罚手段来让他开口说话。不一会儿,副手拿着几块从死去的苏格兰人身上割下的布料和两个水袋又跑了回来,伊莎贝尔接过东西时对弗朗西斯说:“让这个家伙平躺在地上,绑上两只脚,再把他的脚垫高。” 弗朗西斯及副手按照她的要求,把捆好双脚的苏格兰人平放在草地上。伊莎贝尔把水袋交给弗朗西斯,蹲在苏格兰人的头部向下俯视着说了句:“嘿,蓝刺头,高地人,我猜你现在一定需要水来刺激一下发热的头脑,对吗?” 被捆住的双手及双脚的苏格兰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努力挣扎着说:“臭女人,我猜你的脸一定很丑!一张丑陋的女人脸,没有一个男人想要你,哈哈哈……” 怒极反笑的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把两张可以遮盖住整张脸部的布料放在他的脸上,又让弗朗西斯开始往布料上倒水。从水袋内涌出的冷水大量地涌入到苏格兰人的脸部,遮盖住脸部的布料又防止他把水吐出来,因此他只能呼一次气。 几乎是很短的时间,受刑的苏格兰人便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进入到一种窒息和快被溺死的感觉中。在大脑神经中枢的控制下,苏格兰人在水中不断呕吐、咳嗽,饱尝着难以名状的痛苦,死去活来的在地上挣扎着。 “停下。”伊莎贝尔摆了下手,让弗朗西斯停止倒水。蹲下来掀开苏格兰人面部早已浸透的两张布料,盯着对方痛苦至极的脸庞:“蓝刺头,现在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张开嘴大口用力地呼吸,大量的水被吸入到胃、肺及气管中的苏格兰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瞪着一双恐慌的眼睛仰望着伊莎贝尔,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我想,你肯定长得非常丑!不然,就是患上了瘟疫……” “继续。”伊莎贝尔对弗朗西斯吩咐了一句后,站起身对弗朗西斯的副手说:“把另一个蓝刺头平放在地上,我相信他肯定会说的。” 美国中情局针对基地恐怖分子嫌疑人的刑讯方法的确很有效,再加上用冷水用刑可以降低人体中的血氧的消耗,使受害人的痛苦时间延长的水刑特点,两名仍然想活命的苏格兰人很快便说出了其他人藏匿的地点。 “兄弟们,赶快行动!”黑修士们的头领伊莎贝尔·沃尔顿下了一个命令。 第269章 分兵 随着修士团头领命令的下达,大批的黑衣修士纷纷骑上自己的战马沿着霍斯村村外的一条通往西北方向的道路向西狂奔而去。这时,伊莎贝尔不再理会躺在地上已半死不活的两名苏格兰雇佣兵,把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叫到一侧空地上:“守卫霍斯村外道路的人也离开了吗?” “是的,阁下,目前已有3o人朝加斯代尔村外的圣约翰教堂赶去。”戴着银质面具的弗朗西斯,说话时的语气显得非常有力。 “很好,现在去把这两个高地人解决掉。然后,赶上前面的修士团成员。” “是的,阁下。” 索尔及另一名副手分别站在两名躺在地上的苏格兰高地人的头部位置,相互冲同僚点了下头后,几乎同时从剑鞘内拔出自己的十字骑士剑,双手倒握剑柄,将剑尖向下直指高地人的胸膛。索尔率先将手中的剑狠狠地刺进那名曾辱骂过伊莎贝尔的高地人的胸膛,他的同僚用同样的手法也刺死了另一名高地人。 接着,弗朗西斯的这两名副手将两名雇佣兵的尸体抛入到一侧的尤尔河河水内。随后,三人骑上马与剩下的修士团成员跟随着他们的头领一同赶往约1小时骑程外的加斯代尔村。 在黑夜的掩护下,一行人在道路上如风驰电掣般的策马狂奔。此时,对邻近几个郡的地形、地貌、民情、宗教、行政和司法制度做过调查了解的伊莎贝尔早已回想关于加斯代尔村的有关情况。 这个以牧羊业为主的村庄,是英格兰西北面的威斯特摩兰郡与里士满郡,约克郡三郡交界处的一个边界村庄。由于地处广褒无垠的约克郡高地纵深地带,所以此处成为附近三郡盗贼们时常喜欢停留的地方之一。 以彼得·麦克唐纳德为的苏格兰雇佣兵,选择这样的地方作为藏身处也算是较为明智的一种做法。但今天清晨日落后,他的两名手下却在严刑逼供的条件下被迫说出了他的这个藏身地点。 毕竟,水刑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讯手段。据美国中情局的统计,有8o%接受过水刑审讯的人会说出审讯方想知道的任何一件事,剩下的2o%的人会在接受水刑审讯时溺水死亡。 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她的黑衣修士团成员虽然获知苏格兰雇佣兵藏身于加斯代尔村,但此村庄是在威斯特摩兰郡郡内的坎达尔城堡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要想快地清除掉目标人物,就必须要躲过郡治安法官或坎达尔城堡的边界巡逻人员的眼睛和耳朵。 无独有偶,坎达尔城堡是亨利八世未来第六任妻子凯瑟琳·帕尔的出生地,她的家族从14世纪起就拥有坎达尔城堡及附近土地的所有权。今年年仅24岁的凯瑟琳·帕尔已是第二次结婚,此时尚在她的第二任丈夫约克郡的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家中做一名男爵夫人。 如何控制清除行动的时间,如何避免打斗及厮杀声惊动郡界巡逻人员,这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始终萦绕在正在前往加斯代尔村的伊莎贝尔的脑海中。 担任先头部队的索尔在黑夜中,似乎现了一些黑衣修士及马匹停留在前方道路外的大片牧场内。连忙勒住战马放慢度,回过身向身后的大批人员出了一个信号。 紧随其后的2o余名黑衣修士在听见索尔的口哨声后,也渐渐放慢了马。驾马骑行在外侧的弗朗西斯连忙对伊莎贝尔说:“阁下,索尔已经看到了前去探查敌情的人。” 伊莎贝尔望着他点了下头,低声说:“让索尔马上回来,我有话要说。” 弗朗西斯连忙让另一名副手把索尔叫了回来。索尔骑着马来到头领面前时正想下马,伊莎贝尔只是说:“索尔,你不用下马,仔细听着。” “是的,阁下。” “马上去找到前面的人,再带1o个人回来。告诉剩下的人,分成两个小队分别向北面和南面沿着威斯特摩兰郡的郡界一路骑行,直到现郡治安法官或坎达尔堡的郡界巡逻队。”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要让郡界巡逻人员尽量远离即将生战斗的加斯代尔村,明白了吗?” “阁下,如果我们的人与巡逻人员生战斗的话,我应该怎么告诉他们?” “尽可能避免与巡逻人员生战斗。一定要让他们记住,他们的任务是把巡逻人员引开,不是战斗。” 索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疑惑地说:“是的,阁下。假如巡逻人员追赶得太紧的话,我们的人是否可以进行战斗保护自己?” 伊莎贝尔想想后,点了下头说:“如果一定要战斗的话,务必要杀死对方。带走武器、甲胄和马匹,给郡治安法官或是贵族造成遭遇到抢劫的假象。” “我明白了,阁下。” “时间紧急,快去。” 待索尔打马奔驰而去时,黑衣修士们驾马跟随在伊莎贝尔的身后。弗朗西斯则在一旁称赞地说:“阁下,您的命令真是太及时了。”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说:“今天修士团动用了5o个人来对付苏格兰人,这势必会惊动郡治安法官或坎达尔堡的郡界巡逻人员。为了完全清除掉苏格兰人,我只能在动手时用一部分兵力把巡逻人员引开加斯代尔村。” 果然如她所料,向北面出的一支黑衣修士小队竟然真的与一支郡治安法官的郡界巡逻队相遇。由于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抵抗命令,所以1o名黑衣修士便朝着远离加斯代尔村的方向四处“逃命”。只有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与巡逻人员生战斗。 伊莎贝尔等人在距离圣约翰教堂较远的一个牧场内留下所有的马匹,并让留下5名黑衣修士看守马匹。这样,加上她自己一共是26名黑衣修士悄悄步行至教堂去对付15名苏格兰雇佣兵。也许,雇佣兵的数量不止15名,可能还会更多,更多。 当她率领12名黑衣修士从教堂后面的一大片墓地去接近目标时,她偶然现几座坟墓上面的培土似乎是刚刚挖出来的新土。伊莎贝尔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地认为这几座墓地可能是刚刚下葬不久的新墓。 第270章 狭路相逢 加斯代尔村外的一座中等大小的歌特式天主教教堂,已经被彼得·麦克唐纳德及他的手下占据有一段时间了。他是在一次被治安巡逻队追捕的过程中,意外地现了这座教堂。 经过一番探查之后,他对这座名叫圣约翰教堂的天主教教堂很满意。因此,他便打算把这座教堂作为他及他的人在英格兰王国境内的一个永久性的据点。为了能够掩人耳目,他又拿出一些抢劫来的金银珠宝贿赂居住在教堂内的数名天主教教士。 贪财的教士们相信了他编造的一通连天主都能被感动的假话,不仅收下了他的巨额贿赂,还让他及他的人伪装成被郡督理驱逐出修道院的修士,长期滞留在教堂内做一些清理墓地,打扫清洁工作。 圣约翰教堂外墙顶端敲响的钟声告诉他,此时已经是清晨五点了。彼得躺在一间教士房间内的床上,一边喝着麦芽酒一边瞪着石制的天花板,思忖着:“杰罗姆应该拿到佣金了吧?” “爵士怎么会想到付清佣金呢?如果再雇佣我们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抢到更多的财宝和牲畜。” “真没想到,英格兰人会找雇佣兵来抢自己郡内的民众。随意抢劫,想抢什么东西都行。不仅是抢劫,还可以去劫狱。” “爵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就不怕国王砍了他和郡守的脑袋?” “还是…爵士与郡治安法官不和? 此时,他不知道他的忠实的手下杰罗姆已经在酷刑的面前招供了他躲藏在什么地方的事实。彼得一边想着又可以多拿一笔钱,一边又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就在他刚刚进入梦乡仅1/2小时后,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率领着12名黑衣修士悄悄摸到了呈东西走向的教堂设在南面左侧的大门外。接着,他与副手索尔各持一柄匕埋伏在大门外两侧。 弗朗西斯冲站在对面的索尔点了下头,索尔轻轻地敲了三下教堂的大门,用一种近似哀求的声音连续说道:“神父,神父,快帮帮我!我要死了!” 索尔大声说了两遍了后,把耳朵贴在木门上倾听着内部的声响。当他隐隐约约听见一阵脚步声时,连忙朝对面的弗朗西斯点了下头。接着,继续把耳朵贴在门上又大声说:“神父,快帮帮我!那伙盗贼追来了!” “吱……吱……吱……”随着一阵木门开启的声音,一个身穿修士服,头部留有“圣彼得式”型的年轻教士刚刚走出木门,弗朗西斯冲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修士服,用匕抵在对方的下颌处厉声说:“不准出声。” 修士服惊异地现对方面部戴着的银质面具后,声线有些颤抖地说:“天主保佑,你想干什么?” 此时,正在教堂附近勘查疑点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现教堂北面有一排与教堂相连接的低矮的石制房舍后,独自一人从教堂的正门附近绕到了北面的房舍外。当她从石制墙壁上的尖顶式窗户向内看去时,现有几个身穿修士服的男人正躺在房间内睡觉。 借着房间内摆放在桌上的一盏油灯出的微弱的灯光,她对桌上横七竖八摆放着的数个酒杯,酒罐及盛有吃剩下的几块动物骨头的几个餐盘产生了一些兴趣:“嗯,看来威斯特摩兰郡的修士们不需要禁食,也不需要睡在冰冷的地面上,连赎罪的想法都没有。” “也许是被人从修道院里驱逐出来的真修士,也许是苏格兰雇佣兵伪装的假修士。” 当她走到窗户左侧从另一个角度再仔细地观察时,现床下的黑暗中似乎有几个武器的手柄微微露了一部分出来。轻轻一笑,转身朝教堂的大门走去。 弗朗西斯冷笑一声:“教堂内是不是有高地人?” 年轻教士疑惑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说:“耶稣基督憎恶说谎言的嘴,只有行事诚实才能得到他的喜悦。因此,我的嘴会告诉你没有。” 弗朗西斯慢慢松开抓住教士的手:“好吧,既然你的嘴不会说谎,那么你可以用行动来告诉我。”这时,教士用手指了指教堂内部北面的另一个入口。 这时,站在教士身后的索尔上前用用匕手柄将教士打晕在地。伊莎贝尔来到两人之间时看了眼晕倒在地的教士,弗朗西斯指着教堂内部说:“阁下,高地人应该就躲藏在教堂内。” 伊莎贝尔看着已打开的教堂大门说:“走,快进去。” 索尔走到大门外立即召唤了蹲守在附近一片墓地内的十来个黑衣修士,跟着伊莎贝尔走进阴森的教堂内部。弗朗西斯在她身旁低声说:“教士告诉我,高地人就躲藏在前面入口的后面。” “我知道,那个入口的后面是教士们的房舍,高地人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这就好办了,趁他们睡觉时全部清除掉。” “可以留下他们的头领,顺便找找他们抢来的财宝。” “是的,阁下。” 众人来到教士房舍的入口处时,弗朗西斯便让黑衣修士们逐一进入每个房间,将房间内正在睡觉的人全部杀死在梦乡里。左手拿着一盏油灯,右手握着一柄短剑的伊莎贝尔脚步很轻地走在每个房间外,试图寻找到雇佣兵们的头领彼是?麦克唐纳德。 这时,躺在倒数第二个房间的彼得从梦中醒来。当他无意中听到一些轻微的摔碎东西声,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及繁杂的脚步声时,猛然翻身跳下床来。蹲下身体,拿出藏在床下的一柄带剑鞘的十字骑士剑,一边从剑鞘内抽出剑身一边朝房门走去。 拉开房门,赫然看到一个有着银质面容,身穿黑色修士服并右手持短剑的家伙正站在门外注视着自己。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感受到死神就在身边的彼得抢先一步举起手中的剑对准对方的胸口突刺了过去。 伊莎贝尔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她在寻找的雇佣兵头领。电光石火之间,本能地举起右手的短剑将对方突刺而来的骑士剑向外格挡住。只听“咔”的一声,短剑呈锯齿状的左边剑刃卡在了骑士剑的剑尖上。紧接着用力一拧,骑士剑的剑尖居然被锯齿剑刃给折断了。 第271章 角色扮演 高地人雇佣兵头领彼得·麦克唐纳德惊愕于骑士剑剑尖被折断的那一瞬间,只见对方迅即抬起左手,将一盏油灯朝自己的面部投掷了过来。头部向左侧一偏,闪避开了袭来的油灯。 不等对方举起断掉剑尖的骑士剑对自己做出反击,伊莎贝尔急忙撤回右手的短剑,抬起右腿照着对方的腹部便猛踹了一脚。此时,没有穿戴胸甲,浑身上下只有一件亚麻睡袍的麦克唐纳德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对方的这一脚。 当麦克唐纳德被对方一脚踹倒在地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冲进房间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举起短剑一剑便刺穿了他的右手腕。右手腕登时血流如注的麦克唐纳德无法忍受随之而来的剧烈的疼痛感,只得撒手扔掉骑士剑。 与此同时,待在门外走廊上早已觉此番打斗情况的弗朗西斯及副手索尔旋即闯入到房间内。不等仰面躺倒在地的麦克唐纳德站起身来,双双举起手中的十字骑士剑对准他的胸膛便刺了下去。 “等等。”伊莎贝尔眼见两人的剑快要刺穿对方的胸膛时,叫停了两人。 麦克唐纳德见两柄骑士剑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只好放弃绝地反击的想法。见对方已被制服,伊莎贝尔对弗良西斯两人说:“把他扶起来,让他坐下。” 不明白伊莎贝尔用意的两人还是将麦克唐纳德从地上拉起来,按在了一张长靠背座椅上。这时又听伊莎贝尔吩咐说:“把他的手脚都捆上。” 不一会儿,麦克唐纳德的双手被捆在身后,两腿也被绑在了椅腿上几乎动弹不得。这时,索尔又搬来一张靠背椅,伊莎贝尔坐在在他的对面,弗良西斯则站立在她的一侧。 当索尔拿着一盏油灯彼得的右侧照亮他的面部时,伊莎贝尔翘起右腿,双臂抱胸凝视着对方:“我猜,你一定是彼得·麦克唐纳德,对吗?” 彼得感到被刺穿的右手腕仍然非常疼痛,想用左手去捂住右手腕的伤口,但双手却被死死地绑在椅背后面。强忍着疼痛,保持着平静的状态看着对方:“是我,你是谁?没想到是一个女人?!” “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不如就叫我黑修士好了。”伊莎贝尔的话音从银质面具的背后传来。虽然她的语气听上去很淡然,但脸上的那张银质面具此时却显得更加惊悚起来。 彼得试着挣扎了一下被绑住的双手,轻哼一声:“黑修士?!原来你们就是黑修士。这里有很多人都知道你们,甚至连我们这些外国人都知道。” “不客气。那么,麦克唐纳德,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和我的兄弟们是雇佣兵,所以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 “嗯,那么你知道你的兄弟们现在在哪儿吗?” 彼得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各种奇怪的声响,冷笑着说:“我想,我的兄弟现在全都被你的人杀了吧?”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站在左侧的弗朗西斯:“是这样吗?” 弗朗西斯回想着刚才有几名黑修士错杀了几名教士一事,点了下头低声说:“是的,大人。呃,还有四名教士在混乱中被杀。” “教士?!天主会原谅他们的。”说完,伊莎贝尔再次把目光对准坐在对面的彼得:“现在,你还想说什么吗?” “是爵士派你们来杀掉我和我的兄弟们的吗?” “什么爵士?麦克唐纳德,其实黑修士今天来找你们的目的很简单。” “为了钱,是吗?”流血过多的伤口已经让彼得的右手失去了部分知觉,但他的头脑却变得有些清晰起来。 “也许。不如,我们就来谈谈钱的事。”伊莎贝尔顺势把话题转移到钱的上面。 “好啊,如果你想谈钱的话,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兄弟???” 伊莎贝尔异常平静地望着他:“《圣经》上说:‘贪财是万恶之根。有人贪恋钱财,就被引诱离了真道,用许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是这样吗?”说完,将那张银质的面容优雅地转向一侧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暗自笑了一下,答应着:“是的,大人。” “麦克唐纳德,现在你知道黑修士是以谁的名义杀死了你的兄弟了吧?” “我很意外,‘黑修士’作为北方最大的抢劫团伙会用圣经来为自己的无耻穿上一件神圣的外衣。” 伊莎贝尔原本计划在里士满郡内的霍斯村村外围歼麦克唐纳德及其雇佣兵团伙,但这个狡猾的浑蛋竟会让自己及修士团成员深入到邻近的威斯特摩兰郡内来完成清除计划。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能够预想到可能会与威斯特摩兰郡的郡治安巡逻队生遭遇战。不然,不仅不能清除掉苏格兰人,而且有可能会让修士团陷入到另一场战斗的泥潭中。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决定不再扮演仁慈的上帝。站起身,瞥了眼麦克唐纳德身边的索尔,冷冷地说:“把他解决掉。”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大人。”索尔立刻兴奋地放下手里的油灯,左手捂住麦克唐纳德的嘴,右手持匕横在他的颈部准备动手了。 就在伊莎贝尔与弗朗西斯转过身走到门口时,死到临头的麦克唐纳德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连忙大叫起来。可惜,他的嘴被索尔捂得死死的,根本就无法说出话来。 “呜…呜…呜…呜…”麦克唐纳德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从被捂住的嘴里出阵阵的叫声。 “召集所有的人,准备即刻返回郡内。”伊莎贝尔低声对弗朗西斯吩咐完后,又转过身冷冷地说:“放开他的嘴。” “是的,阁下。但是,负责吸引郡治安巡逻队的人怎么办?”弗朗西斯瞅了眼求生欲望非常强烈的麦克唐纳德,低声问了句。 “大人,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把所有的财宝都送给您。”麦克唐纳德完全相信钱的魔力可以改变一切事实。 “先别杀他。”伊莎贝尔对索尔说完后,又转身看着弗朗西斯小声说:“给我1o个人,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弗朗西斯诧异的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把伊莎贝尔请到房门一侧靠着墙壁低声:“阁下,您不能去,这太危险了。呃,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第272章 赎罪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一次可以让她完成灵魂的救赎的机会。也可以说她是在赎罪,她是在用一次次的实际行动来弥补对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造成的伤害。此时,当赎罪的念头从长女卡罗琳的身上转移到次子弗朗西斯的身上时,她希望自己能帮助这个曾经堕落过的,年轻的贵族子弟实现自己的梦想。 “听着,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务需要你去完成。所以,你不能去。”伊莎贝尔的口气不容置疑。 “阁下,与威斯特摩兰郡的郡治安军队进行战斗不重要吗?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比在战斗中死去更重要。”也许,弗朗西斯把这件事想像得太严重了。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别担心,我不是去战斗。假如我脱掉修士服,摘下面具,你认为我是谁?” 这样一番解释,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眼前一亮,点着头说:“我觉得您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 “不好意思,我原本就是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弗朗西斯,我只有这一个身分吗?” “遵照国王陛下的敕令,担任郡治安法官及守卫长的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 “嗯,说得很好。所以,我带领殿下的1o名卫从来到威斯特摩兰郡内的目的是为了协助父亲追捕盗贼,是这样吗?” 听到她如此一说,弗朗西斯笑着点头回答:“是的,阁下,您的解释太好了。” 伊莎贝尔只是笑着说:“替我去找1o名黑修士来。让他们脱下修士服,摘下面具,恢复公爵府卫从的模样。”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快步离开教士们的房舍,伊莎贝尔看着他离去后,转身回到教士房舍内干净利索地坐在高地人雇佣兵头领彼得·麦克唐纳德的面前。 刚刚过去的那段时间,麦克唐纳德是在临死前的那种绝望与幻想自己可以存活下来的双重精神状态下度过的。这时,当他看到银质面具下的女黑修士依然坐了下来,他知道他已经有一半的希望可以活着走出这座教堂了。 看不出面具背后的伊莎贝尔是怎样的一副脸色,但她的语气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这么说,麦克唐纳德,你打算用所有的财宝来换取你的生命?” 如果不是被绑住两条腿的话,估计彼得肯定会跪倒在伊莎贝尔的面前。接着,虔诚地伏倒在这位如“圣女”般的女黑修士面前,热泪盈眶地凝视着女黑修士的双脚,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嘴唇去亲吻她的右脚背。如同古埃及人趴在主人面前的地上,闻嗅或亲吻土地一般;如同靠近自己的国王的波斯人一样一边祈祷一边趴在国王的面前,像面对神像一样以脸触地。 麦克唐纳德连忙回答说:“是的,大人。您肯定记得《圣经》上是这样说的:‘我要将暗中的宝物和隐密的财宝赐给你,使你知道提名召你的,就是我耶和华以色列的神。’” 这时,伊莎贝尔想起了教堂墓地内的几座新培土的坟墓,故意说:“暗中的宝物?隐密的财宝?麦克唐纳德,主耶稣基督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是吗?” “大人,您怎么知道我们抢劫来所有的财宝都在地上?” “因为主耶稣基督早就在《圣经》说过啊。” “大人,请允许我吻您的右脚背,以表示我对您的尊敬和臣服。” 伊莎贝尔冷笑着只是说:“你的财宝都在教堂墓地里的那几座新坟墓里吧?” 麦克唐纳德连忙点着头:“是的,大人。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替您挖出来。” “不,黑修士会找到你的财宝的。”伊莎贝尔说完便站起身,转身前看了眼手持匕的索尔,接着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颈部快地划了一下。 “大人,您……”麦克唐纳德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即,他感到自己的脖颈正在承受着他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一种感觉…… 伊莎贝尔眼瞅着瞪大双眼的麦克唐纳德的颈部被索尔用匕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大量的鲜血从口子内喷洒而出,这才走出空荡荡的教堂来到教堂南面的墓地。这时,弗朗西斯迎了上来:“大人,您的马匹和1o名黑修士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瞅了眼牵着马匹伫立在另一侧的1o名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的黑修士。接着又对弗朗西斯说:“去教堂后面的墓地,让人把其中几座新培土的坟墓全部挖开,高地人抢来的财宝就在墓地内。” 索尔完成头领交待的任务后来到教堂大门外,伊莎贝尔摘下面具时淡淡地笑说:“快去墓地把苏格兰人的财宝挖出来,全部都带回驻地。” 伊莎贝尔把自己重新打扮一番后,穿戴着准枪骑兵胸甲及绘有里士满公爵纹章的披风来到早已准备好的1o名黑修士面前。看了眼众人后说:“兄弟们,这次不仅完全清除掉了苏格兰人,而且还找到了苏格兰人留下的大量的金银财宝,你们开心吗?” 众黑修士哈哈大笑着说:“阁下,我们非常满意,非常开心。” 有人回答说:“阁下,这次我们又可以财了。” 又有人嚷嚷着说:“阁下,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又可以杀高地人,又可以财的任务啊?” 伊莎贝尔让众人安静下来后,瞥了眼左侧远处墓地内已经找到财宝的弗朗西斯等人,又对众黑修士说:“相信我,很快就会有的。现在,我们要去把其他兄弟从威斯特摩兰郡内安全地带回来,明白吗?” “是的,阁下。” “黑衣修士团从不抛弃任何一个兄弟。黑衣修士团的所有兄弟就像一柄可以砍掉所有高地人脑袋的骑士剑一样,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挡住黑衣修士团的进攻!荣誉,勇气,献身!” “荣誉,勇气,献身!!” 离开前,弗朗西斯带着副手来到她的面前:“阁下,我让索尔和您一起去。” 伊莎贝尔点点头,笑着说:“弗朗西斯,回去后藏好所有的财宝,今天晚上我们要吃一顿比圣诞晚餐还要丰富的晚餐!” 第273章 高官 亨利八世在给里士满郡的阿斯克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敕令上写得很清楚,任命他为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这三方面权力的直接赋予,使得拥有行政及司法权的爵士取代哈斯韦尔男爵成为了整个里士满郡最炙手可热的地方高官。 与此同时,直接指导并监督奥古斯丁爵士的枢密院成员兼议会议员托马斯·克伦威尔在治安军队事务上也给予了爵士一定的自由裁量权。相反,如果爵士没有招募到足够的体质良好的军士,没有守卫好本郡或者没有及时组织治安军队处理特殊情况都要受到治安委员会及枢密院的指责。 其中,维持治安军队的各种支出问题则需要爵士必须征收税收,负责税率的估算,税金的收集和其他地方事务的支出。在必要时下,枢密院还会要求爵士详细报告税收的支出情况。 在爵士的掌握的各种权力中,司法权即审判、逮捕和保释这三项职责较为简单、明了。但是,行政方面的如维持地方治安;对农商业法令的执行;对失地流浪者及监狱的管理;对道路、桥梁的维护及管理;任命及监察地方官员;对雇工酬金的管理等具体职责则让爵士大为头痛。 至于亨利八世赐予给奥古斯丁爵士的监察官头衔,爵士在相关法令中看到的内容是监察官有权监督郡督理、督理下属及其他郡内官员是否有敲诈勒索、玩忽职守的不法行为。此外,在由爵士主持的季审法庭中还可以受理对郡中大小官员行为不端的上诉。 尽管作为幕后策划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让父亲掌握了监督、管理从郡督理里士满公爵到社会最底层的雇工的地方最高权力,且具有显赫的政治地位,但他的最高权力有一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缺陷。包括爵士在内的所有郡治安法官是不领年酬金的,完全是义务替亨利八世及王室履行国家和地方职守。 奥古斯丁爵士在从南方的王室自治镇回到郡内后,就一直在处理一场故意制造的,规模很大的混乱。当这场混乱的肇事者突然被人现死在了邻近的威斯特摩兰郡内的一座教堂内时,整个里士满郡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状态中。 爵士从被抓获的实施盗窃的失地流浪者即流民口中得知,最先在郡内实施抢劫、滋肇事端的是一群从边境郡过来的苏格兰高地人。虽然这群高地人在郡内有抢劫、酒馆闹事或打开监狱释放出大批流民等不法行为,但这群人似乎不愿意 杀害任何一个民众,除了几个监狱守卫。 正当爵士准备组织治安军队抓捕这群高地人时,他却收到了一封威斯特摩兰郡治安法官写来的信件。信上大致说加斯代尔村的一名公簿持有农在村教堂内现了很多被人杀死的人。后经法官辩认,这些被杀死的人正是在里士满郡内实施不法行为的高地人。 奥古斯丁爵士对这群高地人的死因感到匪夷所思。不过,威斯特摩兰郡治安法官的一句话似乎提醒了他。法官说:“教堂墓地的很多坟墓被人挖开,看上去像是拿走了不少金银财宝或陪葬品。也许,高地人的死与这些财宝有关。” 至此,爵士开始怀疑是女儿找人做的这件事。因为高地人死之前的那个清晨,女儿全副武装地骑着马离开了庄园。去了什么地方,去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当天日出后才回到庄园,他很想从女儿的嘴里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8月的第二个主日弥撒日,又到了里士满郡全体官员及民众休息的日子。太阳照例在午餐后挂在了天空中,这时的云层又比较稀薄,所以今天下午到明天凌晨4点过日落时应该不会下雨。 “领主,伊莎贝尔小姐回来了。”管家布鲁斯·哈德来到庄园后花园内,向坐在树荫下休息的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奥古斯丁爵士通报着。 “嗯,过一会儿你把小姐领到花园来。”爵士轻声说。 “是的,领主。”管家答应着,转身离开了花园。 此时,伊莎贝尔正与爵士夫人,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坐在会客厅内开心地聊着天。尤菲米娅指着支架桌上一个巨大的椭圆形餐盘内的新鲜水果说:“姐姐,这是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先生给我们送来的水果,还有一整筐的腓渍鲱鱼。” 伊莎贝尔拿起一个苹果嗅了嗅说:“不错。看来,我们的家庭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缺少可口的食物了。” “伊莎贝尔,这不是很好吗?至少在食物方面,我们可以省下很多钱。”坐在对面的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温和地说了句。 “实际上,这是国王陛下和枢密院大臣制订的法令,治安法官是一个没有年酬金可以领取的职务。”伊莎贝尔很喜欢嗅苹果的香味,却并不吃它。 “我真不明白国王陛下为什么会制订这种法令?连一个便士都舍不得支付给爸爸。”尤菲米娅嘟着小嘴,准备让自己走上叛逆罪的道路。 “艾菲,如果你想牢骚的话,对我和母亲说说就行了,知道吗?” “是啊,我知道,我和母亲都知道什么是《叛逆法》。” 管家布鲁斯来到会客厅,向母女三人行礼后说:“夫人,两位小姐,领主让伊莎贝尔小姐去一趟花园。” 安东尼娅问了句:“布鲁斯,爵士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夫人。” “我知道了。” 安东尼娅看着伊莎贝尔:“孩子,你跟布鲁斯去吧。” 伊莎贝尔跟随管家来到花园内时,和父亲开着玩笑:“日安,法官阁下。” 爵士看了眼一脸严肃的女儿,笑着说:“伊莎贝尔,今天是主日弥撒日,这里也不是治安法庭。” “是啊,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您不会想忘掉这个身分。”伊莎贝尔坐在爵士身旁的一张长靠背椅上。 “有时候,我真想忘掉这个身分。” “没关系,时间长了您就会习惯的。” 待管家离开后,爵士又让仆役为女儿端来一杯葡萄酒。伊莎贝尔不知道爵士想和自己谈什么,但她知道爵士一定有话要说。 第274章 怀疑 伊莎贝尔·沃尔顿望着花园右侧远处的那个池塘,她在构思着怎么才能把一个养了淡水鱼及甲壳类动物的池塘改造成一个户外游泳池。假如可以的话,在游泳池边再摆上一张躺椅,一把遮阳伞,一杯鸡尾酒。晒够了阳光,喝上两口鸡尾酒,再冲到游泳池边用一个卡通式的动作把自己砸在游泳池平静的水面上。 想着想着,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坐在她一侧哥特式支架桌对面的奥古斯丁爵士朝她瞥了一眼:“孩子,今天的天气的确让人感到开心,是吗?” 伊莎贝尔转过脸望着爵士:“是啊,在经过了六天的努力之后得到这样的下午时光,的确可以让人开心。” “这样美好的下午,可以让人忘掉很多事。” “爵士,有时候记住太多的事并不是一件值得赞赏的事。不管怎么样,至少应该向前看,只有不断的向前看才能让自己得到更多这样的下午。” “伊莎贝尔,那么你觉得什么事不应该记住呢?”爵士说完时,慢不经心地拿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思忖着:“爵士不会是想和我谈高地人的事吧?别担心,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和高地人之间有关系。” 想到这里时,仰望着湛蓝的天空缓缓闭上双眼:“我觉得不应该记住北方与南方的不同。” 爵士点了点头:“王室自治镇的生活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和想法。但是,要想让北方变得和南方一样,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伊莎贝尔把头放平,,睁开双眼说了句:“父亲,您认为是苏格兰人造就了今天的北方?或者说是特伦特河以北的这种不同于南方的环境?” “假如苏格兰高地人成为王国的一部分臣民,这对北方来说应该是一件更值得开心的事。” “父亲,看来我们需要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才能进入到谈话的实质部分。不如,我去把母亲和妹妹叫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谈谈温莎的天气、池塘、王室跑马场,还有贵妇人和小姐的各种服装?” 奥古斯古爵士笑了起来:“好吧,孩子,你可以不用这么做。其实,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谈前段时间郡内的混乱,你明白吧?” “我当然明白。您对高地人忽然出现在郡内感到很奇怪。接着,您又对高地人的突然消失感到很难理解,是吗?”伊莎贝尔还是不习惯绕着圈子说话。 爵士沉思着,又凝望着远处的草坪:轻声说:“孩子,你说的很对。高地人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次的行为却有些和以往不太一样。” “也许是高地人得到了足够多的财宝,心满意足地回苏格兰了呢?”伊莎贝尔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父亲到底知道多少关于这场混乱的细节或疑点。 爵士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到草坪内欣赏着花园内风景说:“我猜高地人拿到财宝后肯定想回家。不过,他们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伊莎贝尔走到爵士的身旁,蹲下身体轻轻抚摸着绿盈盈的草坪:“父亲,你是说高地人死了?” “是的,这是威斯特摩兰郡的治安法官写信告诉我的。法官阁下说,这些高地人死在了郡边界的一座天主教教堂内。法官阁下在信上告诉我,这起严重杀人案可能与他们抢劫来的大量的财宝有关。” “天主保佑,这对里士满郡的民众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父亲,法官说与财宝有关?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盗贼又对他们实施了抢劫呢?” “有可能,大概是高地人藏在墓地里的财宝引起了其他盗贼的注意。” 伊莎贝尔接着说:“藏在墓地里的财宝?这不可能吧,这些高地人为什么要把财宝藏在墓地里呢?” 奥古斯丁爵士站在郡治安法官的立场上,希望女儿可以说出一些他不知道的,却很感兴趣的事务。不过,当他站在亲人的立场上时,却又十分愿意见到女儿作为一名旁观者来看待这群实施不法行为的苏格兰人。 “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案件情况。毕竟高地人是在威斯特摩兰郡内被人杀死的,这件杀人案的司法管辖权在威斯特摩兰郡治安法官的手中。” “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您可以把案件移交给他们来处理。或许,他们会有更好的办法来找到重罪犯嫌疑人。” 爵士只是看着女儿没有说话,又走回到支架桌旁给自己倒上一点葡萄酒时说:“孩子,你觉得这些高地人的死会不会与黑修士有关呢?” 伊莎贝尔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却仍然表现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说:“黑修士?父亲,您是什么意思?您不会认为是修士们杀了高地人吧?” 奥古斯丁爵士没有从女儿的脸上看出一丝的变化,又故意接着说:“我说的黑修士是近一年多以来长期在北方各郡内出现的一股很不一般的盗贼、杀人犯和抢劫犯。” 伊莎贝尔已经从父亲的口气中听出了变化,她的直觉告诉她爵士开始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了。她已经打算绝地反击了,站起身回到爵士身旁平静地说:“父亲,这个黑修士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有人看到过他们的样子,身穿黑色的修士服,脸上还带着银质面具!” “这么说,爵士,您是在怀疑我了?因为我正好有一个从您的库房里找到的银质面具?” 奥古斯丁非常不希望女儿是杀死高地人的凶手,但他没想到女儿会主动说出面具的问题。喝了口葡萄酒后,叹了口气说:“孩子,我没有怀疑你,更不会把我的一个旧的骑士面具和黑修士联系到一起。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在父亲面前伸出双手:“因为我也有一个与黑修士相同的银质面具,所以我也是罪犯嫌疑人。爵士,给我戴上手镣把我送进监狱,并且不能被保释。” 在奥古斯丁爵士的心目中,伊莎贝尔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是绝对不可能把女儿送进监狱的。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或证人可以证明女儿是杀死高地人的犯罪嫌疑人。爵士凝视着女儿说:“伊莎贝尔,你是我的女儿,我是永远不会这么做的。” 第275章 人选 即使伊莎贝尔亲口告诉奥古斯丁爵士是她指使公爵的卫从杀掉了2o余名高地人,恐怕爵士也不会亲手逮捕她,将她送进监狱进而控诉她的罪行。 原因不过是,一位有着“小姐”头衔的爵士的女儿站在法庭上被控犯有杀人罪,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的一件事。其二,伊莎贝尔的领主里士满公爵出于私人感情,肯会会向国王报告说奥古斯丁爵士滥用职权,然后正义的化身即国王陛下会直接推翻治安法官的判决。其三,这是苏格兰人企图利用混乱对王国北方的一次入侵。伊莎贝尔小姐身为爵士的女儿,如同她的骑士父亲一样亲自走上战场顽强地抵抗入侵者的掠夺及杀戮。 伊莎贝尔的主动出击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她的治安法官父亲考虑了很多因素后,叹息着又坐了下来。凝视着岔岔不平的女儿,温地说:“孩子,坐吧。你要相信我对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家人的感情。” 依旧处于“糟糕的情绪之中”的伊莎贝尔再次坐下来时,听到治安法官父亲说:“混乱局面的结束,是国王陛下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既然现在已经有很多实施盗窃、抢劫的流民犯罪嫌疑人已被关押起来,那么一小部分的犯罪嫌疑人的去向就已不再是最重要的事务。” 听上去,爵士是在对这起混乱做结束案件的陈述了。伊莎贝尔坚持着刚才的糟糕情绪的表现,冷冷地说:“祝贺您,法官阁下,您为里士满郡的平静严格履行了执行法令的职责。” 爵士并不愿意在家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许别的爵士或贵族会这么做,但他不会这样。在听到女儿的话时,尴尬地笑着说:“孩子,我从温莎回来后担任治安法官的这些时间里,郡的很多绅士及约曼给我们送来了很多的酒、鱼、肉、家禽和水果。” “很好啊,您是义务替国王陛下效命,当然应该接受来自被监察的人的礼物。这样,您才能更好地监察这些人在职务上有没有差错。” “很抱歉,孩子。关于郡内混乱的这件事务是我太急于执行法令,因此在一些不恰当的想法上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爵士,因为我的以往的一些糟糕的经历让你产生一些令我失望的想法,这的确伤害了我的荣誉。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用我喜欢的方法来悍卫我的荣誉的。”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说:“看来,荣誉决斗也会生在骑士的家庭里。” 既然父亲已经向自己道歉,伊莎贝尔觉得也没必要再计较下去。因为父亲没有怀疑错,她确实是黑修士团的成员,并且做为黑修士团的头领亲自策划了苏格兰人被杀一案。所以,在故意表现出一些被人指控时的情绪反应后,见好就收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奥古斯丁爵士已不再愿意谈起结束的郡内混乱一事,对女儿转移着话题说:“孩子,国王陛下任命我为守卫长,那么守卫本郡的安全则需要一支让人满意的治安军队才行。” 伊莎贝尔在喝掉小半杯葡萄酒后,不露痕迹地收回了虚伪的面目。享受着难得的主日弥撒下午时光,凝望着静谧的,空无一人的花园只是说:“父亲,您对哈斯韦尔勋爵转交给您的治安巡逻队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当然,男爵的治安巡逻队也是在你的建议下才具有现在的规模及人数的。孩子,当我想到我是在为国王陛下效命时,我觉得应该用最大的努力来认真执行法令。当郡内的官员及民众对我有不满时就会向巡回法官、大法官是国王寻求救济,所以……” “父亲,我明白您的想法,您想让国王陛下看到您尽力履行职责时的样子。好吧,现在您打算组织一支更让人满意的治安巡逻队?” 爵士想想后,看着女儿不紧不慢地说:“枢密院及治安委员会认为我应该马上设立治安军队总督这一职务。因此,在设立这一职务后,治安巡逻队的规模及人员就要得到相应的提升。” “治安军队总督?有意思,那么总督和增加的那部分人的酬金怎么解决?”伊莎贝尔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嗯,只能依靠加强税收来弥补这部分的支出了。”手里除了税款外没有一个便士,却拥有极大的地方权力的爵士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假如今年的收成不好造成税收不足,甚至无法支撑各种行政及司法的支出,您打算怎么对第一任治安军队总督和治安军队的人解释酬金不多或是无法支付的问题。” 奥古斯丁爵士一愁莫展地喝着葡萄酒,出神地盯着花园内的草坪。伊莎贝尔见父亲似乎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歪着头撇着嘴说:“爵士,我觉得您可能给予总督一定的自由处置权。我是说,治安军队在抓捕到犯罪嫌疑人之后,对犯罪所得财物的处置。” “孩子,可以用这种方法?”爵士扭过头好奇地看着女儿。 “至少我是这么考虑的。”伊莎贝尔又接着说:“父亲,枢密院和治安委员会对您下属的治安军队有什么详细的要求吗?” “嗯,要招募到足够的军士或骑士,守卫好本郡所在的地区,在特别情况生时要立即组织军队进行处置。” “既然这样,父亲,我替你找一个人来担任治安军队总督这个职务,至于酬金方面就照我刚才说的那么安排。” 爵士点了点头,缓声说:“也只好这样了。伊莎贝尔,你打算让谁来担任治安总督这个职务?” “您认为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弗朗西斯,可以担任这个职务吗?”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阁下?你怎么会想到他呢?殿下的卫从队里找不到让你满意的卫从或是准骑士?”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父亲,弗朗西斯就是殿下的一名卫从。只不过,他是在诺丁汉城堡外驻扎的第二卫从队内担任卫从队长的职务。” 这时,尤菲米娅在贴身女仆珍妮的陪伴下款款来到后花园内。见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便走上前对父亲行礼。接着,又让珍妮为自己拿来一张椅子坐在了伊莎贝尔的身旁。 第276章 第二人选 看到尤菲米娅出现在身边时,伊莎贝尔有些好奇,朝妹妹瞥了眼:“艾菲,今天的天气很棒。可是,你怎么还在这里?” 尤菲米娅瞅了她一眼:“姐姐,难道你想让我与母亲待在一起诵念《玫瑰经》(正式名称为《圣母圣咏》,于15世纪由圣座正式颁布,是天主教徒用于敬礼圣母玛利亚的祷文)?我和你待在一起也可以诵念啊。” “圣母是我们的好妈妈。妈妈的言行,儿女怎能忘记?母亲的喜乐,就是儿女的喜乐;母亲的痛苦、光荣、就是儿女的痛苦、光荣。我们一定要按母亲的嘱咐去做,才能称为圣母的好儿女。” “咯咯咯……伊莎贝尔,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按照圣母的嘱咐去做。” “这不可能。艾菲,你这是在胡说。” 尤菲米娅扭过头冲奥古斯丁爵士笑着说:“爸爸,你听见姐姐在圣母面前说什么吗?她竟然在说牛的粪。” 爵士哈哈笑着说:“那是伊莎贝尔自己想像出来的一种语言,大概连圣母也听不懂。” 伊莎贝尔冲爵士翻了翻白眼,瞅着妹妹说:“好吧,好吧,嗯,刚才我的意思是说,赫伯特没有来陪你去庄园外面骑马游玩吗?” “伊莎贝尔,你是不是喜欢上殿下了?如此尽力执行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的职务?” “拜托,艾菲,殿下付给我每年180镑的年酬金。你知道,这180镑意味着什么吗?” “嗯,我知道。所以,这就是你执行枢密顾问官的职责的理由?” “好吧,艾菲,那么你来告诉我,什么是担任枢密顾问官的理由?”只比尤菲米娅大几岁的伊莎贝尔,现在像一个标准的高中女生。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知道前几周郡内发生了混乱,我和母亲只好每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尤菲米娅说话时的神情,就好像昨天才结束混乱似的。 奥古斯丁爵士见两个女儿东一句西一句的从这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好笑地摇了摇头:“好了,孩子们,如果你们想骑马去外面游玩,一定要让布鲁斯告诉我和你们的母亲。伊莎贝尔,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妹妹。” 伊莎贝尔扭头看了眼父亲只是挥了挥手,意思是说与父亲回头见。尤菲米娅则对父亲说:“爸爸,请您转告母亲,晚餐前我一定会诵念完50段《玫瑰经》的。” 一家之长离开后,两个女孩子就像是脱离了家长监控的未成年人一样开始恣意妄行起来。早已跟着伊莎贝尔学会各种后世的行为及语言的尤菲米娅,把左臂的胳膊肘搭在伊莎贝尔的肩上悄悄说:“刚才你和爵士在谈什么呢?谈了这么久?” 伊莎贝尔瞥了眼离自己的脸非常近的妹妹的脸,笑着说:“我们在谈论…是否可以让赫伯特担任治安军队总督一职?” 尤菲米娅惊奇地睁大双眼:“什么?你和爵士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治安军队总督是什么职务?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艾菲,你不认为今天的天气很棒吗?我们去庄园外骑马游玩一会儿?” “嗯,好吧,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姐姐,你知道吗?前几周的混乱真的吓坏了我和妈妈,我和妈妈还以为那些盗贼会闯到我们的庄园里来呢。” 让20名苏格兰高地人在郡内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伊莎贝尔之前就已计划过。所以,她根本不担心高地人会闯进阿斯克庄园肆意抢劫,伤害家人、庄园佃农和仆役。 现在,她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除非这20名高地人死而复生变成行尸走肉。一联想到行尸走肉时,她依然清晰地记得这部已播出7季,在18个国家及地区流行的电视剧剧情及人物。即使是原著漫画,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没事的,除非这些盗贼变成行尸走肉。” 尤菲米娅又学会了一句短语:“会走路的死人?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连忙说:“没什么。呃,艾菲,我们现在就去马厩给马配马具。” 1/2小时后,身穿紧身衣裙的尤菲米娅侧坐在伊莎贝尔送给她的那匹纯种阿拉伯马的马鞍上,与伊莎贝尔驾驭着各自的马匹离开了庄园的马厩。两人骑马在庄园通往外界的唯一的一条道路上时,尤菲米娅瞅了眼身后骑马跟随着自己的两名庄园卫从,有些紧张地说:“姐姐,你真的只打算带上两个爸爸的卫从?” 伊莎贝尔自信地拍了下右侧腰间的短剑,笑着说:“瞧,我还带了这个呢。” “真应该让你和那些盗贼见见面。等你知道那些盗贼的厉害后,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这么开心。”尤菲米娅表情有些严肃地说了句。 “艾菲,相信我,现在已经没有盗贼了。爵士没有告诉过你,郡内的监狱内已经关押了很多盗贼吗?”看上去伊莎贝尔好像很愉悦,但她的两只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见妹妹如此紧张,她只好安慰着说:“嗯,我们去殿下的城堡吧,今天下午有很多肢体健全的男人在那里练习弓术。” “原来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男人啊?!” “不,我只想让你看一个人。” 尤菲米娅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伊莎贝尔瞥了她一眼:“艾菲,你现在对赫伯特还是没有一点喜欢的感觉吗?”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他给我的感觉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很好,只要你不讨厌他就行。当然,我不是在要求你一定要和赫伯特在一起。” “姐姐,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仍然在阻止我去修道院做一名修女的打算。”尤菲米娅说完后,又轻声说:“其实,就算我不喜欢赫伯特还是可以嫁给他。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伊莎贝尔点点头:“我知道,要在赫伯特被正式册封为骑士之后。艾菲,这就是我打算让赫伯特担任治安军队总督的理由。” 尤菲米娅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犹豫着说:“如果有人不同意呢?我是说,也许赫伯特并不是殿下众多卫从里剑术最好的准骑士。”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所以,我打算让人向他发起挑战,直到一方战胜另一方为止。” 第277章 追查 进入到8月的第三周,伊莎贝尔·沃尔顿用里士满公爵前往温莎的行程时间作参照,她知道亨利及他的公爵出行队伍最迟会在下周返回诺丁汉城堡。所以,在老板出公差的日子里她应该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心得到充分的休息。 休息是一方面,有两件事她还是必须要去完成的。一件是从效忠于亨利的众多卫从内选出一位各方面都适合出任治安军队总督的准骑士;另一件是一直悬而未决的关于告密者的事。关于谁是告密者的问题,伊莎贝尔觉得自己可能忽略掉了一位重要的人物,这位重要的人物不是别人,就是城堡拿撒勒教堂的主持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 无论从哪方面来,这位“上帝的仆人”都可以轻易地获取到亨利、奥古斯丁爵士和自己的日常生活习惯及作息时间。尤其是在宗教氛围浓厚的北方地区及里士满郡内,托马斯神父的号召力不亚于里士满公爵的命令。 在参与了第三周主日弥撒之后,伊莎贝尔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城堡内的拿撒勒教堂。由于亨利现在还没有返回里士满郡,又因为想急于找到那个告密者,伊莎贝尔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去第二卫从队找达灵顿子爵的次子仔细商讨一下。 在前往城堡的马厩时,她看到一个队的卫从正好执行完巡逻郡界的任务回来,其中就有尤菲米娅既不讨厌也不上喜欢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众卫从在将各自的马匹牵入到马厩内时,赫伯特突然看到伊莎贝尔正牵着战马走出隔间。 赫伯特顾不上照料自己的马匹,急忙走出马厩来到伊莎贝尔面前行了一个礼。伊莎贝尔一见是他,温和地:“赫伯特,我现在没有在履行顾问官的职责,所以你可以不用来保护我。” 赫伯特笑着:“阁下,您的妹妹尤菲米娅姐今下午会来观看比武吗?” 伊莎贝尔牵着战马一边走,一边笑了起来:“假如艾菲不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放弃掉比武?或者不愿意成为艾菲的一名骑士丈夫?” “当然不是,阁下,我非常希望可以得到来自于尤菲米娅姐的那份神圣的爱情。只是…只是…我希望姐的到来可以增加我在比武时的勇气。”赫伯特的脸庞有些绯红起来。 “嗯,就像一只有着绚丽夺目的羽毛的孔雀,在向他喜欢的女孩子露出它那漂亮的屁股和羽毛一样。赫伯特,是这样吧?”伊莎贝尔用此时整个欧洲包括英格兰还没有的一个物种,揶揄着将来也许会成她的妹夫的准骑士。 赫伯特当然不知道她在什么,低声问了句:“阁下,孔雀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露出屁股和羽毛呢?” “呃,不用介意我在什么。赫伯特,艾菲下午可能会来,你要做一切准备参加比武。” “是的,阁下,我一定会尽全力赢得比武的。”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跨上战马时,俯视着站在地上的准骑士:“赫伯特,记住我的话,参加比武就要尽你最大的努力去战胜每一个对手。假设你输了,艾菲也不会因为你没有成为治安军队总督而对你产生别的看法。” 赫伯特抠了抠后脑勺,下意识地思忖着:“阁下,您怎么会知道姐的想法?如果我在比武中输给对手的话。” “赫伯特,这只是一场关于治安军队总督的比武而已,这场比武不代表一切,你明白吗?” “阁下,我明白了,您希望我可以让姐看到我最勇敢的一面,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 “没错,你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非常感谢您的建议,阁下。” 上午11点过,伊莎贝尔独自一人骑马来到城堡外的第二卫从队驻地,又让人从校场上把正与几名黑修士团菁英骑士比试从剑术的弗朗西斯找来。已做好准备赢得骑士比武的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兴奋地走进会客厅,冲伊莎贝尔行礼后高兴地:“阁下,您是为向我祝贺的吗?” 伊莎贝尔只是微笑着让他坐下,沉思后慢慢地:“弗朗西斯,现在还不是向你祝贺的时候。我让你来的目的是为了另一件事。” 弗朗西斯她的脸色很严肃,连忙收起得意的笑容:“阁下,什么事?” “殿下在去南方之前,我和我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曾遭遇到暗杀的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当时殿下非常生气,责备卫从队的人为什么不保护好您和爵士。” “今,我找你谈的是关于这起暗杀背后的告密者。” 伊莎贝尔与爵士遭遇到的暗杀事件,她只和亨利一个人进行过密谈。至于知晓事件原因的爵士和弗朗西斯的姐姐卡罗琳,就更不可能对别人提起一个字。一头雾水的弗朗西斯瞪着眼睛,微张着嘴:“阁下,这个…告密者…您好像从来都没有起过。” 伊莎贝尔在呷了口杯中的麦芽酒后,把玩着酒杯低声:“因为这起暗杀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所以殿下没有让我向别人起过。” “嗯,我知道了。阁下,我和黑修士团的人会全力解决好这件事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伊莎贝尔便把自己与卡罗琳经过一番推理后得出的结论告诉了对方。弗朗西斯听后深思了很长的时间,当伊莎贝尔让人为他送来一杯麦芽酒后,他这才显得异常紧张地看着顾问官:“阁下,这可是一场宫廷政治斗争。有人想杀掉殿下,解决今后可能会遇上的一个具有威胁力的政治对手。” “我知道,殿下也知道。”伊莎贝尔站起身瞥了眼紧闭着的会客厅大门,在弗朗西斯身边踱着步用非常的声音:“今我找你来密谈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查出出卖殿下、我和爵士的这个浑蛋。” “这个家伙肯定收了一笔数目不的佣金。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卫从里发现有谁和别人谈论得到一笔财宝的事。” “如果不是为了钱,你觉得他会是为了什么?” 弗朗西斯犹豫着:“为了信仰?!”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注视着他吐出一句话来:“你怎么看托马斯神父这个人?” 第278章 找出证据 达灵顿子爵的无继承权的次子弗朗西斯·斯威夫特,不愿意忍辱负重的在兄长的“庇护”下获得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过,在信仰方面他却是一个纯粹的罗马主教教徒。因为这里是北方,这里是为了宗教信仰与南方的国王亨利八世及王室坚决抗争到底的主教的基石。 这种誓死抗争到底的局面会一直持续到伊丽莎白一世执政时期的1569年贵族叛乱之后,才会得到全面的改善。然而,现在是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执政的年前,既使是来自于后世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也没有多少能力可以改变罗马教宗及教廷在人们心目中的神圣的地位。 当弗朗西斯听到黑修士团头领抛出的一句恶狠狠的话时,他被震惊住了。抬起头仰望着站在面前的顾问官,喃喃地:“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子爵的次子的表现,是伊莎贝尔意料之中的一件事。随即,她把口气变得和缓起来:“弗朗西斯,别担心。现在,我只是在和你商讨一下谁的告密者嫌疑最大,对吗?” “阁下,您不会是怀疑托马斯神父是告密者吧?”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在出这句话之后,他需要马上去教堂的告解室向神父忏悔一番。 伊莎贝尔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对于普通民众来,这也许是告密。但对于神父来,这是对殿下灵魂的一种救赎,你觉得呢?” “阁下,我…我……” “弗朗西斯,你可是黑修士团的一名菁英骑士。当你在成为黑修士之前时,你的罪孽就足够让你去好几次炼狱的了。” 弗朗西斯连忙站起身,单腿跪在伊莎贝尔面前微低着头:“阁下,请原谅我在耶稣基督面前的虔诚、怯弱和需要忏悔的心灵。”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喝了口麦芽酒后:“起来坐下,黑修士。” 弗朗西斯在重新坐下后,她把那杯麦芽酒朝他的手边推了推:“喝点吧,其实我们早就已是应该下炼狱让灵魂得到救赎的罪人,不是吗?” “阁下,为了财宝,为了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舒服,我可以抢劫贪财的教士,可以洗劫富有的教堂,甚至是杀掉阻挡我的每一个教士。但是,您为什么会怀疑到托马斯神父呢?难道其他人不会出卖殿下、您和奥古斯丁爵士?”弗朗西斯在喝了口麦芽酒镇静下来后,认真地道。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其他人指的是殿下的家臣、卫从、军士、仆役、佃农,还有郡内的各级官员、绅士和约曼吗?”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只听她又:“这些人包括你、我和黑修士团需要藏身的卫从队,是不是需要得到殿下的领地或是财产上的护佑?” “是的,阁下,还有黑修士们一部分的年酬金。” “假设一下,在这些人里的某一个人接受了诺森伯兰勋爵的一笔可能达到50镑到100镑的惊人酬金,让他详细出殿下、我和爵士的情况,你觉得有可能吗?” “嗯,完全有可能。”弗朗西斯很肯定地。 “很好。我再问你,这个人会担心以后的某一有人发现他接受酬金的这个事实吗?”在伊莎贝尔的心目中,她快要把一个16世纪的主教神父当作双面间谍来待了。 弗朗西斯沉默地喝了口麦芽酒后:“他会的,毕竟这是一件向恶魔出卖灵魂的事。” “当他的罪恶行径被人发现后,他还敢在别人面前勇敢地自己是完全效忠于殿下的吗?弗朗西斯,他会承受不了这种对灵魂的拷打的。” “阁下,您…很对。至少在殿下的家臣、卫从或是仆役这些人方面,我没有看到有什么地方和原来不同。” 眼下,伊莎贝尔还不能与托马斯神父直接展开全面的激烈交战。如果她采取主动姿态攻击神父的话,那么她对神父的言行将会受到除郡督理里士满公爵外的多方责备。这在目前亨利八世有意削弱郡督理的权力,加大地方官员权力的政治环境下,是很不明智的、愚蠢的做法。 如同前年托马斯神父出钱让两个雇佣兵来杀掉她时一样,她只能通过里士满郡所在的约克教区主教的力量来对付神父。在常理下,她的确应该这么做,但今年的形势已和往年大有不同。 随着即将到来的北方贵族叛乱,她非常希望托马斯神父加入到向国王请愿的队伍中。只有这样,她才能理直气壮的把绞刑架半空中的绳套挂在神父的脖子上,让神父在一片咒骂声中痛苦地远离他的主耶稣基督。叛乱失败神父如果逃亡欧洲的话,她也肯定不会让神父轻易地离开英格兰王国的领土逍遥法外。 伊莎贝尔轻松地笑着:“弗朗西斯,虽然托马斯神父的嫌疑最大,但我是不会对神父怎么样的。我只希望,神父可以永远地保守住这个秘密。” 弗朗西斯诧异地看着她,低声:“阁下,那么您来找我的目的是……” “你替我找个黑修士去试探一下神父对这起暗杀事件的看法。” “然后呢?” “我只想找到神父有没有向诺森伯兰勋爵告密的证据。如果没有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 “好吧,阁下,我会尽力去办这件事的。” 伊莎贝尔对他的神态有些奇怪,问道:“弗朗西斯,你不会是想替我完成这个任务吧?” 弗朗西斯沉稳地看了她一眼:“阁下,我希望您在这件事务上是对的。” 今的午餐,伊莎贝尔是在第二卫从队驻地吃的。午后当太阳升起后,许多卫从跟随着她和弗朗西斯前往诺丁汉城堡的校场去观战。在很多人眼中,治安军队总督这个职务还是很让人眼红的。因为这个从属于郡治安法官的职务,在很多时候是有很多好处可以拿的。 来到城堡校场时,场外已聚集了不少的围观者。参加比武的不仅有公爵的卫从,还有从治安巡逻队来的不少精通骑士技能的好手。当然,这些参加比武的人当中,有很多都是黑修士团的成员。 恰巧这时,从达灵顿城堡方向来了一支型骑兵队伍。两名准骑士在前面开道,两名准骑士在后面殿后,一身骑士打扮的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姐兴高采烈地在队伍中间驾马奔驰着。 第279章 围观 这只是一次公开遴选治安军队总督的型内部人员比武竞赛,并且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骑士马上比武竞赛,然而前来围观助阵的众多民众竟会超出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想像。 早知道应该实行售票制,每人只需要花一先令就可以入场观看比武竞赛。然后,针对入场观看的绅士、约曼、骑士、贵族或贵族的子弟实行VIP票价。当然,关于这场竞赛最重要的是场外博彩。在设定博彩赔率时基于大众买彩人对于竞赛的预测,来获得一个相对稳定的利润。 做为庄家的伊莎贝尔想法非常不错,也能通过比武竞赛赚到很多的钱。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设定博彩赔率,她甚至连彩票也从来都没有买过一次。既然不会玩体育博彩,那么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一名场外观众好了。 在当场外观众时,与友人进行朋友的博彩还是很有乐趣的。达灵顿子爵的长女与她并排坐一起时,一边盯着场上的两名正在进行长剑格斗的卫从一边轻声对她:“伊莎贝尔,当你告诉我你想让弗朗西斯担任治安法官手下的总督时,我认为你是在护佑弗朗西斯。” 伊莎贝尔朝她瞥了一眼后,又看着场上的两名真正身分是黑修士的卫从:“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难道,你认为我会有地位及权力来护佑他?”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敢肯定你是对他在达灵顿家族中的地位有了不同的认识。” “卡丽,在今的比武之前,我的确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用优秀的剑术来告诉你的家族的所有人,身为一名次子同样可以做到长子所能做到的事务。” 卡罗琳咯咯笑着,在她耳旁了句:“你想通过治安军队总督的职务让弗朗西斯被册封为正式的骑士,这样你可以放心地嫁给他了,是吗?” 伊莎贝尔回过头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皱着眉头:“你是这么认为的?主保佑,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向你提出荣誉决斗的要求。” “伊莎贝尔,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剑术比我强吗?别担心,这只是你我之间的话题,我是不会对任何人起的。”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实际上,我在让他完成对自己的灵魂的救赎,你知道他以前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况且,他是你的弟弟,原本可以比现在生活得更好的。” 卡罗琳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时:“假如当初约瑟夫没有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的话,他的确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 “什么要求?不准他被册封为骑士?” “不,约瑟夫提出的要求是弗朗西斯终身不能结婚,只能做他的一名骑士侍从。” 话一完,伊莎贝尔瞪大双眼地看着她:“这不可能吧?你的兄长竟会提出这种践踏…践踏生命的要求?”本来她想的是践踏人权,但话到嘴边时却变成了符合时宜的践踏生命。 卡罗琳脸上写满了无奈,望着被打败的一名卫从离开比武场时不无遗憾地叹了声气:“弗朗西斯没有财产继承权,假如想要结婚的话肯定会让约瑟夫来承担他结婚时的一些花费。并且,结婚后他和他的妻子将会继续依附约瑟夫生活。等他们有了孩子之后,三个人的生活花费将会是约瑟夫继承的土地、财产和爵位的最大噩梦。” “难道你们兄妹三人之间一点亲人的感情也没有吗?” “亲人?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制度,谁也无法改变。至于我和弗朗西斯,从来都不属于那个达灵顿家族。” “对财富的贪婪,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罪孽。” “《圣经》上:‘你靠自己的智慧聪明得了金银财宝,收入库中。’对吧?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弗朗西斯以前的抢劫行径了。” 这时,两人一直在谈论的卡罗琳的亲弟弟提着一柄木质十字骑士剑走进比武场内。当他看到伊莎贝尔身旁的那位英姿飒爽的女性骑士时,严肃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当赫伯特从弗朗西斯的对面步入比武场时,目不斜视的年轻的准骑士似乎仍然在场外围观者中寻找着什么。 伊莎贝尔知道妹妹尤菲米娅没有来观看赫伯特的比武竞赛。所以,当赫伯特把一种略带失望的眼神停留在她的面部时,她微笑着用力点了下头。握紧右手的同时,向年轻的准骑士伸出了大拇指。 一旁的卡罗琳好奇地看了看两个人,斜眼瞅着赫伯特对她:“你很希望这个子战胜弗朗西斯吗?” “也许,我只是不想让他太过于失望。”伊莎贝尔话的时候,继续鼓励着赫伯特。 当赫伯特与弗朗西斯开始剑术格斗时,卡罗琳悄然:“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个子?”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他喜欢的是我妹妹,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伙伴。”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希望这个子赢得比武,当他成为总督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你的妹妹了。” “这是因为,我非常不愿意艾菲的余生要在修道院内度过。” “嗯,修道院!?如果不是为了打败你而学会剑术的话,也许我也会走上修女这条路的。” “我们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地方走走。”伊莎贝尔声了句。 “好吧,正好看得有些累了。”卡罗琳立即站起身来,朝围观的人群外走去。 两人安静地离开校场后,慢步在诺丁汉城堡内的主要道路上。这时,伊莎贝尔想到了来北方进行特殊旅行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问着对方:“卡丽,最近达灵顿勋爵的家里有没有来过什么远方的客人?” 卡罗琳笑着看了她一眼:“的确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律师拜访过我的家庭。让我猜猜,这是弗朗西斯告诉你的,还是你胡乱的?”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难道你忘了吗?你曾经向这位律师提出过决斗的要求。” “我早就忘了这个人和一些事。只是,在伦敦律师来到城堡后的确和我父亲谈起过这件往事。他还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他感受到了北方地区的一种他所亟待的力量。”卡罗琳回忆着罗伯特曾与父亲起过的一些话。 第280章 求见 来北方已有数月之久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的最后一站,是守卫达勒姆郡内的达灵顿城堡的达灵顿子爵兰伯顿·斯威夫特。在此之前,经过他的一番坚持不懈及慷慨激昂的演,北方的众贵族、骑士、乡绅及教士几乎完全赞同他的4项条款并全部以武力相支持。 然而,在这些北方的上等阶层人士当中,兰开夏郡的兰开夏伯爵、蒙蒂格尔男爵二世坚决地站在了他的敌对面。不仅如此,还有他一心想拉拢的里士满公爵似乎也对他的请愿运动持有一种虚以委蛇的态度。 很快,罗伯特在渐渐受到北方其他上等阶层人士的隆重款待之后,这几位反对他的请愿运动的贵族们便被他抛到了脑后。当他轻而易举地服达灵顿子爵参加到请愿运动的队伍中后,蓦地想到了距离达灵顿城堡仅15英里远的里士满郡。想到了那位青年郡督理里士满公爵,还有那位在公爵府内担任枢密顾问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她是北方上等阶层中唯一的一位在贵族府内担任职务的年轻女性,她是一位与众不同的骑士的女儿,她更是一位浑身上下充满了人文主义色彩的北方贵族女性。这样一位在北方所有贵族女性中显现得非常突出的年轻未婚女性,毫无疑问的给南方人罗伯特·奥尔索普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罗伯特决定在回林肯郡之前,再与这位特别的北方女性见上一面。固然,以他的第二等级身分自然不能妄想与这位骑士的女儿产生什么关系。除非国王陛下接受他的4项条款,为了表彰他对悍卫主教信仰做出的努力将他册封为骑士等等过于美好的事务降临到他的头上时,他才有机会与伊莎贝尔发展出只前进了一步的关系。 就在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意气风发的向里士满公爵的城堡驾马急驰而去时,踌躇满志的伦敦城讼务律师也从子爵府内驾马出来。他希望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时分,能够与所仰慕的那位骑士的女儿策马奔跑在北方的田野之中。 此时,发生在诺丁汉城堡校场上的比武竞赛已经走到了尾声。几乎未经历过战场磨炼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很快便败在了具有劫掠及无数次战场经验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的手下。其他参加竞赛的公爵卫从即黑修士们也乐于见到弗朗西斯充任治安军队总督一职,所以纷纷在竞赛中被他“打败”。 年轻气盛的赫伯特不甘心就这样输掉比武竞赛,为了尽可能挽回一点在尤菲米娅姐心目中的形象及地位,他对弗朗西斯提出了一个较为苛刻的条件:赢得比武桂冠的卫从还要与具有传奇色彩的公爵府枢官顾问官进行一场比武,只有在战胜顾问官之后才能成为总督的最佳人选。 伊莎贝尔与卡罗琳在城堡内悠闲地散步之时,一名卫从找到了两人。在向两人行礼后:“阁下,赫伯特对弗朗西斯提出了一个条件,是只有战胜您才有资格担任总督一职。” 卡罗琳一听笑了起来,连忙:“这个叫赫伯特的卫从为什么要提出这样一个条件?” 伊莎贝尔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大概赫伯特对弗朗西斯不服气,想借我的手教训一下弗朗西斯。” “嗯,这个理由听上去也不坏。伊莎贝尔,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我的好伙伴,实际上我也想借弗朗西斯的手教训你一顿,谁叫我总是输给你呢?” “卡丽,我们之间的事可以在其他时间解决。现在,是要解决谁来担任治安军队总督一职的问题。” 两人在跟随着卫从朝校场走去时,卡罗琳把胳膊搭在伊莎贝尔的肩上笑着:“你瞧,今的气这么好,公爵又不在城堡内,为什么你不愿意放松一下心情呢?” 伊莎贝尔斜眼看了看道路两侧不时出现的向她们两人行礼的家臣、仆役和卫从,有点严肃地:“卡丽,请你把胳膊放下来,好吗?” “怎么,你担心有人认为你不是顾问官,我不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 伊莎贝尔有些拿她没办法,冲她翻了下白眼:“随你便。不过,只限于在校场之外。” 卡罗琳咯咯笑着:“我觉得,今你就输给弗朗西斯好了。假如你打赢了我的弟弟,那你不是还要担任总督一职?” “你得没错,我的确不能战胜弗朗西斯。但是,我又不愿意让你看我的笑话。” 快到校场时,一名男仆役从城堡大门方向朝着两人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在后面喊:“阁下,请等一等。” 两人停下脚步,伊莎贝尔回过身望着仆役:“什么事?” 仆役喘了几口气,行礼后:“阁下,一位自称是伦敦城来的律师想见您。” “什么?该死,这个罗伯特怎么到这来了?”伊莎贝尔话时,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卡罗琳。卡罗琳放下胳膊,急忙:“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有让他跟着我来。” 伊莎贝尔想想后,对仆役吩咐:“让这位律师到校场来。” “你怎么不让他去会客厅等你?如果他有紧急事务需要觐见公爵呢?” “卡丽,假使他想觐见殿下的话,为什么要先求见我?” “咯咯咯…我明白了。在这位律师的心目中,你比公爵更重要,是吗?” 两人步入校场内时,在校场附近围观的民众立刻冲伊莎贝尔热烈地鼓了几下掌。伊莎贝尔巡视了一眼民众后,又看了退到场外一侧的准骑士:“赫伯特,你认为弗朗西斯要打败我才能担任总督这一职务?” 赫伯特点了下头,鼓起勇气:“是的,阁下。您是殿下册封的一名有着高超的剑术的准骑士,所以我认为弗朗西斯打败您不算是对您的无礼。” 伊莎贝尔点点头,又对他:“假设我打败了弗朗西斯,难道你想让我担任治安军队总督的官职?” 赫伯特不知道该什么,看来他已完全忘了今这场比武竞赛的真正目的。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着:“对不起,阁下,我只要想着要打败弗朗西斯。” 第281章 领袖 头戴罩帽,身穿宽身系带长衣,下身着及膝短裤及连裤袜,脚蹬一双风行于整个欧洲有着尖嘴式样的皮质波兰式克拉科夫鞋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兴趣盎然地跟随着一名仆役来到诺丁汉城堡内的校场外。 此刻,校场外已站满了很多围观的民众,罗伯特从几个公簿持有农的身后挤到了一个可以观看到整个比武竞赛现场的位置。这时,他却惊异地发现他想见的那个人与一名准骑士模样的男子正赤手空拳的面对面站立着。 “弗朗西斯,还是用以前的规距进行搏斗。”伊莎贝尔目不斜视着盯着对方。 “是的,阁下。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打倒对方?!”弗朗西斯只了一句。 “嗯哼,现在开始。” 不等对方做好搏斗的准备,伊莎贝尔·沃尔顿面向对方快步走了过去。弗朗西斯暗暗一笑:“阁下到底想干什么?连拳头都不握紧就这么走过来了?” 眼见对方快要冲到自己的眼前时,弗朗西斯不加思索地伸出双臂,竖起手掌向外一推。他本想一把推开冲过的伊莎贝尔,再做好搏斗的准备。没曾想,只见伊莎贝尔的右腿竟然诡异的向身体左后方滑行了半步,将身体保持侧面状从右侧避开了他推来的两个手掌。 不等对方收回推出的两只手臂,伊莎贝尔快速地抬起右臂,伸开手掌直接按在了弗朗西斯的嘴部。电光火石之间,从左侧走到弗朗西斯的身后把左手也按在了他的嘴部。 紧接着,双手按住弗朗西斯的嘴部将他的头部向后拉向自己的怀内。与此同时,双手向左侧一转动,毫无反抗能力的弗朗西斯整个人也跟着朝左侧来了个180度转身。随即,伊莎贝尔用惯性将弗朗西斯的整个人面朝下地惯向地面。 在场的人包括弗朗西斯的姐姐卡罗琳都被一幕给惊住了。观看了整个过程的卡罗琳大睁着双眼,差点大声出她的心里话:“这是什么搏斗?这个家伙连拳头都没用,就把弗朗西斯整个人都甩在了地上?” 伦敦律师罗伯特也十分好奇地思忖着:“在古希腊和罗马时代兴起的拳击搏斗,被称为‘勇敢者的运动’,伊莎贝尔姐也的确表现得很勇敢。可是,她为什么可以不用拳头和腿脚就能打倒一名身强力壮的准骑士??” 趴在地上的弗朗西斯,也感觉到自己是糊里糊涂的就被对方按倒在地了。猛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瞪着眼睛瞧着对方:“阁下,这就是您的方法?这是什么搏斗术?” 伊莎贝尔淡淡地笑着:“我们可以不用再比试了吧?如果再比试下去,那谁担任总督这个职务呢?” 完,转身面向围观着的众卫从,望着赫伯特:“赫伯特,弗朗西斯已被我打倒。如果你还是不服气的话,可以来找我。” 又对其他人宣布:“好了,从现在开始,治安军队总督一职由殿下的准骑士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就任。今的比武竞赛到此结束。” 其实,伊莎贝尔使用的是一种名为以色列马伽术,由以色列国发展创立的特种军用徒手格斗体系。该格斗术被广泛地运用在世界各地军警部门,甚至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必修课。她是在与海军学院的同僚在闲谈中偶然知道这种格斗术的,进而利用暑期的海上训练时间系统化地学习过一些民用马伽术和军用马伽术。 围观的民众渐渐散去后,兴奋异常的卡罗琳立即走到她面前,“愤愤不平”地:“伊莎贝尔,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不能为了我被打败一次吗?” 伊莎贝尔笑着:“也许,下一次我为了你被弗朗西斯打败。” 当她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带了一名仆役的罗伯特后,平静地:“卡丽,你很久没和弗朗西斯见过面了吧?今气很好,不如我让他陪护你在郡内游玩一会儿?” 卡罗琳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罗伯特,轻哼一声:“今就放过你一次。下次见面时,你一定要告诉你是怎么打败弗朗西斯的。” 当卡罗琳带着四名准骑士和弗朗西斯离开校场后,伊莎贝尔手握一柄十字骑士长剑来到罗伯特的面前。面带微笑的伦敦律师向她行礼后:“顾问官阁下,看来您学习了一种比拳击还更为有效的方法来打倒一名强壮的男性。” 伊莎贝尔一边把剑系在腰上,一边注视着他:“律师先生,谢谢你的夸奖。呃,今你是来觐见殿下的吗?” “达灵顿勋爵告诉我,公爵目前不在郡内。所以,我是专程来见您的。” “是吗?奥尔索普先生,不如我们去会客厅坐下来谈?” 两人在来到城堡主楼的会客厅后,伊莎贝尔让男仆为罗伯特端来一杯麦芽酒。然后,又举起自己的酒杯,冲罗伯特微笑着:“先生,请吧。” 伊莎贝尔浅尝一口葡萄酒后,放下酒杯时注视着对方:“先生是从达灵顿城堡来的吧?” 罗伯特点了下头:“是的,阁下。因为里士满郡与达灵顿堡相距很近,所以我想在回林肯郡前再来见一次您。” 这么,先生的北方之行结束了?”伊莎贝尔预感到罗伯特已经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谢谢您的关切,阁下。这次的北方之行让我感受到了北方民众的热情及对宗教的虔诚,所以直到现在才结束这次旅行。” 伊莎贝尔凝望着律师,开门见山地:“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方的贵族、骑士、乡绅及教士们都非常愿意加入到你的请愿队伍中?” 罗伯特非常得意自己的惊世之举,却仍旧优雅回答:“是的,阁下。我与北方的民众希望通过这次的请愿,让国王陛下知道他已被邪恶的大臣们掌握住了他的头脑,是时候该清醒过来了。” “你认为国王陛下会相信你吗?” “国王陛下只需要听听民众的诉求声,他就会明白的。” “假如国王陛下不相信这些诉求呢?”伊莎贝尔不愿意提醒罗伯特,他正在将自己的头慢慢伸进绞刑架的绳套内。 “所以,民众们才要把国王陛下从大臣的手中解救出来。”在罗伯特的心目中,那些改革派大臣们才应该被挂上绞刑架,接受罗马教宗及教廷的审判。 第282章 叛乱 自从伦敦律师离开里士满郡后,伊莎贝尔·沃尔顿就一直处在一种紧张、兴奋、揣测及等待的状态中。她既希望罗伯特可以快点燃叛乱的引火索,又不希望叛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爆炸伤及里士满公爵,自己和其他人。 从8月的第4个星期到9月的第4个星期,在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始终没有等到叛乱爆发的消息。当时间来到156年10月1号的下午,治安军队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派人给在诺丁汉城堡内的里士满公爵及枢密顾问官送来了一封加急信件。 当一名治安军队的骑兵把信件交到伊莎贝尔的手中后,坐在书桌后面的里士满公爵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询问道:“伊莎贝尔,是治安法官派人送来的信件?” 伊莎贝尔把信递给他:“亨利,是斯威夫特总督派人送来的。” 亨利一听连忙走回到书桌旁,用裁纸刀切开信筒外的火漆印章展开信件看了起来。匆匆看了几眼后,用一种略带惊恐的眼神望着伊莎贝尔了句:“有很多支人数众多的军队正在陆续经过这里向南面的约克郡进发。” “叛乱终于爆发了!”伊莎贝尔暗自着,从亨利的手中接过信件仔细阅读了一遍。随后,沉思着抬起头看着公爵:“亨利,总督的骑兵在郡界的不同方向探查到消息,这些军队是从兰开夏郡、威斯特摩兰郡、坎伯兰郡、诺森伯兰郡和达勒姆郡的方向过来的。” “北方诸郡派出军队去约克郡想干什么??” “亨利,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为爆发的叛乱做好准备。” “难道真的爆发叛乱了???” “没错,亨利。总督还,他的骑兵看到走在队伍前面的军士胸前都戴着十字架,军士们举着的是绘有郡督理伯爵纹章的旗帜和耶稣受难像的旗帜。每支军队中,几乎都有普通农夫、教士、乡绅、身着甲胄手持武器的骑士和军士。” 公爵一声不吭地坐回到书桌后面,沉默了一会儿后:“伊莎贝尔,难道这些人全是那个伦敦律师发动起来的?” “恐怕是的。” “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接到来自国王陛下的信件,更没有谁告诉我爆发叛乱了呀。“ “亨利,即使现在爆发叛乱,我们在城堡内也不可能马上知道。” “伊莎贝尔,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心里很清楚,叛乱已经在约克郡的某个地方大规模地爆发了。只不过,此时的通信手段是毫无科技可言的,原始落后的驿站及骑马传递信件。所以,一时半会儿里士满公爵和他的家臣是不可能知道叛乱的。 北方各郡此时派出各自的军队前往约克郡集结,应该是事先联络好的行动。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镇静地:“亨利,即便现在不知道是否真的爆发了叛乱,我建议你还是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亨利又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有些迫切地问她:“什么准备?” “守卫好本郡的安全,防范再次出现无法控制的骚乱、暴力、抢劫和杀人案件。” “嗯,然后呢?” “召集你的家臣和卫从队长,再让人把我父亲请来安抚住人心。如果有谁想参加叛乱,可以先关押起来。” “关押?为什么?” “为了不让你的臣民被国王陛下以叛乱的罪名处死。” “好吧,我们去会客厅召集所有人商讨这件紧急事务。” 很快,被各路叛军搅得人心惶惶的众家臣、卫从队长弗格森爵士和被请到了会客厅内。坐在主位的亨利焦躁不安地瞅着交头结耳的众家臣,连忙朝侍立在右侧前方的弗格森爵士:“爵士,让他们安静下来!” 弗格森爵士回头冲他行礼后,又面向众家臣朗声:“安静!现在,殿下有话要!” 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注视着他们的青年领主时,有些紧张的亨利又把眼神朝向站立在左侧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用眼神鼓励着他并低声:“别紧张,放松点。” 亨利点了下头,斜靠在长靠背椅的右侧翘起右腿,看着众家臣:“各位,我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今发生在本郡附近的紧急事务。你们有谁知道,这些北方诸郡的军队去南方干什么吗?” 赫伯特的父亲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上前一步,对亨利行礼后:“殿下,我已经派几个仆役去打听过,这些北方军队会前往林肯大教堂附近驻扎。” 约曼老比尔德·史密斯也上前一步,行礼后:“殿下,我觉得约克郡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很奇怪北方的贵族是怎么知道发生在约克郡内的事的?并且,还要派出人数上万的军队?” “你们还记得夏来的那位南方律师吗?”亨利不紧不慢地问了句。 众家臣立刻回忆起了发生在今年6月的这件事,老比尔德恍然大悟地:“北方贵族派出军队去约克郡驻扎,是为了这件事啊!” 里士满公爵的家臣直到现在才知晓叛乱,全都有赖于伊莎贝尔的竭力隐瞒和严格控制。6月的一还是发生在这个会客厅内的激烈辩论之后,她让公爵对郡内所有臣民下了一道命令:不准在任何场合中议论伦敦律师来里士满郡的目的及一切相关事务。 又因为公爵按照她的策略始终不响应伦敦律师的劝及引诱,最终导致罗伯特·奥尔索普放弃了对他及他的家臣的鼓动。至于全力支持叛乱的托马斯神父,罗伯特对神父的嘱咐是:“把公爵及他的家臣搁置在一边,尽力鼓动下层的佃农、公簿持有农、手工工匠、商人和雇工参加10月开始的请愿运动。” 亨利看了眼沉默不已的众家臣,平静地:“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支持这位伦敦律师的看法和他准备向陛下提出的款项。但是,我想的是,如果你们想加入到这些北方军队中去约克郡的话,你们就会成为叛军!” 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思忖着,对亨利:“殿下,我觉得这是向国王陛下要求恢复上千年来民众习惯的主教信仰,这怎么能是叛乱呢?” 亨利冷笑着:“绅士,你也赞同停止宗教改革,重新确立罗马教宗的权威?” 第284章 逮捕 在6月的那次会客厅辩论中,传统、守旧的主教教徒威廉·弗雷德里克就曾经与伊莎贝尔进行激烈的争论。现在,他再一次的让自己处在了风口浪尖上。 站在里士满公爵左前方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冷冷地斜眼瞥着赫伯特的父亲威廉。现在,她已经根本没兴趣再和他争论亨利八世领导的宗教改革的对与错等问题。 同样不想再争论下去的还有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这时,理直气壮的绅士,面不改色地注视着亨利:“殿下,您肯定也知道主教是让您的臣民坚定地站在一起的重要基石。如今,国王陛下为北方民众带来了什么?带来的灾难,带来的是恶魔,带来的是受到诅咒的异端思想……” “够了!绅士,你是罗马教宗派来的,还是受了伦敦律师的诱惑?”不等威廉完,亨利站起身大声斥责道。 “殿下,我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也不可能是罗马教宗派来的。我是忠于您的一名家臣,一名忠于主教信仰的绅士!” “很好,威廉·弗雷德里克,你得很好。”勃然大怒的亨利完后,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当他一眼瞥见弗格森爵士腰间系着的一柄十字骑士剑时,几步抢上前一把抽出爵士的长剑。接着,手持骑士剑快步冲向站在众家臣前面的绅士。 站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在看到亨利抽出弗格森爵士的剑径直冲向威廉时,她毫无能力可以在瞬间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快步抢到亨利的前面,阻止他因一时冲动产生的癫狂行径。 弗格森爵士在发现自己的剑被拿走后,急忙跟在亨利的后面大声叫着:“殿下,快停下!” 在场的众家臣有的去阻止亨利动手,有的让威廉向亨利道歉并求得领主的原谅。当杀心已起的亨利不顾一切地冲到威廉面前时,伊莎贝尔突然站在了他与威廉之间。 丝毫不去理会亨利举起的十字骑士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毫无畏惧:“殿下,您还记得我过什么吗?” 亨利蓦地一怔,将正在砍劈下去的骑士剑停在了半空中。弗格森爵士连忙走到伊莎贝尔一旁趁势:“殿下,现在您最需要做的是安定人心。” 在场的众家臣见领主不再发怒,便纷纷退让到两侧。亨利独自思考了片刻后,把手里的剑递给弗格森爵士,又对伊莎贝尔:“是的,我还记得你过什么。好吧,你来处理这个对我无礼的家伙。”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是的,殿下。”转而面向弗格森爵士:“爵士,叫两名卫从进来。” 完,又看着威廉:“绅士,请回答我,你会不会为了信仰而改变目前的一些状况?” 着实被领主的行径吓坏了的威廉·弗雷德里克见亨利冷静了下来,打算向亨利表示自己的歉意。不曾想,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枢密顾问官却对他出了这样一句话。 威廉瞅了眼转身离开的亨利,又望着伊莎贝尔思索着:“阁下,为了信仰我的确让殿下感到了一种愤怒。只是,您的意思是……” 这时,两名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及披风,腰系十字骑士剑的卫从威风凛凛地来到威廉的两侧。伊莎贝尔看了眼卫从后:“把绅士带到地牢去,你们要对绅士表现出与他的地位相等的尊敬。” 当威廉听到地牢这个词时,立刻反应过来嚷嚷着:“阁下,您无权这么做!只有郡内唯一拥有司法权的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才能把我关押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亨利听到威廉的叫嚣声时,冷笑一声继续喝着葡萄酒。伊莎贝尔嘴角一歪,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绅士,你只肯接受治安法官对你的逮捕,是吗?” “是的,阁下,只有治安法官才有权逮捕我。” “好吧,绅士,等一等。”伊莎贝尔完,转身看了眼站在离亨利不远处的父亲,朗声:“法官阁下,我有一件司法事务想向您寻求救济。” 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公爵,见公爵没有表态便快步走到女儿身旁严肃地:“阁下,您有什么司法事务急需解决?” “法官阁下,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现在是犯有叛国罪的重罪嫌疑人,您应该立即将绅士关押在距离城堡最近的监狱内,关押期间不得保释,是吗?” “呃。是的,阁下。” “很好,法官阁下,请行使国王陛下赋予给您的司法权吧。” 更加让人出乎意料的结果让绅士及其他在场的众家臣目瞪口呆。当奥古斯丁爵士让两名跟随自己而来的军士进入会客厅对绅士实施逮捕时,约曼老比尔德·史密斯急忙来到亨利面前,行礼后:“殿下,您不能眼看着绅士被治安法官的军士逮捕啊!” 看到威廉被军士逮捕后,亨利的表情才显得较为放松一些。欣赏着手中的用斯特林银纯手工制作的个人酒杯了句:“比尔德,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同意顾问官这么做,是吗?” 老比尔德转身看了眼被两名军士带走的威廉,急切地:“殿下,我确实不明白。殿下,威廉被法官阁下的人带走了!” “比尔德,你不明白的话可以见一下顾问官,她会告诉你的。” 老比尔德还想话时,只见亨利的卫从赫伯特一阵风似地走进会客厅。站在远处向亨利行礼后急迫地报告着:“殿下,托马斯神父号召了很多佃农和公簿持有农朝约克郡的方向走了!” “什么?神父也公开加入叛军了?赫伯特,你带人立刻把这些农夫都追回来!”亨利站起身大声吼道。 之前,来向里士满公爵报告情况的赫伯特在走廊上遇到了被逮捕的父亲。虽然他是威廉家庭里无继承权的次子,也更得不到父亲的关心和帮助,但此时还是表现出了儿子对父亲的一点点关注。 站在走廊上,对奥古斯丁爵士行礼后:“法官阁下,我父亲犯了什么罪?您为什么要逮捕我父亲?” 奥古斯丁爵士很清楚女儿的用意,语调和缓地:“赫伯特,你父亲会没事的。现在,只是暂时的。” 赫伯特看了眼父亲的模样,又凝望着治安法官:“爵士,我相信您如同相信您的女儿一样。” 第284章 威严 被两名神情肃穆的戴着头盔,身穿胸甲及裙甲,腰间系有一柄单手长剑的军士夹在中间,带着手镣的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的脸上充满了沮丧之情。当军士命令他停下时,他偶然看到自己的次子赫伯特似乎正在和治安法官站在远处交谈着什么。 次子是公爵的一名卫从,而自己又是公爵的一名家臣,所以威廉与次子在公爵的城堡内经常性的面对面错过。有些时候次子会在路上向他行礼问候,可作为亲生父亲的威廉也只是礼节性的回应一声。更多的时候,次子赫伯特在他眼中仅仅是一名公爵的卫从。 今,他却因为自己的信仰在公爵、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郡治安法官及众家臣面前丢失了长久以来保留的绅士颜面。不仅丢失了颜面,而且还在被押往监狱的路上还与次子再次相遇。 此时,他只能微低着头闭上双眼。心中一阵感慨,他感觉自己或许永远也无法在次子的面前继续坚持绅士的尊严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身旁有人,但这个人似乎没有马上离开。威廉只好仍旧紧闭双眼,开始嘲笑自己起来:“不管是谁,现在都可以尽情笑话我了。” 倏然间,他觉得这个人在自己耳边了句:“父亲,很快您就会没事的。别担心,我会来监狱看望您的。” 当对方完时,威廉立时睁开双眼想看到与自己话的次子。不过,次子的背影却消失在了身后远处的会客厅内。奥古斯丁爵士走过来,浅笑着:“威廉,进了监狱你要多做几次祈祷,至少你的次子还记得你是他的父亲。” 里士满公爵对卫从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下达完命令时,伊莎贝尔冲赫伯特摇了摇头。随即,返回到公爵一侧朗声:“殿下,您让人把那些佃农和公簿持有农追回来,是为了什么?” 亨利一愣神,望着她:“顾问官,这些农夫去参加叛军了,谁还会回来继续劳作?” “殿下,请放心,他们还会回来的。这里有他们的家园,有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是不会愿意成为一名流民的。” “如果国王陛下把他们都抓起来处死呢?” “殿下,如果国王陛下把北方的农夫都处死了,那么北方的贵族也就变成流民了。” 伊莎贝尔的话引起了几位家臣的笑声,亨利想想后觉得有一定的道理。重新坐下来,望着伊莎贝尔:“神父的做法只让人感到憎恨,不如把神父先带回来关押起来。” 伊莎贝尔思忖着回答:“这么做,需要得到约克教区的主教大人同意才行。假设是今爆发的叛乱,那么远在伦敦城内的国王陛下肯定还不知道北方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您可以把对托马斯神父的憎恨先放在心里,以后再找神父列举他所犯下的罪行。” 一时间,会客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沉闷起来。在议会现场遭到逮捕的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让所有都想发表意见的家臣已经不敢再把心里想的都出来。伊莎贝尔扫视着众人的脸色及神情,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威廉遭到逮捕的真实情况讲出来才行。 走到坐在主位上的亨利身旁,俯下身体在其耳边:“亨利,威廉被逮捕让其他人都不敢话了。我觉得既然要保护威廉,就应该让这些人都知道,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加忠诚于你,守卫好本郡的安全。” 亨利侧过脸,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点了点头:“非常好。其实,我也在考虑如何让他们忘掉刚才的事。” “忘掉还不够,你还需要完成很多的事务。”伊莎贝尔站直身体,面向从家臣:“各位绅士、约曼们,你们现在肯定还在猜测我为什么要让治安法官逮捕威廉,是吗?” 几个家臣连连点头,不约而同地:“阁下,威廉的是事实,北方不能没有主教。况且,我们都是主教教徒。” “我知道这是事实。但是,威廉的言行会让他陷入到一种极其危险的境遇中。比如对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的强烈不满及诉求。” 老比尔德也站出来:“阁下,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没有顾及到北方民众的意愿,所以民众只能通过请愿或是示威来让国王陛下及王室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知道,比尔德,我对目前王国法律制度的不完善而感到遗憾。”伊莎贝尔看了眼老比尔德,再看看其他人:“所以,殿下才会同意我让法官阁下把威廉送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众家臣睁大眼睛看着她,对她的话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伊莎贝尔点点头,镇静地:“目前,北方诸郡已开始参加对国王陛下的请愿或示威运动。殿下为了避免威廉在这场运动之后受到不必要的人身伤害,进而同意我对他采取的一种强制手段。” “人身伤害?阁下,您的是人身伤害指的是什么?”比尔德率先问道。 “被国王陛下以‘叛国罪’的罪名逮捕并处死。”伊莎贝尔尽力不想让这些人体会到被处死前的恐惧,讲述的很简短。 “阁下,您怎么知道国王陛下会处死参加请愿及示威的民众?” “比尔德,你的话里有一个错误。不是处死民众,而是处死这次请愿运动中的上等阶层的人。”接着,她用刚才的比喻:“刚才我就过,假如把农夫都杀了,还有谁会在殿下及各位的土地上继续劳作?难道是你们,还是殿下亲自去劳作?” 见众家臣不再出声,她转身看了眼亨利:“殿下,我完了。” 亨利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对众家臣吩咐道:“各位,我今让你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与治安法官的军队一起守卫好城堡及郡内的安全,不准再出现上一次的混乱、暴力、抢劫和杀人等各种搅乱郡内秩序的不法行为!” 众家臣连忙答应着,亨利在主位前踱了几下步停下来,继而流露出一种公爵的威严:“我相信各位已听清楚了顾问官的话。我还有一个要求,替各位劳作的佃农、公簿持有农们想参加约克郡的示威,让他们去。但是,你们谁也不准参加运动!都听明白了吗?” 第285章 大棒 156年10月1日开始的叛乱首先是从林肯郡东部靠近北海的一个名叫劳斯的城镇内爆发的。整个叛乱运动历时近5个月,涉及到北方地区的主要郡县,参加者包括贵族、骑士、乡绅、教士和各类民众。 从叛乱的总体情况来看,促发叛乱的因素既有亨利八世所领导的宗教改革造成的冲击与不适,又有长期以来北方社会发展的滞后、地位的弱势、解散修道院等诸多影响。 此外,地方官员及乡绅为恶、强制税收、圈地运动、物价高涨、谣言煽惑等因素在整个叛乱运动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由此看来,这场英格兰历史上著名的“求恩巡礼”叛乱运动是北方民众对精神和世俗社会的各种不满的长期累积与总爆发。 被夹在贫穷的兰开夏郡、“独立王国”达勒姆郡和北方第一大郡约克郡这三郡之中的里士满郡,自然无法从容地逃脱掉这次有着史无前例的规模及影响的叛乱运动。作为郡督理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首席公爵府大臣、公爵秘书的现代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已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尽力保全里士满郡可以在这次叛乱运动中全身而退。 尽管精心策划,力图全面控制住本郡的人口、宗教、经济和军事等方面,但仍然不断有预料之外的事务发生。叛乱发生的第一,郡内拿撒勒教堂的主持托马斯神父就号召了一大批佃农、公簿持有农和在郡内其他教堂任职的主教教士前往约克大教堂附近参加叛乱运动。 而在诺丁汉城堡即公爵府内,也有不少公爵的家臣在跃跃欲试。眼看着整个郡内从社会底层的民众到公爵府中的上等阶层人士都将处在一种精神与信仰的疯狂之中,伊莎贝尔决心要采用美国第6届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手持大棒口如蜜,走遍涯不着急”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来对抗这场会毁掉一切的叛乱。 1号下午在城堡会客厅内的议会一结束,她马上找到来向公爵报告紧急事务的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严肃又温和地:“赫伯特,我很抱歉,关于你父亲的事。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你明白吗?” 其实,赫伯特并不是完全明白将来的妻子的姐姐为什么要把父亲关押起来。听到伊莎贝尔的话时,仍然感动地点点头:“阁下,我父亲在议会上做了什么事会让殿下如此生气?” “呃,这不重要。你应该知道,殿下把你父亲关押起来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得庇护他。以避免威廉在这场牵动了整个北方社会的叛乱运动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甚至是失去他最珍贵的东西。” “我…明白了,阁下。只是,最珍贵的东西是……” “你父亲的生命。”伊莎贝尔轻言细语地完后,看着他又:“赫伯特,刚才你告诉殿下,托马斯神父带着郡内的很多人去约克郡了?” “是的,阁下,我看到至少有上百人跟着神父走了。” “嗯,你立刻让弗格森爵士找两个人打扮成佃农去约克郡找到神父,在没人的时候把神父带回来关押在监狱内。” “阁下,这样做恐怕主教大人那里……” “不必让主教大人知道,具体怎么做你可以问问弗格森爵士,去吧。” 之前在议会上,她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同意公爵的法。终究,托马斯神父是约克大主教手下的一名神父。没有适当的借口,她是不能对神父怎么样的。 神父的上一级人员,地位仅次于坎特伯雷大主教的约克大主教不仅是全王国的最高神职人员,而且还是完全独立掌管约克教区事务的主教及约克郡城区主教,同时还是英格兰上议院(贵族院)的成员。这样一位地位显赫的,即使是亨利八世也会以礼相待的最高神职人员,伊莎贝尔更不能随便去招惹。 现在,托马斯神父终于如她所愿加入到了叛乱的队伍中,她也掌握了神父参加叛乱的直接证据。为了不让神父流亡到欧洲逃脱法律的制裁,她只能先下手为强私下抓捕神父。待叛乱一结束,她就可以合法的,光明正大的用绞刑架绞死神父,清除掉自己的仇人。 接下来,她还要和里士满公爵商讨一些关键性事务。当她在书房内找到公爵时,亨利还在为绅士威廉和神父加入叛军的事耿耿于怀。经过她的一番详细阐述之后,亨利也渐渐不再理会这两个人的事。伊莎贝尔在用一杯苹果酒润了润嗓子后,对公爵认真地:“亨利,托马斯神父的行为足以证明叛乱的确已经爆发了,所以你应该马上写信向国王陛下报告这里发生的事。” 坐在书桌后的亨利抬起头,笑着对她:“伊莎贝尔,瞧,我已经在给陛下写信了。” 伊莎贝尔走到亨利一侧,瞥了眼桌上的那封未写完的信件:“不错,非常好。不过,你还需要再写一封信。” 亨利埋下头,手持鹅毛羽毛笔飞快地写着信时:“还要给谁写?” “你的少年玩伴,萨里勋爵。” “哦…?你希望他来北方剿灭叛军?” “不止这件事。你需要告诉你的玩伴,他现在可能会面临一种来自宫廷内的危险。” 亨利放下笔,抬起头看着她:“宫廷内的威胁?你指的是西摩家族?!”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看着信上的内容轻声:“亨利,你很清楚你的玩伴是一位有着什么血统的贵族。所以,北方叛乱正好给了西摩家族一个很好的借口,用来除掉他们的一个强有力的宫廷对手。” “西摩家族的这群浑蛋,全都该下地狱。”亨利愤愤不平地了句。 “下地狱的也许是托马斯·西摩,毕竟他们也曾对我和爵士下过毒手。” “没错,我马上就给他写封信。” 待亨利写完两封信后,放松地靠着椅子上看了眼顾问官:“伊莎贝尔,威廉和神父打算关押多长时间?” 伊莎贝尔只是平静地回答:“直到叛乱结束。” “但是,在叛乱期间,约克大主教不可能不知道神父的去向。” “也许吧。不过,大主教在叛乱来临后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第286章 临时赴席 今,里士满公爵府的晚餐显得异常冷清。缘由也许是公爵在下午的议会中用他的威严震慑住了欲加入叛军的众家臣,又或许是众家臣亲眼目睹了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的被捕,从而对治安法官及法官的女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畏惧感。总之,今的晚餐只有公爵、枢密顾问官、治安法官、治安军队总督及卫从队长参加。 邀请治安军队总督参加晚餐是伊莎贝尔的建议。她的理由是国王陛下在有意削弱各郡郡督理的权力的同时,却在加强治安法官的权力。这在无形之中,会给里士满公爵在守卫自己的城堡及领地的军事力量方面造成很大的压力。 另一方面,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原本就是已向公爵宣誓效忠过的一名准骑士。领主宴请自己的骑士吃顿丰盛的晚餐这很正常,证明领主即公爵是一位慷慨的、仁慈的贵族。 最后一个问题,伊莎贝尔要充分利用总督和公爵卫从队队长手上的两支军事力量在郡内外实施她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 席间,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对他的女儿,也就是枢密顾问官起了关押绅士一事。伊莎贝尔在喝了口苹果酒后,对众人:“实际上,我是从伦敦塔这个关押重要人物的王国监狱想到这个方法的。” 亨利点点头:“我知道伦敦塔,大法官托马斯·莫尔爵士和费舍尔主教在被处死前就曾关押在伦敦塔内。” 伊莎贝尔又接着:“所以,监狱是人为修造的一种关押一切犯人的司法场所。它可以威慑、教育社会中可能会犯罪的人,但也可以成为不会犯罪的人的一种避免受到伤害的场所。举个例子,我被关押在监狱内,这时有人想要伤害我的话,他至少要先用一定的武力打开监狱才能伤害到我吧。” “嗯,阁下的话很有想法。”奥古斯丁爵士笑着。 “爵士,您如果想夸奖您的女儿的话,您可以直接出来啊。”弗格森爵士在一旁大嚼着一块烤牛肉了句。 “哈哈哈……爵士,你得太对了。”亨利也笑了起来。 总督弗朗西斯也会心地笑着,吃了口黑布丁后:“殿下,我只希望绅士不会因为这件事怨恨您。” 亨利喝了口葡萄酒后:“现在恐怕他会这么想,但等到叛乱结束人头落地时,他就会感激我了。” “殿下,今我的骑兵看到有成百上千的人组成的队伍在向南开进,他们不会真的打算进入伦敦城吧?”弗朗西斯的表情看上去忧心重重。 “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陛下是绝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亨利沉思着。 这时,守候在餐厅外的一名客厅仆役走进来行礼:“殿下,兰开夏伯爵和蒙蒂格尔男爵二世前来觐见。” 亨利瞅了眼坐在左侧的顾问官:“伊莎贝尔,这两位勋爵来干什么?” “殿下,别担心,两位勋爵和您是站在一起的。” “嗯,那就请他们一起来用餐吧。”亨利看着仆役了句。 待兰开夏郡的两位贵族随着仆役来到餐厅时,伯爵在先,男爵在后向亨利行礼问候。亨利看了眼风尘仆仆的两位贵族,朗声:“兰开夏勋爵,蒙蒂格尔勋爵,怎么连晚餐也来不及享用就到我的城堡来了?” 兰开夏伯爵瞥了眼伊莎贝尔后,对亨利:“公爵,您知道今发生了什么事吗?” 亨利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在约克郡爆发了叛乱。” 蒙蒂格尔男爵二世惊讶地看着他:“公爵,您是怎么知道的?” “兰开夏勋爵,蒙蒂格尔勋爵,不如先吃晚餐,晚餐后我们再来议事,如何?” “我感激公爵的慷慨。”伯爵行礼后了句。 “这是我的荣幸,公爵。”男爵在一旁同样行礼着。 由于两位贵族的临时赴席,在座的除公爵以外的人便不动声色的快速吃完面前的食物。随后,几个人先后起身告辞离开餐厅。在走出主楼时,弗格森爵士摸着肚子对另两个旧日卫从同僚发起了的牢骚:“总督,法官阁下,你们享用够了吗?我感觉,我好像还没享用够!” 弗朗西斯及奥古斯丁爵士哈哈笑着的同时,走在最外侧的伊莎贝尔对两个向自己行礼的女仆点了下头后,朝弗格森爵士的腹部瞅了眼:“不如,我带你去第二卫从队的驻地再享用一些?” “好啊,阁下。第二卫从队里有什么好吃吗?” “爵士,只要是您能想到的食物,卫从队的贮藏室里都有。前提是,只要您能吃得下。” ——————————— 里士满公爵写给亨利八世及玩伴萨里伯爵的信,邮差仅用了一的骑程便分别送到了伦敦城内亨利八世的主要居所——怀特霍尔宫即白厅宫,于1698年毁于大火及温莎镇的萨里庄园。 正坐在后花园内与伯爵夫人闲谈的萨里伯爵从管家手中接过信件时,伯爵夫人弗朗西丝好奇地看了眼丈夫手里的信件,又问着管家:“韦尔,是谁写来的信?” 站在伯爵左身后一侧的管家恭顺地回答:“夫人,邮差是里士满公爵的信件。” 萨里伯爵看了眼夫人,有心想开个玩笑便:“不,是你的好伙伴的信件。” “伊莎贝尔?这不可能,韦尔明明是公爵的信件。” “如果是公爵口述,伊莎贝尔执笔呢?” 管家离开后,弗朗西丝轻轻笑着:“伊莎贝尔执笔,这倒是有可能。殿下在信里是怎么的,他是不是想邀请你去北方狩猎啊?” 萨里伯爵一边看信,脸色却由微笑慢慢转为严肃。看完信件后,只见他的瞳孔放大,脸部肌肉绷紧,表情紧张地看着弗朗西丝:“夫人,北方…发生大事了。” 弗朗西丝见丈夫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忙追问着:“亨利,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北方发生了叛乱,各郡已派出军队正在前往约克郡。” “叛乱?亨利,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夫人,不仅仅是叛乱,还有一件事……” “亨利,殿下还什么了?” 萨里伯爵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看了眼弗朗西丝:“夫人,这件事务太紧急,我现在必须马上赶到白厅觐见陛下。” 第287章 法令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在会客厅内焦灼、忧虑地来回踱着步,不时地张望着摆放在壁炉上的法国发条钟上显示的时时间。坐在椅子上的贴身女仆贝丝看上去则显得更加焦虑及不安,她担心还有两个月即将生产的夫人一时走快了摔倒在地上的话,那她连自杀赎罪的机会恐怕都没有。 “亨利怎么还不回来?贝丝,让两个人去庄园外看看。”弗朗西丝扭过着头,急切地吩咐着。 “夫人,您可以走得慢一些或许坐下来,我非常担心您的孩子……”眼神始终跟随着弗朗西丝的肚子的贝丝,眼里充满了惊恐之色。 “贝丝,孩子重要,孩子的父亲也重要。”弗朗西丝完,立即走回到贝丝身旁坐下。瞪着双眼瞅着女仆:“贝丝,你告诉我,亨利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贝丝不敢自己也很紧张,只能努力地做出一副笑容看着她:“夫人,从庄园去宫廷至少需要发条钟走个时的时间,如果路上不出现意外的话,大人回来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大人还要和国王陛下谈话,所以应该是…是6个、7个或是8个时的时间。” 弗朗西丝摇了摇头:“贝丝,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亨利假如要觐见王后,那么他也许会遇上……” 让弗朗西丝无比担忧的不仅是丈夫在路途上的安危,还有丈夫在宫廷内与简·西摩王后的弟弟托马斯爵士的相遇。爵士会对丈夫怎样花言巧语,爵士和他的王后姐姐会在国王陛下面前如何费尽心机地编造关于丈夫的谎言等等,她不敢再想像下去。不过,年轻的萨里夫人这时似乎忘了丈夫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之前贝丝与萨里夫人谈话之际,时间已经来到日落的时候。这时,当她再次看向法国发条钟时,发现时间早已来到第二凌晨的两点钟。正当她打算站起身,搀扶着萨里夫人去房间休息时,会客厅外响起了阵阵急切的脚步声。 “很抱歉,夫人,让你等久了。”萨里伯爵一走进会客厅时,立即来到弗朗西斯面前温柔地表示晚回家的歉意。而坐在弗朗西丝一侧的贝丝,早在伯爵进来之前就已站起身,优雅的对伯爵行着曲膝礼。 “没关系。亨利,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吧?”弗朗西丝一边一边请丈夫坐下。 亨利摇了摇头,看了眼侍立在夫人身后右侧的贴身女仆:“贝丝,我和夫人要单独谈话。” 贝丝连忙行礼答应着离开了会客厅,又吩咐客厅男仆合上会客厅的两扇房门。萨里伯爵凝视着即将为他生下长子或长女的妻子,温和地:“夫人,你知道吗?殿下也给陛下写了一封信。” “后来,陛下告诉我,他在看了殿下的来信后,对北方发生的叛乱表示非常震怒。然后,陛下询问我应该怎么剿灭叛乱。” 弗朗西丝始终温柔地听丈夫诉着宫廷内的事务,轻声:“那么,你是怎么回答陛下的。” 亨利抿嘴微笑着,又:“我建议陛下可以先派出使臣,对叛军的领袖、哪些人参与了叛乱,有多少人参与了叛乱等事务进行探查之后再安排剿灭的事务。” 接着,萨里伯爵拿出一封卷成纸筒的信件:“在我离开前,陛下颁布了一道法令,命令我和殿下担任使臣,今前往里士满郡与殿下会合后前往约克郡。” 弗朗西丝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丈夫的脸庞,轻声:“陛下让你和殿下出任使臣?!感谢上帝的佑护,这样也许可以避免出现战争。” “是的,夫人。不过,我担心我在出使约克郡时,你和孩子会出现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务。” “亨利,没事的。这段时间,托马斯一直都很乖。”弗朗西丝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就像是在爱抚用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名字命名的儿子一样。 “夫人,不如我写封信给玛丽,让她来陪伴你一段时间?” 丈夫的一番好意,让弗朗西丝想起了丈夫的妹妹即里士满公爵夫人。然而,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公爵夫人,在对待自己的好伙伴伊莎贝尔时却是一副极其冷淡、蔑视的态度。 渐渐的,弗朗西丝对待玛丽的态度也变得不再如以前那么友好。此时,却依旧温柔地:“亨利,玛丽现在是里士满公爵夫人,以她的身分来陪伴我恐怕不太合适。我想好了,我可以让贝丝的两个妹妹来陪伴我。” 萨里伯爵点了点头:“好吧,只要你和孩子可以安全地度过这段时间,我就放心了。” “亨利,我每都会向上帝祈祷,祝福你和殿下的。” 10月日的上午10点,全副武装的萨里伯爵与0名手持长矛及火把,腰系十字骑士剑,身穿全副准枪骑兵甲胄的卫从骑上战马从萨里庄园出发,沿着通往北方的道路急驰而去。 4时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正率领着5名全副武装的公爵府卫从与一支由0名骑兵组成的治安巡逻队在郡界附近巡视。借故在里士满公爵城堡逗留了一晚上的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率领着自己的卫从,却一直跟随在她的身旁。 自从夏季与伊莎贝尔在自己的瑟兰德城堡分别后,雅各布就一直想找机会与她增进情感。在雅各布的心里,他认为自己是喜欢伊莎贝尔的,也非常想让她成为自己的情人。但是,已经有了家庭、夫人及两个孩子的兰开夏伯爵在伊莎贝尔的心目中,就是一个纯粹的想搞婚外情的浑蛋。 此刻,这支由一名伯爵,一名枢密顾问官及0多名全副武装的骑兵组成的骑兵队已巡视到了郡东北部靠近郡界的奥尔德伯勒村外。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伫立在路边,眺望着没有一个男性在耕田里劳作的村庄连连摇着头。 雅各布驱使着战马慢步到她的身旁,看了眼几乎快要荒废掉的村庄感叹着:“伊莎贝尔姐,这又是一个没有男人的村落。难道这些男人真的认为,加入叛军就一定会让国王陛下改变想法吗?” “阁下,我相信兰开夏郡内的现状不会比这里更好,不是吗?”伊莎贝尔的口气冷得如同冰窑一样。 第288章 预知 骑兵队离开奥尔德伯勒村沿着郡界继续向郡北部行进时,兰开夏伯爵却在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他打算在接来的剿灭叛军的军事行动中立下军功,从而得到亨利八世赐予给他的如土地、金银财宝之类的赏赐。 当这些可以为一名年轻女性提供足够的生活庇护的赏赐一到手,他就可以用这些东西做为礼物馈赠给伊莎贝尔,借此来讨得她的欢心。不过,有一点他觉得比较棘手。如果他可以立下军功,那么里士满公爵也可以立下军功。当伯爵与公爵同时都有军功时,伊莎贝尔会更倾向于得到谁的馈赠呢? 雅各布一边思索着一边任由跨下战马跑着跟随骑兵队前行时,前面的骑手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这时,一名手持火把的卫从靠近他时:“阁下,前面好像发生了一些意外。” “意外?发生什么事了?” “阁下,我马上到队伍前面去探查一下。” 手持火把的卫从驱马来到骑兵巡逻队的队前,惊讶地发现伯爵口中的伊莎贝尔姐正手持两柄短剑站在道路的中间。当他举起火把照亮前面的道路时,一眼便看到差不多有0来个手持单手剑及圆盾、长矛、战斧和弓箭的男人挡在道路中间,正与伊莎贝尔姐怒目相对。 “原来碰上了一伙盗贼。”卫从心里想着,急忙拨转马头朝兰开夏伯爵的方向奔跑而去。 未戴头盔,身穿黑色的仿古希腊激凸胸甲,戴有护臂的伊莎贝尔手握双剑,站在路中间歪着头瞧着这群手持各式武器的男人,不慌不忙地了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你们为什么不去加入朝圣者的队伍?” 一个双手握着一把长柄双刃战斧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只有那些傻瓜才会听从伯爵主教大人的话,去占领约克大教堂。” “酷,占领约克大教堂?!这么,那些傻瓜还可以抢到很多的金银财宝?” “他们可以这么做,但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国王陛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怎么知道国王陛下不会放他们走呢?” “北方各郡加起来可能有4万人去占领约克大教堂,这不是叛乱是什么?” “4万人?嗯,是谁告诉你的?” 男人顺嘴出了较为真实的叛乱情况:“北方其他郡有多少人加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达勒姆郡就有近6000人去占领约克大教堂。” 伊莎贝尔嘴角一歪,冷笑一声:“看来,这确实是叛乱,对吗?” “姐,不用再废话了。如果你不想让自己和你的人死在这里,就赶快把钱、马匹、武器和身上的甲胄交给我们。” “如果他们不同意呢?”伊莎贝尔完,看了眼身后的众骑兵。她不知道这伙人哪儿来的勇气和胆量,仅凭这些农夫打扮的人就敢抢劫0多名训练有素的,全副武装的骑兵。好吧,既然这群盗贼想早一点下地狱,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即将开始战斗前,雅各布带着自己的卫从驾马急驰到队前。跳下马,一边朝伊莎贝尔的方向走一边拔出了腰间的十字骑士剑。当他来到伊莎贝尔的身旁时,激动地:“姐,请退后,我和我的人来对付这群盗贼。” “阁下,不用您亲自动手,还是交给我吧。”伊莎贝尔右手持剑舞了个剑花,不等雅各布举剑摆出进攻的姿势,便朝着手持战斧的男人快速冲了过去。 她一冲锋,身后早已下马的公爵府卫从及治安骑兵端起长矛和十字骑士剑也跟着冲了上去。受战场气氛感染的雅各布及自己的伯爵卫从,很快也加入到这场发生在郡界巡逻途中的剿灭盗贼战斗。 ——————————— 10月4日上午11点过,全副武装的萨里伯爵率领着0名卫从策马急驰到了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外。守门军士在向公爵通报后急忙打开城门,把萨里伯爵及卫从领入到城堡内。 腰系十字骑士剑,身着甲胄及披风的亨利·霍华德心急如焚地来到主楼会客厅内。此刻,早已收到亨利八世的来信的里士满公爵和女枢密顾问官早已在会客厅内等候他了。萨里伯爵动作迅速地行礼后,大步走到公爵面前:“亨利,这场叛乱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完,想起夫人弗朗西丝的好伙伴就站在公爵的身旁,连忙又对伊莎贝尔行礼问候:“很抱歉,伊莎贝尔姐,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伊莎贝尔还礼:“日安,萨里勋爵。” 亨利镇定自如地走到主位前,转身坐下时学着亨利八世的口吻:“我的真正可信可爱的伙伴,请坐吧。” 萨里伯爵怎么会听不出亨利是在模仿亨利八世对伯爵的正式称呼,阴沉着脸坐下时不客气地了句:“殿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您还记得我刚才过的话吗?” “我记得,你叛乱已经很严重了。” “是的,几个时以前我从约克城区外面经过时,发现约克大教堂的方向聚集了非常多的人。你认为这些暴民想干什么?” 亨利左手撑着左脸颊,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地:“嗯,他们要占领约克大教堂。不,现在他们已经占领了。” “我的上帝,这会是多么可怕的一场叛乱?!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萨里伯爵开始觉得里士满公爵似乎早就知晓叛军的第一个行动。 “你可以问问你的夫人的好伙伴,这个消息还是她告诉我的。”公爵微笑着朝伊莎贝尔的方向瞥了几眼。 “萨里勋爵,从温莎赶到这里您一定又渴又累。我已经让人给你送来了麦芽酒,您可以尽情享用。”伊莎贝尔瞅了眼已走进会客厅的,一名用餐盘托着酒罐及酒杯的男仆浅笑着道。 现在,亨利·霍华德已完全明白了,这两个家伙早就对叛乱一事做好了准备。拿起酒杯喝掉大半杯麦芽酒后,半信半疑地:“伊莎贝尔姐,除非您已派人去约克城区探查过消息,否则我很难相信你可以预知叛军的动向。” 伊莎贝尔歪着头,眨眨眼道:“原来我是打算派人去探查消息的。但是,前上午我在巡视郡界时,有个傻瓜主动告诉了我叛军将要干什么。” 第289章 商议 这场发生在日出前的战斗在结束后,伊莎贝尔·沃尔顿手握两柄剑刃上粘满黑红色鲜血的短剑站在空地上。公爵府的卫从、兰开夏伯爵的卫从和治安军队的巡逻骑兵,则纷纷弯下腰或蹲下身体在遍地的尸体身上搜寻着有价值的战利品。 兰开夏伯爵提着带血的十字骑士剑来到她的身旁,得意地:“没想到,这群像猪一样的笨蛋这么快就被结束了生命。” 伊莎贝尔看到一名卫从给一个还没有完全断气的盗贼补上一剑时,思索着盗贼头领刚才过的话。又瞥了一眼伯爵:“阁下,这只是一群农夫,他们不是来自欧洲的雇佣兵。” “看来,伊莎贝尔姐对这种战斗已经很熟悉了。呃,你知道他们是哪儿来的农夫吗?” “大概来自邻近达勒姆郡的盖恩福德村庄。” 雅各布不屑地笑着:“达勒姆郡?索尔·科波菲尔这个家伙又是郡伯爵,又是主教,全王国就只有他这么特别。”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来到一具盗贼的尸体旁,蹲下来割下一块衣料又站起身。用碎布擦拭着带血的剑刃时,平静地:“我想,很快达勒姆郡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没错,国王陛下早就应该对达勒姆郡动手了。伊莎贝尔姐,你觉得北方的这次叛乱会持续多久?”雅各布心里想着,如果叛乱很快就被亨利八世派军队镇压下去的话,那他根本就捞不到立下军功的机会。 “我不知道。不过,这场叛乱不会很快就会结束。阁下,伦敦律师在北方可是待了整整一个夏的时间。一个夏,可以做很多事务。”伊莎贝尔觉得没必要告诉兰开夏伯爵其他的事。 “嗯,这个南方人不愧是个讼务律师,只是凭他的一张嘴就可以服那么多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加入到这场叛乱中。” “阁下,我相信我不去兰开夏郡的话,您肯定也会被他服的。” 雅各布尴尬地笑了笑:“是的,伊莎贝尔姐如同圣女一样感召了我的灵魂,让我不至于堕入到炼狱中。” “阁下,您是我应该为自己的信仰,不怕死亡,甘受折磨,以身殉教?”伊莎贝尔话时把短剑插进腰间的剑鞘中,抿嘴笑着扫视了一眼掠夺死人财产的众骑兵:“好了,大家赶快动手把尸体抬到路边去,把路让出来。” 雅各布反应过来,连忙强辩:“不,我绝不会像中世纪圣女故事里的罗马总督那样,心怀邪恶的欲望在宗教的狂热中去苛虐世俗中最美丽的花朵。” 很快,这支由0多人组成的巡逻骑兵队再次上路。伊莎贝尔斜眼瞅着仍然骑行在身边的雅各布,笑着:“阁下,您是兰开夏勋爵,您作为邻近的兰开夏郡的郡督理伯爵,不去守卫兰开夏郡的平静,却和我这个骑士的女儿在这里干什么?” 直到此时,雅各布还在找和伊莎贝尔待在一起的理由。在火把燃烧时散发出的火光的照映下的伊莎贝尔,看上去还是如日出时的那般美丽、动人,雅各布不免多看了几眼并吟诵着:“正如诗歌所唱的那样:‘我不想做罗马皇帝,也不愿得到教宗的冠冕,如果不能回到她的身边,我的心会爆裂和点燃。如果她不用亲吻医治我的创伤,在新年之前会令我死去,她也会责备自己的荒诞。’” 可惜,伊莎贝尔对爱情抒情诗这种东西不感冒。假如雅各布现场模仿一首来自德州休斯顿的“地下之王”演绎的南部唱歌,不定她会被慷慨深情的,用吉他点缀的动感唱所感动。 ——————————— 萨里伯爵立时对伊莎贝尔的话产生了兴趣,把目光转向她时不禁笑着:“姐,你有个愚蠢的家伙告诉你,叛军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干什么?”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对伯爵详细地诉了10月日上午发生在郡界处的那场剿灭盗贼的战斗。亨利·霍华德安静地听完这番诉后,坐在椅子上微低着头深思着。随后,抬起头又问:“姐,这伙盗贼当时并没有什么时候去占领林肯大教堂吧?” “是的,阁下。巡逻结束后,我仍然安排了两名卫从前往林肯郡进行探查。但是,叛军直到今上午才开始占领林肯大教堂的行动。” “殿下,您怎么看叛军的行动?”萨里伯爵在把亨利八世给他的法令拿出来前,想听听这位国王陛下的私生子的想法。 里士满公爵有了伊莎贝尔的积极筹划,早已有了比较自信的办法,凝视着萨里伯爵:“阁下,如何结束这场叛乱还是要看陛下有什么办法来解决。不过,我觉得应付这样的叛乱除了用武力镇压之外,只有谈判这条路可以走。” “嗯,然后呢?假如谈判不能达到双方期望的那样呢?” “阁下,那就只能按照陛下的法令进行武力镇压了。等战争进入到一段时间后,再与叛军进行谈判。” “这些是伊莎贝尔姐告诉你的吧?殿下,您连战场都没去过,您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务?” “萨里勋爵,如果你不是我最好的玩伴,我肯定会在校场上教训你的。”里士满公爵耍起了孩子脾气。 “真的?到时候您可别输了哭鼻子哦。”萨里伯爵从来都不相信公爵的剑术比自己的剑术还要高超。 “哈哈哈……哭鼻子那是孩子干的事,我现在已不是孩子了。” “没错。您和我妹妹一结婚就分开居住,这不是孩子才会有的行为吗?” “那是因为有了你这样的先例,我才会与玛丽分开居住的。” 萨里伯爵看了眼侍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哈哈笑着:“正因为有了我这样的先例,你才可以和伊莎贝尔姐开心地待在北方,是吗?” 两个亨利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一旁的伊莎贝尔对两个家伙有些无奈。随后,萨里伯爵拿出了亨利八世给他的法令信件。里士满公爵看完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平静地:“陛下让我们两人出任使臣去和叛军谈判,我想这大概是你给陛下的建议。” 萨里伯爵一边卷好法令信件一边:“是的,殿下。在战争来临前,探查敌人的一切消息才是最重要的事务。” 第290章 使臣 当的晚些时候,都铎家族的非正式长子亨利与有着王室血统的霍华德家族的亨利在里士满公爵的书房窃窃私语着。两位亨利谈话的中心内容,是围绕着都铎家族的未被正式加冕的第三位王后展开的。不仅在谈论王后,而且还在谈论王后的两位亲生兄弟爱德华和托马斯。 都铎家族的却不能冠以都铎姓氏的亨利,用自己专用的斯特林银酒杯盛着一杯法国加斯科涅地区主要是波尔多出产的红葡萄酒站在书房的窗前。 经过他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一番评价,这杯所谓的波尔多红葡萄酒与后世重新受到英、法、美三国人追捧的玫瑰红葡萄酒高度相似。淡红色的颜色,清淡与新香的气味,让伊莎贝尔随时随地都可以捧着酒杯搭配着鱼肉、鸡肉、牛肉、羊肉、猪肉、野味和蔬菜大快朵颐。 至于从王室到贵族,再到骑士家庭青睐这款葡萄酒的原因,都铎家族的亨利告诉她的是,深色葡萄酒在英格兰贵族的眼中就是一瓶普通法国人喝的葡萄酒。贵族阶层甚至是王室成员是有身分、等级的英格兰人,怎么能喝普通法国人喝的葡萄酒呢。所以,波尔多远销到英格兰的波尔多葡萄酒全是淡红色的品种。 有着王室血统的亨利品尝了一口淡红色葡萄酒后,满意地点了下头:“嗯,没想到在北方也能喝上波尔多的红葡萄酒。” 站在窗前的亨利转过身瞧着他,得意地:“北方并不是你头脑中的样子,那么贫穷、落后、有着狂热的宗教气氛。” “殿下,你大概的是里士满郡吧。准确地,也许是伊莎贝尔姐让你有一种依旧生活在温莎的感觉。” “是的,亨利。如果不是她,我和你可能仍然受到西摩家族的欺骗。” 坐在长靠椅上,背对着窗户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凝望着书桌后面装有不少书籍的橱柜,慢条斯理地:“这就是政治,政治就是一场充满了欺骗、谎言和鲜血的死亡马上比武。”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沉思着又喝了一口淡红色葡萄酒,缓缓地:“没错,在这场比武中不是我和你死,就是他们死。”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我作为你的玩伴兼旗手当然要坚决地站在你的一边。” “我很感激你的英勇与忠诚,亨利。” “即使西摩家族的人的敌人不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看上去,萨里伯爵像是在玩笑。 “亨利,除非你不承认你有王室血统。”或许,里士满公爵的斗嘴本领是从他的枢密承顾问官那里学来的。 萨里伯爵的眼神跟着里士满公爵的身影转动着,低声:“亨利,伊莎贝尔姐让我时刻注意西摩家族在宫廷内的言论,可是直到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里士满公爵坐在他的身边,瞅着手中的杯子:“亨利,你知道伊莎贝尔姐为什么非常重视这次北方的叛乱吗?” “嗯,叛乱会毁掉她生活的家园,会杀死她的亲人和伙伴?” “这是叛乱带来的后果。我想的是,为什么北方会发生叛乱?” 萨里伯爵的头脑中闪现过主教、新教和圈地运动这一连串发生时的画面,认真地:“我猜大概与陛下的宗教改革,还有圈地运动有关。” 里士满公爵靠在椅背上,翘起右腿悠然地:“亨利,假如西摩家族的人利用这次叛乱的起因在陛下面前诬控你,你相信吗?” “难道他们会控告我支持主教?” “也许。因为你是一位有着王室血统的贵族,在某些特别的时候,你是可以继承王位的。”里士满公爵到最后,两只眼睛警惕地盯着书房的大门。 萨里伯爵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坐在那里深思着。许久后,才慢慢地:“亨利,你认为陛下会相信西摩家族的人吗?” “假如你是陛下,你的大臣在你面前有人想要篡夺王位,你会相信吗?”里士满公爵把伊莎贝尔教给他的换位思考也用上了。接着,又低声道:“你可以立刻给陛下写封信,告诉陛下你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教教徒。并且,会永远效忠于陛下,忠诚于陛下,永远也不会用自己的王室血统做出损害陛下的王位的一些事务。” “陛下知道我是效忠于他的一名贵族,现在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亨利,因为主教教徒们会借用这次叛乱重新恢复罗马教宗的神权,这是国王陛下现在最憎恨的一件事务。所以,和主教有关的人、事务他都会憎恨的。” ——————————— 两后,10月6日早晨6点,两位身分显赫的贵族分别穿上代表着公爵、伯爵等级的服装骑上战马率领着80名准枪骑兵卫从离开了里士满前往林肯郡城区中心的林肯大教堂。 伊莎贝尔本来不打算跟着亨利去林肯郡的,她觉得作为使臣的亨利及萨里伯爵与叛军的谈判很有可能是一次伪谈判。亨利八世想借谈判来摸清叛军的实力,而叛乱的北方民众也想借攻占林肯大教堂来试探一下亨利八世的底线。在这次伪谈判之后的行动,才是这群“朝圣者”真正的行动。 可是,里士满公爵却执意要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在前往林肯郡的路途中,身穿一整套准枪骑兵甲胄,并且还戴上头盔的伊莎贝尔骑着马走在公爵的身旁。踌躇满志的里士满公爵勒住战马减慢速度时,对赶上的顾问官笑着:“伊莎贝尔,你觉得我和亨利与叛军的谈判会奏效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4万人占领下的林肯大教堂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嗯,叛军的人数的确非常多,也让我感到非常意外。但是,我和亨利是使臣,是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去和叛军谈判的。” “这么,你有把握让80名准骑士卫从战胜4万人的叛军?” “伊莎贝尔,我觉得叛军也许不会采用武力来迫使陛下改变想法。” 伊莎贝尔看了眼经过的弗格森爵士的领地时:“但是,武力往往可以改变一切。” 亨利点点头,笑着:“假如没有北方贵族的军队支持的话,叛军也不敢去攻占林肯大教堂。 第291章 郡治 从里士满公爵平安来到156年的10月开始,他的命运便出现了根本的的扭转。也许,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出任谈判使臣是他踏入亨利八世时代政坛的第一步。但是,生来便注定是私生子的他从这一步开始,将会彻底展现出他那与生俱来的如同亨利八世般的雄才大略。 此时行进在队伍最前方左侧的,是两名手持矛尖下挂有绘着里士满公爵纹章矛旗的轻质长矛的准枪骑兵,右侧则是同样两名手持挂有矛旗的轻质长矛的准枪骑兵,这两名准枪骑兵的矛旗上绘着的图案却是是萨里伯爵的纹章。 在这4名开路的准枪骑兵身后,是一支有着78名成员包括一名公爵、一名伯爵及一名年轻女性组成的骑兵队伍。当这支骑兵队伍在进入到林肯郡的郡治林肯城镇时,骑马行进在公爵身旁的年轻女性伊莎贝尔·沃尔顿警惕地发现这座城镇已完全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北方民众给占领了。 头戴顶部有着低矮的鸡冠型装饰及帽檐的轻质头盔、面带银质人形面具、身穿准枪骑兵甲胄、配备了两柄短剑和一柄十字骑士长剑,还有长弓及箭矢的伊莎贝尔,瞥了眼身旁的里士满公爵轻声:“殿下,瞧,路两边的这些手持武器及农具的家伙地全都来自北方各郡。” 里士满公爵却好像对她的人形面具很感兴趣,笑着:“伊莎贝尔,你的面具让我想起了十字军东征时期的耶路撒冷王国的国王鲍德温四世。” 伊莎贝尔的那双隐藏在面具背后的两眼闪动着,从面具背后传来话音:“谁?我的主,您不担心这些北方民众可以在瞬间摧毁掉您的骑兵部队吗?”此时,她感觉自己很像一名在9年索马里战争中与索马里民兵进行持久巷战的陆军游骑兵部队和三角洲部队士兵。 在看似平静的状态下,里士满公爵同样也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由4万北方民众及林肯郡民众组成的叛军部队,比151年亨利八世入侵法国时带领的英军部队还要多15000人。假如把这支叛军部队武装起来带到欧洲大陆去,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一举攻占法国的巴黎城。 “就是那位在1177年11月蒙吉萨战役中击败萨拉丁的传奇国王。当时,鲍德温四世率领着几百名骑士和数千名军士打败了萨拉丁的两万人的部队,他是一位多么英勇的国王。” “是啊,您是想现在的您和这位鲍德温四世很相像?” “也许吧。不过,我可不想和这位早逝的国王一样患上可怕的瘟疫。” 两人身后的萨里伯爵驾驭着战马细心地察看着路上所遇到的一切。不过,他越看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座由罗马时代的城镇林顿·科洛尼亚发展至今的城镇,竟然没有遭受到叛军的大肆掠夺及战争破坏。 虽然在街道上看不到几个当地城镇的居民,但临街商户、居民房舍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不仅如此,萨里伯爵在经过这些房舍时几乎也听不到妇女、儿童在受到伤害时发出的惨叫声及痛哭声。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来自北方各郡的军队及民众怎么会没有劫掠当地民众财产,对当地民众实施暴力侵害的行为呢?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甲胄及披风,紧握腰间的十字骑士剑的骑士大踏步的来到林肯大教堂首席神父的房间内。注视着支架桌后面的男人用一种沉着、有力的声音报告:“先生,国王陛下派来的和谈使臣已经进入到城镇内。” 面前摆着一本《圣经》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慢慢抬起头来,把视线集中在骑士的脸庞上点点头:“嗯,来了多少人?” “大概有80多个人,但全部都是使臣的侍从卫士。” “嗯,那么使臣呢?您的人有没有看到贵族纹章的旗帜?” “使臣是里士满公爵和萨里伯爵。” 律师轻轻一笑,斜眼望着左侧墙壁靠近花板的彩色玻璃窗户了句:“没想到,国王陛下会派他们俩来担任和谈的使臣。”沉思着,又问了句:“爵士,使臣的队伍中有没有一位年轻的女性?” 骑士眨了眨眼,思索着:“先生,使臣的队伍里没有女性,几乎全都是身穿骑兵甲胄的侍从卫士。不过,里士满公爵身旁的一名侍从有些奇怪,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 律师思忖着笑了一下,对骑士点了下头:“谢谢您,爵士。呃,您知道使臣的队伍朝什么方向去了吗?” “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会前往林肯城堡休息。” “好吧,一会儿请您替我送一封信给两位使臣。” “是的,先生。” 待骑士走后,罗伯特·奥索尔普走到书桌对面靠墙摆放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独自一人思考着:“伊莎贝尔姐,您的确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女性。如果您不是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那会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 这时,几名乡绅及教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陆续来到首席神父的房间。众人对律师行礼问候,律师扫视了一眼众乡绅后,平静地:“各位绅士、约曼,你们都知道国王陛下的使臣已经来了的消息吧?” 众人点了下头,一名绅士笑着:“看来,我们的这次朝圣运动这么快就引起了国王陛下的注意。” 律师轻轻一笑:“这是王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朝圣运动,或是请愿运动。假如国王陛下不担心我们会进入伦敦城的话,又怎么会如此迅速地派出使臣与我们和谈。” 一名约曼满意地:“没错,我相信国王陛下在与我们和谈之后,就在开始清除掉那些有着农奴血统的大臣和异端主教,让王国重新回归到主教的秩序中,恢复罗马教宗的地位。” 律师想起了伊莎贝尔冷静的面容、锐利的目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们提出的条件,恐怕国王陛下一时不会全部答应。” 先前话的绅士满不在乎地了句:“我们有的是时间、财力和军队。即使国王陛下不会马上答应,也总会考虑北方民众担负的抵抗苏格兰高地人的职责。难道,他不担心高地人在这段时间内会入侵王国的北方吗?” 第292章 林肯城堡 与商人、医生、大学教授、学者、大学毕业生、低级教士、店主和师傅被列入到第一等级以下的“市民”等级即第二等级的讼务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虽然代表自称为“平民”的人发动了这场史无前例的请愿运动,但他现在却感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律师希望自己可以代表众多平民向亨利八世提出数十条与他们自身的利益密切相关的具体要求,但是主动参与到这场运动中的北方旧贵族、乡绅和主教教会人士却希望他用武力逼迫他所尊敬的国王陛下停止宗教改革,把罗马教宗迎回到王国内领导主教教会。 之前他在游历北方各郡寻求救济时所用的理由是推翻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此时此刻他却要为他的理由付出沉痛的代价。当然,如果不用这个理由的话,控制着民众、财力和军队的北方贵族、乡绅们是根本不屑于他的请求的。 平民,在这些身处第一等级的人的眼中仅仅是农奴的后代。领主是永远不可能站出来为体内依旧流淌着农奴的血液的“平民”们争取权利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只能用推翻宗教改革的借口来吸引这些贵族、乡绅和教士们的加入。 “绅士,您应该考虑到这次朝圣运动的主要参与者都是平民。不管怎么样,这次运动要向国王陛下提出纠正对平民邪恶的统治和维护平民传统的生活及劳作的权利。”律师冷静地诉着。 来自约克郡的绅士微微一愣神,又瞅了几眼在座的其他乡绅笑着:“当然,如果没有这些平民的话,那么国王陛下肯定会认为我们真的是叛军。”完,把脸转向其他乡绅:“绅士、约曼们,你们觉得呢?” 绅士的话,引起了在座的所有人的大笑。一位来自林肯郡本地的绅士摇摇头:“律师,你可以把对平民的要求加在停止宗教改革的下面。记住,这次朝圣运动的主要目的就是逼迫国王陛下恢复主教的秩序,废除那个什么国家宗教。该死的,什么国家宗教,没有了罗马教宗还能称之为信仰吗?” 待这些乡绅们离开后,罗伯特·奥尔索普又迎来了几位隐藏在幕后的贵族们的家臣。几乎是着同样的话,得到的也几乎是同样的要求。当贵族们的家臣离开后,北方主教会中的几位中、高等级的教士们又来到他所在的林肯大教堂首席神父的房间。 直到下午的晚餐前,作为这次名为朝圣、请愿或是示威运动的领袖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已经感到有些倦怠了。坚持着把写给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信件写好交给先前的那名骑士后,他瘫倒在了那张象征着权势及威严的首席神父的哥特式长靠背椅上。 ——————————— 当里士满公爵、萨里伯爵率领的使臣队伍进入到林肯城堡内时,作为城堡总管的约翰·柯克爵士与手下的准骑士侍从们站在城堡的广场上迎接着使臣队伍的到来。 里士满公爵率先下马时,爵士立时迎了上去恭顺地行礼:“日安,最高贵的里士满公爵殿下,我是林肯堡的总管约翰·柯克爵士。” 亨利·菲茨罗伊看了眼一身骑士打扮的爵士,微微点头:“日安,约翰爵士。” 第二个下马的萨里伯爵冷眼瞅着已来到自己面前并向自己问候的爵士。当随行的80名准枪骑兵陆续下马整理队伍时,伯爵冷冷地:“约翰爵士,殿下和我来到这里时发现这些暴民几乎已经攻占了整座郡治,为什么你这里却看不到一个暴民?” 约翰爵士同样恭顺地回答:“尊贵的萨里勋爵,暴民的领袖讼务律师罗伯特·阿斯克先生下达过命令,不准攻占林肯堡。” 里士满公爵一听这个名字,马上把脸转向站在身后一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压低声音:“我记得这位律师的姓氏是奥尔索普,怎么变成阿斯克了?” 依旧戴着面具的伊莎贝尔微微摇了摇头,同样低声:“我不知道。也许,这个家伙喜欢用假名字来掩盖一些事务。” “好吧,约翰爵士,这殿下和我是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来与叛军谈判的。我希望在谈判期间,爵士可以给殿下和我,还有侍从们提供令人满意的房间、食物、酒水和马匹的饲料。”萨里伯爵又摆出了拥有王室血统的高傲的姿态。 “是的,尊贵的萨里勋爵。”约翰爵士当然知道眼前的两位上等贵族的身分。况且,他只是一个的城堡总管骑士,所以他是绝对不能招惹这两位特殊的上等贵族的。 晚餐时,约翰·柯克爵士对在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分非常好奇。不过,在座的里士满公爵和萨里伯爵没有话,他也不太敢擅自探听这位年轻女性的身分以及出现在使臣队伍中的缘由。 坐在餐桌主位上的亨利·菲茨罗伊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城堡总管骑士,好笑地摇了摇头:“伊莎贝尔姐,很显然约翰爵士对您产生了好奇心。不过,我不介意爵士用异教徒法官的眼神来审视您的圣女的身分。” 公爵的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约翰·柯克爵士的询问:“我的上帝,伊莎贝尔姐,您真的是圣女?” 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瞥了眼正在偷偷狂笑的里士满公爵,轻咳两声:“殿下,这个玩笑不好笑,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务要办。” 伊莎贝尔看了眼里士满公爵,放下酒杯对爵士平静地:“约翰爵士,实际上我是里士满郡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您可以用我的头衔来称呼我。” 约翰爵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噢,原来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姐,您的父亲我也听过。我听您父亲担任治安法官以后,成功地解决了郡内的一次较大规模的混乱。” “谢谢您,爵士。至于殿下所的圣女,是和您开的玩笑,我在殿下府内担任公爵秘书这一职务。” “公爵秘书?!嗯,我认为伊莎贝尔姐一定是一位优秀、智慧、礼貌的姐,不然殿下怎么可能让您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呢?” 第293章 来信 在英格兰历史上有两场战役发生在林肯城堡,一场是发生在诺曼王朝时期的1141年月日的战役,另一场是发生在金雀花王朝的117年5月0日的战役。有趣的是,林肯城堡自117年5月的战役之后便被纳入到了空置的城堡名单中。直到1787年,这座空置达到570年的城堡终于被用来建立了一座监狱。在现代,又成为了林肯郡林肯市的地方法院的所在地。 此时,从117年5月到156年9月的这19年里,至少已有10位以上的总管骑士来管理这座毫无用处的,死气沉沉的城堡。在第11位或第1位,也许是第1位总管骑士约翰·柯克爵士任职期间,爵士为这座城堡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气息。确切得,是来自北方里士满郡郡治安法官的女儿的年轻女性气息。 不过,爵士很快便对这位来自骑士家庭的年轻姐有了较为古怪的看法。一位有着一长串头衔及职务的骑士的女儿,待在家里从事一些贵族妇女们的传统技能即针线活、操持家务不是很合适吗?为什么可以担任公爵府的公爵秘书?为什么如此年轻,就拥有了智慧的头脑?为什么在里士满公爵殿下的眼中,可以比接受过大学教育的男性更为重要? 当约翰·柯克爵士忽然到了一个可能是解决所有问题的答案时,让他极其轻视的伊莎贝尔姐却这样道:“约翰爵士,也许您认为我和殿下之间有种特别的联系,我才能得已担任公爵秘书的职务,是吗?” “上帝,她怎么连自己在想什么都知道。”爵士在心里非常诧异地了句后,犹豫着:“伊莎贝尔姐,请原谅我的无礼。因为无论何种职务从来都是由男性来担任,所以我对您所的事实有一种与异端思想相似的想法。” “好吧,爵士,刚才我是玩笑的。其实,我只是殿下的一名卫从。” “卫从?嗯,一位爵士的女儿深受父亲的影响,从就喜欢上骑士的生活,骑士的军事才能。这样的女性,在王国的骑士家庭中比较容易见到。” “谢谢,爵士,您得非常好。” 伊莎贝尔·沃尔顿非常鄙视这样的男性,在宗教的影响下好像认为所有的女性都是男性的附属品。瞥了眼似乎不再轻视自己的城堡总管骑士,自顾自地享用起晚餐来。 她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在座的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公爵轻哼一声,冷淡地:“约翰爵士,自从陛下创立安立甘宗以来就一直受到王国内的主教教徒的围攻、指责,甚至想推翻陛下的改革。我想知道爵士是否也会这样认为?” 约翰·柯克爵士大张着两只眼睛注视着公爵,立时便:“殿下,我为国王陛下效命,当然会与最尊敬的国王陛下站在一起。所以,我是不会同情和可怜那些主教教徒的。” “爵士,现在主教教徒们已经把数万名叛军带到了您的城堡外,就在与林肯城堡东门相距仅一条道路的林肯大教堂内,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直勾勾地瞪着爵士,一针见血地道。 “阁下,叛军在攻占林肯座堂时我的确有过很坏的预感。幸而林肯堡受到了主的眷顾,才没有遭到叛军的强占。”爵士觉得萨里伯爵的眼神非常厉害,有些不敢看这位上等贵族。 里士满公爵瞅了眼约翰爵士,慢腾腾地:“爵士,叛军只是想给陛下一个警告,如果不恢复主教秩序的话,他们会将攻占王国的所有领地,对吗?” 约翰爵士觉得自己的头上出了很多汗,点点头:“是的,殿下。” “好吧,爵士,我希望您能坚定地站在安立甘宗的一边,不能被这几万名叛军所吓倒。” “是的,殿下。” 萨里伯爵不给约翰爵士任何一个机会,立刻又:“爵士,即使您在向陛下宣誓效忠时没有想到会这么一,你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词。” 约翰爵士坚决地回答:“阁下,我对上帝起誓,我是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词的。” 在之前里士满公爵与城堡总管骑士的对话中,萨里伯爵陡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假如这位约翰·柯克爵士突然叛变向叛军投诚的话,那么他与少年玩伴里士满公爵,伊莎贝尔姐立即就会成为叛军的人质。 这时,晚餐已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参加晚餐的几个人坐在会客厅内谈论着盘据在郡治的叛军问题。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联想被叛军攻占的林肯大教堂,问着约翰爵士:“爵士,林肯大教堂的神职人员现在在什么地方?” 约翰爵士想想后:“阁下,叛军在攻占座堂时我和我的人就守卫在城堡上,当时并没有看到教士们从座堂内跑出来。所以,我觉得他们大概是被叛军抓住做了人质。” “好吧,关于人质的问题可以在谈判的时候提出来。” “阁下,那么殿下和您打算什么时候和叛军谈判?” 萨里伯爵把目光转向一侧的里士满公爵,轻声:“殿下,谈判什么时候开始?” 里士满公爵瞥了眼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见她没有表态便对萨里伯爵和爵士:“尽快吧,明怎么样?” “很好,我马上就写封信。爵士,明早晨把信送到教堂去。”萨里伯爵完,站起身打算回房间去写信了。 这时,约翰·柯克爵士的一名侍从拿着一个卷好的信筒走了进来,对众人行礼后:“殿下,叛军领袖派人送来一封信。” “难道他们想主动和我们谈判?”里士满公爵从侍从手中接过信来嘀咕着。待公爵拆开信件,从上至下伸展开信件看了一遍后,对伊莎贝尔笑了起来:“伊莎贝尔姐,叛军的领袖自从离开北方后一直记挂着你。” 萨里伯爵对公爵手中接过递给他的信件,仔细看过信里的内容后也有些兴奋地:“姐,没想到叛军的领袖打算在明日出前与您见一次面。” 伊莎贝尔歪嘴一笑,略一思索之后对两位使臣:“非常好,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探查一番叛军的详细情况。” 第294章 真相 10月7日,是4万名北方及林肯郡“朝圣者”组成的叛乱军队占领林肯大教堂的第4。今的日落时间是凌晨1点零1/时,日出时间是下午的点零1/时。这意味着从日落到日出有长达11个多时的黑夜时分。 黑夜的来临,给了“求恩巡礼”运动的组织者兼领袖罗伯特·阿斯克充裕的时间来做他想做的事。首先,他拿出一袋英镑赠送给了守卫自己安全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军士。告诫他们如果有人来找自己的话,就自己需要在日出前向耶稣基督祈祷,祈祷期间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其次,换上一件黑色带兜帽的修士服把自己伪装成林肯大教堂的神职人员,再送教堂的杂役人员一些钱,让自己跟随每日清晨从教堂后门出去的装有排泄物的牛车来到教堂外。 罗伯物如此精心安排自己与伊莎贝尔的会面,是为了不让参加叛乱的贵族、乡绅、教士和民众发现自己私下联络亨利八世派来的和谈使臣人员。如果一旦泄露行踪,他将会被怒斥为一名虚伪的朝圣者,一名投降派领袖,逮捕他并立即处死。 伊莎贝尔则照着他在信上要求的那样,撤掉守卫在林肯城堡东城门上的军士。在他步行来到城堡东城门外时,按照约定的暗号打开城门接应他。 难道这位踌躇满志的叛军领袖根本不顾忌与伊莎贝尔·沃尔顿会面时,对方会突然翻脸不认人并命令军士逮捕他?这个问题,他也做好了相关的安排。他告诉自己的贴身仆役,假如在日出后他还没有出现在林肯大教堂内的话,就立刻通知其他人攻占林肯城堡。另外,马上通知约克郡内的其他几支朝圣者队伍迅速攻占整个约克郡。 身穿一件黑色修士袍,头戴风帽,胸前挂着一串下坠有十字架的珠式链绳,腰间系有一条亚麻腰带绳的罗伯特·阿斯克从教堂后门出来后,便一路绕行到林肯大教堂的南面围墙外。在黑夜来临后,他独自一人埋着头慢步行走在围墙的阴影之中。 穿过教堂与城堡之间的路,在凌晨点钟左右慢步来到修建在一座人工山丘上的林肯城堡东城门外。罗伯特瞅了眼紧闭的城门,走进城门门洞内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城门。很快,里面传来一阵话声:“是谁?” 罗伯特默想着暗号,镇静地回答:“他引导我,使我行在黑暗中,不行在光明里(《圣经》,耶利米哀歌,第章第节)。” 稍后,城门里的人马上用约定的暗号来回答他:“我便看出智慧胜过愚昧,如同光明胜过黑暗。(《圣经》,传道书,第章第1节)。 暗号对上后,城门在黑夜中慢慢开启了一道仅一人宽的缝隙。罗伯特看着为自己开门的军士没有话,军士也没有话而是冲他招了招手。随后,罗伯特便随同着军士朝着城堡的北面走去。当两人来到城堡东北角的一座箭塔前时,军士只了一句:“修士,待在这儿。” 罗伯特转身看了眼手提油灯离开的军士,正想话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奥尔索普先生,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姐,原来你在这里。”罗伯特发现话的人正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身穿皮质紧身外套,下身穿着紧身裤及长筒马靴,腰系一柄十字骑士长剑的伊莎贝尔斜靠在箭塔下方的木门边,举起手里的油灯照亮着叛军领袖的面部:“先生,我们去箭塔顶部的了望哨谈,好吗?” 罗伯特·阿斯克亦步亦趋地跟在伊莎贝尔的身后,一直到爬到箭塔的顶部。两人来到一张圆桌,两把靠背椅前时,伊莎贝尔指了指其中一张椅子:“请坐吧,先生。” “谢谢您,伊莎贝尔姐。”罗伯特坐下后,伊莎贝尔坐在他的对面把油灯放在桌上。随后,又拿起桌上的酒罐为自己倒上一些苹果酒,轻声:“先生,你可以试着喝一些,这里的风很大。” 在酒精的作用下,罗伯特感到身上舒服了很多。当他侧目观望着了望哨外的一片民舍时,轻声:“姐,我很感激您能同意履行我的约定。” 伊莎贝尔斜靠在椅子上轻轻笑了一下:“我想,在这种情况下的会面,通常代表着一些隐秘的事务将要发生。” 接着,她瞅了眼对面的叛军领袖:“先生,你作为叛军的领袖,竟敢独自一人与使臣下属私下见面。我知道,这种行为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和胆量。” 罗伯特·阿斯克摇了摇头:“其实,我也很害怕您会让人立即抓捕我。抓住了我,也就可以宣告这次叛乱行动失去了一半胜利的机会。” “我相信你所相信的。可是,在与国王陛下的使臣进行谈判的前夕,你为什么会想要见我?” “因为我想让您知道,由我领导的这次朝圣运动是希望我所尊敬的国王陛下可以看到平民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公正对待,进而能够纠正这种邪恶的统治。姐,我所的‘平民’,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也许是因为“平民”一词在16世纪刚刚出现,所以,罗伯特认为拥有“姐”头衔的伊莎贝尔可能根本不明白“平民”指的是什么。但是,伊莎贝尔·沃尔顿绝不会是他想像中的那样,至少她在成为一名海军军官之前就是一名非常普通的达拉斯镇平民。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我知道。那么,你领导的这次朝圣运动不是为了要求国王陛下停止宗教改革?” “姐,停止宗教改革是其中一条款项。” “先生,我不明白的是,既然纠正对平民的不公正对待与停止宗教改革都是你准备提出的款项,那么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见我一面?” 罗伯特抿嘴笑着,又喝了口杯中的苹果酒后:“您所看到朝圣运动不是真正的朝圣运动。在一些重要的‘朝圣者’的救济下,这场运动会朝着难以相信的地步持续走下去。” 伊莎贝尔顿然明白了罗伯特话中的“重要的朝圣者”指的是什么人。沉默地思索了片刻后,平静地:“先生,假设失去了重要的朝圣者的救济,你的愿望不会得到实施,是吗?” 第295章 名单 其实,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的话不难理解。想要在叛军队伍的人数及素质上有所提高的话,就必然要吸引北方贵族及其家臣,还有手中掌握的边境军队加入进来。有了数支具有强悍的战斗力的军队的支持,罗伯特才能坐拥与亨利八世进行和谈的资本。可以,停止宗教改革与纠正平民受到的不公正对待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一开始他就压根不想与尊敬的国王陛下的军队开战。可是从这场“朝圣运动”的发展速度来看,这场仅仅只是向亨利八世表示抗议、示威的民生行动势必会导致国内战争的来临。这是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不曾设想到的后果,现在他也无力阻止这样的后果的出现。 应该,他是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态来与伊莎贝尔会面的。而在谈判使臣里士满公爵的非正式公爵秘书的眼中,他又是让人感到可怜、可悲、可叹的一个南方首都城市里的人物。 这样一个没有高贵的贵族血统,没有让人羡慕的地位及财产,更没有在郡内和市镇内担任一定的官职的普通市民,领导了一场足以震动整个王国的叛乱行动?伊莎贝尔·沃尔顿对他的评价是,如果罗伯特·阿期克不是如同阿道夫·希特勒那样的才与疯子与恶魔的有机结合体的话,那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被人利用了的替罪羊。 见罗伯特用沉默来回答自己的问题,伊莎贝尔一边用右手食指缓慢地摩挲着酒杯杯口,一边轻吐着话语:“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从领主的苹果树上摘了一个苹果,你在完全可以逃走的情况下却主动找到领主,你这么做不是为填饱自己的肚子,你是去拿给一个正在挨饿的孩子。” “领主在对你大加赞赏之后,又让管家拿出了更多的苹果让你去送给更多挨饿的孩子。但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要做为领主的收税官从孩子的父亲那里收到更多的税款。当你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被圣灵充满的大有信心的好人时,领主却你已经犯了偷盗苹果的罪,你要用强行征收上来的税款来弥补你犯的罪。” 伊莎贝尔完时,罗伯特·阿斯克轻轻地鼓了两下掌:“姐,我永远无法忘记您的超出常人的智慧与优秀。因此,您与我之间才会有这次的会面。” “谢谢。那么,你打算利用这次会面的机会向我寻求救济?”伊莎贝尔猜测着了句。 “已经太迟了,我已经犯下了偷盗苹果的罪行。姐,我只是想让陛下的使臣明白,尽管我被推举为朝圣运动的领袖,但我绝对不会利用这支庞大的队伍去做任何一件伤害我对国王陛下的感情的事。” “好吧,我会向使臣里士满公爵殿下和萨里勋爵转达你的意思的。”伊莎贝尔又补充着:“不过,我不敢保证使臣在向国王陛下诉了你的想法之后,国王陛下会相信你。” 罗伯特呷了口苹果酒后:“只要国王陛下能够相信我,我可以马上撤离并解散朝圣队伍。” “好吧,我相信你会的。先生,我还有一句话,你已经被人利用了。”伊莎贝尔加重了话时的语气,希望罗伯特能够重视这一点。 “伊莎贝尔姐,现在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你认为我可以放下一切独自逃走吗?” 罗伯特的大义凛然的精神还是值得尊敬的,伊莎贝尔点点头:“《圣经》上,‘曾被杀的羔羊是配得权柄、丰富、智慧、能力、尊贵、荣耀、颂赞的。’在这里,我希望你会是那只背负世人罪孽的羔羊。” 稍后,伊莎贝尔谈到了参加运动的北方贵族、骑士、乡绅及教士的问题。她对运动领袖:“先生,你想让国王陛下相信你,你就要对国王陛下表示出你的诚意。我觉得,至少要让国王陛下知道你是一个被人利用了的为平民伸张正义的讼务律师。” 罗伯特·阿斯克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从腿上的马靴内抽出一个信筒。当他把信筒摆在对方面前时,淡然地:“这是参加朝圣运动的所有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的名单。并且,我在信里也写了每位北方贵族率领了多少骑士和军士的数量。” 伊莎贝尔凝视着他:“我一定会把这封信转交给使臣,最终让国王陛下看到的。我会向上帝祈祷,希望叛乱之后国王陛下可以赦免你的罪行。” “不必了,姐。就像您刚才的那样,我已做好成为一只背负世人罪孽的羔羊的准备。” “祝你好运,先生。” 会面快要结束时,伊莎贝尔想起了罗伯特的姓氏问题,好奇地多了一句:“先生,你为什么要用阿斯克这个名字做为姓氏?难道,你不喜欢你自己的姓氏?” 罗伯特抿嘴笑了笑:“当我成为罪人后,我就已不配再拥有家族的姓氏了。至于用阿斯克这个名字的理由,是因为能够认识来自阿斯克庄园的您,我感到非常荣幸。” 几时后,叛军领袖再次戴上修士袍的风帽消失在了林肯城堡外的黑夜中。伊莎贝尔依旧坐在箭塔的了望哨内,望着桌上的那封信件有些出神。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记录着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的信件。 当她看到卡莱尔子爵的名字时,赫然发现子爵的名字下面列着一个让她在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名字:欧内斯特·沃尔顿。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奥古斯丁爵士的长子欧内斯特。 上午8点,约翰·柯克爵士在让人把萨里伯爵写给叛军的谈判信件送出去后不久,脸上带有一丝忧愁之色的伊莎贝尔来到会客厅内。在场的萨里伯爵和约翰爵士想急于打听她与叛军领袖会面的情况,而里士满公爵却对她的脸色变化产生了疑问。 两位贵族和一位爵士在听她的陈述后,萨里伯爵对她拿出的人员名单大为兴奋。当伊莎每贝尔坐下时,里士满公爵轻轻走到她的一旁关切地问:“伊莎贝尔,你怎么了?你是在为伦敦律师的命运担忧吗?” 伊莎贝尔沉默地摇了摇头:“我在替我父亲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里士满公爵立即问道。 第296章 拯救 “伊莎贝尔姐,您是怎么拿到这份名单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显得有些激动,拿着信件的手竟然有些抖动。 “阁下,我只是对罗伯特·阿斯克他被人利用了。然后,他就把这份加入叛乱的人员的名单交给了我。”伊莎贝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不去联想父亲的长子参与叛乱的事。 “我非常感激伊莎贝尔姐在为陛下及王国镇压叛乱的行动中,能够尽到自己的职责。”萨里伯爵欣喜过望地完后,又对约翰爵士吩咐:“爵士,你现在立刻抄录一份名单出来,即刻送到陛下的手中。” 约翰·柯克爵士也很兴奋,连忙答应着。这时,萨里伯爵望着手中的信件又对他:“爵士,抄录完名单后你亲自送到白厅去,路上绝对不能遗失掉或被人劫去这封信。”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安静地坐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旁。伊莎贝尔瞥了他一眼:“殿下,您不感到高兴吗?有了这份名单,国王陛下就可以彻底清除掉北方地区的分裂王国的旧贵族和主教教会势力。” “我当然很高兴,我也为自己可以拥有你这样一位杰出的家臣而感到高兴。但是,你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里士满公爵的声音依旧很柔和,丝毫没有斥责的意思。 伊莎贝尔注视着他,很久才出一句话来:“欧内斯特也加入了叛军。” “欧内斯特?欧内斯特·沃尔顿?你的兄长,奥古斯丁爵士的长子?”从里士满公爵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很震惊于这件事。 当约翰爵士坐在会客厅一隅认真抄录着名单时,萨里伯爵听到了里士满公爵的话声。顺着话音来到两人面前,看了看伊莎贝尔的脸色后轻声:“伊莎贝尔姐,刚才我听到殿下提到一个名字,是您的亲人吗?” 里士满公爵站起身冲萨里伯爵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另一侧时公爵对伯爵耳语着:“伊莎贝尔的兄长欧内斯特也在叛乱的名单中,你能不能让约翰爵士把他的名字划掉?” 萨里伯爵点点头朝约翰爵士望去,朗声:“爵士,等等。”等爵士放下鹅毛笔时,又望着公爵思忖着:“姐的兄长在为哪位贵族效力?” “嗯,据守在边境卡莱尔城堡的卡莱尔勋爵。” “她的兄长是陛下册封的骑士吗?” “不是,她的兄长目前仍然是为卡莱尔勋爵效力的一名准骑士。” “准骑士?那就好办了。不过,殿下,您要告诉伊莎贝尔姐,这次我可以放过她的兄长。如果今后她的兄长依然有叛乱的想法,陛下是不会赦免他的。” 里士满公爵笑了起来:“亨利,你是我的真正可信可爱的好伙伴。” 萨里伯爵摇了摇头与公爵再次回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时,坐在她的身边非常郑重地:“伊莎贝尔姐,我很遗憾您的兄长也加入了叛军的队伍。但我知道,他是效力于卡莱尔勋爵的一名准骑士,所以他必须要服从领主的命令,是吗?” 伊莎贝尔抬起头瞅了眼正笑而不语的里士满公爵后,她便知道欧内斯特得到了拯救,淡淡笑着对萨里伯爵:“是的,阁下。” 萨里伯爵点点头:“这次叛乱,陛下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我觉得陛下肯定不会轻易赦免掉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和他的重要伙伴的罪行。” 接着他又:“至于您的兄长,只是卡莱尔勋爵手下的一名准骑士。像他这样的普通准枪骑兵,陛下也许是不会追究他的叛国罪的。” 停顿了一会儿,萨里伯爵看了眼里士满公爵又对她肯定地:“我可以把您的兄长的名字从名单内划掉。但是,伊莎贝尔姐,您一定要告诉您的兄长这是叛乱,这是会被处于绞刑的行为。如果您的兄长依然忠心效忠于陛下的话,今后绝不能再有叛乱的念头。” 伊莎贝尔非常感激萨里伯爵对欧内斯特的行为可以视而不见,但私下里她还是需要找到欧内斯特进行一次谈话才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随后,她又把罗伯特·阿斯克与她会面的目的对两位贵族详细地复述一遍。萨里伯爵想想后:“好吧,我会尽力在陛下面前明他的真实想法的。可是,他是叛军领袖的这一事实也许不会改变多少他将来的境遇。” “阁下,他很清楚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好吧,我知道了。” 下午点零1/时后,色开始明亮起来。里士满公爵与萨里伯爵已更换好各自的贵族服装在林肯城堡主楼的阶梯上骑上马,率领着40名全副武装的准枪骑兵离开城堡,朝着不到一英里外的林肯大教堂而去。 修建于107年-109年间的林肯大教堂,是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约克大教堂、达拉姆大教堂和索尔兹伯里大教堂被称为中世纪哥特式建筑的最佳典范之一。不过,从1141年的火灾开始它又是一座多灾多难的建筑。直到今即156年的10月7日,它依旧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建筑。只不过,这次它所经历的不是自然灾难而人为灾难。 戴上银质人形面具,把自己隐藏在骑兵甲胄之下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骑行在队伍中来到教堂的主要入口即西入口。此时,在具有典型的诺曼风格,乍看之下让人心生敬畏的入口两侧的道路上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民众、军士及来自北方的准枪骑兵们。 在将战马交给负责管理马匹的军士后,跟随着里士满公爵从西入口走进了林肯大教堂的内部。一进入到内部,首先映入她与其他人眼帘的是一连串的尖状拱顶,形成了一种非常壮观的视觉透视效果。它们与众人头顶一排排的肋架一同延伸到了视线的尽头。 巨大的空间,裸露的结构,复杂繁琐却又精细的细节,走在这样精美的建筑物内让人联想到了神往不已的国。里士满公爵好奇地欣赏左右墙壁上的精美花窗,坚硬高耸的石柱和精美繁复的石雕,感慨地了句:“伊莎贝尔,我应该在这里和玛丽举行婚礼。” 走在左侧的萨里伯爵低声嘱咐着:“安静,现在您是使臣,不是新郎!” 第297章 谈判 在上一任林肯主教威廉·史密斯于1514年1月日逝世并安葬于教堂内后,林肯大教堂在这年间一直未设有主教这一职位。虽然教堂现在只是由几名神职人员来管理,但教堂内部依旧按照《主教法典》和《罗马弥撒经书总论》的规范及要求来布置内部陈设。 幸而,教堂在被数万名北方及当地民众攻占的这些内,内部的各种陈设没有遭到人为的毁坏及掠夺。在今的早些时候,许多身穿世俗服装及军队甲胄的成年男子来到教堂内部,在这些世俗男子中竟然还夹杂着几名身着神职人员服装却不在教堂内任职的教士。 这些人在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很快就从其他地方找来了几张长条支架桌,把它拼接在一起横向摆在了祭台前的空地上。然后,又找来了十几张长靠背椅整齐地摆放在支架桌前。看来,这里即将要举行一场参与人数众多的重要会谈。 当古老的机械钟发出的钟声响彻四周时,早已稳坐于长条支架桌前的十来名世俗男子及教士不约而同地观望着视线尽头的教堂主入口,他们在期待着两位等候已久的重要人物的到来。 里士满公爵瞥了眼左侧比自己慢半步的萨里伯爵,又扭头冲着步行在右侧,戴着银质面具并腰系两柄短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你听见了吗?我的玩伴总是在恰当的时候让我产生不愉快的感受。” 行进中的伊莎贝尔观察着左右石柱后面的走廊及正前方的祭台,悄然:“他是对的。记住,你是以国王的名义来这里的。” “好吧。嗯,不过下一次我希望是以我自己的名义来这里。” “别话,律师和他的人正看着你和你的玩伴。” 话间,三人率领着0名步行的准枪骑兵来到祭台前的支架桌旁。当三人停下脚步时,身后的准枪骑兵们立刻分成两队,鱼贯进入到谈判现场的左右两个方向分别站立10人。 身穿伯爵服装的萨里伯爵傲慢地扫视着端坐于支架桌对面的罗伯特·阿斯克等人,他在等待这些叛军的领袖们起身向里士满公爵和他行礼。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并没有看到有人站起身来向他和公爵行礼。 最后,面带愠色的他瞥了眼左侧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准枪骑兵,准枪骑兵立刻反应过来,急走几步来到谈判桌前为他与里士满公爵拉开了座椅。 谈判进行了三,参与攻占林肯大教堂的民众轮番派出代表对两位以国王名义进行和谈的贵族提出了数十条具体的要求。 比如停止宗教改革;停止圈地运动,因为圈地会驱逐依靠土地生存的农夫,剥夺了农夫传统的生活及劳作的权利;减免苛重的税收;地主对佃农的残酷剥削;司法审判对平民的不公正判决;物价飞涨;商人与高利贷者的盘剥;撤换掉危害王国与平民福利的宫廷大臣及地方官员等要求。 由于之前萨里伯爵对这次谈判是抱着探查叛军底细的目的来的,又由于意外地得到了一份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所以他已经不打算再与叛军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当谈判进入到第三时,萨里伯爵决定用武力来恫吓这数万名朝圣者。坐在谈判桌前,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故意:“律师先生,你和你的平民的这种行为是叛乱,你知道吗?” 罗伯物轻轻笑着:“叛乱?不知阁下从哪儿看出是叛乱?” “仅凭你和你的伙伴攻占林肯大教堂的行为就是叛乱。” “阁下,假如我们不占领林肯座堂的话,国王陛下会派出使臣来倾听我和我的伙伴的诉求及不满吗?” 萨里伯爵用子虚乌有的事,煞有介事地:“现在,我相信国王陛下已收到了我的信件。你和你的伙伴对陛下提出的要求,陛下肯定也已经完全知晓。” 罗伯特·阿斯克点点头:“感激阁下的仁慈。” “律师先生,在你和你的伙伴立即就地解散前,我是仁慈的。” “可是,阁下,我和我的伙伴还没有得到国王陛下的回答。” “律师先生,只要你的这数万人队伍就地解散的话,就会立即收到国王陛下的回信。如果不解散,国王陛下一定会派萨福克公爵率领军队来围剿你的队伍的!” “伙伴们,你们相信萨里勋爵的话吗?”罗伯特镇定自若地看着身旁的朝圣者代表。 有人惊恐地:“我听萨福克公爵是征战法国的英格兰陆军司令,打仗很厉害。” 有人点点头:“嗯,我听到的事实也是这样。我还知道公爵迎娶的夫人是国王陛下的妹妹。” 还有人:“你们知道什么?公爵现在是王室掌玺官、枢密院议长和内务府大臣,他还是国王陛下从的玩伴呢。” 最后,这些代表似乎取得了一致意见:在征战法国的陆军司令率领军队来剿灭他们之前,立即解散朝圣队伍。 罗伯特又补充:“萨里勋爵,我和我的伙伴们会在家里虔诚地等候国王陛下的答复,愿主保佑国王陛下及英格兰王国。” 虽然在整个谈判过程中里士满公爵几乎很少发言,但他并不介意自己的玩伴萨里伯爵主导着谈判的进程。用公爵秘书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话概括来,里士满公爵现在最主要的职责就是认真学习如何与叛军谈判。如果以后再遇上叛乱,他就可以独自与叛军领袖进行谈判,交换谈判筹码。 当叛军领袖礼送里士满公爵及萨里伯爵离开林肯大教堂后,萨里伯爵迫不急待地询问着公爵秘书:“伊莎贝尔姐,您相信这位伦敦律师做出的解散队伍的决定吗?” 把自己隐藏在银质面具后面的伊莎贝尔不动声色地:“根据我这几的探查,叛军的主力并不在林肯郡的郡治附近。所以,我认为叛军也许会在约克郡郡内开始新一轮的叛乱。” 里士满公爵好奇地问:“这是罗伯特·阿斯克在那日出前告诉你的?” “不,他只是在一些重要的‘朝圣者’的救济下,这场朝圣运动会朝着难以想像的方向走下去。这也就是,在北方贵族的军队、乡绅和教士的救济下,还会有更大的叛乱爆发。” 第298章 战争来临 三人在回到林肯城堡后,伊莎贝尔·沃尔顿让萨里伯爵拿出了叛军领袖亲手写的原版叛乱人员名单。在将名单上排列的北方贵族、骑士和乡绅仔细看过一遍后,把名单递给萨里伯爵时:“阁下,名单上的这位达西男爵一世是什么人?他守卫的这座庞特弗雷克特城堡在哪个郡内?” 安坐于会客厅的一张长靠背椅上的萨里伯爵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不语地接过名单。稍后,伯爵的双眼下意识的朝左上方看去,努力回忆着这座城堡的具体位置。恰巧这时,里士满公爵突然从椅子跳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我知道,我知道这座庞特弗雷克特城堡在什么地方。” 一无所知的伊莎贝尔与仍旧处在回忆中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他,不约而同地:“在什么地方?”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得意洋洋地撇了下嘴,瞅了两人一眼后:“你们知道金雀花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吗?” 伊莎贝尔只知道亨利八世是亨利七世的次子,亨利七世开创的教铎王朝之前的众多英格兰王朝她却一点也不清楚。亨利·霍华德点点头:“我知道,是理查二世。兰开斯特公爵冈特的约翰的长子亨利经国会同意后将他废黜,亨利便成为了兰开斯特王朝的第一任国王亨利四世。” 萨里伯爵完后,却觉得有些奇怪。又连忙问着里士满公爵:“被废黜的理查二世与庞特弗雷克特城堡有什么联系吗?” 亨利·菲茨罗伊很难得看到伊莎贝尔的一副不得而知的样子,想继续欣赏下去却又怕自己惹恼了对方。只好对两人:“传理查二世可能是被谋杀在这座城堡内的。” 萨里伯爵笑而不语地点点头,对站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声了句:“姐,亨利的是王室未公开的秘密。” “亨利,你和伊莎贝尔在什么?”里士满公爵的情绪中,似乎带有一种敌意。 “我是,理查二世被谋杀可能与亨利四世有关。这一点,你好像比我更清楚。”萨里伯爵也感觉到了里士满公爵情绪的变化,微笑并解释道。 伊莎贝尔被里士满公爵的孩子子脾气给气笑了,转移着话题:“殿下,这么,您知道这座城堡在什么地方?” 里士满公爵看到她的笑容时心情又变得舒畅起来,把刚才萨里伯爵的举止也抛到了脑后。想想后对两人:“庞特弗雷克特城堡就在约克郡内,距离约克郡的利兹大概有一时的骑程时间。” “约克郡,庞特弗雷克特城堡,达西男爵一世,北方贵族军队?殿下,您觉得这些方面与叛军接下来的行动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约克郡?北方贵族?没错,约克郡也属于北方地区,一座修建在北方地区的城堡与一位北方贵族达西男爵一世?!” 伊莎贝尔微笑着:“殿下,我相信您已经猜到了,这座城堡很有可能成为北方贵族及他们的军队的驻扎地。” 萨里伯爵很佩服伊莎贝尔的思考能力,赞赏着:“姐,假如有人不夸奖您智慧的话,殿下一定会和他进行荣誉决斗的。” 一番用意很明显的讨好及称赞颂扬果然让里士满公爵感到非常受用,公爵哈哈笑着:“即使要进行荣誉决斗,恐怕我还没来得及上场决斗就已经结束了。” “姐,假如叛军不会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进行第二次叛乱,又会在什么地方呢?”萨里伯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很简单,您可以先派出一些卫从前往达西勋爵所在的城堡附近探查一下,如果能够发现有大量的北方贵族军队在那里驻扎,问题不就很明显了吗?”伊莎贝尔很平静地看着两位贵族。 就这样,三人在林肯城堡一直逗留到了10月1日这一。正当三人与城堡总管约翰·柯克爵士共进午餐时,萨里伯爵的一名准枪骑兵卫从急匆匆地来向他报告:“阁下,新的叛乱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爆发了。” 萨里伯爵连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把卫从叫到餐厅一侧仔细地问:“你可以确认吗?” 卫从重重地点了下头:“是的,阁下。这三我和我的几名伙伴遵照您的命令在达西勋爵所在的城堡附近连续探查了三,得知已有大量的北方军队来到城堡内外驻扎。” 一听大量的北方军队,亨利·霍华德急切地:“现在有多少支军队?有多少人驻扎在那里?” “阁下,目前我只知道大概有7、8个郡的贵族军队驻扎在那里,人数可能会超过9万人!” “什么?我的上帝,9万人的叛乱军队??”萨里伯爵感到无比震惊之外,还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战争灾难即将来临时的压迫感与紧张感。 “你和其他人吃完午餐后,立即做好出发的准备。”萨里伯爵吩咐完卫从后,再次回到餐桌旁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其他人后,郑重地:“殿下,新的叛乱果然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爆发了!!” 里士满公爵连忙开口问道:“这是真的吗?是谁领导的?有多少军队?” 萨里伯爵思忖着还是出了真实情况:“殿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叛军领袖还会是罗伯特·阿斯克,叛军的总人数…大概会在9万人以上。” 伊莎贝尔依然安静地吃着午餐,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感到惊讶。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亨利八世可以派出多少雇佣军队前往约克郡阻止叛军部队继续南下。当在座的两位贵族及一位爵士陷入到沉默中时,她抬起头看看三人镇静地:“殿下,我建议您现在立即给国王陛下写封信,向国王陛下报告发生在约克郡的新的叛乱!” “噢,我知道了。”里士满公爵眨了眨眼,瞪着两眼又看着萨里伯爵:“亨利,你来写还是我来写这封信?” “殿下,应该由您来写这封信,这次的叛乱比暴民攻占林肯大教堂还要严重很多。殿下,战争来临了!”萨里伯爵的语气既沉重又显得异常坚定。 当里士满公爵听到“战争”一词时,迫切又焦急地看着萨里伯爵:“亨利,真的要爆发战争了吗?” 第299章 为难 对于战争本身,伊莎贝尔·沃尔顿不会感到陌生和恐惧。至少在海军学院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海军或海军陆战队军官时,她就可以从每年暑期的各种海上训练及演习中体会得到什么是战争。 但是,对于被拖进战争漩涡的和她有一定的亲属及社会关系的人,她的内心和头脑中就会产生一种忧虑、牵挂、担心等各种糟糕的情绪的精神结合物。如奥古斯丁爵士的长子欧内斯特·沃尔顿,她的名义上的兄长。还有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一个需要她赎罪的年轻贵族女性。 至于她的女性好友弗朗西丝的丈夫萨里伯爵,她的上司兼付给她优厚年薪的年轻老板里士满公爵,想和她玩婚外情的兰开夏伯爵,这几位同样被卷入到战争中的上等贵族并不是她担心的对象。因为战争一旦开始,这几位贵族肯定会担任统帅一类的高级指挥职务,不会像一名普通骑士或军士那样冲上前线去忍受各种冷兵器的蹂躏直至死亡。 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地知道这场让亨利八世及贵族们担忧不已的国内局部战争,或者是镇压叛乱的军事行动是不会发生的。至少在对她有好感的律师罗伯特·阿斯克领导下,战争是不会爆发的。 当里士满公爵给亨利八世写好的信件在派人送往伦敦城后,她找到公爵打算告诉他自己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时,公爵则让她和自己去林肯城堡北面城墙附近的一片树林内走一走。 两人漫步于树林内时,亨利·菲茨罗伊温和地:“好吧,你想告诉我的是如何让你的兄长欧内斯特摆脱困境的事务?” 伊莎贝尔思索着看了公爵一眼:“是的,萨里勋爵的人探查到很多北方贵族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附近驻扎了军队,所以我想在国王陛下派来军队剿灭叛乱前,把他带离战场。” “你能想到解救你的亲人,这非常好。不过,你父亲以前告诉我欧内斯特宣誓效忠的领主是卡莱尔勋爵,你觉得卡莱尔勋爵会让他离开军队吗?” 里士满公爵提到的问题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尤其是在忠义风气浓厚的北方地区更是如此。让欧内斯特·沃尔顿撇下自己的领主独自逃离战场,这将会是比一剑杀了他还要更为严重的后果。用通行于北方地区的话来:这是背叛,这是耻辱,这是会遭受到无穷诅咒的一种非常卑劣的行径。 一愁莫展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苦苦思索着,犹豫着:“亨利,你觉得能不能服卡莱尔勋爵率领自己的军队离开战场?” “卡莱尔勋爵效忠的领主是坎伯兰郡的郡督理坎伯兰勋爵,坎伯兰家族从族长到最年轻的佃农全是虔诚的主教教徒。你想让这样一位主教贵族与他的有着同样信仰的家臣卡莱尔勋爵轻易放弃掉上千年的主教信仰,转为信仰北方贵族想要推翻的安立甘宗?” “上帝,我该怎么做才不会让父母亲和艾菲伤心呢?”极其无奈的伊莎贝尔仰起头,大声吼了句。 让伊莎贝尔大为伤神的问题,里士满公爵也认为很难处理好。他走到伊莎贝尔身旁,微笑着:“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艾尔弗雷德,你认为他可以拥有沃尔顿家族的继承权吗?” 公爵的意思,是打算让她直接放弃掉家族的长子欧内斯特,转而把次子当作家族的继承人。伊莎贝尔斜眼看着他:“不,在完全失去希望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向上帝祈祷国王陛下不会处决叛乱的领袖及其副手。当然,如果欧内斯特不是副手的话就可以保住性命。” “好吧,只能这么做了。亨利,还有一件事,我想解救达灵顿勋爵的长女。” 里士满公爵一边往树林内走一边惊奇地看着她:“你是卡罗琳·斯威夫特姐?这是叛乱,这是军事行动,她不可能也加入到叛军的队伍中吧?” 伊莎贝尔很了解卡罗琳的脾气及性格,摇摇头:“也许。假如她的父亲达灵顿勋爵参加了叛乱,她一定会去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亨利,我想在国王陛下给你回信的这些内去一趟达西勋爵的城堡,找到欧内斯特和卡罗琳,尽力劝他们远离这场叛乱战争。” “如果两人不打算远离叛乱的话,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伊莎贝尔,我同样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我很感激你,亨利。”伊莎贝尔完,紧紧拥抱了一下里士满公爵。 在北方8个郡及林肯郡的贵族军队、乡绅、教士和民众的支持下,以罗伯特·阿斯克等人为首的叛乱已经在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内外展开了新一轮的行动。这次叛乱不仅声势更为浩大,而且加入叛军队伍的总人数也达到了9万多人。 为了增加与亨利八世进行谈判的交易筹码,叛军在约克郡内还抓捕了不少当地贵族、骑士、官员和乡绅的家属作为人质。这其中包括亨利八世未来的第6任妻子,于154年嫁给第二任丈夫约克郡的拉提默男爵三世的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帕尔。 10月14日,叛军队伍将庞特弗雷克特城堡作为大本营的第二。上午9点钟,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带上里士满公爵为她写好的一封信,率领着负责保护她安全的10名准枪骑兵骑上战马,在黑夜中朝着5个多时骑程以外的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急驰而去。 当下午日出时分,伊莎贝尔率领着准枪骑兵们来到前往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道路上时,众人被驻扎在道路两旁的黑压压的一大片军队帐篷给惊呆了。 有几个没事做的军士站在道路两旁,观察着这支新来的骑兵队。几顶帐篷之间的草地上,一名光着上身,正挥舞着一柄双手双刃战斧与同僚进行训练的准枪骑兵无意中看到了他们。手握战斧来到道路一旁,对众人大声吼叫道:“嘿,你们是什么人?” 戴着银质面具的伊莎贝尔瞥了他一眼,骑行在她身旁的一名准枪骑兵斥责着:“我和我的伙伴效忠于里士满公爵殿下,你是谁?” 第300章 长子 手持双手双刃战斧的男子一愣神,连忙笑着:“噢,原来是里士满公爵殿下的人。我是效忠于达灵顿勋爵的一名准骑士。” 已经骑着马走到前面的伊莎贝尔勒住战马,扭过头望着这个拥有一身强壮的肌肉的家伙。不紧不慢地拨转马头来到准骑士面前,开口了句:“爵士,你你是达灵顿勋爵的人?” 这一次让准骑士更加感到惊奇了,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戴着银质人形面具的骑士竟会是一个年轻女性。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后,迟疑地:“是的。呃,我想我应该称呼您为姐。” “爵士,你知不知道你的领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姐,我的领主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 “嗯,你有没有看到你的领主的女儿,卡罗琳·斯威夫特姐?” 准骑士警惕地看着她:“姐,您是谁?您为什么会知道领主的女儿的名字?” 伊莎贝尔身旁的准枪骑兵再次厉声:“这位是里士满郡的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姐。” “哈哈哈…伙伴们,今我的运气真不错,竟然遇上了一位郡治安法官的女儿。”准骑士朝着身旁的军士及准枪骑兵大笑着。 “等等,先别动手。”坐在马上的伊莎贝尔低声对身旁的准枪骑兵了句。接着,又对这个家伙冷冷地:“骑士,这么你还遇到过其他官员的女儿?” “哈哈哈…不止见过,而且还摸过呢!” “浑蛋,我现在要求和你进行决斗!” 实际上,效忠于达灵顿勋爵的这名准骑士参加过前些抓捕人质的行动。在抓捕过程中,他的确触碰几个贵族、地方官员和骑士的夫人、女儿的手臂或肩膀。但是,抓捕人质时采取的野蛮、暴力型的肢体接触,并不是伊莎贝尔所想像的那样。大概,是他在与伊莎贝尔话时的语气、神态及措词让她产生了非常大的误解。 “伙伴们,你们听,这位治安法官的女儿想和我决斗?哈哈哈……”准骑士大声完时肆无忌惮地笑着,身旁的人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 这时,伊莎贝尔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见她下马,跟着她的10名准枪骑兵也跟着下了马。她在把缰绳扔给身旁的准枪骑兵后,异常平静的从几名军士的身旁穿过,来到几顶帐篷之间的草地上。 当她解下绘有里士满公爵纹章的披风并放在草地上时,一身蛮肉的准骑士慢慢走到距离她有五、六步远的地方。瞥了一眼披风上的那枚公爵纹章,他便知道眼前的这位伊莎贝尔姐肯定接受过骑士训练,而且还得到过领主用披风作为赏赐的馈赠。 他再一看站在伊莎贝尔身后的身着骑兵甲胄及披风,腰系十字骑士剑的10名准枪骑兵,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伺机攫取他的性命。 伊莎贝尔摘下面具交给身后的一名准枪骑士兵,然后不慌不忙地拔出腰间的两柄短剑握在手中,瞅了他一眼:“爵士,我自愿放弃做为女性与男性决斗时的所有权利。” 接着,又冲对方道:“你可以使用包括六叶锤在内的任何一种武器来与我决斗,听明白了吗?” 她所的六叶锤是单手战锤的一种类型,因其6个叶片像晨星的光芒,又称为“晨星”。六叶锤从10世纪的羽锤发展到16世纪至17世纪,已经在欧洲、亚细亚、中东、中亚和印度得到了广泛采用。 到了16世纪的近中叶,六叶锤为了更有效地击破全身板甲,已将木质手柄发展为更重更结实的钢柄而成为全钢六叶锤。锺头的六个叶片也已拉长为带弧度的钝角三角形,为了击中敌人的板甲后不至于被卡住,还在叶片的打击点上设置了凸起。 虽然六叶锤的重心靠前,打击力也非常巨大且具有很大的惯性,但是打击力带来的后果会让使用者的防守动作不够迅速,在攻击敌人时会非常消耗体力。因此,使用六叶锤的军士或骑士需要非常好的体力及耐力,并配备盾牌作为自身的防护。 正因为对方是一位身强力壮的准骑士,所以伊莎贝尔才想到了比战斧更适合他使用的六叶锤。由于锤这种武器不止用于作战也用于骑士比武竞赛,所以锤被视为比战斧更为高贵的武器,亨利八世常用的武器就是一柄全钢六叶锤。 可惜,这位准骑根本就不懂得伊莎贝尔的心思。思索着盯着对方,用一种有力的声音:“姐,刚才在语言上对您的冒犯,我感到很抱歉。既然您向我提出了荣誉决斗,那么我作为领主的一名准骑士是永远不会退缩的。” “很好,你可以穿上甲胄再来和我决斗。噢,顺便还可以把战斧换成六叶锤。” “不用了,姐,我更习惯使用战斧。” “好吧,现在就开始吧。” 伊莎贝尔手持双剑摆出一副进攻兼防守的姿态,就等对方用战斧来攻击她了。凑巧的是,就在准骑士举起手中的战斧准备攻向伊莎贝尔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话声:“停下,你在干什么?” 准骑士一回头,连忙放下手中的战斧对骑马前来的一名身着骑兵甲胄的年轻男子行礼:“日安,阁下。” 当年轻男子把目光对准一身准枪骑兵打扮的伊莎贝尔时,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伊莎贝尔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当年轻男子在阻止准骑士的进攻时,伊莎贝尔一眼就认出他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子约瑟夫·斯威夫特阁下。现在,达灵顿子爵率领军队加入到了叛军的队伍中,可是他的拥有继承权的长子约瑟夫为什么也要加入叛军呢?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短剑,注视着下马来到自己跟前的约瑟夫,点头行礼后:“日安,约瑟夫·斯威夫特阁下。” 约瑟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惊喜地:“日安,伊莎贝尔姐,您看上去还是和原来一样那么美丽、优雅、高贵?!” “阁下,您的身体怎么样了?自从前年冬季您生病后,我就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您。”伊莎贝尔知道,是那次的交换人质事件让约瑟夫痛苦了很长的时间。 第301章 城堡 领主的长子与将要进行决斗的这位年轻女性一见面就谈论得非常融洽,在场的人几乎都能看出两人在此之前有过长时间的接触,即使是未着甲胄,手持双刃战斧的那位准骑士也能看出这一点。 只是,由于他与这位年轻女性的决斗尚未结束,又由于自身的脾气、性格及担任的职务的关系,犹豫着鼓起勇气:“阁下,我与这位姐的荣誉决斗还没有结束,所以……” 约瑟夫皱着眉头,扭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蠢货,你连伊莎贝尔姐都不认识,竟敢与她决斗?退下!” 约瑟夫的话验证了一个从古至今都不曾改变的观点:漂亮的女人是很有势力的一种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就是一个身旁围绕着众多有权、有势力的贵族的年轻女人。不过,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应该受到男性保护的女性,浅笑着:“阁下,其实是我向您的准骑士提出决斗的。” 从约瑟夫脸上显现出的一副惊愕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不管他是否相信,他的确听见他曾热烈追求过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是这么的。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却又对准骑士吩咐了一句:“我是你的领主的长子,我不能决定是否取消一场决斗吗?” “是的,阁下,您完全可以这么做。”卯足了劲准备厮杀一场的准骑士,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找不到合适的途径释放出来。话时暗自打算着,在晚餐前去什么地方劫杀一头农夫的牛、猪或是几头山羊。既发泄了怒气及力气,又可以让自己狠狠地吃上一顿不用花钱的牛、羊或猪肉,这没什么不好。 一场即将会有一个人当场被杀死的血腥、残忍决斗,就这样被强制取消了。伊莎贝尔从准枪骑兵手中接过面具及披风时,约瑟夫望着那副银质人形面具有些出神,却又很快笑着:“姐,其实我早就想去公爵殿下的城堡看望您了。只是,一想到一些事情时我总感到头有些痛。” 伊莎贝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眼神,她怀疑约瑟夫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又有些严肃地:“阁下,您应该把时间和感情放在您的夫人及您的长子身上。至少,我不愿意看到您成为第二个兰开夏勋爵。” 两人骑上马时,10名准枪骑兵及4名约瑟夫的卫从也跟着骑上了马。一行人朝着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慢步而去时,约瑟夫抿嘴笑着岔开了话题:“姐,达西勋爵的城堡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军营。如果您想来这里游玩的话,大概需要再等上几周的时间。” 伊莎贝尔见他的脸色好了一些,又只是在眼下的事,便不再考虑曾将约瑟夫作为人质交换赎金的那件事。转而开始思考兄长及卡罗琳的事,瞥了眼约瑟夫后:“阁下,您是与您的父亲达灵顿勋爵一起来的吗?” “是啊,父亲北方的贵族应该联合起来坚持纯正的基督教信仰,把国王陛下从那些邪恶的大臣的手中解救出来。” “纯正的基督教信仰?!好吧,现在我只想知道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是不是也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 “卡罗琳?是的,她的确在城堡内。只是…” “只是什么?” “她和父亲发生了激烈争吵,被父亲关押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 伊莎贝尔急切地问道:“她为什么和您父亲争吵?是因为这场‘求恩巡礼’运动?” 约瑟夫惊奇地看着她:“姐,您也知道‘求恩巡礼’? “是啊,公爵殿下的领地内有很多人都跟着托马斯神父来到了这里。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卡罗琳姐的事了吧?” “就是因为前些抓捕人质的原因让卡罗琳与父亲吵了起来。” “我明白了。那么,她现在在哪儿?” “嗯,有时候待在自己的房间内,但大多数时候是与人质待在一起,照顾她们的饮食和身体。” 骑兵队伍顺着道路来到修建在城堡南面外围的一段幕墙外时,伊莎贝尔瞅了眼设置在幕墙右侧的大门与紧邻大门的碉楼,勒住马对约瑟夫:“阁下,难道您一点也不关心您的妹妹受到的糟糕的对待吗?” 约瑟夫也勒住马,转过头望着她:“我和父亲过,可是父亲不准我理会这件事务。”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姐回达灵顿呢?”伊莎贝尔一直追问着。 “父亲担心她会泄露一些事务,所以就把她关押在了城堡内。”看来,约瑟夫的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贵族长子,一个唯父命是从的长子。 但是,这不能完全认为是他的错。由于约瑟夫与卡罗琳从是由保姆女仆分别带大,所以两人之间缺少一种氛围浓厚的兄妹感情。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表示对约瑟夫的回答非常失望。脚跟轻磕马肚,战马又继续往正前方设置在道路上的幕墙城门慢步而去。来到紧闭的城门前时,约瑟夫仰起头冲守卫在右侧碉楼上的军士了几句后,城门被两名军士朝两侧开启。 当骑兵队伍进入到幕墙后面的广场时,伊莎贝尔对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城堡广场以及正前方的第二道幕墙、城门和碉楼感到很疑惑。扫视着这个设置在城堡外的方场,随口道:“阁下,达西勋爵为什么要修建这个堡外广场呢?” 约瑟夫摇了摇头,回忆着:“达西勋爵虽然是一位军事贵族,但我认为这座修建在一块岩石山丘上的城堡不是他修建的。因为这座城堡从建成到现在至少经历了好几个世纪。所以我也不明白当初修建这些堡外广场的贵族的目的是什么。”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微微抬头仰望着这座修建在山丘上的城堡。只见在第二道幕墙的后面才是整个圆形城堡的主体,除了主城门所在的正方形碉楼和位于西南角的半圆形主楼外,还有6个高耸的正方形碉楼与城墙相连接形成了整座城堡的环形城墙。 这时,她很随意的朝主楼的方向瞥了眼,看到主楼外的一个山丘上好像还有一个碉楼及一段幕墙,好奇地问道:“阁下,主楼最外侧的那个碉楼和城墙有什么作用吗?” 第302章 拘禁 约瑟夫·斯威夫特坐在马上,朝伊莎贝尔所指的方向伸长脖子瞅了眼,然后对她解释:“主楼所在的岩石山丘西南面还有一个山丘,所以两个山丘的底部就有一个峡谷。为了防止敌人从峡谷底部进入到主楼的背面,所以就在那儿修建了一个碉楼与第二道幕墙连接在一起。” 假设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手机没有遗失在斯韦尔河河床淤泥内并且还能使用,假设156年就有手机信号还可以上网,假设156年就有各种网络公司在手机网页上提供各种百科知识,她就可以打开其中一个网页看到关于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相关信息资料。 这的确是一个依照地形修建的大型军事化城堡。包括主楼在内,一共有8个高耸的碉楼组成了最后一道防御工事。之前,伊莎贝尔看到的与城堡相连接的第二道幕墙及东西角各一个碉楼,则是第二道面向南面大路的防御性城墙工事。当然,第二道幕墙与城堡主体的城墙之间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堡外驻军广场。 而她通过的第一道城门所在的幕墙及碉楼的东西两侧,则与第二个堡外广场的幕墙相连接形成了一个不规则四边形的堡外广场。这个广场的面积几乎与城堡内的广场面积相当,同样也可以用于驻扎军队进行防御。 如此煞费苦心修建一座具有三道防御工事的城堡的贵族,如果不是一个钱多得用不完的有钱贵族的话,就是一个热衷于战争的战争狂人。至少伊莎贝尔是这么认为的。 从城堡主城门进入到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内部,她惊奇地发现主城门所在的碉楼左侧竟然还修建有一道两人高的幕墙,这道幕墙一直延伸到城堡北面的城墙。 这样一来,就将西南角的主楼与城堡的大部分纵向分隔开,形成了一个单独的型防御体系。由此看来,这位贵族不仅是个战争狂人,而且还是一个受迫害妄想症精神障碍患者。随时想要发动一场战争,却又害怕被别人杀死。 约瑟夫关切地:“姐,如果您想见达西勋爵的话,我可以领你去主楼。不过,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见卡罗琳?” 伊莎贝尔望着位于堡内广场左侧的那道年代久远的幕墙,端坐在马上:“其实,我来达西勋爵的城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我的兄长欧内斯特。” “欧内斯特?奥古斯丁爵士的长子?怎么,他也加入了这支军队?” “他是跟随他的领主卡莱尔勋爵来的。” “嗯,卡莱尔勋爵是我母亲的兄长,我可以替您找到您的兄长。” “非常感激您,阁下。” 这时,约瑟夫指着堡内广场右侧,靠近南面一段城墙的两幢南北走向的平房房舍:“姐,卡罗琳和那些人质应该就在那里。” 伊莎贝尔点点头从马上跳下来,从马鞍后桥鞍囊内拿出一个钱袋时对约瑟夫:“阁下,您可以带我的卫从去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顺便再给马喂些草料吗?” 约瑟夫也跟着从马上跳下来,愉悦地笑着:“可以为您效劳,这是我的荣幸。” 随后,伊莎贝尔独自一人来到两间用石头搭建的平房房舍前。没有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两幢房舍同样用一段幕墙及木制上锁大门与堡内广场给分隔开来,形成了一个型的拘禁地。 两扇木制大门紧闭不已,伊莎贝尔敲了敲门。很快,从里面传来一个凶恶的话声:“是谁?” “呃,我是达灵顿勋爵长子的可以信任的伙伴,我是来找卡罗琳·斯威夫特姐的。”伊莎贝尔完后,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左边那扇木门打开一条缝隙。 一个手持钩镰枪的穿甲军士从门内走出来,打量了她一番后冷冷地:“你找她干什么?” 伊莎贝尔微笑着:“达灵顿勋爵的长子让我来看看他的妹妹。如果卡罗琳姐回心转意的话,我就会请达灵顿勋爵把她放出来。” 军士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她:“我没有接到达灵顿勋爵下达过的命令。” “因为我今才从里士满郡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通知达灵顿勋爵。”话时,伊莎贝尔已经打开了之前拿在手上的钱袋,从里面抓出好几个便士硬币递给军士的眼前:“因为向您传送命令的人在路上被一些事务阻碍住了,所以他就让我自己先来了。” 军士接过硬币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姐,我还有几个伙伴也守卫这里,所以……” 伊莎贝尔又拿出一些便士硬币递给了守卫军士。趁人不注意时,守卫军士朝她递了个眼色,伊莎贝尔从容不迫的从军士身旁一闪身进入到了拘禁所的内部。随即,守卫军士也返回到拘禁所内并向她指引了卡罗琳所在的位置。 此时,卡罗琳·斯威夫特在一个房间内与几位情绪低落的贵妇、姐围坐在一起。注视着一位贵妇,声音非常柔地地:“别担心,夫人,他们是不会伤害您及您的孩子的。” 一位身穿贵族服装的年轻女性:“卡罗琳姐,虽然我也反对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但是贵族们率领军队占据城堡和劫掠贵族们的亲人的做法是违背主的意愿的。” “夫人,也许贵族们认为这么做会让国王陛下改变心意。” “我觉得,这样做恐怕会很难得到他们想要的。” 这时,卡罗琳听见房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及骑兵甲胄情发出的声响。急忙从贵妇身旁站起身警惕地观望着房间大门。很快,她看见一个身着准枪骑兵甲胄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正当她想询问对方有什么事时,却惊异地看到轻质头盔下面的那张面容是她非常熟悉的一张面容。欣喜地走上前,格外开心地:“伊莎贝尔,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伊莎贝尔同样也微笑并注视着她:“卡丽,是不是有些意外?” 卡罗琳咯咯笑着抓住她的手,走回到几位贵妇和姐的身旁兴奋地:“夫人,姐们,这是我最相信最可爱的好伙伴伊莎贝尔姐。” 贵妇及姐们纷纷向她行礼时,伊莎贝尔发现其中一位贵妇的面容让她感到很可疑,可她一时间又找不出可疑的原因。 第303章 拉提默夫人 在千篇一律的贵族女性服装即紧身衣、及地撑箍裙和弦月兜帽的覆盖之下,沉静、温雅、睿智的凯瑟琳·帕尔出现在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眼前。在主教的世界中,命运的安排让她在1岁那年成为了亨利八世的最后一任妻子,成为了为一切画上最完美句号的凯瑟琳王后陛下。 此刻,年仅4岁的凯瑟琳仍然是约克郡的拉提默男爵三世的第二任妻子,头衔是拉提默夫人。当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不顾身分,主动为伊莎贝尔介绍拉提默夫人及男爵的两个孩子时,哈斯韦尔男爵夫人的乡村贵妇人形象在伊莎贝尔的头脑中一闪而过。 虽然伊莎贝尔对凯瑟琳的面容和身分产生了怀疑,但她此时还没有把这位男爵夫人与将来的凯瑟琳王后陛下联系到一起。浅浅一笑,行礼问候:“日安,拉提默夫人。” 两位美貌与智慧并存一身的年轻女性,相处在一起的结局不是成为生死仇敌,就是成为关系最为亲密的同性好友。见识卓越的早已经历了两段婚姻的凯瑟琳·帕尔自然不会愚蠢到与伊莎贝尔成为一对仇敌。 这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北方贵族女性气息的骑士的女儿,却让她隐隐感到了一种不同于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一种特质。然而,这种特质似乎又是继承了这个时代的某些东西并得到发扬光大的一种继承物。 凯瑟琳若所思地凝望着对方,她想用一个词来描绘这位骑士的女儿给她的第一印象。最终受这个时代的思想及文化所限,无奈地摇头轻轻一笑:“伊莎贝尔姐,你是我见过的年轻贵族女性中最不平常的一位。” “夫人,是不是她穿着的骑士铠甲和佩戴的短剑让您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卡罗琳有些不服气拉提默夫人这么夸奖伊莎贝尔。 “姐,服装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相貌、地位和身分,但它却永远不能改变一个人内在的东西。”拉提默夫人的话听上去像一位哲理家或是心理学家出的话那样。 “酷,这位男爵夫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远远超过哈斯韦尔男爵的夫人,和我见过的其他贵族夫人也不太一样。”伊莎贝尔在心里评价着拉提默夫人,嘴上笑着:“我很感激您,夫人。假如您还是愿意赞扬我的话,请一定不要这位子爵的女儿在场。” 拉提默夫人会心一笑,卡罗琳看看两人的表情不解地:“伊莎贝尔,为什么我在场的时候夫人不能赞扬你?或者,你认为一位子爵的女儿无法和一位男爵夫人、一位骑士的女儿相处得更融洽?” “卡丽,你可以试着把自己看作一位骑士的女儿就可以了。”伊莎贝尔淡淡地着。 “伊莎贝尔姐,现在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也是被他们抓捕进来的?”拉提默夫人好心地问了句。 “抓捕她?夫人,您弄错了,她来看望我的。”卡罗琳直言道。 听到卡罗琳的话时,伊莎贝尔的头脑中又出现了欧内斯特的容貌。表情凝重地看着两人:“实际上,今我来达西勋爵城堡的目的是为了卡罗琳和我的兄长欧内斯特。” “姐,是不是有人告诉了你什么?让你感到了一种…危险?”提提默夫人沉思着了句。 卡罗琳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连忙:“伊莎贝尔,难道有人告诉了你我被我父亲关押在这里?还有,你的兄长是怎么回事?他也加入到向国王陛下请愿的队伍里?”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坐在靠背椅上看了眼对面墙上的窗户又对两人:“在我遇见约瑟夫之前我不知道你被你父亲关押起来了。原本,我是想带你远离这场‘求恩巡礼’运动的。” 接着她又:“欧内斯特是效忠于卡莱尔勋爵的一名准骑士,所以他也来到了这里。” 睿智的拉提默夫人沉默着听她诉完后,沉稳地着:“姐,你是怎么知道有哪些北方贵族加入了这场朝圣或是请愿的运动的?” “夫人,夏季来临时罗伯特·阿斯克曾经来过里士满郡,打算服公爵殿下和他一起向国王陛下请愿停止对主教的改革。这件事,卡罗琳也知道。” “是啊,夫人。伊莎贝尔和我曾经在里士满郡遇见过罗伯特,当时我还差一点和他进行决斗呢。”卡罗琳回忆着得津津有味。 “让我猜猜,伊莎贝尔姐与讼务律师一起去北方各郡游历了一趟?”拉提默夫人话时,看到丈夫前妻的两个孩子坐在一边正注视着自己,亲切地:“约翰,克拉拉,你们想要什么?” 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内韦尔嘟着嘴:“夫人,我想和克拉拉去院子里玩耍一会儿,这里太烦闷了。” “好吧,等会儿我就带你们出去。”拉提默夫人温柔地答应着孩子的请求。 稍后,她对伊莎贝尔、卡罗琳和其他人了几句后,便带着两个孩子朝房舍外的空地走去。伊莎贝尔转身看了眼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房间的男爵夫人,好奇地:“卡丽,看来达西勋爵还是很有骑士风度地对待这些人质。至少,没有让军士把夫人、长子和姐们关押在房间里。” 卡罗琳站起身对她:“走吧,你和我也去院子里走走。” 两人来到两幢房舍之间的空地上时,已有另一些贵妇和各自的孩子在院内慢慢地走动着。卡罗琳望着这些贵族女性和孩子,感慨地:“你瞧,被贵族军队抓捕来的人质都是女性和孩子,你觉得她们可以轻易杀死守卫的军士从这里逃出去吗?” “正因为是贵妇和孩子,达西勋爵才没有严令她们只能待在房间内。” “其实,这是我向父亲索要的结果。当初,父亲的军队和其他贵族的军队去搜捕人质时,我曾经强烈反对他这么做。” “所以,你自愿待在这里照顾这些贵妇和孩子们。达灵顿勋爵不忍见你受到糟糕的对待,只好让达西勋爵对贵妇和孩子们宽容一些,是吗?” “伊莎贝尔,如果我的生活中没有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卡罗琳再次把一条胳膊搭在了伊莎贝尔的肩膀上。 第304章 旗手 达灵顿子爵的长子约瑟夫·斯威夫特将伊莎贝尔带来的10名准骑士安顿好后,又向驻扎在城堡内广场的军队人员打听了一下欧内斯特·沃尔顿的情况。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欧内斯特现在竟然成为了卡莱尔子爵军队中的一名有名气的准骑士。准确地,他已在卡莱尔子爵的军队中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权利:旗手。 旗手通常是由军中最勇敢、健壮,并经过战斗考验的军人担任。德国的贵族为了把自己的子弟培养为军队中的军官,从就将他们送入军队。由于他们出生在贵族家庭,所以在军队中担任的是掌旗手的职务,因此被称为“掌旗的贵族子弟”。 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的父亲就是亨利七世的旗手威廉·布兰登爵士,他是威廉爵士的第二个却是唯一存活的一个儿子。由于父亲与亨利七世在军中的特殊关系,萨福克公爵从就是亨利八世的玩伴。 凭借着与亨利八世的玩伴关系,萨福克公爵陆续担任了皇家掌玺官,枢密院议长和内务府大臣等职务,成为了王室会议中非常重要的会员。他的唯一存活的一个孩子弗朗西丝·布兰登,则是日后“九日女王”简·格雷的母亲。 由此可见,旗手几乎就是贵族在军中的副手及最亲密的伙伴。只要不在战斗中阵亡,那么这位旗手今后的人生之路将会是一条光明大道,他会得到寻常贵族梦寐以求的权力、地位及财富。 欧内斯特能够担任卡莱尔子爵的旗手,固然与他的家庭背景、父亲的地位及权力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另一方面这明他是一个勇敢的,富有战斗经验的优秀的准骑士。 约瑟夫不得不重视起欧内斯特·沃尔顿的旗手身分,他担心伊莎贝尔会失望而归。然而,伊莎贝尔也许会变坏的情绪却又会影响他的心情,他也极不愿意见到自己喜欢的伊莎贝尔变得伤心、难过。 子爵的长子思来想去,只好犹豫着来到庞特弗雷克特城堡被单独防御的主楼。他打算先去询问一下舅舅即卡莱尔子爵的意见,然后再去找舅父的旗手欧内斯特商谈一下。来到主楼的会客厅外时,他发现参与这次请愿运动的北方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正在会客厅内进行着会议。 站在两名持械军士守卫的敞开的门外,他用目光搜寻着会客厅内的人。当他把目光从父亲达灵顿子爵的脸庞上转移到卡莱尔子爵的面部同,偶然看到了站在子爵身后不远的欧内斯特·沃尔顿。身穿准枪骑兵甲胄、手握腰间十字骑士剑剑柄,欧内斯特神情专注地看着在场的人。 这时,一名达西男爵一世的仆役悄然来到他的一侧,躬身行礼后声:“爵士,约瑟夫·斯威夫特阁下想见您。” 长相不俗,身躯伟岸且沉稳的欧内斯特扭过头瞥了眼仆役:“现在吗?” “是的,爵士,阁下有紧急事务找您。” “好吧,阁下在哪儿?” “就在门外。” 欧内斯特·沃尔顿跟随着仆役来到会客厅门外时,一眼便瞅见了站在走廊对面的约瑟夫。连忙上前行礼:“阁下,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约瑟夫让仆役离开后,轻声:“爵士,我们到这边话。” 两人站在距离会客厅有五、六步远的地方,约瑟夫微笑着:“爵士,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你已经担任卡莱尔勋爵的旗手了。我相信,很快你就可以被册封为正式的骑士了。” 欧内斯特谦虚地:“阁下,我能担任旗手是与领主的信任分不开的。” “怎么样?待在距离高地人最近的城堡内,每是不是都有一种紧张、兴奋,随时想和高地人进行战斗的想法?” “阁下,战斗的想法是有的,但也不是随时都让自己很紧张。” “爵士,离开家庭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过家里的亲人?”约瑟夫慢慢把话题引到了亲人方面。 “这是肯定的。不过,我是一名效忠领主的准骑士,守卫王国的边境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务。”欧内斯特话时显得非常诚恳,他想让每一个人都认为他是一名有着骑士精神的骑士,尽管现在他只是一名准骑士。 约瑟夫对他的答复没有意见,只是加重语气:“爵士,我很欣赏你为守卫王国付出的一切。假如此时,有一位你的亲人来到达西勋爵的城堡想见你,你想见到你的亲人吗?” 话音刚落,旗手瞪大双眼凝望着他:“阁下,您的是真的?是我父亲,还是……?” 在欧内斯特的心目中,大概只有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才会从庄园骑上好几个时的马来这里看望他。约瑟夫故意皱了皱眉头,轻声:“爵士,我记得你的家庭里不止你一个人会骑马。” “没错,还有伊莎贝尔和尤菲米娅。” “爵士,如果你想看看你的亲人就和我离开这里。” 旗手犹豫着声:““阁下,可是,领主正在与其他人进行会议,我担心领主不会同意我提前离开的。” 约瑟夫笑了起来:“没关系,你的领主就是我的舅父,他会同意的。” ——————————— 约瑟夫的妹妹与欧内斯特的妹妹伊莎贝尔还在拘禁所里很随意地走着时,伊莎贝尔抬起头仰望着位于拘禁所南面左右两侧的两个碉楼,问着卡罗琳:“卡丽,这两座碉楼上的军士也负责看守人质吗?” 卡罗琳点点头:“是啊,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人质受到侵害。” 伊莎贝尔又把目光瞥向正带着孩子在空地内玩耍的拉提默夫人,轻声:“卡丽,今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打算带你回家的。现在,你愿意回家还是继续照顾这些贵妇和孩子们?” 卡罗琳微笑着瞥了她一眼:“整待在庄园和城堡里好像也挺烦闷的,待在这里还可以结识一些像你一样的伙伴,对吧?” 伊莎贝尔表情严肃地:“但是,罗伯特与北方贵族、骑士、乡绅、教士和众多民众发起的这场请愿运动,你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认为这种召集军队及民众请愿的方法不太好。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第305章 绝望 卡莱尔子爵的旗手在与约瑟夫离开主楼,来到广场上的那道由南至北的幕墙时不禁对亲人的到来感到了一些诧异。欧内斯特·沃尔顿瞥了眼设置在幕墙上的两扇城门,对约瑟夫:“阁下,您知道伊莎贝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看望我吗?” 约瑟夫也不清楚伊莎贝尔来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想法,只是随口:“我不明白伊莎贝尔姐此时来看望你的想法,但我觉得肯定与你的的领主率领军队出现在这里有关。” 欧内期特略一思索后跟着约瑟夫从开启的城门内朝广场走去。与此同时,仍停留在院内空地上的伊莎贝尔仍然在试图让约瑟夫的妹妹卡罗琳看清这场朝圣或请愿运动的本质。她继续对有些茫然的卡罗琳解释:“卡丽,你知道国王陛下会怎么看待北方贵族的这次朝圣运动吗?” “我不知道,也许国王陛下会认为这是一次人数众多的示威?” “不仅仅是示威,而且还是一次没有先例可循的叛乱。” 卡罗琳·斯威夫特停下脚步,惊异地望着她:“叛乱?这怎么可能呢?是里士满公爵殿下告诉你的?” 伊莎贝尔把她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语气显得很严厉地:“如果不是叛乱,那么为什么达西勋爵的城堡附近聚集了这么多北方贵族的军队?” 然后,她又指着在空地上休息、漫步的贵妇、长子及姐们:“如果不是叛乱,北方贵族抓捕这些人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为裹挟国王陛下而提前做好的准备吗?” 卡罗琳没有话,眨眨眼喃喃地:“父亲告诉我,这是为让国王陛下恢复长久以来的主教信仰,还他与其他北方贵族是主教会和穷人们的保护者。” “这么,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主教会在北方的地位你是知道的,而贫穷的人们也需要被国王陛下解散的修道院为他们的生活和精神提供救济及安慰。” “好吧,我不反对你或是你父亲的看法。不过,你考虑过这么做会给你及你的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当卡罗琳陷入到沉默的思考中时,拘禁所幕墙中间的木门再次被军士打开了。伊莎贝尔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与母亲安东尼娅很相似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她知道这个年轻男子肯定就是她要寻找的名义兄长欧内斯特了。 伊莎贝尔自从来到里士满郡后几乎从未与欧内斯特见过面,又由于欧内斯特长年在边境卡莱尔城堡内服役,所以两人仅仅是通过家人的书信及谈论才知道对方是谁。今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然而见面谈论的却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叛国罪行。 欧内斯特·沃尔顿始终相信是主的力量,让他的妹妹罗莎琳德再次回到人间的。尽管罗莎琳德回来后给自己另取了一个名字并完全改变了原来的生活,但他仍旧相信眼前的伊莎贝尔就是值得他敬爱一生的罗莎琳德。 “卡丽,你先回去吧,我和欧内斯特有话要。”伊莎贝尔温和地看着卡罗琳。 卡罗琳看了眼朝两人方向走来的欧内斯特后,摇了摇头:“好吧,但是你要告诉我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伊莎贝尔与欧内斯特在问候一下对方的近况后,谈话方向很快便进入到眼下的这场规模浩大的朝圣运动。她原本以为欧内斯特在边境军队内只是一名普通的准骑士,但对方兴奋地告诉她自己已担任卡莱尔子爵的旗手这一特别职务后,她开始认为她会带着绝望、沮丧的心情离开这座军事化的城堡。 “伊莎贝尔,你不为我,不为沃尔顿家族感到高兴吗?”看上去,欧内斯特很在意对方的态度。 “祝贺你,欧内斯特,你成为了沃尔顿家族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军队旗手。”伊莎贝尔的脸上明显带着敷衍的表情,仅仅是应付着兄长。 “卡莱尔勋爵告诉过我,等这次向国王的请愿成功后他就会向国王推荐我,让我成为一名正式被册封的骑士。” “欧内斯特,卡莱尔勋爵真的打算率领军队一直南下,直到进入伦敦城?” “怎么可能呢?领主和其他贵族只想清除掉国王身边的那些邪恶大臣,把国王解救出来。” 伊莎贝尔一边漫步一边平静地:“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国王陛下不怜悯北方贵族及民众的要求的话,他会用何种办法平息这场朝圣运动?” 欧内斯特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国王认为北方贵族及民众是在…反叛?” “祝贺你,欧内斯特,我很庆幸你能看到这一点。”挂在伊莎贝尔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非常虚伪。 “不,伊莎贝尔,北方民众希望贵族能率领他们与国王有交谈的机会。希望国王能看到他们的信仰被摧毁,土地被夺走,贫穷的人失去修道院的护佑这些事实。” 年轻的旗手是对的,伊莎贝尔也不否认新教与主教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中产生的流血、死亡和无休止的憎恨、诅咒,甚至有一方完全打垮另一方的迹象。但是,这是传统与改革的融合阶段,是北方地区必然要走上的一条妥协于国王及王室、政府的漫长道路。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好吧,既然你和你的领主认为这样做是对的,那你就去做吧。不过,我只告诉你的是,你和你的领主必然要为这次的请愿运动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卡莱尔子爵的影响下,认为领主比国王的地位更为重要的欧内斯特不以为然地:“代价?领主率领我、率领军队仅仅是为民众请命,请求国王恢复主教的信仰,清除掉如托马斯·克伦威尔一样的邪恶大臣。难道国王会庇护邪恶,惩罚正义和公正吗?”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此时的欧内斯特已经变得非常顽固不化。亲人对他的影响力,根本不足以撼动卡莱尔子爵在他头脑中的地位及崇高的形象。 现在已经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了,伊莎贝尔嘴角一歪,瞅着兄长了句:“我只希望你是对的,希望你和亲人们还有再次相聚的时刻。” 欧内斯特同样笑着:“等我被国王陛下册封为骑士后,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306章 回复 卡罗琳正在给拉提默夫人的继子约翰·内韦尔讲述关于耶稣基督的故事时,只见恼怒不已的伊莎贝尔兴冲冲地走进房间。抓起一旁摆放在支架桌上的酒罐仰脖大口地喝了几口,刚一入口便皱着眉头叫着:“该死的,怎么是麦芽酒?” 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平静地凝视着她:“伊莎贝尔姐,与你的兄长的会面让你感到非常不愉快,是吗?” 伊莎贝尔放下酒罐,侧目望着她:“拉提默夫人,如果您的兄弟也加入了朝圣运动并且会以生命来结束自己的使命,您会怎么做?” 凯瑟琳把目光放在另一侧,深思着:“我会请求主,请求国王陛下宽恕他的。” “如果国王陛下不肯原谅他呢?如果国王陛下要惩罚他对国王陛下的无礼呢?”伊莎贝尔完又喝了口麦芽酒,不等对方话便又:“夫人,我告诉您,您只会在教堂的墓地里看到您的兄弟的墓碑!” 卡罗琳·斯威夫特走过来拉着伊莎贝尔的手,急忙走到门外的空地上。伊莎贝尔甩开她的手,对她怒目而视着:“怎么,我不能在眼睁睁地看着欧内斯特主动把头伸进绞刑绳索时,用怒气来驱赶走失去亲人的悲伤吗?” 卡罗琳抿嘴笑着用胳膊搂着她的肩膀,细语:“别担心,国王陛下不会对北方贵族和他们的旗手怎么样的。国王陛下还需要他们来守卫边境,阻挡住高地人的进攻。” 达灵顿子爵的长女未免太也乐观了一些。当然,她也根本不会知道这次朝圣运动会给北方贵族及社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即使伊莎贝尔浑身长满了嘴,恐怕也无法让自己的亲友们相信这就是一件怎样的历史事件。 伊莎贝尔微叹一声:“卡丽,国王陛下当然不会轻易杀掉守卫诸郡的伯爵。所以,只好用伯爵们的家臣的血来警告他们了。” “别再这些了。告诉我,今晚餐你想吃什么?我让约瑟夫带你去利兹最好的酒馆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谢谢。卡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回达灵顿城堡或殿下的城堡,如果你想去林肯城堡也没问题。不管怎么样,只是避开这场灾难就行。” “但是,这些人质怎么办?我不能冷漠地看着她们忍受眼前的境遇。” “卡丽,相信我,她们不会有事的。很快,她们就会回到各自的庄园、城堡。” 卡罗琳沉默地摇了摇头:“父亲是不会让我离开的。” 伊莎贝尔只好:“好吧,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 伊莎贝尔·沃尔顿回到林肯城堡已有三了。在她独自一人带领着准枪骑士兵卫从离开林肯城堡又独自一人返回的这些内,收到里士满公爵信件的亨利八世对约克郡爆发的第二次叛乱感到非常震惊。勃然大怒之下立即命人写了封信给里士满公爵,并告之将如何处理新的叛乱。 收到亨利八世回复的亨利·菲茨罗伊立刻让人把萨里伯爵、城堡总管约翰·柯克爵士和伊莎贝尔请到了会客厅内。众人在入座后,里士满公爵异常兴奋地:“萨里勋爵,国王陛下对这次的叛乱非常恼怒,陛下已责令您的父亲召集军队立即北上来林肯城堡与我会合。” 萨里伯爵一听是父亲诺福克公爵率领军队前往约克郡,也开心地:“上帝保佑,这场叛乱很快就会镇压下去的。” 转而又问着里士满公爵:“殿下,陛下打算让我父亲带领多少军队来这里?” 亨利·菲茨罗伊摇了摇头:“陛下只是命令我与诺福克公爵率军一同前往叛军据守的城堡,还命令您在军中担任公爵的旗手。至于召集了多少军队,陛下没有在信上明。” 萨里伯爵又看向坐在身旁的伊莎贝尔:“姐,您认为陛下会召集多少军队前来?” 伊莎贝尔想想后:“叛军的总人数现在已超过了9万人,恐怕陛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雇佣到足够多的雇佣兵来镇压叛军。” “不能雇佣到超过叛军人数的军队,那么这场战争还怎么持续下去?”里士满公爵着急地看着她。 “殿下,请放心,战争是不会来临的。与其打一场无谓的战争不如坐下议和,您觉得呢?” “议和?叛军真的会想要议和吗?” 伊莎贝尔很淡然地看了公爵一眼,又接着:“议和,是叛军最想得到的结果。殿下,北方贵族及民众同样承认国王陛下的至高无上的权威,他们只是想恢复主教信仰而已。” 萨里伯爵点了点头:“姐的没错。假如叛军真的想发动叛乱战争的话,这9万多人的叛军队伍早就已经在伦敦城外驻扎了。” “所以,叛军待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外一直不采取军事行动,就是为了等待国王陛下议和的消息。”伊莎贝尔回想起前些日子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内外所看到的情况,镇静地道。 里士满公爵点点头:“好吧。现在,只需要等待诺福克公爵及陛下的军队到来。” 会谈结束后,公爵让伊莎贝尔留了下来。亨利·菲茨罗伊凝望这些心情一直不太好的伊莎贝尔,亲切地着:“伊莎贝尔,还在为欧内斯特的叛乱感到难过?” 站在会客厅窗前的伊莎贝尔扭过头看了公爵一眼,无奈地:“也许,家人之间的亲情永远无法与对领主的效忠相提并论。” 里士满公爵会心地一笑:“你也向我宣誓效忠过,那么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还待在林肯城堡内,而没有与你的亲人在阿斯克庄园内相处的缘故吗?” 伊莎贝尔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亨利,我相信国王陛下肯定不打算宽恕叛乱的领袖及副手们。如果卡莱尔勋爵遭到逮捕并处于绞刑,你觉得欧内斯特会怎么做?” 里士满公爵眺望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地:“你的兄长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即便诺福克公爵和萨里勋爵可以放过他,我相信他也会和他的领主一起去承受叛乱的一切罪责。” 伊莎贝尔深思着低声:“亨利,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弟弟拥有继承权?” 里士满公爵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打算放弃欧内斯特了?” 第307章 新的伙伴 在离开达西男爵一世的军事化城堡前,伊莎贝尔·沃尔顿与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又进行过更深入的交谈。一个原因是之前她曾对拉提默夫人的容貌及身分产生过很大的怀疑,怀疑的依据来自于她的直觉。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年轻、成熟及理性的拉提默夫人一定会有一个不同凡响的将来。 能够产生这种直觉反应,大概是因为她对亨利八世最后几位妻子的身分信息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虽然这位拉提默夫人在7年后会成为亨利八世的最后一位妻子凯瑟琳王后陛下,但此时她的姓氏是随第二任丈夫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姓氏,并没有用自己的家族姓氏—帕尔,所以伊莎贝尔仅仅是凭借直觉来判断她今后的一段非凡人生。 而另一个原因,凯瑟琳·内韦尔似乎对这位来自里士满郡骑士家庭的女儿很感兴趣,尽管两人仅仅是初次相识。她感觉到伊莎贝尔的身上有着与其他北方年轻贵族女性截然不同的一些东西。目前她还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些特质,因此她打算先与对方建立起一种良好的伙伴关系。 身陷囹圄之中,凯瑟琳邀请伊莎贝尔在拘禁所两幢房舍之间的空地上轻松地散步、谈话。两人漫步于空地上时,凯瑟琳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一边又用着一种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 “伊莎贝尔姐,请原谅我不是不再次提到你的兄长。其实,我可以感受到你此时的心情,因为我也有一个兄弟。”凯瑟琳和缓地着,试图缓解对方情绪里的怒气。 “是吗?拉提默夫人,这么您也有一个兄弟加入了这场朝圣运动?”伊莎贝尔不想再谈论与欧内斯特有关的话题,非常冷谈地问了句。 “假如我的兄弟威廉没有待在北安普顿郡,而是生活在约克郡的话,我想他大概也会加入到这场朝圣运动中的。”凯瑟琳很巧妙地安慰着对方。 伊莎贝尔没有话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想快点结束与拉提默夫人的对话,然后离开这座让她失望透顶的城堡。或许凯瑟琳看出了这一点,轻轻微笑着:“姐,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心情与我交谈。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场朝圣运动之后来北约克郡的斯内普找我。” 伊莎贝尔朝她瞥了一眼:“斯内普?在北约克郡的什么地方?” 对于她来,地处英格兰东北部的约克郡的确称得上是北方第一大郡。在广袤的平原上不仅有原始森林和充足的水源,而且还有大量的良田、牧场和众多毫不起眼的型村落。在1974年的行政划分之前,就曾分为北区、东区和西区。 凯瑟琳咯咯笑着:“姐,那么你知道诺思阿勒尔顿吗?北约克郡的郡治?” “嗯,听过。自罗马时代就出现了这座城镇,它是北约克郡一个非常重要的城镇。” “我和丈夫、孩子们居住的斯内普,距离诺思阿勒尔顿大概只有一个多时的骑程时间。” “嗯,我知道了。” 谈话的气氛变得轻松之后,拉提默夫人不经意地问了句:“姐,你还记得刚才我询问你的一个问题吗?” “问题?让我想想。嗯,您想知道我是不是与罗伯特·阿斯克去北方各郡游历了一遍?”伊莎贝尔马上回忆起之前两人的交谈。 “是的,只有亲身去经历一番,才能知道北方的领主们如何看待主教与安立甘宗的不同。或者,为什么北方的领主及他们的家臣、佃农更愿意坚持主教信仰。” 伊莎贝尔在心里:“见鬼,还需要亲自去一趟北方各郡才知道吗?野蛮、落后,到处都是靠劫掠、偷盗和暴力为生的农夫、流民。这样一个还处在中世纪的地区和民众,难道会拥有超前意识?把宗教信仰和思想自主提高到南方的宗教思想水平?” 嘴上却平静地:“夫人,其实这个问题很容易弄明白。北方与南方相距非常遥远,对于南方在思想和行为的变化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又因为北方地区在历史上的‘丹麦区’等原因,使得北方地区在更多的时候习惯坚守于自身的传统习惯。” 还有一个原因是自己与叛乱领袖私下进行和谈的内幕,伊莎贝尔绝对不能告诉她。凯瑟琳想想后笑着:“姐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年轻贵族女性。像你这样能够抛开自己的北方贵族女性身分来看待宗教信仰的问题,我真的几乎没有遇到过。” “夫人,您也可以把自己想像成一个信仰安立甘宗的南方人。这样,您就能看清北方地区的贵族和民众了。” “我很感激你的建议。伊莎贝尔姐,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成为可以相信的伙伴吗?”凯瑟琳欣喜地看着她。 “没问题。只要您不会蔑视我的身分及地位,我当然愿意。” “我的父亲也是一名骑士,我的母亲同样来自于一个骑士家庭,所以我对你的身分和地位不会感到不适。相反,我觉得我和你会有很多共同欣赏的事务可以更进一步地交谈。” 也许伊莎贝尔目前还不知道,正是由于她的突然介入才使得凯瑟琳在日后作为王国摄政期间的行为、人格力量、威严和宗教信仰等方面,都深深地影响了她的继女——女王伊丽莎白一世。 ——————————— 大约两周后即11月初,诺福克公爵率领着四处拼凑起来的一支由意大利人、德国人组成的雇佣军浩浩荡荡的从南方来到林肯郡的郡治。与此同时,北方地区中仅有的几位支持镇压叛乱政策的贵族在收到亨利八世的征召令后,率领着由乡绅、佃农、仆役及卫从组成的贵族军队赶到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西面,准备与诺福克公爵率领的雇佣军汇合。 一周前,负责守卫诺丁汉城堡的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在收到里士满公爵的信件后,迅速调集公爵的卫从队与乡绅、佃农组成了一支约1500人的军队前往里士满公爵指定地点与其他几位参加镇压叛乱的贵族军队汇合。 仍然待在林肯城堡内的伊莎贝尔对里士满公爵提出了一个建议,她需要立即返回里士满郡协助担任治安法官的父亲维持郡内的安定。 第308章 幕后 在收到诺福克公爵在行军路上写的紧急信件后,里士满公爵和萨里伯爵知道亨利八世派来镇压叛乱的军队会在11月8日即第二个主日弥撒日抵达林肯城堡外围。前一的下午,伊莎贝尔在会客厅内找到里士满公爵出了自己的建议。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当然非常支持她的建议。他也不想在为亨利八世镇压叛军的同时,自己的领地却被大量的盗贼、流民所占据,搞得在领地内居住、生活的众多臣民想逃离他唯一的一块领地。 伊莎贝尔·沃尔顿在离开会客厅前,里士满公爵叫住了她:“伊莎贝尔,如果在与叛军和谈的时候我想念你了,我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故意:“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抛下诺福克公爵、萨里勋爵和几万人的军队,一个人骑马回里士满郡就能见到我了。” 里士满公爵一听连忙兴奋地:“真的?我可以这么做吗?” “不是吧?亨利,这种毫无职责感的孩子行为你也想去试试?” “伊莎贝尔,假如现在还是两年前你来刚来的时候就好了,至少我可以无忧无虑的和你一起外出骑马游玩、谈论任何一个喜欢的话题。到了狩猎季节,和你在猎场内追逐各种猎物,享受猎捕到猎物的乐趣。现在,我却变成了一个镇压叛军的军队统帅。” “亨利,如果你真的喜欢那种生活的话,没问题。不过,你要付出公爵的头衔及领地的代价。当你成为一名极其普通的平民后,你就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生活了。” “上帝,做一名平民??我不敢想像,自己在成为一名平民时的样子。” “嗯哼。所以,当耶稣基督在世俗社会的代表——国王陛下将公爵的职责赋予给你的时候,你必然要为以后的生活做出一些牺牲。”此时,伊莎贝尔感觉自己像是达拉斯镇的高中女教师。不过,高中教师好像从来都不会这么与高中生对话。嗯,应该是心理医生才对。 “难道,不能在承担公爵的职责的同时,享受自己的生活吗?” “当然…可以。亨利,当国王陛下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竭力为国王陛下效忠。国王陛下虽然是耶稣基督的代表,但他也需要享受生活带给他的愉悦。所以,国王陛下在享乐的时候,就是你需要享乐的时候,听懂了吗?” “嗯,好吧,我会在这次镇压叛乱的时候尽到自己的职责的。” 最后,里士满公爵又叫住她:“伊莎贝尔,回到郡内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写信告诉我。” 伊莎贝尔答应着,公爵依依不舍得看着她:“我是,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一件事。” “嗯,你的意思是吃东西、喝葡萄酒、麦芽酒和苹果酒、睡觉、入厕和去河里戏水这些事,也需要详细地写信告诉你?” “哈哈哈……不用了。伊莎贝尔,我会想念你的。” “亨利,我也是。” ——————————— 按照伊莎贝尔·沃尔顿给里士满公爵及萨里伯爵提供的详细的策划,诺福克公爵在率领雇佣军队来到林肯城堡后,三位上等贵族便立即在会客厅内进行了秘密的会谈。 诺福克公爵在听完长子萨里伯爵的陈述后,长时间的沉默着。当他把目光集中在坐在自己对面的里士满公爵脸上时,这才缓缓地:“殿下,叛军的军队的确有9万多人?” 亨利·菲茨罗伊非常自信地点了下头:“是的,大人,这是前些日子我的人和萨里勋爵的人经达反复探查到的消息。” 诺福克公爵苦苦地思索着:“殿下,那么您知道都有些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参加了叛军的队伍吗?” 萨里伯爵看了一眼里士满公爵后,又凝视着公爵:“父亲,陛下没有告诉过您吗?” “孩子,是什么事?” “我与殿下在林肯座堂与林肯郡叛乱的民众进行谈判时,我曾给陛下写过一封信,信的后面还附有一张参加叛军的人员名单。” “噢…?孩子,我想陛下也许出于一些特别的原因没有告诉我。” “大概是吧,毕竟这份人员名单太过于机密,一旦泄露出去会影响目前王国的局面。” 诺福克公爵点点头,又望着里士满公爵:“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人在背后控制这场叛乱,那么我认为应该与叛军的领袖进行和谈,听听他们想要得到什么。” 里士满公爵轻松地靠着椅子上喝着葡萄酒:“大人,陛下让您率领王**队来北方不是为了镇压叛乱的吗?” 诺福克公爵摇摇头,盘算着可以使用上的军队数量:“殿下,国王陛下命令我率领的这支军队,包括准枪骑兵、军士及长弓手一共才万人。如果加上您的军队、兰开夏勋爵和蒙蒂格尔勋爵的军队,总兵力还不到万人。这样一支军队,在人数上…恐怕不会是叛军的对手。” “嗯,那么公爵真的打算与叛军和谈了?” “希望叛军会同意和谈。只要同意和谈,我就可以为国王陛下再争取一些时间组织更多的军队来北方彻底剿灭叛军。” “看来公爵仍然想用军队来剿灭叛军?” 诺福克公爵诧异地看着比自己的长子还要两岁的里士满公爵,不解地问:“殿下,您有更好的办法?” 里士满公爵微笑着朝他的玩伴工萨里伯爵看了眼,萨里伯爵点了下头:“父亲,现在我和殿下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份参加叛乱的人员名单,我觉得可以借和谈的机会拖延时间,让陛下不必直接答复叛军的要求。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不让叛军失去控制向南方进军。” 诺福克公爵点了点头又问着长子:“只要表面上答应叛军的要求,就可以让这些领袖们就地解散叛军队伍。” 萨里伯爵镇静地:“等到叛军队伍一解散,就可以找机会把名单的人员全部清除掉。” 坐在一旁的里士满公爵悠然的接过话题:“清除掉叛军的领袖,那么他们的家臣、佃农和卫从自然也就不敢再挑战陛下的权威。” 萨里伯爵这才轻松地靠在椅子上,望着一脸严肃的诺福克公爵:“父亲,您认为用这种办法来镇压这场没有先例的叛乱,可以吗?” 第309章 休假 里士满公爵府的女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带着4名准枪骑兵返回里士满郡后不到一周,驻扎在林肯城堡附近的平叛军队在两位公爵统帅及一位伯爵旗手的率领下,立即前往叛军的基地—达西男爵一世的庞特弗雷克城堡。 在与早已抵达叛军基地的兰开夏伯爵及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的平叛军队汇合后,五位贵族立即在位于叛军基地南面的平叛军队驻扎地内召开了紧急会议。原本想在这次镇压叛军的战斗中立下功勋的兰开夏伯爵及蒙蒂格尔男爵二世一看叛军人数多达数万,只好听从两位公爵统帅在战略上的统一部署。 当两位公爵统帅按照先前制订好的战略计划开始与叛军的领袖进行和谈时,与叛军基地仅相距5个多时骑程时间的阿斯克庄园领主房舍内却陷入一片愁苦之中。奥古斯丁爵士及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一方面为长子升任卡莱尔子爵的旗手而感到骄傲、自豪,另一方面却又因为长子加入了叛乱军队而一愁莫展。 这晚餐后,爵士夫人与伊莎贝尔来到庄园后面的花园内。两人各自的贴身女仆远远地跟在后面,两人则在前面慢慢地踱着步。这时,安东尼娅抬起头瞅了眼湛蓝的空,摇摇头:“孩子,进入11月后每的日照时间真的是越来越短了。”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悠然地走着,接着夫人的话:“没错,现在每只有8个多时可以晒到阳光。进入冬季,阳光成为了每最想得到的一样东西。” “大概,达西勋爵领地内的阳光也同样短暂。” “母亲,只要您同意的话,我可以立刻给达灵顿勋爵的长子写封信,请他去找他的舅父命令欧内斯特回到阿斯克庄园。” “不必了,孩子。欧内斯特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应该勇敢地面对他遇到的所有困难。” “母亲,殿下的玩伴萨里勋爵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等叛乱结束后可以留下欧内斯特的性命。所以,您也不用太担心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安东尼娅强装笑颜地看着继女,和缓地:“尽管欧内斯特跟随他的领主加入叛军,但他的行为在北方人看来是没有错的。得简单一点,他是为了他的信仰而战。” 伊莎贝尔点点头:“信仰可以成就很多事务,却也可以毁掉很多事务。可惜,欧内斯特是在错误的时间为他的信仰而战。” “其实很多时候,我并不明白国王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解散修道院,摧毁教会和否认教宗在北方民众心目中的地位,这些对主大不敬的行为也许才是叛乱的真正原因。” 母亲的话没有错,但伊莎贝尔能什么呢?从国家层面来,这是亨利八世为了摆脱罗马教会做出的一种激进的反抗。为了能让英格兰及威尔士摆脱掉罗马教会的阴影及控制,就必然要付出很大的牺牲。这种行径称作什么,称作革命。 如果拉提默夫人在这里就好了。至少她可以在把古希腊著名思想家亚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学》中分析产生革命的原因告诉对方后,对方能够赞同并支持她的想法。但是,与其他贵妇在生活、思想方面类似的母亲好像对古希腊哲学类的思想知之甚少或者完全没兴趣知道。 安东尼娅见伊莎贝尔一副走神的模样,不解地:“孩子,你在想什么呢?”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轻声:“母亲,这些话您可以当面告诉欧内斯特,您觉得呢?” “当面告诉他?孩子,他现在不是在达西勋爵的城堡里吗?” “母亲,我是1月初您就可以见到他了。” “1月初?也就是下个月,孩子,你怎么知道欧内斯特会在1月初回到阿斯克庄园?” “呃,我知道一些殿下和诺福克公爵与叛军的和谈内容。”伊莎贝尔用两位公爵做借口,把母亲的疑问搪塞了过去。 ——————————— 经过近一个月的和谈,两位平叛军队的公爵统帅接受了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的二十四项条款并达成了一份协议。协议内容包括国王陛下同意宽恕所有的叛乱分子;在约克郡召开一次国会;被解散的修道院得到恢复;重新确立罗马教宗在全英格兰及威尔士境内的权威;玛丽·都铎姐将被宣布为合法的婚生女,恢复王室公主的头衔;以托马斯·克伦威尔为首的安立甘宗官员将被解职等内容。 同时,亨利八世在里士满公爵、诺福克公爵及萨里伯爵的授意下,写了一封几乎完全虚假的信件送到了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的手中。亨利八世的“诚意”及打算接受这些条件的承诺,让参加叛军的众人欢呼雀跃着把镇压叛乱的几位贵族非常恭敬地送出了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 果然如同伊莎贝尔所预料的那样,九支参加叛乱的军队总计九万余人在1月初便立即就地解散,分别由各自的领袖率领着陆续返回各自的家园。从西约克郡内的庞特弗雷克特城堡返回位于北部边境的卡莱尔城堡,卡莱尔子爵及他的军队必然要穿过里士满郡才能继续向北走。 而里士满郡内的里斯村庄,恰巧在卡莱尔子爵及其军队的行军路线上。1月初的一日出后,当卡莱尔子爵的军队快要抵达里斯村庄时,骑在马上的子爵对身旁的掌旗手笑着:“欧内斯特,我们现在已经站在你父亲负责守卫的里士满郡内土地上了。” 久违的家乡土地就在脚下,作为子爵旗手的准骑士欧内斯特·沃尔顿怎么能不心潮澎湃。此时,身穿准枪骑兵甲胄,双手掌着一面绘有卡莱尔子爵纹章旗帜的欧内斯特只是对子爵沉稳地:“大人,我现在是一名王**队的军人,尽忠职守才是我关心的第一重要事务。” 卡莱尔子爵轻轻笑着:“欧内斯特,你是我的旗手,如果你想念你的家人的话就告诉我。” 欧内斯特犹豫并沉默着,最终还是吐出一句话:“是的,大人。任何一个站在家乡的土地上的男人,都会非常想念家人的。” “好吧,我准许你休息一周,一周后再回城堡继续担任我的旗手职务。” 第310章 旗手归来 “大人,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回家。尽管我过我想念我的家人,但我不能随意放下您赋予给我的旗手职务。”欧内斯特·沃尔顿的话听上去非常诚恳,也给人一种军人才会有的胸怀。 瞻望着前面的队伍已经抵达里斯村后,卡莱尔子爵笑着:“欧内斯特,其实是你的妹妹伊莎贝尔姐请求我,准许你回家看望你的亲人的。” “伊莎贝尔?大人,您认识我妹妹?” “不,达灵顿勋爵的长子很喜欢她,所以我的这个侄子才会找到我谈你的事务。好了,前面的人已经抵达里斯村,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是的,大人。一周后我会准时回到卡莱尔堡的。” 卡莱尔子爵望着离去的欧内斯特,思忖着:“这位伊莎贝尔姐的能力确实很大。听约瑟夫,她很受里士满公爵殿下的宠信。难道,她是公爵殿下的情人?” “欧内斯特和这位伊莎贝尔姐的父亲是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看来,公爵殿下也要受这位治安法官的管辖。” “唉,亨利八世的手越伸越长,北方地区很快就要成为他的王国的一部分了。” 卡莱尔子爵能够想到这一步,还是有见识的。但是,仅仅两个月后亨利八世就以叛国的罪名将他逮捕,一同被逮捕的还有他的姻亲家族族长达灵顿子爵及长子约瑟夫。不仅如此,凡是参加了这场叛乱的其他贵族和领袖们也先后遭到被逮捕。 之所以能够迅速将参与叛乱的贵族和其他重要人物抓捕归案,里士满公爵和萨里伯爵向亨利八世提供的叛乱人员名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57年的7月,讼务律师罗伯特·阿斯克、卡莱尔子爵、达灵顿子爵及长子和其他叛乱领袖共计16人经最高**官审判后,以叛国罪的罪名在伦敦城内被处于绞刑。 ——————————— 兴奋异常的欧内斯特独自一人策马狂奔在回阿斯克庄园的路上。经过一个多时的骑程时间后他从里士满公爵的诺丁汉城堡北面经过,途经公爵的第二卫从队驻地和位于城堡东北面一片民居之中的郡治安法庭,扬鞭策马在他的父亲及妹妹曾遭遇暗杀的那条道路上朝着家园而去。 驾马来到庄园式房舍门前,欧内斯特新鲜地观望着周围的一切。值守在门前的一名年轻的仆役上前行礼:“日安,大人。” 恰巧这时,管家从门内走了出来。当他看到骑在马上的欧内斯特时,惊喜的连忙行礼:“先生,您回来了?” 欧内斯特一瞧原来是管家,跳下马来上前两步哈哈笑着:“布鲁斯,你这个老家伙还在啊!我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在哪儿,快领我找他们。” “先生,爵士还在郡治安法庭办公,伊莎贝尔姐在殿下城堡内值守。现在,只是夫人和尤菲米娅姐在家。” “噢,我知道了,走吧。” 欧内斯特在把马交给仆役后,跟随着管家进入到庄园内。穿过走廊一路来到会客厅内,看见母亲及妹妹待在会客厅内一边谈话一边做着针线活时朗声:“母亲,艾菲,我回来了。” 一股亲人间的温馨感伴随着欢笑声充斥着会客厅。不知内情的尤菲米娅坐在身为叛军旗手的兄长身旁,好奇地打听着生活在边境的贵族、骑士和民众的生活及各种生活中的有趣事。爵士夫人有意识地忘掉长子已是一名叛军骑兵的事实,听他讲述如何成为一名军事贵族的旗手的经历。 三人相聚至晚餐前,沃尔顿家的两名重要成员先后回到庄园。除了最的儿子艾尔弗雷德常年不在家外,其他的家族成员全都兴高采烈地围坐在会客厅内饮酒、交谈。 尤菲米娅细心地发现了伊莎贝尔的高筒马靴上粘有一些黑红色的液体,可是看她身上的其他地方却是很干净,不解地问她:“姐姐,你的马靴脏了,那些东西是…血吗?” 溅在伊莎贝尔高筒马靴上的东西的确是人的血,而且是几个时以前还在某个家伙体内流动的鲜血。伊莎贝尔低头看了看,连忙起身笑着:“很抱歉,我去换一双靴子。” 常年待在边境城堡服役的准枪骑兵欧内斯特,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很新鲜的人血。他不明白伊莎贝尔的马靴上为什么会粘有血迹,他猜想肯定是经过一番打斗或厮杀后留下的。 对伊莎贝尔的生活及职业情况了解的不太多的欧内斯特趁对方去换靴子时,问着奥古斯丁爵士:“父亲,您不是告诉过我,伊莎贝尔目前担任着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一职吗?但是,刚才我发现她的靴子上有血迹,这是怎么回事?” 奥古斯丁爵士当然知道女儿自从回到里士满郡后每都在做些什么。端着酒杯抿了口葡萄酒后,对长子:“欧内斯特,伊莎贝尔从西约克郡回来就一直在协助我处理发生在郡内的不法行为,避免郡内再次出现较大的混乱。” 欧内斯特心里很清楚父亲所的“处理”的另一层含义。得委婉些称做处理,穿了就是用武力去杀掉一些不法分子。想到这里时,仍不免有些惊异地地:“父亲,伊莎贝尔还担任着您管辖的治安军队内的骑兵职务?” “欧内斯特,事实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并且公爵殿下在写给我的信件中,也明确告诉我他赋予给伊莎贝尔的权利。” “什么权利?” “与郡治安法官一同维护本郡的治安秩序。” 坐在欧内斯特身旁的尤菲米娅也插嘴:“哥哥,我告诉你,姐姐非常精通剑术,而且她还有着卓越的弓术。再告诉你一点,姐姐在一般情况下只会使用两柄特制的短剑。” 听到妹妹的话后,欧内斯特更显得惊讶无比了。从以往与家人的来信中他倒是知道一些伊莎贝尔练习剑术及弓术的事,但更多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伊莎贝尔练习剑术和弓术并不是因为一时的兴趣,而是有目的地练习。 待伊莎贝尔换上一双干净的马靴回到众人身旁时,欧内斯特重新审视着这位全新的“罗莎琳德·沃尔顿”,故意:“伊莎贝尔,今是不是处理了几件暴力或劫掠的治安案件?” 第311章 长子 “欧内斯特,你可以清楚地告诉我,你担任的是卡莱尔勋爵的旗手职务还是法官父亲的‘旗手’职务吗?”和颜悦色的伊莎贝尔目不转睛地看着欧内斯特·沃尔顿时,从身旁的歌特式桌上轻柔地端起一杯混合了苹果酒和梨酒的特殊酒精饮品呷上一口。 用一个问题来回答一个问题,这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处理人际关系时惯用的话术。在座的家人除了今刚回家的长子欧内斯特外,全都不同程度地领教过。此时,所有人都抿嘴微笑观望着长子怎么来应付比狐狸还要狡猾的伊莎贝尔的反问。 虽然欧内斯特在服役期间过的是粗线条的军人生活,但由于他是一名深受卡莱尔子爵宠信的准骑士,自然免不了会与卡莱尔城堡所在的坎伯兰郡当地贵族家庭的贵妇及姐们产生一些接触。不过,像伊莎贝尔这样的贵族姐他承认他是第一次遇见。 按照对方的提问路径思考下去,下意识地回答:“我担任的当然是领主的旗手职务。况且,郡治安法庭内好像也没有旗手这种职务。” “咯咯咯…哥哥,没想到擅长与高地人作战的你也不是姐姐的对手。”尤菲米娅忍不住笑意,第一个抢着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欧内斯特再看看没有话的父母亲,只是笑而不语或是微微地摇摇头。再看看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脸上依旧挂着显得有些神秘的微笑。抠了抠右太阳穴附近的头发,瞪着双眼声问着妹妹:“艾菲,你是什么意思?不,我是你和父亲、母亲是什么意思?” 尤菲米娅得意地笑着:“实际上,姐姐是由于某些原因不能或不愿回答你的问题。但是,她又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想法去侵害你与她的准伙伴关系或者是以后会有可能成为的一种伙伴关系。假如是家人的话,应该是亲人之间的融洽的关系。所以,你只需要平静地等待就可以了。” 欧内斯特听了半还是没听懂妹妹的话,张着嘴想了半才:“等待,等待什么?” “笨蛋,当你想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你的。并且,大多数时候不需要你去问她。” “噢,呃,好吧。” 此刻,欧内斯特先前想好的几个问题被妹妹的话搅得全都想不起来了。只能瞪着两只眼睛,瞧着伊莎贝尔了句:“呃,很抱歉,我想不起刚才问你的问题了。伊莎贝尔,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欧内斯特出这番傻气的话语后,连奥古斯丁爵士都笑了起来:“孩子,如果你还是想知道答案的话,不如晚餐后再去找她。”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略带歉意地:“欧内斯特,应该是我向你抱歉。因为你想知道的问题涉及到父亲的郡治安法官职责范围内的事务,又因为现在父亲是在为国王陛下效命,所以我不能回答你。” 这一次欧内斯特听懂了。但是,他似乎忘了里士满公爵授权给伊莎贝尔全权处理郡内治安事务一事。仍然追问着:“既然是父亲职责范围内的事务,为什么你可以协助父亲处理治安案件呢?” 奥古斯丁爵士正想话,却看到了女儿摇头不语的样子。伊莎贝尔阻止了父亲的发言后,仍然平静地:“欧内斯特,假如父亲在履行治安法官职责时出现了怠慢、**、虚伪或失职的过错,国王陛下有可能会将父亲开除出治安委员会。到那时,你认为应该怎么做才能护佑母亲、艾菲和这个家庭?” “那么,年酬金呢?父亲担任的郡治安法官这一职务总会有酬金的吧?” “不,欧内斯特,父亲的职务是没有一个便士可以领取的职务。” 欧内斯特这才明白父亲的郡治安法官职务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职务,他忽然觉得有很多问题想逐一了解清楚。他知道自己是长子,他也有责任知道他在离开这个家这么多年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晚餐后,他提着两柄木剑来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外轻轻敲了三下门。门被打开时,伊莎贝尔站在门口瞅着他了句:“什么事?” “呃,我听艾菲你练习了很久的剑术。所以,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战胜我。” “好主意,你是不是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是的,伊莎贝尔。我作为这个家庭的长子,应该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一些家庭事务。” “没问题,跟我走。” 两人来到庄园的校场上,欧内斯特递给伊莎贝尔一柄木剑时审视着她:“我不反对父亲担任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不过,我想知道父亲是怎么得国王陛下的任命法令的。” 伊莎贝尔接过木剑后不慌不忙的将剑尖朝上,大致查看着竖起的剑身上是否有破损时:“公爵殿下及郡内乡绅们的推荐,还有前一任郡治安法官的失职行为。” “大概还有**吧,我记得你曾过**可能会是一个让国王陛下开除父亲的原因。” “也许吧。” 两人分别持木剑分开至七、八步远时,欧内斯特双手举起木质十字骑士剑放在头部右侧,摆好姿势后:“伊莎贝尔,你准备好了吗?” 伊莎贝尔摆出同样的姿势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只见沃尔顿家的长子用力地点了下头后,一声不吭地双手持剑朝着对方冲了过去。伊莎贝尔双手向上握着木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了注视着冲向自己的欧内斯特。 欧内斯特冲到对方面前时,使出一招从右上至左下的大力劈砍的动作。伊莎贝尔死死瞪着对方快要落在自己头上的木剑,右腿向左后侧沿着地面划出一个半圆,紧接着身体偏向左侧完全避开了这一剑。 抓住对方收回剑势前的那一瞬间,左手握住剑身后半部的强剑身,右手握住剑柄,接着双手将木剑往前一送,剑尖便直接抵在了欧内斯特脖颈的右颈动脉皮肤上。 正想做出反应的欧内斯特明显感觉到一个尖锐的物体正抵在右侧脖颈的皮肤上,停下收回剑势的动作微微笑着:“伊莎贝尔,我认输。” 伊莎贝尔继续保持着双手的动作,瞥了他一眼:“你是在着甲时认输,还是在不着甲时认输?” 第312章 狂热 沃尔顿家的长子对伊莎贝尔·沃尔顿立时做出回应,笑着:“不着甲时认输。假如我着甲的话,你又会怎么做?” “我会这么做。”伊莎贝尔完,左手松开剑身,右手举起木剑用剑柄尾端朝着欧内斯特的额头做出一个大力砸击的动作。 欧内斯特双眼向上瞥着木剑剑柄尾端,笑着:“伊莎贝尔,我在着甲的情况下你这么做只会把我砸晕,然后呢?” 伊莎贝尔没有话只是放下手中的木剑,走到欧内斯特的身后朗声:“我会立即用力把你踹倒,再大力攻击你的无护甲缝隙处。” “如果我空戴的是无缝隙的全身板甲呢?” “欧内斯特,你只是一名准骑士,你有钱买全身板甲吗?” 欧内斯特一边笑一边瞅着重新走回到眼前的伊莎贝尔:“快了。领主过了新年就向国王推荐我,册封我为骑士。等我正式成为骑士后,不就有钱买全身板甲了。” 伊莎贝尔冷笑了一声:“我没有听错吧,卡莱尔勋爵是这么对你的?” “是啊,我和你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谈话时就提到过的。” “欧内斯特,你认为国王陛下会宽恕卡莱尔勋爵及他的军队参加叛乱的事实?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卡莱尔勋爵继续做他的城堡领主,率领你和其他人守卫卡莱尔城堡?” “叛乱?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叛乱?我不准你用这个词来污蔑‘求恩巡礼’运动。” “你是在命令我吗?欧内斯特,北方的贵族、骑士、军士、乡绅、教士和大量的农夫组成的数万人的军队占据着一座军事城堡,四处抓捕女人和孩子做为人质来胁迫国王陛下同意领袖的条款。你想告诉我,这不是叛乱吗?” “这是在向国王陛下请愿和示威!这是在告诉国王陛下,我和我的伙伴必须要为国王陛下铲除掉那些邪恶的大臣!” 伊莎贝尔提着木剑走到校场一侧用于练习长矛术的木桩前,双臂抱胸斜靠在木桩上冷眼看着他。话一出口,欧内斯特才感到自己对家人的语气过于严厉了一些,又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宗教狂热分子。 于是倒握着木剑,脸上挂着尴尬的神情来到她的面前,温和地:“很抱歉,伊莎贝尔,请原谅我对你的不敬。” “欧内斯特,你的领主和其他领袖在与公爵殿下、诺福克公爵达成的协议中,有没有请求国王陛下宽恕所有人的这一条?”伊莎贝尔忽略掉兄长对她的严厉,又默认接受对方的道歉,专注着对方的眼神质问道。 关于和谈协议的内容,欧内斯特·沃尔顿从他的领主卡莱尔子爵那里听到了不少。协议的第一条,就是让国王陛下同意宽恕所有的叛乱分子。此时,他沉默地看了眼伊莎贝尔,回忆着:“没错,是有这一条。” “很好,刚才你不承认这是叛乱。那么,你告诉我,参加朝圣运动的领袖们为什么会要求在协议中加上这一条?” 欧内斯特细想之下,越来越觉得她的话是对的。他觉得包括卡莱尔子爵在内的所有领袖如果认为这不是叛乱的话,又为什么一定要在协议中加上请国王陛下宽恕所有人的这一条。 “伊莎贝尔,我…我无法对你做出解释。” “欧内斯特,对于这场有数万人参加的朝圣运动的起因及目的我已经不想再和你谈论了。现在,我只想知道如果国王陛下不打算宽恕所有的人,你要怎么做?”伊莎贝尔一边一边走到木桩的前面,开始用手中的木剑对着木桩练习着剑术。欧内斯特继而站在木桩的右侧凝视着她并思考着,过了许久才出一句话:“我会勇敢地承担对主、耶稣基督和国王陛下的亵渎,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时,伊莎贝尔抬起右臂在半空中平端着木剑,闪电般地刺向欧内斯特的没有任何防护的咽喉。当剑尖距离欧内斯特的咽喉不到一英寸时,剑尖骤然悬停在了半空中。 接着,睁大双眼瞪着对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浑蛋,既然你愿意承受国王陛下为你和你的伙伴准备好的绞刑,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伊莎贝尔,你杀了我吧。尽管我绝对忠诚于国王陛下,但是我要为了主教的信仰而战,为了我的亲人及家园而战!” “参加朝圣运动的每一个人不都是为了信仰吗?”欧内斯特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伊莎贝尔被气得真想一剑杀了这个疯狂的宗教狂热分子,却依然只是大声道:“够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名叛乱分子?很好,你现在就可以去殿下城堡最高的主楼楼顶,趁着这个时候还没有插上殿下的公爵纹章旗帜,大声地告诉其他人你会为了教宗去死!你会为了罗马教会去死!!” 一时,两个人此起彼伏的话声惊动了路过的几名仆役。伊莎贝尔斜眼瞪着疑惑的仆役,冷声:“离开这里!” 等双方都有些冷静下来后,欧内斯特扔下手中的木剑瘫坐在地上,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伊莎贝尔,我到底错在哪儿了?这里的每个人不都是这样生活的吗?” 伊莎贝尔长出一口气,在他面前蹲下来凝望着他:“欧内斯特,你没有错。你只需要在心里把罗马教宗换成国王陛下,把罗马教会换成英格兰教会就行。” “没有了教宗,没有了教会还是我所信仰的主教吗?” “当然还是原来的信仰,耶稣基督依然会为我们指引方向,让我们远离黑暗,走向光明。” 不知过了多久,色还是那么的明亮。伊莎贝尔站起身,用脚尖轻触几下欧内斯特的腿:“嘿,准骑士,我们回去吧。” 欧内斯特站起身,重新捡起木剑看着她:“伊莎贝尔,今我来找你是谈什么事务的?” “你怎么连找我谈什么都忘了?” “只是,刚才谈到了信仰问题,所以就忘了。你知道吗?” 伊莎贝尔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你和我谈到了父亲为什么会得到国王陛下的任命法令。” 欧内斯特用手上的木剑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地:“没错,之前我和你谈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第313章 有价消息 实际上,在欧内斯特·沃尔顿回家之前整个里士满郡内就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一些较规模的骚乱事件。 当叛军与亨利八世的平叛军队统帅达成和谈协议后,包括里士满郡在内的北方各郡便进入到长达两个月的骚乱状态中。滋肇事端、非法集会、散布煽动性言论、打架、抢劫、盗窃、侵权、暴力侵害女性,甚至是暴力抗法的等各种不法行为层出不穷。 欧内斯特回家休息的这一周内,他发现身为郡治安法官的父亲和里士满公爵的宠臣伊莎贝尔每非常忙碌。两人每到底在做些什么,他又不能直接去问两人。因此,他只好从与伊莎贝尔关系最为亲密的尤菲米娅那里打听一些消息。 休假的第三,下午4点钟日出后他来到会客厅内找到与母亲待在一起的妹妹尤菲米娅。然后,找了个借口把尤菲米娅请到了后花园内。 尤菲米娅一边矜持地慢步走着,一边对家里的长子:“欧内斯特,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啊?” 欧内斯特故意板着脸:“艾菲,我是家里的长子,为什么你会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尊重我?” 尤菲米娅瞥了眼做作的兄长:“真的?假如你打算怪罪谁的话,可以先去质问伊莎贝尔。” “为什么?” “这个做法是从她开始的,她经常称呼父亲为爵士。所以,你不能因为这一点而责怪我。” “嗯,好吧。艾菲,我觉得每很难见到父亲和伊莎贝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尤菲米娅斜眼看着他,忽然坏坏地笑着:“我知道。不过,我是要收取酬金的。” 欧内斯特惊奇地盯着妹妹:“酬金?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伊莎贝尔告诉我的,她消息也是一种有价格的,可以出售的货物。就好比每吃的食物、酒水和身上穿的衣裙。” “好吧,我可以付给你酬金。吧,一个消息多少钱?” “欧内斯特,看来今年的圣诞节你又不会在家里过了。因此,我把历年来你应该送给我的圣诞礼物折算成钱,再加上我向你出售消息的钱,你总共应该付给我一匹纯种阿拉伯马的钱。如果你不想付钱的话,也可以买匹马送给我。” 尤菲米娅一完,欧内斯特诧异的半不出话来。瞪着两只眼睛瞅着妹妹,张嘴:“你知道一匹纯种阿拉伯马要花掉多少钱吗?” “我知道,大概是15至18英镑左右。” “很好,那么你知道我一年的年酬金是多少吗?” “我记得伊莎贝尔好像过这种事……我想起来了,准骑士一年的土地收入大概是80英镑。加上时间、商品价格的不稳定以及民众的购买能力,还有你担任卡莱尔勋爵的旗手可以得到的各种馈赠,你的年酬金是85至100英镑之间。” “艾菲怎么得这么准?她是怎么算出来的?”欧内斯特在心里犯着嘀咕,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点点头:“艾菲,这也是伊莎贝尔教你的?” 尤菲米娅得意地扬起头,左摇右晃地:“是啊,她以后当我成为一名爵士夫人时,就应该充分了解清楚领地及庄园的各种收入和支出。只有这样,才能护佑我和我的丈夫、孩子们的生活。” 妹妹的话让欧内斯特看到了伊莎贝尔的另一面,微笑着:“好吧,我会付给你一匹纯种阿拉伯马的钱的。只是我不明白,伊莎贝尔作为公爵殿下的宠臣每都会做些什么事务?” “嗯,大部分是枢密顾问官的职责,还有府务大臣和公爵秘书的职责,还有卫从方面的职责和城堡、领地治安的职责。” “我的主,这些事务通常需要几个人来完成,她一个人就能完成?公爵殿下付给她多少年酬金?” “是啊,所以她每都很忙。殿下付给她的年酬金…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过我。不过,我觉得至少有这么多。” 尤菲米娅完,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在兄长面前晃了晃。欧内斯特微叹一声,只是:“00英镑,抵得上一位骑士的年酬金了。” “欧内斯特,你绝对不能在她面前提起年酬金的事务,不然她肯定能猜到是我告诉你的。” “噢,这是为什么?” “她收入和年龄是个人的事务,不能随意告诉第二个人。” ——————————— 下午6点过,身穿准枪骑兵甲胄,腰系短剑,身背长弓,马鞍左前桥挂着一个装满箭矢的箭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骑马走在离开柯比希尔村的道路上。 她的身旁是同样身着甲胄骑在马上的治安军队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他的身后则跟着一支由0人组成的治安军队队,队中步行的军士还押送着四、五个有不法行为的佃农及雇工。 总督骑行在伊莎贝尔身旁时,关切地:“阁下,您还在为刚才的逮捕犯罪嫌疑人感到不适吗?” 治安总督弗朗西斯所的,是他与伊莎贝尔两人率领治安军队在郡内的柯比希尔村逮捕有不法行为的数名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大程度的暴力抗法现象。 依据治安法官司法职责中的逮捕职责,凡是有民众因暴力抗法而遭到杀死,治安法官及随行武装人员可以不负刑事责任。因此,伊莎贝尔用长弓及箭矢连续杀死了三名暴力抗法的流民和雇工。 伊莎贝尔朝他看了眼,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这样的混乱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弗朗西斯扭过头瞥了眼身后的几名犯罪嫌疑人,低声:“阁下,难道是国王陛下的代表与叛军和谈造成的这些混乱?” “也许,这些民众在等待国王陛下的正式回复。” “阁下,您觉得国王陛下会回复吗?” 伊莎贝尔把声音压得很低:“不,国王陛下永远不会回复的。” 弗朗西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阁下,国王陛下会眼看着混乱毁掉里士满郡?” “不止是里士满郡,是整个北方。” “我的主,整个北方?” 伊莎贝尔注视着通往南面公爵城堡的道路,平静地:“北方所有的郡都参加了叛乱,所有郡内的贵族及民众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回复,所以我对整个北方出现混乱不会感到吃惊。” 第314章 未获邀请 跟随治安总督及军队来到诺丁汉城堡北面的郡治安法庭外时,伊莎贝尔勒住战马:“弗朗西斯,你回去后尽快向法官阁下如实报告今的逮捕事务。” 弗朗西斯不知道她想去哪儿,连忙:“阁下,您不打算见法官阁下吗?” “我还要去一趟殿下的城堡。今早晨管家告诉我,有人从贮藏室内偷窃了一些物品,我还要去询问几个仆役。” “阁下,我派两名骑兵和您一起去。”弗朗西斯连忙。 “弗朗西斯,从法庭到城堡才两英里的路,你怕有人会刺杀我吗?”伊莎贝尔一边话一边驱使着战马往前走。 “好吧,阁下,一路心。” “一向如此。” 伊莎贝尔·沃尔顿骑马飞奔到公爵城堡的主楼前时,发现主楼楼顶上仍未升起绘有公爵纹章的旗帜,暗自思忖着:“亨利这个红发子怎么还没回来?和谈已经结束了,难道亨利八世想让他去伦敦城?” 正思索着里士满公爵的去向时,从主楼大门内走出一个骑士打扮的人斜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瞧着她:“顾问官阁下,怎么,还要出去逮捕犯罪嫌疑人吗?” 伊莎贝尔顺着话声朝右侧的主楼大门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卡丽,你怎么会在这里?” 卡罗琳·斯威夫特不慌不忙地走到阶梯处,瞥了眼她身上的甲胄及武器:“我等候你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个时,你打算怎么向达灵顿勋爵的女儿表示迟到的歉意呢?” “不如邀请卡罗琳姐共进晚餐,怎么样?” “如果我,我想美美地吃上一顿圣诞烧鹿肉呢?” 伊莎贝尔跳下马,依旧精神抖擞地走上阶梯打量了一番卡罗琳,撇了撇嘴:“卡丽,还有两周的时间才到圣诞节,现在怎么能吃圣诞烧鹿肉呢?” 卡罗琳歪着头,故意思考着:“那么,我就吃些烧鹅肉。公爵殿下是王室公爵,所以我吃一些属于王室财产的鹅肉不能算是犯罪吧?” “但是,公爵殿下还没回来,你打算让我去偷猎几只王室财产?” “算了,勉强吃些烧鹅吧。” 两人站在阶梯上轻松地笑着,里士满公爵的管家从主楼内走出来,来到两人面前分别行礼后:“斯威夫特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有几句话想对阁下。” 卡罗琳瞅了眼永远挂着一尘不变的脸色的管家亚瑟·菲尔德,点点头:“可以。亚瑟,你又忘了吗?你应该称呼我为卡罗琳姐。” “是的,卡罗琳姐。” “伊莎贝尔,快点完,我还没吃晚餐呢。” 很快,伊莎贝尔再次回到卡罗琳的面前略微思索后:“卡丽,如果你饿了就先去我父亲的庄园吃晚餐,我还要办些事务才能回去。” 卡罗琳的表情有些难看,皱着眉头:“怎么回事?你只是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每会有很多事务需要你去处理吗?” “好了,快去庄园吧。我父亲和母亲一定会热情地款待你的,卡罗琳姐。” “你快点回来,我还有话要和你。” 卡罗琳与四名达灵顿子爵的卫从骑上马,一路飞奔到阿斯克庄园外时正好遇见带着六名随从的奥古斯丁爵士。两人相互行礼问候后,一同骑行在回庄园的路上,爵士笑着:“卡罗琳姐,您能来我的庄园吃晚餐,这是我的荣幸。” 卡罗琳礼貌地笑着:“阁下,您现在是为国王陛下效命的郡治安法官阁下,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 “卡罗琳姐,你的美德值得所有的骑士和贵族尊敬。” “阁下,您的庄园现在已经准备好过圣诞节和新年了吧?” “是的,姐,每年的节日几乎都一样,圣诞树、圣诞马槽、圣诞集市、圣诞颂歌和圣诞晚宴。只是,今年的圣诞节和新年混杂了太多的混乱、猜疑、不可信和仇视。” 卡罗琳知道爵士的是前两个月爆发的朝圣运动。但是,她只是达灵顿子爵的女儿,她对父亲的任何一项决定几乎都没有发言权、否决权或其他权利。在叛乱期间,仅仅因为对抓捕人质的行动表示反对就遭到了父亲的关押,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头衔和力量去试图改变什么。 “爵士,您是不是也认为这次的朝圣运动是…一种叛乱行为?”因为对方是自己最好的女性伙伴的父亲,卡罗琳这才敢于出心里真正所想的。 “姐,随着近千年的主教信仰遭受到挑战,圈地运动打破了超过百年的惯例,北方民众对国王陛下的诉求和不满理应会通过某种激进的行为爆发出来。” “爵士,这么您对这朝圣运动的出现不感到震惊?” 奥古斯丁爵士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前方:“姐,我记得我女儿过一句话。她,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卡罗琳沉默地坐在马背上思索着,像是对爵士又像是在自己:“对国王陛下的服从就是对上帝的服从。如果不服从上帝,就必然要受到上帝的惩罚。” 当两人先后步入领主房舍的会客厅时,爵士夫人对蓦然出现的达灵顿子爵的女儿感到始料不及,她甚至连一套正式的爵士夫人的衣裙都来不及更换。只能尴尬地走上前,微笑着行礼问候。而坐在爵士夫人身旁的尤菲米娅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站在原地急忙对卡罗琳行礼问候。 在场的人唯独欧内斯特看上去比较镇静,其实他的心也在砰砰乱跳。乱跳不已的心倒不是因为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子爵的女儿,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喜欢上了卡罗琳。 卡罗琳见自己的到来让在场的人都有点惊慌失措,连忙绽放出笑容:“爵士夫人,我为我没有获得邀请前来感到很抱歉。” 安东尼娅微笑着:“斯威夫特姐,我很荣幸可以邀请您参加晚餐。” “夫人,您和您的家人还是称呼我卡罗琳姐吧。”微笑不已的卡罗琳表现得很固执。 欧内斯特上前两步,殷勤有礼地:“卡罗琳姐,我很荣幸能够再次见到您本人。” 这不是卡罗琳第一次见到欧内斯特,话有些随意:“卡莱尔勋爵的旗手,我很意外能再次见到你。” 第315章 出路 因为达灵顿子爵的长女临时参加晚餐,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不得不让贴身女仆吩咐厨房再增加两道肉类菜肴。一道菜肴是香烧鲑鱼,另一道菜肴则是一整只肥大的烧鹅。 卡罗琳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竟然变成了事实,坐在餐桌旁对安东尼娅笑着:“夫人,伊莎贝尔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安东尼娅微笑着摇摇头:“姐,您打算等她回来再享用晚餐?” “不,只是之前我与她开玩笑起了晚餐吃圣诞烧鹅。此时,我居然看到一只烧公鹅正卧在餐盘内。嗯,这只烧鹅真的很肥大,不是吗?” 卡罗琳有些夸张的表情让晚餐的气氛显得轻松起来。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笑着:“卡罗琳姐,因为今年家里用于圣诞节的鹅比较多,正好您来了就提前享用一只圣诞烧鹅。” “爵士,您家里有很多鹅用于制作圣诞烧鹅吗?” “原本夫人早已准备了一些,后来郡内的官员和乡绅又送了一些。所以,就显得比较多了。” 晚餐进行到一半时,伊莎贝尔骑着战马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庄园。跑到自己的房间内,几下拽掉身上的甲胄和系着短剑的腰带,随便抓起一件皮质外套穿在身上便朝着餐厅大步走去。 一走进餐厅便嗅到一股迎面扑鼻而来的,超强刺激胃部的香味,一边朝自己的座位走一边叫着:“我的上帝,爵士,今的晚餐真的有一只烧鹅?!” 众人不约而同地抿嘴笑着时,伊莎贝尔连忙与每个人快速地拥抱亲吻,唯独对卡罗琳行了一个正式的礼节。随后,坐在卡罗琳的对面冲坐在餐桌尾端的爵士夫人:“母亲,请快一点,我已经饿得连饭前祷告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东尼娅矜持地笑着:“孩子,吃一些土地里生长出来的食物就有力气祷告了?”完,扭过头冲站在大门一侧的贴身女仆低声吩咐了几句。 伊莎贝尔连忙接过话题:“是的,母亲。即使您把白面包换成仆役们吃的大麦面包和燕麦面包,我也一样可以用虔诚的心在主面前忏悔我的罪过。” 她的话引来了在座的亲人及客人的笑声,卡罗琳呷了口杯中的白葡萄酒,瞅着她:“怎么,你还是喜欢吃那个农夫和雇工们才会吃的蔬菜沙拉?” “嗯哼,每用一些蔬菜与大量的肉类食物混合着吃下去对我身体有很大的好处。卡丽,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是怎么度过每一的。” 她刚一完,除了爵士以外其他人都惊奇地看着她。坐在她身旁的欧内斯特,用酒杯半挡着嘴,低声:“你称呼卡罗琳姐什么?” 正当一个男仆想为伊莎贝尔斟酒时,她冲男仆摆了摆手。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上一杯白葡萄酒后,笑着:“很抱歉,我和卡罗琳姐在没有人的时候经常这样谈话。” “现在不是没有人的时候。”欧内斯特有些严肃地了句。 “好吧,欧内斯特,今你怎么了?”伊莎贝尔斜眼瞅着欧内斯特,她觉得这位卡莱尔子爵的军队旗手此时此刻有些怪异。 欧内斯特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轻声:“请你保持对卡罗琳姐的尊敬。” 直到晚上9点钟时,郡治安法官家的晚餐才算正式结束。稍作休息后,伊莎贝尔拿着一个酒罐和两个酒杯与卡罗琳来到后花园内。望着依旧明亮的空,卡罗琳发起了牢骚:“伊莎贝尔,王国的气永远都是这种黑白颠倒的气,现在已经是下午9点了色还是这么亮。” 伊莎贝尔在草地上踱着步,享受着夜晚下的白:“卡丽,一之中仅有8个时的日照时间,你不认为现在应该多享受一会儿日照吗?” 卡罗琳走到她身旁,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你是在提醒我,要对现在的生活抱有希望?” “我不打算告诉你,我是不是在提醒你。现在,可以了吧,今你来找我想谈什么。” 卡罗琳注视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着许久才吐出话来:“伊莎贝尔,你觉得国王陛下会宽恕我父亲和约瑟夫吗?” “那么,你告诉我,这次北方各郡参加的运动是朝圣、请愿或是叛乱?”伊莎贝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 “如果真的是朝圣或是请愿,我还会担忧父亲和约瑟夫吗?” “卡丽,你是怎么知道这是叛乱运动的?” 这时,空中飘起了雨,两人从花园内又开始往回走。卡罗琳抬头仰望了一下空,轻声:“有一晚上我经过父亲的书房时,偶然听见约瑟夫在书房内与父亲谈话。当约瑟夫提到和谈条款其中的一条时,我感到很奇怪。” 伊莎贝尔不紧不慢地:“请求国王陛下宽恕领袖和所有参加朝圣的人,是吗?” 卡罗琳对于她的回答没有感到诧异,接着:“后来,我感到有些害怕就没有再听下去。伊莎贝尔,假如这不是叛乱,领袖为什么又会请求国王陛下宽恕所有人的呢?” 两人来到摆放在房舍屋檐下的支架桌前坐在两侧,伊莎贝尔拿起酒罐给两人的酒杯分别倒上一些白葡萄酒,拿起酒杯呷了一口后:“主保佑,你能看清这一点。不过,现在已经太迟了。” “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很抱歉,卡丽,即使是公爵殿下也帮不了你。” 卡罗琳猛地站起身,凝望着雨中的花园叫道:“我不相信国王陛下真的不会宽恕这些人。” 伊莎贝尔注视着她的背影和缓:“卡丽,从现在开始你要为自己想想了。答应我,你一定会考虑的,对吗?” “考虑用什么来庇护我的生活?”卡罗琳转过身,厉声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这种机会。”伊莎贝尔也站起身,走到卡罗琳身旁轻声。 “为我提供庇护?让我嫁给公爵殿下吗?很可惜,公爵殿下已经和镇压叛乱的军队统帅的女儿结婚了。” 面对恼怒不已的卡罗琳,伊莎贝尔依然很温和:“不原意结婚的出路是去修道院。不过,修道院已经被国王陛下解散了。所以,你只有结婚或是与约瑟夫的妻子、孩子一起生活这两条出路。” 第316章 礼物 卡罗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冷笑着:“伊莎贝尔,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庭里也有一个参加了叛乱的人。并且,他还是卡莱尔勋爵的旗手!” “你认为我的父亲、母亲和艾菲不会因为这个骑士家庭的长子所遭遇到一切感到伤心,感到难过吗??”伊莎贝尔变得情绪激动起来,抓起桌上的酒杯连同杯中的白葡萄酒狠狠地砸在房舍的石块墙壁上。 两人之间出现了很长时间的僵局,谁也没有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支架桌两旁。也许是因为时间太晚了的缘故,卡罗琳站起身看了眼对方:“伊莎贝尔,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伊莎贝尔转身捡起地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喝上一口:“如果欧内斯特被送上绞刑架,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我不知道,我和你都是这场朝圣运动的受害者。” “卡丽,我需要你知道的是,北方的很多贵族家族和骑士家庭里都有施害者,而每一个家族和家庭里的亲人都是受害者。” 欧内斯特·沃尔顿得到的一周休息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第6的下午。日出后,伊莎贝尔与欧内斯特,还有全副武装的4名庄园卫从策马飞奔到里士满郡西北面与威斯特摩兰郡交界的郡界处。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望着眼前的道路,表情凝重地看着准枪骑兵旗手:“欧内斯特,记住,你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活着的。你的身后站着的是你的家人,所有的家人都在等待着你成为正式骑士的那一。” 欧内斯特严肃地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愿主眷顾你。我为沃尔顿家族有你这位成员而感到无比骄傲,我会记住的。” “我不知道现在的混乱还会持续多久,所以我会让这几名卫从一直跟随着你抵达卡莱尔城堡。假如你想大声叫着‘为骑士荣誉而战!’与一群不法流民或佃农厮杀的话,我想你还是把你的勇气和力量留给真正的敌人吧。” “伊莎贝尔,你总是这么冷静吗?你应该多一些笑容,就像卡罗琳姐一样。” 伊莎贝尔撇撇嘴:“即使你现在喜欢上了卡丽,恐怕主也不会让你满意的。” “是吗?等我成为贵族以后,卡罗琳姐早已是一位富有的贵族夫人了。嗯,我想我爱上的是这样的卡罗琳姐。” “快走吧,会爱上一位富有的寡妇的准骑士旗手。” 在回到诺丁汉城堡的路上时,伊莎贝尔从很远的地方就发现了飘扬在城堡主楼楼顶的里士满公爵纹章旗帜。骑在马上思忖着:“红发子终于回来了。也许,这段时间亨利八世把他留在了宫廷,又给了他不少的赏赐。然后,红发子得意洋洋的又跑到温莎的庄园住了几。” 等她回到城堡来到主楼的会客厅外时,果然看到穿着一身簇新的公爵服装的里士满公爵坐在主位上聆听着家臣们的陈述。站在门外,理了理未戴头盔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准枪骑兵甲胄及佩剑,这才由客厅仆役引领着进入到会客厅内。 刚一进入会客厅内,一眼就瞧见她的亨利·菲茨罗伊微笑着朗声:“我的真正可信的枢密顾问官回来了!” 在众家臣的注视之下,伊莎贝尔站在会议圈的外围行礼后道:“主保佑您,殿下。” 之前进入到会客厅时,伊莎贝尔第一眼看到的是摆放在公爵主位左侧空地上的一个半人多高的字型木架,而木架顶端的横杆上正蹲站着一只仅有一英尺多长,短粗身材,体型较为紧凑的型猛禽。而一个鹰猎人模样的男性仆役,则恭敬地站在木架一侧。 仔细观察这只型猛禽,就会发现这是一只覆羽为深棕色,有着轮廓清晰又较为明显的白色眉纹,眉宇间带着一种白眉骑士的气势,拥有一双橙黄色的脚趾及黑褐色的爪子的雌性灰背隼。 接下来,里士满公爵并没有把话题转到猎鹰方面,侍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自然不会多一句话。当会议结束及家臣相继离开后,亨利这才来到木架前兴奋地瞅着他的顾问官:“伊莎贝尔,快看,这是我为你专门从法国买回来的圣诞礼物。” “法国?殿下,和谈结束后您去法国了?”伊莎贝尔有些惊奇。 “这是我让人从法国带回来的。很遗憾,在王国的原生鸟类中并没有灰背隼这种猎鹰。”公爵的脸色显得有些尴尬,大概是因为他没有亲自去法国为伊莎贝尔购买圣诞礼物的原因。 伊莎贝尔已经猜到这是一只适合女性驯养的灰背隼了。在前年秋冬季的狩猎季节时,里士满公爵就曾过要送给自己一只灰背隼。直到今年冬季才把猎鹰买回来,大概与英格兰本土不出产灰背隼这种型猛禽有关。 “非常感激您的馈赠,殿下。”伊莎贝尔对公爵行礼后,脸上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 “埃德蒙德·吉拉德,这是我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阁下。从今以后你就专门为顾问官阁下驯养猎鹰,明白了吗?”里士满公爵扭过头冲鹰猎人吩咐着。 鹰猎人连忙对伊莎贝尔行礼:“日安,阁下,您叫我埃德蒙德就可以了。” 里士满公爵又吩咐着:“埃德蒙德,你先出去吧。” 当会客厅内只留下公爵、伊莎贝尔及角落里的贴身男仆尤金时,亨利·菲茨罗伊温柔地:“伊莎贝尔,自从我与叛军进行和谈一直到现在,你一直忙着处理混乱吧?” 伊莎贝尔走到窗前,斜靠在一侧着墙壁上:“是的,因为这是我对你的建议,这也是我对护佑家园做出的最大努力。” “我能看出你尽到的努力。相信我,由这场叛乱引起的混乱很快就会结束的。” “结束?国王陛下已经决定要逮捕这些叛军领袖了?” 里士满公爵走到木架前欣赏着那只雌灰背隼,心情很好地:“这只是一个时间和一个法令的问题。”接着,又:“上一周,陛下还邀请了律师罗伯特·阿斯克去伦敦城过圣诞节。” 伊莎贝尔沉思着对方话走到木架一旁:“陛下希望能以一种礼遇来获得讼务律师的信任,这大概是逮捕的前奏吧?” 第317章 监管 随后,在里士满公爵告诉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话里,她了解到亨利八世终于决定要对拥有政治、经济、军事、行政、司法等特权的北方贵族痛下杀手了。实际上,早在都铎王朝的第一位国王亨利七世时代,就曾于1489年重建了北方委员会并由亨利八世的兄长亚瑟·都铎担任主席,其目的就是为了强化对北方地区的管理及控制。但随着亚瑟的去逝,该委员会的作用便大为减弱。 当时间来到1504年时,亨利七世又颁布了《取缔家兵法》。虽然该法规在1509年被废而不行,但对长期拥有军事特权的北方贵族造成了一定的打击。到155年,托马斯·戴克男爵因弊政遭到控告,被处以罚金并剥夺其对西部边境地区的监管权,亨利八世便让当时年仅6岁的里士满公爵与坎伯兰伯爵代为监管。应该,这是亨利·菲茨罗伊自出生以来担任的第一个集军事、行政及司法于一身的地方高级职务。 听到这里时伊莎贝尔感到非常好笑,差点连手上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握紧酒杯,望着坐在主位的公爵:“亨利,以前你觉得陛下从未庇护过你。其实,你在刚懂事时就担任了一个人人都会嫉妒的职务。” 里士满公爵自己也觉得很好笑,连嘴里的葡萄酒也差点吐出来。连忙把酒咽下去后,笑着:“伊莎贝尔,你得很对。当时我连自己居住的庄园都不知道在哪个郡,又怎么会知道西部边境在哪儿呢。” “那么,后来呢?” “托马斯·戴克勋爵只是遭到弊政的控告,没有犯下叛国罪。所以,陛下很快又把西部边境的监管权还给了戴克家族。” 公爵又接着:“前年,他的长子威廉被控告犯有叛国罪,戴克家族也就失去了监管权。陛下便把监管权交给了长期守卫在边境的卡莱尔男爵,并册封他为子爵。” 伊莎贝尔思考着低声:“这么,这次镇压叛乱之后,国王陛下会授予你西部边境的监管权?” “我与陛下在宫廷内谈话时,陛下去年6月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曾在一份文件中要求建立北方委员会。所以,陛下想在明年让我以他的名义第三次重建北方委员会,统辖约克郡、威斯特摩兰郡、坎伯兰郡、诺森伯兰郡和达勒姆郡这几个比较重要的郡。” “北方委员会!可是,只有5个郡吗?里士满郡,兰开夏郡和赫克瑟姆郡呢?” “哈哈哈…伊莎贝尔,你的权力欲比我还要大。里士满郡本来就是王室领地,由我统辖还担心无法控制吗?兰开夏郡太贫穷,即使想叛乱也没有本钱。至于赫克瑟姆郡,面积太且依附于达勒姆郡。所以,陛下认为掌握住这几个重要的郡就可以了。” 伊莎贝尔侧过脸冲蹲站在木架上的灰背隼挤了下眼,那只雌性型猛禽居然冲她发出了一阵乞食的叫声。里士满公爵也观赏着灰背隼,轻轻一笑:“看来,她很喜欢你。” “嗯,原来还是一只雌性灰背隼。只是,你怎么想到会买一只雌性的呢?” “伊莎贝尔,你有没有看到她的白色眉纹很美丽?这样美丽的眉纹让我想起了你,因此我就从一雄一雌两只灰背隼中选择了雌性的。” “不会吧?我在你心目中只是一只灰背隼?” 里士满公爵摇了摇头:“你比灰背隼或是雕还要美丽。不,你在我心目中永远不是猎鹰,而是一只自由飞行的雕。” “雕?如果是白头海雕就更好了,至少合众国的国鸟就是白头海雕。”伊莎贝尔在心里暗自着,嘴上笑着:“亨利,你给她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因为是送给你的,所以应该由你来取。” “好吧,我会想到一个好听的、美丽的名字的。” 接着,伊莎贝尔又把话题转到刚才的问题上:“委员会?也就是,会有很多人可以成为一名委员了?” 里士满公爵点了下头:“目前陛下只决定了16名成员的名单。包括我在内,由达勒姆的伯爵主教担任主席,威斯特摩兰勋爵、坎伯兰勋爵和5位骑士、位律师、位市民和1位秘书组成北方委员会。” 伊莎贝尔听完后,有些奇怪地:“国王陛下怎么会让达勒姆的伯爵主教担任主席?” “我认为你知道伯爵主教在达勒姆郡的地位及权力,所以国王陛下现在还不打算撤换他。” “我明白了,表面上伯爵主教是委员会主席,实际上你才是真正的主席。” 公爵笑了笑只是:“还有一点,在成立北方委员会之后,陛下还打算更换北方治安委员会的部分成员。他觉得这次的叛乱,北方各郡的郡治安法官肯定和叛军有一定的关系。” 伊莎贝尔想到了刚刚担任郡治安法官的父亲,思忖着:“那么,我父亲呢?国王陛下不会认为我父亲也和叛军有一定的关系吧?” “别担心,爵士是王室领地内的郡治安法官,陛下是不会撤换他的。”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接下来呢,国王陛下想让你做什么。” 公爵站起身踱着步,放松着身体:“过圣诞节及新年。” “就这么简单,过圣诞节和新年?国王陛下不想探查一下叛乱的原因吗?” “伊莎贝尔,陛下如果在月的圣灰日之后北方不再复叛,陛下就让我和诺福克公爵,还有另外10名成员组成理事会负责探查叛乱造成的影响。” 里士满公爵所的“圣灰日”是预苦期的预苦首日。预苦期亦称预苦节或四旬斋期,是重要节日即复活节前的准备期。 “好吧。不过,既然国王陛下决定让你去担任北方委员会的主席,你不会还想让我跟着去委员会吧?” “伊莎贝尔,我想让你代为监管里士满郡和我的城堡,监管期…直到陛下委任下一任委员会主席为止。你的头衔仍然是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年酬金增加至10镑,你同意吗?” 10镑的年收入,意味着伊莎贝尔可以在连续15内邀请700-800人参加宴会正餐及晚餐。乍一看有非常多的人每享用两餐,其实一的花费才14镑左右。但是,这不仅仅是薪水的问题,而是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第318章 强硬 在今与里士满公爵的谈话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就一直行使着部分监管权的权力。譬如,代为监管整个郡内及公爵城堡的治安职责。现在,里士满公爵几乎是把整个王室领地的政治、经济、军事,行政及司法权都交给了她。 当然,行政和司法权已被亨利八世剥夺并交给了郡治安法官掌握。即便如此,郡治安法官也是在她的大力扶植之下由自己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担任。所以,她仍然可以影响并控制郡治安法官拥有的行政、司法权。 在剩下的几项权力中经济、军事特权尤其让人注意。军事方面,只要建立起的私人军队不会给亨利八世造成有叛国的嫌疑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经济方面,她完全可以充分利用里士满郡在北方地区的特殊地位即王室领地进行王室圈地。 王室圈地作为英格兰王室君主权力强力扩张的一种重要表现,一定会得到亨利八世及王室的大力支持。在王室领地上为了可以获得更高的利润,伊莎贝尔还可以使用军事手段迅速建立起猎场及大规模的农场、牧场。 但是,圈占一切可以圈占的荒地、公共土地会对佃农的利益造成侵害,会使部分贫穷的民众丧失掉传统的公共权利。这样做的后果势必会引发圈地矛盾,加剧部分社会底层民众的贫困,甚至会引发圈地骚乱。如同刚刚平息的“求恩巡礼”叛乱运动,参加叛军的大部分民众就要求停止圈地。 不过,为了让王室和自己变得更富有而去侵害、抢夺穷人的利益,这是伊莎贝尔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并且,这与她组织“黑修士”私人武装团伙进行劫掠的性质也完全不同。即便王室愿意出头承担穷人利益的“杀手”,她也十分反感这么做。除非按照合众国的土地制度进行圈地,大概就不会出现圈地骚乱或叛乱运动。 监管王室领地的经济还有一条路,就是继续执行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政策。解散郡内剩余的修道院和出售剩余教会财产,公开挖掘贵族及有钱人的墓地抢夺金银珠宝等陪葬品。 伊莎贝尔感到自己很不擅长经济这方面的监管。当里士满公爵完后,她沉思了很长的时间才:“亨利,我可以代为监管,只是我在经济这方面的表现可能会让你感到不满意。” 里士满公爵笑着:“伊莎贝尔,你要做的是监管我的家臣,对他们提出的各种想法及措施你只需要表示赞同或否定就可以了。假如这些人不接受你的建议,你还可以派人来向我报告并征得我的意见,对吗?” “你这么,我就可以放心代为监管了。既然你提到了家臣,我有些话要。”伊莎贝尔完,朝角落里的尤金瞥了一眼。 “尤金,你去门外等着,不能让一个人进来。”亨利心领神会地对贴身男仆吩咐着。当尤金离开后,他又冲伊莎贝尔微微一笑:“好了,现在可以了吧。” “当我得知你和诺福克公爵与叛军和谈结束的消息时,我就把威廉·弗雷德里克从监狱内放了出来。带人去参加叛乱的托马斯神父,我也让人带了回来并看管在教堂内。” “在你来之前,家臣们已经告诉了我这些事务。你也看到了,之前威廉就在会客厅内。” “我想的是,如果明年发生复叛的话,我的建议还是监管好你的家臣、仆役及卫从。” 公爵深思着点点头,口气忽然变得异常强硬和冷酷起来:“你的建议非常好。伊莎贝尔,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对我的家臣及城堡内的每一个人都进行监管。如果发现有人谈论这次的朝圣运动或是用言论、文字、行动诬蔑国王为异端、裂教者、暴君的话,立即逮捕起来送到治安法庭让爵士处理。” 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看来,里士满公爵的做法已经和后世的美国国家安全局自07年起开始实施的“棱镜计划”有些类似了。只不过,后世采用的是绝密电子监听及监控手段,此时采用的是人力方式。 接着,公爵又补充了句:“我的家臣、仆役和卫从这些人参加叛乱,陛下肯定会怀疑我有叛国的想法。即使不会把我送上绞刑架让我死掉,也会把我长期关押在温莎城堡内。” 伊莎贝尔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温莎城堡,不是伦敦塔吗?” “伦敦塔是用来关押大臣及主教这一类人的地方。你很清楚我和陛下的关系,所以只能把我关押在专门用于关押王室成员的温莎城堡监狱内。” “亨利,还有一个问题。这次你回伦敦城,西摩家族的人是怎么看待你和萨里勋爵的?”伊莎贝尔站起身,走到木架前观赏着雌性灰背隼平静地了句。 里士满公爵端着酒杯也走了过来,温柔的轻轻**了一下灰背隼背部的覆羽,笑着:“虽然西摩王后看上去比较腼腆,不善于与人交谈,但她还是对我和萨里勋爵在两次叛乱中的表现赞赏了几句。尽管我不知道新王后的心里是不是这么认为的。” 停顿了一下,公爵悄然吐出一句话来:“陛下在与我谈话时,提到了与萨里勋爵有关的一些事务。” 伊莎贝尔仔细察看着灰背隼的眼睛,平静地了句:“我猜,一定是西摩家族的某个人在国王陛下面前了什么。” “伊莎贝尔,又让你猜中了。如果我和你玩些赌钱的游戏,我肯定会输给你。” “那可不一定,我从来都没玩过赌钱的游戏。” 公爵没有回答只是:“陛下没有是谁控告萨里勋爵,只是问我他是不是还在拥护主教。我告诉陛下,这绝不可能。假如萨里勋爵拥护主教信仰的话,林肯座堂的和谈就不会顺利完成。” 伊莎贝尔点点头,低声:“亨利,你要立即告诉萨里勋爵,从现在开始要随时表现出坚决信仰新教的样子。有可能的话,一定要让国王陛下看到这一点。” 里士满公爵凝视着她:“这是为什么?” 伊莎贝尔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萨里伯爵,冷静地:“纵使某个姓西摩的混蛋想控告他,至少会有很多人证可以证明萨里勋爵不会拥护主教信仰。” 第319章 圣诞 如同奥古斯丁爵士所的那样,平息了的叛乱并未让仇视在亨利八世与北方贵族、民众之间消失。许多北方民众并不相信他们的国王会慷慨地兑现诺言,亨利八世同样也担心北方复叛。就这样,156年的圣诞节和新年在猜疑中度过。 在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公爵谈论与北方贵族的命运息息相关的绝密事务一周后,今年的圣诞节悄然而至。王室领地的监管人里士满公爵为当的圣诞晚宴准备牛、猪、羊、烧鹅、各种禽类、面包和奶酪等丰盛的食物。除了大量的麦芽酒外,公爵还为当晚参加晚宴的客人们准备了60加仑(60英制加仑约为7升,约等于64瓶红酒)的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 当圣诞的子夜弥撒结束后,所有人便各自回家团聚,用传统北方菜肴举行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聚餐。第即1月6日,里士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用欧洲马鹿的内脏制作成的鹿肉派,分发给为自己耕作的公簿持有农及诺丁汉城堡内为自己服务的各色仆役。当然,鹿肉派的数量有限,先到者先得。 没有被分发到鹿肉派的人,还可以得到两坨白面包、够一整喝的麦芽酒、一块抹了辣根(别名马萝卜又称西洋山葵,原产于欧洲南部,辛辣气味强于黄芥末称为绿芥末)的牛排以及一些熏猪肉。个别超过五口之家的佃农或仆役,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些白面包和熏猪肉。 派发完食物后,里士满公爵又以货币的方式来为公簿持有农及仆役们派发圣诞礼物。能得领主的圣诞礼物的前提,当然是公簿持有农们需要上缴一年来的实物地租或货币地租,还有分摊到每户的赋税。 公爵的慷慨、仁慈同样可以用在有土地及庄园的郡内乡绅、奥古斯古爵士、弗格森爵士和哈斯韦尔男爵的身上。由于奥古斯丁爵士已担任了郡治安法官的职务,因此爵士的家庭在今年的圣诞节和新年得到了比往年多出好几倍的实物或货币礼物。不言而喻,这些礼物基本来自于郡内的地方官员及乡绅们。 爵士家最的孩子尤菲米娅虽然直到今年还未出嫁,但她已经积蓄了一定的私人财产。这些财产基本上是伊莎贝尔送给她的数匹纯种柏布种马及纯种阿拉伯种马,她可以利用这些具有优秀基因的种马给母马配种收取配种费。为此外,在圣诞节来临前她还从兄长欧内斯特那里得到一笔可以购买一匹纯种阿拉伯种马的钱。 回到领地的里士满公爵对枢密顾问官提到的监管家臣、公簿持有农、仆役及卫从的想法,精通后世情报技术及手段的顾问官很快便在圣诞节前制订出了一个“收割者”计划。计划的名称,来源于后世美国空军的可以执行情报、监视与侦察任务的无人作战飞机Q-9“收割者”无人机。 计划的内容是命令隐藏在公爵卫从队及治安军队中的“黑修士”团成员,充分利用各种机会去监视身边的人及其他各色人等,从中收集与叛乱、违反《叛逆法》的各种情报。在监视公爵的家臣、郡内其他乡绅和地方官员方面,她的方法就是收买这些人身边的随从或仆役。为了促进情报人员的积极性,伊莎贝尔·沃尔顿还制订了一系列的额外奖赏规则。 时间来到1月6日的主显节(主显节是基督教除了复活节、圣诞节外的最古老的三个重要节日之一,以纪念及庆祝耶稣基督在降生为人后首次显露给外邦人。)的第二上午,伊莎贝尔便将各种消息以文件的形式送到了里士满公爵的手中。 主显节一过,为期两周的圣诞及新年庆祝活动即宣告结束。不过,里士满公爵及城堡内的民众还未从节日的欢腾中清醒过来。亨利·菲茨罗伊看了一遍有关消息的文件后,笑着对坐在一侧的顾问官:“伊莎贝尔,主显节刚刚过完,你不愿意和我多享受一下一年之中难得的节日吗?” “亨利,在月的圣灰日来临前,严酷的气让民众们仍然无事可做。所以,我想不如趁着这些日子做些我应该做的事务。”伊莎贝尔正襟危坐在长靠背椅上。 “好吧,我接受你的想法。呃,这些文件上面提到的哈斯韦尔勋爵的消息,你觉得是否真实呢?” “这些消息我自己也做过探查,哈斯韦尔勋爵一直对自己被开除出治安委员会心存抱怨。他认为自己只是一时的疏忽和怠慢,才会导致郡内出现多次的较大混乱。” “嗯,这次的叛乱运动他也派人参与了?或者,他自己也亲自加入了叛军?” “我的人从他的公簿持有农那里探查了消息后告诉我,这次的朝圣运动他不仅没有反对,而且支持很多公簿持有农、雇工和仆役参加了叛军。” 里士满公爵站起身,在会客厅内悠闲地踱着步:“嗯,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他会这么做。这次的叛乱运动,你知不知道郡内到底有多少人参加了叛军?” 伊莎贝尔想想后:“据我估计大概有800至1000人参加,绝大部分都是公簿持有农和租借持有农,还有郡内大量的流民及雇工。” “会有这么多人?好吧,我可以对这些佃农们不做追究。但是,指使这些人的那些贵族、乡绅,还有流民一定不能放过。” 其实,伊莎贝尔认为最应该清除掉的是哈斯韦尔男爵。毕竟,郡内混乱是她亲自策划、雇佣苏格兰人制造出来的。把男爵从郡治安法官的职务上毫不留情地赶下去,也是为了扶植她的父亲上台,培养自己在王室领地内的势力。 因此,为了防止哈斯韦尔男爵觉察出是自己在背后搞鬼,她必须要利用亨利八世镇压叛乱的势头把这个心腹大患给清除掉。当她听到公爵的话时立刻:“我会做好的,亨利。现在,距离国王陛下定下的期限还有一个多月,所以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里士满公爵点点头,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是啊,现在已经是157年的1月了,今年我也要满18岁了。” 在伊莎贝尔看来,18岁的里士满公爵还是一个孩子,一个连美国法定饮酒年龄都没到的大男孩。 第320章 动手 1月6日的主显节过后,耕地内的种植的谷物已全部收割好了,民众们在空场上脱粒和扬场,完成了最终的收获。冬麦的播种,对休耕土地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翻耕也已结束,一年周而复始的农活终于告一段落。 严冬来临,每家每户也已储备了足够的木材、麦秸和泥炭以备过冬,11月屠宰的牲畜已经变成咸肉可以拿来享用。民众们幽居在自己的陋室内烤火聊,孩子们无所事事地打闹嬉戏,享受着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 此时的民众们除了烤火聊、喝些领主馈赠的麦芽酒外也只能在自家房前屋后修修栅栏、篱笆和谷仓。其间,在月日的圣烛节,民众会从附近的教堂内带回祝过圣的蜡烛,留待暴风雨之夜或家中有人去世时点燃。 一周后,当圣灰日来临时是复活节前的四十,这一也宣告了四旬大斋期的到来。从这一起直到复活节,除了星期日基督徒要守斋,不能行房也不能吃肉,是最令民众们厌恶的一段日子。因此,在以往的的惯例下,圣灰日前民众会盛装列队巡游,尽情吃喝玩乐。 就在这一,当里士满郡及其他北方各郡的民众在尽情享受复活节前的纵欲及欢乐时,位于约克郡东部以东的一座城镇——贝弗利突然又爆发了一场名为朝圣运动的叛乱。叛乱的领袖是弗朗西斯·比格德爵士,他率领着自己的私人军队、乡绅、佃农、雇工和大量的流民迅速攻占了哥特式建筑的杰作之一的贝弗利大教堂。 贝弗利这座城镇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英格兰的七国时代,在7世纪由盎格鲁人建立的盎格鲁-撒克逊王国——诺森布里亚王国。在后世,合众国的马萨诸塞州的贝弗利城市的名称就起源于这里,而位于加州的有着“全世界最尊贵住宅区”称号的比佛利山庄的名称也源自这座约克郡东部的城镇。 其实,发生在贝弗利的这场叛乱与领导“求恩巡礼”运动的罗伯特·阿斯克等北方领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早在去年的10月,当地就有500名民众在一个名叫威廉·斯台普顿的当地律师的领导下聚集在韦斯特伍德参加了著名的朝圣运动。 当朝圣运动在被里士满公爵、诺福克公爵及萨里伯爵以和谈的方式巧妙地平息下去后,弗朗西斯·比格德爵士站了出来。或许是前期的朝圣运动没有达到来自北方诸郡内数万名叛军的目的,又或许是因为爵士对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不仅没有受到国王陛下的惩罚,而且还受到国王陛下的邀请去伦敦城过圣诞节的礼遇产生了嫉妒。 总之,这场人数达到万人的新的叛乱很快便在约克郡的东部城镇爆发了出来。应该,这场新的叛乱就是亨利八世及知道一些内情的里士满公爵等待的最好时机。当叛乱的消息被飞马传至伦敦城内的白厅时,亨利八世立即命令诺福克公爵率领雇佣军前往贝弗利血腥镇压叛军。 亨利八世颁布的第二个法令,就是命令他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和忠诚于王室的威斯特摩兰伯爵、坎伯兰伯爵前往北方诸郡逮捕罗伯特·阿斯克的叛军领袖伙伴们。至于那位早已将生死看淡的讼务律师叛军领袖,于贝弗利叛乱发生后的第三在萨里伯爵的庄园内被捕并立即押往伦敦塔看押起来。 就在罗伯特·阿斯克在里士满公爵的玩伴的庄园内被逮捕时,一名王室邮差在数名王室卫士的陪同下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里士满郡内的诺丁城堡外。数匹飞奔的战马从脸上仍洋溢着圣灰日盛装巡游的仆役们身旁经过,来到主楼前不等战马停稳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邮差及王室卫士侍立在会客厅一端时,稳坐在主位上的里士满公爵在看完来自亨利八世及枢密院的两封信件和一张逮捕法令后,冲坐在左侧家臣位置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了句:“伊莎贝尔姐,新的叛乱开始了。” 今,亨利·菲茨罗伊没有召集家臣们举行会议。因为现在已经开始了四旬大斋期间,所有人包括信仰主教的家臣们每日只能依靠腌鲱鱼来补充蛋白质。糖、蛋和奶都在斋期的禁食之列,每的日子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已成为安立甘宗教徒的伊莎贝尔和里士满公爵表面上遵循着主教的斋期禁食惯例,但私下里两人却经常跑到第二卫从队驻地享受着各种肉类食物带来的美味。待邮差及王室卫士离开后,精神饱满且自感体力充沛的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到公爵一侧冷静地:“或许,这就是国王陛下和你等待的机会,是吗?” “伊莎贝尔,这是陛下和枢密院的来信,你看看吧。” “当然,亨利。” 当她看到贝弗利的字眼时不禁哑然失笑,思忖着:“没想到,洛杉矶的有钱人、好莱坞明星们居住的庄园竟会出自这里。不过,此时的贝弗利好像是个不起眼的约克郡城镇。” 在看完两封信后,她思索着:“嗯,看来下手的时候已经到了。亨利,你觉得呢?” 里士满公爵沉思着看了她一眼:“是的,明我会启程去威斯特摩兰郡与两位伯爵会面,执行陛下的逮捕法令。今,你拿着陛下的法令和弗格森爵士开始在郡内逮捕参加过叛乱运动的人。”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完,拿着亨利八世颁布的逮捕法令离开了会客厅。 很快,在她来到城堡的卫从队驻地时让人找来了弗格森爵士。对急忙赶来的弗格森·康格里夫严肃地:“爵士,立即召集0名骑兵和0名军士。” 精神有些不振的弗格森爵士,瞪着双眼看着她:“阁下,有什么紧急事务吗?” “放松点,今,我会交给你和你的人一件开心的任务。” “什么任务?” “立刻逮捕参加过去年朝圣运动的郡内贵族和乡绅,这是国王陛下颁布的法令。” 弗格森爵士看完法令后贪婪地笑着:“阁下,您是不是在告诉我,今可以发些财?”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金银珠宝不要动,殿下要拿去上缴国库。你和你的人可以拿些现钱,怎么样?” 第321章 钓鱼 四旬斋期的到来,居住诺丁汉城堡内外的民众除了被禁止娱乐,禁食肉食外,还要不断地反省、忏悔以纪念复活节前遭难的耶稣。此时,拿撒勒教堂内坐满了前来反省、忏悔的民众,站在主祭台前的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则念着祈祷文。 神父带领着在场的民众诵念了一遍主经后,又诵念了一遍圣母经。教堂内鸦雀无声,坐在主祭台对面的数名自由持有农(约曼农)及绝大部分的公簿持有农、租借持有农和雇工们几乎都低着头反省着自己的罪过。 神父对这样的场景感到很满意。当他的情绪酝酿得差不多时,开始诵念着悔罪经:“我主主,我全心痛悔自己的罪过,我不但没有照你的话去生活,反而做令你伤心的事。现在我决定痛改前非,求你俯听我的祈祷,宽恕我的一切罪过,重新把你的爱倾注在我的心中,帮助我与你及其他兄弟姐妹和好,度一个新的生活,阿门。” “阿门。”在场的民众肃穆而又沉闷的齐声念道。 “主耶稣,基利斯督,我重罪人得罪于主;而今为主,又为爱主万有之上,一心痛悔我之罪过;定心再不敢得罪于主;望主赦我之罪。阿门。”托马斯神父又率先诵念了悔罪经。 “阿门。” 当托马斯神父又准备接着诵念上等痛悔经时,主祭台右侧出现了一个仆役打扮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瞅了眼正在反省、忏悔中的民众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冲主祭台叫着:“神父,托马斯神父。” 神父听见了呼唤声,却仍旧对台下的民众:“现在,请各位教友一起默念上等痛悔经和下等痛悔经。” 民众遵从神父的指示后,托马斯神父悄然朝着主祭台的右侧走去。在来到年轻男子面前时,严肃庄重地:“什么事?” “神父,你让我随时注意殿下的枢密顾问官的动向,是吗?” “这是仁慈、纯洁美善和完整无缺的主,在不舍弃每一个罪人。” “午餐后来了一个王室邮差和几个身穿王室卫从服装的人,看上去应该是给殿下送信的。” 神父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警觉的眼睛盯着年轻的仆役。随后,仆役又接着:“这些人离开后不久,我就看到顾问官阁下拿着一封信朝卫从队的方向去了。” “你知道她拿的是什么信件吗?”道貌岸然的神父的嘴里终于不再吐出经文,却又了句罪人的世俗话。 “我不知道。神父,你应该知道殿下和伊莎贝尔姐在交谈时,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在场的规距。” 神父不时地扭过头瞅着正默念经文的民众,随口:“我知道。你还有没有看到什么?我是,顾问官在去卫从队驻地的路上有没有殿下的家臣或是别的人谈论什么?” “没有,神父。不过,顾问官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好,走路也非常匆忙。” “主,求你以圣神充满信徒的心,赐给我们以圣神的光辉,增长智慧,常享安乐,因我们的主基督。阿门。” 年轻男子见神父又恢复到了主的仆人模样,便很快离开了主祭台附近。这时,托马斯神父 像是得到了上帝的矝怜一般回到已默念完毕的民众面前。神色庄重地扫视着众人:“现在,请各位教友默念忏悔经。” 当众人开始默念着:“我向全能的主和各位教友,承认我思言行为上的过失。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 托马斯神父再次悄然离开主祭台,朝着位于主祭台左后侧的一道门走去。来到一排教士居住的房间前时,对侍立在走廊上的一名年轻教士:“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神父。” “好了,现在离开这里去主教座堂。” 不一会儿,两名头戴风帽,背着背囊的修士模样打扮的人出现在了通往诺丁汉城堡大门的道路上。不过,两名修士的行踪却早已被两个人盯上了。一个是先前向托马斯神父秘密报告枢密顾问官动向的那名年轻男子仆役,而一身公簿持有农打扮的另一名年轻男子则站在仆役的几步之外。 当两人躲藏在教堂对面的一条巷内一直看到修士快步离开教堂后,仆役模样的男子低声:“快去向阁下报告,就托马斯神父快要离开殿下的城堡了。” 原来,这两名年轻男子是伊莎贝尔从治安军队内借调来的两名“黑修士团”成员。当托马斯神父被她派去的人从约克郡内强行带回郡内看管在教堂里时,伊莎贝尔就让其中一名黑修士乔装打扮成一个主教教徒仆役去主动接近神父。 在用大量的搀杂了假消息的真消息取得神父的信任后,主动为神父充当眼线来监视自己的行踪。简单地,这名黑修士在整个监视过程中起到的是执法圈套(钓鱼执法)中的一名执法人员角色。 关于钓鱼执法在后世合众国的诸多案例中,隶属于美国司法部的AF(烟酒、火器与爆炸物管理局)曾多次故意让亚利桑那州等地的枪械店通过非法途径销售枪支,来追踪枪械的流通情况,以此来打击墨西哥黑帮的毒品交易以及对美国本土的渗透。 公簿持有农打扮的年轻男子死死盯着那两名修士,点了下头:“好吧,你跟着这两个修士,我马上去报告。” 诺丁汉城堡卫从队的驻地内,弗格林爵士听完伊莎贝尔的话时哈哈笑着:“阁下,您猜男爵和他的夫人、孩子在看到我和骑士、军士闯入他的庄园后会不会吓得大叫起来?” “也许会吧。爵士,国王陛下的法令只是要求逮捕叛军的领袖。所以,你和你的人尽量不要去侵害哈斯韦尔勋爵的家人及仆役。” “我明白,阁下。” 就在伊莎贝尔跟随弗格森爵士来到在校场上紧急召集抓捕叛军的人马时,公簿持有农打扮的年轻男子在一名军士的带领下找到了她。伊莎贝尔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派出监视托马斯神父的第二个情报人员,朝年轻男子递了个眼色后两人走到校场一侧。 年轻男子瞅了眼校场上集合的准枪骑兵及军士后,对伊莎贝尔了句:“神父上钓了。” 第322章 截获 从已经掌握的关于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参加叛乱运动的证据来看,里士满公爵的领主职责代为执行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完全可以拿着亨利八世颁布的逮捕法令,义正辞严地命令公爵的军士立即逮捕神父并将其投入监狱。 如此煞费苦心地用钓鱼执法来逮捕神父,只能明伊莎贝尔有她自己的理由。其一,神父是犯有叛国罪的犯罪嫌疑人;其二,她所掌握的神父率领郡内民众参加叛乱运动的证据不充分;其三,神父在数万名叛军中的地位并不是很高,甚至连叛乱领袖都算不上;其四,她要利用这次的大规模逮捕行动公报私仇,用合法的手段慢慢折磨死托马斯神父;其五,不是联邦执法人员的她很想尝试一下联邦执法人员如何进行执法。 在后世的09年,烟酒、火器与爆炸物管理局启动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枪械钓鱼行动,代号“速度与激情”。结果,这一“放长线钓大鱼”的钓鱼行动却成为了合众国史上“最失败的钓鱼行动”。 这场精心布局的钓鱼行动在任务失败,导致000多支“饵枪”下落不明或落入毒贩手中的事实被有线电视新闻网曝光时,当时才1岁的伊莎贝尔是从镇便利店的电视里看到这段新闻的。 作为一名出生并生活在民风彪悍,枪支合法持有率在各联邦州中比例最高的德克萨斯州的年轻公民,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烟酒、火器与爆炸物管理局的这帮执法人员简直就是白痴,白白浪费了000多支枪械。 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真地幻想着哪一觉醒来,突然在自家的草坪上发现了一大包手枪、半自动步枪、霰弹枪。接着,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这一大包枪械立即搬回家。然后,把在酒吧工作了一个通宵后躺下睡觉的母亲叫起来,左右手各拿着一支格洛克G18手枪兴奋地大叫着:“妈妈,我们要变成有钱人了!” 母亲终于微微睁开眼睛,瞅了眼她手上的两支G18手枪后不紧不慢地了句:“宝贝儿,你拿着家里的枪要想干什么?如果你想去抢劫镇上的信托银行的话,我觉得你还应该再戴上一个滑雪面罩。” 母亲完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1岁的伊莎贝尔苦着脸把两支手枪往地板上一扔,顺势用脚踢进了母亲的那张大床下面。走出母亲的房间时,回头看了眼母亲嘀咕着:“我们家从来都没有这种手枪。” ——————————— 伊莎贝尔只是看着校场的人:“你和你的伙伴跟上神父往卡特里克村的方向走,绝对不能让神父找到马可以骑。嗯,我马上带人来郡界截住神父。” “是的,阁下。” “快走吧,别跟丢了。”伊莎贝尔对一身公簿持有农打扮的黑修士下着命令。 “是的,阁下。”黑修士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这时,弗格森爵士在校场上已集合好执行逮捕任务的准枪骑兵及军士,伊莎贝尔走到队伍前巡视了一眼众人朗声:“各位,国王陛下已经发布了逮捕朝圣运动领袖的法令。从现在开始,听从弗格森爵士的命令逮捕郡内参加过朝圣运动的贵族、绅士、约曼、教士和流民。” 众人答应后,伊莎贝尔又对弗格森爵士:“给我几个人,我要把逃跑的托马斯神父抓回来。” 爵士点点头:“阁下,如果要逮捕的贵族、乡绅和教士不是叛军的领袖,我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冷笑了一声,从右腿马靴内又抽出一张信纸递给他:“这是郡内参加或支持过朝圣运动的贵族及乡绅的名单。” “这就好办了,阁下。” “立即行动,不要让这些人跑到邻近郡去。” 托马斯神父与年轻的神职人员准备先前往约克郡北部的重要城镇诺思阿勒尔顿,在那里他会与数名参加了朝圣运动的当地的神父、教士会合。之后再找几匹马骑马去约克大主教的座堂,通过约克大主教的权力及地位流亡欧洲。 虽然里士满郡内还有其他神父和普通神职人员参加过叛乱运动,但托马斯神父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们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根本没想到亨利八世竟然会突然翻脸,抓捕参加过朝圣运动的所有贵族、乡绅及教士。还有一个原因,亨利八世的逮捕法令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抵达里士满郡,让他来不及去通知其他神职人员逃跑。 里士满郡与约克郡北部接壤的郡界在弗格森爵士的领地卡特里克村外,而村内的唯一主要道路通往城镇诺思阿勒尔顿的必经之路。因此,托马斯神父及教士必然要经过卡特里克村。 伊莎贝尔很清楚神父的逃跑路线,又由于神父及教士来不及骑马逃跑,所以她带上4名准枪骑兵不慌不忙的从诺丁汉城堡内骑着马走了出来。 从诺丁汉城堡步行到卡特里克村至少需要步行近个时,年轻的教士在与神父步行了1个多时后体力显得有些跟不上了。教士望着道路两侧大片的耕田对托马斯神父:“神父,要不要去找两匹马来骑,这样到达诺思阿勒尔顿的时间会快一些。” 托马斯神父抬起半低着头,露出风帽下的脸看了教士一眼:“与主耶稣肩负十字架,体力不支第一次跌倒在地上相比,你是受到庇护的。所以,现在你应该和我诵念十五处苦路,好吗?” 这时,打扮成仆役及公簿持有农的两名黑修士在一旁鼓动着神父,“仆役”故作虔诚状:“神父,现在是四旬期间正好可以诵念十五处苦路。眼前的这条路就好比日子里的十字架,常令我和我的伙伴透不过气来,更会使我和我的伙伴心情烦躁,抱怨连连。这条路,恰好就是我们表现基督信仰的最好时机。” 神父微笑着点了下头继续走着,年轻教士尴尬地回应:“是的,神父。” 两名神职人员及两名经过伪装的黑修士一路诵念着十五处苦路朝着郡界方向走去。就在众人远远地眺望到郡界外的第一个约克郡村庄时,蹲守在郡界处的一名准枪骑士兵立即转过头冲不远处的伊莎贝尔叫道:“阁下,神父来了。”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两个人去后面截断神父的路,其他人跟着我。“ 第323章 反抗 在157年的四旬节守斋期快进行一半时,距离英格兰与苏格兰边境仅99英里的卡莱尔城堡外的道路上迎来了一支看上去有些特别的队伍。让人感到一丝畏惧的是,这支队伍中竟还夹杂着几辆在中世纪用于运输奴隶的木制牢笼囚车,囚车内还坐着不少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的人。 站在城堡大门顶部过道上的手持传统的英式钩镰枪,身穿胸甲并头戴头盔的数名守城军士立即发现了这支队伍,一名年轻军士连忙对身旁的军士了几句后,军士转身朝着城堡的主楼方向跑去。 当队伍来到紧闭的大门前,年轻军士马上张嘴吼道:“你们是什么人?” 骑行在队伍最前面的两名准枪骑兵冷笑地看了眼守城军士,其中一名抬起头道:“军士,快打开城门,坎伯兰勋爵要立刻见到卡莱尔勋爵。” 一听本郡的伯爵来了,军士又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准枪骑兵的身后。果然发现队伍的中间有一名身着伯爵服装的中年男子端坐于马背上,他的身旁竟然还有一名同样身着伯爵服装的男子。在两人的前后还有数名身着甲胄、手持各种武器的骑兵保护着两人。 “等等,马上就开门。”完,军士又对另一名军士了句。 骑在马上的坎伯兰伯爵观望着这座始建于109年,全部用石材修建的城堡对身旁的兰开夏伯爵:“阁下,瞧,这座城堡从修建好到现在已经有4个多世纪了,还是这么的丑陋。” 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端坐在马上笑着:“阁下,卡莱尔城堡是用了抵挡高地人进攻的。如果把它修建得像温莎城堡一样,那么卡莱尔勋爵不是都处在一种交战状态中,担心高地人来劫掠他的城堡?” “哈哈哈……阁下得太美妙了。可惜,卡莱尔勋爵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是啊,是啊。” 雅各布望着得意洋洋的坎伯兰伯爵亨利·克利福德,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回想去年夏季,当讼务律师罗伯特·阿斯克来到他的城堡进行游时,他几乎快要答应了律师的请求。幸而得到伊莎贝尔姐的警示,才使得他今能够颐指气使地来到卡莱尔城堡执行国王的逮捕法令。 随着紧闭的栅栏城门缓缓的升起,执行亨利八世法令的队伍踏着一条用石头砌成的道路走进了城堡内部。当队伍来到城堡的广场上时,卡莱尔子爵率领着数名亲信准骑士从东南角的主楼阶梯上下来,脚步异常沉重地来到队伍的前面。 当站在卡莱尔子爵左侧的旗手欧内斯特·沃尔顿突然看到队伍里的囚车时,他惊异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被关押在囚车内的那些人。这些人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和倚立在牢笼木杆上的,可他们的表情和眼神无一不在向他流露出一种凄凉痛苦的神情。更让令人费解的是,他曾在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内见过其中的一两个乡绅模样的人。 “大人,那些囚车里……”欧内斯特低声冲卡莱尔子爵了句。 “我知道,欧内斯特。”卡莱尔子爵显现出一种豁然的笑容。 端坐在马上的两位伯爵相互看了对方后,坎伯兰伯爵朗声:“卡莱尔勋爵,守斋期过得怎么样?每是不是只吃一些腌鲱鱼啊?” 卡莱尔子爵见本郡的伯爵只是坐在马上与他话,他只好上前行礼:“阁下,我很荣幸可以在守斋期内见到您。” “阁下,你想这是主的眷顾吧?” “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坎伯兰伯爵得意地笑着:“看来,今年的复活节你要去监狱里过了。” 卡莱尔子爵瞥了眼囚车及里面的人,淡淡地:“阁下,您是来逮捕我的吗?” “哈哈哈…卡莱尔勋爵是一位智慧、优雅的贵族,国王陛下当初让你守卫西部边境的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卡莱尔子爵知道伯爵还想趁机奚落一下自己,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不出所料,坎伯兰伯爵很快就变了一种语气:“不过,阁下在去年10月的叛乱中做出的决定却让国王陛下非常失望。兰开夏勋爵,您呢?” 雅各布注视着将成为囚徒的卡莱尔子爵,一瞬间他觉得子爵的身上出现了自己的影子。面无表情地只是:“坎伯兰勋爵得没错,阁下你的确让国王陛下非常失望,失望之后就是震怒,你明白吗?” 坎伯兰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卷好的信纸,慢慢伸展开来看了眼卡莱尔子爵:“阁下,今我来卡莱尔城堡的目的是宣布国王陛下对你的逮捕法令的。” “逮捕?不……”欧内斯特伸手就去拔腰间的十字骑士剑。但是,没等他拔出剑来眼前立即出现了几支长矛及钩镰枪的枪尖。几名手持长柄武器的军士恶狠狠地看着他,只要他一拔出剑来,随时就会遭到屠杀。 欧内斯特和另几名准骑士毫无畏惧地站在卡莱尔子爵的面前,怒视着居高临下的两位伯爵。坎伯兰伯爵极其蔑视地看了几个人一眼后:“卡莱尔勋爵,我是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来逮捕你的。怎么,你的骑士们想反叛吗?” “阁下,国王陛下为什么要逮捕卡莱尔勋爵?大人究竟犯了什么罪?”欧内斯特仰起头,直视着坎伯兰伯爵。 “你是谁?竟敢对我无礼?” “我是大人的旗手,欧内斯特·沃尔顿。” “旗手?!我相信,你是一名受到卡莱尔勋爵宠信的准骑士。” “是的,阁下。” 坎伯兰伯爵轻哼一声,吩咐着带来的军士:“这个旗手也参加了叛军,把他抓捕起来。” 欧内斯特突然拔出剑来,用剑身荡开眼前的数个矛尖及枪尖大叫道:“浑蛋,想抓我的话先砍断我的剑!” 兰开夏伯爵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惯不惊了,因为之前在抓捕参加叛军的领袖时就曾遇到过贵族、乡绅的卫从们的武力反抗。不过,凡是想反抗的卫从们很快便被坎伯兰伯爵以叛乱的罪名给全部当场杀死了。 此时,他有些愁闷地坐在马上东张西望着,对即将发生在眼前的一场惨烈厮杀一点不想去过问,他只是希望可以快点结束在这里的逮捕过程。 第324章 服从 卡莱尔子爵作为年代久远的卡莱尔军事城堡的堡主,肩负着守卫西部边境及抵抗苏格人的重大职责。从内心来,他根本就不相信也从未打算去接受自己会因为参加了一场向国王讨还宗教信仰权利的运动,而遭到逮捕的残酷事实。 但是,他又是一位完全效忠于国王的英格兰贵族。国王亨利八世在他的心目中,不仅是正义的,而且是上帝派到世俗社会的神圣代表。他会如同敬爱上帝及耶稣一般,去敬爱他的有着高贵血统,神圣的国王陛下。所以,在面对来自国王陛下的法令时他告诉自己必须要服从。 此时此刻,两个卡莱尔子爵在他内心激烈的交战着。左边的卡莱尔子爵代表着他想要更好地生活下去,自由自在地待在英苏西部边境做他的一呼百诺的城堡堡主。而右边的另一个卡莱尔子爵却严肃、庄重地代表着国王的逮捕法令。假如拒绝接受国王的法令,那么他将会失去贵族头衔、领地、地位、财富和效忠于自己的英格兰军队等一切的一切。 恰好这时,他听到了自己的旗手发出的如困兽犹斗般的吼叫声。茫然地望着已拔出佩剑准备与对方厮杀的旗手欧内斯特及其他准骑士,交战的内心竟产生了一个疯狂的设想:假如受自己宠信的数名准骑士杀死了坎伯兰伯爵的人,带着自己从城堡内强行冲出来叛逃去苏格兰。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继续活下去? 叛逃到苏格兰?不,他决不会让自己以一名叛乱贵族的身分进入到苏格兰的。即使要去苏格兰,他也会以胜利者的身分去苏格兰统治高地人。再者,就算真的可以越过边境逃往苏格兰,那么他还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吗? 卡莱尔子爵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疯狂的设想。当他的耳旁再次响起旗手的吼叫声时,绝望地了句:“欧内斯特,放下你的剑。” “大人,您在替国王陛下守卫边境,国王陛下却要逮捕您?我不相信这是国王陛下的法令,这一定是那些邪恶大臣胁迫国王陛下颁布的法令。”试图反抗到底的欧内斯特,心里只想着绝不能让领主被坎伯兰伯爵的人抓走。 “欧内斯特·沃尔顿,如果你还承认你是我的旗手的话,就放下剑!” “大人,您……” 无奈地等待着厮杀结束的兰开夏伯爵无意中听到了卡莱尔子爵的话,转过脸来瞥了眼持剑准备进攻的欧内斯特,思索着连忙对坎伯兰伯爵:“阁下,请先等等,我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个旗手。” 坎伯兰伯爵狐疑地看了眼雅各布,没有话只是命令着准备与对方接杀的众军士:“等等,兰开夏勋爵有话要。” 雅各布见双方停止了相互进攻的姿态,望着已放下佩剑的欧内斯特:“旗手,告诉我你的名字。” 亢奋的欧内斯特侧过脸看了眼雅各布:“阁下,我叫欧内斯特·沃尔顿。” “沃尔顿?旗手,你和里士满郡的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是什么关系?” “阁下,郡治安法官是我的父亲。” “那么,伊莎贝尔姐是你的妹妹?” “是的,阁下。” 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对坎伯兰伯爵低声:“萨里勋爵,假如在卡莱尔城堡遇到这个人时可以不用逮捕他。” 坎伯兰伯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萨里勋爵?诺福克公爵的长子会认识一个守卫边境的不起眼的旗手?” “这个旗手的妹妹与萨里勋爵的关系很好,并且还是里士满公爵殿下最好的伙伴。” 雅各布没有把话完,但坎伯兰伯爵已然明了他的意思。端坐于马背上思忖了一会儿后,冷眼瞅着欧内斯特:“旗手,我可以肯定你跟随着卡莱尔勋爵参加了叛军的事实。但是,有人想要放过你。所以,扔掉你的剑去教堂忏悔你的罪过吧。” 欧内斯特感到非常疑惑,联想到刚才兰开夏伯爵问自己的一番话,连忙对兰开夏伯爵:“阁下,您是因为我妹妹才打算放过我的吗?” “旗手,你要为你能拥有伊莎贝尔姐这样的妹妹感到庆幸。坎伯兰勋爵已经不打算再追究你的叛国罪行了,你可以回家了。” “不,阁下,我是领主的旗手,我愿意和我的领主卡莱尔勋爵一起承担叛乱的罪责。” 欧内斯特在结束一周的假期返回卡莱尔城堡后,很快便把伊莎贝尔对他的话抛到了脑后。换句话,他从来都没想到过他与他的领主会有被逮捕的这一。 雅各布见坎伯兰伯爵没有下达抓捕的命令,连忙趁机:“旗手,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是叛军的领袖,所以国王陛下是不会逮捕你的。” 欧内斯特冷笑一声:“果然不是国王陛下颁布的法令。只逮捕参加朝圣运动的领袖?这种话太虚伪了,连孩子都知道是谎言。” “欧内斯特,别再了!你和其他人都扔掉剑,去教堂忏悔!”卡莱尔子爵把满腔的怒气发泄到了宠信的准骑士身上。 “大人,就让我与您一起承担叛国的罪责吧。”包括欧内斯特的数名准骑士,纷纷对他们的领主叫道。 兰开夏伯爵皱着眉头微叹一声,朝站在一侧的十来个骑兵及军士递了个眼色。众骑兵、军士一拥而上分强行分隔开了卡莱尔子爵和他的准骑士们,不由分的给卡莱尔子爵戴上了手镣。继而,推搡着子爵朝几辆囚车走去。 当子爵被关进其中一辆囚车时,扔掉手中佩剑的欧内斯特和同僚连忙来到囚车旁。欧内斯特双手扶着囚笼焦急地望着里面的领主:“大人,您一定要告诉国王陛下您没有叛国,您是忠诚于国王陛下的。” 卡莱尔子爵摇了摇头,抬起头仰望着开始飘散着雪花的空悠悠地:“欧内斯特,我知道你是一名优秀的旗手。以后,会有其他的领主欣赏你的优秀及智慧的。” “大人,不,我不相信您犯有叛国罪,我和其他人都不相信您背叛了国王陛下。” “欧内斯特,你在西部过境卡莱尔城堡的职责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命令你回家,听明白了吗?” 欧内斯特还想话时,却被几名军士赶到了一旁,和其他人眼看着押送领主的队伍离开了城堡。 第325章 救人 一道从而降的逮捕法令,让众多参加156年叛乱运动的北方贵族们体会到了他们效忠的国王亨利八世的冷酷无情。卡莱尔城堡的堡主卡莱尔子爵在不甘心束手就擒的同时,想到了叛逃苏格兰来抗拒国王对他的惩罚。 事隔年后,年轻的威斯特摩兰伯爵与其他叛逃贵族在第三次叛乱中同样想到这个办法来抗拒亨利八世的次女伊丽莎白一世对他的惩罚,叛逃贵族成功地逃亡到了苏格兰境内。 随之而来的后果就像当年的卡莱尔子爵所设想的那样,威斯特摩兰伯爵不仅被伊丽莎白一世排除在政府及地方职位之外,就连他的财产也因此被全部褫夺,威斯特摩兰家族从此一蹶不振。 继卡莱尔子爵被捕之后,诺森伯兰伯爵亨利·帕西原以为亨利八世会忌惮他的这个有着00多年历史的家族的威望。不过,当伯爵的长子托马斯·帕西因参加156年的叛乱被逮捕并被处以绞刑时,伯爵感到他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随着长子被国王处死,帕西家族的族长诺森伯兰伯爵从此便一病不起。伯爵病逝后,在当地享有崇高威望及地位的帕西家族自然也就被国王一手给摧毁掉了,帕西家族不得不把领地的监护权交给了国王。虽然年后帕西家族再次崛起,却仍然遭到了国王的女儿伊丽莎白一世的毁灭性打击。 此时,飘散在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大,旗手欧内斯特·沃尔顿一直站在城堡内的广场上紧紧注视着远去的押送队伍。一直到雪花快要把他覆盖成一个雪人时,他才扭过头对同僚们:“伙伴们,一定要想办法把领主救出来。” 一名年长他几岁的准骑士语气沉重地了句:“欧内斯特,这是国王陛颁发的逮捕法令,谁也不能改变国王陛下的法令。” 另一名年轻的准骑士也跟着:“国王坚持认为这次的朝圣是叛乱,所以才会逮捕领主和其他贵族、乡绅。” “叛乱?如果真的是叛乱的话,几万人的朝圣队伍早就进伦敦城了。” “欧内斯特,我想领主应该会没事的,大概在监狱关上一些日子就会释放领主的,国王陛下需要领主来为他守卫西部边境。” 旗手瞥了眼众人,冷冷地:“如果国王陛下不肯释放领主呢?如果国王陛下要处死领主呢?” 其他人沉默着没有吭声,欧内斯特咬咬牙走到扔掉佩剑的地方捡起自己的十字骑士剑。正想离开时,一名准骑士道:“欧内斯特,你要去哪儿?” “我会想到办法把领主救出来的。”欧内斯特完后,快步离开了广场。 当下午的晚餐后,身着骑兵甲胄的欧内斯特收拾好随身物品及武器,牵上两匹战马急匆匆地离开卡莱尔城堡向南面奔驰而去。 ——————————— 就在他出发后的第二下午,里士满公爵及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率领着另一支押送队伍刚刚离开了诺森伯兰郡内的阿尼克城堡。看来,接到逮捕法令的不止里士满公爵一位贵族。亨利八世给所有效忠于自己的北方贵族都颁发了逮捕法令,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抓获所有参与叛乱的北方领袖。 蒙蒂格尔男爵二世骑在马上,回身看了眼呆坐在囚车内的诺森伯兰伯爵的长子托马斯·帕西,兴奋地:“殿下,我真的没想到可以逮捕帕西家族的爵位继承人和那些忠诚于伯爵的绅士、约曼。” 里士满公爵轻松地笑了笑:“阁下,您担心帕西家族的族长会公然不接受陛下的法令?” “是的,殿下,您是知道帕西家族在北方的地位及影响力的。” “一向与王室作对的帕西家族认为自己是北方贵族的领袖,就可以对抗陛下的法令吗?” “没错,殿下。这次,一定要让帕西家族知道国王陛下的厉害。” 里士满公爵回想起了诺森伯兰伯爵的那张吃惊却又无法相信事实的脸庞,得意地笑着:“诺森伯兰勋爵在看到对他的长子的逮捕法令时的样子,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点点头:“殿下,我认为打败帕西家族最好的办法就是处死诺森伯兰勋爵的长子。” “噢?嗯,长子一死,诺森伯兰勋爵就没有了爵位及领地继承人。这样的话,帕西家族就再也无法在北方立足了。” “殿下,不是北方而是整个王国,从此王国内的三大家族就只剩下效忠国王陛下的诺福克家族和斯坦利家族。” 里士满公爵似乎没有听到男爵后面的话,只是回想着古朴典雅又不失雄伟壮丽的阿尼克城堡内部竟会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装饰风格。他觉得伊莎贝尔肯定会喜欢这种装饰风格,侧脸问着男爵:“蒙蒂格尔勋爵,您认为文艺复兴的风格适合我的城堡吗?” 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眨了眨眼,对公爵思考的问题感到有些不太适应,张着嘴:“呃,殿下,您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务?” “哦,我很欣赏诺森伯兰勋爵的城堡的内部风格,所以也想把我的城堡内部改建成意大利的文艺复兴风格。” “文艺复兴风格?!嗯,很不错。” 当里士满公爵与陪同自己的男爵率领着押送队伍向南面的达勒姆郡进发时,卡莱尔子爵的旗手在经过7个多时的骑程后回到里士满郡。来不及回父亲的庄园休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诺丁汉城堡外。 风尘仆仆的欧内斯特骑着马正想进入城堡时,被守门的两名军士拦住了。其中一名瞧了眼他身上的甲胄及御寒的衣物,蔑视地:“骑士,你是从边境过来的?” 欧内斯特为了及时见到伊莎贝尔,在言语上显得非常着急和不礼貌,斥责地:“滚开,我有要紧事务要见伊莎贝尔。” “骑士,这里是里士满公爵殿下的城堡。如果你要紧急事务来见殿下的话,殿下此刻不在城堡内。” “浑蛋,快让开路。” “骑士,如果你再不表明你的身分的话,我会立刻让人把你押送到治安法庭交由法官阁下处理。” 此时,心急火燎的欧内斯特不想与这些守城军士再纠缠下去。从马背上跳下来,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吼道:“快让开,再不让开我一剑劈了你!” 第326章 找人 自从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在圣诞节前当众宣布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可以行使代为监管的权利后,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日常生活变得比起前更加繁忙起来。 实际上,每日围绕着她的基本上是政治、经济和军事这三方面的各项事务。经济方面的事务,比她更热衷于赚钱的绅士、约曼们还是把王室圈地这一敏感话题提到了会议议程上来。 准骑士赫伯特的父亲威廉·弗雷德里克自从被释放后,原本对她充满了敌对,甚至是仇视的极其恶劣的情绪。不过,当他在今年的四旬斋期内亲眼目睹了郡内的某些参加朝圣运动的绅士和约曼陆续被逮捕的现状后,很快便转变了原先对伊莎贝尔的看法及态度。 可以,他已经从针对伊莎贝尔的敌对面转变到了友好及全力支持的一面。而铁匠出身的约曼比尔德·史密斯一向与她走的比较近,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在公爵家臣队伍中的联盟。 现在,复活节前的守斋期已经过了一半,公爵的家臣们便开始商议着如何在复活节后开始进行王室圈地这一经济运动。一名绅士率先:“阁下,圈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它可以把包括公有土地、荒地、森林、草地、沼泽在内的每一块空地都利用起来建立牧场,用养羊来发展目前利润非常丰厚的毛纺制呢业。” 绅士身旁的一名约曼紧接着:“阁下,工商业发达的东南部乡村就走在了贫穷、落后的北方前面。” 伊莎贝的确知道圈地运动的好处是发展了农业资本主义,扩大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同时也为工业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原料、大量廉价的雇佣劳动力。但是,这是以牺牲了广大公簿持有农、租借持有农、茅舍农及无地农的根本利益才完成的原始资本的积累。 伊莎贝尔端坐在空着的里士满公爵主位左侧的一张长靠背椅上,对两位家臣的意见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两位,那么被从土地上赶走的这些农夫怎么解决?难道,逼迫着让他们加入到失地流浪者的队伍中?” “阁下,这是圈地带来的直接后果,根本无法避免。”绅士补充了一句。 “阁下,国王陛下早在150年就颁布过法令如何解决失地的流浪乞食者。去年,国王陛下再次颁布法令,规定凡第二次违反法令被捕的失地流浪者,除了可以鞭打之外,还要将耳朵割去一只;三度犯法者,则判处死刑。”约曼对亨利八世颁布的法令倒是记得很清楚。 “国王陛下的法令的确可以起到震慑失地流民的作用。但是,两位,严酷刑罚之下必然会加剧圈地引发的矛盾。我想问两位的是,这些在某些人看来是低下或卑贱的人如果想通过大规模的叛乱来夺回公有土地及荒地的使用权利,两位打算怎么解决?” 正当两位家臣冥思苦想着想反驳她时,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站在了前面注视着两人:“阁下的意见很对。各位,参加去年10月的朝圣运动的很多民众就是希望可以停止圈地。” 之前的那位绅士立即反驳:“假如不实行圈地的话,北方将会更加贫穷、落后。威廉,你会眼看着满地的便士和先令不去捡拾吗?” 威廉看了眼伊莎贝尔后,微笑对绅士:“我赞同你的意见。我的意见只有一条,解决好流民的问题。” 在场的所有家臣基本上都是赞同实行圈地的,只是威廉提出的意见又不得不解决。就在众人纷纷私下议论之时,快要晋升到绅士等级的约曼农比尔德·史密斯轻咳两声,对众人朗声:“各位,我认为协议圈地就可以解决威廉的意见。” 这时,一名客厅仆役快步来到伊莎贝尔的一侧,行礼问候后:“阁下,军士报告一名来自北方的骑士打算擅自闯入城堡,守门军士正在竭力阻止他。” “北方的骑士?”伊莎贝尔不解地问着。 “是的,阁下。这名骑士在言语上非常粗鲁、野蛮,还打算用武力强行进入城堡。” “这名骑士有没有来殿下的城堡找什么人或是什么紧急事务?” “骑士只是,他需要立刻见到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立即站起身:“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仆役连忙回答:“被守门军士阻挡在城门外。” “比尔德,威廉,你们和其他人商讨一下协议圈地,我出去一趟。”伊莎贝尔完,转身便离开了会客厅。 想解救领主的欧内斯特·沃尔顿并不想无故杀戮里士满公爵的守门军士。因此,在五、六名全副武装的军士的围攻下被逼着退回到了城堡的栅栏门外。欧内斯特一边用十字骑士剑荡开不断朝他攻过来的各种矛尖、枪尖及欧洲长戟的戟尖,一边大吼着:“你们为什么要阻挡我?我要见伊莎贝尔!” 发生在城门附近的打斗让几名进出城堡的仆役及民众不断地退避、躲让,几名守在城门内的军士见这时没有人再进出,便急忙去拉关闭和开启城门的绞索。这时,伊莎贝尔带着两名准骑士急匆匆地来到城门附近。 “先别关城门,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伊莎贝尔让准备关闭城门的军士停了下来。 拨开阻挡在道路上的几名军士,来到外面的道路上看到正在奋力接杀的欧内斯特时思忖着:“果然是这个家伙,难道是为了卡莱尔子爵的事?” 急忙大声叫道:“军士们,停下!” 处于围攻状态下的众军士停止进攻时,欧内斯特这才发现他要找的人就站在阻挡他的众军士中间。连忙放下手里的剑,走上前急切地吼叫着:“伊莎贝尔,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莎贝尔阴沉着脸,死死瞪着对方的脸只是:“收起你的剑,跟我走。” 欧内斯特见她的脸色很难看,连忙把骑士剑插回剑鞘,对围在身旁用各式长兵器指着自己的众军士轻声:“很抱歉,各位。” 一名准骑士把兄长的马牵到马厩后,伊莎贝尔把兄长领到卫从队长的房间内。当欧内斯特坐下时,她皱着眉头:“你干什么?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才能找到我吗?” 第327章 软禁 “伊莎贝尔,告诉我,你知道卡莱尔勋爵被逮捕的事实。”欧内斯特·沃尔顿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瞪着里士满公爵的领地事务代为监管人。 卡莱尔子爵是什么时候被逮捕的,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子爵被逮捕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兄长欧内斯特从西部边境返回到里士满郡不顾一切地找到自己的行径,完全可以证明子爵已经被逮捕了。 斜靠在卫从队长事务桌的一侧,双臂抱胸侧脸瞅着兄长:“我只知道卡莱尔勋爵会被逮捕,你满意了吗?” 欧内斯特焦急的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时而停下来看着她:“那么,你知道国王陛下为什么要逮捕大人吗?” “不是吧?欧内斯特,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国王陛下在想什么吗?” “去年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告诉我,我和我的领主会为参加朝圣运动付出代价,对吗?” “嗯,非常好。欧内斯特,没想到你可以把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好了,现在我没时间和你这些了。今我来找你的目的,想让你帮我把大人解救出来。” 伊莎贝尔非常诧异地看着他,脸上做出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其他人,欧内斯特准备去男同志酒吧做一名脱衣舞男。撇了下嘴,做出一个略嫌夸张的笑容:“好吧,你打算让我和你一起劫囚车,还是率领军队攻占伦敦塔监狱?” 欧内斯特眨了眨眼,连忙:“伊莎贝尔,你在胡什么?我是想让你去找…里士满公爵、兰开夏勋爵或是坎伯兰勋爵,大人是被人诬告的。” 欧内斯特一完便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不知道是哪句话出了问题。果然,随之伊莎贝尔的笑声验证了他的话里有很大的问题。 伊莎贝尔边笑边骂着他:“欧内斯特,你疯了吗?你认为我是谁?让一位公爵和两位伯爵去告诉国王陛下,你的领主是被人诬告叛乱的?” “请原谅,伊莎贝尔。前几两位伯爵来逮捕大人时,坎伯兰勋爵有人想放过我,所以我就没有被逮捕。” 接着,他又:“我知道你在里士满公爵府担任的是什么职务,所以就想到向你寻求救济。” 伊莎贝尔对他不知道该什么,摇了摇头:“你回来后有没有回过庄园,见过父亲和母亲?” “没有,我只是想着如何把大人解救出来。” “不如这样,你先回庄园。等我回来后,再解决你想解决的问题。” 欧内斯特刚刚坐下,又站起身争辩着:“但是,大人很快就会被押送到伦敦塔囚禁起来的。” 伊莎贝尔朝门口走去时,转过身:“那又怎么样?不然,你认为卡莱尔勋爵会被押送到什么地方?” 走出房间,对已站在门口担任守卫职责的两名准骑士:“再找两个人立刻把他护送到我父亲的庄园。再告诉爵士夫人,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谁不能让他离开庄园。” 眼下,欧内斯特·沃尔顿在对卡莱尔子爵参加叛军被逮捕的这件事的看法上有些过于偏激,伊莎贝尔便打算先把他软禁在父亲的庄园内,再慢慢改变他的想法。 独自一人回到主楼的会客厅时,对仍旧待在会客厅的众家臣:“不好意思,有些事务急需处理。”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看了眼约曼农比尔德·史密斯:“比尔德,各位对你提出的协议圈地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老比尔德点了下头,认真地回复:“阁下,各位认为协议圈地是可行的。只是,对农夫的赔偿数目仍然需要进一步商议。” “很好,如果各位想早一点开始圈地的话,就早一点拿出赔偿数目的结果。”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众家臣。 这时,一名在新年后向里士满公爵宣誓效忠的约曼农站到了前面,对她提出了问题:“阁下,如果这些公簿持有农、无地农和雇工不同意赔偿的数目,还是想通过叛乱来获得使用公有土地和荒地的权利,您认为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思索着对约曼农:“那么,我只好请各位再进行新的商议。” 约曼农又:“新的商议,就是提高赔偿的数目。但是,这样一来肯定会侵害到我和各位的利益。阁下,您认为呢?” 约曼农的话,立时得到了在场的众家臣的附和。伊莎贝尔瞅了眼像个刺头的约曼农,缓缓地了句:“我有一句话想问问各位,有谁愿意做一名富有的毛纺织业商?” 威廉眼前一亮,第一个抢着:“阁下,您是不是打算在郡内建立一个手工工场?” 伊莎贝尔笑着:“各位圈地的目的,是为了把土地变成牧场或是农场。那么通过养羊得到的羊毛,应该需要一个手工工场及大量的工人才能变成毛织品,对吗?” 比尔德点点头:“这样就可以解决失去公有土地和荒地使用权的农夫的问题。并且,还能为手工工场提供大量的工人。” “目前,各位可能没有太多的钱在郡内建立一个、两个或三个手工工场。所以,我建议各位现在只需要购置一些织机,放置在各自的庄园内生产毛织品,怎么样?”伊莎贝尔又提供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恭维着她:“阁下,您的这条建议真的太好了。既可以获得丰厚的毛纺织品利润,还能减少成本支出。” 表现得像个刺头的约曼农暗自揣摩了一下,点点头:“阁下,家庭手工业确实比较适合北方的乡村。那么,赔偿问题……” “假如这些人对赔偿数目不满意,各位可以和这些人签订一项协议。协议内容是招募这些人做织工、纺工,用每日的工作收入来补偿这些人。” 直到晚餐前,今的会议才算结束。伊莎贝尔在婉拒了老比尔德的晚餐邀请后,骑着马急忙朝着阿斯克庄园的方向急驰而去。 此时,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面带忧郁之色坐在会客厅内的一张长靠背椅上沉默着,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则坐在一旁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安东尼娅看了眼次女,轻声:“艾菲,布鲁斯已经派人去法庭了吧?” 第328章 忠诚于谁 刚刚在庄园式房舍门前下马,伊莎贝尔便听见身后的道路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和几名由庄园仆役担任的法官卫从骑着马回来了。 众人下马对她问候后,面色凝重的爵士来到她面前,低声问道:“孩子,欧内斯特怎么从边境回来了?” 伊莎贝尔瞧着正牵马离开的卫从及仆役,点点头:“是母亲让人去法庭通知您的?” 爵士一边朝大门内走一边:“嗯,你母亲,当时欧内斯特回来时还有几名殿下的骑兵护送他。” “爵士,实际上,欧内斯特回到郡内后先去的地方是殿下的城堡。” “诺丁汉城堡?呃,他是去给殿下送信的?”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他去城堡的目的是寻找到我。” 奥古斯丁爵士更诧异了:“他找你?难道,他要和你谈什么吗?” “爵士,不如晚餐后再来谈欧内斯特从边境回来的事务。”爵士瞥了眼继女的脸色,他觉得长子今回家绝不会是回家休息这么简单。 当爵士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时,伊莎贝尔来到会客厅内。一走进会客厅,便感觉到会客厅内的气氛好像不太劲。一边默不作声地瞅了眼母亲及妹妹脸上的神情,一边解开腰间系着十字骑士剑的皮带。 这时,爵士夫人看到了伊莎贝尔,勉强地露出笑容望着她。伊莎贝尔把皮带连同佩剑放在一张空座椅上,连忙走上前对爵士夫人行礼问候:“日安,母亲。” 尤菲米娅见到她时,站起身来对她行礼问候。待伊莎贝尔坐下后,爵士夫人才又问着她:“孩子,见到你父亲了吗?” “母亲,父亲正在房间内换衣服,马上就来。” “嗯。我想问问你,欧内斯特怎么从边境回来了?为什么会是殿下的卫从护送他回到庄园的?” 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爵士夫人及尤菲米娅的充满欣喜、狐疑和希冀的眼神,正想着如何回答时却又听见爵士夫人了句:“还有,殿下的卫从告诉我的那句话,是你让卫从告诉我的?” “是的,母亲。呃,欧内斯特现在在哪儿?” “在花园里。孩子,你不想对我解释一下发生在欧内斯特周围的这一切吗?” “很抱歉,母亲,我只是想父亲来了后再对父亲、您和艾菲做出合理的解释。” 很快,奥古斯丁穿着一身符合法律标准的骑士日常服装来到会客厅。母女三人与爵士相互行礼及问候后,各自坐在符合家庭身分的座位上。当其余三人把目光集中在伊莎贝尔脸上时,她思忖着一字一句地:“父亲,母亲,欧内斯特这次回到郡内是为了想解救卡莱尔勋爵。” 此话一出,出现在身旁的三人脸上的是一种揉合了惊愕、不理解、畏惧,夹杂着一丝伤感的神情。还有几个月就要满17岁的尤菲米娅,在伊莎贝尔的影响下心智已发育得相当成熟。 暗自思索着淡然一笑:“父亲,母亲,欧内斯特在明知卡莱尔勋爵犯有叛国罪的前提下,仍然希望把他的领主从监狱内解救出来,这是什么?这是对王国法律的挑衅,对国王及王室的蔑视。” 奥古斯丁爵士沉默着看了眼次女,和缓地:“艾菲,冷静一点。” 完,又面向伊莎贝尔:“他是这么告诉你的?还是你对他的一种猜测?” 伊莎贝尔端起仆役送来的一杯混合了苹果酒的梨酒呷上一口,温和地:“欧内斯特的确是这么告诉我的。他想让我在里士满公爵、兰开夏勋爵,甚至是从未接触过的坎伯兰勋爵面前求求情,希望让国王陛下放过他的领主。” “这个家伙疯了吧?他认为姐姐是什么人,王室成员吗?”尤菲米娅冷笑着了句。 “艾菲,欧内斯特是长子,我希望你对他仍旧保持着一种敬爱。”爵士冷冷地斥责着次女。 许久没有话的安东尼娅,望着伊莎贝尔的眼中充满了忧虑之情,缓缓地:“孩子,我知道欧内斯特对他的领主是忠诚的,但是,这是北方长久以来的一种历史传统。” 伊莎贝尔脸上挂着微笑,嘴上却:“母亲,我知道。不过,您不认为欧内斯特在对贵族的忠诚的同时,更应该忠诚于国王陛下及王室吗?” “母亲,姐姐的对。即使忠诚于贵族,跟随着贵族走上反抗国王的道路仍旧会遭到逮捕。从守斋期之前开始的大规模逮捕贵族、乡绅和教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艾菲的观点始终与伊莎贝尔保持一致。 爵士夫人对次女的法没有表态,只是用忧伤的眼神望着爵士:“奥斯丁,你是为国王陛下效命的治安法官,难道你也认为欧内斯特应该忠诚于国王陛下吗?” 夫人的话让爵士感到非常为难。对贵族忠诚还是对国王及王室忠诚,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是在1世纪末的英苏战争中形成的。经过近00年的延续,对领主的忠诚早已超过对国王及王室的忠诚。可以,这种忠诚不仅仅停留在礼仪上对领主的尊敬,更加体现在随时可以为了领主去作战、去厮杀,哪怕是献出自己的生命。 阿斯克庄园内仆役、佃农、妇女和儿童是如此表现的,在诺丁汉城堡内担任各种职务的民众也用这种情感来看待里士满公爵的。即便是爵士自己,在为亨利八世效忠之前同样效忠于里士满公爵。所以,他一时对夫人的话无法做出可以让人满意的回答。 伊莎贝尔见爵士显露出一副非常为难的脸色,摇了摇头对爵士夫人:“母亲,我对欧内斯特效忠于卡莱尔勋爵以及来自内心里一种古老的尊敬,不表示任何自己的意见。” 她又接着:“我在公爵殿下那里曾看到过一本书,这本书是曾任亨利七世的财政大臣埃德蒙·达德利勋爵写的。他在书中,一个国家应该有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国王与贵族。国王负责缓和不同社会阶层的利益,避免大规模的武力冲突,让每一个王国的臣民在这个社会中各司其职。” “国王之下,从公爵到绅士、约曼的职责是跟随国王出征,在战争中为国王及王国奋勇厮杀。在和平的年代中,贵族和乡绅是王国社会的领袖,应该扶贫济弱,效忠国王!” 第329章 节日 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侧耳倾听着,忽然发现伊莎贝尔没有再继续往下,连忙声地问了她一句:“姐姐,还有两个等级是什么?” “第二等级的教士和第三等级的普通民众,包括乡村的农夫及城镇里的商人。” 尤菲米娅若所悟地点点头,没有再话。爵士夫人看了眼伊莎贝尔,又看了眼丈夫奥古斯丁爵士,叹了声气:“伊莎贝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是南方贵族,还是北方贵族都应该效忠于国王陛下。但是……” “母亲,我还是那句话,时间会改变一切的。”伊莎贝既不想认同北方的忠义传统思想,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头上。因此,她只能选择一种较为中性的法。 “孩子,那么你让殿下的卫从告诉我的那句话,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在场的人只是爵士一个人不知道伊莎贝尔对母亲什么,有些奇怪地:“伊莎贝尔,你对夫人了什么?” 伊莎贝尔看上去很平静,她不认为自己是在软禁兄长欧内斯特。因为如果是软禁的话,就应该切断被软禁者与外界的通讯联络,还需要在脚脖子上安装被称为“电子脚镣”的电子感应器。 正因为此时她生活的年代基本上完全与科技无缘。所以,她认为这是对欧内斯特采取的一种保护性强制手段。 异常平静地看着爵士,只是:“我,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让欧内斯特离开庄园。” 奥古斯丁爵士沉思着低头不语,随后又看着继女:“孩子,你担心欧内斯特会有愚蠢的一些想法,并用行动来告诉别人他只是想解救卡莱尔勋爵?” “嗯,没错。父亲,看来您很适合从事治安法官这项职务。” 伊莎贝尔的有些做作的表情让一旁的尤菲米娅窃窃而笑,爵士看了眼次女后又对继女:“好吧,我同意你的做法。不过,你打算让欧内斯特在庄园内待多久?” “直到他放弃对卡莱尔勋爵的忠诚。” “什么意思?孩子,你是遭到逮捕的贵族、乡绅和教士有可能会被国王陛下判处…死刑?” 这时,欧内斯特从花园来到会客厅内。扫视了一眼众人后,冷冷地:“管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 转眼间,随着四旬期第五主日之后的圣主枝日(也称棕枝主日、基督苦难主日,因为耶稣在本周被出卖、审判,最后被处以十字架死刑)的到来,标志着圣周的开始。据新约记载,耶稣基督在这一被东方耶路撒冷的民众迎进圣城,受到民众如君王般的欢迎。 为了纪念耶稣骑驴进入耶路撒冷,当地的民众在圣主枝日这一会在城外集合,然后手持棕榈枝游行到教堂。游行时,一些民众还会持十字架或福音书,以此来象征耶稣。在欧洲的德国,当地民众甚至还会制作一头木驴,脚下安装有轮子,在驴背上放置耶稣像,牵引着木驴前进。 紧接着圣主枝日到来的是圣周,圣周的七中每一都会有宗教活动。周日,教徒们在教堂前集会祷告,接着进行游行。圣周一,开始诵读福音。圣周二,做弥撒。圣周三,为纪念耶稣受难而举行“圣欢会”。圣周四,是濯足节。圣周五,耶稣受难日。圣周六,是耶稣复活日。 受大规模逮捕叛乱领袖的影响,拿撒勒教堂主持托马斯神父的被捕以及众神父、教士的逃离,郡内的数座主教教堂出现了无人主持及管理的混乱现象。 无奈之下,里士满公爵只好请安立甘宗最高主教的副手即约克大主教重新派遣了数位新教牧师及助手(副牧师),还有很多新教教职人员来管理拿撒勒教堂及郡内无人管理的教堂。 尽管随着安立甘宗牧师、副牧师及教职人员的到来,各个教堂内的旧主教信仰的象征物几乎都被清除,但郡内的民众还是私自保留、藏匿了很多如圣坛、圣像、圣石、圣水钵和诗篇等主教信仰的圣物。郡内民众对古老信仰的坚守,为日后新的叛乱埋下了对新教的憎恨之情的种子。 在安立甘宗牧师及副牧师的主持下,今年里士满郡内的圣主枝日和圣周过得比较乏味。当郡内民众勉强度过七时,里士满公爵及数位参加镇压叛乱的贵族却押送着超过00名北方叛乱领袖返回到了伦敦城内。 圣周一结束便是象征着重生与希望的复活节。里士满郡的当地官员、乡绅及民众也迎来了基督教在157年的第二个重要节日。而在圣主枝日之前,伊莎贝尔作为里士满公爵领地事务的代为监管人,便宣布复活节之前的星期五“耶稣受难日”和复活节后的星期一为休息日。 在圣周期间,她收到了里士满公爵的来信。公爵在信上陛下让他与其他贵族在宫廷内过复活节。也许,陛下一时高兴还会对他及其他贵族进行赏赐。公爵可以得到亨利八世的赏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休两假。 复活节期间,社会各个阶层的家庭成员要亲手制作象征着春,寓意新生命的开始和耶稣复活的复活节彩蛋。在英格兰,传统的彩蛋从1世纪开始就用煮熟的生鸡蛋涂成红色制作而成。彩蛋做好后,还要用来参加一项古老而传统的游戏即“滚蛋”游戏。 有人为复活节的到来而感到开心,也有人为复活节的到来而难过及痛苦,达灵顿子爵的庄园内就是一片凄风苦雨。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忧伤地坐在会客厅内,面对着失去了丈夫的母亲和同样失去了丈夫的克拉丽莎。 环顾着丝毫没有节日气氛的会客厅,再看看更没有心情过节的母亲及嫂子,卡罗琳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很快,她便骑上马离开庄园朝着另一个她熟悉的庄园奔驰而去。 “姐姐,今是复活节,我求求你换上裙子,好吗?”焕然一新的尤菲米娅站在那间原属于长女罗莎琳德的房间内,哀求着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边笑边摇头,尤菲米娅只好双手插腰,挺着胸部:“今你不换上裙子,永远别想让我叫你姐姐。” 伊莎贝尔故意笑着:“是吗?实际上,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第330章 过节 星期五“耶稣受难日”,是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宣布的第一个休息日。在诺丁汉城堡内工作的家臣、仆役及卫从等所有信徒在这一身着深色服装,言容肃穆地参加礼拜仪式。除了进行晨祷、圣餐礼、晚崇拜、主教特有的拜十字架礼仪外,还有几乎会持续一整的游行活动。 受难日当的仪式及活动能够得以顺利实施,全都有赖于约克大主教派遣到郡内任职的数位牧师、副牧师及众多教职人员的默许及对新教的不满。因此,除了在教堂内不陈列耶稣受难像,不使用圣坛而使用圣餐桌外,教职人员服装、宗教仪式等方面都和旧主教信仰一模一样。 牧师们默默的以自己的方式来坚守主教信仰,一些牧师容忍社会底层民众藏匿圣物,一些牧师仍然用古老的拉丁习俗举行丧葬仪式,还有牧师在每周的祈祷中拒绝或故意忽略掉对罗马教宗的权力已被剥夺的事实,甚至还有牧师劝阻民众参加礼拜等事例。 所有新任牧师及教职人员的表现,伊莎贝尔都看得非常清楚。只是,她并不想让自己被卷入到这场涉及到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安立甘宗与主教的宗教战争中。 虽然她知道安立甘宗最终会在这场宗教战争中战胜主教,但是这场胜利是用无数新教徒(包括后来的清教徒)和主教徒的鲜血及生命,还有持续了00年的恩怨纠葛换来的。 接下来,在春分月圆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即复活节当,奥古斯丁爵士家的次女尤菲米娅很早就起床了。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爵士及爵士夫人写上一封复活节祝福信。 思忖了很久后,她是这样写的:“爸爸,妈妈,主命令我无论如何要在今给你们祝福。他你们越来越老,身体越来越坏,但上帝从不介意,上帝在堂看着你们,他会帮我照顾你们,穿过距离的阻隔,分享我的幸福给你们。谢谢主,祝爸爸妈妈复活节快乐!” 写完后,她来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催促着伊莎贝尔给父母写了一封祝福的信件。至于已回家有0多的长子欧内斯特,则懒在自己的房间内什么也没做。他对最的妹妹,他不太会写祝福的话语。碍于妹妹的请求,最后他只好当面对父母亲些祝福的话语。 尤菲米娅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让贴身女仆帮衬着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紧身衣裙。当她换好衣裙时,问着贴身女仆:“珍妮,你今伊莎贝尔会不会换上裙装?” 珍妮埋着头,微躬着身检查她的裙子:“姐,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伊莎贝尔姐很可能还是不会换上裙子。” “今是复活节,她还以为是别的节日吗?” “姐,您还是当面问她比较好。” “好吧。珍妮,在日出前多做一些彩蛋出来。” “是的,姐。” “兔子准备好了吗?”尤菲米娅对复活节的另一象征也很在意。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日出后就会和彩蛋一起放置在花园的草坪内。”珍妮整理好她的裙子,侍立在一旁微笑地诉着。 “珍妮,你告诉你的父母了吗?今会在花园内举行找彩蛋和兔子的的游戏。” “是的,姐,我的哥哥、姐姐家的很多孩子都会来的。” “好吧,现在你就去准备彩蛋,我去伊莎贝尔的房间。”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对她:“艾菲,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好吗?” 尤菲米娅又把双手放回到裙子的腹处,瞅着她:“安妮呢?她怎么不在你的房间里?” “我让她回家过复活节了。噢,我已经提前告诉了管家。” “伊莎贝尔,你要怎么样才肯换上裙子呢?” “嗯,抽掉里面的鲸须或是硬布,只要让我感到呼吸顺畅,身体很舒服就行。” 卡罗琳骑着马来到阿斯克庄园时,发现这里到处都洋溢着复活节的欢乐气氛。随处都可以见到与春和再生有关系的东西,如鸡蛋、鸡、兔子、鲜花。 即使她由于内心的忧伤和悲痛不愿意看到这些鲜花,可她还是被各种形状,香味浓郁的各种鲜花所吸引。因此,在骑马来到爵士的庄园式房舍门前时,阴暗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在仆役的引领下进入到庄园,她不仅发现庄园内的每个地方都很干净,而且每一个见到她的仆役脸上几乎都挂着愉悦的笑容,有些女性仆役甚至还对她一些祝福的话语。尽管她什么话都不想,但还是以淡淡的微笑来回应祝福她的人。 来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外时,她惊异地发现房间内有两位身着紧身衣裙的女性。一位是她认识的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另一位看背影非常像她所熟悉的伊莎贝尔。正在狐疑时,仆役替她向两位姐通报了一声:“伊莎贝尔姐,尤菲米娅姐,达灵顿勋爵的女儿卡罗琳姐来了。” “我的主,竟然真的是你?!”卡罗琳一边走进房间一边非常诧异地叫道。 “祝福您复活节愉快,卡罗琳姐。”尤菲米娅行礼后,矜持地站在一旁。 “祝福你,尤菲米娅姐。”卡罗琳淡淡地笑着。 “卡丽,我穿上裙子就不认识我了?”换上改良后的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笑着。 卡罗琳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对方的裙子上,内心的忧伤和悲痛仿佛一下子都不见了。走到尤菲米娅面前时,很好奇地:“艾菲,今…伊莎贝尔怎么会想到换上裙子了?” 尤菲米娅微微一笑:“姐,因为今是复活节啊。” “可是,前两年过复活节时她怎么不换上裙子?” “伊莎贝尔,你自己告诉卡罗琳姐,还是我来告诉她。”尤菲米娅把脸转向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整理着上身的紧身衣,抬起头看了眼妹妹又对卡罗琳:“这个女孩儿很厉害,如果我不穿上裙子,她这一生都不会把我当成她的姐姐。” 卡罗琳微微一愣神,又浅笑着:“看来,艾菲以后会是一位优秀的贵族夫人。” 尤菲米娅争辩着:“谢谢您,姐。如果我不那样的话,伊莎贝尔根本就不想换上裙子。” 正文 第331章 需要爱情 对于卡罗琳的家庭遭遇到的不幸,真烂漫却心智成熟的尤菲米娅·沃尔顿是丝毫不知道内情的。在轻松愉快的谈话气氛下,顺嘴就提到了给父母亲的祝福,开心地:“卡罗琳姐,您写下了对您的父亲、母亲的祝福语吗?” 之前脸色还显得比较正常,谈话也较为轻松的卡罗琳在听到父亲一词时,如同突然按下音乐播放器的“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了。伊莎贝尔见状,连忙对妹妹:“呃,艾菲,你可以替我去准备一些彩蛋吗?” 尤菲米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从卡罗琳脸色的变化中似乎看出了什么,连忙答应着离开了房间。穿上紧身衣和及地撑箍裙的伊莎贝尔瞅着身旁发呆的卡罗琳,温柔地:“卡丽,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你知道我在什么。” 卡罗琳机械式扭过头凝视着她,泪水从眼眶里悄然落了下来。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伸出双臂环抱住对方柔和:“我很抱歉,发生在你的父亲和约瑟夫身上的不幸。” “伊莎贝尔,我想知道父亲和约瑟夫现在怎么样了。” “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伊莎贝尔,当蒙蒂格尔勋爵在父亲和约瑟夫面前念出国王陛下的逮捕法令时,我就知道不会没事的。” 伊莎贝尔松开胳膊,看了眼陷入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的卡罗琳:“过来,去那边坐。” 两人来到这间实际使用面积足有900平方英尺(约86平米)大的房间一侧窗前,坐在一张支架桌两则的长靠背椅上。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顺势抬起右腿向内蜷曲平放在左大腿上,露出了里面的亚麻衬裤。 抱着双臂,盯着地板一脸认真地:“卡丽,你是我的真正可以信任、可以爱护的伙伴,所以你想什么可以尽管告诉我。” 坐在右侧的卡罗琳瞥了眼此刻完全不像一个贵族姐的伊莎贝尔,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伊莎贝尔,你忘了你现在穿的是裙子吗?” “噢,不好意思,我的确忘了。” “把你的腿放下来,挺直上半身,要有一位贵族姐的样子。” “不,这是我的房间,我想怎么坐都行。” “这个房间是爵士的女儿的房间,所以你要有爵士的女儿的样子。” 伊莎贝尔侧过脸看着她,故意做了个虚伪的笑容:“我喜欢,我愿意。如果高兴的话,我会把自己脱得一件衣服也不剩下,在房间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卡罗琳想像着她所的样子又笑了起来,伊莎贝尔这才换上真实的笑容,轻声:“怎么样,现在心情要好些吗?” “我很感激你,伊莎贝尔。那么,你知道今我为什么还会来爵士的庄园吗?” “复活节的当,达灵顿勋爵和他的长子却不在庄园内纪念耶稣的复活。这样的事实,谁也不能接受。” “伊莎贝尔,这是不是我在耶稣基督面前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忏悔?”卡罗琳很平静地着。 伊莎贝尔瞥了她一眼,很想:“就算你在拜十字架仪式中,爬向十字架奉行崇拜也不能改变你父亲和你的兄长参加叛军的事实。” 话到嘴边只是:“也许,应该是你的父亲和你的兄长要表现出足够的忏悔,才能得到国王陛下的宽恕。” 卡罗琳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低声:“伊莎贝尔,今是复活节,我实在没有心情来纪念耶稣的复活。” “没关系,你只要在心里纪念就行。走吧,去后面的草坪内抓几只兔子回来玩。” “现在还没到日出的时间,在这么黑暗的气下能抓住复活节兔子吗?” “兔子都关在笼子里还没有放出来,当然能抓得着了。” “咯咯咯…你是一个不知羞耻的,会入炼狱的女人。不过,我非常欣赏你。” 两人还在谈笑时,尤菲米娅走了进来。当她看到完全没有贵族姐形象可言的伊莎贝尔时,两只眼睛瞪得很大,站在门口就叫道:“伊莎贝尔,你在干什么??” 尤菲米娅的叫声不仅引来了几名仆役的注意,而且也引来了从长子房间内出来的欧内斯特。自从奥古斯丁爵士也同意将他“软禁”在庄园里后,他的意志力在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眼看着领主从北方西部边境被逮捕至南方伦敦城接受审判,而他作为领主的旗手却什么也做不了。在这种非常坏的心情的影响下,他只好用大量饮酒来驱散内心的那份焦灼及痛苦。 圣枝主日、圣周和今的复活节,这些值得庆祝的节日都与他没有关系。一晚上喝了很多的酒,穿着睡袍的欧内斯特光着脚懒散的从伊莎贝尔的房门前经过,瞥了大呼叫的尤菲米娅:“艾菲,她是一个会下地狱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护佑她?” 尤菲米娅听到他的声音时,转过身瞪着他厉声:“嗯,郡治安法官的长子终于走出他的那间发霉、变臭,快要变成棺材的房间,为今的复活节做些什么了,是吗?” 欧内斯特毫不介意地行了个礼又微笑了一下,当他的眼神从伊莎贝尔的房间内扫过接着往走廊外走时,蓦地回想起房间内好像还坐着一个人。思索着慢慢往外面走去时,一张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面容跃入到他的脑海中。 “卡罗琳·斯威夫特姐,达灵顿子爵的长女,今她怎么会在父亲的庄园内?” “嗯,她是伊莎贝尔很好的女性伙伴,当然可以来这里做客。” “可是,今是复活节啊,难道她不需要纪念耶稣的复活吗?” 欧内斯特想到这里又转过身,急忙朝着伊莎贝尔的房间走去。来到房间门外,骑士般地轻咳一声:“三位姐,我可以进来吗?” 尤菲米娅正数落着姐姐的那副即使是厨房女仆也做不出的动作时,听到长子的话转过身来看着他:“爵士的长子,您怎么不去向爸爸、妈妈问候啊? 被迫恢复到贵族姐模样的伊莎贝尔瞅了眼站在门外的长子,再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神,含笑:“艾菲,他现在需要历尽千辛万苦也得不到的爱情的浇灌,才能变得更像一位准骑士。” 卡罗琳声问了句:“爵士的长子在追求哪位姐或是夫人吗?” 正文 第332章 重生 适才,爵士家的长子从房间外经过时,卡罗琳·斯威夫特一眼就看到了他。只是,今见到的这位长子旗手与上次见到时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头发和胡子乱糟糟的,身上的那件睡袍也是又旧又破又脏,整个人看上去和四处流浪的流民差不多。假如不知道他是伊莎贝尔的兄长的话,她也许会用马鞭抽他两下,让他离自己远点。 卡罗琳的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些疑问:“这位守卫边境的军队旗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对,既然他是旗手,为什么会出现在父母的庄园内?” “难道,他私自跑回家来了?这也不通。旗手的职务,通常是由军队内最勇敢的,经过战斗考验的骑士来担任的。并且,这位骑士深受军队统帅的宠信。” “军队统帅?我的主,他是卡莱尔勋爵的旗手。父亲被逮捕,卡莱尔勋爵肯定也遭到了逮捕。这么,他是自己一个人从过境逃回来的?” 伊莎贝尔侧过头满脸堆笑着望着有些出神的卡罗琳:“酷,被你看出来了。但是,这位年轻的长子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追求一位子爵的女儿。” 对方的话完后,卡罗琳才反应过来,连忙看着她:“子爵的女儿?你是你的兄长打算追求一位子爵的女儿?” 尤菲米娅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朝两人走去时笑着:“姐,您不知道我的姐姐在谁吗?” “嗯,我知道了,这个邪恶的女人是在我吧?!”现在,卡罗琳没有一点心情谈情爱。父亲及兄长的被捕就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里,压得她快对今后的生活失去了信心。 “邪恶?姐,您为什么会这么我的姐姐呢?”尤菲米娅的话有些像在质问对方,很显然她是误解了卡罗琳的意思。 “很抱歉,艾菲,呃,我是从伊莎贝尔那里学来的。” “哦,那是什么意思?” 两位骑士的女儿与一位子爵的女儿谈得忘乎所以时,完全把站在门外的欧内斯特给抛到了脑后。欧内斯特也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双腿并拢站在房间门外。 房间内的三人又笑了一阵后,卡罗琳瞅见了只露出1/背部的欧内斯特,轻声了句:“伊莎贝尔,艾菲,爵士的长子怎么还在门外?” 尤菲米娅笑嘻嘻地了句:“姐,我把他给忘了。欧内斯特,你进来吧。” 欧内斯特转过身,以骑士的步伐迈步进入到房间内。正想对三位姐正式行礼时,伊莎贝尔瞥了眼他身上的睡袍及光着的双脚:“欧内斯特,你现在是以一名准骑士的身分行礼,还是以一个流民的身分来乞求一些食物呢?” 此时,卡罗琳的贵族姐的心态随着父亲的被捕默默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开始有些不太在意自己的身分、地位,也不再一味地保持着贵族姐的那份高傲。沉默地看了眼伊莎贝尔后,浅笑着:“欧内斯特·沃尔顿,假如你真的想行礼的话,就换一身合适的衣服,再梳洗一下。” 伊莎贝尔侧目望着她,暗自嘀咕着:“这个卡丽,今是怎么了?她不想做贵族姐了?” 欧内斯特听到卡罗琳温柔的一番话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抬起头时微微脸红着:“卡罗琳姐的高贵、礼貌和文雅给了我重生的力量。” 完,对三人快速行礼后离开房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伊莎贝尔看着长子离开后,摇了摇头对妹妹了句:“艾菲,卡罗琳姐快要找到她的幸福了。” 尤菲米娅的脑筋转得很快,随即望着卡罗琳:“姐,您是一位非常幸运的姐。可以在耶稣复活的日子里得到幸福,这将是一件受到主眷顾的美好的事务。” 卡罗琳又想起了兄长约瑟夫在被捕后与妻子、长子分离时的情景,微微垂下头部轻叹一声。伊莎贝尔知道她似乎又回想起了什么,连忙:“卡丽,今是开心的日子。走吧,我带你和艾菲去见识一下新的抓兔子游戏。” 不等卡罗琳应声,尤菲米娅惊奇的抢先:“新的游戏?伊莎贝尔,快告诉我是什么新游戏?” “用我的瓦尔基里(北欧神话里的女武神)去抓兔子,怎么样?” “嗯,不好,用瓦尔基里去抓兔子很血腥,很暴力。况且,兔子在今寓意着新生命的创造者。你用你的猎鹰去捕猎新生命的创造者?这个游戏不好。” 卡罗琳侧耳听了一会儿后,还是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快乐一些,含笑问着尤菲米娅:“艾菲,你和伊莎贝尔在谈什么呢?” 与其他两人围坐成一圈的尤菲米娅,瞅了眼一脸坏笑的伊莎贝尔对卡罗琳解释:“她想用狩猎的方式在今玩一个猎鹰抓兔子的游戏。” 卡罗琳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伊莎贝尔:“嗯,现在你连猎鹰也有了?告诉我,是不是公爵殿下送给你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耸了耸肩膀:“没错。既然艾菲反对玩狩猎兔子的游戏,那么我们去多准备一些彩蛋,好吗?” 尤菲米娅等三人站起身来到门口时,真的尤如重生一般的欧内斯特焕然一新地出现在三人的面前,一丝不苟的正式向三人逐一行礼。笑逐颜开的卡罗琳点点头:“准骑士,我接受你在复活节对我的礼节。” 然后,欧内斯特像是全然没有看见自己的两个妹妹一样,陪同着卡罗琳穿过走廊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尤菲米娅就像是不认识欧内斯特似地声着:“伊莎贝尔,欧内斯特真的想去追求达灵顿勋爵的女儿?” 伊莎贝尔望着两人的背影思忖着:“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叛军领袖的旗手,另一个是叛军领袖的女儿,并且两位叛军贵族还有着姻亲关系。他们两人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命中注定,双方都可以用自己的经历来开导对方。嗯,非常好。” 侧目对艾菲:“如果卡罗琳能嫁给欧内斯特,你觉得呢?” “他们两人真的可以结婚?假如可以的话,当然值得庆祝了。” “也许,某一他们的确可以成夫妻。”伊莎贝尔还不想把处死叛军领袖的事提前出来。 正文 第333章 计划出游 在以前的复活节期间里,达灵顿子爵的家庭成员所用到的复活节彩蛋、兔子和鲜花都是仆役们事先早已准备好了的。然而今,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却亲手体会了一次如何往煮熟的鸡蛋上抹红色颜料的过程。 卡罗琳一边有模有样的左手拿着鸡蛋,右手拿着画笔往鸡蛋上抹颜料,一边观察着身边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家的三个孩子涂鸡蛋的动作。抹了几个红鸡蛋后,她声问着身旁的伊莎贝尔:“为什么爵士家今才做好彩蛋,这些彩蛋不是在复活节前准备好的吗?” 伊莎贝尔笑着:“复活节前的确准备了一些。不过,我告诉爵士,既然是过节就要让所有的人都开开心心地过一个节,包括庄园内为我和我的家人工作的仆役及他们的家人。” “这样一来,参加今年滚彩蛋游戏的人就很多了。所以,趁着日出前的这段时间就再多准备一些。不管怎么,这些彩蛋还可以拿来吃掉,对吗?” 伊莎贝尔到这里,手脚麻利的迅速敲碎一个较的熟鸡蛋。剥掉蛋壳,拿起熟鸡蛋一张口便把整个熟鸡蛋都放进了嘴里。站在餐桌一侧的尤菲米娅发现了她的嘴里在嚼着什么,立即反应过来:“伊莎贝尔,你被我抓住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在偷吃什么吗?” 卡罗琳对这姐妹俩的表现感到很开心,笑得也很愉悦。侧目瞥着满嘴塞着熟鸡蛋的伊莎贝尔,摇头笑着:“伊莎贝尔,你不认为偷盗是一种与你的身分不符合的一种行为吗?” 伊莎贝尔几下把熟鸡蛋嚼碎咽下去后,笑着:“那么,你知道民众为什么喜欢偷盗吗?” “不知道,我从来都不关心这种事务。” “因为偷盗是一种对不知道的,不确定的收获的期待和欣喜。简单,就是我走进一户佃农的家庭里想偷些食物来吃,可是,这户佃农家里贮藏有什么样的食物我不知道。所以,我在偷盗时总是会想像着可以偷到一只火腿,一整坨奶酪或是一大罐麦芽酒。” “嗯,结果你只偷到了半个燕麦面包,一半碗豌豆粥,两个洋葱和一棵卷心菜。” “咯咯咯……卡罗琳姐,您得很正确。对待伊莎贝尔这种偷,就应该什么都不能给她留下。”尤菲米娅在一旁附和着。 欧内斯特站在最的妹妹身旁,看了卡罗琳:“姐,伊莎贝尔还偷到了一碗吃剩下的用猪的舌头、眼睛、尾巴、耳朵或者一些内脏做的食物。这碗佃农吃剩的肉类食物,满足了她一当中对肉的渴望。” “哈哈哈……”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就连尤菲米娅的贴身女仆在内的一些女仆也跟着窃笑着。 随后,几个人玩似的又涂抹了一些熟鸡蛋时卡罗琳声:“今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城堡主楼上升起公爵的旗帜,公爵在过复活节时不在领地内?” 伊莎贝尔只是点点头,她不想太多里士满公爵不在城堡的原因。结果,卡罗琳心情很好地问她:“这么,公爵去伦敦城过复活节了?伊莎贝尔,你是公爵最可信的伙伴,公爵怎么没有让你和他一起去伦敦城?” 里士满公爵是以押送叛军领袖的胜利者的身分去伦敦城的,而在场的人里又有两个人与叛军有着直接的联系,她觉得这件事听上去太胡扯。所以,只能用另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公爵让我代为监管郡内和城堡的一切事务。” 卡罗琳惊奇地瞪着两只眼睛足足看了她好一会儿,她确实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只好笑着:“那么,你现在的头衔是什么?” 快要涂抹完一个鸡蛋的尤菲米娅,抬起头不无羡慕地:“姐,我的姐姐现在的头衔还是公爵府枢官顾问官。不过,公爵殿下又委任她做了公爵的首席秘书。在公爵不在城堡的时候,可以代为监管郡内所有事务。” “祝福你,伊莎贝尔,你拥有了所有贵族女性都不可能拥有的职责。”卡罗琳凝视着伊莎贝尔,从语气里能够听出她的诚意。 “谢谢你,卡罗琳。呃,你还记得去年在达西勋爵城堡内遇到的那位夫人吗?”伊莎贝尔突然提到了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 她的话引起尤菲米娅的好奇,当时身为叛军领袖旗手的欧内斯特却把头低下去努力地涂抹着每一个熟鸡蛋。卡罗琳笑着点点头:“当然,从达西勋爵的城堡回来后我还收到了夫人寄来的信。” 伊莎贝尔看了眼满脸好奇的妹妹,又对她:“我也收到了拉提默夫人的信件,她想邀请我和你在复活节期间去斯内普做客。” 尤菲米娅一听到做客就知道要去什么地方玩耍,连忙:“姐姐,你和卡罗琳姐要去什么地方做客?” “斯内普,拉提默勋爵的领地。”伊莎贝尔道。 “呃,我可以去吗?斯内普在什么地方。”尤菲米娅兴奋地叫道。 “距离里士满郡只有一个多时的骑程时间。” “太好了,我一定要去。即使你让我自己骑马去,我也要去。” 卡罗琳的脑海里闪过了拉提默夫人及两个男爵的孩子的形象。又想到自己每几乎无事可做,又不愿意整面对着伤心的母亲和兄长的妻子,点点头浅笑着:“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斯内普?呃,可以带上艾菲和爵士的长子吗?” 伊莎贝尔瞅了眼红着脸,始终没有话的欧内斯特,只是:“爵士的长子还在忏悔期间,所以他被爵士禁止走出阿斯克庄园。至于艾菲,可以带上。” 提议去拉提默夫人的庄园做客,也是伊莎贝尔针对卡罗琳做出的安排。她希望通过出游、做客、与其他贵族女**往等方式冲淡卡罗琳的悲恸之情。至少,她希望卡罗琳在几个月后接受父亲、兄长被处死的消息时,能够坚强地面对今后的生活。 今爵士家的宴会午餐,是用复活节的传统食物即羊肉和火腿来招待客人的。爵士作为地方实权人物,自然会有很多官员登门献媚。而爵士的女儿身为郡督理里士满公爵的代为监管人,同样也有很多公爵的下属登门献媚。 正文 第334章 疯癫 在郡内的实权人物奥古斯丁爵士庄园内举行的参与人数众多的宴会午餐结束后,也迎来了今的日出。在下午点过出现在阳光,让很多人感到了一种惬意与节日里的欢乐。 持续整个下午的滚彩蛋游戏,成为了最吸引人的复活节庆典方式。当然,在滚彩蛋之前是在花园草坪内放置了大量的新生的兔子,供孩子们任意抱拿。当爵士家的孩子与达灵顿子爵的女儿站在草坪外笑吟吟地欣赏着一切时,尤菲米娅抱着一只她认为最漂亮的兔子来到众人面前。 尤菲米娅含笔着把兔子捧到卡罗琳面前,轻声:“卡罗琳姐,我在这里衷心地祝福您可以获得新的生命。” 爵士的长子欧内斯特也在一旁微笑着:“卡罗琳姐,请接受艾菲的祝福吧。并且,我相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礼物将会等待着您去开启。” 卡罗琳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伊莎贝尔:“什么更重要的礼物?” 伊莎贝尔瞅了眼用诚挚的目光凝望着卡罗琳的欧内斯特,笑着:“欧内斯特,你作为家里的长子应该陪同卡罗琳姐去享受这个美妙的下午。” 欧内斯特醒悟着看了眼伊莎贝尔,对卡罗琳点了下头:“姐,您愿意让我陪同您在我父亲的庄园内走上一会儿吗?” 怀抱着惹人怜爱的兔子的卡罗琳没有话,只是欣慰地笑着。站在身旁的伊莎贝尔轻声:“快去吧,阳光、骑士、复活节的兔子、花园这些人与事务,可以让你的心情变得更加美好起来。” 卡罗琳·斯威夫特在身着正式骑士服装、腰悬十字骑士剑的准骑士欧内斯特的陪同下,往花园的池塘方向慢步而去。尤菲米娅瞅着两人的背影,悠然地:“伊莎贝尔,我觉得卡罗琳姐不太可能会接受欧内斯特的追求,你觉得呢?” 伊莎贝尔抬起头望着空中飘过的云彩,对妹妹:“她会的,相信我。” “为什么?卡罗琳姐的父亲可是一位子爵,子爵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还没有得到册封为骑士头衔的准骑士吗?” “现在不会同意,以后就会同意的。” “嗯,你的话的确让我对你有了一种新的看法:你是一位很邪恶的,很狡诈的姐。” 被现场孩子们欢乐的气氛所感染的伊莎贝尔兴奋的一把搂住尤菲米娅的脖子,用右臂压迫着妹妹的脖颈故意恶狠狠地:“女孩儿,你在什么?嗯,在什么?” 话的同时,又用左手去挠尤菲米娅的腰部。尤菲米娅感觉到腰部左侧很痒又无法忍受,只好咯咯大笑起来。两人的打闹引来了爵士、爵士夫人以及一些郡内官员、乡绅们的注意和轻轻的笑声。其中就有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和他的长子。当然,因为次子赫伯特受到伊莎贝尔的重视,所以今绅士也把次子带到了治安法官的庄园内参加滚彩蛋游戏。 同样一身准骑士打扮的赫伯特看了眼年轻,可爱的尤菲米娅后,对父亲行礼后:“父亲,我要去陪同尤菲米娅姐了。” “去吧,去吧,今过节,我是不会反对你的想法的。”绅士威廉对次子的态度,较之以前要稍好了一些。 伊莎贝尔与妹妹嬉戏打闹时,发现了走到眼前的赫伯特。这才停下手,松开笑个不停的妹妹:“艾菲,瞧,是谁来了?” 尤菲米娅怎么肯轻易放过伊莎贝尔,她决定要向对方报复回来。根本没有理会姐姐的话或是看了两眼什么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嚷嚷着:“伊莎贝尔,我告诉你一句话:‘固执的长子,奸猾的次子,疯癫的老三。’今,我要让你看到疯癫的老三是什么样子。” 伊莎贝尔故意向赫伯特的左侧跑去,绕着他的身体躲闪着妹妹的抓捕时:“真的?那么,家里最的儿子艾尔弗雷德呢?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尤菲米娅根本没去注意姐姐躲藏在什么人的身旁,只顾追逐着姐姐:“艾尔弗是个傻子,一个只会跟在我后面跑的骑士侍从。” 站在两人中间的赫伯特不敢随意乱动,只是保持着骑士的礼节对不断从身旁跑过的两人:“伊莎贝尔姐,尤菲米娅姐,心不要摔倒了。” “艾菲,你不想知道站在我和你之间的这个人是谁吗?” “不,我今一定要抓住你,再把你扔进池塘里和那些鱼、硬壳动物们做伴,让它们成为你最可爱的,最厉害的伙伴。” “嗯,好主意。不过,你还是要先把中间的这个家伙赶走才能抓住我。” “这是谁?为什么总是站在中间不话?”总是抓不着伊莎贝尔的尤菲米娅停下脚步,放下两只手牵着的裙摆嚷嚷着。 准骑士欣赏着运动后的尤菲米娅,他发现对方脸上的红润之色非常迷人,张着嘴:“很抱歉,尤菲米娅姐,我是准骑士赫伯特·弗尔德里克。” 悄悄走开几步的伊莎贝尔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开几步,双臂抱胸着欣赏着两人。尤菲米娅仔细一看准骑士的那张年轻的脸庞,这才点着头:“赫伯特,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赫伯特眨眨眼:“姐,我…我是来向您表示问候的,祝福您在复活节里开心、快乐。” “谢谢你,准骑士。现在,我想让你替我完成一件事务。” “呃,是的,姐。” “你和我一起抓住我的姐姐,把她扔进花园的池塘里。” 赫伯特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看了眼伊莎贝尔:“阁下,您的妹妹的是真的吗?” 伊莎贝尔摇摇头:“赫伯特,不用理会她。” 尤菲米娅瞪着伊莎贝尔,来到姐姐身旁:“如果还想让我叫你姐姐,就让我报了这个仇。”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当然。不过,我想先让赫伯特陪你去走一会儿。让你在即将成为你的丈夫的准骑士的陪同下,去思考一下如何把我扔进池塘的问题,好吗?” 这时,尤菲米娅想起了伊莎贝尔与自己谈到的赫伯特被册封为骑士后与自己结婚的事。一抹红晕悄然出现在她那张漂亮的脸庞上,低声:“等他成为骑士后,再来陪同我。” 正文 第335章 陪同 在伊莎贝尔的安排下,管家布鲁斯·哈德在草坪中间选好一个长方形的空地。在空地的北面指挥仆役们用木板在比赛线上分别搭建了5个具有倾斜坡面的,角度较大的型人工斜坡。 不仅如此,还在每一个斜坡最南面的比赛终点线上设置了两个木柱。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增加滚彩蛋游戏的乐趣,二是制订了这样一条比赛规则:在5条赛道中滚动的最快的彩蛋,没有偏离滚动的方向,并且能够从终点线上的两个木柱之间穿过,就是优胜者。 这时,在爵士的长子陪同下的卡罗琳·斯威夫特远远地听见了尤菲米娅的笑声。等她回头张望时,却发现尤菲米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正围绕着一名准骑士追逐着伊莎贝尔。看着两人嬉笑着提着裙摆在草坪上来绕着圈跑动打闹,笑着对长子:“欧内斯特,也许你知道,你可以拥有两位优秀的妹妹是一个让人很羡慕的事实。” 欧内斯特没有去看身后远处的伊莎贝尔姐妹俩,只是凝视着卡罗琳笑着:“我很感激卡罗琳姐的溢美之词。实际上,她们俩并没有您眼中的那么优秀。” “我知道,因为所有的人的身上不可能没有一点让人感到厌恶的地方。但是,这并不会妨碍我与她们俩的来往。” “姐,其实伊莎贝尔穿上男子的服装也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欧内斯特,这么,你对我今的服装也有一种奇怪的看法?” 心情低落的卡罗琳根本没想过,在复活节期间应该让自己显得更美丽、更具有年轻贵族女性风貌这样的问题。所以,仍旧是一身骑士的装扮再系上一柄十字骑士剑骑着马来到了欧内斯特父亲的庄园。 爵士的长子微微一笑:“很抱歉,姐,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认为,伊莎贝尔这样打扮是为了满足骑马、射箭、打猎和决斗的需要。因为这里是北方,北方的贵族及民众从古代开始就与南方的贵族、城镇市民有着很大的不同。” 卡罗琳出神地望着被阵阵微风吹拂起来的池塘里的水,悠悠然:“也许你是对的。但是,从古代走到今的北方贵族、民众已经让国王陛下有了不同的想法。” “姐,我对于您所遭遇到的不幸抱有很大的同情,因为我的领主也遭遇了这种不幸。” “欧内期特,如果你想我的父亲与你的领主接受了国王陛下的逮捕法令的话,我是可以接受的。” “那么,您不认为国王陛下的做法很荒谬吗?” “荒谬?欧内斯特,国王陛下看到的是北方贵族率领着数万名北方民众让王国不再安宁的现象。国王陛下认为,这是对他及王室的威严的一种严重挑衅。” 欧内斯特看着卡罗琳的眼睛,又看着前面的池塘:“尊敬的国王陛下如果没有北方贵族替他守卫北方的边境,那么王国还会安宁吗?” 卡罗琳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南方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没有你想的那么滑稽可笑。” 两人还在交谈之前的叛乱运动以及带来的后果时,庄园内的滚彩蛋游戏已经开始了。参加滚彩蛋的不仅有孩子,还有不同阶层的成年人。奇怪的是,现场的这些成年男女并不包括社会最底层的公簿持有农、租借持有农、茅舍农和雇工。 归根结底,这是一场在官员、富人和他们的家族成员、仆役之间举行的复活节游戏。从15世纪末、16世纪初爆发的“圈地狂潮”开始,穷人已经处在了反对富人的战争之中。然而,这场穷人与富人的战争又是英格兰王国从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过渡的重要时期的产物。 走在花园另一侧草坪上的尤菲米娅对慢行在身旁的准骑士:“赫伯特,当我嫁给在被国王陛下册封为骑士的你之后,你可以接受我也许不会爱上你的事实吗?” 赫伯特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深思着,不一会儿抬起头平视着前方:“尤菲米娅姐,我相信会出现这样的事实。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你会爱上我的事实。” “是吗?你是在告诉我,在我和你的婚姻生活中你仍然会表现得殷勤、有礼、慷慨、正直、忠诚和勇敢?” “尤菲米娅姐,这正是我所希望做到的。如果您能接受我对您的爱,我会永远心珍视并保密于心怀中,直到我回归堂的那一刻。” 尤菲米娅记挂着已开始的滚彩蛋游戏,嘀咕着:“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的话,我是不会错过今年复活节滚彩蛋游戏的。” 赫伯特的面容变得有些红,带着惭愧之色:“姐,假使您同意的话,我可以替您赢得一些彩蛋再送给您。” 尤菲米娅一听他的话立即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做的。但是,我现在想玩另一种玩法。” “姐,您的是您和我手持彩蛋相互撞击,谁的彩蛋先碎了就算输的游戏?” “是的。赫伯特,你要知道今我原本不打算接受你的陪同的。如果你认为是一种追求的话,那么它仅仅是一种不可能得到结果的追求,你知道吗?” “是的,姐,我知道。” 如同她自己的“疯癫的老三”那样,尤菲米娅歪着脑袋想想后:“这全都因为我的姐姐的缘故,我才会答应你的请求。因此,你必须要接受我的游戏规则。” 赫伯特怎么会知道她想玩什么,只是殷勤地:“当然,姐,我愿您不会无情地拒绝我对您的追求。” “好吧,我的规则是我和你手持彩蛋相互撞击,我输了的话就让你陪同我去拉提默勋爵的领地做客。如果你输了的话,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做才能空手抓住池塘里的甲壳动物。” “尤菲米娅姐,这是真实的?” “主是不允许我谎的。记住,我的是空手。” “是的,姐。呃,您需要多少个彩蛋?” “每人三个,一共是6个彩蛋。” “是的,姐,我马上就为您拿来。”赫伯特兴奋地快步离开去拿彩蛋了。 看上去的确有些疯癫的尤菲米娅暗自偷笑着:“这个笨蛋,不用渔网就能把甲壳动物打捞上来,除非主也愿意让我嫁给你。” 正文 第336章 看戏 与几个仆役的孩子进行了一场滚彩蛋游戏,并获得胜利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兴高采烈地从终点线后的草坪上捡起没有碎掉的彩蛋时,意外地看到绅士的次子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正急匆匆地走向游戏场地后面不远处的几张支架桌前。 赫伯特来到负责管理彩蛋的几名女仆面前时,望着支架桌上摆放着数个用复活节篮子装满了的彩蛋、复活节兔子、有绒毛的鸡和鲜艳扑鼻的鲜花有些出神。坐在另一侧桌前负责分发彩蛋的珍妮看到了他,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绅士家的次子,您需要些什么?”珍妮对赫伯特轻声着。 赫伯特抬起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尤菲米娅的贴身女仆,有些尴尬地笑着:“珍妮,你在这里。” 珍妮的双手放在腹处,挺直着上身保持着女仆的形象:“是啊,姐让我在这里监管彩蛋的发放。骑士,您是不是需要一些彩蛋?” “是的,请给我6个彩蛋。” “是的,骑士。”珍妮完,从桌下拿起一个篮子把6个彩蛋放在里面后递给他。 “珍妮,呃,你知道怎么样才能空手抓住一些甲壳动物吗?” “什么?骑士,您什么?” 伊莎贝尔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支架桌旁,与她同来的还有卡罗琳的弟弟治安军队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伊莎贝尔用臀部靠在支架桌的边缘,双臂抱胸侧脸望着左侧的赫伯特:“嘿,准骑士,什么事?” 珍妮见她来了连忙行礼问候,赫伯特听到女仆的话声也赶忙朝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瞅了眼他拿着的装有彩蛋的篮子,笑着:“你是替艾菲来拿彩蛋的?” 赫伯特看了眼站在伊莎贝尔一侧的弗朗西斯,想想后:“阁下,尤菲米娅姐如果我输了,就要空手去抓些池塘里的甲壳动物上来。” 站立在一侧,用手**着下巴上的胡子的弗朗西斯边笑边摇着头:“赫伯特,尤菲米娅姐在为难你了?” 伊莎贝尔略一思索后:“赫伯特,不用担心。当你在水下抓甲壳动物时,一定要从它们的后面去抓它们,知道吗?” “阁下,这是为什么?”很显然,正在追求爱情的赫伯特的智商下降得很快。 “笨蛋,你想让你的手指被那些甲壳动物的巨大的夹子给狠狠地夹住吗?”弗朗西斯笑骂了一句。 看来,快有一场非常好看的表演项目可以坐下来慢慢欣赏了。经过这几年伊莎贝尔的精心照料,花园内的池塘已经越来越大了,其面积超过了两个奥运会或世界游泳锦标赛标准游泳池的大,池塘的水深也已达到了惊人的10英尺(约米)。 在如此巨大的池塘内,由她和仆役们饲养着种类众多的海鱼或淡水鱼,如狗鱼、河鲈、丁鲷和鲤鱼(鲤鱼早在15世纪就出现在了英格兰)。除了这些品种外,还有从流经庄园附近的数条溪流中捕来的鲑鱼、鳟鱼、鳗鱼、七腮鳗和鲟鱼。伊莎贝尔不仅饲养了很多种类的鱼,而且还饲养了很多螃蟹、牡蛎、贻贝等甲壳和贝类动物。 伊莎贝尔的头脑中出现了赫伯特脱光衣服潜入水下空手抓螃蟹的滑稽场景,连忙对他:“赫伯特,我和治安总督也去观看你和艾菲的游戏。” 听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这么一,赫伯特居然开始担心自己有可能会输掉游戏。然后,在追求的年轻贵族女性及众人的面前跳进那个巨大的池塘的混沌不堪的水中,如盲人一样抓甲壳动物的可怕场景了。 赫伯特眨了眨眼,只有点头:“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觉得他的模样很好笑,站立起来走上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害怕,准骑士。我记得骑士七技中有一种就是游泳,对吗?” “是的,阁下。”赫伯特答应着。 “赫伯特,你把这个养鱼和甲壳动物的池塘当作河流就可以了。”总督弗朗西斯也对他道。 当三人出现在年轻的贵族女性面前时,尤菲米娅兴奋地:“姐姐,你和治安总督也来观看我与赫伯特的游戏吗?” 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是啊,今是复活节就应该开心才对。”完,又走到妹妹身旁在她耳旁低声:“我想看看赫伯特怎么用他的一双手抓几个甲壳动物上来。” 尤菲米娅瞅了眼端着篮子的赫伯特,故意用一种类似恼怒的声音:“赫伯特,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向主祈祷了,祈祷你在与我的游戏中赢得胜利。” 此刻,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的内心非常矛盾。假如他赢了喜欢的尤菲米娅,万一对方生气不再理会自己怎么办。即便可以陪同对方去一位贵族的领地做客,这一路上恐怕也是不开心多过出游时的那种喜悦。 想到这里时,他只好在心里向主祈祷,祈祷自己会输掉这场撞击彩蛋的游戏。在场的其他人瞅着年轻、浮躁且为人处事不老练的赫伯特都感到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伊莎贝尔故作镇静,温和地:“好了,各位,去池塘边再开始游戏。” 此时正待在池塘边神情伤感的欧内斯特与卡罗琳,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伊莎贝尔的叫声:“卡丽,欧内斯特,可以等会儿再谈吗?” 卡罗琳姐弟俩,欧内斯特、伊莎贝尔及尤菲米娅兄妹三人再加上一个绅士的次子,6个上等阶层的年轻男女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起了撞击彩蛋游戏。卡罗琳的思绪很快转移到了下水抓螃蟹的这件事,瞥了眼站在场地中间左侧的赫伯特,又看着右侧的尤菲米娅对一旁的伊莎贝尔低声:“你希望谁赢得游戏?”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撇了下嘴:“如果赫伯特赢了,可以满足他追求艾菲的想法。如果艾菲赢了,我还可以观看一场精彩的行会剧表演(流行于15、16世纪,带有宗教性质的英格兰中世纪戏剧其中的一种)。” “行会剧?嗯,赫伯特饰演一个约克郡的捕鱼人或水手来表演挪亚故事。不过,跳进池塘用手抓甲壳动物,听上去很像一件滑稽可笑的事物。” “你是在民间流行的滑稽剧?” “咯咯咯……正确,就是滑稽剧。” 正文 第337章 练习 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绅士的次子能不能在距离水面有10英尺的水下淤泥中用双手抓住几个螃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在阳光明媚的,轻松惬意的复活节下午,坐在养鱼塘边一边喝着法国葡萄酒或英格兰白葡萄酒又或是麦芽酒欣赏一场年轻男子间的水下游戏。 年轻女性也可以下水去抓螃蟹,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穿在身上潜入到水下,比如比基尼泳装。况且,这是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庄园内的池塘,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跳入水中的。除了专门负责打捞鱼蟹的男性仆役外,大概也只有爵士的几个孩子和相识的上等阶层的年轻男女伙伴才可以恣意妄为。 绅士的次子赫伯特在三局两胜的游戏规则下,可以是故意输掉了与爵士家的“疯癫的老三”尤菲米娅的撞击彩蛋游戏。在准骑士的身分和骑士爱情的感召下,赫伯特竟然开始期待即将开始的水下抓螃蟹游戏了。 尤菲米娅见他这么兴奋,有些鄙夷地:“赫伯特,你很期待你的手指被甲壳动物的夹子给夹住吗?” 赫伯特瞅了眼在场的其他人,表现的如同已被册封为骑士那样笑着:“在这场‘十字架反对弯月’(即基督教徒反对***教徒,宗教战争十字军东征的本质)的战斗中,我会用我的忠诚及勇敢冲向聚集着‘异教徒’的池塘!” “哈哈哈…赫伯特,尤菲米娅姐并不打算让你消灭掉躲藏在淤泥中的‘异教徒’,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抓住异教徒。”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弗朗西斯大笑着。 “赫伯特,如果你能抓到几个甲壳动物,那么我允许你可以自由处置你的‘俘虏’。”伊莎贝尔不太愿意让赫伯特受到疯癫的妹妹的戏谑。 尤菲米娅又动起了脑筋,笑着:“赫伯特,今爵士家的宴会晚餐还需要几个甲壳动物做的菜肴,我祝愿你在这场反对异教徒的战争中为基督赢得胜利。” 赫伯特好似热血沸腾一般,拔出腰间的十字骑士剑双手竖握在眼前,一本正经地:“在主的保佑下,请尤菲米娅姐等待我胜利归来的消息。” 在众人的哄堂大笑声中,爵士家的“狡诈、奸滑的第二个孩子”伊莎贝尔了一个提议。于是,几个年轻男女与几个男仆、女仆一起动手搬来了靠背椅、支架桌,还有装着红葡萄酒、白葡萄酒、苹果酒、梨酒和麦芽酒的数个酒罐、酒杯,还有大量新鲜、可口的水果,悠闲地坐在池塘边等待着绅士的次子下水抓螃蟹。 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从她最好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手中接过一杯酒类饮品时,好奇地观察杯里的酒:“这就是你对我的混合了苹果酒和梨酒的酒?” 伊莎贝尔自己也端着一杯混合酒一边喝一边瞅着正在脱衣服,准备下水的赫伯特,笑着:“就像我佩戴的这柄混合了阔剑、单手剑、双手剑和长剑的优点,成为了一柄整个王国及全欧洲骑士们都喜爱的手半剑一样,这杯混合酒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嗯,不错。既然手半剑混合民这么多种剑的优点,可以是单手剑和长剑的私生子。不如把另外几种酒也加进来,我想喝起来味道可能会更不错。” “真的?好吧,干就干。” 其他几个人见两人忙着把桌上的几种酒混合在一起时,欧内斯特瞥了眼忙碌的两人:“伊莎贝尔,你想让卡罗琳姐喝醉吗?” 伊莎贝尔侧目看着他:“如果卡丽喝醉了,你就把她送回去。” 拿着酒罐往酒杯里倒着酒的卡罗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还想,让他把我送到我的房间里?” 也许是卡罗琳的大声了一点,欧内斯特听到后急忙站了起来冲卡罗琳行礼后:“卡罗琳姐,我作为一名准骑士绝不会是那种顺从肉欲的罪恶之人。” 卡罗琳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伊莎贝尔在一旁大声:“欧内斯特,这是你作为一名准骑士应该做的吗?偷听贵族姐之间的谈话,你是一个违犯爱德的罪恶之人,明白吗?” “我…明白,伊莎贝尔。”欧内斯特愤愤不平的又只好坐了下来。 卡罗琳给自己倒好一杯混合了很多种酒的洒类饮品,对她低声:“你不用这样指责欧内斯特,其实是我话声大了些。” 伊莎贝尔笑着:“我是故意的,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你。” “酒混合好了。如果我喝醉了……算了,不了。”卡罗琳的脸红了红,完走到自己的座椅前坐下。 “我让欧内斯特向殿下效忠,等他被册封为骑士,再被册封为贵族后你就可以嫁给他了。”伊莎贝尔端着酒来到卡罗琳身旁,笑着。 “等到他被册封为贵族?那个时候我已经老了,愚蠢。不过,我觉得艾菲好像爱上了赫伯特。”卡罗琳话时,朝坐在伊莎贝尔右侧的尤菲米娅瞥了一眼。 伊莎贝尔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搭在尤菲米娅的肩膀上笑着:“她不是爱上了赫伯特,她只是对赫伯特可能会抓到的甲壳动物感兴趣。” “卡罗琳姐,我的姐姐的没错。现在,我还真想在不是斋戒日的时候尝尝甲壳动物的肉。瞧,赫伯特已经下水了。赫伯特,勇敢地去面对‘异教徒’吧!”尤菲米娅一边对两人话,一边朝慢慢下到水中的赫伯特大声叫了句。 缓缓地游向池塘中间的赫伯特转过身,对岸边的尤菲米娅挥了挥手。恰巧这时,奥古斯丁爵士及爵士夫人带着各自的贴身仆役朝众人走了过来。众人与满脸笑容的爵士及爵士夫人相互行礼后,爵士盯着池塘内的赫伯特诧异地:“这是怎么回事?” 伊莎贝尔站起身对爵士:“父亲,这是在对殿下的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的骑士技能的练习。” “练习骑士技能?但是,这是家里用来养鱼的池塘啊。”爵士更加惊异了。 “父亲,这种练习是要让赫伯特在艰辛的环境下,抓住躲藏在淤泥中的‘异教徒’。不,是甲壳动物。”伊莎贝尔的话听上去很认真。 正文 第338章 出游 复活节的第二是休假日,又由于拉提默男爵三世夫人早已给女儿伊莎贝尔送来了邀请去庄园做客的邀请信,所以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并未阻止长子及两个女儿的这趟远行。 被禁足在家的长子欧内斯特可以得到外出的机会,全都有赖于其妹妹伊莎贝尔对父亲的一番词。昨下午,当爵士及爵士夫人在池塘边欣赏准骑士赫伯特的“卖力表演”时,爵士夫人笑着对伊莎贝尔:“孩子,绅士家的次子输掉了撞彩蛋游戏,艾菲让他去抓甲壳动物,这是你的建议吧?”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站在夫人一侧:“母亲,这是艾菲的主意。您知道准骑士喜欢艾菲并在追求她,所以这是他们俩自己的事务。” “难道艾菲真的打算让绅士的次子历经磨难,才会同意嫁给他吗?” “母亲,我想这没什么不好。况且,这是赫伯特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的事务。” “好吧,我不反对艾菲这么做。但是,我还是希望赫伯特可以成为一名骑士。” “母亲,我已经和殿下过这件事务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到册封的。” 此时,站在一旁的爵士听到女儿的话时高兴地问道:“孩子,赫伯特可以得到册封,这是殿下告诉你的?” 伊莎贝尔思忖着走到父亲的一侧,望着在池塘内已上浮下潜三次的赫伯特低声:“爵士,去年的叛乱让国王大为恼怒,所以殿下与威斯特摩兰勋爵等贵族逮捕的叛乱领袖的领地及职务很快就会被国王派人监管及担任。” 爵士想到叛乱领袖时瞥了眼正与长子轻松笑的卡罗琳,摇了摇头:“看来,卡罗琳姐很快就要为生活所迫了。” 伊莎贝尔与爵士离开众人一些距离,这才对爵士:“达灵顿勋爵及长子被判处死刑后,国王会收回勋爵的爵位及领地。您也知道,卡罗琳姐没有继承权,所以我想让欧内斯特尽力照顾她的生活。” “但是,欧内斯特之前是一名叛军的旗手,国王陛下肯宽恕他吗?” “父亲,他的身分是被处死的卡莱尔勋爵的前旗手。只要他肯向殿下效忠,所有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 奥古斯丁爵士点点头又在池塘附近的草坪上踱着步,沉思一会儿后:“目前只能做这样的打算了。不过,欧内斯特要是不肯向殿下效忠呢?”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瞅着欧内斯特的背影冷冷地:“如果他不肯向公爵殿下效忠,他不仅会失去爱情及所爱的人,还会失去他的继承权。” “伊莎贝尔,继承权的问题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欧内斯特是家里的长子,你的母亲那里……” “父亲,我明白。去年我在林肯城堡时公爵殿下曾打算让我放弃欧内斯特,让家里最的孩子艾尔弗得到继承权。不过,最终我还是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考虑到了母亲的心情。” “唉,欧内斯特的罪孽太深了,他需要赎罪。” 伊莎贝尔决定再告诉爵士一件机密,这样她就可以通过爵士再向欧内斯特施压,迫使他成为一名向里士满公爵效忠的准骑士。慢慢走到爵士身旁,再次压低声音:“这次的逮捕名单中没有欧内斯特的名字,是我寻求到了殿下的玩伴萨里勋爵的救济。父亲,您也是一位骑士,应该很清楚欧内斯特的旗手职务在军队中是怎样的一种职务。” “我的主,你是逮捕名单中原本有欧内斯特的名字?”爵士非常诧异地了句。接着,醒悟着叹了声气,出了心里所想的:“嗯,他是受到卡莱尔勋爵宠信的旗手,国王是不会轻易放过一名军事贵族的旗手的。” “父亲,这才是我需要您禁足欧内斯特的真正原因。” “孩子,那么现在呢?” 伊莎贝尔轻松地笑了一下:“还是那句话,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目前,就让欧内斯特彻底地享受一下贵族姐对他的爱情感召。” 爵士慢慢伸展开紧锁的眉头,望着长子与卡罗琳笑的表情、面容,对她:“愿主保佑我的家庭和我的孩子们。” 最后,伊莎贝尔提到了把艾尔弗雷德从兰开斯特城堡接回来的事。因为兰开斯特城堡的总管罗兰爵士也参加了叛乱并遭到逮捕,爵士的骑士家庭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没有领地、没有生活保障的平民家庭。所以,把家里最的孩子放在一个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流民的家庭里是很危险的。 爵士对她的意见没有异议,只是:“孩子,过完复活节就把艾尔弗接回来吗?”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我已经让弗朗西斯去办这件事务了。明一早,他就会带一个骑兵队出发去兰开斯特城堡罗兰爵士的家。” ——————————— 时间来到第二的午餐后,奥古斯丁爵士家的三个孩子、卡罗琳·斯威夫特、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和三名随行的女仆,还有十来名庄园卫从以及一辆厢式载人四轮马车组成了一个前往约克郡北部斯内普庄园的出游队伍。 骑在马上的卡罗琳开心地看了眼身后的队伍,对一旁的伊莎贝尔:“拉提默夫人知道你和我今去她的庄园做客吗?”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复活节前我就已经派人给夫人送去了一封信,在信上写明了前往庄园的时间。” “真没想到,爵士会同意遭到禁足的长子与你一同前往庄园。” “那是因为你,卡丽,你真的不想感受一下骑士爱情的滋味吗?” 卡罗琳用手揉了揉仍然有些疼的右太阳穴,瞥了她一眼:“滋味?伊莎贝尔,昨的那杯混合酒让我的头好痛,早知道就不把各种酒混合在一起喝了。” 伊莎贝尔咯咯笑着:“这是你的提议,我只是尊重你的提议。” 一身准枪骑兵打扮的赫伯特策马来到两人一旁,对两人行礼后:“两位姐,队伍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赫伯特,你负责守卫马车和尤菲米娅姐、女仆的安全。” “是的,阁下。” “去告诉欧内斯特一声,让他去队伍的最前面担任家徽旗帜的旗手。” “阁下,欧内斯特已经在队伍的前面担任旗手了。” 正文 第339章 庄园 听到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的回答后,伊莎贝尔略略地感到有些意外。随即,只是吩咐:“赫伯特,去通知旗手,队伍可以出发了。” “是的,阁下。”赫伯特利索地答应着,掉转马头朝队前急驰而去。 在出游的队伍在进出阿斯克庄园唯一的一条道路上向南出发后,与伊莎贝尔骑行在队伍中前位置的卡罗琳·斯威夫特从她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什么。骑行在伊莎贝尔的右侧,轻轻拉着缰绳笑着:“刚才对欧内斯特的行为是不是有些意外?” 伊莎贝尔观望着道路两旁的耕田,慢条斯理地:“的确有些意外。卡丽,你想告诉我他这么做是因为你?” 卡罗琳开心地笑着,不一会儿表情又变得有些难受:“伊莎贝尔,我不能笑,一笑我的这个地方就会疼痛。” 伊莎贝尔看了眼正揉着太阳穴的卡罗琳,摇摇头:“如果你不能忍受的话,可以和尤菲米娅一起做伴,还可以在骑程内再睡一会儿。” “这点疼痛我还可以忍受。伊莎贝尔,昨你也喝过混合酒,你的头不会疼痛吗?” 把目前能买到的各种酒类饮品混合在一起喝,伊莎贝尔早就已经试过了。可惜,混合在一起的酒的酒精浓度还是抵不上一杯纯正的龙舌兰酒。面对卡罗琳的疑惑,她只好嫣然一笑:“有一点点疼痛,睡上一觉就好了。” 谁知卡罗琳的情绪又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幽怨地看着她:“剑术不如你,格斗术也不如你,弓术…我还没学会就和父亲、兄长一起参加了朝圣运动。现在,连喝酒也不如你。伊莎贝尔,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失败者?” “你不是失败者。至少你没有因为参加朝圣运动而遭到逮捕,对吗?”伊莎贝尔完,立时感到错了话。连忙又补了一句:“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即使是让欧内斯特来追求我,也是对我的一种安慰,对吗?” “卡丽,我一直都不愿意欺骗你。不过,欧内斯特追求你是真实的,昨复活节上午他穿着睡袍来我的房间向你问候,不正好明他是喜欢你的吗?” 卡罗琳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昨上午的情形,情绪才慢慢好转起来,轻轻一笑:“是的,昨欧内斯特在池塘边和我谈了一下午他当旗手的那些日子。” 伊莎贝尔有所醒悟地点点头:“嗯,看来今他的行为是在回忆以前做旗手的日子。遗憾的是,他现在举着的是沃尔顿家族的家徽旗,身后的军队而是一支由几位姐和仆役组成的做客的队伍。” 卡罗琳从马背上站起来张望着队前的那面迎面飘扬的家徽旗,伊莎贝尔侧目瞧着她的面容趋势:“卡丽,你可以去队前问问他,是不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能主动去找寻他呢?况且,他只是一位准骑士。”卡罗琳复又坐在马背上,重新显露出了作为一位贵族的长女的一种高傲。 “快去!如果你不去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就称呼你为失败者。” “伊莎贝尔,你…很好,总有一我会战胜你的,哪怕是喝酒。” 伊莎贝尔抿嘴一笑,突然拔出左侧腰间的短剑对准卡罗琳跨下战马的屁股狠狠地刺了过去。卡罗琳大吃一惊,双腿一夹马肚,战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蹿了出去。 随后,她驱使战马离开了队伍,拉住缰绳让马停在了道路的最外侧。等后面的四轮马车赶上来时,又驱使着战马与马车一同前进着。坐在车内的尤菲米娅看到了她,凑到车窗前对她:“姐姐,队伍走到什么地方了?” 伊莎贝尔看看身后及前面的道路,思索着:“快要离开卡特里克村了,前面不远就是郡界。” 完,又对骑行在身后的赫伯特:“去告诉旗手,马上就要进入约克郡了。看到第一个岔路口时向右转,朝比代尔村的方向走。” 赫伯特答应着策马向前飞奔而去。当队伍按照伊莎贝尔所的方向由北向南穿过比代尔村后,她看到道路左侧的几块耕田的背后出现了一道由西向东延伸的森林式“幕墙”。她知道,在这道森林式“幕墙”的背后,一定是拉提默男爵三世的贵族庄园。 来英格兰已有近三年时间的伊莎贝尔对贵族们的居住情况还是知道一二的。譬如领地内建造有城堡的,当地贵族就一定会住在城堡内。假如领地内没有城堡,只有大量的耕田、牧场、森林及溪流的话,贵族们肯定会把庄园建造在一片森林的边缘地带。最好是背靠成片的原始森林,庄园附近要有养鱼塘或用于观赏的水塘,门前还要有大片的,绿盈盈的草坪。 纵马飞奔,赶到队伍的最前面对掌旗的欧内斯特:“欧内斯特,前面的那片森林就是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领地了,注意探查森林内有没有岔路。” 骑行在欧内斯特身旁的卡罗琳勒住马,等她经过身旁时一同前行着:“伊莎贝尔,我怎么不知道你来过拉提默男爵的庄园?” “我没有来过这里,我只是去过很多贵族的庄园。所以,对贵族在居住方面的偏好还是知道一些的。” 卡罗琳笑了起来:“我知道拉提默夫人为什么会邀请你去男爵与她的庄园做客了。” “是吗?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你和拉提默夫人是一种贵族女性。智慧,又擅长记忆。” “我只有这些优秀的地方吗?” “不,我认为你比拉提默夫人更为优秀、智慧。” “谢谢。现在,你的头还疼吗?”被夸奖了几句的伊莎贝尔心情很好的又关心起了对方。 “嗯,比先前好了很多,大概与欧内斯特交谈的缘故。”卡罗琳表现得很诚实,如同尤菲米娅常的那样,上帝不允许她谎。 队伍在进入到由北向南穿过森林的一条路后,一直行进到南面森林的边缘处才发现左侧有一条毫不起眼的路。路口处设有一道非常低矮的栅栏门,门内左侧还有一间守门军士用于休息的房舍。 卡罗琳左右看了看矮的栅栏门及军士房舍,鄙夷地:“伊莎贝尔,这里就是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庄园??” 正文 第340章 打赌 不仅达灵顿子爵的长女觉得男爵的庄园很寒酸,就连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也对这位男爵的庄园不敢苟同。且不卡罗琳居住的庄园是一个什么样的贵族庄园,就算是她自己的家庭即阿斯克庄园的石制铁栅栏门及守卫房舍,看上去也比男爵三世的庄园大门显得更有威严及贵族气势。 从表面来看,大概这位拉提默男爵的领地、庄园在传至第三世的长子手中时已经呈现出了衰败的迹象。但是,外表不能明一切。也许,这只是一种迷惑世人眼睛的假象呢? 固然,这里面还有两人不知道的一些情况,拉提默夫人即凯瑟琳·内韦尔在嫁给这位男爵三世之前已经嫁给了林肯郡的博罗男爵二世爱德华·博罗。在第一任丈夫于15年春季去世的两年后,她带着第一任丈夫留给自己的财产嫁给了暮年拉提默男爵三世,再次成为了男爵夫人。 无从知晓答案的伊莎贝尔无法回答卡罗琳的问题,只能对她两肩一耸,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从马上跳下来走到栅栏门前,看了看左侧的那间房舍及四周。最后,大声叫道:“这里有人吗?” 隔了很长的时间,她才发现军士房舍的门好像被人打开了。一个满脸胡须,身穿胸甲及裙甲的老年军士慢腾腾地来到栅栏门前,茫然地瞪着门外的一群不速之客。微张着嘴,思索着:“你们是……?” 有了之前对拉提默男爵三世庄园的先入为主的印象,伊莎贝尔此时对这位守门军士的容貌已不再感到意外,只是淡然一笑:“军士,我和我的伙伴是从里士满郡来的,受拉提默夫人的邀请来拉提默勋爵的庄园做客。” 老年军士瞥了眼她腰上的两柄短剑,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队伍,渐渐放松警惕心:“既然是受夫人邀请来的,那么你有邀请信件吗?” “是的,我有夫人写给我的信件。”伊莎贝尔从马靴内抽出一封信隔栅栏门递给了军士。 “很抱歉,姐,我不识字,您可以念给我听。”军士没有接过信,歉意地笑着。 “这样的守卫军士,这样的庄园大门,这就不难解释拉提默夫人及两个孩子被叛军绑架的原因了。”伊莎贝尔暗自思忖着,打开了拉提默夫人写给自己的信。 很快,军士急忙打开了两扇铁栅栏门把出游的队伍放入到男爵的庄园内。对骑在马上的卡罗琳行礼后:“卡罗琳姐,请您与伊莎贝尔姐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庄园内走,就可以抵达领主的庄园了。” 伊莎贝尔上马后与卡罗琳率领着队伍在通往男爵庄园的一条两侧种满了行道树,绿树成荫的幽静径上慢慢前行时,卡罗琳好奇地:“伊莎贝尔,我在达西勋爵的城堡里见到拉提默夫人时,她与两个孩子的打扮也不算破落。怎么她丈夫的庄园,会如此衰败呢?” “我想,这应该不会是她的第一次婚姻。你注意到男爵的那两个孩子了吗?看上去,与她的面貌完全不同。” “你这么,我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管他的呢,也许男爵是一位不喜欢花钱的贵族呢。” “没错,管他的呢。” 当队伍来到距离庄园不远的一座石桥上时,伊莎贝尔瞅着桥左侧下面的河流:“瞧,拉提默勋爵也有一个养鱼的池塘。” 卡罗琳骑行在右侧,观望着右侧的水面以及延伸到远处的河道:“这是一条河流,不是养鱼的池塘。” “我没看错,这的确是一个养鱼的池塘。” “是河流,不是池塘。” “卡丽,我向主发誓,这绝对是池塘。” 卡罗琳睁大双眼瞧着没有话,突然转过身对跟随在身后的旗手:“欧内斯特,你认为这是河流,还是池塘?” 举着家徽旗帜的欧内斯特双眼平视前方,神色严肃地:“很抱歉,卡罗琳姐,我在履行我的职责时没有发现桥下的是河流还是池塘。” “卡丽,你不用和我争论了。一会儿见到拉提默夫人时,一切不就清楚了?” “好吧,如果是河流的话,你要脱下衣服钻进水里抓几个甲壳动物上来。” “没问题,假如你输了呢?” 卡丽咬咬牙,瞪着双眼一字一句地:“假如我输了,我就脱掉衣服钻进水中去抓甲壳动物。” 伊莎贝尔暗自笑着,脸色却很凝重:“主做证,拥有高贵血统的你和我,谁也不能违反立下的誓言。” 话间,出游的队伍跟着骑马慢步的两人来到一片开阔地带,映入眼帘的是一幢有着哥特式风格的庄园式建筑。一名侍立在庄园门前的男仆上前询问,几句交谈之后男仆转身朝庄园的大门内部急切地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庄园的女主人拉提默夫人带着一名女仆迈着文雅的步伐从门内走了出来。当看到站在马前的卡罗琳两人时,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三人相互行礼问候。随后,伊莎贝尔又让尤菲米娅与掌旗的欧内斯特前来与拉提默夫人行礼问候。 凯瑟琳·内韦尔欣赏着眼前的三位姐及一位爵士的长子,笑着:“卡罗琳姐,我与您很长的时间未相见,您还是这么的高贵、优雅。还有伊莎贝尔姐,您的高贵的一切包括您的短剑都给我留下了难以清除的回忆。” “嗯,还有这位年轻的尤菲米娅姐,您的容貌让我一眼就看出您与伊莎贝尔姐是一家人。” 欧内斯特骑士般站在凯瑟琳的面前,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凯瑟琳轻轻笑了起来:“准骑士,今是复活节的第二,你应该用愉悦的心情来度过耶稣复活的日子。” 这时,站在一侧的卡罗琳习惯性地笑着了句:“拉提默夫人,之前我与伊莎贝尔在庄园内经过了一座石桥。我想知道,石桥下面的是一条河流还是一个用来养鱼的池塘。” 尤菲米娅不明就理,在伊莎贝尔身旁低声问了句:“卡罗琳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在她耳旁悄然:“我和她打了个赌,谁输了谁就要跳进刚才那个池塘内去抓几个甲壳动物上来。” 凯瑟琳不太理解卡罗琳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她又看了看伊莎贝尔脸上的笑容。随后,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正文 第341章 释疑 执着的卡罗琳·斯威夫特专注着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的双眼,她希望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答案。这大概是她太想赢得胜利了,她太需要一次机会来向伊莎贝尔证明自己不会在每件事上都会输给她。 拉提默夫人笑而不语,瞥了眼随同几位姐而来的卫从及马车。扭过头对贴身女仆吩咐了几句后,温雅地注视着达灵顿子爵的女儿:“姐,现在时间还早,您可以和欧内斯特先生,伊莎贝尔姐,尤菲米娅姐随我先去拜见一下大人,好吗?” 去一位贵族的庄园做客,庄园的主人总是必须要见的。卡罗琳对凯瑟琳的提议没有异议,回过头看了眼伊莎贝尔等三人:“走吧,去会见拉提默勋爵。还有,我是不会取消赌局的。” 尤菲米娅瞅了眼越发严肃的卡罗琳,想笑没敢笑出声来。欧内斯特在将绘有家徽的旗帜交给赫伯特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及佩剑目不斜视地站在伊莎贝尔的前面。这时,从庄园内急匆匆地走出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女性及几个男仆。 中年女性来到拉提默夫人面前行礼问候:“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凯瑟琳对几位年轻的贵族男女的不同表现很好奇,却异常沉稳地看着中年女性:“赫莉娜,给客人的卫从们安排一下休息的房间,让人把马匹及马车牵到马厩去。呃,再给卫从们拿些食物和麦芽酒。” “是的,夫人。”管家赫莉娜爽朗地答应着。 “各位,请随我来。”对管家吩咐完,凯瑟琳又对众人道。 众人跟随着拉提默夫人走入庄园式房舍,朝着男爵三世所在的会客厅走去时,尤菲米娅走在姐姐身旁低声笑着:“卡罗琳对这个赌局好像很认真。幸好,她只是打算让你跳进池塘里去抓甲壳动物。” 两人走在欧内斯特身后,伊莎贝尔笑着:“怎么,你害怕她对我提出决斗的要求?” “是啊,一旦进行决斗总会有人受伤或是死亡。假如在你和她之间发生决斗,无论是谁受伤或死亡我都不愿见到。” “艾菲,其实我和她不止决斗过一次。瞧,我和卡丽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安静,这里是拉提默勋爵的庄园,不是阿斯克庄园。”走在第一个的长子欧内斯特回过头,对两个妹妹略微斥责道。 “明白了。”尤菲米娅对长子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 进入暮年的拉提默男爵三世喜欢安静,不喜欢身处的环境始终被嘈杂声所占据。因此,众人在与男爵进行了短暂的会面后,男爵的夫人便把众人安排在了后花园内休息、饮酒或享用一些水果馅饼。 男爵的后花园,其实是在庄园式房舍后面的成片森林中开辟出的一块草坪。包围着草坪的古老、茁壮而茂密的大树经午后阳光的照射,在草坪上形成了浓郁的树阴。众人围坐在树阴下侧耳聆听着林间鸟的歌唱,心情舒畅地谈论着刚刚过去的复活节。 众多客人的到来,也给这座沉寂多时的庄园带来了久违的活力。拉提默夫人把男爵的两个孩子也请到了花园内,感受着年轻的贵族男女带来的欢笑声。趁着孩子与客人笑之际,拉提默夫人让卡罗琳陪自己去草坪对面森林内的一条林阴道上走走。 凯瑟琳双手放在及地撑箍裙的腹处,优雅地慢步着:“卡丽,今当我见到你时,你为什么会提出那样一个问题呢?” 卡罗琳抬起头望着在树梢间跳跃的鸟,回忆着:“因为在进入到庄园后我和伊莎贝尔发现了一条河流。她是养鱼的池塘,我是一条河流。后来,我和她就打了个赌,赌输了的人要跳进水里抓几个甲壳动物。” 今年年仅5岁的凯瑟琳安静地听她完后,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卡罗琳微微皱着眉头,瞧着她:“真的很可笑吗?” 笑过后恢复到男爵夫人的仪态,挺直上半身继续走着的凯瑟琳,摇了摇头看着她:“可笑的并不是这个赌局,而是你和伊莎贝尔两个人。你和她都坚持自己是对的,都不愿意向对方妥协,这就明你和她之间有一种争斗。” 卡罗琳歪着头想想后:“嗯,你得很对。” 凯瑟琳又接着:“我想,你时常在这种争斗中输给伊莎贝尔,是吗?” “嗯,不止是今的赌局,包括喝酒、剑术、格斗术和弓术我都不如她那么优秀。所以,我想应该用什么方法来挽回我的尊严。” “卡丽,如果我告诉你,今的赌局你还是输了,你会怎么做?” “我的主,请宽恕我的罪孽吧。” 凯瑟琳笑而不语地继续往前走着,瞥了眼身旁垂头丧气的卡罗琳:“你还记得,在达西勋爵的城堡里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卡罗琳缓缓地点点头,凯瑟琳瞅着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射进来的阳光温和地道:“当时你让我和孩子们别害怕,告诉我达西勋爵和其他朝圣运动的领袖是为了想从国王那里得到一些东西,才会去抓捕贵妇及孩子与国王的代表谈判,这些人是不会伤害我和孩子们的。” “后来我和孩子被释放回庄园后,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也许,达西勋爵和朝圣者的领袖们没有看到隐藏在赌局背后的东西,所以才会输掉这场与国王的赌局。” 两人慢步着来到森林的中部,凯瑟琳发现了一只蹲坐在树梢上吃着食物的松鼠。一边瞧着松鼠的毛茸茸的尾巴,一边:“你和伊莎贝尔的赌局与朝圣者和国王的赌局有些相同。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隐藏在赌局背后的东西,所以你才会输给伊莎贝尔。” 卡罗琳连忙追问:“是什么东西?” “拥有整个王国的国王是不会向朝圣者妥协的,而伊莎贝尔恰巧看到了事物的真相,所以才会坚持自己的看法。” “真相?你是石桥下面真的是一个养鱼的池塘?” 凯瑟琳指着两人左侧一片草地的中间,笑着:“那里就是池塘的尽头。” 果然,在几棵大树之间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形似河流一样宽窄的池塘的尽头。拉提默男爵把他的养鱼池塘修得像河流一样,横穿整个庄园的腹地。 正文 第342章 怒火 当卡罗琳看到她眼中的“河流”的尽头时,显得非常沮丧。拉提默夫人则在一旁轻声:“尽管我不知道你与伊莎贝尔用什么东西来做赌注,但我相信她是不会伤害你的。” 两人顺着林阴道往回走时,卡罗琳顺手折了根树枝拿着手上漫无目的地挥舞玩耍着,边玩边:“我知道她不会伤害我,甚至还让她的兄长欧内斯特来追求我,打算在爱情和生活中为我提供一种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的庇护。”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凯瑟琳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就在我父亲和约瑟夫被国王陛下逮捕之后。”卡罗琳一脸无所谓地挥舞树枝。 凯瑟琳·内韦尔思忖着伊莎贝尔这么做的原因,想想后笑着:“卡丽,回去后向主多做几次祷告,祷告仁慈的主赐给你的这个可以相信的女性伙伴。” 卡罗琳·斯威夫特转过脸望着她:“祷告?祷告什么?” “祷告伊莎贝尔不会因为你父亲及兄长的事务而离开你。” “凯瑟琳,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呢?你到底想什么?” 凯瑟琳摇了摇头,缓缓地慢步着:“卡丽,刚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拥有整个王国的国王是不会向所有的朝圣者妥协的,并且朝圣者的行为会让国王做出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 卡罗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感到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咬了咬嘴唇,慢慢地:“国王陛下会处死所有被逮捕的领袖?!” “我对你遭遇到的不幸感到很抱歉,卡丽。你的伙伴是一位杰出的,优秀的伙伴,你应该为你可以拥有这样的女性伙伴而感到骄傲。” 凯瑟琳话的同时,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可以在很多方面得到伊莎贝尔的无私帮助,比如丈夫与前妻所生的两个孩子,她的继子约翰和继女克拉拉。 达灵顿子爵的女儿没有听完她后面的话,只是在匆忙地行礼后独自一人离开了林阴道。拉提默夫人望着她的背影,思索着:“为什么伊莎贝尔没有告诉她真相呢?是害怕她无法接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卡罗琳怒气冲冲地来到众人在后花园内围坐的地方。此时,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正站在离伊莎贝尔有一定距离的草坪上,兴奋异常地挥舞着伊莎贝尔的一柄短剑。一边有模有样地练习着骑士剑术,一边开心地:“伊莎贝尔姐,您是怎么学会剑术的?我愿向你学习剑术。”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我是和我父亲学会的剑术。如果你想学的话,来里士满郡找我。” 比约翰两岁的妹妹克拉拉则依偎在尤菲米娅的身旁,好奇地打听着阿斯克庄园里的人或事物。尤菲米娅看到卡罗琳回来时,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声对坐在身旁的伊莎贝尔:“姐姐,卡罗琳姐回来了,看上去她好像很生气。” 伊莎贝尔注视着一路走来的卡罗琳,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怒气冲。待卡罗琳走到众人面前时,厉声道:“伊莎贝尔,跟我走。” “艾菲,替我照顾好拉提默夫人的两个孩子。”伊莎贝尔起身时对妹妹抛下一句话。 跟随着卡罗琳来到草坪左侧的十来棵古老、粗壮的大树前停下脚步,卡罗琳瞪着她一言不发。伊莎贝尔走到一棵树旁斜靠在树干上,瞅了眼对面远处的众人:“好吧,你想什么。” 尽管父亲及兄长被逮捕后,卡罗琳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是,今凯瑟琳·内韦尔的话还是让她感到不寒而栗,思考了很久后才:“告诉我,我父亲和约瑟夫真的会被国王处死吗?” 伊莎贝尔惊诧万分,她不明白卡罗琳是如何知道这种结局的。难道,是拉提默夫人告诉她的?面对卡罗琳的质问,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 “伊莎贝尔,告诉我,这不是真相,这不是真的!”卡罗琳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愤怒且非常大的吼叫声让远处树阴下的几个人被她的声音所吸引,纷纷转过头朝两人的方向观望起来。伊莎贝尔急忙走到卡罗琳的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朝几棵大树之间的草地走去。走出几步停下来,松开对方的胳膊看着对方质问道:“即使这是真相,你能怎么样?你能打开伦敦塔,把你的父亲和兄长强行解救出来吗?” “呯……”卡罗琳一拳打在身旁一棵大树的粗糙的树干上,刹那间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几根指骨骨间传来。来回揉搓了几下似乎受了些皮肉伤的右手,看着伊莎贝尔的目光也变得格外得锐利起来,“其实你早就知道真相,对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阵徐徐吹来的春风让树梢上的树叶哗哗作响,在树梢间跳跃的鸟们大概也被卡罗琳的愤怒所惊扰,转眼间不见了踪影。站在几步之外的伊莎贝尔凝视着她那张有些变形的面容,下意识地瞥了眼她正揉搓着的右手,脑海里跳出了拉提默夫人的脸庞,“该死的,这个凯瑟琳是怎么回事,她很希望看到卡罗琳精神崩溃?” “卡丽,你父亲和约瑟夫已经犯下了叛国罪,永远无法得到国王的宽恕,你明白吗?”伊莎贝尔尽量让自己在对方的盛怒之下保持冷静。 卡罗琳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叛国罪?伊莎贝尔,国王是我父亲和约瑟夫最敬爱的人,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推翻国王的统治。” “但是,你父亲率领长子及军队参加了叛军。你告诉我,这不是叛国是什么??”伊莎贝尔在诉事实的同时,悄然提高了一个话的声调。 “叛国?嗯,这是国王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殿下告诉你的?还是公爵的伙伴,那位有着王室血统的萨里勋爵的?” 伊莎贝尔用两只手臂环抱着胸部,看了眼对方默不作声的朝左侧走了两步。感受着脚下松软又有些湿润的的草地,转过身又朝右侧走了两步。 最后,回到卡罗琳的面前镇静地看着她:“不管是里士满公爵殿下还是萨里勋爵,两位贵族都不能决定你父亲和约瑟夫的行为是不是一种叛国的罪行。能够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有国王陛下。” 正文 第343章 阴冷 此时,金灿灿的太阳已将自己的热能全部倾泻下来,照耀着这片古老的而又迷人的土地。拉提默男爵三世庄园内的每一棵生长多年的古树也都奋力向空中伸展着巨大且漂亮的树冠,尽可能多地吸收着光能制造出富能有机物,并释放出人们需要的氧气。 呼吸着围绕在身边的古树制造出来的极其新鲜的氧气,感受着温暖并让人越发懒散的阳光,伊莎贝尔·沃尔顿眼中的那个身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伴随着远去的身影,是她急切的呼喊声:“卡丽,你要去哪儿?” 踩着柔软的青草快步走出树林时,强烈的阳光扑面而来,那一瞬间伊莎贝尔的双眼被阳光照射得几乎无法睁开。右手搭在额前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她看到那个身影正朝着阳光照射不到的那幢歌特式建筑的背面走去。 “该死,难道她打算去伦敦塔去见她的父亲和兄长?”思忖着,不知不觉间一路跟随着身影朝着拉提默男爵三世的房舍走去。 “伊莎贝尔,卡罗琳姐怎么了?她为什么走了?”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这时,从左侧的树阴下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话声。她扭头一看,是围坐在树阴下交谈、饮酒的家人欧内斯特与尤菲米娅相继朝她快步走来。 当伊莎贝尔瞥了眼走来的两人时,立刻又把眼神转向拉提默男爵三世庄园的后门,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内的黑暗之中。她只好停下脚步,家人随即围了上来,欧内斯特异常焦急地看着她,“伊莎贝尔,发生什么事了?” 伊莎贝尔站在原地左手叉腰,紧锁眉头,右手在额头来回**了几下。当她抬起头,从两位家人之间的空隙处看到男爵三世的长子站在树阴下玩耍着自己的短剑时,立时道:“欧内斯特,带两个人去追上卡罗琳。如果她想回家,你护送她回去。如果……向南面走的话,一定要阻止她。” “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吗?”欧内斯特利索地答应着刚走出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扭过头来望着她。 “快走,一定要把她追回来。”烦燥不安的伊莎贝尔,恨不得兄长立刻从眼前消失掉。 此时,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正与她的继子及继女待在树阴下,躲避着越来越炙热的阳光。望着前方站在背光处正交谈不已的伊莎贝尔与妹妹,安静的把目光转向一侧的继子,“约翰,你喜欢伊莎贝尔姐的剑吗?” “嘿!哈!看剑!”继子约翰兀自挥舞着短剑试图模仿大人们的剑术的同时,嘴里还发出阵阵兴奋的喊叫声,“是啊,夫人。如果有一我也能学会伊莎贝尔姐的剑术,父亲与您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拉提默夫人用慈爱的目光盯着继子手上的动作,倾听着继子孩子气般的叫声,“约翰,这一很快就会到来的。” 约翰全然不知大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当他把视线集中在手中的短剑向前刺出去的那个方向时,却猛然看到短剑的主人与尤菲米娅姐正朝着自己和继母所在的方向走来。 “姐姐,我猜一定是拉提默夫人对卡罗琳姐了什么,卡罗琳姐才会如此生气地离开。”妹妹的话不断的在耳旁响起,伊莎贝尔此刻只想找到拉提默夫人问个究竟。 从刚才发生争吵的树林内吹拂而来的凉风,让人感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很惬意。特别是发热的头脑,更可以在凉风的安抚下变得冷静,思路清晰。就在伊莎贝尔的头脑冷静下来时,她的双眼却紧紧盯着眼前这位沉稳、优雅的拉提默夫人。 “伊莎贝尔姐,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对卡罗琳姐了什么,是吗?”坐在继女克拉拉身旁的拉提默夫人,话时的语气听上去很淡然。 此时,男爵的长子约翰已经遵照继母的要求走到可以照射到阳光的地方继续玩耍着。女孩子克拉拉·内韦尔则安静地待在继母身旁,正用一双充满了童真、无邪的眼神仰头望着自己。 “克拉拉,我要和你的母亲交谈一些大人的事务,你同意吗?”伊莎贝尔在孩子面前蹲下身体,温柔地注视着这个还处于懵懂之间的女孩子。 克拉拉扭头看了眼她的继母,又转过头看着她点点头,“是的,我同意,伊莎贝尔姐。” “克拉拉,你是个好孩子。”伊莎贝尔微笑着站起身来,又对身旁的尤菲米娅了句:“艾菲,你和克拉拉待在一起。” “夫人,可以吗?”伊莎贝尔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平静。 两人来到树阴的另一侧,伊莎贝尔的耳中是从树林内传来的几声细的鸟叫声,眼中是身穿紧身衣裙的保持着贵族夫人仪态的拉提默夫人,“夫人,您大概对卡罗琳姐了叛乱领袖会得什么样的惩罚之类的话吧?” “伊莎贝尔,因为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可以敬爱的伙伴,所以接下来的谈话可以像伙伴之间的谈话吗?”阵阵凉风从两人的身体上吹拂而过,而拉提默夫人的仪态却丝毫不受凉风的影响。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在对方面前来回踱着步时,瞥了眼如希腊雕塑般纹丝不动的拉提默夫人,“没问题,你想怎么谈都可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邀请卡罗琳来我丈夫的庄园做客吗?”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的目光随着对方的移动而移动着。 “我猜,你是为了感谢她在你被关押时对你和孩子的护佑。”伊莎贝尔蹲下身体,随手扯起一根草观望着前面的树林了句。 凯瑟琳轻提裙角走到她的身旁,同样望着前面的树林,“是的,不过我却憎恨那些抓捕我和男爵孩子的人,为了想要得到罗马教宗的庇护竟然用女人和孩子来抵挡国王陛下的长弓手射来的箭矢。” 当伊莎贝尔的视线内出现撑箍裙的及地裙边时,她把柔软的青草茎干叼含在嘴里,“凯瑟琳,达灵顿勋爵和他的长子加入叛军不代表卡罗琳也是有罪的。至少她也同样被关押在拘禁所内,与你和男爵的孩子待在一起。” “那是因为她反对她父亲抓捕人质。假如,她也同意关押人质呢?”凯瑟琳的话随着凉风吹拂来时,伊莎贝尔忽然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正文 第344章 焦躁 湛蓝的空中出现的几片薄薄的白云,就像是被阳光晒化了一般,随风缓缓地浮游着。周围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安宁,偶尔从眼前的树林内传来的几声鸟叫声,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是一个不容被打扰的地方。 坐在树阴遮蔽住的草地上,嘴里叨含着一段青草茎干的伊莎贝尔没有丝毫的心情去欣赏美丽的蓝、白云、广褒的私人森林和宁静的贵族庄园,“欧内斯特有没有阻挡住卡罗琳?男爵的守卫老军士真的会给她开门?” 她决定不能再等待下去,“噗!”一口吐掉嘴里的青草茎干,单手撑地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拍拍屁股,转过身直视着仍然矜持的凯瑟琳·内韦尔,“我不在乎卡丽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贵族女性,但是我不能像你一样来看待她。抱歉,我要去把她找回来。” “伊莎贝尔,你认为你的行为更高贵、更有贵族的礼貌吗?我只是告诉了她事实,然而你却让她活着在梦里。”伊莎贝尔从凯瑟琳的身旁经过时,听到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停下迈出去的脚步,凝视着坐在树阴下的妹妹与男爵的两个孩子。连头也没没回,只是了句:“你是不会明白我的理由的。” 不曾与伊莎贝尔、卡罗琳这两人有过更深入来往的凯瑟琳,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仅仅只是从叛乱的受害者角度来理解伊莎贝尔的做法。固然,隐藏在伊莎贝尔心里的秘密她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伊莎贝尔来到尤菲米娅和男爵的两个孩子面前,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妹妹,又瞥了眼有些疲倦的约翰和他的妹妹。依旧蹲下身体,微微抬头望着男爵长子,“约翰,累了吗?” “是的,伊莎贝尔姐,这是您的剑。”男爵的长子冲她连连点着头,顺手把短剑递给她。 伊莎贝尔从对方手中接过短剑,又**了下约翰的头发,“好孩子,让夫人带你和妹妹回去休息吧。”看着约翰跳下椅子牵着妹妹克拉拉的手,身后还跟随着两名保姆女仆去找拉提默夫人时,早已站起身的尤菲米娅,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卡罗琳姐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我们离开这里,先去找到卡罗琳。”伊莎贝尔把短剑插回到腰间的剑鞘内后,又转过身看了眼慢步走来的凯瑟琳,礼节性的冲她行了个礼。 当尤菲米娅看到伊莎贝尔朝着男爵的房舍走去时,又看了眼距离自己几步远的拉提默夫人,连忙曲膝行礼,“很抱歉,夫人。” 两人快步进入到歌特式庄园房舍内,在向一名客厅仆役打听到男爵所在何处后,又急急忙忙地来到男爵待着的书房。很快,在向拉提默男爵三世辞行后来到庄园正门外。伊莎贝尔望了眼道路对面由十几棵古老的大树形成的一道绿色“幕墙”后,朝右侧进入庄园的道路瞥了眼。 安静的道路上看不到一个行走或骑马的人,只好又转身来到值守在庄园房舍大门处的一名仆役面前,“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准骑士及一位姐离开?” 仆役躬身行礼后后,想了想,“是的,姐。准骑士和那位姐去马厩牵马后,便骑上马离开了庄园。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瞅着如实回答的仆役,她并没有从仆役那里打听到更确切的消息。接着,转身看着尤靠米娅,“去找到赫伯特和其他人,我去牵马。” “伊莎贝尔,现在只是知道欧内斯特与卡罗琳姐离开了庄园。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根本无法知晓。”同样显得有些焦急的妹妹,连着了好几句。 “嗯,我明白,我觉得我应该向南去寻找到她。”伊莎贝尔朝庄园大门外的道路走出几步,前后看了看又朝着尤菲米娅的方向走了回来。 “向南?一直到伦敦城吗?嗯,伦敦城,你怀疑卡罗琳姐会去伦敦城的监狱看望她的父亲和兄长?” “艾菲,我就是这样想的。拉提默夫人对她出真相后,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她正与尤菲米娅站在庄园大门外焦躁地思索着应该怎么找到独自离开的卡罗琳时,看到拉提默夫人带着贴身女仆从庄园门内来到两人一侧,“伊莎贝尔姐,你还在担心卡罗琳姐吗?” “拉提默夫人,卡罗琳姐的离开会不会让您感到一些开心呢?”伊莎贝尔并不想随意斥责是始终保持着贵族夫人仪态的凯瑟琳导致卡罗琳的离开,毕竟凯瑟琳只是出达灵顿子爵及长子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凯瑟琳优雅地来到她的面前,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眼站立在一侧的尤菲米娅,“伊莎贝尔,卡罗琳是一位贵族姐,她是不会轻易用自己的高贵的生命去做一些有危险的事务的。” 伊莎贝尔望着她冷笑了一声,“也许。不过,她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和胆。 这时,赫伯特急匆匆的从庄园右侧的卫从房舍赶来。向在场的夫人及两位姐行礼后,向伊莎贝尔报告:“阁下,先生离开时让我转告您,卡罗琳姐离开时并未骑马。” 伊莎贝尔欣喜地看着他,“这么,卡罗琳姐就在庄园附近?” “是的,阁下。”赫伯特手握佩剑剑柄,镇静自如地报告:“阁下,拉提默勋爵庄园内有一条可以通往南面斯内普村庄的路,我看到欧内斯特先生与卡罗琳姐是朝着去斯内普村的方向走的。” “欧内斯特带了几个人跟着?” “带了四名卫从,阁下。” 伊莎贝尔点点头放下心来,又把目光转向一侧的凯瑟琳·内韦尔,“你知道卡罗琳不会轻易离开庄园?” “伊莎贝尔,从拉提默庄园去伦敦城至少需要一整的骑程时间。即使她因为一时的愤怒骑马离开庄园,她也会在冷静下来后想想要怎么做才能抵达伦敦城。”凯瑟琳得很有道理。除非是一个没钱买骑乘马的农夫,才会用徒步的方式从北方一直走到伦敦城。 伊莎贝尔抬头望了望空,晴朗的空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温暖而惬意的阳光依旧倾泻在男爵庄园内的每个角落。 “伊莎贝尔,现在是晚餐时间,你不介意享用过晚餐再来等候卡罗琳的归来的吧?”耳旁响起了拉提默夫人的话声。 正文 第345章 戏水 起源于公元4世纪的耶路撒冷教会,复活节第40后的星期四就永远被定为耶稣升节,这一是基督教会最古老的基督教节日之一。从骨子里信仰并崇敬主教的亨利八世,虽然带领着脱离罗马教宗及教廷后成立的英格兰教会来到了第4个年头,但他仍旧深深地依赖于主教。 不仅在教义、教规上保持着主教会的传统,而且在基督教安排一年的时间的方法上也严格遵循基督教会的节日安排。于是,今年5月日的耶稣升节仍旧是一个最隆重的宫廷节期。 区别于欧洲的法国、德国在这一中以游行的方式来纪念基督最终的升,亨利八世会在这一会举行包括贵族受封礼、骑士受封礼在内的各种盛大庆典,同时还要在宫廷的露场所内支起帐篷,搭建舞台,举行赛诗会和骑士比武大会。每年在升节期间,各种庆典活动往往会持续很多的时间。 5月,春末夏初之时,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在这个春风送暖,鸟语花香的季节里,失去了带领朝圣运动的诸多领袖的北方各郡贵族、民众,只能把无处宣泄的精力和对他们的国王的愤慨倾注在了耶稣升节的节日期间里。 5月日午后1点过,烈火般的太阳迫不及待地升上空,开始了一之中长达15个多时的照射时间。此刻,阿斯克庄园领主的次子与拉提默庄园领主的长子约翰·内韦尔正兴奋地吼叫着,冲向位于阿斯克庄园南面一条森林带中的阿斯克溪流。 艾尔弗雷德一边在草坪上向前狂奔,一边快速地脱掉身上的亚麻衬衣。一把将衬衣甩掉的同时,边跑边回过头冲落在身后七、八步的约翰·内韦尔大吼着:“约翰,快点!如果到了河边你还不能追上我的话,今你抓的鱼和甲壳动物都将会属于我!” “艾尔弗,你这个浑蛋,我还没有喊开始你就跑出去了,你作弊!哈哈哈……”约翰还想接着斥责对方的不道德行为时,突然看到领先他的男孩子猛地向前扑倒在草地上。 “哎哟!”艾尔弗雷德的左脚在被一块石头绊倒时叫了一声,接着整个人在向前扑倒在草地上时,“啪!”他的整张右脸包括前额及头发都狠狠地贴在了一大坨新鲜的牛屎上。 “簌簌!”艾尔弗把自己的半边脸贴在牛屎上时,眼睁睁地看着一双男孩子的脚踩着绿油油的青草从眼前唰地跑过去了。 双手一撑草地,猛地站起身来。整个右脸还挂着不少的牛屎去追那双脚的主人,“约翰,作弊的人是你!趁我摔倒,你竟然跑到了我的前面。” “你是骑士的儿子,你是永远追不上一位男爵的长子的!”话音刚落,只听“呯!”的一声,边跑边回头嘲笑对方的约翰一头撞上一棵需要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古树树干上。 这次,艾尔弗变得心了,冷笑着从仰面倒地的约翰身旁跑过。瞪大双眼在树林内来回穿梭而过,他与约翰比赛的终点就在眼前十来步远的地方。 “我赢了!我赢了!”来不及脱掉亚麻短裤的艾尔弗雷德大叫着腾空而起,蜷起双腿像一颗深水炸弹似的狠狠地砸在了阿斯克溪流的水面上。 把自己砸进水里的艾尔弗雷德趁着势头在水中不断下沉身体,鼓着嘴巴包含着一口空气,瞪着双眼好奇地瞧着千奇百怪,五彩斑斓的水下世界。这时,一条长得很像鳗鱼,身体细长,背上还有一条长长的背鳍的东西从他的眼前快速游过。 “七腮鳗!”念着这个东西的名字一伸手想要去抓住七腮鳗时,,他的嘴里蓦地冒出了很多的气泡。这下,嘴里的空气似乎已经不够艾尔弗雷德继续潜水抓七腮鳗了。他只好伸长双腿,踩着布满石头、泥沙淤积的水底从水下站起身来。 站在大约齐胸深的溪流中连抹了几把脸上的水,连同粘在脸上、头发上的牛屎也抹掉时,他看到两个身穿紧身衣裙的身影站在岸边正笑而不语地观看着自己。其中一个留着披肩长发,身着深蓝色衣裙的女孩子冲他叫着:“艾尔弗,你看后面。” “克拉拉姐,您什么?”艾尔弗雷德一边一边条件反射似地扭过头去看身后。 刚一回头就看到克拉拉的兄长站在离自己仅有两三步远的溪水中,朝自己的脸上泼来了很多水,“艾尔弗,今我要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惩罚你!” “约翰,我是一位效忠于国王陛下的骑士,在没有背叛国王的时候你是不能惩罚我的。”脸上、头发和眼睛里全是溪水的艾尔弗雷德立即还以颜色,同样用双手捧起一大汪溪水朝着对方的脸上便泼洒过去。 两个相差有四岁的男孩子在溪流中相互泼水打闹时,站在岸边的克拉拉·内韦尔瞥了眼在水中兴奋不已的兄长,“约翰,今我和夫人来阿斯克庄园不是为了看你和艾尔弗打闹的。” 听见克拉拉话的艾尔弗把一汪水泼打在对方胸膛上,“哎,约翰,你的继母来了,你不愿挑选一些礼物送给夫人吗?” “是啊,你和我捕些鲑鱼、七腮鳗送给夫人?” “约翰,你这是在向我寻求救济吗?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再送给我一些耶稣升节的礼物吗?” 约翰放下双手不再泼水,兴奋地看着他,“当然可以。可是,你要怎么捕鱼?” 艾尔弗雷德左右看了看溪流的宽度,很有信心地:“溪流并不宽,可以用石头、木材把溪水截断就能抓住鱼了。” “好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艾尔弗雷德双手在水中一边划着水,一边回忆着,“嗯,姐姐告诉我,常吃鲑鱼(三文鱼)可以抵挡住瘟疫对身体的侵害。不如,你就送给我一些鲑鱼。” “好吧,那就多捕一些鲑鱼。”约翰回头看了眼岸边的妹妹,“克拉拉,你可以替我找些渔网和鱼笼来吗?” 艾尔弗站在水中向岸上的克拉拉行着骑士礼节,然后抬起上半身微笑着,“克拉拉姐,如果您让您的女仆拿两柄匕首、两柄战斧、一张长弓和几支箭矢来,我会非常感激您的。” 正文 第346章 躁动 “艾尔弗,只是捕些鲑鱼和七腮鳗,怎么要用这么东西?”拉提默男爵的长子,法定的爵位及领地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约翰·内韦尔对对方要求的东西有些不理解。 这时,炽热的阳光穿透了遮挡在溪流半空中的几棵古树树冠折射下来,奥古斯丁爵士的次子艾尔弗雷德站在水里的位置正好面对强烈的阳光,他的眼睛顿时受不了阳光的照射,连忙朝水里蹲了下去。 背对阳光的约翰见他这般动作,也好奇地跟着蹲了下去。两个人蹲在水中时,艾尔弗雷德冲对面的约翰递了个眼色,两人共同游到靠近克拉拉·内韦尔的岸边。艾尔弗雷德向上瞥了眼克拉拉站着的位置,低声了句:“约翰,想不想吃一些新鲜的鲑鱼?” 一听到可以吃东西,今年才9岁的约翰顿时两眼放光,“你是吃鲑鱼?烤着吃吗?” “等你妹妹的女仆把匕首拿来后再告诉你。如果,再加上一点辣根就更好吃了。” “什么是辣根?噢,我想起来了,圣诞节分发给那些公簿持有农和仆役的牛排、熏猪肉上抹的东西。” 艾尔弗雷德把自己隐藏在垂掉在水面上的长长的青草下面,双手慢慢划着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约翰,要是想吃的话,就让你妹妹的女仆赶快去拿我要求的东西。” “好吧,你等着。”约翰从岸边的一簇簇青草下面游到外面的水面上站起身,望着岸边的妹妹:“克拉拉,除了刚才的东西再拿些…辣根,对,辣根来。” 比兄长约翰两岁,却穿着一件量身定制的紧身衣裙的克拉拉·内韦尔,皱着眉头瞥了眼兄长,“约翰,你答应送给夫人的礼物呢?” “嗯,我和我的副手艾尔弗要亲手捕捉一些鲑鱼和七腮鳗送给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正好现在是耶稣升节的前三禁食期。好吧,你和艾尔弗在这里等着。”克拉拉满意地笑着,扭头对贴身女仆吩咐了要拿来的东西。 ——————————— 此时,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与次女尤菲米娅正与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夫人凯瑟琳·内韦尔坐在后花园愉快地交谈着即将到来的耶稣升节。 凯瑟琳端起一杯梨酒浅浅地抿上一口,又放下酒杯,“夫人,我真的很意外,约翰可以和您的次子成为很好的伙伴。” 身着一袭紧身衣裙的安东尼娅凝望着拉提默夫人矜持地笑了笑:“夫人,男孩子都是这样。时候害怕见生人,长大了交往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挑选自己满意的伙伴。” “我希望约翰在您这里生活的这些日子,没有给爵士和您,还有您的家人带来令人遗憾的破坏。” 坐在母亲身旁的尤菲米娅看了眼母亲,又望着拉提默夫人,“夫人,其实不上什么破坏。毕竟,您的继子来阿斯克庄园的时间还很短,再加上约翰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姐姐打算先让他把身体养好了再进行骑士侍从训练。” “非常感激尤菲米娅姐的解释。那么,骑士侍从每要做些什么事务呢?很抱歉,我对这方面的事务非常不了解。”凯瑟琳把上半身往中间的支架桌旁凑了凑,看得出她对这些不熟悉的事务很有兴趣知道。 尤菲米娅正想回答时,看到凯瑟琳继女的贴身女仆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向她与母亲行礼问候后,在凯瑟琳的侧面轻声了一些话。当女仆完时,她发现凯瑟琳的表情有些惊讶。 果然,凯瑟琳用好奇的目光对准了她的母亲:“爵士夫人,我继女的女仆,约翰想借用一些渔网、鱼笼、匕首、战斧、长弓和箭矢,还有什么…辣根?” 一举手、一投足都显示出爵士夫人身分的安东尼娅听完对方的一番话后,不禁笑了出来,“夫人,我猜您的继子与我的次子大概是想捕些鱼。” “母亲,我把艾尔弗要的东西拿过去。”尤菲米娅一想到弟弟打算在溪流中捕鱼,瞧了眼拉提默夫人后对爵士夫人低声了句。 凯瑟琳看了眼对自己行礼后带着继女的女仆离开的尤菲米娅,又看着安东尼娅,“夫人,拉提默庄园内也有养鱼塘,即使在斋戒日需要捕鱼吃的话,也只会渔网和鱼笼。” 安东尼娅看了眼离开的次女,又回过头看着急切地等待自己回答的拉提默夫人,“夫人,我不知道拉提默庄园附近有没有溪流,但是阿斯克庄园内就有溪流。” 完,优雅地端起一杯苹果酒抿上一口,望着并没有催促自己的拉提默夫人:“我的两个女儿因为经常去溪流内玩水、捕鱼,所以我对家里的孩子用一些工具或武器来捕鱼的经过还是很了解的。” 凯瑟琳没有话,只是点点头又轻轻笑了起来,“夫人,如果这些捕鱼的办法是伊莎贝尔姐想到的话,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夫人,也许您想对我的是,您从来没见过像我女儿这样的贵族姐吧?” 内心躁动的尤菲米娅与自己的女仆珍妮和克拉拉·内韦尔的贴身女仆,拿着、提着或抱着弟弟所要求的物件朝庄园南面的阿斯克溪流走去时,珍妮走在她的身旁咯咯笑着,“姐,看来伊莎贝尔姐已经把艾尔弗雷德先生教得像个盗贼了。” “盗贼?”尤菲米娅又朝走在右后侧的克拉拉的女仆看了眼,“你能拿得动吗?如果拿不了我可以让珍妮替你拿上一些。” “姐,我可以的。”贴身女仆刚完,就把几根箭矢掉落在了草地上。 尤菲米娅摇了摇头,停下脚步捡起草地上的箭矢拿着手上继续向前走时,又看着走在左侧的珍妮:“你是,艾尔弗的行为不像一位郡治安法官的次子?还是不像一位骑士的次子?” “姐,这两个身分大概没什么分别吧?!” “珍妮,这两个身分当然有不同了。郡治安法官是国王授予给我父亲的一种职务,这种职务每一个绅士等级以上的人都可以担任。而骑士是一种头衔,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的。” 看着似懂非懂跟着自己的女仆,尤菲米娅只好把话题转移到了下面要发生的事情上,“珍妮,别想了,要吃新鲜的鲑鱼就走快一些。” 正文 第347章 野生寿司 就在尤菲米娅与女仆珍妮、克拉拉的女仆拿着、提着和抱着一大堆捕鱼的渔具及武器来到溪流边时,拉提默男爵的长女克拉拉·内韦尔正独自一人站在岩边好奇地观看着什么。 “约翰,用石头把那边的缝隙堵紧,不能让鱼从边上溜掉。”艾尔弗雷德·沃尔顿站在溪流里指挥着克拉拉的兄长,“堵好了吗?现在我要潜到水里再检查一下。” “约翰,你和艾尔弗到底在干什么?”懵懂的克拉拉望着在溪流内忙乱了好一阵的两人,用她那稚嫩的女童声音问着兄长。 约翰抓住岸边生长得非常旺盛的大簇的青草茎干爬上岸,抹掉脸上的水往地上甩了两下,“艾尔弗要用石头把河道堵起来了,这样能捕获很多的鱼了。” 眼角的余光闪动,约翰扭头一看连忙微笑着迎了上去,“日安,尤菲米娅姐。” “哗啦啦!”尤菲米娅等三人把手上、身上的东西放在草地上时,相继对男爵的长子问候。然后,尤菲米娅提着撑箍裙的裙边走到岸边时正好看到艾尔弗雷德上岸,“艾尔弗,我把你要的东西都拿来了,你真的想把河道堵起来再抓鱼?” 全身只穿着一条亚麻裤,身上的水在不停地往下滴的艾尔弗雷德站在岸边,双手叉腰嘿嘿笑着,“是啊,我在弗格森爵士的领地卡特里克村训练时就经常这样。”完,朝堆放工具及武器的地方走去。 瞥了眼正蹲在地上欣赏着手中的一柄匕首的约翰,“约翰,拿上战斧和我去伐些树。” 两个男孩子各自拿上一柄战斧朝岸边的树林走去时,剩下的两位年轻的贵族女性及各自的女仆嘻笑着来到岸边坐在两块巨大的石头上。克拉拉很喜欢和比自己大10岁的尤菲米娅待在一起,因为在与奥古斯丁爵士的家人相识之前她没有姐姐,所以她把尤菲米娅当作亲姐姐来看待。 尤菲米娅原本不想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7岁女童相处,可对方是一位男爵的长女。虽然克拉拉父亲的爵位在贵族等级中是最低的一级,但她的父亲仍旧是一位贵族。出于对克拉拉的贵族姐身分的尊敬,尤菲米娅只好迁就着她。 很快,两个半大男孩子伐来了一些枯木和新鲜的树干、树杈。跳进溪流内,用枯木、树干和树杈把之前用石头堵住一大半的河道再加固一些,这样就形成了一条自制拦水坝。为了不让溪水因堵塞河道造成水位上涨,两人又在拦水坝的中间弄出几个很的水流出口。 渐渐的,之前安静平稳的溪流因为拦水坝的作用而变得水流湍急起来。在溪、河流等自然环境中生长的鲑鱼、鳟鱼、鳗鱼、七腮鳗和鲟鱼等鱼类大量地涌现在拦水坝附近。艾尔弗雷德站在岸边,紧紧注视着在拦水坝前不时跳跃、翻腾的各种野生鱼类使劲咽着口水,迅速从草地上把所有的的工具及武器都搬运到了岸边。 当他拿起长弓及箭矢时突然看到地上有一长截绳子,惊喜地望着亲姐姐:“艾菲,你怎么知道我还需要绳子?” “笨蛋,你想学姐姐用弓箭射鱼来吃,不用绳子系住箭矢你怎么把鱼拖回来?” “嘿嘿,姐姐和伊莎贝尔姐姐永远都是两位智慧的姐姐。”艾尔弗雷德又把脸转向其他人,“我是一名有着骑士精神的骑士侍从,所以等会儿捕获的第一条鲑鱼,我将送给克拉拉姐和尤菲米娅姐品尝。” 在女童克拉拉的脑海里,鱼类这种食物基本上是和其他食材混合着烤来吃的。今听到艾尔弗雷德的一番“豪情壮语”时,眨着两只幼嫩的眼睛望着他,“艾尔弗,你打算亲自烤一条…鲑鱼给我品尝吗?” “不,克拉拉姐。今我会让您品尝一下另一种滋味的鲑鱼。” “什么意思?另一种滋味?”克拉拉又扭过头去看坐在身旁的尤菲米娅,“艾菲姐姐,艾尔弗的是什么意思?” 蘸着辣根生吃鲑鱼片即三文鱼的吃法,当然是来自后世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传授给弟弟和妹妹的方法。在她的家乡德克萨斯州或东西海岸大行其道的各种外国食物中,她一直非常钟爱寿司这种外国食物。至于钟爱的原因不外乎,寿司长得可爱、精致和味道好。 对于味道温和,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味道的寿司,她和她身边的人都能接受。不仅如此,她还练就了蘸着辣根(芥末)吃生鱼片的“超级本领”。再则,由于寿司是由有营养,蛋白质含量高的海鲜、生鱼片、蔬菜、鸡蛋和米做成,所以她认为这种食物很有营养。可惜,在她的家乡一份质量不错的生鱼片至少要卖到10美元以上一份。无奈之余,很多时候她只能去选择当未卖完要扔掉的,降价折扣销售的生鱼片。 现在就不同了,在父亲庄园的溪流内有大量的,免费的鲑鱼即三文鱼可以随便拿来大吃特吃。这种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她怎么能轻易放过。于是,在私人领地内的私人溪流里捕获具有私人品尝性质的鲑鱼,是她最喜欢的一种放松心情、享用美食的休闲运动之一。又因为在主教宗教氛围浓厚的北方,每逢斋戒期间唯一可以吃的只有鱼和少得可怜的几种非肉类食物,所以她早就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对野生鲑鱼们“大开杀戒”的行为。 从兰开斯特城堡回到庄园还不到两个月的艾尔弗雷德在伊莎贝尔的耳濡目染之下,很快也喜欢上了这种既可以锻练弓术,又可以吃到新鲜鱼肉的办法。作为爵士家庭成员的尤菲米娅,自然不肯落在家里的最的孩子身后,前赴后继地加入了生吃鱼片的队伍。 “姐,等会儿您就知道了。”尤菲米娅笑着瞅了眼一脸好奇的克拉拉。 “好了,现在开始行动。”艾尔弗雷德左手持弓,右手将一支箭尾系上绳子的箭矢搭在弓弦上来到拦水坝所在的岸边。 “艾菲姐姐,我觉得有些冷。”身体有些弱的约翰,双臂抱着胸膛哆嗦着看着尤菲米娅。尤菲米娅点点头,回头吩咐着珍妮,“你先去草地上把约翰和艾尔弗的衣服捡回来,然后再去拿两件外套来。” 正文 第348章 收获 艾尔弗雷德鄙夷地瞥了眼与身体素质比较差的拉提默男爵的长子,又像是在几位年轻女性面前展现强壮的男性魅力一般,“吱吱吱!”左手紧握住长弓的中部,右手将箭杆搭在左手手背上慢慢拉开了弓弦,“约翰,这就是我捕鱼的办法。” 见识不多的男爵的长子约翰立刻被爵士的次子给吸引住了,与其他人在岸边站在一排观赏艾尔弗雷德用弓箭捕鱼时,双眼瞪得很大,“艾尔弗,我见过用渔网捕鱼的,也听过在野外用长矛来刺鱼的。为什么…你要用长弓来射鱼呢?” 望着在拦水坝内不断涌动的各种野生鱼类,持弓搭箭瞄准着水面的艾尔弗雷德努力地寻找鲑鱼时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句:“用矛来刺鱼是不会弓术的军士才会做的事。” “噢,我记得弓术好像也不是骑士应该学会的骑士技艺吧。” 约翰一完只听身旁的尤菲米娅来了句:“约翰,你不用理会这个傲慢的家伙,长矛和长弓都可以用来捕鱼。艾尔弗是想用他的弓术来告诉你和克拉拉姐,他是一位学会了弓术的骑士侍从。” 今年才1岁的艾尔弗雷德·沃尔顿用后世的语言来形容,他的确是挺拽的,骄傲张扬的不知高地厚,恃才傲物。毕竟,他有一个直接效命于国王亨利八世,握有地方大权的郡治安法官的父亲。还有一个,拥有整个王室领地即里士满郡和诺丁汉城堡监管权的姐姐。可以,在里士满郡内没人敢招惹他,除了他的那个有些宗教偏执狂的大哥欧内斯特和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大姐伊莎贝尔。 “艾尔弗,你瞧,那条鱼是不是你要找的鲑鱼?”一直在观察溪流水面的约翰突然指着一条身体狭长,身上的鱼鳞在强烈的日光下泛着光的鱼叫道。 拉开弓弦寻找着目标的艾尔弗用余光瞥了眼约翰所指的那条活泼乱动的鱼,“不,约翰,那是一条鳟鱼,它的长度连鲑鱼的一半都没有。” 提着裙角的克拉拉也好奇的向前走了半步,这时她的贴身女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姐,您要心,岸边的草地很滑。” “噢,谢谢。”克拉拉在女仆的拉拽下向前伸长脖子瞅着水面下的数十条鱼类,“艾尔弗,这里这么多鱼,你是怎么分辨出鲑鱼、鳟鱼或是什么其他鱼的。” “姐,您快看,这里有一条鳗鱼,想不想抓住它?”尤菲米娅指了指游向众人脚下岸边草丛里的一条鳗鱼。 克拉拉又努力往前探了探上半身,“艾菲姐姐,你的鳗鱼在哪儿啊?” 与此同时,不慌不忙的艾尔弗雷德还在努力寻找今的第一个可以用来果腹或品尝的目标。这时,一条体形非常巨大,体长看上去似乎已达到了5英尺(约15米)的鲑鱼从右侧的溪流中游进了拦水坝的范围内。 “主,这条鲑鱼会有这么大!”艾尔弗雷得意地笑了两声,“伙伴们,快看这里,现在我要动手了!” 众人随着艾尔弗雷德沉稳的话声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用箭矢瞄准的水面,克拉拉惊呼着:“艾菲姐姐,那条…大鱼就是鲑鱼??” 尤菲米娅望着在水下来回游动的鲑鱼,笑着点点头,“是的,姐,您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在野外见到过活的鲑鱼?” “是啊,艾菲姐姐。每次在斋戒日期间吃的鱼都是做好了,由厨房女仆端上来的。告诉你,我时候还以为鱼是出生在盘子里的呢。” “姐,其实每个人时候都这样。快看,艾尔弗要射箭了。” 只听“嗖!”的一声,艾尔弗雷德将搭在拉满弓弦上的那支重箭狠狠地射向正游向自己的那条鲑鱼。谁知,那支拖着绳索的箭矢在钻入水中的一刹那间,居然减慢了一些飞行的速度。也许是因为水流减缓了箭矢的速度,又或许是艾尔弗雷德的力量不够,箭矢在刺中鲑鱼身体的同时,并没有给体形巨大的鲑鱼造成致命伤。 “艾尔弗,那条鱼跑了。快,快用箭射它!”着急地跳起来的约翰在岸边追着鲑鱼朝左侧的自制拦水坝方向跑去。 “冷静点,约翰。”艾尔弗雷德急忙抓着绳索的另一头和草地上的其余箭矢,脚步很快跟着中箭逃跑的鲑鱼朝着拦水坝的方向走来。 众人跟着受伤的鲑鱼来到拦水坝前时,那条受伤的鲑鱼来回扭动着身体或是与其他鱼类的身体摩擦,试图把插在身体一侧的箭矢给弄下来。艾尔弗雷德在把绳索的另一头交给约翰时,把剩下的两支箭矢咬在嘴里。现在,除了鲑鱼身上的一支箭矢外,他的弓弦上还搭着一支箭矢,另外嘴里还咬着两支箭矢。 如果四支箭矢都杀不了一条鲑鱼的话,艾尔弗雷德的颜面将会全部丢掉。瞄准在水里不断翻腾的鲑鱼,毫不犹豫地射出第二支箭矢。接着,又从嘴里拿下一支箭矢,想也没想便又射了出去…… “约翰,绳索给我,我来拖鱼。”艾尔弗雷德得意洋洋地看着在水面上翻起肚子的,连续身中三箭的鲑鱼。 男爵的长子大为兴奋地叫着:“艾尔弗,让我来拖,你一定要教会我怎么使用长弓。你真的太棒了,可以射死这么大的一条鱼!” 尤菲米娅抿嘴笑着看了两眼两个男孩子,“约翰,你还是跟着我姐姐学习弓术吧。如果是我姐姐来射鱼的话,她只需要用一支箭矢就能射死这条鱼。” 手握长弓,手里拿着剩下的唯一一支箭矢的艾尔弗雷德不服气地瞅着姐姐,“艾菲,我也没想到这条鱼会这么…大,它可以在被我射中三箭后才会死去。” “咯咯咯…我相信姐姐在这种时候,就选择长矛来刺鱼。这样的话,就不会给鲑鱼逃跑的机会了。” 艾尔弗雷德明知今的射鱼行动不算非常成功,也只好瞪了尤菲米娅一眼,“算了,我是一名弗格森爵士的骑士侍从,是不会和一位爵士的女儿计较的。不管怎么样,这位爵士的女儿的弓术并不会比我的弓术要好。” 约翰好不容易把死鱼拖上岸时,却听到尤菲米娅了句:“艾尔弗,你认为你的弓术比我要好?好吧,今我就和你比试一下,看看谁用的箭矢最少,射死的鱼最多。” 正文 第349章 消息 奥古斯丁爵士的次女与次子最终没有能抵挡住那条被射杀的鲑鱼的魅力,宣布弓术比试暂时中止。比试一中止,次子艾尔弗雷德·沃尔顿便立即要求男爵的长子约翰和自己去捡一些树枝回来。捡树枝的目的,自然是做为剖鱼时使用的平台。 这条体长实际只有英尺(约09米)左右的鲑鱼,看上去仍然非常庞大。为了能够把整条鱼摆放平整,艾尔弗雷德与约翰从岸边的树林内捡了很多长短不一的树枝,用战斧将其修整后在岸边摆放成一个长方形。接着,尤菲米娅和男爵的长女克拉拉及两名女仆又割了很多的青草,将其铺垫在树枝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穿着亚麻衬衣及裤的艾尔弗雷德手持匕首单腿跪在摆放着鲑鱼的自制平台前开始了剖鱼工作。首先用匕首刮去鱼鳞,切去鱼鳍、腹鳍和胸鳍,接着沿着鳃盖插进剑刃,用匕首按压并使劲切去鱼头。然后,沿着鱼的中骨由腹侧剖开,由去头的刀口插进剑刃剖开背侧,立时将鱼切成了两片…… 当颜色呈桔红色,新鲜异常的鲑鱼肉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基本上没见过生鱼肉的克拉拉已经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不够用了。 把脸凑到离新鲜的鱼肉很近的地方仔细观看了好几遍后,又抬起头看着艾尔弗雷德:“艾尔弗,这就是鲑鱼的肉?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把鱼吃下去?” “是的,克拉拉姐。但是,在吃下去前需要将鱼肉切成一片一片的样子,还要蘸上辣根才能吃。”艾尔弗微笑的同时,拿起装有辣根的罐子在剖开的鱼肉倒上一些辣根酱。 在场的人除了尤菲米娅与艾尔弗雷德姐弟俩之外,谁也没有见过这种吃法。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什么。尤菲米娅从鱼身上拿起已切好的一片生鱼片,又蘸了些辣根酱放进嘴里,一边嚼着新鲜的鱼肉一边愉悦地点点头。 很快,其他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约而同地尝试着吃了些生鱼片。很喜欢生鱼片味道的艾尔弗雷德在吃了好几片生鱼片后,用玩笑似的口吻起即将与姐姐成婚的未婚夫,“尤菲米娅,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接到公爵殿下的信去伦敦城已经有一周了吧?你觉得赫伯特去伦敦城是为了什么?” 靠坐在一棵古树下的尤菲米娅瞅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殿下让他去充当一名卫从。” “你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明就是耶稣升节,宫廷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举行册封仪式、骑士比武和各种庆典活动。” “艾尔弗,你对宫廷生活倒是了解得不少,是弗格森爵士告诉你的?”尤菲米娅不太愿意当着拉提默男爵的两个孩子的面,讲述自己与未婚夫赫伯特的事。 艾尔弗看了眼坐在草地上听得津津有味的约翰和妹妹克拉拉,又扭过头对尤菲米娅笑着:“艾菲,今年我1岁了,所以,我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男孩子了。” “是啊,你1岁了,你不应该做些1岁孩子要做的事务吗?比如接受骑士侍从的训练。” 艾尔弗雷德笑了起来,“艾菲,我作为家庭里最的成员,自然会比父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管怎么样,我会非常关切绅士的次子赫伯特与你的婚姻的。” 尤菲米娅盯着弟弟的笑貌,她觉得弟弟的笑容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淡淡地一笑:“好吧,我可以知道你打算怎么关切我和赫伯特的婚事呢?” “嗯,没什么,我只是对赫伯特的骑士技能还有些不相信。” ——————————— 一周前的星期三,伊莎贝尔·沃尔顿接到了里士满公爵从伦敦城派人送来的信件,她对信件中出现的赫伯特和欧内斯特两人的名字感到有些好奇。不过,转念一想,她很快便想到了这两人与自己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在让仆役把两人领到会客厅外时,她打算一个接一个的和两个人谈谈里士满公爵在信里提到的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从等候区的座位上站起身时,瞥了眼坐在身旁的欧内斯特,“欧内斯特,你是阁下的兄长,你知道阁下今叫你和我来会客厅是为什么吗?” 正襟危坐的欧内斯特目不斜视,直视着正前方由大块石块砌成的墙壁,“赫伯特,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至少,你向殿下宣誓效忠的时间比我要长很多。” “骑士,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正在等您。”仆役站在会客厅门口,对赫伯特再次了句。 “我知道了。”赫伯特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骑兵甲胄及佩剑时又看着欧内斯特,“我先去见阁下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阁下,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来了。”伊莎贝尔站在窗前,背对着会客厅大门时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仆役的话。 伊莎贝尔转过身时,只见全副武装的赫伯特严肃认真地站在距离自己有十来步远的地方,温和地了句:“准骑士,到这边来坐。” “是的,阁下。”赫伯特再次对她点头行礼后,径直走在公爵主位前左右两排空置的座位之间,找了一个靠近末尾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伊莎贝尔从他身前的空地走过时,瞥了他一眼:“赫伯特,到前面去坐。我相信,你对我即将与你交谈的内容一定会有兴趣听下去。” 伊莎贝尔坐在自己的顾问官座位上后,平静地看着赫伯特走到左侧的第一张空位前坐下,动作优雅的从身旁桌上拿起一杯苹果和梨的混合酒抿上一口。 然后,放下酒杯望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准骑士:“赫伯特,还有一周就是一年一度的耶稣升节了,国王会命令宫廷在节日期间举行庆典活动,骑士比武和授封仪式。” “阁下,您是在经历了去年的叛乱后,国王陛下今年仍会举行授封仪式?” 伊莎贝尔右手撑着右脸颊,翘起右腿笑了笑:“嗯,和耶稣升节比起来,你更看重的是授封仪式,是吗?” 被她中心事的赫伯特的脸变得微微有些红,“阁下,因为尤菲米娅姐曾经…告诉我,只有当我被授封为骑士后,才能…才能与她来往。” 正文 第350章 忘记一切 具有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公爵府会客厅内此时非常寂静,即使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得非常清楚。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伊莎贝尔·沃尔顿从容不迫地坐在公爵主位左侧的顾问官座位上,怡然自得地望着坐在左手下侧的准骑士。 此时,她的手中正摆弄着一柄仿制后世的斯特赖德战术刀的战术刀。在后世众多的战术刀中,具有神秘传奇色彩的斯特赖德战斗刀不仅被美国海军侦察兵团、海军SA侦察狙击排、海军特种兵训练团、海上特种作业部队、海军潜水实战组、海军ED、陆军绿色贝雷帽、陆军突击部队、空军伞降作战部队、英国SAS等众多海军部队和陆、空军部队使用,而且还受到全球刀迷的疯狂追捧。 正因为斯特赖德战斗刀是一柄专门为美国海军海豹特种部队生产的标准战术刀,所以作为一名海军情报军官的伊莎贝尔,这柄海军特种部队的战术刀是一件可以供她终身使用的终极战斗及求生工具。 这柄经过独特的淬火处理,包括高温热处理和低温处理的战术刀,刀身颜色是军用枪械风格的哑光黑,整个刀胚由一体钢材制成,在手柄部分使用替代军规伞绳的亚麻绳以具有传统的日本刀的缠绕方法包缚。用这种材料及方法缠绕的刀柄,即使弄湿了或是浸了油,用绳子交叠缠绕的刀柄也可以握得更紧,不易脱手。 经过约曼农比尔德·史密斯的长子比尔德亲自打造后的这柄战术刀,可以让伊莎贝尔完成多重特种工作,譬如各种切割、撞击、挖掘、敲打、砸击、投掷和潜水。当然,她还是依照以往的惯例,要求比尔德为自己精心打造了两柄仿斯特赖德战斗刀附带皮制刀鞘。 右手拿着战术刀若无其事地挑着左手的每个手指甲,眼神却不时地对准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夫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殿下在信上,命令你即刻赶往伦敦城参加一周后的耶稣升节。如果你没什么疑问的话,明一早就出发去伦敦城。” 赫伯特感到胸膛里的心呯呯乱跳,他知道再过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和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了。极度兴奋的用两只手在大腿上面揉搓着,使劲咽了咽口水:“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的表情仍然很平静,“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些。记住,当你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后一定要护佑好艾菲。假如你伤害了她,我会把你伤害她的办法回敬到你的身上。” “是的,阁下,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庇护尤菲米娅姐的。” “走吧。明去伦敦城之前,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艾菲,让她开心一些。” ——————————— 当欧内斯特·沃尔顿步入会客厅时,伊莎贝尔很想知道她的兄长在听到去伦敦城的消息时的态度及想法。固然,她的兄长与赫伯特的情况不同,因为欧内斯特是一名叛军领袖的前旗手,并且向里士满公爵效忠的时间很短。 伊莎贝尔依然摆弄着战术刀,但她的神情看上去却很严谨,“欧内斯特,你一定对这次的授封感觉到非常意外,是吧?” 坐在座位上的欧内斯特低头不语,过了很久才:“是的,阁下。我知道要被授封为骑士,必须要得到领主、地方官员和乡绅的推荐。我…我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向国王推荐我?” 伊莎贝尔把战术刀放在左侧的桌上,又拿起酒杯呷了一口。放下酒杯时凝视着兄长,“欧内斯特,你是殿下应该先推荐治安军队的总督或是治安军队里的那些人被授封为骑士?” “阁下,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事实。我是一个刚刚才向殿下效忠的准骑士,一个叛军领袖的前旗手,是没有资格得到这样的骑士荣誉的。” “你知道治安总督弗朗西斯的身分。目前,他的父亲达灵顿勋爵仍然被关押在伦敦塔内,所以这一两年之内他是不会被授封的。” “至于你的治安军队内的一些人,你打算把机会让给谁?”伊莎贝尔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兄长的面前轻轻踱着步。 欧内斯特想想后看着她的身影:“随便给谁都可以,亚历山大·朗曼就是一个优秀的,履行职责的治安准骑士。” “治安军队内的那些人我会安排的,你不用考虑这些事。既然你和其他人已经向殿下宣誓效忠,就必须要服从殿下的命令,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不懂得殿下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叛军领袖的旗手得到授封的机会。” “那是因为卡罗琳·斯威夫特,因为我想让你成为庇护她一生的一位勇敢的,不惧任何危险的骑士,给她一个充满爱情的家庭。除非,你还是想你不爱她,你不愿意和她结婚。”伊莎贝尔停下脚步,紧紧注视着兄长。 欧内斯特思索着直视着她:“即使我爱她,我可以做些什么?卡罗琳姐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一位优秀、高贵、礼貌的年轻贵族女性,我只是一位还未授封为骑士的准骑士。” 伊莎贝尔有些相信疯癫的尤菲米娅的那句话了,每个家庭里的长子果然都是固执的。双臂抱胸一屁股坐在兄长的身旁,望着紧闭的会客厅大门用非常低的声音了句:“相信我,她很快就不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卡罗琳姐了。” “你是什么意思?国王不愿宽恕卡罗琳的父亲?” “你相信我吗?” “我…我相信你,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转过头注视着兄长:“相信我就接受国王的授封成为欧内斯特爵士,让我最好的伙伴能够忘记叛乱带来的这一切。” 此刻,一周后的5月日,伊莎贝尔忙完一的工作后在晚餐前回到阿斯克庄园。拉提默男爵夫人凯瑟琳·内韦尔来到她的房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向她描述了一番下午发生在庄园溪流附近的有趣事。 伊莎贝尔脱掉长筒马靴趴在床上,饶有兴趣地望着凯瑟琳,“这么,你的继子和艾尔弗、艾菲抓了很多斋戒日食用的鱼。” 凯瑟琳莞尔一笑:“是啊,约翰告诉我,他今非常开心。”随后,又好奇地:“伊莎贝尔,约翰艾尔弗用一种很奇怪的办法吃鲑鱼?” 正文 第351章 流民 在度过了紧随着耶稣升节的圣灵降临节(教会规定每年复活节后第50为圣灵降临节)后,由里士满公爵、诺福克公爵及10名贵族、骑士组成的理事会从伦敦城方向浩浩荡荡地来到北方,入驻里士满公爵的诺丁汉城堡。 在这支庞大的贵族、骑士队伍中,里士满郡及诺丁汉城堡的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发现了萨里伯爵的身影。这明之前她做出的努力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亨利八世没有听信西摩王后家族成员的诬控,也没有对萨里伯爵做着关押的决定。 理事会在经过十余探查叛乱造成的影响后,从伦敦城方向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比震惊的消息:参加“求恩巡礼”运动的16名叛军领袖,在经过星室法庭及最高**官的审判后被判处死刑。除此之外,亨利八世还颁布了收回及监管叛军领袖的爵位、土地的法令。 被判处绞刑的哈斯韦尔男爵的爵位由王室收回,土地变成了王室领地即里士满郡的一部分。男爵的家族财产,也被亨利八世以赏赐的方式赠送给了他的私生子王室公爵即里士满公爵。不过,里士满公爵却将男爵的所有财产又转送给了他一直喜欢的年轻女性伊莎贝尔-沃尔顿。从此时起,伊莎贝尔成为了里士满郡真正意义上的王室领地代为监管人,无论她做出何种决定或发布枢密顾问官命令时都将以国王亨利八世的名义发出。 其余被处死的北方贵族、绅士及约曼农的土地暂时由王室监管,等待亨利八世重新赏赐给为王室效命的贵族或骑士。其个人财产被罚没,用于支付给参加镇压叛军队伍的贵族及其军队。 高高在上的,傲慢的达灵顿子爵及长子被处死后,余下的四位家庭成员瞬间变为了一贫如洗的流民。没有土地,没有用于维持生活的财产,甚至连她们赖以生存的巴切斯特庄园也成为了王室财产。卡罗琳的母亲在父亲达灵顿子爵被关押期间不幸患病去世,兄长约瑟夫的妻子在听闻丈夫被处死后也带着孩子嫁给了坎伯兰郡的一位中年丧妻的骑士。 当没有依靠,孤单困苦的卡-斯威夫特成为一名女性流民时,她的唯一的一位女性伙伴伊莎贝尔对她伸出了无私的援手,及时拯救了她。在达灵顿子爵的庄园被收缴的那一,她便派人把失魂落魄的卡罗琳接到了阿斯克庄园,让庄园内的所有人依旧把她当作贵族姐来看待。 此时,已被亨利八世授封为骑士的赫伯特与欧内斯特也等到了职务的任命。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爵士担任了归属于达勒姆郡的达灵顿城堡及附近城镇的守卫长,欧内斯特-沃尔顿爵士担任了归属于达勒姆郡管辖的巴纳德城堡及附近城镇的守卫长。 从表面来看,亨利八世命令效忠于私生子里士满公爵的两位骑士分别驻守达勒姆郡的两座城堡,剥夺一部分达勒姆伯爵主教对郡内土地的管辖权。实际上,赫伯特与欧内斯特两位爵士却与隐藏在背后的伊莎贝尔有着非同一般的紧密联系。 随着王室的君权之杖插在了“独立王国”达勒姆郡的土地上后,伊莎贝尔的势力及相关人员也公开化的开始染指北方诸郡。影响里士满公爵,进而影响到亨利八世做出决定,为日后达勒姆郡、坎伯兰郡及诺森伯兰郡成为她的势力范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57年6月的第四个星期日即主日弥撒后,伊莎贝尔来到指定给卡罗琳居住的房间。刚一走到房间外,守候在门外的一名女仆便向她行礼:“姐,卡罗琳姐不在房间内。” “嗯,她在什么地方?” “我看到她好像去后花园了。” 伊莎贝尔转身朝庄园的后花园走去。当她在后花园内的养鱼池塘边找到卡罗琳时,发现对方的神情仍然郁郁寡欢。几把拽掉脚上的高筒马靴及长筒丝袜,一屁股坐在卡罗琳的身边。抬头望着边刚刚升起的太阳,轻轻笑了笑:“嗯,看来今会是一个气晴朗的日子。” 坐在草地上的卡罗琳冷冷地瞥了眼身旁光着脚的王室领地监管人,又把目光对准池塘时的水面冒出一句话:“王室领地监管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伊莎贝尔顺手扯起一根青草,将青草茎干叼含在嘴里,“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是吗?如果我想跳进这个池塘,让自己的这张平民的脸永远在混浊的水面下观看外面的世俗社会呢?” 伊莎贝尔对对方极其不友好的态度似乎视而不见,只是认真地点点头:“好主意。卡罗琳,你知道吗,当你待在水下观看水面外的世俗社会时,将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务。” 卡罗琳正准备站起身决定跳进池塘时,却感到自己的右臂被一只手抓住了。伊莎贝尔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故意睁大双眼,惊奇地了句:“嘿,你不会真的想跳进这个池塘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好吧,既然你不是在开玩笑,那么我带你一个地方,你可以尽管往里面跳。”伊莎贝尔见对方不再站起身时,出了个不算太坏的主意。 “什么地方?” “嗯,去了你就知道了。” 见对方用沉默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后,伊莎贝尔站起身把袜子塞进高筒马靴内又提上马靴,叼着青草茎干轻松地走在草地上。卡罗琳一边跟着她,一边盯着她那双什么也没有的光脚,“你为什么要脱掉袜子和靴子?” 伊莎贝尔见她愿意跟着自己往回走,高兴地:“其实,光着脚踩在草地上真的很舒服,你可以试试。” “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试过光脚踩在地上,因为只有流民或是佃农才会这么做。” 伊莎贝尔没有出她现在的流民身分,只是咧着嘴看了她一眼:“没有人会笑话你,也不会有人问你为什么要光脚。别再犹豫了,想做就去做。” 最后,卡罗琳还是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坐在草地上,脱掉马靴及袜子,又重新站起身来。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却又不再坚持贵族女性的生活方式,望着身边的伊莎贝尔撇了撇嘴:“我的脚心有些痒。” 正文 第352章 林间小屋 “有些痒?没关系,多走一会儿你就习惯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仍然是一脸的轻松,丝毫看不出拥有王室领地监管权的她是在与一位新近成为流民的年轻女性话。 失去贵族父亲及母亲、有着继承权的兄长和妻子、孩子,变得一无所有的卡罗琳-斯威夫特一言不发,没有笑容地跟着她的女性伙伴光着脚回到庄园内。两人光着双脚,提着马靴在众仆役诧异的目光中来到了庄园南面的阿斯克溪流前。 望着正前方的那条由西向东流淌的溪流及两岸生成的极为茂密的古树林,伊莎贝尔行走的脚步越来快,瞥了眼始终跟着自己的卡罗琳笑着:“快走,前面的那条溪流就是目的地。” “原来,你是带我来这里。”卡罗琳的语气,听上去还是不怎么开心。 伊莎贝尔指着越来越近的森林式幕墙解释着:“没错,那条阿斯克溪流可以满足你躲藏在水下的要求,又可以让你的肚子感到一种充实。” “充实,什么意思?” “噢,我是等会儿可以在溪流内抓鱼,抓甲壳动物煮来吃,有兴趣吗?” “你来做决定吧,我无所谓。” 两人来到溪流边时,伊莎贝尔却朝着右侧的一大片树林走去,边走边:“我们先去捕鱼屋放下马靴子,拿着东西。” 自从耶稣升节当晚上,伊莎贝尔从拉提默男爵夫人口中知道了几个孩子在溪流边捕鱼的有趣事后,她便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打算在溪流边搭建一个林间屋,屋内摆放几张桌椅、床铺及捕鱼的工具、烹饪厨具。 这样的话,既可以避开其他人的耳目毫无顾忌地谈地,又可以在屋内烧制新鲜的鱼、螃蟹等食物来吃。即使是心情郁闷的时候,也可以来屋独自排解一下心里的苦闷,做祷告也行。现在,正好可以让心情极为低落的卡罗琳发泄一下失去一切的巨大痛苦。 光着双脚走在原生态树林内,头顶的阳光透过树杈及树叶折射下来,伊莎贝尔感到连自己的心情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一边走一边瞧着走在几棵古树之外的女性伙伴,“卡罗琳,瞧,这里的空气是多么的新鲜,鸟也在为你和我歌唱着。” 卡罗琳半低着头往前走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里的空气一直都是这样,鸟的歌唱只是在鸣叫而已。” “嗯,你的看法很实际。当然,这里除了我之外你可以不用见到任何一个人。” 伊莎贝尔见她没有回答,走到她的身边跳过露在土地上的一根粗大的树根:“你没有话,是不是代表着你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这片树林里,连我也不想看到? “你得很对,如果可以的话。” “真的?好吧,我马上就离开,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想去哪儿,想干什么。”伊莎贝尔完,果然转过身向着进入树林的方向走了。 卡罗琳对她的话感到有些奇怪,停下脚步一看她竟然真的离开自己独自走了,连忙大声叫了句:“伊莎贝尔,连你也想抛弃我吗?” “这是你告诉我的,你只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伊莎贝尔听见她的话声时,转过身看着她。 “我…很抱歉,我很感激你愿意听我的一些心里的话。”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又走回到卡罗琳的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吧,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和失去一切的痛苦。所以,我只是想尽可能地陪伴你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两人接着往林间屋走去时,卡罗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笑容:“你是里士满公爵殿下的王室领地代为监管人,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我吗?” “嗯,至少每从晚餐前开始我就有时间陪伴你啊。” “如果公爵殿下在你回到庄园前,有一些紧急事务交给你处理呢?哎哟……” 在听到卡罗琳的叫声时,伊莎贝尔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踩到了一些很软的,有点像…屎的东西。” 伊莎贝尔抓住她的胳膊,让她抬起踩上一些东西的右脚,哈哈笑了起来:“卡罗琳,你的猜想果然很正确,你的确踩到了一些动物的粪便。” “伊莎贝尔,你这个浑蛋,这很好笑吗?” “是有一些。”伊莎贝尔看了眼她的脸色立即松开她的胳膊,朝着正前方搭建在两棵巨大的树间的林间屋跑去。 “浑蛋,你还敢跑?”卡罗琳的声音不断从她身后传来。伊莎贝尔边跑边仰起头叫道:“没错,来追我啊。” 当两个人跑到林间屋前时,卡罗琳抬起胳膊把马靴朝她扔了过去:“伊莎贝尔,你让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伊莎贝尔朝旁边一躲闪,马靴从头部一侧飞向身后,对她撇了撇嘴:“我知道。不过,我可以弄些甲壳动物来给你吃。等你吃饱了,我相信你就不会生气了。” “快去抓些甲壳动物来,我要把脚上的这些肮脏的东西清除掉。” “你和我去溪流边,用水洗掉不是更好一些?” 待卡罗琳在溪流边用水洗掉脚上的动物的粪便回到林间屋后不久,浑身是水的伊莎贝尔用鱼笼装了好几个很大的螃蟹回到屋外。自己动手把螃蟹身上不能食用的蟹心、蟹肠、蟹胃和蟹腮处理干净后,将剩下的部位放进一口铁锅内,再倒上一些水点上火煮了起来。 卡罗琳坐在屋外的一段木头上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把所有工作完成后才了句:“你冷吗?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湿了。” 伊莎贝尔坐在由几块石头架成了篝火边,一边烤着衣服一边观察着锅内的螃蟹:“没关系,现在是夏季。我用这些篝火把衣服烤干就不冷了。” “这些甲壳动物的肉需要煮多久才能吃?” 伊莎贝尔想想后:“大概要煮到颜色变成红色就可以了。怎么,你饿了?” “我想,现在应该是午餐时间,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艾菲,还有那个叫约翰的男孩子会因为找不到你而心急的。” “没关系,我想仆役们总是会找到我的。”伊莎贝尔只是笑了笑。 卡罗琳的没错,正当仆役们请奥古斯丁爵士及家人,还有拉提默男爵的长子用餐时,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庄园内找到伊莎贝尔两人。 正文 第353章 吃蟹 “领主,我在庄园内没有找到姐和卡罗琳姐。”一名客厅仆役站在长方形餐桌的末端一侧恭敬的,却又心翼翼的向奥古斯丁爵士报知。 手上正拿着一份仆役控告主人拒绝给付合理酬金案件的文件,手边还放着几件刑事案件文件的爵士并没有抬起头,口气也只是很随意地问了句:“两位姐有没有去牵马?庄园大门的守卫有没有看到两人离开庄园?” “没有,领主。” “两位姐还在庄园内,再去找找。” 仆役躬身行礼准备离开时,坐在餐桌中间的尤菲米娅叫住了仆役:“呃,南面的阿斯克溪流去找过了吗?” “没有,姐。” “我姐姐和卡罗琳姐大概会在那间屋附近,去溪流边的屋找一找。” 就在仆役离开餐厅,穿过草坪往溪流的方向快步而来时,身上的衣服及紧身裤已快被烤干或晒干的伊莎贝尔站起身,看了眼在沸腾的水中变成红色的蟹腿、蟹钳、蟹盖及蟹身等可以食用的螃蟹身体部位。 脸上立时出现了灿烂的笑容,扭头对坐在一截圆木上发征的卡罗琳·斯威夫特高兴地了句:“卡丽,食物煮好了。” “噢,需要香料吗?”卡丽把呆滞的目光转向她的女性伙伴。 “不需要,只需要一些盐就可以了。”伊莎贝尔转身走进屋拿出一个很大的勺子、两个餐盘及一个盐罐后,又搬了一张用还附带着树皮的原木做成的桌子来到屋外的草地上。 随后,从锅内捞出数个螃蟹的可食用身体部位分别盛在两个餐盘内,摆放在了桌上。当她坐在卡罗琳的对面时,微笑着拿起一条较粗大的蟹腿递到对方的面前:“拿着,蘸上一些盐就可以吃了。” “原来,那些教士在斋戒日里吃的甲壳动物就是这么做好的。”卡罗琳机械性地接过递到她面前的蟹腿。 伊莎贝尔自己也拿着一条蟹腿看了眼里面的蟹肉,“怎么样,把这些甲壳动物弄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务吧?” 卡罗琳勉强笑了笑:“如果你没有让我住在你父亲的庄园内,大概我连一只甲壳动物都不知道怎么吃下去。” 伊莎贝尔拿着蟹腿正想往嘴里放时,却见到卡罗琳的眼眶湿润,泛起了莹莹的泪光:“在想你的父亲了?” 这时,她听见从不远处的树林间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在庄园内任职的客厅男仆。男仆也注意到了她,来到她的面前连忙行礼:“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望着已经泪眼婆娑的卡罗琳,伊莎贝尔只是低声吩咐着男仆:“你回去向我的家人和拉提默勋爵的长子报知,今我与卡罗琳姐在这里享用午餐。” 男仆偷偷瞥了眼餐盘内的东西:“姐,您与卡罗琳姐不去餐厅吃午餐,我会受到领主的的责罚的。” “你是不会受到责罚的。你只需要告诉我的父亲和母亲,卡罗琳姐现在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男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又吩咐着:“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出来,我的父亲和母亲就会明白的,去吧。” 待男仆离开后,卡罗琳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面对痛哭流涕的叛军领袖的女儿,伊莎贝尔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对方用哭泣的方式将心中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为止。 当她若无其事地吃掉眼前餐盘内的大部分带壳蟹肉时,对方的痛哭已经变得开始抽噎了。手上拿着一只蟹钳温和地望着卡罗琳:“现在好多了吗?” 卡罗琳在一吸一顿的同时点了点头,伊莎贝尔这才拿起先前摆放在桌上的仿制斯特赖德战术刀,用刀柄尾端砸击着一只蟹钳的外壳。砸开蟹壳,露出里面的蟹肉蘸上一点盐,“刚才你问我,假如没有时间可以陪伴你,我会怎么做。是吗?” “是的,伊莎贝尔,是这样吗?”卡罗琳拿起伊莎贝尔之前给她的蟹腿,又蘸上一些盐时双眼红肿地望着她。 伊莎贝尔看了眼她的动作点了点头,在把露出蟹肉的蟹钳放进嘴里前了句:“很好,只要你肯吃东西就明你还有活下去的愿望。” 卡罗琳吃了口蘸上盐的露在蟹腿壳外在的蟹肉,感觉还不错。几口咬碎蟹壳,吃完里面的蟹肉后又拿起一条蟹腿时:“是啊,如果你不能陪伴我,你会怎么做?” “嗯,我只能找个人来陪伴你了。” “你打算找谁?你母亲,还是艾菲或者是叫约翰·内韦尔的男孩子?” “不,我要找的人是欧内斯特,你不会反对吧?” 卡罗琳蓦地一征,只是看了她两眼…… 伊莎贝尔感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从头顶的一片浓密的树枝缝隙处瞥了眼挂在空中的太阳。转身又看了眼已不再沮丧的卡罗琳:“今的气不错,想去巴纳德堡附近走走吗?” “去巴纳德堡?伊莎贝尔,从阿斯克庄园骑马去里士满郡北面的巴纳德堡,应该会用上一个时的时间。你真的打算去那里走走?” 伊莎贝尔仰起头面向太阳的方向,眯起双眼享受着阳光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得到你应该得到的爱情,特别是在你失去其他东西的时候。” 卡罗琳沉默着,她继续仰着头眯着眼:“卡丽,去享受爱情吧。我相信,爱情可以治愈你的伤口,在你成为一位爵士夫人后可以让你找回以前的一些东西。” 就在伊莎贝尔的家人及拉提默男爵的长子吃完午餐后不久,两人来到了奥古斯丁爵士的书房外。伊莎贝尔见父亲在书桌前仍然忙于处理案件,便领着卡罗琳来到后花园内找到了母亲及妹妹。 爵士夫人安东尼娅见卡罗琳恢复了常态,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拉着她的手让其坐在身边,颇为关心地问道:“孩子,我很高兴能够看到你的笑容。我相信,这一定是主的力量改变了你的糟糕的心情。” 坐在母亲身旁的尤菲米娅瞅了眼轻轻摇了摇头的伊莎贝尔,起身走到卡罗琳的身边咯咯笑着:“姐,去巴纳德堡后替我向兄长问候一声。” 卡罗琳的脸变得有些绯红:“艾菲,你…你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354章 权力 同样是在157年的6月,亨利八世决定重新建立的北方委员会顺利的在达勒姆郡的达勒姆城堡内正式成立。委员会由达勒姆郡的郡伯爵主教担任主席,其余成员包括里士满公爵、威斯特摩兰伯爵、坎伯兰伯爵、5位骑士、位律师、位市民和1位秘书。 今年已经18岁的里士满公爵凭借着在镇压156年北方叛乱运动中立下的功勋,开始在他成年后的第一个政治舞台上展露出了头角。如同他的未满18岁便登基成为英格兰国王的父亲亨利八世那样,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能文能武。既懂得外国语、诗歌、音乐、作曲及演奏,还精通于打猎、马术、射箭、摔跤和王室网球。 事实上,亨利八世更希望他的这个私生子与忠诚于自己的北方贵族可以替自己和王室加强对北方诸郡的控制,以达到巩固王室及政府的权力、加强地方治理的核心目的。进而,从宗教、社会、经济政策,再到曾属于贵族私有的行政权及司法权,几乎所有的地方大权都被置于多方参与的、受亨利八世监管的北方委员会之中。 由于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城堡距离达勒姆城堡有大约时的骑程时间,所以王室领地的监管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建议他搬到达勒姆城堡去居住,便于职责上的要求。里士满公爵却因为不能待在她的身边而感到很苦恼,她只好对公爵提出了一条建议:每逢主教节日就回里士满郡待上几日。 从6月开始,里士满公爵与其他几位北方贵族掌握了王国北方管理体系的权力。而他的王室领地监管人伊莎贝尔也开始掌握了另一种权力。这种权力并不是每一位贵族都梦寐以求的王国管理的具体职责权力,而是对社会的基本构成单元——人的管理权力。 换言之,伊莎贝尔在掌握这种权力的同时也被赋予了一个神圣的宗教头衔:教母。教母的由来,最先是从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的口中出现的。去年1月的圣诞期间,弗朗西丝为诺福克家族生下第五代诺福克公爵后,她越来越希望伊莎贝尔能够成为自己的孩子的教母。 长子生下后的一个月,弗朗西丝写信告诉了远在北方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对弗朗西丝母子平安感到很高兴,并祝她早日恢复身体健康。弗朗西丝在信中提到了让她做孩子教母一事。随后,长子存活到第三个月时即复活节期间时,弗朗西丝在与她的通信中再次提到了教母一事。 伊莎贝尔只好接受了她的意见。但是,在给萨里夫人的回信中她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回温莎,在洗礼仪式中为受洗者——三个月大的第五代诺福克公爵担任作保人。等到萨里夫人的长子存活到6个月大时,她对伊莎贝尔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意。 萨里夫人料想到她可能会把王室领地监管人当作借口,推托掉担任自己的孩子教母一事。于是,她就给已在达勒姆城堡的北方委员会内任职的里士满公爵写了封信。对伊莎贝尔即将成为萨里伯爵的长子的教母一事,里士满公爵感到非常高兴。 公爵立即派人给待在诺丁汉城堡的伊莎贝尔送了封信,在信中不仅对她成为教母表示祝贺,而且还批准了她一周的休息时间,让她回温莎接受五代诺福克公爵的教母职务。这个时候正好是卡罗琳的父亲及兄长刚刚被处死的时间,伊莎贝尔只好让精神崩溃的卡罗琳在阿斯克庄园内禁足一段时间,便于自己赶回温莎在受洗仪式中担任作保人的角色。 一年后即158年6月,里士满公爵在父亲亨利八世的监管下担任了北方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当公爵在委员会中的职责与权力越来越大的时候,伊莎贝尔陆续担任了卡罗琳的孩子,妹妹尤菲米娅的孩子,弗格森爵士的孩子,拉提默男爵长子及长女的教母等职务。 做为众多贵族及骑士孩子的教母,意味着伊莎贝尔在领洗后要协助教子的基督徒生活,并忠实履行有关的义务,而且还要教导受洗者(即教子)在宗教上的知识。如果教子的双亲不幸死亡,做为教母的她有责任去照顾并教育教子。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趁着亨利八世改组北方治安委员会的时机,她又向里士满公爵推荐了弗格森爵士,已授封为骑士的亚历山大·朗曼爵士,康拉德·布鲁克爵士及数名名“黑衣修士团”的成员担任了北方五个重要的郡的治安法官职务。 6月的第一个主日弥撒日,伊莎贝尔接到卡罗琳的邀请信,邀请她去里士满郡北面的巴纳德城堡参加自己的孩子的受洗仪式。完成受洗仪式后,卡罗琳带着自己的孩子与伊莎贝尔再次回到了阿斯克庄园。 两人再次来到一年前曾经吃过螃蟹的林间屋外,此时的卡罗琳·斯威夫特已经与一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正当伊莎贝尔准备脱衣下水去抓螃蟹时,与她同坐在一截圆木上的卡罗琳站起身笑着:“伊莎贝尔,你是我和欧内斯特的孩子的教母,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伊莎贝尔好笑地看着她,同样站起身来仰望着头顶的太阳笑了起来:“难道,做为教母就应该享受贵族的荣誉?” “伊莎贝尔,你是知道教母的职责的。在教子的父母亲没有能力教育孩子的时候,你要担任教育教子的职务。” “卡罗琳,你是你和欧内斯特没有能力教育孩子?我不太相信你的话。” 卡罗琳走到林间屋前的一棵古树前,靠在树干上双臂抱胸看着她:“一年前,我曾想到过要在你的养鱼池塘内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很感激你当时挽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与欧内斯特的孩子也就不会出世,我也不会成为巴纳德城堡的爵士夫人。”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不客气,我作为你的伙伴,这是我应该做的。” “并且,现在你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孩子的教母,而且还是那么多孩子的教母。所以,我是不会轻易让你做出危险的事务来的。” 伊莎贝尔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慢慢踱着步欣赏中树林时的景色:“也许,对你来是危险。不过,危险却存在于每个人的生命中。” 正文 第355章 小魔鬼 去年6月,伊莎贝尔在参加萨里伯爵及夫人弗朗西丝的长子托马斯-霍华德的洗礼仪式上,意外地结识了亨利八世未来的第五位妻子凯瑟琳-霍华德。因为凯瑟琳的父亲是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弟弟埃德蒙-霍华德,所以她是以萨里伯爵的堂妹身分来参加洗礼仪式的。 与凯瑟-霍华德结识的理由非常简单。萨里夫人弗朗西丝告诉丈夫的堂妹,这位是与里士满公爵关系非常好的女伴伊莎贝-沃尔顿姐,她的父亲是北方王室领地里士满郡的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 年仅16岁,愉悦活泼的凯瑟琳立时被伊莎贝尔所吸引。她告诉伊莎贝尔,在她的9个兄长及长姐中,也有一个长姐叫做伊莎贝尔,看上去似乎与她的岁数相仿。 来自后世,生活于北方的伊莎贝尔很清楚这个青春貌美的女孩子的身分,将来的命运以及年轻的生命会因为什么变故而突然遭到终结。因此,两人在返回萨里伯爵及夫人的萨里庄园时,她对凯瑟琳谈到的第一位爱人音乐教师亨利-曼诺克斯和她喜欢的音乐并没有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当然,亨利八世此时的妻子仍然是第三位王后珍-西摩。4个月后即157年的10月,西摩王后在汉普顿宫生下了未来的都铎王朝的第三任君主——爱德华六世。好景不长,几后西摩王后便因为产褥热陷入了病重的危机。最终,西摩王后于一个月后逝世于汉普顿宫。 随着爱德华六世的出生及母亲西摩王后的逝世,西摩家族的两位重要男性成员托马斯-西摩及爱德华-西摩重新进入到民众的视线中,兄弟两人利用民众对西摩王后的怀念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 萨里伯爵的长子在完成受洗仪式的第二下午,萨里夫人与抱着长子的保姆、乳母、育婴女仆在丈夫的弓术场上找到了伊莎贝尔。两人交谈甚欢,从孩子的受洗仪式谈到了去年的北方叛乱,又从亨利八世派出军队镇压叛乱谈到了里士满公爵在镇压叛乱后得到的赏赐。 “伊莎贝尔,你知道陛下赐予给殿下的土地及庄园在哪儿吗?”伊莎贝尔在射出一支箭矢后,转过头看了眼对自己话的弗朗西丝,开心地继续拉开手中的长弓:“殿下告诉我,庄园在西萨塞克斯郡的奇切斯特附近,大概叫做…古德伍德庄园。” “没错。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古德伍德庄园距离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城堡只有1个多时的骑程时间。” 伊莎贝尔听到这里时,放下手中的长弓走到萨里夫人的身边。凝视着保姆怀抱着的托马斯,轻轻**了一下孩子的脸,又抬起头望着萨里夫人:“弗朗西丝,我想这应该是巧合吧?” 弗朗西丝会心地笑了起来,侧目望了眼自己的长子又对她:“是啊,我想这肯定是主的安排。主愿意让你成为我最好的伙伴,也更愿意看到你成为我的孩子的教母。” 到这里,弗朗西丝又扭头看着保姆:“把孩子交给他的教母。”保姆答应着将托马斯抱到伊莎贝尔的眼前。 拿惯了马鞭、战术刀、短剑、十字半手剑、长弓、箭矢和鹅毛笔的伊莎贝尔何尝有过抱婴儿、陪婴儿的经历。瞪着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已有6个月大的孩子。她感觉额头上可能已经渗出汗了,好半才又抬起头望着孩子的母亲:“弗朗西丝,我…应该怎么抱…孩子?” 萨里夫人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我记得,昨在洗礼仪式上你曾经抱过托马斯。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我的主,我以为做托马斯的教母只需要教导和照顾他。” “伊莎贝尔,难道照顾托马斯不需要从他的婴儿时候开始吗?” 伊莎贝尔非常为难地看着萨里夫人,举起左手的长弓给她看:“那么,长弓呢?我还想再练习一会儿弓术。” 弗朗西斯抿嘴笑着,走上前接过她的长弓,“现在,你已经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教母了,并且还是托马斯?霍华德阁下的教母。所以,你要承担起代父母的职责。” “好吧,好吧,我同意。呃,我要怎么抱阁下呢?” 萨里夫人又瞅了眼保姆:“先把孩子给我,你让教母看看你是怎么抱孩子的。” 稍后,伊莎贝尔从保姆那里学会了如何抱孩子的动作。当她从萨里夫人手里接过已被授予子爵爵位作为尊称的托马斯时,有模有样地当起了教母。 “咯咯咯……”仰面朝半躺在教母怀里的托马斯,似乎被他的教母的情绪所感染,居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阁下,您今过得开心吗?阁下,您知道吗?其实我也被其他人称作阁下。只不过,我没有您的运气好。您有一位受人尊敬的伯爵父亲和一位美丽、智慧的母亲,对吗?”伊莎贝尔看着孩子了半。 站在保姆身前的萨里夫人,只是看着她俩慈祥地笑着。这时,托马斯抬起嫩嫩的,如藕节般的胳膊,伸出超级可爱的指头指着伊莎贝尔的脸奶声奶气地了句:“妈咪……” “伊莎贝尔,你听了吗?托马斯都承认你是他的母亲了。”弗朗西丝笑得更开心了。 伊莎贝尔觉得抱着这么个魔鬼真不舒服,但她作为魔鬼的教母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好抱着孩子哄他开心,对萨里夫人:“你每都喂什么给孩子吃啊?” “嗯,主要是母乳,还有鸡蛋的蛋黄。” 伊莎贝尔哄着孩子思考了一会儿后,得更为详细些:“我觉得,每还可以再给孩子吃一些水果丁、鱼肉粥和肉末粥。” 弗朗西丝凝视着她笑了笑:“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阁下,您是个好孩子,笑一笑!”伊莎贝尔眉开眼笑地哄着托马斯的同时,看了眼孩子的母亲:“我所的这些食物,其实大人也经常食用。所以,我想孩子也应该可以吃这些东西。只不过孩子太,必须要把食物弄得更软一些,孩子才会很容易地吃下去。” “嗯,这是你做为殿下的枢密顾问官对我提出的意见,还是作为托马斯的教母对我这个母亲提出的意见?” 正文 第356章 不谋而合 伊莎贝尔瞧着似笑非笑的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接着双眼视线朝左上方的空瞅了瞅,又把视线对准对方的面容:“嗯,我的这两个身分好像不会产生混乱吧?” “确实不会。只是,你作为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时提出的意见,我可以拒绝接受。但是,如果你是以教母的身分告诉我的话,我就会完全接受你的意见。”保持着伯爵夫人仪态的弗朗西丝,双手放在撑箍裙的腹处优雅着看着她。 伊莎贝尔瞅了眼弓术场左侧的一排观众看台,“弗朗西丝,我们去那边坐下来谈,好吗?” 两人悠闲地坐在看台后面的椅子上,保姆、乳母及育婴女仆侍立在一侧。伊莎贝尔在把子爵还给他的母亲后,大为轻松地靠在椅背上:“感觉真不错。弗朗西丝,你应该知道我的这种心情。” 保姆女仆从弗朗西丝手中接过孩子后站在一侧,弗朗西丝的上半身仍然保持着仪态,挺起胸部欣赏弓术场对面的一片生长旺盛的树林及背后的草坪,“我知道。呃,刚才你是作为教母提出的意见吗?” “是啊,如果没有成为托马斯的教母,我也不会去注意他的成长问题。” “那就好,我接受你的意见。那么,你刚才的那些食物我需要在什么时间给孩子吃呢?” 伊莎贝尔至今没有结婚,也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她对给婴儿添加辅食方面的信息,只能去努力,再努力地回忆曾经看过的电视节目或互联网信息。沉思了一会儿,得很模糊:“嗯,你可以在午餐和晚餐以外的时间内给孩子吃。” “噢,你可以得确切些吗?” “嗯,早上起床后,上午,午餐后的下午点或4点,晚上的8点或9点,临睡前可以再喂他一些母乳。” 弗朗西斯点点头,看了眼侍立在一侧抱着托马斯的保姆、乳母及育婴女仆:“教母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三个年轻的女仆不约而同的向她行礼:“是的,夫人。”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起来,当话题回到亨利八世赐予给里士满公爵的庄园时,弗朗西丝饶有兴趣地起了以后的生活:“等托马斯再长大一些,你可以和殿下搬到古德伍德庄园来住,这样就可以更好地教育和照顾他了。” 伊莎贝尔望着对方充满希冀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吗,每当我一走进诺丁汉城堡,就感觉到有非常多的、繁杂的事务等着我去决定或发布命令。除了每要应付殿下的家臣外,很多时候我还要去巡视殿下的领地,察看郡界是否有混乱发生。” “如果发现有人在郡内从事不法行为,还在协助治安法官的治安军队总督抓捕犯罪嫌疑人。”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的是,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尽到教母的职责。别担心,我是不会因为你为了尽到代为监管人的职责却忽略掉教育教子的错误而指责你的。” 随后,弗朗西丝又把话题转到了里士满公爵身上,遥想着年轻的公爵待在达勒姆城堡的样子笑了起来:“我能想像的到,年轻的殿下待在北方委员会里的样子。伊莎贝尔,你觉得他会想你吗?” “当然,是我建议他搬到达勒姆城堡去住的。至少,我不想让国王对他在职务上可能会出现的怠慢而感到失望。” “殿下有了你这个真正的伙伴,这也是主的安排。”弗朗西丝刚一完,便立即想起了里士满公爵结婚后曾和伊莎贝尔谈到的一个问题。 犹豫着瞥了她一眼:“伊莎贝尔,我知道你过不想让别人干涉你的爱情生活,还有与什么样的爱人结婚。现在,你还是这么认为的吗?” 伊莎贝尔久久地注视着弓术场东面的那片原生态森林,没有话。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然地出一句:“我只希望,在我与我的爱人的生活中没有政治、利益和相互利用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她真正的心声。巧合的是,她的这种纯爱情式的观点会与萨里伯爵的堂妹凯瑟琳-霍华德不谋而合。只不过,一个是始终无法寻觅到令其心跳的爱人,而另一个是不到0岁就已纵横情场多年。 虽然这时是夏季的6月,但温和的阳光却让人感到异常舒适。当惬意的伊莎贝尔将眼神瞥向萨里伯爵的室内马上比武房舍的方向时,她看到了一个年轻、活泼的身影正在朝着她与弗朗西丝的方向轻快地走来。 “日安,夫人。”身穿一条半新撑箍裙的凯瑟琳-霍华德笑容满面地站在两人面前行着曲膝礼。 当弗朗西丝微笑着回应后,这位萨里伯爵的堂妹又向伊莎贝尔行礼问候。弗朗西丝让其在身旁坐下时,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的凯瑟琳对眼前空荡荡的弓术场不理解地了句:“夫人,这里什么也没有,您与伊莎贝尔姐坐在这里干什么?” “晒晒阳光。凯瑟琳,你不认为今的气很好吗?” “嗯,确实很舒服,也没有下雨。”凯瑟琳刚一完,就瞅见弗朗西丝放在身旁的一张长弓,嬉笑着:“夫人,您也想练习一下弓术?” “不,这是伊莎贝尔姐的。” 之前,当弗朗西丝介绍两人相互认识时并没有提到伊莎贝尔其他方面的情况。所以,此时凯瑟琳对堂嫂的话感到很好奇,朝伊莎贝尔的方向瞅了眼:“伊莎贝尔姐,您会弓术?” 弗朗西丝对这位来自穷亲戚家的孩子没有太多的好感,“伊莎贝尔,我要去照顾孩子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凯瑟琳在这里陪着你。” 伊莎贝尔点点头:“好吧,我们可以稍晚些时候再谈。” 待萨里夫人与抱着孩子的保姆、乳母及育婴女仆离开后,活泼的凯瑟琳立即坐在伊莎贝尔的身边。好奇地瞅着她的面容:“伊莎贝尔,我可以叫你的名字?” 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凯瑟林又问了句:“是不是来自北方的女孩子都会使用长弓?” “凯瑟琳,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听高地人很凶残,随时会进入北方掠夺财物,侵害女性和儿童。”对北方社会一知半解的凯瑟琳,与一位来自赫赫有名的贵族家族的年轻女性的身分很不相符。 正文 第357章 身世 如伊莎贝尔来到16世纪的英格兰遇到的第一位女性是这位热情洋溢,青春可爱的16岁女孩子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女孩子可以在三年后成为英格兰的王后的。 凯瑟琳·霍华德在19岁时就拥有了王室成员才能拥有的下财富与王室荣耀,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受到下臣民的爱戴及崇敬。后世的王室成员恐怕只有来自诺福克郡的爱德华·斯宾塞子爵的女儿戴安娜·弗朗西丝·斯宾塞能够与其相媲美。 虽然来自贵族家族的戴安娜在0岁时就与威尔士亲王查尔斯结婚,并获得了“威尔士王妃”的头衔,但他的丈夫是未来的英格兰国王,肩负着传承王室血脉的重大责任。查尔斯能够与她结成夫妻,是因为戴安娜是当时唯一的一个适合成为王妃的来自贵族家族的年轻未婚女性。 且不戴安娜王妃在婚内、婚外有着7位情人及7段情史,最终也以车祸结束了短暂的生命。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命运要比眼前的这位凯瑟琳·霍华德幸运的多。 来自后世的伊莎贝尔,基本上算是一个追求男女平等的女权主义者。因此,她是比较同情富有个性,不畏王权追求爱情的凯瑟琳的。她觉得凯瑟琳追求自己的爱情没有错,在婚前与相爱的人产生暧昧关系,甚至是性接触也没有错。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在5年后身受牢狱之苦,还被送上了断头台的悲惨结局呢?也许是因为时代的不同,女性对男性的顺从抑或是为了享受财富、荣耀和权力接受了这段让她死于非命的王室婚姻。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16世纪的凯瑟琳与0世纪的戴安娜竟会同属于英格兰王国在不同时代下的王室政治婚姻的牺牲品。 伊莎贝尔对凯瑟琳有些复杂的身世已经记不清了,眼下她已知道这个女孩子来自诺福克家族。全英格兰的贵族、民众都知道诺福克家族在王国内的威名及地位,可是凯瑟琳的表现却像是一个来自乡村绅士或约曼家庭的女孩子。 现在,她对凯瑟琳的出现感到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她想帮助这个年少无知的女孩子,另一方面她又不能改变这个女孩子的命运。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顺其自然这条路,让凯瑟琳自由自在地度过这5年时间。 站起身走到萨里夫人的座位旁,顺手拿起自己的那张定制长弓,看了眼真无邪的未来的王后:“凯瑟琳,今你是一个人来的?” 凯瑟琳见她拿起长弓,有些好奇地跟着她来到弓术训练场边,“是我的继祖母公爵夫人派人送我来的。” “继祖母公爵夫人?嗯,应该是诺福克公爵二世的妻子。这么,她住在公爵夫人那里?”伊莎贝尔的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一双手却流畅地拉开弓弦,搭上一支重箭。 异常轻松的用戴着三指手套的右手三指拉开弓弦,将弓弦靠在了右脸颊上,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60英尺(约18米)外的箭靶:“那么,你是和公爵夫人住在一起了?”完,右手三指一撒放,离弦的重箭高速飞向箭靶并直接命中红色靶心。 “伊莎贝尔,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弓术比我见过的一些贵族的弓术还要强。”凯瑟琳站在箭道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伊莎贝尔左手持弓,站在起射线外平静地看着她:“也许吧。凯瑟琳,你的父母亲呢?为什么你没有和父母亲一起来?” 她把话题转移得很巧妙,不懂人情世故的凯瑟琳果然顺着她的想法了下去。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想想后低声了句:“我父亲在加莱领地任职,一时…不能回国。所以,我一直是与继祖母住在一起的。” 完,那张精致的脸立即又笑容绽放着:“伊莎贝尔,虽然我不懂弓术,但是我看你好像射得很轻松,能不能…让我试试?” “教给她弓术?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吧?”伊莎贝尔犹豫着默认了她的请求。当凯瑟琳走进箭道时,一伸手把弓递到了她的眼前。 “伊莎贝尔,你的这张弓好奇怪,我觉得和长弓有些不一样。”凯瑟琳一边接过长弓一边好奇地问了句。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朝箭道左侧后退了一步:“这是我让制弓匠特别制作的长弓。毕竟,我是一个不能与男性相比较的女性。” “没错。可惜,我们作为女人却不能享受到男人可以享受到的东西。” “凯瑟琳,你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让我想想,应该是爵位…土地…爱情?没错,就是爱情。”凯瑟琳好不容易想起几个从书本上看到的字眼,接着有模有样地左手持弓,右手拉住弓弦:“伊莎贝尔,是这样吗?” 插着十来支重箭的箭囊就绑缚在伊莎贝尔的后背,可她没打算抽出一支箭来递给凯瑟琳,只是友善地点了下头:“是的。但是,要熟练使用长弓,就必须要进行长时间地拉弓练习,还要保持双手、双臂及身体姿势的正确。” “主保佑,为什么还要学习这么多的东西?” 伊莎贝尔双臂抱着胸,在她身旁慢慢地来回踱步:“不管你想学习什么,都要经过一段学习的时间。这就好比从北方来南方,总要经过整整一的骑马时间才能来伦敦城吧。” 凯瑟琳听懂了她的话,笑了笑:“我很感激你能告诉我这些。待在兰贝斯宫里什么都学不到,继祖母也不管我和其他的孩子。” “你和你的继祖母住在兰贝斯宫?其他孩子是什么人?” “是啊,兰贝斯宫就在泰晤士河边。其他孩子…没什么,都是继祖母亲戚家里的孩子。” 听到这里时,伊莎贝尔马上明白了凯瑟琳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诺福克公爵二世夫人的住宅大概类似于后世的孤儿院,有很多生活穷苦的亲戚家的孩子共同生活在那里,包括同样贫穷的凯瑟琳。 正文 第358章 情爱 五年后的英格兰第五位王后站在起射线外学习着如何开弓,收弓。站在箭道左侧的伊莎贝尔俨然已化身为一个有着高超弓术的长弓手。只不过,她的大脑里思考的并不是如何才能把弓术传授给此时才16岁的王后。 非常平静地看着凯瑟琳:“既然你的继祖母愿意收留你,那么为什么不肯让你和其他孩子接受教育呢?” 凯瑟琳拉了几下弓弦后觉得两只胳膊有些酸疼,垂下双臂及握着的长弓肩着她:“其实,继祖母是没有多少时间来照顾我和其他孩子,兰贝斯宫每有很多的事务需要她却处理。” 昨,凯瑟琳悄悄告诉了伊莎贝尔一件与自己有关的非常隐秘的情事:去年她曾和公爵夫人的音乐教师有过一段时间的爱情或者是暧昧的关系。凯瑟琳之所以会告诉她这件非常隐秘的情事,大概是因为她与凯瑟琳的一个长姐同名的关系。 这样一件让凯瑟琳丝毫不敢在公众场合内谈论的“隐秘情事”对于现代人伊莎贝尔而言,根本就不算是一件事。在倡导男女平等的后世社会里,男女之间的暧昧或是爱情,甚至是性关系几乎已经变得和人人都需要的吃饭、睡觉一样普通,毫无新鲜感可言。至多就是为了爱去死,为了爱去杀人,为了爱可以疯狂,为了爱可以舍弃一切。更有甚者,相爱的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性关系或是相互没有爱的人也可以有性关系等等。 但是,眼下却是以宗教为生活重心的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社会。这个时代的女性如果渴望追求异性间的欢愉会被社会民众视为最无耻,最应该受到诅咒的一种极大的罪孽。因此,作为一个传统、保守的“北方贵族女性”的伊莎贝尔故作诧异地打断了她的话,没有让她再下去。 既然想让凯瑟琳自由发展,那么就不能阻止她对爱情的追求。现在看来,她与音乐教师的关系算是初恋。只要有了初恋,难免不会再去寻找第二段感情和第二个爱的人。伊莎贝尔打算进一步了解一下凯瑟琳对待爱情的态度。 “嗯,公爵夫人自然会很忙碌。但是,最简单的读写英文还是要教授给你和其他孩子的吧?” “当然,公爵夫人至少教会了我怎么读写英文。” 伊莎贝尔想起了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可怜的厨房女仆安妮·库克在来阿斯克庄园之前只会,根本就不会读写,基本上属于文盲。后来,在她的帮助下才勉强达到了学一二年级的水平。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英格兰女性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看来,公爵夫人并不是不想照顾你和其他孩子。好了,还想接着练习弓术吗?”她觉得凯瑟琳休息得差不多了,瞥了眼对方手上的长弓。 “伊莎贝尔,你能给我一支箭吗?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射中箭靶。” 伊莎贝尔从身后的箭囊内动作利索地抽出一支重箭走到她面前,递给她:“这支箭是重箭,不是普通的飞箭。如果箭矢半途落在地上的话,我不会斥责你没有努力。” 凯瑟琳望着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箭矢时还用手上下掂了下箭杆:“嗯,的确有点重。是因为它的很重,所以你才把它叫做重箭的吗?” 伊莎贝尔被她的表情及语言给逗笑了:“凯瑟琳,你真可爱。其实,箭杆的重量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箭杆的重量加上箭头的铁箭镞,可以在很近的距离内对身穿准枪骑兵甲胄的骑士造成很大的侵害或是直接杀死骑士。” “噢,我知道了。那么,什么是准枪骑兵…甲胄?” “这个问题,我等会儿再告诉你。现在,你可以先试着射出一支箭。” “好吧,如果我射不中的话,你可不能笑话我。” “当然,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站在起射线后面的凯瑟琳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抬起左臂对准正前方的箭靶,右手捏住箭尾拉开了弓弦。还没有完全拉开弓弦,确实瞄准箭靶的中心时便急急忙忙的将箭矢射了出去。这样的射法,箭矢能不能射中箭靶可想而知。 瞥了一眼那支刚好射在箭靶最底部边缘处的箭矢,伊莎贝尔扭过头冲凯瑟琳点了下头:“嗯,没有脱靶。假如这是你第一次射箭的话,还不错。” 凯瑟琳的脸庞羞红起来:“很抱歉,伊莎贝尔,我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让你试一试,并没有想过其他问题。” “呃,不如我们去休息一会儿?” 伊莎贝尔点点头走了过去,从凯瑟琳的手中接过长弓。两人回到左侧看台上坐下时,直射到两人身上的阳光仍然让人感到舒适,一点也没有夏季阳光的感觉。凯瑟琳把下身的撑箍裙在两腿间摆好,笑得很开心地望着她:“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是准枪骑兵甲胄了吧?” 伊莎贝尔侧脸看了看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你可以和我公爵夫人的那个音乐教师吗?” 凯瑟琳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其实,最开始是亨利·曼诺克斯创作的定旋律弥撒曲吸引了我。后来,他还为我创作了一首以英文为歌词的赞美诗。” “嗯,你被他的这首赞美诗给打动了?对他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情爱?” “大概是吧。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未发现自己会对一位音乐家如此着迷。” “凯瑟琳,情爱永远是男人与女人之间谈论的最主要的话题。” 凯瑟琳回忆着她与音乐家度过的美好的每一时光,突然声了句:“伊莎贝尔,我知道你是里士满公爵殿下身边的女伴,你有没有喜爱过公爵殿下?” 伊莎贝尔假如不喜欢里士满公爵肯定是虚伪的。但是,她感觉自己对待里士满公爵好像只是一种长姐对待幼弟的感觉,思索着轻轻一笑:“喜爱是有的。不过,还没有达到你喜爱音乐教师的那种地步。” 正文 第359章 放纵 此时,纯净又璀璨的蓝色空中依旧没有一丝的云彩,灿烂的阳光如同午后的阳光一般依旧炙烤着大地。可以在一年之中有着最长日照时间的六月里享受阳光的照耀,应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活泼可爱的凯瑟琳·霍华德愉快地拉着伊莎贝尔的手,来到位于弓术场背后的一大片树林前的一片空地上。瞅了眼空地四周围成一圈的成片的古树,凯瑟琳蹦蹦跳跳地走到遗留在空地上的一棵古树前,站在古树那长长的阴影下仰望着蓝得那么彻底的空。 早已习惯了待在不会有一个人出现的庄园模式原生态树林内的伊莎贝尔,取下绑缚在后背的箭囊坐在古树下,感受着从四周树林内吹拂而来的凉爽之风。凯瑟琳回头瞅了她一眼,又抬起头着闭上双眼沐浴着阳光:“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兰贝斯宫附近也有一大片草地,继祖母有时会带着我们在草地上玩耍。” 伊莎贝尔支起一条腿把手搭在膝盖上,嘴里叼含着一根青草的茎干。凝视着未来的第五位英格兰王后,若有所思地了句:“凯瑟琳,你是诺福克家族的一名贵族成员,你真的想和公爵夫人的音乐教师生活一辈子吗?” 凯瑟琳收回下颌,平视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伸出摊在右腿上的右手冲她比划着了两下:“过来坐,这里的风很舒服。” 年轻时的王后一蹦一跳地来到她的身边,双手提起撑箍裙慢慢侧坐在她一旁的草地上望着她,“我过来了,告诉我吧。” 伊莎贝尔审视着高额头,瓜子脸,坚挺的鼻梁,有着一对普通英格兰人少有的大眼睛的凯瑟琳,轻声:“你是一位有着诺福克家族高贵的血统的年轻贵族女性,你知道你和音乐教师之间的关系会遭到很多人的斥骂吗?” 凯瑟琳盯着她眨了下眼睛:“嗯,我知道啊。我的身体里,流淌着高贵的贵族血统又怎么样呢。我父亲只是家族里次子,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得到我的堂姐所拥有的一切。” “你是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 “嗯,堂姐和你喜爱的公爵殿下结婚时,我没有去。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 伊莎贝尔淡淡地笑了笑,把目光又转向空地外围的古树林景色:“所以,你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得到你可以拥有的东西?” 凯瑟琳斜靠在树干上,两只手摆弄着裙摆:“可能吧。因为我对男女间的情爱非常好奇,所以我觉得情爱最容易获得的一样东西。” “假如你厌倦了音乐教师呢?或者像传统的王国女性那样,喜爱上一位可以配得上你的男性?” “我不知道。整待在兰贝斯宫里,也没什么机会去认识别的男性。” 凯瑟琳的话里透露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也就是,只要不去帮助她离开诺福克公爵二世夫人的兰贝斯宫,她就一定会认识后来的情人。后来的情人具体是谁,伊莎贝尔也记不清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凯瑟琳只有经过了这两段情史之后才会得到进宫成为宫廷侍女的机会,然后被亨利八世所占有成为新的王后。 伊莎贝尔忍住想帮助她摆脱贫穷,寄人篱下的的念头,虚伪地笑着:“认识别的男性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的行为如果被公爵夫人发现了,夫人一定会把你赶出兰贝斯宫的。” 凯瑟琳扭过脸来注视着她:“伊莎贝尔,你是一个来自北方传统骑士家庭的女性,你也不反对我认识其他男性吗?” 伊莎贝尔没想到凯瑟琳居然知道北方是个怎么样的社会。但是,很快她便把言语上的漏洞遮盖了过去:“凯瑟琳,虽然北方是一个比南方更加传统、保守的社会,但是很多贵族女性在生活中也会与其他贵族男性接触到。所以,只要坚守自己的贵族礼节就不会被家人或神职人员斥责。” “嗯,你得也对。也许,我根本就不可能学会如何隐忍自己的想法。” “好了,别这些了。今,公爵夫人会派人来接你回兰贝斯宫吗?”伊莎贝尔一方面想帮助凯瑟琳接受更多的教育,获得更多的学识。而另一方面,她不愿意插手凯瑟琳自己的事务。如果这样做的话,她的另一位也叫凯瑟琳的好伙伴即拉提默男爵夫人凯瑟琳·内韦尔就不会进入到亨利八世的视线中。 这是一个很大的局,她需要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进行全方面的规划和安排。因此,眼前的这位短命英格兰王后如同一枚棋子一般,她已经打算弃之不用了。 “会的,我已经在堂兄的庄园内待了两了。父亲认为我还,还没有打算让我离开继祖母。” “好吧。凯瑟琳,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你要注意你的轻率行为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我非常感激你,伊莎贝尔,我很高兴你也没有强行阻止我的想法。” 晚餐结束后,萨里伯爵的继母果然派人来庄园接走了凯瑟琳·霍华德。萨里夫人弗朗西丝对伊莎贝尔的热情颇有微词,她认为年轻貌美的凯瑟琳太过年轻,几乎没有什么人生经历。身为诺福克家族的次子埃德蒙·霍华德的第10个孩子,唯一可以向人夸耀的就是她的娇美容貌。 伊莎贝尔与她慢步在庄园养鱼塘边时,只是很轻松地笑着:“弗朗西丝,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诺福克家族的一名成员,你的丈夫的堂妹。” 弗朗西丝优雅地迈着步子,欣赏着被熏熏夏风吹拂起来的池塘水面不屑地:“堂妹?凯瑟琳不过是公爵三世次子家中最的那个孩子。你知道,包括她在内亨利一共有4个堂妹。” 伊莎贝尔对她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有些不满,瞥了眼这位前牛津伯爵的长女,如今拥有着萨里伯爵夫人头衔的伙伴:“和她比起来,我只是北方一位普通骑士家庭里的孩子,我的血统也不是高贵的贵族血统。” 正文 第360章 偷懒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微微一愣,瞥了一眼长子教母的脸色。回想着刚才自己的措词及语气,快速思索了一阵后轻声了句:“伊莎贝尔,你是在责备我轻视诺福克家族的成员吗?” 伊莎贝尔朝她看了眼,撇撇嘴:“我觉得,你是不是轻视诺福克家族的成员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嗯,如果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我产生怨言的话,那么你一定是对我有了一些意见,是吗?” 伊莎贝尔没有回答,只是对她轻轻一笑停下了脚步。接着,单腿站立着拽掉一只马靴,然后又拽掉另一只。瞅了眼一脸诧异的弗朗西丝,麻利地脱掉脚上的长筒袜。 当她用光脚踩在修剪得非常平整的草地上时感觉很舒服,两只脚的10个脚趾头用力向内蜷曲了几下。不明就理的弗朗西丝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关切地问着她:“伊莎贝尔,你是想…去池塘里抓鱼??” 伊莎贝尔瞅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让自己的脚更舒服一些。”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伸长两条腿平放在草坪上,双手向后撑着草坪:“弗朗西丝,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呢?” “好吧,如果你认为这样很舒服的话,你可以随意。”弗朗西丝提起撑箍裙,弯曲着两条腿侧身坐在了她的身边。 一位骑士的女儿与一位伯爵夫人就这样坐在养鱼塘边,伯爵夫人的贴身女仆远远地站在两人身后保持着应有的礼节。伊莎贝尔看着正前方宽阔的池塘水面:“弗朗西丝,刚才你问我是不是对你有些意见,是吗?” “是啊,这么你的确是对我有些意见?” “事实上,那只是我突然产生的想法。因为你的身分及头衔会让你对普通民众产生一种站在高处俯视下面的人的看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以,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亨利从宫廷内带回的一本书。这本书的作者,在书里王国应该有三个等级,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中都应该各司其职。作为第三等级的普通民众,应该摒弃僭越自己身份和地位的想法,安分守己。” 伊莎贝尔把两只脚重叠在一起摇晃着,蜷曲或伸展着脚趾头,异常悠闲地欣赏着池塘水面偶尔冒出的水泡:“我知道你的这本书,我在亨利那里也看过。” “噢,你什么时候看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来过温莎?我的主,亨利竟然不让人向我报知,就把你带进了书房??” “不会吧?你认为我是在你的丈夫亨利?你不知道你丈夫的好伙伴也叫亨利吗?” 弗朗西丝连忙反应过来,用手轻轻挡住嘴巴咯咯笑着:“你应该受到诅咒,你是故意的,对吗?”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坏笑着了句:“其实,我对你的孩子的父亲没什么兴趣。” “咯咯咯…幸好你没有兴趣,不然两位亨利肯定会为了你决斗的。” “弗朗西丝,实际上我只是对你的态度有些不满意。我明白,这个社会到处都充满了等级与秩序,人与人之间是不平等的。” 弗朗西丝轻哼一声:“快向我道歉。假如你不愿意道歉,我会让你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的心情就像此时的阳光一样,才会允许你离开南方。” 伊莎贝尔把脸凑到她的脸前,瞪大双眼瞅着对方:“你是真的?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每都面对着殿下的家臣了,再也不用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处理任何事务了。” “你想偷懒?我立刻回去给殿下写信,告诉他你不想回北方了。” “弗朗西丝,刚才你是怎么?假如我不道歉,你就不允许我离开这里?” 萨里夫人在受教育程度和文化修养方面,的确称得上这个时代的贵族女性中的佼佼者。从她可以凭借着牛津伯爵长女的身分嫁给有着王室血统的萨里伯爵就能看出,她是配得上诺福克家族将来的诺福克公爵四世的。不过,她还是被来自后世的伊莎贝尔的话给绕了进去。 等弗朗西丝明白过来时,伊莎贝尔已经偷笑着躺在了草坪上。双手枕着后脑,仰望着瓦蓝瓦蓝的空:“很抱歉,弗朗西丝。你想听我向你道歉的话语,我满足你的要求。” 萨里夫人仍旧矜持着坐在身旁,侧过身注视着她:“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轻视凯瑟琳,却没有对你这样做的原因吗?” “嗯,你是不是认为凯瑟琳太年轻或者没有接受过更好的教育?” “为什么你总是能中呢?也许,我应该更虔诚一些,主就能把他的智慧赐予给我的长子了。” 伊莎贝尔闭上双眼享受着从池塘水面吹来的阵阵凉风,摇晃着两只光脚:“这很容易。你的身分、头衔、地位、财富、经历和受到的教育,自然会让你对年轻而贫穷的凯瑟琳产生轻视或者是蔑视的想法。” “嗯,你得很对。那么,你想为什么我没有这样来看待你吗?” “因为我是一个很特别的女性。在我的身上,你看到了与其他贵族女性不一样的东西。”伊莎贝尔毫不掩饰地自夸着。 “你得很对,也有着贵族女性才会有的高傲。好吧,看来我的确应该给殿下写封信。” 伊莎贝尔听到这里,猛然坐了起来望着她:“弗朗西丝,你没有开玩笑吧?你想告诉殿下,我不想回北方?” 弗良西丝撇了下嘴笑着:“这一点你就不像一位贵族女性,不够沉稳。我记得,刚才我并没有过你不想回北方啊?” “好吧,你打算告诉殿下什么?” “我让殿下同意你再休息几。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去巡行殿下的新领地和庄园了。”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你是想让我尽到教母的职责,还是打算让我陪你去欧洲游玩?” 坐在草坪上的弗朗西丝仍然保持着上身的挺拔,嫣然一笑:“伊莎贝尔,你得都没有错。” 正文 第361章 等待 实际上,仅仅身为诺福克家族第三代公爵的儿媳妇的弗朗西丝·霍华德,并不知道古德伍德村庄在什么地方,她也是从丈夫萨里伯爵那里听来的。相较于丈夫在镇压叛乱后从亨利八世那里得到的一些财宝的赏赐,她更喜欢实质性的赏赐,比如领地和村庄。 后来,就里士满公爵得到的赏赐一事她询问了丈夫亨利。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告诉她,领地及村庄大概是在萨塞克斯郡的奇切斯特城镇北面不到5英里的地方,设立在奇切斯特城镇北面的一大片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 丈夫的解释,还是让弗朗西丝没有在头脑里形成清晰的概念。萨里伯爵只好告诉她,这片领地和村庄在他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阿伦德尔城堡的西面,骑程时间大概是一时左右。如此解释,弗朗西丝才对里士满公爵的新领地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 当然,让萨里伯爵及夫人,还有里士满公爵和伊莎贝尔不知道的是,这片原生态森林在后世被命名为南唐斯国家公园,同时也是英国在011年才开始全面运营的最新国家公园。国家公园从西部的温彻斯特郡一直向东部的维多利亚式渡假区即伊斯特本绵延,贯穿汉普郡、西萨塞克斯郡和东萨塞克斯郡。 后世的里士满公爵即马奇伯爵在英格兰南部的居所,就是这座古德伍德庄园。始建于18世纪的公爵庄园,被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一句玩笑话提前了两百年就开始修建了。 久居北方王室领地的伊莎贝尔,现在对16世纪的英格兰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这是一个宗教信仰混乱的时代,主教与新教即安立甘宗处于水火不容的敌对状态,无论哪个教派的领袖人物都想要彻底铲除对方在王国内的势力、人员及地位。 同时,整个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总人口才00万,还是一个仅相当于法国1/6人口的农业社会国家。可想而知,在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由大量的耕地组成的国家里,是有着非常多的成片原始森林和无人居住的空地的。 里士满公爵得到的这片新领地及领地上的村庄,伊莎贝尔通过公爵的一些书籍做过仔细的研究和调查。新领地南面的奇切斯特城镇不过是个人口只有数百人的镇,而新领地内的所谓村庄最多只有几户农业人口。 所以,建设新领地及庄园的工作是繁杂而沉重的。如果想要让新领地达到北方里士满郡的效果,至少需要一代人或两代人才能完成建设的工作。如此一来,恐怕伊莎贝尔要花掉毕生的精力才能开辟出一片具有规模的新领地及庄园。 把时间都浪费在了经营领地及庄园上面,自然也就不可能完成她的航海大冒险计划了。因此,现阶段她的主要目标是要做一名航海冒险家,而不是一个纯粹的乡村大地主。至于开辟新领地及庄园的工作,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做。人选她也找好了,就是约曼农比尔德·史密斯的长子比尔德。 伊莎贝尔对于萨里夫强烈的好奇心,只是含笑了句:“弗朗西丝,你真的想让我陪你去公爵殿下的新领地巡行?” 弗朗西丝用左手撑着草地,仰着头晒着阳光:“是啊,土地就是每一位贵族的全部。没有土地,也就没有财富。没有财富的贵族,怎么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呢?” “可是,殿下的新领地只是非常大的一片森林的边缘地带,距离新领地的奇切斯特城镇也只是一个才几百人居住的镇。你真的想让我带你进入到一片原始森林内,把众多猎物当作殿下新领地内的新臣民?” “啊…怎么会这样呢?”弗朗西丝收紧下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对方。 坐在草坪上的伊莎贝尔手上玩弄着一根青草茎干,摇了摇头:“如果你想让我陪你去欧洲游乐,我们可以直接去南安普敦坐船。现在,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修建殿下的新领地和庄园。” 弗朗西丝的身体就像一个跑了气的气球般软了下来,有些不高兴地望着她:“那么,你什么时候才能修建好殿下的庄园啊?” “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修建出像阿斯克庄园的那种样子。并且,还要在足够的多的修建所花费的金钱、雇工和材料,还有监管人的监督下才能完成。” “我的主,你想让我等上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去殿下的新领地游玩?” “如果你实在不想等待的话,你可以和我去里士满郡游玩几,怎么样?” 弗朗西丝思考着把手伸到了对方的面前,“扶我起来。” “当然,萨里夫人。”伊莎贝尔站起身,拉着弗朗西丝从草坪上站起来。看了眼对方后笑了笑:“明我就要回北方了。假如你想好了,现在和我去北方还来得及。” “可是,我还要照顾托马斯啊。” “那么,很抱歉,你的欧洲这之行恐怕要等上几年才能实现了。” 伊莎贝尔又坐了下来,穿着丝袜及马靴,“除非,国王陛下想让公爵殿下到宫廷里担任一定的职务。到时候,殿下的仆役把殿下的家搬到南方来,我才有时间修建新的庄园。” 弗朗西丝无奈地点了下头:“看来只能这样了。” 待穿好袜子及马靴后,伊莎贝尔站起身瞅了眼对方的裙子上有没有草屑及泥土,“别担心,现在,我就可以找人进行领地和庄园的修建工作。” “真的?什么时代开始?” “嗯,等我回里士满郡找好合适的人选就可以开始了。” 第二早上的6点钟,伊莎贝尔被弗朗西丝的女仆给叫醒。吃了些东西后收拾好行装、武器、甲胄和马匹,又对数名从公爵府带来的准枪骑兵吩咐了几句。在与萨里伯爵及夫人告别时,又亲手抱了抱她的教子诺福克公爵五世。随后,在黑夜中离开了温莎,离开了南方。 正文 第362章 新王后 伊莎贝尔在回到里士满郡后,只过了4个月便接到了来自王室的信件。信件上珍·西摩王后于10月1日在汉普敦宫内生下了儿子爱德华·都铎。爱德华六世的出生,意味着亨利八世和英格兰王室终于盼来了男性继承人。 当西摩王后正式宣布“由国王陛下与我之间合法婚姻所孕育的王子”后,整个英格兰王国举欢腾,各地教堂内吟唱起了《赞美颂》并点燃篝火,庆祝著爱德华六世的诞生。作为王室领地的里士满郡和其他几处王室领地同样热烈庆祝国王的继承人的出生。 里士满郡的庆祝活动刚刚结束才几的时间,作为王室领地监管人的伊莎贝尔再次收到来自王室的信件。这一次,传递到北方的消息是一个大的噩耗。西摩王后于4日夜里突发产褥热过世。举国欢腾之后又是举国哀伤,从这个月起亨利八世穿了整整三年的丧服,对任何一件王国政务都提不起兴趣来处理。 从西摩王后过世一直到第二年即158年的夏季,伊莎贝尔陆续成为了三位爵士及一位贵族孩子的教母。此时,她收到了来自伦敦城兰贝斯宫的一封信,这封信是诺福克家族的凯瑟琳·霍华德写来的。由于两人在去年萨里伯爵庄园内有过一段“良好的”接触,凯瑟琳已然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一位长姐来看待。 凯瑟琳在信中告诉她,她与公爵夫人音乐教师的关系已经结束了。随着音乐教师的离开,公爵夫人的秘书弗朗西斯·迪勒姆疯狂地爱上了她。两人在这段地下情感的发展中,互相宣誓了结婚的意愿。凯瑟琳还兴奋地告诉她,公爵秘书甚至还把自己的财产交给她来保管。 对于这样一封可以证明凯瑟琳在与亨利八世结婚前有过轻率行为的信件,伊莎贝尔没打算告诉其他人。她只是在回信中询问凯瑟琳,她与公爵秘书的爱情是地下爱情还是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正处于热恋阶段的凯瑟琳告诉她,兰贝斯宫内很多女性伙伴都知道这件事。 既然地下爱情已经曝光,那么她未来的丈夫亨利八世肯定会通过某些途径最终知晓。伊莎贝尔对凯瑟琳与公爵秘书的爱情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她只是静待事态的发展。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日子也一一地度过。 当时间来到159年的月时,为西摩王后的过世已悲伤了近三年的亨利八世终于有了再次结婚的念头。于次年的1月6日,与来自德国克里维斯公国的公主安妮在格林威治的普拉森夏王宫举行隆重的婚礼。 亨利八世迎娶了第四位王后后不久,伊莎贝尔在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的信内看到这样的内容:诺福克公爵三世为萨里伯爵的堂妹凯瑟琳谋得了一份宫廷女侍官的职务。弗朗西丝对她,她不敢相信这位贫穷的堂妹居然成为了国王陛下的安妮王后的女侍从。 伊莎贝尔没有告诉她,凯瑟琳成为新王后女侍官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政治阴谋。相反,她却在信里告诉弗朗西丝,古德伍德领地及庄园在经过近三年的修建后,现在已经具有了初步的规模。 里士满公爵的居所不仅是一幢哥特复兴式建筑,而且在公爵居所的四周还修建了各种需要的建筑,配备了足够多的仆役、生产资料和物质资料。更重要的是,领地内有跑马场、弓术场、剑术格斗训练场,还有成片的森林可以用来举行狩猎活动。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在收到信后大为开心,立即回信询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来温莎与她,还有教子托马斯相聚一些日子。伊莎贝尔在回信中告诉她,还要等待修建领地及庄园的监管人比尔德·史密斯的竣工回复。 ——————————— 1540年的5月初,一年一度的耶稣升节再次在王室领地里士满郡拉开了庆祝的序幕。阵阵吹来的春风,四处歌唱的鸟似乎也在庆祝这一隆重的节日。当地的民众几乎也快忘了4年前爆发的叛乱运动,郡内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阿斯克庄园的庆祝活动从上午就开始了,庄园内年轻的女孩子们光着脚在潮湿的花园草地上跳着舞。不仅有年轻的女孩子,还有几位爵士夫人及贵妇特别引人注目。欧内斯特爵士的夫人卡罗琳拉着赫伯特爵士的夫人尤菲米娅兴高采烈地跳着北方传统的舞蹈。 伊莎贝尔,拉提默男爵夫人凯瑟琳·内韦尔还有弗格森爵士的夫人玛丽亚站在一旁一边看着年轻女孩子们跳舞,一边开心地交谈着。男爵夫人愉快地看了眼身旁的伊莎贝尔:“今是耶稣升节,你不需要去城堡陪伴殿下吗?” 伊莎贝尔朝卡罗琳与妹妹的方向瞥了眼,笑了笑:“殿下在升节的前一起程去阿伦德尔城堡了。” “这么,公爵夫人与殿下结婚以后一直住在她父亲的城堡内?” “是啊,公爵夫人喜欢住在南方的乡村里,殿下又因为领地内和北方委员会的事务一直没有时间去南方,所以直到今年才打算与夫人见上一面。” 这几年来,拉提默男爵夫人一直与伊莎贝尔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当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伊莎贝尔是男爵的两个孩子的教母,还有更大的原因是她觉得与孩子的教母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共同的观点或看法。 拉提默男爵夫人细细思量着对方的话,和伊莎贝尔开起玩笑:“我猜,殿下当初结婚时离开夫人回北方居住也许是为了你,是吗?” 弗格森爵士的夫人玛丽亚听到她的话,连忙凑过来:“拉提默夫人,您的是真的?” 凯瑟琳·内韦尔朝玛丽亚瞥了眼:“154年她就和殿下待在一起了,到今年两人已经相处了6年,我相信殿下爱的人肯定是伊莎贝尔。” “6年?我的主,伊莎贝尔,你真的不想结婚了吗?”玛丽亚出了这几年来很多人关心的一件事。 正文 第363章 婚姻 这个问题是伊莎贝尔-沃尔顿自158年成为数个孩子的教母后慢慢出现的。回想当初如同伞降部队的空投物资一般被空投到里士满郡时,她是一个无依无靠,被人当作使用异端邪术的巫婆,随时会被人绑上十字架烧死,根本不懂得中世纪末生存技能的跨越时空者。 为了可以让自己在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她不得不编造了很多精心设计的谎言。为了让里士满公爵和他的骑士、管家、仆役、佃农等人相信自己,她非常努力地学习骑士七技,并在有效的实践(蒙面劫掠)中进一步检验自己的冷兵器作战能力。 当她的聪明才智渐渐被王室领地的领主里士满公爵发现时,她又开始疲于应付北方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发动的军事叛乱行动。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重要的,有趣的事可以去做。 慢慢的,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一名女性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遗弃在了记忆的角落里。现在,偶然被弗格林爵士夫人从落满灰尘的角落里重新提了出来,这件事却显得那么的突兀,那么的不自然。 耶稣升节的上午,离日出时间还有两个多时。伊莎贝尔在四周火把的映衬下笑得很从容,看不出一丝的窘迫:“夫人,我相信您与其他夫人,年轻女孩子们一起在草地上跳舞的话,您会更美丽更加健康的。” 正好这时,尤菲米娅对玛丽亚边笑边叫着:“玛丽亚,你在干什么?快过来跳舞。” 玛丽亚侧目看了眼回避她的提问的伊莎贝尔,只好向拉提默男爵夫人和她先后行礼后去找尤菲米娅了。男爵夫人凯瑟琳-内韦尔瞅了眼提着裙角走向跳舞的人群中的玛丽亚:“伊莎贝尔,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你始终是无法回避的。” 伊莎贝尔对看着自己的卡罗琳愉悦地笑着:“凯瑟琳,在你17岁嫁给你的第一位丈夫博罗勋爵二世时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俗社会里除了结婚还能做什么的问题。” “17岁?!时间过得真快,到今年已经11年了。” “凯瑟琳,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不记得当初的想法了吗?” 男爵夫人笑起来很美,难怪亨利八世会一眼看中她,也没有嫌弃她是一个结过两次婚的寡妇。笑着瞥了眼伊莎贝尔:“我的确有些不记得11年前的事了。假如我在17岁那年遇到你的话,大概也会和你一样对婚姻有自己的看法。” “其实,我认为女性除了结婚外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务。所以,把结婚、生孩子的时间都用在了其他地方。” “我知道。在把你当作可爱的伙伴之前,我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优秀的女性。会骑马、会弓术,还懂得男人们喜爱的剑术和狩猎活动。” 男爵夫人微笑着又了句:“我很遗憾在第二段婚姻里才遇见你。不过,我又感到很幸运,因为我和特别的你成为了最好的伙伴。” 伊莎贝尔看了眼走到自己面前的爵士夫人卡罗琳-沃尔顿,扭头注视着她:“凯瑟琳,这大概是我能够成为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及长女的教母的原因吧。” 伊莎贝尔朝卡罗琳看了眼:“等等,我马上就来。”完,单腿站立双手一使劲,拽下一只马靴。接着,又拽下另一只马靴并脱下袜子。 待她光着两只脚踩在草地上时,对拉提默夫人开心地笑着:“凯瑟琳,为什么你还不行动?你认为你已经老了吗?” “快去吧,这是属于你们年轻女孩子的节日。”今年才8岁的凯瑟琳只比伊莎贝尔1岁,但两段婚姻却让她认为自己已经走向了衰老的边缘。 卡罗琳向她快速曲膝行礼后,拉着伊莎贝尔嘻笑着朝草坪中间跳舞的人群跑去。跑到尤菲米娅与玛丽亚的身边时,尤菲米娅望着她:“拉提默夫人不想来吗?”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用管她,她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老女人了!” “老女人!咯咯咯……伊莎贝尔,你不担心我把你的话告诉拉提默夫人吗?”弗格森爵士的夫人玛丽亚开着玩笑。 伊莎贝尔看着她撇了下嘴,做了个怪相。卡罗琳浅笑着轻声:“刚才你和凯瑟琳在谈什么呢?” “没什么,她只是想知道我愿不愿意结婚?” “伊莎贝尔,你知道,除了凯瑟琳外还有很多人想知道这个问题。” “这么,你和其他人都希望我可以快点结婚,快点生下自己的孩子?” “是啊,我很高兴你能看到这个问题。” 伊莎贝尔瞅了眼几步之外笑得非常开心的妹妹尤菲米娅和玛丽亚,一边用光脚踩着粘满露水的青草,一边望着兄长的妻子:“可是,整个北方的上等阶层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女性不愿结婚吧?” 卡罗琳摇了摇头:“如果是因为嫁妆的问题,我和欧内斯特,尤菲米娅和赫伯特肯定会救助你的。如果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男性……” “瞧,你正好出我最想的话。” “我知道,几年前达勒姆郡就有骑士家庭的长子适合结婚。但是,那个时候我连我自己都没有嫁人的想法。”卡罗琳想想后突然笑了起来,把脸凑到对方的耳旁:“现在,弗朗西斯不仅被授封为骑士,还担任了约克郡的一名郡治安法官。你认为他可以适合你吗?” 伊莎贝尔一愣神,淡淡地笑着:“怎么,你认为弗朗西斯适合我?” “是啊,他只比你大两岁,还没有结婚。并且,你已经认识他很久了,我想不出你不愿意和他结婚的理由。” 伊莎贝尔在6年前来里士满郡时曾谎称自己15岁。因此,所有认识她的人也都认为她今年已1岁。从卡罗琳描述的情况来看,她与弗朗西斯结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不过,目前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她及所有人的眼前。如果她想要与弗朗西斯结婚,就必须要得到里士满公爵的同意。 正文 第364章 障碍 都铎王朝从第一位国王亨利七世开始,就复兴了国王享有对继承地产的未成年贵族廷臣的土地和婚姻的处置权。尽管国王再次拥有了这样的权力,但第二位国王亨利八世却很少行使这个权力。当然,他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除外。 国王拥有贵族廷臣的处置权,并不意味着上等贵族也拥有同样的权力。如果为了土地和经济利益,身为上等贵族的公爵倒是可以为家族里的贫穷的女亲戚安排经济婚姻。 从经济利益来考虑,里士满公爵也可以这么做。但是,在法律上来讲,他没有任何权利来替伊莎贝尔安排一段让他满意的婚姻。因此,假如里士满公爵不同意伊莎贝尔结婚的话,他唯一的借口就是他爱上了伊莎贝尔,他不愿意与自己的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相处。 伊莎贝尔心里很清楚,里士满公爵一定会阻止她与弗朗西斯结婚的。当初刚来里士满郡时无依无靠,她只能向领主里士满公爵宣誓效忠来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现在,她与公爵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明白的。 当耶稣升节当的太阳准点在上午的11点过出现在空中时,阿斯克庄园内的跳舞庆祝活动也走到了尾声。在午餐前的时间里,重新穿戴好马靴及袜子的伊莎贝尔与卡罗琳来到了庄园的养鱼塘边。 爵士夫人卡罗琳-沃尔顿想竭力促成她的可爱的伙伴与弟弟的婚姻,见伊莎贝尔在日出前没有表态,但打算在午餐前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一边慢步在池塘边,一边瞥了眼她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你知道弗朗西斯被授封骑士的这一年里为什么没有结婚吗?” 伊莎贝尔用手臂环抱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踱着步:“我想,大概是因为女方的嫁妆让他不满意吧。” “你是这么认为的?我不相信弗朗西斯在向殿下宣誓效忠并成为一名卫从后,你对他没有一点喜爱之情。” “卡丽,我在与旨朗西斯的接触中的确有过非常愉快的时间。只是,你要明白,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一切都有殿下赐予的。” “殿下的赐予是让人颂扬他的仁慈与慷慨。我听,国王陛下也时常赐予贵族、大臣或女侍官一些衣物及财富。但是,国王陛下却很少阻止他的臣民与自己喜爱的人结婚。” 伊莎贝尔没有反对她的词,轻声:“4年前殿下与诺福克公爵的长女结婚后,殿下并没有与公爵夫人居住在一起。你想知道为什么?” 卡罗琳执拗地问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公爵夫人喜欢住在南方的乡村里。” “殿下为了你与公爵夫人分开居住?4年的时间?” 伊莎贝尔凝视着吃惊不已的卡罗琳,点点头:“是的,你的没错,即使是殿下的玩伴萨里勋爵与他的夫人也只分开居住了三年。” 完,伊莎贝尔走到池塘边坐在草坪上,捡起一块石子扔向池塘的水面:“卡丽,现在你明白我在思考什么了吧?” 沉默中的爵士夫人坐在了她的身边,望着池塘水面的阵阵涟漪:“我不明白,公爵殿下为什么会如此爱你。” “卡丽,我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性。殿下让我担任他的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也是为了时常与我在一起的目的。” 卡罗琳这才明白里士满公爵当初为什么会让伊莎贝尔出任枢密顾问官的原因了。思考了很久后,才慢慢地:“今年的耶稣升节,我没有见到诺丁汉城堡主楼顶上升起公爵纹章的旗帜,殿下不打算在郡内庆祝节日?” “当然要庆祝这么重要的节日。只不过,殿下是与他的夫人,还有夫人的家人一起庆祝。” “什么意思?殿下回南方公爵夫人的庄园了?” “是啊,这是我作为枢密顾问官向他提出的建议。” 卡罗琳更加不理解伊莎贝尔的想法了,瞪着双眼:“如果你愿意做殿下的女伴的话,为什么你要让殿下回南方与公爵夫人相聚呢?” 伊莎贝尔的表情显得很平静:“殿下是王室公爵。身为一位受人尊敬的王室公爵,是不能没有男性继承人的。即使首先出生的是一位女性继承人,殿下在国王陛下面前也不会丢掉颜面。” “这样解释也很不错。伊莎贝尔,假如一年后殿下拥有了继承人,那么殿下对你的喜爱会不会少一些?” “也许吧。所以,我的婚姻还要再等上几年。” “我的主,伊莎贝尔,再等上几年你的年纪就会很大了。到时候你还不能找到一位于合适的骑士或贵族……恐怕你这一生也只能在修道院度过了。” “哈哈哈……修道院?卡丽,你知道吗,不能开心地吃任何一种食物,不能做喜爱的每一种事务,不能经历喜爱的一些过程,我宁愿国王陛下关闭掉全王国的修道院。” 这时,从庄园方向快步走来一名女仆。当女仆来到卡罗琳的贴身女仆及伊莎贝尔的贴身女仆身旁时,声:“领主吩咐,午餐开始了。” “姐,午餐开始了,请您与爵士夫人一起回去用餐吧。”从伊莎贝尔的身后传来了女仆安妮?库克的话声。 “好了,我们回去吧。”伊莎贝尔站起身,对卡罗琳伸出了右手。 卡罗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不无遗憾地瞅着她:“难道你要成为拉提默夫人那样的贵妇,才能让自己成为一位夫人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三个女仆,在她耳边:“其实,拉提默夫人今年只有8岁,她还很年轻。” “8岁已经结了两次婚,还可以拥有两位男爵的财产。即使是有着如此境遇的拉提默夫人,也要比你好很多。” “这不可能。她接受过着甲及不着甲的长剑格斗、刀格斗、剑盾格斗、匕首格斗、徒手搏斗和马上格斗吗?她接受过弓术练习吗?”伊莎贝尔非常鄙视卡罗琳对自己的片面看法。 正文 第365章 阿伦德尔城堡 由罗杰·蒙哥马利·阿伦德尔伯爵修建于1067年的阿伦德尔城堡,座落在俯瞰风景优美的阿伦河河畔的一座人工土堆上。其最大的特点就是环绕着整座城堡的大片原生态森林及超过100英尺(约05米)高的干燥的护城河。 这座城堡从它的第一个拥有者阿伦德尔伯爵直到此时的拥有者诺福克家族,已经过了470多年的苦心经营及良好的保养。这座历经沧桑,见证了英格兰王国历代国王及历史的城堡直到此时依旧矗立在萨塞克斯郡的阿伦河边。 里士满公爵带着数十名卫从、仆役在耶稣升节的前一,赶到了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阿伦德尔城堡。诺福克公爵三世及公爵夫人,长子萨里伯爵及夫人弗朗西丝,公爵长女即里士满公爵的妻子玛丽身着节日里的盛装,在富丽堂皇的城堡会客厅内隆重地接待了他。 午餐后,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玩伴萨里伯爵陪同他来到城堡的画廊内。壮丽迷人的家具、挂毯、著名画家绘画的各种绘画作品和历代诺福克公爵的画像让公爵赞不绝口。站在第一代诺福克公爵画像前欣赏着时,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在一旁轻轻笑了下:“亨利,复活节前我就写信告诉你,让你在复活节期间来这里与玛丽会面,你怎么现在才来?” 亨利朝他的玩伴瞥了眼,又欣赏着画像:“委员会有很多事务需要我亲自来处理。” “嗯,我看得出你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委员会主席。那么,委员会的其他委员没有尽力履行自己的职责?” “亨利,你知道委员会统辖着北方重要的五个郡,所以每一位委员都要尽力完成自己的事务,以免出现怠慢和疏忽。” 萨里伯爵轻轻笑着摇了摇头:“亨利,现在是节日期间,委员会的事务可以暂时不用去想它,你认为呢?” 身材修长,与年轻的亨利八世极为相像的里士满公爵,背着双手继续往画廊内部走时点点头:“当然可以。如果不是因为…伊莎贝尔的建议,我也不会亲自来诺福克公爵的领地过一个愉快的耶稣升节了。” 两人慢慢行走在画廊上时,萨里伯爵指着一张做工精美的挂毯:“亨利,这是一张来自西属尼德兰的法兰德斯伯国出品的挂毯。” “嗯,非常不错,法兰德斯伯国是法兰西王国的领地吗?” “是的,15世纪以后,法兰德斯伯国与其他16个低地领地同为勃艮第公国的领土。后来,随着勃艮第王朝的覆灭,被划入了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内。” “查理五世在将哈布斯堡家族一分为二时,法兰德斯伯国又归属到了哈布斯堡家族西班牙支系之手,因此该地被称为‘西属尼德兰’。 “亨利,你的记忆力很好。今年陛下让你去宫廷参加耶稣升节的庆典活动吗?” “当然,陛下还让我参加宫廷比武大会。” 一听到宫廷骑士比武大会,里士满公爵有些激动起来,“我的最可爱的伙伴,我可以去参加比武大会吗?” “哈哈哈……亨利,如果你想参加比武的话,去白厅向陛下禀告就可以了。”萨里伯爵完,有些轻蔑地瞧着里里士满公爵:“不过,你能不能在比武时赢得冠军就很难了。” 今年已有1岁,年轻气盛的里士满公爵瞪着他的玩伴,严肃地了句:“你怎么会认为我会输掉比武?” “因为从157年开始,你就已经在北方委员会担任委员了。那么,你在这几年对特伦特河以北的地区进行有效治理的同时有没有进行骑士训练呢?” “嗯,骑士训练?!早知道我就不去这个委员会了。” “亨利,几场骑士比武大对你来或许是鲜花、赏赐和众廷臣对你的颂扬。不过,北方委员会就不一样了。” 里士满公爵看了萨里伯爵一眼,又把目光对准了挂在白色石块墙壁上的挂毯:“你想什么?现在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北方地区的统帅?” 萨里伯爵点了下头,同样观赏着挂毯:“可以这么吧。毕竟陛下是你的父亲,陛下还是很相信你的。” 稍后,当两人来到由桃花心木镶成的地板,上面覆盖着精美的地毯的城堡图书馆内。里士满公爵毫不客气地坐在壁炉前右侧座椅前上,萨里伯爵坐在他的对面端着一杯仆役送来的葡萄酒呷了一口:“殿下,需要我让您的夫人玛丽来做陪吗?” 里士满公爵与萨里伯爵的妹妹从结婚到现在,几乎没有再见过面。此时,萨里伯爵的提议,让他感到有些局促或者是紧张。端起仆役为自己送来的红葡萄酒,掩饰着喝了口酒:“嗯,还是不用了吧。你知道,我与玛丽有几年的时间没有住在一起…” 萨里伯爵微微一笑,放下酒杯:“怎么,还是不能忘掉伊莎贝尔姐?” “忘掉?亨利,我和伊莎贝尔姐这几年的相处,不是忘掉就可以忘掉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对待她?如果她打算结婚呢?” 萨里伯爵提出的问题,也是里士满公爵这几年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公爵坐在壁炉前深思着,最后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玛丽还是信仰主教吗?” “殿下,您想用与玛丽离婚来保护您的伊莎贝尔姐?您知道诺福克家族是传统的主教家族。离婚,对于一个虔诚的主教家族来,是永远不可能的。” “可是,你和弗朗西丝已经是新教徒了呀。” “安静,如果让我父亲听见,我会被赶出家族的。”萨里伯爵不动声色地了句。 “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做?”里士满公爵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萨里伯爵再次端起酒杯呷上一口,望着图书馆的二层走廊:“殿下,今您来这里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庆祝耶稣升?” 里士满公爵望着他:“好吧,伊莎贝尔告诉我,现在我应该要有一个继承人了。” 正文 第366章 相敬如宾 这时,守候在城堡图书馆外的一个客厅男仆轻手轻脚地打开图书馆的两扇门,恭敬的向两位贵族行礼后:“殿下,阁下,里士满公爵夫人来了。” 今年已0岁的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身着一套公爵夫人等级的紧身衣裙,带着两名贴身女仆昂首挺胸地步入到图书馆内。由于玛丽现在的身份是里士满公爵夫人,所以在等级观念森严的诺福克家庭内部,身为兄长的萨里伯爵仍然免不了向妹妹玛丽行礼问候。 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从座椅上站起身,脸上挂着贵族在公众场合下的礼仪性笑容,走上前向妹妹行礼问候:“日安,公爵夫人。” 玛丽的丈夫里士满公爵没有看她一眼,那张哥特式长靠背椅上站起身,也没有向她问候的意思。玛丽目不斜视地看着兄长,嫣然一笑:“日安,萨里勋爵。” 当兄妹两人如同在公众场合下行礼问候后,这才表现得像兄妹一般相互致吻脸礼。一时礼毕,公爵夫人款款来到她的丈夫面前,优雅地行礼问候:“日安,公爵殿下。” 里士满公爵望着已经与自己结婚近4年的妻子,他觉得妻子的容貌与结婚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似乎又多了几分公爵夫人的稳重、干练及成熟。再看看妻子身上那套精致的紧身衣裙、弦月状罩帽及盘在脑后的长发,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 待妻子向他行礼后,里士满公爵这才礼节性地还礼。然后,两人又互相致吻脸礼。萨里伯爵的脸上出现了亲人的笑容:“玛丽,这么急切的想见到你的丈夫?” 公爵夫人既没有脸红,更没有对兄长在语言上的无礼表示斥责。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今是公爵殿下与我结婚以来,第一次来到诺福克家族的城堡。所以,我做为诺福克家族的一名成员,应该对公爵殿下的到来表示感激。” “嗯,没错。殿下,公爵夫人请坐吧。”萨里伯爵礼让着妹夫及妹妹。 亨利·菲茨罗伊坐下后,玛丽矜持地站在原地望着他:“殿下,我可以坐在您身边吗?” “可以,夫人请坐。”里士满公爵表现出贵族对贵族女性的尊敬。 当玛丽入坐后,两名贴身女仆站在其身后。玛丽扭过头吩咐着:“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我的家人。” 客厅男仆在两名贴身女仆离开后,又轻轻地合上了图书馆的两扇木门。坐着的玛丽保持着上身的挺直,礼貌地道:“亨利,不要因为我而打断你与殿下的谈话。” 玛丽的兄长看了眼妹妹身旁的里士满公爵:“玛丽,刚才我与殿下谈到了殿下的继承人问题。正好你也来了,你可以你的想法。” “继承人?殿下,您愿意到南方来居住了?”玛丽把目光转向身旁的丈夫。 在王国法律上具有合法地位及权利的妻子就在身旁,里士满公爵却找不到一点做丈夫的感觉。听到妻子的话后,只是有些局促地笑了下:“夫人,目前因为北方委员会的职责我还不能来南方,确切得是温莎庄园居住。” “殿下,您现在是一位拥有家庭、拥有夫人的公爵殿下。虽然北方委员会的职责是陛下赋予您的权利,但您同样应该对您的家庭及夫人履行家长和丈夫的职责。” 年轻且独立性很强的玛丽·菲茨罗伊在平静的气氛中诉着。虽然丈夫里士满公爵与她分开居住已近4年,但她在潜意识里仍然维护着年轻,尤如一匹野马的丈夫。 公爵只好笑了笑:“夫人,我很清楚家长和丈夫应尽的职责。不过,任何人及事务都要服从陛下的法令的。” “如果陛下愿意改变他的想法呢?” “好主意。亨利,假如你可以在宫廷来任职,不就可以和玛丽住在一起了?”萨里伯爵颇为高兴的替妹妹了句。 里士满公爵端起酒杯起身离开座椅,走到装饰精美的壁炉前回过身看着兄妹俩:“来宫廷任职?也许是一种办法。但是,我还是喜爱待在北方。” 现在,摆在他与妻子面前的问题已然很清楚了。玛丽希望里士满公爵可以和自己居住在一起,组成一个真正的贵族家庭。不过,里士满公爵却因为职务或别的原因依然选择留在北方。 公爵夫人一声不吭地看着靠站在壁炉一侧的丈夫,一瞬间她想到了几年前在婚礼后见到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从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上还是看不出变化,可她的语气明显带有一丝轻蔑感:“殿下,我不能让陛下改变对您的信任。所以,我认为您还是愿意待在北方的理由中,有一条是因为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伊莎贝尔姐吧?” 妻子的话像是戳中了里士满公爵的痛处,公爵冷冷地看了妻子一眼:“玛丽,直到今你还是对伊莎贝尔姐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吗?” “殿下,经过这几年的时间,我想我对伊莎贝尔姐的看法已经改变了一些。尤其是在弗朗西丝告诉了我她的一些经历之后。” 里士满公爵有些满意地点点头:“玛丽,伊莎贝尔姐在很大程度上也只是在履行她的职责。弗朗西丝有没有告诉你,她在担任我的领地代为监管人一职?” 玛丽站起身,保持着公爵夫人的仪态走到壁炉一侧的书架前:“是的,我很感激萨里夫人对我的信任。毕竟,伊莎贝尔姐仅仅凭借着骑士的女儿的身份就成为了萨里夫人孩子的教母。” 萨里伯爵看着这两人,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刚与弗朗西丝居住在一起的模样。这时,玛丽抛出了一个令他和里士满公爵吃惊的决定:“殿下,在耶稣升节的节日期结束后,我决定与您一同返回北方。” 里士满公爵不敢相信她的话,谨慎地了句:“玛丽,北方社会与这里是不一样的,安宁的南方乡村才是适合你居住的地方。” 正文 第367章 公爵夫人 里士满公爵夫人做出的这一重大决定,让她的兄长萨里伯爵震惊地站起身来。前年亨利八世下令将北方叛乱领袖全部处死后,他曾跟随父亲、里士满公爵及其他贵族组成理事会,前往特伦特河以北地区对叛乱造成的影响做过一番探查。因此,对于北方社会的混乱、暴力及侵害等不法行为是有着深刻印象的。 特伦特河,一条位于英格兰中部的河流。发源于斯塔福德郡,向北注入北海亨伯河口湾,全长170英里(约74公里),流域面积达到861平方英里(约1万平方公里)。作为内陆地区一条重要的水道,沿河有多座重要城镇。在16世纪,王室和民间的法——“特伦特以北地区”指的就是北方社会。 “玛丽,你知道你的决定有多么荒谬和愚蠢吗?”萨里伯爵站在妹妹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毫不客气地斥责着妹妹。 玛丽·菲茨罗伊优雅地转过身来,双手放在撑箍裙腹处瞥了左侧的丈夫后,又平静地注视着兄长:“亨利,你是你的玩伴里士满公爵在他的领地内居住也是荒谬和愚蠢的?” “这…这是完全不同的。你从一出生就待在南方,待在父亲的城堡内。北方社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社会,你根本就不知道!” “亨利,我告诉了你我打算在北方长期居住吗?”玛丽对于兄长脸色及态度的变化还是很敏感的,急忙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一直处于旁观者立场的里士满公爵,这时出了最想的话:“玛丽,假使你不打算在北方长期居住,那么你和我回北方的目的…” 玛丽微低着头走到壁炉前,又抬起头平视着丈夫:“殿下,我知道您不愿意轻易舍弃陛下赋予给您的职务及职责。可是,您又不愿意待在南方。又因为您在与我结婚快4年后终于有了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的愿望,所以我作为您的妻子,在法权上是要服从丈夫的决定的。” 她的这番合情合理的解释,让在场的两位男性贵族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驳斥她。萨里伯爵略一思索后,出了北方社会的黑暗面:“玛丽,你的理由很充分,我和亨利也不能轻易拒绝。但是,北方是一个充满混乱、暴力和侵害的地区,你知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亨利,我的话没有完。我想,伊莎贝尔姐是一位生活在北方的骑士的女儿,而作为公爵夫人的我却只能待在南方。” 现在,两位男性贵族终于了解到她的真实想法了。里士满公爵无奈地笑了下,瞥了眼妻子:“好吧,我同意你和我一起回北方。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殿下,我很感激您的仁慈,什么条件?” “无论你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都要让人报知伊莎贝姐。我的是,我的城堡以外的地方。” “玛丽,我希望你能记住殿下的话。”萨里伯爵又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呷上一口红葡萄酒。 公爵夫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前,脸上又浮现出了贵族女性的浅笑,“我会的。别担心,我不会在北方待上很长的时间的。” 晚餐后,曾经在阿拉贡的凯瑟琳宫廷内担任过女侍官,与凯瑟琳王后成为关系非常好的伙伴的诺福克公爵三世夫人在听取了女儿的述后,并没有表示出过激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多年的宫廷生活让诺福克公爵夫人变得处事不惊。夫人觉得女儿既然已经与里士满公爵结婚,那么婚后生活就应该受到丈夫出于法权的监护。 玛丽不赞同身为主教教徒的母亲的看法。离开母亲的房间后,她又来到父亲的书房,向父亲报知了自己即将前往北方的决定。诺福克公爵三世同样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只是让她自己决定。 在父权制下屈服于男性权威的玛丽·菲茨罗伊遵循自我的内心,通过与丈夫里士满公爵的抗争,得到了与丈夫共同返回里士满郡的机会。 ——————————— 在节日期间收到里士满公爵信件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对即将来北方与公爵共同生活一段时间的公爵夫人表现出了一些好奇心。随后,按照公爵的要求立即让管家安排仆役打扫并整理出一间主卧室供公爵夫人居住。 实际上,伊莎贝尔对公爵夫人玛丽的到来还是感到很高兴的。毕竟,玛丽在家庭中是丈夫里士满公爵重要的合作伙伴。当公爵没有时间去监管领地及庄园内的事务时,玛丽就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一方面要监管并处理地产上的各种事务,出租土地、收取租金、听取管家的汇报、卖出富余的农作物及自然资源。另一方面还要监管仆役们的活动,为家臣发放酬金等等。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很期待公爵夫人的到来的。这样,她就可以恢复较为轻松的枢密顾问官职务,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设想是挺好的,事实是否如她所愿还要等待公爵夫人的到来才能知道。 5月的第二个星期四,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的队伍出现在了诺丁汉城堡南面的斯韦尔河河对岸。与两名贴身女仆坐在四轮马车内的玛丽远远地看到了丈夫的那座城堡。 颇为愉悦地望着车外骑在马上的丈夫:“亨利,这就是你的城堡?” 里士满公爵勒住胯下战马的缰绳,侧目望着妻子:“是的,是不是看上去没有阿伦德尔城堡那样壮观、坚固?” 玛丽轻轻一笑:“每座城堡都有它的特别之处。假如从外观上来看,的确是这样。” 公爵没有接着往下,只是凝望着河对岸的城堡出神地了句:“玛丽,伊莎贝尔姐在给我的信件中,她已经安排好所有的事务等待你的到来。” 玛丽坐在马车内通过了斯韦尔河上的石制桥梁,当她面对道路两旁不断向自己及丈夫行礼问候的领地臣民时,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点下头。 正文 第368章 会面 守卫城门的军士一见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举着公爵纹章旗帜的准骑士,立即开启了城门。待队伍经过石桥鱼贯进入到城堡内部时,伊莎贝尔早已和里士满公爵的众家臣站在了广场上准备欢迎公爵夫人的到来。 当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的公爵看见站在广场上的伊莎贝尔时,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始终盯着那双美丽的眼睛不知道该什么。马车在车夫的吆喝中停在了广场上,两名贴身女仆率先下车,在为公爵夫人开启车门后,玛丽提着裙角慢慢走出马车。 伊莎贝尔先来到跳下马的里士满公爵面前,行礼问候后又走到公爵夫人玛丽的面前,微笑着行礼:“日安,公爵夫人。” 玛丽·菲茨罗伊望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伊莎贝尔,略略点头:“日安,伊莎贝尔女士。” 随后,众家臣与管家陆续向玛丽行礼问候。望着齐整、干净的城堡内部四周及衣着同样干净的家臣,公爵夫人的表情显得很愉悦,矜持地站在原地等待丈夫与自己一同进入到城堡的主楼。 亨利与玛丽在众家臣的簇拥下进入到主楼内。待两人又来到会客厅内,分别坐在已放置好的两张主座椅上。公爵站起身望着站在面前的十来名家臣与伊莎贝尔:“各位,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夫人要来北方的消息。现在…我宣布,当我不在诺丁汉城堡的期间,将由我的夫人……” 公爵的话,坐在一侧的玛丽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声:“亨利,请先等等。” 亨利本想斥责她一句,但一看到玛丽的神情便又没有再下去。玛丽在得到丈夫的允许后,站起身微笑着:“各位,今我来到我丈夫的领地要承担起的责任及监管事务,可以在明再谈。所以,请各位放松一下心情。” 众家臣只是纷纷地点了下头,公爵望着站在一侧的领地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姐,耶稣升节期间领地内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担忧的事务吧?” 伊莎贝尔只是形式化地点下头:“是的,殿下。 坐在亨利左后侧的玛丽旁观着两人的表情,她觉得从伊莎贝尔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过,当她看向丈夫亨利时,却发现丈夫的眼神及表情显得有些失落,还有一点点悲伤。 晚餐前,在伊莎贝尔的引领下,玛丽带着两名贴身女仆来到位于主楼的顶层为自己准备好的房间外。看着身旁的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姐,你做得很好。”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感激夫人的赞美,您的行李我已经让仆役为你送到房间内了。” 稍后,当伊莎贝尔离开公爵夫人的房间时,玛丽叫住了她:“伊莎贝尔姐,我刚刚来到殿下的领地,对于监管领地内的事务一事我有话想和你谈。” “是的,夫人。” 玛丽看了眼正在收拾衣物的女仆:“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和伊莎贝尔姐几句话。” 女仆离开后,慢慢走到房间窗前的玛丽回过身望着对方笑了笑:“我知道,在法权上我来到殿下的领地就应该履行夫人的职责……” 伊莎贝尔见她这般,轻轻一笑:“夫人,您想什么尽管好了。” “好吧,其实我这次来北方并不是你和各位家臣想的那样,准备行使公爵夫人的权利。我只是…你知道殿下在节日期间与我会面……” “夫人,我明白。您是想,您这次来殿下的领地不打算长住?” “可以这么吧。” “那么,您来到殿下的领地只是做一次巡行?” 玛丽咯咯笑了起来:“巡行?姐,我可不是国王陛下打算巡行王国领地。”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走到距离玛丽一两步外的地方,“抱歉,夫人。刚地我过了,您想什么可以尽管,不用担心其他事务。” 玛丽望着对方的眼神,深思后慢慢:“实际上,殿下是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又因为殿下不愿与我同住在我父亲的城堡,所以我只能跟随殿下来到北方。” 伊莎贝尔走到玛丽右侧,对她点点头:“我知道殿下的想法。您是想告诉我,您来到北方只是为了准备怀上殿下的孩子。另一方面,您却不想行使公爵夫人的法权或者您只是想来与我见上一面。” “伊莎贝尔,你是一位非常优秀,智慧的年轻女性。殿下可以让你做为领地的代为监管人,我觉得殿下是做出了很正确的决定。” “感激夫人的夸奖。” “当我在我父亲的城堡内做出来北方的决定时,曾遭到过强烈的反对。因为其他人认为北方是不安宁的,无法让我的生活中充满了平静。” 伊莎贝尔猜测着她的意思,点了下头:“那么,您来到北方不仅仅是为准备怀上男性继承人这个问题。我想,您肯定是为了与我见上一面。” 玛丽点点头:“我告诉殿下和我的兄长,伊莎贝尔姐作为一位北方骑士家庭的女儿,可以在北方生活得很好。所以,我作为公爵夫人也可以在北方得到安宁,不会受到混乱或什么人的侵扰。” “嗯,这个理由不错。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的。” “还有,我的确对你担任的领地代为监管人的职务感到有些好奇,我想看看你是怎么监管殿下的领地内事务的。准确得,我是对你有了一定的兴趣。” “夫人,您是觉得我作为一名女性却做到了男人应该做的事务很奇怪,是这样吗? 玛丽又转身来到走到房间内,环顾着房间:“是这样的。并且,我知道你与萨里勋爵的夫人是关系很好的伙伴,因此我也想亲自了解一下萨里夫的伙伴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年轻女性。” 伊莎贝尔没有表示意见,只是笑了笑:“夫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您会知道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年轻女性的。” 当晚上,诺丁汉城堡内举行了隆重的晚宴用来款待到来的领主夫人。 正文 第369章 出发 在里士满公爵夫人抵达公爵的领地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做好了移交监管领地内事务大权的准备。但是,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与她在新布置的领主夫人房间内的一番谈话却让她大为意外。 玛丽既没有在她面前展示出公爵夫人应有的威严及气势,也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家臣来看待。相反,却用温和的语言及上等贵族女性所特有的礼貌来与她进行更为深入的交谈。 难道她不认为伊莎贝尔已经侵犯了她作为公爵夫人的权利?还是当丈夫里士满公爵对伊莎贝尔继续青睐有加的时候,她却熟视无睹?种种表面的迹象,明她对伊莎贝尔的态度很值得让人怀疑。 从玛丽的房间出来后,伊莎贝尔径直在公爵的书房内找到了里士满公爵。当她坐在书房会客区的长靠背椅上时,手里端着一杯红葡萄酒没有喝,却只是颇有耐心地玩味着。 里士满公爵坐在她的对面,愁眉苦脸地抬起眼睑望着她:“伊莎贝尔,原本我不打算让她与我一起回北方的,可是她却一再坚持……” 伊莎贝尔左臂在腹部打横,支撑着持有酒杯的右手,“亨利,你怎么了?玛丽是你的合法公爵夫人,我只是你的枢密顾问官,你可以不用对我解释的。” “伊莎贝尔,我和她分开居住已经快有四年了,在很多方面恐怕不能达到愉快相处的地步。” “哈哈哈!”伊莎贝尔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是用语言来模拟着笑声,“你是,在与你的夫人相处的时间里不能产生夫妻之间应该会有的爱情?” 里士满公爵沉闷地喝了一大口红葡萄酒,侧目望着窗外瓦蓝瓦蓝的空蠕动着嘴唇:“我和玛丽是不会有爱情的,这只是…陛下的一道法令。” 伊莎贝尔握着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杯中的红葡萄酒。悄然转移着话题,“刚才你的夫人告诉我,她不会在里士满郡内长住,这是真的?” “嗯,她对她的家人也是这么的。” “看来,夫人还是喜爱住在她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城堡里。”到这里,伊莎贝尔抬起手臂喝了口酒,“我认为夫人还是顺从你的意愿的。因为夫人很清楚,在与你组成的这个家庭里,她没有权利来决定大部分家庭事务。” 亨利望着她点了下头:“是的。”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所以,作为一家之长的你更应该高兴地接受夫人的到来。” “假如我和玛丽真的不能愉快相处呢?” “亨利,你是北方委员会的主席,你还需要去达勒姆城堡为国王陛下履行自己的职责。” 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公爵立刻兴奋起来:“嗯,你得没错。我仍然可以住在达勒姆城堡,不用每与玛丽见面。” 伊莎贝尔平静地望着脸上又出现了笑容的公爵:“亨利,你不想得到你的男性继承人了?” “好吧,每星期我回来两至三,你认为可以吗?” “亨利,我不能随意插手你与夫人的家庭事务。别忘了,你是一家之长,你可以决定任何一件家庭事务。”伊莎贝尔有些无奈,因为她发现公爵直到此时仍然非常依赖她。 ——————————— 当晚上,里士满公爵与夫人仍旧在各自的房间内休息,由各自的贴身仆役负责处理各自的私密事务。第二清晨五点,公爵就被贴身仆役尤金唤醒了。 从公爵的诺丁汉城堡到达勒姆城堡的骑程时间,大概是个多时。因此,公爵需要提前做好出发的准备。 打扮一新,身着公爵服装的亨利·菲茨罗伊离开房间,急匆匆地朝楼梯走去。刚刚走到楼梯口时,忽然想起自己的妻子玛丽此时还是隔壁房间内睡觉。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声吩咐着尤金:“去告诉夫人的女仆,我要去达勒姆城堡的委员会了。” 来到主楼外时发现眼前灯火通明。仔细一看,原来是50多名手持火把的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及披风,佩戴着十字半手剑并手持长矛、圆盾的男性卫从正与自己的战马伫立在广场上等候着自己。 此时,同样身穿准枪骑兵甲胄,腰系两柄短剑,身负长弓的女枢密顾问官正站在众卫从的前面凝视着自己。伊莎贝尔上前对他行礼问候后,扭头冲队尾叫了句:“把殿下的马牵来。” “伊莎贝尔,今我只是去委员会。”里士满公爵嘴上这样,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很欣喜。 看了眼被一名卫从牵到公爵面前的战马,伊莎贝尔平静地着:“殿下,快上马吧,您还有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达勒姆城堡。” 当公爵出行的队伍来到里士满郡北面与达勒姆郡的交界处时,里士满公爵勒住了狂奔不已的战马。伊莎贝尔在他身旁勒住马停下来,“殿下,前面就是达勒姆郡的盖恩福德村庄。” 公爵扭头看着她,“嗯,我知道。虽然每次你都会护送我到达郡界,但是今我却特别的高兴。你知道,我指的不是玛丽。” “殿下,我是不会因为公爵夫人的到来而疏忽自己的职责的。”伊莎贝尔的话听上去很正常,却很容易让人错误地想到她的话里还有其他含义。 公爵含笑点着头:“伊莎贝尔,你要记住,我的夫人玛丽是不可能改变什么的。只是,你一定要让她远离混乱、暴力和侵害这些不法行为。” “我会的,殿下。”伊莎贝尔答应着又朝骑在公爵身后的贴身男仆尤金看去,“尤金,你要尽力服侍殿下在达勒姆城堡的生活。” “伊莎贝尔,你快回去吧,郡内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你的监管。”里士满公爵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希望对方快一点离开,这样离下面见面就会快一点。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带着几名卫从掉转马头。当她看到其他手持火把的卫从紧跟着公爵朝着盖恩福德村庄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后,才驾马顺着原路返回。 正文 第370章 辗转反侧 昨晚上,玛丽·菲茨罗伊在就寝后并没有睡着。辗转反侧之后,坐起身靠在带有顶盖的四柱哥特式床的床头。瞪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环顾着房间内的椅子、箱子、橱柜、挂物杆和挂衣竿,还有那华丽精美的挂饰、垫子、地毯、壁画和彩绘家具。虽然摆设及家具是临时为她布置好的,却依然给她的房间增添了不少舒适感及色彩感。 这时,她朝右侧房门附近的一块空地瞥了眼。那里并排摆放着两张带有脚轮的矮床,她的两名贴身女仆正安详地躺在上面睡着觉。 玛丽没有打算唤醒她们,只是轻轻的,轻手轻脚地走下床。身穿丝绸睡袍,赤着双脚,一头如瀑布般的浅棕色长发披在身上,独自一人走到房间左侧有着彩色玻璃的窗前。推开窗户,抬头仰望着还没到日落时间的空,“现在是什么时间,怎么色还是这么明亮?” “差点忘了,现在是5月,是一年当中最长日照的月份。”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大概是因为晚上的缘故吧?” 被一阵冷风吹过的玛丽连忙用双臂环绕着在胸前,望着窗外的空,“诺丁汉城堡?!现在,我已经是这座城堡的领主夫人了。” “这座城堡怎么会叫做诺丁汉城堡?难道不能叫做里士满城堡吗?” 玛丽思索了一阵暗暗点头,“记得明问询一下伊莎贝尔。可以的话,把城堡的名字改成里士满城堡。” “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我记得堂妹凯瑟琳的一个长姐也叫伊莎贝尔。不过,一个是北方骑士的女儿,一个诺福克家族次子的女儿。” “不知道凯瑟琳此时在王后的宫廷内怎么样了,那位让陛下讨厌的来自德国公国的王后会不会因为一些的差错而斥骂她呢?” “夫人,您怎么了?”一名贴身女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来到玛丽的身后。玛丽扭过头看了女仆一眼摇了摇头:“我没事。” “夫人,已经很晚了,您还是早一点休息吧。” 此刻,没有一点睡意的玛丽瞅了眼另一名仍躺在床上睡觉的女仆,只是冲站在身后的女仆招了下手:“埃米,快过来,不要吵醒了凯利。” 照旧光着双脚在地上行走的年轻女仆埃米悄然来到玛丽身旁,好奇地望着她:“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其他人都在睡觉,我会有什么吩咐?埃米,我只是睡不着,所以想和你话。” “是的,夫人,您想什么?” 站在窗前的玛丽眺望着城堡北面排列在道路两侧的民居、教堂和郡治安法庭,“埃米,你相信吗?我们现在就站在北方的土地上!” “是的,夫人。以前我曾听人起过,北方很混乱并且还非常贫穷。这里的民众既野蛮又喜爱用暴力来解决争端,有很多穷人还用偷盗的办法来维持生活。” “是啊,一直以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们乘坐的马车跟随公爵的队伍自从进入到特伦特河以北的地方后,并没有遇到暴民或盗贼的侵害啊。” “咯咯咯……”埃米注视着她,用手背遮挡着嘴部轻轻笑了起来。玛丽连忙扭头看向仍然在睡觉的凯利,“安静,你想把殿下吵醒吗?殿下就在隔壁房间睡觉。” “很抱歉,夫人,我发笑的缘故是因为您刚才的话。” 玛丽还没反应过来,“我什么地方错了吗?” 女仆埃米低声了句:“我们跟着公爵的队伍走,当然不会遇上那些暴民和盗贼了。即使有暴民想劫掠我们的队伍,至少他们也会看看队前的公爵纹章旗帜吧。” “这些暴民怎么会认识殿下的纹章!殿下的纹章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代表着贵族的徽章。” “是的,夫人。所以,我们可以很顺利地到达殿下的领地。” 玛丽又望着窗外的空,“埃米,这里的空是多么美丽,国王陛下统治下的王国就像这片空笼罩着古老的大地一样。可惜,北方的空依旧是北方的贵族。” 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埃米怎么能听懂她的一番话,眨了眨眼望着她,“夫人,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里的气比南方要冷,心您的身体。” ——————————— 迷糊迷糊之间,躺在床上的玛丽似乎听见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翻过身来正想唤醒自己的女仆去应门时,早已被敲门声惊醒的埃米悄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走向房门,“是谁?” “夫人,我是殿下的男仆。殿下让我通报您,此刻殿下已经出发去达勒姆城堡的委员会了。” 埃米没有回应,只是朝躺在床上的玛丽看去。玛丽点了点头,埃米便连忙对门外的尤金了句:“夫人知道了。” 当房间内外再次恢复到往日的寂静时,玛丽侧躺在床上,面向窗户一面,“殿下这么早就去委员会了?!” “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起来了?!” 玛丽翻过身坐了起来,“埃米,唤醒凯利,我要起来了。” “是的,夫人。”埃米答应着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凯利,“凯利,快醒醒,夫人要起来了。” 近两个时后,梳洗打扮之后的玛丽身穿一身平日在家穿的衣裙,率领着两名女仆离开房间。当她经过侍立在走廊上的一名客厅男仆身边时,男仆恭敬的向她微微躬身行礼。 “嗯,管家起来了吗?”玛丽站在走廊上了句。 “是的,夫人。” “伊莎贝尔姐在哪儿?” “夫人,您是阁下?” 玛丽好奇地看了眼男仆:“你和其他人平时都这样称呼她吗?” 男仆回答:“是的,夫人。” 就在玛丽起床后进行梳洗打扮时,伊莎贝尔却在返回城堡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当她与几名全副武装的卫从途经靠近郡界的一个名叫考德威尔的村庄时,发现数名手持火把和武器的陌生男人正在试图牵走牛圈里的牛。 “阁下,那些牵牛的男人可能是盗贼。”一名骑在马上的卫从,指着村庄的方向了句。 正文 第371章 现行犯罪 此时的色仍旧是漆黑一片,飘浮在空中的大片云彩遮挡住了晈洁的月光,强行阻拦着一轮皓月用它的光芒去照耀这片土地及生活在土地上的民众。 “嗯,今也许会下雨。”伊莎贝尔思索的同时,用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道路左前方远处的考德威尔村庄,“快点,熄灭掉火把,别让这些盗贼发现我们。” 5名全副武装的卫从立即跳下马,将燃烧着的火把扔进道路一侧耕田附近的水沟内。伊莎贝尔也从马背上跳下来,单腿跪在战马一旁的地上把几名卫从叫了过来:“现在,你们步行绕到盗贼的后面,我会用暗号和你们联系。还有,心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 就在5名卫从悄然走进耕田内消失在夜色中后,伊莎贝尔不慌不忙地弯着腰从马鞍前桥上取下装满箭矢的箭囊绑缚在背上。左手握着长弓,右手轻轻拍了下战马的脖颈:“到一边去,把其他马也领过去。” 6匹战马乖巧地走向道路另一侧的耕田时,伊莎贝尔死死盯着村庄外的几个随着火光闪动的身影,穿过大片的耕田向她的目标快速跑去。 目光紧紧跟随着目标,伊莎贝尔在耕田内加速奔跑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了下来。单腿跪地观察了一阵目标的动静,再次起身加速向前奔去。当她跑到距离目标人物大约有80英尺(约44米)的地方时,再次停下脚步慢慢蹲在耕田内观察着目标。 “伙伴们,快一点,这里是王室领地。”一个左手握着一支长矛,右手拿着火把,腰间斜插着一柄单手骑士剑的男人很不耐烦地催促着。 “别着急,现在离亮还早着呢。”一个在前面使劲拽着牵牛绳,将身后的一头奶牛拉离牛圈的中年男人兴奋地叫着。 还有两个较为年轻点的男人,拽着一头体躯丰满的肉牛也冲同伙道:“王室领地也可以偷。只要不去王室领地的猎场偷猎,就算被他们抓住也不会用酷刑折磨我们的。” 这是现行犯罪,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人赃俱获。假如在抓捕的过程中,这些盗贼没有对伊莎贝尔等人实施暴力抗法的行为,她是不能也不被允许可以当场杀死盗贼的。 伊莎贝尔眼看着名盗贼将两头牛牵至牛圈外。正当她想站起身冲上去时,却看到其中两名盗贼再次跑回牛圈内去拉另一头肥壮的肉牛。她只好再一次的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并朝牛圈的背面轻轻发出了两声鸟叫声。 手持长矛的男人听见了她发出的“鸟叫声”。猛地转过身警觉地抬高手臂,用火把照耀着眼前的大片耕田,“伙伴们,再偷一头就可以了,我好像听到了一种奇怪的鸟叫声。” “奇怪的鸟叫声?哈哈哈…快亮了当然会有鸟叫声了。”两名年轻男子拉着一头肉牛,一边笑着一边使劲拽着一头肉牛朝牛圈外赶。 早已在预定位置埋伏下来的5名卫从在听见伊莎贝尔的“鸟叫声”时,立时便用同样的方法回应了她。这次,手持长矛的男子再也没有站在原地,打算顺着鸟叫声去搜寻一下让他产生怀疑的事物。 伊莎贝尔瞅准时机站起身,猫着腰跑到牛圈外。当她距离手持长矛的男人只有0来步远时,挺直身体站在原地高声了句:“嘿,男人们,不要动!” 4个偷盗家畜的盗贼一下子懵了,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手持长矛的男人在把火把递给一旁的一个年轻男人后,双手持矛恶狠狠地瞪着她:“该下地狱的女人,你是谁?” “我是来解救你和你的伙伴的灵魂的人。” 4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笑了起来,双手握着一柄双刃长柄战斧的中年男人哈哈笑着:“这么,你是圣母?” 黑夜中,伊莎贝尔看到几名卫从手持各式武器悄悄来到盗贼的身后时,伸出右手从背上的箭囊内抽出一支重箭。将箭矢搭在弓弦上,平静地望着对方:“我是比圣母更会让你们感到害怕的人。” 中年男人举起手中的战斧冷笑一声:“臭女人,在被我杀死之前你最好乖乖地躺下来,让我尝尝年轻女人的滋味。” 中年男人举起手中的战斧,大叫着发了疯一般朝她冲了过来。伊莎贝尔双手举起长弓和搭在弦上的箭矢,右手三指利索地向后一拉弓弦,瞄准中年男人的胸膛闪电般射出一支重箭。 “啊……”中年男子还未冲到他想杀死的女人面前,便被一支初速度快得惊人的重箭给仰面射倒在地。 双手紧握长矛的男人冷漠地看了眼被射倒在地的同伙,抬起头瞪着杀死同伙的女人正想冲过去时,忽然感到右侧脖颈处多了一个凉嗖嗖的像剑刃一样的东西。斜着眼往右下方一瞥,果然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骑士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男人,不要动!放下你的矛!”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卫从,冒出一句冷冰冰的话来。手持长矛的男人朝一侧的两个年轻同伙看去,只见他们同样被数名身穿甲胄及披风,手持骑士剑的骑兵给抓住了,无奈之余只好扔掉手中的长矛。 此时,村庄内已经有一些早起的村民发现了这次犯罪现场的抓捕行动。叫上家里的男性成员、邻居家里的男性伙伴拿着火把、长柄农具和各式长短武器跑到了牛圈附近。 在众多义愤填膺的村民的协助下,剩下的名盗贼被捆绑住双臂串成一串。更有受过伊莎贝尔帮助的一些村民,主动跑到道路附近的耕田内替她和卫从把战马牵了过来。作为整个郡内女性和儿童的司法决斗代理人之一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完全有资格享受民众对她发自内心的崇敬。 村民们重新将牛赶进圈内并陆续回家后,伊莎贝尔骑上马吩咐着两名卫从:“你们两人把犯罪嫌疑人押送到治安法庭去。报知法官阁下,这个人犯有杀人罪及偷盗罪,不得被保释。” 正文 第372章 新鲜 刚刚参加了一次现场抓捕犯罪嫌疑人行动的伊莎贝尔,率领着名公爵府的卫从策马狂奔回到诺丁汉城堡内。在主楼阶梯前勒住战马后,一名客厅男仆跑着上前行礼:“阁下,夫人您一回来就让您去会客厅。” “没想到,玛丽起得挺早的。”伊莎贝尔思忖着跳下马,吩咐了身旁的卫从几句后便随着客厅男仆朝主楼内的会客厅走去。 这时,坐在空着的里士满公爵主座右手的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正保持着优雅的领主夫人仪态。每当一位家臣向她行礼问候时,侍立在她右手一侧的管家及首席仆役长亚瑟·菲尔德便轻声向她介绍着家臣的姓名、等级和负责监管的事务。当管家完后,玛丽便把微笑和祝福的话语赠送给每一位家臣。 “夫人,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伊莎贝尔姐来了。”客厅男仆步入会客厅,向玛丽行礼后朗声着。 “她怎么去了这么久?”玛丽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问号,却仍然微笑着点了下头:“让她进来吧。” 客厅男仆在替伊莎贝尔通报时,她就已经整理好了身上的甲胄、护臂、短剑和背负的长弓。待男仆回到会客厅外的等候区时,伊莎贝尔镇静地大踏步走入济济一堂的会客厅。 “早安,公爵夫人。”伊莎贝尔站在男仆之前的位置,向公爵主座右侧的玛丽行礼问候。 在场的众家臣纷纷转过脸把目光投向了她。不过,众人除了对她表示出礼节性地问候外,对她的一身准枪骑兵打扮及佩戴的武器并没有表示出任何诧异感。很显然,在场的人只有领主夫人玛丽和她的两名贴身女仆看上去非常惊讶。 侍立在玛丽身后左侧的女仆埃米目不转睛地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伊莎贝尔身上的甲胄、长弓及腰间的两柄短剑。侍立在她右侧的凯利,却对她的一身男性化打扮非常好奇。 初来乍到的公爵夫人,对于伊莎贝尔的印象几乎完全是从萨里伯爵的夫人那里听到的。来里士满郡之前她觉得萨里夫人的描述听上去有点夸张,此时此刻她开始有些相信萨里夫人的话了。 “早安,伊莎贝尔姐,到这边来。”玛丽温雅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右前方即管家身旁的空地。 “不是吧?今起得这么早,只是为了向我演示一下你的公爵夫人身分?”伊莎贝尔暗自嘀咕着,却面带微笑地来到管家身旁。 就在她站立在被指定的位置面向众家臣时,却又听到玛丽吩咐着:“亚瑟,让人把枢密顾问官的高背椅搬过来。” 伊莎贝尔只好转身面向玛丽再次行礼。待一名男仆将她时常所坐的一张哥特式高背椅搬来时,摘下身上的长弓交与男仆。不曾想,玛丽这时却笑了笑:“阁下,今早上的事务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由你来主持家臣会议。” 伊莎贝尔瞅着玛丽微微皱了下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昨玛丽曾对她自己不打算在北方长住,看来她的确不愿意承担起监管公爵领地内事务的所有责任。望着对方的那张年仅0岁略显稚嫩的脸庞,她只是平静地点了下头:“是的,夫人。” 接下来,伊莎贝尔便开始会见每位家臣,对每位家臣提出的问题及意见轻车熟路地做出自己的判断。然后,又听取管家的汇报,根据管家提供的日常活动帐目提出自己的意见。除了特别重大的问题需要里士满公爵来决定外,一般性问题当场可以得到的解决。 一个多时后,众家臣及管家相继离开会客厅,伊莎贝尔径直来到会客厅右侧靠墙摆放的覆盖着毯子和垫子的高桌前。当一名男仆看到她准备倒酒时,走了过来。伊莎贝尔摆了摆手让男仆离开后,拿起一罐苹果酒在酒杯内倒上半杯,接着又拿起一罐梨酒在酒杯内倒了半杯。 坐在夫人主位的玛丽对她的这一切都感到很新鲜。安静地等待了一个多时后,望着站在高桌前的领地代为监管人,“阁下,这就是每早上你都要例行做的事务?”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来到离玛丽几步之外的空地上,“是的,夫人。很抱歉,夫人,希望您可以原谅我的擅自做主的行为。” “没关系,你是代为监管人,只要做出的决定不会侵害到殿下及领地的利益,其他方面是完全可以的。” “感激您的仁慈,夫人。” 这时,玛丽站起身走到她的一侧,瞥了眼她手里的杯子,“伊莎贝尔,礼仪方面的问题只是做给管家、家臣及仆人看的。我希望没人的时候,我们可以增进与对方相互了解的机会,” 伊莎贝尔撇撇嘴,来回摇晃了脑袋,“当然,只要你开心就行。” “刚才,我看到你把两种酒倒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怎么,是不是你也想来一杯?” 还处在青春期的玛丽的脸上立即缩放出了少女的微笑,好奇的低声问了句:“你根本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怎么知道我也想要一杯?” 伊莎贝尔拿起酒杯呷了口,浅笑着看了玛丽一眼:“你肯定会想要的。” “嗯,好吧。”玛丽把脸转向身后望着贴身女仆:“埃米,去替我倒上一杯……就照着阁下的办法给我端一杯酒来。” “是的,夫人。”虽然埃米答应得很利索,可她并不知道伊莎贝尔是怎么弄的酒。朝着高桌方向走去时用一种祈盼的眼神紧紧注视着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从女仆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一些东西,“呃,埃米,你把苹果酒和梨酒分别倒一些在杯子内就可以了。” “噢,原来你是这样的做的,把两种酒倒在一些好喝吗?”端庄秀美的玛丽又问了句。 “嗯,味道的确不错。不过,你不能多喝,只是尝一点。” “哦?这又是为什么?” 伊莎贝尔瞅着为玛丽端来一杯混合酒的埃米,“等你尝过我再告诉你。” 正文 第373章 好奇的猫 如果把一英制加仑(约455升)售价仅为1便士,酒精度只有1%的苹果酒和酒精度为8%的梨酒放在伊莎贝尔真正生活的年代,大概只有一些喜欢喝低度酒的年轻女性才会喝它。因为这两种酒的酒精度太低,低到要用4瓶苹果酒加上一瓶梨酒才能抵得上一瓶最常见的,最廉价的酒精度为1%的佐餐红葡萄酒。 当然,公爵夫人玛丽生活的年代的酿酒技术原本就很低,原材料的种类、品质也没有从质的方面得到突破。所以,包括苹果酒、梨酒、麦芽酒及法国红葡萄酒在内的所有酒精饮品也就比后世的软饮料要强一些。多一句,后世的所有酒精含量低于05%的饮料都叫软饮料。 不过,这些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去喝的东西在玛丽·菲茨罗伊的眼中就是一种可以让人喝醉的酒。假如不愿意喝醉,完全可以选择喝一些酒精度更低的,和饮用水差不多的麦芽酒。固然,这个时代的溪水或河水不干净,有大量的细菌会让人生病。 伊莎贝尔把苹果酒和梨洒掺合在一起喝的目的,自然是为怀念她喜欢的纯龙舌兰酒、纯苏格兰威士忌酒和加了柠檬汁的伏特加酒。喝下一杯酒精度在40度的这些烈酒,从嘴里到喉咙里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酷!” 此时,公爵夫人玛丽也想大叫一声:“酷!”不过,这种语言从接受过教育,受过良好的礼仪训练的玛丽嘴时冒出来时就变成了:“主耶稣基督,请宽恕我的罪孽吧。” 玛丽浅浅地喝了一口,细细地品尝之后盯着伊莎贝尔:“主保佑,伊莎贝尔,这种混合在一起的酒我也认为不能多喝。只是喝一种酒的话,可能没什么。但是,把两种酒混合之后再喝下去我就有些头晕了。” 伊莎贝尔抿嘴笑了笑:“欧内斯特的妻子在把所有的酒混合在一起喝下去后,就会出现你所的头晕或是身体不舒服。” 玛丽的表情有些夸张,“主,把所有的酒混合在一起喝掉?呃,欧内斯特又是谁?” “我的兄长,沃尔顿家的长子。” “嗯,我相信你的兄长的妻子是和你学会的这种办法。”玛丽实在不敢再喝手中酒杯内的混合酒,又转身望着女仆:“埃米,再为我倒一杯苹果酒。” 待埃米把酒端来后,玛丽从女仆手上换了杯酒。浅尝一口后,这才表情愉悦地起了其他事务:“伊莎贝尔,早上我见到你来的时候穿着骑士的甲胄,还佩戴着骑士剑和长弓,是不是护送殿下去达勒姆郡的时候真的会随时遇上暴民?” 伊莎贝尔只是一笑:“玛丽,这里是北方,当然不可能与安宁的南方相比较。还有,因为我是殿下领地内事务的代为监管人,因此每次我只是把他送到郡界。” 她的话验证了,在父亲的城堡内养尊处优的玛丽对北方长期以来持有的一种恶劣印象:混乱、暴力和人身侵害。不过,她仍然不相信这是是真的,“伊莎贝尔,我在南方就听人起过北方的混乱和暴力。那么,你为什么只是护送殿下到郡界?你不担心殿下在路上会出现危险吗?” 伊莎贝尔的脸色依然很平静,似乎没有受到玛丽的质问的影响,“夫人,那些暴民是绝对不会对贵族动手的。” 一时间,玛丽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连忙笑了笑:“伊莎贝尔,我没有斥责你的意思。我只对你护送殿下到郡界的做法有些不明白。” “没关系。护送殿下到郡界,是因为每我需要监管很多领地内事务。另外,从殿下的城堡到北方委员会所在的达勒姆城堡来回的骑程时间是6个多时。并且,在骑程时间内需要不换马、不休息才能赶回郡内。” “噢,是这样,看来我真的不了解北方各郡。” “玛丽,虽然特伦特河以北的地区盛行混乱,但是北方的民众需要向贵族效忠来换取自身的安全及利益。另一方面,国王陛下及王室也需要北方的贵族来稳定北方社会的秩序。” “嗯,你这么我就明白了。今早上你回来时,有没有遇上暴民?” 伊莎贝尔撇了嘴,“呃,只是遇上了几个偷盗牲口的盗贼。” 玛丽非常惊奇:“盗贼?你是怎么发现的?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不再让公爵夫人表现得像一只猫似的那样好奇,伊莎贝尔便简略地讲述了一下早上抓捕几名偷盗家畜的犯罪嫌疑人的经过。几乎是在温室一样的城堡内长大的玛丽又何曾听到过么惊心动魄的经历,她已经被伊莎贝尔讲述的抓捕过程完全给迷住了。 同样被她迷住的两名贴身女仆,如果不是因为玛丽在场,埃米和凯利两人早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了。待伊莎贝尔讲述完后,玛丽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连忙喝了好几口苹果酒才镇定下来,“主保佑,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些人啊!” “可怕?玛丽,只是几个非常愚蠢的盗贼,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内遇到了我。” “嗯,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假如是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呢?” “那么,他们就不会被我杀死一个,抓捕到其他人了。” 玛丽点头赞许的同时,忽然问起了她在抓捕现场杀死一个盗贼的行径,“伊莎贝尔,我知道杀人在王国法律中是一种重罪。所以,你对你杀死一个盗贼的行为不感到有负罪感吗?” 伊莎贝尔摇摇头,只是安慰着她:“没事的,我作为殿下的领地代为监管人,时常需要与郡治安法官手下的治安军队一起抓捕各种犯罪嫌疑人来控制郡内的混乱。” “在治安法官的司法职责中有一条就是:如果有人因暴力抗法而被杀害,治安法官及其随从武装人员可以不负刑事责任。” “噢,没想到你还知道治安法官的司法职责。”玛丽的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 正文 第374章 忙碌 也许是站立的时间有些久了,公爵夫人走回到自己的领主夫人座位前,转了个身便坐了下来。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女仆:“埃米,你替伊莎贝尔姐把椅子搬到我的座位旁边来。” 与公爵夫人平起平坐,意味着可以拥有年轻的夫人的地位或权力?伊莎贝尔不认为玛丽会和自己一样考虑得那么深刻,抑或是向她表现出一种友好的姿态而已。 伊莎贝尔沉默地接受了玛丽·菲茨罗伊的安排。当她坐在玛丽身旁时,玛丽脸上的笑容果然证明了自己的推测。只见玛丽端着喝掉约有一半苹果酒的酒杯,嫣然一笑:“伊莎贝尔,与你的交谈让我非常惊喜,让我知道了很多北方的民众或不曾听到过的事务。” 伊莎贝尔望着空荡荡的会客厅及远处角落内的一名男仆,“您是公爵夫人,而我只是殿下的一名家臣,所以我理应让您知道北方的一切。” “伊莎贝尔,以前我不了解你,认为你和殿下在一起是为了……”玛丽的脸有些红,后面的话没有接往下,“现在,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所以,你不要总是认为我仅仅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公爵夫人,你是一位履行职责的家臣。” “嗯哼,我知道,你也想让我和你成为最好的伙伴?” “是啊,既然你可以和弗朗西丝成为最好的伙伴,为什么我不行呢?” 伊莎贝尔淡然地笑了笑,抬起手臂把酒杯放在嘴边呷了口杯里的混合酒。只听公爵夫人玛丽在耳旁又轻松地笑着:“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爱这种生活吗?” “什么生活?”伊莎贝尔回头望了她一眼。 玛丽好奇地盯着她腰间的短剑,“穿着男人的服装和骑士的甲胄。可是,我发现你并没有佩戴骑士们时常使用的长剑。” 伊莎贝尔发现了她的目光,只是歪着嘴角一笑:“我的父亲也就是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在为国王陛下效命之前是一位骑士。所以,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也开始学习骑士的技能。” “嗯,有一位骑士父亲,你对骑士的技能产生兴趣也很正常。进一步去学习和训练,是吗?” “没错。因为学习骑士技能的需要,所以我才会习惯穿上男人的服装。” “那么,这两柄短剑呢?你喜爱使用两柄短剑进行战斗?” 站在玛丽身后的两名贴身女仆,也好奇地走到伊莎贝尔身后想仔细看个究竟。玛丽一见自己的女仆也是如此,笑了笑:“埃米,凯利,你们也想看看伊莎贝尔姐的剑?” 乖巧的埃米连忙转过身朝玛丽曲膝行了礼,站直身体后轻声:“夫人,在我与您接触过的夫人、姐之中,我几乎从未见过像伊莎贝尔姐这样的女性。” 一旁的凯利也在行礼后笑着:“直到今见到伊莎贝尔姐后,我才知道贵族女性不仅可以操持家务、精通针线刺绣,还可以学会骑士们喜爱的骑马、打猎、射箭、剑术和驯鹰。” 听到女仆的话后,玛丽也有些兴奋起来:“我曾听我父亲,在我未出生之前姑妈的女儿安妮·博林王后在法国宫廷中担任女侍官时就学习过非常多的法国文化与礼仪。” “童真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母亲安妮·博林王后与玛丽所在的诺福克家族的血亲关系,伊莎贝尔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想让玛丽看出自己还知道一些什么事,瞥了眼坐在左侧的玛丽,“夫人,我可没有安妮·博林王后那样的好运,可以去法国宫廷学习宫廷之道。” 当玛丽听到“运气”一词时,立即联想起了表姐安妮·博林在4年前被砍掉头颅的悲惨结局。脸色变得暗淡无光,那股兴奋劲也随之而消失了。望着会客厅的远处,语气也变得有些无力,“伊莎贝尔,没有去法国宫廷学习宫廷之道的运气也不是一件坏事,是吗?” 埃米与凯利两名女仆马上觉察到了玛丽在情绪上的变化,悄悄地闭了各自的嘴。尽管伊莎贝尔知道安妮·博林被砍掉头是一场政治阴谋,但她还是什么也不能。现在,她觉得闲谈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要去完成巡视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及领地的工作。 这时,一名客厅男仆双手捧着好几封封印好的信件纸筒,微低着头走进会客厅。对玛丽和她先后行礼问候后,来到她的面前:“阁下,这是您的信件。” 玛丽的思绪被男仆捧着的信件吸引过来,连声问着男仆:“这些信件都是寄给阁下的吗?” “是的,夫人。” “都是谁寄来的信件啊?” 男仆急忙翻看着信件回忆着:“夫人,寄给阁下的信件有兰开夏勋爵的,拉提默勋爵夫人的,治安法官弗朗西斯爵士的,沃尔顿夫人的和弗雷德里克夫人。” 伊莎贝尔微微摇了摇头:“怎么这些人全都挑选今给我写信?” 玛丽听到这么多贵族及贵妇写信寄给伊莎贝尔,连忙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伊莎贝尔,你再一次的让我产生有了意外。快告诉我,这些贵族和夫人都是谁?” 伊莎贝尔心里想着巡视的工作,站起身面向玛丽:“很抱歉,夫人,今我还要去巡视殿下的城堡和领地。所以,不能再陪你交谈了。” “怎么今就要去巡视领地啊?” “夫人,今是星期五,这个星期我挑选的巡视领地的时间是一、三、五。” “你是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 玛丽还想再几句时,又有一名客厅男仆走了进来。对她和伊莎贝尔行礼后通报:“夫人,阁下。阁下,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派人来向您报知,让您立刻去一趟治安法庭。” 一件事接一件事,伊莎贝尔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回过身瞅了眼两名男仆:“你把信件都送到我的房间去。还有你,去告诉法官阁下派来的人,我马上就去法庭。” 正文 第375章 玛丽的意愿 随着两名客厅男仆的离开,伊莎贝尔计划先去一趟治安法庭,然后再进行巡视的工作。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见她急着要离开,连忙叫住她:“伊莎贝尔,你去治安法庭,那么现在我应该做什么才好呢?” 还没有对玛丽行礼离开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面向位于两层型阶梯上的领主及领主夫人的主位。平视着坐在夫人主位上的玛丽,“夫人,您可以做一些刺绣的家庭事务。如果实在无事可做,您还可以与您的女仆玩纸牌、下国际象棋、赌骰子、骑马和去弓术场练习一下弓术。” 玛丽想想后点了下头:“好吧,从治安法庭回来后你还会接着巡视城堡和领地吗?” “是的,夫人。” “嗯,你去吧。” 伊莎贝尔行礼离开后,玛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对身后的埃米吩咐了句:“去告诉管家,伊莎贝尔姐回来后立即来告诉我。” 区别于其他上等贵族女性,在性格上倾向于自由及独立的玛丽·菲茨罗伊,非常欣赏伊莎贝尔的生活方式。精通马术、弓术和剑术格斗的贵族女性她见到过,在此基础上又擅于处理经济、行政、司法和军事的贵族女性她根本就没有听过。 不过,在这个世上大概只有一位贵族女性可以与她媲美,就是玛丽的那位已过世的表姐安妮·博林王后。表姐虽然被亨利八世以18项莫须有的罪名砍了头,可她的女儿伊丽莎白·都铎姐还是能得以幸存下来。 今年的9月,她的表侄女伊丽莎白就已经7岁了。此时,仍然待在宫廷内与后来的女王玛丽一世一起担任女侍官,共同服侍亨利八世的掌上明珠——未来的爱德华六世。 从表侄女现在在宫廷内的生活状况,公爵夫人又联想到了伊丽莎白的母亲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和悲惨结局。一种冲动在她的心里油然而升,一瞬间她产生了愿意替无辜死去的表姐照顾她的孩子的意愿。 转念一想,尽管她的表侄女这时在法律上仍然是私生女,但她是亨利八世与表姐唯一幸存的孩子,国王陛下终究会承认她的公主身份和王位继承权的。如果不打算承认她,又何必让她进宫服侍爱德华呢? 公爵夫人坐在主位沉思了很久,很久,复又抬起头望着没有一个人的客厅。扭过头望了眼得到自己宠信的两名女仆,“埃米,凯利,你们我的表侄女会重新被授封为公主吗?” 始终侍立在其身后一言不发的埃米眨了眨眼,快速思考着公爵夫人这句话的意图。想想后犹豫着:“夫人,您的表侄女拥有王室血统,她一定可以重新成为公主的。” 玛丽没有回应,只是吩咐着:“你们俩到前面来。” 埃米和凯利走到公爵夫人的面前时,玛丽凝视着她俩的表情:“你们,如果我想替我的死去的表姐照顾她的孩子伊丽莎白,你们认为怎么样?” 凯利抬起微低着的头,“夫人,以您现在的身份、地位和权利完成可以这么做。但是,伊丽莎白姐此时还在宫廷内担任女侍官照顾康沃尔公爵殿下(康沃尔公爵爵位永远属于英国国君的长子),所以……” “你的这些事实我都知道。我想的是,如果伊丽莎白还是无法得到陛下的宠爱呢?” 埃米和凯利面面相觑,也许这样一个涉及到王室继承人的复杂问题她们从未思考过。公爵夫人望着不出话的两人,微微摇了摇头,“你们回答不出我的问题,我不会斥责你们。不如这样,让伊莎贝尔姐成为我的表侄女的家庭教师,让她成为像她母亲一样优秀的女性,你们呢?” 埃米有些高兴地回答:“夫人,您的这个意见真好。虽然我和凯利跟随您刚刚来到这里才两,但我发现伊莎贝尔姐的确称得上是一位优秀、智慧的贵族女性。” 一旁的凯利也接着回答:“伊丽莎白姐在您的照顾下,又有伊莎贝尔让她受到良好的教育,伊丽莎白姐一定可以重新得到她母亲的荣誉的。” 玛丽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希望主可以保佑她。不过,我还需要对伊莎贝尔姐再观看一些时间,我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具备成为女家庭教师的资格。” ——————————— 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让女儿来法庭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解决各种刑事案件、青少年案件和民事案件。只是,今早上女儿让两名公爵卫从押送来的犯罪嫌疑人及整个案件还有一些问题亟待解决,主要是犯罪嫌疑人的罪名定罪问题 现在,里士满郡的治安法庭的规划及建设在伊莎贝尔的建议下,已经变得与她所生活的时代的联邦法庭高度类似了。唯一与后世联邦法庭有些不同的是,治安法官在审理案件时不需要陪审团,程序简单且收费低廉,这样就可以保障郡内所有贫穷的民众受到法律的公正对待。 伊莎贝尔骑着战马,来到距离公爵城堡北面仅一英里的治安法庭所在地。走进由几道幕墙合围起的法庭内部,西面是有着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审理案件的法庭,北面是一幢供法官及法庭职员办公、休息的房舍,东面一幢非常大的房舍则是治安军队的驻扎地。位于驻扎地后面的一大片空地,设立着临时拘禁所、治安军队的马厩及校场。 伊莎贝尔通过由军士守卫的大门,径直来到北面房舍父亲的房间外。不过,她没有在房间内看到父亲的身影,询问后才知道父亲正在审理几件民事案件。 她只好来到法庭的接待室内,坐等法官父亲审理完案件。大约在两时后,一名仆役来告诉她法官阁下已经审理完案件,正在房间内休息。伊莎贝尔在仆役的引领下来到父亲的房间,奥古斯丁爵士见女儿如约前来便笑着了句:“孩子,我派人去找你时,才想到公爵夫人已经抵达殿下的城堡了。” 正文 第376章 谋求 一名男仆在为治安法官的女儿送来一杯麦芽酒后,伊莎贝尔·沃尔顿拿起酒杯喝了口几乎和饮用水差不多的麦芽酒。放下酒杯后,望着坐在对面支架桌后的法官,“爵士,你觉是这个时候我应该陪伴着公爵夫人巡行城堡和领地?” 奥古斯丁爵士靠在坐着的高背椅上揉了揉额头及两个眼眶中间,轻轻笑了笑,“公爵夫人是领主夫人,当然有权监管庄园及领地内的所有事务。而你作为殿下的代为监管人,所以应该让夫人尽快熟悉领地事务。” “爵士,公爵夫人来之前我就对你过,我非常希望夫人可以尽快接手领地事务。但是,今早上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爵士把目光对准摆放在面前的案件材料,抬起头又望着女儿,“嗯,发生了什么?夫人当着所有家臣的面剥夺你的监管权?”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我在回到会客厅后,夫人让我继续和家臣进行领地会议。并且在会议期间,她没有对领地内的各项经济事务提出自己的意见。” “夫人昨才来殿下的领地,对很多事务都很陌生。所以,让你继续主持家臣会议也是正确的。” 伊莎贝尔觉得父亲的话也有道理,又拿着酒杯喝了麦芽酒,“不过,昨公爵夫人却很明确地告诉我,她不打算在里士满郡长期居住。今早上,殿下去达勒姆城堡前又吩咐我,让夫人远离混乱、暴力和侵害。父亲,你认为这是夫人在打算行使领地监管权之前的准备吗?” “嗯,没想到夫人一来就告诉了你她的打算。既然夫人不愿意在郡内居住,那么她来殿下的领地是为了……” “殿下想让她生下一位男性继承人,殿下又不愿意在南方和夫人一起居住。因此,夫人只好跟随殿下来北方了。” 爵士一听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夫人来北方是为了解决继承人的问题。好吧,现在你打算怎么对待夫人?” 把脸转向房门一侧,两条腿放在坐椅左侧扶手上的伊莎贝尔来回摇晃着吊在椅外的腿,“夫人以前的身份是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女。现在,还是让她做一个优雅、礼貌及美丽的‘摆设品’好了。只要她愿意去了解领地事务,我会都告诉她的。” 爵士曾听女儿起过里士满公爵的妻子的显赫身份,还有背后的诺福克家族。此刻,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女就待在一英里外的里士满公爵城堡内,难道不能利用她的家族为自己的家族谋求更多的财富和更长远的好处吗? “孩子,你认为公爵夫人对你的态度是否很友好?”奥古斯丁爵士想让伊莎贝尔去接近公爵夫人。 “嗯,还不错吧,至少夫人现在还没有把我当成殿下的情妇。” “这就好。”爵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低声:“孩子,如果你想让我们的家族一直在王国内生存下去,你就要确保可以和公爵夫人建立起一种紧密的关系” 伊莎贝尔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因为父亲现在的治安法官职务也是在她的推动下和策划下才得到的。保持着刚才的一个舒服的坐姿,朝右侧的父亲瞥了眼,“爵士,你打算让我在诺福克家族那里得到更多的庇护和恩惠?” 固然诺福克家族从目前的政局来看,的确称得上是英格兰王国的三大显赫家族之一。不过,在随后几年的宗教、政治斗争中,身为传统的主教家庭的诺福克家族势必会在与安立甘宗的斗争中衰败下去。假设如父亲所希望的那样,那么就要紧紧抓住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萨里伯爵才能确保家族不会衰败。 公爵的长女玛丽所能起到作用不大,除非她真的可以替里士满公爵生下一位男性继承人。因此,想要得到诺福克家族的庇护、恩惠就要从长子萨里伯爵及妻子弗朗西丝·霍华德入手。 “孩子,你知道我们的家族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士家庭。假使在我回归堂前仍然没有得到贵族的爵位及领地,那么我只能让欧内斯特和他的长子来推动这件事务。” “爵士,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真的认为我们可以从诺福克家族那里得到庇护?” “孩子,诺福克家族在王国内的地位及声名你是知道的。现在,诺福克公爵得到了国王陛下的宠信,成为了最有权势的廷臣。”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她觉得父亲考虑错了方向和人选,“爵士,你别忘了公爵的家庭可是主教家庭。自从公爵的侄女安妮·博林王后被处死后,公爵就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才能在宫廷内恢复主教的势力。” “噢,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爵士显然非常不了解南方的宫廷斗争。 “萨里勋爵的夫人写信告诉我,她的那位贫穷的堂妹已经被公爵送到了德国新王后的身边。公爵希望他的第二位进入宫廷的侄女,可以重振家族在宫廷内的势力。” 奥古斯丁爵士的脑海里全是如何让自己的家族长久地生存下去的问题,几乎快忘了今叫伊莎贝尔来治安法庭的真正目的。快速思索着女儿的话,很久后才了句:“孩子,那么你的意思是从公爵的这位侄女那里得到庇护?” 伊莎贝尔把腿从扶手上放下来,站起身在房间内走了两步,还是对爵士出真正的内幕,“父亲,从诺福克家族里得到庇护和恩惠是对的。但是,我们应该从公爵的长子萨里勋爵方面入手,况且我还是萨里勋爵的长子的教母。” “萨里勋爵,今年在宫廷骑士比武中获胜的那位年轻的贵族?” “是的,萨里勋爵还是国王陛下的教子。与他的父亲诺福克公爵相比,他会更容易得到国王陛下的宠信。” “嗯,你的建议非常好。那么,殿下的夫人呢?” 伊莎贝尔站在父亲的面前,轻轻一笑:“除非,公爵夫人可以为殿下生下一位男性继承人。界时,我们只需要从里士满家族那里得到庇护就可以了。” 正文 第377章 定罪 奥古斯丁爵士自从在156年的8月被国王亨利八世任命为郡治安法官后,国王也就成为了需要他效忠的对象。在接下来近4年的任职期间内,爵士的眼光也慢慢的不再局限于前任的效忠对象里士满公爵,而是向北方所有的贵族延伸过去。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终究只是国王的一个私生子,其背后没有家族和势力,更谈不上什么宫廷里的影响力。最令人满意的结果是,公爵夫人玛丽为公爵生下一位男性继承人后,公爵就自动成为了里士满公爵一世,开创了里士满家族。 如果公爵夫人没有生下一位男性继承人或是因为其他原因造成孩子流产,那么公爵的爵位及领地将会在他死后被王室收回,这个世上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里士满家族。因此,爵士为家族今后的命运设计了一个赌局。他把宝押在了北方的其他贵族和诺福克家族的身上,对于人单势孤的里士满公爵则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既然女儿伊莎贝尔对里士满公爵及可能会产生的里士满家族很乐观,那么不妨试一试。兴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奥古斯丁爵士望着女儿的笑容,并没有武断地拒绝她的想法,“好吧,你的也是一种办法。不如,等公爵夫人为殿下生下继承人后再来决定?” 伊莎贝尔莞尔一笑没有再下去,只是点了下头。这时,爵士回想今把女儿找来的目的,“孩子,今早上你派人押送回来的那几个偷盗家畜的盗贼,在审查时给他们定的罪名还需要再问问你的意见。” 爵士最后的话,很明显是站在公事公办的立场上来的。伊莎贝尔转身走回到座位前坐下,翘起腿并把右臂搁在扶手上,“法官阁下,请吧。” “这起偷盗案证据确凿,有人证也有物证。不过,其中的两个年轻盗贼只承认犯有偷盗罪,不承认犯有杀人罪。他们对不允许被保释表示不服,认为自己只是犯了轻罪里的偷盗罪。” “阁下,我认为这起案件要分成两个案件来看。第一个案件是轻罪里的偷盗案,普通法里规定轻罪案件中所有的参与者均被视为主犯。第二个案件是重罪里的杀人罪,参与同一重罪的人又被划分为四种类型。爵士,这四种类型不需要我再向您解释了吧?” 16世纪英国的法律即普通法,仍然沿用在1世纪左右形成的一种以判例形式出现的适用于全国的法律。普通法是由英国王室法庭实施于全国的普遍适用的习惯法和判例法,是中央集权制度建立和王权强化的结果。 在普通法里仅适用于重罪,共同参与实施同一犯罪的人分为一级主犯、二级主犯、事前从犯和事后从犯这4种类型。在伊莎贝尔所的第二个案件即杀人案中,两名年轻盗贼是在犯罪实施时在场对实际犯罪者给予帮助或者支持的人。根据普通法的规定,两名年轻盗贼已构成二级主犯的罪名,将会受到与犯罪的实际实施者同样的处罚。 爵士点点头,“从杀人罪来看,两名年轻盗贼的确是二级主犯。不过,从被保释的条件来看,这两个年轻男人所犯的偷盗罪只是轻罪里的一种,是可以被保释的。” 在重罪的范畴内不符合被保释的条件,在轻罪的范畴内又属于可以被保释的对象。这种情况还是有的。伊莎贝尔沉默地思索着,随后望着父亲,“阁下,您有权决定这两个年轻盗贼是否可以被保释。但是,我认为这两个人是犯有多种罪行的犯罪嫌疑人,是不能被保释的。” 伊莎贝尔只是基于后世所了解到的联邦法律、现行的英格兰王国法律和犯罪嫌疑人在犯罪现场犯有的罪行来做出自己的判断的。殊不知,14年后即1554年颁布的新治安法令中,就规定治安法官不得保释任何不能保释的人,主要是指被控犯有叛逆罪、杀人罪、抢劫罪、纵火罪、伪造钱币罪、私刻国王印玺罪、越狱罪、有前科的人和犯有多种罪行的人。 身为父亲只效命于国王的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最终还是同意了女儿伊莎贝尔的意见。尽管女儿效命于领主里士满公爵,但女儿提出的意见毕竟是正确的。 伊莎贝尔从法庭出来时,公爵夫人玛丽与两名女仆已经在房间内做了些刺绣的工作,此时正玩着纸牌。玛丽手上拿着牌,扭头看了眼窗外黑暗的空,“埃米,现在几点钟了?怎么还没有到日出的时候?” 埃米连忙站起身,走到摆放在房间一侧的橱柜前。把脸凑到那台诺福克公爵三世送给女儿的法国发条钟前仔细看了看时间,“夫人,现在刚刚过了11点。” 埃米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玛丽以前曾教过她如何认识发条钟上的1个罗马数字,直到此时她还是能够一眼便认出罗马数字“1”左手的第一个罗马数字“11”。 玛丽没有看她,只是望着窗外的空:“凯利,这个时候殿下应该到达达勒姆城堡了吧?” 坐在斜对面的女仆凯利连忙答应着:“夫人,伊莎贝尔姐曾过从殿下的城堡到达勒姆城堡来回的骑程时间是6个多时。如果只是去的话,应该是个多时。所以,殿下现在肯定在达勒姆城堡内。” 玛丽扭过头望了眼坐回到对面的埃米,“你们,这个北方委员会是干什么的呢?” 两个女仆纷纷轻柔地摇了摇头,随后埃米问了句:“夫人,殿下在与您来北方的路上没有告诉过您吗?” “呃,一路上殿下与我交谈的时间很少,看上去他好像比我还在害羞。”玛丽一完,引得两名女仆咯咯笑了起来。 玛丽自己也被逗笑了,“不要笑了,心让人听见,以为我们在背后议论殿下。” 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了三下。离门最近的凯利跑去开门,开门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客厅男仆,“什么事?” 正文 第378章 婚后生情 “管家让我来告诉夫人,阁下已经从治安法庭回来了。”客厅男仆微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领主夫人的贴身女仆,尽管他很想知道夫人的两名女仆谁会长得更美丽一些。 “好了,你去吧,我会告诉夫人。”凯利完顺手关了上门。在回到公爵夫人玛丽的面前禀告:“夫人,伊莎贝尔姐已经回来了。” 玛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又吩咐着两人:“你们记住,以后在公众场合还是称呼她为阁下。这不仅是对她的枢密顾问官职务的尊敬,还是对殿下的一种尊敬。” “是的,夫人。” 今清晨在抓捕现行犯罪嫌疑人时,伊莎贝尔曾预感今会下雨。果然,在抓捕行动结束后没多久便下起了阵阵雨。伊莎贝尔冒着雨骑马回到诺丁汉城堡,从客厅男仆那里拿回自己的长弓。在刚刚走进位于主楼的枢密顾问官办公房间后不久,便看到管家来到了门外。 “什么事?亚瑟。”伊莎贝尔看了管家一眼,便埋下头翻看着桌上的数个信件纸筒。 “阁下,夫人请您去一趟会客厅。”亚瑟进门行礼后,了句。 伊莎贝尔连头也没抬,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划开其中一封信的火漆封印,“好吧,我随后就来。” “夫人让您现在就过去。” 伊莎贝尔皱了下眉,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管家。随后,跟随管家来到灯火通明的装饰着尖拱、细柱、垂饰罩、修长的立柱、镶嵌着玫瑰彩色玻璃窗的会客厅内。当她看到站立在一侧似乎欣赏着摆设及家具的玛丽时后,行礼问候:“日安,夫人。” “阁下,您来了,快过来。”公爵夫人轻快地了句。 “是的,夫人。” 当伊莎贝尔来到玛丽身旁时,她指着一处浮雕:“阁下,这个地方雕刻的是什么植物?” “夫人,这是茛苕叶。”伊莎贝尔完,嘀咕着:“你的父亲也是公爵,难道你居住的阿伦德尔城堡里没有这些浮雕家具?” 玛丽扫视了眼除自己、伊莎贝尔和两名女仆外再无一人的会客厅,这才愉快地笑着,“好了,现在没人了。伊莎贝尔,你身上怎么会有水?还有头发、脸上和脖子上到处都有。” 伊莎贝尔看了她一眼,“夫人,现在在下雨。” “伊莎贝尔,现在没有外人在这里,你愿意和我用伙伴的方式进行交谈吗?” 伊莎贝尔回想着那几封来信和寄信的人,大概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便放松着心情,“好吧,玛丽。不过,午餐后我没有时间和你交谈,我还要去巡视郡界。” “没关系。伊莎贝尔,我想你应该去换件衣服。” “没事的,玛丽,这只是很的雨。” “我们去那边坐。”玛丽指了指会客厅的主位,“很抱歉,伊莎贝尔,刚才我只是一时忘了茛苕叶这个名字。你知道吗,古希腊的科林斯柱式(源于古希腊,是古典建筑的一种柱式)的柱头就是用茛苕叶作为装饰的,形似盛满花草的花篮。” 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望着她,“玛丽,你是不是希望我可以对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历史多了解一些?” 玛丽扭头看着她笑了笑,“其实,多学习一些古希腊和古罗马的东西还是不错的。至少,陛下和王室支持的人文主义就来源于古希腊和古罗马。” 两人走到各自的座位前又坐了下来,玛丽端着埃米为她送来的一杯苹果酒,“伊莎贝尔,只是刚才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所以才会在午餐前找你谈谈。”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假如是领地事务,我会都告诉你的。”伊莎贝尔瞅了眼为自己送来一杯苹果酒的女仆,“凯利,你可以在杯子里再倒一些梨酒吗?” 女仆凯利双手托着盛有酒杯的餐盘离开时,玛丽凝视着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殿下所在的北方委员会的职责是什么吗?” “亨利连自己的职务都没有告诉她,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很远。”伊莎贝尔思忖着,轻轻笑了笑,“愿意知晓殿下所需要履行的职责,这或许是一个良好的开始。玛丽,是这样吗?” 侍立在玛丽身后埃米窃笑着却不敢笑出声来,玛丽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起来,“呃,伊莎贝尔,我是公爵夫人当然要知道陛下授予给殿下的是什么样的职务,是否可以让我与殿下的家庭增加一些土地和财产。” 伊莎贝尔瞥了眼重新为自己端来一杯酒的凯利,“玛丽,你得很好,可以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 “继续告诉我,你打算与殿下在婚后的生活中产生两人之间的联系,爱情。” “伊莎贝尔,你…我不需要爱情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伊莎贝尔端起酒杯抿了口,又放下酒杯,“真的?嗯,我相信你是认真的。好吧,既然你不需要爱情,那么我们的谈话也可以结束了。” “伊莎贝尔,我…我不是这样认为的。好吧,我承认你是对的。”玛丽没有再强硬下去,因为她知道假如自己真的不需要爱情的话,也不会跟着里士满公爵跑到混乱的北方来住上一段时间了。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北方委员会的职责是统辖北方五郡。殿下与其他委员会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加强对北方的控制,削弱北方贵族的经济及军事权力。” “原来委员会履行的是这种职责。”玛丽异常认真地点点头,“我也认为陛下应该这么做。不然的话,这些贵族迟早还会发起叛乱的。” “这么,你对几年前的‘求恩巡礼’运动也持反对意见?” “是啊,这场叛乱给王国带来了破坏和毁灭。陛下对王国及臣民的统治就像这片空笼罩着这片土地一样,服从陛下就是对上帝的服从。”玛丽振振有词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一样年仅0岁的贵妇。 “现在,你朝着你与殿下之间的那段距离走出了一步。”伊莎贝尔也希望玛丽与里士满公爵可以婚后生情。 正文 第379章 否认判决 当时间来到1540年时,从西罗马帝国灭亡(公元476年)开始直到文艺复兴时期(公元145年)之后的中古时期也随之进入到了晚期。随着亨利八世不断加强对北方社会及民众的控制,法律制度的不断完善,地方治安法官的强化治理,独立于司法判决之外的司法决斗也日趋减少。 减少却不代表完全消失不见。至少民风彪悍、喜好暴力、崇尚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北方民众,就仍旧在使用司法决斗或此时尚未流行起来的荣誉决斗来排斥真正的的司法。 昨,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原本已对女儿破获的偷盗家畜案件做出了预审,并也按照女儿的建议禁止任何人保释两名年轻的盗贼。不曾想,在第二的庭审时,两名年轻的盗贼却当庭表示不服从法官的禁止保释的判决。随即,向治安法官即奥古斯丁爵士提出了司法决斗。 根据法律职员对案件材料的整理及记录,这起偷盗家畜的案件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犯罪嫌疑人是不可以提出司法决斗的要求的。但是,两名年轻的盗贼即二级主犯仍然坚持自己没有动手想要杀死伊莎贝尔的理由,表示否认法官的判决。 今年刚被授封为骑士,成为里士满郡的第二位郡治安法官的威廉·弗雷德里克爵士坐在奥古斯丁爵士的房间里,安静地喝着麦芽酒,“爵士,现在怎么办?这两个浑蛋已经对您提出了司法决斗的要求。” “司法决斗,这根本就是一种谋杀!想通过这种形式来达到他们的愿望,这全都来源于他们的原罪。”奥古斯丁爵士气愤地站起身,背着双手在自己的法官房间来回走动着。 威廉爵士皱着眉头,瞥了眼法官的身影,“所以,我们才需要时常向主祈祷来宽恕我们与生俱来的原罪。爵士,不如让这两个浑蛋的亲属交纳一些罚金来反悔这场决斗。” “如果他们没钱呢?即使有钱,也不至于会想到去偷盗家畜。” “那么,爵士,您的意思……” 奥古斯丁爵士停下走动的脚步,转过身望着法官同僚:“我决定接受这场司法决斗。” 威廉爵士连忙放下酒杯,“爵士,您和我是姻亲家族,我反对您做出的决定。我也是法官,在行使保释权时必须经过我与您的一致同意才能行使。所以…我决定…同意保释。” “威廉爵士,您…知道您在什么吗?” “爵士,我之所以同意保释是不想看到您受到暴力侵害或因此丢掉性命。如果没有您的女儿伊莎贝尔对我及我的家族的救济,我也不会安然躲过几年前的叛乱。我的次子也不会被授封为骑士,成为您的女婿。” 奥古斯丁爵士沉默地看着次女尤菲米娅丈夫的父亲,“威廉爵士,您如何保证这两名被保释的二级主犯可以在下次庭审时可以出庭?” 威廉一时语塞望着奥古斯丁爵士已经花白的头发及胡须,突然笑了起来,“爵士,您现在是已是老年人,您可以找一位决斗代理人替您解决这起决斗。” “嗯,这倒是一个办法。爵士,您想找谁来代替我决斗?” “索尔手下有很多精英骑士,我们可以把他找来询问一下。” 几年前曾经担任治安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副手的索尔·莫里森,现在已经成为了新的治安军队总督。当他听到仆役的话后,带着副手拉尔夫立即从校场内来到法官的房间外。 威廉爵士对他大概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索尔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两位法官阁下,不用担心,我可以马上找来一位精英骑士代替奥古斯丁爵士进行决斗。” “索尔,你一定要谨慎挑选合适的人选。如果让这两名二级主犯在决斗中胜出,那么我与威廉爵士又为郡内的安宁制造了新的混乱。”奥古斯丁爵士背着双手,站在索尔面前表情显得异常严肃。 索尔正视着法官,眨了下眼,“阁下,您是这两个浑蛋被放出后还会继续偷盗家畜、财物或是进行劫掠?” “如果你是一个重获自由的盗贼,你在走出监狱后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偷一只牛或羊杀了吃掉,再去抢些财物远远地离开本郡,逃脱本应受到的惩罚?”索尔假设自己是一名获得保释的盗贼,想像着了句。 “索尔,你的很对。” “阁下,我…明白了。”索尔思索着又对奥古斯丁爵士了句:“阁下,日出后我会给您一个令您满意的答复的。” 索尔带着副手离开法官的房间后,副手拉尔夫在一侧轻声:“大人,您打算找谁来替代法官阁下应战?” “拉尔夫,你…去一趟殿下的城堡找到顾问官阁下,听听她怎么。”索尔在犹豫时想到了伊莎贝尔,随即对副手下了个命令, “是的,大人。” 今即星期六的上午,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处理完各种事务后陪同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来到公爵卫从队的马厩外。当伊莎贝尔从马厩内牵出一匹纯种战马来到她面前时,玛丽望着这匹深枣红色的战马有些惊奇,“伊莎贝尔,这是阿拉伯马吗?” “没错。怎么样,喜欢吗?” 玛丽兴奋地走上前观看着这匹阿拉伯马的美貌:较短的头,颈长而形态优美,鬐甲高而丰实,背腰短而有力,尻长,尾础高,四肢肌腱发达,全身光滑,没有一根杂毛。 凝视着这样一匹有独特的骨骼比例,惹人喜爱的战马,玛丽非常开心,“伊莎贝尔,我只是让你找一匹马给我骑。这匹马太优美了,我真舍不得骑它。” “你害怕它会受伤?玛丽,你不是骑着它去作战。” 玛丽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战马的脖颈,“是啊。可是,如此美丽的一匹战马,你应该把它的优秀血统保留下来。” 站在一旁的伊莎贝尔笑了笑:“别担心,这匹马已经配过种了,它的血统可以很好地保留下来。” 正文 第380章 不眠 昨下午直到晚餐开始后,伊莎贝尔才率领着0名准枪骑兵从郡南面的郡界附近返回到诺丁汉城堡内。由于里士满公爵没有在城堡内长住,因此众家臣便没有了参加正宴晚餐的机会。当众家臣在餐厅内享用晚餐时,公爵夫人玛丽则坐在主餐厅长方形餐桌面向餐厅大门的一端,独自享用着晚餐。 “埃米,你去询问一下管家,如果阁下回来了的话让她到这里来用餐。”公爵夫人放下擦嘴的绸布,瞥了眼站在餐桌右侧的贴身女仆。 “是的,夫人。” 这时,伊莎贝尔已卸下骑兵甲胄、长弓和短剑,换上平日穿的皮质外套及一柄十字半手剑来到餐厅外。走到餐厅门口的埃米连忙上前,行礼后轻声了句:“阁下,夫人正在找您呢。”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跟随着女仆走进餐厅,一眼便看到坐在那张可以同时坐下0个人用餐的巨型长方形餐桌顶端的公爵夫人,“夫人,我回来了。” “伊莎贝尔,快过来和我一起吃晚餐。” “是的,夫人。” 伊莎贝尔来到玛丽左手一侧,在将腰间的半手剑连同皮带一起取下交给男仆后,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玛丽端起一杯麦芽酒抿了一口,上下打量着她,“伊莎贝尔,今巡视郡界很累吧?” “夫人,这是我的职责。所以,我不能直接告诉您我很累或是不舒服。”当男仆将一个盛有几块用红酒炖好的牛肉的餐盘摆放在伊莎贝尔面前时,她只是轻轻一笑。 玛丽瞅了眼侍立在餐桌两侧的四名男仆及自己的两名女仆,“现在不是在公众场合,我们的谈话可以轻松一些吗?” 伊莎贝尔一口气喝掉满满一杯的混合酒类饮品,点点头,“当然。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今下午你都做了些什么。” ——————————— 晚餐结束后,伊莎贝尔打算做完最后一件事再离开城堡回庄园休息。在将公爵夫玛丽送回领主夫人的房间后,来到自己的办公房间内准备回复今早上收到的信件。 摆在面前的第一封信是兰开夏伯爵写来的,伊莎贝尔不用拆开信件都知道这位郡伯爵在信上写了什么。无非就是赞美她的美貌、智慧,顺带邀请她去新的庄园游玩。毫不在意的把伯爵的信推到一边后,拿起了拉提默男爵夫人凯瑟琳·内维尔写给她的信,用裁纸刀折开来仔细阅读起来。 凯瑟琳在信上拉提默男爵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自己需要花很多时间来照顾丈夫。又询问了男爵的长子在阿斯克庄园内的生活怎么样,注意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第三封信,是沃尔顿夫人即长子欧内斯特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写来的。询问她这个主日弥撒日有没有时间去巴纳德城堡聚片刻。最后一封信,一看笔迹就知道是妹妹尤菲米娅写来的。当然,几年前的女孩儿尤菲米娅现在已经嫁给了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爵士,应该称呼她为爵士夫人。 伊莎贝尔坐在桌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开始回复信件。很快,回复给拉提默男爵夫人的信件写好并放在一旁。接着,又开始给卡罗琳写信。就在她埋头奋笔疾书时玛丽出现在了房门外。 由于专心致致地写信,伊莎贝尔没有注意到公爵夫人的到来。玛丽轻轻走进房间,轻咳一声:“咳,伊莎贝尔,怎么你还在这里?” “玛丽…?”伊莎贝尔拿着鹅毛笔站起身来,对公爵夫人点头行礼。 “伊莎贝尔,也许是晚餐很丰富,我现在一点也睡不着。”玛丽让两名女仆留在门外,独自走进房间环顾着房间内的摆设及家具。 伊莎贝尔坐下后一边写着信一边答应着:“好吧,那么现在你想让我陪你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我只是想和你开心地交谈一会儿。你在写信吗?”玛丽走到办公桌一侧观看着对方马上就要写好的一封信。 信件属于较为隐秘的私人物品,伊莎贝尔很反感自己在写信时有第二个人在场。但是,介于对方的身份她只好放下笔,看着公爵夫人:“玛丽,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写完信件吗?” 玛丽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有些尴尬地笑着转身走向一张空着的座椅,“没问题。等你写完信件后,我再和你谈。” 大约一个多时后,伊莎贝尔回复完了所有的信件,就连兰开夏伯爵的赞美及邀请信也回复了。放下笔,把每封信卷成纸筒再盖上火漆封印放在办公桌的一侧。看了眼沉默许久的公爵夫人,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的座椅前坐下,“非常抱歉,玛丽,让你等了我这么长的时间。” 玛丽看着她,眨眨眼,“没事,现在我拥有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时间。” 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今在午餐前,你已经知道了殿下在北方委员会的职务及职责。那么,现在还想知道与殿下有关的其他事务吗?” “呃,你觉得呢?” 玛丽·菲茨罗伊微微嘟起嘴唇,“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我根本就不想嫁人。” 伊莎贝尔瞅了眼两人座椅之间的桌,上面什么也没有摆放,“想不想喝些东西?” “要不你陪我在城堡内走一走,现在离日落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好啊,我们走吧。” 不久,两人离开主楼来到城堡内的道路上,埃米和凯利则远远地跟在后面。玛丽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悠然地望着空,“伊莎贝尔,其实我很喜爱自由的生活。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去考虑。” “你是诺福克公爵的女儿,还需要让你来考虑什么事吗?”伊莎贝尔嘀咕着瞅了她一眼,“玛丽,难道你想为了自由与殿下离婚?” “离婚?就像陛下与他的那几位王后一样?伊莎贝尔,这种事在诺福克家族里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的。” “我知道。既然不能与殿下离婚,你打算怎么获得喜爱的自由?” 正文 第381章 再赴法庭 实际上,在伊莎贝尔回复的所有信件中唯独少了一封给治安法官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爵士的回信。没有特别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卡罗琳想让她与弗朗西斯结婚而产生了抵触情绪,更谈不上羞于面对爵士。唯一的解释是,为了不让公爵夫人一直等候自己,在匆忙回复数封信件中完全忘记了给爵士回信。 此时,她正陪着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在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内慢步。当玛丽听到对方提出的疑问后,望着前面的马厩了句:“回南方就可以得到自由了。” “回南方?是在为殿下生下继承人之前还是之后?” “嗯,应该是在为殿下生下继承人之后。” “假如你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子呢?”伊莎贝尔注视着站立在道路外侧向自己与玛丽躬身行礼的守夜人,微笑着点了下头。 玛丽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守夜人在向自己行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女孩子?是啊,如果第一个孩子不是男性继承人,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自由呢?伊莎贝尔,你有什么意见?” “我的意见,你要习惯接受殿下已经是你的丈夫的这个事实。” “我已经接受了啊。假使没有接受,又怎么会和你在殿下的城堡内交谈?” 两人来到公爵卫从队的马厩外,伊莎贝尔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看着对方,“我指的是这里,你的心接受了殿下吗?” 或许玛丽羞于回答这样的问题,把话题转到了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上,“伊莎贝尔,为什么殿下的城堡叫做诺丁汉城堡?” “我不知道,也许和国王陛下授封给殿下的诺丁汉伯爵头衔有关。” “嗯,你认为把城堡的名字改成里士满城堡,怎么样?” 伊莎贝尔没有直接表态,只是点了点头:“你可以在明写封信询问一下殿下的意见。” 两人在往回走时,玛丽起了后的主日弥撒,“伊莎贝尔,后参加完主日弥撒后你会去什么地方游玩?” “我不知道,如果到时候没有什么事务要办的话,我可能会去巴纳德城堡。噢,顺便告诉你,欧内斯特爵士是巴纳德城堡的守卫长。” 玛丽一听去其他地方游玩,立时有了兴趣下去,“欧内斯特爵士?我记得你曾过爵士是你的兄长,是吗?” 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回答:“是的,今有一封信件就是爵士的夫人写给我的,沃尔顿夫人是我一个重要的伙伴。” “嗯,我知道了,你是受到沃尔顿夫人的邀请去巴纳德城堡游玩的。伊莎贝尔,明你可以替我找一匹骑乘马吗?” “玛丽,你会骑马?”伊莎贝尔有些意外,却很快又平静下来。她知道,玛丽作为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女,是有着绝大多数英格兰女性所没有的得独厚的条件的。 “我当然会骑马。你知道吗,在我父亲的城堡北面有一个椭圆型的跑马场,我就是在那里学会骑马的。” 对于玛丽在哪儿学会的骑马,伊莎贝尔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只是蔻尔一笑:“玛丽,你打算骑马去哪儿游玩吗?” “嗯,现在还不知道。不如,我和你一起骑马去巴纳德城堡?” ——————————— 玛丽站在这匹鞍具齐全的深枣红色的阿拉伯战马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骑它。这时,伊莎贝尔看了她一眼,“玛丽,我去牵匹马,很快就出来。” 就在她走进马厩内一匹战马的隔间时,索尔的副手拉尔夫急匆匆地骑着马来到马厩外。由于此时还未日出,色黑暗,借着马厩内发出的灯光他看到一名女性正与一匹形态优美的战马正伫立在马厩外。 “早安,阁下。”拉尔夫勒住胯下战马,不等战马停稳脚步便跳下马来对玛丽行礼问候。 身着紧身裙装的玛丽保持着端庄的公爵夫人仪态望着她,侍立在一侧的埃米连忙上前两步,问着对方:“你是谁?” “我是治安总督索尔·莫里森大人的副手拉尔夫,有紧急事务来找阁下。” “拉尔夫,你认错人了,这位是里士满公爵夫人。” 拉尔夫悄然瞥了眼玛丽的面容,发现自己真的认错了人,微低着头,“非常抱歉,公爵夫人,请原谅我的无礼。” 完话后,他的眼神不断扫视着四周及马厩内。玛丽没有话,善于察颜观色的埃米连忙替她道:“阁下在马厩内,你去里面找她吧。” 伊莎贝尔在马匹隔间内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对话,走出隔间时正好看到拉尔夫快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站在原地叫住了对方,“拉尔夫,我在这里。” 拉尔夫看到伊莎贝尔后连忙行礼问候,接着对她讲述了司法决斗一事。当他完后,伊莎贝尔回到隔间牵出一匹已装好鞍具的黑色西班牙种战马,“拉尔夫,我和你一起去治安法庭。” 两人及一匹战马来到马厩外时,伊莎贝尔让拉尔夫先等等。来到公爵夫人面前,低声了句:“玛丽,我现在要去治安法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在午餐前回来。” “你去治安法庭做什么?是法官阁下找你吗?” 伊莎贝尔瞅了她一眼,准备跨上战马时很随意地回答着,“是啊,法官阁下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我去替他解决。” 玛丽更加感到匪夷所思,“法官阁下遇到了什么麻烦,还需要你去替他解决?” “玛丽,等我回来再谈,好吗?” 公爵夫人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伊莎贝尔与拉尔夫对她行礼后骑上战马奔驰而去。很快,两人骑着马来到法庭所在地,伊莎贝尔在把马匹交给拉尔夫后来到父亲的法官房间内。 奥古斯丁爵士没想到女儿会来,紧锁眉头用一种斥责的语气对治安总督的副手了句:“拉尔夫,你怎么把阁下叫到法庭来了?” 伊莎贝尔冲拉尔夫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又看着父亲,“爵士,是我自己跟着总督的副手来的。” 正文 第382章 决斗开始 之前,奥古斯丁爵士曾经嘱咐治安总督索尔·莫里森一定要慎重挑选代替自己参加司法决斗的代理人。爵士的目的不言而喻,为了避免两名杀人案件的二级主犯逍遥法外,一定要找一个最优秀的剑术格斗高手在决斗中彻底杀死这两人。 索尔完全明白爵士的苦衷,他也认为让两名杀人案件中的二级主犯被担保人保释出去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举动。不过,他完全不了解两名二级主犯是否接受过剑术或其他格斗术的训练。为了更好地履行职责,他只好让副手索尔去寻求菁英决斗代理人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救助。 此时,奥古斯丁爵士坐在法官办公桌的后面望着有些不安的治安总督,“好了,索尔,你先回去吧。” “是的,阁下。”索尔离开前,朝伊莎贝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待索尔离开后,伊莎贝尔微笑着朝坐在一侧的弗雷德里克法官看去,“阁下,最近一切都还好吗?有没有去与夫人一起去探望一下赫伯特的长子?” 威廉微笑着点了下头,“感谢阁下的关心之词。” “阁下,既然您来了,您认为应该让谁来担任决斗代理人解决这件案件?”奥古斯丁爵士瞅了眼还想和威廉爵士继续谈下去的女儿。 伊莎贝尔又把脸转向父亲,“法官阁下,您是不是打算在决斗中解决掉两名二级主犯,避免郡内出现新混乱?” “很不幸,我只能做出这样安排。不仅要给予罪犯公正的惩罚,还要让国王陛下及枢密院看到我们在尽职工作。” “好吧,我相信国王陛下也不会乐意赦免那些没有尽忠职守的,腐败和虚伪的治安法官。所以,我认为…应该由我来担任这场司法决斗的代理人。” 奥古斯丁爵士已经猜到女儿会有这个打算,沉默着坐在桌子后面没有回应女儿。一旁的威廉爵士也有一种惊愕之感,睁大双眼盯着伊莎贝尔,“阁下,您应该知道决斗的结果会怎么样,我担心您会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从而给您及您的家族带来…死亡。”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法官阁下,我相信我不会让关心我的人失望的。” 公爵夫人在伊莎贝尔骑上马离开城堡后,思索着对方的话,“法官遇到了麻烦?难道一定要让伊莎贝尔去治安法庭才能解决吗?” 玛丽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出答案,当她把目光转向眼前的那匹阿拉伯战马时,随即扭头对身后的埃米两人吩咐着:“去找两名卫从来给我带路,我现在立刻要去治安法庭。” “夫人,您去治安法庭?” “快去。” 不一会儿,两名身穿准枪骑兵甲胄及披风、佩戴着十字半手剑的卫从跑进马厩牵出自己的战马来。其中一名卫从对玛丽解释:“夫人,治安法庭就在城堡北面一英里外,很快就可以到达。” 身穿紧身衣裙的玛丽踩着一个上马凳侧身坐在了阿拉伯战马的背上,拉住缰绳命令着:“很好,出发。” ——————————— 如果贵族之间的司法决斗和荣誉决斗还保留了礼仪因素的话,平民间的决斗几乎可以用野蛮、凶残来形容。这时,一片漆黑的治安军队校场上出现了几十个火把,瞬间照亮了校场的很大一片范围。 手持两柄短剑的伊莎贝尔走进由数十名手持火把的治安骑兵围成的决斗场内,在她的北面约16、17步之外则站在一个手持一柄纯钢制六叶锤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冷冷地瞪着曾经抓捕过自己的伊莎贝尔,“昨早上,你和你的人抓住了我和我的伙伴。今,你又以决斗代理人的身分代替年老、昏聩又可怜的法官阁下和我进行决斗,你到底是什么人?” 伊莎贝尔左右手持剑分别舞了个剑花,冷笑着:“我是来送你下地狱的人。” “你自愿放弃女性参加决斗的权利来和我进行决斗,应该是我送你下地狱才对。” “无所谓,如果你还想下去的话,可以扔掉战锺回到监狱里再慢慢,怎么样?” “女人,我是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肮脏、丑陋的地方的。” 伊莎贝尔的嘴角微微朝左侧一咧,扭头望着站在场外担任裁判的治安法官威廉爵士,异常平静地了句:“法官阁下,可以开始了吗?” 威廉爵士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默默地注视着伊莎贝尔沉重地点点头:“现在,我宣布司法决斗开始。” 接着,爵士又朗声宣布着:“站在我左手的是考德威尔村偷盗家畜案的二级主犯安德·鲁弗,因为不服从禁止被保释的判决向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提出进行司法决斗。” “站在我右手一侧的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姐,她将作为年老的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的决斗代理人接受这次决斗。” “决斗规则:伊莎贝尔姐自愿放弃女性参加决斗的各种权利;作为男人的安德·鲁弗可以不用绑住一只手,可以使用任何一种武器与伊莎贝尔姐进行决斗。” “在决斗中获胜的一方即为胜诉,斗败者则为败诉。” “现在,让主来裁决吧。” 公爵夫人玛丽在两名公爵府卫从的引领下,策马奔驰过一片民居及教堂来到治安法庭的所在地。法庭距离公爵的城堡的确非常近,以至于根本没时间让她满足一回骑马的嗜好。从马背上跳下来,直接就朝着法庭幕墙中间的大门走去。 “站住,你是谁?”守门军士双手持钩镰枪拦住了玛丽。 “浑蛋,走开!”玛丽心里惦记着伊莎贝尔,口无遮拦的竟了一句粗话。 一名准枪骑兵卫从从身后的方向赶了过来,大声斥责着目上不识丁的守门军士:“军士,不准对公爵夫人无礼!” “公爵夫人,请原谅我的无礼。”军士微低着头不敢去看玛丽的脸色,更不敢去看她身上的那套用奢华的面料,精雕细琢的工艺制作而成的拥有公爵夫人等级的紧身衣裙。 正文 第383章 反击 由于走得匆忙,玛丽·菲茨罗伊没有叫上女仆埃米及凯利跟着自己,况且,埃米两人也不会骑马。因此,玛丽把两名准枪骑兵卫从当作了仆役。 “骑士,你问问军士,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阁下现在在什么地方?”玛丽很不屑于与一名农夫出身的军士交谈,斜眼看了看侍立在身旁手持火把的两名骑兵卫从。 “是的,夫人。”卫从恭敬地答应后,又把目光转向守门军士:“嘿,你知道顾问官阁下在什么地方吗?” “是的,大人,我看到阁下往法官阁下的房间去了。” “法官阁下的房间在哪儿?” “大人,法官阁下的房间就在前面,您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 卫从随即对玛丽点了下头。玛丽吩咐着:“去治安法官的房间。” 三人离开大门附近,走到庭院中间时忽然听到一片响彻云霄的叫好声从法庭庭院的东面传来。玛丽连忙停下脚步望着东面,“发生什么事了?骑士,那边的空中怎么会有火光出现?” 冲的火光及和现场迸发出的叫好声,两名卫从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名卫从连忙向玛丽报知:“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正在举行一场骑士比武或是决斗。” “决斗?”玛丽马上回想起伊莎贝尔临走前对她的话:“法官阁下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我去替他解决。” 玛丽下意识地点了下头,“骑士,我们去那里。” 就在公爵夫人斥责令人厌恶的守门军士时,在治安军队校场上举行的司法决斗已然开始。年轻的盗贼安德·鲁弗右手紧握一柄全钢打造的单手六叶锤,一声不吭地跑到他的对手的面前。 希望可以凭借年轻男子的体力、耐力和破甲的战锤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抬起右手,抡起全钢战锤,照着对方的头部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安德在治安军队军械库内挑选的这柄全钢六叶锤,是一柄被强化过的战锤。其锤头顶端加装有凸起的顶帽,其作用是为了固定锤头并附带有戳击的作战功效。锤杆在靠近手持的上方加装有一个铁制护手环,目的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刀剑顺着锤杆伤害到持锤的手部。 而在锤杆底部加装的铁制底镦,不仅可以防止战锤从手中滑落,还可以起到反手砸击的作用。还有锤头的六个带弧度的钝角三角形叶片,设置在每片叶片中心打击点上的尖刺,以及为了减轻重量和增加强度的叶片中心镂空部位。可想而知,这样一件破甲利器如果砸击在伊莎贝尔的头部,那将会是多么惨烈的一幅场景。 伊莎贝尔眼看着安德朝着自己冲了过来,神情自然的一动不动,手中两柄短剑的剑尖也始终指向地面。眨眼的时间,当冲到面前的安德举起战锤发动自上而下的凌厉攻势时,她迅速向左侧移动了一步。紧接着,趁对方向下砸击时抬起右手短剑剑尖发动突刺反击,将剑尖刺向对方无防护的胸部…… 包括威廉爵士内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一个事实,伊莎贝尔的一招“骗位起势”几乎在一瞬间就可以干掉对方。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一些人认为她是在享受着猎捕的快乐。 公爵夫人玛丽带着两名卫从赶到决斗场外时,她们已经无法站到围观人群的前面了。玛丽不愿意和这么多男人拥挤地站在一起,也更不会同意让那么多的男人轻易触碰到自己的衣裙。 只好站在众人身后,对一名卫从吩咐着:“骑士,你去里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卫从拨开人群来到最前面时,惊愕地发现公爵夫人要找的人正在场内进行着一场决斗。他看到伊莎贝尔猛地将刺向对方胸膛的短剑剑尖收了回来,然后用没有锯齿的另一面剑刃对对方握住战锺的右手发动了一次拖割攻击。 所谓拖割攻击,是指当剑刃触及到对方无防护的部位,譬如手,将剑拉或推同时加下切的力量。这个攻击方法,主要用在没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全速砍劈的情况下。 “啊……咣当!”从决斗现场发出的两个声音,明发出声响的一个是人,另一个是一种金属物品。 原来,在伊莎贝尔对安德的右手发动拖割攻击后,安德的右手被锋利的剑刃严重割伤,握着的六叶锤也随之掉在了校场的硬地上。 “哈哈哈……”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堂大笑,发出笑声的治安军队骑兵或军士对安德的狼狈样感到非常好笑。 “真有趣,看来阁下还不想一剑杀了这个蠢货,想和他玩玩。”卫从站在场外暗自发笑时,眼尖地发现了治安法官威廉爵士。 “法官阁下,公爵夫人正在寻找顾问官阁下。”卫从绕过几个骑兵,来到威廉爵士一侧行礼道。 威廉爵士侧目望着他,“公爵夫人来了?夫人现在在哪儿?” “就在决斗场场外。” “带我去见公爵夫人。” 玛丽与另一名手持火把的卫从正焦急地等待时,看到朝自己走来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她先前派出去的卫从,另一个走在卫从身后的中年男子她却不认识。 “日安,公爵夫人。”威廉爵士连忙对玛丽行礼问候。 “你是…”没等玛丽完,卫从连忙介绍:“夫人,这位是郡治安法官威廉?弗雷德里克爵士。” “法官阁下,很荣幸可以认识您。”玛丽夫人礼节性了句。 “夫人,您是来找枢密顾问官阁下的?” “是的,阁下您遇上一些麻烦,阁下要替您处理麻烦。” 威廉爵士听得有些糊涂,“夫人,阁下正在进行司法决斗。决斗结束后,您就可以见到阁下了。” 当伊莎贝尔提出做父亲的决斗代理人时,威廉爵士还曾担心过她会命丧决斗场。不过,当他看到伊莎贝尔在决斗场上的表现后,便把这种担心抛到了脑后。 “决斗??”大惊失色的玛丽提起裙角,抬起腿便朝围观的人群走去。 正文 第384章 了断 在跳跃的火光的照映下,一柄外侧剑刃呈锯齿状的短剑缓缓地垂向了地面。当短剑的剑尖距离地面仅有几英寸时,一滴鲜红色的血液慢慢的从剑刃上滑落下来——“啪!”滴落在地面上。接着,又是一滴鲜血滑落下滴落在地面上,并覆盖住了第一滴血液。 周而复始,当地面上已有数滴人类的血液绽放出诡异、恐惧和死亡的冷艳时,鲜血的主人——一个年轻的北方男子用左手捂着受伤的右手。愤怒的眼神中饱含着对仇人的憎恨,饱含着失败带来的耻辱。这一刻,他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仇人,让自己远离这个成为梦魇的地方。 “安德,你的右手已经受伤了,还是打算和我决斗下去吗?”仇人的话语就像堕使的那带有无限诱惑的语言一般,驱使着他想去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柄单手六叶锺。 那是一柄造价昂贵的,可以用于作战也可以用来比武竞赛的武器。它会被视为比战斧更高贵的武器,那是因为它是一柄钝器,作战时不太会给敌人造成血肉模糊的伤口,却也可以一击毙命。因此,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慈悲的武器”。 二级主犯安德·鲁弗冷冷地看着仇人,“这就是你的剑术吗?用这种女人或孩子的把戏割伤我的手,让我无法继续握住武器。这样,这场决斗就可以结束了?” “结束?如果我想让这场决斗结束的话,在我割伤你的手之前就结束了。” “女人,我是不会放弃的。右手受伤了,我还有左手。” 伊莎贝尔望着这个如困兽般的男人,耸了下肩膀,“无所谓,反正我不能让你和你的伙伴离开这里。” 威廉爵士急忙走到公爵夫人的左前方,连声呵斥着围观的治安骑兵及军士,“快让开,让开一条路。” 数名骑兵及军士听到爵士的话时,发现众人身后走来一位身穿上等贵妇服装的年轻女性。纷纷侍立在两旁让出一条“人行道”来,微低着头并问候:“日安,夫人。” 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仰起高贵的头颅,目不斜视地走进校场的草地上。当她在四周的火把的映衬下看到伊莎贝尔时,立即提起撑箍裙裙角走上前,“阁下,这就是你告诉我的麻烦吗?” 伊莎贝尔朝左侧一瞥,睁大双眼表示有些惊奇,随即对站在十来步之外的安德了句:“等等,我需要时间。” “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伊莎贝尔右手倒提着两柄短剑,快步来到玛丽面前,“夫人,这里不适合您,请您离开这里。” 玛丽又恢复到公爵夫人的仪态,瞅了眼远处的安德,故意问着伊莎贝尔:“这里举行的是一场骑士比武,还是一场决斗?” 伊莎贝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非常不希望玛丽看到血腥的场景,“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一场决斗的话,您会离开吗?” “威廉爵士已经告诉了我,这是一场决斗。”玛丽优雅地走在草地上,扭头瞧了一眼正捂着受伤的右手,准备与敌人再次进行决斗的安德,“伊莎贝尔,我知道决斗是什么。” “妈的,这个玛丽是不是疯了?把决斗场当作公爵的花园?”伊莎贝尔咬牙骂了句,快步来到玛丽身旁压低声音,“好吧,既然你知道决斗是什么,那么我不会再要求你离开。现在,我要去解决这场决斗。” 完,不管玛丽是不是同意大声冲在场的治安总督叫道:“总督,立刻找0个人来把公爵夫夫围在中间,不准让犯罪嫌疑人侵害到夫人。” 总督索尔答应着,立即命令0个赤手空拳的或手持各式武器的军士冲进校场。将玛丽团团包围起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人体保护圈。望着身后形成的保护圈,伊莎贝尔捡起地上的六叶锤一边向前走,一边将战锤扔在了安德的脚下,“捡起来,让我们来做个了断。” 安德撕下衣服的一段,用布料将受伤的右手紧紧缠绕了几圈。捡起草地上的战锤,重新面对着他的敌人,“我同意。” 再次蓄满了仇恨的力量的安德,握住战锤走到对方的面前。对准伊莎贝尔的躯干部位,将战锺举起来斜着向下砸击过来。这一次伊莎贝尔没有采取避让的策略,而是趁着对手的战锤落下的那一瞬间抢进对方的防御圈内,弯下腰用右手倒握着短剑在对方的腹部上狠狠地划了一下。 腹部受伤的安德目瞪口呆地伫立在原地,此时已从左侧冲到他身后的伊莎贝尔转过身举起左手的短剑,从背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被围在人墙中间的玛丽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在扫视了一眼全部都背向自己,在周围形成一个人形圆圈的众军士后,摇了摇头嘀咕着:“让这么多人来保护我,就算是想看也看不到了。” 谁知过了没多久,把她包围在中间的众军士忽然全都散开了。玛丽望着纷纷向她行礼后离开的众骑兵和军士后,发现一切都结束了。那个受了伤的男人不见了,伊莎贝尔倒提着两柄沾满鲜血的短剑来到她面前,“夫人,决斗已经结束了,请您回去吧。” 玛丽望着她,眨了下眼,“结束了?和你决斗的那个受伤的男人呢?” 伊莎贝尔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我已经让人把他抬走了。现在,已经亮了,您可以安全地回殿下的城堡了。” 这时,色果然慢慢明亮起来,手持火把的两名卫从及数名治安骑兵也不约而同地熄灭掉各自的火把。当公爵夫人率领着众人离开校场时,从法庭方向赶来的奥古斯丁爵士来到公爵夫人的面前行礼问候。 玛丽看着法官礼节性地回应着,“日安,法官阁下。” 接着,把目光转向身旁的伊莎贝尔,“刚才你让人把那个人抬走了?你是他已经死了?” “是的,夫人。”伊莎贝尔望着已经有些苍老的父亲,点了下头。 正文 第385章 最后的午餐 按照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计划,务必要在今之内解决掉两场司法决斗。一场是与杀人、偷盗案的二级主犯安德·鲁弗的决斗,现在已经解决了。还有一场,是和安德的另一名年轻的同伙伍德进行的决斗。至于同案的最后一名盗贼,在庭审后已表示服从法官的判决。 公爵夫人的意外现身,却让第二场司法决斗往后拖延了一些时间,也让安德的年轻伙伴伍德多存活了一些时间。此刻,被关押在治安法庭临时拘禁所内的伍德跪在房间内,仰面望着墙壁上那扇加装有铁条的窗户做着祈祷。 他祈祷上帝宽恕他的罪孽,祈祷他可以活着走出法庭,也祈祷伙伴安德可以在司法决斗中战胜对手。尽管对手不是那个老家伙治安法官,但是他非常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很轻松地战胜一个代替法官应战的年轻女性。 活着的伍德还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时,他的伙伴却死在了决斗场上。安德死的时候,腹部被人从左至右地划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就像一头被人开膛剖肚准备宰杀的古猪一般,肚子里的那些东西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掉在草地上时还冒着热气。令人胆寒的是,这个时候安德还没有断气,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肚子里的东西滑落出来掉在地上的。 当他想扔掉手中的那柄精致的六叶锤去捂住肚子时,却感觉到颈部被一个冷冰冰的物体从后面瞬间给穿透了——“剑!”这是他的颈动脉被切断的同时,大脑的860亿个神经元在失去供氧前的最后一次信息交流。 安德死得很难看,真的无法让人直视他的尸体。在决斗中杀死他的那名年轻女性对站在场外的治安总督索尔·莫里森招了招手,索尔来到她面前听到她这样吩咐道:“找几个人来把这个人抬走埋掉,再把地上的那些东西给他塞回去。” 在几名军士把地上那摊冒着热气,粘满血液的东西给塞回安德的肚子里后,用两支钩镰枪架着他的尸体远离了年轻女性和公爵夫人的视线。年轻女性又瞥了眼地上的一大摊血迹,转身朝着一无所知的公爵夫人走去。 ——————————— 奥古斯丁爵士,威廉爵士,治安总督索尔,伊莎贝尔,两名卫从及数名治安骑兵等人在明媚的阳光下陪同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来到法庭外。在一名卫从把那匹阿拉伯种战马牵到公爵夫人面前时,玛丽看了眼伊莎贝尔:“顾问官阁下,今我邀请您共进午餐。” 伊莎贝尔知道玛丽的想法,大概是想在午餐后和她谈谈今看到的这场决斗。浅笑着扶玛丽上马后,仰视着对方,“夫人,我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你不打算在享用完午餐后再来处理吗?” “夫人,很快就可以处理好的。或许您在开始享用午餐时,我已经处理好了事务。” “好吧。”侧身坐在马背上的玛丽拉紧两根缰绳,“阁下,希望你可以尽快回来,我还有话和你。” 两名卫从及数名治安骑兵护送着公爵夫人,向南面的城堡策马而去。伊莎贝尔转过身神情肃穆地看着威廉爵士,“法官阁下,把另一名要求决斗的犯罪嫌疑人带到校场来。” “伊莎贝尔,不如等到午餐后再开始?”奥古斯丁爵士问了一句。 “阁下,您也听到夫人的话了,我还要尽快赶回去向夫人解释一下今的决斗。” “好吧,我还是想告诉你那句话,不要因为一场决斗丢掉自己的性命。” 随着房间的铁栅栏门被打开,一心想着吃一顿不用花钱的午餐的伍德被两名军士释放了出来。伍德在走出房间时,看了眼瓦蓝的空,“今的气真不错。如果没有被人抓住的话,我可以在草地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牛肉。” “快走,蠢货。”站在面前的一名军士在给他带上手镣后,厉声道。 “日安,大人,今我仍然可以得到一顿午餐吗?”伍德想起了午餐,连忙向一旁的另一名军士心问候着。 身穿胸甲及头盔,拿着钩镰枪的军士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午餐?蠢货,因为你对法官阁下提出了决斗的要求,我们也没有吃午餐。” “大人,我只是想偷几头牛,根本就不想杀死那几个领主的卫从。噢,还有一位年轻的姐。” “笨蛋,这些话你应该对法官阁下。现在,你最好走快点,走慢了心我会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伍德不知道自己会去什么地方,仍然心地问了句:“大人,我会被带到什么地方?” “军械库,去挑选一些你常用的武器。” “是的,大人。那么,是不是在吃午餐前我就可以回家了?” “哈哈哈……”两名押送他的军士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一名军士用好奇的眼神望着他,“你还没有赢得决斗,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回家?” 伍德自己也笑了起来,“弗雷德里克法官告诉我,一名年轻的女性将会代替沃尔顿法官和我进行决斗。所以,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两名军士没有和他再交谈下去。这是因为治安总督下过一个命令,严禁任何人对犯罪嫌疑人出伊莎贝尔的真实身分。 离开军械库时,农民打扮的伍德俨然成了一名农民雇佣兵。戴着头盔,身穿胸甲和裙甲,左前臂戴有一面圆盾。手持一根双手长锤,腰间斜插着一柄精心打造的单手十字剑。当然,他可以暂时拥有这些甲胄及武器是得到了伊莎贝尔的同意的。 在被数名军士严格监管并带至校场时,一名军士“好心”地递给他半坨大麦面包,“快吃了它。” 伍德相信上帝此刻在眷顾他,连忙接过来,“愿主保佑您,大人。” 站在远处的伊莎贝尔冷眼看着这个男人,“如果服从法官的判决,或许你就不用吃这顿最后的午餐了。” 正文 第386章 诠释 年轻的盗贼伍德挑选了一柄锤顶端加有长尖刺,圆锤腰部还有一圈尖刺且在柄底部套有尖锥的双手长锤,是有他的理由的。他的双手感受着长柄战锤的重量,顷刻间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无坚不摧了,任何敌人似乎都会在他的长锤攻击下痛苦地倒向地面,这是拿着普通的十字单手剑、战斧、长矛的军士远不能及的。 他的伙伴也有类似的想法。当安德拿起六叶锤时,任何一样东西看上去都应该大力地砸击几下。两人都喜爱使用有份量的武器,可是两人又都犯了同样的错误:锤这种近距离作战肉搏武器,因为负重较大,重心偏前的锤头会消耗掉很多体力。并且挥舞起来的幅度大,速度慢,很容易被矛、枪和剑利用空隙反戈一击。使用六叶锤的安德,就是被身手敏捷,作战方式灵活多变的伊莎贝尔抓住机会一击而中的。 再者,从14世纪出现板甲的雏形一直到16世纪全身板甲的装备,步战军士便开始使用双手长锤并加装更重的锤头来破除板甲。这样一来,长锤兵和长戟兵就被编入到步战长矛方阵中。 也许是受了长锤兵的影响,伍德也想弄一把双手长锤当作武器来使用。至于双手长锤的致命弱点,几乎完全被他忽视掉了。所以,从他拿起那柄双手长锤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他活不过今。 事实的确如此。当伍德双手握着双手长锤一下子抡出去想砸中对方时,伊莎贝尔向侧面一躲闪,抓住空隙用手中的短剑贴着锤杆便削了过来。假如再不松手扔掉长锤,他的两只手都会被当场切掉。 “啊!”伍德吓得大叫一声,扔掉双手长锤。不断后退的时候,伸手去拔左侧腰部的单手十字剑。 想拔剑?伊莎贝尔是不会轻易让他有机会拔出剑来的。立时冲上去的同时,将右手握着的短剑掉转了一个方向,剑尖朝下。趁着对方打算用左臂佩戴的圆盾来抵挡进攻的那一瞬间,抬起右手臂,用倒握着的短剑的剑刃在对方咽喉处如闪电般横向划过一剑。 这一剑划过之后,伍德整个人已经像泥塑一般静止不动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要去拔剑的右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慢慢闭上双眼,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时,从咽喉的伤口内如井喷似的向着空喷洒出大量的鲜血来。 ——————————— 伊莎贝尔在返回到诺丁汉城堡时,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正像她所的那样在享用午餐。只不过,玛丽的午餐已经来到了尾声。玛丽见伊莎贝尔真的如约而至,心情很好地让仆役为她送来了几道精美的菜肴。 今是星期六,斋戒日后的第一。玛丽让男仆为伊莎贝尔端上来的,自然是无比诱人的各种香气四溢的肉类菜肴。在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伊莎贝尔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惬意地靠在椅背上。 伊莎贝尔望着正在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杯里的苹果酒的玛丽,同样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的麦芽酒。当她放下酒杯时,听到玛丽和缓的笑声,“现在,你可以对我解释一下今发生的决斗了吧?” “好吧,决斗的起因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仍然要从星期四早上的那起偷盗案起。” “嗯,那起偷盗案的犯罪嫌疑人改变了他们的供词?” 伊莎贝尔又喝了口麦芽酒,摇了摇头,“不,其中两名较为年轻的盗贼认为他们只是犯了轻罪里的偷盗罪,应该得到可以被保释的机会。” 玛丽点点头,只是安静地让她继续下去,“但是,我认为这两个家伙还是杀人案里的二级主犯。不仅要与另两名一级主犯受到同样的惩罚,而且犯下的重罪是不能让他们被保释的。” “嗯,所以这两个年轻一些的盗贼对法官的判决表示不服,想用司法决斗来解决是不是可以被保释的问题?” “是的,至少王国的法律现在还没有做出治安法官不得保释任何不能保释的人的规定。只要找到两名担保人并保证在下次开庭时出庭,还有两名治安法官都同意保释的情况下,这两个盗贼就可以被保释离开监狱。” 玛丽思索了一阵,轻轻一笑,“看来,这些盗贼都很熟悉王国的法律。”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手上玩弄着餐刀,“这仅仅被我抓捕到的一些罪犯,还有更多的罪犯还在北方的土地上任意劫掠或实施暴力侵害,非常蔑视和抗拒王国的法律。” “伊莎贝尔,以前我只是知道特伦特河以北的地方很混乱,并不知道引起混乱的原因。现在,我终于知道一些原因了。” “玛丽,混乱总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只要出现了混乱,并及时采取合理的手段控制住混乱,才能让国王陛下知道治安法官没有怠慢工作。” “法官阁下能有你这样一位女儿,这是上帝对法官阁下的垂怜。假如没有良好的秩序,就会出现兽行、暴虐、罪恶这样的混乱。” 伊莎贝尔点点头,“玛丽,你得不错,我记得好像在什么书里见到过这样的话。” “你也看过这些书?”玛丽站起身来,笑着看了她一眼,“伊莎贝尔,我们走吧。今的气真不错,我想去郡内骑马游玩一会儿。” 两人离开里士满公爵的餐厅时,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几年前北方的叛乱被镇压后,国王的御用出版商就出版了大量的宣传等级、秩序,谴责叛乱的书籍。” 玛丽走在一侧瞅了她一眼,“是啊,我也是从我父亲的图书馆里看到这些书的。” 伊莎贝尔在表示赞赏的时候把话题一转,悄然对公爵夫人了句:“玛丽,殿下有没有和你提到过什么时间会回到郡内?” “等等,让我回忆一下。”公爵夫人睁着两只眼睛望着她。 随后,玛丽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轻语着:“殿下好像过,大概三到四就会回来一趟和我相聚。” 正文 第387章 资本家 自从哈斯韦尔男爵在三年前被亨利八世判处绞刑后,男爵的土地、庄园及财产最终成为了伊莎贝尔的私人财产。男爵的家人、效忠于男爵的仆役们也大都变成了流民,被驱逐出了领地,甚至不被允许滞留在里士满郡内。 在参加叛乱之前,哈斯韦尔男爵对领地内的土地使用方式仍然是传统的出租土地、收取租金、出售土地上的剩余农作物及自然资源等落后的,陈旧的农业社会经营方式。 然而,从15世纪末开始,随着欧洲直通印度新航线的开通、美洲大陆的发现,以及环球航行的成功,促使英国的对外贸易迅速得到增长,进一步刺激了英国羊毛出口业和毛织业的发展。到了16世纪,工场手工业得到发展,城市兴起,对农产品的需求大增,加速了大规模的圈地运动。 在这种时代、国家的大背景下,拥有了土地及财富的穿越时空者伊莎贝尔·沃尔顿自然不甘心落在工商业较为发达的东南部等地区的乡村后面。首先,她使用补偿金额较为诱人的协议圈地方式在男爵的领地内圈占了公有地,佃农的租地和公簿持有农的份地,建立起了大规模的农场、牧场实施圈地养羊。 毕竟,毛纺织业此时已成为了英格兰的“民族工业”。为了振兴民族工业,为了从大幅增长的对外贸易中获取合法的高额利润,伊莎贝尔要充分利用养羊业得到的丰厚利润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为将来的航海事业打下基础。 然后,利用自己的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的身份,与里士满公爵的数位家臣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通过这些喜爱追逐利益的绅士、约曼农的经营手段及销售渠道添置了大量的织机,在领地内经营家庭手工工场,将养羊获得的羊毛转化为在本地销售或出口欧洲的羊毛制品。 在这期间的158年至159年,亨利八世再次颁布法令封闭了大型修道院约00所,并没收其全部财产。没收的土地大部分都赏给了宠信的大臣或廉价出售给乡绅、土地投机家、市民、商人和工场主。 在这些得到国王赏赐的人当中,身为亨利八世私生子的里士满公爵再次得到了大量土地的赐予。而里士满公爵为了感谢伊莎贝尔长期以来为他付出的“感情”或是做出的成绩,又将一部分土地作为礼物转手送给了她。 因为新得到的土地较为分散,并没有与自己的领地连接在一起,于是伊莎贝尔又让自己成为了一名土地投机家。运用长久以来建立起的人脉资源,与公爵的家臣们签订土地交换协议,买卖土地资源,使得原有的领地扩大了一两倍。继而,在新的土地上再次复制资本主义经营方式,依旧建立起大型私人农场和牧场,大力发展畜牧业及养羊业。 经过三年的资本主义经营、销售方式,伊莎贝尔在里士满郡内已经成为了一名非常富有的呢绒商、大地主、农业资本家、土地投机家。领地内的数十个家庭手工工场里有上百台织机,同时又有织工、揉搓工、梳毛工、理毛工,修整工、染工和研工每日为她工作。尽管公爵的很多家臣也会让众多的儿童为自己工作,但是伊莎贝尔却不愿意雇佣童工。 按照后世制造业工厂的定义,她又制订出一系列的工作制度、薪资待遇及各项福利。当然,在某些方面为了不引起公爵、家臣及当地农民的怀疑,她还是采用了每星期工作6,每工作1时以上的工作制度。 在招募手工工人时,全部使用18岁以上的成年男性和女性,其中还包括一些失去寄身之所即修道院的修士、修女。最初,她经营的家庭手工工场规模并不大,所以领地内的失地农民就足以让工场正常运转起来。到了第三年,扩大生产规模后又陆续招募了很多郡内的失地农民为她工作。 当然,现在她还不是一位纯粹的,每只关心生产成本及利润的呢绒商、资本家,又因为在公爵府内任职的因素,因此她从阿斯克庄园、里士满公爵府内找来了很多忠诚度比较高的仆役或仆役的家人来担任中层监管人员的职务。 在这些监管人员中,有父亲的管家布鲁斯·哈德的兄弟培根,有公爵府管家亚瑟·菲尔德的兄弟乔治,还有贴身女仆安妮·库克的父母亲及一些多年服侍父亲和公爵的中年男女仆役。 今是星期六,明的主日弥撒日是工场雇工及监管人员的休息日。所以,今她肯定要去自己的手工工场巡视一下经营现状。察看帐目,核对成本支出和获得的利润,对中层监管人员提出各种问题的整改。最重要的是,雇工们是否有消极怠工的现象。如果可以及早发现这些不利于经营的现象,那么就有必要改善农民雇工们的福利、待遇。从而,让她的工人们得到令人满意的收入和生活水平。 ——————————— 午餐后的下午,空中又出现了一抹阳光。伊莎贝尔跟着公爵夫人玛丽来到领主夫人的房间。在埃米、凯利两人服侍玛丽重新换一套紧身衣裙时,玛丽从镜子里观看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 顾问官,“伊莎贝尔,你还是不愿意换上裙子吗?” “玛丽,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换上裙子后骑马会非常不方便。况且我也不是传统的夫人或贵族姐,每我还要处理很多事务。” “咯咯咯…因为你是一位优秀、美丽、智慧的贵族姐。”玛丽低头整理着紧身上衣,转过身来看着她,“这套衣裙好看吗?你知道,我非常不愿意让你的父亲及母亲不喜欢我的裙子。” 伊莎贝尔会心地笑着,“这套衣裙非常适合你。” 玛丽换好衣裙后来到嵌有彩色玻璃的窗前,抬头仰望湛蓝的空,“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在我来到殿下领地的这几里,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另一些身分。” 正文 第388章 贵族精神 伊莎贝尔来到公爵夫人的一侧,轻轻地靠在石制墙壁上,“你想,我还是一个呢绒商、大地主和手工工场场主?” “嗯,我不知道你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身分。”玛丽的口气中似乎带有强烈的蔑视感,“伊莎贝尔,工商业者和下层民众永远都只会属于他们的阶层,他们应该遵从自己的地位,听从上帝的召唤。” 伊莎贝尔很清楚贵族阶层的人永远都会瞧不起其他阶层的人。在宗教改革之前,主教教士这一具有神圣等级的人是唯一值得贵族们尊重的等级。在宗教改革之后,贵族们只会尊敬同样身为贵族阶层的有爵位者、骑士、绅士几种人。 固然,这是一个充斥着等级和秩序的时代、社会。就连几年前参加那场叛乱的贵族及民众基本上也是目标明确,要求维护“惯例”——无论国王、贵族还是百姓,都应该共同遵守经济生活中的规则。例如叛乱者强烈要求停止的圈地运动,就是破坏了中世纪以来形成的领主与佃农之间的权利与义务关系,破坏了“惯例”,因此会遭到贵族和民众的反对从而引发叛乱。 不过,受都铎时期根植于人们心中的道德规范——对国王和女王的服从就是对上帝的服从的影响,这些叛乱者是在努力维持一种道德秩序、价值观。这也明了都铎时期的数次叛乱都没出现流血、死亡等剧烈冲突或是君主的血腥报复的原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贵族与商人之间永远存在一条界线。因此,造就了贵族长期以来总是与贵族攀亲交往的惯例。商人们喜欢用土地买卖的方式让自己成为一名上等阶层的人士,而拥有大量的土地,却不懂得如何追求财富的贵族们认为结交浑身散发着金钱臭味的商人只会让他们的身分不断降低。 因为贵族们认为一个真正的贵族或绅士,是不能为金钱所折腰的。一个真正的贵族或绅士是一个真正高贵的人,正直、不偏私、不畏难、甚至可以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他不仅仅是一个有荣誉的人,而且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得简单些,就是要保持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精神。意味着要自制,要克己,要奉献自己,效命于国王及王室。这种贵族精神不是商人们的那种爆发户精神,它是一种以荣誉、责任、勇气、自律等一系列价值为核心的先锋精神。 譬如后世英国王储威尔士亲王查尔斯和威尔士王妃戴安娜的次子,英国王位第五顺位继承人——哈里王子,两度出征阿富汗担任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副驾驶即机枪手。哈里王子被派往前线作战的举动,被王室成员及贵族们认为是在为国家奉献自己、承担风险。而这就是贵族的本职或本分,是理所当然的。 面对来自声名显赫的上等贵族家族,如今又成为凌驾于除王室女性成员以外的所有贵族妻子上的王室公爵夫人的玛丽·菲茨罗伊,伊莎贝尔不想和她争辩财富与贵族精神之间是否会产生联系的问题。除非拥有贵族精神的贵族在经济上处于窘境,出现了危机大概才会想到商人们拥有最多的是什么东西。 出生并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玛丽,又怎么会知道金钱在后世的重要性呢?伊莎贝尔双臂抱胸,淡然一笑:“那么,你认为我应该只拥有什么身分?” 玛丽转过身,看着两名女仆在收拾着自己的衣裙,“伊莎贝尔,你是一位骑士的女儿,你是一位拥有‘姐’头衔的年轻贵族女性。在你的生活中,不应该出现经商、土地买卖等这些商人事务。” “可是,现在我不仅是一位姐,还是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伊莎贝尔并不认同玛丽的法。 “是啊,从事公爵府的职务也总比商人的那些事务要好。” “夫人,我和凯利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吗?”埃米来到玛丽的一侧,行礼后轻声了句。 “马车和卫从呢?”玛丽问了句。 伊莎贝尔走到前面转过身来,优雅地行了个礼后笑容可掬地回答道:“夫人,您打算骑马还是坐马车去阿斯克庄园?” “噢,很抱歉,我忘记了。”玛丽想起自己在餐桌旁过的话,又连忙吩咐着女仆,“呃,埃米,你和凯利坐我的马车,我骑马去爵士的庄园。” “是的,夫人,马车和卫从随时都可以出发。” 很快,伊莎贝尔两人来到主楼一楼的阶梯上。当一名卫从为玛丽牵来那匹阿拉伯马时,玛丽扭头看着伊莎贝尔,“还是骑这匹马吗?” “是啊,这匹马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因为只有阿拉伯马才配得上你的身分。” “伊莎贝尔,这才是一位贵族姐应该做的事务。” 6名骑着马的卫从在前面开道,伊莎贝尔与玛丽分别骑着一匹战马跟在后面。在她俩的身后,则是公爵夫人的马车和骑着马的6名卫从。公爵夫人出行的队伍在离开主楼后不久,骑行在道路上的玛丽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原来,是一些失地流浪的流民在城门附近的几个摊位前领取着面包、腌肉、蔬菜汤和麦芽酒。侧坐在马背上的玛丽瞅着这些流民,又看了眼伊莎贝尔,“这些农夫在殿下的城堡内领取食物,是付过钱的吗?” 骑行在一侧的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又冲站在道路一侧对自己行礼的农夫、流民或仆役点点头,“不,这些人连一个便士都没有。” 玛丽歪着头凝视着她,“这是殿下的主意?” 伊莎贝尔任由战马慢步着,“不,这是我对殿下提出的意见。至少在我知道的北方贵族家族中,帕西、戴克和内维尔这几个家族就时常打开城门,为所有进来的人准备好食物、肉和酒。” 玛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你的做法可以为殿下和你赢得贵族应得的慷慨、仁慈的颂扬。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做商人的事务呢?” 正文 第389章 贵族生活 出生在有着400多年悠久历史的权贵显赫家族中,从便过着优越的,无忧无虑的上等贵族女性生活,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玛丽当然会把贵族精神看得比一切都要重要。对她而言,贵族只要依靠领地内的土地收入就完全可以应付日常生活的支出。 公爵夫人出行的队伍,悠闲地行进在诺丁汉城堡前往阿斯克庄园的不到英里的道路上。环顾着道路四周大片的耕地、农场及牧场,玛丽的心情变得格外的舒畅,“伊莎贝尔,你瞧,假如有一你成为公爵夫人拥有了这一切,你认为你还会喜爱上商人们从事的商业贸易吗?” 伊莎贝尔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在马鞍上坐得更舒服一些,“玛丽,如果我真的成为了公爵夫人,那么每我就会很多开支需要用钱来支付。” “嗯,很多开支?你是指每的两顿宴会正餐,修建庄园还是什么?” “不止这些。嗯,大概有家庭开支、政治开支、经济开支、文化开支和炫耀开支这几种。” “会有这么多开支?”玛丽的问话显得有些白痴。当然,在被亨利八世指定嫁给里士满公爵之前,这些家庭事务根本不需要她来关心。即使是在嫁给公爵后的这近4年时间里,她也丝毫没有接触到实质性的贵族生活。 伊莎贝尔不会当面嘲笑着她,只是淡淡地笑着,“玛丽,现在你已经是公爵夫人了。所以,你更应该要时刻关注这些家庭经济事务。” 行进在道路左侧,侧身坐在马背上却完全面对着对方的玛丽,望着对方的面容,“呃,我…我可以让管家来做这些事务啊。” “管家?不错,但是管家只是一个领主命令的执行者,而你是发布命令的领主的夫人。假如你与公爵生下一位有着‘夫人’头衔的女儿,你总要筹划女儿将来出嫁时的嫁妆开支吧?” “又因为公爵是王室公爵,假使国王来到公爵的领地巡行几,那么接待国王陛下的费用也要让管家做主?” 伊莎贝尔只是举了两个非常简单,现实的事例,玛丽便闷声不响了。脸色变得有些淡淡的忧愁,嘴里只是吐出一句话:“伊莎贝尔,我…我从来都不知道领主夫人还要对这些事务做出决定。” “还有建造及养护家族城堡和庄园、购买和收藏书籍与绘画作品、豢养仆役和卫从及名贵马匹、为国王出征作战,担任驻外使节和竞选议会议席及安抚选民、举办大型宴会和舞会等等方面的开支,这些都需要你——里士满公爵夫人来做出决定。” 等对方一口气完,玛丽的脸色变得更加忧愁。在晴朗的空下,出游的心情也变得阴沉起来,“伊莎贝尔,看来我真的应该遵从自己的决定。” 伊莎贝尔轻轻拉住缰绳,侧目望着她,“什么决定。” “永远不结婚。”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结婚。不过,现在你已经结婚了,并且还打算为殿下生下一位男性继承人。” “伊莎贝尔,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想知道?”伊莎贝尔远远地瞅见阿斯克庄园设立在通往庄园道路上的铁栅栏大门,“为了不想让自己过上一种心情极为不好的生活,你还是可以继续待在诺福克公爵的城堡内。” 接着,又平静地诉着:“也可以让管家和秘书来做这些事务,你自己只需要发布命令就可以了。” 玛丽连忙抬起没有笑容的面容,“嗯,你的意见真的不错。但是,如果遇上灾、战争或是瘟疫呢?没有人来为我耕种农作物、饲养家畜……?” “在土地收入很低的这种时候,就需要你从事一些商业贸易活动了。” “啊……那么我是不是要和那些低等级的平民来往?像商人一样讨价还价,买进货物再把货物卖出去?” “玛丽,你得很好啊。”伊莎贝尔点头微笑着,“如果你非常厌恶这样的生活的话,可以通过增加地租收入、让殿下获得高级官职、缔结有利可图的婚姻、谋求国王的赏赐这些办法来维持你与殿下的公爵生活。” “嗯,这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让殿下进入宫廷,得到陛下赐予的土地、金银财宝和特许权的赏赐……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这些办法的?” “殿下图书馆里的藏书,不是吗?” 公爵夫人的脸上又绽放出了青春期少女的灿烂笑容,“好吧,伊莎贝尔,我不反对你从事商人们的活动。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尽力履行你的枢密顾问官职责。这样,殿下才能进入宫廷成为受陛下宠信的大臣。” 伊莎贝尔故意皱着眉头,瞅了她一眼,“殿下在我的建议下,已经成为了统辖北方五郡的委员会主席,你认为殿下离进入宫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吗?” “咯咯咯……你得太好了。”玛丽扭过头瞅了眼前面的那道高耸、巨大又凸显出郡治安法官威严及地方高官权势的铁栅栏门,“伊莎贝尔,那就是你父亲庄园的大门吧?” 由于伊莎贝尔的事先通报,奥古斯丁爵士庄园的所有人都打扮一新地等候公爵夫人的到来。队伍来到爵士的庄园式房舍门前的一大片空地上后,伊莎贝尔先行跳下马。接着,又搀扶着公爵夫人玛丽从马背上跳下来。 爵士及爵士夫人,寄居在家中的拉提默男爵的长子约翰,管家及众仆役站在房舍门前微笑着凝视着玛丽。这时,玛丽的两名女仆早已来到她的身旁替她整理着身上的衣裙。稍后,玛丽在伊莎贝尔的陪同下来到众人面前,看了眼爵士夫人的面容又悄悄对她了句:“我知道,这就是你的母亲。” 身着一身爵士夫人等级衣裙的安东尼娅·沃尔顿温雅的向玛丽行礼问候。玛丽微笑并点头还礼后,看了眼伊莎贝尔又望着爵士夫人,“沃尔顿夫人,愿主永远眷怜您的家庭。” 安东尼娅微微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地回答:“愿主永远护佑您,公爵夫人。” 正文 第390章 巡察 从内心来,伊莎贝尔是极其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一名使用强烈的暴力手段,极为狂暴地侵夺农民财产所有权和人身权的黑心资本家的。托马斯·莫尔用拉丁文写成的《乌托邦》一书长期摆在她的书桌上,她很久没有去翻动它一是因为自己的拉丁文没有自己的第一外语即法语好,二是因为她不用看都知道这本书里写的是什么。 这本写于1515年至1516年间,通过里士满公爵家臣的关系从伦敦城带回来的书籍,她可以用一句话来明:“这就是英国资本主义血腥发家史上的“羊吃人”的“圈地运动”。” 尽管她被迫要让自己的羊去吃掉那些苦难的农民,但她仍然用最大的努力从人权角度去关心这些失去流浪农民。当其他领主或工场场主用投入监狱、毒打、致残,甚至杀害的手段去强行圈地的时候,她采用的是的协议圈地的方式。 协议圈地固然有好处,也不会引发不必要的混乱、反抗和叛乱。但是,这是她在支付了很大一笔补偿金之后得到的好处。先前从公爵那里得到的哈斯韦尔男爵的财产,现在只剩下了庄园和土地,因为所有的现金及财宝都拿去支付补偿金,交换土地和购买织机等事务了。而庄园除了留下几间办公用的房间外,也都改造成了失地流浪农民、修士和修女们的栖身之地。 从表面上看,她用三年的时间成为里士满郡内一位富有的呢绒商、大地主、农业资本家和土地投机家。可是,她的财富几乎全都花在了补偿金、人力成本和不动产上面。成本支出太高,从雇工身上榨取的剩余价值就会减少,这种得不偿失的做法好像预示着她会成为一位慈善家,而不是一位富有的农业及手工业资本家。 ——————————— 公爵夫人玛丽在和伊莎贝尔及家人共同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宴会晚餐后,伊莎贝尔陪同公爵夫人回到诺丁汉城堡内。稍作休息,她又骑上马带着两名准枪骑兵卫从来到城堡西面仅两英里外的彻奇希尔庄园。这个庄园的前身,就是哈斯韦尔男爵的庄园。 庄园坐落在一片由西向东走向的高地下方。庄园的正面正对着那条斯韦尔河流和大片的耕地,而背面是一条长满古树的具有森林式幕墙的高地,翻过高地就可以抵达哈斯韦尔村落。原先那里有一座教堂及一座修道院,在158年被亨利八世下令封闭。随后,其被没收的财产及附近的哈斯韦尔村落的土地也落到了伊莎贝尔的手中。 伊莎贝尔及两名卫从在来到庄园后,庄园的女管家即贴身女仆安妮的母亲莉娜为她送来了苹果酒、梨酒和水果馅饼。拿起酒杯呷了口后,伊莎贝尔含笑望着女管家,“莉娜,这段时间庄园内外没有出现什么偷盗、暴力和侵害的不法行为?” 早已习惯指使仆役、雇工们的女管家生活的莉娜,其身上的厨房女仆的痕迹也已消失得一干二净。此刻,面色红润健康地侍立在一侧笑得非常好看,“姐,您是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在整个里士满郡内有谁敢乱闯您的庄园呢?” “嗯,那么有没有打架、喝醉酒、在言语上有对国王陛下、殿下和我不尊敬的行为?” 莉娜犹豫了一下,讨好地望着她:“姐,这些行为倒是有一些,不过都被我派人制止了。” “是手工工场的雇工,还是牧羊人或是农场的佃农?” “呃,主要都是居住在庄园内的流民雇工。” 伊莎贝尔还是没有发火,仍然平静地看着女管家,“看,你是怎么制止这些雇工的?” 莉娜想想后,回忆着答复:“呃,轻微的行为一般都是斥责。” “这么,还是有严重的行为了?” “严重的一般都是鞭打,酷刑或是扣掉酬金。” 伊莎贝尔思考着把目光投向远处,一名仆役进来通报:“姐,哈德先生,菲尔德先生,库克先生等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伊莎贝尔站起身离开会客厅的主位,在两侧监管人员的座位之间的空地上慢慢踱着步。 培根·哈德,乔治·菲尔德,还有安妮的父亲马修·库克等数位手工工场监管人员,出售羊毛及家畜的代理人陆续来到会客厅内。众人在行礼问候后,伊莎贝尔扫视着这些仆役或厨子出身的中年平民,“每个人可以职责内的事务,有问题马上进行商讨。” 负责出售毛纺织品及家畜产品的代理人培根·哈德站起身,对伊莎贝尔行礼后报告:“姐,由于最早的圈占土地是从东南部的乡村开始的,因此诺福克郡的诺里奇,林肯郡的波士顿和西南部德文郡的埃克塞特的制呢业非常发达。” 接着,代理人看了眼伊莎贝尔,“姐,因为您的手工工场从建立到生产出粗呢只有三年的时间,所以工场生产的粗呢产量无法达到这些发达城镇生产的粗呢产量。” 伊莎贝尔把目光集中在手中的酒杯上,“培根,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提高生产量?” “姐,提高产量可以从增加织机数量和雇工方面进行。” “增加织机是不可能的。”伊莎贝尔看了眼父亲管家的兄弟后,呷了口手中酒杯内的混合酒,“最近郡内又多了一些来自约克郡、兰开夏郡和达勒姆郡的流民,我认为可以再招募一些流民来工场工作。” 负责监管雇工的乔治立时站起身,对她报告:“姐,如果再增加人手的话,那么每的就会消耗掉更多的面包、腌肉和酒。” 厨子出身的马修·库克出于伊莎贝尔多年来对他一家人充满慈善之心的照顾,死心塌地的为伊莎贝尔掌管好财务方面的事务。这时,也站起身行礼后回答:“姐,从您来到殿下的城堡后就对我们一家人非常慷慨和仁慈,为此我和我的妻子每都向主祈祷六次,祈祷您能得到主的眷怜。” 正文 第391章 喜欢花钱 后世美国某投资理财网站通过调查,有76%的美国人依赖周薪生活,约%的美国人储蓄不到100美元,无法应付任何紧急需要用钱的情况,更有46%的人储蓄不到800美元。 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毕业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可以完全不在这三种美国人之中。首先,在经历了残酷的筛选后进入到国家培养最核心的精英级军官的摇篮。入学后学校按照士官(E-5)待遇给她发放津贴,最重要的一点是学费全免!可以,她没有工作也不需要依赖周薪,只需要依赖士官津贴就可以生活下去。 其次,不用100美元或800美元的储蓄,就连10美元的储蓄她也没有。用她的话来:“从到大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这不是储蓄的问题,因为政府已经制订好了各种计划来帮助公民存钱。美国从190年到她毕业的017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生产物质产品方面,他们的文化也已变得非常商业化。” “000年后美国逐渐发明了很多技术,采取更方便的办法来让公民的生活更轻松,更简单。所以,她会觉得自己很容易就会忘掉最重要的事比如买房,买车等等。假如真的想存钱的话,就不要频繁地买东西,认真考虑一下每一个购买的物品。” 如此看来,伊莎贝尔不爱存钱的问题主要体现在她和绝大多数美国人一样喜欢透支消费,分期付款。与有着儒家文化的东亚国家善于储蓄的普通民众相比,她是那种没有“积谷防饥”概念,有钱就尽情地花,没钱也要借钱来花的一类人。 当然,她喜欢透支消费和分期付款的理由是二战后政府建立的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发生意外,有社会安全保障。生了病,有联邦医疗保险。找不到工作或下岗,有失业保险。然而,在社会保障制度的背后是税收很高,日常消费水平也很高。 假设一下,伊莎贝尔从达拉斯镇高中毕业后没有得到推荐进入到海军学院,也没能考进德州或东西海岸任何一所私立或公立大学继续深造。那么,她未来的命运只会是,也只能是肯德基、麦当劳或沃尔玛的一名收银员,一名超市收银员的年薪最高也就万美元。 看上去有万美元的年薪,可她的生活却是非常艰苦的。扣掉州税,联邦税,社会安全税,消费税等各种税费后,她只能拿到万美元。就是这区区万美元,她还要用来支付各种日常消费项目。 譬如去稍好一些的餐馆消费人圴40美元起,手机费40美元起,自动贩售机出售的矿泉水5美元起,单身公寓的房租800-100美元一个月。噢,汽车这个该死的东西是必须要买的。去二手车市场内左挑右选了一下午,伊莎贝尔才看中了一辆008年款的福特翼虎L。 这辆黑色的福特翼虎L已经跑了96,1英里,还差700多英里就跑到10万英里了。0升的排量,V6发动机和4速自动档,车辆性能还是不错的。最关键的是售价,车商的报价是6,099美元,这个价格让她非常满意。不过,她却很喜欢旁边的一辆二手的017年款银色福特翼虎SE,但是报价太他妈贵了,她需要支付18,500美元。 现在,车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下了,却不敢轻易撞车。因为,修车的人工费很轻松的就会花掉她几千美元。还有医疗保险和车险,一个月的生活开销,吃饭加外出吃饭,网费加电视费,买衣服和化妆品,电费和油钱等等等等支出。所有这些支出,全部都要从她的这万美元里支付。 这样的假设很可能是会实现的。因此伊莎贝尔明智地选择了从军这条路。跻身于占全国总人口仅1%的军人行列中,得到的好处不言而喻。海军学院是国立学校学费全免,还有津贴可以拿。总而言之,她认为自己比典型的中产阶级过得要舒服,有了钱就拿去花,使劲花才舒服。 拥有了后世的这种生活经验,跨越时空后她在消费上的习惯依旧不能完全改掉。久贫乍富后的伊莎贝尔在面对属于自己的大量的土地、庄园及金银财宝时,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花掉这些不动产和现金。最后,她只好按照以往的消费习惯来花掉这些财富。 ——————————— 成为彻奇希尔庄园领主及附近的农场、牧场、手工工场场主后的伊莎贝尔,还是那么的“贫穷”。以至于贴身女仆安妮的父亲马修,一个在公爵府厨房内做菜肴的厨师都看出了这一点。 “姐,您是宽仁的、慈悲的、甘饴的……”厨师到这里时,伊莎贝尔差点笑出声来。 也许在库克一家人眼中,她已经成为了圣母玛利亚在人世间的代表。事实上呢,她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以快准狠闻名的决斗场高手。或许她真的受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回顾与怜视,在里士满郡的这数年间竟然没有被别人给杀死。 厨师恭敬地望着她,“但是,您现在是一位呢绒商人,您从事的商业贸易活动不允许您这么慷慨和仁慈。各项开支太大,收入却一直在减少,这不是一位成功的呢绒商人希望发生的事。” 伊莎贝尔点点头,她知道她的问题出在哪儿。她对招募来的流民雇工、修士和修女们太好了,把完全可以节省下来的钱也都花费在了这些人的身上。没有及时对雇工们的行为进行负方向的强化,采用一些强制性、威胁性的方式来增加雇工们的紧迫感,从而创造出更多的剩余价值。 凝视着面色颇为急切的厨师,伊莎贝尔的脸色显得很凝重,“马修,我很感激你对我出了你看到的不好的事务。我觉得这些人很可怜,所以想尽力救济他们。” 监管人员乔治·菲尔德点点头,却从另一个角度来明他的想法,“姐,这些流民雇工的确值得同情。可是,你建立起手工工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从制呢业中获得财富吗?” 正文 第392章 改进 在5月初的夜晚下,位于诺丁汉城堡西面仅两英里路程的彻奇希尔庄园显得异常的宁静。让人好奇的是,待在庄园内却听不到多少织机及雇工们在夜晚下继续工作的声响。原来,是庄园背后的那道长满古树的高地阻挡住了从南面哈斯韦尔村落内的家庭手工工场传来的嘈杂声。 尽管此刻离日落时间还有6、7个时,但混杂着泥土、粪味及草木清香的晚风依旧让人有一种非常惬意的感觉。在太阳不落山,飞鸟不归巢,灯火也不阑珊的夜晚下,身为庄园主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有了一种想喝些冰啤酒的**。 “莉娜,麦芽酒在水里泡了多久了?”坐在会客厅正中央的庄园主位置上的伊莎贝尔,朝侍立在一侧的女管家瞥了眼。 “姐,您一来庄园我就让人把酒罐放在了水桶里。”莉娜回答着,又连忙走到她面前行礼,“我马上去看看。” 瞅了眼女管家离开的背影,伊莎贝尔又把目光对准在场的几位农场、牧场及手工工场监管人员,“先生们,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请随意。” 众监管人员向她表示谢意后纷纷入座,伊莎贝尔让仆役送来了各类酒精饮品、时令新鲜水果、果酱、奶酪和面包等食物。她自己却一个人坐在主位上深思着,“乔治·菲尔德的建议是对的,建立手工工场的目的就是为了从羊身上赚到钱。” “可是,为了赚钱真的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贪得无厌的追逐利润的资本家吗?” “我为什么不能成为约翰·洛克菲勒那样的慈善家、资本家呢? 约翰·洛克菲勒,美国实业家、慈善家,以革命了石油工业与塑造现代慈善的企业化结构而闻名。1870年创立标准石油,在全盛期垄断了全美90%的石油市场,成为美国第一位10亿富豪与全球首富。 这时,女管家与一个提着湿漉漉的酒罐的仆役轻轻来到伊莎贝尔面前,“姐,您的麦芽酒已经泡好了。” “嗯,替我倒上一杯。”伊莎贝尔机械式地了句,可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19世纪第一个亿万富翁的那张瘦削的脸庞,深凹的眼窝,坚毅的眼神,“该死的,洛克菲勒家族的族长是以石油起家的,而我呢?却他妈的被困在这里整与羊毛、农民和土地打交道。” “好吧,我承认我达不到克菲勒家族那样的伟大成就。但是,洛克菲勒先生有句话是对的:‘我就是我最大的资本!我唯一的信念就是相信自己。’” 伊莎贝尔拿起仆役已经为自己倒好的一杯麦芽酒,喝下一大口,“嗯,真不错。泡在冷水里的麦芽酒喝起来有点像冰镇啤酒的感觉。” 喝完冰镇麦芽酒后,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此刻,她又想起了洛克菲勒先生的话,“人要有远见,只有长时间的吃苦,才有长时间的收获。” 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麦芽酒后,伊莎贝尔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看了眼口品尝着梨酒的的前公爵府厨师,“库克先生,你可以详细地有哪些成本开支较大吗?” 在与负责财务方面的马修·库克谈完后,伊莎贝尔微笑着又把目光转向负责监管雇工的乔治·菲尔德,“菲尔德先生,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是吗?” 乔治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行礼后绅士般的笑了笑,“姐,我非常感激您没有把对我的兄长的仇恨转移到我的身上来。不仅如此,还聘用我来您的庄园担任监管的职务。” “仇恨?”伊莎贝尔马上回忆起6年前空降诺丁汉城堡时的窘样,淡然一笑:“乔治,当时你的兄长不过是在执行殿下的命令。好了,现在谈谈雇工的事务吧。” “是的,姐。”乔治点了下头,又认真地回答着:“姐,哈德先生提出的提高粗呢产量的问题,我认为还是应该先从人手方面下手。” “嗯哼,继续。” “大量的雇工对一个手工工场来是非常重要的。按照您之前提出的招募雇工的条件,我觉得还可以再扩大招募的范围。” “莉娜,我不饿,你把这盘水果馅饼拿去吃吧。”伊莎贝尔低声对女管家完后,又望着乔治,“扩大招募范围?乔治,你的意思…是把孩子也招募进来?” 在乔治的眼中,伊莎贝尔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吃惊,“姐,实际上,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的手工工场主都会招募孩子成为雇工。尤其是流民的孩子,更会与父母一起进入到工场内做工。” 使用童工的现象伊莎贝尔是很清楚的。不过,待在这样的时代及国家里她可以和这些人讲人权,讨论如何保障妇女及儿童的人身权利吗?很显然,这是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伊莎贝尔犹豫着喝着冰镇麦芽酒,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乔治,招募的范围能不能限定在1岁至60岁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之间。” “嗯,这个范围我认为可以。姐,我从您对库克先生的女儿的态度就能看出,您不忍心见到孩子受到侵害。” “是啊,当初因为这个原因还对库克先生使用了暴力。” 站在一侧的马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姐,当时我也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对我的女儿安妮如此仁慈。又因为您当时只是殿下的一名卫从,所以……” “没关系,这很正常。”伊莎贝尔冲马修摇了摇头,“乔治,以后就按照这个范围去招募人手。现在,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乔治喝了口苹果酒后点了下头,“是的,姐。还有一个问题是,雇工的工作时间。” 既然开始使用童工,那么雇工们的工作时间肯定会被提出来。伊莎贝尔轻叹一声,“好吧,乔治,你认为每的工作时间是多少?” “现在可以改为15时。”乔治完又立即更正自己的法,“姐,应该是16时。只要保证雇工们有睡觉的时间,就可以按照这个时间安排雇工们的工作时间。” 正文 第393章 经营 在雇用童工方面,伊莎贝尔与乔治·菲尔德只是商讨了招募流民童工的问题。为了在心理让自己好受一些,她又和乔治具体谈到了如何安排十几个家庭手工工场内的童工的工作内容。 “姐,我给家庭工场内的那些农夫的孩子,安排的只是简单的梳理羊毛的工作。至于孩子的母亲或其他妇女主要是做纺纱和梳理的工作。毕竟,孩子在很多方面还不能做成年人的工作。”坐在座位上的乔治显得很平静。 伊莎贝尔点点头,“很好。另外,在收获的季节,可以安排她们去做些装运谷物和收割的工作。在春和夏里,还可以让这些妇女和儿童做些除草、播种、挤奶或是庄园女仆的工作。” 完,她朝坐在一侧的女管家看了眼,“莉娜,你在监管庄园仆役方面一定要注意偷盗和懒惰的问题。其他方面如醉酒、打架、散布谣言这些行为可以不用都采取暴力手段,可以把这些人单独关押起来让其悔罪。不过,所有轻微不法行为都要以克扣酬金作为处罚。” 莉娜站起身来答应,“姐,克扣酬金的数目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从现在开始,轻微的不法行为扣掉半个月的酬金,严重的扣掉一个月酬金。在给他们提供的食物和酒水上,所有人在悔罪期间不能喝酒、不能吃肉。” “姐,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这些人的骚乱?”莉娜担心这么重的惩罚会引起雇工和仆役们的强烈不满。 “这只是针对犯了错,违反了庄园规距的人。你一定要告诉他们,惩罚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记住自己的任意妄为。如果再发生各种不法行为,要加重惩罚直到开除。” 现在,问题又回到了财务上面。伊莎贝尔望着莉娜的丈夫。“马修,等会儿你把罚金的帐本给我看看,然后照我的重新修改一下。” 马修答应着点点头,“姐,在雇工的酬金方面我认为还可以再做一些修改。” 负责财务的监管人的意思,伊莎贝尔知道是什么意思。降低支付的酬金也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增加利润的手段。拿起酒罐给自己倒上一些麦芽酒,喝了一口,“我记得1495年颁布的雇工法令里规定,一个农耕雇工在给其提供肉和酒水后每年的酬金不得高于0先令8便士和5先令的衣服津贴。一个普通雇工,每年是16先令8便士的酬金和4先令的衣服津贴。” “是的,姐,乡村雇工可以按照这个法令来执行。不过,国王陛下在几年前就颁布过法令如何处置流民。”马修在喝了口酒后又回答:“后来,国王陛下又在法令中规定凡是有劳动能力的流民,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里找到工作,一律加以法办。因此,您可以以法令来威胁这些流民,如果不接受您定的酬金数目就将他们鞭打后全部遣送回籍。” 伊莎贝尔点点头,平静地问了句:“你建议我把酬金数目定在多少?” 马修拿起一个帐本翻看了几下,抬起头看着她,“可以按照普通雇工酬金的一半,甚至更低的数目来支付。” “一半的酬金?那么,更低的酬金数目是多少?” “姐,更低的年酬金数目可以定在6先令便士和先令的衣服津贴。” 伊莎贝尔在心里算了下帐,如此一来可以从流民身上榨取40%的酬金作为利润,再加上克扣的惩罚金。这样算来,每年她就可以从人力成本上得到不少的净利润。看来,她已经算是一个标准的以残酷剥削起家的黑心资本家了。 接着,她把目光朝负责出售毛纺织品及家畜产品的代理人培根·哈德投去,“哈德先生,目前在我的土地上有多少农作物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出售?” 培根站起身后同样拿出一个账本捧在手上,看了眼帐本又朝她看去,“现在可以提供粗呢、羊羔、奶酪、黄油、牛羊肉、牛羊奶和牛羊毛皮这几种。” “只有这几种,能不能种植一些农作物?”伊莎贝尔完,立即想起了当初定制长弓时使用到的亚麻,朝几名负责农作物种植的监管人员看去,“先生们,你们认为种植亚麻怎么样?” 一名监管人员站起身行答复,“姐,郡内很多地方都是高地、山脉和沼地,再加上气候寒冷、潮湿的气原因,这里历来都是以种植牧草为主。包括里士满郡在内的多个北方郡的民众,绝大部分也都以畜牧业为生。” 另一名监管人员同样行礼后回答,“姐,您的领地内可以种植亚麻和菘蓝。但是,粮食、牲畜和羊毛是北方市场内交易最多的农产品。与这些农产品相比,亚麻和菘蓝恐怕不能得到较高的利润。” “好吧,你们坐吧。”伊莎贝尔扭过头对培根·哈德吩咐着:“培根,你去市场时可以留心询问一下亚麻和菘蓝的交易情况。假如不能得较高的利润,就暂不考虑种植这两种农作物。” “是的,姐。”培根想想后,笑着对她:“姐,假如您考虑用其他农作物提高收入的话,我觉得还有几种农作物或土地商品可以用来出售。” “嗯,看。 “是的,姐。比如森林可以出产木料和木炭,沼地可以出产芦苇和泥灰,这些商品都可以用来出售。” 伊莎贝尔站起身踱着步,“培根,你去市场时也可以询问一下这些商品的价格。如果可以获得较高利润的话,就把这些东西也拿去出售。” “是的,姐,我会的。” 稍后,她对负责农产品种植的人员吩咐道:“不过,领地内的森林面积不是很大,不能收获大量的木料和木炭。至于芦苇和泥灰,你们还是具体探查一下领地内的沼泽地才行。” “是的,姐。” 此时大概是晚上10点左右,散落在高地背后哈斯韦村落内的家庭手工工场陆续收工,村落西侧靠近高地的教堂和修道院工场也结束了当的工作。 正文 第394章 回家 在经过一晚上的深入讨论后,躺在床上的伊莎贝尔也有些辗转反侧,翻来复去地想着自己的第二职业。在那一瞬间,她差点有了把领地、庄园及手工工场全部打包卖给公爵的其他家臣的想法。因为她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和经济打交道的人,与其把自己弄得身心疲惫还不如安心做好自己在公爵府的本职工作。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到贴身女仆安妮似乎在轻声叫着自己:“伊莎贝尔,快起来。” “嗯,等等。”伊莎贝尔答应着仍然侧身躺在床上闭着双眼,这时又感觉到好像有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左臂上轻轻地推了推,“伊莎贝尔,已经是早上5点了,快点。” 臂膀被人碰了一下的伊莎贝尔神经质地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望着替自己收拾衣物的安妮,“早安,安妮。” “早安,伊莎贝尔。”今年已经16岁的安妮动作利索地收拾着,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可记着你吩咐过的话,每早上5点叫你起来进行骑士训练。” “噢,谢谢。”身上穿着亚麻短袖内衣和亚麻短裤的伊莎贝尔光着脚走到门口时,又听见安妮在身后了句:“你打算这样走出房间?你的胳膊、你的腿,还有很多地方都露出了皮肤!” 伊莎贝尔回头笑了笑,“没事的,早上4点过太阳才下山。现在,离今的日出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黑暗时间要度过。” 每早上5点钟起床,在阿斯克庄园的后花园内跑上一会儿步是伊莎贝尔·沃尔顿这些年来一直坚持的一个习惯。为了不忘掉自己曾是一名安纳波利斯军校毕业的军官,她每都让自己处在一个一年级新学员的状态中。 当然,第一步就是在诺丁汉城堡附近找个裁缝做一些亚麻布田径服装。这个时代没有运动鞋可以穿,就光着脚跑步。如果担心被这里的人看到裸露在外的胳膊、大腿和脖颈,就选择在庄园后花园内跑步。较为重要的是,她的这种“放荡”及“无耻”的形象绝对不能出现在白。 ——————————— 今是主日弥撒日,当家人和拉提默男爵的长子在庄园内的教堂参与弥撒仪式时,她已经来到诺丁汉城堡的拿撒勒教堂内与公爵夫人玛丽一起参与主日弥撒仪式了。待她与玛丽、众家臣走出教堂时,已经成为公爵家臣的比尔德·史密斯来到她的面前。 比尔德·史密斯自从6年前受到伊莎贝尔的鼓励后,首先在伦敦城内的一个杂货商家里做学徒。两年后,又经人介绍在伦敦城内一个有名的毛皮商的商号内担任代理人的职务。在担任代理人的第一年时经过父亲及父亲的同僚向里士满公爵的推荐,继而成为了公爵府内一名年轻的家臣。 身穿一身伦敦商人服装的比尔德来到公爵夫人面前,行礼并微笑着:“夫人,殿下在萨塞克斯郡西面的古德伍德庄园现在已经完全竣工,随时可以等候殿下及夫人的巡行。” 玛丽满意地点点头,“比尔德,你做得很好,你和你的父亲都是忠诚于殿下的家臣。” “夫人,我还有一些殿下新的领地内事务需要与顾问官阁下进行商谈。” “好吧,你们谈好了。”玛丽扭头看了眼伊莎贝尔,“你在和比尔德谈完后,到我这里来。” 当其他家臣及比尔德的父亲离开后,伊莎贝尔把比尔德领到了自己的顾问官办公室内。两人相继入坐后,比尔德注视着伊莎贝尔汇报着新庄园及领地的修建情况,“阁下,经过三年的修建,修建殿下的新庄园的费用可是一笔不的数目。” 伊莎贝尔点点头,“一共花费了多少钱?” “修建各种房舍、校场、狩猎场、教堂、花园、铺设道路、开凿水道、种植花草树木、购置豪华马车、轻便旅行马车以及其他方面的费用,一共是19万镑。幸运的是,这些费用里不包含圈占土地的费用。” “这片领地是国王陛下赐予给殿下的,当然不会再有圈占土地的费用。” “是的,阁下。可是,如此大的一笔费用…殿下不会因此而责备我吧。” 伊莎贝尔斜靠在座椅上,看着比尔德,“这笔钱的数目的确不,大概是殿下6到7年土地收入的总和。不过,殿下是王室公爵,不同于其他公爵和贵族,所以这笔钱是必须要花的。” 随后,又轻轻一笑,“别担心,殿下及公爵夫人一定会喜爱上新的庄园的。” 比尔德眨眨眼,“可以让殿下及公爵夫人满意,这是我应该做的。阁下,那么殿下及公爵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去新庄园巡行?” “我不知道。如果殿下今回来的话,你正好可以当面向殿下报知修建庄园的各种事务。” “噢,殿下今会从达勒姆城堡回来?” “也许吧,毕竟公爵夫人已经从南方来到了北方,殿下与夫人总是要见面的。” 玛丽·菲茨罗伊本以为丈夫里士满公爵明才会回来,结果在午餐前公爵就已率领着数十名卫从骑着马从达勒姆城堡回到了诺丁汉城堡。当王室公爵还在路上策马飞奔之时,就派了两名准枪骑兵卫从先行抵达郡内向夫人玛丽和伊莎贝尔通报。 伊莎贝尔把两名卫从带到公爵夫人面前后,玛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阁下,殿下等会儿就到郡内?!殿下怎么不提前写信告诉我啊?” “夫人,殿下已经派卫从回来向你通报了。” “好吧。”坐在会客厅领主夫人主位上的玛丽又望着面前的卫从,“殿下什么时候可以回到郡内?” 一名卫从连忙禀告:“夫人,殿下已经到达达灵顿城堡了。” “好吧,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的,夫人。” 两名卫从离开后,玛丽连忙站起身招呼着枢密顾问官并率领着两名女仆离开会客厅,“伊莎贝尔,快跟我回房间,我要重新换一套衣裙。” 正文 第395章 相见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原本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赶回领地的。一是因为耶稣升节后,只有5月下旬的“圣灵降临节”和“三一主日”是主教和安立甘宗即新教共同庆祝的宗教节日。在宗教节日返回领地庆祝或休息,这是伊莎贝尔对他提出的建议。 直到从达勒姆城堡出发途经达灵顿城堡所在的达灵顿城镇时,他也没想好见到自己的妻子玛丽时应该什么。和玛丽谈一些北方委员会辖制北方五郡的各种事务,他不认为玛丽会有兴趣听下去。 也许可以和妻子谈些始建于109年一11年,地处威尔河河畔高地的达勒姆座堂是一座怎么样的大教堂。它为什么会修建在一个三面环河的半岛上,它与约克大教堂的不同之处在哪儿,达勒姆主教兼郡伯爵在15世纪时办起的第一所文法学校等等。 今年年仅1岁的公爵能够想到谈论风土人情及所见所闻,还是很有想法的。可是,公爵似乎下意识地忘记了交谈的对象是什么人,还有今回到自己的领地将要完成什么重要的使命等事。不过,他却有一件极为兴奋的事想找到伊莎贝尔大·沃尔顿大谈特谈一番。 当公爵的出行队伍来到达灵顿城镇时,担任达灵顿城堡守卫长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爵士及夫人尤菲米娅在城堡外热情地等候着公爵的到来。尤菲米娅远远地看到一支人数众多的骑兵队伍由北向南地急驰过来时,扭头看了眼丈夫,“赫伯特,殿下的队伍来了。” “夫人,我看见了。”从蓄有浓密胡须的赫伯特的脸上,已经无法找到当年的那个年轻准骑士的模样了。现在的赫伯特越发的沉稳起来,“夫人,阁下的来信上她还要去你的兄长那里,你认为她会来达灵顿城堡吗?” 身着爵士夫人等级衣裙的尤菲米娅在贴身女仆的陪同下,始终注视着前面的道路,“会的,我和姐姐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里士满公爵骑在马上跑着跟随着举着火把的准枪骑兵来到两人面前,脸上挂着见到亲人般的微笑。赫伯特爵士身边的卫从不等吩咐,走上前牵住公爵的马。亨利从马上跳下时,赫伯特与夫人先后向他行礼问候。 亨利望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赫伯特哈哈笑了起来,“爵士,我记得你好像和我一样大,怎么看起来你却比我还要老啊?” 尤菲米娅望着昔日的领主莞尔一笑,“殿下,赫伯特比您要大几岁。” “嗯,可能是委员会的事务让我忘记了别的事务。” “殿下,从达勒姆城堡赶来一定累了吧?请您去城堡休息一会儿。”赫伯特带着卫从为公爵让出一条路来。 亨利满意地点点头,又瞅了眼达灵顿城堡开启的城门,“爵士,今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停留,大概只有一杯葡萄酒的时间。” “殿下,我知道,您的夫人来北方了。” “爵士,你是怎么知道的?”亨利刚一完,只听一侧的爵士夫人轻声了句:“殿下,伊莎贝尔是我的姐姐,我和爵士已经从姐姐的来信中知道了您的夫人来北方的事。” 亨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扭头冲身边的两名卫从吩咐着:“你们两人现在赶回郡内向夫人通报,我需要在达灵顿城堡停留一会儿再回去。” ——————————— 身着一件粗呢紧身外套,下身穿着男式紧身裤及高筒马靴,左侧腰间系有一柄十字半手剑的伊莎贝尔背着双手站在窗前。回过头望了眼还在穿戴衣裙的公爵夫人,“玛丽,不用着急,殿下还有一个多时才会回到郡内。” 埃米站在玛丽的身后为她系着紧身衣的带子时,玛丽朝她瞥了眼,“伊莎贝尔,我知道。只是,我总是感到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心跳加快是对的,因为殿下是你的丈夫。从你来到里士满郡,你与殿下已经有三没有见过面了。” “是啊,才三。”玛丽瞅了眼凯利为自己整理的裙摆,“为什么之前的三年多时间里,我一直没有这么感觉呢?” 伊莎贝尔转过身靠在窗台上,双手环抱在胸前轻轻一笑,“因为我相信你与殿下之间已经产生了爱情,是这样吗?” “爱情?这不可能吧,如果我与殿下之间有了爱情的话,我怎么会与殿下分开居住快4年的时间?” “时间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伊莎贝尔没有把话完,因为里士满公爵与玛丽分开居住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出现,“玛丽,你只要记住殿下是你的合法丈夫就可以了。” “有些时候,我真希望亨利还是原来的那个伙伴。” 伊莎贝尔轻轻笑着来到玛丽的面前,“嗯,伙伴?玛丽,假设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殿下,不如就把他当作你的伙伴,怎么样?” 玛丽眨了眨眼,笑了起来,“这个意见很不错。把亨利当作可爱的伙伴的话,我就不会那么紧张了,不是吗?” 公爵队伍的队前,已经过了诺丁汉城堡南面的那座横跨在斯韦尔河上的石桥。骑行在队伍中间的里士满公爵,抬起头看了眼屹立在河对岸的那座高耸的城堡,“玛丽见到我时,她会怎么样呢?如果伊莎贝尔在一旁发现我与玛丽的见面很热情,会不会因此而气恼呢?” “夫人,殿下已经来到城堡大门外了。”一名仆役急匆匆地来到站在主楼阶梯上的领主夫人一侧,微低着头通报着。 “嗯,下去吧。”玛丽又扭头看了眼站在左后身侧的伊莎贝尔,又朝右后身侧的众家臣瞥了眼,满意地点了下头。 当公爵的队伍来到主楼阶梯前时,亨利勒住马从马背跳下来。玛丽及众人来到他的面前行礼问候。里士满公爵悄然朝夫人右侧的伊莎贝尔瞥了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把目光对准夫人的脸庞,轻轻微笑着:“日安,夫人。” 贵族阶层的礼节性问候,又让这对年轻的夫妻在瞬间忘记了各自想好的要的话。 正文 第396章 赞美 久别重逢之后,很长、很长时间地凝望着对方,谁也不想多一句话,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久违的宁静。最后,作为妻子的年轻女性向前跨出一步,与年轻的丈夫近在咫尺,伸出有着娇美肌肤的右手轻轻的从丈夫的脸庞上划过。丈夫缓缓地伸出手握住妻子的手,坚毅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坏笑。 接着,丈夫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妻子的肩胛骨下,腰腹用力的同时抽回左手悄然放在妻子两腿膝盖后面的腘窝处。双臂向上一勾,轻松的将妻子横抱在怀中。深情地望着怀中的妻子走向只会属于两个人的那个房间…… 这是一种极具美感而深受人们青睐的,浪漫一词的象征之一的拥抱方式。应该,这种拥抱的方式非常适合重逢后的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站在公爵夫人左后侧的伊莎贝尔,不停地假想着两个人在下一秒中表演一次现场版的公主抱。 当时间过了无数个下一秒后,无论她怎么瞪大双眼也没有看到浪漫的画面。看到的只是公爵与夫人面对面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向对方行了一个文雅的贵族礼节。 接着,挺起胸膛平视前方,出了一段让人崩溃的话:“可敬的夫人,您的美丽让我不再惧怕路途中的劳累,您的高贵让这黑暗之中的邪恶消遁无形,您就是在黑暗中引导我前进的火把。” 公爵是不是回来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把脑子给摔坏了?对合法妻子的话,听上去像是一位骑士在追求一位已婚的贵妇?玛丽也觉得丈夫今的表现似乎很古怪,仍旧微笑着轻声细语:“感激殿下的溢美之词,殿下一路辛苦请让我陪同您去会客厅休息。” 里士满公爵笑而不语地点了下头,迈开双腿朝阶梯上的主楼大门走去。跟在玛丽身旁的伊莎贝尔连连摇了好几下头,此时她急切的想找个理由赶紧从这对精神病贵族夫妻的身旁逃走。 “亨利今怎么了?他在阿伦德尔城堡时也没有这样和我过话。”玛丽尽量压低声音,对走在身旁的伊莎贝尔了句。 伊莎贝尔看了眼距离她与玛丽有两三步远,始终昂首挺胸地走向会客厅的公爵,轻轻蠕动了下嘴唇,“我不知道,等会儿你可以当面问问殿下。” 在场的所有人跟随里士满公爵来到会客厅后,打算当面向公爵陈述新庄园竣工一事的比尔德·史密斯正想开口话,却感到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父亲老比尔德站在身旁,只见父亲瞪着他,“今是领主与领主夫人相聚的日子,和我回家去。” “是的,父亲。”比尔德只好答应着。 很快,众家臣知趣地行礼相继离开,给领主和领主夫人留下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伊莎贝尔打算趁机逃走,刚一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公爵的声音,“顾问官阁下,我记得你还有重要的事务想单独觐见我,是吧?” “该死的,这个红发子到底想干什么?”伊莎贝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浅浅地笑着正想话时,公爵夫人却扭头望着丈夫,“殿下,我可以等您与顾问官阁下谈完事务后再来觐见。” 玛丽站起身来到公爵面前行礼后,带着埃米和凯利离开了会客厅。亨利的目光随着妻子及女仆消失在会客厅外后,立时站起身走下主位的阶梯。 “尤金,给我和阁下送两杯葡萄酒来。”亨利扭过头对站在远处的男仆叫了一句后,像是换了个人似地走到枢密顾问官的面前笑了起来:“伊莎贝尔,今我与玛丽的见面可以让你满意吗?” 伊莎贝尔这才恍然大悟,轻哼一声:“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亨利,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弗雷德里克夫人,今上午我曾受到赫伯特爵士的邀请在达灵顿城堡内喝了杯葡萄酒。” “见鬼,尤菲米娅是怎么回事?!”伊莎贝尔咒骂了一句妹妹后,打算从公爵那里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弗雷德里克夫人都对你了些什么?” 尤金端着一个盛有两杯红葡萄酒的餐盘,从会客厅的另一个门外走了进来。当他来到亨利与伊莎贝尔身旁时,亨利一手拿起一杯葡萄酒,递给伊莎贝尔一杯,“爵士夫人,噢,就是你的妹妹告诉我,当我与一位上等贵族女性见面时应当赞美她身上优秀的地方。”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看了对方一眼:“亨利,玛丽与你已经在上帝面前宣誓过了,她是你的合法妻子,为什么你还要像一位骑士一样去追求她?” “嗯,玛丽也是一位上等贵族女性,我认为我应当赞美她。” “好吧,不管你想干什么,今是你与你的妻子玛丽相聚的日子,你应当愉快的与她度过这美好的一。” 尽管伊莎贝尔表现得异常平静,但是亨利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满,“伊莎贝尔,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没错,但不是今。” 亨利喝了口红葡萄酒,“如果我一定要马上知道呢?”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我相信,你在知道我想的事务后肯定不会愉快的与公爵夫人相处下去。” “真的?”亨利沉思着走回到自己的主位上坐下,“伊莎贝尔,如果是领地内的事务,你必须马上告诉我。” 伊莎贝尔一本正经地回复道:“是的,殿下。负责监管修建古德伍德庄园的商人比尔德·史密斯回来了,他带来了庄园竣工的好消息。” “用了三年时间终于修建好了。”亨利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却放下手中的酒杯,“你现在才肯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修建庄园花费了大量的钱财?” “殿下,这会影响您与夫人见面的心情的。” 伊莎贝尔在走出会客厅时感到一身的轻松,脸上的笑容也浮现出来。看了眼侍立在会客厅门外的两名男仆,对其中一名男仆吩咐着,“去向公爵夫人通报一声,我和殿下的会谈已经结束了。” 正文 第397章 请求 谁知,刚要离开会客厅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里士满公爵的贴身男仆尤金朝她追了过来,“阁下,殿下请您回去。” 伊莎贝尔只好折返回到会客厅内,只见公爵一只手端着酒杯慢慢踱着步来到她的面前,“伊莎贝尔,修建古德伍德庄园花费的钱财确实不少。因此,我需要你带几个人去萨塞克斯郡详细察看一下新庄园。” “是的,亨利。还有,历年来修建庄园的帐本你需要看看吗?”伊莎贝尔知道公爵会让她亲自跑一趟萨塞克斯郡。 “晚餐前,让比尔德把帐本拿来。”亨利说完,一仰脖喝了口葡萄酒,“伊莎贝尔,这次带一个画家去萨塞克斯郡的新庄园。要求画家尽可能准确地画下庄园的每个地方,不能过分美化庄园。” 在没有科技的时代,唯有画家可以充任拍照的功能。不过,画家们为了讨好贵族、大臣或骑士们,常常过度美化所画的人或景物。克里维斯的安妮就是被擅长肖像画的小汉斯·荷尔拜因给过度美化画像,让亨利八世被赞扬画像中的安妮的人所误导,被迫娶了德国贵族的女儿为妻。 “没问题,亨利,我在抵达温莎后会立刻去找个画家前往新庄园。” 这时,亨利回起了先前在路上想好的话,颇为兴奋地笑着,“伊莎贝尔,你知道吗?这次回来,我还想告诉你一件非常刺激、好玩的事。” 左手搁在腰间十字半手剑的剑柄配重球上,走到一侧又转过身来,伊莎贝尔笑了起来,“亨利,你想说你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打算劫掠你的盗贼?还是与政见不和的委员会委员打了一架?” “不不不,这次你猜的一点也不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个时代还能有什么刺激、好玩的事,无非就是决斗、狩猎、马上比武、劫掠、打架、追求贵妇或是做一个横行于地中海、北大西洋、大西洋的海盗。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自信满满的里士满公爵,她还是不愿意把决斗这种随时会丢掉性命的血腥事与年轻的公爵联系到一起。 思忖着摇了摇头,用左手的食指来回碰了几下剑柄尾端的圆形配重球,“我想,你说的是这件事吧?” 亨利的眼神注意对方的手指,又瞅了眼对方所指的东西,哈哈笑了起来,“伊莎贝尔,我知道,刚才你是故意猜错的。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想说的是决斗这件事。” 公爵果然参加了决斗,令人咋舌的是他居然完好无损地存活了下来。幸运上帝保佑这个红发家伙没有死,不然伊莎贝尔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冷冷地看着对方,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亨利,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在决斗中被对方杀死的话,公爵夫人不就变成失去丈夫的公爵夫人了?” “实际上,当时我没想有那么多,只是想着如何战胜对方。” “嗯,对方是谁?委员会的贵族委员,还是达勒姆主教伯爵手下的骑士或乡绅?” “都不是,只是一个来自约克郡得兹城镇的老年绅士。” 这场公爵与绅士之间的决斗在哪儿发生的,什么时间发生的,双方使用的是什么武器,谁来充当的裁判及见证人等等问题随着里士满公爵安全返回,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此刻,伊莎贝尔也不想追问什么细节上的问题,只是平静地看着公爵,“亨利,你应该向天主多祈祷几次,对方是一个老年的绅士。” 亨利点点头,回味着“老年”这个词,“是啊,幸运的是对方只是一个老年绅士。如果是一个年轻的骑士,恐怕我不会轻易地取得胜利。” “好了,玛丽还在等着你。我作为你的家臣也单独觐见了你,我应该离开了。” “伊莎贝尔,你…你和我,还有玛丽一起享用晚餐吗?” “亨利,今天是属于你和玛丽的秘密时间,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多余的。” “好吧,我会接受你的意见的。”亨利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淡起来。 伊莎贝尔见他这般,轻轻一笑,“亨利,你可以试着把玛丽当成儿时的玩伴。我相信,你们之间就会增加许多可以谈论的东西。 ——————————— 回到阿斯克庄园时正值午餐时间,奥古斯丁爵士坐在长方形餐桌靠里一端,爵士夫人坐在餐桌尾部一端,伊莎贝尔则与拉提默男爵的长子分别坐在两侧。今年已12岁的男爵的长子约翰在阿斯克庄园寄居三年后,身体素质已与从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约翰笑眯眯地瞅着对面的伊莎贝尔,提出了一个请求,“教母,今天是主日弥撒日,我可以休息一天吗?” 伊莎贝尔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可以。不过,今天的技能训练完成了吗?” “教母,整个上午我都在训练。这个问题,爵士可以为我做证。” 奥古斯丁爵士微笑着看了眼女儿,“孩子,约翰的确没有撒谎,我可以为他做证。”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瞧了眼一心想去庄园外疯玩的教子,“好吧,午餐后我来检验一下你的技能。” 在接下来的午餐中,身体已经变得不再虚弱的约翰依旧狼吞虎咽地吃着餐盘内的各种食物。不仅吃得多,而且吃得也很快。坐在尾端的爵士夫人安东尼娅心疼地望着女儿的教子,“约翰,你可以慢慢地吃,不要忘了你是一位贵族的长子。” 约翰几口便把一大块烤猪排塞进嘴里,咽下肚又喝完一大杯麦芽酒。放下酒杯后,又用丝绸餐布擦拭了嘴唇,扭头凝视着安东尼娅,“夫人,我没有忘记我是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只是,我害怕自己无法战胜教母。” 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细嚼慢咽着,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喝了些红葡萄酒后看了眼男爵的长子,“约翰,如果想战胜我的话,一天当中没有吃任何东西都可以。” 约翰眨了眨眼,“教母,您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想用一柄双刃斧来和您战斗呢?” 正文 第398章 对战 “双刃斧?约翰,你认为你使用一柄双刃斧就可以战胜我?”伊莎贝尔慢条斯理地用餐刀切割着餐盘内的烤牛肉,再将切好的一条牛肉用叉子放里嘴里,闭上嘴非常文雅地嚼着。 拉提默男爵长子约翰·内维尔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又扭头瞥了眼喝着麦芽酒的奥古斯丁爵士,“爵士,您认为呢?” “孩子,在战斗中除了双刃斧,你还需要携带上第二种武器。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可以多存活一会儿。”爵士始终把微笑挂在脸上,和蔼地诉说着。 “嗯,我知道了。”约翰又看着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教母,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还要携带第二种武器吗?” 伊莎贝尔用丝绸餐布轻柔地擦拭了几下嘴部,冲对方咧嘴一笑,“想知道?午餐后我再告诉你。” 午餐后,两人稍作休息便来到庄园西面的校场内。约翰拿过一柄较为沉重的,原始且带有森然之感的双手双刃斧站在距离伊莎贝尔十来步的地方,“教母,我准备好了。” 伊莎贝尔悠闲地踱了几步,顺手从一侧的桌子上抄起一根外形有些古怪的木棍站在了约翰的对面。实际上,这根古怪的木棍是后世联邦警察配备的侧柄警棍的高度仿制品。 这是她在闲暇时间里搞出的一个小玩意儿。她想着既然没有条件、没有技术可以做个伸缩式警棍出来,不如找些优质木材让郡内的木匠订做几根侧柄警棍来玩玩。与后世的直棒警棍相比,俗称t型拐的侧柄警棍具有使用方便灵活、容易控制方向和速度、攻防双重功能等优点。 约翰一见她抄起这根古怪的木棍,心里便有些犯怵。因为在以往的骑士技能训练中,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吃过这种短小木棍的亏。咽了咽口水,双手紧紧握着双刃战斧的长木柄,壮起胆子说了句:“教母,您打算用这根小木棍来抵挡我的战斧?” 伊莎贝尔用右手握住绑有兽皮的,圆柱形侧柄顺势划出一个弧线,警棍借助惯性顺贴于右手手肘外侧用作护臂。平端手臂,将警棍的短头指向男爵的长子,“约翰,这根小木棍当然无法抵挡住你的双刃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携带第二种武器进行战斗。” “好吧,教母,我要进攻了。”约翰说完,双手持斧迈开步子便朝伊莎贝尔快步走了过来。 只见伊莎贝尔左脚向前跨出一步,右脚向外旋转45度,膝盖微屈,把重心放在两腿之间。右手握住侧柄警棍将手臂收回紧贴于肋部,左臂伸向前方竖起手掌,脸上持着自信的笑容盯着对方,“约翰,你要小心了。” 手持双刃斧的约翰点了下头,以横过身体的对角线斜向下砍劈过来。伊莎贝尔迅速向左侧前方移动脚步,避开了对方自左上向右下的砍劈路线。 身体强壮的约翰完成了沉重的双刃斧的第一次砍劈。但是,想要继续进行第二次砍劈时,就需要他使用极大的力量才能再次将双刃斧提起来。可惜,当他在完成第一次砍劈时就已经露出了非常大的破绽。 身体灵活的伊莎贝尔在避开他的进攻路线时,就等着他露出破绽。一看机会来了,照准约翰的右侧肋下用一记直拳的方式将警棍的短头击打在了对方的肋部。固然,击打的力度限于轻轻地捅一下对方,“约翰,现在你已经死了。” 与其他12岁男孩子相同的约翰,性格中依然有着叛逆的特征。当他听到对方的话后,连忙扭过头看着对方,“教母,您为什么会说我死了?” 伊莎贝尔收回侧柄警棍,站在一旁笑着:“那么,你认为刚才我在做什么?” “嗯,您用这根古怪的木棍捅了我一下。” “假如我用的是武器刺在你的这个部位呢?” 约翰提着双刃斧站在原地,用一只手挠了挠头皮嘿嘿笑着:“教母,您是对的。如果是武器的话,我确实已经身受重伤或者死了。”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现在,你知道要携带第二种武器的原因了吗?” 小约翰嘟着嘴独自思考了一会儿,“是不是刚才我来不及收回双刃斧,所以您才有机会杀死我呀。” “嗯,很好,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教母,那么我今天还有机会出去玩吗?”小约翰顿时变得有些沮丧,他似乎预感到了在接下来的对战训练中,伊莎贝尔肯定会毫无疑问地打败他。 不管怎么样,约翰是一位贵族的长子,而自己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因此,伊莎贝尔放下高仿佩柄警棍时冲对方笑着点了下头,“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和我待在一起。” “教母,这是真的?太好了。” “好了,快去换衣服再给马装上鞍具。” “是的,教母。” 很快,换好衣服的两人在向爵士及爵士夫人辞别后,带着四名庄园卫从分别骑马离开了阿斯克庄园。约翰兴高采烈地骑在马上,对今天的外出感到是一种极大的快乐。当他看到两名仆役打开有三人高的铁栅栏大门时,高兴地叫着:“教母,我们今天去哪儿玩啊?” 骑马走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心情也很舒畅,随即说了句:“今天,我们去巴纳德城堡。” 刚说完,她立刻想起了里士满公爵与妻子玛丽见面时说的那些话,又连忙改口说:“不,现在马上去达灵顿城堡。” “教母,为什么我们不去巴纳德城堡了?”约翰自然对上午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没什么,我们下次再去。”伊莎贝尔转过身,对后面的卫从吩咐着:“快点跟上,我们现在去达灵顿城堡。” 策马奔驰近一小时后,六人六匹战马来到达灵顿城堡正门外的由碎石铺成的通道上。身穿甲胄,手持长柄矛斧的军士连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快去向赫伯特爵士通报,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和伊莎贝尔小姐来了。”一名庄园仆役跳下马,来到栅栏门向军士说道。 正文 第399章 新鲜感 位于达勒姆郡南部靠近郡界的达灵顿城镇,其历史可以追溯到盎格鲁-撒克逊时代。镇上不仅有一座修建于1125年最古老的教堂,而且还有英国北部最重要的早期天主教教堂之一的圣卡斯伯特教堂。不过,直到18世纪该镇才因为漂白从苏格兰运来的亚麻布匹而出名。 尽管只是达勒姆郡的一个偏远城镇,但它在拉提默男爵的长子约翰·内维尔的眼中仍然是一座比里士满郡要繁华许多的城镇。跟随着教母伊莎贝尔一路来到位于城镇中心斯克恩河畔的达灵顿顿城堡外时,他就对教母再次提出了请求,“教母,我能不能去镇上游玩一些时间?” 伊莎贝尔不想一口拒绝教子的请求,只是嘱咐着:“当然,再带上两名卫从。如果你认为有人冒犯了你,可以让人来城堡向我通报。” “是的,教母。”约翰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对教母的叮嘱不以为然。他认为即使有人冒犯了他,也应该由他自己也解决。因为他已经12岁了,可以像一个成年人一样独自解决麻烦。 达灵顿城堡守卫长赫伯特爵士在听到客厅仆役的通报后,带着卫从来到城堡主楼外。当他看到伊莎贝尔、约翰及四名卫从骑着马来到主楼前时,微笑着迎了上去。待两人下马后,分别向两人行礼问候。 对于寄居在妻子父母家里的男爵的长子,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只是有所耳闻。不过,出于对有着继承权的贵族长子的尊敬,他还是很有礼貌地问候着:“日安,约翰·内维尔先生。” 一身骑士侍从打扮的约翰,也只是礼节地回应了一句,“日安,赫伯特爵士。” “爵士,您与您的夫人近来还好吗?”伊莎贝尔把缰绳递给卫从时,笑了起来。 “是的,小姐,刚才艾菲还在和我说起您。” “是吗?艾菲在说我什么?” 两人还在说笑时,爵士夫人尤菲米娅带着贴身女仆迈着优雅的步伐从主楼大门内走了出来。来到伊莎贝尔与约翰面前时照旧是一番行礼问候。接着,好奇地瞥了眼约翰后又看着伊莎贝尔,“姐姐,今天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可以不用训练骑士技能?” 伊莎贝尔看了眼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妹妹,轻轻一笑,“今天是主日,可以让约翰休息一天。走吧,我还有话想和你说,顺便带我去看看你的长子。” 自从上午与丈夫在城堡内接待里士满公爵后,尤菲米娅并不认为自己与公爵交谈时说错了什么。所以,直到此时早已把上午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好奇地看着对方,“不知道姐姐想和我谈什么?是关于我的长子查尔斯的事吗?” 众人在来到主楼会客厅后,约翰便向教母、爵士及爵士夫人行礼告辞。尤菲米娅看了眼带上两名卫从离开会客厅的约翰,较为惬意地笑着,“伊莎贝尔,男爵的长子在家里住了有三年多了吧?” 一名仆役在给三人送来不同的酒类饮品后,伊莎贝尔端起一杯梨酒呷了口,“没错。不过,今年我就打算给约翰做出安排。” 坐在姐妹俩对面的赫伯特靠在椅背上,拿起杯子喝了口苹果酒,“阁下,我发现内维尔先生的身体看上去很强壮、有力。不如,您让他来我这里作我的骑士侍从,我保证可以让他成为一名最优秀的准骑士。” “侍从?赫伯特,这需要在我问过约翰的意见之后才有决定。”伊莎贝瞥了眼坐在身旁的妹妹,“如果,他想去学校接受教育呢?” 作为跨越时空者的伊莎贝尔当然明白接受教育,获得知识意味着什么。不过,她的妹妹却有着不同的想法,“伊莎贝尔,接受教育当然很好。但是,这里是北方,贵族、骑士还有众多的乡绅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抵御随时会入侵王国的高地人。” “你是说英苏之间还会爆发战争?艾菲,一场已经打了几百年的战争直到现在还不会结束?况且,国王陛下目前还没有对苏格兰开战的借口。” 关于开战的借口,伊莎贝尔恰恰说错了。两年后的12月,出生仅六天的玛丽·斯图亚特成为了苏格兰女王,亨利八世企图通过联姻的手段合并苏格兰。但是,苏格兰议会在当月便废除了婚姻条约,英格兰与苏格兰拉开了一场长达八年的武装冲突的序幕。 尤菲米娅信以为真地点点头,谈到了自己的长子,“我承认你说得比较正确。好吧,我让保姆把查尔斯抱来见见他的教母。” 约翰·内维尔带着两名卫从骑着马在城堡附近的城镇内闲逛时,偶然问了句,“你们知道达灵顿附近的牛马市场在哪儿吗?” 一名卫从驱马来到他的身旁,指着城镇向南的道路,“先生,牛马市场距离城镇只有几英里,就在回里士满郡的路上。” “嗯,这么说我们来达灵顿的时候刚好路过市场?” “是的,先生。” “为什么教母没有告诉我呢?”约翰把眼光下意识地瞥向路过身旁的商贩思忖着,又很快地吩咐着,“走,我们去达灵顿的市场看看马匹。” 如同后世的年轻男性、女性喜欢名贵跑车一般,这时的贵族子弟对骏马也是情有独钟。与后世年轻人观点不同的是,男爵的长子在更多的时候会把一匹纯种骏马当作他的亲密伙伴。 很快,约翰带着两名卫从来到距离城镇仅有几英里的思凯姆牛马市场外。不过,让他有所不知的是,他的教母伊莎贝尔当年曾经在这里与一名准骑士进行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荣誉决斗。他知道他的教母是决斗高手,却几乎听她提起过参加的每一次决斗。 “先生,这个牛马市场是附近最大的牲畜市场。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买到非常好的纯种战马。”一名卫从骑在马上对约翰介绍着。 “嗯,嗯,我知道了。”充满好奇感的约翰四处观望着。对年仅12岁的他来说,这个到处都是民众及大型牲畜的市场就是一个冒险乐园。 正文 第400章 应战 “好孩子,查尔斯,瞧,你是多么的漂亮。”伊莎贝尔·沃尔顿单腿跪在地上,温柔地抚摸着站在面前的一个身高仅有30几英寸高的男孩子的脸庞,扭过脸冲坐在一旁的孩子的母亲微微一笑,“艾菲,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查尔斯了,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孩子的母亲尤菲米娅·弗雷德里克夫人,深情地凝视着长子的面容,“查尔斯,这是你的教母,你应该主动向她问候。” 安静乖巧的像个可爱的小天使的查尔斯,牵着保姆的手看着坐在座位上的母亲,“是的,母亲。” 随后,又抬起头望着身边的保姆,“贝蒂,我…我要怎么问候?” 年轻的女保姆蹲下身体,在孩子耳旁轻声教导着:“查尔斯,你应该面向教母,站直身体对教母点头致意。” “贝蒂,没关系,带查尔斯去玩吧。”伊莎贝尔不想勉强一个2岁的孩子去做一些他不明白含义的事。 没曾想,小查尔斯突然看到了一件他认为是玩具的东西。伸出小手指着伊莎贝尔左侧腰部的短剑,“贝蒂,我想要这个。” “查尔斯,这是教母的佩剑,不是玩具。” “我…我…想要…这个!” 保姆贝蒂再一次温柔地说了一遍,“查尔斯,这是教母的东西,不是你的玩具。” 这时,可爱的小天使瞬间变成了一个来自地狱的小恶魔。不但发起了脾气,而且还不停地哭闹着。坐在一侧的尤菲米娅无奈地摇了摇头,“贝蒂,立刻把查尔斯带到花园去。” 听着长子越来越大的哭闹声,赫伯特爵士也皱起了眉头,“查尔斯,不要再哭闹了。” 贝蒂连忙抱起发着脾气,又哭又闹的查尔斯,与育婴女仆向在场的三人行礼后快速离开了会客厅。伊莎贝尔站起身坐回到尤菲米娅身旁,笑了起来,“是不是每个孩子都会这样,见到喜爱的东西就想要?” “是啊,查尔斯认为这座城堡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的。” “如果查尔斯还有弟弟、妹妹的话,也许孩子们会为了抢夺玩具发生争执。” 尤菲米娅扑哧一声笑出来声,“姐姐,你想说查尔斯会和别的孩子打架,是吗?” 一听到打架,伊莎贝尔回想起了快要遗忘的里士满公爵一事,“艾菲,上午殿下经过这里时,你和殿下说了什么?” 尤菲米娅眨了眨眼瞪着她,回忆着说了句:“姐姐,这就是你今天来我这里想和我谈论的事?” 这时,赫伯特爵士也把目光集中在伊莎贝尔的脸上。伊莎贝尔瞅了瞅两人变得有些专注的神情,嘴角轻轻一咧,“别担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殿下在见到公爵夫人时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呃,是这样的……”伊莎贝尔便把里士满公爵对妻子玛丽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尤菲米娅听完后,用手背挡住嘴咯咯笑了起来。她的丈夫赫伯特爵士笑着解释道:“阁下,我真没想到殿下会这样问候公爵夫人。” “好吧,艾菲,你对殿下到底都说了什么?”伊莎贝尔仍然打算问清楚这件事。 尤菲米娅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口酒,“殿下在受到我与爵士的邀请来到城堡后,谈起了公爵夫人来北方居住一事。后来,我告诉殿下,要尽可能地改善与夫人的夫妻关系。” 当她正想接着往下说时,一名仆役急匆匆地走进会客厅。向三人行礼后,面向赫伯特爵士,“爵士,有人要和约翰·内维尔先生决斗。” 爵士及爵士夫人微微一愣神,只听坐在一侧的伊莎贝尔问着仆役,“在什么地方进行决斗?” 仆役连忙回答说:“在城镇南面几英里外的牛马市场。” 伊莎贝尔立即回忆起了几年前发生在牛马市场的那场决斗,放下酒杯,神色凝重地站起身来。扭头看了眼尤菲米娅和她的丈夫,“爵士,你和艾菲待在这里,我去处理这场决斗。”说完,头也不回的独自离开了会客厅。 “赫伯特,派人去跟着我姐姐。”尤菲米娅站起身来回踱着步,情绪变得非常激动起来。 “夫人,我知道。嗯,还是我亲自去吧。”赫伯特叫上仆役也离开了会客厅。 就在剩下的两名卫从为伊莎贝尔牵来战马时,走出主楼的赫伯特追了上来,“阁下,这是陛下命令我守卫的城镇,所以我要保证这里是安宁的城镇。” “赫伯特,你打算阻止这场决斗的发生?”伊莎贝尔在主楼阶梯上等待着卫从把战马牵来。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 “假如你阻止不了呢?” 赫伯特一时说不出话来,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你是不可能阻止一场决斗的发生的。” “阁下,那么您现在去决斗现场是……” “约翰还是个孩子,他可以让代理人替他参加决斗。” 说着话时,两名骑马而来的卫从牵来了伊莎贝尔的战马。当她跨上战马时,望着守卫长赫伯特爵士,“爵士,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可以做为见证人或裁判来来保证这场决斗的公正及公平。” “我接受您的意见,阁下。”赫伯特点了下头。 此时,在牛马市场后面靠近斯克恩河的一片空地上聚集了很多围观的民众。这些民众当中不仅有农夫和乡村中的富人约曼农,还有绅士及骑士这种上等阶层的人士。 约翰·内维尔站在空地的东侧,异常紧张地注视着一个站在距离自己约有十来步远的年轻男子。男子手握一柄冒着寒光的十字半手剑的同时,瞥了他一眼,“小子,既然你已经应战,为什么还不拔出你的短剑或是…战斧?” 说到战斧时,年轻男子竟然当众奚落起了约翰,“你们瞧,这个小子居然还带了一柄战斧?他认为他是骑士,还是制作阻碍骑兵栅栏的长弓手?” 四周围观的民众嘻嘻哈哈地笑不停,还有人对约翰指指点点。涨红了小脸的约翰,打算拔系在左侧腰部的短剑。这时,从南面围观的人群后面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正文 第401章 爱慕 少年约翰·内维尔的耳朵里全都是围观民众的嘻笑声和议论声,两只眼睛也像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一般。用手背来回擦拭了一下眼睛,结果还是无法看清周围的人。就站在远处的那个年轻男子,也只是朦胧的一个身影。 小胸脯起伏的也越来越厉害,他感到自己的脾气也越发的不受控制起来。气得只想冲上去照着年轻男子的屁股狠狠地踹上几脚。不管不顾的盲目大声叫了起来,“我不是长弓手。我带的不只是一柄战斧,而且还是一柄投掷斧!” “天主保佑,约翰,我还能看到你!”一个悠远的,如天籁之音一般的声音从左侧的人群中传来,瞬那间约翰觉得这个声音好听极了,他感觉好像都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不知不觉之中,一股隐藏在声音中的魔法力量似乎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移到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 这时他觉得眼前一亮,突然出现了一个向四周不停地散发强烈白光的圆圈。一个身着白色全身板甲,英姿飒爽的女性身影,手握一柄挂有一面巨大的矛旗的长矛从圆圈内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贞德!” 约翰怀疑自己看到的是那位闻名法国,屡次战胜英格兰的女英雄圣女贞德。为了进一点确认看到的是圣女贞德,他慢慢地松开握住着的投掷斧手柄,缓缓抬起小手擦拭了一下眼睛。 可是,这一次他又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身影。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居然是耶稣基督,万分惊讶地张开小嘴瞪着对方,“我的天主,这是…这是神的儿子!信他可以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的弥赛亚(救世主,基督)!” 目瞪口呆之时,举着右手、左手放在胸前的“救世主”面带仁慈的笑容来到他的面前。约翰怔怔地望着“救世主”,咽了咽口水正想说点什么。然而,这位“救世主”却单腿跪在地上,猛地抓住他的双臂前后摇晃了几下,“约翰,约翰,你在干什么?你是怎么了?” 被摇晃了几下的约翰的头脑开始变得有些清醒。又一次地擦了擦双眼,再仔细端详着“救世主”的容貌,连忙激动地叫了起来,“很抱歉,教母,我…我……”话未说完,约翰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 伊莎贝尔·沃尔顿从他那张稚嫩的脸庞上一眼就能看出这个12岁的孩子此刻的心情。仍然单腿跪在地上,微笑着望着他,“约翰,没事了。你是一个男孩子,要勇敢地面对一切!” “教母,我会的,求您宽恕我的罪过,如同我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陷于诱惑,救我免于凶恶。” “约翰,天主会听见你的祷告的,你也可以在下次主日弥撒时再向天主祷告。”伊莎贝尔见他有些迷糊地念起了向耶稣基督祈祷的经文,宽容地安慰着他。 约翰点点头忽地想起马上开始的决斗,不敢去看伊莎贝尔的眼睛,小声诉说着:“教母,我接受了那个人对我提出的决斗的要求!我知道,您禁止我与别人进行决斗,可是……” 伊莎贝尔站起身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了。好了,和我的卫从待在一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过来。” 两人所做的这一切全都落入了围观的众人的眼中,有人甚至开始小声嘀咕两人也许是母子关系。而那名年轻男子大概很少见到过男性化打扮的年轻女性,惊异地瞧着两人的亲情演绎。 目送着约翰与四名卫从站在一起后,伊莎贝尔这才放心地转过脸来瞧着年轻男子。可是,正当她想开口说话时,却发现对方的容貌仿佛在哪儿见到过。不,他的容貌是与认识的某个人相似才对。一时她只想着尽快结束这场决斗,镇静地看着对方:“嘿,你,是你想和这个孩子决斗吗?” 深棕色高筒马靴、黑色紧身裤、坚挺的黑色硬布及腰抹胸式紧身衣、内穿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袖衬衣,还有一头深棕色及肩直发披在肩上,年轻男子顿时对一身贵族小姐打扮的伊莎贝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对方腰间两侧各佩带着一柄短剑。不,应该说是一种有点特殊的短剑,乍一看有些类似罗马剑。可是,短剑的十字格护手、手柄和尾端的配重球却又不是罗马剑的款式。年轻男子思索了很久,一时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短剑。 “是的,你是…这个孩子的什么人?”年轻男子稳定心神,心平气和地回应着。 “我是这个孩子的教母,为什么你要和这个孩子进行决斗?” “教母?这个孩子的父母死了吗?”年轻男子犯着嘀咕,仍然回答道:“因为他冒犯了我,而我对他的道歉感到不满意。” 伊莎贝尔对这样的决斗理由并不感到意外,点了点头,“好吧,作为这个孩子的教母,我同意接受这场决斗。”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教子还是个孩子,所以我会以他的决斗代理人的身分与你进行决斗,你没有意见吧?” 从伊莎贝尔出现在这里开始,年轻男子就一直怀疑她出现的目的。现在看来,果然是来与他进行决斗的,“代理人,我没有意见。”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等等,不需要见证人吗?如果你与我决斗的话,是不是还要行使女性决斗的权利?” “这里的这些人都可以作为见证人。”伊莎贝尔抽出两柄短剑时瞥了眼四周的民众,“并且,我也放弃我作为女性参加决斗时权利。” 直到这时,年轻男子对伊莎贝尔已经产生了一丝爱慕之心。他既不想杀死伊莎贝尔,也不想自己被对方杀死,连忙高声叫了起来:“不,我还需要一名真正的见证人。” 带着数名卫从已经来到决斗现场的赫伯特爵士随即走到场地内,看了两眼分别站立在左右两侧的一男一女,“我是达灵顿的守卫长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爵士,今天我来担任这场决斗的见证人。” 正文 第402章 亲人 刚刚提出需要一个具有身分、社会等级的人士来担任决斗见证人,牛马市场所在的城镇守卫长立时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年轻男子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守卫长赫伯特爵士,他有些怀疑年轻女性与这位爵士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关系。 “日安,守卫长赫伯特爵士。”年轻男子将手中的十字半手剑剑尖朝下,倒提着剑来到赫伯特爵士的面前,恭敬地行礼后问候。 “小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爵士只是平静地望着年轻男子。 “爵士,我很荣幸您能够担任决斗的见证人。因此,这场野蛮、充满暴力的决斗就变成了一场与个人的地位、荣誉有关的荣誉决斗,是吗?” “嗯,是这样的。” “爵士,既然是一场荣誉决斗,那么在决斗前就需要双方向对方和见证人郑重起誓,保证严格遵守决斗规则和您的指挥判决。” 赫伯特爵士对这位带着明显的中部地区口音的年轻男子感到有些好笑,不禁朝伊莎贝尔瞥了一眼。然而,冲年轻男子点了下头,“嗯,你说得很对。一场荣誉决斗确实要突出它的礼仪尊严。” 年轻男子见对方表示了同意,心里一阵欢喜,仍旧平静地看着对方,“爵士,在您发布命令之前我是不会私下决定与对方进行决斗的。” 此时,站在原地的伊莎贝尔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双手各握着一柄短剑,快步来到赫伯特爵士的一侧。抬起右臂,用手中的剑指着站在爵士左侧的年轻男子,“浑蛋,拿起你的剑和我战斗!” 仅仅从伊莎贝尔穿的那件丝绸衬衣就能看出,她绝对不会是一个来自公簿持有农家庭或是约曼家庭的女孩子。有可能来自当地的一位绅士家庭,也有可能是一位骑士的女儿,年轻男子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她的剑,始终微笑并注视着她。 赫伯特爵士认为年轻男子的意见是正确的,所以只好轻咳一声:“咳,呃,我作为这场决斗的见证人,现在请决斗的双方向对方和我郑重起誓。” 伊莎贝尔没来由的有些讨厌年轻男子的笑容,用力将举起的短剑向下一挥,“爵士,让他先说。” 年轻男子挺直胸膛,目不斜视地举起右手,表情肃穆地起誓:“我的名字是威廉·帕尔,作为北安普顿郡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的长子在这里郑重起誓,保证严格遵守决斗规则和见证人的指挥判决,不主动要求进行决斗,不私下进行报复,决斗时不会有违规的行为。” 如果威廉没有说出真实身分,估计伊莎贝尔在接下来的决斗中只会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男性一剑割开他的咽喉。可是,在对方说出真实的姓名和身分后,她有些下不了这个狠手了。尽管此时心中的那股被决斗引发的杀气已被对方撩拨起来,但她需要暂时压制住即将爆发出来的噬血的欲望。 目光中充满了杀气,一声不吭地瞪着威廉·帕尔,她是从最好的伙伴凯瑟琳·内维尔那里知道这个浑蛋的。这个浑蛋不是别人,他是凯瑟琳的亲弟弟,约翰·内维尔的舅舅。几年后,他会拥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头衔——北安普顿侯爵一世。 鬼才知道这个浑蛋怎么会从北安普顿郡的治安法官庄园跑到北方来的。不仅来到北方,而且还非常凑巧的与他的侄子约翰在达灵顿的市场内以决斗的方式相遇。等等,也许他是来找他的姐姐凯瑟琳的。可是,为什么他会不认识约翰呢? 伊莎贝尔神情专注地看着完成起誓仪式后的威廉,冷笑一声,“威廉·帕尔?嗯,很好。在我起誓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 威廉觉得对方的口气不对,他以为对方是因为决斗产生的一股粗暴乖戾的情绪,“很有趣的事?小姐,请说吧。” “你知道差点被你杀死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吗?” “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告诉我那个男孩子是谁。” 伊莎贝尔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来,“浑蛋,我告诉你,这个男孩子的名字叫做约翰·内维尔,拉提默勋爵三世的长子,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的继子。” “哐啦!”威廉手中那柄锋利的十字半手剑掉落了在硬地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对方,“小姐,您说的是真的?” 伊莎贝尔瞪着他一言不发,蓦地回头冲威廉的侄子叫了句:“约翰,快过来。” 约翰·内维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来,“教母,我来了。” “约翰,你是不是很恨这个人?”伊莎贝尔嘴角一咧,想出了一个极其阴损的主意。 “是的,教母。”约翰恭敬地回答后,随即想起了威廉奚落他的样子,“这个浑蛋不仅想要和我决斗,而且刚才还当众羞辱了我。”小约翰立时指着威廉的鼻子叫了起来。 此刻,威廉的额头上渗出了一颗颗汗珠,连忙单腿跪在约翰的面前,“我很抱歉,约翰,请您原谅我的野蛮、无礼!” 约翰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有礼貌的向他道歉,抬起头望着伊莎贝尔,“教母,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告诉了他,我的父亲是谁?” “你可以让他自己告诉你。” “是的,教母。”约翰又把目光投向威廉,“说吧,你是谁?” 当威廉说出自己与约翰的继母的关系后,约翰也变得有些吃惊不已。微张着小嘴,看看舅舅又看向伊莎贝尔,“教母,您相信他说的吗?他真的是夫人的弟弟?” “没错。好了,现在你可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了。” “教母,他是我的舅舅,我的亲人,我…我怎么能杀他呢?” 至此,这场荣誉决斗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伊莎贝尔收起短剑,看了眼守卫长,“爵士,让你的人把这些民众都驱赶开吧,取消这场决斗。” 赫伯特爵士已然明白了约翰与威廉的关系,摇摇头显得很无奈,“舅舅想和侄子决斗?我可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正文 第403章 杀气冲天 几年前的那场叛乱,给达灵顿城堡的领主及领主的众多家臣带来了无比惨痛的结局。达灵顿城镇及附近的贵族、有钱人被国王陛下的一道处死令杀得一干二净,土地、财产也被王室理直气壮地收回,再用半卖半送的方式赠送给了那些效命于国王陛下的新授封的骑士、还有新的绅士和约曼农。 现在,恢复原气的达灵顿城镇又再现了昔日的繁华。一个在叛乱后成长起来的约曼农今天照例来市场巡视他的畜牧生意,恰巧让他遇上了这场荣誉决斗。没曾想,为了这场荣誉决斗等待了很久的约曼农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在被城镇守卫长的卫从驱赶离开决斗现场时,不免对参加决斗却又取消决斗的一男一女产生了强烈的鄙视之感。口无遮拦的对跟随自己前来的仆从大声武气地说了起来,“我还以为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的决斗。看了这么久,才发现是一对偷情的年轻男女在这里谈论他们的爱情。” 约曼农磨磨蹭蹭地离开的很慢,声调也越来越大,说话的内容也越来越朝着天主教禁忌的方面发展。终于,他的这些极其羞辱人的话传进了一些人的耳朵里。 “那个约曼在说什么呢?”伊莎贝尔瞅了眼还没有离开空地的约曼农,向赫伯特爵士的卫从打听着。 “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那个家伙只是多喝了一些麦芽酒。”爵士的卫从偷瞄了她一眼,不敢对她说出约曼农口中的那些肮脏的污言秽语。 “真的?不过,我听到的可不是喝醉酒后说话。”伊莎贝尔紧紧盯着约曼农的背影,突然迈出步子向着约曼农的方向追了过去。 已经被舅舅威廉·帕尔哄得破涕而笑的约翰·内维尔,此时已经把刚才与舅舅的不愉快和愤怒完全抛到了脑后。当他正想向舅舅询问一些北安普顿郡的风土人情时,却看见伊莎贝尔头也不回地朝着空地的西面走去。 “教母……”约翰在后面大声叫了句,见伊莎贝尔没有理睬他又只好看向威廉,“舅舅,你知道教母要去哪儿吗?” “呃,我不知道。约翰,你和爵士待在一起,我去看看。”威廉冲赫伯特爵士点了下头,“爵士,我的侄子请您代为照顾一下。” “伊莎贝尔小姐,您要去哪儿?”威廉大声叫着,迈开步子提着剑朝他爱慕的年轻女性追了过去。 这时,伊莎贝尔站在约曼农离开的道路上堵住对方的去路,“嘿,约曼,我很想听听刚才你议论我的那些话。” 约曼农能有今天,也是从一个没有多少见识却很精通于畜牧业及土地投机的农夫起家的。颇有兴致的来回踱着步,从头到脚欣赏了一遍伊莎贝尔的身体,皱起了眉头说着:“年轻的女人,原本我是来观看一场精彩的决斗的。可是,那个年轻男人对你说了什么,竟会让你们放弃决斗?” 接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瞅着对方的胸部、臀部,一边点点头,“我猜,你一定是看上了那个穷光蛋。年轻美丽的女人,爱上一个穷光蛋不如跟着我。也许我高兴的时候,还会赏赐你几个先令。” “哈哈哈……”约曼农身旁的几个仆从及另几个约曼打扮的男人不怀好意的大笑了起来。伊莎贝尔看了眼这群乡村的有钱人,嘴角一歪不动声色地说了句,“嗯,你想用几个先令来买我的身体,顺便再为你生下一个私生子?” “天主保佑,我可没想过私生子的事。除非,你愿意一直等待下去,等我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绅士,怎么样?” “那么,尊敬的约曼,你想让我跟着你。不如,先和我的伙伴打个招呼,好吗?”话音刚落,伊莎贝尔伸手抽出左侧腰部的短剑,闪电般地舞了个剑花后将剑尖朝下。 当隐约浮现出一条毒蛇的短剑剑身顺贴于右手手肘外侧之时,只见她一步便冲了上去,左手一把抓住约曼农胸前的衣服,右手用短剑的剑刃抵在了对方裸露在空气中的颈部皮肤上。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蠕动着双唇,“约曼,怎么样?这就是我的伙伴,打个招呼吧。” 呆若木鸡的约曼农斜眼瞥了下颈部,他没有看到剑身却明显感到一个冷冰冰的像剑刃一样的东西压在脖子上,强装镇静地看着对方,“你想怎么样?” “我很抱歉,刚才没有让你看到一场精彩的决斗。现在,我改变心意了,打算继续进行这场荣誉决斗” “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告诉你,因为你用非常肮脏的语言侮辱了我,我决定和你进行一场生死决斗。” 大惊失色的约曼农瞪大了眼睛,急忙冲身旁的仆从吼了句,“蠢货,快把这个女人拉开。” 几个仆从眼见于主人受人胁持,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动弹。其中一个中年仆从,最后还是壮起胆子指着伊莎贝尔,“女人,快放开大人。如果…你不放开大人,我们会把你交给郡主教大人再判处你接受火刑。” 威廉·帕尔跑到现场时,看着这幅胁持人质的情景后连忙走到伊莎贝尔身旁,“伊莎贝尔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什么要对一位约曼这么做?” “你可以问这位约曼,用了什么样的非礼言行来描述我。”伊莎贝尔连头也没回,持剑的右手不知不觉又往对方的脖颈处增加了几分力气。 此时,约曼农感到自己的皮肤快要被锋利的剑刃给压出血了。死死瞪着赶来的威廉,慌忙大叫了起来:“年轻人,这个女人是女巫,快抓住她。” 先是被对方用污秽的语言羞辱,然后又被对方污蔑成了女巫,伊莎贝尔内心的怒火突然爆发了出来。左手向前一推约曼农的同时松开左手,伸出右腿一脚便踹在了对方胃部向上一些的地方。 约曼农躲闪不及被对方一脚踹倒在地,伊莎贝尔冲了上去。双腿蹲压在对方的胸前,右手持短剑横架在对方的脖颈上,她要让约曼农亲眼目睹着自己自己的咽喉被人切开一条口子。 正文 第404章 人力资源 这一番兔起鹘落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一些围观的人又停下了脚步,还有一些不明就理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了这个想要杀死一位约曼农的年轻女人。未来的最后一位英格兰王后的弟弟,威廉·帕尔怒目圆睁地手持十字半手剑,扫视着围观的民众,“快离开这里,快走。” 接着,威廉又连忙蹲下身体急切地望着伊莎贝尔,“等等,小姐。如果您要捍卫您的荣誉和尊严的话,可以和这位约曼正式进行一场决斗。” “威廉·帕尔,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这个浑蛋竟然把我当成了一个女巫。”伊莎贝尔依旧跪压在约曼的胸前,用手中的那柄带锯齿的短剑不断朝对方的脖颈使劲压下去。 “女巫?”威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用剑身的平面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约曼农的额头,“约曼,这位是里士满郡郡治安法官阁下的女儿,为什么你要污蔑她是女巫?” “我…我不知道她是谁,况且她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分。”被压在地上的约曼不断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赫伯特爵士带着威廉的侄子约翰及数名卫从赶了过来。当约翰一看到跪压在约曼农身上的伊莎贝尔时,连忙跑上前,“教母,您在干什么?” 约曼农听到约翰的话时不由的一惊:“教母…?” “约翰,假如有人污蔑你的教母是一个女巫,你打算怎么做?”伊莎贝尔瞥了眼站在一旁教子。 “什么?女巫?教母,是这个人说的吗?”约翰恶狠狠地瞪着躺在地上的约曼,顺手抽出挂在右侧腰部的那柄投掷斧指着约曼农的头。看来,只要伊莎贝尔一声令下,约翰会毫不犹豫地用战斧剁下约曼农的头颅。 赫伯特爵士见此情形,连忙走上前,“阁下,请先别动手。我是这里的守卫长,我有权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没有反驳他的话,平静地站起身来后退几步。约翰抬头看了眼没有说话的伊莎贝尔,又扭头看着威廉,“舅舅,这个人污蔑我的教母是女巫吗?” 威廉朝伊莎贝尔瞅了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嗯。” “浑蛋,你竟敢污辱我的教母!”约翰举起手中的投掷斧,便想冲过去照着约曼的身体狠狠地砍上几下。 “约翰,停下。”威廉伸手拉住了侄子的手,埋下头看着约翰,“你可以先听听守卫长爵士大人怎么说。” 这时,约曼农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脖子刚才被压过的地方,把手拿下来再一看手指,“妈的,出血了!” 赫伯特爵士看了眼双方,朗声宣布道:“好了,各位,请随我来。” 在场的众人再次回到之前的空地上,爵士在分别听取了约曼农和伊莎贝尔的述说后,沉思了一会儿。很快,目光严厉地地看着左侧的约曼农,“约曼,既然你用了非礼言行侮辱了这位小姐的身分和荣誉,那么你必须要接受对方提出的决斗,明白吗?” 北方的任何一位贵族、骑士和乡绅对荣誉决斗或司法决斗都不会感到陌生,大都认真看待决斗这种正式的解决争端的方式。只见眼前的这位约曼农整理了一下衣服,沉稳地看了眼爵士。“一个骁勇的北方男人是不会拒绝捍卫尊严的决斗的。因此,我接受这场荣誉决斗。” ——————————— 伊莎贝尔被威廉·帕尔撩拨起来的那股噬血的欲望,最后是通过这位目中无人的约曼农的鲜血释放出来的。当她从约曼农的右侧高高跳起,用右手握着的短剑狠狠地插进对方左侧脖颈后,在场的人除了曾经做过伊莎贝尔的卫从的赫伯特爵士外,全都屏住了呼吸,大睁着双眼瞪着这个用出奇不意的招数战胜对方的年轻女性。 根据决斗的规则及双方达成的协议,任何一方在被对方杀死后都不能私下报复。如果想要复仇,仍然要通过决斗的方式进行。约曼农的仆从们在把他的尸体抬走后,小约翰和他的舅舅威廉立即兴奋地围在伊莎贝尔的身旁。 众人一边离开空地,小约翰一边高兴地嚷嚷着:“教母,您用的是什么剑术?为什么可以不用触碰对方的长剑,就能把那个可恶的约曼杀死?”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约翰,你要记住,你的对手是人不是剑、长矛、六叶锤和战斧。” “那么,呃,您没有想到过约曼会在您跳起的时候,用剑刺杀您吗?” “他不是我,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与赫伯特走在一起的威廉,用一种非常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伊莎贝尔,“小姐,您的剑术让我大开眼界。我很遗憾,没有让父亲与我一起来北方。” 伊莎贝尔瞅了他一眼,“你是说,你的父亲也是一位剑术高手?” “也许吧,我没有机会见到我的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伊莎贝尔只是轻轻一笑,又看了眼赫伯特爵士,“爵士,时间不早了,我要带约翰回去了。” “回去?阁下,我和艾菲还想邀请您参加晚宴呢。”赫伯特爵士有些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身高已接近5英尺(约1.5米)约翰,抬起头望着走在一侧的伊莎贝尔,“教母,今天我能够在这里与舅舅相遇是天主的安排,我想和舅舅多待一会儿。” 伊莎贝尔知道小约翰肯定会这么说。虽然她不知道威廉·帕尔将来会有一个怎样的命运,但是她知道他肯定因为姐姐的荣誉及地位而得到一个爵士的长子想拥有的一切的。又因为威廉对自己的态度的改变,让她有理由相信成为上等贵族的威廉会为了自己与里士满公爵结下仇怨,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与公爵进行一番决斗。 这两位有着重要身分及地位的上等贵族是重要的人力资源,因此她是不会轻易浪费掉一点点资源的。微笑着看了眼小约翰,“没问题,假如威廉·帕尔先生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的话,你可以和他待在一起。” 正文 第405章 心机 今天参加晚宴的众人在相互介绍一番后显得很愉悦,席间爵士夫人尤菲米娅问起了威廉·帕尔出现在达灵顿城镇市场的原因。威廉放下酒杯,对尤菲米娅恭敬地微笑着,“夫人,其实我一直想来北方游玩的。只是,父亲告诉我北方很混乱。我不敢违抗父亲的话,所以……。”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嘻笑,威廉又连忙用别的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后来,在今年的复活节后收到了姐姐的来信,所以才有机会来北方游玩一些日子。” 因为威廉与拉提默夫人的姐弟关系,他才得以能在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庄园内悠闲地住上一段时间。时值春暖花开的5月,他便打算在男爵的庄园内一直居住到过完5月底的“圣灵降临节”和“三一主日”后再回北安普顿郡。 其实,威廉来北方还有一个目的。拉提默夫人在以往的信件中告诉他,她的一位最好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沃尔顿是里士满郡领主里士满公爵的女伴。如果有适当的机会的话,她会把伊莎贝尔介绍给威廉认识,从而进一步接触到在北方社会中具有重要影响力的里士满公爵。 尽管拉提默夫人与威廉的父亲托马斯·帕尔爵士是一位为亨利八世效命的地方高官,但是作为长子的威廉是不能继承父亲的骑士头衔的。不仅不能继承父亲的头衔,就连父亲的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的地方职务也无法得到。 因此,威廉·帕尔想要成为一位骑士或是有爵位的贵族,仍然需要他靠自己的力量及人脉努力向上攀爬才行。从父亲和十来年前过世的母亲与上等阶层交往的关系来看,仅仅只是拥有骑士头衔的父亲已不具备任何优势及力量。母亲莫德·帕尔也出生在一位骑士的家庭,生前曾担任过亨利八世的第一位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的侍从女官。这一点,母亲比父亲具有较大的优势。 假如母亲在世的话,也许可以利用以往在宫廷内担任侍从女官的身分把家里的第三个孩子安妮送入宫廷。安妮作为一个年轻、未婚的女孩子,威廉与拉提默夫人的妹妹,或许今后可以过上一种令人羡慕的宫廷侍从女官生活。 威廉的情况却与妹妹不同。作为家里的长子,一个今年已经26岁的年轻男性至今却连骑士的头衔也没有得到。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感到非常遗憾的事。眼看着快要30岁了,威廉希望自己可以在有生之年为家族的祖先争回一些荣耀。 他一直没有忘记家族的祖先——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一位造就英格兰王国崛起的伟大王者!如果不是因为黑死病的爆发,他的这位国王祖先早已将欧洲的法国纳入到王国的版图中,成为王国在欧洲的一块巨大的领地。 ——————————— 在饭前的祈祷中,威廉·帕尔心潮澎湃的或是无比虔诚的向天主做着祷告,他万分感谢天主可以让自己在辽阔的北方大地上与伊莎贝尔·沃尔顿小姐相遇。假使有一天可以向里士满公爵觐见的话,他相信离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骑士或贵族的头衔、地位及财富,也已不再遥不可及。 当其他人都已完成饭前祷告后,威廉还在那里低头做着虔诚的祷告。坐在餐桌对面的伊莎贝尔瞧着他那副激动的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身旁的约翰·内维尔好奇地看了眼舅舅,在餐桌下拉了拉伊莎贝尔的衣袖,用非常低的声音悄然说了句:“教母,舅舅怎么还在祷告?” “我不知道,也许你的威廉舅舅在祈祷自己没有和我进行决斗。”伊莎贝尔端起酒杯浅浅地尝了口梨酒。 “噢,没错。”小约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如果教母用杀死约曼农的那招来对付舅舅的话,也许今后我就在再也看不到舅舅了。” 坐在爵士夫人位置上的尤菲米娅,把目光集中在坐在左侧的的长子查尔斯脸上。瞅了眼伊莎贝尔,“亲爱的姐姐,现在是晚宴时间,为什么不谈论一些令人开心的事呢?” “当然。”伊莎贝尔笑了起来,又看了眼约翰,“约翰,快去向爵士夫人道歉。因为你提出的问题,让我和你在晚宴的餐桌上说起了与决斗有关的事务。” “噢,好的,教母。”约翰连忙离开座位走到餐桌的尾端,正想对爵士夫人行礼时却听到对方的笑声,“内维尔先生,快停下,请回到您的座位吧。” 约翰不理解地回头看了眼教母,伊莎贝尔只是看着不断被仆役送上来的菜肴,“约翰,向爵士夫人道歉后才能吃掉这些好吃的食物。” “很抱歉,爵士夫人,我必须要听教母的话。”约翰说完后,急忙对尤菲米娅行了个礼,“很抱歉,夫人,请您原谅我在晚宴时谈到的决斗事务。” 说完,不等尤菲米娅开口说话便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这时,威廉做完了今天晚餐的饭前祷告,抬起头带着歉意的笑容望着众人,“很抱歉,我让爵士及爵士夫人、爵士的长子、伊莎贝尔小姐和我的亲爱的侄子等久了。” 趁着仆役还在上菜时,伊莎贝尔开了个玩笑,“威廉,晚餐后再派人给你的父亲和凯瑟琳各送一封信,就说你差一点做了家族的罪人。” 尤菲米娅看了眼有些窘迫的威廉,轻轻微笑起来,“伊莎贝尔,你要是再说下去,帕尔先生恐怕连晚餐也没有心情吃了。” 赫伯特爵士也被妻子的话给逗笑了,摸了摸浓密的胡须,“帕尔先生不必责备过度责备自己。毕竟,事先你也不知道惹恼你的男孩子就是你的侄子。” “非常感激爵士的救助。呃,我会去教堂忏悔的。”威廉只好顺着伊莎贝尔的话说下去。 伊莎贝尔带着笑意,瞅着羞红脸的威廉,“噢,顺便替我问候一声拉提默勋爵及拉提默夫人。嗯,你还可以告诉你的姐姐,你已经非常幸运地认识了我。” 正文 第406章 功利心 晚餐后,男人们去干男人们该干的事。只能算半个男人的约翰·内维尔跟在赫伯特爵士及舅舅的后面,跑到城堡军械库及图书馆去探索新的世界去了。至于女人们,也就是爵士夫人和伊莎贝尔则率领着长子查尔斯、保姆和育婴女仆来到城堡主楼后面的一个长方形花园内散起了步。 尤菲米娅·弗雷德里克在作为爵士夫人的这几年里,转变得越来越孤傲矜持。今天,姐姐伊莎贝尔的到来才让她恢复了一些昔日未婚少女的活泼、可爱。实际上,尤菲米娅今年才20岁。但在伊莎贝尔的眼中,这位20岁的爵士夫人仍旧是一个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 相对于保姆像一位母亲的形象,育婴女仆则比较像一位姐姐的形象,很受年仅两岁的查尔斯的喜爱。因为育婴女仆负责陪小孩子玩耍、散步,帮小孩子穿衣服,打扫儿童房间和协助保姆的工作,所以小查尔斯一般情况下愿意和年轻的育婴女仆待在一起。 此时,小查尔斯则在育婴女仆的陪伴下在花园嘻笑玩闹着。负责教养、照顾小孩子、监管儿童房及育婴女仆的保姆则慢慢地走在两人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一刻也不敢放松对爵士夫人的孩子及育婴女仆的监管工作。 而小查尔斯的亲生母亲尤菲米娅,就像一位集团公司董事长似的处在摇控一切的位置上。保姆则是一位首席执行官,育婴女仆就是负责日常事务的总经理,三个加起来还不到60岁的年轻女孩子的职责就是把一个孩子变成一位受人尊敬的骑士或贵族。 身着紧身衣裙的尤菲米娅与伊莎贝尔远远地落在后面,日趋成熟的脸庞上挂着少女般的笑容盯着对方,“姐姐,晚餐前你对帕尔先生说:‘已经很幸运地认识了你。’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把两只手挎在腰间皮带的两侧,甩着两条腿东看看西瞅瞅,“噢,呃,凯瑟琳曾对我说,打算把我介绍给威廉认识。” “咯咯咯……拉提默夫人在给她的弟弟介绍将来的妻子吗?”尤菲米娅没打算把想说的话继续藏在心里。 伊莎贝尔斜眼看了眼妹妹,撇了下嘴,“即使夫人愿意,恐怕父亲与母亲也不会同意吧?!” “这倒也是,父亲是不会同意你嫁给一个连骑士头衔都没有的家伙的。”尤菲米娅不无感叹地说了句,“这个威廉,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连骑士头衔也没有得到。” “他是凯瑟琳的弟弟,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何况,他的家庭又在中部的北安普顿郡。不管怎么样,王国中部要比北方社会安宁很多。所以,几乎所有的事务都不需要他来负责。” 说到自己家庭里最小的孩子,尤菲米娅饶有兴趣地笑着,“艾尔弗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目前还在担任弗格森爵士的骑士侍从。” “成为骑士侍从就离骑士不远了。姐姐,时间可过得真快。转眼间就连令人头疼的欧内斯特都成为了一位守卫长。” “是啊,你不也做了母亲,成为了受人尊敬的弗雷德里克夫人吗?” 尤菲米娅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在前面玩耍的长子查尔斯,当她注意查尔斯一不小心跌倒在地时差点叫出声来。幸运的是,育婴女仆手急眼快的把长子又扶了起来。又放下心来和伊莎贝尔闲聊着,“既然你目前不太可能会嫁给年轻却什么都没有的威廉,那么拉提默夫人的意思……”“ 伊莎贝尔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排除了男女感情的因素大概就只剩下功利方面的问题了。望着依旧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悠然地笑了笑,“凯瑟琳是一位很有智慧的贵族女性,她不可能看不到站在我背后的里士满公爵。艾菲,假如你是一位男爵夫人,对于一事无成的弟弟会有什么想法?” 这样一解释尤菲米娅便全明白了,优雅地慢步着,“利用自己交往过的贵族或贵族女性与其他贵族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再送一些礼物就可以推动一件事务的进展。” “没错,我猜凯瑟琳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威廉得到觐见公爵的机会。再加上我和她的伙伴关系,我肯定会在公爵面前推荐威廉的。”伊莎贝尔停下脚步,顺手摘了一朵小花嗅着味道,“有了我的推荐,威廉立刻就可以成为公爵的卫从。至少,他可以在公爵府内过上一种衣食无忧的生活。” “看来,拉提默夫人确实是一位优秀、智慧的贵族女性。” “如果她不优秀,亨利八世会让她成为英格兰的王后吗?”伊莎贝尔咽了咽口水,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好了,不说帕尔先生了。父亲和母亲的身体还好吗?还有欧内斯特那个家伙,现在和卡罗琳的生活怎么样了?”尤菲米娅把话题转移到了值得她去关心的亲人方面。 ——————————— 晚上8点过,伊莎贝尔、约翰和威廉·帕尔向赫伯特爵士及爵士夫人辞别,带着庄园卫从骑上各自的骑乘马离开达灵顿城堡,离开城镇。骑马走在伊莎贝尔一侧的威廉却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打算在第二天即星期一去觐见里士满公爵。 很快,一行人经过牛马市场后来到一个岔路口。插在路边的路标上有几个箭头:向南的箭头代表着向南走可以到达道尔顿村,然后一直向南走就可以到达拉提默男爵的庄园。向西的箭头指向通往里士满郡的一条道路,顺着路走可以到达里士满郡的诺丁汉城堡。 “嘿,威廉,你在干什么?”伊莎贝尔冲心事重重的威廉说了句。 “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我在思考一些事务。”威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天真烂漫的约翰坐在马鞍上挪动了一下屁股,咯咯笑了起来,“舅舅,您是在思考如何在日落前赶回拉提默庄园吗?” 威廉对侄子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向一侧的伊莎贝尔,“小姐,在回到拉提默庄园前我有一个请求。” 正文 第 407章 岔路口 一阵夏季的凉风吹拂过道路左侧的蒂斯河水面,让镜子一般的水面波动起来。偶尔有一两条跃出水面的野生鲈鱼或梭鱼,翻个身又落入水中。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的波纹,使水中的倒影晃成一片。 骑行在伊莎贝尔与威廉·帕尔前面的少年约翰·内维尔盯着蒂斯河的水面,从他那副藏不住事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此刻他很想跳进河里痛快地玩上一会儿水。幸运的话,还能抓几条野生鱼架在篝火上烤着吃。 伊莎贝尔瞅了一眼小约翰的表情,轻轻一笑,“约翰,想玩水的话回庄园再玩。” 约翰回过头兴奋地笑着,“教母,您瞧这条河的河水是多么的清澈,我甚至可以看到我喜欢吃的鱼就在水下追逐着伙伴。” “是啊,我知道。”伊莎贝尔点点头,又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威廉,“说吧,什么请求?” 威廉微微扬起下颌,神情专注地望着她,“伊莎贝尔小姐,天主在上我不敢对您有所隐瞒。其实,我来到北方是因为姐姐打算把我推荐给您,进而通过您得到觐见里士满公爵的机会。” 伊莎贝尔望着天边的太阳,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嘴角轻轻一咧,“无论在什么时候,诚实都是一种值得称赞的美德。作为骑士,诚实也是一种必须的品质。不过,只有诚实还是不够的。”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不知道伊莎贝尔底细的人绝对会百分之百地相信她。当然,她说得也没有错。沉默中的威廉听到她的话时,不免有些热血沸腾,“小姐,您是正确的。正因为我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达到骑士的要求,所以才需要您向公爵推荐我。” “可是,这些话不应该由你的姐姐拉提默夫人来告诉我吗?” “小姐,我的姐夫…也就是拉提默勋爵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所以我的姐姐一直没有时间来里士满郡和您商讨这件事。所以,我希望能够得到为公爵效命的机会来脱离目前的一些让人遗憾的困境。” “教母,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前面的约翰显得有些着急起来。 “很快,你可以下马休息一会儿。”伊莎贝尔说完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帕尔先生,我知道你的父亲是北安普顿郡的一名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那么,你作为法官阁下的长子完全可以通过去教会学校是进入大学接受教育来改变你身处的困境,是吗?” 威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轻轻笑了笑,“小姐,我在18岁之前就已接受了教会学校的教育,我认为这已经足够了。” 这时,威廉把目光集中在远处的耕田上,有些激动起来,“但是,我是爱德华三世的后代,一位骑在马上用长矛、盾牌和骑士剑几乎征服了整个法国的国王的后代!” 说到这里,把目光转向伊莎贝尔,“我要像我的祖先那样活着,只有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骑士才能承继曾属于我的祖先的骑士荣耀!” “真没想到,这个战争疯子和他的姐姐竟会是爱德华三世的后代。”伊莎贝尔在心里感叹的同时又思索着,“凯瑟琳是他的姐姐,倒是可以帮他一把,反正过不了几年他就会成为一位贵族。可是,他在成为一位贵族后会不会成为亨利的政敌呢?看来,必须要让他向亨利宣誓效忠,在被授封为贵族前让他做亨利手下的一个卫从。” 想到这里轻轻一笑,“帕尔先生,你的主意不坏。只是,你去公爵府也只能做一名卫从。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伊莎贝尔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威廉一听果然兴奋地睁大眼睛,“伊莎贝尔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您愿意向公爵推荐我?” “帕尔先生,记住,以后要用‘殿下’来称呼公爵。你的姐姐没有告诉过你,里士满公爵与国王陛下的关系吗?” “当然,是的,小姐,我会的。” “好了,太阳快要下山了,你是从南面的路来达灵顿的吗?” 此刻,兴奋异常的威廉根本不在乎天是不是快要黑下来的问题,开心地点着头,“是的,小姐。呃,我可以在明天见到殿下吗?” “这恐怕不行,你要等到圣灵降临节来临时才能见到殿下。”伊莎贝尔转念一想,可以让他跟着自己把里士满公爵护送出郡界,“嗯,明天早上在日出前来诺丁汉城堡找我。” “非常感激您的救助,天主会保佑您的,伊莎贝尔小姐。” 威廉的侄子在河边已经玩得非常无聊了,开始和几名庄园卫从打赌朝河里扔小石头。看谁可以把撇出去的石头在水面上弹跳起来,谁撇出去的石头弹跳的次数越多就算获胜。 就在约翰输掉了几个便士时,忽然听到威廉在身后叫他:“约翰,约翰。” “舅舅,你在叫我吗?”约翰拿着小石头回头望着威廉·帕尔。 这时,威廉来到他的面前俯下身子,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约翰,我要回拉提默庄园了。你和教母回去后一定要听你的教母的话,好吗?” 约翰望着威廉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舅舅,您会来阿斯克庄园看望我吗?” “约翰,我会的,今后会很多时间来看望你。” 还是一个少年的约翰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就是怎么说的,“舅舅,这是真的?您不会欺骗我吧?” 威廉笑着搂抱了一下侄子,“约翰,说谎是会受到天主的惩罚的。” 当威廉骑着率领着两名拉提默男爵的卫从朝着向南的的道路急驰而去后,长子约翰仍然不舍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时,转到头来看了眼伊莎贝尔,“教母,您认为我的舅舅会成为一位骑士吗?” “约翰,你是怎么知道的?”伊莎贝尔对约翰的话有些惊奇,招呼着两名庄园卫从,“快跟上,我们现在回庄园。” 很快,一行人在向西策马奔驰到里士满郡内的牛顿莫雷尔村时,伊莎贝尔与约翰把骑乘马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正文 第408章 规划 此刻,又是一个日落的来临,太阳从天边渐渐坠下来。它的形状从圆形到半圆形,再到不规则的形状,眼看着越来越小即将消失。当太阳慢慢地钻进薄薄的云层时,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圆球。它的周围最红,红得那样绮丽、神秘和迷人。在不断向四周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 在从牛顿莫雷尔村通往诺丁汉城堡北面的阿斯克庄园的乡间道路上,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内维尔骑在马上指着天边钻进云层的太阳,“教母,您看,这时的太阳好美丽,我很喜欢这个颜色。” 骑行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坐在骑乘马马背上,看了眼那一缕夕阳的余晖,“约翰,有一个词可以用来解释从日落以后到天还没有完全黑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回答我吗?” 约翰歪着小脑袋斜眼瞅着红的像着了火似的天空,“是傍晚。教母,我说的对吗?” “是的,约翰,这个词还可以解释为黄昏,薄暮。”伊莎贝尔一边手握马鞭驱使着跨下的骑乘马前行,一边轻声说了句:“日落可以带来希望的美丽和悲伤的美丽。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我虔诚地伸出双手,想拥抱它,想要保留它。” 约翰在一旁羡慕地望着她,不住地赞叹着,“教母,您说得太好了。我认为即使是梅珀姆牧师和他的助手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美丽的语言。” “约翰,现在看起来,我请到庄园来教授你语言和知识的梅珀姆牧师不是那么的可恶和讨厌了吧?” “是的,教母。牧师不仅教会我读写,还教会我如何能看懂英语、法语、拉丁语的文献和圣经。” 伊莎贝尔点点头,“你是贵族的长子,是必须要受到这样的教育的。” 又看了眼若有所思的男爵的长子,“约翰,毕竟你是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因此你原本可以在几年前就进入到剑桥大学继续学习的。” “剑桥大学?教母,这是学习骑士技能的地方吗?”天真的约翰,说了句惹人发笑的话。 “不,剑桥大学是一所可以学习到更多学问和更多语言的大型教会学校。” “教母,我知道了。呃,那么大学好玩吗?” “当然。你不仅可以学习到很多你不知道的知识,还可以和很多很多同龄的贵族家庭的孩子一起吃住、玩耍,去教堂参加弥撒。” 约翰歪着头点了下,又看着她,“教母,那么我为什么没有进入大学呢?” 如果不是因为伊莎贝尔的出现,这位男爵的长子早就已经过早的患病死掉了。别说可以进入剑桥或牛津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就连骑士技能恐怕也没有机会去学习。现在,男爵的长子不仅成功地存活了下来,而且几年后他的继母还会成为英格兰王后。 也许,亨利八世看在他的继母凯瑟琳·帕尔的面子上,一高兴就给他一个侯爵的头衔。这样看来,眼前的这个12岁的男孩子只要不在今后的日子里患上瘟疫病死或在战场上战死,他将会有一个让无数人羡慕的锦绣前程。 “大概是因为你的身体不太好的缘故。”伊莎贝尔只能用这个理由把约翰搪塞过去。随后,又对他笑了起来,“约翰,别担心,再过几年你就可以去剑桥大学…呃…继续接受教育了。” 其实,伊莎贝尔想说的是剑桥大学的三一学院。不过,三一学院要一直等到1546年才由亨利八世创建。并在创建后的近500年辉煌历史里,培养出了牛顿、培根、罗素、丁尼生、巴罗、拜伦和伊丽莎白一世的宠臣埃塞克斯伯爵等著名毕业生。 “是的,教母。但是,我…不想去大学。”约翰说出了一句12岁孩子具有的叛逆心理的话。 教育孩子也不是伊莎贝尔所擅长的事务,况且她自己到现在也没有生过孩子,自然不能理解一个少年的心思。眨了眨眼,望着执拗的男爵长子,“约翰,进入大学是为了保证你的家族的学问。有了更多的学问,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得到更高的头衔、地位和权力。难道你不想拥有这些充满诱惑的东西吗?” 约翰似懂非懂地看了她一眼,“教母,可是我喜欢和您待在一起的生活。与我的继母拉提默夫人相比,您更像是我的母亲,我…我不想离开您。” “约翰,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几年后你是什么样子你也不知道吧?” “是的,教母。我在思考,可以先把眼前的生活过好。至于以后是什么样子,等我长大了不就知道了,您认为呢?” 伊莎贝尔只是抿嘴笑了笑,她知道她已经不能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少年约翰了。反正三一学院要等到约翰18岁的时候才会创建,到那时他的想法或许有所转变也是有很大可能的。等到学院正式创建后,约翰也正好可以凭借其贵族头衔及地位顺利进入到三一学院继续深造,这也不算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 此时,距离两人大约有5英里外的诺丁汉城堡内,里士满公爵与公爵夫人玛丽终于结束了两人自结婚以来的第一顿晚餐。不过,这顿夫妻之间的普通晚餐却让公爵显得有些食欲不佳。 公爵坐在巨大的长方型餐桌的顶端,公爵夫人则坐在餐桌的尾端,两人之间间隔了9排即18个人的座位。长期以来的王室公爵生活让亨利·菲茨罗伊变得更加高傲,目空一切,而玛丽作为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女也具备了上等贵族子女的高贵、优雅及礼貌。看来,两人在餐桌上的对话只能由仆役们来传递。 亨利匆忙地用过晚餐后,来到妻子身旁,“夫人,我已经吃好了。” 玛丽放下丝绸餐布,抬起头望着丈夫,“殿下,我发现您只吃了一点点食物,这是会影响到您的身体的。” 公爵只是摇了摇头,“夫人,如果您有话想和我说的话,可以在书房找到我。” 正文 第409章 心情 走出餐厅时,里士满公爵长出了一口气。尽管在回到领地城堡前他已想过如何与妻子玛丽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可是最后还是出于上等贵族的秉性让他采取了慎言及寡言的态度。 公爵夫人玛丽在这方面显得比他要好一些,毕竟玛丽有一位正受到亨利八世宠信的伯爵大哥。从小到大与伯爵大哥的相处,让她在男性贵族面前不会像其他贵族女性那样拘谨,不安或是紧张。况且,喜欢自由、独立的她直到此时仍旧没有对丈夫里士满公爵产生很强的依赖感。 丈夫离开餐厅后,玛丽也结束了今天的晚餐。这时,已吃过晚餐的贴身女仆埃米上前询问,“夫人,现在回房间吗?” 玛丽起身时,另一名女仆凯利则走到其身后替她整理着坐皱的撑箍裙裙摆。玛丽看了眼埃米,“嗯,你和凯利用过晚餐了吗?” “是的,夫人。” “好吧,领我去城堡的花园走一走。” 修建在斯韦尔河河畔的一座占地面积非常巨大的人工土堆上的诺丁汉城堡,在竣工后发现城堡的东南角还剩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土堆。因此,工匠们便按照宫廷大臣的意见在这片空地上单独修建了一座城堡花园。 经过多年的维护与保养,独立于城堡之外的这座花园越发显得壮观、美丽起来。因为花园与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阿伦德尔城堡花园差不多大小,因此玛丽对这座漂亮的花园感到很满意。 漫步在花园内,玛丽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女仆埃米轻轻地走在左后侧,凯利则在她身边2悠闲地欣赏着花园的景色。这时,玛丽愉悦地环顾四周,“埃米,你觉得这座花园和我父亲的花园相比怎么样?” 埃米上前一步莞尔一笑,“夫人,我觉得两座花园看上去都一样。不过,阿伦德尔城堡花园在东西两面有城墙,这座花园却是三面都有城墙。” “没错。埃米,今天晚餐时殿下并没有吃多少东西,你说会不会对殿下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呢?” 埃米想想后,只是轻轻笑了笑,“夫人,您的猜测是对的。以前我听家里人说,一个人在有些时候会因为一些不好的事务吃不下食物。” 玛丽认真的思索着她的话,又扭头看了眼另一个女仆,“凯利,你说呢?” 凯利也上前一步,却表情凝重地讲了一件以前的事,“是的,夫人。当初我母亲、妹妹和弟弟患上瘟疫死掉后,我几乎有三天的时间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嗯,失去亲人的悲伤可以让人吃不下东西。这么说,殿下是不是因为委员会的一些事务而心情不好呢?” “夫人,您可以去书房与殿下见面谈谈就知道了。”凯利提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凯利,假如殿下愿意和我多谈论一些事务的话,我也不至于这样去担心殿下的身体了。” 两个女仆没有再把话题接下去,只是沉默地跟在玛丽的身后。两人跟着玛丽从花园的西面走到东面的尽头,再从东面慢慢向西返回时,玛丽又问着埃米,“埃米,我发现殿下在伊莎贝尔小姐面前就显得很高兴,看上去两人有很多的事务可以谈论,是吗?” “夫人,这个…我不太清楚。” “算了,你知道伊莎贝尔小姐现在在哪儿吗?” “夫人,伊莎贝尔小姐应该在她父亲的庄园里吧?!” 玛丽一边慢步一边思索着,“埃米,现在天还没有黑,你让人去把伊莎贝尔小姐找来,我有些话打算和她说。” ——————————— 伊莎贝尔在与约翰·内维尔在回到父亲的庄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当两人驱使着骑乘马来到庄园房舍门前时,一名里士满公爵的卫从上前行礼,“阁下,公爵夫人请您去到城堡去一趟。” 伊莎贝尔站在马匹一旁瞅了卫从一眼,“嗯,公爵夫人派你来找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晚餐后不久,快要到日落时。” “好吧,你等一等。”伊莎贝尔扭头冲站在身旁的约翰说了句,“约翰,回去后去告诉爵士和爵士夫人一声,我现在去殿下的城堡。” “是的,教母。呃,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也不用等我。” 说完,伊莎贝尔再次翻身上马与卫从朝着庄园南面的城堡急驰而去。当她急匆匆地来到城堡主楼公爵夫人的房间外时,埃米连忙把她请进了房间。 站在窗前的玛丽一见到伊莎贝尔的到来,便连忙招呼着她,“伊莎贝尔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已经等你很长的时间了。” 伊莎贝尔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行礼后急切地问了句,“夫人,出了什么事吗?” “埃米,你和凯利出去吧。”玛丽对女仆吩咐完后,拉着伊莎贝尔的手在房间一侧的座椅上坐下,“伊莎贝尔,今天晚餐时殿下没有吃多少东西,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原因?” 望着公爵夫人有些焦急的眼神和有些莫名其妙的问话,伊莎贝尔真想甩开手站起来,“他是你的丈夫,这种事你应该问他才对。” 瞅了眼玛丽的神情,伊莎贝尔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玛丽,晚餐后到现在你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吃不下东西?” “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用让你从你父亲的庄园来城堡了。” “好吧。玛丽,不如先喝点东西,我觉得你太紧张了。” “嗯,没问题。”玛丽说完,又把埃米叫进来吩咐了几句。待女仆离开后,这才站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景,“我知道,今天是你特意为我安排的与殿下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是,今天一整天殿下也没有和我多说几句话。” 伊莎贝尔站起身解下系着短剑的皮带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慢慢走到玛丽的对面靠在墙壁上看了她一眼,“玛丽,你有没有在心里把殿下看作你幼年的玩伴?” 玛丽把目光收回来望着她,“很抱歉,伊莎贝尔,我忘了你曾经教过我的这个方法。” 正文 第410章 调和 即使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忘了伊莎贝尔教给她的方法,问题也没有出现在她这里。相反,里士满公爵在谨慎地告诉了她一些事后,她却对丈夫与她的谈话表现出了不同于以往的“欢愉”。 “这很好啊,你是在用行动来告诉殿下,你愿意和他交谈。”伊莎贝尔在听完玛丽的诉说后,对她的表现加以赞赏。 “你知道吗,其实我对殿下说的那些与北方委员会、达勒姆城堡和达勒姆郡有关的东西并没有兴趣听下去。” 伊莎贝尔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呷了口红葡萄酒。然后,看着玛丽只是笑了笑,“那么,你对什么样的事物感到快乐呢?” “比如读书、跳舞、聚会、打牌、狩猎、刺绣。” “刺绣?玛丽,这一条恐怕殿下会让你失望了。”伊莎贝尔很随意地靠在窗前,端着酒杯悠然地说了句。 玛丽微微一愣神,又很快地笑了起来,“是啊,刺绣绝对不是一个丈夫应该要去做的事务。” 这时,窗外的城堡附近依旧还有人家都亮着灯。伊莎贝尔望着那些灯光,只是喝着酒,“玛丽,你可以把你喜好的事务告诉给殿下。据我所知,殿下很喜好读书、聚会和狩猎。我相信,你可以通过这几种方式让殿下愿意和你交谈。” 当伊莎贝尔在进入玛丽的房间后不久,里士满公爵便知道了妻子把她请来谈话的这件事。他想知道两人都谈论了一些什么,可是他又不能去偷听。因此,只好让男仆尤金去办这件事,“尤金,现在你去夫人的房间外听听她们在交谈什么。” 侍立在书房一侧的尤金面露为难之色,连忙来到公爵的书桌前胆怯地回复,“殿下,如果我在公爵夫人的房间外偷听被人抓住的话,我会被割掉耳朵的。” “别担心,尤金,你的耳朵是不会被割掉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这么做。” “殿下,我想您可以把夫人和阁下请到这里来,不就可以…” “算了,你就守在夫人的房间外。等阁下出来后,把阁下请到书房来。”公爵对男仆的胆小有些不满意,赶紧把他打发了出去。 这时,公爵夫人的房间内,玛丽还是对伊莎贝尔说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我和殿下谈一些他喜好的事物,殿下还是不愿意和我过多地交谈,我该怎么办?” 坐回到座椅上的伊莎贝尔瞅了她一眼,“你很希望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改变与殿下目前的这种淡漠的关系?” “嗯,我想过。但是,现在还没有出现你所说的那种迫切和焦急。” “很好,这次一定要试试我告诉你的办法。记住,殿下现在是你幼年的玩伴,他与你之间只有玩伴的关系。” 玛丽看了看她的表情,又把视线朝窗外瞥去,“我会试试的。” 伊莎贝尔从公爵夫人的房间内出来后,侍立在走廊上的男仆尤金在两名公爵夫人的女仆的目光下迎了上去,“阁下,殿下请您去书房。” 来到书房时,里士满公爵让伊莎贝尔坐了下来,“伊莎贝尔,玛丽找你去干什么?” 伊莎贝尔对这对贵族夫妻今晚的行为,只想用“荒谬”这个词来形容。不过,仔细想想后又觉得这种事发生在贵族家庭里又很正常。两人在双方不是自愿的情况下,成为合法夫妻有近4年的时间。现在,突然有了可以共同居住的条件,双方却发现眼中的对方竟然还是一个陌生人。 伊莎贝尔想了想后,看着公爵淡淡地说了句,“你的夫人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多交谈一些时间及让人感到快乐的事物。” “伊莎贝尔,我不知道应该和玛丽谈些什么。”亨利眨了眨眼,把凑到书桌前的身体又重新靠在椅背上,“所以,今天的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少说话或者仅仅告诉她一些委员会的事务。” “好吧,我知道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你不可能对玛丽产生爱情。”伊莎贝尔看着思考中的公爵,“那么,你还是认为你的夫人不会改变什么?” 亨利想到几天前自己说过的话,好笑地摇了摇头,“她在试图改变我对她的心意。也许,这对我们的家庭生活来说是件好事。” “除非你仍然认为自己不会爱上她。亨利,我告诉过你,我不愿插手你与玛丽的家庭生活。”伊莎贝尔站起身踱着步,“我还告诉了玛丽,让她把你当做小时候的玩伴。这样,或许可以让你减轻一些焦虑和不安。” “我也是这样想的,把她当做最好的伙伴或是玩伴。但是,当我一见到她时便立刻想到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是她的有名无实的丈夫。” “即便你是这么认为的,你有没有想过她和你会有一些共同的喜好?譬如狩猎、阅读、举行大型宴会招待宾客?” 里士满公爵把眼神朝左上方瞥去,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好好想过。” 见对方的口风有所松动,伊莎贝尔转过身来轻轻一笑,“你对玛丽说的事物她不想听,她对你说的事物或许你也不想听。不如……” “等等,伊莎贝尔,我说的什么事物玛丽不想听下去?”亨利很武断的中途打断伊莎贝尔的话。 伊莎贝尔只好把后面的半截话给咽了回去,“委员会,达勒姆城堡。” 亨利站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壁炉前,“我想,玛丽的话是对的。” 看来,今天可以早点回父亲的庄园休息了。伊莎贝尔辞别时,想起之前偶遇的威廉?帕尔。她见亨利的表情已缓和了很多,便来到亨利的桌前,“亨利,我打算向你推荐一名男子做你的卫从。” “卫从?什么人可以得到你的推荐?” “亨利,是拉提默夫人的弟弟。” “嗯,说吧。” 伊莎贝尔缓慢地回答:“这名男子是拉提默夫人的弟弟威廉·帕克。帕克先生,对你表示出了最大的尊敬之意,打算向你宣誓效忠充任一名公爵府卫从。” 正文 第411章 推荐 “拉提默夫人?嗯,你曾告诉过我的寄养在你父亲庄园内的那个男孩子的继母!?”里士满公爵从书桌后面站起身,背着双手在书房内的空地里慢慢踱着步。 望了眼窗外的漆黑夜色后,又把目光集中在枢密顾问官的脸上,“伊莎贝尔,是拉提默夫人向你推荐的这个叫做威廉·帕克的男人?” 伊莎贝尔站起身同样背着双手,抬头挺胸地站在空地上,“是的,亨利。以往夫人在给我的信件里曾提到过这件事,没想到今天我会在达灵顿城镇与这位帕克先生偶然相遇。” “偶然相遇?嗯,说来听听。” 接着,伊莎贝尔便把下午发生在达灵顿城镇的事以及后来的晚餐对里士满公爵大致诉说了一遍。亨利听了不禁笑了起来,“侄子冒犯了舅舅从而引起了一场亲人间的决斗,真有趣。” 笑完后又好奇地问了句,“既然夫人的弟弟居住在拉提默庄园内,怎么会不认识他的侄子呢?” 伊莎贝尔笑了笑解释着:“夫人那里只有几张拉提默勋爵长子幼年时的画像,况且约翰在那时十分瘦小。嗯,夫人还告诉了我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事?” “她说,约翰·内维尔刚出生时非常弱小,小到可以毫不费力的把他装进一夸脱(英制一夸脱约为1.14升)的麦芽酒酒杯里。 “哈哈哈……的确很有趣。伊莎贝尔,你是否了解过这位帕克先生的父母及家族?” “夫人曾和我说起过,她和帕克先生的父亲是北安普顿的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托马斯爵士,他们的母亲曾担任过阿拉贡的凯瑟琳的侍从女官。”伊莎贝尔说完后,又回忆着补充道:“他们还有一个妹妹叫安妮。嗯,他们的父亲是国王爱德华三世的后代。” 亨利有些惊奇地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噢,还是爱德华三世的后代?!” “是的,这是可以证实的家族历史。” “好吧,看在他们是王室后代的颜面上,我可以招募帕克先生做我的卫从。” “感激你的仁慈,亨利。” 伊莎贝尔准备离开时,里士满公爵又叫住了她,“这位威廉?帕克有骑士头衔吗?” “不,到目前为止他没有任何头衔,受教育方面只是在教会学校学习过几年。” “嗯,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来我的公爵府充任卫从的原因了。” “亨利,下周我就会启程去萨塞克斯郡对新庄园进行验收,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伊莎贝尔平静地问了句。 “嗯,郡内的事务你安排好吗?” “明天等你去达勒姆城堡后,我就会对领地及城堡事务做出安排。” “好吧,路上要多小心,别让熊和狼给吃了。” 伊莎贝尔咯咯笑着,“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亨利用一双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还有,路上的花费和请画家的费用还是去找管家领取。无论走到哪儿,去干什么都不能丢了公爵府的颜面。” “亨利,我知道。我还想说的一点是,可以趁着5月的节日举行几场宴会或舞会,邀请邻近郡的贵族、骑士、法官和乡绅来公爵府祝贺公爵夫人的到来。” 亨利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玛丽是诺福克公爵的长女,并且公爵现在是宫廷内最有权势的受国王宠信的大臣。” ——————————— 在此之前,威廉·帕克急匆匆地赶回拉提默庄园后找到了姐姐拉提默夫人。两人来到会客厅后,威廉非常惭愧地说起了在达灵顿城镇牛马市场内与侄子相见的事。 在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庆幸、高兴和斥责等各种表情。在喝了一杯仆役送来的梨酒后,这才放松下来阴沉着脸望着从父亲家来的弟弟,“威廉,约翰已经向你表示了歉意,你竟然还不肯放过他?约翰还是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威廉一脸委屈地坐在一侧,兀自为自己狡辩着:“姐姐,当时我看到约翰时,我真的以为他是一个有16、17岁的男孩子。你知道吗,约翰看起来很强壮、高大,不仅带了一柄骑士剑,还带了一柄战斧。” “威廉,你说的是真的?”凯瑟琳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继子了,有些怀疑弟弟的话。 威廉连忙举起右手,凝望着凯瑟琳,“姐姐,我可以对天主起誓。如果我有半句话是假的,我会受到被堕入炼狱的惩罚。” 凯瑟琳摇了摇头,“算了,我相信你。看来,约翰在伊莎贝尔小姐父母的庄园里生活得很不错。” “姐姐,其实是您的远见解救了姐夫的长子,您的继子。如果您没有把我的侄子送到伊莎贝尔小姐父母的庄园寄养,约翰又怎么可能变得如此强壮呢。” “好了,威廉,这件事就不要告诉约翰的父亲了。还有,今后如果再遇上这种事,决斗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假使真的要进行决斗,请你在决斗前搞清楚对方的身分、家族及地位。” 威廉对姐姐的啰嗦显得有些不耐烦,“是的,拉提默夫人,我知道了。” 凯瑟琳看了眼满不在乎的弟弟,叹了声气,“临睡前,多向天主做一次祈祷,你要忏悔你的罪孽。” “知道了,姐姐。” 两人分别又喝了些酒后,凯瑟琳说到了让人高兴的一件事,“真的让人感到很意外,你竟然在决斗的时候与伊莎贝尔小姐相遇。” 威廉挪动了一下屁股,把脸凑到拉提默夫人的方向嘻笑着,“姐姐,这是天主的旨意,要让我今天与伊莎贝尔小姐相遇。”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知道她的身分的?” “其实,当我看到小姐替约翰参加决斗时我就对她产生了一些…喜爱之情。” “咯咯咯……原来是这样,后来呢?” 威廉用手撑着下颌,眨了眼,“后来,我就说既然是正式决斗就应该有见证人,双方向对方和见证人起誓。我在起誓后,我想她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正文 第412章 夜谈 “你先等等,我去看看约翰的父亲。”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带着一名贴身女仆离开会客厅,朝拉提默男爵的房间走去。 威廉·帕尔在又喝了一杯麦芽酒后,凯瑟琳带着女仆又返回到会客厅内。当她坐下时,威廉望着她那张沉静的脸庞好奇起来,“姐姐,是您告诉伊莎贝尔小姐关于我的一切的吧?” 拥有亨利八世第一位王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高贵气质,又有着安妮·博林的聪明头脑,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凯瑟琳·内维尔即今后的凯瑟琳王后确实称得上低调、睿智以及善解人意。 她很清楚弟弟的想法,也十分明白站在伊莎贝尔·沃尔顿背后的是一位怎样的上等贵族。里士满公爵,亨利八世的私生子,不仅坐拥大量的土地及财富,而且还担任着统辖北方五郡的北方委员会主席一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里士满公爵现在已是一位统领北方贵族及其军队的最高统帅。 如此炙手可热的一位青年贵族,将来势必会成为受亨利八世宠信的重要廷臣之一。将来进入贵族院(英国议会的上议院)成为议员,担任枢密院议长、王室掌玺官、内务府大臣、海军大臣等重要宫廷职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凯瑟琳并不愿意公开的在里士满公爵及其他贵族面前表露出一种为亲人寻求庇护的心思。毕竟,从本质上讲她并不是那种有欲望和野心的贵族女性。因此,她也仅仅是间接的去接触女性伙伴伊莎贝尔而已。 凯瑟琳把那双有着一对双眼皮的眼睛朝威廉一瞥,樱桃小嘴又微微向左一咧,“我原本打算等约翰的父亲身体好些后再邀请伊莎贝尔小姐来庄园做客,把你介绍给她认识。现在看来,连邀请她来庄园做客的机会也没有了。” 威廉嘿嘿笑了几声,斜靠在座椅上翘着腿,“姐姐,你和伊莎贝尔小姐是什么时候成为好伙伴的?” 凯瑟琳坐着时始终保持着上身的挺直,“就是北方爆发叛乱运动的那年。” “嗯,我也是从很多谴责叛乱的书里知道那场震惊全国的叛乱的。” “好了,不说叛乱了。威廉,现在你想怎么做?我是说你已经认识了伊莎贝尔小姐。” 此刻,威廉却眨了眨眼故意兜了个圈子,“姐姐,假如今天我没有与伊莎贝尔小姐相遇,你打算怎么做?” “嗯,把你介绍给她认识,如果她愿意的话再把你推荐给里士满公爵。” “噢,然后呢?” 凯瑟琳很诚恳地说了句:“为了表示对她的感谢,也为了促进事务的进展,我会送些她喜爱的礼物给她。” 威廉追问着:“什么礼物?” “嗯,葡萄酒、鲱鱼、豌豆荚或是蜜饯。” “姐姐,你想送这么多东西给伊莎贝尔小姐?” “怎么?我作为你的亲生姐姐请求伊莎贝尔小姐让你得到利益,不应该向她表示最衷心的感谢吗?” 威廉轻轻笑了起来,“姐姐,不如您把这些礼物给我好了,我可以代为转交给伊莎贝尔小姐和她的家人。” 凯瑟琳看了眼弟弟愉悦的表情及肯定式的话语,她似乎已猜到了弟弟将要说的话,“难道,伊莎贝尔小姐这么快就答应向公爵推荐你了?” “是啊,她还让我在明天日出前就赶到公爵的城堡。”威廉得意洋洋地看了眼依旧年轻、美丽的凯瑟琳,“姐姐,我很羡慕你可以拥有一位值得交往一生的最好的伙伴。” 一个不被看好的请求居然在一天之内就得到了回复,凯瑟琳觉得有些奇怪。疑惑地望着弟弟,“你是怎么对伊莎贝尔小姐说的?” 威廉便把自己对伊莎贝尔说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凯瑟琳听了后沉默着站起身。这时,贴身女仆走过来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待女仆完成工作后,凯瑟琳在弟弟的面前来回踱着步。 随后,又抬起头看了眼弟弟,“伊莎贝尔小姐有没有说,推荐你去公爵府担任什么职务?” “当然说了。嗯,她让我去担任一名公爵府的卫从。” “原来是卫从的职务。威廉,你愿意去当一名卫从吗?”凯瑟琳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望着弟弟。 威廉瞅了眼姐姐,思索着点了点头,“我愿意。现在,我只是一位爵士的没有任何头衔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当一名卫从?” 凯瑟琳摇了摇头,轻轻笑了起来。“威廉,很多北方贵族的卫从,通常是由绅士、约曼和公簿持有农的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或第三个儿子担任的。” “是这样啊。那么,这些次子或第三个儿子在贵族的家庭里需要担心其他方面的问题吗?我是说服装、吃住、马匹和武器。” “不需要。相反,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很不错的职务。清闲、舒适,还有较高的收入。” “嗯,听起来还不错,如果可以学习骑士技能就更好了。” “你还想着成为一位骑士?” “是的,姐姐。”威廉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是爱德华三世的后代。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成为一位受世人尊敬的骑士。” ——————————— 整个晚上威廉·帕尔一直都很兴奋,收拾着从父亲家里带来的衣物。而作为一名骑兵所需要的甲胄、武器和其他装备,他只有一柄父亲留给他的十字半手剑。 另外,骑兵最重要的生存、作战伙伴即马匹,他只有一匹普通的骑乘马,这样的马匹只适合日常使用。如果要上战场的话,就必须要换成战马才能适应复杂多变的战场环境。 收拾完衣物,又细心擦拭了好几遍父亲留给他的那柄十字半手剑。完成这些工作后,威廉提着油灯悄然走出房间来到位于庄园东北角的马厩外,他打算在出门前再对马匹做一次保养。 当他稍感疲惫地返回到庄园路过会客厅时,发现离日出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两小时了。提起油灯,看了眼那台发条钟,“现在是早上2点钟,没有时间睡觉了。” 正文 第413章 恭候 威廉·帕尔提着油灯悄然离开会客厅时,想起了昨晚凯瑟琳让他向天主祈祷并忏悔一事。一边走自己的房间走,一边思索着,“反正现是星期一的早上了,不如趁着做晨祷时再进行忏悔。” 打好主意进入房间锁上房门,将油灯放在睡床一侧的小桌上。双腿跪在床边,双手交叉,面向在暗中的天父低头闭眼,做起了晨祷:“上主,我们的天主,求你恩赐我们在平安中,在快乐中度过这一天,不要让我们遭受创伤,不要让我们沾染罪污。让我克服一切烦恼的困扰,并远离罪恶的诱惑,能使我们今晚欢欣的向你讴歌赞颂。上主---我们的天主,你是照顾万物的慈父,愿你永远受赞美。” 做完晨祷后,右手五指并拢并伸出中指依次在额头中间,胸口,左肩和右肩各点一下划十字。最后,再次双手交叉并低下头轻语一声:“阿门。” 有趣的是,天主教会或安立甘宗对信徒的规定是在早晨五、六点钟做晨祷即日出之时。威廉此刻做的晨祷,似乎是在遇到紧急情况或受到诱惑时才需要做的祈祷。做完晨祷后,他又开始诵念起了忏悔经。念完一遍,按照姐姐凯瑟琳的要求又诵念了一遍悔罪经。 做完祈祷后威廉的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头脑变得清晰的同时又显得精神抖擞。拿上已打包好的包裹及父亲留给他的那柄十字半手剑,提着油灯再次走出房间。快步来到马厩给骑乘马装好鞍具,骑上马返回到庄园式房舍的大门前,看到了一盏在日出前的黑暗中显得特别明亮及温暖的油灯。 驱使马匹走近一看,原来是姐姐凯瑟琳与提着油灯的贴身女仆。威廉跳下马,左手握着腰间的佩剑,来到姐姐面前严肃地行礼问候:“早安,拉提默夫人。” 凯瑟琳眼中饱含着与亲人离别的热泪,还礼后轻语着:“威廉,愿全能的天主垂怜你,赦免你的罪,使你得到永生。” 威廉抬起头正视着夫人,“姐姐,我感激您的祝福。” “威廉,我希望你在记住你是爱德华三世的后代时,忘掉你是国王的后代,你明白吗?” “姐姐,我…嗯,我明白了。” “好了,上路吧。我会写信告诉父亲,让他为你感到骄傲的。” “是的,尊敬的拉提默夫人。”威廉说完后,伸出双臂轻轻一笑,“夫人,可以吗?” 凯瑟琳笑而不语地点了点头,威廉上前一步搂抱了一下对方。很快,松开双臂时突然想到一件事,“姐姐,伊莎贝尔小说让我转告您,她把最衷心的祝福送给姐夫与您。” 在漆黑的夜色中,威廉·帕尔,这位将来的北安普顿侯爵一世腰系十字半手剑,骑着骑乘马向着未知的前途急速奔驰而去。他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将要做什么,将会成为什么。 ——————————— 应该说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为了不让里士满公爵给委员会的其他成员留下一种怠慢、懒惰的恶劣印象,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日出前已经与数十名准枪骑兵卫从在城堡主楼前列队站好了。 在等待公爵走出主楼的时候,她不时的扭头朝南面的城堡大门看去。当时间在悄然无息的安宁中慢慢过去时,一名手持长柄矛斧的军士快步向她小跑而来,在距离她一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行礼后报告:“阁下,城外有一个自称是北安普顿郡郡治安法官长子的人请求见到您。” “幸运的家伙。”伊莎贝尔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把他领到这儿来。” 这是威廉第一次来诺丁汉城堡,没敢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地骑在马上跟随着守门军士来到主楼阶梯前。当他看到黑暗中燃烧的火把及列队站好的众卫从时,神情激动地跳下马来。 “这位就是你要找的人,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阁下。”守门军士在一侧对他认真地介绍道。 “感谢。”威廉礼貌地点了下头后,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行礼问候,“早安,阁下。” 身穿准枪骑兵甲胄及披风的伊莎贝尔左手撑在腰间短剑剑柄的配重球上,安静地站在威廉的面前。嘴角微微一咧,“早安,威廉·帕尔先生。” “阁下,我来了。” “嗯,还不算太晚。殿下还没有出来,你和他们站在一起吧。” 威廉牵着自己的马站在了第一排卫从的最后。他瞅了眼来在队前来回踱步的伊莎贝尔,想张口说话却慑于眼前的情形还是没有张嘴。再看看身旁的一名同样身着甲胄及披风的卫从,只见对方双目直视前方,手握剑柄一动也不动。 “难道,等会儿会有一场军事行动?” “还是殿下要外出巡行领地?现在还没到日出的时间,殿下就打算巡行领地?好像太早了一些吧。”威廉对眼前的情形正感到狐疑时,忽然听到一个带有浓郁的北方口音,沉稳有力且拖长尾音的女性说话声:“注……意!” 列队站好的众卫从齐刷刷的把目光集中在率先走出主楼的一个年轻男性的脸上。四周光线太暗,燃烧中的火把又不能完全照映出这位年轻男性的面部特征,威廉只能从他的服装上来辨别这位年轻男性是什么人。 “早安,殿下。”伊莎贝尔站在队前左侧严肃庄重地行礼问候。 “早安,殿下。”在其身后列队站好的众卫从异口同声的同样问候着这位年轻男性。 “没错,这肯定就是里士满公爵了。他所穿的服装的类型、面料和颜色也只有他这种地位的人才能穿。”威廉思索的同时也跟着身旁的卫从行礼问候。 “很好。”里士满公爵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即把目光转向伊莎贝尔,“顾问官,你过来一下。” 伊莎贝尔连忙走上阶梯来到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身旁。亨利在瞥了眼其他在场的人后,压低声线说了句:“临睡前,我吻了一下玛丽的额头。” 正文 第414章 护送 “吻额头?亨利,你把玛丽当作你的妹妹了吗?”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还是轻轻一笑,“殿下,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没错。然后,我还祝福她晚安。” 伊莎贝尔瞅了眼等待中的众卫从,仍旧微笑着回答,“我猜公爵夫人同样对您说:‘殿下,祝您晚安。’” 当里士满公爵微笑点着头的同时,伊莎贝尔仍然在切实履行自己的职责,“殿下,请上马吧,我不希望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对您有所抱怨。” “抱怨什么?”里士满公爵与贴身男仆尤金走下阶梯时,奇怪地看着走在右侧的伊莎贝尔。 “抱怨您对委员会主席职务的怠慢和疏忽。” “怠慢,疏忽?伊莎贝尔,迟早我会让陛下砍掉这些北方贵族的头。” 从公爵的话语中伊莎贝尔可以感受到一丝凶狠专横,还有公爵的那副神态看上去似乎也与年轻的亨利八世颇为相像。尽管她没有见到过年轻时的亨利八世,但是她相信眼前的里士满公爵今后会成为一位不戴王冠的“国王”。 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全都落在了站在第一排最后一个的威廉·帕尔的眼中。他很羡慕伊莎贝尔可以得到里士满公爵的信任,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像她那样的受到宠信的家臣。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公爵及枢密顾问官的身影。这时,他看到公爵在阶梯前准备上马时却又停下了动作。随后,顾问官好像又与公爵说起了什么。 正当他准备把目光转向其他地方时,却惊奇地发现伊莎贝尔转过头来冲他朗声叫了句:“威廉·帕尔先生,到这边来。” 威廉急忙走到卫从的队伍来到里士满公爵面前,再次行礼问候:“早安,殿下。” 里士满公爵凝视着他一会儿后,缓缓地点了下头,“威廉·帕尔先生,现在我要去达勒姆城堡,我的顾问官会安排好你的事务的。” “是的,殿下。” 里士满公爵翻身上马拉起缰绳时,伊莎贝尔连忙对威廉吩咐着:“去牵你的马,跟着我走。” 随后,威廉骑上马跟随在伊莎贝尔的身边与公爵出行的队伍快速离开了诺丁汉城堡。一路上经过了哪些村庄、教堂、小树林和耕田,他一概不清楚。不过,有一件事他却非常明白,他要和枢密顾问官一起护送里士满公爵往达勒姆城堡的方向走。至于达勒姆城堡在哪个方向,他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骑行了多久,队伍在一个村庄外的道路边停了下来。威廉松松地拉住缰绳,不让骑乘马在队伍里乱动的同时又可以趁机休息一下。他感觉自己这一路骑行过来后身体有些疲惫,因为在以往的外出时间里他从未试过不歇气的急速奔驰这么长时间的路程。 瞥了眼骑行在右前方的伊莎贝尔,他悄悄的来回挪动了一下屁股,快速思考起来,“殿下的队伍停在这里,是不是要休息一会儿?” “如果要休息的话,那就太好了。还可以喝些麦芽酒,伸伸腿脚。” 当他想要接着想像下去时,却看到伊莎贝尔独自一人骑着马往队伍的前面的去了。既没有下令下马休息,也没有下令继续前行,他想不通公爵的队伍停在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算从身边的卫从同僚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早安,伙伴,殿下在这个地方停下来是为了休息吗?” 那名年轻且沉稳的卫从瞅了他一眼,拿出水袋喝了口麦芽酒后才低声对他说了句:“这里是郡界,殿下还有话要对阁下说。” “噢,郡界?!伙伴,我们过了郡界就到达勒姆城堡了吗?” “达勒姆城堡?还早着呢,大概还有两个小时的骑程。” “我的天主,还有两小时的路程?” 连续喝了好几口麦芽酒的卫从,放下水袋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嘿,你是从哪儿来的?你身上的服装,让人认为你是一个平民或是律师。” 在法律上属于平民的威廉·帕尔,此时没有头衔更没有地位,所以只能穿一些第二等级人口的衣服。看了眼好奇的卫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从北安普顿郡来的。” “北安普顿郡?在什么地方?” “在王国的中部,一个比较安宁的郡。” “噢,那么你来北方做些什么?怎么会跟着我们一起走?” 这时,威廉拿出自己的水袋喝了两口麦芽酒,放下水袋后看着同僚,“殿下已经同意我在公爵府担任一名卫从的请求。所以,这就是我和你们一起来到郡界的原因。” 那名卫从拉了拉缰绳,控制住不断地用一只前蹄刨着地面的战马,嘿嘿笑着,“原来你也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儿子,是谁推荐你来公爵府的?” 威廉没有想太多,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不,我是长子,是阁下推荐我来的。” “你说什么?你是长子?”原想和他开两句玩笑的卫从,有些吃惊地望着他。 “没错,我想长子同样也可以进入到贵族家庭里充任卫从,是吧?”威廉一脸轻松地笑着。 “但是,你是有继承权的。难道,你的父亲不愿意让你继承财产?” 这时,威廉听到从右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战马被人勒停传来的嘶叫声,他看到伊莎贝尔骑着战马又回到他的面前,“威廉·帕尔,待在这儿。” 很快,这支由数十人组成的公爵出行的队伍除了他与两名卫从外再一次的快速出发了。此时,太阳已从地平线的那一头慢慢升了起来,两名卫从迅速用水袋里的麦芽酒熄灭了手中的火把。 “我们回去。”伊莎贝尔拨转马头时,扭过头冲在场的三个人吩咐着。 在返回城堡的路上,自然也就不再像离开时显得那样急迫。两名卫从骑马在前面开道,伊莎贝尔与威廉·帕尔并肩骑行在后面。威廉一边驾驭着骑乘马,一边瞅着表情不再凝重的伊莎贝尔,“阁下,我们不需要跟随殿下去达勒姆城堡吗?” 正文 第415章 第一次 今天是威廉·帕尔作为里士满公爵的一名卫从的第一天,他有些急于想在公爵面前证明自己是完全可以胜任卫从的职务的。但是,他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充其量只是一名刚入伍的美国海军新兵即三等兵,等级为e-1,无军衔袖章标识,无军衔领徽标识。 再说到让他引以为傲的父亲,其郡治安法官的职务按照后世的职业划分,就是一位经总统提名并被参议院批准的法官,具体职务为终身制的地区法院的联邦法官。 当然,联邦法官是最令人尊敬的职业,享有崇高的地位,是正义的化身,是护法的使者。在绝大多数职业都会面临任期届满或失业的问题时,法官可以拿着高薪工作到退休为止。 伊莎贝尔·沃尔顿转念一想,后世的地区法院法官的职务、地位似乎与此时的郡治安法官非常类似。没错,美国作为曾经的英国殖民地,独立前的司法制度基本沿袭了英国的法律传统。 虽然此时的郡治安法官不拿年薪,但同样受人尊敬,享有崇高的地位。与后世的联邦法官相较,郡治安法官的权力更大,管辖范围更广。 他的父亲是郡治安法官,自己的父亲也是一位郡治安法官。因此,有一位郡治安法官的父亲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这位郡治安法官的长子目前一无所有,只能把父亲的头衔及职务抬出来以便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 不过,从威廉愿意接受公爵府卫从职务的行为来看,他还是有决心、有毅力来改变目前的处境的。即便他是冲着这份职务的收入及待遇来的,那也可以把他训练成一名效命于里士满公爵的合格的准骑士。至于能不能被授封为骑士,那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不,目前殿下还没有完全相信你。只有在你向殿下宣誓效忠以及完成骑士技能的学习后,才能得到殿下的信任。”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道路两侧成片的田地。 威廉思索着她的话,下意识地点点头,“我可以向殿下宣誓效忠。阁下,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骑士技能?” 伊莎贝尔瞅了眼表情有些严肃的威廉,轻松地笑了笑,“放松点,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所以,你也不用经过14年的学习才能成为一位骑士。” “是的,阁下。您的意思是说,现在的‘骑士’更多的是一种荣誉或是头衔?”威廉嘿嘿笑了两声。 “是啊,假如你没有骑士的头衔,恐怕连郡治安法官的职务都不能得到。我是说,如果你愿意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些。” “嗯,看来是这样的。如同您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那样,只有在被授封骑士后才能得到治安法官的职务。” 伊莎贝尔拉了拉缰绳,看了他一眼,“你想通过其他方法得到‘骑士’头衔的话,现在离开公爵府还来得及。” “离开?不,阁下,我是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公爵府卫从才来的。您应该知道,今天我来公爵府并没有得到我父亲的同意。” “嗯,假如你父亲不同意呢?我记得,你可是你父亲的长子。” “这个…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 当四人骑行到距离诺丁汉城堡还有一半骑程的东莱顿村外时,伊莎贝尔说了一个让威廉感到有些惊喜的想法。威廉不敢相信地望着她,“阁下,您打算带我回北安普顿郡?” 伊莎贝尔觉得他的话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连忙纠正着又说了一遍,“不,我在前往萨塞克斯郡时会经过北安普顿郡。这样,就可以让你在你父亲的庄园内停留一些时间。” “阁下,这太好了。您会和我一起去我父亲的庄园的话,那么我父亲也许就不会反对我的想法了。” “你可以试一试。” 从郡界返回公爵府所在的城堡会经过阿斯克庄园,又因为此时离召集家臣进行每天的例会还有大约两小时。所以,伊莎贝尔四人在骑行到阿斯克庄园外时拨转马头,朝庄园内骑行而去。 回到庄园时,奥古斯丁爵士及夫人还没有起来。整个庄园只有威廉的侄子约翰·内维尔,还有管家和仆役早早地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小约翰在早上6点钟起床,是伊莎贝尔给他定下的规距。寄养在阿斯克庄园的这几年,小约翰每天都在这个时间起床进行骑士技能的训练,完成训练后再接受梅珀姆牧师的私人家庭教育。 这是威廉今天的第四个第一次了。第一次来诺丁汉城堡,第一次护送公爵远行,第一次来伊莎贝尔父母的庄园,第一次在她家里吃东西。此刻,威廉·帕尔开始觉得北方的生活不是像父亲所说的那样混乱。 伊莎贝尔来到管家及仆役们用餐的小餐厅内,对正在用餐的管家吩咐了几句。随后,四个人便坐在了后花园内吃着仆役们送来的面包、腌渍的肉和鱼,再喝上一些麦芽酒。当众人吃到约六、七分饱时,四个人在花园内喝着麦芽酒轻松地闲聊起来。 两名卫从和威廉分别对伊莎贝尔表示感谢,感谢她带他们来爵士的庄园吃些东西,喝些麦芽酒。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早。” 一名卫从嘿嘿笑着,“阁下,如果殿下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去达勒姆城堡,我们就可以在您父亲的庄园内吃上好吃的食物了。” 伊莎贝尔斜靠在座椅上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瞅了眼那名卫从,“从殿下的城堡到达勒姆城堡大约是3个多小时路程,一去一回就是6个多小时。如果殿下每天花这么多时间赶路,恐怕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和公爵夫人的夫妻生活。” 另一名卫从思索着点点头,“阁下说得不错。如果殿下在路上从马上摔下来,那就变得更糟糕了。” 坐在伊莎贝尔对面的威廉也说了句,“阁下,路途遥远的话可以让殿下乘坐马车。乘坐马车的话,就可以护佑殿下不受到侵害。” 正文 第416章 欣喜 “马车?威廉,现在城堡内有三辆马车,公爵夫人就是坐着其中的一辆豪华马车从阿伦德尔城堡来北方的。”伊莎贝尔并不打算责备初来乍到的威廉·帕尔。相反,还告诉了他一些实际情况。 “哈哈哈……”一名叫鲍德温的卫从指着威廉笑了起来,“威廉,你以为殿下不会想到购买马车吗?” 威廉的脸色变得有些红,却仍然强辩着:“殿下不乘坐马车出行是殿下的理由的。阁下,您认为呢?” 伊莎贝尔喝了几口麦芽酒,点点头,“目前殿下还很年轻,他认为自己要像国王陛下年轻时那样做一位既有学问又精通狩猎、马术、射箭和剑术的贵族。” 鲍德温随即把话题转移到了亨利八世的妻子身上,看了眼众人低声说了句:“阁下,我听说国王陛下在今年1月迎娶了那位来自欧洲的贵族的女儿后,直到现在也没有让这位新王后加冕。” 威廉瞥了眼对面的伊莎贝尔,见她没有表态便接过话题,“我记得我父亲曾对我说过,国王陛下的这段婚姻的背后是有着政治及外交原因的。” 两名从出生就一直待在北方的卫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新鲜事,隔着桌子把脸凑到威廉的面前,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句,“威廉,快告诉我们。” 威廉再次看了眼不吭声的伊莎贝尔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国王陛下要与克里维斯公国的克里维斯公爵建立重要的联盟。” 这次亨利八世利用第四段婚姻与克里维斯公国结成联盟,是在1536年至1538年的意大利战争后达成协议的。从1494年持续到1559年的意大利战争,是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与法国为争夺意大利进行的一系列战争的总称。 英格兰是在意大利战争的第二阶段(1509年—1515年)被卷入到这场战争的。1511年10月,威尼斯、罗马教皇、西班牙、英格兰和瑞士各州订立同盟(反法神圣同盟),目的是将法国军队逐出意大利。其实,这场旨在争夺意大利的战争进行到第五阶段时已经演变为法国和西班牙两国争夺欧洲霸权的战争。 在场的人包括伊莎贝尔·沃尔顿,谁也说不清楚这场战争是怎么开始的。英格兰王国是什么时候参加战争的,王国参加这场战争的目的又是什么。 伊莎贝尔倒是知道这场战争,但是她只对战争的意义比较感兴趣。其意义是,决定这场战争进程及其后的欧洲政治平衡的,不再是地中海地区的意大利城邦国家、土耳其、神圣罗马帝国和德意志诸侯国,而主要是大西洋沿岸的西班牙、法国和英国。 至于威廉说到的亨利八世迎娶克里维斯的安妮公主的外交因素,最终也因为法国-西班牙天主教联盟的内部变化而失去了意义。现在是1540年的5月,亨利八世已经对来自欧洲的安妮公主非常不满了,大概在下个月就会命令安妮离开宫廷。到了7月初,亨利便宣布与安妮的婚姻无效。到了月底亨利八世迅速与萨里伯爵的堂妹凯瑟琳·霍华德结婚。 两名卫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睁大了四只眼睛瞪着威廉,这表明他们俩感觉到对方说的事太新鲜,新鲜到不敢相信是真的。一直在旁观的伊莎贝尔轻哼一声,看了眼三个人,“好了,谁不准再提国王陛下的这段婚姻及新王后,你们都明白吗?” ——————————— 约翰·内维尔被仆役叫醒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来到庄园的校场上与两名庄园卫从进行早间的热身训练。在完成热身训练后的,庄园卫从对他说了句话:“先生,您的教母回来了,您应该去对教母进行问候。” “真的?我肯定你是在骗我,你们不想陪我训练,就随便找个理由让我离开。” “哈哈哈…先生,假如我们不想陪您训练的话,也不敢用任何理由来欺骗您。”卫从哈哈笑着又表情严肃地告诉他,“您的教母,也就是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用这样的理由来欺骗您,我们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的。” “好吧,你们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约翰说完,抓起扔在一旁地上的白色丝绸衬衣朝会客厅走去。 来到会客厅一问仆役,教母不在。约翰歪着小脑袋又想了想,这时正好看到管家走过来,“首席仆役长,请问教母现在在什么地方?” 管家行礼问候后,一板一眼地回答:“先生,伊莎贝尔小姐此时与三名公爵府的卫从在花园内用餐。” “好的,我知道了。”约翰转身朝后花园走时不禁想着,“教母怎么会在花园内吃东西呢?” 就在他进入花园时一眼便看到坐在背阴处的众人,一边朝众人加快脚步走去,一边咧着嘴露出欣喜的笑容。此时,面向庄园房舍的威廉也看到了走来的约翰,连忙向半空中竖起一条胳膊招呼着,“约翰,快过来。” 当小约翰分别与众人行礼问候后,侍立在伊莎贝尔一侧。伊莎贝尔看了眼教子的表情,又看了看威廉的表情,轻轻摇了下头,“约翰,自己去搬张椅子来坐。” “是的,教母。”约翰恭敬地说完,冲舅舅做了个怪脸后转身跑了。 “阁下,约翰怎么早就起来了?”威廉望着侄子健壮的背影,有些好奇。 “约翰也想成为一位骑士,所以他每天都会在5点起床。”伊莎贝尔看到约翰来了后,觉得她和其他人在庄园休息的时间有些长了,便打算去会客厅看看那台法国钟显示的时间。 当约翰兴奋地端着一张高靠背椅来到众人身旁时,却没有看到教母,不解地问着威廉:“舅舅,教母去哪儿了?” “她还有其他事务要办,快过来坐。”威廉愉悦地说了句后,让侄子在身旁坐下。 “舅舅,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约翰坐下时,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 威廉故意皱了皱眉头,看着侄子,“约翰,我是来检查你的训练成绩的。” 正文 第417章 耻辱 伊莎贝尔来到会客厅后,发现奥古斯丁爵士及爵士夫人已经正襟危坐在那里了。对父母行礼问候了一番后,爵士夫人把她叫到身边,“孩子,约翰的舅舅跟着你一起来了?” “是的,母亲,帕尔先生是作为一名卫从跟随我把殿下护送到郡界的。” “嗯,这个威廉今年有多大了?他的父亲是贵族吗?现在担任什么职务?” 伊莎贝尔瞅着有些苍老的爵士夫人,会心地笑了笑,“母亲,您是在想能不能让我嫁给威廉·帕尔先生?” 坐在主位的奥古斯丁爵士站起身,踱着步来到母女两人面前,“孩子,你来到这个家庭已经有六年了。虽然这是殿下的主意,但是我们仍然把你当作亲生孩子来看待。所以,你现在必须要考虑一下你的婚姻问题了。” “好吧,父亲。嗯,威廉的父亲现在在北安普顿郡担任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家族的祖先在两个世纪以前一直居住在威斯特摩兰郡的肯德尔城堡。”伊莎贝尔只能把凯瑟琳告诉给她的一些家族的事,告诉给爵士。 爵士夫人一听便有了兴趣,拉着伊莎贝尔的手连忙问了句:“孩子,这么说这位帕尔先生来自贵族家族?” 爵士用慈祥的目光望着伊莎贝尔,“孩子,我知道肯德尔城堡的一些事。当年肯德尔勋爵死后,帕尔先生的家族便接管了城堡,这个家族……是爱德华三世的后代吧?” 尽管伊莎贝尔想知道爵士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却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嗯,父亲说得没错。” 一旁的爵士夫人高兴起来,脸庞上绽放出许久未见的笑容,“孩子,我想这位帕尔先生很适合你。他的父亲也是治安法官,家族祖先也来自于王室。” “母亲,假如我告诉您帕尔先生目前不仅没有结婚,就连骑士头衔也没有,您还打算让我嫁给他吗?”伊莎贝尔瞅了眼橱柜上的那台法国发条钟,她在算着时间说话。 “这…这是怎么回事?”安东尼娅很奇怪地看了眼女儿后,又抬起头望着丈夫,“爵士,您知道吗?” “看来帕尔先生的祖先是国王爱德华三世的女性后代分支,家族现在也没落了。孩子,你知道帕尔先生家族的领地在哪儿吗?” “据帕尔先生的姐姐拉提默夫人说,大概是在兰开夏郡的霍顿。” 兰开夏郡是北方诸郡中有名的贫穷的郡,而男方的家族领地却在这个郡内。安东尼娅听到女儿的话后沉默的连连摇了摇头,目前唯一可以让她聊以慰藉的就是对方家族还有一块领地。伊莎贝尔知道爵士夫妻两人很看重门当户对的婚姻。因此,丝毫不敢“隐瞒”威廉·帕尔及其家族的真实情况。 伊莎贝尔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轻松地站起身望着父母行礼说:“父亲,母亲,我要回殿下的城堡了。” 安东尼娅抬起头望着女儿,眼中再次充满了一种忧伤,“愿天主护佑你,孩子。” “夫人,我去去就来。”奥古斯丁爵士走在女儿的身旁,“走吧,带我去见见这位帕尔先生。” “爵士,您还是希望可以了结母亲的心愿?”伊莎贝尔离开会客厅时,瞅了一眼父亲。 “不管怎么样,帕尔先生的父亲也是一位为国王陛下效命的治安法官。只要帕尔先生再努力一些,骑士头衔可以很轻易地得到。” “爵士,他不仅可以得到骑士头衔,而且还可以成为…”伊莎贝尔差一点就说出威廉在三年年得到的贵族头衔了。 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女儿,“还可以成为什么?” “噢,没什么。我是说,以后也许还会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治安法官。” “嗯,这是有可能的。只要他努力得到国王陛下的授封,得到郡治安法官的职务也是可能的。” 爵士及爵士夫人如此着急把伊莎贝尔嫁出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六年前她才“15岁”,所以不用考虑婚嫁的问题。现在,她已经21岁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有嫁出去,这简直就是阿斯克家族的耻辱。如果这种事放在其他骑士家庭的女儿身上,恐怕已经结第二次婚了。 实际上,伊莎贝尔嫁给威廉·帕尔应该说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了。丈夫将来是北安普顿侯爵一世,那么她的头衔就会随之升级为北安普顿夫人,她与丈夫的家族领地就是整个北安普郡。 等到他们的孩子出世以后,她的长子即家族继承人可以使用父亲拥有的所有头衔之一,女儿也可被尊称为夫人。在这个基础上,她的其他儿子也可以被冠以勋爵头衔作为尊称。 在政坛及宫廷中,丈夫的侯爵头衔会始终稳定地保持在贵族爵位中的第二等级。更由于数量稀少,会被伯爵、子爵及男爵所格外看重。在重大社交场合中,国王对丈夫的称呼一如对待公爵那样。同理,对待身为侯爵夫人的她如同对待公爵夫人一样尊敬和礼貌。 可是,三年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假如里士满公爵的夫人玛丽如同简·西摩王后那样患上产褥热而死,公爵打算娶她作为第二任公爵夫人,这种情况也是可能会发生的。因此,将来的情况会变成怎么样,伊莎贝尔现在根本就不想考虑。 ——————————— 之前,威廉·帕尔与侄子约翰·内维尔在花园内聊得很开心。虽然两人在血缘上没有一点联系,但是两人却没有因为血缘关系而疏远对方。天真的约翰听到威廉这么一说,连忙兴奋地说了句:“舅舅,您真的是来检查我的训练的?” 威廉瞅了眼一旁看笑话的两个卫从同僚,点点头,“是的,约翰。我听你母亲说,你在你教母的家庭里被寄养了三年。三年的时间不短了,至少应该学会狩猎、马术、剑术这几样骑士技能。” 有些热血沸腾的约翰连忙站起身来,看着威廉,“是的,舅舅,您说的这几样我已经学习了很多。现在,我就可以向你展示一下。” 正文 第418章 审查 “约翰,现在不用这么焦急。瞧,我们在这里欣赏欣赏夏季的阳光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威廉·帕尔不慌不忙地拿着酒杯喝了两口麦芽酒。 叛逆少年约翰·内维尔此时又显露出了叛逆的那一面,“不,舅舅,既然您已来到寄养我的庄园,我就一定要让您看到我在这几年学习的骑士技能。” 威廉现在的身分还只是一个还未向领主宣誓效忠的卫从,他怎么敢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不敢想像擅自违抗枢密顾问官的命令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放下酒杯,连忙起身双手扶着侄子的双肩,“约翰,今天我可以来看你,全都是因为你的教母带我来的,刚才只是和你玩了个玩笑。如果我不当值的话,随时都可以来看你的成绩。” “当值?舅舅,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鲍德温的卫从摇了摇头,“先生,您的舅舅现在是公爵府的一名卫从。所以,他要完全听从阁下或是卫从队队长的命令。” 约翰凝视着鲍德温的表情,他觉得对方不像是在欺骗他。又扭过脸看着威廉,“舅舅,这是真的吗?” 威廉点了点头,“是的,今天在日出前我就已经跟随阁下去护送殿下离开本郡了。” “太好了。那么,您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来爵士的庄园看望我了?” “嗯,我想,可以吧?!” 当约翰没有再坚持下去后,却看到伊莎贝尔及奥古斯丁爵士朝众人所在方向走来,“舅舅,教母来了。” 众人连忙起身对到来的伊莎贝尔及爵士行礼问候,伊莎贝尔对威廉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父亲。背着双手的奥古斯丁爵士站在女儿身前凝视着眼前的威廉,和颜悦色的轻轻一笑,“威廉·帕尔先生,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谈谈。” 威廉现在知道了这位中年男子的身分,更加不敢违抗对方的话。只是微低着头,“是的,法官阁下。” 两人离开众人走到草坪的一侧时,伊莎贝尔有些奇怪地看着教子,“约翰,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完成了今天的训练?” 约翰恭敬地站在原地,喃喃地回答道:“教母,呃,因为舅舅来了,所以我从校场过来看望一下舅舅。” “嗯,我知道了。那么,现在你应该做什么?” “是的,教母,我马上回校场。” 小约翰又跑到爵士及威廉面前行礼后,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了眼威廉,“舅舅,我回校场了。如果您要来看望我的话,随时可以在庄园内找到我。”约翰说完,再次对两人行礼并朝着庄园西面的校场跑去。 “你们两人去备马,马上回城堡。”伊莎贝尔对两名卫从吩咐着。 当两名卫从行礼离开后,她又坐了下来扬起头晒起了太阳。爵士慢慢的在草坪上走着,威廉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法官阁下,您想对我说什么?” 爵士望着花园内那个巨大的池塘以及周边的树林,“我听我女儿说,你的父亲也是一位郡治安法官?” “是的,法官阁下。我的父亲现在在北安普顿郡担任郡治安法官职务,为国王陛下效命。” “那么,你认为担任治安法官这个职务怎么样?” “阁下,我认为…这是向国王陛下效命的最好的一种职务。这个职务可以为国王陛下守卫一个郡的安宁,不会出现几年前的那种叛乱现象。” “嗯,看来你很了解治安法官的职责。”爵士点点头,沉稳的继续慢走着,“年轻人,你是否也想得到这种为国王陛下效命的机会呢?” 威廉揣测着对方的意思,快速地思索了一番后陈述道:“当我的父亲带着姐姐和我离开家族领地时,我并不知道父亲要前往什么地方,后来才知道父亲担任了北安普顿治安法官的职务。” 说完看了眼仔细在听的爵士,又平静地告诉对方,“在北安普顿郡学习、生活的日子里,我逐渐知道了父亲的职务有着什么样的职责。所以,郡治安法官的职务在我的心目中是一种崇高的,受人尊敬的又可以为国王陛下效忠的一种地方职务。” “嗯,你也愿意成为一名郡治安法官?”爵士的脸色没有变化,只是随口问着。 “是的,阁下。作为一位骑士的后代,当然想得到为国王陛下守卫一个郡的安宁是骑士的荣誉。” “年轻人,想要得到骑士的荣誉,还是要先得到骑士的头衔才行。” 威廉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连忙点了下头盯着脚下的草坪,“阁下,我正在为得到骑士的头衔而努力。您的女儿已经告诉了您,我在公爵府担任卫从一事吧?!” 爵士欣赏着未来女婿,嘴角一咧,“我认为加入贵族的军队是一条比较容易走的路,至少比进入修道院做一名修士要好些。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成为一位牧师或是神父。” “不,阁下,我的祖先就曾率领着军队在欧洲大陆上自由驰骋,我同样希望我也可以像我的祖先那样。” “嗯,你会这么去想就很好。好吧,年轻人,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位优秀的骑士。” “是的,阁下,我会的。” ——————————— 伊莎贝尔等人骑上马离开阿斯克庄园后,威廉坐在马上不断回想着伊莎贝尔的父亲和他进行的交谈。看了眼骑行右侧的伊莎贝尔,又看了眼骑行在前面的两名卫从,小声说了句:“阁下,我…我有话想对您说。” 伊莎贝尔轻勒缰绳让战马放慢速度,回头看了他一眼,“是的,我在听,你想说什么?” 威廉驾驭着骑乘马朝伊莎贝尔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阁下,您的父亲也就是法官阁下询问了我一些…和骑士、治安法官有关的事务。” “我想,这没什么吧。帕尔先生,因为你的父亲也是治安法官,所以我的父亲问你这些事务很正常。” “阁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伊莎贝尔瞥了他一眼,“别担心,帕尔先生,我父亲只是希望你也可以成为一位郡治安法官。” 正文 第419章 奥迹 上午7点过,伊莎贝尔·沃尔顿率领着威廉等三名卫从匆匆赶回诺丁汉城堡。在把马匹交给卫从后,领着威廉回到自己的枢密顾问官办公房间。不等对方说话,她便立即坐下来给对方写了一封推荐信。 “很抱歉,威廉,直到现在我才为你写这封推荐信。”伊莎贝尔一边埋头快速写着信件,一边说着,“等会儿你拿着这封信去找到殿下的管家,让他为你办理进入公爵府和担任卫从职务的书面手续。” “阁下,其实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做出的决定。”威廉左手握着剑柄,纹丝不动地站在伊莎贝尔的办公桌前。 伊莎贝尔写完信后将信卷成一个纸筒时,看了他一眼,“我希望,你不会认为自己做出的是不明智的决定。” 威廉看着对方在给信件盖上火漆封印时朗声回答:“阁下,这是我在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后做出的决定。因此,我认为是明智的。” “长时间的思考?威廉,恐怕你是在询问了拉提默夫人后才想好的吧?”伊莎贝尔抬起头看着对方时,把信件递到对方的面前。 “阁下,您的目光可以洞察一切,事实的确如您所说。”威廉双手接过信筒时,微微一笑。 “噢,还有一件事。在这个月末的‘三一主日’来临时,我会请求殿下为你和其他还没有向殿下宣誓效忠的人举行一个效忠仪式。你在向殿下宣誓效忠后,就正式成为里士满公爵府的一名卫从了。” “阁下,为什么要选在‘三一主日’呢?” 伊莎贝尔把嘴角朝左侧轻轻一咧,看着他,“因为‘三一主日’是圣灵降临节后的主日,主日是一周的第一天,其间蕴含着新创造与新生命的奥迹。当然,殿下会在‘圣灵降临节’和‘三一主日’来临时返回郡内居住几天。” 威廉点了点头,他相信肯定是伊莎贝尔提出的这个意见。既可以避免公爵在路程上的劳累,又可以在天主教的节日期间返回郡内看望公爵夫人,增进公爵与公爵夫人之间的夫妻感情。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 “阁下,我明白了。” “快去吧。”伊莎贝尔说完见威廉转身之际,又补充了一句:“记住,你还要找管家领取一些卫从的武器、甲胄和服装。” 威廉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阁下,这些东西不需要我自己准备吗?” “不需要,你的职务是卫从,不是骑士侍从。” “是的,阁下。” 这时,一名客厅男仆来到门外行礼后报告:“阁下,公爵夫人请您去一趟会客厅。” 伊莎贝尔站起身看了眼男仆,“我现在就去。” 在男仆的引领下,伊莎贝尔来到与办公房间同一层楼的会客厅内。在对坐在主位上的公爵夫人行礼问候后,玛丽微笑着让她来到身边,“伊莎贝尔,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让你来吗?”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看着夫人轻轻一笑,“夫人,今天您想亲自主持家臣会议?” “主持家臣会议会让我很开心吗?” “我想想,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殿下没有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的缘故。” 站在玛丽身后的埃米立即反应过来,扭脸冲站在自己右侧的凯利露出一个无声的笑脸。这时,玛丽也反应过来了,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出这些话的,你不怕自己会受到惩罚吗?” “惩罚?嗯,夫人,您想亲眼看到我被绑在十字架上承受火刑?” “火刑的惩罚对你来说太轻了,我想让你接受另一种惩罚,刺绣。” 伊莎贝尔不敢相信地咽了下口水,“夫人,刺绣?我的天主,您还是让人把我绑在十字架上吧。” 玛丽有些喜欢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以后再慢慢惩罚你。现在…埃米,凯利,你们先出去吧。” 伊莎贝尔知道公爵夫人又要和自己说私密话了。瞅了眼离开的两名女仆,明知故问的悄然说了句:“玛丽,现在可以说了吧?” 玛丽冲她招了招手,伊莎贝尔走上主位的小阶梯来到她面前时,听到玛丽这样的话,“昨天晚上我做完祈祷准备睡觉时,殿下来到我的房间和我说了好多的话。” “嗯,我猜殿下对你的态度开始改变了。” “是啊。伊莎贝尔,你再猜猜殿下后来又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嗯,殿下给了你一个睡前之吻。” 玛丽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撇撇嘴说了句:“《圣经》上说,男子应该敬重和爱护软弱的妻子。除非,殿下同意你的其他请求。” “伊莎贝尔,那么你说我还有什么其他请求?”玛丽好像故意说着反话。 “譬如,请求殿下每隔一天给你写一封充满夫妻情爱话语的书信。”伊莎贝尔也故意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每隔一天,时间好像太短了些,殿下还要处理很多委员会的事务。”玛丽想了想后又询问着,“伊莎贝尔,你认为每三天写一封信怎么样?” 伊莎贝尔估计着家臣们快要来会客厅参加会议了,看了眼玛丽,“好主意。我相信在今年的‘主显圣容节’来临时,你与殿下之间就会出现降生奥迹。” 主显圣容节亦称“耶稣显圣容日”或“仪容显光日”,是天主教、新教和东正教共同的节日。1457年,第一位西班牙籍教宗加里斯都三世定于8月6日为此节,并利用这个节日为前一年8月6日打败土耳其人举行感恩礼拜。 玛丽缓缓地点了下头,又立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伊莎贝尔,即使殿下和我之间出现降生奥迹,也不会和‘主显圣容节’有什么联系吧?” 伊莎贝尔看着她轻轻一笑,“我只是说了一个大致的时间。假如我说降生奥迹出现在5月末的‘三一主日’,你会相信吗?” 玛丽的脸变得绯红起来,“嗯,我也认为殿下不会这么快就和我…” 正文 第420章 兴趣 当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在沉浸在与丈夫里士满公爵充满激情的共处时光时,站在一侧的伊莎贝尔看到几名早来的家臣已经在客厅男仆的引领下走进了会客厅。男仆刚刚来到会议区外,便看到伊莎贝尔朝他挥了挥手。 “先生们,请先在门外等一等。”男仆立即转身对身后的几名家臣恭敬地回复道。 与此同时,几位家臣在相继看到伊莎贝尔的手势后悄然离开了会客厅。伊莎贝尔·沃尔顿瞅了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的公爵夫人,“玛丽,家臣们已经来了,你想主持今天的会议吗?” 玛丽听到她的话时抬起头侧望着她,眨了几下眼连忙轻声笑了起来,“很抱歉,伊莎贝尔,今天还是你来主持会议,我只是旁听。” “好吧,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尽管说出来。” “好的,没问题。” 很快,来参加会议的众家臣陆续步入会客厅内。背着双手的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众人,朗声宣布:“各位先生和约曼们,今天的会议还是由我来主持,公爵夫人旁听并保留个人意见。” 在近一小时的例行会议进行到尾声时,伊莎贝尔便当众宣布了几条消息:“各位,公爵夫人的意见已得到殿下的同意,从即刻开始,诺丁汉城堡更名为里士满城堡。各位,记住了吗?” 众家臣一致同意后,她又接着朗声述说:“殿下已指定我为新庄园的验收人,我明天就会前往萨塞克斯郡对殿下的新庄园进行核查。我不在郡内的期间,将由公爵夫人行使领地内所有事务的监管权。” 伊莎贝尔说完朝坐在领主夫人座位上的玛丽看去,微微低下一点头,“夫人,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玛丽对她点了下头,又看着面前的众家臣,“绅士、约曼们,我感谢各位在为殿下效命的期间内很好地履行了各自的职责。在枢密顾问官前往南方时,我仍然希望各位尽心尽力地工作。” “当然,我作为领主夫人会如同殿下一样对各位有着慷慨、仁慈之心。在‘圣灵降临节’和‘三一主日’来临前,我会请求殿下在城堡内举行大型宴会和舞会,来表彰各位做出的努力。另外,殿下与我还会邀请邻近郡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来参加舞会。” 玛丽的话得到了在场的众家臣的热烈欢迎。要知道,公爵府举行宴会和舞会的意义可不同于一般性质的贵族家庭里的宴会及舞会,这意味着将会是非常隆重的,会吸引无数名门贵族、有钱人来参加的重要社交活动。因此,能够得到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的邀请,将是一件无比殊荣的大事。 ——————————— 家臣会议结束后,两名贴身女仆跟随着的公爵夫人把伊莎贝尔领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她打算向对方展示一下自己的针线刺绣作品。实际上,伊莎贝尔也确实比较喜欢唯美风格的花草绣和立体绣的中世纪英格兰刺绣作品。只不过,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干过利用金丝、银线在丝绒面料上穿针引线的这种事。 当玛丽拿起一件正在为里士满公爵绣着的披风时,得意洋洋地凝视着对方,“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在传统的刺绣制品中,接针刺绣是最好的也是比较容易掌握的绣法。” 看上去有些茫然的伊莎贝尔,只是欣赏着披风上的那枚绣了一半的公爵纹章大为赞叹,“是的,夫人。那么,殿下的这件披风也是用这种绣法绣的?” “是啊,现在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立体刺绣也加进去。” “立体刺绣?夫人,您可以解释一下吗?” 现在,玛丽终于在伊莎贝尔面前找回了一些自信心。笑而不语地望着她,扭过脸冲坐在窗下正在各自绣着不同物品的两名女仆说了句:“埃米,你来告诉我的好伙伴伊莎贝尔小姐,什么是立体刺绣。” “是的,夫人。”埃米放下手中的刺绣制品,察看着摆放在房间内的所有刺绣制品。很快,便拿起一个绣有圣母玛利亚上半身模样的垫子来到伊莎贝尔面前,行礼后笑着冲对方解释道:“小姐,其实立体刺绣就是把一些羊皮纸或小纸片塞入到人物的鼻子中,用来达到雕像的效果。您看,这幅圣母的刺绣看上去是不是很像真人?” 伊莎贝尔点点头伸手触碰了一下圣母的鼻子,笑着又看了眼埃米,“嗯,这幅圣母像摸上去很像真人。” “小姐,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可以为您绣一幅立体刺绣。” “噢,非常感谢你,埃米。” 公爵夫人看了两人一眼,故意板起娇嫩的面容,“埃米,我相信伊莎贝尔小姐很快就可以学会刺绣的。” “是的,夫人。”埃米在听到玛丽的话后,不敢有反驳的意思。 “没关系,再一次感谢你。”伊莎贝尔冲埃米笑着点了下头后,来到玛丽身旁盯着对方裸露的脖颈低声细语着,“玛丽,你想让我学刺绣,这没问题。不过,殿下领地内事务的监管权我会全部都还给你。” “停下,你知道我今天在参加了这场家臣会议后有多累吗?”玛丽斜眼盯着她。 “你很累?玛丽,会议进行时你并没有说话呀。” “刚开始我还能听得进家臣们说的那些事务,到最后我想我的头就像患上了瘟疫一样昏昏沉沉的。不,嗯,我想我是听见了主在召唤我,准备带我去主的乐园。” 伊莎贝尔知道她想说什么,大概是在说头昏、脑涨,耳朵里被人灌满了重金属摇滚乐。听到身为领主夫人即公爵夫人的话时,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玛丽,你是公爵夫人,难道你不希望你与殿下的里士满公爵家族变得更富有,更有权势和威严吗?” 玛丽坐在桌前继续给丈夫绣着披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伊莎贝尔,我也希望我与殿下的家族可以在王国的土地上延续下去。可是,我无法喜爱上与经济、土地有关的事务。” 正文 第421章 违背 年轻、独立且喜欢自由的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无疑说出了她的心声,这大概也是玛丽一直不肯行使监管领地及家庭事务权力的主要原因。但是,这是危险的,会祸及她的身心安全的反叛言行。随着时间的流逝,玛丽势必会因为与身分、地位不相符的言行给自己带来痛苦的经历。 北方贵族家庭在几年前就曾有出现过一件事。1528年,诺森伯兰伯爵在给玛丽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来往的书信中曾提到过一件事。伯爵在面对恶意与自己对抗的伯爵夫人即妻子时,指派了3名心腹仆人去监管妻子的言行。尔后,伯爵夫人的父亲什鲁斯伯里伯爵派去看望女儿的仆人也被诺森伯兰伯爵拒之门外。 自中世纪以来,父权制及长子继承制是决定家庭内部成员角色与地位的两大要素。贵族家族的家谱仍然主要按照男性脉系来编撰,爵位领地仍然主要在家庭的男性中代代传承。因此,家庭中的男性在对于做“家长”还是做“丈夫”的认知中,始终认为一家之主更加重要且包含了“做丈夫”的行为,贵族男性们普遍对如何做好“家长”会投入更多的感情和精力。 尽管这个时代的贵族女性较之于其他阶层的女性分享了更多的社会资源,也有着更多的时间赋闲与享受如刺绣,但在实际生活中贵族女性必须要面面俱到地协助丈夫监管领地及家庭事务。倘若违反,就如同诺森伯兰伯爵对待有着强烈自我意愿的妻子那样,会按照法律赋予给他的权力对妻子行使控制行动、居住和社会交往的权力。 现在看来,玛丽在不知不觉中准备把自己变成第二个违背丈夫命令和意愿的诺森伯兰夫人。伊莎贝尔·沃尔顿不想被卷入到她与里士满公爵的家事中,可是她又不愿看到把自己当作最好的伙伴的玛丽在身心上受到伤害。 回过头瞅了眼异常认真绣着刺绣制品的两名女仆,伊莎贝尔对公爵夫人提出了一个她认为不错的意见,“夫人,我明白您的想法。假如您不愿意协助殿下监管领地内的经济、土地事务,我有一个比较好的意见可以提供给您。” 玛丽一边绣着为里士满公爵制作的刺绣披风,一边点点头,“说吧,伊莎贝尔。” “夫人,我打算为您寻求一位公爵夫人秘书。” “秘书?”玛丽抬起头望着她,“伊莎贝尔,我记得你还兼任着公爵府的秘书职务,你怎么会想到又要寻求一名秘书呢?”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还是认真地回复她,“夫人,我说的是公爵夫人的秘书。” 这时,玛丽终于放下手中的针线思索着。很快,又把目光转向她,“我作为公爵夫人的确可以配备一名秘书。只是,你想为我寻求一名什么样的秘书呢? “嗯,你的秘书只负责社交、外出、土地和财产方面的事务。” “听上去不错。不过,一名秘书要负责处理这么多事务,恐怕不会令我满意。” “那么,就再增加一名秘书,您认为可以吗?” 玛丽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站起身来,“凯利,去给我和伊莎贝尔小姐端两杯葡萄酒来。” 女仆离开房间后,玛丽慢慢走到房间一侧欣赏着墙上的挂毯,“伊莎贝尔,为我配备两名秘书这件事,你认为殿下会同意吗?”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走到玛丽一侧,稍稍思索后轻语道:“夫人,您是说两名秘书的酬金问题?” “不止是酬金的问题。还有一点,我只是为了得到男性继承人才自愿跟随殿下来到北方的,你还记得吧?” 关于这个问题,伊莎贝尔现在非常头痛。她恨不得想立刻甩掉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跑到南方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但是,这对贵族夫妻在领地内事务上却表现得越来越离不开她。为玛丽聘用一名秘书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让自己可以从容的远离玛丽。 伊莎贝尔微低着头摇了两下,“夫人,即便殿下同意了您的决定,但是您在有了继承人后还是不会与殿下长期共同居住吗?” “我会请求殿下与我在南方共同居住。假如殿下还是愿意待在北方,我在我父亲的城堡里也可以很好地抚养继承人。” “夫人,这不是明智的决定。界时,殿下会行使法律赋予给他作为丈夫的权力,恐怕……” 玛丽回过身望着她莞尔一笑,“伊莎贝尔,你担心我在违背殿下的意愿后会陷入到痛苦的,令人难过的困境中?”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我想,恐怕是这样。” “好了,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会和殿下处理好的。”玛丽说完时,女仆凯利端着盛有两杯葡萄酒的酒杯回到房间。 凯利来到两人面前时,伊莎贝尔拿起餐盘内的一杯酒递给玛丽,“夫人,愿天主与您同在。” 玛丽接过酒杯,微笑着点了下头,“伊莎贝尔,你应该说‘祝我快乐地度过每一个在北方的日子。” 玛丽与她又闲聊了一阵刺绣方面的话题后,伊莎贝尔离开了公爵夫人的房间。瞅了眼侍立在门外的鲍德温及另一名叫法斯特的卫从,“我们走吧。” 两名卫从跟随着她快步离开走廊时,她独自思索着:“以后的事以后再来考虑。只要亨利去了宫廷任职,就不用担心去南方的问题。” 因为明天就要启程去萨塞克斯郡出一趟公差,所以今天她还要去自己的彻奇希尔庄园对几名庄园的负责人嘱咐一些牧场、农场和手工工场的事务。来到主楼外站在阶梯上对鲍德温吩咐着,“去把马牵来,现在我要去彻奇希尔庄园。” 由于之前被玛丽耽误了很长的时间,原本在上午执行的巡视里士满公爵领地的工作只能安排在下午去完成。当鲍德温转身离开前,她又叫住了卫从,“你去告诉卫从队队长,我要求威廉·帕尔做我的卫从。” “还有,让威廉在午餐后和巡逻队一起巡逻领地。” 正文 第422章 挡箭牌 下午1点钟以前,公爵夫人邀请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当仆役们陆续开始收拾餐桌时,玛丽悠闲地品尝着手里的一杯梨酒,“阁下,管家告诉我,今天上午一个年轻男子拿着你的推荐信去他那里请求担任一名公爵府的卫从,是吗?” 坐在玛丽左手第一个位置的伊莎贝尔,用手轻轻摩挲着酒杯的杯口,正视着公爵夫人,“是的,夫人,殿下已经同意了我的推荐。” 玛丽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伊莎贝尔,你知道吗,你严肃起来的样子并不美丽。” “夫人,我很荣幸您可以邀请我共进午餐。”伊莎贝尔扫视着在餐桌附近忙碌的仆役,“但是,发生在里士满郡和里士满城堡里的每一件事都需要我去监管。譬如这些正在收拾餐具的仆人们,如果他们工作不努力或打碎了餐盘,我就会去质询管家对仆人们的监管。” “伊莎贝尔,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一个年轻、漂亮的贵族小姐。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你还没有结婚。” “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 今天上午在阿斯克庄园时,伊莎贝尔已经与父母亲谈论过了这个问题。没想到这个问题在午餐后又被公爵夫人给提了出来。在她生活的时代,任何一个人都无权干涉她的个人感情及婚姻问题。可是,眼下所处的时代就不会那么宽容地对待她了。 斜靠在座椅上,手握酒杯时只是微微一笑,“夫人,请您放心,这个问题很快就可以得到很好地解决。” 玛丽觉得她很像是在敷衍性的回答自己,嘴角一咧,“是吗?你介意让我知道那个幸运的男子吗?” 一时间,伊莎贝尔想到了兄长的妻子沃尔顿夫人的弟弟弗朗西斯爵士。正当她即将说出爵士的名字时,蓦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假如她用爵士来作挡箭牌的话,那么公爵夫人肯定想知道自己与爵士什么时候举行结婚仪式的问题。 举行结婚仪式?她现在还没有过够一个人的逍遥日子,是不可能突然做出结婚的决定的。伊莎贝尔把弗朗西斯爵士的名字又咽了回去,望着玛丽,“夫人,我所说的很快指的是几年以后。” “噢,为什么要在几年才能解决?” “因为,这个年轻男子目前还没有被赐予骑士的头衔。您知道,我的父母亲是绝不允许我嫁给一个平民的。” “嗯,我明白了。”玛丽微微点了下头,又欣喜地看着她,“几年以后的事只有天主才能知道。伊莎贝尔,我打算邀请邻近郡的一些骑士来参加在公爵府举行的宴会和舞会。我相信,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认识很多年轻、英俊的骑士。” 正当玛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开心时,猝然回忆起对方刚才说的话,“等等,伊莎贝尔,刚才你说的还没有得到骑士头衔的年轻男子是谁?” “拉提默夫人的弟弟,威廉·帕尔。” “威廉·帕尔?我的天主,就是你推荐进公爵府担任卫从的那个年轻男子?” “是的,夫人。” 玛丽不知道伊莎贝尔是怎么考虑的,也更不可能知道对方在用借口搪塞自己。静思了一会儿才又笑了起来,“拉提默夫人是寄养在你父母家里的那个男孩子的继母,继而成为你的真正的伙伴。所以,拉提默夫人把她的弟弟推荐给了你,是这样吗?” 伊莎贝尔顺着她的话答应着,“夫人,是这样的。” “嗯,这个威廉·帕尔现在只是一名卫从,却很年轻。忠心为殿下效命几年后,或许殿下可以推荐他去宫廷受封为骑士。” “当威廉受封为骑士后,我就可以解决我的婚姻问题了。” 玛丽不无遗憾地看着她,“伊莎贝尔,祝福你在几年后会得到一段幸福的婚姻。” “非常感谢夫人的祝福。”这时,伊莎贝尔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行礼辞别,“很抱歉,夫人,请宽恕我不能继续陪伴您谈话,我要去巡视殿下的领地了。 “好吧,你去吧。” ——————————— 既然利用威廉来做婚姻的挡箭牌,那么接下来她就需要威廉与自己保持一致口径才行。离开主楼,带着鲍德温两名卫从来到卫从队的驻地。走进卫从队长的房间时,看到队长西蒙斯正在与一名卫从喝着麦芽酒聊着天,“日安,队长。” 西蒙斯与卫从连忙站起身行礼问候:“日安,阁下。” “现在,立刻让巡逻队集合,我要去巡视殿下的领地。” “是的,阁下。” 很快,一支由20名卫从组成的骑兵巡逻小队在驻地前的校场上集合完毕。每一个人都站立在自己的战马一侧,均头戴罩帽,内穿粗呢外套外罩胸甲及裙甲,紧身裤与高筒马靴,腰间系有一柄挂在皮带上的十字半手剑。 同样装束且佩戴两柄短剑的伊莎贝尔逐一审查着每个人的精神状态、武器和甲胄,当她来到站在队尾的威廉面前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威廉·帕尔,你的队长有没有告诉你我要求你做我的卫从一事?” 威廉不敢正视她的双眼,盯着前方的建筑昂首挺胸回答:“是的,阁下。” “很好。现在,我要求你立即去我的办公房间拿上我的长弓及箭囊,再跑步回来。注意,看看箭囊内有没有配备足够的箭矢。” “是的,阁下,我明白了。” 当威廉拿着一张长弓及一个装满箭矢的箭囊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后,伊莎贝尔将箭囊系在背上,手持长弓。看了眼站在队前各持一根挂有矛旗的长矛的鲍德温、法斯特两人,对其余卫从吩咐:“上马!” 城堡大门缓缓开启,率先骑马走出城门的是鲍德温和法斯特两人。伊莎贝尔与威廉各自骑在马上跟在后面,在两人的身后则是其余的卫从。伊莎贝尔平视前方,没有看身旁的威廉,只是冷静地下达命令:“过桥后,去告诉鲍德温两人向西面走。” 正文 第423章 抓捕 “向西走,走到什么地方?郡界?”此时,仍旧骑着那匹并不适合于巡逻的骑乘马的威廉·帕尔暗自嘀咕着,想说出来却还是没敢说出口。 待伊莎贝尔驾驭着战马骑行到斯韦尔河上的石桥时,侧目看了他一眼,“威廉,你是不是在想往西面的什么地方走?” 威廉惊奇地点了点头,又听到对方下了个命令:“目的地是约克郡高地的凯尔德村,到达后再休息。” “是的,阁下。”尽管威廉不知道这个凯尔德村在什么位置,还是干脆地答应着。 地处东南走向的约克郡高地东北方向的里士满郡,其整个郡内土地有一半是在西面人烟稀少的约克郡高地内。尽管插入高地内的这部分土地荒无人烟,但散落在高地内的大小十来个村庄基本上都在郡南面的斯韦尔河附近。而伊莎贝尔所说的凯尔德村,是郡西面最靠近郡界的一个村庄。沿着凯尔德村外的那条道路,一直向着西北方向走就可以抵达威斯特摩兰郡的纳特比村庄。 巡逻队伍在经过石桥后一路向西小跑前进着,经过的第一个村庄便是伊莎贝尔的领地哈斯韦尔村。所有人都警惕地睁大双眼来回巡视着道路两旁,在没有发现任何不法人员及行为后又朝着下一个村庄道诺姆村骑行而去。 经过道诺姆村庄再往西走,便进入到了约克郡高地的范围内。此时,天空变得格外晴朗,朵朵白云飘散在湛蓝的天空中。一缕有些刺眼的阳光透过一片云层照射在高地内的牧场、农场以及村庄内的各式石制房舍上。 心情不错的威廉几乎把这次巡逻当成了巡游之旅。指着道路右前方远处的那片高地以及慢慢从高地背后飘浮过来的云彩,微笑地看了眼骑行在左侧的伊莎贝尔,“阁下,您瞧,那片高地是多么的美丽。” 伊莎贝尔的眼神顺着威廉的手势朝高地瞥去,在没有发现人或马匹越过高地后又把目光集中在道路正前方的格林顿村庄间。依然平静地驾驭着战马,轻声说道:“威廉,你可以继续观赏蓝天、白云、高地和土地上所有的一切。但是,今天你是不会领到酬金的。” 威廉一听连忙拉了下缰绳,思忖着小心地问了句,“阁下,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认为我们现在在高地内游玩,不是巡逻。” “可是,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啊。” “我承认很美。可是你是在巡逻,不是在游玩,明白吗?” 威廉从对方的口气中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威严,点了点头,“阁下,我明白了。” 很快,巡逻队伍骑行到格林顿村庄内。伊莎贝尔拉住缰绳察看着道路两旁的民居,吩咐着威廉,“让后面的人放慢马速,注意探查房舍四周有没有不法人员。” 所有人放慢马匹速度在道路上慢慢前行时,伊莎贝尔突然发现一个农民打扮的男人从右侧前方的一幢民居旁边跑到了路边。男人在跑到路边时也看到了她和她的巡逻队,立即停下脚步伫足在民居墙根下。 伊莎贝尔警觉地注视着这个男人,当巡逻队伍缓缓地前行至男人面前,她把眼神集中在了这个男人的穿着和携带的物品上。只见这个农民打扮的男人衣着倒不是很脏,很破,背着一个亚麻布做成的包裹,包裹看上去也有些鼓鼓囊囊的。 由于男人始终低着头保持恭敬的样子,所以伊莎贝尔一直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神及表情。不过,就在她与自己并排前行的威廉从男人眼前经过时,她敏锐地看到了男人微微抬了下头的动作。这个动作很明显是在观察她与巡逻队伍,却不能证明对方有不法行为。 这时,男人又快速地低下了头。当伊莎贝尔坐在马背上还在思考男人的用意时,她的战马已经驮着她跟随队伍继续往前走了。与男人相距一段距离后,一言不发的伊莎贝尔悄然转过身观看着逐渐离队伍远去的民居及那个值得怀疑的男人。 当她从身后队伍之间的缝隙中看到男人骤然向民居后面的高地加速跑去时,冷笑一声:“果然有问题。” 指着男人逃跑的方向,冲跟在身后的四名卫从厉声下着命令:“你们四个人去把那个逃跑的男人抓回来,我要活的!” “是的,阁下。”四名卫从远远地看到跑向一片树林的男人后,立即拨转马头加快战马的速度朝着男人的方同追了过去。 “其他人都停下,去探查一遍所有房舍的四周。”伊莎贝尔下了道命令,又看了眼威廉,“你和鲍德温两人留下。” “阁下,您发现了不法人员?!我也可以去抓捕这些人。”威廉显得有些激动。 “今天是你第一次巡逻,我只需要你沉默地去观看你所看到的一切,明白吗?”伊莎贝尔没有同意他的请求。 “是的,阁下。”威廉在答应的同时,心里又犯起了嘀咕,“沉默地观看?!嗯,这句话听上去很有人文主义思想。观看并沉默着,非常好的主意。” 当其他卫从陆续回来并报告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员或不法行为后,有人看到一名卫从在高地附近的一小片树林外努力挥着手,连忙向伊莎贝尔报告:“阁下,兄弟们可能抓住您要的人了。”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点点头,从马背上站起身来观看树林的方向。不多时,只见四名派出去的卫从押着被捆住双手的男人朝巡逻队所在的方向慢慢走来。 三名卫从把男人推到伊莎贝尔面前后,另一名卫从连忙把男人的包裹打开平铺在地上。伊莎贝尔瞅了眼包裹里的东西,跳下马来站在男人的面前审视着对方,“我是里士满公爵的领地代为监管人,刚才你为什么要逃跑?” 此时,被捆住双手的男人被眼前的阵势吓得开始哆嗦起来。不敢抬起头,只是用很小的声音回答她:“大人,小姐,我…我很害怕。” 伊莎贝尔把双臂抱在胸前,平静地看着对方,“那么,你害怕什么?” 正文 第425章 试探 从格林顿村出发一路向西骑行,走在仅可以容纳两匹马并排行进的乡间道路上时,伊莎贝尔指着道路右侧高地解释道:“那片高地的背后是里斯村,再往前走就是希拉村。不过,走希拉村那条路仍然可以回到我们走的这条路上来。” 威廉握着缰绳驱使着骑乘马前行,用一种钦佩的目光望着她,“阁下,您对殿下领地内的村庄非常熟悉,就好像熟识您家里的每一种器物一样。” 伊莎贝尔只是淡淡地笑着,“每个星期我要在郡内巡逻三次,就是不想记住也都记住了。” “三次?阁下,没想到您如此努力工作。” “老板付给我那么高的年薪,我怎么可能不努力工作呢?”伊莎贝尔一边腹议,一边矜持地望着前方,“殿下相信我,所以才会让我来承担代为监管人的职责。” 威廉大为赞叹地点点头,“阁下,刚才您问我想说什么。现在,我想到了。” 此时,巡逻队伍已经走到了一片高地的山腰地带,左侧则是一片由两侧正地形夹峙的狭长负地形即谷地。伊莎贝尔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谷地内的连成一片的耕田,田间地头的小片树林以及散落在其中的几户农民房舍。 当她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及现象后,才又回头瞅了眼威廉,“嗯哼,你说吧。” 威廉一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一边不紧不慢地讲述着:“刚才那名盗贼解释说,自己跑向高地是为了去照看自己的羊。阁下,如果盗贼仍然坚持这个理由呢?” “嗯,仅仅从说词来看,盗贼的解释也有很大的问题。”伊莎贝尔右手松松地牵着缰绳,左手撑在大腿上,“盗贼在告诉我,他是这个村庄附近的牧羊人或牧场雇工。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只需要找到一个本地的村民就可以证明他的的话是真是假。” 威廉抬起双手轻轻拍了两下,“阁下,您的解释太正确了。嗯,这是您的父亲告诉您的吗?” 伊莎贝尔斜眼看着他,“威廉,你的父亲也是治安法官,你不了解你父亲工作的职责?” “实际上,我父亲工作的北安普顿郡是一个放松、休养和过着一种传统的乡村生活的一个理想场所。所以,无论是治安案件还是普通的民事案件都很少发生。” “嗯,我明白。位于王国中部的郡的确没有北方这么混乱。” 这时,伊莎贝尔还是决定把威廉当挡箭牌的问题抛出来,至于对方是否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情和处境,她也不知道。当巡逻队伍走出高地来到一片谷地时,她这样问着对方,“威廉,在殿下的卫从队里,你可是第一个以长子的身分来担任卫从工作的贵族子弟。” “长子的身分和你父亲所担任的法官职务,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引起殿下及公爵夫人的注意。” 威廉凝视着她的表情,思忖着点点头,“阁下,您是说我的家庭和社会地位会为我在公爵府任职带来一些好处?” “也许,当殿下发现你所拥有的优点后可能就会让你接受准骑士的训练。” “嗯,这正是我想得到的。” “你知道,殿下与公爵夫人关心的事物不尽相同。公爵夫人,嗯,大概会对你的其他方面比较有兴趣知道。”伊莎贝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既不想让威廉认为自己会和他发展出一段感情与婚姻,又想解决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英格兰人,特别是贵族的生活、社交作派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她原本就不是英格兰人,她是有着冒险及独立精神的合众国公民。伊莎贝尔见对方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狐疑之色,摇摇头,下定决心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直视着威廉的双眼,咧着嘴角,“威廉,我想说公爵夫人对你的婚姻问题也许会更感兴趣。你知道夫人来自诺福克家族,这样一个拥有显赫地位及权势的家族势必会与其他贵族、骑士多有往来。所以,我认为公爵夫人肯定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为您挑选一位让你满意的贵族妻子。” 伊莎贝尔说了大半天还是没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威廉看了她一眼,突然摇着头笑了起来,“是啊,在我向殿下宣誓效忠之后,殿下就成为了我的领主。而公爵夫人也就是领主夫人,自然会为我想到这个问题。” “可是,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卫从,公爵夫人为什么要……” “威廉,我是说在你受封为骑士之后。” 威廉·帕尔这才恍然大悟,望着坐骑经过的一座小石桥以及从桥下流淌而的斯韦尔河河水,轻轻笑着解释道:“阁下,如果我真的被封为骑士的话,我也会接受公爵夫人的美意。” 接着,他的口风却转向了另一边,“在接受夫人的美意后,我还是会向夫人说出我自己的想法。” 伊莎贝尔依旧表现得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骑在马上任由战马向前小跑着,“嗯,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那么,你会怎么对夫人解释呢?” “我告诉夫人一个事实,其实我已经喜爱上一位年轻、漂亮的未婚女性。就像骑士爱情诗歌里吟唱的那样,‘真正的爱恋者除了自己的恋人不希望拥抱任何一位人。’” “骑士爱情诗歌?”伊莎贝尔故意嘲笑着他,“威廉,你打算让自己像一位中世纪的骑士那样,去追求一位高贵、美丽、礼貌和谦卑的贵妇?” 威廉感到自己有些脸红耳热起来,瞅了她一眼,“我只是借用一些骑士爱情诗歌来说明我的想法。” 当两人随着巡逻队策马小跑着经过了基尔顿村和两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后,来到一个风景优美并有着原始自然风光的叉路口。顺着脚下直行的道路可以一直抵达前面的冈纳赛德村,左手的一条小路则通往设立在谷地中的一个有些特别的村庄。 手持挂有矛旗的长矛的鲍德温勒住马,回头望着伊莎贝尔,“阁下,现在我们走哪条路?” 正文 第426章 疯子村 从格林顿村一路骑行而来,威廉·帕尔逐渐发现了几个问题。他发现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处理刚才的那起偷盗案件时,擅自行使了郡治安法官司法职责中的逮捕权。并且,在审查的过程中,伊莎贝尔还以暴力抗法为由来威胁犯罪嫌疑人说出犯罪事实。 虽然他不是郡治安法官,但是他从他的父亲那里听到过不少与法官所要担负的职责、职能相关的一些内容。因此,他打算再多了解一下公爵府的卫从可以行使什么权力。换句话说,在作为郡守的里士满公爵府内从事卫从一职,是不是可以在法官权限涉及不到的地方与法官争夺司法权。 伊莎贝尔端坐在马上察看着眼前的两条路,很快做出决定,“鲍德温,法斯特,我们去奎克帕特村。” 整支巡逻队立即执行命令拨转马头,前后依旧保持着一马身以上的距离朝着左侧的那条小路行进而去。通往设立在高地深处的奎克帕特村的这条乡间小路,是一条较为曲折的下坡路。 然而,骑马行进在下坡路上时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不能驱使马匹奔跑起来。因为在下坡时马的大部分重量是由力量不如后腿的前腿来支撑的,一旦奔跑起来就有可能造成马失前蹄的恶劣情况。 行进在巡逻队中间的伊莎贝尔紧紧拉住缰绳,控制着战马慢慢行走在下坡路上。骑行在伊莎贝尔身旁的威廉,同样使劲拉住缰绳不让坐骑奔跑起来。 此时,他对伊莎贝尔下达的这个命令非常不理解,“阁下,这条下坡路走起来很危险。可是,您为什么还要坚持去这个村庄?” 伊莎贝尔的眼睛察看着前方的道路状况,嘴巴却回答着威廉,“如果因为害怕从马上摔下来,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巡视这个村庄了?” 在提出自己的疑问时,威廉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沉默地盯着前面的路。伊莎贝尔瞅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前面,“我不是每天都来这个村庄巡视。所以,你不用担心随时会摔破自己的头。” “很抱歉,阁下,我会努力承担起自己的职责的。”威廉抬起头正视着对方,又好奇地说了句:“阁下,奎克帕特村的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是…”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你是想说‘疯子’,是吧?” “是的,阁下。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村庄会用这样一个名字?” “其实,这个村庄还有个非常世俗的称呼,叫疯子村。” 威廉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疯子村?!” 伊莎贝尔欣赏着道路两旁的自然景色,不禁也笑了起来,“这是因为居住在这个村庄内的一些民众,在对待其他民众或事物时会出现暴躁不安、愚蠢和使用暴力的现象。所以,附近的民众更愿意称呼它为疯子村。” “阁下,现在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南方人会认为北方很混乱的原因了。” “这是北方的历史造成的一种特别的现象,想要改变它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做的到。” 在快要抵达村口时,道路已逐渐变得平坦起来。这时,突然从道路右侧的村庄南面传来了阵阵的吼叫声,还有夹杂着繁杂的说话声的木头、金属的碰撞声。如此一来,势必会对听力发达的马匹造成一定程度的惊扰。 不过,巡逻队所用的马匹一律是早已去势的公马。这样的马匹个性较为稳定、安静,甚至连嘶叫声也没有。可是,威廉·帕尔所骑的未去势的骑乘马却因为这些很大的声响受到了惊扰。 伊莎贝尔发现威廉因为马匹受惊也开始变得惊慌起来时,急忙命令巡逻队的众人勒马止步。紧锁眉头,低声斥责着身旁的新卫从,“威廉,快安抚住你的马,不要让它受惊奔跑起来。” “是的,阁下。”威廉连忙俯下身体用轻拍、抚摸马匹颈部的方式来安慰受到惊扰的马。 “该死,难道这些疯子们又打起来了?”伊莎贝尔思忖着,连忙对伫立在队前的卫从吩咐着,“法斯特,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趁着卫从去探查消息时,伊莎贝尔又扭过头看了眼威廉,“你的马是怎么回事?这只是一些较大的喊叫声。” “很抱歉,阁下。我想,这匹马应该没有骟掉。” 威廉不敢去看伊莎贝尔的眼睛,只是不停地安抚着所骑的马。伊莎贝尔端坐在马上,望着他摇了摇头,“威廉,你的马是普通的骑乘马还是战马?” 当马匹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时,威廉这才直起身体,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她,“是骑乘马。” “你要把马换成骟马。不然,你惹下很大的麻烦的。” “阁下,我…我没有多少钱,而且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买骟马。” 这时,一阵急促的战马的奔跑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只见卫从法斯特右手握着长矛,矛尖下的长三角形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伫立在队前的伊莎贝尔面前。勒停住战马,向她报告:“阁下,疯子村外有两伙农民正在准备进行打斗。” “所有人跟着我,目标是疯子村!”在下达了新的命令后,伊莎贝尔一马当先,率先驾马朝着右前方的村庄急驰而去。 当巡逻队来到村庄西北面的一片靠近高地的平坦地带时,只见东西两侧的草地上各站着一群手持长柄农具、长矛、圆盾、单手剑、钩镰枪,甚至是矛斧的农民正处在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对峙中。 伊莎贝尔率领着巡逻队站立在东面的一群人的右后方,冷眼旁观着这场即将开始的大规模械斗。威廉·帕尔驾驭着情绪还不太稳定的骑乘马从后面赶了上来,行进到伊莎贝尔的身旁,“阁下,这些农民是要开始战斗吗?” “没错。威廉,你想亲眼看到一场暴力的发生,还是打算亲自去制止它?”伊莎贝尔的双眼始终注视着两伙准备进行一番厮杀的农民,不慌不忙的从身上取下长弓。 “阁下,当然是要制止暴力了。” 正文 第427章 一只羊 一场参与人数达到数十名,手持各式冷兵器或农具准备进行血腥厮杀的农民,根本不想去理会这十来个停留在场外的“陌生人”。对他们而言,既使是天空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他们用手中的武器去杀死另一群人的凶狠、残忍和充满暴力**望的产生。 眼看着一场战斗即将开始,手持长矛的卫从鲍德温端坐在马上侧目看了眼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只见顾问官从鞍囊内取出一个棕色三指皮手套戴在右手上,接着又拿起了横放在马鞍上的长弓。然后,缓缓的从身后箭囊内抽出一支轻箭来搭在弓弦上。 伊莎贝尔做好准备工作时,紧紧注视着场内的变化,很平静地问着身边的新卫从,“威廉·帕尔,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去阻止这场战斗的发生?” 让一个出生在北方的威斯特摩兰郡,却在较北方社会安宁的北安普顿郡长大的年轻男子,去阻止一场几乎从未见识过的,可以与战争相媲美的血腥私斗,未免太为难他了。威廉·帕尔不由地伸手握住了腰间十字半手剑的剑柄,紧张地睁大双眼观看着左前方的两伙穷凶极恶的农民。 “阁下,我想,暴力还是只能用暴力去解决。因为这是…战争,尽管参加战争的双方可能是对方的邻居。” “好吧,你的建议不坏。”伊莎贝尔抬起左臂将长弓举在半空中,右手三指扣住弓弦及搭在弓弦上的轻箭箭尾,迅速拉开弓弦至满弓状态,“威廉,如果我的这招不奏效,那么就只能派你上场了。” 伊莎贝尔这一系列搭箭拉弓的动作落入到威廉的眼中,他对枢密顾问官接下来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阁下,您打算用长弓来阻止这场战争?” “也许。”话音刚落,伊莎贝尔右手三指一撒放,一支适用于远距离瞄射的轻箭闪电般飞向了天空中。 “兄弟们,谁帮我杀了这个浑蛋,晚天我请他吃羊肉,喝麦芽酒!”一个中等身材、长相颇为野蛮的中年男子左手持盾,右手高举着一柄短柄单刃战斧,“冲啊……!” 中年男子还未迈出脚步,就见到一支轻箭从半空中呈抛物线状射了下来,精准地插在了两伙手持武器的男人之间。中年男子瞅着那支轻箭,连忙看向左右的农民兄弟,“这是谁干的?” “鲍德温,跟着我。”将长弓挎在身上的伊莎贝尔瞅准这个难得的时机,急忙打马扬鞭朝着私斗现场驾马奔驰而去。 “阁下,我们怎么办?”威廉的说话声从伊莎贝尔的身后传来,似乎他也想加入到这场战斗中。 由一名手持长矛的卫从开道,伊莎贝尔两人迅速来到两伙农民之间的空地上。拉住缰绳,控制着来回走动的战马,看了看左右的这伙人,“你们在干什么?想让殿下的土地被仇恨所带来的鲜血给渗透吗?” “嘿,巴克,是领主的人。”中年男子身旁的一个手持单手剑的农民,伸长脖子张望了两眼那面在凉爽的风中飘扬着的矛旗。 “嗯,我在领主的城堡附近见到过位小姐。”手持战斧的中年男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战斧看了眼同伴,“领主派人来,也不能阻挡我想要杀死阿瑟斯。” 巴克冷眼看了看站在对面的阿瑟斯及同伙,将右臂举向空中时大叫了一声,“嘿,阿瑟斯,停战。” 站在西面一侧的领头人阿瑟斯冲巴克点了点头,又对同伙轻声说了句:“要不要找领主的人来处理这件事?” 同伙瞅了两眼骑马站立在场中间的三人,“嗯,阿瑟斯,我相信领主的人可以为你主持公正。” 就这样,两伙即将开始厮杀的农民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当巴克与阿瑟斯先后来到马前时,伊莎贝尔注视着这两个农民打扮的男人,又看了眼他们手中的武器,“农夫们,先放下你们的武器。” 巴克没有说话,只是在与阿瑟斯对视了一眼后,把战斧插回到腰间皮带上的一个皮环内。阿瑟斯见对方照做了,也顺势把自己的十字半手剑插回到剑鞘内。接下来,两人先后冲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行礼并问候,“日安,小姐。”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斗?”伊莎贝尔端坐在马上,语气较为严厉地质问着两人。 “是的,小姐,请先等等。”满脸胡须的巴克的回答了伊莎贝尔后,又用了蔑视的眼神看向站在一两步外的敌人,“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先说吧。”阿瑟斯双手抱胸,对敌人充满挑衅的目光毫不在意。 此时,威廉·帕尔与其他卫从骑马伫立在场外,他把目光始终放在伊莎贝尔的身上。当他看到巴克两人先后放下武器后,悄然问着身旁手持长矛的卫从,“法斯特,阁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法斯特将长矛的尾端杵在右脚的马蹬上,趁机放松着右臂,“很难说,如果阁下的意见不能让这两个人满意的话,还有可能会发生战斗。” “战斗?快,快冲上去,法斯特。”威廉一想到伊莎贝尔与鲍德温两人身陷数十个农民的包围之中拼死抵抗的样子,急不择言地叫了起来。 “哈哈哈…放松点,阁下不会有事的。”坐在马背上的法斯特,看上去并不慌张。 “你怎么知道这些凶狠的农民不会对阁下动手?” “威廉,阁下每次遇到这种状况都能安全回来,不用担心。” “假如这次不一样呢?” 伊莎贝尔一言不发地仔细聆听了两人各自的一番陈述后,很快她便知道了两人带领其他人发生武装冲突的原因。原因就是一只羊,一只巴克认为是自己的羊,一只被阿瑟斯偷走的羊。而阿瑟斯始终不承认自己偷了巴克的羊,他认为巴克诬陷了他。 双方各执一词,都讲的入情入理。伊莎贝尔端坐在马上思索着说了句,“巴克,阿瑟斯,我认为你们的纠纷只能交给郡治安法庭处理,让法官阁下做出可以令你们满意的裁决。” 正文 第428章 求援 “小姐,我不相信治安法官可以做出公正的裁决。”站在马前的巴克在说话的同时,恶狠狠地瞥了眼左侧的阿瑟斯。 身体略为单薄却很结实的阿瑟斯双臂抱胸,轻哼一声,“小姐,我愿意去郡治安法庭向法官阁下证明我的清白。但是,假如法官阁下无法做出公正的裁决,我还是会回到这里用我们的方式来了结这桩案件。” 这种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伊莎贝尔·沃尔顿当然不是头一次遇见。只是,亨利八世在削弱了郡督理里士满公爵的权力并剥夺了其司法权后,她作为公爵府的家臣更加不能擅自处理与司法有关的各类案件。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两伙人发生武装冲突,力求保障这个村庄以及附近地区的安宁。可是,要阻止武装冲突的发生就必须要先解决这只羊到底是谁的羊的问题。 伊莎贝尔端坐在马背上不停地思考着,瞅了眼互相不服气的两个当地农民。忽地对身旁的鲍德温吩咐着,“立刻让其他人都过来。” “是的,阁下。” 卫从在驾马离开后,她又对两名农民下达了一个命令,“听着,我是里士满公爵殿下的领地代为监管人,我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即停止私斗,听明白了吗?” 巴克扬起下颌,不服气地望着她,“小姐,我愿意遵从国王陛下的法令。但是,您必须要让阿瑟斯把羊先还给我。只有阿瑟斯把羊归还给我,我才能真正放下武器回家吃肉,喝酒。” 阿瑟斯见对方口气依然强硬,便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巴克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旋即抽出腰间的战斧举在半空中,“阿瑟斯,只要你愿意把羊还给我,我就请你喝酒。不然,我会让你先尝尝我的斧头的厉害。” 当鲍德温返回到巡逻队所在的地方时,对所有人朗声叫道:“快,所有人都跟我来。” 包括威廉·帕尔在内的所有卫从立即打马跟随着鲍德温朝私斗现场赶去。威廉在瞅了眼身旁的法斯特后,思忖着,“看来伊莎贝尔小姐确实遇到了危险。” 不过,当他与其他人驾马赶到私斗现场后,却发现事实与他设想的有一些出入。之前,他曾设想到伊莎贝尔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事实是伊莎贝尔几乎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她无法依靠十来个卫从的力量来阻止一场大规模私斗的发生。 还未等他完全停下马的脚步,便收到来自伊莎贝尔的命令,“法斯特,威廉,你们去找到在附近巡逻的治安巡逻队。找到后,立刻把巡逻队带到这里来。” “是的,阁下。”两人分别答应着。 威廉因为不认识路,所以一直跟在法斯特的后面朝着奎克帕特村通往南面的一条道路驾马而去。当两人渐渐远离私斗现场后,他驾马追上前面的掌旗卫从,“法斯特,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到治安巡逻队?” 掌旗卫从朝他瞥了眼,“郡界。” “郡界?法斯特,我们现在离郡界有多远?” 法斯特一边驾马一边望着前面的路,“快了,就在前面。” 实际上,奎克帕特村所处的地理位置在距离南面郡界不到半英里的地方。因为村庄靠近郡界并与约克郡管辖的地区接壤,再加上村庄位于极为偏僻的约克郡高地腹地,所以这里的民众向来习惯用武力来解决日常生活中的纠纷。 来到郡界时,两人没有发现治安巡逻队的踪迹。法斯特略一思索后,指着东面对威廉说道:“威廉,现在我往东面走,你往西面走,一定要找到巡逻队。” “沿着郡界走吗?” “是的,快走。” 第一天担任卫从职务的威廉没有怀疑法斯特的话,只是匆忙地驾马沿着郡界往西面而去。掌旗卫从法斯特望着他的背影窃笑了几声后,驾马朝东面而去。其实,这是法斯特对威廉玩的一个小阴谋。 他很清楚整个郡内只有里士满城堡周围,郡东面和北面这三个地方居住着大量的民众,其余郡内土地都是荒无人烟的空地。往东面走,可以很快地找到治安巡逻队。往西面走,则很有可能带着希望去,带着失败回来。 伊莎贝尔命令两人找到治安巡逻队的目的,是希望与拥有逮捕权的治安军队队共同处置这场民间私斗。毕竟,自己率领的卫从队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如果有了治安军队的协助,控制住这场参与人数众多的暴力行为也就不那么困难了。 威廉两人离开时,参与私斗的双方民众已经按捺不住杀戮的欲望,大都蠢蠢欲动起来。这时,伊莎贝尔与众卫从下马站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形成一道人墙强行阻止着双方。 只见她左手握住长弓,右手三指扣住已搭上一支重箭的弓弦。在随时可以放箭的同时,冲着巴克大声叫着:“巴克,我命令你和你的人放下武器!如果你们执意要杀死对方的话,我会控告你们犯有叛逆罪和杀人罪。” 说完又转阿瑟斯和他的人一面,把对巴克说的话又对他重复了一遍。这时,站在她身旁的双手握住长矛保持进攻状态的鲍德温,给她出了一个主意,“阁下,不如让他们两人来一场司法决斗。” “可以。不过,要让法官阁下来裁决是否可以进行司法决斗。” “阁下,您是殿下的领地监管人,您不能做出裁决吗?” “鲍德温,殿下没有司法权无法做出裁决,所以我也不能。除非……” 伊莎贝尔想到了荣誉决斗。如果让两人进行一场荣誉决斗的话,身为本郡治安法官的父亲大概也不会斥责她有违背国王法令的行为。鲍德温紧张地看了她一眼,“阁下,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当然。”她急忙朝巴克的方向走了几步,冲对方大声说了句,“巴克,你愿意用荣誉决斗的办法来处理你与阿瑟斯的争执吗?” “安静!”巴克冲身边的人吼叫了一句,又把脸转了过来,“小姐,我听不见!” 正文 第429章 拖延 伊莎贝尔临时想到用荣誉决斗来阻止这场快要到达顶点的混乱及武力冲突,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不管怎么样,她希望治安巡逻队在到达现场之前,可以尽可能地避免出现人员大量伤亡的惨状。 仓促之间,她似乎遗忘了一件事,这些土生土长的乡村农民是一群没有教养的人。巴克身边的30来个穷凶极恶的农民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对面阿瑟斯的人叫嚣着,提着短柄单刃战斧的巴克紧皱眉头,再次对自己的人吼叫着:“安静,领主的人有话要说!” 出于对领主里士满公爵发自内心的崇敬,暴民们这才慢慢减小己方人员的叫嚣声。巴克扫视了一眼众人后,左手持盾、右手紧握战斧朝着站在场地中央的领主的家臣慢慢走去。 与此同时,同样率领着30来个农民的阿瑟斯看了眼巴克后,冲身旁的同伙问了句,“嘿,领主的人对巴克说,用荣誉决斗来处理争执。你认为怎么样?” 同伙瞅了眼走到伊莎贝尔对面的巴克,用右手的单手剑敲了敲左手的圆盾,“阿瑟斯,荣誉决斗是贵族、绅士和约曼们喜欢的战争游戏。你从哪儿看出,我们这些人是上等阶级的人?” “可是,这位小姐和她的手下是领主的人,我们不能不对他们表示尊敬吧?” “阿瑟斯,我们当然应该对领主和领主的手下表示出尊敬。可是,荣誉决斗这种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不适合乡村。” “好了,别说了,我要听听巴克怎么说。”阿瑟斯扭头看了两眼场地中央的两人,提着十字手半剑走了过去。 “只要这两个浑蛋愿意听我说话就行。”伊莎贝尔注意到了朝自己走来的阿瑟斯,“阿瑟斯,你也过来。” 巴克与阿瑟斯并排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首先说了句:“小姐,荣誉决斗是不是和司法决斗差不多的一种决斗?” “巴克,你已经做了村官,怎么连荣誉决斗都不懂?”一旁的阿瑟斯嘲笑着对方。 “浑蛋,你可以试试再说一个词。”凶相毕露的巴克扬起了手中的战斧。 阿瑟斯也毫不示弱地用手里的剑指着对方的鼻子。伊莎贝尔左手握住长弓及箭矢,右手叉腰斥责着双方,“听我说完,你们再动手。” 两人警惕的慢慢放下武器时,伊莎贝尔盯着巴克,“你身为村官,竟然可以藐视国王陛下及王国法律的威严!?” 巴克满不在乎地看着她,又瞅了眼手中的战斧,“小姐,这里是北方,用武力来处理争执是有着悠久的传统的。” 阿瑟斯没有理会野蛮人一般的对手,礼貌的冲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小姐,我曾在教会学校里待过一些日子,接受过神父的教导。所以,还懂得一些规距。” 伊莎贝尔有意无意地瞅着远处,希望治安巡逻队可以快点过来。听到阿瑟斯的话时,点了点头,“嗯,知道规距就好。那么,你应该明白你与巴克之间的争端不能用别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来处理,是吗?” “是的,小姐。虽然我的伙伴可以证明我的为人就像斯韦尔河的河水一样清澈,但是我绝不能在巴克和他的人面前像一只绵羊一样软弱无力。” “哈哈哈……小姐,您看见了吗?这个家伙明明偷了我的羊,还在您的面前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蛮横无理的巴克,随时都想激怒对方与自己来一场真正的厮杀。 “村官,我还没有让你说话。”伊莎贝尔阴沉着脸斥责了巴克一句后,又面向阿瑟斯,“好吧,你也可以在法官阁下面前说出你最想说的话。现在,我想知道,你是否同意用荣誉决斗的方式来处理你们的争执?” ——————————— 沿着南面的郡界一直向西打马奔驰的威廉·帕尔由南向西再折向北面,直到他策马来到西北面与威斯特摩兰郡交界的一个叫潭山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治安巡逻队。驱马走上路旁的一个小山坡,望着眼前辽远广阔的,无人居住却长满野草的空地,“唉,我要去哪儿才能找到治安巡逻队呢?” 此时,远处的地平线附近出现了成片的乌云,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袭。当他把目光投向右侧的郡界时犹豫起来,“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做?” “空手回去,会不会受到伊莎贝尔的责骂呢?” 威廉心事重重地拨转马头从小山坡上下来,就在他朝着来时的路失望而归时,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身后郡内方向传来。坐在马背上转身一看,欣喜过望的连忙拔出腰间的佩剑举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晃起来。 一支由30名骑兵组成的治安巡逻队在两名掌旗手的引领下,策马飞奔到威廉的马前。一名年轻的骑兵驱马走出队伍,注视着他,“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抱歉,我是里士满公爵府的卫从,我叫威廉·帕尔。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治安巡逻队的。” “嗯?公爵府的卫从?”年轻的骑兵转过身冲着队伍里喊了声,“总督,请您到这里来。” 应该说威廉今天交了好运,居然让他碰上了由治安总督索尔·莫里森带队巡视的治安巡逻队。索尔驱马走出队伍,来到年轻的骑兵身旁时问了句,“什么事?” “大人,这个男人称自己是公爵府的卫从,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巡逻队的。”年轻骑兵快速地回复着。 索尔点了点头,看了眼威廉,“嗯,这个家伙的确穿着公爵府的服装。” 年轻骑兵在一旁介绍道:“卫从,这位是治安军队的总督索尔·莫里森大人。” 威廉一听是治安总督,连忙急切地行礼后诉说道:“大人,阁下遇到了危险!” “你是说伊莎贝尔小姐?”索尔连忙问道。 “是的,大人。” “阁下现在在哪儿?” “疯子村。” “拉尔夫,快,命令队伍从凯尔德村方向去疯子村。”索尔命令着刚才的那个年轻骑兵,拨转马头时瞅了眼威廉,“跟着我。” 正文 第430章 野蛮人 此时同时,掌旗卫从法斯特在里士满城堡的北面遇到了另一支治安巡逻队。当两支巡逻队的50名骑兵全力扑向位于南面郡界附近的奎克帕特村时,身处数十名乡村男子包围之中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依旧镇静自若地拖延着时间。 “小姐,您说了这么多是希望我和阿瑟斯打斗,还是不希望啊?”焦躁不安的巴克一边来回走着,一边泄愤似地挥舞着手中的战斧。现在,他只想找个人或东西狠狠地砍上几下。 伊莎贝尔朝左右方向聚集的两伙武装暴民看去,已经有不少人放下手中的武器坐在草地上休息起来。看来,拖延时间这一战术运用得非常得当。进一步消磨掉双方人员的斗志,甚至连治安巡逻队也不用找来就可以把这场民间私斗慢慢化解掉。 收回目光再次聚焦到眼前两人的面部表情上,“巴克,你是一位刚上任的村官,此刻更要注意你的身分和尊严。所以,我希望你与阿瑟斯进行一场荣誉决斗。” “小姐,我认为荣誉决斗这个办法很好。既可以让我悍卫我的荣誉,又可以洗刷掉巴克带给我的耻辱。”阿瑟斯始终礼貌地微笑着。 “耻辱?阿瑟斯,你这个浑蛋,受到侮辱的人是我才对。”火冒三丈的巴克掉转方向,对着阿瑟斯便冲了过来。 伊莎贝尔站在两人的外侧冷眼瞅着快步走来的村官,“巴克,你是否同意与阿瑟斯进行荣誉决斗?” “我同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同意。”巴克冲在阿瑟斯面前时,却停下脚步把脸凑到离对方面部很近的地方死死地瞪着对方。 “很好,我再说一遍决斗的规则。” “小姐,我已经知道了,可以开始决斗了吗?” “巴克,你把我刚才说的决斗规则再重复一遍,我要你牢牢地记住这些规则。” 已经愤怒地难以抑制信情绪的巴克,使劲咬着牙回头看了眼伊莎贝尔,“小姐,如果不是因为您是领主的人,我早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了。” 还没等伊莎贝尔说话,站在她身旁的鲍德温等卫从立即把手中的长矛及十字半手剑指向巴克。鲍德温瞪着双眼,咬牙切齿着抛出一句话,“浑蛋,你竟敢侮辱枢密顾问官阁下,我要和你决斗!” 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就连一些坐在草地上休息的暴民也都站起身来观望着场地中央,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伊莎贝尔异常冷静地瞥了眼身旁的卫从,“鲍德温,冷静点。” 说完,又看向恶狠狠的巴克,“村官,你不想说我来替你说。服从裁判的指挥判决,不擅自行事,不私下去找对方或对方的家人报复……” “嘿,小姐,我不同意这一条。”巴克转过身来走到伊莎贝尔时,用手中的战斧重重地荡开几柄指向自己的佩剑,“为什么不能报仇?如果阿瑟斯这个浑蛋把我杀了,我的儿子们还不能为我报仇吗?” 到这个时候再拖延下去,也许就会有危险了。伊莎贝尔决定把进行荣誉决斗的这个战术继续执行下去,毫无畏惧地盯着似乎要一口吃掉她的男人,“这是领主公爵殿下定的规距。巴克,你想违抗领主的命令吗?” 头脑没有巴克那么简单的阿瑟斯,慢慢悟出了隐藏在决斗背后的想法,他觉得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不过,他不反对她这么做,固然他是因为巴克的无理挑衅才做出的回应。 上前一步,轻轻笑着对伊莎贝尔小声说了句:“小姐,假如您是为阻止这场私斗的话,我愿意与巴克进行荣誉决斗。“ “嗯,接受过教育的人的确不一样。”伊莎贝尔赞赏地点了下头,又看着急不可待的巴克,“你愿意与阿瑟斯决斗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 没有教养又没有文化的巴克又怎么可能明白伊莎贝尔的用意。得意地举起手中的战斧,指着阿瑟斯的鼻子,“你在被我杀死之前,你可以向天主祈祷,祈祷我会让你死得快一些。” “巴克,我会祈祷的,我会祈祷你受到诅咒。”阿瑟斯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既然双方都同意进行一场个人之间的决斗,伊莎贝尔便命令身边的卫从立刻退到空地一侧给两人让出决斗的场所来。当巴克与阿瑟斯返回到各自的阵营中时,鲍德温看了眼伊莎贝尔,轻声说了句,“阁下,法斯特和威廉去了这么久,应该找到人了吧?” 伊莎贝尔仍然手持长弓和箭矢,警惕地观察着两伙暴民,“也许。鲍德温,你不是想和巴克决斗吗?如果他死在阿瑟斯的剑下,你就不用这么做了。” “阁下,你认为阿瑟斯会赢?” “巴克这个浑蛋没有受过教育又没有教养,只有一身的蛮力。我想,他应该不会是阿瑟斯的对手。” “阁下,不管哪个赢了,可能还是会爆发一场私斗。” 尽管伊莎贝尔焦急地等待着治安巡逻队的到来,但是表面上却仍旧冷静地悄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即使爆发了私斗,我相信治安巡逻队已经到达这里了。” 巴克与阿瑟斯重新回到空地的中央,分别站在距离对方十来步远的地方。阿瑟斯扭头看了眼伊莎贝尔,“小姐,我请您来担任裁判,可以吗?”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可以。” “别再说了。小姐,下令吧。”巴克非常没有礼貌地叫唤了两句后,将戴在左前臂的圆盾挡在胸前,右手高举着战斧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开始!”伊莎贝尔高声下达了决斗开始的命令。 就在这时,快马加鞭地返回奎克帕特村的威廉·帕尔与治安总督一起率领着30名骑兵来到冈纳赛德村外。由于之前从未来过这个村庄,他不认识路只好求助于身旁的治安总督,“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离疯子村还有多远?” 索尔骑在马上指了指右前方的一片树林,“从前面的路口右转下坡,就可以到达疯子村了。” “是的,大人。”此时,威廉的心里着急得像火烧一样。 正文 第431章 观战 就在掌旗卫从法斯特与另一支治安巡逻队从格林顿村的方向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时,担心伊莎贝尔被卷入到大规模武装私斗中的威廉·帕尔,在驱使着坐骑第二次经过奎克帕特村前的那段下坡路时难免出现了一些意外。 他越发觉得心急如焚,就越是催促着胯下的骑乘马加快行进的速度奔跑起来。不料,没等马匹跑出去一些距离便马失前蹄,将他从马背上翻跌下来。从马上摔下来的变故落入到治安总督索尔·莫里森的眼中,急忙拉住战马看了眼摔倒在地的威廉,“小子,你没事吧?” 幸而,马匹奔跑的速度不算很快,身上的胸甲也替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力,使得他在背部着地时不致于摔得很狼狈。站起身时拍了下身上的灰尘,惭愧地摇了摇头,“大人,我没事。” “小子,下坡路不能让马跑起来。” “很抱歉,大人,刚才我只是担心阁下会被卷入到暴民的私斗中。”威廉察看了一下坐骑的前腿没有大碍后,重新骑上坐骑与治安巡逻队一起向奎克帕特村行进而去。 索尔右手拉着缰绳,注视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北方,在随时准备抵御高地人进攻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出现民间私斗的行为。至于阁下,她不是会像你所说的那样轻易让自己陷入到危险中。” “是的,大人。大人,我想您肯定认识阁下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吧?” 索尔侧目看了他一眼,思索着突然说了句,“小子,我在公爵府里从来没有见到过你,你是什么时候进入公爵府担任卫从的?” 威廉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对方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身分,连忙解释道:“大人,请您相信我,今天我是第一次跟随阁下外出巡视殿下的领地,所以对领地内的事务并不是十分清楚。” 只要与伊莎贝尔当面对质,就可以搞清楚这个年轻男子的身分。因此,索尔很快便打消了疑虑,态度缓和地点了下头,“我的确与阁下认识了很长的日子。当我还是弗朗西斯爵士的副手时,就经常与阁下在治安事务上有些往来。” 没等两人再多交谈几句,骑兵队伍便行进到奎克帕特村前的平坦路段。索尔敏锐地听到了来自村庄西北面的阵阵呐喊声及木头、金属的碰撞声,紧锁眉头回身招呼着队伍,“快点,所有人立刻进入村庄。” 就在威廉与索尔在抵达冈纳赛德村外时,由伊莎贝尔担任见证人及裁判的一场荣誉决斗拉开了战斗的序幕。从参与决斗的双方手持的武器来说,野蛮人巴克持有的圆盾和战斧在配合作战方面较对方的十字手半剑有很大的战斗优势。 他的对手阿瑟斯拿着的一柄十字手半剑,实际上是骑士们的首选武器。这是因为在全身板甲出现的15、16世纪内,唯有手半剑尖锐的剑尖才可以轻易地刺入板甲缝隙内,对穿着全身板甲的骑士造成伤害。至于普通的步战军士,则很少使用手半剑。 当然,着甲、无甲、马上、马下、单手和双手皆可以使用的手半剑,也可以让普通军士使用。不过,在战场上需要配合盾牌才能让手半剑在军士的手中发挥出威力来。 在巴克的短柄单刃战斧的大力攻击下,仅仅拿着一柄手半剑的阿瑟斯很快便出现了无法全面对抗战斧的情况。当他一剑刺去或砍去时,巴克用盾牌挡住他的剑。收剑防御时,为了不让自己的剑被对方的战斧打掉或造成破损,阿瑟斯又只能被迫加快躲避的步伐来避开战斧的攻击。 一时,在巴克与阿瑟斯之间进行的这场非正规荣誉决斗进入到了一种胶着状态。当所有人都在决斗场外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这场决斗时,将长矛杵在地上的鲍德温,撇着嘴有些蔑视地说了句,“阁下,巴克的这面盾牌已经挽救了他很多次了。” 站在鲍德温一侧的伊莎贝尔,眼下只是一心盼望着治安巡逻队的到来。瞅上眼在场上越战越勇的野蛮人,很平静地歪了歪嘴角,“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两伙人打起来。” 此时,治安总督与威廉,还有两人身后的30名巡逻队骑兵已经赶到了决斗场外。当治安总督索尔·莫里森看到在空地中间正在进行的一场生死决斗时轻挑眉毛,有些不相信地嗤笑了两下,“小子,这就是你说的会给阁下带来危险的暴民私斗?” 威廉对眼前发生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斗,也感到很纳闷。随后,当他看到场外东西两个方向聚集着的大量的武装农民时,兴奋地指着暴民说着:“大人,您瞧,场外的那些农夫们全都持有武器。看上去,仍然打算与对方进行打斗。” “嗯,我看到了。”索尔说完时,看到了场地另一侧的伊莎贝尔在冲他招手,“小子,阁下在召唤我们,我们过去吧。” 索尔在命令巡逻队原地待命后,与威廉从决斗场的东面来到南面伊莎贝尔及公爵府众卫从所处的位置。威廉在返回到卫从队伍后,伊莎贝尔看了眼场上的两人后又注视着索尔,“总督,这里原本会发生一场暴民私斗的。现在,私斗双方头领在听从我的意见后把私斗改为了荣誉决斗。” 尽管有人注意到了治安巡逻队的到来,却依旧没有人会去理睬他们。站在东西两面的两伙暴民精神亢奋的为自己的头领加油助威的同时,喊叫声、口哨声和武器敲击盾牌的声音响彻四周。 “阁下,原来真的会发生私斗啊?”索尔说话时,冲伊莎贝尔身后的威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是的,总督。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太多的农夫受伤或死亡,把宁静的乡村变成战场,所以才会建议这两个家伙进行荣誉决斗的。” “嗯,阁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时,阿瑟斯已被巴克逼得节节败退,却还是在奋力抵抗对方的进攻。伊莎贝尔注意到了这一变化,漠然地注视着,“等待决斗的结束。” 正文 第432章 死亡 不久,法斯特引领的另一支治安巡逻队也来到了奎克帕特村。当空地的外围聚集了50名治安骑兵及十来名公爵府卫从后,一部分村民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在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小声议论这些治安法官及领主的骑兵来到村庄的目的时,决斗现场出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 阿瑟斯在被打倒在地后,巴克仍旧不断地用盾牌和战斧来攻击他。此时,阿瑟斯的手半剑已经脱手,他只能来回翻转身体和双手来躲避、抵挡对方的攻击。在奋力抵抗了几次后,巴克抓住机会用圆盾的边缘死死地压在了他颈部。 “嘿,阿瑟斯,还不想认输吗?”巴克单腿跪在地上,用左前臂佩戴的圆盾压着对方的颈部得意洋洋地狂笑着。 “浑蛋…不。”被压住颈部的阿瑟斯在用双手向上抬起不断下压的盾牌时,感到自己连呼吸都开始有些费劲了。面容被挤压的变得通红的同时,仍旧拼死吐出一句话来。 “我很想看到你的头被我砍下来的样子,哈哈哈……”巴克一边嚣张地笑着,一边举起了右手的战斧。 阿瑟斯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死在当场。在临死前的一番挣扎中,伸出右手用附近的草地上试图抓到什么东西来还击对方。 就在这时,他感觉他的右手触碰到了一根躺在草地上的小树枝。来不及多想,抓起小树枝对准对方的左眼狠狠地刺了过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巴克的战斧也落了下来,这一斧势必会把阿瑟斯的脑袋砍开一个血口子。 “啊……”决斗现场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躺在地上的阿瑟斯用一根小树枝刺中了巴克的左眼。巴克忍受不了眼睛被刺瞎的痛苦,抬起左手想要去捂受伤的左眼。 阿瑟斯感到颈部的重压突然消失了,顿感一身轻松,蜷起右腿一脚踹在巴克的腹部。趁着对方腹部吃痛的时候向右侧翻滚身体,从对方的控制下成功地脱离出来。跑到手半剑掉落的地方捡起手半剑,转身跑到了对方的身后。 现在,左眼已被刺瞎的巴克顾不上腹部的阵痛,大叫着想要找到逃跑的阿瑟斯。但是,在周围的村民发出的吼叫声和左眼带来的剧烈疼痛感的影响下,巴克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他尝试着想听清楚村民的话,可是耳朵内却嗡嗡作响。他想看到逃跑的阿瑟斯在什么地方时,鲜血却从紧闭着的左眼内不断地流淌下来,只能勉强用右眼来寻找到他的仇人。 “阿瑟斯,你这个浑蛋在哪儿?快出来!”巴克狂叫着在原地来回转着圈,用手中的战斧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 微微弯着腰,右手握住手半剑的阿瑟斯站在巴克的背后,正想偷袭对方时却看到巴克蓦地转过身来。被疼痛感扭曲变形的面容,依旧插在左眼内的小树枝,还有几乎流满整张脸的鲜血,巴克的这张恐怖的脸着实吓住了阿瑟斯。 阿瑟斯在低头躲过对方胡乱挥舞过来的战斧后,一咬牙端起手半剑对准对方的咽喉便狠狠地刺了过去——“噗!”利剑穿喉,一段带血的剑尖从巴克的后脖颈刺穿了出来。 被刺穿咽喉的巴克站在那里,用睁大的右眼瞪着眼前的阿瑟斯。沉重的战斧从手中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慢慢抬起右手想要去拔出刺中自己的对方的剑。眼内只有血腥杀戮的阿瑟斯猛地抽出手半剑,顺势一挥划破了空气,也划破了巴克的咽喉。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打赢了巴克。”治安总督双臂抱胸,站在伊莎贝尔身旁目睹着这场血腥决斗。 “好了,让你的骑兵行动起来,去控制住那些暴民。”已将长弓背在身上,箭矢也插回箭囊的伊莎贝尔转过身,对站在一侧的公爵府卫从挥了挥手,“鲍德温,你和威廉去备马,我们准备离开这里。” 巴克双手捂住大量鲜血喷溅而出的脖颈,说不出一个字来慢慢地跪在草地上。喘着气,手持手半剑的阿瑟斯站在离他一步之外的地方沉默地看着他。这样一幅场景被巴克的人看到后,立时挥舞手中的武器想要冲上去杀掉阿瑟斯。 站在场外的治安总督抬起手臂奋力一挥,两队由治安骑兵及公爵府卫从组成的队伍立即步行冲出场内,分别站立在东西两侧的农民面前,用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们。 索尔礼让了伊莎贝尔后,跟随着对方来到场地中央。伊莎贝尔走到阿瑟斯面前,“放下你的剑,回到你的人那边去。” 随即,阿瑟斯礼貌的向她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决斗现场。索尔冷漠地看了眼已趴在地上,血流不止死去多时的巴克,继而又把目光转向巴克的人,“你们都听好了,我是郡治安法官派来的治安军队总督,我命令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回家去。如果不服从法官阁下的命令,我会把你们全部抓进监狱!” 这时,一个手持单手剑的年轻男子上前两步,没有理会指向自己的长矛、半手剑。盯着索尔,大声叫道:“阿瑟斯杀死了我的父亲,我要为父亲复仇!” “嗯,你是巴克的儿子?我告诉你,这是荣誉决斗。只要是自愿参加决斗的人,在被对方杀死后就不能私下复仇。”索尔蔑视地扫视了一眼年轻男子。 “我不知道什么是荣誉决斗,我只知道阿瑟斯杀死了我的父亲。” “你想复仇?如果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把你们所有人全部都杀掉!” 恐吓式的语言震慑住了自称巴克的儿子的年轻人,还有其身边跟随巴克参加私斗的暴民。那个与巴克交好的农民,在巴克儿子身边悄然说了句:“这是治安法官派来的总督。如果我们不放下武器回家的话,他会把我们全部杀死或是送进监狱的。” “难道你没有看到我的父亲就死在那里吗?”年轻男子大声吼叫着,他非常厌恶父亲的伙伴表现出的对法官及治安总督的那种畏惧感。 正文 第433章 约战 “我看到了,我看到你的父亲死在了那里。不过,假如总督把你抓进监狱的话,你还怎么为你的父亲,我的伙伴复仇?”死去的巴克的农民伙伴,说出来的话听上去还算比较理智。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站在同伴身边的阿瑟斯。当他把目光又对准了索尔及他身旁的伊莎贝尔后,恨恨地说了句:“还有这两个人,是他们害死了我的父亲。” 巴克的同伴见他这般蛮横无理,只好劝慰着他,“现在,先安葬好你的父亲,等你把剑术练好了再去找你恨的人复仇。” “我会的,我和我的兄弟一定会为父亲复仇的。”年轻男子把剑朝地上一扔,眼中饱含着痛苦的泪水朝父亲巴克的尸体走去。 “把武器扔掉!” “快走,快回家!” “嘿,你还不想走吗?想替你的头领复仇?” “快走,快走,再不离开,我会把你们都送进监狱的。” “快回家,回家可以吃肉,喝酒。进了监狱,除了臭虫可以吃,你什么也不会得到的。” 当在场的众治安骑兵以及公爵府的卫从纷纷驱赶着两个方向的暴民时,索尔轻松地环顾着四周,对伊莎贝尔·沃尔顿轻轻一笑,“阁下,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你和殿下的人可以走了。” “嗯,让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处理这里的私斗。呃,最好带走他们的武器。”伊莎贝尔在离开前,对治安总督叮嘱了几句。 几个农民在把巴克的尸体抬走后,巴克的儿子赤手空拳地走到索尔及伊莎贝尔面前。站在两人身边的几名治安骑兵和卫从连忙举着长矛或平端着佩剑,指着他,“你想干什么?” 伊莎贝尔冲身旁的人摆了下手,让人放下武器时平静地看着年轻男子,“你是巴克的儿子?” “我叫卡尔·福克斯,是村官巴克·福克斯的长子。” “好吧,卡尔,你想说什么?” 这时,威廉·帕尔来到伊莎贝尔面前,“阁下,马匹都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快走,再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抓起来。”索尔恶狠狠地瞪着巴克的长子卡尔。 “总督,让他把话说完。”伊莎贝尔对索尔说了句后,望着一脸愤怒的年轻男子,“卡尔,你是不是很想替你父亲复仇?” 卡尔毫无畏惧地挺起胸膛,昂着头点了下,“是的,除了杀死我父亲的阿瑟斯外,还有你和总督大人。” “浑蛋,你这个该死的农夫,把他抓起来…”这一次,索尔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伊莎贝尔伸手挡在索尔拔出一半的剑的前面,“卡尔,我接受你的复仇。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只能通过荣誉决斗来向我复仇,并且你父亲的死与治安总督,还有农夫阿瑟斯无关。” 卡尔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她,“我…同意,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找你?” “嗯,把你父亲安葬好,再找人打听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荣誉决斗。” “好吧,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轻轻一笑,“你可以写封信送到阿斯克庄园来。记住,我是本郡的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小姐。” 几名公爵府卫从早已等不及了,主动走上前用佩剑把卡尔驱赶开,“小子,快走,快走。” 这时,与巴克交好的那个农民赶紧上前拉着卡尔的胳膊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卡尔,快走吧,你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吗?” 同样没什么教养的卡尔在被拉走时,与他的父亲一样并没有对伊莎贝尔及索尔表示出足够的尊敬之意。离开时,梗着脖子回头看了眼伊莎贝尔,又冲父亲的伙伴问了句,“她是谁?” “她是本郡的法官阁下的女儿,爵士的女儿,你有胆量去冒犯这样的贵族小姐吗?” “贵族小姐?贵族小姐不应该穿着美丽的裙子,戴着漂亮的帽子坐在马车里吗?” “卡尔,这位贵族小姐与其他的贵族小姐不一样。” 很快,私斗现场的空地上除了一大滩巴克留下的血迹和大量的武器外,就只剩下了几十名治安骑兵和里士满公爵府的人。伊莎贝尔等人在上马后,又对索尔吩咐了几句:“总督,你和你的人把这些武器都带回去。留下自己用或是卖掉,都由你做主。” “还有,今天发生在奎克帕特村的不法行为及荣誉决斗,请你务必转告给法官阁下。” 索尔瞅了眼摆放在草地上的大量的武器,眉开眼笑地点了下头,“阁下,请您放心,我会处理好所有事务的。” ——————————— 由于在奎克帕特村经历了不少的事,伊莎贝尔决定让巡逻队的人喝些酒,吃些东西再完成接下来的巡逻任务。队伍在离开奎克帕特村后,返回原路快马来到冈纳赛德村内的一家小酒馆外。当众人在小酒馆外右侧的一片空地上拴好各自的马后,伊莎贝尔从鞍囊内拿出钱袋来。 “鲍德温,法斯特。”伊莎贝尔把两名掌旗卫从叫到身边,从钱袋内拿出一个一英镑的硬币递给他们,“拿去给兄弟们买些肉和酒。” 一英镑,也就是240个便士。可以买240杯红葡萄酒或是480杯白葡萄酒,可以买34只最好的烤鸡或烤鹅,还可以买120只野鸡。即便是最好的牛腿肉,也能买上48份。鲍德温两人喜出望外地谢过伊莎贝尔后,拿着钱带领着其余卫从纷纷朝小酒馆跑去。 威廉·帕尔在拴好伊莎贝尔和自己的两匹马后,来到她身边时观望着欢笑不已离开的众卫从,“阁下,他们怎么了?” 伊莎贝尔取下身上的长弓时看着他,“威廉,你不想去喝些酒,吃些肉吗?” “可以吗?”威廉有些好奇地瞅了眼伊莎贝尔。 “当然,从里士满城堡一路走来也应该让马匹休息一会儿。” “是的,阁下。” “这个酒馆是附近几个村庄唯一的酒馆。所以,每次我来这里巡逻时,都会来酒馆坐上一会儿。”伊莎贝尔一边走进酒馆一边介绍着。 正文 第434章 啜息 “嘿,公牛,快拿些麦芽酒和最好的肉来。”十来个卫从拥进小酒馆时,鲍德温与法斯特靠在酒馆的一长排橱柜前一边敲着橱柜,一边肆无忌惮的吼叫着。 一个有着非常高的身材,留着光头及一脸浓密的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掀开门上的布帘,从后面走了出来,“鲍德温,法斯特,又是你们这群家伙!” “怎么,你不欢迎领主的的人吗?”鲍德温板着脸,故意说了句。 被叫做公牛的酒馆老板瞥了他们几个人一眼,走到橱柜前往外拿着酒杯,“领主的人,我当然高兴见到,除了你们几个欠我酒钱的家伙。” 法斯特嘿嘿笑了起来,推了下身边的鲍德温,“鲍德温,快告诉公牛,今天我们有钱了。” 公牛端着酒罐往酒杯里倒酒时,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有钱了?别告诉我,你们是从几个约克郡的盗贼那里搜来的。” 鲍德温拿出伊莎贝尔给他的那枚硬币“啪!”的一声,拍在橱柜上,“瞧,这是什么?公牛,你见过哪个盗贼会有这么多钱吗?” “嗯,一英镑,不错。”公牛伸手拿起硬币细细地揉搓了几下,那张让人看了几分顾忌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我可以卖给你一些麦芽酒和肉。不过,要先扣掉你们欠我的酒钱和肉钱。” 鲍德温撇了撇嘴,“公牛,你害怕我们会跑掉吗?别忘了,我们是在公爵府里做事。这么舒服的职务,我们才不会轻易地放弃呢。” 这时,一个看上去有15、16岁的年轻女孩子收拾完几张酒桌,左手端着几个餐盘,右手拿着两个酒杯走了过来。法斯特立时像一位骑士一般站在年轻女孩子的面前优雅地行礼问候,“年轻美丽的珍妮特,我又一次可以荣幸地见到您了。” 珍妮特瞅了眼法斯特,“尊敬的侍卫先生,既然您很高兴可以再次见到我,不如先替我把这些餐盘和酒杯拿到厨房去冲洗一遍?” “哈哈哈……”其余卫从看着两人,爆发出了一阵笑声。这时,伊莎贝尔领着威廉先后走进酒馆内部。在场的卫从在看到她立即给她让出一条路来,其中一个卫从连忙对女孩子说了句:“珍妮特,阁下来了,快给阁下找一张干净些的桌子。” 珍妮特把手上的东西往法斯特的手上一放,连忙微笑着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牵着两个裙角曲膝行礼,从那张可爱的小嘴里吐出一句动听的话来,“日安,顾问官阁下兼伊莎贝尔小姐。” 这下,在场的众卫从笑得更厉害了。伊莎贝尔也不禁笑了起来,“珍妮特,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会这样称呼我呢?” “呃,因为您的一个身分是公爵府的顾问官阁下,而您的另一个身分是本郡治安法官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所以,只用一个称呼来称呼您是极其没有礼貌的行为。” “随你便吧。”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站在右后侧的威廉,“珍妮特,我再给你介绍一位治安法官的长子,这位是北安普顿郡治安法官的长子威廉·帕尔先生。” 直到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才知道威廉的真实身分。珍妮特好奇地看了眼威廉身上的服装及胸甲,在行礼及问候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问题,“先生,您和他们一样也是公爵府的卫从?” 高挑的身材,清秀的模样以及一身朴素的乡村年轻女性打扮的珍妮特,让威廉对她这个生活在高地内的年轻乡村姑娘产生了一些好感。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下头:“是啊,今天是我第一天担任卫从的职务。” “珍妮特,可以替我们拿些麦芽酒和牛肉来吗?”伊莎贝尔看了眼有些发怔的珍妮特,故意用话岔开对方的注意力。 “噢,是的。阁下,请跟我来。”珍妮特连忙反应过来。 待伊莎贝尔与威廉坐下时,其余卫从纷纷拉过没人坐的椅子坐在几张酒桌旁。很快,珍妮特为两人端来两杯麦芽酒以及两盘烤牛肉,伊莎贝尔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后,望着对面的威廉,“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喜欢上公牛的女儿珍妮特?” 威廉也喝了口麦芽酒,靠在椅背上轻轻摇了摇头,“阁下,今天是我第一次跟随您巡视殿下的领地,没想到…会有如此奇特的经历。” “威廉,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在四年前来公爵府任职。”伊莎贝尔毫不在意地说了句后,拿起餐刀和餐叉准备把餐盘内的一坨烤牛肉切成条状。 “阁下,我听说过几年前北方发生叛乱时,北方的混乱程度比任何时候都要糟糕的传言。”威廉放下酒杯,打算吃些烤牛肉。 “那么,你认为你可以习惯卫从的生活吗?” “嗯,我想,不会有难以适应的问题。”威廉吃完切下的一条牛肉后,平静地说了句。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休息着,一边喝着麦芽酒一边放松地观望着忙碌中的公牛及他的女儿珍妮特。继而,又朝那些缠着珍妮特不停说笑的卫从看去,“威廉,下午我曾经让你在沉默中观看。现在,你认为你看到了什么?” 始终萦绕在脑海里的几个问题,威廉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对伊莎贝尔说出来。眼下在酒馆内喝酒、吃肉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是他却没有张口。待又喝了几口麦芽酒后,思忖着还是说出了心里最大的一个疑问,“阁下,刚才在疯子村您为什么要接受巴克的儿子的挑战?” 伊莎贝尔摆弄着手里的餐叉,看了眼对面的威廉,“在参加人数众多的私斗与两人的决斗之间,你会选择先处理一个案件?” 威廉微微皱了皱眉头,“阁下,假如是从控制郡内的秩序方面来考虑,应该先处理民间私斗的案件。” “假使参加民间私斗的民众不愿意相信法律,只相信手中的武器呢?” “如果…是这样,只能使用国王陛下、枢密院和治安委员会赋予给治安法官的权力来强行镇压了。” 正文 第435章 祈求 今天是主日弥撒后的第一天即星期一,是开始劳碌作一切的工的日子。尽管一整天都可以大啖一番任何肉类食物,却仍然要去劳碌工作。让人好奇的是,公牛布尔开设在冈纳赛德村的“国王的酒杯”小酒馆内,整个下午却有近20个不太需要劳碌的客人。 “珍妮特,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北安普顿郡治安法官的长子威廉?”一名里士满公爵的卫从用手撑着脸颊,“愁眉苦脸”地看着为自己倒上一杯麦芽酒的酒馆年轻女仆。 “詹姆斯,别忘了今天是谁请你和你的伙伴喝的酒,你不担心接下来没有酒喝吗?”承担女仆工作的公牛的长女珍妮特,非常老练地应付着多喝了几杯麦芽酒的卫从们。 坐在詹姆斯身边的一名同僚把一顶扔在酒桌上的罩帽扣在他头上时,用力往下拉了拉便于遮盖住他的眼睛。接着,站起身用两个手肘压在詹姆斯的头顶,欣赏着还未离去的酒馆女仆,“珍妮特,嫁给我好吗?我可以向天主保证,我一定会让你过上贵妇的生活的。” “嫁给你?”珍妮特拿着酒罐微微一愣,随即咯咯笑着用另一只手叉着腰,“我好像记得你是你父亲的第四个儿子。今后你可以得到的财产,恐怕连詹姆斯的一半也没有。” 被压住头部的詹姆斯使劲挣脱掉同僚的重压,一把扯下罩帽有些恼怒地看着同僚,“格林,你听清楚了吗?即使你把我压死,珍妮特也不会嫁给你的。” 被两个人嘲笑了一番的卫从格林唉声叹气地坐下来,继续愁眉苦脸地诉说着,“让我成为我父亲的第四个儿子是天主的旨意,我不能违抗。也许……” “格林,你死了这条心吧,珍妮特是不会看上你的。”卫从詹姆斯瞥了他一眼,为珍妮特说起了好话。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女仆,“珍妮特,我是家里的次子,我可以得到的财产一定比格林得到的要多。你嫁给我,好吗?” 坐在另一张桌子附近的鲍德温不紧不慢地喝着麦芽酒,望着坐在对面的同僚,“法斯特,你应该去请威廉喝一杯麦芽酒,求得他的原谅。” 法斯特把目光从珍妮特的胸部挪开,看了他一眼,“这个小子一直没有说他的父亲是谁,这不能完全是我错吧。” “即使威廉现在不会说什么,以后怎么办?假如他因为今天的事向你提出决斗的要求,你会应战吗?” “我…我当然会应战。难道,我可以拒绝吗?” 鲍德温把一杯没有喝过的麦芽酒推到他的眼前,“兄弟,我不愿意看到你死在决斗场上。为了‘骑士’的头衔,为了今后可以成为贵族,你必须要这么做。” 法斯特长出一口气,“阁下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恼怒我吧?” “恼怒?笨蛋,你认为恼怒会比没有阁下的推荐还要严重吗?” “好吧。不过,你要和我一起去,我真的害怕以后会得不到阁下的推荐。” 伊莎贝尔吃了一些烤牛肉后,对威廉·帕尔提出的疑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巴克的儿子卡尔在郡内引起更大的事端。” 威廉疑惑地看着她,想想后又说道:“卡尔只是打算找杀死他父亲的仇人复仇。至于他向治安总督和您提出的复仇,恐怕是一时的愤怒而已。” “威廉,希望你是对的。不过,这种个人的复仇要是变成大规模的混乱呢?”这时,伊莎贝尔忽然注意到卫从法斯特的目光不时地投向自己或是威廉的方向。 没有多想什么,仍旧拿起酒杯呷了口麦芽酒,“你的父亲也是治安法官,你应该明白国王是非常憎恨混乱的。” 背对着法斯特两人而坐的威廉,不可能注意到伊莎贝尔看到的事物,只是点了点头,“是的,我常听我父亲说,国王陛下在对郡治安法官的要求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控制出现在郡内的各种混乱。” “你知道吗,国王极为赞赏荣誉决斗,至少国王会认为荣誉决斗是具有武勇果决的一种骑士精神。所以,为国王效命的地方官员们更愿意看到一场决斗的发生,而不是郡内出现混乱。”伊莎贝尔说完时,再一次地察觉到了法斯特的眼神,冲他招了招手,“法斯特,你过来。” “我的天主,阁下在叫我过去。”法斯特站起身时,声音有些颤抖地看着对面的同僚,“鲍德温,请你和我一起去见阁下!?” 鲍德温站起身低声说了句,“记住,你欠我一杯葡萄酒钱。” 威廉对于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有些惊奇地盯着伊莎贝尔,“阁下,您是怎么知道国王陛下的这些话的?” 法斯特拿着一杯麦芽酒在鲍德温的陪同下来到两人坐着的酒桌一侧,伊莎贝尔瞅着这个家伙,“法斯特,你有什么紧急事务要对我说吗?如果…没有,我希望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冒犯我。” “阁下,我…我不敢冒犯您,只是…只是…”法斯特还没说完,只听鲍德温笑着替自己对伊莎贝尔说了句,“阁下,其实法斯特是想求得威廉·帕尔先生的原谅。” 伊莎贝尔把右臂平放在酒桌上,身体斜靠着座椅朝右侧瞥了眼两名卫从,“说吧,什么事?” 直到此时,法斯特还是有些不敢开口。鲍德温在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后,这才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发生在求援路上的事。待他说完后,把那杯倒满麦芽酒的酒杯朝威廉的面前推了推,“威廉·帕尔先生,请原谅我对您的无礼,我祈求得到您的原谅。” “浑球!”伊莎贝尔笑骂了一句,“法斯特,那么你知道威廉为什么不想说出自己的父亲的职务吗?” “呃,阁下请说,我在听。” “威廉,你来告诉他吧。”伊莎贝尔把处置权让给了威廉。 威廉几乎已经快忘了这件事,扭头看了眼诚惶诚恐的卫从,“法斯特,我不想说出父亲的职务或是别的,是因为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正文 第436章 一见钟情 之前,威廉·帕尔对伊莎贝尔把自己介绍给酒馆老板的女儿一事没有太在意。现在,当卫从法斯特亲自来向他道歉并求得他的原谅时,他这才回想这件事来。暗暗嘀咕了伊莎贝尔几句后,微笑着把法斯特和鲍德温请到了另一张酒桌旁。 “阁下,请允许我先处理一下与法斯特的纠纷。”随即站起身对伊莎贝尔行礼,接着又拿上两杯麦芽酒,“阁下,可以吗?”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点了下头,“威廉,如果你认为法斯特羞辱了你,你完全可以行使提出荣誉决斗的权利。” 威廉微微一愣,“阁下,我…我是不会轻易行使这个权利的。” 自从公牛的女儿珍妮特今天初次见到威廉后,便被这个身材削瘦、相貌俊秀的年轻男子给吸引住了。虽然今天她仍旧用以往的态度来接待公爵府的卫从,但她却刻意地保持着年轻、未婚女性的那种保守、传统及矜持感。 她想给第一次见面的威廉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借此来达到接近对方的目的。目前,缠绕在她头脑里的一个问题是,对方是否对自己也产生了一些喜爱之情。当然,珍妮特在听到威廉的真实身分后便立即打消了与其结婚的念头。 就在她的眼神不时地放在威廉身上时,却看到对方突然与另两名卫从坐在了另一座桌子上。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以趁机找她心目中的“圣女”伊莎贝尔了解一些威廉的情况。思索着,扭头看向正在擦拭酒杯的父亲,“父亲,今天伊莎贝尔小姐还是付了一英镑的酒钱。我想,仍然可以赠送给小姐一杯梨酒吧?” “没问题,哪怕送给她一桶梨酒我也赞同。” “我去了,父亲。”珍妮特端着一杯已倒好的梨酒从橱柜后面,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伊莎贝尔,“小姐,我父亲说再送您一杯梨酒。” “好吧,我很感激你父亲的好意。”伊莎贝尔说话时,却发现珍妮特的眼神在悄悄向身后的方向看。 伊莎贝尔笑而不语地摇了摇头,很快便明白了公牛的女儿的用意,“珍妮特,坐吧,我想和你谈谈。” 法斯特坐在威廉的对面,无意中看到珍妮特坐在了枢密顾问官的对面,他没有对珍妮特的举动产生好奇心。只是,咧嘴冲威廉说了句:“兄弟,你的诚意让我感到非常羞愧。为此,我也感到自己是一个非常可耻的人。” 威廉呷了口麦芽酒笑了起来,“法斯特,当时阁下并没有说去什么地方找到治安巡逻队。所以,总要有一个人沿着郡界朝西面走。我只是一个新来的,原本应该服从命令。” 珍妮特扭捏地坐在伊莎贝尔对面,想说出心里话又害怕对方笑话自己。非常害羞的轻声询问道:“小姐…您打算和我谈什么?” 伊莎贝尔的嘴巴朝威廉的方向呶了呶,“谈谈那个刚才让你发呆的家伙。” “小姐,您在说谁?刚才?刚才我没有发呆啊。” “放松点,珍妮特,他听不见的。” “小姐,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噢,好吧,我们的谈话等你想好了再继续。”伊莎贝尔用两根手指捏着一条烤牛肉放进嘴里,边嚼边点头,“嗯,今天的烤牛肉不错。可惜,那个家伙好像没有吃多少。” “真的?是不是他不喜欢吃我父亲烤的牛肉?”珍妮特注意到了酒桌上的另一个餐盘。此时,餐盘内的那坨烤牛肉还剩有一大半。 伊莎贝尔吃完又喝了口梨酒,“珍妮特,如果今天你不想说呢,也许你要等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见到他了。” 情急之下,珍妮特只好苦苦恳求着对方,“好吧,好吧,小姐,您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向您打听过什么。” 接下来,伊莎贝尔的话语很简短也很利索。既没有提到威廉拥有王室血统一事,也没有说出威廉的姐姐拥有男爵夫人头衔的事实。她只是对珍妮特说,威廉至今没有头衔,更没有结婚。母亲早逝,姐姐远嫁,家里只有担任郡治安法官的父亲和一个还未出嫁的妹妹两个亲人。 珍妮特好奇地盯着她,“小姐,这么说他是一位骑士的长子。可是,为什么他会没有结婚呢?” 伊莎贝尔瞅了眼在另一张酒桌上与法斯特两人交谈甚欢的威廉,耸了下肩膀,“我不知道。你知道,我一向对别人的私事都没什么兴趣。” 又看着沉默不已的酒馆老板的女儿,“珍妮特,我自己当然希望你们可以相爱,甚至是牵着对方的手步入教堂。只是,事实就是事实,恐怕我也没有多少能力可以改变事实。” 珍妮特抬起头莞尔一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一位骑士的长子娶我为妻。我在想,即便以后不能在一起,现在也可以和对方谈谈…爱情!” “我还要告诉你的是,他现在大概最不愿意思考的事务就是爱情。” “小姐,这是为什么?他不想与喜爱的人在一起吗?” “骑士的头衔。珍妮特,现在你明白他想得到什么了吧?” 威廉从酒桌旁站起身,搂着法斯特的肩膀哈哈笑着,“兄弟,没想到你和我想的一样。很好,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向天主多祈祷几次,祈祷可以得到阁下的推荐信。” 鲍德温走到两人一侧,“别担心,只要你们的骑士技能可以让阁下满意,我们很快就可以得到头衔、地位、职务和财富的。” 法斯特发现珍妮特直到此时还没有离开那张伊莎贝尔坐着的那张桌子,只是笑着说:“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和高地人来一场战争就好了。能够在战争中存活下来,立刻就可以得到国王的授封。” “如果打仗的话,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喝酒、吃肉吗?”鲍德温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威廉觉得这两个人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不管怎么样,为殿下充任卫从的日子要比那些公簿持有农好很多,是吧?” 伊莎贝尔啜饮着杯中的梨酒,“珍妮特,走吧,他们回来了。” 正文 第438章 信仰 “阁下,按照您的说法,如果这个男人没有选择逃跑,那么我们不是放走了一个偷盗食物和财物的罪犯?”威廉很聪明,马上想到了伊莎贝尔提出的问题的另一面。 “看来你从你父亲那儿学到不少法律方面的知识。”伊莎贝尔抬头望了望仍然睛空万里的天空,“你说的很对。假设这个男人是一个经验非常老到的罪犯,他就不会选择逃跑。” 威廉·帕尔吃惊地望着她,大概他认为眼睁睁地放掉一个犯有偷盗罪的罪犯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伊莎贝尔见他副模样,只好又解释道:“郡内每一天的每个村庄、每个农场和牧场内都会发生不法行为。我相信,还有更多的不法行为是在你、我和其他人睡觉的时候发生的。威廉,你告诉我,你可以把这些罪犯全都抓住吗?” “阁下,我…我做不到。”威廉好像开始明白她的意思了。 “一个人在第一次犯罪后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好处,你认为他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嗯,一定会的。因为每一件不法行为里总有施害者和受害者,只要受害者到法庭提出控诉,就肯定可以抓到施害者。即使一时让施害者逃亡到其他郡,也可以通过其他郡法官的协助抓住他。阁下,是这样吗?” “威廉,你说得没错。” 当巡逻队返回至缪克村与冈纳赛德村之间的路上时,天空中骤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在前面开道的鲍德温与法斯特两人看了看天气后,连忙向伊莎贝尔报告:“阁下,快要下雨了。” “威廉,去通知后面的人加快速度去冈纳赛德村,避开即将来临的大雨。”伊莎贝尔连忙下了一个命令。 刹那间,巡逻队的十几匹战马驮着各自的主人朝着目的地狂奔而去。这一次,伊莎贝尔没有再让巡逻队去公牛的酒馆避雨,而是去了冈纳赛德村唯一的一个安立甘宗教堂。众人刚刚在教堂大门墓地左侧的马厩内拴好马匹,一阵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该死,忘了拿水袋和食物袋了。”最后一个顶着大雨冲进教堂大门的卫从,不无遗憾地望着拴在马厩内的自己的马。 这时,几个闲着无事的卫从连忙凑了过来,“我们来打个赌,谁输了谁去拿麦芽酒和食物。” “你们在干什么?”伊莎贝尔从教堂内来到大门口,注视着几个卫从。 “阁下,我们在打赌,谁输了谁就去拿麦芽酒和食物。”其中一个卫从恭敬地报告着。 “这里是教堂,保持肃静。你们两人去拿,回来后让其他人再分些肉给你们。”伊莎贝尔用目光指派着其中两人,制止了玩笑似的赌博。 一时间身处肃穆的教堂内,凝望着在风中摇曳的烛光,众人因为躲雨产生的急躁心情也渐渐变得平静下来。威廉与伊莎贝尔站在敞开的教堂大门前,感慨地望着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水,“阁下,北方的天气竟然也会说变就变啊。”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斜靠在门框上,“我想,整个王国的天气也会是这样。” 威廉扭头瞥了眼在圣餐桌前祈祷的牧师,悄然说了句,“阁下,您认为这位牧师真的是安立甘宗的牧师吗?” 伊莎贝尔扭头看了眼牧师的背影,“至少我看到的是安立甘宗的牧师。” “我不相信牧师真的改变了他的天主教信仰。” “威廉,你过来。”伊莎贝尔走出教堂大门,来到大门右侧的屋檐下。 当威廉·帕尔跟着她来到屋檐下时,有些好奇地望着她,只听她低声问了句,“威廉,你告诉我,你的家庭是不是信仰天主教?” “呃,是的。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是怎么看待国王担任宗教领袖的安立甘宗的?” 威廉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他出生在一个坚守天主教信仰的家庭,从小到大也是被当作一个天主教教徒来抚养的。但是,自从父亲为国王亨利八世效命之来,父亲在宗教信仰的问题上也不再强烈反对新教即安立甘宗。 从内心里来说,他承认直到此时他仍然是一个天主教徒。实际上,当他与父亲、姐姐凯瑟琳交换过一些对新教和天主教的看法后,他开始对新教产生了一定的同情心及兴趣。到后来,他变得开始逐渐支持国王亨利八世对宗教的改革,只是在个人信仰方面却一直没有改变天主教信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的威廉·帕尔与冈纳赛德村教堂的牧师是一种人。即表面顺从新教的统治秩序,事实上还是一个坚持天主教信仰的教徒。 伊莎贝尔绝对相信他和他的姐姐凯瑟琳是两个表里不一的人,因为她自己在宗教信仰的问题上就是个两面派。不过,如果把宗教和政治、个人利益联系到一起的话,就必须要有一个坚定的立场。 凝视着低头思索中的威廉,伊莎贝尔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乌云,“威廉,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如果有一天国王问你这个问题时,你应该怎么回答。” 威廉抬起头望着她,“阁下,我可以单独与您谈话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在教堂内休息的众卫从,跟着他来到教堂大门最右侧的墙角。威廉依然观望了一下四周后,压低声音问道:“阁下,您怎么知道国王会问我这个问题?” “威廉,你知道,国王现在是我们的宗教领袖。假使你说你还是一个天主教徒,你认为你还会被授封为骑士吗?” 威廉眨眨眼,又把目光转向教堂大门两侧的墓地,“阁下,我…不愿意说谎,也不想说谎。所以,我一直也没有改变天主教的信仰。” 伊莎贝尔知道他会这么说,“我也没有改变我的天主教信仰。” 随即,威廉扭过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阁下,我是不是认为殿下的信仰也和您是相同的呢?” “这里是天主教信仰的北方,殿下和我只能选择做一名天主教徒。” 正文 第439章 心意 今天的领地巡逻任务是在里士满城堡的晚餐开始后才结束的。由于巡逻队中的每一个人在途中都得到了伊莎贝尔馈赠的食物、酒水,因此卫从们在回到城堡内的卫从队驻地时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饥饿。 伊莎贝尔在与其他人把马牵到马厩后,自己动手完成了马匹的保养工作。当她牵着自己的骑乘马离开马厩时,看到威廉·帕尔仍然待在马匹的隔间内用毛刷清洗着马匹的身体。 “威廉,你过来,我有话说。”伊莎贝尔站在马厩通道上对他说了句。 “是的,阁下。”威廉挽着袖子,拿着毛刷走出隔间来到她面前,“阁下,您有什么命令?” “嗯,明天我就会出发去南方,不仅会带上鲍德温、法斯特,还有你和其他几名卫从。” “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想想后,看了眼他手上的毛刷,“我想知道,你怎么解决马匹的问题。” 很显然,威廉还没有想好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阁下,我请求您明天能不能晚些时候出发?我打算去达灵顿城镇的牛马市场看看有没有骟马。” “不行,从这里去达灵顿城镇来回需要两个多小时,再加上买马的时间…威廉,你想让所有人等你三个小时吗?” “很抱歉,阁下,我……”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明天上午日出后,来阿斯克庄园找到我父亲的管家借两匹骟马。还有,把你的马留在庄园内。” 威廉连忙点着头,忽又问了句:“如果您父亲的管家不同意呢?” “就说是我说的。另外,今天晚上收拾一下外出的服装、物品、武器和甲胄。” “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牵着马刚走出两步,又回头叫住了威廉,“你在清洗完马匹后,检查一遍所有马匹的马蹄铁。需要更换的话,立刻去找铁匠换新的。” 威廉还在犹豫要不要提出更换马蹄铁的费用问题时,只见伊莎贝尔朝他扔了一个硬币过来,仔细一看又是一个一英镑的硬币。还没等他表示感谢,就见到对方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钱不够的话,明天找我来拿。” 伊莎贝尔在回到阿斯克庄园后,威廉的侄子约翰·内维尔兴高采烈的把她请到会客厅内。进入会客厅后,先向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及母亲安东尼娅行礼问候。 随后,她对摆放在会客厅的物品产生了好奇心。只见地上摆放着一个小木桶和一个装腌渍类食物的大木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树枝编织的很大的篮子摆放在其中一个木桶上,另有一个密封的食物罐则放在一张小桌上。 身穿白色丝绸长袖衬衣、及膝短裤及连裤袜,脚蹬一双有着尖嘴式样的皮质波兰式克拉科夫鞋的约翰满脸堆笑地背着双手,“教母,您猜猜,这是谁送来的酒和食物?” “等等,约翰。”伊莎贝尔看了眼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奥古斯丁爵士及爵士夫人,走到两个木桶跟前深深地嗅了嗅,“这个小木桶装的是红葡萄酒,这个大木桶装的肯定是腌渍的鲱鱼。” 接着,她又瞄了眼装了大半个篮子的豌豆荚。走到那个密封的食物罐前使劲一嗅,“约翰,这里面装的是腌渍水果,是吗?” “是的,教母。可是,您还没有说出是谁送来的礼物?” “嗯,豌豆荚和腌渍水果这两种食物较为普通,一般的约曼和绅士的家庭里经常会吃到。至于红葡萄酒和腌渍鲱鱼,那可是贵族家庭的食物。”伊莎贝尔看了眼教子,轻轻一笑,“约翰,这是你的继母拉提默夫人派人送来的吧?” 身体发育的像个成年男子,年纪却只有12岁的约翰用充满童真的表情望着她,“教母,您猜得真准,这确实是夫人派仆人送来的。” 约翰停顿了一下,回忆着诉说道:“呃,夫人派来的仆人还说,一定要让您亲自收下礼物才肯回去。” “后来呢?”伊莎贝尔笑着点了点头坐在母亲身旁,只听安东尼娅笑着说了起来,“孩子,约翰的继母派来的仆人说,‘夫人非常感激您在里士满公爵府为威廉找到一个合适的职务,希望您可以收下这些被祝福过的礼物。’” 约翰接过爵士夫人的话,“教母,我告诉夫人的仆人,您还有很多事务要做不能立即回庄园,仆人们也就只好回去了。” “母亲,威廉是凯瑟琳唯一的弟弟,所以我不会不救助他的。” “嗯,这位拉提默夫人是一位仁慈的贵族夫人,她能为自己的亲人着想也是非常好的。” 这时,拉提默夫人的继子约翰正站在装有腌渍水果的食物罐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伊莎贝尔笑了起来,“约翰,是不是想吃些腌渍水果?想的话,尽管吃好了。” “是的,教母。但是,我不能独自一人占有这些食物。” 奥古斯丁爵士微笑着用手捋了捋胡须,“约翰,你还是孩子,你应该多吃一些才能长得更高、更强壮。” 日落前,伊莎贝尔陪伴着母亲坐在后花园内欣赏着快要下山的太阳。指着落日的余辉,“母亲,您瞧,这时的太阳是橙红色的。” 安东尼娅笑着点点头,“孩子,太阳在这个时候真的很美。嗯,你觉得拉提默夫人的弟弟怎么样?” 伊莎贝尔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凝望着落日,“母亲,凯瑟琳的弟弟现在没有头衔、没有地位,更没有财富,您和父亲还是愿意让我嫁给他?” “这个孩子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而且还是王室的后代。也许,以后他会得到这一切呢?” “三年以后。”伊莎贝尔嘀咕了一句后,在爵士夫人耳旁故意说了句:“如果以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呢?” “这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已经是殿下的一名卫从了。以后只要能得到殿下的赞赏和推荐,肯定会被国王陛下授封为骑士的。” 面对焦急的爵士夫人,伊莎贝尔只能好言相劝,“母亲,他还需要学习骑士技能才能得到殿下的赞赏和推荐。” 正文 第440章 星期五 第二天上午7点钟,伊莎贝尔带上出门的物品骑着一匹骑乘马来到里士满城堡。首先找到里士满公爵的管家,从管家手里支取了一笔去南方的费用。然后,又询问了一番城堡及领地的各种日常事务。 离开前,管家提到领主的妻子,“阁下,公爵夫人说等您来城堡后,让您去见她。” 伊莎贝尔答应着,“夫人现在在哪儿?” “殿下的花园。” 来到城堡东南角的花园内,当她看到玛丽·菲茨罗伊在两名贴身女仆的陪伴下悠闲地散着步时,快步走了过去,“早安,公爵夫人。” “早安,伊莎贝尔小姐。”玛丽矜持地笑着,轻声说了句。 “夫人,您找我?” 玛丽对站在花园通往城堡小门的两名男仆以及两名女仆视而不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还是叫我玛丽吧。”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两人继续朝花园的东面慢步而去。玛丽抬起头看了眼已升起两个多小时的太阳,“伊莎贝尔,今天你就要去萨塞克斯郡验收殿下的新庄园了?” “是的,玛丽。不仅要验收,而且还需要找一位画家把整个庄园画下来。” “这是你必须做的事务,毕竟殿下为新庄园的修建花费了一大笔钱。”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在临走之前来见你一面。” 玛丽莞尔一笑,瞅着她身上的衣服,“伊莎贝尔,这件粗呢外套,还有紧身裤和马靴真的不适合你。我想,穿上裙子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伊莎贝尔看了她一眼,“我很感激你,玛丽。好了,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埃米,去把信拿来。”玛丽扭头冲女仆说了句后,又望着她,“伊莎贝尔,去萨塞克斯郡时替我带一封信给我的父亲及母亲。” “好的,玛丽。嗯,还有什么要对诺福克公爵及公爵夫人说的吗?” “要说的我都在信里说了。嗯,如果我的母亲问我什么时候回南方,你就说我会再写信告诉她的。” 稍后,伊莎贝尔拿着公爵夫人写给父母的信来到卫从队的驻地。找到威廉?帕尔后,询问了几句,“卫从队所有马匹的马蹄铁都检查过了吗?” “是的,阁下,需要更换的,我已经找铁匠都换好了。现在,还有一小部分马蹄铁在今天才能全部制作出来给马匹换上。” “嗯,路上要用的武器、甲胄、食物、酒水及服装也准备好了吗?” 威廉精神抖擞地看着她,顺嘴说了句玩笑,“是的,阁下。如果不是去萨塞克斯郡的话,我还以为是去和高地人打仗呢。”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看着他,“想去打仗?你会有机会的。” 在离开驻地前,她下了个命令,“去告诉其他一起要走的人,两小时后出发。”伊莎贝尔吩咐着打算离开时,又对威廉说了句,“还有一点,离开本郡后只需要称呼我为小姐就可以了。” 威廉一愣神随即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阁下。不,是伊莎贝尔小姐。” “嗯,威廉,你父亲在北安普顿郡的庄园也叫霍顿庄园?”伊莎贝尔突然问了句。 “是的,小姐。现在,我的家族只剩下兰开夏郡和北安普顿郡这两块领地了。 在出发前,伊莎贝尔还需要去自己的彻奇希尔庄园对几个监管人员再叮嘱一番手工工场、牧场及农场的各种事务。如果遇上紧急事务,可以去找自己的父亲来解决。在上午9点以前,马不停蹄地返回里士满城堡后,又拿着长弓、装满箭矢的箭囊、两柄短剑和一柄十字手半剑来到马厩内,牵出两匹需要换乘的马匹来到驻地的校场上。 此时,与她同行的鲍德温、法斯特、威廉以及另三名卫从全都整装待发地站在各自的两匹马一侧等候她的命令。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众人后,朗声说道:“各位,今天我们出发去萨塞克斯郡殿下的新庄园。路途遥远,我希望各位在路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其他兄弟。” “是的,阁下。”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站在队前,手持挂有矛旗的长矛的卫从鲍德温问了句,“阁下,这次是直接前往殿下位于萨塞克斯郡的新领地吗?” 伊莎贝尔在脑海里计划着骑程路线,“因为去萨塞克斯郡需要经过北安普顿郡,因此我们还需要在北安普顿郡的霍顿庄园停留一些时间。再告诉你们一点,霍顿庄园是威廉?帕尔先生父亲的庄园。”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把羡慕的目光朝站在队尾的威廉投去,伊莎贝尔看了眼众人,“离开霍顿庄园后,我们去殿下在温莎镇的庄园休息。最后,在验收完殿下的新庄园后,还要去一趟诺福克公爵在萨塞克斯郡的领地。” “是的,阁下。”所有在场的人发出了响亮回答声。 “上马,出发。”伊莎贝尔跨上一匹战马,下达命令。 ——————————— 这趟前往萨塞克斯郡的路程,需要跨越大半个英格兰的国土。仅仅从里士满郡一路南下抵达北安普顿郡就需要17个小时,最短路程为207英里。并且,这17个小时的路程也不可能让马匹像后世的汽车一样连续高速行驶。 所以,在每天每匹马需要奔跑3至4个小时后,伊莎贝尔一行人于5月第二个星期的周五上午才来到霍顿庄园外。霍顿庄园,位于北安普顿郡的郡治北安普顿的南面,与郡治相距约8英里。虽然是威廉?帕尔的家族在两个世纪以来的一块永久性领地,但领地的大小、人口根本无法与在兰开夏郡内的领地相提并论。 沿着郡治北东面的一条道路一路向南行进。在途经一个叫做海克顿村的村庄后,骑行在最前面的法斯特,故意问着身旁的威廉,“这次伊莎贝尔小姐率领我们去你父亲的庄园,你不想用最好的酒、最好的肉来款待我们吗?” 疲惫不堪的威廉勉强露出笑容来,“兄弟,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今天是星期五。” 正文 第441章 痛苦 阳光明媚的5月中旬,信马由缰地骑行在由石头搭建起来的村舍、充满绿色的田野、耕地和农场组成的宁静的北安普顿郡乡间小路上,是一项可以让人感到悠闲、惬意的户外活动。 从里士满、约克、诺丁汉和莱斯特一路南下,伊莎贝尔·沃尔顿一行7人10匹骏马也渐渐褪去了北方低温生活下的粗重外套、骑兵甲胄,无比畅快地享受着初夏的清爽及自在。 从北方回到生活了20多年的霍顿庄园的威廉·帕尔,一脸的疲惫却在告诉别人他一点也不舒服,他宁愿用另一种方式回到父亲的庄园。笑容满面的里士满公爵府卫从法斯特非常轻松地驾驭着战马,咧着嘴瞅了眼身旁的威廉,“兄弟,过了海克顿村就快要到达你的家族的庄园了吧?” 尽管威廉已经把他从公爵府库房领来的那件粗呢外套垫在了马鞍上面,但是他仍然感到屁股、两股之间有一种强烈的刺痛感。脸上勉强露出笑容来,“是的,我们现在已经走在了…霍顿路上。” 一个有着王室血统、身为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的长子,立志要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骑士的年轻男子,此时却表现的像一个刚学会骑马的新手,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不能因此而责备他。因为深受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信任的伊莎贝尔在过去的两天里,命令他和其他卫从每天务必要骑行7至8小时的路程。因为只能通过这样的急行军,才能在周五的上午赶到北安普顿郡。 回想起从北安普顿郡北上去姐姐与姐夫的拉提默庄园时,他是多么的悠闲、散慢。一个仆人也不带,一个人一柄剑一匹马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走到一个地方,便在一个地方休息一两天,等休息够了才依依不舍的继续北上。 现在,他只恨紧身裤是多余的,马靴是多余的,腰间的十字手半剑也是多余的,就连跨下的那匹骑乘马也更是多余的。快了,前面的那个村庄及村庄内的那幢哥特式屋宇就是他的目的地。 “兄弟,既然快要到你父亲的庄园了,你不想用最好的麦芽酒和最好的肉来款待伊莎贝尔小姐和我们吗?”法斯特一边唾沫横飞地说着,一边幻想着眼前堆满了香气扑鼻的烤肉,还有那喝到死的麦芽酒。 “兄弟,我当然愿意款待小姐和兄弟们。可是,今天是星期五,斋戒日。”威廉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却还能记得今天是天主教的斋戒日。 “斋戒日?威廉,你肯定记错了。”法斯特大声说着,并扭头看着后面的伊莎贝尔,“小姐,今天是斋戒日吗?” 骑行在队伍中间的伊莎贝尔看得出威廉在忍受痛苦,但她认为长时间的骑马行军也是一项重要的骑士训练内容。如同后世的军队士兵那样,穿着作战靴连续走上数个小时来完成长途行军的任务。即便完成任务时两只脚已被作战靴磨出了数个水泡,那也必须要忍耐,再忍耐。 “法斯特,你和威廉先停下来。”伊莎贝尔没有回答是不是斋戒日的问题,反而下达了一个新命令。 “我的天主,伊莎贝尔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圣母的声音一样动听。”威廉拉紧缰绳勒住骑乘马的同时,他只希望下一个命令是“下马”。 当队伍在道路左侧停下后,伊莎贝尔双脚轻磕马肚,跨下战马便慢步走到前面的威廉·帕尔身旁停下。随后,她望着道路前方已经依稀可见的村庄,扭头注视着威廉,“告诉我,疼吗?” “是的,小姐。”威廉尽力展现出笑容来。 “嗯,想下马的话就下来,没有人会取笑你的。” “下马?!”威廉正想甩开缰绳跳下马,却连忙醒悟过来,“小姐,这点疼痛我还可以忍受,我不想被其他人耻笑。” “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务要办。尽管我们只有一天时间可以在你父亲的庄园内休息,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可以坚持下去。” “为什么不能多待一天?殿下也没有说必须在哪一天赶回里士满郡啊。”威廉咬着牙,没有吼叫着说出这句话。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现在来到你父亲的庄园,可以休息两天、三天?”伊莎贝尔依然和声细语,听上去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威廉觉得对方说中了自己的心事,点了点头,“小姐,其实这次去萨塞克斯郡…只是为了验收殿下的新庄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威廉,如果国王派殿下去作战,你和法斯特、鲍德温就是负责传令、保护殿下的骑士。作为一位战场上的骑士,你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用在乎的平民吗?” “很抱歉,小姐,只是…长时间的骑行让我有些难受。” 伊莎贝尔淡淡的一笑,扫视了一眼其他人,“所有人下马。” 所有人动作迅速地跳下马来,侍立在战马一侧。伊莎贝尔再次望着威廉,“现在,你还担心其他人会耻笑你吗?” 威廉慢慢从马背上下来,站在道路上的那一刹那他感到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伊莎贝尔也跳下马来牵着马在往前走时,扔给威廉一句话:“从现在开始,要从你的休息时间内扣掉走路的时间。” 法斯特牵着马走在威廉的身旁,开着玩笑,“嘿,你要是屁股坐痛了就直接告诉小姐。现在,害得我们全都要陪着你走路。” 威廉的痛苦减轻了,笑容也自然了,连忙道着歉,“很抱歉,兄弟。如果我说屁股坐痛了,你们更会蔑视我了。你知道,我是治安法官的长子…” “没事的,告诉你,我刚来公爵府的时候根本就不会骑马。” 法斯特的说话声大了些,让后面的鲍德温听见了。牵着两匹战马追上两人,对威廉大声说道:“威廉,再告诉你一件有趣事。法斯特第一次骑上马背时想去抓缰绳,结果却怎么也找不到缰绳。后来,他在他的背后抓住了缰绳。” 威廉不禁捧腹大笑,“法斯特,你骑倒了!” 正文 第442章 霍顿庄园 大步走在通往父亲庄园的那条被叫做霍顿路的道路上,威廉·帕尔已经不在乎伊莎贝尔是不是真的会把步行时间从休息时间里扣掉的决定,因为他觉得想家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家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 因此,他对于卫从兄弟法斯特提出的要求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牵着马远远地看了眼前面的伊莎贝尔后,认真地回应着公爵府的卫从兄弟,“法斯特,为了感激伊莎贝尔小姐及各位兄弟的到来,我决定今天吃肉,吃很多想吃的肉!” 身旁的法斯特诧异地眨了两下眼睛,又连忙去问同行的鲍德温,“嘿,我没有听错吧?这个家伙说今天吃肉?” “你没有听错,威廉是这么说的。因为,你认为他应该用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肉来款待我们。”鲍德温朝他看去时撇了下嘴。 “威廉,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今天是斋戒日。即使我真的想吃肉,恐怕伊莎贝尔小姐也不会同意。” “兄弟,小姐不会介意你的想法的。”威廉说完,马上觉得这句话会把伊莎贝尔牵扯进来,又改口说了句,“我们不告诉她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算了,威廉,我们今天还是吃鱼吧。” “胆小鬼,等会儿我吃肉你不要嘴馋。”威廉笑着骂了一句。 “你这个家伙,竟敢骂我是胆小鬼?你等着,我会把你父亲庄园内可以吃的肉全都吃一遍。”法斯特毫无顾忌地骂骂咧咧着,完全没有一副天主教徒的模样。 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回过头,“嘿,不要再吵了。威廉,到了村庄我们应该走?” 欢快的威廉原地跳起来,张望着前面的村庄高声叫着:“小姐,前面的第三个路口左转顺着路走,当您看到一幢哥特式的大房子就到了。” 在父母的庄园住久了,伊莎贝尔觉得全英格兰骑士的庄园都应该像阿斯克庄园那样,有着显现出郡治安法官威严及气势的公园式铁质栅栏门,用大石头一层一层垫起来的厚实的庄园围墙,一条长长的无人敢走的的私家道路。还有私家鱼塘、私家森林和私家溪流等等,凡是应该绘上家徽的私家产业。 可是,走在这条名为霍顿路的道路上时她也没有发现一个她想看到的私家标志。一直走到威廉告诉她的第三个路口时,她才发现左手的那条岔路两边有两道非常低矮的石制围墙和一道连小孩子都能轻易跨进去的木质栅栏门。 这样的庄园设施,让她想起了拉提默男爵三世在约克郡的斯内普建造的破落的贵族庄园。回身看了眼走在一起的几名卫从,指着一旁的栅栏门看向威廉·帕尔。 威廉发现了她的动作,大幅度地点点头后冲一旁的法斯特说了句,“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日落后我带你们去那个农场,想吃什么肉都行。” 一声不吭的法斯特在听到威廉的话后,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两名年轻卫从,又瞅了眼走在右侧的鲍德温。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兄弟们,晚餐时少吃些鱼,把肚子留到日落后!” ——————————— 顺着那条曲径通幽的林间小径,伊莎贝尔牵着慢步在身后的战马自由地呼吸着绿树繁荫下的清新空气,渐渐来到一幢建造在小道左侧的哥特式屋宇旁。从屋宇的背面绕到房前,走到屋前的一小片空地上,心情颇为舒畅地观赏着周围的树木、花草。 一名守候在屋宇门外的中年男仆在看到她后,快步走了过来行礼后轻声说道:“日安,小姐,请问您来这里是要见阁下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男仆,“这里是北安普顿郡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的住宅吗?”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里士满郡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我有一个人要托付给法官阁下托马斯爵士。” 一段吐字清晰的自我介绍,身边也没有一个仆人替她报出名姓、家世和来历,男仆对伊莎贝尔的话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不过,听她的口音确实像是来自北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来自她所说的里士满郡。 再一看她身上的服装、短剑、系在身后的箭囊,还有身后那匹战马背负的物品,男仆已经百分之百地相信她来自于混乱、充满暴力的北方了。毫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仍然恭敬地答复道:“小姐,爵士现在不在庄园内,我可以替您向爵士转告吗?” “爵士不在?嗯……”伊莎贝尔暗自思忖着,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从左侧的小道上传来,继而微笑着冲男仆说了句:“等一等。” “威廉·帕尔,快过来。”站在空无一人的庄园小径上,伊莎贝尔绝对相信她的声音可以立即传到后面的几个人的耳朵里。 “小姐在召唤我。法斯特,替我牵着马,可以吗?”威廉把缰绳扔给法斯特,拔腿便往前面的小径跑去。 当他跑到伊莎贝尔与男仆的一侧时,男仆睁大双眼瞪着他,不敢相信的连忙行礼问候,“日安,先生,您…您回来了?” 威廉冲男仆点了下头轻轻一笑,又急忙面向伊莎贝尔行礼,“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父亲不在。但是,你的仆人不相信我是谁,准备把我逐出你父亲的庄园。” “小姐,让我来处理。”严肃、端庄有礼貌的威廉说完后,面向男仆,“丹尼尔斯,这位是里士满公爵府的伊莎贝尔小姐,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被斥责后的男仆头上冒出了少许细密的汗,连忙行礼答复,“很抱歉,先生,这位小姐没有带一个仆人,独自一人牵马来到庄园,我以为……” 这时,法斯特等人牵着马步行来到房前的空地上。男仆睁大双眼瞅着这几名持有各种武器,面带严肃庄重、冷峻肃杀神情的陌生男人,已经有些束手无措了。威廉微叹一声,只好吩咐男仆,“丹尼尔斯,立刻让人把马牵到马厩去。再派人去通知我父亲,就说我回来了。” 正文 第443章 初次见面 “日安,先生,很高兴见到您回来。”衣冠楚楚的管家马克·莱顿见到爵士的长子回来后,微笑着迎了上去。 在霍顿庄园内,威廉·帕尔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庄园领主的长子。除了他的父亲托马斯爵士及妹妹安妮以外,所有人都用看待领主继承人的眼光来看待他。不过,今天他们却看到了平时根本不可能见到的领主继承人的另一面。 “马克,再叫一些人来,把伊莎贝尔小姐和几位兄弟的东西从马上卸下来。”此时的威廉已经顾不上和管家说些客气话,连声吩咐着。 马克·莱顿迟疑地看了一眼站在领主继承人右侧的一位年轻女性,还有两人身后的几名面色冷峻,体形彪悍的年轻男子。礼貌地点了下头,轻声答应着,“是的,先生。” “马克,再让人把小姐和几位兄弟请到会客厅去休息。”威廉吩咐完后看了眼静默中的伊莎贝尔,又叫住了管家,“马克,再给我的客人们送些麦芽酒、葡萄酒、水果、腌渍水果、水果馅饼……” 始终没有说话的伊莎贝尔及时打断了他开出的菜单,“威廉,现在还没有到午餐时间,拿些麦芽酒和水果来就可以了。” “是的,小姐。”威廉答应着又看向管家,“马克,听清楚了吗?快去。” 位于庄园东面的花园内,霍顿家族中最小的孩子安妮·帕尔正与贴身女仆坐在树下一边闲谈着,一边做着针线刺绣这一贵族女性独享的女性事务。这时,安妮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仰望晴朗的天空时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小姐,今天的天气真不错,难得遇上这么好的天气。”贴身女仆也放下手中的针线,悠闲地晒起了太阳。 “是啊,这些日子每天都要下一些雨,连出门的心思也没有了。” “小姐,不如下午我陪您去郡治游玩一会儿?” 当安妮正在考虑着女仆的话时,一个男仆朝两人的方向快步走来。在距离两人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行礼后轻声说着:“小姐,帕尔先生回来了。” “我知道了,这个家伙终于从姐姐的庄园回来了。”安妮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拿起针线准备继续完成刺绣时又看了眼男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小姐,和先生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小姐与几位…来自公爵府的卫从。” “嗯,小姐?公爵府的卫从?”安妮非常好奇地望着男仆,连忙问了句。 “这位小姐叫什么,是哪个家族的?这些侍从,是哪一位公爵府里的?” “小姐,这位小姐是里士满郡治安法官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几名卫从是从北方里士满公爵府来的。” 安妮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暗暗思忖着,“里士满公爵?” “这位有着王室血统,拥有双公爵爵位,国王陛下的私生子,为什么会派人来北安普顿郡?” “姐姐在约克郡的好伙伴伊莎贝尔,又因为什么事务来霍顿庄园呢?” 安妮·帕尔暗自思忖了一会儿还是不明就理,只好对依旧站在原地的男仆吩咐道:“带我去看看。” 在这之前,安妮的兄长威廉从自己的房间内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较为简便的衣服。当然,他已按照伊莎贝尔教他的办法,用含有酒精的苹果酒、梨酒仔细地处理了一下屁股和两股之间被摩擦的生疼的皮肤。 来到会客厅时,笑容满面的威廉坐在法斯特的一侧望着伊莎贝尔,“小姐,这就是霍顿庄园,您觉得如何?”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麦芽酒杯,环顾四周后笑着点了点头,“非常不错。当我一走进这幢哥特式房屋时,我还以为我回到了阿斯克庄园。” “小姐,可以让您产生这样的想法是我的荣幸。” “嗯,除了低矮的庄园大门和幕墙,没有鱼塘、溪流和森林外,我真的把霍顿庄园当作了阿斯克庄园。” 在场的人在安静地听她诉说完后,骤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来。法斯特哈哈笑着看了眼一旁的威廉,“兄弟,还是北方好,地方大,人又少,想干什么都行。” 威廉去过伊莎贝尔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的庄园,自然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他的家族在北安普顿郡的领地只有这么大,他还能怎么样呢。除非被授封为骑士或贵族,才可以在被赐予的新领地内把庄园修建得更壮观,更漂亮一些。 在众人的笑声中,威廉只好尴尬地拿起酒杯大口喝着麦芽酒。坐在他对面的伊莎贝尔,瞅着他的窘迫样子笑了起来,“威廉,我和你是开玩笑的。” “不,小姐,您说的是事实。” “嗯,威廉,事实是这样的。但是,在你成为一位有领地的骑士或贵族后,就可以拥有这些了。” “是的,小姐,我一定会努力学习骑士技能的。” 鲍德温见威廉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连忙把话题岔开,“嘿,兄弟,你的屁股和大腿好些了吗?” 威廉点了下头,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笑容,“用小姐教的方法擦拭了一下,现在好了很多。其实,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试过骑行这么远的路。” “威廉,你应该请求伊莎贝尔小姐再教授你一些骑术。” “小姐的骑术也很优秀?”威廉大为惊奇地看了眼对面的伊莎贝尔。 “威廉,还有很多事务是需要你去学习的。” 这时,威廉发现妹妹带着贴身女仆来到会客厅,连忙大声说了句:“安妮,马克告诉你我回来了?” 只见留着一头浅棕色并天然卷曲的长发,头戴弦月型罩帽,身穿爵士女儿等级紧身衣裙的安妮·帕尔矜持地站到众人面前。正当她打算对身为长子的威廉行礼时,却看见对方站起身上前两步,“安妮,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里士满郡治安法官的女儿……” “我知道。非常感谢,威廉。”安妮笑容可掬地说了句后,转而面向已站起身的伊莎贝尔行曲膝礼并问候道:“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正文 第444章 侍从女官 身穿一袭男式服装,外加一件抽掉内衬硬布的紧身抹胸上衣,腰间系有两柄短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确实给后来成为彭布鲁克伯爵一世夫人的安妮·帕尔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待安妮入坐后,非常好奇地扭过头瞅着这位来自北方的骑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这几位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殿下的侍从是跟随您来的?” “是的,安妮小姐。事实上,我与殿下的这几位卫从只是路过北安普顿郡。”今年已有25岁的安妮·帕尔的这番贵族女性的做派,在伊莎贝尔看来与自己的妹妹尤菲米娅几乎毫无二致。 不过,外表不能代表本质。因为在接下来与对方的接触中,伊莎贝尔发现自己的妹妹完全不能与威廉的妹妹相提并论。至少从受到的教育程度来说,从小就开始读书写字的安妮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具有丰富学识的年轻贵族女性。 坐在对面的威廉瞅着妹妹平静的脸色,笑着解释道:“安妮,其实我也是公爵殿下的一名卫从。又因为伊莎贝尔小姐路过北安普顿郡,所以我才会回来的。” 这时,一名男仆为安妮送来了一杯梨酒。安妮优雅地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后,又放下酒杯。瞥眼坐在对面的威廉,温雅地侧过脸去看一侧的伊莎贝尔,“小姐,我已经从姐姐的来信中知道了这件事。嗯,我想,这样的职务还是适合威廉的。” “安妮小姐,您的意思是希望威廉有更好的成就,是吗?” “更好的成就?嗯,我只是认为当初他不应该过早地离开皇家学校,让母亲为他难过。” 心思缜密的伊莎贝尔从安妮随口说出的话中捕捉到了“皇家学校”这个词。暗自思量,“威廉与安妮的母亲,原先在宫廷内做过亨利八世第一位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的侍从女官。” “从侍从女官与国王、王后及宫廷大臣的关系来看,威廉和妹妹自然会得到更多的受教育的机会。” “假如服侍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时间够长的话,甚至可以和王后成为知己。” “成为王后的知己,两人的母亲就可以利用其在宫廷内的影响力来安排子女们的前途了。”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显现出一丝惊讶之色轻轻说了句:“安妮小姐,我猜您与威廉的母亲在安排你们两人去皇家学校读书后,对你们两人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是吗?” 安妮在喝了口梨酒后,有些意外地笑着说:“小姐,您知道吗,您的话让我想起了安妮·博林王后。” 这时,威廉插话笑着对伊莎贝尔解释了一句,“小姐,我妹妹从13岁起就一直在宫廷内担任侍从女官的职务,她先后做过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安妮·博林王后、简·西摩王后和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 鲍德温、法斯特等几名卫从听到威廉的话时,更是对他的妹妹和他产生了一种惊异之感。几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伊莎贝尔的身后。此时,伊莎贝尔看了眼威廉,又笑着和她的妹妹说道:“小姐的经历,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奇特。” “小姐,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从小就开始接受教育,母亲又曾经担任过王后的侍从女官,这样的条件可不是普通的骑士家庭的孩子能够得到的。因此,您服侍过四位王后的经历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 间接性的恭维让安妮感到很是愉悦,随即说出了最令伊莎贝尔感到非常厌恶的一件事,“伊莎贝尔小姐,作为对您的感激,我想推荐您进入宫廷成为一位侍从女官。成为侍从女官后,不仅可以为您的生活提供庇护,还可以……” 未等安妮把话说完,伊莎贝尔站起身礼貌的向她行礼,“我很感激安妮小姐的好意。假如需要进入宫廷才能保障我的生活的话,我就不会在公爵殿下的府里担任职务了。” “鲍德温,法斯特,去收拾你们的物品。”伊莎贝尔扭头对站在身后两名卫从吩咐着,又对另三名卫从吩咐,“你们去给所有马匹装上鞍具,准备出发。” 鲍德温等人答应着走出会客厅,法斯特非常不解的小声问着同僚,“鲍德温,小姐真的打算现在就前往温莎?” “我不知道,大概是威廉的妹妹说的话惹恼了小姐。” “那么,我们现在到底是走还是留下来?” 鲍德温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其他几个同僚,“先等一等,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来。” 几个人之中唯独不见威廉·帕尔的身影,法斯特轻轻一笑,“兄弟们,别担心,小姐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在这之前,威廉眼看着五个卫从同僚离开。连忙站起身上前两步,急忙问着伊莎贝尔,“小姐,您打算去什么地方吗?” “殿下位于温莎的庄园。”伊莎贝尔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后,又看着对方,“威廉,如果你认为你还是愿意向殿下宣誓效忠的话,就去收拾你的东西。”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威廉及妹妹安妮实在摸不着头脑,他们俩不知道伊莎贝尔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曾担任过四位王后的侍从女官的安妮暗自思忖着,“难道,是我刚才说的推荐她进入宫廷的话惹怒了她?” “这怎么可能呢?很多骑士或贵族家庭出身的女孩子都希望可以进入到宫廷,成为一位令人羡慕的侍从女官。可是,她为什么却不愿意进入宫廷呢?” “看来,需要和她单独谈谈才行。” 安妮暗自打好主意,站起身轻咳一声,“请等等,伊莎贝尔小姐,我还有话要说。” 冷静下来的伊莎贝尔的确还没有做出离开霍顿庄园的最终决定,在潜意识里她还是打算听听威廉的妹妹想说些什么或是推荐她进入宫廷的原因。站在原地转身看了眼威廉的妹妹,“安妮小姐,您还想说什么?” “小姐,嗯,我们去花园走走?”安妮走上前莞尔一笑,又朝一旁的威廉递了个眼色。 正文 第445章 杰出女性 进入宫廷担任一名未婚侍女或是侍从女官,大概是最令伊莎贝尔感到厌恶的一件事。其根本原因就是没有自己的时间,毕生的精力及青春都要献给国王、王后及其他王室成员。而在个人的婚姻、家庭问题上,最终会嫁给某位宫务大臣。又或者与某位贵族在宫廷内相遇,继而结婚成为一位贵族夫人。 作为服侍王室的代价,她可以得到来自国王陛下赐予的服装、礼物、领地和丰厚的退休年酬金。在长期服侍王室成员期间,还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和亲属的子女凭借她在宫廷中的人际关系,得到大多数骑士、贵族的子女根本不可能得到受宫廷教育的机会。 安妮·帕尔就是这样一位幸运儿。在其侍从女官母亲的帮助下,与她的姐姐凯瑟琳和少数几个贵族的女儿一起在王室学校接受教育,学习过法语、拉丁语、哲学、神学和古典文学。又由于安妮表现出的杰出的侍女能力,成为少数几个服侍过亨利八世六位王后的侍从女官,甚至还有幸出席爱德华六世的洗礼仪式及简·西摩王后的葬礼。 对当时的年轻未婚女性而言,能够得到安妮·帕尔的推荐是一件非常、极其令人羡慕、嫉妒的大好事。然而,让安妮大为意外的是,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竟然会拒绝她的好意。这种好意,也可以解释为出于帮助她的兄长威廉的感激之情。 一名贴身女仆远远地跟在其身后的安妮·帕尔慢步在霍顿庄园的花园内,始终微笑面对身边的年轻贵族女性,“伊莎贝尔,姐姐在与我的来信中曾提到过你,还告诉我你是她的继子、继女的教母。” 伊莎贝尔淡然一笑,顺手摘下一片树叶时凝望着前面的小树林,“安妮,你是不是感到很好奇,为什么我会成为拉提默夫人的孩子的教母?” 兼备感性、理性思维,既有亲切、善于沟通和交流的女人味,在担任侍从女官的职业生涯中又具有严肃、冷静、敏捷、端庄和能力强的职业特性的安妮·帕尔,几乎可以成为后世女性最佳性格的代表人物。 因此,伊莎贝尔提出的问题在她看来不能算是问题。安妮侧目看了她一眼,“因为我的姐姐,也就是拉提默夫人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同于其他贵族女性的优秀之处。” 如同喜欢与凯瑟琳相处一样,伊莎贝尔感到与她的妹妹相处起来也很轻松、愉快。快步走到安妮的前面,转过身面对对方时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很抱歉,安妮,刚才因为一时的冲动,对你和威廉表现出了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安妮摇了摇头笑着又平静地说道:“伊莎贝尔,就像我姐姐看到的你的优秀一样,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却是一种强烈表现出个性的自我的人文主义思想。” “安妮,你在王室学校里也学习过人文主义?” “是啊,我想我肯定没有告诉过你,我和姐姐在皇家学校里的导师胡安·路易斯·韦弗斯先生就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人文主义学者。” 伊莎贝尔继续倒着往前走时,赞叹着对方,“我不知道,我的信心在你这样一位优秀的人文主义学生面前是怎么建立起的。 安妮停下脚步看着她,“伊莎贝尔,到现在你还是认为我不应该推荐你进入宫廷成为一位优秀的侍从女官吗?” “实际上,我只是不愿意担任这个职务。”伊莎贝尔走到安妮的身边,仰望着晴朗的天空悠然地说了句:“如同我对兰开夏夫人、萨里夫人和你姐姐说过的那样,我向往的是一种自由、冒险的生活。” 听到她的话时,安妮·帕尔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这几位贵族夫人在把你当作最好的女性伙伴后也对你提出了进入宫廷的意见,是吗?” “没错,她们也和你一样认为身为女性的我,应该从宫廷内得到护佑。” “难道,身为贵族女性的你不应该从宫廷中得到护佑吗?” “安妮,你看看我,现在的我像一位柔弱的,不能护佑自己的生命及家人的小姐吗?” “嗯,确实不像。”安妮说着话与对方继续慢步着,“我在想,是不是每一位北方的贵族女性都像你一样精通骑士技能?” 伊莎贝尔轻叹一声,看了眼对方的眼睛,“北方独有的地理位置和历史原因,还有与苏格兰的关系决定了当地民众的人性。我想,你肯定还记得几年前北方发生的叛乱吧?” 安妮点了点头,指着前面树下的座椅,“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两人坐下后,一名男仆来向安妮报告:“小姐,爵士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待男仆离开后,安妮若有所思地回忆着,“那时,我还在宫廷内担任简·西摩王后的侍从女官。我曾听到王后对陛下说,这场叛乱是天主的旨意,希望陛下可以收回宗教改革的法令。” “那么,你对陛下的宗教改革是什么想法?”伊莎贝尔随口问了句。 “我在担任安妮·博林的侍从女官时,被安妮王后的充满魅力的性格所折服。所以…我可以说是一个忠实的新信仰的支持者。”安妮居然会对初次见面的伊莎贝尔说出了最机密的心事。 “安妮,你要小心。去年,国王陛下亲自主持制定了“六信条法”,你还记得吗?”伊莎贝尔对她的勇敢、镇静的态度有些吃惊。 安妮非常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陛下要求民众必须遵行规定三位一体、化体说、弥撒、忏悔和教士独身等天主教主要教义和仪式,违者罪至处死。” 伊莎贝尔低声说了句:“国王陛下开始后悔这场改革了。” “后悔?”安妮在对待新教和天主教的态度上比她的姐姐还要表现得更明显,“陛下现在后悔也晚了,即使陛下下令将首席国务大臣处死,迫害改革派,禁止民众阅读英文圣经,也不能阻挡这场迟早会发生的改革。” 正文 第446章 窘迫 在霍顿庄园今天的午餐中,一位女性到访者为三位男女主人增添了不少新的话题。这些话题,又让午餐的气氛更加轻松和愉悦。 庄园的领主,身为北安普顿郡郡治安法官的托马斯·帕尔爵士,很显然对女到访者宣誓效忠的那位年轻且不合法的王室成员领主更为感兴趣。席间,他讲到了这位不合法的王室成员的洗礼仪式,又谈到了他的教父红衣主教托马斯·沃尔西也出席了洗礼仪式。 当午餐进行一半时,托马斯爵士把话题转移到了女到访者的身上。他对女到访者在1536年的“求恩巡礼”叛乱运动中救助过自己的长女凯瑟琳及两个孩子的行为表示由衷的感激。到爵士得知女到访者成为长女的两个孩子的教母时,更是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坐在女到访者伊莎贝尔·沃尔顿对面的爵士的长子威廉·帕尔,对父亲与伊莎贝尔交谈的话题感到既有趣又有些索然无味。因为直到此时,他的父亲托马斯爵士始终没有和对方谈到自己在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府中任职的来龙去脉。 就在他打算离席时,他的父亲才注视着缓缓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刚才您说您和威廉是在什么地方相遇的?当时,他在干什么?” 伊莎贝尔抬起眼睑瞅了眼威廉,只是轻轻一笑,“爵士,我与您的儿子是在达勒姆的牛马市场内遇见的。当时…威廉的侄子,也就是凯瑟琳的继子即拉提默勋爵的长子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他正试图通过一种他知道的方法来化解双方的争执。” “小姐,这么说他们两人当时并不认识对方?” “是的,爵士。” 托马斯·帕尔爵士思忖着把脸转向坐在左侧的长子,“威廉,告诉我,你是怎么和你姐姐的继子解决你们之间的争执的?” 威廉根本不敢说出实情,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姐姐的继子即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向我道歉,然后…然后……”话没有说完,威廉的头居然在慢慢地低下去。 伊莎贝尔觉得这个家伙太不会说谎了。大概他真的认为一旦说了谎,以后真的会下地狱。翻了翻眼注视着威廉的父亲,“爵士,后来我及时赶到那里为他们俩处理了争执。” 坐在威廉一旁的安妮是个何等聪明的年轻女性,一看两人的表情及谈话内容就知道这里面绝对有问题。用右手肘轻轻碰了下威廉的胳膊,蠕动着嘴唇说了一个词,“决斗。” 威廉连忙用眼神制止着妹妹,仿佛在说:“不要说话。” 拿着酒杯的安妮瞅了兄长一眼嫣然一笑,点点头又低语着:“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午餐结束后,三个人礼送托马斯爵士离席。侍从女官安妮·帕尔凝视着姐姐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当时这个家伙是不是想和约翰决斗啊?” 伊莎贝尔用手撑着脸颊,慢条斯理地诉说着:“安妮,有着多年宫廷生活的你肯定对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很用心。所以,我想你肯定知道答案。” “威廉,你是不是觉得用决斗来处理争执是一件值得赞赏的事啊?”安妮已经猜到了伊莎贝尔的潜台词,丝毫没有给兄长留些颜面。 此时的威廉非常窘迫,愧疚地低着头,“安妮,请不要生气,我会忏悔我的罪孽的。” “忏悔?嗯,不错。可是,我记得忏悔通常不是在餐厅内进行。” “是的,我马上就去。”威廉快速站起身来,对在座的两位年轻女性行礼,“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安妮,请原谅我不能与你们进行愉快的谈话。” 望着威廉离开的背影,安妮看了眼伊莎贝尔,“我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同意让他担任公爵府的卫从职务。” 伊莎贝尔摆弄着手上的叉子,宽慰着她,“只要威廉认识到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就可以证明他还是有救的。” “也许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安妮站起身来,身后的贴身女仆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她又望着对方,“走吧,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 午餐后,安妮把姐姐的女性好伙伴领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伊莎贝尔在安妮的女仆为她搬来的一张座椅上坐下后,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好奇的望着走到窗前的侍从女官,“安妮,我们刚见面时你怎么会称呼殿下为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呢?当然,我是说殿下的另一个公爵爵位的由来。” 安妮瞅了她一眼,淡淡地笑着:“噢,这是宫廷内的一个习惯。你知道,在宫廷内对贵族及贵族女性的头衔、等级等问题绝对要重视,不能有一点差错。” “小姐,这是您的酒。”贴身女仆为安妮送来一杯葡萄酒后,安静地侍立在一侧。 “伊莎贝尔,实际上,殿下的另一个公爵爵位主要来自于亨利七世的母亲,当今国王陛下(亨利八世)的祖母玛格丽特·博福特女勋爵,在亨利七世时期被称为‘我的女领主,国王的母亲’。” 熟知王室成员情况的安妮不厌其烦的又介绍道:“因为国王的母亲是萨默塞特公爵一世约翰·博福特和布莱措的玛格丽特·博尚的孙女,当今国王陛下的祖母,所以殿下当然可以合法的继承来自曾祖母父亲的爵位即萨默塞特公爵爵位。” “亨利七世的母亲,亨利八世的祖母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上帝,我快要疯了。”伊莎贝尔还是忍耐着听安妮说完这一大堆与王室成员有关的事,故意思索着点了下头,“我明白了。那么,殿下可以拥有萨默塞特公爵的领地使用权吗?” “领地使用权,恐怕就不行了。如果想让殿下拥有萨默塞特公爵的领地使用权,就必须要得到所有大臣的同意才行。”安妮又笑着解释道:“其实,早在1525年殿下6岁时,陛下就曾经打算让他监管整个北方各郡。” 正文 第447章 秘闻 虽然伊莎贝尔曾经从里士满公爵那里听到过一些旧事,但是她的好奇心还是被安妮引诱了出来。噘着嘴唇好奇地看着对方:“为什么陛下会在殿下6岁那年做出这样的打算呢?安妮,1525年发生了什么事?” 安妮说了很多话觉得有些口渴,便多饮了两口葡萄酒。放下酒杯,站起身凝望着窗外的花园,“1525年,是陛下认定阿拉贡的凯瑟琳不能为他生下男性继承人的一年;是和侍从女官安妮·博林即后来的安妮·博林王后发生婚外情的一年;是陛下决心和阿拉贡的凯瑟琳离婚的一年。” “我明白了。这一年殿下刚好6岁,国王陛下希望可以把殿下立为王位继承人。不过,殿下的身分……是不合法的。” “国王陛下甚至建议殿下与自己的妹妹玛丽·都铎结婚,来确保殿下可以继承王位。你知道的,玛丽·都铎是法国国王路易十二的第三位王后,后来的萨福克公爵一世的夫人。” “什么?我的天主,殿下与萨福克夫人可是近亲!” “是啊,近亲结婚这种事在殿下的曾祖母时期就发生过。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到安妮身旁,悠然地说了句:“国王陛下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殿下成为王位继承人。可惜,这又成为了国王陛下一生的遗憾。” 安妮·帕尔轻柔地点了下头,“现在,你认为一个萨默塞特郡领地与整个北方地区相比,哪个更为重要呢?” “看来,这是国王陛下对殿下的一种补偿。” 随后,两人把话题又转到了另一个方面。此时,安妮又开始了针线刺绣的工作,一边做着刺绣一边随口问着对方,“伊莎贝尔,你这次去殿下在萨塞克斯郡的新领地只是验收庄园?” 伊莎贝尔看了眼安妮和女仆手上的刺绣制品后,来到房间一侧摆放书籍的立式柜前,颇有兴趣的欣赏着整齐地摆放在立式柜内的各种书籍,“是啊,不仅要验收,而且还要找个画家把整个庄园的每一个地方画下来。” 安妮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了句,“嗯,现在你找到一位满意的画家了吗?” “还没有。我在想,如果找一个普通的画家来作画的话,恐怕不能让殿下满意。”伊莎贝尔随后从立式柜内的搁架上抽出一本用法文写的书,“所以,这次去南方我打算找一个绘画水平很高的画家把庄园画下来。” “绘画水平很高的画家?你想找本国的,还是外国的?假如是本国的,我倒是知道一个。” “你知道?嗯,这个画家现在在什么地方?”伊莎贝尔同样没有抬起眼睛,只是很随意地翻看着手上的法语书籍。 “现在就居住在伦敦城内,一位来自巴伐利亚的奥格斯堡的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你知道这个人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时,伊莎贝尔立即把目光从上转移到了侍从女官的方向,“呃,是不是给国王陛下的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画肖像画的那位画家?” “是啊。怎么,你也认识他吗?” “不,我只是听说过这位画家给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画肖像画的一些事。” 安妮抬起头笑了笑,“你也没想到吧,英明的陛下竟然也会被小汉斯的作品所吸引,一眼便看中了画像里的安妮王后。” 汉斯·荷尔拜因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绘画的著名代表人物,一生致力于肖像创作,并富有独创性。1526年当他转道尼德兰去伦敦之前,得到了尼德兰的著名人文主义思想家和神学家伊拉斯谟为他向托马斯·莫尔写的一封推荐信。从此,这位来自巴伐利亚的著名艺术家便在伦敦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十几年时光。 此时,汉斯已在英格兰定居了很长的时间,在为王室和宫廷画像的同时也成为了一位宫廷画家。他曾经为亨利八世及几位妻子,众多大臣、贵族及贵族子女画过肖像画,也曾经因为他的肖像画过于美化王后们而受到亨利八世的批评。 又因为安妮·帕尔长期在宫廷内任职,所以她极有可能与这位西方最著名的肖像画画家相识。时至今日,一张得以完好保存下来的安妮·帕尔的铅笔肖像画就被认为是小汉斯·荷尔拜因的作品。 “安妮不会想把这位著名的画家介绍给我认识吧?”伊莎贝尔一阵腹议之后,继续埋下头翻看着手上的法语书,“安妮,你不认为这位小汉斯画的作品太过于美化人物了吗?” 安妮看了她一眼,“尽管殿下是拥有双公爵爵位的最高等级的贵族,但是作为宫廷画家的小汉斯的作品是可以令殿下满意的。” 伊莎贝尔顺手合上法语书,当她把书放回到搁架上时看到旁边是一本用拉丁语写的书。她想也没想便直接跳过去抽出了一本英语书,“不过,殿下要求画的是庄园和景物,这位宫廷画家可以画吗?” “我想,这不是问题。伊莎贝尔,你知道吗,意大利著名画家提香·韦切利奥曾应教皇保罗三世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的邀请,去罗马和查理的宫廷内画了许多的肖像画。” 安妮想了想后,又肯定地说道:“这位意大利最有才能的画家不仅会画肖像,而且还会画风景和宗教。所以,我想小汉斯大概也可以画风景或是庄园。” 实际上,安妮提到的这位被称为“群星中的太阳”的提香·韦切利奥才是伊莎贝尔要寻找的最适合的画家。不过,目前这位画家也许在威尼斯或是罗马的什么地方。难道,为了把殿下的新领地画下来,还需要去一趟威尼斯或是罗马把画家请到英格兰来作画? 伊莎贝尔暗自思忖后,决定还是把小汉斯请来画公爵的新领地。毕竟,这位著名画家就在伦敦城,而且还是一位宫廷画家。想想后问了句:“安妮,你在宫廷内任职时与小汉斯相识吗?” 安妮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当然。” 正文 第448章 邀请信 在接受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邀请后,资质深厚的宫廷侍从女官安妮·帕尔为她写了向汉斯·荷尔拜因一封邀请信。信上的大致内说的是:“最高贵的亨利王子、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邀请欧洲北方最著名的艺术家,来自巴伐利亚的奥格斯堡,效命于英格兰王室的移居英格兰的著名画家汉斯·荷尔拜因先生,于5月的第三个星期一前往公爵位于温莎镇的庄园与公爵的委派人联络作画事宜。” 当安妮把信写好后,伊莎贝尔轻轻拿起这封用法文书写的信件赞不绝口,“安妮,你的法文字体真漂亮。我想,这肯定来自于你的母亲的悉心教导。” “感谢你的赞美,伊莎贝尔。”早已习惯被夸奖的安妮很自然地放下手中的鹅毛笔,坐在书桌前抬起头望着她,“伊莎贝尔,其实你完全可以凭借殿下的名望及地位,直接去找到小汉斯商谈作画一事的。” 伊莎贝尔一边看着法文信,一边笑着回答对方,“安妮,得到来自王室的尽可能多的尊敬及前所未有的双公爵荣誉的公爵殿下,不是一个喜欢用权势来压迫别人的最高等级贵族。他希望别人对他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毕竟,殿下的不合法身分是他最不愿意提到的一件事。” “嗯,看来你和殿下之间很熟悉。”安妮笑了笑,继而又看了眼贴身女仆,“呃,我和伊莎贝尔小姐有话要说,你先去吧。” 伊莎贝尔见她把女仆支走,拿着法文信来到窗前,“安妮,你是想和我谈我与殿下的关系吧?” 安妮瞅了她一眼,笑着轻哼一声,“伊莎贝尔,如果可以和你一起在宫廷内任职,我想一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很抱歉,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不会演奏乐器。恐怕…国王陛下是不会同意让我进入宫廷的。” “算了,你不想进入宫廷,我也不想强迫你。告诉你,你不去还有很多贵族家族的年轻女性希望成为宫廷侍女的。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后悔。” 伊莎贝尔看着她笑了起来,“我做任何一件事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安妮收拾着书桌上的物品,扭头看了她一眼,“即使是与殿下在一起这件事?伊莎贝尔,我希望你可以拥有一段合法的,幸福的婚姻,尽管我不反对你与殿下待在一起。” 伊莎贝尔浅笑着没有解释,只是望着信上内容,“安妮,你写的‘最高贵的亨利王子’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合适吧?” “这是正式的信函书写方式,殿下的姓‘菲茨罗伊’,就是要确保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国王的儿子,殿下的名字‘亨利’也是国王陛下赐予的。因此,殿下是自12世纪以来第一位被得到承认的私生子贵族。” “嗯,好吧,再一次感谢你,安妮。” 两人在离开房间,从花园来到庄园东北方向的一大片跑马场外时,发现威廉·帕尔正与卫从鲍德温在跑马场中练习骑术。伊莎贝尔望着威廉骑在马上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家伙是疯了吗?” 走在一侧的安妮咯咯笑着,“伊莎贝尔,你是对的,这个家伙的确疯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跑马场南面的围栏外。伊莎贝尔双手搭在围栏上,冲场内的威廉大喊了一声:“威廉·帕尔!” 正在练习用身体来掌控马匹的威廉在听到她的召唤后,连忙双手拉住缰绳勒停住马。看了眼身后的方向,冲鲍德温点了下头,“兄弟,小姐在召唤我。” 接着,驱使马匹在原地转了个身,朝着两人的方向急驰而来。在围栏前停下马时,望着妹妹及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小姐,是您在召唤我吗?” 伊莎贝尔单脚踩在围栏下面的横木上,抬起头集中视力看着他,“威廉,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今天不能骑马。你受的伤,至少需要三天的休养时间才能康复。” 威廉紧闭了下嘴唇,看了眼妹妹又看着她,“小姐,您说过只会在霍顿庄园停留一个晚上的时间。所以,我想尽快学会新的骑术和您一起去温莎。” “你在开玩笑吗?从霍顿庄园到温莎,至少还需要半天的骑程时间。如果你不想要你的屁股和两条大腿的话,我会让它们永远地离开你,反正你也没有爱上过它们。” 引人发笑的说话方式及内容,却又让人感到严肃、认真的表情,即便是在王室学校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安妮·帕尔也不禁被如此表现的伊莎贝尔给逗笑了。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矜持的宫廷侍从女官的形象,一边摇了摇头笑骂着兄长,“威廉,我可不要一个没有屁股和大腿的哥哥。” “是的,小姐。”威廉连忙跳下马来。 “听着,威廉,现在不能骑马你还可以进行其他的训练。比如长柄武器、剑术和弓术的训练。”伊莎贝尔说完时,却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怪异,“威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你这样去观看?” 威廉连忙摇了摇头,“小姐,刚才我听到您是说…弓术,是吗?” “嗯哼,我的确说的是弓术。” “可是,弓术不应该是长弓手们应该进行的训练吗?” 一直保持安静、矜持状态的安妮对伊莎贝尔的话表示大为赞同,“威廉,伊莎贝尔小姐说得很对。我知道,国王陛下很擅长弓术及其他技能。” 伊莎贝尔见安妮附议自己的话,点点头又问道:“威廉,你告诉我,假如你在最需要用到弓术时,会不会随时带上一名长弓手来完成射箭的任务?” 威廉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我大概会需要一支长弓部队来完成任务。” “很好,你能告诉我国王陛下为什么会擅长使用长弓吗?” “国王陛下十分喜爱狩猎,而长弓是狩猎时最好的武器。” 伊莎贝尔看了一眼安妮,“假如你厌恶狩猎的话,就可以不用练习弓术了。” 正文 第449章 教导 “厌恶狩猎?这是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威廉·帕尔暗自腹议了一句后,连忙正视着对方,“小姐,我…我愿意进行弓术的训练。” 随后,他转身看了眼还在跑马场内等待自己的同僚鲍德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时,他忽然看到鲍德温策马朝着自己与两位小姐的方向奔驰而来。同僚身旁在下马后,立即在伊莎贝尔的面前行礼答应,“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鲍德温,从现在开始,你留下来陪伴威廉·帕尔先生,直到第三天才能让他和你一起去温莎。”威廉听到伊莎贝尔下了一个命令。 “是的,小姐。”同僚想也没想,利索地答应着。 “呃,威廉,你父亲的庄园内有弓术场吗?” “没有,小姐。” “好吧,现在你立刻派人去村内找到制弓匠,购买或制作两个箭靶带回来,在跑马场或花园附近设置弓术场。”伊莎贝尔快速地考虑了一会儿,蓦地把目光集中在威廉的那匹骟马的马鞍上上,“威廉,这匹战马的马鞍是你自己的马鞍?” 威廉点了点头,“是的,小姐。我在阿斯克庄园内更换马匹后,使用的还是自己的马具。” 伊莎贝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吧,看来,你还需要再找一位制革匠。” 侍从女官安妮·帕尔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伊莎贝尔,你让威廉找制革匠来做什么?” “让制革匠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给威廉重新制作一副马鞍。” “哦,这是为什么?” 伊莎贝尔看了眼鲍德温身旁的战马,“威廉,去骑鲍德温的马,试一试马鞍。” 威廉想说什么却没有张口,顺从地走到鲍德温的战马一侧,踩着马蹬坐在了马背上。伊莎贝尔把两只胳膊很自然地搭在围栏的横木上,一只脚很放松地踩着下面的横木,仰望着坐在马背上的新卫从,“坐在上面怎么样?我指的是马鞍。” 威廉点了下头,变换了坐正、坐直、向前或向后倾斜的几种坐姿后,又试了试放长的马蹬。脸上逐渐露出笑容来,“小姐,这是什么马鞍?我想,我坐在上面很舒服。”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扭头看了看威廉的妹妹,“安妮,你再去试试。” “我?伊莎贝尔,我从来都没练习过骑术。我担心…我会从马上摔下来。”矜持、自信的安妮头一次遇到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的问题,显得有些怯弱地看着对方。 “没关系,我只需要你去试试马鞍是不是真的很舒服。” “噢,是这样。好吧,我可以试一试。” 跟着安妮的女仆打开围栏的栅栏,“小心,小姐。” 安妮提起两个裙角小心翼翼地走入到跑马场内。此时,威廉已经从鲍德温的马上跳了下来,走到马头附近牵住马头,让战马的身体一侧面向妹妹。当安妮走到战马一侧,疑虑重重地回头看了眼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我…我要怎么上马?” “呃,等等,我来牵马。威廉,你扶你妹妹上马。”伊莎贝尔三步并做二步来到场内,与威廉交换了一下位置。 安妮看了眼站在马头的伊莎贝尔,又看着兄长,“你知道怎么扶我吗?” 威廉轻轻笑着,“当然。听着,把身体放松。” 接着,威廉用双手扶住妹妹的两侧腰部轻轻向上一举,安妮侧着身体坐在了马背上。伊莎贝尔望着又惊又喜的安妮,“安妮,向后坐一点儿,直到完全坐在马鞍上,就像坐在高背椅上一样。” “噢,我知道了。”安妮答应着小心地调整着坐姿。 当她坐稳后,伊莎贝尔又说了句:“安妮,前后左右动一动身体,闭上眼睛想像一下。” 安妮照着伊莎贝尔教的方法做了一遍,很快露出笑容来,“伊莎贝尔,这个马鞍坐着非常舒服。而且,前后凸起的这两个东西可以挡住我的…身体不会滑下去。” 威廉同样笑嘻嘻地看着侧身坐在马上的妹妹,陡然朝左侧的伊莎贝尔看去,提出了一个疑问,“小姐,为什么鲍德温的马匹的马鞍会有后鞍桥?难道不是应该去除掉后鞍桥吗?” 伊莎贝尔望着在马背上怡然自得的安妮,轻轻一笑,“在马上比武中,当骑士被对手的长矛刺中身体后,可以更容易的从无后鞍桥的马鞍上翻落下来不会受伤。” “现在,马上比武已经属于只会在宫廷内举行的竞技活动。所以,在日常骑行或作战时就要配备有前后鞍桥的马鞍。” “嗯,小姐的想法非常具有说服力。可是,骑士在战场上不是更容易被敌人刺中身体吗?”威廉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战场?威廉,从百年战争一直到现在,你见过有哪一位骑士在战场上是骑着马作战的吗?”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也没有从书上看到过。” 安妮在马背上坐得很舒服,看了眼新结识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是不是女性在骑马时都要侧着身体坐?” “是啊,因为你穿的是裙子,不是紧身裤和马靴。”伊莎贝尔又看了眼威廉,“去扶住你妹妹,让她下马吧。” 安妮在回到地面时,愉悦地望着两人,“威廉,今天是安妮第一次骑马,你问问她坐在马鞍上是不是很舒服。” 其实,不用问看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了。伊莎贝尔把马交给鲍德温后,笑着说道:“我相信安妮的话会比我的话更具有说服力,所以我才会让安妮坐在马背上尝试一下。” 威廉·帕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恼头,“小姐,现在我完全相信你了。” “好了,和鲍德温一起去把箭靶、马鞍的事办好。我可不想带着你从南方返回到北方后,你的屁股、大腿全都被磨烂掉。” “是的,小姐。鲍德温,我们走吧。” 威廉两人离开后,有些兴奋的安妮看了眼女性伙伴,“伊莎贝尔,是不是北方骑士用的都是这种马鞍?”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享受着下午的阳光,“这是我找制革匠特别定制的。” 正文 第450章 跑马场 在晴朗的天空下,漫步在空旷无人的跑马场上也算是一种享受。身穿紧身衣裙的安妮·帕尔走在伊莎贝尔身旁,始终微笑着凝视对方,“在我的想像中,北方人是野蛮的,粗鲁的和没有教养的。可是,我在你身上却一直没有看到北方人的这些生活习性。” 伊莎贝尔一边走着一边淡然地说:“安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认为我不是一个来自北方的骑士的女儿?” “我不知道。从你刚才教授威廉有关长弓、马鞍的这些学识来看,你是一位非常具有智慧的贵族女性。” “因为…我是一个很特别的北方女性。正是这种特别,才可以让殿下很欣赏我。” “咯咯咯……伊莎贝尔,你也是一位骄傲的贵族女性。” 伊莎贝尔左手握着腰间十字手半剑的剑柄,右手放在身后,“嗯,这句话可以证明你是在羞辱我。别担心,我是不会对你提出决斗的要求的。” 安妮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羞辱?伊莎贝尔,你…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刚才你是说我一位骄傲的贵族女性。但是,‘骄傲’不是我所知道的骑士美德之一。”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想的。伊莎贝尔,难道你还学习过‘骑士精神’及接受过各种训练?” “嗯哼,你知道吗,殿下还曾经授封我为准骑士。当然,我的准骑士头衔只在里士满郡内有效。” “伊莎贝尔,你是一位令我震惊的贵族女性。” 伊莎贝尔扭头看着她笑了笑,“安妮,你也是一位令我震惊的贵族女性,可以在很小的时候就在王室学校内接受各种教育。嗯,你都接受过什么教育啊?” 安妮谦虚的轻轻一笑,“只是一些很普通的学识,比如法语、拉丁语、哲学、神学、古典文学,还有人文主义。” “安妮,这是很普通的学识吗?至少在我看来,你比国王的那位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要优秀很多。我听说这位来自神圣罗马帝国一个公国的公主,只会读写德文,根本不懂英文。” “伊莎贝尔,感谢你的赞美之词。其实,我与安妮·博林王后比起来,我也只能担任王后的侍从女官。” “安妮·博林王后是国王陛下曾拥有过的最优秀的一位王后。” 当两人谈到将来的伊丽莎白一世的母亲时,曾服侍过王后的安妮·帕尔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悲伤、怀念之情。伊莎贝尔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连忙把话题转移到了一个方向,“安妮,威廉说你长时间在宫廷内担任侍从女官的职务,那么现在你怎么不在宫廷内了?” 安妮·帕尔在慢步的同时,瞅了她一眼,“你有没有听到陛下对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不满的传闻?” “我从殿下那里听到过一些。你的意思是说…国王陛下又打算换一位王后了?”伊莎贝尔对这件事心知肚明,却仍然故意压低声音问了句。 沉默中的侍从女官只是用另一些较为隐秘的事来回答她,“今年年初,陛下在里士满提前会见了王后,初次见面的结果却让陛下非常失望。” “嗯,里士满?你说的是泰晤士河畔的里士满,是吧?” “是的,里士满在伦敦城的西南方向。”安妮解释后,又低声诉说着:“虽然陛下与王后的婚礼还是在格林威治的普拉森夏王宫顺利举行,但是王后却在私下里告诉了我新婚之夜所发生过的事。” “我在听,安妮。”伊莎贝尔见对方停顿下来,便接了一句。 “王后说,当天晚上陛下只是对她说了晚安,后来她便独自就寝了。” 安妮说到这里,一切都很明了。伊莎贝尔不想问,也不用问都知道亨利八世与新婚王后并未圆房的事实。安静地点了下头,看着安妮,“所以,当国王对王后产生不满后,你就离开了宫廷?” 安妮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我也不愿意离开宫廷。可是,陛下与王后这样生活下去,我担心发生在以前的几位王后身上的事会再次降临到安妮王后身上。” 伊莎贝尔浅笑着并宽慰着她,“我想,大概不会。新婚之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并且国王对王后有了不满,现在…国王应该会想办法宣布这场婚姻无效。” “你是这么认为的?安妮王后不会受到…指控,被判决…斩首呢?” “安妮,你可以想一想。在初次见面后国王就对王后很失望了,又怎么可能会与王后圆房呢?既然没有圆房,这段婚姻不就可以顺利取消了。” “嗯,按照天主教的教义,男女双方没有圆房的确可以取消婚约。” “所以,我们可以不用担心安妮王后会被砍掉头,相反,国王一定会很感激王后,赐予王后财富和土地,让其在王国内快乐地生活下去。” 安妮再次沉默着缓缓地点了下头,脸色看上去较为自然,也不再那么忧愁。伊莎贝尔见她不再伤感,便从脸上绽放出笑容来,“安妮,等一切过去之后,你还是想回宫廷吗?” “是啊,这次回霍顿庄园原本只是想看望一下父亲的。结果,却遇见了来自北方的你,姐姐在北方生活的好伙伴。”安妮迈着轻快的步子,温和地笑着。 “安妮,你不想去看望一下你的姐姐和姐夫吗?” “伊莎贝尔,你知道,拉提默勋爵的身体非常不好,我担心我去了后会影响勋爵的康复。” 伊莎贝尔走到对方的前面,转过身来倒着往前走时不无遗憾地说了句:“安妮,我非常高兴可以与你成为好伙伴。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安妮·帕尔故意撇了撇嘴,“我所知道的好伙伴,应该时常待在一起做些刺绣、阅读、写作和社交的事。不仅如此,还要一起玩纸牌、下棋、赌骰子、骑马和狩猎。你可以做到吗?” 伊莎贝尔脸上挂着有些夸张的笑容,“假如你不想继续担任侍从女官,我不再担任殿下的家臣,我想我们是可以做这些好玩的事的。” 正文 第451章 惩罚 身处于日落后的中部地区乡村内,除了在黑暗中闪烁的几盏油灯发出的光亮以及从田野内传来的阵阵虫鸣声外,整个霍顿庄园及附近的村庄一片寂静。 在寂静的夜色中,有人在临睡前虔诚地做着晚间祈祷,有人一头倒在客人房间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还有几个人趁着夜色悄然行走在霍顿庄园通往西北面的海克顿村的道路上。 临睡前跪在床前仰望黑暗的屋顶,以耶稣基督的名义向天主祈祷表达忏悔之意或是请求天主宽恕自己的罪孽,这是天主教的仪式。然而,自始至终认为自己是新教徒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却不想理会天主教的这套规距。她觉得随时随地,站着,坐着,跪着或躺在床上,有声或无声照样可以做祈祷。不,应该叫祷告。 祷告的时间,新教徒可以一天三次,也可以每天定时,更可以随时祷告。因为天上的上帝永远、时时、每时每刻都在教徒的身边,想在什么时候祷告就在什么时候祷告。 此刻,伊莎贝尔侧卧在床上闭着双眼,嘴里念着:“耶稣基督,我觉得我没罪,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向你认罪。认什么罪呢,我不知道。去他妈的,反正你认为我有罪,那么我就有罪好了。” “你他妈的说什么?我他妈的听不见。去他妈的,你想让我悔改?” “好吧,好吧,怎么悔改呢?让我想想,有主意了。” “明天是星期六,这里的人都他妈的要吃肉了。嗯,我就悔改今天没有吃肉,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天主教教徒。” 侧身卧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又念了句:“嘿,兄弟,你他妈的听见了吗?” “你不说话,我就认为你同意了。明天日出后,我他妈的还得骑着活生生的马赶到他妈的温莎镇。” “兄弟,你为什么要让我来这个鬼地方呢?我想回家,我想吃披萨,我想喝健怡可乐,我想用高露洁刷牙,我想用刮毛刀把身上的毛全都刮掉……” 念着念着,伊莎贝尔便睡着了。在她睡着的时候,威廉·帕尔提着油灯领着五个里士满公爵府的卫从同僚静静悄悄地走在霍顿路上。走在身旁的法斯特粗声粗气地问了句:“威廉,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去农场?” “安静。”在黑暗中照样熟悉这条路的威廉,吐出一句话来,“现在还是星斯五,我们要慢慢的把剩下的几个小时时间消磨掉。一旦过了12点,想吃什么都不会有人告发我们。” 威廉的言下之意,指的是亨利八世在去年亲自主持制定的“六信条法”。当他还在犹豫倒底是信天主教还是信安立甘宗的时候,亨利八世突然使出了如此狠辣的招数,迫使他不得不继续坚持天主教信仰。 “兄弟们,你们说国王陛下为什么要制定‘六信条法’?我已经改信安立甘宗了,结果现在又变成了红衣主教的天下,真他妈该死!”法斯特走在路上时,发了句绝对不能发的牢骚。 “别说了,法斯特。殿下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较为沉稳的鲍德温适时地制止着同僚。 “没错,反正我们生活在北方,南方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一名卫从理所当然地叫唤了两句。 “就算我们生活在南方,他们有胆量惹恼殿下的人吗?这片天空下的所有人,都知道殿下是国王陛下的儿子。”还有一名卫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虽然几个人在黑暗中行进,但鲍德温的脸色还是变得有些严厉起来,“谁不允许在北安普顿郡惹下祸事!如果让威廉的父亲把你们逮捕起来,你们想让殿下为了你们与效命于国王陛下的治安法官托马斯爵士为敌吗?” 始终没有说话的威廉对鲍德温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忽然想起现在是日落后的黑夜,对方不可能会看到自己的目光,连忙对其他人说:“兄弟们,今天吃的肉、喝的酒全部都由我来付账。” 听到他的话,法斯特哈哈笑着搂着他的肩膀,“威廉,我们来到你父亲的庄园,本来就应该由你来付账。怎么,你原本不愿意款待我们?” 威廉连忙反应过来,嘿嘿笑着,“当然不是,我是说…即使兄弟们想吃野猪肉,我也会毫不吝啬地款待兄弟们的。” ——————————— 从昨晚日落后的9点过到今天日出时,伊莎贝尔睡了8个小时。不需要仆人来唤醒她,也不需要村庄里的公鸡用打鸣声来惊醒她,她就像一个自动机器人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穿衣洗漱,整理行装后,又独自来到庄园马厩给自己的马装上马具。近两小时后,牵着两匹战马来到庄园大门前铺满碎石的空地上。不过,她却没有看到一名卫从在那里等候她。 这时,安妮·帕尔与父亲托马斯爵士来为她送行。站在大门前的安妮盯着空荡荡的空地非常不解,“伊莎贝尔,你带来的公爵的卫从在什么地方?” 等待了很长时间后,她看到鲍德温神色匆忙地赶来。在向在场的三人行礼后,羞愧地说道:“小姐,昨晚威廉款待我们喝酒,所以每个人都起来晚了。” “浑蛋。”伊莎贝尔咒骂了一句后又厉声命令:“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鲍德温,我现在命令你三天之内教会威廉·帕尔弓术和骑术。” “如果你们在下周星期二之前不能赶到温莎,你和威廉就自行赶到殿下的新庄园和我们汇合。” “是的,小姐。”鲍德温离开后,安妮对伊莎贝尔说道:“伊莎贝尔,你只给威廉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 伊莎贝尔扭头看了眼爵士和安妮,转身来到两人面前朗声回答:“爵士,安妮小姐,假如你们想让威廉成为一位优秀的骑士,就必须要让他接受恣意妄为的惩罚。” 托马斯爵士望着她,许久才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我只希望威廉可以在混乱的北方活下来。” 伊莎贝尔点点头,“爵士,别担心,我会让他活得很好的。” 正文 第452章 问题 星期六的上午8点过,伊莎贝尔率领着法斯特等三名卫从离开霍顿庄园继续向南快速行进。中途经过短暂休息及吃过午餐后,一行人在下午2点过抵达里士满公爵位于温莎镇的公爵庄园外。 进入到庄园后,一名卫从拿着她写给萨里夫人的拜访信送往近两英里外的萨里伯爵庄园,另一名卫从则怀揣着安妮·帕尔为她写好的邀请信,按照安妮提供的地址前往小汉斯·荷尔拜因位于伦敦城内的居所寻找这位著名的宫廷画家。 幸运的是,两名卫从在晚餐前回到庄园时都带回了好消息。一名卫从报告说:“萨里夫人很高兴可以收到来自伊莎贝尔小姐的拜访信,迫切希望可以在这一周的主日弥撒后于萨里庄园内相聚片刻。” 另一名卫从报告说:“汉斯·荷尔拜因先生在接到信后,说他能为最高贵的亨利王子、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作画而感到非常荣幸。并答应在下周的星期一前往公爵的温莎庄园与公爵的委派人商谈作画事宜。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即主日弥撒的午餐后,轻装简行的伊莎贝尔及卫从法斯特等三人骑马来到温莎的温克菲尔德地区。沿着“绿色少女”村庄附近的道路一路向北行进,策马来到萨里庄园的入口处。 待守卫庄园大门的军士开门放行后,骑马走在伊莎贝尔身后的法斯特望着道路两侧的两排高耸、笔直的行道树,不禁发出一阵赞叹,“小姐,我敢肯定这位萨里勋爵一定是一位受国王陛下宠信的精英骑士。” 伊莎贝尔知道法斯特是第一次来萨里庄园,轻轻笑着环顾四周,“法斯特,你猜的很正确。那么,你是不是也想成为萨里勋爵那样的精英骑士?” “小姐,这是毫无疑问的。我是说,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 “天主会赐予给你机会的,就要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一行人顺着道路来到岔路口右转,一直行进到萨里庄园门前的空地上。当一行人跳下马时,法斯特的眼神立刻集中在了庄园左侧的那幢用于室内马上比武竞技的房子。萨里庄园的管家韦尔带着两名男仆立刻来到伊莎贝尔行礼问候,“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日安,管家先生。” “请随我来,大人及夫人正在会客厅内等候您的到来。”管家说完后,吩咐男仆去牵伊莎贝尔等人的战马。 “法斯特,你们几个人听从萨里勋爵管家的安排。”伊莎贝尔对几个人说完后,跟着韦尔朝庄园大门走去。 三名卫从答应后留在了原地,一名卫从在法斯特身旁好奇的小声说了句:“法斯特,你觉得那幢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嗯,大概是仆役们住的房子。” “就算是仆役们住的房子,也不可能修得那么宽大啊。” “我不知道,等会儿问问勋爵的管家就知道了。” ——————————— 伊莎贝尔走进会客厅外,不等韦尔吩咐便站在原地整理着服装及佩戴的十字手半剑。待管家进入会客厅内替她通报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会客厅。 此时,萨里勋爵与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轻声细语着。伊莎贝尔站在先前韦尔的位置行礼朗声说道:“日安,萨里勋爵。” 又扭头看向自己的伯爵夫人伙伴,“日安,萨里夫人。” 弗朗西丝早已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连忙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来。拉着她的手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一侧,“伊莎贝尔,我还以为今天你会和我们一起吃午餐呢,怎么现在才来?” 伊莎贝尔凝视了一眼好伙伴,又看向萨里伯爵,“我相信阁下的心情一定因为什么事务而变得糟糕,所以我不便轻易前来打扰。” 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把出神的目光收回来,望着她淡淡一笑,“伊莎贝尔小姐,您认为会是什么事务让我的心情变得很坏?” “我不知道,可能是去年国王制定的“六信条法”,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嗯,小姐对宗教的改革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感谢阁下的赞美。” 弗朗西丝想和伊莎贝尔单独说会儿话,可是她发现丈夫的脸色看上去依然很沉重,只好沉默地坐在座位上。萨里伯爵翘起一条腿,右手撑着座椅扶手劝抚着胡须,思忖着缓缓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您作为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一定在某些事务上会有自己的良好的意见。所以,我有一个问题想听听您的意见。” “阁下,请讲。” “上个月18号,陛下授予首席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埃塞克斯伯爵爵位和掌玺大臣的职务。然而,就是这位埃塞克斯勋爵却促成了陛下与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婚约……” “阁下,您的意思……” 萨里伯爵站起身来,在夫人与伊莎贝尔的面前慢慢地踱着步,“陛下现在已经对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感到非常愤怒了,甚至迁怒于促成这段婚约的埃塞克斯勋爵。所以,这样一位新贵族在我父亲看来是不能担任一位受人尊敬的首席国务大臣的职务的。” 现在是1540年的5月,也就是说埃塞克斯伯爵托马斯·克伦威尔将会在两个月后的7月某一天被处死。而伯爵的敌人即保守派的领袖,就是眼前的这位萨里伯爵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突然醒悟过萨里伯爵的话了。真该死,这是他妈的一场政治阴谋!诺福克公爵三世想借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这件事来推翻倡导宗教改革的首席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 可是,公爵的长子又怎么会想到来询问自己的意见。难道,他认为一个北方王室领地的郡治安法官的女儿也会玩政治? 接下来,亨利八世的第五任妻子凯瑟琳·霍华德就要隆重登场了。天真烂漫,对男女爱情充满幻想的凯瑟琳被她的堂兄的父亲推到了幕前,继而成为了这场天主教与新教战争的牺牲品。 正文 第453章 陷害 在毫无征兆的5月的第二个主日里,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在他的位于温莎镇的温克菲尔德的伯爵庄园内,就有关如何推翻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问题主动询问起了伊莎贝尔·沃尔顿。 主动询问的缘由,或许因为在几年前爆发的那场北方叛乱运动中,伊莎贝尔的确给他和他的好伙伴里士满公爵提供了不少好的意见。 尽管诺福克公爵三世和他的保守派成员想要推翻的埃塞克斯伯爵,是一位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第一权臣,但伯爵却又是一位富有的、有教养的、精通多国语言及政治艺术的大师。 这位富有建设性的大师帮助亨利八世从第一次与凯瑟琳王后的婚姻中成功逃脱,并助他迎娶了前王后的侍从女官,将诺福克家族的成员安妮·博林送上了王后的宝座。 不仅如此,大师的众多而经久的行政改革为治理他亲手缔造的新国家提供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国家机构。然而,这位以新兴资本为标志的时代的领头人在为亨利八世物色第四位王后时却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面对保守派领袖的长子的诉说,伊莎贝尔不知道自己可以提供什么样的意见。首先,缓和、消除保守派与思想倾向于新教的埃塞克斯伯爵的矛盾,显然是不可能的。其次,假如尽力挽救埃塞克斯伯爵的性命的话,可是他偏偏在王后的人选问题上出现了重大失误。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不把诺福克公爵三世的第二个侄女凯瑟琳推到幕前来,那么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自然也就不会成为第六任王后。而夫人的弟弟威廉·帕尔,也就不成为一位贵族。 看来,不管从哪方面去设想第一权臣的命运,这位新贵族终究都难逃一死。伊莎贝尔反复思量后,朝萨里伯爵瞥了一眼,谨慎的轻声说道:“阁下,您的父亲,诺福克公爵是怎么看待国王的第四位王后的?” 萨里伯爵朝坐着的妻子弗朗西丝看去,露出丈夫对待妻子的笑容,“夫人,我想你可以领着我们的长子去花园散散步,好吗?” “好吧,大人。”弗朗西丝又扭头瞅了眼长子的教母,“伊莎贝尔,今天留下来和我们共进晚餐。” 萨里夫人带着贴身女仆离开后,夫人的丈夫坐在了伊莎贝尔的对面,“小姐,您知道安妮·博林是诺福克家族的成员,但是…她却让家族在宫廷内丢尽了颜面。我的父亲,一直在试图挽救家族的颜面。” “来人,给伊莎贝尔端一杯葡萄酒来。”亨利·霍华德朝站在会客厅门口的男仆吩咐了一句,又把脸转向对方,“我的父亲认为,陛下肯定会取消与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婚约。” 伊莎贝尔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又再次看向自己的萨里伯爵,“阁下,您的堂妹凯瑟琳担任的是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吗?” “是的,这是父亲一开始就为凯瑟琳谋得的职务。” “那么,国王在对安妮王后失望的同时有没有注意到您的堂妹的出现。我的意思是说,国王似乎总是对每一位王后身边的侍从女官感兴趣,除了来自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 伊莎贝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亨利八世挑选新王后的习惯,安妮·博林是阿拉贡的凯瑟琳的侍从女官,继而成为了第二位王后。简·西摩是安妮·博林的侍从女官,也顺利地坐上第三位王后的宝座。 现在,即将浮出水面的第五位王后凯瑟琳·霍华德恰好又是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不得不说,亨利八世挑选适合宫廷氛围的未婚、年轻女性担任侍从女官的职务,是一种为自己寻找情妇的合法手段。 当男仆为伊莎贝尔送来一杯红葡萄酒后,萨里伯爵深思后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凯瑟琳还很年轻,恐怕不能承担做为陛下的情妇的职责。” “年轻的未婚女性是国王在宫廷内最喜爱见到的一种宫廷成员。阁下,您的疑虑大概不能阻止国王去寻求新的爱情。” 萨里伯爵凝视着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的伊莎贝尔,下意识地点点头,“小姐,您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即使凯瑟琳可以成为陛下的情妇,似乎还不完全推翻埃塞克斯勋爵在宫廷内的地位。”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时调整了一下坐姿,在让自己坐得舒服些的时候,看了眼萨里伯爵,“阁下,您肯定还记得几年前在埃塞克斯勋爵主持下通过的‘上诉法案’,并且还促成了英文《圣经》在王国内的合法出版,把阅读《圣经》的权力移交给平民的事。所以,国王制定颁布的‘六信条法’必然会遭到埃塞克斯勋爵的强烈反对。” “又因为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让国王极其恼怒……阁下,现在看来您父亲已经掌握了埃塞克斯勋爵的命运。” “嗯,伊莎贝尔小姐,您的意见很好,我会向我的父亲转告的。” “阁下,您在向诺福克公爵转告意见时,就不必提到我了。” 谈话前,萨里伯爵曾让妻子弗朗西丝带着长子去花园玩耍。此刻,伊莎贝尔从会客厅内出来后,很快便在花园内找到母子二人以及各自的女仆。 “萨里夫人,请等等。”一阵说话声从弗朗西丝的身后传来。 弗朗西丝·霍华德回头一看,欣喜地微笑着招了招手。待伊莎贝尔在鱼塘边追上母子二人后,弗朗西丝对她有些埋怨,“你派人送来的信上说你是来拜访我的,怎么一来就和亨利谈起话了?” 这时,伊莎贝尔只是淡淡地笑着说了句:“阁下在询问我,凯瑟琳是否可以为诺福克家族在宫廷内挽回颜面。” “托马斯,不要靠近鱼塘。”弗朗西丝严肃地警告着走在前面的长子,随后又朝伊莎贝尔瞥了一眼,“亨利和你在谈公爵的第二个侄女?”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凯瑟琳进入宫廷有6个月了吧?”伊莎贝尔诉说的时候,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凯瑟琳那张渴望爱情的脸庞。 正文 第454章 闲情 一个多云的主日的下午,伊莎贝尔·沃尔顿与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以及已有3岁半的萨里伯爵的长子托马斯惬意地走在花园内的鱼塘一侧。两人走在后面闲谈之际,年幼的伯爵长子在保姆及育婴女仆的陪伴下,跌跌撞撞的总是想走到那个无比巨大的鱼塘边去玩水。 长子托马斯一直用小手指着鱼塘,嘴里还不停地用三岁孩子所能学会的两、三个单词与身边的保姆、育婴女仆交流着。而孩子的亲生母亲弗朗西丝则一边处在监护孩子的过程中,一边与伊莎贝尔轻声细语着,“你记错了,凯瑟琳是今年1月去的宫廷。大概公爵认为他的父亲会给家族带来耻辱,才会把她送到宫廷内的。” 直到此时,包括弗朗西丝在内的霍华德家族的人还是认为凯瑟琳进入宫廷只不过是受到天主的眷顾而已。弗朗西丝朝前面的两个年轻女仆及长子瞥了一眼,“亨利怎么会在今天,想到这个受到天主眷顾的孩子?” 伊莎贝尔瞅着被夏季微风吹拂过的鱼塘的池水,心里有些痒痒的。心里想着完成这次的公差后,回到阿斯克庄园一定要去庄园的溪流内畅游一番。瞥了眼走在右侧的萨里夫人,“弗朗西丝,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已经失去国王的宠爱了。” 萨里夫人心里一惊,联想到这近半年来宫廷内的传闻,“这是真的?我以为,只不过是传闻。难道,陛下还是打算再迎娶一位新王后?” “目前看来,这是很有可能的。”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好像有些醒悟过来,“公爵是想让凯瑟琳…成为新的王后?”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国王的第二位王后安妮·博林让诺福克家族丢尽了颜面,所以公爵打算让凯瑟琳坐上王后的位置,为家族夺回在宫廷内的影响力。” “是吗?”弗朗西丝把眼神从长子身上挪开,朝鱼塘看去,“我不相信,凯瑟琳可以成为一位民众爱戴的王后。她太年轻,陛下在她的眼中也许是一个老人。” 同样身为女性的弗朗西丝凭借直觉并不看好凯瑟琳的前景,她的这种女性直觉又是出人意料的那样准确。伊莎贝尔还在犹豫是否要对她说出实情,“你与诺福克家族的人也许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相信凯瑟琳现在已经成为了国王的情妇。” 矜持的萨里夫人点点头,“你是对的。自从凯瑟琳当上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后,陛下就已经注意到了她,这几个月里赐予给她很多漂亮的衣物和一些土地。” “国王希望他的新情妇可以带来安宁与欢乐。弗朗西丝,我想你知道国王颁布的‘六信条法’,是吗?” “是的,我知道。可惜,陛下现在想往回走已经太迟了,英格兰人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再去对罗马教宗行吻脚礼。” 两人继续慢步时,弗朗西丝把话题转到了伊莎贝尔的这次南下。颇有些愉悦地笑了笑,看着对方,“你在信上说,这次来南方是验收殿下的新庄园?”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毕竟,殿下这次花费了很多钱来修建庄园。并且,还要让我找一位画家把庄园画下来带回去。” “画家找到了吗?假如找不到合适的,我可以让亨利介绍一位宫廷画家给你认识。” “找到了。这次南下经过北安普顿郡时,竟会遇到一位来自宫廷的侍从女官,她为我写了封邀请信给宫廷画家汉斯·荷尔拜因。” 弗朗西丝顿时好奇起来,“哦,其实我正想把这位宫廷画家介绍给你认识。这位侍从女官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北安普顿郡?” 伊莎贝尔只好把之前遇到的一系列人和事大致说了一遍,“这位侍从女官叫做安妮·帕尔,是去看望在北安普顿郡担任治安法官的父亲的。由于她的兄长威廉新近成为殿下的一名卫从,所以上个斋戒日,我在侍从女官父亲的庄园内借宿了一晚。” “嗯,我知道了,这位安妮·帕尔的兄长在里士满郡居住吗?” “她的兄长威廉,是去看望他的姐姐拉提默夫人时和我相遇的。以前我和你提到过的,拉提默勋爵的妻子凯瑟琳·内维尔。” 此时,不管是威廉还是凯瑟琳·内维尔都还没有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因此,一位居住在约克郡的最低等级贵族的第二任夫人及其亲人,是根本不可能引起身为上等贵族的伯爵夫人的弗朗西丝注意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对汉斯·荷尔拜因发出了邀请信,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萨塞克斯郡?”很显然,弗朗西丝对可以去萨塞克斯郡游玩一番更感兴趣。 “放松点,弗朗西丝。嗯,阁下会同意你和我去萨塞克斯郡吗?”伊莎贝尔笑着问了句。 在法律上需要服从于丈夫命令的弗朗西丝,不是一位敢于反抗丈夫意愿的贵族夫人。所以,她需要认真考虑对方的话,“我打算今天晚餐后对亨利提出这个请求。伊莎贝尔,假如亨利不同意我该怎么办?” 伊莎贝尔故意开着玩笑,“阁下不同意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你是有着王室血统的萨里勋爵的夫人,是不能做出有违背法律及阁下意愿的事来的。” “是啊,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可是,我还是想带上托马斯和你一起去萨塞克斯郡游玩啊。” “嗯,我离开里士满郡之前,公爵夫人曾让我带封信给诺福克公爵和母亲。我想,你完全可以替我转交这封信。” 弗朗西丝盯着对方那张露出一丝坏笑的面容,“伊莎贝尔,你是在哄骗我还是在开玩笑?告诉我,如果你不是在开玩笑的话,我就让人把你…扔进这个鱼塘。” 伊莎贝尔咯咯笑着快走几步,到前面转过身来望着萨里夫人,“好啊,反正我一直想跳进萨里勋爵的鱼塘里玩会儿水,顺便再抓几条鱼带回去烤着吃。” “咯咯咯…伊莎贝尔,天主怎么会让我认识你这样一位贵族女性呢!?” 正文 第455章 雅趣 自从凯瑟琳·霍华德担任了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后,亨利八世的确把视线从安妮王后的身上转移到了凯瑟琳的身上。在不到6个月的时间里,从注意演变为喜爱,又从喜爱升级为追求。在追求这位还是个孩子的侍从女官的同时,又把漂亮的衣裙及土地当作追求她的礼物馈赠给她。当然,这只是追求。 此时,在伊莎贝尔的建议下萨里伯爵已经替他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让堂妹坦然接受陛下的求爱,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主动与陛下发生婚前性关系。如果堂妹可以在陛下取消与安妮王后的婚约前怀上一位王子的话,那么诺福克家族将会成为整个英格兰及威尔士最显赫的家族。 做出决定后,他急忙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并将自己的想法全盘告诉给了父亲。在如何推翻掌玺大臣、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问题上,他建议父亲应该把国王制定颁布的“六信条法”利用起来,诬控埃塞克斯伯爵反对国王的法令并执意将宗教改革进行下去。 写完给父亲的信让仆役快马加鞭地送出去后,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回想起了伊莎贝尔对自己提出的一番意见。继而,又想到了她与里士满公爵的一种可以说是很微妙的关系。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被得到承认的亨利八世的私生子贵族。从三年前进入到北方委员会以来,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掌控北方贵族及军队的一位举足轻重的最高等级贵族。 凭借自己与公爵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他十分相信这位私生子公爵绝对不会与自己为敌。所以,里士满公爵掌握的北方贵族的军队完全可以在某些事务上帮助自己达成意愿。 这时,亨利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假使亨利八世在爱德华王子成年以前不幸患病死掉的话,霍华德家族就可以当上王国的摄政。即使爱德华王子母亲的家族即西摩家族提出反对,他也可以让里士满公爵派遣北方军队将西摩家族的成员全部关进监狱。 思索到这里时,亨利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的花园,他为自己会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而感到不可思议。站起身走到窗前,观望着在花园内踱步而行的妻子与长子托马斯,还有来自北方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来人。”亨利扭头朝书房的大门叫了声。 “是的,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一名稳重的男仆站在门口,行礼后轻声询问着。 “你去军械室把前几天送来的那柄剑拿来。” “大人,是格林威治王室工坊打造的那柄剑吗?” “嗯,去吧。” ——————————— 一顿不是在斋戒日内准备好的晚餐,其菜品是相当丰盛及诱人的。萨里庄园的主人萨里伯爵及夫人在邀请伊莎贝尔享用了这顿丰盛的晚餐后,又把对方请到了会客厅内。 三人一边啜饮着红葡萄酒,一边愉悦地高谈阔论起来。不谈政治、不搞阴谋,甚至连伯爵在宫廷内任职的堂妹也很少谈到。于是,萨里夫人很自然地说起了与伊莎贝尔一同去萨塞克斯郡游玩一事。 弗朗西丝放下酒杯时,谨慎地看着丈夫,“亨利,你的妹妹也就是里士满公爵夫人,写了封家信打算让伊莎贝尔小姐代为转交给你的父亲及母亲。呃,因为小姐还要去殿下的新领地查验修建完毕的庄园,所以我想…能不能亲自把信送到你父亲的城堡?” 萨里伯爵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很好,他猜想妻子亲自去送信大概是为了出门游玩一趟。浅饮一口红葡萄酒后,微微一笑,“夫人,如果你带上我们的长子去看望我的父亲及母亲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的天主,这是真的吗?”萨里夫人弗朗西丝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抬起双手捂在嘴唇上。随后,当她看到丈夫点头的动作时,立时放下双手并爆发出一阵像银铃一样清脆、悦耳的笑声。 坐在一侧的伊莎贝尔诧异地望着她,她却一扭头把目光对准了她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等你和汉斯·荷尔拜因商谈好作画一事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去萨塞克斯郡了。” “去南面的郡游玩一趟而已,怎么会这么高兴?”伊莎贝尔腹议着莞尔一笑,“好啊。那么,你打算坐马车还是骑马?” 弗朗西丝不加思索地地回了句,“都可以。” 小坐片刻后,萨里伯爵又把话题转到了自己所擅长的事务方面。仔细看了眼伊莎贝尔系在腰间的佩剑,又轻抚着胡须,“伊莎贝尔小姐,我发现您佩戴的是15世纪的手半剑,是吗?”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点头,“是的,阁下。不止是我,北方还有很多人习惯使用手半剑。” “我承认手半剑是一柄非常适合骑士们使用的剑。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轻松地对付敌人。”萨里伯爵说完后又饮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后又解释着:“实际上,英格兰在进入16世纪后,贵族、骑士、大臣和那些平民们已渐渐开始佩戴刺剑,用来显示身分和地位。” “小姐,我想您一定很熟悉决斗。所以,这种剑也适合用来决斗。” “上帝,原来是出现在《三个火枪手》里的那种剑。嗯,那种剑确实很适合用来决斗。”伊莎贝尔思忖着,点了下头:“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过,我不认为刺剑适合在北方地区使用。” 弗朗西丝对丈夫谈到的刺剑并不陌生,至少她发现来庄园拜访丈夫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佩戴的几乎全是刺剑。趁着丈夫没有说话之际,把话插了进来,“伊莎贝尔,亨利是对的。毕竟,手半剑是上个世纪的武器,而且大多数时候也与现在的服装、身分和地位不太相符。” 伊莎贝尔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只是隐约记得这种决斗武器是在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才发展成熟起来的。相关的剑术体系,也要等到17世纪前期才能得以完善。 正文 第456章 刺剑 如果说用来衬托出个人的服装、身分和地位的话,萨里伯爵所说的刺剑确实是一柄无可替代的绅士剑或淑女剑。复杂精致的护手结构、细长的剑身、以刺击为主,轻盈纤细又异常迷人,有着精致奢华的装饰用来彰显出主人的身份、地位。看上去,就像是一种美丽又致命的玩具。 此时,伊莎贝尔在出行时会挂在马鞍前鞍桥上,出入社交场合又会佩戴在身上的一柄十字手半剑,在很大程度上算是刺剑的替代品。不过,也不完全是一种装饰品,至少她还是认真地学习手半剑的相关剑术。 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抿嘴一笑,优雅地摆出一副上等贵族的姿态,“小姐,北方地区的混乱是由来已久的,也许还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不过,我相信在陛下的统治下,在北方委员会主席里士满公爵有力的监管中,北方社会最终会变得如同南方社会一样安宁、美丽,每个人都愿意遵守秩序,各司其职。” 身在其中,必然会说出跳不出其范围的话,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萨里伯爵说得没错。不过,他为什么会提到里士满公爵呢?假如换一位上等贵族来担任北方委员会主席的职务,不一定会比里士满公爵表现得要差。说不定,还会做得更优秀一些。 从战略角度来看,里士满公爵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关键,也很重要。随着北方势力最大的帕西家族在几年的叛乱运动中被打压下去,一向以“独立王国”自居的达勒姆郡伯爵兼主教的势力范围也被亨利八世强行介入,可以说现在的北方社会没有人敢正面对与亨利八世对抗。 因此,身为亨利八世的私生子的里士满公爵,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其父亲在北方社会的代言人。以其父亲的名义在北方各郡行使行政权和司法权,控制北方军队,监管随时想反叛南方政府的北方贵族。 没错,里士满公爵在萨里伯爵的眼中已经是一位非常值得笼络,手握大权的最高等级贵族。有了这样一位掌握着贵族及军队的贵族的相助,即便是想篡夺亨利八世的王位也不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况且,这两位年轻的,都有着王室血统的贵族还是相处得很好的好朋友。 站在一个美国海军情报分析员的角度,把这位时刻标榜自己是王室后裔的贵族的潜台词剖析出来时,伊莎贝尔开始觉得萨里伯爵的权利欲在逐渐变大。呷上一口红葡萄酒,手握酒杯淡笑自如地看了眼对方,“阁下说得很对。我认为,北方的混乱起始于贵族及特别的历史原因。不过,只要完全控制住贵族的家族势力,就可以让北方的混乱被完全消除掉。” “嗯,贵族的势力?” “阁下,几年前参加叛乱运动的帕西家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家族的族长病死,长子也被国王陛下砍了头,突然失去两位领袖人物的家族,还能影响到北方社会吗?” “伊莎贝尔小姐,您的话说服了我。”萨里伯爵满意地点着头,又扭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夫人,你要向天主祈祷,感谢天主把这样一位优秀、智慧的贵族女性赐予给你,成为你的好伙伴,成为长子的教母。”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瞅了眼丈夫,又看着伊莎贝尔相视而笑起来。萨里伯爵觉得两人笑得有些奇怪,“夫人,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不,亨利,你说得非常好。”弗朗西丝微笑着恭维丈夫。 萨里伯爵踌躇满志地点点头,朝会客厅门口的男仆一瞥,“把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 “是的,大人。”男仆行礼后,转身从靠墙的橱柜上抱起一个做工精细的长方形木匣走了过来。 “小姐,这是我作为里士满公爵的好伙伴馈赠给您的一份礼物,希望小姐不要拒绝。”看着男仆手中的木匣,萨里伯爵对伊莎贝尔露出了慷慨的笑容。 待男仆来到面前后,伊莎贝尔站起身来望着木匣,她猜想里面装的肯定是长剑一类的武器。轻轻一笑,“阁下,我很好奇您会送什么礼物给我。” 同样好奇的还有坐在一侧的弗朗西丝,随后站起身来走到伊莎贝尔观看着眼前的木匣,低声说了句:“伊莎贝尔,亨利轻易不会送礼物给别人的。” 伊莎贝尔凝视着木匣时,蠕动着嘴唇,“真的?希望你的亨利不会有其他想法。” 萨里伯爵起身来到男仆一侧,打开木匣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又看着两位贵族女性温雅地说:“伊莎贝尔小姐,这是格林威治王室工坊的意大利工匠亲手打造的一柄刺剑,现在我将它赠送给您!” 弗朗西丝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刺剑握把附近的意大利圈状护手,又轻抚着握把看了眼丈夫,“亨利,你怎么会想到送给伊莎贝尔一柄刺剑呢?” 萨里伯爵呵呵笑了起来,抚摸着胡须,“夫人,小姐是一位优秀、智慧的,对决斗不会陌生的年轻贵族女性。只有这柄来自王室工坊的刺剑,才能彰显出小姐的身分和不容被侵犯的尊严。” “我非常感激阁下的慷慨!”伊莎贝尔伸出右手握住刺剑的握把,左手抓住剑鞘的同时,将这柄做工细腻,价格不菲的刺剑拿出木匣。 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拔出剑刃。令人吃惊的是,这柄有着十字格的刺剑握把竟然会装饰着近似于16世纪末的金属枝条形护手。再看扁平菱形状的剑刃时,发现剑刃左右不仅开了刃,而且显得较细而偏厚。 略有不足的是,剑刃不是特别的长也不是细身。在敌人不着甲的状态下,较宽的剑刃还可以对敌人做出有效的劈砍动作,甚至可以格挡各种更大、更重的武器。应该说,萨里伯爵赠送给她的这柄刺剑依然残留着15世纪末的一种单手劈刺剑的痕迹。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柄可以用技巧来弥补身体素质缺陷的武器,也是一种非常适合体质不够强壮却又有足够的柔韧、敏捷度的女性使用的冷兵器。 正文 第457章 困惑 “伊莎贝尔,快佩戴上这柄剑让我看看。”距离伊莎贝尔·沃尔顿两步之外的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颇为兴奋地说道。 “是的,夫人。”伊莎贝尔微笑着取下十字手半剑放在一旁,又将刺剑挂在皮带上佩戴在左侧腰间。 “伊莎贝尔,你知道吗,这柄刺剑佩戴在你身上真的很漂亮。但是,这个护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弗朗西丝赞叹的同时,发现了一个不容被忽视的问题,扭过头看向丈夫,“亨利,这柄剑的意大利式护手怎么和我看到的其他护手不一样呢?” 萨里伯爵又走回到主位前转身坐下,轻捋着胡须笑着说道:“夫人,我发现不管是贵族、骑士,还是大臣们佩戴的刺剑的护手都很简单,在决斗或抵挡暴力侵害时不能完全护佑住手和手腕。所以,我在询问了工匠的意见后设计了一种全新的圈状护手。” 对于亨利·霍华德的一番详尽的解释,伊莎贝尔不禁心生感叹,“这位年轻的王室后裔,不愧是一位夺得宫廷骑士比武桂冠的精英骑士。不仅有着卓越的骑士技能,而且还能创新改革。难怪会被亨利八世委派为英国陆军元帅,率军参加意大利战争。” “阁下,您的想法非常好。我相信,这柄刺剑在今后的时间里会得到阁下您更多的设计,成为一柄无可替代的贵族剑。”伊莎贝尔为了表示感谢,不得不说了很多恭维的话。 今晚的聚会一直持续到日落前,弗朗西丝在亲自把伊莎贝尔送到庄园大门外后说起了下周的外出游玩一事。伊莎贝尔思量了一会儿,告诉了她自己的安排,“按照约定的时间,明天会在殿下的庄园内会见宫廷画家汉斯·荷尔拜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宫廷画家最迟会在星期二赶到温莎与我一同前往萨塞克斯郡。” 弗朗西丝凝视着她,想想后说:“好吧。不过,明天的会面我要在场。” “嗯?怎么,你担心我不能应付来自宫廷的人?” “有一点。不过,我更担心这位欧洲来的画家不会准时出发,从而影响到我们的旅程。” 伊莎贝尔眼中的萨里夫人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中太久的小鸟,一旦得到了被释放的短暂机会,就不会轻易的让机会从眼前溜走。看了对方一眼,笑着点了下头,“好吧,明天上午我会在殿下的庄园内恭候萨里夫人的到来。” ——————————— 当伊莎贝尔与萨里伯爵及夫人在主日的傍晚共进晚餐时,霍顿庄园内的威廉·帕尔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妹妹安妮后,又把头转向左侧主位上的托马斯爵士,“父亲,我吃完晚餐了。” 细嚼慢咽的爵士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叉子拿起了餐盘一侧的酒杯,注视着长子,“嗯,你还是想去继续进行弓术和骑术的训练?” “是的,父亲。伊莎贝尔小姐希望我在赶到温莎时,已经完成了弓术和骑术的训练。” 爵士在喝了口麦芽酒后,放下酒杯,“威廉,你认为你可以在三天之内学会弓术和骑术吗?” 威廉·帕尔想想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父亲,伊莎贝尔小姐离开前说的话您也听到了,所以我想这是对我的惩罚。” 坐在对面的安妮放下刀叉,用餐布擦拭了一下嘴唇。随后,望着兄长轻轻笑着,“威廉,假如你认为这是对你的惩罚,那么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这倒底是不是惩罚。” 爵士及威廉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在她的面部,威廉疑惑地说了句,“安妮,你是什么意思?前一天晚上我和殿下的卫从的确多喝了一些酒,因此第二天才没有准时起床,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安妮看了眼父亲,又看着他,“惩罚可以有很多种,比如忏悔、向神父告解和鞭笞自己。那么,伊莎贝尔小姐为什么要用训练来惩罚你?” 威廉沉默着看了眼对方摇了摇头,安妮喝了口苹果酒后笑着解释道:“小姐希望你可以尽快学会骑士技能,以获得里士满公爵的信任。” “安妮,你怎么这么肯定?你很了解这位父亲同样是治安法官的年轻贵族女性?”托马斯爵士对女儿的话也有一种疑惑感。 安妮微微一笑,“父亲,我想姐姐肯定没有告诉过你,这位伊莎贝尔小姐是姐姐在北方社会里相识的好伙伴。并且,她还是姐夫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及长女的教母。” 威廉也连忙对父亲解释道:“是的,父亲,关于教母一事我可以作证。姐夫拉提默勋爵的长子约翰,此时就寄养在伊莎贝尔小姐父亲的庄园内。” 托马斯爵士深思着点点头,“仅仅凭借一位骑士的女儿的身分,就可以成为一位贵族的长子的教母。嗯,这是一位很少见的智慧的小姐。” “父亲,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伊莎贝尔小姐还有另一个身分,她是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威廉说话的样子有些得意,让人感觉到他似乎是一名受到伊莎贝尔信任的亲信。 果然,他的话又引起了父亲及妹妹的注意。安妮安静地喝了口苹果酒后,看着兄长突然说了句,“威廉,你怎么还在这里?现在,你不应该去训练弓术吗?” “很抱歉,我马上去。父亲,安妮,我去了。”威廉急忙站起身朝餐厅的大门走去。 托马斯爵士看了眼离开的长子,再次用怀疑的口吻问着女儿,“安妮,一位年轻的贵族女性可以担任枢密顾问官的职务吗?” 安妮对兄长说的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却只是矜持地坐在座位上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父亲,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更没有见到过。如果想知道事实的话,恐怕只能去问威廉。” “一个还没有得到公爵信任的卫从,是不可能知道多少事实的。”托马斯爵士摇了摇头,又拿起了酒杯。 “父亲,我可以写信向姐姐询问一下。”安妮·帕尔优雅地站起身来。 正文 第458章 宫廷画家 主日前一天即星期六的上午10点过,一名头戴罩帽,身穿袖筒像个袋子似的宽松系带外衣,外罩一件银色骑兵胸甲,下身穿着紧身裤及高筒马靴,腰系一柄十字手半剑的年轻男子驾驭着一匹黑色战马从一条冷清而狭窄的街道上急驰而过。 也许,他并不知道这条街道叫做奥斯汀·菲亚街,也不知道街道上的那座属于王室财产的德雷伯厅——首席国务大臣,埃萨克斯伯爵的官邸内住的是什么人。第一次来到伦敦城的他只是在几个商人及学徒的指引下,经过这条街道去附近的一条街道。尽管他很想把马停在路边,喝些麦芽酒再赶路,可是鞍囊内的那封信似乎时刻都在提醒他必须马上完成这次送信的任务。 “吁…”年轻男子勒住奔跑中的战马,停在了一幢有着白色的墙壁,黑色木条框的传统的两层楼房舍前。抬起头看了看房舍,又瞅了眼站在房舍大门外的一个一动也不动的男仆。 从鞍囊内拿出信件朝着男仆走了过去。男仆发现了这名年轻男子,略略一点头表示对他的尊敬,“侍从,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务吗?” “这里是欧洲最著名的艺术家,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先生的住所吗?”侍从直接问道。 “是的,侍从。” “我是里士满公爵的卫从,这里有一封信需要交给荷尔拜因先生。” 当男仆听到公爵一词时,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双手接过信件,“请等等,侍从。” 此时,宫廷画家正与两名新结识的商人坐在房舍后面的小花园内喝酒闲谈。其中一名呢绒商笑容满面地恭维着画家,“亲爱的荷尔拜因先生,您给我画的那幅肖像画真的非常漂亮。不仅可以描绘出摆放在桌上的信纸上的文字,而且连桌布的花纹也都描绘得那么细致。” 另一名杂货商人笑着说道:“荷尔拜因先生是欧洲著名的艺术家,如果连这些都画不好,公还怎么可以为国王陛下、王室成员、贵族和大臣们绘画呢?” 小汉斯·荷尔拜因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葡萄酒。此时,他的心里正筹划着另一件事,“国王陛下正在为我画的那幅安妮王后的画像,对国务大臣恼怒不已。可是,为什么还要赐予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爵位和掌玺大臣的职务呢?” “管他的,只要托马斯可以继续待在国王陛下身边,我的画像就不怕没有人买。” 一个中年男仆拿着信件来到小花园内,来到小汉斯身边行礼后轻声说:“大人,有一个自称是里士满公爵的卫从的人送来一封信。” “噢…?快把信给我。”小汉斯放下酒杯,从男仆手中接过了信。 男仆离开后,坐在对面的杂货商注视着画家的表情,“先生,是您的夫人给您写的信吗?” “等等。”小汉斯抬头看了眼杂货商,拆开信件将信纸伸展开来时,一手漂亮的法文字体映入眼帘。一边看着信件的内容,一边笑着回答了商人伙伴,“不,这不是我的夫人写的,这是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安妮·帕尔小姐给我写的一封信。” 呢绒商羡慕地看着画家,啧啧称赞,“先生,没想到您还能结识服侍王后的侍从女官。” 杂货商拿着酒杯,瞅了眼画家轻松的脸色,“这是肯定的。先生可以为陛下、王后绘画,当然也就会与那些年轻、漂亮的侍从女官们相识。” “没错,几年前我还为这位安妮·帕尔小姐画过一幅铅笔肖像画。”小汉斯说完时已经看完了信。这时,他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起来,“伙伴们,你们知道吗?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打算把一位最高等级的贵族介绍给我,让我为他绘画。” “最高等级的贵族?我的天主,这会是一位什么样的贵族啊?”呢绒商立即站起身来,走到小汉斯的身旁想一睹信件上的内容。 宫廷画家不慌不忙的把信件重新卷成信筒,放在一侧的小桌上,又看着两位伦敦城内的商人,“伙伴们,这位贵族是…最高贵的亨利王子、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 两个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呢绒商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这位公爵是谁了。十几年前这位公爵乘坐驳船沿着泰晤士河去伦敦城西面的布赖德韦尔宫时,有很多民众站在河边向他表达最虔诚的祝福。” “里士满公爵的事我也听说过。伙伴们,我们继续喝酒。” ——————————— 星期一上午的5点过,初升的太阳又一次准时地挂在了天空中。大约两小时后,宫廷画家穿着一套新订制的服装走出二楼的房间,来到一楼画室外时看了眼站在门外的绘画助手——一个少年男仆,“我的绘画工具都收拾好了吗?” 少年恭敬地行礼后回答着:“是的,先生。” “嗯,拿上东西去牵马。” “是的,先生。” 就在小汉斯·荷尔拜因还未起床时,伊莎贝尔·沃尔顿便跟随着初升的太阳从床上跳下地来。洗漱,穿好衣服后,又吩咐值守庄园的男仆拿些面包、水果和红葡萄酒去餐厅。当几名男仆在庄园管家的监督下,依次在餐桌上摆下餐盘后,伊莎贝尔问着管家,“从昨天晚上我回来后到现在,有没有人来到庄园?” 衣着整齐的管家行礼后,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小姐。” “我知道了。如果今天之内有两个自称是殿下卫从的人来到庄园,就让他们进来。” “是的,小姐。” “你去吧。” 管家刚一转身,伊莎贝尔又叫住了他,“管家,去告诉法斯特几个跟我一起来的卫从,让他们先吃些东西。然后,在8点钟来后花园找我,顺便带上自己的剑。” 伊莎贝尔这样吩咐管家的目的,是为了练习一下昨天萨里伯爵送给她的那柄刺剑。由于此时还没有成熟的相关剑术问世,她只好从与法斯特等人的对战训练中总结出一套刺剑剑术来。 正文 第459章 绕道 意气风发的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与助手各自骑着一匹骑乘马离开住所,朝着温莎的方向奔驰而去。此时,他根本不会预料到他的最大的靠山——埃塞克斯伯爵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遭到逮捕并被处死的事实。 由于温莎镇位于伦敦城西面与萨里郡邻近的伯克郡,因此这位宫廷画家打算绕道从萨里郡的普特尼教区经过后再去温莎镇。去普特尼教区的理由只有一个,他的靠山埃塞克斯伯爵托马斯·克伦威尔出生于此处的一户平民家庭。 直到今天,他仍然无法理解伯爵的父亲为什么会是一位酗酒,暴力,冲动的绅士。没错,伯爵的父亲的确是一位绅士,一位拥有一家麦芽酒厂,持有一家当地铁匠铺股份的绅士。到底是不是绅士,现在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埃塞克斯伯爵竟然可以从一个时常挨父亲的揍,一文不名的小人物成长为鼎鼎大名的首席国务大臣、掌玺大臣的非凡经历。 当小汉斯与年轻的助手骑马行进在普特尼教区的街道上时,用马鞭指着街道两旁的房舍,“瞧,我们来到埃塞克斯勋爵出生的地方。” 助手不是第一次跟随他的老板来到这个教区,有些不理解地望着他的老板,“大人,为什么您每次出城都来这里呢?” 小汉斯朝助手男仆一瞥,摇了摇头,“你是不会明白的。假如我是一位作家,我一定会把埃塞克斯勋爵传奇的一生写成一本书。” “大人,这么说您以前告诉我的有着阁下的事都是真实的?” “白痴,当然是真的。我是一个来自巴伐利亚的欧洲人,你认为我能够精心编造出阁下出生后的经历吗?” “很抱歉,大人。” 宫廷画家没有再责怪只接受过一些初级教育的男仆,只是侃侃而谈着,“你知道吗?埃塞克斯勋爵在15岁那年就离开了英格兰,作为法兰西的一名雇佣兵前往意大利作战。” 接着,亨利八世的御用宫廷画家又感慨着,“15岁!那一年我只有3岁,我的父亲还只是玩笑似的让我拿起画笔,想看看我可以在画布上画出什么来。” “假如我的父亲也和阁下的父亲一样,你认为我还可以成为国王陛下的宫廷画家吗?”小汉斯蓦地扭头去身旁的男仆。 此时,男仆却把注意力放在一个身穿一字形领口紧身衣裙的成年女性身上。两只细细的眼睛始终盯着成年女性白皙而又非常丰满的胸口,“我的天主,如果可以把我的脸放在这对漂亮的胸脯上面睡上一会儿的话,我宁愿每晚用皮鞭来鞭笞自己。” “嘿,白痴,你在看什么?”小汉斯有些恼怒男仆的举止。 “对不起,大人,我没看什么。”男仆连忙把眼神收了回来。当两人继续往前行进时,男仆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女性笑声,“小子,只要你肯付钱给我,我会让你忘记一切的。” ———————————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被贴身女仆叫醒后,揉了揉双眼朝床头小桌上的法国发条钟看去。随后,有些懊恼地说了句:“贝丝,你怎么现在才叫醒我?” 女仆贝丝正在为她整理今天要换上的衣裙,听到她的话时连忙转过身曲膝行礼回答:“对不起,夫人,现在是上午7点,你要求我在上午8点以前叫醒您的。” “什么,才7点?贝丝,我看错了。”弗朗西丝再仔细一看,发条钟的指针刚刚经过了上午的7点钟。 “夫人,您现在起床还是再过一会儿?” “现在吧。嗯,大人起来了吗?” 贝丝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是的,夫人,大人在日出时就起来了。” 弗朗西丝知道今天是丈夫亨利·霍华德去宫廷的日子,一边下床时一边又说了句:“如果大人还没有离开的话,去向大人通报我起来了。” 快要上午的9点钟时,身着伯爵夫人等级衣裙的弗朗西丝带着贝丝及另一名女仆来到庄园大门外。这时,一辆轻便旅行马车早已在庄园门前的空地上等候她很长时间了。弗朗西丝一边朝马车慢步而去时,一边对跟在右侧的一名女仆吩咐着,“去告诉她们,我不会去很久。如果大人的长子有什么事,立即来殿下的庄园找我。” 女仆点头答应着,而守候在马车一侧的男仆见她走来连忙为她打开了车门。弗朗西丝钻进车厢时,贝丝走到马车车夫一侧抬头望着对方说了句:“夫人要去里士满公爵的庄园。” 与此同时,伊莎贝尔已经与法斯特等几名北方来的卫从比试了近一小时的剑术。当她在结束与一名卫从的比试后,站在一旁的法斯特思索着说了句:“小姐,萨里勋爵赠送给您的这柄……刺剑,在去掉握把附近的那些枝条外只是一柄大概来自欧洲的单手剑。” 法斯特不太肯定自己的说法,扭头看了眼另三名卫从。其中一名卫从冲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补充说道:“是的,小姐,我在北方从未见过这么细长的单手剑。除了欧洲,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剑。” 伊莎贝尔右手持剑举在眼前,来回瞅着握把外的金属枝条护手,“你们在来到殿下的庄园后,有没有看见有人佩戴这种剑?” 在场的几个人纷纷点头,法斯特轻轻微笑着,“是的,小姐。不管是贵族、绅士和约曼都喜爱佩戴这种剑。我想,是因为这种刺剑很漂亮,与服装较为匹配的缘故。” “这就可以证明这种剑在以后会被更多的贵族和民众使用,也许盗贼们也喜爱使用这种剑。” “小姐,您是说我们都应该佩戴这种剑?” 伊莎贝尔握住刺剑用力向下一挥,笑了笑,“至少这种刺剑要比手半剑漂亮很多。当然,这种剑只适合决斗或日常生活中使用,不能用在战场上。” 这时,管家朝着众人的方向快步走来。来到伊莎贝尔一侧行礼后通报说:“小姐,萨里夫人乘坐着马车来庄园了。” 正文 第460章 客人 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外出游玩,是一个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格外舒畅的非常好的事。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与贴身女仆贝丝乘坐马车离开庄园,一路向南行进来到温克菲尔德地区。很快,马车沿着道路行进到一段右侧有着木制围栏的区域来到一个入口。 两名守门军士在询问了车夫后,立即放行让马车进入到庄园内。弗朗西丝笑容满面地欣赏着马车外的风景,“贝丝,你看,殿下的庄园也修建出了跑马场。” 贝丝瞅了瞅道路左右的两片空旷的草地,“夫人,每位贵族的庄园都有跑马场。难道,殿下的庄园以前没有?” “也许吧。”弗朗西丝望着空旷开阔的草地,心里盘算着可以在这里练习一下骑术。毕竟,明天她就要启程与里士满公爵的女伴去南面的郡游玩了。 旅行马车沿着用碎石铺满路面的硬路进入到一片小树林,又从道路左侧的一些房舍外快速经过行进到一幢哥特式建筑前的空地上。马车刚一停稳,一名身着仆役制服的男仆迅速打开左侧的车门,对坐在车内的弗朗西丝行礼问候,“日安,萨里夫人。” 弗朗西丝朝马车外望去,当她看到自己的女性好伙伴与管家、卫从站立在建筑前时,脸上绽放出了花朵一般的笑容。走出马车,带着女仆径直走到对方面前,“伊莎贝尔,你还好吗?我们又见面了。” “日安,萨里夫人。”伊莎贝尔及身后的管家,卫从们纷纷行礼问候。 “日安,伊莎贝尔小姐。”弗朗西丝还礼时的动作显得非常优雅、高贵,从骨子里向外显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上等贵族女性气质。 伊莎贝尔礼节性地问了句:“夫人,您是去会客厅休息还是去草地上休息?” “嗯……”弗朗西丝朝建筑的南面望去,当她看到远处的那个无比巨大的鱼塘时笑着说了句:“今天天气非常好,伊莎贝尔,我们去草地上休息吧。” 随后,两人来到距离鱼塘十来步远的一片休息区。伊莎贝尔请萨里夫人入坐后,又让仆役为她送来了酒水、新鲜水果和水果馅饼摆在小桌上。弗朗西丝欣赏着面前的鱼塘,侧目瞅了眼好伙伴,“怎么,你邀请的宫廷画家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肯定会来的。” “如果宫廷画家今天要为哪位贵族绘画呢?” 伊莎贝尔从盛满水果的餐盘内轻轻拿起一颗葡萄,拈在手中笑了笑,“我想,除了国王陛下的邀请,其他任何一位贵族此刻在画家看来都不如殿下重要。” 弗朗西丝稍稍一思忖,笑着端起一杯葡萄酒,“你说的没错。如同一位真正的王子那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殿下,的确比其他贵族还要重要。” “还有你的丈夫,萨里勋爵。” “伊莎贝尔,快别说了。我想,拥有王室血统是很好的一件事。但是,很多时候却要为他带来一些麻烦。” “麻烦?弗朗西丝,你的丈夫现在是一位受国王陛下宠信的贵族,你要为他感到高兴。”伊莎贝尔吃完葡萄后,和声细语着说道。 “我知道。不过,他总是站在离大臣、贵族们很远的一个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弗朗西丝喝了口葡萄酒,看上去显得有些忧心重重。 萨里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她是在为丈夫萨里伯爵与其他大臣、贵族们的关系担忧。从每年屈指可数的几位来庄园拜访丈夫的贵族、骑士和乡绅就可以看出,萨里伯爵与宫廷内外的人相处得并不是十分愉快。 除了丈夫常常自居自己是王室后裔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造成这样的局面。即便丈夫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此时是宫廷内最有权势的大臣,那些世袭贵族、大臣们看待丈夫还是恭敬多于友好及愉悦的相处。 从今后的时局来看,只要里士满公爵与萨里伯爵不会感染瘟疫去世的话,两位有着显赫身分的贵族势必会成为亨利八世执政晚期及爱德华六世继承王位后的重要廷臣。假设两人可以结成政治同盟的话,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两位年轻的贵族一旦成为政敌,后果就有些不堪设想了。 目前,伊莎贝尔还不愿意想得太多,她只是希望两个人继续维持好伙伴的关系。望着被夏季的风吹拂起来的鱼塘的水面,轻轻一笑,“弗朗西丝,不要想太多了。不然,你会很快就变老的。” “变老……咯咯咯,伊莎贝尔,今年你多大了?你肯定比我的岁数要大。” “是吗?我记得你和萨里勋爵是在1532年完成的结婚仪式,现在是1540年,你不会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吧。” “我不知道,我想我是昨天才结的婚。” 两人相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随后,弗朗西丝拿起了一颗欧洲李子文雅地吃了起来。吃完后,用餐布仔细地擦了擦手和嘴部,“伊莎贝尔,等会儿你陪我练习一下骑术。” 伊莎贝尔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想骑马去萨塞克斯郡?” “我只是…想练习一下。假如路上的心情很好和你一起骑马同行,也是有可能的。” “好吧。不过,我还是打算先和宫廷画家谈好绘画一事。” 两人又愉快地谈论了一会儿后,弗朗西丝站起身走到鱼塘边回头望着对方,“伊莎贝尔,今天在我来之前,你在干什么呢?” 伊莎贝尔端着一杯葡萄酒走到她的身边,望着鱼塘后面的那一大片原生态树林,“嗯,昨天萨里勋爵将一柄刺剑赠送给我,所以,我要练习一下如何使用刺剑。” “你的剑术不是训练得很好吗?还需要学会如何使用刺剑?” “没错。”伊莎贝尔浅尝了一口葡萄酒,“不过,我从我的父亲那里只是学会了手半剑、短剑和匕首的一些剑术。至于…刺剑,需要认真地训练才行。” 弗朗西丝不认为现在的年代没有刺剑的成熟剑术,想像着点了点头,“嗯,你可以先看看一些剑术的书籍。” 正文 第461章 迟来 伊莎贝尔朝萨里夫人一瞥,笑着摇了摇头,“弗朗西丝,看来你还是对你丈夫萨里勋爵所喜爱的事物不怎么了解。” 弗朗西丝·霍华德瞅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上的酒杯,回头冲站在远处的贴身女仆说了句,“贝丝,给我一杯葡萄酒。” 待女仆为她端来一杯红葡萄酒后,弗朗西丝呷了口酒后用怀疑的语气说了句,“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别忘了,我也练习过剑术。” “我知道。那么,你告诉我,萨里勋爵有没有用自己的刺剑与别人决斗或是训练过。” “决斗?从我与亨利结婚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有人敢向亨利提出决斗的事。”弗朗西丝颇为傲气地说着,又看了她一眼,“用刺剑进行训练…嗯…,有的。” “好啊,你可以说说萨里勋爵是怎么训练的吗?”伊莎贝尔端着酒杯朝鱼塘边的一块适用于垂钓的区域走去。直到她来到用石头彻成的低矮围栏边,转过身坐在石制围栏上,微笑着凝视对方。 弗朗西丝沉思着朝她踱步而去,当她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时这才回忆着说道:“亨利在使用刺剑进行训练时,有劈砍的动作,也有刺击的动作。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在使用手半剑的剑术。” “嗯,这就对了。萨里勋爵告诉我,这柄剑叫做刺剑。”伊莎贝尔顺势将一只脚横着翘在大腿上,“那么,我认为这个名字的含义是,这柄剑的主要作用是用来刺击对方,在快速出击的同时对敌人一击致命。” “伊莎贝尔,你说的很对,你是怎么想到的?”弗朗西丝看了眼她翘起的一只穿着马靴的脚。 “因为殿下的卫从告诉我,这柄剑大概起源于欧洲的一种单手劈刺剑。后来流传到英格兰后,贵族或是骑士们按照意大利剑的样式把它改造了一下,增添了一些金属的枝条或圈状的护手。” 接着,她又解释着:“增添护手的目的一是为了漂亮,与服装相搭配。二是为了不使用大的,笨重的武器进行决斗,比如手半剑和苏格兰斩击剑。你知道,这两种剑都不适合女性和身体虚弱的人使用,是吧?” 弗朗西丝走到对方左侧的围栏前转过身来,点了点头,“是的,实际上手半剑是骑士们的武器,高地人的那种剑…只有野蛮、粗鲁的军士才会使用。” “又因为从现有的武器种类来说,只有手半剑或单手剑才适合用来决斗。与其中使用还有些笨重的手半剑,不如使用单手剑与对方进行决斗。动作漂亮,快速刺击,一剑杀死对方。弗朗西丝,这就是护手刺剑问世的作用。” 萨里夫人暗自深思后,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对方敬着,“伊莎贝尔,祝贺你!你对护手刺剑的解释超过了亨利对它的了解。” 伊莎贝尔微笑着举起酒杯,却依然没有把翘起的腿放下来的意思。弗朗西丝微微皱了下眉毛,指着她的腿有些斥责地说:“伊莎贝尔,你是一位受人喜爱和尊敬的年轻贵族女性,是不能做出这种动作的。” “是的,萨里夫人。”伊莎贝尔又喝了口葡萄酒,“现在,除了您,您的贴身女仆和鱼塘里的鱼可以看到我的腿,我想是不会有其他人看见的。” 弗朗西丝走到她面前,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记住,你绝对不能在有其他人在场时这么做。你是我的好伙伴,而我是萨里夫人,我有你这样的好伙伴会遭到耻笑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萨里夫人,您遭到耻笑时就用刺剑让他们闭上那张会受到诅咒的嘴。快速刺击,一剑就干掉他们。” 当她说话时,放下酒杯用手比划着在决斗中使用刺剑的动作。弗朗西丝开心地笑着,吐出一句放话来,“咯咯咯……你这么喜爱决斗,但愿天主护佑你永远地活下去。” “天主会护佑我的。夫人,不如您现在学习一下如何使用刺剑。” 弗朗西丝瞪了她一眼,“今天我的心情很好,我只愿意看看你是怎么训练的。” 当两人还待在鱼塘边说说笑笑时,管家从庄园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夫人,小姐,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先生到了。” “这个宫廷画家让我和萨里夫人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管家,回去告诉他,如果不立刻到这里来的话,我就让人把他扔进殿下的鱼塘里。” “呃…是的,小姐。” 管家回到庄园的会客厅,把伊莎贝尔的话对宫廷画家大致复述了一遍后,小汉斯瞪大双眼瞅着管家,“伊莎贝尔小姐是这么说的?那么…殿下的意思的呢?” “先生,殿下没有来庄园,伊莎贝尔小姐是受殿下的指派来温莎办理绘画一事的。”管家极其蔑视地瞅了眼一脸的络腮胡,满脸横肉,像一个专门杀牛杀猪的屠夫的宫廷画家。 “好吧,请您带我去见伊莎贝尔小姐吧。” 管家领着小汉斯·荷尔拜因及绘画助手连忙走出庄园大门,远远地看到前面的鱼塘边有两位贵族女性后又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这时,已站起身来的伊莎贝尔盯着走来的三个男子,“弗朗西丝,御用宫廷画家来了。” “伊莎贝尔,刚才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毕竟,他是在为陛下效命。”弗朗西丝把酒杯放在围栏上,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矜持地站在原地。 “只是一个为亨利八世绘画的画家而已。首席国务大臣一垮台,这位画家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笑而不语的伊莎贝尔,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当小汉斯·荷尔拜因及助手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两人面前时,他发现了一个让他感到诧异的现象。在一位身穿伯爵夫人等级衣裙的陌生贵族女性身旁,站着一位同样年轻、貌美,且身材高挑的贵族女性。 假如把她视作一位贵族女性,好像有些恭维她了。因为这位年轻女性既没有身着等级制度的女性衣裙,身旁也没有一个贴身女仆服侍她。 正文 第462章 趋炎附势 伊莎贝尔与弗朗西丝没有说话,只是静寂地站在原地等候着管家的介绍。令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更为吃惊的是,这位身分模糊不清,无法判断是哪个等级的年轻女性在身穿的男子服装外面罩着一件用于突出胸部并塑形的女性紧身衣。不仅如此,她的左侧腰间竟然还系着一柄贵族、骑士及乡绅们习惯佩戴的意大利圈状护手的刺剑。 小汉斯根本无法从伊莎贝尔的服装上看出她是属于哪个等级的小姐,只好用眼神去求助管家。管家瞥了他一眼,适时地开口说话了,“这位就是受里士满公爵指派的伊莎贝尔小姐。” “果然是一位小姐。可是,她的打扮太怪异了。”小汉斯嘀咕着,正准备上前行礼问候时,却又看到管家用并拢五指的左手指向弗朗西斯向他介绍道:“先生,这位是萨里夫人。” “萨里夫人,萨里夫人?我的天主,原来她就是萨里夫人,她的丈夫是萨里勋爵!那位深受国王陛下宠信的萨里勋爵!”大吃一惊的小汉斯面不改色,继而面向弗朗西丝沉稳地用英语行礼问候,“日安,萨里夫人。” 随后,又对伊莎贝尔·沃尔顿行礼问候,“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继而管家又向二人介绍了宫廷画家,伊莎贝尔两人按照各自的等级先后向宫廷画家还礼。待管家退至一侧时,弗朗西丝瞥了眼小汉斯的长相,第一印象就是这位宫廷画家太丑了。浓眉大耳,满脸的络腮胡,两只眼睛就像牛的眼睛似的。好像又比牛眼小一些,反正比正常的英格兰人眼睛要大。 再从他身上的那套崭新的,有着骑士英雄主义的服装看去:头戴一顶每个男人都会戴上的深色罩帽,长及小腿肚的深色宽大无领式外衣。下身穿着不过膝的短裤,小腿则是连裤袜,脚上穿着一双每个男人都喜爱穿的尖嘴式样的皮质鞋。 弗朗西丝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因为如此打扮的宫廷画家和伦敦城内的商人、绅士和约曼毫无二致。她把眼神放在小汉斯的肩部,微微一咧嘴角轻声说道:“荷尔拜因先生,你的英语说得不错。我原以为你要用法语或德语来和我们交谈。” 小汉斯轻轻一笑,恭敬着回答道:“萨里夫人,当我在1526年来到伦敦城时我便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古老而又富有的土地。这里的贵族是多么的优雅,夫人及小姐们又是多么的美丽、智慧和礼貌。所以,当我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后的第一件事务就是学习英语。” 从宫廷画家的态度及恭维式的语言可以看出,他已经把交谈的重心转向了显赫的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很明显,他似乎不太接受“怪异打扮”及身分只是一位小姐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站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倒觉得无所谓。说得简单些,这位宫廷画家充其量就是一个后世的绘画艺术大师。一个绘画大师而已,又不是她的老板。她不需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也不需要央求这位大师赠送给她几幅绘画真迹,然后转手把大师的作品高价卖出去挣上一大笔钱。 正当小汉斯极力颂扬弗朗西丝时,她端着酒杯悄然来到石制围栏前又坐了下来。弗朗西丝很受用宫廷画家的一番大力称赞,面无表情的面孔也多了一些笑容,“先生,虽然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王国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及事物。”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欣赏起了眼前的这片占地极为宽阔的鱼塘。弗朗西丝与小汉斯继续交谈甚欢的同时却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个长的像屠夫的宫廷画家怎么和我谈起来了?今天他不是来赴伊莎贝尔的约吗?” “呃,先生,我知道今天我和你交谈的很愉快。不过,今天你要见的人是伊莎贝尔小姐,她是受了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的指派……”弗朗西丝阻止着小汉斯的恭维时,却发现伊莎贝尔不在身旁。 来回一看,这个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地走到鱼塘边去欣赏景色去了。转过身来,连忙叫着对方,“伊莎贝尔,你在那里干什么?快回来。” 伊莎贝尔转过身来笑着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葡萄酒后说了句,“谈完了?如果还有兴趣谈下去的话,请继续。” 弗朗西丝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皱起眉头凝视着她,“伊莎贝尔,你是在责备我吗?好吧,我知道他是看在亨利的颜面上才与我交谈的。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今天是我抢了你的主人的位置。” “没事的,像他这种人恭维你或是你的丈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可以理解。” “好了,伊莎贝尔,快过去吧。我保证,我绝对不说一句话。” 两人再次来到小汉斯的面前时弗朗西丝食言了,忍不住脱口而出,“荷尔拜因先生,伊莎贝尔小姐现在有关于里士满公爵的很重要的事务要与你商谈。” “刚才你是怎么说的?”伊莎贝尔眉开眼笑地望着萨里夫人,轻轻蠕动了一下嘴唇。 “嘘……”萨里夫人把右手的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有些俏皮的动作,眼神却向着宫廷画家的方向瞥了一下。 宫廷画家哑口无言地望着两人,暗自思忖起来,“看起来萨里夫人与这位打扮怪异的小姐的关系很好,也许两人是好伙伴?可是,她们是怎么成为好伙伴的?唉,男人永远不能明白女性在想些什么。” 伊莎贝尔扭过脸来,注视着宫廷画家,“荷尔拜因先生,你最擅长哪些方面的绘画制品?” 小汉斯不加思索的一板一眼回答道:“小姐,我最擅长的是油画和木版画。当然,在来到英格兰之前我曾绘制过书籍插图,壁画,教堂及私人房舍的玻璃镶嵌画和装饰画。” “很好。先生,你对景物画了解多少?” “景物画?小姐,您派人让我来这里是为了绘制景物画?”小汉斯·荷尔拜因的脸上大大地写着“惊诧”一词。 正文 第463章 素描画 在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家中,来自巴伐利亚的奥格斯堡的小汉斯·荷尔拜因绝对称得上是一位与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提香·韦切利奥等最杰出的绘画家齐名的肖像画大师。虽然在文艺复兴时期有很多著名绘画家都擅长画人物肖像,但终生从事肖像画创作成就一番伟大事业的唯有小汉斯·荷尔拜因一人。在后世的年代里,收藏于罗浮宫的《伊拉斯谟像》(1523年-1524年)就是他的肖像画杰出代表作之一。 所以,要让他立刻着手开始为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及伊莎贝尔·沃尔顿绘画出两幅肖像画来,他会精心处理作品中的明暗关系,着力描绘画中人物的面部及服装的细节。不仅如此,他还会做到细腻逼真及非常注重眼神的刻画,使人物神形毕肖,其艺术效果几乎类似于后世的照片。 可以说,能够得到小汉斯的一幅肖像绘画作品是极其难能可贵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位肖像画大师却在1543年逝世前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绘制景物画。关于景物画,小汉斯在向他的父亲老汉斯·荷尔拜因学习绘画基础时的确学习过。 只是,当他在1514年前往瑞士的巴塞尔,结识了人文主义学者伊拉斯谟并受到新思想的熏陶后,便开始专攻于人物肖像画。时到今日,亨利八世及他的数位王后,还有英格兰的贵族们的肖像画基本上都是由他来完成的。 被邀请至鱼塘前的休息区坐下的小汉斯此时很是为难地握着酒杯,苦苦思索着里士满公爵的指派人对他提出的要求。瞅了眼酒杯内还有大半杯的红葡萄酒,又抬起眼睑快速瞄了眼站在垂钓处正在用面包屑喂鱼的萨里夫人,犹豫着说了句话:“伊莎贝尔小姐,我很荣幸可以为殿下绘制新领地及新建成的庄园。但是,画景物……不是我所擅长的绘画种类。” 坐在小汉斯一侧的伊莎贝尔朝他为难的脸色一瞥,靠在椅背上一颗一颗地拿起来又慢条斯理地吃着新鲜的葡萄。随后,又用餐布缓慢地擦拭了几下双手。在将餐布扔回到身旁小桌时,轻轻一笑,“先生,那么你是否知道英格兰或是欧洲还有哪位宫廷画家可以画景物吗?” “嗯……让我想想。”小汉斯抬起手臂,往嘴里倒了些葡萄酒,放下酒杯后回忆着诉说道:“是的,我知道一位景物画画家。这位画家名叫阿尔特多费尔,来自安贝格,就在巴伐利亚的东部。” “嗯哼,现在呢?” “小姐,令人遗憾的是,阿尔特多费尔已经在两年前死了。” “什么,死了?”伊莎贝尔一副吃惊的表情好像在说,如果这位景物画画家没有死的话,她会亲自跑到神圣罗马帝国去把画家请到英格兰来。 接下来,她却微微一咧嘴角,“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遗憾的事。先生,我的好伙伴安妮·帕尔告诉我,你曾经为她画过一幅素描作品。” “呃,是的。小姐,这位侍从女官也是您的好伙伴?” “是啊。”伊莎贝尔用两只手的大拇指及食指比划成一个长方形的照相机镜头,把正前方的鱼塘、原生态森林及站在鱼塘边的萨里夫人放进“镜头”内,对小汉斯说道:“先生,不如这样,你现在就用这样一幅景物及人物画一幅素描作品出来。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么不擅长画景物。” 小汉斯瞅着她手上的动作,自己也有模有样地比划着从“镜头”内去看正前方,“小姐,我可以试试。但是,我不能保证作品可以令您满意。” “没关系,你画的不好正是我所希望的。” 小汉斯思索着她的回答,扭过脸冲身边的助手轻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助手从工具箱内拿出画纸和铅笔来递给他。小汉斯便在里士满公爵的庄园内,现场绘制起了一幅可以在后世卖出天价的景物画作品。 萨里夫人用面包屑喂了一会儿鱼塘里的鱼后,拍了拍双手又来回揉搓了两下,尽力把手上的面包残渣清除掉。又从女仆贝丝手中接过一块丝绸擦手布仔细地擦拭着,回头看了眼还在谈话的两人,冲女仆问了句,“贝丝,伊莎贝尔小姐还没有与宫廷画家谈完吗?” “还没有,夫人。” “大概陛下的御用画家不会画景物,伊莎贝尔好像有些太为难他了。” “夫人,我想凡是画家都应该会画景物、人物或是肖像。如果画家喜欢画哪种事物的话,那么他才能成为某个方面的绘画家。” 弗朗西丝转过身来凝视着女仆,忽然笑了起来,“贝丝,你说得很好。今天的午餐,我让殿下的管家给你一些烤猪肉或是牛腿肉。” 贝丝笑吟吟地答应着:“感谢夫人的仁慈。” 不多时,一张画有人物、景色的纯素描作品在绘画大师小汉斯的笔下完美地呈现在了眼前。当他站起身后,用双手把作品递给伊莎贝尔时脸上却充满了不自信的表情,勉强地看了眼对方,“小姐,这是您要的素描,我…我已经尽力了。” “先生,感激你的努力。”伊莎贝尔接过素描作品欣赏的同时,眼也不抬的对小汉斯吩咐着,“先生,现在可以把萨里夫人请回来了。” “是的,小姐,您还是准备让我为殿下绘制庄园的景物画?” “是啊,瞧,你的这幅素描画得很不错。” 在宫廷画家的这幅不自信的作品中,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线条简约完美。至于他善于使用的明暗关系,人物面部及服装细节根本无法达到细腻逼真的程度。可以说,这幅草草画就的作品是一幅几乎彻底失败的作品,他只恨不能立时从伊莎贝尔的手中抢过来烧掉它。 弗朗西丝带着贴身女仆在回到休息区时,发现伊莎贝尔正手持一张画纸观看着什么,好奇地问了句:“伊莎贝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伊莎贝尔抬起头轻声一笑,“这是御用宫廷画家的素描画。” 正文 第464章 皆大欢喜 侍立在一侧的宫廷画家对弗朗西丝行礼,恭维地笑着,“萨里夫人,我为伊莎贝尔小姐绘制了一幅素描画。” “先生请坐吧。”弗朗西丝礼节性的微笑着,继而走到伊莎贝尔的左后侧把脸凑上前察看着对方手中的画纸。 伊莎贝尔见状,忙站起身将画纸递到她眼前,“夫人,请您对宫廷画家的这张素描画提出您的意见。” “嗯,荷尔拜因先生的这幅素描画线条流畅,真实。”弗朗西丝仔细一看觉得很眼熟,复又抬起头望着正前方的鱼塘及森林,“伊莎贝尔,陛下的宫廷画家画的是这个鱼塘?” “是的,您看他画得详细、真实吗?” “非常真实。只是,这个面向树林的人…是我?”素描画中的那个有着妸娜多姿的身材,身着紧身衣裙的女性吸引了弗朗西丝的注意。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是的,萨里夫人。” “如果添上颜色,再画上快要落山的太阳,这幅画就变成了一幅非常漂亮的贵妇观景画。”弗朗西丝暗思忖着点了点头。此时,她已经慢慢喜欢上小汉斯的这幅失败的作品。 伊莎贝尔瞅了眼喜上眉梢的萨里夫人,“夫人,如果您喜欢的话,可以让荷尔拜因送给您。” 小汉斯很苦恼地望着两位贵族女性,“夫人,小姐,请原谅,这样一幅作品我不打算送给别人。” 弗朗西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先生,我知道这不是你所擅长的肖像画。但是,我很喜欢,我也愿意……买下它。” “呃,夫人,这…恐怕让我很为难。” “没关系,我可以把它当作你专门为我绘制的一幅画。” “好了,先生。现在,就连萨里夫人也喜爱你的景物画,那么我提出的邀请,你不会再反对了吧?”伊莎贝尔趁势问了句。 “好吧,小姐,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殿下的庄园?” “嗯,明天?”伊莎贝尔又把目光转向弗朗西丝,“夫人,您是想在明天出发前往萨塞克斯郡吗?” 弗朗西丝顺手把画纸递给了贴身女仆,看着两人点了下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在今天下午就启程。不过,明天也可以。” “夫人,您也与伊莎贝尔小姐一同前往殿下的庄园?”小汉斯有些好奇。 “是的,先生。因为我有私事需要去一趟诺福克公爵的领地,所以我会和伊莎贝尔,还有你一同上路。”弗朗西丝走到自己的座椅前坐了下来。 伊莎贝尔见两人都没有不同意见,便做出了最终决定,“荷尔拜因先生,让你绘制殿下庄园的酬金问题,殿下同意付给你每张绘画制品3英镑,你认为价钱合适吗?” 作为亨利八世的御用宫廷画家,小汉斯的年酬金为30英镑,这个数目,大体上与长期服侍宫廷成员的侍从女官的酬金相当。尽管不是很多,却能让他过得非常不错的日子,甚至可以让他晋级成为一位绅士。 当然,作为一名不需要时常去宫廷为国王、王后及其他王室成员绘制肖像画的御用宫廷画家、职业画家,在闲暇时间内还可以承接私人绘画,并将作品以半卖半送的性质赠送给喜欢他的作品的贵族和大臣们。 今天,里士满公爵为他开出的作品价格让他非常满意。这个价格,可以说抵得上一个雇工6个月的收入。另外,一位贵族的领地占地面积可不是一般民众所能想像得到的,即便是等级最低的男爵,通常也可以得到数千英亩的领地。假如是郡伯爵、郡侯爵,甚至是公爵的领地,领地的面积就会达到一个非常惊人的数目。 假使要把一位贵族领地内的各种建筑及生产、生活资料全部画下来的话,肯定不会是几张作品的问题,而是十数张或是数十张的问题。当绘画作品达到了一定的数量时,他就会拿到一大笔酬金,让今后的生活更悠闲、更舒适。 在金钱的诱惑下,小汉斯渐渐舒展开了有些郁闷的心情。面带友善的笑容,望着伊莎贝尔,“小姐,您是需要我把殿下领地内的景物都画下来吗?” 伊莎贝尔略一思索,只是吩咐着说道:“嗯,主要是庄园内的房舍、教堂、花园和鱼塘。至于其他的如校场、跑马场、狩猎场和森林,画一个大致的模样。” “是的,小姐,我将非常荣幸的为最高贵的殿下效劳。” 最后,伊莎贝尔又与宫廷画家商讨了一下时间的问题。当宫廷画家带着助手向两人告别并离开花园时,弗朗西丝的贴身女仆叫住了他,低声说了句,“先生,夫人会在明天把酬金付给您。您告诉我一个价格,我回去后让夫人知道。” 此时,小汉斯·荷尔拜因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摇了摇头,“不必了。我非常感谢夫人可以如此喜爱这幅素描画,我可以把画送给夫人欣赏。” “先生,夫人还希望您可以把这张画添上一些颜色和东西。” “是这样啊。没事的,在我为殿下绘制完景物画后就可以为夫人修改这张素描画了。” “好的,先生,我会告诉夫人的。” 上行11点过,伊莎贝尔邀请弗朗西丝在里士满公爵的庄园内共进午餐。席间,两人交谈得非常愉快,伊莎贝尔提到了宫廷画家的那张素描画,“夫人,您大可以让先生再为您和您的丈夫绘制肖像画。” 弗朗西丝轻轻一笑,“嗯,好主意。不过,要等到我们从萨塞克斯郡回来以后再说了。” 伊莎贝尔想到了小汉斯与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关系,还有目前国务大臣遭到亨利八世斥责的境遇,不无关切地凝视着萨里夫人低语道:“夫人,绘画的事务最好快点完成。我担心…荷尔拜因先生会因为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受到牵连。” 萨里夫人有些不明白她的话,疑惑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牵连?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只说了一句,“国王陛下是因为先生的那张肖像画,才与安妮王后完成婚礼仪式。” 正文 第465章 大事件 伊莎贝尔·沃尔顿三人的这趟萨塞克斯郡之旅,持续了两个多星期左右的时间。尽管在这段时间内她错过了里士满公爵为公爵夫人在领地内举行的盛大宴会及舞会,但她还是有一些收获的。 譬如在里士满公爵的新庄园与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卫从们进行狩猎活动,在校场内与拉提默夫人的亲弟弟威廉·帕尔进行剑术格斗训练。另外,她还陪同萨里夫人去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阿伦德尔城堡做客,将里士满公爵夫人的信件转交给其母亲诺福克公爵夫人。 再者,就是花掉两天的时间跑到距离新庄园30多英里的港口城市南安普顿,去详细了解当地的造船行情。因为了解造船行情是必要的工作,毕竟这是为了几年后的出海行动做好预先的准备。 当时间来到6月10日时,是她与萨里夫人、宫廷画家返回温莎镇的日子。但是,就在这一天,与她们相距有60多英里的伦敦城内突然爆发了历史性的重大事件——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托马斯·克伦威尔于下午的3点钟,在理事会的会议中遭到逮捕并立即押往伦敦塔监禁起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件。6月24日,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被亨利八世命令离开宫廷。7月6日,她被告知亨利八世决定重新裁定他们的婚姻,两天后她被要求同意他们的婚姻无效,安妮答应了。 7月9日,亨利八世以夫妻二人从未圆房以及安妮之前曾订立过婚约为由,正式宣布他与克里维斯的安妮之间的婚姻无效。就在同一个月的28日,亨利八世与来自诺福克家族的凯瑟琳·霍华德迅速完成结婚仪式。至此,萨里伯爵的堂妹凯瑟琳成为了国王陛下的第五任妻子,年轻、貌美的她也有了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最高贵的头衔:王后陛下。 同样是在7月28日,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托马斯·克伦威尔未经审判,被押送至伦敦城内的公共场合中执行死刑。衣衫褴褛的前首席国务大臣漠然地走上行刑台,临终前他还做了最后的祈祷和讲话。 随后,安静地跪在断头台前将自己的头颅侧放在上面。当刽子手用锋利的单刃斧砍下前国务大臣的头颅后,循例将头颅悬挂在了伦敦桥上。 ——————————— 当伦敦城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件并传播到北方社会后,似乎并没有对当地的贵族、骑士及乡绅们的生活造成多少影响。他们对他们所尊敬的国王陛下的离婚、再婚,已经习以为常的没有了任何意见。 当然,另一件大事中的主角——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死还是值得庆祝的。因为天主教在这场宗教战争中取得了胜利,战胜了盘踞在宫廷中的宗教改革派。 于是,今年的天主教节日——主显圣容节在北方地区显得尤为热闹。因为8月6日是主显圣容节,身为北方委员会主席的里士满公爵在8月4日这一天宣布开始休假,休假时间为三天。 由于在5月底的天主教节日即三一主日以及公爵府为公爵夫人举办的大型宴会和舞会上,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没有见到伊莎贝尔的身影,所以他打算在7月2日的圣母往见节回到领地休息一天,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与伊莎贝尔见上一面。 谁曾想,圣母往见节的当天他的夫人玛丽却占用了他的大部分时间。直到8月6日的主显圣容节来临时,他才得以与伊莎贝尔会面并谈论一些敏感的问题和他特别在意的事。 8月4日上午8点过,手握监管北方贵族及军队大权的里士满公爵率领着数十名卫从策马急驰回到里士满城堡内。两个多小时后,换上一套新订制的公爵等级服装的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迈步进入到会客厅内。 在与所有的家臣包括伊莎贝尔会面商讨了一些领地事务后,里士满公爵宣布了庆祝主显圣容节并休假三天的决定。其余家臣在陆续离开会客厅时,站在前面的伊莎贝尔从公爵的脸上看出了焦急的神情,因此没有急于离开。 里士满公爵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后,侧目望着公爵夫人玛丽轻声说了句:“夫人,我还有些事务要与枢密顾问官商谈,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 玛丽瞅了眼站在主位左侧的伊莎贝尔,对丈夫点了下头,“我会在房间内等待殿下的。” 玛丽带着两名贴身女仆离开后,看上去气色不错的公爵让男仆又为伊莎贝尔送来了一杯红葡萄酒。同时,自己也端着一杯葡萄酒起身离开了主位。当他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时注视着对方,“伊莎贝尔,你作为我的枢密顾问官,我却直到今天才有机会与你见面。” 伊莎贝尔望着站在眼前的公爵,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公爵敬了一下笑着说了句,“殿下,只要您愿意,可以每天往返于里士满城堡和达勒姆城堡。” “每天往返两座城堡?伊莎贝尔,那么这个委员会主席过不了几天就要换人了。” “是吗?除非国王同意更换另一位值得信赖的贵族。” 里士满公爵轻轻笑了笑,端着酒杯走到伊莎贝尔一侧,“好了,这里除了尤金没有其他人了,除非你仍然打算称呼我‘殿下’。”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亨利,自从我在6月回到里士满郡后,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询问我的意见。毕竟,这是我的职责。” “你说得很对,我也相信你可以比委员会的其他成员看得更清楚。我是说,从6月以来伦敦城内发生的每件事。” 伊莎贝尔浅饮了口葡萄酒,在公爵的背后踱着步又转过身来望着他,“亨利,实际上,伦敦城内发生的每件事都不会影响到你目前的地位。” 亨利停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可是,达勒姆主教却告诉我,首席国务大臣被砍头是诺福克公爵在背后搞的鬼。” 正文 第466章 夏日阳光 8月是夏季的最后一个月,北方的早晚已经可以感受到阵阵的凉意了。假如待在中世纪的城堡内,更让人有一种阴冷及诡异感。此时,身着长袖、长裤再配上笨重的马靴的伊莎贝尔只想赶快回到阿斯克庄园,利用午餐时会上升温度的阳光,让自己在太阳的照射下强烈缅怀佛罗里达州的阳光、沙滩、棕榈树和漂亮的棕色肌肤。 上午10点过,里士满城堡的会客厅内,伊莎贝尔·沃尔顿破天荒地说了句本应由公爵夫人说的话,“亨利,为什么你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白?” 里士满公爵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连忙摇着头反驳道:“不,这是我…本来的肤色。呃,可能是这里有些冷的缘故。” 当他反应过来后,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望着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 自从玛丽来到这里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这样美丽的语言了。” 伊莎贝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嘴角一咧,“亨利,冷的话就去花园。去那里,仍然不会有人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 “好吧。不过,我想让你告诉我,我不知道的事。” “当然,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 贴身男仆尤金远远地跟着两人朝会客厅大门走去,亨利·菲茨罗伊哈哈笑着扭头看着伊莎贝尔说道:“为什么你要用正式的头衔来称呼我?不过,你好像又少说了一句。” 伊莎贝尔慢慢的加快离开城堡的脚步,看了眼侍立在走廊两侧的数名男仆,“殿下,您想知道您不知道的事。所以,我就告诉您了。” “正式的头衔?不,1525年我在布赖德韦尔宫受封时,我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头衔。” “我是说,几个月我去萨塞克斯郡时,有人告诉了我关于你的大部分事。” “噢…?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到了花园,我再告诉你。”伊莎贝尔说完时,已经快步走到了前面。 很快,两人便来到城堡东南角的那片独立的花园内。里士满公爵走到花园中央的草地上,转过身来看了眼脚步在一点一点放慢的伊莎贝尔,“现在可以说了吧?” 晒到一些阳光的伊莎贝尔莞尔一笑,“安妮·帕尔,拉提默夫人的妹妹,国王陛下历任王后的侍从女官。” “宫廷成员?!你可以等会儿再告诉我。现在,我想听听你对首席国务大臣被判处死刑有什么意见。” “嗯,国王陛下会非常后悔砍掉埃塞克斯勋爵的头。从此以后,国王陛下将会永远地失去了一位最忠诚的仆人。” “后悔?为什么陛下还要执意砍掉勋爵的头?” “埃塞克斯勋爵犯了一个他一生中唯一的一个错误。” 公爵倒着走得很慢,微低着头思量起对方的话来。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看到对方站在阳光下仰着头闭着眼,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当伊莎贝尔睁开眼后,他才和缓地说了句:“看来,诺福克公爵正好利用了埃塞克斯勋爵犯下的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让国王陛下做出了会后悔的决定。” 晒了一会儿阳光的伊莎贝尔感到身上很舒服,双臂抱胸走得很慢,“其实, 你的伙伴萨里勋爵的父亲,一直在寻找借口来推翻首席国务大臣。简单地说,天主教的领袖诺福克公爵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新教的领袖人物手握大权的。” “该死的…”公爵的话刚一出口,连忙朝前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了句:“伊莎贝尔,这里不会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吧?”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公爵走到距离她不到一步的地方,“伊莎贝尔,我真的有些糊涂了。这场宗教改革明明是陛下搞出来的,为什么还要颁布‘六信条法’呢?” “亨利,无论发生什么变化,国王陛下永远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教徒。他既希望可以得到新教的好处,又不想失去自古以来的信仰。” “可是,让陛下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臣民们也不再愿意回到以前的那种受天主教控制的日子了。” “亨利,你说得没错,委员会主席的职务让你变得更聪明了。” 公爵笑了笑提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伊莎贝尔,首席国务大臣的死代表着天主教赢得了胜利。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对待新教呢?” 伊莎贝尔朝一侧挪动下了身体,继续慢步,“新教…目前仍然不能动摇天主教在北方的地位。所以,你可以不用担心新教的问题。相反,你应该注意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所担任的委员会主席的监管权。假如某些人…想做些什么事,势必会想到已经成为北方贵族及军队领袖的你。” “某些人?做些什么事?”里士满公爵琢磨着她的话,把眼神放在了她腰上的那柄护手刺剑上。思索着,叫住了她,“伊莎贝尔,我在圣母往见节当天回来时你曾经说过,这柄刺剑是我的伙伴萨里勋爵赠送给你的。现在,你还是坚持对萨里勋爵的看法吗?” 伊莎贝尔发现阳光照射到一处花台上时,走了过去坐下来,“是的,亨利。从血统来看,诺福克家族是拥有王位继承权的。又因为你与萨里勋爵的伙伴关系,将来在某些时候你一定不会拒绝这位好伙伴对你提出的要求。” “某些时候是什么时候?” “亨利,你可以设想一下这样一个问题,当爱德华六世就任王位时还没有成年,而国王陛下的身体……” 里士满公爵思忖着来到伊莎贝尔的身旁,察看了一下花台后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旁。当温度越来越高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背部时,公爵的脸上显现了一种较为舒适的表情。 公爵没有去设想,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萨里勋爵的堂妹凯瑟琳现在成为了新的王后,我相信她很快就会为陛下生下一位王子的。” 比较了解凯瑟琳·霍华德性格的伊莎贝尔现在不想和公爵争辩,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愿天主保佑她!” 正文 第467章 嫉妒 意犹未尽的里士满公爵似乎还想和他的枢密顾问官再多待上一段时间,于是又把话题集中在了新王后的身上,“伊莎贝尔,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与凯瑟琳相识,是吗?” 伊莎贝尔扭过头朝公爵看了一眼,莞尔一笑,“是啊,那应该是几年前的事了。我记得好像是在萨里勋爵的长子的受洗仪式上认识的。” “噢…?你是说1536年的12月?亨利的长子出生的那个月?” “不,是6个月后。殿下,你忘了吗?我去温莎参加萨里勋爵长子受洗仪式,还是经过你的同意才去的。” “哈哈哈……很抱歉,伊莎贝尔,我已经忘了。你知道,委员会的事务太多。”里士满公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伊莎贝尔习惯性的又翘起一条腿,刚刚翘起时想到了萨里夫人曾告诫过自己的话,又把腿放了下去。坐在花台边,挺直了上身,“当时凯瑟琳还很年轻,被她的父亲寄养在她的祖母诺福克公爵夫人的兰贝斯宫内。” “嗯,凯瑟琳的父亲是次子,只能通过自己的母亲让孩子受到护佑。”里士满公爵对诺福克家族的事还是比较了解的,望着花园中的满园绿色轻轻一笑,“当年的丑小鸭,现在变成了一只美丽的天鹅。伊莎贝尔,你也没想到凯瑟琳现在会成为王后吧?” 伊莎贝尔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她只是伪装成一副没想到的样子,“是啊,那个时候萨里夫人还很轻视她,认为她是诺福克家族里的穷亲戚的孩子。” “现在看来,凯瑟琳可以成为新王后完全是诺福克公爵的努力。公爵不甘心他的第一个侄女的失败,又把第二个侄女介绍给了陛下。” “因为诺福克公爵想让家族再次在宫廷内获得声望,这也说明天主教在对新教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 里士满公爵因为自身与萨里伯爵的关系,所以还不想与诺福克家族产生矛盾。只是想把想法转到了两教之间的战争,有些苦恼起来,“伊莎贝尔,这场宗教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伊莎贝尔感觉坐得有些累了,站起身来在公爵的面前踱着步,“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场发生在王国内的宗教战争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平息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是陛下回到…天堂,康沃尔公爵就任王位的时候?” “不,时间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伊莎贝尔,那会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就算是都铎王朝在你的同父异母妹妹伊丽莎白一世逝世时结束统治,这场宗教战争也不会结束。”伊莎贝尔暗暗思忖着瞅了公爵一眼,摇了摇头伸手拔出了腰间的那柄王室兵器工坊出品,意大利工匠亲手铸造的做工精细的护手刺剑。 右手握住护手刺剑的握把,将剑身在靠近面部的地方竖起并剑尖朝上,“亨利,大概我们都无法看到两教结束战争的那个时候了。” 亨利·菲茨罗伊望着她手中的那柄护手刺剑有些出神,突然一个问题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或者说,在7月2日的圣母往见节时他就想问她了。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故作平静地凝视着他多年来一直喜爱的年轻女性,“伊莎贝尔,这柄刺剑是格林威治王室工坊打造的?嗯,给我看看。” 伊莎贝尔·沃尔顿见他把话题转到了萨里伯爵赠送给自己的礼物上,就知道他肯定想知道什么,至少想从她的口中知道萨里伯爵出于什么原因将这柄美丽又致命的护手刺剑送给她。轻轻一笑,“好的,亨利。” 随即,将剑身平放在眼前并用左手捏住剑尖部位,倒拿着刺剑将握把递送到亨利的眼前。亨利朝她的左手一瞥,“小心,不要让你的手被剑刃给割伤了。” 伊莎贝尔左手平端着剑身,点了点头,“我会的。” 里士满公爵很慢地接过这柄危险却又十分精巧的护手刺剑,紧紧握住握把将剑尖朝上,仔细端详着剑身,“这柄刺剑打造得非常好,我相信打造它的意大利工匠肯定花了很多时间。”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动手非常优雅的悄然后退两步,用警惕的眼神望着公爵,“是的,亨利。格林威治王室工坊是按照国王陛下的要求修建起来的,所以工坊打造的甲胄、武器一直都是最好的。” 公爵又将剑身平端着放在眼前,用左手的食指及中指轻柔地抚摸着剑身平面并由右至左划过,“最好的刺剑,我猜价钱也会非常昂贵。很多时候,工坊的武器也只有陛下和上等贵族才买得起。” “亨利,如果你真的喜爱这柄刺剑的话,你可以留下。”伊莎贝尔敏锐地察觉到一种来自里士满公爵内心的不好的情绪外在表现。 “留下?不,伊莎贝尔,这是我的好伙伴送给你的礼物。”里士满公爵看完剑身,欣赏着颇有些复杂、精致的枝条型护手笑着摇了摇头,“这样一柄可以卖到20-30英镑的刺剑,我作为一位拥有双公爵爵位的最高等级贵族还是买得起的。” “没想到,这柄刺剑会这么昂贵。亨利,嗯,你…是不是想知道萨里勋爵为什么会把这么昂贵的礼物赠送给我?”伊莎贝尔谨慎地反问着,她已经不想再和对方纠缠下去了。虽然她不相信里士满公爵会突然杀了她,但是她仍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亨利·菲茨罗伊站起身单手握住刺剑,斜着向下一挥,“伊莎贝尔,假如我不相信你所说的事实去责问萨里勋爵的话,你认为他会怎么回答我。” 伊莎贝尔见他站起身挥舞着刺剑,又朝一旁后退了几步,脸上仍然挂着迷人的笑容,“我不知道。当时萨里勋爵告诉我,这柄剑是他在询问了工匠很多意见后才打造出来的,你注意到握把附近复杂的意大利圈状护手了吗?” 里士满公爵凝望着她的表情,内心还是愿意相信对方的。只是,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态度为什么会陡然变成另一种样子。 正文 第468章 赠予 “决斗?!写一封决斗信寄给亨利,和这个家伙进行一场荣誉决斗?” “嗯,为了什么与他决斗呢?因为他送一柄刺剑给伊莎贝尔?” “假如他也爱上了伊莎贝尔,至少会像父亲那样用金银珠宝和漂亮的衣裙来打动她的心。” “这只是一柄出自王室工坊的刺剑而已,如同领主对家臣的慷慨一样。” “认识亨利这么多年了,似乎也从未听说过他在家庭之外有过情妇。嗯,但愿这是我的一种自私的想法。” 位于里士满城堡东南角的四面均修建有石制城墙的独立花园内,里士满公爵站在花园东面的草地上兀自来回比划着手中的一柄护手刺剑。一边用刺剑去划破夏日的依旧凉爽的空气,一边激烈地思考着他自认为是自私的想法。 其实,这的确是他的一种非常、非常自私的想法。他与他的伙伴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都已各自结婚,他的妻子正好也是萨里伯爵的妹妹玛丽。从姻亲角度来说,他与萨里伯爵之间是一种亲人关系。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打算将伊莎贝尔·沃尔顿占有己有。几个月前,萨里伯爵在父亲的阿伦德尔城堡内对他提到的一个问题,现在看来他已经完全抛到了脑后。 “嗯,领主对家臣的慷慨?!可是,我才是伊莎贝尔宣誓效忠的领主。” “是的,刚才伊莎贝尔提到的诺福克家族想利用我的权力在某个时候做一些事。没错,大概是为了这个目的。” “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难道诺福克家族真的想就任王位?” 里士满公爵意识到这是一个后果不堪设想的问题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当他用目光企图搜寻到他的枢密顾问官时,却发现左右两个方向空无一人。再转身一看,原来顾问官就站在他的左侧身后五、六步之外的地方。 亨利·菲茨罗伊看了看对方的脸色,又看了下手中的剑。连忙将剑尖朝下,提着护手刺剑冲顾问官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很抱歉,伊莎贝尔,我对我们的生命造成了一种威胁。” 伊莎贝尔在确认了里士满公爵不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的事实后,后退几步伫立观看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当她看到公爵倒提着刺剑道歉的模样时,微微一笑,“没事的,亨利。” 里士满公爵走上前将刺剑递给对方,“现在,我知道萨里勋爵送给你一份昂贵的礼物的想法了。” “亨利,你累了吗?可以去那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伊莎贝尔把目光投向花园北面的几张桌椅。 “走走吧,现在的阳光晒起来很舒服。北方,北方夏天的阳光竟然也会让人感到寒冷。” 伊莎贝尔把刺剑收回剑鞘,双臂抱胸与公爵继续在花园内慢步,“亨利,我并不愿意妄自猜测你的伙伴萨里勋爵的想法。只是,他一向自诩为王室后代,漠视所有的贵族及大臣。你知道,他的这种想法是非常危险的。” 背着双手的里士满公爵抬起头望着蓝得那样美丽的天空,轻轻笑着说了句,“我承认你的意见没有错。只要爱德华王子顺利就任王位,其他的…事务并不重要。” “亨利,我希望你是对的,也希望诺福克家族会效忠于爱德华王子。” “效忠?诺福克公爵只会效忠于那个王位。”亨利瞅了眼伊莎贝尔腹议了几句,淡淡地笑着,“伊莎贝尔,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目前,陛下的身体很好,也迎娶了新的王后,我们应该祈祷新王后为这个王国带来新的男性继承人。” “好吧,我会履行好自己的职责的。”伊莎贝尔猜测里士满公爵对诺福克家族仍然抱有好感,便不再提出自己的想法。 两人在准备离开花园时,里士满公爵看了眼站在大门附近的贴身男仆,“尤金,你去把陛下送给我那柄佩剑拿来。” 男仆答应着转身朝着主楼的方向快步走去,亨利·菲茨罗伊侧过头冲伊莎贝尔笑了笑,“伊莎贝尔,萨里勋爵赠送给你一柄佩剑,而我作为你的领主不能不表现出领主的慷慨。所以,你一定要收下我的礼物。” 伊莎贝尔也习惯了接受他的礼物,只是这次的礼物好像太贵重了一些。按照公爵的说法,这是亨利八世送给被承认的私生子的佩剑。换句话说,这是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的佩剑。 她觉得不能白白得到这柄国王的佩剑,趁着男仆还没有回来连忙说道:“亨利,我建议您的家臣及所有卫从都换上刺剑。虽然这种剑不能用在战场上,但是用来防身或是决斗还是很不错的。” “嗯,你的意见不错,公爵府的卫从就应该有王室卫从的模样。”亨利满口答应后又问了句,“不过,这批佩剑还是在郡内打造吧。” “当然,我就是这样设想的。即便是贵族,恐怕也不会轻易购买王室工坊精心打造的武器.” 亨利哈哈笑了起来,“不仅是武器,就连工坊打造的板甲也没有多少贵族舍得花掉一大笔钱去购买。” 离开花园,两人来到主楼前的阶梯前。男仆尤金抱着一个精工细作的木质剑匣来到两人面前,对亨利行礼后答复:“殿下,这是国王陛下送给您的佩剑。” 亨利点头微笑着又看向伊莎贝尔,“收下吧,这是我对你的心意。” 伊莎贝尔知道他的潜台词,认真地点下头,“我非常感谢殿下的赠予。” “回去休息吧,后天就是主显圣容节了,与爵士及爵士夫人共同度过…这个天主教的节日。” “是的,殿下。嗯,您需要我去向公爵夫人告别吗?”伊莎贝尔问了句。 “好吧。不过,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就不要告诉玛丽了。”公爵思忖着吩咐道。 “是的,殿下。” “好了,玛丽还在等候我,你可以过一会儿再去向玛丽辞别。” 里士满公爵微笑着点了下头后,带着男仆尤金往主楼顶层玛丽的房间走去。落在后面的伊莎贝尔抱着木质剑匣,兴奋地走到顾问官的房间外。 正文 第469章 表妹夫 自从里士满公爵在三一主日的节日期间为夫人玛丽·菲茨罗伊举办了大型宴会及舞会后,玛丽在与公爵的夫妻情感方面改变了一些以往的态度。此刻,在主显圣容节的节日期间,她希望两人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夫人,殿下来了。”抢先一步走在前面的男仆尤金,站在玛丽房间的进门处轻声通报。 随后,立即退至门外把道路让给身后的里士满公爵。亨利在走进房间时,看到玛丽及两名女仆已站立在原地恭候自己了。好奇地看了眼摆放一侧小桌上的一些刺绣制品。态度温和地说道:“夫人,我回来了。” 玛丽及女仆相继行礼问候后,亨利走上前轻轻搂住玛丽行了个吻脸礼。待两人各自坐下时,心情很好的玛丽对女仆吩咐道:“凯利,去给殿下端一杯葡萄酒。” 坐在窗前的亨利望着雍容华贵的公爵夫人,“夫人,现在是节日期间,刺绣…可以过完节再做。” 因为女仆埃米此时仍然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玛丽便保持着公爵夫人的模样矜持的一笑,“殿下,这些刺绣也是空闲的时候在做。您知道,刚才您一直没有来……” “嗯,我知道。”里士满公爵经过一番深思,还是决定对妻子说出另一件事,“夫人,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达勒姆城堡回来之前,坎伯兰勋爵邀请我和你去斯基普顿城堡参加宴会。” 玛丽望着坐在对面的丈夫,莞尔一笑,“这很好啊。看来,您的表妹夫坎伯兰勋爵希望改善与您在委员会的成员关系。当然,还有与您私下里的亲人关系。” “夫人,你知道我和坎伯兰勋爵的…亲人关系?” “我是从我父亲那里听说的。不过,自从陛下废除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的婚姻后,坎伯兰夫人的母亲与陛下的关系却变得很恶劣,是吗?” 这时,女仆凯利双手端着餐盘,为里士满公爵送来了一杯葡萄酒,“殿下,这是您的葡萄酒。” “嗯,放下吧。”里士满公爵轻声吩咐着,随即又看了眼妻子,“是的,作为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的好伙伴,坎伯兰夫人的母亲不仅反对陛下取消与凯瑟琳王后的婚姻,而且对后来的安妮·博林王后也产生了很大的厌恶感。” 从1310年开始,世代居住在约克郡的斯基普顿城堡的坎伯兰家族的坎伯兰伯爵一世,在青年时期便成为了亨利八世的密友。不过,直到坎伯兰伯爵二世亨利·克利福德与埃莉诺·布兰登结婚后,坎伯兰家族与亨利八世的关系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埃莉诺·布兰登的母亲玛丽·都铎是亨利八世的妹妹,里士满公爵的姑妈。1515年3月3日,不到19岁的玛丽·都铎在法国与第二任丈夫萨福克公爵一世查尔斯·布兰登秘密成婚。于 1519年生下第三个孩子,取名为埃莉诺·布兰登。 1525年出于防御苏格兰的军事计划考虑,亨利八世授封克利福德男爵十世为坎伯兰伯爵一世。因此,从国王与地方贵族的关系来说,久居北方的克利福德家族即坎伯兰家族始终是效忠于亨利八世的。也正是由于这种对国王的忠诚,坎伯兰家族的坎伯兰伯爵二世才能得以进入北方委员会,成为里士满公爵的同僚。 随后,在1525年至1532年期间,坎伯兰伯爵二世的夫人埃莉诺的母亲玛丽·都铎因为对兄长亨利八世废除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婚姻持反对意见,所以兄妹两人的关系自此趋于紧张化。玛丽·都铎坚持认为,亨利八世与有着显赫的家族背景,称得上是一位优秀、勇敢、智慧的杰出贵族女性的凯瑟琳王后离婚,简直是一种不可原谅的错误。 在夫人母亲的观点影响下,坎伯兰伯爵二世及夫人便与亨利八世处于一种公事公办的情绪中。今年5月,当坎伯兰伯爵二世收到里士满公爵为公爵夫人举办宴会及舞会的邀请信后,碍于委员会同僚的颜面不得不去里士满城堡赴宴。 所以,在主显圣容节来临时对里士满公爵及夫人的宴会回请,只能算是一种官场上的礼节,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私人感情。受父亲亨利八世与姑妈玛丽·都铎变坏的关系的干扰,里士满公爵在私人情感方面也几乎不与坎伯兰家族有过来往。 这些私人方面的情况,公爵夫人玛丽还是了解一些的。凝视着不再说话的里士满公爵,玛丽只能顺从丈夫的意思,“殿下,坎伯兰勋爵的邀请是对上一次宴会的礼节性回请。我想,出于贵族之间的礼节和委员会同僚的关系,还是有必要去一趟斯基普顿城堡的。” 之前,里士满公爵就一直在考虑是否去坎伯兰伯爵的城堡赴宴。在听到夫人的话后,抬起眼睑看了眼夫人,“假如我不去赴宴呢?” “呃,不去的话,我担心会影响到您与坎伯兰勋爵在北方委员会的同僚关系。” “夫人,你说的不错。所以,在达勒姆城堡时我没有立即同意坎伯兰勋爵的请求。” 谈话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玛丽为了迅速结束这场谈话想到了一个主意。暗自思忖着,轻声对丈夫说了句,“殿下,不如送些礼物给坎伯兰勋爵及夫人。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触及恶劣的亲人关系,又不至于破坏您与坎伯兰勋爵的同僚关系。” 里士满公爵在喝了口葡萄酒后,放下酒杯时点了下头,“嗯,这个主意不错。你认为应该送什么礼物?” “贵族间的礼节?!嗯,您认为送一批猎鹰及鹰猎人给坎伯兰勋爵,怎么样?” “很好,派谁去斯基普顿城堡送礼物?” “让伊莎贝尔小姐去好了。她不仅是您的家臣,也是我的好伙伴。况且,斯基普顿城堡就在约克郡内,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与此同时,伊莎贝尔正在她的顾问官房间内欣赏着里士满公爵送给她的礼物,一柄亨利八世的护手刺剑。 正文 第470章 任务 这是一柄长约1码(约0.91米),重量大概在2.5磅(约2.28斤),有着简单的意大利圈状护手,高品质金属单手握把的刺剑。从剑鞘到护手,再到握把,无一处不显现出一种来自英格兰王室的雍容华贵与傲气天性。 而装饰在剑鞘表面的都铎玫瑰及法兰西鸢尾花纹章,以及交织在剑格、护手和握把等处的蓝色与金色,则让这柄刺剑看上去更加熠熠生辉,精美绝伦。 伊莎贝尔左手握住漂亮得不忍心去触碰一下的剑鞘,右手紧握住坚实可靠的握把,慢慢抽出剑身来端详着,“不会吧?看上去,这柄刺剑与萨里伯爵送给我的那柄刺剑非常相像。” “嗯,亨利八世送给私生子的剑,肯定是在格林威治王室工坊打造的。” “酷,真他妈漂亮!如果可以把它带回达拉斯,再卖给大都会博物馆,一定可以卖一个非常棒的价钱。” 接着,她将剑鞘小心翼翼地放在办公桌上,右手平端着剑身向前一突刺,“重量,长度和剑柄都还让我满意,就是不知道用来防身或决斗怎么样。” 收回剑势并将剑尖朝上,竖起剑身再一细看,“剑身的横截面非常厚,也许更加耐受其他武器的重力打击。” 然后,她又在原地挥舞起刺剑来,“重心的问题解决得很好,结构也非常结实,就是轻盈迅捷方面稍弱一些。” “护手做得太简单了一些。假如用在实战方面,必须要与左手短剑或短剑配合起来使用。” 收回剑身,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满意地点了下头,“可惜,这柄剑太酷,太漂亮!如果用来决斗,对方一看剑鞘上面的纹章就知道来自王室。” “上帝,这柄剑只能用来收藏了。” “呯…呯…呯!”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进来!”伊莎贝尔连头也没抬起来,只是在欣赏着剑身的同时应答着。 房门的锁被人轻轻扭开,男仆尤金刚刚把左腿迈进门内,就看到一柄有着尖锐的剑尖的佩剑对准自己的面部狠狠地刺了过来…… 尤金被惊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房门对面的石制墙壁前。将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睁大双眼说了声:“阁下……” “哈哈哈…抓住你了!”伊莎贝尔站在门内,收回剑身时得意地笑着。 尤金长出了一口气,情不自禁拍了拍胸口走到门内,“阁下,我快要被你吓死了。” 伊莎贝尔·沃尔顿将刺剑收回剑鞘,双臂抱胸靠在办公桌前冲尤金扬了扬下颌,“说吧,是不是殿下找我?” “是的,阁下,殿下请您立刻去夫人的房间。” “公爵夫人的房间?尤金,你知道殿下因为什么事务召唤我吗?” “阁下,殿下与夫人谈话时我在门外,所以…” “我知道了,等一下。”伊莎贝尔转过身将刺剑重新放回到剑匣内,又抱起剑匣放在房间左侧的橱柜上。转过身来看了眼男仆,“尤金,我们走吧。” 来到顶楼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的房间外,伊莎贝尔趁着尤金进去通报时整理了一下衣服及腰间的佩剑。很快,尤金走出房间后冲她点了下头,轻声说道:“阁下,殿下及夫人请您进去。” 伊莎贝尔在分别向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行礼问候后,玛丽微笑着冲她招了手,“伊莎贝尔,到我这里来。” “是的,夫人。”当她来到玛丽一侧时,玛丽把眼光放在她腰间的佩剑上,“伊莎贝尔,殿下告诉我,他赠予给你一柄佩剑。可是,剑呢?” “夫人,殿下赠予给我的那柄剑…太漂亮,太惹人注意。所以,我暂时没有佩戴。” “只是一柄佩剑,又不是珠宝。即使是珠宝,也应该戴出来告诉别人你是谁,你的身分和地位,是吧?” 伊莎贝尔侧目瞅了眼里士满公爵,公爵笑而不语地点了下头。她只好又笑着答应着公爵夫人,“是的,夫人。回去后我就佩戴殿下赠予给我的剑。”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里士满公爵来到窗前转过身来望着她,“伊莎贝尔,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是的,殿下。” “我希望你可以在主显圣容节的节日期间,把10只猎鹰及一名鹰猎人送到斯基普顿城堡,交给坎伯兰勋爵及夫人。” “斯基普顿城堡?坎伯兰勋爵?”伊莎贝尔暗自猜测着,又立时答应道:“是的,殿下,您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向坎伯兰勋爵转达吗?” 里士满公爵朝夫人玛丽瞥了眼,又看向她,“你就说,我与夫人感谢坎伯兰勋爵及坎伯兰夫人的邀请。现在,夫人需要安静地休养,不适合出门远行。” “休养?玛丽怀孕了?看上去不太像。”伊莎贝尔腹议了几句,对公爵点了下头,“是的,殿下。” “你可以去利兹城购买猎鹰和雇用鹰猎人,费用还是去找管家支取。” “我知道了,殿下。” 里士满公爵见她没有多余的话,只好用歉意的笑容冲她笑了笑并嘱咐着,“伊莎贝尔,尽快从坎伯兰勋爵的城堡回来,与爵士及爵士夫人共同庆祝主显圣容节。” 随后,里士满公爵又向她交待了一些坎伯兰家族以及家族居住的斯基普顿城堡在什么地方等情况。临近午餐时,伊莎贝尔骑着马并牵引着一匹用来驮剑匣的骑乘马来到城堡北面的第二卫从队驻地。 进入驻地,发现卫从队的所有人都在餐厅用餐,她只好把两匹马牵进马厩,抱着剑匣来到餐厅门口。队长彼得见她来了,赶忙离开餐桌来到她的面前行礼,“阁下,您没有与殿下一起用餐?” 伊莎贝尔用眼神搜寻了一遍餐厅里的人,当她看到她想找的人后只是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吃午餐。午餐结束后,让威廉·帕尔,鲍德温和法斯特来找我。” 从她一走进餐厅,所有人的目光便被她抱着的剑匣给吸引住了。此时,站在她的面前的队长更是急不可待的好奇起来,“阁下,这里面是佩剑吗?” 正文 第471章 驻地 “嘿,你,你,还有你们两个去另一张桌子。”队长彼得冲着几个非常年轻的卫从大声吆喝了两句。 伊莎贝尔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让队长去为难这些来自绅士、约曼和公簿持有农家里的非长子卫从。看了眼几个站起身的卫从,又瞅了瞅第二张坐的人较少的长方形餐桌,连忙对彼得吩咐着,“替我拿着,我去另一张桌子坐。” “是的,阁下。”彼得接过剑匣,又忙不迭地令一名仆役为她端来了一份午餐及麦芽酒。 此时,坐在第一张餐桌两侧的威廉·帕尔,鲍德温和法斯特三人连忙端着各自的餐盘及酒杯坐在了伊莎贝尔的两侧。法斯特嘿嘿笑着,看了眼抱着剑匣走到第二张餐桌一侧的队长,又看向她,“阁下,我们可以看看里面的东西吗?” 伊莎贝尔拿起酒杯喝了口麦芽酒,咧了下嘴,“可以。不过,不准大声喊叫。” “你们几个看好了。”彼得瞥了眼法斯特几个人,又冲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后,慢慢打开了剑匣。 随着剑匣的打开,彼得的眼睛越睁越大,终于叫出声来,“阁下……” 威廉几个人见队长这副模样,连忙起身跑到队长身旁瞪大双眼瞅着剑匣内的物品。餐厅内的其他人在受到这几个人的影响下,也纷纷离开座位跑到队长的身旁好奇地观看起来。 当彼得用颤抖的双手捧起那柄来自王室的刺剑时,不停地摇着头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说了句:“阁下,这是…这是…王室成员的佩剑?!” “小心点,彼得。如果掉在地上,你需要赔偿我一柄新的佩剑。”伊莎贝尔吃着面包时,故意开了个玩笑。 两只眼睛瞪得有些大的彼得死死盯着覆盖在剑鞘表面的花朵及纹章,如梦游一般回答着,“阁下,我…就是用我父亲的全部财产也换不来这样一柄佩剑!!” 拥挤在两侧及身后的其他卫从的表情几乎和彼得一模一样,即便是见过世面的威廉·帕尔也不禁大为赞叹起来,“阁下,剑鞘上的玫瑰和法兰西鸢尾花非常、非常美丽!不愧是王室成员所用的佩剑!” “王室成员!!”几个年轻的卫从纷纷叫出声来。 “安静!”还在用餐的伊莎贝尔笑了笑,随口说道。 手握刺剑的彼得坚决地站在伊莎贝尔的立场上,立即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扫视着身边的人,低声斥骂道:“你们这群乡下来的笨蛋已经是殿下的卫从了,为什么见到来自王室的物品还这么眼馋?” 离彼得最近的法斯特盯着他的刺剑,嘴巴却吐出话来,“队长,你也和我们一样,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吧!” “嘻嘻嘻…哈哈哈……”餐厅内的所有人都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待餐厅内的喧闹声,说话声和笑声渐渐变小后,伊莎贝尔也吃完了一顿简单的午餐。朝站在餐桌附近,仍然看不够那柄王室佩剑的队长瞥了一眼,“彼得,让他们安静下来,我有话要说。” “你们都安静点,阁下有话要说!”彼得的嗓门立刻变大了很多。 伊莎贝尔站上餐桌,双手叉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数十名卫从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宣誓效忠的领主是谁?” 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道:“殿下…里士满公爵!” “你们知道为什么要称呼领主为‘殿下’吗?”伊莎贝尔又问道。 “阁下,因为领主是国王陛下的儿子,最高贵的亨利王子。”身为侍从女官的兄长的威廉向半空中举起手臂,抢先替其他人大声回答着。 伊莎贝尔冲威廉点了下头,又朗声继续说着,“你们的领主是最高贵的亨利王子,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所以你们就是高贵的王室成员的卫从!身为王室成员的卫从,就不能与其他领主的卫从一样野蛮、粗鲁、没有礼貌,明白吗?” “明白,阁下。” “现在我宣布,所有人的佩剑将逐渐换成彼得手中的这种刺剑。这是殿下对你们的慷慨,对你们的奖赏!”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起来。有人立刻举起手臂,大声叫着,“阁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用这种…刺剑!” 到现在为止,两个卫从队的总人数已经达到了100人。100柄刺剑,至少需要近一个月时间才能全部更换完毕。伊莎贝尔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后,随即答复着,“在9月之前,就可以全部更换成刺剑。” 众人陆续离开餐厅后,伊莎贝尔让队长及威廉三人留了下来。此时,她坐在餐桌顶端的主位并将左手放在剑匣上时,看着三个人,“我把你们从殿下的城堡卫从队调到这里来,现在还有没有意见?” 威廉等三人自从去了趟南方后,伊莎贝尔便把三个人调到了第二卫从队。把他们三个人调到这里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多一些执行任务的机会。毕竟,第一卫从队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守卫里士满城堡,外出的机会并不多。 一听有任务,法斯特兴奋的把脸凑上前,“阁下,是什么任务?” 伊莎贝尔左手的4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剑匣,轻轻一笑,“任务很简单,把一批猎鹰和一名鹰猎人送到坎伯兰勋爵的城堡。” 由于里士满公爵几乎不与坎伯兰家族成员有所来往,所以在场的三名卫从对坎伯兰伯爵都感到很陌生。性格比较沉稳的鲍德温思索了一会儿后,问了句,“阁下,这位坎伯兰勋爵的城堡在哪个郡,离里士满郡远吗?” 伊莎贝尔回忆着里士满公爵交待过的情况,点了下头,“在约克郡的斯基普顿,距离里士满郡大概有半天的骑程时间。” 坐在法斯特身边的威廉,适时地问了句,“阁下,您打算带多少人去坎伯兰勋爵的城堡?什么时间出发?” 伊莎贝尔一边做着计划一边吩咐着,“20个人,包括你们三个。明天日出后先去利兹城购买猎鹰和雇用鹰猎人,最迟在主显圣容节当天返回郡内。” 正文 第472章 休假 布置完里士满公爵交待的事务后,担任卫从职务还不到三个月的威廉·帕尔问起了购买猎鹰及雇用鹰猎人一事。因为是在卫从队的驻地内,所以伊莎贝尔·沃尔顿立即摘下公爵府枢密顾问官及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的“面具”,丝毫不讲究贵族女性形象的将两只穿着马靴的脚交叉叠放在了餐桌上。 左手放在剑匣内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右手搭在高靠背椅的椅背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正视着坐在右前方的北安普顿郡治安法官的长子,“威廉,我很高兴你可以主动问到这个问题。现在离狩猎季节的到来还有三个月,你可以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学识。” “是的,阁下。”威廉的脸上显现出一些兴奋。 “在利兹和约克这两座北方最大的城镇附近,都有驯养猎鹰的村庄,鹰猎人当然也会居住在驯养猎鹰的村庄内。如果你有兴趣学习驯养猎鹰的话,可以去我父亲的庄园与我的鹰猎人多交谈一些。” 伊莎贝尔这么说的用意很明显,她希望威廉·帕尔在成为贵族以前就开始学习狩猎这一典型的英格兰贵族运动。一位不懂狩猎知识及不会驯养猎鹰的贵族,在社交场合中被会看做依靠商业贸易起家的暴发户新贵族,这与他的王室后裔身分是严重不符的。 “阁下,您还有鹰猎人?”威廉对她的话更感到诧异了。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法斯特笑着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威廉,阁下父亲的庄园内不仅住着一名鹰猎人,而且还有一只猎鹰。” “有鹰猎人,还驯养了猎鹰?大概是里士满公爵送给伊莎贝尔小姐的。嗯,看起来公爵的确很爱她。”受过教育的威廉脑子转得很快,随即笑着恭维道:“阁下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在狩猎季节内可以有很多时间去狩猎。” “这个家伙倒是先把说漂亮话学会了。”伊莎贝尔嘀咕着轻哼一声,“威廉,你认为我每天有很多时间玩耍吗?当殿下在委员会里为国王陛下履行职责的时候,你认为我在做什么。” 威廉立即有了一种脑袋被马蹄子狠狠踢了一下子的感觉,连忙起身对她道歉,“对不起,阁下,我…我只是玩了个玩笑。” “坐下吧,不要忘了你向殿下宣誓效忠的目的。如果你想玩的话,我想北安普顿郡会比北方更好玩。” “对不起,阁下,我记住了。” 伊莎贝尔没有再理会她,只是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眼沉默的鲍德温。又把视线转移到队长彼得的脸上,“彼得,等会儿去召集17个人告诉他们明天的任务,明天日出后准备出发。” 彼得利索地点了下头,“是的,阁下。” “还有,殿下宣布从今天开始休息三天庆祝主显圣容节,可以不用训练。”接着,她又下达了命令,“如果你的人要离开驻地的话,轮流外出,严禁任何人在郡内有一切不法行为。如果被我父亲的治安巡逻队抓住,不仅我父亲会代表国王陛下惩罚你们,殿下也会重重地惩罚你们,懂了吗?” “我明白了,阁下。” 伊莎贝尔把两条腿从餐桌上放下来,站起身时身旁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抱起剑匣时,朝威廉瞥了一眼,“威廉,去牵我的马。” 威廉答应着跟在其身后离开餐厅时,他以为伊莎贝尔还会不依不饶地斥责自己。结果,当他与对方来到驻地的马厩外时,却听到对方说了句,“威廉,如果你想与你的侄子约翰见上一面,现在就可以和我回阿斯克庄园。” 威廉紧闭着嘴唇站立在原地,眨了眨眼,“阁下,我…可以吗?” “当然,刚才我的命令你没有听见吗?从今天开始庆祝主显圣容节,每名卫从都可以去驻地外玩耍。” “我明白了,阁下,我…我还在留在驻地吧。” “威廉,休息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训练。不仅可以提高你的骑士技能,还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劳苦。如同你的战马一样,你不能总是让它持续奔跑吧。” “阁下,我…嘿嘿,我懂了。”威廉一个劲儿地傻笑着挠了挠头。 “笨蛋,快去给你的马装上马具。”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笑着朝自己的马匹走去。 很快,两人各自骑着马并牵引着一匹骑乘马回到阿斯克庄园。由于伊莎贝尔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已有了各自的家庭和生活,所以庄园内仍旧只有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及母亲安东尼娅,还有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内维尔三人居住。 此时,奥古斯丁爵士还在郡治安法庭内工作没有回来,庄园内只有母亲及约翰两人。当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在女仆克丽丝及安妮·库克两人的陪伴下,坐在会客厅内做着针线刺绣时看到女儿及约翰的舅舅走了进来。 “日安,爵士夫人。”威廉抢先一步,走到安东尼娅的面前行礼问候。 “日安,威廉·帕尔先生。”爵士夫人站起身来礼貌地回应着。 伊莎贝尔放下剑匣,走上前搂抱了一下爵士夫人并行吻脸礼,“母亲,你还好吗?” 安东尼娅笑着点了下头,“我很好,就是眼睛有些看不太清楚了。” “母亲,你可以少做或者不做这些刺绣,也可以让克丽丝替你做。”伊莎贝尔说话时,朝女仆克丽丝看了一眼。 安东尼娅觉得女儿大概要责备贴身女仆几句,连忙笑着说起来,“没事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克丽丝在做刺绣,我只是闲着没事时才做的。” 伊莎贝尔微叹一声,“我知道了,母亲,快坐下吧。” 几个人就坐后,伊莎贝尔见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库克侍立在了身后一侧。看到安妮时,她想到了这个女孩子在自己的领地彻奇希尔庄园内工作的父母。让她走到面前来,轻轻一笑,“安妮,还有两天就是主显圣容节了,想不想去看望一下你的父母亲?” 安妮眨了下眼,笑着回答道:“小姐,我是服侍您的女仆,怎么可以随便离开庄园呢?” 正文 第473章 无奈 一名端着放置有两杯红葡萄酒的餐盘的男仆跟着管家进入会客厅,安静无声地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将一杯酒放在小桌上,“小姐,您的葡萄酒。” 当男仆将另一杯酒也放在小桌上时,冲站在伊莎贝尔右后一侧的威廉点头行礼,“帕尔先生。” 威廉朝男仆递了个眼色让其赶快离开,他的意思是说,他现在是一名类似于骑士侍从的公爵府卫从,不是北安普顿郡治安法官的长子。伊莎贝尔若无其视地端起洒杯抿了口,看着侍立在母亲一侧的管家,“布鲁斯,以往我立下的规距你还是要认真执行。在每年的天主教节日期间,父母、兄弟姐妹就在郡内生活的的庄园男仆、女仆包括你都可以轮流休息去看望亲人。” 管家点了下头,轻轻一笑,“小姐,您的规距我一直在执行。只是,有些人认为与亲人的家庭相距太远,回去一次要走很长的路。所以,有些时候他们不愿意离开庄园。” “嗯,我明白。不愿意回去的人,你可以在节日期间给他们多增加一些肉类、蔬菜、面包、奶酪和麦芽酒等食物。” “是的,小姐。假如有些人为了贪图这些食物,故意不回去看望亲人呢?” “布鲁斯,你应该对每名仆役的来历和家庭所在地很清楚,是吗?”伊莎贝尔依然很平静地问了句。 “是的,小姐,我可以按照仆役名册记住每个仆役的来历。” 这时,爵士夫人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浅饮了一口苹果酒后,注视着伊莎贝尔,“孩子,我相信布鲁斯在当众宣布了你的命令后,所有人都会为了这些食物而不愿意回去,即使是与家人相距不远的那些仆役。” “母亲,你是对的。伊莎贝尔安静地听母亲说完,笑着摇摇头又看向侍立在身后另一侧的贴身女仆,“安妮,假如换了你,你愿意舍弃这些食物去看望自己的亲人吗?” 安妮·库克眨了下眼,笑着回答道:“小姐,我当然不愿意了。在庄园内我可以领到这么多的食物,而亲人们的家里有时却没有香喷喷的肉可以吃,所以我不愿意回去。” “唉,在物资匮乏的时代,一顿可口的食物永远比人命值钱。”伊莎贝尔在心里感叹着,只好换了一个口吻吩咐管家,“布鲁斯,规距还是要执行下去。不过,庄园内的所有仆役在节日斯间都可以领到一份食物。” 布鲁斯答应着又问了句,“小姐,梅珀姆牧师还在书房内为内维尔先生授课,您需要我去请牧师和内维尔先生过来吗?” “嗯,你再去告诉其他人,从今天开始庆祝主显圣容节的到来,为期三天。”伊莎贝尔说完,瞅了眼坐在主位上的母亲。 管家行礼离开后,安东尼娅笑得很和蔼地看着女儿,“孩子,这是殿下的命令?” “是啊,母亲。我猜,殿下是想急于回到领地与公爵夫人团聚吧。”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威廉·帕尔先生想在斋戒日的第二天专程来阿斯克庄园吃一些烤野猪肉呢。” 爵士夫人的笑话一说完,惹得在场的人都轻声笑了起来。威廉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夫人,是阁下让我来的,她说让我和侄子约翰见见面。” “嗯,你的确应该与拉提默勋爵的家人见见面,交谈一些让人快乐的事。毕竟,你刚来北方还不到三个月,也许你会想念北安普顿郡的父亲和妹妹。” “是的,夫人。”威廉刚答应着又改口说道:“不,夫人。其实,我在公爵府的这些日子里,一直是按照骑士侍从的准则来要求自己的。” 安东尼娅对威廉的回答非常满意,微笑着把目光投向女儿的面部。伊莎贝尔知道母亲的想法,只是笑了笑,“母亲,这一直是帕尔先生来北方的真正目的,他想成为一位效忠于殿下,效忠于国王陛下的骑士。” 此时的书房内,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内维尔在听到管家的一番话后差点高兴地蹦起来。之前,教授他学习外国语、神学及古典文学的梅珀姆牧师在下午的课程中本打算先让他学习法语课程。结果临开课时,却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让他学习拉丁语课程。然而,约翰对学习拉丁语却总是缺乏应有的学习热情,一上拉丁语课就变得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来。 当他听说舅舅威廉跟随着教母来到庄园后,立即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再加上从即刻起可以疯狂玩耍三天的节日时间,他有些激动的不知道应该把两只手放在桌上使劲敲几下,还是捂着脑袋狂叫几声或是在半空中挥舞着就像患了上瘟疫一般。 “咳…咳!”这时,约翰听见牧咳嗽了几声,连忙把头转过来望着正注视着自己的梅珀姆牧师,“牧师,管家先生说…殿下宣布郡内民众可以休息三天庆祝节日,所以……” 牧师放下手中的,一本正经地说:“节日需要庆祝,但是你的课程也不能被耽误。约翰,节日结束后我需要你把今天的拉丁语和法语课程全部都学完。” “是的,牧师,我明白了。”约翰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非常利索地收拾着书桌上的、鹅毛笔及纸张。眨眼的功夫,便把所有学习物品都装进了一个亚麻书袋内,冲牧师行礼后朝着会客厅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口气加速狂奔到会客厅时,一眼便看见了侍立在教母身后的一身卫从打扮的舅舅。当然,其他在场的人他是不能视而不见的。紧闭着嘴唇,用两个鼻孔喘着粗气,轻轻放下书袋稳健地走到爵士夫人面前规规距距地行礼问候。 随后,又站在教母伊莎贝尔的面前保持身体笔直,行礼问候:“日安,教母。” “约翰,今天梅珀姆牧师都教授了什么课程?”伊莎贝尔抬起头望着身形健硕的教子。 “呃,今天下午的课程是法语和…拉丁语课程。”此时,约翰不敢有对教母伊莎贝尔说谎的想法。 正文 第475章 新奇 “嘶……”当约翰·内维尔缓缓地拨出那柄由格林威治王室工坊精心打造的佩剑时,即使连丝毫不懂得剑术的两名女仆也被这精美绝伦的罕见的物品也惊住了。当然,克丽丝及安妮·库克的目光更多的是注意到了漂亮的无法直视的剑鞘上。 “小姐,剑柄上的花纹真的好美丽。您知道,是什么花吗?”安妮轻声问着伊莎贝尔。 “嗯,那是都铎王朝的英格兰玫瑰和法兰西鸢尾花。”伊莎贝尔的目光也一直注视着教子左手握着的剑鞘。 “我知道了,小姐。”安妮答应着,悄然走到爵士夫人的身后在女仆克丽丝的耳旁小场嘀咕了几句。 刚才还郁郁寡欢的约翰的脸色转变得非常快。什么学习拉丁语课程、忏悔自己的罪孽等等不开心的事全都扔到了阿斯克庄园的鱼塘内。单手握着王室佩剑将剑尖朝上,无比激动地看着伊莎贝尔,“教母,难道这柄剑……也是萨里勋爵…馈赠给您的?” “当然……”伊莎贝尔脸上出现了一种自信的笑容,随即立刻变换成另一副嘴脸,“这是不可能的!你认为我是萨里夫人,还是公爵夫人或是凯瑟琳王后?” “嘿嘿嘿……我知道了,这肯定是殿下送给您的。” “没错,这是国王陛下送给殿下的礼物。现在,殿下又赠送给了我。” 尽管约翰已经猜到这柄剑背后的故事绝不会那么简单,但他还是惊异于伊莎贝尔的回答。在把剑身重新插回到剑鞘内时,一屁股坐在对方的身边,“教母,这真是国王陛下的佩剑?”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我想,应该不会错。” “教母,我听到一种传言,说国王陛下的身体非常、非常胖,而且好像还患有……”约翰说到最后,没敢继续往下说。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传言?”教子的话不仅让伊莎贝尔很好奇,连她的母亲安东尼娅似乎也有兴趣听上去。 约翰环顾了一眼会客厅的人,有些怯弱地说了句,“前几个月殿下在城堡内举行宴会时,我偶然听到贵族们这样议论的。” “如果亨利八世的健康状况真的如贵族们议论的那样,凯瑟琳·霍华德就要用行动来表示出她对她的丈夫的厌恶了。”伊莎贝尔暗自思忖着,注视着教子,“好了,约翰,不管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绝对不能随意告诉任何一个人,知道吗?” “是的,教母。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柄王室佩剑真的是国王陛下的吗?” “嗯…?约翰,你是不是想说国王也许用不上这柄佩剑,转而送给了殿下?” 约翰天真地笑了起来,“是啊,身体和技巧是剑术中最重要的两个东西。” 伊莎贝尔笑了笑,扭过头看了眼侍立在身后的威廉,“威廉,和你侄子去花园里走走,交谈一些你们男人感兴趣的话题。” 由于太喜爱这柄王室佩剑了,约翰·内维尔始终把剑抓在手上没有放回到剑匣内。当他听到伊莎贝尔的话后,又把目光对准了对方放在一侧橱柜上的另一柄剑。张了张嘴,小声地问了句,“教母,我可以用萨里勋爵赠送给你的剑和这柄剑与舅舅练习一下剑术吗?” 伊莎贝尔瞅了两眼舅舅与侄子两人,笑着点了下头,“去吧,如果你弄坏了一柄或是两柄,你就去一趟王室工坊再打造两柄出来。” “我向天主起誓,我绝对不会弄坏这两柄剑。”约翰从座椅上跳下来,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把胸膛挺得很高,而眼神却朝右侧的舅舅瞄去。 “去吧,去吧。你的舅舅可没有多少时间陪你练习剑术。”伊莎贝尔站起身,冲两人挥了挥手。 “夫人,小姐,我去了。”威廉迅速来到伊莎贝尔及爵士夫人面前行礼辞别。 待威廉两人各自拿上一柄佩剑离开会客厅后,爵士夫人把伊莎贝尔叫到眼前。拉起女儿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孩子,这柄佩剑的确是殿下送给你吗?” 伊莎贝有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凝神着母亲笑了笑,“母亲,这的确是殿下赠送给我的。” “大概这柄剑还是格森威治王室工坊的工匠亲手打造的吧?” “是的,母亲,国王陛下” 安东尼娅让女儿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座位上,思索着看了眼女儿,“萨里勋爵与殿下赠送给你的这两份礼物是很贵重的礼物,与一般的礼物可不太一样。” 伊莎贝尔揣测着包含在母亲话里的用意,笑着耸了下肩膀,“我知道,您想让我怎么做呢?向天主祈祷公爵夫人与萨里夫人早日回到天主的身边,然后让我分别嫁给两位拥有王室血统的贵族?” 她的话引起了女仆克丽丝及安妮的窃窃私笑声,安东尼娅看了眼两名女仆,“安静。” “孩子,这种玩笑话不能说,即使是想想也不行。”接着,拿起酒杯饮了口苹果酒后缓缓说道:“难道,萨里勋爵与殿下的想法一样,只是出于贵族的慷慨?” 伊莎贝尔笑了笑,“母亲,的确是这样的。” 在晴朗的天空下,兴高采烈的约翰与舅舅各自拿着两柄刺剑来到后花园内。两人对视而站,约翰从挎在腰间的剑鞘内拨出王室佩剑,“舅舅,我们来比试一下。” 威廉瞅了眼侄子腰间的剑鞘,咧着嘴笑了笑,“我可不敢轻易用阁下的剑来比试剑术。” “舅舅,你担心会教母的两柄刺剑会损坏?别担心,王室工坊打造的武器是不会轻易损坏的。” “约翰,如果你实在想练习一下剑术,我们可以用普通的刺剑。” 约翰有些愁眉苦脸地望着他,右手持剑在半空中挥舞着,“舅舅,假如我继承了我父亲的爵位和领地后,去南方让王室工坊打造一柄这样的佩剑呢?” 威廉·帕尔双臂抱胸地走到侄子面前,伸手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当然可以。不过,萨里勋爵的这柄剑我估计要花掉30到40镑。” 停顿了一下并加重语气:“殿下的这柄剑,估计要100磅以上才行。” 正文 第477章 雄心 “教母,我请求明天与您一起把礼物送到坎伯兰勋爵的城堡去。”约翰·内维尔挺起胸膛,目不斜视地注视着伊莎贝尔。 这时,威廉·帕尔来到侄子的身边,用充满歉意的目光瞅了眼伊莎贝尔,“很抱歉,阁下,我…我没有能阻止约翰。”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又平静地望着教子,“约翰,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想和我一起去?” 背着双手,两腿跨立而站的少年约翰冷静地答复说道:“教母,我认为我已经准备好了,是时候履行我的职责了。” 安静地坐在爵士夫人座位上的安东尼娅不禁哑然失笑,“约翰,你的…职责好像是学习,训练和快乐地成长,是吗?” “夫人,我…我承认您是对的。可是,我在学习骑士技能的时候也学习了骑士的精神和美德。” “嗯,你是一个智慧、勇敢,不怕危险的好孩子。但是,你的年龄甚至还没有达到骑士侍从的年龄。” “夫人,我…我的身体比一般的男孩子要强壮,我还会游泳、投枪、剑术、骑术和狩猎。” 一直没有吭声的伊莎贝尔听到最后,已经从教子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勉强,似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看了眼母亲点了下头,随即又扭头望着少年,“约翰,你是想让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是吗?” “是的,教母。”约翰回答的时候,眼眶内居然有了一些激动的泪光。 “那么,你害怕死亡吗?我说的不是阿斯克庄园的校场,而是如同地狱一般,不是你死就是他活的战场!” “我…我不害怕,不管我的对手是高地人,法兰西人还是约克郡的盗贼们,我都不会害怕!” 伊莎贝尔看了眼母亲,她的意思是说她也无法阻止教子的决斗。随后,摇了摇头看着教子,“约翰,我有三个要求。” 虽然约翰没有亲耳听见教母同意的话语,但他知道他快要成功了。小胸脯激动的有些上下起伏起来,“是的,教母。” “第一,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自由行动。” “是的,教母。” “第二,你要时刻跟着我,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教母,如果我想去撒尿和……” 少年的话让其他人不约而同的轻声笑了笑,伊莎贝尔轻哼一声,“当然可以离开。” 约翰急忙又挺起胸膛,听见教母接着吩咐,“第三,不管你跟着我去哪儿,去做什么,你是不会得到一个便士的酬金的。” “教母,酬金…我可以从敌人那里得到,马匹、武器、甲胄和私人物品,都可以算作我的酬金,是吗?” “嗯,只要你可以带走都可以算作你的战利品。” ——————————— 晚餐前的,从治安法庭回来的奥古斯丁爵士没有对约翰做出的决定表示出多少惊异。相反,爵士只是对里士满公爵给坎伯兰伯爵送礼一事有些好奇。 此时,会客厅内只有爵士及女儿伊莎贝尔两人。威廉·帕尔在爵士回到庄园时已经赶回到第二卫从队的驻地,他的侄子约翰正在对第二天任务所使用到的马匹进行保养,晚餐后还要收拾一些执行任务所需的武器、甲胄及随身物品。 爵士端着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小口,望着女儿轻轻笑了笑,“原来,殿下是因为这个原因送给坎伯兰勋爵礼物的。” 不熟悉内情的伊莎贝尔只是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点了下头,“是的,爵士。作为殿下在委员会的同僚的坎伯兰勋爵回请殿下及公爵夫人,这只是贵族之间的礼节性往来。除非,两位贵族之间还有别的事。” “女儿,你不知道殿下与坎伯兰勋爵的关系吗?” “关系?爵士,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爵士微笑着抚摸了一下胡须,“实际上,这是两位贵族的家族的事。看来,殿下没有告诉你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伊莎贝尔若所思地点了下头,“嗯,家庭内部的事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其他人。” “女儿,我也是听别的法官说的,坎伯兰夫人的母亲——玛丽·都铎公主殿下是国王陛下的妹妹。又因为公主殿下是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的好伙伴,所以公主殿下始终反对国王陛下与王后离婚。” “嗯,看来这的确是殿下与亲人之间的家事。只是,殿下与坎伯兰勋爵是如何愉快相处的?” “坎伯兰勋爵是公主殿下的女婿,他与殿下之间并没有恶劣的关系。所以,两人可以在委员会内共事直到现在。” 伊莎贝尔喝了口葡萄酒,对父亲笑了笑,“爵士,我认为这是父辈一代的恩怨,不至于影响到殿下与坎伯兰勋爵的关系吧?” 爵士只是摇了摇头,“这是家族恩怨,一时是无法化解的。天主保佑,殿下没有把这种恩怨付诸于武力。孩子,你知道,使用武力来解决恩怨是北方的传统。” “爵士,坎伯兰勋爵是守卫坎伯兰郡的军事贵族?” “是的,坎伯兰勋爵的父亲坎伯兰伯爵一世在青年时代是国王陛下的精英骑士,他的骑士武艺完全与萨里勋爵不相上下。因此,国王陛下便委派他守卫边境。” “父亲,别担心,只要国王陛下还在位,殿下就不会与坎伯兰勋爵产生不可化解的恩怨。” 奥古斯丁爵士思索着点了下头,“的确是这样。” 这时,管家进来通报,“爵士,小姐,晚餐准备好了,我也让人去请夫人了。” 伊莎贝尔转过头看着管家,“我知道了。嗯,约翰在什么地方?让人把他找回来吃晚餐。” “小姐,内维尔先生还在马厩内保养马匹,我立即让人去找到他。” “好的,去吧。” 管家离开后,爵士说到了明天的护送任务,“女儿,一路上你要尽力让约翰不会受到侵害。不然,他的父亲拉提默勋爵会在失去长子的悲伤中加重病情,也许会……” 伊莎贝尔站起身时,表情严肃地看着父亲,“爵士,我会的。这是里士满公爵的护送队伍,我相信还没有哪个盗贼敢抢殿下送给坎伯兰勋爵的礼物。” 正文 第478章 激动 在奥古斯丁爵士回到庄园之前,约翰·内维尔一直在马厩内给自己的那匹黑色纯种柏布战马做着梳理皮毛、清洁马蹄和更换马蹄铁的工作。积极准备的理由,自然是为了他的第一次准军事化行动。 名为寄养,实则以骑士侍从的身分生活在阿斯克庄园的小约翰,除了吃住方面是奥古斯丁爵士免费供应外,其他方面如武器、马匹、甲胄、服装及聘请梅珀姆牧师作为教师的费用,全部都来自于他自己的家庭。又因为他的继母凯瑟琳·内维尔与教母伊莎贝尔是非常好的伙伴关系,所以他作为一名骑士侍从所需要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此刻,在马厩隔间内清理马匹粪便、杂土及草屑的马厩男仆尤尔·卡特推着装满杂物的推车来到他的战马隔间外,放下推车瞅了他一眼,“先生,今天什么事会让您这么快乐?” 手持毛刷仔细梳理着马匹皮毛的约翰,侧目看了眼男仆,“嗯,你猜一猜。” “我猜不出。”尤尔笑着说了句,然后想了想蓦地说道:“您要回您父亲的庄园了。” “你是说回家?不,回家远远比不上这件事,你再猜。” “让我想想。嗯,一定是小姐打算带您去什么地方游玩或是训练?!” 小约翰放下毛刷,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家伙是怎么猜到的?” 当年曾与伊莎贝尔有过一面之缘的马童尤尔·卡特,在父亲患病去世后被指定担任了监管马厩事务的高级男仆。虽然今年他只有15岁,但是对马厩及马匹的所有事务他都非常熟悉。这不仅得益于他的父亲的言传身教,还有赖于伊莎贝尔对他的无私帮助。出于对伊莎贝尔的感激及忠诚,他在担任监管马厩事务的高级男仆职务后,仍然身体力行地做一些普通仆役们的工作。 尤尔开心地笑了笑,“先生,去庄园以外的地方玩耍是每一个男孩子最喜欢做的事。不用工作、不用劳累,是吧?” 约翰又继续刷着继母为他购买的战马的皮毛,“尤尔,你说的没错。不过,明天的外出可不是去玩。” “其实,在我看来是一样的。只不过,您是把抓盗贼的游戏变成了事实。” “尤尔,这是我的第一次行动。你知道,像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在继续训练。” “先生,我祝您胜利归来。尤其是在小姐的指挥下,优秀的您肯定可以打败盗贼们。” 听到恭维的话后,小约翰的心情变得更好了。放下毛刷走出隔间,来到尤尔的面前,“尤尔,你知道,尽管我和你的身分、地位完全不一样,但是我仍然把你当作玩伴。” 尤尔连忙对他行礼,“先生,我很感激您会这样看待我。” “尤尔,不用这样。如果要感谢的话,你应该感谢我的教母对我的教导。” “是的,先生。” “尤尔,今天我很高兴。说吧,等我结束行动回来后,你想得到什么样的赠予?” “先生,我…”尤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眼前比自己要小几岁的贵族的长子,“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最想得到一副马具。” 小约翰哈哈笑着拍了下对方的肩膀,“这么简单?好吧,没问题。如果幸运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抢一匹马回来,怎么样?” 两人对视了几眼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管家派来的仆役在马厩内找到了小约翰,“先生,晚餐准备好了,请您去享用晚餐。” “可是,我还没有完成马匹的保养工作啊。”小约翰有些着急地看了几眼男仆。 “先生,我会替你做好的。我保证在晚餐结束后,把新的马蹄铁全部换上。”尤尔就像是在看待真正的男仆玩伴一样,盯着小约翰。 小约翰凝视着他,“不行,这是我的工作。假如被教母知道了,我会受罚的。” “好了,您快去吧。不要让爵士和爵士夫人,还有小姐等候。” “好吧,好吧。尤尔,你记住,我一定会把你想要的礼物带回来的。” ——————————— 晚餐结束时,伊莎贝尔做教子做了一些交待,“约翰,晚上要早一点休息。明天在日出前,我们就要出发去卫从队的驻地。” 小约翰想着自己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连忙脱口而出,“教母,我没有准备好我的武器、甲胄和带在路上的东西。” “约翰,这不是去作战,你要对付的也不是真正的骑士或军士。” “教母,这是我的第一次行动,假如在约克郡内遇上破落骑士那种盗贼呢?” 坐在主位上的奥古斯丁爵士笑了起来,“约翰,即使你的运气好真的遇上了破落骑士,我的女儿肯定不会把你置于危险之中的。” 伊莎贝尔喝了口葡萄酒,凝视着教子点了下头,“甲胄,带上一件胸甲就足够了,武器和随身物品你自己做主。” “可是,教母……” “约翰,我不管你想准备什么,明天上午必须在4点钟起床。”伊莎贝尔并不想因此而打击小约翰的积极性。 “是的,教母。”约翰答应的同时,已经激动得暗自筹划起来。 到了第二天上午4点钟,穿戴整齐的伊莎贝尔腰系两柄用惯的定制短剑,身负箭囊及长弓,手握萨里伯爵赠送给她的刺剑在走出房间时,对女仆安妮吩咐着,“你去看看约翰起来没有?如果还没有起来,让人去叫醒他。” 此时,身穿宽松系带外衣及胸甲,下身着紧身裤及高筒马靴的小约翰正坐在书桌前,将两条腿搭在书桌上打着瞌睡。看上去,似乎他一夜没睡又或者起得很早。 一个提着一盏油灯的男仆敲了几下门后,没有听见声响。回头看了眼女仆安妮。安妮却扬了扬下巴,“进去叫醒他,这是小姐吩咐的。” 男仆打开门,推门而入时却惊异地看到小约翰坐在书桌前。走到身后轻轻推了下他,“先生,先生,快醒醒。” 小约翰半睁着眼,回头一看却大叫一声:“啊……!”一翻身便从椅子上翻落到了地上。 正文 第479章 匆忙出发 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约翰·内维尔急忙从书桌上抓起平时惯用的一柄短柄单刃战斧,跌跌撞撞地跟着男仆离开了房间。在走廊上走到一半时,连忙冲男仆叫了一句,“该死,等等我。” 没等男仆停下脚步,小约翰一阵风似的又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跑去。不一会儿,只见他手握一柄仿制王室工坊刺剑的普通枝条型护手刺剑,一张没有安装弓弦的弓背及一个较小的行囊跑出房间。来到男仆身后,鼻孔冒着粗气,“我们走吧。” 两人刚刚走出爵士的庄园式房舍,迎面便吹来一股凉风。小约翰觉得脑袋有些凉,再伸手一摸,“天主,我的帽子呢?” 男仆只得再次停下脚步,提起油灯照着他的面部,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先生,您离开房间时没有戴帽子,需要我替您去拿吗?” “当然。”小约翰的话一出口,忽地想起了一件事,“你知道,教母现在在哪儿吗?” 男仆轻声回答:“我想,小姐应该在马厩内。” 约翰变得有些不安起来,连忙催促着男仆,“快走,快走,你不用替我去拿帽子了。” 当他在男仆的引领下来到马厩外时,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马身左侧,牵着缰绳并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急忙迈开步子走上前,行礼后表示着歉意,“对不起,教母,我…我来了。” 其实,昨天晚上小约翰根本就没有脱掉衣服在床上睡觉。虽然伊莎贝尔只是让他在上午4点钟起床,但是他为了不影响他的第一次准军事化行动竟然穿载整齐地枯坐了一晚上。紧张、刺激、新鲜、好奇和激动的五味杂陈的心情让他坐卧不安,最后只好坐在书桌前摆弄起了自己的那柄短柄单刃战斧。 从时间上看,小约翰也不算是迟到,他只是把穿戴衣服及胸甲的时间用来睡觉了。因此,伊莎贝尔只是朝马厩内看了眼,“去给你的马装上马具。” 慌里慌张的小约翰来到自己的战马隔间外,守候在隔间外的高级男仆尤尔·卡特微笑着站他行礼,“早安,先生。” “嗯,尤尔,快来帮帮我。还有,马蹄铁换好了吗?”手忙脚乱的小约翰顾不上其他的事,一头冲进马匹隔间内。 “很抱歉,先生,小姐吩咐说让你自己来装马具。还有,您的马匹的马蹄铁我已经换好了。”依旧站在隔间外的尤尔,只是扭过身体冲里面的约翰答复着。 “呃,好吧,我知道了。”小约翰心里很清楚,再着急也需要自己来完成所有的事务。 稍后,当他牵着马匹来到马厩外时,伊莎贝尔依旧不温不火地等候着他。扫视了一眼小约翰身上的武器及装在马匹身上的马具后,紧紧盯着战马的肚子,“约翰,马肚带没有拉紧。” “很抱歉,教母。”约翰连忙将马肚带拉紧。 “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带上?” “嗯,好像没有了。”小约翰低下头查看了一眼腰间两侧的战斧及护手刺剑,又摸了摸装着小行囊的后鞍囊。正想着回复伊莎贝尔时却惊慌地说了句,“我的长弓呢?我记得我拿了弓背的,怎么不见了?” 伊莎贝尔也的确看见他提着一张弓背走进的马厩,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用大拇指指了指马厩,“在里面,快去找。” 忙乱好一阵的约翰·内维尔终于拿着一张弓背冲出马厩,横向插进马鞍一侧并跨上马。此时,伊莎贝尔已经坐在战马背上有些时间了,侧目望着教子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还有没有遗忘的东西没有拿?” 约翰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瞅了教母一眼。实际上,他的确还是一个连骑士侍从资格都还没有的侍童。快速回忆了一遍,望着伊莎贝尔,“没有了,如果把帽子算上的话……” “好了,天快要亮了,出发。” “是的,教母。” ——————————— 从阿斯克庄园赶到仅两英里外的第二卫从队驻地,又带领着20名卫从组成的队伍来到里士满公爵的城堡正门方向时,骑行在身边的威廉适时地头号问道:“阁下,今天是主日,我们要去参加主日的弥撒仪式吗?” 伊莎贝尔转过身望了眼城堡,吩咐道:“你去向牧师通报一声,今天我们按照殿下的命令去约克郡执行任务。如果天主要责备我们的话,我们回来后会去教堂忏悔的。” “还有,去找到殿下的管家,让他向殿下转告我们出发去利兹城了。” “是的,阁下。”威廉掉转马头朝城堡内急驰而去。 待威廉离开后,伊莎贝尔瞅了眼已彻底明亮的天空,扭头望着身旁骑在马上的教子,“约翰,等一会儿我们要骑行半天的路程才能抵达利兹城附近,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小约翰摸了摸腰间的两柄武器,又摸了下紧固在马鞍下的弓背及后鞍桥的鞍囊,摇了摇头,“教母,我没有问题。” “嗯,约翰,你做得很好。记住,从你跟着我离开阿斯克庄园开始,你就不是一个孩子了。” “是的,教母。”约翰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小声问着,“教母,我能不能称呼您为‘阁下’?” “约翰,你不是殿下的家臣,不用这样称呼我。” 当众人还在等待威廉·帕尔回来时,约翰觉得肚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外面的胸甲,孩子气地嘟囔着,“教母,我好饿,好想吃些水果馅饼。”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撇撇嘴,“我也很饿。不过,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和你一样?” 约翰回过头又瞅着由卫从组成的队伍,“没有。” “别担心,中途我们会经过你父亲的拉提默庄园。如果你真的很饿的话,可以去庄园让你的继母给你一些食物。” “真的?太好了,不如让队伍一起去庄园吃些东西再走?” “可是,我们是在执行任务。况且,现在你的身分是一名侍从,是吗?”伊莎贝尔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措词却有些严厉。 正文 第480章 饥饿 男爵的长子的确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什么都不怕的“豪言壮语”。不过,他害怕什么却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大概他认为把最害怕的事说出来不仅会遭到其他人的嘲笑,还会轻视他曾接受过骑士技能训练的经历。 此刻,他最害怕的事悄然出现了。他打算用顽强的意志来抵挡住饥饿对他的身体及精神的侵蚀,以便不被教母有所察觉到。小约翰还是很天真、可爱的,甚至可爱到认为他的教母从未有过童年和少年时代,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从天上的圣母身边来到了他的身边。 伊莎贝尔怎么不知道教子在这个年龄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她很清楚,任何一件事物在少年教子的面前都无法与香喷喷的食物相提并论。因为她也有过饥饿的经历,一种恐怖的,让人无法忘记的经历。 望着城堡大门的方向,教子的舅舅威廉·帕尔还是没有回来。扭过头,斜眼望着挂在教子马鞍后鞍桥上的鞍囊,“约翰,下马去检查一下你的鞍囊,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愁眉苦脸的约翰·内维尔在听到教母的话后,顿时兴奋地点点头,“是的,教母。”立即翻身下马,走到马匹身后打开了鞍桥上的鞍囊。 其余在场的人,包括鲍德温及法斯特两名掌旗手都笑而不语地看着他。毕竟,小约翰在他们的眼中仅仅只是一个还没有资格上战场的侍童,一个还跟在领主夫人身边学习骑士礼仪及承担男仆职责的男孩子。 威廉骑着马从城堡大门内快速奔驰出来,驾马在伊莎贝尔的面前勒住马,行礼报告说:“阁下,牧师接受您的建议,让我们回来后去教堂忏悔。”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殿下的管家有没有话说?” “阁下,管家先生说请阁下一路小心,他会向殿下通报的。” “亚瑟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几年前还和神父勾结在一起,想除掉我这个欧洲来的勃艮第女巫。” “嗯,也许是看在我雇佣他兄弟在手工工场当监管的缘故。”伊莎贝尔平静地看了眼威廉,“我知道了。” 这时,小约翰几乎把两个鞍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正当他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时,只听他的教母吩咐道:“威廉,把你的腌肉干给约翰一些,其他人跟着我出发!” “是的,阁下。”威廉翻身跳下马,打开鞍囊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亚麻小口袋递到侄子面前,“约翰,你都拿去吧。快点,其他人已经出发了。” 约翰回头看了眼已行进到石桥对面的队伍,焦急地看了眼威廉,“舅舅,你都给了我,你还有其他食物可以吃吗?” “别说了,快上马,追上阁下。” “噢,等等我,舅舅。” 两人骑着马快马加鞭地追上快速向南行进的队伍时,威廉侧目盯着侄子,“刚才我回来时,你在干什么?” 右手牵着缰绳,左手很自然地垂放在身体一侧的小约翰,看着对方大倒苦水,“舅舅,刚才我好饿,想找些食物来吃。但是,我发现我的鞍囊内连一点面包屑也没有。” “昨天晚上你没有准备好食物和麦芽酒?” “从昨天到现在,我才发现没有准备好路上吃的东西和麦芽酒。” 面对着还是一个少年并且是第一次外出行动的侄子,威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假如阁下同意你的下一次行动的话,你一定要准备好腌肉干和麦芽酒。” 小约翰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一定会的。只是昨天晚上我太激动了,一晚上没有睡觉。” “没有睡觉?你在房间里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穿好服装、胸甲和靴子坐在房间内休息了一晚上。” 威廉这才发现侄子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关切地嘱咐着,“下次不能再这样了。行动前一定要睡够觉,等你睡醒时就会发现起来的时间刚刚好。” 小约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教母不会因此而责备我吧?” “等会儿休息时,你自己去问阁下就知道了。” ——————————— 几乎在骑行了约一个多小时后,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来到拉提默庄园的那道由西向东连绵起伏的,郁郁葱葱的森林式“幕墙”外。当她渐渐放慢马速时,整支队伍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小约翰将装满腌肉干的小口袋挂在马鞍前桥上,伸手抓出一根肉干时出神地望着将来的某一天只有他才能继承的“幕墙”。伊莎贝尔拉着缰绳任由战马向前慢步时,侧目望着出神的教子,“约翰,想去看望一下你的父亲、继母和妹妹吗?” “嗯。”小约翰把嚼着的肉干咽下肚,看了她一眼,“是的,教母,大概我都快忘了庄园是什么样子了。” “这次护送任务结束后,我就给你两天的休息时间回拉提默庄园。” “教母,我…我不回去了。现在,我没有参加过战斗,没有骑士荣誉,连战利品也没有,我不回去。” “也许在这次的护送任务中,你可以得到战利品呢?” “战利品?教母,从殿下的城堡一路来到我的父亲的庄园,即使是一个偷盗农作物的盗贼我也没有发现。” 这时,队伍已进入到小约翰父亲的领地内。伊莎贝尔欣赏着道路两侧浓密的原生态树林,心情很好地解释着,“我们现在只是刚刚进入如同一只巨兽般的约克郡。你知道,整个约克郡是北方最大的郡,是吧!” 小约翰点了点头继而环顾着两侧生长旺盛的树林,蓦地欣喜地扭过头看着她,“教母,现在是夏天,树林里应该会有很多小动物出没。我想,我我们可以去猎捕几只回来烤着吃。” 伊莎贝尔没有停下马的意思,只是轻轻一笑,“加上你整支队伍有22个人,你认为要猎捕多少只动物才够所有人吃的?” “这里是我父亲拉提默勋爵的领地,我作为长子应该表现出我父亲的慷慨与仁慈。” “约翰,你告诉我,任务和慷慨哪个更重要?” 正文 第481章 修道院 就在队伍行进到位于森林南面的拉提默庄园入口处时,伊莎贝尔向半空中举起右手示意后面的队伍停下来。约翰·内维尔望着教母,不理解地问了句:“教母,为什么要停下来?” 伊莎贝尔看了庄园入口的栅栏门及低矮的石制围墙,“约翰,不如现在你就跨进这道门继续做你的拉提默勋爵的长子,既有非常多的玩耍时间,又可以在你父亲的森林内自由狩猎来表现出你父亲的慷慨。” 约翰急忙辩解道:“教母,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当初,拉提默夫人把我送到阿斯克庄园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位骑士的。” “骑士?约翰,你告诉我,昨天我说的第一条是什么?” “教母,第一条是没有您的命令,我不能自由行动。” 伊莎贝尔双手撑在马鞍前桥上,淡然一笑,“从离开阿斯克庄园开始,我对你下达过自由行动的命令吗?” 对见到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及好奇感的约翰,这才回想起了昨天信誓旦旦说过的话。此时,在伊莎贝尔的责问声中,他开始对自己的任性及喜爱疯玩的想法懊恼起来。 坐在马上低着头,没敢去看教母的眼神。伊莎贝尔见他一声不吭,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微叹一声,摇了摇头严肃地说着,“约翰·内维尔,抬起头大声说,现在你的身分是什么?” “我的身分是骑士侍从,教母。”约翰立即抬起头,望着那道无比熟悉的拉提默庄园的栅栏门。 “嗯,很好,我很庆幸你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分。”伊莎贝尔比较满意地点了下头,“那么,你作为一名侍从应该做什么?” “服从骑士或教母的命令。” “好吧,现在,跟随队伍快速向南行进,在抵达喷泉修道院以前不准休息。” “是的,教母。” 就这样,约翰·内维尔不敢再去看父亲的庄园一眼,沉默地骑行在队伍中沿着道路策马向南狂奔而去。行进在队伍中的伊莎贝尔望着骑行在队伍前端掌旗手一侧的教子,心里不禁有所感叹,“看来,对约翰的训练时间还是太短。才三年的时间,就让他外出执行任务了。” “以前总是觉得一个男孩子要经过14年的训练,才能成为一位优秀、合格的精英骑士的过程太漫长,太痛苦。” “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队伍快速行进到一个多小时骑程时间外的里彭城镇外时,牚旗手法斯特放慢马速让后面的伊莎贝尔赶上自己。当他看到伊莎贝尔后,沉稳地询问道:“阁下,前面的路牌指示附近有一座叫做喷泉修道院的修会。” “我知道,你立刻去前面告诉鲍德温,转向去修道院附近休息。” “是的,阁下。” 位于北约克郡里彭城镇西南方向约4英里,埃尔德菲尔德村庄附近的喷泉修道院是一座历史悠久的熙笃会修道院(罗马天主教修道士修会)。始建于1132年,在历经了400多年的沧桑岁月后于1539年被亨利八世勒令永久性关闭。修道院的财产被罚没并充实国库,其土地也被亨利八世暂时封存等待某位仁慈的贵族或骑士来买下它。 修道院于去年被亨利八世下令关闭后,便有几名修士沿着道路向北流浪到了里士满郡内。受生活所迫,这几名修士便在伊莎贝尔的彻奇希尔庄园内成为了手工工场的雇工。当时,伊莎贝尔从几名修士的口中得知这座修道院时并没有太在意。现在,全能的上帝竟然给了她一个绝好的进入修道院一探究竟的机会。 此时,在掌旗手鲍德温及法斯特的带领下,整支队伍迅速离开里彭城镇旁的大路朝着西南方向的一条乡间小路狂奔而去。在快要经过沿途的斯塔德利罗杰村时,骑行在一侧的威廉·帕尔无意中发现伊莎贝尔的脸色看上去居然有一种喜悦感。 他没有去问,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跟在伊莎贝尔的身旁加速策马狂奔。当队伍来到修道院与埃尔德菲尔德村庄之间的一大片原生态森林外时,伊莎贝尔立即命令队伍停了下来。朝身旁的威廉命令道:“让其他人立刻下马,进入森林往南面走。” 很快,所有人和自己战马都悄然无声地行进在森林内。不久,走在最前面的鲍德温透过茂密的树枝远远地看到了正前方耸立在半空中的尖尖的屋顶。随即停下来,看着身旁的法斯特,“去通知阁下,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到修道院的地盘了。” “阁下,前面一英里外就是喷泉修道院。”法斯特跑回到伊莎贝尔面前报告着。 “嗯,让队伍停下就地休息。”伊莎贝尔说完又望着身旁的威廉,“你和约翰把所有的马匹都牵到后面的树林里去。” 隐藏好马匹后,威廉·帕尔与侄子约翰回到坐在草地上休息的众人身旁。伊莎贝尔在让所有的人聚集在自己的周围后,扫视了一眼静默中的卫从们低声说道:“兄弟们,喷泉修道院是一座在去年被国王陛下下令关闭的天主教修道院。” “你们知道,被下令关闭的修道院会有怎样的下场?”伊莎贝尔问了句。 “阁下,修道院被关闭后,所有的修士会被驱赶出修道院,财产也会被罚没,土地被卖给或赏赐给贵族、乡绅们。”受过教育的威廉立即回答出了条理清晰的一番话来。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兄弟们,你们愿意用你们的骑士精神来保护妇女、儿童,为公义而战,对抗混乱与邪恶吗?” 她的话的确说得非常动听,诱人,且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冒死犯难的冲动及欲望。如同当年的十字军东征时对地中海东岸的国家,以收复阿拉伯入侵占领的土地名义发动的战争一样,即使是在公开抢劫平民时也会大吼一声:“为了信仰而战!”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除了威廉及侄子外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用直白的话说,伊莎贝尔这是在唆使卫从们公然劫掠。 正文 第482章 群情激昂 作为英国最大及保存最完好的熙笃会僧院遗址,属于英国文物保护一级建筑,由国家名胜古迹信托管理的喷泉修道院,在470多年前的1539年被亨利八世勒令关闭仅一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一座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的“鬼屋”。 修建在封闭的山谷内,被四面的森林所环绕以及位于修道院南面的斯凯尔河,使得昔日曾拥有超过500英亩(约3035.14亩)的耕种土地,也是英格兰最富有的修道院成为了一所可供失地流浪者、重罪犯和盗贼们理想的栖身之地。 在夏季,修道院可以遮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狂风暴雨。在寒冷的冬季,它又可以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失地流浪者们在大殿、中殿、客厅和走廊内升起一堆堆篝火,用来驱赶走笼罩在四周的黑暗及严寒。 如今,这座曾有着辉煌的历史却已残破衰落的修道院又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这些不速之客来自修道院以北约25英里的里士满郡,他们的指挥官是深受里士满公爵信任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 假使里士满公爵没有给伊莎贝尔指派一项护送任务,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到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走上一趟。改变原有的行军路线,向西南方向多骑行4英里的路程跑到一个已关闭的修道院的行径只能用一种说法来解释:她脑子里的冒险基因在作崇。 为了给她的冒险行径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她需要向众卫从们极力夸张喷泉修道院的现状,表情凝重地低声诉说着,“兄弟们,虽然喷泉修道院已经被关闭了,可是此时它却被一群邪恶的,来自地狱的重罪犯、盗贼和叛乱分子长期占据着。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半蹲在草地上,手扶着杵在地上挂有矛旗的长矛的法斯特,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看着她,“阁下,这很简单。我们是上帝的骑士,我们的职责就是勇敢的面对强敌,对抗天主的罪人,保护妇女、儿童及家园。” “嗯,很好。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都赞成把那些连天主也会唾弃的罪人驱赶出安宁的修道院?” “赞成。阁下,我和兄弟们没意见。”一名卫众颇为激动地举起手臂,看看左右的人大声说了句。 “没错,兄弟们,如果这群浑蛋跑到殿下的领地内,我们还是要为殿下及公爵夫人清除掉他们。不如,现在就把这些浑蛋全部杀掉。”另一名卫从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手半剑。 “说不定,这里的治安法官还要感谢我们的相助呢。” “哈哈哈……兄弟,说得对。到时候,治安法官也许会把很多麦芽酒和烤肉送到殿下的城堡内,感激我们在这里的英勇作战。” “是啊,殿下及公爵夫人在听了约克郡的治安法官的讲述后,肯定也会大加赞赏我们的勇敢和无畏。” “殿下和公爵夫人一高兴,就会把这些礼物全都赏赐给我们。” 一时,坐着或站着的卫从们的情绪都变得异常激动和高昂起来。这时,坐在伊莎贝尔身旁的少年约翰·内维尔,连忙把头靠向坐在自己另一侧的威廉,在其耳旁轻声问了句,“舅舅,一座神圣的修道院内怎么会有这么多不法之徒呢?” 威廉瞅了眼面露愉悦之色的伊莎贝尔,蠕动着嘴唇,“修道院被关闭后,有很多约克郡当地的盗贼、罪犯及不法之徒把它当成了一个可以躲藏、休息及藏匿钱财的地方。” 接着,他又说了句,“所以,我们要清除掉混乱的制造者,保护这里的农夫及他们的妻子、孩子们不会受到侵害。” 小约翰的神情立即变得激动起来,一把握住威廉搭在膝盖上的胳膊摇晃起来,“舅舅,我也想参加,我也要和这些暴徒、叛乱分子作战。” “嘘,安静,你要听从阁下的命令。” “可是,教母曾经答应过我,我得到的战利品全部都可以由我处置。”小约翰嚷嚷着把头转身一侧的伊莎贝尔,“教母,我请求参加这次的战斗。” “约翰,等等。”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身其他人,“兄弟们,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立刻开始准备作战行动。” “阁下,我想我有一句话要说。”单腿跪立在一旁表现得很冷静的鲍德温,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嗯,说吧。” “阁下,喷泉修道院及附近的村落可能是里彭的治安法官管辖的范围,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干扰到这里的治安法官的司法权呢?” 从司法管辖权上讲,隶属于公爵府的伊莎贝尔及众卫从们的确在越郡随意使用逮捕权。不仅有随意杀掉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行为,还有抢夺犯罪嫌疑人财产的犯罪嫌疑。一旦里彭城镇的治安法官追究起来,里士满公爵也会斥责他们的杀人及贪财行径。 伊莎贝尔快速思考着,很快便给出了一个听上去较为合理的解释:“鲍德温,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要说的是,首先我们是受里士满公爵的指派去利兹城办理事务的队伍,其次,队伍在途经里彭城镇时意外发现了曾在里士满郡内有过犯罪行为的不法分子,所以我们一路追踪不法分子到了喷泉修道院。” 想想后,她又陈述了一个理由,“第三,为了不让这些不法分子再次进入到里士满郡内,我们决定立刻把这些人逮捕起来送到治安法庭交由郡治安法官审判。” “最后,在抓捕的过程中我们遭到了不法分子的暴力反抗,出于保护自己的需要,我们最终选择杀掉或是俘获这些不法分子。” 鲍德温点了点头,“阁下,假如里彭的治安法官要求我们把人交给他们的法庭审判呢?” 伊莎贝尔嘴角一咧,冷笑了一声,“让他们把人带走。我们只需要把钱财、武器及马匹带走就可以了。” 随后,就连一向稳重的鲍德温也没有了反对意见。伊莎贝尔满意地扫视了一眼众卫从,“现在,我来布署作战任务。” 正文 第483章 作战任务 喷泉修道院在被关闭后,其主体建筑中的石头,楼梯,玻璃,壁炉及木雕等建筑及装饰材料均被附近的庄园主和居民搬回了各自的家中用于私人享用。近一年后,修道院的建筑中保存得最完整的一处,是修士们日常生活的拱顶石室。 石室内由条石砌成的拱顶象伞一样张开,几十根石柱排成两列,仿佛几十把伞撑开来而形成了屋顶。即使是到了伊莎贝尔·沃尔顿所生活的时代,站在石室内仍然感觉到仿佛自己进入到了古老的12世纪,在参观者的脑海中留下历史的遗韵及中世纪的天主教气息。 1953年,英女王******的母亲约克公爵夫人在参观喷泉修道院遗址及相隔不远的斯塔德利皇家水上公园时,曾经这样说道:“站在庄园别墅二楼的一扇格子窗前,向外放眼,一片绿草如茵,远远地,隐约可见喷泉修道院的废墟,在阳光照耀下,不是凄凉,而是壮美。经历了近一千年,它的主体外墙依然矗立,从空中俯视而拍的照片,仍然能显示出喷泉修道院的壮观的气势……这样,我忽然体会到,喷泉修道院的可人之处,是它的建筑与周围环境的美妙融合。” 事实的确是这样,1540年时破旧衰败的修道院的景象仍然掩盖不住它在辉煌时期的宏伟的气势及每一处的精雕细琢。占地70英亩(约424.92亩),被包围在有着11英尺(3.4米)的城墙内的修道院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坚固,牢不可破。 关于修道院占地有多少面积,城墙有多高以及内部的石室、走廊、餐厅、厨房、酒窖和储藏室等情况,伊莎贝尔是从手工工场的几名来自喷泉修道院的修士那里得知的。毕竟,它曾是英格兰最富有的修道院,每一个在修道院里进行修行的修士早已把它深深地烙印在了骨子里。 她假想着在衰败的修道院内与盗贼、不法分及叛乱者遭遇,继而发生一场惨烈的战斗的场景。随后,朝聚集在四周的卫从们瞥了一眼,“我的作战任务是…先派人进去探查消息。因为修道院比较大,所以我需要人从东、西、北三个方向进去探查消息。” 半蹲在一侧的威廉·帕尔不解地问道:“阁下,现在是白天,探查消息可能会让我们的人被敌人发现。我想,应该让整支队伍全部冲进去占领各处要害。” “威廉,你很了解喷泉修道院内部的建筑吗?” “阁下,我…我没有来过这里。”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听我的命令。” 很快,伊莎贝尔便指定了6名卫从组成第一、第二侦察小队,而自己和掌旗手法斯特、侍从威廉组成第三支侦察小队。就在众人利索的给长弓挂上弓弦,准备武器时,少年约翰急不可待地来到伊莎贝尔的身旁,“教母,我请求参加这次的探查消息行动。” 手握定制长弓,肩负插满箭矢的箭囊,腰系两柄短剑的伊莎贝尔把萨里伯爵赠送给她的刺剑递给鲍德温后,有些严肃地注视教子,“约翰,你没有参加过战斗的经验,你的请求不会被同意。” “教母,我的舅舅威廉也没有参加战斗,为什么他可以参加小队?” “约翰,探查消息必须要做到不能被敌人发现,也不能与敌人进行战斗,你可以做到吗?” “不能战斗?还不能被敌人发现?真扫兴。”约翰嘀咕着,连忙答应着她,“教母,既然不能战斗,那么我就不去了。” 约翰说完转身便走,伊莎贝尔瞅着他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朝一旁的威廉说了句,“你的侄子现在只想着战斗。威廉,你没有告诉他,战斗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威廉把挂好弓弦的长弓握在手上,来回拉了几下,“阁下,就算我告诉他也没有用。在约翰的眼里,那些盗贼、不法分子就像猪一样愚蠢。” “好了,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吗?”伊莎贝尔巡视了一眼三个侦察小队的卫从们。 “准备好了,阁下。”法斯特及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记住,第一小队从东面进去,第二小队从西面进去,我带着第三小队从北面即正面进去。”伊莎贝尔分配完任务后,再次告诫道:“还有,如果没有与敌人遭遇,绝对不要轻易和敌人进行战斗,以免引来更多的敌人。” 当第一和第二小队悄然走向南面的修道院时,鲍德温握着她的刺剑来到她面前,“阁下,您亲自带人进去,我想不是一件好事。” 踌躇满志的伊莎贝尔斜眼看着耸立在半空中的有四层楼高的修道院塔楼,“鲍德温,你想说我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至少不能亲自冲上第一线,是吗?” “是的,阁下。您亲自去探查消息的行为,在我看来是将自己暴露于没必要的危险当中的行为。” “嗯,你说得很对。不过,我已经说过了,绝对不能发生战斗。所以,不会有危险的。” “但是,您不是天主,您不可能知道敌人在想些什么。” “鲍德温,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伊莎贝尔不想再与他争辩下去。现在的这些公爵府卫从早已不是当年的“黑修士”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她在数年前的盗贼头领生涯。只是轻轻一笑,“好了,我把佩剑交给了你,现在你就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明白了吗?” 当前面的两支侦察小队来到树林的边缘地带时停了下来。很快,伊莎贝尔率领着法斯特和威廉赶到了众人的身边。当所有人都以蹲伏的姿势躲藏在几棵古树背后时,法斯特蓦地扭头看向她,“阁下,如果我们被敌人发现了,还是不能和敌人战斗吗?” 伊莎贝尔嘴角咧了咧,“你去告诉其他人,假如被敌人发现了,就用你们的长弓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敌人。” 随后,她观察了几秒钟正前方的那座用于瞭望、警戒的塔楼。在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后,立即下达了命令:“三个小队立即执行任务。” 正文 第484章 战斗侦察 作为里士满公爵府的新一代侍卫兼随从,鲍德温、法斯特和威廉·帕尔等人对伊莎贝尔·沃尔顿在数年前的盗贼生涯完全毫不知情。在他们的眼中,英姿飒爽的伊莎贝尔似乎从一出生就拥有了伊莎贝尔小姐的头衔及地位,其父亲还是手握司法及行政大权的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 英气逼人的伊莎贝尔小姐不仅发自内心地效忠于里士满公爵,而且在担任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及领地临时监管人时尽忠职守,切实履行顾问官及监管人的相关职责。应该说,她是一位深受郡内乡绅、地方官员及领主家臣尊敬的贵族小姐。 基于众人以上的看法及观点,卫从鲍德温对她亲自上阵的勇敢无畏感到担忧也就不足为奇了。另外,伊莎贝尔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的生活日趋安定及富足,也让她快遗忘了自己曾是“黑修士”团头领一事。因此,“黑修士”这个永远身着黑色修士服,头戴银质人形面具的北方劫掠团伙从此便被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虽然不再组织、策划及参与抢劫、绑票和任意杀戮等犯罪行径,但是“黑修士”团的骑士技能还是可以继续发扬光大的。譬如,指导及监督公爵府的卫从进行弓术的训练。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每一名卫从可以熟练掌握长弓手、骑士和步兵军士的三种技能。 此刻,在伊莎贝尔率领的三个侦察小队中,每一个小队都是由一名长弓手及两名持手半剑的卫从组成。当长弓手进行远程打击时,步战卫从可以从两个方向来保护长弓手。一旦发生近距离肉搏战,长弓手也可以在瞬间转变为步战卫从参加到战斗中。 当然,她的战术体系也不是靠着后世的军事经验凭空捏造出来的。随着文艺复兴的悄然开始,中世纪时就非常流行的古典战术手册及历史书籍在西欧等国家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 15世纪后期,英格兰的军事贵族们在排兵布阵和指挥上比中世纪的前辈们更加乐于变通。在玫瑰战争中,军事贵族们使用了一系列的有别于英法百年战争中所使用的新战术。 包括步战军士在内的主要作战力量,不再被固定在狭小的范围内进行站桩式的静态防御。他们可以在不断前进和队形变化中与敌人直接交战,甚至在交战中让自己的战线反复后退,再进行第二次和第三次攻势。 至于让骑马卫从们熟练使用长弓的战术思想,则来源于出现在爱德华三世时代的英军战术体系。当时,爱德华三世麾下的军事贵族们在很多时候都会给自己的长弓手配备代步马匹,以便与骑士部队一起组成机动速度较快的快速反应部队。 作战时所有人下马进行防御,地面战斗胜利后再骑上马进行追击。当然,此种战术思想源自于英格兰人的老对手法兰西人。法兰西人最早建立了被欧洲中世纪军队奉为典范的骑士-骑马弩手合成军队,英格兰人只是稍稍变通了一下。 ——————————— 从流传到后世的建筑平面图来看,最北面的建筑是喷泉修道院最为重要的一座建筑:十字型的大殿即正厅和天主教的祭坛。整个建筑,如同一个非常巨大的十字架横向摆放在地面上。伊莎贝尔及卫从们躲藏的树林正好位于大殿的正北面,她所观察到塔楼是大殿北面的翼部建筑加高修建而成的。 此时,第一小队的三名卫从离开树林,快速朝着东面“十字架”顶部的祭坛方向跑去。第二小队的三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离开树林后,同样快速地跑向西面“十字架”的尾部即大殿入口跑去。 当两个小队相继离开后,单腿跪地的伊莎贝尔站起身注视着正前方的翼部塔楼,“法斯特,威廉,我们走。” 离开树林边缘地带时,伊莎贝尔迅速从背上的箭囊内抽出一支重箭搭在弓弦上。一边抬起双臂用处于射击状态的弓箭指向塔楼每一层楼的窗户,一边慢慢迈步走到塔楼的底部。而她身旁的两人则手持手半剑紧张地注视着东西两个方向的长满杂草的空地。 第一小队安全地跑到了东侧祭坛背后的墙根下。当三名卫从看到伊莎贝尔三人走向塔楼时连续点了两下头,伊莎贝尔在看见他们时同样用点头回复着。随后,第一小队便沿着墙根继续向东南搜索行进而去。 第二小队来到大殿正门外的小门,同样和伊莎贝尔打了一个暗号。为了不被大殿内可能存在的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三人便从半掩着的小门外悄悄朝着西南方向溜了过去。 伊莎贝尔三人来到塔楼底部,将身体紧贴于墙壁。这时,伊莎贝尔向右侧一转身,扒在窗台上朝一楼没有玻璃的窗户内偷瞄了一眼,里面什么也没有。接着,站在左侧的法斯特往左侧的空地偷看了两眼,右侧的威廉则朝右侧的空地看了一眼。 伊莎贝尔等两人回过头后,低声问了句,“你们看到了什么?” 法斯特连忙回复,“阁下,我看到很长的一段城墙,上面有很多没有玻璃的窗户。” “你呢?”伊莎贝尔把头转向右侧的威廉。 “我也看到城墙上有很多没有玻璃的窗户。但是,没有看到有人在里面。”威廉报告着。 “很好,现在我们从窗户钻进去。” 伊莎贝尔说完便离开墙根,走开两步转过身来认真地观察着塔楼每层楼的窗户。由于塔楼具有警戒、攻击及防范入侵的作用,故每层楼的窗户圴采用了囚笼式的设计。与整扇窗户一体化的三根粗壮、坚硬的三角形石条将一切外来入侵者阻挡在了修道院外。 幸运的是,竖立在一层窗户中的三根石条竟然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强行破坏掉了,一个可以容纳下一个人的黑洞赫然出现在窗户的中央。伊莎贝尔将长弓靠在墙根,抓住窗户顶端残余的两根石条,双手使劲向上一拉身体腾空而起,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黑洞。 正文 第485章 搜索 当伊莎贝尔的双脚落在布满了灰尘的石头地面上后悄然拔出两柄短剑,两眼尤如猎鹰的眼睛在警惕地观察着房间的四周及正前方的走廊。这是一个大到足够可以容纳20个人的房间,在房间的东侧则是一条通往二楼的石制楼梯。 身处黑暗的,死寂一般的房间内,似乎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见。伊莎贝尔体内的肾上腺素在加速激增,握着短剑的双手不由的从手心里冒出一些汗水来。借着由破碎的窗户照射进房间的一些光亮,慢慢走到东侧的楼梯旁向楼上看去。 很遗憾,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即便是几百年来聚集在修道院内的修道士鬼魂也没有看到。在确定了塔楼内没有其他人后,回到发出光亮的窗户前看了眼外面的两个人,“法斯特,把长弓递给我,你们俩快进来。” 此时,第一小队的三个人沿着祭坛背后的外墙来到东面的一间单独的长方形石制房屋外,背靠外墙悄悄朝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内看去。与伊莎贝尔身处的塔楼一层房间相似,房屋内同样黑暗、死寂。不过,三人却隐约看到了房间角落内似乎摆放了一些器皿及一张床,再一细看,房屋内的其他地方更有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 现在,三名卫从可以确认这间房间直到此时仍然有人居住。三个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朝着南面与石制房屋相邻不远的一个巨大的建筑群悄悄走去。背靠墙壁,瞅了瞅没有玻璃的窗户,一名卫从轻声说了句,“兄弟们,我们进去吧。” 当第一小队的人翻窗进入到一间类似仓库的房间内时,第二小队的人已经来到西面斯盖尔河边的两幢石制房屋外。左侧一间横向修建的房屋内空空荡荡,连张椅子也没有。三人推测这是一间访客接待室,因为房屋所在的位置距离大殿的入口不远。右侧的一间南北走向倾斜着修建的房屋看上去比较像一幢民居。不,准确得说像一间可以让很多人睡觉的房屋。也许,这是一幢修道士们用来收留失地流浪者的房屋。 两个小队的人推进的速度很快,而第三小队的伊莎贝尔三人此刻还待在修道院的主体建筑内。离开“十字架”北面翼部的塔楼进入到内部时,气势宏伟,威严高耸,属于12世纪的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完美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圆形大石柱,十字交叉单砖多拱结构的修道院顶部,雕花柱头,整个大殿的建筑风格与约克郡其他乡村的修道院、教堂大体类似。西面是大殿,东面的祭坛前则是唱诗班的位置。三人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到有价值的物品及人类活动的痕迹。 三人决定向正前方的南面翼部继续侦察。穿过通道来到南面翼部房间外时,伊莎贝尔发现眼前有四个房间入口。正当三人还在决定走哪个入口时,从右侧第一个入口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笑声、斥骂声。 伊莎贝尔从两扇大门之间的缝隙处看到了一丝光亮。她判断大门的外面极有可能是修道院的广场或庭院一类的空旷地带,指着第二个入口处的大门,“我们去那儿,外面有人。” 三人悄悄来到紧闭的大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聆听着门外的声响。不一会儿,威廉冲站在对面的伊莎贝尔笑着说了句,“阁下,我听到劫掠、杀人和钱财等字眼,看来这里果然有盗贼和不法分子。” 伊莎贝尔靠在门上,淡然一笑,“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避难所,既可以免费居住,又可以遮风挡雨……” 法斯特听完外面的动静后,动作非常细微地推了推门。然后,又摇了摇头看着伊莎贝尔,“阁下,门好像被堵住了,现在怎么办?” “回到大殿,从其他入口去找到通向这个地方的门。” “是的,阁下。” 在回到空旷无比,没有一丝人的气味的古老建筑中时,三人分别朝南面的其他入口走去试图寻找到其他可以进入的大门。此时,第二小队已经从修道院的收容所穿过右侧的医疗室进入到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很长且异常宽阔的回廊。 虽然回廊非常长,但是左侧外墙上的近20扇失去玻璃的窗户却让明媚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进了黑暗的回廊,给第二小队的侦察及搜索带来了很大的好处。三人在行进到回廊的一半时,发现右侧有一道门。 这时,从大殿方向过来的威廉·帕尔在门口看到了三人,急忙走了过去,“兄弟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三人摇了摇头,其中一人发着牢骚,“该死的农夫把这里的东西全都搬回家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威廉抬起头看了看回廊的屋顶,笑了笑,“幸好他们还没有把屋顶拆掉。” 四个人交谈了一下各自探查的情况后,威廉思索并一直盯着眼前的门,“兄弟们,这道门也许可以通往我们要找的地方,可以先探查一下。” 第二小队的人一致同意后与威廉来到门边,威廉伸手轻轻一推木门,门居然开了。门被打开一条缝隙的同时,四个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威廉让三名卫从分别在回廊内躲藏好后,自己贴在门边偷偷朝门后发出光亮的地方瞄了几眼。 此时,从南面翼部房间进入的伊莎贝尔很快便找到了一扇打开的,可以通往其他地方的门。从这扇门走出去穿过一个狭小的走廊,在来到走廊右侧时又发现了一道门。门没有被锁上,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礼堂。 穿过小礼堂,来到西面的两扇巨大的木门前,伊莎贝尔从门缝中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的穿着各种服装的男人、女儿和孩子正聚集在一个非常宽阔的庭院中晒太阳、休息、交谈或是吃东西。 没错,这就是刚才她与威廉、法斯特在大殿内偷听到谈话声的地方。位于修道院的中央位置,处在重重保护之下的一个正方形庭院。这时,一股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正文 第486章 触敌 “该死,这些浑蛋竟然在这里搞了个烧烤派对!真他妈的香,烤的是牛肉还是猪肉?”趴在门后的伊莎贝尔咽了咽口水,嗅着空气中的那股烤肉的香味用两眼在庭院中努力搜索起来。 很快,她便发现小礼堂门的左侧即庭院的南面角落内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不过,由于受到角度的限制,她无法看到这些人在干什么。不过,应该能猜到这群人聚集在那儿的目的是为了烤肉来吃。 这时,她听到一个嗓音较高的成年男子说了句,“大哥,木头好像不够用了。” “嗯,再去搬两张椅子来。”一个嗓音较粗的男子吩咐了一句。 “这些人会去什么地方搬椅子?”伊莎贝尔退回到小礼堂左侧木门一侧思索着。但是,当她看到小礼堂内还剩下的十来张高靠背座椅时,她便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先不忙动手,等其他人找到这里后再决定。”伊莎贝尔打定主意待在门后一动不动。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吱…!”小礼堂的两扇木门被人朝两侧推开。虽然躲藏在门后黑暗中的伊莎贝尔看不到进来的是什么人,但是传来的脚步声却告诉她只有一个男人走进了小礼堂。 男人左右手各提着一张座椅走出小礼堂后,又顺手合上了两扇木门。伊莎贝尔从门后的黑暗中现出身来,又趴在门上窥探着门外庭院中的情况。当她把目光注意到庭院对面左下角的一道木门上时,发现同样有一双眼睛也在窥探着庭院。 单腿跪在地上,扒着门缝窥探的威廉也注意到她,小声对躲藏在身旁的卫从说了句,“兄弟们,我好像看到阁下。” 一名卫从连忙问了句,“阁下在什么地方?” “庭院对面的两扇木门后面。” “嗯,看来阁下也找到了这个广场。” 威廉站起身来盯着斜对面的那双眼睛在门后点了两下头,随即转身来到回廊中把第二小队的人叫到身边,“你们三个守在这里,我去找到阁下。” 三人同意后,一名卫从又问了句,“如果里面的人到走廊来,杀还是不杀?” “不要杀女人和孩子。如果和其他人动手的话,不要让庭院里的人发现你们。” “好吧,就这样。” “还有,一定要坚守住这里,不要让这些人跑了。” ——————————— 威廉·帕尔快步离开回廊后,回想着伊莎贝尔所在的位置回到大殿,又跑到南面翼部房间内。顺着伊莎贝尔走过的路线,在小礼堂内找到了对方。两人离开小礼堂木门,走到远处商议着,“威廉,第二小队的人你布置得很好。现在,你立刻回去把剩下的人全部带到大殿去。” “是的,阁下。”威廉答应着又问道:“阁下,第三小队和法斯特还没有来。” “我相信他们会找到这个庭院的,你快去吧。” 之前,按照伊莎贝尔的命令进入到位于祭坛南面的一个入口的法斯特,一路向南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后,来到一条东西走向的走廊上。而从东面搜索过来的第三小队,穿过一片建筑群后在走廊上与法斯特相遇了。 这样,法斯特等四人便朝着走廊的西面搜索过去。当他们顺着走廊来到一间疑似修士们休息、睡觉的房间后,从另一道门的后面发现了聚集着很多人的庭院。四个人商议了一番便原路返回,在进入到大殿时看到威廉与剩下的十来名卫从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这时,两人又回到小礼堂找到了伊莎贝尔。伊莎贝尔见所有人都已到齐,便开始布署作战计划,“威廉,你带上四个人去走廊方向与那里的人汇合。看到我的手势后,你们再开始行动。” 威廉答应着离开后,她又对法斯吩咐着,“你带上七个人去修士们睡觉的房间,守候在那里。在看到威廉的人进入到庭院后,你和你的人也马上进入庭院。” 两人在分别带走了一些卫从去各自守候的地点后,大殿内只剩下了包括少年约翰·内维尔在内的四名卫从。约翰带着三名卫从来到小礼堂后,伊莎贝尔便让他们和自己一起行动。 不多时,回廊、小礼堂和修士睡觉房间的三个方向便布署好了三支随时准备进攻的队伍。伊莎贝尔看了眼身旁的约翰,“准备好了吗?” 少年约翰点了点头,“长弓、短剑和战斧都准备好了,随时等候您的命令。” “很好,战斗开始后一定要小心,不要误伤了自己人。” “明白,教母。” 伊莎贝尔又对另两名卫从吩咐了两句,便来到小礼堂的两扇木门后。当她从回廊的方向发现了守候在那里的威廉?帕尔时,微笑着给右手戴上了射箭三指手套,伸手推开了小礼堂的木门。 聚集在庭院中烧烤着一条牛腿的男人,确实是一伙在附近的索利村抢劫了不少食物及钱财的北方盗贼及不法分子。当他们发现废弃的喷泉修道院是一个非常好的藏身之处后,便长期霸占修道院作为他们的大本营。 左手握着定制长弓的伊莎贝尔不慌不忙地走进庭院时,在场的人纷纷用惊异的目光注视着她。当她把目光集中在烧烤牛腿的盗贼们身上时,盗贼们也发现了她。那个嗓音较粗的男人用手中的匕首扎着一坨还带着血丝的牛肉,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冷眼盯着她,“你是谁?”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看了眼聚集在庭院西面及西南面的一些流民,又看着他说了句,“我是一个赶路的人,只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不过,我却被烤肉的香味给吸引过来了。”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手上的长弓,腰间的短剑,插在右腿马靴内的一柄外露握把的匕首,后背的箭囊和身上的胸甲,边吃牛肉边摇头,“一个单身出门的女人,竟然带了这么多的武器?!我不相信你是路过这里的人。” 伊莎贝尔站在与盗贼相距有二十多步远的地方,淡淡一笑,“那么,你认为我是什么人?” 正文 第487章 射杀 此刻,喷泉修道院庭院东面的小礼堂大门背后,正躲藏着少年约翰·内维尔及两名手持手半剑和长弓的卫从。两个成年人及一个少年一刻也不敢放松紧绷着的神经,六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站在门外庭院内的他们的女指挥官。 “教母,为什么您还不发出命令?这股烤肉的味道太香了,我太饿了。”少年约翰似乎已经听到饥饿的肚子在咕咕乱叫了。双手扒着木门,从两扇木门中间的缝隙努力往外看,一边看一边不由自主地嗅着从庭院南面传来的烧烤味。 站在庭院内的伊莎贝尔也受不了这股香味的引诱,不过她又不愿意在众多卫从,教子和庭院另一个方向的数名流民的面前肆无忌惮的进行抢劫。瞅了眼架在烘烤架的那条巨大的牛腿,冲粗嗓音的男人扬了扬下巴,“嘿,可以分给我一些牛肉吗?” 粗嗓音男人一听笑了起来,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十来个同伴,再次转过头来时大笑着,“哈哈哈…我很想知道你是什么人。当我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后,再决定是不是卖给你一些牛肉。” “是吗?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赢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再分给我一些牛肉。” “打赌?!好主意,假如是我赢了呢?” “嗯,你赢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你知道吗,和我打赌的人从来都没有赢过我。” 粗嗓音男人对如此嚣张的伊莎贝尔顿时有了兴趣,咬下匕首尖上的最后一小坨牛肉大口嚼着点了点头,“女人,你很厉害啊。说吧,怎么赌?” 伊莎贝尔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嘴角一歪,脸上挂着冷笑,“赌谁可以先杀死对方!” 粗嗓音男人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一个以劫掠为生的盗贼。既然是盗贼,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购买武器、衣服、靴子和胸甲呢?男人思索着又咧开嘴笑着,“女人,把你杀死是很遗憾的一件事。只要你加入我们,跟着我生活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怎么样?” “加入你们?不,你们根本就打不过我,加入你们只会让我死得更快。” “嗯,我从未见到过你这样的女人。我对如何打败你并活捉你很有兴趣。” “我也很有兴趣看到你们打赌输给我的样子。” 一时,双方都没有再把话说下去,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这时,与六名卫从躲藏在回廊门后的威廉感到握着手半剑的手心全是汗水,他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门撞开冲了出去。站在门边死死盯着外面的伊莎贝尔,“兄弟们,快了,阁下快要让我们冲进去了。” 站在他的对面的鲍德温好奇地扬了扬下颌,“里面怎么样了,我怎么什么听不见啊?” “阁下和那伙浑蛋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站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向天主发誓。” 粗嗓音男人同样冷笑一声,斜眼看了看两个手持长弓的手下,“告诉我,你们的箭在射中一个女人身体的什么部位后,才能马上医治好她?” 其中一个较年轻的男人站起身,从横向别在后腰的几根箭矢中抽出一支搭在弓弦上时,得意地笑了笑,“首领,能够在我的箭下活下来的人我可从未见到过。” “噢,我差点忘了这件事。现在,我想看一看。”首领刚一说完,年轻男子便慢悠地抬起长弓拉开弓弦,用弦上的箭矢瞄准了伊莎贝尔…… “该死,鲍德温,对方有个长弓手瞄准了阁下!”威廉·帕尔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营救他的女指挥官。 “让我看看。”鲍德温把眼睛凑到门缝前,“我的天主,那个浑蛋用箭瞄准了阁下。” “鲍德温,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立刻冲进去把阁下救出来?” “等等,我没有看到阁下发出进攻的命令。” 威廉咬着牙,发狠地瞪着他,“再不出去,阁下会死的。” 被叫做首领的男人猖狂的冲伊莎贝尔哈哈笑着,“女人,你听见了吗?你会死我的这个男孩子手中的。” 伊莎贝尔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点了点头,“好吧,我认为你已经默认了赌局的开始。”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如闪电般的箭矢朝着伊莎贝尔的颈部高速飞了过来。当箭矢快要射中她时,只见她的身体大幅度的朝右侧一闪,躲过了那支会夺走她生命的箭矢。 就在对方的长弓手感到不可思议时,伊莎贝尔如行云流水般的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从背上的箭囊内抽出一支重箭,搭上弓弦,拉开弓弦,眼也不眨地射向她的目标。 “噗…!”的一声,一支重箭准确无误地射中年轻长弓手的左胸。长弓手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箭矢的初速度重重地带倒在地,慢慢的从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双眼睁得非常大。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箭给惊愕住了。坐在草地上的一名中年长弓手不敢相信地瞪着尸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从腰间抽出一支箭矢,搭箭拉弓的那一瞬间,只听粗嗓音男子说了句,“等等。” 粗嗓音男子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两个年轻男人时,两个年轻男人几乎同一时间朝着他们的敌人扔出了两柄投掷斧。只见两柄投掷斧在半空中呈360度高速旋转飞行着,要将那锋利的斧刃狠狠地砍在敌人身上。 伊莎贝尔眼睁睁地看着两柄投掷斧旋转着飞了过来,突然下蹲身体做了一个前滚翻的动作。当她从地上站起身时,单腿跪地毫不犹豫地抽出两支重箭,搭箭拉弓同时射出了两支箭矢…… 随着两个扔投掷斧的年轻男子胸部中箭倒地,粗嗓音男子如狂战士般扔掉匕首,抽出了腰间的一柄带有很长,很尖锐的镐头的战锤,疯狂嚎叫着冲向连续杀死他的三名手下的伊莎贝尔。 粗嗓音男子跑得非常快,眼看着冲到了伊莎贝尔的眼前。举起手中的战锤,将尖锐的镐头对准她的头部砸了下去。 正文 第488章 可怜的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庭院的两个方向分别传来“呯…呯…!”两声剧烈的撞门声,少年约翰·内维尔率先从小礼堂门后撞开门挥舞手中的短柄战斧冲了出来。紧随其后,是威廉·帕尔及鲍德温从小礼堂对面的回廊方向涌进庭院。 当威廉率人涌进庭院时,庭院南面入口处的法斯特也带领着数名卫从冲进庭院。三个方向三支队伍的目标,是已高举起镐头战锤准备砸击他们的女指挥官的盗贼首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冲向庭院的少年约翰、威廉、鲍德温及法斯特四人却看到一幕让人稀奇的画面。 当粗嗓音男人冲到伊莎贝尔·沃尔顿眼前时,她已经从背上的箭囊内抽出一支重箭。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将箭矢搭上弓弦,再拉开弓弦把箭矢射出去。只见她右手紧握箭矢箭杆,抬起右臂将箭矢前端的箭头对准粗嗓音男人的左眼便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男人发出了一声惨痛的嚎叫声,举起战锤向下砸击的动作也顺势在半空中停滞住。这时,刺瞎他左眼的伊莎贝尔不会给他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抬起右腿照着他的胸口便是一脚。 约翰等人跑到女指挥官身旁时,粗嗓音男人已被伊莎贝尔踹倒在地。紧接着,将刺瞎他左眼的箭矢搭在弦上,拉开弓弦,对准男人的颈部射出了无比凌厉的一箭。少年约翰看了眼被箭矢钉死在草地上的男人,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教母,如果您把这个机会留给我,我会非常高兴的。” 烤肉架附近的7、8个面目狰狞,手持各式武器的男人,惊异地望着同时涌入庭院的三支队伍。当有人清醒过来想去解救他们的首领时,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首领被对方用箭矢射死在了草地上。 痛失儿子,一身公簿持有农打扮的中年男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冲入庭院的这些年轻男人,手持长弓却不知道应该把第一箭射向谁。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其他同伙说:“这些人是什么人?” 伊莎贝尔朝仰面躺在地上被箭钉死的男人,只是回应了教子一句,“别说了,去告诉那些人,放下武器投降,把抢来的东西都交出来。” “是的,教母。”少年约翰这时的脑子里全是战利品,根本没想到那些盗贼模样的男人还没有完全放下武器,是否还会与他们继续拼杀等问题。 落后一步的威廉·帕尔站在伊莎贝尔身旁,朝她瞥了一眼。此时他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毕竟刚才的那一幕太凶险,太让人替伊莎贝尔感到担忧了。伊莎贝尔侧目看了他一眼,走上前从男人颈部拔下箭矢,又看着他,“怎么了,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 少年约翰与身旁的20名卫从手握手半剑、长弓及箭矢呈弧形对剩下的人步步紧逼,将其围在庭院东南角上时,厉声吼道:“放下武器,除非你们很想和那几个人一样死在这里!” 再次看了眼死在当场的儿子的中年长弓手,手握长弓走到数名同伙的前面,不惧生死望着身穿统一服装及胸甲的少年约翰等人,“你们是里彭治安法官手下的总督派来的人吗?” “总督?哼,一个治安法官的手下怎么能和我们相比。”约翰得意洋洋地瞅了眼中年男人,又冲身旁的众卫从哈哈一笑。 鲍德温唯恐这些盗贼会和众卫从进行一场恶战,不仅会耽误他们的行程,大概还会给自己的同僚造成一些伤亡。表情非常严肃地盯着中年长弓手,“假如你们放下武器,交出抢来的东西,我们会让你们离开修道院的。” 一个拿着一支长矛的佃农看了眼站立在两旁惶惶不安的同伙,只好走到中年男子身旁,低声说了句,“既然首领已经死了,我们也可以不必再为他效力。北方这么大,我们走到哪儿都可以活下来,是吧?” “我的儿子死了,我要把他的尸体带走。”中年男子冷冷地瞥了眼同伙,又看向鲍德温,“我们同意。但是,我要把我儿子的尸体带走。” “没问题,希望以后不会在里士满郡遇上你们。” 伊莎贝尔陆续从另三个被她杀死的盗贼身上拔出箭矢时,看了几眼待庭院北角的几个早已吓得浑身哆嗦的失地流浪者,又走回威廉身旁吩咐着,“找几个人去把我们的马匹牵过来。还有,去告诉鲍德温,让人拿些烤好的牛肉给那些流民。” “是的,阁下,剩下的盗贼怎么处理?” “全部放掉,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况且我们也没有逮捕权。” “我明白了,阁下。” 待威廉离开后,伊莎贝尔转身从北角的那群失地流浪者走去。带着两、三个孩子的失地流浪者们见她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更是害怕得不知道该往哪儿躲藏。只能聚集在一起,蜷缩着身体、低着头,就像一群待宰的绵羊一般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伊莎贝尔望着这群手无寸铁且无辜的农民,在离他们有三、四步远的地方半蹲下来,微笑着说道:“别害怕,我和我的人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一个年老的佃农打扮的男人,抬起头看了眼她的武器及胸甲。却又不敢去看她的面部,胆怯地说了句,“大人,呃,小姐,我们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我知道,如果你们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又怎么会连一件武器也没有。” “我非常感激小姐的仁慈。呃,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 “可以,你们想去哪儿都行。”伊莎贝尔说完,只见两名卫从拿着几大块烤制好的牛腿肉来到这些人的面前,笑着对年老的失地流浪者轻声说:“可怜的人,你们拿去吃吧。” 当卫从把烤牛肉递给几个成年失地流浪者时,两、三个男童及女童的嘴巴不停地咽着口水。伊莎贝尔不忍心再看下去,又对卫从吩咐着,“从盗贼抢来的东西里,再分给他们一些食物和衣服。” 正文 第489章 贪婪 这次购买礼物并护送礼物到坎伯兰伯爵城堡的时间非常宽裕,伊莎贝尔·沃尔顿及她率领的卫从队有整整三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虽然有超过半数的卫从希望在主显圣容节的当天返回郡内与家人庆祝节日的到来,但是庆祝节日的那种虔诚与快乐似乎无法与得到战利品时的那种兴奋、喜悦及自豪感相媲美。 伊莎贝尔正与一群失地流浪者待在一起时,喷泉修道院庭院的南面正上演着一场光明正大的“掠夺”。少年约翰·内维尔握着从死去的首领手中抢来的短杆战锤,一边在手中来回旋转着,一边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排跪在地上的男人。 当形似榔头形状的短杆战锤在约翰的手中旋转到有着长长的破甲锥一面时,他用左手在第一个跪着的男人的头顶上比划着,右手握着的战锺似乎瞄准着男人的大脑顶部。 看上去,他就像一名被授权处决战俘的军士一样在等待一个命令,命令他用战锺的锥刺扎进男人的大脑来完成处决仪式。即使这个男人戴着步战军士的头盔,同样可以在一眨眼的时间内扎穿头盔,扎进大脑。 “嘿,快告诉我,你们抢来的东西在哪儿?”约翰一边比划,一边用已变声的嗓音说了句。 尽管他已做好了处决犯人的准备,可是跪在一排的盗贼、不法分子或是叛乱者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身为贵族长子的约翰,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珍惜抢来的东西。难道这些食物、衣物、武器和马匹,会比人的生命还要重要? 包括鲍德温、法斯特和威廉·帕尔在内的20名公爵府卫从大概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少人已经抽出了各自的手半剑,战斧或战锤等近战武器一边斥骂着一边准备大肆屠杀这些已经投降了的男人。 接受过更多教育的威廉没有拔出手半剑,也没有大声斥骂或准备屠杀“战俘”,只是出言阻止着侄子,“约翰,把战锤放下,阁下没有说过要杀他们。” 约翰的那张之前还充满了杀气的脸庞,立即冲他一笑,“舅舅,我是在吓唬他们呢。不过,他们如果还是不愿意说出来的话,我可真的要动手杀一个了。” “你等等。”威廉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身旁的掌旗卫从,“鲍德温,这座修道院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探查过?” 鲍德温双臂抱胸,朝跪在地上的男人们轻哼一声,“嗯,应该还有餐厅、酒窖……”说到这时,他把头扭向第一小队的三名卫从,“嘿,你们先前探查祭坛方向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房舍?” 一名卫从挠了挠头回忆着,“我们在东面找到了可能是仓库和厨房的房舍。可是,里面也没什么,我连一个汤匙也没有找到。” “我知道了。”鲍德温又把头转回来看着威廉,“只有餐厅和酒窑没有探查了。” “这些浑蛋会不会把东西藏在那儿了?也许,他们抢来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藏匿在修道院内?”威廉忽然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这时,身旁的法斯特陡然叫了起来,“什么?这群浑蛋没有把抢来的东西藏在修道院里。浑蛋,我一定要杀一个人他们才会开口。” 威廉连忙阻止着法斯特,“兄弟,等等。不如,先去探查一下餐厅和酒窑。我想,酒窑是最好的藏匿地点。” 法斯特拿着手半剑指着一个男人的鼻子,“你一定要向天主祈祷,我可以找到你们抢来的东西。否则,我会把你穿在烤肉架上,直到把你烤熟为止。” 此时,烤肉架上的那条硕大的牛腿早已被卫从们分来吃掉了。威廉下意识地瞅了眼空置的烤肉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法斯特描述的景象:“烤肉木杆从一个被剥掉全身衣服的赤身男人的肛部穿入,又从嘴部穿刺出来,将整个人像烤全羊似的架在火堆上来回翻烤。法斯特站在火堆旁,用一个酒罐接住不断滴下的人油,又用勺子把罐子里的油重新淋在男人的身上……” 威廉不敢再想像下去,因为他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急忙转过身看了眼法斯特,指着庭院南面的一道门说:“你说,那里会不会是餐厅?” “那道门我好像没有进去过。走,去看看。” “快走吧。不然,约翰可能真的会把他新得到的战锤扎进一个人的脑袋里的。” 两人来到伊莎贝尔身旁,发现她正与几个孩子玩耍得很开心。威廉上前行礼后禀告:“阁下,我有些话想和您说。” “阁下?”一个蜷腿坐在孩子附近的母亲惊奇的小声说了句。 伊莎贝尔从草地上站起身时冲那名年轻的母亲微笑了一下,“别害怕,没事的。” 随后,她与威廉,法斯特走到一侧背着双手听了两人的讲述后,摇了摇头,“这些盗贼在劫掠之前也是流民,他们当然不愿意轻易交出属于他们的食物和财物了。我想,除了酒窑,修道院外的森林也可以藏匿食物和财物。” 说到这里,她忽然朝坐在草地上的那个年轻母亲瞥了一眼,冲威廉两人说了句,“等等。” 转身走到年轻母亲身旁蹲下来,轻声问了句,“多萝西,你知道那些盗贼时常把抢来的东西藏在哪儿吗?” 叫多萝西的年轻母亲连忙指着餐厅左侧的一道小门,“有一天晚上,我偶然看到他们往那个门里搬运很多东西。” “感谢你,多萝西。” “伊莎贝尔,这些侍从为什么会称呼你“阁下”呢?” “呃,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你回答这个问题。” 伊莎贝尔微笑着扭过头冲威廉两人指了指酒窑的方向,并点了点头。当两人兴奋的对视一眼后,朝餐厅左侧的一道小门跑去。伊莎贝尔又转过脸来看着年轻的母亲,“多萝西,我不想对你说谎。可是,我一旦说出自己的身分也许会让你、你的孩子和你的父亲对我产生仇恨。” 多萝西摇了摇头,“唉,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羊会吃人。” 正文 第490章 救赎 “我是在罪孽里生的,在我母亲怀胎的时候就有了罪。”(《圣经》,诗篇,第51章第5节),这是《圣经》对原罪精练的阐述。“原罪”是基督教教义、神学的根本,因为有了“原罪”,才需要“救赎”,才需要“救世主”,才产生了基督教。否定了“原罪”,就否定了基督的“救赎”,基督教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公元590年,天主教教宗圣格雷戈里一世将“原罪”概括为七罪宗: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暴食。所以,绝大部分人的这一生都至少犯过一次上述“罪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例外。区别在于,程度的不同以及认识的不同。 贪婪(拉丁文:avaritia),一种罪恶的欲望,其余罪恶只是无理欲望的补充。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开拓人物之一的阿利基耶里·但丁认为,贪婪是“过度热衷于寻求金钱上或权力上的优越”。这也可以把“贪婪”解释为希望占有比所需要的更多。 盗贼的欲望源于贪婪,卫从们不择手段想得到所谓的“战利品”的欲望也源于贪婪,伊莎贝尔想要活下去并活得越来越好的想法也源于贪婪,失地女流浪者多萝西想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房舍及富足的生活也源于贪婪。 故而,《圣经》里说:“但如今我写信给你们说:若有称为弟兄是行淫乱的、或贪婪的、或拜偶像的、或辱骂的、或醉酒的、或勒索的,这样的人不可与他相交,就是与他吃饭都不可。”,每个人都不能做到一点, 行淫乱的称为弟兄的人可以不和他相交,不和他吃饭。只是其他方面在伊莎贝尔身边的每个人的身上能体现出来,包括她自己。因此,她不能阻止她的手下去夺取盗贼的食物及财物,不仅不能反对,而且还要支持这种表面是勇敢,实质为贪婪的行径。《圣经》里说的,“所以,你们不可丢弃勇敢的心,存这样的心必得大赏赐。”,这句话在她与卫从们的身上得到了应验。 伊莎贝尔实在不忍心见到年轻的母亲多萝西带着两个孩子与年迈的父亲继续在北方流浪,她打算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她和在场的其他几个失地流浪者,好意安慰着对方,“多萝西,我有一个主意。” 多萝西想问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时,只见伊莎贝尔站起身冲身后高声叫道:“约翰,约翰·内维尔,到这里来。” “约翰,阁下在找你。”法斯特提醒着还在独自挥舞着战锤的少年约翰。 “什么?噢,我马上去。”约翰眨了下眼连忙答应着,转身朝伊莎贝尔的方向跑去。 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行礼后,严肃地看着她问了句,“教母,您在召唤我?”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我的鞍囊内有一个口袋,里面装有鹅毛笔、信纸、墨水、小木板、火漆和印章,我要你立刻把这些东西拿来给我。” “是的,教母。”约翰离开后,多萝西对伊莎贝尔的身分及地位更显得好奇起来,“伊莎贝尔,那个少年称呼你…教母??还有,你在你的村庄教堂内接受过教育??竟然还会书写信件??” 伊莎贝尔尴尬地笑了笑,以前她回答过很多人对她提出的的这种问题。现在,在面对一个来自北部传统乡村的年轻母亲时,她只好含糊地回答着对方,“呃,嗯,是的,更多的时候是父亲教我读书和写字。” “你父亲?我的天主,你父亲…一定是位约曼或是绅士。” “差不多吧。多萝西,你愿意改变以往的生活来抚养你的孩子,照顾你的父亲吗?” “你是说让我去富有的呢绒商的家里按日工作?”多萝西的脸色及神情变得有些黯淡起来。 “呃,不,我指的其他一些工作。”起初伊莎贝尔的确是这么考虑的,此时当她看到多萝西的神情后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当约翰把写信需要的东西拿来,伊莎贝尔盘腿坐在地上正准备写信时,威廉与法斯特兴奋异常地冲出餐厅一侧的小门。当他看到站立在伊莎贝尔身旁的约翰时,兴高采烈地叫道:“约翰,再去叫几个人到酒窑来,我们找到了。” “我知道了。”约翰知道舅舅在说什么,又连忙询问着伊莎贝尔,“教母,舅舅让我找人去搬东西,我可以去吗?” 坐在草地上的伊莎贝尔打开摆在面前的一个装有墨水的小金属罐,把鹅毛笔插进去时点了点头,“嗯,去吧。” 约翰离开时,多萝西把自己的父亲及孩子叫到了身边。在对亲人们大致说了一遍伊莎贝尔的想法后,多萝西的年迈的父亲用无比激动地神情看着刚才给他们食物的人,“小姐,我和我的家人每天都会为您诵念《圣母玫瑰经》,我们不会忘记您的救命之恩的。” “父亲,耶稣和圣母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伊莎贝尔是奉了圣母之命来拯救我们的。”多萝西纠正着年老父亲的说法。 “我知道,孩子。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每天为小姐诵念玫瑰经的。”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把里士满公爵的专用信纸铺在小木板上准备写信。这时,多萝西的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跑到她的身边好奇地观看起来。儿子迈克尔指着信纸顶端的公爵纹章,冲母亲叫道:“妈咪,你快来看,这是什么图案?” 餐厅一侧的小门内,陆续走出几个抱着小酒桶、腌鱼桶和大块腌肉的卫从。来到门外时,高声冲远处看守盗贼的同僚叫道:“兄弟们,我们找到了!” 伊莎贝尔朝喊叫声的方向扭头看去,皱着眉头望着几名卫从。当卫从们发现她的目光及脸色时,连忙行礼后又转身朝小门内跑去。这时,蜷腿坐在伊莎贝尔身旁的多萝西,睁大眼睛瞧着信纸上的公爵纹章,“伊莎贝尔,这…这是…贵族的…纹章??” “呃,是的,多萝西。”伊莎贝尔担心最高等级的贵族的纹章会吓跑这个年轻的乡村女性。 正文 第491章 救助 来自约克郡乡村的多萝西当然不会认识置于信纸顶部的贵族纹章。可是,她的小女儿简却指着这枚纹章,用宛若小鸟的女童声叽叽喳喳地说道:“妈咪,这个图案的中间是一个盾牌,两边还用上了蓝色的带子围绕着它,盾牌的头顶还戴着一个国王陛下的王冠。” “上帝,这个北方乡村的小女孩儿是怎么认识亨利八世的王冠的?”伊莎贝尔暗自诧异的同时,继续默不作声的快速写着给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的信。 多萝西一听女儿的话更是一惊,就连她的年迈的父亲也好奇地说了句,“简,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国王陛下,你怎么知道图案上面的东西是王冠?” 小女孩儿简嘟着嘴,认真地想了想对外祖父说道:“我看到过主耶稣的画像,主耶稣头上戴的荆棘头冠与这个头冠很像。所以,我想,这一定是国王陛下的王冠。” 幸运的是,简不认识盾形纹章中间的图案。不然的话,伊莎贝尔真不知道该用什么食物才能堵住小女孩儿的嘴。因为任何一名约曼或绅士,都能描述出里士满公爵的盾形纹章图案来。 里士满公爵的盾形纹章取自亨利四世时代开始使用的英国王室纹章:四等分,交错显示蓝底的三支鸢尾花(代表法国)和红底的三只头朝正面、行走状的狮形兽(代表英格兰)。 在此基础上,四等分盾形图案的中央还有一面小盾牌,一条白色绶带从右上至左下覆盖在大盾牌与小盾牌之间。小盾形纹章分为六等分,上面是两等分蓝底的两具完整的鹿角及一座山,下面是交错显示红底与绿黄格子底,中间为一只直立状的狮形兽。 伊莎贝尔不打算再让多萝西的孩子继续说下去。快速写好信后在信纸背面写上父亲的名字、头衔及地址,再将信纸卷成信筒用一根漂亮的丝带系好。又让多萝西从篝火堆取来几根燃烧的木条,在装有火漆的小罐子底部稍稍加热,在封口处滴上一些火漆。最后从装有写信物品的小口袋内拿出一个刻有家族徽章的印章,在加热后的火漆上盖上印章。 按惯例,伊莎贝尔在书写家信时应该使用绘有家族徽章的信纸。不过,此时她却是在执行里士满公爵交待的任务。所以,在招行任务的途中一律使用带有公爵纹章的信纸进行通信联络。 从拿出全套书写信件的用具,再到使用贵族纹章的信纸,最后竟然还要滴上一些火漆并盖上印章。直到此时,多萝西已经对伊莎贝尔的身分确认无误了,眼前这位会写信、又会射箭和格斗的年轻、漂亮小姐绝对是一位贵族小姐。 当伊莎贝尔还在为多萝西给父亲写家信时,约翰·内维尔、威廉·帕尔、鲍德温、法斯特及另几名卫从等正兴高采烈地聚集在洒窑一侧的餐厅内,对着一大堆从酒窑地下室内搬出的战利品议论不已。 鲍德温双臂抱胸得意地笑着,“没想到这帮浑蛋居然抢了这么多食物、酒水、武器和衣物。” 靠在一侧餐桌边缘的威廉朝餐厅对面被俘获的盗贼们瞅了眼,“按照王国的法律来审判,这群浑蛋永远都别想走出监狱。” 蹲在一堆武器前左挑右选的少年约翰,回过头冲威廉看了眼,“舅舅,我想不如把俘获的这些盗贼全部杀掉好了。让他们离开修道院,他们还是会四处劫掠,也许还会跑到殿下的领地去劫掠。” 虽然鲍德温对岁数不大却心狠手辣的约翰感到有些吃惊,但是他承认少年约翰说的很有道理。从路程来看,从这里到里士满郡骑马不会超过半天的时间。即便是走路,最多半天就可以抵达郡内。这些盗贼一旦进入到郡内,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不过,郡内现在已经有两位治安法官及一支由治安总督率领的治安军队来守卫郡内的安宁。几个手无寸铁,又没有食物及衣物的盗贼,还能打得过全副武装的治安骑兵及军士? 鲍德温放下两只手臂,走到餐厅门口时对众人只是说道:“郡内的安宁由两位治安法官及一支治安军队来守卫,几个一无所有的盗贼是不会对殿下的领地造成危险的。阁下的命令,我想我们还是必须执行的。” 对于执行伊莎贝尔放人的命令,少年约翰自然不会有反对的情绪,他只是对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居然没有亲手杀死一个敌人而感到遗憾。在听到鲍德温提起的治安军队时,他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成为一名治安总督麾下的治安骑兵。在为里士满公爵守卫领地的同时还能与盗贼、不法分子英勇拼杀,他认为这个职务一定很有刺激感。 伊莎贝尔把信筒递到多萝西的手上,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多萝西,拿着这封信去里士满郡的阿斯克庄园找我父亲或是母亲,我想他们一定全力救助你和你的家人的。” “伊莎贝尔,虽然我仍然不知道你的身分和地位,但是我可以肯定你是一位小姐。”多萝西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尊敬与畏惧,接过用丝束系好并火漆封印好的信件时点了点头,“小姐,我和我的家人应该如何报效您的救命之恩呢?” “嗯,你父亲说过,每天为我诵念《圣母玫瑰经》。” “可是,诵念经文是不够的。假如可以的话,我会终生做您的女仆。” 伊莎贝尔连忙摇了摇头,“不,你要做一个会读写,学会英语、法语和拉丁语的女性。” 多萝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女性,现在再去教堂学习读写已经太晚了。” 鲍德温、威廉等人清点完盗贼抢劫来的物品后,来到他们的女指挥官面前纷纷向她行礼。鲍德温沉稳地报告说:“阁下,盗贼抢来的东西都已清点完毕,请问阁下如何安排?” “多萝西,你和你的家人收拾一下东西,再叫上其他人去餐厅门口等我。”伊莎贝尔站起身时,轻声说了句。 正文 第492章 南下 几名失地流浪者与多萝西及其家人在获得了一些食物和衣物的赠予后,相继离开了喷泉修道院。多萝西和她的两个孩子,父亲在离开前对伊莎贝尔·沃尔顿百般感谢,伊莎贝尔只是很坦然地微笑着,“多萝西,沿着大路一直向北走就可以到达里士满郡,如果你不知道阿斯克庄园在什么地方,多问问郡内的民众就可以了。” 多萝西被感动的眼眶内充满了泪水,她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只是点关答应着。伊莎贝尔看着她手上拿着的自己写的信,又嘱咐着说:“把信藏好,如果遗失在路上或是被人撕毁、抢走的话,我父亲的管家是不会相信你的。” “是的,小姐,我会收好信件的。”多萝西把信装进随身的口袋内。 “好了,快走吧,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日落时你们就可以在庄园内睡上一觉了。” 待多萝西一家人离开后,伊莎贝尔来到早已等待自己的众人面前。望了眼身旁欲言又止的少年约翰·内维尔,只是问着其他人,“缴获的东西都装好了吗?” 站在众人前面的鲍德温点头答应着,“是的,阁下。除了一些破旧的衣物和损坏的武器外,凡是可以卖掉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收拾好了。在餐厅后面发现的三匹骑乘马,也会一起带走。” “嗯,衣物、武器和马匹可以带到利兹城去卖掉,食物留下我们自己吃。”伊莎贝尔再次看了眼一直想说话的约翰。 约翰·内维尔此时心里一直想着被众人抓捕的几名盗贼和不法分子,当他发现对方的眼神后,认真地告诉伊莎贝尔,“教母,您打算放掉我们抓住的几个盗贼。可是,他们一旦获得自由,还是会在约克郡或是其他郡内进行劫掠和对平民使用暴力的。” 伊莎贝尔瞅了眼仍然跪在不远处,被捆住双手的几名混乱制造者,点了点头,“我知道,即使是在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后,他们还是这么做的。” “您知道?那么,为什么您还要决定让他们离开?” “因为当他们做出再次去劫掠的决定之前,这只是一种想法,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所以,约翰,我可以凭借自己的想法来决定一个还没有实施不法行为的人的生死吗?” 约翰眨了几下眼,脑子转得好几圈想明白了她的话,“可是,他们还是会去劫掠啊。” 伊莎贝尔看了眼鲍德温、威廉及法斯特,“去准备好马匹,我们离开这里。” 说完,又把目光对准在教子的面部,“约翰,假如你是一个准备去劫掠平民财物的盗贼,在还没有动手之前就被我抓住了,我打算把你送到治安法庭然后再判你有罪。你会怎么想?” 约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停顿了一会儿后说:“我没有犯罪,你没有权利抓我,治安法官也不能判我有罪。” “嗯哼,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的原因了吗?” “教母,我知道了。不过,他们之前的不法行为呢?” “约翰,那么,就需要你亲自把他们押送到里彭城镇的治安法庭,向法官控告他们犯有抢劫、杀人和暴力侵害等多项罪名。” 约翰微微皱起眉头,“我还要去利兹城执行任务,时间恐怕不够。” 伊莎贝尔摇头微笑着朝几名跪在地上的盗贼走去,当她来到被自己杀死了儿子的中年长弓手及另几名盗贼面前后,朗声宣布道:“我不是里彭的治安法官,也无权对你们做出审判。所以,在我们离开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修道院了。” 中年长弓手用带有仇恨的目光盯着她,“你们收缴了我们的长弓、矛和剑,夺走了可以让我们活下去的食物,你就不怕我们再次去劫掠吗?” “为什么我会害怕?如果你们还想去劫掠,终有一天会被当地的治安法官的人抓住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当你们下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我就不会轻易让你们还活着了。” “哼,你是不会再有机会抓住我们的。” “怎么,你不想找我复仇了?我可是直接杀死你的儿子的凶手。” 一听到对方提到自己死去的儿子时,中年男子慢慢从草地上站起身来。伊莎贝尔身旁的约翰立时举起了手中的战锤,做好了击杀对方的准备。伊莎贝尔的嘴角一歪,冷笑了两声,“我还可以你告诉我的真实身分,只要你有胆量来找我复仇。” 中年男子暗自思忖着,“这一定是位贵族家庭里的小姐。如果她真的是贵族小姐,我还能怎么办?” 这时,伊莎贝尔看到威廉从回廊方向的大门走进来冲她点了下头。她点头回复后,望着身旁的教子,“约翰,和威廉一起去吧。” 约翰收起战锤离开后,伊莎贝尔这才缓缓的对中年男子说了句,“我是里士满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想找我复仇的话,可以去治安法庭找我,记住了吗?” 说完,不等中年男子回应便转身朝回廊的大门走去。先前曾好意劝过中年男子的盗贼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站起身来到中年男子身旁,“嘿,你听到了吗?她可是治安法官的女儿,在你决定复仇之前还是好好想一想。” 所有人驾马离开喷泉修道院,沿着附近喷泉村外的大路朝南面的利兹城急驰而去。骑马行进在伊莎贝尔一侧的约翰,回想起整个上午的行动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伊莎贝尔朝他瞥了一眼,“什么事这么好笑?” “教母,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容易地收拾掉一群盗贼。” “约翰,他们没想到我们会去修道院,所以放松了警惕,没有做好防御的准备。” 少年约翰撇了下嘴,“教母,这只是一群盗贼,即使他们和我们发生了战斗,我相信我们的人也可以战胜他们。” 伊莎贝尔看了少年一眼,只是故作开心状地笑了笑,“是啊,在天主的护佑下,我们肯定可以战胜他们的。” 正文 第493章 霍斯福斯村 一行二十多人的队伍牵引着三匹驮有不少食物、武器的骑乘马在前往哈罗盖特城镇所管辖的里普利村庄时,少年约翰骑在马上一边喜不胜收地拿出那柄有着类似榔头外形的短杆战锤欣赏着,一边与伊莎贝尔说起了之前的那场战斗。 “教母,没想到这个首领用的战锤竟会如此精致。”约翰手握加装有手柄的战锤,自顾自地欣赏着。 “我想,这很可能是他从某位乡绅或是外出的神父、牧师手中抢来的。”伊莎贝尔对榔头一样的破甲利器实在没有很浓厚的兴趣,大概羊角榔头就是从这种武器发展出来的。原本用于震击敌人头部的战锤平头一面,演变成用来砸击钉子。而破甲锥一面则发展成平面开叉形的扁平头,用来拔出钉在木头内钉子。 实际上,骑士或军士们在真正的战场上更看重的是简单、粗暴加有效的武器。特别是到了全身板甲盛行的中世纪晚期,长杆战锤在不穿透板甲的情况下也能对敌人造成伤害。其造成的冲击甚至可以穿过最厚的头盔,并引起脑震荡。 而榔头战锤的破甲锥尖刺则被用来对付板甲较为薄弱的地方。同样的道理,战锤也可以用于打击骑士的马腿。马匹一受伤,自然就会将身穿全身板甲的骑士掀翻在地,这时就可以冲上去用匕首或战锤的破甲锥结果对方了。不得不承认,破甲锥战锤或是钉头锤是中世纪鼎盛时期至晚期的最为优秀的武器,是深受骑士、军士和外出旅行者们喜爱的武器。 约翰见她对战锤似乎没什么兴奋感,好奇地问了句,“教母,您不喜爱使用战锤?从我知道的一些战事来看,这种武器对付全身板甲或是四分之三甲胄很有效果。” “我知道,这种武器在战场上很有用。如果是在和平时期,恐怕没有哪个浑蛋会穿着全身板甲去抢劫吧?况且,我不是男性,你认为我抡起一柄战锤来敲碎敌人的骨头的样子很好看吗?” “哈哈哈…教母,您说得很对,看来这种武器并不适合女性使用。” 当队伍行进到里普利村庄外时,约翰说起了刚才的战斗,“教母,您的弓术越来越厉害了。刚才那两个浑蛋同时向您扔投掷斧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冲出来解救您了。”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约翰,当你把弓术练得非常娴熟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同时射出两支箭矢了。” “嗯,我想我会的。教母,您后来与盗贼首领搏杀时也很厉害,竟然可以想到手握箭矢,用箭头去扎瞎那个浑蛋的眼睛。” “约翰,只要你想杀死一个人,任何一样物品都可以成为武器。即使是一本书,同样可以杀死一个人?” 少年约翰点了点头,却仍然非常不解,“教母,一本书怎么杀死一个人?” “用书的书脊使劲砸击对方的咽喉。”她还做了一个示范动作即用右手的手掌边缘朝自己颈部砍了几下,“我的手掌就是一本书,手掌边缘就是书脊,明白了吗?” “嗯,我明白了。不过,这种招式只能用在敌人没有穿戴甲胄的时候。” ——————————— 在连续骑行了二十多英里的路程后,伊莎贝尔一行人来到利兹城北面的霍斯福斯村庄外。一行人骑在各自的马上朝着村庄内慢步行进时,少年约翰提到了一个有些可笑的问题,“教母,我想我们的午餐是在马背上吃的。” 伊莎贝尔抿嘴一笑,“约翰,我记得上午在修道院时,你吃了很多、很多盗贼们烤的牛腿肉。” 约翰连忙看了眼前面的威廉、鲍德温等三人,又看了眼身后的队伍,“教母,如果您是这么认为的话,我想我会被他们狠狠地教训一顿的。” 也许是他的说话声稍大了一些,骑行在前面的威廉等三人都听见了。威廉回过头,望着他笑了起来,“约翰,你把其他人的牛腿肉都吃了,这怎么办?” 约翰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吃了多少牛腿肉,脸色变得有些绯红起来,却仍然争辩着说道:“舅舅,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我…请殿下的卫从们…喝麦芽酒。” 掌旗手法斯特也转过身来,冲他点了点头,“先生,这才是一位贵族的长子应该做的事。并且,你还得到了最好的战利品。” 很快,一行人在笑声中来到后世的霍斯基斯高中学校所在地附近,在一片森林与耕地之间找到了几户鹰猎人居住的房舍。队伍停在路边停下后,伊莎贝尔带上两名卫从去找鹰猎人商谈购买猎鹰及雇用鹰猎人的事宜。 众人下马后站着或坐在路边的草地上,谈论起了在修道院内得到的战利品。约翰与威廉、法斯特及另几名卫从待在一起时,说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威廉在听了侄子的诉说后,看了眼法斯特,“兄弟,你认为呢?” 法斯特瞅着像个半大孩子,身体却很结实的约翰,“约翰,假如你真的想加入治安军队成为一名治安骑兵,我想总督肯定很会同意的。” 约翰有些开心的刚想说话时,法斯特却冲他摇了摇头,“不过,你的年龄还有些小,也许有些不适合。” “法斯特,我知道我的年龄还有些小,但是我认为我很适合做一名治安法官手下的治安骑兵。” “约翰,以你的拉提默勋爵长子的身分待在殿下身边,不是更好吗?身穿漂亮的服装,时常陪同殿下及公爵夫人参加宴会和舞会,在竞技比赛中还可以为殿下出战,赢得精英骑士的桂冠。”站在一旁的威廉·帕尔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少年约翰沉默地听他讲述完后,只是恨恨地说了句,“拉提默勋爵的长子?舅舅,你知道吗?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也是那位拉提默勋爵的名字。” 在场的人从未听到过这样的事,很不理解却又都没有开口去问约翰。威廉倒是从姐姐那里听说过一些事,看了眼其他人,“兄弟们,我和约翰有几句话说。” 正文 第494章 恨意 望着走开有数步的威廉·帕尔与侄子约翰·内维尔,掌旗卫从法斯特双臂抱胸地怀抱着挂有矛旗的长矛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冲身旁的鲍德温蠕动了几下嘴唇,“贵族的长子直到现在也没有自己的名字?鲍德温,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到这边来。”鲍德温拉了一下他那宽大的袖子,又冲另外几名卫从递了个眼色,几个人朝相反的方向走远了几步。鲍德温看了眼还在低声谈话的威廉两人,对眼前的法斯特等人压低声音说道:“听着,我需要你们先向天主起誓,我对你们要说的话谁也不能告诉别人。” 法斯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兄弟,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比殿下及公爵夫人的事还要重要。” 当其他几名卫从点头表示赞同时,鲍德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约翰的这件事会影响到他以后的贵族荣誉问题。你们不知道的是,约翰这个小子心狠手辣,在修道院的时候曾建议说把所有的盗贼俘虏全部都杀掉。” 鲍德温说到这里时停顿下来,法斯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我想起来了,这个小子的确说杀俘虏的话。兄弟,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以后他认为他的贵族荣誉曾被人羞辱的话,他会找羞辱过他的人决斗?!” “嗯,是这样。所以,在我说出事实之前,我需要你们起誓。” “好吧,兄弟们,起誓吧。”法斯特朝几名卫从看了两眼。 当几个人郑重地起誓后,鲍德温一边注视着约翰的背影一边低声说:“约翰承认他没有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他的父亲拉提默勋爵根本就不重视他。” 法斯特轻哼一声,“兄弟,北方有很多贵族的长子也没有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其父亲的名字。难道,这些北方贵族不重视自己的长子吗?” “法斯特,约翰与其他北方贵族的长子不太一样。我曾听到阁下无意中说过一件事,拉提默勋爵任命他的妻子拉提默夫人作为他的女儿的监护人,并负责处理勋爵的所有家庭及经济事务。” “这…这不可能吧?约翰这个小子竟然无权处理他父亲的所有事务?”法斯特这才相信长久以来发生在约翰身上的事。 鲍德温平静地望着约翰与威廉交谈时的模样,摇了摇头,“其实,所有的问题都是他的妹妹引起的。拉提默勋爵最喜爱的孩子是约翰的妹妹玛格丽特。” 法斯特沉思着忽又问了句,“我记得约翰的妹妹好像叫…克拉拉,是吧?” “我想,那应该是他父亲对他妹妹的爱称,克拉拉成年后的名字是玛格丽特。” 这时,威廉与约翰的谈话已进入到了尾声。威廉也没有想到他的第二任姐夫对自己的长子竟会如此冷漠无情,轻轻拍了下约翰的厚实的肩膀,“也许你父亲有他自己的理由呢?” 约翰瞅着远处的耕田,冷冷地说了句,“理由?舅舅,你相信吗,一位北方贵族竟会不喜爱自己的长子。” “约翰,即便你父亲过于喜爱你的妹妹,以后你还是可以继承你父亲的爵位的,不是吗?” “也许,这是我做为拉提默勋爵的长子的唯一好处。” “约翰,不要再多想了。现在,你要做的是跟随阁下努力学习各种骑士武艺。如果以后我们和高地人再来一场战争的话,你就能得到骑士的封号及荣誉了。” 约翰·内维尔再次从腰间抽出带有破甲锥的战锤,发泄似的凭空砸击了一下,“现在我只想快点长大,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才想到要加入治安军队用血液和搏杀来冲淡我对拉提默勋爵的仇恨。” 威廉·帕尔意识到侄子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可是,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侄子化解掉对亲生父亲的恨意,只能把态度转变得更温和一些,“约翰,阁下知道你想加入治安军队的想法吗?” “不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教母。” “我想,你应该决定好了再告诉阁下。假如阁下知道你加入治安军队的原因的话,我可以肯定她是不会同意的。” “我可以不告诉教母我的想法。”约翰似乎已做好了打算。 “约翰,你不会忘了你的继母与阁下是亲密的伙伴这件事吧?”威廉认为还是应该适时地提醒他。 不知过了多久,伊莎贝尔带着两名卫从及一名鹰猎人回到队伍休息的地方时,她发现威廉与教子走到很远的地方似乎在交谈什么。由于两人背对着进入村庄的方向,故伊莎贝尔无法得知他们在交谈什么。 鲍德温碰了下法斯特的胳膊,“快走,阁下回来了。”在场的几个人朝队伍的方向走去时,法斯特冲威廉两人的方向吼了一声:“威廉·帕尔,阁下回来了!” 伊莎贝尔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回来的威廉及教子,“威廉,你和约翰去找几几个人跟着鹰猎人回去把猎鹰装进笼子放上马车。然后,与鹰猎人一起把马车赶到村外来。” 威廉及约翰带上几名卫从跟着鹰猎人进入村庄时,伊莎贝尔把鲍德温叫到身边,“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鲍德温支吾着回答道:“内维尔先生和我们谈到了他想加入治安军队的想法,后来…后来…” 伊莎贝尔一看他的表情及谈吐就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轻轻一笑,“鲍德温,说谎可不是骑士的美德。说吧,我不会责怪你的。” “阁下,刚才的事情是这样的……”鲍德温便把之前发生的闲谈内容大概对她说了一遍,并强调了让法斯特等人发誓的问题。 “嗯,我知道了。你知道,这是约翰的家庭事务,我们作为旁人应该尽可能的不去谈论。” 鲍德温郑重地点了下头,“是的,阁下,我也是这么要求法斯特他们几个人的。” 发生在少年约翰身上的事,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伊莎贝尔也感到非常费解。望着进入村庄的方向,微叹一声,“让我来处理吧,对法斯特他们几个人就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明白了吗?” 正文 第495章 质疑 从伊莎贝尔·沃尔顿这几年与一些北方贵族、骑士及乡绅交往的经历来看,拉提默男爵三世对待长子的态度在16世纪的英格兰的确非常少见。不仅从未想过要给长子取个名字,而且连家庭经济事务也从未打算让长子去接触、学习并继承。长子继承权这种贵族家庭的头等大事,男爵已达到了完全不考虑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源头竟会是约翰的妹妹克拉拉即玛格丽特·内维尔。当伊莎贝尔从她最好的伙伴拉提默夫人口中得知这个家庭秘密时,她只有一种想法,当初为什么没能把自己空投到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庄园里。即使不能继承贵族的头衔,至少也可以继承男爵的财产、土地及庄园,让自己变得更富有一些。 男爵对女儿的喜爱程度已经超过了对长子的喜爱,单从取名这一点就能看到他对两个孩子亲疏有别。在监护人这一点上,男爵也只是任命自己的妻子凯瑟琳成为女儿的监护人。至于长子约翰,则不需要监护人。约翰是生是死,与他这个亲生父亲没有一点关系。 尽管伊莎贝尔非常不理解男爵对亲生长子的做法,但她还是遵循不干涉别人的私人事务的原则,只是对约翰尽到做教母的职责而已。看来,男爵把约翰寄养在自己父母的庄园内只是一种让长子远离自己的做法,又或许男爵想让阿斯克庄园变成约翰的新家庭。 时间过得很快,几年后的约翰也已渐渐意识到自己在父亲的心目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从迷茫到清醒再到恨意的出现,让约翰不再相信与父亲、继母和妹妹的家人情感,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充满了鲜血、杀戮及碎骨的骑士之路。 在性格的后天养成上,少年约翰正朝着一种未知的方向发展,也许会变得过于自信,易怒,说谎和过度敏感。不过,在伊莎贝尔的引导下变成一位拥有骑士精神和美德的青年贵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久,威廉与约翰等人与两名鹰猎人便驱赶着一辆双驾四轮运输马车走出村庄来到队伍前。伊莎贝尔走到马车前,认真地察看着装载在马车上的数个木质鸟笼。其中一个有着花白的胡子,瘦削的脸庞及浅棕色头发的鹰猎人在一旁讨好的微笑着,“小姐,您看,这是按照您的要求为坎伯兰勋爵大人准备的三对一年以上的游隼,两对幼年游隼。” 这时,鸟笼中有两只雄性游隼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发出了几声尖锐的叫声。伊莎贝尔现在还没有足够多的时间与精力来玩猎鹰,所以只是略懂一些猎鹰的常识。朝鹰猎人瞥了一眼,轻轻笑了起来,“我从一本书上看到,游隼适合伯爵等级的贵族,是吗?” “是的,小姐。游隼是一种很名贵的猎鹰,很适合像坎伯兰勋爵一样的贵族喂养。” “好吧。雇佣的问题,你还有没有什么意见?有的话,马上提出来。” “小姐,里士满公爵雇佣我去斯基普顿城堡为坎伯兰勋爵效力,那么时间是多长呢?” 伊莎贝尔把目光从鸟笼转移到鹰猎人的面部,“殿下没有明确告诉我时间。不过,我可以先付给你三年的酬金。三年期满后,如果坎伯兰勋爵愿意把你留下来,你就留在斯基普顿城堡,你认为怎么样?” 鹰猎人思忖着点点头,又讨好地笑着,“没问题,小姐,反正斯基普顿城堡距离我的家庭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嗯,没有问题的话,马上出发。”伊莎贝尔看了眼身旁的鲍德温,“你替我把鞍囊内的钱袋拿来。” 这时,伊莎贝尔看到了队伍后面的几匹骑乘马及驮运的食物、酒水和武器,试探性的对鹰猎人说了几句,“鹰猎人,我这里有一些富余的食物、酒水和武器,你和你的鹰猎人伙伴、村民们需要吗?” 鹰猎人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与另一个年轻些同伴来到队伍后面察看了一番马匹的各种物资。随后,又回到到伊莎贝尔身旁,微笑着回复道:“小姐,这些东西…我需要询问一下村民的意见。不过,我想,食物和酒水他们肯定会买下的。” 伊莎贝尔点点头,“好吧,我可以等你。” 花白胡子鹰猎人对年轻一些的同伴嘱咐了几句后,年轻的鹰猎人便转身便朝村内的方向快步而去。趁着这个空档,伊莎贝尔叫上少年约翰来到路旁耕地的田梗边,“约翰,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好吗?” 两人坐在田梗上时,伊落贝尔望着远处成片的耕地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约翰,法斯特等人告诉我,这次回到郡内你想参加治安军队?” 约翰一直在腹中掂量着如何应对教母的各种问题,听到对方的话时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教母,我认为我现在已经可以承担一名治安骑兵的职责了。” “嗯,这么说,你愿意放弃作为一名贵族的长子应享有的特权,成为一名为了维护里士满郡郡内安定的治安武装人员?” “呃,教母,我想这两者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的确没有矛盾。那么,你告诉我你加入治安军队是为了庇护王国的法律得到坚决执行,还是为了满足去庄园外玩耍的欲望?” 执行法律这种事,约翰似乎从来都不曾考虑过。又因为从小到大从未接触过法律的缘故,有些茫然地望着对方,“教母,庇护…王国的法律得到执行?怎么执行?”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你连如何执行法律都不知道,你认为我会同意你去加入治安军队吗?” 约翰原以为伊莎贝尔会把谈话联系到他对父亲的看法上,结果对方却说起了维护法律这件事。先前想好的应对竟然全都没有用上,一时又找不出恰当的语言来反驳对方,只是拽着田梗边的青草独自生着闷气。 直到此刻,伊莎贝尔可以肯定地认为约翰加入治安军队的念头纯粹是一时的小孩子想法,这里面大概还有他父亲的因素。 正文 第496章 引导 坐在田梗上生着闷气,两只手来回撕扯着田间的野草,还有那皱起的眉头及布满阴霾的表情,约翰·内维尔此时没有一点贵族长子的模样。坐在他身旁的的伊莎贝尔完全明白是谁一手造就了这一切。 约翰的父亲做出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因此,她要做的就是防止约翰自轻自贱,对今后的人生采取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或是反而故意朝恶劣的方向发展下去。 现在,约翰提出了打算参加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麾下的治安军队的想法。从好的方面来看,这也算是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不管怎么样,可以让他在实际生活中增长一些战斗经验。 从坏的方面来看,他或许是对目前在家庭内的处境感到一种极大的无奈及愤慨,试图通过一些合法的暴力手段来发泄出对父亲的强烈不满。 伊莎贝尔顺手也拽起一根野草在手里轻轻撕扯着,思忖着笑了笑,“约翰,你是不是认为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你还很年轻不适合加入治安军队?” 约翰抬起眼睑瞅了她一眼,“您是教母,您更有资格来决定我是否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事。” “教母?不,其实我更愿意把你当成一个好伙伴。”伊莎贝尔望着天空飘浮过的朵朵白云,漫不经心地撕扯着野草,“好伙伴之间就应该说出各自最想说的话,是吗?” 约翰如同一个在山谷中迷路的旅行者,突然发现了一条可以走出山谷的小道一般,态度变得有些主动起来,“教母,您愿意听我诉说我的理由?” “当然,尽管很多时候我像你的母亲,但是我不是你的母亲。所以,为什么你不愿意说出来呢?” “教母,实际上,我加入治安军队是因为…因为我父亲的缘故。”约翰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 “嗯,我不能对你的父亲拉提默勋爵做出的决定轻易判断出对或错。不过,我可以判断出你的想法是……” 约翰急切地想知道伊莎贝尔将会做出怎样的判断,“教母,您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伊莎贝尔的嘴角朝右侧一咧,“你想知道?很好,首先你先答应我几个要求。” “要求?没问题,即使您想让我像一位修士那样生活,我也愿意。” “修士?我的天主,那样的生活会让你变得更疯狂。”伊莎贝尔略略思索后,笑着说道:“给你4个星期的时间,无论使用哪种武器都必须要打败我。” 此时,约翰的注意力已完全被伊莎贝尔的话给吸引住了。大睁着双眼,微张着嘴,“4个星期?教母,时间太短了,我担心……” 伊莎贝尔没有理会他的申䜣,摇了摇头,“等等,我还没有说完。第二个要求,在这4个星期的时间内你要把与司法有关的书籍看一遍,着重注意逮捕的职责以及控制混乱、抢劫和暴力这几个方面的内容。” “嗯,看书,没问题。” “第三,治安军队执行任务的时间每天是三个轮次。也就是说,每天的第三个轮次执行任务的时间大概会在下午10点至第二天上午6点。” 约翰在心里默算着时间,还是有些惊奇,“教母,这个时间是我的睡觉时间,为什么治安军队要在睡觉时间执行任务呢?” 这时,一些村民在年轻鹰猎人的带领下来到队伍附近开始挑选、购买战利品了。伊莎贝尔朝队伍的方向瞥了一眼,站起身又看着约翰,“这是治安军队的规定,如同英格兰陆军的规定一样必须要遵守。” 约翰同样站起身来跟着她朝队伍走去,一边走一边点了点头,“好吧,我愿意遵守。教母,您还有其他要求吗?” 伊莎贝尔关切地看着他,和缓地说了句,“约翰,治安军队的酬金很低,主要依靠郡内的税收来维持。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方面的收入。” “酬金,没关系。况且,我的年龄还很小,即使没有酬金也行。” “约翰,你会这么想非常好,我希望你可以从治安军队里学到对你今后有一定帮助的新的事物。” 约翰此时已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得非常开心,“愿天主护佑您,教母,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伊莎贝尔以较为低廉的价格将战利品卖给霍斯福斯村的村民后,一辆载有数个鸟笼的双驾四轮马车,一名车夫及一名鹰猎人跟随着队伍朝着西北方向的斯基普顿城堡行进而去。 由于队伍中多了一辆不能快速奔跑的四轮马车,于是整支队伍便以马匹慢步的步伐行进在道路上。可以想像,这是一种多么让人无法忍受的行进速度。幸而,两面矛旗上面的纹章可以证明这是一支贵族的队伍,不然伊莎贝尔等人需要随时提防从路边森林内跳出十来个“罗宾汉”式的盗贼来抢劫队伍。 约翰·内维尔骑马走在威廉的一侧,两人落在伊莎贝尔的身后嘻笑地说着亲人之间的话题。虽然威廉对伊莎贝尔做出同意约翰加入治安军队的决定表示不理解,但他还是提前祝贺起了侄子,“约翰,再过一个月我们就可以一起在郡内巡逻了。” 从约翰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非常高兴,哈哈笑着说道,“舅舅,等我成为治安军队的一名骑兵后,我就不能在公众场合称呼你‘舅舅’了。” 威廉故意皱了皱眉头,“约翰,你认为你成为了我的同僚,就可以不用尊敬我了吗?” “当然不是,在私下里我仍然可以称呼你为舅舅,是吧?” “没错。约翰,我和你比起来就差远了,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学习职责方面的东西。你看看我,第一天到任第一天就开始执行任务了。” 约翰看了眼前面的伊莎贝尔,又瞅着威廉做了个鬼脸,“那是因为你是成年人,而我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威廉摇了摇头,轻轻笑着,“正因为你是个孩子,所以我还需要担负起庇护你的安全的职责。” 正文 第497章 坎伯兰家族 威廉·帕尔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惹得少年约翰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从腰间拽出那柄短杆榔头战锤举在半空中,“你看这是什么,你会认为我还需要你来庇护我吗?” 约翰手举战锤的模样的确让人想笑,这或许是他过于自信的一种表现。威廉认为自己是他的亲人,应该有必要提醒他注意到自己的不足之处,轻轻笑着点了点头,“嗯,战锤,即使是第一天开始使用武器的平民,大概也知道如何使用它。” 约翰觉得他的口气有些不对劲,朝他一瞥,“舅舅,你是说连任何一种骑士武艺都不会的佃农也会使用它?” 威廉没打算恭维他,只是继续把心里想到的说出来,“没错。因为在我看来,这种战锤只有一种好处,用来破除掉骑士穿着的全防护板甲。” 少年约翰把目光集中在他的面部,骑在马上暗自思忖着。很快,默不作声的把榔头战锤插回到腰间,又从另一侧抽出短柄单刃投掷战斧拿在手里,“舅舅,那么这个呢?” “投掷斧,从耶稣基督诞生后的789年开始就已出现的格斗武器。”威廉把目光投向前面的村庄,侃侃而谈道:“短小,轻便的投掷斧是几种可以单手破甲的武器之一,在近身格斗时也非常顺手。约翰,你知道吗,这种武器一直以来都深受那些自称为维京的海盗们的喜爱。” 没等约翰反驳他,他又轻声讲述着,“不过,太过短小的投掷斧在近身格斗时会让人很不满意。所以,投掷斧发展到现在便有了更长的柄和更大的斧刃,双手、单手、马上、马下都可以使用,算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武器。” 威廉的话果然收到了一些效果,之前还过于自信的约翰开始变得有些愠怒起来。脸色有些凝重地望着对方,突然吐出一句话,“威廉·帕尔,我不知道你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今后的某一天也许你也成为那个让人厌恶的拉提默勋爵。” 不等对方回答,约翰用脚后跟磕了两下马肚,牵着缰绳驱使着战马朝前面的伊莎贝尔行进而去。一个人被甩在后面的威廉望着少年侄子的背影,摇摇头笑而不语,不禁思忖起来,“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我只是讲述了事实的真相,难道说出真相也有罪吗?唉,到底还是个孩子。” ——————————— 从拉兹城附近的霍斯福斯村到坎伯兰家族城堡的这段路程,原本只需要两个小时的骑程时间即可抵达。然而现在,伊莎贝尔率领的队伍用了4个多小时才到达坎伯兰家族的斯基普顿城堡门外。队前的两名掌旗手在与守城军士一番联络沟通后,队伍很快便进入到城堡内。 从14世纪的1310年开始,坎伯兰家族即亨利八世时代之前的克利福德男爵家族就一直生活在斯基普顿城堡内。当时间来到坎伯兰伯爵一世重病在身的1540年时,伯爵的长子亨利·克利福德作为坎伯兰伯爵二世在婚后仍然与自己的父亲、母亲住在城堡内。 在几年前的“求恩巡礼”叛乱运动中,坎伯兰伯爵一世没有参加叛乱,也拒绝支持叛军,继而被叛军围困在斯基普顿城堡内。一年后即1537年,亨利八世为了感谢伯爵对自己的忠诚,为伯爵授予了英格兰荣誉制度最高一级的勋章——嘉德勋章。 时至今日,嘉德勋章的佩戴者非常少,仅限于英国君主、威尔士亲王和最多24名活着的王室成员,以及少数特例成员,例如与英国结盟的外国君主。可以说,这是后世英国皇家的最高荣誉。 伯爵在3年前获得嘉德勋章后,自然希望自己死后可以让长子坎伯兰伯爵二世继承家族获得的这个最高等级骑士荣誉。可惜,坎伯兰伯爵二世却在伊丽莎白一世时代的1569年支持并参加北方叛乱,于次年的1月在伦敦塔监狱内被处死。 之后,由于考虑到坎伯兰家族在北方社会中的地位及掌握的军事权力,伊丽莎白一世便强制命令坎伯兰伯爵的长子坎伯兰伯爵三世前往南方的宫廷中任职,让其从传统的天主教家族中脱离出来成为了一名新教徒,甚至还被授封了“女士的骑士”头衔。 伊莎贝尔·沃尔顿对于坎伯兰家族的认知程度可以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在1534年空降英格兰北方社会之前,她只知道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内藏有一副保存最完好并且配件最多的,由格林威治王室工坊为坎伯兰伯爵三世打造的全身板甲。 第二部分,是在来到北方并协助里士满公爵镇压叛军之后,从父亲那里得知关于坎伯兰家族的新任族长即坎伯兰伯爵三世与坎伯兰夫人的一些事。当然,对于现在的伊莎贝尔而言,坎伯兰伯爵二世和在18年后才出生的坎伯兰伯爵三世,以及整个坎伯兰家族不过是众多北方贵族家族中的一个家族。 来到斯基普顿城堡时正值晚餐时分,坎伯兰伯爵二世亨利·克利福德在餐桌旁听到管家的报告后,随即来到城堡的会客厅内并接见了伊莎贝尔。之后,伯爵对里士满公爵不能来自己的城堡参加宴会表示遗憾,同时也对公爵赠送的礼物表示出很友好的感谢之情。 晚餐后,亨利·克利福德再一次把伊莎贝尔请到了会客厅。因为这个时候,他对伊莎贝尔产生的好奇心已经超过了对猎鹰及鹰猎人的兴趣。很有骑士风度的让男仆为她端来一杯葡萄酒时,轻声笑着问道:“伊莎贝尔小姐,殿下对于您的信任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殿下会派遣其他家臣或是管家来执行这个任务。” 伊莎贝尔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浅尝一口,“阁下,我想,殿下的想法大概来自于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以及得到国王陛下及王室支持的人文主义。” “小姐说得很好。只是,这场改革却遭遇到了很多糟糕的变故及影响。” “阁下,想要脱离教宗及罗马教廷的控制,势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正文 第498章 坎伯兰夫人 从耶稣基督诞生后的1310年始于克利福德男爵一世,克利福德家族在延续到1540年坎伯兰伯爵二世亨利·克利福德已23岁的这230年间,从家族第一人的族长到地位最卑微的领主佃农无一例外的全是天主教的忠实信徒。 在1536年的北方叛乱中,伯爵的父亲坎伯兰伯爵一世凭借着与亨利八世的密友关系,异常艰难地躲过了北方社会的第一次叛乱。可是,坎伯兰伯爵一世的长子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和亨利八世的独子爱德华王子交上朋友。如果成为后来的爱德华六世的密友的话,此时尚为年轻的坎伯兰伯爵二世也不至于在29年后落得个身首分离的悲惨结局。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顽固不化的传统天主教家族,骨子里是新教徒的伊莎贝尔根本不屑于与他们交谈或是往来。又因为坎伯兰伯爵二世的妻子的母亲玛丽公主殿下与亨利八世的关系始终处于僵化中,所以作为亨利八世的私生子家臣的她更不可能与坎伯兰家族产生一些联系。 然而,从坎伯兰伯爵二世对她产生的好奇心来看,这位传统的天主教教徒却要主动与她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不管怎么样,可以结识一位爵士的女儿终归是一件好事。至于有什么好处,此时亨利还不敢妄下结论。 此刻,伊莎贝尔却一刻也不想多待,她打算在拜会了坎伯兰伯爵一世后尽快离开斯基普顿城堡。亨利·克利福德微笑着点下了头,“伊莎贝尔小姐,我能看出您对我父亲的来自内心的尊敬。不过,父亲目前病重不适合会见客人,所以我们还是应该遵从天主的意愿让我父亲多休息一会儿。” 这是伊莎贝尔求之不得这样的好事。不过,城堡内的两位坎伯兰夫人还是必须要去拜会的。其中,亨利·克利福德的夫人埃莉诺·克利福德是一位重要人物。 根据第三部《王位继承法》,埃莉诺的生母玛丽公主殿下拥有英格兰王位的第7顺位继承权。在她母亲去世后,埃莉诺便拥有了第8顺位继承权。当然,如果埃莉诺可以成为英格兰女王的话,除非以下拥有王位继承权的继承人全部去世。 王位继承权排位顺序如下: 爱德华王子,康沃尔公爵,她的表哥。 玛丽·都铎小姐,她的表姐。 伊丽莎白·都铎小姐,她的表妹。 弗朗西丝·布兰登小姐(“九日女王”简·格雷的母亲),多塞特侯爵夫人,她的姐姐。 简·格雷小姐,她的大侄女。 凯瑟琳·格雷小姐,她的第二个侄女。 玛丽·格雷小姐,她的第三个侄女。 出于贵族间的礼节以及对都铎王朝的王室成员的景仰之情,伊莎贝尔在坎伯兰夫人的房间内拜会了“九日女王”的姨妈埃莉诺。此时,埃莉诺还在产后的休养中,之前她刚刚为坎伯兰家族生下了一位女儿,玛格丽特·克利福德小姐。 大概是看在表哥里士满公爵的颜面的缘故,坎伯兰夫人让伊莎贝尔在房间内多停留了一些时间。当房间内只剩下两人及躺在一张婴儿床里的坎伯兰伯爵二世的长女玛格丽特时,半靠在床头的埃莉诺微笑着请她坐下谈话。 “伊莎贝尔小姐,亨利说你是替殿下送礼物来斯基普顿城堡的?”长发披肩,身穿白色睡袍的埃莉诺尽管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但是她说话的气力还是比较充沛的。 伊莎贝尔坐在距离坎伯兰夫人的那张哥特式大床两、三步远的地方,微笑着点点头,“是的,夫人。” “小姐,从你的眼神、笑容、表情和身上的服装我可以看到昔日王后的身影。你相信吗?” “王后?夫人,您指的是…” “很抱歉,我所说的王后是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 伊莎贝尔望着坎伯兰夫人那张仁慈、安详的面容与坚毅的眼神,暗自思忖着,“看来,埃莉诺的母亲给她灌输了很多亨利八世第一位王后的事迹。”轻轻点了下头,“没事的,夫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阿拉贡的凯瑟琳的确是一位受到王国臣民拥护和爱戴的王后。” 埃莉诺微笑着却摇头叹气,“小姐,你是对的。可是,陛下却为了安妮·博林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抛弃了她。不仅抛弃了她,还坚决远离教宗的教导及天主的眷爱。” 今时今日是哪一年,亨利八世已经娶了第几位王后了,这位公主殿下的女儿似乎对早已逝去的往事记忆尤新。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里士满公爵的表妹,伊莎贝尔早就起身离开这间被一种哀怨、悲伤和愤慨的负面情绪笼罩着的房间了。 伊莎贝尔很无奈却只能坐在那里,用温和的语气对产后虚弱的坎伯兰夫人交谈着,“夫人,我想,假如此刻待在天主身边的王后听见您这样的语言,肯定会很伤心的。” 埃莉诺把有些茫然的眼神转移到她的脸上,不无好奇地问了句,“小姐,为什么你会认为王后会伤心呢?” 伊莎贝尔站起身走到窗前,观望着早已日落的天空,“夫人,刚才您说您在我的身上看到了王后的身影,是吗?” “是的,的确是这样。” “就我知道的一些事来说,王后是一位勇敢过人,身体康健,思想及行为并不保守的王后。”伊莎贝尔说完看了眼对方,当她看到对方频频点头时又表情严肃地说道:“国王陛下取消与王后的婚约和脱离罗马教廷的桎梏是两件不同的事务,夫人,您认为呢?” 伊莎贝尔提出的问题,埃莉诺大概从未想到过。或许,她只是站在母亲和凯瑟琳王后的角度来看待亨利八世与母亲密友的离婚案。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对方,在凝视了对方很长的时间后才缓缓说了句,“小姐,我不明白。不过,我很想听你说下去。”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在窗前慢慢踱着步,“实际上,国王陛下取消与王后的婚约只是脱离教宗及罗马教廷的一个借口。” 正文 第499章 转移话题 原本想着早一点离开,结果却被一个拥有王位继承权的,强烈怀念母亲密友的伯爵夫人给拖住。不仅如此,还要被迫说出亨利八世和妻子的离婚案与宗教改革之间的联系以及引发的英格兰同罗马教廷决裂的原因。此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对自己的聪明见解十分后悔。 靠坐在床头的坎伯兰夫人歪着头,望着她,“借口?难道,陛下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厌恶教宗和罗马教廷了?”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到冗长无味的,乃至天主教与安立甘宗之间的战争的激烈辩论中,伊莎贝尔打算用另一种说法让坎伯兰夫人停止对自己的追问。基于目前王国内上层贵族社会的主流说法,她把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不为人注意的王位继承人这一问题上。 至于亨利八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离婚的根本原因即英格兰与西班牙关系的恶化,她已经没有兴趣再和坎伯兰夫人谈下去。她觉得即使她说出这桩离婚案背后的政治性,始终对安妮·博林持仇视态度的坎伯兰夫人也未必能看清英西两国政治利益的开始与结束。 无独有偶,伊莎贝尔在当时想到的王位继承人这一问题到了19世纪末竟成为了一种在西方学者著作中极为盛行的观点。学者们认为,英国王室有传承王位、保持家族血统的使命。一个王室家族的继承者为了子嗣而做出与罗马教廷决裂的举措是有其合理性的。这种观点发展到最后,也演变成了亨利八世与王后离婚案的绝对因素。 和她预想的那样,坎伯兰夫人果然渐渐走出悲伤、惋惜的一种阴暗心境,神情也开始变得正常起来。竟然独自走下床,走到两、三步外的婴儿床边察看了一下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伊莎贝尔则站在婴儿床床头,安静地端详着这位同样拥有王室血统的伯爵夫人。 凝视着已睡着的女儿,埃莉诺抬起上半身朝伊莎贝尔投去感激的目光,“小姐,我很感谢今天你能和我说了这么多以前我从未想过的事。我也相信,取消婚约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其他贵族女性身上,陛下仍然会选择离开他的王后。” 伊莎贝尔淡淡一笑,“夫人,您说得不错。瞧,您眼中的安妮·博林是不是得到了一个好的结局?” “只是,为了王位继承人与罗马教廷对立,是不是显得有些太严重了。” “是的,夫人。国王陛下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去年亲自主持制定“六信条法”,夫人,您认为呢?” “嗯,我想陛下还是不愿意远离天主的。” 望着对方伸展开来的眉头及很自然的表情,伊莎贝尔便打算去睡觉了。跟着坎伯兰夫人走到窗前,轻轻一笑,“夫人,时间有些晚了,您还是尽快休息吧。毕竟您的身体还很虚弱,您还需要完成为阁下传承家族血统的使命。“ 埃莉诺望着夜晚下皎洁的月光笼罩着的土地,脸上多了一些笑容,“伊莎贝尔小姐,你是一位智慧的,可爱的伙伴。我很好奇,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有婚约或是结婚?” 为了早一点去城堡客房睡觉,她又把威廉这个挡箭牌举了起来,“夫人,我已经有婚约了,对方是北安普顿郡治安法官的长子。” 看上去,坎伯兰夫人似乎有些失望,“有婚约了。好吧,我会早点休息的。” ——————————— 第二天上午日出后,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悠闲地离开了坎伯兰家族的城堡,向着北面需要经过半天的骑程时间才能抵达的里士满城堡出发了。由于这段由南向北的路程需要穿过近一半的约克郡高地,因此她便吩咐众人在经过高地内的无人地带时提高警惕,注意跑到高地内的盗贼和不法分子。 她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昨天留在喷泉修道院内的几名盗贼在相互解开捆绑着双手的绳索后,很快便离开修道院朝着西面的约克郡高地内流窜而去。当盗贼们在到达另一个栖身之地即布里莫姆岩石群后天已黑了下来,他们便顺势在岩石群内休息,吃些东西来补充体力。 天然形成的,有着奇特自然景观的布里莫姆岩石群此时更是一片不毛之地。无人居住,除了岩石还是岩石。被伊莎贝尔杀死长子的中年长弓手带领其他人,在岩石群内找出了盗贼首领藏匿在此地的食物、武器及衣物。 众人围坐在岩石群内的一块神奇的天然平衡石前,架起火堆又烧烤起了食物。中年长弓手的同伴坐在其身旁,看了眼郁郁寡欢的长弓手后把一个酒罐递到他眼前,“兄弟,来,喝点吧。” 中年长弓手朝眼前的酒罐瞥了一眼,摇摇头又继续用手中的小木棍翻拨着火堆内的木柴。同伴见他这样,只好把酒罐又收了回来自己喝上一口麦芽酒。喝完后,望着火堆不经意地说了句,“兄弟,你还是打算找那个女人复仇?” 此时,火堆中的木柴因燃烧发出了一些噼啪作响的声音,长弓手目光呆滞地望着燃烧着的木柴,“嗯,她不仅杀死了首领,也杀死了我的儿子。” 同伴抬起眼睑瞅了眼其他几名同伴,“你们呢?是不是也认为应该找那个女人复仇?” 其他人有的垂头丧气地坐着,有的一言不发地望着穿在烧烤架上的一块正在烧烤的猪肉。最后,有一个年轻的盗贼沮丧地说了句,“复仇?你还记得那个女人说的话吗?她说下次再让她遇上我们的话,一定会杀死我们的。” “好了,闭嘴。”同伴呵斥着年轻盗贼,又把目光转向长弓手,“怎么样?那个女人说过的话,你肯定还记得吧。” 长弓手继续翻拨着火堆内燃烧的木柴,“你们不敢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你一个人去?你认为你的弓术会比那个女人要好很多吗?”同伴有些蔑视他的勇气。当他没有听到长弓手反驳的声音时,低声说道:“我说,不如去投靠那个女人。 正文 第500章 会见夫人 同伴说完时若无其事地站站起身来,拿着一个餐盘放在烧烤架上的猪肉下面,接住不断往火堆里滴的猪油。当猪油在餐盘内已堆积了不少时,他又拿起一个毛刷蘸上一些餐盘内的猪油在猪肉表皮上来回刷着。 当烧烤架上的猪肉表皮被刷满了猪油后,同伴重新坐下来并放下手中的东西。中年长弓手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同伴,当对方坐下后这才慢慢地说了句,“投靠那个女人?!你忘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吗?她完全就是一个会使用巫术的女巫。” 同伴深深地嗅了口猪肉在烧烤时发出的香味,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用一种无法相信的语气反驳着长弓手,“你是疯了吗?你竟敢用这样恶毒的语言来诅咒一位治安法官的女儿。” “我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如果真的是一位法官的女儿,为什么会带人来修道院抓捕我们?” “其他郡的治安法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里彭城镇的治安法官才有权派人来抓捕我们。” 长弓手望着同伴,他觉得他已经快被同伴搞糊涂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带着十来个侍从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喷泉修道院内。难道,她是一路追踪他们来到修道院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到了修道院才动手抓捕他和他的同伙? 同伴喝着麦芽酒,朝他瞥了一眼,“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女人对我们说了谎,她的真正身分是里彭治安法官的女儿?” 长弓手沉默着又陷入到深思中,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不知道。刚才,你说我们去投靠她?你不怕她把我们都抓进监狱吗?” 同伴再次站起身,走在烧烤架前用匕首切下一条猪肉放进嘴里嚼着。吃完后,朝对面的几个盗贼吼了句,“嘿,你们几个,肉烤好了,快吃吧。” 几个盗贼纷纷来到烧烤架前用匕首切着猪肉时,同伴再次坐在长弓手身旁,“我相信,只要我们愿意向她效忠,她就不会这么做。” 长弓手点点头,吐出一句话,“好吧,如果是为了食物和武器的话,我可以向她效忠。不过,那要等到我复仇之后才行。” 同伴鄙夷地看着他,“蠢货,为了复仇你已经被她杀死了,你还怎么向她效忠?” ——————————— 8月5日的上午10点过,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进入到里士满郡内。继而,在回到里士满城堡后立即解散队伍,让卫从们去休息。离开卫从队驻地时,见约翰·内维尔还跟在自己身旁,随即笑着对他说了句,“约翰,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还不想回庄园尽情地玩耍吗?” 精力旺盛的少年约翰对这次的斯基普顿城堡之行意犹未尽,又因为答应了伊莎贝尔对他提出的条件,略一沉思后认真地看着对方,“教母,既然您提出给我4个星期的时间来学习如何做一名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履行司法职责的治安骑兵,那么我就应该从今天,不,从现在学习做一名可以让您满意的治安骑兵。” 伊莎贝尔瞅着一脸认真的小大人约翰,轻轻摇了摇头,“你决定了吗?如果你做出了决定,就不能反悔。” “是的,教母。我以拉提默勋爵长子的身分正式向天主、殿下及您起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庆祝什么样的节日,我都会履行自己的诺言的。” “好吧,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无法实现自己的想法。”伊莎贝尔想了想后异常严肃地下了一个命令,“约翰·内维尔,现在我以国王陛下及里士满公爵领地代为监管人的名义,命令你即刻去郡治安法庭向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报到,提出加入治安巡逻队的请求。” “是的,阁下。”约翰说完,忽然小声说了句,“阁下,今天我应该加入第几轮次的巡逻,能不能和威廉·帕尔一起巡逻?” “约翰,现在你已是一名准治安巡逻骑兵了,无论想干什么都要服从治安总督及法官的命令。” 约翰心里有一点点后悔,早知道明天再去治安巡逻队报到也行啊。眨了下头,抬头挺胸,一动不动地正视着伊莎贝尔,大声说道:“是的,阁下,我立刻就去治安法庭报到。” 望着教子跨上马背的身影,伊莎贝尔决定再帮他一次,“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回庄园换一匹战马,准备好适合巡逻的武器再去报到。约翰,你要小心,累死我的一匹战马,我要让你付出双倍的价钱偿还给我!” 约翰被吓得连忙驾马离开城堡,朝着阿斯克庄园的方向策马而去。伊莎贝尔在来到主楼的会客厅外时,见里士满公爵还在会见家臣便只是让客厅男仆替自己向公爵通报。男仆进去后很快又出来,对她轻声说道:“殿下说,让您先去向公爵夫人问候致意。等你回来后,再来觐见。” “嗯,公爵夫人现在在哪儿?” “大概在房间内。” “替我转告殿下,我去见公爵夫人了。” 伊莎贝尔一边走向石制阶梯一边暗自思忖着,“亨利开始变得尊重夫人了?还是因为夫人的堂妹成为了当今的王后陛下?” 很快,来到公爵夫人的房间外。在由侍立在走廊上的男仆通报后,进入到公爵夫人的房间时却向对方行了个曲膝礼,“日安,公爵夫人。” 玛丽看到一身骑士便装打扮的伊莎贝尔向自己行曲膝礼,连忙用手背挡着嘴巴嘻嘻笑着,“咯咯咯…伊莎贝尔,如果你打算像一位贵族女性一样向我行礼,应该穿上裙子。” 伊莎贝尔慢慢收回下蹲的膝盖,把退后半步的一只脚也收了回来,身体保持直立,双眼注视着对方,“夫人,您想让我换上一套衣裙再来向您问候?” “不必了。让你穿上裙子,你会难受得当场晕倒过去。”玛丽转而看向贴身女仆,“凯利,去为伊莎贝尔小姐端一杯葡萄酒来。” “伊莎贝尔,你过来。”玛丽冲她点点头。 “是的,夫人。”伊莎贝尔左手握住腰间刺剑的剑柄,向前两步。 正文 第501章 王后的堂姐 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笑容可掬地欣赏着伊莎贝尔的五官(包括额、双眉、双目、鼻、双颊、唇和颏),因为它们对于一个人的容貌非常重要。然后,又欣赏起了对容貌的影响相当却不算很重要的头发、头型、脖子及耳朵。最后,她甚至连对方的肌肤也触碰了一下。 伊莎贝尔·沃尔顿像个牵线木偶似地站在公爵夫人的对面一动不动,随后又听见对方问了句,“嗯,这个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 这简直就是废话。假如这个时代可以染头发的颜色的话,伊莎贝尔早就把颜色改了。她只是略略歪了下头并轻轻笑着说了句,“夫人,这是我的头发本来的颜色。” “嗯,很好。这样的话,至少发生在前几位王后身上的事,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前几位王后?”伊莎贝尔的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注视着眼前的公爵夫人,故意装作糊涂地问了句,“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玛丽微微一笑,“伊莎贝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嗯,今天是天主教的主显圣容节的前一天,星期六。” “嗯,我说的不是节日。怎么这么重要的节日,你都忘了?”玛丽微微皱了眉头,随后又提醒着说道:“7月28号,王国内发生了一件对诺福克家族来说非常重要的大事,我的堂妹成为了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继任者。” 伊莎贝尔知道自己不能再假装糊涂下去,只能作回忆状地点点头,“嗯,夫人,我想起来了。” 这时,女仆凯利端着一杯葡萄酒重新回到房间内。伊莎贝尔对她手中的餐盘内端起酒杯,“夫人,今天是凯瑟琳成为王后的第10天,愿天主保佑凯瑟琳王后。” 玛丽的脸上这才显现出一种身为诺福克家族的成员的自豪感,矜持地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应该永远记住7月28号这一天。” 随后,玛丽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刺绣制品时,对她吩咐着,“伊莎贝尔,快坐吧,我打算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不会是想让我进入宫廷吧?”伊莎贝尔腹议着坐在公爵夫人对面,看着对方一本正经地问了句,“夫人,请说吧。” “伊莎贝尔,你作为我在北方的好伙伴,我想把你推荐给凯瑟琳王后做侍女,你认为呢?” “见鬼,还是这件事。难道进入宫廷,真的可以让我开心吗?去他妈的,应该是让你们开心才对。”伊莎贝尔始终微笑并注视着公爵夫人,慢悠悠地回答道:“夫人,我非常感谢您的宽宏。只是,国王陛下挑选未婚年轻女性进入宫廷是有限制的。” 玛丽继续做着刺绣,抬起头看着她,“什么条件?是不是需要像我的表姐安妮·博林那样?” “嗯,国王陛下将任命那些他认为美丽和适合这个环境的,年轻美丽的未婚女性成为宫廷中的侍女。” “美丽?嗯,这个我明白。只是,适合这个环境是什么意思?” “夫人,国王陛下的意思是容貌美丽的侍女或侍从女官代表着王国的宫廷形象,并且希望可以得到外国宾客的赞美。” 公爵夫人停下手中的刺绣深思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句,“伊莎贝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伊莎贝尔端起酒杯轻呷一口,平静地回答道:“夫人,国王陛下前后的几位王后,在成为王后之前几乎都担任着侍女的职务。所以,我可以猜到国王陛下会挑选哪一种贵族女性成为侍女。” 玛丽点点头,“嗯,还有别的什么条件吗?” “当然。假如您真的推荐我担任凯瑟琳王后的侍女,唱歌、跳舞和弹奏乐器是我必须要学会的音乐技能。假使我无法学会音乐技能的话,只是成为一名普通的侍女。” “可是,凯瑟琳当时是如何进入到宫廷的?我曾听我母亲说,我的这个堂妹不仅贫穷,而且也只会简单的读写英语。” 凯瑟琳进入到宫廷成为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侍女,是有政治因素及背景的。时至今日,当年的丑小鸭早变成了高傲的白天鹅,伊莎贝尔认为可以把玛丽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的目的说出来了。 不过,话到嘴边她只是打算说出一半的实情。伊莎放下酒杯时朝一侧的两名女仆看了眼,公爵夫人发现了她的意思,随即让女仆离开房间。当房门再次被合上时,望着站在椅背后面的伊莎贝尔,“好了,现在可说了吧。” 伊莎贝尔双手握着哥特式高椅背顶端两侧的尖顶,认真地看着她,“夫人,您认为凯瑟琳成为了王后,可以为您及您身后的诺福克家族带来什么?” 玛丽端起自己的一杯的梨酒浅浅喝上一口,沉思着点了点头,“荣誉,家族的荣誉和在宫廷内的影响力。现在,父亲恐怕是陛下身边最受到宠信的大臣了。” “是这样的,夫人。当初您的表姐安妮·博林王后让您的家族在宫廷内丢尽了颜面,因此公爵仍然希望通过其他方法来夺回失去的一切。”伊莎贝尔停顿了一下,继而又平静地说道:“这样,您的堂妹凯瑟琳便进入到宫廷任职。” 玛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轻哼一声,“原来是这样。一个贫穷,没有受过很多的教育,又毫无势力的家族次子的女儿,竟然可以成为王后的侍女?!不过,父亲凭什么认为她可以成为日后的王后呢?” “因为王后年轻、漂亮、愉悦及活泼的天性,势必可以得到国王陛下的注意。假如换了我的话,我想我也可以很快成为王后的。” “你…?咯咯咯…伊莎贝尔,原来你想做王后啊。”玛丽仿佛又变回到年轻女性的模样了。 “夫人,这是一种既可以得到财富与权力,又随时会有危险的最高级的王室职务。我担心,我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一切时危险便降临到我的头上了。”伊莎贝尔碍于公爵夫人与当初的安妮·博林王后的关系,并没有把安妮当作事例。 正文 第502章 挑拨 伊莎贝尔·沃尔顿故技重施,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到了可怜又可悲的安妮·博林王后身上,又因为王后与里士满公爵夫人的亲属关系,使得公爵夫人玛丽陷入到对表姐的怀念中。看上去,神情有些抑郁的玛丽无奈地笑了笑,“我的表姐是一位非常优秀、美丽及智慧的贵族女性。可惜,她却犯下了如此多的罪行。” 在宫廷以外的人的眼中,安妮·博林是因为18项罪名被判处死刑的。真正让她失势的原因不外乎就是没有生下男性继承人及干政、推动宗教改革的野心这两点。并且,她的冤情直到她的女儿伊丽莎白一世就任王位时也没有得到平反。 自然,伊莎贝尔也不想说得太多,给自己惹来了一些为安妮·博林王后伸冤的大麻烦。轻轻坐在座位上,尽力用柔和的声音安抚玛丽,“夫人,王后此时已经待在天主的身边了。我相信,此时的她很快乐。” 玛丽抬起有些神伤的脸庞,注视着她,“嗯,伊莎贝尔,我也相信表姐这时正快乐的与天主待在一起。” 恰巧这时,玛丽的女仆敲门。让其进来后通报说,殿下请伊莎贝尔小姐去会客厅议事。玛丽握住伊莎贝尔的手,轻轻笑着,“伊莎贝尔,你作为我的好伙伴,我是想让你及你的家人得到更多的王室庇护的。你知道我的想法吗?” 伊莎贝尔重重地点了下头,“我知道。只是,我在北方生活得很好,家人也都生活得很好。虽然不能得到来自王室的庇护,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沃尔顿家族会继续走下去的。” “嗯,愿天主护佑你。” “感谢夫人的仁慈。” 伊莎贝尔走在门口时,玛丽突然说了句足以吓坏她的话,“伊莎贝尔,我想我应该给我的堂妹写封信。告诉她,要小心应对王后所具有的职责。” 公爵夫人想干什么,她根本不能去阻止或干涉。不过,她又不愿意凯瑟琳·霍华德在得到提醒后变得聪明又小心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危险。想到这里,她只是转过身来面对着公爵夫人很平静地说了句,“夫人,此时您的堂妹凯瑟琳王后还沉浸在与国王陛下的婚姻的喜悦中。我相信,王后这时是听不进任何一种话的。” “嗯,好吧,我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给她写信的。” “夫人,再次感谢您,愿天主护佑您。” ——————————— 跟随男仆来到楼下的会客厅时,里士满公爵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焦急的在主位前来回踱步。这时,见到伊莎贝尔来到面前不禁脱口而出,“伊莎贝尔,玛丽和你谈了什么?你与夫人怎么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当会客厅内只剩下公爵与她两人时,伊莎贝尔让公爵坐在自己的主位上,自己则在他面前踱着步。在她用踱步来缓解坐得太久的劳累时,正视着公爵,“亨利,公爵夫人打算推荐我去王后身边做一名侍女。” 亨利·菲茨罗伊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嗯,是这样。公爵夫人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让我和我的家人来到王室的庇护。” “王室的庇护?难道我不是最高贵的亨利王子,难道我不能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荣誉及财富?” 伊莎贝尔见里士满公爵激动地站了起来,摇摇头走向主位前的两层小阶梯,扶住公爵的两肩让其慢慢坐下。背着双手站在一侧莞尔一笑,“亨利,你知道凯瑟琳王后来自诺福克家族,所以公爵夫人是以王后的堂姐身分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亨利坐得很深并把背部紧紧贴在椅子的高靠背上,右臂撑在扶手上冷笑着,“诺福克公爵这个老得怎么也不死的浑蛋,现在终于又在宫廷中站住了脚。” 伊莎贝尔见他突然骂起了公爵夫人的父亲,再联想之前他与诺福克家族的关系,不禁有些奇怪。注视着他,小心地问了句,“亨利,一直以来你不是与诺福克家族交好吗?况且,公爵的长子萨里勋爵也是你的好伙伴。” “伊莎贝尔,这件事与萨里勋爵无关。所有的问题都来自他的父亲,那个传统、保守的天主教徒。” “亨利,你要小心,我们是在被天主教统治下的北方。即便是城堡内拿撒勒教堂的主持,同样也是一个披着新教外衣的天主教徒。” 里士满公爵点着头,思忖着把投向远处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我知道。自从陛下宣布与凯瑟琳完成结婚仪式以来,天主教的领袖诺福克公爵便再次上台,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看了看左右低声回复着,“天主教这次又重新回到宫廷,国王陛下也已经把埃塞克斯勋爵的头给砍下来了。看来,诺福克家族这次可以稳稳的长时间占据宫廷了。” “你是说,诺福克公爵可能会把爱德华王子撇在一边,逼迫陛下承认公爵的王位继承权?” “亨利,这个…问题是禁忌,我也不知道诺福克公爵为了得到王位会不会这么做。”伊莎贝尔想想后,谨慎地告诉对方,“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天主教现在已经取得了对新教的胜利。如果让诺福克家族一直占据宫廷,你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将来就任王位时的处境会非常艰难。” 里士满公爵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下主位急切的来回踱着步。来回走了好几圈后,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伊莎贝尔,我告诉你,陛下此时已患有重病。” 话说到一半时,急忙走上主位阶梯死死瞪着她,“这件事只有你、我和天主知道。假如第四个人知道,我…我……” 伊莎贝尔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杀人灭口。双眼正视着里士满公爵,郑重地点了下头,“我向天主起誓,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里士满公爵伸手扶住伊莎贝尔的肩膀,口气也变得严厉起来,“绝不能让这片古老的土地再次成为教宗和罗马教廷的采邑,一定要铲除掉天主教。” 正文 第503章 献计 “亨利,我就当没有听到你的最后一句话,好吗?”伊莎贝尔赞同里士满公爵的一番豪情壮志。不过,想要彻底消灭掉盘据在英格兰的天主教,那么这个国家将会有99%的人口被杀光。 “嗯…?”里士满公爵用带着疑问的眼神注视了她一会儿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伊莎贝尔,你是一位可爱宜人的贵族女性,我感激天主把你送到我身边来。” 随后,把左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拿下来,面向空旷而巨大的会客厅自嘲地笑着说了句,“铲除掉王国内的天主教,恐怕这个国家转眼间就会成教宗、法兰西和高地人的领地。” 伊莎贝尔仍然背着双手站在其身旁,轻声问了句,“亨利,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里士满公爵继而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一定要想办法扳倒诺福克公爵在宫廷中的势力,只有当天主教被打倒的时候才能让爱德华王子顺利就任王位。” “亨利,你知道爱德华王子会支持新教?继续执行宗教改革的法令?”伊莎贝尔故意装糊涂,借此来抬高里士满公爵的王子身分,给人一种只有王室成员才会知晓的王室内幕。 里士满公爵一边抿嘴笑着一边颇为欣赏地注视着她,“伊莎贝尔,我可以告诉你,正式负责王子教育的是剑桥学者理查德·考克斯,剑桥的希腊语教授约翰·切克则被任命为王子的指导老师。这两位来自剑桥的学者都是具有伊拉斯谟传统的人文主义者,有强烈的新教倾向。” “不仅如此,王子的身边还有众多的新教倾向者。所以,我相信王子就任王位后一定会继续支持新教的。” 伊莎贝尔的目的就是想让公爵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同时也是为他增强扳倒天主教势力的信心。背着双手慢慢走到公爵身旁的那张空着的公爵夫人主位,不经意地瞥了公爵一眼,“诺福克公爵是靠着他的侄女凯瑟琳重新掌握宫廷权力的。因此,想要扳倒公爵的势力还需要找到王后在与国王陛下在婚前的某些轻率行为的证据。” “轻率行为?伊莎贝尔,你认为王后在婚前会有轻率行为吗?” “亨利,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曾与王后在几年前交往过一些时间,了解过王后在年轻时的一些旧事。” “嗯,没错。年轻、美丽、可爱的王后在婚前一定有过通奸的想法或行为。”里士满公爵在心里已经开始蔑视凯瑟琳王后了,随后抬起头望着对方,“既然你与王后曾来往过,那么你可以找出她与别人通奸的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几封凯瑟琳·霍华德寄到阿斯克庄园的信件至今仍被伊莎贝尔藏在她的房间内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可是,此时把证据拿出来反而会招致亨利八世的斥责。 伊莎贝尔没有直接回答公爵,只是提醒着对方另一件事,“亨利,目前王后与国王陛下还在经历着婚姻中让人感到非常快乐的时间,所以,现在并不适合将王后通奸一事密报给国王陛下。” 里士满公爵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如果立即揭发王后在婚前的通奸行为,无异于给新婚燕尔的父亲亨利八世一记响亮的耳光。并且,这时还不能断定王后是否会厌恶亨利八世。假使王后真的爱上了父亲,那自己不是亲手毁掉了父亲的一桩美好的婚姻? 沉思了很久后,公爵只好同意暂时忍耐一些时间。处理完如何扳倒占据宫廷的天主教及诺福克公爵的事务后,公爵对伊莎贝尔问起了这次的斯基普顿城堡之行一事。伊莎贝尔便把坎伯兰夫人对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的想念以及自己怎样应对一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在听完对方的诉说后,轻轻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会用王位继承人的事来转移我的表妹对陛下取消婚约和宗教改革的恼怒。” 伊莎贝尔笑着解释说道:“亨利,无论我替哪一方说话,我都不会得到好的下场,所以,我能这么做。” “嗯,你做得很好。好了,快到午餐时间了。伊莎贝尔,我打算邀请你与我及夫人共进午餐,好吗?” “这是我的荣幸,亨利。但是,只邀请我一个人参加午餐恐怕会让来自诺福克家族的公爵夫人有不同的想法。” “诺福克家族?!”里士满公爵有些无奈,“伊莎贝尔,你相信吗,我的身边就有一个诺福克家族的成员。” 伊莎贝尔只能安慰着公爵,“亨利,当初你在与公爵夫人订婚时,谁也无法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事。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你可以尝试着改变公爵夫人的信仰,你认为呢?” 里士满公对她的意见表示赞同,“玛丽对事务的看法还是与她的父亲不一样的。至于信仰,我会某个适合的时候和她谈的。” 今天的午餐,伊莎贝尔是在城堡卫从队餐厅解决的。午餐后在回阿斯克庄园的途中,她回想起了一个与约翰·内维尔有关的问题。假使约翰在参加治安巡逻队每天三个班次的巡逻后,恐怕不会再有很多的时间来接受教育。不如让他固定在什么时间参加巡逻,以便抽出时间来进行学习。 在回庄园的路上经过治安法庭时,她在治安巡逻队的驻地内找到了治安总督。坐在总督索尔·莫里森的对面,很平静地询问起了对方,“索尔,这些时间郡内有没有出现抢劫、侵权、暴力和私斗的不法行为?” 索尔在让男仆为她端来一杯麦芽酒后,微笑着回答说:“阁下,我和我的人一直在按照爵士的要求努力控制本郡的各种混乱,达到郡内安宁的目的。只是,这些日子郡内的偷盗犯罪比较多。还有,从其他郡进入到本郡沿户乞讨的流民也增加了不少。” “沿户乞讨?”伊莎贝尔下意识地说了句。这时,她蓦然回想起多萝西一家人,连忙问道:“索尔,在你抓捕的这些流民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做多萝西的北方女人?” 正文 第504章 寻人 伊莎贝尔在来到治安法庭的庭院中时没有见到约翰·内维尔的身影。她原本只是想询问一下约翰在什么地方,结果沿户乞讨的流民的这个问题引起了她的注意。不为其他原因,她担心在喷泉修道院救助的流民多萝西一家人会被治安军队抓住并送进监狱。 坐在一张用于办公的哥特式支架桌后面的治安总督索尔·莫里森捋了捋下颌的浓密的胡须,一本正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治安法官的女儿。皱了皱眉头,轻声问了句,“阁下,以您的身分怎么会结识一个北方的女流民呢?” 伊莎贝尔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在有爵位的贵族面前,只是一位听命于国王陛下的骑士出身的郡治安法官。在某些贵族轻佻的言语中,职权范围扩大到地方政务及民众生活的各个方面,地方上的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事务尽归其之手的爵士,还有一个有趣的绰号:“国王陛下的杂役女佣”。 尽管很多出身于乡绅的新贵族被授予骑士封号并担任了当地的治安法官职务,但是治安法官在地方官员、乡绅及大量农民的眼中,却是一位手握大权应该受到尊敬的为国王效命的官员,其手中的权力也往往可以给当地人造成一种极强的威慑力。 应该说,身为郡治安法官女儿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是一位身分高贵的,完全可以受到恭维、赞赏和尊敬的贵族小姐。能够与她结识并往来的男子,只能也只会是骑士及贵族家庭的子弟。乡村中的绅士和约曼的长子想结识她,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此刻,治安法官的女儿却询问起了一个与其身分相差太多的女性失地流浪者,这让治安总督索尔非常好奇和不理解。一个失地流浪者竟然可以结识一位治安法官的女儿,这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伊莎贝尔瞧着他一副严肃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索尔,你认为难以相信吗?你知道,我的手工工场内的雇工很大一部分都是流民,还有修士及修女。” “阁下,我知道您的手工工场内的雇工是什么样的人。只是,能够让您主动询问的流民,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这个女性流民是我在去坎伯兰勋爵城堡的途中遇到的,我认为她和她的家人适合在我的手工工场或庄园内劳作,所以我给她写了封信让她拿着信去我父亲的庄园。” “嗯,阁下,我完全相信您的宽宏及仁慈我。只是,这些日子监管和羁押的流民比较多,我也记不清有没有这个叫多萝西的女人和她的家人了。” 伊莎贝尔在心里叹了口气,仍旧平静地注视着总督,“索尔,你不用管这件事务了,我来处理。”随后,回想起约翰的事来问道:“今天上午,我的教子约翰·内维尔有没有来法庭?” 索尔一听笑了起来,边笑边摇着头说道:“阁下,您的这位教子一来就跑进我的房间,直接对我说他想要加入治安巡逻队。” “嗯,后来呢?” “我说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一名治安巡逻人员的,至少要学骑术、剑术、弓术、格斗术。”索尔接着又告诉伊莎贝尔,“您的教子说这些骑士武艺他都已学会了,是阁下您让他来我这里要求加入巡逻队的。” 伊莎贝尔点点头,“我说过这样的话,你有没有同意他的请求。” “阁下,当我询问您的教子的年龄时,他说他有16岁。可是,我认为他今年不会超过14岁。”索尔拿起桌上的一杯麦芽酒喝了口,“您的教子太年轻,我担心他在郡内巡逻时会出现麻烦。呃,我记得您的这位教子是贵族的长子吧?” “嗯,他的父亲是约克郡的拉提默勋爵,他的确是长子。” “后来,我说我会考虑一下,这件事还需要得到两位治安法官的同意才行。”看来,尽忠职守的索尔没有偏袒伊莎贝尔的教子。 “你做得很好。后来,约翰是不是回庄园了?”伊莎贝尔点了点头,略一思索后突然问了句,“担任今天第一轮巡逻的队伍,还是在下午的午餐后回来吗?” 索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是的,阁下。巡逻的时间和队伍,还是您定的规距。” “好了,我知道了,我要回庄园了。”伊莎贝尔心里想着另一件事,立刻站起身来。 “阁下,需要我派人护送您回去吗?”索尔同样站起身,从桌子后面走到前面来。 “不必了。”伊莎贝尔快步走出治安总督的办公房间时,暗自思忖起来,“约翰这个小子是回庄园了,还是私自跟着巡逻队去郡内巡逻了?” 从离开治安总督的办公房间开始,凡是在路上与她相遇的人无一例外地站在原地向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是在口头上答应着,脚下却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朝巡逻队驻地后面的马厩走去。直到骑上马离开法庭庭院遇上一个人时,才暂时把心事放在一边。 治安法官威廉·弗雷德里克爵士带着一队由骑兵及军士组成的巡逻队,押送数名被戴上手镣男子从郡北面的方向回来。伊莎贝尔没有带一名侍从,独自一人一马伫立在道路左侧观望着走来的队伍。 脸上充满威严之色的威廉爵士勒停骑乘马停在道路上,左手扶右胸,右手脱帽,身体稍微前躬同时点头行礼:“日安,阁下。” “日安,法官阁下。”伊莎贝尔在点头致意后,爵士身旁的数名骑兵及军士相继向她行礼。此时,伊莎贝尔心急如焚却仍旧矜持地正视着骑在马上的威廉爵士,“阁下,这些是什么人?” 威廉爵士看了眼队伍中数名被铐住双手,垂头丧气的男子,严肃地回答说:“阁下,这些人是柯比希尔村进行非法集会。因为抗法不从,所以我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将他们逮捕。” 也许父亲的同僚会知道一些逮捕并羁押流民的事,伊莎贝尔依旧不紧不慢地问了句,“阁下,到昨天为止,您有没有亲自参与逮捕流民的行动?” 正文 第505章 不辞辛苦 骑在马上的威廉爵士望着同僚的女儿,态度和缓地说了句,“阁下,逮捕流民的命令由您的父亲和我来下达,大多数时候是由治安军队来执行的。阁下,您仍想招募一些流民去您的庄园和手工工场工作?” “我的庄园和手工工场已不再需要人手。阁下,我在去坎伯兰勋爵城堡的途中救助过一个带着两个孩子及父亲的女性流民。”时刻担心多萝西一家人的伊莎贝尔缓缓地摇了摇头,又解释道:“我想知道,法庭有没有逮捕过这个女性流民及家人。” 威廉爵士点了点头,深思着扫视了一眼法庭附近的民舍,“阁下,有些时候您的父亲和我会比较仁慈地对待带着孩子的女流民。至于,您说的这一家人……这个女流民叫什么?” “多萝西·赫特,口音还带一些南方口音。” “嗯,我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 这时,队伍中的一名农夫打扮的戴着手镣的男性犯罪嫌疑人抬起头看了眼伊莎贝尔。没等他多看两眼,只听“啪……!”的一声,男子的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情。站在他身旁的一名手持皮鞭的军士在抽打了一下男子的背部后,恶狠狠地叫了句,“不准抬起你的低贱的头。” “停下,军士。”男子被皮鞭抽打的过程落入到伊莎贝尔的眼中,“男人,你是不是对我说什么?” “快回答阁下的话。如果你不敢说话,我的皮鞭会让你开口的。”军士用手中的皮鞭指着男人的鼻子斥责着。 男子再次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只敢看着伊莎贝尔的高筒皮靴,“阁下,我大概记得您说的…这个女人。” “你会记得?好吧,你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遇上我要找的人的?”伊莎贝尔非常怀疑这个男人在说谎。 虽然她急于想找到多萝西一家人,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威廉爵士是在里士满城堡北部的柯比希尔村逮捕这个男人的,而多萝西一家人是从南面里彭城镇附近的喷泉修道院一路步行进入到郡内,这两人可以在郡内相遇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小的。 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后小声回答着,“我是在约克郡的马瑟姆村遇到您要找的人的。”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约克郡的马瑟姆村和你被逮捕的柯比希尔村,大概相距近半天的路程。为什么你会经过半天的路程,特意从南面的马瑟姆村跑到柯比希尔村参加非法集会?” 男子一时没有回答上来,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又看着威廉爵士,“阁下,这个男人在说谎。呃,请您替我转告我的父亲一声,我还有事务要办就不去拜会他了。” “啪……!”男子的背部又挨了一下军士的皮鞭。威廉爵士鄙夷地看了眼再次被军士抽打的男子,对她点点头,“好吧,我会向您的父亲转告的。” 很快,伊莎贝尔驾马急匆匆地赶回阿斯克庄园。在庄园门前刚一跳下马,就冲走上来牵住马的男仆问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带着两个孩子及老人的女性流民?” “没有,小姐,今天只是有几位郡内的官员和乡绅来过。”男仆行礼后很恭敬地回答着。 伊莎贝尔站在原地没打算进入庄园,“嗯,那么你见到内维尔先生回来了吗?” “呃,先生在上午回来过一次,后来换了匹马又出去了。” “好吧,我知道了。” 现在看来,约翰和多萝西一家人并未回到庄园。与精力旺盛的男孩子约翰?内维尔相较,流民多萝西一家人更让她多了几分担忧,站在原地深思起来,“多萝西和她的家人会在什么地方呢?” “她们从南面的喷泉修道院方向步行过来,如果不遭遇到治安军队或盗贼的话,昨天晚上就应该到达阿斯克庄园。” “即便因为老人和孩子的拖累,再走上半天的时间现在也应该到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没有到达庄园?” “多萝西一家人从南面过来势必会经过亨利的狩猎场,她们应该不会随便闯进贵族的狩猎场吧?” “假如从西面绕开狩猎场会经过我的庄园,从东面绕开会经过弗格森爵士的领地,多萝西和她的家人有可能会停留在这两个地方。” 这时,庄园管家布鲁斯恰巧路过大门。看见她站在门外,连忙走了出来行礼问候,“日安,小姐。” “小姐,小姐,您有什么需要我替您做的吗?”布鲁斯见她出神地站在原地,轻声问道。 伊莎贝尔扭过脸来盯着管家,看了好一会儿才吩咐着,“布鲁斯,你立刻给我找几个人来,每人再备上一匹马。” “是的,小姐。呃,需要做什么吗?” “立即派人分别去哈斯韦尔庄园和弗格森爵士的领地,寻找一个叫多萝西·赫特的女性流民,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和年老的父亲。” “流民?小姐,您……” “布鲁斯,快去把人找来。”伊莎贝尔说完再次跨上马,又对管家吩咐着,“你去告诉我母亲,我还有事务要办,大概会在晚餐前回来。” 管家见她口气坚决,便不再提出疑问,只是又说了句,“小姐,在找到人之后是带回庄园吗?” 伊莎贝尔拨转马头,勒住急不可待地冲出去的战马,“嗯,快去吧。” 一方面派人分别前往两个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搜寻,另一方面她则前往郡内的几所监狱询问打听。不过,她相信多萝西和她的家人不会被送进监狱。因为从以往进入到郡内的流民的待遇来看,无论是里士满公爵,公爵的家臣,治安法官,当地官员和乡绅都会比较宽容地对待带着孩子的流民。 她用了几乎整个一下午的时间,在里士满城堡附近的几所监狱内打听多萝西和家人的情况。最终,她没有在监狱内找到人。身心疲惫的同时她却感到很高兴,至少多萝西和她的家人的确没有被关进监狱。 当她骑着马在晚餐前回到父母的庄园外时,侍立在门口的男仆面带微笑的向她报告,“小姐,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正文 第506章 表态 在以往流浪在里士满郡内并沿户乞讨的流民中,带着孩子的女性流民还是有的。并且,伊莎贝尔·沃尔顿也会大发善心地送些食物及衣物给这些女性流民,可是,这一次她却异常关心一个在约克郡里彭城镇附近修道院偶遇的女性流民,这不得不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实际上,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关心一个极为普通的女性流民。或许是她让女性流民带着家人独自从里彭城镇步行前往阿斯克庄园的缘故,又或许是她很喜爱这个女性流民的两个孩子。总之,被她救助的流民多萝西·赫特会用一份特殊的礼物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伊莎贝尔在听到男仆的话后长出了一口气,在把缰绳交给男仆时问了句,“在什么地方找到她们的?” “小姐,大人的侍从是在您的哈斯韦尔庄园附近找到的。” “嗯,我知道了,她们现在在哪儿?” “在小餐厅,小姐。” “嗯,很好。”伊莎贝尔满意地朝庄园大门内走去,来到会客厅时见到奥古斯丁爵士及夫人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轻声谈着话。 当她看到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库克侍立在一侧时,顺手解下腰间的皮带及系着的刺剑交给她,来到父母亲面前行礼问候,“日安,父亲。” 随后,又向母亲安东尼娅·沃尔顿夫人行礼问候。这时,安东尼娅招呼着女儿坐在身旁,“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给坎伯兰勋爵的礼物送到了吗?” “母亲,我是上午回到郡内的,坎伯兰勋爵及坎伯兰夫人收到礼物后都很高兴。并且,我还去拜会了坎伯兰勋爵的父亲及母亲。” “嗯,礼节是必须要有的,这一路上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母亲,约翰回来时没有和您提到过吗?”伊莎贝尔有些奇怪教子回庄园更换马匹时,竟会没有和母亲提到在修道院发生的事。 里士满公爵给自己及夫人,众家臣和城堡内的仆役放假并庆祝节日,并不代表他可以干涉到在治安法庭内工作的所有人员的工作、生活安排。因此,包括奥古斯丁爵士在内的两位法官、法庭职员和治安军队的所有人今天仍然需要工作。 此刻,奥古斯丁爵士也刚刚从法庭回到庄园后不久。在晚餐前的休憩时间里,他对夫人谈到了伊莎贝尔下午去法庭询问流民和教子约翰的事。两人正在谈论女性流民多萝西一事时,女儿便从外面回来了。 虽然爵士对女儿前往斯基普顿城堡的情况同样一无所知,但是他能够猜得出女儿在途中会遇上什么人或事。端起酒杯朝女儿瞥了一眼,“伊莎贝尔,你和约翰去坎伯兰勋爵的城堡的途中是不是遇上了抢劫、暴力侵害的不法分子?” 伊莎贝尔不想把细节都说出来,只是回答着爵士,“呃,遇上了几个盗贼,被我和殿下的人赶跑了。” 安东尼娅关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儿,“孩子,你没有受伤吧?”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这次带了20个殿下的卫从和约翰一起去斯基普顿城堡,怎么会受伤呢?” “嗯,没受伤就好,临睡前记得要向天主祈祷。呃,约翰呢?布鲁斯告诉我,约翰上午回庄园换了匹马,拿着佩剑和矛又出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约翰也没有受伤,是我让他回庄园更换马匹和武器的。” 安东尼娅还是不理解地摇了摇头,伊莎贝尔注视着有些茫然的母亲,只好解释道:“约翰想去加入治安军队,我只好同意他去治安法庭请求总督的准许。” 安东尼娅又朝丈夫看了一眼,“大人,您知道吗?” 奥古斯丁爵士点点头,“约翰来法庭时,我正在审理几桩案件。后来,是总督告诉了我约翰去法庭向他请求加入治安军队的这件事。” “约翰的年龄还很小,怎么能够加入治安军队呢?” “夫人,不用担心,约翰想加入治安军队还需要得我和威廉爵士的同意才行。” “愿天主护佑约翰。”安东尼娅又看着女儿,“孩子,我怎么没看到约翰回来啊?” 伊莎贝尔此刻也很想知道约翰·内维尔在什么地方,事实上她又的确不知道,只好冲夫人笑了笑,“母亲,约翰不会有事的。我想,他大概跟着巡逻队去郡界巡逻了。” 安东尼娅无奈地摇了摇头,伊莎贝尔发现爵士的目光正集中在自己的面部,便轻声询问着坐在母亲一侧的爵士,“父亲,您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奥古斯丁爵士很了解伊莎贝尔的性格和所擅长的事务,他也很清楚女儿所谓的“把几个盗贼赶跑了”的真实情况。当着夫人安东尼娅的面,充满鲜血、杀戮和残忍的真实情况的确不必都说出来。看了眼女儿,只是温和地点点头,“孩子,约翰的事可以等会儿再说。现在,你可以和我,你的母亲谈谈下午来庄园的那个女流民的事吗。” 一名男仆为伊莎贝尔端来了一杯麦芽酒,她在喝了几口淡如水的麦芽酒后放下酒杯,“父亲,母亲,这个女流民是我在去斯基普顿城堡的途中遇到的。” 爵士及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伊莎贝尔回想着与多萝西相遇时的情景,轻轻笑了笑,“父亲,母亲,当时她们很可怜,大概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我在给了她们一些食物后,又写了一封信让她们来庄园。” 安东尼娅轻叹一声,“愿全能的天主垂怜这些可怜的人,赦免他们的罪,使他们得到永生。阿门。” 当沃尔顿夫人诵念完一句忏悔经文后,爵士这才缓缓地说了句,“孩子,假如你真的想救助这家流民的话,可以让他们通过工作来获得食物及庇护。” 伊莎贝尔只是淡淡一笑,“这个女流民可能受过教育,她知道我会把她和她家人送到手工工场做雇工。” 爵士端起酒杯抿了口苹果酒后,做出了决定,“他们可以留在庄园。不过,他们必须要工作。” 正文 第507章 仁慈 托马斯·莫尔在《乌托邦》一书中写道:“他们受尽折磨,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家业……颠沛流离,和他们居住的家园分手……等到他们在流浪生活中把出售土地挣来的钱花得一干二净,他们就只有盗窃并受到绞刑的处分,否则就是挨家沿户讨饭了。” 现实生活中的多萝西·赫特一家人以及在喷泉修道院被伊莎贝尔干掉的数名盗贼,都是被剥夺了生产资料的北方农民。只不过,身为女性又失去丈夫的多萝西只能带着孩子及老人到处流浪,挣扎在饥饿线上。 身强力壮,曾经学习过弓术的农民当然不甘心去过这种悲惨的乞讨生活,所以这些失去土地的男人们被迫成为了盗贼。用自己的力气及弓术,为自己抢来本应属于自己的食物和衣物。但是,他们和女流民多萝西及家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不能立刻成为手工工场或乡村里的雇佣劳动者。 当然,与那些被迫成为盗贼的男人相比,带着年老的父亲和缺乏劳动能力的两个孩子的多萝西可以得到一样强壮的男人们没有的东西:乞食特许状,这是几年前亨利八世颁布的法令中所规定的内容。再者,只要她和家人不拒绝工作的话,相信多萝西一家人在别人的土地上会生活得更好一些。 伊莎贝尔从一见到多萝西就是这么打算的。此刻,在得到奥古斯丁爵士的同意后,她点了点头,“我想,她和她的家人是愿意工作的。只是,两个孩子……” 安东尼娅不想也不愿指责女儿的仁慈,只是摇着头说了句,“孩子,这个女流民的两个孩子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母亲,不如把女孩子留在您的身边替您做些刺绣的工作。男孩子可以先去马厩工作,长大一些就做一个庄园的卫从。” “嗯,这样安排很好。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她还有个年老的父亲?” “是的,母亲,老人…只能让他做个守夜人或是修剪花草的园丁了。” 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女儿,“那么,这个女流民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想让她和安妮一样接受一些教育,就让她做我的贴身女仆好了。”伊莎贝尔说到这里时,扭过脸瞅了眼身后的安妮·库克,“安妮现在也长大了,是时候可以结婚了。” 女仆安妮的脸变得绯红起来,低着头轻声细语地地说了句,“小姐,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这一天会到来的。” 趁着晚餐还没开始,伊莎贝尔辞别父母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当她路过厨房时,见到里面到处都是忙碌着的身影。不仅有厨师,也有厨房女仆和洗碗女仆,管家则站在一侧的空地上监管所有人的工作。 这时,管家布鲁克感觉到身后左侧方向似乎有人,回头一看发现是伊莎贝尔,连忙行礼问候,“小姐。” “安静!”伊莎贝尔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说了句,又指了指厨房隔壁的小餐厅。随后,抿嘴微笑着两步并做三步地走进了管家、厨师及仆役们吃饭的小餐厅。 之前管家曾告诫多萝西及她的家人,在没有得到庄园主奥古斯丁爵士和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的允许前,谁也不能离开餐厅。因此,多萝西一家人直到伊莎贝尔到来时仍然待在餐厅里不敢乱动。 当多萝西的父亲首先看到她走进餐厅时,急忙站起身来鞠躬问候,“日安,尊贵的伊莎贝尔小姐。” 见到父亲站起身来问候,多萝西站起身的同时朝坐在身边的两个孩子低斥责道:“迈克尔,简,你们俩快向小姐行礼。” “多萝西·赫特,让你的家人坐下吧。”伊莎贝尔微笑着走到餐桌一侧,拉开一张座椅很随便地坐了下来,又看了眼多萝西的父亲,“先生,如果你想表示对我的尊敬,只需要称呼我‘伊莎贝尔小姐’就可以了。记住,以后一定不能再用‘尊贵的’这个词,懂了吗?” 老实淳朴的乡村老人哪里会懂得贵族和骑士们异常看重的头衔及称呼的正确用法,连忙顺从地答应着,“是的,伊莎贝尔小姐。” 多萝西一家人诚惶诚恐地坐在餐桌的一侧,用非常专注的眼神注视着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只见她朝旧餐桌上的几个空餐盘和酒杯瞥了几眼后,笑容可掬地询问着,“多萝西,你和你的家人对今天的晚餐还算满意吗?” 多萝西和年老的父亲正想着怎么回答时,她的长子迈克尔抢着第一个回答道:“小姐,今天的晚餐真的太好吃了,我和母亲、妹妹,还有祖父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是吗?我记得,我在修道院内给了你和你的家人很多,很多好吃的食物。那么,你认为那些食物不好吃?”伊莎贝尔一边把玩着一把餐刀,一边和小男孩儿迈克尔开起玩笑。 多萝西的父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呵斥着不懂得人情世故的长孙,“迈克尔,不许对小姐无礼。” 多萝西与伊莎贝尔在修道院接触过,所以她不认为对方会严厉地训斥自己的长子。但是,在习以为常的对贵族及乡绅的服从感的驱使下,依旧用谦卑的语言替长子解释道:“小姐,请原谅我的长子,他想说今天的食物比在修道院内吃的食物还要好吃。 “我是开玩笑的,不必训斥他。”随后,伊莎贝尔打算循序渐进地了解多萝西一家人的态度,口吻还是很温和,“多萝西,你和你的家人认为我的父亲的庄园怎么样?” 多萝西的神情看上去非常激动,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加重了不少,“小姐,我和我的家人非常感激您救助了我们,您也是一位非常仁慈和慷慨的贵族小姐。您父亲的庄园…我认为比我们村里的约曼的庄园还要好上很多。” “约曼的家庭可以和骑士的家庭相比吗?”伊莎贝尔腹议着却仍是满脸堆笑地看着对方,“那么,你和你的家人愿意在这里生活吗?” 正文 第508章 家庭女仆 从8月6日的主显圣容节到15日的圣母升天节,继而在庆祝了9月8日的圣母圣诞节和9月14日的举荣圣架节后,多萝西·赫特和她的家人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可以在四处流浪,时刻感受着饥饿与死亡的滋味的路途中迎来了1540年的米迦勒节。 9月29日的米迦勒节,是纪念天使长米迦勒的节日。由于此日期恰逢西欧许多地区秋收的季节,因此不管是传统的天主教徒还是日后崛起的新教徒,都会在这一天举行十分隆重的节日纪念活动。 虽然这个节日在18世纪被废除掉了,但是在16世纪近中叶中世纪氛围仍旧浓厚的英格兰、威尔士和爱尔兰,它依然被当作一个圣日来庆祝。 英格兰人在这一天的传统食物是一只“麦茬鹅”(用丰收后剩留在耕地内的麦茬喂饱的鹅)和一块被称为“圣米迦勒的燕麦烤饼”的特殊的饼。在此节吃鹅肉的习俗,据说是为了保证来年的生活更富裕。而爱尔兰人则把戒指糅进馅饼内,谁吃到枚戒指,就会被认为即将有结婚之喜。 数周之前,庄园主奥古斯丁爵士在同意多萝西一家人留在庄园内生活及工作后,管家布鲁斯趁着庄园主的女儿伊莎贝尔有空闲时间的时候找到了她。此刻,布鲁斯侍立在庄园弓术场的箭道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支重箭精准地射中了箭道前方的箭靶中心红点。 “小姐,即使是全英格兰的长弓手的弓术也没有您的强。”布鲁斯夸奖人时的面部表情,还是那副永远处事不惊的样子。 “布鲁斯,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当你在称颂某个人的时候,要面带微笑的说话。”采用后世射箭运动的侧立式站姿站立在起射线两侧的伊莎贝尔,面向站在箭道右侧的管家嘱咐着。 看上去管家显得有些尴尬,因为这个笑容问题伊莎贝尔几乎每年都在提醒他要时刻注意。今年已经是第6年了,管家的那张脸还是有些僵硬。布鲁斯点了下头,努力做出一个笑容答复道:“小姐,您看我这样可以吗?” 面向管家站立的伊莎贝尔一边从后背的箭囊内抽出一支重箭,一边说着善意的谎言,“很好。布鲁斯,相信我,只要你每天多做几次,很快你就会成为一位每个人都喜爱的管家了。” 布鲁斯不相信此时自己的笑容会很好看,可他还是很愿意听到从伊莎贝尔嘴里说出的好听的话。当他看到对方的第二支重箭再次命中靶心后,说出了今天来找对方的目的,“小姐,多萝西·赫特目前的职务是…您的贴身女仆,是吗?” 伊莎贝尔依旧按照记忆中的后世射箭运动的标准化程序练习着弓术,包括站立、举弓、开弓、靠弦、瞄准和持续用力、撒放、动作暂留等7个主要环节。当她在射出第三支重箭后,转过头看了眼管家,“是的。实际上,我打算让她接受一些教育,至少要学会基本的读写。” “小姐,我想告诉您的是,来自约克郡乡村的多萝西对于庄园生活非常陌生,尤其是在工作方面应该承担的女仆职责。” “嗯,这个问题…我能够明白。布鲁斯,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 管家在伊莎贝尔持续练习弓术时,侃侃而谈地说出自己监管男女仆役的经验,“小姐,我认为可以让多萝西从家庭女仆做起。如果她在三个月可以完全承担起家庭女仆的职责的话,就可以让她做您的贴身女仆了。” 在管家说话的同时,伊莎贝尔又连续射出了两支重箭。放下手中的长弓,望了眼几乎快插满箭矢的靶心后,一边朝箭靶走一边说道:“嗯,家庭女仆应该负责什么职责?” “家庭女仆要负责整个家庭的清洁和服务工作,打扫房间、客厅、餐桌、大门等除有专门男仆以外的地方。还有整理床铺、巡房、确认日用品充足和用餐服务等等。” “我怎么不知道家庭女仆要做这么多工作?”伊莎贝尔走到箭靶前检查着自己的中靶成绩,回头看了眼管家。 这时,布鲁斯已跟随她的脚步来到箭靶一侧的箭道外,“是的,小姐。整个庄园的每一名仆役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都记得很清楚。” “很好。既然你认为多萝西应该先开始从事家庭女仆的工作,那么就让她试试。等她熟悉家庭女仆的工作后,再考虑让她做我的贴身女仆。”伊莎贝尔说完时,逐一拔下箭靶上的数支箭矢。 ——————————— 今天是9月26日,主日午餐后,多萝西在做完今天所有的工作除晚餐的用餐服务后,打算去马厩看望一下在马厩工作的长子迈克尔。 两天后的米迦勒节不仅是民众的圣日,而且也是她的长子迈克尔的生日。7年前,当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庆祝圣日的到来时,她的长子也来到了这个世俗世界。因此,她和丈夫便用天使长的名字为新生的长子命名。 她在离开庄园前往马厩时,穿戴整齐且佩戴着两柄短剑,手持一柄刺剑的伊莎贝尔从后面追了上来,“多萝西,你要去马厩?” 多萝西回头一看,说话的人却早已急匆匆地走到自己的前面去了。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打量了一眼对方腰上及手中的三柄剑,关切地问了句,“小姐,您…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要外出办些事务。如果晚餐时我还没有回来,替我向爵士及夫人转告一声。” “小姐,什么事务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在面对自己和家人的救命恩人时,身为女仆的多萝西不免多说了一句不该她说的话。 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朝她瞥了一眼,“多萝西,我要处理的事务比较麻烦,所以会耽误很长的时间。” 这时,多萝西想起了自己的身分,懊恼地道着歉,“请您原谅,小姐,我说了不该我说的话。” “没关系,我可不是那位整天睡在棺材里的管家,总喜欢摆出一张臭脸来训斥人。”伊莎贝尔用管家的脸说起了玩笑话。 正文 第509章 生日礼物 此刻,阿斯克庄园的马厩内外正处在一种忙碌的状态中。随着9月丰收季节的到来,大量的干草、麦秸、麦子、麦麸、胡萝卜、洋蓟、鹰嘴豆、蚕豆、豌豆等粗饲料和精饲料被租用庄园主土地耕种的佃农们一车一车地送到了庄园主的马厩内。 监管马厩事务的高级男仆尤尔·卡特指挥着男仆们将不同类型的饲料进行分类贮存时,今年才7岁的迈克尔则侍立在身旁随时听候命令。由于迈克尔没有过接受教育,又没有达到可以工作的年龄,尤尔便只好让他跟着自己做一些跑腿和传递消息的工作。 一辆装载着大量的胡萝卜、洋蓟和鹰嘴豆的马车被佃农驱赶到马厩外的空地上后,迈克尔欣喜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马车车厢内的蔬菜,转过头抬头仰望着尤尔,“先生,我认识这些土地上生长出来的食物。” 尤尔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冲赶车的佃农命令着,“喂,你,把这一车蔬菜送到1号库房。下车时小心一些,不能碰坏这些蔬菜。” 侍立在马车旁的佃农点头答应时,迈克尔好奇地歪着头又仰望着尤尔,“先生,这些…蔬菜为什么不能碰坏?” “迈克尔,你要记住,这些新鲜的蔬菜是用来喂养大人和小姐的战马的。” “噢,我知道了,那些干草和麦秸呢?” “也可以用来喂养战马。不过,这些饲料不能让战马长得更结实,更有力气。” 当佃农用小推车装好一车鹰嘴豆后,迈克尔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指着车上的鹰嘴豆笑嘻嘻地说起,“先生,我经常吃这种食物,不管是直接拿来吃还是母亲把它煮熟后都很好吃。” 尤尔瞥了眼一脸馋相的迈克尔,摇了摇头,“想吃的话,去拿一些过来。” “是的,先生。”早已急不可待的迈克尔朝空地上的马车跑去。就在他一路跑到已打开挡板便于卸货的马车车尾时,突然看到母亲多萝西和他的救命恩人朝马厩的方向走来。 伊莎贝尔望着站在车尾有些发呆的迈克尔,朝身旁的多萝西轻轻一笑,“多萝西,瞧,你的长子想吃那些鹰嘴豆。” “请原谅,小姐。”多萝西低声说了句后,提起裙角小跑着来到长子的面前,“迈克尔,你在干什么?快停下,向小姐行礼。” “我知道了,母亲。”迈克尔与母亲并排站在马车旁对走来的伊莎贝尔鞠躬行礼。与此同时,凡是在空地上忙碌着的佃农和男仆们也都纷纷站在原地,对伊莎贝尔鞠躬行礼问候。伊莎贝尔径直走到行礼后站立在原地的高级男仆面前,“尤尔,立刻让人给我准备一匹马,我要外出。” “是的,小姐。”尤尔答应着,立时叫来一名男仆吩咐了几句。 当男仆转身朝马厩内跑去时,空地内又恢复了刚才的忙碌景象。伊莎贝尔怀抱着萨里伯爵送给她的刺剑站在尤尔身旁,颇为满意地看着大量的饲料从马车上卸下来又运进库房,“尤尔,现在是丰收季节,你记得要让人多给马匹喂些饲料。” “是的,小姐。” “还有,如果你发现有马匹排便不顺畅的话,记得在干草、麦秸和麦麸里拌上一些植物油和猪油给马匹吃。” 这时,多萝西带着长子来到其身旁,伊莎贝尔低下头瞥了一眼满脸好奇的迈克尔,微笑着说了句:“迈克尔,你母亲告诉我,即将到来的米迦勒节也是你的生日,是吗?” 迈克尔的眼睛始终盯着对方腰上的短剑和抱着的刺剑,条件反射似的连点了几下头,“是的,小姐。妈咪说,为了纪念这位抵抗夜晚入侵的…天主身边的骑士,所以就用天使长的名字作为我的名字。” “嗯,迈克尔,你的记忆力很好。”伊莎贝尔赞赏的同时,随口说了句,“既然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想不想要什么礼物?” 作为庄园主奥古斯爵士的女儿,竟然主动询问一个家庭女仆的长子想要什么礼物。这在乡村妇女多萝西看来,这是一种她这从未承受过的荣幸感。连忙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行曲膝礼回答道:“小姐,您是一位宽仁的、慈悲的、甘饴的小姐,您充满圣宠,主与您同在……” “嗯,我知道了。”伊莎贝尔打断了多萝西的赞颂,如果再让她说下去自己恐怕就得像圣母玛利亚一样活着了。继而,又把目光转向多萝西的长子,“迈克尔,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迈克尔从来都不知道在生日的当天可以收到礼物的说法。此时,他的小脑袋里全是鹰嘴豆的模样与味道,连忙指着装载在马车上的几筐鹰嘴豆,“小姐,如果可以让我吃上很多很多那种豆子,我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没问题,你知道吗,我也很喜欢吃那种豆子。迈克尔,记住,那种豆子叫做鹰嘴豆。” “小姐,怎么…您也喜欢吃…鹰嘴豆?” 这时,一名男仆从马厩内牵出一匹已配备好马具的战马。伊莎贝尔走到战马身侧检查着马鞍是否放置稳当时,回头冲迈克尔轻轻笑着解释道:“因为鹰嘴豆对你的身体会有很多的好处,不仅可以制成鹰嘴豆酱用来蘸面包吃,还可以把它捣碎煮熟,做成小薄饼。你知道吗,这种豆子还可以用来做成汤和炖食。” 在伊莎贝尔生活的时候,鹰嘴豆享有“豆中之王”的美称。营养丰富,含有大量的对人体健康有益的营养素,除了果实就连它的种子、嫩荚和嫩苗均可以拿来食用。在她与母亲的生活中,常常大量食用用鹰嘴豆与其他蔬菜做成的蔬菜沙拉。 庄园主的女儿居然可以如此了解穷人们吃的或是喂养战马的蔬菜,就连其身旁的尤尔也被她的一通营养健康言论给吸引住了。侧耳倾听的同时又听见迈克尔说了句,“小姐,您同意把这个…鹰嘴豆送给我当作礼物?” 伊莎贝尔检查完马具后,站立在马侧冲迈克尔微笑着,“是的,我还会送给你一样战利品。” 正文 第510章 赴约 再好吃的鹰嘴豆也只是食物,根本不能算是一份祝贺生日的生日礼物。不管怎么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除了鹰嘴豆之外,她当然还想送给对方一份真正的生日礼物。 大量的,新鲜的,几天都吃不完的鹰嘴豆在约克郡乡村男孩子迈克尔·赫特的眼中,绝对比任何一种礼物都要重要。这不仅仅是免费的食物,而且这是庄园主的女儿赠予给他的食物! 现在,让他从心底里尊敬的庄园主的女儿竟然还要送他一样战利品?!战利品?是什么东西?迈克尔瞪着两只眼睛朝左侧站立着的母亲多萝西看了一眼,有些傻傻地问了句,“小姐,什么是战利品?” “迈克尔,当你收到生日礼物时你就知道了。”伊莎贝尔没有直接回答男孩子的问题。 “多萝西,等我离开后你去拿些新鲜,干净的……”伊莎贝尔在把手中的刺剑挂在马鞍前鞍桥左侧时,对迈克尔的母亲吩咐着。继而,又看了两眼几辆装载有蔬菜的马车车厢,“拿些洋蓟、鹰嘴豆和豌豆去厨房交给厨房女仆,她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的,小姐。”多萝西答应着还想多说一句时,忽然想起伊莎贝尔刚刚曾说过喜欢吃鹰嘴豆的话,又急忙把快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已翻身上马的伊莎贝尔拉起缰绳时,看到马厩监管人尤尔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拨转马头时朝对方瞥了眼,“尤尔,过来。” 尤尔·卡特欣喜万分地快步走上前,伸手拉住马头上的笼套抬头望着端坐于马背上的伊莎贝尔,“小姐,刚才您说还要赠予给迈克尔一样战利品,是吗?” 伊莎贝尔从他那副望眼欲穿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东西,看了眼马厩外的道路,“尤尔,你是不是也想得到一样战利品?譬如一匹骑乘马或是一套马具?” “是的,小姐。您知道,我一直都很想做您的一名卫从。可是,我只会喂马和养马,所以……” “尤尔,没有你的精心照料,我会花掉更多的钱去买马。”伊莎贝尔觉得在马厩耽误了不少时间,爽快地许下承诺,“这样吧,尤尔,今天晚些时候我会带一匹备有完整马具的骑乘马回来赠送给你。” 尤尔大喜过望地松开拉住笼套的手,连忙对她鞠躬行礼,“小姐,我非常感激您的慷慨。” “好了,我要走了。记住,让多萝西把我要的蔬菜送到厨房去。”伊莎贝尔打马飞奔出了马厩所在地。 在场的众人站在原地目送伊莎贝尔离开后,又各自忙碌起来。兴奋不已的尤尔从一辆马车上抓过两个硕大的篮子,又跑到另一辆马车的后面站在数个菜筐前看了眼一旁的家庭女仆,“多萝西,快过来。” “迈克尔,你去拿两个篮子来,和我一起挑选一些小姐要的食物。”多萝西对长子说了句后,快步走到尤尔身旁挑选着法国洋蓟时,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蔬菜,“尤尔,这些食物是喂马用的吗?” 尤尔拿起一个比较大的头状花蕾即法国洋蓟,一边察看着花蕾外部呈青绿色或淡紫色的萼片,一边点了下头,“是的,因为爵士大人和小姐的战马需要更好的饲料来喂养,所以庄园内的农夫们每次都会送些新鲜蔬菜来。” 多萝西看着这些她们平时食用的蔬菜,觉得用来喂马似乎非常可惜。这时,长子迈克尔拿了两个比较大的篮子过来递给她,当她往篮子里装着鹰嘴豆时不免有些感慨,“以前,就算是村子里的约曼也不舍得用这些食物来喂养马匹,而是给仆人们吃。现在,这些好吃的食物却用来喂马?!” “多萝西,你是什么时候来庄园工作吗?”尤尔往篮子里放着洋蓟花蕾时,反问了一句。 “嗯,我记得我和我的家人是在主显圣容节前来的。” “噢,8月初来的,难怪你不清楚阿斯克庄园的一些规距。可是,庄园里的规距管家先生应该告诉了你呀。” “唉,规距太多,有时记住了这个却忘了那个。” “没关系,等你工作几年后就会熟悉的。” 很快,尤尔和多萝西母子俩挑选了一些新鲜的法国洋蓟和鹰嘴豆放在篮子内。接着,在挑选豌豆时多萝西回想起刚才伊莎贝尔的话,不禁笑了起来,“尤尔,我真没想到小姐也喜爱吃这些农夫们吃的食物。” 尤尔抓起一把豌豆时同样嘿嘿笑着,“多萝西,小姐还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比如弓术和剑术。” “我知道小姐很擅长弓术。”多萝西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了自己和家人在喷泉修道院内时的情景,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噢,你是怎么知道的?”尤尔只顾着去装豌豆,没有注意到多萝西脸色的变化。 多萝西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从流浪乞讨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瞅着快要装满整个篮子的豌豆,连忙阻止着尤尔,“是小姐告诉我的。尤尔,豌豆太多了,小姐吃不了这么多的。” 就在这个时候,伊莎贝尔率领着威廉·帕尔,鲍德温,法斯特等十来名公爵府卫从策马狂奔到了里士满城堡西面的一大片民居外,靠近斯韦尔河河畔的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此时此刻,来自郡内奎克帕特村的卡尔·福克斯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观望着十来个打马前来的领主卫从。鲍德温等人一跳下马,便气势汹汹地涌向年轻的卡尔叫嚣着,“小子,你是什么身分,竟敢向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提出决斗的要求,你不想活了吗?” 腰悬一柄手半剑及一把匕首的卡尔,毫无畏惧地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卫从,“先生们,我父亲被杀死的时候,阁下是同意了我的要求的。” 卡尔的父亲在与村民阿瑟斯决斗时被杀死以及产生决斗的原因,在场的众人是知道的。当时,鲍德温等人以为卡尔会慑于伊莎贝尔的身分和地位不敢来决斗。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正文 第511章 马戏表演 位于里士满城堡西北面,与其相距不过半英里的圣约瑟夫天主教教堂,在今天上午的9点半举行完主日的弥撒仪式后,参加弥撒仪式的男性平民们便三三两两地聚集到了教堂西侧靠近斯韦尔河的一片小树林外的校场上练习起了弓术。 这是法律规定,也是王国统一实施的所有适龄男子必须接受的体育教育。当踢敌人首级的野蛮运动被法律禁止后,男性平民们的日常娱乐活动就只剩下了弓术练习。当然,随着丰收的季节及圣日米迦勒节的到来,来校场训练弓术的男人又较平时少了许多。 收获了大量的农作物并将富余的农作物卖掉之后,男人们的手中多了一些闲钱。有了钱自然要去享乐一番,座落在圣约瑟夫教堂南面民居中的两家私人小酒屋便成为了他们的新聚集地。需要提到的是,两家都叫做“库珀的麦芽酒屋”的私人小酒屋是一家人开设的,它们的老板娘名叫莎莉·库珀。 几年前,伊莎贝尔·沃尔顿曾隔三差五地来小酒屋吃些东西,喝些麦芽酒,还与小酒屋的老板娘及女仆莎莉聊上一会儿。现在,当年的一间小酒屋在伊莎贝尔时常多付小费的“救助”下,已经变成了两家宽敞的大酒屋。女仆莎莉也已做了妻子、母亲及老板娘,而她的丈夫就是昔日老板娘迪莉娅的长子。 “嘿,兄弟,你要去哪儿?”一个雇工模样的男人,回身望着离席而去的同伴。 “刚才我去撒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西面空地上好像在进行一场决斗。”同伴停下脚步,对雇工说了句。 “决斗?谁和谁决斗?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看。”雇工说完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拔腿便往酒屋的大门走。 “嘿,你们俩不想付钱吗?”老板娘莎莉双手叉腰,站在两人身后用尖锐的声音吼了句。 雇工及同伴立时转过脸来,嘻皮笑脸地看着她,“莎莉,我们只是去观看一场决斗,很快就会回来继续喝酒的。” 莎莉轻哼一声,慢慢走到两人面前指着两人的鼻子,“观看决斗,你们不想赌谁赢谁输吗?如果你们俩都输了钱,我找谁要酒钱?” 雇工的同伴立刻变得有些兴奋起来,“莎莉,这次我们一定不会输的,而且还会赢很多的钱。” “噢,为什么?” “我听到几个人在议论,参加决斗的一方是郡治安法官的女儿,领主里士满公爵的家臣。” 雇工瞅了眼兴奋的同伴,瞪大眼睛也叫了起来,“兄弟,你说的是真的?我听说,这位贵族小姐的弓术和剑术非常厉害。不然的话,凭她的小姐身分是不可能成为领主的一名家臣的。” “伊莎贝尔·沃尔顿?”莎莉朝大声说话的两个雇工瞥了一眼,下意识地说出了参加决斗的人的名字。随即,又抬起眼睑注视着两个雇工,“你们说的是事实吗?” “是的,肯定是事实。莎莉,决斗一结束我们就回来付酒钱,我们向天主起誓。”两名雇工一边说一边朝酒屋的大门跑去。 这几年伊莎贝尔来小酒屋的时间少了,可是莎莉却一直没有忘记这位与她的身分、地位相差太大的女性伙伴。更为重要的是,假如没有这位好伙伴当年的救助,库珀家的人是不会变得这么有钱的。 莎莉站在原地想了想后,扭头冲三名女仆说了句,“你们待在这里,我出去一趟。” ——————————— 此时,已经有不少闲着无事做的佃农、公簿持有农、茅舍农、雇工、工匠、小商贩、牧羊人和手工业者聚集在了小酒屋西南面临近斯韦尔河的一片空地上。一支在里士满公爵城堡附近巡逻的治安巡逻队在风闻决斗的消息后,也跑到了空地外凑热闹。另外,还有几个陌生的男子也悄然站在一群平民的中间。 等到伊莎贝尔率领着十来名公爵府卫从前来赴约时,围观决斗的人已自动自觉的按照身分、地位分成了两大团体:平民和乡绅。不仅平民之间悄悄地约定了赌局,就连自恃高人一等的绅士、约曼和官员们也矜持地设下了金额更大的赌局。 身穿抽掉硬布的贵族女性紧身衣及男士服装的伊莎贝尔从马上跳下来时,一名治安巡逻队的军士主动上前替她牵住战马。当聚集在身边的治安骑兵、军士、乡绅和官员纷纷向她行礼时,伊莎贝尔微笑着点头还礼。还礼的同时,还在心里骂了句,“见鬼,这些人是来看马戏表演的吗?” 摇了摇头从鞍桥上抽出刺剑,转过身朝着背对斯韦尔河站立的卡尔·福克斯走去。鲍德温等人她来了,连忙给她让出一条通道来。伊莎贝尔朝众卫从瞥了一眼,轻声吩咐道:“好了,你们都站在场外去。” 不一会儿,空地的中央便只剩下了年轻的卡尔与伊莎贝尔两人。腰系两柄短剑,手持一柄刺剑的伊莎贝尔看了眼卡尔身后不远处的几个中年男人及在附近草地上吃草的马匹,“卡尔,你是一个人来的?” 卡尔慢慢抽出腰间的的手半剑,双眼紧紧注视着她,“不,阁下,他们是我的父亲的同伴,我让他们来是为了见证我与您的决斗的。” 伊莎贝尔撇了嘴,“嗯哼。到目前为止,你仍然认为是我杀了你的父亲?” 卡尔右手持剑并没有摆出进攻的姿势,只是将剑尖朝下对着草地,“虽然不是您直接杀死了我的父亲,但是您做出的决斗的决定却让我的父亲死在阿瑟斯的剑下。” “这么说,你宁愿看到60个村民尤如与高地人战斗一般相互厮杀,直到一方杀死另一方,也不愿意只用一个人的生命来换取奎克帕特村的安宁?” “呃,我愿意这么做。不过,这个人不应该是我的父亲。” 如果当初私斗双方的首领愿意接受司法裁定,她相信她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也不会轻易做出必须要杀死一个人的审判结果。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现在再提出假设性意见是不会收到任何效果的。 正文 第512章 观战者 “库珀的麦芽酒屋”小酒屋的新任老板娘莎莉·库珀刚刚离开她的酒屋,便急切地叫住从身旁经过的一个公簿持有农,“喂,你知道决斗开始了吗?” “什么决斗?”公簿持有农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有人在我的酒屋里谈论,河边上在举行一场决斗,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才从外面回来。” “笨蛋,快走吧。”莎莉不耐烦地催促着公簿持有农离开后,转过身望着街道对面的几幢房舍,“我记得,那两个家伙说的好像是西面的空地上。嗯,大概还没有开始,现在去还来得及。” 当小酒屋老板娘提着两个裙角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急促地走去时,距离她所在地点不到半英里的里士满城堡的主楼内,领主的夫人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正站在自己的房间内说着什么。 玛丽的两只手在胸腹部外面的紧身衣上摩挲着,抬起眼睑朝一旁的贴身女仆看了眼,“埃米,为什么这件紧身衣没有坚挺感?” 女仆埃米有些为难地看了眼玛丽身上的紧身衣,“夫人,我的确是按照伊莎贝尔小姐的穿衣习惯抽掉了您的紧身衣里面的鲸须的。” 玛丽凝视着女仆,“好吧,你是对的。但是,伊莎贝尔身上的紧身衣看上去却是那么的美丽、坚挺呢?” 女仆回忆着伊莎贝尔以往和她交谈过的一些事,连忙又补充说道:“夫人,我想到了,伊莎贝尔小姐说为了让紧身衣穿在身上坚挺、美丽,又不会让自己的呼吸感到很困难的话,可以在紧身衣内添加一些较碎的硬布。” 玛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埃米,去找块硬布来照她说的裁剪一下。” 埃米答应着走到房间一侧的衣柜前翻找起硬布来。这时,玛丽的另一个女仆凯利快步走入房间,对她行礼后报告说:“夫人,城堡西面的岸边可能在举行一场决斗。” 来北方已近半年的玛丽对决斗这一解决争端的血腥行径,已不再感到陌生与惊恐。相反,她认为决斗是一种可以在战场以外的地方体现出骑士精神的不错的方法。而她作为凯瑟琳王后陛下的堂姐,在大多数时候也要遵循王后陛下的训辞:“君愿即我愿。” “嗯,我知道了。凯利,你知道是谁和谁在决斗吗?”玛丽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只是专注地察看着两条腿上的男式紧身裤和高筒马靴。 凯利歪着头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窗户前看到的景象,“在庞大而又有些嘈杂声的人群内的空地上,好像站着一个男人和一位年轻的女性。” “一位年轻的女性?”女仆的话不仅引起了公爵夫人的注意,而且连翻找硬布的埃米也不由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接着,玛丽抬起头正视着女仆急切地问了句,“凯利,你看清楚了吗?” 凯利又想了想,点点头,“是的,夫人。那位年轻的女性大概穿着一件紧身衣……夫人,她的衣服和您身上的服装很像。” 这时,玛丽已经猜到那个参加决斗的年轻女性是谁了。还没等她说话,女仆埃米拿着一块硬布走回到她面前说了句,“夫人,我想,这位年轻女性肯定是伊莎贝尔小姐。” 玛丽瞅了眼她手上的硬布,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诉说着,“这一次,她又是为了什么和别人决斗呢?” 两名女仆见她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便只是沉默着。当埃米左手拿着硬布,右手拿着剪刀思忖着应该如何剪开硬布时,却听到公爵夫人吩咐道:“埃米,不要剪了,赶快把硬布塞进紧身衣。” “是的,夫人。”埃米答应着的同时,又看到公爵夫人把脸转向凯利一侧,“凯利,立刻让人给我准备一匹马,我要去决斗现场。” 凯利瞅了眼公爵夫人焦急的脸色连声答应,提起裙角小跑着来到房间外的走廊上。在看到站在房间外右侧走廊上的一名男仆时,匆忙跑到男仆面前,“快,马上去给夫人准备一匹马,快去。” 不管领主里士满公爵是否在城堡内,领主夫人的话就是谁也不敢违抗的命令。走廊上的男仆一刻不敢停留地跑到三楼楼梯口对另一名侍立着的男仆交待了几句,另一名男仆急忙答应着跑下楼梯对二楼楼梯口的一名男仆传达了夫人的命令。 二楼的男仆跑到一楼,向守候在一楼楼梯口的男仆交待了两句。一楼的男仆随即小跑着来到守卫在主楼大门外的两名手持钩镰枪的军士前,口齿清晰地传达道:“军士,夫人需要一匹马,请立刻牵到主楼外的阶梯前。” 公爵夫人希望她在赶到决斗现场前,伊莎贝尔与别人的决斗还没有开始。然而,希望在很多时候总是会落空的。就在玛丽从三楼往一楼走去时,决斗场上的两人已经摆好了进攻的姿势。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伊莎贝尔已经记不清是谁说的这句话了。如果不是隆美尔,就是《战争论》的作者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因此,在以往的每次决斗中她总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而今天与她决斗的对手卡尔·福克斯同样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大概是因为他认为他的剑术已经练习得很好了。又或者,他完全不相信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还是一位剑术高手的事实。 在精辟的战术思想的指导下,伊莎贝尔没有选择以刺击为主,砍劈为辅的刺剑,而是选择了惯用的两柄定制短剑进行决斗。另一方面,对手使用的是伟大的手半剑,她绝不能让自己在武器上吃大亏。 卡尔双手持剑时,让剑尖直指头顶上方。在将剑柄举到头顶正中时,对站在十来步外的伊莎贝尔高声叫道:“阁下,您准备好了吗?” “看来,这个小子的确学了一些剑术。”伊莎贝尔双手握住短剑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时,冲对方点了下头。 站在场外围观的莎莉·库珀,脑海中悄然产生了一种相互矛盾的念头:既希望双方当即开始决斗,又不希望看到伊莎贝尔被置于死地。 正文 第513章 惊喜 负责守卫主楼大门的军士朝卫从队的驻地跑去时,里士满公爵的管家亚瑟正好从外面走进来。朝远去的军士的背影瞥了一眼,来到大门外时询问着另一名军士,“发生什么事了?” “先生,夫人需要一匹马,大概是要外出。”手持钩镰枪的军士猜测着回答道。 “外出?嗯,夫人还说什么了吗?”亚瑟追问着。 “没有,先生。” “我知道了。”亚瑟迈开步子走进大门内,把刚才那名传递消息的男仆叫到面前,思索着吩咐道,“你立刻去卫从队找几名卫从来,骑上马再佩戴上剑。” 此刻,埃米拿着一件天鹅绒的短斗篷及一双骑马用的皮质手套从房间内跑了出来。在追上正在下楼的公爵夫人玛丽时,连忙行礼说道:“夫人,这是您的斗篷和手套。” 第一次穿上男子服装外出的公爵夫人接过御寒用的短斗篷及手套,犹豫着看了两眼身旁的两名女仆,“埃米,你们认为我可以穿上男人的服装外出吗?我总是认为没有裙子遮盖住我的两条腿,让我的下身和两条腿暴露在殿下以外的人的面前。” 不同于普通女仆,作为贴身女仆的埃米与凯利的职责中有一条就是负责替玛丽穿衣、打扮、及管理衣服、装饰品。并且,她们完全不用从事其他工作,收入也比普通女仆要高。因此,贴身女仆的职务是普通女仆在职务上最高追求目标。 当公爵夫人站在城堡主楼的石制楼梯上被身穿的男子服装所困扰时,处在决斗场外的小酒屋老板娘莎莉·库珀仍处在自己给自己设下的一种矛盾想法中。当她看到场中的卡尔·福克斯把手上的手半剑举过头顶时,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个年轻小子的动作看上去真怪异,他的胳膊不累吗?” “女士,您不懂剑术吧?”站在莎莉身旁的一个看似中年的男人,一边瞅着场内的两个人一边轻轻笑着说了句。 “嗯,你说什么?”莎莉朝身旁的男人瞥了一眼。 “女士,您是第一次观看决斗吧?”男人随口问了句。 “是啊,你是……”莎莉觉得说话的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些陌生,似乎从未在城堡附近的民居中见到过。有些疑虑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集中到场内的女决斗者身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是领主殿下的臣民吗?” 陌生男人朝左侧的同伴看了眼,又笑着对她说道:“不是,我和我的伙伴打算去北方,我们是路过这里的。” 与此同时,头戴天鹅绒罩帽,身着卫从服装及胸甲,腰系一柄手半剑,左臂佩戴着一面小圆盾并拿着一支轻质长矛的约翰·内维尔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黑色战马独自一人返回到阿斯克庄园外。数周前跟随教母伊莎贝尔从坎伯兰家族的城堡回来后,经伊莎贝尔的同意申请加入到了治安巡逻队中。 起初,治安总督索尔以他的贵族长子的身分及年龄太小的缘故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过,约翰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他告诉索尔,只要让他加入巡逻队做一名治安巡逻骑兵,他可以自备巡逻骑兵所需要的一切,甚至连酬金也不索取。 自备食物、武器和马匹,连酬金也不要,看来这位拉提默男爵的长子是一心一意想做一名治安骑兵了。总督索尔见约翰如此固执,只好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约翰几乎是以一名志愿者的身分加入到了治安巡逻队中。当然,每天下午的第二轮次巡逻他是无法参加的,因为他还要接受梅珀姆牧师在除主日外的每天下午对他的教育。 站在庄园大门前从马上跳下来,看着走上前对他行礼的男仆问了句,“教母在庄园内吗?” 行礼后的男仆牵住马,握住他的长矛摇了摇头,“小姐不在,大概是去殿下的城堡了。” “今天是休息日,殿下也不在城堡内,教母去城堡干什么?” “先生,我不知道。” “把缰绳和矛给我,再替我向爵士及夫人转告一声,我去找教母了。”约翰从男仆手中接过缰绳及长矛,再次翻身上马策马离开了庄园。 距离阿斯克庄园不到3英里的斯韦尔河河畔,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想要寻找到的人正在决斗场上与一个年轻男子做着殊死搏斗。在今天的这次决斗中,伊莎贝尔忽然打算不立即杀死卡尔了,她想看看卡尔这个来自高地乡村的年轻男孩子学了一些什么剑术。 见对方做出了一个不阻格自己的兵刃,而是通过主动进攻作为防御方式的动作后,伊莎贝尔故意盲目地攻了过去。只要是努力学习过剑术的人都很清楚一个道理,当卡尔打算以一记既快速又有力的砍劈动作来结束决斗的话,他的对手一定会考虑到这一点并作出相应的对策。 手持双剑的伊莎贝尔奋不顾身的朝对面的卡尔跑去时,现场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些懂得剑术的人都对她的进攻感到大为吃惊。莎莉身旁的那个陌生男子用疑惑地眼神紧紧跟随着快速跑动的伊莎贝尔,不禁对同伴说一句,“她在干什么?她想去送死吗?” “她想干什么?”卡尔死死盯着冲到眼前的伊莎贝尔,将举过头顶的手半剑由上到前并劈了下来。 “我的天主!”站在围观人群中的莎莉是第一次观看决斗。可是,第一次观看决斗的她就被她的这位让人尊敬的女性伙伴的动作给惊吓住了,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用双手蒙住了双眼。 “女士,没事了,可以放下您的手了。”莎莉在黑暗中听到了身边陌生男子的说话声,慢慢放下蒙住眼睛的双手。让她又惊又喜的是,她担心的女性伙伴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决斗场上。 欣喜不已的莎莉朝陌生男子瞥了一眼,“伊莎贝尔小姐怎么会没事呢?刚才我看得很清楚,那个小子用剑去砍她。” 陌生男子见场上的两人缠斗起来后,冲她微微一笑,“女士,您是怎么认识伊莎贝尔小姐的?” 正文 第514章 神秘人 领主里士满公爵的夫人玛丽仍旧穿着一身类似于她丈夫的女枢密顾问官的服装,在两名贴身女仆不断地鼓励下终于走出了城堡主楼的大门。玛丽在迈出第一步时,一双忽然变得敏锐起来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守卫在大门左侧的一名军士的面部,她非常害怕军士会看见不一样的自己。不过,军士的目光却好像……一直在正视着大门阶梯外的城堡道路…… 女仆埃米为给她的女主人增强信心,只好借用公爵府女枢密顾问官的穿衣喜好解释着,“夫人,伊莎贝尔小姐每天在为殿下履行职责时都会穿着这样的服装,并且我从未听到过有人在议论她能不能穿男人服装的这个问题。” 玛丽来到阶梯前,看了眼守候自己的数名站在战马一侧的卫从及自己的马,“嗯,我知道这是事实。可是,我是王后陛下的堂姐,公爵夫人,假如让其他贵族和他们的夫人看见,我应该怎么解释呢?” 埃米觉得她的女主人现在不是去血腥的决斗场,而是盛装打扮去参加北方某位贵族的宴会或是舞会,可能早就已经忘了急切地离开城堡的理由。面带恬静的笑容,用充满尊敬的眼神正视着玛丽,“夫人,今天是主日弥撒日,贵族及他们的夫人肯定会在他们的城堡内度过每个星期唯一的一个休息日的。” 当两名女仆及管家跟随着领主夫人走下阶梯时,玛丽这才回想起这个时候离开城堡的理由,连忙冲两名女仆说了句,“埃米,凯利,我怎么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伊莎贝尔和别人的决斗结束了吧?” 两名女仆摇了摇头,凯利只是笑着回答道:“夫人,您没有耽误很长的时间。我想,决斗应该还没有结束。”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现在去决斗现场看一看。”玛丽显得有些心急地踩蹬上马,从一名卫从手中接过马鞭时,又对站在一侧的管家吩咐着,“亚瑟,在我回来之前,城堡内的所有事务由你来处理。” “是的,夫人。”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阶梯上回答着。 “我们走吧。”玛丽丝毫没有感觉到第一次跨骑在马背上有什么不适应,指挥着身前及身后数名卫从策马而去。 阶梯上的三人一直目送着公爵夫人的队伍远去后,这才转身离开朝主楼大门走去。管家亚瑟走到女仆埃米的身旁,低声问了句,“夫人今天怎么穿了一身男人的服装?” 埃米看了眼管家,只是与凯利继续走着,“因为伊莎贝尔小姐的缘故,是吗?” “是的。不过,夫人的身分和地位是伊莎贝尔小姐不能比的。我只希望,夫人在即将到来的圣米迦勒节宴会上不会这么打扮。” “管家先生,你和我们俩是无法改变夫人的想法的。所以,我们只能遵从夫人的决定。” 约翰·内维尔从里士满城堡北面的大门进入到城堡内部后,没有打听到教母伊莎贝尔的去向。不过,他却从两个仆役那里听到了一个比较刺激的消息:此时此刻,一场决斗正在城堡附近的地方举行。 骑在马上的约翰俯下上半身,看着其中一个仆役好奇地问了句,“是什么人在进行决斗?” 仆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先生,我只是听见有人在这样谈论。” “你还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那两个佃农说,决斗大概是在城堡西面岸边的草地上举行的。”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两个仆役鞠躬行礼离开后,约翰立即掉转马头顺着原路离开城堡。来到城堡外时又勒住马,坐在马背上思忖起来,“是什么人会在里士满公爵的城堡附近进行决斗呢?” “难道是教母在和别人决斗?很有可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人。” “不管是谁与谁决斗,先去观赏一会儿。反正今天是休息日,又不用听牧师授课。” ——————————— 莎莉目不转睛地看着伊莎贝尔在决斗场上与卡尔缠斗,当她认为伊莎贝尔暂时没有危险时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神秘男人的问题,“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认识伊莎贝尔小姐了。” 神秘男人思索着悄然又问了句,“女士,那么这位贵族小姐在您看来是仁慈的,还是残忍的?” “残忍?先生,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也不明白你的意思。” “现在,这位贵族小姐就在决斗场上用手中的剑试图去杀死一个年轻的佃农的儿子。” 尽管莎莉不知道伊莎贝尔为什么要决斗,但是她相信她的伙伴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要杀死一个年轻男子。侧目看了眼神秘男人,只是平静地说了句,“先生,不管小姐为什么要参加决斗,我想只想告诉你,伊莎贝尔小姐绝对是一位仁慈和宽宏的贵族小姐。” “也许吧。假如我告诉你,她曾经在几个星期前杀死了一个男人的儿子的事实,大概你就不会认为她仁慈和宽宏了。”神秘男人很隐晦地说出了在喷泉修道院内发生的事。 小酒屋的老板娘猜得不错,这个神秘男人的确不是里士满公爵的臣民。他就是被伊莎贝尔一箭射死其儿子,在喷泉修道院被释放掉的几个盗贼之一的中年长弓手。自从上一次他和他的几个同伙被伊莎贝尔释放后,不思悔改的又继续干起了偷盗、抢劫的无本生意。 在经过近两个月时间后,他和他的几个幸存的同伙重新组织了一个新的盗贼团伙,并利用抢劫来的财宝、食物、衣物、武器和马匹接纳了许多约克郡内的流民入伙。当团伙在逐渐壮大后,他便依照中世纪民众反抗贵族压迫的英雄人物罗宾汉的事迹,在约克郡高地内的拉姆斯吉尔村南面的一片原始森林内建立起了他的大本营。 罗宾汉联合一些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绿林英雄成为侠盗的目的,是为了整治暴戾的贵族、官员和天主教教士。因此,中年长弓手也有了几个目的:反对解散修道院,恢复北方的天主教会。停止圈地,恢复农民使用公有地的权利,减低地租。 正文 第515章 规劝 与对手交战到现在,不断挥舞着手半剑的卡尔·福克斯开始有些焦躁不安起来。无论他使用砍劈、突刺和拖割哪种进攻方式,似乎都无法给对方造成致命一击,即使是格挡对方的剑的次数也很有限。有几次在格挡住对方的短剑时,他发现缺少防御的身体部位暴露在对方的眼前后,对方也仍然没有进攻。 等待太久的不止是他,还有站在场外的平民、公爵府卫从、治安巡逻骑兵、军士、郡内官员和乡绅也大都交头结耳议论着这场持续了太久的决斗。公爵府卫从法斯特希望看到伊莎贝尔用手中的短剑一剑刺穿卡尔的咽喉,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身旁的鲍德温,“兄弟,阁下为什么还不杀了这个浑蛋?” 鲍德温双臂抱胸站在那里,眼神始终注视着场上的两人,“也许,杀死那个乡村来的小子太容易了。” 法斯特把目光转向场内,“你是说,其实阁下并不想杀了他?” 身旁的威廉·帕尔用肩膀碰了他一下,“法斯特,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赌局,赌阁下杀死这个家伙?” “嗯?嘿嘿,过节的时候赌些钱很正常。难道,你希望阁下输掉这场决斗?”看上去,法斯特就像一个赌徒似的轻声笑了笑。 威廉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句,“你这个笨蛋,输掉决斗就代表着阁下被对方杀死了。” 在两名骑马卫从的引领下,公爵夫人玛丽骑着马来到决斗场外。玛丽坐在马上伸长脖子看了眼围观人数众多的各色人等,不禁有些惊叹的小声说了句,“没想到,会这么多人来看伊莎贝尔的决斗。” “你们等等,我就在这里下马。”玛丽对前面的卫从吩咐着。当她从马上跳下来时,队前及队后的7、8个卫从立即从马上跳下来,跑到玛丽的前面去驱赶围观的人群。 “让开,快让开,公爵夫人来了。”随着几名卫从的吼叫声,很多平民立即为玛丽让开一条宽阔的通道来。 站在最前面的法斯特等人也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吼叫声,扭头朝身后的人群看去。当法斯特看到一身男人服装的玛丽时,笑着冲其他人说道:“兄弟们,阁下的这场决斗把夫人也引来了。” 站在另一个方向的莎莉和神秘的陌生男人也发现了人群的骚动,神秘男人好奇地说了句,“女士,发生什么事了?” 莎莉侧耳听了听众人的说话声,又探出身体看了看,“噢,是公爵夫人来了。” “公爵夫人?”神秘男人下意识地嘀咕着。随即,扭过头在同伙的耳旁若无其事地说了句,“你知道公爵夫人是什么意思吗?” 同伙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看了眼身旁的人压低声音说了句,“马修,你疯了吗?那可是大贵族的夫人,你不会不知道大贵族是什么人吧?” “我知道,我们只是需要金银财宝,是不会对公爵夫人怎么样的。” “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对其他人说的了吗?” “我没有忘记,这只是我的一个借口。” 叫做马修的中年长弓手,只是用了一些道听途说的语言来笼络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至少,他想让那些流民认为参加盗贼团伙是为了夺回失去的宗教信仰及耕种土地的权利。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仅仅凭借不到100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做到几年前整个北方社会叛乱都无法做到的事。 场外的骚动很快引起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注意,当她一眼看到身穿男装的玛丽出现在决斗场外时小声嘀咕了两句,“该死,玛丽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避开卡尔朝着自己面部突刺来的一剑,闪避到一侧站卡尔扬了扬下巴,“卡尔,停下,领主的夫人来了。” 背对围观人群的卡尔也听到了骚动声及一些人对玛丽的行礼问候声,只是,此刻他只想一心一意的为父亲复仇,用手中的手半剑指着对方,冷冷地说了句,“就算领主夫人来了,我也要等到杀死你再向夫人问候。” “如果领主夫人有危险呢?假如领主夫人被人劫持或是受到侵害,你认为你和你的家族还可以在郡内生活下去吗?” 当父亲死后,卡尔便自动获得了家庭财产和对家人的支配权。在财富及土地的诱惑下,他也想通过努力劳作来更多的财富。有了钱他就可以实现父亲的心愿,成为村内的约曼。成为约曼后更可以向更高一级的绅士等级迈进,到时他就有资格向王室纹章院提出申请,经王室纹章院备案批准获得一个没有任何特别头衔的家徽。 家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和他的家族可以得到郡内社会的认可,还可以得到接受高等教育、获得权力及改变以往的农民生活方式的机会。这是所有乡村中的约曼的毕生梦想,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挡住这种巨大的诱惑。 卡尔想到这里时,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伊莎贝尔见他如此,便把复仇与财富联系在一起告诉他,“卡尔,我想你的父亲肯定告诉过你,如何成为村内的有钱人拥有更多的土地及财富一事。土地和财富的好处,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是吗?” “嗯,阁下,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假使你被我杀死了,你的家族可以延续下去吗?”伊莎贝尔趁热打铁地劝导道:“假使现在你已经有了长子,次子或三子,那么你想让你的家族等到你的孩子成年后才能成为约曼?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可以保证你的孩子不会因为瘟疫或决斗死去?” 公爵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场外时,场上的两人已停止了决斗。玛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伊莎贝尔,又转过脸去问身旁的一名下级官员,“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这名归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管辖的狩猎官,恭敬地回答道:“夫人,法官阁下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原本就不想杀死那个小子。所以,在您来了这后他们便停下来了。” 正文 第516章 意外发现 玛丽·菲茨罗伊原打算好好欣赏一下伊莎贝尔高超的剑术,谁曾想这场发生在丈夫城堡附近的决斗却因为自己的到来意外的结束了。不过,看上去场上的两人似乎只是停止了决斗。如果两人走出决斗场,才代表着决斗的真正结束。 公爵夫人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卫从、治安武装人员、下级官员还有几位乡绅,想想后轻声细语地说了句,“先生们,你们希望是停止还是继续决斗?” 让玛丽不知道的是,在场的很多人都参与了决斗的场外赌局,他们一致把钱都押在伊莎贝尔的身上。要说在赌局中赢钱那是肯定的,毕竟还没有人见到伊莎贝尔输掉决斗。当然,输掉决斗就代表着输掉的一方被对手残忍地杀死。目前,伊莎美好仍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就是一个绝好的证明。 现在,决斗却因为公爵夫人或伊莎贝尔的原因中途停了下来,这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意外。停止决斗是什么意思,没有人员的伤亡也就没有了赌局。赌局没有了,参与赌局的人还怎么赢钱。只是把本金拿回来了,却没有赢钱,这也太无趣太缺乏庆祝宗教节日的喜悦感了。 在场的几个乡绅和下级官员不免有了不同的声音,一个看似土财主的约曼小声嘟囔着说了句,“当然是希望决斗继续进行下去了,赢点钱还可以买些野猪肉来吃。” 玛丽似乎听到了约曼的话,从人为造成的通道内走到通道右侧看了眼那个约曼,“约曼,刚才你说什么?” 走在公爵夫人队伍后面的约翰·内维尔来到场外,跳下马手握长矛在围观的人群内观察了一番后找到威廉·帕尔等人。在向公爵夫人行礼后后,少年朝场内的伊莎贝尔瞥了一眼,站在威廉身边有些兴奋地说:“威廉,原来真的是阁下在和其他决斗啊。” 威廉看了眼他身后,笑着点点头,“是的。约翰,你怎么不带上两个庄园卫从来护佑你的安全?” 约朝举起手中的的长矛,“瞧,这就是我的卫从。威廉,我现在已经是一名治安巡逻队的骑兵了,是不需要别人来护佑我的。” “好吧,那么,现在你可以来护佑公爵夫人的安全。” “这是肯定的。不仅是公爵夫人,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我的护佑职责范围内。” 场外的人相互闲聊起来,场上的伊莎贝尔早已没有了继续决斗下去的心思。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年轻男子,“卡尔,现在我给你一条路走。只要你愿意的话,可以让你成为郡内的约曼、绅士或是骑士。” 卡尔手中的剑虽然还停留在半空中,表情却开始犹豫起来,“骑士?阁下,您是说像您的父亲法官阁下那样?” “是的。卡尔,你知道吗,在没有战争的日子里同样可以得到骑士的封号。不过,前提是你要有钱或是大量的土地。假如你成为城镇里有钱的商人,也同样可以得到骑士的封号。” 伊莎贝尔所说的事实,卡尔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他只是觉得成为一位绅士已经是很有成就的事了。成为一位拥有绅士头衔之上的骑士和获得爵位的贵族这种事,他根本不敢去设想。看了眼对面的骑士的女儿,他沉默地思索起来。 就在这个空档,伊莎贝尔忽然注意到另一侧的莎莉·库珀。当她冲对方点了下头算是致意时,发现莎莉的身旁还站在一个穿着商人服装的男人。头上戴着的帽子,身穿宽大无领的外衣以及用皮毛做装饰的大翻领,还有下身的及膝短裤和连裤袜。一身流行整个王朝的男式服装,无疑在告诉别人他是一位有身分、地位的男人。 再看那张干净的脸庞和修剪得体的头发,伊莎贝尔差一点没认出这个男人是谁了,暗自思忖起来,“原来是在喷泉修道院放走的那个长弓手。看来,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还混得不错?” “这不可能吧?除非这几个人又开始偷盗和抢劫,不然哪儿来的钱买这些衣服和昂贵的袜子穿?” “也许,他们向某位贵族宣誓效忠了?即便是向贵族效忠,贵族也不可能慷慨到送给几个盗贼大量的代表身分和地位的衣服穿吧?” “如果他真的改邪归正做起了好人,老老实实地做生意挣钱?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能挣到多少钱?5英镑还是10英镑?看他这身衣服和外面的的皮毛,都不止这个价。” “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跑到里士满郡来干什么?代表贵族巡行北方各郡?还是想和郡内的约曼、绅士做生意?” “去他妈的,这个浑蛋很可能是来踩点的。打探到富有的约曼和绅士的庄园地址,然后进行偷盗或是抢劫。” “见鬼,这个浑蛋和他的同伙怎么没有被当地的治安法官抓住呢? 伊莎贝尔冷眼观察着叫做马修的中年长弓手,站在决斗场上开始策划起来,“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这个人监视起来。只要他敢在郡内动手,立即采取抓捕行动。” 暗自策划好后又朝卡尔瞥了眼,“卡尔,你认为我提供给你的意见怎么样?” 之前还头脑发热的卡尔见始终不能杀死对方,只好按照对方的意思思考了一通。他认为伊莎贝尔说得很正确,疑惑地看着对方,“阁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伊莎贝尔又朝莎莉的方向斜眼看了看,微笑着又看向卡尔,“这的确是事实。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为你提供如何成为一位骑士的意见。” “我…我想想。” “很好。瞧,这样不是很吗?既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又不用白白丢掉性命。” 公爵夫人在听了几个下级官员和约曼的话后,有些无奈的把目光转向女枢密问官,“阁下,请你到我这里来。” 伊莎贝尔答应着从卡尔身旁经过时,小声说了句,“这是一个机会,和我去向公爵夫人行礼问候。或许,今后的某一天你也会成为领主的家臣。” “家臣?阁下,我只是一个农夫。”卡尔显得非常不自信。 正文 第517章 出击 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和自己去觐见公爵夫人,伊莎贝尔都不会再等待下去。脸上挂着充满自信的一抹笑容,手握两柄短剑迈开轻盈的脚步从卡尔·福克斯的身旁走向决斗场外的公爵夫人。 她的自信心已经强大到了可以无视身后的敌人,丝毫不惧怕敌人用那柄冰冷的手半剑从后背刺穿她的胸腹部?当然…没有!尤其是在面对凶狠、残暴、幼稚、愚蠢和却乏自制力的北方男性时,她更没有理由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对方的面前。 经过卡尔身旁的那一刹那间,伊莎贝尔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倒退着走向等待自己的公爵夫人。一边倒退着走一边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时刻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拼杀。稍有一点头脑的人都能看出她的戒备心非常强,非常不信任对方。 为了不让卡尔看出自己对他仍然抱有高度戒备心的态度,她连自己倒退着离开的借口都想好了。这时,场外的所有人都对她的行为感到有些怪异,公爵夫人见她这般行径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护佑在玛丽身旁的卫从法斯特朝站在一侧的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威廉·帕尔递了个眼色,低声问了句,“阁下在干什么?” 威廉双臂抱胸的同时摸了摸嘴巴附近的脸颊,轻轻一笑,“阁下在提防那个小子暗中偷袭她。” 法斯特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嗯,原来是这样,阁下不信赖这个家伙。” “你认为这个小子可信吗?” “不可信,这小子的父亲就是一个野蛮人,我想他也差不多。” 法斯特说完,威廉刚想笑出声时却看到鲍德温皱着眉头冲自己和法斯特摇了摇头。威廉微低着头,假意摸了摸上唇的两侧低声说了句,“法斯特,回城堡后再谈。” 伊莎贝尔刚刚倒退着走出四五步,场上的卡尔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转过身来了。她朝对方提着的手半剑瞅了眼,又微微翘起唇角显露出一位贵族女性的美丽,成熟和高贵的笑容。卡尔有些征住了,最终迟疑地说道:“阁下,您…您在倒着走路。 “噢,我知道,因为我在等待你的答复。”伊莎贝尔说完时感觉到离场外的人已经很近了,这才慢慢转过身来走向公爵夫人。来到玛丽面前行礼问候,“日安,公爵夫人。” 玛丽点头回应后,又朝伊莎贝尔身后仍然站在决斗场内的卡尔略略一瞥,轻声细语地问了句,“阁下,刚才您是干什么?” “公爵夫人,我想我直到此刻还是一个需要乞求主耶稣基督垂怜我的罪人。所以,在主宽恕我的罪过之前,我信我的肉身还不能复活。” 玛丽见她满嘴的天主教经文,冲她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侧时,玛丽低声嗔斥着对方,“伊莎贝尔,今日的弥撒在上午就结束了,你怎么还在念经文?” 伊莎贝尔转过身站在公爵夫人左侧靠后一点的地方,看了眼场内的卡尔,“今天是米迦勒节产前的主日,我不想让决斗的血腥味破坏掉庆祝节日的…那种愉悦感。” “好吧,我想说的是,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参加这场决斗的?” “玛丽,这起决斗是这样的……”伊莎贝尔把发生在奎克帕特村的大规模私斗及卡尔的父亲被杀死一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嗯,你做得很对,只是这个年轻男人有些…愚蠢。”玛丽点了点头又提到了自己的到来,“后来,决斗怎么停止了?是因为我吗?” 伊莎贝尔暂时摆脱掉来自卡尔的威胁后,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伪装得很好的长弓手盗贼身上。朝左侧围观的人群中看了眼,当她看到长弓手盗贼仍旧站在莎莉?库珀身边时,这才认真地对玛丽嘱咐着,“玛丽,我对这个叫卡尔的男人没有仇恨。只是,现在我想让你立即回城堡。” “嗯,回城堡,你是说这场决斗会给我带来危险吗?” “不,玛丽,此时有更大的危险隐藏在这些围观的平民中。” 玛丽不由的朝身后及身侧围观的平民看去,她从那些纯朴,毫无心机的脸庞上没有看出什么。接着,又把头转回来望着对方,“伊莎贝尔,我没有看到危险,我只看到了臣服于殿下的无数张面容。” 伊莎贝尔开始担心公爵夫人的举动会让长弓手盗贼在这个时候选择逃走,快速思考着对策时正视着公爵夫人,“玛丽,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从现在开始就要听从我的安排,可以吗?” 玛丽望着她的那张严肃的脸庞,“可以。不过,我需要知道你指的危险到底是什么?” “在这些臣服于殿下的臣民内,隐藏着几个或十来个犯有偷盗、劫掠和杀人的重罪犯。” “重罪犯?伊莎贝尔,你…你是说真的?”面露惊恐之色的玛丽实在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 “嗯,我没有再开玩笑。”伊莎贝尔感觉到没有时间了,连忙冲几步之外的鲍德温、法斯特和威廉等人递了个眼色。 与此同时,马修身边的同伙紧张地看了几眼公爵夫人后,又低声在马修耳边问了句,“我想,这个杀死首领的女人发现我们了。马修,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离开?不,我们过去,叫上其他人。” “你说什么?你想被这个郡的大贵族的人给抓住吗?” 马修朝站在身前的莎莉看了一眼,“只要有了她,我们就不用担心被抓住。” 这个时候再采取监视行动恐怕已为时过晚,伊莎贝尔决定要主动出击。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抓住中年长弓手这个浑蛋。当众人围拢在她身旁时,只听她命令道:“鲍德温,你立刻让人把夫人护佑起来,再把这里的一支治安巡逻队叫来跟着我。约翰,你和我走。” 约翰从她的脸上似乎看出了什么,走在身旁时看着她,“教母,我们去哪儿?” 伊莎贝尔在发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的几个商人打扮的男人后,只是平静地说了句,“约翰,现在是你履行职责的时候了。” 正文 第518章 公开叛乱 逗留在决斗现场的一支由10名轻骑兵和20名步行军士组成的治安巡逻队,在得到伊莎贝尔的命令后立即整队赶到南面。为首的一名轻骑兵骑着马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后跳下马来等候新的命令。 就在这时,伊莎贝尔意外地发现数量众多的打扮各异的成年男子聚集在几个商人模样的男人附近,并且每个人都携带了一到两种武器。双眼死死瞪着那几个领头的男人,“浑蛋,这些人是想公开叛乱吗?” 站在一旁的约翰·内维尔热血沸腾地望着出现在决斗场南面的人群,抬起左臂用小圆盾挡在胸前,右手紧握轻质长矛冲伊莎贝尔用正在变声的声音叫道:“教母,这是叛乱!我们现在怎么办?” “冷静点,这些人此刻还没有冲过来,就证明他们还没打算和我们动手。”伊莎贝尔立刻转过身把鲍德温和威廉两人叫到眼前,“现在,你们两人和其他人立即把公爵夫人护送回城堡,一定要快。” “是的,阁下。可是,这些暴民怎么处置?”鲍德温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我来处理。听着,把公爵夫人护送回去后关上城堡大门,让守城军士保持警戒。” 面对突如其来的叛乱局面,年轻的威廉感觉到这一个可以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假如能够协助伊莎贝尔控制住这场骚乱或是公开叛乱,也许可以很快地得到伊莎贝尔的大力推荐,在明年春天到来的时候被授封为骑士。 “阁下,请允许我留下来和您一起对抗叛乱!”只听“噌!”的一声,威廉把自己的手半剑拔了出来。 “教母,就让威廉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战斗吧。”一旁的约翰变得非常激动,转眼间就从一个贵族的长子变成了一个狂热的战争分子。 伊莎贝尔已经不想再思考下去,连忙命令道:“鲍德温,快执行命令。还有,马上派人去通知我父亲奥古斯丁爵士。” 说完后,把目光朝威廉和少年约翰瞥了一眼,“威廉,你留下来吧。” 当鲍德温、法斯特等十几名公爵府卫从护佑着公爵夫人上马离开决斗现场后,停留在原地并携带有各式武器的平民、下级官员、约曼和绅士也纷纷选择留下来保卫领主的土地。这样一来,伊莎贝尔方面可以参加战斗的人员就比以马修为领头人的盗贼团伙的人要多出许多了。 独自一个人走出决斗场的卡尔·福克斯从众人的神情和交谈的话语中也感受到了战斗来临前的那种紧张感和压迫感。尽管这不是真正的战斗,至多只能算是大规模私斗,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格外紧张起来。 论战场心理素质,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伊莎贝尔·沃尔顿要显得优秀许多。她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古代战争,双方人员也根本没有按照军队的战斗队形编成一个个训练有素的作战单位。充其量,这只是一场公开叛乱与镇压叛乱的国内局部战斗。 当然,保持作战方阵和士气这两个问题,在古代战争中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尤其是士气这种东西,在镇压国内叛乱和对外战场上都是值得密切关注的头等大事。况且,眼下的局势并不是一触及发的战争状态,伊莎贝尔便对威廉下达了命令:“现在,我命令你立刻让所有人站成一到两个方阵。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方阵。” 威廉领命离开后,伊莎贝尔看了眼南面的那几十个手持武器的男人后,对为首的治安骑兵下达了新命令:“听着,现在我要你把你的轻骑兵分成两个小组,从那伙人的两翼迅速包抄过去,明白吗?” 轻骑兵望着前方远处的那伙人,点头答应着,“是的,阁下。但是,在那伙叛乱分子的背后是斯韦尔河,您打算怎么办?” 伊莎贝尔嘴角一歪,冷笑着说了句,“是吗?那么,你的骑兵就要堵住他们的退路,即使他们渴了也不准他们跳进斯韦尔河里喝水。” “我明白了,阁下。” “快去,把你的军士留下交给我指挥。” “是的,阁下。” 两翼迅速包抄,中路既可以选择诱敌人深入,也可以命令作战方阵不断向前推进给叛乱分子造成不可抵挡的冲击力。布署完兵力后,伊莎贝尔只是衷心希望不会发生另一种可怕的情况:负责两翼包抄的轻骑兵机动部队不会在完成包抄前被敌人给解决掉。 稳定心神,把两柄短剑又插回到剑鞘内,面带笑容地看了眼身旁的教子,“约翰,走,去和叛乱分子谈谈。” 就在这时,提着手半剑的卡尔·福克斯从侧而朝伊莎贝尔两人走来。当他距离两人有两、三步远时停下脚步,对伊莎贝尔行礼后说:“阁下,请允许我加入你们。” 当伊莎贝尔吩咐鲍德温等人把公爵夫人护送回城堡时,马修的同我伙便嘲讽似的轻声笑了起来,“马修,你的尊敬的公爵夫人回城堡了,大概是为你去拿昂贵的贵族珠宝去了。” 马修轻哼一声,“我原本就不想对贵族和他们的夫人动手。假如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贵族的城堡内游历一遍。” 他的一通话引来了几个旧日盗贼同伙的笑声。后来,当同伙们注意到伊莎贝尔开始调兵遣将及安排作战任务时,有人显得惊慌起来。一个同伙在马修身旁嘀咕着,“嘿,杀死你的儿子的那位贵族小姐还真有一套,居然有这么多人会听从她的命令。马修,你认为她确实是治安法官的女儿吗?” 与伊莎贝尔仅有一面之缘的马修,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职务及在里士满郡内的影响力。沉默地观看了许久后,摇摇头只是说了句,“也许,她说的是事实。不过,我仍然不明白一位治安法官的女儿为什么可以指挥那些乡绅和贵族家里的侍从。” 等到对方完成作战兵力布署后,马修依然没有赶快离开的想法。他的同伙认为他的想法太疯狂了,竟敢在大贵族的领地内与贵族的人进行战斗。 正文 第519章 裹胁 决斗在意外在中止后,小酒屋老板娘莎莉·库珀原想着去向伊莎贝尔问候一番或是交谈几句。但是,对方却始终与领主夫人,领主家庭里的携剑侍从们待在一起交谈着什么,莎莉见她没有空闲时间便只好决定回小酒屋继续从事她的生意。 就在她打算离开时,却发现身边聚集了很多陌生的,携带有长剑、短剑、匕首、短柄战斧、战锤和长弓箭矢的成年男子。在北方地区生活,每个人携带一到两件武器出门去比较远的地方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也没有人因为携带武器外出而触犯法律。 莎莉把这些人当成了本郡或其他郡的平民,因此也没有对这些人的身分产生过怀疑。就在她对几个商人模样的男人行礼后准备离开时,几个雇工打扮的男人却堵住了她的路。莎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双手叉腰扫视了这群“雇工”两眼,“喂,你们还不想离开吗?决斗已经结束了。” 马修的一个盗贼同伙从几个雇工中间走了出来,微笑着对莎莉说道:“女士,我们的首领想请你留下来喝杯麦芽酒,谈一些让人感兴趣的事。” 此时,莎莉还是没有搞明白这群人的目的。只是咧着嘴,毫不在乎地笑了笑,“怎么,你们的首领喜欢上我了,想让我做他的情妇?” “嗯,我想,他对情妇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噢,既然不想让我做他的情妇,那么还是让你们让开一条路,老娘我要回家给儿子喂奶了。”莎莉说完,双手叉腰把露在紧身衣一字型领口外面的胸脯向上挺了挺。 “女士,我不想和你开玩笑,我们只是想让你协助我们做件事。”身穿呢绒商人服饰的盗贼的脸上连笑容也没有了,只是阴冷地说了句。 莎莉疑惑地看着这群面无表情,手持各式武器的男人,渐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开始怀疑这群男人不是想强暴自己,就是想杀了自己。一种对野蛮、粗暴的男性的几乎是天生的畏惧感袭上心头,眨了眨眼望着对自己说话的“呢绒商”露出温柔的笑容,“大人,请原谅我的粗鲁。你们的头领想让我做什么事,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呢绒商”扭头冲两名雇工点了下头,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女士,别担心,只要你安静的和我们的人待在一起,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真该死,难道我被劫持了,做了盗贼的人质?”一不会格斗二不没有武器的莎莉·库珀仍然打算反抗到底,毕竟她所在的地方离领主的城堡只有半英里。 “你们想干什么?想劫持我做人质吗?我告诉你们,半英里以外就是我的领主的城堡,你们不怕领主派人来抓住你们吗?” “你的领主…只是一位贵族,就算想派人来抓我们,还要花掉大笔的财产去雇佣外国骑兵和军士。到那时,你认为你的领主还能抓得住我们吗?”马修的同伙扭过头冲两名手持单手剑的雇工叫道:“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 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内维尔朝站在几步之外的卡尔连瞅了好几眼,冷冷地说了句,“小子,刚才你在决斗场上还想杀了阁下。现在却跑来加入我们,你想干什么?打算在后面捅阁下一剑吗?” 伊莎贝尔朝微低着头的卡尔瞥了眼,她知道这个没有心机的年轻男人此时已经被她的漂亮话给打动了。脸色平静地看了眼同仇敌忾的约翰,又对卡尔说了句,“卡尔,和后面的军士待在一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事都不能做。” “是的,阁下。”卡尔恭敬地答应后,将剑尖朝下提着手半剑走到伊莎贝尔身后与治安军士站在了一起。 “教母,您真的不担心这个野蛮的小子杀了你?”约翰一边跟着伊莎贝尔走一边小声问了句。 “你没看出他已经向我臣服了吗?”伊莎贝尔冲教子翻了翻白眼。 这时,治安巡逻队的10名轻骑兵已经完成了对马修及他的手下的包抄任务,呈一字型排列在空地南面的斯韦尔河河边。只要伊莎贝尔率领的人能够在中路抵挡住这群叛乱分子的拼杀,截断后路的轻骑兵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从后面掩杀过去,彻底击溃叛乱分子的攻势。 几个聚集在马修身旁的昔日同伙朝身后的方向看了看,在看到整装待命的一排轻骑兵有些惊慌起来。一个同伙连忙对马修叫唤着,“首领,我们的退路被截断了,现在怎么办?” 马修不慌不忙地盯着正前方走来的伊莎贝尔等人,“不要害怕,我们只要不动手,他们是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你知道这些贵族的侍从们不会杀了我们?” “笨蛋,贵族没有权利杀死我们,他们只能把我们驱赶出贵族的领地。” 看似了解贵族权利及法律的盗贼首领,并还没有意识到他和他的人已经触犯了法律。即便以伊莎贝尔为首的里士满公爵的家臣和卫从不能直接杀了他们,也可以通过两位郡治安法官来决定他们是否有罪。 很快,敌对两方在决斗场南面的空地上接触了。当伊莎贝尔一脸严肃地正视着十来步之外的马修等人时,也发现了站在人群中被盗贼们裹胁的莎莉。平静地看着马修,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叫什么?你带着你的人来到里士满郡想干什么?” 马修左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右手摘下帽子向她微微鞠躬行礼后笑着回答道:“日安,伊莎贝尔小姐。我叫马修·比斯尔,我们来这里只是想游历一番北方各郡。” “游历?你们是不是想在里士满郡干一些违法的事?” “违法?小姐,我想你没有权利阻止我们停留在你的领主的土地上吧?” 马修等人以前干过什么,伊莎贝尔不知道。即使知道这是一群盗贼,她也没有证据控告他们。如果这些人没有任何不法行为,她也只能把他们列为不受里士满公爵欢迎的人给驱逐出公爵的领地。 正文 第520章 调兵 此刻,奥古斯丁爵士正在庄园内享受一周唯一的一个休息日。当爵士及夫人安东尼娅各自带着一名仆役在后花园内慢步时,管家领着一名公爵府的卫从急匆匆地进入到后花园内,两人来到爵士及夫人的面前时先后行礼问候。 公爵府卫从郑重地报告说:“法官阁下,在殿下的城堡附近发现有大批的叛乱分子,请您迅速调集治安军队前去抓捕叛乱分子并控制住混乱。” 背着双手站立在草地内的爵士,平静地注视着神色凝重的年轻卫从,思忖着吐出一句话来,“嗯,我知道了,是殿下让你来的吗?” “阁下,殿下今日不在城堡内,是您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命令我来向您报告的。” “噢,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有没有说过有多少叛乱分子?” “阁下,伊莎贝尔小姐此时就在叛乱分子聚集的地方,据我看到的叛乱分子…人数大概在20至30人左右。” 爵士摇了摇头微叹一声,扭过头冲安东尼娅发了一句牢骚,“夫人,看来女儿在主日也不想让我这个治安法官好好休息一会儿。” “我想,女儿也不愿意看到郡内出现叛乱分子。”安东尼娅也笑得有些无奈,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午餐后,女儿离开庄园时说的是这件事吗?” 在午餐后,伊莎贝尔对爵士及夫人说下午要外出办一些事务。可是,她在临走时并没有说要办什么事务,安东尼娅自然不可能知道女儿外出是去参加决斗。此时,又很凑巧地冒出了一件较大规模的骚乱事件,爵士夫人便把两件不同的事混为一谈了。 “夫人,女儿走的时候没有提到叛乱一事。”有着逻辑性思维及多年法官经验的爵士间接地否定了妻子的意见,只是轻声地告诉妻子,“夫人,请原谅,现在我需要去处理叛乱的案件。等我处置好案件后再与您一同散步。” 安东尼娅想想后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嘱咐着,“爵士,如果女儿办完了事务,就让她与您一同回来吃晚餐吧。” 爵士在向妻子点头致意后,带着贴身男仆及管家、卫从往庄园内走去,一路走去时,爵士反复思考着叛乱的起因及严重性,仔细地询问着卫从,“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现在,叛乱分子有没有开始劫掠、杀人或是纵火?” 这名卫从是按照伊莎贝尔的命令护送公爵夫人回城堡的其中一名卫从,因此他只知道公爵夫人离开决斗现场以前的情况。在听到爵士的话时,回想着陈述道:“阁下,叛乱大概发生在一两个小时以前。当时在决斗场出现叛乱分子后,小姐便命令我和其他人立刻护送公爵夫人回城堡。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决斗场?公爵夫人?这又是怎么回事,说详细些。” “阁下,当时小姐正在和一个年轻男人决斗,后来我跟随夫人来到决斗场。然后,决斗就停了下来,小姐又告诉夫人那里有叛乱分子。最后,我和其他人便护送夫人回城堡了。” 爵士对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些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公爵夫人、女儿、决斗和叛乱分子,凡是值得注意的人和事物全都在一个地点出现了,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天主护佑公爵夫人和女儿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情况。 “嗯,公爵夫人没有受到叛乱分子的侵害?还有,我的女儿呢?”爵士带着两人走进庄园后,径直朝书房走去。 “夫人没事。我在护送夫人离开前,小姐一直在决斗场指挥其他人准备抗击叛乱分子。”卫从依旧据实报告着。 “嗯,很好。”爵士走到书房门口时,转过身望着站在身后一两步外的管家,“布鲁斯,立即派人去威廉爵士的庄园向爵士报告郡内发生叛乱的事。请爵士立即前往……”奥古斯丁爵士话没说完,又连忙看向卫从,“叛乱分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殿下城堡西面靠近斯韦尔河的河边。” 爵士在走到书房后,重新对管家吩咐着,“布鲁斯,立刻请威廉爵士带人去斯韦尔河河边处置叛乱。” 管家答应着离开后,爵士走到书桌后面拿起一支鹅毛笔准备写信。思忖着信件内容时又对卫从吩咐着,“侍从,等我把信写好后,你带着信去法庭找治安总督让他派出治安军队。假如总督不在的话,你也可以拿着信直接去调两支巡逻队赶往决斗场。” ——————————— 伊莎贝尔冷笑了一声,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遍马修身边的人。当她看到几个昔日被自己释放掉的盗贼后,更加肯定地认为这群人来到郡内是不怀好意的。面对诡辩的盗贼,她似乎想起了当年曾做过兼职盗贼的自己,只是淡淡地说道:“马修·比斯尔先生,鉴于你和你的伙伴以往的经历以及我们认识的过程,我很难相信你的话能够经受得住天主的考验。” 脸不红,心不跳的马修说了一通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每天我和我的伙伴都在向天主祈祷,全心痛悔自己的罪过,并且也照天主的话去生活。现在,我和我的伙伴们已经痛改前非,所以天主宽恕了我们的一切罪过,也重新把天主的爱倾注在了我们的心中。” 谎话连篇的马修看上去非常平静,伊莎贝尔当然也不会相信他说的是事实。用一双猎鹰般的眼神从对方身旁的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她在寻找破绽,寻找一切可以证明这个浑蛋可在说谎的破绽。 这时,站在她身后右侧的威廉·帕尔小声嘀咕着,“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虔诚了?阁下,我不相信他的话。” 伊莎贝尔没有接威廉的话茬,仍旧注视着马修及他的同伙,“这么说,你们已经成为了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嗯,很好。那么现在你们靠什么手艺来维持你们的生活呢?” 马修得意地看了两眼身旁的人,又朝她笑着说:“小姐,是一位仁慈的宽宏的领主解救了我们。” 正文 第521章 策略 在之前的交谈中,马修·比斯尔意外地获取到了一个较为重要的消息:眼前的这位已婚女性竟然会认识治安法官的女儿。从她与自己交谈的内容来看,身为平民的她与拥有“小姐”头衔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之间似乎有着友好的伙伴关系。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个平民女性给杀死自己的儿子的仇人造成一定的威胁。假使对方不会因为一个平民女性而对自己妥协的话,他也可以利用这个女人的平民身分来换取自己与同伙的逃生机会。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马修便毫不犹豫的让同伙裹胁住了莎莉·库珀。没曾想,在仇人的步步紧逼之下,他不得不把自己及同伙描绘成了一群痛改前非的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况且,还编造出了一位贵族来救助他们。 眨眼间,一个非常有用的人肉盾牌就变成了一块变臭了的猪肉,丢弃了有些可惜,拿在手上又不能派上用场。马修只能一边用虚伪的笑容与仇人做正面交锋,一边思来想去地考虑着如何处置掉人质。 最终,他只想出了两种可能性。第一,在与伊莎贝尔对质的过程中杀掉她灭口,可是这样就会完全暴露出自己及同伙的本来面目。第二,释放掉这个女人的话,她大概会向伊莎贝尔指证自己裹胁了她。 当马修还在激烈地思考如何处置莎莉时,他的仇人还是从他身后的同伙中发现了一丝破绽。伊莎贝尔发现有两个雇工模样的盗贼的姿势有些不对,两人似乎胁持着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前面正好站在一个身材有些高的男人,并挡住了她的视线。 现在,她已完全确定马修一伙人胁持了人质用来逃离自己的抓捕。至于马修编造的谎言可以不用去理会,因为这伙人在父亲及威廉爵士的管辖范围内已经触犯了法律。现在,就等着两位治安法官带着治安军队来抓捕这群公开叛乱的不法之徒了。 不过,一个邪恶的念头却从心头冒了出来。她不想再让马修这种顽固不化的浑蛋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她决定要用自己的方法彻底除掉这个浑蛋和他的人。当然,她的方法有些残忍,有些冷酷。 已经没有再谈判下去的必要了,她紧紧盯着那两个胁持人质的家伙,似笑非笑的朝马修瞥了眼,“先生,再狡猾的狐狸也逃脱不掉猎鹰的眼睛。如果你和你的同伙还想活下去的话,就放掉人质。” “嗯,被你看穿了。”马修没想到他的仇人的目光会这么锐利,扭头朝身后方向朗声叫道:“伙伴们,把我们的客人带出来。” 无辜的平民莎莉·库珀在听到马修的话时,睁着两只惊恐不已的眼睛被两个盗贼架着两只胳膊走出了盗贼的队伍。她预感到即将会有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急忙冲架着自己走的盗贼大声叫道:“你们这群浑蛋,你们还记得对我承诺过什么吗?” “妈的,莎莉被他们抓住了。”伊莎贝尔在看到平民伙伴被两个盗贼架着走出队伍时不禁低声咒骂着,随即看了眼身旁的约翰,“约翰,替我找张长弓和几支箭矢来。” 就在这时,三支混杂着轻骑兵及军士的武装队伍从城堡的北面迅速赶了过来,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奥古斯丁爵士及威廉爵士两位治安法官。一时间,里士满城堡西面的空地上人头攒动,站满了身着甲胄,腰系佩剑、战斧和战锤,手持长矛、钩镰枪及欧洲戟的治安武装人员。 当约翰将一张长弓和一个装满箭矢的箭囊递给伊莎贝尔后,兴奋地看着附近的治安军队嚷嚷着,“教母,这次一定可以把所有人都抓住。” “所有人?约翰,我怀疑他们的人数不会这么少,他们肯定有大本营。”伊莎贝尔将箭囊系在后背时,低声说了句。 “大本营?教母,您打算去他们的大本营……” “嗯,一定要把这伙盗贼全部清除掉,一个不留。” 两位治安法官策马来到伊莎贝尔身旁,观察了一番与伊莎贝尔对峙中的盗贼团伙后跳下马来,伊莎贝尔带着约翰和威廉·帕尔走上前分别向两位法官行礼。威廉爵士手按在腰间的佩剑剑柄上,询问着她,“阁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马修的同伙在看到突然赶来了数支人数众多的治安军队后,感到害怕起来。一个较为沉着的同伙看了眼整装待命的治安武装人员,悄然问着马修,“现在怎么办?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恐怕我们已经很难再冲出去了。” 马修拔出腰间的手半剑,望着莎莉的背影,“我们就利用这个人质冲出去。” “这个女人?首领,一个平民在这些人的眼中还不如一只可以生长出羊毛的绵羊。” “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和我的仇人是好伙伴。我相信,我的仇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伙伴被杀死的。” “你这么肯定?” “等着瞧吧。” 两位治安法官在听完伊莎贝尔的讲述后,沉思着相互看了一眼。威廉爵士抚摸着浓密的胡须,沉稳地说了句,“小姐,您的意思是先让这些人离开本郡,等找到他们的大本营后再把所有人都抓捕起来?” 伊莎贝尔回身望了眼被胁持住的莎莉,又看了眼威廉爵士,“阁下,只有把这些人全部抓捕起来才能保证本郡的安宁。并且,邻近约克郡各城镇的治安法官也会感激两位法官阁下的努力工作。” 奥古斯丁爵士也觉得女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他却想到一个问题,“孩子,这些人离开本郡后会前往任何一个地点实施不法行为,如何才能找到他们的大本营呢?” 伊莎贝尔笑了笑,“等他们离开后,我会找机会抓住一个盗贼逼问出他们的大本营的地点。” 约翰一听,连忙诧异地问道:“阁下,您打算亲自去抓捕他们?” 奥古斯丁爵士冲女儿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时爵士面色凝重地看着女儿,“孩子,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正文 第522章 震慑 “父亲,为了让沃尔顿家族可以延续下去,我必须要这么做。”伊莎贝尔面对着忧愁满面的爵士时,口气显得异常坚定及执着。 “孩子,家里的长子欧内斯特现在已经得到了骑士的封号,并且也担任了治安法官,我们的家族是可以得到延续的。”奥古斯丁爵士还想说出女儿没有继承权一事。但是,一想到女儿为家族做出的各种努力,又把话咽了回去。 伊莎贝尔见爵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不容分说地做出了最后决定,“父亲,请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爵士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睑看着女儿时又点了下头,“孩子,一切小心。” 伊莎贝尔轻轻笑了笑,忽地压低声音说了句,“爵士,我无法保证在抓捕的过程中不会出现大量的人员伤亡。你知道,我们的敌人是叛乱分子,叛乱分子。” 对于女儿说了两遍“叛乱分子”的缘由,长期与犯罪嫌疑人打交道的爵士蓦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说了句很简单的话,“国王陛下对待叛乱分子,从来都不会那么仁慈。” 父女俩心灵相通地点了下头,又再次回到众人身旁。扫视了一眼其他人,正视着威廉爵士,“阁下,这次抓捕所有犯罪嫌疑人的任务还是由我女儿来执行,请阁下全力协助我的女儿。” 威廉爵士在听到同僚的话时略微有些吃惊,微张着嘴还想说点什么时却从伊莎贝尔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坚毅、果敢的执行任务的决心。沉默着微叹了一声,脸色变得庄重起来,“好吧,我会全力协助阁下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阁下,请您一定要活着回来。您知道,现在有很多您的亲人都希望可以再见到您本人。” 伊莎贝尔重重地点了下头,“我知道,阁下。现在,请两位法官阁下务必要演好这一幕道德剧。” 就在三人离开谈话地点准备去和马修等人谈判时,少年约翰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告诉给伊莎贝尔时,他却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继母的弟弟,“威廉,为什么你不让我说话?” 威廉·帕尔拉着约翰落后伊莎贝尔等人两、三步时,在对方耳旁悄悄说了句,“你的教母一定会带我们去的。” 约翰不敢相信地瞅了眼伊莎贝尔的背影,又欣喜地问着,“你怎么会知道教母在想什么?” “这次的任务太危险,无论是谁都不能一个人完成任务。因此,你的教母肯定会让我们协助她的。” “太好了,我还以为教母不让我去呢。” 两人落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伊莎贝尔与两位法官已经来到与盗贼团伙相持的阵前。当她左手握住长弓,右手从后背的箭囊内抽出一支箭矢,搭在拉开的长弓弓弦上时,只听到耳边传来了威廉爵士的说话声,“马修·比斯尔,你和你的人已经触犯了王国的法律。如果你们还是不肯让这位女士离开的话,我会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此时,马修看到伊莎贝尔出现在阵前时悄无声息地张弓搭箭起来,心里竟莫名地涌现出了一丝胆怯感。他是见识过伊莎贝尔的卓越的箭法的,也知道她几乎是一箭一命。此时看到她拉弓搭箭,便连忙后退几步站在同伙的中间高声叫道:“除非让我们离开这里,否则我们的人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话音刚落,只听“啊…!”的一声,站在莎莉左侧并胁持她的盗贼的左眼被一支闪电般袭来的箭矢纵向贯穿而过,带着血丝的箭头赫然出现在盗贼的后脑外。年轻的盗贼还没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当场被伊莎贝尔一箭射死倒地。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看呆了,就连莎莉身旁的另一名盗贼也目瞪口呆地望着同伙的头部被一箭射穿而死。短暂的静寂之后,从伊莎贝尔、约翰、威廉·帕尔和两位治安法官身后的治安军队内爆发出了一片不绝于耳的叫好声…… 顿时,盗贼团伙的嚣张气焰打压了下去。而另一名胁持莎莉的盗贼正打算躲藏到人质莎莉的身后时,第二支箭矢又是闪电般的向他高速飞行而来。紧接着,伊莎贝尔射出的第二支箭矢精准无误的从移动中的盗贼的颈部贯穿而过,盗贼的身体在箭矢的初速度的带动下,也被射倒在地。 就在两名盗贼先后被伊莎贝尔当场射死后,她放下手中的长弓冲着惊魂未定的盗贼们高声叫了句,“有不怕死的,可以尽管去抓我的伙伴!” 同样站在原地被惊吓住的小酒屋老板娘,顾不得去细看一下倒在地上的两名盗贼有没有彻底死掉,便忙不迭地跑向伊莎贝尔与其他人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叫着:“伊莎贝尔小姐,我回来了。”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被伊莎贝尔干掉两名手下的马修·比斯尔被彻底激怒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忽又朝左右身旁的同伙看去。当他看到一个盗贼手中的长弓及横向绑缚在后腰上的箭囊时,怒气冲天地走过去夺过长弓,又从对方的箭囊内抽出几支箭矢来。 没等他举起长弓,拉弓搭箭向对方射出复仇的箭矢,就看到伊莎贝尔的第三支、第四支箭矢几乎在同一时间朝他高速飞来。惊愕的马修在面对两支来夺取他性命的箭矢时,本能的向侧面一闪避,两支箭矢擦身而过射中了两名盗贼。 两名盗贼中箭倒地的同时,听到对方再次高声叫道:“马修,带上你的人马上离开这里,好运不会永远跟随着你的!” “首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他们的人太多了。”先前的那个较为沉着的同伙在马修身旁规劝着。 愤怒的马修看了眼同伙,又望着周围对自己的人呈合围态势的治安军队,咬牙吐出一句话,“我们走。”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长弓,望着恐慌不已的马修及同伙笑骂着,“快跑,笨蛋。” 正文 第523章 新的任务 两位治安法官带来的三支治安军队以及伊莎贝尔先前布署好的一支治安军队,已经对马修及他的同伙完成了合围的作战任务。只要法官一声令下,所有治安武装人员就可以彻底抓捕住这个20到30人的盗贼团伙。 也许是被愤怒冲错了头脑,又或许是受到惊慌失措的同伙的影响,马修·比斯尔竟然没有看出对方是故意让他离开的这一点。在被治安军队的数十名骑兵的武力驱赶下,马修带着他的人骑上马仓皇地逃向空地东面的那座石桥。 一场被描绘为公开叛乱的骚动,就这样意外地结束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看了眼马修等人逃窜的方向后,把长弓及箭囊递给一名军士。然后,又把威廉·帕尔叫了过来,“威廉,现在我需要你和治安骑兵一起把他们驱赶出本郡,注意探查他们逃窜的方向。小心,别让马修的人发现你。” 威廉点头答应着,她又接着下达了新的命令,“你在到达殿下位于郡南面的狩猎场后,在郡界附近等待我。” 对方转身要离开时,伊莎贝尔又叫住了对方,“如果可以的话,再抓捕一名盗贼,一定要逼迫他说出他们的大本营的位置。” 威廉·帕尔离开后,她又把约翰·内维尔叫了过来,“约翰,现在你立刻去第二卫从队的驻地,让队长彼得给你20名最好的骑兵。然后,你带着人来殿下的城堡找我。” 所有事务都安排妥当后,伊莎贝尔·沃尔顿正要与两位治安法官辞别时看到了仍旧待在身旁的卡尔。经历了这一切的卡尔·福克斯大概已经完全不记得今天来到领主城堡附近的目的,仅仅是用满怀希冀的眼神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伊莎贝尔与他走开几步,微微一笑,“卡尔,现在还想和我决斗吗?” 卡尔抿嘴笑了笑,摇了摇头,“不,阁下,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出我看到的事物。 “很有趣,比决斗好玩多了。我猜,你大概是这样对我说,是吗?” “是的,阁下,您说得太好了。” “卡尔,为了你的家族去努力工作吧。相信我,几年后你也可以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治安法官,用国王陛下赋予给你的权力去抓捕那些不法分子。” 卡尔眨了眨眼,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阁下,这…这是真的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悄然说了句,“卡尔,你知道吗,威廉爵士在担任治安法官的职务之前,就是郡内的一位绅士。” “我非常感激您的宽宏,阁下。阁下,我要回家了,尽管今天我没能替我的父亲复仇。” 此时,伊莎贝尔的心情很好,又开了个玩笑,“卡尔,不如我们再订下一个约定,当你成为一位约曼或绅士后再与我进行一场决斗。” 当然,需要她去关怀的还有她的一个平民伙伴——莎莉·库珀。看着站在伊莎贝身后及附近的治安法官,公爵府卫从和治安军士,莎莉似乎有很多话想对她的贵族小姐伙伴说。 伊莎贝尔咧开嘴唇轻轻微笑着,张开双臂搂抱了一下伙伴,“莎莉,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出身平民家庭的莎莉何尝被一位有着“纯正贵族血统”的贵族小姐拥抱过,待对方松开手臂时连忙微低着头,脸色绯红地牵着两个裙角行曲膝礼。行礼后,面带微笑地抬起头看着对方,“伊莎贝尔小姐,我很好,我还以为这些盗贼想杀了我呢。” “别担心,现在没事了。”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伊莎贝尔去完成,她只好用带有歉意的口吻对莎莉说了句,“呃,莎莉,快回家吧,我会来酒屋看你的。” 莎莉凝视着对方的面容,点了点头,“我明白,小姐,您要小心。” ——————————— 伊莎贝尔骑上马赶回到里士满城堡内,她需要及时向公爵夫人报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另外,她还要做好突袭马修一伙人的大本营的准备。 “夫人,伊莎贝尔小姐来了。”侍立在会客厅门外的男仆走了进去,对公爵夫人报告。 “快让她进来。”公爵夫人从座椅上站起身,神情严肃地吩咐着。 稍稍整理了一下服装及佩剑的伊莎贝尔走进会客厅,站在男仆的位置对正前方站在领主夫人座位前的公爵夫人玛丽行礼问候。玛丽见她来了,连忙走下主位前的阶梯来到她的面前,“伊莎贝尔,快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把那些叛乱分子都抓起来?” 伊莎贝尔看了看会客厅内的四周,除了玛丽的两个贴身女仆外再无别人。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正视着公爵夫人轻轻一笑,“玛丽,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除了一个麻烦。” “什么意思?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说的麻烦,就是这伙盗贼。玛丽,我现在需要去郡外一趟,才能彻底解决掉麻烦。” 玛丽越听越糊涂,走到会客厅中央右侧的一排家臣的座位前。坐下时抬起头看着对方,“伊莎贝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的表情却告诉我,我不需要为盗贼的事担忧,是吗?” 伊莎贝尔走到玛丽身旁的空座位前转身坐下,翘起腿用手撑着下颌,“玛丽,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给你的。” 当她说完所有的事后,玛丽的表情不再如刚才那般凝重,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伙盗贼有大本营的?”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自从在修道院释放掉这几个人后,我相信他们为了活下去肯定还会继续偷盗、劫掠和劫杀旅途中的路人。又因为这伙盗贼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地出现郡内,所以我非常怀疑他们有一个大本营。” 玛丽安静地听她讲述完后,点了点头,“你打算抓住所有的盗贼送往治安法庭,让他们接受你父亲和威廉爵士的审判?”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了句,“既然他们已全心痛悔自己的罪过,那么,还是让他们回到天主的身边好了。” 正文 第524章 复仇女神 身穿一身男子服装及一件女子紧身衣的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从对方简单而平淡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股冰冷刺骨的,来自凄幽、阴森的地狱的气息。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到处都是混浊的泥泞,昏暗的环境中,眼前站在一个身材高大,眼睛血红,长着狗的脑袋、蛇的头发和蝙蝠的翅膀,一手执火炬,一手执着用蝮蛇扭成的鞭子,正对着浸泡在泥塘里的罪恶的灵魂们咆哮。 凝视着对方许久后,这才轻柔地说道:“伊莎贝尔,你让我想起了那个‘友好善良的女人’。” “谁?玛丽,哪个女人是友好善良的人?”伊莎贝尔在心里设想着威廉·帕尔追踪马修一伙人的情景,随口说了句。 “过来。你知道,直接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字会给自己带来厄运的。”玛丽神神秘秘地冲对方说道。 伊莎贝尔有些惊讶,“是吗?好吧。”随后,她把头靠近公爵夫人的一侧,只听见对方在耳旁说了一个词,“厄里尼厄斯。” “上帝,这不是复仇三女神的名字吗?”她在心里嘀咕着,又望着公爵夫人,“玛丽,你认为我是厄…噢,是希腊人敬畏的那三个女人?” “是的,她们是效力于地狱神的复仇女神,不仅在地狱,也在这个世俗世界上惩罚一切冤屈和过错。”玛丽神色庄重地轻声道来,“并且,她们的任务就是追捕并惩罚那些犯下严重罪行的人。无论罪人在哪里,她们总会跟随着他,让他的灵魂受到痛悔的煎熬。” “好吧,玛丽,你怎么和我说起了希腊神话里的人物?”实际上,当伊莎贝尔听到复仇女神的名字时,第一个想到的事物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研制的“复仇女神”单兵便携式导弹。 “当你告诉我,你打算去郡外追捕那些盗贼时,我才突然想到了复仇三女神的。”玛丽的表情较刚才显得轻松起来。 伊莎贝尔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下去了,因为多耽误一分钟就会给马修·比斯尔一伙人多一分钟的逃亡时间。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看着公爵夫人,“玛丽,我很感激你告诉了我一些希腊神话。但是,现在我必须要走了。” 公爵夫人也站起身来,表情庄重地看着她,“伊莎贝尔,殿下和我都知道你在尽力履行自己的职责。我相信,如果没有你的尽忠职守,里士满郡会和北方其他郡一样充满了混乱和暴力。” “玛丽,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套黑色礼服准备在我的葬礼那天穿上?” “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对不起,玛丽,我是开玩笑的。”伊莎贝尔脸上出现了一个很滑稽的笑容。 “好了,我是不会责怪你的。路上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并庆祝圣米迦勒节的到来。”公爵夫人对伊莎贝尔的嘻皮笑脸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当伊莎贝尔离开会客厅来到同一层楼的自己的办公房间外时,一名男仆快步朝她走来,“阁下,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内维尔先生带着20名卫从已经在广场上等候您了。” “我知道了,你去把我的马牵来。” “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走进房间锁上门,脱下身上的紧身衣、丝绸衬衣和裹住胸部的亚麻布。接着,从存放衣物的橱柜内先拿出一卷较宽的,干净的亚麻布将胸部裹好裹严实。最后,拿出一件宽松系带式亚麻外衣换上,扎好皮带整理了一下腰间的两柄定制短剑。 换好衣服后,走到右侧存放武器的橱柜前取出一副表面抛光的胸甲套在身上,扣上两侧肩部的由皮带连接的搭扣。扣上搭扣后,又调整了一下胸甲的位置及舒适度,以达到最佳穿戴效果。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在行进中随着马匹的颠簸,进而把她的两个肩膀磨烂。 拿起挂在最左侧的两柄仿制的带刀鞘的斯特赖德战术刀,分别绑缚在两条大腿的外侧。又拿起挂在右侧的一张定制长弓及一个装满箭矢的箭囊,最后又拿上一副护臂及一副三指射箭手套,离开了房间。 身背箭囊,左手握着长弓来到主楼大门外的平台上。当她一眼看到站立在阶梯下面的约翰及20名全副武装的精英轻骑兵后,便快步走了过去。神情异常激动的约翰站立在战马一侧,冲她点头致意,“阁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伊莎贝尔站在阶梯上点了下头并扫视了一眼众人的神情,朗声说道:“兄弟们,今天有一群叛乱分子严重扰乱了殿下领地内的秩序,严重侵害了殿下的善良的臣民。所以,我们现在要去郡外的某个地方找到并彻底清除掉这些叛乱分子,你们愿意去吗?” “阁下,我们愿意!愿意为殿下清除掉叛乱分子!”在场的21名武装轻骑兵的震天的吼叫声,惊动了城堡内的很多人。 “很好。完成任务后,我会请求殿下给兄弟们一些赏赐。另外,在这次的作战任务中缴获的食物、武器、马匹和衣物全部算作战利品分发给你们。” “感激殿下和阁下的慷慨!” “上马,我们去南面狩猎场外的郡界。” 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离开城堡,通过石桥并顺着大路向着郡南面的里士满公爵私人狩猎场打马飞奔而去。行进了约5英里后,一行人绕过狩猎场来到郡界附近时,策马走在队前的约翰眼尖地发现了守候在路边的威廉·帕尔。 队伍在路边停了下来,伊莎贝尔跳下马来到威廉的面前。威廉行礼后,看了眼跪在路旁草地上被绑缚住双手的一个盗贼,“阁下,按照您的命令我抓住了一个盗贼。” “威廉,干得不错。殿下的赏赐和战利品,你也有一份。”伊莎贝尔点了点头,笑着朝盗贼走去。 威廉嘿嘿笑了笑,走到后面的少年约翰的身旁,“约翰,你做好准备了吗?这次的任务,可是真正的作战任务。” 约翰踌躇满志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告诉我,我都带了什么武器。” 正文 第525章 用刑 一眼看去,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的贵族气质的约翰·内维尔,确实拥有傲慢的本钱。只见他头戴一顶配有护颈甲,顶部有着鸡冠型装饰及长盔檐,没有配备面罩的轻质头盔,身穿一件有着裙甲的胸甲,双手戴着一副具有长护臂的手甲。让人过目不忘的是,头顶的鸡冠型装饰、护颈甲边缘部分和胸甲的大部分表面均以蚀刻的条纹及鎏金图案作为甲胄的装饰。 武器方面,挂在皮带上的一柄战斧及一柄战锤分别斜挎于腰部两侧。不仅如此,皮带的左前方还挂有一柄匕首,左前臂配备有一面小圆盾,右手则执一柄轻质长矛。如果再把四分之三甲的其余部分穿戴上,全身披挂的约翰就可以信心十足地走上战场了。不过,仅限于国内战场,至于英格兰海峡对面的法国和欧洲战场则是全身板甲的天下。 威廉·帕尔抬起眼睑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又瞅了眼全副武装的侄子,笑着轻声说了句,“嗯,很好,你的手半剑,我怎么没有看到?” 约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挂在马鞍上。我想,有了战斧和战锺足够可以对付那群盗贼了。” “约翰,完成作战任务再谈,好吗?” 少年约翰点了点头,威廉大步向前追上伊莎贝尔与对方共同来到被他抓住的那个盗贼面前。伊莎贝尔双臂抱胸站在原地,埋下头审视着跪在地上的盗贼,朝他瞥了一眼,“这个家伙说了吗?他们的营地在什么地方。” 威廉摇了摇头,“没有,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他们的营地在什么地方。”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左前方通往南面约克郡的道路,朝盗贼的左侧走开几步。转过身冲对方点了下头,“威廉,你过来。” 威廉走了过去,只听对方轻声问道:“之前我让你和治安骑兵把马修那伙人驱赶出本郡后,他们是朝哪个方向跑的?” “阁下,他们是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南跑的,直到我看不见他们的马匹。” “他们在逃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你?” “我想没有。”威廉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平静地讲述着,“我一直跟在几十名治安骑兵的后面察看这伙盗贼逃跑的方向。嗯,在快要到达郡界时,我就和几名骑兵商议好抓捕一名盗贼。”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把目光对准了眼前的道路,“顺着这条路可以一直抵达里彭城镇,还有哈罗盖特和利兹城。在这条路的西面是…约克郡高地,东面有很多约克郡的大小村庄和城镇。” 接着,她又把头转回来望着威廉,“如果你是一个盗贼团伙的首领,你会把你的大本营设立在什么地方?高地内还是大小村庄的附近?” 威廉仔细思考着她的话,按照她描述的场景设想着。随后,忽地轻轻笑了起来,“阁下,假如我是首领,肯定会选择人烟稀少的高地作为大本营。毕竟,那里有很多无人居住的地方可以躲避领主和治安法官的追捕。”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可是,高地非常大,他们会躲藏在哪儿呢?” 威廉有些愧疚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很抱歉,阁下,我没能完成您的命令。” “这不关你的事,因为你不是厄里尼厄斯。”伊莎贝尔说完,转身朝盗贼走去。 威廉一听有些发愣,从后面追上伊莎贝尔时腹议了几句,“厄里尼厄斯,厄里尼厄斯?这个名字好熟悉,我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伊莎贝尔走到跪在草地上的盗贼面前,慢慢蹲下身体盯着始终埋着头的盗贼,“我知道,你的首领给了你食物、衣服、武器和可以居住的茅舍。不过,我也可以给你这些你最想要的。” 失去了武器,衣服上粘有不少泥土和草屑,被牢牢的捆绑住双手的盗贼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一张漂亮的,充满英气的女性脸庞,“你可以把我的家族世代耕种的土地还给我吗?你可以减少领主的地租吗?你可以让我们的教宗重新回到这片土地吗?” “嗯,这些话是你的首领教你说的吧?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被你说服了。” “是吗?那么,你为什么要还要抓捕我的首领和我的伙伴?”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威廉,又单腿跪在盗贼面前悠然地讲述着,“我相信,失去了家族耕种的土地同样可以活下去。譬如雇工、商贩和纺织工这些不会侵害别人的职业。” “可是,你却选择了盗贼这种职业。好吧,我只能以国王陛下的名义遵从你的意愿了。”话音一落,她便抽出绑缚在右大腿外侧的战术刀,在半空中舞了个小小的刀花对准盗贼左大腿的前外侧猛地刺了下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回荡在空旷的田野内。 “我憎恨他的叫声,拿些东西堵住他的嘴。”面带一种厌恶表情的伊莎贝尔朝威廉瞥了眼。 “是的,阁下。”威廉立即用目光搜寻着草地的四周。很快,捡起一根小树枝强行塞进盗贼的嘴里。 “现在,愿意告诉我,你们的大本营在哪儿了吗?” “呜…呜…呜……” 盗贼嘴里发出的间断性叫声,听上去有些像说话声。可是,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流露出的无声的语言来看,他是在顽强地抗拒着对他的身体实施的酷刑。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还是不说?” 当盗贼的叫声越来越小时,伊莎贝尔迅速用左手抽出左大腿的战术刀,第二次凶狠地扎进盗贼大腿前外侧的肌肉内。只是,这一次扎的是对方的右大腿。再次发出惨叫声的盗贼,在无法承受因刀伤带来的剧烈疼痛的同时,不断的从额头和脸颊上分泌出的大量汗水滴落在草地上。最终,闭上双眼,摇晃着身体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阁下,他死了吗?”威廉连忙蹲下身体,把脸凑上前察看着盗贼。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将食指和中指伸到了盗贼的鼻孔下面。 正文 第526章 搜寻 伊莎贝尔的两根放在盗贼鼻孔下的手指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嘴角微微一咧冷笑了一声,“嗯,还没死。” 同样蹲在一侧察看盗贼的威廉·帕尔有些急迫起来,连忙问着她,“阁下,这个家伙大概晕过去了,现在怎么办?” 这时,盗贼嘴里的小树枝被咬断成了两小截并掉落在草地上,而他的嘴唇看上去似乎在蠕动着。伊莎贝尔眼尖地发现了这一幕,急忙把左耳凑到了对方的嘴唇前。 “水塘…水塘…水塘…”伊莎贝尔从对方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这样一个词。当她还想再听到一些有用的话语时,这个两条大腿均受到重创的盗贼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伊莎贝尔从盗贼的腿上先后拔出两柄仿制战术刀,割下对方的一只袖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刃时,对威廉说了句,“你知道‘水塘’是什么意思?” 威廉皱了皱眉头,在伊莎贝尔的附近来回踱着步,“阁下,约克高地内有叫水塘的村庄或什么地方吗?” “没…有。如果这个浑蛋说的是天然形成的水塘,高地内倒是有几个。” “阁下,我明白了,他们的大本营附近一定有溪流或是天然水塘,只有靠近水源,他们的人才能持久地生活下去。” 伊莎贝尔将刀刃上的血擦拭干净后,站起身冲他微微一笑,“威廉,干得不错。再过几年,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治安法官的。” 威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许吧。” “不,你应该成为一位受国王陛下宠信的大臣,就像诺福克公爵那样。”伊莎贝尔忽又改口说了句。随后,转身朝盗贼瞥了眼,“威廉,把他送到地狱去吧。” ——————————— 这个时候,马修·比斯尔率领着几十个手下被驱赶出里士满郡后,狼狈不堪地回到高地内的拉姆斯吉尔村附近的营地内,他现在需要重新鼓舞起被伊莎贝尔狠狠地打压下去的士气。 篝火堆中的木柴不时地发出一些噼啪声,充分燃烧形成的近白色火焰正贪婪地舔舐着挂在烧烤架中间的一口陶罐的罐底,而罐内正炖煮着一些磨好的大麦粉,猪肉以及在耕地内摘来的菊苣、豌豆和卷心菜。 围坐在篝火旁的几个男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人吃着妇女和孩子采摘来的野生黑莓及黑刺李,出神地盯着火堆。有两个人沉闷地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杯子里的麦芽酒。 与马修关系最为密切的埃德蒙用匕首削着一支箭杆时,把目光朝坐在左侧的伙伴的面部投去,“马修,你不认为我们这次回来的非常幸运吗?” 马修同样端着一杯麦芽酒小口喝着,有些茫然地扭过头看了对方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埃德蒙仍旧慢慢地削着箭杆,回忆着脱离治安军队的包围圈时的情景,“两位法官带来的骑兵和军士在把我们包围之后,为什么仅仅是包围而不抓捕我们?” “埃德蒙,那是因为我们胁持了法官女儿的伙伴。” “马修,你真的认为法官大人的女儿会在乎一个平民伙伴?” 马修放下酒杯从地上拿起一个木碗站起身来,用放在陶罐内的汤勺给自己舀上一些肉菜粥又重新坐下来。用一个小木勺在碗里舀起一些粥后看着对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至少,她在杀死我们的两个人时并没有杀死那个女平民。” 埃德蒙放下箭杆,拿起酒杯喝了口麦芽酒冷笑了一声,“那么,法官大人的女儿在救助她的平民伙伴逃跑之后呢?” 伙伴的话终究还是对马修起到了警醒的作用,马修吃粥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当他舀起碗内的一块猪肉时,突然说了句,“法官的女儿坚持要把我们驱逐到郡外时,两位法官不表示任何意见,甚至也不对军队下令抓捕我们。” “马修,我们已经犯下了重罪却没有遭到抓捕,你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 “浑蛋,法官的女儿和两位法官是故意让我们离开的。” 埃德蒙点了下头,表情已不再如刚才那么凝重,“我猜,法官的女儿正带着军队朝这里赶来,准备把我们所有人都抓起来送进监狱。” 马修把勺子里的那块猪肉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肚后轻松地笑着,“埃德蒙,我们在进入营地时根本没有人跟在我们的后面,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营地就在这片森林内。” 首领的话没有错,埃德蒙也想不出伊莎贝尔可以找到他们的营地的理由,却仍旧有些谨慎地问道:“马修,你不担心拉姆斯吉尔村的人去向法官或是那个女人告密?” “哈哈哈…你忘了我们是在约克郡内吗?假如拉姆斯吉尔村的村民去告密的话,也应该是约克郡的法官派人来抓捕我们,而不是里士满郡的法官或是什么法官的女儿。” 埃德蒙听到首领的笑声时,也不禁轻声笑了起来。不过,他却始终想不明白伊莎贝尔为什么要放掉他们。难道,这位年轻的贵族小姐真的打算抓住所有人,把他们全部送进监狱? 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从郡界进入到约克郡高地后,径直朝着高地的几个天然水塘策马急驰而去。首先来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水塘,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接着,又赶到西面的第二个水塘附近,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就在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现在是9月底,每天的日出时间也只是维持到下午的晚餐时分。 伊莎贝尔望着有些垂头丧气的卫从们,朗声说道:“伙计们,这么快你们就打算放弃了?” 众人没有说话,待在她身边的威廉悄然说道:“阁下,不如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现在大概是晚餐时间。” 伊莎贝尔抬起头望着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夜空,只好答应着,“兄弟们,下马,吃些东西喝点酒。” 众卫从们跳下马来,很快便在水塘边搭起了两堆篝火。然后,围坐在篝火边吃着腌肉、面包、奶酪、葡萄干和无花果,还喝起了麦芽酒。 正文 第527章 斥候 精力充足的约翰·内维尔嫌腌肉吃起来没有肉的味道,便叫上威廉·帕尔在小树林内用长弓射杀了三、四只野兔带回来。剥皮洗净,去掉头、足和内脏,用树枝将野兔从颈至尾穿过并架在篝火上烧烤起来。 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气扑鼻的烤兔肉味道时,伊莎贝尔用一根燃烧着的木枝充作照明工具插在羊毛地毯的旁边。一边吃着葡萄干,一边察看起随身带着的地图来。由于年代、地域及国家的不同,所以她只能依据在里士满公爵图书室内找到的古代地图画出一张仅有植被、地貌、水系要素、人工物体和道路的地图来。 坐在左侧的威廉好奇地瞅着她摊放在两腿之间的地图,指着地图的一个黑色的“w”字母问了句,“阁下,这个w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仔细研究着地图,随口说道:“是伍代尔村的意思。” “我知道了。”威廉往字母的下方看去时,发现了一个蓝色的不规则方块并猜测着,“阁下,我猜这个东西一定代表着水塘或水池,是吗?” “嗯,是的,我们此刻就在这里。” “阁下,您是在怀疑我们走错了路?” “不,我在怀疑那个家伙是不是在说谎。” 盘腿坐着的威廉点了点头,拿起装有麦芽酒的水袋喝了口麦芽酒,“阁下,我想他不太可能会说谎。他已经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说谎来欺骗您呢?” 伊莎贝尔不想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因为一旦谈论这个问题就要涉及到与情报人员有关的训练问题。说谎,可以说是一项需要长期训练的伪装及语言训练。而一名情报人员在语言训练方面是否可以达到合格的标准,就是在说谎时能否成功地通过测谎器的测试。不仅如此,情报人员在训练合格并正式开始情报工作后,还要不定期地接受测谎仪的测试。假如未能通过测谎仪的测试,就会遭受到解职的厄运。 “嗯,你说得没错。”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把这个问题掩盖了过去。指着地图上剩余的数个蓝色不规则方块,“威廉,这些蓝色的方块都是需要我们去探查的水塘。” 这时,约翰用匕首扎着一大块烧好的兔肉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伊莎贝尔的右侧,把匕首递到她的面前,“教母,野兔烤好了,请享用吧。” 他的教母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吃东西上面,而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寻找到她的猎物。瞅了眼眼前的兔肉,“约翰,你快点吃,等会儿和我外出一趟。” 约翰把他的脑袋凑了过来,兴奋地看着伊莎贝尔,“教母,是不是还要去找叛乱分子?” “嗯,没错。不过,只是我们两个人。” “只有您和我吗?去干什么?” 威廉揣测着她的意思,不解地问了句,“阁下,您打算和约翰单独去探查这些水塘?” 伊莎贝尔抬起头观察着夜空,此时她需要寻找到北极星。在夜间找到北极星后,就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北方,确定方位后就可以开始行动。如果北极星被云层遮挡,她也可以利用一些因受阳光、气候等自然条件的影响,形成带有方向性的特征的地物,用来概略地判定方位。 幸运的是,今晚的云层比较稀薄,没有挡住正北方天空的那颗较明亮的北极星。伊莎贝尔收好地图,扭头看了眼威廉,“威廉,去告诉兄弟们,吃完东西后最好睡上一觉,今晚的清除任务也许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威廉起身离开后,她又对约翰吩咐着,“约翰,去准备我们的马匹,收拾好东西后准备出发。” 约翰兴奋地点了下头,却又奇怪地看着她,“教母,您还没有说我们去哪儿。” “先去离我们最近的那个水塘探查一下。然后,再去南西面的那个小水塘。” “教母,假如还是没有找到呢?” “看来,只好去哈罗盖特城镇附近高地内的水塘探查了。” 当约翰牵来两人的战马并收拾好物品后,威廉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正视着对方,“阁下,为什么不让兄弟们跟着您一起去呢?” 伊莎贝尔站在战马一侧,将地图放进鞍囊时看了他一眼,“威廉,如果在兄弟们最疲惫的时候却探查到了叛乱分子的营地,你认为我们应该去战斗吗?” 威廉摇了摇头,“不仅不能杀掉叛乱分子,兄弟们还可能全部都战死。” “好了,我们现在要去南面最近的那个水塘探查。如果找到了叛乱分子,我会让约翰回来告诉你们的。” “是的,阁下,一路请小心驾马。” 当约翰再次武装好自己准备上马时,伊莎贝尔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瞅着对方的头盔及抛光后的胸甲,“约翰,和我立即水塘边。” 约翰不明就理地跟着她快步来到水塘边,伊莎贝尔从岸边连忙挖起一大堆淤泥涂抹在身上的胸甲上。一边抹一边催促着约翰,“约翰,快点用淤泥抹在甲胄上面。” 约翰低头看了看在夜晚下依旧有些明亮的胸甲,想想后连忙蹲下来挖出淤泥涂抹在上面,冲伊莎贝尔笑了笑,“教母,您真的非常智慧。幸运的是,我不是您的敌人。” 伊莎贝尔点头笑了笑并抹好了胸甲的正面,转过身来,又冲他说了句,“约翰,替我把背甲也涂满。还有,你的头盔不要戴了。” 很快,两人做好一切准备后骑上马朝南面的第一个村庄驾马而去。悄无声息地通过第一个被叫做米德尔斯穆尔的小村庄后,紧接着又来到第二个被叫做洛夫特豪斯的村庄,这是一个较前一个村庄大一些的高地村庄。 在洛夫特豪斯村庄外的乡间小路上策马而过,在大约行进了两英里来到了第三个村庄——拉姆斯吉尔村。现在,伊莎贝尔两人已经离叛乱分子的营地非常近了,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回忆着地图上的标识,伊莎贝尔与约翰离开村外的主要道路转向东侧的一条小路。顺着这条小路一路向南行进,就可以抵达水塘东面的一大片原始森林。 正文 第528章 刺探 在海豹部队的陆战训练中,队员们要经过9个星期的训练,内容包括情报搜集、潜入建筑、远距离侦察和巡逻以及近距离战斗。此外,还有应对狙击手的攻击,使用战术刀具的训练。因此,用于对付猎物的技术如跟踪兽迹、无声潜行、埋伏和设置陷阱等狩猎技巧就成为了侦察敌情的最佳选择。 在后世,由于性别原因无法成为兄弟单位即海豹部队一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此刻就干着海豹队员们在陆地上的工作。并且,工作的环境、技术和手段也是在冷兵器的时代下进行的。 当然,1540年的作战环境不是一个纯冷兵器的时代,因为亨利八世的王室军械库内已经存放了大小火炮2250尊,火绳枪6500枝。可是,一枝需要一段火绳引发,操作复杂,雨天不能使用,精度差,有效射程近,每3分钟才发射2发子弹的火绳枪可以在特种作战的环境下发挥出枪械的作用? 对此,伊莎贝尔只能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如果是几年后才问世的燧发枪中的燧发手枪,她倒是很有兴趣拿来打上两发。可是,燧发手枪依旧不能在特种作战中发挥出热兵器的作用。所以,弓箭、短剑和战术刀才是最好的选择。 站在夜空下森林边缘地带的伊莎贝尔的大脑非常清醒,她甚至回忆起了另一种在特种作战任务中拥有收割利器之称的冷兵器——廓尔喀军刀(俗称狗腿刀)。不过,廓尔喀军刀只是一把反曲刀,一个户外求生的必备工具。它与罗马短剑、手半剑、具有锯齿状剑刃的左手短剑、阿拉伯弯刀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伊莎贝尔很快便把廓尔喀军刀的想法抛到一边,从鞍囊内拿出一个用牛皮制作的,与后世滑雪面罩类似的露眼及露嘴系绳头套出来。虽然这个头套看上去与某种情趣玩具很相像,但是她宁愿把它想像成一个滑雪面罩。戴上这种全封闭式头套的好处不言而喻,不仅可以起到隐蔽的作用,还可以防止蛇蚁虫豕对头部的侵袭。 约翰作为她的教子,当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头套。两人分别戴上头套,将后颈的绳索系紧,又戴上皮质骑士手套。两人面对面检查了一番对方身上有没有露出皮肤的地方以及各自的武器后,伊莎贝尔严肃地吩咐着,“记住,不要说话,按照我的命令行动。” “是的,教母。”约翰答应着,又看向右侧水塘对面的一片森林,“教母,水塘对面的森林也要去探查吗?” 伊莎贝尔朝左侧瞥了一眼,“嗯,是的。还有,要把你的敌人当成猎物一样来对待,同时要小心他们布置的陷阱。” “明白,教母。” “好吧,出发。” 两人在森林边缘地带隐藏好马匹后,趁着夜色如鬼魅一般悄然进入到了以马修·比斯尔为首的盗贼团伙藏匿的森林中。照伊莎贝尔原先的想法,她是打算一个人悄悄跑来刺探敌情的。不管怎么样,一个人潜伏起来侦察敌情时更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可是,教子约翰就像牛皮糖似的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她也只好把这个愣头青似的小子带来了。鉴于这个把杀人当作人生第一大快乐的小子是个纯粹的中世纪末少年,因此伊莎贝尔便把特种作战的战术思想转换成了狩猎技术教授给他。这样,在执行侦察敌情的任务时,约翰就不会傻呼呼地乱跑乱冲暴露自己。 ——————————— 此刻,马修最信任的伙伴埃德蒙躺在用干草和亚麻布铺成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始终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下午和马修谈到的伊莎贝尔带领治安军队袭击营地一事。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想法在他的头脑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他感到后怕。 睁开双眼,起身离开床铺走出自己的用茅草及树干搭成的小屋。走到营地中间看了看只留有火种的篝火堆,思忖着还是决定把篝火升起来。进入秋季,每天的日落时间越来越长,只要一到晚餐时间天就会完全黑下来。他不喜欢这么长时间的黑夜,也更不喜欢在黑夜中睡不着觉。 升起篝火后,木柴燃烧时产生的温度让他的身体感到很舒服。裹紧了穿着的一套抢劫来的商人服装,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营地北面的一个身影。慢慢走了过去,轻轻微笑着对担任警戒任务的一个农民盗贼说了句,“兄弟,怎么样?如果冷的话,去烤会儿火。” 手持长矛的农民冲他笑了笑,“这不算什么。埃德蒙,假如你可以替我拿些麦芽酒来就好了。” 埃德蒙笑了笑转身朝营地内走去。也许他根本想不到,那个让他睡不着觉的人就在距离他不到10步远的地方安静地观察着他。隐蔽在一处灌木丛下面的约翰趴在草地上,扭头看了眼伊莎贝尔后指了指警戒中的农民盗贼。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用着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现在还不能杀了他。” 约翰大概认为仅用手势是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的,便悄悄把嘴凑到伊莎贝尔耳边,“如果不杀了他,我们无法探查清楚这伙盗贼。” “你看到那个‘商人’了吗?他和这个家伙交谈了几句后又离开了,我想他还会回来的。” “好吧,我明白了。” 当埃德蒙拿着一个酒罐和一个酒杯回来时,伊莎贝尔对约翰指了指他。警戒中的农民对埃德蒙表示了感谢后,坐在右侧一棵大树下喝起了麦芽酒。站在其身旁的埃德蒙警惕地观察着眼前的树林、灌木丛及树木之间的草地,冲坐下喝酒的盗贼问了句,“兄弟,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 “除了几声鸟叫,几只大概是去水塘喝水的动物外,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嗯,希望这又是一个安宁的夜晚。” 席地而坐的农民盗贼放下酒杯,抬起头望着他,“埃德蒙,你担心法官的军队会来袭击我们的营地,是吗?” 正文 第529章 作战方针 身兼三种军事职务即斥候、情报军官和小队指挥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根据长时间的目测得到的敌方的战术及习惯是,盗贼团伙的营地建立在水塘东面的一片生长有原始森林的高地上,向西靠近水源的地形是逐渐走低的下坡路。放哨的标准是固定警戒单人哨,目前她已发现了北面、西面和东面各有一个哨位。 现代科技战争形成的雷区和防御阵地没有。油料/弹药/粮食及辎重的堆栈集结点,表面看过去也没有。除了油料和弹药完全没有以外,伊莎贝尔很快便发现营地南面左侧的第二间和第三间茅舍外堆放有木柴、树枝、火炉、类似箭头浇铸台的工具桌、编织好的菜篮和各种生活工具器皿,这应该是一个武器及粮食贮藏点。 运输工具方面,她又看到了高地的西面建有三个并排搭建的大型茅草马厩,里面至少拴着10匹骑乘马或战马。而进出盗贼团伙营地的主要道路,目前看来有东西南北4条可以经过马匹的道路。盗贼的作息时间,基本上是按照日出日落的时间来安排的。至于更具有现代科技含量的通讯基台与天线座,指挥中心与重型火力驻扎点则完全没有。 当然,这是古代战场,古代战场的最大特点即鹿角、拒马和陷阱的阵势防卫,结草绊马的战术运用与驻扎地周遭的防卫性植物,伊莎贝尔也没有发现。相反,在不列颠群岛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影响下,约克郡高地内的植被覆盖类型同样为温带落叶阔叶林。 以落叶乔木为主的温带落叶阔叶林四季分明,夏季炎热冬季寒冷。森林内各物种的种群集合的垂直结构一般具有四个非常清楚的层次:乔木层、灌木层、草本层和苔藓地衣层。基本没有藤本和附生植物,各层植物冬枯夏荣,季相变化十分鲜明。 与需要保持体力的热带雨林,需要水分补充的沙漠或大陆型气候的干燥气候,需要保暖与冻伤紧急医疗的寒带地区这几种恶劣的作战环境相比,伊莎贝尔和她率领的作战小队在这片森林内几乎可以不用考虑各种蛇蚁虫豕、漳沼疠蛊、凶禽猛兽以及地形、地势与植物所形成的各种大自然的威胁。由此看来,这场作战环境极为舒适的野外战斗相信可以很快结束。 眼下她需要考虑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保证在战斗人员数量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将敌人全部歼灭。四通八达的战场进出道路,完全没有与队友进行联络的通讯器材,更没有可以安装、架设的爆炸物或诡雷。因此,要将己方人员的损失降到最低一定要使用偷袭、突击、暗杀这几种作战方针。 偷袭不用说,趁敌人在睡觉时发动全面攻击。突击,目的在于压制、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破坏其装备和军事设施,或占领预定目标,可以使用正面突击、翼侧突击和后方突击等几种方式。暗杀,凡是一切可以使战斗得到胜利的手段,都是必要的。这不是什么不道德的行为,也不是什么不光明的行为。 当伊莎贝尔趴在贴附在地表的一层苔藓地衣上观察目标时,她已经拟定好了将要执行的战术。紧紧盯着那个站在南面哨位的持矛盗贼,悄然对身旁的约翰下达了命令,“现在,你立即回去把所有人带到树林外等待我的命令。” ——————————— 就在约翰缓缓的倒退着往回爬行时,担任警戒的同伙的话让埃德蒙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起来。抬起眼睑,双眼注视着对方许久才说出话来,“治安法官的军队不能算是正式的军队,至多和你一样。所以,这种担心还不足以让我睡不着觉。” 同伙相信他的话,可是转念一想,既然不是睡不着觉,为什么此时跑到他的岗位来和他闲聊、喝麦芽酒。同伙点了点头,“天主护佑,希望法官的人不会找到这里。 埃德蒙背着双手站立在树旁,抬起头望着身旁的一棵几乎有90英尺(约27.4米)高的山毛榉,他在考虑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些树形高大,枝条开展的古树。凝望了一会儿圆头状的树冠,又问着同伙,“兄弟,你认为可以让我们的长弓手爬到这些树上去担任警戒的任务吗?” 同伙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来转过身望着在夜色中显得无比巨大的树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长弓手待在那个地方可不能睡觉。并且,要有人替换他下来休息才行。” “这个我明白。好了,现在我去找几个长弓手来爬到树上去。”埃德蒙离开哨位前,对同伙扔下了一句话。 “该死,这个浑蛋要设立隐蔽哨了。一定要等他把所有的隐蔽哨设立好才能结束侦察。”伊莎贝尔嘀咕着又悄悄的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随后,当她又潜伏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后,依旧浑然不知的埃德蒙让几名睡眼惺忪的长弓手爬到了几棵不同哨位附近的栎树、山毛榉和槭树上担任起了第二警戒哨的作任务。 当约翰骑着马将大部队领至森林外的边缘地带时,伊莎贝尔手握长弓一个人从森林内走了出来。虽然双方都没有举着火把照明,但是站在队前的约翰及威廉两人都可以辨认出这个走出森林的人是他们的指挥官。 众人呈弧形围在伊莎贝尔的面前,安静地听她讲述盗贼营地内的设施、人员、警戒哨及地形等侦察到的敌情。当她说到敌人设立的隐蔽哨时,威廉皱着眉头问了句,“阁下,您看清楚了这些长弓手的位置?” 伊莎贝尔不苟言笑地点了下头,“是的,直到那个‘商人’设立完所有的第二警戒哨后,我才离开的。” “假如在白天,我相信我们的人都可以把这些长弓手射下来。可是,现在是夜晚,又没有火把或是油灯照明,我们在进入营地后会很难发现他们的。” “威廉,我会对付这些长弓手的。” “阁下…”威廉还想往下说时,却被对方制止了。 正文 第530章 行动开始 日落后的夜晚,天气晴朗;时间是1540年9月29日;钟表只发展到了仅有一根时针显示时间的发条钟,精致却笨重的座式发条钟不可能随时带在身上;几年前空降英格兰北方时携带的潜水腕表没有再使用,目的是为了适应这个时代并不暴露自己的特殊身分。 那是马拉松军表供应商专为海军及特种部队研发的一款自动机械潜水腕表。小巧、轻便无感的存在,作战体验非常舒适。配戴时,表内的摆陀由于手腕的活动会为手表持续上发条,永远不会因为不使用而损坏。 身处约克郡高地东南方向的腹地,率领着20名公爵府卫从及一名治安军队轻骑兵志愿者,即将开始一场结合了偷袭、突击和暗杀几种作战方针的夜间战斗。把所有的主观及客观因素联系在一起后,伊莎贝尔·沃尔顿便利用野外活动的重要指标即北极星,再把指极星和北极星联系起来,根据星辰东升西落的规律,经过一番计算后得到了此时此刻的时间。 扫视了一眼众人在夜晚下依稀可以辨认出的脸庞,又见众人没有异议后,她开始制订作战计划。用几个小石子按照盗贼团伙营地内的布局在草地上摆出作业沙盘,指着进出营地的道路、设施对离自己最近的7、8个人低声说道:“这是进出营地的道路,这是他们居住的茅舍、马厩、武器和食物贮藏点,有问题吗?” 威廉·帕尔最在意的是第二隐蔽哨的问题,因为他不知道会有多少长弓手躲藏在树上对他们发动攻势。埋着头注视着草地上的小石子,最终还是问着对方,“阁下,您打算怎么对付盗贼的长弓手?” 伊莎贝尔单腿跪在沙盘外的草地上,指着沙盘,“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他们在东面,北面和西面三个方向的道路上设置了警戒哨。从我看到的营地大小来看,假如我在北面的一棵树的树冠上发动攻势的话,完全可以杀掉其他两个方向的警戒哨。” “嗯,阁下,那么南面呢?” “南面暂时没有发现。如果我们顺利进入到营地内的话,相信南面的哨位也不难杀掉。” 约翰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几个小石子,突然说了句,“教母,他们的首领住在哪个房舍?”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不过,只要我们逐一搜寻每个房舍的话就能找到。” 想想后又问了句,“所有人在进入营地后绝对不能发生声响,必须采取暗杀的方式清除掉所有盗贼,你们可以做到吗?” 围在她面前的几个人纷纷得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她见这些人没有意见后便站起身来看着后面的其他卫从,“你们到前面来,我会让威廉·帕尔告诉你们一切的。” 随后,又把热血少年与嗜血如命与冷血屠夫三合一的约翰·内维尔叫到众人一侧,“这次的行动是暗杀行动,你能不能做到?” 约翰正视着,眨了两下眼睛后又点着头,“教母,我可以做到,只用匕首,是吧?” “嗯,如果遇上女人和孩子,就不要杀了。” “教母,这个…进入营地后不能点着火把,如果孩子哭闹起来把其他人惊动了,怎么办?” “悄悄走到每个人的床铺前,看清楚了再杀。” “好吧,我会的。” 伊莎贝尔看了两眼其他人,“等会儿去告诉他们,女人和孩子不要杀,把男人全部杀掉。” ——————————— 埃德蒙的临时决定让几个长弓手农民满腹牢骚,却因为他是首领的副手及保护营地的重要性不得不爬到警戒哨附近的几棵大树上。当然,几个没有睡够觉的长弓手是不可能爬到最高的树冠上去的,大都爬到一半便随便找了根粗壮的树杈靠坐在上面继续睡起觉来。 按照伊莎贝尔从北极星得出的时间,现在大概是晚上的11点过。从日落到现在的4个小时时间里,埃德蒙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再次巡视了一遍营地及警戒哨后也自行去休息了。在他走进茅舍的同时,森林边缘地带的伊莎贝尔等人还是没有开始行动。 她在拖时间,她要等到营地内的所有人进入到深度睡眠后再开始动手。在让所有人去水塘边用淤泥把胸甲、脸部涂抹了一遍后,再次检查了所有人的武器配备。凡是可以发出声响的东西都不能携带,只能携带一长一短两种武器。 大约又过了一小时,率领着21人组成的暗杀小队从森林的边缘地带步行约一英里的距离,悄然无息地来到营地北面的树林内,在距离营地约有20步远的地方开始匍匐前进。尽管有人不明白为什么要趴在一层苔藓地衣上向前行进,但这是伊莎贝尔的命令。命令是必须要执行的。 在匍匐前进到距离警戒哨约有15步远的地方,伊莎贝尔便命令两个人去东面解决警戒哨,两个人去西面解决警戒哨,至于正前方即北面的警戒哨则她亲自解决。 此时,曾与埃德蒙闲聊几句的农民盗贼也开始无法睡意的侵扰,抱着长矛靠在身旁的那棵山毛榉树干上,眼睛一睁一闭的努力抗拒不断来袭的睡意。当他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后,头部也开始不时的向下低垂着。就在他最后一次低垂下脑袋时,一支高速飞来的箭矢一箭便把他射倒在地。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听着,等我清除掉树上的长弓手并发出暗号后,你们就开始行动。从第一间茅舍开始,逐一清除。”伊莎贝尔手持长弓在看到警戒哨被自己干掉后,厉声对身后的其他人命令道。 见众人没有问题,便弯着腰悄悄走到警戒哨附近的那棵山毛榉树下。抬起头寻找到树杈上的那名长弓手后,仍是一箭把他射下树来。将长弓背在身上,又捡起敌人装有十来支箭矢的箭囊系在腰上。 看了看树形高大的山毛榉,拔出两柄仿制战术刀。如同使用冰镐在冰壁上攀登一样,使用两柄战术刀在树干上开始了向上的攀登。 正文 第531章 引蛇出洞 夜晚下,与怀抱着长矛,身体斜靠着一棵粗大的山毛榉,头部像鸡啄食物似的向下点着的盗贼大约有15步的距离时,伊莎贝尔悄然站起身来紧紧地注视着他。迅速拉开弓搭上一支箭矢,瞄准了他的左胸,三指一撒放,盗贼连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中箭向前扑倒在地。 伊莎贝尔回想着刚才的这段用弓箭暗杀警戒哨的场面时,她觉得好像在哪儿见到过。想想…再想想,没错,她在《古墓丽影9》和《古墓丽影:崛起》中见到过。她认为自己和游戏中的英国女伯爵十一世比起来一点也不差,某些方面还要更优秀一些。 她与劳拉都有着褐色的瞳孔,至于标志性的m型嘴唇可能不一样。劳拉的身高只有五英尺四英寸(约1.62米),比身边的男人都要矮上一个头。在身高方面,劳拉和她比起来就相差了三英寸,看上去和她的妹妹差不多。 年龄,两人都是21岁。嗯,她的真实年龄比劳拉年长6岁。学历,两人都是大学毕业。况且,她是海军学院毕业的,比劳拉投身的那家不甚知名的大学要好得多。 至于作风实际,头脑冷静,勇敢善战等等这些性格方面的能力,她认为自己比劳拉更优秀。并且,她还具有领导能力,参与出谋划策及商议的参谋能力,航海能力,使用冷兵器的战斗能力,还有人人都羡慕的社交人际关系…… 伊莎贝尔使劲甩了甩头又眨了下眼睛,她发现自己此时还挂在那棵山毛榉的树身上。可是,这一幕和劳拉来到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攀冰时的场景又太相像了。此时,她正做着与劳拉用两支冰镐轮番插入几乎是垂直的冰壁中交替上升的类似的动作。只不过,一个在冰壁上用两支冰镐上升,一个在粗大的树身上用两柄小巧的战术刀让自己的身体上升。 刚才那名盗贼中箭倒地后发出的沉闷的重物倒地声,让其他人不由的一惊。由于伊莎贝尔在行动前曾严令不准发出任何声响,所以在场的人都害怕盗贼倒地的声音会引起其他盗贼的注意。无畏无惧兼具理智的态度的伊莎贝尔却丝毫不去理会这个声音,因为她知道盗贼们在这个时间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而深度睡眠下的人们已经进入了一种无意识的愉快状态。 在抓住前上方牢固支点的前提下,小臂贴于树干,用力下拉做引体向上的动作,两只脚用前脚掌内侧或脚趾的蹬力把身体支撑起来,减轻上肢的负担。伊莎贝尔很快便爬到了那棵山毛榉树的中下部。 双手紧握插入树干的战术刀刀柄,扭头朝西面的半空中望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西面躲藏在树杈上的长弓手看上去似乎也在睡觉。然后她又朝东面看去,结果第一眼看去什么也没有发现。再一细看,那名长弓手刚好坐在面向自己的树干的背面,仅仅露出了一点点衣袖。 就在这时,东面及西面的地面上相继传来了两声奇怪的鸟叫声。没错,这是她派出的地面暗杀小队发出的完成任务的暗号声。伊莎贝尔急忙伸出右手扒住右侧半空中的一根粗壮的树杈根部,紧接着左手也伸向了树杈,整个人便悬挂在了半空中。不等手臂疲劳,立即又做了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让自己爬上了树杈。 取回两柄战术刀后,她便半蹲在树杈上观察着东面的那个躲藏得很好的长弓手。她在考虑如何让长弓手探出身体,以便让她避过树干射死长弓手的问题。在夜空下安静地等待了很久也没有见到长弓手动一动身体,她只好把目光暂时转向视野良好的西面。 无声地站直身体,取下身上的长弓并拉弓搭箭。瞄准,撒放,高速飞出的箭矢准确地射中靠坐在树杈上同样低垂着的头的长弓手。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头从半空中朝地面栽了下去。 “呯……!”随着长弓手的身体摔落到地面上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落地声。正如伊莎贝尔预料的那样,诺大的营地内依旧没有半点声响。伊莎贝尔迅速抽出第二支箭矢搭在弓弦上,转身瞄准了东面半空中的长弓手。 这时,南面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不管是空中还是地面,她没有发现一个警戒哨的身影,她不明白这伙盗贼为什么没有在南面设置警戒哨。算了,先不管南面的问题,还是先解决东面的长弓手好了。 等待,无止境的等待,伊莎贝尔始终不敢收回拉开的弓弦,撤回搭在弦上的箭矢。耳朵内除了几声鸟叫声和习习吹来的微风声,再无其他声响。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靠坐在正面树干背后的树杈上的长弓手始终一动不动。 伊莎贝尔不想也不愿再等待下去,她打算用引蛇出洞的方式激起长弓手的反应。慢慢地移动手臂,将箭头精确地瞄准了长弓手右臂露出的一点点衣袖。屏住呼吸,凝神定志,右手三指一撒放,箭头几乎是贴着树干表面的树皮从对方露出的那一点衣袖中贯穿而过。 当第一支箭矢射出去后,她迅速从后背箭囊内抽出第二去箭矢搭在弦上,等待着对方做出反应。没曾想,对方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见鬼,这个家伙竟会睡得这么死。”伊莎贝尔只好再做第二次努力,“嗖…!”第二支箭矢再次射向对方的衣袖。 “该死,如果有一支配备热成像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就好了,直接穿透树干,把这个家伙干掉。”伊莎贝尔嘀咕着的那一瞬间,对方发出了一声被铁质箭镞边缘划破皮肤的惨叫声。紧接着,头部及身形开始不断晃动起来。 “抓住你了!”就在对方的头部出现在伊莎贝尔的视野中时,第三支箭矢闪电般的朝着对方的头部高速飞去。第三次努力及第三支箭矢,终于把这个家伙从树上射了下来。 就在长弓手坠向地面时,东面的一间茅舍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农民服装的男人打着呵欠走出房门。 正文 第532章 暗杀 “威廉,怎么这么久教母也没有发出进攻的暗号?”手持短柄战斧,躲藏在灌木丛后面的约翰单腿跪在威廉·帕尔的身旁,有些焦急的低声问了句。 “我不知道,也许阁下还没有解决掉隐藏起来的长弓手。”同样单腿跪在地上的威廉稍稍伸长脖子,将视线抬高到高于灌木丛的位置,抬起头看了眼头顶右上方站在树杈上的伊莎贝尔。 这时,他看到他的女指挥官拉开弓快速射出了第一支箭矢。正当他满怀希望却又心惊胆战地望着箭矢飞去的方向时,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物体从树杈横生的半空中跌落下来。直到他看到伊莎贝尔射出第三支箭矢时,他才发现有一个黑影从树杈上掉落下来。 就在他对伊莎贝尔第三次才射中目标感到奇怪时,左眼的余光却瞥见营地左侧即东面的一间茅舍的门突然打开了。“该死,阁下被人发现了?!”威廉急忙蹲上身体,扭头冲身旁的约翰说了句。 “被发现了?是什么人看到了教母,人在哪儿?”约翰急不可待地扒开眼前的灌木丛枝叶,想亲眼看看是什么,他准备在盗贼求援时立刻冲出去一斧子砍掉这个盗贼的脑袋。 打着呵欠,微微闭着眼睛准备转身朝茅舍后面的树林走去时,农民打扮的盗贼忽地听到右侧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使劲朝灌木丛看去,“什么声音?难道是狐狸,还是狼?会不会是熊呢?” 一想到熊的那副异常可怕的人立模样,还有那双锋利的爪子,农民就感到有些害怕。出于对自身的身分及加入的团伙的认同,他没有后退的意思。不过,也不敢朝发出奇怪声响的灌木丛走去,只是壮起胆子叫了句,“是谁?” “浑蛋,这个家伙看到我们了。”提着短柄战斧的约翰一时根本无法判断出对方是真的发现了自己,还是故意做出一副虚张声势的模样,拨开灌木丛层打算冲出去砍了对方。 不过,就在他冲出去的那一刹那间,一支高速飞来的箭矢从上至下斜着射穿了农民模样的盗贼的脖颈,将其射倒在地。倒地的同时,约翰已经从灌木丛的后面冲了出来,借着篝火的余光看了眼死去的盗贼后,又抬起头看了眼伊莎贝尔的方向。 “咕咕…!”伊莎贝尔顺势对地面的约翰发出了暗号。 “威廉,快!”约翰在听见她从半空中发来的暗号后,扭头一边对灌木丛里的同伴叫了句一边抬起手臂挥舞了一下。 灌木丛后面的大部队以及在东西两面执行暗杀任务的4名卫从立即涌入到营地内,按照伊莎贝尔先前制订好的作战计划对营地内的每一间茅舍开始了暗杀行动。这个时候,伊莎贝尔并没有从树杈上下到地面上来。她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营地的全貌,正好可以利用手中的长弓及数十支箭矢对落单的盗贼放冷箭进行狙杀。 整个营地及所有人马的首领马修·比斯尔半梦半醒的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因为小腹的胀痛需要他去茅舍外的树林内方便一下。光着脚拉开门时,扭头瞅了眼与自己同住一间茅舍的埃德蒙,没有说话只是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恰好这时,他仿佛看到数个有着“幽灵”一般的面孔,手持匕首的男人从右侧的几间茅舍内走出来。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望着对方,而对方也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他。揉了揉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些不说话却手持利刃的男人并不是自己的手下,张嘴骂道:“浑蛋…!” 没等他把话说完或是做出抵抗的反应,伊莎贝尔的冷箭再次袭来,“噗…!”一支箭羽还在兀自颤抖的箭矢瞬间刺中了他的左胸。马修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看了眼插在胸口的箭矢,再次抬起头来时第二支箭矢又朝他高速飞行而来。 伊莎贝尔没有给他任何一个呼叫的机会,第二支箭矢射中了他的咽喉。先后射中马修心脏和咽喉的两支重箭,当场便结束了他的一生,或许,这样的死法比死刑要好受一些。至少,让他是以盗贼团伙的首领身分死去的,这总比以重罪犯的身分被刽子手砍掉他的头颅要强一些。 因为记挂着找人替代长弓手持续警戒一事,同住在一间茅舍内的埃德蒙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扭头看了眼一旁空着的床铺,“马修去哪儿了?嗯,大概是去撒尿了。” 看向房门时却发现房门大开,门外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上还插着两支箭矢。埃德蒙大惊失色地跳下床铺上前几步仔细一看,差点叫出声来,“我的天主,马修!” 望着不知死去多久的马修,埃德蒙立即意识到营地内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将面临一场迫在眉睫的大灾难。这场灾难,一定是某位治安法官带领着治安军队来袭击营地引发的,所有人不是被抓捕就是被杀死。 躲在房门一侧的黑暗中观察着门外的营地内,不断发现有手持佩剑或匕首的神秘男人进出茅舍。弥漫在空气中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时传来的呻吟声和低沉的惨叫声,让他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他开始害怕起来,害怕自己被治安法官派来的人抓住,押送到治安法庭接受对他的审判。听到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时,他又害怕自己因为暴力抗拒法律而被无情地杀死在营地内。望着被血腥屠杀的营地,暗自嘀咕了一句,“不如趁没有人发现自己,赶快逃离这个像炼狱一样的地方。” “反正马修已经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自己的。” “就这么办,能够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打定主意,埃德蒙偷瞄了门外几眼后立即回到床铺前,抓起一柄佩剑来到房间的后面。使劲踹了几下用树枝做成的茅舍墙壁,踹出一个较大的裂缝后,从裂缝中钻了出去。蹲下身体,见左右方向见没有人来追捕自己,便站起起身朝营地南面更浓密的森林中小跑而去。 正文 第533章 战斗 也许是公爵的卫从们的一时疏忽,又或许是需要杀掉的男性叛乱分子太多,又因为己方人手不够以及在黑夜中无法辨认出暗杀对象等诸多原因,首领马修·比斯尔的茅舍竟然会没有人去搜寻一番。不管怎么样,首领的副手埃德蒙趁着营地内的一片混乱狼狈不堪地逃跑了。 地面上的卫从们按照指挥官的命令对营地内的每一间茅舍逐一搜寻,凡是见到熟睡中的男性一律砍瓜切菜似的将其暗杀在睡梦中。至于在茅舍内遇到的女人及儿童,也遵照指挥官的命令放其一条生路。这样一来,被惊醒的女人及儿童一边发出惊恐的叫声,一边冲出茅舍跑到了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随着营地内出现了惊扰夜晚的阵阵哭喊声和叫声,一些还未被搜寻到男性盗贼纷纷从床铺上跳下来,抓起手边的武器冲出茅舍。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便接二连三地中箭倒地。跑得快的就近躲藏在了茅舍或树木的侧面,惊魂未定地注视着突如其来的这场不知名的混乱。 不断射出冷箭的伊莎贝尔单腿跪在树杈上,拉弓搭箭不慌不忙地搜寻着出现在营地内的,躲藏在茅舍旁或大树背面的残存的盗贼。搜寻到一个时,一箭射去,对方中箭倒地。再搜寻到一个时,又是一箭终结掉对方的生命。 此时的伊莎贝尔感觉自己就像一名海豹小队的狙击手在执行非常规战争、直接行动和反恐行动等任务时一样,手持12.7毫米或点50口径狙击步枪逐一清除掉远距离高倍率光学瞄准镜、热成像瞄准镜、夜视瞄准镜和利奥波德-马克瞄准镜中的敌人。当然,不管她把自己想像成什么样,她也只能把手中的弓箭当作一支狙击步枪来使用。 就这样,那些没有死在睡梦中的盗贼们继而死在她的箭下后,最终有人发现了她藏匿在树上的位置。即使他们发现了伊莎贝尔又能怎么样呢,手里没有盾牌可以抵挡箭矢,地面上还有不断追杀自己及同伴的不明身分的敌人。 当整个营地内的男性盗贼们还剩下十来个人时,这些人选择了躲藏在伊莎贝尔始终无法精确瞄准的地方。有些决心拼死抵抗到底的家伙,干脆抓住几个女人作为人体盾牌来抵挡箭矢。不过,这些人在慌乱中却遗忘了一件事,就是藏匿在树上的伊莎贝尔是居高临下地瞄准他们。他们再怎么拼命躲藏在女性的身后,头部总是首先中箭的身体部位。 这场在夜间发生的突然袭击,还是非常成功的。敌人除了女性和儿童外,无一幸免。伊莎贝尔率领的卫从小队方面,则有1/3的人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伤、划伤或砍伤。值得庆幸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这场战斗中死亡。 战斗进入到尾声时,伊莎贝尔从树上下到了地面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地狱景象。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时,让伊莎贝尔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死在空地上的大都是被她一箭射死的,也有一些是被战斧劈开脑袋和身体或是被手半剑、匕首刺死的。 伊莎贝尔从营地北面进入空地时一边走,一边拔起射入盗贼身体的箭矢以便回收再次使用。当她斜眼朝东面的一间茅舍看去时,还能隐约看到黑洞洞的茅舍内的尸体。不用猜,那是在睡梦中就被卫从们杀死的盗贼。 这时,威廉倒提着粘有大量的黑红色鲜血的手半剑兴奋地走到她的面前,“阁下,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清除掉了。” 伊莎贝尔踩着一具盗贼的尸体,用力将射入其头部的箭矢拔了出来,“嗯,有没有遗漏掉的或是逃跑的?” “阁下,我和兄弟们一时还不知道有没有人逃跑。您知道,这个营地四面都有进出的路,况且天色还这么黑。” “好吧,逃跑的人可以先不用理会。到现在为止,我们一共清除了多少敌人?” “阁下,刚才我已清点过,加上您射杀的长弓手及地面上的岗哨一共是65名男性盗贼。呃,不包括逃跑的。” 伊莎贝尔继续往空地中央的篝火堆走去时,仍旧回收着敌人身上的箭矢时问着他,“我们的人呢?有没有受伤或死亡的。” 走在她身旁的威廉在替她拔出一支箭矢,交给她时回忆着诉说道:“阁下,我们的人有6个或是7个受了伤。不过,都是一些不太严重的轻伤。还有,没有人死亡。” “嗯,很好,立刻让人回去拿一些救治伤势的东西来,给受伤的兄弟们治伤。” 威廉·帕尔答应着转身刚去离去时,伊莎贝尔冲他又问了句,“他们的首领马修在哪儿?” 威廉笑了起来,“阁下,那个马修在战斗开始前就被您用了两箭给射死了。” “是吗?”伊莎贝尔不敢相信地点了点头,立即回忆起之前有一个被射死的家伙看上去是挺像马修的。 这时,约翰·内维尔大步走了过来,意犹未尽地正视着她,“教母,这场战斗我杀得太过瘾了。您瞧,我的这柄战斧的斧刃大概都卷了。”说完,把手中的那柄粘满人血、碎肉或碎骨的战斧举在手中。 威廉离开后,伊莎贝尔朝他手中的战斧瞥了眼,“干得不错,约翰。假如这场战斗发生在白天,你可以保证你不会受伤或是死亡?” 约翰慢慢放下手中的战斧,凝视着她眨了眨眼,“如果是白天,也许我会受伤。” 由于伊莎贝尔身负教导约翰成长的教母职责,只好不厌其烦的对他讲述,“你要记住,在任何一场战斗中能够让自己存活下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是的,教母。” “嗯,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伊莎贝尔又看了眼被驱赶到篝火堆附近的女人和孩子,“你去找几个没受伤的兄弟,拿些食物及衣物给这些女人和孩子。” 约翰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教母,这些女人和孩子不是流民,她们大都是叛乱分子的妻子和孩子。” 正文 第534章 故人 “约翰,她们只是乡村女人和孩子,是不会叛乱的。”伊莎贝尔觉得约翰有可能走进了思维的误区。 “是的,教母。但是,这些孩子长大以后……”约翰·内维尔似乎在为自己想做的事找一些借口。 伊莎贝尔朝他瞥了眼,“即使这些孩子长大以后,也可能患上瘟疫死掉,加入到军队中战死或是去南方成为一名雇工,对吗?” 约翰点了点头,伊莎贝尔见他似乎心有不甘,随即严肃地说了一通话,“记住,她们不是叛乱分子,也没有犯罪行为。如果你杀了她们,我同样也会把你送到治安法庭去接受审判。” “是的,教母,我明白了。” “给她们一些食物和衣物后,让她们去水塘对面的森林。” 战斗结束后的工作是救治受伤的卫从,收缴战利品。伊莎贝尔原打算利用马修的营地让公爵府的卫从们休息一晚上,但是营地内的尸体太多,血腥味也非常浓烈,因此她只好让所有人带上战利品返回到出发地点的森林边缘地带休息,吃些东西。 众人围坐在架起的两堆篝火旁,用燃烧的很旺的篝火烧烤着各种肉类食物,异常兴奋地谈论着刚刚结束的这场剿灭叛乱分子的战斗。又吃又喝又是得意的笑着的约翰·内维尔,看来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庆祝战斗胜利一面。 当他把一大块烧烤好的猪肉用盘子盛好,递到伊莎贝尔面前笑得非常开心,“教母,请尽情享用。” 伊莎贝尔接过盘子,笑吟吟地看着他,“约翰,回到郡内你还是接受牧师的教导,我希望你可以接受到更多的教育。” 约翰拿着一块烧得半熟的牛肉,撕咬着带着血丝的牛肉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嘟囔着,“教母,学那么多的东西有用吗?您瞧,我现在已是一名治安骑兵了。” “是吗?”伊莎贝尔把盘子放在盘起的腿上,用战术刀切下一块猪肉吃着。随后,看了眼身旁的威廉,依旧一副很耐心的样子轻声细语着,“嗯,你可以问问威廉,接受更多的教育有没有好处。” “约翰,别学了,学习法语、拉丁语,还有神学是很累的一件事。”威廉喝了一大麦芽酒后,微笑着这样说道。 “嗯…?”伊莎贝尔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威廉连忙咧嘴笑着,“请原谅,阁下,我是开玩笑的。只是,兄弟们都在庆祝战斗的胜利,所以约翰的学习事务……” “嗯,好吧,现在,庆祝胜利。” 约翰朝威廉投去感激的目光,威廉点了点头拿着酒袋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卫从朗声说道:“兄弟们,我们应该请阁下喝下这杯代表着胜利的酒,对吗?” “是的,没有阁下的指挥,就没有这场战斗的胜利!”在场的卫从们大声笑着并回答道。 听着众人的笑声和激动的说话声,伊莎贝尔也有些激动,她仿佛看到了几年“黑修士”团在每次劫掠后的庆祝场面。拿着自己的酒袋站起来,望着众人的脸庞,“兄弟们,每一个普通的人将会以不普通的想法而成功。在逆境中成长,和你身边的兄弟站在一起,效忠于最尊贵的国王陛下及殿下,并且捍卫他们的荣誉、生命和领地!” ——————————— 庆祝战斗胜利的活动持续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上午的日出后,众人才开始慢慢收拾武器、甲胄、马匹和战利品准备返回里士满郡。伊莎贝尔来到收拾着马鞍的威廉身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威廉,我的确说过战利品全部都分发给你和兄弟们。只是,我曾答应过别人要把一匹有着完整马具的马匹和一柄佩剑当作礼物送给别人,所以……” 威廉对她的态度有些好奇,昨晚的战斗原本就是伊莎贝尔带领着他们取得了胜利,她想要一些战利品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在为马匹拉紧马肚带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阁下,这场战斗是您率领我们打赢的,所以您对战利品有绝对的支配权。” “如果没有兄弟们的奋力拼杀,战斗也不会轻易取胜。” “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请放心,我会为您挑选最好的战利品的。” 伊莎贝尔点头笑了笑去给自己的马匹安装马具了。当众人收拾好所有物品准备启程时,一支由哈罗盖特城镇的治安法官率领的治安军队来到森林外的乡间小路上。走在队伍前面的两名轻骑兵远远地看到伊莎贝尔等人,迅速向治安法官报告了发现的这一情况。 早已骑在马上,与另一名轻骑兵走在队前的约翰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发现对方。立即拨转马头来到后面的伊莎贝尔,行礼后报告,“教母,森林外来了一支军队。” 伊莎贝尔对有军队前来不觉得奇怪,毕竟马修和他的团伙及整个营地都属于非法性质,终究会遭到管辖这片区域的治安法官的清剿。骑在马上,挺直上身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军队,“嗯,大概是附近城镇治安法官派来的人,我们过去吧。” 两支军队在森林外的小路上一见面,两位指挥官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很久没见到的人。伊莎贝尔首先微笑着行礼问候,“日安,法官阁下,弗朗西斯爵士。” 原来,早已被处死的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被亨利八世授封为骑士后,在哈罗盖特城镇担任起了治安法官的职务。由于马修及其手下建立起的营地严重影响了哈罗盖特城镇管辖地的当地社会治安,因此他决定亲自带人去抓捕他们。 只是,他很意外竟会这里遇见姐姐卡罗琳的家人及密友,自己在几年前曾与其一起共过事的旧日同僚。拉住缰绳,轻轻抚摸着胡须笑着点了点头,“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瘦削的脸庞,浓密的胡须,脸色看上去却很红润及饱满的弗朗西斯爵士,立即吸引住了伊莎贝尔的目光。她很好奇地凝视着对方的脸色,微笑起来,“阁下,看来您在哈罗盖特的日子过得很舒适,是吗?” 正文 第535章 地方官 9月27日的上午,阴云密布,笼罩在头顶的一大片阴云似乎预示着大雨的来临。不过,北面的天空却在逐渐明亮起来,相信很快就可以见到雨过天晴的景象。此刻,归属于哈罗盖特城镇管辖的拉姆斯吉尔村南面的一大片水塘东面,两支性质完全不同的武装军事人员全正停留在靠近水塘的一片地势平坦的区域。 两支军队的轻骑兵及军士在水塘边的一片小树林外休息时,他们的临时指挥官弗朗西斯爵士与伊莎贝尔小姐却慢步在水塘边的草地上。很明显,两人单独谈话的理由不仅仅是为了昨晚发生在水塘边的战斗,而且两人也有另一些不想让其他人听见的话想谈。 侧目瞅着水塘的平静的水面,背着双手踱步而行的弗朗西斯爵士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伊莎贝尔,上次我给你写信,你怎么隔了很久才给我回信呢?”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也慢慢地走着,“当时有很多信件需要我逐一回复,所以一时忘记了回复你的信件。” “幸好只是几个月前的事,伊莎贝尔。” “弗朗西斯,你是什么意思?” 爵士转过身来正视着她,有些庄重起来,“伊莎贝尔,我…我快要结婚了。” “结婚?真的吗?那么,我应该祝贺你,爵士。”伊莎贝尔在说话的同时,心里有一点失落感或者说是嫉妒感。 “我很感激你的祝福,伊莎贝尔。你知道,卡罗琳曾和我提起过你的…婚事。” “弗朗西斯,我想…结婚不太适合我。”伊莎贝尔从爵士身旁走到水塘边,“你瞧,假如我是一个适合结婚,生孩子,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爵士夫人或是贵族夫人的话,我就不会亲自率领军队来这里剿灭盗贼了。” 弗朗西斯爵士原先也是“黑修士”团成员之一,他当然很清楚对方的意思。他只是不明白,当年的“黑修士”头领怎么到现在仍然热衷于冒险,杀戮,决斗和战争这些男人才会喜欢干的事。凝视着对方的背影,走到她的一侧,“伊莎贝尔,我想,你所说的这一切与你是否愿意结婚不会产生冲突。” 伊莎贝尔扭头朝他瞥了一眼,“不会吧?爵士,你是一位为国王陛下效命的法官,难道不清楚王国的法律给予贵族和骑士在婚后家庭内的各种特权?” 爵士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贵族和骑士都会愿意去支配爱着的妻子。”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她知道对方只是没有把自己说出来。换言之,假如她肯答应嫁给弗朗西斯爵士的话,爵士是不会在婚后行使丈夫对妻子的种种控制权及支配权的。只不过,她从记事起就开始了一种独立生活并习以为常。 她不清楚这种话能不能对爵士说,只是在沉默后温和地说了句,“爵士,我的婚事的问题,也许还要再过几年才能处理好。” “好吧,伊莎贝尔,你知道我很尊敬你。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弗朗西斯爵士只能暂时打消他对伊莎贝尔的期望。 “爵士,我希望我可以参加你的婚礼。”伊莎贝尔的态度显得很诚恳。随后,两人在往回走时谈到了昨晚的清剿盗贼的战斗,弗朗西斯爵士安静地听对方诉说完后,侧目看着对方,“伊莎贝尔小姐,既然您自愿代替您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来哈罗盖特抓捕不法分子,那么您为什么不事先向我们通报一声?” 伊莎贝尔知道他会这么问,只是淡淡一笑,“事先通报?法官阁下,我父亲和另一位法官威廉爵士并不知道这伙盗贼会逃窜到什么地方。那以,您打算让里士满郡的两位法官向谁通报?是向您和您的法官同僚,还是整个约克郡的治安法官或是整个北方各郡的治安法官?” 爵士轻抚胡须沉默不语,他承认对方说的是对的。不过,越郡行使逮捕权这种事还是需要事先向当地的治安法庭通报才行。从反面来说,伊莎贝尔的擅自行动显示出他身为哈罗盖特城镇的一位治安法官有怠慢和不尽职工作的迹象。 并且,马修及团伙成员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建立起了盗贼营地,这更会让人对他的法官职责产生很大的误解。当然,弗朗西斯也有他的苦衷,作为一位治安法官每天他却像一个杂役女仆似的处理大大小小的各类案件。 不仅如此,他与另一位法官还要负责观察反抗国王及王室的动向;监管好桥梁公路,加强执行工资和物价监管法令;采用强制性手段征集地方特别税和对农工商业法令的执行监管等等来自国王及枢密委员会的无数道法令。即便是酒馆打架、非法的骑士竞技活动、偷盗、乞讨、流民、主人与仆人争吵等等民众生活的每一个方面也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从当地治安监管方面来说,他应该感谢伊莎贝尔的多管闲事。沉默了许久后,带着歉意的笑容望着对方,“小姐,我知道您是对的。不过,我还是需要奥古斯丁爵士和威廉爵士的一封信,由此来证明,受害者是在相邻的里士满郡那里寻求到了补救方法。” “好吧,我回去后会请父亲和威廉爵士给您写这封信的。” “感激伊莎贝尔小姐的宽宏。嗯,昨晚您和您的军队在行使逮捕权时遭遇到了暴力抵抗,是吗?” 伊莎贝尔走到自己战马一侧,从鞍囊内拿出水袋喝了口麦芽酒,点了点头,“当然,除了女人和孩子外,其余的男人都参加了暴力抗法的战斗。” 弗朗西斯不相信所有人都会拼死抵抗来自法庭的逮捕令,贪生怕死的人肯定是有的。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友好地笑了笑,“既然不法分子已经被剿灭,那么我正好可以省去处理一桩公开叛乱案件的麻烦。” “好了,爵士,我和我的人要回里士满郡复命了。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弗朗西斯扫视了一眼不远的轻骑兵和军士,低声说了句,“伊莎贝尔,我想邀请你来哈罗盖特洗温泉。” 正文 第536章 好玩的事 即使是从令她厌恶的安纳波利斯海军学校的便利店的胖老板,以及在学员旅担任营长的男学员军官这两个浑球说出“洗温泉”这句话,伊莎贝尔·沃尔顿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一种情绪上的反应。 但是,此刻她却从一个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北方男人的嘴里听到了这句话。伊莎贝尔的第一反应是差一点点就被麦芽酒给呛死了,“咳…咳…咳!”使劲把流进气管里的麦芽酒给咳了出来。 因咳嗽使得皮肤血管扩张,脸部变得潮红起来的伊莎贝尔把弗朗西斯爵士给吓坏了,凝视着她的脸庞用充满关切的话语问着,“很抱歉,伊莎贝尔,如果我的话让你非常厌恶的话,我会向天主忏悔的。”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又仰起头连喝了几大口麦芽酒漱了漱口,接着再把酒水全吐出来。待她感到不再难受时,靠在马鞍上一本正经地望着对方。 实际上,她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洗温泉这件事。毕竟,温泉浴是她所生活的时代的人们最热衷的一件事。据她所知,经常洗温泉浴可以起到治疗、康复和保健的作用。 足足看了爵士好一会儿后,她才想到了一种说词,“爵士,您不认为洗温泉这种与水长时间的触碰的过程会让人患上瘟疫?或者说,您对天主的信仰不够虔诚?” “小姐,请到这边来。”爵士礼节性地请她走到水塘边,随后站在她身旁轻声说了起来,“伊莎贝尔,你说的是黑死病吧?那是南方才会发生的事,至于人少地广的北方不太可能会爆发黑死病。” 接着,爵士又说到了宗教方面,“教会的确颁布过洗澡的禁令。那是因为,这些神父找不到患上瘟疫的原因,才会把罪名推到了洗澡的头上。” 伊莎贝尔一听笑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知道,因为瘟疫的流行,国王陛下已经下令关闭了王国内所有的公共浴室。” “我也是偶然从历史书籍中看到一些与洗澡有关的事务的。” “好吧,嗯,那么洗温泉又是怎么回事?” 爵士望着被一阵风吹起的水面,就像是在讨论案件一样说着,“这是我在审理一件民事案件时听说的,当地人说哈罗盖特附近有很多温泉,有很多农夫常常去温泉内游泳或是洗澡。” 现在,伊莎贝尔终于弄清楚了16世纪的一小部分英格兰北方人洗温泉这种事。从国家层面来说,亨利八世下令关闭全国的公共浴室,所有的王室成员、贵族、骑士和乡绅们也让自己穿上一层肮脏的,厚厚的“甲胄”来远离瘟疫。 但是,在遥远的北方乡村内偶尔跳进水塘、溪流或温泉内游泳(洗澡)这种事,恐怕连教会都会不屑一顾。不管怎么样,自己就时常在父亲庄园内的溪流里洗澡或是游泳。 伊莎贝尔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好吧,我接受爵士的邀请。嗯,需要我提前通知您吗?” 弗朗西斯爵士捋着胡须,轻轻笑着,“从里士满郡到哈罗盖特的路程,只需要不到半天的骑程时间。小姐,我随时等候您的到来。” ——————————— 因为记挂着洗温泉这件好玩的事,伊莎贝尔率领着骑兵小队加快了返程的速度。一路上,威廉·帕尔对约翰提到了弗朗西斯爵士的事。由于长期寄养在阿斯克庄园的缘故,约翰·内维尔对伊莎贝尔的家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我记得,这位治安法官是沃尔顿家族长子欧内斯特的妻子的弟弟。”走在队前的约翰,一边注视着道路一边对威廉介绍着。 “嗯,这位弗朗西斯爵士也是来自骑士的家庭?”骑行在一侧的威廉自愿充当起了担任队前骑兵的任务。 挺直上半身,左手执长矛,右手执缰绳的约翰侧目看了他一眼,“威廉,你很在意这位法官与教母的关系,是吗?” 威廉轻轻一笑没有说话,约翰见他没有表态,只是低声说了句,“假如你想让教母成为你的妻子的话,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约翰,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沃尔顿夫人。威廉,我说的沃尔顿夫人是教母的母亲。” 队伍在回到里士满城堡时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至少伊莎贝尔等人在路上就吃了很多从叛乱分子营地内缴获来的食物。在将马匹及威廉为她挑选的战利品交给约翰后,伊莎贝尔在里士满公爵的花园内找到了正带着贴身女仆散步的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玛丽一见到她回来,便拉着她的手坐在花园的座椅上,“伊莎贝尔,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伊莎贝尔望着把自己当作好伙伴的公爵夫人,她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善意地笑了笑,“玛丽,我没事。” “叛乱分子都处理好了吗?” “是的。玛丽,为什么你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玛丽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望着花园内的景色,“也许是我太过于疲倦的缘故。你知道,监管殿下的领地事务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伊莎贝尔很想对她说去洗温泉的事,可她又担心“洗澡”这件事会让公爵夫人感到恐慌。正在犹豫时,她的神情落入到对方的眼中,“伊莎贝尔,你有话想和我说吗?” “玛丽,你告诉我你很疲倦,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清除掉你的疲倦。” “真的?快告诉我。”玛丽立时变得开朗起来,“等等,你想告诉我,你的办法是骑马、弓术、驯鹰、下棋、阅读、社交,还是参加舞会?” 伊莎贝尔一边笑一边摇着头,“不不不,我想说的办法…你会游泳吗?” 公爵夫人微微一愣,随后轻声笑着,“你想让我成为一位骑士吗?” “骑士?”伊莎贝尔站起身,煞有介事地看着她,“玛丽,在中世纪要想成为一位骑士就必须要学会游泳。可是,学会游泳却并不能成为一位骑士。” 玛丽保持着公爵夫人的姿态,优雅地注视着她,“说下去。” 正文 第537章 狡黠 矜持的笑容,一成不变的公爵夫人等级的紧身衣裙,希腊雕塑一般的坐姿,面对一如既往的公爵夫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开始有些怀疑再说下去的必要性。正视着对方的面容,故作微笑地讲述着,“玛丽,我想您的表姐安妮·博林王后大概也没有学习过游泳。” 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微微点了下头,“嗯,你说的很对。毕竟,我的表姐在法国宫廷担任侍从女官时已经接受了很多法国的文化与礼仪的教育。我想,她也没有再学习更多的骑士技艺的可能。” 伊莎贝尔在听完玛丽的话后,觉得对方大概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又微笑着说了句,“玛丽,你…不反对与水这种东西的长时间触碰?” 玛丽歪着头看了她一眼,“与水的触碰?咯咯咯…伊莎贝尔,那么洗手、洗脸和洗脚呢?” “嗯,也可以算作一种。不过,玛丽,我说的可是我们的身体与水长时间的触碰。” 果然,玛丽没有立即做出回应。脸上只是挂着浅浅的微笑,“伊莎贝尔,我想我明白你所说的办法了。不过,在我提出我的意见之前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玛丽,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用着急,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公爵夫人保持上半身的挺直,微微扭过头冲站在数步之外的贴身女仆朗声吩咐道:“埃米,去把王后陛下的信件拿来给我。” “王后陛下的信件?玛丽,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伊莎贝尔对这封信的送达时间感到有些奇怪。 “就在你带领卫从们离开城堡之后。” “该死,玛丽的堂妹是不是在信里提到了我?”伊莎贝尔在腹议时又听到了玛丽那柔美的声音,“伊莎贝尔,过来坐。你是我的好伙伴,我们应该坐在一起谈论我们喜爱的事。” 随后,两人愉悦地谈论起里士满郡的天气,里士满公爵图书馆内的古代书籍,刺绣,烹饪,外国语及紧身衣裙。正当两人兴致勃勃地交谈之际,女仆埃米双手捧着一个来自南方宫廷,用丝带扎好的信筒来到玛丽的面前,“夫人,这是您要的王后陛下的信。” “嗯,把信给伊莎贝尔小姐吧。”玛丽见她拿到信筒后,异常平静地说了句“伊莎贝尔,我的这位堂妹在给我的信里提到了一件事,一件和你有关的事。” “见鬼,一定是凯瑟琳这个贱人想让我去宫廷做侍女的事。”伊莎贝尔暗自骂了句后,冲玛丽点了点头,“和我有关?王后陛下想让我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伊莎贝尔只好慢慢将信筒伸展开来,大致看了一遍。待她看完后,听到身旁的玛丽轻声说道:“现在,你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嗯,王后陛下要聘请我担任王后宫廷内的侍女,年酬金是…30镑。” 30英镑对于一个刚刚进入宫廷的年轻侍女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得到的赏赐。即使是在宫廷内工作数十年的侍从女官在年老离开之际,才有可能得到亨利八世的额外赏赐,比如60英镑的养老金。 应该说,伊莎贝尔这次能够幸运地进入宫廷是得到了亨利八世的允许的。此时的她在普通贵族家庭的眼中,将会有更多的机会得到来自王室的庇护和恩惠。同时,她的地位的提升也加强了自身家族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从而成为了获得社会和政治威望的标志。 “你知道,这是一个可以得到陛下及王后,还有其他王室成员宠信的机会。这个机会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玛丽看上去依旧很平静,似乎不打算对即将进入宫廷的伊莎贝尔表示祝贺。 “玛丽,我感激你让我看到了王后陛下亲笔写来信。”伊莎贝尔又慢慢地卷好信件,“只是,你真的认为我适合进入宫廷?我知道,国王陛下对能够进入宫廷的侍女的要求是很严格的。” 公爵夫人慢慢站起身来,在她面前踱着步时又侧目看着她,“如果王后陛下强令你进入宫廷,你会怎么做?” 此时,伊莎贝尔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假如违抗来自王后陛下的指令,那么她就会得到叛逆罪的罪名,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将会化成泡影。而遵从王后陛下的指令进入宫廷,又是她极不心甘情愿做的事。 “伊莎贝尔,现在,你已经看了我想让你看的信。那么,我也应该提出我的意见了。”玛丽见她有些出神,微笑着冲她招了下手。 伊莎贝尔面色有些沉重地站起身,在把信交给侍立在一侧的埃米后,来到公爵夫人的身旁,“玛丽,你想告诉我什么?” 公爵夫人冲她莞尔一笑,两人朝着花园的深处慢步而去。慢步时,玛丽提出了她的意见,“考虑到可怕的瘟疫会带来的诅咒以及教会的禁令,我有另一种办法可以清除掉我的疲倦。” 伊莎贝尔知道她会这么说,只是点头回应着。玛丽侧目看了她一眼,“你是我的一位可信的好伙伴,所以我相信你的话也是真实可信的。” 接着,又平静地说道:“我也认为你的确与宫廷的环境不适合。所以,我向王后陛下推荐了…坎伯兰夫人去王后的宫廷担任侍从女官的职务。” “玛丽,你说的是真的吗?”伊莎贝尔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脸上也有了迷人的笑容。 “伊莎贝尔,我想,做为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好伙伴的女儿,坎伯兰夫人一定会很想念宫廷里的日子的。”玛丽的话说得很动听,不知道内幕的人也许会认她与坎伯兰夫人是伙伴关系。 伊莎贝尔细想之下,觉得公爵夫人肯定还是别的目的,专注着对方的表情,“玛丽,你不想让我进入宫廷,是不是认为我可以清除掉你的疲倦?” “伊莎贝尔,里士满城堡只要有了你,我就可以不用整日被领地事务所缠绕,我的疲倦也就可以清除掉了,是吗?”玛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正文 第538章 权利 离开里士满城堡前,公爵夫人让伊莎贝尔在与家人庆祝完米迦勒节后便开始履行公爵领地事务监管人的职责。并且,在公爵夫人返回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前,由她全权负责领地事务。 伊莎贝尔实在不明白玛丽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因为在法律和基督教教义中所规定的那样,妻子在法律和习俗上要处于丈夫的从属地位?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里士满公爵的命运,导致了这一系列的变故? 假如自己没有出现的话,里士满公爵此时已去世好几年了,玛丽也可能以公爵夫人的身分进入宫廷成为一名侍从女官。那么,她也会在律师的协助下获得公爵的地产及财产继承权。 伊莎贝尔·沃尔顿独自一人驱使着战马慢步在城堡通往阿斯克庄园的路上,一路上不断有认识她的乡绅、军士、仆役、公薄持有农、佃农和雇工向她鞠躬行礼及问候。她在微笑还礼的同时,脑海中却闪现出一件往事。 今年上半年,父亲曾对她提到过一件事。在今年颁布的《遗嘱法》中,第一次规范了普通法下的遗嘱权利。不过,遗嘱权利是将已婚贵族女性排除在外的。 无论已婚贵族女性在婚前是否是继承人,其丈夫在与其的婚姻存续期间都享有对地产及财产的绝对处置权。假如已婚贵族女性是继承人,其丈夫对其带入夫家的财产有监管权和收益权,只是不得将女继承人的地产加以出售及抵押。 不过,在现实生活中,贵族丈夫却别无选择的要依靠妻子来监管庞大的贵族家族、大量的地产、众多的仆人以及雇佣众多的乡绅作为其家庭事务的助手。实际上,只要是对公爵有利的事务,公爵也会允许及指导玛丽去行使法律上不允许的权力。 只要玛丽尽力履行自己的妻子的职责,她就可以积累相当大的权力、资源和个人威望。并且,公爵也会在遗嘱中详细说明,将更多的动产和不动产遗赠给她, 这些财产将会比普通法或婚姻协定中规定的要多很多。 现在,玛丽却依旧不愿意履行公爵夫人的职责,伊莎贝尔越想越想不明白。突然,她把贵族婚姻的财产问题联系到了自己的身上。几年后的某一天,当她成为某位骑士或贵族的妻子后,看来也要卑微地遵从法律中的规定。没有独立的法律身分,不得独立拥有私人财产,未经丈夫同意不得自行立下财产方面的遗嘱。 伊莎贝尔当然不愿意让自己成为16世纪贵族婚姻的牺牲品。随着此时已出现的婚前协议这种与婚姻财产有关的文书形式,她可以与律师相互合作去规避法律,还可以让未来的丈夫授予自己拥有立遗嘱权的权利。 还有对她更为有利的是,贵族或骑士丈夫肯定不会长年待在领地内,一定会经常性的外出巡视地产,进行合法的商业贸易,参加议会,出席法庭并为王室服务。所以,她的丈夫只能依靠她来监管领地及庄园事务,这样她便可以享有一定的自主权,立遗嘱权和财产继承权。 从城堡到庄园的不到3英里的这段路程,伊莎贝尔骑在马上走了很久。直到胯下战马驮着她来到阿斯克庄园的门前,侍立在门口的男仆对她鞠躬行礼问候时,她才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 下马时,看了眼走上前的男仆,“内维尔先生在庄园里吗?” 男仆恭敬地回答,“小姐,先生在庄园内待了一会儿便外出了。” “嗯,他有没有交待什么事?” “先生说,您送给尤尔和多萝西儿子的礼物已经分别交给两人了。另外,让我转告您,他去…履行…他的…职责?!” 伊莎贝尔轻轻笑了笑,她知道男仆不太理解教子约翰说的是什么事。点了下头,吩咐着,“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夫人,我把马牵到马厩去。” 牵着马去庄园东北面的马厩的路上,她回想起了弗朗西斯爵士提到的洗温泉一事。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伊莎贝尔决定趁着过米迦勒节的节日期间去哈罗盖特调查一下当地的洗温泉的乡村习俗。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先试试效果。 尽管现在这个季节不是洗温泉的最佳季节,但她还是想去泡会儿温泉。不管怎么样,泡温泉可以让自己在这个时代活得更健康一些。只不过,自己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最好再找几个家人和密友一起去洗才更有趣。 大哥欧内斯特的妻子卡罗琳,也就是弗朗西斯爵士的姐姐可以算一个。妹妹尤菲米娅,也可以叫上一起去。至于约翰的继母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因为她要履行监管丈夫领地及庄园的事务,可能没有空闲时间。不知道弗格森爵士的妻子玛丽亚是否有时间,有的话顺便叫上一起去。 来到马厩外的空地上时,她已经做出了最终决定。完成保养马匹的工作后,立刻回房间给这几位贵族和爵士的夫人写信,告诉她们洗温泉一事。马厩的高级男仆尤尔·卡特见她来了,连忙来到她的面前行礼问候,“日安,小姐。” 伊莎贝尔望着侍立在眼前的高级男仆,带着一丝歉意轻轻一笑,“尤尔,由于昨天临时要处理一些麻烦的事务。所以,答应赠送给你的礼物直到现在才交给你。” 尤尔急忙上前替她牵住战马,连连摇头,“小姐,您不必表示歉意。因为我相信,只要您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小姐,让我来牵您的马吧。” 伊莎贝尔见他一再坚持,只好把保养马匹的工作交给他来做了。从马鞍前桥上取下那柄刺剑时,和他闲聊起来,“尤尔,你对礼物还满意吗?” 尤尔一边牵着战马朝马厩内走,一边对身旁伊莎贝尔兴奋地说了起来“小姐,那匹马简直太棒了,大概是一匹纯种马吧?” “也许吧。”伊莎贝尔笑了笑,心里却想着温泉浴说了句,“尤尔,你知道哈罗盖特有洗温泉的习俗吗?” 正文 第539章 搬迁 “洗温泉?小姐,您说的是在河流游泳吗?”马厩高级男仆尤尔有些茫然地问了句。” “没事。”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提着刺剑走到马匹隔间外的通道上。放眼望去,不禁暗自思忖起来,“连尤尔这种本地人也没有听说过洗温泉这种事物,看来弗朗西斯所说的温泉一定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样。” “温泉就是一种从地下自然涌出的自然水,含有大量的矿物质,水温比人体温度略高或略低。” “这个时候的人们连对洗澡都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会因为洗澡而传染上黑死病。又怎么可能有洗温泉这种说法呢?” 伊莎贝尔走到右侧相邻的一个隔间前,隔着栅栏友好地抚摸着一匹黑色纯种柏布马的马头,“大概是弗朗西斯从某本书上看到了几个世纪前在法国巴黎游行的蒸汽浴和盆浴,才想到的洗温泉这种事物。” “肯定是的。至于温泉,真好笑,也许是哈罗盖特当地的那些公簿持有农、佃农或雇工在地下涌出的天然泉水里洗手、洗脸和洗脚的一种行为。”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对发现于16世纪却在17世纪以后才流行起来的事物的猎奇心理逐渐淡了下来。不过,转念一想,哈罗盖特这个地方既然有地下矿泉水涌出,不如先购买或是租赁一些有泉眼的土地。等到时机成熟,确切得说是当人们对洗澡的观念发生改变之后,再把它开发成水疗中心,吸引那些有钱并身体不好的贵族来做矿泉浴。 事实上,哈罗盖特的温泉浴发展到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时候,的确深受欧洲大陆及英国本土的有钱人和贵族们的欢迎。这个位于约克郡的不起眼的小城镇,在后来也逐渐成为英国北方的一个著名的商业、会议和展览中心。不仅如此,早在17世纪时英格兰王室便在这里建立起了王室泵房用来抽取地下矿泉水,专供王室成员用做矿泉浴。 至于眼下,伊莎贝尔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调查清楚哈罗盖特这片土地的拥有者是哪位贵族。假如是某位贵族的领地,只能采取租赁或合作的的方式把这片土地上的矿泉泉眼圈占起来。如果这片土地仍旧是王室领地的话,可以想些办法把它变成自己或是家族成员的领地。一旦成为沃尔顿家族的领地,只需要经营水疗中心就可以保证家族一直兴旺下去。 在随后到来的米迦勒节期间,伊莎贝尔并没有邀请其他家人及密友,只是独自一人应弗朗西斯爵士的邀请带着几名庄园卫从前往哈罗盖特城镇游玩了一番。经过一番了解,她发现这片土地的领主竟然是兰开斯特公爵。 在1362年11月13日,爱德华三世的第四个儿子冈特的约翰被授封为兰开斯特公爵,其公爵领地之一就是哈罗盖特。1399年2月4日,冈特的约翰去世后,由他的儿子赫里福德公爵一世博林布鲁克的亨利继承公爵爵位,即兰开斯特公爵二世。 同年,兰开斯特公爵二世继承王位成为英格兰国王亨利四世。公爵爵位与王位合并,兰开斯特公爵第二次被取消。当兰开斯特公爵爵位自从1413年后第三次再度与王位合并后就不再存在,但是兰开斯特公国仍然继续存在,也是王室财产的一部分。 换言之,哈罗盖特这片土地的确是王室领地。既然是王室领地,那么就需要一些人物或事件才能让亨利八世,爱德华六世,玛丽一世,甚至是伊丽莎白一世以赏赐的名义把它转换成沃尔顿家族的领地。 这样一来,利用哈罗盖特的天然地下矿泉水获得巨大利益的想法只能先搁置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后再来考虑这个方案。如果仅仅是出于洗温泉的目的,现在倒是可以先修建一个私人温泉浴室提前享受一下。 ——————————— 巡视里士满公爵的领地;监管由乡绅们所担任的家臣所负责的各项领地经济事务;将领地内的民事纠纷及各类刑事案件交由父亲与威廉爵士审理并做出判决;公爵夫人心情很好时还需要陪伴公爵夫人妆扮、散步、骑马、狩猎、驯鹰、下棋、阅读、刺绣、社交、玩纸牌和下国际象棋。 这样的生活是充实而快乐的。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决斗和日常生活中因为一些小的争端被人杀死,还要利用每周的主日时间来加强练习长剑、短剑剑术和弓术。遇上天主教和新教的宗教节日,还要与家人和密友联络及增进感情。在如此丰富又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贵族生活中,伊莎贝尔·沃尔顿恨不能把一天当作两天来过。 转瞬间,当时间来到1541年4月初的复活节前时,里士满公爵收到了父亲亨利八世写给他的一封信,信上详细地说了三件事。第一件,国王陛下及凯瑟琳王后陛下将于今年夏季在英格兰全境做一次巡行。 第二件事,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亨利·菲茨罗伊在北方更好地迎接国王陛下及王后陛下的到来,令他即日起搬迁到约克郡的约克城附近的谢里夫赫顿城堡居住。第三件事,由亨利任主席的北方委员会,由达勒姆城堡迁至谢里夫赫顿城堡继续履行职责。 谢里夫赫顿城堡,原为亨利七世在博斯沃思战役中战胜理查三世后获得。亨利七世逝世后,城堡自动成为亨利八世的私人财产。当里士满公爵长至6岁那年,亨利八世便把城堡授予给了里士满公爵居住。 只因城堡过于破旧,亨利八世便让公爵迁往领地居住。后来,谢里夫赫顿城堡经过一番修缮,又恢复了亨利七世时代的模样。因此,亨利八世便决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搬回原居住地居住。 自从里士满公爵接到父亲亨利八世的信后,今年的复活节过得很匆忙。节日过后,整个公爵府便在伊莎贝尔及众家臣的指挥下进入到一种繁忙的搬迁状态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复活节后的第50天即圣灵降临节前。令人不解的是,里士满公爵夫人此时却并不在城堡内。 正文 第540章 决策 圣灵降临节前一天的下午,里士满公爵把伊莎贝尔请到了他的书房内。男仆尤金在为两人端来两杯葡萄酒后,年仅22岁的里士满公爵笑容满面地坐在了伊莎贝尔的对面。 公爵举起酒杯,凝视着骑士的女儿,“伊莎贝尔,我很感激你为我做出的努力,这杯酒是你应该得到的。” 伊莎贝尔轻轻笑着举起酒杯,“我也很感激殿下的溢美之词。” 两人各自浅饮一口后,公爵放下酒杯时朗声吩咐着,“尤金,去把陛下的信拿来。” “是的,殿下。” 当尤金捧着亨利八世的信件来到公爵身旁时,公爵接过信件又吩咐着,“尤金,你出去吧。” 随着书房门的悄然合上,里士满公爵这才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朝骑士的女儿瞥了一眼,“伊莎贝尔,陛下又来信了,你看看信吧、” 伊莎贝尔拿起信筒伸展开来,大致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后又轻柔地卷好信纸,“亨利,国王陛下及王后陛下已经从伦敦城出发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来到北方的。” 公爵复又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望着她,“这次陛下及王后巡行全英格兰,你认为会不会是一种征兆呢?” “征兆?凯瑟琳怀孕了?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伊莎贝尔思忖着,应该怎样把这个事实说出来。拿起酒杯,侧目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我想,大概是国王陛下希望可以从王后陛下那里实现拥有继承人的想法。” “继承人?你是说,这位诺福克家族的女性成员为陛下怀上了孩子?”里士满公爵显得非常吃惊。 伊莎贝尔朝公爵瞥了一眼,只是很平静地说着,“亨利,去年你曾告诉过我,国王陛下已经患有重病了,是吗?” “伊莎贝尔,陛下的重病…可能不会影响…性行为。” “嗯,我想,国王陛下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王后陛下是否愿意这么做吗?我不敢肯定。” 里士满公爵轻哼一声,“只要王后陛下没有怀孕,这件事就好办多了。伊莎贝尔,是时候推翻诺福克家族在宫廷里的座位了。” 伊莎贝尔既不喜欢也不讨厌诺福克家族及家族成员,除了里士满公爵夫人,萨里伯爵及萨里夫人这三个人以外,她根本不在乎其他的家族成员是生是死。既然里士满公爵想对诺福克公爵三世动手,那就去做好了。 不过,在动手之前一定想办法保证这三个人不会受到牵连。伊莎贝尔瞅了眼公爵,“亨利,我不反对你想推翻诺福克家族的想法。只是,国王陛下会不会迁怒到诺福克家族的所有成员的头上呢?” 里士满公爵站起身,端着酒杯转身走到书房的窗前,“你是说我的妻子玛丽,还有萨里勋爵及夫人?”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同样站起身来,走到另一侧的窗前,“嗯,你知道他们都把我视作最好的伙伴。所以,我不忍心见到他们被送伦敦塔。” “伊莎贝尔,别担心,萨里勋爵是陛下最喜爱的骑士,而玛丽又是我的妻子,所以他们是不会有麻烦的。” 伊莎贝尔知道,亨利八世是一个喜怒无常,喜欢杀妻子的国王。不过,从他对里士满公爵的喜爱程度就可以看出他喜欢儿子多过喜欢女儿。因此,里士满公爵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 较为放心地点了下头后,轻轻一笑,“亨利,只要我的伙伴不会有麻烦,我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了。呃,你打算怎么把王后陛下的事转告给国王陛下?” 里士满公爵扭头看了她一眼,“伊莎贝尔,你过来。” 伊莎贝尔端起酒杯朝右侧的公爵走去,来到对方面前时只听对方低声说了一句,“坎特伯雷大主教。” 搞颠覆,玩阴谋这种事,绝不能把自己给牵连进去。在伊莎贝尔平静的面容下,是一张已合格毕业的海军情报军官的脸庞。这张情报军官的脸庞用一种贵族女性的语气冷静地吐出每一个词,“假如大主教想知道你的消息来源呢?” 公爵睁着两只眼睛,瞪着她,“呃…是啊,伊莎贝尔,我当然不可能说是你告诉我的。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告诉大主教?” “你可以说,萨里夫人曾告诉过你一些王后陛下以前在兰贝斯宫生活的有趣事。”伊莎贝尔故意说得很慢,她要让引导里士满公爵如何让坎特伯雷大主教把调查方向转到兰贝斯宫方面。 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公爵,又很平静地讲述着,“不仅是王后陛下的继祖母,还有很多男女仆人和少年玩伴都知道一些与王后陛下有关的事。” 里士满公爵安静地点了下头,忽又问了句,“假如我把这些事都写在信里告诉大主教,大主教会不会把信呈送给陛下看?” “亨利,你可以用匿名信的方式。不留下你的名字,也不能使用你的笔迹。” 伊莎贝尔说完后,却发现公爵一直看着自己,小声问了句,“不,亨利,你想让我来写这封匿名信吗?” “伊莎贝尔,为了不让这个古老的王国再次落入天主教的手中,为了我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也为了陛下的臣民,你一定要这么做。”里士满公爵面色凝重地说完后,后退两步向她鞠躬行礼。 “亨利,你不用这样。”伊莎贝尔连连摇头,见对方礼毕起身后注视着他,“亨利,你应该让你的兄弟知道,你为了他的王位付出了多少努力。” 里士满公爵淡然一笑,“也许,我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俗世界。不过,我又很幸运地遇见了你。” 伊莎贝尔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公爵,“亨利,我很感激你是这么看待我的。”松开手臂时,又说起了三个月前回到南方的玛丽,“亨利,公爵夫人的问题怎么处理?” 亨利端着酒杯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转身坐下,看了眼杯里的葡萄酒,又抬起头望着她,“玛丽希望我可以去她父亲的领地和她一起居住。但是,我不愿放弃委员会主席的职务。” 现在,里士满公爵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这个职务的重要性了 正文 第541章 年轻的骑士 一个喜欢安宁的南方乡村生活,一个异常看重掌握着的整个北方地区的行政及司法大权,对于这样一对性格各异,想法完全不同的年轻夫妻,伊莎贝尔的态度仍然是不干涉,不指手画脚,任其自由发展。 不过,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府搬迁后遗留下来的领地事务问题是需要她去关心的一个问题。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浅饮一口葡萄酒后把问题提了出来,“亨利,嗯,原有的里士满郡的领地事务还是不变吗?” 由于伊莎贝尔婉转地答应解决掉诺福克家族在宫廷内的势力,里士满公爵心情愉悦地喝着葡萄酒,笑着说起来,“不变,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改变什么。” “当然。只是,家臣会议你打算在哪里召开,什么时间召开?” “嗯,我听说别的贵族会时常去自己的领地巡视。但是,你知道我现在是委员会主席,所以不太可能有时间去自己的领地巡视。” “好吧,我回去告诉家臣们,每两周来谢里夫哈顿城堡觐见你,可以吗?” 里士满公爵思忖着点了点头,“可以。” 最主要的问题解决后,伊莎贝尔打算离开时却听到公爵轻声说了句,“伊莎贝尔,今年委员会的五个骑士成员席位中的一位即将离任,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公爵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可以通过帮助其家人提升地位及权力来感谢伊莎贝尔做出的努力,伊莎贝尔也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不过,北方委员会只是一个多方参与的,在亨利八世监管之下运作的总的行政司法机构。以骑士身分进入这样一个机构,所带来的好处仅仅是引起亨利八世的注意并有希望去宫廷任职。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假如我是一位骑士的话,你早就让我进入委员会了,是吗?” 亨利翘起一条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笑得很开心,“是啊,唯一让我感到遗憾却又很快乐的是,你是一位美丽、智慧的贵族小姐。” 伊莎贝尔对这样的赞美之词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平静地讲述着,“好吧,我向你推荐两位骑士,一位是我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一位是我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你认为这两位骑士可以担任成员的职务吗?” 里士满公爵放下酒杯,右手扶着脸颊注视着她,“我认为还是你的父亲比较适合这个职位。毕竟,爵士是一位得到了我的信任的骑士。” “嗯,那么,我父亲的治安法官及其他职务呢?” “兼任吧。我在召集委员会所有成员出席会议时,再通知你父亲来这里。” “好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亨利,你知道,搬迁的工作几乎快要把我的身体累垮了。” 伊莎贝尔起身准备行礼时,里士满公爵也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旁,用低沉的声音说起了法语:“匿名信,你准备什么时候送给坎特伯雷大主教?” “亨利,我想,这封匿名信不能破坏国王陛下巡行全境的心情。”伊莎贝尔瞅了眼对方,见对方用法语和自己交谈,也只能用法语细声说着,“可以在国王陛下及王后陛下来到北方之后再送达到主教大人的手中。” “当国王陛下的巡行队伍回到南方后,主教大人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密报给国王陛下。” “嗯,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里士满公爵说完,想想后冲伊莎贝尔一笑,“回去后,和爵士、夫人一起庆祝三一主日后再回来。” ——————————— 离开里士满公爵的书房时,伊莎贝尔看到一位年轻的骑士带着一名卫从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两人一见面,年轻的骑士首先微笑着向她行礼问候,“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伊莎贝尔还礼时同样轻轻一笑,“日安,威廉·英格尔比爵士。” “小姐,您打算离开吗?” “是的,殿下允许我回里士满郡看望父母。”伊莎贝尔说完略点了下头,“天主护佑你,爵士。”说完,绕过年轻的骑士便往石制阶梯走去。 作为里普利城堡领主的第四代骑士威廉·英格尔比,是在去年圣诞节里士满公爵举行的舞会上认识伊莎贝尔的。在舞会上,他很意外的在几位贵妇、小姐中间看到了一位身穿骑士便装,腰挎刺剑,手端一杯葡萄酒的小姐。这位小姐的打扮,给他的第一反应是非常古怪。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年轻的骑士端着一杯葡萄酒迈步来到一群贵妇、小姐的面前,很有骑士风度的向公爵夫人、伯爵夫人,男爵夫人及爵士夫人逐一行礼问候。当他看到站在里士满公爵夫人身旁的伊莎贝尔时,迟疑了一下还是行礼问候,“日安,小姐。”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替他向伊莎贝尔引见。毕竟,他的血统、家族和爵位在约克郡北部众多的贵族及骑士面前显得不足轻重,根本不值一提。从他的曾祖父托马斯·英格尔比爵士开始,直到他这一代仍旧只是骑士爵位,也没有在北方地区担任任何一种官职。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位骑士的后代,自然不会有人记得他。 1540年,22岁的威廉·英格尔比刚刚被授封骑士爵位,也继承了父亲的遗产即里普利城堡、地产和庄园。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被一位在委员会任职的爵士介绍给了里士满公爵。因此,他才得以受到邀请参加公爵府举行的大型宴会及舞会。 出于贵族礼节的需要,伊莎贝尔仍然要等待仆役或其他低于自己身分的人把威廉引见给自己认识。偷看了两眼身旁没有说话的贵妇及小姐,她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打算自己介绍自己时,公爵的管家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尴尬不已的年轻骑士,沉稳地介绍道:“爵士,这位是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 年轻骑士连忙再次行礼,“请原谅我的无礼,伊莎贝尔小姐。” 伊莎贝尔连忙微笑着点了下头,“爵士,我接受您的道歉。” 正文 第542章 追求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伊莎贝尔的眼界在悄然地变高了。大概是看惯了伯爵和公爵的城堡,她对威廉·英格尔比爵士从曾祖父那里继承的一座用砂岩和灰色的石板建造的小型城堡似乎有些不屑一顾。 中央是2层楼的结构,两侧各有一个3层楼的角楼。由十来个用于防卫的3层角楼及2层楼城墙构成,占地面积只有里士满城堡一半大小的里普利城堡,在北方各郡众多的城堡中的确显得非常袖珍。用伊莎贝尔的话说,这是一座很可爱的城堡,就连只有9英尺(约2.74米)高的城墙也是那么的可爱。 当然,与这样一位不足挂齿的骑士结识没有太多的好处,也没什么坏处。至少他的家族有一座小型城堡,一个里普利水湖,一大片土地,其他方面比如结婚就不太可能了。 假如在结识未来的北安普顿侯爵一世之前与他结识,身为独子的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嫁给他的话,身分和头衔是爵士夫人,在里普利那个小村庄里当个小小的领主夫人,默默无闻地度过一生。 可是,这样的生活太乏味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冒险及刺激感。整整四代家族的族长,直到如今仍旧是一位骑士,没有官职,没有太多的钱,更没有大量的地产。与其嫁给这样一位卑不足道的骑士,还不如不结婚。 因此,当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向她提出未婚时,伊莎贝尔便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她的家庭根本拿不出800英镑的嫁妆。在这个非常看重嫁妆多少的年代,即便是她想嫁也结不成婚。但是,威廉却很喜爱她,也更喜爱她父亲的职务,便把嫁妆主动降到了780英镑。 伊莎贝尔却用事实反驳他,“爵士,您曾经告诉过我,当初您的曾祖母—女继承人爱迪莲是用里普利城堡和地产作为嫁妆,你的曾祖父才肯娶比他小18岁的曾祖母的。” 威廉在面对家族历史时更显得信心不足,“呃,是的。” “爵士,这是发生在14世纪的事。现在,是16世纪,您认为比您的曾祖母要小200多岁的我应该拿出多少嫁妆才能嫁给您呢?” “伊莎贝尔,我…我不知道。” 身后是小巧可爱的里普利城堡,眼前是风平浪静的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的里普利湖。伊莎贝尔站在湖边欣赏着湖对岸的田园景色时,侧目看了他一眼,“爵士,当初您在殿下的舞会上认识我的时候,我想您肯定把我当成了异端,是吗?” 威廉爵士抬起沉思着的头,注视着她时走到湖边,“伊莎贝尔,你说的很正确。如果你不是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我想我肯定会把你当成女巫的。” 接着,不等对方说话连忙道歉,“请原谅,我用了‘女巫’这个词。” 伊莎贝尔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咯咯笑了起来,“即便我是女巫,您可以在里士满公爵府的舞会上遇见我吗?难道,除了您之外的贵族、贵族夫人及小姐们都不是有智慧的上层社会人士?” 有些淳朴的爵士竟然没有听出对方的暗讽之意,轻轻摇头笑着,“是啊,也许是乡村生活蒙蔽了我的双眼和双耳。” 听对方这么一说,伊莎贝尔更加认为对方和自己结婚是有目的的。暗自思忖之后,她决定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爵士,您是不是认为郡治安法官的职务对你有很大的诱惑力?嗯,或者说是为国王陛下效命的任何一种官职。” 爵士有些惊讶地扭头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微微地点着头,“没错。从我的曾祖父开始,就一直是一位生活在乡村里的骑士。我想改变一些事实,却……” “您的诚实证明了您是一位骑士。”伊莎贝尔朝左侧低矮的城墙看了眼,“虽然我的父亲是一位效命于国王陛下的治安法官,但我相信以后的某一天您也可以成为一位法官的。” “我,可以吗?我…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只要您愿意从里普利城堡走出去,就会成为事实。您知道吗,这里太安宁了,很适合…孩子和老人居住。” “伊莎贝尔,这是牧师教授给你的吗?”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指着那道一直向西南延伸过去的城墙,“爵士,您瞧,您的城墙也只有您的佃农和仆役们不敢翻越。而我就能做到,您相信吗?” 这下,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对方的话。眨了眨眼睛,望着城墙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伊莎贝尔,这就是你不喜欢穿裙子的原因?” “不,不穿裙子还有很多好处。”伊莎贝尔说完后,朝左侧的城墙走去。 长方形的里普利城堡四面城墙上采用了呈凹凸形状的短墙,即垛口。虽然没有设置张弓发箭的射孔,但也方便战斗人员瞭望敌情、射击敌人时掩护自己所用。在四个城墙转角处则砌筑有3层楼的正方形角楼,角楼顶部四周也砌筑有垛口。 威廉爵士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安静地跟着她朝城墙走去。当两人来到距离城墙十来步远的地方时,他看到对方停下了脚步,“伊莎贝尔,你想做什么?” 伊莎贝尔一边微笑注视着他,一边伸手把腰间的那柄刺剑摘了下来递给他,“爵士,替我拿着剑。” 爵士接过那柄做工精美的护手刺剑时,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出自王室工坊意大利工匠之手的兵器,“伊莎贝尔,这就是萨里勋爵赠送给你的佩剑?” 伊莎贝尔见他一直在欣赏佩剑,连忙朗声说道:“爵士,看好了。” “什么?”正当爵士抬起头看着她时,只见她人影一闪,已快速跑向城墙。 加速奔跑到城墙墙根时,伊莎贝尔向半空中使劲一跃,双手便扒住了两垛之间的一个缺口,紧接着,双脚在墙面上一蹬一踹,双手一使劲便爬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一只脚踩在垛口,双手拍着灰尘时冲他得意地笑着。 正文 第543章 急迫 事实再一次清楚无误地证明,贵族婚姻不是为了满足个人心理和生理需要的私人结合,而是一种确保家庭和其财产永存的赤裸裸的金钱交易。要想成为一位贵族或骑士的的妻子,就必须给新郎的家庭带来财富。这种财富,要么是以嫁妆的形式带来现金或土地,要么是从父母或其他亲属那里继承到大笔的遗产。 现金,伊莎贝尔担任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这几年时间没有留下太多的现金,而手工工场、庄园及牧场的收益也根本不敢轻易拿出来,毕竟资本的运营需要大量的现金进行周转。而她在沃尔顿家族内充其量只是一个长女,也无法继承到大笔的遗产。所以,她很轻松的便把年轻的追求者威廉·英格尔比爵士阻挡在了门外。 受婚后家庭经济生活所迫,年轻的骑士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对她的追求。可是,伊莎贝尔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手中的权力以及她本人在上层社会中的人际关系,却又让骑士不肯随便舍弃与她的伙伴关系,用一句话就可以说明骑士的想法,他需要借助伊莎贝尔·沃尔顿及家族在北方地区的影响力获得他梦寐以求的权力。 伊莎贝尔没有轻易地答应他,一则他太年轻,去年才被授封骑士封号并得以继承家族的遗产;二则他还没有得到自己的信任;三则他没有一点战斗或战场经验;四则他不懂得工商事务或是法律事务。 要说宗教事务,威廉·英格尔比倒是继承了他父亲约翰爵士的一些天赋。他的父亲约翰爵士,与妻子婚后便生下了唯一的一个儿子威廉。威廉的母亲早逝后,他的父亲就抛下他与威廉的祖母在优雅山修道院内成为一名天主教修士。在成为一名合格的天主教神父后,先后担任了北方诺萨勒顿城镇和南方兰达夫城镇的天主教主教。 从这些表面现象来看,一事无成的威廉爵士很适合去修道院做一名修士,发誓约守贫穷和奉献并重新聆听耶稣基督的教诲。在学习了拉丁语、哲学、神学和古典文学后,以一名牧师的身分服务教区或是隶属于修会的主教,再次踏上他的父亲的宗教之路。 面对这样一名空有骑士头衔和骑士美德,却完全不具备骑士技艺及骑士精神的骑士,伊莎贝尔感到确实很为难。即使有心帮助他并让他成为里士满公爵的一名家臣,他的差强人意的表现也会让公爵非常不满。最后,她只能用顺其自然的态度来看待年轻的骑士。 她的态度,终于引起了年轻的骑士的不满。在复活节后的一个主日,他再次邀请伊莎贝尔来到距离里士满城堡仅两个多小时骑程时间的里普利城堡内。当伊莎贝尔带着数名庄园卫从骑马进入城堡大门内后,有些急切地望着骑士,“爵士,您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不能在里士满城堡内告诉我?” 骑在马上的威廉笑容满面地注视着她,“伊莎贝尔,今天是主日,也是安息日。我作为你的伙伴,希望你可以在我的城堡内休息一天。” “爵士,国王陛下希望殿下立即搬迁到谢里夫哈顿城堡去,我做为殿下的领地临时监管人,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过主日?” “伊莎贝尔,履行职责的同时也需要天主对你的身体的庇护。” “好吧,反正您的城堡离殿下的城堡不远,我就待上一会儿。” 在拜访了威廉寡居的祖母后,两人沿着里普利湖的湖边慢走走向里普利城堡的北面。当两人谈到成为里士满公爵的家臣这个问题时,年轻的骑士有些怀疑对方的说法,“伊莎贝尔,难道殿下不知道我愿意向他效忠的想法吗?” 其实,伊莎贝尔完全没有对里士满公爵提到这件事。她觉得有效忠的心是好的,但是必须要有效忠的本钱才行。双臂抱胸慢步在湖边,欣赏着在蔚蓝的天空下那样湛蓝,那样晶莹透澈的湖水,“爵士,为什么您要这么急于向殿下效忠呢?” 当威廉·英格尔比听见她的那副不紧不慢的语气,看到她那不太在意的眼神时脱口而出,“伊莎贝尔,现在我已是一位被国王陛下正式授封的骑士了。作为一位骑士,就应该向自己的领主效忠,这不对吗?” “领主?爵士,殿下不是您的领主。” “殿下怎么不是我的领主?殿下是北方委员会的主席,他拥有监管北方五郡的权力,他的权势可以震慑住北方所有的贵族和骑士。” “嗯,还是为了权力。”伊莎贝尔朝他瞥了一眼,继续欣赏着如蓝宝石一般的里普利湖,“爵士,假如您在成为了殿下的家臣之后,你可以为殿下做些什么?” 年轻的骑士大概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只要得到了骑士的封号就可以迈入上层社会,被国王陛下委任为治安法官一类的地方官职。事实上,亨利八世任命地方官员的条件的确是必须要成为绅士、骑士等级以上的贵族人士。 威廉·英格尔比看了眼对方后思索起来,接着又把思索后得出的答案告诉给对方,“伊莎贝尔,我已具备了担任地方官员职务的资格,这难道不能为殿下效命吗?” “爵士,您说得很好。现在您已经有了地位,那么您的影响力、您的声望在哪儿?您没有影响和声望,殿下怎么向国王陛下推荐您担任治安法官?” “影响力,声望?伊莎贝尔,你…可以说清楚一些吗?”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正视着他,“爵士,假如您不明白的话,可以看看约克郡的其他骑士是怎么做的。或者,您也可以邀请委员会的五位骑士成员来您的城堡,让他们告诉您应该怎么做。” 威廉·英格尔比咬着牙,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她,“我也是一位骑士,我不需要来自约克郡其他骑士的意见。” 见对方仍然很平静,又说了句,“伊莎贝尔,我只需要你告诉我就够了。” 伊莎贝尔毫不惧怕地握紧了佩剑剑柄,“爵士,您真的想听?” 正文 第544章 一败涂地 在一湾清澈的里普利湖湖水的倒映下,美不胜收的蓝天白云、城堡庄园,让人仿佛走进画卷之中。然而,在这样一幅与骑士、贵族小姐有关的中世纪爱情故事的背景下,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却面对面地站在湖畔小树林外怒目而视。 女主角左手手掌撑在腰间的一柄护手刺剑的剑柄配重球上,左脚顺脚尖方向伸出约全脚的三分之二,两腿自然伸直,上体保持着挺直的姿势。将身体的重心大部分落于右脚上时,目不斜视地望着三、四步外的男主角,“爵士,您想听,我会告诉您的。呃,您懂得商业或是呢绒贸易吗?” 年轻的骑士同样手握佩剑,凝视着对方迟疑了一会儿,“小姐,我只是听说过。” “嗯,投机土地呢?” “小姐,您可以说的更详细一些吗?” “租赁土地,买卖土地。” 年轻的骑士安静地站在原地,思忖着摇了摇头。女主角淡淡一笑,又侃侃而言,“那么,爵士,您对律师这种职业了解多少。确切得说,您是否精通于法律?” 骑士还是沉默着没有回答。女主角没有失去耐心,态度仍然很温和地笑着说了句,“不懂得经商,对法律也欠缺了解。爵士,看来您只能在宗教事务上对殿下效忠了。” “不,伊莎贝尔小姐,我的父亲在去世前就是一位主教。我…不想再走我的父亲的道路。” “好吧,经商、法律和宗教,您在这三个方面都不能让殿下满意。很抱歉,我实在无法让您获得殿下的信任。” 年轻的骑士立即上前一步,望着对方争辩着,“小姐,我是一位骑士,这难道不能让里士满公爵相信我吗?” 女主角双臂抱胸,在原地踱着步时又抬起眼睑看着骑士,“爵士,拔出你的剑来。让我看看真正的骑士是什么样子。” “小姐,我提心这会让您受到不必要的侵害。”骑士右手握住剑柄,却没有拔出剑来。 “我很感激您的好意,即使我有800磅的嫁妆可以嫁给您,我还是会这么认为。”骑士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右手拔出护手刺剑的同时,左手则伸向右侧腰间拔出一柄精致的没有锯齿状剑刃的双刃短剑,平静地注视着骑士,“爵士,用上您学过的所有剑术。” 年轻骑士见对方执意要比试剑术,只好拔出护手佩剑。刚摆好好进攻姿势时,却听到对方又说了句,“爵士,为了保证格斗的公正,你还需要再用上一柄短剑或匕首。” “不,小姐,我只用一柄佩剑就足够了。” “好吧,现在开始。” 骑士点了点头,紧握剑柄将剑刃竖直,剑尖指向他所喜爱的贵族小姐。“小姐,您一定要小心。”话音一落,骑士用手中的护手佩剑朝着对方的左肩刺了过去。 “铛…!”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在骑士的佩剑与女主角左手的短剑之间响了起来。女主角轻而易举地用左手的短剑朝外侧拨开对方刺来的剑后,右手的刺剑立即攻向对方无法设防的头、喉、胸部、大腿、小腿这几个部位。 挺直剑尖指向骑士的咽喉时,无法用佩剑进行格档的骑士已不能阻挡住对方的进攻了。大惊失色之余,却看到女主角没有再发力刺下去,只是听见对方说了句,“爵士,再来。” 无法想像手持一柄护手刺剑的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在面对手持一长一短两种兵器的伊莎贝尔时的情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爵士在这种不公平的剑术格斗中肯定会输得一败涂地。如果对方真的想杀了他的话,刚才的那一剑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让他怒目圆睁地死在自己的领地上。 伊莎贝尔很蔑视爵士的这种矜持自负的作派,后退一步放下手中的两柄剑看着对方,“爵士,从现在开始,我只用一柄剑。” 几乎没有实战经验和杀人经历的威廉爵士,无论怎么进攻就是无法攻破对方的防御。而对方在他进攻之后的一招没有华丽的外表,血腥的一记反击,却往往可以致他于死地。一番剑术比拼下来,爵士变得越来越气馁了。 打得最后,年轻的骑士愤怒的把手中的佩剑往地上一扔,不服气地叫道:“小姐,即便是你把我杀了,我也不愿再这么打下去。”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护手刺剑,摇了摇头,“爵士,只要你羞辱了我的荣誉,我可以立刻和你进行一场决斗再把你杀了。可惜,你并没有这么做。” “那么,为什么你不杀了我?” “爵士,你的剑术连我都打不过,你认为殿下凭什么相信你可以为他效忠?” 年轻的骑士再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独自一人气闷地走向那一湾平静的湖水。伊莎贝尔把刺剑插回到剑鞘内,走到他的身边注视着他的背影,“很抱歉,爵士,我要离开了。记住,等你有了可以向殿下效忠的本钱再来找我。” 伊莎贝尔转身便离开了爵士,她觉得已没有必要再和固执的年轻的骑士谈下去。为了避免两人进一步产生争执而导致一场决斗的发生,她需要马上离开这座小巧可爱的城堡。站在里普利湖畔的威廉爵士扭过头盯着她的背影,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 ——————————— 圣灵降临节的前一天,威廉爵士与伊莎贝尔在里士满公爵的新城堡内相遇。自从上次两人在里普利城堡分别后,爵士感觉到已经很久没有与伊莎贝尔见面了。望着对方消失在城堡阶梯上的身影,爵士停下了脚步。 “大人,您不去觐见里士满公爵吗?”卫从看了眼有些出神的爵士。 威廉·英格尔比的心里又泛起了对爱情的向往,轻声地吩咐了句,“我们回去,去找伊莎贝尔小姐。” 当伊莎贝尔率领着几名身着胸甲,腰系佩剑的庄园卫从步行来到城堡东面入口外的马厩时,威廉爵士带着卫从急匆匆地离开城堡,在看到站在马厩外的伊莎贝尔后,走上前微笑行礼,“伊莎贝尔小姐,我们又再次见面了。” 正文 第545章 匿名信 下午的3点过,伊莎贝尔率领着庄园卫从们离开谢里夫哈顿城堡沿着北上的道路往里士满郡行进。当一行人走到北上后的第一个村庄法灵顿村时,她看到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始终跟在自己的身旁便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爵士,我记得您的里普利城堡在殿下城堡的西面,来到这里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的骑程时间,是吗?” 威廉爵士点头还礼,“是的,伊莎贝尔小姐,您对约克城以北的地方很熟悉。” “嗯,爵士,来的时间和回去的时间加起来有近5个小时的时间。您认为这么多的超过半天骑程时间的时间,可以用来做什么?”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可以用来狩猎,驯鹰…练习剑术?” 一向都固执己见,宁愿生活在那个如童话故事里的城堡的里普利城堡内的威廉爵士,看来有些醒悟了。不过,这不能完全责备他。当威廉的父亲抛下他去修道院做了修士后,他便在祖母的照顾下成长于里普利城堡。可以说,他与祖母两人在城堡内过着一种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每天除了去城堡对面的私人小教堂内接受家族神父对他的基本读写教育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在男仆的陪伴下在里普利湖畔的花园内独自玩耍。既没有做为骑士的父亲教导他学习骑士技艺,也没有哪位贵族夫人愿意教导他学习骑士礼仪、弈棋和诗歌等等需要跻身于约克郡上层社会,或者说是与贵族小姐进行友好往来的基本才艺。 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古代书籍、祖母和家族神父的口中得知的。所幸,像他这样一位固步自封的旧贵族遇到了超然于这个时代和这个世界的伊莎贝尔。僵化了的头脑机器,终于一点一点地开始运作起来。 这样一位年轻且观念陈腐的传统旧贵族,在某些功利心强的贵族们看来毫无加以利用的价值。即便是上了战场,恐怕也是一位不会有卓越战绩的小小骑士。但是,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年轻且见识短浅的威廉爵士与她在达拉斯小镇上的乡村男孩子好朋友很有些相像。所以,她还是打算帮帮他,至少要让他有资格拥有里普利家族一直传承的骑士头衔。 伊莎贝尔左手撑在大腿,右手牵着缰绳信马由缰地行进着,望着有些质朴的乡村骑士笑着点了下头,“爵士,看来上次的剑术比试还是得到了一些效果,是吗?” 威廉爵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姐,当时您离开我的城堡后,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您可以打败我。” “爵士,您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女巫’。” “很抱歉,小姐。我…我没有接受过太多的教育,对约克郡以及整个北方社会都不太了解。”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爵士,没事的。您只要从里普利城堡里走出来,就会发现外面还有更多更大的城堡以及更多的骑士、贵族等待着您去结识。” ——————————— 与威廉爵士轻松随便地消磨了一些路上的时间后,伊莎贝尔率领着卫从们在当天下午的晚餐后才回到父亲的庄园。匆忙地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稍作休息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她现在考虑的问题是,如何用一个普通的新教徒的口吻和笔迹来写一封匿名信。 首先,纸张、墨水、火漆以及印章要使用很粗糙、廉价的普通物品来替代。其次,信件的内容不能显现出写信的人受过很高的教育。最后,笔迹当然也要模仿那些只受过基本教育的人的笔迹。最好是字迹潦草,书写不规范,让人无法追查到她的头上。当然,还有送信的人也要找一个会骑马的,根本不会引起注意的普通人。 脱掉紧身衣和长筒马靴,摘下皮带及佩剑的伊莎贝尔光着脚在诺大的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当她把目光对准侍立在房间一角的贴身女仆安妮·库克身上时,微笑着吩咐道:“安妮,最近和多萝西在教堂都学习了什么?还在学习拉丁语吗?” 身穿女仆服装的安妮嫣然一笑,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小姐,不止是拉丁语,还有英语、法语和神学。” “嗯,很好。那么,基本的读写呢?” “是的,小姐。多萝西,克丽丝和我,还有其他女仆每天都在练习读写。”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走到安妮面前,表现的似乎很关心她的学习一样笑了起来,“安妮,让我看看你们都写了什么。” 女仆安妮答应着离开了房间,当她回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内时手上多了一些纸张、一支鹅毛笔和一小罐墨水。这些东西正是伊莎贝尔所需要的,连忙让安妮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让其用拉丁语、法语和英语写出一些神学方面的内容来。 随后,安妮在普通的纸张上面写了一些学习到的圣经神学方面的内容。待其用英语写好一张信纸后,伊莎贝尔拿起纸张仔细地看了起来。表面上她是在看安妮书写的内容,实际上她是在研究安妮在书写的过程中留下的痕迹。比如,笔迹轻重,字母大小,字行高低不平等笔相特征。 随后,她又让女仆安妮把正在陪伴爵士夫人的女仆多萝西找来。让多萝西使用相同的纸张上,使用相同的鹅毛笔,写下相同的书写内容。质朴的乡村女性安妮与多萝西,只是认为她想察看一下两人的学习情况。殊不知,伊莎贝尔是在研究两人的笔相特征,她准备把两人的笔迹结合起来创造出一种混合体笔迹。 夜晚下,伊莎贝尔一人独自坐在书桌前,在油灯的照映下先是看了一遍凯瑟琳·霍尔德曾写给自己的信件。看完后,又对照着安妮与多萝西书写的内容开始模仿两人的笔迹。 当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2点钟时,一封揭发凯瑟琳王后在婚前有轻率行为的匿名信终于写了出来。卷好信纸,在封口处滴上火漆,又用一个1便士的硬币在尚未凝固的火漆上盖上了印记。 正文 第546章 国王莅临 1541年8月,与英格兰在欧洲的最后一块领地即法兰西加来隔海相望的肯特郡坎特伯雷座堂,迎来了屈服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后的第二个夏季。8月8日,星期一上午10点,一个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步行来到位于座堂南面界域的入口处。 抬起头看了眼威严、肃穆的三层哥特式教堂的界域建筑,连忙低下头用右手食指及中指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随后,走到界域建筑紧闭着的近两人高的大门左侧,轻轻叩了三下一道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门。 随后,一个身着黑色修士袍的隐修士站在门口接待了年轻男子。当他从宽敞的大衣内拿出一个卷好并封印的信筒递到隐修士面前时,用着只有相互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这里有一件机密事务需要密报给大主教大人。” 双手交叉隐藏在两个袖筒内的隐修士朝对方手中的信件瞥了眼,“先生,大主教此刻不在座堂,座堂内的一切事务均由副主教大人监管。” 年轻男子朝左右来往的一些人看了两眼,拉低了一些头上的罩帽,加重语气诉说着,“修士,我这里有与王后陛下有关的紧急事务,需要立刻见到大主教本人。” 隐修士的脸上充满了诧异的表情,“王后陛下?先生,您说的是凯瑟琳王后陛下??” 年轻男子再一次强调信件的重要性,“是的,除了大主教本人,我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先生,你随我来,我立刻带你去见副主教大人。” “修士,我感激你的宽宏。” ——————————— 此时,亨利八世与年轻男子提到的凯瑟琳王后还停留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内。正当约克郡的贵族、骑士、乡绅、当地官员及他们的夫人,还有北方委员会所有成员及他们的夫人在城堡大厅觐见亨利八世时,待在大厅内的里士满公爵悄然站在了王后陛下的私人秘书身旁。 与凯瑟琳王后有过实质婚姻关系的弗朗西斯·迪勒姆,沉着老练的用优雅的礼节向公爵致意行礼,“日安,殿下。” 里士满公爵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位年轻、英俊的男子是谁,这是他的私人秘书伊莎贝尔·沃尔顿私下里告诉他的。矜持的公爵淡然一笑,双唇轻轻蠕动,“你是王后陛下的私人秘书弗朗西斯·迪勒姆先生?” “是的,殿下。” “听说,你以前曾在兰贝斯宫担任过诺福克公爵二世夫人的秘书?” “是的,殿下,您记得很清楚。” “我想,你能够担任王后陛下的私人秘书是与你在兰贝斯宫的尽忠职守分不开的,是这样吗?” 弗朗西斯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是的,殿下。您知道,公爵夫人经常出入宫廷,所以就需要我时常外出为夫人办理各种事务。” “凯瑟琳这个没头脑的荡妇,竟会让自己的丈夫在宫廷内任职。荡妇,你和你的秘书丈夫很快就要下地狱了。”里士满公爵在心里,用恶毒的语言大骂着坐在父亲身旁的新王后。 面不改色地朝高高在上的父亲瞥了眼,又和颜悦色地说着,“不过,能够在公爵夫人身旁尽力履行职责的你,又是如何担任了王后陛下的秘书职务的呢?” 弗朗西斯偷偷朝亨利八世的私生子贵族瞥了眼,他觉得这位年轻的最高等级的大贵族似乎知道很多他以前的事。面带一丝笑容,依旧平静地回答道:“殿下,正是由于我的勤奋和努力,才使得公爵夫人向王后陛下推荐了我。” 里士满公爵还想知道的更多一些,点了点头,“我的夫人,也就是王后陛下的堂姐曾告诉过我,王后陛下年轻时也曾在兰贝斯宫生活过。那么,你在进入宫廷之前肯定认识王后陛下吧?” “这位私生子王子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是他的夫人告诉他的?还是兰贝斯宫里的人告诉他的?”凯瑟琳王后的私人秘书不禁腹议了几句,正想如何回答里士满公爵时,看到了一位比他还要年轻、英俊的国王的侍从走了过来。 亨利八世的侍从托马斯·卡尔佩珀来到里士满公爵面前,致意行礼说道:“殿下,国王陛下令您过去。” 里士满公爵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了。当然,公爵之所以兴奋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召唤他,而是因为凯瑟琳王后的旧爱与新欢都出现在了他的城堡内。公爵点头应诺,“是的,我立即就去。” 年近五旬,身体臃肿不堪的亨利八世把身体深深地埋进座椅内,他想站起身走下小阶梯去拥抱一下自己的亲生儿子里士满公爵。但是,他的大腿上的伤口却让他始终无法单独站起身来。唯有勉强的微笑着,用关切的语气询问着私生子,“亨利,委员会的工作有没有让你感到很疲倦?” 里士满公爵看着父亲的脸色不对,一条腿也显得有些不自然。再看父亲身旁的年轻的王后,看上去王后根本就不关心父亲表现出来的异样。公爵沉稳地笑了一下,“陛下,包括我在内的委员会所有成员都会感到疲倦。不过,这是我与成员们应尽的职责。” “嗯,很好。那么,你的领地事务呢?是由你的夫人玛丽来监管吗?” “陛下,玛丽的身体不适合北方的天气,所以我让她回她父亲的领地居住了。” “那么,你的家臣们在尽力协助监管你的领地?”亨利八世对私生子的个人经济及私生活很关心。 里士满公爵本想说出公爵府的重要人物伊莎贝尔做出的努力,眨眼间却回忆起了伊莎贝尔曾请求过他的事。正视着高高在上的父亲,点了下头,“是的,陛下,我聘请的绅士和约曼同样很好的在履行他们的职责。” 就在这时,凯瑟琳王后却对国王丈夫轻柔地说了句,“陛下,殿下似乎遗忘了一位贵族小姐。” 亨利八世侧目望着年轻的王后,“我的王后,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年轻的王后莞尔一笑,朝里士满公爵瞥了一眼又看向亨利八世,“因为这位贵族小姐曾是我的一位好伙伴。” 正文 第547章 关注 从约克王朝的国王爱德华四世的王后伊丽莎白·伍德维尔开始,英格兰本土的王后几乎总是把她们喜爱的女性亲属随同自己带入宫廷。在15世纪60年代,伊丽莎白王后的5个侍从女官有3位是她的女性亲属,王后姐姐,嫂子及嫡亲堂姐。 需要提到的一点是,伊丽莎白王后被称作“大不列颠岛上最美丽的女人”,她拥有“如龙一般深邃的眼睛”,对于一个15世纪晚期的英格兰年轻女性来说,这种评价或许有些太不寻常。 在都铎王朝的亨利七世的早期统治时期内,约克家族的伊丽莎白王后身边也有5位她的女性亲属担任侍从女官的职务。当时间来到亨利八世时期时,在亨利八世的第一位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宫殿内有5位亨利八世的女性贵族亲属。 而在亨利八世的最后一位妻子凯瑟琳·帕尔王后的身边,王后的侍从女官包括了自己的姐姐,嫡亲堂姐,远房姻亲堂姐这3位亲属。还有亨利八世的两个女儿,儿媳妇里士满公爵夫人和3位侄女等一批具有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的贵族女性亲属。 即使是凯瑟琳·霍华德这位被砍了头的来自诺福克家族的第二位王后身边,同样也有一位女性亲属担任其侍从女官。这位亲属是罗奇福德夫人简·博林(安妮·博林王后的兄弟即罗奇福德子爵乔治·博林的遗孀)。 当然,凯瑟琳王后看上去似乎更喜欢把她的异性爱人全都留在身边来服侍她。不过,这么做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了让那些曾经在兰贝斯宫目睹过她的轻率行为的人们闭上嘴。殊不知,她这么做却更容易为她招致杀身之祸。 假如这件事发生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上,或许她会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财富、珠宝和各种奢华的礼物把昔日的爱人全部灭口,消除掉自己犯有判国罪的一切证据。即使有人会把她年轻时的行为密报给亨利八世,最终也会因为没有人证及物证撤消对她的指控。 由此看来,由王后的女性亲属来担任王后身边的侍从女官是王后宫殿内的一个历史悠久的传统。不过,距离被捕还有3个月的凯瑟琳王后在丈夫与其私生子的谈话中却提到了伊莎贝尔,一位与她并没有亲属关系的贵族小姐。或许这背后的原因,是年轻的王后想达成让伊莎贝尔担任她的侍女的愿望。 听到王后如此一说,亨利八世忽然有了一些兴趣,“王后,这位贵族小姐是你的亲属?” 凯瑟琳朝阶梯下的里士满公爵瞥了眼,又笑逐颜开地回答道:“陛下,去年我曾请求你允许我的一位好伙伴担任侍女的职务。殿下没有提到这位贵族小姐,就是我的这位好伙伴伊莎贝尔小姐。” “噢,我想起来了。”亨利八世温和地点了下头,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亨利,这位伊莎贝尔小姐是你的…什么人吗?” 亨利八世咽回去的后半截话,公爵知道是什么意思。高高在上的父亲无非是想说,这位贵族小姐是否是自己的情妇。里士满公爵面带笑容,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点了下头,“陛下,伊莎贝尔小姐是里士满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因为她接受过教育并学习过骑士的技艺,所以她在为我效力。” “接受过教育,骑士的技艺?”亨利八世暗自思量着的同时,猝然回想起了5年前被砍了头的曾学习过法国文化、礼仪和艺术修养还兼具骑马、射箭等骑士技艺的安妮·博林王后。一方面,亨利八世承认安妮王后是一位最优秀的情人。另一方面,却又认为成为自己的妻子的安妮言辞尖锐、个性泼辣、野心勃勃,并不适合担任一国之母的职务。 现在,有一位与安妮王后相仿的贵族小姐在为自己的私生子效力,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异常的征兆。亨利八世默不作声地看着私生子,他甚至有些怀疑安妮王后的灵魂附着在了这位贵族小姐的身上。 转念一想,安妮王后被自己抛弃是因为没有为自己生下一位男性继承人。假如这位与安妮王后相仿的贵族小姐可以成为自己的私生子的情人,那么她对亨利以后在宫廷内的地位会不会有所帮助呢? 亨利八世打算私下里和里士满公爵谈谈这个问题。此时,他有一种想看看伊莎贝尔这个人的想法。把有伤口的左腿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右手撑着座椅扶手将上半身向前探了探,“亨利,这位伊莎贝尔姐小姐现在在哪儿?” ——————————— 亨利八世与王后来到北方的消息,让伊莎贝尔身边所有的人都非常激动,所有人都想一睹国王的英姿及年轻的凯瑟琳王后的美丽容颜。然而,伊莎贝尔却不想去觐见国王及王后,她很担心亨利八世会改变心意允许王后让自己进入宫廷任职的请求。 里士满公爵却认为她有些多虑了,“伊莎贝尔,你害怕进入宫廷是因为不能再回到北方,回到我的身边吗?” 坐在里士满公爵书桌一侧的伊莎贝尔凝视着对方,点点头后轻声说了句,“是的,亨利,我喜欢待在宫廷以外的任何一个地方。” 接着,她却低声说了句,“不过,我相信此时匿名信已经送到了大主教的手中。如果此时我再进入宫廷,恐怕会遭受到难以想像的痛苦与折磨。” “嗯,只要陛下同意开始调查王后的过去,诺福克家族的第二位王后也快要站在断头台上了。”里士满公爵深思着,忽又笑了起来,“伊莎贝尔,别担心,我可以告诉陛下你在为我效力。你知道吗,安妮·博林曾在法国宫廷内担任过翻译官的职务。” 伊莎贝尔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国王陛下会相信你吗?” 公爵哈哈笑着靠在椅背上,“虽然你时常看到我戴着一顶丝绸帽子,但是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头发是什么颜色。难道,父亲会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吗?” 正文 第548章 觐见国王 里士满公爵连忙答应着父亲的问题,“陛下,伊莎贝尔小姐现在就在门外等待觐见。” 亨利八世点了点头,“让她来觐见吧。” 此时,伊莎贝尔正站在谢里夫哈顿城堡的大厅外等候觐见。今天,她按照里士满公爵的要求及家人的嘱咐换上一套骑士的亲属等级的紧身衣裙及弦月型罩帽。毕竟,她这是要去觐见拥有“蒙上帝恩典,英格兰、法国和爱尔兰国王,信仰的守护者,英格兰和爱尔兰教会之首亨利八世”头衔的国王陛下及王后陛下,因此相应的规距及礼仪是一定要遵从的。 “见了亨利八世要说些什么呢?还是一问一答?”身穿一袭抽掉了硬布作为内衬的紧身衣裙,头戴罩帽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贴身女仆安妮的陪伴下,在大厅外的走廊上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这时,里士满公爵的卫从鲍德温快步来到她的面前,致意行礼道:“伊莎贝小姐,国王陛下允许您去觐见。” 作为厨房女仆的女儿安妮·库克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拥有了站在与英格兰国王仅相隔一道大门的地方的资格。非常激动的朝伊莎贝尔看去,就连声音也变得些颤抖起来,“小姐,国王陛下要召见您。” “安妮,你没事吧?”伊莎贝尔朝女仆看了眼,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小姐,跟我来。”鲍德温后退两步,站在伊莎贝尔的左前方为她让开去大厅的路。 伊莎贝尔从容不迫地跟着了卫从鲍德温的后面步入大厅,来到大厅北面正中央的主位阶梯前向坐着的亨得八世及凯瑟琳王后行曲膝礼。虽然在场的约克郡治安法官、乡绅及当地官员只有弗朗西斯爵士及威廉·英格尔比爵士与她相识,但是来自相邻的王室领地里士满郡的法官、官员及乡绅就比较熟悉她了。 站在奥古斯丁爵士身旁的治安法官威廉·弗雷德里克爵士小声说了句,“爵士,没想到您的女儿换上裙子会这么美丽。” 奥古斯丁爵士把眼神朝伊莎贝尔瞥去,轻轻捋着胡须得意笑了笑,“我的女儿一向如此美丽。只是,您没有机会看到而已。” 位于西欧的英格兰贵族阶层的审美文化的世俗化开始于文艺复兴。那个时期所产生的建筑、服装、尤其是绘画风格对当时人们的审美产生了巨大影响。人们对于画作中的人、神的形象非常喜欢乃至崇拜,尤其是女性们,喜欢将自己的肤色变得像油画中的人物一样白,这是她们执着的追求。 也许是曾占有过太多的年轻、美丽的贵族女性,又整日生活在充满了轻歌曼舞,竞艳斗妍的宫廷中的亨利八世,对有着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肌肤不甚白皙,有着一头深褐色头发,由内而外却散发着一股美丽的贵族女性气质,优雅又端庄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并没有产生迷恋。这里面,大概有她的头发不是金发的缘故,也有与她初次见面不太熟悉的缘故。 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伊莎贝尔的家族及家族成员后,颇有兴趣地看了眼侍立在身旁的里士满公爵,用低沉带有王者威严的语气问着她,“伊莎贝尔小姐,亨利说你接受过一些教育,还曾经学习过骑士的技艺,是吗?” 伊莎贝尔若无其事地正视着体重快要超过300磅(136公斤)的亨利八世,优雅地回答着,“是的,陛下。我曾学习过法语、拉丁语、哲学和神学,还有阅读、写作、历史和社交。在跟随里士满公爵夫人学习的日子里,还学习过礼仪、妆扮、刺绣、纸牌、下棋和骰子。” “哈哈哈…纸牌和骰子。”亨利八世笑了起来,转而看向身旁的王后。凯瑟琳王后对着自己的国王丈夫嫣然一笑,“陛下,宫廷里的生活是离不开这些的。” 亨利八世点点头,又看向伊莎贝尔,“嗯,那么骑士技艺呢?” “陛下,我学习过骑马、打猎、弓术和剑术,只是对驯鹰还不太了解。”伊莎贝尔如实回答着。 “亨利,伊莎贝尔小姐的确是这样吗?”亨利八世又问了句侍立在身旁的私生子。 “是的,陛下。伊莎贝尔小姐是一位高雅、智慧的贵族小姐。” “不过,刚才我没有听到她说唱歌、跳舞和使用乐器。” 里士满公爵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陛下,伊莎贝尔小姐的确没有学习过唱歌、跳舞和使用乐器。并且,她在为我效力的时候总是要处理很多事务。” 亨利八世有些遗憾地点头回应,看上去似乎对伊莎贝尔的兴趣又减少了几分。在他看来,年轻、美丽的贵族女性不仅要多才多艺,而且还要有动听的歌声及优美熟练的舞姿才能吸引到他的注意。至于这位伊莎贝尔小姐,成为一位贵族的情人或是妻子还是很不错的。 “亨利,伊莎贝小姐在为你做些什么事务?” “陛下,她担任我的私人秘书兼顾问官。当我不在领地时,我便让她代为监管我的领地事务。嗯,更为详细的领地事务则由我聘请的绅士和约曼来担任。” 亨利八世思索着又点了下头,瞥了眼优雅、矜持站立着的伊莎贝尔,“亨利,一位年轻、美丽的小姐能够为你担任并履行这些领地事务已经很好了……” 里士满公爵聆听着父亲的教诲并等待着父亲继续往下说时,却突然发现父亲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了。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思忖着只好转移话题,“陛下,晚宴时间快到了,是否可以进行晚宴?” 实际上,亨利八世打算在私人时间再和自己的儿子谈谈伊莎贝尔的事。现在,当着所有贵族、骑士、乡绅及当地官员的面,他不想谈论与私生子有关的事务。一听晚餐时间快到了,连忙笑了起来,“好吧,绅士等级以上的贵族可以携夫人参加晚宴。” 里士满公爵答应着正准备离开时,又听到亨利八世吩咐着,“我允许伊莎贝尔小姐参加晚宴。” 正文 第549章 父与子1 国王及王后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内举行的盛大晚宴结束后,亨利八世独自一人来到里士满公爵的书房。安坐于公爵让人重新布置过一番的书房内,深情地注视着异常宠爱的私生子亨利·菲茨罗伊。 假使当初不是议会上下两院的一再阻挠,这位直到后世仍被津津乐道的英格兰国王一定会把私生子的名字写进遗嘱并立为王位继承人的。此刻,看到私生子没有了王位继承权却依旧像一位真正的王子一般生活在自己赠予给他的城堡内,亨利八世的内心是非常快乐及满意的。 专注着茁壮成长起来的,没有感染上瘟疫死去的私生子亨利,亨利八世细致入微地询问起了亨利在北方的生活以及担任委员会主席以来的方方面面。当听到亨利说起自己的领地事务时,亨利八世意外地听到了很多次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名字或是担任的公爵府的一系列职务。 从私生子谈话时的神情、语气和态度来看,凯瑟琳王后的这位数年前的女性伙伴的确在亨利的身边尽心尽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过,在刚才的晚宴中,亨利八世依然拒绝了王后提出的让伊莎贝尔进入宫廷的请求。至于拒绝的缘故很简单,伊莎贝尔的头发不是金发,既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弹奏乐器。 虽然再次拒绝让伊莎贝尔进入宫廷,但是这样一位高雅、智慧,才艺几乎不输于昔日的安妮·博林王后的优秀的年轻贵族女性却非常适合留在自己的私生子身边。亨利八世一边注视着滔滔不绝的私生子,一边为自己的安排感到有些得意,笑而不语地端起一杯葡萄酒大口大口喝着。 里士满公爵在挑选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政务及领地事务对父亲诉说完后,发现父亲似乎并没有专注于自己说的事物。可是,父亲的表情看上去却非常愉悦,他有些不明白,好奇地问了句,“父亲,您一向不愿处理或是聆听日常政务,怎么今天您看上去却很快乐呢?” 亨利八世放下酒杯,把手臂搭在座椅扶手上望着私生子,“亨利,刚才你说的很好。只是,委员会的政务我也确实不愿意听下去。我想,只要北方的贵族及臣民真心顺从我及王室,不发生叛乱就是好的。” 看了眼有些疑惑的私生子,亨利八世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亨利,你知道你不能继承王位,这是我在你出生后长至6岁时最大的遗憾。” “是的,父亲,这件事…我知道。” “所以,我想用另一种办法来满足我的愿望,或者说是对你的王子身分的一种补偿。”亨利八世见私生子的神情很专注,便平静地诉说着,“亨利,我想让你在伊莎贝尔小姐的协助下出任摄政官一职。” “摄政官?”里士满公爵的脸上写满了问号,就连眼睛也睁得非常大,“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亨利,很多宫廷御医都对我腿上的伤口没有办法。所以,这次在来北方之前我就打算把你的名字写进遗嘱内,让你担任摄政官与其他改革派贵族一起协助你的弟弟爱德华王子继承王位。” 里士满公爵沉默地点了点头,思索的同时凝视着精神状态还不错的父亲。稍后,有些迟疑地吐出一句话来,“父亲,您现在已经有了新王后,遗嘱…在新王后为您生下新的继承人后还是可以更改的。” 亨利八世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亨利,我只希望我的新王后可以给我重新带来安宁与快乐,让我远离那些烦恼。但是,我腿上的伤口和体重……” 里士满公爵觉得父亲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大概是说因为溃烂不止的伤口和体重无法与年轻的王后发生性行为,继而让王后怀上孩子。望着有些忧伤的父亲,他觉得正是这两方面的缘故才会让亨利八世没有意识到新王后与年轻侍从已经开始私下约会的通奸行为。 公爵沉默的用关切的眼神凝视着这位都铎王朝的伟大君主,他很想在这个时候把新王后在婚前的轻率行为告诉给父亲。犹豫着是否要说出口时,脑海里却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如果父亲不相信我的话,也不肯相信新王后的这些轻率行为。那么,在接下来的巡行途中,一定会下达命令给在伦敦城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让其对新王后在婚前的所有事进行秘密调查。” “大主教为了证明我说的是事实,顺势便把伊莎贝尔写好的匿名信转送到在远在几百英里之外的父亲手中。当父亲看到匿名信后肯定会大发雷霆,盛怒之下下令立即逮捕陪伴在身边的新王后及她的所有情人。” “这样一来,父亲的这趟全境巡行的心情就会被彻底破坏掉。在匆忙赶回伦敦城处理新王后的通奸行为及她的情人时发生了马车翻车的事故,从而让父亲不幸去世?!” “父亲在这个时候突然去世,却还没有确立自己今后在宫廷中的地位。等到爱德华王子继位后,他身后的西摩家族还会容忍我留在这个世俗世界吗?” “这群西摩家族的浑蛋连只拥有王室血统,无法继承王位的萨里勋爵都想要清除掉,那么作为国王私生子的我也许更会让他们充满了嫉妒与仇恨。那个时候,我应该怎么做?逃亡欧洲还是向西摩家族反击?” 望着私生子有些出神并充满了“忧郁”的眼神,亨利八世哈哈笑了起来,又端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好了,亨利,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知道,我在尽力让我们的家族和都铎王朝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是的,父亲。”里士满公爵连忙把思绪拉了回来,回想着父亲刚才的话提出一个疑问,“父亲,您是对的。只是,您说让伊莎贝尔小姐协助我,您认为她适合处理政务?” 亨利八世的眼前浮现出了安妮·博林在1526年再次进入宫廷后的样子。当时,安妮还没有嫁给他,却能够处理请愿、外交信件等各种政务。 正文 第550章 父与子2 由于安妮·博林在法国宫廷长达7年的生活经历,使得安妮在外交上比亨利八世更具有与法国结盟的影响力。并且促使英法两国于1532年的冬季在法国北部的加来召开两国会议,法国转而支持亨利八世的第二次婚姻。 安妮在处理政务上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连法国大使及米兰大使也对她的外交能力称赞不已。这一切亨利八世都看在眼中,他欣赏她的敏锐头脑和能言善辨,还有对政治的热衷及外交手腕。 这时,亨利八世眼前的那个智慧、高雅的安妮·博林却猝然变成了一个多疑残忍,刁钻刻薄的恶毒的贵族已婚女性。皱了皱眉头,拿起酒杯时却发现酒杯已没有了葡萄酒。 里士满公爵见状,连忙站起身走到父亲身旁拿起小桌上的酒罐为父亲又倒了一些葡萄酒,颇为关切的轻声问道:“父亲,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才让您的心情很不好?” 亨利八世瞥了眼酒杯内的葡萄酒,端起来一仰脖又喝了大半杯。当里士满公爵再次为他倒了些酒时,这才抬起眼睑注视着私生子,“亨利,伊莎贝尔小姐还没有结婚吧?” “是的,父亲。我想,大概是因为…为我效力的缘故。”里士满公爵回答时,显得有些不自信。他猜想,伊莎贝尔始终不结婚的缘故是因为自己。 亨利八世点了点头,“那么,你是在追求她了?” 里士满公爵还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追求伊莎贝尔,面对父亲的提问只好含糊地点了下头。亨利八世紧紧注视着私生子的表情,用低沉的声音吩咐着,“好吧,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追求她。记住一点,你不能和她结婚。” 见私生子有些诧异的样子,似乎还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只好说了句,“我想说的是,继续让玛丽做你的妻子,让她做你的情人。” 里士满公爵此刻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父亲大概认为安妮·博林的悲剧会在自己的身上再次重现。待父亲不再说话后,平静地回答着,“父亲,伊莎贝尔小姐不是那样的女人。” 亨利八世歪着头瞥了眼私生子,忽地笑了起来,“亨利,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父亲,我想,伊莎贝尔小姐让您想到了威尔特勋爵的女儿?”里士满公爵故意不提到安妮·博林的名字,只是间接地使用了安妮父亲的爵位。 “嗯,你的语言很得体,这是伊莎贝尔小姐教授给你的?”亨利八世继续保持着笑容,心情也因此变得好转起来。 里士满公爵点点头,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父亲,我可以坐下吗?” “坐下吧,这不是在宫廷内。” “父亲,这样做对伊莎贝尔小姐是否会有一些不公正?嗯,我想给她一些补偿,如同我的母亲和她的丈夫那样。” 里士满公爵的生母伊丽莎白·布朗特在作为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的侍女期间,亨利八世与其发生关系并生下里士满公爵。亨利八世对私生子的出生感到很满意,并将他的生母赐婚给托马斯·塔尔博伊斯爵士的儿子吉尔伯特·塔尔博伊斯。 不仅授予给她的丈夫,凯姆的塔尔博伊斯男爵一世的贵族封号,还把位于沃里克郡罗克比的庄园赠予给他们,甚至还授予给布朗特对于其丈夫财产中的一大部分享有终身权益。 亨利八世又摆了个舒服的坐姿,斜靠在椅背上看着私生子,“亨利,你想让我给伊莎贝尔小姐赐婚?” 里士满公爵犹豫着略摇了摇头,“如果要赐婚的话,她可能会用监管丈夫领地事务的借口离开我的城堡。父亲,我想您可以赏赐给她的父亲一个贵族头衔及一些土地。这样,她的家族在得到延续的同时还可以继续为我效力。” “嗯,那么,赐婚的问题呢?” “父亲,这要看玛丽是否可以为我生下男性继承人了。” “好吧。假如她想和某位贵族结婚的话,你可以不用阻止她。在她结婚后,你依然可以让她做你的情人。” ——————————— 从盛大的国王及王后晚宴开始一直到结束,受到亨利八世单独召见的伊莎贝尔始终是在场的贵族及夫人们眼中的焦点人物。绅士、骑士和贵族有些不以为然,然而他们的夫人却尽力在与她交好。 认识她的,尽力表现出与她的熟识程度及伙伴关系。不认识她的,也大都通过别人的介绍来与她结识。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缘故,她与国王陛下的新王后有着女性伙伴的关系。 假使可以通过她与新王后的关系,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廷成为王后的侍女或侍从女官,这将会是一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毕竟,那些能够担任宫廷职务的年轻贵族女性总是会让人羡慕不已。 最终,伊莎贝尔不胜其烦的从这些乡村贵妇的包围中逃了出来,却又一头撞进了亨利八世的新王后的视线中。凯瑟琳·霍华德推说城堡里面太闷,想让她陪自己去城堡外面散步。 王后陛下要去城堡外面散步,那么在王后宫殿内任职的宫务大臣就要率领服侍她的侍女、侍从女官、私人秘书等一大批专职服侍她的仆人跟随她一起行动。如果她在散步时想要听些音乐或是歌曲,就还需要宫廷音乐家专程陪同她。 此刻,谢里夫哈顿城堡外已是日落后的黑暗世界,伊莎贝尔建议她去顶楼欣赏一下北方的夜景及月光。凯瑟琳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到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也只好同意了对方的意见。 率领着侍从女官罗奇福德夫人及一名侍女在伊莎贝尔的引导下,顺着内部的石制楼梯来到城堡的顶楼上。一行人来到顶楼时,正担任值守任务的十来个军士立即向他们的新王后行礼并表示出极大的忠诚。 伊莎贝尔领着新王后来到南面的凹凸状短墙附近。凯瑟琳仰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伊莎贝尔,看来让你进入宫廷陪伴我的希望又落空了。” 伊莎贝尔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王后陛下,现在您还会寂寞吗?” 正文 第552章 叛国罪 接下来发生在南方宫廷内的一件大事,是在伊莎贝尔意料之中的事。虽然时间有些不对,但是应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相关的人物还是走到了他们的命运的转折点。 10月末,亨利八世及他的新王后刚一回到伦敦城的那座大型豪华石制宫殿(怀特霍尔宫),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克兰麦便拿着伊莎贝尔精心写就的匿名信来到了宫廷内找到了亨利八世。 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亨利八世也同意大主教做进一步地调查。随后,大主教按照匿名信上给出的线索来到兰贝斯宫内找到了与凯瑟琳王后熟识的人。诺福克公爵二世夫人的女仆玛丽·霍尔一见大主教来了,连忙便将王后在婚前的轻率行为告诉给大主教。 谁知,大主教说他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女仆感到很好奇,她告诉大主教,她正准备让自己的新教徒兄长去向大主教揭发王后的轻率行为。大主教没有把女仆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急于要找出王后通奸行为的所有证据。 随后,公爵夫人的音乐教师被捕,前公爵夫人的秘书即现任王后的私人秘书被捕。凯瑟琳王后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侍从女官罗奇福德夫人和亨利八世的侍从托马斯·卡尔佩珀全部被坎特伯雷大主教派人逮捕并押送至伦敦塔内。 人证、口供以及凯瑟琳王后写给亨利八世侍从的情书,所有证据显示凯瑟琳王后确实有婚前的轻率行为及婚后的通奸行为。凯瑟琳·霍华德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她在数年前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沃尔顿一手造成的。 11月初,凯瑟琳被捕,被关押在汉普敦宫的房间内,身边只有罗奇福夫人陪伴她。她被禁止面见亨利,大主教亲自负责对她的审讯。为了防止凯瑟琳自杀,大主教命令看守她的守卫把所有可能用来自杀的物件都拿走了。 经过几天的审讯后,凯瑟琳被褫夺了王后陛下的头衔,并被送往米德尔塞克斯郡的锡恩修道院继续关押。一个月后,她的秘书丈夫及宫廷内的侍从情人在伦敦被处死,两人分别被处以车裂及砍头后,两个头颅循例悬挂在了伦敦桥上。 她的亲属除了叔叔诺福克公爵三世,堂哥萨里伯爵及夫人,堂姐里士满公爵夫人外均被关押到伦敦塔内。经过审讯都被认定有罪,判处终身监禁和没收财产。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便被释放出来,财产也返还给了他们。 1542年2月10日,凯瑟琳·霍华德被送回到伦敦塔。第二天,亨利八世便签署了《剥夺公民权法》,以叛国罪的罪名判处她死刑。行刑时间,定在了2月13日的上午7点。 行刑时,诺福克家族只有萨里伯爵一人到场观刑。当凯瑟琳被人扶上断头台后,在观看者中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堂哥萨里伯爵。嘴角微微一咧,随即将目光转向其他人说了几句话,“陛下对我的判决是正当公正的,我为我的家人请求怜悯,并祈祷我的灵魂得以救赎。我以王后的身份赴死,但是我更希望能作为卡尔佩珀的妻子而死。” ——————————— 在1542年5月4日,星期四的耶稣升天节前,伊莎贝尔在4月的第二次领地家臣会议后请求单独觐见里士满公爵。当天上午家臣们离开后,谢里夫哈顿城堡的大厅内只有伊莎贝尔与里士满公爵两人。 里士满公爵端着一杯葡萄酒走下主位的阶梯,来到伊莎贝尔面前哈哈笑着,“伊莎贝尔,陛下来信了,让我和坎伯兰勋爵、威斯特摩兰勋爵还有你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一起去伦敦城庆祝耶稣升天节。” 伊莎贝尔的笑容看上去很美,说话的声音也很动听,“亨利,公爵夫人的的堂妹去世还不到三个月,国王陛下的心情就已经恢复了吗?” “陛下从未爱过那个荡妇。”里士满公爵喝了口葡萄酒,轻哼一声。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交谈的对象是女性,又连忙说了句,“很抱歉,伊莎贝尔,以后我不会在你面前这样说话了。”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你想说就说吧。今天我找你单独谈话,是因为有几件事要处理好。” “好吧,我听着。” “第一件,彻奇希尔庄园及土地你一定要收回,至于手工工场、农场和牧场你可以转租给其他人,也可以自己经营,我只拿回我投入的本钱。” “好吧。如果以后你还是想继续经营呢绒,我仍然可以把土地租给你。” “第二件,假如我父亲被授封为贵族有了新领地后,我会想办法筹钱把阿斯克庄园买下来。” “嗯,还有吗?”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想想后注视着对方,“亨利,你可以向国王陛下请求撤消我父亲的治安法官职务吗?” 刚刚坐下的里士满公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伊莎贝尔,这是为什么?” “亨利,我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很老了,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休养。有了新领地后,正好可以让我的父亲去修建新庄园和新领地。” 里士满公爵看了她一眼,细想后觉得没有错。奥古斯丁爵士被授封为贵族后,的确可以不用再担任地方上的职务。而伊莎贝尔此时还在自己的公爵府内任职,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修建新庄园,监管新领地。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伊莎贝尔,你父亲的长子欧内斯特呢?” 伊莎贝尔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来,自己也坐在了他的身旁,“亨利,下面我就会说到欧内斯特。你作为委员会的主席,可以安排北方五郡的地方官员吧?” “当然可以。” “亨利,你认为欧内斯特可以接任我父亲的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职务吗?” “嗯,只要他继续向陛下效命就可以,还有别的意见吗?”里士满公爵不认为对方的建议有什么问题。 “能不能保留我的父亲在委员会的成员职务?”伊莎贝尔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多了,语气变得不再那么强硬。 正文 第553章 授封 5月的第3个星期,奥古斯丁爵士在伦敦城逗留了一周后,与里士满公爵、诺森伯兰伯爵等几位受到邀请的约克郡贵族回到北方。爵士不仅回到了他所热爱的北方,还带回了终其一生所追求的由亨利八世正式颁布并创设,大不列颠大法官拟定和颁行并加盖有国玺的贵族头衔、领地赏赐令及委任书。 从亨利八世手中接过赏赐令的那一刻起,爵士即被正式授封为——柯克灵顿的沃尔顿男爵一世。此头衔为世俗贵族中的世袭贵族头衔,并由纹章院授与相应的贵族纹章。爵士被授封为世袭贵族后,即拥有了出席议会上议院的资格。不过,每届议会在召开前必须要得到加盖有国玺的议会宣召令,所有议员才能前往伦敦城出席议会。 沃尔顿男爵一世所拥有的贵族头衔以及相应的财产权、政治特权只能由男爵本人所拥有,其家属虽为贵族家族成员,但是在法律上一律属于平民,不得列席上议院。贵族封号和领地按照长子继承制传递;若长子早殁,依次由长孙、次子、幼子或其他家庭成员依序递补。男爵的封号和领地可以通过血缘和婚姻关系传递,不得随意出售和转让,历代国王也不随意增加或褫夺其贵族封号。 至此,在伊莎贝尔·沃尔顿多年的经营之后,沃尔顿家族终于成为了约克郡内屈指可数的世袭贵族家族。她的兄长即长子欧内斯特成为家族的贵族封号、领地的第一继承人,欧内斯特的长子沃尔夫即为第二继承人。 至于家族中的幼子艾尔弗雷德,虽然是长子欧内斯特的同辈男性亲属,但是仅视作假定继承人,继承顺序会随着长子的子嗣的诞生而推后。 而作为家族长女的伊莎贝尔没有继承权。唯有在法律文书、信件或是邀请函中她可以得到一个正式的头衔:尊贵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阁下。而在日常生活中,所有人依旧称呼为她伊莎贝尔小姐。 家族的次女尤菲米娅小姐由于已经与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爵士结婚,因此她的头衔则变更为弗雷德里克夫人。 她的父亲沃尔顿男爵一世的领地是约克郡北部的柯克灵顿村庄。位于里士满郡东南方向,与其相距约1个多小时骑程时间。同时,也处在里士满公爵的谢里夫哈顿城堡的西北方向,与其相距约2个多小时的骑程时间。 整个领地为不规则四边形,边界由四个更小的村庄构成。东部边界村庄为辛德比村,南部为萨顿豪格雷夫村,西部为斯温布鲁村,北面为卡索普村。领地内有47户佃农家庭,领地总人口为180人。 领地中心区域内有一座由罗杰·艾斯利普牧师主持的圣米迦勒教堂。此外,还有一条赫尔姆河流的支流由北向南流经领地东面,在西北方向位于卡索普村的南面有一大片的原始森林,除森林外的所有土地均为不规则四边形的耕地。 沃尔顿男爵一世的职务在其长女伊莎贝尔的授意下,由里士满公爵向亨利八世提出解职的请求。亨利八世同意后,枢密院及治安委员会解除其里士满郡的治安法官及相关职务,只保留北方委员会的贵族成员席位。 其遗留下来的里士满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的职务仍旧由里士满公爵向亨利八世推荐,由沃尔顿男爵的长子欧内斯特继任。长子的原巴纳德城堡的守卫长职务在继任的同时,亦被解除。 沃尔顿男爵虽然被保留了北方委员会贵族成员的职务,但是这个职务亦属于闲职。只有在里士满公爵召集所有委员进行会议讨论某项行政或司法决议时,男爵才会动身前往谢里夫哈顿城堡参加会议。 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自然就要开始其领地及庄园的修建工作。人手方面,召集原阿斯克庄园的仆役、佃农并招募更多的各类手工工匠和雇工。建筑材料,花草树木则由管家带人去约克城或利兹城购买。 从5月一直持续到9月初,庄园及各类房舍的修建工作已基本竣工。在其领地中心区域修建有一幢哥特式庄园房舍,三幢仆役房舍,一个校场,一个狩猎场,一个养鱼塘,两个包括花草园,玫瑰花园及一个葡萄园的花园。另外,出入庄园的道路、围墙、栅栏及水道的铺设工作也已全部完成。整个领地及庄园的守卫工作,则由伊莎贝尔成立的两支私人武装自卫队来负责。 ——————————— 1542年9月9日,星期日,圣米迦勒教堂举行的主日弥撒在上午8点结束后,身穿牧师长袍,手持圣经的家族私人牧师罗杰·艾斯利普走在沃尔顿男爵一世的身旁。注视着领主的表情,用习以为常的声调低声询问着,“大人,冬季来临后,郡内很多地方又出现了沿户乞讨的流民,一些流民已经闯入了您的领地。您打怎么处理这些擅自闯入领地的流民?” 为了修建庄园及可供家族长久使用的生产资料和物质资料,男爵已经花掉了一笔数目不菲的财产。因此,他完全可以把赈济失地流浪者的事务推给管辖领地的治安法官。 男爵朝身旁的妻子安东尼娅瞥了眼,又看向走在妻子身旁的长女,“伊莎贝尔,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正在考虑其他问题的伊莎贝尔侧目望着男爵,“父亲,您在说流民?” “嗯,是在教堂举行赈济,还是把这些人赶出领地?” “父亲,还是举行赈济吧,面包,蔬菜粥和腌猪肉用不了多少钱。” 艾斯利普连忙微笑着看向伊莎贝尔,“小姐,天主会护佑您的。”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牧师,赈济可以在上午进行,下午还是要照常进行读写教育。” “是的,小姐。” “牧师,务必要让教区内的每一个人学会读写,包括7岁以上的男孩子和女孩子。” 男爵及家人走出教堂大门,从大门外的教堂墓地中间穿过来到界域外的道路上,左转向北走不到30步便是男爵的庄园。 正文 第554章 战事 离开教堂后,伊莎贝尔让母亲的两个女仆把年迈的母亲送回庄园。随后来到父亲身旁时,扭头瞥了眼跟随自己的安妮及多萝西两名女仆,还有跟随父亲的几名佩剑卫从,“你们远远地跟着,我要和大人谈话。” 接着,两人从圣米迦勒教堂左侧界域外的一条小路来到庄园南面的花草园外。仆人及卫从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沃尔顿男爵背着双手慢慢朝花草园内走去时,冲长女轻声说了句,“孩子,你是想和我谈你的婚事吗?” 伊莎贝尔大睁着双眼,挤眉弄眼地瞅着父亲,“沃尔顿阁下,您认为我现在是用您的女儿的身分在和您谈话?” 男爵感到女儿的话有些好笑,朝她瞥了眼,“嗯,我想是的,今天是主日,是休息的日子。” “阁下,即使我想和您谈我的婚事,恐怕也会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促成我的婚事。” “孩子,修建庄园确实花了不少的钱,所以……” 伊莎贝尔顺手扯下一根干枯的树枝,“我也正在为这件事考虑。阁下,您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花掉的钱补偿回来?” 沃尔顿男爵显得有些吃惊,“孩子,除了出租土地、收取租金和卖出富余的农作物,你还有什么办法?” “嗯,还有提高耕地的地租,出售领地的木材,官职收入,国王的赏赐和从事贸易。” “孩子,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只是,我们的家族刚刚得到领地,提高地租也许会让佃农们向治安法官提起控诉。木材,领地内的树木不是很多,官职和国王的赏赐也不会太多。至于贸易,我可从来都没有干过。” 伊莎贝尔撇了嘴,双手一摊,“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去伦敦购买房产用于出租了。” 沃尔顿男爵有些无奈,抬起头看了看冬日里的天空,“这个…还是让欧内斯特想些办**敦城购买房产吧。” 实际上,伊莎贝尔还有两个挣钱的办法没有说出来,一个是参加战争,另一个就是当一名私掠船的船长进行海盗活动。这两种办法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挣钱手段,时间短,收效快。成本的付出,就要看战争的规模和海盗活动中所使用的武装民船的数量及水手的素质了。 她想通过参加一场战争或是海盗生涯来让自己的家族迅速变得富有。一个月后,发生在英格兰与苏格兰之间的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果然实现了她的愿望。不过,她所熟悉和喜欢的一些人却全都被卷入到了这场战争中。 ——————————— 在与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成为联合王国的这一政治实体之前,苏格兰一直都是一个国力贫弱,人口稀少的国家。相较于它的邻居英格兰和北海对面的欧洲大陆国家,它非常贫穷,并且它的西部和北部还有大片人烟稀少的部落地区。 詹姆斯五世在位期间,苏格兰没有飘着香料和抢来黄金的码头,也没有别的各国港口城市萌发的银行和交易所。另一方面,在这个荒漠如草场般的国家里,有着一群水蛭般贪婪的贵族,他们一边对农奴极力压榨;一边由于利益威逼对苏格兰国王极尽出卖和变节。 1503年,亨利八世的姐姐玛格丽特·都铎被嫁到苏格兰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苏格兰纳入到英格兰的版图中。不过,詹姆斯四世一死,他的英格兰王后便立刻与亲英派的领袖安格斯伯爵结婚,这段婚姻引起了苏格兰国内亲法派的强烈反对。 随后在苏格兰发生的一切可以用几句话来概括:身为代儿子詹姆斯五世摄政的太后玛格丽特整天只顾着追求自己的爱情,忽略了对儿子的管教。他的儿子便从小受到亲法派的影响,最终成为了一个坚定的亲法派。 当詹姆斯五世开始执政后,苏格兰便脱离了英格兰的控制。1536年,詹姆斯五世发现母亲玛格丽特向自己的舅舅亨利八世出卖国家秘密,遂即将母亲逐出苏格兰宫廷。 1536年,詹姆斯五世与法国王室、贵族的两段婚姻证明了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亲法派国王。期间,苏格兰的朝政由亲法派领袖比顿大主教主持,开始积极准备与英格兰的战争,对亨利八世的王朝造成了严重威胁。1541年,当玛格丽特太后郁郁寡欢地去世后,苏格兰便与英格兰进入到交战前的敌对状态。 1542年9月10日,星期一上午8点,伊莎贝尔率领着6名身穿绘有沃尔顿男爵徽记号衣(军服前身)的武装卫从来到谢里夫哈顿城堡。去年,亨利八世及新王后巡行北方之际默许了她在里士满公爵府担任的职务。至此,身为贵族女性的她所担任的职务在北方社会及贵族阶层中得到了认可。 一身骑士便装,腰系护手型刺剑的伊莎贝尔一走进城堡的大厅,便被坐在主位上的里士满公爵召至身边。公爵随手把一封信递给了她,“伊莎贝尔,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 伊莎贝尔当然不知道亨利八世说了什么,伸展开卷好的信纸细看了一遍内容后又重新把信纸卷好。在交给里士满公爵后,思索着说了句,“国王陛下想消除苏格兰对王国的威胁?” 里士满公爵出神地望着前方,“看来,这场战争是无法避免了。” “国王陛下打算派谁去?派多少人去?” “陛下决定派诺福克公爵去。但是,我想去。” 伊莎贝尔显得非常吃惊,“亨利,两位公爵一起去苏格兰作战?假如你和诺福克公爵出现伤亡,怎么办?” 里士满公爵慢慢站起身,转过身来深情地注视着她,“伊莎贝尔,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吗?” 伊莎贝尔怎么可能还记得他曾说过什么,这些年他对自己说过很多事。眨了下眼睛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信件内容,试探性地说了句,“你想成为你父亲那样的骑士?!” “伊莎贝尔,你记得很清楚。”里士满公爵走下主位前的阶梯,转过身来神情严肃地看着她,“是的,我要成为一位骑士!” 正文 第555章 军事会议 伊莎贝尔明白对方的意思,里士满公爵想通过一场战争来证明自己是一位真正的中世纪骑士。不管怎么样,他的父亲亨利八世就是一位深受中世纪旧传统影响的国王,宁愿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与贵族、骑士们的比武、打猎及游乐上,也不愿处理国家政务。 望着意气风发的里士满公爵,她只能顺从对方的意思,“好吧,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里士满公爵右手叉在腰上,左脚踩着主位前的阶梯,用坚定的口吻告诉她,“我会立即召开委员会会议,商讨对高地人的作战事务。” 接着,他想想后又走上小阶梯面向空旷的会议大厅,“然后,我会去伦敦城觐见陛下,请求陛下让我来指挥这场战斗。” 背着双手侍立在公爵左后侧的伊莎贝尔慢慢走到他的身旁,“亨利,那么你知道高地人有多少人准备参战?进攻的路线?指挥官是谁?” 里士满公爵微微一愣,犹豫着看了对方一眼,“詹姆斯五世?!高地人的国王拒绝在约克郡与陛下会面并进一步侮辱了他。其他的…只好让西部边境的守卫长托马斯爵士来回答了。” “这个红发小子还以为是在玩打仗游戏吗?”伊莎贝尔暗暗地叹息一声,轻轻一笑,“好吧,你可以立刻召开会议来处理好参加战争的问题。” 里士满公爵踌躇满志地点了下头,随即派遣卫从去通知委员会的所有成员在第二天来自己的城堡参加军事会议。当天下午晚餐前,伊莎贝尔率领父亲的卫从返回到柯克灵顿领地后把父亲请到了庄园后面的校场上。 面色凝重的沃尔顿男爵一世望着对面的长女,“孩子,殿下已经派人来通知我,说是明天召开委员会紧急会议。” 伊莎贝尔站在校场南面的箭道旁,平静地看着父亲,“父亲,假如我告诉你,北方很快就要开始与高地人的战争,你会怎么样?” “战争?!孩子,我不怕战争,我随时准备好去杀高地人。” “在明天的会议上,殿下就会告诉成员们这件事。” 沃尔顿男爵有些好奇地走到女儿身旁,“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伊莎贝尔对父亲大概说了一遍亨利八世来信的内容。信上说,亨利八世从罗马天主教会中脱离后,他要求他的侄子苏格兰的詹姆斯五世也脱离罗教会。亲法派的詹姆斯五世当然不会这么做,拒绝与亨利八世在约克郡会面并侮辱了他。愤怒的亨利八世要出兵攻打苏格兰,为了防止英军突袭苏格兰,詹姆斯五世打算加强边境军队对英格兰的防卫。 沃尔顿男爵听完女儿的讲述后,站在箭道旁兴奋的来回踱着步。最后,回到女儿身旁时问了句,“很好,既然高地人已经在边境集合兵力了,那么这场战争很快就要来了。” 看着如此兴高采烈的父亲,伊莎贝尔很后悔告诉他这件事。转过头望着沃尔顿男爵,“父亲,你想参加这场战争?” “孩子,现在是我向国王陛下效忠的时候了,我要无愧于国王陛下赐予给我的贵族头衔及领地。” “但是,目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假如高地人的兵力大大超过我们呢?” 沃尔顿男爵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孩子,首先我是一位骑士,然后才是贵族。当我挥舞着长矛向敌人发动勇猛的攻势去获得最后的胜利时,这是天主赋予给我的使命!” 伊莎贝尔久久地注视着父亲,只说了一句,“沃尔顿勋爵,我只希望您可以活着回来。” ——————————— 第二天上午9点,作为委员会主席的里士满公爵在谢里夫哈顿城堡主持并召开紧急军事会议。按照会议的进程,里士满公爵首先要让西部边境的守卫长托马斯·沃顿爵士向他及所有成员报告苏格兰人在西部边境集结兵力的情况。 担任西部边境守卫长职务的托马斯爵士,是在1542年的1月3日以坎伯兰郡郡骑士的身分成为北方委员会的骑士成员的。此时,爵士站起身来环顾了一眼在座的贵族、骑士及其他成员,朗声对里士满公爵说道:“殿下,我的间谍传递回来的消息说,詹姆斯五世已经指派了罗伯特·麦斯威尔勋爵来担任苏格兰西部边境的守卫长职务,并且会在边境集合数千人的军队来对抗我们。” 威斯特摩兰伯爵沉稳地看了他一眼,“爵士,你的间谍的消息可靠吗?” 爵士对伯爵重重地点下头,“是的,阁下。我招募的间谍原本就是高地人,所以他很熟悉高地人在边境的事务。” 坐在椭圆形会议桌顶端的里士满公爵对苏格兰人的兵力有些不以为然,不紧不慢地问了句,“爵士,高地人的军队只有数千人就敢入侵北方?” 边境守卫长犹豫了一下,“殿下,这只是现在最新的消息。我的间谍还听到了一种传闻,说詹姆斯五世会亲自来指挥这场战斗。” 此话一出,在场的除了几位律师、市民和秘书成员外的所有人都关注起了守卫长说的情况。沃尔顿男爵思索着,连忙说了句,“殿下,假如詹姆斯五世真的要来西部边境亲自指挥战斗,我想高地人的军队应该不会少于1万人。” “这才是战争嘛。1万高地人,我要怎么来打呢?”里士满公爵开始摩拳擦掌起来,思忖着仍旧用平静的语气问着边境守卫长托马斯爵士,“爵士,派你的间谍再去探查清楚。假如这个消息属实的话,我会立刻报告给陛下。” 站在里士满公爵身后的伊莎贝尔始终没有说话,她觉得国王亲自指挥战斗是有可能的。不过,苏格兰人的国王却不太可能会跑到战斗的第一线。无论如何,那位罗伯特·麦斯威尔勋爵肯定会担任进攻部队的实际指挥官。 会议中途,伊莎贝尔把里士满公爵请到会议大厅外,非常严肃地说了句,“殿下,目前还不能肯定詹姆斯五世会不会来。所以,您应该重视那位勋爵。” 正文 第556章 访客 里士满公爵走到会议大厅外走廊的另一端,思忖着又回到他的私人秘书身旁,“伊莎贝尔,我知道他,罗伯特·麦斯威尔勋爵五世是一位有名的苏格兰贵族、政客,海军大臣。在詹姆斯五世执政前是摄政委员会的成员之一。后来,担任了詹姆斯五世的皇家委员会委员以及数任爱丁堡的市长大人。” 伊莎贝尔对苏格兰国内的情况很不熟悉,只是就事论事地说起了自己的看法,“殿下,詹姆斯五世派海军大臣来边境也许是担心国王陛下真的会进攻苏格兰。可是,国王陛下已经与查理五世(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哈布斯堡王朝的国王)结成同盟进攻法国,恐怕不会有太多的兵力派到高地来作战。” 公爵当然知道她所说的1542年的国内情况。此时,亨利八世根据与哈布斯堡王朝的同盟协定,进攻渎圣同盟的法国。这时候,几乎整个欧洲都在打仗,英、法、德都面临双线作战的困境。不过,与法国有着“老同盟”关系的苏格兰肯定会在这个时候从英格兰的背后下手。迫使亨利八世把在法国的兵力撤回来,从而减轻法国方面的压力。 公爵沉默着点了下头,又注视着她,“好吧,你对现在的这场战斗有什么看法?” “高地人的兵力肯定不会少于1万人,指挥官很可能是罗伯特·麦斯威尔勋爵,詹姆斯五世也许会在勋爵背后的某个地方观战。”伊莎贝尔想想后,陈述着,“我的意见是先派出小股部队进入高地,探查清楚詹姆斯五世是否真的会来边境。如果来了的话,务必要抓住詹姆斯五世。” 在己方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直接干掉或捕获敌方高级指挥官是一种成功率有一半的战术。至少在伊莎贝尔的记忆中,海豹部队的第六小队就是这样干掉****的。并且,用前海豹部队队员的话说,“这样的行动只能有两种结局——要么成为英雄,要么一钱不值!” 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这种成为精英的代价在几百年前的英格兰国王私生子的眼中,简直就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行为。里士满公爵瞪大双眼看着她,“伊莎贝尔,不行,我不同意你的意见。”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难道国王陛下可以把在法国的军队调回来,参加这场战争?” “我…我不相信陛下不会重视北方边境的战事。”里士满公爵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对方,只是一味地坚持着,“伊莎贝尔,现在我们都不能肯定詹姆斯五世会来边境。” 伊莎贝尔不想说得太多,因为这个时代的战术思想还没有进化到那么先进的程度。再者,用冷兵器去执行特种作战任务,操作起来难度确实非常大。平静地看着里士满公爵,轻声说了句,“是的,殿下。目前,可以等托马斯爵士的间谍探查清楚再做决定。” 里士满公爵也渐渐恢复到平静的状态,摇了摇头,“伊莎贝尔,会议结束后我会立刻去伦敦城,让陛下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军事会议进行到最后,里士满公爵对边境守卫长下达了一个命令,“爵士,现在你要让你的间谍务必探查清楚几件事,高地人会派多少人来参加战斗,詹姆斯五世到底会不会来边境。等我从伦敦城觐见陛下回来后,我要你告诉我一切。” ——————————— 9月12日上午日出后,里士满公爵急不可待地动身前往伦敦城了。他没有让伊莎贝尔跟着自己,而是让对方全权负责谢里夫哈顿城堡及领地的所有事务。不过,关于战争来临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北方社会。 所有人都知道战争是什么意思,有人不想参加,有人却想要参加。可是,更多的人认为托马斯·沃顿爵士作为西部边境的守卫长,就应该切实履行派出军队抵挡住苏格兰人进攻的职责。在这种情况下,托马斯爵士在派出大量间谍进入到苏格兰境内打探消息的同时,却只招募到了几百人参加这场战斗。 周日的午餐后,沃尔顿男爵庄园内变得有些冷清起来。按照男爵的长女之前的要求,庄园内没有值守的仆人下午都要去领地内的圣米迦勒教堂接受教育。此时,一支由十来匹骑乘马及一辆轻便马车组成的队伍从男爵领地北部的卡索普村方向朝着庄园而来。 当队伍在庄园大门前铺满小碎石的硬路上停下时,坐在轻便马车内的一名年轻女仆朝左侧的车窗外看去,“夫人,这就是沃尔顿勋爵的庄园?看上去真漂亮!” 坐在女仆对面的夫人略点了下头,“嗯,好了,下车吧。” 没等夫人说完话,一名身穿绘有爵士徽记号衣的卫从已来到车门边打开车门,侍立在车门外侧。与此同时,值守在大门外的中年男仆已经让几名男仆去分别通知沃尔顿男爵及男爵夫人,男爵的长女还有管家了。 一名男仆快步来到庄园后面的校场上,走到箭道外对正在练习弓术的男爵的长女行礼。礼毕后恭敬地报告着,“小姐,大人的长子欧内斯特爵士及夫人来了。” 当一支重箭飞离弓弦,高速飞向箭靶并精准地射中靶心后,伊莎贝尔这才扭头看了眼男仆,“嗯,我知道了。” “欧内斯特这个家伙,现在回来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了这场该死的战争?”伊莎贝尔思忖着走到箭道左侧的庄园围墙前,把手中的长弓放置在弓架上后转身朝庄园走去。 来到会客厅内时,父亲正与兄长欧内斯特愉悦的小声交谈着。而兄长的妻子卡罗琳则与母亲坐在一侧,照看着由两名年轻女仆陪伴着的长子沃尔夫。卡罗琳感觉到有人来了,抬起眼睑一看,连忙站起身微笑着迎了上去,“伊莎贝尔,你来了。” 虽然是家人会面,但是贵族礼节还是必须要遵守的。众人相互行礼后,伊莎贝尔坐在欧内斯特对面,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爵士,今天天气不错。” 正文 第557章 参战 求战心切的长子已经不想再和她绕圈子说话了。拿起一侧小桌上的一杯葡萄酒喝了口,又放下酒杯时望着对方,“伊莎贝尔,我来父亲的领地是为了告诉父亲、母亲和你,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参加战斗。” 在西部边境待过数年的欧内斯特做出参战的决定,伊莎贝尔没有感到意外。她朝左侧坐在主位的父亲及母亲瞥了眼,父亲的表情是庄严而肃穆的,母亲的脸上则有一种虔诚的祈祷的神情。 又朝坐在欧内斯特左侧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夫人,还有与女仆待在一起的长子看去。年仅4岁的沃尔夫用天真无邪的表情观看着周围的成年人,正想说话时却被年轻的女仆制止了。而卡罗琳的脸色变得有些黯淡、忧伤,想对她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这时,一名客厅男仆为伊莎贝尔送来了一杯红葡萄酒。伊莎贝尔端起酒杯喝上一大口,放下酒杯时凝视着对方,“很好,假如今天你不提到参加战斗,我想这反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些年的家庭生活,已经让卡罗琳完全变成了一位操持家庭及领地事务的爵士夫人。虽然丈夫的领地只有一个庄园大小,但是她对自己的监管能力却很有成就感。今年,当她打算再为丈夫怀上一个孩子时却遭遇到了这场战争,她很担心丈夫会在战争中不幸死去。 她有些不明白伊莎贝尔的意思,随即开口问了句,“伊莎贝尔,你认为我的丈夫,沃尔顿家族的长子去参加战斗是一件正常事?”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卡罗琳,我们都知道欧内斯特是一个怎么样的长子,对吗?” 欧内斯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伊莎贝尔,我只希望殿下回来的时候,能够得到他的允许跟随他一起去边境作战。” 目前,伊莎贝尔并不知道驻守在卡莱尔城堡的边境守卫长托马斯爵士的困境。假如她知道现在招募士兵很困难的话,很难说清她对待家人参战的态度还是不是这样。她发现父亲沃尔顿男爵对长子的想法没有表态,便朝男爵看去,“父亲,您也同意家族的长子参加这场战争?” “长子的想法,证明了他是一位用自己的生命护佑家园及爱人,对抗不公正与邪恶的骑士。”沃尔顿男爵的一段含糊的说词,说明他是支持长子的想法的。 伊莎贝尔明明知道父亲会这样回答,却还是开口问了。现在,既然欧内斯特已做出最终决定,她只希望身为长子的欧内斯特可以为家族留下一两个孩子。略一思索后,冲长子点了点头,“好吧,我会支持你的想法的。不过,你要为沃尔顿家族再留下一个孩子。” 当她看到对方点头答应,卡罗琳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时又说了句,“欧内斯特,如果你在战斗中被高地人杀死,你的妻子、孩子和家庭事务将由谁来监护?” 欧内斯特微微一咧嘴角,朝父母亲瞥了眼又看向她,“伊莎贝尔,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也告诉给了卡罗琳。假如我在战场上被杀死,我的家庭、妻子及孩子的监护权将交付给你!” “交给我?” “是的。你知道父亲也要参加战斗,母亲的身体很不好。所以,整个家族只有身为长女的你才能完全履行好这个职责。”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下头。谁曾想,一个值守在庄园大门的男仆此时拿着一封信急切地步入会客厅。当她看到男仆手上的信筒时,心里咯登跳了一下,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男仆在把信件交给沃尔顿男爵后,男爵不慌不忙地拆开信件的封印,伸展开了信纸。过了一会儿叹息着看向长子,又看了眼长女,缓缓地说了句,“看来,家族最小的孩子也想要参加这场战争了。” “父亲,艾尔弗雷德今年才18岁,他连授封骑士的资格都没有,怎么…”长子有些不明白地问了句。 “他会以弗格森爵士的侍从身分,随爵士一起去边境参加战斗。”沃尔顿男爵摇了摇头,顺手把信件向伊莎贝尔递去。 直到此时,伊莎贝尔已经不想再去看一封充满了慷慨激昂的誓死保卫爱人、家园的誓言或誓词,字里行间肆意颂扬着骑士精神的“请战书”了。生活在这样的北方骑士家族里,她就必须要面对各种残酷的现实。 伊莎贝尔站起身从父亲手中接过弗格森爵士写来的信,没有再打开它。只是安静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久久地凝视着即将可能会死在战场上的父亲与兄长的同时,想到了还有长年未见过面的家族幼子。现在,她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才能避免出现家族中的男性全部死亡的悲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发生在她身边的一切都已无法再让她产生逃避现实的一丝想法。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内维尔,密友拉提默夫人的亲弟弟即帕尔家族的长子威廉·帕尔,里普利城堡的领主威廉·英格尔比爵士,还有熟悉的公爵府数名卫从如鲍德温、法斯特等人。甚至连昔日的仇人之子疯子村的卡尔·福克斯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写信,登门拜访或是直接去里士满公爵的城堡面见她的方式告诉她,他们自愿去参加这场抵抗苏格兰人的战斗。 在这种情况下,伊莎贝尔想要捕获或杀死詹姆斯五世的想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即便不能亲手抓住苏格兰的国王,也要俘虏苏格兰军队的指挥官,贵族和骑士。只要能够抓住这些身分、地位显赫的人物,就能快速结束这场战争,避免她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在战场上。 让她意外又有些惊喜的是,还有一个人想到了她的办法。看来,几百年前的古英格兰同样会孕育出像她一样的用生命去冒险的疯子。9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里士满公爵率领着队伍回到了约克郡。只是,从公爵的表情就能看出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同伊莎贝尔猜想的那样。 正文 第558章 冒险计划 9月28日上午8点,沃尔顿男爵一世的长女伊莎贝尔循例来到谢里夫哈顿城堡,刚走进自己的办公房间便被男仆尤金请到了里士满公爵的书房。一走进书房,伊莎贝尔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再一看公爵的脸色,她好像已经明白了一些事。 里士满公爵走到她身旁坐下,许久后才说了句,“伊莎贝尔,你是对的。这次高地人对西部边境的入侵,陛下只是打算让守卫长托马斯爵士和他的边境部队来处理。” 伊莎贝尔朝他看了眼,点了下头,“这么说,陛下不认为高地人的这次入侵会给北方或是王国造成很大的损失?” “实际上,陛下…已经没有钱来雇佣更多的勃艮第人(意大利人和神圣罗帝国人)来北方参加战斗了。” 里士满公爵的话再次验证了一个事实,亨利八世在位的最后几年同时向法国和苏格兰用兵,数年的战争已使得军费开支达到了惊人的320万英镑。虽然亨利八世用解散修道院,没收教会地产并拍卖掉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获得一些收入,但是他依然入不敷出,只能被迫贬值货币,还向安特卫普的金融市场大举借债用于军费开支。 亨利八世没钱雇佣外国士兵来北方作战,那么这次的战斗也只能依靠像沃尔顿男爵、欧内斯特爵士、弗格森爵士和威廉·英格尔比爵士这样的贵族志愿兵,以及隶属于托马斯爵士的边境部队来抵抗苏格兰人的进攻了。 伊莎贝尔见里士满公爵的脸上写满了一种没钱用的忧愁,宽慰着他,“没钱雇佣勃艮第人,我们也有办法来打这场仗。亨利,陛下还对你说了什么?” 里士满公爵扭头看了她一眼,“陛下同意由我来指挥这场战斗。但是,不允许我走到战斗的前线。并且,让我告诉托马斯爵士,在战后如实向他和委员会报告这次的战斗经过。” “陛下害怕你会受伤或是……”伊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想到了自己的作战计划,悄然说了句,“亨利,现在我有一个办法。如果可以确认詹姆斯五世来边境指挥战斗,我打算深入到高地人的领地内抓住詹姆斯五世。这样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这就是你的没钱雇佣勃艮第人来打仗的办法?伊莎贝尔,我…我不赞成,你这是在用你的生命去冒险!” “亨利,我听说托马斯爵士只招募到了几百人来参加战斗。假如到时候,高地人有数千人或上万人来入侵北方,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打败高地人?” 里士满公爵眉头紧锁,咬着牙站站起身来回踱着步。伊莎贝尔也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又补充了一句,“亨利,我的家人还有我熟识的一些人已经做好了自愿参加战斗的准备,这样可以弥补一些军队人数的不足。” 公爵停下脚步看着她,“伊莎贝尔,别再说了。等会儿会立即召开军事会议,我在听到托马斯爵士的报告后,再来决定你的办法。” ——————————— 上午10点,委员会再次在城堡大厅内举行了紧急军事会议。在会议上,托马斯爵士向委员会主席及成员报告了这段时间探查到苏格兰军队的一些情况,并指出苏格兰的边境守卫长罗伯特·麦斯威尔勋爵在邓弗里斯和洛赫梅本两个地方已集结了大量的军队。 随后,爵士拿出了一张根据多年来驻守边境得到的情况绘制的地图摆在会议桌上。当众成员纷纷站起身观看地图时,爵士指着英苏边境长城西北方向的一个地点朗声说道:“殿下,各位阁下,高地人的骑兵从邓弗里斯出发只需3个小时的时间就能抵达卡莱尔城堡。” 走到爵士身旁的里士满公爵没有说话,又把目光放在邓弗里斯东北面的一个圆圈上面,“爵士,那么洛赫梅本呢?我听说,洛赫梅本只是一个小村庄,高地人为什么会把军队放在那里?” 接着,他又指着地图上离卡莱尔城堡最近的两个地方抛出一个问题,“爵士,假如高地人准备进攻的话,也应该把军队放在离我们更近的安嫩和格雷特纳格林这两个地方,是吗?” 托马斯爵士觉得机会来了,沉稳地看了眼众贵族、骑士后说了句,“殿下,各位阁下,我的间谍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詹姆斯五世会来西部边境。并且,他会把他的营地驻扎在洛赫梅本!” “詹姆斯五世真的来了?爵士,消息是真的?”威斯特摩兰伯爵有些不相信。 “是的,阁下。正如殿下刚才说的,高地人完全可以把军队放在离我们更近的地方。”托马斯爵士朝伯爵看去。 “那么,爵士,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众人在各自坐下后,里士满公爵依旧站在边境守卫长身旁注视着对方。 “殿下,我打算带我的准枪骑兵部队去偷袭洛赫梅本并抓住詹姆斯五世。如果顺利的话,高地人的军队就会不战而退了。” 守卫长的想法与伊莎贝尔提出的意见几乎完全一样,里士满公爵惊异地看了眼对方又看向他的私人秘书,“伊莎贝尔小姐,到我这里来。”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答应着立刻走到公爵身旁,“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里士满公爵朝守卫长瞥了眼,“爵士,你了解我的私人秘书吗?” 托马斯爵士瞅着一身骑士便装,腰系护手刺剑的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殿下,我知道一些伊莎贝尔小姐的事。去年夏季国王陛下来北方时,曾在您的城堡内单独召见过小姐,还赞赏过小姐的高雅及智慧。” 里士满公爵满意地点点头,“爵士,你知道吗,在第一次召开军事会议后,我的私人秘书就提出了你刚才的那种冒险想法。” 爵士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了眼优雅的伊莎贝尔,随即又浅浅的一笑,“殿下,现在我相信国王陛下赞赏伊莎贝尔小姐的智慧的缘故了。” 托马斯爵士满心以为里士满公爵会同意他的想法。结果,公爵却用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的冒险作战计划。 正文 第559章 新的计划 伊莎贝尔知道里士满公爵骨子里是一个保守派贵族,表面上好像愿意接受新生事物,也同情并支持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实际上,他与他的父亲亨利八世是一模一样的人,害怕冒险又想利用冒险来达成符合自己的利益的一些愿望。 自己与托马斯爵士不谋而合的冒险想法,其实已经损害到了他作为北方委员会主席的根本利益。自己或是托马斯爵士带上边境部队中原本就不多的准枪骑兵部队去偷袭敌人的大本营,结果却中了苏格兰人的埋伏导致偷袭部队全军覆没。 保守派贵族里士满公爵肯定接受不了骑兵的损失,也承受不了自己或是边境守卫长壮烈战死的巨大打击。她知道公爵肯定不会同意爵士的想法,便把目光集中在桌上的那张古代军事地图上,试图用其他战术来抵挡住苏格兰人的进攻。 托马斯爵士信心十足地看着委员会主席,里士满公爵扭头瞅了眼伊莎贝尔又看向他,“爵士,虽然你与伊莎贝尔小姐都想到了抓住詹姆斯五世的办法,但是我作为陛下已授予最高权力的战场最高指挥官及委员会主席,我不同意也不赞成你们的决定。” 爵士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连忙朝其他人看去,“那么,其他贵族和骑士呢?” 直到此时,沃尔顿男爵才知晓女儿到底在策划什么事,他不理解女儿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他。现在,男爵也顾不上家人的亲情了,连忙用严肃的口吻陈述着自己的意见,“爵士,你的想法…没有成功性,你明白吗?詹姆斯五世亲自来战场指挥作战,这位高地人国王的身边肯定有大量的军队护佑他的安全,你认为你可以凭借少量的骑兵部队抓住他?” 爵士冲公爵点了下头连忙走到男爵的身旁,正式地点头行礼后回答,“阁下,这是偷袭战,我会趁着夜晚来临后再动手去抓捕国王,国王的军队是不会知道的。” “爵士,你是西部边境及卡莱尔城堡的守卫长,你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阁下,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我的职责也包括用一切办法来阻挡住高地人的进攻!” 眼看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里士满公爵轻咳两声,“咳,咳,阁下,爵士,你们不要再争吵了。现在,让所有委员会成员投票决定托马斯爵士的决定。” 投票的结果,当然是所有成员一致反对托马斯爵士的偷袭战计划。爵士一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是非常气愤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里士满公爵转身正想回自己的座位时,发现伊莎贝尔一直盯着地图在看。 “伊莎贝尔,你会看地图?” “嗯,这里是卡莱尔城堡,这里是距离边境最近的格雷特纳格林村庄,是吗?” “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我想大概是的。不过,还需要托马斯爵士详细地说明。” 里士满公爵欣喜地点了下头,又抬起眼睑瞥了眼坐在对面的守卫长,“爵士,到我这里来。” 爵士起身来到两人身旁,“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伊莎贝尔,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办法了吧?”里士满公爵冲他的私人秘书问了句。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指着地图上卡莱尔城堡与苏格兰城镇安嫩之间的地方问着托马斯爵士,“爵士,这一片地方是什么地方?森林,草地还是河流?” “小姐,这片地方有森林,也有河流和泥炭沼泽。我们和高地人把这片地方称呼为索尔维莫斯。”爵士原原本本地报告着自己知道的边境事务。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沉思着,嘴里念叨着,“索尔维莫斯?爵士,我知道莫斯是泥炭沼泽地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能不能把高地人的军队引诱到索尔维莫斯来,让这些沼泽地替我们杀死高地人?” 站在伊莎贝尔身旁的里士满公爵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既可以消灭掉苏格兰人的军队,自己的边境部队也不会遭受到巨大损失。脸色逐渐变得舒缓起来,点点头又看向其他成员,“各位,你们也到这里来看看地图,商讨一下伊莎贝尔小姐的办法。” 十几个均留着浓密胡须的贵族、骑士把自己围在中间,全都埋着头看桌上的地图,伊莎贝尔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连忙对里士满公爵说了句,“殿下,可以让仆人去找些铁钉和锤子把地图钉在墙上吗?这样,每一位成员都能清楚地了解到我的想法。” 很快,公爵的贴身男仆尤金便把地图钉在了大厅一面的墙上。众人来到地图前时,伊莎贝尔站在地图左侧指着那片叫做索尔维莫斯的地方朝各位贵族、骑士看去,“阁下,爵士们,假使我们的军队人数不能抵挡高地人的话,那么我们就要充分利用这些天主赐予给我们的森林、河流和沼泽来阻挡住敌人前进的脚步。” 坎伯兰伯爵二世注视着她所指的地方,有些怀疑地问道,“小姐,虽然高地人很贫穷,但是他们也不是傻子。呃,他们会乖乖的自己走进沼泽地吗?” 伊莎贝尔想想后,朝站在众人前面的托马斯爵士看去,“爵士,您认为高地人会从哪条路来进攻我们的边境线或是卡莱尔城堡?” 爵士捋着胡须思索了片刻后,看着地图沉稳地说了句,“高地人离开邓弗里斯后,一定会走去安嫩的路再转向格雷特纳格林,绕过沼泽地来进攻我们。” “很好,爵士。”伊莎贝尔又看向坎伯兰伯爵二世,“阁下,我们可以派出少量的骑兵把高地人从安嫩一直引诱到索尔维莫斯。高地人在看到骑兵后,一定会追上来并捕杀这些骑兵。这时,让骑兵强行通过索尔维莫斯的沼泽,当高地人的军士追上来时就会陷入到沼泽里。” 里士满公爵越听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朝其他成员看去,“各位,你们认为怎么样?有意见的话,现在就提出来。” 这时,托马斯爵士说了句,“殿下,格雷特纳格林怎么办?” 正文 第560章 为了家人 里士满公爵有些不明白托马斯爵士的话,“爵士,你想说什么?” 爵士朝站在地图右侧的伊莎贝尔看了眼后,又扭头冲身旁的里士满公爵说了句,“殿下,假如高地人不去追赶我们的骑兵,而是绕过沼泽地直接从格雷特纳格林向南就可以一直到达卡莱尔城堡。” 伊莎贝尔一面仔细听着爵士的话,一边认真地观看着地图。这时,她发现地图上标注的格雷特纳格林村庄下面划有一条细线,这条细线向东北方向一直弯曲延伸到东面的一个标注着“朗敦”的地方。 她用右手食指按在“朗敦”上面,顺着细线的走势一直向西经过了叫做索尔维莫斯的一大片绿地、河流及沼泽区域。略一思索后,又把手指重新按在格雷特纳格林村庄南面的细线上,朝托马斯爵士看去,“爵士,格雷特纳格林村庄南面的这条细线…是一条河流吗?” 托马斯爵士想了想后,走到地图右侧指着细线陈述着,“小姐,这是埃斯克河流向朗敦村的一条支流,经过朗敦村后一直向东北面流经整个大陆。” “很好,爵士。刚才你告诉殿下,高地人肯定会从格雷特纳格林村庄方向南下向我们进攻,是吗?” “是的,小姐,高地人知道索尔维莫斯的地势不利于他们的军队作战。” “爵士,既然这条细线代表着埃斯克河,那么高地人也一定会跨过埃斯克河才能继续进攻我们。”伊莎贝尔眨了眨眼,接着又问得更为详细一些,“爵士,这条埃斯克河有多宽,河水是否很深?” 爵士捋了捋了胡须,眼睛一直盯着地图,“这条河大概有400英尺(约121.9米)宽,深浅…在河水上涨时会超过人的头部。嗯,没错,很多时候会淹死人的。” “那么,河水会在什么时候上涨?” “快要日落时,河水就会上涨。” 伊莎贝尔在心里拟定好一个战术计划后,对爵士点头致意。接着,又面向里士满公爵及一干贵族、骑士等委员会成员,“殿下,各位,我们可以利用这条埃斯克河河水上涨的时间,来阻碍高地人。” 里士满公爵一言不发地盯着地图,好像有些明白了伊莎贝尔的意思,随即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你想说把高地人从格雷特纳格林村庄一直引诱到埃斯克河以南的地方。然后,当河水上涨时用河水切断他们的退路?”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是的,殿下,这样做至少可以先杀掉高地人的先头部队或是一半的军队。当然,高地人在冲过埃斯克河后,我们的骑兵和军士必须要抵挡住这些高地人。” 埃伯兰伯爵二世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看了她一眼,“小姐,你打算让战斗在日落前开始?” “是的,阁下。不过,目前我们还不清楚高地人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嗯,我知道了。”坎伯兰伯爵又朝侍立在地图右侧的守卫长看去,沉稳地问了句,“爵士,高地人向我们进攻的时间,你的间谍探查到了吗?” 这段时间,托马斯爵士一直在派遣大量的间谍在打探苏格兰军队的情况。由于苏格兰军队不断地进驻邓弗里斯及洛赫梅本,所以他的间谍始终没有搞到具体进攻的时间。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坎伯兰伯爵后,底气明显不足地说了句,“阁下,因为高地人的军队不断地进入到边境线附近,所以我的人还没有探查到详细的进攻时间。” 里士满公爵非常认真的在听爵士的话,突然问了句,“爵士,你说高地人的军队此时还在往边境集合?” “是的,殿下。我想,高地人的军队要一直等到10月才会在边境集合完毕。” “我的天主,詹姆斯五世到底想干什么?高地人的国王疯了吗?” 这时,伊莎贝尔适时地说了句,“殿下,如果等高地人在边境集合完毕所有的军队,我们的人会很危险,卡莱尔城堡也会陷入到非常糟糕的地步。” 里士满公爵走到地图前,焦急地察看着英苏边境线附近的大小村庄,“伊莎贝尔,你打算怎么做?” “殿下,我们可以趁高地人还没有把所有军队集合在一起时主动出击。在夜晚来临后,去烧掉他们的城镇、食物和草料。不仅如此,还要杀死更多的高地人。” “好吧,目前只能这么去做了。”里士满公爵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把目光集中在托马斯爵士的脸上,“爵士,你可以按伊莎贝尔小姐说的去做。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探查到高地人的进攻时间。” ——————————— 今天的军事会议开了很久,直到午餐开始前里士满公爵才宣布结束会议。当所有成员陆续走出会议室时,沃尔顿男爵有很多话想和女儿说。不过,当男爵看到里士满公爵一直走到女儿身边时,还是选择了安静地离开大厅。 看到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门口时,伊莎贝尔朝里士满公爵瞥了一眼,“亨利,我要带一些人去一次苏格兰的邓弗里斯,是为了探查高地人的进攻时间。” “伊莎贝尔,你的想法…太危险了。从卡莱尔城堡到邓弗里斯的这段路程,你不可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亨利,你知道吗,我有三位家人即将要踏上战场了。”伊莎贝尔说话时眼眶有些湿润了,声音却仍旧很坚定,“当战争结束后,我不想亲手把我的父亲、兄长和最小的弟弟都安葬在领地教堂门前的墓地内。” 里士满公爵了解她的家族情况,很明显的有些不相信她的话,“这是真的?很抱歉,伊莎贝尔,我…我不清楚这些事。” “他们不会拿国王陛下的一个便士,可是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卫自己的家园和爱人。亨利,只是想让更多的北方人活下来,包括我的家人。” 里士满公爵长久地凝视着她,缓缓地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我会把你想要的人、马匹、武器和甲胄给你。但是,你一定要回来。” 正文 第561章 征召 此时,一队队自愿前往边境作战并配备了马匹、甲胄的准枪骑兵、长弓手、长戟兵、长矛兵和钩镰枪兵在数位爵士的带领下已先行出发去卡莱尔城堡了。一些与伊莎贝尔·沃尔顿相识的人,则留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内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伊莎贝尔一走出会议大厅,立即被她所熟识的一些人给围住了。接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威廉·帕尔被众人推到前面,鼓起勇气问着她,“阁下,我们和高地人的战斗是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 站在一旁的法斯特有些着急地看了卫从队的同僚威廉,咽了咽口水注视着伊莎贝尔,“阁下,殿下在刚才的会议上有没有说,把所有人都招募起来去边境杀高地人?” 伊莎贝尔正想着如何用恰当的措词来回答这些问题时,里士满公爵带着贴身男仆从大厅内走了出来。当他看到数名自己的卫从围在伊莎贝尔身旁时,平静说了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威廉与法斯特等众人连忙站在原地对他行礼,礼毕后法斯特壮起胆子问着领主,“殿下,我们在向枢密顾问官阁下询问边境的战事。” “都离开这里,去城堡外的小广场,我的枢密顾问官会在那里回答你们的问题。” “是的,殿下。” 里士满公爵朝伊莎贝尔递了个眼色,转身便离开了。众人行礼并目送里士满公爵离开后,伊莎贝尔连忙率先朝着楼梯走去,一边走一边瞅着跟在身旁的众人,“你们这些家伙疯了吗?这里是委员会,委员会的所有成员还没有离开殿下的城堡。” 威廉连忙道着歉,“很抱歉,阁下。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想去和高地人打一场仗。” 亨利八世把北方委员会设立在这里,委员会的所有成员们就会都有属于自己的办公房间。里士满公爵路过沃尔顿男爵的房间时,看到男爵仍然坐在里面。看上去像是在思考着一些事,似乎没有去享用午餐的欲望。随即,让男仆在走廊上等候自己,自己一个人走进了男爵的房间。 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外的东北面修建有一个长方形的庭院,这个庭院是属于公爵卫从队驻扎的地点。庭院中间的空地上既有校场,也有小广场。因此,很适合用于宣布一些重大事件。伊莎贝尔等人步行来到小广场后,庭院内没有值守任务的卫从也纷纷围了过来。 伊莎贝尔站在小广场的主席台上,巡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后大声说道:“兄弟们,目前委员会仍然没有得到高地人进攻的时间,因此,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宣布与高地人作战的命令的。” 她的话引起了众公爵府卫从们一阵窃窃私语声,很快却又严肃而安静地望着她,小广场内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一种庄严肃穆的状态中。伊莎贝尔见众人安静下来后,又宣布了一件事,“此刻,国王陛下的军队正在法国作战,所以国王陛下可能无法顾及到北方边境的战事。所以,殿下会要求各郡的伯爵守卫好各郡的城堡、领地、庄园和其他的一切。” 一通官方化的说词,并没有引起受教育程度不高的众卫从的不满及愤怒。不过,只有威廉·帕尔一个人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站出来指责亨利八世不顾及北方民众的生死,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站在主席台上的那个人。 伊莎贝尔见没有人表示对亨利八世的强烈不满便放下悬着的心,接着说出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好事,“兄弟们,殿下已经同意我带人进入苏格兰探查高地人的进攻时间的决定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没有军费来支持北方战事转移到了进入苏格兰及杀苏格兰人的方面。站在前面的法斯特瞪大双眼,兴奋地举起了右臂,“阁下,我请求去苏格兰。待在这个距离苏格兰有一天骑程时间的地方,连个他妈的高地人人影都见不着。” 他身旁的一名卫从也举起了手臂,兴奋地叫道:“阁下,我也要去。我听说苏格兰的男人们都穿裙子,这次我一定要弄条裙子回来穿上试试。” “笨蛋,高地人穿裙子是不穿内裤的。你这个家伙,竟敢在殿下的面前露出你的屁股。”一个卫从嘻嘻哈哈地笑着说了几句。 “他妈的,你知道高地人不穿内裤?”卫从连忙顶了回去。 “都给我闭上嘴!”伊莎贝尔厉声吼了一嗓子后,没有人敢再闲聊下去。接着,她扫视了眼众人的面容后又大声讲述,“兄弟们,我要说明一点,这次的行动是自愿行动,殿下和卡莱尔城堡的守卫长是不会付给你们酬金的。” 在场的所有卫从,有超过一半的人来自为里士满公爵效力的绅士、约曼、管家和仆役的贫穷的亲戚家庭。这些出身贫苦的卫从进入公爵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贪图清闲舒适、衣食无忧的生活。其中,最让他们最关切的一个问题是能否拿到比较高的报酬。 此时,当这些人在听到伊莎贝尔所说的没有酬金的话后,立时变得缄口不言。之前被调动起来的抗击苏格兰人的精神力量、战斗意志又变得有些消沉。伊莎贝尔看着这些人的面部表情,能够猜到他们在想些什么。 不过,伊莎贝尔也不希望没有人来守卫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及公爵的人身安全。因此,她对这些人的转变没有表现不满。相反,法斯特、鲍德温和威廉·帕尔等一些与她关系较好的卫从,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再次表现出了强烈的求战心态。 伊莎贝尔见目的已达到,便做出了最后决定,“愿意和我去的人午餐后去收拾自己的武器、甲胄、马匹和私人物品。在我把人数和名字报送给殿下后,随时准备出发。” 这时,一名男仆快步走来,在看到她后鞠躬行礼并说道:“阁下,殿下邀请您去享用午餐。”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答应着又朝另一侧看去,“鲍德温,给我拿些信纸、笔和墨水来。” 正文 第562章 率队出发 午餐后,伊莎贝尔又让威廉·帕尔、鲍德温和法斯特等人去里士满公爵的军械库,挑选一些满意的武器、甲胄。不管怎么样,她要为这次的长途奔袭做好一切准备。这个时候,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内维尔也从里士满郡赶到了这里。 这时,威廉已穿好一件用粗棉布制作的战斗紧身上衣,又在为自己穿上一套崭新的四分之三甲。站在他对面的同样身穿四分之三甲的少年约翰,看着他小声说了句,“威廉,假如我今天不来公爵的城堡,你们是不是想抛下我自己去苏格兰?” 威廉用皮带扣好胸甲及背甲后,又拿起护颈甲时抬头瞅了眼对方,“约翰,这次的任务没有巡视郡界那么简单。” 约翰左手撑着系在左侧腰间的护手刺剑,右手叉在腰上注视着他,“我想没有什么不同吧。嗯,一个是盗贼,一个是高地人。” “你说得很对。只是,盗贼不是经过训练的军队,同时也不会使用长矛、长戟、弓箭和火炮来杀掉你。并且,这也不是在治安状况很好的里士满郡。”威廉说完时,看了眼还是个孩子的约翰。 “呃,呃,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也不怕。”约翰听到他说苏格兰人有火炮时,显得有些胆怯。不过,身为贵族长子的他还是强撑着贵族继承人的颜面。 两人还在闲聊时,站在另一侧摆放着甲胄的木架前的伊莎贝尔正在考虑自己应该穿上哪一款甲胄。左边的一套是专供准枪骑兵使用的四分之三甲,右边的一套是专供步兵使用的almain rivet半身甲。从现在的身分和地位来看,她应该穿上四分之三甲。但是,从她所喜好的骑士技艺来看,她又应该选择与自己的性别特点、技艺相匹配的甲胄。 伊莎贝尔拿起步兵甲头盔仔细打量时,思忖着,“他们的铆钉?奇怪的名字,奇怪的步兵甲。嗯,看上去的确有多的铆钉。” 不管是防护能力还是其价格,这款步兵半身甲都不能与准枪骑兵的四分之三甲混为一谈。但是,正因为此款半身甲售价低廉,实用性强才使得亨利八世大量购进此甲来装备他的此时正在远征法国的军队。国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的贵族们了。例如,诺森伯兰伯爵就用这种半身甲装备了他的500人的军队(大部分是弓箭手)。 伊莎贝尔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手持轻骑枪的准枪骑兵,而是把自己定位在一种弓箭手+剑客+刺客的位置上。既然作为一名女性弓箭手进入战场,那就应该穿上步兵半身甲。尽管这款步兵半身甲没有前手臂、手肘、手部和面部护甲,但是它在灵巧、轻便以及快速施展弓术方面要比准枪骑兵的四分之三甲强上很多。 还有一点,就算此款步兵半身甲在战斗中被损毁也不值得可惜。要知道,目前欧洲盔甲市场上最好的步兵半身甲售价也仅为7先令6便士,它的价格与一套骑兵的四分之三甲的价格相差了有6倍之多。 想到哪儿便做到哪儿。身穿一件用帆布制成的战斗紧身长袖上衣,下身穿着紧身裤,脚蹬一双靴口外翻一截的过膝高筒马靴的伊莎贝尔从木架上取下胸甲、背甲以及长度只有大腿一半的腿甲,动作麻利地快速穿戴了起来。正在穿戴之际,沃尔顿男爵三世带着一名贴身男仆从外面走进了军械库。 在场的仆役、卫从在看到男爵时纷纷站在原地向其行礼,男爵点头回应并踱着步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安静地看着她。伊莎贝尔正在系着与胸甲相连接的腿甲皮带扣时,发现父亲站在眼前,双手仍旧不停地说了句,“父亲,你还没有回柯克灵顿?” 沃尔顿男爵在看到远处的约翰和威廉时,略略点了下头又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殿下在午餐后告诉我,你要带人去苏格兰探查高地人的进攻时间?” “是啊,我可不愿意看到您和我两个兄弟躺在棺材里被送回柯克灵顿。” “孩子,你…你为这个家族做得够多的了。” 伊莎贝尔扣好腿甲正面的4个皮带扣,又整理了一下后抬起头注视着男爵,“父亲,我想这没什么,我只是想让沃尔顿家族在王国内长久地存在下去。” 男爵叹了声气,看了眼对方身上的甲胄皱了皱眉头,“孩子,为什么你不穿板甲或是四分之三甲?你知道,这是军士们使用的半身甲。” “父亲,我知道。”伊莎贝尔检查了一遍穿好的胸甲、背甲及腿甲后,又拿起自己的定制版皮质弓手护腕戴在左前臂上,“我现在不是去巡视殿下和家族的领地,也不是去参加国王陛下举行的骑士比武。所以,我不想因为身上的一套上等甲胄被高地人一眼认出我是谁。” 男爵轻轻咧了一下嘴角,看到摆在木架上的护颈甲及头盔时走过去拿起来。又走回到伊莎贝尔的面前,递给她,“孩子,要小心,苏格兰不是王国的北方,也不是里士满郡或约克郡。” 伊莎贝尔接过护颈甲佩戴在脖子上,又从父亲手中接过没有配备面甲的头盔戴在头上后,答应着男爵,“父亲,我会小心的,我会在夜晚来临后才开始行动。” 接着,把护手刺剑连同皮带系在腰上,又将一个装满箭矢的定制版军用皮箭袋系在后背。拿起两柄仿制的战术刀分别绑缚在两条大腿外侧,手握定制版长弓冲沃尔顿男爵微微一笑,“父亲,请您向母亲转告,过一段时间我才能回去看望她。” 下午两点过,天空中飘浮着很厚的云层,看上去似乎又要下雨了。整装待发的伊莎贝尔跨上马背,回头看了眼陆续上马的自愿跟随她去苏格兰的卫从们,大声问道:“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众人大声回答,“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又对前面的鲍德温及法斯特命令,“出发。” 一时间,一阵马蹄翻腾的声音从庭院外响起,十来匹战马风驰电掣般离开了谢里夫哈顿城堡。 正文 第563章 抵达 从理论上来讲,英格兰的历代王朝包括都铎王朝一直就存在并实施着两种兵役制:第一种,骑士役的贵族兵制(由一郡的军事统帅即郡伯爵统帅的郡骑士和雇佣军武装);第二种,王国的民兵制。 第一种是根据封建土地保有(骑士役保有),领主对国王尽义务。第二种则是根据国王颁布的《武装法》,所有的自由民(从贵族到最贫穷的穷人,以及部分较为富裕的绅士和约曼)都有自备武器参加保卫国家的战争,为国王服役的义务。因此,根据《武装法》在各郡集结的贵族兵和民兵军队,原则上属于国王所有而非属于贵族提供。 到都铎王朝的亨利八世时代时期,国王及王室进一步打压贵族势力,加强中央集权。虽然此时的贵族仍然可以持有大片领地,但是却被禁止豢养私人军队。因此,贵族势力在逐渐下降,王室势力在逐渐上升,中央集权也慢慢开始形成。 1536年镇压北方叛乱之后,贵族势力基本已经溃败,亨利八世也进一步剥夺了各郡的司法权及任命官员的行政权,并打压郡伯爵的军事权。郡治安法官,郡治安军队总督等地方官员的任命权也从贵族手中被迫转移到了亨利八世的手中。 隶属于郡治安法官的治安总督,就是根据《武装法》召集的郡民兵军队的统帅。各郡民兵军队即治安军队在郡治安总督的指挥下,保护郡内安全及各庄园的巡逻捕盗事务。 从郡内自由民中征集民兵,其原则是士兵从平民中抽签选出,而军官则是从拥有财产的乡绅中选拔。凡是抽中服役的民兵以及被选拔为军官的人,均是脱产服役,有年酬金及号衣(军服)。 按照民兵制,各郡治安军队只有在王国疆土遭到侵犯时才有服役的义务。也就是说只有王国在遭受到入侵威胁时,国王才可以召集各郡的治安军队抵抗入侵的军队。 又根据法律规定,国王在和平时期不能豢养太多的军队(因为国王没钱,只要议会不批准他就没钱豢养军队)。而战时可以征召民兵在国内驻防,也可以获得议会的同意征税来招募雇佣军(如果长期保留雇佣军,就变成了国王的常备军)。 需要说明的是,贵族兵和民兵必须保卫祖国即是参战,却没有去海外作战的义务。因此,亨利八世此时远征法国必须依靠雇佣军。然而,贵族作为地方上的领袖,为了得到头衔、土地和金银珠宝的赏赐,也可以“志愿从征”。并且从领地上雇佣穷人组成雇佣军去海外远征,然后将军队“卖”给国王换取报酬。 综上所述,此时苏格兰的詹姆斯五世国王在西部边境集结军队,却始终没有入侵英格兰的一系列行动在亨利八世看来,这不是入侵。这些边境事务,完全可以由管辖西部边境的坎伯兰郡的坎伯兰伯爵二世统帅的郡骑士托马斯·沃顿爵士处理好。 又因为在远征法国这一重大海外军事行动的直接影响下,各郡治安总督指挥的治安军队便一直没有接到国王征召的法令,自然也就没有为国王服役的义务。所以,亨利八世对私生子里士满公爵所说的一些话也的确属实。 由此看来,西部边境守卫长托马斯爵士此时招募到数百人来加强边境防御,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伊莎贝尔及其家人,还有相识的一些人的行动纯属个人行为。 不管怎么样,苏格兰军队一直没有入侵王国,北方各郡的治安军队就一直不会去边境为亨利八世履行作战的义务。但是,苏格兰军队现在不入侵却不代表今后不会入侵。两个多月后,入侵王国的苏格兰军队惊醒了所有的英格兰人。可惜,等到入侵后再征召各郡的治安军队去边境抵挡苏格兰人已经太迟了。 ——————————— 十来个人,十来匹矫健的战马,哒哒的马蹄声划过尖锐的长空。在前往西部边境卡莱尔城堡的道路上,这十来名身穿全套四分之三甲,手握轻骑枪,携带着护手刺剑、战斧或破甲锥战锤的年轻男子与一名身着步兵半身甲,面上戴有一副银质面具的弓箭手一言不发地骑马奔驰着。 在经过一昼夜的急行军后,这十来个人于9月29日的上午抵达了坎伯兰郡位于西部边境南面的卡莱尔城镇。此刻,队伍已慢步行进到了通往城堡的一条铺有小碎石子的硬路附近。 头戴配备有面甲的头盔的威廉·帕尔骑在马上,策马慢步走在伊莎贝尔的左侧。通过面甲顶部与头盔帽檐之间的一道两指宽的缝隙,一边瞧着左前方的一座建筑宏伟的石制建筑物。 那是一座修建在一个巨大的土丘上,有着厚重的石头城墙和高耸的瞭望塔的城堡。它是由征服者威廉的儿子威廉二世于1093年在一座罗马城堡的基础上修建的。修建完成后,威廉二世为它命名为卡莱尔城堡。 修建卡莱尔城堡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保障英格兰西部边境的安全与来自苏格兰的入侵威胁。直到1603年英格兰和苏格兰的统一,这座城堡才圆满完成了守护英格兰与苏格兰边境线的重大军事任务。 威廉·帕尔指着城堡,对身旁的伊莎贝尔说了句,“阁下,我们已经到卡莱尔城堡了。” “嗯,我看到城堡了。”面戴人形银质面具的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不过,她在看到城堡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个现象。在通往城堡的道路两侧的草地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数十顶圆顶帐篷。 当队伍慢步经过道路,来到城堡外护城河的石桥上时停了下来。两名守卫城门的长戟兵用手中的长戟拦住了队伍。其中一名较年轻的长戟兵对挂在两名掌旗卫从的轻骑枪枪尖下的燕尾矛旗,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看了几眼两面矛旗上的两枚不同的贵族纹章后,用疑惑的眼神瞅着这支队伍,“你们…什么人?” 掌旗卫从法斯特隔着排列有42个透气小孔的面甲,大声说了句,“军士,我们不是高地人。” 正文 第564章 卡莱尔城堡 “骑兵,听你的口音我就知道你们不是高地人。”值守在城门左侧的一名中年长戟兵抬起头望着骑行在左侧的卫从鲍德温,“我的小伙伴说,你们来自哪个郡,是哪位大人的骑兵?” 鲍德温瞅了眼伙伴法斯特轻骑枪上的燕尾矛旗,又瞥了眼挂在自己的轻骑枪上的燕尾矛旗,只能如实回答着长戟兵,“军士,我们是里士满公爵和沃尔顿勋爵的队伍。” “里士满公爵?沃尔顿勋爵?两位大人的队伍?”中年长戟兵对鲍德温的回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时,威廉·帕尔策马从仅有三匹马宽的石桥的左侧慢慢走到前面,盯着中年长戟兵大声说了句,“军士,我要你立刻去向守卫长托马斯爵士报告,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阁下,沃尔顿勋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小姐来了。” 又是爵位,又是职务,又是头衔的一连串回答,已经快把两名长戟兵搞得晕头转向了。联想到对方既然不是高地人,又是本国贵族的手下,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急忙让开了进入城堡的通道。 由于进出城堡的通道仅容一人骑着一匹马通过,伊莎贝尔·沃尔顿的队伍只能依次排队进入城堡。当身穿步兵半身甲,身负一张长弓及皮箭袋的伊莎贝尔驱使着战马经过两名长戟兵的中间时,中年长戟兵不禁瞪大了双眼。 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的人形面具,一直腹议着,“这个弓箭手是什么人?他怎么可以戴着这样一个…面甲,还可以走在骑兵的中间?” 伊莎贝尔任由战马驮着她前行时,眼睛一直盯着中年长戟兵,突然开口说了句,“军士,你在看什么?” “女人??”中年长戟兵在大为好奇的同时,伊莎贝尔已经驾马城堡内部慢步行进而去。 队伍的最后一名准枪骑兵进入到城堡内部后,迅速与其他同僚驾马成二列横队排列在一片空地上。骑马伫立在横队中央正前方的伊莎贝尔回头命令道:“下马。” 当所有人纷纷下马之际,一名站在远处的身着四分之三甲却未戴头盔的准枪骑兵发现了他们,立即朝着他们的方向大步走来。当准枪骑兵来到队伍的前面时,朝队伍右侧前端的两名掌旗卫从枪尖下的矛旗瞥了一眼。 当他识别出里士满公爵的纹章后,立即行礼朗声说,“日安,骑兵们,你们是里士满公爵的人?” 站在他眼前的伊莎贝尔不紧不慢地摘下人形银质面具,注视着他点了下头,“是的,你是……” 这时,准枪骑兵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与中年长戟兵同样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是…女人?” 站在队伍中前端的威廉·帕尔立即走上前,站在伊莎贝尔右前侧朗声说道:“骑兵,不得无礼,这位沃尔顿勋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小姐。” 伊莎贝尔抬起右手臂挥了挥,示意威廉不要说话。一直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准枪骑兵,轻轻一笑,“我们是从里士满公爵的谢里夫哈顿城堡来的,我需要你立刻去向托马斯爵士报告。” “是的,小姐。”准枪骑兵有些茫然地点头答应着,立即转身朝城堡左侧的一幢两层楼房舍快步走去。 约翰·内维尔擅自走出队伍来到伊莎贝尔的左侧,有些兴奋地看着无比宽阔的城堡内部广场,“教母,这个城堡真的非常大。” 左手拿着面具,右手叉腰站立着的伊莎贝尔扭头注视着他,“约翰·内维尔,没有我的命令你为什么要走出来?” “很抱歉,阁下。”约翰看着她眨了眨眼,又连忙跑回到列队站好的队伍里。 “约翰,午餐前我要你把所有马匹的马蹄铁检查一遍,需要更换的立刻去找铁匠打造新的换上!”伊莎贝尔转过身,异常严肃地下了一道命令。 “是的,阁下。” “记住,这是军事行动,不是里士满郡的郡治安巡逻。” “是的,阁下。”约翰再次大声回答后,伊莎贝尔这才转过身来。这时,她看到卡莱尔城堡的守卫长托马斯·沃顿爵士及两名准枪骑兵一同大步走来。 经过威廉·帕尔及一名准枪骑兵的相互介绍后,托马斯爵士哈哈笑着说了起来,“伊莎贝尔小姐,约翰告诉我您来了后,他的兄长便执意和我一起来向您表示出一位骑士对女士的尊重。” 站在守卫长右侧的,留有浓密胡须的副守卫长威廉·马斯格雷夫爵士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伊莎贝尔小姐,我真的没想到您会亲自来边境城堡。”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副守卫长,从殿下的城堡到这里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所以,我在殿下的城堡内吃过晚餐就来了。” 副守卫长哈哈笑着的同时,托马斯爵士朝伊莎贝尔身后的队伍瞥了眼,又连忙冲副守卫长身旁的年轻准枪骑兵说了句,“约翰,你马上给小姐带来的队伍安排宿营和用餐的地方,让人把牵到马厩去。” “是的,爵士。”那个也叫做约翰的年轻准枪骑兵答应着,对伊莎贝尔行礼后朝着队伍走去。 托马斯爵士吩咐完后,扭过脸伊莎贝尔微微一笑,“小姐,您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和威廉爵士去会客厅休息一会儿。”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爵士,我感激你和威廉爵士的宽宏。” 随后,威廉·帕尔以随从的身分跟随伊莎贝尔及两位守卫长一同来到城堡左侧的两层楼房舍的会客厅内。待三人分别就座后,托马斯爵士笑了笑,“小姐,您来西部边境是以殿下的名义察看城堡的防御的吗?” 此时,伊莎贝尔想到了先期抵达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弗格森爵士以及里普利城堡领主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当她正想询问这些熟识的人时,却轻声说了句,“爵士,我这次来卡莱尔的目的,是希望得到高地人的进攻时间和高地人军队的人数。” 坐在她对面的副守卫长摇了摇头,“小姐,目前我和守卫长派出去的间谍仍旧无法得到高地人详细的消息。” 正文 第565章 间谍问题 伊莎贝尔思绪一转,忽地想起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间谍。卡莱尔城堡的两位守卫长可以想到招募苏格兰人成为间谍,难道与两位守卫长及一座城堡仅相隔一道边境线的苏格兰人不会想到招募间谍,为自己提供英格兰军队的一切消息? 她有些懊恼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问题,是因为对家人的重视而忽略了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还是太轻信于托马斯爵士对委员会的报告?自从两周前边境战事一起,她便把爵士的报告内容当作了唯一可靠的消息来源,并依据爵士的报告内容进行敌我态势以及战场环境的分析。 假设托马斯爵士被苏格兰人收买了呢?或者爵士被收买后,受苏格兰人的派遣返回卡莱尔城堡充当双面间谍?抑或是苏格兰人一直给他的间谍提供假消息,谎称詹姆斯五世的军队仍在前往西部边境的两个城镇集结,实际上已经在英苏边境集结完毕?还是说,苏格兰人直接派遣间谍进入到英格兰边境线以南的任何一个地方,通过秘密或公开的途径刺探机密、情报和进行侦查活动? 顿时,伊莎贝尔的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个与情报、军事间谍相关的问题。这时,一名男仆为三人送来了葡萄酒。三人各自饮酒的时候,她便直言不讳的把问题抛了出来,“托马斯爵士,11日你在向委员会报告高地人在边境集合军队的消息后,高地人是否在你的报告之前同样也派遣了间谍进入到边境线以南的地方?例如…卡莱尔城镇?” 之前,托马斯爵士仅仅听说过伊莎贝尔觐见亨利八世及新王后并得到亨利八世的赞赏一事。今天如此近距离的会见,他才相信自己听到的绝不是对伊莎贝尔的一通言过其实的颂扬。放下酒杯,朝对方瞥了一眼轻轻一笑,“小姐,您对苏格兰这个国家和它的民众知道多少?” “苏格兰威士忌,低地和高地苏格兰,18世纪初英苏合并为大不列颠王国,苏格兰的裙子和风笛,国家英雄威廉·华莱士,苏格兰盖尔语,爱丁堡,******的丈夫爱丁堡公爵?”看来,伊莎贝尔对苏格兰的人及事物的了解也仅限于这些方面。 此时此刻她不能把想到的都说出来。注视着托马斯爵士,随即嘴角微微一咧,“这个王国很贫穷,没有卡利库特(印度)的胡椒和肉桂,没有来自东方的黄金和白银,更没有安特卫普那样的欧洲最富有的贸易城市,甚至连气候也不如王国内舒适。” “嗯,看来小姐对苏格兰的事务知道的很多。” “爵士,你想告诉我,贫穷的苏格兰人连雇佣间谍的钱也没有?” “不,小姐,我想说的是语言。” “语言?”伊莎贝尔有些惊异,却又很醒悟过来,“爵士,你可以说得详细一些吗?” 副守卫长轻轻一笑,“小姐,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个国家的民众绝大多数都只讲爱尔兰语和苏格兰语,这是他们从5世纪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的一个重要传统。” 历史上,苏格兰盖尔语曾经是苏格兰绝大多多数地区的语言。约在5世纪时由苏格兰人自爱尔兰带到大不列颠的加勒多尼亚(约当涵盖今天的整个苏格兰)。直到15世纪末,盎格鲁人即英格兰人仍然把他们的语言——苏格兰盖尔语称为“苏格兰语”。 在16世纪初,苏格兰盖尔语变成了英格兰人口中的“爱尔兰语”。相反,“苏格兰语”却专门被用来指“低地苏格兰语”。而低地苏格兰语是低地苏格兰人所使用的语言,该语言与英语十分相似,有时候也被称为英语的方言之一。事实上,很多英格兰人认为低地苏格兰语是直接由英语衍化而成的。 区别于苏格兰北部的苏格兰高地,广义上的苏格兰低地包括了克莱德河河口邓巴顿和北海沿岸斯通黑文之间连线以东南的整个苏格兰中部和南部。因此,生活在英格兰西部边境线附近的贵族及民众在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大都是说着低地苏格兰语的苏格兰人。 关于苏格兰独特的语言,伊莎贝也知道一些。此时,她不想去更正副守卫长的说法,只是略略点了下头,“嗯,爵士,我希望可以继续听你说下去。” 接着,副守卫长便介绍了一些苏格兰南部靠近西部边境的民众生活习惯和语言风俗。伊莎贝尔一边安静地听着对方的话,一边思考着与军事间谍有关的问题。当对方说完后,她才若有所思地看向托马斯爵士,“爵士,我记得你的地图上有一个叫‘朗敦’的地方,是吗?” 托马斯爵士点了点头,“是的,小姐。这个叫朗敦的乡村属于卡莱尔管辖,是离苏格兰的格雷特纳格林乡村最近的一个村庄。” “嗯,朗敦村庄现在还有人居住吗?” “还有一些老人和孩子。” “爵士,现在是两国交战之际,生活在这个乡村里的人将会第一个受到苏格兰人的侵害。或者说,有些贫穷的朗敦人愿意接受苏格兰人的一些好处,替苏格兰人做些刺探消息的事。” 坐在伊莎贝尔对面的副守卫长点了点头,“小姐,我和爵士对边境事务都很熟悉。您所说的间谍事务,苏格兰人同样也在密谋并进行中。” “嗯,我只希望苏格兰人的间谍不会轻易钻进卡莱尔城堡或是到达北方的各郡。” “小姐,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说着苏格兰语的朗敦人或是苏格兰人进入到城堡内。毕竟,他们的口音太容易辨识了。” 直到此时,伊莎贝尔并没有用她那双锐利的眼神从两位爵士的语言、神情及态度中发现一些端倪。当然,得到亨利八世正式授封的两位爵士被苏格兰人收买,为比自己更为贫穷的苏格兰人效命?这样的假设,未免也太不实际了一些。 稍后,托马斯爵士和她谈到了这次来卡莱尔城堡的事务。当爵士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打算时,仍旧不免对这位男爵的长女的行为感到十分诧异。 正文 第566章 伙伴 约翰·内维尔跟随着其他人来到城堡西北面空地上的几顶圆顶帐篷前,很快便被分配到了一顶帐篷。不过,他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把自己的屁股和两条腿放在由干草及亚麻布铺成的床铺上休息一会儿。 把自己和舅舅威廉·帕尔的个人物品、武器往床铺上一放,头盔也摘下来随意地扔在床铺上,脱下护手甲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帐篷。在询问了几名军士马厩的方向后,朝着城堡东面的一座附属堡垒的大门走去。 横穿过巨大的城堡广场,避让开经过广场的一队一队的弓箭手、长戟兵、长矛兵、钩镰枪兵和骑马慢行的准枪骑兵,又从三三两两的雇工、仆役身旁经过,来到东面的堡垒大门前。 走进堡垒内部,在左侧的一片区域发现了几个马厩。刚刚走进第一个马厩时,碰巧遇上了另一个也叫做约翰的年轻准枪骑兵。对方看到他时,笑容满面的与他闲聊了起来,“怎么,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到帐篷去吗?” 约翰瞅了眼马厩内的几名雇工似乎正在为马匹卸下马具,摇头笑了笑,“不,阁下交给我一个任务,我需要在午餐前把所有的马蹄铁都检查一遍。” “噢,呃,你是伊莎贝小姐的侍从?” “呃,不,我是她的教子。” “教子?”对方一听便来了兴趣,走到约翰的身旁用包裹住上臂的护甲碰了下对方的护甲,“走,去外面谈谈。马蹄铁的事务,我可以让雇工替你完成。” “呃,就谈几句,我不能违背教母的命令。”大概是因为年龄相仿的缘故,约翰没有直接回绝对方的请求。 两人来到马厩外的空地上,对方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约翰·马斯格雷夫,我的兄长是这里的副守卫长威廉爵士。目前,我还在担任我的兄长的侍从。” 约翰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父亲是约克郡的拉提默男爵三世,也更不愿意把自己的长子身分轻易暴露出来。但是,他又不能不说出自己的姓氏。这时,他想到了继母的弟弟,便随口说道:“我叫约翰·帕尔,我的兄长威廉目前在公爵府担任卫从职务,我被寄养在教母的父亲沃尔顿勋爵的庄园内。” 副守卫长的弟弟听完他的介绍后,哈哈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叫约翰,我也叫约翰,你的兄长叫威廉,我也有一个叫威廉的兄长。约翰,你介意我们成为好伙伴吗?” 约翰·内维尔撇撇嘴,用带着笑意的眼神注视着对方,“为什么不行?” 当两人问到对方的年龄时,副守卫长的弟弟顿时感到非常惊奇,“约翰,今年你只有14岁,但是你的身体却和我的兄长一样强壮。呃,你的教母是怎么做到的?” 约翰得意的一笑,“如果教母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她还怎么担任我的教母职务呢?”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副守卫长的弟弟问到了伊莎贝尔一行人来卡莱尔城堡的目的,约翰毫无防备地说了句,“噢,教母想到边境探查一下苏格兰人什么时候进攻的消息。” 约翰·马斯格雷夫看了眼进出马厩及堡垒的各色人等,低声对他说了句,“约翰,你要小心,这里是英苏边境。你知道,边境从来都不缺少一种人,间谍。” 约翰·内维尔瞅着对方变得异常严肃的表情,连忙点着头,“非常感激你,约翰,我记住了。” ——————————— 身着四分之三甲的欧内斯特·沃尔顿爵士与威廉·英格尔比爵士从城堡东北面的布兰普顿边境防御线附近骑马走在返回城堡的道路上。几天前,当欧内斯特从这位年轻的骑士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与妹妹伊莎贝尔有关的事后,对年轻的骑士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未戴头盔的欧内斯特将头盔系在马鞍前桥上,拽着缰绳让战马慢步前行。这时,他把目光投向了右侧以哈良德长城废墟为基础修建的防御线以外的地方。骑行在他左侧的威廉·英格尔比爵士朝他瞥了眼,“爵士,我们来到西部边境有多少天了?” 欧内斯特朝他看去,轻轻一笑,“我不记得了。嗯,大概有两周了吧?” “两周?爵士,难道我们真的要为国王陛下服役满40天吗?”威廉爵士似乎对自己需要为国王服役的义务产生了一些疑虑。 按照现行的贵族兵兵役制规定,威廉·英格尔比爵士(骑士)是国王的贵族军事附庸。他的主要军事责任是自备武器为领主(国王)服役40天,并且不限服役地点。虽然国王只能在保卫国土时才能征召各郡民兵参战,但是却可以在任何时间召集贵族兵参战。 欧内斯特坐在马上随着马匹的步伐摆动着身体,扭过头看着对方,“此刻,陛下还没有下达召集贵族和骑士参战的征召令。所以,爵士,你随时都可以回到你的城堡继续做你的领主。” 威廉爵士显得有些意外,“爵士,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威廉爵士。” “可是,我现在回里普利城堡的话,你的妹妹伊莎贝尔小姐会不会对我产生一些…不好的看法?” 在父亲被授封为贵族前,欧内斯特非常希望伊莎贝尔可以嫁给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男方不仅是一位年轻,单身的骑士,而且在约克郡还有大片的家族领地及一座家族城堡。至于那份足以吓死普通平民的嫁妆,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凑出来交给男方。 今时不同往日,父亲已是一位世袭贵族了。此刻让身为贵族长女的伊莎贝尔嫁给威廉,看上去与她的身分、地位不相符。除非她是次女或幼女,嫁给一位骑士还是很适合的。 “爵士,伊莎贝尔的想法,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你要相信我,她很快就要来西部边境了。” “伊莎贝尔小姐来边境??这里是战场,根本不是一位贵族小姐应该来的地方。” 欧内斯特摇了摇头,“威廉,你是我的好伙伴,你应该多了解一些伊莎贝尔喜爱的事务。” 正文 第567章 放松心情 两位爵士率领着各自的雇佣军队伍在回到卡莱尔城堡时,不经意听到了一些准枪骑兵及军士闲谈的内容。不听还好,细听之下竟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这些大都是被雇佣来的雇佣兵们谈论的是一位贵族小姐,这位贵族小姐有头衔,还有身分和地位。不仅如此,两人还听到了里士满公爵,沃尔顿勋爵等贵族爵位的字眼。 骑马伫立在广场上的威廉·英格尔爵士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欧内斯特,“爵士,你听见了吗?他们在谈论伊莎贝尔小姐。” 欧内斯特微微皱了皱眉头,“嗯,我听见了。看来,她的确来西部边境了。” “爵士,伊莎贝尔来之前告诉过你她要来边境的事吗?” “不,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内参加军事会议。”欧内斯特回答的同时,心里却犯起了一阵嘀咕,“难道她真的打算上战场与苏格兰人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父亲再次得到陛下的授封?” 就在这个时候,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带着自己的侍从即沃尔顿家族最小的成员艾尔弗雷德从城堡南面的防御线附近返回到城堡外。当爵士带着侍从及雇佣军队伍进入到城堡内时,看到欧内斯特与威廉·英格尔比停留在广场上。 一番相互行礼问候后,三位爵士及一位侍从便在城堡的广场上谈论起来。谁曾想,几句闲谈之后众人便把话题转移到了沃尔顿家族的长女身上。艾尔弗雷德一听长姐来了,兴奋地看着对面的兄长,“大哥,姐姐来了,我可以去看望一下她吗?” 欧内斯特朝家族的幼子看了眼,沉稳地说了句,“快到午餐时间了,吃过午餐后再去。当然,你要先得到弗格森爵士的允许才行。” 弗格森爵士看了眼自己的侍从,哈哈笑了起来,“为了悍卫贵族及骑士的荣誉,沃尔顿勋爵的家族竟然会让三个孩子来西部边境参加战争!嗯,这样的家族是非常值得我尊重的!” 今天的午餐仍然保持着平时的战地午餐水准,简单方便却又不乏大量的肉类食物和可口的酒水。又因为沃尔顿男爵一世的长女的到来,卡莱尔城堡的两位守卫长还专门为她增加了一道烤野猪肉的菜肴。 参加午餐宴会的不仅有众骑士,还有亨利八世从神圣罗马帝国聘请来的军事工程师斯蒂芬·冯·哈森佩克。1541年初,斯蒂芬从欧洲大陆来到英格兰,按照亨利八世的要求为卡莱尔城堡设计新的防御工事。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开怀畅饮,大快朵颐的享受着和平时期的美食。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提到伊莎贝尔即将要采取的秘密军事行动。或许是为了保密,又或许认为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还有一个可能性,没有人愿意破坏掉如此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通的机会。假如明天就爆发战争,那么今天的午餐岂不成了最后一顿午餐? ——————————— 下午两点过,欧内斯特把伊莎贝尔从守卫长为她安排的房间内叫了出来。两人慢步在城堡的广场上,欧内斯特和她谈到了此次来卡莱尔城堡的目的,“伊莎贝尔,你可以写信告诉我探查高地人消息一事。你知道,我在西部边境待过几年,还是可以完成这件事务的。”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望着城堡东面的附属堡垒,“欧内斯特,父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也要来参加战争?” 欧内斯特停下脚步,凝视着她,“你说什么?父亲也要来参战?我的天主,为什么你不阻止他?” 伊莎贝尔叫上他继续往城堡东面而去,“阻止?欧内斯特,凭我在家族里的身分和地位,你认为我可以阻止家族族长的行为吗?” 欧内斯特抬起眼睑注视着她,又把目光转身前方的堡垒,“但是,沃尔顿家族却不能没有你。假如没有你这些年来的努力,这个家族恐怕…早已不在这个世俗世界了。” “嗯,没想到你会把我摆在比你这个继承人还要高的位置。”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欧内斯特,我不愿意看到父亲、你和艾尔弗任何一个人死在这里,所以我才会主动要求来边境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伊莎贝尔,我非常感激你为这个家族做出的努力。” 联想到十几个小时后将要展开的夜间秘密军事行动,伊莎贝尔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问题,随即对兄长说了句,“欧内斯特,你可以给我找一个会说苏格兰语的向导吗?” 手握护手刺剑剑柄的欧内斯特深思着,轻轻笑了起来,“伊莎贝尔,你打算深入到苏格兰的哪个城镇探查消息?” “邓弗里斯,高地人集合军队的地方。” “嗯,我在西部边境待过几年,会说苏格兰语,我和你们一起去。” “可以。不过,我对你有一个要求,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我的指挥。” 欧内斯特哈哈笑着,说了一个没有人愿意去做的笑话,“没问题。即使你是让我去洛赫梅本抓住詹姆斯五世,我也会去的。” 伊莎贝尔嘴角朝左侧一咧,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抓住詹姆斯五世?” 整个下午直到晚餐前,伊莎贝尔带来的准枪骑兵侦察小队一直处在一种休息、睡觉和吃东西的放松心情的状态中。此时,沃尔顿男爵的幼子艾尔弗雷德正坐在约翰·内维尔和威廉·帕尔的帐篷内,与两人开心地谈天说地。 艾尔弗雷德幻想着夜晚下偷偷潜入进苏格兰人军营内的情景,不禁激动地说了起来,“约翰,你能不能替我和你的教母说一下,我也想参加这次行动。” 坐在床铺上用一块旧亚麻布擦拭着护手刺剑的威廉脸上挂着笑容,说了句,“艾尔弗雷德,你是阁下的弟弟,你自己去说会比约翰说更有用。” 约翰躺在床铺上斜眼看着他,“虽然我是教子,但你是有着沃尔顿家族血统的贵族后裔。我想,你应该自己去告诉教母,她一定会同意的。” 正文 第568章 新成员 沃尔顿男爵的幼子艾尔弗雷德双手叉腰在帐篷内焦急的来回踱着步,一边踱着步,一边紧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年轻男子,“贵族后裔?约翰·内维尔,我只是假定的继承人,而你是约克郡拉提默勋爵的长子,你会认为一个假定继承人的话比一位长子的话还更有用吗?” 比约翰年长4岁的艾尔弗雷德,看上去似乎还是没有摆脱掉大男孩子的稚气。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惹得坐在另一侧床铺上的威廉·帕尔哈哈大笑起来,“艾尔弗雷德,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去找到阁下请求她答应你。” “好吧,我现在就去找我的姐姐。假如她不答应,你们俩一定要替我求情。”艾尔弗雷德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帐篷。 “约翰,你准备了吗?我想,这次的行动肯定不会很顺利。”威廉瞅着艾尔弗雷德离开的身影,异常平静地说了句。 说到即将开始的潜入苏格兰境内的秘密行动,约翰的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以往在里士满郡内做一名志愿治安巡逻骑兵时,遇到的大都也是一些无地流浪者,盗贼,暴民或是滋肇事端的酒鬼。而这次所要面对的对手,却是身着甲胄,手持各式武器,训练有素的苏格兰军队。 约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沉默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威廉,许久后才吐出一句话来,“威廉,我甚至在做梦时都想着如何杀高地人。只是,这次是我第一次与高地人交手……” 身穿战斗紧身上衣的威廉放下手中的护手刺剑,又捧起自己的甲胄仔细检查着笑了笑,“约翰,你还记得吗?去年的那个晚上,我们可是杀掉了整整一个营地的盗贼。” “是啊,我还记得很清楚。可是,我们是在盗贼们睡觉时动的手。” “那么,现在,你认为阁下会选择在白天进入到苏格兰境内?如果是的话,我们此时还会坐在帐篷里休息,谈话?” 约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悄然笑了起来,“没错。我猜,阁下一定会趁着高地人睡觉的时候进去的。” 威廉点了点头,“好了,快检查一遍你的骑兵甲、武器和其他东西,发出响声的和发光的都不能带。” 直到晚餐结束,伊莎贝尔依然没有同意家族的幼子参加今晚行动的请求。和欧内斯特离开设立在会议厅一楼的贵族餐厅后,径直来到城堡西南面靠近城墙的一间专供准枪骑兵用餐的长方形平房餐厅内。 此时,按照她的命令留在餐厅内的所有人立即全部起身向她和欧内斯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挥了挥手让众人坐下后,看了眼坐在远处的几名雇佣兵骑兵后,冲坐着的威廉吩咐了句,“威廉,让他们离开,我们要借用一下守卫长的餐厅。” 待餐厅内再无旁人后,她站在长条形餐桌的顶端扫视了一眼众人。摊开左手,并拢五指指向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的欧内斯特,“兄弟们,这位是欧内斯特爵士,爵士将会做为我们的向导和我们一起进入到苏格兰境内。” 接着,她又朗声说道:“兄弟们,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们我们会在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探查高地人的消息是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你们知道,边境最多的一种人是什么人吗?” 约翰伸出右手,看着她说了句,“间谍。” “嗯,约翰说得很对。”伊莎贝尔赞扬了对方一句后,又表情严肃地看着其他人,“现在,我来宣布时间和地点。今晚9点出发,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苏格兰的邓弗里斯城镇。” 说完,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欧内斯特,“爵士,你还有要说的吗?” 欧内斯特点了下头,站起身来注视着眼前这十来个准枪骑兵的表情,“骑兵们,现在高地人已经在邓弗里斯集合了大量的军队,随时准备向边境进攻。所以,今晚的行动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让高地人发现我们。” 爵士的一番话,引得在场的不少人交头接耳起来。伊莎贝尔皱了下眉头,严肃地说了句,“兄弟们,有问题吗?如果想退出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餐厅。” 见众人没有一个起身离开的,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好了,现在回去各自准备。发出声响的东西不能带,再把你们的骑兵甲抹上一层稀泥。” 待众人离开餐厅时,伊莎贝尔发现弗格森爵士和艾尔弗雷德站在门外,“爵士,你们…?进来吧。” 两人步入餐厅后,伊莎贝尔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两人,“爵士,你和你的侍从是什么时候来的?” 弗格森爵士咧嘴笑了笑,“阁下,我只听您说到,不想去的可以退出。” “嗯,爵士,是不是艾尔弗去求你了?” “是啊,您不答应带他一起去,他只能来求我了。”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爵士,如果你愿意加入的话,我就让艾尔弗去。”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捋了捋胡须,哈哈笑着,“阁下,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又可以和您一起行动了。” “爵士,回去准备吧,9点出发。记住,不能带发出声响的东西,再把骑兵甲抹上一层稀泥。” “没问题。”弗格森爵士扭过脸瞅着侍从,“艾尔弗,现在满意了吧。” 艾尔弗雷德点了下头,却小声问了句,“爵士,为什么要抹稀泥?” 弗格森爵士笑了笑,“回去再告诉你。” 晚餐时天就已经黑了下来。此时,卡莱尔城堡内外的很多地方更是漆黑一片。在城堡附属堡垒东南面的一段城墙边,十几个穿着被抹上稀泥的四分之三甲的准枪骑兵,各自手握轻骑枪一动不动地站在各自的战马一侧。 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站在队前,她的脸上带着抹有稀泥的银质人形面具,她的身上穿着抹有一层稀泥的步兵半身甲,而她的腰间依旧系着惯用的两柄定制短剑。 借着堡垒城墙上点燃的火把发出的光亮,严肃地看着每一张隐藏在面甲下的脸,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句,“今晚,不会有一个英格兰人死去。我们将胜利归来,上马!” 正文 第569章 安嫩镇 9月29日晚上9点,一支如鬼魅般的骑兵队伍安静地离开卡莱尔城堡内部巨大的广场。从位于南面城墙中间的碉楼底部的两道城门中穿过,来到城堡外的城镇道路上。快速向东北方向行进,跨过流经城镇北部的伊登河及东北面的防御线,马飞如箭般的朝着北面距离城镇不到6英里的罗克利夫村狂奔而去。 当队伍来到伊登河河畔的罗克利夫村庄外时,策马走在最前面的骑兵小队指挥官伊莎贝尔·沃尔顿发现这里的大片耕地已被人为地荒废掉了。至于荒废的缘故,自然是与即将发生的这场英苏战争有关。 骑兵小队悄然无息地进入到死寂一般的村庄内。不过,他们很快便发现这个村庄看上去似乎被笼罩在无尽黑暗之中,没有一点光亮可以在黑夜中为他们指引前进的道路。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英格兰的边境村庄,但是整个村庄却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这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策马走在道路上的侍从艾尔弗雷德·沃尔顿努力控制住乱跳不已的心脏,冲身旁的爵士小声问了句。 “这里快要发生战争了。如果你是居住在这里的农夫,你还敢在高地人的鼻子下面生活吗?”戴着头盔,脸部被面甲防护住的弗格森爵士冷冷地说了句。 这时,走在队前的欧内斯特爵士伸出手臂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发出光亮的尖顶建筑物,“伊莎贝尔,我们从那边走,那座天主教教堂左侧有一条路。” 银质人形面具下的伊莎贝尔注视着教堂的尖顶,“嗯,让其他人跟上,不要掉队。” 在欧内斯特的指引下,骑兵小队从罗克利夫当地的一座天主教教堂旁边穿行而过,离开了墓地一样的村庄。接着,在黑夜中又打马扬鞭地来到由西向东流经内陆地区的埃斯克河南岸的空地前。 “伊莎贝尔,从这里开始大概还有两英里我们就要到达英苏边境了。那里有一条名叫萨克河的河流,河对岸就是高地人的格雷特纳格林村庄。”骑在马上的欧内斯特爵士隔着防护面部的面甲,指着埃斯克河对面的那条小路冲伊莎贝尔说了句。 “我知道了,爵士。”伊莎贝尔从左至右观察着眼前的这条埃斯克河,脑海里显现出了城堡守卫长的那张简易军事地图所描绘出的地形地貌。 略略思索了一下后,又扭头朝爵士瞥了眼,“假如格雷特纳格林村庄内有高地人的军队,你认为我们应该从高地人的鼻子下面安静地走过去,还是先把村庄内的高地人全部清除掉?” 欧内斯特想想后看了她一眼,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办法,“直接穿过村庄去邓弗里斯,在回来的路上大概会惊扰到村庄里的军队。假如现在先杀掉一些高地人的骑士和军士,时间上恐怕会耽误很多。” “嗯,爵士,我们还是先完成最主要的任务吧。村庄里的高地人军队,可以在回来的时候顺手清除掉。” “伊莎贝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要沿着埃斯克河的河岸走,避开高地人所有的村庄及道路。” “就这么办。爵士,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厄里倪厄斯。” “厄里倪厄斯?”欧内斯特下意识的小声重复了一句。 “笨蛋,是复仇女神。”伊莎贝尔的嘴在人形面具后面蠕动了一下,笑骂了一句。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卫从鲍德温,下达了一个命令,“从现在开始,让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跟着我和爵士沿着河岸走。如果遇上了高地人,不准和他们交战。” “是的,阁下。” 此时,埃斯克河在经历了傍晚的涨潮之后已经变得非常平静。由于长年累月的涨潮落潮,河流的波浪和潮流将大量的泥沙淤积在了埃斯克河的两岸,造就了大片的退潮沙质浅滩。随着浅滩上的沙粒沉积物越来越多,松软又充满了河水的浅滩也非常容易让人和马匹的被陷于其中。 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驱使马匹小心翼翼地踏入浅滩,又涉水踩过深度已超过马匹腿部的埃斯克河。在到达河对岸后,再次谨慎地穿过成片的沙质浅滩。当每个人坐在马背上纷纷抬起双腿甩掉高筒马靴外面的河水及泥沙时,她命令队伍向西沿着河岸前进以便躲避开苏格兰人的村庄。 大约1个多小时后,骑士小队在黑夜中沿着河岸狂奔到了距离安嫩镇仅有两英里多的地方。伊莎贝尔命令队伍停下后,跳下马来观察着空无一人的野外。欧内斯特爵士也跳下马来,蹲下身体借着微弱的月光察看了一下乡间小路两侧的耕地,低声说了句,“复仇女神,从时间和距离来看,现在我们大概已经到达了安嫩小镇的南面,靠近河岸的地方。” “安嫩?我记得托马斯爵士说,如果高地人向我们进攻的话,会让邓弗里斯的军队经过安嫩一直到达边境。”伊莎贝尔说话的同时,思考着安嫩这个地方。 “是的,高地人从邓弗里斯出发,走安嫩这条路是最近的一条路。” “爵士,我想我们应该去安嫩探查一下,高地人肯定在安嫩小镇的外面驻扎有军队。” 事实上,苏格兰人的确在安嫩驻扎了一些炮兵,骑兵和步兵部队。按照詹姆斯五世的命令,配备有青铜铸炮的炮兵部队再过些日子就要前往格雷特纳格林村庄驻扎,以便在进攻开始前将这种没什么精确度的,仅仅用于攻击英格兰人堡垒的射石青铜炮提前部署就位。 伊莎贝尔及侦察小队此时就站在安嫩小镇东南面的一片无人空地上,在她的西面即安嫩小镇的南面驻扎有少量的,用于侦察和反击敌人的轻骑兵部队。而在她的北面即安嫩小镇的东面,则驻扎着炮兵及用于保护火炮的长矛兵、长戟兵及弓箭手部队。 当她率领着侦察小队继续向西面行进,试图从小镇的南面进入小镇时却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一些苏格兰的轻骑兵部队驻扎在流经安嫩小镇的安嫩河河畔。 正文 第570章 潜入 莎贝尔和她的侦察小队悄然运动到安嫩小镇最南面,靠近埃斯克河河岸的一小片树林外。接着,所有人下马牵着马匹步行走进树林并来到树林西北面的边缘地带。单腿跪在草地上的伊莎贝尔指着树林外西北方向的一片空地,对身旁的兄长欧内斯特低声说了句,“爵士,你看那里。” 欧内斯特睁大双眼,发现那片空地上闪烁着一些火把燃烧时产生的火光,借着火光还能看排列整齐的数十顶圆顶帆布帐篷。正当他还想再仔细看一会儿时,发现了一支由十来个长戟兵组成的步兵小队由西向东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复仇女神,那里有一个营地,我还看到了一支巡逻队。”欧内斯特把脖子缩了回来,紧贴在右侧的一棵大树后面说了句。 “你可以看到是什么样的营地吗?我是说纹章或是徽记。”伊莎贝尔取下背负着的长弓,盯着对方的脸说了句。 欧内斯特回忆着眨了下眼睛,“我大概看到了几面有纹章的旗帜,只是天太黑无法看清是哪位贵族的纹章或徽记。” “我知道。”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转过身看向身后又低声说着,“弗格森爵士,鲍德温,你们过来。” 分别躲藏在两棵树后的两人听到她的话后,立即半蹲着走到她身后。伊莎贝尔用那双隐匿在面具后面的眼睛扫视了一眼两人,“听着,等会儿你们两人和我进营地抓一两个高地人回来。” 弗格森爵士沉稳地点了下头,“阁下,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伊莎贝尔瞅了眼两人身上的四分之三甲,摇了摇头,“不行,他们有巡逻队,会发现我们的。你们马上把双手,前臂、肘部和两个肩甲上突起的护甲都脱下来,就像步兵甲一样。” 尽管四分之三甲是介于轻骑兵甲胄与重骑兵甲胄之间的一种中型甲胄,但它仍然是一种实战、竞技比武两用甲。其两侧肩甲部位,加装了重骑兵甲胄的突起甲胄结构。这样的设计,在马上长矛比武或实战中可用于挡开对方刺来的长矛。 伊莎贝尔让两人脱下比步兵半身甲多出的部分,是为了让两人可以灵活地控制身体更好地执行侦察任务。弗格森看了她两眼,很快便照做了。卫从鲍德温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跪在地上一边脱着甲胄,一边小声问了句,“阁下,如果进入营地和高地人发生战斗,我们没有护甲怎么抵挡高地人?” 当伊莎贝尔看到巡逻队再一次从眼前走过并顺着巡逻路线向东面走去后,开始在心里计算巡逻队走一圈营地所需要的步数。当巡逻队走远后,扭过头来看了眼鲍德温,“不能发生战斗,我们必须要躲开巡逻队进入到营地内。” 弗格森爵士快速脱下护甲,瞅着鲍德温时伸出两根手指模拟着人走路的样子,笑着说了句,“阁下打算让我们安静地走进去。” 很快,三人便做好偷偷潜入营地的准备。伊莎贝尔左手持弓,靠在一棵大树旁望着前面的营地。依旧在心里默算着巡逻队回到眼前的步数时,小声冲欧内斯特命令道:“爵士,现在我把小队交给你来指挥,不能让高地人发现你们和马匹。” 就在这时,苏格兰长戟兵巡逻队第三次回到伊莎贝尔的眼前。又继续向东面走去时,她死死地盯着巡逻队的步伐,嘴里记着数:“1…2…3…4……我们走。” 弗格森爵士及鲍德温两名较为沉稳的准枪骑兵立即跟上小跑着冲出去的伊莎贝尔,半蹲着身体离开森林的边缘地带朝着左前方的营地跑去。跑出七、八步后,伊莎贝尔回过头冲两人命令道:“跟着我,进入营地后再停下来。” 当三人站起身飞快地跑入营地,分别躲藏在一个帐篷后面时,长戟兵巡逻队正好从西面的巡逻路线上回到了南面的路线上。让这十来个巡逻步兵有所不知的是,有三双躲藏在面甲和面具后面的眼睛此时正在营地内窥视着他们。 “我的天主,阁下怎么知道巡逻队会在这个时间回来?”鲍德温手持护手刺剑一边紧紧盯着巡逻队,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 “天主护佑,幸好我不是阁下的敌人。”鲍德温还在念叨时感觉到身边有人,转过身来正想用刺剑攻击对方时,却发现他的指挥官不声不响地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巡逻队已经朝东面去了,你和弗格森爵士留在原地不要被发现了,我去抓高地人。”伊莎贝尔说完,把手中的长弓递给他。 “是的,阁下,小心。” “我知道,我去了。” 就在巡逻队按照均匀的步伐走到北面时,伊莎贝尔手持一柄短剑钻进了南面的一个帐篷内。一进入到帐篷内,一股混合了浓烈的汗臭及脚臭的味道迎面扑来。伊莎贝尔下意识的将右手食指横放在人形面具的假鼻孔下面,骂了句,“该死,这些苏格兰人从都不洗脚吗?” 仔细观察一番,帐篷里有两个成年男子正在睡觉。从两人随意扔在地上的甲胄、轻骑枪和单手佩剑可以看出,这两人是詹姆斯五世的两名轻骑兵。伊莎贝尔思忖着悄悄走到两张床铺之间,看看左边那个又瞅了眼右边那个。 两个苏格兰轻骑兵只能抓一个俘虏,剩下一个顺手解决掉好了。即便巡逻队或是其他苏格兰人发现被她杀死留下后的尸体,那也是天亮以后的事了。想到这里,伊莎贝尔便慢慢走到左侧的床铺前缓缓的单腿跪在地上。 随后,左手轻柔地放在平躺着的男子左侧脖颈上。右手平端着短剑从左手虎口处慢慢地抵住了男子左侧脖颈皮肤。紧接着,右上臂带动右前臂再带动右手,一使劲便把剑刃刺进了男子的脖颈。 剑刃穿透男人脖颈的那一刹那间,男子猛地睁开双眼。张大嘴想呼叫时,却因颈部大血管及喉气管被瞬间切断而当场死在了床上。死的时候眼睛睁着很大,嘴巴也一直大张着,看上去就像是被《咒怨》里的贞子给吓死的一样。 正文 第571章 口供 这时,伊莎贝尔听见一些翻身的声音从右侧的床铺传来。松开握着短剑剑柄的右手,闪电般的从跪在地上的右腿大腿外侧抽出战术刀,二话不说转身便朝右侧床铺的人扎了过去。 躺在右侧床铺上的苏格兰男人,一边从嘴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一边闭着眼翻了个身面朝里侧熟睡过去。殊不知,此时正有一柄锋利的仿制战术刀打算在他的头上扎几个窟窿。 眼看着尖锐的刀尖就要扎进他的头部或脖颈时,伊莎贝尔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借着折射进帐篷的一些微弱的火光,她发现这个家伙只是翻了个身,暗自骂了句,“该死,我还以为他发现我了。” 这时,帐篷的左前方外面出现了一股移动中的火光。伊莎贝尔慢慢把战术刀插回刀鞘,紧紧盯着那股移动中的火光,思忖着,“巡逻队又转回来了。” 待火光随着苏格兰人巡逻队消失在帐篷右侧前方后,她慢慢站起身顺手拔出了左侧腰间的短剑,用剑柄的配重球在熟睡的男人后脑勺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当男人从熟睡的状态中进入到昏死的状态中后,她便迅速用带来的绳索把男人的手脚都捆了起来。最后,不忘从死去的男人身上割下一块布料塞进俘虏的嘴里。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在不惊动巡逻队的前提下把俘虏带出营地,回到小队所在的树林。这个问题很简单,经过伊莎贝尔之前的两次计数,巡逻队每走一圈营地大概需要48步左右。只要巡逻队不受到外界的干扰,相信可以很快的把俘虏带出营地。 估计此时巡逻队已走到了与伊莎贝尔相距最远的北面时,她迅速挑开帐篷的布门。在看到躲藏在右侧一顶帐篷后面的弗格森爵士后,嘴里发出了鹰叫的暗号声:“咕…咕…!” 弗格森爵士听到暗号声后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紧紧盯着在数顶帐篷之间闪现的已走到西面的巡逻队,半蹲着身体小跑着来到她所在的帐篷外。左右看了看后,一转身便钻进了帐篷。 “阁下,抓住高地人了?”弗格森爵士察看着帐篷内的情形低声问了句。 “嗯,杀了一个,抓了一个活的。爵士,现在只能让你把高地人带出去了。”伊莎贝尔走到左侧床铺前看了眼仍旧插在男子脖颈上的短剑,准备拔出短剑时吩咐了句。 “好吧,我会把高地人活着带回去的。” “很好,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巡逻队来到南面再往东面走后,你就开始行动。” 弗格森爵士点点头,把捆绑好的苏格兰男子从床铺上提下来放在脚边时,好奇的冲对方问了句,“阁下,你怎么可以把时间控制得这么好,刚好在巡逻队离开后进入到营地内?” 伊莎贝尔为了不让被自己杀死的男子出现大出血的喷溅现象,一点一点地拔出短剑时还用上一顶头盔用来遮挡在男子的脖颈处。听到爵士的话时,朝爵士看去,“我在小树林内默数过巡逻队巡逻时的步数,巡逻队走完一圈驻扎地大概需要48至50步。所以,我就有48至50步的时间进入高地人的营地。” 弗格森爵士实在很佩服伊莎贝尔的才智。用这种方法来偷偷进入敌人的营地,可以说是非常容易成功的。这时,帐篷外的巡逻队再次回到帐篷所在的南面。照例在往东面巡逻而去时,伊莎贝尔便让他扛起苏格兰男子走出了帐篷。 弗格森爵士扛着苏格兰男子在前,伊莎贝尔与卫从鲍德温在后面保持着警戒,三人有惊无险地回到小树林内。苏格兰男子在一阵疼痛感的刺激下忽地惊醒过来,瞪着双眼惶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似人又似地狱恶鬼的人,张口便用低地苏格兰语颤抖地说了句,“你们…是什么人?” 伊莎贝尔朝站在一侧的兄长递了个眼色,欧内斯特爵士点点头,半蹲在被绑缚在树干上的男子面前用低地苏格兰语说了句,“只要你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我们就不会杀了你。” “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的身分和职务,还有你的指挥官是谁。” 经过欧内斯特爵士的一番审讯,苏格兰男子很快便说出了他知道的一些事。原来,这名苏格兰男子及整个营地的轻骑兵都是奥利弗·辛克莱爵士的骑兵部队。他还知道奥利弗爵士是一位深受詹姆斯五世宠信的朝臣,只不过他在苏格兰宫廷中担任的却是非常不起眼的一个职务。 接下来,伊莎贝尔还从这名男子的口供中得到了一些重要敌情,此次进攻英格兰的苏格兰军队大概有十几位贵族、骑士指挥官。如此看来,假如每人只率领1000人的骑兵或步兵部队,那么整个苏格兰军队的人数就会达到至少15000人以上。 西部边境及卡莱尔城堡守卫长托马斯爵士及他招募到的数百人,根本无法抵挡住如此庞大的一支苏格兰军队的进攻。幸运的是,苏格兰人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 然后,她又让欧内斯爵士向男子询问苏格兰军队什么时候进攻,詹姆斯五世和指挥官罗伯特·麦斯威尔勋爵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在邓弗里斯或是洛赫梅本等问题。 当审讯进行到最后时,欧内斯特爵士再也无法从男子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人。他把伊莎贝尔叫到一侧,小声对她说了句,“高地人的军队人数肯定不会少于15000人,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向我们进攻。”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望着树林外的苏格兰轻骑兵营地,“他们的指挥官奥利弗爵士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宫廷成员,竟然也可以得到召集军队进攻我们的机会。” 欧内斯特爵士冷笑一声,折断一根树枝在手上摆弄着,“看来,我们还是应该抓到一位贵族或骑士才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好吧,你把这个高地人处理掉。另外,让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 “复仇女神,现在是动手的时候了。” 正文 第572章 假扮 谁知,当欧内斯特·沃尔顿爵士准备一剑杀了苏格兰男子时,男子竟说出了一个看似很重要的消息,“奥利弗大人时常去麦斯威尔勋爵大人的城堡与勋爵大人喝酒、交谈。或许,你们可以在那里抓住他们。” 欧内斯特半信半疑地看着对方,“骑兵,你出卖你的指挥官是害怕我们会杀了你吗?” “大人,假如您和您的人抓住了爵士大人或勋爵大人,我们就可以回家,也不用打这场该死的仗了。” “嗯。我希望苏格兰军队内多一些像你这样的人。好吧,告诉我,麦斯威尔勋爵的城堡在什么地方?离安嫩有多远?” 苏格兰男子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道:“我记得,有一次爵士曾经让我的几个弟兄护送他去凯尔勒孚热克城堡。弟兄们说,勋爵大人的城堡好像在邓弗里斯南面的海岸附近。” 欧内斯特很怀疑男子的话,又走到不远处伊莎贝尔身旁复述了一遍谈话内容。伊莎贝尔双臂抱胸深思起来,很快便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想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让他带我们去城堡。不过,我们要假扮成苏格兰骑兵才能去城堡。” “这个浑蛋连他的指挥官都可以出卖,肯定也会出卖我们。” “他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尽管看不到戴着人形面具的伊莎贝尔说话时的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一丝诡异感。接着,她把弗格森爵士、鲍德温和约翰·内维尔叫到面前,“听着,我要你们准备好去清除掉树林外的苏格兰人营地。” 弗格森爵士一听有些诧异,“阁下,杀掉整个营地的人不会引起其他苏格兰人注意吗?” “现在,我们要去麦斯威尔勋爵的城堡,所以就需要一些苏格兰人的骑兵甲、衣服和旗帜。” “噢…?阁下,如果可以抓住他们的指挥官,那就太好了。”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再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 伊莎贝尔与兄长再次回到俘虏面前,紧紧盯着俘虏的表情对兄长说了句,“告诉他,如果他想活命的话就带我们去麦斯威尔勋爵的城堡。假如他敢欺骗我们,立刻就杀了他。” 欧内斯特爵士又对俘虏复述了一遍后,苏格兰男子连忙答应着,“是的,大人,我可以领你们去。我向天主发誓,不会欺骗您和您的人。” 随后,伊莎贝尔让兄长看守俘虏,自己与其他人埋伏在了小树林北面的边缘地带。约翰·内维尔在看到营地外的十来名长戟兵巡逻队后,小声问着她,“教母,我们怎么做才能快速杀掉巡逻队的人?” “当巡逻队再次回到南面向东面走时,我们就跟上去。等我射出第一支箭后,你们所有人就一起动手,每人负责杀掉一个巡逻军士,让这些高地人同时死掉。”伊莎贝尔再次在心里默算着巡逻队回到南面的步数时,对约翰吩咐着。 正如伊莎贝尔预计的那样,当巡逻队再次经过东面的巡逻路线时便遭遇到了突然袭击。巡逻队的最后一个长戟兵在被伊莎贝尔一箭射倒后,埋伏在东面巡逻路线右侧一片空地上的十来个准枪骑兵几乎同时站起身挥舞着武器冲了上去。 全身没有甲胄,仅有一顶金属头盔的长戟兵想做出抵抗,已经太迟了。慌乱之中,来不及用手中的长戟抵挡的立时被准枪骑兵一剑捅死或被破甲战锤砸穿头盔死去,稍稍有些反应的也在瞬间被躲藏在黑暗中的伊莎贝尔一箭射死在地。当巡逻队在被彻底杀干净后,营地内仍然是一片寂静,伊莎贝尔便让所有人悄悄进入营地逐一对每个帐篷内睡觉的人进行清除。 把所有活人都解决掉,在搜索整个营地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可笑的事实。这些苏格兰骑兵竟然用步兵半身甲来替代骑兵甲,没有一个骑兵穿是的全身板甲或四分之三甲。随后,伊莎贝尔又让人把在树林内的欧内斯特及俘虏,还有马匹都带到了营地内。 ——————————— 今晚的夜色很浓,厚实的云层也遮挡住了北极星及月亮。这样一来,伊莎贝尔便无法从日月星辰等自然界的一些特征判定方位。不过,有些情况她还是了解的,比如往安嫩镇南面一直走就会抵达海岸;俘虏说麦斯威尔勋爵的城堡在邓弗里斯南面的海岸附近。 她把欧内斯特叫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两人坐在一个帐篷外面。抬起头看了眼天色,注视着兄长,“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继续去邓弗里斯探查消息,另一个是在海岸附近找到麦斯威尔勋爵的城堡抓住奥利弗爵士或是麦斯威尔勋爵。” 欧内斯特不敢确定是否可以抓住两位指挥官,毕竟他不太相信俘虏的话。坐在草地上时看了眼对方,“假如两位苏格兰的指挥官都不在城堡内,我们又应该怎么办?” 伊莎贝尔沉默了一会儿,肯定地说了句,“我们假扮成苏格兰骑兵占领城堡。然后让人给麦斯威尔勋爵送信,就说他的城堡被盗贼劫掠了,需要勋爵大人立即回城堡与盗贼谈判。当勋爵回来后,我们就可以在城堡内抓住他。”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城堡在什么地方。” “那个男人说城堡在邓弗里斯南面的海岸附近。那么,我们就沿着海岸找。即使找不到,我们也可以沿着海岸回卡莱尔。” “好吧,愿天主护佑我们,可以找到麦斯威尔勋爵的城堡。” “捆住那个家伙的手,让他骑一匹马给我们带路。” 其实,罗伯特·麦斯威尔勋爵除了偶尔去洛赫梅本小镇南面的洛赫梅本城堡觐见詹姆斯五世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城堡内休息。尽管他是苏格兰西部边境的指挥官,却一直没有得到詹姆斯五世的正式任命,任命他为这次进攻英格兰的总指挥官。 大约1个多小时后,伊莎贝尔的侦察小队全部都换上了胸甲上绘有奥利弗爵士徽记的苏格兰骑兵半身甲,又把自己的四分之三甲及多余的武器、食物藏匿在了之前的小树林内。 正文 第573章 海岸城堡 位于苏格兰南部海岸,与邓弗里斯城镇相距不到10英里的凯尔勒孚热克城堡在13世纪末修建完毕后,麦斯威尔家族就一直居住在这里。到罗伯特·麦斯威尔男爵二世,他的家族在这座城堡内已居住了超过200年的时间。 罗伯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很喜欢待在这座修建在一个三角形人工湖泊中的城堡内。家族的人始终把环绕城堡的人工湖泊叫做护城河,可是他却觉得既然是护城河就不能修得像个湖泊,而且还是三角形的护城河。 城堡四面环水,唯有一座小型石桥通往外界。在城堡的整个后方即靠近海岸的一大片区域,是可供家族成员进行狩猎活动的家族森林。不仅如此,城堡外界的几个村庄也是家族领地。如此风景优美,临近爱尔兰海海域的一处家族城堡怎么可以不去居住呢。 自从罗伯特被詹姆斯五世任命为西部边境的守卫长后,他更是把家族城堡当作了他在西部边境的办公场所。不过,对于快要到来的这场入侵英格兰的战争,罗伯特对他的国王却颇有些怨言。虽然他是边境的守卫长,却一直没有被国王任命为战役的总指挥官。 而此时待在西部边境的奥利弗·辛克莱爵士只不过是一个宫廷斟酒师,在得到詹姆斯五世的宠信后竟然也来到西部边境成为了一名指挥官。罗伯特实在不明白詹姆斯五世是怎么考虑的,这个斟酒师连怎么打仗都不会,竟然可以明目张胆地抢夺他的总指挥官职务。 心灰意冷的罗伯特想到今天是米迦勒节和圣周四(基督教纪念最后晚餐的节日),带着几名侍从很早地离开了邓弗里斯的指挥所回到家族城堡内。他打算把这周的主日弥撒日过完,才重新回邓弗里斯主持边境的守卫工作。 今天是庆祝两个节日的日子,有不少参加战役的贵族、骑士也以庆祝节日为由随他来到家族城堡,用午餐及晚餐宴会来打发在边境地带的苦闷日子。盛大的麦斯威尔家族晚宴是从下午5点开始的,一直持续10点才渐渐来到尾声。 ——————————— 从离开安嫩镇沿着安嫩河的入海方向一直向南走,在抵达海岸后队伍折向了西面。虽然戴着没有配备面甲的全封闭式步兵半身甲头盔,但是来自爱尔兰海的哗哗的海浪声仍旧不时地传入伊莎贝尔的耳内,深深地嗅上一口吹拂过来的海风,“嗯,还是那股咸咸的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海水的味道了。” 扭过头朝左侧的海面望去,海天一线,分不清哪是大海,哪是天空。无边无际的爱尔兰海在夜晚下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深蓝。注视着那微波亃亃的海面,倾听着如音乐般的海浪声,伊莎贝尔用没有配戴马刺的高筒马靴脚后跟轻轻一磕马肚,纯黑色的战马乖巧地走在兄长欧内斯特爵士的身旁。 这时,被捆住双手的俘虏坐在另一匹马上,马匹的缰绳则被拴在兄长骑的马的牵鞍兜带上。她朝俘虏瞥了眼,又朝兄长望去,“爵士,你再问问他,顺着海岸走是不是可以到达麦斯威尔勋爵的城堡?” 欧内斯特点点头,用低地苏格兰语对俘虏说了几句。伊莎贝尔注意到俘虏又是说话,又是点头。随后,脸部外面被一层面甲遮挡住的兄长又回头看向她,“他说方向应该不会错。麦斯威尔勋爵的城堡在海岸边,只要沿着海岸往西走肯定就能找到城堡。”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又朝右侧黑暗中的田野望去。一望无垠的田野内什么也看不见,没有追兵更没有在黑暗中摇曳的火光。双手拉紧缰绳时,又看向前方的海岸,“我们走。” “嘿呀……” “驾……”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断从伊莎贝尔的耳旁响起,之前吹拂到身上的习习海风顿时变得强劲起来,狠狠地砸向她脸上的银质人形面具。左手拉住缰绳,右手在空中随着马匹的颠簸上下摆动着。胯下的战马越跑越快,一马当先地冲到了队前,率领着她的侦察小队及一名俘虏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她原以为会骑上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结果骑行了大概不到1小时的时间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幽暗的,蒙上了一层黑纱的原始森林,看上去,这片原始森林在不断的向左侧的海岸延伸过去,似乎要从海水里吸收养料一般。 “吁……”她勒停住不断从鼻孔内喷出气息的战马,站起身观察着陷入黑幕中的森林。 “嘿,这是麦斯威尔勋爵的领地吗?”骑行到伊莎贝尔右侧的兄长,用低地苏格兰语厉声问着一旁骑在马上的俘虏。 “呃,我也不记得了。如果这是勋爵大人的领地,朝东北面走就能看到一座城堡。”俘虏从未沿着海岸线来过麦斯威尔男爵的领地,只能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 兄长把俘虏的话又对她说了一遍后,伊莎贝尔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鲍德温,法斯特,你们两人去森林的东北面探查一下有没有一座城堡。” “是的,阁下。”两人随即朝着森林里的东北方向打马而去。 很快,两人打马急切地回到伊莎贝尔面前。卫从鲤德温冲她行礼后报告,“阁下,森林的东北方向,在森林的边缘确实有一座城堡。” “嗯,通知其他人向城堡前进。”伊莎贝尔拨转马头时又看了眼兄长,“把他的手解开。告诉他,只要他不跑就你不会杀他。” 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离开海岸,向北面穿过一片耕地来到一条耕地间的道路上。朝道路的左前方看去,一座闪烁着灯火的如小山似的城堡屹立在广阔的田野间。此时的天色更加黑暗起来,从城堡附近的森林里吹拂过来的一阵呜呜咽咽的海风,让人感觉到里面随时会跳出像鬼魂一样的东西把人掳向无止境的黑暗。 队伍在道路上列队完毕后,伊莎贝尔朝队前的鲍德温两人瞥了眼,“鲍德温,竖起奥利弗爵士的燕尾矛旗,我们现在是爵士的骑兵小队。” 正文 第574章 人质 从凯尔勒孚热克城堡西面的幽深的森林内,又吹来了一阵带着些许咸味的海风。朝森林望去,仿佛能听见树木交错的森林深处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没有月光,更没有星光,黑夜中的城堡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可以吞噬掉一切的怪兽。 一缕长发被久久没有散去的海风吹拂起来遮住了右脸庞,没有了头盔的伊莎贝尔使劲摇晃了两下脑袋,将散乱的头发从脸上甩开。因为她的双手此刻被绑缚在了身后,因此她只能用摇晃脑袋的办法来甩开那烦人的长发。 坐在马上,身体随着马匹身体的起伏而起伏着,而马匹的缰绳则被拴在前面那匹马的牵鞍兜带上。就这样,她被人牵引着经过了城堡前的一段硬路,来到了通往凯尔勒孚热克城堡的那条唯一的石桥上。 伊莎贝尔一声不吭地坐在马上,抬起头看了好一会儿足有4、5层楼高的城堡大门两侧的两个圆柱体碉楼。接着,又将目光城堡两侧的护城河,“上帝,这是护城河吗?这他妈的明明是一个很大的湖泊,大概这座城堡是直接修建在湖泊里的。” 这时,她看到城堡的栅栏闸门慢慢的向上拉了起来。闸门一边向上开启,一边还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与一名仆人分别站在闸门的两侧,给石桥上的队伍让开了一条进入城堡的通道。 当她骑在马上被人拉着走过闸门时,中年管家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突然朝她身旁的一个苏格兰轻骑兵问了句,“骑兵,这就是你们抓住的英格兰贵族的女儿?” 头戴附有面甲的轻骑兵隔着面甲,冲管家点了下头,“是的,先生。这个女人想偷袭我们的营地,被我们的巡逻队发现了。” “呸……!你这个活该下地狱的盎格鲁女人。”看上去比较稳重的管家,竟然抬起头朝伊莎贝尔吐了口唾沫。 伊莎贝尔没有骂他,也没有还以唾沫,脸上只是挂着一种很诡异的笑容看着管家。当她所骑的马被前面的马牵引走后,她仍然回过头冲管家兀自微笑着。当她跟随着苏格兰轻骑兵队伍穿过长长的一条低矮的石制通道后,眼前豁然一亮。 原来,她已跟随着队伍来到了城堡的腹地——一个三角形的小型广场内。广场左侧是一幢3层楼高的,有着排列整齐的9扇窗户的石制房屋。而右侧同样是一幢3层楼的建筑,只不过这幢建筑顶部的垛子、垛口及一条通往前后两个碉楼的通道,说明它是一段具有防御及攻击性质的城堡城墙。 再看正前方,有一排有着4扇木门的平房式房舍。伊莎贝尔歪了歪头,心想这个平房式房舍大概是仆人居住的房舍及马厩一类的房舍。“嘿,你,下马。”一阵严厉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观光客式心情。 伊莎贝尔朝左侧看去,之前回答管家问话的苏格兰轻骑兵站在广场上命令着她。她没有说话,抬起右腿跨过马头,从战马的左侧跳下地来。当她跳下马后,站在她离几步之外的轻骑兵又看向跟来的管家男子,“先生,大人什么时候来审问这个英格兰女人?” 管家男子抬起头看了眼石制房屋第3层中间的那扇窗户,笑着说了句,“大人很快就来。” 轻骑兵礼貌地冲管家点了下头,“是的,我们在这里等候大人。” 不一会儿,一阵缓慢且沉重的脚步声从房屋右侧的一段楼梯上传来。一个身穿英格兰男子流行服装,留着长胡须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年轻的男仆从楼梯上走下来,来到广场上。中年男子扫视了一眼广场的队伍及伊莎贝尔后,又抬头看向伊莎贝尔身后的城墙,似乎在对什么人说,“你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去,这是奥利弗爵士的人。” 在广场附近点燃的数支火把的照映下,中年男子慢慢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通她身上的步兵半身甲后,凝视着她的脸庞用带有浓厚的苏格兰口音的英语问了句,“女士,你叫什么?是哪个家族的女儿?” 被反绑住双手,解除佩剑及长弓的伊莎贝尔左右摇晃了两下身体,玩味似地注视着眼前这位头戴罩帽,有着白皙的皮肤及修剪得非常整齐的胡须的男子。当她还在设想应该如何回答对方时,刚才那名强壮的轻骑兵朝她走来,对准她的头部举起了右手的马鞭,厉声叫道:“女人,再不回答大人的话,我就把你这张脸给毁掉!” “骑兵,等等。这只是一位没有危险的女士,你的行为太粗鲁了。”中年男子侧过脸,说了句低地苏格兰语。 “是的,大人。”被面甲遮挡住面部的轻骑兵用低地苏格兰语恭敬地回答着。 中年男子看向她时,微笑着说了句,“女士,暂时不会有人会伤害你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尽管从中年男子散发出的一股浓厚的,长时间未洗澡的肮脏气息以及满嘴的葡萄酒味让伊莎贝尔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她的脸上却依然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悠悠地说了句,“我猜,您是罗伯特·麦斯威尔勋爵大人吧?” 中年男子点了下头,浅浅地笑了一下,“是的,女士。怎么,这些奥利弗爵士的骑兵没有告诉你,你将成为我的人质吗?” “嗯,他们说了。他们还说,要用我向英格兰的里士满公爵索要大笔的赎金。” “你是公爵的女儿??” 罗伯特大惊失色,再次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容貌及头发。随后,皱起眉头轻轻捋着胡须,“不,我知道里士满公爵有一头红发,而你的头发是黑色的,你不是公爵的女儿。” 伊莎贝尔歪起嘴角冷笑着,当她看到广场内只有几名侍从及手持斧形长戟的军士后,不慌不忙地说了句,“我的确不是公爵的女儿。” 这时,伊莎贝尔突然松开反绑住的右手,一伸手从右腿马靴内闪电般地抽出一柄战术刀。紧接着,左手抓住了男爵的皮草衣领,右手横握战术刀抵在了男爵的脖颈上。 正文 第575章 胜利者 无论是亨利八世还是詹姆斯五世以及两国众多的世袭贵族和有着终身头衔的骑士,谁也无法相信在距离英格兰西部边境卡莱尔小镇仅34英里的苏格兰凯尔勒孚热克城堡内,正上演着一出悲喜剧(又称正剧,是戏剧的一个类别,悲剧和喜剧因素在同一剧中出现,大多结局圆满)。 噢,当然,悲喜剧是威廉·莎士比亚在晚年最热衷的一种剧本。并且,这种形式的剧本要等到亨利八世的女儿伊丽莎白一世继位后才出现。那么,现在应该用哪种戏剧形式来称呼它呢?嗯,有了,亨利七世及亨利八世的宫廷中时常出现的是意大利的“假面剧”,正好可以用来形容这场以骑士为主题的戏剧。 当狡诈、英勇及有着大无畏精神的女骑士伊莎贝尔·沃尔顿擒住苏格兰的世袭贵族罗伯特·麦斯威尔男爵时,男爵的那种惊惧、胆怯和悲恸的神情立即映入她的眼帘,“麦斯威尔勋爵,让这座城堡里的所有军士及侍从都到广场上来。” 男爵惶惧惊恐的想用手掰开她的的左手,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快要把自己的昂贵的皮草衣领给抓破了。可是,他又害怕这个女人一旦恼怒起来便把右手的匕首插进自己的脖子里。一番徒劳的挣扎后,睁大双眼瞪着她,声线发颤地用英语问了句,“当…当然可以。只是,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我?” “为什么?难道,你可以成为高地人的国王?” “不,我是有着世袭头衔、身分和地位的苏格兰贵族。假如你肯释放我的话,我会让我的家人向你和你的人支付大笔赎金的。” “赎金?”伊莎贝尔又把目光转向离自己有两、三步远的一群“苏格兰轻骑兵”,高声说了起来,“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吗?麦斯威尔勋爵愿意支付大笔的赎金来换取他的生命。” 此时,伊莎贝尔带来的十来个假扮苏格兰轻骑兵的人已经把她和男爵围在了一个圆圈内。所有人手持自己的护手刺剑、战斧或破甲锥战锤等近战兵器一致面向圆圈外,随时准备与冲上来营救男爵的苏格兰人决一死战。 “太好了,这个人贵族,一定要让他要多付一些赎金。”一个背部面向伊莎贝尔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大声说了句。 “没问题。”伊莎贝尔脸上挂着一种贪财的笑容,又看向抓着的男爵。她发现对方已经用两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试图挣脱掉自己对他的束缚。连忙用右手将握住的战术刀又用力向男爵的脖颈压了下去,“大人,如果你想反抗逃跑的话,我会让你的这颗头飞起来从空中俯看你的城堡的。” 男爵一听连忙松开双手,竖起两只手把空无一物的手掌亮给她看,“小姐,夫人,您看,我不打算再反抗了。”为了表示诚意,男爵用上了两种贵族女性的头衔来称呼她。 伊莎贝尔将右手的力度稍稍减弱了一些,盯着男爵的脸庞点了下头,“很好,让所有的军士和侍从到广场上来。在距离我和你有十五步远的地方放下武器,快点!” “是的,小姐,夫人。” ——————————— 夜依旧是那么的黑,凯尔勒孚热克城堡的三角形广场内依旧是灯火通明。不同的是,伊莎贝尔只是用了一个很简单的自我伤害的办法便得到了城堡领主麦斯威尔男爵的信任,从而可以让她轻易地抓住这位担任边境守卫长职务的苏格兰世袭贵族。 此时,她带来的十来个准枪骑兵已经把放下武器的城堡守卫及男爵侍从全部关进了位于城堡东南角的一间拘禁室内。而留在城堡广场上的手无寸铁的男爵及其家人,管家还有十几个男女仆人,被数名名手持各式兵器的准枪骑兵们驱赶着,“快走,全部都站在那边去。” 当所有人都被驱赶到城堡东面的3层楼房屋墙根时,无不用惊恐不安的眼神望着这群不速之客。伊莎贝尔重新佩戴好自己的两柄定制短剑,再次戴上步兵半身甲头盔及擦拭干净的人形面具,“面无表情”的在这群人的面前不慌不忙的来回踱步。 “来人,去给麦斯威尔勋爵和他的夫人拿两张椅子来。”伊莎贝尔手握一柄短剑在手上舞着圆圈,一边看向年老的男爵及年轻的男爵夫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父亲和我的继母?”站在男爵及夫人身旁的三个年轻人中的一个青年男子用愤恨的目光瞪着伊莎贝尔,从嘴里吐出几句流利的英语。说话间握紧了拳头几次想要冲到她的面前时,却被一旁的准枪骑兵给驱赶了回去。 伊莎贝尔斜着眼朝青年男子瞥了眼,“你的英语说得很好。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一个爱管闲事的英格兰北方人。” 当两名准枪骑兵搬来两张哥特式座椅后,青年男子及一名年轻女子相继搀扶着男爵及夫人坐下。青年男子站直身体毫无畏惧地瞪着她,“爱管闲事?你们这些盎格鲁人总是爱管其他人的闲事吗?” “其他人?小子,你知道你的父亲打算对我们做什么吗?” “我…我只是听我的父亲说起过。” “罗伯特,别再说了。这位小姐,是为了这场快要开始的战争来的。”仓促间,麦斯威尔男爵忙不迭地用英语阻止着青年男子。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把短剑插回到剑鞘内时走到青年男子面前。瞅了眼坐着的男爵,又朝站着的怀有一腔怒火的青年男子看去。很快,她的那张躲藏在面具后面的脸露出了笑容,把目光集中在年老的男爵脸上,“嗯,这个小子也叫罗伯特?我知道了,他是您的长子,家族继承人。” 男爵的长子双眼快要冒出火来,冲她嚎叫着,“我就是麦斯威尔男爵家族的继承人罗伯特!假如你想伤害我的父亲,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罗伯特,你的父亲是一位世袭贵族,不仅可以支付给我们大笔的赎金,还可以为我们做一些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 正文 第576章 挟制 此刻,呆坐在椅子上的罗伯特·麦斯威尔男爵已经完全搞清楚了整个事情的始末。眼前的这位身穿步兵甲的年轻女性是一个英格兰人,而其余的十几个身穿绘有奥利弗爵士徽记甲胄的“轻骑兵”也全部都是英格兰人。 这群人不仅袭击了奥利弗·辛克莱爵士的骑兵部队,而且还跑到自己的城堡里来抓住了自己及家人。男爵一时想不通伊莎贝尔等人是如何做到的,抬起头用眼神来回张望着广场上这些手持各式兵器的骑兵们。 张望之间,他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些骑兵身穿步兵甲的同时却头戴四分之三甲的封闭式头盔。两种截然不同的甲胄穿在一个人身上,看上去有些怪异。然后,他又想到了奥利弗爵士没有多少钱可以给他的所有骑兵配备四分之三甲的窘迫。 刚才,爵士的骑兵们却戴着四分之三甲的头盔进入到自己的城堡内。当时,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呢?也许是晚宴时喝了太多的葡萄酒,抑或是这位年轻的女性“人质”让他忽略了甲胄这种微不足道的事。男爵又低下了头,不禁对自己嘲笑起来。 漫长的黑夜中,寂静的广场上只有一些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被抓住的苏格兰男爵及家人,仆役们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有男爵的长子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伊莎贝尔轻轻一笑,转身冲站在几步之外的兄长点了下头。 欧内斯特爵士慢步走到身旁后,看着对方那双隔着面甲的眼睛轻声说了句,“今晚就在男爵的城堡过夜,让兄弟们休息一天。” “复仇女神,如果高地人追到这里来,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劫持了男爵和他的家人。至多,奥利弗爵士会向男爵报告整个营地的人被屠杀一事。” 爵士平静地点了下头,扭头朝男爵一家人瞅了眼,又转过头看着她,“男爵和他的家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此时,伊莎贝尔已经想好了一个很具有风险性的,大胆的计划,“我们假扮成男爵的侍从把男爵和他的长子护送到卡莱尔城堡,这样至少可以推迟苏格兰人的进攻时间。” “好吧,我会安排的。” 伊莎贝尔满意地点了下头后转身朝坐着的男爵走去。来到男爵面前时,歪着头看着愤恨的男爵的长子,“别担心,我会按照中世纪对待俘虏的习俗来对待你的父亲和你的家人的。” 男爵的长子见她始终是一副优雅的贵族做派,猜测着她的身分时扬起高傲的贵族头颅,“你只是一个女人,我身为家族的继承人为什么要相信你?” 伊莎贝尔没有理会长子,只是把目光集中在沉思中的男爵脸上,“大人,假如你对我的意见不表示反对的话,你和你的家人现在就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麦斯威尔男爵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她,“小姐,不管你想要多少赎金,我都会支付给你。可是,我想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事。” “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地点也不合适。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这座城堡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活下来。大人,可以接受吗?” “呃…好吧,我接受你的意见。” ——————————— 太阳在数个小时后照例升上了天空,古老而贫瘠的苏格兰大地迎来了9月的最后一天。上午,阴沉着脸的奥利弗爵士率领着侍从果然从安嫩镇来到了城堡。进入城堡时,爵士因为想着骑兵营地被人屠杀的事件没有去关注别的事。 不过,当他的目光随意的从一名手持斧戟守卫大门的军士脸上划过时,他却发现这名军士变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再看看其他军士,也全都是他从未看见过的男人。爵士对边境守卫长家庭城堡内的变化,感到很奇怪。 当爵士在广场内下马并由仆人牵住马匹时,对仆人多问了一句,“这些军士是从哪儿来的?原来的军士呢?” 仆人一眼瞥见站在自己对面的一名“军士”的脸色,吓得没敢多说话,只是小心地回答了一句,“大人,我不清楚领主对军士的安排。” 因为想着急于向边境守卫长麦斯威尔男爵报告昨晚发生的事,爵士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侍从朝3层楼房屋东侧的楼梯走去。来到2楼位于中间的会议厅时,发现男爵早已坐在那里了。 “爵士,这也许是卡莱尔城堡的守卫长带人干的。你知道,这位英格兰的守卫长喜欢违反指挥官的命令到处乱跑。”坐在主位的男爵,平静地看着站在眼前的爵士。 “大人,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位守卫长?”爵士着实非常气愤。但是,眼下他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弥补伊莎贝尔等人给他的骑兵部队造成的巨大损失。 “别着急,等到陛下下令开始进攻卡莱尔后,你就可以去找这位守卫长复仇了。” “大人,陛下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开始进攻盎格鲁人?” 站在男爵左侧,身穿侍从服装的威廉·帕尔轻咳一声。男爵听到时,不动声色地看着奥利弗爵士轻轻一笑,“爵士,这正是我即将要去觐见陛下所提出的问题。” 很快,当男爵把奥利弗爵士打发走后,一身戎装的伊莎贝尔从男爵主位身后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微笑着慢步来到男爵身旁,盯着有些局促不安的男爵,“大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麦斯威尔男爵轻轻摇了摇头,坐在那里眼神变得有些茫然,嘴唇蠕动了几下,“小姐,你知道吗,陛下在一直等待着他的继承人的出生。这就是,陛下为什么始终没有进攻你们的原因。” “继承人的出生?难道他说的是苏格兰的玛丽一世?”伊莎贝尔双臂抱胸,沉思着在男爵身旁轻轻踱着步。 “先不管这些事。目前的问题,是如何把男爵和他的长子安全地带到卡莱尔城堡。”伊莎贝尔打定主意,放下双手看着男爵,“大人,我想这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现在,我只是想让你做些结束战争的事。” 正文 第577章 撤离 空旷,寂静而古老的苏格兰贵族会客厅内,来自英格兰北方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正斜眼看向位于左侧墙壁上的窗户。一缕阳光从光彩照人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两扇窗户之间直射进来,空气中的点点灰尘也因柔和而明媚的光束开始慢慢飞舞起来。 而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南面,罗伯特·麦斯威尔男爵正垂头丧气地瘫坐在阴影之中的主位上。将双手放在臀部的伊莎贝尔,用她那锐利的眼神注视着男爵,“大人,做出决定了吗?如果没有意见的话,今天我们将会在卡莱尔城堡内享用盎格鲁人的美味麦芽酒的。” 在整个城堡内都是伊莎贝尔带来的人假扮的侍从及军士的“重重护卫”下,麦斯威尔男爵早已没有了反抗的欲望,只是顺从的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至少,我想让我的家人知道我做了谁的俘虏,他们应该向谁支持赎金。” 伊莎贝尔微低着头看了看脚尖,又抬起头背着手走到男爵的面前,“可以。不过,在我说完后,我需要你和你的长子立即随我们前往卡莱尔城堡。大人,你和你的长子会在那里生活得很好,也会有监护人精心照顾你们的。” 今年已有49岁的男爵用他那双已苍老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她,许久后才缓缓地点点头,“小姐,我没有从你的眼睛看到狐狸的狡诈,黑熊的残暴。” 伊莎贝尔轻咳一声,站在男爵左侧的威廉·帕尔立即为她向男爵介绍道:“大人,这位是为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效力的,柯克灵顿的沃尔顿男爵一世的长女,伊莎贝尔小姐。” “伊莎贝尔小姐,正如我猜想的那样,你的确是一位贵族的女儿。在这里,我很荣幸可以与您结识。”男爵站起身来,向伊莎贝尔致意行礼。 “我也很荣幸可以在你的城堡内与你结识,麦斯威尔勋爵。”伊莎贝尔微微一笑,对自己的贵族人质表示正式的礼节。 “小姐,在苏格兰,我的头衔可以直接称呼为男爵。” “嗯,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点点头,又看向站立在左侧靠墙的一排橱柜旁的“军士”鲍德温,“鲍德温,你去找到法斯特他们,把男爵的长子礼貌地带来。记住,不要使用武力。” “是的,阁下。” 手持斧戟的卫从离开后,伊莎贝尔不慌不忙地走到右侧靠墙橱柜前为自己及男爵倒上两杯葡萄酒。一手端着一杯酒来到男爵面前,递给对方一杯酒,“男爵,享用吧。” 男爵接过酒杯,认真端详着她的脸,“伊莎贝尔小姐,我比较了解英格兰北方的贵族,你的父亲……” “男爵,我的父亲是今年5月得到陛下的授封的贵族,目前在北方委员会担任贵族委员的职务。”伊莎贝尔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放在臀部轻轻伸展着五指,优雅地站在男爵的右前方看着男爵。 “你们想干什么?收起你们那套鬼把戏,我知道你们准备把我送上断头台!”一阵发泄似的吼叫声从会客厅外的走廊上传来。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麦斯威尔男爵的长子在被鲍德温等人监视下极不情愿地来到会客厅内。 从走廊上出现长子的声音开始,伊莎贝尔的目光就随着这股声音向着会客厅大门移动过去。当眉毛有些降低,嘴唇变薄并凸出,鼻孔似乎也在变大的男爵的长子出现在会客厅内时,那张愤怒的脸看上去更加愤怒不已。 “别碰我,你这头肮脏的猪!”看上去,男爵的长子连颧骨也上扬起来,恼怒地回头瞪着鲍德温等几名公爵府的卫从。 左手端着酒杯的伊莎贝尔慢慢走到站立在会客厅西面的长子面前,盯着对方那张愤怒的脸声音变得很轻柔,“罗伯特,假如你不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我早就把你杀了。然后,去掉两只胳膊,两条腿和你的高贵的头,再把你的肚子掏干净。里外抹上很多,很多的盐,悬挂在男爵的贮藏室内做成腌猪肉,好吗?” 挺起胸膛、笔直站立着,面部也变得有些扭曲的男爵长子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她,“你这个恶毒的黑女巫,你可以用你做过的事吓唬别人,但你是吓唬不了我的。” “罗伯特,不准对伊莎贝尔小姐无礼!”一阵低沉的,麦斯威尔男爵的说话声从伊莎贝尔的背后传来。 男爵的长子斜眼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父亲,发现父亲不仅安然无恙而且还惬意地喝着葡萄酒。再次把目光收回来,嘴巴有些上扬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年轻女性,“伊莎贝尔小姐?你……” 伊莎贝尔嘴角朝左侧一咧,依旧很平静地看着对方,“是的,我用我父亲的贵族荣誉向你的父亲保证过,我和我的人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 上午11点过,鲍德温及法斯特两人手握挂着绘有麦斯威尔男爵纹章的燕尾矛旗的轻骑枪,并驾齐驱地策马走在凯尔勒孚热克城堡通往外界的石桥上。两人的身后是一支由十来名穿戴着绘有男爵徽记的胸甲的轻骑兵、侍从组成的队伍,队伍的中间则是骑马出行的男爵及男爵的长子罗伯特。 身穿英格兰都铎王朝流行的男子服装,头戴一顶天鹅绒罩帽的男爵的长子,用带有一丝好奇且仍旧有些气愤的眼神看着骑行在身旁的伊莎贝尔,“你身为沃尔顿男爵的长女,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羞愧吗?” 面戴银质人形面具的伊莎贝尔牵着缰绳,侧过脸望着他,“羞愧?罗伯特,你和你的家族所效忠的詹姆斯五世正在替他的盟友法兰西攻打我们,你竟然认为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罗伯特咽了咽口水环顾着城堡两侧的森林,又转过头冲她冷笑了一声,“既然你是贵族的长女,就应该与我们面对面地交战,这才是一位贵族后裔应该做的事。” 伊莎贝尔有心想教训一下这个傲视一切的苏格兰贵族长子,仍然平静地说了句,“罗伯特,你会有这个机会的。” 正文 第578章 冒险返程 在假扮成麦斯威尔男爵出行的队伍里,包括小队指挥官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纵马深入到敌国苏格兰三十几英里的地方。不仅如此,众人还在伊莎贝尔的指挥下成功地偷袭了敌国奥利弗爵士的两个骑兵小队的驻扎地。在剿灭了所有的苏格兰骑兵外,还缴获有大量的武器、骑兵甲、食物及帐篷等各种军事物资及装备。 随后,发生了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一件大事。这十几个有着不同的头衔、身分和地位的年轻男子竟可以在敌国边境守卫长的家族城堡内,成功地抓获此次进攻英格兰的敌国战场总指挥官——罗伯特·麦斯威尔男爵五世。 当然,假如他们的指挥官是另一位贵族,贵族后裔或是骑士,指挥才能也没有那么出众的话,恐怕他们是不可能轻易地抓住一位苏格兰世袭贵族的。再者,换了别人一时也想不到用自我伤害的办法来诈取敌人的信任。 假扮成男爵的出行人员在苏格兰境内公开行动,是为了节省返程的时间。而沿着苏格兰海岸原路返回,自然是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按照伊莎贝尔预计的时间,押送麦斯威尔男爵及长子的队伍将会在9月30日下午3点左右返回到卡莱尔城堡。 返程的时间很充裕,也没有迫在眉睫的紧急战斗任务需要执行,伊莎贝尔的幼弟艾尔弗雷德,教子约翰·内维尔,同僚威尔·帕尔三人故意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以便利用路途中的时间畅所欲言地谈论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而伊莎贝尔则与兄长,弗格森爵士走到队伍的中前部,时刻紧盯着男爵及其长子的一切言行。毕竟,此时此刻他们还在敌国境内,两位人质也没有被捆上手脚而是自由地骑马随行。她又一次在冒险,在用不到50%的成功率来换取押送两位人质的安全撤离。 两位人质中的长子罗伯特·麦斯威尔此时完全相信了伊莎贝尔的话,毕竟从离开城堡前到现在对方始终没有伤害他的父亲和他。随着骑行的时间的延长,与伊莎贝尔等人的交谈也越来越多,态度也较先前的仇视及敌对弱化了一些。 身体突上突下地起伏着,配合着马匹奔跑时产生的颠簸,骑行靠海岸一侧的罗伯特脸上挂着一丝嘲弄之意,望着左侧的骑兵小队指挥官,“伊莎贝尔小姐,你的面具让我想起了亨利八世宫廷中时常演出的假面剧。我猜,你一定在宫廷待过不少日子,是吗?” 单手牵着缰绳,驱使着战马匀速快跑的伊莎贝尔侧目朝男爵的长子瞥了眼,随即把目光转向他右侧的爱尔兰海。她突然发现白天的爱尔兰海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宽阔无边。再朝爱尔兰海的尽头望去,湛蓝的天空竟与深蓝的大海连在了一起,没有明显的界线之分。 她早就忘了男爵的长子提出的无聊问题,只是沉醉于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的大海的美丽,“穿上泳衣,不带水肺和脚蹼,只用一口气去冲击‘最深自由潜水’的世界第一记录。” “但是,那位有着‘自由潜深女王’桂冠的女士好像是在快速升回水面时死在了海里。据说,大概是协助她返回水面的气球没有足够的气体?!” “该死,我怎么连她叫什么都忘了呢?我只记得她原来是一个法国人,后来移民去了墨西哥。” “除了她,还有一位英国的女士,绰号叫做‘海豚女郎’,她只用一口气下潜到了……” “伊莎贝尔小姐,伊莎贝尔小姐,你没事吧?”一阵急促的,好像在哪儿听到过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顺着声音把目光从碧波荡漾的爱尔兰海海面挪到了右前方,她看到男爵的长子的那张脸正对着自己的脸,“小姐,你很喜爱大海,是吗?” 皱了皱眉头,又连忙看了眼胯下战马前进的方向。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后,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先生,这不是你目前需要处理的问题。” “小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只是想用与你的交谈打发一下时间。”罗伯特的神情,语气和态度竟比刚才显得更诚挚了一些。 “没错。嗯,你可以用另一件事来打发这些时间。”伊莎贝尔瞥了眼马头右前方的那长长的一片攒足了劲却又优雅地涌向岸边的海水,两片嘴唇轻轻蠕动着,“我们现在在你的国家,而你又是一位被我们劫持的贵族后裔,你完全可以想办法带上你的父亲逃回家族的城堡。” 罗伯特一愣神,回头瞅了眼骑行在后面的父亲。略略摇了摇头,又看向她,“在我看来的,被俘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至少骑士规则里面是这样规定的。” 伊莎贝尔很清楚骑士规则里面的内容,瞅着对方罩帽下面的似男似女的齐脖短发,“先生,我猜你接下来想说,下一次被俘的就应该是我了吧?” “小姐,这个骑士规则不适合你。呃,可是,你又拥有骑士的技艺和荣誉。”罗伯特说了一半也朝右侧的海面看去,似乎还有想说些什么。 伊莎贝尔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瞅了眼罗伯特的背影只是一言不发的加快了战马行进的速度。很快,队伍行进到了他们从安嫩小镇出发的地方。伊莎贝尔朝左侧的田野望去,“小树林里还埋了很多东西,是否现在去拿回来?” 骑行在前面的兄长放慢马速,让自己的马匹与她的马匹保持共同前进的速度。又朝队伍里的男爵及长子瞅了一眼后,转而看向她小声地说了句,“我们埋在小树林里的东西,现在可以去拿回了吧?” 伊莎贝尔没有停下马的意思,一边任马前行一边思索着看向等待着她的兄长,“不行,奥利弗爵士肯定加强了安嫩镇的守卫。所有人当中只有你会说苏格兰语,假如我们的人去挖掘东西时碰上爵士的人,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在假扮苏格兰人。” 正文 第579章 被人发现 欧内斯特爵士没有反驳,只是点了下头。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后,又朝队伍里的麦斯威尔男爵及其长子瞥了一眼,“从日出后到现在,男爵和他的长子没有吃一点食物。可以找个地方停下来,吃些东西再继续走?” 此刻的情形很紧急,也不能把一顿战地午餐提高到与押送两位人质安全撤离的相同高度。可是,不吃午餐对任何一个人来说又会失去战斗力,最终会影响到押送任务的顺利执行。 “嗯,还是先离开安嫩镇吧。”伊莎贝尔只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从地形上来看,要想通过安嫩镇一直向东南方向的卡莱尔城堡方向撤离,就必须要经过一条南北走向的流经安嫩镇的名叫安嫩河的河流。只要通过安嫩河上的一座石桥,就能抵达东岸一马平川的向卡莱尔城堡狂奔而去。 然而在石桥的东面,其南北两个方向的田野内驻扎有大量的苏格兰人奥利弗·辛克莱爵士的骑兵营及步兵军营。其中,南面的一座营地正是昨晚被伊莎贝尔带领侦察小队进行屠杀的骑兵营地。 伊莎贝尔猜测得一点也不错,在遭遇了昨天晚上的屠杀事件后,奥利弗爵士果然加强了安嫩镇的守卫工作。只是,当爵士从战场总指挥官麦斯威尔男爵的城堡回到邓弗里斯的驻地后,越来越觉得昨天晚上的屠杀事件很蹊跷。 屠杀事件是英格兰人制造的,这一点不容置疑。接着,又出现了一堆令人头疼的问题:这群英格兰人为什么会在日落后偷偷越过边境来到安嫩镇;他们来安嫩镇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仅仅屠杀了一座军营的骑兵部队;屠杀结束后,他们又是朝哪个方向离开的;现在是否还停留在苏格兰境内。 奥利弗爵士坐在自己的帐篷内,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思来想去,只得带上数名侍从及一支骑兵小队亲自前往安嫩镇了解、查找屠杀事件的整个过程及英格兰人的线索。 爵士在到达小镇后,立即让军士对整座军营再次进行了清理。在查找英格兰人留下的痕迹的过程中,几名军士在营地附近草地上偶然发现了很多脚印。经过仔细辩认,军士们认为这些脚印是英格人留下的。进而,军士们又在营地与东南面的一片小树林之间发现了很多同样的脚印及马蹄印。 随着查找线索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奥利弗爵士的军士们在小树林内意外地发现了伊莎贝尔等人藏匿的武器、骑兵甲胄和食物等大量的军需物资。军士们大为兴奋,立即通知了爵士本人。 奥利弗爵士在听了军士的报告后,带着侍从匆匆来到小树林内,查看刚刚起获的英格兰人的军需物资。此时,爵士一言不发地站在一大堆四分之三甲的旁边,在观看了许久后随手拿起一副做工精细的护手甲。 侍立在身旁的佩剑侍从恭敬地说了句,“大人,这是盎格鲁人的手甲。” “嗯…”爵士毫不在意地回应了一声,左手拿着护手甲,右手抚摸着上面的铆钉及铁片之间的接合处时,随口问了句,“你说,这些盎格鲁人为什么要脱下自己的骑兵甲?” 侍从用脚踢了一下一副滑落到脚旁的肘部护甲,犹豫着说了句,“大人,军士说我们有十来个骑兵的甲胄和您的旗帜不见了。我想,这些盎格鲁人大概假扮成了您的骑兵部队。” 爵士朝侍从看了眼,冷声问了句,“穿上我的骑兵的甲胄,假扮成我的骑兵。嗯,这些盎格鲁人打算去哪儿?” 侍从不敢乱加猜测,只是沉默地注视地上的甲胄。奥利弗爵士把护手甲扔回到甲胄堆上,来回踱着步思忖起来,“假扮成我的骑兵,再拿着我的旗帜几乎可以走遍整个苏格兰。” “他们会去哪儿呢?假如这些人是卡莱尔城堡的托马斯爵士派来的,那他们肯定是间谍。” “嗯,肯定是间谍,来打探消息来的。”想到这里,爵士立即停下脚步看了眼侍从,“立刻让人去通知邓弗里斯和洛赫梅本,假如遇上我的骑兵部队一定要拦下来仔细盘问。” “是的,大人。”一名侍从转身便朝小树林外跑去。 “间谍?打探消息?麦斯威尔男爵的城堡就在附近,他们会不会去那儿呢?”爵士背着双手,朝站立在军需物资四周的数名军士扫视了一眼。 这时,他突然回想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今天上午去指挥官的城堡时,发现有很多陌生面孔的军士。即使是在向男爵报告屠杀事件时,男爵身边的侍从也换成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年轻男人。” 爵士想着想着忽地瞪大双眼,连声冲侍从叫道:“快去准备马匹,我要立刻去麦斯威尔男爵的城堡。” 就在奥利弗爵士带着侍从及骑兵小队沿着大路赶往凯尔勒孚热克城堡时,伊莎贝尔等人已经带着男爵及长子从海岸边撤离城堡了。利用这个时间差,当爵士到达城堡时,伊莎贝尔的队伍正好来到安嫩镇南面的海岸边。 奥利弗爵士骑在马上,焦急地张望着城堡东西两侧碉楼的顶部,他没有看到一名手持斧戟的军士待在自己的岗位上。随即,爵士带着人马穿过石桥来到城堡闸门前。没曾想,闸门内的通道及正前方的广场内空无一人,整座城堡如同一座死城一般。 “军士,侍从,女佣,你们这些浑蛋在哪儿?为什么不来开门?”爵士双手抓着坚固敦厚,包着铁皮并钉有铆钉的栅栏闸门摇晃着,试图从城堡内找出一个活着的人来。 不过,当爵士的声音通过凯尔勒孚热克城堡那低矮、昏暗的入口通道并传至后面的小广场内时,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呼叫。 这时,一名侍从眼尖地发现闸门似乎在上下起伏,连忙上前试着抬起闸门。没想到,闸门竟然被他抬高了一些,侍从兴奋地看向爵士,“大人,闸门没有锁!” “你们快过来,把闸门抬起来!”爵士急忙扭过脸,冲身后的其他人吼叫着。 正文 第580章 获救 “吱…吱…吱…”古老而沉重的,有近200年历史的城堡闸门在四、五个身穿步兵半身甲的苏格兰骑兵的共同努力下,被一点一点的向上抬了起来。当闸门被抬至半人高的时候,急不可待的奥利弗·辛克莱爵士手持佩剑,一弯腰从闸门下钻了进去冲向城堡的内部。 “大人,您在哪儿?我是奥利弗爵士!”爵士手持佩剑一路喊叫着,冲进城堡的小广场内。此时,整座凯尔勒孚热克城堡内依旧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浑蛋,难道盎格鲁人把大人和他的夫人、孩子,还有军士、仆人们全部都杀死了??”爵士一边思忖着一边跑向左侧三层楼的主楼。 就在他踏上主楼东侧的楼梯一直往上面跑去时,忽然听见一阵微弱的求救声从右侧的那间拘禁室内传来。这时,他的侍从及数名骑兵们全部手持佩剑冲到了楼梯下面。 “那间拘禁室里面好像有人,你们去看看,我去找男爵大人。”爵士吩咐完后,又立即朝男爵及家人所居住的三楼狂奔而去。 “大人,夫人……”三楼那长长的走廊内回荡着奥利弗爵士奋力的呼喊声,“嘭…”的一声,位于三楼最西侧的麦斯威尔男爵的书房门被身穿四分之三甲的爵士用肩部甲胄撞开,爵士冲了进去。 “浑蛋,没人?”爵士在书房内快速搜索了一番后,转而去搜索其他房间。又是“嘭…”的一声,爵士撞开了男爵的卧室,却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踪迹。 接下来,麦斯威尔男爵五世的夫人的卧室,长子和次子各自的卧室,长女的卧室接二连三的被爵士撞开,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当爵士绝望地回到走廊上时,又一次听见了“呜…呜…呜……”的声音。 “嘭……”三层靠近东侧楼梯口的一间女仆专用的房间大门被撞开,奥利弗爵士冲进去一看,七、八个年轻的女仆坐着或靠坐在房间的石制地板上。女仆们分别被人从身后捆住双手,嘴巴用布条紧紧勒住,双脚也被死死地捆住。 爵士立即冲到男爵夫人的贴身女仆身旁,蹲下身用佩剑去割断绑住对方手脚的绳子,一边割一边急切地问着,“这是怎么回事?大人和夫人在哪儿?” 贴身女仆把手伸向脑后去解勒住嘴巴的布条,解开后有气无力地看着爵士断断续续地说着,“大人,领主…和领主的长子…被人…抓走了。夫人…夫人和领主的次子…长女,大概都在…教堂内。” “我知道了。”爵士点了下头,站起身向外跑去时扭头看了眼女仆,“你把其他人都解开。” 奥利弗爵士从主楼的内部楼梯很快便来到男爵私人小教堂所在的一层。再次奋不顾身地冲进教堂时,发现男爵夫人果然在那里。不仅夫人在那里,男爵的次子、长女和天主教驻堂神父也待在那里。 四个人分别靠坐在有些昏暗的,烛光摇曳的教堂内的几张长条靠背坐椅上,他们的神情看上去都有些萎糜不振。“夫人,神父,你们没事吧?”爵士一边大声询问着,一边快步上前。 走到夫人面前时,才发现夫人的手脚同样被人捆绑住,嘴巴也被布条勒住。正当爵士用携带的匕首小心的替夫人割开绳索时,几名骑兵手持佩剑来到教堂内。其中一名骑兵在看到爵士后,立即上前报告:“大人,男爵的侍从、军士和男仆都找到了,全都被关押在拘禁室内,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人死亡。” “嗯,去拿些水和面包给那些人,再问问他们是否知道是什么人干的?”骑兵答应着正要离开时,又被爵士叫住,“再去拿些葡萄酒到教堂来,给夫人和神父。” “是的,大人。” 至此,生活在男爵家族城堡内的所有人都获救了。并且,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被杀死。鉴于男爵夫人及两个孩子受到了惊吓,爵士便没有让女仆把他们扶回自己的房间。 让人拿来了一些葡萄酒,又把教堂东侧烛台上的蜡烛多点上十来根。当这座天主教小教堂再一次恢复到其神圣的宗教圣地面貌后,男爵夫人用和缓的声调对奥利弗爵士讲述起从昨晚开始的这一系列事故。 ——————————— “大人,你对这些食物和麦芽酒还满意吗?”伊莎贝尔站在麦斯威尔男爵的面前,面带微笑看了眼对方手中的腌肉及装满麦芽酒的一个牛皮水袋。 坐在一个小土堆的男爵和长子罗伯特并排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嚼着刚吃进嘴里的一块腌猪肉。一边嚼一边拿起水袋一仰脖喝了口麦芽酒,笑容满面地望着她,“伊莎贝尔小姐,我们两国此时正在交战,有这些东西吃已经很好了。” 伊莎贝尔点头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向右侧的男爵的长子,“罗伯特,你呢?吃不惯就告诉我,我可不想被别人认为我用克扣食物的办法来对待俘虏。” 罗伯特喝了口麦芽酒,又抬起右手看了眼手上的一块腌肉,歪着头说了句,“还不错。嗯,小姐,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五,天主教的斋戒日。” 伊莎贝尔一说完,男爵及其长子都愣住了。两人手里拿着食物和水袋,均保持着静止的状态。嚼了一半的腌猪肉也含在嘴里,既不嚼也不咽下去,微张着嘴巴直直地瞪着她。 罗伯特是年轻人,反应比他的父亲要快很多。脑袋朝左侧一偏,正想把嘴里的腌猪肉吐在地上时,伊莎贝尔冷冷地注视着他,“罗伯特,如果你想把肉吐出来,我会立刻让人把你扔到海里,让你自己去抓条鱼吃。” “噢,好吧,我想我可以吐在手上。”罗伯特的确把肉吐在了手心里,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小姐,你是北方人,也是天主教徒,怎么会破戒呢?” “你们几个看好他们。”伊莎贝尔转过身,冲站在几步之外的几名准枪骑兵吩咐了一句,又扭过头来看着罗伯特,“我们两国正在交战,你和你的父亲是我的俘虏,只能得到这些食物。” 正文 第581章 归来 深受詹姆斯五世宠信的宫廷斟酒师奥利弗·辛克莱爵士坐在位于凯尔勒孚热克城堡主楼一层的天主教小教堂内,安静地倾听着麦斯威尔夫人讲述自己的丈夫及继长子被掳走的整个经过。 夫人那充满悲伤、消沉的话音回荡在小教堂内,不管是谁见了她此时的模样都会由衷地怜悯她。奥利弗爵士端着酒杯沉默地看着她,心里却思忖着,“麦斯威尔男爵被英格兰人抓走确实是一件悲惨的事。不过,这件事却可以让我成为这次战役的总指挥官。” “现在,整个西部边境的作战人数已经快达到了18000人。假如我能够指挥这么多军队战胜英格兰人,陛下一定会亲自为我授封贵族头衔和领地。” “等我成为了贵族,我要让那些取笑过我的人付出嘲笑我的代价。” “我也可以再也不用担任斟酒师那个该死的职务了。” “陛下一高兴,也许我还可以进入皇家委员会或是成为市长大人。” 思绪一转,表情依然显得较为沉重地望着麦斯威尔夫人,“夫人,你相信这些盗贼是盎格鲁人吗?” 此时,奥利弗爵士已经让两名贴身女仆来教堂内服侍夫人。夫人在听到爵士的话后微微一愣,用贴身女仆递给她的一块丝绸方巾擦拭了下泪水,迟疑地看了眼爵士,“爵士,我相信他们不是盗贼。” 接着,夫人回想着又娓娓道来,“大人曾告诉过我,他们的领袖是英格兰约克郡的沃尔顿勋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小姐。我见到过这位小姐,她很高雅,也很有智慧。假如她没有掳走大人和继长子,我想我会和她成为伙伴的。” 奥利弗爵士耐心地听着,下意识的朝右下方的石头地板瞥了眼,回忆着说了句,“夫人,这位沃尔顿勋爵是约克郡的?可是,我却不记得约克郡有这样一位贵族。” “大人说,这位贵族是今年才被亨利八世授封的。” “嗯,看来和我预想的一样,盎格鲁骑兵这次偷偷越过边境抓走您的丈夫,我们的总指挥官的行为,肯定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 麦斯威尔夫人止住了泪水,出神地望着悬挂在小教堂祭坛背后墙壁正中央的耶稣受难像十字架,“天主护佑,我只希望在大人和我的继长子可以平安地回来。” 奥利弗爵士又喝了口葡萄酒,沉稳地看了眼夫人,“夫人,我想大人和您的继长子是不会有事的。按照骑士规则,他们一定会受到礼遇。” “非常感激您,爵士。呃,您是受陛下宠信的廷臣,我希望您一定要让陛下知道大人和继长子被掳走的这件事。” “夫人,别担心,今天我就会去洛赫梅本城堡向陛下报告这件事。”爵士说完后想到了另一件事,有些犹豫地看着夫人,“夫人,在大人和你的继长子回来之前,我希望您准备好一笔赎金。” “赎金?我…要准备多少?” 奥利弗爵士想想后伸出了右手,在夫人面前竖起了一根手指,“夫人,每人需要这么多。” “1000英镑??” “夫人,我想恐怕是的。” 最后,麦斯威尔夫人在回房间休息前想起了一件事,“爵士,大人临走时说假如战争结束前他还没有回来,他授权让你担任总指挥官。” 奥利弗爵士一听喜出望外,当着夫人的面他差点笑出声来,“夫人,这是真的?大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麦斯威尔夫人朝对方不经意露出的笑容瞥了眼,心生厌恶地点了点头,“爵士,大人希望您可以为陛下英勇作战,取得战争的胜利。” ——————————— 就在奥利弗爵士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得到了授权,成为苏格兰的战场总指挥官时,他的前任总指挥官麦斯威尔男爵及长子已随同绑架自己的人策马跨过了英苏边境的埃斯克河,直奔卡莱尔城堡北面的第一道防线而去。 穿过守卫长托马斯爵士设立在城堡北面伊登河畔的第一道防线后,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又经过了城堡东面的伊登河上的石桥,进入到卡莱尔镇。当队伍慢步在小镇通往城堡的道路上时,很多当地的民众、军士及骑兵都纷纷跑到道路两旁好奇地观看着队伍里的俘虏。 “大人,沃尔顿勋爵的长女带着小队回来了。”一名军士兴奋地跑到门口,向里面的守卫长报告着。 “嗯,回来了多少人?有没有受伤的?”托马斯爵士没有抬起头,只是专心地看着桌上的地图。 “大人,守城军士没有说,只是说看到队伍里有两个人质。” “人质?”托马斯爵士蓦地回过头看了眼军士,“快带我去。” 伊莎贝尔心情很好地策马走在道路左侧,扬起下颌欣赏着右前方的那座修建在两侧城墙之间的唯一可以进出城堡的三层碉楼。并排骑行在外侧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朝她瞥了眼,开了句玩笑,“现在,威廉爵士看到这两名人质后会更加感到羞愧了。” “是谁?”伊莎贝尔顺口问了句,目光又朝城堡上空的湛蓝的天空看去。 “你忘记了吗?里普利城堡的领主威廉·英格尔比爵士。” “噢,我想起来了。”伊莎贝尔收回下颌,把目光转向兄长,“欧内斯特,你是什么意思?爵士为什么会感到羞愧?” 未戴头盔的欧内斯特捋了一下胡须,“威廉爵士对为国王陛下服役感到厌倦了,想离开边境却又害怕你会蔑视他的行为。” “妈咪,那两个男人是苏格兰人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道路左侧传了过来。伊莎贝尔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个当地的家庭妇女怀抱着的小女孩儿在说话。 “孩子,快下来给小姐行礼。”妇女在看到队伍来到眼前时,连忙把孩子放在地上,连同自己的孩子一起站在路旁对骑马经过面前的伊莎贝尔鞠躬行礼。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冲母女俩轻轻一笑,策马前行而去。让她有所不知的是,对她行礼的小女孩儿却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她的背影。 正文 第582章 难以置信 还没等小女孩儿对母亲说出自己的疑问时,与她的母亲隔了好几个人的几个雇工打扮的年轻男孩子,交头接耳了几句后急忙挤到了路旁。 几个年轻男孩子正想说话时,伊莎贝尔已带领着队伍朝前面走去。男孩子们见状,也急忙跟着队伍朝左前方跑去。这时却发生了一个意外,一个律师或是市民打扮的中年男子被一个男孩子撞了一下,当场便咆哮着,“小家伙,你把我撞疼了!” “先生,很抱歉。”男孩子停下脚步连忙冲对方鞠躬行礼。起身时,发现骑兵小队和自己的伙伴早已走到前面去了,“你们几个家伙等等我。” 坐在马背上慢步前行的伊莎贝尔感觉就像是在看一部喜剧似的,好笑地盯着这个撞了行人又不断地追赶自己的男孩子。骑行在外侧的欧内斯特发现妹妹似乎对自己说的话不太在意,只是专注于道路左侧围观的民众,只好轻咳一声,“伊莎贝尔,如果你想看插剧的话,晚餐后就能看到。” “欧内斯特,你在说什么?插剧?”走神的伊莎贝尔再次看了他一眼。 昔日,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曾教授过她一些戏剧知识。所谓插剧,就是一种15世纪出现的情节简单,人物也很少,却具有娱乐性及喜剧色彩的戏剧,主要是由职业戏剧演员在宫廷、贵族庄园或大学内演出。其名称来源,大概是插在道德剧或奇迹剧的两幕间演出的一种短剧。 欧内斯特朝道路左侧围观人群中的几个活蹦乱跳的年轻男孩子瞥了眼,摇了摇头,“算了,晚餐时我再和你谈。” 这时,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个围观民众的男孩子被其他伙伴推到了最前面。当伊莎贝尔骑的战马的马腿离他只有几英寸远时,站在路肩的男孩子突然冲她鞠躬行礼,“日安,小姐。” “追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和我打个招呼?”伊莎贝尔勒住战马,把马停在男孩子的面前,微微弯下腰笑了说了句,“嘿,小子,你想对我说什么吗?” 男孩子起身后挠了挠头,看了眼队伍里的两名人质后壮起胆子问了句,“小姐,这两个俘虏是商人吗?” 伊莎贝尔回头看了眼穿着打扮颇为考究的男爵及男爵长子,又转过头冲男孩子笑了笑,“不,他们是苏格兰的贵族。” “贵族??”男孩子惊讶地说了句。其实,不仅是男孩子,就连站在他的几个伙伴身旁的一些民众也都大为惊异起来。 男孩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吭哧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小姐,您比骑士大人还要厉害,竟然可以抓住贵族!?” “小子,过不了多久,守卫长大人就可以抓住更多的苏格兰贵族呢。”伊莎贝尔点头微微一笑,重新驱使着战马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男孩子又连忙行了礼,起身时冲着伊莎贝尔及队伍的背影大声吼了句,“小姐,我希望您可以抓到更多的苏格兰贵族!” 伊莎贝尔骑着马来到碉楼下面的城堡大门外,抬起头发现碉楼顶部有很多军士挤在垛子和垛口上观看着他们。放低头又看到守门的数名军士分别在两边冲对她行礼。 队伍在继续前进,随着“嗒…嗒…嗒…”战马马蹄踩在入城通道上传来的声音进入到耳中时,伊莎贝尔与她的侦察小队已进入到了卡莱尔城堡的内部。 当队伍顺着城堡内部的道路左转来到一片空地后,卡莱尔城堡的正副两位守卫长分别迎了上来。随即,伊莎贝尔和兄长欧内斯特爵士,弗格森爵士相继跳下马来与对方行礼。 礼毕后,托马斯爵士一边瞅着队伍里的两名人质,一边非常高兴地笑着,“伊莎贝尔小姐,没想到一个晚上的时间您就可以抓到两名人质。” 副守卫长站在一旁兴奋地看了好几眼俘虏,冲欧内斯特问了句,“爵士,这是什么人?是怎么抓住的?” 侦察小队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得意洋洋的笑容,弗格森爵士更是哈哈大笑地抚摸着胡须,看了眼笑容满面的欧内斯特后对副守卫长非常得意地说道:“爵士,这两位是麦斯威尔男爵五世和他的长子罗伯特。” “爵士,你说什么?”托马斯爵士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的天主,这位麦斯威尔男爵可是苏格兰的边境守卫长,这次战役的指挥官!”副守卫长朝骑在马上的男爵及长子使劲看了好几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实。 “很抱歉,小姐。”托马斯爵士对伊莎贝尔行礼后,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麦斯威尔男爵的马前,一把拉住马脸左侧的辔头凝视着对方的容貌。 “小姐,守卫长大人这样看着我的父亲,是否是一种失礼呢?”当伊莎贝尔的目光转到托马斯爵士身上时,发现骑在马上的罗伯特正在对自己说话。 “罗伯特,托马斯爵士只是想看看你的父亲是不是麦斯威尔男爵。”伊莎贝尔很随意地站在原地,微笑着说了句。 很快,骑兵小队得以解散并回各自的帐篷休息,男爵及长子也被带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关押了起来。两位守卫长在把伊莎贝尔和兄长欧内斯特,弗格森爵士请到会客厅内后,非常热情地用葡萄酒和苹果馅饼款待众人。 众人在喝过一些葡萄酒后,托马斯爵士端着酒杯连连摇着头,又看向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小姐,这…这简直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实际上,伊莎贝尔和她的侦察小队从昨天下午9点一直到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躺下来睡过觉或是身心彻底放松地休息一会儿。此时,在押送人质安全返回卡莱尔城堡后,她觉得困意开始在慢慢侵蚀自己的大脑了。 用手撑着脸颊靠在座椅扶手休息时,发现身旁的两个男人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弗格森爵士更是唾沫横飞地讲述着战绩,“托马斯爵士,昨天日落后阁下带领我们来到一个骑兵营地的外面……” 她的头缓缓地垂了下来,眼皮也开始打架,打着打着便粘在了一起。 正文 第583章 战争 10月,在伊莎贝尔·沃尔顿成功抓获敌方战场前任总指挥官的消息的鼓舞下,守卫长托马斯爵士与副守卫长在卡莱尔镇及所在的坎伯兰郡又招募到了很多雇佣兵加入到这场抵抗苏格兰人的战争中。 另外,两位守卫长又遵从伊莎贝尔的意见,将防线推进到了埃斯克河南面通往苏格兰的主要道路一带,并大量使用拒马、陷阱等障碍物来阻止苏格兰人跨过埃斯克河后进入到卡莱尔城堡附近。其次,在新防线以南不到一英里的托德希尔斯村庄内设置驻扎点,将部分兵力派驻到驻扎点用来加强新防线的兵力。 关于伊莎贝尔捕获苏格兰战场总指挥官的消息,托马斯爵士则立即报告给了北方委员会及主席里士满公爵。随后,大喜过望的里士满公爵立刻写信告知伊莎贝尔,让她将麦斯威尔男爵及长子转移到诺森伯兰郡的泰恩河畔纽卡斯尔市的一个庄园内严密监护起来。还告诉她,将于近期内派遣委员会成员前往庄园对麦斯威尔男爵进行审讯。 10月5日,卡莱尔城堡守卫长托马斯爵士按照伊莎贝尔在前几日的偷袭路线,率领欧内斯特爵士,弗格森爵士及大量的骑兵部队成功突袭了安嫩镇和邓弗里斯的苏格兰军队驻扎地。袭击后进行对邓弗里斯附近的很多村庄进行大肆洗劫,并纵火烧毁了这些村庄。 与此同时,在乡村庄园内负责看守麦斯威尔男爵及长子的伊莎贝尔迎来了委员会派来的审讯人员队伍,队伍由她的父亲沃尔顿男爵,一位郡骑士及一位律师组成。尽管里士满公爵对男爵的审讯很重视,但是其结果还是有些令人失望。 男爵在被押送回英格兰之前,就通过妻子口头授权给了奥利弗·辛克莱爵士其战场总指挥官的职务。对于此次詹姆斯五世入侵英格兰北方的兵力,男爵只能给出一个含糊的数字。而进攻的时间,男爵更是无法确定。 因为参加这次入侵战役的近20位苏格兰贵族和骑士,大都会拒绝服从来自一个宫廷斟酒师的命令和指挥。由此看来,一盘散沙似的苏格兰军队将会在众贵族及骑士们的分别指挥下在边境线附近各自为战。 无奈之余,伊莎贝尔只好把这一情况写信告诉给卡莱尔城堡的正副两位守卫长,弗格森爵士和兄长欧内斯特爵士,让他们在率领军队突袭苏格兰人阵地的同时坚守住自己的阵地,不能让四面出击的苏格兰人钻到边境线以内的地方。 日子在抵挡苏格兰人不断侵扰西部边境线的战斗中一天一天地过去,伊莎贝尔也早已回到父亲的领地柯克灵顿继续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当时间来到11月23日,11月的第四个星期四时,伊莎贝尔还清楚地记得这一天是感恩节,是感谢上帝恩赐丰收之日。 可是现在,今天只是一个天主教和新教用来纪念最后晚餐的节日即圣周四,以圣餐礼作为体现耶稣仁爱的爱宴、以濯足礼来仿效耶稣的谦卑和无私。因为今天是为了纪念天主的最后晚餐,因此这一天的弥撒仪式将会在晚间举行。 由于委员会事务繁忙以及苏格兰人迟迟没有进攻,里士满公爵便否决了沃尔顿男爵率领其领地雇佣军前往边境作战的请求。因此,沃尔顿男爵可以安然的与夫人及女儿在领地教堂内参加晚间弥撒仪式。 可是,包括伊莎贝尔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第二天将会发生什么事。当她与家人还在领地内的圣米迦勒教堂内参加弥撒仪式时,刚刚坐下吃晚餐的托马斯爵士便收到了间谍的密信。密信上说,由15000人至18000人组成的苏格兰军队将于24日对边境线发起进攻。 第二天下午战斗打响了。托马斯爵士及副守卫长,还有欧内斯特爵士和弗格森爵士率领着总人数仅有3000人的军队冲到了埃斯克河防线以北靠近格雷特纳格林村的地方。这时,大量的苏格兰骑兵及步兵已经从四面八方涌现了出来,端着手中的兵器朝着他们疯狂地冲了过来。 尽管由少量骑兵及大量的步兵、弓箭手组成的边境军队根本无法抵挡住疯狂的苏格兰人的进攻,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想后撤。下马步战的骑兵部队与步兵部队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下马进行步战的弓箭手也在步兵阵线的侧翼及阵列的间隙中摆好阵型。 一阵不折不扣的羽箭风暴过后,伴随着撒心裂肺的吼叫声的步战骑兵及大量的步兵端着武器冲向了阵前的苏格兰军队。 战斗间隙,身着四分之三甲并手持两柄破甲锥战锤,杀得浑身被溅满苏格兰人鲜血的欧内斯特·沃尔顿跑到正在激战的托马斯爵士身旁,扯着嗓子大叫着,“爵士,快下命令吧!” 爵士抡起护手刺剑砍掉一个苏格兰长戟兵的脑袋后,扭脸看着对方时脑海中出现了伊莎贝尔早已拟定好的作战计划,“嗯,现在是什么时间?“ 欧内斯特与两名长矛兵奋力拼杀了几次,在干掉对方后大叫着,“快到涨潮时间了,下令吧!” 就在这时,在战场另一侧与大量的步兵进行厮杀的弗格森爵士突然看见苏格兰人的炮兵部队准备要开炮了。手持战斧狠狠地劈倒一名长戟兵后,对身旁的侍从艾尔弗雷德·沃尔顿吼叫着,“去向守卫长报告,苏格兰人要开炮了!” 艾尔弗雷德刚一转身便看到托马斯爵士的旗手在来回挥动着旗帜,又连忙看向弗格森爵士,“爵士,守卫长下令撤退!” 命令一下达,激战中的英格兰人开始逐渐往南面的埃斯克河方向撤退。这时,苏格兰人突然开炮了,摆设在战线后面的几门青铜铸炮开火了。 “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让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振聋发聩。幸而此时的青铜铸炮的初速度很低,命中率也很低,几发向英格兰人打去的铁质球型炮弹落在战场上时并未给英格兰人造成很大的人员伤亡。 正文 第584章 阵亡 当骑兵部队的准枪骑兵和配备了马匹的弓箭手纷纷朝集结战马的地区撤退时,苏格兰人又发射了几发铁质球型炮弹,炮弹带着呼啸声朝着这群人的方向快速飞了过来。 “艾尔弗,跑快点,高地人的火炮打来了!”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停下脚步,万分焦急地催促着自己的侍从。 身穿四分之三甲,手持挂有燕尾矛旗的轻骑枪的艾尔弗雷德看上去似乎并不害怕火炮的厉害,追上弗格森爵士时胸脯上下起伏地说了句,“爵士,别担心,这种炮弹是不会爆炸的。” 青铜铸炮发射的铁质炮弹在发射后的确不会爆炸。但是,这种炮弹可以在触地后弹跃开一段距离,给附近的人员造成巨大伤害。关于青铜铸炮的一些知识,伊莎贝尔曾经对上战场的两个兄弟讲述过。可是,家族最小的成员艾尔弗雷德·沃尔顿却只记住了一半。 “你在说什么??”一手持护手刺剑,一手握着一柄短柄战斧的弗格森爵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侍从,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的侍从可以在随时会死人的战场上说出这种话。 “我是听……”艾尔弗雷德刚刚开口,弗格森爵士只感觉到一阵非常强劲的,带着浓浓的火药味的强风刮过艾尔弗雷德的身体,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一般呼啸而过。 强风过后,手持轻骑枪的艾尔弗雷德的头不见了踪影,右手握着的轻骑枪也像是被人硬生生的给掰断了一截,失去了枪尖及挂着的矛旗。“啊……!”弗格森爵士大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侍从被一枚铁质炮弹给砸掉了整个头部。 失去了头的艾尔弗雷德只剩下了穿着甲胄的身体,站在原地久久地不肯倒下去,从他那被球型炮弹撕裂了的颈部伤口处似喷泉一般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弗格森爵士如同被魔鬼附身了一样,站在原地死死地瞪着早已死去的年轻侍从。 “爵士,你在干什么?快上马!”欧内斯特爵士骑着战马,跑到弗格森爵士身后时大声叫了句。 弗格森爵士慢慢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朝对方瞥了眼,“艾尔弗雷德死了!” “艾尔弗???”欧内斯特盯着眼前那具还站着的无头尸体,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又连忙稳定了一下心神,使劲咬了咬牙,对爵士吐出一句话,“爵士,快撤到埃斯河的南岸,高地人快要冲过来了。” 在不懂战争的平民看来,这3000人的英格兰军队看上去就像是大溃败。有跑步的,有骑马的,全都“慌不择路”地跑向身后不远处的埃斯克河。守卫长托马斯爵士及他的副守卫长骑马伫立在道路一侧,指挥着撤退的军队,“快点!再快点!河水就要涨潮了!” 副守卫长脸色铁青地看着撤退的军队,发狠地说了句,“爵士,今天的耻辱我一定要向高地人报复回来!” 托马斯爵士的脸色也不好看,紧闭嘴唇略点了下头,“我们会的,一定会的!” 这时,两人看到欧内斯特和弗格森一前一后地驾马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两人的雇佣军队伍。当两位爵士经过两位守卫长的面前时,托马斯爵士突然发现欧内斯特的马鞍前桥上还横放着一个似乎已经死了的人,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欧内斯特,“爵士,这是你的侍从??” 欧内斯特面色异常沉重地看了眼对方,“守卫长,这是我的兄弟艾尔弗。” 两位守卫长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很清楚欧内斯特和死去的侍从艾尔弗雷德是伊莎贝尔小姐的两位兄弟。这也就意味着,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幼子在这场战争中不幸阵亡。 托马斯爵士沉默着对欧内斯特点头致意,只是说了句,“爵士,你先带着你的兄弟过河,我和副守卫长来挡住高地人。” 眼泪在欧内斯特爵士的眼眶里打着转,默默地冲两位守卫长点了下头后便与弗格森爵士率领着自己的队伍朝埃斯克河南岸撤去。之后,当埃斯克河河水的涨潮带来了不可预见性的自然灾害后,1542年11月发生在英苏西部边境的这场入侵与反入侵的战争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苏格兰方面有50至70人阵亡,1200位贵族、骑士、侍从和军士被英格兰人俘虏,还有数百人淹死在埃斯河与支流莱恩河的沼泽及河流内。英格兰方面,包括艾尔弗雷德在内只有不到40人阵亡,阵亡的人也大都是被苏格兰人的火炮给打死的。 ——————————— 11月28日,星期二,上午9点钟,里士满公爵在他的谢里夫哈顿城堡内召开11月的第二次家臣会议。会议的第一项是庆祝这次边境战役的胜利,而在战斗中俘虏的一大批苏格兰贵族、骑士,除前任总指挥官麦斯威尔男爵外全部暂时拘押在卡莱尔城堡内。接下来,里士满公爵将会以北方委员会主席的名义请求亨利八世给出处理俘虏的意见以及赎金的详细数目。 此时,伊莎贝尔还不知道幼弟阵亡的消息,笑容满面的与里士满公爵的众家臣举杯庆祝战争胜利。众家臣对她在苏格兰内境抓获苏军前任总指挥官的经历非常好奇,纷纷邀请她讲述那一晚的奇特经历。 这时,一名客厅男仆从会议大厅的另一道门外悄然走了进来,来到里士满公爵主位右侧的阶梯前鞠躬行礼,“日安,殿下。” 里士满公爵朝右侧的男仆瞥了眼,“嗯,什么事?” 站直身体的男仆朝右侧大厅内的伊莎贝尔瞅了眼,轻声说道:“殿下,沃尔顿勋爵派人来让阁下立刻回领地。” “噢…?沃尔顿勋爵没有说什么事吗?” “殿下,沃尔顿勋爵派来的人说,阁下的兄弟艾尔弗雷德的灵柩已经从卡莱尔城堡运送回来了。” “灵柩??”里士满公爵大吃一惊,不禁叫出声来。 伊莎贝尔顺着声音看去,发现里士满公爵已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想想后,冲面前的数位家臣点头致意,“各位,很抱歉,我要离开一会儿。” 正文 第585章 噩耗 朝着里士满公爵的方向走去时,伊莎贝尔顺手把酒杯递给了侍立在一侧的一名男仆。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迈着优雅的步伐,背着双手来到公爵面前点头致意,“殿下,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吗?” 里士满公爵用充满忧伤的眼神侧止看着她,“很抱歉,伊莎贝尔,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非常令人悲伤的事。” 伊莎贝尔一看到对方的眼神就知道出了大事,再听到对方的话时心里咯噔一下。紧闭双唇,深呼吸了几口气后仍旧矜持地问了句,“悲伤的事?殿下,边境作战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难道,高地人的贵族和骑士们又组织了新的军队准备入侵卡莱尔?” “伊莎贝尔,你的兄弟…的灵柩已经从边境运送回来了。” “灵柩?我的兄弟?” 在这场反入侵的边境战争打响之前,伊莎贝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父亲,兄长欧内斯特和幼弟艾尔弗雷德这三人之中会在战场上死掉一个或是两个。可是当她亲耳听到兄弟死亡的消息时,还是有一种如古希腊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感觉。 与她近在咫尺的里士满公爵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的,几乎快让人透不过气的悲痛感。慢慢走下主位前的阶梯,来到伊莎贝尔的侧面极尽温和地说着,“伊莎贝尔,你的兄弟艾尔弗雷德被天主召叫,已回归到了美丽安详的天国,他在天国里是没有痛苦和死亡的。” 伊莎贝尔有些木然地点了下头,“殿下,我知道,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我的兄弟已进入了永恒的生命。” “虽然天主是仁慈的,可是我们仍然要不断地祈求天主让你的兄弟免除地狱的痛苦。” “我想,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时的神情不是痛苦的,而是复活之后与十字架旁的门徒快乐的交谈的样子。十字架也不再是致人于死的刑具,而是代表着克胜死亡的复活光荣。” “伊莎贝尔,你能这样去想很好。”里士满公爵微微点了下头,“现在,回你父亲的领地吧。在你的兄弟下葬时,我和其他人会来出席葬礼的。” “殿下,我很感激您的仁慈。” 伊莎贝尔行礼辞别时,朝侍立在一侧的客厅男仆瞥了眼,“我父亲派人来了吗?” 男仆连忙鞠躬行礼,“是的,我带阁下去见您父亲派来的人。” 里士满公爵久久地注视着伊莎贝尔快步离开的背影时,公爵府的众家臣纷纷来到他的主位前询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阁下去办?” 里士满公爵回头望着众家臣,摇了摇头,“枢密顾问官的兄弟在这次边境作战中战死了。” 早已成为一位绅士的铁匠老比尔德·史密斯,轻叹一声,“殿下,我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和我的长子一定会去出席阁下兄弟的葬礼的。” ——————————— 大约一小时,伊莎贝尔带着两名父亲派来的佩剑卫从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父亲的领地柯克灵顿。当战马狂奔到哥特式庄园房舍大门前时,不等战马完全被勒停她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迈开步子便往庄园内走去。 一进入到会客厅,她便感受到一种失去亲人的悲戚如阴霾般环绕在父亲、母亲及兄长欧内斯特的身边。不仅家人的脸上挂着一种对亲人的思念之情,就连父亲、母亲和自己的贴身仆人还有管家的脸上也充满了忧郁之色。 泪眼婆娑的沃尔顿夫人在看到伊莎贝尔走进来后,伸出右手召唤着长女,“孩子,到这边来。” 伊莎贝尔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哽咽,双眼饱含着泪水快步走到母亲面前行礼,“母亲,我回来了。” 接着,走上前弯下腰与坐着的母亲沃尔顿夫人轻轻搂抱了一下,“母亲,您也不要太悲伤了。我想,艾尔弗已回归到了天主的乐园,先我们而去的他已在天国内等待着我们的重逢。” 沃尔顿夫人微微点了下头,“孩子,我们要为艾尔弗祈求,求天主赐他进入永生。” “是的,母亲。”伊莎贝尔答应着又走到父亲面前行礼,“对不起,父亲,我…没有尽到教导好艾尔弗的职责。” 沃尔顿男爵一世淡然地笑了笑,“伊莎贝尔,这不是你的错。我听长子说,艾尔弗是被高地人的火炮给…打死的。所以,你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出现。” “是的,父亲。”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走到兄长的身旁坐下,扭过头望着出神的兄长,“欧内斯特,看着我,艾尔弗是什么时候死的?” 欧内斯特把盯着地板的眼神慢慢收了回来,侧目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讲述着,“就在高地人发起进攻的那一天,11月24日的下午。” “你把那天的战斗经过给我讲一遍。” “嗯,我记得是23日的晚餐后副守卫长威廉爵士找到我,对我说……” 接下来,欧内斯特便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当天与苏格人战斗的情况以及发现幼弟战死时的情景。伊莎贝尔听完后,转身看向身后侍立着的贴身女仆,“安妮,去替我倒一杯葡萄酒来。” 当女仆答应着离开后,伊莎贝尔在脑海里构建出一幅兄长所描绘的如杀戮场一般的战场来。思考了片刻后,凝视着兄长时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淡,“既然当时在埃斯克河北岸发现了高地人在进攻,为什么不及时后撤?” 欧内斯特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们当时只想着多杀掉一些高地人再撤退的。没想到,高地人会用火炮来对付我们。” “看来,是我忽略了火炮的作用。” “伊莎贝尔,现在已经不是骑士和骑士侍从冲向敌人的时代了。” 伊莎贝尔非常无奈,假设是她冲上战场面对那一尊尊青铜铸炮向她开炮时,她肯定也只能选择躲避或撤退。“小姐,这是您的酒。”贴身女仆端着餐盘,盘内放置着一杯葡萄酒来到她的眼前。 从餐盘内端起酒杯喝上一大口,思忖着看向兄长,“艾尔弗战死后,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让父亲、母亲和我知道?” 正文 第586章 葬礼 “我…我不想让父亲、母亲和你在见到艾尔弗时…非常难过。”欧内斯特爵士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了句话出来。 伊莎贝尔望着对方,思忖着,“难道艾尔弗死得很惨?尸体被火炮炸成了尸块?上帝,这个时代的青铜铸炮大概没有那么厉害吧。” 朝右侧的父母亲瞥了一眼,又看向兄长,“艾尔弗的灵柩现在在哪儿?带我去,我要见艾尔弗最后一面。” 两人辞别沃尔顿男爵及夫人,伊莎贝尔也没有让贴身女仆安妮及多萝西跟着自己,独自与兄长离开庄园往领地的圣米迦勒教堂走去。走出大门,接着右转往南面走,两人走在门前的铺满碎石的硬路上时,欧内斯特斜眼看着身旁的家族长女,“你是不是早已想到这样的结果?”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慢步走着,左侧腰间的那柄护手刺剑随着身体的摆动而轻微地摆动着,抬起头望着天色阴暗的天空,“当初你来父亲的领地时,我曾让你和卡罗琳再生一个孩子就是这样认为的。” “后来,我自己带上志愿者去苏格兰境内探查消息也是这样想的。” 欧内斯特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了句,“如果边境还有战争的话,我还是会去的。”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不会死人的战争只会发生在谈判桌上。” 两人来到教堂界域外的一道凉亭式木质半人高栅栏门,推门而入穿过教堂附近的墓地走进教堂。一走进教堂大门,伊莎贝尔便看到一副灵柩摆放在教堂祭坛前,一名无条件为教堂服务的男信徒即义工正在仔细地擦拭着灵柩。 伊莎贝尔站在灵柩前,轻轻地抚摸着棺材盖,“打开它吧。” 欧内斯特朝侍立在一侧的义工点了下头,义工走上前非常轻柔地揭开了棺材盖。年轻的艾尔弗德·沃尔顿身着一套四分之三甲正面向上躺在里面,双手放在胸前交叉着握着一柄护手刺剑,在他身体的左侧则摆放着一面绘有沃尔顿男爵一世纹章的燕尾矛旗。 “当时我看到艾尔弗时,他的头已经不见了。我猜,是被高地人的火炮打掉的。”欧内斯特盯着闭上双眼如同睡着了一样的幼弟。 “那么,你是在战争结束后才找到艾尔弗的头部的?”伊莎贝尔俯下上半身,把手臂伸进棺材内缓缓抚摸着艾尔弗雷德的那张几乎没怎么受伤的脸庞。她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当年的那个整天喊饿,只会跟在妹妹尤菲米娅屁股后跑的小男孩儿模样。 “嗯,战斗结束后我和弗格森爵士又返回艾尔弗战死的地方,在一个小水塘内找到了他的头部。后来,又从卡莱尔镇上找来工匠把他的头与身体缝在了一起。” 伊莎贝尔俯低身体在幼弟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起身时凝望着幼弟,“艾尔弗,你已完成了你的使命,去天主身边吧。” 三天后,艾尔弗雷德的葬礼仪式在圣米迦勒教堂内正式举行。出席仪式的不仅有与伊莎贝尔相识的里士满郡、约克郡的贵族、骑士、乡绅、治安法官、治安总督和当地官员,还有北方委员会的所有成员以及兰开夏伯爵、达勒姆主教伯爵派来的代表。当然,来自北方五郡及王室领地的几乎所有贵族、骑士和乡绅们是看在伊莎贝尔和她父亲的颜面来出席一位骑士侍从的葬礼的。 在家族牧师罗杰·艾斯利普牧师的主持下分别进行了致候,圣道礼仪,圣祭礼仪和告别礼。接下来,又举行土葬礼的礼仪:祝福墓穴,向墓穴及灵柩洒圣水及奉香,主礼导言,祈祷,灵柩入土,封墓礼,歌咏和拜别礼。 最后,在艾尔弗雷德被安葬后的一段时间里,沃尔顿家族的成员要为其向牧师请求做弥撒,为了拯救没有下地狱还在炼灵里受暂时惩罚的炼灵早日升天堂。 毕竟,这里是天主教氛围浓厚的北方,不遵行天主教的仪式和圣礼是根本行不通的。再加上亨利八世在前年制定的“六信条法”,除了坚定的宗教改革派人士外的所有人都要遵行天主教的主要教义、仪式和所有圣礼。 ——————————— 苏格兰在此次入侵英格兰战役中的惨败,导致詹姆斯五世精神崩溃。更为严重的是,在12月8日来到人世的继承人不是一个男孩子,而是女儿玛丽·斯图亚特(即后来的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20天后,詹姆斯五世怏怏去世并留下了一个幼女来继承他的王位。 詹姆斯五世一驾崩,全欧洲的目光都瞄准了他留下的这个仅有的后嗣——躺在摇篮里的玛丽·斯图亚特。这个出生六天后即位为苏格兰女王的女婴,双眼还没有睁开便成为了英格兰和法兰西国王眼中的奇货。谁娶到了她就意味着变成苏格兰的国王,这是附带了皇冠、国家和承继的一份厚礼。 当詹姆斯五世驾崩及玛丽女王降生的消息传至伦敦城后,非常兴奋的亨利八世觉得用联姻的手段合并苏格兰的时候到了,立即制定并于1543年7月1日签署了《格林威治条约》。这个条约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帮助建立英格兰王国和苏格兰王国之间的和平;第二部分是规划英格兰的爱德华王子(即爱德华六世)与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的婚姻。 在条约的第二部分里,玛丽·斯图亚特将在10岁前由英国贵族/绅士(和他的妻子)陪同。之后,玛丽将前往伦敦城居住直到她与爱德华王子结婚。此外,《格林威治条约》还允许苏格兰王国维持其法律。 亨利八世的愿望是好的,他希望英苏可以不使用战争手段结成联盟并最终成为一个王国。可惜,身为安立甘宗最高教会领袖的他在玛丽女王的母亲——法兰西吉斯公爵的长女玛丽·德·吉斯眼中是一个异教徒。 苏格兰的王太后极其不愿意女儿嫁给一个异教徒的儿子。再者,如果她的女儿在没有诞下子嗣前便夭折于英格兰,那么依照条约中的约定,她的权力及整个苏格兰也一起归于英格兰所有。 正文 第587章 抓住机会 1543年,是决定伊莎贝尔的事业、情感及婚姻的关键性一年。当然,身为北方约克郡的沃尔顿男爵一世长女的她在这一年注定也要与众多的人物、事件联系在一起。 自从父亲去年被授封为柯克灵顿的贵族领主后,她更是成为了斯内普的拉提默男爵三世庄园的常客。因为两位贵族的领地相距不过才5英里,所以不管任何时候她都可以骑上马用很短的时间抵达男爵的庄园与密友拉提默夫人品酒、闲谈,做一些贵族夫人及小姐喜爱做的事。 2月初,她在与自己的家人出席了在斯内普举行的拉提默男爵的葬礼。葬礼仪式结束后的一个主日下午,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把伊莎贝尔和她的妹妹弗雷德里克夫人单独请到了男爵的庄园内。 一位男爵夫人,一位男爵的长女和一位爵士夫人坐在后花园内的树阴下,一边喝着葡萄酒并品尝着可口的水果、水果馅饼和腌渍水果,一边喜笑颜开地谈论着她们喜爱谈论的事物。伊莎贝尔吃着腌渍的无花果,看向身旁的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在你丈夫的葬礼上我发现你并不悲伤,反而有一种喜悦感,是吗?” 凯瑟琳抿嘴一笑,端起酒杯浅饮了口葡萄酒,“我已经参加了两位男爵的葬礼,你还想让我继续哭泣吗?” “嗯,时间过得真快,你的第二任男爵丈夫也已经去了新耶路撒冷(《启示录》中,约翰在异象中所见从天国降临到地球上的神的城市名称),你的确应该感到喜悦。” “伊莎贝尔,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一定会在葬礼上吟唱欢赞哈利路亚的歌曲。”坐在伊莎贝尔对面的弗雷德里克夫人即尤菲米娅插了句嘴。 “嗯,尤菲米娅的想法不错。这样既可以表示对男爵已进入永恒生命的喜悦,也更符合我们的基督信仰。”伊莎贝尔微笑着点了下头。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轻声笑了起来,尤菲米娅朝拉提默夫人看了眼说道:“凯瑟琳,现在你再次成为了一位富有的寡妇,接下来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说到今后的生活,凯瑟琳似乎对伊莎贝尔的婚事更有一种迫切感。朝伊莎贝尔瞥了眼,又看向一侧的弗雷德里克夫人,“尤菲米娅,我的生活怎么安排都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的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出嫁。” “她的婚姻,我已经快没有想法了。”尤菲米娅朝姐姐斜眼看去,“伊莎贝尔,你知道我的长子查尔斯已经5岁,长女克拉丽莎也已经3岁了,所以你应该很清楚你在里士满公爵身边待了多少日子。难道,你只想做公爵的情人吗?” 伊莎贝尔喝了葡萄酒,靠在座椅上抬头仰望着被茂密的树枝遮住一半的晴朗的天空,“不,不是情人,我只是殿下的一位家臣。” “家臣或是情人,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假如今年你再不结婚的话,我只好告诉父母亲,你打算去一座约克郡的修道院做一名修女。”尤菲米娅一边说话,一边在头脑中幻想出一副伊莎贝尔穿上修女长袍的模样。 “咯咯咯……”凯琳琳掩嘴笑了起来,“尤菲米娅,你的姐姐宁愿待在公爵的城堡里,也不会愿意去做修女的。况且,约克郡恐怕已找不出一座完好无损的修道院了。” 伊莎贝尔面对两人对自己的取笑,只好采取避而不答的方式。很快,她便把话题故意转移到了拉提默夫人的身上,“凯瑟琳,我的婚姻肯定会处理好的。只是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凯瑟琳笑而不语,端着酒杯出神地望着前方草地外面的一片茂密的树林,很久才悠悠地的轻语着,“几年前大人在把家庭经济事务和女儿的监护权交给我后,我发现自己很多时候都不能处理好经济事务。也许,我还是比较适合待在宫廷内,就像我的母亲当年那样。” 只要凯瑟琳会这样想,那么她肯定可以在今年成为亨利八世的最后一任妻子。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的伊莎贝尔故意表现出思考的模样,然后莞尔一笑,“我想,在宫廷内你既可以找到自己喜爱的事务来做,又可以找到真正的爱人和爱情,是吗?” 今年才31岁的凯瑟琳,自然不肯放过一个机会来争取属于自己的爱人及爱情。不管怎么样,在伦敦城的宫廷内的确可以找到令她满意的另一半。放下酒杯,站起身站在草地上转过身来看着姐妹俩,“伊莎贝尔,你说得没错。你知道,我是在我的前两任丈夫很老的时候嫁给他们的,所以我从来都没享受过真正的爱情。” 说了一半,凯瑟琳在她俩的面前慢慢地踱着步,又接着说了句,“我希望我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还有…自己和爱人的孩子。” 尤菲米娅大为赞同地点点头,又看向自己的姐姐,“伊莎贝尔,你也应该像夫人这样寻找到自己的爱情,再拥有一个或两个自己的孩子。” 伊莎贝尔看了眼不断地“落井下石”的妹妹,没有说话。翻了下白眼,又朝仪态优雅的拉提默夫人看去,“凯瑟琳,我支持并赞同你的想法。可是,你要怎么返回宫廷呢?我是说,你从未在宫廷待过。” 凯瑟琳朝她看了眼,思索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伊莎贝尔,你知道我的母亲在生前曾是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的侍从女官,她们之间有着浓厚的伙伴关系。我想,我应该抓住这样的机会与玛丽小姐建立起一种伙伴关系。” “玛丽小姐?”尤菲米娅一时不明白拉提默夫人的意思,侧着身子靠近姐姐悄声问了句。 “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的女儿玛丽。”伊莎贝尔双唇轻动,又继续注视着优雅矜持的拉提默夫人,“凯瑟琳,你的想法非常好,我支持你。” 实际上,凯瑟琳·内维尔已经找到了她的爱人——爱德华王子的舅舅托马斯·西摩爵士。那个曾诬控过萨里伯爵,想除掉伊莎贝尔和里士满公爵的阴谋家。 正文 第588章 私掠许可证 托马斯·西摩爵士,已故的简·西摩王后和现任海军大臣赫特福德伯爵一世爱德华·西摩的弟弟。1538年,被亨利八世派往英格兰驻法兰西大使馆担任外交人员。至此,托马斯爵士便开始了他的欧洲外交职业生涯。 1542年,爵士从奥地利大公(西班牙国王兼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的弟弟斐迪南一世)所管辖的维也纳返回到亨利八世的宫廷中。与此同时,凯瑟琳·内维尔跟随拉提默男爵三世前往伦敦城经营南方家庭。 在伦敦城逗留期间,凯瑟琳拜访了在宫廷中担任侍从女官的妹妹安妮·帕尔。就这样,她在宫廷内结识了托马斯爵士。命中注定她要与托马斯爵士相识,并爱上这位来自英格兰西南部威尔特郡的西摩家族的年轻男人。 在她的眼中,托马期爵士是一位强悍的,鲁莽的并对女人很有吸引力的男人。这样一位年轻的爵士,在他的外甥爱德华王子的童年伙伴的口中则变成了一位勇敢的,明智,有礼貌的,庄严的且声音宏大的男人。 1543年年初,拉提默男爵三世在伦敦病逝后,凯瑟琳将第二任丈夫的遗体送回了丈夫的领地约克郡的斯内普安葬。接下来,在与伊莎贝尔姐妹俩的谈话结束后,凯瑟琳利用母亲与亨利八世第一位王后的关系成为了玛丽·都铎小姐在赫特福德郡庄园内的一位家庭成员。 从2月到5月的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亨利八世便在女儿玛丽·都铎的庄园内注意到了凯瑟琳这个足够吸引他的目光的贵族寡妇。然而,凯瑟琳此时已经与托马斯爵士开始他们的浪漫爱情故事。一方面她要面对国王的追求,另一方面还有顾全自己与一位骑士的爱情。最终,凯瑟琳只能答应亨利八世提出的结婚要求。 5月,托马斯爵士被亨利八世任命为驻尼德兰(荷兰)的常驻大使,再一次踏上了赴欧洲的旅程。爵士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再次远赴欧洲,因为他的国王陛下快要和他的爱人凯瑟琳结婚了。亨利八世为了可以从他的手中顺利地抢走爱人,自然要把他派驻到很远的地方,譬如欧洲大陆。 ——————————— 伊莎贝尔的密友为了追求爱情及宫廷的庇护离开了北方,前往后来的玛丽一世的庄园。而她的教子约翰·内维尔在父亲拉提默男爵去世后于3月2日正式继承父亲的爵位及领地,成为了后来的拉提默男爵四世。当然,年轻的男爵受到教母伊莎贝尔的影响,还没打算结婚。 不过,有一个年轻男人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密友凯瑟琳的弟弟威廉·帕尔。4月,威廉按照父亲之前曾为他答应的婚约,与埃塞克斯伯爵二世亨利·鲍彻的女儿安妮·鲍彻结婚。又由于埃塞克斯伯爵二世没有男性继承人,威廉便继承了妻子的父亲的头衔及领地成为了新的埃塞克斯伯爵。 事实上,威廉·帕尔于1571年10月去世后并无男性继承人,因此他的埃塞克斯伯爵头衔被伊丽莎白一世收回并赏赐给了军事贵族沃尔特·德弗克斯。沃尔特于1576年患病去世后,也没有男性继承人。伊丽莎白一世再次收回爵位,这次将埃塞克斯伯爵的头衔赏赐给了她的宠臣,年仅19岁的罗伯特·德弗卢,那个让女王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年轻爱人。 威廉·帕尔的妻子安妮·鲍彻来自伯爵家族,并且他还可以从妻子那里继承妻子的父亲的头衔和领地。不管是谁,都无法抗拒如此强大的诱惑。左边是唾手可得的贵族头衔、领地和财产,右边是一无所有的沃尔顿男爵的长女,最终威廉还是违心地选择了并不爱的伯爵的女儿。 威廉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伊莎贝尔没有半分责备他的意思。在这样一个物质高于爱情的年代里,爱情在头衔、领地和财产的面前是多么的脆弱无力。相反,她还有些高兴,因为她可以全力以赴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很快,1543年的6月悄然来到了这个世俗世界。进入到第三阶段的意大利战争终于让英格兰与法兰西之间爆发了新的战争。为了配合在欧洲大陆的雇佣军部队的战斗,亨利八世决定要让法兰西在海上吃些苦头。于是,他颁发了大量的,具有强盗逻辑的一种正式公文。 6月4日,星期一,里士满公爵把伊莎贝尔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内。伊莎贝尔还没有坐下,里士满公爵便从抽屉内拿出一叠公文式的纸张摆在桌面上,抬起头看着她,“伊莎贝尔,你过来看一下这个公文。” 伊莎贝尔信步上前,仔细一看桌上的公文内容差点叫出声来。努力控制住无比激动的心情,凝视着里士满公爵一字一句地说道:“亨利,你知道这是什么公文吗?” 亨利·菲茨罗伊埋下头看着桌上的公文,又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公文上面说,陛下正式授予本国的私人船支在战争时期攻击和劫掠法兰西船支的权力。呃,这份公文还有一个名字:‘私掠许可证’。” 一听到“私掠许可证”这两个词从亨利八世的私生子嘴里冒出来时,伊莎贝尔简直激动得快要蹦起来了。她感觉到从自己的肾上腺髓质内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素,不仅心跳与呼吸在加速,血流量也在加大,血糖量升高,浑身好像充满了力量,就连反应速度也快了很多。 她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了,张口就说,“亨利,你想得到数也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吗?” 里士满公爵双眼盯着伊莎贝尔上下起伏得很厉害的胸部,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会这么快乐?” “我的天主,亨利,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公文吗?” “这正是我让你来的缘故,因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等等,我要喝些酒。”伊莎贝尔四下张望着,当她看到窗台下摆着的一个酒罐时,立时走了过去。猛地抓起酒罐,揭开盖子,咕咚咕咚连着灌上好几口葡萄酒。 正文 第589章 筹款 里士满公爵几乎很少见到伊莎贝尔如此粗鲁的模样,看上去一点也不可爱宜人。细想之下,大概是公文里的内容让他喜爱的伊莎贝尔变得如此没有贵族教养。站在书桌后面静静地看了几眼对方后,再次拿起了亨利八世颁布的公文。 伊莎贝尔一边往嗓子里倾倒着大量的葡萄酒,一边从书房的窗户内眺望着距离城堡很远的乡村。当她觉得已经给自己灌了很多的葡萄酒后,侧过脸朝里士满公爵瞥去。习惯性的用左手手背擦了下嘴唇附近的葡萄酒,右手还把酒罐举在半空中,“亨利,你知道这是什么公文了?” 里士满公爵抬起头瞅了她一眼,又埋下头,“你的右嘴角还有一点葡萄酒。” 伊莎贝尔连忙放下酒罐,用大拇指蹭了蹭嘴角,来到里士满公爵的面前莞尔一笑,“很抱歉,亨利,是不是不习惯我这样?” 里士满公爵把公文拿在手上,一边离开书桌后面一边认真看着公文的内容,“是不喜爱你这样。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头衔、身分,还有什么样的地位。” “好吧,我会记住的。”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伊莎贝尔的眼神随着里士满公爵的身影再次转移到了窗前,背着双手慢慢走到对方面前,“陛下的这份公文,简单地说就是将海上劫掠这种不法行为合法化。” 里士满公爵再次通读了一遍公文内容后,思虑着点了下头,“劫掠这种在北方社会常见的不法行为,的确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拥有大量的财产。我想,这种不法行为很适合用来对付法兰西,西班牙,葡萄牙和尼德兰的那些船队。”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亨利,陛下也有他的烦恼。在都铎王朝之前,英格兰的历代君主总是要受到地方贵族的各种阻挠。现在,陛下又要受到议会两院的限制,没有议会的同意,陛下就不能征税。” “你说得很正确,这些年陛下在与法兰西的战争中花费了不少的钱。去年,苏格兰的玛丽公主一降生,陛下又花费了很多钱来买通苏格兰贵族让他们把玛丽公主送到伦敦城来。” “亨利,这是陛下的决断,我想我们还是要认真遵从。” “那么,颁布这份合法劫掠的公文,陛下只是想打击法兰西的船只?”里士满公爵还是领悟到了他的父亲的用意。 伊莎贝尔瞅着对方的那张典型的盎格鲁人脸形,点点头,“是的,目前我们只能劫掠法兰西的船只。西班牙和尼德兰还处在哈布斯堡王朝的查理五世的统治下,我们不能轻易去劫掠盟友的船只,尽管这些西班牙般只总是从美洲运回来大量的金银财宝。” “盟友?我总是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替查理五世去和法兰西交战。”里士满公爵的脸上出现一丝厌恶的神情,随手推开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伊莎贝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里士满公爵应该可以明白英格兰此时是法兰西与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争相拉拢的一位重要盟友。重新拿起公爵摆在酒罐旁的那张“私掠许可证”,一边看着上面的内容,一边轻声说了句,“亨利,我想说的是,这件打击法兰西航运的事一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里士满公爵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咧着嘴角,“我知道,我们可以用法兰西的船只、货物来增加一些财产。” “亨利,我们不仅可以借口查禁法兰西的船只,还可以劫掠其他王国的船只。” “噢…?我记得你刚才说,西班牙和尼德兰是查理五世统治下的王国,我们不能劫掠盟友的船只。”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身窗外的湛蓝的天空,冷笑一声,“我想,只要做到不让他们认出我们是英格兰人就可以。” “嗯,这样做的确要冒一些风险。伊莎贝尔,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向你和家臣们筹款,利用这张公文先造几艘船,然后进行劫掠和海外贸易冒险。” “只是,我听说南方一些专门从事海外贸易冒险的家族通常都有自己的武装民船。你知道,造一艘船至少要花费数千镑。”现在,里士满公爵只要一谈到钱的问题就会变得有些吝啬。 实际上,伊莎贝尔此时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利用私掠许可证的无比诱惑力,招募到南方的海盗家族参与自己的计划中。另一方面先造几艘航速高,灵活性好的武装快船,充分利用其机动性和炮火来与西班牙争夺海上霸权。 里士满公爵满心以为伊莎贝尔想打造出皇家舰队的那种500吨以上的战舰,所以担心自己借给她的钱会收不回来,恐怕连利息都不够支付给他。伊莎贝尔的第一感觉是,里士满公爵太不了解海外贸易冒险活动了。 微低着头故意思虑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正视着对方,语气也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亨利,我是一个值得你相信的贵族女性吗?” “是的,我可以肯定。”里士满公爵有些不敢看她的炯炯发光的眼神,连忙把带着一丝怯弱的眼神投向别处,”嗯,我想知道你打算造…什么样的船只。” 伊莎贝尔点了一下头,来到对方身旁拿起酒罐在两个酒杯内倒上一些萄酒。把其中一杯递给里士满公爵后,表情显得很轻松地诉说起自己的想法来,“亨利,大概你认为我会造几艘王室舰队那样的战舰吧?” “是的,因为克拉克帆船是最好的一种船。”里士满公爵的说法也没有错。 克拉克帆船在14世纪至17世纪的大航海探险时代,的确是一种倍受宠爱的船只。它拥有足够的空间可供大量的船员居住,还要容纳返航时所搭载的货物。 伊莎贝尔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类型的船只。可是,她想要打造的绝不会是这种存在着巨大的设计问题的大型三桅或四桅帆船。从目前的海上劫掠及贸易活动的规模来看,克拉克帆船很快就会被著名的盖伦帆船所取代。 正文 590章 筹款会议 伊莎贝尔望着里士满公爵那种自豪的神情,只是轻轻一笑,“亨利,克拉克帆船这种大型战舰象征着一个王国的力量和荣誉,它也的确很适合用来与法兰西国或其他王国交战。” 里士满公爵又走回到书房会客区坐下,饶有兴趣地听着对方的讲述,“伊莎贝尔,你对航海事务也了解过?嗯,我想你一定很喜爱航海吧?”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走到公爵的对面,站在一座哥特式靠背座椅的后面,用手扶着尖拱造型的椅背,“亨利,我想你一定还记得西班牙和葡萄牙是如何成为海上帝国的,是吗?” 里士满公爵不住地点着头,嘴角一撇,“因为黄金。这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谁拥有了它,谁就成为他想要的一切东西的主人。有了黄金,这些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灵魂甚至还可以去天国。” “他们可以从美洲、远东和印度带回黄金、白银和香料,我们也可以做到。”伊莎贝尔抓着椅背尖拱的手使上一些劲,神色凝重地说了句,“虽然现在西班牙人是我们的盟友,但是他们是天主教王国,是新教永远的敌人。因此,英格兰有责任为整个欧洲的新教徒们建立一个新教帝国,与西班牙争夺这个世俗世界。” “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好,非常好!”一时热血沸腾的里士满公爵竟站起身来,转念一想,有些迟疑地问了句,“可是,建立新教帝国与陛下颁布的私掠许可证有什么联系吗?” “肯定有联系。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通过海外领地掠夺了可以买下整个英格兰王国的金银珠宝,我们就去劫掠他们的财产。对待敌人,我们要使用一切手段来杀死他们。” 伊莎贝尔说到这里,想到了去年11月死在英苏边境战场上的幼弟,眼眶有些湿润。里士满爵觉察到了她在情绪上的变化,轻轻走到她的身旁,“我很抱歉,你的兄弟的死让你和家人都很难过。别担心,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亨利,战争总是会死人的。”伊莎贝尔侧过脸来,微笑地望着一脸温柔的公爵,“亨利,我可以向天主起誓,这张私掠许可证可以让你,我还有你的家臣得到永远无法想像的财富。” 里士满公爵见她的情绪好转起来,点了下头,“无法想像的财富?会有多少呢?” “我想,大概每年可以掠夺到20万镑至30万镑的财宝。” “20万??30万??”里士满公爵的那双与亨利八世一模一样的眼睛瞪得非常大,使劲咽了咽口水,突然转过身看向紧闭的书房门大叫一声,“尤金,进来。” 永远忠实的贴身男仆尤金轻推房门,走进来鞠躬行礼,“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再去拿些葡萄酒来,快点!” “是的,殿下。” 很快,男仆尤金为公爵送来了一罐葡萄酒,又为两人分别倒上一大杯后悄然离开了书房。此刻,里士满公爵也变得异常激动起来。连着喝了好几口酒后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句,“我的年酬金和其他所有收益加在一起,每年也只有近5000镑。20万……?!” 伊莎贝尔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现在,你知道这张‘私掠许可证’有什么用了吧?” 里士满公爵在她的面前激动的来回走走,一边走一边想像着20万镑财宝堆在眼前是怎样的一幅美妙的画面。突然站住脚,冲着伊莎贝尔狂妄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太好了!伊莎贝尔,我同意你的意见,下午就召开家臣会议,让所有人凑一笔钱支持你的海上劫掠!” ——————————— 当天下午2点过,绅士比尔德·史密斯和他的长子小比尔德带着十几个随从人员,骑着膘肥体壮的骑乘马走在从里士满郡到谢里夫哈顿城堡的路上。两地之间大概有46英里的路程,来回一趟就需要4个小时的骑程时间。所以,小比尔德不禁问着走在身旁的父亲,“父亲,原本下星期举行的会议,怎么会提前到今天了?” 老比尔德朝长子瞥了一眼,“不是提前,殿下派来的人说是紧急会议。” “紧急会议?父亲,难道我们又要和苏格兰人爆发战争了?” “战争?目前,国王陛下已经花了一大笔钱与苏格兰人联姻。战争…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战争,殿下会有什么紧急事务要处理呢?”小比尔德牵着缰绳自言自语着。 “到了殿下的城堡不就知道了,快走吧。”老比尔德催促着慢腾腾的长子。 快到4点时,谢里夫哈顿城堡的会议大厅内聚集了十几个里士满公爵的家臣和家臣的管家。一些因处理各种事务不能及时赶来的家臣,只能由管家代为出面参加会议。当伊莎贝尔提前步入会议大厅时,在场的绅士、约曼及管家纷纷围了上来。 “阁下,您知道殿下今天突然让我们来,有什么紧急事务吗?”老比尔德凑到伊莎贝尔的面前谨慎地问了句。 伊莎贝尔环顾着面前的数双眼睛和数张期盼的面孔,轻轻一笑,“殿下打算让你们获得一些收益。” 虽然说法文雅,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名约曼兴高采烈地看着她,连忙问着她,“阁下,我相信所有人都喜爱英镑和金银财宝。那么,殿下的意思……?” “约曼,殿下打算通过不同于现在的贸易手段来获得收益。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呃,我还是希望阁下可以说明一下。” 这时,里士满公爵带着贴身男仆走了进来。在场的人纷纷给他鞠躬行礼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坐在主位上的里士满公爵扫视了一眼众家臣,又看向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的伊莎贝尔,“顾问官,你给各位绅士、约曼念一遍陛下颁布的公文。” “是的,殿下。”随后,伊莎贝尔手持公文大声朗读了一遍内容。 当她念完时,里士满公爵坐在那里手撑下颌,翘起一条腿怡然自得地看着众人,“各位,有什么想说的吗?告诉我,你们的意见。” 正文 第591章 打消疑虑 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意见,甚至连那几名代表雇主出席会议的管家也很想站出来说上两句,毕竟枢密顾问官念出的公文内容太具有诱惑力了。往日,公开的海上劫掠行径不仅让人痛恨,而且任何一个人抓获海盗都可以将其送上绞刑架。 然而今时今日,国王陛下竟然公开支持海上劫掠行动。海盗们在拥有了合法身分的同时,被别国抓获也可以享受战俘待遇。如此美妙的事,为什么不去干呢。 可惜,在场的家臣们对航海事务非常缺乏了解,既不懂得驾驶船舶知识,也不懂得如何在海洋上进行劫掠。不过,绅士比尔德·史密斯的长子小比尔德在南方待过一些日子,倒是听说过一些以海上探险为职业的人及他们的故事。 当其他人还在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提出意见时,小比尔德站起身来。走到里士满公爵的面前鞠躬行礼,面带笑容用文雅的声音说道:“殿下,国王陛下的决定很正确,通过海上劫掠也确实可以破坏掉法兰西的一些船只。但是,这里是北方。我想,北方人对航海事务还缺乏一定的了解。” “北方也有港口城镇,只是没有南方那么兴盛。并且,北方的主要贸易是呢绒业。”里士满公爵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伊莎贝尔·沃尔顿,“顾问官,把你的想法告诉给他们,问问他们想不想得到大笔的财宝。”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优雅地转过身点了头,又面向大厅内的众家臣,“绅士及约曼们,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航海家们从美洲运回一船一船的金银财宝。难道,这些满载财宝的船队不会让你们心动?难道,你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把全世界的财宝都掠夺干净?” 老比尔德站起身对里士满公爵鞠躬行礼后,用充满疑问的目光看着伊莎贝尔,“阁下,您说得很正确。不过,从我知道的一些事实来看,王国早在上个世纪就开始寻找新大陆,却一次又一次地空手而归,赔掉所有的本钱。” “这个老家伙还是改不了和我作对的习惯。”伊莎贝尔在心里笑骂一句,只是很平静地面对着对方充满疑惑的目光,“绅士,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现在,我们完全可以用合法的手段从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手中夺走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金银财宝。你知道,从我们的先人北欧海盗开始就很擅长劫掠了,是吗?” “哈哈哈……阁下,比尔德的先人是盎格鲁人,曾经做过北欧海盗的农奴。”在场的一位绅士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玩笑话以及北欧海盗(维京海盗)的古英格兰历史让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在场的一些人也开始小声谈论着海盗行径。老比尔德低头思忖着,仍旧有些顾虑,“阁下,现在西班牙人是我们的盟友。假如在海上劫掠了他们的船只,西班牙的查理五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为了打消这些北方绅士和约曼的顾虑,顺利的从他们手中借到一笔不菲数目的钱,伊莎贝尔并不打算说出劫掠计划的真正对象即西班牙及尼德兰的船只。 思索片刻后,瞅了眼老成稳重又有些胆小的绅士,点了下头,“当然,在国王陛下颁布的这张公文的护佑下,我们只对法兰西的船只进行攻击和劫掠。” “阁下,刚才您说殿下想让我们获得一些收益,您可以详细说明一下吗?”这时,会议前曾询问伊莎贝尔的那名约曼,适时地说出最想说的话。 “嗯,约曼,只要你和其他人愿意资助我,我可以在一年内让你们收到10倍或是20倍的投资回报。”目前,伊莎贝尔也不敢保证每次出海都可以抢劫到成堆的金银财宝。所以,眼下她只能估算出一个较为保守的数字。 “资助您?还可以收到10倍或20倍的回报??”之前没有再说话的老比尔德对她的话大惊失色,其他人也大都用一种非常吃惊的眼神望着她。 始终安静地坐在主位上的里士满公爵轻咳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用傲视一切的眼神扫视着他的众家臣,“先生们,很震惊,是吗?其实,当顾问官把她的想法告诉我时,我也很震惊。” 接着,里士满公爵走下阶梯,伊莎贝尔落后他一步也走下阶梯。公爵表情轻松地看了眼顾问官手中的公文,伊莎贝尔连忙把公文递给他。公爵转而面向家臣,举起了手中的公文。 “先生们,陛下把一部分公文交给我,是打算让北方五郡港口城镇的私人船主们加入到这场反对法兰西的战争中。” “我的顾问官曾接受过航海及船舶的教育。只是,她没有船可以用来参加反法战争。现在,顾问官只是打算向我和你们筹措本金来购买船只。当然,她会付给我和你们高额回报的。”里士满公爵解释得很清楚,众家臣看向伊莎贝尔的眼光也不再那么怪异 刚才的那名约曼不由地点点头,又变得好奇起来,两眼紧紧盯着伊莎贝尔,“阁下,难道海上劫掠真的可以收到这么高的回报?10倍或是20倍?” 双手放在臀部的伊莎贝尔优雅地点了下头,微笑着说了句,“是的,约曼,我以沃尔顿家族荣誉来保证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在场的绅士和约曼几乎都是终生从事商业贸易的北方商人,对于投资一次可以获得10倍或是20倍回报的这种事,却从未都听说过。当然,所有人还是很相信伊莎贝尔及沃尔顿家族的贵族荣誉的。至少,他们从未见过哪位贵族及其家族成员会随意践踏其贵族荣誉。 小比尔德非常相信伊莎贝尔,侧目看了眼还在犹豫中的约曼及其他人。从父亲身边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友好地笑了笑随即朗声说道:“阁下,您是沃尔顿勋爵的长女,也是一位可以信赖的贵族女性。因此,我愿意资助您!” 正文 第592章 风险投资 “阁下,我愿意资助您50镑。”一位绅士估算着前段日子的羊毛收入,对伊莎贝尔说道。 “阁下,我只是一名约曼,愿意资助您30镑。”一位约曼忙不迭地报出自己的本金数目。 “我出40镑。” “我出100镑。阁下,这些家伙害怕投入的本金不能收回来。”又有一位绅士,非常慷慨地拿出一笔他认为很多的钱。 “我出60镑。” “阁下,我资助您35镑。” 小比尔德·史密斯蔑视地看了眼这群既贪婪又斤斤计较的商人,不屑一顾的把脸转过来,正视着伊莎贝尔,“阁下,我自己出200镑资助您。” 小比尔德的父亲听到长子报出资助数目后,即使想阻止长子也来不及了,只好冲伊莎贝尔嘿嘿笑着,“阁下,既然我的长子出200镑,那么我也出200镑。” 接下来,当每位家臣报出自己的资助数目后,一心维护伊莎贝尔的里士满公爵不禁变得有些恼怒起来。他知道这群唯利是图的商人是绝对不会拿出一半的财产来投资的,即便是1/3的财产也不可能。 端着酒杯,面带愠色地站在小阶梯上注视众家臣,“各位,你们在害怕什么?害怕投入的本金不能全部收回来?还是认为顾问官家族的贵族荣誉不可信?” 公爵的话明显带有一股怒气,在场的众家臣也不敢轻易反驳或是狡辩两句,大都沉默着没有吭声。正当公爵还想接着咆哮时,伊莎贝尔悄然走到他的身边,蠕动着嘴唇,“亨利,他们只是普通商人,不是海盗。况且,海上劫掠本来就是一英有很大风险的投资。” 里士满公爵转过脸来严肃地看着她,“伊莎贝尔,我只是想补偿你。” “我知道,亨利。”伊莎贝尔抿嘴笑着,又把脸庞面向正前方的众家臣,“我知道各位的想法。嗯,这样吧,我只需要每人投资50镑。我想,各位总是拿得出50镑本金的。” 众家臣暗暗松了口气。对于这群平凡的商人而言,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是绝对不能将大笔资金投入到一项风险性很高的贸易中的。这是贸易规则,即使是上帝让他们投资,他们也会考虑,再考虑。 年轻气盛的里士满公爵哪里会懂得经商之道,感情用事的大声宣布,“各位,我宣布,我资助顾问官2000镑!” “2000镑??如果可以收到10倍的回报,那么就变成了2万镑?!”一位绅士不敢相信地眨了下眼,对身旁的另一位绅士小声嘀咕着。 “海上劫掠可以抢到这么多钱?我的天主,这比经营呢绒还要挣的多。”另一位绅士不无感叹着摇了摇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伊莎贝尔又抛出一句诱饵式的话语,“绅士,约曼们,你们要记住一点,投资少的回报就会少。如果以后看到殿下获得了巨额财宝,你们一定不要眼红。” 在这次紧急召开的筹款会议中,伊莎贝尔总共筹措到3000英镑的资金。由于会议结束时已经来到晚餐时间,里士满公爵便宴请家臣们共进晚宴。趁着晚宴的时间,众家臣大都好奇的向伊莎贝尔打听海上劫掠及海外贸易等事务。 伊莎贝尔侃侃而谈地讲道:“事实上,海上劫掠与在陆地上劫掠比较类似。只不过,海上劫掠需要用到火炮。” “火炮?阁下,难道您一开炮,那些船就会停下来不敢再走了?”绅士老比尔德·史密斯吐出一句外行话。 “哈哈哈…比尔德,你应该等到我享用完晚餐再讲笑话。”坐在长条餐桌顶端的里士满公爵努力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大笑并讽刺着老比尔德。 坐在伊莎贝尔对面的老比尔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扭头朝年轻的领主看去,“殿下,这个…海上劫掠我的确是外行,所以打算先弄明白其中的一些事务。” 伊莎贝尔也感到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比尔德,开炮是为了进行炮战,要用我们的火炮打败敌人的火炮才能掠夺到财物。” “炮战?假如敌人的火炮打中您的船呢?” “只要没有打中军火库,我的船就不会被击沉。” ——————————— 这次,伊莎贝尔挑选了鲍德温,法斯特等10名会游泳的公爵府卫从跟随自己南下。为了安全起见,她又让小比尔德?史密斯担任公爵府财务官妥善保管筹措来的款项,跟随自己一同去南方。 经过三天的准备,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于6月8日当天上午,辞别双亲、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府的众家臣同僚带着一大笔现金踏上路途。这次的目的地是亨利八世的王室造船厂所在地,重要的海军基地——德文郡的普利茅斯。 还未走出约克郡,走在队前的掌旗手法斯特回过头冲伊莎贝尔嘿嘿笑了笑,“阁下,今天是斋戒日,怎么选在今天出行啊?” 伊莎贝尔与小比尔德并排骑行走在一起,因为小比尔德的马后还牵引着一匹驮着两口装满钱的宝箱的骑乘马,所以她命令小比尔德不准离开她的视线,全天候看守宝箱。 伊莎贝尔微微抬起下颌,瞅了眼队前的道路笑着说了句,“斋戒日?法斯特,现在我们是在执行军事任务。没有基督节期,也没有斋戒日。” “阁下,这太好了。这次的行程大概需要两个星期,也没有人会指责我们不遵行天主教的教义了。” “法斯特,如果我告诉你这次的行程,要在一年后才能返回约克郡呢?” 话音刚落,就连她身旁的小比尔德也感到十分诧异,“阁下,这次去海外…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队前的两名掌旗手也分别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伊莎贝尔又朝右侧的小比尔德瞥了眼,点了下头,“是的,这一次我们远航到北大西洋和加勒比海。” “北大西洋?加勒比海?”小比尔德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地理名词,翻了翻白眼努力幻想着即将前往的大海的模样。 正文 第593章 待遇 两个月前,威廉·帕尔准备去伦敦城与埃塞克斯伯爵二世亨利·鲍彻的女儿结婚时,曾经对伊莎贝尔·沃尔顿许下一个正式的承诺:无论何时前往伦敦城在途经北安普顿郡时,她都可以在他父亲的霍顿庄园内无限期停留,享受领主夫人的待遇。当然,威廉的父亲此时已经去世,留给他的庄园及土地由管家监管。 临别前,两人慢步在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庄园南面的花草园内。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瞅了眼身旁脸上充满愧疚之色的威廉,“威廉·帕尔,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 威廉暗自叹口气,双眼出神地望着前方十来步外的两棵古树,“伊莎贝尔,我只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知道,你的母亲沃尔顿夫人曾经想让你嫁给我。” 伊莎贝尔瞅着吊在古树下的一副空秋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威廉,别犯傻了。一位是可以继承爵位、领地和财产的伯爵的女儿,一位什么也不能继承的男爵的女儿。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选择前者。” “伊莎贝尔,可是,我…我不爱她。” “不管你爱不爱她,你始终是要和她结婚的。” 威廉停下脚步,神情激动地看着她,声线颤抖地说了句,“你可以给我一年的时间吗?” “一年?你想在一年后与伯爵的女儿离婚,再和我结婚?”伊莎贝尔双臂抱胸思忖着,沉默地看了对方一眼,“一年?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带着所有的东西离开安妮·鲍彻的。” “威廉,你不认为你的做法很残忍吗?用这样的手段来对待一位贵族的女儿。” 威廉·帕尔还想争辩几句,伊莎贝尔却朝着秋千迈开脚步走去,“好了,不要再说了。埃塞克斯勋爵,我祝福您与您的妻子会得到一个美好的生活。” 威廉几步追上她,走到她的面前一边倒着走一边看着她,“很抱歉,伊莎贝尔。不过,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我已经写信告诉了父亲的管家,让他像忠诚领主夫人一样忠诚于你,服从你的命令。” “阁下,前面就是北安普顿郡的郡界了。”伊莎贝尔策马前行还在回忆威廉的话时,耳边传来了约曼小比尔德·史密斯的声音。 “嗯…”伊莎贝尔顺嘴答应着,又抬起头看了看布满星光的夜空,只好下了一个命令,“比尔德,告诉鲍德温和法斯特,今晚在霍顿庄园借宿一晚。” “鲍德温,我们去霍顿庄园!”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牵着缰绳的小比尔德伸长脖子,冲队前的两名掌旗卫从大声说道。 “知道了!”法斯特回头答应着,继续与鲍德温并排骑行时小声冲同僚说了句,“威廉那个小子去南方结婚了,阁下怎么还会去他父亲的庄园借宿?” 手持火把的鲍德温斜眼看着他,“别说话。如果你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阁下就只能让你提前回约克郡了。” 法斯特轻哼一声,“受了伤我也不会回去,我早就想去普利茅斯看看了。鲍德温,你知道吗,普利茅斯可是整个王国最有名的港口城市,它比利物浦还有名。” “是啊,普利茅斯还有更多的酒馆,更多年轻美丽的酒馆女仆等着你呢。” “难道你不想去吗?你也是男人,男人总是想找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来玩玩,哈哈哈……” 在星期五日落后的黑夜中,队伍抵达霍顿庄园,管家马克·莱顿果然像看待领主夫人一样恭敬地对待伊莎贝尔。临睡前她还做了另一件事,给在赫特福德郡玛丽·都铎小姐庄园内长住的凯瑟琳·内维尔写了封信。 伊莎贝尔瞥了眼放置在书桌旁的两个宝箱,一边写信一边嘀咕着,“玛丽·都铎,玛丽一世,血腥玛丽。凯瑟琳,你知道吗,你认识的这位小姐将来会非常有名……” 嘴里念着,手中的鹅毛笔在信纸上飞快地书写着。突然之间,伊莎贝尔对遭遇到种种不幸的玛丽·都铎有了一些同情心。她觉得自己与玛丽十分相似,都是被父亲抛弃的私生女,心理和精神上都受到过亲人的伤害。 写完信放下鹅毛笔,靠在椅背上暗自思量起来,“往南走经过白金汉郡就是赫特福德郡,可以去看望一下凯瑟琳,再去拜访一下玛丽·都铎?” “现在是6月,还有一个月凯瑟琳就要和亨利八世结婚了。现在,她很可能住在宫廷内。” “明天出发经过赫特福德郡时,再把信送到玛丽的庄园。如果她不肯见我,正好可以继续赶路。” “呯呯呯…”房门外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进来。”双手放在脑后,两条腿伸直了放在宝箱上的伊莎贝尔连忙放下双手,收回两条腿,恢复到贵族女性的模样。 庄园管家马克推开门,站在门内冲她鞠躬行礼,“小姐,您要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送到您的房间里。” 既然威廉·帕尔允许她在霍顿庄园内拥有领主夫人的地位及待遇,就应该趁这个时机享受一下。可惜,时间太晚了,只能洗个热水澡。正襟危坐的伊莎贝尔矜持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管家正想让门外的数名仆人把装有热水的木桶提进房间时,伊莎贝尔朝忙碌中的管家看去,“马克,你不感到好奇吗?我为什么要让仆人把水烧开,送到我的房间来?” 马克转过身注视着她,微微一笑,“小姐,领主写信告诉我,不管您提出任何一种要求,我和庄园内的所有人都要听从您的命令。” “噢…!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需要热水吗?” “小姐,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理由。领主说不管您想做什么,都不能阻止您,除了庄园和领地的经济事务。” “嗯,这个家伙很狡诈!”伊莎贝尔思忖着点了下头,“马克,你知道埃塞克郡勋爵为什么会这样款待我吗?” 马克的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小姐,领主希望您可以成为领主夫人。” 正文 第594章 林间庄园 数名女仆提着七、八桶装有热水,不断冒着热气的木桶鱼贯而入,放下木桶时逐一向伊莎贝尔行礼。接着,又有两名年轻男仆抬着一个看似很久没用过的大木桶走进房间,轻轻放下后也冲她鞠躬行礼。之后,女仆们又将热水全部倒进大木桶,在提着空木桶退出房间前留下一名年轻女仆服侍她。 管家正想行礼退出房间时,伊莎贝尔叫住了他,“马克,你的领主是这样告诉你的?希望我成为你们的领主夫人?” 双手放在小腹,侍立在门边的管家沉思片刻,略微摇了摇头,“领主没有这样说过。不过,我相信领主十分喜爱您。” 端坐在座椅上的伊莎贝尔瞥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大木桶内的热水,急不可待的想脱掉马靴时,那名年轻女仆快步走了过来,轻轻一笑,“小姐,我来替您脱。” “嗯,好吧。”伊莎贝尔担心多说一句话,热水就会多一分钟变冷,连忙冲管家矜持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马克,你去吧。” “是的,小姐。”管家点头行礼,转身离开时轻轻拉上了房门。 伊莎贝尔脚上的两只马靴的靴腰非常长,假如把外翻的一截伸展开的话,靴腰的高度将会遮盖住2/3的大腿。如此长的一双马靴,年轻女仆费了好半天的劲才脱下一只。 “让我来吧。”伊莎贝尔冲年轻女仆微微一笑,自己动手去脱另一只马靴。侍立在一侧的年轻女仆好奇地盯着她,“小姐,我记得您很久也没有来霍顿庄园了。” “啪…”一只马靴从伊莎贝尔的脚上给拽了下来扔在地上,伊莎贝尔抬起头看着女仆,“是啊,大概有三年没来这里了。你还记得我是谁?” 年轻女仆歪着头想了想,“莱顿先生说,您是约克郡柯克灵顿的沃尔顿勋爵的长女,是领主很喜爱的一位女伴。” “是吗?可是,你的领主已经结婚了,并且迎娶的还是一位伯爵的女儿。”伊莎贝尔站起身来,手脚麻利地脱着衣服、紧身裤和长筒丝袜。 “我知道领主结婚的事。不过,领主是为了埃塞克斯勋爵的头衔、土地才与他的女儿结的婚,领主真正喜爱的是您。”年轻女仆接过伊莎贝尔脱下的衣服时,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脱得一干二净的伊莎贝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起一条腿站进了大木桶,立即坐了下去。一坐下去,一股享受的表情充满了她的整张脸庞,“上帝,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 在霍顿庄园停留一晚后,第二天星期六的上午7点钟,伊莎贝尔整装待发站在队伍前,扫视了一遍众人的脸色走到小比尔德的面前,“宝箱装好了吗?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小比尔德摇了摇头,“阁下,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带您去看宝箱。” 带着两个装满英镑的宝箱上路,伊莎贝尔很担心随时会冒出专门抢劫过往旅客的盗贼从路旁跳出来。来到驮马前又一次检查了一遍宝箱的封印后,带着队伍再次出发了。 离开北安普顿郡后途经白金汉郡便进入到赫特福德郡内,伊莎贝尔率领着队伍直奔郡治沃特福德城镇的西面而去。沃特福德城镇的西面有一片非常大的原始森林,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向森林的最深处。在道路的尽头,屹立着亨利八世的长女玛丽·都铎小姐的庄园。 当队伍到达森林外小路的入口时,伊莎贝尔从鞍囊内抽出封印好的信件筒递给掌旗卫从,“鲍德温,把这封信送到玛丽·都铎小姐的庄园,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 “是的,阁下。”鲍德温接过信件塞进鞍囊,手持挂有矛旗的轻骑枪策马飞奔在进出庄园的唯一的一条道路上。 谁曾想,已经打算领着队伍离开的伊莎贝尔却收到了鲍德温传递的口信,“玛丽小姐说,她允许您带着侍从进入庄园,她会在会客厅等候您的到来。” “大概是出于贵族礼节才会见我。”有些意外的伊莎贝尔暗自嘀咕了两句,率领着队伍骑马进入林间小道。 一行人策马慢步在透着一股自然清新的,幽静的林间小道上,伊莎贝尔不由地抬起头仰望着夏季的天空。一抹阳光穿过繁盛的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有些刺眼,看上去却十分晶莹美丽。 几声轻脆的,悠远的鸟鸣声不时的从小道两侧的树稍上传来,偶尔从两侧树林间的灌木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顺着声音看上去似乎还能看到两只野兔长长的耳朵。 走在队前的掌旗卫从法斯特转过头来,心情很好地说着,“阁下,如果玛丽·都铎小姐允许我们打几只野兔来吃,那就太好了。” 望着道路两旁婉蜒无尽的翠绿的原始森林,还有那林间重重叠叠的枝桠以及细碎的日影,感到身心无比放松的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法斯特,你不认为这里很美吗?” 骑行在身旁的小比尔德脸上也挂着一种舒心的笑容,身体随着马匹的走动而小幅度地摇摆着,扭头看向伊莎贝尔,“阁下,我明白玛丽·都铎小姐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了。” “这里有一种让你的全身充满了无法用语言说出的快乐与宁静,是吗?”伊莎贝尔很喜欢这种感觉,就连说话声也变得温柔起来。 “是的,阁下。我想,我找不到适合的语言来描绘这里。”小比尔德说完,眯起双眼,抬起了头感受着阳光的照射。 “看来,这里的环境的确很适合身心曾受到伤害的玛丽,这里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伊莎贝尔瞅了眼极度放松的小比尔德,学着他的模样仰起了头…… 队伍缓缓地穿过围墙之间的栅栏门,来到房舍前的一片草坪上停了下来。这时,守候在庄园门外的一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仆领着几名年轻男仆迎了上来,鞠躬行礼后微笑着看向伊莎贝尔,“您是柯克灵顿的沃尔顿勋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小姐吗?” 伊莎贝尔端坐于马背上,略略点了下头,“是的,我就是伊莎贝尔小姐。” 正文 第595章 公主殿下 静谧的会客厅内透着一股不可言状的压抑,斜眼看向窗外的那一片无尽绿色的林间,恍惚间又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空洞正在慢慢侵蚀自己的头脑,身体和思想…… “伊莎贝尔小姐,我感到有些意外,你与拉提默夫人早在1536年就相识了。”一阵略粗的,舒缓的却明显带有一种特殊女人味的说话声从寂静的空气传来。 伊莎贝尔收回凝视着无尽绿色的目光,把头转向声源。她看到了一双如一池湖水般清澈的并有着一副双眼皮的眼睛,眉宇间蕴含着一丝直率及固执。再将目光放大,她还看到了一副菲薄的嘴唇,瘦削的脸庞以及时刻紧收的下颌。 这是一张完全不同于她的父亲,她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的有着高贵的王室血统的面容。尽管看上去有些苍白,缺乏血色,但是这张面容的主人却经历了只会发生在普通民众身上,却几乎不可能发生在最高贵的王室成员身上的遭遇。 从1533年的6月到1543年的6月,这张面容的主人背负了整整10年的“私生女”的身分,让人不由得对她产生强烈的怜悯之心。然而,如刀刃般的岁月却没有摧毁她的意志,倔强的她始终坚称自己是国王的合法的女儿。 国王剥夺了她出席母亲的葬礼的资格,她也只能在这座庄园内过着一种半隐居的生活。但是,她在蛰伏,她在等待,她在幸灾乐祸,她在冷眼旁观着发生在庄园外的一切,一切。 她相信,终有一天耶稣基督会赐予她正义的力量,助她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英王王冠,英王权杖和十字圣球!她要让整个世俗世界的民众永世记住,她是最高贵的玛丽公主殿下! “是的,公主殿下。”伊莎贝尔·沃尔顿用平稳的声调,温馨的笑容回应着玛丽·都铎。 她认为用本属于玛丽的头衔来称呼她,会让她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作忠诚于她的一位贵族后裔,从而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因为,这位玛丽·都铎小姐在成为英格兰第一位女王后的名声太恶劣了,让每一个人都不得不用“血腥玛丽”来称呼她。 头戴弦月罩帽,身披一头红色长直发,穿着一身符合法律规定的紧身衣裙的玛丽浅浅一笑,把手上的酒杯轻轻放在座椅一侧的小桌上,转过脸来望着她,“伊莎贝尔,既然你是凯瑟琳·内维尔的伙伴,我想我也可以把你看作我的伙伴。所以,你还是不要这样称呼我,好吗?” “呃,好吧,玛丽小姐。” “伊莎贝尔,我很感激你从北方来看望我。” “玛丽,我需要去南方替里士公爵处理一些事务,在途经沃特福德时想到您的庄园在这里,所以专程来拜访您。” “嗯,是这样。好吧,我们去花园走一走。”玛丽站起身来。 “是的。玛丽,我想您应该多出去走一走。您的庄园让人感到快乐与安宁。”伊莎贝尔随即也站起身来,落后对方一步走出会客厅。 两人来到庄园房舍的后花草园,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古木参天,遮天翳日的绿色景象。用碎石块彻成的庄园围墙外,一棵棵高大、粗壮的山毛榉形同威猛的佩剑侍从一般守卫着这座神秘的王室庄园。 双手放在小腹,慢步而行的玛丽·都铎侧目望向她的年轻女性访客,“伊莎贝尔,你也喜爱这个地方?” 伊莎贝尔深吸一口来自林间的新鲜空气,笑得很甜,“是的,待在这里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您瞧,这是多么美丽的一片绿色海洋。” 玛丽把目光转向围墙外,点了点头,“你的语言很得体。绿色海洋,你是怎么想到把这两个词放在一起说的?” “玛丽,假如你站在高处眺望这一片森林,你会想到什么?” “嗯,我会想到森林的颜色,还有被森林被风吹动时的样子。” 伊莎贝尔莞尔一笑,“您说得很对,树枝和树叶被风吹动的样子是不是很像大海的波浪?” 玛丽缓缓闭上双眼幻想着海洋的波浪,不一会儿睁开双眼时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望着绿色的林间,轻柔地夸赞着对方,“伊莎贝尔,看来你对美丽的事物有着自己的独特的看法。” 伊莎贝尔朝玛丽瞥了一眼,思忖着,“再这样赞美下去,等到她继位后肯定会想到把我留在宫廷内,留在她的身边。” “拜访她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我还有很远的路要赶。” “我他妈的还要去德文郡的普利茅斯,还去北大西洋和加勒比海,还要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在海上拼命!” “也许,我还要参与到欧洲史上最血腥、最肮脏的黑人奴隶交易中。我的上帝,我他妈的快要变成人口贩子了!” 玛丽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伊莎贝尔,你在想什么?呃,你是替我难过吗?” “难过?我他妈的就想赶快离开这里。”伊莎贝尔嘴角朝左侧歪了歪,左手握腰间护手刺剑的剑柄,右手放在臀部,正视着脸色已变得红润、美丽的公主殿下,“不,玛丽,我想这是你在得到王权以前必须要经历的。” 玛丽抬起眼睑注视着她,又收回扬起的下颌,“嗯,你说得很对。之前你说替里士满公爵去南方处理事务?处理什么事务?” “是的,我要去德文郡的普利茅斯处理一些航海及船舶事务。” “嗯,伊莎贝尔,尽管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令我憎恨的人,不过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 “你恨的人是他妈的安妮·博林。”伊莎贝尔腹议着点了下头,“玛丽小姐,您的宽宏让我想到了里士满公爵。” 玛丽·都铎停下脚步转过身冲她微笑着,“伊莎贝尔,你是一位可爱的,宜人的女性伙伴,正如同你的伙伴拉提默夫人那样。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的谈谈放松心情的东西。” “真他妈该死,今天我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伊莎贝尔一边骂着自己,一边露出会心的笑容,“玛丽小姐,今天我很荣幸可以与您交谈。” 正文 第596章 密友会面 逃离了沃特福德城镇郊外的王室庄园后,伊莎贝尔率领着轻骑兵小队一路南下,在飞奔了一个多小时后又一头扎进了温莎王室自治镇。来温莎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去里士满公爵的温莎庄园吃一顿可口的,香喷喷的午餐。顺便再让自己和卫从们休息一会儿,以便更换状态良好的马匹。 刚刚进入庄园后不久,伊莎贝尔便走出房间叫来了值守在走廊上的客厅男仆,“现在,你立即去告诉管家,让管家派人去一趟萨里勋爵的庄园。” 男仆恭敬地鞠躬行礼后,答应着又轻声说了句,“阁下,您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告诉萨里勋爵及萨里夫人吗?”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你去询问一下萨里勋爵及夫人是否在庄园内。如果在的话,午餐后我去庄园拜会他们。” 当午餐开始后不久,伊莎贝尔派去的人骑着马又回到了里士满公爵庄园。来到餐厅,向她报告说:“萨里勋爵已经随同其父亲诺福克公爵赴法兰西参战,庄园内只有萨里夫人及萨里勋爵的孩子们。”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瞥了眼侍立在身后的男仆,“萨里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男仆恭敬地回答着,“萨里夫人说,她与孩子们在庄园内等候小姐的到来。” 伊莎贝尔又喝了口葡萄酒,“我知道了,你去吃午餐吧。” 午餐结束后,她让跟着自己从北方来的十来个人抓紧时间休息,财务官小比尔德·史密斯在休息的同时依旧具体负责看守宝箱。如果要去厕所大小便,也必须先找到鲍德温及法斯特两人来顶替他的看守工作才能去。 星期六下午2点过,夏季的太阳如火球一般挂在天空中,把火一样的红光倾泻在树木上、农场上、庄园上、鱼塘上和整个大地上。骑着马行进在道路上的伊莎贝尔感觉到有些热了,抬起右手搭在眉间张望着前面空无一人的道路。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玛丽·都铎庄园外的那片原始森林,不禁有些感叹,“这么好的地方让玛丽一个人住太可惜了。几年后玛丽继位当上了女王,一时高兴把庄园赏赐给我就太棒了。” 闭上双眼回味着上午走在原始森林里的那种惬意感,嘴角不知不觉地咧向一侧暗自微笑起来。很快,她又想到了萨里伯爵庄园里的鱼塘,“嗯,萨里伯爵去法国参战不在庄园,我正好可以在他的鱼塘里游会泳,放松一下。” 一想到这里立即睁开了双眼,回头望着跟随自己出行的两名庄园卫从,“快点,我们立刻去萨里勋爵的庄园。” 两名正被太阳晒得有些口干舌燥的卫从一听她的话,脸上立时出现了笑容,“是的,小姐。” 伊莎贝尔带着两名庄园卫从快马加鞭地来到仅相隔两、三英里外的萨里伯爵庄园入口处。这次来温莎,她肯定是要与萨里夫人及她的几个孩子见面的。不管怎么样,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是她的唯数不多的几位密友之一。 守卫入口处栅栏门的两名军士在恭敬地放行后,三人顺着庄园内唯一的一条路打马扬鞭地奔向萨里伯爵的歌特式房舍门。一眨眼的功夫,三人便来到足够可以容纳下40名准枪骑兵的伯爵庄园广场上。 伊莎贝尔勒住骑乘马时,侧目看到守候在房舍门前的一名男仆飞快地跑向房舍内部。“下马。”又扭过头冲身后的卫从吩咐了一句。 三人跳下马时,之前的那名男仆领着萨里夫人及其长子,还有两人的贴身男女仆人从房舍内快步走了出来。今年7岁的萨里伯爵的长子托马斯·霍华德离开母亲的身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跑向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伊莎贝尔,身后还紧跟着自己的一名贴身年轻男仆。 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小托马斯迈着两条小腿跑到距离伊莎贝尔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略略鞠躬行礼后笑嘻嘻地说了句,“日安,教母,伊莎贝尔小姐。” “日安,托马斯·霍华德阁下。”伊莎贝尔还礼后笑吟吟地走上前,单腿跪地抚摸了一下小男孩儿的头发,“托马斯,看上去你又长高了很多。嗯,也许明年就会比我还要高了。” “明年?咯咯咯…教母,即使我比您高,您还是我的教母啊。”小托马斯用童音十足的声调边笑边说着。这时,站在小托马斯身后两步之外的贴身男仆惊异地看着这样一幅场景,不敢冒然开口说话。 “你去把伊莎贝尔小姐的马和侍从带去休息。现在是夏天,记得给马匹多喂些干净的水和草料。”萨里夫人带着自己的贴身女仆一边往两人的方向走去,一边对紧跟着自己的男仆吩咐着。 伊莎贝尔看到萨里夫人来到自己面前时,站起身来向对方行礼。待萨里夫人还礼后,连忙招呼着伊莎贝尔,“快到房舍里来,今天的天气有些热。” 伊莎贝尔一边朝正前方的房舍大门走,一边好奇地问了句:“弗朗西丝,你的其他孩子们呢?他们在哪儿?” “午餐后天气有些热,他们还在休息,一会儿就来。”萨里夫人说话时,脸上挂着慈母的笑容。 很快,三人来到会客厅内,萨里夫人又让仆人为伊莎贝尔拿来了很多夏季水果、葡萄酒和麦芽酒。当伊莎贝尔站在会客厅内刚刚解下腰间的皮带时,发现身旁的小托马斯却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护手刺剑。 轻轻笑着解下系在皮带上的刺剑,递到小男孩儿的眼前,“托马斯,玩的时候小心一些,这柄剑很锋利。” 托马斯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她,突然高兴地笑了起来,“教母,我一定会小心的。” 说完,伸出两只小手接过了他父亲赠送给伊莎贝尔的刺剑,又扭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萨里夫人,“母亲,我可以借用教母的佩剑玩一会儿吗?” 萨里夫人浅笑着点了下头,又朝侍立在长子身旁的贴身男仆看去,“跟着托马斯,要护佑好他。” 正文 第597章 私密话题 在听到对方的话时,萨里夫人差点把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一声不吭地放下酒杯,郑重其事地看着对方,“伊莎贝尔,我不能接受你所说的一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与萨里夫人其相隔一张小桌的伊莎贝尔慢慢翘起一条腿,端着葡萄酒杯呷上一口葡萄酒。望着正前方的家居陈设,悠然地说了句,“弗朗西丝,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别担心,我只是想去看看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是怎么把美洲的财宝运回欧洲的。” 事实上,对于伊莎贝尔提到的私掠许可证以及对从事海外贸易的南方家族投资一事,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既感到非常新鲜,又觉得是闻所未闻的一件事。不仅如此,她的这位北方贵族女性密友还打算亲自登船去海上航行一次。 在她所见过的和认识的贵族夫人、小姐当中,身为约克郡贵族家族的长女的伊莎贝尔的想法及行为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想像力。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劝阻伊莎贝尔,她甚至连合适的事例也找不出一件。 会客厅内再次出现了如同玛丽·都铎庄园里的那种寂静,伊莎贝尔侧目望着陷入苦苦思索中的萨里夫人,歪着头抿嘴一笑,“弗朗西丝,我们去庄园的树林里走走吧。也许,这样会让你不再为我的想法所苦恼。” 从萨里庄园的西面一直到东北面也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虽然占地面积无法与玛丽公主殿下庄园外的那一大片森林相提并论,但也称得上是古树参天,万木争荣。再者,森林东北面的边缘地带紧挨着庄园的养鱼塘,不时从鱼塘上吹来的风更是让这片枝繁叶茂的森林显得生机勃勃。 久坐于会客厅上的萨里夫人,此时也感受到一种束缚、沉重和烦闷的东西正在影响着自己的心情。抬起眼睑看了眼她的密友,点了下头,“我希望这个时候的阳光不会让我对你有一种异端的想法。” 慢慢站起身,扭头冲侍立在身后的贴身女仆吩咐着,“贝丝,我和伊莎贝尔小姐去树林里走走,你不用跟着我。孩子们睡醒后想见我的话,来树林找我。” 两人从通往后花园草坪的后门出来,转道向西而去。慢步走在森林的边缘地带时,萨里夫人的两眼不时地观望着左侧那一片美妙的自然风物。只见树木的枝梢交错于半空中,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晴朗的夏季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伊莎贝尔像个孩子一般穿梭在树木之间,她在竭力放松心情。她知道,自己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再到陆地、森林、庄园及自己的贵族女性密友。一边轻快地踩着林间自然生长的野地,一边看向与自己仅相隔一两棵古树的密友,“弗朗西丝,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去玛丽·都铎的庄园时,走在庄园外的那片树林里的心情比现在还要好。” 弗朗西丝呼吸着林间偶尔吹来的清新空气,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这么说,你从约克郡来的时候还去了玛丽小姐的庄园?” 伊莎贝尔搂着一棵树形优美的栎树,靠在树干上嘻笑着,“是啊,我原想着去拜访寄居在玛丽小姐庄园的拉提默夫人,谁知她已经搬到宫廷去住了。” 弗朗西丝瞅了眼右侧那片空旷无人的,没有一个仆人敢随意去踩踏的草坪,又把目光转到伊莎贝尔的脸上。慢走走到对方眼前,隔着一棵栎树悄然说了句,“伊莎贝尔,你知道拉提默夫人为什么可以进入宫廷吗?” 伊莎贝尔抬起头张望着繁盛的枝梢,试图找到一两颗青涩的栎树果实即橡子。很快又收回下颌,把整个人靠在栎树树干上轻柔地点了下头,“拉提默夫人写信告诉我了,她说陛下正执着地追求着她。不过,她却非常为难。” “噢…!这是什么意思?” “她真正的爱人是托马斯·西摩爵士,也就是爱德华王子的舅舅。” “那么,她与托马斯爵士结婚了吗?” “我记得,陛下是在玛丽小姐的庄园内与拉提默夫人相识的。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没有结婚。” 萨里夫人转过身也靠在树干上,抬起头感受着从枝梢间照射下来的斑点阳光,“伊莎贝尔,我们相识已经有7年的时间了吧?自从1536年生下长子到现在,我已经是4个孩子的母亲了,而你竟然还没有结婚??你到底在等待什么?真正的爱人?” 伊莎贝尔伸长手臂从树枝上扯下一片叶缘有锯齿的栎树叶,在手中把玩着,“其实,3年前我就结识了一位适合我的骑士。但是,他提出的嫁妆数目我不能接受。” 萨里夫人咯咯笑了起来,“那位年轻、勇敢的骑士想要多少嫁妆?500镑还是1000镑?” “800镑。3年前,我想我的家族拿不出这笔钱。” “嗯,3年前你的父亲还是一位爵士,800镑的嫁妆对一位爵士来说是有些多。我猜,你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结婚,把爵士和夫人的积蓄全部花光吧?” “是啊,所以后来我也不想再与那位骑士有什么发展了。” 萨里夫人扭过脸看了她一眼,“那么,这次去普利茅斯投资私掠船主,你是不是想筹措一笔嫁妆?” 伊莎贝尔抬起手臂,用手中的树叶隔着阳光欣赏着树叶内部的纹路,“假如我告诉你,拉提默夫人的弟弟为了得到爵位、领地、财产和我的爱情,必须要先与一位贵族的女儿结婚,之后再想办法离婚和我结婚,你会有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萨里夫人轻轻拿下伊莎贝尔覆盖在眼睛上的树叶,盯着她认真地问道。 伊莎贝尔感觉到眼前一亮,斑点的阳光又照射到了她的脸上,连忙转过身来用背部来阻挡着阳光,注视着全神贯注的萨里夫人,“威廉·帕尔希望自己在成为一位贵族后,再来追求我并希望我可以嫁给他。” 正文 第598章 孩子们 两人只是沿着萨里庄园森林的边缘地带缓慢地向前慢步,并没有进入到繁盛的森林中间的地带。萨里夫人斜眼瞅着右前方的那片巨大的波光细细的鱼塘水面,下午的阳光像是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偶尔还有看到几个鱼儿吐出的水泡冒出了水面。 再侧目看向走在林间的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如果你不喜爱拉提默夫人的弟弟的话,我倒是可以把我的两个较小的兄弟罗伯特和杰弗里推荐给你结识。” 伊莎贝尔一边感受着摇晃着高高的树冠的风,一边微微摇着头,“弗朗西丝,如果可以结婚的话,或许我早就结婚了。只是,我在想我的这一生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身着伯爵夫人等级紧身衣裙的萨里夫人迈着步子,侧耳倾听着裙角在草地上划过的细碎声响,悠悠然地望着眼前的树林,“伊莎贝尔,你只是一位贵族小姐,世俗世界的事务还是留给男人们去做吧。”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立刻嫁给一位男爵,再为男爵丈夫生几个孩子,年老后孤独地离开这个世俗世界?” “嗯,我想是的。伊莎贝尔,这就是我们做为有着贵族血统的贵族女性来到这个世俗世界的命运。” “我承认你是对的。可是,弗朗西丝,难道你自己没有想去做的事?喜爱的事务?” “我也不知道,我的母亲让我和我的姐妹们接受教育的目的就是如何做一位高雅、礼貌,拥有宗教观点和经营家族技能的贵族夫人。”萨里夫人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我想,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母亲就希望我和我的姐妹们可以嫁给同一地位的贵族。” 时代的特性及阶层的固化,决定了萨里夫人永远无法理解伊莎贝尔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年轻女性。伊莎贝尔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也不愿意指责她,更也不能斥责她的观点全都是错误的。试想一下,假如伊莎贝尔的确是一位出生在16世纪的英格兰贵族女性,她的未来人生道路100%会与萨里夫人的人生道路完全一致。 不过,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伊莎贝尔是不属于这个时代及世界的一位年轻女性。伊莎贝尔为了打断萨里夫人的追问,微笑着走出林间来到对方身旁,“弗朗西丝,我很感激你。但是,即使我愿意,我的父亲也不会同意我嫁给你的两位没有没有继承权的兄弟的。” 萨里夫人扭过脸庞,用充满善意的笑容面对着她,“我是说假如。伊莎贝尔,你相信自己会爱上拉提默夫人的弟弟吗?我是说,里士满公爵很喜爱你,你有没有想过……” “弗朗西丝,我相信拉提默夫人的弟弟对我的承诺。如果他没有信守承诺,我也可以嫁给其他贵族或是终身不嫁。我相信,王国内的贵族女性并不是都会选择走结婚这条路吧。” “嗯,你说得也对。只是,我要告诉你的是,终身不嫁对你以后的生活可没什么好处,毕竟你不能继承你的家族的爵位、领地和财产。”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替里士满公爵效力,殿下会付给我年酬金的。” “好吧,我也不想勉强你。不过,你结婚的消息一定要让我的丈夫和我知道。” “别担心,我会的。弗朗西丝,你的丈夫和诺福克公爵现在去法兰西参战了,你…不担心他会死在战场上吗?” 两位女性待在一起,似乎总有着无穷无尽的话题可以聊。从爱情到各自的家族,再到丈夫、孩子、经营家族领地和各种经济等事务,仅仅这几方面的话题就足以让伊莎贝尔两人聊上几天几夜。这时,几名男女仆人带着,抱着三个孩子朝着她们两人的方向走来,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日安,母亲。”一个看上去有些大,身穿紧身衣裙、头戴弦月罩帽的小女孩儿站在萨里夫人面前冲她行曲膝礼。 萨里夫人点了下头,注视着起身的女儿又冲身旁的伊莎贝尔悄然说了句,“这是我的长女简·霍华德,今年6岁。”说完,又看向自己的长女,“简,这位是我的好伙伴,来自约克郡的沃尔顿勋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小姐。现在,你可以向伊莎贝尔小姐行礼了。” “日安,伊莎贝尔小姐。”矜持地站立着的小女孩儿,又面向伊莎贝尔曲膝礼。 “日安,简夫人。”骑士便服装打扮的伊莎贝尔微微一笑,只好对萨里伯爵的长女行了个男士礼。 令人感慨万千的是,萨里夫人的长女简·霍华德在26岁成为威斯特摩兰伯爵六世夫人后,生下的第3个女儿成年后嫁给了里普利城堡领主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孙子。当然,里普利城堡领主的孙子不是伊莎贝尔的血脉。 接下来,萨里夫人又为伊莎贝尔介绍了自己的次子,今年3岁的亨利·霍华德,还有被乳母、保姆和育婴女仆三人重重护佑的次女玛格丽特·霍华德。由于次女今年年初才出生,所以需要三个女仆来精心照顾她。 “好了,你们带着孩子们回去吧。”萨里夫人对男女仆人们吩咐完,又把目光对准自己的长女,“简,再过一会儿你和托马斯的导师要来了,你去找到托马斯准备去上课。” “是的,母亲。”萨里伯爵的长女再次行曲膝礼。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望着被数名男仆、女仆簇拥而去的萨里伯爵的三个孩子,不禁说了句,“弗朗西丝,时间过得真快,你已经有4个孩子了。” 萨里夫人的眼神专注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嘴上却只是故意说道:“伊莎贝尔,你认为我想生这么多孩子吗?我在怀孕期间,亨利不能和我过夫妻生活。我一生完孩子,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我……” “咯咯咯……”伊莎贝尔笑得前俯后仰起来,一手叉着腰摇着头说了句,“好了,弗朗西丝,这些事就不用告诉我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你?你是我的好伙伴,不是吗?”萨里夫人瞅着她开怀大笑的模样,也不禁笑了起来。 正文 第599章 辞别 下午3点过时,萨里夫人极力挽留她的北方贵族女性伙伴留下来吃晚餐。伊莎贝尔告诉她,从温莎到普利茅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明天务必要在上午4点过即日出时分率领卫从小队带着宝箱上路。 萨里夫人很认真地听着她的每个词、词汇及短语,当她听到“宝箱”一词抿嘴笑了起来,“伊莎贝尔,这次你带了多少钱去普利茅斯?你希望可以从私掠船主身上赚取到多少钱?” 伊莎贝尔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欣赏着被太阳照射得波光粼粼的鱼塘。当她看到时而跳出水面的鱼儿,又进入水中激起一片雪白的水珠时,连眼神也变得充满活力起来。“伊莎贝尔,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在看什么?”耳边传来一阵轻声细语声,伊莎贝尔回过头仰望着对方,“是的,我听见了。弗朗西丝,你的鱼都热得跳出水面了。” 萨里夫人一瞧她那样,就知道这个家伙可能想干点什么,轻轻一笑,“我看见了。在让你脱掉衣服跳进鱼塘前,我想你应该懂得什么是礼仪,譬如先回答我的问题。” 从下午两人见面一开始,萨里夫人就对伊莎贝尔的此次普利茅斯之行抱有一种否定的态度。她认为伊莎贝尔应当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位附庸男性贵族的贵族女性,理当把所有权威的位置保留给男性的男权社会的主流思想。 鉴于女性伙伴如此抵制自己的想法以及还未实施的行为,伊莎贝尔用感情的话题岔开了萨里夫人的注意力。不曾想,此刻她的想法再次回到了。她很无奈却又不得不照顾这位伯爵夫人的颜面,双眼一直盯着不时泛起涟漪的鱼塘水面,和缓地解释着,“这次我带了3000镑,这笔钱是殿下与公爵府的家臣们凑的,他们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回报。” “回报?会有多少?伊莎贝尔,你知道我懂得经济事务。” “我知道。呃,我大概算了一下,去海外一年也许可以收到10倍的回报。” “10倍?这…这可能吗?”萨里夫人被她的话给惊住了。 伊莎贝尔收起两条腿,把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扭头仰望了一眼仍站立在身旁的萨里夫人,又把目光转向鱼塘水面时说了句,“弗朗西丝,如果你累了的话就坐下来和我谈话。你知道吗,我的脖子很累。” 穿着撑箍裙的萨里夫人凝视着她的伙伴很长的时间,摇了摇头。慢慢蹲下来,侧身坐在了草坪上,“伊莎贝尔,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伊莎贝尔回过头瞅了眼坐姿及表情极不自然的萨里夫人,咧嘴笑着,“弗朗西丝,7年前我们也曾这样坐在草坪上,你没有忘记吧?” “那是7年前的事了。好了,刚才你说可以收到10倍的回报,这可能吗?” “嗯,完全可以。弗朗西丝,这次陛下颁布‘私掠许可证’就是为了打击法兰西人的航海事务,所以我可以合法的去劫掠法兰西所有海军及私人船只。” “嗯,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法兰西人的航海事务好像没有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那么繁荣和强大。” 伊莎贝尔望着若有所思的萨里夫人,摇了摇头莞尔一笑,“弗朗西丝,看来你也很清楚西班牙人和葡萄牙的财宝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萨里夫人朝伊莎贝尔瞥了一眼,“这些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从上个世纪就开始去海外寻找领地了。我还知道有一个威尼斯人写了一本《东方见闻录》,书里说东方非常富庶,到处都是黄金。” “咯咯咯……弗朗西丝,黄金可是一种好东西,它甚至是驱使西班牙人横渡大西洋到美洲去的最灵验的咒语!” “咒语?!伊莎贝尔,我发现你拥有一种完全可以吸引男人的东西,这种东西会让人想笑,想去喜爱你。” “你是想说‘幽默’吧。”伊莎贝尔暗暗思忖着,放平两条腿时又蜷起左腿准备脱掉高筒马靴时笑了笑,“是的,我知道。” 萨里夫人看着她的动作,连眼睛都睁大了,“伊莎贝尔,你真的想跳进鱼塘?” 坐在草坪上的伊莎贝尔费力地脱着马靴,双手使着劲瞥了她一眼,“没错,现在是夏天,夏天就应该去池塘里玩水。” “好吧,好吧,我信守对你的承诺。你等等,我去叫几个女仆来替你脱,再替你拿着衣服。”萨里夫人对她的这位不循规蹈距的女性伙伴没有一点办法,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伊莎贝尔正想着怎么才能不坐在座椅上脱下高筒马靴时,听到对方的话看了眼表情略显无奈的萨里夫人,“你打算叫几个女仆来?我想,我的衣服可以扔在地上。” 萨里夫人埋怨似地看着她,“你把衣服全部脱掉再跳进鱼塘玩水,难道想让这里的男人看到你的身体?” “咯咯咯…好吧,我遵从你的意见,尽管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伊莎贝尔停下手上的动作,撇了嘴顺势躺在了草坪上。闭上双眼,双手枕在脑后享受起了日光浴。 ——————————— 今晚在萨里庄园吃的晚餐还没有正式结束,伊莎贝尔就提前辞别了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及她的4个孩子,包括萨里伯爵的长子即家族继承人托马斯·霍华德。从托马斯那里拿回自己的护手刺剑后,带着两名庄园卫从骑上马再次返回到里士满公爵的温莎庄园外。 一进入到庄园内部,便立刻打马飞奔与里士满公爵房舍相距不远的三、四几幢用于仆人、卫从们休息和睡觉的房舍前。跳下马来并交给卫从后,径直走向东面的卫从们房舍。 当她走入房舍大门时正好看见正鲍德温与法斯特闲聊,与此同时,对方也在抬眼之间看到了她。 掌旗卫从鲍德温连忙从床铺上跳下来,站直了身体,冲其他卫从急切地叫道:“所有人都站起来,向顾问官阁下行礼。” 在场的十来个北方年轻男人几乎同时向伊莎贝尔鞠躬行礼,“日安,阁下。” 正文 第600章 阴谋鬼计 伊莎贝尔扫视一眼表情很轻松的众人,轻轻笑着点了下头,“各位兄弟,早点休息,明天的出发时间定在日出时间。” 法斯特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她,“阁下,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任务?” “不,我希望明天可以在下午赶到普利茅斯,你们就可以在晚餐后去酒馆喝酒了,不是吗?” “哈哈哈……阁下,我们一定会的。”在场的十来个卫从纷纷笑了起来。 “嗯。不过,我要求兄弟做到一点。”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在看到几个窃窃私语的卫从后轻咳一声,“这次乘船去海外冒险大概会需要5个星期,我们才能回到英格兰大陆。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鲍德温双臂环抱在胸前,右手撑在下颌思考着,复又抬起眼睑看着她,“阁下,5个星期我们可以乘船去什么地方?” “嗯,我想,应该可以完成欧洲、非洲和美洲之间的贸易路线。不过,这只是航行时间。”伊莎贝尔回答时,想起了那部因约翰尼·德普的出演在全球造成轰动效应的海盗系列电影。 与大多数疯狂爱上约翰尼本人的年轻女性影迷不同的是,伊莎贝尔很快便把喜欢约翰尼的兴趣转移到了加勒比海盗方面。在进入到海军学校以前,曾特意抽时间在高中图书馆内翻阅过一些欧洲国家在开辟新航路后进行殖民扩张、海外冒险及黑奴贸易的资料。也许,正是因为大航海时代是人类文明进程中最重要的历史之一,才会促成她做出成为海军军官的决定。 “阁下,那么最长的航行时间会有多长呢?”鲍德温代替其他人适时地问了句。 “12个星期或是…一年。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只需要一年,一年后就可以带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回到普利茅斯港口。” 时间只有一年,还是数不尽的劫掠的金银财宝,在场的卫从们立即变得兴奋和高兴起来。法斯特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咧着嘴哈哈笑了起来,“阁下,您是说只要一年的时间,我和兄弟们都可以成为一位约曼?” 伊莎贝尔沉稳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其他人点了下头,“不仅仅是约曼,你们想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绅士或骑士都可以,” “阁下,您没有在欺骗我们吧?绅士?骑士?”一名年轻卫从激动地叫着。 “当然,这是毫无疑问的。”伊莎贝尔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时又看了眼众人,“兄弟,早点休息,明天日出后出发。” 回到里士满公爵的房舍后,在一间客房内找到了约曼小比尔德·史密斯。小比尔德热情的请伊莎贝尔坐下交谈,瞅了眼摆在对方面前的一杯麦芽酒后,轻轻笑了起来,“阁下,按照您的命令,我始终没有让宝箱离开过自己的双眼。”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很好,这是殿下和我们所有人凑出来的钱,我不想让殿下和家臣们失望。” 小比尔德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是的,这里面也有我和我父亲的钱。” “啪…!”伊莎贝尔把一个钱袋放在小桌上,抬眼瞅着对方,“等会儿你再记一笔帐,就写收到萨里夫人的200镑投资。完成贸易后,按照比例给萨里夫人分成。” 小比尔德有些好奇地看了眼钱袋,“阁下,萨里勋爵的夫人也愿意投资?” “嗯,我是萨里夫人的好伙伴,所以她愿意用自己的钱来资助我。” “阁下,萨里勋爵和他的父亲诺福克公爵率领军队去法兰西征战,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小比尔德不无感叹地靠在椅背上,遥想着欧洲战场。 伊莎贝尔用左手手指在酒杯口来回轻轻划着圆圈,“与法兰西相较,哈布斯堡王朝的查理五世在陛下心里的位置要更重要。” 小比尔德侧过脸瞅着她,点了下头低声说了句,“阁下,如果我们的船在海外遇上查理五世的船,怎么办?” “可以和西班牙人做贸易,迫不得已再劫掠他们。不过,一定要做得干净,不能让西班牙人察觉到他的英格兰同盟在背后下手。” “阁下,我们在海上动手应该不会被西班牙人发现吧?” 伊莎贝尔抬起眼睑瞅着一脸认真的约曼,摇了摇头,“比尔德,北方和其他地方的呢绒已经远销到了西班牙。假如查理五世发现是英格兰人劫掠了他的宝船,这位“日不落帝国”的伟大君主一定会下令关押西班牙境内的所有英格兰商人,严禁和我们通商。” “这样一来,英格兰将会失去所有的海外贸易市场,殿下同样也会受到陛下的斥责。小比尔德,你可以想到这是怎样的一种结局吗?” 身为商人的小比尔德自然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沉默地点了点头,“阁下,假使船上的兄弟们想要劫掠西班牙人呢?阁下,我们可是在海上,还要靠这些人把船开回普利茅斯。” 这是伊莎贝尔反复考虑的问题,既要抢劫查理五世的宝船,又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是英格兰人。此时,寂静的房间内没有一点声响,仍旧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丝毫没有落山的想法,不遗余力的把阳光照射到大地上的每个角落内。 伊莎贝尔慢慢站起身走到房间的窗前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绿色成荫的小树林。又转过身来看着年轻的约曼,“那么,我们就要把自己当成法兰西人。冒充法兰西人去劫掠查理五世的宝船,你认为怎么样?” 小比尔德站起身,踱着步走到她的面前点了下头,“这个主意不错,现在法兰西人正在与查理五世交战,法兰西人劫掠交战国的宝船也是说得过去的一件事。” 伊莎贝尔脑筋一转,突然冷笑着说了句,“不止是宝船,还有西班牙人在美洲的金银矿井和种植园,我们仍旧可以假冒法兰西人登陆去劫掠他们。” 小比尔德感到对方的想法很古怪,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仔细一想确实也可以这么去干。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可以从西班牙人那里劫掠到金银财宝就算是大功告成。 正文 第601章 普利茅斯 6月10日,位于英格兰西南部的普利茅斯城镇又迎来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主日。不过,天主教的主日氛围在这里却显得并不是那么浓厚,虔诚的宗教气息已经被弥漫在大街小巷的一股铜臭味所熏染。 这里到处充斥着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腰挎有着简单护手的刺剑或是大马士革弯刀,身穿帆布制成的水手服的男人们和打扮得花枝展的风尘女人们。当然,还有一些衣着考究的男人们却时不时地讨论着天气、船只、船长、海外殖民地和货物之间的各种话题。 不过,这些看似商人打扮的男人们讨论最多的是,来自美洲的各种经济作物、半制成品和制成品。此外,还有一种只会在非洲出产的黑色“活货物”也让他们更加津津乐道,因为这种活的货物不仅可以转手卖给西班牙种植园主,还可以让他们获得比任何一种经济作物更高的回报。 下午1点过,两个留着八字胡和络腮胡,身穿敞胸露怀的水手衣服,腰里还各自别着一柄做工精美的护手刺剑的男子出现在了斯托克村附近的帕金顿街上。从他们那副跌跌撞撞的样子和一身臭味熏天的酒气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们刚刚在帕金顿街的一家小酒馆内狂饮烂醉了不少的麦芽酒和葡萄酒。 两人相互搀扶着对方,手里各自提着一个罕见的来自威尼斯的玻璃酒瓶,一边走一边仰起脖子把酒水倒进嘴里。其中一个头上扎着一块颜色鲜艳的丝绸头巾的男人,两眼发直地盯着前面的路面,几乎完全搂着八字胡同伴的身体嘟哝着,“嘿,你…知道…船长…什么时候…出发吗?” 同样脚下不稳,身体忽东忽西地歪着,瞪大眼也不知身在何处的同伴,一扭过头便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了扎着头巾的男人的大嘴上。毫无知觉地眯着双眼,用仅存眨眼皮的力气好容易吐出一句话来,“你…去问玛丽,昨天…晚上…你不是…在她的床上…呃…睡的吗?” “谁?谁…是玛丽?” “玛丽…就是你的…妻子。” “胡说,我…和我的…妻子…睡觉要…要…要付钱吗?” 两个喝醉酒的水手东倒西歪地走在路上,扎头巾的男人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在地。扑倒在地的同时,把他的同伴也拉倒在了地上。两人手上的酒瓶子也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好几圈,当的一声撞在路边的墙角,不动了。 “咯咯咯……你看那两个家伙,干脆把他们捆起来送到霍金斯船长的船上,卖给西班牙人好了。”这时,一个声调极其妩媚的女人说话声从路边传来。再一看,原来是两个穿着露出大片的雪白胸脯,有着一字型领口紧身衣裙的年轻女人正站在路边娇笑不已。 另一个打扮性感的年轻女人瞅着趴倒在地上的两个家伙,小嘴一撇,“西班牙人需要的是黑色人,即使把这两个家伙送到美洲的种植园内,也会被当作肥料埋在土里一点一点腐烂掉。” “咯咯咯…这个主意不错。” 恰巧这时,两个穿着商人服装的中年男子路过两个酒鬼的身旁。走在左侧的男子皱起眉头,瞥了眼地上的醉鬼,“霍金斯船长是怎么监管他的水手的?怎么会醉成这样?” 商人身旁的同伴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他们也算是优秀的水手,霍金斯船长只要求他们忠诚于自己就足够了。” ——————————— 此刻,伊莎贝尔率领着她的北方小队正慢步行进在帕金顿街东面的一条街上。队伍一边往南面走,一边引得路旁的各色人等对他们好奇观看。一些商人辩认出两名掌旗卫从手中的轻骑枪上挂着的燕尾矛旗上面的贵族纹章,立即站在路旁向队伍点头行礼。 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的伊莎贝尔勒住马匹,弯下腰看向站在左侧路旁的一名商人,“日安,先生,这条路可以通往霍金斯船长的房舍吗?” 商人抬起头正视着伊莎贝尔,犹豫着说了句,“是的,小姐,你是从…北方来的?” “先生,等等。”伊莎贝尔礼貌地说了句,又看向前面的两名掌旗卫从,“鲍德温,法斯特,停下。” 说完,翻身跳下马背走到商人身旁,抬起头看了眼晴空万里的天空。深深地嗅上一口有着浓浓海风气息的空气,扭头看向一侧的商人,用明显带有北方口音的声调说了句,“先生,你说的没错,我们是从北方来的。” 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伊莎贝尔,又看了眼停留在街道上的轻骑兵小队,“小姐,你们是北方哪位贵族派来的侍从?为什么我只看到了贵族的纹章,没有见到贵族?”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先生,我们是里士满公爵派来的卫从,有紧急事务需要找到霍金斯船长。你知道,霍金斯船长住在什么地方吧?” “里士满公爵?就是那位…有着一头红发的国王陛下的私生子?”商人的眼睛也瞪大了不少,目不转睛地盯着伊莎贝尔的脸庞。 “是的,先生。嗯,我们还有一些紧急事务要办,如果你不知道船长的住处的话,我和我的人要去赶路了。” “小姐,等一等,我知道霍金斯船长的住处。在普利茅斯,几乎人人都知道船长和船长的霍金斯家族。” 正当伊莎贝尔很有礼貌地听下去时,那两个醉倒在地的酒鬼水手互相搂抱着对方歪歪扭扭地来到队前的街道上。扎着头巾的水手口歪眼斜地梗着脖子,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骑在马上的鲍德温,有气无力地抬起右手指着对方,“你…你是…西班牙…人吗?” “这两个浑蛋肯定喝醉了,不要理会他们。”鲍德温皱起眉头别过脸,冲身旁骑在马上的法斯特低声说了句。 身上仍带有着野蛮人特征的法斯特狠狠地瞪着烂醉如泥的两个水手,低声骂了句,“如果在约克郡,我早就用马鞭来抽这两个浑蛋了。” 两个醉鬼水手哪里还能听得见别人咒骂他们的话语,自顾自地走在队伍一侧的街道上。 正文 第602章 麻烦事 就在两个醉鬼水手互相搂抱并抓扯着对方,脚下没有深浅,磕磕绊绊地走在街道上时,掌旗卫从鲍德温蓦然觉得应该提醒一下身后队伍里的每个人,不要与这两个醉鬼产生不必要的纠纷。更为重要的是,让约曼小比尔德·史密斯保管好两口宝箱。 他的眼神在跟随着两个水手移向身后的队伍时,冲几名卫从后面的小比尔德高声叫了句,“史密斯先生,这里有两个醉鬼,小心监管好阁下的宝箱。” 鲍德温有所不知的是,他这一嗓子给伊莎贝尔的队伍惹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小比尔德在听到鲍德温的话时,随即伸长脖子张望了对方一眼高声答应着,“我明白。” 小比尔德刚说完,便把目光转移到走在队伍右侧的两个醉鬼身上。这时,他发现两个醉鬼水手似乎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摇摇晃晃地看着自己。眼看着这两个家伙快要摔倒在地上了,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醉鬼竟然指着他的方向,冲同伙嘟哝着,“兄弟,瞧,西班牙人的…珍宝箱!” 满脸络腮胡,头上扎着丝绸头巾的同伙一边踉跄着,一边想努力看清小比尔德身后驮马背上的两口箱子。突然间,一阵足以惊吓住胆小女性的狂笑声从他的嘴里爆发出来,一边狂笑着一边指着伊莎贝尔的宝箱,“哈哈哈……这…这是…卡尼亚斯…先生的…珍宝箱!” “卡尼亚斯…先生?宝箱?在…在哪儿?”八字胡的水手仿佛一下子变得有些清醒起来。 “笨蛋,在那儿!哈哈哈……”络腮胡水手一边大笑着,一边搂着同伴朝小比尔尔德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去。 这时,站在街边的伊莎贝尔从商人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快步走向队伍时从几名骑在马上的卫从身体之间看到了两个醉鬼水手的身影。再仔细一看,这两个水手打扮的男人正朝着小比尔德身后的宝箱方向走去。而小比尔德此刻还坐在马上,眨着两只眼睛瞪着两个醉鬼不知所措。 “这两个浑蛋想干什么?”伊莎贝尔咒骂着横向穿过队伍的中间,对每一个仍旧坐在马背上的人厉声命令道:“所有人都下马!” “法斯特,快跟我走!”策马停留在队前的鲍德温抬起左腿,横跨过马匹脖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边跳一边冲身旁的法斯特叫道。 “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法斯特从马背上跳下来时埋怨似地看了眼鲍德温后,平端着轻骑枪往队伍后面跑去。 就在这个时候,伊莎贝尔已经站在了驮着宝箱的驮马与两个醉鬼水手之间的街道上。快如闪电地拔出左侧腰间的护手刺剑,平端剑身,将剑尖指向两、三步之外的两个醉鬼。脸上闪现着一股杀气,阴沉着脸质问着,“你们想干什么?” 八字胡水手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恶狠狠地看着她,“你们…这些…西班牙人…竟敢跑到普利…茅斯来。现在,你们的…珍宝…归我们了!” 口齿不清,目光呆滞再加上踉跄的步伐,伊莎贝尔完全可以断定这两个水手模样的男人喝醉了。并且,已经醉到无法分辨出英格兰人与西班牙人的口音、衣着和容貌。当她还在犹豫是不是杀掉对方时,八字胡水手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刺剑,将剑尖指向了自己。 当八字胡水手用佩剑指向伊莎贝尔面部的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卫从除了约曼小比尔德外都全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立即把这两个醉鬼水手给包围了起来。这时,法斯特两人也跑到了伊莎贝尔的身边。 “啪…!”卫从法斯特将手中的轻骑枪扔在了地上,拔出佩剑指向两个水手时朝伊莎贝尔瞥了一眼,“阁下,这两个浑蛋只要敢动手,我们马上杀了他们!” 眼看着一场惨烈的厮杀就要在阳光明媚的主日下午爆发时,之前的那名商人急忙穿过数匹无人骑乘的马匹,来到伊莎贝尔的身后,“等等,小姐,停下!” 伊莎贝尔的眼睛一直盯着处于包围之中的两个醉鬼,快速朝身边的商人瞥了眼,“先生,你想说什么?” 商人指着那两个醉鬼又看向她,“我知道这两个男人是谁,他们是霍金斯船长的水手。” “嗯,那又怎么样?先生,难道你没有看见他们想劫掠我们的货物吗?” “这两个家伙只是喝醉了,把你们当成了西班牙人。” “嗯,看来的确是这样。”伊莎贝尔联想到刚才醉鬼曾说是自己西班牙人,思忖着点了下头。两眼一直紧盯着包围圈中的醉鬼,嘴上却对商人说着,“先生,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麻烦?” “嗯,我带你去找霍金斯船长,让船长来处理他的水手是简单的办法。”商人说话时朝街道的南面看了眼。 “不行,我不能离开我的货物。”伊莎贝尔断然拒绝后,把头一撇看向站在包围圈外的鲍德温两人,“鲍德温,你跟随这位先生去把霍金斯船长找来。告诉船长,他不来的话我会立即杀掉他的两名水手。” “是的,阁下。”鲍德温伸长脖子撇了眼包围圈中与自己的同伴处于对峙状态中的两个醉鬼后,犹豫着看向伊莎贝尔答应着。 就在鲍德温拉过两匹马并交给商人一匹马时,包围圈中的络腮胡醉鬼狂妄的大叫起来,“来啊!你们…这些西班牙人,我会把你们砍成几块…再扔进海里…喂鱼!” “你们快走!”伊莎贝尔朝骑上马的两人着急地说了句后,拨开挡在面前的几名卫从走到包围圈内。冷眼盯着两个衣冠不整,手持利刃并唾沫横飞的水手,阴沉着脸说了句,“水手们,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八字胡水手一边握着剑一边歪歪倒倒地站着,上下眼皮打着架。忽地又来了一股精神,睁大通红的双眼瞪着伊莎贝尔,“我…我和…我的兄弟在…在……” 此刻,意识已经开始迷糊的水手木然地看向左边的醉鬼,“嘿,你…你来告诉她,我们…我们…在干什么。” 正文 第603章 解决纠纷 掌旗卫从鲍德温与那名商人策马离开私斗现场后,一边打马飞奔疾行在道路上一边把头扭向身旁,焦急地瞪着商人,“先生,霍金斯先生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当商人远远地看到前方道路左侧的一道约两人高的石制院墙时,用手指着院墙看向鲍德温,“侍从,看那儿,那道用石头彻成的院墙内就是霍金斯家族的私人领地。” 鲍德温顺着对方的手势立即把目光转向正前方,果然看到一小段院墙及修建在院墙内的一幢白色三层楼高的房舍。接着,又表情严肃的冲商人点了下头,“我看到了,我们快走吧。” 实际上,从伊莎贝尔所在的位置到霍金斯家族住宅的所在地只有一条街的长度。十来个从北方远道而来的人再走上一条街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了,结果却被两个醉酒的水手不讲道理地纠缠不放。 此刻,霍金斯家族的族长外出办事,只有家族的次子理查德·霍金斯在家族领地内与一些商人洽谈商业贸易上的一些事。众人围坐在绿林成荫的后花园内品尝着来自西班牙种植园出产的葡萄酒时,家族的管家迈着沉稳的脚步来到花园内。 理查德端着威尼斯出产的玻璃酒杯,优雅地呷着葡萄酒时看到管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放下酒杯,平静地看着对自己点头行礼的管家,“有什么事吗?” 管家行礼后挺直上半身,礼貌地看向理查德,“先生,船长的两名水手在北面那条街上挡了一支来自北方的贵族侍从队伍。” “北方贵族?”理查德感到非常诧异,把酒杯放在身旁的小桌上,迟疑地看着管家,“是谁向你报告的?” “多德先生。现在,他正与北方贵族的一名侍从在门外等候。” 理查德站起身时朝身旁的几个商人看了眼,“我去处理一下事务。”说完,阴沉着脸,背着双手从家族房舍的东北面径直朝着西面的入口处走去。 当理查德的贴身男仆及家族管家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在家族领地内时,理查德朝身旁的管家看去,“乔治·多德有没有说,兄长的水手为什么要拦住这支贵族的队伍?” 管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非常平静地回复着他,“那名侍从说,大概是船长的水手想劫掠他们的队伍。” “什么?浑蛋,这两个浑蛋!”理查德狠狠地骂着,“等我的兄长回来后,一定要把这两个浑蛋扔进海里去。” “先生,侍从还说…船长的水手已经喝醉了酒。” “呃,就算是喝醉了酒也不能在普利茅斯胡来,我一定要替兄长教训一下这些水手。” 说话间,理查德带着两人加快脚步来到领地西面设立在街边的铁制栅栏门附近。与商人站在门内的鲍德温看见一个留着少许胡须的年轻人朝自己走来,他估计这个人就是霍金斯船长。心急如焚,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焦急之色地注视着来人,“先生,您是霍金斯船长吗?” ——————————— 络腮胡水手斜着眼,梗着脖子看向同伴,大张着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名话,“我们…我们…珍宝箱。” 八字胡水手踉跄了一下,坚持住没有倒下去,回应着,“什么…什么珍宝箱?” 伊莎贝尔实在不想和两个醉鬼纠缠下去,回头看了眼离自己最近的卫从法斯特,冲对方点了下头。当法斯特手持佩剑跨步来到她身边时,伊莎贝尔一边平端着护手刺剑指向两个醉鬼,一边把头朝左侧偏了偏,低声吩咐着,“你绕到他们的后面去,我一吹口哨你就打晕他们。” 胸口憋着一股怒气的法斯特也用剑指着对方,声调中明显带着怒气回答着,“阁下,这两个浑蛋竟敢劫掠我们,让我一剑杀了他们!” “不行,我们是为了劫掠西班牙人的财宝才来到普利茅斯的。快去,执行命令。” “是的,阁下。” 法斯特发狠地瞪了眼两、三步之外的两个醉鬼,收回剑身转身走出了包围圈。很快,当他阴着脸出现在两个醉鬼的身后时,伊莎贝尔悄然拔出右侧腰间的短剑。接着,挑衅似地用右手的佩剑指着络腮胡水手,“你想劫掠我们的货物,很好,过来吧。” 两个站在原地,身形不断来回摇晃的水手在听见她的话后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又用发直的眼神瞪着伊莎贝尔。突然,不约而同地平端着手中的佩剑上前两步,对准伊莎贝尔的上半身便凶狠地刺了过来…… 刹那间,伊莎贝尔用左手的短剑向外格挡住了左边朝自己刺来的一柄佩剑。与此同时,在用右手的刺剑将右边朝自己刺来的佩剑向外侧撞击时,忽地嘟起嘴巴形成小圆形,“咻……”一声清脆、尖利的口哨声刺得在场的人耳膜鸣鸣直响…… 听见她的口哨声的人不止是在场的人,还是数名打马狂奔而来的男人。当鲍德温听见口哨声时,心里一惊连忙看向左侧策马急驰的理查德·霍金斯,“先生,这个口哨是阁下吹的,我想大概是动手的暗号。” “动手?你的指挥官要杀了我的兄长的水手?”理查德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惑。或许,他更想早一点见到鲍德温的指挥官,看看对方究竟是一位怎样的贵族小姐。 这时,街道两侧已聚集了不少路过的行人观看这场因醉酒引起的武力纠纷。站在包围圈内的伊莎贝尔放下两柄剑,看了眼已被法斯特打晕倒地的两名水手后把目光对准其他卫从,“好了,法斯特,找几个人把这两个家伙抬到路边。” “是的,阁下。”法斯特倒提着剑,将剑尖朝下答应着,又指挥着离自己最近的几名卫从,“你,你,还有你们几个把这两个人抬到路边。” “吁……”打马而来的鲍德温在包围圈外使劲勒停住跨下战马,跳下马时看向已经下马的理查德,“先生,跟我来,阁下就在里面。” 伊莎贝尔把剑收回剑鞘时,一抬眼便看到一个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跟随着鲍德温朝自己大步走来。 正文 第604章 船长的兄弟 在普利茅斯的贸易商人乔治·多德引荐下,霍金斯家族的次子理查德与来自北方贵族家族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一场武力纠纷中进行了补次会面。让理查德·霍金斯感到惭愧的是,在英格兰西部沿海一带有着声名显赫的海上势力的霍金斯家族,竟然会通过两个喝醉酒的水手来与北方的贵族势力相接触。 伊莎贝尔瞅了眼趴在街道上呼呼大睡的两个醉酒水手,又抬起眼睑望着眼前的面带愧疚之色的年轻男子,矜持地笑了笑,“霍金斯先生,这也许是难以避免的一次意外。作为北方来的一名访客,我想贵家族在今后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和更明智的人来让更多的英格兰人认识你们。” 在理查德的心目中,北方人无论男女大概都是一副野蛮、幼稚、凶狠异常的样子。可是眼前的这位带有一口浓厚的北方口音的年轻女性,却让他的观点产生了一丝动摇。谦卑的态度,文雅的措词,自身的贵族做派,他相信只有出生在贵族家族的人才会表现得如此令人感到舒适。 理查德尴尬地笑了笑,“很抱歉,小姐,我兄长的水手给您带来了一些麻烦。对于您受到的损失,我会完全补偿给您的。” “这就不必了,我只希望在与你的家族的合作中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合作?小姐,我可以邀请您去家族的领地商谈吗?” “可以,这正是我来普利茅斯的唯一目的。” 理查德微笑着点了下头,又扭过头冲身边的几名男仆厉声命令着,“把这两个浑蛋捆起来扔到马厩去,等我兄长回来再处理。” “是的,先生。”几名男仆恭敬地回答后,立即跑到两个水手身旁把两人捆绑起来,加在了马鞍上。 很快,众人骑上马一路小跑朝仅一条街距离外的霍金斯家族所在地而去。伊莎贝尔骑在马上策马行进,一阵舒服的海风吹拂过她的身体,看上去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一边观察着街道两侧一幢接一幢的石制两层楼房舍以及房舍外的石制小围墙,一边笑着朝身旁的理查德瞥去,“先生,没想到这里是这样的兴盛,几乎可以和约克城、利兹城相媲美了。” 理查德牵着缰绳,礼貌地点了下头,“小姐,普利茅斯是一座拥有丰富航海史的城镇,再加上不断增加的海外贸易,才使得这里成为西南部重要的出海港口城镇。” “嗯,正因为普利茅斯具有非凡的作用,才使得陛下会把王室造船厂设立在这里。” “小姐,您知道国王陛下的造船厂设立在这里?” “是的,我还知道陛下已经建立起了一支强大的王室海军,用以解决以后会遇到的一些来自法国及西班牙的麻烦。” 这时,队伍来到霍金斯家族的铁质栅栏门外,伊莎贝尔注意到栅栏门内的左侧有几幢紧挨着修建的三层楼房舍,右侧则是一座教堂。顺着路径一路进入家族领地内部,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海洋立即映入她的眼帘。 “没想到,贵家族可以在普利茅斯城镇内拥有这样一座美丽的花园。”伊莎贝尔策马走在林间小道上,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致。 “小姐,这是我的兄长让人种上的。他说常年在海上航行连一棵树都看不见,因此找来工匠在领地内种上这些树木。”理查德陪笑着介绍道。 “嗯,我能想像得到在海上航行数星期,半年或一年的样子。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在家族领地内种上很多的树。” “噢…?小姐,您…也很了解海上航行?”理查德有些意外,他对来自北方的这位贵族女性后裔的话感到很好奇。 伊莎贝尔瞅了眼高大而笔直地挺立在林间小道左侧深处的一幢石制房舍时,笑着点了下头,“是的,北方也有港口城镇,所以我知道一些航海方面的事务。” 不多时,一行人在林间东北面的一幢建筑规模颇大的三层楼石制房舍前停了下来。伊莎贝尔下马时,看着身后纷纷下马的卫从又对跟在身边的小比尔德吩咐着,“去找几个人把宝箱卸下来,跟着我。” 站在房舍阶梯前的理查德一眼就看出那两口箱子里装的是钱,不禁思忖起来,“这位北方贵族的女儿带这么多钱来找兄长,是为了购买货物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说的合作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等兄长回来再来处理。反正,肯定是好事。” “小姐,我们去会客厅休息吧,我的兄长快要从市政厅回来了。”理查德的说话声从伊莎贝尔的耳边传来,伊莎贝尔顺着声音朝对方看去,“好的,我会去的。” 下午4点过,普利茅斯的名人,著名的大商人威廉·霍金斯在一群商人及十来名随从的簇拥下走出市政厅。一名中年男仆在远远地看到他后,立即迎了上去,“族长,您的兄弟让您立即回领地。” 身材魁梧,脸型瘦削并有着一把浓密胡须的霍金斯船长,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男仆,“理查德没有说什么事吗?” 中年男仆谨慎地观望了一眼围绕在家族族长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句,“您的两名水手喝醉了,在街上用武力冲撞了一位贵族的队伍。” “贵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船长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族长,您的兄弟已经把那位贵族请到了家里,所以才让我请您立即回去处理这件事。” “嗯,立刻回去。” 霍金斯船长带着随从从两英里外的市政厅快马加鞭地赶回到位于斯托克村的家族领地,从住宅门前的空地上一跳下马,便脸色阴沉地快步走向二层的会客厅。一边上楼一边询问着跟在身旁的男仆,“你知道这位贵族是什么人吗?从哪儿来的?” 中年男仆回忆着,轻声回答道:“您的兄弟说,是北方的里士满公爵派来的。” “里士满公爵?国王陛下的那位私生子王子??”霍金斯船长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一个声调,迈向楼梯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正文 第605章 骑士风度 有着比骑士、绅士家族更多的财富,具备大多数人不曾拥有的丰富的海外航行阅历,还有一颗清晰而明确的商业头脑。已经成为了亨利八世授予特许状的普利茅斯城镇的市议员,曾经两次代表普利茅斯,以下院议员的身分出席议会。 随着贵族和教士这两个等级的特殊地位与角色在逐渐被弱化,在文艺复兴与亨利八世主导的宗教改革的进行下,踌躇满志的威廉·霍金斯船长渴望摆脱掉第二等级的身分,期望自己和霍金斯家族受到更多的知识教育,从此踏入“上等人”的行列。 如今,非常富有的他在生活方式及担任的官职方面已经与贵族、骑士和绅士没有很大的差别,就连身上的服饰和装饰也早已变得准绅士化。不过,这只让别人夸奖他的外表,真正让他着迷的是如何让自己培养出骑士风度或贵族气派,做一个有教养的人。 仪容和服装要保持整洁;言行举止要彬彬有礼,文雅大方;尊重女性,在贵族及贵妇、小姐的面前要保持礼数;在任何人面前站立时不能抓挠身体或倚靠着柱子;在让其坐下前不能坐下;用餐时要显得优雅及矜持,不能表现出狼吞虎咽的模样;出行时要高贵、庄重地行走。除此之外,还要时常参加教堂举行的宗教活动等等。 当然,有些时候霍金斯船长还是有些厌烦遵从这些礼节的。不过,当他把这些礼节融入到他的衣食住行等方面后,他觉得自己已不再是一个航海冒险家、水手、海盗和商人。尤其是在其他人赞颂他有教养时,他感到非常骄傲与自信。 眼下,那位亨利八世的私生子王子,拥有最高等级爵位的里士满公爵派来的人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领地房舍内。霍金斯船长一想到这件事,立即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可是,这位大贵族派来的人之所以会在自己的房舍内,全都是因为自己的两名水手惹下的祸事。不仅冲撞了大贵族派来的人,而且还把他的颜面丢得一干二净。 骤然停住缓慢登上楼梯的两只脚,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中年男仆,“理查德的确告诉你,是我的两个水手冲撞了里士满公爵派来的人?” 中年男仆不敢用正眼去看气急败坏的家族族长,只是咽了咽口水嘟哝着,“呃,是的,冲撞的详细过程…您的兄弟没有说。” “那两个浑蛋在哪儿?”霍金斯船长的声调再次提高了一些。 “已经捆绑起来扔在了马厩内。”中年男仆答应着,有些害怕见到族长大发雷霆的模样。 “嗯,如果我和整个家族没有得到这位客人原谅的话,立即把这两个浑蛋扔进海里,直到他们的尸体飘上海面!” “是的,族长。” 霍金斯船长盯着中年男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了句,“记住,要称呼我为先生或是船长。” 男仆抬起眼睑快速地瞅了他一眼,“是的,先生。” “去通知理查德,就说我回来了。” “是的,先生。” 霍金斯船长长出了一口气,稳定心神,再次回想了一遍所有的礼节后,带着几名随从继续朝二楼的会客厅大步走去。这时,船长的兄弟理查德正陪着沃尔顿男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坐在会客厅内饮酒,闲谈。 两人刚刚谈到家族与巴西的殖民者葡萄牙人做贸易时,那名中年男仆快步走进会客厅,冲两人先后鞠躬行礼后,挺起上半身谨慎地说道:“先生,族长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理查德·霍金斯点了下头,又微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小姐,我的兄长回来了。 伊莎贝尔优雅地放下酒杯,看向笑容满面的理查德,“先生,我知道了。” 霍金斯船长走到会客厅门外时,停下脚步整理了一番身上的服装,又扭头看向跟在自己的一名随从,“我的衣服看上去没问题吧?” 那名随从朝船长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没有问题。” “好吧,我们进去。”霍金斯船长深呼吸一口气后,带着随从从容不迫地走进会客厅。当他一进入会客厅时,他的兄弟理查德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对他点头致意,“威廉,你回来了。” “嗯…”船长点头答应着,又看向左侧仍旧坐着的伊莎贝尔。一时间,他竟有些愣住了,眨了两下眼,“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一位小姐?” 伊莎贝尔瞧见威廉·霍金斯一副发愣的模样,矜持地笑了笑,“霍金斯船长,是不是有些意外?” 船长立即醒悟过来,陪笑着走上前对伊莎贝尔微微鞠躬行礼,“日安,小姐。我是霍金斯船长,您是……” 这时,侍立在伊莎贝尔一侧的小比尔德·史密斯朗声介绍着,“船长,这位是约克郡的柯克灵顿的沃尔顿勋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小姐,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 “天主在上,为什么这位小姐的头衔这么长?我应该怎么称呼她呢?”霍金斯船长一边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一边暗自嘀咕着。 伊莎贝尔见船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依旧矜持地微笑着,“先生,你可以称呼我‘阁下’或是我的头衔‘伊莎贝尔小姐’。” “噢,呃,伊莎贝尔小姐,理查德派人来告诉我下午发生的事后,我立刻就从市政厅赶回来了,您…和您的人没有受到侵害吧?” “先生,实际上,你的水手会做出这种事,我不感到意外。” “噢…?小姐,您是说…?” 理查德感到很奇怪,他的这位身为家族族长、市议会议员的兄长竟会一直站着与客人交谈。难道,他在马背上坐了太久不能坐下?理查德见兄长没有坐下,自己也没有坐下,只是轻咳一声,“威廉,坐下再谈。” 霍金斯船长连忙看向一旁的兄弟,皱了下眉头悄然吐出一个词,“等等。” 伊莎贝尔马上明白船长的意思了,摇了摇头,“先生,你可以坐下后再和我交谈。” 正文 第606章 信任 霍金斯船长在进入会客厅之前,丝毫没有预料将要会见的客人是一位年轻的贵族女性。让他疑窦丛生的是,这位年轻女性的装扮完全不符合一位贵族小姐的身分和地位,与一位穿着宽松系带外衣,紧身裤,高筒马靴及骑兵胸甲的骑士侍从倒有几分相像。 但是,从刚才两人的初次见面来看,她的身上却隐隐散发出一种只有贵族、骑士和绅士才会拥有的风度、气派,还有一种令他着迷的矜持、骄傲与自负。他决定在开始会谈前再试探一下,以便解决头脑中涌现出的无数个疑点。 坐在会客厅中央的主位上,微微向前倾斜着身体,脸上挂着丝毫不会让人产生疑虑的笑容,看向端坐于左侧的年轻女性,“呃,伊莎贝尔小姐,大概是我还没有成为上等人的缘故,无法获得与高贵的贵妇、小姐们会谈的机会。所以,我和我的家族对贵族女性不太熟悉。” 伊莎贝尔矜持地瞥了一眼这位普利茅斯的名人,大商人及海盗头目,嘴角朝右侧一咧,“霍金斯船长,我猜您是说,我本人看上去并不像一位贵族小姐,是吗?” 船长呵呵笑着,把前倾的身体又靠在椅背上,双手扶着扶手看向右侧的兄弟理查德,“我的兄弟,你是怎么认为的?” 翘起一条腿安坐于座椅上的理查德,沉思着瞅了眼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过了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威廉,我说不好。” 同样翘起一条腿的伊莎贝尔左手撑着左脸颊注视着理查德,悠然的冲侍立在身后的小比尔德·史密斯说了句,“约曼,去叫两名掌旗卫从带着挂有燕尾矛旗的骑枪进来。” “是的,阁下。”小比尔德利索地回答了句,在分别向在场的三个人点头致意后快速离开了会客厅。 霍金斯船长盯着小比尔德离开的背影,忽地有一种诧异感,原来侍立在伊莎贝尔身后的年轻男子竟然还是一位约曼农。悄然朝自己兄弟瞥了一眼,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你知道这个男人的身分吗?” 理查德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又看向对面的伊莎贝尔。此时,会客厅内一片寂静,就连侍立在主位两侧的数名随从也紧闭双唇,不敢轻易招惹船长或是船长的兄弟。 不多时,鲍德温与法斯特各自手持轻骑枪在小比尔德的带领下步入会客厅,持枪并排站立在霍金斯船长的面前。伊莎贝尔懒懒地看了眼两面绣着不同的贵族纹章的燕尾矛旗,“约曼,告诉他们,两个纹章分别属于哪位贵族。” “是的,阁下。”小比尔德冲她点了下头,指着左边法斯特手中轻骑枪上的矛旗严肃地正视着霍金斯船长,“先生,这位卫从矛旗上的斗盾纹章是里士满公爵的贵族纹章,您注意到盾顶的王冠了吗?这表明,这枚纹章只有王室成员才能享有。非王室成员的贵族使用王冠做为纹章盾顶,会被判为严重叛国罪及死刑!” 霍金斯船长的脸色变了变,吞咽着口水。这时,小比尔德又走到鲍德温的一侧,指着矛旗上面的纹章再次严肃地解释道:“先生,这是一面盾底为左分型斜分型,两条平行线对角划过盾底,黑底金斜条记斗盾纹章。这是沃尔顿勋爵及家族的纹章,由纹章院设计并交由沃尔顿勋爵家族世袭享有。” 小比尔德看了眼瞪大双眼,已经晕头转向的船长,得意地补充了一句,“与里士满公爵纹章相同,在未获得沃尔顿勋爵授权的情况下,任何一位骑士、侍从、绅士、约曼、军士和平民使用该纹章,一律以叛国罪被逮捕并处以死刑。” “咳,霍金斯先生,我的父亲沃尔顿勋爵的正式头衔是柯克灵顿的沃尔顿男爵一世,柯克灵顿是我的家族世袭领地。”伊莎贝尔斜眼看着霍金斯船长,轻咳一声。实际上,她非常不愿意解释父亲的头衔和领地,因为在北方人人都知道她父亲是谁,她又是谁。 一瞬间,霍金斯船长尴尬得想把脸塞到屁股下面。年轻的约曼农及这位贵族小姐的关于贵族纹章、头衔和领地的兀长解释,让他感到自己的颜面已经被自己给扔到了大西洋上的西班牙海外殖民地加那利群岛,任由岛上的西班牙殖民者肆意践踏。 伊莎贝尔感到坐得有些久了,随即站起身来。就在站起身的那一刻,她注意船长及船长的兄弟也站了起身,似乎想对自己行礼。背着双手,转过身看向船长浅浅一笑,“先生,其实我根本不愿意说这么多,因为没有一位贵族或贵族后裔愿意把这些事务告诉给别人。” 霍金斯船长已完全听进去了,憨厚朴实地问了句,“小姐,这是为什么?” 伊莎贝尔抿嘴一笑,低头看了眼靴尖又抬起头正视着船长,“先生,作为一位贵族要有约束自己的能力。不过,还要对国王陛下及王室随时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 略一停顿,又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效忠于国王陛下及王室,这是贵族与生俱来的一种高贵的职责。先生,你和你的兄弟不相信我,我仍然会原谅你们。为什么呢?因为这是贵族的风度,一种宽宏,一种仁慈。” “当然,为了悍卫贵族的荣誉,每一位贵族及他们的后裔都会以死相拼。”伊莎贝尔咧嘴冷笑,“先生,你的两个水手用武力劫掠我的队伍,这已经让我的贵族荣誉受到了侵害,因此我会为了正义和公理而战。” 霍金斯船长重重地坐在座椅上,恍然大悟地嘟哝着,“也许,这才是我想要寻找的东西,为了正义和公理而战。” 理查德似懂非懂地看上眼兄长后,同样沉默着又坐了下去。伊莎贝尔用自己的那双锐利的眼神审视着这一切,露出诡异的笑容。霍金斯船长思索了很久,用出神的眼光凝视着伊莎贝尔,“小姐,那么,您为什么没有杀死我的两个水手?” 伊莎贝尔撇撇嘴,“我拒绝与两个醉鬼进行剑术格斗,这是不公正的行为。” 正文 第608章 商谈1 霍金斯船长的儿子,在伊丽莎白一世时代成为英格兰人的民族英雄,大名鼎鼎的航海家、海盗和奴隶贩子,黑三角贸易的开创者——约翰·霍金斯,这个时候以年仅11岁的见习水手身分在家族的一艘武装民船上进行航海训练。 下午4点过时,约翰跟随着三艘武装民船中的一艘沿着泰马河缓缓驶入了普利茅斯西南面众多港口中的一个。船只在靠港停泊后,约翰与家族的另一名见习水手布雷迪·霍金斯按照海事副官的命令开始了敲锈,打磨,刷沥青,洗甲板等各项船艺工作。 “约翰,你那边刷完了吗?”一个清脆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 约翰·霍金斯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堂弟布雷迪在叫他,咧咧嘴回答着,“还要再干一会儿。” 跪在甲板上的布雷迪把手上的刷子朝甲板上一扔,双手叉着腰,抬头仰望着晴朗的天空,“约翰,今天是主日,难道不能早一点上岸吗?” “快干吧,干完了就可以上岸。” “我的主,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布雷迪,等我们死在家族的船上时,这种日子就到头了。” “啪…!”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在布雷迪的小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一个长相彪悍的成年男子站在布雷迪的身旁俯视着他,“快干活,你这个小子只会偷懒。” 布雷迪瞅了眼离自己几步之外的约翰,伸出小手指着对方仰起头狡辩着,“水手长,约翰也在偷懒,你怎么不说他呀?” 水手长朝约翰的方向看了眼,又俯视着布雷迪,“虽然约翰是族长的儿子,可他也在刷甲板,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可以不刷?” 布雷迪皱起眉头,噘着小嘴抬眼看了看水手长后,一声不吭的又埋下身体继续刷起了甲板。同样跪在甲板上的约翰偷眼看着水手长离开后,冲布雷迪嘿嘿笑着,“嘿,快点干,干完了上岸后我请你吃东西。” “吃什么?”布雷迪连头也抬,只是趴着身体不停地蘸水刷洗着甲板。 “你想吃什么都行。嗯,不如我们去买两只烤鸡,一人一只?”约翰趴着身体,把脸扭向右侧看着他的堂弟。 “没问题。不过,我还要喝麦芽酒。” “喝葡萄酒也行。” ——————————— 两个男孩子跪在甲板上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时,两人的父亲却在会客厅内情绪激昂地说着一些他们即将去做的事。布雷迪的父亲理查德·霍金斯兴奋的在兄长威廉的面前来回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抬起头望着兄长,“威廉,有了这张私掠许可证,我们就可以公开地劫掠法兰西人的船只了。” 约翰的父亲威廉·霍金斯翘着腿,用手撑着下颌思考着,朝左侧坐着的伊莎贝尔看去,“伊莎贝尔小姐,您认为呢?我们只是劫掠法兰西人的船?” 伊莎贝尔双手一撑座椅扶手,利索地站起身来到对方的面前,又瞅了眼站在一侧的理查德,“船长,仅仅劫掠法兰西人不会抢到很多财宝。我的意思,我们可以借查禁法国货物为由去劫掠西班牙、葡萄牙和尼德兰的船只。” 理查德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捋着胡须沉思着,很快抬起头看向对方,“小姐,目前西班牙还是我们的同盟,葡萄牙和尼德兰并没有加入到反法战争中,我们这样做不会引来麻烦吧?”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朝左侧走了两步,又掉转方向走回来注视着理查德,“麻烦是有的。”说完,又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霍金斯船长,“船长,我把私掠许可证赠送给你们,却不会把麻烦带给你们。” 霍金斯船长思虑着点了点头,“小姐,劫掠其他国家船只的问题等会儿再谈。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资助吗?”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船长,我资助你和你的家族,就是为了处理掉你的兄弟所说的麻烦。” 理查德一听便有了兴趣,连忙上前两步看着对方,“小姐,您可以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当然。有了这张陛下颁布的许可证,包括法兰西人的船只在内,我们可以劫掠任何一个国家的船只,只要不被他们抓住,对吗?” “是的,小姐。” “如何才能不被别国抓住或是发现我们?我的意见是,用我资助的这笔钱来购置新的船只,火炮及雇佣水手。要想不被别国的船只和水手辩认出我们是英格兰人,就一定要改变外表的东西。” 说完后她又看见兄弟两人。此时,还在思虑中的霍金斯船长放下手臂,离开座位。来到伊莎贝尔与理查德身后的地方,转过身注视着她,“伊莎贝尔小姐,我想即便购置新的船只和火炮,还是可能会被别国的船只发现是我们动的手。” 伊莎贝尔正想说话时,霍金斯船长摇了摇头,又说道:“小姐,要想不被别国的船只发现,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船长,我想这条路是彻底清除掉所有船只和船员,是吗?”伊莎贝尔双臂抱胸地看着对方。 “彻底清除?小姐,您是说把整支船队的船都炸沉,再把船员全部杀掉?”站在她身旁几步之外的理查德显得有些惊异。 此时,会客厅内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宁静,除了约曼农小比尔德独自在品尝西班牙葡萄酒外,其他三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理查德低头深思着,忽地抬起头看向慢慢踱着步的伊莎贝尔,“小姐,假使我们被别国船只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吗?” 后果的问题伊莎贝尔已经考虑过,所以很平静地看着对方,“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会断绝与英格兰的所有海外贸易,让王国的经济遭受到巨大损失。” 霍金斯船长捋着胡须,扭过脸来专注着她的脸,“小姐,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伊莎贝尔想想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第一点,冒充法兰西人或是葡萄牙人、尼德兰人劫掠西班牙船只。第二点,劫掠西班牙殖民地的财宝运输队,抢到财宝后杀掉所有的西班牙人。” 正文 第609章 商谈2 理查德·霍金斯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惭愧,微微叹了气,“小姐,您知道霍金斯家族从1530年起就开始经营海外贸易了。这么多年过去,家族中的很多人仍然只懂得驾驭船只和商业贸易,所以…不能像您这样的贵族家族成员可以接受到更多的教育。” 尽管理查德说得比较委婉,却依然刺痛了他的兄长即家族族长威廉·霍金斯的自尊心。保持沉默的威廉站在兄弟与伊莎贝尔一、两步远的地方,不禁思忖起来,“如果可以学到其他帝国的语言,那么家族岂不是可以和更多的帝国殖民地发展贸易?” “可是直到现在,家族却仍旧和葡萄牙帝国的殖民地巴西做些贸易。” “小姐说的冒充法兰西人、葡萄牙人和尼德兰人去劫掠西班牙船只的办法非常不错。可惜啊,家族里的人不会说这些帝国的语言!” 当霍金斯船长站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时,伊莎贝尔微微一笑,“先生是说,家族里的成员几乎没有学习过别国语言?” 理查德非常无奈地点了点头。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扭过头看向独自坐在角落里的约曼农,“比尔德,替我们倒三杯葡萄酒来。” “是的,阁下。”小比尔德答应着起身倒酒。 很快,小比尔德先后端着三杯葡萄酒来到三人的身旁。伊莎贝尔瞅了眼站在对面有些出神的霍金斯船长,轻声叫着,“船长,船长!” 霍金斯船长回过神来,冲她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地说了句心里话,“伊莎贝尔小姐,您的办法很好。但是,我的家族没有人会说其他帝国的语言。” 很明显,船长刚才的走神让他错过了一些谈话内容。端着酒杯的伊莎贝尔露出友善的笑容,矜持的没有笑出声来,霍金斯船长却对她的表情不明就理。站在船长对面的理查德有些尴尬地皱了下眉头,微低着头冲兄长说了句,“威廉,这个事实刚才我已经说过了。” “噢…呃,小姐,那么您刚才说的第二个意见呢?”霍金斯船长冲兄弟嘿嘿笑了笑,连忙从小比尔德的手中接过酒杯,又对小比尔德点头致意。 伊莎贝尔接过酒杯后举在半空中,对霍金斯船长敬了下酒,“船长,冒充其他帝国的民众对你们来说的确有些困难,因为语言将会显露你们的身分。” 霍金斯船长礼貌地点了下头喝了些葡萄酒后,浅笑着注视着对方,“小姐,您说得很对。我想,在其他帝国的语言方面会让我的水手们失去劫掠的勇气。” 说到这里,伊莎贝尔觉得可以抛出自己的想法了。略一停顿后,平静地看着霍金斯兄弟两人,“如果两位霍金斯先生同意让我加入私掠船队,并由本人亲自驾船及指挥一两只商船的话,那么刚才我所说的两种意见都不难实现。” 她的话再次引起了霍金斯兄弟俩的一阵诧异,理查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专注着她的面容,“小姐,您要加入私掠船队,还打算和我们一起驾船出海?” 很快,霍金斯船长的表情便恢复到沉稳的状态中。这是因为当他看到对方率领十来名卫从带着钱箱骑行数百英里来到普利茅斯的事实后,他就知道对方一定会提出如此“疯狂”的想法。 不过,在海上驾驭船只确实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朝对方瞥了一眼,“小姐,驾驭武装商船可不像是在陆地上骑马那么简单。并且,每次出海的时间都很长,我担心您可能忍受不了在海上飘泊的辛苦。” 伊莎贝尔没想到船长对她的“疯狂行径”不感到意外,轻轻一笑,“船长,你看出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霍金斯船长一仰脖又喝了口葡萄酒,笑容满面地点了下头,“小姐,当您从特伦特河以北的地方来到普利茅斯找我商谈劫掠事宜后,我就明白您肯定会告诉我你想去驾驭武装商船的想法的。” 船长的兄弟却不明白她的想法,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后走开两步,凝视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小姐,我不明白您是如何懂得驾驭船只的。但是,您要相信,海外航行对您这样的贵族小姐来说肯定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 “冒险?哼,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冒险。如果不想冒险,我早就变成了里普利城堡的领主夫人了。”伊莎贝尔浅笑着瞅了眼理查德·霍金斯的背影,侃侃而谈起来,“先生,你是说在大风大浪中驾驭风帆船在海上航行时,要认识和熟悉气象、水文、潮汐、洋流。除此之外,还要从最简单的水手工作开始掌握各种航行技能中所遇的到的风险?” 理查德转过身来到她的面前,再一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正想进一步询问时,他的兄长却抢先一步好奇地问了句,“小姐,您在北方的港口城镇生活过吗?您怎么…可能这么熟悉航海所需要的技能?” 伊莎贝尔的嘴角朝左后侧轻轻一咧,用眼神从大为不解的兄弟两人脸上扫过,“我曾经学习过一些西班牙人的海外探险事迹,也顺便接受了一些航海方面的教育。” “嗯,这真的非常令人意外。”对伊莎贝尔的成长史及背景完全不熟悉的霍金斯船长,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先生们,你们对我的意见考虑得怎么样?嗯,假如霍金斯家族的族长仍然对与葡萄牙、西班牙的殖民地进行商业贸易有浓厚的兴趣的话,我只能带着这张许可证去找其他家族了。”不管怎么样,伊莎贝尔要把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私掠许可证方面,不再对她的经历有过分的好奇心。 “很抱歉,小姐,给我们一点时间。”理查德笑了笑,朝兄长递了个眼色。 霍金斯船长心领神会地看了眼理查德,兄弟两人缓步来到会客厅左侧的窗前,理查德轻声说了句,“威廉,我们和葡萄牙人在巴西的贸易往来的确可以获得很多财富以及如今在普利茅斯的名望、地位。可是,从海上私掠中获得的财富是难以想像的。” 正文 第610章 暂停商谈 由天今天是主日,又遇上霍金斯家族的商船船队正好返港,除了留下几名值班船员外,其余船员包括见习水手约翰·霍金斯和他的堂弟布雷迪,还有其他家族成员可以回各自的家庭休息一天。 快到晚餐的时间时,夏季的阳光仍然炙烤着大地。从大西洋上吹来的清凉的海风与弥漫在空中的热浪互相纠缠着,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扑向停满大小船只的码头,试图从每艘船、每幢房舍和每个人的内部呼啸而过。带走飘散在城镇上空的阴霾的灰尘,带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所厌恶的巨大热量。 不过,这种呼啸而过的感觉非常棒,这里的民众也很喜欢这样的海风。此时,约翰和布雷迪这两个相差不到一岁的半大男孩子终于把自己的一只脚踩在了码头的硬路上。 就在上岸的那一刻,两人的脸上浮现出孩子的笑容,兴高采烈的又蹦又跳。这种上岸后的心情,大概只有终身飘泊在海上的船员才能真正体会得到。布雷迪一把搂着堂兄的肩膀,哈哈大笑地看着对方,“约翰,你还记得刚才对我说的吗?” 约翰皱起眉头,眯着双眼抬头仰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好半天才收回下颌,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布雷迪,现在可能快到晚餐的时间了。我想,不如吃了晚餐再去买烤鸡和麦芽酒?” “噢,晚餐时间!”布雷迪故意说着时,把右手悄悄的从小腹前伸向对方的右侧腰部,一把抓住对方腰部那柔嫩的男孩子皮肤使劲捏着,“你这个臭家伙还想骗我。吃了晚餐,还想吃烤鸡和麦芽酒吗?不行,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买烤鸡和麦芽酒。” “哎哟,布雷迪,你抓疼我了。”约翰疼得大叫起来,用力扭动着身体的同时伸手去掰堂弟的手。 布雷迪紧紧搂着他不让他动弹,手上的力度稍稍减弱了一些,嘴上说着狠话,“认输吗?认输的话,就履行你做出的承诺。” 约翰确实感到腰间的皮肤和肌肉被抓疼了,苦着脸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我会履行我的承诺的。布雷迪,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布雷迪看到他脸上的那副痛苦表情,有些担心是不是真的把他抓疼了。连忙松开抓捏着对方腰部的手,关切地看着他,“约翰,你很疼吗?” 此时,约翰·霍金斯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也变轻了,堂弟好像也没有再用胳膊使劲勒着自己的脖颈。小眼珠子一转,转过脸冲布雷迪的右侧极认真地看了两眼,说了句,“布雷迪,你瞧那边,那边好像有一位漂亮的女士在看你。” 两人在普利茅斯出生并长大,对时常出没在大街小巷的妖艳的风尘女不会感到陌生。布雷迪信以为真的把头转向右侧的一条小巷,“在哪儿?让我看看,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就在这时,约翰突然抓住他的左臂从肩膀上猛地甩下来拔腿就跑。布雷迪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甩下来的那一瞬间,立刻明白了约翰又在欺骗自己。皱着眉头盯着约翰的背影,撒开两条小腿便追了上去。 一边使劲追,一边在后面大叫着:“约翰·霍金斯,你又在欺骗我!等我抓住你的时候,我一定会把你头朝下绑在桅杆上!” 约翰一边在前面跑,一边回头大笑着,“哈哈哈……还是等你先追上我再说吧。” ——————————— 就在两个半大孩子在码头通往霍金斯家族领地的道路上疯跑时,站在窗前的约翰的父亲霍金斯船长始终在考虑一个问题,如何在不影响家族的海外贸易的前提下对法兰西、西班牙和葡萄牙商船实施海上私掠。 表面上继续维持海外贸易的现状,背地里却干着王室海盗的罪恶勾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的家族可以利用这次的合法私掠获得更多的金银财宝。霍金斯船长想到这里时,脸上又添了一些笑容。 扭过脸看着有些焦急的兄弟,口气照旧稳重地说了句,“理查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公开的海上私掠可以为我们的家族带来多少财宝。只是,家族的海外贸易还是要继续经营下去。” 理查德专注着兄长的表情,点了点头又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如果贸易和私掠同时推进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得到伊莎贝尔小姐的资助。” “你知道,伊莎贝尔小姐带了多少钱来谈合作吗?” “她还有说。不过,我看他们带的那两口宝箱应该装满了钱,至少有这个数。”理查德说完,伸出了两根手指。 “2000镑?我的天主,她怎么会带那么多钱?”霍金斯有些不相信兄弟的话。 理查德摇了摇头,又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嗯,时间过得很快,快要到晚餐时间了。” 威廉·霍金斯船长又捋了下胡须,““不如,今天先和伊莎贝尔小姐谈到这里。私掠不同于贸易,出海前更要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 “我明白,威廉。”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后再次回到伊莎贝尔的面前,霍金斯船长礼节性的笑了笑,“伊莎贝尔小姐,我和理查德的意见是私掠和家族的海外贸易同时推进。您知道,海外贸易是让霍金斯家族延续下去的根本。假如放弃海外贸易,我的这个家族也就离消亡不远了。” 伊莎贝尔原本也不想阻止霍金斯兄弟俩继续做海外贸易,眼珠子一转,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点了点头,“我明白船长的意思,我知道海外航行不是一件想做就做的事,总是要准备很多的东西。” 站在一侧的理查德满意地笑了笑,想想后轻声询问起来,“小姐,现在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您对您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伊莎贝尔没有考虑用餐、住宿等行程的具体安排。不管走到哪儿,她都不会相信她和她带来的人没有地方用餐,没有地方睡觉。瞥了眼对自己献殷勤的理查德,莞尔一笑,“先生,我没有安排我的行程,这次从北方专程来普利茅斯是打算住上一段时间的。” 正文 第611章 奇怪的客人 这时,一辆装载着五、六个木桶的四轮马车从一条岔路向着大街的方向行驶过来。当马车沿着道路转弯来到大街上时,还在奔跑中的约翰·霍金斯一眼便发现了马车,一边跑一边暗笑着,“正好可以搭个车,甩掉布雷迪那个家伙。” 想到这里时,突然加快速度朝着马车的车厢尾部跑去。跑到距离马车车尾非常近的地方时,一伸手便抓住了尾部的车厢门,跟着两只脚也踩在了车厢底部的车架上,犹如一个胜利者似地看向他的身后。 “约翰,你这个臭家伙竟敢作弊!”布雷迪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大叫着。 “回头见,布雷迪。”此时,约翰的心情好极了,冲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堂弟挥了挥手。 呼吸并感受着新鲜的海风,欣赏着从眼前快速朝后移动的街道两侧的房舍及行人,凉爽的海风让约翰感到自己的身体由外向内的舒适。双手扒着木制车厢从车尾挪到了马车夫一侧。挥舞着马鞭驱使马车前进的马车夫向左侧一瞥发现了他,正想大声斥责时却友善地笑了起来,“约翰·霍金斯,你怎么会出现我的马车上?” “先生,船到港的时间晚了,现在我要回家吃晚餐。” “噢,你是担心被霍金斯船长责备吧,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来。” “非常感激你,先生。” 马车还在快速向前行进中时,约翰手脚并用地攀爬到马车夫身旁坐了下来。回过身张望着车厢内的几个木桶,朝马车夫瞥了眼,“先生,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马车夫的眼睛盯着前面的道路,嘴里大声说着,“蔗糖和葡萄酒。” 约翰点了点头,两条腿在座位下来回摆动着,“我知道,蔗糖是送到药店的,葡萄酒是送到酒馆的,是吗?” “约翰,你说得很好。你知道,如果你的父亲没有带领船队去巴西与葡萄牙人做贸易的话,普利茅斯的商人、绅士们都会没有蔗糖服用。” 约翰笑着看向马车夫,又用小手指着自己的肚子,“先生,我知道,蔗糖可以清洗我的肚子,助我撒尿,还能让我的腹部感到一种舒适。” 霍金斯船长的儿子说得没错,到16世纪时,蔗糖一直是一种奢侈品与珍稀品,在欧洲及英格兰并未被当作食品,更多的是被当作药品来使用。此时,蔗糖的药用价值在整个欧洲已经得到了广泛采纳,具体用法也会被详细记录下来,一些英格兰的医学文献里也开始时常提到蔗糖。 这时的蔗糖是在药店出售的贵重药品,只有贵族、绅士和富有的商人才会在没病的情况下服用他们,用以显示自己的高贵身分或者用它们来摆阔气。直到18世纪,它仍然为少数特权者所垄断,其用途通常也主要是作为药物,香料或者装饰品。 “先生,你要把这些蔗糖和葡萄酒送到哪儿去?”闲着无事做的约翰好奇地问了句。 “噢,送到北普罗斯佩克特。”马车夫随口说着。 “北普罗斯佩克特?今天的运气太好了。”约翰·霍金斯轻轻一笑,又扭头看向马车夫,“先生,去北普罗斯佩克特正好可以经过斯托克村,你可以在那里把我放下吗?” “驾…!”马车夫又扬了一下马鞭,扭头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因为你是霍金斯船长的儿子嘛。” 很快,马车在行驶了不到两英里后停在了霍金斯家族领地前的大街上。约翰朝自家领地的高大的铁质栅栏门看了眼,从马车上跳下来微笑着冲马车夫挥了挥手,“非常感激你,先生。” “回头见,约翰。”马车夫笑着点点头,驱使着马车又上路了。 约翰·霍金斯进入栅栏门,顺着林间道路朝着北面那幢最大的房舍蹦蹦跳跳地而去。回家的心情是喜悦的,放松的,约翰走在道路上时顺手折下一根树枝在手上玩耍着。不知不觉中,当他来到三层楼房舍前的小广场上时,诧异地发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他的父亲、叔父、管家及家族里的几个船长、海事副官陪同着一位身穿胸甲、腰系佩剑,脚蹬高筒马靴的年轻女性正离开房舍来到小广场上。不仅如此,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及数名带着佩剑、手持长矛的年轻男子。 约翰很好奇这位年轻女性是什么人,“这个客人是什么人?竟会让父亲、叔父和家族成员全都陪着她?” “看上去,似乎是来找父亲和叔父商谈贸易事务的。” “可是,什么样的贸易需要女人来谈呢?” 站在道路一侧歪着小脑袋思索时,一名海事副官看到了他,继而对他的父亲说了几句。约翰看到父亲突然转过头来,冲他大声叫了句,“约翰,过来。” “是的,父亲。”约翰扔下树枝,忙不迭的朝众人的方向跑去。 约翰来到众人面前时,身高还不到5英尺的他抬头仰望着眼前的这群大人。正当他想对身为族长的父亲行礼时,却看见父亲吩咐着他,“约翰,快向这位伊莎贝尔小姐行礼。” “是的,父亲。”约翰答应着,又把目光转向父亲身旁的那位年轻女性,没敢多看两眼这位年轻女性的容貌,便连忙鞠躬行礼恭敬地说道:“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伊莎贝尔左手撑在护手刺剑剑柄上,右手叉着腰,面带笑容地轻声说了句,“日安,约翰·霍金斯。” 约翰的父亲霍金斯船长在一旁陪笑解释着,“小姐,这是我的长子约翰,在家族商船上做见习水手。” “嗯,你的长子看上去很瘦小。”伊莎贝尔审视了两眼约翰后,又看向一侧的船长,“船长,如果你想让你的长子继承你的家族,就应该多给他吃些对身体有好处的食物。况且,他这么小就开始做见习水手,海洋对他来说是一种严酷的考验。” 霍金斯船长笑着点点头,“是的,小姐,我现在就让管家送您去房舍。晚餐前,我会派人来通知您的。” 正文 第612章 斥责 伊莎贝尔·沃尔顿在第一眼看到约翰·霍金斯时,并不知道他是谁。随后,当她从霍金斯船长的口中得知他的身分后,却大失所望。率领着众人走在林间道路上时,不禁摇了摇头,“上帝,著名的英国海军少将,看上去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海军少将?嗯,应该是伊丽莎白一世授予给他的军衔。” “从时间上来看,现在他好像的确还是个男孩子。” “小姐,您的房间,还有约曼及侍从的房间我已经让仆人收拾好了。如果缺少什么尽管派人来告诉我。”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伊莎贝尔顺着声音朝左侧看去,领先她半步并在左前方为她引路的管家正献媚似的微笑着。微微点了下头,礼节性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管家。” 当管家还在为她引路时,她不禁又思忖起来,“如果霍金斯少将还是个孩子的的话,那么海军中将弗朗西斯·德雷克岂不是更小?念幼稚园的年龄?” 其实,让伊莎贝尔更不清楚的是,英国海军中将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此时才3岁,其年纪也刚刚达到进入幼稚园的年龄。此时,还在普利茅斯北面塔维斯托克城镇的一个自由持有农家庭内嗷嗷待哺,他的父亲是一个虔诚的安立甘宗教徒,积累的家庭财产已快要达到约曼的程度了。 约翰·霍金斯与身旁的数位家族中的大人在恭送伊莎贝尔离开后,霍金斯船长的面孔立即变成了另一副面孔,异常严肃地看着其长子,“约翰,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家族族长要训斥长子,没什么事的其他家族成员赶紧找借口离开了,只是约翰的叔父理查德还待在他的父亲身旁。约翰有些胆怯地抬起头看了眼父亲,又连忙低下头嘟哝着,“父亲,今天是主日,船长说可以回家休息一天。” 霍金斯船长背着双手在长子面前慢慢踱着步,在走回到长子面前时沉稳地看着他,“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说是布雷迪,你叔叔的儿子在哪儿?” 约翰怎么敢把实情全都说出来,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衣襟小声回答道:“呃,我和布雷迪上岸后,我说我饿了想快点回家吃晚餐。”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约翰嘴上答应着,脑子却飞快地运转起来,他想要找个撇下堂弟布雷迪独自跑回家的借口。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看了眼叔父理查德的脸色后又把目光转向父亲,“然后,我和布雷迪看到一辆送蔗糖的马车,我说可以搭个便车回家。” 理查德用鼻子长出一口气,摇摇头注视着侄子,“约翰,我相信你们俩会想到办法搭便车,那么,布雷迪呢?” 约翰低着头,努力想了一会儿编着话回答着,“呃,当我跳上车时,布雷迪没有跟着我。他说…他说他看到了一位很漂亮的女士在叫他。” “很漂亮的女士?你这个小子,你是在说谎,是吗?”霍金斯船长一听长子的话,就知道约翰在撒谎。一个漂亮的风尘女去勾搭还不到11岁的布雷迪?这种事,不管是谁都不会相信的。除非再过几年倒是有可能,只是现在绝不可能。 在与真正的来自贵族家族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见过面后,霍金斯船长希望自己及家族成员日后成为有教养的,拥有骑士风度及贵族气派的人的想法更加迫切了,他打算在与伊莎贝尔的合作结束后立即着手这方面的工作。 没曾想,来自北方约克郡的贵族小姐还没有离开自己的领地,将来要继承整个家族的长子约翰竟会当着自己的面在说谎。此时,霍金斯船长回想起了之前贵族小姐在会客厅内的那种不可言喻的贵族气派,还能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措词。 再看看眼前这个谎话连篇的长子,霍金斯船长觉得自己快要被长子气死了,恶狠狠地瞪着长子,“约翰,如果你不敢承认自己在说谎,今天的晚餐我不允许你参加!并且,还要接受我对你的惩罚!” “啊……!父亲,我…我…”约翰猛地抬起头,惊慌失措地望着父亲那充满阴霾的眼神。 理查德见侄子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语气仍旧平缓地说了句,“约翰,只要你肯说出事实,你的父亲会原谅你的。” 约翰不敢去看叔父的脸,更不敢看父亲的脸,只是低着头盯着父亲的鞋嘟哝说了句,“非常抱歉,父亲,我…我说谎了。” 见到长子承认说谎,霍金斯船长心里的怒气秒稍减轻了一些,“承认说谎就好。你把布雷迪一个人甩开,自己一个人跑回来的,是吗?” “嗯,是的,父亲。布雷迪说让我给他买烤鸡和麦芽酒,我…我不想买。所以,就甩掉他一个人跑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霍金斯船长思量着,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长子给气笑了。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长子的头边笑边骂着,“你这个臭小子,一只烤鸡和一些麦芽酒才值多少钱?只是一先令的食物和酒水,你会如此吝啬地对待你的堂弟?” 理查德瞥了眼被训斥的侄子,也被他的话给气笑了,拍了下兄长的肩膀头,“威廉,约翰承认说谎还是很好的,至少说明他有悔改的想法。” 威廉·霍金斯船长回头看了眼他的兄弟,叹了口气,“价值1先令的食物和酒水不算什么,让我愤怒的是约翰在说谎。日后,他还怎么成为一位有教养、有气派的绅士。” “哈哈哈…威廉,约翰整天和那些酒鬼、色鬼水手们混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变成绅士?”理查德哈哈大笑,又看向约翰,“除非你可以成为伊莎贝尔小姐的父亲沃尔顿勋爵那样的贵族,才会有时间和财富让约翰接受到更多的教育。” 约翰见父亲和叔父没怎么责骂着自己,连忙走到叔父的身旁好奇地问了句,“叔父,伊莎贝尔小姐是贵族吗?” 理查德朝侄子看了眼,点了下头,“是啊,这位小姐是一位来自北方贵族家族的小姐。” 正文 第614章 肮脏的话题 今天的晚餐,霍金斯船长只邀请了自己的兄弟理查德,两人的长子及几位家族中的船长做陪北方来的贵族小姐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座的数位成年人,都很清楚地了解用餐礼节并也能自觉去遵行,用餐时的气氛也很愉悦。 不过,对于约翰和布雷迪两个半大孩子来说,所谓的用餐礼节即有教养的表现却让他们俩感到非常痛苦。譬如不能用肉直接去蘸盐碟里的盐,不能把鼻涕擦在桌布上,不能用小刀剔牙等等礼节规定,就让他俩感到今天的这顿晚餐比服用一些药品还要难受。 当两个半大孩子会在餐桌两侧无聊地看着大人们时,坐在餐桌顶端左侧的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酒杯向在座的数位霍金斯家族成员敬着洒,“各位,你们都是优秀的船长,王国海外贸易的先行者,我作为一位北方来的贵族家族成员向你们表示我的感激。” 霍金斯船长举起酒杯,咧嘴笑着看向她,“小姐,我们作为生活在普利茅斯的商人,只有海外贸易才会让家族更为兴盛。” 其他人也都纷纷举起酒杯,在各自抿了口杯中的葡萄酒后,伊莎贝尔放下酒杯时回想起了一个问题。朝霍金斯船长瞥了眼,轻轻一笑,“船长,那两名冲撞我的水手,你是怎么处置的?” 船长用方型餐布擦拭了一些嘴唇,看着她严肃地回答着,“小姐,既然你肯原谅他们,所以我想就不必把他们扔进海里以示惩罚了。不过,不杀他们不代表不会惩罚他们,我会做出扣罚6个星期的酬金的决定。” “嗯,船长,这样的惩罚我很满意。”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把玩着在普通人家甚至是贵族家庭内也很少见到的威尼斯玻璃酒杯,轻声说着,“船长,当时我听到两名水手说了一个名字,卡尼亚斯先生。这位先生是西班牙人吗?” 霍金斯船长朝右侧的兄弟理查德瞥了眼,又转而冲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是的,小姐。霍金斯家族的船队,大都是与葡萄牙的殖民地巴西进行贸易往来。不过,偶尔我们也会前往西班牙和西班牙的海外殖民地加纳利群岛做贸易。刚才您所说的卡尼亚斯先生,就是群岛上的一个种植园主。” 这时,船长的兄弟理查德接着介绍着,“伊莎贝小姐,加纳利群岛自从在上个世纪末变成了西班牙的殖民地后,岛上的土人柏柏尔族人就已被西班牙人全部杀光。现在,整个群岛就变成了西班牙人的农场,主要种植酿酒葡萄、甘蔗以及酝酿葡萄酒。” 伊莎贝尔安静地听着介绍,头脑中迅速回忆着加纳利群岛所处的位置及面积大小。当理查德停下来时,她又朝霍金船长看去,“船长,你认为与加纳利群岛的贸易可以获得多少财富?” 霍金斯船长放下手中的餐刀,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继而放下酒杯,注视着她,“小姐,也许你不太了解加纳利出产的葡萄酒。不过,我想你对蔗糖肯定很熟悉,毕竟蔗糖可是贵族、骑士和绅士们服用的药品。” “医学不发达,把蔗糖当成药品来服用,也就是这几个世纪的事。当然,蔗糖在16世纪的利润的确非常高。”伊莎贝尔暗自思忖着,又笑着看向船长,“船长,我知道蔗糖和加纳利葡萄酒可以为你和你的家族带来很多财富。只是,种植园内负责种植这些甘蔗和酿酒葡葡萄的劳力是从哪儿来的?船长,你很清楚吗?” “呃,种植园劳力…加纳利群岛…?”霍金斯船长的双眼努力的朝上翻了翻,回忆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事。这时,忽地笑了起来又看向伊莎贝尔,“小姐,加那利群岛在非洲的西北海域内,西班牙人需要的劳力当然会去最近的非洲大陆去掠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黑色农奴。” 伊莎贝尔见船长的思维已经跟上的自己的思维进度了,便不慌不忙地说了一通诱导性的语言,“船长,那么,西班牙人去非洲大陆掠夺这些黑奴隶时需要用掉一定的成本吗?或者说,西班牙人根本不需要付出成本?” 在座的霍金斯船长有着卓越的领导才能,而他的兄弟理查德却更精于算计商业贸易的核心——利润,其他几位家族中的船长,也更懂得出海航行一次需要他们付出什么及多少,才会得到什么的贸易原则。 她的话一出口,立即让在场的数位家族成员陷入了思考中。当餐厅内出现有鲜有的安静时,两个长子约翰·霍金斯和他的堂弟布雷迪却开始有些不能忍受这种安静了。“啪…”约翰手中玩弄着的餐刀掉在了餐桌上,约翰连忙朝父亲及几位家族成员看去,他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 理查德第一个想通这个问题,摇着头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贵族小姐,“小姐,您说的是…奴隶贸易?!带领船队去非洲抓捕黑奴,再把奴隶卖给西班牙人或是葡萄牙人?!” 从15世纪、16世纪的海外贸易规模来看,奴隶贸易是一项只要成功出售一个黑奴就可以获得超过1倍以上的利润,出售得越多就赚得越多的贸易类型。至于“商品”在运输途中造成的损耗,是海外贸易商人完成可以承受的。 从内心来说,接受到大学高等教育的伊莎贝尔是无比强烈反对奴隶贸易的。可是,她又不得不接受史上最血腥的人口贸易的事实及最黑暗的那部分历史。假使她现在不提出这种贸易类型,霍金斯家族成员迟早也会介入到奴隶贸易中大发横财。 伊莎贝尔心情有些沉重,却仍旧冲理查德礼貌地笑了笑,“先生,目前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有着广大的海外殖民地,他们的种植园需要大量的奴隶为他们不分日夜地工作。所以,我认为他们的种植园主更喜欢你们去和他们做奴隶贸易。” 霍金斯船长不动声色地喝着加纳利葡萄酒,沉稳地看了她一眼,“小姐,奴隶贸易可以带来多少财富?” 正文 第615章 利欲熏心 经营奴隶贸易可以带来多少利润?只要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相信任何一个有海外贸易船队及能力的英格兰商人都会趋之若鹜,为每个奴隶可以为他带来巨大的利润而疯狂。伊莎贝尔对霍金斯船长的问题说也不是,不说更是她的不是。 此刻,她打算在吃完晚餐后去船长的教堂内做一次深刻的忏悔,她需要向上帝忏悔自己的罪孽。只有向牧师告解并忏悔自己的罪孽,才能抚平她在良心上受到的谴责。端起酒杯,饮上一大口加纳利群岛出产的葡萄酒,放平心态后优雅地扭头注视着霍金斯船长,“船长,只要你与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做成两笔以上的奴隶贸易,你就可以获得……” 伊莎贝尔在故意停顿下来后,发现在座的霍金斯家族成员全都用一种渴望得到无数财宝的眼神瞪着她。尽管这些商人对自己已侵害了伊莎贝尔的贵族荣誉的行为浑然不知,但至少没有一个人在催促她快讲出后面的话。 “先生们,你们将会获得1倍至10倍的财富,出售的奴隶越多财富就会越多。”伊莎贝尔一字一句地说完后,连忙用葡萄酒来掩饰心中的那种不安。 精于利润算计的理查德·霍金斯的眼睛睁得非常大,这时他已想不出合适的语言来赞扬伊莎贝尔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来自北方的贵族小姐怎么会这么了解奴隶贸易的行情,吞咽了一下口水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给自己灌下一大口葡萄酒。 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高度认真地专注着伊莎贝尔的表情,“小姐,刚才您说西班牙人去非洲大陆抓捕黑色农奴不需要付出成本。那么,按照你现在给出的巨额数目,我们就应该获得超过10倍的利益,是吗??” 之前,伊莎贝尔的话已经让在座的人吃惊不已。此时,家族二号人物的话更是让其他人感到一种目瞪口呆的感觉。出海航行一次就可以获得10倍以上的金银财宝,那将会是多少英镑啊?!族长霍金斯船长感觉到自己的胸部起伏得非常厉害,情绪也非常激动,一把握住酒杯时突然听到“啪…”一声。 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自己的长子约翰在玩弄餐刀,皱起眉头正想斥骂长子几句时,想到了晚餐前教导长子的话。长出一口气,朝长子及长子身旁的布雷迪瞅了眼,和缓地说了句,“约翰,布雷迪,你们过来。” “约翰,你父亲不会是想责罚我们吧?”布雷迪在起身时,在约翰的耳旁悄然说了句。 “我不知道。不过,天主一定会庇护我们的。”约翰有些瑟瑟发抖,更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看上去,他像极了一个在18世纪初被北非***海盗俘虏的,正准备驾船驶向摩洛哥奴隶市场将其出售的英国白人小孩子奴隶,他的主人将会是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和摩尔人中的一个。 伊莎贝尔倾斜着身体靠在椅背上,手指在酒杯杯口来回摩挲着,安静地注视着未来的英国海军少将与自己的堂弟磨蹭着来到霍金斯船长的面前。霍金斯船长看着两个半大男孩子,随即从腰上的钱袋内拿出十来个1先令的硬币。 端坐在餐桌顶端的座椅上,看了眼自己的长子,“约翰,拿着这些钱和布雷迪去买些蔗糖、烤鸡和牛肉回来。” 约翰一下子激动得连忙朝布雷迪看了眼,又冲父亲鞠躬行礼,“感激父亲的仁慈。” 伊莎贝尔坐在一侧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呷着葡萄酒。这时,她又看到霍金斯船长对其长子吩咐着,“不要感激我,约翰,你要感激的是伊莎贝尔小姐。小姐说,你的身体很瘦弱,如果不吃一些好的食物,恐怕不能承受海洋的考验。” 接着,两个半大男孩子又赶忙转过身来冲伊莎贝尔鞠躬行礼,伊莎贝尔微笑着说了句,“约翰,和你的堂弟去买些好吃的食物。一定要买些蔗糖和水果,它们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 ——————————— 两个孩子提前退出晚宴后,剩下的成年人再次把话题回到了刚才的奴隶贸易上。伊莎贝尔继续斜靠着在椅背上,抬眼瞅着对面的理查德·霍金斯不紧不慢地说着,“先生,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奴隶贸易的开始阶段的确不用花费一便士的成本。但是,你不要忘了,这些货物是活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就像苏格兰人反抗英格兰人一样来反抗那些抓捕者。” 霍金斯船长缓缓地点着头,专注着贵族小姐的双眼,“小姐,那么现在呢?” 伊莎贝尔思索了好一阵,这才注视着船长说了句,“黑人奴隶会反抗抓捕,就必然会与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发生战争。所以,他们就利用部落之间的各种矛盾用枪械、火药挑起部落间的战争,胜利一方会用大量的俘虏来偿还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对他们的武器资助。” 理查德盯着她的双眼,仔细回味着她的话。许久后,才点点头笑了起来,“小姐,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我们的船队在欧洲装载一些枪械、火药和廉价商品后航行到非洲大陆,通过几场战争或是商品贸易,获得大量的黑人奴隶。再将奴隶转运到美洲卖给种植园主,换取大量的金银和农作物。” “是的,先生。祝贺你,你已经为霍金斯家族找到了新的贸易活动。”伊莎贝尔说话时,一点也不为即将可以得到的巨额财富而感到兴奋。 “哈哈哈…威廉,接受到更多的教育会获得更多意想不到的好处。”理查德对兄长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至此,可以让商人们一本万利的“三角贸易”,在著名的霍金斯家族的餐桌上逐渐成形,通过伊莎贝尔的谆谆教诲形成了初步的贸易轮廓。谈完了正常的商业贸易,接下来该谈谈如何私掠的问题了。 霍金斯船长踌躇满志地捋着胡须,又向伊莎贝尔敬了杯酒,“小姐,我很乐意尝试您的意见。现在,我们可以谈谈私掠的问题了。” 正文 第616章 出海计划 约翰·霍金斯与自己的堂弟乖巧地退出餐厅后,立刻变得开心起来。当值守在餐厅外走廊上的男仆对两人点头行礼时,布雷迪再次搂住他的堂哥的肩膀笑了起来,“约翰,没想到你小子因祸得福,船长会给你这么多钱买好吃的。” 约翰扭过头瞅了眼有些眼馋于自己的堂弟,斜眼看着对方,“布雷迪,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我的钱抢走,自己去买好吃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出餐厅所在一楼,来到房舍前的小广场上。布雷迪连忙松开搂住对方的胳膊,有些认真地看着他,“我向万能的上帝起誓,我绝对不敢抢走你的钱。” 约翰·霍金斯有些不相信,撇了撇嘴,“是吗?那么,你为什么要用眼神看着我手上的钱?” 布雷迪嘿嘿笑着,抬起手臂用小手挠了挠脑袋,“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船长会给你这么多钱?” “我想,肯定是因为那位贵族小姐的缘故。” “约翰,这位贵族小姐是从哪儿来的?她到家族的领地来干什么?” “我听父亲说,这位小姐好像来自北方,来找父亲谈贸易的。” “谈贸易?”布雷迪下意识地回想着家族里的成员在餐桌旁的谈话。 此时,太阳收敛起了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约翰抬起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催促着他的好伙伴,“快走吧,太阳快要落山了。” 一阵微风吹拂过两人的身体,感到非常惬意的布雷迪愉悦地笑着,“约翰,即使太阳落山也才9点过,你还担心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两人快步来到教堂北面的道路上时,约翰摇了摇头,“我想早点回来休息。布雷迪,所有重要的家族成员和贵族小姐在餐桌上的谈话,你没有听到吗?” 说到贵族小姐,布雷迪回想起了刚才两人聊到的问题,“嗯,我记得我父亲说了一句话,他说什么带领船队去…什么地方做奴隶贸易?约翰,你知道什么是奴隶贸易吗?” 守卫领地铁栅栏门的两名男仆冲两人行礼后,将铁栅栏门打开一条缝,两人一闪身从霍金斯船长的领地内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街道上很安静,也没什么行人,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是普利茅斯的名人,市议会议员威廉·霍金斯先生的住宅所在地。 沿着街道一直向北走,街上的行人及街道两旁的各种商铺才会渐渐多了起来。约翰没有去看两侧的商铺,只是回想堂弟说的奴隶贸易之类话又朝堂弟瞥了眼,“奴隶贸易大概就是把那些黑色的人卖给种植园主。” “把人卖给种植园主?约翰,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人…怎么可以拿来卖呢?” “布雷迪,我也不太清楚。不说这些了,你想吃些什么?” 一听到吃东西,布雷迪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蹦蹦跳跳地说着,“约翰,你知道吗,刚才的晚餐我根本就没有吃饱。餐桌上摆了那么多好吃的,我甚至都不敢用手去拿。” 约翰斜眼看着他,咯咯笑了起来,“我也是,即使是吃剩下的骨头,我也不敢当着大人们的面用手抓着使劲啃。” 布雷迪再次搂着他,嘟起小嘴用眼神来回扫视着街道旁的商铺,“约翰,你说我们去买牛腿肉、猪肉和烤鸡来吃,还是去买些蔗糖和水果?” “嗯,都买一些。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有半个英镑的钱!” “半个英镑!约翰,今天晚上我们俩可以大吃一顿了。” “哈哈哈……非常正确。” ——————————— 伊莎贝尔思考着霍金斯船长的话,抬起眼睑注视着对方,“船长,你打算如何在进行正常贸易的前提下开始海上私掠?” 霍金斯船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朝坐在右侧的兄弟看了眼后站起身来。双手撑着餐桌,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各位船长后,又把目光对准她时点了头,“小姐,我打算组织一支由6艘武装商船组成的船队,而您资助我们的那笔钱将会用在其中三艘船上。” 伊莎贝尔在喝了口葡萄酒,斜着靠在椅背上抬头仰望着船长,“船长,你可以继续。” 接着,霍金斯船长又朗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小姐,查禁法兰西船只不应该只限于英吉利海峡和坎塔布连海。” 这时,理查德看向伊莎贝尔,轻声说了句,“小姐,坎塔布连海是法兰西西南面与西班牙北部之间的一片海域。” 伊莎贝尔微笑着点了下头,又继续听霍金斯船长的详述,“我相信,国王陛下不会只颁布很少的私掠许可证,所以这两个海域留给其他家族去查禁法兰西船只。” “首先,我们的船队将会前往加纳利群岛中最大的岛即特内里费岛,找一个西班牙人来担任我们的领航员。” “等等,船长,为什么要找一个西班牙人担任领航员?”伊莎贝尔打断了船长的话。 霍金斯船长异常平静地地看向伊莎贝尔,“小姐,最先经营奴隶贸易的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而我们只是第一次开始这样的贸易。因此,我们必须要了解到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非洲海岸附近设立的捕猎点。” “当我们的船队到达非洲海岸时,按照正常的贸易步骤,我们可以在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捕猎点以外的地域捕猎到黑奴隶。”船长说完后喝了口葡萄酒,又把目光对准众人,“如果途中遇上已装有大量黑奴隶的两国船只,小姐,我想我们的私掠船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伊莎贝尔的眼前出现了一幅两国舰队在海面上使用战列舰战术全数开火的场景,咧嘴暗自一笑,思忖着,“这个时候的西班牙人还在使用接舷战,靠近我的船舷跳上我的船来杀我的人。西班牙人,我要让你们尝尝青铜前装火炮的厉害!” “小姐,小姐……”伊莎贝尔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霍金斯船长在轻声呼唤自己,连忙微笑着点了下头,“船长,你说得很好。” 正文 第617章 更换火力 当伊莎贝尔的精神还游离在基督教联合舰队与阿拉伯舰队在地中海决战时采用的“战列线战斗舰战术”即“t字横头”战术时,霍金斯船长发现她在走神,似乎没有认真听取自己在精心思考后做出的新的贸易计划。 幸好,伊莎贝尔出神得快,精神集中得也很快。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微微仰头注视着站在餐桌顶端的霍金斯船长。船长很想知道她在考虑什么,和缓地点了下头,“小姐,您是不是对我的新的贸易计划有什么想法?如果您愿意告诉我的话。” “想法?当然有。”伊莎贝尔·沃尔顿暗自嘀咕了一句,冲船长点了下头,“是的,船长。不过,我并不打算拒绝你的计划,而是想加强你的计划。” “噢…?小姐,您可以告诉给我们吗?”霍金斯船长眼前一亮,他很想听听这位从未从事海外贸易的贵族小姐会说出什么样的惊人话语来。随即,绅士般的冲对方点了下头,又坐了下去。 伊莎贝尔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在座的霍金斯家族成员后朗声说着,“先生们,假如在我们到达非洲海岸后发现了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运奴船,你们打算怎么劫掠他们?” 理查德·霍金斯斜靠在椅背上,右手臂平放在餐桌把玩着餐刀,“小姐,我们可以先开炮警告他们,如果不投降就用船舷靠近他们的船舷,水手们跳上敌船进行白刃格斗俘获敌船。” “嗯,跳帮战的确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海战战法。先生,如果我们的水手在跳帮后不是对方水手或军士的对手,你打算怎么办?” “小姐,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双方都是武装商船,除非他们的船上另外装载有用于作战的军士。” “先生,我很希望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过,这是在海上,你不能认为没有这种可能。” 在座的几位武装商船船长纷纷点头,端着酒杯的霍金斯船长朝兄弟瞥了眼,“理查德,如果我们的水手出现过多的伤亡,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成为敌人的俘虏了。” 理查德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又抬起下颌看向伊莎贝尔,“小姐,那么您的意见呢?” 伊莎贝尔在逐渐理清头脑里的思绪,沉思片刻后平静地说了句,“让我们的火炮代替水手们的跳帮战。我是说,在敌人不打算投降前我们要用船上的重火炮打得他们投降。” 用火炮打得敌人被迫投降,把亨利八世的王室舰队的战术运用在武装商船上?在座的家族成员从未听到过这种言论,大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伊莎贝尔。当然,从她的贵族小姐身分来看,或许她对国王陛下的王室舰队比较熟悉。 餐厅内出现了短时间的安静,霍金斯船长低头深思着。随后,猛地抬起头看向她,“小姐,我知道国王陛下的海军舰队内有一艘火力很强大的克拉克船,玛丽·罗斯号。现在,她就停靠在普利茅斯的王室船坞内。” 伊莎贝尔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放下酒杯时看向船长,“船长,那么你认为玛丽·罗斯号的重炮火力怎么样?” “嗯,非常强大。有青铜前装炮和锻铁后装炮,这艘战舰上的各种火炮加起来大概有60门火炮。并且,船上还携带有大量的可以发射碎铸铁片的‘群子弹炮’,专门用来对付敌人的步战军士。” “我很感激船长可以记得如此清楚。那么,我们的商船为什么不能装载火力强大的青铜前装炮?” 这时,伊莎贝尔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自己的幼弟被青铜前装炮炸死的情景。坐在她对面的理查德最先发现她的表情的变化,颇为关切地问了句,“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继续。”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又看着众人,“所以,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商船务必要在两舷装载有足够多的火力强大的青铜前装炮。” “船长,你认为呢?”说完后,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右侧的霍金斯船长。 此刻,霍金斯船长的头脑里出现了亨利八世的配有重炮的战舰玛丽·罗斯号的模样。左手手指轻轻的,有节奏地敲击着餐桌,缓缓地说了句,“霍金斯家族的兴盛离不开海上贸易,而海上贸易又离不开操纵船只前进的水手们。嗯,伊莎贝尔小姐的想法很正确。” 说完后,看向其他家族成员,“你们呢?是钱重要还是我们的水手重要?” 理查德用凝重的目光看向兄长,“威廉,钱和水手都很重要。嗯,我同意伊莎贝尔小姐的意见,把舷侧炮更换成青铜前装炮。船首与船尾的炮位,还是可以装载回旋炮这种锻铁后装炮。” 理查德身旁的一位船长把身体朝前凑了凑,“船长,青铜炮比锻铁炮要贵很多,如果把我们所有商船的舷侧炮换成青铜炮,这笔钱应该从哪儿出?” 霍金斯船长抬起眼睑瞅了眼船长,轻哼一声,“先换装三艘商船的舷侧炮。至于钱的问题,多装几个黑奴就赚回来了。” 当所有人都默认同意家族族长的意见后,理查德忽地回想到伊莎贝尔曾提到的一个问题。肩着重新坐下的伊莎贝尔,“小姐,今天下午您说不打算让对方知道我们是谁。现在,您却提出用强大火力来迫使对方投降。这样的话,不会更容易让对方看出我们是英格兰人吗?”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手里来回甩动着一柄精致的餐刀,“先生,霍金斯家族的商船大概都是西班牙人发明的一种较小的军民两用帆船吧。” “是的,他们的克拉克船太大,根本不适用于较小的商业贸易。并且,两用帆船的造价和成本也会比克拉克船低很多。” “很好。先生,你们的家族内有会说西班牙语的成员或水手吗?” “有的。但是,他们只会一些很简单的对话。” “很好。”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霍金斯船长,“船长,我的计划是,由我出面来处理所有的外交事务,你和你的水手全都假扮成法兰西人或西班牙人。” 正文 第618章 购船 倚靠在临街的窗前欣赏着夜晚下的普利茅斯,在附近几条街道上闪闪发光的灯光或烛光让这座港口城镇在黑暗中依旧充满了诱人的魅力。没有现代化的车水马龙,更没有绽放的霓虹灯,从远处飘散来的一股法兰西、西班牙或英格兰本土出产的葡萄酒、麦芽酒香气,以及不时传来的几声妩媚的,放荡不羁的年轻女性笑声和男人的笑声编织了出一幅释放欲望的香艳画面。 那些不是她可以任意去做的事,那些地方不是她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笼罩在她周围的那数道贵族阶层的光环不断的在提醒她,她是一位受到无数人尊敬及赞美的贵族的女儿。轻轻摇动手中的威尼斯玻璃酒杯,她一仰脖喝下一口来自欧洲加斯科涅地区的波尔多出产的葡萄酒。 环顾远眺,被夜色吸引的她暗自思量起来,“贸易路线已经确定了,先走西班牙拥有的加那利群岛,然后去非洲的西北海岸。” “非洲西北面的海岸?海岸?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 “让我想想。嗯,第二年暑期跟随大西洋舰队的第2舰队进行海上训练时,对非洲西北海岸的加纳共和国做过了解。” 沃尔顿男爵一世的长女转过身背靠窗台,双臂环抱在胸前把玩着玻璃酒杯,“1471年葡萄牙人入侵加纳海岸,发现那里盛产金砂。1482年建立起第1个殖民堡垒埃尔米纳。继而又修建了其他要塞,掠夺黄金和象牙,贩卖奴隶。” “没错,黄金海岸!第1个殖民堡垒从建立到现在才50多年,应该只有葡萄牙人在那里。” “嗯,到达非洲西北海岸后在抢夺黑人奴隶后,如果是顺风的话,可能顺便去黄金海岸抢一次葡萄牙人。” 想到这里,男爵的女儿再次转过身安静地观赏着夜晚下的城镇,“武装商船的火力,换成青铜前装炮和锻铁后装炮。路线、火力配置,还有后勤问题。” “现在是时候去买船了,买一艘船!” “现在已经出现了早期的盖伦船,在西班牙人的舰队中也只是担任护航的任务。西班牙人的战术思想,还停留在克拉克船的接舷肉搏战时代。” “把船买回来后,可以不必做过多的改造。不过,下层船体的墙板一定要打通,这样可以把青铜前装炮安放于下层甲板的上面,还要改造出开闭式炮门。” ——————————— 第二天上午的8点过,霍金斯船长及兄弟理查德陪同男爵的女儿,率领着一支侍从队伍前往王室造船厂南面的德文波特村附近的码头。凭借霍金斯船长在普利茅斯当地人心中的份量以及声望、威信,伊莎贝尔很快便以极其优惠的价格购买了一艘用于商业运输的二手小型盖伦帆船。 这是一种长70英尺,宽20英尺,吃水9英尺,排水量大约为150吨,通体黑色的3桅小型盖伦风帆船。在它的两边舷侧各装载有7门锻铁后装炮,在船首与船尾部的炮位各装载有2门同样为锻铁法制造的小型火炮。 它的艏楼高度已被降低并往后移,艏楼便不再拥有克拉克船的那种炮楼功能,而是被改作生活区和养殖区。另外,船首在艏斜桅下延伸出一个平台,可以将厕所设在平台上。滚圆的船尾已被改为窄长的方平船尾。这样不但增加了船速,而且可以支撑更大的艉楼。另外,在艉楼上增加了一种可以环绕整个船尾的敞空平台,即独具特色的船尾瞭望台,也是船长船舱的一部分。 踩着两侧带有绳质围栏的跳板,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眼前出现了一根挂有三角帆的主桅杆。心下一阵狂喜,快步跑向主桅杆下的统长的甲板。当她跳上甲板时环顾整个船体,朝左侧一瞥,精美无比的艉楼了望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时,伊莎贝尔非常兴奋地回头望着跟着自己走上帆船的众人,“霍金斯船长,到这边来。” “是的,小姐。”如履平地一般走在跳板上的船长,沉稳地微笑着。 手抚被海风及海水冲刷得异常光滑的木质扶手,走在艉楼正中央的木质小楼梯上,伊莎贝尔激动得已不想再用任何语言来描述此时的心情。走上船尾瞭望台,优雅地转过身来俯看着眼前的桅杆、风帆、甲板、火炮等等一切。目光顺着主桅杆向上看去,当她看到设置在主桅杆中部横杆上面的小型瞭望台时,眼前浮现出了自己曾在海军学院的风帆训练舰上爬桅杆时的模样。 “小姐,您觉得这艘商船怎么样?”霍金斯船长的话被一阵海风吹来,吹进了她的耳朵里。 “嗯,非常不错。”伊莎贝尔手扶瞭望台上的海船舵,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轻轻轻动了一圈船舵。 霍金斯船长背着双手,扫视了一眼瞭望台下主甲板上的数门火炮,回过身凝视着她,“小姐,西班牙人还是很明智的,懂得克拉克船在航行时带来的各种危险。” 伊莎贝尔转过身瞅了眼身后的船长舱,又看向霍金斯船长,“船长,克拉克船的前船楼太过于高大,这会限制风帆的使用。” “嗯,没错。不过,西班牙人的眼光还是放在克拉克帆船上。”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将话题引到了给船只配备火力方面,很随意地转动着海船舵,平静地看向帆船左侧的泰马河河面,“船长,你知道火炮炮管下均带有铁钩,火炮在射击前需要将铁钩钩在露天甲板的围栏上,用来承受发射时带来的力量。” 霍金斯船长悠闲地慢步在瞭望台上,点了点头,“是的,小姐。那么,您的意见是…?” “船长,我打算依照王室海军的玛丽·罗斯号上的布置,在露天甲板下再设置一层炮甲板,并且在舷侧开设相应的炮眼。” “小姐,如果在下层甲板上安放火炮,那么就要加固甲板用来承受火炮开火时的重量。” “船长,你说的没错,我想还应该给每门火炮增加一种四轮炮架,这样船体承受的重量也会减轻不少。” 正文 第619章 筹划 在接下来的6月至8月这三个月内,整个霍金斯家族的成员和伊莎贝尔·沃尔顿,以及她带来的十来个北方年轻男子都处在一种积极准备此次海外航行的繁忙的工作中。 作为家族族长,普利茅斯的名人及市议员的霍金斯船长称得上是一位令人称赞不已的谨慎的航海家,他很重视船员们对他及家族的忠诚。利用诱人的高报酬,许诺分发战利品,允许船员们私下做交易等等手段,让每艘船上的船员们都死心塌地地跟随他去海外冒险。 不仅重视船员们的忠诚,而且还极为重视海外航行途中遇到的各种问题。首先,必须确保每艘船内装有充足的麦芽酒、葡萄酒、腌肉、腌鱼、盐、奶酪等食物,还会装载有活的家畜用来改善船上的饮食。其次,还要准备木桶、铲子、罗盘、压舱物、滑轮、绳索和鼠药等工具及物品。 在每艘船的人员布置上,除了优秀的水手之外,还包括牧师,修补船只的木匠及铁匠,会制作与修补绳索和帆布的敛缝工,船医兼理发师,厨子,潜水员和火炮指挥官。这样算下来,此次航行的每艘武装商船上配备有36名船员。 北方来的贵族小姐伊莎贝尔·沃尔顿支持并赞同船长的每一项准备工作。不过,在配给食物方面,她建议应该再装载大量的蔬菜、水果及腌渍水果。至少从她熟悉的海上生活来看,多食用蔬菜和水果可以有效防止败血症的产生。 当所有人在为航行做好充分准备时,4艘武装商船的改造也在加紧进行中。按照亨利八世的“玛丽·罗斯号”的火力配备,每艘船将露天甲板下的下层船体墙板打通并设置一层火炮甲板,在舷侧也开有相应数量的炮眼。 火炮方面,每艘船在每一舷侧火炮甲板上装载有7门均配备有四轮炮架的隼炮。隼炮属于一种中型青铜前装火炮,不仅可以发射球型铁质炮弹,还可以发射球型石弹及“群子弹炮”。这种火炮常被用在海面战斗中,威尼斯商船队就在船上装载隼炮用以抵御海盗的劫掠,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有时也会使用本国仿制的隼炮。而殖民者更是把舰载隼炮从船上搬到陆地上用作陆战,也时常安放在殖民堡垒内保护殖民地不受骚扰或当地土著人的反抗。 另外,在船首与船尾炮位各架设的两门火炮炮位依然使用锻铁回旋后装炮。回旋炮属于小口径火炮系列,主要是安装在船首及船尾,以弥补舷侧炮无法覆盖的区域。这样一来,每艘船便配备有18门火炮以及大量的炮弹、桶装黑火药。 在军火的监管职责方面,伊莎贝尔带来的十来个不懂得船艺工作的公爵府卫从便派上了用场。站在自己购买的那艘盖伦船的火炮甲板上,伊莎贝尔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十来个卫从,“鲍德温,你和其他人必须监管好火炮、炮弹和火药,你明白吗?” 卫从鲍德温认真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是的,阁下。这几个月来,我和兄弟们一直在熟悉各种火炮的使用及保养。”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当她看向鲍德温一侧的法斯特时发现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允许对方说话后,法斯特思忖着问道:“阁下,如果要上岸作战,我们是不是也要去?” “是的,除了牧师、木匠、铁匠和敛缝工这些人外,你们要和水手们全部充作军士上岸作战或是抓捕黑奴。” “阁下,抓捕到一个黑奴到底可以赚到多少钱?” 在普利茅斯的浓厚的商业氛围影响下,鲍德温、法斯特等十来个从北方来的卫从想的最多的就是钱。以前待在约克郡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内,每天都过着吃穿不愁的生活,根本不用考虑钱应该如何花掉的问题。 可是,在来到普利茅斯之后却发现每样东西都要花钱。尤其是在那些年轻、漂亮的风尘女身上,他们花掉的钱更多。再加上伊莎贝尔之前对他们做出的承诺,他们更希望这次海外航行可以为他们带来巨额的财富。 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所有人的那种渴望得到金钱的神情,慢条斯理地说了句,“嗯,从非洲海岸运送一个黑奴去美洲大概要花掉10镑的成本,但是你们可以获得价值70至80镑的货物。并且,这笔钱不包括劫掠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财宝。” 所有人在听到这通话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兴奋的在原地使劲蹦达几下。他们相信伊莎贝尔本人,却有些怀疑她说的是不是事实。因为贩卖一个黑奴赚到的钱实在太多了,多到难以想像。伊莎贝尔望着默不作声的众人,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没关系,你们只要履行好自己职责,等拿到钱的时候再感激我也不迟。” 所有的卫从都嘿嘿笑了起来,法斯特脑筋一转想到一个问题,“阁下,在海上航行那么长的时间,假如黑奴死了该怎么办?我们都知道,船上的生活很艰辛。” 伊莎贝尔走到右侧的一尊架设在四轮炮架的隼炮前,轻轻拍了下青铜炮身,又抬起头看向卫从们,“我知道运送时会死掉一部分黑奴。不过,只要不超过一半就行。” ——————————— 出发前的头一天晚上,霍金斯船长和兄弟理查德,另两位私掠船船长再次与伊莎贝尔聚集在了会客厅内。除了理查德留下后,其余在场的人全都是第二天要启航出发的船长。霍金斯船长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其他人敬了杯酒,“各位船长,预祝明天的航行一帆风顺。” 众人皆各自饮了口酒后,霍金斯船长冲伊莎贝尔微笑着,“小姐,我也预祝您的‘复仇女神号’得胜归来。” 伊莎贝尔给自己的私掠船取名为“复仇女神号”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她只是喜欢这个名字而已。端着玻璃酒杯,笑容满面的冲船长点了下头,“船长,我相信所有的私掠船都会完好无损的,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再次回到普利茅斯的。” 正文 第620章 特内里费岛 1543年9月3日,星期一,一个既不是天主教也不是新教需要庆祝的日子。上午6点过日出后,霍金斯家族族长威廉·霍金斯正式下达了由他率领的私掠船队起航的命令。 4艘在首桅和主桅上挂有首帆、主帆和顶帆,尾桅上挂着三角帆,首斜杠上撑有斜杠帆的小型盖伦私掠船,没有在塔一般高高的船艄上悬挂有任何旗帜,更没有在通体黝黑的船身上绘有任何国籍标记,排成一条线呈单列纵队方式由霍金斯家族的私人码头静悄悄地驶向了英吉利海峡。 垂直地张着大帆,高峙的船头斜桅,垂直地张着三角帆,吹满着饱满的清风平稳地滑行在浩大的蓝宝石似的英吉利海峡海面上。4艘私掠船前进得很迅速,同时又很优美,在它们的后面留下一条条发光的水痕。 身穿一件做工精细的皮甲及丝绸长袖衬衣,腰悬一柄意大利制造的护手刺剑,下身穿着一条帆布水手长裤及一双高筒马靴,作为船长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昂首挺胸地站在“复仇女神号”船长瞭望台上的船舵旁。 身旁的一名由霍金斯船长精心挑选的优秀舵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前方,动作熟练地操作着舵柄。伊莎贝尔朝舵手瞥了一眼,又朝傲然地高高昂起的船头看去,只见“复仇女神号”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向着浪涛冲了过去。 侧耳倾听着拍打着船头和船舷的海浪,只见船身略侧,向前滑去时轻盈得如同一只掠水的燕子。伫立在瞭望台右侧的约翰·霍金斯轻轻扭过头朝他的贵族女船长看去,当伊莎贝尔侧目看向他时,两人的目光刚才碰撞在一起。 约翰利索地点了下头后,把目光移向右舷外的海面,小嘴咂了咂。伊莎贝尔左手撑着剑柄的配重球,右手叉着腰迈着高雅的步伐来到约翰身旁,靠在右舷的光滑的围栏上轻轻一笑,“约翰,别那么紧张。至少,这是你第一次出海,是吗?” 约翰·霍金斯眨了眨眼,“是的,小姐。不,船长。” 伊莎贝尔朝站在左舷附近的海事副官鲍德温瞥了一眼,又看向高高的船艄,“约翰,你还是称呼我船长吧。这次出海我和你父亲的目的是去劫掠,要尽可能的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身分。” “是的,船长。”约翰答应着,似乎还有想说的话。 伊莎贝尔朝他瞥了眼,“约翰,想说就说吧,你父亲霍金斯船长不在我的船上。” 约翰犹豫着还是说了句,“船长,几天前我就想问您一个问题,为什么您会让我担任您的航海长呢?” “怎么,你认为你还不够资格?” “是的,船长,目前我和布雷迪在家族的船上只是两名见习水手,还有很多船上的事务需要我和我的堂弟去学习。” “现在,你和布雷迪不是正在学习吗?” 约翰没有反驳,只是盯着正前方在阳光下破浪前行的3艘家族私掠船。伊莎贝尔双臂向后搭在围栏上,侧目观赏着浪涛滚滚,拥有无限威力的海洋朗声说了句,“约翰,我相信你和你的堂弟会成为两位优秀的船长的。” 约翰扭过头注视着她,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起来,“我非常感激您的信任。” ——————————— 在加那利寒流、几内亚暖流、北赤道暖流、墨西哥暖流和北大西洋暖流所组成的三角形环流的作用下,霍金斯船长的私掠船队于两个星期后顺风顺水地抵达由7个岛屿组成的加那利群岛,其中最大的一个岛屿即特内里费岛。 1494年,当西班牙的海军舰队发现此岛并发起第一次战争到现在,时间已过去了近50年。岛上的居民也由原先占领该岛的关伽族人变成了新的移民: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意大利人和神圣罗马帝国人。在1520年,西班牙人又砍除了这里的大片原始松树森林,用于种植甘蔗和酿酒葡萄。 私掠船队在岛屿西北面的加拉奇科u型港口内停泊后,霍金斯船长率领海事副官、随从下船乘坐小渡船来到港口码头,又派遣随从登上“复仇女神号”与航海长约翰·霍金斯进行联络。 很快,约翰来到瞭望台后面的船长舱前,轻轻敲了三下舱门,“船长,我可以进来吗?” 两条腿搭在船长办公桌上,手里捧着一本只有贵族阶层才能看到的英文版《圣经》的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紧闭的舱门,“进来。” 约翰推门而入来到办公桌前,目不斜视及表情严肃地报告说:“船长,我父亲派人来询问,您是否和我父亲一同上岸?” “嗯,我知道了。”伊莎贝尔把打开一半的《圣经》合起来往桌上一放,又将两条腿从桌上拿下来。站起身来,瞥了眼一本正经的航海长,“约翰,去告诉海事副官和火炮指挥官,他们两人和我一起下船。” “是的,船长,现在可以补给食物和酒水吗?” “当然,以后这些事都是你去安排。完成补给时记清每一笔帐目,在回到普利茅斯后我会和你算清帐目的。” “是的,船长。” 伊莎贝尔在离开船长舱时,年仅11岁的约翰站在那里长出了口气。就在他打算离开时,一转身竟瞥见了桌上的《圣经》。有些疑惑的再次转过身来,伸手从桌上拿起来了《圣经》。 谁知,映入眼帘的印刷字体竟会是英文。不禁摇了摇头,撇了撇嘴暗自嘀咕起来,“没想到,船长看的会是英文《圣经》!可是,国王陛下不是颁布过法令,严禁阅读英文《圣经》吗?” “不对,法令上说的是禁止所有平民阅读英文《圣经》。” “现在在船上,而且还是在西班牙的海外领地附近海域,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偷看英文《圣经》吧?” 约翰又看了看左右,发现再无旁人后轻轻翻开了《圣经》。一边翻看着里面的内容,一边想到了伊莎贝尔的身分,“船长是北方约克郡沃尔顿勋爵的女儿!贵族小姐,当然可以看英文《圣经》了。” 正文 第621章 上岸 阳光明媚的上午,停泊在港湾海面上的“复仇女神号”的船员们纷纷走上露天甲板。一些人趴在左舷围栏上好奇地观看着停泊在港湾内的来自葡萄牙,西班牙,尼德兰,英格兰或是法兰西的各种商船,还有不时地驶向岸边的,身后留下一条闪光的水痕的小渡船。 另一些人则坐在甲板上或斜靠在围栏,桅杆上轻声细语地谈天说地,感受着阳光的温暖。而那些在下层甲板工作的水手和工匠们,则特别喜欢那清爽的潮湿的带着淡淡的海腥味的海风,吹拂过人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处的感觉,就像艳丽丰盈的女人一般诱人。 伊莎贝尔·沃尔顿和她的海事副官、火炮指挥官坐上两名水手划着的小渡船向对岸的码头驶去时,一边倾听着木桨在海水里划动时产生的咯吱声,一边漠然地观望着对岸陆地上的一排排西班牙式建筑以及那尖顶耸立的天主教教堂。 火炮指挥官法斯特收回目光,继而朝伊莎贝尔看去,“船长,霍金斯船长打算找个西班牙人领航员,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伊莎贝尔侧目朝海面上活动的,跳舞的,浮荡的,翻腾着泡沫的一切瞥去,轻轻吐了一句话,“我想,不会有什么麻烦。一个平民领航员,是不会有人去关注他的生死的。” 坐在她身旁的海事副官鲍德温轻哼一声,“正好可以利用这个领航员,打听一些西班牙人在非洲海岸的殖民要塞或是堡垒。如果没有要塞或是堡垒,还可以打听一些他们在美洲的殖民事务。”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咧着嘴角看向她的海事副官,“鲍德温,看来你越来越喜爱去破坏敌人的海上贸易线了,是吧?” 鲍德温显得仍旧很沉稳,扭脸看向她,“船长,既得到了国王陛下的授权,又可以获得大量的财宝,为什么不喜爱它呢?” “哈哈哈……老伙计,我很意外你会喜爱上劫掠者这种职业。”法斯特拍了下他的兄弟的肩膀。 “你不也是吗?就连那些神父、牧师也会疯狂地爱上金银财宝,我们作为信徒就更会爱上它们了。”一说到钱,鲍德温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 在这之前,伊莎贝尔任命的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迈着步子登上瞭望台下面的小楼梯。当他登上船长舱外的瞭望台时,竟然发现船长舱的舱门没有关上,而舱门内的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进入到了他的视线中。 盯着那个背影,暗自嘟哝着,“约翰在船长舱内干什么呢?为什么他会站在那里不动弹?他是在看什么?” 转过身悄悄走到其身后,抬起右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约翰的右肩膀上。手捧《圣经》的约翰立即感应到了来自肩膀的一阵轻微的疼痛,同时也被吓了一大跳,连手上的《圣经》也掉在了地板上。 急忙蹲下来一把抓起《圣经》,又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回过身来仔细一瞧拍他肩膀的人,有些愤怒地咆哮着,“天主在上,布雷迪,你想干什么?” “嘿,你小子在船长舱里干什么?”布雷迪绷着脸,双手叉腰有模有样地质问着对方。 “没什么。”约翰把《圣经》小心翼翼地放在船长办公桌上,拔腿便走。 布雷迪朝桌上的《圣经》瞥了一眼,轻轻笑着走出船长舱顺手带上舱门,几步追上他的堂兄,两人朝瞭望台前方的楼梯走去,“约翰,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约翰走下楼梯时,扭过头冷冷地盯着他,“我只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看看《圣经》,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布雷迪,不要再和别人说起这件事了。你知道吗,那是用英文印刷的。” 布雷迪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露天甲板上的其他人,把他拉到楼梯一侧压低声音说了句,“看英文《圣经》,那是会被处死的犯罪行为!” 约翰故作平静地点了下头,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我知道,别再说了。给我几个水手和一条渡船,我要立刻上岸去购买补给。” ——————————— 伊莎贝尔三人默不作声地跟在霍金斯船长等人的身后,迈开大步向码头东面的一家小酒馆走去。这是她与霍金斯船长达成的秘密协定,为了不给这次劫掠航行带来任何一种麻烦,在回到普利茅斯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对任何一个船队以外的人提起她的真实身分。 至于她在3个月前提出的那个假扮计划(由她出面处理外交事务,其他人假扮成法兰西人或西班牙人),实际执行起来会有一定的困难。因此,霍金斯船长建议她适时地运用这个计划,遇上什么样的人再决定是否执行这个计划。 挎刀配剑的一群商人模样的男人进入岛上一个小酒馆的行为,丝毫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来酒馆喝酒,吃东西的人除了岛上的殖民者,就是外来的贸易船队船员及水手们。 不过,走在一群男人之间的年轻女性伊莎贝尔却吸引了几个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的目光。这几个殖民者或是船员打扮的男人斜靠在酒馆的服侍及操作柜前,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杯葡萄酒,一边喝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霍金斯船长一行人分别坐在两张酒桌前,很快便有男仆前来询问是否要酒水。伊莎贝尔从一进门就发现操作柜前的几个男人似乎不怀好意,坐下前故意挑了一张背靠墙壁的椅子,以便观察到这几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行为。 不一会儿,两名男仆为一行人送来一些酒水。伊莎贝尔端起一杯葡萄酒,用那双猎鹰般的眼神撇了眼几个外国男人,冲身旁的鲍德温说了句,“注意一下服侍柜那边的几个男人。” 鲍德温很平静地端起酒杯,扭过头朝那几个外国男人看了眼。喝了口葡萄酒后,若无其事地说了句,“船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擅于与贸易路线上的人打交道的霍金斯船长,只用了一杯麦芽酒便让男仆为自己介绍了一个西班牙人水手兼领航员。 正文 第622章 领航员 早在6月初,当伊莎贝尔将“复仇女神号”小型盖伦武装商船买下后,霍金斯船长便主动、热情的为她推荐得到自己认可的船员、水手、工匠和牧师。按照一艘船上的船员等级制度,由伊莎贝尔担任的海事船长之后一级的船员便是整艘船上身分最为特别的航海长。 在16-17世纪,区别于一般船员的航海长通常会在一艘船上完成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并且,海事船长所管辖的补给、维护等重要事务也会交由航海长来处理。可以说,航海长是一种仅次于船长的高级船员,在他之后一级的船员才是海事副官(大副)。 一艘排水量仅为150吨的武装商船的航海长职务,伊莎贝尔完全可以自己兼任。而让年仅11岁的见习水手约翰·霍金斯来担任,只是为了多给他一些海上见习的机会。只要约翰平安无事地成长到1554年,他就会接替去逝的父亲威廉·霍金斯的航海事业,成为霍金斯家族的族长。 再者,凭借她的贵族头衔及身分,以及资助给霍金斯家族的3200英镑资金,霍金斯船长也不再一味地阻止她的决定。,随后,伊莎贝尔顺势让布雷德·霍金斯担任了自己的水手长,让他和他的堂哥约翰在“复仇女神号”上继续做好伙伴。 当渡船回到“复仇女神号”附近海域时,约翰·霍金斯带着钱袋、帐本及几名由家族远亲担任的水手抓住绳索滑到小渡船上,朝着加拉奇科港口快速驶去。一名水手一边划水,一边回过头冲约翰开心地笑着,“约翰,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停靠码头,船长就把补给的事交给你来办,你小子的运气真不赖。” 约翰朝这名水手看了眼,又把目光投向海面对面的岸边,“如果连你也认为我不适合航海长的职务,补给的工作完成后我立刻向船长辞职。” “辞职?不,约翰,你是族长的儿子,这个职务只能由你来担任。” “我想,布雷迪也可以。” 这时,同一条小船上的另几名水手纷纷起哄嚷嚷着,“布雷迪的父亲只是族长的弟弟,他的继承权排在你的后面。所以,职务也应该排在你的后面。” “约翰,别忘了,我们这次可以出海劫掠全是因为那位贵族小姐的缘故。” “是啊,约翰,私掠许可证这种国王陛下亲自颁布的公文,多少钱都买不来,普利茅斯的其他家族都对霍金斯家族眼红哪!” “约翰,如果我们这次可以抢到很多财宝的话,贵族小姐一高兴也许会赏赐你父亲一个绅士的头衔。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敢不尊敬霍金斯家族。” “嘿,老伙计,绅士头衔算什么,我看族长都有资格得到爵士头衔。”一个划桨的水手冲另一个水手嚷嚷着。 水手眨了眨眼,觉得对方说的大概不对,连忙大声叫着,“不是爵士头衔,是骑士头衔,你这个乡下来的笨蛋连贵族头衔都不懂。” 对方咧嘴哈哈大笑着,“管他叫什么,只要是贵族头衔就行。” 还是个少年的约翰·霍金斯禁不住别人的一通夸奖,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就连两个水手的争执也不放在心上,得意洋洋的冲两个水手说了句,“你们不要争吵了。我们现在还没有抢到财宝,我的父亲是不会得到贵族头衔的。” 一个水手连连点头,“没错,这次出海一定要抢到财宝。” 另一个划桨的水手皱了皱眉头,看着约翰,“约翰,这次我们要抢谁的船,在哪个地方抢啊?” 这时,小渡船已来到码头边,众人在上岸时约翰朝那名负责划桨的水手看去,“我知道得也不多。记住,不要和其他船上的水手说劫掠的事。” 仍旧坐在渡船上的水手一只手抓着木桨,另一只手冲他挥了挥,“我知道,快去吧,我等你们回来。” ——————————— 霍金斯船长对眼前这位皮肤晒得黝黑,身体还算强壮的西班年轻男子很满意,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微笑起来,“这么说,你的船长给了你一些钱,你在这里买了一些地专门种植甘蔗?” 年轻男子斜靠着椅子,左臂反向搭在椅背上,右臂平放在酒桌上握着一杯麦芽酒,大张着两条腿冲霍金斯船长说话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时的从伊莎贝尔的脸上扫过。 “呃,你说你叫什么?”霍金斯船依然用南方英语与对方交谈着。 “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船长,叫我卡西亚诺或是领航员都可以。”年轻男子说着很流利的英语。 “卡西亚诺…?”伊莎贝尔暗自念着西班牙年轻男子的名字。因为这个年轻男子,就是之前在服侍及操作柜前对她产生兴趣的几个外国男子中的一个。当她平静地坐在酒桌前继续喝葡萄酒时,发现霍金斯船长起身朝她的方向走来。 霍金斯船长正好站在她与西班牙男子之间,挡住了她的视线。伊莎贝尔抬起眼睑瞅了眼正想说话的船长,“船长,坐下来说话。” “噢…好吧。”霍金斯船长猛地回想起他与伊莎贝尔的秘密约定,连忙点了下头坐在了一张空的座椅上。 “船长,我认为这个年轻人很不错。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船上做水手了,他跟随过不少船队走过很多航海路线。”霍金斯船长一边介绍着西班牙男子的情况,一边希望伊莎贝尔可以雇用对方做领航员。 伊莎贝尔安静地听完后,轻轻笑着点了下头,“船长,我很高兴接受你的意见,只要这个家伙别把我们的船队领到南极去就行。” “南极…?什么意思?” “噢,没什么,只是一个有很多冰和雪的小岛。” 霍金斯船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暗自思忖后又低声说了几句,“如果您没有其他意见的话,那么我就雇用他做船队的领航员。” 这时,穿着一身帆布水手服的西班牙男子起身来到霍金斯船长身旁,朝伊莎贝尔看了好几眼,扭过头冲船长说了句,“船长,这位小姐是……?她是你们船队的吗?” 正文 第623章 劫掠目标 老于世故的霍金斯船长朝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北方贵族小姐瞅了一眼,又迅速把目光转向身旁的西班牙年轻男子哈哈一笑,“噢,这是我在普利茅斯的贸易伙伴的女儿布伦达。” “布伦达?嗯,人如其名,给人一种成功的女商人印象。”西班牙年轻男子回味着霍金斯船长随口取的假名字,微笑着把右手放在左胸前冲伊莎贝尔微微一鞠躬,“年轻美丽的布伦达小姐,请接受一位来自特内里费岛的种植园主的真诚的问候。” “没想到,这个浑球竟会是一个种植园主?!”伊莎贝尔的手轻轻摩挲着酒杯,突然想到一点,“该死,船长怎么会把我说成了一个商人的女儿呢!?” 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冲西班牙男子轻轻一笑,故意问了句,“好吧,那么,我可以知道富有的种植主的名字吗?” 伊莎贝尔站起身时,与她同坐一桌的海事副官及火炮指挥官几乎要站起身,霍金斯船长连忙冲两人递了个眼色,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又坐了下去。 “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西班牙男子没有发现船长与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自顾自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与你相识是我的荣幸,阿维利亚纳先生。”伊莎贝尔只是轻轻一笑。 随后,伊莎贝尔又转头看向霍金斯船长,故作热情地说了句,“船长,我相信每艘船的补给还没有完成。我想,可以在这个岛上多停留一些时间吗?” “当然可以。呃,快到午餐时间了,布伦达,我们可以在这里吃些东西再回船上。”霍金斯船长随口说的话,立时给了伊莎贝尔决定进行一次合法劫掠的机会。 “是的,船长。”伊莎贝尔点头答应时,心里想着这位西班牙种植园主一定会把自己和船长等人请到岛上的种植园去享用午餐。 刚刚想到这里时,果然从卡西亚诺的嘴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布伦达小姐,我可以邀请你和船长去我的种植园享用午餐吗?” 突然的变故让霍金斯船长不敢轻易做出决定,连忙朝伊莎贝尔看去。伊莎贝尔莞尔一笑,瞥了眼船长后又看向隔着一张酒桌的卡西亚诺,“嗯,你的意见很好,吃完午餐再趁着下午的贸易风一路南下。” 很快,一行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小酒馆。趁着卡西亚诺去找载人马车时,伊莎贝尔表情很放松的与自己的两名船员走到一处无人的空地,望着港湾内如蓝宝石般的海面笑着说了句,“鲍德温,你们想去劫掠财宝吗?” 站在她身后一侧的两人一听到“财宝”一词,眼睛里泛着光对视了一眼。连忙上前两步,法斯特冲伙伴看了眼后,连忙压低嗓音问了句,“船长,怎么抢?” “你们听到这位阿维利亚纳先生说的是种植园,是吗?” “是的,船长,我们听得很清楚。” “等我们在这位先生的种植园内吃完午餐离开后,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鲍德温仔细听着她的话上,神态镇静地看着港湾海面上的各种船只,“船长,白天动手会被其他人发现的。” 伊莎贝尔悠闲地踱着步,欣赏着海面上的风景继续布置合法的劫掠任务,“没关系,当我们离开时,你们俩立刻重新进入种植园的房舍。假如这位先生向我问起你们,我可以说你们去上厕所了。” “嗯,这个办法不错。还有,我们在种植园内寻找财宝时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鲍德温,我们不是海盗,是合法的劫掠者。在王室的的权威及庇护下,正受命执行一项讨回公道的任务。” 一旁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哈哈笑着,拍了下鲍德温的肩膀,“我的老伙计,难道你还会为西班牙殖民者和他从非洲买来劳作的奴隶的生命感到难过吗?” 听了多年伙伴的话的海事副官鲍德温撇了嘴,冷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到处劫掠财宝、奴隶和香料,为什么我们要允许他们的这种强盗行径合法存在呢?” 话一说完,站在道路边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时,种植园主卡西亚诺骑着马带着两个只在下半身围有几圈帆布的黑人男**隶随从,率领着两辆轻便载人马车回到小酒馆外的道路上。 卡西亚诺从马背上跳下来时,伊莎贝尔等三人已经很自然地走回到霍金斯船长身旁。当她看到对方微笑着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时,脸上依旧挂着与劫掠者的身分极不相符的贵族小姐的礼节性笑容。 当霍金斯船长第一眼瞅见马车时,连忙冲种植园主哈哈笑着,“先生,你的种植园在我们身后的那几座山上吗?” 在场的其他人除了伊莎贝尔外,对黑人奴隶随从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几个人趁机走到卡西亚诺的骑乘马一侧上下打量着黑人奴隶,不时地用手去摸摸奴隶的头发,脸庞和胳膊。 火炮指挥官法斯特一边捏着黑人奴隶那骨瘦如柴的胳膊,一边好奇地看向鲍德温,“老伙伴,这就是非洲出产的活货物?” 背对着众人及奴隶的卡西亚诺微笑着瞥了眼他对面的伊莎贝尔,又扭过头冲船长笑了笑,“不,让船长、布伦达小姐和各位先生走路去我的种植园,天主肯定会重重地惩罚我的。” 伊莎贝尔故意没有握住腰间的护手刺剑的剑柄,而是把双手放在臀部笑吟吟地看着他,忽地用西班牙语说了句,“阿维利亚纳先生,假如我不想坐马拉的马车,而是人拉的马车呢?” “当然可以。噢…布伦达小姐会说西班牙语?这太好了,回去后我马上去向天主祈祷。” “先生,你打算向天主祈祷什么?” 霍金斯船长知道伊莎贝尔会说西班牙语,因此对两人用西班牙语交谈没有感到怪异。反而,把目光集中在了两个黑人奴隶身上。当卡西亚诺有些语塞时,连忙冲他说了句,“先生,我去看看你的奴隶。” 正文 第624章 来自伦敦的信 今天是伊莎贝尔·沃尔顿主动请缨担任私掠船长后的第二次非常开心的日子。她与霍金斯船长于两个星期前率领私掠船队从普利茅斯港口起航后,原以为可以在南下的航线上掠夺一两艘载满财宝的西班牙或葡萄牙商船,结果什么也没有遇上。直到此时此刻,当她得知领航员西班牙人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的身分是一位甘蔗种植园主后,竟为即将采取的掠夺行动开心得笑了。 而她的第一次非常开心的日子,毫无疑问是她的好伙伴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帕尔结婚的日子。7月12日,亨利八世与凯瑟琳·帕尔在伦敦城西南面的汉普顿宫完成盛大的结婚仪式,成为英格兰史上第一位女王。同时,她的丈夫亨利八世继承了爱尔兰国王王位,她也自动成为了爱尔兰女王。 当时间还停留在7月时,多姿多彩的夏季让每一个在清晨日出后走出家门的人都感到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树林里的小鸟睁开双眼,飞上枝头欢快地吟唱着。草地上的小草一阵从树林里吹来的微风吹拂得摇摇晃晃,将挂满叶片的晶莹透亮的露珠轻轻挥洒到泥土里。 一只皮毛呈棕黄色并有着白色斑点,头上顶着一对两英尺(约61厘米)长的鹿角的雄性黇鹿,悠闲地漫步在林间的草地上。一边向着树林的北面漫步而去,一边低头啃食着小草的嫩叶。 “嘿呀…嘿呀……”突然,从林间北面的那条人类时常经过的道路上传来一阵人类的急促的吼叫声。 林间的这只全欧洲最漂亮的野生鹿之一的黇鹿,不等啃食完大量的新鲜的嫩草,猛地抬起了头。接着,利索地昂起了一对粗壮的前腿。原地向后掉转整个身体,撒开四蹄以飞箭一般的速度向树林深处狂奔而去。 曾经生活在王室及贵族庄园狩猎场内的这只雄性黇鹿,能够很聪明地逃脱掉人类限制它活动范围的狩猎场和庄园,成为原始森林的一位成员。这一次也可以稍稍停留下来观察一下人类的活动,再决定是否舍弃可口的嫩草。相信它在观察之后,就会发现这几个在道路上驾驭着骏马飞驰过来的人类对猎捕它根本没有兴趣。 只见马蹄翻飞,两面挂在两根轻骑枪上的燕尾矛旗在夏季清晨的微风中猎猎作响。耀眼、鲜明的燕尾矛旗上的两枚一模一样的斗盾纹章,警示着每一个看见它的人,这是不可肆意侵犯的贵族的队伍。 矛旗下的4名身穿胸前绘有贵族徽记的宽松罩衣的佩剑卫从,一言不发地握紧手中的缰绳,死死盯着眼前的道路向西南方向急驰而去。而在这4名卫从的中间,则是一名头戴罩帽,同样装束却身背一个木质信筒的年轻男子。 很快,这支送信的骑兵小队进入一个很大的城镇东北面边缘地带。尽管街道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车夫、雇工、提着马桶的年轻女人,但是这支队伍却丝毫没有放慢前进的速度。 “让开,快让开……”队前开道的一名手持轻骑枪,枪尖向上的佩剑卫从,恼怒的大声斥责着快要闯到他的马前的行人。 “嘿…快躲开!”一个马车夫模样的男人看到骑兵小队在急驰到眼前时,猛地将身旁的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女人推向道路的另一侧。 另一个站在街道旁身穿一字型领口紧身衣裙,露出漂亮、可爱的胸部的年轻女人双手叉腰,一边伸出细细的手指指着骑兵小队一边高声尖叫起来,“这是从哪儿来的浑蛋?如果把我撞了,小心我告到法官那里!” “吁……”骑行在队前左侧,左手持有一根轻骑枪的掌旗手只用右手便死死地勒住了缰绳,强迫跨下急驰的骏马停在了街道中央。队伍里的其他人见他停下马,也跟着停了下来。 “等等,我去问一下路。”掌旗手掉转马头时,冲向其他人说了句。随后,驾驭着骏马来到刚才那个大吼大叫的年轻女人面前,用阴冷的眼神直直地瞪着对方,“刚才你在说什么?” 有着一头浅金色头发的年轻女人,双眼一瞥便看到了对方手中轻骑枪下垂挂着的燕尾矛旗和那隐隐可见的贵族纹章。她立刻明白过来,笑靥如花地走上前提起裙角曲膝下去。接着,站起身来用摄人灵魂的声音说了句,“大人,只要您不杀我,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一件事。” 掌旗手坐在马上盯着她的胸部足足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蔑地笑了笑,“现在,我没有时间让你陪我睡觉。听着,普利茅斯的霍金斯家族怎么走?” “噢,您找霍金斯大人啊!大人,顺着这条路往西南方向走,当您看到一座安立甘宗教堂时就到了。” ——————————— 伊莎贝尔右手持护手刺剑,左手持定制单边锯齿刃短剑,两脚分开站立在房舍前的一小块空地上。站在她对面的公爵府卫从法斯特也拿着一长一短两柄剑,犹豫地看着她说了句,“阁下,如果我刺伤了您,该怎么办?” 伊莎贝尔抬起右臂,用剑尖指着对方,“法斯特,你是个笨蛋。你的剑快要刺中我时,停下来就行了。” “是的,阁下。”法斯特只好答应着,随即把头扭向右侧冲站在空地旁的约翰和布雷迪兄弟俩扬了扬下颌,“你们俩想不想试试?” 约翰·霍金斯朝伊莎贝尔瞥了眼,又连忙对法斯特摆了摆小手,“大人,我害怕。您知道,我没有学过剑术。” 伊莎贝尔左右手几乎同时挽了个剑花,刚跨出一步看到一个男仆从林间小道上小跑着来到她的眼前。男仆站在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鞠躬行礼,“日安,小姐,埃塞克斯勋爵派人从伦敦城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威廉·帕尔送信给我?”伊莎贝尔嘀咕着走到法斯特身旁,把剑递给他时瞅了眼男仆,“把送信的人带来。” 伊莎贝尔瞅着男仆的背影,思忖着,“今天是7月3日。该死,7月是凯瑟琳·帕尔结婚的时候。” 正文 第626章 返回温莎 将所有的准备工作交由卫从法斯特负责处理后,当天下午伊莎贝尔便着鲍德温及另外三名卫从骑着马离开了普利茅斯城镇,并于当天下午日落前抵达德文郡的郡治埃克塞特。第二天上午沿着主要道路往东北方向的萨默塞特郡的汤顿方向急驰而去时,队伍的后面出现了一名骑着快马的身穿王室邮政罩衣的邮政侍从。 邮政侍从加快马速追上了奔驰中的队伍,一边拉着缰绳一边朝骑行在道路左侧的队伍大声叫道:“你们是约克郡的里士满公爵和沃尔顿勋爵的侍从吗?” 走在队伍中间的伊莎贝尔朝右侧瞥去,不疏忽地看了眼随着马匹上下颠簸的邮政侍从胸前的邮政徽记,点了点头,“邮政侍从,你有什么事务吗?” “这里有一封里士满公爵邮递给沃尔顿勋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的信。” “噢…?”伊莎贝尔有些诧异,连忙扭头冲前面的掌旗手看去,“鲍德温,停下。” 队伍与邮政侍从在路边各自停下马后,却并未下马。邮政侍从从木质信筒内拿出一个封印着的信筒在递给伊莎贝尔时,忽地打量起了她身上的服装及胸甲。又疑惑地看向她的面容,犹豫地说了句,“小姐,您…是伊莎贝尔小姐?” “邮政侍从,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已经侵害了我的贵族荣誉。当我向你提出荣誉决斗时,你必须要答应!”伊莎贝尔用她的那双高傲、自负的眼神冷冷地盯着邮政侍从。 “非常抱歉,伊莎贝尔小姐,这是您的信。”邮政侍从只瞥了一眼她的双眼,便不敢再看下去,尽力躲避着她的眼神将信件双手递上。 专门为王室及官方传递信件的王室邮政侍从,对这种充满傲气的贵族眼神并不陌生,仅仅从对方的眼神里他就能看出对方身上不经间流露出的一种贵族气质。只不过,这位贵族小姐却没有穿着贵族女性特有的紧身衣裙,看上去的确不像一位慎于出行的贵族小姐。 拿过信件拆开来一看,伊莎贝尔被里士满公爵写给她的信件逗笑了,摇了摇头只是重新卷好信件,再次看了眼骑马侍立在右侧的邮政侍从。继而冲前面的掌旗手说了句,“鲍德温,给这位邮政侍从几个便士。我相信,这个家伙是从普利茅斯一路追过来的,应该奖赏他一些食物和酒水。” “是的,小姐。当我到达普利茅斯的霍金斯家族后,他们说您已经上路了。所以,只好在附近城镇的邮局更换马匹来追赶您及您的队伍。”邮政侍从恭敬地说着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在,他彻底相信对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贵族小姐。 鲍德温在用三、四个便士把邮政侍从打发走后,冲伊莎贝尔笑了起来,“阁下,殿下太想念您了,专门写信从北方送到普利茅斯来。” 伊莎贝尔对卫从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前面的路思索着说了句,“昨天,殿下从约克郡的城堡出发前往温莎庄园,等候参加12日举行的国王陛下的婚礼。” “国王陛下邀请了殿下参加婚礼?嗯,的确应该这么做,殿下可是国王陛下最喜爱的一位…王子。” “嗯,快走吧,希望今天之内可以赶到萨默塞特郡的巴斯,找家邮局休息一晚。” “是的,阁下。” ——————————— 出发后的第三天,即7月5日当天下午日落时分,伊莎贝尔率领着几名卫从策马急驰赶到了伯克郡的雷丁城镇。现在,从雷丁城镇到里士满公爵的温莎庄园还有不到30英里的路程,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抵达。 7月6日上午,在一个天空看上去有些阴霾的日子里,伊莎贝尔等人再次回到温莎的庄园。休息了一天后,又骑上马慢悠悠地来到近三英里外的萨里伯爵庄园。一名男仆把她引领至会客厅时,萨里夫人笑呵呵地来到她的面前,“来自北方的私掠船船长,这么快就完成私掠任务了?” 伊莎贝尔让其先坐下,自己坐下后有些无奈地看着笑容满面的萨里夫人,“陛下要举行婚礼了,你不知道吗?” 萨里夫人眨了眨眼专注着她的神情,点了下头,“我知道,只是陛下的第六次婚礼,与第六位妻子结婚嘛。” “这位新的王后陛下要邀请我去参加她与陛下的婚礼。”伊莎贝尔说话时,看到一名客厅男仆为她送来了一杯葡萄酒。 “凯瑟琳·帕尔?噢……我想起来了,你曾经说起过的好伙伴拉提默夫人,是吗?” “嗯,是啊,王后陛下还特意派了几位王室侍从赶到普利茅斯给我送信,告诉我这件事。” “王后陛下是你的好伙伴,当然希望你可以参加她的婚礼了。”萨里夫人端起酒杯抿了口葡萄酒后,又看向她,“除了邀请你参加婚礼,这位新的王后陛下还邀请了我和其他贵族。” 伊莎贝尔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金属酒杯,摇晃了一下里面的葡萄酒,不紧不慢地说了句,“里士满公爵和王后陛下的弟弟埃塞克斯勋爵先后派人送信给我,邀请我去参加婚礼。” “啪…”萨里夫人把酒杯朝身旁的小桌一放,站起身不停地笑着朝她走过来,“伊莎贝尔,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的面容。我想知道,两位已结婚的上等贵族到底喜爱你哪一点。” 伊莎贝尔抬起下颌,故意嘟起小嘴望着仪表端庄的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你想看到什么?看到一张适合成为上等贵族情妇的贵族女性的脸庞?” “情妇…?嗯,等等。”萨里夫人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假如你和两位贵族中的一位有着真正的爱情的话,你可以不用做情妇。” “什么意思?” “嗯,可以到最高大法官那里提起离婚诉讼,然后和你结婚。至少,你还没有结婚,是吧?” “埃塞克斯勋爵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才会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姐姐的婚礼。” 萨里夫人笑吟吟地坐在她的身旁,“现在,和我谈谈普利茅斯的人和事务。” 正文 第627章 入宫 当乌云在午餐后散去时,天空又恢复到了晴空万里的景象。7月的太阳像火球般挂在天空中炙烤着大地,阳光是那样的强烈,天上地下处于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在这样的季节里,天气应该是炎热的,轻飘的空气中也应充满了蛙鼓、聒噪、低吟、婉转……各种丰富的声响。 可是,在伦敦城,在温莎王室自治镇或是任何一个王国的角落内,人们都不会感到炎热。微风拂拂,不管在干什么身上都不会冒出汗水这种东西,夏天是不会存在的一种事物。 坐在会客厅内的伊莎贝尔朝坐在右侧的萨里伯爵夫人瞥了眼,欣喜万分地扬了扬下颌,“弗朗西丝,太阳出来了,我想去伦敦城挑选一件适合我的礼服。”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朝对面的窗外看去,粲然笑意地点了下头,“嗯,伊莎贝尔,赶快祈祷千万不要出现乌云,不然,天气又要开始冷了。” “是的,夫人。嗯,弗朗西丝,可以让仆人准备马车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吧。嗯,你会和我一起坐马车去吗?” 穿着长袖、长裤及一双高筒马靴的伊莎贝尔站起身来,转过身来望着站起身的萨里夫人,思忖着笑了起来,“我会的,尽管我好像从未坐过马车。” “贝丝,你去告诉马厩的人尽快准备好一辆马车,我和伊莎贝尔小姐要去伦敦城。”萨里夫人侧目朝身后的贴身女仆吩咐了几句,又转过脸来兴致很高地看着她,“伊莎贝尔,我能想像得出那名邮政侍从看到你时的样子。如果是我,我同样会怀疑你的身分的。” “我很遗憾,这些人全是看服装来判断一个人的身分。” “当然。否则,陛下也不会颁布与服装等级有关的法律了。” 两人在离开会客厅时,伊莎贝尔侧耳听见从书房内传来的导师的说话声,轻声问了句,“弗朗西丝,你不打算带上托马斯或是简一同去伦敦城?” 萨里夫人一边往会客厅外走,一边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今天不是主日,前几天又庆祝了圣母往见节,他们现在的职责是认真接受导师的教育。” 从温莎王室自治镇到伦敦城的这一个多小时车程内,伊莎贝尔与同坐一辆马车的萨里夫人聊了很多话题,从普利茅斯的人或事物一直聊到她在路上遇到的王室邮政侍从。当话题转移到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身上时,萨里夫人悠闲地看了眼车窗外的景色,又看向她,“伊莎贝尔,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应该写封信或是亲自去埃塞克斯勋爵的住处,告诉他你已接受了他的邀请 坐在车厢内后排座位左侧的伊莎贝尔用手肘撑着车窗,不慌不忙地答应着,“你说的很对。只是,我不想让埃塞克斯夫人对我产生什么误解。” “这样的话,你可以写封信告诉他,是吗?” “嗯,没错。弗朗西丝,这次陛下与凯瑟琳·帕尔完婚后会为她加冕吗?” “我想,可能会吧。至少,陛下很喜爱她才会把她从西摩勋爵的手中抢过来。” ——————————— 7月9日,距离亨利八世与凯瑟琳·帕尔完婚还有三天。一名里士满公爵的卫从带着一封信从温莎策马急驰到了伦敦城的泰晤士河畔,因为埃塞克斯伯爵及夫人的居所就夹杂在沿泰晤士河而建的一长串高贵的贵族居所之间。这是一封伊莎贝尔写给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的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她对伯爵及伯爵夫人的感激之言,丝毫看不出她与伯爵大人之前有过任何来往密切之意。 与此同时,身着一套在法兰西制衣店内新购置的男爵女儿等级衣裙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却坐在萨里伯爵及夫人的轻便马车前往另一个比任何一位贵族居所都要无比重要的居所,威斯敏斯特教堂北面的亨利八世所居住的宫廷——白厅。伊莎贝尔此时进入宫廷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感谢即将成为王后陛下的好伙伴凯瑟琳·帕尔的一番盛情邀请。 白厅,这个时候仍旧是英格兰国王在伦敦主要的居所,同时也是欧洲最大的宫殿,拥有超过1500间房间。直到伊莎贝尔所生活的时代,白厅在经历了17世纪末的一场大火后成为了伦敦市内的一条政府部门的街道。不仅连接议会大厦和唐宁街,在其附近还有国防部、外交部、内政部和海军部等一些英国政府机关。 现在,凯瑟琳·帕尔已经成为了白厅内王后居所的女主人,她拥有一个接一个排列的3间私人房间即值班室,会客厅和私人套房。在凯瑟琳的私人套房内,还有她的私人寝室、私人衣橱和私人厨房。当然,她在宫廷内的私人居所是不对外公开的,除了亨利八世和一些特别被准许进入的仆人外,其余宫廷成员和想要向她及侍从请愿的人只能在会客厅内等候。 当王室侍从把伊莎贝尔领至王后陛下的会客厅内,王后宫廷的宫务大臣代表王后陛下接见了她。当伊莎贝尔对宫务大臣说明了来意后,宫务大臣感觉到她与王后陛下的关系很不寻常,随即让仆人进入王后的私人套房内向王后陛下通报。 很快,埃塞克斯伯爵与王后陛下的妹妹侍从女官安妮·帕尔从王后的私人套房走了出来。由于安妮也认识伊莎贝尔并接触过一些日子,所以接下来两人的话题进行得很轻松。待会客厅内只留下数名仆人后,矜持地端坐于一张座椅上的侍从女官轻轻一笑,“伊莎贝尔小姐,你是第一次来宫廷吧?” 的确是生平第一次进入宫廷的伊莎贝尔,自踏进白厅的那一刻起已经被宫廷的宽敞与气派所震撼。墙壁上布满的各种宗教画和肖像画,让她看得眼花缭乱。还未来得及细细欣赏一番,便被人引领至了王后陛下的会客厅内。 更为公众和正式进餐的王后会客厅内虽然只摆设了一些样式很简单的家具,却特别具有英格兰王室的豪华气派。看着这些家具时,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价值连城”一词。 正文 第628章 王后的会客厅 豪华气派的房间,高超的建筑艺术,高贵与典雅的象征以及奢华的气宇。来自穷乡僻壤的北方约克郡的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女儿欣赏着房间内的珍藏品,感受着从宫殿内散发出的古典神韵,领悟着宫廷雄伟壮丽且不凡的气魄。 “耶稣基督,这里真的太漂亮了,根本无法用语言去形容。难怪那些贵族的妻子和女儿都想永远待在这里!”伊莎贝尔·沃尔顿不禁发出阵阵感叹时,把目光转向正看着自己的王后陛下的侍从女官,“呃,安妮,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说完,她就感到有些后悔,她发现会客厅的几个角落内还侍立着有数名女仆。安妮·帕尔轻轻摇了摇头,“伊莎贝尔,没事的。”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又看向对方,“是的,安妮,我的确是第一次来宫廷,也非常喜爱待在这么美丽的地方。这样美丽的宫廷,大概只有天主的乐园里才能与其相媲美。” 安妮·帕尔对她的赞美毫不在意,甚至是有些无视,毕竟她在这里的多年生活经历让她早已熟悉了所有的一切。依旧纹丝不动的矜持地坐在那里,“伊莎贝尔,我已经向王后陛下转告了你的来意。只是,你知道,王后陛下马上就要与陛下完成婚礼仪式,所以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伊莎贝尔并没有指望自己的好伙伴会在这个时候单独面见自己,有些拘谨地点了下头,“安妮,我知道。如果我没有觐见王后陛下的可能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回去了。” “伊莎贝尔,你等等。虽然王后陛下没有时间会见你,但是我和你还是伙伴吧?” “是的,安妮。不过,这里是宫廷,我想并不适合交谈伙伴之间的事务。” “伊莎贝尔,你在担心什么吗?是担心你父亲的爵位和你的头衔不够资格待在这里,还是担心你的头饰和项链与你身上的礼服不相符合?” “安妮,被你发现了。”伊莎贝尔望着对方的一对大眼睛,顿时感到有些尴尬。 昨天,当萨里夫人与她去伦敦城的法兰西制衣店内购买女装礼服时,萨里夫人对她说起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伊莎贝尔,你得到了天主的护佑可以买到制作好的男爵女儿等级礼服。可是,你还缺少头饰和项链,你知道吗?” 手上正拿着一套非常漂亮,令人爱不释手的贵族女性礼服来回欣赏的伊莎贝尔,听到萨里伯爵夫人的话时有些愣住了。朝店铺内的几个用一种怪异的眼神不时瞅着她的法兰西制衣匠瞥了一眼,又看着站在面前表情有些认真的萨里夫人窃窃私语着,“我的天主,我的头饰和项链还在约克郡,我已经没有时间回去拿了。” 萨里夫人走到店铺一侧观望着数件挂在衣架上的贵族女装,沉思了片刻后又回到她的眼前,低声说了句,“你作为我的好伙伴,我可以把自己的一些珠宝借给你戴用。另外,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伊莎贝尔顾不上法兰西制衣匠在眼神上对她的贵族荣誉的侵害,连忙问了句。 萨里夫人莞尔一笑,斜眼朝店铺外的几家珠宝店看去,“现在,你马上就可以去那里再购置一些珠宝。” 伊莎贝尔顺着她的眼神扭过头,透过制衣店的彩色玻璃看向街道对面的几家珠宝店。观望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笑着又扭过头来,“弗朗西丝,为了买这套礼服我已经把所有的钱都花掉了。现在,我已没有钱再购买珠宝了。” “小笨蛋,你带去资助船队的钱呢?” “买船,买火炮,买很多很多东西,还有雇用水手。弗朗西丝,带着几十个人坐着一艘武装商船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萨里夫人撇了撇嘴,“既然这样,我只能把一些不常用的珠宝借给你佩戴。希望你在参加陛下的婚礼时,不会被陛下和王后陛下看出什么来。” 此刻,身处于王后陛下的会客厅内的伊莎贝尔把昨天的事对侍从女官大致说了一些。侍从女官安妮·帕尔望着她眨了下眼又点了点头,“这么做也可以。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陛下和王后陛下看出什么来。” 伊莎贝尔悬着的心仍旧放不下来,却又不想让对面的侍从女官看出什么,只是镇静地点了下头,“安妮,我知道。” 安妮·帕尔斜眼看了看周围的数名女仆,悄然地说了句,“我知道里士满公爵和我的兄弟威廉对你都很好。伊莎贝尔,你…可以向他们寻求救助啊。” 伊莎贝尔以前担任里士满公爵的卫从时,可以心安理得地得到很多公爵对她的赏赐。不过现在,尤其是在她的父亲被授予了贵族的爵位及领地后,她认为她不能随意这么做。做为一位贵族的女儿,随意接受家族以外的男性贵族赐予给她的珠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自愿成为男性贵族的情人或潜在的妻子。 如果对方是未婚的男性贵族,送她一些珠宝倒也没什么。可是,与她有密切来往的两位男性贵族已经各自结婚。从内心来说,她很厌恶自己成为两位已婚男性贵族的情人。况且,她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是可以拥有珠宝的。 伊莎贝尔没有把自己的情感表露出来,看向侍从女官时淡淡一笑,“我想,我还是向萨里夫人寻求救助好了。不管怎么样,目前我还不能接受‘情妇’可以得到的一切以及其他人用这个词来称呼我。” 她的措词及态度让埃塞克斯伯爵的妹妹安妮·帕尔很有些意外,端起身旁的一杯葡萄酒抿了口又看向她,“伊莎贝尔,我从王后陛下和我的兄弟威廉那里知道一些你和威廉的事。你相信,我的兄弟愿意为了你和埃塞克斯夫人离婚?” 端坐在一张做工精美的宫廷座椅上的伊莎贝尔感觉自己的腰有些僵硬,稍稍向后面的椅背靠了靠,脸上仍然挂着矜持的笑容望着对方,“安妮,不管埃塞克斯勋爵是否会这么做,我只知道那是他的私人行为,我没有权利去干涉他。” 正文 第629章 政治话题 离开白厅后,伊莎贝尔坐上萨里伯爵的轻便马车从伦敦城返回到温莎。快到午餐时间回到萨里伯爵的庄园时,萨里夫人告诉她里士满公爵及公爵的队伍来了,并且刚刚抵达温莎的公爵庄园。 伊莎贝尔立即从会客厅的座椅上站起身,朝萨里夫人瞥了眼,“弗朗西丝,我是殿下的顾问官,理应马上回殿下的庄园。” 萨里夫人笑着看向她,“伊莎贝尔,我已经邀请了殿下来这里享用午餐。所以,你可以不用回去了。” 身穿贵族女性礼服的伊莎贝尔笑着走到她的面前,“弗朗西丝,我只是想换下身上的这套礼服。假如弄脏了,你想让我打扮成公爵的侍从去参加陛下的婚礼?” 萨里夫人摇了摇头,“好吧,随你便。” 快到中午12点时,里士满公爵骑着马带着数名公爵府卫从来到萨里庄园。考虑到丈夫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与里士满公爵的姻亲关系,萨里夫人是必须要请里士满公爵来庄园吃这顿午餐的。又因为里士满公爵现在是手握北方司法、行政及军事大权的北方第一贵族,能够与这位高权重的,前途不可限量的私生子王子多多接触只会给萨里家族及她带来好处,而不会有任何坏处。 今天在萨里庄园的这顿午餐,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吃得非常愉快。待萨里夫人让自己的几个孩子回各自房间休息后,在餐桌旁对里士满公爵提到了伊莎贝尔这几天遇到的麻烦事。于是,一位最高等级的男性贵族、一位上等贵族的妻子和一位下等贵族的女儿在餐桌旁矜持地说说笑笑,场面让人忍俊不禁。 午餐后,三人来到会客厅内愉快地谈论起亨利八世的婚礼时,里士满公爵不经意提到了一个有些严肃的政治话题:7月1日英格兰与苏格兰签署的《格林威治条约》。 当然,条约的签署离不开去年11月在英苏边境被英格兰边境部队俘虏的大批苏格兰贵族、骑士的“大力协助”。正是因为这群自私透顶的苏格兰贵族、骑士们收受了亨利八世的大笔贿赂,苏格兰宫廷才会被迫与英格兰签署条约,把自己的还不到一岁的苏格兰女王“出卖”给亨利八世的儿子爱德华王子做妻子。 因为想到萨里夫人是自己妻子的嫂子,里士满公爵毫不避讳地说了起来,“萨里夫人,伊莎贝尔,这次英苏条约的签署,我想应该可以促成英苏两国的共主联邦了。” 苏格兰的玛丽一世女王有没有嫁给爱德华王子,英苏两国有没有形成共主联邦乃至后来的联合王国的形式,在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比当今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只不过,此时她并不想把最终的结果说出来。仅仅是就事论事地说起来,“殿下,这次条约的签署,苏格兰人会严格遵守吗?” 里士满公爵略微一思索便知道了伊莎贝尔的意思,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伊莎贝尔,你在去年英苏边境的那场战斗中做出的计划非常好,让我们的边境部队俘虏了20多位苏格兰贵族、骑士。” 接着,公爵又胸有成竹地说了起来,“如果这些贵族、骑士俘虏想要回家的话,就必须要协助英苏条约的签署。因此,我想苏格兰人一定会遵守条约的。” 伊莎贝尔并没有马上接过公爵的话继续说下去,只是歪了歪头莞尔一笑,“殿下,当我指挥的由您和公爵府家臣们资助的私掠船出海后,您认为我的船在海上会遇到非常大的风浪吗?您知道,大海可不会受人控制。” 已非常擅于与北方贵族、骑士及乡绅们打交道的里士满公爵用敏锐的目光注视着她,思忖着垂下眼睑瞅了眼杯中的葡萄酒,复又抬起头望着她,“伊莎贝尔,你认为苏格兰宫廷会反悔签署这份条约?” 伊莎贝尔只是把目光转身会客厅一侧的窗户,悠悠然地说了句,“我想,现在的苏格兰宫廷就像大海一样,或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日子里会掀起一阵毁灭一切的风浪。” “难道被我们俘虏的贵族、骑士们不怕陛下砍掉他们的头?” “殿下,苏格兰人的贵族、骑士当然会听从陛下的要求。可是,陛下却无法控制另一个人的头脑和言行,玛丽一世的母亲天主教教徒玛丽·德·吉斯王太后。” 坐在另一侧的萨里夫人,对两人谈论的与政治、王子婚姻有关的话题根本插不上嘴。趁着里士满公爵陷入思考之际,用惊奇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好伙伴,“伊莎贝尔,你怎么会对苏格兰人的事务了解得这么清楚?” 伊莎贝尔的嘴角咧向一侧,看着一脸好奇的萨里夫人,“去年边境战争爆发前,我去西部边境待过一些时间。” 里士满公爵在会客厅内踱着步,回过头瞅了两眼他的顾问官后,点点头,“伊莎贝尔,你是对的,玛丽一世的母亲肯定不会让女儿嫁给一个异教徒的儿子。可是,陛下已经为这桩婚姻花费了一大笔钱啊。”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表情严肃的公爵,“我想,战争可以为陛下找回损失的金钱。” ——————————— 当时间来到7月12日上午的日出时分时,两支贵族的出行队伍先后离开温莎朝着伦敦城西南面的汉普顿宫行进而去。第一支队伍是里士满公爵率领的队伍,第二支是萨里夫人与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的队伍。当然,今天两人乘坐的是萨里伯爵的一辆豪华马车。 坐在马车内的伊莎贝尔仍然对自己佩戴的头饰和项链担心不已,忐忑不安地埋下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脖颈处戴着的项链。而坐在她对面的萨里夫人则安静地观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笑,“伊莎贝尔,陛下对陈旧的珠宝是不会有兴趣的。” “可是,陛下要问起我,我要怎么回答陛下?”看上去,伊莎贝尔的确有些焦急。因为在这样一个时代,穿什么等级的衣裙及佩戴什么等级的珠宝,是每位贵族女性必须要慎重面对的一件事。 正文 第630章 汉普顿宫 晨曦徐徐地拉开帷幕,这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夏日清晨,带着清新降临到人世间。清新怡人的空气不仅可以让人神清气爽,还可以让每个清晨起来的人精神抖擞地去迎接灿烂的一天。此时,身穿一套华丽的公爵等级礼服的里士满公爵正惬意地骑在马上,很随意地扭头看向道路左侧的一片蜿蜒绵亘的天然湖泊。 望着被微风吹拂过的湖面,头脑变得异常清醒的里士满公爵回忆起了几天前在萨里庄园的谈话内容。那次关于英苏两国签署《格林威治》条约的谈话,里士满公爵没有从他的枢密顾问官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表情有几分凝重的里士满公爵驾驭着马匹在慢跑的同时,暗暗思忖着,“假如苏格兰人的确想要撕毁条约,会在什么时候开始呢?” “现在刚刚签署条约,大概不会发生在这几个月。” “伊莎贝尔曾经提到玛丽·斯图亚特的母亲吉斯王太后会阻止她的女儿嫁给爱德华王子。那么,最大的麻烦也许来自这位王太后。” “如果派人暗杀掉这位王太后,她的女儿不就可以顺利地嫁给爱德华王子了?” 里士满公爵想到这里时,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抬眼看了看队伍前面的数名卫从及两名掌旗手,忽地拉紧缰绳让跨下骏马停了下来。队伍后面的卫从见他停下马来也跟着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整支公爵出行的队伍便停在了道路上。 “你们继续走,不要管我。”里士满公爵突然冲身边的其他人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掉转马头不管不顾的朝着身后不到一英里的第二支出行队伍急驰而去。而他身旁的法斯特等人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哪儿或是干什么,但是法斯特相信公爵的行为肯定与伊莎贝尔有关。 果然不出所料,里士满公爵策马奔驰到了后面的萨里夫人的队伍外时又停了下来。再次掉转马头,顺势走在了队伍中的那辆豪华马车一侧。公爵一边勒信马匹,一边斜眼看向左侧车厢内的两位身穿礼服的贵族女性,放低身体微笑着冲两人点了下头,“萨里夫人,伊莎贝尔小姐,今天的天气很好,为什么不骑着马去汉普顿宫呢?” 萨里夫人靠近车窗,微笑着点了下头又看向公爵,“殿下,今天是去参加陛下的婚礼,所以要保持应有的仪态。” 内心有些焦急的伊莎贝尔也趴在车窗上,望着悠闲自在地骑着马的里士满公爵急切地问了起来,“殿下,如果陛下问起我佩戴的头饰和项链不是男爵女儿等级的,我要怎么回答陛下?” “你可以告诉陛下,你不舍得在头饰和项链上花掉一笔数百镑的钱。”随着马匹上下颠簸的里士满公爵和她开起了玩笑。 “是吗?殿下,假如陛下完成婚礼仪式后要逮捕我并砍掉我的头,现在您就可以写信告诉我父亲,让他为我准备好棺材。”伊莎贝尔赌气似说完后,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里士满公爵很有耐心地听她说完后,不禁摇摇头。再次俯下身体看向车厢内的萨里夫人看去,“萨里夫人,我可以与你们同乘一辆马车吗?” 萨里夫人朝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瞥了眼,又靠近车窗看向骑在马上的里士满公爵笑了笑,“当然,殿下,您让某位贵族小姐看上去有些不快乐。” 里士满公爵骑在马上朝马车内的萨里夫人点了点头,悄悄眨了下左眼,“萨里夫人,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请求您同意我乘坐您丈夫与您的马车。” ——————————— 英格兰都铎时代王宫的典范,也是当时全英格兰最华丽的建筑,位于伦敦西南面泰晤士河边的东莫尔西的汉普顿宫以它梦幻般的一马平川的河畔景色,凛然的文艺复兴时期园林和难以置信的艺术水准,使它成为了当今世界上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宫殿之一。 今天,汉普顿宫再次成为了英格兰的上层社会及广大民众眼中的焦点,因为他们的国王陛下将在这里举行他的第六次结婚仪式。上午7点过,位于汉普顿宫西侧的宽阔的汉普顿宫大街上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一支支贵族的出行队伍,等待着进入以红砖彻成的宫殿院墙另一面的王室宫殿庭院内。 不多时,里士满公爵的出行队伍缓缓地进入到宫殿院墙的具有森严谨慎气魄的栅栏门内。不过,里士满公爵却并未出现在队伍里。随后,代表萨里伯爵出席亨利八世婚礼的萨里夫人乘坐的马车及伯爵队伍也进入到了院墙内。 当队伍严肃庄重地行进在一条笔直的,穿过一片非常宽阔的草坪的硬路上时,坐在马车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立时被道路两侧的景色所吸引住。坐在伊莎贝尔与萨里夫人对面的里士满公爵悠闲地靠着马车车厢,轻轻笑着说了句,“伊莎贝尔,我知道你从未来过这里,你认为这里美丽吗?” “上帝,这座可以与白金汉宫和法国凡尔赛宫相媲美的奇迹般的建筑还不美丽?”伊莎贝尔腹议着,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里士满公爵,“殿下,我想,除了陛下的白厅没有哪座王室宫殿可以超过汉普顿宫的美丽。” 当马车跟随队伍在宫苑东南角的汉普顿宫门前的弧形广场上后,三人先后走出马车。伊莎贝尔第一眼看到的景物便是汉普顿宫的正门,这是最典型的都铎王朝式设计。虽然只有三层楼高,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从简单的红砖垒砌的建筑中,依然感受得到宫殿森严与不凡的气魄。 刹那间,伊莎贝尔竟然对自己的密友产生了一丝强烈的嫉妒心。一位年轻女性可以在这样一座华贵的,奢华又不失精华荟萃的王室宫殿内举行自己的婚礼,这是多么令人激动及永世不会忘记的一件事。 陪同在身旁的里士满公爵注视着她那双出神的眼睛,又朝眼前的那座纯朴率真,有着森严的王室气魄的宫殿大门看去,柔声地说了句,“伊莎贝尔,你希望在这里举行你的婚礼,是吗?” 正文 第631章 公众活动 上午6点过时,汉普顿宫正门前的诺大的弧形广场上已聚集了数十位衣着奢华的,高贵的贵族、大臣及他们的夫人,以及主婚人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克兰麦与他的两位牧师助手。当里士满公爵带着自己的贴身男仆在向大主教主动问候后,其余在场的贵族、大臣及他们的夫人纷纷对他笑脸相迎并热情地交谈起来。 伊莎贝尔·沃尔顿则与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站在一起,与几名王后陛下的女性亲属及数名贵妇相互攀谈起来。时而端庄矜持,时而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偶然从这几位贵妇、小姐之中爆发出的几声惹人注目的女性笑声,引得与她们相距不远的一些贵族朝她们投来一阵欣赏或是喜爱的目光。 众贵族女性还在交谈之际,伊莎贝尔下意识地觉得不远处似乎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悄然地扭头看过去,她发现注视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邀请她来参加王后陛下结婚仪式的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及夫人。 作为新王后陛下凯瑟琳·帕尔的亲弟弟,身为上等贵族的威廉·帕尔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在场的贵族、大臣们眼中的焦点人物。当然,贵族和大臣们愿意主动与他结交并建立起一定的联系,是有着与财产、政治相关的原因的。 随着君主制下的亨利八世及其都铎王室的权力、财产的不断增加,处于上流社会的贵族、骑士想要维护在地方上的地位和提高社会及政治地位,就必须要坚持向国王及王室寻求更多的土地、职位和费用。 而普通的宫廷大臣为了得到国王的赏赐及王室职位的利益,同样也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财力及人力去维持与国王和在宫廷内有主导权的中间人的联系,积极参与国家庆典和王室家庭生活仪式。因此,直接与国王及其身边的人联系是获得成功的关键,被允许进入宫廷和参与公众活动是社会和政治威望的标志。 在种种需求的驱使下,威廉·帕尔与被得到承认的私生子王子里士满公爵的身边聚集了很多贵族和宫廷大臣。当伊莎贝尔注意到威廉看向自己的目光时,威廉却急于想摆脱掉这些人对他、他的家族、王后姐姐和自己的妻子的恭维。 就在这时,宫殿正门西北方向的通道上又出现了一支贵族出行的队伍,队前的两名掌旗侍从手中的轻骑枪上分别挂有绣着两枚不同的斗盾纹章的燕尾矛旗。一面斗盾纹章是诺福克公爵三世的贵族纹章,另一面斗盾纹章则是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的贵族纹章。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吸引了不少贵族、骑士和大臣们的目光。与伊莎贝尔、萨里夫人交谈的贵妇们也把头转向驶来的队伍。萨里夫人伸长脖子一看,又扭头冲伊莎贝尔说了句,“里士满公爵的夫人玛丽·菲茨罗伊到了。” 伊莎贝尔好奇的朝马车的方向瞅了眼,在萨里夫人的耳旁轻轻说着,“公爵夫人是从她父亲诺福克公爵的领地赶来的?” “是啊,今天是陛下与凯瑟琳·帕尔举行结婚仪式的日子,她作为里士满公爵的妻子是必须要到场的。” “我想,对于公爵夫人来说,这场婚礼是她最不愿意参加的王室家庭活动仪式。” “日安,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刚说完,便听到埃塞克斯伯爵的话传进自己的耳中。把目光收回来时,她看到年轻的伯爵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伊莎贝尔很有礼貌地行了个曲膝礼,矜持地还礼,“日安,埃塞克斯勋爵。” 两人的对话立即引起了其他在场的贵妇的注意,当所有贵妇不约而同的向威廉行礼后,萨里夫人看看伊莎贝尔的表情,又看看威廉的表情。轻轻一笑,很有礼貌地看向威廉,“阁下,我想你应该和你的夫人一同前来。” 威廉·帕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对萨里夫人略略点了下头,“夫人的话很明智。不过,我在以旧日同僚的身分与伊莎贝尔小姐交谈。” 威廉的话里透露出一个意思,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与伊莎贝尔产生接触,甚至不愿意让妻子知道自己过去曾与伊莎贝尔相处过一段时间。对此,伊莎贝尔看得很清楚,只是淡淡的一笑,“阁下,今天是陛下结婚的日子,不适合谈论以前在北方的事。” “嗯,我知道。” “阁下,陛下的婚礼仪式快要开始了。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在宫内做好迎接陛下及王后陛下到来的准备。” ——————————— 快到7点时,亨利八世与他的最后一任王后乘坐奢华的王室马车在众多骑马而行的王室侍从的引领下来到汉普顿宫宫门外。 当身穿绣满了锦缎金、珍珠和宝石的深红色天鹅绒男式长袍、紧身裤和袜子,头戴装饰有八颗大红宝石并镶有黄金,钻石和珍珠的都铎式罩帽的亨利八世与凯瑟琳王后陛下进入到汉普顿宫第三道庭院内的“白厅”时,立即受到了分列通道两侧的贵族、贵妇和宫廷大臣们的隆重欢迎 汉普顿宫的“白厅”于1529年修建完成。当时,亨利八世想要扩建汉普顿宫,于是便下令修建了一个可以容纳下一千多名贵族和仆人在一个地方用餐的大厅—白厅。整座大厅以其面积、精致的橡木浮雕天花板以及大量的装饰品,被公认为是全英格兰最美丽的厅堂,其华丽程度甚至超过了威斯敏斯特大厅和牛津郡的耶稣基督大教堂。 8点钟,在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主持下,年迈的亨利八世最终迎娶了在宫廷内任职的凯瑟琳·帕尔为他的第六任妻子。随后,又举行了凯瑟琳·帕尔的加冕仪式。至此,凯瑟琳·帕尔成为了英格兰及爱尔兰的女王。 婚礼仪式结束后,参加亨利八世婚礼的众贵族、贵妇和宫廷大臣们被允许留在“白厅”内与国王陛下及新的王后陛下共进午餐。而午餐宴会结束后的节目,自然是最为隆重及华丽的宫廷舞会。 正文 第632章 躲清静 其他贵族与他们的妻子盛装出席两个各自已有过数段婚姻的离异人士的王室婚礼,至多是为了从统治他们的新郎的手中得到更多的土地、财富和政治威望。而同样受到邀请参加婚礼并来自北方贵族家族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却仅仅为了向她的好伙伴——新娘凯瑟琳·帕尔表示自己对她的祝福。尽管新郎不是新娘的最爱,也不是新娘愿意与其在一起生活的人。 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来到举行婚礼仪式的汉普顿宫,接受她的祝福的新娘自然不会对她的热情置之不理,新娘打算进一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为她创造一些优越的生活条件和物质。终究,她只是一位附庸男性贵族的贵族女性,新娘只能让她发挥出自身的女性化特点。 大型豪华的宫廷宴会结束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新郎亨利八世宣布举行的大型宫廷舞会,以示庆贺又得到了一位让自己感到快乐与平静的王后陛下。汉普顿宫的白厅,有别于伦敦城内的那个国王及王室成员的政治与生活的主要居所,它是亨利八世专门用来款待贵族,举行宴会和舞会的大厅。此刻,正被一阵悠扬动听的发自各种宫廷乐器的音乐所环绕。 当身着奢华礼服的贵族、贵妇们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时,王后陛下的北方好伙伴却端着一杯亨利八世最喜爱饮用的法兰西葡萄酒,站在大厅的角落内享受着难得的安静。不过,这份安静很快便被一位平步青云的旧贵族给打破了。 有着金雀花王朝的爱德华三世血统的王室后裔,都铎王朝的凯瑟琳王后陛下的亲弟弟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同样端着一杯怡人可口的葡萄酒欣然来到她的面前,优雅地行了个有着骑士风度的男士礼节后,笑吟吟地看着她,“伊莎贝尔,我们再一次地见面了。” 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在大厅内正快乐地跳着舞的王后,又把目光转向王后的弟弟,“阁下,这个时候您应该在那里,而不是与一位不会跳舞的贵族小姐待在一起。” 威廉·帕尔上前两步,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转过身来与其并排站立着,看向跳舞的贵族及贵妇们,“但是,不会跳舞并不是意味着你只是一位毫不起眼的北方贵族小姐。” 身穿一套与自己的头衔、身分和地位相符合的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用空闲的右手轻轻拉了下已经触及地面的裙摆,朝站在右侧的威廉瞥去,“好吧,那么,你的王后姐姐希望我可以为她做什么吗?” “进入王后宫廷,担任王后陛下的未婚侍女职务。” “阁下,我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吧。看上去,您仿佛遗忘了我在北方社会做什么的经历。” 威廉·帕尔稍稍抬起下颌喝下一口葡萄酒,扭头看向她时忽地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伊莎贝尔,我当然熟悉你在约克郡内的生活。只是,我的姐姐希望你知道她想要庇护你。” 伊莎贝尔矜持地笑了笑,“我非常感激王后陛下为我提供的宫廷庇护。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务要处理。”说完,优雅地转过身朝大厅南面走去,她想去欣赏一番挂在大厅墙壁上的各种宗教画及都铎王朝的王室成员肖像画。 威廉的眼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悄然跟上她的步伐走在身旁点了下头,“伊莎贝尔,你所说的重要事务就是待在普利茅斯的王室造船厂,为里士满公爵修造海军舰船??” 伊莎贝尔从他的语气及措词中,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一种难以置信的态度。这没什么,因为每一个人都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及想法。看了两眼面前的一幅耶稣基督与几位妇女愉悦交谈的画像后,转过脸望着对方的表情,“阁下,我想,在您的头脑中一定出现了‘异端’或是‘女巫’等用来描绘我的词,是吗?” 威廉微低着头看向地面,又抬起下颌正视着墙壁上的宗教画,语气又显得镇定起来,“不,以前与你在一起的日子让我相信,你与其他贵族小姐非常不同。” 伊莎贝尔没有再说下去,她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让自己被戴上“邪恶的女巫”的帽子。只要她不染指政治、权力以及依靠将来的贵族丈夫走上政治舞台,她就不会落得如同安妮·博林一样的悲惨下场。她的人生,她的故事既不是活生生的文艺复兴式悲剧,也更不会是希腊悲剧。 “好吧,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指责你。因为我相信,在这个世俗世界里没有一位贵族会比我更加爱你。”威廉用坚定的目光看向她的面部侧面,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或许吧,阁下,你的妻子只是一位无辜的女性,我也不愿意因为我而侵害她。”伊莎贝尔在默认埃塞克斯伯爵说法的同时,仍旧希望伯爵的夫人不会有一个凄凉的命运。 “伊莎贝尔,原来你在这里。”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阵他们都非常熟悉的说话声。不约而同地扭头向后面看去时,身着华丽的公爵礼服的里士满公爵正大步朝他们走来。 威廉·帕尔首先转过身来礼貌地问候着,“日安,殿下。” 里士满公爵朝他瞥了眼,“日安,埃塞克斯勋爵。” 两位男性上等贵族交谈了两句后,威廉很识趣的立即离开了伊莎贝尔的身边。里士满公爵望着威廉离去的背影,低声说了句,“伊莎贝尔,他和你说什么了?” 伊莎贝尔浅浅一笑,“没什么,埃塞克斯勋爵在询问我去普利茅斯的事。” “噢…?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在为殿下处理海军方面的事务。” 里士满公爵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点了下头。又朝大厅右侧安坐在国王座位上的亨利八世瞅了眼,略一思索后说了句,“几天前你对《格林威治条约》提出的意见,我已告诉了陛下。陛下只是说,苏格兰人胆敢撕毁条约,我们就不让他们的贵族和骑士安全回国。”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陛下没有说其他的事?” 正文 第633章 种植园 两个多月前在汉普顿宫参加婚礼仪式的场景历历在目,此刻伊莎贝尔正坐在甘蔗种植园主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雇来的马车内,由马车夫驾驭着马车行驶在特内里费岛的加拉奇科港口附近的道路上。 坐在她对面的霍金斯船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听取了她的劫掠计划后,冷笑一声,“船长,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在讨回公道。不过,这个西班牙的种植园主怎么处理?” 靠坐在右侧的伊莎贝尔用手撑着下颌,欣赏着右侧车窗外的蓝天、白云、大海和港口附近众多的西班牙式建筑物,悠然地说出了处理意见,“船长,当我们的船队在领航员的领航下到达小西班牙岛时,我想我们就可以让他快乐地回到天主的身边了。” 小西班牙岛即海地岛,又名伊斯帕尼奥拉岛,是加勒比海中的第二大岛。1492年12月5日,著名航海冒险家克里斯托弗·哥伦布首次踏足此岛,并以西班牙的国名命名其为西班牙岛。50多年后,西班牙人在岛上已建立起了15座城镇。此外,原西班牙岛的土著台诺人被迫变成了西班人的奴隶,从事掘金、种植甘蔗和养牛等劳作。到1544年,台诺人因西班牙人带来的天花而彻底灭绝。 在听到伊莎贝尔说出小西班牙岛时,霍金斯船长的情绪变得高涨起来。身体前倾,聚精会神地望着她,“船长,我听说一些西班牙的种植园主在这个岛上掘到过黄金。嗯,这是事实吗?” 两辆马车行驶在港口靠近岛上山脉的道路上时,心情就像此时的蓝天白云一般的年轻种植园主策马前行时回头瞥了眼跟在后面的马车,轻哼一声又继续看着前面的道路,暗暗思量着,“看来,撒克逊人为了找到黄金已经变得非常疯狂了,就连年轻的女人也敢单独跑到海上来寻找黄金。” 在年轻种植园主的头脑里,大概认为撒克逊人就是英格兰人。事实上,盎格鲁-撒克逊人从征服大不列颠岛并由盎格鲁-撒克逊王国形成英格兰王国直到16世纪,撒克逊人是居住在英格兰南部各郡县的民众,而特伦特河以北的北方社会民众则以盎格鲁人居多。 “即使这个叫布伦达的撒克逊女人不是来寻找黄金的,她总要比我的那几个女性黑奴要好很多,身体看上去也很强壮。” “真没想到,天主竟会如此眷顾我。” “但是,她是否信仰天主教呢?听说撒克逊人的国王亨利…八世,没错,是亨利八世背叛了教宗和罗马教廷。难道,她会是不信仰天主的新教徒?” “反正,也只是一种露水情。 年轻的领航员、种植园主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联想到伊莎贝尔的那副白人女性身体时,脸上浮现出了邪恶的笑容。兴许,对他来说,能够在远离西班牙帝国的非洲海域的海岛上与一位年轻的女性“撒克逊人”巧遇,并与其享受床第之欢的确是一件值得好好回味的事。 “当然,这是事实。船长,小西班牙岛还有很多的种植园和农场,想想看……”伊莎贝尔一边轻声诉说着,一边很随意地瞥向车厢左侧外的山体景色时,突然看到一匹骑乘马悄然出现在了车窗外的道路上。 仔细一看骑马的人的腿,与他们雇佣的那个西班牙人领航员非常相似。急忙将左手食指竖起立在嘴前,冲对面的霍金斯船长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接着,又指了指车厢左侧的车窗,霍金斯船长表情严肃地点了下头。 随后,伊莎贝尔轻轻靠向左侧车厢,慢慢向车窗外探出半个脑袋。笑容满面地仰起下颌看向与马车并排前行的骑马之人,用西班牙语说了句,“阿维利亚纳先生,没想到会是你。” 卡西亚诺双手拉着缰绳,侧目看向车厢内的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是的,布伦达小姐。刚才我在想,假如你有兴趣观看我的种植园的话,我会非常荣幸地做你的种植园领航员的。” “先生,我很希望可以欣赏一下你的种植园。只是,我们的船队下午就要离开这里了。” “别担心,布伦达小姐,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瞧,我的种植园就在前面不远的那个岔路口。” 伊莎贝尔朝马车前面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岔路口,路边还修建有一排较矮的白色围墙。很快,两辆马车在行驶了不到两英里后便来到岔路口。接着,在卡西亚诺的指引下,马车慢慢右转驶入到一条下坡路。 马车夫驾驭着马车在下坡路上小心行驶了三、四百英尺后,在一幢两层楼的房舍前停了下来。卡西亚诺从马上跳下来,为伊莎贝尔拉开车门,微笑站在车门一侧礼貌地说道:“布伦达小姐,现在您和您的贸易伙伴们可以下车了。” 伊莎贝尔起身离开座位时,冲霍金斯船长微微点了下头。两人在达成默契后,伊莎贝尔带着笑容走出马车车厢,看上去,她就像一位从未踏足过非洲海域岛屿的欧洲人,用新鲜好奇的眼光欣赏着周围的一切。 当其他人与霍金斯船长相继钻出车厢,同样用好奇的眼光观察着房舍周围及岔路东西两侧成片的甘蔗种植园时,纷纷对卡西亚诺在“辛苦劳作”之后得到的丰硕成果大为赞叹。 年轻的种植园主得意地笑了笑,扭头看向在房舍前面的一片空地上来回踱步的伊莎贝尔。又把目光对准眼前的一群恭维他的撒克逊人,点了点头,“我很感激各位先生对我的赞美。其实,我的种植园与这个岛上的其他种植园相比,还是很小的。” 趁着种植园主与霍金斯船长等人交谈之际,伊莎贝尔又很随意地来到房舍右侧的岔路上,驻足观看着远方的海天一线的大西洋。当她将视线慢慢下移时,岔路尽头的两道紧闭的大门映入眼帘,思忖着不禁暗自笑了笑。 “布伦达小姐,您是在欣赏海岸吗?”卡西亚诺微笑着来到她的身旁时,轻声问了句。 正文 第634章 丑陋的男人 就在种植园主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沉浸在对伊莎贝尔的一丝幻想中时,站在他的种植园主房舍前的一群如狼似虎的英格兰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这群商人及水手打扮的男人很安静地站在那里,即使是离他们很近的两个黑人男**隶也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复仇女神号”武装商船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左手握着腰间护手刺剑的剑柄,双眼死死瞪着正在与他的船长攀谈的卡西亚诺,慢慢走到霍金斯船长的身旁,冷冷地说了句,“船长,现在我们完全可以洗劫这个家伙的种植园,把他的财宝、蔗糖和奴隶全都装上船。” 霍金斯船长左手叉腰,右手捋着下颌的胡须,不紧不慢地转过脸朝他看了眼,“在我看来,他是一位优秀的领航员,我们需要他的技艺带领我们找到非洲海岸的黑奴捕猎点。” 法斯特轻哼一声,“船长,整个加拉奇科港口找不出第二个优秀的领航员吗?” “指挥官,你的船长不是已告诉了你劫掠计划吗?” “是的,船长。” 霍金斯船长将双手放在背后,转了个身不再看向卡西来诺,“指挥官,这次出海还有更多的财宝、蔗糖和黑奴等着我们去劫掠。因此,我不能因为这个种植园主而耽误船队起航的时间。” 在航行问题上比法斯特更具有发言权的霍金斯船长,用强有力的理由拒绝了法斯特依旧有些野蛮的想法。法斯特自知在航海方面的学识根本不是霍金斯家族的族长的对手,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伊莎贝尔扭过头发现众人都在等她同,,表情轻松地看向卡西亚诺,仍然说着西班牙语,“先生,午餐快要开始了吧?没有一个人希望饿着肚子去观看你的种植园的,是吗?” “噢,当然。”卡西亚诺忙不迭地答应着,转身离开时又看向伊莎贝尔,“布伦达小姐,我让黑奴带你们去餐厅,我去厨房吩咐午餐马上开始。” 伊莎贝尔等人在两名黑奴的引领下进入到一楼的餐厅内,所有人再次惊奇起来。因为他们走进的餐厅非常宽敞,宽敞到可以容纳上百人同时用餐。霍金斯船长走在她的身旁时,啧啧称奇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财产?怎么可以把餐厅修建得这么大?” 伊莎贝尔观察着餐厅内的陈设及两张巨型长条餐桌,冷笑一声,“不管他有多少财产,我相信都不完全是靠卖蔗糖赚来的。” 她的话刚说完,卡西亚诺从厨房的方向大步走来,热情地邀请众人在餐厅北面的一张长条型餐桌旁坐下。卡西亚诺用带着种植园主及奴隶主的神情扫视了一眼众人后,得意的向半空中伸出双手,“啪…啪…”拍了两下。 众人还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时,只见七、八个身穿西班牙女性衣裙,长相还算不错的年轻女性黑奴各自端着一个金属餐盘鱼贯而入。餐盘内不仅有整只烧烤的野鸟,如足球般大小的烤牛肉,还有用各种海鲜做成的海鲜烩。另外,女黑奴还端来了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和麦芽酒用以佐餐。 当其他人的眼光全都聚焦在午餐的各色菜肴上时,伊莎贝尔冷眼旁观着这些梳洗干净的,身穿西班牙女性衣裙的女黑奴,思忖起来,“卡西亚诺这个浑蛋,把这些女黑人打扮得像西班牙女人,肯定不会是当女仆那么简单。他一定会让这些女黑人做他的**隶,一定是的,不会有错。” 当一名女性黑人在为她的酒杯倒上一些红葡萄酒时,她朝餐桌顶端的种植园主看去,故意显得有些惊奇,“先生,刚才我差点以为这些女人是从西班牙帝国内坐船来的西班牙女仆。” 卡西亚诺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扫视了一眼众人后,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布伦达小姐,这些女黑奴是我在奴隶贩那里特意挑选出来的。您看,白天她们是努力工作的女仆,到了晚上就可以陪我消磨无穷尽的时间。” 一直安静地坐在餐桌旁的鲍德温,瞅了眼伊莎贝尔后又故意问着卡西亚诺,“先生,她们在晚上怎么陪伴你消磨时间?” 卡西亚诺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个转身离去的年轻女黑奴,朗声叫道:“主日!” 那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女黑奴立即转过身来,顺从地走到她的奴隶主身旁。卡西亚诺抬起头看了两眼女黑奴,又站起身对众人说了句,“她的名字叫主日,是我最喜爱的一个女黑奴,你们看好了。” “这个浑蛋,竟然用星期一到主日来给服侍他的女黑人取名字?!”伊莎贝尔斜眼看了看卡西亚诺的那张色情狂面容,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两句。 卡西亚诺左臂搂着女黑奴的肩膀,右手很自然的伸进女黑奴的紧身上衣一字型领口内,用力揉捏了几下领口内的胸部。随后,放开女黑奴朝众人哈哈笑着,“瞧,她们是这么陪伴我消磨时间的。” 一时间,餐厅内变得很安静。不过,一阵男人们的大笑声立时打破了这种安静,其中还夹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顿时,伊莎贝尔觉得这群男人非常丑陋,令人感到非常厌恶。 重重地咳了两声,“咳,咳,如果很好笑的话,你们可以马上乘船回去找几个漂亮的女人玩上几个晚上。” 伊莎贝尔发话了,在场的人登时安静下来,很快便把话题转移到眼前的各色菜肴上。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很平静地看向卡西亚诺,“先生,我有些意外你的女仆竟有如此重要的作用。” “布伦达小姐,我知道有很多办法可以消磨掉时间。只是,这个办法非常有用。你知道,男人们喜爱女人的长相、身体,还有对男人的顺从。” 伊莎贝尔双眼专注着对方的表情,淡然一笑,“没错,我在南方城镇内见到过这样的女人,她们很会利用自己的身体从男人那里赚取到腌肉和面包钱。” 法斯特不无羡慕地嘀咕了一句,“领航员连钱也不用付。” 正文 第635章 虚情假意 当整个欧洲大陆的民众包括那些有着高贵的血统的贵族们,每日以面包,奶酪,腌肉,炖菜,家禽,鱼类,蛋类,野味,水果和甜食为主要食物时,来自西班牙海外殖民地的殖民者们仍旧习惯食用由西班牙艮米、酒、橄榄油以及无数虾子、螃蟹、黑蚬、蛤、牡蛎、鱿鱼等海鲜做成的海鲜大杂烩。如今,随着地理大发现及新航路的开辟,海鲜大杂烩更是添加了一种名贵香料:藏红花。 西班牙人习惯吃稻米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0世纪,当时西班牙境内的***摩尔人已经开始种植水稻,并以此做为主食之一。因此,在摩尔人的家庭聚会和宗教节日里将米饭、蔬菜、豆类及干燥的鳕鱼做成的肉菜饭成为了生活中的一种惯例。而生活在地中海海岸附近的西班牙人,则把肉菜饭里的肉换成了各种海鲜。 来自西班牙东部城市巴伦西亚的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在成为特内里费岛的一位殖民种植园主后,把家乡的美食也带到了种植园内。所以,伊莎贝尔·沃尔顿及霍金斯船长等人有幸能在远离英格兰本土的大西洋上品尝到西班牙人的美食。 然而,卡西亚诺的一连串让人愤恨的言语和行径却让伊莎贝尔再也没有心情去品尝面前的那份海鲜大杂烩。更为糟糕的是,目前她还不能把这种激愤的情绪流露出来。 兴许,唯有在情报课程里学到的办法才能自己的心态平稳下来,对看到的一切熟视无睹。不管怎么样,这么做还可以让种植园主兼领航员不断减少对自己及其他人的不信任感。 当她颇有兴趣地问起这道在后世成为全球最流行的食谱——海鲜饭的来历时,种植园主卡西亚诺手里拿着一只肥硕的大虾慢悠悠地剥着虾壳时,笑吟吟地看着她说了句,“布伦达小姐,您对哥伦布先生知道多少?” 伊莎贝尔用餐叉扎起一小块烤牛肉时,侧目望着坐在餐桌顶端并享受着奴隶主待遇的领航员,“哥伦布先生,出生在热那亚共和国(今意大利西北部),受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的派遣横渡大西洋,到达美洲大陆。” “嗯,没想到布伦达小姐如此了解海外航行的人和事物。或许,几年后您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海上冒险家。”领航员把肥虾送到嘴边时,歪了歪头赞赏着对方。 “先生,哥伦布和这道海鲜肉菜饭有什么关系吗?”伊莎贝尔对他的颂扬不为所动,只是很平静地说到自己提出的问题。 种植园主,奴隶主兼领航员卡西亚诺把一整只剥掉虾壳的巨大肥虾放进嘴里,非常享受地大嚼特嚼了一通。当一些汤汁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时,侍立在其身旁的女黑奴“主日”立刻用一块丝绸餐布轻轻擦拭了几下他的嘴角。 所有人都忍耐着观看完这一出奴隶服侍奴隶主的表演后,卡西亚诺微笑着举起酒杯扫视一眼在座的英格兰人,“布伦达小姐,人们传说哥伦布在寻找新大陆时曾遭到过飓风的袭击,逃生到一个小岛上后,当地的土著用海鲜和米饭做成的肉菜饭拯救了他。” 霍金斯船长点了点头,喝了些葡萄酒后笑了起来,“好运总是伴随着哥伦布先生。不仅可以得到西班牙女王的资助发现新大陆,而且还有土著人用这道海鲜做成的主食挽救他的生命。”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瞥了眼餐盘内的由黑人女仆早已切成小块的烤牛肉,又把目光转向卡西亚诺,“哥伦布先生肯定是受到了天主的眷顾,才能让他的学说在很多年后得到伊莎贝拉女王的支持,继而让西班牙帝国变成了‘日不落帝国’。阿维利亚纳先生,是这样吗?” “布伦达小姐,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卡西亚诺隐隐感到上午才认识的这位“撒克逊”年轻女性,看上去并不像霍金斯船长介绍的那样简单。再一细看,对方在举手投足之间似乎还带有一种贵族的气质。 “难道,她是撒克逊人贵族的女儿?这不可能!我从未听说过,撒克逊人贵族的后代会驾驭船只,会跑到海上来冒险。”卡西亚诺微微皱起眉头,用手在餐盘内抓取海鲜的动作稍稍放慢下来。 伊莎贝尔从他的动作及神情里早已看出了端倪,只是轻轻一笑,“先生,即使我刚才的话让你想到了什么,似乎也并不会影响到你成为我们的领航员的事实吧?” 卡西亚诺仔细一想,对方说得大概也没有错。凝视着对方眨了眼,忽地笑了起来,“当然,我为你们的船队工作,也只是喜爱海上冒险而已。” 伊莎贝尔笑得很真诚,也很好看,“先生,在航行结束后,我们一定会付给你一笔数目可观的酬劳的。” ——————————— 午餐后,卡西亚诺很利索地收拾好出海的行装,对五、六个负责看守种植园和黑人奴隶的年轻白人男子吩咐一些监管事项后与伊莎贝尔等人再次回到港口。在登上渡船前,霍金斯船长对身旁的领航员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先生,我很意外你仍会答应做我们的领航员。总之,你现在已经是种植园主和奴隶主了。” 卡西亚诺咧嘴一笑,双手叉腰把目光对准港口远处平静的海面,“船长,我从十几岁起就开始在船上生活,我想直到我死去的那天我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一名水手。” “但是,船上的生活还是十分艰辛。” “从老鼠的嘴里把面包抢过来,吃着上面粘有蛆虫和蛆虫粪便的奶酪,就算是用火炮炸也炸不烂的腌肉,船长,你是想告诉我这些吧?” “哈哈哈…先生,你的确是一位优秀的水手。” 与两人间隔几步的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斜眼看向领航员,“优秀,却不能改变你是殖民者和奴隶主的事实。” 当她看到对方看向自己时,莞尔一笑,“很抱歉,先生,我要先回船上去了。” 卡西亚诺微笑着朝她走过来,礼貌地点了下头,“布伦达小姐,您会和我同乘一艘船吗?” 正文 第636章 偷袭 一条小渡船载着伊莎贝尔·沃尔顿一人,在平静的加拉奇科港口海面上由两名水手飞快地滑行着。他们的目标,是停靠在港口东北侧的小型盖伦武装商船“复仇女神号”。 按照上岸前制订好的劫掠计划,伊莎贝尔的两名船员鲍德温和法斯特此时已经在领航员卡西亚诺的种植园内动手了。不过,离开种植园时伊莎贝尔却把两人叫到僻静处单独说了几句,“你们先在种植园藏匿起来,在我带人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你们。” 火炮指挥官法斯特微微一愣,不由地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她,“船长,为什么您还要带人回来?您认为…我和鲍德温抢不到这个种植园主的财宝?” 伊莎贝尔的头向右侧歪了歪,冷眼看向前方两、三步外的卡西亚诺的两层楼房舍。在没有看到一个人后,小声说了句,“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个浑蛋还是一个奴隶主。所以,凭你们两人的力量肯定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掉他的所有奴隶看守。” 接着,又简短地说着,“这里是西班牙人的地盘,我们的人太少,船队的火炮也不是大型火炮。所以,必须要尽快结束战斗,不能让其他种植园主发现这里出现了劫掠。” 沉默的鲍德温看着她,双臂抱胸点了点头,“船长,我和法斯特会在这里藏匿好的。您带人回来后,一定要我们发暗号。” “嗯,很好。现在,卡西亚诺正在和他的人交待事务,你们快离开这里。” “船长,我们走了。” “小心一点。”伊莎贝尔低志说了句,直到鲍德温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一侧的甘蔗地内才放心地离开。 稍后,卡西亚诺带着伊莎贝尔,霍金斯船长等人分别乘坐两辆马车离开自己的种植园。离开前,他觉得对方的随从好像少了几个,迟疑地看了眼登上马车的伊莎贝尔,“布伦达小姐,你的随从去哪儿了?” 伊莎贝尔靠在车窗前冲他莞尔一笑,“我让他们提前返回商船,便于约束水手们。你知道,只要船长不在,水手们总是会喝醉酒和人打架的。” 真诚的“态度”,友善的“笑容”以及半真半假的“事实”,让从未看过英国戏剧表演的卡西亚诺被伊莎贝尔成功地哄骗了过去。咧着嘴哈哈笑了起来,“小姐,很多年前我在当水手时也经常喝醉酒。不过,我喝醉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个漂亮的女人睡上一觉,哈哈哈……” ——————————— 伊莎贝尔在回到“复仇女神号”上时,发现一切都秩序井然。随后,在艉楼甲板下的船员舱和露天甲板上找到所有从北方带来的公爵府卫从。在让所有人进入艉楼的船长舱后,双臂抱胸靠在船长桌前平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众卫从说了句,“兄弟们,你们跟我来普利茅斯后有没有后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冲她摇头。一个与法斯特关系较好的名叫霍尔的卫从,望着她时小心地问了句,“船长,您想让我们回北方?” “笨蛋,我们现在在大西洋的一个小岛上,你打算游回北方?”伊莎贝尔笑骂了一句,立即便引来了其他人的一阵笑声。 “船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噢,我是说我和兄弟们在普利茅斯生活得很快乐,这里什么都有。各种味道不错的食物,酒水,武器,还有…还有…” “还有那些掏空你们的钱袋的漂亮女人,是吧?” 在场的卫从们不好意思得嘿嘿笑了笑,伊莎贝尔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我要给你们布置一个任务。抢到财宝,再杀掉几个西班牙人,听清楚了吗?” 曾参加过几次剿灭盗贼任务的卫从霍尔向半空中伸出右手,连忙问了句,“船长,我们要立即起航去美洲的西班牙人殖民地?” “不,就在这里,这个小岛上。” “太好了,船长,我和兄弟们待在普利茅斯都快忘了怎么杀人了。” 伊莎贝尔抿嘴笑了笑,“现在,我要你们立即去准备武器和胸甲。记住,我们是合法的劫掠者,我们要向西班牙人讨回正义和公道!” 在场的卫从们兴奋地举起右手,纷纷吼叫起来,“正义!公道!正义!公道!” 很快,这八名来自北方的盎格鲁人抑或是维京海盗的后裔穿上背心式皮甲,佩戴上护手刺剑及匕首,带上短柄战斧以最快的速度从船员舱内跑到露天甲板上排好了队伍。 同样身穿皮甲并佩戴两柄短剑,身背长弓及一个装满箭矢的皮箭袋的伊莎贝尔从船长舱内推门而去。来到众人面前,双手叉腰大声发布命令,“我们走!” 所有人分别乘坐两条小渡船在驶向港口时,待在霍金斯船长商船上的领航员卡西亚诺对此浑然不知。因为这个时候他正待在露天甲板下面的火炮甲板上,颇有兴趣地游览商船的火炮装备。 不久,伊莎贝尔等人登上码头并找来两辆货运四轮马车,乘车赶往码头西面两英里外的种植园。当马车快要到达岔路口时,伊莎贝尔命令所有人下车,分成两个小组准备步行进入到种植园内。 当所有人排成一条线靠着矮墙半蹲在地上时,伊莎贝尔从背上取下长弓又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扫视了一眼众人,“兄弟们,只能杀掉西班牙人,就是白人。” 卫从霍尔瞪着她有些纳闷,小声说:“船长,西班牙人本来就是白人啊。” “种植园里还有黑人奴隶。再说一次,只能杀掉白人。” “是的,船长。” “很好,行动。” 霍尔带领着一个4人小组走在种植园下坡路的左侧,伊莎贝尔则让3名卫从跟着自己走在下坡路的右侧。她一边顺着坡往下走,一边向后面的岔路口看去。走到一半时,依旧没有发现身后有人,便立即冲对面的霍尔下达了命令,“前面就是西班牙人的房舍,快冲过去。” 当这9个人加快步伐跑到房舍前的小广场上时,正在小广场上闲聊的两个白人奴隶看守很快便发现了这群手持各种冷兵器的不速之客。 正文 第637章 洗劫 “海盗…!”两名提着皮鞭,腰系匕首且不明国籍的白人成年男子在看到不明闯入者时,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与此同时,“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快速跑到视野开阔,没有任何阻挡物的小广场入口右侧。只见她的左臂平端于半空中,左手紧握弓背握把,扣住弓弦的右手三指猛地向后一拉弓弦,瞄准目标三指一撒放,一支适用于近距离作战的重箭高速飞向右边的一名白人男子。 “嗖……!”空气中传来一阵金属划破气息的微弱声响,锋利的铁箭镞带着木质箭杆及箭羽在半空中旋转着毫不留情地刺入目标的左胸。 “啊…!”右边的那名白人成年男子,眨眼间便中箭仰面倒地。 左边的那名白人男子扭过头惊异地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同伴后,拔腿便往右侧的房舍跑去。这个时候,船长已将第二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拉开弓弦瞄准了这个移动中的目标。 搭在弓弦上的第二支箭矢的铁箭镞平稳的向右侧移动,死死地咬住移动中的目标,“一步,两步,三步……”当目标迈开左腿准备完成第四步时,再次听见“嗖…!”的一声,目标连吭都没吭一声便以一个嘴啃泥的姿势中箭趴倒在了逃亡的路上,再也不动弹了。 船长收回握住弓背的左臂,扭头看向左边的5个手持护手刺剑及短柄战斧的年轻男子,冲领头的一个男子命令道:“霍尔,搜查这里的房舍,发现白人全部杀掉,找到财宝!” “是的,船长。”手持护手刺剑的年轻卫从霍尔点头答应,立刻带着4个同伴朝小方场右侧的种植园主房舍玩儿命地冲了过去。 这时,伊莎贝尔转过身看向身后道路对面的一大片甘蔗地,发出暗号:“咕…咕…咕……” 不多时,从甘蔗地内同样传来三声模仿鹰叫的暗号声。先前藏匿在甘蔗地内的卫从鲍德温和法斯特手持佩剑,拨开挡在面前的甘蔗从甘蔗地内钻了出来。两人来到伊莎贝尔面前时,鲍德温看着她点了下头,“船长,我们来了。” “这条路在北面有一道上了锁的栅栏门,附近还有几幢房舍。你们俩立刻带人去搜查些房舍,守住那道门。”伊莎贝尔又发布了新的命令,“等等,如果遇见有反抗的,只能杀掉白人。” “是的,船长。”鲍德温有些不明白她的第二道命令,却还是与法斯特带上剩下的3名卫从,顺着下坡路去包抄种植园的后路。 现在,小广场上只剩下了伊莎贝尔一个人。当然,她是不会让自己在这种紧张的战斗时刻闲下来的。警觉地观察了一下种植园主房舍周围的甘蔗地和通往西面甘蔗地的一条小路,又抬起头观察了一下三层楼房舍的屋顶后,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当她从房舍背面爬上屋顶后,便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船队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的整个种植园。另外,她还能利用高度来监视种植园的异动情况,发现有人逃向甘蔗地或是跑出种植园,立时用手中的弓箭消灭对方。 没过多久,她便听见从脚下的房舍内传来几声男人的惨叫声和女人的尖叫声。偶尔,还有一些木箱被打翻在地上的声响,陶罐或玻璃杯被打破的声响也不时地传入她的耳中。 伊莎贝尔半蹲在屋顶上转个了身,又把视线投向种植园北面的那道后门及附近的两幢房舍。很快,当她的视线越过几片种满了植株高大,顶端有着青绿色叶片的甘蔗的田地时,看到鲍德温等人从房舍内驱赶出很多黑人奴隶并将其集中在两幢房舍之间的空地上。 ——————————— 当伊莎贝尔率领着公爵府卫从上岸并坐着马车离开时,种植园主兼领航员卡亚西诺·阿维利亚纳已从火炮甲板来到上面一层的露天甲板。霍金斯船长之所以带着领航员参加自己的武装商船,是之前与伊莎贝尔商量好的计划,目的在于转移领航员的视线及注意力。 两人慢步来到露天甲板的右舷,霍金斯船长指着停泊在港口东侧的一艘武装商船,笑吟吟地说了句,“先生,那艘就是布伦达小姐指挥的商船。” 卡西亚诺抬起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异常惬意地转过身靠在围栏上。双臂抱胸,笑容满面地看向霍金斯船长,“船长,你的贸易伙伴没有儿子吗?为什么会让一个女人来指挥商船?” 霍金斯船长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一张嘴便胡说八道起来,“我的伙伴当然有儿子,并且也亲自驾驭商船去海外经营贸易。只是,他的女儿布伦达从小在船上长大,所以很多时候不像一个传统的女人。” 卡西亚诺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忽又说了句,“但是,船长,在我看来,布伦达小姐看上去更像是…一位贵族?!” “他是怎么知道的?”霍金斯船长心里一惊,仍旧从容不迫地看向皮肤黝黑的年轻种植园主,“先生,这是不可能的,布伦达小姐在11岁登船做见习水手时,我就认识她了。” “噢,是这样。或许,只是她的一些动作让我产生的怀疑。” 霍金斯船长无意识地转头看向船头南面的港口岸边的道路,他非常不希望这个时候看到伊莎贝尔带着水手和劫掠来的财宝出现在道路上。船长在船上尽量拖延时间时,领航员卡西亚诺的种植园内的数名白人男子已经全都被人杀掉了。 这些来自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甚至是法兰德斯(泛指古代尼德兰南部地区,归哈布斯堡王朝统治)的白人奴隶看守,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西班牙的殖民地被英格兰人杀死。 此时,劫掠行动已基本完成。伊莎贝尔站在一楼餐厅内时,在她面前的空地上堆放有十来张兽皮,精致小巧的钱箱,存放在几十个陶罐内的香料,蔗糖和一些贵金属餐具。不说别的,仅仅是香料这种贵重物品,就可以在北方的利兹城和约克城卖出一个天价。 正文 第638章 会面晤谈 眼下不是清点战利品的时候,作为此次劫掠行动的指挥官伊莎贝尔·沃尔顿需要处理一个较为棘手的问题,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10名卫从及大量的战利品安全地运回到自己的商船上。 来回踱着步,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后,她开始发布使命令,“法斯特,你带上3个人去守住进入种植园的道路,进来一个抓一个。如有反抗,立即杀掉。” 法斯特答应着带人离开餐厅后,双手叉腰的伊莎贝尔又看向侍立在一侧的几名年轻卫从,“你们几个人把所有的奴隶就地关押在他们的房间内,再给他们一些食物和水。” 当霍尔带着同僚离开后,伊莎贝尔冲另一侧的鲍德温严肃地说道:“鲍德温,你去把种植园主的马车赶到广场上来,再去找些大块的布料。” 鲍德温点头答应着,思索了一下又看向她,“船长,我想还是应该找两辆货运马车,毕竟有很多东西要带走。” “没错,我们要赶到领航员发现之前回到船上。” “是的,船长。” 当所有的手下都被派出执行各种任务后,伊莎贝尔又看向留在餐厅内的最后一名卫从,“霍尔,和我一起把这些战利品全都搬到门口去,等马车一来就装上车。” ——————————— 这个时候,霍金斯船长与新招募的领航员正坐在船长舱内聊着一些在海上或新大陆遇到的各种怪事或是当地的土著人。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靠在船长办公桌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朝桌上的新鲜水果瞥了一眼,笑着说起来,“船长,这些水果是刚从岛上买回来的吧?” 霍金斯船长靠在座椅靠背上,慢悠悠地吃着腌渍水果时看了他一眼,“是的,先生,这是布伦达小姐提出的建议。” “船长,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指,船队的每艘船都已完成了补给吗?” “嗯,从上午开始补给到现在,应该差不多完成了。” “但是,船长,为什么在补给完成后船队还是没有出发?” “为什么?当然是在等伊莎贝尔小姐安全地回到船上。”霍金斯船长平静地看了眼意有所指的领航员,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放下酒杯时,才笑着说起来,“先生,你瞧,我们现在停泊在没有风浪的港口内,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卡西亚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背着双手来回踱步。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看向霍金斯船长,“船长,从一上船我就发现你的船和其他船只没有悬挂任何一种旗帜。所以,我认为你们的船是私掠船,是吗?” “哈哈哈…领航员,即使我的船是私掠船,那么你害怕什么?害怕你的种植园被我们劫掠吗?”擅长与各国船长、船员或商人打交道的霍金斯船长突然把最为机密的劫掠行动张口便说了出来。 或许霍金斯船长认为,当一个人非常害怕自己会在无意中向其他人泄露机密事件时,往往会被其他人轻易地察觉到并进一步威逼对方说出事实。相反,如果是用很轻松的态度很随意地说出机密事件的话,其他人有些时候反而这为这不是事实。 领航员卡西亚诺看着他一眼,轻哼一声,“船长,我并不害怕,我是指假如你承认你的船队是私掠船队的话,我想…这也没什么。因为,我听说这段时间你们的国王亨利八世正在和法兰西交战,是吗?” “天主护佑,这个家伙果然不相信我说的是事实。”霍金斯船长腹议了两句,身体前倾把两只胳膊撑在办公桌上,交叉双手放在下颌处一本正经地望着对方,“先生,两国交战这种战争事务应该是国王陛下考虑的事务,我们…只是一些在海外从事贸易的商人,是吧?” “没错。不过,我相信你们的国王肯定给了你一个正式的公文,私掠许可证。” “年轻人,你知道得还挺多的。” “现在是英格兰与法兰西的交战时期,因此你们的国王肯定会授权给你们攻击,俘获和劫掠法兰西的船只,船长,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霍金斯船长的嘴巴向右侧歪了歪,平静地看着他,“年轻人,你是西班牙人,你们的国王和我们的国王是盟友,所以…我才可以告诉明确地告诉你,我们是半商半私掠船队。” 卡西亚诺双臂抱胸靠在一侧的橱柜上,咯咯笑了起来,“船长,既然你已经拥有了合法的私掠公文,可以不必再做海上贸易啊。我们都知道,进行海上贸易是要花掉一些成本的。” “领航员,如果这次航行没有劫掠到我们可以劫掠到的船只,我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钱来保养我的商船船队,收买我的这些水手?”霍金斯船长就事论事地说起来,“第二,这几条商船上的大部分船员,都是霍金斯家族的成员。一旦他们不再信任我了,你认为我还能继续当这个族长吗?” 卡西亚诺撇了下嘴,“没错,船长,你是对的。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仍旧打算劫掠法兰西的船只吗?” 卡西亚诺刚刚说完,便认为自己说了一堆废话,暗处思忖起来,“既然他们想要劫掠法兰西的船只,又何必跑到加那利群岛来,再雇佣自己这个领航员呢?” “嗯,看来他们一定是去非洲装载奴隶,然后再转运到美洲我们的种植园和矿井做苦力。” 霍金斯船长朝他瞥了一眼后站起身来,端着一杯葡萄酒慢慢走到他面前。喝下一口葡萄酒,吐出满嘴的酒气看着他,“你知道,法兰西的船只不会有很多财宝。所以,我带领船队跑到加那利群岛的加拉奇科港口雇佣你,是想让你指引出西班牙和葡萄牙去非洲海岸的航行线路,明白吗?” 话一说完,一股浓烈的葡萄酒味及难闻的口腔异味迎面扑来。身为养尊处优的奴隶主的卡西亚诺连忙抬起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驱赶走异味时点了下头,“船长,我明白。我们是盟友,我会为你们提供去非洲海岸的航线的。” 正文 第639章 意外的麻烦 就在伊莎贝尔与霍尔将战利品转移到房舍大门外时,忽然听见从门前小方场的右侧道路上传来一阵“嗒…嗒…嗒…”的马匹慢走的声音。不仅有马蹄声,还有一些人走在路上发出的声响及一些说话声。 “该死…!”伊莎贝尔暗暗骂了句,连忙扭头冲身旁的卫从说了句,“霍尔,快躲藏起来。” 当霍尔扔下手中的兽皮转身跑进房舍时,一个骑在马上的种植园主打扮的男人出现在了小广场的外面,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白人随从。一行人非常吃惊地看着站在房舍大门外的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骑在马上的男人连忙用西班牙语冲她吼了句,“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卡西亚诺的种植园内?” 伊莎贝尔拾起放在身旁地上的长弓,不慌不忙地来到小广场上。当她看到躲藏在道路对面甘蔗地内的法斯特等4名卫从时点了下头,随即又看向骑在马上的男人轻轻一笑,用西班牙语说了句,“先生,我是劫掠者,你明白了吗?” “啊…!你是海盗!”骑在马上的男人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身分,仍旧大叫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就在这时,伊莎贝尔的视线向左侧稍稍移动了一些,盯着快要走出甘蔗地的法斯特等人用英语吼了句,“动手!” 法斯特等4名卫从猛地蹿出甘蔗地,手持武器一声不吭地冲向眼前的这群卡西亚诺的访客。下马的男人及他的随从在发现身后有人手持利刃朝自己杀过来时,慌忙各自拔出腰间的佩剑或大马士革弯刀准备应战。 此刻,伊莎贝尔与自己的几名手下对这群陌生人形成了前后包围的态势。站在小广场上的伊莎贝尔则死死盯着那个下马的男人,快速的从背上的皮箭袋内抽出一支重箭。拉弓搭箭,三指一撒放,一支重箭闪电般的将那名种植园主射倒在地。 剩下的四、五个白人随从在拼死抵挡法斯特等人的攻杀时,眼看着自己的雇主中箭倒地。“快走,老板已经死了!”其中一个身体强壮的,手持大马士革弯刀的男人急促的对同伴用意大利语叫了句。 话音刚落,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声,从男人身旁传来。手持大马士革弯刀的男人心里很清楚同伴已经遭到了身后的那个女人的袭击,用力格挡开卫从法斯特向他砍劈过来的一剑,拔腿便想往外跑。 不过,当他刚刚迈出一条腿时,一支重箭带着刺破空气的““嗤嗤”声眨眼间便射穿了他的脖颈。他的身体被高速飞行的箭矢顺势带倒在地,瞪着一双眼睛躺在那里再也不动弹了。剩下的几个还在拼死抵挡的随从有的已被一剑刺翻在地,有的在逃跑的路上从背后被人砍翻倒地。 随着卫从法斯特将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一剑刺死后,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伊莎贝尔将长弓重新背上,对跑到面前的几个人又下达了新的命令,“法斯特,你们立刻把这些人的尸体藏起来,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鲍德温从房舍右侧的一条小路上将一辆四轮运货马车赶到小广场上。伊莎贝尔朝他看了一眼,一边朝房舍大门一边吩咐着,“鲍德温,你和霍尔立刻把这些战利品搬上车。” ——————————— 此时在船上拖延时间的霍金斯船长,已经显得有些焦急起来。在与领航员卡西亚诺离开船长舱时,冲领航员笑了笑,“年轻人,去你的船员舱休息一会儿,吃完晚餐我们就起航。” 既然吃完晚餐后再起航,卡西亚诺便想着去伊莎贝尔的船上与她交谈一下,或许可以增进伙伴间的友好情感。走出船长舱时,朝霍金斯船长瞥去,“船长,布伦达小姐这个时候在她的船上吧?” 霍金斯船长脑筋转了转,咧着嘴忽地笑起来,“布伦达小姐有些不舒服,她现在需要休息。” “噢…?布伦达小姐生病了?” “也许,又或者有些不惯于看到你对待女黑奴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船长,你知道,男人是需要发泄的。”卡西亚诺一手扶着船长瞭望台下的楼梯扶手,一手叉着腰看向远处的海面,“那些只是我买来的女黑奴。我想,女黑奴很适合让我发泄一下。” 霍金斯船长嘿嘿笑了笑,“我知道,年轻人总是需要发泄的。” 就在这时,伊莎贝尔带着10名卫从坐着两辆载有战利品的马车行驶到了港口附近的道路上。扭过头瞅了眼安静的港口及靠泊在港口附近的各种船只,伊莎贝尔又把目光对准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法斯特等几个人。上下打量了一通几个人血迹斑斑的胸甲及上衣,轻轻笑着说了句,“法斯特,你们把粘了血的胸甲和衣服都脱下来。” 参与了第二次厮杀的法斯特等人纷纷埋下头瞅了眼各自身上的胸甲及上衣,复又笑着看向伊莎贝尔。法斯特伸手解着胸甲肩部的皮带扣,解释说:“船长,这只是一些西班牙人的血迹。”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领航员或是港口的其他什么人看出来。” “船长,我们什么时候杀了这个领航员?我的意思是,他的种植园已经被我们洗劫了,他肯定会把我们当作仇人的。” “当他带领我们的船队,找到通往美洲的最好的航线之后。” 法期特脱下胸甲扔在车厢地板上,咧着大嘴冷笑了一声,“船长,别担心,假如他想坐船回他的种植园的话,我会砍下他的手和腿给他当船桨用的。” 伊莎贝尔一行人从容不迫地完成种植园的洗劫,顺手还解决掉卡西亚诺的一个访客及数名随从。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地回到港口,用大块的布料包裹着带血的胸甲,上衣和战利品坐上渡船时,待在露天甲板上的种植园主卡西亚诺在看到她时显得有些惊奇。 双手搭在围栏上时,下意识地思索起来,“刚才船长说,布伦达小姐需要休息。” “可是,现在她怎么会出现返回商船的渡船上?” 正文 第640章 吸取教训 佛得角群岛,是一个位于北大西洋,由横跨大西洋中部的圣安唐、圣尼古拉、萨尔等15个火山岛组成的群岛,距离西非海岸线354英里(约570公里)。葡萄牙人在1456年到达前,佛得角群岛无人居住。 之后,佛得角群岛成为葡萄牙的一部份,“佛得角”在葡萄牙语里意为“绿角”。由于该群岛位于非洲外海,扼欧洲与南美、南非之间的交通要冲。使得它成为了重要的港口,也是重要的奴隶贸易中心。 按照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指引出的航线,如果想要从加那利群岛驶向西非的几内亚海岸,就必然要经过葡萄牙人控制的殖民地即佛得角群岛。而作为佛得角群岛的第二大岛,北大西洋东南部,向风群岛西北端的圣安唐岛,则是距离加那利群岛最近的奴隶交易中心。 “复仇女神号”小型盖伦武装商船在伊莎贝尔的指挥下,跟随霍金斯船长的三艘武装商船悄然离开了西班牙控制下的加那利群岛的加拉奇科港口,载着从种植园主的种植园内抢劫到的昂贵财物驶向下一个航线上的目的地,佛得角群岛。 之前,霍金斯船长为了拖延时间曾经对领航员说晚餐后船队再起航。不过,当伊莎贝尔及卫从们带着大量的财物返回到自己的商船上后,随即用旗语告诉霍金斯船长,“船队需要立即起航。”霍金斯船长在收到伊莎贝尔打出的旗语后,迫不及待地率领船队离开了加拉奇科港口。 船队在离开港口约100海里(约185.2公里)的航程后,相互通过旗语联络停泊在了加那利群岛与佛得角群岛之间的海面上。当“复仇女神号”与霍金斯船长的商船停靠在一起后,几名水手在两艘船的船舷上搭上一块长木板。 伊莎贝尔踩上木板转过身,心情愉悦地扫视着待在露天甲板上的众船员,“好了,水手们,现在是晚餐时间。记住,必须要吃一些蔬菜和水果。” 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向半空中伸出右臂,嘻笑着看向他的女船长,“船长,我们从离开普利茅斯到现在,您一直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吃这些地里长出来的植物的缘故。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们吗?” 伊莎贝尔左手握住佩剑剑柄,右手叉着腰扫视了一眼众人,“水手长,你知道在海上航行久了人为什么会掉牙齿,头发会变得像干草一样?” 年仅11岁的水手长只知道有这种现象发生,不可能知道为什么。瞪着两只眼睛,摇了摇头,“船长,这是魔鬼在侵害我们吗?” “水手长,这是因为我们的身体缺少了一样东西。之后,海洋里的魔鬼就会找到我们,进入到我们的身体内让我们慢慢死去。” “这…太诡异了。船长,是不是吃了这些蔬菜和水果,魔鬼就不会来侵害我们的身体了?” “水手长,你说得没错。” 上个世纪末的葡萄牙贵族航海家、探险家瓦斯科·达·伽马开辟欧亚新航线后,从印度返回的途中他有100名船员因患败血病死去。而葡萄牙破落骑士家庭出身的费尔南多·麦哲伦在环球航行时也因败血病死亡的人数达到了70多人。 这是伊莎贝尔从海军学院的海上医疗课程内学习到人类航海史上的深刻教训。这样惨痛的教训告诉她一个道理,在海上远航时肉类食物可以少吃,绿色蔬菜和水果却是必须要保证的两种食物。蔬菜可以及时补充人体所需的维生素c,而水果则含有可以直接供应大脑的葡萄糖。 另外,她还从海上医疗军官教员那里了解到15世纪的东方明帝国曾出现过一场著名的海上远航活动。率领这场航海活动的一个名字叫做“和”的来自宫廷的总指挥官,就曾命令他的所有船员在船上装载有大量蔬菜并在船上种蔬菜来食用。这是一个很好的航海事例,现在她就可以在“复仇女神号”来实验这样的事例。 扫视了一眼众船员后,又看向她的年轻水手长,“水手长,厨子在哪儿?” 布雷迪快速思索了一下,回答她,“船长,他大概在下层甲板准备晚餐。” “嗯,去把他叫来。” “是的,船长。” 很快,水手长布雷迪领着胖胖的厨子从下层甲板急匆匆地跑到露天甲板上来。胖厨子来到站在踏板上的伊莎贝尔面前,恭敬地点头行礼,“日安,船长。” “船长,霍金斯船长让您立即过来。”这时,伊莎贝尔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吼叫声,转过身看了眼那个冲她大声说话的人点点头,又看向自己船上的厨子,“厨子,你告诉我,离开普利茅斯港口和加拉奇科港口后,补给上船的蔬菜和水果是如何放置的?” 厨子眨了眨眼,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船长,遵照您的吩咐,所有的蔬菜在上船后立刻从菜筐里拿出来,比照蔬菜在地里生长的姿势根朝下叶朝上放置。然后,用一块干净的亚麻布盖在蔬菜和水果上面保持湿润,保持原有的生长模样。” 伊莎贝尔很满意地点了下头,“每次你是如何取用蔬菜的?” 厨子立马回答:“还是按照您的吩咐,从最外面的叶子开始剥,最后才吃到菜心。” “从离开普利茅斯后,船员们的午餐和晚餐吃得如何?每个人都有吃蔬菜和水果吗?”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凝视着厨子的表情。 “嗯,船长,每天每位船员都会吃一些水果,只是…只是…”厨子说话时,不时地用眼神朝航海长和水手长两人看去。 “别害怕,说出来。” “船长,一些人认为蔬菜是地里长出来的东西,是最穷的人才会吃的东西。” 这时,伊莎贝尔已明白了厨子不敢说出的那些人的名字。观察着他的表情,又顺着他的眼神朝航海长及水手长看去。思量着想出了一个办法,随即把目光转向航海长,“约翰·霍金斯,从现在开始,每人每天不吃蔬菜的话,每天将扣除6便士的酬金,听明白了吗?” 正文 第641章 海上晚餐 航海长约翰·霍金斯站在船员们的左侧,微微仰起头望着站在两船之间的踏板上的船长。一时间,他想不通船长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来惩罚不吃蔬菜的船员。吧嗒了一下紧闭的双唇,表情非常严肃地看着伊莎贝尔,“船长,我知道了。” 紧接着,他又说出了一句有些骇人听闻的话,“船长,假如因为不吃蔬菜就扣掉水手及其他船员的酬金,这恐怕会引起大多数人在航行时产生一种很坏的反应。” 伊莎贝尔歪了歪头,注视着她的航海长忽地一笑,“航海长,我的话没有说完。我的后半句话是:每人每天在午餐和晚餐时吃一些蔬菜的话,每天将增加6个便士的酬金。另外,厨子每天增加4个便士,以奖赏他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样算下来,一个待在船上只会做饭的厨子如果每天也吃蔬菜的话,那么每天他可以多领到10个便士的酬金。一周即70个便士,也就是5先令10便士。四周之后,这个厨子可以领到20镑3先令4便士的酬金!承担补给工作的约翰·霍金斯在心里算了一笔帐后,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仍然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胖厨子。 伊莎贝尔的话刚一结束,所有站在露天甲板上的船员就沸沸扬扬地讨论起来。她希望看到这样的情景,这么做至少可以让以航海长为首的部分社会第二等级或第三等级出身的人开始重视吃蔬菜这个问题。 “好了,厨子,去准备晚餐。记住,每天的蔬菜和水果要定量。如果谁多吃了,同样要扣掉6个便士的酬金。”伊莎贝尔看着依然沉浸在喜悦中的厨子,平静地说了句。 “什么?哦,船长,我知道了。”厨子挺起胸膛,昂起头颅气壮如牛的朝她点了下头。 伊莎贝尔转过身踩着仅一人宽的踏板朝着霍金斯船长的商船走了过去,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几步便走到堂哥航海长的身旁,一直盯着船长的背影小声嘀咕着,“约翰,你说船长为什么要公布这种奖惩手段?自从我当上见习水手以来,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奖惩手段。” 约翰·霍金斯慢慢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看着一个个喜上眉梢的船员们,“水手们,你们认为船长这么做行得通吗?” 专门负责补漏和损坏监管的敛缝工笑呵呵地望着这对小兄弟,撇了撇嘴,“航海长,只是每天吃些穷人们吃的蔬菜就能赚到4便士,我找不出我不干的理由。” 而站在他身旁的木匠把手搭在敛缝工的肩膀上,哈哈笑着说了句,“不吃要扣掉6个便士,动动嘴把那些蔬菜咽进肚子里就赚到4个便士。我想,这个世界上只有傻瓜才会不同意这个主意。” 木匠一说完,立时引得其他人的哄堂大笑。随即,有人东张西望地寻找起厨子来,“嘿,你们看见厨子了吗?” “刚才我好像看到他跑到下层甲板去了。” “嗯,兄弟们,等船到了下一个港口,我们是不是要让厨子给大家买些麦芽酒喝啊?” “当然,这个胖家伙每天竟然可以赚到10个便士!” “我的天主,那么他一年可以多赚多少钱啊?!” “没错,一定要让厨子买酒买肉,买新鲜的肉!” 一些水手大声武气地嚷嚷着,看上去似乎非常嫉妒胖厨子。而航海长约翰·霍金斯却在心里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他的堂弟水手长,“布雷迪,伊莎贝尔小姐的这个主意可比父亲的主意还要明智很多。” 布雷迪想起刚才与伊莎贝尔的对话,点头赞同着,“是啊,只是吃些蔬菜就能赚到4个便士,这比从你父亲那里得到一些战利品和私营贸易还要简单。并且,还能赶走那些从海洋里为的魔鬼。” ——————————— 两艘船长驾驭的商船在并排靠拢后,霍金斯船长仍旧打算主动到伊莎贝尔的船上与其商谈接下来的航行活动。不过,他马上回想起了两个月多前离开普利茅斯港口时两人的秘密谈话内容。又因为新招募的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一直不曾知晓伊莎贝尔的身分,所以他壮起胆子以一个商人的身分命令一位贵族的女儿到自己的船上和他商谈航行活动。 伊莎贝尔也乐于接受这样的安排,在来到霍金斯船长的船上后立刻被航海长请到了船长舱内。这时,船长舱已经变成了举行晚餐的餐厅,伊莎贝尔礼貌的冲船长、航海长、海事副官及领航员卡西亚诺点头致意后,坐在了水手长为自己拉开的座椅上。 众人的眼前依旧摆着腌牛肉、腌渍鲱鱼、面包、奶酪和葡萄酒。除了固定添加的蔬菜和水果外,霍金斯船长还让自己的厨子宰杀了一只活野兔,烧烤好后放置在餐盘内端上了餐桌。很明显,这只野兔是特意为地位仅次海事副官的领航员宰杀的。 霍金斯船长举起倒有葡萄酒的威尼斯酒杯,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后朗声说道:“天主护佑,受国王陛下的恩宠,我——霍金斯家族的族长带领大家终于来到不曾到达过的非洲海岸。各位,预祝今后的航行一帆风顺!” 晚餐进行到一半时,领航员与伊莎贝尔轻松地谈到了晚餐前的事,“布伦达小姐,您的船员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以至于让您迟来这么长的时间。” 伊莎贝尔拿着一片干净的叶用莴苣(别称生菜)菜叶,对折后放进切好的两片面包内。接着,又将一小片干奶酪及一片切好的腌牛肉放在菜叶上。最后,用两片面包夹上奶酪、菜叶及腌牛肉。双手拿着夹有各种食物的夹心面包片笑吟吟地看了眼领航员,又看向手中的夹心面包片,“先生,这就是麻烦。” 对自己的种植园内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知的领航员卡西亚诺,好奇地望着她手上的夹着食物的面包片,“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们在海上航行多吃些蔬菜和水果。” “哦…布伦达小姐,这又是为什么?” 正文 第642章 劫掠会议 “复仇女神号”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两个手肘撑在餐桌上,双手各持夹着菜叶、奶酪及腌牛肉的两片面包。瞅了眼里面的菜叶、奶酪及腌牛肉,张开嘴一口便咬了下去。在咬下1/3的自制“三明治“面包后,津津有味地大嚼特嚼了一通。 待把嘴里的食物完全咽下肚后,这才转过头看着一脸好奇的领航员,轻声讲述着,“先生,你知道吗?葡萄牙人航海家瓦斯科·达·伽马在开辟新航线回来的途中,他的很多船员因患上一种奇怪的病死去。” 西班牙人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点点头,拿起一颗腌渍无花果看了两眼放进嘴里嚼了起来。接着,一边下咽一边看向她,“听说过,我还知道这位葡萄牙人开辟了绕道非洲南端的好望角直达印度的新航路。” 伊莎贝尔吃完手中的夹心面包片,拍了拍双手,又朝坐在餐桌顶端的霍金斯船长看了眼。随即,笑吟吟的对领航员说了句,“先生,下面还是让霍金斯船长来讲吧。” 领航员见她没有再说下去,也只是笑了一下,“当然,还是应该以今天商谈的内容为主。” 霍金斯船长把伊莎贝尔请到自己的船上来吃晚餐,就是为了与她商议接下来的航行活动。刚才只是碍于伊莎贝尔的身分,没有打断她与领航员的交谈。现在,对方既然主动让出了话语权,他觉得他应该表现感谢才对。 很有礼貌地站起身来,冲坐在自己左手一侧的伊莎贝尔微笑点头致意。接下来,又扫视了其他在座的船员,“先生们,这次是霍金斯家族的船队首次到达葡萄牙人拥有并控制的非洲海岸附近。早在上个世纪,葡萄牙人就在这里建立起了第一个殖民要塞,后来又在非洲的‘米那’(加纳黄金海岸)附近进行黄金和奴隶贸易。” 稍有停顿,双手撑在餐桌桌面严肃地看着每一个人,“先生们,你们认为我们应该和葡萄牙人进行合法通商还是合法地劫掠他们?” 霍金斯船长的海事副官微低着头思索了一下,又抬起头看向他,“船长,葡萄牙不过是一个从西班牙分裂出来的小国,它没有太多的军队去占领许多殖民地。所以,主要采用建立军事要塞、垄断商路和进行欺诈性贸易的方法来掠夺财宝、香料和奴隶。” 霍金斯船长点了点头,又看向伊莎贝尔,“船长,您认为呢?” 伊莎贝尔拿起酒杯抿了口葡萄酒,表情显得很轻松,“船长,我们已经得到了陛下的许可公文,葡萄牙人也不是我们的盟友,为什么还要用骑士风度来对待这样一个凶狠、残暴的殖民帝国?” 同属殖民帝国的西班牙帝国臣民卡西亚诺对霍金斯船长和伊莎贝尔的观点,还是持赞同态度的,他也不介意领着一群英格兰人去劫掠葡萄牙人的运奴船或商船。毕竟,从哥伦布在上个世纪末到达美洲后开始,西班牙与葡萄牙两国就为争夺殖民地、市场和掠夺财富长期进行战争。 现在,借英格兰人的手来削弱一些葡萄牙人依据“教皇子午线”得到的土地、象牙、香料、奴隶和强迫黑人为他们采掘的黄金,何乐而不为呢! 教皇子午线是1493年在罗马教宗亚历山大六世仲裁下,西班牙和葡萄牙瓜分殖民地的分界线,教皇做出决断:“双方以子午线为界,线西归属西班牙,线东归属葡萄牙。” 1504年两国又签订了《陶尔代西里雅斯条约》,将西葡两国的势力范围分界线,定到了从佛得角群岛以西370里加外起。1529年,两国再次对“教皇子午线”做出调整,调整后的“教皇子午线”使西班牙获得了独占美洲的权利,葡萄牙对巴西的占领也获得了承认。也就是从1529年开始,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首次瓜分了整个地球,疯狂地进行殖民掠夺。 在心理上和精神上无条件遵从贵族小姐伊莎贝尔的霍金斯船长很快做出决定,在抵达葡萄牙人势力范围的佛得角群岛时,务必使用一切武力手段从葡萄牙人的手中抢夺财富、奴隶和香料等等价值连城的货物。 确定了战略目标,就要进一步确定在海上的战术要求。向于惯于经商的霍金斯船长在海战方面的经验明显不足,他把发言权主动让给贵族小姐伊莎贝尔。没想到,伊莎贝尔却说得非常简单,“先生,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船只都要听从我的命令。不管我的旗手打出何种旗语,你们只要严格遵守就可以了。” 领航员卡西亚诺颇有兴趣地看着站在餐桌旁的这位“商人的女儿”,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她的判断是正确无误的。这位“布伦达小姐”,一定是一位撒克逊人军事贵族的后裔。如果不是的话,她又是从哪儿得到的关于海上作战的战术思想的。 轻咳两声,端着酒杯看向伊莎贝尔,“小姐,您打算怎么利用你们的4艘商船劫掠葡萄牙人的商船?” 伊莎贝尔朝领航员瞥了一眼,轻轻一笑,“先生,葡萄牙人麦哲伦在环球航行时,他所用的船只都是西班牙的克拉克船,而哥伦布发现美洲时乘坐的旗舰也是克拉克船。因此,我相信克拉克船在葡萄牙人的心目中拥有很高的地位。” “嗯,克拉克船一直是我们的骄傲。”被夸奖了几句的领航员,大幅度地点着头。 “现在,葡萄牙人已经把佛得角群岛视为了自己的内海领地。再加上克拉克船拥有很大的船舱可以摆放货物和安置水手,并能抵受来自体型较小船只的攻击。”伊莎贝尔说到这里时,又抿了口葡萄酒,“我认为,葡萄牙人一定会将克拉克船改造成单一的重型商船,而将小型的盖伦船用于护航。” 霍金斯船长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趁她停顿下来时,插了句嘴,“船长,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葡萄牙人的商船没有武装,而我们是武装商船,是这样吗?” 正文 第643章 重要的船员 对于船队即将前往的葡萄牙殖民地佛得角群岛,伊莎贝尔很相信自己学习到相关的航海地理知识,譬如这个群岛所处的地理位置,北纬多少度,西经多少度,距离非洲大陆多少英里,群岛面积有多大,海岸线有多长,人口有多少,自然资源,气候和温度等等基本信息。 目前,她最感兴趣的是佛得角群岛在16世纪时的模样。确切得说,群岛中的哪个岛屿是现在最主要的奴隶交易市场,最佳的靠泊港口又在哪个港湾内。因此,众人在把交谈内容转向佛得角群岛时,伊莎贝尔让领航员卡西亚诺给众人解释一下佛得角群岛的情况。 领航员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葡萄酒。当他安静地听完伊莎贝尔的话后,趁机给自己加价,“布伦达小姐,您和船长打算去佛得角的奴隶贸易中心,我赞同你们的意见。不过,我的酬金也许还应该再增加一些。” 领航员,在伊莎贝尔生活的时代的帆船运动中被称战术师,是一个团队中的最强大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气象方面的专家,擅长和数据打交道并分析风险系数。在帆船航行途中,他们可以确保船队利用海风和洋流保持最佳位置,一路尽可能吃风提速。一个优秀的领航员可以事先精确抓住天气变化的先兆,进而保证船队选择最理想的航线。 而在几百年前的欧洲大航海时代中,领航员的作用及在船上的地位依旧清楚的显露出他的重要性。如果给伊莎贝尔一艘现代化的舰船,她完全可以立刻把这个让她厌恶的奴隶主领航员扔下海,根本不需要他的指引。 然而,这不是在她生活的时代,她仍然需要卡西亚诺说出的每一个关于气候、风向和航行路线有关的单词。简单地说,领航员的大脑才是眼下最宝贵的航海财富。霍金斯船长微微皱了下眉头,正想说话时却看到了伊莎贝尔朝他递来的眼神。 伊莎贝尔用眼神始终盯着船长的双眼摇了摇头,随后冲坐在她对面的领航员展现出特有的女性笑容,“先生,我们可以付给你更高的酬金,只要你能把我们带到安全的港湾就可以。” 卡西亚诺抬起眼睑看了她一眼,“没问题。我相信,黄金在这个世俗世界内会永远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先生,很可惜,目前我们只有英镑,没有西班牙银币和在新西班牙总督区(西班牙于1535年在美洲设立的包括墨西哥与美国南部总共450万平方公里的第一个总督辖区)铸造的银币。” “嗯,好吧。目前,我们的航线是正确的,只要顺着航线走就可以到达佛得角西北面的圣安唐岛。”卡西亚诺又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圣安唐岛,佛得角的第二大岛。火山岛,大部分为山地,西南面的塔拉法尔是整个岛上最好的泊锚地。” 知道这些就已足够了,伊莎贝尔放下酒杯时莞尔一笑,”非常感激你的头,先生。” 伊比利亚半岛的古老居民的后裔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诺咧嘴笑了笑,朝她瞥了一眼,“小姐,您为什么要感激我的头…?” ——————————— 在做出最终的战术指导安排后,伊莎贝尔领导并指挥的“复仇女神号”将担任船队的领航船。在这种情况下,做为领航员的卡西亚诺自然要到她的船上担任领航的工作。晚餐结束后,卡西亚诺带着自己的行装跟随伊莎贝尔回到她的船上。 此时,伊莎贝尔已经让人把从卡西亚诺的种植园内抢劫来的财物藏匿在了安全的地方。领航员即使会走进包括船长舱在内的任何一个船舱内,也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这些价值连城的财物会莫名出现在英格兰人的船舱内。 夜幕降临,船舷外的大海完全没有了白天的光泽,墨黑墨黑的海水看上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色困兽。时而撞击,时而摇晃着每一艘商船,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与天空黑成一片的大海就像一个有着强烈吸力的黑洞,咆哮着要把周围的一切都要吞噬。 依在右舷围栏旁的伊莎贝尔安静地凝视着漆黑一片的海面,听到海水的波涛声以及浪花拍打船身发出的空洞的声响,感觉就像被大海吞噬一般。这时,领航员走到她的身旁,看着海面上无尽的黑暗轻声说了句,“布伦达小姐,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扭过头看着他,“我没事。” 有着典型的南欧人性格的领航员转过身,背对黑暗中的大海,“小姐,其实我不喜欢夜色下的大海,这或许与天主赋予给我们每一个人的天性有关。” “先生,你应该早点去休息,明天也许会有海面战斗发生。” “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什么海外商人的女儿,你是一位有着贵族血统的贵族女性,是吗?” 伊莎贝尔转过身注视着领航员的那副无拘无束的表情,只是矜持地说了句,“先生,我很感激你告诉我关于我的身分的一些想法。很抱歉,现在我要为明天的战斗做好准备去了。” 善于驾驭生活,安排生活的西班牙人转过脸,瞅着离开的伊莎贝尔,嘲笑似地念叨了几句,“永远与其他人保持距离的撒克逊人,你们永远都不会在天主的庇护下成为海上霸主的。” 第二天日出后,“复仇女神号”一马当先地航行在了船队的最前面。在领航员的指引下,船队乘着盛行的贸易风一路南下,进入到佛得角群岛西北面的海域。 值守在前桅杆观测台内的水手向航海长传递出所看的一切:“在正前方的海域已经可以看到陆地。”当航海长约翰·霍金斯立即向站在艉楼瞭望台上的船长报告后,船长伊莎贝尔让他通知位于火炮甲板的火炮指挥官迅速打开两舷的炮眼,给所有的火炮装填火药及弹丸。 这时,同样站立在艉楼瞭望台上的领航员微笑着看向女船长,“船长,前面的陆地就是圣安唐岛的蓬塔杜索尔。” 正文 第644章 发现目标 “蓬塔杜索尔…?”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嘀咕着朝正在操控船舵的舵手看了一眼,又朝站在舵手左侧的西班牙人卡西亚诺看去,“领航员,这个蓬塔杜索尔是什么地方?” 开朗坦诚,容易接近并与其交上朋友的西班牙人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此时根本看不出他的种植主及奴隶主的真面目。身穿帆布水手服的领航员点了点头,观望着左舷外碧波荡漾的蓝色大西洋,“船长,这只是一个小渔港,没有奴隶交易市场。” 不茍言笑的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又朝主桅杆上的风帆瞥了眼,“嗯,现在是顺风。”说完后,立即朝站在舵手右前方的约翰·霍金斯看去,“航海长,全速前进。” “是的,船长。”航海长利索地答应后,又看向站在露天甲板上的水手长堂弟布雷迪,“水手长,全速前进。” “复仇女神号”在顺风的情况下开始加速航行在通往小渔港的航线上时,在右舷大约4里格(合12海里,约22.2公里)的海面上悄然出现了一艘有着巨大的船楼,4根挂有三角帆及横帆的桅杆,并在后桅上安装着上帆及顶帆的大型克拉克风帆船。 里格,一种长度名称,是古代欧洲的陆地及海洋的测量单位,相当于4罗马英里。在海洋中通常取3海里(1海里为1.852公里,折合6000英尺),通常在航海时运用。在陆地上时,一里格通常被认为是3英里。 站在右舷附近的航海长约翰·霍金斯首先发现4里格的海面上出现的这艘船,随即立刻向船长伊莎贝尔报告,“船长,在我们的右舷海面上发现了一艘悬挂有葡萄牙帝国旗帜的商船。” “噢…?这么快,葡萄牙人就来了?”伊莎贝尔下意识地嘀咕着,率先走到右舷附近围栏前观察着水天一色的海面。而领航员卡西亚诺顺势也来到她的身边,眺望着远处海面上那艘商船,“船长,那艘商船是克拉克风帆船。嗯,看上去比您的船要大很多。” “我知道,领航员。”伊莎贝尔双唇轻轻动了几下,双眼一直紧盯着那艘葡萄牙人驾驭的克拉克商船。 此时,在终年盛行干热的东北信风以及佛得角群岛常年受副高及信风带控制,西岸加那利寒流降温降湿形成的热带沙漠气候的影响下,强烈的阳光使得大西洋的海面波光粼粼,让人感到空气十分干燥,缺乏水分。 尽管嘴唇有些干燥,但是伊莎贝尔还是仔细地观察着那艘葡萄牙人的货运商船。这是一艘比“复仇女神号”要大上数倍的克拉克帆船,排水量也不会少于300吨。不过,在它的多层甲板及面向伊莎贝尔一面的舷侧却没有一个炮眼。这也许是一艘纯粹的货运商船,毕竟伊莎贝尔没有看见至少一门可以增加船只火力的侧舷火炮。 当她的眼光从商船的船体转向周围的海面上时,她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因为她发现,在这艘货运商船周围的海面上竟然没有一艘为它护航的小型盖伦武装帆船。嗯,没错,看来葡萄牙人的确把佛得角群岛附近的海面当成了自己的内海,连护航船只也没有为商船派遣。 应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实施海上劫掠的机会。伊莎贝尔始终站在围栏边安静地观察着海面上的葡萄牙人商船。对站在艉楼上看向自己及自己的船指指点点的几个人,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她在加速思考劫掠的可能性。 猝然把目光转向右侧的西班牙人卡西亚诺,故意问了句,“领航员,你认为这艘葡萄牙人的商船有没有火炮或装载有作战军士?” 卡西亚诺双眼紧紧盯在海面上乘风破浪前行中的原产于自己国家的葡萄牙货运商船,点了点头忽地嗤笑了一声,“船长,我没有发现他们在露天甲板上装载有火炮。即使是和您的船一样在甲板下面设置火炮甲板,我也没有看到舷侧有炮眼。所以,这肯定是一艘专门用于货运的商船。”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又把视线往下移动一些,注视着葡萄牙商船的吃水线。扭过头看向另一侧的约翰,“航海长,你认为它有没有装载货物或是非洲出产的活货物?” 对于如何从吃水线判断出商船是否装有货物,约翰·霍金斯目前也只是说出个大概。一言不发地盯着葡萄牙商船左舷的刷有沥青的吃水线,摇了摇头,“船长,这艘商船的吃水要浅一些,这说明它肯定装有货物。但是,我无法知道它是否装有活货物。” “嗯,很好。”伊莎贝尔只是笑了笑,便转过身朝舵手走去。 约翰扭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眨了眨眼追上去站在她身旁,“船长,您不打算劫掠它吗?” 站在船舵旁的伊莎贝尔从正前方的风帆的间隙中看到逐渐显露出的大片陆地,只是平静地说了句,“约翰,我想,这艘葡萄牙商船大概与我们的航线一致,也是去圣安唐岛装载活货物的。所以,我们还是在进入港口后再做打算。” 伊莎贝尔的直觉还是很正确的,这的确是一艘从葡萄牙本国港口出发去佛得角奴隶市场装载奴隶的重型货运商船。可是,她的直觉不能代表其他人都会这么认为。在紧随其后的一艘武装商船上,霍金斯船长就对自己的海事副官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在我们的右舷正好有一艘葡萄牙人的商船,为什么伊莎贝尔小姐还不让她的旗手打出‘进攻’的旗语?” 海事副官走到艉楼瞭望台右侧,朝正在海面上不断航行中的葡萄牙商船瞥去。过了一会儿,思索着又转过身看着他的船长,“船长,您认为那艘葡萄牙商船内装载有奴隶?” 霍金斯船长当然不可能知道葡萄牙商船内部的情况,捋了捋胡须皱着眉头,“不管船内是否有装载有奴隶,我们还可以劫掠到别的货物。” 海事副官只是点了下头,“船长,船队马上就要到达佛得角了,我们可以先探查一下葡萄牙人的消息。” 正文 第645章 监视 在低空从北半球副热带高压带吹向赤道低气压带的贸易风(又称信风)的强劲、稳定的吹拂下以及长期照射的阳光下,来自英格兰北方贵族家族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率领着4艘武装商船一路来到圣安唐岛北面的小渔港蓬塔杜索尔外的深海海域。 按照领航员卡西亚诺给出的大概数据,她的船队现在距离圣安唐岛西南面的塔拉法尔港口只有不到15里格(约44.8海里,51.6英里)的距离。这么短的距离,在风力强劲的贸易风的影响下可以让她的船队很快到达港口外。 而此时,与她的船队相距有4里格的那艘葡萄牙克拉克货运商船由于自身船体的缺陷,在速度上根本无法达到她的速度。在这种情况下,伊莎贝尔连忙命令水手长布雷迪让水手们立即放慢船速。随后,又让旗手跑到后艉楼最高点向后面的霍金斯船长打出旗语:“减速。” “复仇女神号”放慢前进的速度的同时,她又把航海长约翰·霍金斯叫到身旁,“约翰,你的读写在教堂学习得怎么样?” 约翰看着她时眨了眨眼,老实地回答说:“嗯,我学过很多英文单词和法文单词,还有一些西班牙文和拉丁文单词。” “很好,跟我来。” “是的,船长。” 两人走向艉楼瞭望台前面的小楼梯时,伊莎贝尔朝站在露天甲板上的布雷迪·霍金斯看去,“水手长,葡萄牙人的船在超过我们后,马上来向我报告。” “是的,船长。”布雷迪冲她点了下头,爽快地答应着。 随后,伊莎贝尔两人来到瞭望台下的船长舱内。伊莎贝尔合上舱门时,冲走进的舱内的航海长扬了扬下颌,“约翰,我需要你立刻给你父亲写封信。” 伊莎贝尔觉得这个时候再不告诉霍金斯船长自己的所有想法及措施,大概霍金斯船长会迫不及待得想要去劫掠那艘也许没有装载任何货物的葡萄牙商船。约翰坐在船长办公桌前拿起了她的鹅毛笔,又将一张洁白的信纸小心地铺在面前,仰起头看向站在自己右后侧的伊莎贝尔,“船长,我准备好了。” 伊莎贝尔走到约翰的对面,坐在自己的船长座位上看着严肃的航海长,“我说,你来写。” 随着约翰手上的鹅毛笔在纸上写字时发出的沙沙声,伊莎贝尔一边小口抿着酒杯内的葡萄酒,一边轻声讲述着自己要告诉给霍金斯船长的话。约翰的右手在纸上飞快地写字的同时,不时抬起头看向他的贵族女性船长。 当他的船长不再说话时,约翰也差不多写好了信件的内容。轻轻放下鹅毛笔,双手拿起信纸温柔地吹拂着墨迹未干的每一个单词。伊莎贝尔放下酒杯时,冲他说了句,“约翰,把信卷好扎起来。” “知道了,船长。”约翰眼手并用卷着信纸。 这时,伊莎贝尔走到船长舱的左侧橱柜前,打开柜门取出自己的长弓及一支重箭,又转身看向他,“约翰,把信绑在箭杆上。” 就在两人准备好一切刚要走出船长舱时,布雷迪站在舱外轻轻敲了下门,“船长,葡萄牙人的船已经到达渔港外的海面。” 伊莎贝尔打开门时注视着站在面前的水手长,“嗯,现在,你和你的人要做的就是跟在葡萄牙人的后面。” 布雷迪答应着转身跑向露天甲板,伊莎贝尔又带着航海长来到艉楼最高的地方,再次让旗手给霍金斯船长打出旗语:“信件。” 当霍金斯船长的旗手用手旗做出回应后,伊莎贝尔将绑好信件的箭矢搭在了长弓上。瞄准霍金斯船长的商船的前桅杆一箭便射了出去,“笃……”箭矢稳稳地射中桅杆…… ——————————— 霍金斯船长在看完伊莎贝尔写给她的信件后,又把信件递给了站在一则的海事副官。海事副官拿着信件扫视了一眼内容后,笑着看向霍金斯船长,“船长,伊莎贝尔小姐的确想得很周全。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冒然出击的话,大概只会劫掠到一艘空船。” 霍金斯船长轻轻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看来,霍金斯家族缺少的不仅仅是教养,还有更加重要的教育。想让我的儿子成为贵族,的确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船长,等这趟航行达到我们的目的后,再处理您的麻烦也不算太晚。” “嗯,去告诉航海长和水手长,随时注意‘复仇女神号’打出的旗语。” “是的,船长。” 这时,伊莎贝尔率领着船队慢悠悠地跟在那艘葡萄牙人的货运商船的后面。当葡萄牙商船沿着圣安唐岛西面海岸一直向南航行到塔拉法尔港口外时,她便让水手们将船停在了距离港口大约0.5里格的海域内。 船停下来后,伊莎贝尔坐在艉楼瞭望台上靠近左舷的一张座椅上,从一旁的小桌拿起酒杯呷上一口。表情很轻松地看向左舷外的海面,又转过头看着站在瞭望台左侧的航海长,“约翰,你去问问观测台上的水手都看见了什么。” 值守在整艘船位置最高的主桅杆观测台的水手,稍后向约翰报告:“港口北面有一个类似于牛马市场的市场,里面关押了非常多的皮肤很黑的人。在市场的东面,有一个面向大海的小型石头要塞,要塞的左右两侧修建有一些房舍。” 站在主桅杆下面的约翰·霍金斯,努力把头仰到最大角度看向观测台时,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声吼叫了一句,“火炮!” 观测台内的水手再次睁大双眼看向港口岸边的要塞,稍后又俯身看向下面的航海长大幅度地摆了摆手。约翰只好收回仰起的头部,朝艉楼走去时嘀咕一句,“是没看见还是没有呢?” 在伊莎贝尔快喝完半杯葡萄酒时,港口岸边的市场内出现了一阵嘈杂的声响,伴随着声响的还有一阵阵皮鞭抽打在动物或人类皮肤上的“啪啪”刺耳声。不久,套着木枷、脚镣,用铁链锁在一起的无辜的黑人被数个葡萄牙男人从市场上押了出来。 正文 第646章 新的财富 位于圣安唐岛西南面的塔拉法尔港口内,一些葡萄人奴隶看守正在将锁在一起的大批男性黑人押往港湾内停泊着的一艘运奴船。趁着这个空档,“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便发布了新的命令:“所有船只前往佛得角群岛与葡属殖民地巴西苏木(巴西)的航线上,等待葡萄牙人的运奴船自动送上门。” 葡萄牙的克拉克运奴帆船在运载货物量方面,是一件让人心情非常愉悦的事。可是,一旦它遇到海上的敌人或私掠船的话,只能眼睁睁地接受被俘或是被击沉的命运。它在船体设计结构方面的重大缺陷,让伊莎贝尔根本不用担心它会跑出自己的手掌。 提到巴西,按照1529年新调整后的“教皇子午线”,葡萄牙帝国在美洲仅仅对巴西拥有占领权。新调整后的子午线,也让整个美洲在伊莎贝尔生活的时代形成了拉丁美洲的西语区和葡语区。从表面上看,虽然葡萄牙在美洲只是占领了巴西,但是它却拥有“教皇子午线”以东所有陆地及海洋的占领权!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疯狂殖民掠夺行径!然而,葡萄牙人有能力管辖住半个地球的广大殖民地吗?相信每一位只为了“正义与公理”而战,绝不会为了财富,也绝不会为了自私的理由而战的骑士,是绝不会容忍葡萄牙人的疯狂行径继续存在下去的。 当然,在为了维护正义和公理与葡萄牙人战斗时,适当的生活“补给”还是必须要补充的。譬如黄金、白银、香料、蔗糖、象牙、兽皮、奴隶和巴西红木这些上帝赐予给骑士们的补给,理当从敌人的手中夺取过来让自己生活得更舒适,更美好。 此刻,为了“正义与公理”而战的伊莎贝尔正坐在艉楼瞭望台左侧的围栏前,又把两条穿着高筒马靴的腿交叉搭在围栏上,手里拿着一杯葡萄酒与领航员西班牙人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饶有兴趣地聊起了西、葡两帝国在美洲的一些让人感兴趣的事务。 “约翰,找两个水手去我的舱内拿两把椅子来,再拿些葡萄酒来。”伊莎贝尔扭头看向站在舵手旁的航海长约翰·霍金斯。 “是的,船长。”约翰答应着,小跑着离开艉楼瞭望台。 待两名水手提着椅子,约翰提着酒罐和酒杯回到瞭望台后,伊莎贝尔让他和领航员与自己围坐在瞭望台上。随后,海事副官鲍德温给众人倒了一些酒,伊莎贝尔让鲍德温也给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 年轻有些沉不住气的航海长端着酒杯,看向坐在斜对面的伊莎贝尔,“船长,葡萄牙人正在装载奴隶,您不担心他们会跑掉吗?”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约翰,别担心。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领航员。” 坐在约翰身旁的领航员看着他点头笑了笑,“航海长,葡萄牙人的船没有船长的船快,他们在装载了奴隶后也只会前往巴西苏木的种植园。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在航线上俘获他们。” “巴西苏木?!领航员,我知道这个地方。我听我父亲说,这种木材只有巴西苏木这个殖民地才有,而且非常昂贵。” “约翰·霍金斯,你知道得很多。你知道吗,贵族们喜爱的天鹅绒里的红色染料就来自于巴西苏木这种昂贵的木材。” 伊莎贝尔以前只知道巴西联邦共和国的国名源自巴西苏木,此刻在听到西班牙领航员的话后才突然惊醒过来。原来,巴西苏木这种木材也是一种价值连城的珍稀品,如同香料、象牙、蔗糖和兽皮这种珍稀品一般也可以在英格兰国内市场上卖出一个非常棒的价钱。 见航海长及领航员闲聊得很有兴趣,她便策划出一个新的计划:在俘获葡萄牙人的运奴商船后,把奴隶带至葡萄牙人的巴西苏木殖民地出售。然后,在当地装载大量的巴西苏木、蔗糖、兽皮或金银珠宝再返回英格兰。 计划不错,只是有些细节问题还需要了解清楚。伊莎贝尔朝领航员瞥了眼,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个来自葡萄牙殖民事务竞争帝国的臣民,“领航员先生,你知道葡萄牙人会前往巴西苏木的哪个殖民地吗?或者说哪个殖民地更大一些?” 西班牙人卡西亚诺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瞭望台左侧围栏边。又转过身来望着她,回忆着讲述道:“船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葡萄牙人在巴西苏木殖民地的登陆点应该是现在的塞古鲁港口,这个港口一直是巴西苏木的贸易点。” “嗯,那么我们现在的航线终点是不是这个塞古鲁港口?” “是的,船长。不过,我相信他们更有可能会前往殖民地沿岸的种植园。您知道,巴西苏木的种植园始终需要大量的黑奴才能种出甘蔗。” “很感激你的坦诚,领航员先生。” 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也是一个比较明智的人,他见伊莎贝尔提到了塞古鲁港口,他便猜想到对方也许会率领船队去这个港口做巴西苏木的交易。抬手仰脖喝了口葡萄酒洒,有些犹豫地看了眼伊莎贝尔,“船长,巴西苏木是一种非常少有的木材,葡萄牙王室只允许很少一部分商人垄断开采、运输巴西苏木。” 伊莎贝尔依然把两条腿搭在围栏上,微低着头注视着手中的威尼斯玻璃酒杯,在阳光下轻轻摇晃着里面的葡萄酒,“先生,葡萄牙王室的权力好像只能约束合法的商人,是吗?” “船长,您说得没错。葡萄牙人在巴西苏木这种木材中获得的难以想像的财富,也让西班牙人非常眼红。”领航员非常明白她的意思,脸上挂着一种海盗的笑容说了句,“盗采、走私和海上劫掠,葡萄牙王室对通过这些手段得到木材的商人就无能为力了。” 一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约翰,这时也明白了两人关于巴西苏木这种珍稀木材的谈话内容。端着酒杯,看向伊莎贝尔轻声问了句,“船长,您想用奴隶交换巴西苏木?” 正文 第647章 开火 私掠船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只是看着年轻的航海长,说了句,“约翰,一个奴隶的价钱远远超过一根巴西苏木。所以,你说的这笔交易我不会考虑。” 伊莎贝尔朝给左舷的海面看了几眼,又看向侍立在左舷附近的海事副官,“鲍德温,去我的舱内看看那座法国钟显示的时间。该死,这群葡萄牙人怎么还没有装载完奴隶?” “复仇女神号”小型盖伦武装商船上的所有人都在吃午餐时,一名年轻的水手几口便把腌肉、菜叶及切好的面包片全部塞进嘴里,腰上系着一个装满麦芽酒的水袋来到主桅杆下。抬头看了两眼高高在上的观测台,接着手脚并用攀爬上了主桅杆。 当他刚刚进入到观测台内时,便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随后,正在吃午餐的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一边嚼着腌牛肉和菜叶,一边急忙来到艉楼的船长舱外。在把嘴里的东西全都咽进肚子里后,轻轻敲了三下舱门。 “进来。”伊莎贝尔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用洁白细腻的银质餐盘享受着又一顿海上的午餐。 “船长,观测台的水手发现葡萄牙人大概已经装载完了奴隶。”布雷迪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表情严肃地报告。 “嗯,现在呢?” “我想,葡萄牙人很快就会起航。”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银质餐叉,拿起右侧的酒杯喝上一口葡萄酒,抬头瞅着水手长,“好吧,让水手随时注意葡萄牙人商船。假如对方起航的话,我们也马上起航。” 布雷迪的眼神不自觉的朝摆放在餐盘内的那柄银质餐叉瞥了一眼,又急忙看向他的船长,“船长,起航后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方向,朝塔拉法尔港口走。” “塔拉法尔港口…?” “水手长,去执行命令吧。”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时,又补充了一句,“另外,你去告诉旗手,给霍金斯船长打一个旗语:‘跟着我’,明白吗?” 葡萄牙人的货运商船装载着奴隶离开塔拉法尔港口,顺着航线朝西南面的葡属巴西苏木殖民地驶去时,伊莎贝尔也率领着她的4艘武装商船从相反的方向朝港口快速驶去。当双方的船只在港口外的海域交叉相互驶近后,站在艉楼瞭望台上的伊莎贝尔把头扭向右舷,紧紧盯着向身后方向驶去的葡萄牙商船。 侍立在右舷的航海长约翰·霍金斯也回过头看向渐渐远去的葡萄牙商船,有些着急得又连忙转过头看向船长。伊莎贝尔冲他轻轻点了下头,突然下了一个命令:“右满舵,追上葡萄牙人!” “右满舵!”操控着船舵的舵手在复述船长的话后,急忙向右打舵打到底。这时,商船大幅度的以最大速度向右转向。 伊莎贝尔的船一转舵,身后的3艘武装商船也跟着急忙向右转舵。当4艘商船在海面上完成转舵驶上葡萄牙商船的航线后,伊莎贝尔又急令旗手对身后的霍金斯船长打出旗语:“霍金斯船长跟着我在右航道,其余两艘船前后排列在左航道行驶。” 霍金斯船长的旗手也连忙回复:“收到。” 伊莎贝尔又让旗手打出旗语:“快速追上葡萄牙人后,将其夹在左右航道之间。” 她的命令再清楚不过了,很显然是用4艘武装商船将葡萄牙重型商船夹在4艘商船之间的海面上。在完成夹击态势后,4艘位于左右航道上的武装商船分别用左舷和右舷的28门中型青铜前装火炮——隼炮同时向葡萄牙商船开火。 ——————————— 4艘小型盖伦武装商船飞空掠海地破浪航行,刺破碧波,分左右两条水路奋勇前进。被激起的层层海涛带着银白的浪花掠过船舷,然后在船尾汇合成汹涌的波涛。 踌躇满志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左手扶着船舵正后方的后桅杆,望着左前方海面上正在被自己的船一点一点追上的葡萄牙重型商船,兴奋的冲所有船员大吼着,“先生们,葡萄牙人就在前面,我们要用火炮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是的,船长。” “船长,这次葡萄牙人可以遭殃了。” “哈哈哈……葡萄牙人的财宝全都归我们啦!”甲板上的水手们不约而同地狂叫着。 与伊莎贝尔同样是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海战的航海长约翰?霍金斯,激动得胸脯上下起伏着,连忙看向伊莎贝尔,“船长,4艘船同时开火会击沉葡萄牙商船吗?” 伊莎贝尔微笑地看向他时摇了摇头,“不会的。约翰,让旗手再告诉你父亲,做好开炮的准备!” 说完,又扭头看向右侧身后的海事副官,“鲍德温,你立即去火炮甲板,让法斯特随时准备开火!” 一向沉稳的公爵府卫从鲍德温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利索地点下头,“是的,船长。”说完,转身便向露天甲板下面的火炮甲板跑去。 很快,处于左右航道上的4艘武装商船通过相互之间的旗语全部做好了开火的准备。海战即将来临,激动不已的伊莎贝尔在露天甲板上大幅度的来回踱着步,一边看向快要追上的葡萄牙商船,一边拔出腰间的护手刺剑。 说是迟,那时快,以速度和灵活性著称的4艘小型盖伦武装商船已经在左右两条航道上与葡萄牙商船呈并排向前航行的态势。伊莎贝尔将手中的护手刺剑高高举起,用上全身的力气大叫一声:“开火!!!” “复仇女神号”露天甲板上的大部分船员也都纷纷大声吼叫起来,“开火…” “开火…” “开火…” 只听“轰…轰…轰……”一阵巨大的开炮声从露天甲板下面传来,火炮甲板左舷的7门隼炮接二连三的向左舷海面上的葡萄牙商船连续发射出7颗中型铁质球型炮弹。 伊莎贝尔的商船在开炮之后,其余3艘武装商船也先后对葡萄牙商船进行炮击。这时,毫无还击能力的葡萄牙商船在倾刻间内便承受了来自4艘小型商船的28门青铜前装火炮的猛烈炮击! 正文 第648章 胜利 当“复仇女神号”上的所有船员在听见“嗵…”的一声金属砸穿木板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不间断的“轰…嗵…轰…嗵…”有着连续性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声响。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宣战的炮声,这是胜利的炮声,这是向拥有半个地球殖民权的葡萄牙人发出的为了正义和公理而战的炮声!然而,在第一轮28门中型青铜前装炮即隼炮的猛烈炮击后,那艘被夹击在4艘武装商船中间的葡萄牙重型商船依旧如移动的堡垒一般屹立在海面上。 克拉克帆船不愧是西班牙人的骄傲,也足以称得上重型远洋帆船的荣誉称号。多层甲板,多桅杆,15世纪末大航海时代的先驱者。庞大的船体不仅可以让它在大西洋的强风中高速行驶,还可以让它在地中海多变的贸易风中操控自如。更为显著的优点是,它竟然可以承受小型武装船只的攻击。 除了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以外的所有私掠船船员们,目瞪口呆地望着海面上的葡萄牙重型商船。航海长约翰·霍金斯手持一柄护手刺剑站在左舷围栏前,睁大双眼瞪着那艘几乎已是千疮百孔的葡萄牙商船的同时,吞咽着口水。 “船长,葡萄牙人的商船还可以继续行驶!?”伊莎贝尔的左耳旁传来了年轻的航海长的叫声。 “我知道。”同样站在左舷围栏前的伊莎贝尔平静地发现了新的命令,“约翰,让旗手到左舷来,告诉葡萄牙人:如果不投降,我们将进行第二次炮击或第三次炮击,直到将它击沉!” “是的,船长!”约翰扯着还有些稚嫩的嗓子,疯狂地跑向旗手所在的艉楼。 与此同时,跟在“复仇女神号”后面的那艘武装商船上,船长威廉·霍金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在遭受了炮击后仍旧持续航行中的葡萄牙商船。重重地叹了口气,朝站在右侧的航海长及海事副官瞥了一眼,“我想,这艘排水量大概在600吨的商船是不会轻易沉没的。” 海事副官朝航行中的葡萄牙商船冷眼看去,轻哼一声,“不会沉没,就把它打沉!除非,葡萄牙人会舍弃一船的活货物。” 这时,伊莎贝尔船上的旗手站在左舷围栏前高举双臂,手持两面手旗向葡萄牙商船打出了长长的一段旗语。时间过得很快,守在左舷的伊莎贝尔始终没有看到对面船上的葡萄牙人有任何回应。 双手撑在围栏上,她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去他妈的,葡萄牙人想和我打接舷战?!” “浑蛋!”她在咒骂了一句后,急忙看向左边的海事副官,“鲍德温,立刻去火炮甲板,让法斯特和他的炮手准备第二次炮击!” 此时,一心想打一场海上炮战的伊莎贝尔似乎已遗忘了葡萄牙商船上装载有数百个奴隶一事。就在她准备让旗手给自己的几艘商船打出“第二次炮击”的旗语时,航海长指着对面商船上正在挥舞手旗的旗手兴奋地叫着,“船长,葡萄牙人投降了!” “葡萄牙人投降了!葡萄牙人投降了!”大为兴奋的约翰·霍金斯冲下艉楼瞭望台,在跑向露天甲板时不断向甲板上的水手大声喊叫着。 一时间,葡萄牙商船投降的消息传遍了4艘英格兰人的武装商船,每一个船员都冲向所在船只的露天甲板欢呼雀跃着。海事副官鲍德温神情激动地看向身旁的伊莎贝尔,连说话声也变得有些颤抖起来,“船长,我非常感激您让我看到了葡萄牙人投降时的样子!” 同样非常高兴的伊莎贝尔转过身走向舵手时,朝海事副官瞥了眼,“鲍德温,这只是我们第一次在海上战胜邪恶,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机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西班牙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同样在为战胜葡萄牙商船而感到高兴时,无意却中听到了船长的回答。站着舵手另一侧,背着双手看向他的船长看去,“船长,祝贺您旗开得胜。” “去告诉水手长,让商船慢慢接近葡萄牙人。”航海长离开前,伊莎贝尔忽又严肃地警告他:“小心葡萄牙人会使用接舷战。每个人都要携带武器。” 航海长离开后,伊莎贝尔这才微笑着与领航员说了起来,“领航员先生,4艘武装商船一齐开火才迫使葡萄牙人投降,这样的胜利不能算是胜利。” 卡西亚诺把目光放在渐渐放慢航速的葡萄牙商船上,笑着问了句,“船长,那么您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胜利?” 伊莎贝尔的心态慢慢平稳下来,嗅着空气中快要散去的火药味,平静地说道:“我想,战胜另一个邪恶帝国组成的舰队,才算是胜利。” 这时,左右两个航道上的4艘武装商船已经慢慢靠拢被夹在中间的葡萄牙商船。幸运的是,葡萄牙人在这个时候没有使用接舷战拼死抵抗“大西洋海盗”对自己的劫掠。 很快,四个长长的踏板先后搭上了葡萄牙商船的左右两舷围栏上。兴奋的,以胜利者的姿态跳上踏板的英格兰水手们挥舞各自手中的冷兵器,狂叫着、呐喊着从四个方向冲向尤如砧板上的鲱鱼一般的葡萄牙人。 头上扎着一块丝绸头巾,腰悬护手刺剑的伊莎贝尔走上踏板,回身望着仍待在露天甲板上的西班牙男人,“阿维利亚纳先生,和我一同去看看葡萄牙人的商船?” 领航员一直在思索她刚才说的话,“另一个邪恶帝国?法兰西还是西班牙?这个女人指的,肯定是西班牙帝国。” 在听到她的话时,微微一笑,“船长,我想我就不用去了,我只是一个领航员…” “先生,假如没有你那颗明智的头颅,我们是无法俘获这艘葡萄牙商船的。”伊莎贝尔说完,仍旧用坚毅的眼神看着对方,“先生,我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命令你。” 卡西亚诺瞅了她一眼,还是踩上了搭在围栏上的踏板。伊莎贝尔紧紧盯着他,对跟在身后的海事副官低声说了句,“如果他要动手,立刻杀了他。” 正文 第649章 密谋反叛 近30多个源自东方古帝国的一种近似虎爪的铁质五爪搭钩,被英格兰的水手们大力抛掷到了葡萄牙重型商船的左右两舷。接着,向后一拽连接着五爪搭钩的绳索,搭钩便紧紧扣住了被海水冲刷的异常光滑的围栏。 虎爪型的搭钩很有作用,已完全将4艘英格兰的小型私掠船死死地贴在商船的四周。将这艘没有装载任何一种火炮的“无辜”商船团团包围在了佛得角群岛附近的海面上。 尽管没有火炮,不能反击想要捕获他们的海盗,但是所有的葡萄牙船员们却不愿意因此成为海盗们的俘虏。究其缘故,是因为他们的船舱底部货仓内还装载着300个被剥去衣服,身上被火红的烙铁烙上标志,准备运往巴西苏木殖民地的黑奴。 在葡萄牙人的眼中,这些黑奴不能算是人类,只能算是一种非常廉价的,可以为他们在殖民地换取到昂贵的经济农作物和金银财宝的活货物。甚至有些时候,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贸易成本,譬如欧洲社会的廉价生活日用品,十几支火绳枪及几桶黑火药。 海盗固然可恨,可是贩卖黑奴的毫无人道的葡萄牙人和他们相比较,却更加让人痛恨,更加不值得怜悯。即使他们被海盗们残忍地杀死或是扔进海里,也不能赎清他们的罪孽。 海盗的第一轮炮击结束后,葡萄牙人的海事副官及水手长带着十几个强壮的水手从军火库内拿出了十来支西班牙制造的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及用于支撑发射的叉型支架,又将几个火药桶搬上了露天甲板,准备与海盗做拼死抵抗。 令人可笑的是,西班牙人用这种沉重的,有效射程只有852英尺(约250米)的火绳枪征服了印加帝国。然而现在,葡萄牙人却仍然打算用这种武器来对付拥有青铜前装火炮的海盗,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一些。 在船长的命令下,站成两排的水手们被迫甩掉支架,从肩上放下火绳枪,合上火药袋和弹丸袋,熄灭掉两端都已点燃的用硝酸钾泡过的火绳,眼睁睁地看着海盗们将无数个五爪搭钩抛上甲板。 站在第一排的海事副官朝站在瞭望台上的船长瞥了一后,扭头看向身后第二排的葡萄牙水手兼火枪兵,低声命令着,“听着,海盗头领在登船后,我来掩护你们装填火药和弹丸。天主一定会护佑我们打败海盗的。” 一个水手连忙吐出预先含在嘴里的弹丸(火枪兵的习惯),神情激动地看着海事副官,“大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海盗抢走这批货。” ——————————— “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独自一人走在踏板上,警觉地扫视着站在葡萄牙商船甲板的船员及水手的表情。她的身后则跟着西班牙领航员卡西亚诺,领航员的身后是海事副官鲍德温。 伊莎贝尔命令西班牙领航员跟着自己登上葡萄牙商船的目的,其实是对领航员的不信任。另外,她也担心领航员会在“复仇女神号”上发现她从种植园内抢来的大批贵重财物。 当三人跳下踏板踩着葡萄牙商船的甲板时,身旁已聚集了非常多的英格兰私掠船水手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胜利者的笑容,摆弄着手中的各式武器,等待着她或是霍金斯船长下令洗劫商船的命令。 霍金斯船长带着海事副官及几名佩剑随从登上商船时,看到了站在右舷另一侧的伊莎贝尔等人,立即朝她的方向大步而去。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时,霍金斯船长征询了一下她的意见,“船长,我们现在应该先把葡萄牙人关押起来,以避免出现反叛的行为。” 这时,手持各种武器的葡萄牙人已全部站在船长瞭望台下方的甲板上,紧紧注视着登上自己的商船的海盗们。他们的船长则无所畏惧地站在最前面,望着十来步之外的海盗们。 “嗯,可以。不过,要先找出他们的船长、航海长、领航员和海事副官等几个人。”伊莎贝尔双臂抱胸注视着对面的葡萄牙人,对霍金斯船长说了句。 “好吧。我和我的人来负责关押葡萄牙人。搜寻船舱的工作,您可以和您的人去完成。” “霍金斯船长,我想还是应该先处理掉俘虏。你知道,俘虏是一种很危险的人。”伊莎贝尔很平静地说了句, 说完,扭头瞅了眼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领航员。随即,又把头朝霍金斯船长的方向歪了歪,轻声细语地说了句,“船长,我带副官去和葡萄牙人谈判时,你一定要护佑好我们的领航员,明白吗?” “嗯,我明白,船长。”霍金斯船长点了下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伊莎贝尔带着海事副官鲍德温迈开步子朝对面的葡萄牙人走去时,站在众船员前面的葡萄牙人船长听见身后传来声响。仔细一听,原来是用枪通条在枪管内捣实弹丸和火药的声音。 脸色有些惊恐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船员,“你们在干什么?” 为水手们提供掩护的海事副官,用仇恨的目光瞥了眼走来的女海盗,压低声音说了句,“船长,当我说趴下时,您一定要趴下!” 葡萄牙船员们装填火绳枪的动作,逃不过伊莎贝尔的双眼。不过,身穿皮甲的她却没有携带弓箭,只有一长一短两柄佩剑可以用来对付随时会反叛的葡萄牙人。 来到距离葡萄牙人仅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从左至右地扫视了一眼葡萄牙船长及身后的一群船员,用非常低的声音对身旁的副官说了句,“鲍德温,叫几个人来,葡萄牙人在装填火绳枪。” “火绳枪??”鲍德温用非常诧异的眼神瞪着她,不禁念叨了一句。 伊莎贝尔又把脸转向葡萄牙人,平静地说了句英语,“先生们,我警告你们,不要试图用任何办法来夺回你们的船。” “一个英格兰女海盗?”葡萄牙船长瞅着她的面容,嘀咕了几句。随后,昂头挺胸地说了句葡萄牙语,“女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正文 第650章 枪声 葡萄牙人在偷偷装填火绳枪准备向海盗反击一事被伊莎贝尔·沃尔顿悄然告诉给海事副官鲍德温后,鲍德温立即冲人群中的几名里士满公爵府的卫从同僚递了个眼色。与其他船员一同跑到葡萄牙人商船庆祝胜利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看到老伙计的眼色,与几名同僚快步走到伊莎贝尔的附近。 当几个人来到他们的船长身旁时,鲍德温扭过头冲这几个人低声说了句,“等会儿葡萄牙人的枪一响,你们立刻冲过去杀掉那些火枪手。” “火枪?老伙计,你在说笑吗?”法斯特紧锁眉头,有些不相信多年同僚的话。 “别再问了,一定要杀掉这些葡萄牙人。”鲍德温又悄然说了句。 站在对面的葡萄牙船长朝左侧微微歪了下头,发现了鲍德温与法斯特等人的小动作。随即,又把头恢复到正视“女海盗”的状态中,义正词严地说了句葡萄牙语,“女人,如果你想谈判的话,要说葡萄牙语。” “浑蛋,不想说英语?我会让你们开口的。”伊莎贝尔冷笑着暗暗骂了一句。随后先后拔出腰间两侧的护手刺剑及短剑,扭过头冲身旁的鲍德温等人大声吼了句:“我命令你们去杀了这些葡萄牙人!” “是的,船长。”几名长期跟随伊莎贝尔的公爵府卫从,毫不犹豫地拔出各自的佩剑准备要去屠杀已投降的葡萄牙人了。 或许是海事副官的坚决抵抗给了船长一丝求生的机会。他在默认船员们装填火绳枪的反叛行径后,又试图拖延伊莎贝尔的时间,给自己的几名水手兼火枪兵创造开枪的机会。 劫掠商船的海盗就在眼前,而开枪打死海盗的机会只有一次。假如想要第二次装填火绳枪,恐怕海盗们早就把几个兼职火枪兵给杀掉了。葡萄牙船长急忙上前一步,望着一群手持利刃的海盗大声武气地说了句有着浓厚的葡萄牙语口音的英语,“女士,等等!” 葡萄牙船长在为自己人争取开枪的时间,伊莎贝尔也在拖延时间。她的计划是,躲过葡萄牙人打响的第一枪后,再冲上去大肆屠杀对方。平均一分多钟才能开一枪的火绳枪,在开第二枪之前要依然要完成一分多钟的准备工作。射击两发弹丸之间的3分钟间隔时间,已完全可以让她从容不迫地杀死对方的数名火枪兵了。 站在船长左侧的葡萄牙海事副官非常紧张,不时地回头张望着躲藏在几个水手身后的火枪兵,急切地问了句,“装填完成了吗?” 几个身材高大、强壮的水手兼职火枪兵将具有机械式瞄准具的西班牙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架在了叉型支架上,一段点燃了的火绳也被固定在了火绳夹上。很显然,火枪兵们已经做好了射击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只要海事副官一声令下,火枪兵就可以完成最后的步骤:吹火绳,扣动扳机,打开引药锅盖,瞄准目标——射击! 可惜,神经处于高度紧张中的海事副官及兼职火枪兵们遗忘了一件事。沉重的西班牙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的枪管长达5.9英尺至6.6英尺(1.8米至2米),如此长的一支架在叉型支架上的火绳枪,在场的海盗们几乎不可能做到完全视而不见。 另外,火枪兵们还遗忘了两件事:一是引药点燃发射药并发射弹丸时,为了避免火药灼伤眼睛及产生的耀眼火光,火枪兵们在开枪的那一瞬间是闭上双眼的。 另一件事,一段点燃后的火绳根本无法维持较长的燃烧时间。所以,火绳一旦被点燃,就必然要在最短的时间开枪射击。当然,火枪兵们可以用火绳枪对海盗们反戈一击还有赖于此刻的天气。假如天气潮湿,下雨或是海风较大,那么火枪兵们手中的火绳枪将会变得毫无用处,他们只能接受被俘虏的事实。 离海事副官最近一个强壮的水手冲他点了下头,“大人,已完成装填,可以射击了。” 发生在葡萄牙船长身后人群中的变故,伊莎贝尔故意装作看不见。当她在听到对方船长的话后,轻轻笑着又看向鲍德温蠕动了几下嘴唇,“我说蹲下时,你们立即蹲下!” 从刚才到现在,海事副官鲍德温的脑海充满了对火绳枪的各种疑问。可是,他只是默然地遵从着伊莎贝尔的命令。因为他很清楚,伊莎贝尔在战场上发布的每一道命令都可以挽救他和其他人的生命。 “什么?船长,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伊莎贝尔回答葡萄牙船长时,双眼却一直盯着数个水手身后的几支黑洞洞的火绳枪枪口。 就在这时,葡萄牙海事副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大声吼道:“船长,趴下!” “蹲下!”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伊莎贝尔也对自己的手下发出了类似的命令。 “呯…呯…呯…”只听安静的海面上出现了几声巨大的枪响声。接着,有烟火药在射击后产生的浓浓烟雾也在开枪后的几个火枪手身体之间冉冉升起。终于,拼死抵抗海盗的葡萄牙水手们奋起反击,用手中的火绳枪向海盗们开枪了。 猝然传来的巨大的枪声把站在位于艏楼附近的霍金斯船长及众多水手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似的立刻蹲伏在甲板上,借以躲避四处横飞的火绳枪弹丸。就在霍金斯船长等人还在寻找枪声的来源时,只听见从艉楼方向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吼叫声:“杀了他们!” 不用问,也根本不用去看,这个声音是“复仇女神号”的船长贵族小姐发出的。霍金斯船长第一个站起身,伸手拔出腰间的护手刺剑朝其他人大吼一声,“兄弟们,冲上去杀了这群反叛的葡萄牙人!” 在场的私掠船水手们高举手中的利刃,发了疯似的冲向艉楼附近的葡萄牙人。开过第一枪的几个水手却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睁大双眼望着几个完好无损的海盗及那个女海盗,每个人的脑子里都产生了一些疑问,“为什么没有打死这些海盗?他们是从地狱来的魔鬼吗?” 正文 第651章 最后的活口 手持西班牙重型火绳枪的葡萄牙水手们眼看着一大群手持各式冷兵器,面目狰狞的海盗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慌不择路地扔下火绳枪掉头就跑。然而他们的海事副官却跑到众人身后“噌…”地一下拔出护手刺剑,恶狠狠地瞪着水手们,“谁也不准跑,杀掉海盗有赏赐!” 这时,葡萄牙商船的船长从甲板上站起身来,万分惊恐地瞪着冲到眼前的海盗们,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叫道:“先生们,我们愿意投降!” 率先冲到葡萄牙船长面前的“复仇女神号”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双手握着一长一短两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抬起左脚照准船长的胸口一脚便踹了过去。船长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紧接着仰面朝天摔倒在了甲板上。 船长挣扎着抬起上半身,用手捂着胸口瞪着踹倒他的那个“女海盗”。此时两耳内也早已充斥着无数个男人的吼叫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的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发生碰撞时产生的“铛铛”声。 一时间,他仿佛听见那个“女海盗”似乎对什么人说了句,“鲍德温,去找到他们的领航员,关押在船长舱内……” 船长还想再听听女海盗说点什么时,却看见一个身穿皮甲及高筒马靴,手持一柄大概有一码长的护手刺剑的强壮男子抬起右脚踩在自己的胸口上,把自己踩倒在地。一边狞笑着,一边将手中的剑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火炮指挥官法斯特一剑刺死船长后,发现他的船长伊莎贝尔小姐早已冲到了艉楼附近的葡萄牙人面前。猛地从船长胸膛内拔出剑刃,毫不犹豫的朝着伊莎贝尔小姐的方向跑去。 当伊莎贝尔一路冲杀到葡萄牙船员们的人群中时,左挡右刺,连劈带砍地干掉了四、五个水手后赫然发现对方的海事副官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此时,两人身旁的甲板上全是捉对厮杀的英格兰水手和葡萄牙水手。 她站在距离海事副官有三、四步远的地方,手中两柄剑的剑刃上的鲜血正慢慢地滴落在甲板上。紧紧注视着对方,扬了扬下颌说了句英语,“嘿,葡萄牙人,想杀了我,是吗?” 海事副官朝左右一瞥,发现自己的船员正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抬起右臂平端着手中的刺剑,将剑尖指向对方用葡萄牙语大叫道:“邪恶的女人,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白痴,只会说葡萄牙语吗?”伊莎贝尔骂了一句,把英语改换成西班牙语冲海事副官说了句,“如果你还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只好收回让你逃生的一次机会。” 经过霍金斯船长及4艘私掠船的上百名水手的奋勇拼杀,葡萄牙商船上还活着的葡萄牙人越来越少。整个露天甲板上,除了大量的死人外只剩下浑身带血的英格兰水手们和几位私掠船船长。 手握沾满鲜血的佩剑的霍金斯船长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朝对面的海事副官看了一眼又冲她说了句,“船长,让我替你杀了这个浑蛋。” 伊莎贝尔抬起右臂用手中的剑当在霍金斯船长的面前,双眼一直注视着对面的敌人却只是轻声说了句,“霍金斯船长,带着其他人把剩下的葡萄牙人全都清除掉,除了领航员和这个家伙。” “呃,好吧。”霍金斯船长答应着又朝两人看了几眼,随即带上其他英格兰人朝下层甲板跑去。葡萄牙海事副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用纯熟的西班牙语问着对方,“女人,为什么你要给我一次逃生的机会?”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因为你是那个下令向我开枪的人。” “你是海盗,我下令向你和你的人开枪没有错!” “先生,你错了,我们是合法的劫掠者,正受命执行一项讨回公理的任务。” “女人,你说什么?” 伊莎贝尔扭头看向一侧的大西洋海面,轻轻一笑又朝对方瞥了眼,“我有国王陛下颁布的合法的私掠公文。所以,我不是海盗。” 海事副官咬牙瞪着她,“浑蛋,我不管你是不是海盗,想杀我就来吧!” ——————————— 睁着双眼,微张着嘴巴的海事副官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从咽喉的伤口内如喷泉般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甲板。睁着的双眼证明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微张的嘴巴看上去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这时,他的身体好像动了一下,动弹的幅度越来越大。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英格兰水手一人抓着他的双脚,另一人双手提拽着他的两肩把他抬到艏楼附近,顺势扔在了几具葡萄牙水手尸体上面。 此刻,杀死他的那个“女海盗”伊莎贝尔正坐在船长舱内,把两条腿架在船长办公桌上,手拿一本航海日志颇有兴趣地翻看着。翻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蹲坐在右侧角落内的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用西班牙语说了句,“佩德罗,你是叫佩德罗吗?” 神情沮丧,惊魂未定的男子连忙站起身来,面向“女海盗”鞠躬行礼,“是的,女士。” “嗯,以后你可以叫我船长。只要你不反叛我,我会像看待自己的水手一样来看待你。”伊莎贝尔仍然很平静地说着,又把目光转向左侧站立着海事副官,用英语说了句,“鲍德温,给领航员拿张椅子来。” 伊莎贝尔没有让人杀掉葡萄牙领航员,是为了他那颗存储着海风、洋流、天气和航线等等丰富的海洋学识的大脑。她相信,这个叫佩德罗·阿尔梅达的领航员可以让自己的船队顺利抵达“教皇子午线”以东的任何一个葡萄牙的殖民地。 鲍德温在给领航员拿来一张椅子后,让其坐在办公桌前。伊莎贝尔注视着坐在眼前的葡萄牙领航员,轻轻一笑,“佩德罗,现在你是这艘葡萄牙商船上唯一的一个还活着的葡萄牙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是和什么人待在一起。” 惶恐不安的领航员忙不迭地用西班牙语回答道:“船长,我可以告诉您想知道的一切。” 正文 第652章 俘虏 “佩德罗·阿尔梅达,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伊莎贝尔放下葡萄牙商船船长的航海日志,从桌上端起一杯葡萄酒呷了口,又朝说着西班牙语的葡萄牙俘虏瞥了眼。 领航员再次站起身来,冲伊莎贝尔点头致意,“作为您的俘虏,我非常感激您没有杀死我。为了表示对您的感激,我会把我知道的航线,港口和风向等事务都告诉给您。”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佩德罗,你是一个很明智的人,你会说英语吗?” “船长,我只会说一点。” “好吧,我希望你可以很快地学会英语,因为船队的其他几位船长不懂西班牙语或是葡萄牙语。” “是的,船长。呃,在学习英语的时候,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什么也不需要做,把自己当成一个英格兰水手就可以了。” 葡萄牙领航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伊莎贝尔又朝海事副官看了眼,“这个葡萄牙人不会说英语,你把他送到牧师那儿,让牧师对他进行英文教育。另外,再找一个殿下的卫从和牧师一起监管他。” “是的,船长。”鲍德温又朝领航员看了眼,很平静地说了句,“船长,如果他说谎,怎么处置他?我是指,他说他不会说英语。”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领航员时,脸上的笑容着实很好看。一边微笑,一边非常平静地说了句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假如他说谎的话,你可以随时把他从船上清除掉。” 当鲍德温带着葡萄牙人佩德罗·阿尔梅达返回“复仇女神号”时,待在船长舱内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笑着看向伊莎贝尔,“船长,刚才您笑着说要杀掉葡萄牙领航员时,这个家伙还以为您在说笑呢。” 伊莎贝尔站起身,手上端着酒杯在船长舱内踱着步,“法斯特,如果他听懂了我说的那些话,就不会颂扬我而是在向我祈求宽恕他了。” “我明白了。船长,那么之前您和他是在谈论葡萄牙殖民地的事务吗?” “没有。尽管他知道很多航海方面事务,现在还是一个不可信的葡萄牙人。因此,我让鲍德温找人来监管他一些日子。” 法斯特对她的安排大为赞同,正想恭维她几句时听见舱门外有人在敲门。转身走过去打开舱门一看,原来是霍金斯船长和另两位船长站在门外。闪身站在一侧,扭头冲伊莎贝尔朗声报告:“船长,霍金斯船长和其他船长来了。” 伊莎贝尔转过身来冲几位走进船长舱的船长微微一笑,又看向火炮指挥官,“法斯特,你带人把军火库内的所有枪支、武器和火药都搬到船上去,再拿一些枪支和火药送到几位船长的船上。” “船长们,快坐吧。”伊莎贝尔冲三位船长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一侧的橱柜前,拿起一个玻璃酒瓶及三个玻璃酒杯回到三人的面前。当她正想为三位船长分别倒上一些葡萄酒时,三位已经坐下的船长立刻又站起身来。 “伊莎贝尔小姐,我…我不敢让您亲自为我们倒酒。”霍金斯船长小心谨慎地劝阻着她。 “船长,这是你们霍金斯家族成员应得的。如果没有霍金斯家族水手们的勇敢厮杀,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喝葡萄牙人的葡萄酒。”伊莎贝尔一边往酒杯内倒酒,一边笑容满面的让三人重新坐下。 三位船长见她如此固执,也只好诚惶诚恐地接受了她的好意。待她再次坐下后,霍金斯船长捋着胡须,哈哈笑了起来,“小姐,今天的这场战斗打得非常爽快,获得了很多食物、武器、枪支、火药、香料、蔗糖和财宝。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得到了300个黑奴!” 伊莎贝尔将酒杯在手中来回摇晃着,欣赏着酒杯内的葡萄酒时莞尔一笑,“船长,这只是和葡萄牙人的一次战斗。如果遇上西班牙人的商船,获得更多的补给,那么你是不是要跳进海里游上一会儿?” “哈哈哈…我猜小姐说的一定会成为事实。”一个船长非常开心的边笑边说着。 “没错。等到下次洗劫了西班牙商船后,族长,您肯定会跳里海里和鲸鱼跳舞的。”另一个船长说得有些文雅,却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霍金斯船长扭头看向家族的两个远亲,故意沉着脸说了句,“我向天主起誓,打败了西班牙人我一定会跳进海里。不过,你们俩要陪着我。” 葡萄牙商船的船长舱内传来一阵阵的笑声。稍后,霍金斯船长说起了刚才的反叛行径,“小姐,当时您不害怕火绳枪的弹丸会击中您吗?” 这个问题说容易也容易,说复杂也有些复杂。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思忖着说了起来,“船长,火绳枪在开枪后同样会产生一些向后的力量,如同我们的隼炮在开炮时一样。” 伊莎贝尔在呷了口酒后,朝重重点了下头的霍金斯船长瞥了眼,“或许,葡萄牙人在开枪时瞄准的是我的头部,结果受到向后的力量的影响,弹丸在击发后没有打中我。” “另一点,火绳枪在开枪时,火枪手必须要闭上眼睛。” 她的话让在场的三位船长非常不理解。霍金斯船长朝另两位家族船长看了眼,又思虑着看向她时说了句,“船长,闭上眼睛开枪能打中敌人?” “船长,很好笑,是吗?你们可以回忆一下火枪兵开枪后的样子,是不是有很多烟雾?” 霍金斯船长捋了好几下胡须,“我想,这大概是火药在燃烧后产生的。” “没错,火药在燃烧时会烧伤火枪兵的眼睛。所以,只能闭上眼睛开枪。” “原来是这样。看来,火绳枪在使用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船长,这是整个欧洲最好的一种枪。不管怎么样,它发射出的弹丸可以射穿任何一种骑士甲胄,包括板甲。” 在场的一位船长惊奇地瞪大双眼,“小姐,这是真的?” 伊莎贝尔扭头瞥了眼橱柜上的一台法国发条钟,“是的,西班牙人用它征服了很多古老的帝国。” 正文 第653章 转运 此时,葡萄牙商船的露天甲板与艉楼下面的船长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船长舱内是安宁的、轻松的,而舱外的露天甲板及船舱内的多层甲板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私掠船的水手们纷纷抢运着葡萄牙商船上的各种物资。 从木材、工具、帆缆、鼠药到水手们每天食用的腌肉、腌鱼、麦芽酒、奶酪和盐,凡是被水手们认为具有一定价值的物品及食物统统被搬到了几艘私掠船上。至于被安置在船舱底部货仓内的那批活货物,水手们在没有接到任何一位船长的指令前并不敢轻易去搬运。 伊莎贝尔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已经发黄、发脆的公文纸张递到霍金斯船长等人面前。扫视一眼三位船长,“先生们,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东西,有谁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 霍金斯船长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对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拿起那张纸张从头至尾地看了一遍。皱着眉头,犹豫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小姐,这大概是一张…西班牙颁发的许可证?” “是的,船长,这是一张1510年西班牙王室公开售卖的贩奴特许证。持有这张特许证,才能贩卖奴隶去美洲的西班牙殖民地。” “小姐,30多年前出售的特许证到现在,恐怕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 “霍金斯船长,你是对的,这只能证明西班牙和葡萄牙很早就开始了黑货贸易。”伊莎贝尔说完站起身,走到摆放着法国发条钟的橱柜前又转过身来,“为了维护正义和公理,我们要用天主赋予给我们的力量勇敢地面对邪恶的帝国。” 实际上,这种充满正义感的话是伊莎贝尔对自己说的。在她的内心,一边在抵制毫无人道的黑奴贸易,一边又不得不接受这种可耻的交易。此时的欧洲及英格兰社会是等级制度的社会,身处等级制度内的贵族、骑士或是商人是不会对牲口一样的黑奴产生同情心的。 为了促进海外贸易及建立海外殖民地,可以从事田间劳作的人力自然是必要的。在严重缺乏生产劳动力的情况下,贩卖黑奴的交易不仅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还可以为海外殖民地及欧洲社会带来经济上的繁荣。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当今世上没有一个国家可以轻易舍弃掉黑奴贸易带来的巨额财富。 “船长们,快到晚餐时间了。吃完晚餐,还有很多事务要做。”伊莎贝尔朝法国发条钟瞥一眼,笑着看向三位船长。 “是的,小姐。嗯,转运黑奴的工作是在晚餐后开始吗?”三位船长见她起身也急忙站了起来,霍金斯船长依然很谨慎地问了句。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走到舱门附近,点了下头,“嗯,先转运到你们的三艘船上。另外,其他补给也要尽快转运完。” 霍金斯船长微微鞠了下躬,“我明白。小姐,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当三位船长离开后,伊莎贝尔又把守在舱门外的两名公爵府卫从叫了进来,“霍尔,米勒,把船长舱内的所有贵重物品全部装箱。呃,如果有你们喜爱的东西也一起带走。” 卫从霍尔朝身旁的同僚看了一眼,连忙笑着问了句,“船长,您是不是想赏赐给我们一些东西?” 伊莎贝尔一边收拾着葡萄牙船长的贩奴特许证、航海日志、海图及一些贵重的私人物品,一边抬起眼睑瞅着两人,“当然,所有人都会得到赏赐。参加了战斗的和在战中负伤、死亡的,可以多得到一些。” ———————————— 为了防止300个黑奴因船舱拥挤、潮湿,空气污浊等恶劣的生存条件患上传染病并死亡,“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便要求四艘私掠船的水手们在晚餐后就开始转运黑奴到私掠船的工作。因为转运的工作是利用了水手们的休息时间,因此加班的酬金还是要付的。 趁着另三艘私掠船转运黑奴的时间,伊莎贝尔让鲍德温把葡萄牙领航员从牧师那里带到了葡萄牙商船艉楼的船长瞭望台上,她希望可以多了解一些葡萄牙在非洲西海岸的贩奴活动,贩奴要塞或据点。 来自葡萄牙东南端城镇法鲁的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在被带到瞭望台时,靠坐在左舷围栏附近的一张座椅上的伊莎贝尔端着葡萄酒酒杯,出神地望着从商船露天甲板下面走出的一串串黑色货物。 “船长,领航员来了。”海事副官鲍德温的话在她的耳旁骤然响起。 伊莎贝尔把目光收回来,朝侍立在右侧几步之外的领航员看去时说了句西班牙语,“阿尔梅达先生,这身英格兰水手服很适合你嘛。” 已被鲍德温要求换上英格兰水手服的佩德罗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服装,又连忙对伊莎贝尔鞠躬行礼,“我很感激船长对手下人的厚待。” “我告诉过你,只要你愿意忠诚于我,我会像看待海事副官一样看待你的。”伊莎贝尔笑着说了句,又看向海事副官说起了英语,“鲍德温,让他坐下吧。” 佩德罗小心谨慎地坐在伊莎贝尔斜对面的一张座椅上时,伊莎贝尔又小声问了句身旁的鲍德温,“西班牙领航员现在在哪儿?” “在他的船舱内休息,船长。” “嗯,再找一个人把他也监管起来。” 海事副官答应着刚要离开,她又叫住了对方,“不要让西班牙人发现我们在监管他,也不能让他发现那些劫掠来的财物。” 鲍德温离开后,伊莎贝尔让卫从霍尔给佩德罗一个奢侈的玻璃酒杯并倒了些葡萄酒给他,轻轻一笑,“阿尔梅达先生,喝些葡萄酒吧。” 从下午的反劫掠战斗到现在,佩德罗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他也逐渐开始相信伊莎贝尔承诺的不会杀他的诺言。微微抬起头看了眼他的新船长,又急忙奉命唯谨地捧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杯中的葡萄酒。 伊莎贝尔又朝左舷外瞥了眼,轻声说了句,“先生,你认为这些黑奴看上去怎么样?” 正文 第654章 不信任 作为被重点监管的对象,在劫掠葡萄牙商船的战斗中被俘获的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有幸可以和海事副官,火炮指挥官及数名火炮手坐在一起享用晚餐。之前,伊莎贝尔并没有说过把他当作俘虏来对待的话。因此,和他一起用餐的这些来自北方公爵府的卫从们对他的态度也不是那么的恶劣。 不拘小节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拿起一片生的菜叶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肚。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对面的葡萄牙领航员,“嘿,葡萄牙人,你的确不会说英语?” 佩德罗连忙抬起头看着他,眨了眨眼吭哧着说了句,“抱歉,我…我…不懂。” 一旁的鲍德温扭过脸瞅着紧张不安的领航员,又看向对面的法斯特,“老伙计,如果你想问他一些事的话,还是用西班牙语吧。” “西班牙语?”坐在甲板上的法斯特朝身旁的一些同僚哈哈笑了起来,“伙计们,回到约克郡后我一定要把这个笑话告诉给其他人。” 卫从霍尔连忙插了句嘴,“指挥官,什么笑话?” 法斯特板着面孔,一本正经地说了句,“一个英格兰人和一个葡萄牙人交谈时不说英语,也不说葡萄牙语,而是用西班牙帝国的语言。” “哈哈哈……”一阵爽朗、开心的笑声立时从卫从们的中间爆发出来。 “别再笑了,快吃晚餐吧。”海事副官鲍德温被笑声感染的同时,笑着说了句。 众人又笑了一阵后愉快地吃着有限的,却可以为身体提供能量的食物。曾经跟随伊莎贝尔去过英苏边境参加过战斗的霍尔,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朝鲍德温看去,好奇地问了句,“副官,为什么船长会留下这个不会说英语的笨蛋?难道是为了找他的家人要赎金?” 鲍德温不紧不慢地拿起酒杯喝了麦芽酒,朝他看了眼,“赎金能有多少钱?我猜,船长是看中了这个家伙的头。” “头?什么意思?”霍尔追问着时,其他人也把目光转向鲍德温。 “这个家伙和那个西班牙人的职务都是领航员,我想,船长是想利用他带我们找到可以抓住很多奴隶的地方。”鲍德温朝众人看了一眼,慢慢说了句。 “很多奴隶?老伙计,那么到时候我们可以赚到更多的英镑?”法斯特说话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一座金山似的。 “是啊,等我们回到约克郡时,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约曼或是绅士。” “太棒了,出一次海就可以赚到那么多钱。等等,老伙计,我们可以赚到多少钱?” 目前,除了伊莎贝尔等几位船长外,包括鲍德温在内的所有船员都不知道一个贩卖到美洲的黑奴到底可以赚多少钱。面对多年同僚的话,他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以赚到多少。但是,我相信船长是不会欺骗我们的。” “老伙计,不止是你,我们所有人都相信阁下的话。”法斯特高兴之余顺嘴把伊莎贝尔的顾问官职务的称谓说了出来。 “法斯特,不要说那个词,只能说船长。”鲍德温使劲看了眼同僚,制止着他。 法斯特并不介意海事副官朝自己递来的眼神,咧嘴一笑,“老伙计,不用担心,这个家伙不懂英语。” ——————————— 当佩德罗的思绪还停留在晚餐时的场景时,伊莎贝尔细心地觉察到了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呷了口酒杯里的葡萄酒,漫不经心地看着对方,“先生,你还记得刚才我询问你的问题吗?” 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感觉到对方的语气不对,急忙站起身点了下头,“很抱歉,船长。刚才我只是回想了晚餐时的一些人的对话。” “嗯,你是和什么人吃的晚餐?” “是您的海事副官和一些我不认识的,大概是火炮手的船员。” 伊莎贝尔的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当她认为对方没有在说谎时才矜持地点下头,说了句西班牙语,“先生,没事,坐下谈吧。” 佩德罗发现对方和颜悦色的在和自己说话,他相信自己没有惹怒这位“女海盗”,放心的又慢慢坐下来。欠身坐在座椅的1/3位置上,上身前倾注视着对方,“船长,虽然我听不懂您的副官和火炮手的对话,但是我发现他们笑得很开心。所以,他们的笑声让我感到很放松。” 伊莎贝尔抬头望着傍晚时分的天色,又看向对方,“放松就好。先生,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这些黑奴的?” “船长,这些黑奴有一个很大的好处,他们可以适应任何一种天气。您知道,美洲有很多殖民地的天气并不适合白人居住。” “我知道,你是指西班牙人比你们更需要这些黑奴?” “是的,船长,黑奴也就成为了一种昂贵的商品。有了这些黑奴,种植园可以种出更多的甘蔗用来榨成蔗糖。黑奴和蔗糖,不正是英格兰王国,葡萄牙帝国和西班牙帝国最喜爱的两种财宝吗?” 伊莎贝尔知道他这样说,只是在恭维自己。现在,英格兰的海外贸易规模远远不及葡萄牙、西班牙这两个超级殖民帝国的一星半点。英格兰变成大英帝国,那也是在18世纪从法国手中夺取整个加拿大之后才会发生的事。 端着酒杯站起身走到左舷围栏一旁,领航员见她起身也赶紧站起身走到她的附近,恭维地说了句,“船长,在您之前我从未见过私掠船女船长,我猜您一定是一位英格兰大商人的女儿。不,一定是一位贵族的女儿。” “是吗?”伊莎贝尔转过头看向领航员,又轻声说了句,“先生,不管什么身分的人都喜爱财宝,不是吗?” “是的,船长。” “既然你认为我也喜爱这两种财宝,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葡萄牙在非洲的贩奴活动了吧?” 佩德罗注视着她没有说话,显得有些犹豫。伊莎贝尔一看到他的神情,便知道他仍然不相信自己,轻轻一笑,“没关系,我手上还有你的船长的航海日志和海图。没有你,我仍然可以找到非洲海岸附近的贩奴据点。” 正文 第655章 战略情报1 要论肆无忌惮地说谎话的个人办事能力,没有一个人可以达到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水平。她对葡萄牙领航员说自己有葡萄牙船长的航海日志及海图,可以凭借这两样物品找到非洲海岸的贩奴据点。 兴许,领航员着实被她恐吓住了,竟会忽略掉一个明显的漏洞:葡萄牙船长的航海日志及海图是用葡萄牙文记述的。假如伊莎贝尔真的可以看懂葡萄牙文,那么她为什么又要用西班牙语与领航员进行交流。很显然,她是在用海军情报军官获取情报的手段来诓骗对方。 出生在16世纪初的葡萄牙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把坐在1/3座椅上的臀部朝外挪动了一点,惶恐不安地看着她,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了句,“船长,我…曾说过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您,现在我同样会遵守自己的诺言。只是,我希望…您也能遵守…诺言。” 佩德罗大概从未对船长级别的人物说过这样的话,尤其是私掠船船长。话一出口立刻反悔起来,他非常后悔自己竟然会对俘获自己的海盗船长提出要求。现在想收回自己的话也已太迟了,他连去死的准备都没有做好。 伊莎贝尔斜靠在船长瞭望台左舷附近的围栏上,优雅地品尝着玻璃酒杯内的葡萄酒,双眼紧紧注视着后悔得想跳进海里自杀的领航员,“阿尔梅达先生,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希望我怎么做,做些什么的话了。不管是我在担任私掠船船长职务以前,还是现在。” “担任船长职务之前?天主在上,她肯定是一位贵族的女儿。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详解?”领航员思忖着的同时,额头上冒出一些细小的汗珠。 “啪…”从露天甲板上传来一个皮鞭抽打在某种物体或人体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一个带有很不耐烦的情绪的怒骂声,“快点走,你们这些牲口!” 伊莎贝尔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个水手在用皮鞭抽打着从下层甲板走上露天甲板的被锁链锁着的几个男性黑奴。摇了摇头干咳了几声,“咳,咳,水手,我还在这里。” 话音刚落,背对着艉楼瞭望台的水手连忙转过身冲伊莎贝尔鞠了躬,笑着说了句,“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这些牲口走得很慢。所以,我才会抽打他们。” 伊莎贝尔斜眼朝那个水手看了两眼,又微低下头欣赏着手中的酒杯,不紧不慢地说了句,“你要小心,这些黑奴非常值钱。在到达美洲时,我不希望黑奴会因为各种缘故死去。” “是的,小姐,我知道了。”手持皮鞭的水手再次对她鞠了躬,那张带着怒气的面容充满了恭维的笑容。 伊莎贝尔再次把目光转回到站在距离自己两步之外的领航员,“阿尔梅达先生,也许你从水手的话里可以听出我的身分和头衔。不过,我会原谅你的,我可以向天主起誓。” “天主,她真的是一位贵族的女儿。”佩德罗在腹议时吞咽了一下口水,稍稍抬起眼睑瞅了她一眼,“小姐,我相信您。好吧,我会告诉您一切的。” “先生,坐下来慢慢说。你知道,我们飘泊在大海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是的,船长,呃,伊莎贝尔小姐。” 接下来,领航员便把葡萄牙帝国在非洲西海岸的贩奴活动区域,贩奴贸易的大小据点以及如何把从非洲的贝宁湾、刚果、安哥拉等地运来的黑奴如何被转运到黄金海岸、马德拉岛、佛得角群岛、美洲和葡萄牙本土的情况详细地诉说了一遍。 事实上,领航员的确没有说谎,也不敢对伊莎贝尔说谎。从16世纪初开始,葡萄牙在非洲西海岸的贩奴活动主要集中在两个区域:一个是从佛得角群岛到西非大西洋岸的塞拉利昂沿海,佛得角的两大岛屿即圣地亚哥岛和圣安唐岛曾是贩奴贸易的中心。而现在,圣多美岛(1975年7月12日正式获得独立,成立圣多美和普林西比民主共和国)已经成为几内亚湾及刚果至安哥拉沿海的一个最大的贩奴据点。 而另一个区域则是刚果河口及其以南的地区。葡萄牙人应刚果国王之邀派去了天主教传教士、商人、教师、裁缝和包括制鞋匠、泥瓦匠、制砖工在内的各种工匠,以帮助刚果发展本国经济为名进行贩奴活动。 不过,随着刚果国内局势的不断恶劣,葡萄牙人将贩奴的重点转向圣多美岛。使得圣多美岛逐渐成为葡萄牙向美洲贩运黑奴的最大的一个转运据点,是葡萄牙主要的海外领地之一。 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在讲述期间,伊莎贝尔发现他所讲的内容太过于重要,不得不让人拿来了鹅毛笔、墨水及纸张把他的话记录下来。最后,佩德罗在描述到葡萄牙的海外领地时,伊莎贝尔突然想起了一个曾经是葡萄牙的海外领地,后来却变成了隶属于英国的直辖殖民地圣赫勒拿岛。 停下手中不断书写的鹅毛笔,伊莎贝尔微笑地注视着因说话太多几乎快把葡萄酒喝饱了的领航员,“阿尔梅达先生,你知道圣赫勒拿岛吗?” 佩德罗的眼睛眨了两下,忽地打了一个酒嗝。又连忙用手捂住嘴,当他感觉不再打酒嗝时才正着伊莎贝尔,“船长,我记得这个岛只有葡萄牙本国的人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先生,你忘了吗?我手上有你的船长的航海日志。”伊莎贝尔说话时的笑容,与她当初刚刚来到里士满郡时一模一样。 “也许,您懂得一些葡萄牙文。这个圣赫勒拿岛,是卡斯蒂略船长大概在1501年首次发现的,两年后阿尔布开克船长再次发现此岛。因为当天是耶稣升天节,船长就以节日为其命名。” 伊莎贝尔为什么会提到一个在1588年以前除葡萄牙人外无人知晓的火山岛,是因为叱咤风云的法国伟大的军事家、政治家,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被囚于该岛直到去世。 正文 第656章 战略情报2 “船长,这是一个遥远而荒凉的小岛,除了一座可以喷发出来自地狱的火焰的山峰和很多奇异的石头外什么也没有。没有矿产,没有种植园,甚至连黑奴也没有。”葡萄牙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回忆着知道的一些事,夸大地描述着圣赫勒拿岛。 圣赫勒拿岛的确是一个火山岛,可是岛上的火山早已成为了死火山。岛的东、西、北三面全都是垂直的峭壁,山南也有许多山上水流冲刷而成的峡谷,岛上布满了火山灰和巉岩怪石。全岛可以登岸的地点,只有西北面的一个港湾。 尽管贫瘠的圣赫勒拿岛在葡萄牙人的眼中一无是处,但是岛内仍有1/3面积的可用于耕地及可造林的土地。可以用于耕种马铃薯、玉米和蔬菜等经济作物,也可用于饲养各种家畜。另外,可造林出产的木材大都用于房屋建筑以及制造精致的木制品、家具。实际上,该岛最大的资源是渔业,以捕捞生活在附近海域的金枪鱼为主,在岛上晒干并腌制成腌渍鱼类食用。 正因为有了泉水,有了森林,有了可以耕种出农作物的土地,这里才会成为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生命中最后的一小块栖息地。在该岛东北面的朗伍德庄园内,拿破仑·波拿巴在这里度过了5年多的流放生涯,于1821年被侍者用化学物质砷下毒死于庄园内。 由于有了让全世界的历史迷、军事迷钦佩不已的伟大的军事家、政治家的最后居所,圣赫勒拿岛自然也就成为了崇拜拿破仑的民众心目中的圣地。至今,在拿破仑的朗伍德庄园内还陈列着一副由中国巧匠制作的国际象棋,这是拿破仑的忠实部下奉献的礼物。 “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知道这个圣地,也知道拿破仑伟大的一生。可惜,她始终没有去过保存完好的朗伍德庄园去缅怀昔日的欧洲枭雄。当然,一个英国王室直辖的殖民地岛屿,一个小的在地图找不到的岛屿,她好像找不出去这个岛屿旅游的理由。 如果一定要找个去岛上参观拿破仑庄园的理由,那么就需要参加美英两国的海空军部队。二战期间,美国陆军工兵部队在圣赫勒拿岛附属的阿森松岛上修建了怀德威克空军基地,作为美洲至南非之间的运输中继站及物资储备地。 二战结束一直到伊莎贝尔生活的时代,圣赫勒拿及附属的阿森松岛已成为大西洋上的国际交通与通讯中继站,通过卫星和电缆向欧洲、非洲和美洲提供电讯服务。应该说,圣赫勒拿-阿森松岛是南大西洋中一座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的美英海空军基地。 唯一让伊莎贝尔好奇的是,圣赫勒拿-阿森松岛从1513年开始先后成为葡萄牙、荷兰的领地及直到被英国东印度公司占领的这300年多间,竟然没有一个帝国宣布对其拥有主权。细想之下,大概因为这是一个孤悬海中的无人火山岛。在当时的民众眼中,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岛屿只能被当用流放之地,特别适合流放拿破仑·波拿巴这样的伟大人物。 伊莎贝尔瞅了眼酒杯内剩下的一点葡萄酒,笑着又看了眼表情有些木然的领航员,“先生,那么,葡萄牙帝国对圣赫勒拿岛进行殖民了吗?” 佩德罗把眼神朝左下方的甲板瞥了下,摇了摇头,“这是一个没有一点用处的岛屿,我们的国王陛下若昂三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连矿产也没有的穷地方。” “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现在不管是谁宣布对圣赫勒拿岛拥有至高无上的的管辖权,那么谁就可以占领它?” “嗯,我想,大概是这样的。” “假如,现在我对其他帝国宣布我拥有该岛的殖民权或是管辖权呢?” 佩德罗抬起头看着她,忽地笑了笑,“船长,你恨一个人却不能轻易杀了他的话,圣赫勒拿岛是安置这个人的最好的地点。” 然而,伊莎贝尔对圣赫勒拿岛-阿森松岛的设想不仅仅是重要的政治、军事人物的流放地,而且还可以修建成欧洲与东印度群岛海上航线之间的停靠港口。目前,葡萄牙帝国的殖民触角已经伸向了亚洲,先后到达东印度群岛(欧洲对东南亚盛产香料的岛屿的泛名)的马六甲、爪哇、苏门答腊、加里曼丹、苏拉威西和号称“香料之国”的摩鹿加群岛。 当英格兰的王室海军拥有了这个停靠港口后,既可以向葡萄牙人征税还可以劫掠葡萄牙人从东南亚掠夺来的香料。再杀掉葡萄牙船员,炸沉商船…… 伊莎贝尔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望着对自己开玩笑的领航员点了下头,“先生,你说的很对,这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流放的地点。” ——————————— 夜幕来临,大西洋变得更加深沉,更加静谧,更加梦幻。听着海水的涛声,呼吸着吹拂过商船的海风,伊莎贝尔与霍金斯船长及另两位私掠船长在葡萄牙商船的船长舱内开始了新的劫掠计划及贩卖黑奴的贸易商讨。 威廉·霍金斯船长及另两位船长在看了她与领航员的谈话记录后,再次变得兴奋起来。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已经让三位船长非常有成就感和满足感了。不曾想,来自北方的贵族小姐竟然还可以从领航员那里弄到重要的贩奴资料。 当伊莎贝尔把获取情报的过程大致讲述了一遍后,霍金斯船长捋着胡须笑了起来,“这个葡萄牙领航员就是一个蠢货,这么明显的计谋都没有看出来。” 坐在他身旁的一个船长也笑着看向家族族长,“船长,伊莎贝尔小姐威胁要杀死他,难道他会为了贩奴的要塞和贸易商站丢掉自己的性命吗?” 坐在船长办公桌后面的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眉开眼笑的三位船长,“先生们,现在,300个黑奴已经转运完了,是时候可以去贩卖了。” 霍金斯船长把目光对准她的面容,“小西班牙岛,我们可以去那儿。” 正文 第657章 怂恿 在此次大西洋航行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及霍金斯船长等人只是把眼光放在了“教皇子午线”以西的西班牙美洲殖民地上。然而,在劫掠了一艘装载着黑奴的葡萄牙商船以及获取了大量的葡萄牙殖民地资料后,伊莎贝尔的直觉告诉她应该把眼光再放长远一些,再远一些。譬如,子午线以东的每一块葡萄牙殖民地。 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到船长舱后面的舷窗前,推开两扇窗户眺望着夜晚下的海面。此时,月亮出来了,月光照在深蓝色的海面上时,就像给大海披上了一层银沙。注视着那微波亃亃的海面,忽地转过身望着烛光下的三位船长,“先生们,把黑奴贩卖到小西班牙岛之后呢?” “小姐,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获得了一笔难以想像的巨大的财富,也足以让您的父亲沃尔顿勋爵、您和您的家族还有我的霍金斯家族在整个王国内获得非常高的名望和荣誉。”霍金斯船长凝视着她,捋着浓密的胡须慢慢又诉说着,“所以,我打算在贩卖掉这批黑奴后…返回普利茅斯,您认为呢?”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靠在窗台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很容易被满足的霍金斯船长。稍后,轻轻摇了摇头,又望着在海风中摇曳的烛光,“船长,贩卖掉300个黑奴带来的财富和劫掠来的兽皮、香料、蔗糖、财宝以及那些西班牙最好的火绳枪就让你感到满足了?” “回到普利茅斯后,此次航行带给你的这笔巨额财富也可以让你像一位绅士般慢步在王国内的任何一块贵族的领地上?” “船长,我认为你最想去的地方一定是伦敦城。当你走在伦敦城的街道上时,仍然可以坦然接受来自每一位贵族及他们的夫人,还有绅士或是乡村来的约曼向你投来的钦佩的目光?” 最后,她又把目光转回到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霍金斯船长的脸庞上,“船长,即使你得到了我所说的一切,你认为这一切可以让你成为一位绅士吗?” 一位船长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扭头看了两眼身旁的两位家族船长,又把目光转向她,“小姐,您知道吗,您率领霍金斯家族船队进行的这次远洋航行,在以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一件大事。或许,这会是一件足以震动整个王国及王室的大事!!” 另一位私掠船长也连忙冲她恭维着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是您首先开创了普利茅斯众多航海家族的黑奴贸易,您的功绩将会被世人永远铭记。做为您的跟随者,霍金斯家族也永远会被世人记录在王国的历史书籍内。” 霍金斯船长皱了下眉头,朝那位满嘴恭维话的船长瞥了一眼。又轻咳一声了,再次专注于伊莎贝尔的脸庞,“小姐,对于贵族社会的一些事务,我没有您知道的多。不过,我相信您是对的,我也相信生活在这个世俗世界里的商人们不会厌恶越来越多的财宝。” “所以,您完全可以把您想说的话都告诉给我们。我作为霍金斯家族的族长,一定会率领整个家族来协助您。”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酒杯时轻轻一笑,“船长,我认为可以先去小西班牙岛卖掉这300个黑奴。然后,船队立即前往葡萄牙在几内亚湾的贩奴中心,圣多美岛!” “圣多美岛…!”霍金斯船长微低着头,不禁轻声念叨了一句。随后,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来自英格兰北方的贵族小姐,嘴里却说着迟疑的话,“小姐,我们从没有去过圣多美岛。因此,前往圣多美岛的航线、天气和风向的问题……”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走回到窗前,侧身看向夜晚下的海面,“船长,不用担心,葡萄牙领航员会把我们的船队安全地带到那里的。” “小姐,我非常相信您。嗯,航行的时间呢?假如航行到从未到达过的海域,我想水手们可能会有一些糟糕的表现。” 靠在窗台前的伊莎贝尔喝了口酒杯里的葡萄酒,侧目看向神情严肃的霍金斯船长,“船长,此次从普利茅斯出发到现在,在顺风的情况下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返回普利茅斯,这其中包括三次贩奴的过程。” 霍金斯船长又一次感到了不可思议,“三次?小姐,我们…可以贩卖三次黑奴?” “是的,阿尔梅达先生不敢对我说谎。”伊莎贝尔平静地看着对方,悄然笑了起来,“船长,想想吧,贩卖三次黑奴可以让你和你的霍金斯家族获得多少财富?” ——————————— “轰隆…轰隆…轰隆…”随着平静的海面上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停泊在距离“复仇女神号”不到半个里格的海面上的葡萄牙商船被十来桶黑火药炸成了两截。高大的艏楼与艉楼分别向上翘立在海面上,一点一点地沉入到了大西洋的海水内。 曾经长期为它效力的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靠在船长瞭望台左舷围栏边,与船上的其他船员共同注视着渐渐沉没的葡萄牙商船。过了许久,他才转过身来精神萎靡不振地靠在那里,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发现站在船舵旁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正注视着自己。 连忙站直身体,神情肃穆地望着他的新船长,吐出了一句有些沮丧的话,“船长,您有什么吩咐吗?” 伊莎贝尔走到舵手身后的后桅杆旁,一手撑在上面,一手叉着腰朝一侧的约翰·霍金斯看去,“约翰,船队起航,一路向西。” “是的,船长。”航海长约翰·霍金斯严肃而又恭敬地回答着。 她又把目光转向等待自己的命令的葡萄牙领航员,“阿尔梅达先生,你有一颗明智的领航员的头颅,你不应该让自己只停留在一艘商船上。” “是的,船长。现在,我只希望天主可以宽恕我的罪孽。” 伊莎贝尔又看向正前方的海面,轻声吩咐着,“如果你想祷告的话,现在就可以去牧师的礼拜间。别忘了,你还要接受英语教育。” 正文 第658章 向西航行 “葡萄牙蠢货,难道他还在认为自己会被英格兰人杀掉吗?”西班牙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朝佩葡萄牙人佩德罗·阿尔梅达的背影看过去时,嘴里不禁念叨了几句。 此刻,对佩德罗实施监管的卫从霍尔跟着被监管人来到船长瞭望台的楼梯前时,回头望了眼站立在后桅杆旁的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冲他点了下头。随后,又来到西班牙领航员所在的船只右舷附近。 两个手肘撑在围栏上,悠闲地欣赏着波翻浪涌的海面。忽地转头看向靠在右侧围栏的西班牙领航员,“阿维利亚纳先生,我们正在前往美洲的航线上,你不想给我说说西班牙岛是一个怎样的岛屿吗?” 卡西亚诺礼貌的冲她点了头,双手扶着围栏眺望着海天一色的大西洋海面轻声诉说着,“船长,在1492年的圣诞节前,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总督大人第一次踏上该岛后,就以西班牙的国名命名其为西班牙岛。一年后,总督大人在岛上建立了欧洲人及西班牙人在美洲的第一个殖民地。” 接下来,卡西亚诺却摇了摇头,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说着,“船长,您知道,很多年前西班牙军队以上帝和西班牙国王的名义征服了美洲的阿兹特克帝国和印加帝国。不过,在征服了美洲大陆的古老帝国后,我们的国王陛下及王后仿佛已经渐渐遗忘了西班牙岛才是西班牙的第一个美洲殖民地。” “你说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伊莎贝尔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时悄然腹议了几句,随后又朝颇有礼节的领航员看去,“总督大人在征服西班牙岛时,岛上肯定也有当地的土著人吧?现在,你们的国王陛下还在命令他们在种植园内劳作吗?” “刚开始在岛上建立起殖民地时,这里有成千上万的土著人为我们劳作,挖掘金矿。不过,这些土著人在被打上奴隶的印记后却渐渐患上瘟疫而死去。到现在为止,整个西班牙岛上也找不到500个土著人。” 欧洲在美洲的第一个殖民地,当地土著人几近灭绝,遍布岛屿的种植园、农场及牧场,把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得出的结论是西班牙人急迫地需要大量的奴隶来到西班牙岛上为他们的种植园、农场和牧场劳作。因此,作为和平的却在道义上会受到谴责的欧洲各国商人只要能够从非洲的几内亚湾定期把一定数量的黑奴运送至西班牙岛,就可以从西班牙人的手里获得惊人的利润。 而私掠船船长兼海盗们,则不会按照商人的思维逻辑来看待急需奴隶来开拓西班牙岛的这一现状。在海盗们的眼中,那些曾经被土著人奴隶耕种过的,现在却变成了无主之地的种植园、农场和牧场可以成为他们的据点。 因此,对于私掠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来说,要想在西班牙岛内建立起海盗据点,那么就要认真考虑以下几个问题:岛内的什么位置适合建立据点;据点要具有什么样的规模才能抵挡住岛内西班牙军队的进攻;建立起远离英格兰本土的海外据点后,依靠什么样的人力及物资才来维持据点的正常运转。 “复仇女神号”在众船员及水手的操控下乘风破浪地航行于大西洋的海面上,在它的后面则尾随着三艘装载有300个可卖出高价的黑奴的武装商船。无事一身轻的伊莎贝尔似乎又回到了北方贵族小姐的舒适生活状态中。 背着双手慢慢踱步到后桅杆前,又走到后桅杆正前面由舵手操控着的船舵一侧,伊莎贝尔惬意地看向靠在围栏处的卡西亚诺,“领航员,你知道西班牙岛上哪些种植园或是农场需要大量的黑奴来耕种吗?” 卡西亚诺正视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思考一会儿才慢慢说了句,“船长,总督大人在1493年第二次航行到西班牙岛后,在现在的圣多明戈港口建立起该岛的总督府。后来,帝国的臣民在来到岛上后便在总督府的附近修建起了约有15座城镇。” “圣多明戈…!西班牙语里的‘神圣的星期日’,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 “是的,船长。因为总督府在东部,所以没有一个西班牙人愿意把城镇建立在荒凉的西部。西班牙岛的西部,自然就变成了种植园、农场和牧场,同时也需要大量的奴隶来耕种。” “嗯,我知道了。阿维利亚纳先生,如果我把这300个黑奴贩卖到西部的种植园呢?” “船长,现在的西部已经有些荒废了。我建议您还是把黑奴运送到东部去贩卖,毕竟东部有着众多的城镇,居住在那里的帝国臣民同样需要奴隶来为他们劳作。” “先生,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闲谈在快要结束时,伊莎贝尔仍然想得到一些关于西班牙岛西部的情报。赏赐给西班牙领航员一杯葡萄酒后,笑着问了句,“先生,尽管西部现在有些荒废,但是总有一些种植园、农场或是牧场还在经营吧?” 卡西亚诺喝了口葡萄酒,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专注着她的表情,轻轻点了下头,“是的,的确是这样。” “嗯,西部有没有良好的港口可以停靠?” “有,西部北面的北格朗德河河口就有一个很好的港口。” “先生,看来你的确是一位优秀的领航员。” 卡西亚诺微微一笑,“但是,西部北面的很多地方已经荒废。船长,我不明白您去那里的目的。” 伊莎贝尔随即把目光转向海面,“哦,我只是随便问问。” 事实上,这个时候她已经在脑海里开始制定一个笼统的入侵计划了。第一步,船队在西班牙岛东部的圣多明戈港口出售黑奴并进行食物、酒水及船只维护材料的补给。 第二步,率领船队离开圣多明戈港口后可以一路航行到该岛西部北面的那个良好港口,以上岸进行补给为由伺机寻找可以占据的无人土地,包括西班牙人的种植园、农场和牧场。 正文 第659章 火枪训练 需要强占的岛屿、土地还有很多,需要劫掠的金银财宝也有很多,需要制定出的入侵、占据及劫掠计划也要分为西班牙计划和葡萄牙计划两部分。在一大堆的两部分计划中,伊莎贝尔认为排在第一位的紧急事务是几内亚湾内的贩奴交易中心——圣多美岛。 之前制定出的占据西班牙岛西部并建立据点的计划,实在太具有诱惑力,她差一点为了这个西班牙计划而放弃葡萄牙计划。不过,建立据点的经费、人力、材料和适合长期驻扎在据点内的准军事化人员的选派等几个问题却难住了她。仔细思考之后,她还是打算先解决建立据点的经费问题。 当她品尝到劫掠葡萄牙商船所带来的意想不到的好处后,她已经不再愿意通过合法的商人手段及途径从圣多美岛购进大量的黑奴。最直接也是最不需要花掉购货成本的办法,就是劫掠。葡萄牙人依靠海盗劫掠式的手段贩卖和奴役非洲黑人,那么做为正义和公理化身的她更应该从葡萄牙人的手中把这些财富夺过来。 晴空万里的天空,烟气浩渺的的大西洋,双眼凝望着海水与天空相接的地方,坐在船长瞭望台上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忽地转身看向左后侧的海事副官,“鲍德温,我们从葡萄牙商船上劫掠来的西班牙火绳枪和火药还有多少,现在在什么地方?” 鲍德温立即上前一步,站在她的左侧微微躬下上半身轻声答复着,“船长,遵从您的命令我给了霍金斯船长及另两位船长一些枪支和火药后,现在还有六支枪和几桶不同的火药贮存在军火库内。” “嗯,让监管军火库的法斯特派人把枪支和火药拿到露天甲板来。” “船长,您想试试?” 伊莎贝尔根本不屑于使用火绳枪,她只是有其他目的。端着酒杯,朝站立在左侧一本正经的海事副官瞥了眼,轻轻一笑,“不,我想让你们这些来自北方的老伙计学会怎么使用火枪。” 鲍德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双眼变得炯炯有神起来,连忙答应着,“是的,船长。” 很快,法斯特及五名公爵府卫从带着火绳枪、火绳、火药(分枪内用和火门中用)、弹丸、叉形支架走出露天甲板中央通往下层甲板的楼梯。六名卫从不仅拿着全套火绳枪装备,身上还挂有装引药用的梯形铁边小壶、装铅质弹丸的皮盒;装发射药的白色小瓶(每瓶装一发的药量)。 “好了,法斯特,你和其他人站成一排。”海事副官鲍德温让几名同僚在露天甲板左舷附近站好后,又立即走到艉楼瞭望台下。抬头仰望着正站在瞭望台楼梯一侧围栏附近的伊莎贝尔,“船长,法斯特他们已经在等候您的命令了。” “很好。”伊莎贝尔平静地说了句,双手叉腰朝一侧的楼梯走去。 船上出现了六名全副武装的火枪兵,待在露天甲板上的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与十来个水手及暂时没事做的工匠们好奇地围了过来。伊莎贝尔率领着航海长约翰·霍金斯,西班牙领航员慢慢走下楼梯。 此时的她尤如一位海军舰队司令在检阅海军官兵时一般,双手叉着腰从左至右地检阅了一遍站成一排的六名火枪兵。当她走到站在队前的法斯特面前时,笑容满面地望着不苟言笑的对方,“法斯特,你想学会怎么使用火绳枪吗?” 昂首挺胸地站在原地,左手握着火绳枪枪管,右手握着握把的法斯特思索着眨了两眼,这才大声报告着,“船长,我不想学会使用火绳枪。” 不曾想,他的话引来了围观的船员们的哈哈笑声,就连站在伊莎贝尔身后的两人也禁不住轻轻笑了几下。伊莎贝尔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看向火枪兵们的左右,“伙计们,不要再笑了。” 说完,依旧看着神情有些肃穆的法斯特,“是吗?告诉我,为什么。” 这时,法斯特的脑海里全是昨天葡萄牙水手们持枪开火时的模样。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船长,这种火枪在开火前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必须用支架支撑才能发射弹丸。也许,敌人手持佩剑冲到我的眼前时,我还不能让这支枪开火。” “嗯,这是毫无争议的事实。但是,这种西班牙火绳枪在开火后可以射穿100码(约91.4米)外的骑士甲胄,杀死500码(约457.2米)外的骑士或战马。”伊莎贝尔把脸转向左侧朝西班牙领航员瞥去,“阿维利亚纳先生,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领航员卡西亚诺急忙严肃地正视着她,点了下头,“是的,船长,帝国制造的穆什克特火绳枪发射的铅质弹丸威力非常大,可以射穿任何一种骑士甲胄。” “很好,先生。”伊莎贝尔说了句,又看向手持火绳枪的公爵卫从,“法斯特,如果敌人冲到你的面前时,你已经做好了开枪的准备。你猜,你和身穿骑士甲胄的敌人谁先死?” “船长,当然是穿着甲胄的敌人了。”法斯特嘿嘿笑了起来,他的那副傻呼呼的模样又引得围观的船员们的一阵笑声。 “很好。现在,你和其他人就开始练习如何使用火绳枪。”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准备转身离开。 “是的,船长。但是,我和其他人根本不会使用啊。” “别担心,西班牙领航员会教授你们的。” “船长,我…我只是一个领航员,不是火枪手。”卡西亚诺连忙为自己争辩了一句。 伊莎贝尔转过身来看向卡西亚诺,“先生,你看见过西班牙火枪手使用火绳枪吗?” 卡西亚诺没有再争辩,只是如实地回答了一句,“是的,船长,我看见过。” “既然看到过,我想你肯定知道一些操作。”伊莎贝尔歪了歪头看向对方时,慢慢走到左舷围栏边又转过身来对领航员说了句,“所以,你还是执行我的命令吧。” “船长,有些操作我可能已记不清了。”卡西亚诺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了,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正文 第660章 训练间隙 一支在人类火器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现代步枪的直接原型——火绳枪,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眼中完全就是一个充满了危险性的枪型“炸弹”。从认识到抵触再到彻底放弃,导致她几乎丧失了教授其他人如何使用火绳枪的兴趣和欲望。 但是,她对火绳枪失去了兴趣不代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它毫无兴趣。与其让这个像枪一样的“炸弹”在相识的同僚或伙伴手中爆炸,不如趁早让身边的人学会使用它。不管怎么样,这个该死的玩意儿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可以完全击穿骑士甲胄。 为了避免里士满公爵的卫从们在战场上因战场压力致使相当繁琐的装填过程出现错误,使得弹丸无法发射成功,伊莎贝尔便让卫从们在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的指导下一次又一次地进行操作步骤的训练。 首先,需要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因为火药残渣阻塞引火孔,这是火绳枪惯有的问题。第二步,将引药倒入引药锅,并合上引药锅盖。第三步,拧开装发射药的小瓶,将发射药从枪口倒入。第四步,将预先含在嘴中的铅质弹丸从枪口装入。 第五步,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弹丸和发射药,将通条放回枪管下的空间。第六步,左手持叉架及火绳,右手将枪举高直立。第七步,将枪放在叉架上,让其稳住并保持平衡。第八步,将火绳固定在火绳夹上。在固定火绳前一定要检查引药锅盖是否关闭,因为火绳在燃烧时产生的火星会引燃引药造成走火,并进一步伤害到火枪兵自身。不到最后时刻,一般情况下不点燃火绳。这是因为火绳燃烧速度很快。 第九步,瞄准目标后,闭上双眼,因为引药锅盖内燃烧的有烟火药会灼伤火枪兵的眼睛,因此要确保每次射击时必须闭上眼睛。 最后一步,扣动扳机,燃烧的火绳在落下的那一瞬间,引药锅盖被打开。引药点燃枪管内的发射药,造成枪管内的弹丸发射…… 在战场上,敌我双方一旦交火,射手就忙着开火—装弹—再开火,手脚要非常敏捷才行。即便如此,两发弹丸在装填及发射之间的间隔时间也总是可以让手持冷兵器的敌人冲到火枪兵面前,猛地一挥冷兵器将火枪兵干掉。 在操作步骤训练的间隙,对西班牙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产生浓厚兴趣的约翰·霍金斯及堂弟布雷迪聚集在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边。约翰在把眼神从法斯特的那柄火绳枪上依依不舍地收回时,兴高采烈地看着他的女船长,“船长,假如第一发弹丸没有打中敌人的骑士,我要怎么做?” 站在队前左侧的伊莎贝尔双臂抱胸,瞅了眼站立着的或坐在露天甲板上的火枪兵卫从,又朝约翰看去,“继续完成第二发弹丸的装填,然后就可以‘呯……’向敌人开枪了。” 围在她右侧的布雷迪歪着脑袋瞅着卫从手中的火绳枪,思忖着又看向她时说了句,“船长,如果敌人的骑士在我装填弹丸时骑马冲了过来,我要怎么做?” 在反复进行操作步骤训练中产生了一定情绪的法斯特,坐在露天甲板上没好气地抬起头看向布雷迪,“小子,当你看到敌人的骑士驾马冲到你的面前时,你应该扔下这个破玩意儿转身就跑。” “哈哈哈……”法斯特的话引得其他卫从和围观的水手们一阵哄堂大笑。海事副官鲍德温笑呵呵地望着多年的同僚及兄弟,“老伙计,难道你不应该拔出你的佩剑进行还击吗?” “是啊,没错。”法斯特把两只手摊在两条腿上,看向他时眨了两下眼。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布雷迪,“小子,这个时候立刻扔掉你的火枪,拔出你的剑勇敢地刺向敌人的骑士!” 走到左舷边靠在围栏上的伊莎贝尔会心地笑了起来,朝水手长看去,“布雷迪,这个主意不错。所以,即使有了火枪,你也不应该放弃你的佩剑。” 布雷迪瞅了几眼法斯特放在身旁甲板上的火绳枪,面带鄙夷之色地走到伊莎贝尔身旁,“船长,就算以后我有了自己的火绳枪,我也宁愿用佩剑去杀死敌人!” 而蹲在火炮指挥官身旁好奇地研究火绳枪的航海长约翰·霍金斯这时回过头,瞅了眼堂弟布雷边后又笑着看向伊莎贝尔,“船长,我想您一定知道如何处理掉这个麻烦,是吗” 伊莎贝尔的脑海里的确浮现出了一幅18世纪欧洲战场上两军排列整齐,相与前进,在没有掩体及其他战术的配合下,在距离约100英尺的地方互相射击的经典战争画面。只见身穿醒目的红色制式军服,头戴三角帽的英国陆军红衫军(又称红衣火枪兵)手持滑膛枪排成一个个方阵齐步前进。 这就是18世纪著名的线式战术,抑或称为排枪列阵战术。由英国红衫军结成的几乎是不可逾越的红色巨墙方阵阵地,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对敌军阵地进行猛烈射击!在吼声震天及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军队沿正面平均配置,展开成二至三线,红衫军在炮火支援下以缓慢的步伐整齐前进…… 深深地嗅上一口咸咸的海风,伊莎贝尔凝望着少年时代的英国海军少将,“约翰,这个麻烦的确可以处理好。不过,这需要大量的火枪兵才可以。” 她的话让西班牙人卡西亚诺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慢步来到她的身旁礼貌地立正并点了下头,“船长,我承认穆什克特绳枪是西班牙人的另一个骄傲。只是,我也知道它的弱点,就好像身穿板甲的骑士不能下马作战一样。” 伊莎贝尔靠有围栏上随着船只的航行晃动着身体,看向领航员时说了句,“想要减少火绳枪在发射两发弹丸之间的距离,只需要做到让大量的火枪兵排成三排就可以减少装填和发射之间的时间。” 领航员只是安静地点了下头,忽地说了句,“船长,我认为西班牙火枪兵的办法好像更有用。” 正文 第661章 实弹射击 对于一个曾经担任过舰船领航员,如今在远离欧洲大陆的加那利群岛上生活的前领航员来说,西班牙陆军中的以长矛兵和火枪兵组成的步兵团即“西班牙方阵”似乎与他的生活完全没有直接的联系。 假如硬要把在16世纪一段时间内统治整个欧洲战场的西班牙陆军纵队作战思想和一个领航员强拉到一块,那只能说明领航员对火绳枪在陆军作战中发挥出强大威力这一事实是道听途说来的。而对于海军情报军官伊莎贝尔·沃尔顿来说,发生在陆地上的大规模军队战斗也不会让她产生浓厚的兴趣。 因此,她没有再回应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提到了与西班牙方阵有关的话题,仅仅是让公爵府的卫从们继续进行火绳枪操作步骤的训练。至于射击完成与装填之间的间隔时间问题,她只是把16世纪出现的一种火绳枪战术即三段击的作战思想告诉给了卫从们。 当模拟训练持续了有近一周时间后,“复仇女神号”及其他三艘武装商船仍然航行在向西班牙岛前进的航线上。主日的午餐结束后,她再次让六名火枪兵卫从全副武装地来到露天甲板上。当火枪兵们持枪站立成一排时,伊莎贝尔背着双手来到队中转身面向众火枪兵卫从,“伙计们,我想你们一定在心里对我有很多的怨言,是吗?” 这时,站在队前的法斯特向半空中伸出左臂,伊莎贝尔侧目朝他看了一眼,“法斯特,想说什么就说出来。” “是的,船长。”吃饱喝足的法斯特吧嗒了一下嘴,抬头挺胸望着几朵白云飘浮过的天空,“呃,船长,我和兄弟们不敢对您有什么怨言。只是,我和兄弟们不明白每天为什么要重复训练这些操作过程。” 伊莎贝尔把脸扭向左侧,一直凝视着已经有了一些陆军火枪兵形象的法斯特。随后,慢步走到他的面前又看向其余的人,朗声说了句,“与我一同来自北方的伙计们,如果有一天你们手持火绳枪走上战场,你们愿意用佩剑、长矛、战斧或战锺杀死一个,两个或三个敌人,还是用火绳枪打死更多的敌人,吓跑剩下的敌人?” 几个火枪手没有轻易开口说话,只是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她说了句,“用火绳枪好像可以杀死更多的敌人。” “你们说得非常正确。因此,我让你们进行操作过程的训练,就是为了让你们更加熟练地用火绳枪杀死大量的敌人。” “船长,可是,这些日子我们连一枪都没有开过。”法斯特壮起胆子小声说了句。 “想开枪?嗯,有谁可以告诉我,当你们在瞄准目标后要做什么?”伊莎贝尔依旧看着一排火枪兵,说话时显得很平静。 一个火枪兵向半空伸出左臂,想了想后看着她,“船长,瞄准目标后要闭上眼睛。” “你们呢?如果有谁忘记了闭上眼睛可以告诉我,我是不会惩罚谁的。”伊莎贝尔看向其他人。 “没有…船长。”几个火枪兵奋力地叫了句。 伊莎贝尔的脸上没有出现笑容,只是神情严肃地走向队尾。来到航海长约翰?霍金斯的面前转过身看向众人,“今天下午,我要求你们进行点燃火绳,打出弹丸的训练。” “终于要开火了。虽然没有让我进行操作火绳枪的训练,可是我看都看会了。”约翰侍立在一侧一边关注着水手们操控船只的航行,一边朝火枪兵看去时暗自嘀咕了两句。 伊莎贝尔安静地观察着六名火枪兵兴奋地进行装填操作时,回过头朝航海长瞥了眼。当她发现年轻的航海长一直注视着火枪兵们的眼神时,轻轻地笑了笑,“约翰,你也开一枪?” 约翰连忙把目光收回来,看向她时犹豫地说了句,“是的,船长,我…我已经学会怎么使用火绳枪了,所以不用练习开火。” “是吗?我问你,假如开火时你忘了闭上眼睛,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嗯…我记得您说过,火药会把我的眼睛烧坏。” 之前,伊莎贝尔命令火枪兵一直进行不开枪的操作过程训练就是为了解决好这件让人烦恼不已的事。装填—开火—打死一名骑着马冲向自己的身着全身析板甲的骑士,这很容易办到。但是,因为药锅内的引药燃烧造成火枪兵的伤亡,这会是一件让人非常痛惜的事。 “准备……!”作为火绳枪操作训练指导的领航员卡西亚诺站在队前外侧,两眼紧紧盯着六支火绳枪上固定在火绳夹上的火绳。这时,每支火绳枪上的火绳都已被点燃。 领航员平端着右臂,指向空旷无一物的海面大叫一声:“开火……!” “呯…呯…呯…呯……”随着六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海面上响起,六名火枪兵身体周围的半空中徐徐升起了浓浓的火药烟雾。 待火药烟雾渐渐散去后,伊莎贝尔与约翰来到火枪兵的面前。从左至右地扫视了一眼众人的眼睛后,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满意地点了下头,“伙计们,你们做得很好。” 将火强枪从叉架上放下来,单手持枪站立的法斯特朝她嘿嘿笑了起来,“船长,这个…火绳枪比佩剑、战斧或战锺要好用多了。” 几天前还在对火绳枪表示怀疑的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刚才在看到六支火绳枪同时开枪时产生的强大威力后变得沉默了。靠在露天甲板左舷一侧的围栏前暗自思忖起来,“这种火绳枪的威力怎么会这么大?” “拿着火绳枪站在甲板上,就可以开枪打死对面船的人?” “这种火绳枪,完全就是一个可以拿在手上开火的火炮!” 布雷迪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急忙来到站在火枪兵队尾的伊莎贝尔面前,表情严肃又有些兴奋地看着她,“船长,请允许我试一次。” 伊莎贝尔朝身旁的约翰看了眼,又看向水手长点了下头,“我同意你的请求。还有,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要学会使用火绳枪。” 正文 第662章 结束航行 从佛得角群岛附近的海域一路向西航行,大约需要四个星期的时间才能抵达西班牙在美洲的第一个殖民地—西班岛。在漫长的海上航行时间里,伊莎贝尔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却又行之有效的打发时间的办法。 除了她自己,牧师,船医以及两名领航员外,“复仇女神号”武装商船的全体船员每天必须参加火绳枪操作步骤的训练,甚至连厨子、铁匠、木匠、敛缝工和潜水员也必须要熟练掌握火绳枪的装填步骤。 不会英语读写的船员则由其他船员对其进行口授训练,懂得读写的则人手一份由牧师抄写的火绳枪操作细则。由于船上只有六支火绳枪,伊莎贝尔便让航海长约翰·霍金斯从其父亲的三艘商船那里又借来了十来支枪。 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的操作训练,让全体船员在睡梦中都梦到自己在进行火绳枪的装填工作。终于,30多名兼职火枪手在两个星期后已全都掌握了西班牙重型火绳枪的装填及射击要领。 这个时候,发展成熟的“西班牙方阵”纵队作战思想还是被提到了日程上。这并不意味着,身为海军军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对陆军作战思想产生了兴趣。之所以让船员们进行纵队作战演练,完全是为了日后的西班牙计划做好准备。 所谓西班牙计划,是指在西班牙岛的西部无人区建立起一个英格兰军事要塞或是海盗据点。此要塞成功建立后,势必会引起东部的西班牙殖民者的注意。一旦发生武装冲突,守卫要塞的英格兰海盗们就可以使用火绳枪及纵队作战战术来抵抗向要塞进攻的西班牙军队。 伊莎贝尔不相信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即西班牙火枪手作战战术。她打算从最简单的三段击火绳枪战术入手,再逐步发展到以长矛兵和火枪兵组成的著名的西班牙方阵。 早期的火枪兵只是长矛方阵的火力补充,使用3到4排的三段击火绳枪战术就已经足够了。不过,在三段击战术思想指导下的火力持续密度却非常薄弱。为了加强火力的连续性,火枪兵就必然要以6到10排的厚度出战。 依靠后退射击以及严格的训练,使得火枪兵们手中的火绳枪可以连续不断的火力输出,造成巨大的震憾力。当然,在某些时候为了瞬间增强火力密度和爆发力,可以让6排或9排火枪兵合并成三排。第一排下蹲,第二排半蹲,第三排站立,在同一时间内开枪射击。 很明显,早期的三段击战术火力根本达到多排轮射或是特别三排的火力强度。至于普及燧发枪和刺刀的17到18世纪,当著名的盎格鲁—荷兰射击战术出现后,三段击战术又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在西班牙方阵纵队战术思想及建立要塞武装的影响下,伊莎贝尔决定在船队抵达西班牙岛的圣多明戈港口后大量购进火绳枪、引药及发射药。在让全体船员进行了两个星期的纵队样式作战战术训练后,船队也来到了西班牙岛深水良港圣多明戈城外的奥萨马河口外的海域。 ——————————— “水手长,我已经看到陆地了。”值守在主桅杆观测台上的水手,靠在观测台的边缘把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对站在露天甲板上的布雷迪·霍金斯大声吼叫了一句。 此时,从南面辽阔无垠的加勒比海吹来一股势头强劲的海风,把在海面上航行的“复仇女神号”及另三艘武装商船吹拂得纷纷歪斜起来。布雷迪正想再多问一句观测水手时,陡然吹来的海风把他吹向不断往海面倾斜过去的右舷。 “抓住了。”布雷迪暗叫着一把抓住右舷围栏附近的几根船缆,不让自己被海风给吹进海里去。 待海风渐渐停息下来后,布雷迪急忙跑到主桅杆下再次询问了几句观测水手。随后,脸上挂着欣喜若狂的笑容大步跑向艉楼船长瞭望台前的楼梯。 “咚…咚…咚…”布雷迪的双脚用力踩着木质楼梯跑上瞭望台,来到艉楼后面的船长舱前,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舱门前“呯…呯…呯”又敲了三下舱门。 “进来…!”伊莎贝尔蹲在甲板上一边拾起掉落在甲板上的物品,一边抬头看向舱门。 “船长,我们马上就要到达西班牙岛了。”布雷迪推开门,兴奋地走进来时自顾自地叫了句。 “已经到了?!”伊莎贝尔蹲在办公桌旁的甲板上不由地嘀咕了一句。 当布雷迪看到蹲在甲板上的女船长时,才忽然想起自己进来时没有对身分特殊的女船长表示礼节性的问候。连忙站在距离伊莎贝尔三、四步的地方鞠躬行礼,“日安,船长。” “嗯,现在是什么时间?”伊莎贝尔手上拿着物品时又看向对方。 布雷迪连忙朝舱内左侧看去,连连瞅了几眼被固定在橱柜上的法国发条钟后连忙说了句,“船长,快到10点了。” 这时,伊莎贝尔站起身将手上的物品及纸张放在办公桌上,朝水手长看去,“嗯,让航海长和火炮指挥官到我这儿来。” 同样为船队即将到岸而高兴不已的约翰·霍金斯与法斯特先后来到船长舱内。伊莎贝尔靠在舷窗前吹着海风,转过身看着两人,“约翰,你去检查一下需要补给的食物和材料,到岸后立刻进行补给。另外,再去寻找一下售卖军火的地方。” 约翰有些好奇,望着她,“船长,您是想再买些火药和弹丸吗?” “嗯,不仅要买很多火药、火绳和弹丸,还要再买60支穆什克特火绳枪及叉架。” “是的,船长。可是,购买军火的钱好像不够。” 伊莎贝尔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较小的帆布钱袋,扔在桌上朝他看了眼,“这里有些黄金,拿去买军火。小心,别让人给抢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黄金的约翰,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小布袋。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时说了句,“船长,我一定把军火买回来。” 正文 第663章 获悉消息 航海长倒退着走出船长舱时,轻轻合上了两扇木质舱门。坐在办公桌前的法斯特在听见门合上的声音后,把上半身朝办公桌前凑了凑望着他的船长,“船长,您买这么多火绳枪是打算…劫掠圣多明戈城?” 伊莎贝尔斜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轻轻笑着说了句,“好主意,劫掠圣多明戈城!不过,西班牙人现在还是我们的盟友,这么做会让我们的国王大发雷霆的。” “我知道了,你想建立起一支西班牙方阵,是吧?” 由于担心再次受到海风的侵扰,伊莎贝尔把易碎的玻璃酒杯更换成了金属酒杯,在给自己倒上一点葡萄酒后又注视着对方,“法斯特,我叫你来是为了处理另一件事,我们的西班牙领航员。” “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船长,您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喝了口酒,把左手食指在杯口边缘上轻轻的来回划动了着,“船队在进入圣多明戈的港口前,你去找两个人把领航员彻底清除掉。” 法斯特把左臂搭在办公桌上,再次朝对方凑近了一些,“船长,我想他大概不会发现是我们劫掠了他的种植园的这件事。” “这件事总会有人发现的。你知道吗,我们运载着财物乘坐渡船返回到船上前,我发现他一直站在霍金斯船长的露天甲板上察看我们。” “船长,我好像想起来了。天主护佑,他没有发现那些财宝。” 伊莎贝尔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目光转向了身后舷窗外的蓝天与大海。过了一会儿,在平静中下达了灭口的命令。法斯特无所谓地耸了肩膀,撇着嘴说了句,“好吧,很快我就会让西班牙领航员安静地离开的。” 此刻,从加那利群岛登船便与船员们同吃同住在“复仇女神号”上的西班牙人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早已和船员们熟络起来。当他参与了劫掠葡萄牙商船的事件后,船员们把他拉进了庆祝打败葡萄牙人的活动中。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竟会让他偶然获悉一个有点“惊人”的消息。 一个拿着麦芽酒罐往嘴里灌着麦芽酒的中年水手对他喷着满嘴的酒气,骄傲地说了句,“领航员,你知道吗,其实这次劫掠葡萄牙人并不是我们出海后的第一次劫掠。” 卡西亚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胳膊搭在水手的肩膀上顺势看其他开怀畅饮的水手及工匠,“没错,不仅是葡萄牙人,你们在来到这里之前还劫掠过法兰西人和意大利人。” “法兰西人?意大利人?不不不。”中手水手使劲摇晃了两下脑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满不在乎叫道,“领航员,我们靠泊在加那利群岛的特内里费岛,也就是搭你上船的地方时,船长曾经带了十来个火炮手穿上骑士甲胄,拿着武器上过一次岸。” 对方连说带比划地说完时,卡西亚诺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双眼紧紧注视着快要喝多了的水手,“伙计,你知道他们上岸去干什么了吗?” “领航员,来,喝酒,今天是庆祝打败葡萄牙人的好日子。”水手斜眼看着他,把酒罐递到他的眼前,似乎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 卡西亚诺低头瞅了眼递到面前的酒罐,顺手接过酒罐猛灌了几口麦芽酒下肚。晚完后,用手背擦拭了下嘴角的麦芽酒,扭头看向水手时笑了起来,“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件事了吧?” 水手没有对他的动机产生怀疑,只是在把酒罐拿回来时说了句,“其实,船上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在替他们搬运货物时,才发现他们上岸是去…劫掠!” “劫掠…!?”卡西亚诺在听到这个词时差点叫出声来,急忙朝露天甲板上的其他人看了一眼。当他发现没有人关注他们时,连忙把水手拉到右舷围栏边小声问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上岸是去劫掠?” “领航员,劫掠西班牙人种植园这种事很普通,就像船长带领我们劫掠葡萄牙人的商船一样。” “没错,‘复仇女神号’上装载的火炮可以证明这一点。” 中年水手靠在围栏上,把酒罐里的最后一点麦芽酒倒里嘴里。接着,抬高右臂将酒罐往脑后半空中一抛,伸手拍了下卡西亚诺的肩膀,“领航员,虽然我不知道船长带人劫掠了哪个家伙,但是这个家伙肯定是有个有钱人。因为船长带了很多兽皮,香料和蔗糖……” 卡西亚诺还想再问问时,却发现中年水手已经瘫坐在了甲板上呼呼大睡起来。沉默地靠在围栏边,注视着其他仍在喝酒庆祝的英格兰人,暗自思量着,“布伦达小姐带着人会去劫掠哪个种植园呢?” ——————————— 此刻,卡西亚诺站在船长瞭望台上久久地眺望着左舷前方的陆地—西班牙岛的东部,竟有些心潮澎湃起来。殊不知,站在舵手另一侧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法斯特很随意地靠在瞭望台左侧的围栏上,顺势朝瞭望台下的两名公爵府同僚点了下头后,微笑着朝西班牙领航员走了过去。当他来到卡西亚诺的身旁时,凝视着那块即将到达的陆地,颇为感慨地说了句,“这是一片连天主都会喜爱上的土地。领航员,是这样吗?” 卡西亚诺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法斯特没有感到诧异,只是点了下头,又看向越来越近的陆地,“是的,不然的话,哥伦布大人也不会要求将他的尸体运送回圣多明戈城埋葬。” 两人闲聊之时,卡西亚诺回想起了中年水手在酒后提到的那件事。靠在围栏上注视着波浪翻滚的海面,“指挥官,大概你与布伦达小姐的关系很好,是吧?” “布伦达?”法斯特嘀咕了一句,他几乎快忘了伊莎贝尔的假名字。斜眼朝右侧的领航员瞥了眼,轻轻笑着说了句,“是啊,领航员,你指什么?” 卡西亚诺抬起上半身,转过身来看着他,“布伦达小姐会时常带上你去劫掠,是吗?” 正文 第664章 消灭敌人 法斯特在来到西班牙领航员的身边时,守候在艉楼瞭望台下的两名里士满公爵府的卫从相互对视一眼,安静从容地走向露天甲板中央,顺着通往下层甲板的楼梯来到火炮甲板。 一进入到下面一层的火炮甲板,两人立即快步朝右舷的最后一门青铜前装火炮走去。其他待在火炮甲板上的卫从们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两人的举止,因为他们知道这两名同僚一定是在执行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某项命令。 两人走到船壳前打开青铜火炮正对着的船壳炮眼,先后从勉强可以通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的炮眼内钻了出去。抓住艉楼船体外的一些西班牙风格的船体装饰物,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当两人爬到艉楼瞭望台右舷的围栏外时,抓住系在瞭望台船壳外的几根缆绳便不动了。 精美无比而又十分宽阔的艉楼瞭望台上除了在前面操控船舵的舵手外,只有领航员卡西亚诺·阿维利亚纳与法斯特两人,卡西亚诺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特殊现象的出现。当然,这都是伊莎贝尔与法斯特两人特意为他安排的。 此刻,卡西亚诺的一通话把法斯特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眼前的这个西班牙男人已经知道了发生在特内里费岛种植园内的劫掠事件。阴沉着脸,双眼内渐渐冒出一股带着阵阵寒意的杀气,淡淡一笑,“领航员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指挥官,你不明白?”卡西来诺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向海面,“你是否参加过劫掠这没什么,因为劫掠葡萄牙商船和西班牙种植园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直到此时,法斯特武断地认为对方已经知道了种植园被伊莎贝尔等人劫掠一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除掉对方了。趁着对方又开始欣赏海面时,扭头看向艉楼瞭望台的右舷。 目光一转,正好与两名悬挂在船体外的同僚的目光相撞。紧紧盯着两名只露出小半个头的同僚,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对方可以动手了。待他看到口咬匕首的两人悄悄爬上右舷围栏时,异常平静的同样俯下上半身靠在围栏上说了句,“卡西亚诺,你…知道了一些事,可以告诉给我吗?” 不时传来的海浪拍打着船体的声响,很好地遮盖住了两名正在横向穿过瞭望台的卫从的脚步声。依旧不知道死神已经来临的西班牙领航员,浑然不知身后所发生的一切。 注视着不平静的海面,轻轻笑着说了起来,“这是一个水手告诉我的,他说船队靠泊在特内里费岛时,船长曾带着十来个人上岸去劫掠财物。” 法斯特暗自思量着他的话的真实性。既为了拖住对方,又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表现得很轻松地看着对方,“领航员,你认为这个水手在说谎吗?或者,讲述的是事实。” 早已知晓身处的是一支半商半私掠船队的卡西亚诺,表情依然很平静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海面,“谎言?事实?这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金银财宝。只要有了金银财宝,天主就一定会宽恕我们的。” 就在这时,两名手持匕首的卫从已悄然来到卡西亚诺的身后。站在一侧的法斯特朝两人递了个眼色后,冲领航员只说了一句,“我也相信,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事,天主都是会宽恕我们的。” 卡西亚诺忽然觉得对方的这句话有些不对劲,重新站直身体看着对方准备提出自己的疑问时,只见身后的两名卫从几乎同时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后背。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一种钻心般的,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想要大声喊叫出来。 张开嘴正想吼叫时,一只从后面伸过来的大手却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紧接着,这种钻心的疼痛感再次从他的胸膛传来,似乎又是一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挣扎着想摆脱掉前胸及后背遭遇到的痛苦时,自己的两只胳膊却被人从后面死死的给抓住,无法动弹。 遭受到外部创伤的身体在持续产生疼痛的同时,让他在情绪也开始出现了难以控制的愤怒及表现。眼中的瞳孔不断地放大,可以让他很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事务。然而,嘴巴却被死死地捂住叫不出声来,双手被人扭向身后无法反抗。现在,唯有眼睛和耳朵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领航员,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吗?”耳朵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竟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而眼睛看到的是,刚才还在与自己闲聊的法斯特的面目竟变得狰狞起来,一柄剑刃上粘满了鲜血的匕首在他的手里来回比划着。 “呜…呜…呜…”因几处创伤带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叫出声来。 “你想说什么?我听不见。”法斯特再次将匕首刺进他的胸膛后,几乎是将自己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说了一句。 “呜…”他只叫了一声,便觉得身体的疼痛及从伤口喷洒出的鲜血,已经让自己无法再持久地站立下去了。 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眼前变得开始模糊起来。当他眼中的火炮指挥官的模样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耳朵也渐渐无法再听到对方在说些什么。终于,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向一旁倒了下去…… ——————————— 主使杀掉西班牙领航员的幕后真凶伊莎贝尔·沃尔顿把两条腿从办公桌上放了下来,站起身迈开步子在走向舱门时,听见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上前打开舱门一看,航海长约翰·霍金斯站在门外,微笑着看向脸色有些凝重的航海长,“约翰,午餐已经做好了?” 约翰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船长,连忙跟上去走在一侧急切地说道:“船长,午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享用。只是…为什么您现在要杀死领航员呢?” 伊莎贝尔慢步走到舵手一侧,观察着左右两舷的海面,脸上挂着笑容扭头看向航海长,“约翰,我们是劫掠者,而领航员是我们的敌人。” 正文 第665章 死亡之海 一名火炮手抓着西班牙领航员的两只脚,另一名火炮手而提着他两肩的衣服,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一边左右摆动着领航员的尸体,一边大力吆喝起来,“一…二…三!”紧接着,领航员在两人的吆喝声结束之时被以抛物线的方式抛入到船尾翻起的白色波浪中…… 这个时候,“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正指挥着武装商船上的水手们乘风破浪地驾船前进在驶向西班牙岛东部的航线上。而此时,大海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昔日就像一位身穿蓝纱裙的美丽姑娘一般的大海却变成了另一副令人毛骨耸然的模样。 它就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战场,强烈海风也吹起了尖利的“号角声”。一浪紧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浪更像是一位中世纪的贵族骑士,带领着它的“千军万马”向船队发起了猛烈地进攻,发出隆隆的怒吼声。 伊莎贝尔站在艉楼瞭望台前的围栏边,扭头看向身旁的约翰·霍金斯大声吼叫了一句,“航海长,让所有人都要小心起来,前面就是死亡之海!” 约翰抓着扶手快步跑下楼梯时,伊莎贝尔再次叫住了他,“让旗手告诉你的父亲,跟着我,不能偏离航道!” 被当地人称为“死亡之海”的是加勒比海上的一道狭窄的海峡(莫纳海峡),它位于西班牙岛东部(多米尼加共和国)与东隔的波多黎各岛之间,是连接加勒比海和大西洋的一个重要的航道。波涛汹涌的海峡,有着惊人的80英里(约128.7公里)宽度,十分凶险异常。 海峡内有着强劲的海风和超过20英尺(约6.1米)高的巨浪,随时可以把在海上颠簸的船只打翻并让其沉没。即使历史的车轮前进到20世纪初,当波多黎各岛成为了隶属于合众国的自由联邦之后仍是如此。 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到了21世纪初,这道凶险异常的海峡竟成为了企图前往合众国的非法移民的热门通道。不仅多米尼加人和古巴人利用这个海峡偷渡,而且海地人、印度人、菲律宾人和华裔也日益开始利用这个海峡进入到合众国。 海风越来越强劲,海浪也在逐渐变高,4艘武装商船在奔腾咆哮的海面上尤如小孩子放在浴桶内玩具般来回摇摆。一排排气势磅礴的蓝色的波浪,顶着白花花的浪头借着风势飞快地向商船涌了过来。“哗…”一个海浪打在了露天甲板上,接着又是一个有着骑士冲锋陷阵一般精神的海浪打了下来。 “所有人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能让船被海风带着走!”一个浪头打下来,浑身被海水浇透了的伊莎贝尔不惧危险地走在露天甲板上,对水手们大声命令着。 “船长,您快进船舱吧,这里海浪太大了!”航海长约翰·霍金斯扯着嗓子吼叫着,他非常担心来自北方的贵族小姐会被海浪给推到海里去。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并没有朝艉楼方向的船长舱走去,而是快步来到通往下层甲板的入口处,头也不回的便往船舱内部走去。 作为船长,她理应履行自己的职责,检查并巡视甲板及船舱内部的情况。另外,她对火炮甲板船壳上的18个炮眼也很不放心。如果炮眼没有及时关闭,极有可能会出现因海水从炮眼灌入船舱内部致使船只沉没的悲剧。 ——————————— 11月初的一个下午,满载着140多名船员及300个黑奴的船队在经历了一番大风大浪的考验后,安全地通过“死亡之海”向西班牙岛东部南面的圣多明戈城外海域航行而去。 站在舵手一旁的约翰·霍金斯回头看了眼逐渐远离的肆无忌惮的海洋,不无感慨地说了句,“船长,如果不是您,我想我不会知道这里会有一个‘死亡之海’。” “约翰,‘死亡之海’始终会在这里,它是不会改变的。假如没有我,你还是会驾船来到这座美丽的城镇。”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伊莎贝尔,站在瞭望台上一边说着话,一边踌躇满志地观望着右舷前方的圣多明戈城。 “船长,这也许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不过,我仍然感激天主,是天主把您带到了霍金斯家族和我的身边。” 伊莎贝尔回头看向他时,只是用笑容替代了回答。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的约翰,忽地想到了一件事,好奇地问着她,“船长,西班牙岛外的这片‘死亡之海’以及如何通过它,大概是西班牙领航员告诉给您的吧?” “嗯,没有他,我们是不会知道这片会带来死亡的海洋的。”伊莎贝尔顺势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推到了一个死人身上。 至今,她仍然记得海军军官学校每一学年的暑期生活是如何度过的。而关于“死亡之海”即加勒比海上的莫纳海峡的经历,来自于她的第二学年暑期生活:以海军学员的身分登上大西洋舰队下辖的第2舰队旗舰“惠特尼山”号两栖指挥舰,参加舰上的各项工作及值勤。 船队在通过“死亡之海”后,值守在主桅杆观测台内的水手报告说,左舷外数十里格的海面上似乎有一片陆地。由于船队此时通过的海域实在过于宽阔,水手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陆地。 水手长把消息报告给船长伊莎贝尔后,她只是点了下头,“布雷迪,那里的确有一个岛屿,叫做波多黎各岛。并且,仍旧是西班牙的海外殖民地。” “什么?还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布雷迪连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带有一股无比愤慨的情绪。 “布雷迪,与西班牙岛仅相隔一片‘死亡之海’的波多黎各岛,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发现。所以,这会不让人感到意外。” “船长,西班牙人在波多黎各岛上也有种植园吗?” 伊莎贝尔很清楚波多黎各岛在整个加勒比海上所处的位置,因为这个岛简直就是一个可以监控加勒比海的前哨基地。 正文 第666章 港口 当视野内的圣多明戈城越来越清晰时,伊莎贝尔向等待自己的水手长欣然投去目光,笑着点了下头,“布雷迪,这个岛上几乎全是甘蔗种植园。不过,更多的是西班牙人的堡垒、城墙和那些抵挡海盗的工事。” 与经济富庶,繁荣昌盛的西班牙岛东部相较,仅相隔一个莫纳海峡的波多黎各岛更像是一个16世纪的西班牙军事堡垒。尤其是在该岛于1521年将岛名更改为“波多黎各”(西班牙语意为“富裕之港)后,该岛立刻成为了加勒比海上的一个重要的海运中转站。 16世纪的西班牙人能够意识到波多黎各岛在加勒比海上的重要性及战略地位,还是比较富有远见的。在其位于岛东北岸的首府圣胡安城的附近修筑有很多城堡、工事和护城墙,来抵御欧洲其他殖民者的入侵和掠夺。 这些城堡、工事和护城墙没有辜负西班牙人寄予的厚望,在其后近400年的时间里成功抵御了来自法国、荷兰和英国的入侵,维持了西班牙在该岛上的海外殖民统治。直到1898年美西战争后,才失去了对其的控制权。 船队顺着航道,缓缓进入到圣多明戈城外的海域内时,约翰·霍金斯又向伊莎贝尔询问起了一些事,“船长,这个叫什么波多黎各的小岛很重要吗?为什么西班牙人会在岛上修建堡垒?” 伊莎贝尔觉得,从小就未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懂得英语口语及一些外国语单词的约翰不太可能会理解“战略”这种概念。简单地说,西班牙人牺牲了波多黎各岛的部分蔗糖利益,却获得了长久的战略胜利。这种战略上的胜利,让西班牙人统治波多黎各岛有近4个世纪的时间。 看了眼脸上充满好奇与不理解的神情的约翰,伊莎贝尔思忖着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来回答他。略一思索后,冲他说了几句,“约翰,你可以把加勒比海看作是一位非常富有的贵族的领地。那么,位于领地边界的波多黎各岛就是这位贵族的军事堡垒。” 此时的约翰仿佛不再是一位航海长,而是一个孜孜好学的小学生。歪着脑袋想了想,有所领悟地点了下头,“船长,我有些明白了。可是,现在有谁敢去劫掠西班牙帝国啊?!” “我们!我们可是合法的劫掠者。” “没错,船长,我们是合法的劫掠者。难道,西班牙人预先就知道我们会来到这里?” 伊莎贝尔手扶围栏吹着温柔的海风,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约翰,只要有海就会有船,有船就会有海盗。” 这时,“复仇女神号”率领着3艘武装商船进入到圣多明戈城外东面的奥萨马河航道。身心放松下来的众船员们纷纷走在左舷围栏边,靠在围栏上好奇地观赏着这座繁华、昌盛的西班牙海外殖民地城镇。 不一会儿,船队右转沿着一直向北延伸的奥萨马河向前航行。站在艉楼瞭望台左舷附近的约翰指着左侧岸边的一座巨大的建筑物,看向身旁的伊莎贝尔,“船长,那个是…西班牙人的城堡吗?” 伊莎贝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座类似城堡的建筑屹立在河岸边安静地守卫着圣多明戈城外的奥萨马河河面,警惕地观察着来到这里的每一条船及每一个有着不同目的人。她朝那座建筑看了两眼便又看向正前方的航道,轻轻一笑,“约翰,那不是城堡,只是一座堡垒。” 她说得没错。1502年,“新大陆”的第一任总督——哥伦布的儿子迭戈在这里建立起圣多明戈城后,该城便成为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管辖所有西班牙殖民地的总督辖区所在地。作为总督辖区所在地,修建一座具有纯粹军事功能的堡垒来保卫总督辖区是很有必要的。 既然是管辖所有殖民地的总督辖区,那么圣多明戈城内必然会修建有各种16世纪的欧洲式宫殿及教堂。作为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哥伦布的儿子,圣多明戈第一任总督迭戈的总督府自然要富丽堂皇的如宫殿一般才行。于是,1510年至1512年在这里建造的哥朗王宫,日后成为了总督府。 不仅如此,圣多明戈城内还有美洲的第一所医院——圣尼古拉斯·德巴里医院,这是西印度群岛上第一所用砖瓦修建的医院。 有1523年开始修建,直到1541年才竣工的天主教教堂圣塔马里·亚拉梅诺尔教堂,教堂内安葬有总督迭戈的父亲哥伦布的骨灰盒。更让人大为惊叹的是,城内还有一座美洲最古老的大学——圣多明戈大学。 最终,船队靠泊在位于奥萨马堡垒附近的一个港口内。当船员们还没有开始进行修缮船只、帆缆和补给等事务时,生活在圣多明戈城内及附近的种植园主们便蜂拥而至,主动来到船队的商船上与几位船长商谈购买黑奴一事。 正如死去的敌人卡西亚诺所说的那样,西班牙岛东部殖民地的种植园主们最不缺少的是金银财宝、香料、兽皮、蔗糖和象牙等贵重物品,最急需的永远是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的黑奴。 在几位私掠船船长之中,伊莎贝尔此时的心情非常愉快。因为船队一靠岸,她就可以立即上岸用自己的两只脚去使劲踩一踩坚实的陆地,重新回味一番陆地上的生活。然而,包括霍金斯船长在内的另三位船长的盛情邀请却破坏了她的心情。 随船运送到圣多明戈城港口的300个价值不菲的黑奴,基本上是在伊莎贝尔的亲自指挥下通过海上战斗得到的战利品。而霍金斯船长与另两位家族船长在出售黑奴的交易中可以得到的一笔不菲的财富,是与她的努力、慷慨分不开的。 一笔只需要付出极小的成本就可以获得巨额财富的大买卖,船队的领袖人物怎么可以不在场监督这笔大买卖的过程?当种植园主们纷纷登上装载有黑奴的商船后不久,霍金斯船长带着海事副官急忙登上了“复仇女神号”。 正文 第667章 主持 “威廉·霍金斯船长,小姐正在换衣服,你们可以在这里等候。”海事副官鲍德温站在舱门一侧,看向船长两人时礼貌地说了句话。此时,两名身着水手服装的男子站在与他们的炮手岗位不相符的船长舱门外,担任着卫从的职务。 “嗯,好吧。”霍金斯船长只能答应着,与海事副官待在舱门一侧。 这时,一个上身内穿一件白色丝绸长袖衬衣,外着一件贵族女性的黑色抹胸式布制紧身衣,下身着黑色紧身裤及深褐色高筒马靴的人站在舱内办公桌前,将一柄做工精巧的具有意大利式圈状护手,剑柄末端配有一个精美的配重球的护手刺剑插进左侧腰间的一个精致奢华的剑鞘内。 此人从容不迫地走到舱门前伸手拉开了两扇舱门,站在门外两侧的两名与其他水手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的“水手”回头看向此人时,恭敬地点了下头。当此人来到舱外,等候已久的霍金斯船长与海事副官连忙微笑着迎了上去。 “伊莎贝尔小姐,您打算去城内欣赏一下西班牙式的城镇?”看上去,霍金斯船长很有礼节也与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主动维护其神圣不可侵犯的贵族女性形象。 “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感觉此时自己又像是回到了昔日的贵族生活,矜持地点了下头,轻轻一笑,“船长,我想我应该再戴上拉夫领,这样才能显示出我的身分和头衔,是吗?” 霍金斯船长恭敬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笑了下,“呃,小姐,的确是这样。” “好了,船长,我在和你开玩笑。”伊莎贝尔的那张矜持的面容上突然多了一些与平民拉近距离的笑容,“船长,你打算跟随我一起去西班牙人的城镇?” “很抱歉,小姐。呃,有很多种植园主已经来到我们的船上,打算采购黑奴。” “是吗?嗯,船长,我想你和另外两位船长可以处理好这笔交易的。” 伊莎贝尔左手撑着剑柄配重球,浅笑着迈开步伐朝舱外的瞭望台走去。霍金斯船长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身旁,仍旧轻声问着她,“小姐,这批黑奴是您在战斗中获得的,因此我们希望您可以亲自主持交易。” 伊莎贝尔两脚不停歇地走到瞭望台右侧的楼梯前,踩着楼梯走向下面的露天甲板时,待在甲板上的众船员纷纷站立在原地向她鞠躬行礼。来到露天甲板上,伊莎贝尔朝左舷外的圣多明戈城看去,又扭过头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霍金斯船长两人,“船长,交易需要很长的时间吗?” 霍金斯船长揣测着她的想法,笑着点了下头,“小姐,船队在圣多明戈港口还要停留一些日子,您完全有时间去欣赏西班牙人在殖民地修建的城镇。” “好吧,现在,我们去哪儿?” “港口附近的黑奴出售区。按照出售规则,装载的黑奴一律要送到那里进行出售。” 事实上,伊莎贝尔很不愿意去黑奴出售区那种地方,她觉得自己站在黑奴出售区时的模样与一个北方的牲畜贩卖商人没什么不同。朝霍金斯船长瞥了一眼,无奈地说了句,“船长,我一定要去吗?” 霍金斯船长凝视着她,点了下头,“小姐,这是毋庸置疑的。” 两名火炮手及海事副官跟随在伊莎贝尔的身旁,霍金斯船长两人与一名白人向导在左前方引路,一行人来到距离码头不到半英里外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黑奴出售区外。这个时候,300个用锁链锁着颈部及双手的黑奴还在陆续被水手们像驱赶牲口一样从商船上驱赶到码头上。 伊莎贝尔等人被白人向导引领至出售区西面的一片广场前,接着又将众人带至广场北面的一个有一人多高,约100多平方英尺的看台上。白人向导恭敬地看向坐在座椅上的伊莎贝尔,“小姐,您和其他几位船长需要什么酒水吗?”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占地面积比一个篮球场较大些的广场。很显然,这个广场是用来安置黑奴的,而众人所在的看台是供黑奴交易的双方使用的。伊莎贝尔朝陆续被赶入广场的黑奴瞥了眼,又朝站在左边的向导看去,“葡萄酒吧。记住,要用玻璃杯。” 不一会儿,两个身穿西班牙平民女性衣裙的年轻黑人女子端着餐盘慢慢走上看台。伊莎贝尔扭头看向与自己并排坐在一起的霍金斯船长,“船长,那些种植园主上船后和你们谈些什么?” 霍金斯船长靠在椅背上,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小姐,那些西班牙人一上船就找到我,说出他们需要黑奴的数量、价格和一些特别的要求。” 这时,两个黑人女子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来到两位船长面前,在每人座椅旁的小桌上放下一个玻璃酒杯。接着,又用玻璃酒罐为每人的酒杯内倒上一些葡萄酒。伊莎贝尔端起酒杯时,发现给自己倒酒的那名黑人女子一直不敢抬头。 “可怜的人…”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时笑着看向霍金斯船长,“船长,那些西班牙人都会说英语?” “只有几个人会说一些简单的对话。” “哦,刚才你说他们对黑奴有一些特别的要求,是什么?” 两人还在交谈时,为伊莎贝尔倒酒的那名黑人女子忽地抬起头瞅了她一眼,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低着头走到霍金斯船长一旁,为他倒上一些葡萄酒。霍金斯船长没有理会什么人给自己倒酒,只是兴趣盎然地说着,“小姐,您根本想像不出这些西班牙人对黑奴有什么要求,他们希望可以买到年轻、强壮、漂亮的黑奴。” “漂亮的黑奴?我的天主,难道漂亮的黑奴可以比其他黑奴耕种出更多的甘蔗?”伊莎贝尔好奇地说了一连串的话。 “哈哈哈…小姐,我也不明白这些西班牙人为什么需要漂亮的黑奴。所以,还是要请您来主持今天的交易。” “船长,回到普利茅斯后让约翰多接受一些教育,这对你的家族和以后的贸易会有好处的。” 正文 第668章 洽谈 从“三角贸易”的原则来看,出程是欧洲各国的商人们驾驭商船从欧洲大陆出发时会带着一些枪支及火药,廉价的工业成品或半成品航行到非洲海岸附近与当地的部落交换奴隶。 而中程是装载着大批黑奴的贩奴船横渡大西到达加勒比海诸岛屿或是美洲大陆,将黑奴出售给当地的种植园主或矿主,用以换得黄金、白银、蔗糖桨或蔗糖蜜、兽皮、香料或珠宝等贵重物品原料。 贸易的最后一步即归程,是指商人在驾船回到欧洲后将手上的金银、制糖原料、兽皮和香料出售后得到的款项,才是商人们真正的收入。因此,此刻坐在黑奴出售区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霍金斯船长等几个奴隶贩子正处在“三角贸易”的中程阶段。 中程阶段中的西班牙种植园主们提出购买黑奴的要求,这说明他们对采购的黑奴尤为重视。终究,黑奴已经成为种植园主的一种“货品”,他的价值是与买卖的价格、维持生命的费用、利润、生命的长短挂钩的。 戴着假面具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极其不愿意介入到黑奴交易中,自然对种植园主们提出的各种要求感到难以理解。而第一次进行黑奴交易的霍金斯船长及另两位家族船长,则对黑奴交易充满了好奇心与新鲜感。至少,这个时候他们仍然把黑奴当“人”来看待。 当广场上站着乌鸦鸦的一大片被强行戴着锁链,限制其人身自由的年轻黑人男子时,坐在看台上的伊莎贝尔及霍金斯船长立时有些惊呆了。也许,这些黑奴在从葡萄牙商船被转运到私掠船上时,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事实。 或许,伊莎贝尔从未注意过300个成年人站在一起会占用多大面积的土地这一问题。现在,她知道了,喝着葡萄酒时思忖起来,“上帝,300个成年男人站在一起竟会有一个蓝球场那么大的地方?!” “300个成年男人,就是20个职业篮球队。” “20个篮球队竟会被我…一次性给卖掉??不是卖给某个国家的篮球联盟,而是西班牙岛上的种植园主!!” “上帝,你一定要宽恕我,我知道我的罪孽很重。” “嘿,住在天堂的伙计,你听见了吗?” “小姐,那些西班牙人种植园主来了。”霍金斯船长的话从她耳边传来,她慢慢扭过脸庞看了眼对方,“船长,你说什么?” 霍金斯船长指着从广场入口走来的一群商人及两位家族船长,再次轻声说了句,“您看,来了很多种植园主。” 至少有8个身穿商人服装,留着胡须的西班牙中年商人,跟随着两位私掠船船长来到看台前。随后,立即走上看台打算与伊莎贝尔和霍金斯船长两人进行一通热情地问候。这时,伊莎贝尔依旧坐在看台中央的座椅上,自顾自地抿着酒杯里的葡萄酒。 “各位,这位是投资我们船队的大股东的女儿布伦达小姐。”霍金斯船长站在数位种植园主们微笑地胡说八道起来。 数位种植园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身为女性的伊莎贝尔感到很好奇。一位看似有些年长的种植园主在众人的推举下,上前一步站在伊莎贝尔的侧面,朗声说了句蹩脚的英语,“小姐,是您带着船队来到西班牙岛的?” 伊莎贝尔没有理会西班牙种植园主,只是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注视着眼前广场上的一大片自己的战利品——黑奴,不禁思量起来,“年轻、健壮、漂亮的黑奴!为什么眼前这300个黑奴看上去都非常符合西班牙人的标准?” “这不可能,葡萄牙人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抢劫他们的贩奴船,再把黑奴带到西班牙岛来出售。” “嗯,葡萄牙是第一个世界性的超级殖民帝国,肯定也是第一个经营黑奴贸易的国家。所以,他们知道应该如何挑选让人满意的黑奴。” 伊莎贝尔慢慢朝左侧扭过头,手里仍端着酒杯轻蔑地看了眼有些不可一世的西班牙商人。然后,慢悠悠地说起了西班牙语,“先生,我们还是说西班牙语吧,我很不习惯王国的语言被你用另一种语调说出来。” 年长的种植园主欣赏地点了下头,又朝其他商人看了眼。随后,笑着对她说起了自己的母语,“布伦达小姐的西班牙语说得很好。虽然有些词汇听上去很怪异,但是我认为这是您的导师或是神父教授的结果。” “商人,现在是你和其他人挑选货物的时间。如果让你满意的货物让别人挑走,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我很感激您的建议。” 商人微笑着点了下头,突然对她提出了一个有些刁钻的难题,“小姐,你们的船队有贩奴特许证吗?” 伊莎贝尔一愣神,连忙回忆起了那张从葡萄牙船长舱内搜到的一张发黄的,变得有些脆的公文。不慌不忙的又看向身后的海事副官,“鲍德温,你立刻去我的船舱找到那张贩奴特许证。” 鲍德温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贩奴许证,连忙小声问了句,“船长,什么是贩奴特许证?” “在我的桌子抽屉内有一张发黄的并有些变脆的公文,那就是特许证,你把它带来。” 鲍德温快步走下看台时,伊莎贝尔笑着对年老种植园主说了句,“我们有特许证,我已经派人去拿了。先生,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挑选你的货物?” 年老的种植园主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会用自己的办法来挑选黑奴的。所以,不管您怎么介绍这些黑奴,我们都不会相信。” 经过多次黑奴交易后,西班牙殖民地的种植园主们早已总结出了自己的一整套挑选优质黑奴的办法。最初开始交易黑奴时,他们很相信奴隶贩子口中的“这个黑奴非常健壮”、“他是几内亚某个部落的勇士”之类的为了卖出高价而编造出来的推销话术。 轻易相信推销话术的结果不难猜测,种植园主们在买入一些年老,生病或不健康的黑奴让他们赔掉了一些本钱。 正文 第669章 交易 坐在伊莎贝尔·沃尔顿右侧靠后一些的霍金斯船长等人一直把目光集中在她与圣多明戈城种植园主们身上,对他们交谈的内容也非常感兴趣。只是一瞬间的事,威廉·霍金斯船长产生了这样一种幻想:当他成为了一位会说流利的西班牙语的贵族后,一定要用伊莎贝尔的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与这些用黑人的累累白骨获得了大把财富的西班牙商人洽谈事宜。 不过,当他发现伊莎贝尔的海事副官就像海风一般急匆匆地离开看台后,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没有立即去询问船队的贵族女性队长,而是在数名种植园主离开看台后才悄悄地站起身。上前一步走到伊莎贝尔的右侧。 尽力保持着一副高贵、庄重的模样,稍稍收紧下颌看向左侧的伊莎贝尔,轻柔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我看到您的副官很着急地离开,是不是商谈中遇到什么问题?” 伊莎贝尔的身体向右侧倾斜一定的角度靠在座椅靠背及挂手之间,左手搭在左侧扶手上,右手轻撑下颌,翘起右腿审视着来到300个黑奴中间的种植园主们。听到霍金斯船长的话时,斜眼看向他,“船长,你可以坐下与我交谈。” “是的,小姐。”霍金斯船长急忙拉过座椅坐在她的右侧,谛视着她的表情。 “船长,你还记得我曾给你们看过的那张贩奴特许证吗?”伊莎贝尔正想用左手端起酒杯时,之前曾为她倒酒的那名黑人女人竟然用双手将酒杯直接递到了她的手里。伊莎贝尔微微一皱眉,没有说话。 霍金斯船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又看向她,“我想,这些西班牙人想看看我们的贩奴特许证,是吧?” 伊莎贝尔把玻璃酒杯端在眼前,故意欣赏着杯中葡萄酒的颜色,和颜悦色地说了句,“是的,船长,刚才我与这群他妈的西班牙人就是在说这个特许证的事务。” “没想到,西班牙在30年多前公开出售的贩奴特许证到现在依旧有用??” “我已经让鲍德温去船上拿特许证了。但是,我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是否可以买到新的贩奴特许证?你知道,葡萄牙人手中的那张纸已经不能保存很长时间了。”伊莎贝尔一边欣赏着杯中的葡萄酒,一边用眼神紧盯着广场上的种植园主,嘴里却说着要告诉霍金斯船长的话。 “新的特许证?!嗯,完成交易后,我可以立刻派人去总督府询问一下。” 当鲍德温从船上拿来一个信筒后,伊莎贝尔立时打开信筒察看了一下贩奴特许证。随后,又交给了霍金斯船长,“船长,现在你可以派人交给西班牙人验证特许证了。” ——————————— 在几乎站满了整个小广场的被戴上颈镣,双手被锁链束缚住的300个男性黑奴面前,8个圣多明戈城的种植园主们就像在挑选货品一样,极其认真的亲自检查着黑奴身体的各个部位。让伊莎贝尔等人有所不知的是,在种植园主的账册上,黑奴不属于雇工或是佣人,他们往往和牲畜、工具等并列在一起,属于种植园主的私人财产。 按照种植园主对黑奴的需求,被出售的黑奴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较年轻的,长相俊美的去种植园主家里做仆人,他们的职责主要是帮忙料理家务,劳动强度较低,生活和普通的仆人类似。因为和主人们同吃同住,幸运的黑奴在得到主人的信任之后还能获得自由。 第二类,也是被种植园主买入的大部分黑奴,都会被安排到甘蔗种植园内进行劳作。甘蔗一旦进入成熟期,黑奴们的劳动强度便会加大。每天需要在甘蔗地内劳作十几个小时,吃饭也只能在甘蔗地内。 第三类,会被安排到矿井挖矿石。由于采矿方式较为原始,技术水平很低,几乎所有工作都需要由黑奴用人力来完成。因此,在矿区劳作的黑奴会因繁重的劳动或虐待而死,这也是死亡率最高的一个黑奴群体。 只见所有的种植园主都会掰开相中的黑奴的嘴部,来察看他的牙齿状况并推测出黑奴的年龄。还有一些种植园主会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黑奴身体的某些部位,例如下巴、脸颊,以便通过汗水的味道来判断其是否可能患病。 很快,种植园主纷纷挑中自己中意的“货品”,大约有200个黑奴。随后,霍金斯船长的十来个监管黑奴的水手便按照黑奴出售区的白人监工的要求,给被相中的黑奴手腕上带上一个铁圈表示已售出。当小广场上的大部分黑奴被带上铁圈后,一个负责传递消息的水手向霍金斯船长报告说还有大概100个黑奴没有售出。 伊莎贝尔已经很不耐烦地坐在看台上,在听到水手的话立即朝霍金斯船长看了眼,“船长,剩下的可以明天再出售吗?” 霍金斯船长捋了下胡须,“当然,反正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伊莎贝尔双手一撑座椅扶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过身正打算走下看台时,突然发现又有几个商人打扮的的西班牙人骑着马,带着大批的白人随从来到黑奴出售区外。陡然停下脚步站在看台上,左手紧握着护手刺剑的剑柄,皱着眉头暗自骂了句,“西班牙人,下地狱吧。” 霍金斯船长的声音忽地在耳旁响了起来,“小姐,我们都知道贩卖黑奴是一种不公正、残忍、野蛮和残暴的丑陋行径。” 伊莎贝尔扭头看向船长,冷冷地说了句,“船长,也许我们都应该向天主虔诚地忏悔自己的罪孽。” 当最后的约100个黑奴被顺利出售后,种植园主们来到看台准备与伊莎贝尔等人商谈接下来的以货易货。当然,这种直接易货形式不涉及货币的支付,也没有第三者介入,易货双方要签订贸易协定,再加以确定其中的有关事项。为了显示公平及公正,在场的十几个种植园主们还为伊莎贝尔等人推荐了一位懂得英语的西班牙会计,记录这次交易的相关帐目。 正文 第670章 成交 易货双方在开始签订贸易协定之前,几乎所有的西班牙种植园主们都提到了几个与采购的黑奴密切相关的问题。先前曾与伊莎贝尔有过交谈的年老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代表其他种植园主,和这批在海上劫掠了葡萄牙人“货物”的英格兰人谈论起来。 种植园主阿尔瓦拉多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颇有兴趣地看着小广场上正在被白人监工驱赶离开的黑奴,表情很是满足的又看向一侧的伊莎贝尔,“小姐,我和其他种植园主对这批货物非常满意。所以,我们并不介意您抬高一点点价格。” 他的话一说完,让其他在场的种植园主们纷纷笑了起来。一位脸上有着一首斜着的伤痕的种植园主把手中的酒杯朝伊莎贝尔举了起来,“小姐,我们原以为您在把这批货物运至圣多明戈城时,会有一些不健康的或是让我们不满意的货物。没想到,您的300个货物每一个看上去都很漂亮,没有一个货物掉落过牙齿。” 到现在为止,伊莎贝尔与霍金斯船长等人仍然不太清楚种植园主们挑选黑奴的所有要求。不过,从迭戈·阿尔瓦拉多这些西班牙人挑选黑奴时使用的一些办法可以看出,他们希望采购到年轻的,体格健壮并没有残疾的年轻男性黑奴。 伊莎贝尔与其他人一样端着酒杯站在看台上,斜眼扫了下正在离开广场的数百个黑奴平静地说了句,“当然,先生。如果不装载让你们满意的货物来到圣多明戈城,那么我们的船队会赔掉大笔的本钱。” 对黑奴贸易十分有兴趣的霍金斯船长脸上挂着笑容,朝年老的阿尔瓦拉多敬了下酒,“先生,我是船队的副队长威廉·霍金斯,您是否可以详细地说明一下挑选货物的要求。” 阿尔瓦拉多沉稳地点了下头,用较为流利的英语讲述着,“霍金斯先生,我是迭戈·阿尔瓦拉多。为了让我们成为长期的贸易合作伙伴,我会很乐意把一些货物的学识告诉给你。” 此刻已进入到以货易货的成交阶段,伊莎贝尔必须要知道这批黑奴可以卖出怎样的一个高价,才能用来偿还此次出海筹措到的大笔款项。待在众人的周围,忍耐着听这些西班牙岛东部的奴隶主们大谈特谈对黑奴的重视程度。 霍金斯船长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与阿尔瓦拉多种植园主的谈话上,没有注意到伊莎贝尔表情的一些变化。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朝对面的种植主看去,“阿尔瓦拉多先生,您的宽宏让我想到了巴西苏木的一些贸易商人。” “噢,霍金斯先生还与葡萄牙人有过贸易往来?” “是的,先生。你知道,在葡萄牙人的这块殖民地内生长有一种非常稀有而高价的货物。而这种货物恰好是我们的国王陛下及王室,还有很多贵族大人最急需的。” “嗯,我知道,你说的是巴西苏木。不仅是英格兰的王室,而且整个欧洲的王室及贵族们都需要它用来制作一些昂贵的纺织品。” 商人之间的交谈,总是与货物、成本、价格、出产地和是否可以顺利出售密切相关的。伊莎贝尔凭直觉感觉到两人会把谈话的方向朝奢侈品——巴西苏木的方向转移,斜眼看了下交谈甚欢的两人,“咳,咳,两位先生,我记得我们今天谈论的是黑奴这种货物吧?” 霍金斯船长连忙朝她看去,隐约觉得这位北方来的贵族小姐脸色有些不对,来到她身旁时轻声说了句,“小姐,我很抱歉让您等候这么久,我们马上开始成交事务。” ——————————— 经过贸易双方的一番讨价还价,伊莎贝尔·沃尔顿从葡萄牙人手中劫掠来的这批优质黑奴终于卖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非常具有诱惑力的高价。只是,一时还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出售金额。 不过,从种植园主们愿意支付的很大一笔数目的黄金、白银、兽皮、香料、珠宝、蔗糖半成品或是成品来看,仅此一笔交易就可以让她和霍金斯家族成为英格兰王国内最具有传奇海外贸易色彩的顶级富人。 当霍金斯船长在十来份出售黑奴的贸易协定上与不同的种植园主各自签上姓名,按上手印后,时间也来到了当天的晚餐时间。与霍金斯船长及伊莎贝尔交谈的很愉快的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打算邀请两人及随从去自己的种植园内享用晚餐。 这对霍金斯船长来说,这是一个与今后的贸易伙伴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不过,对于伊莎贝尔来说,这又是一次不错的劫掠机会。当然,目前她还不想去劫掠阿尔瓦拉多的甘蔗种植园,原因是她需要考虑更多的其他客观存在的因素。 圣多明戈的这位种植园主为伊莎贝尔等人找来了数匹骑乘马,一行人在离开了英格兰本土后又找回了骑马的感觉。骑上马匹自由地骑行在街道上,用一种复杂又放松的心情来欣赏这座西班牙人在加勒比海的第一个海外殖民地城镇。 一行人在骑行了不到6英里的路程后来到圣多明戈城的北面,一个占地面积非常大的甘蔗种植园的铁栅栏门外。骑行在伊莎贝尔身旁的海事副官鲍德温观察着眼前的这座种植园,用一种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的口吻低声说了句,“船长,这个种植园可比那位领航员的种植园大多了。我想,肯定有很多财宝。” “吱…吱…吱…”随着种植园的高大的铁栅栏门被两名男性黑奴打开,伊莎贝尔轻轻驱动马匹前行时回头看向鲍德温,点了下头,“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还不能这么做。” 霍金斯船长骑行在她的左后方,与她只相差一个马头的距离,一边策马前行一边笑着看向她,“小姐,我发现任何一个地方的种植园都很相似,耕种的全是甘蔗。” 伊莎贝尔左手撑着左大腿面,右手牵着缰绳轻轻笑了笑,“船长,目前价值最高的农作物就是把甘蔗榨成汁,经过一定的制作后得到的蔗糖。” 正文 第671章 人文主义 在西班牙岛东南部圣多明戈城北面的一座甘蔗种植园内,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用具有独特的传统及特色的西班牙菜肴热情地款待几位特殊的客人。这些特殊的客人不仅是迭戈的新贸易伙伴,而且还是不远万里从欧洲西部的岛国来到加勒比海的盎格鲁人及萨克逊人。 结盟反对法兰西的盟友国;新的黑奴贸易伙伴;飘洋过海地跑到加勒比海的西班牙岛进行海外贸易;由于英格兰人具备了以上的各种条件,使得种植园主阿尔瓦拉多很愿意与其谈论贸易之外的一些让双方感兴趣的事。譬如贩奴使用的小型盖伦武装商船,葡萄牙人在非洲沿海建立的要塞和商站以及“胡椒海岸”、“象牙海岸”、“黄金海岸”和“奴隶海岸”等等。 现在已经是1543年的11月了,可是加勒比海上的圣多明戈城却仍旧像是在夏季里生活一般。晚餐后,阿尔瓦拉多把伊莎贝尔等人请到了种植园房舍外的凉棚下饮酒并交谈。霍金斯船长想到了之前的一个让他好奇的问题,端着酒杯朝坐在一侧的种植园主敬了敬,“先生,今天下午我在黑奴出售区发现种植园主们有一些独特的办法来验证黑奴的身体,这是否是你和其他人挑选黑奴的办法?” 迭戈·阿尔瓦拉多用酒杯回敬着船长,“霍金斯船长,其实这也是我与其他种植园主不得已想到的一些自己的办法。” “不得已?先生,你是指采购黑奴还是会让你多付出一些成本?”坐在另一侧的伊莎贝尔朝种植园主瞥了眼,又看向房舍外田地内的一大片快要被收割的甘蔗。 “布伦达小姐,只要有商人的存在,就会有以不公正的手段牟取利益的商人。例如,一些黑奴贩会把年老的或身体不够强壮的黑奴出售给我们。” “先生,黑奴这种货物不同于其他货物,总是会有年老的或是不够强壮的黑奴。”霍金斯船长点着头,捋了下胡须。 阿尔瓦拉多轻轻笑了笑,“船长,遇上这种货物时我们就会让他们张开嘴,察看货物的牙齿。还有,我们也会通过汗水的味道来判断其是否可能患病。” 伊莎贝尔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思忖着,“掰开嘴部查看牙齿,是挑选牲口的一种办法。用汗水的味道来检查黑奴的健康程度,从未听说过,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 随后,阿尔瓦拉多向她询问起了运送黑奴一事,“小姐,你告诉我这些货物是在佛得角群岛买入的。可是,你的船队在横穿了大西洋航线后,这批货物被运送到圣多明戈城时为什么还能保持健壮或是不会染上瘟疫?” 兴许,伊莎贝尔从来都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当她把这批黑奴从葡萄牙人手中抢过来后,她只是依据人文主义精神的观点来看待这批黑奴。很显然,她并不愿意像其他奴隶贩子那样来虐待黑奴。 当她还在思考时,霍金斯船长却问了起来,“先生,是不是要死掉一些货物才算是正常的?” 阿尔瓦拉多朝船长看了眼,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杯里的酒,“船长,在我知道的黑奴贩里面,几乎每个人都会把大量的黑奴当成货物一样尽可能地挤在船舱内。又由于航行时间太长,货物们被戴着锁链不能处理好大小便的问题,所以只有年轻、强壮的货物可以活着来到圣多明戈城外的出售区。” 种植园主这样一解释,伊莎贝尔便有些明白了。细想之下,她的船队之所以可以让这批黑奴活着渡过西洋航线最终抵达圣多明戈,是因为船队没有超载,被关押在船舱底部的黑奴也有一定的活动空间以及可以利作酒桶、腌渍鱼桶来解决大小便的麻烦事。 趁着种植园主说话的间隙,伊莎贝尔把目光从几个在甘蔗地内劳作的黑奴身上转移到种植园主的面部时,轻轻笑了笑,“先生,如果我按照商船的载运量来装载年轻的黑奴,并且让黑奴们在船舱内有一定的活动范围,给他们提供食物、水和处理大小便的木桶,是否会减少死亡?” “嗯,布伦达小姐的话很值得考虑。”阿尔瓦拉多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随后又问了一句,“小姐,如果用这种办法把货物运送到圣多明戈城或是美洲,恐怕每一次装载的货物都不会很多。这样做,你如何才能从这些价值很高的货物身上获得利益呢?” 人文主义精神的核心是以人为中心,肯定人的价值和尊严。主张人生的目的是追求现实生活中的幸福,倡导个***,认为人是现实生活的创造者和主人。伊莎贝尔之所以用人文主义的观点来看待黑奴,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把黑奴当成货物或牲口。正是有了想法及行为上的改变,才会让她的这批黑奴全都活着抵达港口,变成种植园主们眼中的抢手货。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观望着离房舍不远的大片甘蔗地,又转过身来审视着阿尔瓦拉多本人,“先生,如果每次因为超过载货量来运输黑奴的话,在航行途中大概会有多少黑奴死亡? 阿尔瓦拉多抬起头望着她,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被记载下来的事例:一艘100吨的商船载运了414名奴隶从非洲海岸运往美洲。” “嗯,看来运奴船超载的很严重。阿尔瓦拉多先生,你想知道我运载的黑奴为什么会受到你们喜爱的原因吗?” “当然,只要让年轻、漂亮的货物进行一些劳作的训练,就可以为我或是其他种植园主带来更多的财富。”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在凉棚下慢慢踱着步,“我的理由是,每次运载的黑奴数量不超过商船的载货量,并给黑奴们提供食物、水和一定的活动范围。这样,既使经过长时间的运送,我相信这些黑奴也不会患上瘟疫死去。所以,每一个被我运送到种植园的黑奴都可以为我带来大量的财富。” 正文 第672章 小礼物 夜晚下的阿尔瓦拉多甘蔗种植园内显得异常宁静,不管是白人监工还是黑奴都已回自己的房舍内享受一下难得的休息时间。这时,忽地从成片的甘蔗地内传来了一阵被强大却不太深厚的大风刮得“哗哗”作响的声音,只见甘蔗顶部的由几节嫩节和青绿色叶片组成的甘蔗稍被一阵大风吹得东倒西歪。 几个坐在房舍内喝酒闲聊的白人监工猝然伸长了脖子,警觉地听着这股与飓风有些类似的强风。与此同时,围坐在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房舍凉棚下的几个人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尤其是站在凉棚一角的两个年轻女性黑奴,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停地念着几句简单的西班牙语:“哈里肯来了,哈里肯来了…” 也许是念的声音大了一些,让坐在种植园主对面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听见了。朝两个女黑奴看过去并仔细听了听对方的话后,又把目光转向种植园主,“阿尔瓦拉多先生,你的女黑奴似乎在说些什么?” 脸色变得异常严肃的迭戈没有去看女黑奴仆人,反而走到凉棚的屋檐下观察着天空中云彩的变化,“布伦达小姐,实际上,我的仆人说的是加勒比海的一种恶魔。” 霍金斯船长看向一侧的伊莎贝尔,很肯定地说了句,“我想,这大概是一阵从海上吹来的狂风。” “嗯,如果的确是狂风的话,立即返回港口。”伊莎贝尔朝霍金斯船长吩咐了一句,又站起身来到身体硬朗的阿尔瓦拉多身旁朝天空看去,“先生,你知道这个恶魔长的是什么样子吗?” “恶魔?!小姐,这是加勒比海土人对从海面上吹来的狂风的一种称呼。这种从海上吹来的狂风,会摧毁掉海岸上的一切。” “嗯,我明白了。先生,现在你感觉到有狂风吹来吗?” “暂时没有发现。”迭戈收回下颌,朝她看去时摇了摇头, 不管是狂风还是恶魔“哈里肯”,伊莎贝尔现在可以确认一点的是,这股没来由吹来的大风与飓风有些类似。飓风是指风速达到33米/秒以上的热带气旋,发生的地域不同会有不同的名称。凡是生成于大西洋、加勒比海以及北太平洋东部的狂风,任何热带气旋以及风力达到12级的任何大风都可以称为飓风。 西班牙岛的东部每年5月-11月为雨季,6月-11月为飓风季节。并且三面环海,缺乏天然屏障,夏秋季节常受到飓风袭击。正因为种植园所在的地理位置具有这样的气候特征,所以刚才吹来的一股大风也许是飓风的先兆。 当两人再次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时,偶然吹来的这股大风竟然停了下来。不再担心飓风来袭的阿尔瓦拉多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用棕榈叶做成的小烟斗,又从座位旁的小桌上拿起一个小盒子。左手握着小烟斗,右手用三指从小盒子内抓出一小撮草叶丝放入小烟斗内用拇指使劲按了按。 这时,一名女黑奴早已轻轻来到她的主人身旁,从小桌上拿起燃烧的蜡烛为她的主人点燃了小烟斗内的草叶丝。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股散发着芳香气味的烟雾从种植园主阿尔瓦拉多的嘴里喷了出来。再看他的表情,就如醉酒一般。味道浓烈的烟雾似乎让他的大脑彻底放空,精神也由此得到了放松。 坐在一侧的霍金斯船长完全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大睁着两只眼睛瞪着那个小烟斗。又把目光向正在喷云吐雾的阿尔瓦拉多,“先生,这是魔鬼出现时才会的烟雾,你…你是魔鬼!?” 坐在种植园主对面的伊莎贝尔当然知道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及喷吐出烟雾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在吸食烟草。一股从种植园主嘴里喷出的烟雾朝她袭来时,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朝两侧挥了挥。皱了皱眉头,盯着种植园主说了句,“先生,你是和土著人学会的这个吗?” “哈哈哈…布伦达小姐,没想到你连圣药也知道?”看上去,抽了几口香烟的阿尔瓦拉多的精神好了很多,说话的气力也显得很充沛。 “圣药?小姐,什么是圣药?既然是药,为什么可以从嘴里吐出烟雾来?”好奇心暴涨的霍金斯船长朝她看去时,忙不迭地询问了好几句。 伊莎贝尔很清楚吸烟会给吸烟者的身体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即使是从不吸烟的她,同样也会遭受到来自被动吸烟的对自身身体的伤害。连忙站起身朝凉棚外的屋檐走去时,转过身看了眼霍金斯船长,“船长,阿尔瓦拉多先生可以为你解释一切的。” ——————————— 当晚的会谈,在一阵烟雾缭绕的愉快气氛中结束了。霍金斯船长拿着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送给他的小烟斗及一小盒烟草丝爱不释手,心情极好地望着一旁的伊莎贝尔,“小姐,您知道吗,圣药不仅可以抗饿解渴,还可以驱除疲累恢复体力。” 伊莎贝尔手上捧着一本种植园主送给她的,西班牙帝国在1492年出版的第一本西班牙语语法书,眼也不眨地看着书里的内容说了句,“我明白了。船长,还有吗?” 霍金斯船长朝另一侧正微笑不已的种植园主瞥了眼,又看向她,“阿尔瓦拉多先生说,这种草叶在燃烧后可以用来治疗牙痛、寄生虫病和口臭。他说,有些去过美洲的西班牙船员还认为它可以治疗瘟疫(黑死病即鼠疫)。” “事实证明,只有采取最严厉的隔离手段和用肥皂洗手、洗脸、洗脚才可以治疗瘟疫。” “小姐,这只是船员们之间的传言。不过,您不能否认它的圣药作用。” 伊莎贝尔已经不想再解释下去,把脸从上抬起来看向霍金斯船长,“好吧,既然是圣药,我只希望你可以用它来躲避瘟疫。” 阿尔瓦拉多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伊莎贝尔,“小姐,我希望您不会拒绝这样一份小礼物,尽管只是一本西班牙语法书籍。” 伊莎贝尔合上时莞尔一笑,“先生,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正文 第673章 海盗天堂 “哈哈哈…布伦达小姐,送给您一本由西班牙著名学者撰写的《卡斯蒂利亚语语法》书籍可以让我得到什么呢?”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被神情严肃,似乎有些认真的英格兰女奴隶贩子被逗笑了。 不慌不忙的把目光转向距离凉棚不远的大片甘蔗地,捋了捋胡须说了句,“如果我说,我希望西班牙语可以成整个地球的语言,您愿意相信我吗?” 伊莎贝尔·沃尔顿矜持地坐在座椅上审视着对面的年老的种植园主,她从对方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些恰似猎鹰的眼神的东西。她不否认,也承认迭戈·阿尔瓦拉多的雄心壮志或者说是从那具行将就木的身体里散发出的有着挑衅性的野心。因为此时的西班牙帝国其版图之广,财富之雄厚,使之经常被誉为“日不落帝国”。 这样一个被后世的法国著名历史学家皮埃尔·维拉尔称之为“演绎出人类历史最非凡的史诗”的超级殖民帝国,此时完全有能力一口吞掉另一殖民帝国——葡萄牙帝国成为整个地球的霸主。当然,葡萄牙帝国最终还是没能成功逃离被西班牙人吞并的厄运。 可惜,目前的西班牙人只懂得屠杀殖民地原住民,却又不得不大量引进非洲黑奴从事种植和开采。对殖民地的特产及原料疯狂的加以掠夺,再通过西班牙珍宝船队运回欧洲本土。另外,在与敌对国家持续斗争,引起领土、贸易和宗教冲突这几个方面的因素影响下,这个未来的全球超级殖民帝国最后被拖入了遭到毁灭的深渊。 超级全球殖民帝国被毁灭了,可是它留下的精神财富还是值得学习和借鉴的。不然,西班牙语在后世又怎么会成为全球近6亿人使用的世界第二大语言,被誉为是与上帝对话的语言。如果说,让真正的西班牙语即卡斯蒂利亚语全为全球第一的语言,伊莎贝尔还是不反对的。不管怎么样,她的家乡达拉斯所在的德克萨斯州与另几个州就广泛流行使用西班牙语。 微微张开嘴唇莞尔一笑,注视着眼前的种植园主,“阿尔瓦拉多先生,我…愿意相信你,也希望越来越多的人使用卡斯蒂利亚语与居住在乐园里的天主进行对话,得到天主的启示。” “哈哈哈…布伦达小姐,我也很希望卡斯蒂利亚语与帝国的政治、经济、艺术和信仰等一同留在被征服的土地上生根、开花并结出丰硕的果实。”阿尔瓦拉多很享受伊莎贝尔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的国家的一番恭维。 ——————————— 在圣多明戈城对船只进行修缮、补给食物、酒水及船只使用的耗材的同时,伊莎贝尔又拿出了一部分从西班牙领航员那里劫掠来的财宝采购了一些火绳枪及与其配套的武器装备。截止到船队出发前,她已经拥有了由120人组成的两个纯火绳枪方阵队伍。 每个方阵的正面为10人,纵深为6列,由60名装备火绳枪的水手组成。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方阵可以适当增加一部分长矛兵用来护佑火枪兵的安全。但是,从两个方阵的火力配置来说,长枪兵只占25%,而火枪兵则必须要达到75%的比例。 另外,在霍金斯船长的努力以及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的协助下,花钱买通了圣多明戈城总督府的几个不太惹人注意的文职工作人员。然后,从他们的手中弄来了新的贩奴特许证和一些西班牙军队使用的书面材料。由于西班牙方阵战术在经过了20多年的研究后早已完善成熟,故而一些军队使用的有关理论方面的材料可以很轻易地弄到手。 11月的第三个星期一,伊莎贝尔率领船队从圣多明戈港口出发向西航行。在到达西班牙岛西部(后来的海地共和国)南面的莱凯城镇后,又沿着环岛的航道一路北上。一个星期之后,船队于11的最后一个星期五抵达了岛西部西北沿岸的一个良好港口。该港口也就是以后的海地共和国西北省的首府,始建于1665年的和平港。 由于目前西班牙岛的土著人已经快被西班牙人屠杀殆尽,致使岛西部的大片种植园、农场和牧场严重缺少人手来耕种,所以很多种植园主便抛弃岛西部的土地移居到岛西部南面的城镇及岛东部城镇居住。 伊莎贝尔选择在和平港靠泊并登陆是她的理由的。位于西班牙岛西部西北面的此港口,早已被西班牙人放弃成为了荒芜之地。而与港口相隔仅5英里宽的海峡对面,有一座近海岛屿,这座岛屿就是加勒比海在今后的岁月中较为出名的海盗岛—托尔蒂岛。 托尔蒂岛于1493年被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发现,在17世纪成为加勒比海地区海盗的重要活动基地。随后,又被英、法、西班牙等国先后占领,于1665年沦为法国殖民地。然而,从1493年到眼下的1543年的这50年间,海盗岛却一直没有被西班牙人殖民并进行大力开拓。于是,伊莎贝尔率领的船队不费一枪一弹,便成为了海盗岛的主人。 目前,伊莎贝尔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在海盗岛上建立起军事要塞或是海盗基地。因此,她只能把精力放在与海盗岛隔海相望的和平港的建设上。星期五的下午,船队抛锚靠泊在和平港口内时,英姿勃发的伊莎贝尔手握佩剑抓着缆绳站在左舷的围栏上,扫视着露天甲板上的众船员。 从左至右看了一遍30多个船员的面部表情后,朗声说了句,“伙计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率领船队来到这个荒凉的地方吗?” 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同样手握腰间左侧的一柄护手刺剑,站在其堂兄航海长的身旁抬头仰望着她时大声叫着,“船长,这里没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或是土著人,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个地方变成一个非常大的劫掠者乐园。”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布雷迪,你说得没错。不过,我想换一个更容易让人记住的名字。我们可以叫它,海盗天堂!” 正文 第674章 堡垒 按照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设想,她打算在靠近和平港的区域内建立起至少一座或是两座军事要塞。不过,要建立一座可以对抗炮兵的防御设施,还使给防御者提供射击要塞周围地区的军事设施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如果要建立起一个特别加固的,筑有永久性工事并准备长期坚守的军事设施,就必然要使用到大量的人力、物力及财力。况且,要塞在大多数情况下总是战争的需要才迫使人们建立起来的。而被西班牙人抛弃的西班牙岛西部,从本质上讲只能算是一块海外殖民地。 对于拥有半个地球殖民地的西班牙帝国而言,这样一块因缺少必要的人力而变得荒芜的土地实属废地,即使动用军队把它从海盗们的手中抢回来也不会产生更多的利益。因此,与其建立起数座纯军事化的要塞,不如在这块荒地上移民垦殖。大力发展经济作物种植的同时,也可以将其作为航线中途的停靠补给站或是为长途贩途中的黑奴提供食物和饮用水。 伊莎贝尔在率领4艘私掠船的大部分船员登陆后,很快便在距离港口不到2英里的西面发现了大片的自然生长的原始森林。三天后,众船员在森林的边缘地带用砍伐来的树木安置房舍,在房舍的周围用削尖的木杖修筑起了营地栅栏并设置营地大门。 众人还在营地内搭建起了一座木质瞭望塔,并在栅栏内部半空中搭建起了用于巡逻、射击及防御的通道。于是,一座具有英格兰特色的中世纪堡垒完美地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财宝、食物、酒水、武器和一座具有防御功能的堡垒,来自普利茅斯城镇的一群英格兰人在西班牙人的海外殖民地上算是占领了一块领地。星期天的下午,众船员准备在堡垒内举行一场在占领西班牙殖民地后的盛大晚宴。 晚餐吃什么,难道还要吃腌渍牛肉、腌渍鱼肉和那些过了保存期的面包及奶酪?当然不。此刻,伊莎贝尔与霍金斯船长及另两位船长站在营地内小广场上的一个小平台上。几位船长在商议了几句后,伊莎贝尔兴高采烈地看着面前的100多个船员,“伙计们,为了庆祝在天主及国王陛下庇护下的王国在西班牙人的领地内占领了一块领地,今天的晚餐我们要吃新鲜的肉!” 台下的众船员们一听,立即兴奋地嘻笑着并交头接耳起来。站在众人前面的“复仇女神号”的航海长约翰·霍金斯朝平台上的父亲瞥了眼后,又高兴地看向父亲身旁的北方贵族小姐,“船长,几周前我们的确在圣多明戈港口完成了补给。但是,我们还要为接下来的航行做好准备。” 意气风发的伊莎贝尔左手撑着剑柄,右手叉着腰朝航海长看去,“约翰,登陆的这些天你们在营地附近有没有发现什么?我是说人或是动物。” 约翰歪着脑袋想了想,连忙兴奋地叫着,“船长,这几天我在附近的森林内发现有很多无主的牛和猪!” 伊莎贝尔点头笑了笑,“这些都是被西班牙种植园主舍弃的家畜。从现在开始,我们完全可以捕猎它们,吃掉它们或是把它们的肉做成腌肉带上船。” “船长,这是真的吗?”水手长布雷迪第一个兴奋地叫了起来。 “布雷迪,即使你能吃得下一整头牛,也没有人会指责你。”伊莎贝尔说了句玩笑话。 “船长,我们现在就可以狩猎吗?” “嗯,随时可以出发。”伊莎贝尔满意地点了下头,又看向其他船员朗声宣布着,“现在,第一火枪队的30名火枪兵准备好火绳枪,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站在几名炮手前面的法斯特微微一愣,连忙朝她看去迟疑地说了句,“船长,准备战斗…是要和西班牙人作战吗?” 话音刚落,法斯特身旁的一些船员哈哈大笑了起来。伊莎贝尔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和西班牙人作战,是和森林里的那些野牛、野猪作战。” 法斯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船长,呃,您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打死一些用来做晚餐,再抓一些活的带上船。”伊莎贝尔说完后又宣布道:“第二火枪队因为缺少必要的操作步骤训练,所以这次给第一火枪队担任助手。” 一名身兼第二火枪队火枪兵的水手立即不服气地嚷嚷着,“船长,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行射击训练啊?” “明天开始训练。”伊莎贝尔很平静地说了句。 ——————————— 当兼任第一火枪队队长的法斯特带着30名火枪兵全副武装地离开营地后,第二火枪队也由队长率领着紧随其后进入到营地附近的森林内开始实弹狩猎活动。此时,踌躇满志的霍金斯船长一边在手上把玩着西班牙种植园主送给他的小烟斗,一边笑着看向身旁的伊莎贝尔,“小姐,我猜您一定想去玩玩狩猎活动,是吗?” 伊莎贝尔与霍金斯船长及另两位船长带着随从走下平台时,笑着仰头看向天空,“霍金斯船长,现在还有比狩猎活动更重要的事务要办。” “嗯,我知道还有很多的事务需要想办法处理好。小姐,我们可以在营地附近走一走。”霍金斯船长说完时,把小烟斗的烟嘴放进了嘴里。 众人慢步走出营地大门时,一位私掠船长笑着拍了下霍金斯船长的肩膀,“船长,我想您现在肯定想服用一些西班牙人的圣药。” “哈哈哈……”霍金斯船长朗声笑了起来,“我的体力很好,还不需要用圣药来补充。” 伊莎贝尔一边慢步在草地上,一边扭过头瞅着右侧的营地栅栏围墙,对霍金斯船长说了句,“船长,你看,这就是国王陛下统治的王国在美洲建立起的第一个殖民地堡垒。” 霍金斯船长等人把目光投向营地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霍金斯船长不无感慨地点了下头,“小姐,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一件事,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 正文 第675章 狩猎 几位船长及随从在营地附近的草地上悠闲地慢步而行,气氛愉快地交谈着占领地的相关事务时,营地西面的一大片原始森林内陆续响起了一阵阵“呯…呯…呯呯……”的火绳枪枪声。 在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一团一团浓烈的充满了黑火药味道的烟雾从森林的腹地冉冉升起。一头头曾经作为家畜生活在西班牙岛西部的土地上,如今却变成了野生动物的牛、猪一边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一边倒在了枪口下。 兴许,开枪打中野牛和野猪的人并不知道用火绳枪来狩猎动物会有怎样的意义。不过,这场于1543年发生在西班牙岛西部土地上的狩猎,却在无意中展现出近现代狩猎活动的雏形。 “嘎…嘎…嘎……”从头顶的天空中,传来了一阵飞鸟被巨大的枪声惊吓后产生的厉声尖叫声,只见十来只飞走逃避的野生鸟纷纷从伊莎贝尔等人的头顶振翅飞过。 “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仰头张望着惊慌逃离森林的飞鸟,又慢慢收回下颌扭头看向走在左侧的一行人,随口问了句,“霍金斯船长,你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营地?” 霍金斯船长从嘴里拿出棕榈叶烟斗的烟嘴,微笑着看向她点了下头,“小姐,不如晚餐时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现在…你有更让你喜爱的事要去办。” 船长说完用烟斗指了指枪声响起的方向,伊莎贝尔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船长,你说得不错。也许,我有些想念以前的狩猎活动了。” “小姐,狩猎本来就是一种属于拥有贵族身分及头衔的您的活动。只要您愿意,您随时都可以去猎捕到您的猎物。” “船长,你也可以的。”伊莎贝尔友好的对霍金斯船长提出了共同参加狩猎的邀请。 “我很感激您的邀请,我想我还是对海上的事务较为熟悉。”霍金斯船长很委婉地谢绝了邀请。终究,他时刻记得自己只是一个还没有成为绅士的海外贸易商人。 很快,伊莎贝尔便返回营地取了长弓及装满箭矢的皮箭袋,又让海事副官鲍德温带上一支西班牙重型火绳枪及配套装备再次离开了营地,顺着枪声的方向朝森林的西面腹地快步走去。 当两人携带着武器装备来到森林西面的腹地时,发现这里竟然有5、6块被人遗弃的占地面积很大的耕地。第一火枪队的队长法斯特与十来名火枪兵正停留在荒废的耕地内,将几头被打死的野猪捆扎在几根粗树枝上准备带回营地。 “法斯特,我们来了。”左手持弓,身后系着皮箭袋的伊莎贝尔有些兴奋的朝着正前方的几名火枪兵大步走去。 正在将一只野猪的两条后腿捆扎在树枝上的法斯特,听到叫声时抬起头一看,连忙向半空中伸出右臂挥了挥。当伊莎贝尔两人来到火枪兵们身旁时,法斯特咧着嘴哈哈笑着,“船长,我以为您不想来参加狩猎了。” 伊莎贝尔蹲下来察看了一下快被火绳枪的弹丸打成筛子的野猪,又扬起下颌朝对方撇了撇嘴,“法斯特,你看,这原本是一块完整的猪肉,现在却变成了镶嵌着弹丸的火药味猪肉。” “哈哈哈…船长,火枪兵们一见到目标就全部都开始射击了。” “你是队长,你没有对你的火枪兵下达命令吗?” “船长,下达…什么命令?” “一支火绳枪发射的弹丸,就可以打死一头猎物。” 伊莎贝尔说完站起身来,朝耕地两侧的方向看了几眼,“法斯特,其他人呢?” 法斯特动作很快地捆好野猪的后腿,站起身来注视着她,“船长,我把剩下的人分成两队,分别去了北面和西面。” “把猎物留在这里,你们几个人跟着我去南面。记住,听到我的命令后再开枪射击目标。” 伊莎贝尔带着十来个火枪兵从森林腹地向南搜索猎物而去。或许是火绳枪的枪声太过于巨大,把森林里的野牛和野猪惊吓的全都不见了踪影。众人手持火绳枪一直搜索到南面的边缘地带,仍然没有发现猎物的踪迹。 法斯特及他的火枪兵们有些失望地站在森林南面的边缘地带,对着眼前的一条流入内陆地区的海洋支流有些发呆。而伊莎贝尔却没有放弃追踪目标,把目光集中在河流对岸的森林及草地。 这时,海事副官鲍德温指着对岸西面的一小片森林。欣喜地说了句,“船长,您看那儿,好像有几头野牛。” “呯…呯…”两名站在岸边的火枪兵再一次扣动了手中的火绳枪,巨大的火药烟雾立即从两人的周围飘散开来。 “很好,过河去把猎物抬回来。”对这次打中的猎物感到满意的伊莎贝尔点点头,准备带着火枪兵们过河拾取猎物。这时,她猝然看到一个骑着马的白人男子及数名步行的白人男子出现在河对岸的东面。 骑马的白人男子在同一时间内也看到了她与火枪兵们,打马扬鞭急驰到离众人最近的河岸边高声叫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开枪?” 左手握着叉架,右手持火绳枪的鲍德温警觉地看了眼满嘴西班牙语的白人男子,朝左侧的伊莎贝尔看去,“船长,这个人是…种植园主吗?” “的确是这里的种植园主。你看,后面跟来的几个白人男子还带着皮鞭。”伊莎贝尔目不转睛地盯着河对岸的几个人,很平静地说着。 “船长,现在怎么办?”刚才已开过一枪的法斯特非常着急,因为他手中的火绳枪此时已形同一块废铁,既无引药和发射药,也无弹丸可供射击。 伊莎贝尔见对方只是停留在河对岸,便连忙朝身旁还没有开过枪的火枪兵下了一个命令,“没有开过枪的人做好战斗准备,排成两排横队。” 骑马伫立在河对岸的白人男子打算再次询问时,发现对方手持西班牙火绳枪的十来人居然排列成了战斗队形。急忙扭过头,冲身后的几个白人男子大声叫道:“快离开这里,这些人是海盗!” 正文 第677章 烧烤大餐 天色在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从“海盗天堂”的营地内传来了众船员阵阵的欢声笑语及香气四溢的烤肉味。此刻,在营地东西两侧的4个巨大的篝火堆上正架着数条野牛腿来回翻烤着的。 几名船队的厨子站在烧烤架一旁,正一丝不苟地用手里的刷子不时蘸着碗里的油往牛腿肉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涂抹着。当熊熊燃烧的火焰照映在厨子的脸上时,厨子的笑容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满足,似乎让人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圣诞节。 此时,“复仇女神号”的大部分船员都围坐在东侧的一个篝火堆旁。炮手霍尔拿着一杯麦芽酒递到身旁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面前,“伙计,快和我们说说下午的狩猎活动。” 在洗劫种植园的过程中捞了不少好处的法斯特,得意洋洋地扫视了一眼其他炮手及水手们。从霍尔手中接过酒杯“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麦芽酒,放下酒杯时哈哈笑了起来,“伙计们,这是天主在护佑我,让我交上了好运!” 一个与法斯特共同参加了枪杀西班牙种植园主过程的火枪兵,蔑视地瞅了他一眼后用玩笑似的口吻说了起来,“霍尔,别听这个家伙在这儿胡说八道。那个种植园主出现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开过了一枪,根本没时间再去装填第二枪进行射击。” 法斯特两眼一瞪,扭过头冲火枪兵叫道:“你这是胡说!如果不是阁下想亲自用长弓杀掉那个浑蛋,我早就装填好第二枪了!” 围坐在一起的水手们哈哈笑着的同时,一个水手突然冲他问了一句,“指挥官,阁下是…船长吗?为什么你会称呼她…阁下?” “没错,船长就是阁下。这是船长在公爵府内担任的职务的头衔,其他人必须这样称呼她。” “指挥官,原来船长在公爵府还担任了职务?可是,这次她和我们的族长一起出海,为什么要隐瞒这些事实呢?” 身兼炮手的公爵府卫从霍尔朝这个好奇的霍金斯家族的水手看了两眼,轻咳两声有些严肃地告诉他,“伙计,因为阁下是在替殿下做事,因此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殿下会支持海上劫掠的行为。” 水手很不理解他的话里的意思,再想多问两句时却听到法斯特的说话声,“伙计们,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向其他人提起船长的身分、头衔以及在公爵担任的职务。” 而在营地正中央的平台前还另架设有一个篝火堆,围坐在篝火堆旁的是伊莎贝尔,霍金斯船长及另两位私掠船船长,以及每艘私掠船上的航海长,海事副官等高级船员们。而霍金斯船长的长子约翰和侄子布雷迪,则主动担任起了服侍众高级船员的男仆。 这时,约翰走到烧烤架旁瞅了几眼烤牛腿肉的颜色,又用匕首在牛腿上割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当他看到口子内微微泛着粉红色的牛肉时,连忙笑着点了下头,扭头冲正在抹油的布雷迪说了句,“兄弟,牛肉烤好了,等会儿我们就可以吃了。” 被篝火烤得满头大汗的布雷迪抬起手臂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颇为得意地瞥了他一眼,“约翰,记住,这是我烤的。” 距离两人几步之外的伊莎贝尔坐在一张简易木凳上,一边吃着腌渍葡萄一边看向身旁的霍金斯船长,“船长,你打算留下一些船员据守这个营地?” 霍金斯船长把棕榈叶小烟斗的烟嘴从嘴里拿出来,朝她看去点了下头,“小姐,您应该知道,这是英格兰王国在西班牙人的占领地内占有的第一个营地,我们不能轻易地舍弃掉它。” 伊莎贝尔抬起头朝篝火堆旁的两个大男孩子看去,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了句,“船长,假如你要派船员在这里据守,食物、酒水、武器和补给的问题怎么处理?” 一位私掠船长也连忙补充了一句,“船长,伊莎贝尔小姐说的没错,这些问题必须是要考虑的。” 趁着霍金斯船长还在思考之际,伊莎贝尔又平静地说了句,“船长,我相信一些船员的家人正在无时不刻地想念着他们。当你做出据守的决定后,你打算用几个月的时间把他们轮换回普利茅斯?” 约翰把一些烤好的并切成条的牛腿肉分别放入几个金属餐盘内,然后又找来几个水手将餐盘送到伊莎贝尔等人的面前。伊莎贝尔接过餐盘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约翰,留在船上值班的水手能不能吃上这些牛肉?” 约翰·霍金斯一听,连忙朝身后烧烤架旁的水手长布雷迪瞅了眼,思忖着,“布雷迪这个家伙只顾着烤肉,连自己的职责都忘了。” 又急忙转过头来注视着女船长,有些严肃地说了句,“船长,我立刻派人送些牛肉和猪肉到船上去。” “所有的船都要送到。” “是的,船长。” 伊莎贝尔等人在享用鲜嫩的烤牛腿肉及葡萄酒时,营地内的100多名船员围在几个篝火堆旁又唱又跳,大口吃着牛肉,大口喝着麦芽酒。然而,霍金斯船长的脸上却始终不见笑容。 他承认伊莎贝尔提出的几个问题都是事实,处理起来也比较棘手。但是,“海盗天堂”营地背后的意义却十分重大,让他愿意就这么放弃营地。若有所思地吃着餐盘内的烤牛肉,朝身旁的伊莎贝尔瞥了一眼,“小姐,你知道,这座营地是我的水手修建起来的,我不打算舍弃它。” 如果要保障营地存在下去,伊莎贝尔觉得西班牙人或是葡萄牙人的办法是可行的。从国内招募一些罪犯、小偷、狂热的宗教分子、贫苦的农民、手工工匠、破落的贵族后裔和一些疯狂的冒险家来占领地进行移民垦殖。这样,既可以据守居留地,又可以为宗主国创造财富和税收。 但是,对西班牙岛西部的移民垦殖计划,必须要得到亨利八世或是议会的认可才能实施。在大规模移民后还要发表声明宣布该地为英格兰王国的殖民地,并与西班牙签定割让条款。 正文 第678章 新的领地 清寂的夜晚下,轻拂而过的晚风不再是从海上吹来的强风,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此时,“海盗天堂”的营地内,几个巨大的篝火堆内的木头在充分燃烧后不时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而穿在篝火堆烧烤架上的牛腿肉在滋滋作响的持续焙烤下,不断散发出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 围坐在营地中央篝火堆旁的伊莎贝尔左手端着餐盘,右手从外盘内拿起一大片烤牛肉瞅了两眼。接着,张大嘴巴将烤牛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与她同坐在一个篝火堆旁的其他高级船员们也有说有笑地品尝着外酥里嫩,肉质鲜美的野牛腿肉…… 众人在大快朵颐的品尝烤肉的同时,伊莎贝尔思考着霍金斯船长的话及想法。抬起下颌,朝身旁的霍金斯船长瞥了眼,轻轻一笑,“船长,约翰和你的侄子布雷迪今晚烤的牛肉很不错。不如先吃些烤肉,再来考虑一下营地?” 霍金斯船长望着在篝火堆殷勤烤肉的儿子约翰及侄子,捋了下胡须又低头看了眼餐盘里的烤肉。随即,笑容满面地注视着伊莎贝尔,“小姐,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幅画面。来自北方约克郡贵族家族的您与南方普利茅斯的霍金斯家族成员共同乘船出海来到美丽的西班牙岛上,在西班牙人的占领地内建立起了第一座英格兰人的营地。” “是的,船长。现在,我明白这座营地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伊莎贝尔又吃了两片烤牛肉后,凝视着正前方的篝火堆,“船长,你打算替王国或是霍金斯家族永久占有这片土地,这很好。不过,占有这片土地背后的事我想让你知道。” “噢…?”霍金斯船长好奇地看着她,其他几位高级船员也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想要占领这块土地,需要国王陛下公开对外宣布这块土地是王国的殖民地。并且,还需要与王国的盟友西班牙帝国签订割让条款。如果西班牙的查理五世不同意割让,那么我们将永远无法占领这块土地。”伊莎贝尔口齿伶俐地说出一大堆与殖民地有关的理论上的东西。 霍金斯船长眨了眨眼,又朝另两位家族船长看去,“你们认为呢?” 一位船长点了好几下头,朝他看去,“族长,伊莎贝尔小姐来自贵族家族,她是不会欺骗我们的。” 另一位船长也插了句嘴,“族长,假如为了占领这块土地让国王陛下触怒西班牙国王,这势必会影响到两国的联盟。您应该知道,西班牙国王现在是欧洲最有权势的君主,在整个欧洲也找不出一位能够和他匹敌的对手。” “但是,伙伴们,这是普利茅斯的霍金斯家族在美洲及加勒比海的第一个营地!”霍金斯船长脸色一变随手把餐盘扔在草地上,抓起小烟斗准备抽一些西班牙人的“圣药。” 伊莎贝尔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仍然继续吃着烤牛肉。斜眼瞅了下霍金斯船长手中的小烟斗,很平静地说了句,“船长,你用来服用圣药的烟斗也是西班牙人送给你的。” 霍金斯船长微微一愣,恼怒地看了眼手中的烟斗,正想狠狠地扔出去时却听到伊莎贝尔的说话声,“船长,目前想要得到西班牙岛的一部分土地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如果你只是把这里看作一个海盗天堂的话,我可以让你得到一块领地。” “领地……?”霍金斯船长最终没有把烟斗给扔出去,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伊莎贝尔的脸上。 伊莎贝尔莞尔一笑,把餐盘放在草地上又拿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船长,在港口海峡对面有一座近海岛屿,叫做托尔蒂岛,这个岛屿是被哥伦布发现的。不过,西班牙人却一直没有占领这个岛。” 包括霍金斯船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大为好奇地看着她,一位私掠船船长性急地脱口而出,“小姐,您是指这个岛到现在一直没有被人占领?” “是啊,我们登上岛就被英格兰王国占领,西班牙人登上岛就变成西班牙的领地。不管是谁,都可以马上宣布该岛是他的领地。” 伊莎贝尔的话一说完,立即引起了在场的高级船员们的热烈交谈。要知道,占据一个营地的土地完全不能与占领一座岛屿的意义一概而论,霍金斯船长思虑之余激动地望着伊莎贝尔,“小姐,实际上,您…您完全可以不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的。” “船长,我只是一位约克郡的贵族女性后裔,假如由我来宣布这个岛是英格兰王国的领地,恐怕很多人都会把我当成邪恶的女巫的。所以,我想只好由你这位霍金斯家族的族长来宣布了。”伊莎贝尔朝他笑了笑,有些无奈地撇了下嘴。 霍金斯船长久久地注视着伊莎贝尔,在他的眼中她仿佛变成了当年最美丽的那朵宫廷玫瑰——安妮·博林王后。当安妮王后被判处有罪后,在民间却有人谣传她是一个邪恶的女巫,她使用巫术蒙蔽了国王陛下的双眼,让国王陛下抛妻弃女。 连一位王后都可以被人凭空捏造为女巫,更何况伊莎贝尔只是一位贵族小姐。一时间,霍金斯船长有些替伊莎贝尔打抱不平,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她敬了敬,“小姐,不管以后您走到什么地方或是做些什么,霍金斯家族及家族的后人永远都会援助您的。”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船长,我感激你的相助。现在,我们要多赚一些钱才能让霍金斯家族继续存在下去,不是吗?” ——————————— 第二天上午,当第二火枪队的火枪兵们在营地附近训练时,伊莎贝尔把霍金斯船长等高级船员们带到了“复仇女神号”上。在水手们的操控下,私掠船离开港湾向着北面的近海海域航行而去。 在湛蓝的天空与安静清新的海风的伴随下,手握佩剑的伊莎贝尔站在艏楼上,平静地注视着出现在水平线上的陆地。优雅地扭过脸,微笑着冲身旁的霍金斯船长等人看去,“船长,瞧,前面的陆地就是托尔蒂岛!” 正文 第679章 登陆 1492年12月6日的清晨,出生在热亚那的航海探险家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率领着由3艘西班牙船只组成的航海探险船队在离开了由他首次发现的古巴岛后,进入到古巴岛东面与西班牙岛西部(海地)之间的“迎风通道”。 航行到日出时分,哥伦布发现了一个形似乌龟的岛屿的轮廓出现在晨雾中。船队离岛屿越来越近,岛屿的形状似乎也在提醒哥伦布,这是一只很大的趴在海面上的“海龟”。当船队抵达岛屿南面的海岸时,他选择了托尔蒂岛(龟岛)这个名字来为岛屿命名。至此,哥伦布成为了登陆托尔蒂岛的第一个欧洲人。 半个世纪后的1543年12月4日,天渐渐破晓,朦胧的雾在海面上已散去。只见太阳在灰色的云海中慢慢升起,其释放出的一层橙色光芒铺满了云海的上方。原本昏暗的海面,倾刻间荡起了红色的波浪。 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帆影向着海峡对面航行而去,宛如海鸥在大海上锤炼体魄,那是开启了新的一天生活,出海劳作的渔民!?当然…不是。加勒比海的海面上只有两种人在驾驶风帆船,一种是西班牙人,而另一种就是…加勒比海盗。 拥有王室海盗身分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率领着海事副官鲍德温,威廉·霍金斯船长及海事副官、随从等人登上“复仇女神号”武装商船,从西班牙岛西北的由她命名的“海盗港”出发。迎着初升的太阳一路向北航行,跨过海峡后来到托尔蒂岛南面中部的近海海域外。 至此,在为西班牙王室效力的哥伦布逝世后的漫长岁月中,英格兰北方贵族后裔、拥有王室海盗身分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成为了登陆托尔蒂岛的第一个英格兰人。当然,她的这次登陆并不值得大肆宣传。终究,托尔蒂岛不是她发现的,她也不是第一个登上该岛的欧洲人。 “水手长,我们已到达托尔蒂岛的近海海域外。”值守在主桅杆观测台上的水手,欣喜的冲露天甲板上的水手长布雷迪大声报告。 布雷迪抬起头面向水手挥了挥手臂,连忙朝站立在艏楼上的伊莎贝尔,霍金斯船长等人跑去。伊莎贝尔听到水手长的报告,立即下了命令,“在近海海域外抛锚,准备好渡船。” 当“复仇女神号”抛下船锚停泊在托尔蒂岛南面的深海海域内时,伊莎贝尔及霍金斯船长等人乘坐着一艘渡船,由四名水手奋力划桨向着正前方海岸航行而去。很快,当渡船来到浅滩时,众人走下渡船涉水迈步走向海岸边的白色沙滩。 “哈哈哈…这就是托尔蒂岛?!哥伦布,你肯定不会想到英格兰人会踏上你发现的这个岛屿。”霍金斯船长双手叉腰站在沙滩边,转过身来凝视着平静的海面。 “船长,到岸上来。”伊莎贝尔走上岸边的一小块空地时,笑着招呼着霍金斯船长。 “小姐,你知道吗,这个岛屿让我想到了一本书里写到的一个神奇的,让人惊叹的岛屿。”霍金斯船长一边大走向岸边,一边欣喜地诉说着,“那座岛屿不仅到处都充满了自由、民主、博爱,还拥有一个乡村田园一般的社会,没有税收、苦难、和偷盗。” 站在岸边的众人似乎从未见到过霍金斯船长如此开心,不约而同地哈哈笑了起来。当霍金斯船长来到众人身旁时,伊莎贝尔开心地走上前注视着对方,“船长,那么,你还记得是什么书吗?” 霍金斯船长左手叉着腰,右手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小姐,我不记得了。我想,这本书的内容大概是牧师告诉我的。” “船长,这本书的书名是《乌托邦》,是前英格兰大法官托马斯·莫尔爵士写的。” “哦,小姐,您这么说我大概想起了一些。” 这时,一位家族船长看着他时开了个玩笑,“族长,伊莎贝尔小姐的意思是说,只要您把这本由大法官写的书看完,您就可以被授予骑士的头衔了。” “小姐,我的这位远亲说的不是事实,是吗?”或许,霍金斯船长太想到骑士的头衔了,竟会天真地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点了下头,“是的,这不是事实。船长,其实这本书是用拉丁文写的,你要想看懂这本书,要先去教堂接受拉丁文的教育。” 玩笑话就像一只纸老虎般被戳破了,在场的人纷纷笑了起来。这时,伊莎贝尔指着沙滩东面说了句,“先生,那里有片树林,我们去那儿休息一会儿。” ——————————— 众人待在树林边缘休息,闲聊之时,伊莎贝尔把目光对准眼前的湛蓝的海面。这时,她仿佛看到海面上出现了无数艘武装商船满载着各种身分的男人和女人、工具、马车以及大量的生活物资来到托尔蒂岛。接着,这些男人女人们在经过了一个多世纪的开拓后,把托尔蒂岛变成了加勒比海上的一个著名的海盗集聚、分散中心。 站起身踩着松软的白色沙滩,身后留下一长串清晰的马靴印,伊莎贝尔双臂抱胸悠闲地来回踱步。慢慢走到霍金斯船长身旁,微微一笑,“船长,你很喜爱这座托尔蒂岛,是吗?” 坐在一段枯木上的霍金斯船长用印第安人的小烟斗贪婪地吸食着西班牙人的“圣药”,喷云吐雾之时神采奕奕地抬起头,微笑着点了下头,“是的,小姐。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可以占领这座被西班牙人舍弃的岛屿。您应该知道,这座托尔蒂岛的位置真的太重要了。” 伊莎贝尔与船长尽量保持距离,她不想成为被动吸烟的受害者。转而走到霍金斯船长的右侧即上风位,把脸转向海面时说着,“没错,据守在这里很轻易地劫掠到西班牙人的宝船。那么,你是希望把这里变成一个国王陛下及王室的领地,还是海盗们喜爱的地方?” 霍金斯船长手里拿着快要吸食完烟草的烟斗,站起身来看向她,“小姐,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正文 第680章 准备起航 轻轻吹拂而来的海风让人感觉到惬意,也带走了霍金斯船长越来越依赖的“圣药”的香味。只不过,船长每次吸食的量非常小,他根本感觉不到“圣药”也就是几个世纪之后的“毒草”对自身身体的巨大危害。 伊莎贝尔·沃尔顿轻轻地嗅了嗅,感觉身旁的空气中已没有多少烟草在燃烧后产生的气味时,转过头来朝船长瞥了一眼,“你知道,让托尔蒂岛成为英格兰王室的海外领地,这会给你和你的家族带来荣誉及头衔。如果你想利用托尔蒂岛所在的位置在美洲到你的航海生涯的顶峰的话,或许直到你死去的那天仍旧只是一位海外贸易商人。” 她的话向霍金斯船长传达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信息:把岛屿主动献给亨利八世及王室的话,霍金斯船长肯定会从亨利八世那里得到绅士或是骑士的贵族头衔。假如隐瞒不上报关于托尔蒂岛的一切,那么这个岛屿最终还是会成为海盗们的栖身之所。 霍金斯船长捋了下胡须,朝站在不远处正在互相交谈的海事副官等人看去,悠悠然地说了句,“小姐,我不是贵族,也没有接受过教育。不过,我相信您是对的,因为您是贵族的后裔,贵族总是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务。” “那么,我认为,你还是愿意得到贵族的头衔及荣誉,是吗?” “小姐,您知道,我和我的家族现在最想要得到的就是荣誉或是头衔。即使我是普利茅斯最有钱的商人,是代表普利茅斯出席议会下院的议员,我仍然是这么认为的。”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了句,“船长,我明白。只不过,我们还需要时间。” “时间?小姐,您指的是什么?” “现在,国王陛下还需要处理很多的事务,比如对法战争或是别的什么战争。” 眼下正身处于远离英格兰大地峡的加勒比海的一个小岛上,她是怎么知道王国内发生的事的?霍金斯船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小姐,在我们出海后的日子里,您是怎么知道王国内的这些事务的?”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注视着波涛翻滚的海面,以及在波涛中轻微地来回摇晃的“复仇女神号”武装商船。很平静地说了句,“船长,7月我曾受到王后陛下的邀请去汉普顿宫参加国王陛下与王后的婚礼。在婚礼结束后,里士满公爵告诉了我一些王国内正在发生的或是即将发生的棘手事务。” “噢,小姐,您愿意信任我的话,可以告诉给我吗?”霍金斯船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船长,这个时候,国王陛下与盟友西班牙人正在试图将法兰西人从意大利的领土上驱逐出去的。可是,身处我们后背的那只喂不饱的饿狼却打算撕毁《格林威治条约》。”伊莎贝尔说话时,对苏格兰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敌对情绪。 一想到亨利八世在王国财政收入出现重大危机,甚至是入不敷出的情况下仍旧同时向法国和苏格兰作战,她就有些愤愤不平。登陆欧洲大陆并作为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的盟友对法兰西作战,是为了积极参与到处理欧洲大陆的事务中!?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亨利八世帮助查理五世与法兰西人作战的唯一借口。 事实上,英格兰与苏格兰的战争的确快要爆发了。战争的导火索,是今年7月1日英苏在伦敦城签订的《格林威治条约》。12月15日,苏格兰议会果然单方面撕毁条约,5天后即1543年12月20日在爱丁堡正式宣布英苏两国进入战争状态。 “饿狼……?”霍金斯船长不由地嘀咕了一句,好奇地看向她的背影,“小姐,您是指苏格兰?!” 伊莎贝尔回过头朝他瞥了一眼,“是的,船长。或许苏格兰人只是简单地认为我们的国王陛下通过战争可以成为他们的国王,所以苏格兰议会迫于民意而单方面撕毁条约。可惜,苏格兰人把自己看得过于重要了。” 生活在远离北方边境地带的南方,终身只为努力经营海外商业贸易霍金斯船长,看上去并不关心英苏之间的政治斗争及重重矛盾。对他来说,如何让霍金斯家族持续壮大起来才是他最关心的事务。当然,伊莎贝尔之所以会对他谈到这些不过是为了发发牢骚。 她并不指望霍金斯船长说出多少与话题贴切的意见,平静地走回到霍金斯船长身边轻轻一笑,“船长,现在我们可以起航了。” 霍金斯船长望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嗯,是去葡萄牙人占领的非洲海岸吗?” 伊莎贝尔的嘴角向右侧一咧,冷笑着看了眼对方,“是的,葡萄牙人掠夺的黄金、黑奴和象牙这些财宝太多了,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 在西班牙岛西部北面的海盗营地逗留了大约一个星期后,伊莎贝尔与霍金斯船长等几位船长率领着4艘私掠船的全体船员已做好各种准备,随时可以起航前往非洲几内亚湾的圣多美岛。16世纪,葡萄牙人在几内亚湾及刚果至安哥拉沿海的贩奴基地。 “复仇女神号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一直记挂着种植园的黑奴出售一事。可是,自从一周前剿灭并洗劫了西班牙人的种植园后,他的贵族女船长却始终没有提到这件事。于是,在伊莎贝尔从托尔蒂岛返回到营地后他找到了对方。 法斯特犹豫了一会儿,朝坐在船长房舍前的伊莎贝尔看去,嘿嘿笑着说了句,“船长,您还记得第一天在这里狩猎时遇到的西班牙人吗?” 伊莎贝尔拿着从圣多明戈总督府花钱买来的军事书面记录仔细地看着,听到说话声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是啊,我还记得。法斯特,你想说什么?” “船长,那个西班牙人的种植园内大概有100多个黑奴,我想…我想说这些黑奴怎么处理?”法斯特吞吞吐吐地说了句。 伊莎贝尔把书面纪录合上,严肃地看着对方,“法斯特,你是指这些黑奴可以出售给其他西班牙人?” 正文 第681章 圣多美岛 经历了那场发生在海盗营地建立之初的战斗后,她的确在被自己杀死的西班牙男人的种植园内捕获了大量的黑奴。固然,在捕获的过程中又杀掉了剩下的几个白人男子监工。随后,在将黑奴集中关押的时候,她无意中发现了黑奴手臂上的烙印。 这些黑奴的手臂上都有一个很清晰的“c”字烙印,这个烙印很明显是其西班牙主人姓氏的打头字母。如果把这些黑奴带到圣多明戈城去出售,烙印也许会暴露出伊莎贝尔·沃尔顿率人劫掠种植园的行径,并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选择抛弃这些黑奴。 现在,公爵府的卫从法斯特再次提到了这批黑奴,她只能把事实告诉给对方,“法斯特,在抓捕这些黑奴时,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手臂上的烙印?” 伊莎贝尔站起身朝房舍一侧的空地走去时,法斯特跟了上去走在旁边笑了笑,“船长,我好像从一些黑奴的手臂上看到了这个烙印。” “看到了?嗯,我告诉你,这个烙印是黑奴主人的姓氏字母。”伊莎贝尔一边慢步,一边抬头观望着从树枝间照射下来的阳光,“如果在出售时,其他种植园主发现了这个字母,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回答?” 大概法斯特从未想过那么多的问题,挠了挠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了句,“船长,呃,您可以说是您的姓氏字母?!” 伊莎贝尔朝他瞥了眼,慢条斯理地讲述着自己的看法,“好主意。不过,黑奴们待在一起总要交谈,是吧?交谈之后,发现这些第二次被出售的黑奴的主人其实是岛西部的种植园主。你猜,我们会不会有麻烦?” “呃…呃…船长,我想不会有很大的麻烦吧?”在法斯特的潜意识里,出售黑奴得到的财宝永远是最值得关注的问题。 伊莎贝尔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轻轻摇了下头,“算了,等我们从圣多美岛回来后再处理这件事。” “是的,船长。”法斯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在他看来,任何一种麻烦都难不倒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不管怎么样,跟在伊莎贝尔后面总是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好处。 望着对方愉快地离开后的背影,伊莎贝尔独自思忖起来,“100多个黑奴确实值不少钱,可是烙印的麻烦总是要解决的。” “如果这次出海把小比尔德·史密斯带上就好了,至少还可以找一个人来商量这件事。” “嗯,不如把这批黑奴卖给迭戈·阿尔瓦拉多好了。” “只要他愿意和我做一些幕后交易,以后可以把最好的黑奴都卖给他。” ——————————— 12月10日,星期一清晨,伊莎贝尔及霍金斯船长率领着私掠船队从“海盗天堂”营地的港口出发,开始了此次美洲之行的第二次劫掠及贩奴经历。这次前往圣多美岛贩奴基地的航线比以往的任何一条航线都要长,为了缩短航行时间只能昼夜不停地航行在大西洋的海面上。 在航行的途中,船队的全体船员在船上度过了从12月25日至次年1月6日的“圣诞节节期”。随后,又在葡萄牙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的领航下,历经了5周的时间后来到圣多美岛西面附近的几内亚湾海面上。 漫山遍野的,郁郁葱葱的林木在告诉每一个来到圣多美岛的旅游观光客,这是一个既无酷暑,又无寒冬,山涧流水终年不断,充满了莽莽苍苍、云雾缭绕的景象及令人陶醉的大自然的美丽的旅游圣地。尤其是岛南端曲折多变的海岸线,海浪拍打着峭壁和礁石,海水冲刷着柔美的海滩,椰林在海风中摇曳,完全是一派热带滨海风光。 令人遗憾的是,有着绚丽自然风光的圣多美岛在相当一部分葡萄牙人的眼中只是一个适合开辟种植园的海外领地。甚至还在岛北岸内维斯城镇附近的一块海滩上竖起了一块石碑,记述了1470年12月21日葡萄牙人首次登陆的人数和经过。 1493年,有葡萄牙人开始在该岛上定居;1499年,葡萄牙人建立了第一个甘蔗种植园。到16世纪上半叶,这里成为欧洲蔗糖的主要来源。从16世纪20年代起,定居在岛上的葡萄牙商人开始从事贩奴活动。 从16世纪30年代开始,又直接将黑奴转运至美洲。在1530年—1560年间成为向美洲贩运黑奴的主要转运站并达到了繁荣的顶点,成为了当时葡萄牙帝国主要的海外领地之一。 当葡萄牙人佩德罗·阿尔梅达对伊莎贝尔讲述着这些事实时,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的笑容。许久后,把视线从海面上收回来时才对领航员用西班牙语说着,“阿尔梅达先生,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天主可以护佑你站在这里与我交谈这些葡萄牙殖民事务。” 佩德罗曾亲眼见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葡萄牙船员被残忍地杀死,不无熟悉的运输商船也被人用火药炸沉。因此,他绝对相信伊莎贝尔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海盗头目,他也相信自己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职务。 如果有一天这个女海盗不再需要自己了,自己会不会像那个西班牙领航员一样消失在船上呢?现在,他的心里完全没底,他甚至都不敢想像自己有没有机会活着离开这艘商船。胆怯地低着头,把视线转向露天甲板上忙碌着的水手,轻轻回答着,“是的,船长。我希望尽我所能来协助您到达圣多美岛,我…我不敢设想还能活着回到欧洲。” 伊莎贝尔手扶着艉楼瞭望台左舷的围栏,朝海面上航行着的几艘葡萄牙商船看去,“阿尔梅达,告诉我,你想回欧洲吗?” 佩德罗扭过头朝她瞥了一眼,说话的力气明显不足,“船长,实际上,回到欧洲不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多少改变,我仍然只是一个比雇工稍好一些的商贩。” “怎么?你不愿意成为一位航海家、探险家吗?”听上去,伊莎贝尔的语气并没有敌对的情绪。 正文 第682章 潜行 4位拥有“王室海盗”亦称“绅士海盗”身分的私掠船船主,分别操控着4艘小型盖伦武装商船快速航行在加勒比海至非洲中西部几内亚湾的航线上。当这支通体为黑色,没有悬持任何一种旗帜的私掠船队刚刚驶入到“教皇子午线”即佛得角群岛以西归属西班牙分界线时,为首的“复仇女神号”商船上的旗手对后面的3艘船只打出了旗语:“停船,悬挂西班牙旗帜。” 在桅杆上悬挂西班牙旗帜,这是“复仇女神号”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圣多明戈城港口想出的一个办法。毕竟,她率领着的船队即将前往的是“教皇子午线”线东归属葡萄牙的殖民海域。要想在葡萄牙人控制的海域范围内畅通无阻地航行,她就必须对她的船队做出一些改变。譬如,利用西班牙旗帜或是葡萄牙旗帜来伪装自己。 如果说之前在佛得角群岛袭击一艘落单的葡萄牙商船是初露锋芒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考验她和她的船队的真正时刻。位于几内亚湾腹地的圣多美岛之所以成为葡萄牙人主要的海外领地之一,其原因不外有两点。 一点,这里是葡萄牙人来往于欧洲-非洲-美洲之间船只的中途停靠站和贩卖黑奴的转运站。另一点,1543年恰好处在葡萄牙殖民帝国的鼎盛时期,此期间整个欧洲唯一敢向其挑战的只有西班牙殖民帝国。 因此,要想在圣美岛附近海域袭击并劫掠葡萄牙商船,无异于置身十分危险的境地。从这一点来说,伊莎贝尔的动机就不那么单纯了。她为了想要从葡萄牙人控制的海域内劫夺到意想不到的好处,便巧舌如簧的将一向“安分守己”的威廉·霍金斯船长绑架在自己的战车上,去和葡萄牙人作生死殊杀。 声名显赫的霍金斯家族的族长为了想要得到英格兰王室赐予的头衔及荣誉,也为了大把大把的财富,不惜搭上140多名船员的生命甘愿跟随伊莎贝尔去冒这个风险,这只能证明霍金斯家族的每一个成员都是疯狂的海外贸易冒险家。如果不敢去做,那么连1%成功的机率都没有。假如去做了,就会有50%的成功机率。 当悬挂上西班牙旗帜的私掠船队刚刚航行至“教皇子午线”线东后不久,船队四周的海面便出现了很多葡萄牙人的船队。其中,有一两支船队大概是沿着巴西航线过来的,加装有第4根桅杆及排水量在600吨的克拉克货运船队。另有两三支船队虽然也是货运船队,但是葡萄牙人却将灵活的小型盖伦帆船布置在航线两侧,用作重型货运船队的护航船只。 这些船只看上去似乎都具有一个特点,艏艉楼较低,却更宽,运载量大概比普通的西班牙克拉克帆船更大,也更平衡。这种经过葡萄牙人改造过的克拉克帆船通常都有4层甲板,操控船只的水手也比普通的克拉克帆船要少。在增加了吃水深度的同时,更适合远洋航行。 由于目前葡萄牙帝国的殖民触角已经伸向了亚洲,因此葡萄牙人又将具有葡萄牙风格的克拉克货运帆船改造为武装商船和战船,从而使葡萄牙人在印度洋上通行无阻。当然,这些前往东方的船队在返回欧洲时,葡萄牙商人们为了装载更多的货物也往往将主炮位撤除,只在甲板上留些小炮。 伊莎贝尔率领的船队在众多葡萄牙船队中能够安然无恙地航行在海面上,兴许真的是因为悬挂了西班牙旗帜的缘故。又或者,她的每一艘都有着漆黑的船体的商船与进入东南亚、东亚的葡萄牙船只非常相像。 幸而,葡萄牙人没有把大西洋的一半当作印度洋,视为自己的内海。公然拦截、追击和抢劫她的船队,杀人越货,甚至把她捆起来沉入到大西洋内。唯一让葡萄牙人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整个船队是由4艘小型盖伦帆船组成的。 于是乎,在依靠隐蔽而富有冒险性的手段获得收获的这种想法的驱使下,伊莎贝尔率领的船队成功地进入到葡萄牙人控制的几内亚湾内海域。此时,站在艉楼瞭望台的伊莎贝尔毫无畏惧地审视着左舷外海面上的葡萄牙船只,把目光集中在葡萄牙人领航员面容上。 相较于眼下船队在葡萄牙人势力范围内的处境,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似乎更在意自己的处境。沉默了一会儿后,微微抬起头注视着他的新船长,“船长,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恩里克王子和瓦斯科·达伽马那样的帝国优秀的航海家、探险家,只是,我…我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领航员。” 伊莎贝尔歪着身子朝左舷外的海面瞥了一眼,又朝站立在离自己不远的海事副官看去,“鲍德温,船队进入到圣多美岛海域时告诉我。” “是的,船长。”海事副官答应着快步走向瞭望台右侧的楼梯,朝露天甲板走去。 伊莎贝尔回到舵手一侧的船长座位前坐下,又拿起了一旁小桌上的玻璃酒杯。当她看到领航员仍旧站在左舷围栏附近时,轻轻一笑,“阿尔梅达先生,我们离圣多美岛还有一些距离,你不想坐下来喝些东西吗?” 佩德罗扭头朝伊莎贝尔看去,点了下头,“不,船长。” 其实,伊莎贝尔是在用与领航员的交谈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她相信,此时船队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非常紧张。不止是她想到了这一点,身后的那艘武装商船上的霍金斯船长及海事副官也想到了这一点。 霍金斯船长沉稳地站在艉楼瞭望台上注视着前面的“复仇女神号”,而他的海事副官就站在其身旁,神情肃穆地观望着左右两舷外海面上的船只,“船长,假如我们的船队被葡萄牙人识破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放松点,我的副官,你看到这些葡萄牙人的船只了吗?只是一些货运船只。”霍金斯船长慢慢地扭过头朝对方瞥了一眼。 “但是,船长,我还看到了一些武装护航船在货运船的两侧航行。” 正文 第683章 旗语 当霍金斯船长的海事副官提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时,他没有想到会变成事实。不过,事实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在霍金斯船长操控的商船左舷前方大约一里格的海面上,一艘葡萄牙小型盖伦武装护航船对前方的“复仇女神号”打出了葡萄牙语的旗语。 “船长,葡萄牙人的护航船在询问沃尔顿船长。”趴在左舷围栏上的海事副官有些紧张地回头张望着霍金斯船长。 “噢…?”霍金斯船长立即走到海事副官身旁,朝左前方海面上的葡萄牙船只看去。 而此时,“复仇女神号”的航海长约翰·霍金斯的脸色变得异常严峻,手握佩剑剑柄站在伊莎贝尔身旁,紧紧盯着海面上距离自己大概有3英里远的葡萄牙武装护航船。随后,又朝她看去,“船长,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葡萄牙人已经打出了旗语。” 站在艉楼瞭望台上的伊莎贝尔盯着葡萄牙人的旗手,思忖着扭头去问葡萄牙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你可以为我回答他们的旗语吗?” 假如领航员这个时候变得聪明一些,他可以利用整艘商船上的所有人不懂葡萄牙语的缺陷与己方的护航船只进行秘密联络,将伊莎贝尔的船队彻底打沉在几内亚湾内。遗憾的是,当他看到伊莎贝尔朝自己递来的如猎鹰一般的眼神时,他很害怕对方会看穿自己的阴谋鬼计。 唯唯诺诺地回应着对方的眼神,如实地说了句,“船长,我只知道一些葡萄牙旗语。他们大概在说,我们是从哪儿来的?” 实际上,伊莎贝尔在面对葡萄牙人的询问时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固然,她自己只学过由26个英文字母组成的并与摩尔斯电码相同的海军旗语,而商船上的英格兰水手也只懂得英语版旗语。要想回答葡萄牙人打出的一个非常简单的葡萄牙语旗语,就必然要用到葡萄牙语或是西班牙语旗帜。 她根本不相信葡萄牙人佩德罗会真心地服从自己,朝佩德罗瞅一眼又连忙看向航海长,“约翰,去把旗手找来。” 接下来,她利用两船之间保持的安全距离及延迟应答的这段短暂的时间,对自己的旗手教授了一些西班牙字母的常识。由于西班牙语字母只比英语字母多了“ch、ll、?”这三个字母,以及与英语单词不同的排列方式,所以旗手很快便学会了一个西班牙语的旗语单词。 稍后,旗手对她点了头立即跑到左舷艉楼最高处,对并排行进的葡萄牙护航船只打出了一个西班牙语的旗语:“圣多明戈。” 没想到,这一招果真收到了效果。葡萄牙人的武装护航船居然不再理睬伊莎贝尔的船队,保持静默地沿着航道向几内亚湾航行而去。领航员对伊莎贝尔的表现也有些诧异,献媚似的笑了笑,“船长,您…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伊莎贝尔朝他瞥了一眼,走回到自己的船长座位上坐下享受着海风的吹拂,望着前面的海面,只说了一句15世纪的西班牙卡斯蒂利亚语,“领航员,你认为我的西班牙语怎么样?” 佩德罗从左舷附近来到她的左前方挺直身体站立着,轻轻笑了起来,“船长,听上去您的西班牙语与来自欧洲的西班牙人说的语言一模一样。” 从西班牙岛西部的“海盗港”向圣多美岛航行的这段时间内,伊莎贝尔除了日常巡视、检查船只的航行安全,听取高级船员的汇报以及督促水手、火炮手进行火绳枪操作步骤的训练外,她还做了另一件事。 每天一有空闲时间,她便捧着圣多明戈城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送给她的那本西班牙语语法书认真学习。固然,她学习的主要内容是与15世纪或是16世纪有关的西班牙语单词、词汇、语法和时下流行的说法。 整整5个星期航行在茫茫大海上,也没有一切可供娱乐的娱乐项目,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在度过了这段简单、乏味而又漫长的学习生活后,她不相信她的西班牙语听说读写能力还会遭到别人的置疑。现在,在经历了葡萄牙人用旗语询问的这件事后,她开始认为学习葡萄牙语一定会给今后的航行带来很大的好处。 ——————————— “船长,水手报告已经看到了圣多美岛的陆地!”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跑上瞭望台,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报告。 “嗯,我知道了。”伊莎贝尔优雅地端着盛有葡萄酒的玻璃杯朝左侧的葡萄牙人看去,“领航员,现在看你的了。” 佩德罗恭敬地点了下头,“是的,船长。” “记住,你只需要把我的船队领至岛北岸的内维斯港口外,不需要进港。” “船长,我知道了。”佩德罗·阿尔梅达正准备跟着水手长朝瞭望台楼梯走去时,伊莎贝尔又叫了水手长,在其耳旁轻声说了句,“领航员只要有反叛的想法,立刻杀了他。” 当领航员与水手长离开后,她扭过头冲站在右侧的海事副官无奈地笑了笑,“鲍德温,看来我们应该学会葡萄牙语。” “葡萄牙语?船长,是因为刚才的那件事吗?” “嗯,如果我让领航员告诉旗手一些葡萄牙语旗语的话,我们可能会陷入到被葡萄牙人护航船围攻的境地中。” 鲍德温仔细思索了一番,点了下头,“船长,我想是这样的。也许,领航员会告诉葡萄牙船只,我们是英格兰人。”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我不担心与葡萄牙人进行海战,我只担心船只受损。船只受损或是沉没在这里的话,等待我们的的只有奴隶和死亡这条路。” 领航员在水手长的严密监管下带领着船队选择了一条最适合的航道,进入到圣多美岛北岸的内维斯港口外深海海域。此时,内维斯港口附近几乎停满了葡萄牙人的商船及护航船只。伊莎贝尔的船队伪装成排队进入港口的模样,停留在远处的海面上。按照之前的惯例,对装运黑奴的葡萄牙商船开始了监视活动。 正文 第684章 海军步兵团 趁着监视葡萄牙人货运商船的时间,伊莎贝尔带着海事副官来到露天甲板下面一层的火炮甲板。刚刚走下楼梯,她便听到从灯光摇曳的火炮甲板上传来了一阵较为严厉的吼叫声,“起立!” 仔细一看,原来是站在右舷一尊青铜前装炮前的法斯特发出的命令,剩下的里士满公爵府的卫从兼火炮手全部都挺直胸膛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而那些为霍金斯家族效力的火炮手,也纷纷站立起来迎接船长及海事副官的到来。 伊莎贝尔轻轻笑着点了下头,踱步来到火炮甲板上的中央。环顾了一下摆放两舷炮位上的14门青铜前装火炮,又看向众炮手们,“伙计们,这些隼炮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船长。”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平静地说了句,“很好,如果我命令你们放下火炮,拿着火绳枪把正义和公理带到葡萄牙人的海岸上呢?” “我会勇敢地对抗强敌!”除了为霍金斯家族效力的炮手外,其余的炮手整齐划一的大声回答了这样一句。 借着从油灯内散发的灯光,伊莎贝尔发现那些霍金斯家族的水手只是像野兽一般吼叫了一声。从容不迫地走到一名留着浓密胡须的炮手面前,笑着说了句,“火炮手,你是不是在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说同样一句话?” 炮手咽了咽口水,朝那些昂首挺胸、一动不动的公爵府卫从瞥了一眼,又连忙冲她笑着说了句,“船长,您是北方来的贵族小姐,他们是您的随从,所以大概受过很好的训练。” “嗯,你和他们在一起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会知道他们以前在陆上的生活吧?” 自从这些南方的炮手们从公爵府卫从们的口中听到一些以前的生活经历后,大都非常羡慕卫从们的那种衣食无忧,拿着丰厚的酬金的贵族随从的生活。虽然威廉·霍金斯作为家族族长在酬金及待遇上不会亏待这些炮手,但是他们的生活根本无法达到公爵府卫从们的生活水平。 一听到伊莎贝尔的话后,好几个霍金斯家族的平民炮手立即做出了强烈的响应,纷纷嚷嚷着,“船长,没想到当一名贵族的随从可以过上这种舒服的日子。早知道,我也应该早点投到贵族的门下。” “兄弟,你说得没错。霍金斯船长对我们的确很不错,可他不是贵族,我们还是一个普通的水手。” “但是,船长,我们只会操作这些火炮和火绳枪。我想,北方的贵族不会这个接纳我们。” 先前与伊莎贝尔答话的那名青年火炮手从她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丝好的征兆,趁其他人说完之际连忙讨好地看向她问了句,“船长,你有办法可以让我们成为贵族的随从吗?” 伊莎贝尔站笑容满面的火炮手瞥了眼,没有立即回答。不过,她的确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她考虑的不是贵族随从的职务,而是出现在里士满公爵府内的一种全新的职务,这种职务还有一个名称:“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海军步兵团”。 海军步兵团(海军陆战队)是目前较为常用的一种说法,至少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在1664年10月28日诞生之时,它的名称就叫做“约克公爵和奥尔巴尼海军步兵团”。伊莎贝尔考虑到里士满公爵的身分、头衔以及今后在宫廷内的地位,她便借鉴了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的旧时名称。 成立海军步兵团的设想及成立的意义不必多说,毕竟海军步兵团是海军担负登陆作战任务的海军重要兵种之一。由于这些平时作为炮手在“复仇女神号”上服役,又协助航海长进行船只补给事务的火炮手们已经学会使用了火绳枪,因此海军步兵团的出现是必然的。 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微笑着转身来到火炮甲板的中央,从左至右地扫视了一眼所有的炮手朗声说了句,“我想知道,为霍金斯船长效力的各位炮手,有多少人愿意成为贵族的卫从?” 在场的炮手们都听明白了她的潜台词,立即涌到她的面前嚷嚷着,“我愿意,我愿意……” “很好,我听见了。现在,你们可以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了。”伊莎贝尔依旧泰然自若地说了几句。随后,当炮手们重新站列在甲板两侧时,她朝众人说出了自己的设想,“不管是殿下的卫从还是霍金斯船长的炮手,我打算让你们成为一支特别的军队。” “特别的军队?”包括里士满公爵的卫从也大都朝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各位,你们还记得几周前发生在海盗天堂的那场战斗吗?伊莎贝尔双臂抱胸看着众人。 “船长,您快说吧,不管你想让我们干什么,我们都会恭敬地遵从您的命令的。”火炮指挥官法斯特在一旁性急地说了句。 他的模样及话语又惹来了一阵笑声,伊莎贝尔待众人笑过后神情自然地解释道:“在船上,你们是英勇的火炮手。在陆地上,你们就是拿着火绳枪勇敢地对抗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的火枪兵。从现在开始,由你们组成的这支军队叫做海军步兵团!” “海军步兵团…?”法斯特站在原地兀自念叨了一句,连忙朝伊莎贝尔看过去,“船长,这支海军…步兵团要做些什么?” 伊莎贝尔朝他瞥了眼,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一堆废话。轻叹一声,只好又朗声说道:“我们的商船在劫掠葡萄牙或西班牙船只时,你们会勇敢地冲上他们舰船去杀死敌人。当我们需要占据另一个海盗天堂或港口时,你们就会端着火绳枪走上陆地去消灭所有想杀死你的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船长。”在场的所有人立即大声回答了一句。 伊莎贝尔满意地点了下头扫视着众人,“伙计们,你们要为了正义和公理而战!要为了国王陛下及王室的利益而战!要为了你们的荣誉而战!你们要让每一个西班牙人或是葡萄牙人都知道,你们是谁也不敢轻易招惹的海军步兵团!” 正文 第685章 步兵的意见 今天,“复仇女神号”的沃尔顿船长历史性的首次提出了“海军步兵团”的概念及作战任务。尽管在场的所有人一开始都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军队,但是他们很快便从字面上理解了这种说法。说得简单一些,他们是一个随时会渡过海洋登上陆地作战的武装水手团队。 当伊莎贝尔·沃尔顿用充满激情的演说把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后,仍有不少炮手对这个新鲜事物感到非常好奇。比鲍德温、法斯特等资历较深的公爵府卫从要年轻很多的霍尔,在几个年轻伙伴的怂恿下被推到了火炮甲板的中央过道上。 霍尔皱着眉头朝左侧的几个年轻卫从伙伴瞪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们几个家伙,为什么要把我推出来?” “霍尔,你应该把你的问题留给船长。”与他关系最好的米勒把双手放在嘴边比作喇叭状,躲藏在前面一个人的身后,故意用低沉的声调冲他叫唤了一句。 伊莎贝尔面带笑容地看着有些局促的公爵府卫从,背着双手轻轻问了句,“霍尔,他们把你推出来,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很抱歉,船长。我想……”话到嘴边却忘了下一句的霍尔不自觉地挠了恼脑袋,过了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连忙问着伊莎贝尔,“船长,我想这个海军步兵团是您想像出来的?还是由谁先创造出来的?很抱歉,船长,我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智慧的意思。” “霍尔,我不认为我的荣誉在此刻遭受到你的侵犯。”伊莎贝尔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实际上,在古罗马人的舰队中就已经有了最早的海军步兵团。只不过,古罗马人是为了打败迦太基人才组建的这支依靠接舷战为主的军队,其成员就是舰船上运载的武装水手。” 在场的的人绝大部分都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对她所讲的内容听得津津有味。然后,伊莎贝尔又为海军步兵团的建立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伙计们,当我从圣多明戈总督府内得到一些西班牙军队的书籍时,我很震惊。” “我为什么会震惊?因为西班牙人早在6年前,也就是1537年就成立了海军步兵团。而西班牙人成立它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异教徒的帝国——奥斯曼帝国在地中海上的扩张。” 停顿一会儿,伊莎贝尔在甲板上来回踱着步。接着,又一如既往地看向众人,“伙计们,西班牙用海军步兵团来对抗异教徒的进攻。那么,身为英格兰王国海军步兵团的你们呢?” 在场的炮手们再次叫嚣起来,“杀了西班牙人,抢劫他们的种植园。” “没错,不仅要抢劫他们的种植园,还要把他们的黑奴都带走。” “如果把这些黑奴运到葡萄牙人的种植园,大概可以卖个好价钱。” “然后,我们再去抢劫葡萄牙人的种植园!哈哈哈……” 当众人还在为可以肆无忌惮地劫掠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的财富时,一个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众炮手的中间传来,“船长,您让我们全部加入您的海军步兵团后,我们的酬金会是多少?会比普通的水手高一些吗?” 踌躇满志的伊莎贝尔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等她开口说话,鲍德温抢先一步走到了众炮手面前。环顾着众炮手的神情,随即大声说了句,“是谁在说话?” “是我,詹姆斯·肖特。”随着一个沉稳的男子话音的响起,一个有着中等身材,眉毛浓黑而整齐,有着一双坚毅的眼神的中年男子轻轻推开其他炮手,来到甲板中间的过道上。 神情肃穆地看向几步之外的伊莎贝尔,恭敬地鞠了一下躬又抬起上半身平静地说了句,“船长,由于我冒犯了您的贵族荣誉,我愿意接受任何一种处罚。” 伊莎贝尔歪了歪头,朝不卑不亢的中年炮手看去,“詹姆斯,我记得你,你是一位勇敢的炮手。所以…你先告诉我你的问题,然后再来处理你的无礼行为。” 有着丰富的航海及火炮操作经验的詹姆斯,“船长,您的海军步兵团是像西班牙人那样,是一支只负责登陆作战的军队?如果是的话,我和其他人的酬金怎么计算。如果不是的话,我们的酬金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目前,伊莎贝尔只是提出了海军步兵团的名称、作战任务及人员构成。其他比如招募水手、培养军官、采购武器装备、供应给养和驻扎基地等后续问题还需要她在回到英格兰后与里士满公爵协商后才能得到确切答案,并做出详细的建设计划。不仅如此,她还需要获得亨利八世及王室的许可,经议会上下两院批准后得到的大笔资金的支持。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一边思索着,一边迈开步子来到中年炮手的面前。绕着炮手的身体转了一圈,又回到对方面前时轻轻笑了笑,“詹姆斯,我知道霍金斯船长很会收买你们的忠诚。你知道吗,我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是的,船长。我想,其他人和我都愿意听到您的想法。” “现在,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不是我的海军步兵团,这将会是国王陛下及王室舰队的海军步兵团。” 说到这里,伊莎贝尔优雅地转了个身。在面向海事副官时,抬起右手竖起了食指,“噢,我差点忘了还有一点,海军步兵团不会成为一支单独的军队,而你们的第一项职务是舰队的火炮手,第二项职务才是海军步兵团。” 詹姆斯默不作声地思考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船长,您是指我们会拿到两份酬金?” 伊莎贝尔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大通让人发笑的话,“嗯,我无法告诉你这是正确的。但是,我相信,你和你的海军步兵团兄弟们在登陆作战时总是会得到天主对你们的恩赐的。譬如蔗糖、黑奴、香料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海军步兵团的酬金也许是固定的,却可以从战场上得到大量价值不菲的战利品。 正文 第686章 日出行动 监视葡萄牙人贩奴船的行动,是从当天上午开始的。让人意外的是,监视行动竟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傍晚。在这期间,伊莎贝尔·沃尔顿让水手们将“复仇女神号”故意停泊在离内维斯港口较近的海域内,而霍金斯船长的三艘武装商船也跟着她来到港口附近。 然后,趁着葡萄牙人将大批黑奴转运上货运商船的时机,带着海事副官、火炮指挥官以及霍金斯船长等人坐着渡船大摇大摆地进入到港口内。停船上岸,从容不迫地带着众人穿行在葡萄牙人神父、炮手和众多负责补给、看押黑奴的水手之间。 在与葡萄牙经过一通友好的询问以及用大量的西班牙银币进行贿赂之后,她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两艘排水量在300吨并改装成葡萄牙版的克拉克武装商船,为了想要多装载一些黑奴转运去美洲,竟然拆除了船上的十几门重型火炮。留下的唯一的武装,只是架设在两侧船舷边缘上的几门用于杀伤敌方人员的手炮! 手炮,一种构造简单的火器,主要结构就是一根炮筒附带一些握柄。1364年由德国人发明,属于火门枪系列的一种。重约10磅,由火柴点火发射铁弹或铅弹。由于其价格低廉,容易批量生产,中世纪时逐渐占据了欧洲战场。 另外,虽然十字弩精准奇佳,威力也与手炮不相上下,却造价昂贵、装填缓慢,并且极易受到潮湿天气影响。而英格兰长弓的精准和射速也比手炮好很多,不过随着中世纪的演进,制造长弓的紫杉木原料越来越稀缺,直到全欧洲的紫杉木几乎都消耗殆尽时手炮才取代了长弓。不管怎么样,存在严重的技术缺陷的手炮还是成为了中世纪晚期欧洲战场上常见的远程武器。 葡萄牙人拆除了船上的重型火炮,却保留了只能杀伤敌方人员的手炮,这样的武装商船与其他纯粹的葡萄牙货运商船已经别无二致了。伊莎贝尔在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后,立即带着私掠船队的同僚们快速离开港口返回到自己的商船上,静待两艘贩奴商船出发的消息。 ——————————— 当天的晚餐看上去非常简,没有水果,蔬菜也只有一两片菜叶,剩下的几乎全是腌牛肉,发硬的面包和已经变质了的奶酪。终究,船队在横跨了整个大西洋后从西班牙岛来到几内亚湾的圣多美岛时,每艘船上的食物、酒水等补给已经被船员们消耗一大半。假如此刻仍然不在圣多美岛进行补给的话,伊莎贝尔的船队将根本不能到达加勒比海或是美洲大陆。 负责补给事务的航海长约翰·霍金斯站在船长舱前犹豫了很久后,还是敲响了伊莎贝尔的舱门。“进来。”从船长舱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约翰咬了咬下嘴唇打开舱门走了进去。 “船长,您知道船上的补给已经严重欠缺,我想…应该立即上岸进行补给。”约翰挺直胸膛站在船长办公桌前,两眼一眨一眨地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伊莎贝尔瞅了眼摆在眼前的,食物还算丰盛的餐盘,抬起眼睑看了眼紧绷着脸庞的航海长,“约翰,我知道补给不够维持到前往下一个陆地。不过,我保证明天或是后天我们就能得到大量的补给。” 约翰朝脸色也有些难看的伊莎贝尔瞥了眼,连忙正视着对方背后的舷窗,“船长,我知道劫掠葡萄牙人商船的计划,我…我也不敢置疑您的判断。我想说的是,假如劫掠计划没有成功,我们一定要在圣多美岛进行补给。” 伊莎贝尔双手叉腰转身来到座椅后面的舷窗前,凝视着船尾附近海面上的霍金斯船长的商船。稍后,又回过头看了眼航海长,“嗯,我接受你的意见。约翰,你还很年轻,以后遇到麻烦时一定要冷静,明白吗?” “连食物都快没有了,还怎么保持冷静。”约翰·霍金斯暗自埋怨一句,迅速抬起头挺起胸正视着他的贵族女船长,“是的,船长。” 实际上,补给的问题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假如这次没有成功地劫掠到两艘葡萄牙贩奴船,至多再次上岸去探听其他贩奴船的消息,然后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进行补给。只是,伊莎贝尔觉得这么做太浪费时间。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1544年1月的第二个星期。率领船队出海航行已有4个多月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英苏战争的一切消息。她担心这场为了把爱德华王子的准妻子苏格兰女王抢到手而发动的这场战争,会让更多的人战死在沙场上。这其中,包括她的亲人和那些她熟识的北方贵族及骑士。 在这场当时被苏格兰人称为“八年或九年的战争”,以及另一个出现在1850年代的说法——“粗糙的追求”的战争阴霾情绪的影响下,伊莎贝尔打算尽快返回英格兰。利用自己的智慧、见解、建议或是主动出击的行为,为这场该死的战争做些什么。 “复仇女神号”上的夜间值班水手在监视了整整一晚后,终于在隔天清晨日出时发现了两艘贩奴船的动向。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瞪着两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跌跌撞撞地跑上瞭望台的小楼梯来到船长舱前敲了几下门。 这时,只见舱门突然被人向外打开,整装待发的伊莎贝尔腰挎护手刺剑迎面走了出来。看到有些还未睡醒的布雷迪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水手长,是不是有葡萄牙人商船的消息了?” “是的,船长,那两艘贩奴船刚刚驶离港口。” “嗯,葡萄牙人的航线呢?” “正沿着往返美洲的航线向西航行。” “去把还没有睡醒的人叫醒,拉起风帆准备起航。”伊莎贝尔一边朝瞭望台的楼梯走去,一边又吩咐着,“如果要找我的话,我在火炮甲板,听清楚了吗?” 这个时候,两艘葡萄牙人的贩奴商船已经驶离圣多美岛外的深海海域,航速有些缓慢的向着美洲大陆航行而去。 正文 第687章 炮击 伪装成西班牙船只的私掠船船队,远远地跟在两艘葡萄牙贩奴商船的后面。看上去,船队似乎也打算前往加勒比海或是美洲大陆。不过,除了几艘私掠船上的140多名船员外,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 就在葡萄牙商船刚刚抵达大西洋中部亚速尔群岛和佛得角群岛以东的海面上时,跟在后面的4艘私掠船却突然改变了船帆几乎与风向平行的倾斜角度。这么一来,船帆前方的风快速流动起来,而船帆后方的风则开始变得缓慢。因此,当私掠船的速度在越来越快的时候,它已经比风速还要快了。 “复仇女神号”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再次接到航海长的紧急报告,船上的食物补给已经告罄。把最后两天的食物量全部消耗干净后,包括船长在内的全体船员将会面临比飓风还要可怕100倍的危险——饥饿。 “水手长,让船全速前进,一定要在日落前追上葡萄牙人。”伊莎贝尔一边朝正前方海面上的两个体积较小的物体即葡萄牙商船看去,一边对布雷迪·霍金斯下达了命令。 说完,她又朝右侧身后的海事副官瞥了眼,“鲍德温,去告诉法斯特,让他的炮手准备好铁弹、石弹(在火药的冲击下会向四周飞散,是一种效果优异的反人员武器,葡萄弹的先驱)和所有可以用上的碎铸铁片,要快。” 海事副官在急匆匆地离开瞭望台后,她把目光放在了仍旧侍立在一侧的航海长的脸庞上,淡淡地笑了一下,“约翰,别担心,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在葡萄牙人的船上吃丰盛的晚餐了。” 约翰·霍金斯认为他的贵族女船长的精神状态已经快要到达疯狂的地步,紧锁眉头朝她看了一眼,“船长,您这么做是让您及船员们放置在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内。” 不管置身于何种危险中,私掠船队于当天下午日落前用比风还要快的速度追上了两艘贩奴船。这个时候,伊莎贝尔急令旗手对后面的三艘私掠船打出旗语:“霍金斯船长跟着我,其余两艘船分别驶向第二艘葡萄牙船的两侧航道,准备进行炮击!” ——————————— 浪涛滚滚的,具有无限威力的大西洋,发出澎湃空泛的号啸声冲激着船舷,“复仇女神号”尤如一只可怕的,怒吼得像野兽,喷烟得像火山,在水上流涎吐沫像一条蛟龙,鼓着凶猛的鳍,张口喷火,拖着一团浓雾,朝着葡萄牙贩奴船冲了过去。 右舷船壳上的7个炮眼已经全都打开,7个黑洞般的炮口齐刷刷地瞄准了右舷海面上的那艘葡萄牙贩奴船。此时,葡萄牙贩奴船上的水手们已慌作一团,一些人抓起架设在左舷边缘上的手炮准备对“西班牙人”进行还击。而大部分水手则挥舞着各种冷兵器或是操控着数支火绳枪,站在露天甲板上不断发出叫嚣声和辱骂声。 海事副官将出鞘的佩剑握在手中,朝右侧的伊莎贝尔看去,“船长,火炮已经全部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火!” 伊莎贝尔望着右舷外离自己的船大约有450英尺(约137米)的横向安全距离的贩奴船,毫无畏惧地点了下头,“嗯,让炮手们立即换成石弹,我要让这些葡萄牙人全都他妈的闭上嘴。” 很快,“复仇女神号”右舷的7门舷侧炮在伊莎贝尔的命令下,连续发出了令人胆寒的7个怒吼的声音:“轰…轰…轰…轰……”紧接着,另三艘私掠船也几乎同时向两艘贩奴船开火了,同样使用的是用于杀伤敌方人员的石弹。 有着又低又宽的艏艉楼和露天甲板的葡萄牙改进型克拉克帆船,在私掠船的第一轮炮击中就吃了大亏。站在两艘贩奴船露天甲板上准备奋勇对抗“西班牙人”的四、五十个葡萄牙水手,纷纷被落地后朝四面八方飞去的石弹碎块击中。 “啊…啊…啊…”随着露天甲板上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葡萄牙水手有的被打飞了头部,有的被击穿了胸膛,有的被击中腿部时一个踉跄便头朝下狠狠地撞向甲板。更多的水手则被击中了身体的不同部分,手中的武器“哐啦…叮咚…咚”地掉落了一地,随之而来是一阵“呯…呯…呯…”七零八落的人体摔倒的声响。 一名葡萄牙水手在身体被击中的同时,仍然用一只手抓住船舷上的手炮,打算冲对面船上的“西班牙人”开火。可惜,身体受到重创的水手已经无法再让自己站在手炮前完成射击。水手渐渐朝左侧的甲板上倒下时,被放置在支架上的手炮被水手横向一拉,朝着另一侧空无一物的海面上“轰”的一声发射出了一枚小型石弹。 能够站立着冲伊莎贝尔等人叫嚣的葡萄牙水手已经屈指可数,而两艘贩奴船上的一些高级船员也大都拿着冷兵器或火绳枪冲上甲板准备与她们决一死战。兴许,他们始终认为“西班牙人”接下来会使用接舷战来打败他们。 “他们在干什么?难道以为我们会跳上他们的船进行白刃格斗吗?”伊莎贝尔故作一脸的好奇,朝右侧的航海长去。 “船长,西班牙人到现在为止大概还在使用跳帮战。又因为我们冒充西班牙人,所以…他们还在等待我们登船。”航海长约翰·霍金斯对这些葡萄牙人发出了一阵嗤笑。 “好吧,那么我就满足这些葡萄牙人的祈求。”伊莎贝尔似笑非笑地说了句。 “船长,我们真的…要跳到他们的船上与葡萄牙人用剑或是刀格斗?” 约翰听到她的话大吃一惊,瞪着双眼看着她。伊莎贝尔瞅着年轻的航海长的模样笑着又说了句,“约翰,很遗憾,我不记得我曾说过这样的话。”随后,又转身看向后面的海事副官,“鲍德温,让法斯特的炮手装填上碎铸铁片进行第二次炮击。” 经过一番旗语联络,4艘私掠船的舷侧炮由先前的石弹全部换成了碎铸铁片。此时,炮手们在等待船队队长兼船长的伊莎贝尔的命令,对葡萄牙人开始进行第二轮炮击。 正文 第688章 胜利返航 此刻,佛得角群岛以西数里格的海面上波浪翻滚,4艘英格兰私掠船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围着两艘葡萄牙贩奴船。伴随着隆隆响起的炮声,几艘船只之间及附近的海面上四处弥漫着黑火药在燃烧后产生的浓浓烟雾。 “复仇女神号”私掠船的船长伊莎贝尔·沃尔顿从艉楼瞭望台上注视着右舷海面上的葡萄牙贩奴船,只见露天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已经死去的,正在死去的水手。而夹杂在死人中间的几个受伤的葡萄牙水手一面在甲板上挣扎着,一面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来啊,浑蛋,你们这些西班牙人下地狱吧。”一些依然还活着的船员挥舞着手中的冷兵器,站在充满了鲜血及尸体的甲板上冲她及她指挥的“复仇女神号”愤怒地吼叫着。 伊莎贝尔仿佛沉浸在舰船、火炮、海洋和战争紧紧交织在一起的迷人的交响乐里,她在这场海洋战争中体会到了一种如痴如狂的快乐和陶醉感。从容不迫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海事副官,“鲍德温,现在可以开火了!” 第二轮炮击开始了,南北两面包围着葡萄牙商船的船队的火炮喷射出了火焰,海面上布满了浓烟与火光。一些碎铸铁片“炮弹”落到海水里激起的水花到处散开来洒在浪头上,更多的碎铸铁片飕飕响着从半空中飞向两艘葡萄牙贩奴船的船壳、露天甲板及艏艉楼。 一切东西在伊莎贝尔的眼前起伏和闪动着,水手中弹倒向甲板的身影,碎铸铁片如箭矢般瞬间射中船壳、桅杆和风帆。在炮弹的啸声中,火炮的闪耀中和自己的激情中,遇人便杀而听不见被杀的人的悲鸣,一直向前飞驰的时候,她觉得如过节一般欢快。 炮击一直持续到傍晚前,两艘伤痕累累,绝大部分船员在炮击中阵亡的葡萄牙贩奴船终于投降了。“复仇女神号”及另三艘私掠船的水手们在露天甲板上欢呼雀跃着,再一次地庆祝属于他们的胜利。 航海长约翰·霍金斯脸上挂着胜利时的喜悦,神情激动地看向伊莎贝尔,“船长,我们胜利了,我们又一次胜利了!”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转身朝瞭望台的船舵走去,腰间的护手刺剑剑鞘轻轻地触碰着她的高筒马靴。航海长微微一愣,朝她追了过去,“船长,您没有感到战斗胜利后的快乐吗?” 只见她伸手扶着舵柄,朝前面的海面望去,“约翰,如果葡萄牙人在船上装载了重炮,你还认为我们的胜利还会来的如此快吗?” 约翰的眼前闪现出一幅两艘战舰互相开火的情景——火光、烟雾、般壳被炸碎的木片四处横飞,水手们被碎裂的石弹击中倒地时的身影……他连忙摇了摇头,又看向伊莎贝尔,“船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记住您的话的。” ——————————— 接下来,私掠船的水手们再次将自己的船只与葡萄牙船只紧紧地靠在一起,利用跳帮作战的办法将数块长长的跳板搭在了葡萄牙贩奴船的船舷上。兴奋不已的水手和身兼海军步兵团士兵职务的炮手们举起手中的武器踩着跳板,呐喊着冲向他们的敌人。 此时已临近傍晚,太阳正在慢慢向着远处水和天相接的地方坠去。阳光也变得不再那么强烈、刺眼,大海犹如披上了美丽的金纱,在微风吹拂下随风飘动。“复仇女神号“的沃尔顿船长朝瞭望台上的几名高级船员看去,“先生们,现在在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吧。” 众人踩上跳板,再次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葡萄牙商船上,“啪…!”一个马靴落在甲板上的声音传来,伊莎贝尔·沃尔顿率先跳下跳板,扫视了一眼几乎布满了尸体及鲜血的四周,朗声叫着,“水手长…!” “是的,船长,我来了。”水手长布雷迪从跳板上跳了下来,急忙来到她的面前。 “布雷迪,让人把甲板清理干净。” “是的,船长,我马上去办。” “等等。”伊莎贝尔又说了一句,“除了黑奴,我不想在船上看到一个活着的葡萄牙人。” 当天空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几位私掠船船长又一次坐在了葡萄牙人的船长舱内,愉悦地享受起了葡萄牙人的晚餐。威廉·霍金斯船长放下餐叉,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葡萄酒,笑呵呵的朝坐在顶端的伊莎贝尔看去,“小姐,您肯定不会相信这两艘船装载了多少黑奴。” 伊莎贝尔左手持刀,右手持叉慢条斯理地吃着餐盘内新鲜的牛肉,抬起头看向霍金斯船长时轻轻一笑,“船长,难道葡萄牙人像塞腌鱼一样在货舱内塞满了黑奴?” 一位私掠船船长笑着朝她看去,“是的,小姐,葡萄牙人在两艘船上一共装载了1180个黑奴。我的天主,1180个黑奴!” “好吧,既然天主让葡萄牙人把这么多货物都送给了我们,我想这次可以回普利茅斯了。”伊莎贝尔放下餐叉,拿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 水手们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把1180个黑奴全部转运到4艘私掠船上,除了黑奴水手们还缴获了很多补给、财物、武器和火药。现在,航海长约翰·霍金斯再也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了,因为葡萄牙人的补给足够可以让私掠船队在几内亚湾与美洲之间往返两次。 三天后,伊莎贝尔率领着装满各种战利品的船队向加勒比海的西班牙岛驶去。在经过了近6个星期的航行后,船队再次来到西班牙岛东面的“死亡之海”附近的海域。不过,这次她却不打算冒险通过“死亡之海”前往圣多明戈城港口。 船队从北面绕过西班牙岛来到岛西部的“海盗天堂”港口外时,伊莎贝尔把法斯特和鲍德温叫到了船长舱内。端坐在船长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叉支在下颌处注视着两人,“法斯特,现在距离我们当初来到这里时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你还能肯定那些黑奴一直待在种植园内?” 法斯特心里很清楚,她谈到的是上次在这里洗劫西班牙人种植园一事。 正文 第689章 出售 尽管法斯特已经快想不起洗劫西班牙种植园一事,但是他对种植园黑奴的处置过程仍然记忆犹新。当时,他在得到伊莎贝尔的同意后,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火枪兵顺着河岸边的马蹄印沿途搜寻西班牙人的足迹。不多时,他们便在狩猎森林南面约1.5英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甘蔗种植园。 众人悄悄进入到种植园内,仔细搜索园内的每一幢房舍。当他与火枪兵们开枪打死了剩下的数名白人监工后,在黑奴居住的几幢房舍内发现了大量的男性黑奴。一时,聚集在房舍内外的火枪兵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黑奴。 一名身兼火枪兵职务的公爵府卫从瞅了眼身旁的火炮指挥官,“嘿,老伙计,阁下有没有吩咐过什么?” 法斯特把眼神转向认识多年的公爵府同僚,撇了下嘴,“阁下只是同意我们洗劫这座种植园,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你们几个人别让这些黑奴跑了。”卫从对另几个火枪兵说了句,拉着法斯特走出黑奴居住的房舍。两人站在屋外时,卫从瞅了瞅附近,望着法斯特小声说了句,“老伙计,不如找个机会把这些黑奴卖掉,我们可以赚一大笔钱。” 法斯特欣然同意,却又犹豫着朝同僚瞥了眼,“我们大概没有这样的机会,难道你想让我们偷偷离开船队?” “笨蛋,只要你同意给阁下分一些钱,她自然会同意的。” “没问题。这些黑奴就留在这儿,等阁下同意了我们就回来把黑奴运走。” 两人商讨完处置黑奴的办法后,便与其他火枪兵将黑奴关押在几幢房舍内。随后,众人便进入到种植园主的房舍大肆搜刮财物去了。兴许是种植园主其他的价值不菲的财物吸引了法斯特等人的注意力,以致于他们在将财物装载上货运马车离开种植园时,竟会遗忘了黑奴一事。 ——————————— 法斯特紧锁眉头,望着伊莎贝尔时猛地眨了好几下眼,迟疑地回答着,“船长,我和其他人驾驭马车离开种植园时忘记了关押起来的黑奴。所以,现在我不敢肯定黑奴会不会逃离种植园。” “100多个黑奴也值不少钱,干脆派他带人去一趟种植园。”伊莎贝尔暗自思量着,又朝海事副官瞥了眼,“鲍德温,你和法斯特带上几个人上岸去查看一下种植园。假如黑奴还在的话,就带回来。” “是的,船长。”鲍德温点了下头,与法斯特联袂走出船长舱。 下午,法斯特站在种植园黑奴居住的房舍内,望着空荡荡的房舍不停地摇头叹气。海事副官鲍德温看着空无一物的房舍,轻声笑了起来,“老伙计,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天主,黑奴跑了,钱也没了。”法斯特变得有些沮丧起来。 “老伙计,我们从葡萄牙人手里抢了上千个黑奴,你还在担心不会分到很多钱吗?”鲍德温慢步走到敞开的大门外时,斜靠在门框上安慰着相识多年的公爵府同僚。 法斯特再次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房舍,“呸…”使劲朝前面的空地上吐了口唾沫,提着火绳枪及叉架来到大门外。不无遗憾地望着其余几个与他同来种植园的火枪兵,尴尬地笑了起来,“兄弟们,很抱歉,我让各位空手回去了。” 一个左手撑着叉架,右手将火绳枪扛在右肩的火枪兵站在房舍前的空地上,哈哈笑了起来,“指挥官,假如您愿意去猎捕一头野牛的话,我想我们就可以不用空手回去了。” 当天晚上,整个船队的人再次上岸来到依旧完好无损的营地内,又一次举行了烧烤野牛肉晚宴。当伊莎贝尔从海事副官的口中听到白天发生的事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所有人都很愉悦地离开营地,乘坐渡船返回到抛锚停泊在深海海域内的私掠船上。很快,船队起航沿着岛西部向南行驶的航线绕岛而行,途经南面的加勒比海来到岛东部的圣多戈城港口外。 再次出售黑奴,伊莎贝尔及霍金斯船长等人显得更为老练了一些。不等圣多明戈城附近的种植园主们主动登船,便自行派出大批水手将黑奴赶出船舱押往岸边的黑奴出售区。 同时出售1180个年轻男性黑奴,这在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西班牙岛上也是不常见到的一件新鲜事。当然,与西班牙岛平均每个月有3300多个黑奴死亡,每年有4万多黑奴死亡的血腥事实相较,这1180个黑奴至多可以在种植园内工作10日就会痛苦地离开人世。 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照例出现在出售区的看台上时,就像看见了多年熟识的好伙伴一般来到两人面前,友好地点头致意后哈哈笑着说起了英语,“布伦达小姐,霍金斯船长,没想到我们会再一次的在这里见面。” 安坐于座椅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朝种植园主看去时,微微一笑,“阿尔瓦拉多先生,不如先坐下来喝些酒水。” 种植园主又冲霍金船长行礼问候后,笑呵呵地坐在“布伦达小姐”的身旁。当他很随意的把目光转向广场上的黑奴时,微微一愣神,继而又看向对方,“小姐,这次的货物是在什么港口装载的?” 伊莎贝尔立即变得警觉起来,利索地扭过头看向对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记得,是圣多美岛的内维斯港口。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圣多美岛?小姐,这个岛是葡萄牙人转运黑奴的中心,难免会有一些‘尾巴’混在优秀的货物内被装上船。” “尾巴…?阿尔瓦拉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船长,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说法。”迭戈·阿尔瓦拉多靠在椅背上,顺手拿起一旁小桌上的酒杯抿了口葡萄酒,侃侃而谈地介绍着,“尾巴是指每次交易后剩下的一些无人购买的货物。这些货物,大都是一些不健康的,年老的或是身体有缺点的。” 正文 第690章 逗留 波涛汹涌的大西洋的海底深渊内埋葬了无数具黑人奴隶的骨骸,这其中绝大部分是在运输途中身染疾病被抛入大海,葬身鱼腹的。剩下的一小部分骨骸,在生前虽因年老、患病及身体缺陷等缘故幸运地躲过了被人奴役的命运,不过却无法逃脱掉死亡的命运。这一小部分骨骸,在生前被冠以多种名称:“货物”,“黑奴”,“尾巴”和惊世骇俗的“人体解剖标本”。 圣多明戈城港口的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对出现在出售区的“尾巴”并不感到意外。时常与奴隶贩子进行贸易往来的他也很清楚,在经过长距离运输后可以活着抵达加勒比海各岛屿殖民地或是美洲大陆殖民地的黑奴之中,总会有几个无人购买的“尾巴”。 霍斯斯船长在听到他的解释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忽又用好奇的眼神望着他,“阿尔瓦拉多先生,其他黑奴贩子是如何处理这些无人购买的货物,呃,尾巴呢?” “船长,我想你比我更明白贩运黑奴的大西洋航线是怎样一条航线。拥挤的船舱,污浊的空气,难以下咽的食物和猖獗的瘟疫,仅仅这些方面的侵害就已经让尾巴们离死亡不远了。”种植园主就像是在讲述着一个生动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从葡萄牙人的非洲领地到西班牙的美洲领地之间的这条死亡之路,最终会让尾巴们选择死亡而不是活着。假如有活着的话,最后还是会像动物一样被医生们解剖掉。” “解剖?我的天主,医生…怎么会做一些刽子手干的事?”在霍金斯船长看来,拿着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比刽子手还要厉害。 伊莎贝尔朝霍金斯船长瞥了眼。“船长,解剖学是一门历史悠久的学科。在古希腊时代,就有哲学家进行过动物实地解剖并写有论著。” “哦,原来解剖还是一门学科?!小姐,我为我的无知感到一种羞愧。”霍金斯船长向伊莎贝尔表示歉意的这一幕,让迭戈·阿尔瓦拉多感到有些怪异。他隐隐觉得这位谜一样的女人——“布拉达小姐”,其背后似乎还隐藏了很多让人感兴趣的秘密。 当他还在思量着是否去寻找这些秘密时,“布拉达小姐”冲他浅浅的一笑,“阿尔瓦拉多先生,按照你的建议我应该把这些尾巴出售给那些学习解剖尸体的医生?” 迭戈抬起眼睑看了看她,醒悟着笑了笑,“嗯,是啊。假如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代为消除您的担心。” “阿尔瓦拉多先生,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骑士精神。”伊莎贝尔说话时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现在,她已不再关注这些肮脏、卑劣的贸易事务。她打算尽快处理完出海事宜返回英格兰的北方,她所熟悉及热爱的北方。 上千个男性黑奴被种植园主们用高价抢购一空,剩下的十来个“尾巴”也被迭戈·阿尔瓦拉多用让人满意的价格收购。完成收购后,他还需要派人去圣多明戈城的圣尼古拉斯·德巴里医院与那些外科医生进行联系,将“尾巴”转售给外科医生们。 午餐后,种植园主们派遣信任的管家率领随从、仆人将购买黑奴后需要支付的大量的兽皮、香料、蔗糖和珠宝送到了“复仇女神号”船上。航海长约翰·霍金斯和数位高级船员喜滋滋地站在一旁,一边高声议论着各种财物的稀有及价值,一边指挥着仆人们将装有各种财物的木桶、木箱搬运到甲板下面的货舱内。随后,又让仆人将装有黄金珠宝的数个宝箱送往伊莎贝尔的船长舱。 在愿望与现实达到平衡并产生了一种极佳的心理感受之后,伊莎贝尔·沃尔顿及霍金斯船长等几位船长轻松地靠在艉楼瞭望台的围栏前,对送入货舱的各种财物指指点点。这时,西班牙人迭戈·阿尔瓦拉多带着两名年轻白人男子随从踩上跳板,谈笑风声地走到“复仇女神号”左舷的围栏上。 脸上挂着就像见到昔日伙伴时的笑容,扫视了一眼在露天甲板上忙碌的众人。伊莎贝尔眼尖地看到了这位种植园主,她却只是端着酒杯,斜身靠着瞭望台围栏边朝霍金斯船长说了句,“船长,有人为你送西班牙‘圣药’来了。” 还没等他及时回答,一个熟悉的带有西班牙口音的声音传来,“日安,布伦达小姐,霍金斯船长及各位船长。” “阿尔瓦拉多先生,你对支付给我的财物的安全感到有些担忧吗?”伊莎贝尔一动不动地站在霍金斯船长的身旁,注视着走上瞭望台的西班牙种植园主。 “不,布伦达小姐,我想邀请各位船长在我的带领下游览一番圣多明戈城。”迭戈的语气,听上去很有诚意。 “游览…?”伊莎贝尔朝迭戈瞥了眼后,又看向霍金斯船长,“船长,你不介意在返回普利茅斯之前多停留一会儿吧?” “当然,可以在这座欧洲人在美洲的第一个永久性城镇内游览,这将会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记忆。”霍金斯船长捋着胡须,笑呵呵把目光停留在迭戈·阿尔瓦多的脸庞上。他当然不会反对在圣多明戈城多逗留一些日子,他甚至还希望与迭戈·阿尔瓦拉多这位当地的种植园主多增进一些贸易伙伴之间的联系。 可是,伊莎贝尔却显然没有游览圣多明戈城的兴趣。虽然修建在港口附近街道上的欧式宫殿、天主教教堂、医院和大学有着宏伟的西班牙殖民帝国的气势,但是这座富有的城镇始终是一座西班牙人的城镇。 霍金斯船长说完时,伊莎贝尔朝种植园主微微一笑,“先生,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些葡萄牙语的书籍吗?你知道,返回普利茅斯还有很长的一段航程。” “葡萄牙语?看来,布伦达小姐对学科和教育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财富的索求。”迭戈·阿尔瓦拉多说话时,显得有些惊异。 “当然,接受教育可以让人摆脱掉原始的动物的模样。” 正文 第691章 归程 1544年3月的最后一周,“复仇女神号”率领的私掠船队在完成食物、酒水及船只耗材的补给后离开了圣多明戈城港口,沿着返回欧洲的航线开始了返程的航行。前后历时6个多月深入到大西洋、西非海岸岛屿、加勒比海及美洲岛屿的此次远洋冒险航行活动,可以说是圆满完成。 去年9月从普利茅斯港口出发时,伊莎贝尔·沃尔顿所拥有的只是一艘小型盖伦武装商船,10名受里士满公爵派遣协助她的公爵卫从,3200镑的欠款和不相信一整套航海的迷信与禁忌的雄心壮志。另外,如果没有声名显赫的普利茅斯的霍金斯家族的大力支持,恐怕她也不能很顺利地达成自己的一番愿望。 今年3月,船队在返航的时候依然是4艘小型武装商船。不过,每艘商船上却装载了大量的可以换回巨额财富的兽皮、香料、蔗糖和黄金珠宝。而在伊莎贝尔的“复仇女神号”商船上,还携带有最新购置的120支西班牙穆什克特重型火强枪及配套的附属装备。加上前期购置的火绳枪及附属装备,她所拥有的热兵器足够可以装备240名火枪兵。 除了财富、武器以及放置在她的船长舱内的几个装满黄金珠宝的宝箱外,还有几本从圣多明戈城大学买来的葡萄牙语书籍和贸易伙伴赠送给她的一本西班牙卡斯蒂利亚语语法书籍。更让人大为惊叹的是,在此次的远洋航行途中她还创建了英格兰王国军队有史以来的第一支海军步兵团。 期间,她还从西班牙人的手中窃取了西班牙岛西部的一些土地及邻近海域内的整个托尔蒂岛。劫掠西班牙种植园主的财物,突袭葡萄牙人的贩奴商船,杀死大批葡萄牙船员,俘获葡萄牙领航员,炸沉数艘葡萄牙商船等等。在有了以上种种杀人越货的行径后,她已经完美地转变为一位谈之色变的海盗领袖。 ——————————— 海浪拍打着船体,船帆保持着一定的倾斜角度,水手们操控着“复仇女神号”私掠船快速地航行在“三角贸易”的归程上。葡萄牙领航员佩德罗·阿尔梅达从位于艉楼的领航员船舱来到艉楼甲板上的船长舱,忐忑不安地站在船长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伊莎贝尔,“船长,您…有事找我?” 伊莎贝尔依旧将两条腿斜放在桌子的右下角,在两条大腿上摊开一本葡萄牙语书籍慢悠悠地翻看着。接着,不慌不忙地抬起下颌朝领航员瞥了一眼,嘴里吐出一连串西班牙北部的卡斯蒂利亚方言,“阿尔梅达先生,船队在圣多明戈城靠泊时,为什么你没有选择下船?” 此时,船身有些轻微的摇晃,从船长舱两舷的船壳上发出一阵“吱…吱…”声。佩德罗安静地站在桌前,思索着说了句,“船长,那是西班牙人的领地,我…不想待在那里。” “你可以坐下来和我谈。”伊莎贝尔朝领航员左侧的一张座椅看了眼,扬了扬下颌,“那么,你想回葡萄牙?” “船长,我可以去英格兰吗?” “嗯,这个选择很不错。但是,你想好了从事什么职业让自己活下去吗?” “除了商贩,我想我大概只能做一个领航员了。” 伊莎贝尔注视着书页上的内容,又抬起头审视着对方,“嗯,事实上,领航员也是一个不错的职务。再干几年,有希望成为一位海事副官或是船长。” 佩德罗轻轻笑着点了下头,“船长,我喜爱海洋,海洋可以把我带到任何一个我想去的陆地或是岛屿。” “只要你愿意向英格兰的国王及王后效忠的话,我是可以让你成为一位航海家和探险家的。”这个时候,伊莎贝尔已经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相较于她的贵族阶层身分而言,集航海家和探险家于一身的商船船长只是一个商人,一个与律师、医生、大学教授及大学毕业生同属于绅士之下的第二等级的“市民”。 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及交谈,佩德罗早已认定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的女儿。虽然他还无法得知她的真实身分,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是不会错的。神情有些激动地凝视着对方,“船长,我知道您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所以,我愿意向英格兰国王和王后效忠。” 伊莎贝尔的表情仍旧很平静,笑容也保持着一贯的矜持,“佩德罗·阿尔梅达,目前我只能让你在霍金斯船长手下做一名领航员,熟悉一下普利茅斯的生活,再来考虑你的效忠问题。” “这没问题。”佩德罗把身体朝前倾斜着,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牧师告诉我,你的英语学得很快,是吗?” “是的,船长。” 伊莎贝尔合上书,站起身来走向身后的舷窗,又转过头看着他,“很好,现在你可以去和水手们多交谈一些,成为他们的伙伴,霍金斯船长会很公平的看待你的。” 望着领航员带着喜悦的笑容离开时的背影,伊莎贝尔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其实,她原本是打算让佩德罗来教授自己葡萄牙语的。但是,转念一想,一个葡萄牙商贩出身的领航员大概严重缺乏读和写的能力。所以,她不有再坚持下去。 漫长的归程有4个星期的航行时间,伊莎贝尔为了打发在茫茫大海上度过的每一天,只好又开始了剑术和弓术的练习。而海军步兵团的火枪兵们正在逐步依赖热兵器的同时,身为海军步兵团指挥官的伊莎贝尔却挥舞着冷兵器练习技艺,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奇观。 4月的第二个主日下午,天气晴朗,待在露天甲板下面的船员们跑到露天甲板上来晒太阳,闲聊。随船牧师也离开了礼拜间,来到甲板上与船员们欣喜地交谈起来。 这时,牧师听见一阵轻脆的“叮叮铮铮”之声往来不绝,连忙转过目光朝发出声响的艉楼方向看去。仔细一看,船长和海事副官各持一柄寒光闪闪的护手刺剑正在进行“生死战斗”。 正文 第692章 家乡的岛屿 “我的天主,发生什么事了?”随船牧师在慌乱之中,看到水手长正斜靠在露天甲板的右舷围栏边仰头观望着什么。 牧师大步朝水手长走去,刚刚走到其面前却听见水手长说了句,“牧师,你挡着我了。” “什么?”牧师觉得有些怪异,却发现水手长快步越过了自己。牧师在顿感诧异之时,竟然没有注意到还有不少水手同样聚精会神地观看着什么。 转过身来看到水手长再次斜靠在围栏边,双手抄在胸前扭头看向艉楼方向。这一次,牧师显得很小心地走到其身旁,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看了好一会儿,轻轻笑着说了句,“水手长,你是不是认为船长的剑术很厉害?” 布雷迪·霍金斯连眼也不眨地转过头看了牧师一眼,又快速转了回去并点了下头,“牧师,你学过剑术?” “不,我只是认为船长用一长一短两柄剑很快就可以战胜海事副官。” “牧师,嗯,你知道这是什么剑术吗?” 牧师朝正在进行剑术格斗的“复仇女神号”的船长望去,过了很久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这一定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剑术。” 布雷迪思量着,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牧师,你说得没错。可是,我不明白船长为什么要用一长一短两柄剑。” 奉命与伊莎贝尔进行一对一剑术练习的海事副官鲍德温,感到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越来越沉,已经快要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在练习开始之前,他的确考虑过用一柄剑应该如何对付伊莎贝尔手中的两柄剑。不管用哪种招式进攻或是防御,只须击落她左手的短剑,他就有信心打败体力及力量都不如自己的对方。 可是,当练习开始后,不管他从哪个角度向对方发起进攻,对方总是可以用左手的短剑将自己的剑格挡开。一旦格挡开自己的剑后,对方右手端着的那柄护手刺剑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刺向自己的头、喉、胸和腿等各个身体部位。固然,伊莎贝尔不可能在瞬间同时刺中两个部位,然而她只要刺中一个部位就代表他输了。 双方较量了数次后,伊莎贝尔发现鲍德温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发黑。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距离对方两、三步的地方轻轻一笑,“鲍德温,你下去休息吧。” 鲍德温一声不吭地望着她,隔了很久才点了下头,“是的,船长。” 待对方提着佩剑快步离开宽阔且精美的艉楼平台后,伊莎贝尔朝右侧前方的露天甲板瞥了眼。此时,她看到有很多船员正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自己的剑术练习。于是,她便朝站在左舷附近的几个人高声叫了句:“霍尔,拿着你的剑过来。” 人群里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霍尔从炮手同僚手中接过一柄护手刺剑朝自己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过来。登上艉楼的楼梯,几步来到自己的面前有些紧张地点头行礼,“船长,您…让我与您进行剑术练习?” “嗯,别担心,这只是练习。” “是的,船长。可是,我们需要用真剑进行练习吗?” 伊莎贝尔做出一个介于进攻和防守之间的姿势,异常认真地看着仍未拔剑的对方,“没错。霍尔,如果你只使用一柄剑的话,我只会防守不会进攻,明白了吗?” 霍尔眨了下眼,信心有些不足却还是勉强拔出了手中的护手刺剑。将剑鞘扔在地上,剑柄置于头顶上方,剑刃竖直,剑尖面向他的“敌人”时小声说了句,“船长,小心,我来了。” ——————————— 整整4个星期的航行时间过去时,伊莎贝尔已经向船上的每一个会使用刀或剑的水手发起过挑战或是进行过数次练习。就在所有的人都害怕却又不能拒绝她的要求时,船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来到英吉利海峡西南面的凯尔特海面。 “天主,我竟然看到陆地了!”一个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主桅杆观测台内的水手面前。隔了很久,水手陡然俯身趴在观测台的边缘,朝甲板上的所有人疯狂地呐喊着,“锡利群岛!锡利群岛!我看见锡利群岛了!!!” 锡利群岛,几乎所有生活在西南部的康沃尔郡和德文郡的南方民众,甚至是爱尔兰科克郡的臣民都知道,这是位于英格兰康沃尔郡西南方的岛群。群岛约由50座小岛和许多礁石组成,群岛内的大多数民众居住在群岛最大的岛屿——圣玛丽斯岛上。 从12世纪的国王亨利一世开始,德文郡的塔维斯托克修道院院长拥有该群岛长达几个世纪的所有权。当亨利八世开始实行宗教改革后,该群岛作为天主教修道院财产被亨利八世没收,后归属英格兰王室所有。 观测水手疯狂的喊叫声很快便让“复仇女神号”上的气氛沸腾起来,如同一锅被煮沸了的浓浓的菜汤,久久的不会停息下来,直到每一个人都能闻到它散发出的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当抵达家乡附近岛屿的消息传至每一名船员的耳朵里时,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庆贺这一激动万分的消息。 此刻,待在船长瞭望台上的船长及所有高级船员们的脸上,也都显露出了那种回到家乡的笑容。航海长约翰·霍金斯用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朝站在舵手旁的伊莎贝尔看去,“船长,我们回家了!” 伊莎贝尔的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睛里闪现出灼灼的光芒,神情激动地笑了起来,“约翰,你知道吗,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想念北方,想念那里的村庄,想念那里的人,想念那里的一切。” 不经意间,约翰的神情变得有些暗淡。回到家乡,固然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悦、欣喜和久久的期待。但是,他的生活又将回到原点,继续在家族的商船上做一名见习水手。从受到船队每一名船员尊重的航海长突然回落到见习水手的地位,一时间他竟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一巨大的落差。 正文 第693章 激动之余 1544年4月23日,星期三上午,悬挂着英格兰旗帜的私掠船队平稳地进入到普利茅斯南面的霍金斯家族港口外。还未等船队抛锚靠泊,霍金斯家族族长驾船远洋归来的消息便传遍了几乎整个普利茅斯城镇。 虽然以往霍金斯家族曾多次驾船往返于普利茅斯至葡属殖民地巴西苏木的航线并从事海外贸易,但是这次远洋归来的意义却显得非常重大。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一个表面事实。 这个表面事实是,霍金斯船长驾船到达了美洲及加勒比海的西属殖民地,开创了英格兰与西属殖民地的贸易往来。实际上,除了市政府官员、市议员,当地的几位大商人以及霍金斯家族的几位家族成员外,绝大多数民众并不知晓此次航行的真正目的。 “复仇女神号”抛下船锚,缓慢地靠泊在了码头边。尽管这几个月它曾经在数个港口靠泊过短暂的时间,但是这一次也许会靠泊很长的时间。船只一靠岸,几乎所有的船员都把心稳稳地放在肚子里,现在他们至少有一年的时间可以不用考虑能不能回到家乡这个问题。 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站在露天甲板上一看到熟悉的家乡的民众、房舍和街道时,身上的那种阳光般的大男孩子性格立时便显现出来。他恨不得一个箭步冲上码头站在家乡的道路上大喊大叫一通,与相识已久的男孩子玩伴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即使被玩伴们大笑着给扔进海水里他也心甘情愿。 幸而,他还记得自己在“复仇女神号”上担任的是什么职务。一边兴奋的与水手们大声武气地说着话,一边指挥着众水手将船舱内的各种价值不菲的货物及武器装备吊装出来。当堆放在露天甲板上的货物越来越多的时候,他顾不上喝些麦芽酒补充一下体力,又赶紧踩着跳板来到码头上寻找空闲的货运马车。 他的堂兄约翰虽然还是很难接受做回见习水手的事实,但是他至少已经开始调整有些变坏了的情绪和想法。调整的同时,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之一是维护及保养船只。主动跑到下层船舱找到木匠、铁匠和敛缝工,吩咐他们立即开始对船只进行补漏和维修的工作。 而火炮指挥官法斯特站在火炮甲板的过道上,不无遗憾地环顾着摆放在两舷每个炮架的14门青铜前装火炮。随后,又来到船首与船尾炮位前查看了一下4门锻铁回旋后装炮。 当他再次回到火炮甲板的过道上时,发现炮手们竟然没有离开甲板。哈哈笑着走上前拍拍这个炮手的肩膀,用拳头轻轻擂一下那个炮手的胳膊,笑着说了起来,“伙计们,我们回到英格兰了,你们不想上岸吗?” 靠坐在甲板上的炮手霍尔站起身来,朝他瞥了眼,“法斯特,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回来使用这些火炮吗?” 除了一部分为霍金斯家族效力的炮手外,其余的炮手一想到接下来又要回到公爵府过那种几乎无事可做的生活时,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起来。霍尔的伙伴米勒用依依不舍的眼神望着陪伴了自己6个月的火炮,叹了口气似乎对所有人说着,“我已经习惯了听火炮的声响,闻着浓浓的火药味的日子。现在,要回北方了,再也摸不着这些火炮了。” 法斯特扫了眼其他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赞同卫从米勒的话,他也知道所有人都很留恋这种紧张又刺激的炮手生活。但是,他相信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会轻易放弃里士满公爵府的卫从职务的。 公爵府的职务与炮手的职务相比,的确少了很多刺激以及庆祝战斗胜利的时刻。但是,在公爵府任职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也不需要长时间漂泊在海面上,整天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海洋。从生活方面来说,公爵府的职务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法斯特双手叉腰,扫视了一眼众人,“你们这群笨蛋,虽然以后摸不着火炮了,我们还可以整天拿着火绳枪啊!伙计们,我们可是殿下的火枪兵!” 这么一说,有不少人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纷纷嚷嚷着,“法斯特说得没错,我们还会使用火绳枪,我们手上有整个欧洲最厉害的武器!” “回北方后一定要让其他人看看我的火绳枪,我的枪可以一枪打死骑士!” “兄弟,殿下又不需要我们上战场,我们去哪儿用枪打死骑士啊?” “嗯,没有骑士打,我们可以给殿下狩猎,一枪打死一只兔子,一枪打死一只野猪,哈哈哈……!” 这时,霍尔想起了伊莎贝尔说的海军步兵团一事,连忙冲其他人嚷嚷着,“兄弟们,别忘了我们还是海军步兵团的火枪兵!阁下说,海军步兵团就是随船一起出发,登陆作战的步兵!” “好了,兄弟们,我们上岸吧。”法斯特连忙招呼着炮手们。 “指挥官,我们…怎么办?”之前曾向伊莎贝尔询问过酬金一事的炮手詹姆斯·肖特,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是否可以为里士满公爵效力的消息。眼看着众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连忙追问了起来。 法斯特回过身瞅了眼这个平民炮手,上下打量着笑了笑,“你和其他人为殿下效力的事,还需要得到殿下的允许才行。” 尽管詹姆斯·肖特一直不明白法斯特等人为什么要用“殿下”来称呼那位生活在北方的贵族,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要去面见贵族时,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的胆怯。跟着法斯特等人朝过道前面的楼梯走去时,犹豫着问了句,“兄弟,我记得船长说,让我们为国王陛下及王后而战?!” 连伊莎贝尔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仅仅只是一名卫从的法斯特更加说不出多少令人信服的事实。一边走一边朝对方看去时,含糊地说了句,“你和其他人可以先跟着我们,阁下会想到办法的。” 这时,船队的高级船员们已提前上岸接受当地官员、议员及大商人们的庆贺。 正文 第694章 躲避 站在人头攒动又喧闹不已的码头,面对一群高谈阔论,似乎很有教养的官员、议员和大商人对她的颂扬和恭维,伊莎贝尔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趁人不注意时,悄然对身旁的约翰·霍金斯说了几句,“约翰,你马上回船上告诉副官鲍德温,把我的东西全部装箱,一样也不能少,全部送到我的房间来。” 约翰的父亲霍金斯船长派人上船来请伊莎贝尔等高级船员们下船时,约翰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年轻的女船长。毕竟,他快要失去当了6个月的航海长职务了,他希望女船长能够知道这一点。 “是的,船长。”约翰依然恭敬地遵从着女船长的命令,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还有,所有宝箱和货舱内的武器、货物也要全部运回来。如果发现有人偷窃,立即让鲍德温带人把盗贼抓捕起来。” “是的,船长。” 伊莎贝尔把要办的事务交待完后,却发现约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善意地笑了笑,“约翰,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约翰眨着眼睛注视着她,重重地点了下头。伊莎贝尔轻轻一笑,“你可以在明天来见我。” 随后,伊莎贝尔又对众官员、议员和威廉·霍金斯船长借口说身体不适,需要马上回房间休息。霍金斯船长原本想请她与市政府官员谈谈黑奴贸易,现在只好同意她的要求。对庆贺船队归来的兄弟理查德·霍金斯嘱咐了几句后,让兄弟把她护送回家族的房舍。 去年9月船队离港前,理查德非常感激伊莎贝尔让自己的儿子布雷迪担任“复仇女神号”的水手长。现在,船队结束了航行任务,也就意味着布雷迪将会失去水手长的职务,继续做一个人人都可以训斥的见习水手。 对此,理查德不愿意接受儿子再次从家族船队的最底层干起的事实。他希望伊莎贝尔在返回北方之前,可以为儿子提供一些生活和待遇上的庇护。在听到兄长的吩咐后,立即殷勤的为伊莎贝尔牵来骑乘马。 两人分别骑上马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码头,沿着通往家族房舍的道路策马而去。不到两英里的路程,理查德故意放慢马速讨好着北方贵族小姐,“伊莎贝尔小姐,一接到船队返港的消息,我就派人收拾好了您和您的随从的房间。” 从去年6月直到现在,整个普利茅斯不知道或是不认识她的商人、约曼、绅士和官员屈指可数。因此,从码头一路走来不断有打扮、举止显得很有教养的当地官员或商人及妻子驻足路边向她行礼问候。 牵着缰绳策马前行时,她只好一边向这些人点头、微笑还礼,一边答复着理查德的话,“嗯,我知道了。” 理查德略一思索,笑着询问起了与“复仇女神号”有关的事务,“小姐,兄长告诉我,船队这次最远已航行到了几内亚湾的圣多美岛。嗯,几内亚,很怪异的名字,是吧?” 伊莎贝尔的身体随着马匹的颠簸而微微晃动着,却并不影响她与理查德交谈航行时的趣闻,“没错。实际上,几内亚是葡葡萄牙领地非洲土著人的一种语言,意思大概是是说‘黑人的国家’。” “小姐,看来这次远洋航行让我们知道了很多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事物。”理查德浅笑着同时,忽地又问了一句,“小姐,这次返港后,您是否打算再进行一次远洋航行?” 再一次南下深入到加勒比海或是西非海岸的葡属殖民地,当然没有问题。只是,目前她还有很多事务急需处理,再一次远洋航行的计划只能无限期的往后推。伊莎贝尔把头转过来,朝霍金斯船长的兄弟瞥了眼,“没问题。只是,这次回到英格兰后我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完毕。所以,目前我暂时不会考虑第二次航行。” 她的回答已经很明确了,不过却又留了一个值得回味的悬念。然而,理查德却认为儿子已经失去了再次成为水手长的机会。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轻咳一声直言说道:“小姐,那么您的船和您的船员怎么处置?呃,我是指我的儿子布雷迪。” “布雷迪…?难道他不想让儿子再做见习水手了?”伊莎贝尔正在思量时,看见一位举止得体的妇人站在路旁向自己曲膝行礼,她连忙点头微笑了一下。接着,用一种不能理解的眼神看向骑行在右侧的理查德,“先生,我的船员大部分都是霍金斯家族的成员或是忠诚于你的兄长的水手。假使目前我不会选择出航,我想,这些船员仍旧可以在你的家族的船上工作。” 理查德摇了摇头,“小姐,您认为布雷迪还会继续回去做见习水手吗?” 听到对方的这通话时,伊莎贝尔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由于自己的介入,约翰·霍金斯及布雷迪堂兄弟两人的事业成长过程已经被自己完全给毁掉了。应该如何补救呢?她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很快,她便想到了一个还算让人满意的主意。 看着对方时轻轻笑了笑,“先生,你和你的兄长可以让布雷迪和约翰继续担任几个月前的职务。不过,他们俩仍旧在‘复仇女神号’上履行自己的职责。” 理查德有些吃惊,审视着她的回答却还是有些迟疑地说了句,“小姐,刚才您说您暂时不会考虑第二次航行…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先生,我的确是这样说的。不过,我可以把船折算成英镑继续资助你的家族的船队,怎么样?” “嗯,这个办法不错。那么,您打算折合多少英镑?” 这时,两人策马已来霍金斯家族在斯科特村的那块种有种大量树木的领地外,伊莎贝尔侧目望着围墙内郁郁葱葱的树林,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我想,去年购买‘复仇女神号’时花了多少钱,就折算成多少钱。” 不等理查德吩咐,身后的随从跑向领地栅栏门开门去了。理查德勒住马,满意地捋着胡须笑着说了句,“小姐,您的决定非常明智。” 正文 第695章 信件 伊莎贝尔两脚跟轻轻一磕马肚,胯下的那匹骑乘马驮着她慢慢步入到高大,威严的栅栏门内。没走出几步发现身旁没有人,勒住马转身一看,理查德·霍金斯仍旧骑马站立在门外,冲她微笑着说了句,“很抱歉,小姐,我还要去码头陪伴市政府官员和议员。” 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补充说了句,“小姐,在您出航后有很多信件送来,我已经派人把信件都放在了您的房间内。” “信件…?”伊莎贝尔思忖着点了下头,“先生,我会查看的。” 理查德离开时心情变得格外的好,因为伊莎贝尔不仅把“复仇女神号”资助给他的家族经营海外贸易,而且还让他的儿子布雷迪继续担任高级船员之一的水手长。他相信,儿子布雷迪在几年后很快就可以成为领航员、海事副官、航海长或是船长。因此,他打算用一些昂贵的礼物来表达他对北方贵族小姐的感激。 伊莎贝尔回到房间后,果然发现有一大堆卷成信筒状的信件整齐地摆放书桌上。诺大的书桌上没有什么物品,却几乎摆满了写给她的信件。她随意拿起一个信筒时看到封口处的火漆封印完好无损,这证明信件没有被人拆看过。再看看其他信件的封印,同样如此。 急不可待地拿起桌上的裁纸刀,正打算拆开一封信件时扭头看向侍立在门边的女仆,“呃,这里有洗澡用的那种很大的木桶吗?” 被霍金斯家族雇佣的年轻女仆抬起头看向她时,犹豫着眨了几下眼睛,最后还是顺从地答应着,“是的,伊莎贝尔小姐。” “哦,这是船医对我的嘱咐。船医说,洗澡对我的疾病会有好处。”伊莎贝尔的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打消女仆的疑虑。其实,她是在用船医来为自己的喜好做掩护。 女仆转身离开房间时,伊莎贝尔再次叫住了她,“等等,你再去提一桶有酸腐味的牛奶来。” 当几名女仆忙不迭的为她准备洗澡用的过期牛奶、大木桶、肥皂、棉制毛巾及铺在木桶内的大块布料时,她用裁纸刀拆开了手上的那封信件。仔细一看,这封信是里士满公爵于去年12月末写给她的。 信的内容主要是说他的父亲亨利八世在得知苏格兰人撕毁条约后恼羞成怒,准备派出军队去攻打爱丁堡,为他的弟弟爱德华王子抢回新娘玛丽·斯图亚特。而他作为父亲被安排在北方地区的统帅,立即被授予了海军大臣及海军上将的职务,为即将开始的英苏战争做好准备。 “海军大臣!海军上将!”伊莎贝尔对出现在信件中的这两个职务名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放下信件转身来到房间西面的衣柜前,几下拽掉脚上的高筒马靴及长筒袜,脱掉身上的紧身衣。光着脚又走到另一侧的橱柜前,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 端着酒杯再次回到书桌前,一边喝起了葡萄酒一边认真读着里士满公爵写给她的信。看完信并卷好信纸,放在书桌上又拿起了另一封信。这封信是父亲沃尔顿男爵一世在去年10月写给她的,内容主要是说自从她在6月离开约克郡后,母亲很想念她。希望父亲可以派人来南方看望她,对她在南方的生活提供一些物质上的救助。 看完两封信后,伊莎贝尔正准备拆第三封信时,女管家率领着十几个男仆、女仆携带着各种洗澡用的物品,十来桶热水及一桶不断发出酸腐味的牛奶来到她的房间内。当女管家看到她时,脸上充满了恭敬与激动的笑容,“伊莎贝尔小姐,我看到您安全地回到普利茅斯,我想这是天主对您的护佑!” 伊莎贝尔放下信,端着酒杯观察着在为她洗澡准备的各种物品时,冲女管家莞尔一笑,“埃丝特,我想天主护佑的不止是我一个人,而是整个船队。” “小姐,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码头庆贺船队的归来,您…怎么回来了?” “埃丝特,事实上,我不喜爱这种人多、声音吵闹的地方。所以,就提前回来休息了。” 中年女管家埃丝特点了点头,一边指挥着女仆们在浴桶内放置大块的白色布料,一边好奇的向她询问起来,“小姐,我听很多人说,族长和您这次航行到了很远的地方,是吗?” 伊莎贝尔抬起头瞅了眼还未离开房间的数名男仆,点了点头,“是的,埃丝特,可以让这些男仆出去了。” “天主,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埃丝特带着歉意笑了笑,转身看向侍立在门边的男仆,“你们都出去,关上门!” 待房门一关上,伊莎贝尔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脱掉最后的几件衣服及紧身裤。脱到全身没有一丝衣物后,从女仆手中接过毛巾,蹲下身体又把毛巾放入牛奶木桶内。在场的所有女仆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却只有女管家埃丝特敢于询问她,“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为了让自己的解释听上去更像是事实,一边用毛巾蘸上过期牛奶涂抹在身上,一边煞有介事地解释着,“呃,这是圣多明戈大学的一个医生教给我的办法。他说这样做,可以避免我的身体受到瘟疫的侵害。” “圣多明戈…大学?”埃丝特好奇地询问的同时,所有女仆也都对她的话感到非常好奇。 伊莎贝尔用大量的已有酸腐味的牛奶把全身都涂抹了一遍后,把毛巾搭在浴桶边缘。从一名女仆手中接过酒杯,在等待皮肤开始吸收牛奶时轻轻笑着又解释起起来,“圣多明戈大学,在加勒比海的西班牙岛圣多明戈城内。埃丝特,你知道吗,这个西班牙岛是西班牙人在美洲的第一个海外领地。” 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一个年轻的女仆望着她,小声问着,“小姐,这座圣多明戈城比普利茅斯还要大吗?” 伊莎贝尔呷了口葡萄酒,摇了摇头,“不,除了总督府,大学,教堂和一些西班牙建筑外,城外几乎全是种植园。” 正文 第696章 牛奶浴 利用发出酸腐味的过期牛奶护肤,这还是伊莎贝尔·沃尔顿高中暑期在农场做兼职时得知的一个办法。当时,农场主的妻子对她非常友好,时常邀请她去家中做客并品尝自己做的酸奶。在品尝酸奶的过程中,农场主的妻子告诉她,过了保质期的牛奶不仅可以用来护发护肤、浇花、除锈、修复瓷器裂痕、祛除油渍、祛除衣服上的墨迹,还可以擦拭皮鞋、地板及皮制家具。 高中时代的伊莎贝尔认为农场主的妻子是一位从土卫六(又称为泰坦星,太阳系第二大的卫星)来到地球的外星访客,因为她觉得只有从外星球来的生命体才可以把地球上的过期牛奶这种垃圾当作万能产品来使用。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尝试一下农场主妻子教给她的办法了。深入到大西洋,西非海岸岛屿以及美洲加勒比海的这几个月内,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变得更粗糙了一些,晒得也更黑了一些。此刻回来了,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用过期牛奶来软化肌肤角质,让自己的皮肤更滑更细。 当她用毛巾蘸上发出强烈的酸腐味的牛奶把全身都涂抹了一遍后,还把过期牛奶敷在了脸上及双脚的底部。可以说,她的每一寸肌肤上都被抹了上发酵变酸的牛奶。不过,过期牛奶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这一点从在场的数名女仆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女管家埃丝特及女仆们对她讲述的有关加勒比海和西班牙岛的趣闻很感兴趣,但是她们仍然打算立刻退出房间,免受这股令人呕吐的味道的侵袭。可是,全身抹上“恶臭味”牛奶的伊莎贝尔小姐还没有完成医生嘱咐的“洗澡”治疗方法,身为女仆的她们怎么能扔下尊贵的北方贵族小姐独自离去呢。 再者,霍金斯家族从上到下的每一名家族成员都很尊敬这位贵族小姐。所以,即使北方贵族小姐的身上再臭再难闻,也必须要等到她洗完澡才能远离这股恶臭味。一时间,伊莎贝尔认为是自己的错误才导致了房间内充满了这股酸腐味,连忙把酒杯放在浴桶的边缘,转身就要朝房间临街的窗户走去。 “等等,小姐,您想干什么??”女管家埃丝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的方向,转过身来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瞪着她。 “埃丝特,我没想到这种存放了很久的牛奶会发出如此难闻的气味,所以我想打开窗户消散一些这种气味。”伊莎贝尔说话时,似乎忘了身上连一件衣服也没有的事实。 埃丝特摇了摇头,“小姐,您现在在洗澡。就算气味再臭,我们还会忍耐下去的。” “噢,很抱歉,埃丝特。”伊莎贝尔又走回到浴桶边想想后,看向女管家,“埃丝特,从刚才我抹上牛奶到现在,过了多少时间了?” 女管家大概开始习惯这种气味了,慢步回到她的身边时回答着,“咽,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 “天主,这么长的时间了。好了,现在我要洗掉这个臭味了。”伊莎贝尔像个孩子似的抬起右腿跨入浴桶,蹲坐了下去。 很快,涂抹在全身及面部的过期牛奶发出的酸腐味被浴桶内的热水浸泡得无影无踪。此时,房间的女管家及女仆们的表情也不再那么难看了,伊莎贝尔便连忙吩咐一个女仆把盛有过期牛奶的木桶提出了房间。 浸泡在浴桶内的伊莎贝尔看上去非常享受,非常惬意,一只胳膊搭在浴桶的边缘,手里拿着一个昂贵的玻璃酒杯悠闲地品尝着西班牙葡萄酒。这时,她对仍旧待在房间内的女管家有些好奇,“埃丝特,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这里只需要留下两个女仆就可以了。” 身为女管家的埃丝特有雇用和监督女仆,采购和管理食物,高级布料和器皿储藏,以及辅佐女主人的日常需求的重要职责。身为最高地位的女仆,大多数女仆都由她来指挥。埃丝特的确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可是贵族小姐讲述的一些海外趣闻太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埃丝特保持着最高地位的女仆的站姿,脸上挂着中年女性的沉静的笑容注视着她,“小姐,呃,假如午餐后您有时间的话,我想听您讲讲您经历过的一些海外趣闻。” 伊莎贝尔咯咯笑了起来,又看向其他微笑不已的女仆们,“嗯,是这样啊。好吧,午餐后你们可以在霍金斯家族的花园内找到我。不过,前提是你们要完成自己的工作。” ——————————— 这个时候,伊莎贝尔的房间内安静了许多。两名女仆在服侍她泡澡的同时,替她把摆放在桌上的未读过的信件全部拆开,按照不同的写信人的类别分别摆放。 先前那名向伊莎贝尔询问圣多明戈城的年轻女仆,被留下来服侍她洗澡。这名女仆能够被留下来只是因为她的名字很特别——罗斯即玫瑰。伊莎贝尔靠在浴桶边一边注视着手上的信件,一边冲她说了句,“罗斯,替我把殿下在今年写的信都拿过来。” “是的,小姐。”站在睡床一侧将信件按照写信人的类别摆放在睡床上的女仆罗斯,用很好听的声音答应着。 伊莎贝尔手上拿着一封兄长的妻子即密友卡罗琳·沃尔顿夫人写给她的信,粗略地看到一半时却听见女仆声怯气地问了句,“小姐,您说的…殿下是谁啊?” 她把目光从信件上挪开了一些,看向女仆时轻轻说了句,“罗斯,你有很大的胆量,也问了你不能问的问题。” 伊莎贝尔的话把在场的两个女仆吓得脸色一变,罗斯快步来到浴桶边冲她行了个曲膝礼,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很抱歉,小姐。我…我想,您很和善,也愿意和我们交谈……” “别害怕,罗斯。我忘记了,你从未看到过殿下写给我的信,所以不知道殿下是谁。”伊莎贝尔用带着歉意的笑容冲罗斯笑了笑,“你只要看到用亨利·菲茨罗伊这个名字签名的信件,就是殿下写给我的信。” 正文 第697章 评估 在两名霍金斯家族的女仆的服侍下,浸泡在浴桶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浏览了一遍所有写给她的信件。除了里士满公爵的信里谈到了眼下最为重要的大事即英苏战争外,其余的信件均来自她的家人、最信任的伙伴对她的关切及问候。 里士满公爵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是在今年的3月初发出的。信上说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亨利八世已经拟定好了从陆地及海洋两方面进攻爱丁堡的作战计划。陆军方面指派赫特福德伯爵一世爱德华·西摩出任陆军司令,什鲁斯伯里伯爵担任其副手。海军方面则由里士满公爵以海军大臣、海军上将的职务出任王室舰队司令,莱斯子爵任副司令。在信中,里士满公爵还提到了亨利八世拟定的战争开始的日子:1544年5月3日。 伊莎贝尔在看完里士满公爵写给她的所有信件后,斜靠在浴桶边若有所思地呷着葡萄酒,思考着信上的内容,“为什么亨利八世执意要派陆海军进攻爱丁堡呢?仅仅因为爱丁堡是苏格兰的首府?” “或许,亨利八世还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苏格兰女王被其母亲吉斯王太后藏匿在爱丁堡内?愚蠢的亨利八世,苏格兰议会既然有勇气单方面撕毁条约,必然会首先考虑到女王和她的母亲的人身安全问题。” “现在,两国战争一触即发。苏格兰女王和她的母亲绝对早已离开了将会被首先攻击的爱丁堡,前往其他地区的城堡、修道院或是庄园躲藏起来。” “嗯,一定是这样的。又或者,亨利八世想要通过攻打爱丁堡来警告苏格兰人,必须要交出他们的女王。” “另外,爱丁堡内肯定藏有不少价值不菲的财物,一边搜索女王一边大肆洗劫城堡及附近的城镇。” 这时,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一轻柔的敲门声。不等伊莎贝尔吩咐,女仆罗斯已快步来到房门后面却没有打开房门,只是向门外询问着,“是谁?伊莎贝尔小姐此时不能见客。” 隔了一会儿,房门外传来了伊莎贝尔熟悉的声音,“我是殿下的卫从鲍德温,按照阁下的指示已经把阁下的物品全部放置在旁边的房间内。” “嗯,小姐知道了。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所有宝箱、武器及货物我已派人全部带回来并放置在二层的会客厅内,另安排其他卫从对宝箱及货物进行监管。” 不用女仆罗斯另行传话,伊莎贝尔对鲍德温说的事也听得比较清楚。扭过脸看向站在房门附近的女仆,“罗斯,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让他和其他人轮流去吃午餐。” 待鲍德温答应着离开后,女仆罗斯立即回到伊莎贝尔的浴桶旁侍立在一侧。她作为一个在商人家族内工作的女仆,在礼节方面也许无法达到贵族家族里的女仆的标准。因此,性格方面显得活泼、外向及擅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是,罗斯在听见北方贵族小姐的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后,立时变得乖巧起来。与另一名女仆只是沉默地侍立在浴桶一侧,随时等候浸泡在浴桶内的贵族小姐的吩咐。这时,大半个浴桶的热水已经变凉了,意犹未尽的伊莎贝尔把拿着酒杯的左手伸向浴桶外,“罗斯,拿着酒杯,我要起来了。” 当两名女仆为站立在地上的伊莎贝尔擦拭身上的洗澡水时,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经过罗斯的一番询问,得知霍金斯家族的午餐快要开始了,请伊莎贝尔小姐前去赴宴。待门外的仆人离开后,伊莎贝尔的心思仍然放在里士满公爵的信件内容上,“既然让殿下担任舰队司令,那么现在他肯定已经率领王室舰队前往爱丁堡附近的港口了。” “5月3日,英格兰军队发起进攻的日子。”想到这里时,收紧下颌瞅了眼正在替自己擦拭身体的女仆,“罗斯,今天是几月几号?” “小姐,今天是4月23日。”罗斯停下手中的动作,轻柔地回答了一句。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又抬起两条胳膊让女仆继续擦拭身体时思量着,“现在距离战争打响还有10天的时间,赫特福德伯爵大概已经把陆军军队全部派出去了。这个时候,从西部边境出发一路烧杀抢劫至爱丁堡?” “假如是从南方出发的军队完全不可能从陆地穿过整个英格兰去苏格兰。嗯,亨利八世一定会让殿下的舰队搭载南方的陆军从海路向爱丁堡出发。” “北方的军队呢?兄长欧内斯特爵士,妹夫赫伯特爵士、好兄弟弗格森爵士还有教子拉提默男爵四世身为北方贵族,自然不会放过围攻爱丁堡的这个机会。” “上帝保佑,只希望他们几个家伙可以活着回到北方。” ——————————— 伊莎贝尔重新穿戴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干净的马靴,并佩戴上萨里伯爵赠送给她的那柄由王室工坊打造的护手刺剑,在两名女仆的跟随下来到花园东面的霍金斯家族房舍前。快步进入到一楼的餐厅内时,在座的人全都起身恭敬的向她点头致意。 她很坦然地接受着霍金斯家族成员对她的尊敬,在餐厅男仆的引领下来到族长威廉·霍金斯左侧的一张空着的座椅前。男仆替她拉开座椅后,她从容不迫地地坐在了餐桌旁。扫视了一眼在座的人,轻声说了句,“霍金斯船长,市政府官员、议员和其他商人没有邀请您去参加午餐宴会?” 霍金斯船长捋了下胡须,看向她笑了起来,“小姐,由于您的身体出现了不适,所以将会邀请您和我参加今晚在市长的庄园内举行的晚餐宴会。” “不是吧,一定要请我吃顿饭?”伊莎贝尔看向霍金斯船长时腹议了一句,随后又展现了贵族小姐的礼节性笑容,“嗯,好吧,我接受对我的邀请。” 在座的所有人愉悦地共进午餐时,伊莎贝尔对船长的兄弟理查德·霍金斯提到了一个问题,“先生,驻扎在普利茅斯的王室舰队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正文 第698章 自私的想法 现在,伊莎贝尔所熟识的北方贵族及骑士们已经被卷入到了亨利八世发动的这场抢夺儿媳妇的战争中。这场战争会打多久,要花费多少军费和参战两国会死多少人等问题,她还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秘密送往法兰西,在法兰西生活、长大、接受教育,生活奢侈稳定。 即便如此,玛丽一世的命运仍旧非常坎坷。她虽然贵为法国王后和苏格兰女王,但是人生却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要辛苦得多。出嫁三次,做了两次寡妇,最后一次被人逼嫁却遭抛弃,她的王位最终被剥夺。不过下令取她性命的伊丽莎白一世死后,王位却归属了她的儿子詹姆斯一世。这个事实也验证了她在囚禁期间曾说过的那句名言:“我死即我生”。 因此,伊莎贝尔也不愿意介入到命运多舛的玛丽一世的生命历程中。不管怎么样,英苏双方涌现出的多位著名的历史人物,无论当年有多辉煌,最终只能与黄土为伴。众多国王或是女王想要保住王位的努力,最终在历史的安排下都显得那么无力。 她在这场战争中可以做些什么,也许只是让自己的亲人或伙伴不会命丧战场。安宁稳定地生活在英格兰的北方或是南方,把沃尔顿家族延续下去,让家族最终成为一个有着400多年历史的古老的英国贵族家族。在显得较为自私的想法的驱使下,她把注意力从苏格兰的玛丽一世身上转移到了她自己,她的家族以及她所关心的贵族、骑士的身上。 在众多来信中,她把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写给她的几封信仔细看了一遍。威廉在信上说他仍然爱着伊莎贝尔,尽管他与自己的妻子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不过,他很快就会向议会提交法案,裁定他与妻子的婚姻无效,继而迎娶伊莎贝尔。 虽然她的爱情与婚姻之路看上去也比较坎坷,但是目前她仍然有大量的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英苏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不敢保证亨利八世和议会对她的海外冒险活动会产生浓厚的兴趣。 另外,她从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给她的信件中得知,萨里伯爵已被亨利八世任命为驻欧洲地区的英格兰陆军元帅,与盟友西班牙的查理五世持续进行意大利战争。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还告诉她了一个宫廷内的传闻:亨利八世打算在今年7月亲自前往欧洲战场,指挥英格兰陆军将法国驱逐出意大利。 萨里夫人在信中还写道,亨利八世一旦下定决心出征欧洲战场,他的最后一任妻子凯瑟琳·帕尔王后会被任命为摄政。伊莎贝尔看到这里时不禁有些感慨,“担任摄政的几位最佳人选,如里士满公爵、爱德华王子的舅舅赫特福德伯爵一世爱德华·西摩、有着王室血统的萨里伯爵全都被亨利八世派往了欧洲与苏格兰两个战场。最佳人选已经有了战争任务,亨利八世只好指派自己的妻子来担任摄政。 不过,萨里夫人在信中对伊莎贝尔的密友凯瑟琳·帕尔王后有一些讽刺之言。她说王后之所以能够担任摄政,得益于她的那位病得快要死了的叔叔——霍顿的帕尔男爵一世被任命为摄政议员。颇具有戏剧性的是,霍顿的帕尔男爵一世的第四个女儿是日后让无数人惋惜哀痛的戴安娜王妃的贵族祖先。 伊莎贝尔不想对萨里夫人讽刺自己的密友凯瑟琳·帕尔王后表态或是站队,她只是把王后担任摄政的传闻联系到了自己的身上。微微皱起眉头,思忖着,“如果凯瑟琳被任命为摄政,她会不会下一道法令,半聘请半强迫的把自己召入王后的宫廷担任未婚侍女?” “假如自己成为了王后的未婚侍女,岂不是要在宫廷内一直待在亨利八世逝世?” “三年?!上帝,我要在宫廷内待上三年的时间?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伊莎贝尔在泡完牛奶浴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里士满公爵写封信,给公爵提供一个借口从而把自己留在公爵的身边,也许就不用入宫担任那个什么该死的侍女了。不过,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里士满公爵也许一直待在王室舰队的旗舰上。而王室舰队现在在什么海域,她一无所知。 ——————————— 英苏战争打响前的4月23日,伊莎贝尔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高雅地坐在霍金斯家族的餐桌左侧第一个座位上。坐在她的对面的霍金斯家族的第二号人物理查德·霍金斯思索着点了下头,“是的,小姐。不过,只有王室舰队中的‘吕贝克的杰西号’和几艘加莱船离开了船坞。” “这么说,里士满公爵的旗舰是‘吕贝克的杰西号’?!”伊莎贝尔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小块烤猪排后,又微笑地看向理查德,“先生,那么你知道这几艘王室战舰去哪儿了吗?” 理查德拿起酒杯时喝了口麦芽酒,摇了摇头,“小姐,我只是一个商人,还没有知晓王室舰队去向的…资格。” 这时,霍金斯船长轻咳一声,拿着酒杯向伊莎贝尔敬了敬,“小姐,我听市政府的官员说,之前不断有贵族和大量军队来到普得茅斯。现在,贵族、军队还有王室舰队的几艘战舰都不见了。所以,我想,国王陛下打算派出舰队去什么地方作战?” “船长,你猜的不错。”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餐叉,拿着酒杯喝了口葡萄酒又看向在座的几位霍金斯家族成员,“各位,英格兰与苏格兰的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战争…?!”在座的几位船长及海外贸易商人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朝她看去。 “没错,只是一场战争。我相信,这丝毫不会影响到各位的海外冒险贸易。”伊莎贝尔试图淡化掉英苏战争给霍金斯家族带来的影响。 “小姐,我…我不明白,我们和苏格兰怎么又打起来了。”理查德斜靠在座椅上,有些焦燥地摆弄着餐刀。 正文 第699章 驱散阴云 当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极其愉悦的午餐餐桌上空时,在座的除了另有企图的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女儿外,其余的海外冒险贸易老手们几乎人人都处于一种沉默之中。可以看出,贸易老手们的态度与6个月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去年夏季,当他们的国王决定与盟友西班牙人共同击退占据着意大利土地的法兰西帝国时,他们是抱着幸灾乐 祸及趁火打动的心情来看待这场发生在欧洲大陆的战争的。因为他们的国王派出的军队在欧洲地区作战不属于英格兰的事务,即使他们的国王违反法律召集他们服役,他们也可以昂起头颅对国王的官员说:“不!” 然后,6个月的这场英苏战争却是另一种景象。英苏之间的纠缠开始于11世纪末,期间苏格兰还经历了两次独立战争,甚至联合法兰西从背后下手来掣肘英格兰。如果把英格兰与法兰西视作一对总是想尽办法杀死对方,却从来没想过离婚的老夫老妻的话,那么苏格兰与英格兰却更像是一对闹分家的兄弟俩。 既然是一家人“打内战”,那么这场“内战”就是发生在大不列颠岛上的战争了。只要位于大不列颠岛的东南方的英格兰遭受到来自岛屿北方的入侵威胁,这些擅长做贸易的老手们就要履行自备武器为国王服役的义务。保卫王国就是参战,可是眼下谁愿意去参战呢?刚刚发现了一条让家族逐步富有起来的捷径,却要拿起武器去保卫王国?? 霍金斯家族的二号人物理查德将那柄餐刀在手中来回翻转着,终究还是抬起眼睑看向对面的北方贵族小姐,“伊莎贝尔小姐,您是如何得到英苏即将开始战争的消息的?” 伊莎贝尔朝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锡铅合金器皿瞥了眼,那里面盛着的是用山羊奶酪及大量的蔬菜做成蔬菜沙拉。毫无疑问,这是霍金斯家族族长按照她的要求特意为她准备的。她拿起器皿为自己舀了些蔬菜沙拉在自己的餐盘内。 在打算吃些蔬菜之前,冲理查德说了句不轻不重的话,“先生,你是在怀疑我的贵族荣誉吗?” 霍金斯船长听出伊莎贝尔在口气上及措词上的变化后,不等她说出后面的话来便小心谨慎的陪笑着,“很抱歉,小姐。我的兄弟只是有些不相信英苏会再次发生战争。” 伊莎贝尔见霍金斯船长代兄弟赔罪,点了下头又注视着船长的兄弟,“好吧,先生,战争的消息是殿下在信里告诉我的。” 在座的数位霍金斯家族成员,或多或少地听到过一些关于里士满公爵的传闻。尽管没有一个人见过里士满公爵的真面目,但是他们很清楚这位拥有最高等级爵位的大贵族是国王陛下的亲生儿子。既然是王子说过的话,那么肯定就是不容猜测的事实、真理或是真相。 现在,没有一个人再怀疑战争即将来临的消息是假的,气氛又一次回到了刚才的寂静与压抑之中。伊莎贝尔用餐叉扎起一小片蘸有奶酪的卷心菜菜叶放进嘴里,咔哧咔哧的轻轻嚼了起来。接着,用眼神扫视着在座的似乎没有食欲的贸易老手们,轻轻一笑,“先生们,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这场战争,尽管这场战争只会也只能发生在苏格兰人的爱丁堡。” “小姐,我相信您,只是他们都希望您可以说得再详细一些。”坐在餐桌顶端的霍金斯船长的态度依旧很恭敬,很诚恳。 “嗯,我想各位都知道国王陛下与苏格兰联姻一事。但是,苏格兰人却认为把自己的女王嫁给爱德华王子是一个错误。所以,国王陛下决定通过战争把女王夺回来。” “小姐,这么说,苏格兰人不会入侵王国,国王陛下和议会也不会颁布征召令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船长,现在你和你的家族成员可以完成午餐的享用了吧。” 不久,餐厅的气氛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那种愉悦及轻快中。霍金斯船微笑着举起酒杯,朝众人看了眼后朗声说着,“我提议,向伊莎贝尔小姐敬一杯酒,以示霍金斯家族的感激之意。” 众人脸上挂着笑容举起酒杯时,船长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感激伊莎贝尔小姐带领着霍金斯家族远洋航行到了美洲的西班牙领地,并且开创了家族贸易史上最能赚钱的黑奴贸易。” 午餐进行到尾声时,霍金斯船长对伊莎贝尔谈到了市政府官员、议员对黑奴贸易产生的兴趣,“小姐,市长和议员们打算把这次航行的经历向宫廷报告,您认为国王陛下和宫廷大臣们会对这次航行产生浓厚的兴趣吗?” 伊莎贝尔望着这些有了财富又希望社会等级可以得到提升的贸易老手们,浅笑着呷着葡萄酒。待她放下酒杯时,只是笑着说了几句,“船长,如果你和你的家族想要获得国王陛下的赞赏,势必要为国王陛下及王室尽到自己职责。” “职责?嗯,您指的是商人的职责?” “是的,要听从上帝的召唤,各尽其职,遵从秩序,我们的王国才能在国王陛下的统治下走向繁荣。” 说到最后时,伊莎贝尔故意在“繁荣”一词加重了语气。理查德捋着胡须,微笑着点点头,“小姐,您希望我们在变得更加富有的同时为国王陛下及王室带来财富,您是这样认为的?” 伊莎贝尔朝对面的理查德瞥了一眼,“是的,先生,你要知道,我们的王国要有四个根基即公正、事实、和谐与安宁。有了这四个根基,才能得到荣耀的尊严、世间的繁荣、安宁及良好的榜样。” 她的意思简单明了,霍金斯家族通过黑奴贸易在获得了惊人的财富后必然要得到国王陛下及王室的许可。只有将黑奴贸易合法化,才能让更多的英格兰商人参与进来。在亨利八世的统治下让王国达到共同富裕,让王国这个“共同体”具有良好的秩序,共同的利益和公共福利。 正文 第700章 繁忙 午餐后,伊莎贝尔·沃尔顿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餐厅,女仆罗斯和另一名年轻女仆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刚刚走出两步,回过头用一种贵族特有的傲慢的眼神朝小心谨慎的两名女仆瞥了一眼。她忽然觉得上午对女仆罗斯说过的话有些重了,思忖着停下脚步。 两名身着廉价的紧身衣裙,头戴弦月罩帽的年轻女仆连忙也停下了脚步,并排站立在离她仅有一两步远的地方恭敬地等候她的吩咐。伊莎贝尔左手轻轻撑着佩剑剑柄,来到两名女仆面前轻声笑了起来,“你们吃过午餐了吗?” 两名女仆对视了一眼,罗斯鼓起勇气回答了一句,“是的,小姐。” “是吗?我想说下午我会很繁忙,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会因为没有吃饱肚子而晕倒。”伊莎贝尔瞅着始终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女仆,又笑了笑,“快去吧,我自己回房间就可以了。” 行曲膝礼目送伊莎贝尔离开后,两名女仆下意识地拍了两下胸口,急忙转身朝仆人专用的餐厅走去时,另一个年轻女仆悄悄看向她的同伴,“罗斯,刚才真的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女仆罗斯一边走一边朝同伴瞅了眼,“快走吧,小姐说今天下午她会很繁忙。” “繁忙?罗斯,你认为小姐会做些什么事。” “我想,大概是为了回复那些信件。” 两人来到霍金斯家族房舍一楼的走廊上时,年轻女仆又好奇地问了起来,“罗斯,为什么小姐会收到这么多的信件?难道,她有很多的家人吗?” 罗斯没有立即回答,望着走廊前面的仆人餐厅摇了摇头,“我想,除了亲人也许还有好伙伴写给她的信。你没有发现有些信件的火印漆徽记是不一样的吗?” 为商人家族提供服务的女仆罗斯,想当然地把信件上的贵族纹章看作了贵族的徽记。殊不知,贵族的纹章与徽记是截然同的两种图案标志。徽记没有固定外形,也没有固定的使用规范,它只有作为所有权的标志印在贵族的财产上。卫从及仆人衣物胸前也印有徽记,以示他们对主人即贵族的忠心。而贵族纹章作为一种独特的世袭标志,却仅限于贵族的火漆印章、枪旗、衣饰、罩衫和马衣极少几个方面。 伊莎贝尔在独自回到借住的房舍内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查看堆放在会客厅内的宝箱及各种价值不菲的殖民地产品。她的脑海中只是反复演练着如何回复一大堆信件的措词,一边朝楼上的房间走去时一边思量着,“现在,第一件事是要找到亨利那个家伙。” “嗯可以先给父亲和母亲写封信,向父亲询问一下。” “如果父亲不知道亨利的去向,最好再给亨利的家臣写封信打听情况。” “然后,再给弗朗西丝写封信,让她知道她的200镑投资到底获得了多少倍的回报。” 走在走廊上时对向自己行礼的仆人、公爵府卫从点头还礼的同时,又思忖着,“尽可能在三天之内卖掉大部分的货物,留下一些带回北方给父亲、母亲使用或是在利兹城、约克城卖掉。” ——————————— 女仆罗斯与同伴又吃了一些面包、奶酪以及放有几块炭烤得有些久的猪肉块的菜汤后,行色匆匆地穿行在霍金斯家族的花园小径上。年轻的同伴一边走一边打了好几个饱嗝,罗斯斜眼看向她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吃了多少?离开餐厅的时候没有喝些麦芽酒或菜汤吗?” 同伴不由地摸了摸有些发涨的肚子,朝罗斯瞥了一眼,“小姐说让我们多吃一些,免得饿晕在她的房间内。” “我说得没错吧,小姐是一位很和善的贵族小姐。” “和善?罗斯,这么快你就忘记了小姐斥责你的事实了吗?” 罗斯抬起头朝树冠后面的房舍屋顶看去,眨了眨眼轻轻一笑,“我认为小姐的确先斥责了我,后来又对我解释了一下斥责我的原因。所以,我依旧认为小姐是一位愿意与仆人交谈的贵族小姐。” 走在她身旁的同伴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罗斯,你…是不是想去小姐的贵族家族里做女仆?” 听到同伴的话时罗斯微微一愣,随即只是淡淡地笑了下,“不管走到哪儿,我们也只能做女仆。我想,去贵族家族里做女仆的酬金也许会高一些。” “酬金?罗斯,你怎么知道小姐的家族会比霍金斯家族给的酬金要多?”同伴对她的话产生了一些怀疑,朝道路两侧看了两眼后悄然说了句,“我听其他人说,小姐的家族大概在北方的什么地方。罗斯,你知道北方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罗斯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她在情绪上有什么变化。 “贫穷,保守,混乱和抢劫,根本不如南方那么安宁。罗斯,你知道吗,北方的民众几乎全是疯狂的天主教教徒!” “是吗?可是,我认为小姐看上去非常像一个新教徒。” “新教徒?!罗斯,天主教可是新教的敌人,我作为你的伙伴认为应该让你看到这一点。” 罗斯的态度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友善地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看清楚这这个事实的。” 伊莎贝尔端坐在充任书桌的哥特式支架桌前,手拿一支普通的鹅毛笔在一张普通的信纸上快速地挥笔书写着。当第一信快要写完时,两名女仆已然来到房间外轻轻敲了三下门。 “进来。”伊莎贝尔连头也没抬,一直注视着眼前的信纸上的内容时平静地说了句。 罗斯与同伴轻轻走入房间,侍立在门口向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右手拿着鹅毛笔停顿了下来,左手端起摆放在桌上的一杯葡萄酒浅浅地抿上一口。随后,把目光转向侍立在门口的两人,“罗斯,你和你的伙伴吃饱了吗?” “是的,小姐。”罗斯刚说完便想到同伴走在路上打饱嗝的样子,脸上浮现出笑意时赶紧把脸悄悄埋了下去。 正文 第701章 积极的商人 卫从法斯特将自己的护手刺剑插回剑鞘时,仰头观望着漂浮在天空的云层,“老伙计,看来今天晚上应该不会下雨了。” 站在对面的公爵府同僚鲍德温把手中的佩剑插回剑鞘,也习惯性地看了眼头顶的天空。此时的天空较为阴暗,密布云层,天空中虽有云隙而仍感然到阴暗,偶尔从云缝中还可以见到一些微弱阳光。随后,招呼着站在小广场一侧的几名卫从,“兄弟们,快到晚餐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法斯特不再观望天气与众人转身往回走时,冲鲍德温咧嘴笑了起来,“老伙计,我们今天才回到普利茅斯,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练习剑术。” 走到他身旁的鲍德温朝他瞥了眼,“嗯,的确有很多时间。只是…我一直不能忘记阁下在船上打败我时的样子。” 法斯特有些一愣,摇了摇头,“怎么,阁下用她的剑术战胜了你,你打算伺机报复?” “报复?我的天主,不,我想说的是阁下的剑术。“鲍德温平静地说着时,看到一名身穿朴素的紧身衣裙的年轻女仆急匆匆的朝他们几个人的方向走来。 “那你打算用什么剑术来打败阁下呢?”当法斯特的话从鲍德温的耳旁传来时,那名女仆来到众人面前快速地行了个曲膝礼,又起身平视着众人,“侍从们,哪一位是鲍德温?” “是我。嗯,你是谁的女仆?”鲍德温朝女仆看了一眼。 “我是女管家派来服侍伊莎贝尔小姐的女仆。”年轻女仆说完停顿了一下,站在原地抬头挺胸看向对方,“小姐吩咐,让你现在立刻去她的房间。” “老伙计,替我想想怎么破解阁下的剑术。”鲍德温跟随女仆离开时,对同僚法斯特扔了一句话。 众人看着鲍德温与女仆快步离开的背影,法斯特扭头看向身旁的众卫从时哈哈笑着说了名,“想要战胜阁下?好主意!伙计们,大概只有火绳枪才可以战胜她。” “哈哈哈……”在众人的笑声中,鲍德温随着女仆朝小广场西面的借住的房舍时走去时,不禁多看了两眼女仆那柔和恬静的面容侧面,“呃,你知道阁下有什么事务找我吗?” 女仆罗斯有些羞怯的不敢注视他的面部,只是望着前面的路语气较小而又显得不自然地回答着,“呃,大概是让你把信件送出去。” “哦,我知道了。嗯,女仆,你…叫什么名字?”鲍德温对这个态度文静,体貌素雅的女仆渐渐有了一些喜爱之情。 “罗斯。”隔了很久,从年轻女仆的嘴里吐出轻轻吐出一个词来。 伊莎贝尔站在窗前,端着酒杯欣赏着窗外的街道及房舍,忽地听见身后传来女仆罗斯的声音,“小姐,侍从鲍德温来了。” 随即,转过身来朝站在门口附近的两人瞅了一眼。走回到支架桌前看了眼桌上的一堆已捆上绳子并盖有火漆封印的信件,又抬起眼睑看向公爵府卫从,“鲍德温,现在立刻把这些信件送到普利茅斯的王室邮递驿站交给邮差。” 说完,又从抽屉内拿出一个小钱袋轻轻放在桌上吩咐着,“假如邮差不肯送信或是无法送到收信人的手中,这里有些钱拿去付给邮差。” 停顿了一下,再次吩咐了一句,“邮差还是不肯送信的话,就告诉他这里面有送给里士满公爵的信件。 “是的,阁下。”鲍德温点了下头走到支架桌旁,将数个信筒抱在怀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多信件,我要如何分辨出哪封信是送给谁的?” 但是,当他看到贴附在每个信筒上的一张写满字迹的小纸片时,没有再提出自己的问题。最后拿上钱袋准备离开时,伊莎贝尔叫住了他,“鲍德温,我知道快到晚餐时间了,剩下的钱你可以拿去买些肉和酒水,不必交还给我。” 鲍德温把钱袋系在腰上,抱着数个信筒离开房间后不久,女仆罗斯从后面追了上来与他并排走在一起笑了笑,“侍从,小姐让我替你拿着信件。” 他看了眼笑起来有些美丽的女仆,暗暗思忖着,“这个女仆看上去很不错,现在可以找个适合自己的女人结婚了。可是,结了婚还可以为殿下履行职务吗?” “鲍德温,你这个笨蛋,你快要回北方了,你是不可能与这个女仆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时,鲍德温仍旧把信件递给女仆罗斯,“好吧,你跟我去马厩。” ——————————— 第二天上午7点,穿戴整齐的伊莎贝尔精神抖擞地离开了房间,带着两名女仆去和威廉·霍金斯船长商议货物出售的事宜。当她来到由石灰石和达特穆尔花岗岩修建而成的霍金斯家族三层楼房舍前时,她惊异地看到有数十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正聚集在房舍一楼的大门前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的交谈着什么。不时,还从人群中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其中有几个曾在码头见到过她的商人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立即来到她的面前行礼问候。其余不认识她的商人在经过一番打听后也知道了她的身分及头衔,纷纷围了过来对她行礼并问候。 伊莎贝尔矜持地点头还礼后,好奇地问了句,“先生们,现在只是上午的7点钟,你们来这里是为了…那些货物?” 一个笑呵呵的商人朝其他人看了两眼,又看向她笑着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我们当然是为了这些货物来的。” 另一个商人捋了捋胡须,点头轻轻一笑,“小姐,你知道普利茅斯只能依赖埃克塞特生产的呢绒出口到欧洲市场,才能换回民众急需的各种商品。不过,我们更希望可以买到来自美洲西班牙海外领地的各种罕见的商品。” 伊莎贝尔知道她从西班牙人手中用大批黑奴换回的货物,基本上全是质量好,价格高昂的稀缺货物。只是,她不曾想到这些货物在英格兰本土竟会大受欢迎。现在,她有些后悔回来的太早了,还应该再劫掠几艘葡萄牙商船的黑奴换成稀缺货物。 正文 第702章 急不可待 望着穿戴一新的数十名商人,再看看他们充满了喜庆之色的笑容,伊莎贝尔·沃尔顿忽然回想了上周在“复仇女神号”上度过的复活节节期。轻轻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先生们,今年的复活节过得怎么样?” 笑意正浓的商人们嘻笑着纷纷点着头,之前与她交谈过的那个脸形有些瘦削的商人,捋着胡须注视着她,“小姐,今年的复活节依旧会去教堂行洗礼,穿上新买的长袍、紧身裤和袜子来庆祝耶稣基督的新生。” 商人身旁的另一个商人接过话茬又说道:“还要身穿长袍,手持十字架,赤足前进。打扮成宗教里的历史人物,唱着颂歌欢庆耶稣复活。” 伊莎贝尔微微收着下颌,双手放在后背的同时挺直了上半身,平静地注视商人们,“先生们,还要彻底打扫自己的房舍,滚彩蛋,互相赠送与春天、再生有关系的鸡蛋、小鸡、小兔子和鲜花等礼物,象征着重生和希望从此开始,是吗?” “是的,小姐。”一个商人说完,抬起头看了眼天空中慢慢透过云霞的初升的太阳,又仿佛说起了骑士诗歌里的句子,“如同这刚刚升起的太阳一样,您与霍金斯船长为我们带来了重生和希望。” 伊莎贝尔下意识地认为这个商人也许是把刚学到的一句诗歌用在了她的身上,连忙做出一个有些夸张的笑容看着对方,仍然矜持地点了下头,“好了,各位先生,我能够明白你们的迫切的心情。嗯,如果霍金斯船长早起了的话,我相信今天的买卖很快就可以开始。” “小姐,我听说您与船长这次航行回来带了很多兽皮,您能不能全部卖给我?价格方面,不管您与船长开什么价,我照样全买下来。”一个兴许是做皮毛生意的商人连忙凑到她的身旁,低声说了句。 不等伊莎贝尔有机会做出反应或是考虑一下售价,又有一个商人凑了过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姐,我是做香料买卖的,您的香料我全部都买下,我会付给您这么多的货钱。”商人说完,伸出右手摊开五指冲她比划着。 接着,又有几个商人凑了上来。看上去,这数十个来自不同城镇的商人们的确变得焦急起来。这时,几个站在人群中间及后面的商人见前面的商人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买货了,便一窝蜂的朝前面挤了过去。伊莎贝尔眼睑一抬,瞅见人群后面不断向前挪动的商人,连忙后退两步朝身旁的鲍德温轻咳一声。 鲍德温与霍尔两名卫从一个箭步便跨到她的身前,手握佩剑剑柄,板着面孔冲不断涌上来的商人们厉声命令着,“先生们,后退,后退,你们要与阁下保持两步的距离。” “等等,伊莎贝尔小姐,买卖是不是已经开始了?”这时,一个爽朗的说话声从南面树林小径的方向传了过来。 当在场的所有商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时,唯有伊莎贝尔一个人仍旧背着双手优雅地站在原地,连脖子也没有动一下。她知道,倘若有比她的身份、头衔还要尊贵的人物出现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用如此迫切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的。不管怎么样,她是一位贵族的女儿,只有贵族才可以不用弯下腰去干活,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根本不用去听别人到底在说什么。 只见霍金斯家族的第二位重要成员理查德·霍金斯带着儿子布雷迪,两名随从急切地来到众人的面前。看了看满脸堆笑的商人们后,又带着儿子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恭敬地行礼及问候,“早安,伊莎贝尔小姐。” 待商人们纷纷对理查德问候之后,伊莎贝尔矜持地注视着额头上冒出一些细小汗珠的理查德,轻轻笑着说了句,“理查德·霍金斯先生,买卖还没有开始。” 理查德长出一口气,暗暗思忖着,“幸好赶上了。如果让这帮商人占了便宜,小姐和兄长肯定会斥责我的。” 稳定心神,脸上挂着如同绅士笑容一般的笑容朝伊莎贝尔看去,“小姐,还没开始就好。呃,您和其他人可以先去会客厅休息一会儿,我立刻派人去向族长通报。” ——————————— 伊莎贝尔挺直着上半身,稳坐于二楼会客厅内族长主位左手的第一个座位上,左右两旁各侍立着两名女仆及两名公爵府卫从。只见她端着一个玻璃酒杯不紧不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呷着葡萄酒时,笑而不语的把眼神从对面的数十个商人脸上扫过。 这时,又朝站在左侧身前的布雷迪·霍金斯瞥了一眼,笑着说了句,“布雷迪,‘复仇女神号’今后的维修、保养的事务,从现在开始就交给你和你的堂兄了,你明白吗?” 昨晚已经从父亲那里得到好消息的布雷迪,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她点了下头,“是的,小姐,我也非常感激小姐对我和我的堂兄的信任。” 伊莎贝尔瞅着还不满12岁的布雷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摇了摇头,“布雷迪,现在已经上岸了,你不愿意让自己变回一个喜爱欢笑的男孩子的模样吗?” “小姐,只要您还让我担任‘复仇女神号’的水手长,我就不会让自己再像一个孩子一样。” “那么,买卖完成后你可以得到水手长的那份酬金时,你会笑吗?” 布雷迪眨了眨眼,或许他根本想像不到自己可以拿到多少酬金。当他还在犹豫着怎么回答对方时,霍金斯船长带着长子约翰,兄弟理查德快步进入到会客厅内。刚才还在各自座位上小声且热烈议论的商人们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主动向霍金斯船长微笑问候。伊莎贝尔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只是朝走来的船长及长子投去友善的目光。 稍后,坐在主位上的霍金斯船长用一种兴奋的眼光巡视着在场的人,声音有些激动地说了句,“先生们,我很感激各位的到来。” 几个商人一边看着他,一边焦急地叫着,“船长,快开始买卖吧。” 正文 第703章 完成交易 期待已久的,令人欣喜若狂的美洲殖民地货物交易会在数十名商人的催促下终于拉开了序幕。在以往的日子里,威廉·霍金斯船长率领家族船队从葡属殖民地巴西苏木运回蔗糖进行交易时,商人们只是感到很快乐。 然而今天的交易,不仅让商人们感到很快乐,而且还让他们产生了一些疯狂的举动。尽管他们可以跨海在西班牙港口城镇市场内买到这些有市无价的货物,但是他们总是要付出更多的金钱才能把货物用船只运回英格兰在市场上出售。故而,此次交易会在霍金斯家族的领地内采取了非公开的方式举行,也使得整个普利茅斯及附近城镇的市场上根本见不到这些来自美洲的独特货物。 长期为霍金斯家族效力的一名会计坐在支架桌前,随时等候霍金斯船长的吩咐。而霍金斯船长却微笑着扭头看向端坐于左侧的北方贵族小姐,显得很有教养的询问着,“伊莎贝尔小姐,现在可以开始买卖了吗?” 伊莎贝尔·沃尔顿矜持地点了下头,继续保持着沉默的态度。霍金斯船长点头回应后看向右侧的会计,用沉稳的声音吩咐着,“开始吧。” 随后,会计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望眼欲穿的商人们的面部表情,手捧帐簿朗声说道:“各位,现在让我来宣布此次可以用来买卖的货物。” 会计收紧下颌瞅了眼帐簿上的帐目明细,又立时朗声说着,“有黄金、白银、兽皮、香料、蔗糖和珠宝。除了蔗糖、蔗糖桨和蔗糖蜜较多以外,其余商品数量有限,卖完即止。” 接着,会计又开始朗读出货物的数量、重量和售价。譬如黄金有多少磅,白银有多少磅,兽皮有多少张,香料有多少种及每种的重量,珠宝有哪些宝石,宝石产自什么地方,具体有哪些种类的宝石。 当会计朗读完帐目明细后,连忙坐下来端起面前的一杯麦芽酒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大口。喝完麦芽酒后,用手背擦拭着嘴角的同时朝商人看去。商人们则安静地坐下来,开始盘算带的钱可以买下多少货物。 交易会持续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午餐后霍金斯家族成员与商人们又回到会客厅积极地参与到稀缺货物的谈论与买卖中。而伊莎贝尔在坚持了一上午的时间后已经不想再待下去,吃完午餐后便带着两名女仆来到了花园内。 伊莎贝尔一边慢步在绿阴如盖的林间小径,一边感受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快意。沐浴在复活节里明媚阳光的树下,心情舒畅的打算与两名女仆交谈之时,她却发现两名女仆怯于说出自己的想法或是观点。 究其原因,大概还是因为昨天的那一句斥责。伊莎贝尔倒退着走在女仆的前面,嘻笑着朝其中一名女仆看去,“罗斯,你是不是认为我很严厉?” 罗斯与伙伴并排迈着步子走到小径上,不时地看上两眼倒退着前行的贵族小姐的身后,防止她因为一些意外而摔倒。此时,贵族小姐说话了,她不能不回答,只好含糊地点了下头,“是的,小姐。” 伊莎贝尔又看向另一名女仆,“你呢,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 女仆连忙垂下眼睑,利索地答应着。伊莎贝尔随手摘下一根树枝在手中舞来舞去,轻轻笑了起来,“嗯,罗斯,假如你懂得一点点仆人的礼节,我想我是不会说句话的。” 这么一说,罗斯似乎有了听下去的兴趣。又朝伊莎贝尔身后的小径瞥了一眼后,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小姐,嗯,什么是仆人的礼节?” 走在罗斯身旁的女仆微低着头时,皱了下眉头,现在她开始怀疑罗斯是否已做好了去这位贵族小姐的家庭做女仆的打算。伊莎贝尔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只是心情愉快地望着罗斯笑了起来,“实际上,我知道的仆人礼节没有我父亲的管家知道的多。” “比如你昨天说的那句话,你…可以这样回答我,‘很抱歉,小姐,尽管我是国王陛下的臣民,可是我对王室成员的称呼一点也不明白。’” 伊莎贝尔说完后,两名女仆果然好奇起来。罗斯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想了想后连忙问着她,“小姐,您说得真好。假如我的确是这样回答您的,您会怎么看待我呢?” “嗯,首先我会有些吃惊,然后我就会这样去想,‘噢,我忘记了你是船长家里的女仆,当然不会知道王室成员的称谓。’” “小姐,如果换了其他贵族呢?” 伊莎贝尔歪着头想想后点了下头,“大概都会这么认为。因为你的雇主是霍金斯船长,船长也从未与王室成员有过往来,因此你对王室成员很陌生。面对这这样的事实,一名有教养的贵族是不会轻易否认的。” ——————————— 一名霍金斯船长的随从在林间小径上找到了她们,随从恭敬地站在伊莎贝尔陈述着,“小姐,族长让我转告您,所有货物已全部卖出去了,族长正在等候您回去查看帐本。” 伊莎贝尔抬起看了看天色,点了下头,“好吧,希望不会耽误很久,以免推迟晚餐开始的时间。” 当她与两名女仆在随从的引领下回到会客厅时,霍金斯船长和兄弟理查德正与商人们端着酒杯轻松地交谈着什么。霍金斯船长端着酒杯来到她的面前,用十分畅快的笑容面对着她说道:“小姐,货物已全部卖掉了,明天日出后交割货物与货款。” 伊莎贝尔瞅着笑意盎然的船长,突然回想了自己的打算,连忙问着对方,“船长,所有货物都卖掉了?” 霍金斯船长颇有得意地捋了下胡须,看着她说道:“是的,小姐。即使是蔗糖桨和蔗糖蜜这些东西,也全部都卖掉了。” 能够把货物全部卖出去,这自然是令人十分开心的一件大事。只是,伊莎贝尔原本想着留下一部分货物带回北方给父亲、母亲使用或是用来出售,现在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事实了。 正文 第704章 分成 商人们见伊莎贝尔已回到会客厅,便和她及霍金斯船长约定好明日交割的时间。随后,心满意足的相继离开了交易会现场。坐在主位上的霍金斯船长看向站立一侧的会计,吩咐着,“把帐簿给伊莎贝尔小姐过目。” “是的,船长。”会计答应着来到她的面前,并将由帐簿双手递给她,“小姐,这是货物买卖的帐目。” 伊莎贝尔看了眼面带敬仰之色的中年男会计,慢悠悠地伸手接过帐簿翻看起来。稍后,她从帐本内容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霍金斯船长此次出售的所有货物是依据西班牙种植主文迭戈·阿尔瓦拉多的会计写下的帐目明细来出售的,即两次共卖掉1480个黑奴收到的以货易货的款项。 换言之,伊莎贝尔在几次劫掠中获得的各种战利品没有被计算进去。一边看着帐目明细,一边开心的朝霍金斯船长看去,“船长,今天卖掉的货物只是出售黑奴后得到的那批货物?” 霍金斯船长端着酒杯抿了口葡萄酒后,又微笑着冲她点了下头,“是的,小姐。再扣掉船队的航行成本以及您投资的3200镑,我们从每一个黑奴的身上赚到了大概有70倍的钱!” “70倍?船长,是多少镑?” “小姐,我希望我说出的数目不会吓坏您,总共是21万7千镑!!” 伊莎贝尔对从天而降的这么一笔巨款的确感到有些害怕。这里有一个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清楚的事实,即截止到1539年11月,亨利八世通过封闭一切修道院法案获得了大小560所修道院的土地财产,这些土地每年可以为亨利八世带来价值13.2万英镑的收入。这也就是说,伊莎贝尔与霍金斯船长的这次远洋航行在6个月内获得了整个王国所有修道院超过一年以上的收入。 过了很长的时间,伊莎贝尔才把视线从会计帐簿中转移到霍金斯船长的脸庞上。审视着对方,谨慎地吐出一句话来,“船长,我想这次航行赚到钱应该采取一人赚一半,五五分成的方式来结算我们的帐目。” 话间刚落,霍金斯船长及兄弟理查德哈哈笑了起来。理查德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背着双手来到伊莎贝尔的面说沉稳地看着她,“小姐,您与兄长的这两次贩卖黑奴可以用一句话来说明,这是一笔没有本钱的生意。” 伊莎贝尔望着笑吟吟的理查德,摇了摇头,“但是,船长还是支付了一定的航行成本。” “是的,小姐。经过会计的计算和我的审查,每艘船在6个月内的航行成本只有约300镑。当然,这其中包括每艘船的船员们的酬金。” “嗯,那么,你与你的兄长打算怎么分配这次的收入?” 理查德·霍华德只是点了下头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随后又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兄长。霍华德船长沉思着,把目光集中在伊莎贝尔的脸上说了句,“小姐,我认为您应该得到八成的收入,我们只收取两成。” 伊莎贝尔双手一撑座椅扶手,腾地站起身来走到船长面前。注视着笑而不语的船长,使劲摆了摆手,“不,船长,两成收入太少了,我对这样的分配结果表示反对。” “你告诉伊莎贝尔姐,两成收入是多少?”霍金斯船长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扭头看向侍立在一侧的会计。 手捧帐簿的会计连忙冲船长点了下头,又很恭敬地看向伊莎贝尔一字一句地回答着,“小姐,两成收入为4万3400镑。还有,这是在扣除航行成本之后的纯收入。” 伊莎贝尔对钱的具体数目有些模糊,她并不清楚这4万多英镑是怎样一笔数目。待会计说完话后,只是没有表情地注视着他,“嗯,这笔钱很多吗?” 应该说,身为贵族小姐的她的确不擅于经商事务,她的一句近乎于孩子似的问话连会计都忍不住想发笑。会计忍住强烈的笑意,稳定心神后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了句,“小姐,这笔4万3400镑的收入,船长至少可以用来购买11艘排水量在700吨的中型武装商船。” 霍金斯船长非常满意地点下头,“小姐,您只用了6个月的时间就把一支由11艘中型三桅武装商船组成的船队赠送给我和我的家族,我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语言来说明您的慷慨与仁慈!” ——————————— 夜晚下的普利茅斯城镇变得更为喧嚣起来,城镇也不会因为每年从春季开始的长日照时间而褪去浮华,整座城市沐浴在闪烁的烛光及从油灯里发出的灯光中。这些璀璨的光亮掩盖住了星月的清辉,遮住了月色的柔美,让普利茅斯这座港口城镇尽享世俗世界的繁华。 霍金斯家族的那幢坚固得如同堡垒般的三层房舍内,依旧灯火辉煌,不时的从一楼的餐厅内传出阵阵笑声和谈话声。或许,假如没有伊莎贝尔·沃尔顿这位北方贵族小姐在场的话,笑声及说话声会显得更为肆意,粗鲁和野蛮一些。 晚餐是从下午6点开始的,直到日落后的8点过才来到尾声。伊莎贝尔没有因为得到一笔巨额收入而丢掉贵族小姐应具有的矜持、傲慢及目无一切,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朝坐在餐桌顶端的霍金斯船长看去,“船长,等明日货款一到,是不是可以商讨一下船员们的酬金问题了?” 喝掉许多麦芽酒的霍金斯船长红光满面,拿出种植园主迭戈·阿尔瓦拉多赠送他的印第安人烟斗,在烟斗内又放上一些西班牙人口中的“圣药”——烟草,点燃烟草后贪婪地吸食着。当他注意到伊莎贝尔的表情后,又连忙用手驱赶着飘浮在空气中的烟雾,哈哈笑了起来,“小姐,这是毫无疑问的。” 坐在对面的兄弟理查德也认为烟草的味道闻起来很香,却又好奇于伊莎贝尔的态度,“小姐,您对兄长服用的西班牙圣药感到很厌恶?” 伊莎贝尔朝他瞥了眼,“阿尔瓦拉多先生曾告诉过我,土著女人是不能吸食圣药的。” 正文 第705章 赏金 对于船员的赏金问题,霍金斯船长自有一套较为成熟的,并得到船员们赞同的办法。办法如下:船长和舵手可分得两份,海事副官、水手长、炮手、厨子、船医和工匠可分得1?份,其余普通船员则每人一份。 伊莎贝尔·沃尔顿不认为这种分配比例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只是对在“复仇女神号”上担任航海长的约翰·霍金斯的赏金提出了疑问,“船长,我在你提出的办法里没有听到航海长的职务名称。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儿子约翰的赏金会有多少。” 霍金斯船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竟然学会了餐后吸上一斗烟的恶习。当然,餐后吸食一些西班牙圣药也的确刺激了他的神经,使他的神经达到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约翰…?”霍金斯船长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摩挲着已抽过一斗烟草叶的烟斗,精神及注意力高度集中于伊莎贝尔提出的问题。继而把目光集中在对方的面容上点了点头,“从家族以往的惯例来说,约翰只能拿到见习水手的赏金即一份。不过,由于您对约翰的信任,让他担任航海长的职务……” 靠坐在座椅上的理查德·霍金斯手里摆弄着酒杯时侧目看向兄长,他知道这个问题让兄长有些为难。轻咳一声,转而冲对面的伊莎贝尔微笑着说了句,“小姐,虽然约翰是兄长的儿子,但是兄长在大多数时候只是把约翰看作一名普通的水手。你知道,这样做对约翰的今后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船长这样安排约翰的职务的目的。”伊莎贝尔右手撑着下颌,左臂平放在餐桌上用手轻轻转动着酒杯,笑着看向理查德时又说了句,“嗯,可以让约翰自己来说。” 约翰·霍金斯被仆人从自己的房间领至餐厅,伊莎贝尔扭头看向站在长条型餐桌末端的未满12岁的航海长,“约翰,告诉我,你想得到与水手长布雷迪相同数目的赏金吗?” “赏金?小姐,呃,有多少?”约翰目不转睛地望着贵族小姐,心里有了一些小小的激动。因为,他很清楚父亲为家族船队的船员们设立的赏金制度。不过,当他看到坐在顶端的父亲的眼神时,却又怯弱的微微低下了头。 “1?份!约翰,你认为怎么样?”伊莎贝尔还是打算公平对待曾经严格履行职责的航海长。 约翰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看向伊莎贝尔说了句,“小姐,我…我是不会索求赏金的。” “约翰,我很惊异于你的要求。但是,我不同意,除非你愿意接受普通水手的赏金。”伊莎贝尔平静地看着这个与童工毫无二致的孩子,依然坚持付给他一份赏金。 “小姐…”霍金斯船长还是表态了,“我作为霍金斯家族的族长,愿意遵从您的决定。” 稍后,约翰向伊莎贝尔,父亲及叔父辞别离开餐厅,刚刚来到餐厅外的走廊上便遇见了堂弟布雷迪。一瞬间,约翰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孩子的表情,“布雷迪,你在等候你父亲一起回去吗?” 布雷迪兴奋地搂着他的肩膀,一边走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上一边在他耳旁说了句,“约翰,这次族长发放赏金,你小子至少可以拿到1?份,是吗?” 约翰扭头瞅了堂弟一眼,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伊莎贝尔小姐做出的决定,我连普通水手的一份赏金也不想要。” “你是白痴。船队这次航行到了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岛屿,你完全有理由拿到和我一样的赏金。”布雷迪非常不明白堂兄的想法。 两人来到房舍的大门附近时,约翰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小声说了句,“布雷迪,等我们长大了就可以航行到任何一座岛屿或是陆地,你还在担心赚不到更多的钱吗?” 布雷迪一愣,连忙咯咯笑着拍了下堂兄的肩膀,“约翰,你比狐狸还要狡猾,即使用西班牙火绳枪也打不中你。” “哈哈哈…布雷迪,不如我们用赏金去买两支火绳枪,你说呢?”约翰与布雷迪嘻笑着走出大门时,约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时,又传来一阵布雷迪的说话声,“除了火绳枪,我还买一柄船长佩戴的那种剑。” “布雷迪,我听说那种剑非常昂贵,几百镑一柄。” “天主在上,几百镑??” “布雷迪,你得到的赏金比我的要多,今晚轮到你去买肉和麦芽酒了。” ……………… 女仆罗斯与伙伴各提着一盏油灯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朝跟着自己的伊莎贝尔看上两眼,低声说着,“小姐,小心。” “嗯,我知道。”伊莎贝尔左手撑着佩剑剑柄尾端的配重球,扬起高贵的贵族头颅走在女仆的身后。 当三人脚步匆匆地来到西面的房舍大门前时,忽然听见一阵用深沉而又粗豪的嗓音唱出的歌声从霍金斯家族领地大门方向传来。两名女仆放慢行走的脚步,狐疑地转过头朝身后的伊莎贝尔看去。 “罗斯,等等。”伊莎贝尔在房舍大门前叫住女仆,转过身来望着小径,她想知道是哪些公爵府的卫从跑出去喝醉了酒,现在才回来休息。 两名女仆提着油灯侍立在大门左侧的草地上,伊莎贝尔双臂抱胸在门前来回踱步,暗暗思忖着,“货物卖掉了,赚了一大笔钱,商船折算成钱给霍金斯家族进行第二次投资。”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把刚成立的海军陆战队带回北方进行训练。” “如果亨利在海军部掌握了实权,就可以在南方建立起海军陆战队基地。” 就在几个男人的歌唱声或者说是像狼一样的嚎叫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突然回想起了一个姓氏——西摩。她在几年前曾与这个姓氏有关的一个家族成员即托马斯·西摩爵士有过一些接触。 不过,自从北方发生叛乱之后,她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再接触到西摩家族的任何一个成员。直到昨天,她从里士满公爵的信件中再次看到了西摩家族成员的名字:爱德华·西摩。 正文 第706章 惩戒 三年后,亨利八世在去世前曾要求把自己葬在第三位王后珍·西摩的墓旁。从而证明,来自西摩家族的珍·西摩也许是亨利八世最喜爱的一位妻子。这很可能是因为她为了亨利八世生下了唯一的男性继承人——爱德华王子,都铎王朝的第三位君主爱德华六世。 出于亨利八世喜爱珍而关爱与她有关的人或事物的缘故,珍王后的两个兄弟爱德华和托马斯逐渐在宫廷内及都铎王朝的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不过,珍王后的弟弟托马斯的运气非常不好,因为他与凯瑟琳·帕尔王后的恋爱关系,被亨利八世打发到了欧洲去担任欧洲国家的英格兰常驻大使。 而珍王后的兄长爱德华·西摩却青云直上,不仅被授予了伯爵的爵位、领地,而且还在即将开始的英苏战争中担任了英格兰陆军司令的职务。种种迹象表明,爱德华·西摩不会仅仅止步于一个陆军司令的职务,他还会在都铎王朝的舞台上大放异彩,成为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伊莎贝尔凭直觉认为,西摩家族的这两位男性成员终究会成为里士满公爵在宫廷内的重量级对手。或许,亨利八世在临死前会为爱德华王子成立一个摄政委员会,里士满公爵、萨里伯爵、赫特福德伯爵一世爱德华·西摩或是其弟托马斯·西摩爵士全都会成为摄政委员会的成员。 假如摄政委员会中有一位贵族具有渴望得到权力的野心,势必会以种种借口解散摄政委员会,在爱德华王子即爱德华六世执政期间成为英格兰实质上的统治者。这位贵族会是谁呢?伊莎贝尔双臂抱胸站在房舍大门前的小径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中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繁星。 一言不发地思忖着,“这位贵族不可能是里士满公爵,在法律上他仍然只是一名私生子。” “萨里伯爵?这个家伙太看重自己的血统,他希望每一位贵族、骑士或是绅士知道自己是一位有着高贵血统的王室后裔。” “现在,只有爱德华·西摩可以凭借其国王的舅舅的身分排除异己并完全掌握朝政。” “他的兄弟托马斯·西摩?现在只是一位爵士,大概要等到被授予贵族爵位后才能进入摄政委员会。”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又把目光投向小径的深处,思量着,“还有哪位高等级贵族可以进入摄政委员会,目前还不清楚。难道,会是诺福克公爵三世?” “这更不可能。诺福克公爵是保守派贵族领袖,自始至终都在试图铲除新教,亨利八世绝对不会把一个狂热的天主教教徒放在儿子身边的。” “即使里士满公爵在摄政斗争中落败,也要让他牢牢抓住海军部的实权。” 这时,只见几个相互搀扶着,一步一个踉跄的黑影出现在了小径上。背着双手的伊莎贝尔借着黑夜中微弱的光线已经看到了这几个人,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房舍大门前。当几个黑影离她越近的时候,左边一个黑影拉着右侧另一个打算继续往前走的黑影,低声骂了句,“该死,阁下怎么会在这里?” “谁…?管他是谁,伙计,回去继续喝。”被拉着的黑影显然脑子已经有些迷糊了,意识还是比较清楚的。 “反正已经被她看见了,至多被斥责一顿,扣掉一些酬金。”左边那个黑影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喝醉了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心一横,拉着已喝得有些迷糊的伙伴又冲身后的七、八个黑影招呼着,迈开步子朝着伊莎贝尔的方向走去。随后,众黑影在来到伊莎贝尔面前时,她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站在左侧身前的两名女仆,“罗斯,过去,用油灯照照每个人的脸。” 当女仆用油灯照了照每个黑影的面部后,伊莎贝尔一动不动仅仅冷笑着挨个点着名,“法斯特,米勒还有炮手詹姆斯·肖特,你们知道自己去干什么了吗?” 最先看见她的那个黑影就是法斯特,此刻听到她的问责后已被吓得清醒了一半,连忙将已喝得开始迷糊的詹姆斯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拉住勉强可以站住的伙伴,神情肃穆地望着她,“是的,阁下。呃,因为货物都卖掉了,所以伙计们很高兴就打算去外面喝酒。” 当其他醉酒的黑影逐渐在法斯特身旁站在一排时,伊莎贝尔发现这些人不是公爵府卫从就是“复仇女神号”上的炮手或是水手。一言不发地来到众船员们面前,从最后一个走到站在第一个的米勒面前,冷冷地问了起来,“在外面有没有和别人打架?或是敲碎别人家庭的玻璃,进去偷东西?” “没有,阁下。”年轻卫从米勒连大气也不敢出,吧唧着有些干燥的嘴与其人连声回答着。 “有没有去找妓女玩玩的?” “呃,是的,阁下。” “可以找妓女。但是,严禁任何一个人把妓女身上的瘟疫带回来。” “是的,阁下。”不少人想笑又不敢笑,纷纷答应着。 黑夜中无法看清伊莎贝尔的脸色,从她的语气里还能听出她的一丝恼怒,“为霍金斯船长效力的水手们立即回去。在殿下府内任职的人全部去擦火绳枪,别让我发现引火孔和引药锅内还有火药残渣!” 一阵依旧携着一丝清冷的4月的春风从小径旁的树林内吹来,带走了黑夜中的寒冷也带走了每个人的酒劲,有不少人听见擦枪的命令时都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法斯特咽了咽口水,小心问了句,“阁下,要把所有的火绳枪都干净吗?”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转过身走开两步,又回头望着这群酒鬼,“没错,所有的火绳枪!” 霍尔的脑筋转得很快,一想到要擦拭240枝火绳枪的痛苦时连忙脱口而出,“阁下,呃,我可以说一下我的想法吗?” 伊莎贝尔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霍尔抬头挺胸大着胆子说了句,“阁下,这里全是海军步兵团的人,应该一起去擦枪。” 正文 第707章 女仆的愿望 4月25日,上午5点过即日出之时,处于睡眠中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便被楼下传来的一阵人喊马嘶声以及各种嘈杂的声响给惊醒了。猛地坐起来想推窗去怒斥两声时,忽地回想起今天是货物交割的日子。双眼无神地望着紧闭的窗户,隔了一会儿又重重地栽倒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仍然闭着双眼,趴在床上的伊莎贝尔嘴里嘟哝着,“进来。” 身穿紧身衣裙的女仆罗斯提着一个空马桶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径直向摆放在房间左侧南面角落里的一个马桶走去。提上装有排泄物的马桶准备离开房间时,又听见从床铺方向传来一个声音,“罗斯,几点了?” “是的,小姐。”罗斯连忙放下马桶,朝趴在床上的伊莎贝尔行了个曲膝礼。又把目光转向床铺一侧的橱柜,望着那台法国发条钟轻声答复着,“小姐,现在是上午6点钟。” 女仆提着马桶悄然离开房间后,兴许是无法再忍受从窗外街道上传来的纷乱扰攘的声响,伊莎贝尔只得咒骂着跳下床开始穿衣,洗漱。快到7点时,穿戴整齐并挎上佩剑,领着两名女仆离开房间进入到外面的走廊上。 快要来到走廊前方左侧的石制楼梯前时,忽地听见从楼梯右侧的一间房间内传来一阵说话声。带着女仆走到房间外朝里面一看,原来是鲍德温坐在床铺上与同住一个房间的几名卫从一边交谈着,一边擦拭着手里的西班牙重型火绳枪。 “注意。”鲍德温用眼角余光瞥见伊莎贝尔后,立即站起来冲其他人说了句。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伊莎贝尔撇下女仆,独自一人走入房间。 “早安,阁下。”鲍德温等人对走进房间的伊莎贝尔行礼问候。 “嗯。”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巡视房间的同时,朝卫从们放在床铺上或是握在手里的火绳枪瞥了眼。随后,又拿起一支火绳枪检查引火孔和引药锅时说了句,“鲍德温,你是在替他们擦枪吗?” 鲍德温冲正在检查枪支的伊莎贝尔瞥一眼,“是的,阁下。我是他们的兄弟,替他们擦枪是应该的。” “嗯,擦了多少支了?” “阁下,从昨晚到现在大概…有60支。” “60支?!所有的火绳枪都放在二楼的会客厅吗?” 鲍德温悄悄朝门外的女仆罗斯瞅了一眼,又连忙昂首挺胸地看向对面的墙壁朗声回答,“是的,阁下,还有一部分枪支放在会客厅旁边的房间内。”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走到门口,转过身来望着不敢随意动弹的卫从们,“上午继续擦枪,下午去霍金斯船长的会客厅领取赏金。回来后把房间收拾干净,整理好所有的物品。” 鲍德温的第一反应是或许明天就会离开普利茅斯。有意朝伊莎贝尔的方向瞥了一眼,顺势看了看女仆罗斯,又朗声问了句,“阁下,擦枪的任务呢?” “上路后再擦。”伊莎贝尔说完转身时,猝然发现女仆罗斯的视线正集中在她身后的什么地方。罗斯看见她时,又赶忙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 她顺着女仆刚才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正好是鲍德温所站在的位置,思忖着微微一笑,“罗斯,你们俩跟着我。” 三人离开房舍慢步在被小树林包围的小径上,女仆罗斯朝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瞥了一眼,大胆地问了句,“小姐,明天…您就要离开了吗?” 伊莎贝尔觉得有些饿,打算去霍金斯船长的厨房找些吃的,回过头看了眼女仆,“是啊,去年6月离开约克郡后,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是时候回去了。” 罗斯想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依然缺乏说出口的勇气,“呃,小姐,您…会想念普利茅斯吗?” 她的话引得身旁的女仆伙伴一阵窃笑,微低着头没敢笑出声来。伊莎贝尔凝视着枝头上长出的碧绿色的嫩芽,在春风中摇弋轻摆的小草和野花悠悠然地说着,“我会的。罗斯,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去北方?或者希望某个人留在普利茅斯?” 伊莎贝尔能够猜想到女仆罗斯大概喜欢上了卫从鲍德温,只是两个人要走到一起也许还会遇到许多困难。实际上,鲍德温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轻易放弃掉公爵府的职务。因此,罗斯想要和他在一起话,只能选择去北方生活。 另一方面,无一技之长的罗斯在北方只能靠充当女仆来养活自己。假使她想要成为贵族或是骑士家庭的一名女仆,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事女仆的工作,却不能结婚。另一条是可以结婚,但是会遭到雇主的解雇。 罗斯害羞地低着头,低声回答说:“小姐,我不知道。” 伊莎贝尔见罗斯羞于回答自己,只好换了一个问题,“罗斯,你告诉我,仆人喜爱去什么样的家庭当仆人?” 另一名女仆抬起头看向她时笑了笑,“小姐,每一个仆人都喜爱去很大的家族,比如霍金斯家族做仆人。因为在很小的家庭里做仆人会非常劳累,一个人往往要做两三个人的事。” 伊莎贝尔有所领悟地点了下头,没有斥责另一名女仆的无礼。只是慢慢踱着步,看向女仆罗斯,“罗斯,如果你想去北方的话,可以来我的家族做女仆。你知道,贵族的家庭里总是会有很多仆人,你也不会很劳累。” 假如伊莎贝尔是南方的贵族小姐,罗斯的伙伴早已说出自己愿意去贵族家族当女仆的愿望,而女仆罗斯似乎还在犹豫之中。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鲍德温也喜爱自己的事实,只是伙伴的话却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罗斯还是鼓起勇气吐出话来,“很抱歉,小姐,我…愿意去您的家族做女仆。可是,北方的确是一个到处都是混乱、抢劫的地方吗?” 伊莎贝尔看向小径的远处,再走几步便是霍金斯船长的房舍了。到了那里,罗斯可能更不敢说出心里话。于是,她朝小径左侧的林间慢步而去。 正文 第708章 欢天喜地 伊莎贝尔承认她说得没有错,自己既无力消除广褒的北方的这种现状,也无法让北方社会变得如同南方一样安宁。点了下头,只是淡淡地告诉对方,“我不否认你说的事实。不过,我相信在我的父亲的领地内你会像在普利茅斯一样生活下去。” 罗斯有些好奇起来,“小姐,您的父亲有多少土地?嗯,比霍金斯船长的这个地方还要大吗?” “让我想想,大概是由5个很大的村庄和一座教堂组成。另外,在相邻的里士满郡还有一个庄园及附近的一些土地。”伊莎贝尔很平静地诉说着,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罗斯和一旁的女仆伙伴眼睛睁大了不少,嘴巴也微张着,整个人立时有了一些诧异感。或许,在遇见尊贵的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女儿之前她们从未接触过什么是真正的贵族。当然,这只是她们遇见的最低一级的有爵位的贵族。另一名女仆朝罗斯瞅一眼,她有些后悔没有及早提出自己愿意去伊莎贝尔的家族做女仆的想法。 转念一想,现在说也来得及,连忙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行了个曲膝礼。接着,用极其诚恳的态度望着对方,“小姐,我…我可以去您的家族做女仆吗?” 伊莎贝尔扯下一根树枝在手里来回舞动着,看似很随意地说了句,“你也愿意去?北方可是一个充满了混乱、劫掠和暴力侵害的地方,是一个绝不会与南方相同的地方。” 年轻女仆犹豫了一下,又朝伙伴罗斯看了眼,随后又冲她轻轻一笑,“小姐,我想,待在您的父亲的土地内是会很安全的。” “嗯,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仆,事实也的确如此。”伊莎贝尔的嘴角朝左侧咧了下,歪着头微笑的同时又说了句,“不过,我认为你与贵族家庭的环境并不适合。” “小姐,这是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制度将决定你是否拥有何种权利。即使是仆人,也要分为上等仆人和下等仆人。” 浮现在两名女仆脸上的一种兴奋与新鲜感渐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固然,伊莎贝尔并没有在夸大事实,她只是说出了事实的真相而已。见两名女仆的态度变得有些消极起后,她只是微笑着转移了话题,““现在,跟我去餐厅,我需要吃些东西。” 伊莎贝尔转身走上小径,两名女仆则安静地跟在她的后面。不多时,三人走出小径时便陆续看到一些商人带着随从、仆人急匆匆走向船长房舍的大门。当商人们看见她到来后,纷纷停下脚步向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逐一微笑点头致意。 ——————————— 午餐后,远洋航行船队的所有船员都已聚集到了霍金斯船长房舍一楼大厅内。在场的每一个船员看上去都兴高采烈,眼神里闪烁着渴望得到金钱的光芒。尽管在场的绝大部分船员已不是第一次领取赏金,但是他们交谈时的语气和表情看上去依然非常兴奋。 除了固定的每月酬金外还能领取一笔不菲的赏金,有谁不乐意接受这样的好事呢!自然,待在大厅内的10名来自公爵府的卫从对船员们的开心很有些不屑。得到赏金或者说是馈赠,对于服侍里士满公爵的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霍金斯船长发放赏金的制度及规则由来已久,所以他可以从“公共储蓄”内拿出一笔钱来发放赏金。然而伊莎贝尔却是第一次实行奖赏制度,她只能从得到的八成货款内拿出1000英镑用于支付给“复仇女神号”的船员们。 对于海军而言,一条战舰就是一个战斗单位,几百甚至几千名官兵必须协调一致配合良好,才能使军舰运转正常,任何个人的疏忽纰漏都有可能影响到全舰的运作,在长久以来的训练和战斗中海军官兵凝聚了强烈的团队精神。身为海军军官的伊莎贝尔深信团队精神是对外扩张,赢得胜利的重要条件。因此,她决定把她应得的两成赏金支付给那些受伤的船员。 发放赏金的现场气氛高涨,就象炽热的火焰照天燃烧一样,在场的每一个船员都拿到了少则十几镑,多则几十镑的一份赏金。而“复仇女神号”的船员们的脸上更是洋溢着圣诞节里才会有的喜庆笑容。 普通船员可以得到一份27镑的赏金,而海事副官、水手长、炮手、厨子、船医和工匠等有职人员则可以得到40镑15先令的赏金。当然,伊莎贝尔立即把自己的那份赏金分发给了受伤的船员。另外,每个人除了一份赏金外,又领到了一份每天吃蔬菜的赏金。毫无疑问,“复仇女神号”上的厨子成为整个大厅内得到赏金最多的那名船员。 法斯特有些眼馋厨子得到的160多镑赏金,站在其身旁的鲍德温拍了下他的肩膀,“老伙计,那是他应得的。再说,你不是已经拿到了一些不属于你的财产吗?” 鲍德温没有把话挑明,法斯特也很清楚他说的是洗劫西班牙人种植园后抢夺到的战利品。法斯特嘿嘿笑着,“我知道,我们这些为公爵效力的人已经很富有了。” 今年才20多岁的卫从霍尔瞪着手中装有赏金的钱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朝两人看去,“鲍德温,法斯特,我拥有了这40多镑的钱是不是可以成为绅士了??” 鲍德温扭过头望着有些发呆的同僚,哈哈笑了起来,“绅士?!霍尔,你连‘骑士’的头衔也可以得到。不仅得到头衔,你还以得到教区职员和法庭陪审员的职务和选举郡议员资格。即使你立刻离开公爵府,也可以成为一位村里的约曼。” “这…这简直难以置信!”霍尔惊叹于自己可以凭借这笔钱得到的好处,随即又辩驳起来,“离开公爵府?不,我是不会离开公爵府的。” 他的话让其他卫从哄堂大笑起起来,伙伴米勒拿他开着玩笑,“霍尔,这次回约克郡后娶一位约曼的女儿让我们看看,怎么样?” 正文 第710章 搭车人 站在后面一排的平民炮手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瞪着前面的一排身着胸甲,头戴罩帽,腰悬护手刺剑,脚蹬高筒马靴的公爵府卫从利索地跨上身旁的战马。而在这个时候,站在队伍前面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也已骑上了一匹黑色的战马。 一个炮手用手肘捅了捅詹姆斯·肖特,急切地说说了句,“詹姆斯,我们不会骑马,怎么办?” 兴许,伊莎贝尔听见了炮手的说话声,骑在马上时平静地注视着队伍后面的平民炮手,“詹姆斯,你和你的伙伴全部坐上马车。” “是的,阁下。”詹姆斯至今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别人会称呼伊莎贝尔为“阁下”,只是鹦鹉学舌一般答应着。 就在平民炮手们相互露出无声的笑容,准备朝停在附近的四轮运输马走去时,只听见他们的女指挥官又说了句让人有些苦恼的话,“詹姆斯,你们坐上车后每个人都佩戴上弹药带、子弹袋,手持火绳枪保卫车队的安全。” 由十来匹战马组成的骑兵小队缓缓离开威廉·霍金斯船长领地的大门时,迎来了初升的太阳。这时,一阵晨风吹来,如同年轻女性的一双柔美的手在抚摸着每一个出行的人的脸颊。策马走在骑兵小队中间的伊莎贝扭过脸看向站在大门附近的霍金斯船长,欣喜地点了点头,“船长,祝你好运,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 霍金斯船长及家族内的主要成员先后行礼后,纷纷向伊莎贝尔等人挥手告别。站在众家族成员前面的霍金斯船长望着骑在马上的北方贵族小姐,用洪亮的嗓音朗声说道:“伊莎贝尔小姐,天主会护佑您一路平安的!” 骑兵小队先行进入到领地围墙外的街道上,10辆四轮货运马车组成的车队紧随其后。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提着一个包裹迅速跑向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厢尾部挡板。可是,穿着紧身衣及长裙的她,却无法爬上马车的车厢。 当她焦急地站在挡板前不知所措时,只听“哗拉”的一声,车厢挡板竟然被人放了下来。她抬头一看,一张似曾相识的男性面孔出现在眼前。只见对方呵呵笑着伸出了右手,“嘿,是不是想搭车?上来吧。” 她犹豫了一下,在听见前面的马车不断传来车夫的吆喝声时把右手伸向对方时,望着对方害羞地说了句,“感激你的仁慈。” 刚刚进入车厢没多久,她便感觉到脚下的马车动了一下,连忙蹲在了车厢内。而帮助她上车的那个男人此时也用铁钩将放下去的挡板又拉了上来,合上挡板后重新坐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她,“我记得,你是船长家族里的一名女仆,是吗?” “族长不会发现我吧?”她蹲坐在车厢内时,紧张的朝车厢尾部看去。 “不会发现你的,船长和他的兄弟正在向阁下告别呢。”男人怀抱着一支火绳枪,大大咧咧地坐在车厢地板上朝她瞥了一眼。 很快,最后一辆马车也驶离了霍金斯船长的领地。当马车匀速行驶在普利茅斯的街道上时,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把包裹轻轻地放在了一旁,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一边摆弄好自己的裙摆,一边看向对面的男人,“刚才你说,你记得我是谁。大概我也记得你是谁,你是族长的…一名水手,你的名字是…是……?” 留着胡须的男人嘿嘿笑着,“我是詹姆斯·肖特,船长的一名炮手。你呢,女仆。” 女仆罗斯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说了句,“我是罗斯。你说对了,我是族长家庭里的一名女仆。” ——————————— 此次回北方的返程,伊莎贝尔把第一个补给站设在了萨塞克斯郡的奇切斯特城镇附近的古德伍德庄园。当然,古德伍德庄园及附近的几个小村庄,还有四周一片广阔的狩猎森林是里士满公爵的领地之一。既然他们是为公爵效力的属下,自然可以进入公爵的庄园休息、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队伍沿着去年夏季前往伦敦城的路线,在行进了大约十来个小时后于4月26日的下午来到南安普顿西面的一片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随后,队伍走在了穿过森林中心地带的一条林间小道上。此时,伊莎贝尔开始变得警觉起来,立即对身旁的卫从霍尔下达了一个命令,“霍尔,让所有人分开,走在马车的两侧。” 卫从们灵活地驾驭着各自战马,迅速朝队伍后面的马车车队策马狂奔而去。伊莎贝尔自己则调转马头朝最后一辆马车急驰而去,策马来到马车的左侧时又勒住了战马。就在她准备将马头调转到前进的方向时,竟意外地听见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侧耳细听之下,她发现这个说话声是从马车车厢内传来的。 急切地调转马头的同时,死死瞪着面向自己坐在车厢地板上的炮手厉声叫道:“詹姆斯·肖特,和你说话的女人是谁?” 不等詹姆斯起身回答她,女仆罗斯缓缓地站起身来转身面向她。也许,她忘了自己待在行进中的马车内,居然还冲伊莎贝尔歪歪扭扭地行了个曲膝礼。埋下头,怯声怯气地说了句,“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我是罗斯。” 伊莎贝尔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不由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感叹,“天主在上,罗斯,你…是怎么钻进马车的?” “我…我…是自己跳上马车的。”罗斯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还把詹姆斯犯下的错误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你自己?罗斯,到了宿营地我需要你的解释。”伊莎贝尔冷眼看着弱不禁风的女仆,随即用脚后跟的马刺轻轻一碰战马的肚子,跨下战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了出去。 不多时,她便驾马奔驰 到了车队的第一辆马车的左侧。这时,手握挂有矛旗的轻骑枪的鲍德温从前方的林间小道上驾马急驰归来,二马一错镫立时勒住战马报告说:“阁下,前面发现了一个小村庄。” 伊莎贝尔朝身后的车队瞥了一眼,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让队伍停下来。” 正文 第711章 宿营 “你就是埃默里村的村官?”伊莎贝尔骑在马上驻足于路边,傲慢地看向眼前的一个举止、打扮与约曼有些类似的公簿持农。 “是的,小姐,呃,您和您的队伍打算在埃默里村停留多久?”村官显得很恭敬,可他的眼神却不时地看向伊莎贝尔身后的一长串马车队伍。 伊莎贝尔挪了挪坐在马鞍上的臀部,又抬头看了眼有些阴暗的天空。只见这时的天空中云层较多,阳光也不是很充沛,或许今天日落后会下雨。稍后,又把目光转向始终站在面前的村官,“明天日出时就出发。” 贵族的队伍会在明天清晨离开,村官相信他们也不会对村庄及村民造成多么严重的混乱。于是,满心欢喜地点了下头,随后将这支贵族队伍领到了埃默里村北面的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站在伊莎贝尔的战马一侧,指着空地笑了笑,“小姐,这是村里的牧场,您和您的队伍可以在这里休息。” “嗯,很好。”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又扭头看向身旁的掌旗卫从,“鲍德温,让所有人下马,在这里宿营。” 当她自己从马背上跳下来后,又从鞍囊内拿出一个装有不少硬币的钱袋扔到了站在眼前的村官的怀里,“拿去,给我们送些食物、酒水和草料来。” 这下,村官更高兴了,鞠躬行礼后拿着钱袋朝身后的小路跑去。一时间,10辆马车陆续驶入空地,按照伊莎贝尔的命令围成内外两个由马车组成的圆圈阵地。随后,又在两个圆圈阵地之间的空地上安排两名火枪兵进行相向循环巡逻。 晚餐时分,最内层的空地上升起了三堆篝火。马车夫们围坐在一堆篝火旁,伊莎贝尔和火枪兵们分别围坐在两堆篝火旁惬意地交谈着,吃着村官送来的大量的食物及酒水。其间,又命马车夫轮流去照顾、喂养被集中在阵地北面的数十匹马匹。 这时,炮手詹姆斯·肖特及女仆罗斯连大气都不敢出,诚惶诚恐地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一言不发。靠坐在马车车轮边的伊莎贝尔拿着一个锡制酒杯抿了口葡萄酒,扭头看向站在左侧的两人,“罗斯,你先坐下来吃些东西。” 女仆罗斯顺从地蹲下身体,收缩起两条腿侧身坐在草地上。而坐在一旁的鲍德温则冲她点了点头,递给她小半个面包和一个装有麦芽酒的酒袋。此刻,伊莎贝尔又朝仍旧站立着火枪兵瞥了一眼,“詹姆斯,告诉我这件事的经过,不能对天主和我说谎。” “是的,阁下。”炮手答应着,接下来便把如何帮助女仆搭上马车的经过仔细地说了一遍。说完,又朝其他人手中的酒袋及大块的烤肉偷瞄了一眼,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话。 篝火内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时发出的细小声响,伊莎贝尔抬起眼睑瞅了眼坐在斜对面的掌旗卫从,“鲍德温,如果你遇上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鲍德温朝站立着的炮手看了眼,摇了摇头又转而正视着她,“阁下,我会斥责女仆让其离开或是协助女仆搭上马车。但是,我会立即向您报告,由您来决定如何处理女仆的行为。” “嗯,很好。”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又看向左侧不敢轻易动弹的炮手,“詹姆斯,你听见了吗?现在,你是一名为殿下效力的火枪兵,任何时候都要服从命令。” “是的,阁下。” 目前,伊莎贝尔还不想对平民出身的詹姆斯·肖特及其他平民炮手做出严格要求。说到底,詹姆斯和他的伙伴们只是非常普通的火枪兵,甚至连服侍里士满公爵的资格也不具备。即使走上英苏战场,只要他们能够一枪干掉一名穿戴甲胄的骑士,他们就实现了自身的价值。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坐下,吃些东西。等会儿,和其他人轮流值守马车。” 眨眼的功夫,女仆罗斯便把大半袋麦芽酒和小半个面包全都塞进了她的肚子里。鲍德温见伊莎贝尔的脸色不再那么严肃,便好奇地问了起来,“女仆,你怎么吃得这么快?” 罗斯朝一旁的伊莎贝尔看了眼,见对方没有说话,于是大胆地说了句,“大人,加快用餐的速度是仆人需要遵从的一个重要的规距。如果雇主在用完餐时没有看见我来服侍,我想他或她一定会重重的惩罚我的。” 伊莎贝尔轻轻笑了笑,“鲍德温,以后等你有了自己的管家和仆人,你就会知道的。” “噢,知道什么?”鲍德温的话引来了一阵其他人的笑声。 “笨蛋,当你成为雇主后,你还愿意亲自动手做一些家务吗?”伊莎贝尔朝他看了眼,笑骂了一句。 当时间来到下午8点过时,天色终于慢慢暗了下来。篝火燃烧得很旺,围坐在篝火堆旁的人们的脸上也不时浮现出轻松的笑容来。现在,伊莎贝尔终于知道女仆罗斯偷跑出霍金斯家族的缘故了。看来,她还是愿意去北方的贵族家庭做一个女仆。 一边用一块亚麻布擦拭着萨里伯爵赠送给她的那柄护手刺剑,一边冲女仆轻轻笑着说了起来,“罗斯,我知道霍金斯家族的女管家有雇佣和开除女仆的权利。只是,你是如何告诉她的?” 罗斯冲她笑了笑,“小姐,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伙伴告诉她,我要去北方。” “这么说,你是偷跑出来的?罗斯,如果以后霍金斯船长找我要人,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回答船长?” “小姐,我在族长的眼里只是一个女仆,他多卖一些蔗糖出去就可以雇佣更多的女仆回来。所以,我想,他是不会记得我的。” “好吧,你跟着我去北方吧。”伊莎贝尔将护手刺剑举在眼前,察看着剑刃时又慢条斯理地说了句,“记住,北方是一个很混乱的地方,不要轻易走出我的父亲的领地。” “是的,小姐。”罗斯朝她手中的佩剑看去,习惯性地轻声询问着,“小姐,让我来替您擦剑吧。” 伊莎贝尔犹豫了一下,摇头笑了笑,“还是我自己擦吧。” 正文 第712章 拜访 第二天日出时,伊莎贝尔等人收拾好行装,将马匹套在马车车辕上,又分别骑上自己的战马继续向南安普顿的方向行进。三、四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里士满公爵的古德伍德庄园外。进入庄园用过午餐,更换马匹后又朝北面的隶属于伯克郡的温莎小镇赶去。 从古德伍德庄园到温莎小镇,只有短短的51英里(约83.7公里)路程。因此,一行人在4月27日的下午便来到里士满公爵的位于温莎的庄园外。一路上,女仆罗斯以及数名平民炮手似乎都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这位殿下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贵族?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领地?” 里士满公爵的领地算多吗?伊莎贝尔觉得亨利·菲茨罗伊作为亨利八世的得到承认的私生子贵族,至少要把北方的王室领地全部收入囊中,才能算是一位拥有众多领地的最高等级的大贵族。并且,这才符合一位英格兰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拥有双公爵爵位的大贵族的身分。 进入温莎庄园,伊莎贝尔及10名从北方来的卫从就显得有些随意起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庄园,他们感觉这里的气氛及生活环境如同北方一样让人有种舒适感。当10辆马车几乎把卫从房舍门前的空地占满时,待在房舍内的卫从们纷纷走出来观看马车上装载的各种物品。 几个与伊莎贝尔较为熟悉的,守卫温莎庄园的卫从走在她的身边,好奇地询问起来,“阁下,您从南方回来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殿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啊?” 伊莎贝尔朝几个卫从瞅了两眼,轻轻笑了笑,“腌肉和腌渍鲱鱼。” 卫从们一愣神,连忙哈哈笑了起来,纷纷嚷着,“阁下,王国内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这些腌渍食物,殿下根本不需要您从南方买回来再运回北方。” “好了,如果有谁明天和我去一趟萨里勋爵的庄园,我就告诉他马车里装的是什么。”伊莎贝尔有些故弄玄虚,故意让这些还在使用冷兵器的卫从们着急。 就在卫从们嚷嚷着答应一起去的时候,伊莎贝尔把正在指挥马车夫停放马车的鲍德温叫了过来,两人走开几步时她悄声冲对方说了句,“你去告诉这些人,谁也不准去碰马车上的东西。” 鲍德温微微抬起头朝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几名卫从看了眼,“是的,阁下。” “过会儿把我送给萨里夫人的宝箱送到会客厅来。” “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说完,带着女仆罗斯离开卫从房舍所在的区域,走向南面的一条通往公爵庄园的道路。罗斯朝身后的几幢卫从及仆人的房舍看了两眼,急忙跟上伊莎贝尔的步伐走在道路上时,又朝前面的道路看去,有些不明白地说了句,“小姐,前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为什么您不骑马过去?” 伊莎贝尔又是伸胳膊又是踢腿,笑着看向她,“我想用我的脚来感受一下王国的土地。” “噢,我明白了。小姐,您和族长出海航行了6个多月,直到现在还认为自己在船上?”罗斯的确很聪明,立即联想到了伊莎贝尔的海外航行经历。 “罗斯,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收留你吗?因为你的这个与其他女仆有些不同。”伊莎贝尔说话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女仆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小姐,这是天主赐予我的,所以我只能接受它。” 两人步行走在道路上,很快便来到占地面积巨大的哥特式公爵庄园房舍大门前。此时,已得到消息的男管家及女管家分别带领着几名男仆、女仆侍立在门外的小广场上等候她的到来。两位管家一见两人步行前来,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些诧异感却没有说话。 “日安,小姐。”两位管家及众男仆、女仆纷纷向伊莎贝尔行礼问候。 伊莎贝尔脚步不停的往公爵房舍大门走去时,对跟在身旁的女管家不慌不忙地吩咐起来,“你带我的女仆去梳洗打扮一下,换一身衣裙。” “另外,晚餐后给我准备洗澡用的物品,再去找一大桶有酸腐味的牛奶来。” “小姐,您…要洗澡??”女管家不仅很诧异,而且不敢相信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会说出这种有些疯狂的话。 伊莎贝尔只是笑了笑,“嗯,这是普利茅斯的医生告诉我的办法,他说这样做可以让我看上去更像一位贵族小姐。” 女管家还是有些不明白她的话,鉴于这位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与里士满公爵的关系,还是答应下来,“是的,小姐,我会满足您的要求的。” ——————————— 4月28日上午9点过,两名各自举着一柄轻骑枪,枪尖下各挂有一面绣着沃尔顿男爵一世纹章的燕尾旗的卫从策马急驰在道路上。身穿一套干净的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侧身坐在马背上紧跟在两人的身后。在她身后的两名骑马卫从则将一口精致的宝箱挂在其中一匹骑乘马的马鞍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行进在道路上。 此时,早已收到她的回信的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正急切地盼望着她的到来。坐在会客厅内朝一侧橱柜上的法国发条钟瞥了一眼,表情平静地说了句,“贝丝,你去大门外看看沃尔顿勋爵的女儿来了没有。” 侍立在身后左侧的女仆贝丝行礼答应着,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会客厅。刚刚走到房舍大门附近时,便听见一阵马匹的嘶叫声从门外传来。急忙提起裙摆来到门外的广场上,欣喜地看到了她的雇主正在等待的人。 就在贝丝将伊莎贝尔及两名提着宝箱的卫从引领至会客厅时,萨里夫人欢笑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上前行礼,“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今天换上一套男爵的女儿等级的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只好对萨里夫人行曲膝礼,“日安,萨里夫人。” 遵从贵族礼节的两位贵族女性在相互行礼并问候后,又变回到了两位无话不谈的女性伙伴。 正文 第713章 投资回报 当两名里士满的卫从将宝箱轻轻放置在会客厅内时,身着一袭伯爵夫人等级紧身衣裙的萨里伯爵的妻子弗朗西丝·霍华德笑吟吟地站在原地,久久地注视着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轻轻地说了句,“跟我来。”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瞅了眼转身离去的萨里夫人。随后,两人来到主位左侧的两张访客使用的高靠背带扶手的长椅前。这时,萨里夫人优雅地转过身再次矜持地笑着说了名,“伊莎贝尔,坐下再谈。” 两人并排坐在两张哥特式高靠背长椅上,中间隔了一张小桌,小桌看上去就像锯掉一半的沿用古罗马形式的支架桌。伊莎贝尔在对方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低头瞅了瞅身上的有着一字型领口的紧身衣裙,复又抬起头平静地笑了笑,“萨里夫人,第一点,今天您为什么不坐在主位上。第二点,我的衣裙是不是不符合我的身分和头衔。” “等等,伊莎贝尔。”弗朗西丝说完,又扭头看向身后的贴身女仆,“贝丝,去给我和伊莎贝尔小姐端两杯葡萄酒来。” 待女仆离开后,弗朗西丝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伊莎贝尔,我没有坐在主位上是因为我们现在是好伙伴,好伙伴就要拉近与对方之间的距离。” 稍稍停顿之后又把上半身朝对方凑了凑,“今天是一个普通的周一,刚刚庆祝完复活节还没有到耶稣升天节,你穿上男爵女儿等级的衣裙并佩戴着我送给你的珠宝来到我这里,是打算向我宣布什么吗?” “宣布…?我的天主。”伊莎贝尔微微叹了口气,“弗朗西丝,你认为我打算对你说什么吗?” “嗯,我不知道,也许你想告诉我,你准备和哪位贵族结婚了?”萨里夫人说到结婚一词时,咯咯的轻轻笑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结婚的时候。弗朗西丝,假使我依旧穿着与往常一样的服装来见你,我想我的皮肤与服装会让你产生一种不好的看法。”伊莎贝尔说出了心里话。 弗朗西丝有所领悟地看向对方一字型领口上方裸露在外的部分胸部及皮肤,点了点头,“伊莎贝尔,这几个月你在海上航行时很艰辛吧,就连皮肤也有些变黑了。” “实际上,几天前回到普利茅斯时还要黑一些。当然,我会按照医生的办法让自己的皮肤看上去不那么黑。” 女性之间的话题永远离不开装扮以及让自己的容颜、皮肤更加娇艳动人的各种方法。萨里夫人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后,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什么办法?难道,医生有办法可以让女人的皮肤变得更白,更美丽?” 这时,女仆贝丝端着一个酒具托盘来到会客厅,托盘内还放有两个盛有葡萄酒的锡制酒杯。来到两人面前行礼后,将两杯葡萄酒放置在了小桌上。伊莎贝尔拿起摆在面前的一杯葡萄酒浅浅地呷上一口,朝摆放在会客厅地上的宝箱瞥了一眼,“弗朗西丝,你不想知道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从两名卫从打扮的男人一走进会客厅,萨里夫人一眼便看到了两个年轻男人提着的一个精致的,专门用来收藏金银财宝的箱子。只不过,她完全不相信这个箱子里装的是英镑。因此,箱子内装的是什么物品的这个问题,很显然并不比装扮自己的话题更为重要。 直到伊莎贝尔好意提醒她,她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把目光对准地上的宝箱的同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伊莎贝尔,你是来还钱的吗?可是,我对你投资的200镑大概并不需要用这个箱子来装。” “不是吧?200镑钱需要用这么大的一个宝箱吗?”伊莎贝尔望着萨里夫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出这句话而是故意撇了撇嘴,“你对我的投资的确需要这个箱子才能装下。弗朗西丝,让你的女仆打开它。” 萨里夫人扭头看着她点了下头,“好吧。不过,打开之后你一定要告诉医生的办法。” 说完,吩咐贴身女仆贝丝去打开宝箱。就在女仆轻轻揭开宝箱箱盖的那一刹那间,女仆睁大了双眼瞪着箱子内装的物品,咽了咽口水慢慢转过身看向两位贵族女性,“夫人,这里面…这里面装的…装的全是钱!” “贝丝,你说什么?”坐在长椅上的萨里夫人竟然还能沉得气,握着酒杯的手也没有出现一丝的颤抖。” “夫人,我向天主起誓,箱子里装的全是钱!” 萨里夫人这才相信了女仆的话,连忙冲站在宝箱前的女仆吩咐着,“贝丝,让我看看。” 似乎在过了很长的时间后,坐在长椅上的伊莎贝尔有些无聊的想站起身走一走。这时,她的右耳听见了萨里夫人的话,“伊莎贝尔,箱子里…装了多少钱?” 扭过头望着对方,点了下头,“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万零200镑。” “1万…1万零200镑???” “是的,200镑是你对我的投资,剩下的一万镑是你的投资回报。” 仅仅过了6个月,投资了200镑可以获得一万镑的纯收入?!萨里夫人感觉到自己再也坐不住了,赶忙站起身来望着对方利索地说了句,“伊莎贝尔,跟我来,我有话说。” 很快,两人离开会客厅朝房舍后面的那片原始森林走去。两人慢步在茂密的生意盎然的林间,萨里夫人咯咯笑个不停地看向走在身旁的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女儿,“伊莎贝尔,快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赚到这么多的钱?整整一万镑,抵得上我的丈夫亨利三年多的年酬金!” 事实上,萨里夫人的投资回报应该是200镑的70倍即14000镑,伊莎贝尔少说了4000镑的纯收入。固然,这些钱是伊莎贝尔在海上航行了6个月用生命换回来的。因此,她认为她有充足的理由抽走这笔4000镑的纯收入。 现在,她要做的只是告诉萨里夫人,这一万英镑的投资回报是怎么赚到的。 正文 第714章 坦然接受 实际上,沃尔顿男爵的女儿完全可以用“奴隶”和“贸易”这两个单词来高度概括自己在大西洋及西非海岸的所做所为,以及替萨里夫人赚到的一万英镑的整个过程。但是,她并没有轻易说出“奴隶贸易”这句短语。 她心里很清楚,萨里伯爵的妻子即自己的伙伴弗朗西丝·霍华德绝对会不顾颜面地斥责自己参与了人类历史上最不道德,最不人道的贩卖人口的古老的买卖。她会怒斥自己作为一位贵族的女儿,为什么会为了大量的英镑做出不尊重黑人的权利,不护佑黑人生命的如同野兽一般的行径。 在这种情况下,她决定把通过黑奴贸易得到的好处先行支付给萨里夫人。然后,再来观察一下身为伯爵夫人的弗朗西丝是否会被整整一万英镑所打动。于是,伊莎贝尔非常诚实的把在航行中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让她自己做出合理的判断。 从在佛得角群岛附近劫掠第一艘葡萄牙运奴商船讲起,一直说到她与霍金斯船长等人登上被西班牙人遗弃的托尔蒂岛。在她的讲述过程中,萨里夫人始终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的每一句短语,每一句话。时而表现得很严肃,时而又表现出担忧的神情,最后兴奋的咯咯笑了起来,“伊莎贝尔,没想到你会成为第一个登上西班牙殖民岛屿的英格兰人。” 颇为欣赏地凝视着有些口干舌燥的沃尔顿男爵的女儿,幅度较大地摇了摇头,“伊莎贝尔,你身为一位贵族女性,却做到了绝大多数男性贵族及平民都无法做到的事。以后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人想要罗织你的罪名的话,肯定会指责你是异端的。” 伊莎贝尔提起及地长裙的裙角朝树林外走去时,望着身旁跟着自己的萨里夫人嫣然一笑,“弗朗西丝,我是遵从殿下的命令去海外航行的。所以,我可以把所有的成绩都主动交还给殿下。即使有人想斥责我为异端,我可以解释说这是殿下的命令,我必须要遵从。” “咯咯咯…你这只狡猾的狐狸!当然,我会向天主祈祷你永远不会被猎人和猎犬们捕获住的。”弗朗西丝·霍尔德嘻笑着慢步在林间草地上时,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聪明才智。 两人离开树林走在萨里庄园的那片修剪得异常漂亮的草坪边缘上时,萨里夫人扭头看向她时显得有些犹豫。不过,她还是决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伊莎贝尔,一开始我听到你将葡萄牙商船上的…黑人转运到西班牙岛转手给西班牙人时,我很想告诉你这是不道德的,这是不符合贵族精神的。” 伊莎贝尔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只是把目光转向草坪北面的那片鱼塘,“弗朗西丝,我知道这是不道德的,这会有损于我的贵族荣誉。但是,那一万英镑是我从普利茅斯的商人们手中得到的,是不被邪恶所引诱得到的一笔财宝。” 萨里夫人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当初,我用200镑投资你的船队,全都因为你是我的好伙伴。现在,难道我要为了这笔财宝舍弃掉亨利和我的诺福克家族的贵族精神吗?” “嗯,弗朗西丝,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从此不再烦恼。” “是吗?伊莎贝尔,我们是好伙伴,快告诉我。” 伊莎贝尔的脸上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你可以用这笔钱第二次投资我的船队。你知道吗,谁也不敢保证海外航行中的商船不会遇上飓风或是足够大的风浪。” 萨里夫人却把远洋航行的船队朝好的一面设想,“倘若你和你的船队再次成功掠夺了葡萄牙人的商船,捕获到更多的黑人呢?”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得到50倍以上的投资回报即50万英镑。”伊莎贝尔煞有介事地点头陈述着,她的表情忽地又变得夸张起来,“我的天主,50万镑!陛下一年的税收也没有这么多!” “停下,别再说了,我…我不投资了。50万镑,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笔财宝!” “咯咯咯……弗朗西丝,现在可以收下这一万镑的利息了吧?” 这时,萨里夫人的贴身女仆贝丝走出萨里伯爵的庄园房舍,迈着平稳而又快速的步伐朝两人走来。萨里夫人远远地瞧见了自己的女仆,又扭头看向伊莎贝尔,“利息?什么利息?” 伊莎贝尔用了一种较为常见的诡辩手法即用一个概念去代换另一个不同的概念,只是很平静地看向萨里夫人,“弗朗西丝,这一万镑我向你借的高利贷的利息。现在,本金与利息还清了,我们互不相欠,是这样吗?” 利息与通过黑奴贸易得到的财富是迥然不同的两种财富,放贷人可以在心里很坦然地通过放贷获得利息,也不必担心在道德上是否有犯罪。萨里夫人再一次睁大了双眼,惊奇地望着沃尔顿男爵的女儿时,脸上浮现出了舒心的笑容。 为了彻底的将一种不安、愧疚的感受从内心深处驱赶出去,萨里夫人瞅了眼快走到面前的女仆后,又冲她的好伙伴问了句,“伊莎贝尔,陛下曾颁布过高利贷的相关法令,严禁放贷人收取超过40%的利息。” 伊莎贝尔莞尔一笑,连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向我收取39%的利息,过了五年我才把你借给我的本金还给你。那么,五年要收多少利息呢?”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相视着咯咯笑了起来。女仆贝丝来到与两人相距有两步的地方,向两人行礼问候后轻柔地说了句,“夫人,午餐开始了。” 意外得到一万英镑财富的萨里夫人心情好极了,笑容满面地望着女仆吩咐了几句,“我知道了。嗯,我邀请伊莎贝尔小姐参加今天的午餐及晚宴。告诉厨房,再准备一些上等葡萄酒、上等火腿、新鲜的鹿肉和野猪肉,我要款待来萨里庄园做客的重要客人。” 女仆转身离开时,萨里夫人又叫住了她,“贝丝,告诉厨师,烹制时一定要用最好的香料,明白了吗?” 正文 第715章 北上 被萨里夫人视作尊贵的客人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萨里伯爵的庄园内逗留整整一天的时间,她甚至还被萨里夫人盛情挽留在庄园内过夜。把客人留在萨里伯爵的庄园内过夜,这在以往几乎是不曾发生过的事。固然,这与伊莎贝尔为萨里夫人带来了大量的财富有直接的联系。 从上午一直到当天的午夜,两人之间无话不谈。从大西洋、美洲、加勒比海到西班牙与葡萄牙的海外殖民地,从非洲的“特产”(黑人)再到西班牙重型火绳枪,最后两人终于把此刻进行的两线战争引到话题中。 相对于熟悉军事、战争、权谋和海外远洋航行的伊莎贝尔而言,已为萨里伯爵生育有4位贵族后裔的萨里夫人终究还是一位传统的贵族女性,她对发生在欧洲大陆的战争与即将开始的英苏战争的感受只是停留在担忧亲人及伙伴的层面上。 既希望身为英格兰陆军元帅的丈夫可以安全地返回王国,回到惬意的温莎庄园与她及孩子们度过每一个无忧无虑的乡村日子,又希望行将北上的伊莎贝尔小心慎重对待快要开始的英苏战争,向天主祈祷伊莎贝尔的亲人可以在战争中活下来。 第二天即4月29日,伊莎贝尔在日出时分离开萨里庄园赶回到三英里外的里士满公爵庄园。当她来到庄园内的仆人及卫从房舍时,立即吩咐马车夫准备好马车。其他人即刻开始收拾行装,准备马匹、武器及各种物品返回北方。 午餐后,由10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在庄园通往外界的道路上排成了长长的一支队伍。当众人还在等待伊莎贝尔的出发命令时,坐在第一辆马车车厢内的女仆罗斯将包裹垫在屁股下面,上半身保持着女仆应有的礼节姿势朝坐在对面的詹姆斯?肖特瞥了一眼。 后又抬起头望着显露出晴阴之间的天气的天空,小声说了句,“詹姆斯,你知道小姐为什么会焦急地赶回北方吗?” 怀抱着重型火绳枪的詹姆斯右手撑着头,斜眼望着她只是说道:“我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一些北方要打仗的消息。” “打仗…?”罗斯显得很诧异,又稍稍抬起头朝坐在右侧车厢挡板外的马车夫瞅了眼,双眼紧盯着对方,“詹姆斯,是谁告诉你的?” “鲍德温,阁下告诉了他一些我们要和苏格兰人打仗的消息。” “你知道,为什么要打仗吗?” “我不知道。” “呃,苏格兰人会进入到北方吗?” 詹姆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记得很多年前,苏格兰佬的军队进入到北方后很快就被国王陛下的军队打败。听说,苏格兰佬在那场战争中死了很多人。” 女仆罗斯没有就战争的话题接着谈论下去,只是再次仰望着天空,“希望我们可以得到天主的护佑,让这场战争快一点结束。” 伊莎贝尔率领10名身着胸甲及佩剑的卫从策马从马车的左侧缓缓行进过来,在听到女仆的话后把马停在了马车一旁。“罗斯,阁下来了。”坐在车厢地板上的詹姆斯冲对面的女仆说了句,连忙站起来冲马车外的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日安,阁下。” 罗斯一脸忧愁地看向她的雇主没有说话,伊莎贝尔冲她轻轻一笑,“罗斯,没事的。路上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如果你想为我做些什么,可以和詹姆斯一起擦火绳枪。” “是的,小姐。”女仆的回答,让人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伊莎贝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扭头看向身旁的掌旗手,“鲍德温,出发吧。” ——————————— 两天后,队伍来到诺丁汉郡西南面的朗伊顿小镇南面的特伦特河对面,只见特伦特河河水清澈,四处可以看到天鹅、苍鹭及其他水鸟们在水面上悠闲地觅食。伊莎贝尔勒马驻足于道路一侧欣赏着这条划分南北两个社会的河流,平静地扭过头看向旁的卫从,“霍尔,去告诉火枪兵们,如果看到农夫、雇工或是失地流浪者手持武器靠近马车的话,立刻开枪。” 霍尔策马向队伍的后面急驰而去时,她又调转马头来到第一辆马车旁。此时,车厢内的火枪兵和女仆站立在车厢内,好奇地观望着道路两侧的农田、草地及远处的小乡村。罗斯心情很好的冲伊莎贝尔笑了笑,“小姐,这是什么地方?” 伊莎贝尔再次将马头调转到前进的方向,扭头看向车厢内女仆,微笑着说了句,“这里是诺丁汉郡,过了前面的那条特伦特河我们就进入北方了。” 此刻,女仆回想了伙伴告诉她的关于北方的一些传闻,连忙伸长脖子望着前面的河流,“小姐,离开普利茅斯之前伙伴曾告诉我北方的一些事。可是,现在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啊。” 伊莎贝尔朝她瞥了一眼,友善地笑了笑,“罗斯,你想看见什么?” “混乱、抢劫,还有实施暴力去侵害别人的那些人。” 罗斯的话让伊莎贝尔忍俊不禁,就连火枪兵詹姆斯·肖特也笑了起来,和她开起了玩笑,“罗斯,如果这些人来侵害你,你还会想见到这些人吗?” 罗斯微低着头瞅了眼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又梗着脖子冲詹姆斯叫道:“小姐的队伍在这里,这些人还敢来侵害我吗?” 伊莎贝尔又把目光转向女仆一旁的火枪兵,“詹姆斯,小心察看道路四周,如果你看到不是贵族的侍从接近马车就立即开枪,明白吗?” “是的,阁下。”詹姆斯用坚毅的眼神看向她时点了下头,忽又问了句,“小姐,如何分辨贵族的人和平民呢?” “贵族的侍从胸前都绘有贵族的徽记,并且还会穿着一样的服装。” “我知道了,阁下。” 稍后,伊莎贝尔率领队伍小心地跨过特伦特河进入到北方社会。又大约行驶了一天后,于5月1日清晨从南面进入到通往谢里夫哈顿城堡的道路。一路上,众人不断发现由牧师捧着一个十字架在前面带队,跟在后面的数支信徒祈祷队伍从一个村庄走到另一个村庄。 正文 第716章 节日 坐在马背上小跑前行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跟着两名掌旗卫从朝道路右侧的一条岔路走去时,回过头朝走在左侧另一条岔路的数支信徒队伍看去,当她看到道路末端的谢里夫哈顿教堂时,仿佛起了一个宗教节日。 这时,身旁的卫从霍尔看向她轻轻说了句,“阁下,今天是耶稣升天节,这些平民是去谢里夫哈顿教堂参加弥撒及祈祷活动的。” 伊莎贝尔左手撑在大腿面上,右手牵着缰绳时平静地点了下头,“嗯,今天是复活节的第40天,又是周四,的确是耶稣升天节。” 可是,在这个一个春风送暖的季节里,天主教及新教信徒们纷纷祈祷天主给予丰收,祈求一切天灾远远离开世俗世界的时候,伊莎贝尔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可以感受到围绕在谢里夫哈顿的数个村庄及里士满公爵城堡四周的浓浓的宗教节日气息,但是那股庆祝节日的喜悦感却始终被英苏战争压抑着。她觉得,这场战争快要压得她透不气来了。 刚刚回到约克郡便遇上了耶稣升天节这样的宗教节日,里士满公爵的卫从们自然是喜出望外。不过,当他们发现带领队伍的枢密顾问官却是一副懒懒的模样后,只好逐渐打消了去教堂参加升天节祈祷活动的念头。 此时,伊莎贝尔朝道路右侧的前方看去,只见雄伟的,坚不可摧的谢里夫哈顿城堡地屹立在一个巨大的土丘上,不禁暗暗思忖起来,“这个时候,亨利应该不在城堡内。” “现在,要做的只是把火绳枪、火药全部存放进军械库。” “再让跟着我的伙计们去休息。然后,我就可以回柯克灵顿了。” 转念一想,今天是耶稣升天节,理应让公爵的卫从、仆人们去教堂纪念耶稣基督救世工程的完成。想到这里时,平静而又有些严肃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些笑容。随即,冲走在前面的掌旗卫从鲍德温朗声说着,“鲍德温,回到城堡后你们都教堂参加弥撒、祈求天主的活动。” 骑行在鲍德温右侧的法斯特举着轻骑枪,回头冲她笑了起来,“阁下,您也应该和我们一起去教堂。” 伊莎贝尔此刻没什么心情参加今天的弥撒及祈祷活动,只是找了一个借口说了句“我想,我还是去我父亲领地的教堂好了。” 说话间,队伍已经沿着一条上坡的小路逐渐来到城堡外的一片卫从及仆人的房舍前。两名值守在房舍通往城堡的道路上的胸甲军士,手持长戟惊奇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两名掌旗卫从及身后长长的一串马车队伍。 一名较为年长的军士立即哈哈笑了起来,冲站在对面的军士大声吼叫了一句,“兄弟,快去向绅士报告,阁下从南方回来了!!” “阁下回来了!” “阁下从南方回来了!!” “阁下带着队伍从南方回来了!!!” ……………… 一时间,伊莎贝尔等人回到城堡的消息立时传遍了整个谢里夫哈顿城堡。因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耶稣升天节,驻城堡的北方委员会成员们已经提前回到自己领地庆祝节日去了,所以城堡内外皆是里士满公爵的军士、卫从及仆人。 骑兵小队缓缓进入城堡的铁栅栏门时,一些由于职责所在没有去城堡的小教堂参加弥撒及祈祷活动的军士、卫从和仆人们全都聚集在了城堡门洞的入口处。当伊莎贝尔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出门洞时,站在两侧的众人纷纷冲她行礼并大声问候。 当骑兵小队来到城堡北面的小广场上时,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仍旧继续驶入城堡内部。伊莎贝尔知道城堡的小广场根本容纳不下10辆马车,立刻让卫从霍尔赶到城堡外阻止后面的马车进入城堡并将其安排停放于城堡外。 身体硬朗,留着满脸胡须的绅士比尔德·史密斯带着里士满公爵的男管家、女管家在接到通报后离开城堡内的小教堂,用很快的步伐来到小广场上。三人在向已下马的伊莎贝尔行礼问候后,绅士满脸笑容地捋了几下胡须说着,“阁下,在天主的护佑下您回到了约克郡,回到了谢里夫哈顿城堡!” “老比尔德,你知道吗,我才走了6个月却非常想念这里。”伊莎贝尔环顾四周,发现城堡内的一切在这6个月里没有发生一丝的改变。又把目光对准眼前的绅士,不禁发出一些感慨。 “阁下,您在这里生活,在这里为殿下效力,殿下离不开您,您也离不开北方。”绅士说出来的话,显得越来越有绅士风度了。 “是啊,老比尔德,你说得很对。”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又朝里士满公爵的男管家瞥了一眼,“亚瑟·菲尔德,殿下在城堡内吗?我需要觐见殿下。” 男管家面露为难之色正欲回答她时,比尔德轻咳一声上前一步,小声冲伊莎贝尔说了句,“阁下,殿下此刻…不在城堡内。”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对绅士小声说了句,“老比尔德,到会客厅再谈。” 绅士点了下头,伊莎贝尔又回头看向侍立在马旁的掌旗卫从,“鲍德温,和你的兄弟们回去休息。另外,让你的队长来会客厅见我。” 说完,又分别向男管家和女管家交待了几句,安排10个马车夫及一名女仆的休息、用餐问题。稍后,绅士与她在一名男仆的引领下来到大厅内,两人分别就坐。当男仆在为两人端来葡萄酒后,绅士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向坐在左侧的伊莎贝尔敬了敬,“阁下,实际上,我和其他人更想听听您的南方之行的趣闻。但是,我想您还有更重要的事务需要觐见殿下,是吗?” 伊莎贝尔同样举起酒杯敬了下对方,朝绅士瞥了一眼,“老比尔德,不管你想听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只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殿下不在城堡的缘故。” 绅士朝空无一人的大厅入口处看去,在没有看到其他人出入后低声说了句,“我们马上要和苏格兰佬打仗了。阁下,您知道这件事吗?” 正文 第717章 绅士 坚定的眼神、凝重的表情以及低沉的语气,绅士比尔德·史密斯的表现很自然,也毫无虚情假意的扭捏作态。之前,始终被困在战争的阴霾之中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忽地被他逗笑了。 她觉得已经做了祖父的绅士看上去很可爱,一种想让人发笑的可爱。她把背部完全靠在哥特式长椅的靠背上,双臂放松地搭在两侧的扶手上。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她的嘴角划过,注视着绅士点了下头,“比尔德,我想,你可以换一个不那么严肃的话题。例如耶稣升天节,远洋航行途中的趣闻又或是10辆马车装了什么值钱的物品。” 绅士的眉毛挑了挑,感到她的话很不可思议。正想开口询问,又猛地回忆起了伊莎贝尔与里士满公爵的关系,捋了下胡须,缓缓地点了下头。“是的,殿下一定会把战争的消息写信告诉给您的。” “比尔德,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国王陛下通过这场战争一定会捕获住苏格兰佬的女王?”伊莎贝尔说话时又把一条腿翘了起来,给人一种闲适自得的感觉。 “阁下,这是事实,这是所有人都不会否认的事实,包括殿下。”绅士很想知道,她会如何看待这场以掠夺将来的英格兰王后为作战目标的战争。 “嗯,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可以在这场战争中捕获玛丽女王?!”伊莎贝尔慢慢站起身,走到前面的空地上。又转向右侧,背着双手朝小台阶上的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的主位看去,“绅士,你认为苏格兰佬会心甘情愿的把他们的女王交给国王陛下的军队吗?” “他们的贵族收取了国王陛下的一大笔钱后,才同意交出玛丽女王。如果不交出女王,国王陛下的军队将会把苏格兰变成地狱的。” 绅士比尔德·史密斯的话,已可以代表里士满公爵在内的所有人的想法。那么,伊莎贝尔之前在普利茅斯的浴桶内做出的猜想,很不幸的成为了事实。然而今天,她却不想因为谈论英苏战争而破坏掉回到父亲领地的愉悦心情。 依旧面向几步之外的公爵及公爵夫人的主位,轻轻侧过脸来冲着绅士微微一笑,“比尔德,你知道殿下现在在哪儿吗?” 绅士眨了下眼,点着头说了句,“现在,殿下应该在他的旗舰上。” 伊莎贝尔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里士满公爵正指挥着王室舰队停泊于爱丁堡附近的海域内。当地面战斗打响之后,王室舰队迅速用武力抢占苏格兰人的码头,将搭载着一部分陆军部队全部送上岸。用烧杀掠夺的办法,为国王陛下失去的大笔的金银财财宝夺回一些损失。 转过身来走到绅士的附近,正想告诉对方自己打算回父亲的领地庆祝耶稣升天节时,里士满公爵的卫从队队长西蒙斯腰悬佩剑大步迈入大厅。来到伊莎贝尔两人面前时,依次行礼问候。 随后,满脸堆笑地看向伊莎贝尔,笑呵呵地说着,“阁下,天主护佑您回到北方。呃,那10辆马车装载的是…香料吗?” 她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队长所说的香料,只是笑着朝队长瞥了眼,“西蒙斯,立刻派人把马车上的火绳枪和火药卸下来送到军械库去。” “火绳枪?火药?”队长和绅士几乎同时说出这样的问话,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伊莎贝尔。 “是的,这是我在西班牙岛的圣多明戈城通过我的贸易伙伴购买的。”伊莎贝尔随口说了句,却没有夸张地描述事实, “西班牙岛?圣多明戈城?阁下,这个…西班牙岛在什么地方?这座圣多明戈城是西班牙人的城堡吗?”绅士连忙站起身,来到她身旁时惊奇地问着。 真诚的话语,夸张的表情却缺乏对事实的了解,伊莎贝尔又一次被绅士逗笑了,摇了摇头,“绅士,放松一点,我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知道这些海外事务。” “很抱歉,阁下,我明白。”比尔德尴尬地笑了笑,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前转身坐了下来。 队长西蒙斯很少看到沉稳的绅士会像今天这样焦急,却又不敢当着绅士的面笑出来,只是强忍着笑意。伊莎贝尔也想笑出来,幸好她也能忍得住,故意严肃地问着西蒙斯,“队长,记住我的话了吗?” “是的,阁下,您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西蒙斯挺起胸膛大声回答道,试图将绅士的那副让人发笑的模样从脑海里驱除出去。 “队长,小心搬运。如果你的人摔坏了一支火绳枪,我会让你用100镑来赔偿。” “是的,阁下,我明白了。” “剩下的物品全部装在一辆马车上。”伊莎贝尔说完又想到剩下的物品是成箱的英镑以及劫掠来的各种昂贵的物资时,一本正经地审视着西蒙斯,“队长,这辆马车要停放在城堡内的广场上,不准任何一个人靠近!” “是的,阁下。“ 西蒙斯离开大厅,两名在门外等候他的年轻卫从连忙凑了上来。其中一个忙不迭地问了句,“队长,阁下是不是告诉了您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你这个小家伙,想知道什么?”西蒙斯迈开步子朝走廊外面走去时,不屑地说了句。 “呃,比如阁下会分给我们一些香料和蔗糖?”来自一个商人家族的年轻卫从似乎很了解商业的种类,因为他说的是在北方的市场上最昂贵的,永远都供不应求的几种罕见商品。 “香料?蔗糖?不不不,阁下带回来的是火绳枪!” “火绳枪…?” 交待完武器及物资的保管事宜后,伊莎贝尔怡然自得地来到绅士的面前,望着对方若有所思的眼神轻轻一笑,“老比尔德,你还在想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吗?” 绅士把有些茫然的目光转向她时,点了下头,“哦,原来西班牙岛是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看来,在我临死之前我是无法到那些岛屿了。” 这时,伊莎贝尔想到了老比尔德与长子共同投资400镑的事。脑筋一转,笑着说了句,“绅士,今天我打算邀请你去我的父亲的领地共进午餐。” 正文 第718章 制止械斗 阳光随着太阳的升起穿过了树梢,穿过了谢里夫哈顿城堡南面及东面的数道森林式城墙,照射在城堡附近的大片的绿油油的天然草地上。而挂在树枝上的露水宛如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珍珠,被阳光这么一照射,立即蒸发消失在了空气中。 嗅着烂漫的春花飘散到空气中的一丝淡淡的花香,倾听着数只小鸟在森林式城墙之间发出的清脆地鸣叫声。此时,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心情正逐渐被春天的气息,春天的欢乐所熏染,脸上的笑容也显得灿烂了许多。 “阁下,殿下吩咐我说,在他与您不在城堡内的情况下,需要代为监管城堡事务。”绅士比尔德·史密斯的话从耳旁传来时,伊莎贝尔正站在大厅中央仰望着如一束束亮闪闪的金线直射进来的阳光。 秒后,她又背着双手转过身来望着绅士,笑吟叭地说了句,“比尔德,现在我已经回到殿下的城堡了。又因为今天是复活的耶稣基督对其门徒之显现日子的结束,所以你应该与你的家人共同庆祝耶稣基督的升天。” 绅士点了下头,“那么,阁下,您邀请我参加午餐宴会也是为了庆祝耶稣的升天吗?” 伊莎贝尔在绅士面前来回踱着步,专注在对方的面部说着,“比尔德,你还记得你与你的长子对我南下航行的投资吗?我想,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们父子了。” 追忆往事,在6个月前的那一下午,比尔德曾在回去的路上埋怨过长子的冲动及慷慨,“我的儿子,为什么你要资助阁下200镑?你知道,200镑是我多少年的全部收入吗??” 骑在马上往里士满郡走的小比尔德,侧目看向绅士,“父亲,我记得,您也资助了200镑,是吗?” “这全都是因为你的头脑在发热,我是为了护佑你不会被看不见的财富所引诱。” “父亲,我很感激您的仁慈。但是,我想,如果当初没有阁下的协助,您成为不了一位绅士,而我依然还是一个铁匠的儿子,是吗?” 老比尔德很清楚长子的言下之意,未做反驳只是有些无奈地凝望着长子,“我的儿了,我当然记得阁下的慷慨,宽宏。但是,这与贸易资助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眼下,你需要考虑的是资助产生的各种恶劣的结果。” “父亲,我知道。只是,我愿意协助阁下完成这次的远洋航行。”小比尔德仍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初衷。 “我的儿子,我也愿意承认阁下是可信的。但是,我只希望等到阁下回到约克郡时你不会太失望于她的航行。” “不,父亲,我相信她。所以,你也应该相信我。” 丝毫不赞同长子资助组建远洋船队的比尔德·史密斯自然不会重视这次的资助,他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只要能收回400镑的本金,他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他自己就是一位铁匠出身的商人,当然懂得伴随着贸易而来的收益的不确定性。又或者可能给他及长子带来损失、获利或是无损失也无获利的结果。因此,即使伊莎贝尔的船队亏掉他与长子的所有资助,他也不会指责伊莎贝尔在海外商业贸易中的失误。 此刻,听到对方如此一说,再联想到对方从西班牙人手中购买的武器、火药,绅士蓦然感觉到伊莎贝尔的船队大概获利了。虽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也是最美好的结果,但是他仍然想知道她获利了多少,能否做到6个月前所承诺的那样。 回想到几个月前与长子的对话,比尔德的脸庞上挂着一丝羞愧之意。不敢去看伊莎贝尔的眼神,惭愧不安地点着头,“是的,阁下,我…我还记得。可是,我却不能像我的长子那般信赖您的海外航行。”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绅士,可信与资助原本就是两件事,您只是做了您认为是正确的事。” “呃,阁下,这么说,您在这次的海外航行中…赚到钱了?” “是的,绅士。我还要告诉你,你与你的长子在此次资助中获得了……” 伊莎贝尔正想说出绅士父子可以得到的资助收益时,卫从霍尔在一名男仆的引领下急匆匆地来到大厅的门外。在得到她与绅士的允许后,霍尔走入大厅向两人报告了一件事,“阁下,绅士,卫从队的人…打起来了。” 比尔德·史密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用严厉的目光瞪着卫从,“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架?” 霍尔犹豫着,小声吐出一句话来,“因为…因为法斯特嘲笑队长的人不会使用火绳枪。” “别再说了,霍尔,带我和绅士去。”伊莎贝尔说话时,两脚不停地走向大厅的大门。 绅士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阴沉着脸走在伊莎贝尔的身后离开了大厅。很快,三人便从城堡二楼的议事大厅来到城堡东北面的几幢房舍外。就在几个人快步走向房舍之间的小广场时,不断听见从小广场上传来了阵阵辱骂声,斥责声,嘻笑声及各种冷兵器的碰撞声。 “快让开,阁下和绅士来了!”走在前面的霍尔不断推搡着挡在路上的卫从及一些仆人。 “日安,阁下。” “绅士,您来了,这里快要打起来了。” 卫从们及仆人在闪开一条通道的同时,纷纷冲走在通道上的两人嚷嚷着。比尔德正想开口制止打架时,朝走在左前方的伊莎贝尔瞥了一眼,又悄然闭上了嘴。浑然不知的伊莎贝尔紧锁眉头,朝通道两侧的人看了几眼,又冲走在前面的霍尔命令道:“霍尔,去把打架的人拉开。如果有不服从我的命令的,用皮鞭抽!” 嘈杂的现场随着两人的来到很快安静了下来。来到小广场中央的伊莎贝尔及绅士环顾四周,发现数十个手持护手刺剑的卫从分成了两个派别,分别站在小广场的东西两侧呈对峙状。伊莎贝尔走到两个“派别”之间的空地上,厉声吼叫了一句,“放下你们的武器!” 这时,忽听现场传来数十个“叮铃当啷”的脆响声,只见所有的人把手中的佩剑都扔在了硬地上。 正文 第719章 主使者 当庆祝节日的气氛还浸染着世俗世界的每一个人时,谢里夫哈顿城堡外的小广场上却出现了与宗教节日精神背道而驰的混乱现象。这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一种野蛮行径,这是必须要严厉斥责及惩罚的弊病和兽行。 然而,从发生矛盾的两个派别来看,引发这一混乱现象的竟会是来自加勒比海岛屿的西班牙重型火绳枪。西班牙人的热兵器在错误的时间内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这势必会改变北方民众的生活及对一些事物的看法。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走在两个派别之间的空地上,双眼审视着站在小广场西侧的一伙人。沉思片刻,立即走到为首的一个人面前厉声说了句,“彼得,有人告诉我,你们是因为火绳枪发生的武装争斗,是吗?” 公爵府在搬迁至谢里夫哈顿城堡后,伊莎贝尔便将两支卫从队合并进行统一监管。原先的两位队长之一的西蒙斯仍旧担任队长的职务,而第二卫从队队长彼得则担任副队长的职务。为了安抚彼得的情绪,她向里士满公爵建议将彼得的年酬金保持在与西蒙斯相等的水平。 原本就与彼得相识的鲍德温,法斯特等人在回到公爵的城堡后,身为副队长的彼得自然是热情洋溢地迎接老伙计们的归队。不过,众人在闲聊之际却因为出现在城堡内的火绳枪发生了争执。 可以被视作保守派的彼得及一些卫从在谈到火绳枪时,语气及措词中充满了蔑视和不屑。他们认为火绳枪在完成第一发弹丸的射击后,根本不能抵挡住敌人的骑士的进攻。 接受了先进的热兵器作战思想的法斯特等人,当然对彼得等人的保守思想持有一种嗤笑的态度。他们告诉彼得等人,火枪兵在进入战场后绝不会单独作战,而是按照伊莎贝尔教授的战术进行方阵作战。 在西班牙陆军军队内得到完善并不断成熟的方阵作战思想,在彼得等人看来无异于自杀。他们认为几十个火枪兵聚集在一起并开过第一枪后,敌人的骑士会趁着他们装填第二发弹丸时快速地冲过来杀死火枪兵。 如何解决这样的问题,伊莎贝尔·沃尔顿可以很快地回答上来。不过,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的法斯特及去过加勒比海的卫从们却变得有些语塞起来。这样一来,彼得等保守派卫从则更加认定法斯特等人手中的火绳枪是一堆废物。 脾气暴躁的法斯特与年轻卫从霍尔、米勒等人立时反唇相讥,如果火绳枪是废物的话,伊莎贝尔为何还要和他们不辞辛苦的把数百支枪械从加勒比海运到英格兰的北方来。 较为了解伊莎贝尔的彼得没有再强辩下去,他意识到为公爵效力的贵族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不过,一个不太懂得为人处世,喜爱争强好胜的年轻卫从却说了一句不经过头脑的话,“这很简单,阁下打算向殿下夸耀自己曾去过美洲或是什么加勒比海的功劳,从而得到殿下的赏赐。”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法斯特等人的暴怒。从而,支持法斯特等人的其他十几个卫从打算狠狠教训一下狂妄自大的年轻卫从。而年轻卫从当然不会轻易服输,拉上副队长彼得及同龄的年轻伙伴准备与法斯特等人一较高下。 两伙人互相发出挑战,约定在房舍外的小广场上用武器来解决他们之间的争端。眼看着一场流血冲突即将在数十个公爵的卫从之间展开,法斯特最终还是打算先向伊莎贝尔报告这起武力争端。 ——————————— 副队长彼得抬头挺胸望着伊莎贝尔,沉稳地回答道:“是的,阁下。呃,也不完全是因为火绳枪。” 伊莎贝尔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又看了几眼彼得身旁的一些卫从,“彼得,告诉我,是什么缘故。” 身为天主教信徒的彼得不敢说谎,也更不敢欺骗伊莎贝尔,只得将那名年轻卫从的话向她大概讲述了一遍。伊莎贝尔沉思着,轻轻一笑,“得到殿下的赏赐?彼得,这个家伙现在在哪儿?” 随后,彼得将伊莎贝尔及绅士比尔德·史密斯领至那个口出狂言的年轻卫从面前。伊莎贝尔平静地望着年轻卫从,忽地扭过头看向老比尔德,“绅士,我想,这个家伙大概不知道我的身分和头衔,是吗?” 到目前为止,里士满公爵的卫从队已有130多名卫从。作为里士满公爵的一名家臣的绅士比尔德?史密斯由于每日要忙于处理大大小小的各种事务,似乎并不记得每一名卫从的面孔。此时,犹豫着慎重地说了句,“很抱歉,阁下,殿下的城堡总是会引来许多来自绅士、约曼和公簿持有农家庭里的次子,幼子的注意,所以,我在忙于其他事务时总是会遗忘掉这些余子的名字和家族。” “绅士,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记住他们的名字。”伊莎贝尔善意地提醒着绅士,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年轻的卫从,“嘿,你叫什么?” “阁下,我叫伊诺克·杜威,我父亲是韦斯特利林村的一位约曼。” “嗯,约曼的儿子。伊诺克·杜威,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从哪儿来的?又有着什么意思吗?” “阁下,我父亲告诉我,我的名字来自于《圣经》,含义是……”伊诺克说到后面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实在想不起自己的名字的含义了。 伊莎贝尔冷眼看着卫从,右侧嘴角微微向一咧,说了句,“伊诺克,你的父亲用《圣经》里的名字为你取名,是希望你能够明白献身的意思。” 尽管伊诺克不明白献身的意义,却仍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献身?阁下,您是说我的名字的意思是献身?!” “伊诺克,事实上,你的名字还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开始的,另一个是导师。” “阁下,我…我不明白。” 伊莎贝尔抬起头朝站在伊诺克附近的卫从们看去,冷笑一声继续大声说道:“伊诺克,这是天主在冥冥之中让你的父亲选择了‘伊诺克’这个名字,也让你成为了今天的这场混乱的主使者。” 正文 第720章 审判 为了达到严加惩罚的目的,伊莎贝尔不惜把世俗及宗教法庭铲除异端学说的手段用在了一个年轻的公爵卫从的身上。她的说词在新教势力强大的南方或许不能成立,而这里却是天主教氛围浓厚的北方。 对虔诚的北方信徒而言,宗教不只是人们在教堂里实践的东西,它是科学、哲学、政治、个人身份和拯救的希望。宗教不是一种个人爱好,而是一种永恒普遍的真理。假如异端邪说和异端分子成为了杀死此种真理的利刃,那么它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灭顶之灾,令身处的社会环境四分五裂。 看来,“手持大棒口如蜜,走遍天涯不着急”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快要奏效了。伊莎贝尔打算先利用宗教这根大棒狠狠地教训一下年轻的卫从,“伊诺克·杜威,你知道你的言论及行为会给公爵府造成怎样的恶劣后果吗?” 变得有些茫然的伊诺克痛苦地低着头,摇了摇没有回答她。她又转而看向站在寂静无声的小广场内的其他卫从,大声质问着,“伙计们,殿下所拥有的公爵府和谢里夫哈顿城堡是什么地方?这是最高贵的殿下在北方的一块领地,这是殿下所主持的北方委员会的所在地!” 继而又朗声斥责着,“统领北方各郡的贵族、骑士,还有司法及行政的北方委员会所在地,竟会遭到伊诺克·杜威这种暴徒以及追随者的破坏、毁灭!伙计们,这是需要严厉斥责的一种反叛!这是罪大恶极的一种叛乱!这是绝对需要消除掉的一种行为!” 或许,伊莎贝尔的话语在一定程度上抛弃了实事求是的原则,推崇看待问题简单化和绝对化。用谬误的错误思维将话题上升到贵族阶层、秩序观念和王国的层面。但是,她所说的是事实,谢里夫哈顿城堡确实是北方委员会处理北方各郡郡务的重要场所。 一旦今天发生的这场武装争斗传到北方其他贵族、骑士的耳中,绝对会给担任委员会主席的里士满公爵造成不良的影响。而身任公爵府枢密顾问官及领地监管人职务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也会因为伊诺克·杜威的暴力行径受到牵连。 另外,年轻卫从的不顾后果的行径也引发了另一个问题,他的话语已经侵害到了伊莎贝尔的贵族荣誉。当参与武装争斗的卫从们纷纷低下好勇斗狠的头颅时,她已悄然间的把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贵族荣誉上面。 “伊诺克,还有一个问题我必须要告诉你,由于你的话语已经侵害了到我的贵族荣誉,因此我需要使用一些办法来捍卫我的贵族荣誉。”伊莎贝尔双臂抱胸站在年轻卫从面前,很平静地望着对方说了句。 “贵族荣誉…?”低着头的年轻卫从听到了她的话,沉默地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很吃惊的表情看着她,“阁下,我可以为自己辩解吗?” 伊莎贝尔歪了歪头,目光很随意的在对方面部一扫而过,轻轻点了下头。年轻卫从得到允许后,回想起自己当时说过的那句话。随后,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告诉她,“阁下,我知道我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但是,我仍然想把我的原话告诉给您,希望您会明白。” 接着,伊诺克便把自己与法期特等人争吵时说过的话再一次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伊莎贝尔面无表情地听完后,把目光转向几步之外的副队长大声问了句,“副队长,伊诺克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彼得想知道伊莎贝尔会怎么处罚伊诺克及参与武装争斗的卫从,连忙走到她的身旁朝伊诺克看了两眼轻声回答道:“是的,阁下,他是这么说的。”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朝彼得瞥了一眼后又看向年轻卫从,“伊诺克,我相信你在天主和我的面前不敢说谎。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的,您是沃尔顿勋爵的女儿,您是一位有着高贵的贵族血统的小姐。”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命令。她转过身来扫视着每一个卫从的面部表情,复又继续看向年轻的卫从朗声说着,“我们总是希望走错了路的迷途羔羊可以回到羊圈或是找到回归牧场的路。但是,牧羊人不能肯定这只走错了路的离群羔羊是否是出于故意。” 伊莎贝尔的话听上去,与天主教宗教裁判所的法官的话非常类似,似乎在做结案陈词。绅士比尔德·史密斯急忙来到她的身旁,朝正在低头悔罪的伊诺克看了两眼,轻轻说了句,“阁下,我想可以先把伊诺克·杜威关押起来,等殿下回来后再做处罚。” “绅士,即使殿下回到城堡还是会交给我来处理。所以……”伊莎贝尔站在绅士身旁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半截话,后又看向年轻的卫从,“伊诺克,或许在别人的眼中,今天你犯下了背叛天主和殿下的罪行,因此没有人会可怜你。不过,今天又是纪念耶稣基督升天的日子,所以我可以给你向天主忏悔罪过的机会。” “是的,阁下,我愿意…向天主忏悔。”低下头的伊诺克发出很痛苦的声音。 “伊诺克,你要记住,我的职责是按照殿下的命令监管殿下的整个领地及谢里夫城堡。我会把犯了错的人带回正途,试图拯救这些人的灵魂。” “我会记住的,阁下。” “伊诺克,在我命令你去教堂忏悔前,我还要告诉你一点。”伊莎贝尔停顿了一下,有些严肃地看着年轻卫从,“嗯,第二点,你侵害我的贵族荣誉的问题。当所有人庆祝完节日后,你会收到我给你的决斗挑战信的。” “决斗挑战信…?阁下,我非常感激您的仁慈,感激您让我有机会在今天庆祝耶稣基督的升天。”在其他人看来,卫从伊诺克·杜威几乎快要跪在伊莎贝尔的面前来感激她了。 伊莎贝尔轻轻点了下头,“现在,你可以去教堂忏悔你的罪过了。在没有得到牧师的允许下,不准离开教堂!” 正文 第721章 回家 身为韦斯特利林村约曼家次子的伊诺克·杜威在被推荐给里士满公爵担任卫从后,很快便听到了一种关于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传闻。传闻说任何一个人只要是接受了枢密顾问官的荣誉决斗,就肯定不会死在决斗场上。 实际上,这个与荣誉决斗有关的传闻有一部分是虚假的,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被枢密问官杀死在决斗场上。想杀死谁或是不想杀死谁,这需要由参与决斗的枢密顾问密自己做出决断。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于枢密顾问官做出的“审判”以及发出决斗挑战信的决定,还是让伊诺克·杜威感激涕零。对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鞠躬行礼后,捡起自己的护手刺剑朝着城堡内的教堂迅速走去。而其余参与武装争斗的卫从们,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地逃过一劫了。 首先,伊莎贝尔让每人拿出一英镑的钱交纳罚金。不过,这笔近30英镑的罚金不会记入公爵府的会计帐簿,也不会交给公爵府的出纳入帐。而是用于卫从队在耶稣基督升天节当天晚上的晚餐开销。简单地说,就是让卫从们自己掏钱凑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其次,她命令所有受到处罚的卫从立刻去军械库擦拭火绳枪。即使每一支火绳枪已经被擦得锃亮,没有一点灰尘及火药残渣,还是需要继续擦干净。她这么做的目的,是要让公爵府的所有卫从逐渐开始习惯使用火绳枪。 之前,队长西蒙斯带着十几个卫从及仆人已将所有装箱的火绳枪搬运到了城堡的军械库内,又把剩下的物资及大大小小的宝箱装满了整整一辆马车。当众人谈笑风声地走城堡回到外面的房舍附近时,对站在小广场上的数十人感到有些诧异,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这时,伊莎贝尔冲身旁的绅士说了两句后,便把队长叫到了一边。大致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还有自己对伊诺克·杜威做出的处罚。队长听完后,对她的决定不表示异议。 随后,她又对队长下达了一个命令,“队长,你和鲍德温,法斯特,詹姆斯·肖特这三人共同监管所有受到处罚的卫从,让他们擦干净每一支火绳枪。” 西蒙斯很开心的嘿嘿一笑,“阁下,我和他们一定会完成监管任务的。” “队长,你可以等到晚餐时再笑。记住,我让这些人擦枪的目的是要让所有人开始熟悉并学会使用火绳枪。”伊莎贝尔的脸色显得有些严肃,却说出了一件令人极其兴奋的事。 顿时,西蒙斯变得大为兴奋,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她说了句,“阁下,刚才我和兄弟们还在猜想您是否会让我们使用火绳枪。然而现在,阁下,您的决定将会得到所有人的赞美!” “赞美?!当你们拿着火绳枪冲上战场后,就要大骂我是贱人了。”伊莎贝尔一边暗自说着,一边微笑地看向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的西蒙斯,“队长,如何使用火绳枪,你可以去问法斯特和其他去过海外的人。” “是的,阁下。”西蒙斯正想行礼离开时,又好奇地问了句,“阁下,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使用火绳枪,我是指…开火!” 伊莎贝尔轻轻笑了笑,“这一点,法斯特和其他人会告诉你的。” 说完,转过身看向站在小广场东西的法斯特等人,“法斯特,你过来。” “是的,阁下。”法斯特朝伊莎贝尔跑来,冲队长点了下头又朝伊莎贝尔看去,“阁下,您有什么吩咐的吗?” 伊莎贝尔朝两人看了一眼,较为严肃的又吩咐着,“你和鲍德温,詹姆斯,这些去过海外的人,务必要让卫从队的每一个人学会如何操控火绳枪。另外,没有我的命令,严禁任何一个人进行装弹射击!” 西蒙斯一听便感到有些奇怪,好奇地问了句,“阁下,这个火绳枪很难使用吗?” “队长,你说得很对。”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又收回下颌看朝西蒙斯瞥去一眼,“好了,现在离午餐开始还有很长的时间。队长,今天所有受到处罚及不当值的卫从的任务是擦枪。” ——————————— 上午,伊莎贝尔与绅士比尔德·史密斯,两位管家共同巡查了城堡的每个角落及房间后,又向男女两位管家询问了每日各种事务的安排。当时间来到11点过时,她才基本处理完当天所有的事务。 而之前她对绅士承诺的请吃午餐一事,也只好推迟到了当天的晚餐。由于返回位于里士满郡的庄园需要经过伊莎贝尔的父亲的领地,因此绅士欣然同意受邀参加在沃尔顿男爵庄园举行的晚餐。 下午一点过时,绅士也结束了当天的值守城堡的工作,带上十几个步行的随从跟随着伊莎贝尔的队伍离开了谢里夫哈顿城堡。这一次,年轻卫从霍尔及伙伴米勒担任了为伊莎贝尔开道的两名掌旗卫从,两人分别举着挂有矛旗的轻骑枪,意气风发地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伊莎贝尔与绅士骑着马并排走在掌旗卫从的后面,绅士回头张望了一眼满载各种货物及宝箱的马车以及车上的一名女仆后,笑着又朝伊莎贝尔瞥去一眼, “阁下,这次您率领船队去海外的西班牙人的领地,的确是收获不小啊。” 此时,伊莎贝尔正在考虑另一件事即火绳枪的装备补给问题。弹丸、火绳和火药这三样物资,既是火绳枪的基本装备,又是一种消耗品。虽说这些物资可以在欧洲和西班牙的市场上购买到,但是往来于欧洲和北方的运输时间太长。 据她的估算,派人去南方坐船前往欧洲或是西班牙的市场,将购买到弹丸、火绳及火药运回北方大概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240支重型火绳枪只能如同废物一般被弃置于军械库内。 对骑行在右侧的绅士微笑着点了下头,“是的,绅士。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大多都在美洲,而美洲又出产许多特别的货物。” 绅士笑着说道:“美洲是一块很奇妙的土地。” 正文 第722章 装备问题 沃尔顿男爵一世的女儿与里士满公爵的绅士家臣的出行队伍,轻松而又惬意地行进在前往柯克灵顿的路途上。当队伍进入到途中的伊辛沃尔德村时,绅士比尔德·史密斯还是对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提到了让他产生兴趣的事物上。 时值春末夏初的5月,策马走在约克郡的空气清新,舒适宜人的乡村田野间,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多姿多彩。蔚蓝的天空,碧绿的原野,葱郁的树林及大片的农场、牧场,既让人视野开阔,又让人心旷神怡。 尽管火绳枪装备补给的问题一直萦绕在伊莎贝尔的脑海里,但是这个问题却并不能阻止她去欣赏及感受春末夏初的美好季节。策马走在一侧的绅士侧目望着英姿飒爽,腰间佩戴着一长一短两柄佩剑的伊莎贝尔,陪笑着说道:“阁下,您能够想到从海外带回数量如此之多的火绳枪,我很意外。我相信,殿下及其他绅士、约曼也会同样这么认为。” 伊莎贝尔朝路旁成片成片的耕地看去,笑意十足的朝绅士瞥去一眼,“老比尔德,西班牙人就是靠着火绳枪和火炮征服了美洲众多的土著人及土地。我想,身为陛下及王国的臣民的我们,也可以凭借这两样火器让王国变得更为强盛。” 绅士的身体随着快步行进的马匹而上下起伏着,一支手牵着缰绳,另一支手抚摸着胡须,“小姐,您说得很正确。但是,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有些时候并不完全依靠军士们手中的先进的火器,而是需要勇敢和强壮的军士。小姐,您认可我的看法吗?” 伊莎贝尔细细品味着绅士的话,她觉得绅士的话里隐藏着一种强调人而不是武器的观点。简而言之,这种观点是武器在战争中不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还是需要大量的有组织、有纪律的士兵才能打赢战争。 可是,她依稀记得此种种族论点通常只是出现在北欧或是亚利安族裔人群中。而以盎格鲁人和萨克逊人为主的不列颠群岛上也会出现这种论点,这实在让人很费解。轻轻一笑,转而眼前的道路时回答着绅士,“老比尔德,我不否认你的看法。嗯,你是在告诉我,想要在战争中战胜敌人最终还是需要有着严格的纪律及高昂的士气的军士?” 比尔德捋了下胡须,沉思了一会儿才点头朝她看去,“我想是这样的,小姐。不管使用哪一种武器,我们的勇敢、无畏和智慧的骑士和军士们都可以打败敌人。” “绅士,难道,你不认为此时的王国正处在人文主义的思潮中吗?” “小姐,您是指……” 接着,伊莎贝尔平静地注视着有些疑惑的绅士又讲述着,“人文主义认为只有肯定了人的价值和尊严,提倡追求自由和幸福,解放了人的思想才能认识到事物的本质,拥有人所持有的最高级的东西——真实。” 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比尔德对南方的宫廷及牛津、剑桥大学内盛行的人文主义,也只是停留在一知半解的速度。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后,才缓缓地点了下头,“小姐,要如何才能拥有事实或是真实呢?” “比尔德,我想你对火绳枪也很有兴趣了解,是吗?” “嗯,火器是一种很可怕的武器,它可以让一个普通的军士轻易地战胜一位手持长矛,身着甲胄的骑士。” “很好,那么你是否想知道火绳枪为什么会具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是的,小姐,我甚至都不知道火器是如何出现在这个世俗世界的。”比尔德在话语中流露出了最真实的想法。” 伊莎贝尔朝绅士看去时,微微笑着说了句,“比尔德,不管火器是如何出现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行动起来,去买上几支火绳枪。这样,你就能知道它的威力了,对吗?” 比尔德轻轻笑着,捋了捋胡须长叹一声,“小姐,虽然我认为武器在很多时候不能决定一场战争,但是,您的话语让我不得不承认火器的确可以为我们在战场上带来较为轻松的胜利。” 这时,两人率领着队伍进入到伊辛沃尔德村,很多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庆的村民纷纷站在道路两旁为两人让出道路,并不断对两人鞠躬行礼并问候。伊莎贝尔一边很有礼节性的微微笑着,一边将话题引到火绳枪的附属装备的补充上,“绅士,如同贵族的生活中需要这些虔诚的民众来服侍一般,火绳枪也需要一些装备的不断供应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看上去,绅士很享受乡村里的农夫对他的恭敬,笑着看向她,“小姐,虽然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但是,我很愿意听到您的讲述。” “老比德,节日庆祝完后我会将一些弹丸、火绳和黑火药交给你,我希望你可以制造一批这些物品出来。” “小姐,我想,弹丸和火绳我可以研究一下并制作出来。只是,这个黑火药…我不明白是用什么制造出来的。” 伊莎贝尔也很想弄明白黑火药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绅士的话一时难住了她。这个时期的英格兰,亨利八世用来供应两线战争的大量的战争资源,几乎全都需要从海外以重金购买,国内的生产力及水平很难支持战争资源的供应。如何利用国内的资源及人力制造出黑火药,成为了摆在她面前的一个难题。 很快,当队伍及马车离开乡村沿着道路继续向西北方向行进时,伊莎贝尔想到了如何快速解决黑火药供应的问题。朝绅士瞥去一眼,“老比尔德,你认为苏格兰佬在与我们的战争中使用火绳枪吗?” 比尔德·史密斯看着她,迟疑地说了句,“小姐,我只是听说苏格兰佬拥有火炮。” 这时,伊莎贝尔回头朝身后的马车及几名佩剑卫从看了两眼。当她的目光从女仆罗斯的面部扫过时,暗自思忖着,“一方面可以写信给霍金斯船长,让他代为购买附属装备。另一方面,尽量依靠老比尔德的工匠技术自己制造出来。” 正文 第723章 夹道欢迎 绅士比尔德·史密斯陪同着伊莎贝尔从谢里夫哈顿城堡方向一路走来,由两辆满载货物的马车,骑马或步行的十几个随从组成的队伍在来到沃尔顿男爵领地东面的辛德比村时,立即引起了该村村民们的轰动。 因为是节日期间,毋须劳作的村民们可以幽居陋室或是前往教堂参与弥撒及祈祷活动,享受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因此,在听闻领主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途经村庄时纷纷离开房舍来到道路两旁,对她的到来表示出极其热切的欢迎。村民们如此忠诚于领主的血亲,辛德比村的村官及收税官自然不会落在后面,也来到道路两旁对伊莎贝尔表示出发自内心的尊敬。 骑在马上慢步前行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笑吟吟的将目光从道路两旁的村民的脸庞上扫过。当她看到站在道路左侧的村官及收税官对自己鞠躬行礼时,微笑着点了下头,轻声说了句,“村官,今天的耶稣基督升天节过得还好吗?” 村官一听领主的女儿对自己说话,连忙跑上前激动的仰望着坐在马上的伊莎贝尔,“小姐,自从两年前我们成为您的父亲及母亲的臣民以来,每年的各种宗教节日都是我和村民们非常快乐的日子。所以,今年的耶稣升天节同样不会例外。” 策马走在一侧的绅士笑呵呵捋着胡须,朝伊莎贝尔瞥去一眼,“小姐,看来您的父亲和母亲在领地臣民的心里拥有很高的地位。” 伊莎贝尔笑着点下头,只是有些无奈地说了句,“母亲对待领地臣民一向都很仁慈,大概每逢天主教节日都会给他们派发施舍金。” 不甘心落在村官后面的收税官也急忙走到伊莎贝尔的马旁,一边跟着行进中的马匹向前步行,一边冲她微笑着说道:“是的,小姐。只要是过节,夫人都会在教堂门口为我们派发施舍金的。” “收税官,我的母亲每次给你们派发多少?” “小姐,每次每个人都可以领到一便士。除了施舍金,夫人时常还会给我们一些面包、腌肉和蔬菜。” “小姐,夫人的仁慈连天主都会被感动的。”绅士在一旁恭维地说了句。 “是啊,除了天主,被感动的还有平民。”伊莎贝尔望着前方已经依稀可见的柯克灵顿村庄时,朝绅士瞥去一眼悄然说了句,“我想,母亲这么做除了壮大家族在约克郡的声望外,大概也没有太多的好处。” “哈哈哈…小姐,施舍金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了得到民众的拥护。”绅士不禁笑了起来,捋着胡须又朝道路两旁成片的耕地看去,“小姐,您看,这些您父亲的土地还是需要民众去耕种的。”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很多村民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队伍里的两辆马车上面。在跟随着马车行进的同时,好奇地猜测着马车内的货物。更有一些年轻的男女村民对坐在车上的女仆罗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个身穿朴素的,浆洗得非常干净的紧身衣裙的年轻女子走到罗斯坐的马车旁,把手搭在车厢上看着她好奇地问了起来,“嘿,你是谁?怎么会和小姐一起回来?” 女仆罗斯听着对方一口浓郁的北方口音,礼貌地笑了笑,“我叫罗斯,是和小姐一起从普利茅斯回来的。” “你说什么?普利…茅斯是什么地方?” “嗯,普利茅斯是南方的一个城镇,在大海的边上。” 土生土长的年轻女子不太可能知晓普利茅斯是什么样的地方,只是附和着点了下头又轻轻一笑,“呃,罗斯,我看你的打扮,你是去领主庄园做女仆的吧?” 罗斯点了下头,年轻女子一脸羡慕地望着她,“你是一个幸运的女孩子。你知道吗,其实我了想去领主的庄园当女仆。” “噢,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给领主的女管家啊。在我们那里,女管家就有权雇佣女仆。” “罗斯,大概你还不知道。”年轻女子说了一半偷偷看了眼骑马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又小声说了句,“小姐时常不在领主的庄园里。所以,领主和领主夫人不会雇佣太多的女仆。” 当队伍沿着道路来到沃尔顿男爵领地中心的柯克灵顿村时,站在道路两旁欢迎伊莎贝尔归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就连一些居住在男爵领地南面的萨顿霍格雷夫村的村民也加入了进来。伊莎贝尔望着道路两旁不断冲自己鞠躬行礼的众多男女老幼村民,感到颇为惊奇。 随口问着骑行在身旁的绅士,“老比尔德,我记得父亲在两年前授封为贵族得到这片领地时,村庄人口大概没有那么多。然而现在,这些农夫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绅士哈哈笑了起来,“小姐,北方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发生过战争,因此出生的孩子也越来越多。又由于很多人不愿意离开北方,所以您的父亲的臣民自然就会很多了。” 这个时候,已有一些村民自发地跑到了位于柯克灵顿村中心地带的领主房舍外,向值守在大门的男仆激动地报告小姐回来的好消息。男仆一听领主的女儿回来了,也连忙加快脚步走进房舍穿过走廊来到大厅外。 此时,沃尔顿男爵及男爵夫人正端坐在大厅内会见今日到访的贵族客人。沃尔顿夫人一听到女儿回来的消息时热泪盈眶地站了起来,辞别丈夫及贵族客人带着贴身女仆走出大厅。一走出大厅,急忙询问值守大门的男仆,“小姐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到了门口了?” 男仆微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夫人,是村里的一些农夫告诉我小姐回来的消息。我想,小姐大概还在返回庄园的路上。” 沃尔顿夫人一听不禁笑了起来,身旁的贴身女仆克丽丝轻柔地说了句,“夫人,这是您的仁慈为您带回的好消息。不过,小姐总算从南方回来了。” “克丽丝,今晚一定要向天主再祈祷几次。”沃尔顿夫人说完,又冲男仆吩咐着,“让管家带人去门外等候小姐。” 正文 第724章 宾客盈门 坐在左侧第一张哥特式靠背长椅上的贵族客人朝大厅门口瞥去一眼,又扭头看向端坐于主位的沃尔男爵一世,“阁下,您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离开约克郡有多久了?” 头戴都铎式天鹅绒男子罩帽,身着一袭都铎式男子天鹅绒长袍、紧身裤及丝绸袜子,脚蹬一双有着天鹅绒鞋面的尖头鞋的沃尔顿男爵一世,轻轻捋着修剪得异常漂亮的胡须朝客人矜持地笑了笑,“阁下,我的女儿是去年6月离开约克郡的。” 身穿与沃尔顿男爵几乎同样一身装束的贵族客人轻轻摇了下头,“嗯,为什么殿下会让您的女儿去南方呢?” 沃尔顿男爵思忖着贵族客人的话,脸色平静地看着对方,“阁下,您知道我的女儿目前仍在殿下的城堡内担任职务,所以殿下委派她去南方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一位身穿有着贵族等级的紧身衣裙的贵妇,朝坐在右侧的贵族客人莞尔一笑,“约翰,伊莎贝尔小姐是一位优秀、智慧、高雅,有礼节的贵族小姐。很遗憾,我们的长子今年才10岁,不能与伊莎贝尔小姐结婚。” 贵族客人朝贵妇看了一眼,又看向沃尔顿男爵,“阁下,伊莎贝尔小姐至今还未婚嫁吗?” 或许,沃尔顿男爵意料到今天造访庄园的这对贵族夫妇会提到这个问题。面部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轻点了头,“阁下,虽然我的女儿仍未婚嫁,但是她已经与一位骑士订婚了。” “噢,这位幸运的骑士是谁?”贵族客人好奇地询问起来。 沃尔顿男爵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女儿与哪位男性贵族或是骑士产生了爱情。除了那位已经结婚并生有男性继承人的埃塞克斯伯爵外,他想像不出女儿还会爱上哪位男性贵族。而在现实生活中,女儿却与里士满公爵时常待在一起。不过,他从未听到女儿亲口承认自己爱上了里士满公爵。 矜持地拿起摆放在一旁小桌上的锡制酒杯,微笑着注视着两位贵族客人,“阁下,夫人,不如先喝一些葡萄酒。” 就在沃尔顿男爵的夫人离开大厅后不久,一名女仆急匆匆地步入庄园南面的花草园内。当女仆看到一位身穿锦缎面料(惟有拥有骑士以上等级身分的男性及夫人才能穿着)紧身衣裙的夫人优雅地站立在草地上,与三个年轻女仆照看着一个玩耍的男孩子时,脸上挂着笑容急切地走了过去。 几位女仆首先看到了走来的女仆,其中一个立即扭过脸看向骑士夫人轻轻一笑,“夫人,伊莎贝尔小姐的女仆安妮来了。” “嗯,你们照看好沃尔夫。”骑士夫人对女仆轻声吩咐了一句,转过身不苟言笑地注视着走现自己的女仆。 当伊莎贝尔的贴身女仆安妮·库克来到骑士夫人面前,行曲膝礼后笑着说了句,“夫人,伊莎贝尔小姐从南方回来了。” 骑士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眨了几下眼睛。很快,脸上浮现出了激动的笑容,“安妮,伊莎贝尔现在在哪儿?” “夫人,我听值守大门的仆人说,小姐大概还在回庄园的路上。” “哦,安妮,沃尔顿勋爵和她的夫人呢?” “夫人已在大厅外等候,大人…还在与斯克罗普勋爵及夫人谈话。” 骑士夫人矜持地点了下头,回过头看向侍立在男孩子附近的三个女仆,“你们留下一个人照看沃尔夫,其他两个和安妮一起去大门外等候伊莎贝尔小姐。” ——————————— 这个时候,伊莎贝尔·沃尔顿还不知晓父亲的庄园内已有数位拥有等级身分的男子及女性在等候她的归来。一边策马前行在通往父亲庄园的道路上,一边微微笑着冲身边不断问候自己的村民点头致意。 同样骑着马行进在她身旁的绅士比尔德·史密斯笑呵呵地望着兴奋异常的村民,扭头朝她看去时说了句,“阁下,您父亲的这些臣民会一直跟着您到达您父亲的庄园?” 伊莎贝尔朝绅士瞥去一眼,摇了摇头说了句,“今天是耶稣基督升天节,这些农夫难得可以休息一天,随他们去吧。” 很快,在队前开道的掌旗卫从霍尔及米勒在道路左侧的一幢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哥特式房舍前停下了马。骑行在后面的伊莎贝尔朝左侧的房舍看去,一种别样的情愫涌上心头,“我回来了,终于回到这所有着爱与欢乐的温馨的房子。” “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怎么样了?” “大概这些村民早已通知他们了吧。” 这时,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静悄悄的保持着沉默,就连站立在道路两侧的沃尔顿男爵的臣民们也很快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双眼都注视着领主的女儿的表情,他们发现领主的女儿的眼中仿佛闪烁着光亮而透明的泪光。 早已率领着数十个男仆、女仆守候在门外铺满碎石的小广场上的管家布鲁斯·哈德,在看到伊莎贝尔与比尔德·史密斯后,立即转过头冲身旁的四名男仆连声吩咐着,“你们两人去替小姐和绅士牵住马!” “你去向领主及夫人通报,小姐回来了。” “你再去向沃尔顿夫人通报,小姐回来了。” 当两名男仆转身跑向房舍大门内时,另两名男仆急忙走向骑马伫足在小广场上的伊莎贝尔与绅士。当她与绅士及其他人在下马之际,注意到了小广场左侧站立着的三个年轻女仆。最左边的一个是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而另两个女仆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一时没有想起来。 她没有去细想,只是在把马鞭及缰绳交给男仆后开心地笑着走向小广场右侧的管家及仆人们,“布鲁斯,我回来了!” “日安,小姐。”以管家为首的数十名仆人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对她行鞠躬礼并问候。 这时,小广场左侧的三名女仆也快步来到她身旁行礼问候,“日安,小姐。”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又朝另两个陌生的女仆看去,“你们是谁的女仆?” 其中一个女仆答应着,“小姐,我们是沃尔顿夫人的女仆。” 正文 第725章 特别的客人 伊莎贝尔有些迟疑地望着两名女仆,“欧内斯特爵士及夫人也来了?” 一名女仆摇了摇头,很干脆地回答着她,“不,小姐,只有夫人及长子在您的父亲的庄园内。” 这时,伊莎贝尔立即明白过来,点了下头又转过脸冲管家吩咐了几句,“布鲁斯,呃,让人把绅士带到大厅。另外,两辆马车装载的所有东西送到库房时全部贴上封印,不准任何一个人打开。” 始终保持着沉稳的态度的布鲁斯朝队伍里的两辆马车瞅了两眼,答应着的同时又对身后的几名男仆说了几句。这时,坐在马车里的女仆罗斯早已来到伊莎贝尔的身后。她冲罗斯看了两眼没有说话,只是独自走到小广场外的路旁审视着地上站着的乌鸦鸦的一片村民。 随后,朗声说道:“农夫们,我相信你们已经向天主祈求过今年会得到丰收的好兆头,是吗?” “是的,小姐。” “嗯,我相信年轻的女孩子也加入到了升天节的欢庆里,在今年继续保持她们的美丽和健康。” 在现场的年轻乡村女性中出现了一些咯咯的笑声,伊莎贝尔点点头,满意地说了句,“农夫们,明天日出后,我会派人在教堂门外发放一些食物,以天主及国王陛下的名义让你们快乐地度过今年的耶稣升天。” 当伊莎贝尔做出施舍食物的决定后,得到了村民们热情洋溢的欢呼及感激声。很快,村民们离开了领主的房舍朝着田间走去。这时,小广场上剩下的人便簇拥着她走进了领主的房舍内。 进入门厅,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到沃尔顿男爵用于举行宴会及大的庆祝活动的大厅外。女仆安妮及南方人罗斯快速替她整理着身上的服饰及佩剑时,伊莎贝尔朝站在一侧的管家瞥了一眼,“布鲁斯,我想,斯克罗普勋爵及夫人大概不会想到今天我会回来吧。” 这时,管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浅浅的笑容,立即回答着她,“是的,小姐。勋爵及夫人在几天前就派人给大人送过一封信,说是在升天节的当天来庄园拜访大人及夫人。” “嗯,布鲁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庄园没什么变化吧。” “小姐,没有太大的变化。等您会见过客人后,我会向您报告一些细小方面的事务。” 这时,两名女仆已替她整理好服饰及佩剑,伊莎贝尔便带着两人步入大厅。一走入大厅,她就被豪华的大厅吸引住了目光。粗粗地扫过一眼,只见四周墙壁上围着带有宗教及自然景色图案的天鹅绒或锦缎。天花板上的一幅与耶稣基督有关的宗教绘画,看上去肯定出自一位著名画家之手。而壁炉台及脚线用的材料,竟会是黑色的大理石。还有,诸如核桃木做成的哥特式靠背长椅上摆放着黑色天鹅绒的坐垫,以及摆放在橱柜内的花样繁多的金银器皿。 伊莎贝尔来不及细细思考,抬起腿迈步来到主位前对沃尔顿男爵一世及夫人行礼并问候,“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在亲人久别重逢,场面会让人感动得落泪的时刻,贵族的礼节还是要遵从的。父母与女儿在经过一番矜持而又温馨的寒暄之后,沃尔顿男爵为女儿介绍了今日来庄园做客的这对贵族夫妇:博尔顿的斯克罗普男爵八世及斯克罗普夫人。 既然对方也是贵族夫妇,伊莎贝尔仍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行礼及问候。不过,当她注意到身着男爵夫人等级身分服饰的斯克罗普夫人的相貌时,却隐隐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位夫人。或许,她见到的不是夫人本人,而是与夫人相貌有些相像的一些贵族。 随后,伊莎贝尔解下挂有护手刺剑的皮带递给身旁的女仆安妮,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斯克罗普男爵及夫人的对面,坐在身旁的绅士比尔德·史密斯微笑着冲她点了下头。 她倒是知道这位居住在约克郡文斯利代尔地区的博尔顿城堡内的贵族,从家族的创始人斯克罗普男爵一世开始,其家族从1327年开始便在博尔顿城堡定居直到现在,历经217年的风风雨雨。 而眼前的这位斯克罗普男爵八世,天主及耶稣基督并没有赐予给他太多的好运。在8年前的那场北方叛乱中,男爵被胁迫参加了“求恩巡礼”叛乱。叛乱在被里士满公爵及诺福克公爵镇压之后,男爵逃到了其岳父的城堡内躲藏起来。 在后来的叛乱调查期间,男爵被证明是被胁迫参与的叛乱。因此,他得到了亨利八世的原谅,可以重新拥有及重建家族世代居住的博尔顿城堡,也重新夺回了议会上院的贵族席位。 但是,斯克罗普家族在经历了叛乱运动之后,却再也无法回归到宫廷中并得到亨利八世的信任。当然,既然可以取得亨利八世的原谅以及不再犯下背叛国王及王室的罪行,那么男爵家族的爵位、领地就可以无限期地世袭下去。 因此,伊莎贝尔认为斯克罗普男爵八世及夫人的造访仅仅是出于对节日的庆贺。如果说男爵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恐怕也不会轻易得逞。端起专门值守于大厅的男仆为她送来的一杯葡萄酒,伊莎贝尔淡淡地笑着并朝男爵及他的夫人瞥去,“斯克罗普勋爵,很久以前我在殿下那里就听到过与您有关的一些事务。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与您的夫人身体还好吧?” 斯克罗普男爵知道她说的是多年前自己参与叛乱的事,朝身旁的夫人瞥了一眼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伊莎贝尔小姐,我感激天主,感激国王陛下的宽宏与仁慈,可以让我的家族继续生活在北方的土地上。” “很好。那么,我相信您与您的夫人今天来是为了庆贺耶稣的升天,是吗?” “小姐,庆贺耶稣升天是应当要做的。另外,我和我的夫人还想对您的父亲表达一番敬佩之意。” “敬佩?该死,恐怕你是对北方委员会的职务有些眼馋了吧?”伊莎贝尔脸上挂着很真诚的笑容,肚子里却在这样评价一位贵族。 正文 第726章 会见伙伴 沃尔顿男爵的长子欧内斯特爵士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与长子、女仆待在花草园内休憩、玩耍时,她派去迎接丈夫的妹妹的两个女仆兴奋地回来了。女仆回来后,对爵士夫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男爵的女儿回来时的情景,“夫人,您应该去外面看一看,有好多好多的农夫陪同着伊莎贝尔小姐的队伍回到庄园。” 此刻,爵士的长子沃尔夫·沃尔顿正坐在花草园中的秋千上面,被女仆轻轻地推来推去,嘴里不停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卡罗琳脸上挂着慈母的笑容一边注视着长子,一边侧耳倾听着女仆对她讲述。当女仆诉说完后,她缓缓扭过脸来笑着说了句,“农夫?怎么会有很多农夫陪同小姐回来呢?” 女仆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大概是因为小姐时常不在庄园内的缘故。” 这时,坐在秋千上的沃尔夫似乎听见了她们之间的对话,连忙看向卡罗琳嚷嚷着,“母亲,是不是姑姑回来了?” 卡罗琳扭头看向长子,和蔼地笑了笑,“是的,你的姑姑的确已经回到庄园了。” “我的天主,母亲,我想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姑姑了。母亲,现在我可以去拜见她吗?” “沃尔夫,现在还不行,你的姑姑正在会见重要的客人。” 荡着的秋千在渐渐停下来时,爵士的长子回头冲女仆说了句,“你不用推了。”说完,站起身跑到几步之外的卡罗琳身旁,仰望着她眨着好奇的眼睛冲口而出,“母亲,姑姑要会见什么客人啊?难道,您不是姑姑最好的伙伴吗?” 卡罗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长子的头发,“沃尔夫,你的姑姑会见的是一位贵族及他的夫人,这是礼节,明白吗?” 今年6岁的沃尔夫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忽地笑着又看向卡罗琳,“母亲,如果将来我继承了爷爷的爵位和领地,那么我也是一位贵族了?” 沃尔夫的父亲欧内斯特是沃尔顿男爵的长子,而他的身分自然就是长孙。只要他不是因为患病意外身故或是背叛国王及王室,沃尔顿家族的爵位、领地非他莫属。几名女仆因他的孩子话笑而不语地侍立在一侧照看着他,卡罗琳则露出会心的笑容点了下头,“沃尔夫,尽管这是事实,但我还是希望你的父亲可以带着骑士的荣誉从苏格兰回来。” “母亲,为什么父亲要去…苏格兰呢?” “沃尔夫,你的父亲是国王陛下的一位骑士。作为骑士,你的父亲就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们的庄园,也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的庄园,即使代价是死亡。” “可是,母亲,我们的庄园在里士满郡,怎么会跑到苏格兰去了?” 卡罗琳觉得长子的问题不太容易回答,因为即将开始的这场英苏战争牵扯了很多政治和王室婚姻的复杂情况。还未成年的长子,是根本不可能理解这些国家层面的事务的。她没有立刻回答长子的话,只是微笑地看向身后。 身后的一棵大树下摆着两张长靠背椅及一张小桌,小桌上摆放着一些酒具及一个餐盘,餐盘内盛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卡罗琳低下头看向长子时,轻轻一笑,“沃尔夫,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吃些水果。我相信,你的姑姑很快就来了。” ——————————— 在这之前,来自普利茅斯的南方人罗斯似乎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便同时见到了两位真正的贵族及他们的夫人。尽管在来到伊莎贝尔的父亲的庄园前,她就已经见识到了那位不能提到的“殿下”的城堡及一位有着“绅士”等级的北方男人。 侍立在伊莎贝尔身后的罗斯不敢去偷看一眼奢侈的,豪华的贵族房舍,也更不敢去看衣着华丽的贵族及他们的夫人,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见耳旁传来一个非常细小的说话声,“小姐要走了。” 罗斯没敢吭声,只是微低着头与身旁的那名女仆跟随着伊莎贝尔来到大厅中央。当她看到站在前面的小姐在行完礼后,自己便连忙与另一名叫安妮的女仆面向正前方坐在座位上的贵族及夫人行礼,又向坐在左侧的贵族及夫人行礼。 “和我跟着小姐出去。”耳旁又传来了一个说话声,罗斯此时才明白是女仆安妮在对自己说话。依然没有说话,低着头与安妮跟在伊莎贝尔的后面离开了大厅。 伊莎贝尔转过身瞅了眼安妮后,又朝懵懵懂懂的南方女仆罗斯瞥去一眼问着,“罗斯…。” “嘿,小姐在叫你。”安妮轻轻蠕动着嘴唇,用手肘捅了下站在身旁神情却有些恍惚的南方女仆。罗斯连忙惊醒过来,抬头看向伊莎贝尔,“是的,小姐。” 伊莎贝尔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有些不适应贵族家族的生活,轻轻笑着说了句,“罗斯,等会儿我让人领你去见管家,由管家来安排你的职务、食宿及酬金。” “是的,小姐。” 稍后,伊莎贝尔把一个值守在走廊上的男仆叫到眼前吩咐了几句。很快,男仆便领着罗斯去找管家了。罗斯离开后,安妮来到她的身后笑着说了句,“小姐,您怎么带了一个南方女仆回来?” 伊莎贝尔一边朝房舍的侧门走去,一边冲安妮笑了笑,“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我在出发后才发现她独自一人钻进了我的马车里。所以,只好带上她回来了。” “小姐,爵士的夫人还在等候您。”安妮点了下头提醒着她。 “我知道,夫人及爵士的长子现在在哪儿?” “嗯,应该还在花草园内。” 卡罗琳与长子坐在树下吃着水果,喝着葡萄酒时听闻伊莎贝尔来了,连忙高兴地叫着长子站起来迎接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带着女仆安妮快步走向站立在树下的好伙伴,一边走一边非常开心地笑着看向对方,“很抱歉,卡罗琳,让你等久了。” 正文 第727章 黯然神伤 下午的这个时候,太阳依旧挂在半空中。时而完全被白云遮住,金色的光芒从四周照射过去。时而挡住太阳的白云又从中间缓缓地散开,太阳从当中悄然出现在空中。而遮住它的白云仿佛被烧开了一般渐渐地消失在半空中。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沃尔顿男爵庄园的花草园内呈现出一片翠色盈盈,风景如画的春末夏初的景象。如绿毯一般在整个花草园土地上铺开的青青嫩草,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抚摸一下那柔软的绿色。或是在上面打几个滚,深深地嗅上一口清新的香味。夹杂其间的几朵不知名的小花,也趁着这风和日丽的天气绽放开了妩媚的笑颜,迎接夏天的到来。 欧内斯特爵士的长子沃尔夫就没有抵挡住青青嫩草的“诱惑”,嘴里不断发出兴奋的咯咯笑声在草地上打着滚或是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爵士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则与丈夫的妹妹伊莎贝尔坐在其身后几步外的树下谈论着。 卡罗琳的两眼不时地看向在草地上嘻笑玩乐的长子的同时,又朝坐在身旁的伊莎贝尔瞥去,“伊莎贝尔,庄园里来了两位贵族客人,而你却坐在这里陪伴我与沃尔夫。我想,你的父亲兴许会责备我的。” 伊莎贝尔拿起一小牙切好的苹果,咬掉一小半并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随后,朝兄长的妻子笑着说了两句,“卡罗琳,刚才我已经与贵族客人交谈过了。所在,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卡罗琳端着酒杯浅浅地喝上一口葡萄酒,冲她摇了摇头,“即使如此,你还是应该重视斯克罗普勋爵在约克郡的地位。毕竟,斯克罗普家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已经存在了200多年。” 伊莎贝尔把手里剩下的苹果吃完,用一块餐布擦拭了下双手望着在草地上玩耍的沃尔夫,“卡罗琳,我知道。不过,斯克罗普勋爵在很多年前曾参加过那场让所有人都不会忘记的朝圣活动。我想,你我都很清楚朝圣活动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 卡罗琳的眼神很木然,仿佛多年前的北方叛乱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关问着,“你是说,国王陛下不再相信一位曾经背叛过他的北方贵族?” “嗯,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假如国王陛下还会相信斯克罗普勋爵的话,我的父亲就不会轻易地成为委员会的成员了。” 兴许是这个话题有些过于沉重了,会让卡罗琳回想起被亨利八世下令判处死刑的父亲及兄长。她适时的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凝望着对方说道:“好吧,现在,和我说说你的奇妙的南方之行。” 聪明的伊莎贝尔见她口风一转,也立即把斯克罗普男爵抛到脑后,斜靠在高靠背长椅的扶手上微笑并注视着她。卡罗琳见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有些不明白地问着她,“伊莎贝尔,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忽地说出一连串西班牙卡斯蒂利亚语,“爵士夫人,您想听什么?我的这趟南方之行遇到了很多人和新鲜的事物。” 话音刚落,不止是卡罗琳变得大为惊奇,就连两人身后的两名女仆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卡罗琳转过头来冲她眨了好几下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咯咯笑了起来,“伊莎贝尔,这…这西班牙语吗?” “是啊,这是西班牙帝国的卡斯蒂利亚语,使用人数最多的一种西班牙语言。”伊莎贝尔又把嘴里吐出的话换成了英语。 卡罗琳显得有些急切起来,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天主在上,告诉我,你是怎么学会的?谁是你的西班牙语导师?” “卡罗琳,放松一些。去年,我在西班牙岛与当地的种植园主进行贸易时,那里的西班牙人教给我的。” “西班牙岛?西班牙人?伊莎贝尔,你…你是怎么在海上找到这个西班牙岛的?” “卡罗琳,你知道吗,萨里夫人为了想知道我的南方之行,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听我的这些海外趣闻。”伊莎贝尔一边说一边咯咯笑了起来,“所以,我想你可能要花掉三天的时间来听我讲这些你从未听说过的人或事物。” “三天?当然,你的父亲允许我和沃尔夫可以在庄园内待上一段时间。”卡罗琳说到这里时,神情变得有些黯淡起来。 伊莎贝尔瞅了眼她的神色,暗自思索着。尽管之前卡罗琳一直没有提到其丈夫欧内斯特爵士,但是她相信爵士即兄长欧内斯特·沃尔顿此刻早已去了苏格兰战场,以骑士的身分为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一世冲锋陷阵。 两人沉默了许久,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冲卡罗琳点头微笑着,“卡罗琳,我们到这边来坐。” 卡罗琳用一双忧郁的眼神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跟随着她来到面前的空地上坐了下来。伊莎贝尔顺势躺在了草地上,支起一条腿,又用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随后,又把脸转向对方时看着对方,“卡罗琳,你和沃尔夫来我的父亲这里是因为欧内斯特已经去苏格兰了?” “是的,怎么,你知道王国即将与苏格兰发生战争的事?” “嗯,殿下已经写信告诉我了。” 卡罗琳凝视着远处由两名女仆陪伴着正在玩耍的长子沃尔夫,用一种厌恶的口吻讲述着,“伊莎贝尔,我不想知道英格兰和苏格兰这次又为了什么打仗,也不想知道今年的这场战争会打上多久。你知道吗,我们和苏格兰人已经进行过很长时间的战争了。我想,假如国王陛下愿意的话,再打上100年战争也没有问题。” 躺在草地上的伊莎贝尔慢慢坐起身来,双臂搂抱着卷曲起来的两条腿望着对方,“或许,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虽然卡罗琳的双眼注视着长子的动向,但是她的耳朵却依然在听着对方的话。此时,慢慢扭过头审视着对方,“伊莎贝尔,你说什么不会用很长的时间?” 正文 第728章 身后事 坐在草地上的伊莎贝尔沉默地注视着等待她的回答的爵士夫人,兄长欧内斯特爵士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这时,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带上一些佩剑火枪兵及长弓手深入到苏格兰的首府爱丁堡附近,活捉玛丽一世及她的母亲吉斯王太后。 但是,活捉了玛丽一世及她的母亲之后,一大堆更为麻烦的问题接踵而至。亨利八世势必会派人把玛丽一世及母亲护送至伦敦城的宫廷内,玛丽一世在王室监护人的严密监管下成长到18岁成人。然后,按照亨利八世的遗嘱与爱德华王子成婚。 可是,亲法派的领袖人物吉斯王太后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把女儿玛丽一世带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杀掉吉斯王太后。或者,悄悄尾随玛丽一世离开苏格兰去法国的队伍,在半路上把玛丽一世抢过来…… 此刻,伊莎贝尔·沃尔顿认为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这需要她经过缜密的思考,才能制定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行动计划。然而,坐在她对面的爵士夫人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凝视着她眨了几下眼睛,“伊莎贝尔,你怎么了?你的样子看上去很怪异。” “噢,呃,我没事。”伊莎贝尔轻轻一笑,面不改色地说了句,“卡罗琳,我只是在想,假如这次国王陛下派出的军队可以抓住玛丽一世和她的母亲吉斯王太后的话,战争就可以永远地结束了。” 爵士夫人沉默地注视着她,许久后才无奈地笑着说了句,“苏格兰人是不会让我们抓住他们的女王的。” 至此,伊莎贝尔也不再发表自己的奇谈怪论。又重新躺在了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空时说了句,“卡罗琳,你知道,欧内斯特作为一位骑士在踏上战场后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是吗?” 卡罗琳缓缓地点了下头,“是的,伊莎贝尔。如果欧内斯特在苏格兰战死,你认为我要依靠什么才能生活下去?”一个女仆主动上前替卡罗琳整理铺在草地上的裙摆时,她的神情依旧非常忧伤。 “假使我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战死的话,国王陛下会为你和未成年的沃尔夫指派一位监护人,监护的时间直到沃尔夫年满21岁并交纳继承金,才能继承父亲欧内斯特爵士的领地。”伊莎贝尔直言不讳地说起了一个收入上的重大问题,即亨利八世可以从兄长的领地上获得最大收益的监护权收入。 封建特权收入是英格兰国王作为封君在分封土地之上享有封建义务带来的收入,是王室正常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特权主要包括监护权、协助金、优先购买权、婚姻权和继承金等等。而监护权收入,是国王凭借其封建土地占有权而获得的收入。 按照传统法规,贵族或骑士在去世后,他的男性继承人尚未成年(男子未满21周岁,女子未满14周岁)的话,其领地由国王监护。在其领地被监护期间,国王可以将贵族或骑士的领地出售或任命官吏直接进行管理。 因此,通过行使监护权被国王暂时占有的土地被称为临时王室领地。在被监护期间,领地上的所有收入除去满足继承人成长的生活必需外,其余收入则全部归国王所有。在等到继承人成年后,还须向国王交纳继承金才能重新得到其父辈的领地。 然而,从中世纪开始实施的监护权收入到了亨利八世时代却变得更加残酷无情。亨利八世为了缓解财政危机,加强了对监护权收入的盘剥。为了从被监护土地上获得尽可能多的收入,亨利八世时常将监护土地高价出售给他人经营。 购买被监护土地的人为了能在购买期限内从土地上获得最大收益,通常会任由被监护土地上的建筑常年失修并大肆砍伐林木,过度使用地产。等到这些土地回归到被监护人手中时地力几近耗尽,也给新的领主造成不可挽回的收入损失。正如诺丁汉伯爵曾经所言,“如果一个家庭的土地经过三次监护,那么这个家庭也就被毁灭了。”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假设卡罗琳·沃尔顿的丈夫欧内斯特爵士在苏格兰战死后,她与丈夫的领地被会被亨利八世监护或出售给愿意购买其领地的人。没有了土地,也就没有了经济来源,卡罗琳及长子沃尔夫,还有刚满一岁的次子约翰的生活会立即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当然,土地收入的一小部分可以用来抚养沃尔夫和弟弟长至21周岁。 “我知道监护人,我也知道这位国王陛下派来的监护人有权使用我与欧内斯特的土地以及产生的收益。”卡罗琳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卡罗琳面临的是法律问题,谁也不能逃脱掉法律的约束。伊莎贝尔当然不会忍心见到最好的伙伴变成平民或是失去流浪者,略微思索后看着对方悄然说了句,“假使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里士满郡或是约克郡买下一座庄园和一些土地赠送给你,让你和沃尔夫、次子约翰快乐地生活下去。” “买下一座庄园和土地??”卡罗琳朝伊莎贝尔看了两眼,她实在不敢相信对方的话是真实的。 伊莎贝尔笑而不语地注视着惊奇不已的卡罗琳,随后,凑到对方耳旁耳语了一句,“别担心,这次我去南方赚了很多钱。” 谁知,卡罗琳却微微皱起眉头朝她瞥去一眼,“伊莎贝尔,你是一位没有继承权的贵族的女儿。你用你的钱买下庄园和土地送给我,以后你依靠什么来生活呢?” 伊莎贝尔在听到她的话时眼睛有些湿润了,点了点头,“好吧,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护佑你和你的孩子们的生活。” “起来吧,我们走一走。”卡罗琳说话时,身旁的女仆已把她从草地上扶了起来。 伊莎贝尔不等自己的女仆安妮来扶自己,自己便从草地上跳了起来。两人慢步时,卡罗琳小声说着,“我想,你可以出钱买下我和你兄长的领地。” 正文 第729章 付款 当伊莎贝尔与沃尔顿夫人来到挂有一副秋千的树下时,她的侄子沃尔夫·沃尔顿——将来的沃尔顿男爵二世(前提是拥有爵位继承权的沃尔夫的父亲欧内斯特爵士因战争死亡)已经在女仆的陪同下乖巧地回到之前两人休憩、吃水果的地方。 这是他的母亲沃尔顿夫人对他交待过的事,他的母亲需要与他的姑姑伊莎贝尔谈话。在没有得到母亲的允许下,不准打扰她们的谈话。沃尔夫坐在自己的靠背长椅上时朝右侧小桌瞥去,顺手从餐盘内拿起一颗腌制的欧洲李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伊莎贝尔坐在秋千上面,幅度很小地荡了起来。一边荡着秋千一边有心与她的嫂子开个玩笑,“卡罗琳,之前你说不会用我的钱为你买下庄园和土地。现在,为什么又要让我买下你和欧内斯特的领地?” 卡罗琳走到秋千的左侧,轻轻抓住绑缚秋千的一根粗壮的亚麻绳时,用斥责的口吻说了句,“你这个小笨蛋,你在买下我和你兄长的领地后你可以从领地上获得八至九成的收入。沃尔夫今年才6岁,你还有15年的购买期限。” 伊莎贝尔故意用一种惊讶的表情望着她,撇了下嘴,“八至九成的收入,15年的期限?即使一年只有160镑的收入,15年就是…2400镑?!” “差不多吧。或许这笔钱没有你在南方赚的多,但是你可以把它当作利息。” “好吧,我知道了。” 伊莎贝尔起身离开秋千仰头瞥了眼天色,又微笑着看向沃尔顿夫人,“卡罗琳,快到晚餐时间了。现在,我还有事要和绅士商谈。” 因为有了伊莎贝尔的协助,卡罗琳对丈夫死后的生活便不再感到恐惧,至少她和两个儿子不会沦落为最贫穷的平民。笑容也变得舒心起来,望着对方点了下头,“你去吧,我会等你的。” 与兄长的妻子谈到的钱的问题,让伊莎贝尔想起了今天把绅士比尔德·史密斯请到父亲的领地共进晚宴的目的。与卡罗琳及侄子沃尔夫辞别的后,带着贴身女仆安妮脚步匆匆地回到父母亲的房舍内。 很快,从值守于走廊的男仆口中询问出管家的去向。随后,又带着安妮朝房舍北面的厨房走去。一走进厨房的大门,她忽地发现除了认识的两个厨师,一个面包师,一个屠宰师,一个食品采购师及几名厨房女仆外,厨房内又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此时,厨房内的所有人都在为领主今晚的晚宴而忙碌着,一时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领主的女儿的出现。 伊莎贝尔安静地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头朝身后的女仆悄然问了句,“安妮,这些陌生的仆人是什么人?” 安妮抬眼快速了瞅了眼厨房内忙碌的几个陌生仆人,小声回答着她,“小姐,这几个人是酿酒师,供酒师和供餐师。” 恰好,一名厨房女仆在转身之际看见了两人,正想行礼并问候时却听到领主的女儿轻声说了句,“管家在什么地方?” “小姐,管家在餐厅。”女仆说完时,却发现领主的女儿早已带着贴身女仆离开了餐厅。 伊莎贝尔又带着女仆朝大厅一侧的餐厅走去时,朝女仆瞥去一眼,“安妮,你认为家族里需要雇佣这么多仆人吗?” 安妮只是说着这两年来她的所见所闻,“小姐,我听说贵族的家庭里通常都会雇佣很多仆人。我的领主即您的父亲是贵族,与其他贵族的往来、宴会是不能缺少的,所以会需要很多仆人来做家务。” 拥有大批的侍从和仆人是体现贵族的权势与威望的一种表现手段,而奢华的排场和优越的款待则是贵族的地位标志。并且,贵族之间的往来与互相款待不仅可以巩固其社会关系,还是追逐地位和声望的手段。再者,贵族巡游领地及拜访客人时,沿途需要仆人做好大量的准备工作,如安排沿途的食宿以及应对各种意外情况。 既然父母亲已经成为了世袭贵族,那么伊莎贝尔也只能默认大量的侍从及仆人体现出父母亲尊贵的身分与地位的事实。如果仍旧按照几年前的骑士家庭模式生活的话,身为世袭贵族的父母必然会受到其他贵族的忽视,导致社会地位的下降。尽管伊莎贝尔自己想被别人忽视,但她并不愿意自己的家族受到忽视。 因为今天参加晚宴的人数并不多,因此晚宴被安排在了较小的餐厅内举行。管家布鲁斯?哈德正在指挥几名餐厅仆人布置餐厅及摆放各种餐具时,看到领主的女儿带着女仆走了进来,立刻严肃庄重的向她行礼并问候。 “布鲁斯,我带回来的东西都在库房里吗?”伊莎贝尔走到管家面前,张嘴便问道。 “是的,小姐。并且,按照您的要求全部贴上了封印。” “嗯,我的父母亲,斯克罗普勋爵及夫人,绅士还在大厅吗?” “是的,小姐。” 伊莎贝尔略一思索后,连珠炮似地下达着领主的女儿的命令,“布鲁斯,你立刻派人把绅士带到我父亲的军械室,告诉他我有紧急事务需要与他商谈。另外,再让两个仆人跟着我一起去库房。” 稍后,绅士比尔德·史密斯被仆人请到了沃尔顿男爵的军械室内。比尔德捋着胡须欣赏着橱柜内的各种冷兵器时,暗自思忖着,“晚餐前,阁下派人来找我会有什么事务呢?” “嗯,没错,一定是投资的事务。” “整整400镑!!我的天主,我差点以为收不回来了。” 伊莎贝尔本想在晚餐后把绅士和长子的两笔投资及收益交给他的。只是,家里来了两位不受亨利八世重视的贵族客人,她只能在私下里把钱交给绅士。很快,她便带着女仆,两名提着一个宝箱的男仆来到军械室。 比尔德看到放在地上的宝箱时,显得有些惊奇起来,“小姐,我和长子的投资需要用这种钱箱来装?” 伊莎贝尔转身瞅了眼紧闭的房门,又扭过头冲绅士微微一笑,“当然,绅士,这里是12400镑。” 正文 第730章 晚宴 绅士比尔德·史密斯一边听着伊莎贝尔在讲述,一边轻轻捋着胡须。当他听到对方说出现钞的具体数目时,猛地一揪胡须后便听见军械室内传来“哎哟”一声。沃尔顿男爵的女儿背着双手笑吟吟地望着揪疼了自己的绅士,踱步来到摆放在军械室西面的一尊全身板甲“骑士”前。 优雅地转过身来再次看向绅士时,轻轻笑着说了句,“老比尔德,你对这笔投资的回报收入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绅士兀自揉搓着被揪疼了的下颌,连忙上前几步正视着对方,脸上挂着尤如见到天主一般的笑容,“小姐,我很满意。这个钱箱内装了12400镑??” “没错,绅士,你可以打开钱箱核对一下数目。” 比尔德点头微笑的同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亲眼看看这样一笔巨款的模样。蹲在宝箱前,轻轻撕下贴在箱锁位置的火漆封印。随着一阵细微的“吱…吱…吱”声传来,慢慢开启宝箱箱盖的比尔德的眼睛越睁越大,满满一箱印有亨利八世头像的无数个钱币所散发出的银色光芒,顷刻间照射在了他的脸上…… 伊莎贝尔朝一动不动的绅士瞥去一眼,转过身细细观察着身旁的那尊板甲“骑士”,抬起手臂,伸出食指轻柔地抚摸着胸甲边缘处蚀刻的条纹。“很抱歉,小姐。”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句绅士的说话声。 “老比尔德,钱的数目不对吗?”伊莎贝尔放下手臂,转过身来审视着已站起身来的比尔德。 “不,小姐。”比尔德停顿了一下,努力控制住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再次抬起眼睑正视着对方,“小姐,用400镑就可以换回12000镑的投资收入?即使是天主,也不会相信这个世俗世界上还会有这么赚钱的买卖。 伊莎贝尔的嘴角朝左侧微微一咧,走向军械室西面的橱柜。从橱柜内拿出一柄做工几近完美的手半剑悠然地欣赏着,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来,“绅士,当你在北方对12000镑的收益还感到疑惑时,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早已在加勒比海的岛屿及美洲的领地上赚取到了比这多几十倍,上百倍的金钱。” “我的天主,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兴办种植园,开采金银矿产,大量的蔗糖、黄金和白银整船整船地运回本国。老比尔德,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海外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伊莎贝尔用双手握住手半剑,在半空中轻轻舞动起来。 比尔德惊叹之余,想到了一个与生产离不开的问题,“小姐,我有一点不明白。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海外经营种植园,开挖矿产需要的人力从何而来?” “土著人和黑人奴隶。当土著人被杀光后,黑人奴隶就是他们的人力。” “黑人?小姐,这是…这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世俗世界上还有黑色的人,是黑色的人吧?” 伊莎贝尔将手半剑剑尖朝上,双手举握在胸前时咯咯地笑了起来,“老比尔德,我建议你带上这笔钱去海外航行一次,你就会发现白人不是这个世俗世界里唯一的一种人。” “海外航行…?听上去不错。”绅士捋着胡须时哈哈大笑,随即又摇了摇头,“还是让我的长子去吧,我的身体恐怕不能与海上航行相适应。” “呯…呯…呯…”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伊莎贝尔没有动弹只是把视线移至军械室的房门,“进来。” 贴身女仆安妮轻轻推门而入,对她手中的手半剑以及一旁的绅士,地上的宝箱圴视而不见,只是行礼后说了句,“小姐,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大人和夫人让您与绅士去餐厅参加晚宴。” “嗯,我和绅士这就去。” 女仆离开军械室后,伊莎贝尔把手半剑又放回橱柜,笑吟吟地望着绅士,“老比尔德,我已经把钱交还给你了,你可要小心保管。” “嗯,小姐,我会的。” 随后,伊莎贝尔带着女仆来到大厅旁的小餐厅内,对在座的两对贵族夫妇分别行礼问候后,坐在了专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在餐桌顶端的沃尔顿男爵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了句,“我的女儿,绅士怎么还不来参加晚宴?” “父亲,绅士还有一些紧急事务要处理,我想马上就会来的。”伊莎贝尔朝右侧看向父亲时,轻轻笑着说了句。 此时,坐在斜对面的斯克罗普男爵朝身旁的夫人瞥了一眼,又笑容满面的注视着她,“伊莎贝尔小姐,刚才我与你的父亲谈到了你的南方之行。我在猜想,殿下会有什么样的事务让你在南方呆上6个月的时间呢?” 一名餐厅男仆及时为伊莎贝尔倒上一些葡萄酒,她拿着酒杯时朝男爵看去,“阁下,殿下的事务也正是国王陛下所交待的事务。我作为殿下府内的一名职官,理应尽力去完成国王陛下与殿下交待的事务,不是吗?” 斯克罗普男爵本想趁着这次拜访沃尔顿男爵的机会拉近自己与这对父女的关系,重而可以进入到北方委员会主席里士满公爵的视线中。谁曾想,沃尔顿男爵的女儿竟会满口官话。一时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让对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心。 不过,男爵的夫人却不这么认为。斯克罗普男爵的夫人本名叫做凯瑟琳·克利福德,是约克郡内有名的坎伯兰家族的坎伯兰伯爵一世的女儿,现任的坎伯兰伯爵二世的姐姐。来自拥有威望及地位的坎伯兰家族的斯克罗普夫人,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可以和沃尔顿男爵的女儿拉近关系。 坐在伊莎贝尔对面的斯克罗普夫人保持着矜持的贵妇模样,冲她莞尔一笑,“伊莎贝尔小姐,你让我有一种惊异感。可是,在殿下的府内担任一位职官,这不是一位贵族小姐应该做的事。” 这时,绅士比尔德·史密斯匆匆进入餐厅,向两对贵族夫妻分别表示歉意后坐在了与斯克罗普夫人相隔一个座位的座位上。 正文 第731章 家人聚会 对于熟悉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人而言,这个世界上仿佛没有她办不到的事。固然,这只是针对她熟悉的和擅长的事务。而对于斯克罗普夫人来说,她应该做的事就是如何把自己成功地嫁出去。 假使可以嫁给一位在社会中拥有威望和地位的伯爵,那么她的下半生将会以一种奢侈豪华的伯爵夫人生活方式度过。即便不能成为伯爵夫人,成为男爵夫人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固然,成功出嫁的底线是成为一位骑士夫人。 伊莎贝尔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不外乎是嫁给贵族以及学习针线刺绣、烹饪厨艺、妆扮礼仪、操持家务、经营领地事务、玩纸牌、赌骰子、骑马和驯鹰等等。她不想对对方提到的疑问做出任何一种解释,只是一笑而过。 放下酒杯时注视着身穿伯爵夫人等级服饰的斯克罗普夫人,“很抱歉,夫人,今天我没有穿着礼服来参加晚宴,这是我对您的丈夫及您的一种失礼。所以,我只能在下一次与您见面时才能回答您的问题。” 斯克罗普夫人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笑了起来,“小姐,我在坎伯兰勋爵那里听到过你的一些事。你知道,坎伯兰勋爵是我的兄弟。” 这时,管家步入餐厅向领主沃尔顿男爵询问是否可以上菜。在得到领主的允许后,供酒师、供餐师以及十来个端着餐盘的男仆鱼贯而入。很快,便将众人围坐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满了各色新鲜菜肴。 用餐间隙,伊莎贝尔已经不再打算与斯克罗普男爵及夫人绕着圈子说话。而是直奔这对贵族夫妻今天来庄园的目的,开门见山地说了句,“阁下,您知道殿下和我的父亲在委员会担任的职务。所以,我认为您想通过委员会的职务重新得到国王陛下的信赖,是吗?” 斯克罗普男爵的确想重新得到亨利八世的信赖,只是眼下他还不清楚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或是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侧耳细听之下,他认为伊莎贝尔说到的委员会职务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办法。 放下餐刀及餐叉,端起酒杯朝伊莎贝尔敬了敬,“小姐,我知道委员会的职务不是普通的贵族可以担任的。因此,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国王陛下的信赖。” “不会吧,连这么一点勇气也没有?”伊莎贝尔举杯朝男爵回敬时暗自思量着,现在轮到她颇为意外起来。 思索着微笑起来,朝男爵瞥去一眼,“阁下,还有一个办法,加入到即将开始的英苏战争中。” 一听到“战争”一词,斯克罗普男爵就觉得头有些痛。假如对战争不是那么厌恶的话,他在八年前就会坚决抵制那场“求恩巡礼”叛乱运动,并且在叛乱后还能得到亨利八世赐予的“嘉德骑士勋章”以示感激。 男爵最不愿意提到什么,而沃尔顿男爵的女儿却偏偏提到什么。于是,接下来的晚宴进行的有些沉闷。很显然,伊莎贝尔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与身旁的卡罗琳轻声交谈着她们的话题。 设宴款待贵族客人的沃尔顿男爵既不想责备女儿的直言,又不愿意让斯克罗普男爵的情绪低落到最低点,只好用一些轻松的话题来改变晚宴的气氛。尽管斯克罗普男爵的情绪变得较为好转,但是他却绝口不提加入英苏战争一事。 ——————————— 日落前,斯克罗普男爵及夫人率领着众多的侍从、仆人离开了庄园。绅士比尔德·史密斯在向沃尔顿男爵一家人辞别后,带着宝箱及随从也很快地离开了男爵的领地。随后,沃尔顿男爵与夫人,女儿以及长子欧内斯特的妻子来到大厅内休憩、喝酒和交谈。 不过,众人很快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家族长子参加英苏战争的方面。坐在主位上的沃尔顿夫人凝视着坐在右侧长椅上的另一位沃尔顿夫人(卡罗琳嫁给了欧内斯特爵士,因此她的头衔为沃尔顿夫人),声调和缓地说了句,“卡罗琳,你的长子在休息吗?” 卡罗琳抬头朝丈夫的母亲看去,点了下头,“是的,夫人。” “这几天,你有没有想过欧内斯特会死在战场上的这件事?” “是的,夫人。如果爵士不幸战死的话,我们的领地会被监护,也可能会被出售。” 沃尔顿夫人朝身旁坐着的丈夫沃尔顿男爵看了眼,又对卡罗琳说着,“嗯,国王陛下一定会出售你们的领地。我想知道,在你的长子成长到21岁时你会用什么办法筹措到继承金?” 在伊莎贝尔回来之前,卡罗琳不止一遍地设想过这样一个残酷至极的事实。可惜,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省吃俭用,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尽力在长子成长到21周岁时储蓄够一笔上千英镑的继承金,以便交纳给为亨利八世效力的监护法庭,重新拿回她与丈夫的领地。 现在,随着沃尔顿男爵的女儿的归来,一切棘手的问题瞬间就得到了圆满解决。直到此时,卡罗琳仍然对好伙伴的慷慨表示怀疑。迟疑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好伙伴,有些怯弱地回答着丈夫的母亲,“夫人,嗯,伊莎贝尔说她会替我处理好一切事务的。” 卡罗琳的话不仅引起了沃尔顿夫人的注意,就连沃尔顿男爵也大好奇起来。或许,在沃尔顿男爵及夫人的眼中,伊莎贝尔可以在6个月后完好无损的从南方回来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了。因此,两人根本不曾想到女儿会带着大笔的钱财回到北方。 沃尔顿男爵将拿着酒杯的右手慢慢的从眼前移开时,身旁的一名男仆早已双手端着餐盘等候他了。男爵朝右侧半空中的餐盘看了眼,把酒杯放在上面,思忖着朝女儿看去,“我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卡罗琳的麻烦?” 伊莎贝尔满不在乎地放下酒杯,起身来到父母的面前微微一笑,“父亲,母亲,卡罗琳遇到的唯一麻烦就是需要交纳的继承金,是吗?” “女儿,你怎么会有钱替卡罗琳交纳继承金?”沃尔顿夫人的语气变得疑惑起来。 正文 第732章 面对财宝 只见伊莎贝尔在男爵及夫人的面前慢悠悠地踱着步。走到两个主位的左侧,转过身又走回到正中时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笑逐颜开地说道:“不,母亲,我要做的不是替卡罗琳交纳继承金,而是买下他们的庄园及领地。15年后,让卡罗琳的长子重新夺回他的父亲的领地。”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寂静得毫无一点声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倾听着领主的女儿的话语。当她再一次地说出买下庄园和领地的“豪言壮语”时,矜持地端坐在高靠背长椅上的卡罗琳·沃尔顿依然感到浑身一震。不禁侧目观望着伊莎贝尔的背景,暗自思量起来,“天主,这的确是事实,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钱?” “6个月前,她在信里只是说去南方替里士满公爵处理一些事务。” “处理什么样的事务呢?我记得,她曾说过的什么海军事务。” “海军事务?嗯,我想起来了,下午她说她在西班牙岛上和西班牙人做贸易,做的什么贸易?什么贸易可以赚到这么多的钱?” 就在卡罗琳百思不得其解时,她的丈夫的双亲更加不明白他们的贵族女儿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海外贸易商人。沃尔顿夫人连连摇着头,“我的女儿,你是指你在海外航行的途中与西班牙人进行交易?” 伊莎贝尔在发现沃尔顿男爵及夫人的脸色产生了变化时,她便知道等会儿就要迎接来自贵族父母的一阵“狂风暴雨”式的等级教育了。面不改色地望着坐在父亲身旁的母亲,“母亲。那些生活在海外领地的西班牙人手中有各种各样的货物,而我卖给他们的正是他们急需的货物,所以我和西班牙人很快就达成了以货换货的交易方式。” “以货换货?我的女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沃尔顿夫人在不经意提高了一些声调。 伊莎贝尔始终面带微笑,朝坐在主位上的快要发怒的沃尔顿夫人看去,“是的,母亲,我在做一些商人们所从事的贸易事务。” 沃尔顿夫人果然有些恼怒起来,却并没有责备她,只是有些不屑地看着她,“我的女儿,你是一位贵族小姐,怎么可以做一些下等人做的事?!” 沃尔顿男爵用手撑起下颌,斜靠着高靠背座椅凝望着站在主位前的女儿,他隐隐感觉到女儿在与西班牙人的交易中肯定赚了不少的钱。趁着妻子说话停顿的间隙,扭头看向眉头紧锁的妻子,“夫人,不要再斥责女儿了。我想,偶尔做一些买卖并不是什么坏事。” “大人,假如北方的贵族看到我们的女儿在和商人们讨价还价时的模样,要怎么办才好?”沃尔顿夫人不无忧虑地说了句。 “哈哈哈…夫人,女儿是在海外与西班牙人进行交易。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的女儿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北方的贵族曾去过海外。” 沃尔顿夫人没有说话,她觉得丈夫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转过身来冲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和蔼地笑着说道:“我的女儿,过来,到我身边来。” 伊莎贝尔抿嘴微笑着几步便来到母亲座椅的一侧,沃尔顿夫人抬起头望着她,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着,“我的女儿,你知道,一位有着高贵的血统的贵族在意的是他的荣誉、他的尊严和他的骑士准则。而金钱,是不能买到这些的。” “我知道,母亲。因此,每一次西班牙人用他们的黄金、白银、珠宝、蔗糖、香料和兽皮来引诱我进行交易时,我总是会不断地告诫自己,我是一位贵族小姐,我不能让自己堕落成下等人。”伊莎贝尔故意顺从着母亲的意思,却又在看似不经意间向母亲透露出会得到大量的价值不菲的货物的事实。 沃尔顿夫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吃惊地瞪着她,许久后才缓缓地问了句,“女儿,西班牙人是用这些…货物与你进行交易?” 坐在一旁的沃尔顿男爵一边摇头一边轻轻笑着,扭过头看向侍立在几步之的男仆,“去拿三杯葡萄酒来,分别给夫人,小姐和沃尔顿夫人。” 看来,伊莎贝尔的母亲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沉默着把目光转向坐在右侧的另一位沃尔顿夫人,“卡罗琳,你到这里来。” 卡罗琳起身后点了下头,双手微微提着裙摆来到沃尔顿男爵的夫人面前,“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呃,卡罗琳,我知道你很会操持家务。你听说过商人们用黄金、白银、珠宝和蔗糖进行交易的事实吗?”夫人说话的同时,审视着她的长子媳妇。 卡罗琳保持着上半身的挺直,正视着对方较为庄重地回答着,“很抱歉,夫人,我知道王国内的商人大都是用便士、先令或是英镑进行交易的。即便是南方的商人,我想也是如此。” 此时,伊莎贝尔的内心充满了自豪感与成就感。当男仆分别为她们三人端来葡萄酒时,她端着酒杯朝父母亲瞥去一眼,“父亲,母亲,这次我还带了一些西班牙人的货物回来。” 沃尔顿男爵喝着葡萄酒杯,抿嘴笑着点了下头,“我的女儿,你可以拿来让我和你的母亲,你的兄长的妻子看看。” 稍后,她便带着管家和数名男仆从库房内抬出了8个宝箱,并排摆放在沃尔顿男爵及夫人的面前。伊莎贝尔背着双手站在8个宝箱的一侧,看向管家时朗声吩咐着,“管家,让人把箱子全都打开。” 当然,箱子里装的是从西班牙种植园主和葡萄牙商船上劫掠来的财宝。原本“复仇女神号”上的全体船员应分得其中的一份,只不过伊莎贝尔是用现钞的方式付给了他们。此刻,当8个箱子被男仆全部打开时,沃尔顿男爵及夫人,还有爵士夫人立即被箱子里的物品吸引住了目光。 三人站在一排宝箱前沉默着没有说话,沃尔顿男爵拿起一块从银矿开采出来的中等大小的白银原料,好奇地问着伊莎贝尔,“女儿,这是…白银?” 正文 第733章 新的访客 日落时分,数名男仆迅速地点燃了大厅四面墙壁上的数盏油灯。一时间,大厅内灯火通明,驱赶走了躲藏在黑夜里的恶魔。此刻,男爵及男爵夫人,还有长子欧内斯特爵士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正伫足在一字排开的8个分别装有黄金、白银、珠宝、蔗糖、香料和兽皮的宝箱前,嘴里不时地发出阵阵惊叹声。 在丈夫的贵族母亲面前不敢轻易做出有失礼节的卡罗琳·沃尔顿,悄悄冲站在沃尔顿男爵身旁的伊莎贝尔递了个眼色。伊莎贝尔在来到她身旁时,卡罗琳用一种轻柔又欢快的声音问了句,“伊莎贝尔,我发现蔗糖和香料分别装了两个箱子。嗯,你打算在约克城出售这些富余的蔗糖和香料吗?” 伊莎贝尔侧身瞅了眼身后正全神贯注于各种财宝的父母,歪着头咧嘴一笑,“实际上,我打算把这些财宝全部都运至约克城卖掉。” “都卖掉?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尽管约克城和利兹城的商人们高价出售这些蔗糖和香料,但是仍然有很多贵族、骑士和绅士的家庭需要更多的蔗糖及香料。” 卡罗琳啰嗦了一大堆,伊莎贝尔咯咯笑了起来,“卡罗琳既然那些贵族、骑士和绅士家庭比我们更需要它们,为什么我们不能从他们的身上多赚到一些钱呢?” 两人的谈话还是引起了沃尔顿夫人的注意,当夫人带着贴身女仆来到两人身旁时,先是沉默地看了两眼女儿,后又审视着长子的妻子问了句,“卡罗琳,刚才你们在谈论什么吗?” 这时,沃尔顿男爵也慢慢来到众人身旁,饶有趣味地询问了几句。面对男爵及夫人的询问,卡罗琳只能对丈夫的父母实话实说,把伊莎贝尔的说词又大致复述了一遍。 男爵及夫人听完卡罗琳的讲述后,对伊莎贝尔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认为身为贵族小姐的女儿在去了一趟南方后,脑子里除了钱仿佛什么也没有剩下。在女儿的眼中,骑士精神,贵族的荣誉、准则及礼节已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沃尔顿夫人有些无奈地望着伊莎贝尔,“我的女儿,蔗糖和香料确实很值钱,可是它们同样也是贵重物品。与黄金、白银、珠宝一样,可以向下等人证明我们的身分和地位。” 沃尔顿男爵轻轻捋着胡须,赞同地点了点头,“女儿,你的母亲是对的。要知道,香料在中世纪时是作为贵族往来和外交交涉中较为适宜的一种礼物。” “又是中世纪?!天主,现在已经是热兵器时代了,为什么还是中世纪?”伊莎贝尔没敢把心里话都吐出来,只是故作惊讶地看着父母亲,“噢,是这样。我还以为,香料只是烹饪过程中使用的一种佐料。” 沃尔顿夫人还想告诉她香料在医药和宗教活动方面的用途时,管家布鲁斯·哈德脚步匆匆地走进大厅快步来到众人附近。对众人分别行礼问候后,向沃尔顿男爵通报了一件事,“大人,拉提默勋爵要求与您及夫人会面。” 沃尔顿男爵感到有些诧异,又转过脸朝一侧的伊莎贝尔看去,“女儿,拉提默勋爵来了。” “约翰·内维尔…?”伊莎贝尔下意识地念出了拉提默男爵四世的名字,连忙朝管家瞥去一眼,“布鲁斯,拉提默勋爵在哪儿?带我去他。” 管家迟疑的朝沃尔顿男爵看去,男爵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管家领着伊莎贝尔离开大厅时,沃尔顿夫立即对贴身女仆吩咐道:“克丽丝,现在立刻去叫些仆人来,把这些箱子全都送到库房。” 女仆答应着正要离开时,沃尔顿夫人又吩咐了一句,“没有我和大人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打开这些箱子。” ——————————— 伊莎贝尔在管家的引导下来到庄园前的小广场上时,敏锐地看到20多个身穿整套四分之三甲,腰挎护手刺剑,手持轻骑枪及火把的准枪骑兵骑马伫足在小广场上。当火把燃烧时产生的火光照映在每个准枪骑兵的面甲上时,一股凝重、肃杀的气氛顿时将笼罩在小广场四周的无尽的黑夜给凝结住了。 还未等伊莎贝尔叫出拉提默男爵四世的名字,一名与其他骑兵同样被冰冷的,毫无生命气息的带透气小孔的面甲给遮挡住面部的准枪骑兵跳下马来。摘下头盔,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朝她走来。 利索的短发,坚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身着四分之三甲并手捧头盔的约翰·内维尔大步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点头致意。随即,神情激动地凝视着她,“教母,我很意外,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再次见面。” 伊莎贝尔也有些意外,有些激动。望着年轻的拉提默男爵四世,笑着说道:“约翰,现在你已经是一位贵族了。所以,你应该称呼我的头衔。”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后,伊莎贝尔与约翰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大厅。进入大厅时她发现地上的宝箱全都不见了,父母亲再次坐回到各自的主位上,兄长的妻子卡罗琳也不见踪影。 伊莎贝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容依旧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约翰·内维尔坐在她对面的一张座椅上时,神色庄重地看向主位的沃尔顿男爵,“阁下,今晚我来您的庄园是想告诉您与夫人,今晚我就要去苏格兰参战了。” 曾在自己的家庭里生活过几年的约翰,给沃尔顿夫人留了很好的印象。如果约翰不是贵族后裔,只是一个骑士的后代的话,她也许会把约翰认作养子。然而此时,她却听到了约翰准备出征苏格兰的决定。 扭头冲丈夫沃尔顿男爵看了一眼,心情有些沉重的又看向约翰,“阁下,今晚您就要出发去苏格兰吗?” 伊莎贝尔预料到约翰会去参加入侵苏格兰的战争,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沉默地注视约翰及父母亲。约翰朝她瞥了一眼后,又看向沃尔顿男爵及夫人,“是的,虽然我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和领地,但是我仍旧希望可以得到骑士头衔。” 正文 第734章 入侵 虽然拉提默男爵三世不喜爱自己唯一的儿子约翰·内维尔,没有赋予他属于自己的名字,甚至不准他干涉家族的产业,但是男爵在遗嘱中还是确立了约翰的长子继承权。继而,使得约翰在1543年的3月继承了拉提默家族的爵位和领地。 约翰从一个自信,愠怒,撒谎和过于敏感的男孩子突然成为斯内普的拉提默男爵四世后,他感觉到他的贵族成长道路上还缺少一样重要的东西——骑士的头衔。只有在被授予了骑士头衔后,他才能将贵族的气度,基督信徒的美德以及对女士的尊重融合成骑士精神,成为一位孔武有力的,忠诚、慷慨与宽容的,如同史诗中的英雄一般的骑士。 固然,促使年轻的拉提默男爵走上战场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位于约克郡斯内普的领地目前正在被亨利八世派来的官吏行使监护权。虽然监护期限还有5年,但是约翰可以从领地上得到的收入却异乎寻常的少得可怜。再者,5年后须向亨利八世交纳的一笔继承金,他也希望可以通过战争中的掠夺来获得。 兴许,他的前继母凯瑟琳·帕尔即亨利八世的最后一任王后可以协助他。可惜,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他与成为了王后陛下的前继母的联系自然也就中断了。更何况,他已是一位有爵位、有领地的北方贵族了,身为王后陛下的前继母更没有任何义务去协助他度过难关。 在以上种种因素的影响下,约翰·内维尔做出了参加入侵苏格兰的战争的决定。他相信只有战争,才能为他处理掉各种麻烦。所以,在参战前他希望可以与沃尔顿男爵及夫人见上最后一面。不管怎么样,沃尔顿男爵一家人曾把他视作半个亲人。 沃尔顿男爵久久地凝视着还很年轻的贵族,“阁下,天主会护佑您的,也会护佑您可以得到骑士的头衔。” 约翰轻轻笑着点了下头,又把目光集中在对面的伊莎贝尔的面容上,“小姐,我感激您让我学会了如何去作战。现在,我即将去苏格兰战场了,您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吗?” 骑士的职责就是用鲜血和生命去保卫自己的家园,为公义而战以对抗不平与邪恶,尽管约翰此时还不是一位骑士。伊莎贝尔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对约翰说的,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一句话,“阁下,护佑好自己的生命,我希望您可以在活着的时候被授予骑士头衔。 约翰·内维尔在沃尔顿庄园停留的时间很短,因为当天晚上他还要率领一支由准枪骑兵及长弓手组成的贵族军队连夜赶往西部边境的卡莱尔城堡。然后,从卡莱尔城堡出发越过英苏边境进入到苏格兰境内。最后,直到顺利抵达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一世设立在爱丁堡附近的大本营。 伊莎贝尔把约翰送出大厅,来到大门外的小广场上。趁着身旁没人,语调有些沉重的小声说了句,“约翰,去了苏格兰后替我查找一下我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现在,他已经去苏格兰参战了。” 怀抱着头盔的约翰用坚毅的目光看着她,点了下头,“小姐,我会的。” “嗯,如果可以找到他的话,告诉他,他的领地、妻子及孩子的所有事务我会处理好的。” “好吧,我一定会当面告诉他的。” 临行前,伊莎贝尔默默地注视着约翰,忽地笑了起来,“约翰,我不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你明白吗?” 年轻气盛的拉提默男爵在火光的映衬下哈哈笑了起来,“教母,我跟随您参加了很多次的战斗,您还是不信赖我的战斗技巧吗?” “好了,快上马吧,从这里到卡莱尔城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是的,教母,我走了。” 拉提默男爵一边走向自己的战马,一边戴上头盔。快速骑上马并从身旁的一名准枪骑兵手中接过自己的轻骑枪后,那张躲藏在面甲后面的双眼始终紧盯着他昔日的教母。猝然高举起手中的轻骑枪,枪尖直指黑夜里的天空,朗声叫道:“忠诚!信仰!荣誉!勇气!” 说罢,身旁的20几个准枪骑兵几乎同时举起手中的轻骑枪,大声重复着拉提默男爵说过的话。那一瞬间,伊莎贝尔感到自己被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勇于牺牲自己的骑士精神所感动。随即,也高举起自己的手臂,大叫一声:“为荣誉而战!!” 小广场上再次响起了“为荣誉而战!!”的呼喊声和一阵战马的嘶鸣声。随着一阵繁杂的马匹的踩踏声,拉提默男爵率领着他的骑兵小队风似的消失在了黑夜中,朝着他们的目标而去。 ——————————— 两天后的1544年5月4日,一场旨在抢夺苏格兰女王的战争终于在这一天的清晨爆发了。英格兰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一世指挥着由贵族兵及雇佣兵组成的大批地面部队直扑爱丁堡,并按照亨利八世的指示在占领爱丁堡后将其完全烧毁掉。 在这之前,伊莎贝尔的史长欧内斯特爵士率领着由领地内的约曼、农夫组成的一支小型贵族军队,跟随其他贵族及雇佣军军队已经长驱直入进入到苏格兰境内。沿途对所经过的城镇、村庄一路烧杀、掠夺直至爱丁堡附近,如遇抵挡不及男女孩提,格杀无论。苏格兰的无数平民为了他们的女王丧命,很多村庄尸横遍野,变成了无人村。 正如20年后,一位英格兰外交官所转述的苏格兰律师及外交官亚当·奥特伯恩的原话所描述的那样:“我们的人民不喜欢它。虽然总督和一些贵族已经同意了,但是我知道很少或没有人喜欢它,而我们的普通百姓却完全不喜欢它。” “我恳求你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小伙子是个姑娘,我们的姑娘是个小伙子,你会在这件事上如此认真吗?…我向你们保证,我们的民族永远不会同意英国人成为苏格兰国王。虽然整个王国的贵族会同意,但是我们的平民百姓会拿起石头来反抗它!” 正文 第735章 败退 5月2日的晚餐时间,拉提默男爵四世率领着自己的准枪骑兵及配备了马匹的长弓手小型贵族军队到达了爱丁堡西南面的一片森林外。接着,又向东行进了几英里后顺利抵达东南面的一个叫做达尔基斯的城镇。这里,是此次入侵苏格兰的英格兰陆军大本营。 日落后,拉提默男爵才在一片贵族军队的驻扎区域内找到欧内斯特爵士军队的驻扎地。由于两人已在两年前的边境反击苏格兰入侵作战中相识,所以两人此时的交谈显得十分熟稔。 5月3日上午,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下达了进攻爱丁堡的命令后,两人同时率领着各自的军队按照贵族作战的惯例下马进行战斗。当两人跟在各自旗手的后面步行冲向雄踞于延绵的火山灰和岩石峭壁之上的苏格兰首府时,拉提默男爵一边跑一边冲身旁的爵士大声吼道:“爵士,苏格兰佬的城堡修建在一座该死的山上,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占领它?” 全身穿戴着四分之三甲,腰间系有一柄护手刺剑,手持两柄破甲锥战锤的欧内斯特·沃尔顿爵士,将那双隐藏在面甲后面的眼睛朝年轻的男爵看去时大叫着,“进行围攻,烧掉爱丁堡!” 爵士告诉男爵的只是陆军方面的行动。而海军方面,由舰队司令里士满公爵指挥的王室舰队已由外海海域进入到了爱丁堡东岸的福斯湾。按照之前与陆军协商的作战计划,由陆军方面提供登陆渔船,海军登陆部队在爱丁堡西北面的格兰顿城镇进行登陆,继而占领爱丁堡北部的港口城镇利斯。 只要王室舰队搭载的雇佣军部队顺利登陆并攻占港口城镇利斯后,英格兰海陆军部队就完成了南北包围爱丁堡的作战态势。应该说,由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爱德华·西摩与里士满公爵制订的这个作战计划是完全可以取得此次战役的胜利的。 事实上,在英军进攻爱丁堡的当天,赫特福德伯爵还收到了亨利八世的另一项指示:要求他立即派出军队去烧毁圣安德鲁斯城镇。圣安德鲁斯,是坐落在苏格兰东海岸的一个很大的城镇。中世纪时,不仅是苏格兰王国最著名的城镇之一,而且还是苏格兰天主教的宗教首都。 很显然,在这个时候分兵前往近70英里外的圣安德鲁斯城镇,恐怕就要改变之前与王室舰队共同制订的作战计划。赫特福德伯爵在与副手什鲁斯伯里伯爵在认真考虑之后,商议出这样一个结果。 即不执行亨利八世的指示,因为额外增加的距离将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但是,为了顾全亨利八世的颜面,陆军会立刻派出一支军队去烧毁另一座天主教的宗教城镇。 正副两位陆军司令又让人将商议结果抄录下来,并派出信使带上信件乘船抵达停留在海面上的王室舰队的旗舰,将商议结果报送给舰队司令里士满公爵。假如公爵不同意陆军的商议结果的话,再另行商议。 这样一来,陆军为海军舰载部队提供登陆渔船的计划只能被迫延期执行。海军舰载部队不能在预定的时间内登陆,就不能完成对爱丁堡的南北包围作战计划,从而使陆军方面独力承受来自爱丁堡的全力抵抗。 如同拉提默男爵所说的那样,爱丁堡是建造在一座死火山顶上的城堡。它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东面是一段长长的硬路面斜坡,其余三面均是无法攀登的陡峭的悬崖,是一座特别容易防守,又特别难以攻克的坚固堡垒。假如实施强攻,势必会造成陆军人员的大量伤亡。固然,能够在强攻中生存下来的人,大都会在头衔、职务及战利品方面得到令人满意的赏赐。 亨利八世此次派出军队入侵苏格兰的目的,只是为了抢夺爱德华王子的妻子玛丽·斯图亚特。这样一来,他的军队看上去像是一伙去乡村里抢夺一位新娘的盗贼那样滑稽可笑。他的军队没有足够多的食物和酒水,也没有配备一定数量的攻城器械,而让他最为骄傲的各种前装和后装火炮却还待在远离港口城镇的王室舰队的甲板上。在如此多的不利条件下想要围攻并烧毁爱丁堡,大概只是为了发泄他的个人愤怒而已。 还有一点,他对陆军司令提出的烧毁宗教首都的要求,也是发泄他的个人愤怒的一种表现。因为苏格兰王国信仰的是天主教,而他的王国信仰的是新教。作为两个同在大不列颠岛上的,又有联姻关系的王国怎么可以信仰两种宗教?新教让他摆脱了不能生育男性继承人的王后,天主教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因此,他要让信仰天主教的苏格兰佬吃点宗教的苦头。 为了让国王陛下能够趾高气扬的对苏格兰佬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英格兰陆军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做出很大的牺牲。不过,没关系,战死的大多数是从神圣罗马帝国招募来的雇佣兵。 死的人不是英格兰人,就连雇佣这些将死之人的钱也不是他的,而从安特卫普金融市场借来的。借的越多,他越不担心还钱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还不上借来的上百万镑军费,安特卫普的那些银行家们也不敢轻易追到英格兰本土来找他还钱。 陆军从上午对爱丁堡展开的强攻,一直持续到下午才被迫停了下来。唯一可以靠近城堡大门及护城河的那道斜坡上,几乎躺满了被青铜火炮发射的球型炮弹击中死去的雇佣兵和英格兰人的尸体。尸体旁散落着各种旗帜及各式冷兵器,其中还不时地传来阵阵的哀嚎声。 陆续后撤下来的英军残余部队据守在了苏格兰人火炮射程以外的地方,一些人手持旗帜及武器茫然地瞪着那座仍旧屹立在山顶的城堡,一些人只是坐在草地上默默擦拭着身上的各种伤口。几乎没有一个人说话,偶尔从阵地内传来的几声用低地德语说出的咒骂声,听上去也非常类似于英格兰人无法听懂的“勃艮第人”语言。 正文 第736章 私自行动 篷头垢面的拉提默男爵约翰·内维尔一脸沮丧地坐在一截木头上,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左前方斜坡顶端的城堡的门房、石桥及那道护城河。此时,他的头盔不见了,穿戴的那套四分之三甲也有好几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不仅如此,甲胄上粘有一些黑红色的尚未凝固的血迹。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男爵瞪着前方那条几乎铺满了尸体的斜坡,猛然抓起扔在地上的护手刺剑。刚刚站起身时,却被身旁的一个同样穿戴四分之三甲的男人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年轻的男爵,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句,“大人,这很危险,您不能再去了。” 拉提默男爵木然地瞪着对方,又看向对方的那道死亡斜坡,“走开,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爵士的尸体带回来!” 这时,一阵凉意十足的清风吹来,头盔也早已不见了踪影的男人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一头短发。依旧一动不动地挡在拉提默男爵的面前,点了下头,“大人,还是让我去吧。” 拉提默男爵没有再执意重返战场,手中的护手刺剑也“哐啦!”一声再一次地掉落在地上。接着,重重地坐在了木头上用双手捂住了那张粘有硝烟及鲜血的脸庞,痛苦地说着,“我还活着,爵士却死了,我应该怎么告诉教母这个事实?” 穿戴着同样也有一些破损的甲胄的男人慢慢蹲了下来,微微扬起下颌注视着他,“大人,爵士是为了骑士的荣誉而死的。” 拉提默男爵仍旧用双手捂住脸,摇了摇头,“爵士是为了护佑我而死的。我知道,我已经无法躲开那颗火炮弹丸,可是爵士却把我推开了。” “大人,我相信爵士的妹妹会原谅你的。” “天黑以后,我和你一起去把爵士带回来。” “是的,大人。” 开战的第一天,伊莎贝尔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就被穿透力极强的球型弹丸打碎了近半个身体,死在了进攻爱丁堡的道路上。他在死前只说了一句“快躲开!”的话,在死后也没有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让亲人及后人去凭悼他。 5月3日下午,日落后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时,拉提默男爵及两名存活下来的准枪骑兵把甲胄全都涂抹上了稀泥。一名准枪骑兵一边抹着稀泥,一边悄然问了句,“大人,为什么要把加了水的泥巴抹在骑兵甲上?” 拉提默男爵的脑海中出现了欧内斯特爵士的妹妹伊莎贝尔教给他涂抹稀泥时的样子,一声不吭地望着好奇的准枪骑兵。过了一会儿,才用沉重的声调说了句,“只是为了不让苏格兰佬发现我们。” 两名准枪骑兵对视了一眼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将全身的甲胄、脸庞及双手涂抹上了稀泥。佩带好各自的武器的同时,又带上了一些拖尸体用的绳索。很快,三人悄然离开了英军的驻扎地即荷里路德宫东南面的一片丘陵地带,朝着爱丁堡的方向快步而去。 荷里路德宫,一座修建于1501年至1505年间的新哥特式宫殿,是詹姆斯四世为了纪念与玛格丽特?都铎的婚姻而修建的。在此次入侵战役中,整个爱丁堡市的一切建筑物均遭到了英军的大肆洗劫。不仅如此,英军在洗劫了荷里路德宫后还将其烧毁。 此时,斜坡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旗帜、武器依旧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任何一方去争夺。尸体的上空出现了十来只悠闲地翱翔及滑翔着的秃鹫,嘴里不时地发出尖锐的叫声。这些“食尸者”们,在空中盘旋察看着地面上数量众多的尸体。 在持续观察两天的时间后,“食尸者”们才会飞得低一些,从近距离察看尸体的腹部是否有起伏,眼睛是否在转动。假如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它们便降落到尸体附近,悄无声息地走向尸体。一边从嘴里发出“咕喔”声,一边试探着用嘴啄食着尸体。 一些尸体上还插着苏格兰人的箭矢,一些尸体的手中依然握着生前使用的英格兰长戟、长弓或是轻骑枪。侧耳一听,仿佛还能听见从战场上传来的不绝于耳的撕杀声、呐喊声。蓦地,一阵阵阴风刮来,似乎是要唤醒那些死去的灵魂。 大约行走了不到一英里,经过一段空无一人的城市街道后来到英军的前哨阵地——圣吉尔斯大教堂附近。拉提默男爵皱起了眉头,环顾着这座始建于14世纪的大教堂周围的建筑。一名准枪骑兵朝他瞥去一眼,悄然说了句,“大人,这里是不会有苏格兰佬的,他们不敢走出爱丁堡。” 经历了战争的洗礼的约翰越发变得沉默起来,只是摇了摇头。又朝硬石铺成的地面吐出一口唾沫后,厌恶地说了句,“肮脏的苏格兰猪,这里是他们的首府,竟然会臭气熏天。” 另一个准枪骑兵在他身旁说了句,“大人,爱丁堡以前有一个绰号,叫做老烟城。不仅整个城市臭气难闻,而且居住在这里的苏格兰佬的身上也会有一股难闻的臭气。” “别再说了,快走吧。”今天的战败让约翰没有心情说笑话,替他战死的欧内斯特爵士更让他的心里充满了一股无比的愤怒。 一些守卫在设置有拒马等障碍物的街道上的雇佣兵及英格兰人发现了他们,一个手持长戟的英格兰人来到三人的面前观察了一下三人的装扮,严肃地问了句,“你们是什么人?” 约翰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身后的一名准枪骑兵立即走到他的一侧,冲着长戟兵压低了声音说了句,“让开,这位是拉提默勋爵。” 长戟兵一听连忙退回到道路一侧,点头致意后犹豫着小声说了句,“大人,前面…前面的街道是苏格兰佬的火炮可以打到的范围,您打算去…那里?” 约翰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只是用复仇的眼神狠狠地瞪着长戟兵。过了一会儿,才对身后的准枪骑兵说了句,“给他一些钱,不准他对任何一个人提起今晚发生的事。” 正文 第737章 寻尸 如同亨利八世麾下的高阶骑士萨里伯爵在战场上的表现一样,作为贵族的约翰·内维尔在今晚的私自行动同样会受到赫特福德伯爵麾下的贵族长的谴责,因为他的行动将自己暴露于没有必要的危险当中。当然,赫特福德伯爵并没有在参加此次战役的陆军中设置贵族长这一职务——专门用于监管军中的贵族的荣誉职务。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约翰带着两名由约曼担任的准枪骑兵悄然进入到了圣吉尔斯大教堂至爱丁堡东面那段斜坡路之间的区域。时而弯下腰小跑前行,时而蹲下来缓慢步行,三人在走过了这段仅0.2英里长的道路后来到了斜坡战场前。 黑夜中,插在门房城墙上的数支燃烧着的火把照映着门房前的护城河及进入门房的石桥。苏格兰人的几名哨兵手持武器在城墙上来回巡逻,用警觉的目光不时地注视着门房外的那道斜坡。尽管他们很清楚入侵自己的王国的英军不会在夜晚下发动进攻,但是他们仍然做好了随时抵挡英军进攻的准备。 约翰朝单腿跪在身旁的两名准枪骑兵看了两眼,低声吩咐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要爬着过去。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也绝对不能让苏格兰佬发现我们。” 一名准枪骑兵伸长了脖子遥望着与自己相距只有360多英尺(约109.7米)以外的城堡门房,压着嗓子说了句,“大人,您还记得爵士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吗?” “嗯,就在那座石桥附近。” “大人,石桥附近…很危险。” 约翰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前面的那段死亡斜坡,只是说了句,“我知道。如果你们不敢去,我也不会斥责你们的。” “大人,我们会和您一起去的。” “好吧,小心一点。” 三人趴在几乎铺满了尸体的地面上缓缓地前行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翻越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当三人爬行了大概有一半的距离时,忽地从黑夜中传来了一个不大的“哗啦!”声。爬行在前面的约翰及一名准枪骑兵骤然停了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又连忙朝门房上正在巡逻的苏格兰哨兵看去。 不出两人的意料,这个因碰撞到武器发出的声响是由后面的一名准枪骑兵制造出来的。落后两人一两个身位的那名准枪骑兵连忙按住被自己碰响的一柄佩剑,心脏“咚咚”乱跳不已,两眼死死瞪着在城墙上巡逻的苏格兰人。 三人就这么安静地趴在尸体上面,把自己伪装成一具尸体。不知过了多久,发现苏格兰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三人又继续向前爬行。当三人终于爬到距离门房仅有约50英尺的地方时,约翰把头贴在一具尸体的肚子上,冲一旁的两人动了几下嘴唇,“爵士的尸体就在附近,注意搜寻那些被弹丸打成两半的尸体。” 时间在慢慢地过去,守卫在门房城墙上的几名苏格兰哨兵也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倦怠的现象。精神无法集中,反应变得迟钝,两眼出现了朦胧感的哨兵们渐渐放松了警惕。很快,几名哨兵便商议着轮流进行巡逻。 哨兵的疲倦给了约翰等三人很好的机会,三人时而悄悄抬起头观察着哨兵的动作,时而趁着城墙上的火把散发出的光亮慢慢搜寻着欧内斯特爵士的尸体。一名准枪骑兵在北面摸索到了欧内斯特爵士的头部、右臂与1/3胸膛相连接的半个身体,而约翰与另一名准枪骑兵则在靠近南面的位置搜寻到了爵士身体的另一部分。 接下来,较为困难的是如何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把爵士的两部分身体运出这段死亡斜坡。约翰思来想去之余,做出了一个不会被苏格兰人发现的决定:三人待在原地休息一些时间。等时间进入到后半夜时,再把爵士的两部分身体运送出去。 假使让海军情报军官伊莎贝尔·沃尔顿来制订今天的作战计划,她是绝对不会让兄长欧内斯特爵士以及大批的雇佣兵、贵族兵白白牺牲在这段斜坡路上的。没有足够的火炮支援,又是从山脚往山顶冲锋的仰攻攻势,这样的进攻只会以失败而告终。 从海军的角度出发,想要攻占修建在山顶的爱丁堡就必须先用强大的舰载火炮进行压制。游弋在爱丁堡北部福斯湾内的王室舰队需要先行抢占有利的港口,一方面派出舰载登陆部队攻占北部港口城镇利斯给爱丁堡施加南北包围的压力,一方面用舰载火炮为进攻爱丁堡的陆军部队提供火炮支援。只有海陆军密切协同作战,才有可能打破爱丁堡的防御体系进而攻占它。 ——————————— 昨天傍晚,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就已经及时的将一批供海军舰载部队登陆用的渔船送到了王室舰队所在的海域。在第二天的攻势中,他也彻底放弃了仰攻爱丁堡城堡的作战计划及亨利八世的愚蠢指示,继续执行之前制订好的海陆协同作战的计划。 5月4日的日出之时,里士满公爵指挥的王室舰队迅即向爱丁堡西北面的格兰顿城镇进行火炮攻击。防守力量薄弱的格兰顿城镇很快便被攻陷,舰队搭载的雇佣兵登陆部队立即乘坐渔船在城镇外的港口实施登陆。随后,与格兰顿相距不超过3英里的港口重镇利斯也被英军攻占。 王室舰队在雇佣兵登陆部队成功登陆后不久,也立即进入到爱丁堡北面的福斯湾运河内,沿着海岸线对整个爱丁堡市及爱丁堡城堡进行火炮压制。当数以千计的火炮弹丸狠狠地砸向爱丁堡市时,苏格兰人的抵抗力量土崩瓦解并逐渐向爱丁堡城堡内部龟缩。 现在,爱丁堡城堡是苏格兰人最后的希望,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当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他决定不再围攻爱丁堡城堡,而是彻底毁掉爱丁堡这座城市。命令一下达,由“勃艮第人”雇佣兵及贵族兵组成的英格兰陆军顿时变得疯狂起来,他们要向苏格兰人报仇血恨! 正文 第738章 相识的人 当王室舰队搭载的雇佣兵登陆部队在格兰顿城镇成功登陆后,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便命令所有的雇佣兵及贵族兵部队将整个爱丁堡市包围起来。围而不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打击苏格兰人的援兵,而是为了等待王室舰队在炮击整座城市后开始疯狂地掠夺并烧毁掉这座城市,这座在1329年正式建市的让苏格兰人骄傲的城市。 躲藏在爱丁堡城堡内的苏格兰宫廷大臣及官员们惶惶不安,随时担心亨利八世的军队会攻占爱丁堡。最后,几乎快要走投无路的大臣及官员们只能央求玛丽一世的摄政王沙泰勒罗公爵兼阿兰伯爵二世詹姆斯·汉密尔顿释放掉两位支持英苏联姻的贵族。 大臣及官员们希望可以借助其中一位贵族安格斯伯爵六世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以及背后的道格拉斯家族的力量来抵抗英军的入侵。安格斯伯爵六世,就是亨利八世的姑姑即苏格兰的王太后玛格丽特·都铎深深爱着的那位贵族。从伯爵流传到后世的画像来看,伯爵的长相颇为英俊,可以说让人过目难忘。 从联姻关系来说,他是亨利八世的继姑父。曾在亨利八世的支持下于1525年在爱丁堡议会召开会议,掌握了苏格兰宫廷的最高权力。1528年詹姆斯五世下令解除他的职务,他逃往英格兰。1542年12月年詹姆斯五世死后,他重新回到苏格兰并担任南部地区的最高长官。 在得到摄政王的允许后,一名官员及一名信使趁乱离开了爱丁堡城堡向西面的布莱克内斯城堡策马而去。可惜,不管苏格兰人打算如何抵抗这场入侵,亨利八世的舰队及陆军已经做好了烧杀抢夺他们的城市的准备。 当里士满公爵指挥的王室舰队用火炮压制住整个爱丁堡市后,陆军部队便进入城市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洗劫及烧掉城市里的一切的战争事务。至于山顶上的那座似乎永远也无法攻占的城堡,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如何占领它及洗劫它的问题。 从5月4日下午开始,所有的雇佣兵及贵族兵部队疯狂地冲向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小巷及每一幢建筑物,他们渴望在洗劫中抢夺到一切值钱的物品。而停靠在利斯港口的王室舰队所要做的,只是用所有的火炮对整座城市实施严密监管即可。舰队司令里士满公爵靠在他的旗舰的左舷眺望着城市,对身旁的海事副官说了句,“副官,带我去这座城市巡行。” 在舰队内长期任职的海事副官对公爵恭敬地点了下头,却只是轻声回答着,“殿下,此刻陆军正在洗劫这座城市,这会给您的城市之行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里士满公爵侧过脸审视着这名为父亲效力的海事副官,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哼一声,又把目光转向城市的方向,“危险?我不认为这会有什么危险。即使有危险,我想也不会比我的枢密顾问官所经历的一切还要危险。” 海事副官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很想知道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都经历过什么。最终,他没有问只是再次点了下头,“殿下,您打算去什么地方,我需要为您的安全做好布置。” “嗯,荷里路德宫吧。我记得父亲曾说过,这座宫殿是苏格兰人的国王詹姆斯四世与我的父亲的姑姑玛格丽特·都铎的婚姻而修建的。” “是的,殿下,苏格兰人的这座宫殿距离利斯只有一英里的路程,您很快就可以到达。” 里士满公爵作为占领军的王室舰队的司令官,离开舰队前往被占领的城市巡行自然是前呼后拥,身旁有着数百名武装卫从策马跟随并保护其人身的安全。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里士满公爵便率领着大批武装卫从骑着陆军提供的战马来到了荷里路德宫外的长方形巨型广场上。 不过,当公爵带着游览的心情在来到他的姑姑曾居住过的宫殿外时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一队队的雇佣兵、贵族兵兴高采烈地扛着,提着抢劫来的各种货物在宫殿内外进进出出。里士满公爵没有制止陆军部队的行为,只是矜持地看向身旁的海事副官,“副官,陆军的这些人是在将洗劫后得到的货物运送到这里吗?” 海事副官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朝陆军部队的人看了两眼后又朝里士满公爵看去,“是的,殿下,赫特福德勋爵已经下令开始洗劫这座城市。随后,会烧毁掉这座城市。” 里士满公爵骑在马上仰头朝宫殿大门望去,不禁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赫特福德勋爵的营地在哪儿?我需要立刻见到他。” “是的,殿下,赫特福德勋爵的营地就在荷里路德宫旁边的那座山上。” “嗯,你来带路,去山上。” 当里士满公爵跟着海事副官打算经过荷里路德宫门前的广场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较为熟悉的声音,“殿下…?” 里士满公爵回头一看,发现一个身穿破损的四分之三甲,上面还粘有血迹及污泥的准枪骑兵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小跑而来。跟在公爵身后的几名武装卫从立刻跳下马,右手紧握左侧腰部的佩剑剑柄挡在公爵的马前,其中一名卫从厉声吼道:“你是谁?” 准枪骑兵跑到卫从面前时仰起头,兴奋地望着坐在马上的里士满公爵,“殿下,我是约翰·内维尔,我曾经跟随教母伊莎贝尔小姐在您的城堡内见到过您。” 里士满公爵一听到伊莎贝尔的名字,立即变得有些惊奇起来,“约翰·内维尔?嗯,我想起来了,你在伊莎贝尔小姐的父亲的庄园内寄居过几年。” “是的,殿下,我的父亲是斯内普的拉提默男爵。” “噢,是你这个小子。” “没事了,小伙子们,这位是英格兰的贵族。”里士满公爵微笑着点了下头,又冲挡在自己面前的武装卫从吩咐了一句。卫从们在听到里士满公爵的话后,纷纷把手从剑柄上松开继而向约翰行礼。 正文 第739章 公爵的好意 在东西两座塔楼衬托下,具有对称式结构的荷里路德宫与爱丁堡城堡相比,这里多了一些专属于苏格兰王室的浮华阔绰。少了一些禁卫森严的又属于苏格兰民族灵魂深处的靴刀誓死,骁勇善战的反抗精神。 抬头看去,入口处上方面悬挂着一枚象征着苏格兰王室的独角兽纹章。从纹章下面的仅容两人并排进入的小门款款而入,正方形的中庭草坪赫然出现在眼前。满眼的翠绿,头顶的蓝天白云都能给人带来一种倍感舒畅的舒适感。当然,与富丽堂皇的温莎城堡、亨利八世的白厅相较,这座苏格兰王室的宫殿并不恢弘,低调而略显寒酸。 身后远远的跟着数名武装卫从,里士满公爵背着双手慢步在中庭草坪上,他也无意去干涉英格兰陆军在这座宫殿内实施的洗劫。只是环顾着四周,看到的是毫无奢华感却异常朴实的宫殿外墙。在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当阳光照射在草坪上时,他朝跟随在右侧的年轻的拉提默男爵约翰·内维尔看去,没有理会对方公然的一种无礼(污秽不堪的服装及未经过梳洗过的头发、面部),只是淡淡地问了句,“阁下,你是什么时候来爱丁堡的。” 男爵恭敬地点下头,如实地回答说:“殿下,我是在耶稣升天节当天日落后从斯内普出发的。出发前,还与沃尔顿勋爵及夫人,小姐会见过一次。” 里士满公爵当然很清楚沃尔顿男爵是谁,却又似乎没有听见后面的话,只是轻轻一笑,“你们的交谈怎么样?沃尔顿勋爵及夫人是不是对你即将踏入战场有一些忧伤?” 手握佩剑剑柄的约翰以为里士满公爵已经知道了伊莎贝尔·沃尔顿回到约克郡的事,沉默了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苏格兰的5月的天空讲述着,“殿下,或许这次回到约克后,沃尔顿勋爵及夫人,还有伊莎贝尔小姐会更忧伤了。” “阁下,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伊莎贝尔小姐还有哪个兄弟会在爱丁堡的战斗中死去。” 约翰的眼眶内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沉默着看向里士满公爵,“是的,殿下。在昨天的战斗中,伊莎贝尔小姐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为了护佑我却被火炮弹丸击中……” 里士满公爵有些诧异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审视着拉提默男爵脱口而出,“等等,阁下,你是说,伊莎贝尔的兄长在进攻爱丁堡时死在了战场上?” 拉提默男爵瞅着表情显得非常惊异的公爵,眨了两下眼,“是的,殿下,我只希望天主可以让爵士快乐地待在他的身旁。” “嗯,天主一定会宽恕爵士的罪过的。阁下,我也希望伊莎贝尔小姐在回到约克时不会对兄长的死显得过于悲伤。” “回到约克?殿下,小姐已经回到约克了。” 这是第二个让里士满公爵感到诧异或许是震惊的消息。公爵两眼直直地望着约翰,一把抓住对方的两个肩膀,“阁下,伊莎贝尔小姐回到约克了,这是事实吗??” 约翰感到有些急促,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点了下头,“是的,殿下。” “她是什么时候回到的约克?” “殿下,小姐告诉我,她是在耶稣升天节当天回来的。” “哈哈哈……这是一个让我感到快乐的消息。”里士满公爵的表情忽地由阴转睛,一扫荷里路德宫被陆军洗劫的阴霾,频频地点着头,“很好,阁下,我对你的诚实表示感激。” 拉提默男爵不明白里士满公爵的表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沉默地瞅了眼公爵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小声说了句,“很抱歉,殿下,我的服装很脏,这是对您的无礼。” 里士满公爵一听到伊莎贝尔回来的消息后,心情也变好了很多。放下双手时,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阁下,这是战场,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无礼的地方。” 两人接着慢步在苏格兰王室的草坪上时,公爵忽又想到了欧内斯特爵士的死亡,声调有些沉重地问了句,“爵士是沃尔顿勋爵的长子,那么他的继承权是交给谁?” 约翰回忆着看向身旁的亨利八世的私生子,“殿下,爵士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您可以不必担心沃尔顿家族的继承权一事。” “嗯,好吧。我想,爵士的死还是会让小姐和她的父母亲感到伤心。阁下,有没有什么战利品可以让小姐和她的家人感到一些快乐呢?” 战利品?!两人身处的这座宫殿内的图书、家具、挂毯、画像和雕塑,还有东面塔楼内的军械库、铸币厂、锻造厂、厨房里的所有物品均被陆军搜刮一空。即使是约克郡乡村里的庄园,也比这个时候的荷里路德宫要富裕很多。 拉提默男爵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公爵,忽地想起了一件事,轻轻笑着说了句,“殿下,宫殿西面有一个观赏动物的小狩猎场,里面还圈养着一些异族野兽。我想,可以把这些动物送给伊莎贝尔小姐。” 里士满公爵知道陆军在这里会干些什么事,只是没想到洗劫的程度会这么严重。一座苏格兰人的王室宫殿,竟然只剩下一些用于观赏的异族野兽可以带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带我去狩猎场巡行,我想看看有些什么异族野兽。” 两位英格兰贵族带着大批武装卫从进入到宫殿的西区,西区包括苏格兰国王的住所、教堂、王室图书馆以及在1512年被詹姆斯四世改建成国王的动物园,动物园囚禁着一头狮子及一只麝香猫。当两人径直来到动物园所在的狮子屋后,里士满公爵对围栏里的麝香猫产生了兴趣。 指着那只卧在地上休息的麝香猫,好奇地问了句,“阁下,这是什么动物?” 约翰摇了摇头,“很抱歉,殿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 里士满公爵环臂在胸,歪着头思索了片刻,笑着说了句,“阁下,把这只异兽带回去送给伊莎贝尔小姐。嗯,就说是欧内斯特爵士送给他的亲人的。” 正文 第740章 慈善事业 陆军部队“坚决”地执行了最高长官的命令:洗劫整座爱丁堡城市,坚固的爱丁堡城堡不在洗劫范围内。随后,将抢劫来的各种价值高昂的货物集中堆放在荷里路德宫,再分批运往靠泊在港口重镇利斯的王室舰队。最后,利用海路将货物直接运往伦敦城,用以消除亨利八世的那股付了钱却收不到货物(玛丽一世)的怨恨之气。 疯狂的、残暴的洗劫在持续了两周后,赫特福德伯爵于5月19日下达了烧毁整座城市的命令。除了去执行放火任务的一部分雇佣兵外,陆军的其他部队已经在爱丁堡市东面完成集结,准备从陆路返回英格兰。 虽然约翰的年纪还不到21岁,但是他在此次入侵苏格兰的战役中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他获得骑士的头衔。陆军部队在沿着苏格兰东部海岸线返回英格兰时,陆军司令赫特福德伯爵一世决定在爱丁堡以东的科尔丁厄姆附近的一个名叫巴特兰的村庄内对约翰进行骑士授封仪式。 此时,拥有了骑士头衔的拉提默男爵约翰·内维尔将残余的欧内斯特爵士的军队与自己的军队合并成一支贵族军队,以及两辆装载着一些货物及一具石棺的马车行驶在道路上。尽管那具石棺及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让人有些疑惑不解,但是其他人更好奇的是一个木笼内的东西。 每个经过马车的军士或骑兵都把目光投向那个木笼,他们看到木笼里关着一只谁也叫不出名字的野兽。有人去问男爵队伍里的军士或骑兵,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仅如此,更令这些军士们惊奇的是,但凡每一个经过木笼的军士或骑兵似乎都能闻到一股香味。这个香味强烈而且持久,气味浓郁且迥异于其他任何一种香味。不过,有些人却一下子接受不了这种浓郁的香味。 此刻,一名由领地内的约曼担任的准枪骑兵在摆脱了那些对麝香猫的香味充满好奇心的军士、骑兵们后,驱使着马匹小跑着来到拉提默勋爵身旁。轻轻勒住马,让马匹与对方的马匹保持相同步调时,微笑着看向身兼骑士及贵族的年轻领主,“大人,祝贺您,终于得到了骑士头衔。” 怅然若失的约翰把眼光投向道路一旁的田地,“你说得没错。但是,我的骑士头衔是欧内斯特爵士用他的生命给我换来的。” 准枪骑兵沉默着朝他瞥去一眼,轻轻说了句,“大人,爵士的行为证明了爵士是一位勇敢的骑士,他可以为了兄弟舍去自己的生命。所以,天主会永远让爵士待在他的身旁的。” 骑在马上的约翰长出了一口气,他想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罪孽感,“呃,为什么赫特福德勋爵会选择这条路返回英格兰?” “我猜,赫特福德勋爵是想再劫掠几次苏格兰佬。” “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们在爱丁堡抢来的东西都被装上了船运回伦敦城,的确应该让我们和那些勃艮第人得到一些好处。” 实际上,拉提默男爵与约曼的猜想是正确的,赫特福德伯爵也不是一位有着高尚的骑士品德的陆军最高长官。召集了众多的军队入侵一次苏格兰,不管怎么样都要搞到一些战利品再耀武扬威地回到英格兰,哪怕这些战利品只是苏格兰乡村里的牛肉、猪肉、羊肉或是别的什么肉和普通的酒水。 在这样的想法的驱使下,浩浩荡荡的英格兰陆军部队从爱丁堡市出发,沿着苏格兰东部海岸线一路向南行进的途中,对沿途的苏格兰人村庄大肆烧杀抢夺。在近140英里的返程途中,见到一个村庄便抢劫一个村庄,见到一个城镇便洗劫及焚烧一个城镇。 ——————————— 在里士满公爵、兄长以及相识的人陆续前往苏格兰战场的这段时间里,伊莎贝尔待在公爵府即谢里夫哈顿城堡的日子就相对简单了一些。除了北方委员会的事务不用她参与外,其他的如监管公爵领地、城堡的各项事务可以用驾轻就熟来形容。 有了多余的空闲时间后,她开始对父亲领地内的教育事务产生了兴趣。她首先对父母亲说了建立教会学校的打算后,得到了父母亲的大加赞赏。然后,她又找到领地内圣迈克尔教堂的驻堂牧师罗杰·艾斯利普,牧师也非常支持她的想法。 这个时代的乡村教育基本上是教会来承担的,因此由教会牵头建立起来的教会学校大多带有慈善性质,实行免费教育,学校的日常开支也相对低廉。对于大多数生活拮据的乡村农夫家庭而言,可以让自己的子女接受免费的,比较简单和基本的教育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至少大多数农夫都知道,接受过教会教育的人确实与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人不一样。 当英格兰陆军还在洗劫爱丁堡市时,伊莎贝尔在一个多云的下午带着贴身女仆安妮及多萝西来到领地的教堂内。在找到牧师后,牧师又把她领到了教堂对面临近道路的一片空地上。身穿牧师长袍,颈带十字架的艾斯利普牧师手持一本《圣经》站在她的身旁,环顾着脚下的空地微笑着说了句,“小姐,您认为在这个地方建立学校怎么样?”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踩着松软的野草地踱着步点了头,“嗯,牧师,这片土地会不会被村民们用做耕地?” 牧师向前两步,朝空地对面的一些房舍看去,“小姐,您父亲的领地内有着大片可用于耕种的土地,这么少的土地是不会有人想要的。” “好吧,修建一所房舍要耗费多少钱?” “小姐,修建一幢具有三间隔的房舍需要耗费2镑,就是三间房的房舍。” “只有2镑…?”伊莎贝尔对修建一幢房舍的价钱感到很不可思议。一边摇头,一边回头冲安妮两人说了句,“安妮,你们过来。” 两名女仆来到其面前后,伊莎贝尔冲两人笑了笑,“你们说,如果我出20镑修建一所教会学校,你们认为怎么样?” 正文 第741章 尽职的仆人 建立教会学校并让领地内的适龄村民接受免费教育的这项慈善事业,是由沃尔顿男爵家庭中的一名专职仆人引发的。这并不意味着专职仆人对他的领主的女儿说过什么话或是做过什么事,而是他的出现产生了与慈善事业有关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在父亲被授封为世袭贵族的这两年里,伊莎贝尔一直忠实地履行自己在公爵府内的职责。因此,每天在回到父亲的领地后除了休息、方便、用餐、睡觉、练习剑术及弓术外,对父母的家庭事务很少过问。尤其是在出海航行的这6个月里,更是对家庭里的变化一无所知。 现在,有了一些空闲时间后,她便开始将多余的精力转移到父母的家庭里。除了在耶稣升天节当天发现的从事物品制作和供应的厨房仆人外,她还发现父母的家庭里额外增加了一些专职仆人。 在监管庄园方面,增加了司库、出纳和会计师。为父母的巡行、狩猎和娱乐等活动提供服务方面,增加了驯马师、马夫、训犬师、琴师和鼓手。而训鹰师,里士满公爵在几年前送给她一只猎膺时就为她的家庭配备了一名。 服务于家庭宗教活动的仆人,除了圣迈克尔教堂的驻堂牧师外,还增加了教士、唱诗班教习、礼拜堂司祭和施舍人。另外,还有家庭内原有的仆人、猎场看守、大厅礼宾男仆、看门人、守夜人、工匠和随行侍从。这样一来,沃尔顿男爵的家庭便拥有了100多个仆人。 固然,这个时代的贵族家族拥有上百名仆人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生活在北方的贵族中,拥有500个仆人及侍从的诺森伯兰伯爵就是一个很突出的范例。即使是伊莎贝尔的好伙伴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的父母家庭——牛津伯爵家族,在16世纪前期也拥有300名身着牛津伯爵徽记号衣的仆人及侍从。 伊莎贝尔父母家庭里的司库能够引发她建立教会学校的想法,具体缘故是这样的。拉提默男爵约翰·内维尔在离开沃尔顿庄园后的第二天上午,管家便带着担任库房监管职务的司库来到大厅,请求会见领主及领主夫人。 管家及司库在等待了一些时间后,便看到领主及领主夫人率领着几名男性侍从及贴身男仆、女仆来到大厅内。当领主及领主夫人入坐主位后,两人恭敬地行礼问候。沃尔顿男爵朝监管家庭事务的夫人瞥去一眼,笑着说了句,“夫人,管家带着司库来见我们,这证明是你的家庭事务。所以,我不会轻易干涉你的决定。” 沃尔顿夫人冲丈夫轻轻一笑,又转过头来看着侍立在几步之外的两人,“管家,让司库自己说吧。” 司库上前两步冲坐在主位的两人点头致意后,如实的回答道:“夫人,昨天晚上您让仆人告诉我,没有领主及您的命令谁也不能使用那些箱子里的货物后,我就对10个箱子里的货物逐一清点并记入帐簿。” “很好。那么,司库,现在你想告诉我什么?”沃尔顿夫人接过贴身女仆送到面前的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小口后说了句。 “夫人,我想说的是,库房内还有10个被贴封印的箱子如何处理?我是说,这些箱子是小姐带回来的。” “我的女儿带回来的?嗯,你可以在帐簿里写上,收到小姐10个封存的箱子。” 沃尔顿夫人说完后,司库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正视着她,“夫人,我可以知道小姐的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假如小姐在取走箱子时认为里面的货物有所遗失,会先对我产生怀疑,认为我偷走了箱子里的货物。” 沃尔顿夫人点了下头,认为司库的话很有道理。略一思索后,却朝身旁的丈夫看去,“大人,您认为怎么处理?” 沃尔顿男爵捋了下胡须后,用右手撑着脸颊审视着几步之外的专职仆人,“司库,你是一个可信的仆人。我的女儿,也不会如此无礼。” 司库微低着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大人,我很感激您信赖我。但是,您让我担任司库的职务,我就会一直为您效力,直到您解雇我的那一天。” 沃尔顿男爵对司库的忠诚很满意,眨了两下眼思忖着说了句,“好吧,小姐从殿下的城堡回来后,你可以陪同小姐在我们的面前清点完毕货物。” 下午4点过,伊莎贝尔带着父亲的6名佩剑侍从骑着马从谢里夫哈顿城堡返回到领地内。从管家那里知晓了上午发生的一切后,带上贴身女仆安妮来到大厅内。不久,司库及数个男仆提着10个贴有封印的宝箱进入到大厅,身穿贵族服饰的父母亲也先后来到大厅坐在了主位上。 沃尔顿男爵原以为女儿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女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母亲沃尔顿夫人让她来到身边,笑着解释说:“我的女儿,司库只是一个忠诚于你父亲的仆人,你不会想要斥责他吧?” 伊莎贝尔朝侍立在几步之外的司库看了两眼,又转过头冲母亲莞尔一笑,“不,当然不会。这10个箱子里装的东西我不能轻易告诉其他人,是因为…里面都是英镑。” “我的天主!”沃尔顿夫人惊骇的差一点用手去捂住嘴巴,最后还是保持着矜持激动地说了句,“女儿,这些都是你赚回来的?!” “不,其中5个最大的箱子和一个普通的箱子里的钱不是我的,是殿下和为殿下效力的绅士们的。” “原来是这样。那么,剩下的4个箱子可以让司库清点记帐吧?” 这个时候,伊莎贝尔故意多问了一句,“母亲,这些钱记入帐簿后是归沃尔顿家族所有,还是归我自己所有?” “我的女儿,这些钱是你赚回来的,当然是你的。”沃尔顿夫人的回答很通情达理,听上去与昨晚的语气完全是两个人。 伊莎贝尔很好奇母亲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轻轻一笑,“母亲,现在可以让司库清点货物了吧。” 正文 第742章 母亲的逼迫 就在忠诚于沃尔顿男爵及夫人的司库仆人打开伊莎贝尔留有记号的4个普通宝箱后,在场的所有人的表情如同沃尔顿夫人一样,如同见到降临世俗世界的耶稣基督一般。然而,平静从容的沃尔顿夫人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的仆人瞥去一眼,“司库,你还在等待什么?” 司库连忙将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的意识回归到身处的大厅内,立即面对沃尔顿夫人点头致意,“很抱歉,夫人。我想,应该把出纳和会计师叫来一起清点,才能核对清楚数目。” 沃尔顿夫人点了下头,又把目光转向左侧的管家,“布鲁斯,去把这两名仆人叫来。” 这时,她又回想起刚才对女儿承诺过的事,冲司库不慌不忙的又说了句,“司库,你和其他人清点完这4个箱子的钱币后,你可以在账簿上这样记录:伊莎贝尔小姐名下财产有多少多少。明白了吗?” 早已恢复了理智的司库冲沃尔顿夫人行礼答复。这个时候,沃尔顿男爵把女儿叫到身旁,又让贴身男仆为女儿端来一张靠背长椅及一杯葡萄酒。伊莎贝尔坐下时端着葡萄酒,翘起一条腿后不经间的朝父亲瞅了眼。 沃尔顿男爵悄悄地伸出左手食指横在面前指了指右侧,用一种非常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女儿,你的母亲在这里。” “父亲,我知道了。”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放下翘起的那条腿朗声询问着沃尔顿男爵,“父亲,您想知道什么?” 这一次,沃尔顿男爵改用三根手指撑着右脸颊,望着面前打开的4个宝箱内的钱币悠然地说了句,“我的女儿,我想知道你到底把什么样的货物卖给了西班牙人,而西班牙人会付给你这么多的钱?” 趁着为家庭效力的出纳和会计师还没有来到大厅的时间,沃尔顿夫人也把面容转了过来,笑容可掬地看着伊莎贝尔,“女儿,我想,你肯定是把北方或是南方生产的呢绒高价卖给了西班牙人,是这样吗?” 凝视着变得异常慈祥起来的母亲,伊莎贝尔咯咯笑了起来,就连侍立在一侧的两名贴身女仆也不由自主的悄悄抿嘴笑着。这时,伊莎贝尔看到管家领着两名陌生的仆人步入大厅,连连冲母亲摇了摇头,“不,母亲,西班牙人在美洲和加勒比海最想要得到的是,为他们工作的农夫。” “农夫…?”沃尔顿男爵突然感觉到女儿的话听上去有一种阴森感,暗自思忖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女儿用船运送了很多农夫去海外,西班牙人支付给她高昂的运输费用?” “日安,大人。” “日安,夫人。” “日安,小姐。”身穿较普通农夫稍好一些服饰的出纳和会计师恭敬的冲主位上的三人分别行礼并问候。沃尔顿夫人连忙矜持地吩咐着,“好了,你们和司库一起清点这4个打开的箱子内的钱,务必要清点明白。” “是的,夫人。嗯,其他的箱子呢?”会计师答应着又问了句。 “不用清点。没有小姐的吩咐,谁不能碰那些封印的箱子。” “是的,夫人,我明白了。” 三个小时后,当沃尔顿男爵及夫人再次回到大厅时,司库、出纳和会计师已经对4个宝箱内的钱币清点完毕。三人用眼神互相交流了几句话,会计师手拿一个帐簿侍立在主位前冲领主及领主夫人朗声报告:“大人,夫人,小姐名下的现金总共是41000镑。” 沃尔顿男爵朝身旁的夫人看了眼,又看向三人平静地问了句,“你们核对清楚了吗?” “是的,大人,我们核对过三次,数目是不会错的。” 沃尔顿男爵又朝左侧的女儿看去,“女儿,他们说的数目是正确的吗?”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沃尔顿男爵随即命会计师等三人封印好宝箱,又让管家带领着男仆将所有的宝箱送回库房严加监管。当大厅内只剩下男爵一家人及两名贴身女仆后,沃尔顿夫人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注视着伊莎贝尔,“我的女儿,你知道你的父亲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吗?” 伊莎贝尔回忆着里士满公爵曾在闲谈中告诉过她的一些事,表情严肃地看着沃尔顿夫人,“母亲,您指的是父亲在一年当中获得的担任官职的年酬金,还有包括土地、现金、年金和特许权在内的国王陛下的各种赏赐。” 沃尔顿夫人重重地点了下头,“当然,这不包括耕地、牧场的地租收入以及出售农产品和木材的收入。女儿,把前面所说的那些收入加起来,你的父亲一年可以获得2075镑的收入。” “母亲,您是想告诉我,我在这6个月内赚到了父亲需要近20年才能获得的收入的总和?”伊莎贝尔故意说得很慢,很慢,慢到一字一句的从嘴里吐出话来。 “女儿,你说得很正确。现在,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沃尔顿夫人正视着女儿说了句。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这笔巨款除了可以购买土地外还有什么用途。 母女俩各自的贴身女仆安静地侍立在两三步以外的地方,她们对听到的一些数字感到咋舌。领主一年的收入在她们看来,几乎用一生的时间都无法赚到。而领主的女儿赚到的这笔钱,更是多得足以吓死她们。 目前,伊莎贝尔还没有计划好这笔钱的用途。不过,既然母亲想听听她的看法,她只能急中生智地捡几个她所熟悉的事务来告诉母亲。歪了歪头,表情认真地站起身来走到父母亲的中间,郑重其事地说道:“第一,在父亲的领地内修建一所教会学校,让领地内的年轻平民全部都接受基本的教育。” 沃尔顿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修建一所学校不会花费很多钱,然后呢?” 伊莎贝尔的眼神朝右上方瞅了瞅,回忆着说,“当兄长从苏格兰回来后,以兄长的名义在伦敦城购置一些房产,赚取租金。”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每逢宗教节日期间向穷人派发更多的施舍金。” 正文 第743章 应对瘟疫 “父亲,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伊莎贝尔背着双手站在端坐于主位上的沃尔顿男爵。 沃尔顿男爵对女儿刚才所说的几项措施很满意,只是他的脑海里却出现了去年即1543年在诺丁汉郡以南和西南地区的中世纪商业港口城镇布里斯托尔爆发的瘟疫。据后人在史料中的记载,英格兰在整个16世纪内有8年的时间是可以确定爆发过瘟疫的年份。 男爵的心情在不经意间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凝视着已经成为整个北方地区最富裕的贵族小姐的女儿,轻轻说了句,“我的女儿,或许你不知道去年王国内的一些郡和地区出现过瘟疫。所以,我不希望我们的家族领地内的臣民受到惩罚,一种天主对有罪之人的惩罚(瘟疫)。” 如何治疗瘟疫或者说是疾病,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在这个时代最没有信心面对的一件事。她的专业不是海军医疗课程,她所知道的药物、治疗手段或医疗器械也是随着人类医学的进步而逐步出现的。因此,她只能根据16世纪人类医学水平发展的程度拿出一些与当下年代、观念和宗教相符合的措施。 大厅内没有人说话,安静得的确可以听见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伊莎贝尔苦苦思索着,抬起头朝神情显得很凝重的沃尔顿男爵及夫人瞥去一眼,“父亲,母亲,我承认天主因为世俗世界中的人有罪所以用瘟疫来惩罚他们。那么,拯救罪恶的灵魂显然就比拯救身体更为重要。” “嗯,但是,我想让你告诉我你的其他想法。”沃尔顿男爵点了点头。 “父亲,母亲,我的想法是拯救身体与拯救灵魂同样重要。我们在向天主忏悔和祈祷净化我们的心灵,使我们的灵魂远离罪恶的同时,也要打扫卫生,清洁所有人的房舍及领地内的道路。” 沃尔顿夫人的脑海中闪过一丝自己的亲生女儿罗莎琳德患上瘟疫死去的模样,再仔细一看站在眼前的活蹦乱跳的“罗莎琳德”,重重地点了下头,“我的女儿,你打算如何让罪恶远离我们的灵魂和身体?” “很抱歉,母亲。”伊莎贝尔说完看向侍立在左侧的自己的两名贴身女仆,“多萝西,给我端一杯葡萄酒来。” 当来自乡村公簿持有农家庭的多萝西为她端来一杯葡萄酒时,她的直觉告诉她贴身女仆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望着对方蓝色的瞳孔内闪烁着的光芒,轻轻一笑,“多萝西,不管你想告诉我什么,还是要再等等。” 稍后,伊莎贝尔喝了些葡萄酒又正视着父母,“父亲,母亲,首先,我们可以在领地内修建一个专门用于隔离及驱赶瘟疫的大厅。再由领地内各村的村官指派一些农夫对隔离大厅进行监管,禁止感染了瘟疫的人外出。如果这些人私自回到家庭里,将会受到鞭笞。” “假如这些农夫没有尽到监管感染了瘟疫的人的职责呢?”很显然,沃尔顿男爵对女儿的新奇的想法很有兴趣听下去。 “监管人在履行监管职责的期间,每天可以领到4个便士的酬金,这笔花费由我自己来承担。所以,我认为领地内的臣民是不会拒绝这样的好处的。”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又呷了口葡萄酒。 沃尔顿夫人点了点头,“女儿,除了隔离还有没有什么办法驱赶瘟疫?” “是的,母亲。第二项是检疫,对每一个来到父亲领地的南方人进行瘟疫检查。对一些来自瘟疫地区的人,要绝对禁止他们进入领地范围。即使是感染了瘟疫的贵族、骑士、绅士或是约曼也要如此。这项职责,由负责领地安全的两支武装侍从队来履行。” “来自贵族、骑士和绅士家庭的人也不能进入领地?”沃尔顿男爵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伊莎贝尔为了顾全父母亲的贵族颜面,只好采用折衷的办法,换了一种口气说道:“父亲,假使您认为这样做会影响到您的声望,可以让被感染了瘟疫的人在领地外更换服装或是用烟雾来驱散他们身体周围的肮脏的空气。” 沃尔顿男爵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实施,脸上的表情显得轻松了一些,笑着说了句,“女儿,我想有了这两种办法大概可以远离瘟疫了。” 伊莎贝尔却摇了摇头,表情依旧很严肃地讲述着,“父亲,仅仅做到这些还不够。我想,还需要对领地内的村庄及每个农夫的家庭进行清扫。这项职责可以由村官履行,每周一进行检查。清扫不力的农户,要对其进行惩罚。一周不清扫惩罚2个便士,两周不清扫惩罚4个便士,三周不清扫便惩罚8个便士。” “最后一个办法,当领地内还是出现了瘟疫时,由我出资雇佣医生为病人治病,雇佣穷人照看病人或者修建一所用于治疗瘟疫的大厅。” 伊莎贝尔把可以想到的办法几乎全都说了一遍,而具体的操作过程还需要进一步与父亲领地内几个村庄的村官进行一番细致的商讨。现在,在父母亲的推动下,她觉得自己已经真的快要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慈善家了。 家庭成员会议快要结束时,伊莎贝尔把有话想说的女仆多萝西叫到眼前,“多萝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说的话了。” 因为领主及领主夫人还未离开大厅,多萝西显得有些紧张,小声说了句,“小姐,我可以先对您说吗?我担心说出的事,会受到领主及夫人的斥责。” 晚餐开始前,伊莎贝尔带着安妮和多萝西来到庄园后面的小校场内。身负军用皮箭袋,拿着自己的定制长弓搭上一支有着极强的穿透力、杀伤力的重箭站在起射线上时,朝一旁的女仆笑着说了句,“多萝西,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时,贴身女仆的语气及神情就显得自然起来,回忆着轻声说道:“是的,小姐。我记得,我以前在乡村里时遇到过一件很怪异的事。” “嗖!”的一声,当重箭刺中箭靶后伊莎贝尔随口问了句,“什么怪异的事?” 正文 第744章 意外惊喜 伊莎贝尔两腿跨立在起射线上,侧身用弓弦上的箭矢瞄准着距离自己有59英尺(18米)长的箭靶,从后背的皮箭袋内抽出第二支重箭后,多萝西正视着她轻声讲述着,“有一次,村里的一个女雇工从一头母奶牛身上挤了一些牛奶。但是,一周后她的手上和身上却出现了一些与罪恶有关的征兆。” “啪…!”伊莎贝尔射出的第二支重箭意外地射中了靶心的外面。站在箭道右侧外的贴身女仆安妮连着看了箭靶好几眼,表情有些夸张的又朝伊莎贝尔看去,“小姐,这次您没有射中靶心??” 安妮的话同样引起了多萝西的注意力,多萝西不再讲述乡村里发生的“怪事”,而是好奇地看向伊莎贝尔,“小姐,您…还好吧?” “呃,我没事。”伊莎贝尔只是笑了笑,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箭矢偏离靶心的真正原因。 因为多萝西诉说的那件怪事,实际上是发生在牛身上的一种传染病——牛痘。这是由牛的天花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类疾病,症状通常是在母牛的**部位出现局部溃疡。该病毒可以通过接触传染给人类,多见于挤奶员或屠宰场的雇工。潜伏期为9~12日,患者皮肤上出现丘疹,这些丘疹慢慢发展成水疱、脓疱,还会出现一些其他的症状。 对于患有免疫系统缺陷的人来说,感染上牛痘病毒足以致命。但是,绝大多数的普能人类在感染了该病毒后,只会产生轻微的不适并产生抗牛痘病毒的抵抗力。由于牛痘病毒与引起人类天花病的天花病毒具有相同抗原性质,人类在接种牛痘苗后,同时也获得了抗天花病毒的免疫力。 天花或许是地球上最危险的人类疾病之一,某种天花病毒的变种的致死率甚至达到了惊人的30%。在18世纪末,天花病毒每年都会夺走大约40万欧洲人的生命。即使人类社会进入到20世纪,全世界范围内也有约3亿人死于天花病毒。 当世界卫生组织于1979年正式宣布天花病毒作为一种疾病被剿灭后,世界上最后的活天花病毒样本被集中保存在两个地方:俄罗斯联邦新西伯利亚州科尔索沃国家病毒和生物技术研究中心,以及合众国乔治亚州亚特兰大的cdc(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内。活体毒株被低温冷藏在小型试管中,大部分的毒株采集于疾病被剿灭的时候。 这是伊莎贝尔在海军医疗课程上学到的与天花病毒有关的医学知识。而作为海军学员的她在暑期进行海上训练前,也会被学校要求注射各种疫苗来防止被传染上各种烈性传染病。因此,她对恐怖的天花病毒并不陌生。 伊莎贝尔左手持弓来到箭道外,将长弓交给安妮后冲多萝西微微一笑,“多萝西,和我仔细说说你遇到的怪异之事。” 多萝西便对她娓娓道来看到的,听到的恶魔降临人世,惩罚挤奶的女性雇工的种种“行为”。比如女性雇工的体温会骤然升高并变得有些烫手,在日常生活中有烦躁、头痛、寒战、呕吐及便稀等症状。当然,女雇工的神志还是很清醒的,只是偶然性的产生一些惊厥的现象。 两人慢步在箭道旁时伊莎贝尔一边听着女仆的讲述,一边思考着如何才能把抗天花病毒的牛痘告诉给只接受过基本教育的女仆。直接说出“牛痘”这个词,恐怕目前所有人都不会明白,反而会说自己是罪恶在世俗世界的代表。 “多萝西,那个挤奶女雇工后来怎么样了?”伊莎贝尔说话时,表现得很平静。可是,她内心却非常激动,因为她找到了可以预防各种传染性疾病的办法。 多萝西回想着几年前的往事,忽地轻轻笑了起来,“小姐,后来发生在女雇工身上的事,您一定会认为是天主拯救了她的灵魂和身体。” “嗯,这么说,女雇工在向天主忏悔和祈祷后身体变好了?也不再感染上以前患上的那种罪恶带来的瘟疫了?” “是的,小姐。当时没有人敢去接近她、照看她,就连村里的神父也害怕被罪恶带来的瘟疫给传染上。”多萝西停顿了一下又轻声说道:“患上瘟疫后,女雇工每天都在忏悔和祈祷。大概过了有6周的时间,她身上的那些流出黄水的小疱全都变小,变成了疤痕一样的东西。” 自从几年前多萝西与儿子、父亲被伊莎贝尔拯救后,她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报答对方的“骑士精神”。不过,进入庄园前她只是一个农夫的妻子,进入庄园成为女仆后她依然没有想到办法。现在,她却在无意中告诉了伊莎贝尔一个非常棒的消息。如果把抗天花病毒的牛痘充作她对伊莎贝尔的报答,是完全可以的。 这时,一名男仆快步来到小校场上,径直来到伊莎贝尔与两名女仆的身前。对她鞠躬行礼并说了句,“小姐,晚餐准备好了,大人和夫人正在等候您。”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去告诉我的父亲和母亲,我马上就来。” 当男仆离开后,她思索着对身旁的女仆说了句,“多萝西,你和安妮去用餐时找到管家,告诉他让他明天立刻派人在领地内或是其他村庄内找一头…一头被罪恶附身的母奶牛。” “被罪恶附身的母奶牛?小姐,这么做我会受到大人和夫人的惩罚的。”多萝西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恐慌及对贵族的权威的畏惧。 伊莎贝尔的用意是为了得到一些牛痘的液体,然后将牛痘的液体倒入到未感染天花病毒的人的伤口内,从而使未感染天花病毒的人获得免疫力。当然,也可以采用另一种办法,直接从患有牛痘的挤奶女工身上抽取到牛痘液体。 “多萝西,你是不会受到惩罚的。”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又改变了之前的要求,“嗯,这样吧。你去告诉管家,让他去找到一些被罪恶附身的挤奶女雇工。假如管家不明白的话,让他来餐厅找我。” 正文 第745章 悲伤的夫人 在父亲领地内的村庄以及邻近的一些村庄,甚至是整个约克郡内找到一头恰好被天花病毒感染的母奶牛或是一名已患有牛痘的挤奶女雇工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 为了可以从患病的母奶牛或是女雇工身上提取到牛痘液体,伊莎贝尔将女仆多萝西的亲身经历过告诉了父母亲。在得到父母亲的同意后,像撒网捕鱼一般派出了20名侍从去搜索整个约克郡所有的村庄。假如在约克郡内找不到合适的牛痘提取液对象,便只能让侍从们前往北方其他郡的村庄内寻找。 在搜寻牛痘提取液对象的同时,伊莎贝尔与父亲领地教堂的驻堂牧师商议好了修建教会学校的校址及建校所需的费用,罗杰·艾斯利普牧师却很不理解沃尔顿男爵的女儿的极度慷慨。 两名贴身女仆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牧师陪同男爵的女儿在前面慢步而行。一边走,一边向对方看去,“小姐,教会学校只是一个让农夫的孩子接受教育的地方,是可以按照最贫穷的农夫或是乡村雇工的两间房舍来修建的。” 伊莎贝尔觉得钱赚得太容易,想花出去却又好像很困难。现在,牧师又对她提出可以按照最贫穷的人住的两间房舍的标准来修建学校。兴许,牧师是想替她节省一些做慈善事业的钱。又或者教会学校在牧师的眼中只是教堂的一个附属设施,不值得花费很多的钱。 她朝身旁的牧师瞥去一眼,非常肯定地吩咐了几句,“牧师,既然我愿意承担修建教会学校的花费,那么教会学校就要与我的身分、地位相适应。” 牧师微微一愣,暗自思忖着,“要与您的身分和地位相适应,这个学校恐怕就不再会是免费的教会学校了,而是您的父亲沃尔顿男爵的贵族学校。” 想到这里时,牧师点了点头只是答应着,“小姐,用20镑修建学校的话,学校可以拥有6至8间房舍,石头建成的墙壁,教堂式的屋顶,还有隔板、地板、玻璃窗和烟囱。” “嗯,很好。牧师,可以按照你所说的去修建。如果修建的钱不够的话,你可以让向我报告,我会继续承担修建的费用。” “是的,小姐,我会如实的向您报告修建学校的事务的。” 很快,两人及两名女仆便来到校址西面的圣迈克尔教堂前。伊莎贝尔思索着修建专门用于隔离及治疗瘟疫的大厅一事,双臂抱胸审视着牧师,“牧师,用于修建隔离瘟疫的大厅的土地找好了吗?” 牧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如实地说道:“小姐,在领主及领主夫人庄园东北面有一块适合的土地。只是,这块土地与庄园距离太近,我担心患有瘟疫的人会把瘟疫…传染到庄园内。” 伊莎贝尔没有立即回答牧师的话,思考着点了下头,“好吧,你可以继续往北面去寻找适合的土地。当然,如果可以在树林内找到一块空地,我和我的父亲、母亲会很满意的。” ——————————— 当时间来到5月的第三周时,正好是伊莎贝尔的慈善事业在父亲的领地内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时的时候。然而,待在乐园里的天主却将一种罪恶降临到了她身边的人的身上。周二上午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内举行了里士满公爵的家臣会议后,下午4点过伊莎贝尔才离开城堡往父亲的领地策马而去。 带着数名父亲的佩剑卫从在来到父亲庄园门的小广场时,两名身着一位骑士徽记号衣的佩剑卫从匆忙到伊东贝尔的马前行礼并问候着,“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嗯,你们是赫伯特爵士的侍从?”伊莎贝尔从马背上跳下来时,已经识别出了两人身穿的号衣上面的徽记。 两名佩剑卫从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其中一个人迅速从另一个人背负的信筒内抽出一封信来, 双手递到她的面前,“小姐,这是弗雷德里克夫人写给您的信。夫人说,您在收到信后务必要立即赶到达灵顿城镇来。” “上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伊莎贝尔暗自说着,伸手接过封印好的信件。 看完信后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就连拿着的信件也几乎快要掉落在了地上。她可以肯定,已经成为了弗雷德里克夫人的妹妹尤菲米娅是哭着写完这封信的。因为妹妹在信中告诉她,自己的丈夫赫伯特爵士快要死了。 伊莎贝尔一声不吭地站在两名佩剑卫从的面前,许久后才向对方问了句,“夫人有没有给大大人和夫人写过信?” “是的,小姐。夫人的另一封信就是写给沃尔顿勋爵及夫人的,刚才我已经把信送到了大人的手中。”一名较稳重的卫从点了下头,说了几句。 “该死,赫伯特这个家伙会不会被什么传染病给传染了?如果不是的话,尤菲米娅的情绪不会如此激动。”伊莎贝尔沉默地卷着手中的信件,卷好信件后正视着两名卫从,“你们待在这里,我很快会回来的。” 很快,腰间系有一柄护手刺剑的伊莎贝尔脸上带着一股忧郁之色回到庄园外的小广场上,骑上马率领着父亲及妹夫的数名佩剑卫从朝着北面的达灵顿城镇策马狂奔而去。一个多小时后,沿着大片耕地之间的一条道路来到达灵顿城镇西南面克利斯比村庄外。 这个村庄是妹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爵士被亨利八世赏赐的一块骑士领地,自从爵士几年前担任了达灵顿城镇的治安法官后,便与家人在这个村庄内一直生活到现在。策马穿过耕地北面的一片小树林,众人在道路东面的一个庄园前的小广场上停下马来。 在值守大门的一名男仆的引领下,伊莎贝尔来到庄园的大厅内。不多时,只见妹妹弗雷德里克夫人带着一名女仆焦急地步入大厅。脸色苍白无力的夫人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从她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 正文 第746章 最后的尝试 庄园大厅内的气氛令人窒息,压仰得快让人喘不过气来。弗雷德里克人沉默地坐在爵士夫人的位置上,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的眼睛里滚动着。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落在嘴角、胸膛和地上。 坐在她左侧附近的伊莎贝尔的两道眉毛紧紧锁在了一起,感觉到一块沉重的顽石压在心头,那一瞬间仿佛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样。把手上端着的酒杯又重新放回到身旁的小桌上,双眼紧盯着爵士夫人,“尤菲米娅,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要告诉我爵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尤菲米娅痛苦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说着,“伊莎贝尔,我想这是天主对赫伯特的一种惩罚,将罪恶带到了他和我还有孩子的身边。” 此刻,伊莎贝尔感觉到妹妹的丈夫很有可能患上了一种具有传染性的传染病。这种传染病或许已经在妹妹的家庭里扩散开来,而自己身处其中难免也会被传染上。伊莎贝尔懊恼地小声骂了一句,又非常严肃地看着妹妹,“夫人,我也相信天主把罪恶带到了爵士的身边。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他每天会有什么不同于往日的行为显现出来吗?” 接下来,尤菲米娅便把丈夫这几个月表现的异样一一说了出来。诸如什么发热、乏力、消瘦,入睡后汗出异常以及经常性的咳嗽、咳痰并痰内带有血丝或小血块。还有丈夫时常感到胸痛、胸闷或是呼吸感到困难种种症状。 妹妹说完后再次陷入到一种内心的悲伤之中,伊莎贝尔有些警觉地站起身来悄然走到几步之外的地方。双臂抱胸审视着悲伤中的妹妹,不禁思量起来,“该死的,这会是什么传染病呢?” “身体发热,入睡后大量出汗……” “等等,我记得尤菲米娅好像提到了咳嗽和咳痰,痰内带血的症状。” “去他妈的,难道赫伯特爵士被感染了肺结核??” “可是,现在没有任何一项现代医学手段可以确认爵士被感染了肺结核。” 对此,伊莎贝尔感到非常无奈,她有一种束手无策的绝望感。要知道,诊断病人是否患上肺结核需要数个措施才能确认。如病史(现病史、既往史、接触史、卡介苗接种史),身体检查,常规实验室检查,病原学检查(痰厚涂片、痰培养等),影像学检查。(x光、ct、核磁),结核菌素试验,其他特殊检查(如纤维支气管镜检查、肺活检等)。在这几项措施中,病原学检查和活检,是可以作为诊断的依据的。 爵士庄园的大厅内如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声响。伊莎贝尔低头思忖着来回踱着步,“一般情况下,肺结核会引起低热,出汗异常,咳嗽,咳痰,咳血等症状。只要爵士出现过这几种现象,就可以初步确诊为具有传染性的肺结核病。” 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又侧目看向妹妹,她担心妹妹及两个孩子会被传染上。仔细看了看妹妹的神情及脸色,和缓地问了句,“尤菲米娅,现在我需要知道你和你们的孩子有没有出现过爵士的那种行为?” 弗雷德里克夫人抬起眼睑看向她时,摇了摇头,“没有。但是,自从赫伯特感到身体不舒适后,他便命人将自己隔离在庄园内的一个房间内。” “很好。妹妹,我可以告诉你,爵士的身上有一种很深的罪恶,他需要换一个可供生活的房舍才能远离罪恶。” “伊莎贝尔,难道赫伯特把自己隔离在房间内也不能让罪恶远离自己和我们吗?” 既然无法使用到先进的医学手段来治愈赫伯特爵士的肺结核病,那么也只能使用家庭和大自然的一些治疗方法。固然,她还隐约记得一篇曾一扫而过的报道,大概说的是一位住在拥挤的大城市女士,被确诊感染了肺结核后放弃了任何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这位女士毅然做出一个决定,让自己死也要死在更舒适的环境之中。随后,她从大城市搬到了缅因州的一片原始松树林中,在一间简陋的原木小屋内住了下来。在那间小屋内,她度过了整整一个冬天,每天忙碌着让自己喜欢而快乐的事情,把自己的病情彻底抛到一边。至于这位女士后来是病发而死还是出现了完全康复的奇迹,她已经记不清了。 “这位女士的办法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嗯,可以拿来试试。”伊莎贝尔做出决定后,用一种充满希望的眼神正视着痛苦欲绝的爵士夫人,“尤菲米娅,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愿意你的丈夫去死?” 爵士夫人非常诧异地睁大双眼注视着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伊莎贝尔,你在说什么?当然不愿意!如果赫伯特死了,我和两个孩子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伊莎贝尔望着已经开始咆哮的妹妹,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妹妹,我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家人要完全听从我的命令。否则,耶稣基督降临也无法拯救爵士和你的家庭。” 直到这时,尤菲米娅才意识到姐姐的用意。站起身来到对方的面前时,刻意地保持着自己和对方的距离,脸上挂着一丝惨淡的笑容,“很抱歉,伊莎贝尔,刚才是我对你的无礼。” “没关系,我们是一家人。”伊莎贝尔说完立即吩咐着,“尤菲米娅,你立刻让人把爵士的所有的服饰、生活物品、餐具和酒杯装在箱子里,再去找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来。” “嗯,你打算让赫伯特去什么地方居住?” “阿斯克庄园的林间小屋,一定要让爵士远离人群和城镇,用天主赐予给我们的山谷林间来净化爵士的身体和灵魂。” “好吧,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 当尤菲米娅正准备叫管家依照姐姐的吩咐去处理爵士的事务时,伊莎贝尔尔又说了句,“妹妹,现在带我去爵士的房间,另外再给我准备一些亚麻或棉布布料。” 正文 第747章 强制手段 尽管弗雷德里克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姐姐需要布料做什么用,但是她信赖她,一直都是。随后,让大厅男仆把管家叫来开始逐一吩咐需要紧急处理的各种事项。一时间,沉寂已久的爵士庄园变得人头攒动起来,男女仆人们焦急地收拾着他们的领主的各种物品。又慌慌张张地跑到庄园外,把手上的物品放入一辆没有车厢盖的货运马车车厢内。 一名女仆拿着一些棉布布料走入大厅,双手递给伊莎贝尔时,弗雷德里克夫人还是问了句,“伊莎贝尔,你要这些布料干什么?” 伊莎贝尔拿着布料没有说话,只是把夫人叫到一侧在其耳旁低语起来,“尤菲米娅,你听我说,爵士患上的可能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瘟疫。这种瘟疫与其他瘟疫一样,会毫不留情地杀死爵士。” 弗雷德里克夫人显得大惊失色,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身旁的姐姐,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地说了句,“我的天主,这…这怎么可能呢?” 伊莎贝尔抬起右手轻轻扶住夫人的肩膀,“尤菲米娅,我们一直是可以相互信赖的好伙伴,好姐妹。所以,这次我会竭力让你的丈夫活下来。” “我的姐姐,我感激你把爵士可以活下去的消息带给我,尽管瘟疫是一种让我感到非常害怕的东西。” “还有,我不能肯定你和孩子们是否会被爵士传染上瘟疫。”伊莎贝尔说完,抬起头仰望着左前方从大厅窗户内照射进来的阳光,又看向妹妹,“所以,你和你的孩子也要尽快搬去阿斯克庄园居住。当然,你们和爵士在6个月之内绝对不能见面。” “我的姐姐,即使说一句话也不行吗?”弗雷德里克夫人用一种央求的眼神看着她。 “绝对不行!尤菲米娅,你知道吗,爵士是通过与人之间的交谈被传染上瘟疫的。”伊莎贝尔说完,朝远处的一名男仆看去,“尤菲米娅,是时候了,让人带我去见爵士。” 伊莎贝尔与父亲的几名佩剑卫从分别将裁成长方形方巾状的布料蒙在脸上,每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在一名男仆的引领下来到庄园东北面的一间房间前。男仆离开后,伊莎贝尔冲身旁的卫从们交换了一下眼色。 一名卫从上前敲了几下门,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带咳嗽的怒吼声,“走开!都走开,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也不需要你们来照看我!” 蒙住半张脸的卫从只好扭头看向男爵的女儿,“让我来吧。”男爵的女儿拉下蒙住面部的布料,说完便走到门前,思忖着仰起头大声叫了句,“赫伯特,我是伊莎贝尔,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从房间内传来赫伯特爵士的说话声,“很抱歉,阁下,现在…我还不能与您会面。” 伊莎贝尔知道爵士会这么回答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又高声冲房门内说了句,“爵士,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能与我会面。如果你信赖我的话,从房间里出来我就告诉你现在要怎么做。” “咳咳咳…咳咳咳……阁下,你是无法救助我的,您…您还是走吧。”赫伯特爵士在经过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勉强说出一句话来。 “你们准备好了吗?”伊莎贝尔朝身后的几名卫从小声问了句,又朝房门看去。她相信爵士此时正难受地趴在床上或地上不停地咳着血,忍受着肺结核病毒不断侵蚀他的身体的痛苦。 几名卫从纷纷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朝两名手持短柄战斧的卫从瞅了眼,“你们两人过来,把门劈开!” “咔咔…咔咔…咔咔!”随着几声强烈的劈砍木头的声音传来,两名卫从很快便用手中的战斧劈开了房门锁。不等里面的爵士试图阻挡住外面的人进来,伊莎贝尔又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冲进去,把爵士带出来!” 站在门外的几名卫从如狂风一般冲进房间内,伊莎贝尔站在门外背靠墙壁慢慢地用布料遮住面部时,只是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你们是谁?放…放开我…咳咳咳…咳咳咳…” 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哗啦…哗啦…”声响传来,伊莎贝尔思忖着大概是妹夫为了拒绝被带出房间,正在“殊死抵抗”来带走他的卫从们。渐渐的,嘈杂的声响没有了,两名卫从一左一右架着爵士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身穿一件又脏又臭的白色睡袍,瘦弱憔悴的赫伯特爵士被带至伊莎贝尔的面前时,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她不敢相信一个昔日活泼开朗,爱说爱笑的,深深地爱着尤菲米娅的年轻北方男人,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只见爵士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睛也没有光彩。呼吸十分微弱地看着她,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一句话,“阁下,您…看到了吗?一个…快要去地狱的人。” “爵士,你还很年轻,你是不会死的。”伊莎贝尔隔着布料说了句后,又朝左右两旁的卫从瞥去一眼,“你们把他带上马车,严密监管起来。” 两名卫从架着赫伯特爵士走在队伍的中间在伊莎贝尔的带领下离开走廊,经过大厅来到庄园外的小广场上。这时,尤菲米娅与长子、长女、管家以及数十个仆人早已守候在此。当众人看到颜色憔悴,面容枯槁的领主后,有不少仆人不禁掩面小声哭泣起来。 为了避免赫伯特爵士在与众人交谈时通过飞沫传播的方式将病菌传染给其他人,伊莎贝尔立时命令两名卫从将爵士带上马车并监管起来。随后,又来到已经泪流满面的妹妹面前,摘下面部的布料凝视着对方,又看向妹妹身旁的两个孩子。 单腿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妹妹的长子的头发,“查尔斯,不要担心你的父亲,我只是带你们的父亲去医治他的身体和灵魂。” 查尔斯抬起小手擦了下泪眼婆娑的双眼,小声问了句,“教母,呃,母亲和我还有妹妹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父亲?” 正文 第748章 监管地 下午6点过,伊莎贝尔·沃尔顿一行人及运送赫伯特爵士和数个箱子的货运马车行进在无边无际的乡村田野道路上。只见她深深地吸上一口空气,悠然的芬芳便扑鼻而来,又仔细一闻,这是泥土的芬芳、嫩草的清新和鲜花的甜味。 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太阳依旧精神抖擞地挂在天空中一动不动,而它的亮光却给偶尔飘过的几朵的白云披上了彩衣。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回过头瞅了眼队伍里的马车及车上的爵士,思忖着又转回头来。 看了眼前面的两名手持挂有燕尾矛旗的轻骑枪的卫从,又朝身旁的卫从高声叫了句,“伙计们,再加把劲。到了阿斯克庄园,我会赏赐给你们上等的牛肉和麦芽酒的!” “小姐,感激您的慷慨!”几名卫从一边策马前行一边举起右臂高呼不已。 伊莎贝尔加快战马的奔跑速度,随后又让战马脱离队伍在道路外侧奔跑起来。待货运马车经过身旁时,又驱使着战马奔驰到了马车一侧。在马背上稍稍站起身来,把目光投向车厢内的两名卫从,“爵士怎么样了?” 一名卫从连忙站起身注视着她点了下头,“小姐,爵士大概睡着了。” “找张被单盖住爵士的身体,到了庄园你们会得到一些牛肉和麦芽酒的。” “是的,小姐。”卫从兴高采烈地答应着,转过身来翻找箱子里的物品了。 很快,队伍在行进了约10英里后来到里士满郡的阿斯克庄园设在北面道路旁的出入口外。曾在庄园内生活过数年的伊莎贝尔专注着再熟悉不过的石制门房及威严、高耸的栅栏门,脸上露出了回到家乡才有的笑容。 队伍进入到栅栏门内,沿着一条两侧种满行道树的庄园小径一路向南奔驰。不多时,便来到位于西南面的庄园外的广场上。值守在庄园大门旁的一名男仆一见到领主的女儿来了,忙不迭地跑进门内去了,而另一名男仆则急忙小跑着来到伊莎贝尔的马头前牵住了战马。 这时,阿斯克庄园的首席仆役长即管家培根·哈德带着十来个男女仆人从庄园大门内快步走了出来,准备迎接领主沃尔顿男爵的女儿。沃尔顿男爵的管家布鲁斯·哈德的兄弟培根,几年前曾在伊莎贝尔兴办的手工工场内担任产品经纪人。后来,伊莎贝尔在把手工工场低价转让给里士满公爵后,他便跟着伊莎贝尔来到阿斯克庄园内担任起了管家的职务。 伊莎贝尔从马背上跳下时,轻轻笑着看向管家,“培根,是不是对我的到来很意外?” 培根利索地点了下头,脸上出现了一些比他的兄长擅长使用的笑容,注视着她,“小姐,不管您什么时候来庄园,我和其他人都会一如既往地恭候您的。” “嗯,很好。”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连声吩咐起来,“我和其他人还没有吃晚餐,你立即让人给我准备晚餐,再拿些上等牛肉、猪肉、羊肉或是随便什么新鲜的肉和麦芽酒给大人的卫从。另外,再拿些葡萄酒到餐厅来,要快。” “是的,小姐。” “还有,派人把马车上的东西送到大厅去。” “是的,小姐。” 伊莎贝尔想了想后,又急忙吩咐着,“再去拿些鸡肉、水果和新鲜蔬菜,也要送到大厅。” 培根眨了下眼,小声问了句,“小姐,这些食物不是应该送到餐厅吗?” 伊莎贝尔回过头瞅了眼马车,又看着管家低声说了句,“赫伯特爵士在马车上,这些食物是给他准备的。” 随后,众人下马之时两名卫从已架着爵士往庄园的大厅走去。当伊莎贝尔来到餐厅后,又对管家吩咐了起来,“培根,阿斯克溪流旁的那个林间小屋还可以使用吗?” 尽管培根很想知道领主沃尔顿男爵的次女女婿来庄园的缘故,但是他还是克守礼节没有去询问领主的长女。聆听着领主的长女的吩咐,随后回答着,“小姐,那间小屋仍然可以使用。” 一名餐厅男仆为她端来一罐葡萄酒及一个锡制酒杯,伊莎贝尔抓起酒杯猛灌了几大口后将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墩在桌子上,朝男仆瞥了一眼,“倒酒。” 连喝了三杯葡萄酒后,她这才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冲管家说了句,“日落前派人把那间小屋打扫干净,再准备一些狩猎用的武器、工具和厨具。” “另外,再拿一些仆人睡觉用的东西和几套农夫的服装送到小屋给爵士使用。” “小姐,您想让爵士住进那间小屋?”这时,管家终于忍受不了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壮起胆子问了句。 “其他人先出去,管家留下。”伊莎贝尔把待在餐厅内服侍自己的数名男仆都赶出餐厅后,站起身在管家面前来回踱步,表情异常严肃地下达着命令,“从现在开始,爵士要在林间小屋居住。你要派人时刻监管爵士的行动,不准他离开小屋,不准他离开附近的森林。” “难道爵士犯罪了,小姐想把他藏匿起来?”管家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伊莎贝尔瞅了眼管家的表情及神色,思索着低声说道:“培根,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你在怀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爵士被传染了瘟疫,快要死了。” “我的天主,爵士…怎么会患上瘟疫呢?”管家很茫然地看着她,口齿变得有些不太流利。 “培根,我希望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明白了吗?”伊莎贝尔不想解释太多赫伯特爵士患上传染病一事。 饱餐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伊莎贝尔来到大厅内。当她看到爵士有气无力地坐在长椅上,两眼出神地瞪着一旁小桌上摆放的食物时,悄然坐在了距离爵士有五、六步之外的对面。 赫伯特爵士终于感觉到还有其他人在大厅内,朝伊莎贝尔的方向转过头时发现了对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阁下,您怎么还在我的庄园里?” 伊莎贝尔用棉布捂着嘴,瓮声瓮语地回答了一句,“不,这里是阿斯克庄园。” 正文 第749章 惊人的决定 时光荏苒,当下已是6月的第二周。在约克郡的沃尔顿男爵一世的领地内,一座有着石板瓦屋顶、排烟孔、壁炉(乡村里的约曼或绅士等富人家庭才会拥有排烟孔及壁炉)、隔板、地板和玻璃窗,用石材及木料精心修建起来的教会学校拔地而起。 教会学校取名为“圣迈克尔教会学校”,拥有两个可以为100人提供教育的大厅、两个可供牧师及教士休息、用餐的教员室、一间厨房以及一个位于学校南面的小校场。另外,学校的出资人——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还为学校额外提供了上百套桌椅、厨具和餐具,以及为练习弓术而使用到箭靶、普通长弓及箭矢(自爱德华一世开始,弓术被列为义务教育)。当然,由于增加了额外的开支,伊莎贝尔小姐又为学校的建设投入了10英镑的资金。 由于学校实行免费的基本教育,因此接收对象为沃尔顿男爵领地内贫穷家庭的6岁至18岁子女。男爵的女儿最初的设想,是为生活拮据的村民子女提供教育。不过,学校甫一建立便立即引起了领地内乡村及附近几个乡村村民们的轰动。不为别的,只因这所免费的教会学校具有了乡村富人家庭才拥有的规模及陈设。 当贫穷的乡村家庭纷纷把自己的儿子及女儿送往学校接受教育的同时,男爵领地内的几个刚刚富裕起来的公簿持有农开始为子女的教育焦急起来。几个家庭在经过一番商讨后,一致决定让理查德·泰克斯顿作为领地内富裕家庭的代表与领主的女儿进行协商,要求让他们的子女也可以进入学校接受教育。 另一方面,领地教堂的驻堂牧师罗杰·艾斯利普牧师在柯克灵顿村北面找到了一小块空地。这块空地位于北面的一小片原始森林内,环境清新优雅,周围除了大片的耕地外也没有农户居住,正好适合用于修建隔离及治疗瘟疫的大厅。因此,当南面的教会学校隆重开幕之际,隐藏在北面森林内的医疗大厅也悄然建立了起来。 之前,伊莎贝尔派出去的20个负责领地治安的侍从终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两名侍从在人烟稀少的约克郡高地内找到了一个正患有牛痘的女村民。侍从们把女村民带回领主的领地后,伊莎贝尔便立即让人将女村民安排住进了医疗大厅内。 患有牛痘的女村民在领地臣民或仆人们的眼中,是一个被罪恶附身的世俗女人,没有人敢接近她或触碰她一下。无奈之余,伊莎贝尔只能亲自上阵从女村民身上的牛痘里提取一些牛痘液体。但是,在提取液体的工具方面她却遇到了很大的难题——没有针管和针头。没有这两样医疗器械,她觉得无法安全地提取到宝贵的抵抗天花病毒的液体。 除此之外,即使可以得到液体,似乎也没有适合的容器可以保存下来。再者,她还需要一个志愿者来接种牛痘液体。6月6日,6月的第一个斋戒日午后,伊莎贝尔率领着数名佩剑卫从从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回来后,做出了一个大胆而惊人的决定。 沃尔顿男爵在听到她的决定后,噌地一下便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紧锁眉头朝女儿身后不远处侍立的两名女仆瞥去一眼,又朝身旁的贴身男仆看了看,低声命令着,“所有仆人立刻离开书房。” 当公务室暨书房内只剩下男爵与女儿后,男爵背着双手在女儿踱着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朝女儿看去,“女儿,为什么你要主动把瘟疫带给自己??你想让我和你母亲再一次失去女儿吗?” 伊莎贝尔做出的决定中,包括自己充当志愿者接种牛痘液体。充当志愿者的目的,是因为种一次牛痘只能具备大约6年的免疫力,因而必须要定期种痘以预防天花。而她上一次接种牛痘应该是在10年发生的事,因此她必须要让自己再次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病毒。 固然,这些是沃尔顿男爵永远无法可以理解的事务,她也不愿意费尽口舌去解释18世纪末才会在英格兰出现的牛痘接种术。伊莎贝尔平静地注视着男爵,一边思考着话术一边轻轻笑了笑,“父亲,这是我的女仆多萝西亲眼看到的,听到的事。不管怎么样,她原先居住的乡村里的那个女雇工后来也不治而愈了呀。” 沃尔顿男爵阴沉着脸,走到书房一侧的橱柜前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转过身来站立在橱柜前,思索着朝女儿看去,“这个女仆可以对天主起誓,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事实吗?” “当然。假如她对我说谎,为什么还会待在庄园内做我的女仆?” “嗯,让牧师和女仆去大厅,我需要她当着牧师的面郑重起誓。”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走到书桌一旁,臀部轻轻靠在书桌边缘时又对男爵说起了另一件事,“父亲,妹妹的丈夫赫伯特爵士已经在阿斯克庄园内待了三个星期,今天我打算去查看一下爵士。” 沃尔顿男爵深深地叹了口,抬头看向天花板时说了句,“我和我的家族诚心向天主忏悔和祈祷,天主还是要将罪恶降临到我和孩子们的头上吗?” “父亲,赫伯特爵士身上的瘟疫是可以医治好的。只是,兄长欧内斯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担心他在苏格兰战场上……”伊莎贝尔已经预感到了一些很坏的事,却还是没有把最坏的一种可能说出来。 沃尔顿男爵走到橱柜左侧的窗前,推开窗户观望着庄园后面的树木、花草、小校场及石制围墙,“女儿,这是天主赋予给欧内斯特的使命,勇敢而无畏地向邪恶宣战。只有在对抗不平与邪恶中付出了鲜血和生命,他才能配得上骑士的荣誉头衔。” 看来,沃尔顿男爵早已做好了他的继承人欧内斯特·沃尔顿爵士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伊莎贝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父亲,我知道了,我立即让人把牧师和女仆找来。” 正文 第750章 村民代表 伊莎贝尔走出沃尔顿男爵的书房之际,看到了守候在走廊上的两名贴身女仆。轻轻笑着来到女仆多萝西的面前。多萝西不敢多看她一眼,连忙收紧下颌,眼神注视着对方脚上的一双高筒马靴。这时,只听见对方说了句话,“多萝西,把头抬起来。” “是的,小姐。”多萝西抬起头时,发现对方始终在微笑着,“多萝西,你可以保证几周前对我说的那件怪异之事是事实吗?” “是的,小姐,我曾亲眼见到那个女雇工被传染上瘟疫时的样子。” “嗯,后来你也见到了女雇工活下来的样子?” “是的,小姐。” 伊莎贝尔从对方的眼神及神态中可以得知她此时没有说谎。如果这个时候她还在说谎,只能证明她是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fsb(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或是mi6(英国陆军情报六局)的高级间谍,或许还是一个双面间谍。 点了下头朝一侧的女仆安妮看了一眼,又朝多萝西瞥去,“你是我的贴身女仆,是值得我信赖的。所以,等牧师来了后我需要你当着我父亲和牧师的面郑重起誓,你可以做到吗?” “起誓…?”在场的两名女仆几乎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安妮连忙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询问着,“小姐,为什么需要多萝西向大人和牧师起誓啊?” “等等。”伊莎贝尔顺嘴说了句,扭头看向侍立在右侧的一名值守走廊的男仆,“你去告诉罗杰·艾斯利普牧师,就说我父亲有事务需要在大厅见到他。” 当男仆快速离开后,伊莎贝尔叫上两名女仆朝大厅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着安妮刚才的疑问,“安妮,让多萝西起誓的缘故是为了证明她看到的挤奶女工身患瘟疫的事实,明白了吗?” 与伊莎贝尔只相差半步左右的两名女仆相互看了一眼,多萝西忽地抬起头看向她,“小姐,大人同意您的想法了?” 伊莎贝尔回过头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我想大概是吧。不过,这需要你向牧师起誓。” “我同意起誓,小姐。对于发生在挤奶女雇工身上的事,我可以向天主或是任何一个人起誓,那些绝对是事实。” “多萝西,别担心,到时你只要跟着牧师念誓言就可以了。” 三人一边愉悦的小声交谈着一边来到大厅外时,一名男仆脚步匆匆的朝伊莎贝尔快步走了过来。然而,这名男仆不是刚才的那名去找到牧师的走廊男仆,而是值守在庄园大门附近的男仆。男仆来到距离伊莎贝尔有两步的距离时停下脚步,行礼后轻声说了句,“小姐,大人领地内的一个叫理查德·泰克斯顿的公簿持有农询问是否可以与您会面。”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男仆,“公簿持有农…?他说因为什么事务需要见到我吗?” “没有,小姐。” “好吧,让他来大厅,我在这里与他会面。” 男仆离开后,伊莎贝尔与两名女仆进入大厅。不多时,值守大门的男仆便领着一个身穿粗呢绒,样式简单却染着富人才能负担得起的深黑色的衣服的中年男子步入大厅。男仆在前面停下脚后,立即向坐在主位左侧一张靠背长椅上的伊莎贝尔行礼问候,“小姐,公簿持有农理查德·泰克斯顿来了。” “嗯,你下去吧。”伊莎贝尔端坐于长椅上端着一杯葡萄酒,微微向左侧倾斜着头部,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在父亲的领地内劳作及生活的公簿持有农。 理查德自从走入领主的哥特式庄园房舍后,一直不敢随意东张西望,也不敢刻意的去倾听旁人的话语,直到此时仍旧把视线集中在前面的男仆的脚后跟上。这时,他突然发现男仆转身离开了自己。他想抬头寻找离开的男仆时,却又想到自己已经身处于领主的大厅内,一种对领主的恭敬及畏惧之心悄然袭上心头。 理查德只是感觉到额头上冒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紧张地思虑着应该如何对领主的女儿说出第一句话。不经间,他忽地听见一阵低缓、圆润的女性声音传入到耳中,“理查德·泰克斯顿,现在你可以抬起头了。” “是的,小姐。”理查德猛地抬起头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朦胧感。连忙抬起手臂擦拭了一下双眼,再仔细一看距离自己有两、三步远的对方,嘴巴也变得有些结巴起来,“日安,日安,小姐。我…我是领主的…萨顿豪格雷夫村的…公簿持有农,我的…名字叫理查德…理查德·泰克斯顿。” 此刻,伊莎贝尔的心里很是焦急,她需要很快地处理完理查德的请求去处理余下的其他事务。两眼眨了几下,左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时说了句,“理查德,现在我让人去给你端一杯麦芽酒,你可以在喝完酒后变得不再像一个口齿不利索的家伙一样说话吗?” 理查德有些茫然地看着她,连忙点了下头,“是的,小姐。”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注视着理查德的同时召唤着身后的女仆,“安妮,去给公簿持有农倒杯麦芽酒来。” “是的,是的,小姐。”安妮的回答声中,带有很明显的笑意。 很快,安妮从大厅的对面橱柜前用餐盘端着一杯麦芽酒走了回来。来到理查德身边时,强忍着快要绷不住的笑意轻声说了句,“公簿持有农,这是小姐赐予给你的酒。” 理查德又说了一大通对伊莎贝尔的感激之词后,双手接过酒杯后一仰脖,嗓子里咕咚咕咚几声,一大杯麦芽酒便倒进了他的肚子里。喝完后抹了一下嘴,嘿嘿笑着将酒杯还给安妮。随后,精神抖擞地正视着领主的女儿,“小姐,不管您想问我什么,我都能很快地回答您的询问。” “噗哧”一声,伊莎贝尔不禁笑出声来,又摇了摇头,“理查德,今天是你有事务需要见到我,难道你忘记了吗?” 理查德瞪着两眼的那副白痴模样,就连稳重的女仆多萝西也不禁窃笑起来。 正文 第751章 捐资办学 公簿持有农理查德·泰克斯顿连忙反应过来,冲端坐于几步之外的领主的女儿嘿嘿笑了笑,“很抱歉,小姐,我还以为我是在萨顿豪格雷夫村里。” 伊莎贝尔从靠背长椅上站起身朝左侧空荡荡的大厅入口处瞥了一眼,背着双手走到公簿持有农的面前平静地注视着他,“好了,理查德,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等会儿牧师来了,我没有时间再听你说话。” “是的,小姐。呃,由您出资兴办的圣迈克尔教会学校,仍然只是打算让贫穷家庭的孩子接受免费的教育吗?”喝了些麦芽酒的理查德的说话能力果然比先前流畅了许多,情绪也显得不那么紧张了。 “嗯,至少在教会看来,只有学会了读写才能使《圣经》得以传承下去。”伊莎贝尔觉得如果与一个乡村来的农夫谈论文艺复兴时期教育的意义,几乎是一种白费口舌的表现。 再者,目前的英格兰仍旧是一个等级、秩序森严的王国,平民阶层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进入到云集了王公贵族和富贾巨商子弟的中学、大学接受教育。因此,要想提高父亲领地内的乡村孩子的受教育程度只能利用教会学校这条源自中世纪的免费教育之路。 领主的女儿的回答在理查德的意料之中,因此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点了下头又讲述着,“小姐,国王陛下是天主在世俗社会的代表,而我的孩子与王国内其他无数个家庭的孩子一样,都是国王陛下的臣民。所以,我认为我的孩子与贫穷家庭的孩子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力。” “公簿持有农,你认为谁会阻止你的孩子去学校接受教育?” “小姐,圣迈克尔学校招收学生的条件是来自贫穷家庭的孩子,而我和其他几户算是富有的家庭的孩子不符合入学的条件。” 伊莎贝尔又把双臂抱在胸前,在理查德面前来回踱着步。思考着公簿持有农的话的同时,轻轻笑了起来,“理查德?泰克斯顿,你知道吗,如果招收来自富有家庭的孩子的话,那么这座学校将不再会是实行免费教育的教会学校。” 理查德笑着点了下头,“小姐,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打算再建立一所只招收富有家庭的孩子的学校。” “是吗?”伊莎贝尔微微一笑,没有表态。之前,她的脑海中的确闪现过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的字眼。 再建立一所供富有家庭的孩子接受教育的私立学校,也不是一个很糟糕的办法。毕竟这个社会原本就是一个强调等级和秩序的社会,几乎每一个人都非常推崇一种看法:上帝创造并安排一切——天堂、地上、水中都呈现出最完美的秩序。在天堂他安排了大天使和天使的阶序,在人间他指派了国王、亲王及其下的治理者,一切都有必要的良好秩序……各种身份的人遵从自己的地位,他们听从上帝的召唤,各尽其职、遵从秩序。 “不如,再建立一座由富人捐资兴办的,学生要缴纳学费的独立学校(财务独立于政府的私立学校即部分或完全不接受政府财源的学校)?!” “我可以出一半的资金,剩下的由富人们捐款兴办。但是,既然让富人们交钱送孩子进入学校接受教育,那么学校的教学资源、导师水平就不能再沿用中世纪教会学校的教学方法。” “可以让这些来自富有家庭的孩子接受以人文主义教育为主的教育。当然,虔信上帝的宗教道德教育课程还要开设的,只是不能占据绝对权威地位。” “看来,这样优秀的人文主义导师只能从牛津大学或是剑桥大学聘请。该死,聘请大学教授的钱又从哪儿筹集呢?” 伊莎贝尔思索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审视着富有的农夫,“公簿持有农,你的意见很不错。只是,建立学校的花费……” 理查德连忙上前一步,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姐,您不必担心建立学校的花费,这笔钱可以由我们这几户富有家庭来承担。当然,您愿意的话也可以捐一小部分钱。” 伊莎贝尔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顺便开了个玩笑,“那么,谁来担任校长的职务?” 理查德知道恭敬领主的女儿的机会来了,连忙恭敬地说:“您是领主的女儿,不仅可以在圣迈克尔学校担任校长的职务,同样也可以毫无争议地成为第二座学校的校长。” 这时,走廊男仆急切地走入大厅,身后跟着手握《圣经》的罗杰?艾斯利普牧师。伊莎贝尔远远地瞧着牧师,微微点了下头又看向理查德,“好吧,你回去和其他几户富有家庭商议一下,打算捐资多少来兴办学校。商议好了,再来见我。” “如您所愿,小姐。”富有的公簿持有农居然变得懂得礼节起来,鞠躬行礼后朝牧师的方向走去。在经过牧师身旁时,还不忘对牧师行礼问候。 艾斯利普牧师来到伊莎贝尔面前,保持着教会人士的矜持及礼节,微微冲她点了下头,“愿天主赐福于你,伊莎贝尔小姐。” “日安,牧师。”伊莎贝尔背着双手也很矜持地笑了笑,继而扭过脸看向侍立在一侧的走廊男仆,“你去告诉大人,牧师来了。” “牧师,坐下再说话。”伊莎贝尔把牧师让到一张宾客使用的长椅上坐下,自己坐在牧师旁边轻轻笑了笑,“牧师,今天让你来的目的是为了主持一个起誓仪式。” 在等候父亲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伊莎贝尔颇为神秘地讲述了一下起誓的缘由及目的。艾斯利普牧师听完后一声不吭地坐在长椅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小姐,您是一位有着高贵的贵族血统的小姐,怎么…可以让罪恶轻易地玷污您的血统呢?” 伊莎贝尔笑而不语地侧目望着牧师,左手的四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悠悠地说了句,“牧师,1500年时,亨利七世国王为了躲避伦敦城爆发的瘟疫,曾经带着宫廷大臣们逃亡到了法兰西的领地加莱,是这样吗?” 正文 第752章 实验者 对于44年前发生在伦敦城的那场毁灭性的鼠疫,于1500年之后出生在北方的罗杰·艾斯利普牧师当然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他只是从主教或是约克大主教那里听到过一些支离破碎的传闻而已。 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看向伊莎贝尔时点了点头,“小姐,伦敦城在40多年前发生的那场瘟疫,我…确实听到一些传言。” 固然,伊莎贝尔也不可能胡说八道一番,她也是从里士满公爵的图书馆里的一些王室记录簿上看到的。左手手指仍然有节奏地敲击着靠背长椅的扶手,镇静自若的又讲述着,“6年后,伦敦城内又出现了汗症患者,不到几个小时便有很多人死去。” “11年后,也就是1517年的伦敦城,大概有1万人被瘟疫夺去了生命。而牛津郡内,除了贵族、骑士或绅士家庭可以逃亡其他各郡外,很多乡村内几乎看不到一个农夫。” “随后,天主再次将罪恶降临到王国臣民的身上。1528年,王国内有很多地方出现了大量死于发热的人。”伊莎贝尔把看到过的一些内容大致说了一遍,不慌不忙地审视着牧师,“牧师,你知道吗,王国在1518年就颁布了瘟疫法,开始对瘟疫的蔓延采取一些手段或是措施。所以,我作为贵族的女儿是不会眼看着瘟疫在北方流行的。” “小姐,我从您身上看到了一种值得颂扬的骑士精神。嗯,您是怎么知道这种办法的?”艾斯利普牧师的态度有所转变,开始对接种牛痘产生了一些兴趣。或许,对身为神职人员的他来说,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抵抗瘟疫的办法。 现在,伊莎贝尔有了一个非常好用的挡箭牌即曾亲眼看到过事实真相的女仆多萝西。不管怎么样,她可以从容地躲避开人们对她的质问或是好奇。面对牧师的询问,轻轻笑了起来,“这是我的女仆告诉我的。我在收留她之前,她曾是一名乡村农夫的妻子。” 这时,沃尔顿男爵领着数名男仆进入到大厅。伊莎贝尔和牧师站起身来,分别对走到面前的沃尔顿男爵行礼问候。男爵把目光集中在牧师的身上,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地问了句,“牧师,我的女儿告诉了你,今天主持这个起誓仪式的缘故了吗?” 手握《圣经》的艾斯利普牧师轻轻微笑着,冲男爵点了下头,“是的,大人。” “嗯,现在开始吧。”沃尔顿男爵说完,走到大厅中央的主位前转过身坐了下来。随即,又看向站立在左侧的伊莎贝尔,冲她点了下头。 “多萝西,你过来,站在艾斯利普牧师的面前。”伊莎贝尔冲女仆多萝西吩咐着。 女仆多萝西的神色显得有些局促,微低着头,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快步来到大厅的中央。快速地瞥了眼牧师所在的位置后,一言不发地站立在牧师面前。 这时,站在牧师身旁的伊莎贝尔来到多萝西,双眼朝女仆身后的大厅入口看去,双唇却在女仆的耳旁悄然说了句,“别害怕,牧师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所谓的起誓仪式正如伊莎贝尔所说的那样,艾斯利普牧师说一句,女仆多萝西便重复说一遍。因此,仪式在几句话之后很快便结束了。这时,沃尔顿男爵却叫住正要离开的女儿及两名女仆。走下主位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思虑着说出了一句话,“我的女儿,我知道天主是公正的,他也会把罪恶带给世俗世界的每一个人。只是,我和你的母亲不希望再失去一个女儿。” “什么意思?难道,男爵希望多萝西先接种牛痘?”伊莎贝尔凝视着已经失去了次子,现在又有可能会失去长子及次女女婿的沃尔顿男爵,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酸楚的味道。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下头,“是的,父亲,我可以让天主用罪恶首先来惩罚多萝西的灵魂和身体。但是,在可怕的瘟疫到来的时候,她更需要我们的对她的安慰和救助。” ——————————— 最终,沃尔顿男爵还是做出了让女仆多萝西充当接种牛痘的实验者的决定。但是,伊莎贝尔并不愿意让多萝西独力承担接种牛痘后产生的心理变化及面对瘟疫时的巨大恐慌感。当她带着两名女仆走出庄园大门朝北面的那片小树林走去时,她打算把父亲的决定先告诉给多萝西。 “多萝西,如果你对女雇工身上的罪恶感到害怕的话,你可以去忏悔或是祈祷。也可以告诉我,你不愿意自己的灵魂被罪恶所侵蚀。”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对身旁的女仆轻声诉说着。不过,她对自己在很自然的情况下说出与宗教有关的话语时感到有点吃惊,她觉得自己此时非常像一个受罗马教廷派遣来的拥有神职的驱魔人。 多萝西沉默地走在道路上,缓缓抬起头凝望着她,“不,小姐,其实我和我的儿子,父亲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伊莎贝尔微微一愣神,连忙醒悟着摇了摇头,“也许,那些盗贼并不想杀死你和你的家人。又或者,你和你的家人还会遇到其他会救助你们的人。” 多萝西凝视着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草地和各种房舍,只是说了句,“小姐,这是天主的意志,天主知道我和我的家人会遇上您的。” 走在多萝西身旁的女仆安妮连忙点了点头,朝伊莎贝尔看去,“小姐,多萝西说的也正是我想对您说的。假如没有您这么多年来对我和我的父母的救助,我想我们是不会活到今天的。” 眼见两人对自己全然是一副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伊莎贝尔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朝两人瞥去一眼,只是平静地问了句,“多萝西,你愿意接受我的父亲的决定?” “是的,小姐,因为我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相,我和那名女雇工在天主的眼中都是罪人。天主会救她免于凶恶,同样也会救我免于凶恶。” 伊莎贝尔在心里微叹一声,“这不是接种牛痘,而是在驱魔。” 正文 第753章 实验成功 当天下午日落前,伊莎贝尔·沃尔顿带着几名佩剑卫从离开阿斯克庄园返回到父亲的领地。穿过大片耕地之间的泥土路,来到医疗大厅所在的小树林内。此时,仆人们已遵照她的吩咐在大厅内的东西两侧用木板间隔开了十余个隔间。每个隔间内均摆放有一张铺有干草及棉布或亚麻布料的小床,另外还摆放有一张小桌及靠背长椅。 伊莎贝尔在门外的空地下马后,径直走向大厅东面的最后一个隔间。来到隔间外时看到一名男仆守候在门外,上前轻声询问了一句,“我的女仆现在怎么样了?” 男仆点头行礼后回答说:“小姐,她没什么事,只是在休息。” “嗯。”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掀开悬挂在门上的亚麻布布帘走了进去。一走进隔间,便看见身穿白色长袍的多萝西从床铺上站了起来,站在床边冲她行礼问候。 “多萝西,用过晚餐了吗?”伊莎贝尔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床铺对面的长椅上坐下。 “是的,小姐。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一点不舒适?”多萝西只是欠身坐在床铺的边缘,准备随时站起身服侍沃尔顿男爵的女儿。 伊莎贝尔斜靠着长椅的靠背,右手撑着下颌审视着她,轻轻笑着说了句,“多萝西,因为奶牛身上的瘟疫没有直接传染到你的身上,所以你的身上也不会出现女雇工身上的那些水疱。” 在下午的试验中,伊莎贝尔先用小刀在女仆多萝西的左臂皮肤上轻轻划出一条伤痕,然后从挤奶女雇工手臂上的水疱里用刀尖挑出一点点淡黄色的脓浆。接着,将脓浆滴入到多萝西皮肤被划破的地方,然后用一块干净的亚麻布将伤痕包扎起来。虽说这种办法存在着一些医疗风险,但是,接种牛痘的实验总算是基本完成了。 多萝西收紧下颌瞅了瞅左臂被包扎起来的位置,又好奇地看向她,“小姐,既然我没有直接被传染上瘟疫,我是不是可以回庄园继续工作了?” 伊莎贝尔知道接种后的几天会出现一些不舒服的反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多萝西,我想告诉你一点,接下来的两到三天内你会有一些不适应的感觉。因此,你只需要在这里休息就可以了。” 多萝西有些紧张地望着她,“小姐,我…我是不是会变成女雇工的那个样子?” “不,假使你认为我的话是可以信赖的话,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忏悔、祈祷、清扫大厅或做什么都行,只是不能离开大厅。” “小姐,我信赖您,我会向天主祈祷驱赶走我体内的瘟疫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时,多萝西也很快地站起身来。她朝女仆轻轻笑了笑,“多萝西,不要去想你的工作。如果你想见见你的儿子或父亲,我会让他们来看望你的。” 多萝西缓缓地行着曲膝礼,起身时用感激的眼神凝望着她,“是的,小姐,您可以让牧师来这里吗?我想让天主听见我的忏悔。” “当然。”伊莎贝尔走到门口掀开布帘时,回过头微笑着看向女仆。 ——————————— 伊莎贝尔把接种牛痘的过程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只有不超过8个人知晓这件事。当然,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人也根本无法说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有这样,才能让持怀疑态度和反对意见的人不会突然从地下冒出来,即使连反对者疯狂的诬蔑、造谣也不会听见。 两天后,她再次来到医疗大厅。实验者的临床表现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女仆多萝西一如既往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向她行礼问候,“小姐,现在我的身体没有一点不舒适,又可以继续工作了。”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双臂抱胸思索着,“接下来,需要用天花病毒来证明多萝西今后再也不会传上天花。只有完成了这个实验,接种牛痘才能算是圆满完成。” 一声不吭地瞅着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的女仆,又思忖着,“天花可以用种牛痘来预防的事实,已经在无数次的科学实践中得到证实。” “嗯,接种天花病毒的实验可以不用再做了。” 想到这里,突然冲女仆说了句,“多萝西,现在轮到我了。” 多萝西一愣神,连忙惊恐地看着她,“小姐,您…您不能这么做。假如让大人和夫人知道了,夫人会严厉地惩罚我的。” “不会的,夫人不知道这件事。好了,你去把女雇工找来,快去。” “呃,是的,小姐。” 趁着女仆离开隔间的时候,伊莎贝尔把守候在门外的公爵卫从鲍德温叫了进来。从绑缚在大腿外侧的刀鞘内拔出一柄仿制的海军标准战术刀,递到对方的眼前,“鲍德温,现在,把我的袖子割下来。” 鲍德温咽了咽口水,凝视着对方手中那柄奇怪的“小刀”,又抬起头看向她,“阁下,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是的,必须要这么做。并且,这件事只有你、我和天主知道。” “是的,阁下。假如此时殿下回到城堡…见不到您,我要怎么回答。”鲍德温接过奇怪的“小刀”时,还是犹豫不决。 伊莎贝尔坐在长椅上,左臂撑在大腿面上冲他轻轻一笑,“你可以告诉殿下,我在圣迈克尔教会学校内教导孩子们读《圣经》。” 当女仆从另一个隔间内找来感染了牛痘的女雇工后,鲍德温已经用战术刀把伊莎贝尔左臂的丝绸袖子轻轻地割了下来。伊莎贝尔冲两人点了下头,却发现鲍德温正在用手指轻轻揉搓着手中的丝绸袖子,哈哈笑了起来,“鲍德温,赶快去向罗斯求婚,这样你就可以给她买一些丝绸服装了。” 隔间内出现了一阵声响不大的笑声。待众人安静下来后,伊莎贝尔连声吩咐着,“多萝西,去拿盏油灯来。鲍德温,把刀尖放在油灯的火焰上面烧一烧。” 稍后,一切准备就绪。鲍德温拿着战术刀,刀尖对准女雇工手臂上的水疱时,抬起头望着对方,“很抱歉,希望你可以宽恕我。” 正文 第754章 公爵归来 6月11日,星期三上午,是沃尔顿男爵的领地柯克灵顿村所有臣民的一个悲伤的日子。而在与男爵的领地相距有约30英里外的谢里夫哈顿城堡内,却是一片庆贺领主里士满公爵顺利回到北方的欢快的笑声,以及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之前,领主回到城堡的消息是由一名佩剑卫从先行送回来的。此刻,里士满公爵的队伍还行进在城堡东面约三英里外的一片耕地与田野之间。伊莎贝尔在接到消息后,立即让公爵府的管家及各种专职仆人做好迎接里士满公爵归来的准备。另外,又派人立即去通知谢里夫哈顿村的村官、收税官及驻堂牧师等人准备迎接公爵。 不多时,领地规模及居住的人口都远远大于柯克灵顿村庄的谢里夫哈顿村庄立刻沸腾了起来,几乎所有的村官、牧师、教士及数百名村民们纷纷离开了房舍、教堂,来到连通村庄东西两面的唯一的一条大路两侧欢迎领主的归来。 当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带领着卫从队两位队长、管家及数十个仆人站在城堡闸门外时,她对欢迎里士满公爵归来的现场气氛感到有些不满意。扭头看向站在右侧身的管家,“管家,你不认为今天迎接殿下回来的仆人们很少吗?你知道,殿下是从苏格兰回来的。” 管家亚瑟·菲尔德上前一步,在她身旁轻声说了句,“阁下,委员会的成员今天都没有来,里士满郡领地内的绅士、约曼要等到明天才会来参加领地会议。” 可以来迎接里士满公爵归来的贵族、骑士、绅士和约曼全都没有到场,伊莎贝尔皱着眉头思忖着,“居住地与殿下相距最近的只有我的父亲沃尔顿男爵。可是,从柯克灵顿到谢里夫哈顿城堡大约要骑一个多小时的马,时间来不及。” “父亲领地南面的里普利城堡领主威廉·英格尔比爵士,也不可能及时赶到这里。”想到这里,伊莎贝尔对威廉爵士有了一种厌恶感,“这个浑蛋,为什么没有战死在爱丁堡?贪生怕死的骑士!”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里普利城堡的年轻领主后,扭头看向站在左侧的正副两位卫从队队长,厉声叫了句,“彼得,你过来!” 副队长彼得急忙扭头看向她,急忙跑到她的面前点头致意,“阁下,您有什么吩咐?” “立刻把所有的火枪兵集合起来,全副武装站在通往城堡的道路两侧恭候殿下归来!” “是的,阁下。” 这个时候,一支由上百名武装卫从及两辆装满货物的四轮马车组成的队伍出现在了村庄的东面。一名骑着配备有华丽的马鞍、马衣的战马的胸甲卫从手执一面绣有里士满公爵徽记(三道银、蓝、金条纹,侧身正面的行走狮,脖颈处套有写着公爵名字的锁链)的大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紧接着是50名骑在有着相同装饰的战马上的卫从策马行进,而一名来自纹章院的纹章官则骑马跟在50名卫从的身后。公爵得胜归来的队伍中竟会出现纹章院的官员,这不得不让人好奇。按照惯例,当贵族死亡的讣告送达至纹章院时,纹章官会立刻就职主持贵族的葬礼。由此看来,这位纹章官出现在公爵的队伍中肯定是有着很特别的原因的。 纹章官的马后,则是今天这支隆重出行的队伍的主人——亨利王子、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诺丁汉伯爵。拥有一个王子头衔、两个公爵爵位及一个伯爵爵位,身着公爵等级服饰的亨利·菲茨罗伊神采飞扬地骑在一匹有着优良的血统的战马上。 他的这匹战马除了有华丽的马鞍及马衣外,还特别钉有四个银制的马蹄铁。固然,身为最高等级贵族、得到贵族阶层承认的亨利八世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展现出其头衔、身分、地位、权威和声望的机会的。当然,在每一次骑马外出炫耀的时候,还应该带上他的绅士及约曼众家臣。不过,这次出行是里士满公爵作战归来,自然不会如同豪华的公共庆典一样的婚礼、丧礼队伍那般出行。 在里士满公爵的身旁,则是10名骑在马上的身着全身板甲,腰悬护手刺剑,双手举着正面绣有里士满公爵纹章的大旗的卫从。卫从们跨下的战马马身上,也披有一直垂到地面的绘有公爵徽记的马衣。而队伍的最后,是两辆四轮货运马车及剩余的准骑士。 很快,公爵归来的队伍来到通往公爵城堡的岔路口。当前面的卫从们驱使马匹鱼贯进入到岔路后,策马走在队伍中间的里士满公爵站立在岔路两侧的火枪兵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其说对火枪兵产生了兴趣,不如说是对火枪兵们手中的火绳枪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吁……”里士满公爵勒停跨下战马,又扭过头吩咐着身旁的掌旗卫从,“让前面的人停下!” 队伍里的其他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里士满公爵居然跳下马来,绕过左侧的5名身穿全身板甲的掌旗卫从,径直走到一名双手持枪挺胸站立着的火枪兵面前。双眼紧紧盯着对方手上的火绳枪和身上的弹药带、火药小罐、引药小罐及子弹袋等各种附属装备,足足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好奇地问了句,“你…你是哪位贵族的…火枪兵?” 火枪兵依旧持枪站立着,只是冲里士满公爵略点了下头,“殿下,我是您的一名火枪兵。今天,阁下命令我们所有人在这里恭候您的归来。”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里士满公爵满腹疑问地自言自语着。突然醒悟过来,双手叉腰哈哈笑了起来,“我的天主,我的枢密顾问官竟会把这么好的东西从南方带回来了?!” 队伍里的纹章官也跳下马来走到公爵身旁,恭敬地问了句,“殿下,什么事让您这样快乐?” 这时,守候在城堡门口的伊莎贝尔等人接到仆人的报告:“阁下,殿下的队伍停下来了。” 正文 第755章 久别重逢 一段只需要80-90步便可以从路口走到城堡门口的岔路,里士满公爵竟然会停在了路上?伊莎贝尔皱着眉头没有再去问男仆,而是带着这样的疑问离开城堡大门,头也不回的朝城堡外的那条岔路走去。 大约走了一多半,便看到里士满公爵站在岔路的左侧路边正兴趣盎然地问着一名火枪兵什么,身旁还有一个穿着打扮与北方人不太一样的男人。伊莎贝尔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里士满公爵,从前面的骑兵队伍一旁走过时心里犯着嘀咕,“不是吧?为什么这个已经结了婚的家伙看上去和一只好奇的猫很相像?” 当她来到里士满公爵的附近时,那个陌生的男人首先看见了她。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着她的服装及腰间的护手刺剑,最后还是略略地点头致意,“日安,小姐。” 在听见纹章官的问候声后,里士满公爵矜持地转过脸来。当他看到那个久别的人时,眼前一亮。又由于一种过度的惊讶,那一瞬间脸上还保持着原有的表情。慢慢地、慢慢地不禁弯起嘴角,连眼角也跟着弯了起来,弯得把泪水都挤了出来。 伊莎贝尔·沃尔顿在见到亨利时也产生了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却没有维持太久,脸上挂着一种笑不露齿的假笑式表情向亨利点头行礼,“日安,殿下。” 兴许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伊莎贝尔的缘故,里士满公爵微张着嘴,望着她突然说了句,“伊莎贝尔,我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回来。我向天主起誓,你一定会喜爱上这些礼物的。” 当公爵还想接着往下说时,伊莎贝尔连忙上前一步,两眼紧盯着公爵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句,“殿下,您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您的城堡。” 里士满公爵急忙把脸扭向左侧,又把脸扭向右侧,再看看身旁瞪大眼睛的纹章官。醒悟着点了好下头,他的那张白皙的脸庞上又出现了一种贵族礼节所要求的高雅而严肃的表情,“日安,阁下。” “纹章官,你和队伍先回城堡,我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和枢密顾问官进行商讨。”随即,里士满公爵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居高临下的对来自纹章院的中年男性官员及随行的卫从们下达了王室公爵的命令。 “是的,殿下。”纹章官点头答应着,他非常好奇公爵与伊莎贝尔之间的关系。可是,对方是一位王室公爵,他几乎没有为自己做出选择的余地。 随后,华丽、奢侈而高贵的公爵出行队伍继续向城堡的方向行进,里士满公爵背着双手与伊莎贝尔慢慢走在岔路左侧的野草地上。待走在队伍最后的几名佩剑胸甲卫从骑马离开身旁时,里士满公爵这才长出了口气。 一会儿看看右侧站在岔路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火枪兵,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走在左侧的枢密顾问官,窃窃私语般地笑着说了句,“伊莎贝尔,我们有一年的时间没见过面了吧?” 伊莎贝尔同样姿态优雅地踱着步,双目炯炯地看向公爵,“是的,殿下。” “伊莎贝尔,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看待我?我感觉很冷,如同地窖一样的冰冷。”里士满公爵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 伊莎贝尔面无表情地瞅着队伍逐渐远去后,这才小声说了句,“殿下,您是一位有着完全不同于其他贵族的身分、地位的王室公爵。假使今后您想在宫廷内建立起自己的威望,最好不要轻易露出只会在下等人脸上出现的微笑。” 里士满公爵没有说话,后又梗着脖子凝视着她,“即使是我在向你表示我对你的喜爱时,也不能露出笑容?” “殿下,难道您忘了您已经与诺福克公爵的女儿结婚的事实了吗?” 里士满公爵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几年前亨利八世与他私下交谈时的场景,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时无奈地摇了摇头,“伊莎贝尔,我一点也不喜爱玛丽,你知道这是事实。” “我知道,很多贵族都是这样看待他们与妻子的婚姻的。” “伊莎贝尔,我不想我和你的身分仍旧停留在公爵与枢密顾问官的身分上。” 里士满公爵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伊莎贝尔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对她而言,她不愿意做公爵的情妇。除非可以让她成为公爵夫人,否则绝不接受公爵的求爱。思索着公爵的话,想出了一个适合此刻情景的话术,“殿下,您与玛丽·霍华德的婚姻是国王陛下指定的。假如您想做些什么的话,还是等以后再去做,好吗?” “嗯,看来陛下还是应该遵从天主的旨意。”今年已经25岁的里士满公爵,怎么会听不明白枢密顾问官的潜台词。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城堡入口东面的卫从及仆人庭院外。早已守候在此的卫从队两位队长、管家及仆人纷纷向里士满公爵鞠躬行礼并朗声问候,伊莎贝尔趁势让副队长彼得把迎接公爵归来的火枪兵们全都撤了回来。 里士满公爵在位于顶层的私人房间内又换了一套公爵服饰后,来到城堡2楼的大厅内。此时,已分别就座的伊莎贝尔与纹章官立即起身来向他行礼。礼毕后,伊莎贝尔面色沉重地来到公爵的主位前,朗声向公爵报告,“殿下,今天您从苏格兰战场返回到北方,我建议应该让委员会所有成员及您的家臣来城堡与您一同庆贺战争的胜利。” “很好,顾问官,庆贺是在晚餐宴会时举行吗?” “是的,殿下。” 男仆尤金为自己的领主端来一杯葡萄酒后,里士满公爵觉得伊莎贝尔的脸色不对,他认为纹章官似乎对她说了些什么。端着葡萄酒,矜持地看向侍立在左侧的南方官员,“纹章官,你已经把你来主持葬礼的事务告诉给了顾问官?” 纹章官上前一步,点头致意后一板一眼地陈述着,“是的,殿下,毕竟沃尔顿勋爵的继承人即欧内斯特爵士的葬礼仪式需要4周的时间来筹备,之后还要举办宴会。” 正文 第756章 爵士回家 当天的早些时候,拉提默男爵四世率领着贵族军队及石棺在途经里士满郡时,爵士军队内的几名准枪骑兵要求将装有爵士的石棺留置在其领地内,他们准备为爵士举行葬礼仪式。 不过,拉提默男爵约翰·内维尔却告诉几名准枪骑兵,爵士是沃尔顿男爵一世的顺位继承人,因此葬礼仪式要以沃尔顿男爵的继承人的身分、地位在其父亲的领地内举行。男爵认为,这是他对爵士的骑士精神的一种尊敬。毕竟,爵士为身为兄弟的他流了血,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男爵率领着军队在返回位于约克郡斯内普的领地后,很快便带着20名侍从护送着爵士的石棺朝东南方向约5英里外的柯克灵顿行进而去。当队伍缓缓地经过沃尔顿男爵领地北面的卡索普村时,一些眼尖的村民发现了队伍中的石棺。 几个胆大的村民向侍从们询问起是谁的石棺时,侍从们面色凝重地说出了躺在石棺内的人的身分。村民们一听顿时傻了眼,一边跟着队伍走在道路上一边小声议论着,“伙计们,这是天主的旨意吗?天主要让我们的领主失去继承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大人侍从在和我们开玩笑?” “笨蛋,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开玩笑?” 几个村民走在路上时偷偷朝策马行进在前面的那位身穿贵族服饰的拉提默男爵看去,没有人敢去向男爵求证躺在石棺内的是什么人。几个村民经过短暂的商量后,决定分别向不同的人去报告这件无比重大的事。于是,两个村民向村内的村官和收税官的房舍跑去,两个村民头也不回地的朝位于村庄南面的领主所居住的柯克灵顿村跑去。 当拉提默男爵的队伍行进到卡索普村的中心地带时,全村的几十个男女老幼村民几乎全都离开各自的房舍来到道路两旁向欧内斯特爵士的石棺默哀行礼。站在几个村民前面的村官与收税官相互看了一眼后,村官走到拉提默男爵的战马一侧,鞠躬行礼后颤抖地问了句,“大人,这副石棺里躺着的是我们领主的继承人?” 面无表情的约翰收紧下颌,看向站立在左侧的村官时点了下头没有说话。村官毫不介意身为贵族的约翰的高傲与自负,连忙急切地看向他时说道:“大人,如果您和您的侍从累了的话,可以在我们这里吃些食物、酒水或是休息,我们会替您把石棺护送到领主那里的。” 约翰的身体顺着马匹走路的姿势微微摇晃着,看向远处一望无垠的田野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是爵士的兄弟,我会护送爵士去他父亲那里的。” 从卡索普村一直向南到达柯克灵顿的两英里(约3.22公里)路程中,两名向领主沃尔顿男爵及夫人报信的村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年纪稍长,留有胡须的村民累得在路旁停了下来,双手杵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接着,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另一个村民,“伙计,看你的了,快走。” “嗯,当我跑不动时,你再来接替我。”另一个看似年轻的村民大声说了句。 约半个小时后,两个村民终于跌跌撞撞地跑到沃尔顿男爵庄园前的小广场上。年长的村民趴在小广场上再也没有起来,另一个较年轻的村民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咬牙坚持着站起身来,跑到值守在大门前的一名男仆面前后重重地摔倒在地。男仆有些诧异地低下头瞥了眼村民,冷淡地说了句,“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村民趴在地上时抬起上半身,冲着男仆结巴地吼叫了一句,“快…快向大人…报告,爵士…爵士的棺材…运回来了!” 男仆还是没有动弹,弯下腰盯着趴在地上不停地喘气的村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人的…长子…死了,躺在棺材里。” “我的天主!”男仆暗自嘀咕着,冲面对面站立着的另一名男仆点了下头,一阵风似地跑向庄园内。 还没等村民把气喘够,庄园内出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沃尔顿男爵及夫人,身旁是各自的贴身男女仆人。身后是长子欧内斯特爵士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与其长子,最后面是庄园的管家、十几个男仆和女仆。 沃尔顿男爵走到大门门口,朝另一名值守的男仆看去时急切地说了句,“我的长子的棺材在哪儿?” 男仆不敢乱说话,连忙行礼后回答说道:“大人,是门外的两个农夫来报的信。” 现在,沃尔顿男爵知道长子死在战场的消息已成为了铁一般的事实。脸色显得有些忧郁及憔悴起来,沉默地看向夫人身旁的女仆,“你们把夫人扶回去休息。” 沃尔顿夫人的眼中饱含着热泪,朝丈夫看去时用颤抖的声音问着,“大人,欧内斯特就这样把我们交付给了天主,再不能回到我们的身边了?” 一时间,沃尔顿男爵的心情也变得异常悲痛、复杂和难受,久久地凝视着伤心欲望绝的妻子,“夫人,天主已经宽恕了我们的长子的罪过,会赐他进入永生的。” ——————————— 伊莎贝尔坐在谢里夫哈顿城堡的大厅内,审视着坐在对面的纹章官,疑惑地问了句,“大人,刚才您告诉我您在纹章院任职,” 这时,纹章官已经知道了她的另一个身分及地位,起身点头致意后轻轻答复着,“是的,伊莎贝尔小姐,我来约克郡的目的是为了主持一位贵族的葬礼仪式。事实上,这次我是遵照陛下的指示来主持一位骑士的葬礼仪式的。” 伊莎贝尔相信官员的话,只是有一点她无法理解,迟疑地问了句,“大人,纹章院按照惯例是主持贵族的,还是骑士的葬礼?” “小姐,只有贵族的葬礼仪式才有资格由纹章院官员主持。” “嗯,为什么国王陛下会指示您来主持一位骑士的葬礼?” 纹章官犹豫了一下,看向她时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句,“我不能猜测陛下的想法。实际上,这位骑士是您的父亲的长子。” 正文 第757章 相依相偎 “纹章官,我需要和我的顾问官伊莎贝尔小姐单独谈话。”如同一位真正的英格兰王子一般,端坐于摆放在两级台阶之上的主位内的里士满公爵,右手握着一杯葡萄酒时斜眼朝左侧的官员瞥去一眼。 “是的,殿下。”来自伦敦城的官员利索地答复后,很快便离开了城堡大厅。 里士满公爵顺势站起身来,在把酒杯递给侍立在主位右侧的男仆尤金时也吩咐了一句,“你也出去。” 当尤金顺手合上大厅的两扇大门时,大厅内只剩下了里士满公爵和伊莎贝尔·沃尔顿两人。公爵轻轻走到她的身旁,很随意地坐在一侧的靠背长椅上。扭头看向对方的那张神采四溢,此刻却显得有些忧郁的脸庞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这时,伊莎贝尔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场发生在爱丁堡城堡外的,一场有着划时代意义的冷热兵器交汇融合的特殊战场。她可以想像得出兄长欧内斯特爵士战死时的模样,不是被青铜前装炮给炸得四分五裂,就是被苏格兰人的火绳枪一枪命中胸部或头部阵亡。也许,会被苏格兰人的箭矢给射死或是被长戟兵手中的长戟刺死、砍死。 很长的时间,她也没有说话。随后,表情木然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里士满公爵,“亨利,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里士满公爵支起手臂,摆弄了一下都铎式罩帽下面包裹着一头红发的丝绸头巾,轻声说着,“伊莎贝尔,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为你的家族和父亲失去了继承人而感到非常遗憾。因此,我想给你一些伙伴之间的友情、安慰和协助。”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久久地凝视着对面石制墙壁上的彩色玻璃窗户,“我相信欧内斯特在被授封为骑士时,就应该知道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命运。” “可惜,王国内还有很多连马也不会骑,根本不懂得剑术的‘骑士’。” “亨利,那是国王陛下为了得到监护权收入而使用的一种手段。” 里士满公爵在幼年时期也曾被监护过,他的监护人就是他的岳父诺福克公爵三世。幸而他的这位有着王室血统,来自名门望族的大贵族监护人没有从他的领地收入中夺走太多的财产。公爵微微点了下头,“伊莎贝尔,回去吧,回去筹备爵士的葬礼仪式。其他的事务,等你回来后再和我商讨。” 说到葬礼仪式,伊莎贝尔想起了那位纹章官。忧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好奇之意,“亨利,为什么那位纹章官说他是来主持欧内斯特的葬礼的?你是不是向国王陛下请求了什么?” 始建于1484年的英格兰纹章院,早在12世纪时就有纹章官的出现。一开始,纹章官只是类似依附于贵族的仆人,其地位相当于魔术师及吟游诗人。13世纪时,纹章官主要的工作是处理贵族事务。14世纪时纹章官的权力有所扩大,15世纪初,最高纹章官已可以授命给低级贵族并颁赠封号。里士满公爵的岳父诺福克公爵及其家族的宫廷职务之一,就是兼任世袭纹章院院长一职。 今天出现在谢里夫哈顿城堡的纹章官实为约克纹章官,受他的上司即管辖特伦特河以北和北爱尔兰阿尔斯特的高级纹章官——诺罗伊和阿尔斯特纹章官的派遣,随同里士满公爵来约克郡主持欧内斯特爵士的葬礼仪式的。当然,他的上司是遵从于亨利八世直接下达的指令。 里士满公爵知道她对宫廷事务及职务不太了解,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些事务,“伊莎贝尔,攻占爱丁堡的战争结束后,我在荷里路德宫遇到了拉提默勋爵。当然,勋爵随后便告诉了我爵士战死的消息。” “我知道拉提默勋爵去苏格兰参战的事。” “我率领王室舰队返回到伦敦城后,在向陛下报告战争的过程时提到了战死的爵士。”里士满公爵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大厅中央踱着步。 “亨利,我还是有些意外,由纹章官来主持兄长的葬礼是你向国王陛下主动提出的。”尽管伊莎贝尔可以猜到唯有里士满公爵才可以向父亲亨利八世提要求,但她还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等里士满公爵再次说话,她立即想到了兄长领地监护权的问题,随即问了句,“亨利,欧内斯特的领地监护权…陛下打算出售领地还是派遣官员来监护?” 里士满公爵转过头朝她瞥了一眼,“陛下考虑到爵士是你的兄长,因此决定暂不出售爵士的领地。至于执行监护权的官员…你认为由我来担任是否适合?” 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消息,这也间接地证明亨利八世非常宠爱他的这个私生子。伊莎贝尔慢慢起身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朝里士满公爵走了过去。站在距离公爵非常近的地方,微微扬起下颌持续凝视着对方,“亨利,我感激你为我做出的这些。不过,我只能把你对我的爱意深藏于心底,你…明白吗?” 里士满公爵的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伸出手臂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转过身向墙壁上的窗户看去时,悄然说了句,“伊莎贝尔,你已经告诉了我要怎么做,我希望陛下会遵从天主的旨意的。”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从公爵的背后伸出左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腰部,把头轻轻地斜靠在公爵的肩膀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被阳光穿透的彩色玻璃窗…… 两人在久久地相依相偎中,里士满公爵忽地听到对方说了句话,“亨利,这次出征苏格兰,国王陛下没有下达贵族征召令吗?” 里士满公爵侧脸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没有,王国没有受到入侵,陛下出征苏格兰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把玛丽·斯图亚特夺回来。你知道,苏格兰佬之前与我们签订了条约的。”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松开搂着对方的手臂,平静地说了句,“亨利,现在我要去里普利城堡找威廉爵士谈一些事务。商讨完事务后,我再回去筹备兄长的葬礼。” 正文 第758章 挑衅 “威廉·英格尔比爵士…?”里士满公爵转过身来,望着与自己相距己有三、四步的伊莎贝尔,迟疑地问了句。 “是的,亨利,我只是想告诉爵士,他的兄弟欧内斯特爵士战死的消息。”看上去伊莎贝尔非常平静。当然,她只对里士满公爵说了半句话,后半句话有些血腥,说出来也许很不好听。 伊莎贝尔对公爵点头致意,离开时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亨利,庆贺你赢得胜利的晚宴还是在今晚举行吗?假如是的话,我立即安排卫从去通知委员会的成员及你的家臣。” 里士满公爵不忍心见到伊莎贝尔失去亲人时的伤心、难过的样子,也更不忍心自己在召开盛大的庆功晚宴的同时,她的父亲沃尔顿男爵的领地内却演绎着一曲悲怆的哀歌。轻轻踱步走到她的面前,把右手轻柔地放在对方左肩上时久久地看着她,“伊莎贝尔,我只希望我在举行隆重的晚宴的时候,你不会因为兄长的离开而仇恨我。” 伊莎贝尔的脸上终于一丝笑容,点了下头,“亨利,我明白。不如晚宴在明天举行,你的家臣明天会来城堡参加家臣会议。” “嗯,你来决定吧。还有,我记得你的兄长从苏格兰给你带了一件很特别的礼物回来。拉提默勋爵会把礼物转交给你的。” “战利品?亨利,我知道了。” “呯…”伊莎贝尔反手轻轻合上大厅的木门,靠在门上时不禁思量着,“礼物?上帝,难道欧内斯特在死之前会想着这件事?” “嗯,一定是亨利假借欧内斯特的名义把获得的战利品送给我。” 一通思索之后,立即走到侍立在大厅外走廊上的几名父亲的卫从面前。扫视了一眼几名身穿胸甲,佩戴着普通护手刺剑的卫从,“备马,我们去里普利城堡。” 里士满公爵的卫从及仆人居住的庭院南面,是一座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大型马厩。此时,一名胸甲卫从从马厩牵出了一匹配备了高贵、华丽的马具的纯白色战马——安达卢西亚马。这是一匹西班牙马的后裔马,并且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马种之一,在西班牙拥有极尊贵的地位。后来,安达卢西亚马随着西班牙殖民者登陆美洲,进而将影响力传递给了美洲马及许多欧洲马的品种。 由于目前英格兰与西班牙还处于同盟关系中,因此伊莎贝尔可以很轻易的从利兹城和约克城中购买到相当数量的西班牙马后裔马,供她与家族其他成员外出骑乘。即便是父亲的卫从们,骑乘的也是拥有西班牙马血统的混种马。 在马匹、马具、马衣和马厩上花费一定数目的金钱,这是伊莎贝尔及她背后的沃尔顿家族所必须遵从的贵族阶层的规定。拥有豪华的马车并乘坐出行,是马车主人的身分与地位的象征。同理,骑着昂贵的拥有优良血统的马匹郊游、狩猎也是贵族们必不可少的选择。因为其贵族身分的要求,其实这是贵族维护自身地位的一种手段。可以说,贵族风度的体现不仅在于他内在的血统体现,更多的是昂贵的行头和排场。 固然,伊莎贝尔现在是一位北方贵族阶层中拥有最多财产的贵族小姐,她的这匹纯白色安达卢西亚马加上全套马具花掉了她整整40镑的钱财。40英镑,几乎可以再建立起一座全新的圣米迦勒教会学校;也可以让一个年酬金只有6镑的南方雇工在家庭里待上6年多的时间不工作,整日吃喝玩乐。 ——————————— 伊莎贝尔驱使着骄傲与勇敢的,能够展现出爆发力与翩翩风范的安达卢西亚马,率领着10名胸甲卫从离开里士满公爵的城堡朝着西南方向的里普利城堡狂奔而去。大约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骑程时间后,这支骑乘着昂贵的西班牙马的队伍来到了里普利城堡外的由碎石铺就的道路上。 一路前行时,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远远地看到了道路右侧的城墙及角上的塔楼,立即吩咐队伍前面的两名掌旗卫从去向守卫城门的军士或仆人通报。很快,她骑着纯白色战马来到三层楼高的城门前,仰望着这座不甚出名的,小巧精致的中世纪城堡。 “嘎…嘎…嘎…”随着古老的城堡闸门慢慢地向上升起,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带着管家及七、八个仆人大步走了出来。 里普利城堡的领主有些不太明白伊莎贝尔来到他的城堡的目的,行礼后轻轻笑着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今天您是外出骑马来郊游的吗?” 伊莎贝尔看到威廉爵士那副笑脸时,心里不由地产生了很大的厌恶感。朝站立在左前方的爵士瞥去一眼,冷冷地说了句,“爵士,今天我有一些事务想和你谈谈。” 说完,用两个脚后跟的马刺轻轻一磕马肚,那匹安达卢西亚马顺从地走进了前面的城堡大门。当队伍来到城堡内部广场左侧的主楼前时,伊莎贝尔这才跳下马来,看向身后走来的威廉爵士,“爵士,带上你的剑和我去湖边。” 严肃的表情,高傲自负的眼神,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话语,威廉爵士对站在眼前的这位贵族小姐来到他的城堡的目的产生了一些疑虑。轻轻一笑,温文有礼地说了句,“小姐,您…打算和我比试剑术吗?” 伊莎贝尔的眼前出现了兄长战死时的模样,再一联想到兄长与威廉爵士称兄道弟时嘻嘻哈哈时的情景,心里不禁涌上一股热血。左手握住左侧腰间佩剑的剑鞘,右手突然从剑鞘内拔出护手刺剑指向对方,咬牙切齿地吼叫着,“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假如你认为你配得上‘骑士’的头衔的话,就应该拔出你的剑!” 她的这一举动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广场上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阻止她的恣意妄为。威廉爵士自然佩戴有一柄佩剑,可是他没有拔剑。目不转睛地瞪着对方平端在半空中的佩剑,思忖着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我是不会用剑去刺向一位高贵的贵族小姐的。” 正文 第759章 用剑说话 按照惯例,沃尔顿男爵应该及时的将继承人死亡的消息用信件的方式向北方的其他贵族通报。其目的不外乎两点:一是长子继承人因为战争而身故,男爵需要确立爵位及领地的新继承人;二是通知其他贵族,可以在葬礼后来参加家族举行的盛大的宴会。 今天是欧内斯特爵士的遗体回到父亲领地的第一天,沃尔顿男爵及亲人还处于一种极度悲伤的情绪中。故而发给贵族的信件,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寄出。因此,里普利城堡的领主威廉·英格尔比爵士是绝不可能立时知道兄弟阵亡的消息的。 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行为,让威廉爵士一时无法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威廉感到身为世袭骑士的自己被对方用剑指着有些尴尬,对方却又没有立刻回答自己。 思忖着,用冷静的态度来看待对方的行为,“伊莎贝尔小姐,如果您打算用荣誉决斗来捍卫您的贵族荣誉的话,我会要求您和我共同遵从决斗的规则。如果不是的话,您可以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咻…!”的一声,伊莎贝尔将指向对方脸庞的护手刺剑猛地向右下侧一划。紧锁眉头,用一种异常冰冷的声调吐出一句话来,“和我去湖边。” 威廉爵士吩咐管家及仆人立即安置伊莎贝尔的马匹及卫从们后,与伊莎贝尔顺着主楼南面的空地来到西面靠近里普利湖的草地上。两人面对面地站立着,爵士在距离对方三、四步远的地方看向对方,“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男爵的女儿重新用手中的剑指着对方,言辞流利地说着,“爵士,5月发生在爱丁堡的战争,你为什么没有去?” 伊莎贝尔知道对方没有参战,是她在回到北方后从父亲的口中听到的。从眼下的北方贵族阶层的后裔来看,只有尚未结婚的威廉爵士有望成为伊莎贝尔的结婚对象。这一点,沃尔顿男爵在一份遗嘱中曾做过明确的规定。 第一,如果伊莎贝尔可以嫁给伯爵或是伯爵的继承人及其他子嗣,她会获得2000镑的嫁妆。第二,如果嫁给男爵或是男爵的继承人及其他子嗣,她会获得1000镑的嫁妆。第三,如果嫁给骑士或骑士的儿子,她可以获得800镑的嫁妆。由此看来,里普利城堡的领主威廉爵士便成为了拜访沃尔顿男爵领地的常客。 威廉爵士没有参加入侵苏格兰的战争,自然有他的理由。朝对方手中的佩剑瞥去一眼,“小姐,您可以喝一杯葡萄酒后再来听我的解释吗?”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剑。威廉随即看向站在两人右侧远处的一名仆人,吩咐了几句。很快,仆人为她端来了一杯葡萄酒。伊莎贝尔从餐盘内抓起锡制酒杯,一仰脖一口干掉杯中的葡萄酒后顺手向右侧半空中一扔,酒杯如一道银色的闪电一般飞向几步之外的仆人的怀中。 “爵士,现在可以说了吧?”伊莎贝尔的口气依旧没什么变化。 “小姐。您知道5月发生在爱丁堡的战争是一场入侵别国的战争。因此,我作为里普利城堡及领地的领主没有义务协助国王陛下在别国作战。”威廉爵士的语气很平静,也说得有理有据。 “爵士,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否认你是欧内斯特爵士的兄弟吧?” “是的,小姐,我为我可以拥有欧内斯特爵士这样的骑士兄弟而感到无比的荣幸。那么,欧内斯特爵士从爱丁堡回来了?” 伊莎贝尔上前一点,恶狠狠地说了句,“是啊,我的兄长回来了。但是,他在躺在棺材里回来的!!” “我的天主!”威廉爵士不禁大惊失色,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小姐,爵士是什么时候运回北方的?” “我不知道!”伊莎贝尔愤怒地吼叫着,再次平端着护手刺剑指着对方,“我只知道一点,你的骑士兄弟在爱丁堡战死的时候,为什么你还会活着??为什么你会忘记你的誓词??” 威廉爵士当然记得自己在被授封骑士时所说的誓词:“我将勇敢地面对强敌!我将毫无保留地对抗罪人!我将协助我的骑士兄弟!”可是,他也有他的苦衷。目前,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后裔,是里普利家族唯一的一个继承人。如果他在爱丁堡战死,里普利城堡及领地上的一切都会被亨利八世收回并出售给其他人。如此一来,里普利家族将会永久的从北方社会中灭绝掉。 那一瞬间,他只感到体内发热,一股气涌上心头并在胸中乱窜。“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护手刺剑也指向了对方,大吼一声:“伊莎贝尔小姐,我是我的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您想看到我在死后,国王陛下把我的家族从北方彻底地抹掉吗??” 英格兰的地方贵族及骑士与国王的尖锐矛盾,是延续了几个世纪的问题。在13世纪时,地方贵族、骑士与国王及王室多次交锋,甚至几度打败国王的军队。直到红白玫瑰战争结束后,英格兰王室才开始进一步打压地方贵族、骑士的势力,不断扩大王室势力。 双方都有自己的理由,威廉爵士极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骑士家族被王室彻底摧毁,为国王及王室效力的伊莎贝尔固执地认为身为骑士的威廉·英格尔比应该忠诚于国王及王室,哪怕是付出生命和领地。如此一来,两人的这场剑术格斗是无法避免的了。 伊莎贝尔也很清楚对方的意思,只是她不愿意让对方活得这么轻松。即使可以不用威廉爵士为自己的兄长陪葬,也要让他吃些苦头。一双风刀霜剑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对方,左手伸向右侧腰间拔出了另一柄短剑。 解下皮带及剑鞘并扔在草地上,左手短剑在后,右手刺剑在前,两个剑尖同时指向威廉爵士,“爵士,还是用剑来说话吧。” 话音一落,挺起刺剑全力攻向爵士的胸膛…… 正文 第760章 准丈夫 迎面一柄护手刺剑当胸刺来,威廉·英格尔比爵士连忙举手用剑格挡。只听得“叮铮!”一声脆响,威廉顺势将对方的剑向外侧推开。说是迟,那时快,伊莎贝尔左手的短剑如鬼魅一般悄然而至,直指他的胸口。 顿时,一阵“叮叮铮铮”之声往来不绝。几个快招之后,伊莎贝尔左手短剑顺势向外格挡住爵士的佩剑,右手的刺剑毫不犹豫地刺向爵士的喉部。 威廉无法相信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妻子的伊莎贝尔,竟然想要杀了自己。突遇生命危险,急中生智抬起左手手臂去阻挡对方攻向自己的刺剑。随后,格斗现场传来了一声惨叫声,“啊…!” 伊莎贝尔收回刺中对方手臂侧面的护手刺剑,朝带着鲜血的剑尖瞥去一眼,又看向对方时淡淡地说了句,“爵士,天主是不会收留一个怯懦的骑士的灵魂的。” 说完,走到一侧草地上拾起系有剑鞘的皮带,转过身朝左前方的城堡主楼走去。这时,她听见从身后远处传来的爵士的说话声,“小姐,等等。”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侧目看向右侧的里普利湖湖水,又听见对方高声说着,“小姐,我会向天主祈求宽恕您的。” “是吗?”伊莎贝尔依旧没有去看威廉爵士,斜眼看向那宁静、幽雅的一湾湖水时小声嘀咕着。 威廉爵士将佩剑的剑尖插在草地上,右手捂着被刺伤的左臂走到她的身后,“小姐,您的父亲沃尔顿勋爵已经做出了决定,让你嫁给我!” 看来,年迈的沃尔顿男爵最终下定决心要把女儿给嫁出去了。尽管对方只是一位世袭骑士,却也符合男爵对女儿的婚姻的要求。伊莎贝尔这几年最担心的一件事,终于爆发出来了。假如去年夏季不是假借里士满公爵的名义南下普利茅斯再出海航行的话,或许现在她已经成为了里普利城堡的领主夫人。 虽说爵士的话不是响彻在她头顶的一个晴天霹雳,却也让耳旁的焦雷声此起彼伏。她立刻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两柄剑往草地上一掷。当两柄剑斜插在草地上兀自微微颤抖时,随手将佩剑使用的皮带系在了腰上。 一边往腰间系着皮带,一边用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对方说了句,“爵士,你认为我适合担任一位骑士的妻子的身分吗?” 威廉轻轻松开捂着伤口的右手,抬起手臂瞅了眼袖子上被刺破的洞,又看向她轻柔地说了句,“不,没有一位贵族小姐胆敢对她的准丈夫做这样的事。” 伊莎贝尔一愣神,系皮带的动作有些停顿。不过,很快她便系好了皮带,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爵士,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立刻去把伤口处理好。”说完,又从草地上拔出两柄剑插回到皮带两侧的剑鞘内。 威廉爵士从对方的表情、语气及话语中感受不到一丝婚姻带给对方的那种喜悦及羞愧感,有些疑惑地瞅着两手动作不停的对方,“小姐,您…您在怀疑我所说的不是事实?” 伊莎贝尔双手抱在胸前,微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歪了歪嘴角,又朝爵士看去,“我相信你你不敢对我说谎,并且我也可以从我的父亲那里得到证实。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筹备你的骑士兄弟欧内斯特爵士的葬礼仪式,你明白了吗?” “小姐,我明白。我可以等待,等待您做出最后的决定。” “爵士,还有一点,我不希望我将来的丈夫是一个怯懦的骑士!” ——————————— 沃尔顿男爵的卫从们已骑在了各自的马匹上列成一队,等待男爵的女儿上马。伊莎贝尔走到她的那匹与甘道夫(《精灵宝钻》、《霍比特人》和《指环王》中的巫师)骑乘的阿拉伯纯种马相类似的安达卢西亚马前,双手扶住马鞍准备上马之际,威廉爵士的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行礼后轻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大人说想邀请您参加午餐。” 伊莎贝尔仍然跨上昂贵的战马,调整了一下臀部与马鞍接触的位置。稍稍抬头看向正前方城堡的门楼,摇了摇头说了句,“管家,回去告诉爵士,如果我的兄长还活着的话,我会接受他的邀请的。” 队伍缓缓地离开里普利城堡及附近的领地臣民的村庄,沿着通往东北方向的道路向父亲沃尔顿男爵的领地打马奔驰而去。一路上,伊莎贝尔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结婚、丈夫、家庭和孩子”等字眼,不禁暗暗思量着,“也许,是时候可以结婚了。” “想让我成为贵族婚姻的牺牲品,没那么容易。” “一定要让威廉·英格尔比这个懦夫答应我一些条件,我才能嫁给他。” “趁着筹备葬礼仪式的时间,可以去利兹城或约克城找一位律师谈谈婚前协议这个问题。 一边驱马前行,一边又想起了父亲可能与威廉爵士谈过的关于婚姻的问题,“难道父母亲真的愿意我嫁给一位骑士?” “他们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威廉这个浑球,就是一个他妈的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不行,我要为我自己的第一段婚姻做出一些努力。” 不到一个小时的骑程时间过去后,伊莎贝尔率领着父亲的卫从从南面的道路回到柯克灵顿。打马来到庄园外的广场上时,立刻便觉得庄园内的气氛不对劲。下马把缰绳及马鞭扔给卫从后,吩咐卫从们赶快去吃午餐,自己则大步走向庄园的大门。 当值守在大门外的两名男仆在向她行礼问候时,她发现男仆们的脸色非常忧郁。伊莎贝尔咬了咬牙,忍住一股悲伤之情朝右侧的一名男仆看去,“大人的长子是不是被送回来了?” 男仆点了下头,伊莎贝尔站在原地稳定了一下心神后朝庄园内部走去。不多时,来到大厅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步入大厅。此时,待在大厅内的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她。兄长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悲伤欲绝地站起身来,久久地凝望着她直到泪流满面。 正文 第761章 葬礼费用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16世纪英格兰贵族的葬礼如同其婚礼一样,是一个奢侈的消费项目。其葬礼的豪华程度及规模与生前的等级、社会地位是成正比的,它是表示贵族的社会地位的最具体的方式。因此,葬礼仪式不仅仅只是一种哀悼活动,往往也是一种带有炫耀性质的游行活动。 从6月13日开始,沃尔顿男爵的长子即继承人欧内斯特爵士的葬礼仪式进入到筹备阶段。按照约克纹章官安排的计划,沃尔顿男爵首先要做的是确定送葬队伍的人数。由于都铎时代送葬队伍的规模是以死者的爵位为标准,因此爵位越高,送葬人数也就越多。 由此看来,死者欧内斯特·沃尔顿的送葬队伍人数不会太多。最后,沃尔顿男爵按其生前只拥有骑士的头衔及自己的继承人的身分,确定长子的送葬队伍人数为315人,包括长子领地及自己领地内的穷人、约曼、家族仆人、牧师和卫从。 第二件要确定的事务是长子的葬礼费用清单,其中包括黑色丧服及送葬者的丧服,装饰神坛的黑布,欧内斯特爵士自己的房舍与其父亲的房舍及教堂所用的黑布,灵车、旗、旗杆和盾,教堂费用、食物和酒水、穷人的施舍金和其他杂项费用,总计为1017英镑6先令1便士。 当然,在这张由约克纹章官详细列出的费用清单中,大概有3/4的花费是用在了购买黑布方面,葬礼总共使用了1132码黑布。另外,欧内斯特爵士的墓碑也要选用带装饰和肖像画的大理石墓碑,其价值为40英镑。 最后一件事务是葬礼后举行的宴会。按照约克纹章官的建议,沃尔顿男爵决定邀请1000人参加宴会。宴会结束后,剩下的新鲜肉类、鱼类、家禽及野生珍贵飞禽、谷物类(面包)、奶酪、黄油、鸡蛋、水果、麦芽酒和葡萄酒(大量的红葡萄酒及少量的白葡萄酒)可以分发给长子领地及自己领地内的穷人食用。另外,凡是来参加葬礼仪式的穷人每人还能获得2便士的施舍金。 鉴于长子的葬礼支出耗费了其父亲近6个月的年酬金,沃尔顿男爵只好立即召开家庭成员会议商谈葬礼费用的问题。在会议中,男爵的次女尤菲米娅·弗雷德里克夫人认为应该由兄长的妻子卡罗琳·沃尔顿夫人承担八成支出,因为这是她的丈夫的葬礼。 之前,家庭成员中唯一还没有出嫁的女儿伊莎贝尔已经把里士满公爵带回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卡罗琳。因此,卡罗琳没有反对丈夫的妹妹提出的意见。不过,伊莎贝尔却表示出不同的意见,“父亲,虽然国王陛下没有打算立即出售兄长的领地,但是卡罗琳仍然要把领地收入的八成或是九成交付给领地监护人,也就是里士满公爵。” 沃尔顿男爵坐在其主位上,一声不吭地听完女儿的讲述。过了一会儿,看向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的次女说了句,“尤菲米娅,你的姐姐是对的。如果让卡罗琳承担八成的葬礼费用,她根本无法将领地收入交给监护人。” 尤菲米娅对父亲的话不置可否,却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姐姐,“伊莎贝尔,我知道你和殿下的关系。所以,我想你可以在殿下面前说些好话,不是吗?”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呷了口葡萄酒,朝妹妹瞥去一眼,“当然,我可以为卡罗琳说些好话。只是,国王陛下要询问起领地监护权收入的话,我认为殿下是不会对国王陛下说谎的。” “是吗?我们都知道殿下是国王陛下的私生子,难道国王陛下还会追究这件事?” “尤菲米娅,你知道吗,殿下是要将监护权收入全部交给国王陛下的。如果不交或是少交,兄长的领地随时会被出售给其他人。到时候,你认为卡罗琳会有多少领地收入来抚养父亲的新继承人?!” 姐妹之间的争吵让在场的沃尔顿夫人很忧伤,轻咳一声,“够了,我的女儿们。尤菲米娅,你要感激你的姐姐。如果不是她及时拯救你的丈夫的生命,你的家庭同样会遭受到这样的结果。” 一时间,沃尔顿男爵庄园大厅内显得异常安静。这时,受到婚姻干扰的伊莎贝尔想到了一个可以摆脱掉准丈夫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主意,扭头看向坐在主位的男爵及夫人,“父亲,母亲,我想,可以把我的嫁妆先挪出来支付兄长的葬礼花费。” 伊莎贝尔的800英镑嫁妆,男爵及夫人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准备了。不仅如此,两人还考虑到了另两种情况。假如伊莎贝尔最终嫁给了伯爵或是伯爵的继承人及其他子嗣,两人还要出售部分领地才能凑够2000英镑的嫁妆。即使是嫁给男爵或是男爵的继承人,两人同样也要出售部分领地才行。固然,嫁给骑士或骑士的儿子的嫁妆还是拿得出来的。 沃尔顿夫人果然连连摇头,朝身旁的丈夫看了一眼又看向伊莎贝尔,“我的女儿,你的嫁妆我们是不会挪用的。你知道,我和你父亲希望你与威廉爵士的婚姻幸福、美满。” 尤菲米娅从姐姐的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威廉爵士的事,有心拿她开玩笑,“母亲,姐姐是不会从她与爵士的婚姻中得到幸福的。兄长去苏格兰参战的时候,爵士却躲藏在他的城堡里享受领主的生活。” 这通话又让这对姐妹俩站在了一条阵线上,伊莎贝尔得意地笑着把左手手掌伸向妹妹,冲她扬了扬下颌,“击个掌!” 当着贵族父母的面,尤菲米娅不敢太任性妄为,看向伊莎贝尔时悄悄指了指主位上的父母亲。沃尔顿男爵不理会姐妹俩的小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好了,女儿们,现在商谈的是你们的兄长的葬礼花费问题。” 伊莎贝尔眼见自己的“阴谋鬼计”落空,只好拿出另一个办法,“父亲,母亲,可以把从南方带回来的货物卖掉。” 正文 第762章 心烦意乱 忙于筹备长子的葬礼的沃尔顿男爵及夫人,几乎快遗忘了女儿提到的这件事。此刻,当女儿提出卖掉从南方带回来的那批货物时,两人这才回想起来。细细思量之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可以解决长子葬礼的支出问题,还可以很好地解决女儿的嫁妆。 不过,沃尔顿夫人却想着将这些价值昂贵的货物当作礼物馈赠给到访的贵族或骑士。思虑之余,不免对女儿有了一些说词,“我的女儿,我还想着把那些货物当作礼物赠送给来拜访我们的贵族或骑士。所以,我希望可以留下一部分。” 伊莎贝尔见母亲松了口,点了下头表示同意,随后又补充说道:“母亲,那些货物原本就是一些昂贵的货物,当然可以充作礼物送给到访的客人。别担心,我们只需要出售那两箱富余的蔗糖和香料就可以了。” 对于沃尔顿夫人来说,最舍不得出售的就是香料。终究,香料是贵族阶层标榜自身的一种文化符号,用这种符号将自己与下等人(下层平民)区别开来。事实上,香料其昂贵的价格,也远远超出了一般平民生活所需。在宴会中使用昂贵、奢华、具有异国情调的香料既可以彰显出食用者显赫的社会地位,还可以代表宴会参与者的优雅及高贵。 当沃尔顿夫人不厌其烦地讲述了一通香料在贵族阶层中象征着财富与地位,成为贵族和维持贵族社会之间联系及团结的工具等等作用后,伊莎贝尔把自己从普利茅斯听到一些事告诉给夫人,“母亲,如果您这么喜爱香料的话,我可以给普利茅斯的霍金斯船长写封信,让船长带回大量的葡萄牙香料和威尼斯香料。” 沃尔顿夫人有些惊奇,“噢,这位船长可以买到大量的香料?” “是的,母亲。葡萄牙人在开辟了东方新航道后,欧洲安特卫普港口内的香料市场上每年都会有几百万磅的香料上市。所以,您根本不用担心买不到香料。” “嗯,葡萄牙人?东方…新航道?!女儿,即便这位船长可以在欧洲买到很多的香料,还是要花费很多钱。另外,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从南方运送到约克来。” 伊莎贝尔无法理解母亲对香料的执着,感到有些无奈。最后,只好迁就着沃尔顿夫人说了句,“母亲,您允许的话,我可以派人把那些兽皮和蔗糖卖掉。” 葬礼费用得到顺利解决,家庭成员会议也就可以结束了。当沃尔顿男爵的两位女儿及长子的妻子退出大厅时,等候在大厅外的两个男孩子立即撇下身旁的数名男仆、女仆走上前彬彬有礼的对三位女性行礼问候。 其中一个是死者欧内斯特爵士的长子沃尔夫,另一个是男爵的次女尤菲米娅与赫伯特爵士的长子查尔斯·弗雷德里克。随着欧内斯特爵士的逝去,他与卡罗琳的第一个孩子沃尔夫·沃尔顿现在拥有了新的身分及地位——沃尔顿男爵二世。 由于伊莎贝尔是两个男孩子的教母,难免会对两个几乎一样大的男孩子训导一番。一手撑着腰间佩剑的剑柄配重球,一手叉腰审视着今年只有6岁的沃尔顿男爵二世,“沃尔夫,你和你的表弟在这里干什么?” 尤菲米娅的长子查尔斯用小手轻轻捅了下表哥的后腰,沃尔夫会意地抬起头仰望着姑妈兼教母的面容,“姑姑,我…想请求母亲和您的允许,去花草园找那只苏格兰猫一起玩。” 查尔斯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三位成年女性的眼光,尤菲米娅朝身旁的姐姐轻轻一笑,“伊莎贝尔,这个月在筹备沃尔夫的父亲的葬礼。我想,孩子们可以不用接受教育吧?” “嗯,卡罗琳,你认为呢?”伊莎贝尔在做决定前,打算先听听兄长的妻子的意见。 卡罗琳现在担负着抚养沃尔顿男爵二世的责任,不敢对将来的家族继承人有所放松。矜持地瞅了两眼长子后,又看向身旁的两位于女性亲人做出了决定,“沃尔夫,你回房间继续学习法语和拉丁语。查尔斯,可以去花草园玩。” 母亲已经下达了命令,教母也没有反对,有些郁闷的沃尔夫在数名男女仆人的跟随下只得离开大厅外的走廊。表哥兼好伙伴遵从两位母亲的命令回房间学习外国语去了,表弟查尔斯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虽说可以去花草园找那只从苏格兰运送回来的麝香猫玩,但是他一个人玩好像也没有多少趣味。 三人带着一个孩子及八、九个男女仆人,离开沃尔顿男爵的庄园来到南面的花草园内。几位贵族女性在慢步间,男爵的次女说起了那只令人好奇不已的麝香猫,“伊莎贝尔,现在你明白殿下是多么爱你了吧?没想到,殿下会让拉提默勋爵特意从苏格兰带一只…有香味的猫回来给你。” 由于丈夫的葬礼得到了妥善安排,卡罗琳的神情也显得不再那么抑郁。听到丈夫的妹妹的话后,语气显得轻松地说着,“夫人,即使殿下深爱着伊莎贝尔,我想她也不会做殿下的情妇的。” “夫人,你指的是伊莎贝尔的准丈夫威廉爵士?”尤菲米娅故意问了一句。 “不,她与威廉爵士的婚姻是大人与夫人的安排。我想说,就算伊莎贝尔没有这段婚姻,她对殿下还是会有自己的想法。” 伊莎贝尔一想到或许会在下个月举行的婚礼,心里便有了烦躁感。一有了烦躁感,她就想喝些葡萄酒,立即吩咐女仆安妮去拿些葡萄酒及酒杯来。此时,三人来到摆放在花草园的那棵大树下的桌椅前,她坐在了一张长椅上。 尤菲米娅看了看她的表情,又抬头瞅了眼树冠外的蓝天白云。再朝她看去时,开起了玩笑,“伊莎贝尔,是不是一想到与威廉爵士的婚礼就有些害羞了?” 伊莎贝尔冲她翻了翻白眼,嘟哝着说了句,“父母亲竟会让我嫁给这个胆小鬼?!假如他去了苏格兰,我怎么还会心烦!” 正文 第763章 童趣 失去了丈夫的卡罗琳·沃尔顿夫人与丈夫的妹妹尤菲米娅·弗雷德里克夫人相互对视一眼,笑而不语地坐在心神不安的伊莎贝尔的身旁,各自整理着及地长裙的裙摆。这时,伊莎贝尔的目光转移到了弗雷德里克夫人的长子查尔斯身上,略微严肃地说了句,“查尔斯,那只苏格兰香猫就圈养在花草园内,为什么你还不去找到它?” 查尔斯与母亲弗雷德里克夫人听从了姨妈伊莎贝尔的安排,于上个月月末搬迁至阿斯克庄园居住。尽管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家庭搬迁到相邻的里士满郡内,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因为阿斯克庄园非常大,也有很多他可以尽情玩耍的地方。不仅如此,他的父亲就独自居住在阿斯克庄园南面的那一大片原始森林内。除了不能与父亲见面外,他甚至可以和父亲在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进行对话。 谁知没过多久,母亲又让他一同前往南面大约20英里外的外祖父庄园居住。一路上,他发现骑马随行在身旁的母亲的表情非常忧伤,眼眶内竟然还出现了父亲离开时才会有的泪水。他隐约感觉到大概是外祖父或是外祖母返回到天主的身边了,沉默的把目光转向所乘坐的轻便旅行马车的另一侧。 直到他走进外祖父庄园的礼拜堂内,他才知道礼拜堂内的那具棺材里躺着的是什么人。接下来,浑浑噩噩地跟随着母亲及母亲的家人在礼拜堂内忏悔、祈祷,在牧师的带领下缅怀逝去的母亲的兄长。在这段心情沉重的时间里,他的表哥沃尔夫·沃尔顿悄悄告诉了他一件值得向所有人炫耀的事:一位大贵族把一只来自“天主的乐园”的动物送给了他的姨妈伊莎贝尔小姐。 此时,他还不知道他的表哥已经成为了外祖父的新的继承人,极其无礼地纠缠里他的表哥——沃尔顿男爵二世带自己去看那只来自“天主的乐园”的动物。实际上,他的表哥从未在外祖父的花草园内看到过那只怪异的动物。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与表哥在花草园内的树干及石头围墙的石棱等沿途突出的物体上时常嗅到一种非常独特的香味。不仅如此,他与表哥带着各自的男仆还在花草园内的灌木丛、草丛、树根下及石头围墙下发现有几处大小可以容下一只猎犬的洞穴。 强烈的好奇心每天都驱使着他与表哥保持着一种旺盛的精力,每天早上一睁眼便立即想到今天要通过什么办法才能发现那只天主的动物。固然,这里面有他与表哥完全不明白的事。麝香猫生性孤独,通常只会昼伏夜出。又由于生性机警,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故而与狡猾多疑的狐狸非常相似。 在夜晚来临前,麝香猫大都隐藏在洞穴中,直到黄昏时分才开始活动。一般情况下,会在森林的边缘地带、农耕地附近和居民点附近觅食,几小时后又返回到栖息地。并且,还善于攀登树木及游泳。为了捕捉蛇、蛙、鱼、蟹等水生或两栖爬行类动物,时常涉入水中进行捕猎活动。 由此看来,作为骑士的儿子的查尔斯与他的贵族表哥是永远不可能在白天发现这只天主的动物了。此刻,他再一次地来到花草园内,望着满园的绿色有些发呆。忽地听见母亲的声音传来,“查尔斯,你在想什么?教母在和你说话?” 查尔斯陡然地转过头来,看向坐在母亲身旁的姨妈兼教母时连忙点头致意,“很抱歉,教母,刚才我在想要如何才能找到那只天主的动物。” 幼稚的声线以及充满童趣的话语让在场的三位贵族女性轻轻发笑,伊莎贝尔的心情好了一些,朝妹妹的长子看去时说了句,“查尔斯,你怎么会用‘天主的动物’来描述那只香猫?” 查尔斯眨了眨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吭哧着回答道:“嗯,呃,教母,是表哥告诉我的,他说这只动物来自天主的乐园。” “嗯,查尔斯,你要记住,你不知道的事务绝对不能胡说。假如别人再问你这是什么动物时,你可以回答他这是从苏格兰带回来的一只香猫。” “是的,教母。” “那么,你打算怎么找到那只香猫?” 随后,查尔斯便告诉伊莎贝尔自己与表哥在花草园发现了什么,嗅到了什么。“洞穴?沿途留下香味?”伊莎贝尔思索着教子的话,思忖着告诉教子,“查尔斯,我想这只香猫肯定会如同狐狸一样躲藏在洞**生活。嗯,只有在夜晚来临时才会出来寻找食物。” “夜晚?天主,我怎么没想到呢?”查尔斯恍然大悟地挠了挠小脑袋。 “查尔斯,听懂教母的话了吗?你可以试着晚上再来。”尤菲米娅仍旧矜持地坐在靠背长椅上,审视着侍立在身旁的长子。 当三位贵族女性不再关注查尔斯时,话题又转回到了伊莎贝尔的婚姻方面。卡罗琳把手里的酒杯递给自己的女仆时,朝伊莎贝尔瞥去一眼,“威廉爵士没有参战,这是事实。可是,这一次的英苏战争,北方也有很多贵族、骑士、绅士和约曼没有参加。” 伊莎贝尔瞅着正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木、灌木丛及在灌木丛间若隐若现的石头围墙,悠然地说了句,“不管怎么样,威廉爵士是欧内斯特的骑士兄弟,他应该记得自己的誓词。” 尤菲米娅注视着与男仆玩耍的长子,回过头瞅了她一眼,“伊莎贝尔,我不知道你和威廉爵士来往过几次。不过,我相信我看到的事实,你不爱他。” “是啊,我不爱他怎么可以嫁给他呢?” “伊莎贝尔,你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也不爱查尔斯的父亲,却还是和他生活到现在。” 伊莎贝尔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至少,我知道现在的王后陛下就找到了她的爱人,还准备和他结婚。” 尤菲米娅笑不露齿地摇了摇头,“你说得很对。但是,你应该还记得王后陛下在找到自己的爱人之前有过多少段婚姻。” 正文 第764章 逼上绝路 伊莎贝尔怎么会不记得现在的王后陛下即从前的拉提默夫人的一些事。她还记得,王后陛下曾亲口告诉过她自己的婚姻往事:第一段婚姻于1529年,17岁时嫁给了盖恩斯伯勒的博罗男爵二世。第二段婚姻是在1534年的时候嫁给了斯内普的拉提默男爵三世,成为了现在的拉提默男爵四世的继母。而第三段婚姻,却让她一步登天成为了整个英格兰王国的臣民尊敬的王后陛下。 在这三段婚姻中,拉提默夫人不曾爱过其中任何一个丈夫。即使是现任丈夫亨利八世,她也从未说过自己爱上了国王陛下。如今,依然可以享受着王后陛下的头衔、身分及地位带给她的财富和权力。 发生在好伙伴拉提默夫人与妹妹尤菲米娅身上的婚姻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个时代的贵族婚姻是不需要爱情的。兴许,可以在婚后与其他男性贵族产生爱情。只是有一点必须注意,不能背叛婚内的贵族丈夫。按照法律规定,贵族丈夫有权行使婚内的一切权力,甚至可以限制妻子的人身权利。 伊莎贝尔叫上卡罗琳和妹妹与自己单独谈话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自己嫁给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可是,到目前为止,两人的想法、谈话内容和所有事实都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发展。还有更让她感到为难的一点是,假如自己再不结婚,势必会威胁到父母亲在北方的贵族阶层中的威望及社会地位。 至于如何威胁,闭上眼睛都能想像得出来。假设一对贵族夫妻来父亲的庄园做客,夫妻肯定会问到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出嫁的问题。然后父母亲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过去。等到几个月或是半年后,父母亲去这对夫妻的庄园回访时,贵族夫妻再次提到了相同的问题。 父母亲已无法再遮掩,只能说女儿想去修道院做一名修女。不过,贵族夫妻秉承着契而不舍的精神说道,“国王陛下已下令封闭了王国内几乎所有的修道院,伊莎贝尔小姐仍然打算去当修女?” 父母亲矜持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对方的追问。至此,他们的威望和社会地位开始在这对贵族夫妻及其他贵族夫妻的心目中一点一点地降低…… 伊莎贝尔紧锁眉头不敢再这样思考下去,拿起一旁小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葡萄酒猛地一口灌了下去。把酒杯重重地放在小桌上时,说了句,“你们认为,这一次我是非嫁不可了?” 卡罗琳瞥了眼她放在小桌上的锡制酒杯,又心平气和地说着,“伊莎贝尔,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殿下或是埃塞克斯勋爵的。你要记住,这两位上等贵族已经各自结了婚并有了家庭。即使你愿意嫁给其中的一位,也要等到两位贵族离婚以后。” 尤菲米娅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把脸庞凑过来说道:“夫人说得没错。伊莎贝尔,我们作为你的亲人,当然希望你可以嫁给上等贵族,拥有大笔的财富和权力。可是,如果这两位上等贵族一直没有离婚或是夫人始终健在呢?你有多少时间可以一直等待下去?” 伊莎贝尔感到自己已被逼上了绝路,突然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又转过身来望着两人,“你们知道吗,我不愿意从此踏进贵族婚姻的坟墓!” 卡罗琳思量着凝视着她那张快要愤怒起来的脸庞,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贵族女性在婚内的权利,譬如立遗嘱权和婚前财产的控制权,是这样吗?” 尤菲米娅也附和地点了下头,“伊莎贝尔,不如现在你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上一次与威廉爵士在剑术格斗后,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些必须要处理的问题。”伊莎贝尔双手叉腰,抬起头享受着浓密的树冠带给她的阵阵凉意时大声说了句。 “剑术格斗?我的天主,你居然和你的准丈夫进行剑术格斗?你…没有让威廉爵士受伤吧?”尤菲米娅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眼身旁的卡罗琳,又把目光对准了她。 “我的天主,尤菲米娅,为什么你不担心我有没有受伤?” “伊莎贝尔,我从出嫁前一直到现在,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家伙战胜过你。” 卡罗琳把上半身朝尤菲米娅的方向凑了凑,小声说了句,“从今以后,威廉爵士肯定会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 “咯咯咯…夫人,你说的很对。”尤菲米娅用手背挡住嘴部,咯咯笑了起来。 “别再笑了!告诉我,现在我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律师来商讨我的婚内权利?”伊莎贝尔气得大吼大叫,就差拔出护手刺剑指着两人的鼻尖了。 卡罗琳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看向她时声线听上去依然很和缓,“伊莎贝尔,别担心,婚内权利的事务我们会协助你的。现要,你要做的只是放松一点。” 伊莎贝尔不忍心把不好的情绪传递给经历了丧夫之痛的卡罗琳,仰面看向头顶的蓝天,“好吧,我现在想去游泳。如果你们愿意陪我去,我会很乐意的。” 听到她的话时,尤菲米娅也走到了她面前轻轻一笑,“那么,你想去哪儿游泳?” “里普利城堡。威廉那个浑蛋的城堡内有一个家族湖泊,里普利湖。” “看来,威廉爵士和他的家族并没有受到你的轻视。” 距离欧内斯特爵士的葬礼仪式还有一周的时间时,伊莎贝尔向父母亲说明了缘由后拉上卡罗琳及妹妹骑上马率领着60名佩剑卫从向约克城策马而去。近两小时后,三人于上午9点抵达了乌斯河穿城而过的约克城东岸。 经过一番打听,卫从们在约克座堂(约克大主教的座堂)西面的一条街道上找到了一间律师事务所。窄窄的街道两旁,房子都向彼此倾斜,看上去有一种浓厚的中世纪氛围。其中一些悬伸的木质建筑,其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14世纪。 由于街道过于狭窄,道路中间的鹅卵石路面仅有两匹马的宽度,三位贵族女性只好让大批的卫从及马匹停留在街道东面的一个小广场上。 正文 第765章 下等人 两位爵士夫人同意与沃尔顿男爵的女儿骑乘着昂贵的西班马后裔马前往约克城,当然是为了全力协助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在婚前获得一些保护自己的方式。伊莎贝尔也是这样设想的,出于保护自己免受父权制度的影响,请求两位女性亲属见证自己与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婚前协议的签署一事。 在中世纪晚期被描绘成一片繁荣景象的约克城拥有英格兰及整个欧洲最大的,设计、建筑艺术最为精湛的哥特式中世纪主教座堂之一。还有那中世纪的城墙、城门,周期性的宗教盛会或者戏剧表演充斥着约克城的大街小巷,在16世纪以前一直是英格兰北方社会的社会名流们云集的热闹的公众场所。 自15世纪末开始,约克城的经济出现了衰退的迹象;在宗教事务方面,也因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让约克城的宗教地位日趋衰减。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诸多来约克城游玩的上层社会人士的心情。尤其是上层社会的夫人及小姐们特别中意这里的环境及有着特色的几条中世纪街道,这其中,就包括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两位贵族女性亲属。 当三位贵族女性矜持地站立在马匹一侧,欣赏并小声谈论着位于小广场东面约30步外的约克大教堂时,两名身穿绘有沃尔顿男爵徽记号衣的佩剑卫从骑着马从街道内急匆匆地返回到小广场上。其中一名卫从跳下马来,来到三人面前行礼问候并报告了一些情况。 伊莎贝尔皱了皱眉头,朝身旁的两人看去时说道:“卡罗琳,尤菲米娅,为约克大主教担任律师及商业策划师的出庭律师不在事务所内,现在只有一名代理人。” 卡罗琳思忖着点了下头,“嗯,那名代理人有没有说什么。” “代理人说,出庭律师托马斯·霍姆先生此刻应该在主教大人的座堂内,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事务所。侍从还报告说,假如我们要提起诉讼、起草起诉状或辩护状与其他工作的话,只能由代理人来与我们进行商讨。” 早在12-13世纪时,英格兰便出现了职业律师这一职业。这一职业产生伊始,就存在着法律辩护人和法律代理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律职业者。 法律辩护人,是指协助当事人进行法庭陈述和辩论的法律职业者。对于辩护人在法庭上的所言所行,当事人可以承认代表自己,也可加以纠正或补充,甚至予以否认。而法律代理人,则代表当事人完成整个诉讼过程的全权法律“代表”,代理人在法庭上所说所做的一切,均代表着当事人的意志,具有充分的法律效力。 由于代理人(法律代理人)一旦在诉讼中出现失误往往导致败诉,而辩护人出现失误时当事人还有补救的机会,所以辩护人受到当事人的普遍欢迎,由此推动辩护人职业更早、更快地发展起来,与此同时,他们与代理人职业间的距离也一步步拉大。 到14世纪时,随着法庭辩护权越来越集中于辩护人的手中,一整套专门培养法庭辩护人才的法律教育制度开始成型,伦敦先后建立了四大律师会馆。会馆学员被称作“法律学徒”,由称作主管委员的开业资深律师负责管理和教学。在经过7年的学习后,经主管委员批准才能获得出庭辩护资格,成为出庭律师(法律辩护人)。 而代理人的发展则比较缓慢。随着各级各类法庭的出庭辩护权逐渐被出庭律师所垄断,代理人也只能从事一些庭审之外的事务性工作,如申请司法令状、收集证据、制作法律文件等等。这种工作性质,使得他们时常与法庭职员进行联络,与法庭的关系也较为密切。代理人也不受律师会馆的管辖,法庭会直接负责对他们的监管。 在中世纪时,出庭律师和法律代理人均可以直接与当事人进行联系。到了16世纪,只有代理人可以直接接触当事人。因为此时英格兰国内已普遍采用书面诉讼形式,与当事人直接交谈、了解案情、收集证据、起草起诉状或辩护状以及其他庭审前的一切准备工作,都由代理人负责。出庭律师只是到开庭时根据书面诉状进行法庭辩论,因而无须直接接触当事人。 通常的做法是,代理人接受某件诉讼并准备好必要的文件后,再代表当事人聘请出庭律师出庭辩护。并且,他们的他们的报酬也分别用两个不同的单词来表达。出庭律师的报酬称作“酬金”,代理人的报酬称作“讼费”,出庭律师不能直接向当事人收取,而由代理人代为收取和支付。这种新式的出庭律师、代理人和当事人的“三角”关系在伊丽莎白一世时期被固定下来。 而中世纪时出现的另一种法律职业者即事务律师,在18世纪时代理人与事务律师又是如何彻底融为一体,又是如何构成英格兰现代律师的第二大分支即事务律师,俗称的“沙律师”。这里暂不叙述。 ——————————— 卡罗琳·沃尔顿夫人考虑着伊莎贝尔的话,随即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尤菲米娅,“弗雷德里克夫人,你认为呢?” 尤菲米娅用高傲、自负的眼神审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平民、约曼或是引人注意的绅士,轻哼一声,“代理人是什么人?这种人和出庭律师都是下等人,他有什么资格可以让来自约克郡和里士满郡的三位贵族女性在这里等候出庭律师回来。” 事实上,尤菲米娅是站在贵族女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两种与商人、医生、大学教授、学者、大学生和低级教士等同处于社会第二阶层的法律职业者的。殊不知,代理人在出庭律师的心目中也总是被称作下等人。 伊莎贝尔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尤菲米娅,这是他们的职业制度。再说,他们也没有惹怒我们,你不会是想让侍从们用马鞭去抽他吧。” 卡罗琳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两人说了句,“我们去市场吧。” 正文 第766章 街头捕人 1220年兴建,于1474年完工的气势恢宏的约克大教堂,全部采用石材修建而成,历经三百多年依然坚实、挺拔。教堂顶部的塔尖尤如一把把利剑直刺云霄,给人一种历史的深邃和庄严感。而规模恢宏,深邃高旷的座堂内部,更可以引起天主教信徒们对天主的无限敬佩。 曾经作为达灵顿子爵的女儿的卡罗琳,当然对这座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是整个欧洲阿尔卑斯山以北最大的哥特式教堂不会感到陌生。现在,她不愿意回想起以前的任何一件事,包括被亨利八世以叛国罪下令处死的父亲及兄长。 三人原本有很多时间可以去约克大教堂内尽兴游玩一番或是参加祈祷仪式,还可以在唱诗班的优美歌声和音乐中得到天主的垂悯与宽赦。此时,卡罗琳凝望着教堂西立面的两座如王冠般的双塔,嘴里却说着:“伊莎贝尔,不如我们去城里的那几条中世纪街道上寻找一下自己喜爱的物品。” 实际上,伊莎贝尔的妹妹尤菲米娅已经产生了想要游玩整个约克城的想法。平日里,生活并居住在里士满郡的尤菲米娅很难得花时间来一趟约克城。这主要是因为往返于里士满郡与约克城的骑程时间太长,大概需要近半天的时间。因此,她认为与其把时间花费在路途中,不如用来精心经营自己与丈夫的领地事务。 此刻,她却好像没有了这种顾虑。丈夫赫伯特爵士在养病,领地事务交由管家打理,两个孩子的教育也因筹备兄长的葬礼而暂时告一段落,无事一身轻的尤菲米娅仿佛又回到了出嫁前的贵族少女时代。 听到卡罗琳的提议时,连忙兴奋地拉着姐姐的胳膊,“伊莎贝尔,既然出庭律师没有回来,我想我们可以在约克城内寻找一些喜爱的物品。” “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大概今天来约克城不是解决我的婚姻问题,反而是我陪她们俩来这里逛街购物?!”伊莎贝尔用近似杀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两人,不停地发着一肚子的牢骚。表情显得很平静地说了句,“你们去吧,我要去找下等人(代理人)商谈一下我的婚前协议。” 尤菲米娅为了想要早一点去约克城著名的石头街、谢姆伯街和附近的一个很大的露天市场内买些喜爱的物品,连忙把为自己的家族效力的几名佩剑卫从叫了过来,“现在,你们立即去把那个什么该死的代理人抓过来,让他去找到出庭律师!” 大概是她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声线又尖锐了一些,引来路过此处的两个商人的张望及小声议论。身上有着“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是疯狂的”家族特性的尤菲米娅忽地扭过头看向那两个商人,用手指着他们叫嚣着,“去把那两个下等人抓过来!” 伊莎贝尔正想开口阻止妹妹的“疯狂”行径时,为妹妹效力的几名佩剑卫从如狼似虎似地扑向那两名路过的商人。当几名卫从纷纷拔出佩剑准备抓捕两个商人时,伊莎贝尔双手叉腰瞪着她,厉声问了句,“尤菲米娅,你在干什么?” “那两个下等人竟敢在暗中偷看我们,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礼节。” “我的天主,尤菲米娅,这里是约克大主教的座堂!你和卡罗琳快离开这里,我会等候你们回来的。” 尤菲米娅矜持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伊莎贝尔。我只是想让你去看看市场里有些什么物品。你知道,我们一般很少有机会来约克城的。” 两个被几名身穿号衣的佩剑卫从押过来的商人,用惊恐的眼神瞅着面前的三位贵族女性及身旁的几十名卫从,其中较胖的商人结巴地说着,“夫人,你们…需要我和…我的伙伴做…做什么吗?” 发生在约克大教堂西面入口外的这一幕正好被一个刚刚走出教堂的侧门,一身商人服饰打扮的青年男子看见。青年男子对身旁的一名教士轻声说了几句后,快步朝伊莎贝尔等人的方向走来。此刻,尤菲米娅正昂首挺胸站立在原地,双手放在及地长裙的小腹处并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两个商人,“刚才你们两个下等人为什么要偷看我们?似乎还交谈了一些什么?” 稍稍懂得王国法律的人一见到尤菲米娅和卡罗琳身上的由锦缎面料织成的紧身衣裙,就知道两人的身分是骑士的夫人。虽然不知道两人的丈夫的“骑士”头衔是用土地、财富换来的或被国王亲自授封的,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这两位女性不能轻易招惹的贵族女性。 目前,伊莎贝尔的心事很重,她也不愿意被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干扰到心情。望着飞扬跋扈的妹妹,转过身冲身后的数十名卫从下达了命令,“把沃尔顿夫人和弗雷德里克夫人的马牵过来。除了我的侍从以外,其他人全部上马。” 从教堂出来的青年男子站在围观的一些平民中间,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一幕爵士夫人捕人的案件。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这里面一定可以产生一个诉讼机会。正想着由自己出现来解决这起捕人案件时,却听见斥责两个商人的那位爵士夫人高声说了句,“伊莎贝尔,我同意你的决定。不过,在我们离开前要把那个出庭律师的代理人抓来学习礼节。” 青年商人大吃一惊,暗自思忖着,“整个约克城内只有我一个人是出庭律师。难道,这位爵士夫人说的是我?” 要知道,中世纪时的普通出庭律师的数量一直十分有限,因为每年被授予出庭权的法律学徒寥寥无几。例如,林肯会馆在1510-1559年间平均每年只有2名学徒获得出庭律师资格。是以,作为一位出庭律师的青年男子受到约克大主教的青睐就不足为奇了。 伊莎贝尔拗不过疯狂、固执的妹妹,无奈地看向围观的平民时发现一个“商人”的模样的男子走出围观者的行列。快步到妹妹与卡罗琳的附近,脸上还挂着一种善于取悦别人的笑容。 正文 第767章 借题发挥 “不,夫人。刚才我们没有偷看您和…这位夫人,只是…只是……”被几名佩剑卫从推到尤菲米娅·弗雷德克夫人面前的较胖的商人还是显得非常惊恐,遗忘了行礼,遗忘了问候。一张嘴便在竭力开脱自己和伙伴的行为,以求得这两位陌生的爵士夫人的宽宥。 保持着高雅的姿态的卡罗琳站在一侧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尤菲米娅那般在精神上表现出一种癫狂,脸上却闪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虽说表面上默许了丈夫的妹妹的行为,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欣赏插剧(15世纪出现的英国市俗戏剧)的心态。兴许,她把两个恐惧的商人当成了两个在宴会或娱乐中途演出插剧的滑稽演员,用欣赏滑稽演员表演戏剧时的笑声来驱散失去丈夫的忧伤。 “你来说!假如你仍然和他一样,我的侍从的马鞭会立即抽打在你们的身上。”尤菲米娅维持着爵士夫人应有的站姿、神态及语气,冷漠地看向较胖的商人的伙伴。 商人伙伴极力回想着刚才两人议论的内容,顾不得去擦拭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微低着头,轻咳两声后用恭敬的语气说道:“夫人,刚才我和我的伙伴在说,您身后的这条街上有一幢可以看到幽灵的房舍。我的伙伴还说…还说……” “幽灵?呃,你的伙伴还说什么了?”尤菲米娅下意识地认为较胖的商人可能会说些蔑视自己的话。不过,注意力很快便转到了幽灵方面。 “还说,您与您的侍从看上去很像是从房舍墙壁内走出的一队罗马军士。” 商人伙伴没有把两人所有的闲谈内容都如实地说出来,因为他的胖商人伙伴的说词并不是那么的文雅、动听及有趣。当时,较胖的商人是这样说的,“嘿,你瞧,那两位爵士夫人占据了罗马人军团的地盘,她们不怕被那些罗马人幽灵给吓死吗?” 约克城之所以能够成为全欧洲最著名的“鬼城”,是和它的历史分不开的。自古以来,约克城就一直受到外来民族的侵略,如罗马人、盎格鲁人、丹麦人和诺曼人等等。这些外来的民族族人除了在城内留下他们的足迹和烧杀掠夺的“战绩”外,还制造了无数起屠杀事件。 也许正因为无辜枉死的人太多了,所以约克城内始终流传着很多关于阴魂不散的幽灵故事。譬如谢姆伯街街尾有一条名叫“whip-ma-whop-ma-gate”的街道,这条街名尤如咒语似的街道的是约克城内名字最长也是长度最短的街,恶棍和唠叨不休的太太必须在这条街上受到处分。 还有集中于约克大教堂附近的古罗马遗迹及古罗马军团士兵幽灵;大量枉死在克利福德塔附近的犹太人幽灵;一个变态医生曾在城内的家中毒害他的病人及太太;一所房舍每年特定的时候会飘出离奇死去小女孩的歌声;出没于中世纪时曾为医院一部分的皇家剧院的灰衣修女幽灵等等不胜枚举。 ——————————— 约克城内几个著名的出现幽灵的“鬼域”及街道的传说,尤菲米娅是知道的。她只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商人竟会把自己比作罗马人的幽灵,正要勃然大怒之际看到一个青年“商人”来到自己等三人的面前。 “日安,三位夫人,有什么需要我为你们效劳的吗?”青年“商人”一边对三人行礼,一边显现着笑容。 尤菲米娅垂下眼睑审视着青年时,很想斥责对方的献媚似的笑容。可是,对方的笑容并不是那么惹人厌恶,只是平静地说了句,“下等人,你是谁?” 青年故意做出一副一愣神的模样,有些“吃惊”地笑着说:“夫人,下等人此刻在我的事务所内工作。如果您有事吩咐他的话,我可以立刻把他找来。” 说完,又做出副很诙谐的样子连忙补充了一句,“很抱歉,夫人,我差点忘了告诉您我是谁。我是托马斯·霍姆,出庭律师,也是约克主教大人的律师及筹划商业事务的经纪人。” 不知道三位贵族女性是被出庭律师的风趣给逗笑了,还是因为要寻找的人突然站在眼前的缘故。三人笑而不语地相互看了看,伊莎贝尔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扭头看向另两人,“好了,你们走吧,这里的麻烦我来处理。” 出庭律师冷眼观察着这位身着男女不同服饰,腰悬精美的护手刺剑,有着不同于另两位贵族女性的魅力及气质的年轻女性。他揣测着这位年轻女性的身分、地位的同时,施展出他的敏捷的社交手段,“夫人,把这两个人交给我处理吧。这两个笨蛋整天只知道如何把新鲜的肉卖出去,他们一定没见过罗马人的幽灵。” 尤菲米娅原本就是借题发挥,把等候出庭律师的那股怨气撒到两个无辜的路人身上。现在,既然出庭律师已经及时地出现在三人面前,她也就不再乱发爵士夫人的脾气。保持着矜持的态度,扭过头冲姐姐点了下头,“伊莎贝尔,如果你需要我们的话,可以在谢姆伯街、石头街和露天市场内找到我们。” 与时下在民众中流行的哑剧、闹剧、滑稽剧等民间戏剧类似的这场“街头闹剧”很快便烟消云散。当尤菲米娅和卡罗琳率领着30名佩剑卫从策马离开后,两个无辜的商人及围观的民众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伊莎贝尔让大部分的佩剑卫从留在原地,只带上两个人跟随出庭律师来到距离小广场不远的律师事务所内。她在向出庭律师表明身分及说明来意后,托马斯·霍姆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 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正视着对方用一丝不苟的语气说着,“伊莎贝尔小姐,既然您不是提起一件诉讼案,那么,这份婚前契约我想我可以直接为您处理。” 伊莎贝尔略点下头,“很好。我的要求只有一点,契约的内容要充分护佑我的权利及属于我自己的财产。” 正文 第768章 商议契约 出庭律师托马斯·霍姆让男仆为伊莎贝尔端来了一杯葡萄酒,靠在椅背上时正视着她轻轻笑了笑,“伊莎贝尔小姐,或许您会认为英格兰的麦芽酒喝起来有一种苦涩及甘醇的口感。不过,我认为只有来自法兰西的第一次挤压的上等葡萄酒才能与您的身分、地位相匹配,尽管别的贵族女性也会时常喝葡萄酒。” 伊莎贝尔坐在距离托马斯有两、三步距离外的一张长椅上,手里端着锡制酒杯玩味似得欣赏着杯中的葡萄酒,悠然地说了句,“律师,你还遗忘了两件事。葡萄酒要用玻璃杯盛才能让喝酒的人享受到葡萄酒的味道。” “第二件事,你可以在葡萄酒内加入糖和香料等调味品。因为在医生眼中,这种添加蔗糖和香料的酒是一种疏通身体各个部位,从而让身体变得更健康的保健酒。” 托马斯有所领悟地点了下头,拿起桌上的一杯盛有经过第二次或第三次挤压的次品葡萄酒喝上一口。固然,他也想尝尝专门为大主教或社会名流准备的上等葡萄酒。可是,第一次挤压后得到的上等葡萄酒是专供贵族阶层饮用的酒水,身为第二等级的他却没有这个口福。 “小姐,我会慎重考虑并接受您的意见的。所以,我也希望您可以像您熟悉葡萄酒的饮用一般熟悉贵族的婚姻。”出庭律师的得体的话语,无时不刻的在恭维对方的身分和地位。他很清楚,生活在这个世俗世界的人都喜爱听好话和美丽、动听的话。 接着,又平静地讲述着,“因为,我不认为即将拥有第一段贵族婚姻的您不熟悉婚姻、家庭、丈夫、妻子与等级、身分和地位之间的某种不可分割的关系。” 其实,伊莎贝尔对贵族婚姻内的贵族女性的职责及日常生活,以及在家庭内外的自我价值的认定也仅仅停留在眼下的“男主女从”的主流婚姻模式和几位女性亲属的贵族婚姻层面上。不过,她很清楚父权制和长子继承制是贵族婚姻的两块重要的基石。不管怎么样,她头衔、身分和地位均来自于她的父亲沃尔顿男爵。 端起酒杯起身来到左侧的窗前,俯身望着窗外的中世纪街道以及对面2楼房间的窗户很平静地说道:“律师,你是否也是从《圣经》,古典书籍和医生那里得知,女性在身体、道德和智慧等方面是弱于男性的第二种性别。” 出庭律师没有急于回答,只是轻轻一笑,“从人们的想法和法律文本上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事实上,贵族婚姻内的丈夫与妻子之间存在着一种…经济协作关系。尽管贵族丈夫的地位岿然不动,但是贵族丈夫仍然需要自己的妻子来监管领地、庄园的一切事务。” “律师,我知道这是贵族女性在婚内的职责。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丈夫的一种附属,希望可以通过婚前契约的方式来护佑属于我的利益。” “是的,小姐,我明白您的想法。我想告诉您的是,这份婚前契约还需要得到您的准丈夫的允许和签订才能生效。并且,您的准丈夫还要把签订婚前契约的事务写进遗嘱内。” “当然。律师,我会让我的准丈夫来你的事务所签订契约的。”伊莎贝尔说完,想起了另一件较为重要的事,“律师,签订婚前契约时是否需要见证人?需要多少个见证人?哪种身分、地位的男子或女性可以当见证人?” 出庭律师摇头笑了笑,他不明白这位男性化打扮的贵族女性是如何想到“见证人”——这种叙述或证实其实际看到的事物的人的。通常情况下,婚前契约及见证人大都会围绕着女继承人或寡妇把第一次婚姻中所继承的不动产和动产带入第二次婚姻的事务周围。这样做可以让贵族女性在面对新的配偶时,合理地规避她们作为“有夫之妇”的法律身分的缺陷。 托马斯·霍姆在经过一番思考后,郑重地告诉对方,“小姐,我建议您需要找到成年的男性亲属或是很好的男性伙伴来做见证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您的准丈夫,也就是您今后的丈夫出现毁约的现象。您的丈夫一旦毁约,见证人可以代表您的利益对您的丈夫提出起诉。” 伊莎贝尔转过身来朝出庭律师瞥了一眼,暗自思忖着,“男性亲属或是好伙伴?除了父亲,我只有约翰·内唯尔,威廉·帕尔和里士满公爵这几位男性贵族伙伴。” “斯克罗普男爵,兰开夏伯爵,还有北方的其他几位男性贵族都算不上我的伙伴。” “让威廉·帕尔亲自来约克做一名见证人?这不可能。还有,他在知道我结婚的消息后会怎么想呢?也许会在乎,也许不会在乎。” “看来,只能让父亲,约翰和公爵来做见证人了。” 打定主意后又朝律师看去,轻轻点了下头,“律师,见证人的人选没有问题。现在,可以和我谈谈婚前契约的内容了吧?” 托马斯笑着点了下头,“是的,小姐,不管您想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把您的想法用正确、适合的语言记录下来,最后做为婚前契约的正式内容。” ——————————— 门外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出庭律师让敲门的男仆进来后,男仆立时恭敬地站在门口冲伊莎贝尔行礼问候。随后,向她报告说,“小姐,沃尔顿夫人和弗雷德里克夫人分别派了两名侍从来事务所,询问您什么时候可以返回您的父亲的领地。” 伊莎贝尔正在仔细察看着出庭律师记录下来的内容,根本没抬眼男仆只是说着,“嗯,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侍从,我很快就会离开出庭律师的事务所的。”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伊莎贝尔把记录簿还给律师。较为满意的从高筒马靴内拿出一个小布袋,扔手放在办公桌上对律师说了句,“律师,这里有20镑。待完成契约的签订后,再付你30镑,你满意这个价格吗?” 正文 第769章 一片哗然 在北方诸郡郡伯爵眼中,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几乎就是一位“贫穷”的上等贵族。他的领地是那么的“贫穷”,他的物质生活也是那么的——乏善可陈。对于其他几位郡伯爵而言,他们可以毫不吝啬地用衣、食、住、行这几方面的生活消费来彰显出其尊贵的上等贵族身分。然而,对于“贫穷的”兰开夏伯爵来说,这几方面的消费只是为了维持生存的一种必须消费款项。 事实上,兰开夏伯爵并不贫穷。郡西岸的莫克姆湾临爱尔兰海,东部为奔宁山麓丘陵,南部为沼泽地,北部为森林,西部为有冰碛物和沼泽的低地,有着漫长而曲折的海岸线。郡内不仅有发源于奔宁山脉西坡的里布尔河流过,还有丰富的煤、盐、石灰石和玻璃砂等矿藏。而西部和北部的农业区内,乳业和肉用畜牧业也较为发达。只不过,身为虔诚的天主教信徒的兰开夏伯爵并不懂得如何利用他的领地内的这些丰富的自然资源。 虽然他不能做到带有炫富性质的慷慨大方,但是必要的贵族消费还是要重视及讲求的。居住方面,他与家庭成员住在家族城堡内,城堡每年的维修费用不是很大,也可以节约很多钱财。出行方面,骑马和乘坐轻便两轮马车即可。 唯有饮食和衣饰这两方面必须要达到与郡伯爵的身分、地位相匹配的程度。衣饰方面,在追求保暖避寒的同时,务必遵从议会通过的5条王国法令和12条对不同社会等级的服饰穿戴做出严格要求的王室敕令。 饮食方面,食物是每个人的社会地位的一种标志,也是他周围的文明或文化的标志。饮食只有达到了贵族阶层的规模及要求,才能凸显出其贵族的身分。毕竟,这是贵族的物质生活的重要准则之一:“知道你吃什么,就能说出你的身分是什么”。 6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为沃尔顿男爵效力的两个专职仆人即出纳和采购人带领着数名男仆及一箱蔗糖和一箱兽皮离开庄园,朝着东南方向约30多英里外的约克城赶去。离开前,领主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专门嘱咐他们俩,“这两箱货物的出售价格不得低于市场价格的70倍,也不能高于市场价格的100倍。” 采购人很清楚约克城内的各种生活消费品的市场价格,他对领主女儿的话感到无比震惊。他完全不相信这些专供贵族阶层消费的奢侈品可以卖上如此高的价格,既有些犹豫又有些疑惑地回复说:“小姐,根据我的采购经历,最好的蔗糖在南方也只能卖到一磅(约0.91斤)9便士或是10便士。所以,您说的…价格恐怕不会被其他贵族家族的采购人所接受。” 伊莎贝尔小姐轻蔑地笑了笑,“以前你去城内采购各类物品、食物和酒水时,总是会把价格压低到我的父母亲可以接受的程度,是吗?” “是的,小姐。” “现在,你要做的是贩卖货物,你要让其他贵族的采购人感受到来自你的话语的力量。你要让所有的采购人知道,这些稀有货物来自加勒比海的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你听懂了吗?”伊莎贝尔故意停顿了一下,以便让采购人能够听明白她的话。 稍后,又对采购人教授着出售话术,“你要把你全身的力气都用上并骄傲地告诉所有人,整个王国内都找不出如此精美、奇特的货物。如果有人发现特伦特河以北的任何一个地方有这些货物的话,我会赔偿他10倍的损失!” “是的,小姐,我明白了。”采购人瞪着一双眼睛不敢再问下去,只是咽了咽口水。 “你要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绝对不能说错,少说一句不行!”伊莎贝尔有些严厉地命令着,她有些怀疑采购人能不能记住她的话术。 星期一上午的10点,出纳和采购人一行人来到约克城谢姆伯街附近的露天市场内。不多时,摆在马车上的两箱货物便引起了数名绅士、约曼以及几个贵族、骑士家族的采购人的注意。在众多挑选及商谈价格的采购人当中,兰开夏伯爵的采购人恰好也在其中。 采购人在与出纳经过一通商议后,鼓起所有的勇气把领主的女儿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话一说完,立刻便引起了现场的一片轰动。当众人对着货物指指点点并议论纷纷之时,一名老成矜持的绅士蔑视地望着采购人和其他人,又冷眼看了看这些人身上的号衣。 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悠悠然地说了句,“采购人,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你不要忘了,说谎会受到天主的惩罚的。” 采购人身旁的出纳轻哼一声,斜眼瞪着绅士不屑地说了句,“绅士,您可以对我们无礼。但是,您不能对我们的领主沃尔顿勋爵无礼!” “出纳,我从你身上的号衣就能看出你的领主是沃尔顿勋爵。只是,我有些怀疑采购人的话是否真实。加勒比海,是什么地方?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又在哪儿?” “绅士,这些话是领主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告诉我们的。假如您不相信,可以亲自去柯克灵顿的领主庄园求证。” 绅士望着理直气壮的两个专职男仆没有再反驳,暗暗思量着,“我不能怀疑贵族的女儿说过的话。如果这些糖和兽皮的确来自海外,我可以买下来当作礼物赠送给其他绅士!” 绅士正在思考着是否要买下货物时,兰开夏伯爵的采购人带着几名男仆和卫从蛮横地闯到了围观民众的最前面。采购人指着马车上的两箱货物,对一旁的两个专职仆人大声说着,“这些糖和兽皮我全都要了!你们说吧,价格是多少?” 沃尔顿男爵的出纳认出了对方衣饰上的兰开夏伯爵徽记,友好地笑着说:“噢,原来是兰开夏勋爵的采购人。听好了,这一箱糖卖350镑,这一箱兽皮卖400镑!” 之前,采购人的话已经让众人惊叹不已。现在,出纳的话又让售卖现场一片哗然。 正文 第770章 抢购 单纯从出售价格的数字上看,沃尔顿男爵的出纳报出的价格会让很多人不以为然。不过,与下面的两位贵族的饮食消费明细一对比就能看出其中端倪。第一位贵族,爱德华王子的舅舅赫特福德伯爵一世,即后来被授封为萨默塞特公爵的爱德华·西摩。 萨默塞特家族在1548年-1551年这三年间共消费了149头牛、1536只羊、419条咸鱼、2607条鳕鱼、124桶麦芽酒、295磅葡萄酒、429夸特麦芽、409夸特谷物、199打面包、1280英镑的鲜货和502英镑的家禽。这些食物的价格一共是4286英镑,平均一年消费约1429英镑。 而另一位贵族,则是爱德华六世时期的首席国务大臣,伊丽莎白一世的顾问兼秘书,于1571年被授封为伯利勋爵的威廉·塞西尔。伯利家族在1573年-1574年间共消费了77头牛、376只羊、2571只兔子、1610只鸟、24英镑的葡萄酒、42英镑的麦芽酒、281英镑鲜货和155镑谷物。其一年内的饮食消费为619英镑。 沃尔顿男爵的出纳报出的价格,已达到了萨默塞特公爵整个家族在6个月内的消费水准,并且还是4年后的价格。除此之外,按照1480年-1500年的物价,男爵的出纳报出的价格也超过了27年后的伯利勋爵家族一年内所有饮食消费的水平。由此看来,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这两箱来自加勒比海的海外货物的价格,已经大大超过了1544年间全王国所有贵族的承受能力。大概,也只有亨利八世及王室也舍得花这么大一笔钱买一箱蔗糖和一箱兽皮。 兰开夏伯爵的采购人一听到价格,当时就被惊吓得挪不动两脚。他的腰带上的皮质小包内只装有30英镑的现金,而且还是他的领主家族6个月的香料及调味杂货的消费额度。并且,他还要用这笔钱购买其他香料和诸如西梅干、葡萄干等杂货。 采购人一言不发地瞪着沃尔顿男爵的出纳,又看了看身后附近的潜在买家。略一思索,死死地盯着宝箱内的货物,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出纳,假如你肯卖给我…3镑,不,5镑糖和5镑兽皮,我会立刻把钱付给你,怎么样?” 其他的潜在买家听到他的话时也在跃跃欲试,两个约曼走到兰开夏伯爵的采购人一侧,礼节性的点了下头。立即用一副乡村人的粗大嗓音叫道:“只要你愿意把这两箱货物拆开来卖,我们会完全接受你的价格。” 沃尔顿男爵的采购人的脑筋转得很快,为了把两箱货物全都卖出去,立即开口说道:“各位,这两箱珍稀、奇异的糖和兽皮来自海外西班牙人的领地。如果今天不买,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你们将再不会见到来自海外的货物。” 促进出售的话语果然收到了不同凡响的效果,在场的有购买实力的绅士、约曼或贵族的采购人立即涌到马车前,纷纷叫嚷着,“别再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快点给我几磅糖,正好我缺少可以当作礼物的糖。” “嘿,这是什么野兽的皮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另一个叫了句,“不管是什么野兽的皮,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之前的那个家伙随即瞪着他,“我告诉你,不要和我抢。” 这样混乱的场面是沃尔顿男爵的两个仆人没有经历过的,出纳皱着眉头在采购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小姐说的竟会是事实!刚才,我只说了70倍的价格。” “嘿,你们几个拦住这些人。”采购人对几名男仆吩咐了一句后,扭头看向出纳低声说了句,“你打算把价格涨到多少?” “100倍!两箱货物全部拆散了卖,兽皮按张数卖。”出纳说完,见采购人没有意见便立即对在场的众人高声叫道:“各位,安静!安静!” 待现场渐渐平静下来,出纳对众人只说了一句,“现在,价格有了新的变化!这箱糖有110磅重,一磅的价格为5英镑。20张兽皮,一张为25英镑!” “什么?你们在开玩笑吗?不买了!”一个乡村来的约曼瞪大双眼,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几乎在对整个市场内的人竭力吼叫着。 生活在乡村里的约曼可以不用买,毕竟需要他赠送礼物的对象不会很多。但是,作为第一等级阶层的绅士、骑士和贵族家族是必须要买的。尤其是在奢侈品严重匮乏的北方,只要市场上出现一点点专供上层社会消费的生活物品,立时就会被一抢而空。 兰开夏伯爵的采购人趋势独自走到沃尔顿男爵的出纳身旁,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低声说了句,“兄弟,刚才我看到还有几个来自绅士、骑士及贵族家族的采购人。我想,你可以把价格再降一点,把这两种货物卖给上等阶层家族的采购人,怎么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糖的价格跌到一磅为3.5英镑,兽皮的价格为每张20.5英镑。价格一回落,迅即勾起了几个来自绅士、骑士和贵族家族的采购人的购买欲望。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两箱稀有货物便被这些人抢购一空。 珍稀的生活消费品对兰开夏伯爵的采购人来说,永远不会有买够的时候。他相信不管花掉多少钱来购买这些数量稀少的奢侈生活消费品,他的领主都会大力赞赏他一番。临近午餐时间时,他把沃尔顿男爵的两个仆人叫到了一家小酒馆内,他想知道这些货物的真正来历和数量。 几杯麦芽酒或次品葡萄酒一下肚,再啃上几大坨烧烤牛肉和猪肉,三个人的话便多了起来。沃尔顿男爵的出纳瞅了对方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兄弟,我们大人的库房里还有好多箱这些货物呢!” 伯爵的采购人微微一愣,脱口而出,“噢,是吗?那么,你知道你的大人是从什么地方搞到这些货物的?” 采购端着半杯麦芽酒喝上一口后,冲他嘿嘿笑了笑,“大人一直待在领地内,怎么可能会买到这些货物!我告诉你,这些货物全是小姐从南方带回来的!” 正文 第771章 宴会 7月13日,主日清晨,欧内斯特爵士的送葬队伍已经在其父亲的庄园外排列好了队伍。在这支可以被描述成一个游行队伍的中间,除了20名身穿白色法衣的唱诗班的教士以外,所有人都身着一袭黑色丧服。整个送葬队伍将从沃尔顿男爵的庄园出发,绕行其领地一圈后来到领地内的圣米迦勒教堂墓地。 沃尔顿男爵的长子即继承人的葬礼仪式在上午结束后,男爵的家庭成员们脱下了身上的黑色丧服,换上举行盛大宴会时才会穿着的贵族礼服。而众多男女仆人也立即撤掉装饰庄园的黑布,为当天下午的晚宴做好准备。 由于葬礼宴会如同婚礼宴会一样,宴会的规模将不亚于沃尔顿男爵即将为女儿举行的婚礼宴会规模。沃尔顿男爵为长子的葬礼宴会准备了100加仑的麦芽酒和红白葡萄酒,5只小牛、25只鹿、14只猪、13只羊、15只羔羊、3只小山羊、5只野兔、35只天鹅、2只鹳、40只火鸡、360只家禽、48只麻鹬、134只绿头鸭、353只水鸭、1048只鸻、108只雉鸡、266只鹧鸪、614只公鸡、484只鹬、830只云雀、70只兔子、22只鸽子和2条鲟鱼。当然,厨房里的仆人不忘为领主的女儿准备一些新鲜、可口的蔬菜沙拉。 第一天,沃尔顿男爵将邀请来自约克郡、兰开夏郡、里士满郡和达勒姆郡的贵族以及北方委员会的贵族成员参加。第二天则是邀请以上诸郡的郡骑士参加,第三天邀请诸郡的一些拥有名望、地位的绅士和约曼参加。最后,会把宴会结束后剩下的食物将会分发给领地内及附近乡村里的穷人们食用。 之前的6月末,当兰开夏伯爵的采购人带着为其家族购买的糖、香料和杂货回到领主的城堡后,便立即向领主兰开夏伯爵报告了自己在约克市场上的一番奇遇。兰开夏伯爵一听大为好奇,连忙向采购人询问购买的过程及后来的交谈内容。 当采购人恭敬地站在大厅的主位前详细地说了一大堆话后,兰开夏伯爵立时从主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其面前,有些急切地问着对方,“这么说,这些糖和兽皮是伊莎贝尔小姐从海外带回来的?” “是的,大人。沃尔顿勋爵的女儿不仅带回了很多糖、兽皮,还有其他很多稀有物。” “什么稀有物?” “呃,大人,沃尔顿勋爵的两个仆人告诉我,大概还有…香料、珠宝和别的什么东西。” 采购人的话不仅引起了兰开夏伯爵的兴趣,就连一直矜持地坐在主位上的兰开夏夫人玛格丽特·威克利夫也坐不住了。夫人轻咳一声,把目光对准丈夫时问了句,“雅各布,伊莎贝尔小姐为什么会去海外?是海外吗?” 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回头看了眼妻子,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夫人。至于伊莎贝尔小姐去海外的缘故,我想也许是殿下指使她去的。” 玛格丽持思忖着站起身来,迈着高雅的伯爵夫人应具有的步伐来到其丈夫身旁。朝采购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悠然地问了句,“采购人,你有没有打听出伊莎贝尔小姐去了海外的什么地方?” 采购人恭敬地回答着领主夫人,“夫人,那两个负责采买的仆人说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是和我提到了加勒比海,还有…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 “加勒比…海?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雅各布,这个加勒比…海在什么地方?”玛格丽特极力思索并回忆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务,“这个加勒比…是否在英吉利海的附近?” 一出生便待在其领地内成长、生活的兰开夏伯爵对海洋事务也一无所知,微微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夫人,你知道,我们几乎从未乘船去过海上,我甚至连爱尔兰海也没有去过。” 玛格丽特对丈夫的无知有些不屑,又看向采购人,“你和沃尔顿勋爵的两个仆人还交谈了什么?” 采购人回忆着说了句,“夫人,没有了。沃尔顿勋爵的仆人说,伊莎贝尔小姐几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去海外的事务,所以…大概只有沃尔顿勋爵和沃尔顿夫人知晓。” 兰开夏伯爵背着双手在空旷的大厅内踱步,随后又看向自己的妻子,“夫人,我想,可以在沃尔顿勋爵为他的长子举行的葬礼宴会上再询问一些。” “嗯,只能这么办了。” ——————————— 下午的葬礼宴会开始前,受到邀请的诸贵族携带着夫人及侍从们先后来到沃尔顿男爵的庄园外。晚些时候,兰开夏伯爵与夫人的队伍终于从兰开夏郡内的瑟兰德城堡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当两人快步进入到沃尔顿男爵的大厅内时,大厅内早已云集了不少邻近郡的贵族。 兰开夏伯爵及夫人在与其他贵族及夫人行礼问候后,兰开夏夫人矜持地站在几位贵族夫人的身旁。趁着数位贵族夫人喝酒、闲谈之际,与沃尔顿夫人走到一侧无人的空地上谈起了和奢侈生活消费品有关的话题。 恰好此时,兰开夏夫人想要寻找到的伊莎贝尔小姐正与里士满公爵慢步在花草园内。里士满公爵不时地瞅着身穿一袭男爵的女儿等级衣饰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不禁有些感慨,“伊莎贝尔,你让我想起了陛下当年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内对我说过的一些话。” 头戴镶嵌着珠宝的天鹅绒弦月罩帽,身着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慢慢走着,朝里士满公爵瞥去一眼,“亨利,国王陛下是不是曾说过我会结婚的一些事?” “嗯,陛下说……没什么。”里士满公爵把话又咽了回去,改口说起了另一件事,“陛下很快就要在法兰西完成他的…最后一次战争使命了。” 从7月到9月的这段时间里,是亨利八世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次征战。这也就意味着凯瑟琳·帕尔会以王后陛下的身分被任命为王国摄政,为亨利八世处理在法国征战时的供给、财政、召集及王国内的一些问题。 正文 第772章 一堆麻烦 这个时候,发生在欧洲大陆的意大利战争已经进行了第四阶段。史称“弗朗西斯一世和查理五世之间的战争”,得名于法、西两国的国王,这也是意大利战争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弗朗西斯一世继承了前两任法兰西国王的既定国策,为争夺意大利主导权和欧洲大陆霸权同西班牙开始进行殊死较量。 由于西班牙的利益在1529年签订的《康布雷条约》中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后又因法兰西收回了西勃艮第及在1538年得到了萨伏依。因此,查理五世被要求他的盟友英格兰人对法兰西发动一系列的战争。然而,亨利八世的贵族将领们指挥的海外雇佣军军团在法兰西进行的一次次战役,却总是让他大发雷霆。最终,亨利八世决定亲自前往法兰西指挥作战。 国王陛下亲自去海外指挥作战,那是他的个人意志决定的。看上去,似乎是与他的王国地方领袖们——有爵位的贵族没什么关系。固然,从12世纪的理查一世时代开始,英格兰王国的贵族们就不再担负去海外服役的责任。 虽然贵族们没有义务去海外作战,但是为了头衔、地位及赏赐,还是可以自愿去海外或是外国作战的。伊莎贝尔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及她的教子拉提默男爵四世,就是两位来自约克郡的自愿去外国或海外作战的战争狂热分子。 时间回到7月初,当沃尔顿男爵及他的家族成员们还在准备长子的葬礼仪式时,年轻的拉提默男爵四世再次来到柯克灵顿的庄园内。当他把决定去法兰西随同亨利八世的军队作战的想法告诉给沃尔顿男爵及家族成员时,男爵对他的骑士精神大为赞赏。 随后,拉提默男爵与伊莎贝尔在大厅内进行临走的最后一次交谈。伊莎贝尔专注着对方的表情,轻声说了句,“约翰,你不打算在参加完欧内斯特的葬礼后再去法兰西吗?” 拉提默男爵约翰·内维尔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小姐,我想用我在战场上杀死敌人的勇气来告诉天主乐园里的爵士,我是一位勇敢的骑士。我已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护佑,来得到属于我自己的战利品。”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约翰,你会这么去想很好。我只想说一句,战争不是游戏,我希望你也已经做好了战死在法兰西的准备。” “是的,小姐,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捍卫骑士的荣誉。” “约翰,愿天主护佑你。” 还没有结婚的拉提默男爵很年轻,也刚刚被授予了骑士的头衔,自然会有一腔为荣誉而战,甚至不惜牺牲一切的热血。不过,约克郡或邻近郡内的贵族、骑士们却不会这么不理智。毕竟,发生在法兰西的战争不属于他们应该过问的事务。 ——————————— 看来,几个月前萨里夫人告诉伊莎贝尔的一些宫廷传闻变成了事实。此刻,对战争已经习以为常的伊莎贝尔只是对亨利八世亲自前往欧洲的决定有些不解,向国王陛下的私生子询问着,“亨利,发生在欧洲的这场战争应该是法西两国之间的事务,国王陛下需要亲自前往法兰西指挥作战吗?” 里士满公爵背着双手观望着园内的景色,摇了摇头,“陛下在信中告诉我,他对他的陆军元帅在法兰西的作战很失望。战场的失利,会直接影响到我们与西班牙人的联盟。” “陆军元帅……你是说萨里勋爵?”伊莎贝尔有些不明白亨利八世最为欣赏的骑士——萨里伯爵为什么会作战失利。思索着,有些迟疑地问了句,“亨利,国王陛下会不会不再信赖萨里勋爵?” “噢,你是什么意思?”把萨里伯爵当作唯一的一个好伙伴的里士满公爵,连忙问着她。 “我想说的是,我一直都认为萨里勋爵的王室血统会给他带来一些恶运。但是,我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同样拥有王室血统的埃塞克斯勋爵(威廉·帕尔,王后陛下的亲弟弟)却始终不会引起国王陛下的注意。” “伊莎贝尔小姐,你快要结婚了,怎么还会记得埃塞克斯勋爵?” 沃尔顿男爵的女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拥有一张典型的英格兰人相貌的里士满公爵,歪着头故意冷笑了一声,“殿下,您说得很对。那么,快要结婚的我又为什么会与您在这个见不到第三个人的花草园内散步呢?” 里士满公爵眨了两下眼睛,忽地笑了起来,“很抱歉,伊莎贝尔,这是个玩笑。”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摇了摇头,“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是永远都不会嫁给威廉·英格尔比爵士那个胆小鬼的。” “我想,你会有办法让爵士变成一位勇敢的骑士的。”不知是何缘故,里士满公爵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勇敢的骑士?!”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复又来回观望着花草园轻声笑了笑,“亨利,我想,埃塞克斯勋爵大概也是一个胆小鬼。” 里士满公爵见她转过身朝前面挂在树枝上的秋千走去时,急忙追上她时说了句,“我记得,埃塞克斯勋爵在为我担任侍从的那些时间里,一直不曾努力学习骑士技艺。所以,陛下是不会信赖这样一位骑士的。” 兄长的葬礼宴会,教子拉提默男爵出征法兰西,即将到来的自己的婚姻,密友王后陛下担任了摄政职务,密友萨里夫人的丈夫在欧洲作战失利,身患传染重病的妹夫,悬而未决的苏格兰战争,始终未能抓捕到的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里士满公爵府的顾问官事务和海军步兵团的建设事务,伊莎贝尔一想到装在脑子里的这些麻烦事就感到头很疼。不过,接下来还会有麻烦主动来找她——贫穷的兰开夏伯爵。 这时,她突然发现花草园西面的石头围墙下似乎有一个洞穴,又回想起了拉提默男爵从苏格兰带回来送给她的那只麝香猫。急忙朝洞穴走去时,里士满公爵也跟着她走了过去。 正文 第773章 结婚礼物 伊莎贝尔站在洞穴前凝视了一会儿其黑黝黝的内部后,忽地单腿跪了下来。捡开洞穴外的小树枝、石子和草根,再次朝里面看去时听到里士满公爵在身旁说了句,“伊莎贝尔,你是在寻找那只苏格兰的异兽吗?” “苏格兰异兽?亨利,这种小野兽叫做香猫,并且也不是苏格兰的野兽。”伊莎贝尔左右移动着视线,想努力看清楚洞**部的那条倾斜的通道。 “香猫…不是苏格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野兽?”里士满公爵同样单腿跪在地上,两只胳膊搭在支起的那条腿上也在好奇地打量着洞穴口。 足足看了好一会儿,伊莎贝尔才在黑暗的洞穴深处发现了一对闪闪发亮的,类似于猫一样的眼睛。站起身来朝身旁的里士满公爵看去时说了句,“我们去那边坐吧。” 两人在距离洞穴有七、八步远的草地上坐下来后,伊莎贝尔便对里士满公爵大概讲述了一通关于麝香猫的生活习性。公爵听完后不禁乐了起来,摇了摇头,“我的天主,这是什么野兽?竟然会像狐狸一样生活在洞**。” 伊莎贝尔顺势躺在了草地上,支起一条腿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亨利,我想,这是你的主意吧?还让拉提默勋爵专程从爱丁堡带回来。” 公爵转过身瞅着躺在草地上的女顾问官,想想后也躺在了她的身旁,同样把视线对准天空时说了句,“当时,陛下的军队和贵族的军队已经把荷里路德宫里的一切都抢走了,所以…我只能把这只不认识的异兽带回来送给你。” “亨利,如果你想送我一件礼物的话,我还是比较喜爱一柄剑或是一支火绳枪。” 一听对方说到了剑或是火绳枪时,里士满公爵变得较为兴奋起来。双手平放在胸前,扭头看向她,“伊莎贝尔,你知道吗,我率领王室舰队在到达港口城镇利思前,在海上捕获了两艘苏格兰佬的战船。” 战船一词引起了伊莎贝尔的兴趣,坐起身笑着看向公爵,“亨利,和我说说苏格兰佬的战船。譬如,哪种战船,船只的大小还有携带的武器。” 在两个多月前结束的苏格兰战争中,里士满公爵率领的王室舰队参与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海战。在海战中,王室舰队俘获了苏格兰王室海军的两艘西班牙克拉克风帆战船:独角兽号和火蜥蜴号。这两艘排水量仅为300吨的战船,是法兰西国王弗朗西斯一世在1537年赠送给苏格兰詹姆斯五世的结婚礼物。 詹姆斯五世很是高兴,立即把其中的一艘名为“火蜥蜴号”的风帆战船当作了自己的旗舰。后又在1538年对该舰进行改装,配备了1个新罗盘,4个时钟,140张紫杉弓,22张十字弓,70支长矛、11支手枪和14门青铜前装火炮。另外,还配备了200名船员,其中包括20名枪手。 “火蜥蜴号”的排水量只有“玛丽玫瑰号”的近一半,舰载武器也只有一半,甚至连船员也只有一半,因此,詹姆斯五世的旗舰被亨利八世的王室舰队俘获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一件事。当然,亨利八世为了褒奖首战即获得战绩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随后将6支手枪和70张紫杉弓赏赐给了里士满公爵。除此之外,还把一些从荷里路德宫里劫掠来的王室生活物品赏赐给了私生子。 当里士满公爵带着大量的赏赐物品回到约克郡时,正好与伊莎贝尔的兄长遗体被运送回来产生了时间冲突。于是,他只好把自己的一些想法暗藏于内心。恰好此时,伊莎贝尔和他谈论起了苏格兰人的战船,一时高兴他就把想法说了出来。 “伊莎贝尔,如果你喜欢手枪的话,我可以赠送两支给你。”里士满公爵在讲述完一大堆与苏格兰风帆战船有关的事务后,兴奋异常的又忙不迭地说着。 “手枪…?什么样的手枪?”看上去,伊莎贝尔的表情很平静。但是,她的内心再次翻起了阵阵波澜,“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手枪?这不可能吧?目前不是只有火绳枪这一种古老的枪械,可以被称作火枪吗?” 里士满公爵回忆了一下,连忙对她讲述道:“我记得,陛下的武器库总长托马斯爵士告诉我,这是一种名叫簧轮枪的手枪。” “簧轮枪?快告诉我,这是什么手枪?”伊莎贝尔立即对他的话有了极大的兴趣。不过,她没有注意到对方所说的武器库总长托马斯爵士是什么人。 事实上,这位托马斯爵士就是爱德华王子的另一位舅舅——托马斯·西摩爵士。在爱德华六世时期被授封为休德利的西摩男爵一世,并担任海军大臣和枢密顾问官的职务。同时,爵士也是此刻的凯瑟琳王后陛下真正爱上的男人。亨利八世在1547年1月逝世后,爵士与凯瑟琳王太后于当年5月末秘密结婚,后施展各种阴谋鬼计欲夺取英格兰的最高权力。 “嗯,苏格兰佬的簧轮枪大概是法兰西的钟表匠兼枪匠制作的。因为需要很精细的技艺才能制作出来,所以价格也比火绳枪贵很多。大多数时候,会被当作礼物送给国王或是贵族。”里士满公爵较认真地讲述着。 “贵族手枪?!做工精细,枪身上还会雕刻一些精美华丽的纹彩或是镶嵌金银象牙以配合使用者的身分。这种名贵的手枪,也只能用来收藏了。”伊莎贝尔思忖着摇了摇头,对很可能是在1490年代被达·芬奇发明出来的簧轮枪失去了一大半的好奇心。 不过,表面上仍然笑意十足地看着对方,“亨利,这是国王陛下赏赐给你的礼物,我只是一位小贵族的女儿,恐怕不能轻易接受。” “伊莎贝尔,以往我赠送你礼物时你都会很快乐地接受,这次为什么…?” “我想,簧轮枪是贵族手枪,且只能用来收藏,没有实际用处。” 里士满公爵以为她会因为结婚而疏远自己,没想到对方是这样认为的。凝视着对方,忽地笑了起来,“伊莎贝尔,你可以把它看作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正文 第774章 贵族秘闻 相识并熟悉对方已达到了10年之久的一男一女,有机会坐在一起谈论彼此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是会遗忘掉很多事的。例如各自的婚姻,各自的婚姻对象,谁也无法说清楚的两人之间的关系或是即将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事等等。 当伊莎贝尔与里士满公爵在父亲的花草内私下会谈之际,其父母亲在庄园大厅内举行的葬礼晚宴已隆重地拉开了序幕。沃尔顿男爵及夫人在请诸位贵族及夫人入席前,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和整个北方的司法、行政、军事及贵族阶层的最高统帅——里士满公爵却不见了踪影。 了解两人的委员会贵族成员和非委员会成员的贵族纷纷猜测两人很可能是在幽会,因此对两人的“失踪”很不以为然。贵族们虽然在思想上受到天主教教义的禁锢,但是没有一个人不认为两人目前已是情人与情妇的关系。 委员会的贵族成员威斯特摩兰伯爵的右手坐着自己的夫人,而夫人的右侧则是自己在委员会的同僚坎伯兰伯爵。威斯特伯爵把身体向后仰了仰,隔着夫人朝右侧的坎伯兰伯爵看去时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年轻的坎伯兰伯爵二世亨利·克利福德扬了扬下颌,故意压低嗓音朝对方说了句,“阁下,殿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伊莎贝尔小姐了,我想两人肯定又躲在哪个房间内商谈些什么。” 比对方年长许多的威斯特摩兰伯爵四世拉尔夫·内维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点了点头,“是的,阁下。殿下与小姐不仅可以用嘴巴商谈事务,还可以用别的什么来商谈。” “阁下,您说得很对。可是,两人相识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一直没有结果呢?”不知道坎伯兰伯爵是故意这么问,还是确实不了解伊莎贝尔两人之间的感情秘密。 “阁下,或许伊莎贝尔小姐想换一种身分与殿下商谈。” “噢…?可是,沃尔顿勋爵告诉我,他的女儿即将要和里普利城堡的领主结婚了啊?” 威斯特摩兰伯爵拿着酒杯向对方敬了敬,“阁下,我们都知道什么是贵族婚姻。” 这时,伯爵夫人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拉尔夫,我不知道什么是贵族婚姻,你可以告诉我吗?” “很抱歉,夫人。呃,你看,桌子上摆着一只你很喜爱吃的天鹅。稍后,我可以让仆人为你多拿一些天鹅肉。”老成的威斯特摩兰伯爵用桌上的那只色香味俱全的天鹅,岔开了话题。 此时,沃尔顿男爵及夫人已经派出了几个仆人去寻找到女儿和里士满公爵。伊莎贝尔的贴身女仆安妮和多萝西思量着她平时喜欢去的地方,急切地离开庄园房舍朝南面的花草园走来。两人一进入花草园内,便远远看见两人平躺在草地上。 两人不敢轻易去搅扰领主的女儿与王室公爵的秘密约会,最后还是安妮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安妮来到伊莎贝尔两人面前时立即行礼问候,后又说道:“殿下,小姐,大人和夫人说宴会已经开始了。” “这么快就开始了?嗯,伊莎贝尔,我们走吧。”意犹未尽的里士满公爵只得站起身来,冲随后从草地上站起来的伊莎贝尔撇了撇嘴。 ——————————— 宴会进行的中途,没有一位贵族敢于向里士满公爵打听他和伊莎贝尔谈论了什么。但是,有人却敢于向伊莎贝尔去询问。当她就坐于兰开夏夫人玛格丽特·威克利夫身旁时,兰开夏夫人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伊莎贝尔,如果你爱的人是殿下的话,我想你可以很顺利地成为殿下的情妇。当然,我说的是你与威廉爵士结婚后。” 伊莎贝尔承认她说的是事实,却一口否认道:“不,夫人。我想,我是不会愿意成为第二位安妮·博林王后的。” 大约17年前,虽然安妮·博林已接受了亨利八世的追求,却坚持不和他同床,以避免生下私生子。她坚称除非自己可以戴上王后的王冠,否则绝不接受亨利八世轻浮的求爱。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发生在英格兰王国内的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变化。 兰开夏夫人为了想得到更多的,便宜的来自加勒比海的蔗糖、香料和珠宝,积极的替伊莎贝尔的婚姻和爱情“出谋划策”。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嗯,不接受情妇的身分?看来,必须要让殿下迎娶你了?!” “伊莎贝尔,你和威廉·英格尔比爵士之前有没有订过婚?” “订婚?夫人,您是什么意思?”伊莎贝尔吃完餐盘内的一块非常鲜嫩的小牛肉后,趁其他贵族在相互交谈之际悄然问了句。 兰开夏夫人瞅了眼坐在餐桌末端的沃尔顿夫人,低声说了句,“假如你和威廉爵士是订婚的话,在去教堂完成婚礼仪式前是可以撕毁订婚协议的。” “见鬼,我怎么把订婚这件事给忘了。”伊莎贝尔暗自嘟哝着,急忙端起酒杯挡在脸前侧脸看向兰开夏夫人,“夫人,撕毁订婚协议不会违背我们的宗教教义吗?” 兰开夏夫人同样拿起酒杯浅浅地抿上一口,随后也用酒杯遮挡着一小半面部时嘀咕着,“天主教的教义只规定了夫妻双方不能离婚,却没有提到订婚的事务。” 随后,兰开夏夫人拿出了一个非常有震憾效果的事例,“伊莎贝尔,实际上,坐在我们对面的威斯特摩兰夫人是威斯特摩兰勋爵的第二任妻子。”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忽然间,伊莎贝尔也开始好奇于其他贵族的个人隐私了。 “威斯特摩兰勋爵第一次订婚的对象是伊丽莎白·斯塔福德,白金汉公爵三世的长女。”兰开夏夫人又喝了口上等葡萄酒,把声音压得更低继续说着,“我听说勋爵与伊丽莎白相爱过,并打算在1512年的圣诞节前结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伊丽莎白却突然在1513年的1月嫁给了诺福克公爵三世。” “后来呢?威斯特摩兰勋爵现在的这位妻子是哪位贵族家族里的?” 正文 第775章 在玫瑰花下 兰开夏夫人用餐刀从面前餐盘内的一坨鹿肉上切下一小块来。接着,放下餐刀又用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优雅地拈起那块切好的鹿肉送进嘴里。兰开夏夫人进餐时的动作,没有人觉得怪异。此时同时,围坐在巨大的,长方形餐桌两侧的男女贵族们也对摆放在自己餐盘左侧的那柄银制两齿餐叉几乎视而不见。 这种使用手指头进食的方式,要遵从一定的规矩:有教养的贵族用三根手指抓,无名指和小指绝不可以沾到食物。只有身分低贱的平民,才会用五根手指抓食吃东西。14世纪时,餐叉在意大利已变得很普遍起来。到了15世纪,葡萄牙人和一部分西班牙人也开始习惯使用餐叉这一最早出现在古希腊、古罗马时代的餐具。 在保守的英格兰人眼中,意大利人之所以用餐叉吃东西,是因为他们的手指不干净。所以在那时,如果有人使用叉子进餐,就会遭到众人的取笑。一个男人用餐叉,会被认为是个挑剔的家伙或者是没有男子气概的意大利式的矫揉造作。如果女士使用餐叉,则会被其他人看做特别爱显摆自己。 宴会途中只有伊莎贝尔·沃尔顿一个人偶尔使用一下精致的银制两齿餐叉,这不得不让人对她产生了一些看法。当她专注于威斯特摩兰伯爵的第二任妻子是谁的问题时,兰开夏夫人望着自己和身旁伊莎贝尔的餐叉,小声说了句,“伊莎贝尔,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不要使用这种…两齿餐叉。” 伊莎贝尔微笑了一下,用自己的海上经历来为自己做掩护,毫不介意地说着,“夫人,我知道。其实,这些银制餐叉是我从加勒比海带回来的葡萄牙人的餐具,大多数时候只是用于收藏。您知道,今天举行葬礼宴会,所以才会拿出来使用。” “伊莎贝尔,我听说过一些意大利城邦的民众使用餐叉的趣闻。不过,你要注意,也许会有人认为你使用餐叉是不符合一位贵族小姐的身分的表现。” “是的,夫人,我明白了。”伊莎贝尔随口答应着。在她看来,用餐时使用餐叉是一种避免传染疾病的正常行为。并且,在来到北方的这10年时间里她也一直如此行事。然而现在,她使用餐叉的行为受到一些贵族的关注,很可能是与她的头衔、身分及地位的提升有着直接的联系。 当着在座的一些北方上等贵族的面,她只得暂时放弃使用餐叉。改用两柄餐刀固定并切割大坨大坨的各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肉,再用餐刀把食物送入口中。很快,她与兰开夏夫人的窃窃私语又回到了刚才的贵族婚姻方面。 兰开夏夫人又吃了两块新鲜的鹿肉后,喝着上等葡萄洒时低声说着,“伊丽莎白嫁给诺福克公爵的事让白金汉公爵在威斯特摩兰勋爵面前丢掉了颜面。最后,公爵只得答应在自己的次女凯瑟琳成长到15岁时嫁给勋爵。我记得,大概是在1520年5月,勋爵与凯瑟琳完成了婚礼仪式。” 伊莎贝尔用两柄餐刀固定并切下一小块羔羊肉时,偷偷瞅了眼坐在对面的今年才39岁的威斯特摩兰夫人,又立即把目光转向兰开夏夫人,“那么,夫人的意思是……?” “伊莎贝尔,既然你的父亲已准备将你嫁给威廉爵士,那么你应该对你的父亲提出先与爵士完成订婚仪式。这样,你就拥有了可以随时改嫁的权利。” “假如我的父亲不答应呢?” “我想,你可以告诉你的父亲,你准备在什么时候与威廉爵士正式结婚。有了正式结婚的日期,沃尔顿勋爵及夫人是不会不同意你的要求的。”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微笑着又说道:“另外,我还可以把威斯特摩兰勋爵的婚姻当作先例告诉给我的父亲。” 兰开夏夫人朝斜对面的里士满公爵瞥了一眼,又说了句,“当然,在你和威廉爵士订婚的这些日子里,你要让你的情人为你做些什么。比如,送给你大量的珠宝、衣物和各种奢华的礼物,你接受你的情人对你的求爱。” “如果他目前不能或是不敢离婚,只是送给我很多礼物呢?” “不能离婚?噢,我的天主,我差一点忘了这件事。” 两位贵族女性猜谜似地说到了里士满公爵的婚姻,兰开夏夫人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声,“看来,你只能在天主的护佑下,让你的情人在你订婚的日子里尽快离婚,再与你结婚。” 最终,兰开夏夫人只能算是帮了伊莎贝尔一半的忙。订婚的主意很不错,时间却不能拖得太长,大概也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她务必要让埃塞克斯伯爵加紧对自己的追求。不仅要让伯爵送给自己昂贵的衣饰、珠宝和热情洋溢的情书,还要让伯爵加快与伯爵夫人离婚的速度。 ——————————— 宴会从下午的5点一直持续到晚上的8点过。由于夏季的日照时间持续变长,因此要到晚上的近10点钟才会日落。趁着日落前的时间,居住地较远的几位贵族纷纷辞别沃尔顿男爵及夫人,骑着马或是坐上马车先后离了男爵的庄园。 而居住地距离男爵领地大概有3、4个小时骑程时间的兰开夏伯爵及夫人,却没有一点想立刻回到其领地瑟兰德城堡的打算。伊莎贝尔揣摸着兰开夏夫人的意思,把她领到了庄园北面的玫瑰花园内。两人一走进正值玫瑰花盛开季节的玫瑰花园内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一朵朵象征着都铎王朝的玫瑰花,看上去美丽芬芳而富有魅力。 学习过拉丁语及古典文学的兰开夏夫人一进入到玫瑰花园,便知道伊莎贝尔的用意,慢步其中悠然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亚罗萨’(在玫瑰花下)这句拉丁短语很适合用在这里,是吗?” 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看向身旁的兰开夏夫人,“是的,夫人,我希望我们的谈话内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正文 第776章 互惠互利 把玫瑰花当作严守秘密的象征,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神话。而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又是从古埃及神话中传承过来的。因此,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把玫瑰视作为古埃及的荷鲁斯(古埃及神话中法老的守护神)的象征。不过,让人费解的是,古埃及的神却通常与莲花有关。 罗马人宴会厅的天花板上常画有或刻有的玫瑰花,用来提醒与会者在葡萄酒的影响下要守口如瓶,严守秘密,不要把玫瑰花下的言行透露出去。到了中世纪,悬挂在会议室天花板上的玫瑰同样保证所有在场的人(玫瑰下的人)都要保密。 在基督教象征主义中,“亚罗萨”(在玫瑰花下)一词在忏悔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有五朵玫瑰花瓣的玫瑰时常被刻在忏悔者的身上,这表明对话语将保持秘密。到了16世纪,更是将一幅巨大的玫瑰花覆盖在议事厅的天花板上,让在场的人缄默不语,成为“沉默之神”。 头戴罩帽,身着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矜持地站立在玫瑰花园内的一条通道上,朝两步之外的兰开夏夫人看去时严肃地说着,“兰开夏夫人,我的母亲告诉我,您向她询问了一些蔗糖和香料的事。另外,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让您对我的婚姻产生了好奇。毕竟,我的婚姻是我自己的事务,是吗?” 身穿伯爵夫人等级衣饰的兰开夏夫人同样矜持地面对着她,只是和善地笑了笑,“伊莎贝尔小姐,你知道上等贵族家庭非常渴望可以得到更多的糖、香料、兽皮、黄金或是白银。所以,我把我自己当作你的好伙伴来推动这件事务的进展。” “伯爵夫人也是充满欲望的一种动物,每个人都是这样。”伊莎贝尔思量着,平静地看向对方时点了点头,“我想,我的母亲肯定告诉了您,我从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带回来的稀有货物也不是很多。所以,我可以赠送给您一些。” 兰开夏夫人正想对她表示感谢时,她忽地又说着,“夫人,如果您想得到更多的糖,香料或是其他稀有货物,可以让您的丈夫兰开夏勋爵和我商讨一些港口及商船事务。至少,我知道兰开夏郡内有港口,您的丈夫完全可以很好地利用其领地内的港口进行海外贸易。” “港口?商船?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乘船从兰开夏郡出发一直到加勒比…海?” “是的,夫人。只有参与到海外冒险贸易中,您和您丈夫的家族才会得到大量的稀有货物。不仅可以自己使用,也可以用来换取到大量的财富。” 尽管兰开夏夫人不了解对方所说的海外冒险贸易,但她对商业贸易还是不陌生的。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对方,慢慢走到通道右侧的一片栽满玫瑰花的土地前弯下腰深深地嗅上一口玫瑰花香。继而又扭头看向伊莎贝尔,“小姐,我不相信你会慷慨的向我的丈夫和我提供这样优秀的建议。说吧,你想要什么?无止尽的法兰西上等葡萄酒、猎鹰、樱桃、鲱鱼、鳕鱼和腌渍水果,甚至是兰开夏郡的私铸货币,我也可以赠送给你。” 兰开夏夫人已经公开的向对方行贿了,这让伊莎贝尔的内心有了一些喜悦感。慢慢踱步到左侧的一片玫瑰花前,一边欣赏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边思忖着,“兰开夏夫人说的这些食物,猎鹰和私铸货币,我自己也可以弄到。即使是里士满公爵,也有办法买到送给我。” “现在,我还缺少什么呢?除了工业革命后出现的东西外,我已经差不多都拥有了。” “不如,让兰开夏夫人送我几只猎鹰和猎犬好了。”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站直身体朝兰开夏夫人看去,轻轻一笑,“夫人,我很喜爱灰背隼和猎狐犬。现在,我正好缺少这两种可以协助我进行狩猎的助手。” 兰开夏夫人嫣然一笑,歪了歪头,“当然,我也很喜爱它们。” 亨利八世时代,由于王室成员和贵族们的大量猎捕,英格兰的野生鹿已逐渐消亡。于是,取代了野生鹿的狐狸被选为一种新的猎物。随着狩猎狐狸的兴起,猎狐犬也替代了以往的苏格兰猎鹿犬成为了北方贵族的新狩猎助手。 当然,从14世纪初的爱德华二世时代开始,南方的贵族为了狩猎野兔而培育出了一种名为小猎犬的品种——现代狩猎犬之一的米格鲁猎兔犬的祖先。到了伊丽莎白一世时代,英格兰王室已培育出了一种被称为口袋猎犬的品种,大小在8到9英寸(约20到23厘米)之间。狩猎前,贵族们常把口袋猎犬置入鞍囊内和自己共同骑马行进。 当天晚上,兰开夏伯爵与夫人被沃尔顿男爵及夫人留宿在庄园内。夜晚来临后,伊莎贝尔来到其父亲沃尔顿男爵的公务房内,对父亲谈到了兰开夏夫人教授的订婚策略。沃尔顿男爵果然没有反对女儿提出的订婚,只是思考着订婚时间的长短问题。 男爵坐在办公桌后面,轻轻捋着胡须时看向伊莎贝尔,“女儿,你与威廉爵士的订婚时间为多久?我想,这个时间不能拖得太长。” 之前,伊莎贝尔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看向父亲时回答着,“父亲,订婚以一年为期限。假如一年后,我和威廉爵士认为对方适合自己的话就举行婚礼仪式。” “一年?我允许你的决定。只是,你们的订婚还是要在教堂内举行仪式。” “是的,在我和威廉爵士举行完订婚仪式后,您就可以写信告诉给北方的其他贵族了。” 随后,伊莎贝尔又让一名男仆把母亲请到父亲的公务房内,她想和母亲谈谈赠送一些蔗糖、香料给兰开夏伯爵及夫人的事。端坐于长椅上的沃尔顿夫人听完女儿的话后,慢悠悠地说了句,“那么,你打算送给兰开夏夫人一些糖和香料,是出于她对你的婚姻的协助?” 伊莎贝尔朝坐在父亲身旁的母亲微笑着,“是的,母亲。另外,兰开夏夫人打算回赠给我几只猎鹰和猎狐犬。” 正文 第777章 骄傲的骑士 作为一位北方的乡村骑士,一位拥有并继承了家族城堡庄园、领地和村庄的第四代骑士,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乡村生活是安宁、幽静和古朴的。慢步在里普利家族城堡城墙外,一阵夏季的微风悄然袭来,风中还带有一湾里普利湖水的气息,混杂着些许青草的香味、各种花的幽香和果实的甜味,在微微湿润的空气里酝酿。任何一个身处于这座中世纪城堡下的人,都会沉迷于这沁心的香味中而无法自拔。 假如没有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出现,里普利城堡领主威廉爵士会继续过着他的幽静的乡村生活。于1545年与一位绅士的女儿结婚,在1546年生下长子。长子仍然名叫威廉,因为祖先曾在狩猎活动中拯救过国王爱德华三世的生命从而可以获得世袭骑士头衔。可惜,在他与乡村妻子的宗教式教育下,长子变成了一个狂热的天主教教徒。 爵士死后,身为亡命的天主教教徒的长子参与了1605年的试图炸掉议会大厦,并杀害英格兰国王詹姆士一世(苏格兰的詹姆士六世)的“火药阴谋”。不但允许其他参与者滞留在里普利城堡内,还让他们在当地采购马匹。幸运的是,当他的长子被逮捕并被控犯有叛国罪后,却被无罪释放了。 生下长子后的几年间,爵士的另外两个儿子也出生了,同样成为了狂热的天主教教徒。次子弗朗西斯,一名强烈反对新教的牧师。在约克郡被逮捕,并被判处绞刑和分尸。幼子戴维侥幸躲过了新教徒的追捕,逃亡到了欧洲大陆并孤独地死在了那里。 然而现在,也就是他在与绅士的女儿结婚前的1544年,他的命运却被柯克灵顿的沃尔顿男爵的女儿给彻底性的改变了,这一切都源于他与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婚姻。固然,威廉爵士这时还不知道伊莎贝尔已经产生了打算先和他举行订婚仪式的新想法。 按照基督教的教义,父亲有包办儿女婚姻的权力。当他还沉浸在沃尔顿男爵包办他与伊莎贝尔的婚姻所带来的兴奋及喜悦中时,他的准新娘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噩耗:把他视作骑士兄弟的准新娘的兄长欧内斯特爵士,在5月入侵苏格兰的战争中阵亡。 他的准新娘不仅为他带来了骑士兄弟的噩耗,而且还用极其冷酷的语言指责他是一位怯懦的骑士。当准新娘还在为他的骑士兄弟筹备葬礼仪式时,他把自己关在城堡内独自思索着骑士的荣誉与家族财富哪个更重要一些的问题。 当他在骑士的荣誉与家族财富两者之间难以取舍时,他收到了邀请他参加欧内斯特爵士葬礼宴会的邀请信件。可是,他的准新娘在一个多月前指责他的模样却依然历历在目,他不禁心有余悸,“如果伊莎贝尔还是用仇恨的眼光来看待我,我要怎么做?” “她说,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位怯懦的骑士。她的丈夫不就是我吗?” “难道,我要在她的鄙视的目光中成为她的丈夫?” 威廉爵士霍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右手紧握住左侧腰间的佩剑剑柄,猛地拔出佩剑直指空无一人的大厅的前方。凝视着前方的石制墙壁,朗声说道:“伊莎贝尔,我不会让你轻视我的。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位怯懦的骑士。” 他的耳旁似乎又响起了准新娘的话语,“好吧,既然你认为你不是一位怯懦的骑士,那么为什么还要躲藏在这座中世纪的城堡内?” 威廉爵士平端着佩剑离开主位,来到大厅中央时将手中的佩剑向前一刺,再向右侧一挥,冲着空旷的大厅说道:“伊莎贝尔,我没有躲藏,我是在思考,思考如何让你爱上我。” 说完,爵士的神情仿佛又变得有些黯淡了,思忖着,“伊莎贝尔,要让你爱上我,和我永远在一起。只有走上战场,才会让你对我的看法有所改变。” “如果我死在了战场上,我的家族怎么办?14世纪创建的里普利的英格尔比家族,要怎么才能延续下去?” “有办法了。伊莎贝尔,假如你可以为我生下一个男性继承人,我会立刻走上战场的。” ——————————— 一周后的7月14日,上午9点钟,里普利城堡的中世纪闸门慢慢升了起来。两名骑士侍从骑着马从城堡内慢慢走了出来,侍从手中的轻骑枪上均挂着一面燕尾矛旗,上面绘有一个野猪头的骑士徽记。这是他的祖父托马斯·英格尔比爵士当年从野猪的獠牙下拯救出国王后,国王爱德华三世对他的祖父的赏赐:以野猪的头作为他的家族头衔的象征。 两名侍从的身后,是骑在马上的一身都铎式男子衣饰打扮的威廉爵士。尽管邀请信上写明了参加葬礼宴会的时间,但他认为自己是有着完全不同的身分的郡骑士。他可以骄傲地告诉所有人:他是沃尔顿男爵的女儿的准丈夫,是得到了男爵及夫人的允许,可以和伊莎贝尔小姐自由单独相处并向对方不断地表露出自己的情感的郡骑士。 当威廉爵士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兴冲冲地赶到柯克灵顿时,沃尔顿男爵却告诉他,女儿带着十几个卫从前往里士满公爵居住的城堡了。爵士连忙询问准新娘的父亲,“阁下,您的女儿…去殿下的城堡做什么?” 沃尔顿男爵捋了下胡须,“爵士,我的女儿目前还在为殿下效力。你认为,我的女儿会去殿下的公爵府做什么?” “很抱歉,阁下。呃,我走了,下午再来参加宴会。”威廉爵士辞别沃尔顿男爵及夫人后,又带着两名侍从急冲冲地赶往一个多小时骑程时间外的谢里夫哈顿城堡。 策马急驰来到城堡东北面的卫从及仆人庭院外时,忽然听见数个“呯…呯…呯…呯…”连续发出的巨大声响从南面的草木繁茂的狩猎场方向传来。然而,爵士跨下的马匹却从未听见过如此剧烈的声响,不断发出急促的嘶鸣声。 正文 第778章 火枪兵方阵 7月14日,周一,今天是沃尔顿男爵为在苏格兰战争中阵亡的长子举行的葬礼宴会的第二天。今天邀请参加晚宴的对象,是邻近几个郡及约克郡内的被授封有正式骑士头衔的传统骑士以及因地产收入达到一定数额,从绅士晋升上来的“骑士”。包括那些只懂得商业贸易和担负着地方司法、行政职务的有着骑士头衔的治安法官。 因为即将到来的婚姻出现了良好的转机,这让身陷婚姻囹圄的伊莎贝尔一时高兴地蹦了起来。当太阳在上午近5点钟慢慢升起的时候,她便腾地一下从床上跳到了地上。穿衣梳洗,从容不迫地拴上挂有两柄佩剑的皮带,又大口嚼上两个新鲜的苹果后,拿着一袋西梅干朝马厩走去。 两小时后,骑着她的那匹纯白色的高贵的安达卢西亚马率领着6名骑上马的胸甲佩剑卫从,急急忙忙地赶往东南方向的谢里夫哈顿城堡。只用了一小时多一点的时间,便飞马来到城堡大门外。这个时候,她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却依然在自己的那张哥特式大床上呼呼大睡。 守候在门外的男仆尤金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她,小声说了句,“很抱歉,阁下,殿下要在9点钟才会苏醒。” 伊莎贝尔歪了歪嘴角,“好吧,你告诉殿下,我在城堡西面的那片空地上等候殿下。” 离开城堡的3楼,她又急切地下楼来到城堡外的卫从及仆人居住的庭院内。站在小广场上对身后的一名佩剑卫从下了个命令,“去把西蒙斯和彼得两人找来。” 当睡眼惺忪,衣饰还未完全穿戴整齐的卫从队正副两位队长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连忙行礼问候。伊莎贝尔抬起右手轻轻挥了挥,皱着眉头吩咐着,“好了,两位队长,现在立即把所有的火枪兵集合起来!” 队长西蒙斯揉了揉眼睛看着她,“阁下,现在就开始方阵训练吗?” 从5月到7月的这段时间内,伊莎贝尔的工作内容之一是利用西班牙陆军成熟的方阵战术理论来训练里士满公爵的卫从队。她的训练目标是打造出一支训练有素的,有别于西班牙方阵或者说是西班牙方阵升级版的纯火枪兵步兵方阵。 目前,里士满公爵的卫从总人数为135名,而她从西班牙岛带回来的穆什特克重型火绳枪有240支。按照一人一枪的火力配置,她已经完全可以建立起一支由120人组成的纯火绳枪兵方阵。尽管她的方阵人数及火力还不及西班牙步兵(长矛+火绳枪)方阵中的火枪兵连队的一半,但是缺少的火枪兵及火绳枪是可以得到大量补充的。 伊莎贝尔注视着衣冠不整的两人,只是平静地说了句,“今天,我们要开始实弹射击。” “阁下,这是真的?我的天主,终于可以开火了!”副队长彼得激动得有些胡言乱语了。 “阁下,可是,昨晚负责守卫城堡及巡逻的30名火枪兵,现在需要的…只是睡觉。”队长吭哧着说了几句。 背着双手的伊莎贝尔看上去依旧很平静,嗓音还是那么的沉稳,“队长,我知道。白天不需要那么多人守卫城堡,找10个人替换他们就够了。” 接着,她又下达了一个命令,“现在,你们立刻让90名火枪兵到广场上来集合。集合好了,全部去军械库领取火绳枪和战斗物品。” ——————————— 9点过,男仆尤金与另一名年轻男仆在服侍里士满公爵穿戴衣饰时,轻声说着,“殿下,阁下说,她在城堡西面的那片空地上等候您。” 里士满公爵向左右平端着两只胳膊,等待男仆为他整理衣饰时说了句,“嗯,她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殿下。” “伊莎贝尔在那里等候我,她想干什么?”里士满公爵嘀咕着,没等男仆为他整理衣饰便连忙走到房间西面的窗前,两名男仆只好忙不迭地跟着他来到窗前继续替他整理衣饰。而里士满公爵却一把推开了窗户。 当他看到城堡西面空地上的一番景象后,眼睛却越睁越大。随即,脸上浮现出了兴奋的笑容,连声吩咐,“尤金,你们两个快点!我要立刻见到顾问官。” 很快,心急火燎的里士满公爵便带着男仆尤金离开城堡,穿过城堡南面与森林式幕墙之间的一条碎石块铺就的小径,朝着伊莎贝尔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此时,全副武装的90名卫从兼火枪兵已排列成一个整齐的纯火枪兵方阵一动不动地屹立在空旷的野草地上。 里士满公爵来到位于方阵右前方的伊莎贝尔面前后,既兴奋又有好奇地瞅了对方一眼,又把目光对准整齐划一的火枪兵方阵,“顾问官,今天…今天你打算做什么?” 伊莎贝尔行礼问候后,肃立在对方面前时严肃地回答道:“殿下,今天您不仅会看到什么是西班牙火枪兵方阵,而且还可以见识到火枪兵方阵的威力!” 里士满公爵从右至左地慢步而去,巡视着方阵内的每一名火枪兵时有些诧异地问了句,“威力?呃,今天是要开火吗?” 跟随在身旁的伊莎贝尔庄重地介绍着,“是的,殿下。您看,这个方阵是以6排的兵力出战,每一排均由15名火枪兵组成的。”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西班牙步兵方阵是由每个连队为300人的长矛兵连队和火枪兵连队组成。在兵力和火绳枪的火力方面,可以随时依据战场的变化而做出改变。” “很好!很好!非常好!顾问官,呃,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走到方阵左侧最末端的里士满公爵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说完,立即把头转向站在队前中央的副队长兼方阵长,“彼得,开始吧!” 彼得点了下头,正视着前方的方阵高声喊道:“全体注意!保持阵形,准备前进!” 说完,立即跑向方阵第一排右侧转过身来立正站好。随后,又冲左侧的一名身上挂有一个单面小鼓的鼓手点了下头。 正文 第779章 枪声震天 年轻的鼓手甩动着两个手腕,用手中的两支小鼓棒开始打击起源于13世纪的单面小鼓。随着鼓手用鼓棒前端的双槌迅速的交替敲击鼓面时,一阵穿透力强,表现力非常丰富,音色清晰且明快的鼓声响彻了谢里夫哈顿城堡上面的天空。 里士满公爵一边听着节奏感非常强的小鼓鼓声,一边随着节拍点着头。忽地看向身旁的女枢密顾问官,小声说了句,“伊莎贝尔,这个鼓声让我响起了两个月前的爱丁堡战争。” 单一强拍节奏的鼓声,在代表着整个方阵行进的乐声中产生了一种跌宕多姿的生动音乐。伊莎贝尔静静感受着强烈震撼内心的小鼓(小军鼓)的鼓点声,眼前仿佛出现了兄长欧内斯特爵士大无畏地冲向爱丁堡城堡和幼弟死在英苏西部边境时的惨烈场景。 望着不断向北面走去的火枪兵方阵的背影,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我也是。” 骤然间,鼓动人心的小鼓声嘎然而止。只见方阵步调一致地停在了空地北面距离伊莎贝尔两人大约有110步(约328.1英尺即100米)的地方。按照西班牙人的成熟的军事理论,火绳枪在这个距离发射出的铅制弹丸威力非常大,可以击穿任何一位骑士的甲胄。 “亨利,我们到方阵那边去,他们准备要进行实弹射击了。”伊莎贝尔不慌不忙地催促着里士满公爵,打算离开所处的位置。 “嗯,好吧。呃,他们准备向树林射击吗?”里士满公爵一边走一边问了句。 伊莎贝尔指了指身后南面的一排森林式幕墙,“亨利,我已经在那里立好了一排射击靶。” 里士满公爵转过头一看,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伊莎贝尔,你居然给靶子穿上了胸甲?!” 两人在快要走到方阵左侧的外围时,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实际上,我原本想给靶子穿上板甲的。但是,我猜你一定会很吝啬这么做。” “天主,你竟会说我吝啬??伊莎贝尔,我立刻让人拿…你需要多少副板甲?” “15副。”伊莎贝尔的双眼朝跑到方阵后面中央的方阵长看去时,小声说了句,“亨利,安静。” 这时,身着胸甲,腰悬护手刺剑的方阵长彼得站在方阵的后面高喊一声,“全体向后转!” 待组成方阵的火枪兵集体转身并面向南面的射击靶后,方阵长再次高喊一声,“前面两排准备射击!目标,胸甲靶!” 只见右手持叉架的前两排的30名火枪兵集体单腿跪在地上,将手中的叉架置于地面,将靠在左肩的火绳枪下肩握在左手手中。从身上取下很长的一段火绳,吹燃火绳的一端并将另一端用左手握住。 接着,30名火枪兵迅速将吹燃一头的火绳固定在火绳夹上,把枪交换到右手。左手迅速从地面捡起叉架,站直身体的同时将右手的火绳枪架在左手握着的叉架上。 这时,里士满公爵似乎想说些什么,伊莎贝尔连忙小声说了句,“亨利,火绳燃烧得很快,火枪兵要在火绳烧完前完成第一次射击。” 里士满公爵背着双手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火枪兵们的操作。这时,30名火枪兵把叉架稍向后倒,火绳枪平衡在叉架上,左脚向前一步。双脚呈弓步,枪托抵住右侧胸部,扣住扳机时瞄准了正前方的胸甲目标。因为所有的火枪兵已事先装填好了第一次射击所需要的引药、弹丸和发射药,所以里士满公爵看到的只是射击前的后半部操作过程。 与小鼓鼓手同站在方阵左侧外围的方阵长见前三排的火枪兵已做好射击前的准备,立即高声喊道:“闭上眼睛……开火!!” “呯……!”30支火绳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开火,同一时间将30颗弹丸射向射程内的胸甲靶。 射击完成后,火枪兵们的身体四周及头顶上升起了浓浓的火药烟雾,只听方阵长再次高喊道:“后退装填!” 尔后,前两排火枪兵沿着排与排之间的空隙,一列接一列地依次退到方阵的最后面开始进行第二次射击的装填工作。此刻,中间两排的30名卫从立即转变成了队前的两排火枪兵。火枪兵们在完成相同的射击前准备后,手中的30支火绳枪再次齐射:“呯……!” 接下来,30名火枪兵依次进行后退装填的准备工作。最后两排火枪兵在完成了准备工作后站在了队前,再一次的进行齐射:“呯……!” 连续三次并每次30支火绳枪齐射的射击效果,在不太理解火绳枪是何事物的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看来就像是听见了三声巨大的声响,难免会在心理上产生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当几名男仆替他和他的两名掌旗侍从拉住马匹时,威廉用不安的眼神看向男仆时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炮声吗?” “不,爵士,这是火绳枪的枪声。” “火绳枪?” “是的,爵士。此时,殿下与阁下正在城堡的后面观看火绳枪射击。” 威廉爵士待马匹安静下来,立时从马上跳了下来。朝城堡的南面看去时,冲男仆吩咐着,“带我去觐见殿下。” “啪啪…啪啪…”里士满公爵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伸出双手不由地拍了几下。一边拍掌一边紧紧注视着射击完毕的火枪兵方阵,异常兴奋的对身旁的伊莎贝尔说着,“这太好了!我相信,西班牙人的火枪兵也是这样射击的。” 背着双手的伊莎贝尔笑而不语,却看向方阵长,“彼得,让他们原地休息,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内的火药残渣。” 火枪兵们陆续开始清理工作时,伊莎贝尔把里士满公爵领到了南面的胸甲靶前,指着最末端的一个靶子说着,“亨利,你看看胸甲上面的弹孔。” 里士满公爵走上前,把脸凑到靶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无数个黑洞洞的弹孔,点着头笑了笑,“我想,可以用板甲试试。” “亨利,你会用昂贵的板甲让火枪兵们来射击?” “当然,呃,板甲打坏了可以修好吗?” 正文 第780章 一时冲动 不知道里士满公爵是有意这么回答的,还是无意识地说出句话,反正他的话惹得伊莎贝尔·沃尔顿想捧腹大笑一通。伊莎贝尔受到身分、地位的约束不敢大声笑出来,脸上带着笑意走到胸甲靶一侧。双手抱胸斜靠着胸甲靶,朝里士满公爵瞥去一眼,“亨利,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对我的资助吗?” 里士满公爵当然还记得资助给对方进行海外冒险贸易的2000英镑借款。毕竟,这么大的一笔款项几乎抵得上一位男爵一年的年酬金了,他怎么可能轻易地遗忘掉。只是,他在面对伊莎贝尔时却不愿意回想起自己的借款。 当对方离开他的身边,离开北方,甚至是离开英格兰的领土时,他时常这样告诉自己,“父亲还没有和他的第一任王后离婚的时候,就用大量的珠宝、衣物和礼物来追求安妮·博林,还给这个女人写了一年的情书。” “我是得到贵族们承认的国王的私生子,最尊贵的亨利王子,最高贵的双公爵,为什么不能和父亲一样?” “嗯,我可以把2000英镑想像成珠宝和衣物送给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说得没错,目前父亲还在世,我不能也不敢对父亲提出与玛丽离婚的想法。” “如果父亲去世了,我就可以向议会提出离婚法案的申请,和诺福克公爵的女儿离婚。” “诺福克公爵这头蠢猪,为什么总是反对父亲的宗教改革?天主终究会惩罚他的。嗯,只惩罚他一个人就够了,他的长子萨里勋爵不能受到惩罚。” ——————————— 里士满公爵没有表示意见,只是说了句,“伊莎贝尔,你想把钱还给我?” 伊莎贝尔放下两只胳膊,复又抬起右手轻轻按在胸甲靶的头上,“亨利,2000镑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永远不可能会忘记。所以,我会把本钱和利息一起还给你。” “伊莎贝尔,你不能把这笔钱当作我送给你的珠宝和礼物吗?”里士满公爵情急之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珠宝?礼物?亨利,你想用这笔钱向我…求爱?”伊莎贝尔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的黑火药的气息,很自然地说了句。 “嘿嘿嘿…呃,我记得你说过的话,一切都要等到天主在召唤了陛下去乐园之后才行。”几乎没有谈过一场正式的恋爱的里士满公爵,表现得像一个不懂得爱情的,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年轻男孩子一样傻傻地笑着。 伊莎贝尔一时觉得公爵傻得很可爱,很想冲上去抱住对方使劲吻上一口。可是,她很清楚出于各种缘故,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里士满公爵凝视着美丽诱人的对方,慢慢地走到对方的面前时却听到对方这样说了句,“亨利,你打算在你的海军步兵团的火枪兵面前,试图亲吻一位即将成为一位骑士的妻子的贵族的女儿?” 一句话惊醒了沉浸在爱情幻想的梦中人,里士满公爵连眨了好几下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他很快注意到了对方说的“海军步兵团”这几个字眼上,好奇地看了眼对方,“伊莎贝尔,什么是海军步兵团?” 这时,伊莎贝尔看见两个身影从城堡北面的一条野草地小径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远远地看去,其中一个身穿都铎式男子衣饰的身影似乎是威廉·英格尔比爵士。思忖着扭头看向里士满公爵,“亨利,我们走吧,我会告诉你的。” 当两人来到火枪兵方阵的左侧时,伊莎贝尔让方阵长彼得解散步兵方阵的所有火枪兵,每人将自己的枪械擦干净后仍交回军械库保管。这时,威廉爵士在男仆的引领下来到两人的面前,恭敬的向两人先后行礼问候。 里士满公爵停下脚步,朝站在两、三步外的威廉爵士瞥了一眼,“爵士,你有什么事务需要向我觐见吗?” 威廉没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觐见王室公爵,他只是想见到他的准新娘而已。肃立在王室公爵面前,恭敬地回答着,“殿下,我想和沃尔顿勋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谈几句话。” “爵士,我会满足的你的愿望的。现在,我和顾问官的单独谈话还没有结束。”里士满公爵平静地说完后,朝身旁的伊莎贝尔看上一眼。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又对威廉说了句,“爵士,你需要再多等待一些时间。” 两人从北面的野草地小径由西面绕回东面的城堡大门时,威廉爵士及几名公爵的男仆远远地跟在两人后面。里士满公爵扭过头瞅上眼爵士,轻哼一声,“伊莎贝尔,爵士想急于行使自己的准丈夫权利了?” 伊莎贝尔对公爵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一边走一边说着,“亨利,2000镑的借款,你怎么认为是你的事,我不能过问或是制止你的想法。所以,我还会把借款和利息还给你的。” 里士满公爵撇了下嘴,“好吧。” “亨利,你的本金是2000镑,你可以收到回报是10万镑。假如你对数目有所怀疑的话,我们可以……”伊莎贝尔的话没说完,里士满公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咽了咽唾沫说了句,“等等,伊莎贝尔,刚才你说的是10万…10万镑吗???” 伊莎贝尔望着比自己要高一点点的公爵,点了点头,“是的,亨利。因为西班牙人和我是以货换货的方式进行的贸易,所以我只能把货物带回普利茅斯出售掉,才能把钱还给你。” 里士满公爵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双手叉着腰转过去又转回来。两眼死死盯着对方,毫不含糊地说了句,“伊莎贝尔,你…你不能嫁给威廉爵士。我会立刻写信告诉给陛下,我要和我的妻子玛丽离婚。” 公爵的表现全都落入到跟在两人身后远处的威廉爵士的眼中,爵士沉默地观看着公爵,不禁暗自思忖起来,“公爵听到什么了?伊莎贝尔告诉了公爵什么事,才会让公爵这样…焦躁?” 伊莎贝尔也很吃惊,摇了摇头,“不,亨利,你不能这么做。” 正文 第781章 陈述事实 倘若让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听见伊莎贝尔两人的对话内容,兴许他会立即向里士满公爵提出荣誉决斗的要求。因为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别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夺走自己的准新娘的耻辱,除非他认为自己的剑术学艺不精或是还没有彻底爱上自己的准新娘。 沃尔顿男爵的女儿径直走到城堡西北角的几棵大树下,转过身来望着来到自己面前的里士满公爵,很平静地看着他,“亨利,是什么事让你认为我不能嫁给威廉爵士?” 里士满公爵朝右侧扭过头,瞅了眼站在几名男仆前面的威廉爵士,又转过头来神色激动地凝望着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安妮·博林曾经成功地拉拢法兰西与我们结盟,而你却可以为我,陛下和王国带来大量财富。你知道,王国现在已经走到了破产的边缘!” 可以说,王室公爵还是给他的父亲保留了一些颜面。事实上,亨利八世依靠大规模征税、借债来维持意大利战争和苏格兰战争,带来的只有财政破产,物价飞涨和货币贬值。他的由盎格鲁—萨克逊王国演变而来的英吉利民族和民族国家(英格兰在中世纪时期国家和民族的统称),已经毫无疑问的破产了。 伊莎贝尔歪了歪嘴角,悠悠然地望着年轻的王室公爵,“亨利,你太激动了。深呼吸几口空气,让你的那颗心脏慢慢地平稳下来,好吗?” 呼吸着从几棵树龄有着上百年的古树木的植物叶片中制造出的新鲜氧气,王室公爵渐渐变得安静了许多,却依然有些焦躁的在树冠下来回踱着步。伊莎贝尔双臂抱着胸,又支起右臂扶着下颌注视着公爵,“亨利,假使国王陛下同意你和公爵夫人离婚,你立刻迎娶我的话,我想知道一位受到贵族和民众瞩目的高贵的公爵夫人是否还有出海航行的可能。” 里士满公爵瞪着两眼看着她,“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意思?” “当我率领私掠船队再次出海并再次获得大量财富的时候,我相信所有的人都会颂扬、赞美和喜爱我。可是,第二次出海经营海外贸易或者说是无止尽的掠夺的时候遇上了护航船队,你认为我可以带着船队从与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海战中逃离出来吗?” “我…我是海军大臣,我是海军上将!我…我可以向陛下请求出动王室舰队,来护佑你。” “亨利,你也不敢保证第二次我仍旧可以带着财富回来。”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朝北面的一些村民的房舍看去,“当我带着受伤、死亡的船员和快要下沉的船队回到王国后,所有的人会立即大骂我是一个邪恶的女巫,用巫术蒙蔽了高贵的你的双眼。” 接着,她又说着,“亨利,到那时你还愿意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吗?也许,我还会被法庭控告有多项罪名并被判处斩首。我还记得,安妮·博林最后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里士满公爵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知道对方说的全是事实,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伊莎贝尔轻叹一声,走到公爵的身旁安抚着他,“亨利,即使我成为了威廉的妻子,依然可以为你和国王陛下效力,不是吗?” “当你和爵士从教堂出来后,你就是里普利城堡的英格尔比夫人了。”里士满公爵冷笑着,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感。 “亨利,我想,一个约克郡的郡骑士是不会不敢听从委员会主席的监管的。”伊莎贝尔的声调听上去,还是那么的柔和。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里士满公爵思考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权力可以改变一个人,也可以毁灭掉一个人。” 伊莎贝尔从树冠下走了出来,转过身望着王室公爵轻轻笑了笑,“亨利,现在不是很好吗?如同国王陛下的那首歌谣(亨利八世谱写的最有名的曲子《与好伙伴一起消磨时光》)一样,与好伙伴一起消磨在北方的时光。” 里士满公爵看着脸上充满灿烂笑容的伊莎贝尔,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很正确。好了,你和你的准丈夫回去吧,明天我想听听你的那个什么…海军步兵团的事务。” “不,我想,名字应该改成海军上将步兵团。嗯,一支为国王陛下和你效力的海军地面战斗军队。” “伊莎贝尔,一定不要逼我把你从你的准丈夫身旁夺走。” ——————————— 上午11点过,威廉爵士与伊莎贝尔分别骑上马率领着8名卫从离开了谢里夫哈顿城堡。两人在返回沃尔顿男爵的领地的路上时,威廉记挂着自己可以和对方自由单独相处的权利,兴奋而又开心的和男爵的女儿攀谈起来,“伊莎贝尔小姐,刚才我在殿下的城堡旁看到的是…火枪吗?” 伊莎贝尔专注着前方的道路,只是淡淡地回答着他,“是的,那是西班牙火绳枪。” 威廉爵士有心想让平静的伊莎贝尔露出一些笑容来,故意说了句,“嗯,西班牙的火绳枪?!有了这么厉害的火枪,我们可以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人闯入里普利城堡了。” 伊莎贝尔侧目朝他瞥了一眼,“爵士,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已经是里普利城堡庄园的领主夫人了,打算和我商讨一下领地的安全?” “嗯,可以这么说吧。您知道,自从我的祖母在去年圣诞节前去世后,很多领地事务都需要我一个人来处理。所以,时常会遗忘掉一些紧急的领地事务。” “爵士,对你的祖母的去世,我很抱歉。不过,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需要你一个人处理你的领地事务。” “小姐,您…您拒绝接受和我的这段婚姻??” 伊莎贝尔的身体随着马匹上下起伏着,朝他看去时只是说着,“爵士,我没有对我的父亲指定的这段婚姻产生过异议。只是,我认为我和你应该先举行一个订婚仪式。” “我的天主,我快被她吓死了。”威廉爵士嘀咕着摇了下头,继续向对方展现着情人的笑容,“小姐,我对订婚仪式没有任何意见。” 正文 第782章 订婚 一周后的主日上午,身着白衫、白裙、头戴白色花环及长长的白纱的伊莎贝尔小姐与身穿结婚礼服的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订婚仪式,在女方的父亲沃尔顿男爵领地内的圣米迦勒教堂内隆重举行。在驻堂牧师罗杰·艾斯利普牧师的主持下,沃尔男爵及夫人,亲属伙伴,教士和男女双方领地村民代表见证了一对新人的准结合。稍后,威廉爵士拿出了一枚保存完好的,曾祖母曾经佩戴过的红宝石戒指戴在了伊莎贝尔的左手无名指上。 从戴上红宝石戒指的那一刻起,围绕在伊莎贝尔·沃尔顿身旁的一些事务便发生了重大改变。现在,她的身分是里普利城堡庄园的准领主夫人,地位是爵士夫人。只是,她的头衔却是一个必须要注意的问题。 她的订婚丈夫威廉爵士,被授封的是低于世袭贵族的骑士头衔。如果她的父亲的头衔是骑士或是低于骑士的绅士、约曼,那么她的头衔就会变更为英格尔比夫人。事实上,她的父亲是被亨利八世正式授封的世袭贵族即沃尔顿男爵,因此她的头衔只能变更为“伊莎贝尔夫人”。这样就表示她是拥有自己的头衔的贵族女性,其头衔是不会跟随夫家的。 当众人簇拥着一对准新人走出教堂之际,守候在教堂门外的众多的沃尔顿男爵领地的村民们,纷纷向这对准新人表示热烈的祝贺和幸福的祝愿。温柔,端庄,矜持且不失贵族女性尊严的伊莎贝尔夫人对父亲的臣民们露出幸福的笑容,在她身旁的威廉爵士同样也用微笑面对着岳父领地上的臣民们。 这时,伊莎贝尔忽地看到了与几个较富有的公簿持有农站在一起的理查德·泰克斯顿。向对方点头微笑致意时,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可能有话想告诉自己。思量着把走在后面的贴身女仆多萝西叫了过来,在其耳旁轻声说了几句。 随后,女仆多萝西在围观祝贺的村民中找到了那几个富有的公簿持有农,理查德·泰克斯顿连忙对领主的女儿的女仆行礼问候。多萝西曲膝还礼后,轻声问着,“夫人让我询问你,你是否有紧急事务想对夫人说?” 理查德思忖着回复说:“你可以向夫人转告,我有一些领地教会学校的事务想求得夫人的同意。” “我知道了,我会向夫人转告的。另外,明天上午你就可以来面见夫人。” “明天上午?是的,我明白了。” 当下午的晚宴来临时,沃尔顿男爵在晚宴(订婚晚宴由女方举办)上正式宣布女儿伊莎贝尔小姐订婚的消息。并告诉向在场的所有来参加女儿订婚仪式的贵族、骑士、绅士和约曼,他会立刻写信把女儿订婚的消息通知给北方的贵族、一些郡骑士和女儿远在南方的好伙伴。尔后,沃尔顿男爵提议向这对新人祝酒。于是,客人们纷纷向未来的新娘、新郎表示祝贺和衷心的祝愿。 一周前,威廉爵士以为自己和伊莎贝尔会立即结婚并成为沃尔顿男爵的女婿。这样的话,至少他可以利用婚后的大把空闲时间与妻子谈谈爱情,谈谈今后的生活及自己的领地经济事务。现在,在举行正式结婚仪式前却多举行了一个订婚仪式。 不过,他觉得也没什么,因为伊莎贝尔提出的订婚期限只有一年。这也就是说,他可以和伊莎贝尔在正式结婚前的这一年内好好地享受一下爱情的滋味。不过,他从出生到现在接触到的唯一的一个女性便是自己的祖母(领地村民的妻子、女儿除外)。他可以向天主起誓,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女爱情。对此,他只能从自己的城堡里的那几本发了霉的,连字迹也快看不清的古书里寻找答案了。 订婚晚宴照例在日落前结束,仍然身穿白衫、白裙的伊莎贝尔出于贵族礼节把准丈夫送到了庄园的大门外。威廉爵士跨上男仆牵来的骑乘马,俯视着站在小广场上的准妻子笑了笑,“伊莎贝尔夫人,我要回里普利了,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伊莎贝尔抬头望着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自己的准丈夫的爵士,好气又好笑地说了句,“爵士,你不是去战场。难道,你还想亲吻我一下再离开吗?” 与伊莎贝尔站在一起的妹妹弗雷德里克夫人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斜眼瞅着坐在马上的威廉爵士,不以为然地说着,“威廉爵士,如果你想吻的话,就下马来吻我的姐姐的脚背。” 威廉爵士还在思忖着准妻子的妹妹的话是真是假时,站在伊莎贝尔另一侧的兄长的妻子卡罗琳轻轻笑了笑,“爵士,你不用理会弗雷德里克夫人的话,快走吧。” “好吧,三位夫人,我走了。”威廉爵士驱使着马匹,率领着自己的侍从离开了岳父的领地庄园。 “天主会护佑你的,伊莎贝尔,你订婚了!”尤菲米娅·弗雷德里克夫人望着爵士骑马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感叹。 伊莎贝尔转过身准备走进父亲的庄园时,朝妹妹瞥去一眼,“我的天主,这只是订婚。别忘了,我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反悔。” 卡罗琳安静地走在她的一侧,朝她看去时悄然问了句,“伊莎贝尔,你对这段婚姻后悔了?” 伊莎贝尔走到大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两人,“去玫瑰花园。” 两位夫人一声不吭地点了下头,跟着伊莎贝尔朝玫瑰花园走去。当三人没有带上一个女仆步入依然盛开着玫瑰花的花园时,伊莎贝尔走到一片惹人喜爱的玫瑰花旁,平静地看着两人,“有人对我的这段婚姻后悔了。” 两位夫人很是诧异,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句,“伊莎贝尔,是谁?” 伊莎贝尔没有去摘玫瑰花,只是嗅着花香冲两人微微一笑,“殿下。” “天主,殿下不允许你嫁给威廉爵士?”尤菲米娅非常惊异。 “只是,被我拒绝了。”伊莎贝尔一屁股坐在了十数朵玫瑰花旁,显得有些不在乎。 正文 第783章 婚假 接下来,伊莎贝尔便对自己的两位亲人讲述了自己在成为里士满公爵夫人后的各种假设性的问题。例如受到平民的瞩目,成为贵族阶层眼中的焦点人物,毫无阻碍地进入宫廷担任王后陛下的侍从女官。 不厌其烦地说了一大堆假设性的问题后,已成为一位贵族寡妇的卡罗琳·沃尔顿对她的话产生了很大的疑惑,“伊莎贝尔,我想,你所说的大概会在每一位上等贵族的夫人的身上发生,这就是你拒绝殿下的缘故??” 沃尔顿男爵的次女尤菲米娅也对她讲述的事实,产生了自己的看法,“伊莎贝尔,我非常不明白的是,你会厌恶这些贵族夫人们所经历的事务?” 伊莎贝尔在玫瑰花园内慢步的同时,又对两人大致说了一些去海外经营冒险贸易的内容,譬如在海上劫掠葡萄牙人商船,为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输送“廉价”劳动力,掠夺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资源,窃取西班牙人丢弃的海外岛屿等等。 她的这一番海外冒险经历,让寡妇卡罗琳和她的妹妹尤菲米娅听得目瞪口呆。对成长、生活仅局限于北方的两人来说,伊莎贝尔讲述的海外经历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然后,她又让两人把自己所讲述的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来思考。 最后,寡妇卡罗琳犹豫着问了句,“伊莎贝尔,你想告诉我们的是,如果你成为了殿下的妻子,你就不会得到再次去海外的机会?” 伊莎贝尔轻轻点了下头,赞同着她的意见,“是的,不仅会失去第二次去海外的机会,而且也不会为殿下带来财富。” 尤菲米娅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她在思来想去后得到了一个结果:里士满公爵不允许她嫁给威廉爵士的缘故,是出于对她的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趁着三人谈话的间隙,对她的姐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缘故?嗯,也许是我可以为殿下赚取到很多,很多的财富的缘故。”伊莎贝尔笼统地说了一些,没有直接说出具体的数目。 “伊莎贝尔,你在担心…自己以后或许会让殿下很失望,是吗?”寡妇卡罗琳终于看到了问题的本质的一部分,轻声问着她。 “是的,这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可能我还会被控有多项罪名,变成一个无法求得原谅的女巫,被处以死刑。”伊莎贝尔和两人绕了一大圈后,又让问题回到了自己的命运上面。 卡罗琳认为她想得太严重了,“这…这不可能吧。”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看快要黑下来的天色,“安妮·博林王后最后得到的,就是对她的审判及死刑。我们离开这里吧,天快要黑了。” ——————————— 第二天上午,里士满公爵便派人送信给伊莎贝尔。信上说由于她刚刚与威廉爵士订婚,所以会给她一些私人时间来享受一下订婚带来的快乐。她还在犹豫是否要给里士满公爵回信时,一名男仆来向她报告:“夫人,公簿持有农理查德·泰克斯顿想要面见您。” “嗯,让他在大厅等候。”伊莎贝尔让男仆去给公簿持有农回话后,准备离开自己的房间。 这时,她的贴身女仆安妮却对她的衣饰有些顾虑,“夫人,您还是想穿着以前的…服装去和您父亲的臣民会谈?” 伊莎贝尔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高筒马靴、紧身裤,又瞅了瞅身上的黑色紧身衣和白色丝绸长袖衬衣,冲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名女仆轻轻笑了笑,“安妮,多萝西,你们认为我应该穿上裙子,一字领口模样的紧身衣和镶嵌着珠宝的罩帽?” “是的,夫人,您已经与爵士订婚了。正式结婚,我想很快就会到来的。”女仆多萝西用充满善意的语言,提醒着她。 伊莎贝尔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把皮带又拴在了腰上并挂上那柄精致的护手刺剑。来到门口时,对跟着她的两名女仆说了句,“只是订婚,这没什么。如果…威廉爵士反悔了呢?” “反悔?”女仆安妮不敢相信的在心里说了一句,与多萝西跟着她离开房间时轻声说了句,“夫人,爵士可以和身为贵族的女儿的您订婚,这是天主赐予给他的好运。爵士…怎么可能会轻易反悔呢?” “安妮,你能告诉我,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吗?” “很抱歉,夫人,我不能。” “所以,安妮,你不要对任何一件事轻易得出自己的想法。” 三人在往大厅走去时,心情很好的伊莎贝尔暗自思忖着,“亨利允许我休几天婚假,这几天我应该做些什么呢?游泳还是狩猎?” “狩猎的最佳季节是深秋,夏季也不错,并且也经过了动物们繁殖的春季。” “再邀请一些贵族和骑士一起来狩猎。” 三人走到大厅门外时,伊莎贝尔停下脚步对女仆多萝西吩咐着,“多萝西,你去向我的的父亲通报,我准备邀请一些贵族和骑士来柯克灵顿进行夏季狩猎,是否可以得到父亲和母亲的允许。” 女仆离开后,她带着安妮步入大厅。这时,公簿持有农理查德·泰克斯顿早已在大厅内等候着她了。待她入座后,理查德恭敬地行礼问候后献媚地笑着说:“夫人,今天是天主降福于您与爵士的结合的第二天,我依然会为您和爵士祈祷,求主降福你们,携手建立一个充满了基督信仰的家庭。” 伊莎贝尔在经过了昨天的天主教婚姻圣事订婚仪式后,对天主教的结婚祝福语感到有些厌烦了,摆了摆手,“好了,理查德,你有什么事务需要面见我吗?” 理查德站直身体,正视着对面的准领主夫人,“夫人,我想说的是,我和其他几户公簿持有农商量了一下,我们可以出10镑来修建第二座领地学校。但是,目前我们只有4个孩子需要接受教育。” “只有4个孩子?”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这样吧,你们每户每年捐1镑给圣米迦勒教会学校,你们的孩子就可以去学校接受教育了。” 正文 第784章 受贿 “夫人,我想,1镑的捐资是远远不够的。”公簿持有农理查德?泰克斯顿一边说,一边思量着他与其他几户富有的农民可以承担的在教育上的非常规支出。 “那么,你和其他人打算捐多少?”根本不把几英镑的捐资放在眼里的伊莎贝尔,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满不在乎地端起男仆为她送来的一杯上等葡萄酒,大口地喝上一口。 理查德抬起头望着里普利城堡庄园的准领主夫人,眨了两下眼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夫人,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代表其余3户公簿持有农向圣米迦勒教会学校每年集体捐资…8镑。” “8镑?!”伊莎贝尔差点把咽在咽喉处的葡萄酒倒吐出来,又使劲咽了咽。矜持地点了下头,“好吧,我允许你们4户家庭每年捐资8镑。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们的孩子在进入学校后不会受到特殊的照顾,需要和其他来自贫穷家庭的孩子们一起听牧师授课。” “是的,夫人,我完全没有意见。” “好吧,今天是周一,下午你去和艾斯利普牧师商讨一下,明天就让孩子们入学。” 富有的公簿持有农行礼离开后,站在伊莎贝尔身后的女仆安妮小声说了句,“夫人,他们怎么会这么有钱?每户每年要捐2镑?”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转过身来,朝女仆笑着说了句,“安妮,是不是很羡慕他们?” “有一点点,夫人。没想到,现在的农夫越来越有钱了。” “安妮,不如我让他们找一个富有的农夫的儿子和你认识。你也应该结婚了,不是吗?” 沃尔顿男爵及夫人带着各自的男女仆人步入大厅,女仆多萝西则跟在沃尔顿夫人的后面。伊莎贝尔见父母亲来了,便站起身来向二人行礼问候。二人相继坐在自己的主位上后,沃尔顿夫人朝坐在左侧的女儿兼准领主夫人瞥去一眼,“我的女儿,你父亲告诉我,你想去狩猎?” 伊莎贝尔挺直着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朝母亲看去微笑着点下头,“是的,母亲。现在虽然是夏季,有的时候还可以去狩猎的。毕竟,那些野兽经过了繁殖后代的春季,我们可以不用担心秋季没有野兽猎捕。” 沃尔顿夫人笑而不语地摇了摇头,“女儿,我不会指责你打算去狩猎的想法。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邀请贵族和骑士一起狩猎,不如等到野兽们膘肥体壮的秋季。”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她觉得母亲仿佛还有话要说。果然,沃尔顿夫人在抿了口手中酒杯内的葡萄酒后,又凝视着她说了句,“可是,你刚刚与威廉爵士订婚。你的父亲的意思是,这次的夏季狩猎,你和威廉爵士一起去吧。” 沃尔顿男爵和他的夫人这是在给女儿及女婿创造谈论爱情的机会,伊莎贝尔怎么会不明白父母亲的想法。但是,先订婚或是结婚后再谈恋爱的这种事,她始终觉得心里面不是那么舒服。左手用大拇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红宝石戒指的内侧,不禁深思着母亲的话。 伊莎贝尔一边用手指摩挲着戒指,一边朝父母看去时说着,“是的,母亲。不过,我想让卡罗琳,尤菲米娅和他们的长子也参加狩猎活动。他们的长子今年都已经6岁了,可以开始学习骑士技艺了。” 端坐在主位的沃尔顿男爵轻轻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让沃尔夫和查尔斯跟随自己的母亲参加狩猎。但是,绝对不能轻易去触怒野猪。” “父亲,您别担心,我会让人护佑好两个孩子的。”伊莎贝尔在说话时,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可以从里士满公爵那里借10名火枪兵,用火绳枪来猎捕野猪。” ——————————— 下午的时候,几名骑着马的侍从与几名仆人驱赶着两辆四轮马车出现在柯克灵顿北面的道路上。从侍从与仆人衣服上的徽记可以看出,他们是兰开夏伯爵的家族侍从及仆人,仆人们驱赶的马车上装载着很多木笼,木笼内装有数对猎犬及猎鹰。 很快,这支运送猎犬和猎鹰的队伍便来到沃尔顿男爵的庄园小广场上。当仆人带着一名兰开夏伯爵的侍从去向沃尔顿男爵及夫人通报这件事时,沃尔顿男爵感到有些奇怪,暗自思忖着,“我还没有把信件都分发出去,兰开夏伯爵就已知晓我女儿订婚的消息了?” 沃尔顿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朝兰开夏伯爵的侍从看去时问了句,“侍从,兰开夏勋爵是怎么吩咐你的?” “夫人,大人说,这些猎犬和猎鹰是送给伊莎贝尔小姐的礼物。另外,还有一封大人写给小姐的信。”兰开夏伯爵的侍从说完话,从背上的信筒内拿出一封封印好的信件。 “小姐…?”沃尔顿男爵有些哑然失笑,看来兰开夏伯爵还没有收到他的信。男爵思索了片刻,便吩咐着,“侍从,我知道了,把猎犬和猎鹰留下吧。” 说完,又立即对自己的男仆吩咐着,“去告诉管家,让他热情款待兰开夏勋爵的人。还有,让我的女儿来大厅。” 不多时,仆人便引领着伊莎贝尔和她的女仆来到大厅。兰开夏伯爵的侍从在向她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将兰开夏伯爵的信件双手呈递给她。兰开夏伯爵的侍从在离开大厅后,伊莎贝尔当着父母的面拆开了兰开夏伯爵写给自己的信。 看完后又把信件递给父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笑着说了起来,“父亲,母亲,这就是上次我和你们说,兰开夏夫人回赠我礼物的事。” 沃尔顿夫人想起了长子葬礼宴会后的事,不禁摇了摇头,朝女儿看去时说了句,“女儿,我不明白的是,兰开夏夫人会有什么事有求于你。” 伊莎贝尔端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又对沃尔顿夫人说着,“母亲,兰开夏夫人想要得到更多的糖,香料或是其他来自海外的稀有货物。所以我对她说,这件事只能让我和她的丈夫兰开夏勋爵来商谈。” 正文 第786章 折衷意见 在今天的午餐宴会上,兰开夏伯爵专门为远道而来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又准备了两道新鲜的肉类菜肴。伊莎贝尔心里很清楚对方的意思,对方送给她的礼物已经收下了,为她隆重举行的午宴也经参加了。现在,她除了对兰开夏伯爵及夫人表示感激以外,还要尽自己的努力让对方变得富有或是在北方贵族阶层中享有更高的威望及地位。 午宴一直持续到下午2点过,身为郡伯爵的雅各布·威克利夫陪同着伊莎贝尔在城堡的广场上悠闲地随意走着。伊莎贝尔左手撑着腰间佩剑柄,一边欣赏着三面包围着城堡的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一边轻松地说了句,“阁下,如果您对航海事务较为陌生的话,可以考虑从陆路来运送您和您的夫人所喜爱的蔗糖、香料、珠宝或是其他货物。” 身着都铎式伯爵等级衣饰的兰开夏伯爵,同样用左手撑着剑柄缓缓地走在其身旁,颇有兴趣地瞅了她一眼,“夫人,您也一向生活在北方,您是如何了解到南方人擅长的航海事务的呢?我大概知道一些航海事务,驾驶一条船在海上航行不会像骑马那么轻松。” 面对这样的问题,伊莎贝尔已经完全可以做到从容不迫了。不慌不忙地漫步着,一脸平静地回答着对方,“阁下,您还记得去年夏季开始的欧洲战争吗?” 兰开夏伯爵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是的。国王和西班牙人一起去攻打法兰西人,这是国王自己的事务。所以,应该由国王自己来处理。” “阁下,国王陛下在准备攻打法兰西之前曾颁发过一些私掠许可证,您知道这件事吗?” “噢,私掠许可证…?这是…敕令,还是什么?” “阁下,这是一种在战争期间国王陛下对民间船只授予一定的权力,用来攻击,俘获和劫掠敌国船只的正式公文。”伊莎贝尔微笑着又说了句,“在法语里,可以解释为:‘向敌方追偿海事损失的命令书’。” 兰开夏伯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轻轻一笑,“夫人,国王的这道敕令…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吗?” 伊莎贝尔思量着摇了摇头,“殿下告诉我,王国在1295年时曾经出现了一封关于‘颁发缉拿敌船许可证和报复性拘捕证’的信件。后来大概过了近50年,国王爱德华三世首次发行私掠许可证。所以,去年颁发的许可证是有惯例可以查询到的。” 可能是兰开夏伯爵对海上劫掠战争不了解的缘故,因此他对伊莎贝尔的话也没有表示出很大的兴趣,只是又追问着对方,“夫人,那么您懂得如何驾船?” “不,阁下。我只要把许可证赠送给那些南方的海上贸易家族,他们的族长就会完全忠诚于国王陛下和殿下的命令。而我做为殿下的代表,自然也可以驱使他们进行海上贸易。” ——————————— 当兰开夏伯爵把伊莎贝尔邀请到会客厅内后,终于将两人的话题引入到了他和他的夫人感兴趣的稀有货物上面。雅各布让仆人为伊莎贝尔端来一杯葡萄酒后,友善地笑了笑,“夫人,从刚才的交谈中我知道了海上贸易还存在着另一种方式。可是,我只是很喜爱那些来自海外领地的稀有货物。”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起身来到伯爵面前侃侃而谈着说道:“阁下,如果您想经营海上贸易的话,就要拥有自己的港口,武装商船,多年航海经验的舵手,水手和船长。” 港口,武装商船,舵手等等一大堆新鲜字眼灌入到兰开夏伯爵的耳内时,他觉得这是一件从未遇到过的复杂事务。他想开口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伊莎贝尔,最后只是说了句,“夫人,假如我要办到您所说的这些…港口,商船或是什么舵手等事务,是否要花费一大笔金钱?” 忽然间,伊莎贝尔对自己不辞辛苦地跑到兰开夏郡郡伯爵的城堡,又说上一大堆废话的行为感到非常后悔。抬起头正视着坐在对面的郡伯爵,淡淡地笑了笑,“阁下,我只想说,您在北方购买到的稀有货物会花费掉您更多的钱财。” 见对方仍然没有表态,伊莎贝尔在心里已经做好了立即返回父亲的领地的打算。态度还是很和缓,语气还是很平静,“阁下,您和您的夫人赠送给我的礼物,我会在回到柯克灵顿后立即返还给您。今天的会谈内容,我会遵从‘在玫瑰花底下的’的习俗的。” 伊莎贝尔对郡伯爵点头致意后,转身朝着会客厅的大门走去。刚刚走到大门口时,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了郡伯爵的话语,“等等,夫人,我…不是一个不慷慨,不宽宏的郡领主。” “阁下,我知道您不是,您是一位高贵的上等贵族。只不过,您从来都不曾熟悉过我所说的航海事务。”空无一人的会客厅内,伊莎贝尔的说话声听上去十分清晰。 “我想,恐怕是这样的。当然,我会非常认真的考虑您向我提供的意见。” 对方的态度有所转变,伊莎贝尔思忖着只能告诉对方一个折衷的办法。背着双手慢慢回到兰开夏伯爵的面前,很平静地说了句,“阁下,我的意见是您可以和郡内的其他贵族、骑士、绅士或是约曼共同出资购买一艘武装商船。在获得了应得的利益之后,再来考虑其他的航海事务。” 始终用手背撑着下颌思索不已的郡伯爵,眨了几下慢慢放下手臂,上身前倾关注着对方,“夫人,您的意见非常好。但是,我还需要得到其他人的意见。” “当然。阁下,我还可以告诉您,去年我就是这个办法筹措到了3200镑现金。用这笔钱购买了一艘旧商船,从而可以从海外带回大量的稀有货物。” 受阴郁情绪影响的兰开夏伯爵,现在有了一丝阳光般的笑容,“夫人,只要您愿意再待上一些日子,我会立刻召集郡内的贵族、骑士和绅士商议这件事。” 正文 第787章 溪边狩猎 当天下午,兰开夏伯爵便派出数名侍从分别前往郡内贵族、骑士和一些拥有威望、地位的乡绅们的居住地传达自己的口信。不过,侍从们骑着马在飞奔回领主的瑟兰德城堡后却向他们的领主通报说:“明天是圣周四,受邀参加会议的人要在各自的领地教堂内举行仪式,来纪念最后的晚餐。并以圣餐礼来体现耶稣仁爱的爱宴,以濯足礼来仿效耶稣的谦卑和无私。” 侍从们还说:“后天是周五斋戒日,各位大人原本也不会来瑟兰德城堡参加会议。不过,既然会议是郡伯爵提议召开的,所以各位大人会在周五的上午来到城堡。” 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在面对沃尔顿男爵的女儿时,显得有些尴尬。而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也有些无奈,只好答应在城堡内再逗留一些日子。第二天上午,伊莎贝尔打算在瑟兰德城堡附近的森林,农场或是野草地内骑马散心,做为郡领主的雅各布竟会主动提出陪同她一起去骑马游玩。固然,兰开夏伯爵的目的也不是那么的纯粹,不过为了让伊莎贝尔替他和他的家族从海上贸易中赚些钱或得到一些稀有货物而已。 圣周四的上午8点钟,伊莎贝尔与兰开夏伯爵各自骑马在道路上小跑着,在两人的前面和后面都有大量的郡伯爵侍从和仆人骑马跟随。当队伍一直向西来到一条名叫坎特溪流的溪流和附近的一片森林外时,兰开夏伯爵笑容满面地说起了一些狩猎的事,“夫人,您知道吗?用猎鹰来捕猎猎物的办法有很多。” 这些年一直忙于各种公事和私事的伊莎贝尔根本没有多少空闲时间去研究狩猎技巧,如何驯鹰,如何把一只幼年猎犬训练成一只优秀的成年猎犬等狩猎事务。此时,兰开夏伯爵主动和她谈起了狩猎事务,她自然便有了了解狩猎事务的兴趣。 身负皮箭袋及定制长弓,腰挎一长一短两柄剑的伊莎贝尔侧目看向右方远处的溪流和森林时,心情愉悦地问了句,“阁下,那么,能够让您喜爱的捕猎办法是什么?” “夫人,我很喜爱‘溪边鹰猎’这种办法,尽管这是较为常见的一种。”兰开夏伯爵说话时抬起手臂,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右前方的那条溪流。 “溪边鹰猎?阁下,您会告诉我的,是吗?” “是的,夫人。您看,那条溪流周围的草丛、灌木丛内肯定躲藏着一些水鸟。当我的鹰猎人放出猎鹰并让其在溪流的空中飞翔时,我的侍从们就会放出猎犬去溪流轰赶那野禽。这时,水鸟会受到惊吓从而飞到空中,而我的猎鹰就可以从空中飞下来捕获猎物。” “嗯,这个主意很不错,阁下。”伊莎贝尔也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这时,她忽然回想起了飞碟射击这一奥运会的射击比赛项目。由于飞碟项目与古代的狩猎活动很相似,趣味性又强,很受人们的欢迎。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有了一个主意。随即,朝身旁的兰开夏伯爵看去,“阁下,现在是夏季,肯定会有一些水鸟在溪流边喝水,休息。我想用我的长弓来试试您所说的办法。” 兰开夏伯爵一听便笑了起来,“夫人,飞鸟受到惊吓后会飞往不同的方向。我想,用长弓来捕获这些随意飞行的飞鸟会有一些困难。” “阁下,既然出来骑马游玩,不如试一试。” “嗯,好吧。” 稍后,雅各布便吩咐几名侍从策马赶到坎特溪流旁。侍从们骑在马上张大嘴,冲着溪流边的草丛、灌木丛或是森林不断地发出人类的吼叫声。不到一会儿的时间,果然有几只绿头野鸭、鹳或是麻鹬一类的野禽腾空飞了起来。 此刻,早已下马并守候在溪流旁的伊莎贝尔迅速举起左手的长弓,右手三指扣住弓弦和搭扣在弓弦上的箭尾瞄准了一只拼命逃窜高飞的翅膀强健,飞翔能力强的绿头野鸭。眼看着绿头野鸭快要飞离溪流旁的森林时,伊莎贝尔突然使劲一拉弓弦,三指一撒放,一支锐不可挡的重箭向着半空中的绿头野鸭高速飞行而去。 只听半空中传来一个轻微的“嘎…!”的叫声,正在拼命逃离的绿头野鸭瞬间被重箭贯穿了身体,带着那支夺去它的生命的箭矢从半空中摔落下来。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的兰开夏伯爵瞅着从半空中落到地面的绿头野鸭,用赞赏的目光看向身旁的伊莎贝尔,“夫人,您的弓术练习得非常好,肯定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训练,是吗?”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阁下,弓术是王国的臣民必须要接受的一种教育。但是,不擅长弓术的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却可以用他们的火绳枪打败我们。” “火绳枪?是火枪吗?”兰开夏伯爵有些诧异。对他来说,欧洲大陆与他和他的领地相距太远,也根本不需要去关注发生在欧洲大陆的事。 带着箭矢的绿头野鸭一头栽落在森林内,几名侍从立即驱马朝着绿头野鸭栽落的地方策马急驰而去。放下手中长弓的伊莎贝尔凝视着满眼绿色的森林,扭头看向兰开夏伯爵时点了下头,“是的,阁下。欧洲人的火枪和大炮正在改变着这个世俗世界,即使是我们的国王陛下也很清楚这一点。” 兰开夏伯爵对郡外的事务或是发生在欧洲大陆的事很是漠不关心,只是淡淡一笑,“不管什么东西来改变这个世俗世界,我的领地,我的兰开夏郡是不会被改变的。” ——————————— 周五的上午,受兰开夏伯爵邀请的郡内贵族、骑士和乡绅们纷纷带着自己的随从队伍来到瑟兰德城堡内。经过一上午的商议后,伊莎贝尔对众人商讨后得出的结果大为失望。虽然众人没有当面斥责她的疯狂想法,却在背后小声议论了一些关于她的话题。 她似乎隐约听到一位绅士对兰开夏伯爵说,“阁下,伊莎贝尔夫人的话很令人怀疑,她用什么来保证我们可以收回自己的钱。” 正文 第788章 反对与支持 保守,贫穷,封闭的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兰开夏郡,还有生活在这片土上的同样保守,严重缺乏冒险及不惧风险精神的兰开夏郡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用自己的纯朴的,宗教式的语言告诉了伊莎贝尔的一个道理,她的海上冒险主义在这里几乎完全是行不通的。 就像当初在向里士满公爵的家臣们筹款时一样,她的意见立时遭到了兰开夏郡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的强烈反对。“她用什么来保证我们可以收回自己的钱?!”这句话的另一种说法是,投资是有风险的。 很清楚在海上会遇到哪些风险的伊莎贝尔赞同众人的话,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伊莎贝尔夫人,夫人在召唤您!”一个有些柔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伊莎贝尔转过头朝一侧的女仆看了眼,又朝站在主位的兰开夏夫人看去。 兰开夏夫人玛格丽特·威克利夫冲她点了下头,伊莎贝尔同样点了下头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右前方的领主及领主夫人的主位旁。当她稍稍微下腰,把耳朵凑到兰开夏夫人嘴旁时,玛格丽特有些懊恼地说着,“夫人,这些人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不懂得稀有货物的好处吗?” 伊莎贝尔站直了身体,收紧下颌俯视着对方时轻声说了句,“兰开夏夫人,他们是对的。假如我是他们的话,我也反对这样的资助。” “夫人,您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会议,雅各布是特意为您召开的。”玛格丽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回答。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下一次去海外的那些欧洲人的领地时会遇到什么。”伊莎贝尔左手撑着佩剑剑柄,面无表情地看着会客厅内的众人。 “噢,是这样。呃,夫人,您可以告诉我吗?” “例如,比您的丈夫的城堡还要高的海浪,比我的剑还要锋利的海底礁石,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护航船队上装载着用数十发弹丸就可以打沉我的商船的火炮,还有我的船上偷吃面包和奶酪的老鼠,比修建城堡的石头还要硬的腌牛肉、腌猪肉等等等等。” 兰开夏夫人的眼睛都睁大了,差点用手去捂住嘴巴,咽了下口水瞪着她,“夫人,这些…这些是发生过的事实吗?” 伊莎贝尔的确遇到这么多糟糕的事。不过,她是船长,在她出海航行的6个月里却从未吃过一星点被污染的,变质的食物。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也确实有护航船队,却都被她狡猾的给躲开了。因此,她可以从容不迫地指挥手下的130多个船员对两国商船进行肆意的炮击和抢夺。 侧目朝兰开夏夫人看去时,严肃地点了下头,“是的,夫人,去年我乘船去海外时就是这样。” “天主在上!夫人,您也去过海外??”兰开夏夫人不相信这是事实。 “是的,夫人。所以,我一直没有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伊莎贝尔还是不愿意向兰开夏夫人透露海外航行时发生的任何一件事。 兰开夏伯爵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不禁摇头叹了口气,对身旁的贴身男仆轻声说了句,“让他们安静下来。” “安静,大人说安静!”贴身男仆上前两步,对在场的人高声喊了句。 待会客厅内再次平静下来后,兰开夏伯爵思忖着对所有人说着,“各位,今天让你们来只是商议筹款事宜,我没有说过今天会让你们每人必须要资助的话。” 一位绅士朝几步之外的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理查德·斯坦利看了眼,见男爵没有说话便上前一点,正视着郡伯爵说道:“大人,资助的钱会用来做什么?” 兰开夏想了想后对绅士说着,“用来购买商船,火炮,还有船员的酬金。” 绅士点了点头,忽地又说了句,“大人,如果由我们资助的商船在海上沉没了,怎么办?倘若船只在海上沉没的话,所有的东西和人全都沉入到海里的。” 伊莎贝尔没有把这方面的事告诉给兰开夏伯爵,因此伯爵感到有些无法回答对方,只好朝妻子身旁的伊莎贝尔瞥去一眼,“伊莎贝尔夫人,你对南方人的航海事务较为熟悉,您可以回答一下绅士吗?” “是的,阁下。”伊莎贝尔略点了下头,上前一步来回巡视在场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不过,在过了一些时间后,她却歪了歪嘴角对众人说了句,“我知道各位不相信我所说的事实,所以,午餐时间快到了,兰开夏勋爵会邀请各位参加午宴的。” 雅各布和他的妻子玛格丽特本以为伊莎贝尔在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结果她什么也没有说。当在场的众人纷纷行礼离开会客厅时,蒙蒂格尔男爵二世却一直坐在长椅上没有动弹。当会客厅内只剩下蒙蒂格尔男爵一个人时,伊莎贝尔轻轻一笑,“阁下,您不想去吃午餐吗?” 男爵端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朝坐在对面的沃尔顿男爵的女儿看去,“夫人,虽然其他人不相信您说的事实,但是我愿意相信您本人。至少,在很多年前的那场被陛下当作是叛乱的朝圣巡礼中,您曾经阻止过兰开夏勋爵参加叛乱。” 多年前在北方爆发的那场“求恩巡礼”叛乱运动中,蒙蒂格尔男爵听从了兰开夏勋爵的意见,没有参加叛乱运动。因此,男爵也幸运地躲过了抓捕、判决及斩首的死刑惩罚。现在回想起来,他仍旧感激伊莎贝尔当年对兰开夏伯爵的劝阻。 此刻,伊莎贝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我很感激阁下对我本人的信赖。那么,此次资助购买商船的事务,您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蒙蒂格尔男爵朝左前方坐在主位上的兰开夏伯爵看去,又看向她说了句,“出于对您本人的信赖,我愿意资助200镑。” 兰开夏伯爵却突然说了句,“阁下,您不担心商船在海上沉没吗?” 这是一个谁也无法回避的问题。当两位贵族变得有些沉默时,伊莎贝尔打破了沉默,“阁下,我会赔偿您的损失的。” 正文 第789章 霍恩比城堡 筹措购买武装商船的会议于当天下午结束,会议后兰开夏伯爵决定出资300镑,蒙蒂格尔男爵二世出资200镑,其余的人共同出资100镑。一位郡伯爵,一位郡男爵,再加上数位骑士和乡绅总共才拿出了600镑来投资购买商船。 这样一笔出资数目不仅让伊莎贝尔·沃尔顿大失所望,而且她还向在场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信誓旦旦地做出了赔偿的保证。因此,她对自己的此次兰开夏郡之行感到无比懊恼,不管做任何事或是与任何人交谈都失去了良好的心情。 当天是斋戒日,兰开夏伯爵用来款待众人的午餐和晚餐菜肴几乎全都是鱼。没错,各种各样的鱼,有鲤鱼、鳕鱼、鲱鱼、狗鱼、绿鱼(绿鳍鱼)、鲑鱼、鳟鱼、鳗鱼。唯独鲈鱼、梭鱼和丁鲷是不能吃的,因为那是下等人吃的鱼。 晚餐后,蒙蒂格尔男爵二世提出邀请伊莎贝尔去自己的霍恩比城堡做客的请求。由于霍恩比城堡与瑟兰德城堡之间仅相距3英里左右的路程,伊莎贝尔便答应次日即周六上午前去拜访。当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离开后,兰开夏夫人玛格丽特和她慢慢走在城堡的广场上并聊了起来。 依旧矜持的兰开夏夫人微笑着对她说了句,“伊莎贝尔,我做为你的好伙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此时,伊莎贝尔正思考着如何让600镑的资助金得到丰厚的回报或是不会意外损失的问题。在听到对方的话时,冲对方点了下头,“玛格丽特,你告诉我什么?” “蒙蒂格尔勋爵邀请你去他的城堡做客的理由,想知道吗?” “玛格丽特,蒙蒂格尔勋爵答应资助的钱还没有交给我。所以,明天我还是要去他的城堡做客的。” “伊莎贝尔,我说的不是资助金。我想说的是,蒙蒂格尔勋爵的夫人——玛丽·布兰登夫人在今年6月刚刚去世。” 伊莎贝尔对兰开夏夫人的话没有感到诧异,只是笑了笑,“我知道,蒙蒂格尔勋爵在写给我父亲的一封信里特意说到了这件事。玛丽·布兰登夫人,我记得是萨福克公爵一世的女儿。” 兰开夏夫人一边慢步着,一边环顾着城堡内的景色时说了句,“伊莎贝尔,假如蒙蒂格尔勋爵想寻求第二任夫人的话,你一定不能嫁给他。” “是吗?我猜,你大概是想说,蒙蒂格尔勋爵有些贫穷的缘故?” “是啊,你怎么知道?嗯,当然,整个兰开夏郡在北方的其他贵族眼中,就是一个贫穷的北方郡。” 两人又和很多年前一样带着卫从、女仆共同走出护城河上的石制大门,朝环绕着整座城堡的那条林间小径走去。漫步在古树之间的小径上时,伊莎贝尔的懊恼心情变得好转起来,“玛格丽特,其实我认为兰开夏郡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贫穷。” 玛格丽特朝她瞥去一眼,摇了摇头,“你是指郡北面的大片森林和牧场?可是,你知道吗,郡南面和西面却有很多沼泽地,那些地方根本不适合居住。” “沼泽地?我想,假如有办法把沼泽地的水引出去,就可以被当作农场和牧场了,是吗?” “把水引出去?天主,伊莎贝尔,你知道需要多少钱,多少农夫来做这件事吗?” “玛格丽特,你和你的丈夫想要变得富有起来,就要想办法利用领地上的一切来为你们创造出财富。” “也许吧。不过,我不明白那些潮湿又有很多水的地方可以用来做什么。” 谈话内容又快要回到钱的上面,伊莎贝尔不想再谈下去,只是对对方的说法表示赞同,“玛格丽特,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从资助金里得到一些回报的。” 兰开夏夫人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我希望你不要轻视这个问题。我们答应资助的300镑,已经足够支付兰开斯特城堡一年的维修花费了。” 两位贵族夫人的话题又朝郡内唯一的一座具有军事功能的城堡延伸过去。鉴于兰开斯特城堡曾经是兰开斯特公爵(公爵爵位和兰开斯特公国被英格兰王室收回,成为王室财产的一部分)的领地之一,因此城堡一直被保留下来并加以维修。在经过了1536年的北方叛乱之后,目前城堡已被当作了郡内的一座监狱来使用。 ——————————— 第二天上午,伊莎贝尔带着筹措到部分资助金率领着队伍来到霍恩比城堡,城堡庄园的领主蒙蒂格尔男爵二世友善地接待了她。尽管她是第一次来到男爵的城堡,但是她发现这里的河流和森林资源却非常丰富。 河流资源主要是源出于威斯特摩兰郡的伦河,流向西转南,在兰开夏郡的希舍姆以南注入到爱尔兰海。伦河的一条支流温宁河就流经霍恩比城堡的东面和南面,温宁河不仅可以灌溉男爵领地的所有耕地,而且还给男爵领地内成片的古森林创造了良好生长的机会。 很可惜,拥有可以创造出无数财富的蒙蒂格尔男爵却完全没有看到这一点。兴许,温宁河和成片的古森林只是给男爵的餐桌上多增添一些由鱼类和兽类制作出来的精美菜肴。 在闲谈中,蒙蒂格尔男爵发现伊莎贝尔是一个适合结婚的最佳人选。至于结婚的基础——爱情,男爵并没有认为自己会喜爱上她。因此,两人在闲谈中没有把话题转向兰开夏夫人所指的方向,也始终没离开过吃鱼、狩猎、宗教等几方面。 最后,蒙蒂格尔男爵在听说她要在其父亲的领地内举行夏季狩猎活动后,主动提出自己会参加这次的夏季狩猎。当伊莎贝尔再一次地说出父亲的想法时,男爵笑了起来,“夫人,威廉爵士与您订婚后会有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的。我相信,爵士也会愿意贵族来参加你们的狩猎。” 伊莎贝尔找不出反对的借口,只好答应下来,“阁下,我会很乐于见到您来参加夏季狩猎的。” 稍后,男爵又说起了资助金的问题,“夫人,这笔600镑的资助金可以买到一艘商船吗?” 正文 第791章 炫耀的舞台 8月5日清晨5点过时,太阳慢慢的从地平线一端冒了出来,红红的宛如一位蒙着面纱的含羞贵族少女最终露出了笑脸。此刻,霞光万道,把天空染的通红。那万道霞光透过云隙照在一望无垠的古老土地上,为这片广褒的土地铺上了一层金辉。 这时,阵阵马蹄声出现在通往沃尔顿男爵庄园的几条道路上。其中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从东南方向策马而来,只见谢里夫哈顿城堡庄园领主里士满公爵率领着50名身着胸甲及佩剑,手持轻骑枪的卫从在道路上轻快地行进着。不过,令人感到好奇的是,公爵的队伍里还有一辆装载着一些木箱的四轮马车。 另一支驱使着马匹出现在南面道路上的队伍,是里普利城堡庄园领主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队伍。尽管爵士队伍的人数只有寥寥十数人,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骄傲,兴奋和喜悦的神情。仿佛每个人都在用无声的语言告诉其他人,他们的领主威廉爵士要去参加准领主夫人举办的夏季狩猎活动。 而从西面的约克郡高地方向急驰而来的两支队伍,则分别是兰开夏伯爵和蒙蒂格尔男爵的狩猎队伍。两位贵族不辞辛苦的伴随着朝霞从西南方向的兰开夏郡奔驰而来,一个缘故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狩猎——这种极为有趣的贵族消遣活动的欲望,另一个缘故是因为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夫人对他们提出一番有效建议。 当天色完全亮起来的时候,沃尔顿男爵及夫人正式迎接着几位贵族,骑士的到来,并表现出庄园主应有的慷慨与宽宏。两位兰开夏郡的贵族和一位约克郡的郡骑士在下马之际,不约而同的对里士满公爵队伍里的那辆四轮马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几位贵族,骑士与沃尔顿男爵相互用贵族礼节行礼问候后,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讨好似的对里士满公爵微笑着说道:“殿下,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您,您依然是那么的强壮,勇敢而庄严,对女人很有吸引力。” 里士满公爵矜持地看向兰开夏伯爵时,淡淡地笑着说了句,“阁下,今天我是来参加伊莎贝尔夫人举行的狩猎的,您可以把这些话留到舞会上再告诉我。” 当几位贵族,骑士在庄园门前的广场上闲谈时,沃尔顿男爵吩咐几名男仆为远道而来的客人端来了上等葡萄酒。兰开夏伯爵端着酒杯,眼神却朝着公爵队伍里的那辆马车看去。故意隐藏着自己的好奇心,不经意地说了句,“是的,殿下,希望您今天猎捕到的猎物可以装满那辆马车。” 而里士满公爵似乎正等待着众人对他的马车产生好奇心,脸上挂着骄傲的神情也很平淡地回答着,“阁下,我并没有打算用那辆马车来装载猎物,因为马车上已经装载了其他一些货物。” “殿下,您的马车内装载了什么样的货物?” “各位,你们跟我来。” 兰开夏伯爵,蒙蒂格尔男爵和威廉爵士跟随着里士满公爵来到马车车厢尾部,里士满公爵指着车厢内的几个已打开的长条木箱骄傲地说了句,“各位,这是用来猎捕野猪的火绳枪!” 当三位贵族正痴迷于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火绳枪时,早已见识过火绳枪威力的威廉爵士把心思放在了几位贵族的身上,“沃尔顿勋爵写信告诉我,今天是我和伊莎贝尔两人的狩猎。为什么这几位贵族,也会来参加狩猎?” “或许,他们只是来参加狩猎的?!享受狩猎带来的满足和鲜血的刺激!” “嗯,大概是这样的。伊莎贝尔的父亲是贵族,贵族之间通常是要时常来往的。” “不过,听说蒙蒂格尔勋爵的妻子刚刚患病去世。难道,他是为了追求伊莎贝尔才会来参加狩猎的?” “不,这不会是真的。伊莎贝尔已经和我订婚了,她是不会嫁给蒙蒂格尔勋爵的。” 这时,身负长弓及皮箭袋,腰挎一长一短两柄剑的伊莎贝尔与带着长子的卡罗琳及尤菲米娅先后走出庄园大门。三位贵族夫人远远地看见里士满公爵在向另两位贵族和威廉爵士炫耀手中的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时,走在各自母亲身旁的沃尔顿男爵二世沃尔夫·沃尔顿和表弟理查德眼尖地发现了公爵手中的火绳枪。 两个6岁的男孩子立时冲对方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兄弟,这是什么东西?肯定非常有趣,好玩。” 很快,三位夫人带着两个孩子便来到站立在庄园大门一侧的沃尔顿男爵及夫人面前,先后向男爵和夫人行礼问候。沃尔顿男爵捋了捋胡须,表情严肃地看向自己的孙子兼法定继承人,“沃尔夫,你和你的表弟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时,不准去碰火绳枪!” “是的,大人。呃,您知道火绳枪很厉害?”男爵的继承人有些不死心地问了句。固然,火绳枪已完全吸引住了他和他的表弟的注意力。 沃尔顿男爵点了下头,“沃尔夫,尽管我从来都没有使用过火绳枪,但是你的教母却告诉了我一切。” 男爵的法定继承人非常失望地答应着,顺势偷瞄了一眼姑妈身旁的表弟并撇了下嘴,又似乎在说,“理查德,我们不能玩火绳枪了。” “父亲,沃尔夫和理查德会听从您的命令的。”伊莎贝尔向父母亲点头致意后,又朝着身后远处几位兴趣盎然的贵族瞅了眼。辞别亲属后朝众人走去时,不禁暗自笑道:“亨利这个家伙,恨不得想让全北方的人都知道他已拥有了最先进的火枪。” 眼看着一场夏季狩猎快要变成里士满公爵炫耀火绳枪的舞台时,伊莎贝尔来到众人的身后轻咳一声,朗声说着,“殿下,如果您想让兰开夏勋爵,蒙蒂格尔勋爵和威廉爵士知道火绳枪的威力,就应该去我的父亲的狩猎场。” 话未说完,几位贵族和骑士几乎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她。当她与众人相互行礼问候后,兰开夏伯爵瞪着双眼看向她,“夫人,殿下告诉我,这是您从南方带回来的?” 正文 第792章 狩猎与社交 身着都铎式的衣饰,头戴罩帽,脚蹬高筒马靴的贵族,贵族夫人和骑士骑着高大、俊美的马匹,在大批侍从的簇拥下策马扬鞭在通往沃尔顿男爵狩猎场的乡间道路上。一路上众人谈笑风声,在乡间丛林中踏着几个世纪以来祖先留下的足迹,去追逐马鹿、黇鹿、野猪、红狐、兔子和飞禽等猎物,感受着狩猎带来的乐趣和刺激。 很快,众人率领着各自的狩猎队伍来到位于狩猎森林中部的猎场看守人房舍附近。待训鹰师,训犬师和猎场看守人纷纷向众贵族,贵族夫人和骑士行礼问候后,狩猎活动的举办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对两名经验丰富的猎人兼猎场看守人吩咐了几句。 随后,两名看守人便带上3对猎狐犬、2只灰背隼猎鹰、轻质长矛、长弓、箭矢、佩剑和匕首,立即前往成片的古森林内努力寻觅各种猎物的踪迹。而贵族,贵族夫人和骑士以及大批的侍从们,则利用这段时间在房舍附近的草地上吃些带来的食物,酒水,顺便重新检查及整理狩猎武器。 来自贫穷的兰开夏郡的两位贵族原打算借着此次狩猎拉近与伊莎贝尔的伙伴关系,然而突然出现的火绳枪却把他们的狩猎兴趣成功地吸引了过去。看看自己的侍从们手中的长矛、佩剑或是长弓,再看看里士满公爵侍从手中的火绳枪,两位贵族立时想拥有更为先进的,代表着一个新的时代快要全面到来的新式武器。 几位贵族和骑士围坐在树阴下喝着麦芽酒,吃着西梅干、葡萄干和无花果时,兰开夏伯爵向伊莎贝尔询问起了关于火绳枪的一切问题。伊莎贝尔喝了口麦芽酒后,直言不讳地说了起来。“实际上,当我遇上葡萄牙人的商船时就发现他们已经开始使用火绳枪来战斗了。” “葡萄牙人?夫人,您怎么知道对方的船是葡萄牙人的船?难道,他们会在海上用说话的的办法告诉您?”兰开夏伯爵本想了解火绳枪的来历,如何使用和发射弹丸时的威力等等问题,却没想到对方又为他和其他人开启了另一扇通往新的时代的大门。 不等对方回答,听得正入迷的蒙蒂格尔男爵连忙往前凑了凑问着沃尔顿男爵的女儿,“夫人,既然葡萄牙人的商船有武器,那么他们有没有对您和您的船产生一些很坏的想法?” “很杯的想法?蒙蒂格尔勋爵,你是说海上劫掠,是吗?” “是的,夫人。海上劫掠,听上去很有意思。我知道盗贼是如何躲藏在路边对过往的路人进行掠夺的。只是,这个海上劫掠…要怎么做才能掠夺到别人的船?” 蒙蒂格尔男爵也根本不懂得航海事务,他只是单纯地认为海上劫掠会像在陆地上一样实施。其想当然说出来的话,自然惹得其他人嘿嘿笑了起来。坐在另一棵树下的沃尔夫和他的表弟被贵族们的笑声所吸引,两人在得到各自母亲的允许后立马从草地上跳了起来,跑到教母伊莎贝尔的身旁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伊莎贝尔知道两个男孩子是一时高兴忘掉了应该遵行的贵族礼节,却还是严谨地斥责了两句,“沃尔夫,你和你的表弟在没有得到殿下,兰开夏勋爵,蒙蒂格尔勋爵和威廉爵士的允许的时候,怎么可以这样没有礼节?” 两个男孩子眨了几下眼睛,乖乖地站了起来。里士满公爵笑容满面地瞅了眼两个男孩子,矜持的又朝伊莎贝尔看去时说了句,“夫人,你的父亲的继承人和他的表弟有多大了?” “殿下,两个小家伙今年都是6岁。”伊莎贝尔笑了笑,解释着。 “嗯,两个孩子明年就要开始接受骑士技艺的训练了。”里士满公爵点了下头,和缓地说着,“夫人,今年我可以原谅他们的无礼。但是,明年就不可以了。” 两个男孩子在得到了在场的众贵族的谅解后再次坐了下来,津津有味地听起了他们几乎从未听到过的奇闻轶事。伊莎贝尔回忆起蒙蒂格尔男爵刚才提到的傻问题,一本正经地说着,“阁下,海上劫掠比在陆地上劫掠还要容易。我要做的只是让自己的船与葡萄牙人的船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开火!用火炮就可以把他们全都处理掉。” 接受过多种教育的兰开夏伯爵迟疑地看看她,又看向里士满公爵,“殿下,您是国王陛下的海军大臣,这个海上战斗是这样的吗?” 在经历了几个月前的苏格兰战争后,里士满公爵也不再用陌生的眼光来看待海军作战的方式。颇有心得地点了下头,朝坐在身旁的伊莎贝尔瞅了眼,又看向兰开夏伯爵,“阁下,在海上进行战斗,的确是采用这样的战斗方法。” 接着,他又讲述起了亲身经历过的苏格兰战争,“我在率领王室舰队围攻爱丁堡城堡时,就曾命令舰队的所有船只向爱丁堡市发射了大量的火炮弹丸。假如没有我率领的舰队在海上协助进攻的话,赫特福德勋爵的陆军将毫无办法来面对整座爱丁堡市。” 伊莎贝尔眼睁睁地看着一场既可以丰富日常生活,又有益于身心健康的狩猎活动变成了贵族们的社交活动,她对这几位谈兴正浓的贵族感到很无奈。恰好这时,她的2只灰背隼猎鹰几乎同时在古森林的上空快速的鼓翼飞翔起来,并且还发出了一连串快速上升的尖厉的刺耳叫声。 连忙对众人说了句,“各位,我的猎鹰大概发现了目标,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位贵族和一位骑士还在对刚才的交谈意犹未尽之时,站起身的里士满公爵朝伊莎贝尔瞥去一眼,低声说了句,“伊莎贝尔,刚才说到爱丁堡市时我想起了玛丽一世的事。你在回来履行顾问官的职责后,要想想怎么处理玛丽一世带来的麻烦。” “殿下,您是说苏格兰佬的女王玛丽一世?!”伊莎贝尔不由地问了句。现在,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从这个可以吞噬掉一切的漩涡中逃离出来了。 正文 第793章 新的职责 当1542年11月发生在英苏边境的索尔威莫斯之战敲响了詹姆斯五世的丧钟后,亨利八世紧紧地抓住这个绝好的机会迫使苏格兰人与自己在1543年12月签订了《格林威治条约》。条约的核心内容只有一个,逼迫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和自己的儿子爱德华王子结婚。 不过,顽强不屈的苏格兰人拒绝交出女王,他们也不愿意让一位英格兰的国王来统治自己和自己的国家,尽管苏格兰在英格兰人的眼中仍旧是一片非常贫瘠的土地。直到1544年5月围攻爱丁堡城堡战争的发生,英苏两国在这几年发生的每一件重大事件无一不围绕着玛丽一世而展开。 亨利八世的野心非常明显,为人所共知。因此,里士满公爵与伊莎贝尔已可以不用遵行“在玫瑰花底下”的严守秘密的谈话原则。只不过,伊莎贝尔直到现在也没有考虑要如何追捕到逃亡中的玛丽一世。 兰开夏伯爵,蒙蒂格尔男爵,还有伊莎贝尔的两位女性亲属及子嗣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知趣地站在离两人较远的地方。威廉爵士不舍得望着他的准妻子,再一看准妻子身旁的王室公爵,只能把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双手放在臀部,昂首挺胸面对周围的郁郁葱葱的古森林,里士满公爵微微点了下头,“是的,就是玛丽一世。围攻爱丁堡市的战争结束后,陛下又授予了我一项新的职责。” 伊莎贝尔下意识地认为亨利八世会让自己的私生子掌管苏格兰事务,稍稍有些好奇地问了句,“殿下,新的职责…?” “没有抓捕到玛丽一世,是陛下目前除了欧洲战争外最为担心的一件事。因此,陛下让我担任了进军苏格兰的监护人一职。”里士满公爵表情显得有些沉重,不禁摇了摇头。 “那么,国王陛下是把苏格兰的事务全都交由您来处理了?” “嗯,追捕女王,进攻,掠夺和收买苏格兰人为我们效力。不管我想对苏格兰人做什么,陛下只有一个要求:玛丽一世。” 伊莎贝尔为里士满公爵得到掌控苏格兰人命运的生死大权而感到一丝喜悦,这说明亨利八世正在逐步的让自己的私生子进入到王室及宫廷的权力核心。而另一方面,她却又感受到一种无比沉重的压力,亨利八世在临死前是绝对不会想要放过玛丽一世的。 这时,她派出的那名猎场看守人兼探猎者在猎狐犬和猎鹰的协助下,已经搜寻到了一些野生动物的痕迹。“呜……!”看守人及时吹响了随身携带的号角,将自己得到野生动物的消息告知给了古森林外的大队人马。 “殿下,狩猎开始了。”伊莎贝尔轻声说了句。 “好吧,现在开始狩猎。”里士满公爵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固然,所有人都认为狩猎可以增强人的战斗意识,培养出战斗精神,以便在战场上获得胜利。 刹那间,伴随着无数个犬吠和奔跑声,剩下的17对猎狐犬在其余看守人的吆喝和号角声的指挥下冲向了那成片的古森林。参加狩猎的猎手和他们的侍从或骑马、或徒步跟随着猎狐犬经过的地方进入到古森林内,浩浩荡荡的开始了捕猎的过程。在马蹄奔忙、人喝犬吠的气势中,所有猎手都享受着追捕猎物的乐趣和令人心旷神怡的田园美景。 ——————————— 入侵苏格兰的战争已经过去了3个多月,沃尔顿男爵家族的生活再次恢复到了昔日的乡村贵族生活中。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夫人也回归到了自己的生活轨道中,继续为统帅英格兰北方及苏格兰事务的里士满公爵充当枢密顾问官一职。 现在,除了履行公爵授予给她的其他职责外,她还担负起了追捕苏格兰女王的职责。逃亡中的女王玛丽一世如同一根鱼刺一般,让她的国王陛下如鲠在喉。国王陛下把这项职责交给了他的私生子王室公爵,公爵又把职责交给了她。 8月11日,周一上午9点钟,里士满公爵在他的谢里夫哈顿城堡内召开了北方委员会的一次重要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如何追捕到公爵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准妻子。坐在长条会议桌顶端的里士满公爵严肃地审视着坐在会议桌末端的一个身着四分之三甲的年轻侍从。 过了一会儿,公爵用和缓的语气对年轻男子说着,“拉尔夫·厄尔,你的兄长威廉爵士作为诺森伯兰郡的东部边境守卫长,在战争结束后的这些日子里有没有做些什么?” 名叫拉尔夫的年轻男子登时站起身来,面向公爵点头致意,后又朗声向在场的人说道:“殿下,各位委员会成员,战争结束后我的兄长和我曾经数次越过边境对苏格兰人发动袭击,烧毁他们的房屋,收买他们的忠诚。” “嗯,很好。拉尔夫,你们的军队是从什么地方越过边境的?” “殿下,我们是从特威德贝里克(英格兰东北区域诺森伯兰郡的一个城镇)越过边境的。” 里士满公爵在思索中轻轻捋着修剪的异常整齐、漂亮的胡须,朝坐在左侧的伊莎贝尔看去轻声说了句,“顾问官,你对边境守卫长和他的兄弟的做法有没有什么意见?” 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对公爵点了下头,又朝年轻男子看去。面无表情地专注着对方,思量着说了句,“侍从,你和你的兄长越过边境袭击苏格兰人的目的是什么?” “阁下,我们的目的是逼迫苏格兰人交出他们的女王,还有就得利用被我们收买的边境农夫探听女王的消息。” “很好。那么,现在你们有没有探听到什么?” 年轻的骑士侍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抱歉,阁下,苏格兰人非常痛恨我们,是不会让我们知道女王躲藏的地方的。” “当然,几个居住在边境的苏格兰农夫是不可能王室成员的事的。”伊莎贝尔歪下下头,忽地又朝里士满公爵看去,“殿下,请求您和成员们到地图前面来。” 正文 第794章 追捕计划 此刻,伊莎贝尔站在会议厅北面的一堵石制墙壁前,用一根自制的小木棍指着右侧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简易的苏格兰地图。面向站在面前的委员会贵族及骑士成员,朗声说着,“各位,这里是特威德贝里克,位于东部的海岸线附近。” 接着,她用小木棍在地图上从特威德贝里克城镇所在的位置一直划向西北方向的爱丁堡,然后侃侃而谈起来,“各位,我想,在苏格兰人不会袭击我们和道路顺通这两个条件下,从特威德贝里克到爱丁堡市骑马大概需要走上3到5个小时。” 站在她的父亲沃尔顿男爵身旁的坎伯兰伯爵二世亨利·克利福德双手环抱在胸前,右手撑着下巴凝视着地图,思索着问了句,“阁下,您是说让威廉·厄尔爵士和他的兄弟带上军队,直接去袭击爱丁堡市??” 伊莎贝尔轻轻咧了下嘴角,“不,阁下,我想说的是威廉爵士和他的人越过边境袭击苏格兰人的做法…没有一点用处。” 年轻侍从拉尔夫·厄尔正视着她,连忙说了句,“阁下,刚才您也提到了苏格兰人不会袭击我们和道路顺通这两个条件。因此,目前我们只能在边境地带对苏格兰人做出强硬的回应。” “嗯,我同意你的说法。只是有一点,远在爱丁堡市的王室成员和摄政委员会成员是不会知道你们的袭击的。”伊莎贝尔说完后,又立即补充了一句,“当然,苏格兰人的女王和王太后此时早已离开了爱丁堡城堡。” 与几位贵族站在一起的威斯特摩兰伯爵四世拉尔夫·内维尔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两眼,急促地争辩起来,“阁下,您没有参加苏格兰战争,您怎么知道苏格兰人的女王和王太后不会躲藏在爱丁堡城堡内?” 随后,威斯特摩兰伯爵上前两步面向其他成员朗声说着,“各位委员会成员,我们都知道苏格兰整个王国内只有爱丁堡城堡最为坚固,即使是几个月前的战争也没能攻破它。所以,我认为女王和王太后一定还躲藏在城堡的某个葡萄酒酒窑内。” 沃尔顿男爵有心想替女儿说上几句,点了下头平静地看着伯爵,“阁下,难道苏格兰人不会逃跑吗?我认为,在殿下指挥的王室舰队的火炮攻击下,任何一个苏格兰人都会害怕他们的爱丁堡城堡会被我们的军队攻破。” 站在伊莎贝尔一侧的里士满公爵凝视着地图,转过身朝成员们看去,“各位,沃尔顿勋爵说得很有道理。大概在王室舰队进行炮击后,女王和她的母亲就已经逃离了爱丁堡城堡。” 威斯特摩兰伯爵思索着又说道:“殿下,如果女王和她的母亲放弃坚固的城堡的话,那么她们会躲藏在什么地方?难道,她们不害怕被我们的军队找到?” “顾问官,你认为呢?”对于伯爵提出的问题,里士满公爵只能依靠他的枢密顾问官了。 “各位,苏格兰女王从出生到现在只有8个月大。试想一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急需什么?我想,无非是食物,酒水,安宁的房舍,母亲及仆人们的照顾和安慰。” 当她看到贵族和骑士成员纷纷点头赞同时,又说了起来,“饱受战火摧残的爱丁堡城堡,绝不会是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居住的地方。她一定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某个安宁的王室领地庄园,贵族庄园或是教堂,让自己的孩子在天主的护佑下远离战争的侵扰。” 坎伯兰伯爵用赞许的目光看向她时,点了下头,“阁下,也许男人们根本不会懂得这些事务。所以,您的意见是派出军队去搜寻苏格兰人的庄园或是教堂?” 这时,威斯特摩兰伯爵轻轻一笑,看向伊莎贝尔时有些轻蔑地说了句,“阁下,整个苏格兰有无数座庄园和教堂,没有忠诚于我们的苏格兰人送回来的消息,我们是无法找到女王的。” 伊莎贝尔的大脑快速地运转着,朝对方瞥去一眼,“阁下,现在我先提出两种办法,各位可以先思考一下哪种办法更适合追捕女王。” 说完,抬起手臂用小木棍指着爱丁堡市北面的一个缺口说着,“各位,这里是苏格兰人的福斯河的入海口,从这里坐船出发可以前往欧洲的任何一个地方。” “各位,我想你们都知道女王的母亲是法兰西贵族的女儿。因此,女王的母亲一定会想办法向她的盟友法兰西宫廷寻求救助。” 这时,里士满公爵点着头说了句,“顾问官,你的第一个办法是派出王室舰队把守住爱丁堡市的港口,不让法兰西人的船只进入到入海口?” “殿下,王室舰队出现在爱丁堡附近的海域只会引起苏格兰人和法兰西人船只的警惕。我想,可以委派一些海外贸易家族的武装商船到达这个地方。” 说完,手里的小木棍一划便直接指向爱丁堡市西面缺口最为细小的地方。威斯特摩兰伯爵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死死盯着细小缺口处左侧写着的一个名字:“斯特灵”。不过,同样未参加苏格兰战争的伯爵对苏格兰的事务也不太了解。 里士满公爵也把目光投向“斯特灵”,思索的同时慢慢地说了句,“我记得,赫特福德勋爵曾告诉过我,斯特灵是苏格兰人的王室自治城镇。在城镇外的西北面,还有一座斯特灵城堡?!” 年纪较轻的坎伯兰伯爵立即有些醒悟过来,有些兴奋地走到地图的另一侧,仰望着地图说着,“殿下,我猜女王和她的母亲肯定躲藏在斯特灵城堡内,等待法兰西人的船只把她们送去欧洲。” 伊莎贝尔赞同坎伯兰伯爵的说法,随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办法,“殿下,各位成员,我的第二个办法是派出猎犬去追踪女王和她的母亲留下的各种痕迹。如同猎犬追捕狐狸一般找到狐狸藏身的洞穴,然后钻入洞**杀死狐狸。” 里士满公爵笑着点了点头,“伊莎贝尔,你是说指派一些雇佣军进入到斯特灵城堡内?” 正文 第795章 否决授权 “雇佣兵?殿下,让我想想。”伊莎贝尔在看向里士满公爵时,轻声说了句。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在考虑是否要使用雇佣兵的问题。然而,这个时代的雇佣兵是一群耗费大量的钱财,并且在政治上也具有危险性的特殊士兵。 在15世纪时,由瑞士、意大利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大量的失业军士组成的各个“自由连”受雇于各国君主和贵族。但是,这些外国雇佣兵往往都拥有一些共同的特性:贪婪、残忍、毫无组织纪律,在作战前夕逃跑,大肆劫掠。不过,这个时期的瑞士雇佣兵(瑞士长矛兵)还是享有很高的声誉的。从14世纪开始直到18世纪的瑞士雇佣兵,被形容为一群“他们是最吃香的,也是最为声名狼藉的雇佣兵。” 15世纪的瑞士人在得到独立之后逐渐获得了军事上的辉煌荣誉,被公认为欧洲最为优越的步兵军士。瑞士人的表现是相当突出的,不仅在于他们给敌人带去的可怕威慑力,也在于他们自己那不同寻常的实力。 瑞士雇佣兵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支雇佣军军队,这是他们的勇猛精神常使敌人闻风丧胆。不过,瑞士雇佣兵却仍旧遵循着给多少钱就在战斗中出多少力的原则。“没有金钱,瑞士人就不给卖命”成了各国雇主们无法忽视的通例。尽管有雇佣合同条款的约束,瑞士雇佣兵也可以毫不疚愧地离开原来的雇主,改换门庭服务于给钱多的雇主。 当然,也可以从自己的领地内雇佣最为贫穷的人组成一支雇佣军。可是,由贫穷的农夫组成的一支不穿甲胄的雇佣军,其训练程度一般,武器、机动性、团结精神和突击力量等方面也无法与职业雇佣兵相比。 ——————————— 众人在回到长条会议桌两旁时,坐回到会议桌顶端的里士满公爵审视着委员会的贵族、骑士成员和远道而来的过境守卫长的骑士侍从,“各位,我的顾问官已经提出了两种意见,我认为意见很好。你们认为怎么样?” 东部边境守卫长威廉·厄尔爵士和他的兄弟越过英苏边境发动一些突然袭击,大肆掠夺或收买人心这种事在整个英苏的边境地带都很常见,可以被认为是边境军队对苏格兰人的一种勇敢抗击行为。不过,深入到苏格兰的内陆地区实施追捕苏格兰女王的军事行动,其性质就转变成了一种在外国作战的军事行动。 年纪比其他贵族都要老的威斯特摩兰伯爵思索着委员会主席的话,继而正视着主席,“殿下,我赞同枢密顾问官的意见。但是,组织一支由勃艮第人(英格兰人泛指欧洲大陆所有国家的人)组成的雇佣军的钱,国王陛下是否愿意支付?” 在外国作战依靠雇佣军,并且还要获得国会的同意,才能依靠征税来召募雇佣军。另外,根据王国的法律,国王又不能在议会不批准的情况下豢养常备军。这样看来,此次追捕苏格兰女王的军事行动只能依靠东部边境的守卫部队来完成。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贵族们的国王陛下亨利八世正忙着与西班牙盟友痛击法兰西人,根本无暇关注暂时搁置在一旁的苏格兰战争。 里士满公爵沉思着看了眼威斯特摩兰伯爵,缓缓地说着,“陛下在远征法兰西后,摄政官王后陛下曾写信给我,要保持住目前我们与苏格兰的复杂而不稳定的关系。” 坎伯兰伯爵不禁摇了摇头,“摄政官王后陛下肯定会全力支持陛下在欧洲大陆的作战。供给、财政这些事务,首先考虑到的是法兰西的问题。” “阁下,我相信陛下从法兰西回来后,肯定会考虑苏格兰女王的问题的。”里士满公爵只是含糊地说着,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场旨在抢夺爱德华王子的准妻子的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殿下,那么,您认为呢?” 里士满公爵思忖着朝坐在一侧的顾问官看去,伊莎贝尔很平静地陈述着,“殿下,我认为王后陛下的看法是对的。目前,在不能对苏格兰人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的时候,只能采取一些突然袭击的办法。” “所以,这次追捕女王的战斗不能使用勃艮第人雇佣军,只能利用边境的守卫军队来履行这项职责” 组织一支小股部队越过边境,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后袭击苏格兰人的城堡、庄园和教堂,这是非常危险的一次军事行动,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里士满公爵有心想放弃这次追捕女王的行动,缘故是他不想再让伊莎贝尔去苏格兰冒险。可是,能够抓捕到苏格兰女王的构想又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诱惑力。 里士满公爵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考虑着目前的现状,不无感叹地说了句,“我不知道苏格兰战争还会打上多长的时间,只是希望它可以尽快结束。” 伊莎贝尔太了解公爵了,她知道他既想抓住苏格兰女王,又不想为父亲亨利八世增添新的烦恼。再者,亨利八世又委任了公爵监管苏格兰并向其进军的职务,这意味着公爵随时会指挥军队再次入侵苏格兰把玛丽一世抢过来。 当参与会议的委员会成员们沉默了许久后,伊莎贝尔异常冷静地说了句,“殿下,您是否可以授权给我执行抓捕苏格兰女王的权利?” 里士满公爵诧异地转过头来凝望着她,沃尔顿男爵也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紧锁眉头,沉稳地说着,“殿下,抓捕苏格兰女王的战斗非常危险,我反对顾问官向您请求授权的意见。” 其余的贵族、骑士成员也纷纷表示此次战斗很危险,执行偷袭任务的军队很有可能会被苏格兰人俘虏或杀死的反对意见。里士满公爵当然也不同意伊莎贝尔用生命去冒险的决定,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句,“各位,会议结束,我和顾问官要单独商讨。” 当会议厅内只剩下里士满公爵和伊莎贝尔时,公爵立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伊莎贝尔,为什么你还要去苏格兰?” 正文 第796章 追求的目标 保存在伊莎贝尔的大脑内的那部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里,有部分事实是她身旁的很多人非常重视物质生活方面的追求,却也有很多人在追求物质以外的其他东西。例如全球最年轻的亿万富翁马克·扎克伯格,没有豪宅,没有豪车,没有保镖,衣着朴素,出行非常低调,也没有绯闻;巴菲特在他的那套1958年以3.15万美元购买的居住面积有600平方米、只有五间卧室的住宅内居住了50年,他对住宅的拥有有着与众不同的看法,反映出了他的投资哲学。 他们对于别人以何种方式生活,追求什么,物质生活如何享受等等完全不在乎。每个人都以自我为中心,追求自己觉得值得追求的价值。甚至把学术视为生活中最重要的价值追求的生活态度的人,也并非少见。所以,在多元化的生活及思想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会把冒险当作人生及生活中值得追求的东西,也就显得不再那么怪异了。 可是,她可以把这些话告诉给里士满公爵吗?她十分肯定地认为对方完全不会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兴许还是会把她当作一个会巫术的“女巫”。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石制墙壁前端详着眼前的苏格兰地图,不紧不慢地说了句,“亨利,你是想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内过着王子一样的生活,还是希望后人颂扬你是英格兰历史上一位优秀的公爵,一位优秀的军事、政治领导者?” 里士满公爵也慢慢站起身来到她的身旁,同样审视着墙壁上的地图时说了句,“伊莎贝尔,我可以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吗?” 伊莎贝尔转过头朝他瞥了一眼,又看向地图时摇了摇头,“亨利,国王陛下是如此的爱你,他希望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除了王位。所以,你不能做出选择。” “我明白陛下的想法,我也很想让世人记住我是谁。”里士满公爵说到这里时,转过头来看着她,“伊莎贝尔,我只是不想再让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同你所说的不敢保证下次出海会安全返回的话一样,你可以向天主起誓你会完好无损的从苏格兰回来吗?” “亨利,我很感激你。嗯,假如我用另一种办法去苏格兰呢?” “另一种办法?伊莎贝尔,你是说你想率领一支舰队去苏格兰?” “亨利,我想我还是习惯使用武装商船。”伊莎贝尔笑着说了句,走到地图一侧的橱柜前倒上两杯葡萄酒。然后,端着两杯酒返回到里士满公爵面前,在递给对方时说着,“亨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一位智慧,勇敢的公爵。不,是骑士。” 里士满公爵接过酒杯呷上一小口,感到内心不再沉重时笑着说了句,“我在6岁时就被陛下授封为嘉德骑士,还被授予了嘉德骑士勋章。可惜,我参加过的仅有的一次战斗还是在海面上进行的。” “亨利,之前你问我为什么还要去苏格兰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尽管我是一位不能轻易获得爵位的夫人,但我却可以被授予嘉德勋章并成为一位女骑士,是吗?”伊莎贝尔换了个话题又说道。固然,她还是要把追求冒险的人生目标隐藏起来,换成被世人所接受的追求物质生活。 里士满公爵眨了两下眼睛,凝视着她不由地点了点头,“嗯,女骑士!并且,授予给谁嘉德勋章是王室事务,也不必经过议会同意。” 公爵说完,似乎回想起了一件与王室成员有关的事,“伊莎贝尔,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不过,我的祖父亨利七世在授予他母亲玛格丽特·博福特嘉德勋章后就不再向女性授予这枚勋章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陛下改变祖父留下的惯例呢?” 伊莎贝尔故意表现出一副贪婪的样子,悄然说了句,“玛丽一世!亨利,你认为我抓捕到玛丽一世后会不会被授予嘉德勋章?” “伊莎贝尔,看来你还是喜爱头衔、地位、权力和财富。嗯,没有一位贵族或贵族夫人,不会喜爱上这些东西。” “亨利,假如我不喜爱这些东西的话,我早已成为了一位修女。” “即使你成为了修女,最后还是会回到我的公爵府履行我的枢密顾问官的职责。” “为什么?” “因为陛下会下令关闭你所在的修道院,你只能让自己再次成为一位要结婚,要享受生活的贵族夫人。” 伊莎贝尔与里士满公爵的一番“虚情假意”的对白,让对方满意地笑了起来。两人窃笑了一阵后,里士满公爵看了眼橱柜上的法兰西发条钟,“好了,快到午餐时间了。午餐前,我需要你去找到你的父亲,告诉他你的想法。” ——————————— 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可以成功说服里士满公爵。伊莎贝尔离开会议厅后,来到同一层楼的父亲的公务兼休息房间外。当守候在门外的沃尔顿男爵的贴身男仆在向其通报后,伊莎贝尔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进去。 正在闭目养神的沃尔顿男爵见女儿来了,神情凝重的让其坐下后缓缓地说了句,“我的女儿,摄政官王后陛下已经下达了处理苏格兰事务的指令,为什么你还要坚持这么做呢?” 伊莎贝尔显得有些不在乎,朝办公桌后面的沃尔顿男爵看去时撇了撇嘴,“父亲,虽然我是您的女儿,所有人口中的尊贵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阁下,但我却一无所有。即便以后与威廉爵士正式结婚后,我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爵士夫人。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沃尔顿男爵没有反对她的说法,毕竟他也是一位受父权制社会所限的男性贵族。凝视着女儿时叹了口气,“我的女儿,我改变不了什么,我只是不希望再失去一个孩子。” 伊莎贝尔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平静地说着,“父亲,您也是一位骑士,您应该知道骑士是为了荣誉而活着的人。” 正文 第797章 纸上谈兵 为了打消父亲沃尔顿男爵的顾虑和对自己的担忧,伊莎贝尔只好把一个尚在酝酿中的,还没有完全制定好的偷袭作战计划拿了出来。首先,向父亲借用一支鹅毛笔和一张信纸,接着便在信纸上大致画出一幅依稀还记得的大不列颠岛的草图。 然后,在岛的南面大致勾勒出一个普利茅斯城镇所在的位置,又在英格兰的东北角位置画了一个圆圈——代表隶属于诺森伯兰郡的特威德贝里克集镇(集镇一词起源于中世纪,它是一个区别于一个村庄或城市的一个城镇,集镇的主要目的是向周边地区提供货物和服务。)最后,又在集镇的西北面标注出苏格兰的爱丁堡城市,福斯湾,福斯河及河西岸的斯特灵城镇——一个原本围绕着斯特灵城堡的中古时代城镇与古老的自治城镇。 当她把草图画好后,便摆在沃尔顿男爵的面前用手里的鹅毛笔指着草图,“父亲,第一步我会写信给普利茅斯的霍金斯船长,让船长派遣优秀的船员驾驭我的‘复仇女神号’沿着海岸线向北海航行,最后将会抵达特威德贝里克。” 伊莎贝尔一边解释,一边在信纸上大概划出了一条由普利茅斯向苏格兰的爱丁堡市延伸的航道。沃尔顿男爵很仔细地看着草图,边看边点着头,“孩子,你的商船在经过英吉利海峡时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不会的,父亲。我的船只是一艘很普通的西班牙小型护航船只,欧洲的安特卫普市场外的海面上有很多这种用于经商的武装商船。另外,法兰西人的海军舰队也不会轻易攻击民用商船。” “嗯,接下来呢?” “当‘复仇女神号’在向特威德贝里克航行时,我就可以带军士、武器、马匹、食物和酒水由陆路赶往诺森伯兰郡,最后抵达特威德贝里克。在那里和我的商船汇合乘坐船只,从海路出发一直到达苏格兰人的斯特灵城堡附近的陆地。” 沃尔顿男爵一直没有说话,在伊莎贝尔说完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草图上的爱丁堡市,有些迟疑地看了离自己很近的女儿,“孩子,苏格兰人的舰队应该会守卫在这里,如果你们遇上了他们要怎么做?战斗,还是撤离?” 伊莎贝尔用鹅毛笔在爱丁堡市的名字上反复划着圈,较为严谨地讲述着,“父亲,我想,您肯定听说了殿下在苏格兰战争中的海上战斗经过。所以,我认为苏格兰人的舰队在失去了詹姆斯五世的旗舰后,不会再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威胁。” “孩子,这是你的假设,是吗?”沃尔顿男爵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斜眼看着桌上草图又说了起来,“孩子,你只有一艘商船,我不认为你的船是苏格兰舰队的对手。” 伊莎贝尔很有耐心地抬起头望着男爵,浅浅地笑了笑,“父亲,詹姆斯五世旗舰上的各种武器只有国王陛下的旗舰‘玛丽玫瑰号’的一半,我不相信苏格兰人残存的舰队船只可以打败我的武装商船。” “孩子,你从南方回来一直没有说起过你的武装商船。嗯,你的船上有很多武器吗?”沃尔顿男爵不免对伊莎贝尔的船只产生了好奇心。 “嗯,船上一共安放了18门各种火炮。另外,船员使用的武器有西班牙火绳枪、佩剑、长弓、战斧和战锺。” “18门火炮?我的天主,一艘用于贸易的商船需要安置这么多的火炮吗?” 伊莎贝尔的“复仇女神号”上的武器装载量,整艘商船的大小及排水量在30多年后,只能算是一艘超小型盖伦帆船,根本不足以撼动西班牙人财宝船队中使用的一些1200吨级的庞然巨物。不过,在1544年的时代及所处的环境下,她的武装商船是完全可以重创詹姆斯五世的旗舰的。 “父亲,现在您可以不再担忧我了吧?”伊莎贝尔淡淡地说了句。不管怎么样,她并不打算对沃尔顿男爵讲述一些自己在加勒比海上充当海盗角色的经历。毕竟,那样的海盗经历是不太可能与一位优雅,智慧、有礼节的贵族夫人联系在一起的。 沃尔顿男爵见她没有再详细地说下去,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斯特灵这个中古时代的城镇上,看着草图上的那个城镇的名字,和缓地询问着,“假如苏格人的女王和王太后没有躲藏在斯特灵城堡,你会率领你的人沿着陆地上的道路一直寻找吗?” 伊莎贝尔思索了一会儿,指着福斯湾北面的大片陆地说道:“我们仍旧会乘坐商船沿着海岸继续搜寻苏格兰人的每个重要的城镇和苏格兰人的王室自治镇。还有圣安德鲁斯,这个苏格兰人的宗教圣地。” 这时,守候在门外的贴身男仆进来报告说:“大人,殿下邀请您和夫人一起参加午宴。” 沃尔顿男爵点头答应着,在让男仆离开后对伊莎贝尔说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孩子,你是否需要向其他委员会成员解释你的这个办法?” 伊莎贝尔正视着办公桌对面的父亲,说了句,“父亲,我想不需要。如同东部边境守卫长和他的兄弟采用突然袭击的办法一样,我只是用自己的办法来抗击顽固的苏格兰人。” “好吧,这件事就不必告诉你的母亲了,我会用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解释你离开的这些日子。” “父亲,别担心,苏格兰人在陆地上很勇敢,在海上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 下午两点过,伊莎贝尔在城堡主楼的天台上找到了里士满公爵,又把对父亲说过的敌后作战计划对公爵复述了一遍。里士满公爵依靠着顶楼的城墙垛口审视着她,“伊莎贝尔,不管你是否可以抓捕到玛丽一世,你都有资格被授予一枚嘉德勋章,成为一位女骑士。” 伊莎贝尔站在城墙垛口前眺望着城堡南面成片的古森林狩猎场,咧了咧嘴角说了句,“我只希望我不会后悔,我是说抓捕玛丽一世。” 里士满公爵侧目凝视着她的面容,“后悔?不,所有人都会赞美你的。” 正文 第798章 向北航行 下午的晚些时候,伊莎贝尔·沃尔顿独自一人坐在枢密顾问官的房间内给远在普利茅斯的霍金斯船长写信。将手中的鹅毛笔伸进信纸一侧的锡制墨水盒内,轻轻点了几下蘸上一些墨水时,她开始思考抓捕玛丽一世的军事行动所产生的后果。 如果在这次的深入敌后的作战中没有完成既定目标,至多是无功而返,兴许在撤退时还会与苏格兰人发生几次战斗。假如抓捕到了真正的玛丽一世和她的母亲吉斯王太后,自己的行为或许会对都铎王朝之的斯图亚特王朝产生重大的影响。 如同自己告诉别人的一样,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即使抓住了玛丽一世,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保证玛丽一世在年满18岁与爱德华王子结婚前会遇到什么人或事。另外,假设玛丽一世在婚后为爱德华王子生下男性继承人,这是否意味着将不会出现伊丽莎白一世继承王位时期的“黄金时代”?!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对冒险的追求。看来,要想办法放过玛丽一世或者在抓住她后,想尽办法阻止她为爱德华王子生下王位继承人。当爱德华王子死后,让玛丽一世变成寡妇再嫁给达恩利勋爵亨利·斯图亚特,从而生下英格兰的詹姆士一世国王即苏格兰的詹姆士六世国王。 随后,她又暗自嘲笑起了自己,“玛丽一世大概是在5岁的时候被送到法兰西宫廷内,苏格兰的政局则由她的母亲吉斯王太后摄政。据说她在法兰西的宫廷中生活、长大、接受教育,生活奢侈稳定。” “谁又可以说清楚玛丽一世在离开苏格兰之前会发生什么事呢?嗯,在玛丽一世成长到5岁的这几年里,亨利八世肯定会派出很多间谍来搜寻她的下落。” “人世间不会有那么巧合的出现,正好可以让我抓住她?!” 伊莎贝尔一会儿想到抓住女王,可以为自己得到嘉德勋章。一会儿又想到抓住女王后,女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等等。思绪繁杂的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鹅毛笔,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让自己排除杂念,全身放松,使大脑处于静止的状态,达到入静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静坐闭目无思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拿起笔开始给霍金斯船长写信。信的大致内容是要求船长给“复仇女神号”配备足够的船员,火炮,武器,弹丸,火药,食物、衣物和船上所需要的各种物品。接着,给船长限定一个日期必须让船航行到诺森伯兰郡的特威德贝里克,在那里与她和她率领的人马汇合。 ——————————— 4天后,携带着信件的3名公爵府的卫从策马急驰来到普利茅斯的霍金斯家族所在地。当家族族长威廉·霍金斯船长接过信件时,不免有些诧异,轻声询问起了送信的卫从,“鲍德温,几天前我收到了伊莎贝尔夫人与爵士订婚的信件。这次…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曾跟随伊莎贝尔出海航行过的鲍德温对船长及船长的家族没有感到陌生,有些随意地坐在长椅上悠闲地喝着麦芽酒。在听到船长的话时,咧开嘴笑了起来,“船长,我不知道夫人想告诉你什么事。不过,夫人在私下里告诉我,她准备带一些人坐船深入到苏格兰的某些地方。” “苏格兰…?”霍金斯船长更加感到不可思议起来。朝相识的公爵府卫从看了两眼后急忙拆开了封印好的信件。 船长非常仔细地看完伊莎贝尔写给他的信件后,转手把信递给了他的兄弟,家族的次子理查德·霍金斯。霍金斯船长从长椅上站起身来,背着双手慢慢来到鲍德温等3名卫从的面前,正视着对方沉稳地说着,“鲍德温,夫人的信里只是说让我把她的船准备好,在9月1日前到达诺森伯兰郡的特威德贝里克。兄弟们,你们知道这个什么特威德贝里克吗?” 鲍德温等3名都曾出海航行过的卫从相视一笑,随后又对船长笑了说起来,“船长,这个城镇在王国东北面的东部边境,跨过城镇外的一条河就是苏格兰的领地。” “边境?苏格兰?”霍金斯船长思忖着这件事有些不寻常,谨慎的又问了句,“兄弟们,我在回到普利茅斯后听说了一些我们与苏格兰人的战争。嗯,难道夫人想让我们参加对苏格兰人的战斗?” “哈哈哈…船长,战争早就结束了。”鲍德温哈哈笑着起身离开座位,来到船长身边时笑了笑,“船长,你还记得我们去年出海航行时做过的一些事吗?我猜,这一次夫人还是想让我们做这些事。” “海外贸易,海上劫掠,炮击敌国舰船,屠杀敌国船员,占领岛屿!”霍金斯船长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去年与伊莎贝尔出海后干过的海盗的勾当。慢慢的把心态放平稳下来,呵呵笑了起来,“原来夫人是想让我们去北方经营海上贸易,我还以为…想让我和我的家族参加战争。” “是的,船长,你和你的家族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海上冒险贸易。”鲍德温笑着恭维了一句后,又严肃地说着,“船长,这次的北方之行很重要,所以夫人让你尽快给她回信。” 霍金斯船长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思忖着伊莎贝尔可能还有别的什么目的。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笑着点了下头,“好吧,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写好信交给你们。” 第二天,鲍德温等3人带着船长回复的信件离开了普利茅斯。霍金斯船长便立即吩咐家族成员以及雇佣的大批船员开始对“复仇女神号”进行出海前的准备工作。至于高级船员的人选,船长和兄弟理查德也很快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8月25日,周一清晨,满载着船员及各种物资的“复仇女神号”悄然驶离了霍金斯家族的港口,一头钻入了飘浮在海面上的雾气中。沿着英格兰南面的海岸线行驶在英吉利海峡中,朝着海峡东面的最狭窄的多佛尔海峡驶去。 正文 第799章 精心筹划 有了父亲和为其效力的里士满公爵掩护自己,伊莎贝尔·沃尔顿没有再对其他人提起此次抓捕苏格兰女王的非常规作战计划。表面上她仍然尽力履行自己的职责,背地里却在暗中筹划并准备此次抓捕行动所需要的人员、武器、马匹、工具、食物、酒水和其他物资。 东部边境守卫长的弟弟骑士侍从拉尔夫·厄尔,按照公爵的指示积极协助她完成各种准备工作。并且,两人还商讨了一些生活在英苏边境的两国民众的生活状况及相互敌对的态度。很快,年轻的侍从便对伊莎贝尔准备的一些工具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8月16日上午,携带着信件的卫从鲍德温等人离开城堡后,侍从拉尔夫·厄尔来到里士满公爵的军械库内。当他看到公爵的枢密顾问官和几名公爵的卫从站在一起聊着什么时,迈开步子朝众人走了过去。 相互行礼问候后,拉尔夫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卫从法斯特手中的一张十字弓。他知道,这是里士满公爵在苏格兰战争中从敌人的旗舰上缴获的武器。当公爵离开南方的宫廷时,国王陛下又赏赐给了公爵一部分十字弓。 只见法斯特双手端着十字弓,抬高一定角度瞄准着军械库天花板上的某个地方。站在一侧的拉尔夫疑惑地看了眼他手中的十字弓后,扭头看向伊莎贝尔询问起来,“阁下,您需要用勃艮第人的十字弓来战斗?您知道,十字弓的威力没有长弓的威力大。” 双臂抱胸站在一旁的伊莎贝尔朝侍从瞥去一眼,又瞅着法斯特手中的一张用木质坚韧的欧洲鹅耳枥制作而成的十字弓说了句,“侍从,我并不需要它来战斗,我会把它用在其他地方。” 这时,法斯特放下手臂双手端着十字弓朝拉尔夫笑了笑,“兄弟,你是在想阁下会怎么使用这张十字弓,是吧?” 拉尔夫看了眼两人,沉默地摇了摇头。伊莎贝尔见他仍然不明白,便解释说着,“侍从,把十字弓,钩子(锚钩)和绳索这三样物品组合起来就可以用来攀登城堡的城墙。” “攀登城堡的城墙?怎么做?”拉尔夫更加好奇起来。 “侍从,看着。”法斯特说完便将弓弦向后拉,挂在弩机前用于挂弦的钩上。接着,又拿起一支去掉了铁箭镞却安装上一个坚固、结实的铁制三柄钩的十字弓箭矢,放入十字弓木臂上方放置箭矢的沟形矢道内。安放好箭矢后,又冲拉尔夫解释说道:“侍从,箭矢的后面还要连接上很长的绳子才能使用。” 然后,法斯特双手平端着处于击发状态下的十字弓,再次瞄准了天花板的某个位置。而站在一旁的伊莎贝尔则加以解释,“当箭矢射向城堡的顶部后,箭矢前面的锚钩可以挂住城墙上的瞭望孔。接着,我们就可以利用连接在箭矢后面的绳子攀爬进入到城堡内部。” “阁下,这个办法非常不错。我想,甚至比用投石机、攻城塔和撞冲车来攻破城堡还要好用。”拉尔夫很快便明白了枢密顾问官的想法,连连称赞起来,忽又问了句,“阁下,这个…像三根爪子一样的钩子,是您想出来的?” 伊莎贝尔笑了笑,“侍从,你不认为它和帆船的铁锚很像吗?铁锚可以挂住海底的石头让船只停下来,而这个东西却可以让我们爬上城堡。” 生活在临近北海的特威德贝里克城镇的拉尔夫自然见识过船只的铁锚,嘿嘿笑着的同时开始用一种钦慕的眼光来看待里士满公爵的女枢密顾问官。几个人在闲谈之际,拉尔夫瞅了眼摆放在另一侧的数十个木箱,联想到木箱内的240支西班牙火绳枪时得意地说着,“阁下,当我们拿着火绳枪出现在苏格兰佬的面前时,苏格兰佬一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伊莎贝尔来到放置火绳枪的木箱前,瞅了眼箱内的沉重的火绳枪,又转过身来望着众人时摇了摇头,“兄弟们,这次的偷袭战斗我们不能使用火绳枪。” 话音刚落,包括拉尔夫在内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几个人相互看了两眼后,法斯特感到很费解地说了句,“阁下,如果不能用火绳枪的话,我们要怎么对付苏格兰佬?” 伊莎贝尔回到众人的身旁,只是问着众人,“假如枪声把城堡或是贵族庄园内的军士及农夫吸引过来,对我们进行围攻,你们打算怎么做?” “阁下,我会勇敢的抗击苏格兰佬,直到把苏格兰佬全都杀光。”拉尔夫抢先一步,挺起胸膛朗声回答道。 “很好,你的勇气会让苏格兰佬非常惧怕你。”伊莎贝尔点头称赞着,又对众人说了起来,“但是,你们要知道,这一次我们是在远离英苏边境的某个苏格兰城堡或庄园内偷袭敌人。并且,我们的人数也不会超过20个。所以,你们要如何抗击数百个或是上千个苏格兰军士及农夫?” 严肃的表情和讲述的残酷的现实让众卫从变得有些沉默,法斯特小声地说了句,“就像前年越过西部边境进入到男爵的城堡内一样,换上苏格兰佬的服装和甲胄后返回到英格兰。” “法斯特,有意见的话大声告诉我。”伊莎贝尔冷眼看着多年来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公爵卫从。 “很抱歉,阁下,我没有意见。”法斯特连忙表示歉意。 伊莎贝尔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又说了句,“火绳枪很重,需要用马车来运载。并且,装填过程又很繁琐及缓慢,在刮风下雨的天气下不能使用,射击后燃烧火药时冒出的浓烟,这些都是我们在偷袭战斗不能使用火绳枪的缘故。” 法斯特提着十字弓走到木箱旁,不无遗憾地看了眼箱内摆放整齐的火绳枪。这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转过头来问了句,“阁下,我知道火绳枪装填火药和弹丸的步骤很繁琐,巨大的枪声和烟雾也会吸引敌人的注意。可是,商船上的火炮一旦开火后,同样也会引起苏格兰佬的警觉和抵抗。” 正文 第800章 陪同北上 卫从法斯特的话很直白,却也提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战术问题。伊莎贝尔原本想着在抵达特威德贝里克城镇后再对众人阐述清楚如何登岸,如何偷袭,如何分散苏格兰人的注意力及兵力等具体的一些战术问题。 现在,既然这些人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看来还是有必要说清楚才行。伊莎贝尔朝四周的摆放着武器、甲胄的木架扫视了几眼后,立即走了过去拿起一个步兵半身甲的头盔和一张背甲,再次回到众人面前。 单腿跪在地上,把头盔和背甲按照斯特灵城堡和大不列颠岛所处的地理位置摆放好。众人知道她在摆放战术沙盘,也连忙单腿跪在四周。伊莎贝尔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指着代表斯特灵城堡的步兵头盔,“兄弟们,这是斯特灵城堡,也是我们第一个攻击的对象。当我们乘坐的商船沿着附近的福斯河航行到离城堡最近的地方后,我们可以趁着黑夜登陆,也可以在商船火炮的掩护下实行登陆。” 见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后,她又接着说了句,“刚才法斯特提出的问题很好。现在,我来解释一下,假设我们是在白天登陆,那么我会让商船在南岸的某个地点让我们登陆,然后再航行到登陆地点以外的某个地点实行虚张声势地进攻。这样,苏格兰佬就会被商船给吸引住。” “当苏格兰佬的军队在对我们的商船做出抵抗时,我们绕过他们的军队进入到城堡或庄园内就会比较容易些。” 几个人思考着她的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法斯特连连点着头,“阁下,当苏格兰佬被商船吸引住后,我们就可以使用十字弓发射的钩子和绳子进入到城堡内,抓住苏格兰佬的女王。”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法斯特,现在你完全配得上‘绅士’的头衔了。” 法斯特哈哈笑着的时候,对众人还不太熟悉的拉尔夫也跟着嘿嘿笑着。法斯特朝他看了一眼,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侍从,这次的战斗结束后,你会成为一位绅士的。” “绅士?如果这次可以抓住女王的话,至少会被授予骑士的头衔。况且,还可以得到很多战利品。”拉尔夫用充满自信的眼神看着对方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劫掠到大量的战利品和俘获的苏格兰女王的情景。 最后,伊莎贝尔又对拉尔夫说了句,“侍从,我们在到达特威德贝里克后,我需要你替我找一个非常熟悉自然环境,城镇和庄园的苏格兰人或是我们的间谍。” 拉尔夫表情严肃地看着她,认真地回答着,“是的,阁下。我的兄长在特威德贝里克边境附近收买了很多苏格兰佬,他们甚至可以帮助我们攻打他们自己的王国。”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我不需要他们替我战斗,我只需要他们给我指出道路,贵族的庄园和城堡就可以了。” ——————————— 8月20日清晨6点钟,佩戴着一长一短两柄佩剑,一张定制长弓和装满箭矢的皮箭袋,身着改良版黑色修士服及步兵半身甲的伊莎贝尔站在城堡大门前,跨上一匹黑色的伊比利亚战马(西班牙索雷亚马的后裔马)向里士满公爵和父亲沃尔顿男爵辞别。 当她率领着由20名卫从组成的骑兵小队骑着马来到城堡北面的村庄道路上时,一眼便看到准丈夫威廉·英格尔比爵士与几名侍从及马匹侍立在道路的右侧。对身后的骑兵小队吩咐了几句后,独自骑着马慢步来到爵士的面前。 伊莎贝尔思索着跳下马来,与准丈夫来到道路旁的几棵古树下。这时,威廉爵士的几名侍从牵着马匹又朝前面走了十来步,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环境。威廉爵士凝望着头戴修士服风帽,身着甲胄的准妻子,不禁轻轻笑着说了句,“伊莎贝尔,没想到你还是会去查看边境事务。” 她没有把这次的袭击任务告诉给其他人,包括了自己的准丈夫。因此,当所有人问起时,她便用查看边境事务的借口把事实的真相给搪塞了过去。抬头看了眼日出时的天空,又收紧下颌注视着准丈夫,“爵士,这是我为殿下效力应尽的职责。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去边境的。” 威廉·英格尔比爵士轻轻叹了口气,斜眼看向准妻子身后的道路不无担忧地说着,“从殿下的城堡到东部边境大概需要走上3到4天的时间。伊莎贝尔,路上要小心一些,达勒姆郡和诺森伯兰郡没有约克郡那样安宁。”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咧了咧嘴角,“爵士,我知道。你看见了吗?我的掌旗手分别举着殿下和我的父亲的纹章旗,那些边境的农夫肯定不敢劫掠贵族的队伍。” 这时,爵士回想起几天前做出的承诺,点了下头说,“这样就好。伊莎贝尔,我还是希望可以陪同你去东部边境。” 伊莎贝尔回过身看了眼侍立在道路左侧远处的队伍,又转过来看了爵士一眼,“我允许你的请求。不过,一路上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命令,不准擅自做主做任何一件事。” “伊莎贝尔,你允许我陪同你去了?我的天主,今天我一定会向您多祈祷几次。”威廉爵士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他觉得准妻子态度的改变完全是天主的力量造成的。 “好了,叫上你的侍从和我们一起走吧。”伊莎贝尔转身离开时,对准丈夫扔下一句话。 “等等,伊莎贝尔。”爵士叫住了离开的伊莎贝尔,急忙追了上去。走到准妻子身旁时,抬起头瞅了眼远处的骑兵小队,悄然说了句,“我和我的侍从没有带上足够的食物及酒水。” “没事的,沿途你可以猎捕几只野兔。”伊莎贝尔丝毫不担心准丈夫会不会饿肚子。 队伍沿着东部海岸线一路快速向北行进,于下午晚餐时间抵达达勒姆郡的港口城镇桑德兰。在靠近海岸的一片古森林内休息了一晚后,跨过桑德兰北面的威尔河,继续向着东北面的边境郡诺森伯兰郡快速骑行而去。 正文 第801章 边境小镇 位于东海岸的特威德河河口,苏格兰边界2.5英里(约4公里)的特威德贝里克——当地人口中的贝里克,是英格兰最北端的一个小城镇。该城镇自从在10世纪被英格兰吞并以后,苏格兰与英格兰为了谁可以得到该城镇开始了长达400多年的两国战争。 最终,格洛斯特公爵(后来的理查三世)在1482年夺回该城镇。至此,贝里克城镇在过去的400多年时间里已经在两国之间易手十几次。尽管英格兰到目前为止已经拥有了该城镇62年的时间,但是城镇内却依然充斥着很多中世纪的城墙,堡垒,碉楼和军营。 在1551年的伊丽莎白一世统治期间,又耗费了约128,648英镑的资金修建新的防御性工事。曾经为亨利八世,爱德华六世和伊丽莎白一世效力的军事工程师理查德·李爵士亲自设计了新的防御性工事。新的工事不仅具有意大利风格,而且还具有承受炮火的攻击和便于使用的方便性。 1544年的8月23日上午,骑士侍从拉尔夫·厄尔引领着伊莎贝尔的骑兵小队来到特威德河南岸,属于贝里克城镇一部分的特威德茅斯小镇。中世纪时,该小镇被当地的英格兰人称为“特维普斯”。当队伍小跑着踏上连接特威德河两岸土地的一座石制路桥时,一路陪同准妻子而来的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立时被河对岸的各种防御性工事给惊呆了。 策马骑行在前面的年轻侍从回过身朝小队指挥官伊莎贝尔看去时,指着河对岸的城镇大声说着,“阁下,过了桥我们就到达贝里克了。”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严肃地观望着河对岸的各种防御性工事,微微点了下头,“侍从,我看见了。” 这时,一阵从特威德河上吹来的冷风袭击了骑马前行的小队,威廉爵士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抖动了一下脑袋朝一侧的准妻子看去,尽管他看到的只是一顶修士服风帽的侧面,加重语气说了句,“夫人,现在是夏季,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寒冷?” 伊莎贝尔把自己的那张躲藏在风帽下的脸庞转向右侧,瞅了眼与其订婚的准丈夫,“爵士,我们所在的城镇靠近大海,从海上吹来的风可以让夏季变得像秋冬一样凉爽。” 侍从拉尔夫听见了她的话,回过头朝威廉爵士看去时笑着点了点头,“爵士,我们已经到达了王国最北面的城镇。如果您感到很冷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兄长给您拿些爵士的服装。” 威廉努力表现出善意的微笑,朝拉尔夫瞥去一眼,“侍从,你很好。我想,我还可以忍耐这里的寒冷天气。” 当骑兵小队经过石制路桥后,一路向南又转向东面骑行而去。在骑行了近半英里后,队伍来到一座同样用大量的石块修建而成的,门楣上悬挂着一枚王室纹章,屋顶上插着两面旗帜的建筑前。拉尔夫看了眼右侧城墙之间的那道铁制闸门和守卫在闸门两侧的数名武装军士,回头冲伊莎贝尔介绍道:“阁下,这里就是贝里克城堡。” “嗯,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答应着,抬起头观察着位于城墙左右两侧的两幢三层楼石制房舍。尽管贝里克城堡被唤做城堡,却只是由位于东西南三面的三幢石制房舍,连接房舍的城墙以及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广场组成的“贵族庄园”。 稍后,骑兵小队缓缓地进入城堡内在巨大的广场上停了下来。这时,驻足在广场上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步兵军士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支从未在当地出现的队伍。待众人下马之际,早已得到通报的边境守卫长威廉·厄尔爵士带着几名侍从从广场南面的房舍大门内走了出来。 站在战马一侧的拉尔夫神情庄重地注视着兄长,直到兄长来到眼前。行礼问候后,连忙为兄长介绍身后的骑兵小队指挥官,“兄长,这位是伊莎贝尔夫人,殿下的枢密顾问官。” 身穿四分之三甲的守卫长赶忙行礼问候,随即轻轻一笑,“阁下,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到贝里克了,我是说我刚刚收到我的兄弟的信。” 伊莎贝尔摘下风帽,伸手轻轻捋了下额前的一缕乱发,点了下头,“守卫长,为殿下效力自然不能有所怠慢。况且,这里离殿下的城堡也不算很远。” 接着,拉尔夫又为兄长介绍着伊莎贝尔的准丈夫,“兄长,这位是里普利城堡庄园的领主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呃,爵士是陪同阁下来到这里的。” 守卫长点头致意后,严肃地说了句,“爵士,看来殿下不仅担心东部边境的防御事务,而且还为自己的顾问官的生命感到担忧。” 守卫长的一句略带有玩笑性质的话让威廉爵士微微皱了下眉头,爵士轻咳一声正视着守卫长,“爵士,我已经和伊莎贝尔夫人订婚了。所以,来到边境并不是受到殿下的指派。” “嗯,订婚?!爵士,别提心,上一次苏格兰佬打到这里时是60多年前的事了。所以,阁下待在这里很安全。” “很好,爵士。” 守卫长点了下头,又朝伊莎贝尔瞥去一眼,“阁下,我让我的兄弟领您去会议厅,我很快就来会议厅与您商谈。” ——————————— 当拉尔夫引领着伊莎贝尔,威廉爵士和卫从鲍德温来到南面两层楼房舍的一楼会议厅外时,伊莎贝尔侧目看了眼准丈夫,“爵士,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 威廉爵士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准妻子,沉默着点了下头,“是的,夫人。” 爵士在跟随一名男仆朝2楼的房间走去后,拉尔夫小声地说了句,“阁下,我从未见过一位爵士愿意陪同订婚的准妻子来到边境的这种事。” 伊莎贝尔歪了歪嘴角,摇着头只是说了句,“一位没有学会所有的骑士技艺的爵士,可以做到的只有这些。” 稍后,伊莎贝尔坐在会议厅内的那张长条形会议桌的一侧惬意地喝着一杯葡萄酒。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从她对面的会议厅大门外传来。 正文 第802章 离开前 此刻,坐在会议桌顶端的边境守卫长威廉·厄尔爵士拿起面前的一杯麦芽酒喝上一口。待放下酒杯时,朝坐在右侧的伊莎贝尔平静地看了眼,“阁下,我的兄弟告诉我,您是受殿下的指派来贝里克是查看边境防御事务的?!” 伊莎贝尔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转身看向侍立在身后的卫从鲍德温,“把殿下的信给我。” 鲍德温从挎着的信筒内抽出一封封印好的信件双手递给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接过信后,轻轻地放在桌上朝守卫长的方向推了推,“爵士,这是殿下写给你的信。” 爵士收起下颌注视着桌上的那封里士满公爵写的信,迟疑地伸出右手拿过信来。解开丝带,拆开封印,伸展开卷好的信件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到一半时,爵士不禁睁大了双眼。稍稍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瞥了眼安静地坐在那里的伊莎贝尔后又继续看着信件的后半截内容。 最后,爵士看到里士满公爵在信上这样写道:“爵士,抓捕苏格兰女王的军事行动没有得到北方委员会成员的一致通过及授权。但是,枢密顾问官的意见已经得到了我及其父亲——委员会成员沃尔顿勋爵的非正式允许。” “所以,我希望爵士可以全力协助顾问官的此次军事行动。另外,在9月1日以前会有一艘南方来的武装商船要求停靠在贝里克的码头,爵士不必阻拦。” “非正式允许?武装商船?”守卫长暗自思忖重新卷好信件,把信件放在桌上时疑惑地看向伊莎贝尔,“阁下,抓捕到苏格佬的女王可以提前结束我们和苏格兰的战争,为什么委员会成员不允许这样做呢?” 伊莎贝尔手里摆弄着系信件用的丝带,平静地说了句,“爵士,假如由北方诸郡的任何一位郡骑士来指挥这次的行动,委员会的成员们肯定会通过这项提议。” 守卫长审视着身为女性的枢密顾问官,顿然醒悟过来并点着头,“嗯,阁下,您说得很对。可以想像的到,如果远在伦敦城宫廷内的摄政官王后陛下要来这里查看边境事务,大概也会受到摄政委员会成员们的劝阻。” “可是,阁下,如果让郡骑士来执行抓捕苏格兰女王的命令,却还是很危险。毕竟,所有人都不知道女王被她的母亲藏匿在什么地方。” “即使是你被收买的那些苏格兰人也不知道?” 守卫长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藏匿女王的地点,恐怕只有苏格兰的王室成员才会知晓。即便是大臣和贵族,或许也只有摄政委员会的成员才知道。” 这是在伊莎贝尔意料之内的事,原本她也没有把希望放在某个苏格兰人的身上。放下手中的丝带,拿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后笑了笑,“爵士,你有没有思考过女王藏身的地点的问题。” 守卫长注视着她时,不禁点了点头,“阁下,这个问题我早已派遣忠诚于我的苏格兰人去打探。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到。” “爵士,尽管女王现在只是一个婴儿,但她是女王。哪怕是在躲避我们的追捕,也会被她的母亲安排住在一些王室领地,庄园或是教堂内。” “嗯,阁下说得没错。只是,这些地方远在苏格兰的北方……”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就是我来到贝里克的目的。” 守卫长思索着她的话,再一回想起里士满公爵在信里提到了来自南方的武装商船。紧锁的眉头开始有些放松下来,“阁下,我想,您肯定会搭乘那艘南方来的商船前往苏格兰北方的某个港口,然后在那里登上陆地寻找到女王,是吗?” “是的,爵士。在几个月前的战争中,王室舰队所搭载的军队就是使用这种办法在利斯登上陆地,和陆军军队一起全面占领了整个爱丁堡市。” ——————————— 伊莎贝尔在等待商船抵达的日子里,威廉·英格尔比爵士打算返回约克郡。在得到她的允许后与其慢步在贝里克城堡东面的一道防御性城墙脚下。两人一边走着,威廉爵士一边朝左侧的那道长度达到近半英里,厚度有近330英尺(约100.6米)城墙看去,不禁有些感慨地说着,“这样坚固耐用的防御性城墙,恐怕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 背着双手慢步在草地上,双眼却在欣赏周围的房舍及自然景色的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为了得到这个小镇,我们和苏格兰人已经打了几百年的仗。我想,原因就是因为小镇所在的位置很重要。” 爵士用赞同的目光看向她时,有些犹豫地说了句,“夫人,这次殿下让您来查看边境防御事务,有没有对您提到过时间的问题。” “爵士,你是想说我可以在什么时间回到约克郡,是吗?” “呃,是的,夫人。不管怎么样,您只是一位夫人。我想,这样一个边境小镇并不适合您。” 伊莎贝尔敏感地认为自己的准丈夫是在歧视包括自己在内的女性,冷笑着说了句,“爵士,你是不是认为我的好伙伴凯瑟琳?帕尔也不适合担任摄政官的职务,她只适合做一位得到世人颂扬的王后陛下?” 威廉爵士的本意是小镇充满了随时会爆发英苏战争的气氛,而尊贵的准妻子伊莎贝尔夫人不应该像个骑士似的身陷其中。毕竟,战争是骑士的职责,骑士精神的基本守则之一就是要护佑柔弱的女性,老人和孩子。 面对口无遮掩的,并借用此时担任摄政官的王后陛下来为解释自己的行为的准妻子,爵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伊莎贝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爵士,我们现在只是订婚,你应该用我的头衔来称呼我。”伊莎贝尔还不太愿意和威廉爵士拉近彼此的关系,刻意地强调着贵族阶层的礼节问题。 “是的,夫人,我不敢奢望您会接受我对您的追求。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向侍奉高贵的领主一般为您效力。”威廉爵士说完,顿时便感觉到脸庞有些发烧。” 正文 第803章 商船的到来 停留在特威德贝里克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边境小镇内过着忙中偷闲的日子。在这些天内,她也不需要特意去拜访诺森伯兰郡的郡伯爵。不过,即使她想去拜访诺森伯兰伯爵,目前也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在几年前的那场北方叛乱中,诺森伯兰伯爵及长子已被亨利八世处决,家族世代居住的城堡庄园和领地也处于王室的监护之下。 8月29日上午,傲然地高高昂起船头的“复仇女神号”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般冲破北海的汹涌浪涛,敏捷而又平稳地滑行在了特威德河的入海口。数名守卫在入海口北岸的一座瞭望塔塔顶的长戟兵眼尖地发现了悬挂着英格兰旗帜的武装商船,立即便向自己的小队长报告。随后,小队长跨上战马朝着北面仅半英里外的贝里克城堡奔驰而去。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堡的闸门外传来,此刻正在和卫从们在城堡广场上进行剑术训练的伊莎贝尔不禁朝闸门的方向望去。 当长戟兵小队长骑着快速奔跑的战马冲进广场上时,伊莎贝尔转过身死死盯着从身旁的小队长大声说了句,“军士,发生了什么事?” 骑在马上的小队长扭过头看向她时,只是大声吼了一句,“船!战船!” 小队长说完便驾驭着马匹朝广场南面的房舍奔驰而去,几名正在训练的卫从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佩剑相互小声议论起来,“兄弟,听见了吗?战船!” 卫从法斯特咧着嘴哈哈一笑,“兄弟们,我想,是阁下的‘复仇女神号’来了!” 一名年轻的卫从微微一愣,“阁下的船来到这里了?太快了吧?” 法斯特瞪着他轻哼一声,“怎么,是不是不想去苏格兰了?” 没过多久,守卫长威廉·厄尔爵士与兄弟拉尔夫还有几名侍从走出房舍。在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时,行礼问候后笑着说了起来,“阁下,海岸瞭望塔的军士报告说,一艘挂着王国旗帜的战船出现在了特威德河上。” “爵士,我知道了。”伊莎贝尔微微点了下头,又看向身后的法斯特等人朗声说了句,“法斯特,你们去备马,现在我要去海岸瞭望塔。” “复仇女神号”缓缓地航行在入海口的河面上,露天甲板上的不少水手纷纷趴在右舷的围栏旁好奇地端详着北面海岸边的一切。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站在水手们身后的水手长布雷迪·霍金斯感觉到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担任海事副官职务的堂兄约翰·布雷迪站在自己的身后。布雷迪连忙转过身来嘿嘿笑了笑,“海事副官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的吗?” 约翰绷着有些黑黝的年轻的脸庞,轻声说了句,“布雷迪,别再看了。让水手们去准备好,商船马上就要靠岸了。” “是的,大人。”布雷迪嘻笑答应着,转而冲其他水手大叫一声,“兄弟们,船要到岸啦!去准备好!” ——————————— “复仇女神号”在海岸瞭望塔西侧的码头靠泊后,与伊莎贝尔等人站在码头上的守卫长仰望着这艘长70英尺,宽20英尺的武装商船赞赏地问了句,“阁下,这就是西班牙人用来护送航行船只的战船?” 背着双手一动不动的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是的,爵士。西班牙人的商船为了可以多装载来自海外领地的大量财宝,所以商船必须要借助护航船只的护佑才能返回西班牙。” “大量的财宝?阁下,西班牙人是怎么弄到那么财宝的?”很明显,守卫长也是一个喜爱财宝的普通人。 “海外领地!西班牙人在美洲和加勒比海有着无数个农场,牧场和种植园,还有很多可以开采出黄金,白银的矿井。”伊莎贝尔只是平静地讲述着事实。 “我的天主,这…这怎么可能呢!” “爵士,这是已经发生了很久的事实。” 这时,顺着右舷外的木梯下到渡船上的三名高级船员乘坐在渡船来到码头边。船长率领众船员登上码头,大步来到早已等候他们的数人面前。伊莎贝尔有些奇怪地盯着站在眼前的船长,“威廉·霍金斯船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番相互介绍行礼问候之后,霍金斯船长捋着胡须笑了起来,“伊莎贝尔夫人,这么有趣的航行我肯定会参加的。并且,您知道我这个人在海上飘泊惯了,不怎么喜爱陆地上的生活。” 伊莎贝尔又朝船长身边的两名担任高级船员职务的年轻男子看去,不禁摇头笑着说了句,“约翰,你和你的堂兄布雷迪也想来看看苏格兰?” 海事副官约翰·霍金斯恭敬地点头致意,“是的,夫人。不管‘复仇女神号’航行到什么地方,我都会认真履行补给,修缮和保养的职责。” 伊莎贝尔与守卫长经过一番协商,给自己的武装商船安排好了补给修缮,船员们用餐及休息等日常事务。午餐后,她与霍金斯船长两人在贝里克城堡的广场上说起了这次的深入苏格兰腹地的作战计划。 尽管霍金斯船长有着丰富的海外冒险贸易经历,但是这次却仍然被伊莎贝尔的作战计划所震愕住。没有明确的航行抵达地点,身陷苏格兰人的重重包围之中,不能轻易的出现在白天,随时提防苏格兰人和法兰西人的战船等等不利的因素,让霍金斯船长不由得沉思起来。 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地说道:“夫人,您认为这次的航行和我们在加勒比海的航行比起来,是否会有更多的危险?” 伊莎贝尔若无其事地欣赏着两旁的房舍,“船长,实际上,我们只需要做到一点,这次的航行就不会出现很多危险。” “噢?是哪一点?” “伪装成法兰西人的战船。” 霍金斯船长对苏格兰与法兰西的联盟关系非常不了解,只是好奇地问着,“夫人,为什么会是法兰西人?” 正文 第804章 黑夜出发 伊莎贝尔用高度概括的语言阐述了苏格兰王国与法兰西的“老同盟”关系。接着,又对商人霍金斯船长讲解了一些从1542年到眼下爆发的几场英苏战争的起因及结果。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出贝里克城堡,一路向西在行走了大约450英尺(约137.2米)后来到一个私人小酒馆内,叫上两杯麦芽酒和一些肉类食物坐在了临街的一张桌子两旁。霍金斯船长在摇曳的烛光下喝着麦芽酒,不禁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国王陛下为了得到苏格兰付了很多,不止是钱财还有大量的军队。”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用手轻轻摆弄着锡制酒杯,淡淡一笑,“其实,最根本的缘故是天主教与新教的势力争斗。信奉天主教的苏格兰王太后非常不愿意唯一的女儿嫁给异教徒的儿子,所以几个月前的战争才会爆发。” “夫人,我明白了。可是,这个并不大的小集镇为什么会有很多城墙,城堡和瞭望塔呢?”霍金斯船长把话题转向身处的边境小镇。 “因为这个集镇有着非比寻常的作用,所以我们和苏格兰佬为了争夺这个集镇进行过数百年的战争。”伊莎贝尔依然用概括的语言讲述着。 霍金斯船长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有关英苏两国从罗马帝国时代开始的种种恩怨情仇,船长更倾向于从海外冒险贸易中得到更多的满足和乐趣。随后,船长和伊莎贝尔谈到了此次偷袭作战的核心目标人物——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 船长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了起来,“夫人,您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搜寻这个孩子?” 这个问题,伊莎贝尔已经反复考虑了很多遍。现在,只是把成熟的理论拿出来,“爱丁堡市西面几十英里外的王室自治镇斯特灵。” 船长点了点头,“好吧,夫人,我和其他船员会认真遵行您的每一道命令。” 伊莎贝尔笑了笑,“很好,船长。还有一点,我会尽力缴获一些有价值的战利品用于支付船员们的酬金。” “夫人,不过是一两个月的航行时间而已。并且,在海上我们还可以劫掠苏格兰人和法兰西人的船只。所以,我会处理好酬金的问题的。” “很好,船长。现在离起航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要准备好所有物品。”伊莎贝尔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连忙问道:“船长,马匹的问题如何处理?” 在霍金斯船长的航海生涯中,用船只运送马匹的问题几乎从未遇到过。一时他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为了不让身为贵族夫人伊莎贝尔·沃尔顿迁怒于自己,只好吭哧着说了几句,“夫人,我想,‘复仇女神号’没有足够的地方可以装运数十匹战马。不过,可以另外雇佣几只小渔船来运送马匹。” 伊莎贝尔也这样考虑过,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假如在北海遇上较大的风浪,渔船会带着马匹一同沉入到海里。如此一来,队伍会遭受到更为惨重的马匹损失。思来想去之后,伊莎贝尔做出决定,“船长,这次的偷袭战斗不会携带马匹。但是,要携带至少两只以上的渡船。” “是的,夫人,渡船的问题很好办。” “好吧,现在我们可以商讨一下进入到苏格兰河流内的其他问题。” 直到贝里克城堡的晚餐开始前,两人才谈论完偷袭行动中的细节问题。接下来,伊莎贝尔和霍金斯船长又进行了三天的准备工作。当时间来到8月31日下午8点钟时,高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悄然退场,把天空留了漫长的黑夜。 ——————————— “复仇女神号”上的所有船员已经全部就位,身着步兵半身甲的30名卫从也已排列成整齐的队伍站在码头上等候着他们的指挥官的命令。伊莎贝尔和精通低地苏格兰语的侍从拉尔夫·厄尔站在队伍的前面,扫视了一眼手持火把众人的后朗声说道,“兄弟们,这位是守卫长的兄弟拉尔夫,你们和他也都相互认识。这次,拉尔夫将做为苏格兰语的翻译参加我们的偷袭战斗。” 然后,她又接着说道:“我想,还是会有人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让你们换上‘阿尔曼铆钉’(英格兰人对意大利式的步兵半身甲的称谓)这种长弓手和军士才会穿着的甲胄。” 见众人没有说话,她便又说了起来,“因为此次的偷袭战斗,我们将不会骑着马匹进入到苏格兰佬的地盘。我希望你们可以像你们的祖先(维京人,盎格鲁人)那样,手持武器从船上跳下来冲进苏格兰佬的城镇,教堂,城堡和庄园,去掠夺苏格兰佬的财宝及食物!” 站在队前的法斯特突然说了句,“阁下,假如苏格兰佬把我们包围了,我们要怎么做?”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朗声说着,“你们要让自己变成来自地狱的魔鬼,把你们的无情和残暴展现给苏格兰佬。要让他们知道,你们是维京人(别称北欧海盗)的后代!你们将会成为苏格兰佬的噩梦!即使威廉·华莱士从棺材里爬出来,也无法拯救他的苏格兰同胞!” 随后,偷袭小队依次乘坐渡船爬上了“复仇女神号”的露天甲板。最后离开的伊莎贝尔与拉尔夫,法斯特等人坐上渡船时,拉尔夫神情激动地望着黑夜中的小队指挥官,“阁下,刚才您说得非常好。可是,我是维京的后代吗?我怎么从没有听到其他人这样说起过。” 伊莎贝尔望着高高挂在夜空中上的一轮明月,轻轻笑着说了句,“拉尔夫,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的丹麦人,也就是维京的后代在英格兰的东北部建立起了‘丹麦统治区’,在英格兰生活了有50多年的时间。” 几个受教育程度不高的侍从听得津津有味,法斯特连忙问了句,“阁下,后来怎么样了?那些维京人离开英格兰了吗?” 伊莎贝尔咧嘴一笑,“当然,高贵的艾尔弗雷德大帝如同亚瑟王一般打败了维京人,收回了丹麦统治区。” 正文 第806章 诱敌 小队指挥官伊莎贝尔·沃尔顿放下水袋又拿起摆放在身旁草地上一个牛皮口袋,从口袋内掏出一小块之前在船上煮好的腌猪肉。正想着和卫从法斯特说几句玩笑话时,看着手中的腌猪肉想到了一个引蛇出动的办法。 立即把肉放回到口袋内,对卫从鲍德温吩咐着,“让所有人准备好离开这里。” “才休息了一会儿的时间就要离开?遇到危险了?”卫从法斯特思忖着站起身时,借着微弱的月光望着他的指挥官,“阁下,我们遇上危险了?”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我们要向西走,一直走到森林的边缘。” “呃,是的,阁下。”法斯特还是不明白她的想法,只得答应着。 “等等,法斯特,你带上霍尔和米勒两人去森林里猎捕几只野兔或是随便什么动物。猎捕到猎物后,在西面森林的边缘和我们汇合。”伊莎贝尔一边收拾着物品和武器,一边又吩咐着。 偷袭小队的其他成员都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只能糊里糊涂地执行她的命令。不多时,除了去狩猎的三名成员外,整支偷袭小队很快地穿过林间的野草地行进到了古森林西面的边缘地带。慢慢行进中的伊莎贝尔远远地看见到一些摇曳着灯光的,与英格兰北方乡村房舍相类似的房舍树立在大概不到半英里外的海岸边。接着,她又朝几幢乡村房舍的右侧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些黑糊糊的像城墙一类的物体耸立在陆地及海岸边。 “停下。鲍德温,让所有人在这里宿营。”随后,立即下达了新的命令。 待所有人坐下休息时,伊莎贝尔让所有人在自己的周围围成圈,开始讲解刚才的一番用意,“兄弟,侍从拉尔夫·厄尔在船上告诉我,这里的土地及城堡是属于苏格兰佬王室的财产。那么,我们所在的这片森林大概是苏格兰王室的狩猎场。我想,你们都知道在王室狩猎场偷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所有人纷纷点着头,却仍旧不清楚她到底想说什么。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众人后,又低声说着,“现在,我们是一群在王室狩猎场偷猎的平民。假如我们在这里猎捕猎物并架起火堆烧烤猎物的话,肯定会引起猎场看守人的注意。” 说完,用手指着海岸边几幢房舍的方向又说了起来,“猎场看守人会从那个方向过来抓捕我们,到时我们就可以抓几个看守人打探一下城堡内的消息。” 直到这时,众人才醒悟过来。单腿跪在一旁的鲍德温点了点头,轻轻笑着说道:“阁下,假如我们烧烤了一整夜的猎物,到天亮时猎场看守人还是没有抓捕我们呢?” 伊莎贝尔歪了歪脑袋,故意说了句,“可以让我们饱餐一顿王室狩猎场的新鲜猎物。等兄弟们吃饱后,再去袭击那些房舍抓几个农夫审问一下。” 当法斯特带着霍尔两人回来时,手上多了几只野兔、苍鹭、画眉、八哥、鹌鹑、布谷鸟和百灵鸟之类的稀奇古怪的野禽。三个人把猎捕到猎物摆在草地上,伊莎贝尔瞅着猎物不停地摇着头,“天主,我想,这些猎物还不够法斯特或是鲍德温一个人吃的。” 众人嘿嘿地笑了起来,鲍德温连忙做了个手势,“嘘…安静!” 伊莎贝尔思索着又转过头看了两眼海岸边的乡村房舍,又对众人吩咐着,“兄弟们,你们赶快把猎物收拾干净,我和法斯特去弄头羊回来烤着吃。” ———————————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重箭准确地射中了一只体格健硕的,成年苏格兰黑脸羊的头部。紧接着,黑脸羊发出的“咩!”的一声惨叫声响彻在黑夜里。这时,放下长弓的伊莎贝尔放低身体和卫从法斯特继续潜伏在几幢房舍南面的大片耕地内。 法斯特神情严肃地察看着正前方海岸边的几幢房舍,伊莎贝尔则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左侧位于耕地内的另几幢房舍。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没有发现有农夫从其中任何一幢房舍内走出来察看那只中箭死亡的家养黑脸羊。 伊莎贝尔在黑夜中不无遗憾地说了句,“这些苏格兰佬比猪睡得还要死,甚至连死了一只羊也不知道。” 法斯特在一旁听着她的话想发笑,用手捂着嘴巴说了句,“阁下,在您之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喜爱在黑夜里偷猎家养羊的偷猎人。” “法斯特,你知道吗,亨利七世国王在《森林法》中制定了一个规定:‘夜晚下带着面具在王室森林中偷猎会被定为重罪’。” “阁下,还有这样的规定?不过,我们不是在英格兰的王室森林内偷猎,我们是在苏格兰的农场里偷猎。” “没错,我们是特别喜爱劫掠苏格兰佬的维京(海盗)。”伊莎贝尔说完时,慢慢站立起来时又说了句,“走吧,去把猎物带回来。” 到了后半夜时,苏格兰王室领地之一的布莱克内斯王室森林内燃起了一个较大的篝火堆。篝火堆上架着一只烤全羊,两名偷袭小队的成员一边闻着烤全羊散发出来的香气扑鼻的烤肉味,一边在篝火堆旁不时地添加着木柴。 就在这时,耕地内的几幢房舍其中的一间忽地被人打开了门,一个模糊的人类身影站在门口观望着王室森林这边的动静。很快,模糊的身影转身返回到房舍内。当身影再次走出房舍大门时同,身上似乎多了一张长弓,腰间也多了一个同样黑糊糊的长柱形物体,手里还提着一柄单手剑顺着耕地间的小径朝着篝火堆的方向走来。 在快要走到王室森林的边缘地带时,已经可以听清他在说什么了。只听那个模糊的人影叫着,“浑蛋,总是会有一些想被砍掉双手的家伙跑到这里来偷猎。” “浑蛋,要是让我抓住了你,我会先把你架在火堆上烧烤一下。” 模糊的人影不加思索地抬起腿往森林内走去,走了十几步后一眼便看到了烤全羊的篝火堆。不过,他感到有些怪异,熊熊燃烧的篝火堆旁竟然空无一人。 正文 第808章 突破 只要三名王室狩猎场看守人胆敢向军士说出事实,躲藏在栅栏门右侧城墙脚下的伊莎贝尔会立刻射出一支重箭。在近距离射击的情况下,射出的重箭会如同后世枪械一般瞬间穿过三个看守人的脑袋。离她最近的第一个被俘虏的看守人偷偷瞅她一眼时,摇了摇头。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又朝右侧撇了撇。 饱餐了一顿烧烤羊肉的看守人只好又按照伊莎贝尔教授的话术冲长戟兵叫道:“军士,我是不会说谎的!英格兰人就躲藏在布莱克内斯村庄内喝酒,吃肉!” 终于,守卫在栅栏门内左侧的那名中年军士睁开了双眼,离开倚靠着的石制大门框架立柱。手持长戟来到栅栏门前看了看三人身后漆黑一片的道路,远处闪烁着一两盏灯光的村庄,又侧耳听了听左侧城墙的布莱克内斯海湾内拍打着海岸礁石的海浪声。最后,又抬起头仰望着似乎快要升起太阳的天空。 长戟兵隔着栅栏门望着对方,不慌不忙地说了句,“农夫,等到日出的时候再来。” “军士,我会向天主起誓,英格兰人就在我们的村庄内!”猎场看守人急切的一把抓住面前的栅栏大声叫道。他认为自己没有说谎,才敢于向天主发誓。固然,这里的确出现了数十名英格兰人,尽管这些英格兰人没有在村庄里大吃大喝,而是躲藏他旁边的城墙脚下和丘陵上面。 两名有着天主教教徒身分的军士相互看了一眼,也觉得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中年军士这才打起精神,缓缓地问了句,“英格兰人在哪儿?有多少人?他们在干什么?” 躲藏在黑暗中的伊莎贝尔没想到这几个苏格兰佬竟会无穷尽地说着话,紧锁眉头快速思考起来。很快,侧过脸冲身后的鲍德温低声说了句,“你和法斯特搭人梯爬墙进去,杀掉两个军士。” 鲍德温点了下头立即转过身重叠双手,摊开平放在小腹处,冲身后的法斯特点了下头,“上去。” 趁着军士还在与看守人喋喋不休的时候,法斯特猛地按住老伙伴的双肩踩上了对方的双手。鲍德温在下面用力支撑着时,法斯特纵身向上一跳伸手抓住了近两人高的城墙墙顶边缘。当他爬上城墙并消失在黑暗中时,鲍德温对前面的伊莎贝尔说了句,“阁下,他进去了。” “很好。”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来回扭动了一下扣住弓弦及箭尾的右手三指,继续保持着随时射击的状态。 守卫在大门右侧的军士见中年军士还与看守人对话,一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瞬间,他只觉得一股非常剧烈的疼痛感从后背袭来。正要大叫一声时,突然发现一段带着黑红色血液的剑身毫无声响的从自己的前胸胸口刺了出来。 长戟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膛被武器刺穿,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已经失去了意识。隐藏在长戟兵身后的法斯特猛地抽出剑身,手持粘满苏格兰人血液的护手刺剑恶狠狠地扑向两、三步之外的中年军士。 两名守卫大门的军士先后倒地毙命后,法斯特从中年军士身上搜出钥匙打开了锁在大门的铁锁。随着“吱……”的一声栅栏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伊莎贝尔等人登时冲进了布莱克内斯城堡…… 站在城堡内广场上的众人紧张而又安静地环顾四周时,伊莎贝尔发现大门右侧靠近城墙的地方有一排两层楼的房舍。立即发出一个暗号,偷袭小队的大约10名队员手持武器悄然走向那排死寂般的房舍。接着,又派出10名队员去搜索左前方靠近海岸边城墙附近的几幢两层楼房舍。 “霍尔,米勒,你们两人把这三个苏格兰佬带到一边监管起来。他们要是敢逃跑,立即杀掉。”伊莎贝尔走到身后的卫从霍尔身旁,低声说了一个新的命令。 随后,带着剩下的鲍德温,拉尔夫等9名队员在黑暗中朝正前方左侧的城堡主楼走去。当众人来到主楼外时,发现主楼外竟然还有一道左高右低的城墙环绕并包围着主楼。伊莎贝尔站在城墙中部的木质大门思索着突破城门的办法时,鲍德温在耳旁低声问了句,“阁下,怎么从这道门冲进去?”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而是退后几步观察着城墙的左右及高高屹立在内部的那幢主楼。很快,她又回到众人身旁,先是对侍从拉尔夫说着,“你守候在门外,等我的暗号。” 然后,又对鲍德温,法斯特两人吩咐说,“你们用十字弓把钩子射上城墙,用绳索爬上去。” 幸而现在是上午的4、5点钟,驻扎在城堡内的骑士和军士们正在呼呼大睡。不然的话,偷袭小队一时间是无法攻破城堡的第二道城墙的。只听“嗖!嗖!”两声,两支带着锚钩的十字弓箭矢准确地射向了几乎有14英尺(约4.27米)高的城墙顶部的垛口。 当鲍德温两人用箭矢顶端的锚钩勾住垛口后,依然没有听见城墙内部有脚步声或是任何一点苏格兰人发出的声响。随即,两人在拉住连接着箭矢尾部的绳索时,向站在城门外的伊莎贝尔发出了一个暗号,“咕…咕……” 伊莎贝尔在得到暗号后,依旧张弓搭箭躲藏在大门右侧的黑暗中,对站在门前的拉尔夫轻声说了句,“开始吧。” “呯…呯…呯…”拉尔夫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大门。可是,在随后的一小段时间内居然没有听到有人回应自己的敲门。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瞅了眼右侧几步之外的伊莎贝尔。对方冲他点了下头,他再次敲了三下大门,这一次加重了敲门的力度。 过了一会儿,大门内终于出现了一个说着低地苏格兰语的粗大的嗓音,“是谁?” 拉尔夫尽力模仿之前的一名守门军士的声音,故意很随便地应答着,“是我,快开门。” “乔治,你又想偷懒吗?”门内的说话声再次响起。 “笨蛋,快开门。“拉尔夫故作神秘地嚷嚷着。 正文 第809章 再次出发 在用同样的伎俩打开了布莱克内斯城堡的第二道大门后,伊莎贝尔·沃尔顿等9名夜袭悄然进入到主楼与防御性城墙、塔楼之间的一小片空地上。众人的眼前就是黑糊糊的并有3层楼高的主楼,左右两侧是顶部拥有巡逻通道的城墙,身后则是同样3层楼高的塔楼。 手持定制长弓,身负皮箭袋,头戴修士服风帽,身着步兵半身甲并佩戴着两柄剑的伊莎贝尔站在主楼前,抬起头仰视着主楼。她猜测主楼应该是监狱,而身后的塔楼内则居住着看守监狱的10位骑士。至于那30名军士,大概都居住在主楼外围广场西北面及东面的那两排房舍内。 身后的几个人安静地站在原地东瞅瞅,西看看,手持佩剑的法斯特又抽出了自己的短柄战斧,在小队指挥官身旁低声说着,“阁下,现在需要立刻找到那几位骑士吗?”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嗯,一定要找到看守监狱的10位骑士,全部清除掉。” “是的,阁下。”法斯特点了下头,又立即冲其他人撇了下头,9名手持各种近战武器的夜袭者立即分头朝主楼及身后的塔楼快步走去。 9月1日的太阳渐渐升上天空后,看守整座布莱克内斯监狱城堡的40名苏格兰人全部都被悄然杀死了在睡梦中。接下来,伊莎贝尔又命两名队员假扮成苏格兰军士去守卫广场大门,其他队员们则去城堡内的所有房间收缴苏格兰人的武器、甲胄、个人财物等各种战利品。 当天色大亮时,除了两名假扮成苏格兰军士守卫在广场大门外的队员外,其他队员全都聚集在了塔楼2层的会议厅内。伊莎贝尔拿着一杯苏格兰麦芽酒逐一查看着堆放在会议桌上及地上的各种武器、甲胄和个人财物。 很快,她又走到会议厅南面的一扇窗户前,转过身来望着众人,“兄弟们,今天日出前的战斗非常好。在分配战利品前,我需要告诉你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参加过几年前西部边境战斗的数名卫从看着她时笑了笑,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伊莎贝尔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站在前面的法斯特朝其他卫从看了两眼,嘿嘿笑着说了句,“阁下,您是不是想让我们全部都假扮成苏格兰人去斯特灵城堡?” 假扮成敌军在敌军的势力范围内刺探军情,抓捕人质的好处还是很大的。不管怎么样,至少伊莎贝尔的这个战术运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败过。端着酒杯,朝法斯特瞥去一眼时点了头,“法斯特,你说得很好。不过,我们只有10套准枪骑兵甲,你认为应该怎么分配?” 法斯特思索着挠了挠头,嘟哝着,“呃,阁下,让战斗技艺强悍的人穿上准枪骑兵甲,其他人…假扮成军士?” “法斯特,如果需要骑马去斯特灵城堡呢?我想,苏格兰的军士和我们的军士一样,是没有资格骑马的。” 见众人没有说话,她不慌不忙地说了起来,“兄弟们,接下来我会让几年前在西部边境战斗的人穿上准枪骑兵甲,其余的人仍旧穿着‘阿尔曼铆钉’装扮成长弓手。” 根据俘获的3名狩猎场看守人交待的一些情况来看,从布莱克内斯城堡出发前往西北面的斯特灵城堡只需要骑行很短的时间,伊莎贝尔认为这个时间大概是2小时或3小时。因此,她没有让偷袭小队立即出发,而是藏匿在布莱克内斯城堡内等待当天日落的到来。 ——————————— 伊莎贝尔和偷袭小队的队员们在城堡内一直休息到下午的5点过,度过了他们在苏格兰的第一个日子。当然,在出发前她又命令法斯特等几名队员带着狩猎场看守人从城堡附近的几个村庄内找来了两辆货运马车。 随后,10名已换上四分之三甲(准枪骑兵甲)的队员骑上了城堡守卫骑士的战马,其他队员则坐上了两辆货运马车在黑夜中离开了布莱克内斯城堡。至于那3个狩猎场看守人,两个被无声无息地灭了口,一个被胁制着带领队伍前往斯特灵城堡。 由于她给驾船停留在海面上的霍金斯船长留有最长一周的等待时间,因此她要在一周之内完成对斯特灵城堡的刺探以及抓捕苏格兰女王的任务。此刻,一只由10名骑着马的“苏格兰准枪骑兵”及两辆坐满苏格兰长弓手的马车快速地行进在前往斯特灵城堡的道路上。 假扮苏格兰骑士和长弓手的战术运用得很成功,在经过的数个苏格兰人的城镇、乡村时几乎没有人胆敢过问他们的身分。尽管伊莎贝尔的性别是女性,但是她却把自己装扮成了一名长弓手并躲藏在马车内。这样一来,她便瞒过了几乎所有的苏格兰人的眼睛。 这时,伊莎贝尔还不知道与斯特灵城堡有关的一切消息。斯特灵城堡位于斯特灵王室自治镇的北面,是苏格兰历史上和建筑史上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城堡之一。城堡坐落在山顶上,被三面围着陡峭的悬崖所包围,天然的地理环境给城堡造就了一个强大的防御阵地。城堡的主要建筑大都是从15世纪和16世纪开始修建的,14世纪的一些建筑物仍然存在,而城堡外的防御工事则一直到了18世纪初开始修建。 在17世纪与英格兰形成共主联邦之前,斯特灵城堡也是苏格兰王室众多住宅中使用最广泛的地方之一,它既是一座宫殿,又是一座城堡。数位苏格兰的国王和女王都曾在斯特灵城堡内加冕,其中包括1543年9月9日加冕为苏格兰女王的玛丽·斯图亚特。 詹姆斯五世在1542年的边境战争中逝世后,玛丽一世立即被自己的母亲吉斯王太后用人数众多的骑士、侍从及仆人组成的一支队伍护送到了斯特灵城堡内。王太后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为了保护自己与詹姆斯五世的女儿,也是为了让女儿可以在斯特城堡内的王室礼拜堂完成加冕仪式。 正文 第810章 王室城堡 当斯特灵城堡成为了王室领地住宅的一部分后,于1490年至1600年之间开始了上百年的修建工程。在詹姆斯四世,詹姆斯五世和詹姆斯六世的统治期间,这座城堡更是成为了苏格兰王室最主要的居住地。而在这上百年的修建时间里,三位国王受到英格兰,法兰西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建筑风格的影响,将三个王国的建筑风格融合到了斯特灵城堡的建筑中,这也反映了斯图尔特王朝的国际野心。 从詹姆斯四世(1488年-1513在位)开始的建筑工程,直到他在弗洛登战役中去世时也尚未完工,他的继任者詹姆斯五世(1513年-1542年在位)在未完工的城堡王室礼拜堂内加冕,并在厄斯金勋爵的监护下在城堡中长大。 詹姆斯五世继续并扩展了他的父亲的建筑计划,修造了城堡的核心——苏格兰王室的王宫。在芬纳特的詹姆斯·汉密尔顿爵士和法国带来的泥瓦匠的指导下,进行建造工作。不过,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詹姆斯五世同样在去世前也没有完成对斯特灵城堡的建造工作。 随后,建造城堡的工作由他的遗孀吉斯王后来完成,他们的女儿玛丽·斯图亚特——苏格兰女王也被带到斯特灵城堡内保护起来。当玛丽女王于1548年被送到法国后,在1550年代即吉斯王太后的摄政期间,英法敌对行动仍旧在苏格兰进行。这个时候,斯特灵城堡的南面被建造成了炮兵防御工事,这些防御工事构成了现在的外部防御的基础。 在这之前,亨利八世为了得到玛丽女王而发动的苏格兰战争进行到1547年时,玛丽女王又被带到了距离城堡约15英里(约24.1公里)外的门蒂斯湖中的一个最大的岛屿上。继而,女王被藏匿在了岛屿上的因奇玛豪姆修道院内。 值得一提的是,因奇玛豪姆修道院的这个名字来源于盖尔语的英尼斯·莫尔克迈格,意思是圣科尔马格岛。1238年,苏格兰的门蒂斯伯爵出资建造了该修道院。这座修道院在以后的数百年间,十分幸运地成为了数位国王及女王的避难所。 1930年,英国著名的旅行作家h.v.莫顿在访问该岛屿和修道院时,曾写道:“在湖的中间,有一个灰色的,在奇怪的阴影中升起并落下的影子。好像曾经神圣的因奇玛豪姆小岛是用湖水建造的,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这个小岛是苏格兰的圣地之一。正是在这里,我们能想到的苏格兰玛丽女王的生活,女王在这里的花园内度过了她的人生的第一次快乐时光。传说修道院内的每一个地方都贴有标签,如女王的凉亭,女王的树,女王的房间。” 尽管玛丽女王在该修道院内只躲避了几周的时间,但是苏格兰人宣称他们的女王就是在这座修道院开始了学习外国语言和针线刺绣的人生经历。并且,从玛丽女王登上该岛并躲藏在修道院开始,她的身边便出现了苏格兰历史上有名的“四位玛丽”侍女。 ——————————— 从以上的各个历史时间来看,玛丽女王仍旧被藏匿在斯特灵城堡内并一直生活到1547年。不过,伊莎贝尔·沃尔顿和她的偷袭小队并不知道这些王室秘闻,她只是借着清晰的头脑认定玛丽女王会躲藏在离爱丁堡城堡最近的某个城堡,庄园,教堂或是修道院内。 当然,她与她的小队在前往斯特灵城堡时遗漏掉了一个重要地点,与布莱克内斯城堡相距有5英里远的林利斯戈王宫。位于苏格兰东部西洛锡安地区的林利斯戈王宫,曾一度是苏格兰国王们的王宫,玛丽女王于1542年12月8日出生在这座王宫内。 尽管林利斯戈王宫是苏格兰在文艺复兴时期建筑中最宏伟的一座王室建筑(20世纪之后曾是大英帝国的印度总督林利思戈侯爵的私人住宅),但是詹姆斯五世国王却依然钟情于他父亲喜爱的斯特灵城堡王宫。 1544年9月1日下午的近8点钟时,伊莎贝尔和她的小队迎来了在苏格兰的第一个日落时分。在抵达发源于此的福斯河西岸的斯特灵城镇外时,她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这个城镇被富饶的耕地所所包围,这里不仅有斯特灵王室城堡,还有着人口众多的中世纪古城。再者,位于斯特灵河畔的这个大城镇在战略上还有着重要的意义,可以说是“通往北部高原的门户”。 一群连苏格兰语都不会说的英格兰人闯入到这里,很难说清他们是不是可以完全撤退。伊莎贝尔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立即命令队伍后撤到至少有5英里的地方来躲避大批的苏格兰人。趁着黑夜还没有完全降临时,伊莎贝尔的小队躲藏了在斯特灵城堡东南面的一大片古森林内。 当众人在森林内休息时,伊莎贝尔把骑士侍从拉尔夫,公爵府卫从鲍德温和法斯特叫到了一边召开了一个小型战地会议。坐在一截枯木上,扫视着几个人的面部低声说着,“兄弟们,你们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沉闷的鲍德温适时地开口说了句,“阁下,我们对斯特灵小镇和王室城堡一无所知。假如想要在这里找到女王的话,就必须要找一个当地的苏格佬进行询问。” 一旁的侍从拉尔夫也点了下头,“鲍德温说得没错,现在我们是在聚集着大量的苏格兰佬的王室领地内。一旦与他们进行战斗的话,大概要付出五成、六成的代价才能撤回到布莱克内斯城堡。” 法斯特也不再开玩笑话,抬起头瞅了眼黑暗中的指挥官,“阁下,斯特灵城堡是王室城堡,说不定会有更多的骑士、军士在城堡内守卫。而我们只有30个人,我担心……” 伊莎贝尔也很担心此次是否可以完成任务,面对众人在心里上的退缩感到很无奈,“好吧,我和拉尔夫去小镇内打探一下王室城堡的消息,你们在这里等候。” 侍从拉尔夫有些一愣,“阁下,您和我去打探消息?这…非常危险,我不敢同意您的决定。” 正文 第812章 有价值的消息 9月2日上午的3点过,伊莎贝尔·沃尔顿带领着偷袭小队在黑夜中完好无损地回到布莱克内斯监狱城堡内。因为临时改变了抓捕苏格兰女王的计划,因此伊莎贝尔等人得到了休息两天的时间。两天后,再搭乘霍金斯船长驾驭的“复仇女神号”前往斯特灵城镇,演绎出一幕发生在16世纪40年代的维京人突袭城镇的“舞台剧”。 当她在城堡的广场上对队员们布置好监狱城堡的警戒工作后,便吩咐众人立刻去睡觉。骑士侍从拉尔夫·厄尔连忙伸起右臂询问了一句,“阁下,这个狩猎场看守人怎么处理?” 在场的卫从纷纷离开广场去寻找适合自己房间及床铺时,伊莎贝尔慢步来到拉尔夫的面前侧目看了眼站在其身旁的苏格兰人,“嗯,把他关进监狱。” 站在侍从一侧戴着手镣的狩猎场看守人见两人用他听不懂的英语在对话,又回想起了自己的两名伙伴被这伙英格兰人处决的可怕事实。顾不上戴着的手镣发出的“哗哗”作响的声音,向上抬起两只手,用低地苏格语叫了句,“大人,我恳求你们不要杀了我,我还可告诉你们一些可以获得财宝的消息。” 伊莎贝尔也听不懂看守人在说什么,只是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对方时冲拉尔夫说了句,“这个苏格兰佬在叫唤什么?” “嘿,队长没有下达杀掉你的命令,安静一会儿。”拉尔夫斥责了看守人几句话后,转而冲伊莎贝尔低声说了句,“他说只要不杀了他,他可以告诉我们一些获得财宝的事。” “财宝?好吧,先把他关进监狱,日出后再来审问他。”伊莎贝尔说完,转身朝着主楼北面的那幢塔楼走去。 ——————————— 既不用担心苏格兰人冲进城堡杀了自己,又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睡觉。因此,直到当天午后的1点钟,偷袭小队的绝大部分队员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睡了够觉的侍从拉尔夫拿着一大串钥匙快步走入监狱所在的主楼内,打开2层的一个监房把狩猎场看守人带了出来。 随后,又带着看守人离开监狱,来到主楼北面的塔楼会议厅内。同样睡了一大觉的伊莎贝尔在洗漱之后,精神抖擞地坐在会议桌的顶端审视着站在会议桌末端的看守人。侧目看向一旁担任翻译官职务的拉尔夫时,点了下头,“让他说吧。” 接着,狩猎场看守人用非常熟练的低地苏格兰语讲述了一通他认为很有价值的事。稍后,侍从拉尔夫又把他的话翻译给伊莎贝尔听,“阁下,他说这片王室森林的东南面还有一座城堡。另外,在监管布莱克内斯城堡的治安官所在的林利斯戈城镇内,还有一座林利斯戈王宫和两座教堂。” “城堡?王宫?”伊莎贝尔立时有了很大的兴趣,身体前倾用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瞪着看守人,又对拉尔夫说了句,“你告诉他,如果他对我说谎的话,我会立即把他扔进城堡后面的海里喂鱼。” 苏格兰人在听了拉尔夫翻译的话后,急切得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嘴里还叽哩呱啦的念叨了一大通带有浓郁的地方口语的低地苏格兰语。侍从拉尔夫觉得这个家伙肯定是被吓怕了,摇头微笑着又看向伊莎贝尔时,笑着说了起来,“阁下,他说他不敢说谎。假如您不相信他所说的事实,可以让他带路。” “这个家伙想领着我们去劫掠城堡和苏格兰王室的王宫?”伊莎贝尔手里把玩着一个空酒杯,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阁下,恐怕是这样的。其实,这个看守人只是一个为苏格兰王室效力的贫穷的农夫,有哪个贫穷的农夫不喜爱钱财呢。” “嗯,好吧,你叫上法斯特,霍尔和米勒押着他去探查一下城堡和王宫的情形。等你们回来后,再决定劫掠的事。” 事实的确如狩猎场看守人所描述的那样,位于布莱克内斯城堡东南面的王室森林内确实有一座城堡。不过,这座城堡的占地规模却非常小,只有两幢5层楼高的长方形塔楼及包围着塔楼的城墙。目前,城堡已处于弃置不用的状态中,没有军士看守也没有苏格兰的贵族或骑士居住。 而位于布莱克内斯城堡西南面,与城堡相距只有5英里的林利斯戈王宫则是一个非常值得大肆劫掠的好地方。宏伟的建筑,苏格兰女王的诞生地,相信王宫内还藏有不少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及王室成员的私人物品。 大约2小时后,假扮成看守监狱的骑士的拉尔夫等人又押着看守人回到监狱城堡内。当拉尔夫向伊莎贝尔报告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后,伊莎贝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法斯特,让其他人到会议厅来,我有事要宣布。” 很快,偷袭小队的大部分队员都聚集在了会议厅内。伊莎贝尔在向众人宣布今晚去劫掠林利斯戈王宫附近的两座天主教教堂后,众人变得异常兴奋起来。法斯特却感到有些怪异,连忙说了句,“阁下,为什么我们不顺便去劫掠苏格兰佬的王宫?” 伊莎贝尔只是解释说着,“目前,我们不知道林利斯戈王宫内驻扎着多少苏格兰佬的军队。因此,劫掠教堂的目的是为了把王宫内的军队引诱出来,在王宫外面杀掉守卫王宫的骑士和军士们。” 从下午的3点过一直到8点钟日落的这段时间内,偷袭小队的队员们一直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焦躁和不安的情绪中。在傍晚的晚餐时间来临时,身穿苏格兰骑士和军士衣饰的队员们全都聚集在监狱城堡的广场上,一对一的用剑术格斗和拳击格斗来排解内心的焦躁。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到了下午的8点过日落时分。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离开会议厅所在的塔楼来到广场上。扫视了一眼排好队伍的31名同样全副武装的队员,朗声说了句,“杀死苏格兰佬,夺走他们的财宝!” 正文 第813章 攻占教堂 一个已经让人感到阵阵寒意的夜晚再一次笼罩在了林利斯戈王室自治镇的上空,尽管此时此刻只是9月初的一个普通的周二。不过,圣米迦勒是该自治镇的守护神,他以古老的教堂的名义依旧守卫着它的居民及来到小镇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然而,圣米迦勒却永远只是守护着人们的精神,无法守护现实中的一切。1424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圣米迦勒教堂和邻近的林利斯戈王宫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在接下来的115年的时间里,教堂的建筑基本已被重建,尽管使用了大量的旧石头。 重建后的圣米迦勒教堂再次成为了苏格兰君主们礼拜的重要场所,尤其是1542年12月出生在林利斯戈王宫内的玛丽女王,成为了在该教堂接受洗礼的第一位天主教王室成员。于是,圣米迦勒教堂变成了一座苏格兰民众心目中的圣地,为圣婴——玛丽女王洗礼用的水变成了圣水。 当镶嵌在教堂塔楼顶端的古老的钟敲响了第10下时,“呯…呯…呯”三声异常清晰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教堂大门外骤然响起。一名身穿黑色修士服的年轻教士慢慢走出房间来到闪烁着烛光的教堂大厅内,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教堂大门的方向。 当敲门声再一次的在黑夜中响起时,年轻教士打算去查看一下是谁在门外敲门。当教士来到圣米迦勒教堂南面的大门附近时,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过了一会儿,用和缓的声调说起了低地苏格兰语,“信徒,祈祷时间是星期三下午的12点,你可以明天再来。” 敲门人用娴熟的法语在门外说起了对天主的敬拜之词:“神父,我们赞美天主恩典的宽宏及拥抱,天主接受我们所有人,是因为天主找到了我们。通过神的灵,我们寻求彼此需要的力量,在悲伤中得到安慰,在伙伴之间充满快乐。” “法语…?这个敲门人会是谁?”教士侧耳倾听时感到一阵迷惑,更令他产生诧异感的是这个敲门人竟会是一位女性。 “神父,我需要得到天主的救助,帮帮我。”门外的女性又说了一句。 会说熟练的法语的女性,年轻教士认为她是一位至少接受过教育的女性。这样的女性,必然有着一定的身分和地位。教士下意识地用法语问了句,“信徒,你是从法兰西来到这里的?” “神父,您可以打开门再允许我向您解释吗?”门外的女性说话时的声调显是有些急切。 “好吧。”教士转过身朝2楼主教的房间瞅了一眼,犹豫着打开了两扇木质大门。 就在教士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一张银色的面容突然从黑暗中闪现出来,如魔鬼一般呈现在他的眼前。“魔鬼!”教士刚想叫出这个字眼时,一个在月光下发出银色光芒的物体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不准动,不准叫。”从面具后面的那张嘴里再次吐出一句法语来。 “信徒,你…你想干什么。”教士被对方手中的类似剑一样的物体逼着向后倒退时,试图打听出对方这样做的目的。 随着对方的身体逐渐进入到大门时,教士看到对方没有回答他,而是抬起左小臂在半空中向前挥动了一下。紧接着,教士看到了他实在无法相信的一幕:从教堂大门对面的墓地内钻出了无数个黑影,每个黑影的手中都握着像武器一样的东西。 “你们…你们会受到惩罚的。”现在,教士相信自己遇见什么人,转而用低地苏格兰语小声诅咒着蜂拥闯入教堂的无数个黑影。 站在他对面的有着一张银色面容的女人似乎听见了他的诅咒,仍然用法语说了句,“我不相信我们会受到惩罚,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死后在经历什么。” 教士被对方用手中的剑逼着倒退到祭台与信徒座位之间的空地上时,只见一个身着甲胄的金发年轻男子提着剑来到有着银色面容的女人身旁。女人并没有对男子说话,只是点了下头。随后,他便看到站在教堂大厅的数十同样身着甲胄,手持各式武器的男人快速的从自己的身旁经过,走向教堂内的每一个角落。 “走,去那边。”有着银色面孔的女人朝教士左侧瞥了眼后,说了句。 教士沉默并顺从地走到左侧的几排供信徒使用的长椅前坐了下来,这时,他又看到一些骑士或军士模样的男人提着武器出现在了教堂四周的2楼通道上,其中几个已经悄然打了通道一侧的几个房间的门并钻了进去。 教士摇了摇头,又收紧下颌瞅了眼抵在喉咙处的剑尖,发狠地说着,“你们这些魔鬼,是永远无法得到天主的宽恕的。” “是吗?假如天主知道我在对你做什么的话,为什么不让圣米迦勒用他的天使之剑把我们全都驱逐出教堂呢?”站在他眼前的女人在说话时,显得很平静。 教士没有再说话,只是默然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不知过了多久,当那群男人再次回到一楼的大厅内时,他看到很多男人手中的武器上都粘有大量的血迹。他知道,主教和其他教士大概已经全都被这些人给杀死了。 愤怒的心情刹时间全写在了脸上,咬牙切齿地用低地苏格兰语说了句,“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只见用剑胁制着他的女人却放下了手中的剑走到一侧,另一个身着甲胄的金发男子来到他的面前说了几句低地苏格兰语,“假如我告诉了你这些答案,你会和其他神父得到同样的下场。现在,你还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吗?” 教士从对方冰冷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种冷血的残酷无情,思忖着说了句,“好吧,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告诉我,林利斯戈王宫的守卫长及队长是谁,他有多少骑士和军士来守卫王宫?” “嗯,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林利斯戈王宫就在教堂的附近,只要我大声喊叫出来,守卫王宫的军士们就会过来杀死你们。” 正文 第814章 诱骗 此时,林利斯戈王宫角落内的一个房间里依然闪烁着灯光,并且还不时地发出几声男人们嘻笑声及说话声。只见四、五个军士打扮的男子与一名蓄有漂亮的胡须,身着英格兰爵士衣饰的中年男子围坐在两张并排摆放的歌特式支架桌旁兴高采烈地玩着纸牌和骰子。 王宫守卫长兼侍从队队长安德鲁·梅尔维尔爵士对今晚赌骰子的结果,感到非常不满意。因为从晚餐后开始的赌局直到此刻,他已经输掉了近10英镑(苏格兰英镑)的钱。眼看着快到午夜的12点了,他却依然没有把输掉的钱给赢回来。 快要输红眼的守卫长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支架桌旁的几名军士,“你们这些浑蛋,是不是在晚餐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要赢我的钱?” 一名留着黑色齐耳中长头发,身着一件亚麻中长罩衫及紧身长裤的年轻长弓手抬起头看向守卫长时,笑着说了句,“队长,今晚是您要求开设赌局的,这些骰子也是您自己的,您认为我们会提前知道今晚您要输钱?” 安德鲁爵士脸色铁青地盯着隶属于侍从队的长弓手,忿忿不平地说了句,“不行,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输掉的钱赢回来。” 其他几个早已脱掉胸甲,上身仅穿着一件战斗紧身上衣的长戟兵军士相互看了几眼后,其中一个留着浓密络腮胡的男子注视着爵士,“队长,12点以后我们几个人还要执行守卫任务。嗯,明天下午您可以再设立一个赌局把钱赢回来,不是吗?” “不不不,也许我等不到明天下午,你们就会把钱都花光。” “好吧,队长,那么,我们的守卫任务……” 安德鲁爵士冷眼朝他瞥了一眼,“这个地方除了我们待在这里,还会有谁会到这里来?即使是我们的女王和王太后,也早就习惯了斯特灵城堡的日子。” 在场的侍从队军士和长弓手们见队长都这样说了,只能继续陪着他玩骰子,直到他把输掉的钱都赢回来。稍后,安德鲁爵士将三颗骰子放在一个有盖的木质器皿内摇晃起来,一边摇晃一边对众人说着,“买大,买小,快点下注。” 就在爵士刚刚把摇晃了好几遍的器皿放在桌面上时,只听左侧的房门外响起一阵轻柔的敲门地声。爵士没有去理会敲门声,反而冲赌桌上的众人说道:“你们都决定好了吗?大还是小?” 这时,门外的人又敲了三次门。爵士的心里腾地一下蹿出了有些愤怒的火苗,连忙对牌桌旁的长弓手吼了句,“去开门。” “队长,我已经买好小了。”长弓手没有动弹,他的意思是说就等着爵士开出骰子的数目。 “浑蛋,你想让我自己去开门吗?”爵士斥责着对方。 长弓手摇了摇头,只好离开牌桌来到房间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抬头一看,一个身着黑色修士服并头戴风帽的教士,垂着头站在门外恭敬地说了句,“侍从大人,主教想让队长去一趟他的房间。” “哈哈,我赢了!”安德鲁爵士的笑声及说话声从身后的牌桌上传了过来。一只手拉着房门锁的长弓手猛地回头看去时,只是看到他的队长正喜笑颜开的从每个人的面前拿起下注的钱,然后又堆放在自己的面前。 “我的天主!”长弓手微叹一声,再次把头转回来看着门外的教士,“呃,主教找队长有什么紧急的事务吗?” 黑衣教士微微抬起头瞅了眼门内的赌桌,只是平静地说了句,“主教说,他在教堂附近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 “喂,什么事?”安德鲁爵士赢回了十几个便士后,把脸转向房门时问了句。 “队长,主教派人来向您报告,教堂附近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长弓手转过身,恭敬地站在门边朗声说道。 “可疑的人?主教没说是什么人吗?” “教士说,主教需要您去一趟他的房间。” 安德鲁爵士眼看着赢回了一些钱,实在舍不得离开赌桌。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冲长弓手吩咐了句,“让教士回去告诉主教,我马上就来。” ——————————— 快到午夜12点时,王宫守卫长兼队长安德鲁爵士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赌局,带着一名侍从来到位于王宫东面的一道小门前。随后,带着侍从离开王宫行走在王宫通往教堂的广场上。一边走一边冲侍从问了句,“你说,会是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教堂的附近?” 提着油灯走在左后侧的侍从缓缓摇了摇头,“队长,我不知道。不过,这里是王室自治镇,圣米迦勒教堂又是王室成员们时常来礼拜的教堂。我想,这些可疑的人大概是北方(苏格兰高地)的穷光蛋。” “你是说,这些可疑的人经过了斯特灵镇来到这里的?” “队长,要想从北方来到这里只能经过斯特灵镇。” 侍从的话也不无道理,安德鲁爵士想想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很快,两人来到教堂北面的一道小门前时,只见一名教士打扮的男人头戴风帽站在门外等候他们的到来。当教士为两人打开门时,安德鲁爵士觉得教士风帽下面的半张脸有些陌生,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了进去。 来到教堂的大厅内时,发现四周均侍立着几名身着修士服的教士,每个人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表情显得十分肃穆。这时,为爵士开门的教士走了过来,爵士立即问了句,“主教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队长,您看,祭台前站着的就是主教大人。”教士顺手指了指左前方的祭台。 “嗯,我知道了。”爵士借着大厅内摇曳的烛光,看到身着主教衣饰的一名男子正背着双手面对着他。 爵士撇下侍从快走朝祭台走去,来到主教身旁时点头致意,“主教,您有紧急事务要见我?” 身着主教衣饰的男子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审视着安德鲁爵士,“队长,我准备和你商讨的事务非常紧急。因此,必须要让您亲自来教堂。” 正文 第815章 审讯 “你…你不是主教!!”王宫守卫长兼队长安德鲁爵士立时从这位圣米迦勒教堂“主教”的嗓音,蹩脚的低地苏格兰语发音及吐词中觉察出极其不正常的一件事。并且,这位“主教”的五官和胡须的形状也与真正的主教相差很远,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人。 “待从!”爵士一边后退一边伸手去拔腰间佩剑的同时,冲身后的侍从大吼了一句。可是,就在他伸手去拔佩剑的时候,右手却什么也没有抓到。低头一看左侧腰间,暗自咒骂了一句,“该死,我的剑还在房间里。” 没有佩剑可以用来对陌生的“主教”采取进攻或防御措施,爵士把求生的希望放在了带来的那名侍从身上。但是,一切都太迟了。他只听见“唔…唔…”的声音从身后的方向传来,扭头一看,一只仿佛从无尽的黑暗中钻出来的左手鬼魅般的从背后捂住了侍从的嘴。 紧接着,一只右手也从侍从身后的黑暗中钻了出来,反手握有一柄长而纤细的,有着锋利的三棱形匕首刃的圆盘匕首。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只见那只右手用手中的圆盘匕首狠狠地戳向了侍从右侧的脖颈…… 侍从连吭都没吭一声,两眼翻白立时便死在了原地。这时,黑暗中的右手突然抽出了狭长的匕首刃,只见大量的黑红色鲜血从侍从脖颈外侧的伤口内如泉水般涌了出来。然后,当场被戳刺身亡的侍从就像一滩稀泥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安德鲁爵士咬着牙,双手一前一后摆成防御的姿势慢慢向后退去时低声吼叫着,“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主教?” 假扮成主教的年轻男子一言不发地脱掉了穿着的主教的罗马式长袍,露出了里面的一身步兵半身甲。然后,转身从祭台拿起一柄带有剑鞘的护手刺剑并抽出剑身,慢慢的朝爵士走了过来。这时,从爵士右侧的一片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年轻女性的说话声,只听对方用英语说了句,“安德鲁·梅尔维尔爵士,为什么不坐下谈谈呢?” 安德鲁爵士大吃一惊,再转身一看自己的四周,只见先前侍立在大厅内的数名修士手持佩剑从不同的方向围了过来。手里没有可用于抵抗敌人的武器,再冷眼旁观躺倒在地上死去多时的侍从,爵士垂头丧气地放下了握成拳头的双手。 ——————————— 安德鲁爵士坐在一张望教者和慕道者来教堂祈祷或参加礼拜的长椅上,双手与扶手绑缚在一起,双脚也被绑缚在了椅腿上。冷冷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那个戴着一张银色人形面具的女人,又蔑视地看向女人身旁的数名身着四分之三甲或步兵半身甲的男人,用低地苏格兰语说了句,“臭女人,你想怎么样?” 女人咧嘴冷笑了一声,嘴唇在面具下轻轻蠕动着用英语说了句,“爵士,还是不想用英语和我交谈?” “你是英格兰人,是吗?我想,是的。所以,我只会用我们的语言来和你交谈。”爵士冷冷地说了带有明显的低地苏格兰口音的英语。 “好吧,你愿意为你的女王及王国效力,我也愿意为我的国王和王国效力,他们也愿意。”戴着面具的年轻女人平静地说着,扭头看向身旁的两个年轻男子,“队长是一位勇敢的骑士。但是,骑士现在有些口渴,去拿些水和几张布料来。” “是的,阁下。”两个年轻男子快步离开了进行审问的大厅。 “口渴?这个臭女人想干什么?”沉默的爵士暗自思量着,“那两个男人为什么要称呼她是‘阁下’呢?” 此刻,黑夜更加深沉起来,圣米迦勒教堂大厅内摇曳着的昏昏黄黄的烛光,顺着墙壁滑向深处并融化在了黑暗中。不多时,两名年轻男子提着一大桶水并拿着几块不规则形状的亚麻或棉布料回到大厅,径直走向被绑缚在长靠背椅的安德鲁爵士。 一名男子走到爵士的身后伸手握住他的脖颈向后一掰,爵士的面部登时仰面朝上,另一名男子则用一张布料覆盖住了爵士的整张面部。不等爵士说话,用一个木质大水瓢在水桶内舀上一些水“哗哗”地倒在了爵士面部的布料上。 行刑现场非常安静,只听见大量的水倾倒在爵士面部的哗哗声。两名执行刑罚的年轻男子将布料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爵士的面部,过程中不停地浇着水。何曾受到如此待遇的爵士顿时双手乱划,双脚乱蹬,饱尝着难以忍受的并从未尝试过的痛苦。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效率很高的刑罚手段便让安德鲁爵士有了想要自杀的想法。这时,不断呕吐及咳嗽并死去活来的爵士忽然感到不再有大量的水被倾倒在脸上,随即张开嘴大口的用力呼吸和吞咽着。同时,他也听见了那个女人的说话声:“放开爵士。” 面部挂着大量的浓鼻涕,眼睛、鼻孔及嘴巴内流出一丝血液的爵士瞪着双眼,朝对面的女人看去时有气无力地说了英语,“女人,你…你想得到…什么?” 翘起一条腿的女人歪了歪嘴角,“爵士,现在肯用英语和我交谈了?嗯,说法语也可以。毕竟,我想知道的事对你来说也许是王室秘密。” “王室秘密?这个臭女人到底想知道什么?难道和女王有关?”此刻,已经耷拉着脑袋的安德鲁爵士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起来,不断地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还在思考之际,爵士看向地面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双穿着马靴的脚,接着又听到一阵用法语讲述的话语传来,“爵士,告诉我,女王在哪儿?” “天主,这群人果然是英格兰人派来的间谍,我要怎么做?”爵士一时没有说话,仍旧快速地思考着。 “爵士,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女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安德鲁爵士缓缓抬起头看向黑暗中的那和银色的面孔,慢慢地说了句,“女王在适合她的地方。” 女人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的面前来回摆动了几下,“爵士,我希望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正文 第816章 重要人质 从逼迫最后一个活着的修士说出林利斯戈王宫的守卫情况到诱骗守卫长来到教堂,进一步使用水刑对守卫长进行逼供,这些全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安排的计划。固然,此次深入到苏格兰内陆地区的第一个任务是找到玛丽女王的藏身之处并对女王实施抓捕。 假如可以确定玛丽女王藏身于斯特灵城堡的话,仅凭目前的一支31人的骑兵小队的力量几乎不太可能完成抓捕任务。如果是在伊莎贝尔生活的时代,倒是有可能。可是,眼下的时代是什么时代,是冷热兵器正处于交替中的时代。而这个时代的热兵器的发展尚停留在初级阶段,因此绝大部分战斗依然需要使用冷兵器来完成。 最终,伊莎贝尔只能再次改变计划,先打探出玛丽女王的藏身之处。在确定了女王的藏身地点后,迅速回到北方利用里士满公爵手中的统帅之权集结军队,再次进攻苏格兰抓捕到玛丽女王。因此,这位诱骗抓捕到手的宫廷守卫长绝对是一位重要的人质,她希望在增加守卫长的痛苦,减少守卫长的死亡的前提下得到关于玛丽女王的口供。 背着双手,上身微微前倾注视着已饱尝了一遍水刑带来的痛苦的守卫长,“队长,只要你愿意告诉我女王在什么地方,我可以付给你大把的钱财和永远也享受不完的贵族生活,怎么样?” 承受的水刑带来的痛苦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后,安德鲁爵士的意识和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快要被溺毙的感觉也离他越来越远。回想起刚才受刑的那一幕时,爵士感到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忍受的刑罚,他甚至感到这是一种比肢刑还要可怕的刑罚。 当然,包括他和伊莎贝尔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远在欧洲大陆的西班牙的宗教裁判所已经开始使用水刑来惩罚受到指控的异教徒。尽管西班牙的异端(宗教)裁判所在普罗大众的眼中是一个由狂热而残忍的天主教神职人员主导的机构(至今也有大量的民众认为这个机构成立的目的就是拷打、残害并杀死敢于挑战天主教教会权威的普通人),但是这个机构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么恶劣。 拷打审问的确存在,却并不多见。大多数被异端裁判所指控为异端的普通人都得到缓刑或是无罪开释的审判结果,只有大约1%的普通人被执行了死刑。至少,异端裁判所拯救了无数无辜(甚至不是那么无辜)的人,而那些人本来可能会成为世俗国王或是暴民统治的牺牲品。 安德鲁爵士当然不想再承受水刑的痛苦,可他又是一位为苏格兰王室效力的苏格兰传统骑士。让他轻易背叛自己的领主(玛丽女王),他觉得自己死后会下地狱,也无法进入到天主所在的天堂乐园。 自从几个月前的抵抗英格兰人“入侵”的战争结束后,他也陆续听到过一些生活在边境的苏格兰人向英格投诚的不属实的消息。他曾经蔑视过那些向英格兰人效忠的本国农夫及雇工,幻想有一天自己会骑上战马,穿上甲胄,手持骑士长矛勇敢地冲向英格兰人的领土。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在自己守卫的王室宫殿外的教堂内被英格兰人俘虏了。 这是羞辱,这是对他及他的家族的一种永远原谅的羞辱。安德鲁爵士的脑子时充满了羞辱的字眼,他感到自己已没有任何颜面再去面对自己的女王,自己的家人和伙伴。沉默着再次抬起头来望着伊莎贝尔,“女人,我不是身分低贱的农夫,也不是连新鲜的肉也没钱买的雇工,我是一位被正式授予骑士头衔的苏格兰骑士!” 伊莎贝尔审视着对方执着的眼神,充满男性的力量话语以及异常重视的骑士头衔,她的那颗曾接受过正规情报课程训练的头脑开始加速运转起来。淡淡一笑,歪着头朝对方瞥了一眼,“爵士,你说得很好。不过,我认为对你的骑士荣誉的考验还不够多。” 说完,不等爵士张口申辩便立即转身走开,让刚才的两名执行水刑的队员继续对爵士用刑。当爵士再一次感受到快要让自己窒息和淹死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时,队员鲍德温对站在黑暗中的伊莎贝尔轻声说了句,“阁下,假如爵士死了怎么办?” 伊莎贝尔扭过头瞅着来回挣扎着的守卫长,只是说了句,“别担心,爵士是不会死的。并且,他一定会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 “但是,队长是一位骑士,恐怕不会背叛他的女王。” “是吗?一位担任守卫王宫职责的守卫长及侍从队队长,却在房间内赌钱。我想,这不是一位骑士应该做的事。” 眼看着安德鲁爵士快要进入到生命在结束前的痉挛式的挣扎——垂死挣扎(即全身痉挛,双手双腿乱划乱蹬,非常地有力,并伴有放屁的行为)时,伊莎贝尔让两名队员再次停了下来。鲍德温陪同着她来到爵士的面前,瞅了眼快要丧失意识的爵士。 思忖着扭头冲鲍德温吩咐着,“让所有人准备好立即离开教堂,带上爵士。” 鲍德温回想起出发前伊莎贝尔说过的话,微微笑了下,“阁下,我们还要去劫掠这里的王宫和斯特灵镇吗?” 伊莎贝尔斜眼看了看还剩最后一口气的守卫长,摇了摇头,“劫掠只是为了让兄弟们赚到一些钱,能够从这位守卫长的嘴里得到女王的消息才是我们来苏格兰的目的。” “阁下,我只希望兄弟们不会对您的想法产生怨言。” “鲍德温,劫掠教堂得到的财宝还不能让兄弟们满意吗?” 一行人押着重要的苏格兰俘虏及劫掠到的教堂的财物在返回监狱城堡时,一些偷袭小队的队员果然小声议论起来。法斯特在呵斥了几名有不同意见的队员后,骑马赶到走在队前的伊莎贝尔身旁,“阁下,呃,兄弟们还是希望可以再去抢一些苏格兰人的财宝。” 骑马前行的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好吧,上船后我们去劫掠几个海岸边的宗教城镇。” 正文 第817章 惊惧 时常放置在祭台附近并让人记得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救世牺牲的十字架,镶嵌着价值不菲的红宝石;表示光明和尊敬,增加庆典的欢乐气氛的高大的白银蜡烛台;举行弥撒圣祭时用来盛载葡萄酒(圣血)的圣爵(圣杯),用来盛载面饼(圣体)的圣体盒(圣盘),弥撒及献礼时用来盛载葡萄酒或清水的酒水壶,以上出现在祭台上的摆设物品都是用高贵的、不吸液体的白银制成。 还有诸如九折布(圣体布),圣盖和圣爵布(圣血布)等用绵布或亚麻布制成的物品,祭台后面的屏风及圣体柜等一些被公认为艺术珍品的祭台附属品组成了主耶稣基督的餐桌。这是感恩祭宴行动的中心,一切圣事礼仪都汇聚于此的中心。 在林利斯戈王室自治镇的民众心目中,由以上附属品组成的祭台象征着基督,使耶稣的最后晚餐临现于民众之间。即使是祭台前面高出地面的几层台阶,也可以让他们想像到耶稣在加尔瓦略山十字架上的祭献。 当然,所有的祭台摆设物品在偷袭小队的队员们的眼中却是极其珍贵的财宝。还有镀着金银的主教权杖,装饰有宝石的主教权戒,银制的主教十字架以及主教、修士们的私人物品等等凡是可以换成钱的东西统统都被队员们洗劫一空。遥想当年的维京人,在偷袭整个欧洲所有海岸城镇的天主教教堂时肯定也会这么做。 消失的宗教圣物和留下的十几具尸体、鲜血,王室自治镇的民众要等到9月3日下午12点举行的公众祈祷时间时才会发现。不过,守卫林利斯戈王宫的侍从们却先于民众一步发现了发生在王宫附近教堂内的抢劫杀人案。 上午6点过日出后,昨晚参与赌钱的几名侍从仍旧在侍从的房间内呼呼大睡。这时,需要在日出后值守第一班岗的十几名侍从却没有在王宫内找到他们的队长,众人顿时感到有些怪异。有人回忆起昨晚的赌局,众人又连忙找到还在睡觉的侍从。一番询问后得知队长昨晚去了圣米迦勒教堂,却再也没有见到队长回来。 几名侍从急忙离开王宫,跑到南面的教堂内时发现了更怪异的事,整座教堂内空无一人。不过,众人很快便在教堂神职人员休息的房间内发现主教,十几名修士及一名侍从的尸体。众侍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起惨案是谁制造的。 众侍从惊惧于遍地的尸体和失踪的队长而感到束手无策时,有人说应该立即向玛丽女王的摄政官和林利斯戈镇的治安官通报这起惨案。近一个小时后,治安官带着几名侍从朝着东面的爱丁堡城城堡急驰而去。当众人策马狂奔在途经布莱克内斯监狱城堡南面的道路时,再也想不到惨案的制造者曾经躲藏在这里。 ——————————— 这个时候,搭载着偷袭小队和教堂圣物的“复仇女神号”武装商船已然悄然驶离了监狱城堡的码头,停泊在了福斯湾以东的北海海面上。习惯于在黑夜中杀人越货的伊莎贝尔及大部分队员在各自的船舱内睡觉时,贝里克守卫长的弟弟侍从拉尔夫·厄尔却兴奋得一直没有睡觉。 依旧精神抖擞的拉尔夫手握佩剑走出船艉的船舱,顺着小楼梯来到了船艉瞭望台上。站在船舵附近围栏前的霍金斯船长看见他时,礼貌地点头致意。拉尔夫慢步来到船长身旁时眺望着眼前的大海,船长朝他瞥去一眼时笑了起来,“侍从,你怎么不去休息一会儿?” 拉尔夫把视线从安宁的海面上转了回来,朝船长看了两眼时说着,“船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侍从,我们去那边坐吧。”霍金斯船长转过身指了指摆放在瞭望台右舷附近的两张长椅。 “好的,船长。”拉尔夫笑了笑转身朝长椅走去。 两人就坐于瞭望台上时,霍金斯船长拿出了他的宝贝——印第安人的烟斗和装有烟丝的小金属盒。不一会儿的功夫,烟草燃烧后所产生的烟雾在船长身体的四周飘散开来,拉尔夫欣赏着船长的这番享受时笑了笑,“船长,为什么你会喜爱上土人的这种小物品?” 船长轻轻吐出一口烟来,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时淡淡一笑,“它可以让我的头脑变得清醒,对我的思考很有好处。另外,还可以驱赶我体内的瘟疫。” 拉尔夫想不明白这位从南方来的船长怎么会如此痴迷于土人的东西,摇了摇头。霍金斯船长吸上几口烟后,精神变得有些亢奋起来,“侍从,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睡不着觉的缘故吗?” 拉尔夫拿起身旁小桌的酒罐,给自己倒上一杯麦芽酒时说了起来,“船长,我想,也许是从未在黑夜里战斗的缘故。” “侍从,你认为昨晚的战斗怎么样?尽管我发现没有人受伤或是死亡。” “嗯,从偷袭教堂一直到抓住苏格兰佬王宫的守卫长,我始终想不明白阁下是怎么做到的。” 霍金斯船长从嘴里吐出一口烟来,哈哈笑了起来,“侍从,如果你跟着我们去一趟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你会更想不明白的。” 离开家乡贝里克航行在海上的日子里,拉尔夫从公爵卫从和一些船员的口中听到过关于伊莎贝尔率领船队去海外冒险的奇闻趣事。不过,那些事对他来说太匪夷所思了。此刻,他正在考虑苏格兰的守卫长被抓捕的这件事,朝船长瞥去一眼,“船长,你认为被我们抓住的苏格兰守卫长会说出女王的藏身地点吗?” 霍金斯船长朝他瞥去一眼,摇了摇头,“这个…我说不好。嗯,你可以告诉我,夫人对守卫长审讯的结果吗?” 拉尔夫站起身来望着平静的海面,只是说着,“守卫长是一位效忠于苏格兰王室的骑士,要让他背叛王室…似乎不太可能。” “那么,夫人是怎么认为的?” “现在,我还不知道阁下的想法。如果举行一次会议,大概就会清楚了。” 正文 第818章 调查 上午8点过,一名苏格兰宫廷侍从来到玛丽女王的母亲吉斯王太后的会客厅外。侍从在向王太后的侍从女官小声说了几句后,侍从女官立即返回到王太后的寝宫内向王太后报告了侍从的话,“太后陛下,林利斯戈镇的治安官有非常紧急的事务要向您通报。” 头戴镶嵌着各色珠宝的弦月罩帽,身穿紧身上衣及撑箍裙的玛丽·德·吉斯王后放下手中的绣布,转而看向侍从女官,“嗯,林利斯戈镇的治安官?你可以去告诉治安官,让他先去向摄政官阿伦勋爵通报。” 阿伦伯爵二世詹姆斯·汉密尔顿,他的祖父是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二世。1536年,奥尔巴尼公爵约翰·斯图尔特(阿伦伯爵二世的父亲)去世后,他成为了继国王后裔之后的苏格兰王国继承人。由于王室的孩子被证明是短命的的缘故,所以玛丽女王在出生后,年仅28岁的阿伦伯爵成为苏格兰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由此看来,苏格兰宫廷摄政官一职只能由阿伦伯爵来担任。 两小时后,紧锁着眉头的阿伦伯爵来到王太后的会客厅外。在让一名侍女向吉斯王太后通报后,王太后带着数名侍从女官及未婚侍女款款来到会客厅内。坐在会客厅主位的王太后朝摄政官瞥去一眼,“阿伦勋爵,王室自治镇的治安官向您通报了什么事?” 正襟危坐的阿伦伯爵思忖着慢慢回答道:“王太后陛下,昨天晚上圣米迦勒教堂遭到了袭击。主教和修士…全都被人杀死在教堂内。” 王太后微微一愣,手上端着的一杯葡萄酒也停留在了半空中。转身在把酒杯递给一名侍从女官后用很诧异的眼神注视着她的摄政官,“阁下,您认为这是什么人干的?” 阿伦伯爵面无表情地看着玛丽女王的母亲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陛下,不仅如此,自治镇内还发生了一件更为怪异的事,林利斯戈王宫的守卫长兼队长安德鲁爵士也不见了。” “不见了?阁下,您是什么意思?”吉斯王太后在说话时,突然提高的声调。 “陛下,我是说镇治安官找遍了整个王室自治镇也找不到守卫长本人,无论是死是活。”阿伦伯爵也对两件事很奇怪。但是,现在他只能实话实说。 王室成员时常去做礼拜的教堂的主教和修士被人杀死,附近王宫的守卫长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吉斯王太后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胆敢挑战王室权威的事,坐在座椅上苦苦思索着的时候,再次让侍从女官把酒杯递给自己。 属于王太后自己的会客厅内再次充满了寂静感,玛丽·德·吉斯王太后在连喝了几小口葡萄酒后,两眼直视阿伦伯爵说了句,“阁下,既然两件事是在同一天晚上发生的。那么,您认为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一种相互连结的可能?” 在王太后说出此番话之前,摄政官阿伦伯爵就已经开始设想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联系的可能。当然,眼下他还没有得到最后的答案,只是支支吾吾地回答着,“陛下,我不知道这两件事是不是一伙盗贼干的。不过,在您对我的恩典下我会尽力查清楚这两件事。” “阁下,刚才您说是盗贼干的?您如何才能证明是盗贼干的?“ “陛下,我想,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或是盗贼外,还没有一个人敢于公然挑战王室权威。” 王太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吧,阁下。我想,您应该再派遣几名侍从去查看一下林利斯戈王宫附近的教堂。如果抓住了犯有严重杀人罪的流浪者或盗贼后,您可以行使女王的权力。” 阿伦伯爵站起身来对吉斯王太后行礼致意,正要退出王太后的会客厅时,又问了一句,“陛下,如果一直找不到守卫长本人的话,应该再立即派遣一位骑士去守卫王宫。” “阁下,您是摄政官,还是由您来决定吧。”王太后说完,带着大批随从离开了会客厅。 ——————————— 苏格兰王室的王太后和有着王室血统的女王摄政官即使是绞尽脑汁,大概也不会想到是一群胆大妄为的英格兰人干的这两件事。实际上,阿伦伯爵只是为了不让王太后过多的过问宫廷以外的事务。而对于制造两起与王室有关的案件的人,他根本就不相信是无地流浪者或是盗贼所为。 不管怎么样,他在出生后的这28年间从未见到过一起普通平民敢于挑战王室权威的事件发生。在离开王太后的宫廷后,阿伦伯爵开始把案件的调查方向转向守卫林利斯戈王宫的侍从和镇治安官手下的治安军队方面。 因为只有这些受过骑士技艺训练的人,才有可能在无人知晓的条件下杀死十几个神职人员。至于不见了的王宫守卫长,眼下他只能派遣侍从四处寻找。午餐后,阿伦伯爵便立即安排了一位骑士和几名侍从前往王室自治镇的圣米迦勒教堂调查杀人案件。另外,又派遣数十个侍从骑着马分别去王宫守卫长可能会去的地方寻找到守卫长。 与此同时,被安排在船长舱内睡觉的伊莎贝尔与小队成员们在经过了一上午的休息后,又被安排用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午后,伊莎贝尔带着侍从拉尔夫,鲍德温和法斯特等几名战斗经验丰富的公爵卫从回到船长舱内准备进行一次劫掠前的会议。 船长的办公桌上摆着几幅简易的苏格兰地图,众人对地图上画着的一些代表苏格兰海岸线附近的城镇指指点点时,伊莎贝尔朝站在一侧的卫从法斯特瞥去一眼,“法斯特,安德鲁爵士还是被关押在船舱底部吗?” 法斯特看向她时点了下头,“是的,阁下。爵士跑不掉的,除非他会游泳。” 在场的人嘿嘿笑了起来,伊莎贝尔用眼神扫视了一眼众人后又说了句,“现在,你立即让人把爵士带到牧师的礼拜船舱内监管起来。爵士在没有说出女王的藏身地点前,我们不能让他轻易地死掉。” 正文 第819章 囚徒 戴着手镣及脚镣的王宫守卫长安德鲁·梅尔维尔爵士一动不动地坐在船舱底部的甲板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正前方的铁栅栏。耳旁不时的传来一阵“吱…吱…吱”的船体在海面上摇晃的声响,他的身体也随着船体的轻微摆动而左右摇晃着。 爵士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头脑中最后的记忆是当他快要被“溺毙”的时候,对他施以酷刑的人却停了下来并不再对他用刑。而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一间三面有着石制墙壁的牢房内。从堆砌墙壁的大块石头来看,他认为自己大概是在一座城堡的监房内。 又不知过了多久,监房的栅栏门外来了两个身着步兵半身甲的侍从,一个手上提着一串钥匙,另一个人的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亚麻布口袋。身体在逐渐恢复的爵士立刻从地上站起身来,伸出两只戴着手镣的手紧紧抓住坚不可摧的监房栅栏,对外面的人吼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关押在这里?” 拿着钥匙的侍从一边用钥匙打开栅栏房门,一边冷冷地看向栅栏内的守卫长兼侍从队队长,“队长,只要你不反抗,我们就不会再让你尝尝被淹死的滋味。” “被淹死?”安德鲁爵士猛地回忆起了自己被绑缚在椅子上,脸上被盖着一块布料,大量的无止尽的水不断涌入嘴巴、鼻孔时的那种感觉。 随着左侧的牢房门被人打开之际,爵士心有余悸地松开了双手,无力的垂放在小腹处。稍后,两名侍从走进牢房来到他的面前,一个侍从说着,“队长,现在我们要带你去一个适合你的地方,听清楚了吗?” “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爵士仍旧用一种极其蔑视的眼神死死盯着两名侍从,平静地说着。 两名着甲侍从相互对视了一眼,拿着钥匙的侍从说了句,“队长,你去了就知道了。”侍从话刚落,只见一名侍从举起手中的白色口袋,将敞开的袋口对准守卫长的头便罩了下去。 就像一个瞎子似的被人牵着走过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直到最后有人突然扯掉他头上的口袋后,爵士发现自己仍然在一间有些狭小的牢房内。只不过,这间牢房三面的墙壁居然是木板做的。深深地吸上一口气,一股苦涩又有些咸味的海水的气息扑鼻而来。爵士思索着,他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艘船上。 再仔细一看眼前的人,还是先前的那两名着甲侍从,立即问了句,“侍从,这里是船上吗?” 一名侍从点了点头,“队长,我想,现在你应该思考一下女王在哪儿的这个问题。” “浑蛋,我是忠诚于女王的一位骑士。假如你再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我一定会在被释放后的日子里抓住你,再用四匹马把你分尸!” “被释放?兄弟,你听见了吗?”侍从微微一愣,转身看向另一名侍从时笑了起来。 “我听见了。”另一名侍从审视着爵士时微点了两下头,“队长,如果你不说出女王藏在什么地方,你是不会被释放的。即使你的家人愿意为你支付大笔的赎金,我们也不能让你回家。” 安德鲁爵士很吃惊地望着两名着甲侍从,“这是那个臭女人说的?为什么不遵行骑士战斗的惯例?” “啪…!”的一声,一名侍从用手中的皮鞭抽打了一下爵士的左臂及一部分身体,随即恶狠狠地说了句,“队长,这是对你羞辱阁下的惩罚,明白了吗?” ——————————— 安德鲁爵士有些绝望地盯着头顶的甲板,又侧过头瞅了瞅空无一人的船舱,暗自思量着,“这些英格兰人派来的间谍会是什么人呢?” “这些侍从全部都穿着英格兰军队的‘阿尔曼铆钉’军士及弓箭手的甲胄,难道这些人是英格兰人的雇佣军?” “雇佣军?嗯,看上去不太像勃艮第人,而且口音听上去大概是英格兰的北方人。” “北方人?我想,这些人大概是某位北方贵族派来的。”爵士把头靠在左侧的栅栏上忽又想到,“他们是怎么找到林利斯戈王宫的呢?在这之前,从来也没有一个英格兰人出现在王宫附近的教堂内杀死主教及修士们。” 爵士还在暗自猜测着伊莎贝尔等人的真实身分时,一名端着一个餐盘的侍从从船舱中部的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爵士被关押的囚笼外后,将盛有一罐麦芽酒,一罐肉汁,半坨面包和半坨煮熟的腌猪肉的餐盘放在囚笼外的甲板上。 爵士斜眼看了看餐盘内的食物,依旧保持着靠坐在栅栏边的姿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放下餐盘的着甲侍从瞅了他一眼,冷笑着站起身离开了船舱的最底层。当船舱内再次安静下来后,爵士又把目光对准餐盘内的食物,“没想到,这个臭女人还会给我没有筛过的优质面包吃。” 要知道,没有筛过的优质面包比廉价的白面包高一个等级。尽管这种面包的营养和售价不及筛过2次或3次面粉制作出来的优质面包,但是这种面包已经属于绅士阶层以上人士的专属主食了。爵士瞅了瞅没有一个人的船舱,连忙把手伸出栅栏抓起半坨面包放在了盘着的两条腿上。 底部船舱的船体上没有舷窗,因此安德鲁爵士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吃过一顿用以充饥的食物后,闭上双眼把头靠在栅栏上休息起来。当他还渐入梦乡之时,忽地听到一阵“呯…呯…呯”的声响传来。 睁眼一看,曾用皮鞭抽打过自己的那名侍从站在栅栏门外用佩剑敲打着栅栏,敲了几下后看着他说了几句,“队长,醒醒。起来,跟我们走。” 随后,戴着手镣和脚镣的安德鲁爵士被带到了艉楼的上层甲板。这里是领航员,初级船员的船舱和牧师的礼拜间所在的甲板,生活条件自然要比商船最底层的用于关押,运送黑奴的船舱最底部好很多。在牧师用于做礼拜的船舱内一直待到日落时分,安德鲁爵士突然感到船在动了。 正文 第820章 逃跑 安德鲁爵士快速地扫视了一眼依然只有他一个人的礼拜船舱,急忙站起身来走到舱门边用英语吼叫了一声,“嘿,侍从,船要去什么地方?”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个厌恶的回答声,“队长,如果你不想闭上嘴的话,我可以协助你。” “该死。”爵士低声咒骂着又回到船舱内无奈地坐了下来。环顾船舱,却没有发现一样可以用来杀死侍从或是打开铁镣的物品。 当王宫守卫长还在揣测他所乘坐的船只的去向时,霍金斯船长已经命令众水手们将船驶向福斯湾以北仅相距不到三里格(一里格等于3.18海里,在海洋中通常取3海里)的一个海岸城镇——厄尔斯费里。 厄尔斯费里,苏格兰最古老的村庄之一,是远古时期的苏格兰人首先在苏格兰大陆上定居下来的村庄。至于这个海岸边的小村庄如何成为了王室自治镇的缘故及确切日期目前还不清楚,因为其最初的宪章在火灾中被毁。后来,该城镇成为了苏格兰与欧洲商人的贸易港口,一直到18世纪,这个城镇也是朝圣者从南到圣安德鲁斯的路线的一个重要中转点。 今晚的这次劫掠海岸王室自治城镇的行动,纯粹是伊莎贝尔·沃尔顿为了满足偷袭小队及商船水手们抢劫欲望的一次行动。对于这些人而言,金银财宝、武器、甲胄和一切可以拿来换成英镑的东西远远比关押起来的守卫长要重要许多。不管怎么样,守卫长最终是否会被释放或被杀死,是否会说出玛丽女王的藏身之处等等事务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 鉴于此次参加劫掠的人数大约只有60到70人左右,因此伊莎贝尔仍旧制定了一个声张击东而实击西的战术。迷惑海岸城镇内的苏格兰人,给他们造成错觉,再给予出其不意的攻击。 首先,让霍金斯船长将船航行到城镇南面海湾外的深水区域。然后,趁着黑夜用携带的渡船将行动人员全部运送到海湾东面的一块向海湾延伸的陆地附近,再实施登陆作战的作战要求。最后,当行动人员全部登陆后以火光通知船上的霍金斯船长并让其向城镇开炮,以吸引当地的苏格兰人的警惕,转移他们注意力。 被关押在礼拜船舱内的安德鲁爵士既无法从船上逃走,也无法得知船只的去向,只得倚靠着船体打起瞌睡来。没过多久,他便觉得腹中有些疼痛。当疼痛感已经让他处于坐立不安,满头大汗的时候,他只能咬着牙再次回到舱门边大叫起来,“嘿,侍从,我去厕所。” “该死,这个苏格兰佬怎么会现在去厕所?现在怎么办?”门外的一个着甲侍从低声骂了句,却并不打算开门带爵士去船上的厕所。 “嗯,如果这个时候阁下还没有上岸,你快去向阁下通报。”另一个着甲侍从立时说了句。 幸而这个时候,伊莎贝尔还没有登上渡船。着甲侍从在得到了她的允许后,又返回到礼拜船舱外与伙伴商议了几句后,打开舱门把爵士带了出来。当安德鲁爵士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被带出艉楼的上层甲板来到船只中央的露天甲板上时,他突然看到船只左舷外的黑暗中闪烁着一些村庄的灯光。 身旁的两名侍从严密看管着爵士,把他从露天甲板一直带到了船艏斜桅下方延伸出一个平台上。至于船上的厕所,就是斜桅左下方靠近围栏边的一个长方形木箱,木箱表面还有三个圆形的洞孔。一名侍从指着木箱,皱着眉头冲爵士说了句,“队长,这就是厕所,快用吧。” ——————————— 安德鲁爵士脱掉紧身裤坐在洞孔上时,只听见一阵巨大的炮声从船只左舷的下面传来。爵士突然把头转向右侧,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开始射击的火炮时不禁思忖起来,“天主,这群英格兰人在向什么地方开炮?” 又抬起看了眼漆黑的天空,”现在是夜晚,为什么他们会在夜晚下开炮?” 百思不得其解的爵士又把头转了回来,朝倚靠在他对面围栏边的两名侍从看去。想了想后,小心地问了句,“侍从,你们这是在向谁开炮?” 两名侍从忍受着从空气中飘散过来的排泄物的臭味,纷纷用手指挡住鼻孔叫唤了一句,“该死的。队长,你可以快点处理完你的粪便吗?” 伊莎贝尔快步来到平台上方的艏楼围栏边,朝平台上的三人看了眼,又冲两名侍从大声说了句,“霍尔,米勒,看管住爵士。如果他想跳海逃跑,你们也要跳下去抓住他。” 此时,霍尔和米勒两个年轻的公爵府卫从恨不得同时举剑捅死安德鲁爵士。不仅要让他们俩被迫去闻粪便的臭味,还要遵从伊莎贝尔的命令严密监视他的行动。霍尔见伊莎贝尔离开艏楼后,立即走到爵士的身旁叫了句,“队长,我命令你立刻站起来穿上裤子和我们走。” 就在这时,“复仇女神号”的第二轮炮击开始了,火炮甲板上的7门青铜前装炮口发射出的7颗弹丸狠狠地砸向了海岸城镇内的平民房舍。站在左舷外的伊莎贝尔望着火光冲天的海岸城镇,扭头看向身旁的鲍德温,“出发,去登陆点。” 当她顺着舷外的楼梯下到渡船上时,只听“哗啦!”的一声物体落水的响声从艏楼的方向传来。“鲍德漫,爵士逃跑了!快追!”站在楼梯上的伊莎贝尔冲头顶的甲板大叫一声后,向楼梯下面的海面奋力一跃便钻进了水里。 实际上,安德鲁爵士坐在木箱上排便时就想到了逃跑的问题。虽然手镣和脚镣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但是他相信自己在跳进海里后还是可以勉强游到海岸边的。当卫从霍尔命令他站起来时,他慢腾腾地站起身来穿好裤子后,偷瞄了一眼仍旧站在对面的卫从米勒。 又偷瞄了一眼左边的卫从霍尔,突然用头向霍尔的胸膛撞去。霍尔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后,安德鲁爵士转身踩着木箱厕所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里。 正文 第821章 海上追捕 安德鲁爵士跳入海里的那一刹那间,只是感觉到毫无防备的鼻孔被强行灌入大量咸腥的海水。大量的海水涌入他的呼吸道时,让他的鼻子产生了一种火辣辣的刺痛感。紧接着,海水不断冲击着下沉的身体,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也产生哗啦啦的海潮声。 漆黑的海水如同黑沉沉的夜晚一般让他在海水里什么也看不见,又因为束缚住双手和双脚的刑具正强迫着他开始一点一点地下沉,安德鲁爵士只好拼命地踩踏着海水让自己在被淹死前浮出水面。就在他快要游到海面上时,又听见“噗通!”的一个声响传来,他意识到肯定是船上的那些人跳下海来抓捕自己了。 之前,监管他的卫从霍尔和米勒睁睁睁地看着爵士的身影消失在了平台的边缘。直到爵士跳入海里的声响传来,两人才醒悟过来。米勒冲到平台的边缘时探出上半身朝海面上看去,指着正下方海面上不断浮出的大量气泡叫道:“队长在那儿,快抓住他!” “米勒,为什么你要站在那儿,不和我一起监管爵士?”因为犯人逃跑变得气急败坏的霍尔,连声质问着自己的好伙伴。 “呃,你快去向阁下通报,我去抓住队长。”自知没有尽到职责的米勒只希望可以用一切手段把爵士从海里抓回来。说完,顾不得解下身上的步兵半身甲及佩剑,踩着木箱厕所朝下面的海面跳了下去。 “等等,米勒!”霍尔忙不迭地叫了句,他想提醒米勒要解下甲胄再下水。现在,他只好冲进平台通往艏楼的小门去向他的指挥官报告犯人逃跑的消息。 这个时候,伊莎贝尔已经带着鲍德温等几名卫从坐了一条渡船准备朝艏楼的方向驶去。霍尔冲到左舷围栏旁冲海面的指挥官等人大声喊叫道:“阁下,队长跳海逃跑了!” 可以预想到的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伊莎贝尔还能说什么。连忙朝船上的霍尔吼了句,“什么方向?” 霍尔伸出右臂指了指左舷左侧的艏楼,“阁下,在那边,米勒已经去抓队长了。”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急忙冲身旁4名划船的水手吩咐着,“快划,艏楼方向。” 黑夜中,安德鲁爵士在朝着海岸边冒出火光的城镇奋力游去。可惜,他的双手和双脚还戴着十分沉重的刑具,他只能一边慢慢地游一边不让自己被刑具拖入到水下。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卫从米勒也遭遇到了类似的情形,他正在被身上的步兵半身甲和两只厚实的高筒马靴一点一点地拖入到海面以下那黝黑的海水中。 米勒想立刻抓捕到逃跑的爵士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却又被身上的甲胄和马靴所拖累。万分焦急之时,不免多喝了几口咸苦的海水并停留在了海面上。这一停留,瞬间便加快了他的生命被海水终结的速度。米勒眼看着自己快要下沉到海水里时,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伸出右臂在海面上来回挥动着。一边被迫喝着大量的海水,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救命,谁可以救救我!” 终于,乘船赶来的的伊莎贝尔等人听见了米勒的求救声。顺着声音寻觅过去,4名水手在将渡船划至米勒身旁时,看到米勒只剩下了一只手在海面上急促地摆动着。伊莎贝尔指着那只快要随着身体被大海吞噬掉的手,叫道:“快救他!” 两名水手放下船浆,跃入水中朝着已经完全下沉了的卫从米勒游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当米勒被救上渡船时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不时地把灌满肚子的海水倒吐出来。鲍德温瞅了眼躺在渡船上仍旧吐着海水的年轻同僚,冲伊莎贝尔问了句,“阁下,现在怎么办?大概爵士已经快要到达岸边了。” 伊莎贝尔朝他看了眼,思忖着说了句,“你认为爵士会逃往哪个方向?” 法斯特朝左前方海岸边的城镇看去,连忙说了句,“阁下,爵士肯定会逃到城镇去。” 伊莎贝尔当然很清楚法斯特的意思,逃亡中的安德鲁爵士只有进入到本国的城镇才能躲过自己的追捕。只是,现在身处于茫茫大海之上,如何才能在黑夜里的大海中找到一个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人类呢? 这时,吐出一大滩海水的米勒渐渐苏醒过来。睁眼一看,指挥官一言不发地坐在身旁,连忙坐起上半身咳嗽着说了几句,“很抱歉,阁下,这是我和霍尔的失职造成的。” 伊莎贝尔转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米勒,告诉我,爵士是怎么打开手镣、脚镣逃走的?” 米勒眨了眨眼,用手背擦拭着嘴角残留的海水时回答道:“阁下,爵士是戴着手镣和脚镣跳下海的。” “嗯,这是你亲眼看到的?” “是的,阁下。当时我眼看着爵士用头撞倒霍尔后,转身就跳进了海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否追捕到安德鲁爵士将不再那么困难。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压在心里的石头稍稍减轻了一些,急忙追问着,“你还记得,爵士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吗?” 米勒看了看左右的海面,回忆着追捕安德鲁爵士的情景,指着右前方偷袭小队登陆的地点,“阁下,爵士大概是往那个方向逃走的。” “很好,你休息一下。”伊莎贝尔说完又吩咐水手把船朝登陆点划去。坐在其身后的鲍德温思索着,冲她问了句,“阁下,您怎么知道爵士会逃到我们上岸的地方?” 伊莎贝尔双眼来回扫视着平静的海面,只是说了句,“爵士没有解开手镣和脚镣,一定不会很快地游到岸边。他只有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上岸的地方,才能让自己不被淹死。” 安德鲁爵士果然如她所设想的那样,奋力地游向偷袭小队登陆地点东面的一片狭小的海湾内,并打算在那里成功上岸。不过,被束缚住双手的爵士就像一个失去了双臂的残疾游泳运动员一样,只能依靠两条腿不停地划水前行。可是,爵士的两只脚也被束缚住了,想划水前行只能用上比平时多几倍的力气才行。 正文 第823章 墙头草 由于厄尔斯费里城镇在登陆地点的西南方向,因此两个地点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使用城镇的治安官和两位约曼完全不知道敌人已经上岸。对他们来说,搞清楚是什么人在海面上炮击城镇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过,此刻是夜晚,没有一条船的船主愿意冒着沉船的危险出海打探敌人的消息。治安官和两位约曼无奈之余只好凑了一笔钱,对同意出海打探敌人船只消息的小渔船或商船进行悬赏。用大量的金钱作为鼓励手段,还是可以起到诱导人为之效力的效果的。 当霍金斯船长停止对海岸城镇的炮击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人答允今晚的冒死出海任务。随后,一条靠泊在城镇西南面码头的小渔船悄然离开码头向海湾外的海域航行而去。然而,出海航行的结果既是在城镇治安官和约曼意料之中的事,也是意料之外的事。直到当天的日出时分,没有一个城镇居民看到冒死出海的小渔船完好无损地回到码头。 就在治安官和约曼提出悬赏之际,躲藏在城镇另一个方向的伊莎贝尔和她的登陆小队开始了搜寻王宫守卫长的临时任务。在搜寻了近半个夜晚后,几个水手在距离登陆地点约半英里的一个海滩上找到了守卫长安德鲁爵士。令人可笑的是,这位苏格兰王室宫殿的“看门人”竟然还趴在海滩上呼呼大睡。 伊莎贝尔在让人将守卫长押上渡船返回“复仇女神号”后,距离日出大概还有一小时的时间。失去了最好的偷袭战机,她只得带着队伍沿着田间小径来到城镇东面的一片古森林内宿营及休息,等待第二个夜晚的到来。 第二天的日出后,治安官和约曼依旧没有等到打探敌人消息的小渔船返港。“入侵战争”带来的恐慌促使治安官给玛丽女王的摄政官及王太后分别写了两封信,派遣了数名侍从携带信件搭乘一艘商船横跨福斯湾,朝距离爱丁堡城堡最近的港口快速航行而去。 侍从们带着他们的马匹在福斯湾南面的北贝里克(位于爱丁堡市东北25英里的海岸线上。从19世纪一直到现代社会,一直是一个著名的度假区)上岸后,又马不停蹄地行进了约三小时的骑程时间后来到王室宫廷所在的爱丁堡城堡。 分别接到治安官信件的女王摄政官阿伦伯爵二世和吉斯王太后,对发生在厄尔斯费里城镇的炮击事件大为不解。摄政官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人会对王室自治镇实施炮击,最终只好去爱丁堡城堡的宫廷再次觐见王太后。 王太后与女儿玛丽女王的摄政官商讨了很长的时间后,在自己的会客厅内踱步思考起来。摄政官陪侍在一旁慢慢踱着步时,小声询问着,“陛下,治安官在信上说炮击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听炮声似乎只有一艘战船在对城镇开炮。因此,我认为这可能只是一件…海盗掠夺的事务。” 端庄,秀美又以母亲的爱来关爱整个苏格兰的民众,今年年仅29岁的吉斯王太后矜持的朝摄政官瞥去一眼,“嗯,海盗掠夺海岸城镇?这样的描述,比较符合昨晚发生的炮击。” 背着双手慢慢走着的阿伦伯爵点了点头,“如果是亨利八世的战船对城镇发动进攻的话,或许城镇在日出前就已经被英格兰佬占领。” “可惜,陛下留给我的最好的两艘战船也已被亨利八世俘获。”吉斯王太后不无遗憾地说了句,继而又看向摄政官,“没有优良的战船来应付海盗,这没什么。阁下,您知道目前我最担心的是什么。” 摄政官轻轻笑了笑,“陛下,女王生活的地方只有很少的王室成员知晓,包括您。即便是那些宫廷大臣,也没有人知道女王在什么地方。” 王太后长叹一声,“我只希望女王可以快点长大。到了一定的时机就把她送到法兰西的宫廷内,这样就可以躲过生活在南面的那位异端国王的追捕了。” 在1542年年底爆发的英苏战争之前,摄政官阿伦伯爵二世是一名新教徒及一位亲英派的贵族成员。并且,于1543年7月参与了玛丽女王与英格兰未来的爱德华六世的婚礼的谈判。但是,在7月之前的3月18日,乔治·道格拉斯爵士却告诉了英格兰大使一番话。其用意很明显,整个苏格兰的民众包括大部分贵族、所有的天主教神职人员都会反对这场婚姻。 随后,孤立无援的阿伦伯爵二世在与红衣主教进行了数次秘密会谈后,突然转变成了一名天主教教徒及一名亲法派成员。同意玛丽女王与法兰西的弗朗西斯二世的婚礼,这也直接导致了争夺玛丽女王的英苏战争的爆发。当然,阿伦伯爵转变为亲法派后得到了非常大的好处——查泰罗公爵(法兰西贵族头衔)的公爵领地及所有权,还被授予了法兰西圣米迦勒勋章(法兰西最高级别的骑士勋章)。 综上所述,英格兰国王对苏格兰贵族的贿赂远远比不上法兰西国王的贿赂。利欲熏心的阿伦伯爵二世自然会站在“老同盟”的阵线内坦然地接受法兰西国王给予他的好处,从而拒绝亨利八世的要求。不管怎么样,只要苏格兰不会变成新教徒的王国,即使让一位远在欧洲的法兰西国王来统治苏格兰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阿伦伯爵会永远地跟在法兰西人的屁股后面做一名骑士侍从。在阿伦伯爵的潜意识里,无论是英格兰人还是法兰西人来统治苏格兰都与他没什么关系。只要谁出的价码高,他就会把玛丽女王像出售货物一般卖给谁。 在伊丽莎白一世执政期间,阿伦伯爵还试图说服苏格兰议会支持将他的儿子嫁给伊丽莎白一世的计划。尔后,法兰西国王弗朗西斯二世在1560年去世后,他又试图安排自己的儿子嫁给年轻寡居的苏格兰玛丽王后。 最终,善于随着情势而改变立场的阿伦伯爵于1575年在苏格兰监狱内死去。 正文 第824章 策反 在有着苏格兰王室直系血统,担任王国摄政官的阿伦伯爵二世的引导下,吉斯王太后及所有的宫廷大臣都没有对发生在王室自治镇——厄尔斯费里城镇的掠夺事件产生太多的关注。即使是后来在一个月内发生的数次海岸城镇遭到掠夺的事件,也没有引起苏格兰王室及贵族们的注意。 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下,“复仇女神号”搭载着伊莎贝尔·沃尔顿和她的偷袭小队从阿伯丁市附近的北海海域顺利返航。返航时,船上已装载了大量的掠夺来的金银财物、武器、甲胄、食物和各种有价值的物品。 9月28日,主日上午,悬挂着西班牙旗帜的“复仇女神号”顺风顺水地航行在北海海域内。站在艉楼瞭望台右舷的伊莎贝尔远远地眺望着约两里格外的王室自治海岸城市阿伯丁(位于苏格兰东北部,北面的顿河与南面迪伊河的河口之间,是北海海滨的主要海港。)时,身旁的霍金斯船长不禁对她赞叹起来,“夫人,没想到这样一座被增强了防御力的城市,您也可以带领队伍偷袭它。”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这座城市的防御是为了抵挡英格兰军队和战船的进攻。而我们乘坐的只是一艘很小的武装商船,从欧洲南面的西班牙王国远道而来是为了做海上贸易,不是吗?” 霍金斯船长微笑着捋了捋胡须,“夫人,看来最厉害的海盗至多也会如此。但是,那些海盗没有您擅长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 伊莎贝尔转过身来倚靠着围栏,又眺望着左舷外的北海海面,“不,船长,我们是王室海盗,我们拥有战争时期攻击和劫掠敌国商船或是海岸城镇的权力。” “战争时期?夫人,我们和苏格兰的战争不是已经停止了吗?” “不,船长,战争还没有结束。” 霍金斯船长有些不明白她的话,只是又问了句,“夫人,难道国王陛下不能再选择一位贵族女性成为王子的妻子吗?” 伊莎贝尔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不能,船长,可以和爱德华王子完成婚礼仪式的贵族女性必须是玛丽女王。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变故……” “夫人,您是说如果女王没有和王子结婚,王子只能再选择一位妻子?” “船长,事实是,我们的爱德华王子将会终身不娶。” 稍后,伊莎贝尔让人把林利斯戈王宫的守卫长带到了艉楼瞭望台上。在让卫从为守卫长拿来一张椅子后,微笔着请守卫长安德鲁爵士坐下来感受一下北海的海洋魅力。仍旧戴着手镣及脚镣的爵士冷眼瞅着她,“夫人,您不担心我会再次逃跑吗?” 两名水手为三个人端来了上等葡萄酒后,霍金斯船长很识趣地闭口不言,只是独自享受着专供贵族阶层的第一次挤压后得到的上等葡萄酒。伊莎贝尔把摆放在小桌上的一杯葡萄酒朝安德鲁爵士一侧轻轻推了推,“爵士,从你第一次逃跑到现在,你尝试过几次逃离我的监管?” 安德鲁爵士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只有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体力不够的话,你们是不可能抓住我的。” “这么说,在这20多天的时间里,你还是不打算改变想法,继续忠诚于你的王室?” “夫人,看来您无法领悟到骑士的职责及美德。只有敢于献出自己的生命的骑士,才配得上骑士的荣耀头衔。” “废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不懂得什么是骑士精神吗?”伊莎贝尔在暗自咒骂着同时,脸庞上依然看不出她的情绪表现。只是很平静地眺望着宽广的北海海洋,说出自己的一通揣测之言,“爵士,你说得没错。我想知道的是,在你不见了的这些日子里,女王或是摄政官会对你的职务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安德鲁爵士不担心其他事,只担心一点,就是他在林利斯戈王宫的职务是否会被其他骑士给顶替。心头一紧,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职务的安排?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爵士,你很有智慧,也有一位忠诚于王室的骑士。难道,你从未考虑过自己离开王宫的那一天吗?” “不,夫人,我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我也相信,林利斯戈王宫是我终生需要效命的地方。” 伊莎贝尔端起酒杯呷上一口,轻描淡写地说着,“爵士,你的想法不代表王室会这么认为。我想,在王室看来,你仅仅是一位王宫守卫长兼侍从队队长。这样一个不是非常重要的职务,任何一位效忠于王室的骑士都可以承担,不是吗?” 安德鲁爵士“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双目瞪着伊莎贝尔。不等他开口说话或有所动作,侍立在他身旁的4名着甲佩剑卫从便立即围拢在他身旁。爵士朝几名卫从蔑视地看了两眼,接着又说了起来,“我为王室效忠了20多年,王室是不会轻易舍弃掉我的!” 伊莎贝尔抬眼看着卫从挥了挥手,再次看向安德鲁爵士时点了点头,“爵士,放松一些,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性的意见。” “假设的意见?夫人,这个世俗世界里没有假设,只是事实。”安德鲁爵士轻哼一声,又坐了下来。坐下来时一把抓过小桌上的锡制酒杯,一仰脖便把杯中的葡萄酒全部倒进嗓子里。 “爵士,你说得很好。既然是假设的意见,为什么你会如此紧张?”伊莎贝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爵士,抓住对方暴露出的弱点穷追猛打。 稍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安德鲁爵士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很惊异于对方可以猜中自己最担心的事。可是,他又不愿意承认这个或许已经发生了的事实。沉默中再次端起酒杯时,发现自己早已喝光了杯中的葡萄酒。 “再为爵士端杯葡萄酒来。”伊莎贝尔吩咐了一句,审视着仿佛被自己说中心事的守卫长时说了句,“爵士,你如此看重这样一个职务,无非是为了身分、地位和财富。我早已告诉过你,我同样也可以给予你这些东西。” 正文 第825章 回国 此时,来自挪威方国,丹麦王国,瑞典王国,还有归属于哈布斯堡王朝统治的佛兰德(比利时)、尼德兰(荷兰)的等王国及地区的各种商船正穿梭于大西洋东北部的边缘海——北海的各个航线上。 不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一个方国,一个王国以及与二者组成斯堪的纳维亚共主邦联的丹麦王国却陷入到一场堪比家族成员内讧的内战中。20年前,由玛格丽特一世(世界史中最伟大的女性之一)亲手建立起来的卡尔马同盟正式结束。 此刻,丹麦王国正在储备军事力量同瑞典王国争夺波罗的海的控制权以及周边地区,而遥尊丹麦王国的挪威方国也被“胁迫”着参加到这场战争中。因此,三个合称为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维京人后裔们对北海发生的事没什么兴趣,在时下的欧洲大陆的混乱纷争中保持中立或是避免介入。 而归属哈布斯堡家族的西班牙系统治下的佛兰德、尼德兰,则对北海上的任何一艘悬挂西班牙旗帜的船只表示“欢迎”的态度。所以,受伊莎贝尔·沃尔顿指挥并由霍金斯船长驾驶的“复仇女神号”在北海海面上的航行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即便是立即换上西班牙的同盟军即英格兰的旗帜,也会平安无事地抵达英格兰东部边境城镇贝里克。 如果伊莎贝尔有兴趣的话,可以指挥自己的武装商船横跨北海抵达丹麦、挪威的海岸线,在古老的斯堪的纳维亚的土地上再实施几次海盗式的掠夺。目前,她仍旧把注意力放在苏格兰林利斯戈王宫的守卫长的身上,希望通过重金贿赂的手段买通守卫长说出苏格兰女王的下落。令人遗憾的是,她没有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王室血统,尤其是丹麦王室的血统。不然,或许她会成为玛格丽特二世,让丹、挪、瑞三国联盟的事实继续存在下去。 此时,出现在错误的国家,错误的时间的伊莎贝尔正悠闲地坐在“复仇女神号”的艉楼瞭望台上,和颜悦色的与王宫守卫长交谈着身分、土地和金钱等等世俗人类最想要得到的事物。端着一杯上等葡萄酒,冲守卫长瞥去一眼时平静地讲述着,“爵士,实际上,苏格兰与英格兰之间的事务与北海另一面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王国事务很相像,你认为呢?” 安德鲁·梅尔维尔爵士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夫人,对此我一无所知。不过,我相信他们同样也不会让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女王嫁给异端国王的儿子。” 伊莎贝尔不禁笑了起来,“爵士,难道你不知道马丁·路德的新教思想已经传入了欧洲诸国及不列颠岛的事实吗?” 守卫长对宗教改革的起源不甚了解,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苏格兰应该由苏格兰人来统治。双目炯烔有神地望着伊莎贝尔,沉稳地说了句,“夫人,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事务,不是苏格兰的事务。” “爵士,我不否认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一点,苏格兰的贵族不在乎女王嫁给谁,他们只想从女王的婚姻中得到好处。” “好处?夫人,你是什么意思?” “如同你看重自己的职务,地位和权力一样,贵族们整天想的是如何获得更多的土地和金钱。毕竟,贫穷是苏格兰人数百年来面对的铁一般的事实。” 安德鲁爵士承认伊莎贝尔的话是正确的。只不过,他仅仅是一名向苏格兰王室效忠的骑士,王室的想法或是决定代表了他的思想的一切。爵士没有再争辩下去,只是沉默地望着波浪翻滚的北海海面。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爵士,想想吧。当你需要和我交谈时,我随时都会向你提供好的意见。”说完便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艉楼瞭望台。 “等等,夫人,我…我可以要求和一位贵族商谈吗?”安德鲁爵士适时地说了句。 “贵族?嗯,看来我也应该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了。”站在艉楼楼梯方向的伊莎贝尔默默地注视着海洋,暗自思忖着。随后,优雅地转过身来望着守卫长,“可以。但是,你要承认是在我的协助下你才愿意和贵族商谈。” ——————————— “复仇女神号”匀速航行了约一天的时间后,缓缓地进入到英格兰东部边境重镇贝里克的特威德河港口。虽然这次的航行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霍金斯船长和他的水手们又凭空获得了一半的财富——掠夺来的苏格兰人的财产。 在返回贝里克港口前,霍金斯船长把伊莎贝尔请到了船长舱内。两人交谈之际,船长对她的慷慨表示了极大的感激,“夫人,您的慷慨再一次证明了您是一位优秀的,智慧的,高雅的贵族女性。不过,我不敢贸易接受您的礼物。”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船长,这是你的意见还是你的船员们的意见?” 霍金斯船长思量着较为正式地说着,“夫人,我是霍金斯家族的族长,我的意见可以代表家族成员和雇佣的水手们的意见。” “可是,你的水手们也勇敢的参与了对苏格兰佬的掠夺及抗击。所以,这是你的水手们应得的酬金。”伊莎贝尔当然不会忘记船长的水手们在上岸后的所做所为,如果没有这些水手的协助,她和她的小队也不会轻易掠夺到大量的财宝。 霍金斯船长沉默着听她说完后,只是摇了摇头,“好吧,夫人,看来我一定要接受您的意见了。不过,我要求只分得两成的酬金,还有三成酬金我是不会接受的。” 这时,伊莎贝尔把她的新计划拿了出来。抿了口葡萄酒后,平静地说着,“船长,不要急着拒绝我的礼物。我想说的是,我需要你用这笔钱为我建造出一支武装商船队。” 霍金斯船长一听此言,立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连忙凑上前,隔着公务桌冲伊莎贝尔低声说了起来,“夫人,您打算率领船队再次出航加勒比海?” 正文 第826章 建造计划 当霍金斯船长的情绪的外在表现落入到伊莎贝尔的视线里时,她不禁笑了起来,“船长,我很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再次航行到西班牙岛或是非洲的葡萄牙人贩奴贸易站。但是,你知道眼下我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例如安德鲁爵士。” “夫人,我很遗憾您不能再次率领霍金斯家族出航。”霍金斯船长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拿着酒杯大口喝了几口麦芽酒后又说了起来,“夫人,您想建造一支什么样的船队?” 伊莎贝尔想了想后,较为严肃地说道:“船长,等你回到普利茅斯后替我再购买5艘300吨4桅盖伦商船。如果没有旧的,就买新的。” 接着,她又说着,“等船买好后,依然要进行火炮配备的改装。每艘船要加装两层火炮甲板,每层甲板配备18门6磅的隼炮。” 霍金斯船长很认真地听着,待对方说完时忽地问了句,“夫人,如果再加上船头和船尾的4门后装炮,您的每艘商船便拥有了40门火炮??” “不,船长,船头和船尾的4门2磅后装炮在实际战斗中不能完全发挥出炮击的作用。所以我打算去掉船头和船尾的炮位,把火炮全部移到两舷的炮位上,用舷侧炮来攻击敌人。” “嗯,夫人,您的想法很好。只是,要加装两层火炮甲板的话,货舱就要随着变小。” “没错,每艘商船的货舱的确会变小。可是,我有5艘这样的商船,5艘商船加起来还是可以装下很多的货物的。” 霍金斯船长对伊莎贝尔的意见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夫人,那么购买商船、火炮和修缮的钱,您打算拿多少钱出来?” 伊莎贝尔完全拿得出购买并改装5艘300吨的武装商船的钱,但是她仍然想用筹款的方式来解决这笔近7000镑的花销。不紧不慢地喝着葡萄酒,朝船长瞥去一眼,“船长,我可以从此次掠夺的苏格兰人财宝中分得一份。我想,这笔钱就用在购买商船和火炮方面。” “另外,我从兰开夏勋爵和几位贵族、骑士及乡绅那里筹措到的600镑,也交给你。剩下的款项,你可以替我向普利茅斯的商人们筹款吗?” 霍金斯船长觉得向商人筹款不是不行,却需要伊莎贝尔出具亲笔书写的借据和同意支付所筹措得的款项的利息才行。想到这里时,不免多说了一句,“夫人,向商人们筹措款项是可以的,但是所借款项的利息……我想您会认为利息很高。” 伊莎贝尔早已想到了借款利息这件事,只是点了点头,“船长,不用担心,我会按照高利贷的利息准则来偿还利息的。嗯,利息就按照借款的3成来支付,可以吗?” “3成?夫人,您打算偿还的利息太高了。您知道普利茅斯的那些商人,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宗教信仰都可以不在意,很多时候他们只看重钱。”霍金斯船长非常害怕伊莎贝尔如果还不上本金和利息的话,其贵族夫人的荣誉、身分及地位会受到商人们的鄙视。 “船长,我知道所需要还清的利息会很多。但是,建造5艘武装商船至少会需要7000-8000镑的花费。因此,我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利息才能让商人们接受我的筹款建议。” 霍金斯船长从心里底尊敬她,非常不愿意她的贵族夫人颜面在商人们的面前轻易地丢掉。思忖着点了下头,抬起眼睑正视着她,“夫人,我愿意…替您出这笔钱,利息…您可以只支付给我两成,您认为可以吗?” “船长,我同意。不过,我还是会付给你3成的利息。”伊莎贝尔笑着说了句。当霍金斯船长还想说话时,她摆了摆手,“船长,我已经决定了。” 霍金斯船长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夫人,像您这样的贵族夫人我从未遇见过,我相信今后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位。有时,我很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您的家臣。我听说,北方贵族的家族中会豢养很多家臣,是吗?” 伊莎贝尔笑得很开心,却伸出右手的食指摇了摇,“不,船长,你做为我的贸易伙伴的话,你和你的家族会得到更多的财宝。” 尔后,两人又商谈了一些建造船队,雇佣炮手、水手以及其他方面的细节问题。 ——————————— 9月29日的上午,“复仇女神号”靠泊在瞭望塔附近的港口内时,得到消息的的边境守卫长威廉·厄尔爵士带着数名武装侍从立即赶到港口欢迎伊莎贝尔等人的平安归来。当仍旧戴着刑具的安德鲁爵士出现在守卫长的面前时,守卫长对来自苏格兰的王宫守卫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固然,可以引起威廉爵士好奇的不仅仅是苏格兰人,还是船上装载的大量的苏格兰人的财物。 待众人回到贝里克城堡时,威廉爵士立即让男仆把伊莎贝尔,霍金斯船长和自己的兄弟带到了城堡会议厅内,随后又吩咐侍从把苏格兰爵士关押进城堡的牢房,妥善放置伊莎贝尔等人带回来的各种战利品。 当时间快要来到午餐时间时,威廉爵士这才脚步匆匆地回到会议厅。在随后的交谈中,威廉爵很好奇地问起了苏格兰人,“夫人,您是怎么俘获这位苏格兰的守卫长的?” 伊莎贝尔只是笑了笑,“爵士,不如让你的兄弟拉尔夫告诉你事实的经过?” 直到男仆来请在场的众人去享用午餐时,威廉爵士依然津津有味地听着他的兄弟的讲述。亲身参与了每一次偷袭战斗的拉尔夫只恨不能把兄长带到苏格兰去,因此在讲述每次的偷袭战斗时力求把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 今天的午餐,推迟了一些时间才开始。当威廉爵士坐在餐桌顶端时,异常兴奋地看着坐在左侧的贵族夫人,“阁下,您怎么认为自己一定会抓住逃跑的苏格兰佬?” 伊莎贝尔矜持地享用着一大坨烧烤小牛肉,朝爵士瞥去一眼时笑了笑,“爵士,如果抓不住苏格兰佬也没什么。只是,我的话在委员会上会缺乏说服力。” 正文 第827章 实现梦想 霍金斯船长及船员们在贝里克又盘桓了两天后,带着分得的两成战利品和兰开夏伯爵等人的600镑借款,以及伊莎贝尔用于购置新战船的款项驾驭着“复仇女神号”向南方航行而去。 而伊莎贝尔本人则率领着30名卫从及剩下的六成战利品从陆地出发,押送着苏格兰爵士沿着东部海岸线行进在返回约克郡的路途中。当然,还有两成的战利品分给了贝里克的守卫长威廉·厄尔爵士和他的兄弟拉尔夫。 10月初,伊莎贝尔等人一路平安地回到谢里夫哈顿城堡。在将俘获的苏格兰人交给里士满公爵时,公爵对林利斯戈王宫的守卫长安德鲁爵士表现出了很浓厚的兴趣。不过,在与安德鲁爵士会谈之前公爵依然想听听自己的枢密顾问官的意见。 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回到父亲沃尔顿男爵的领地庄园后,意外而又欣喜地发现了来自伦敦城的数封热情洋溢的情书,装饰着珍珠或钻石的项链,宝石制成的头饰、耳环和胸针等珠宝首饰。再一看情书的落款人签名,原来是凯瑟琳王后陛下的亲弟弟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 两个多月前,沃尔顿男爵给北方及南方的亲朋好友写信通报了她与威廉·英格尔比爵士订婚的消息。不曾想,当她率领偷袭小队在离开谢里夫哈顿城堡后的第二天,沃尔顿男爵及夫人便收到了埃塞克斯伯爵派人从伦敦城带来的信件及一些奢华的礼物。 鉴于威廉·帕尔的上等贵族头衔,特殊的身分及地位,沃尔顿男爵只能用女儿执行公务的借口给远在伦敦城的埃塞克斯伯爵写了封回信。现在,伊莎贝尔回来了自然要亲自给埃塞克斯伯爵写封回信。 信上说些什么呢?首先,是感激对方送来的大量的奢侈礼物。接下来是言辞犀利地告诉对方,除非对方与妻子成功离婚,否则绝不接受对方对自己的求爱。事实上,伊莎贝尔对爱情的态度没有这么世俗。她觉得只要两人真正相爱的话,其他的如物质方面的东西都不重要。不过,眼下身处的时代却不得不让她多考虑一些现实性的东西。 在父亲的领地庄园休息了两天后,伊莎贝尔于10月7日周二的上午觐见了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随后,公爵与伊莎贝尔在城堡的大厅内进行了单独会面。当贴身男仆尤金为两人合上大厅的大门后,里士满公爵立即笑容满面地来到枢密顾问官的身旁坐了下来。 公爵将一杯上等葡萄酒递到伊莎贝尔的手中时,用一种充满了担忧,欣喜,兴奋及好奇的目光凝视着对方,“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尽管我已习惯了你总是会给我带来好消息的结果,但是我还是…还是…” 伊莎贝尔挺直了上半身,保持着贵族女性的高雅及矜持继而笑了笑,“亨利,我知道。不过,你想告诉我什么?” 公爵皱着眉头抬起下颌,望着大厅天花板上的一朵巨大的,盛开的玫瑰,“嗯,思考。是的,我在思考如何才能让陛下授予你嘉德骑士勋章。” 对于被授予只有王室成员和男性贵族才能获得的嘉德骑士勋章的这件事,伊莎贝尔还是非常激动的。虽然她不知道1348年爱德华三世设立嘉德勋章以后有多少位女性获得了这枚勋章,但是有一点她却很清楚。都铎王朝的建立者亨利七世于1509年4月21日逝世后,英格兰王国内便再也没有一位女性能够获得这枚勋章。 头衔,财富和土地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可以很容易的得到。但是,只适用于英格兰王国的嘉德骑士勋章却是很不容易得到的一种荣誉标志。毕竟,勋章代表了极高的荣誉,是以国家名义对某个个人的高度褒扬。 始终记得自己曾是一名海军情报军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如同陆军、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和海岸警卫队的士兵、军官一般,也梦想着在有生之年被授予一枚勋章。哪怕是得到一枚代表着鲜血与牺牲并被称为“永远的紫心”的紫心勋章,也会让她在心理和精神上得到最大的满足。 当然,如果可以得到一枚仅次于荣誉勋章的海军十字勋章,她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至于只授予给最勇敢的勇士,并且是英勇行为可以被证明的勇士的荣誉勋章,她也非常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不过,身为海军女性军官的她恐怕连一次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她只是把海军十字勋章或是荣誉勋章当作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而已。 ——————————— 此时此刻,可以被授予嘉德骑士勋章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她想紧紧地抓住这次机会来达到自己的海军事业的一个顶峰。依然矜持地坐在长椅上,双眼正视着仿佛在思考的王室公爵轻轻说了句,“亨利,我并不在意可能会得到的头衔、财富和土地,我只希望我做的每一件事可以得到国王陛下和贵族们的认同。” 里士满公爵扭过头凝视着她点了点头,“伊莎贝尔,我说过在这件事上我会协助你的。只是,一定要让来自苏格兰王宫的骑士亲口说出女王的下落。”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亨利,我想安德鲁爵士一定会说的。不过,要给予他一些好处。” “嗯,财富和土地是贫穷的苏格兰人最想得到的东西。这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只需要得到陛下的允许就可以处理好。” “亨利,这样就好办多了,不是吗?” 稍后,里士满公爵饶有兴趣地问起了伊莎贝尔率领偷袭小队潜入到苏格兰境内的种种经历。当伊莎贝尔谈到几乎坚不可摧的斯特灵城堡时,里士满公爵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嗯,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玛丽一世藏身于斯特灵城堡,恐怕我们不会轻易抓捕到她。” 如何攻破斯特灵城堡的这个问题,伊莎贝尔也一直在苦苦思索中。假如使用偷袭战术不能成功的话,就要派出大量的地面部队和海军舰队才能奏效。 正文 第828章 困境 午餐后,伊莎贝尔与里士满公爵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南面的一片森林式幕墙外。两人一边慢步走着,伊莎贝尔一边轻声说了起来,“亨利,国王陛下这次亲自前往法兰西指挥战斗,结果怎么样?” 里士满公爵捋了捋漂亮的胡须,朝她瞥去一眼时摇了摇头,表情显得十分凝重地说了句,“陛下的征战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最开始,诺福克公爵的一支军队无法围攻蒙特勒伊。萨福克公爵只好下令围攻布洛涅。后来,陛下亲自指挥了围攻布洛涅的战斗,布洛涅在9月18日被攻陷。” 伊莎贝尔思忖着亨利八世可以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意大利战争中得到什么,连忙追问了下去,“后来呢?” 里士满公爵凝视着正前方的古树林,颇有些悲怆地说着,“陛下拒绝了查理五世要求对巴黎进军的请求。然而,让陛下没有想到的是,查理五世却在布洛涅被攻陷的当天与法兰西人签订了《克雷比条约》,让陛下的军队单独去抗击法兰西人……” “该死的,这到底打是什么仗?”伊莎贝尔在肚子里咒骂了几句,只是微微轻叹一声,“这么说,国王陛下在这场战争中什么也没有得到?” “嗯,可以说吧。糟糕的意大利战争,这或许是陛下的最后一次战斗了。”里士满公爵说话是,眼圈显得有些红润起来。 “最后一次战斗?”伊莎贝尔有些做作地问了句。 “嗯,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里士满公爵转而看向她时忽地悄然说了句,“伊莎贝尔,意大利战争的失败只是一个方面。实际上,陛下最为担忧的还是我的那个兄弟的妻子。” “亨利,我明白国王陛下想要得到什么。只是,玛丽女王的麻烦并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伊莎贝尔只是陈述着事实,一点也不想夸大地回答着。 里士满公爵与同父异母亲的兄弟爱德华王子之间毫无兄弟之间的感情,他只是把爱德华王子当作一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王子。思量着伊莎贝尔的话,表情严肃地说了句,“目前,陛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伊莎贝尔回想起了自己一直思考的问题,忽地说了句,“如果玛丽女王真的躲藏在斯特灵城堡内,陛下会派出多少军队去攻占城堡,夺回爱德华王子的妻子?” “多少军队?伊莎贝尔,大概陛下现在只有雇佣不到3000人的雇佣军的钱。” “我的天主!亨利,不到3000人的军队可以攻陷斯特灵城堡的这种事,我…我从未见到过。” 负债累累,王国破产,亨利八世自己更没有多少钱舍得拿出来雇佣外国雇佣兵。以上种种财政上的困境,作为亨利八世私生子的里士满公爵也一筹莫展。这时,里士满公爵突然想到了伊莎贝尔为自己赚到的10万英镑的事,连忙转身面对着她认真地说道:“伊莎贝尔,我恳求你…再去一次海外,为了陛下为了王国去掠夺一些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的海外领地。” 历经千辛万苦,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赚回来的钱,被亨利八世毫不吝啬地用来支付给外国雇佣军。外国雇佣军在拿到酬金后才开始准备进攻苏格兰,而进攻苏格兰能否抓到玛丽女王还是一个未知数。 伊莎贝尔已经想不出适合的语言来描述这样疯狂的事了。再者,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第二次出海依然可以抢到大量的黑奴。一动不动地望着眼神中充满期盼的神情的里士满公爵,平静地说着,“亨利,我完全同意第二次出海去掠夺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领地。但是,你要允许我现在立刻和你离别,永远不再会面。” “离别?不,伊莎贝尔,你要去什么地方?”里士满公爵陡然明白了她的话。 “亨利,我会去天主的乐园,我在那里等你的。”伊莎贝尔把话说得很重。 里士满公爵用难以相信的眼神盯着她,“不,我不相信你会这样离开我的。” 伊莎贝尔重重地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一侧的古树林,“亨利,你不想让我离开你的话,你会听从我的建议吗?” “好吧,你说。” “只是依靠不到3000人的雇佣军进攻苏格兰,这是不可能的。我想,你可以以委员会主席的名义征召一些自愿参加苏格兰战争的北方人或是效忠于我们的苏格兰人。” 里士满公爵沉默着点了点头,“那么酬金的问题,是不是可以用战利品来替换?” “亨利,走走吧。”伊莎贝尔轻轻笑了笑,在与里士满公爵继续慢步时又说了起来,“亨利,你说得没错。当然,这也是国王陛下在没有钱的条件下的一种无奈的办法。” 里士满公爵表情很忧伤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野草地,无奈地摇了头,“难道没有办法可以处理好苏格兰的麻烦吗?” 伊莎贝尔认为里士满公爵在这个时候替亨利八世解决一些军费问题的话,亨利八世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想到这里时,只是轻声说了句,“亨利,我想,你可以替陛下处理好雇佣勃艮第人军队的酬金问题。” 里士满公爵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回答道:“伊莎贝尔,你是说让我拿出一部分钱去雇佣勃艮第人军队?” “是的,只有这样做你才能获得更多的领地和财富。亨利,你愿意吗?” “雇佣军?志愿参加战斗的人?”里士满公爵暗自嘀咕着,最后重重地点了下头,“伊莎贝尔,你说的很对,或许把这两种军队加一起才会战胜苏格兰人。” “好了,酬金的问题处理好了。现在,你可以去和那位苏格兰的爵士详细地谈谈了。”伊莎贝尔长出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比亨利八世的财政大臣还要劳累。 几天后,被关押在谢里夫哈顿城堡地下牢房内的安德鲁爵士被数名佩剑卫从带出了牢房。走在昏暗无光如同地狱之路上的爵士有一种莫名的忐忑感,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正文 第829章 两场战斗 1544年5月27日,当英格兰的地面雇佣军部队和王室舰队从之前的爱丁堡战役中撤离后,地面部队最高指挥官赫特福德伯爵一世爱德华·西摩向亨利八世和枢密院提出了一系列突袭行动的提议。其中一项提议,就是派遣边境守卫部队对苏格兰的边境城镇杰德堡发动突袭。后来,亨利八世和枢密院批准了此项提议。 位于英苏边境中部的杰德堡城镇,是苏格兰南部边境地区的一个人口不超过100人的城镇。由于该城镇距离英苏边境不到30英里,因此苏格兰方面在城镇内修筑有各种用于抵抗英格兰人的堡垒和得到加固的房舍,并驻扎有500名边境轻骑兵和拥有7门青铜前装炮的炮兵部队。 随后,当时间来到6月9日时,贝里克城堡守卫长威廉·厄尔爵士受父亲的指派与中部边境的同僚在贝里克以以南的伍勒城镇附近的米尔菲尔德会面,一致决定执行经亨利八世和枢密院批准的突袭杰德堡的战斗。 一周后,威廉爵士率领父亲(厄尔男爵一世)的军队及部分边境守卫部队实施了袭击杰德堡城镇的战斗计划。由于苏格兰抵抗军队的逃跑,战斗很快便结束了。接下来,威廉爵士烧毁了镇上的修道院,堡垒和大部分得到加固的房舍。 在俘获了500匹战马和7门大炮并返回英格兰的路途中,还烧毁了凯灵克雷格塔、塞斯福德城堡、莫雷巴特教堂、奥特本、牛堡和其他城镇。当威廉爵士的军队在抵达英苏边境时,观察到苏格兰的柯克耶特姆小镇内被苏格兰边境军队引发的火灾,接着又抓获或杀死了许多苏格兰人。 10月,被英格兰人占领的杰德堡城镇及城镇内的民众向威廉爵士的父亲拉尔夫·厄尔男爵(男爵用自己的名字为另一个儿子取名,即参加伊莎贝尔偷袭任务的侍从拉尔夫)宣誓效忠。后为,威廉爵士将城镇内的21名平民做为人质送到父亲所在的沃克沃斯城堡。并且,威胁杰德堡城镇的其他苏格兰人,如果未能履行他们的效忠誓言,人质将会被父亲处决。 1544年12月,在斯特灵城堡内举行的苏格兰议会中,阿伦伯爵二世和与他争夺政权的吉斯王太后与安格斯伯爵六世阿奇博尔德·道格拉斯和他的兄弟达成和解,并赦免了伯爵与兄弟之前的背叛苏格兰的叛国罪。进入到1545年的1月,安格斯伯爵六世与罗西斯伯爵四世率领约2500名轻骑兵及长矛兵在南部边境集结准备与占据杰德堡的英格兰人进行战斗,并计划将英格兰人从城镇内驱逐出去。 一连串的因素,导致了1545年2月苏格兰人战胜英格兰人的安克鲁姆摩尔战役的爆发。苏格兰人的胜利暂时中止了苏格兰边境和低地区域受到英格兰人劫掠的悲惨事实。该战役所发生的杰德堡城镇已被列入到苏格兰历史战场的目录中,并根据2011年《历史环境(修正)法》受到苏格兰历史战场的保护。 ——————————— 1544年10月,伊莎贝尔在觐见了亨利八世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后,里士满公爵从被劫持的苏格兰人质安德鲁爵士的口中证实了玛丽女王的藏身地点——斯特灵城堡。很快,远在伦敦城的亨利八世收到了私生子从谢里夫哈顿城堡送来的信件。 亨利八世在与枢密院经过一番商讨后,批准了私生子提出的突袭斯特灵城堡并抓捕到玛丽女王的战斗计划。但是,亨利八世和他的王国此时已经破产,他没有更多的款项用于杰德堡城镇战斗之外的突袭斯特灵城堡计划。 最后,他只能把参加杰德堡城镇战斗的3000名神圣罗马帝国及西班牙的雇佣兵分出一半用于突袭斯特灵城堡的战斗。另外,在与守卫中部边境的厄尔男爵一世协商后,又将400名效忠于英格兰的苏格兰边境居民交给私生子里士满公爵。随后,又动用王室舰队的一小部分战船搭载这些雇佣军及投诚后的苏格兰人前往福斯湾参加战斗。 1545年2月初,苏格兰人在杰德堡城镇爆发的安克鲁姆摩尔战役中打败了英格兰军队。在此次抗击苏格兰人的战斗中,包括威廉·厄尔爵士的父亲厄尔男爵一世和布赖恩·莱顿爵士在内有800名英格兰人阵亡,1000名来自欧洲的雇佣兵被苏格兰人俘虏。 根据苏格兰人的一份战事报告内容来看,阿伦伯爵二世在战役结束亲自来到杰德堡城镇并祝贺安格斯伯爵六世。阿伦伯爵在让俘虏指认出厄尔男爵一世的尸体时说:“天主可怜他,因为他是个残酷无情的人,并且太残忍了,许多男人和无父之辈都可能会后悔。而那些曾经被屠杀和流血的基督徒们,应该感到痛惜。” 两周后,由海军大臣里士满公爵及海军上将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即后来的沃里克伯爵,自封为诺森伯兰公爵)指挥的王室舰队搭载着1500名雇佣兵,400名苏格兰人和200名贵族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闯入到爱丁堡市北面的福斯湾内及通往内陆地区的福斯河中。 几天后,王室舰队搭载的地面部队在福斯河河畔的法林村庄实施登陆。法村村庄与斯特灵市相距仅有三英里的距离,登陆部队瞬间便攻占了苏格兰古老的中世纪城镇——斯特灵市。此时,逗留在斯特灵城堡内的吉斯王太后立即派人将女儿玛丽女王秘密转移出城堡,并送往门蒂斯湖中的修道院。吉斯王太后在将女儿送出城堡后,又号召斯特灵城堡及斯特灵市的所有骑士、军人和民众拼死抵抗入侵国土的英格兰人。 令人可悲的是,入侵斯特灵市的英格兰的主要地面部队——1500名神圣罗马帝国及西班牙的雇佣兵却忙着大肆劫掠城市。就在这个时候,身着胸甲并手持武器的400名苏格兰边境居民却突然在战场上反叛英军。不仅杀死了包括两位爵士在内的绝大部分贵族兵,而且还俘虏了上百名雇佣兵。情急之下,里士满公爵和莱尔子爵只得命令王室舰队用舰炮大力支援地面部队的撤退。 正文 第830章 鼓动 需要指出的是,在安克鲁姆摩尔战役中的失败应该归咎于拉尔夫·厄尔男爵一世过分依赖摇摆不定的苏格兰盟友和他的勇敢的骑士勇气。而在斯特灵市的入侵战斗中的失败,却应该归咎于欧洲雇佣兵们却只顾着掠夺苏格兰人财产的贪财行径。这里面,也包含了亨利八世欠发的雇佣兵酬金问题。 当然,在战场上反叛英军的400名苏格兰边境居民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准军事化力量。可以说,这些曾经忠诚于英格兰的苏格兰人是受到了他们的吉斯王太后的一番鼓动。例如会赦免这部分民众的叛国罪;按照杀死的英格兰人和欧洲雇佣兵,以及俘获的敌军数量得到来自王太后及王室的大量赏赐。 在战斗中死亡的绝大部分贵族兵,却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和他的贵族军队在苏格兰王宫守卫长安德鲁·梅尔维尔爵士的带领下,冒充苏格兰军队很快便找到了唯一可以进入到斯特灵城堡内部的那条道路。不多时,200名英格兰贵族兵顺利地行进到城堡大门外。 当威廉爵士准备用准妻子伊莎贝尔·沃尔顿提供的欺骗战术打开城堡大门时,吉斯王太后却忽地出现在了城门左侧的塔楼上。这个时候,在思想上正处于激烈斗争的安德鲁爵士忽然听到了吉斯王太后的一番纯正而又古老的低地苏格兰话语,“安德鲁爵士,我很意外你会出现在这里,你去很远的地方巡行了吗?” 安德鲁爵士仰起头仰望着王太后时,差一点想对王太后行鞠躬礼并礼貌的问候。身旁的威廉爵士在看到他的神情时,急忙小声说了句,“爵士,你在干什么?她只是苏格兰佬的王太后。” “没事,我只是想遵从贵族礼节。”安德鲁爵士用英语有些不在乎地说了句。眼神却始终放在王太后的面容上,又说起了低地苏格兰语,“陛下,我很抱歉让您在斯特灵城堡外看到我的出现。我想,这个时候我应该在林利斯戈王宫内履行我的职责。” 吉斯王太后脸色平静地看着塔楼下的两位爵士及数百名“苏格兰”军士,点了点头,“爵士,你知道吗,威廉·华莱士曾在斯特灵城堡附近的杜尼佩斯学习过拉丁语和圣经箴言,他在那里接受了叔父的教导,从而拥有了自由的思想和卓越的剑术、骑射技艺。” 有关200多年前的那位苏格兰民族英雄的事迹,安德鲁爵士怎么可能知道的比吉斯王太后还要多。但是,威廉·华莱士狂热的爱国精神并渴望与英格兰人决一死战的事迹他还是从一些老年骑士那里听到过一些的。 此时,一听到吉斯王太后说起了那位苏格兰历史上著名的爱国骑士,他的脑海里便立即浮现出了流传至今的一首爱国骑士最喜欢的拉丁文诗:“告诉你,我的孩子,在你一生中,有许多事值得争取。但是,自由无疑是最重要的。永远不要带着脚镣,过奴隶的生活。” 安德鲁暗自念叨着这首拉丁文诗,眼眶内饱含着自责、愧疚的泪水。他仿佛看到了历史上苏格兰民众在威廉·华莱士的无畏精神的激励下浴血奋战,誓把英国人赶出自己的国土的那一幕……“哐啦!”一声,不知不觉中手中的护手刺剑也掉落在城堡大门前的硬地上。 “爵士,不要忘了现在你已经忠诚于谁了!”这时,急切的想要抓住玛丽女王的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大声吼叫起来。用手的佩剑指着塔楼上的吉斯王太后,冲安德鲁爵士叫嚣着,“现在,我命令你杀了这个女人。只要杀了这个女人,你可以得到一切!” 身旁站立着数名王宫武装侍从的吉斯王太后当然听得懂英语,只是她却依然保持着矜持的仪容,面不改色地说道:“安德鲁爵士,我可以赦免你的一切罪名。只是,你已经不再拥有苏格兰民众最为骄傲的一样东西:自由。” 不等对方回答,吉斯王太后又平静地说了起来,“爵士,当你死后,你可以无愧我心地站在天主与威廉·华莱士的面前大声说出天主会宽恕你的话吗?” “爵士,想想你会得到什么?辱骂,嘲笑,腐烂的蔬菜和面包,还有全苏格兰民众对你背叛苏格兰的斥责声。”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心急如焚的威廉爵士面对坚不可摧的斯特灵城堡没有一点办法。此刻,他只能把希望放在安德鲁爵士和身后的长弓手身上。连忙转过身对自己雇佣来的乡村长弓手大叫着,“放箭,朝那个女人放箭!” “等等,爵士。”安德鲁爵士冷静地说了句,接着从地上拾起那柄英格兰护手刺剑,冷冷地看着威廉爵士,“爵士,你是英格兰人,而我是苏格兰人。我只想做一个自由的,不被英格兰人监护的自由的苏格兰人!” 威廉爵士大吃一惊,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苏格兰人想要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手持佩剑却并未采取任何一个进攻或防御的势态,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浑蛋,你竟然敢背叛国王陛下和殿下!很好,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说完,正要举起剑刺向对方的胸膛时,安德鲁爵士如闪电般举起佩剑一剑便刺穿了对方穿着的防护能力很差的步兵半身甲的胸甲!刹那间,空气凝结在了一起,两人身后的所有贵族兵都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幕。 就在这时,斯特灵城堡的大门缓缓地升了起来。“啊……!”一片狂热的叫喊声随着冲出城门的大批王宫武装侍从及军士响彻了整个天空。站在前面的数名贵族兵措手不及,被冲出城堡大门的苏格兰人刺翻或劈倒在地。 威廉爵士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睁大双眼狠狠地瞪着刺穿自己胸膛的安德鲁爵士。这时,当他用尽最后一口气想要用手中的剑还击对方,却被对方抬起的右腿猛踹了一脚,惨叫着仰面躺倒在了地面上。安德鲁爵士冲上去,倒握剑柄将锋利的剑尖义无反顾地刺入了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咽喉。 正文 第831章 死讯 苏格兰王室自治城镇——斯特灵市的骁勇善战的,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们咆哮着,怒吼着,挥舞着武器、木棒、草叉,甚至是石头要将入侵这座中古时代的古老城镇的英格兰人驱逐出城镇。而入侵的英军方面,由于400名协助作战的苏格兰“盟友”的临阵倒戈和200名来自北方的贵族骑兵、军士在斯特灵城堡前遭受到的重大损失,导致这场旨在抓捕玛丽女王的战斗几乎彻底失败。 约1300名来自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的雇佣兵和残存的近30名贵族准枪骑兵撤回至此次入侵战斗的登陆地点——法林村庄内时,受命指挥地面部队进攻苏格兰人的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勃然大怒。一面命令残存的军队拼死抵抗由轻骑兵、军士、农夫、雇工和无地流浪者组成的苏格兰抵抗军,一边急切地登上靠泊村庄的王室舰队的旗舰——“吕贝克的杰西号”。 身着全身板甲及佩剑,手捧头盔的莱尔子爵怒气冲冲地来到艉楼瞭望台上,用了一个快速而又不失礼节的点头动作向此次战斗的最高指挥官里士满公爵表示敬意后,阴沉着脸说了来,“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2100名骑士、军士和王室战船的火炮竟然无法让我们得到苏格兰佬的斯特灵?” 已经得到战事通报的里士满公爵一言不发的站在舵手一侧,手握精致的王室护手刺剑冷冷地注视着莱尔子爵,“阁下,我很惊异于苏格兰盟友的反叛。可是,我们的雇佣军在干什么?是把城镇内的苏格兰佬杀干净,还是自私的去掠夺苏格兰佬的财富?” 约翰·达德利很清楚这些来自欧洲王国的雇佣兵们的原则及一些在战场上的弊端,可是他不明白来自神圣罗马帝国佣兵团的一部分雇佣兵为什么也会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站在瞭望台沉闷着思忖着,忽地说了起来,“殿下,即便佣兵们在掠夺苏格兰佬的财富,可是‘忠诚’的苏格兰盟友却在战场上掉转矛头向我们的进攻。” 里士满公爵对苏格兰人在战场上的反叛,也感到非常无奈。如果不是他的父亲亨利八世严重缺乏用于苏格兰战争的资金和人员的话,这次的入侵战斗肯定大获成功。既使不能抓到玛丽女王,至少也可以洗劫苏格兰人的王室城堡的大量财宝。 然而现在,计划攻占城堡的兵力已经损失了近800人,其中包括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订婚丈夫威廉·英格尔比爵士及一位来自中部边境的爵士和两人率领的贵族兵,反叛的苏格兰盟友以及一些被俘虏的雇佣兵。 里士满公爵有心想继续战斗下去,可是他觉得再损失一部分兵力的话,王室舰队也有可能会遭受到来自岸上的火炮攻击。此次率领舰队深入到斯特灵市附近的河流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假如再让舰队受到损失,他担心自己会失去亨利八世的信赖。如同自己童年时的好伙伴萨里伯爵在欧洲战场作战失败后的下场一样,被亨利八世弃置不用。 最后,他只得给莱尔子爵下达了两个新的命令:“阁下,命令战船开炮击退苏格兰佬,让村庄内的佣兵全部都上船。然后,让王室战船队回到北海海域。” ——————————— 身着全身板甲的里士满公爵脚步有些沉重地来到牧师的礼拜间外,他知道身上的金属甲胄发出的声响大概已经惊动了礼拜间内的那个黑衣人。站在舱门外深呼吸了几口后,轻轻敲了敲舱门,“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此刻,陈设简单并给人一种洁净、雅致的感觉的礼拜间内,昏黄的灯光照映着礼拜间的桌椅,显得几分忧郁,几分静谧。内穿紧身战斗棉衣及改良版修士服,外罩“阿尔曼铆钉”步兵半身甲,腰悬一长一短两柄佩剑,下身着紧身长裤及高筒马靴,头戴修士服风帽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站在祭坛前紧紧盯着悬挂在墙壁上的耶稣受难十字架(一种位于阶梯状平台上的拉丁十字架。底部的三级台阶代表髑髅地(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地方)的小山)。 “殿下,进来吧。”伊莎贝尔只是把头转向左侧的舱门,轻轻说了句。 里士满公爵进入到礼拜间内顺手合上了舱门,凝视着两、三步外的顾问官。犹豫了片刻后,轻轻说了句,“伊莎贝尔,我…我有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要告诉你。” “殿下,是什么消息?”伊莎贝尔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不幸的事发生,面无表情的只是继续看着受难十字架上的死去的耶稣, “嗯,威廉·英格尔比爵士……死了。” 当里士满公爵终于说出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后,礼拜间内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这时,一颗眼泪从伊莎贝尔的左眼眼眶内悄然滴落。落在了脖颈处的修士服上,浸润了修士服演变成了一朵绽开来的花朵。 不知过了多久,伊莎贝尔转过身注视着身穿甲胄的里士满公爵,轻轻说了句,“殿下,可以告诉我,爵士是怎么死的吗?” 随后,里士满公爵大致讲述了一遍威廉爵士被苏格兰人反叛杀死的经过。伊莎贝尔听完后依然沉默着,再次转身面向耶稣受难十字架时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垂下头轻声念起了祈祷经文:“至仁至慈天主,恳求您怜视威廉·英格尔比赦其在世时,凡有获罪于主,或思或言或行。命天神圣弥额尔,保护指引。于身后险路,使魔鬼不至肆害。免堕地狱,获升天堂,享主圣容。亦赐我将来同伊在天上,觐主圣容,睹万善万乐之美好。阿门。” 待她念诵完经文后,里士满公爵摇了摇头只是说着,“伊莎贝尔,我会让牧师为死去的爵祝文祷告的。” 伊莎贝尔放下双手来到公爵面前,点了点头,“殿下,我希望我可以为爵士复仇。” “复仇?嗯,我们会找到反叛的安德鲁爵士和其他苏格兰佬复仇的。只是,眼下我们损失了很多的兵力……” “殿下,我只需要您用战船的火炮来掩护我就可以了。” 正文 第832章 否决复仇 此时此刻,以玛丽·德·吉斯王太后领导的斯特灵市反入侵战斗仍然在持续中。而远在南部边境杰德堡城镇中的苏格兰军队在获得胜利后,正加快行军的速度迅速赶往近一百英里外的斯特灵市,进而护佑王太后据守的斯特灵城堡。另外,停留在杰德堡城镇的阿伦伯爵二世在收到王太后送来的战事信件后,立即写信通知驻扎在爱丁堡城堡附近的军队,让其立即派出一支轻骑兵队伍赶往斯特灵市抵抗入侵的英格兰人。 这时,退却到福斯湾内的英格兰王室舰队已经失去了攻占斯特灵市及王室城堡的作战意义。即使舰队司令里士满公爵同意伊莎贝尔的复仇行动,公爵的副手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也不会轻易同意伊莎贝尔借助王室舰队再次进入到福斯河的冒险计划。 伊莎贝尔根本没有想到,已经向里士满公爵效忠的安德鲁爵士会再次反叛英格兰人。换句话说,假如安德鲁爵士没有反叛的话,她的订婚丈夫一定会带着200名贵族兵顺利攻占斯特灵城堡的,抓住玛丽女王或是女王的母亲。因此,她的复仇对象是苏格兰林利斯戈王宫的守卫长安德鲁·梅尔维尔爵士。 另一方面,远在欧洲大陆的法兰西王国与英格兰王国之间的冲突仍然在继续。亨利八世于1544年9月底返回到英格兰之前,曾命令诺福克公爵和萨福克公爵派出军队保卫英格兰军队占领的布洛涅(法兰西王国塞纳省的一个市镇,与巴黎仅相距约11英里)。 但是,亨利八世在回到英格兰后,两位公爵却很快地违反了他的命令。继而,将大部分军队撤回到加来(法兰西加来海峡省的城市),留下了约4000名雇佣兵来保卫被占领的城市。当英格兰军队被迫停留在加来时,法兰西国王弗朗西斯一世认为应该在这个时候夺回布洛涅。 1544年10月9日,在弗朗西斯一世指挥的一次突袭战斗中,法兰西军队几乎要夺回了布洛涅。不过,法兰西军队却过早的开始了劫掠行动并遭到了英格兰军队的围攻。尔后,法英两位国王在加来试图进行和平谈判。 谈判中,亨利八世的代表以英格兰国王的名义拒绝考虑将布洛涅返还给法兰西人,并坚持认为弗朗西斯一世放弃了他对苏格兰人的支持。同时,被任命为弗朗西斯一世和亨利八世之间的调解人的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也被卷入到了两位国王的纠纷中。 弗朗西斯一世对亨利八世的态度感到非常恼怒,他决定进行一次更富有戏剧性的尝试。于1545年5月前在诺曼底集结了一支由3万多人组成的军队,并在勒阿弗尔(法兰西北部海滨城市,上诺曼底大区滨海塞纳省的一个副省会城市,是整个诺曼底地区人口最多的市镇。)准备了约400艘船只,全部由克劳德·德·安尼鲍尔指挥。 令人感到有些不解或是可笑的是,1535年毕业于让·克卢埃学校的安尼鲍尔尽管没有一点海军作战的经验,但是他仍旧被他的国王弗朗西斯一世任命为舰队总指挥官。在对英格兰的远征行动中,指挥入侵英格兰的舰队。 发生在1545年夏季的这场法兰西入侵英格兰,并实施多次登陆英格兰近海岛屿的战争中,较为值得关注的是亨利八世的王室舰队在短暂的小规模冲突中击败了法兰西的舰队,迫使其无功而返。 之前的5月31日,一支法兰西远征军在苏格兰登陆,计划协助老同盟苏格兰人抵抗入侵的英格兰人。随后的7月初,由海军上将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指挥的王室舰队在南方海岸的朴茨茅斯附近对法兰西舰队进行了攻击,却由于恶劣的天气,收效甚微。然而,法兰西舰队也遭遇到了一系列的事故:安尼鲍尔的第一艘旗舰被烧毁,第二艘旗舰又被搁浅。 当法兰西国王的远征军退回到加来港口时,亨利八世付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代价:7月19日起航参加此次反击法兰西入侵战斗的“玛丽·罗斯号”战船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使得船体发生严重倾斜。更为不幸运的是,纪律散漫的船员没有把底层的炮眼关上。海水在一瞬间便立刻涌入到船体内,“玛丽·罗斯号”很快便带着700余名船员意外沉没。 ——————————— 弗朗西斯一世即将在1545年夏季入侵英格兰的作战计划,早已被亨利八世的驻法大使所获悉。因此,亨利八世打算在入侵斯特灵市的战斗结束后立即在朴茨茅斯集结王室舰队的所有战船,准备迎击随时会到来的法兰西。 朴次茅斯,别名庞培,是一个位于英格兰东南部,南临索伦特海峡的港口城市。位于伦敦城西南70英里,南安普顿东南19英里,其城市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期,自罗马人离开不列颠岛后历来都是英格兰最为重要的军事港口。 由于莱尔子爵之前已获得了亨利八世的任命,因此他一口否绝了伊莎贝尔·沃尔顿借助王室舰队对斯特灵城堡的复仇计划。3月初,由里士满公爵与莱尔子爵指挥的王室舰队带着掠夺来的苏格兰人的财宝,还有残存的雇佣军部队从爱丁堡北面的福斯湾开始返航。 伊莎贝尔独自一人坐在礼拜间内,思考着订婚丈夫战死在斯特灵城堡下的各种结果。她知道自己并不爱威廉·英格尔比爵士,但对方是为了得到她的爱情才踏上的战场。她原以为在自己的周密的计划下订婚丈夫不会战死,其结果却让她大为震惊。 看来,利用王室舰队去掩护自己去为订婚丈夫复仇已经变得不可能了。这个时候,她只能把希望放在普利茅斯的霍金斯船长身上,让其为自己建造出5艘300吨的武装商船,并率领自己的船队第二次去偷袭斯特灵城堡。为订婚丈夫复仇的同时,为自己赢得一枚嘉德骑士勋章。 这天上午,里士满公爵在空闲时间内再次来到礼拜间,他打算安慰一下失去了订婚丈夫的伊莎贝尔。 正文 第833章 王子宫殿 3月的第二周,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位于斯特兰德大街的达勒姆住宅内已生活了三天的时间。之前的2月末,里士满公爵及莱尔子爵指挥的王室舰队在入侵斯特灵市的战斗中铩羽而归,并按照亨利八世的命令及时返回到南方。 尽管舰队及搭载的地面部队在此次入侵苏格兰斯特灵市的战斗中遭受到了一些损失(两位爵士率领的200名北方贵族骑兵、军士死伤大半,400名苏格兰盟友的反叛,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和西班牙的雇佣兵损失了近200人),但是整个王室舰队却毫发未损。不仅如此,王室舰队还满载了不少战利品返回到南方。所以,王室舰队的两位贵族指挥官及见证了入侵战斗的准爵士夫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并未受到亨利八世的严厉斥责。 在伦敦城的逗留期间,里士满公爵为了便于随时出入他的父亲亨利八世的宫廷(白厅,即怀特霍尔宫),便将位于温莎自治镇庄园内的大部分衣饰、生活物品让仆人搬迁到了城内斯特兰德大街的达勒姆住宅内。搬迁的同时,里士满公爵还劝慰伊莎贝尔与自己一同去伦敦城内居住。 习惯了北方乡村贵族庄园生活的伊莎贝尔,此刻已经对繁华的都市生活感到极其不适应。不过,于公于私她都会认真听取雇佣她的大老板的意见。再加上订婚丈夫威廉·英格尔爵士被苏格兰人杀死在了斯特灵城堡下的缘故,她只好遵从大老板的意见一同前往伦敦城。 为了安慰失去订婚丈夫的伊莎贝尔,里士满公爵为她讲述起了著名的斯特兰德大街和历史悠久的达勒姆住宅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历史。位于斯特兰德大街的达勒姆住宅,是亨利八世在里士满公爵年满6岁前赏赐给他的一所城内住宅。其目的不外乎是随时可以在白厅内召见心爱的儿子,尽管这个儿子是他与第一任王后的未婚侍女生下的私生子。 在中世纪时,斯特兰德大街便成为了伦敦城(民用和商业中心)和威斯敏斯特王室教堂(国家政治中心)之间独立的定居点的主要通道。街名来自古英语里的街区,意思是河流的边缘,是沿着泰晤士河的北岸修建起来的一条街道。在13世纪时,它被称作“丹麦人密集区”或“丹麦人街”,指的是该地区的丹麦人居住区。 这条街道在12世纪到17世纪期间深受英国贵族阶层的欢迎,贵族及主教们在这条街道上建造了许多具有历史意义的住宅。其中包括埃塞克斯住宅(亨利八世在16世纪初赏赐给了佩吉特男爵)、阿伦德尔住宅、萨默塞特住宅(由萨默塞特公爵爱德华·西摩于1547-1549年建造,公爵于1552年被判处死刑后,成为伊丽莎白·都铎公主的临时住所)、萨沃伊宫、达勒姆住宅和塞西尔住宅。 从17世纪开始,除了重建的萨默塞特住宅外,所有的建筑物都被拆除和重建。伦敦城的贵族们只好搬往西区居住,此后这条街道以咖啡店、餐馆和酒馆而闻名。在19世纪,这条街又成了伦敦的剧院和音乐厅的中心点,至今仍然几个场馆座落在街道上。另外,在大街的东面有两座历史悠久的教堂:河岸街圣母教堂和丹麦圣克莱门特教堂。街道往东面延伸则是国王学院的所在地,国王学院是伦敦大学的两所创办学院之一。 英格兰的几位作家、诗人和哲学家都曾经在这条街道上居住并生活过,包括查尔斯·狄更斯、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和弗吉尼亚·伍尔夫。这条街在歌曲“让我们沿着这条街走下去”中被纪念,现在被公认为伦敦音乐厅的典型作品。 1525年之前被亨利八世赏赐给里士满公爵的达勒姆住宅,是由托马斯·哈特菲尔德主教在大约1345年时建造的一座豪华的城内住宅。它有一个很大的教堂和有着高高的天花板的大厅,支撑大厅的柱子全部由大理石制作而成。住宅的左侧的有一个非常大的庭院,大厅和教堂的入口面对着泰晤士河。 自从英格兰的亨利四世国王(1367年4月3日~1413年3月20日在位)与他的儿子威尔士亲王(后来的亨利五世)以及侍从们在这所住宅内短暂逗留过一些日子后,这所住宅便成了适合王子居住的贵族宫殿。 事实上,这所住宅一直以来都是北方达勒姆郡的达勒姆主教兼伯爵在伦敦城内的住所。宗教改革期间,达勒姆主教库斯伯特·通斯托尔把它献给了亨利八世。亨利八世也曾与主教签署协议,答应将伦敦城内的其他归属于主教的住宅归还给主教。不过,亨利八世却从未履行过自己的诺言。 1532年,安妮·博林王后曾在达勒姆住宅内居住过一些日子。1533年时,亨利八世在这所住宅内向安妮求婚。里士满公爵于1536年患上瘟疫(疑似肺结核病)去世后,亨利八世将这所住宅终生授予给了安妮王后的女儿伊丽莎白公主。现在,伊莎贝尔·沃尔顿却改变了里士满公爵的命运,这所住宅自然仍由亨利八世的私生子所拥有。 爱德华六世在执政期间,批准了支付给伊丽莎白公主的一笔款项后,剥夺了她拥有这所住宅的所有权。玛丽女王登基后,再次从伊丽莎白公主的手中夺走了住宅,并打算将住宅和其他住宅一起归还给达勒姆主教。不过,那时的达勒姆主教在伦敦城内已不再拥有一所住宅。值得一提的是,简·格雷郡主(九日女王)于1553年5月21日或25日在这所住宅内与吉尔福德·达德利(诺森伯兰公爵约翰·达德利的儿子)结婚。 ——————————— 伊莎贝尔与里士满公爵慢步在达住宅的庭院内时,她很惊异于街道与住宅的故事。当她听到亨利八世在这所住宅内向安妮王后未婚的故事后,更加诧异起来,“亨利,我并不适合居住在这里。” 正文 第834章 漫步庭院 被抚养得很有风度及贵族礼节的里士满公爵,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有着王室血统的英格兰王子(被贵族阶层公认的王室杂种)一般扭过头冲准爵士夫人轻轻一笑,“伊莎贝尔,我知道。嗯,陛下也知道。” 头戴镶嵌着宝石的弦月罩帽,脖子上戴有一串珍珠项链,身穿抽掉了鲸须的紧身衣及撑箍裙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双手摆在小腹处,慢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审视着里士满公爵,“亨利,你告诉我,国王陛下曾经在这所房舍内向安妮王后未婚。现在,我却住在这里,这是否预示着什么吗?” 里士满公爵歪了歪嘴角,看着对方,“伊莎贝尔,我确实从你的脸上看出你想对我说什么。不过,你是不会成为第二个安妮·博林的。” 伊莎贝尔侧耳倾听着庭院外从泰晤士河上传来的水手的吆喝声和各种声响,点了下头,“亨利,我信赖你如同信赖我自己一样。” 两人继续慢步时说起了最为关心的几件事,伊莎贝尔问着公爵,“亨利,我的订婚丈夫现在已经死了,可他是英格尔家族最后一个继承人。你…你可以让国王陛下暂时不出售他的城堡、庄园和土地吗?” 里士满公爵背着双手观望着诺大的庭院内的各种花草,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监护权收入是王室收入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因此,我无法让陛下改变心意。” 既然不能奢求亨利八世改变对监护权收入的看法,伊莎贝尔便打算用其他办法来保卫准丈夫的城堡、庄园和土地。思量着的同时,小心地问了句,“亨利,如果国王陛下想出售威廉爵士的土地,那么,会以什么样的价格出售?” 与伊莎贝尔相处多年的里士满公爵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她的,点了点头思索着说了句,“从我知道的一些土地转让的事例来看,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被陛下当作礼物赏赐给贵族或大臣。其余的大部分从教会、叛乱贵族手中得到的土地,会以这块土地不低于20年的收入来出售。” “不低于20年的收入?”伊莎贝尔不禁对亨利八世出售土地的价格有些吃惊,继而对自己又像是对里士满公爵说道:“威廉是一位骑士,他的年土地收入应该是200镑。20年的土地收入,国王陛下会以4000镑的价格出售给其他人??” 里士满公爵冲她点了点头,“是的,你计算得很正确。” 随即,他却笑着悄然说了句,“伊莎贝尔,告诉我,你是不是想买下你的准丈夫的土地?” 这时,两人来到庭院中的一棵古树下。两人分别就坐在一张哥特式小桌两侧的长椅上后,伊莎贝尔这才认真地回答着公爵,“如果威廉爵士没有认识我的话,他和他的家族还会在北方继续保留下去。因此,我认为我有护佑爵士的城堡及土地的职责。” 里士满公爵不屑一顾地瞅了她一眼,“伊莎贝尔,爵士只是和你订了婚,他不是你的丈夫。” “亨利,我仅仅是一位男爵的女儿。你认为在目前的王国法律面前,我可以通过什么办法不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伊莎贝尔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愠色,很明显她对里士满公爵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满。 里士满公爵瞅着她的脸色微微一愣,立刻想到了贵族家族的继承权问题。待对方稍稍冷静下来后,只是和缓地说着,“伊莎贝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的是,假如你需要得到一些土地来养活自己的话,北方还有很多陛下没收的教会的土地可以购买。即便购买土地的钱不够,我想我也可以资助你一些。” 伊莎贝尔朝对方瞥去一眼,她看得出对方没有欺骗她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在这个世俗社会里,爵士是第一个为我而死的男人。我,我想为死去的爵士做些什么,就当是赎罪好了。” “伊莎贝尔,别担心,我会在监护法庭上协助你的。” “亨利,如果价格再低一些就好了。你知道,这4000镑对一位低等贵族或骑士来说,是多么庞大的一笔支出。” 里士满公爵不禁暗自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撑在下颌注视着对方,“伊莎贝尔,我知道。可是,你去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待了半年就为我赚了10万镑。我想。这4000镑对你来说,只需要贩卖几次货物给西班牙人就可以了。” 瞅了眼笑意十足的里士满公爵,伊莎贝尔暗自思忖着,“这个笨蛋,还真的以为贩卖货物可以赚到这么多的钱。假如我告诉他是贩卖黑奴赚来的钱,他会怎么想呢?” 然而,她的嘴里却吐出这样的话来,“亨利,法兰西人快要入侵王国了,你不打算为国王陛下做些什么吗?” 里士满公爵靠在长椅的造背上,仰望着伦敦城的天空不无遗憾地说了起来,“陛下很信赖莱尔勋爵,所以才会让他来指挥抵抗法兰西人的战斗。至于我,陛下只是希望我永远地待在北方,让我做一个永远不能戴上王冠的北方之王。” “这样也很好啊。不管怎么样,整个北方已经没有人敢向我提出决斗的要求了。”伊莎贝尔撇了撇嘴,故意说了句。 “哈哈哈…伊莎贝尔,我也有些想念你在决斗时的样子。不如,你再为我决斗一次?” “是的,殿下,你想杀哪位贵族或骑士?” 里士满公爵笑得更开心了,连声说着,“你认为,杀了兰开夏郡的蒙蒂格尔勋爵怎么样?我相信,蒙蒂格尔勋爵在得知你的准丈夫死亡的消息后,一定会来约克郡追求你的。 伊莎贝尔在达勒姆住宅内生活的第四天,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与妻子萨里夫人来拜访里士满公爵。两位都拥有王室血统的上等贵族从童年起便是好伙伴,好伙伴一见面当然是说说笑笑及窃窃私语。 而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自然是拉着多年来的好伙伴伊莎贝尔在庭院内说着贵族女性之间的私密话题。不过,伊莎贝尔却有些不明白对方告诉自己的一件事。 正文 第835章 引火自焚 作为“英格兰最愚蠢、最骄傲的男孩子”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的确有着向世人炫耀的资本。甚至屡次因为其鲁莽的行为遭到监禁,一次是因为殴打宫廷大臣,另一次是因为在伦敦城的街道上徘徊并打碎了他人房舍的窗户。 从托马斯·克伦威尔(1531年由亨利八世提拔进入枢密院。在其后近十年的时间里,历任财政大臣、掌玺大臣、首席国务大臣,被授封为艾萨克斯伯爵,成为亨利八世身边第一权臣。)一直到在宫廷中权势滔天的西摩家族,萨里伯爵并没有像他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那样小小谨慎的看待这些宫廷中的“新人”。反而在这些新的宫廷大臣面前表现出一种蔑视的态度,这为他在宫廷中树立了很多敌人。 萨里伯爵自认为无论做出哪一种有违于他的身分、地位的事,亨利八世都会斥责他一顿并原谅他。但是,现在的亨利八世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位促使英格兰的社会经济状况、政治体制、文化、思想、宗教各方面都发生很大变化,并使英格兰最终形成为统一集权的近代民族国家的受人爱戴的国王。 亨利八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变得愈加的残暴、多疑,大腿上的伤口已经腐烂,布满了坏疽,已经无法自己走动。他也不再相信数十位宫廷医生的话,而是在伤中上涂满了自创的秘方,再包扎起来。 受到日益严重的疾病所吞噬的亨利八世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逐渐成为一个偏执狂的同时,竟然在头脑中幻想出萨里伯爵试图篡夺他的儿子爱德华子的王冠的一幅景象。病情在不断加重,头脑里的幻象也在渐渐变得真实起来。此刻,亨利八世已经认定萨里伯爵打算篡夺王位的“事实”,他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适合判处萨里伯爵死刑的罪名。 可惜,这时的萨里伯爵仍旧不懂得小心处理自己与宫廷大臣的关系,反而因为自身的王室血统不断的向世人展现出他的骄傲与自负。当他在法兰西指挥作战失败后,在自己的庄园里做出了一件他认为很平常却足以让他的头被砍掉的事。 萨里伯爵的祖先托马斯·莫布雷(诺福克公爵一世)的纹章图案表明,他有权在自己的贵族纹章中加入忏悔者爱德华(盎格鲁-撒克逊王朝君主,1041年-1066年在位)的纹章,这样的行为在当时看来是一种自豪的表现。 失去了亨利八世的宠信的萨里伯爵在极无趣的伯爵庄园生活中,打算亲自为自己设计一面伯爵纹章。在设计纹章之前,他根本没打算向纹章院(他的父亲兼任世袭纹章院院长)通报自己的想法。当纹章设计好后,他却想着让所有贵族都可看到他的新纹章。 新的萨里伯爵纹章外形为一面加宽了的斗盾,盾面分为十二等分,从上到下分为三排,每排横向排列4枚纹章。当所有人第一眼看去时,所有的纹章图案均来自于诺福克家族不同时期,不同的祖先及后裔的纹章。 不过,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第二排左侧的第一个图案会是忏悔者爱德华的国王纹章。新的图案设计是在国王纹章的顶端加入了一个银色横条,横条的下方还有三等分的三个银色标签。银色横条加三个银色标签的符号,早在诺福克公爵一世的纹章中便出现过。不过,诺福克公爵一世没有把这个图案置于国王纹章之上。 或许,萨里伯爵只是想让自己的纹章与祖先的纹章有所区别化,况且他也从未有过篡夺王位的叛国念头。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亨利八世会用这个作为借口来判处他死刑。亨利八世给他的罪名是:未经国王陛下的允许,擅自加入王室纹章。 ——————————— 此刻,在达勒姆住宅的庭院中,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口齿清晰的向伊莎贝尔娓娓道来纹章事件的始末。当萨里夫人在诉说完丈夫的新纹章后,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这件事有些复杂却又有些简单。 说简单的理由是,既然萨里伯爵已经设计好了新的伯爵纹章图案,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把图案交给纹章院的官员审核。毕竟,纹章院是王国的一个国家机构,纹章官的主要职责也是处理贵族事务。 即便纹章院不同意新纹章的图案,萨里伯爵也可以拿着图案样本直接去白厅求得亨利八世的许可。因为他是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又拥有王室血统,完全可以光明磊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假设亨利八世不允许萨里伯爵使用新的纹章,他也不会承担什么样的罪名。 至于复杂的一面,伊莎贝尔根本不懂得设计贵族纹章的图案时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规则。比如三分之一为动物三分之一为几何图案(主要指盾形被分割成一定数量的斜条和格子)其余三分之一也或多或少呈几何形(如圆形、空心圆形、菱形、星形、长方形等)等等设计原理。 伊莎贝尔站起身来走到庭院靠近泰晤士河一侧的围墙附近,思索着又转过身来审视着萨里夫人,“弗朗西丝,你的丈夫有没有对国王陛下提到这件事?” 萨里夫人眨了眨眼,回忆着摇了摇头,“大概没有,亨利从法兰西回来时常把自己关在书房内。最近一些日子,我也很少看到他去宫廷。” 伊莎贝尔思忖着没有说话,最后只是谨慎地说了句,“弗朗西丝,我不明白这件事会不会对你的丈夫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你一定要小心敌人是否会利用这件事来控告你的丈夫。” “敌人?控告?伊莎贝尔,这仅仅是一个新的纹章图案。”弗朗西丝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疑惑地说着,“我知道我的丈夫和一些宫廷大臣无法相处得很好。只是,这些宫廷大臣利用纹章图案来控告他,恐怕不会得到陛下的支持。” 伊莎贝尔当然不可能知道亨利八世此时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从她知道的一些关于数位王后和宫廷大臣被处死的事例中可以看出,亨利八世时常会表现出喜怒无常的状态。 正文 第836章 挽救 两位贵族及两位贵族夫人在共同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在午后的阳光下坐在庭院内玩起了纸牌和国际象棋。大约在10世纪以后,国际象棋经阿拉伯人传到欧洲的各个地区,在11世纪末便遍及欧洲各国。到了16世纪,国际象棋终于定型成后来的样式和棋制。目前,现存最早的国际象棋棋谱出版于1497年。 四个人在玩纸牌时,里士满公爵对伊莎贝尔说起了萨里伯爵亲自设计的新纹章图案。伊莎贝尔一边审视着手中的牌,一边有意识地说了起来,“殿下,你曾对我说过,国王陛下非常喜爱玩纸牌游戏,是吗?” 坐在伊莎贝尔对面的萨里伯爵抬起眼睑瞅了她一眼,下意识地思索着没有说话。而坐在伊莎贝尔右手的里士满公爵在出了一张牌后点着头说了句,“是的,陛下不仅喜爱玩纸牌,还总是喜爱当赢家。” “赢家?!嗯,看来,贵族和宫廷大臣们在学会玩纸牌的同时,还要学会如何让国王陛下成为最大的赢家。”伊莎贝尔顺口说着,却始终不去在意萨里伯爵的反应。 坐在里士满公爵对面的萨里夫人,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伊莎贝尔,现在陛下玩纸牌玩得少了。陛下的心情就像温莎一样,变得越来越糟糕起来。” 伊莎贝尔朝萨里夫人瞥去一眼,轻轻笑了起来,“中世纪时曾经繁荣的温莎现在到处都充斥着商人的气味。弗朗西丝,不如你和萨里勋爵在斯特兰德街买下一所房舍,搬到伦敦城来居住。” 之前,伊莎贝尔为萨里伯爵及夫人赚到的一万英镑,让这对上等贵族夫妻瞬间成为了伦敦城内富有的贵族家庭之一。萨里夫人在听到她的话时,不禁笑了笑,“伊莎贝尔,其实亨利和我还是喜爱住在乡村里。当然,如果可以在距离伦敦城不远的地方买下一所房舍居住也是可以的。” “与伦敦城相距不远的地方?嗯,我想到了,伦敦城西南面的里士满,怎么样?”伊莎贝尔笑得有些开心,看上去丝毫没有打算谈论萨里伯爵的新纹章的兴趣。 亨利七世在里士满建造了一座宫殿,于1501年命名为里士满宫,以表彰他的早期王国和他在约克郡里士满城堡的祖籍。宫殿周围的小镇,也被亨利七世改名为里士满。现在,里士满是位于英国大伦敦地区西南部的一个地区,也是伦敦郊区中比较富裕的一个地区。里士满邻近泰晤士河,有很多公园和开放性的空间,包括里士满公园和许多保护区。 伊丽莎白一世成为女王后,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里士满宫里度过。这主要是因为她喜欢在“里士满新公园”(现在的老鹿公园)里狩猎野鹿。1603年3月24日,伊丽莎白一世在里士满宫去世。 在座的两位男性贵族饶有兴趣地听着伊莎贝尔两人的对话。眼看着两位夫人把话题越扯越远时,里士满公爵轻咳一声,把话题又拉回到之前的话题上,“伊莎贝尔,刚才你说到的纸牌,赢家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朝他瞥去一眼,缓缓地点下头,“殿下,我的意思是,国王陛下的身体已变得很糟糕了。所以,在很多事务上应该让国王陛下感到快乐,让国王陛下成为最大的赢家。” 说完,忽地把目光转向对面的萨里伯爵,“阁下,您认为是这样的吗?” 在许多时候都会任意妄为的萨里伯爵有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冷笑一声,“夫人,您的好伙伴凯瑟琳王后陛下会让陛下感到快乐的,尽管陛下已经不能和她生下一位王子。” 伊莎贝尔很清楚一件事,即亨利八世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要死了。不过,她不能把这些话告诉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思索着,又对萨里伯爵说了句,“阁下,看来,我只能对您说出事实了。” “事实?什么事实?” “阁下,我是指您的新纹章。” 萨里伯爵停下手中出牌的动作,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对方,“新的纹章?夫人,我还是不明白。难道,我的新纹章会让陛下感到非常恼怒??”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阁下,您的夫人说,您画出来的纹章图案没有得到国王陛下或是纹章院的许可。您不认为,这将成为一个控告您的证据?” “控告?”萨里伯爵哈哈笑起来,“夫人,我从法兰西回来后,我还没有听到一位贵族打算向陛下控告我作战失败的事。所以,我相信宫廷里的那些新来的大臣或是家族不会因为纹章的事而控告我的。” 一旁的里士满公爵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朝在场的人瞅了几眼后说着,“阁下,伊莎贝尔说的是,不要因为一件小事而触怒陛下,为自己带来不可知的结果。” “啪!”的一声,萨里伯爵把手中的纸牌朝桌子一扔,嚯地站起身来走开两步。再次回到众人面前时用着坚定的口吻说道:“我是陛下的教子,即使是在法兰西作战失败,陛下也没有指责我。我不相信,陛下会因为一个新纹章把我扔进监狱的。” 伊莎贝尔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纸牌的同时注视着萨里伯爵脱口而出,“阁下,国王陛下的身体非常糟糕,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务就是让他的儿子爱德华王子能够顺利地继承王位。因此,陛下会消除掉所有可以会阻碍爱德华王子继位的人或事。阁下,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亨利八世已经病得快要死了,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萨里伯爵苦苦思索着,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设计出的新纹章是否真的会惹怒患病中的亨利八世。 犹豫着朝夫人看去一眼,又看向伊莎贝尔时说了句,“夫人,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伊莎贝尔的双眼紧紧注视着萨里伯爵,嘴唇轻轻蠕动着,“阁下,您可以把新的纹章立即交给您的父亲,让您的父亲来决定。或者,不要再让除我们几个人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西摩家族。” 正文 第837章 久违的伯爵 对于失去亨利八世的宠信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伊莎贝尔·沃尔顿所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尽管萨里伯爵和他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所在的诺福克家族一直延续到了1983年的第17代诺福克公爵,但是诺福克家族在亨利八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已经失势,失去了在宫廷内的影响力及地位。 与此同时,萨里伯爵口中的那些宫廷里的“新人”正在逐步占据宫廷内重要的位置。例如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曾担任亨利七世的财政大臣埃德蒙·达德利的长子。当父亲被亨利八世处决后,7岁的约翰在监护人爱德华·吉尔福德爵士的家庭中长大并与监护人的女儿结婚。 莱尔子爵从1537年到1547年一直在王室舰队中担任指挥官职务,从海军中将晋升到了海军上将。在作为海军上将的期间,他制定了新的王室舰队的组织标准。在亨利八世的授权下负责建立起了海洋事业委员会,该委员会首次协调了维持海军职能的各种任务,从而使英国海军管理成为欧洲最有效的管理机构。其战术思想是舰艇中队按大小和火力进行编队,使用协调一致的炮火。当他在成为了一位具有创新精神的舰队指挥官后,对海外冒险活动了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545年率领王室舰队在抗击法兰西的入侵时,曾在其旗舰“亨利号”(亨利·格雷斯·阿迪乌号)上宴请亨利八世。在成功击退法兰西入侵的军队后,于1546年代表亨利八世前往法兰西与法兰西国王进行和平谈判。尔后,莱尔子爵被亨利八世尊称为将军,在宫廷内广受好评。成为国王的好伙伴后,还与病入膏肓的国王时常玩纸牌游戏。 这样一来,受到晚年的亨利八世宠信的莱尔子爵得到了凯瑟琳·帕尔王后的弟弟埃塞克斯伯爵的青睐。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与莱尔子爵越走越近,在思想与行为上大力支持莱尔子爵的一些决定。 在政治上拥有极大的野心的莱尔子爵,并不甘心得到的影响力和地位。当亨利八世于1547年1月去世时,身为摄政委员会成员的他在被授封为沃里克伯爵后开始了一系列的阴谋策划,计划迫使国王的监护人萨默塞特公爵一世下台,并由自己来掌握朝政。而他的密友埃塞克斯伯爵当然支持他的阴谋,并试图让已成为莱尔子爵的儿媳妇的简·格雷郡主登上英格兰王位。 支持阴谋叛乱的下场通常是令人可悲的。亨利八世的女儿玛丽·都铎在继承王位后,已经被授封为诺森伯兰公爵的约翰·达德利和北安普顿侯爵一世威廉·帕尔立即遭到逮捕,并以叛国罪的罪名被处以死刑。 ——————————— 1545年3月,海军上将莱尔子爵的密友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却深受其婚姻的困扰。威廉的第一任妻子——鲍彻女男爵七世安妮·鲍彻(父亲意外身亡,不能继承父亲的伯爵爵位。作为独生女的她,只能继承其父亲的男爵爵位)在其10岁时被父亲指婚要求她嫁给威廉。可以说,威廉与妻子安妮是一对根本不爱对方的贵族夫妻。 女男爵不仅不爱她的丈夫,而且在和她的准丈夫正式结婚前与一个名叫约翰·林菲尔德的修道院院长产生了感情,并为其生下了一个非婚生子女即私生子。威廉与女男爵婚后不久,便发现了对方已有情人及私生子的事实。出于保护自身的利益,以免妻子的私生子将来会继承他的财产的需要,威廉以妻子与别人通奸为由向议会提出一项议会法案,请求与安妮离婚。 尽管亨利八世已经离了数次婚,但是离婚对他的已婚臣民们来说却是不可能的。不过,威廉的妻子被发现有通奸行为,他作为合法丈夫是可以和妻子离婚的。该项法案在宣布安妮的孩子为私生子的同时,王国法律却禁止威廉再婚。 换句话说,威廉·帕尔不能和第一任妻子离婚。即便因为妻子与别人通奸的事实存在,他也无法再婚。在如此糟糕的事实的影响下,其姐姐凯瑟琳王后的未婚侍女伊丽莎白·布鲁克进入到了威廉的视线中。 伊丽莎白·布鲁克,1526年6月25日出生,今年19岁。在14岁时,以肯特的科巴姆男爵九世的长女的身分进入宫廷,担任了凯瑟琳·霍华德王后(萨里伯爵的堂妹)的一名未婚侍女。很快,她便被宫廷里的所有人描述为活泼、善良和宫廷内最漂亮的女人之一。 不过,威廉的心里仍记挂着远在北方的伊莎贝尔,他希望自己在爱上姐姐的未婚侍女前可以和伊莎贝尔有一段真实的感情,尽管目前他无法与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离婚。在得知伊莎贝尔与里士满公爵来到伦敦城的消息后,威廉打算与伊莎贝尔进行一次面谈。 萨里伯爵与妻子在拜访里士满公爵后的第二天上午,里士满公爵便收到了来自宫廷的一个指示:“国王陛下要求他进宫,陪侍国王陛下及王后陛下。” 穿戴着公爵礼服的里士满公爵对伊莎贝尔交待了几句后,带着大批公爵府卫从朝父亲所在的白厅而去。没过很长的时间,达勒姆住宅的男仆向伊莎贝尔通报,“夫人,埃塞克斯勋爵前来拜访您。” 由于达勒姆住宅的大门在泰晤士河岸边,因此所有访客都只能通过坐船的方式进入到住宅内。当威廉乘坐渡船来到住宅门外时,他看到想念已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站在住宅的大门内隆重地迎接自己了。 身穿伯爵衣饰的威廉在男仆停稳渡船后,迈开步伐沉稳地走进达勒姆住宅的大门内。站在距离伊莎贝尔两、三步的地方,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待两相互行礼问候后,威廉慢慢走到身着男爵女儿等级衣饰的伊莎贝尔面前望着对方,轻轻说了句,“伊莎贝尔,我很感激天主,可以让我再次见到你。” 伊莎贝尔矜持地笑了笑,“阁下,宫廷的生活是不是让您忘记了很多事?” 正文 第838章 议会的决定 “你们要逃避淫行。人所犯的,无论什么罪,都在身子以外;惟有行淫的,是得罪自己的身子。” “岂不知你们的身子就是圣灵的殿吗?这圣灵是从神而来,住在你们里头的;并且你们不是自己的人。” “因为你们是重价买来的,所以要在你们的身子上荣耀神。” ━━《圣经》,哥林多前书,第16章18-20节 久居北方达10年之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见到一直都很喜欢的威廉·帕尔时,头脑里竟然闪现出了英文版《圣经》以上的章节内容。同时,她也回想起了很多人告诉她的一些话,“按照教义的规定,婚前是不允许有性行为的。即使是订婚后,也不能有性行为。”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想拥抱并亲吻对方的欲望在一点一点地减少。直到男仆引领对方进入到大厅后坐下时,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又像是回到了沃尔顿男爵的长女及准爵士夫人的躯壳中。矜持地坐在埃塞克斯伯爵的对面,挺直着上半身,两手手指微微交叉于小腹处。 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优雅地蠕动着嘴唇说了句,“埃塞克斯勋爵,在我看来,这几年的宫廷生活让您变得…很魁梧,也很有贵族礼节,优雅的举止也能够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了。勋爵,是这样吗?” 威廉朝大厅角落里的几名男仆和伊莎贝尔身后不远处的两名女仆看了两眼,轻轻笑了笑,“伊莎贝尔夫人,看来您也具备了可以成为一位宫廷成员的一些要求。只是,这里不是宫廷,这里也不是达勒姆主教的房舍。” 伊莎贝尔思索着他的话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矜持地笑了笑,“阁下,尽管这里是达勒姆主教在伦敦城众多房舍之一,但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为国王陛下所拥有了。” “嗯,我想,里士满公爵很适合在这里居住,爱德华王子也可以。当然,如果陛下愿意把这所房舍赏赐给爱德华王子,而不是里士满公爵。” “阁下说得很好。那么,您是在告诉我,这里只有王子才可以居住?” 威廉在听到她的话后,很自然地想到了第一种含义,微微摇了摇头,“夫人,很抱歉,我并没有说您不适合住在这里。毕竟,安妮·博林也曾在这里停留过。” 伊莎贝尔知道他会这么说,不过她想强调的是第二种含义,“阁下,刚才您说只有里士满公爵和爱德华王子可以在这里居住,那么玛丽公主和伊丽莎白公主呢?” “夫人,去年的第三次继承法案里,陛下重新赋予了玛丽和伊丽莎白的王位继承权,位置在爱德华王子之后。不过,两位公主在法律上仍然是私生女,您还记得吗?” “阁下,我记得很清楚。不过,您大概忽略了一点,两位公主之所以变成私生女是因为国王陛下废除了与她们的母亲的婚姻。所以,国王陛下依然可以赋予两位公主王位继承权。” “陛下是置身于法律之下的。我相信,没有一位国王可以罔顾于法律的规定。” 埃塞克斯伯爵说得也没有错,假如亨利八世不愿意遵从王国法律的规定,恐怕他早就被议会上下两院给推翻了。但是,伊莎贝尔很想弄明白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亨利八世在临死前为什么不给两个女儿纠正在法律上的身分。 伊莎贝尔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她在思考两人的谈话内容为什么会转向王位继承人的方向。威廉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到自己吗?她不想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谈下去,朝大厅内的数名仆人朗声说了句,“你们都出去吧。” 当最后一个离开的男仆顺手合上大厅的门时,埃塞克斯伯爵的脸上浮现了欣喜若狂的神色,立即站起身来到几步之外的伊莎贝尔身旁坐下,认真地端详着北方贵族的女儿,“伊莎贝尔,我很遗憾你的几位亲人在离世时,我却不在你的身边安慰你。” 伊莎贝尔凝视着对方的那张俊俏而瘦削的脸庞,抬起右手想抚摸一下对方的脸庞时却把手放回到小腹处,欣慰地点了下头,“威廉,这是我的两个兄弟的使命。我想,天主在他的乐园里会照顾好我的兄弟的。” “两个兄弟?伊莎贝尔,难道你的的订婚丈夫没有他的使命吗?” “威廉,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我又怎么会和里普利城堡的领主订婚呢?” “愿意?”威廉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继而有些不服气地争辩着,“伊莎贝尔,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况且,你和里普利城堡领主订婚也是沃尔顿男爵及夫人做出的决定,就像我和鲍彻女男爵的婚姻一样。” 伊莎贝尔听出对方的口气不对,似乎在埋怨什么。思忖着把最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威廉,你一直在写信告诉我,你向议会提出与妻子离婚的申请法案。嗯,我想,你的离婚法案被驳回了,是吗?” 威廉的神色变得非常无奈,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痛苦。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慢慢吐出一句话来,“不,伊莎贝尔,议会同意废除我和鲍彻女男爵的婚姻。但是,议会却禁止我再婚。” 伊莎贝尔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感到太不可思议了。她很诧异于议会会对埃塞克斯伯爵做出这样的判定,也非常想知道议会做出这样的判定的依据。可是,转念一想,议会既然通过了这样的判定,就代表着威廉已无法反驳议会的决定。 埃塞克斯伯爵羞于说出妻子与别人通奸的事,还有什么私生子的麻烦,只是默默地坐在长椅上。而伊莎贝尔却希望伯爵的妻子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受到伤害,犹豫着问了句,“威廉,那么,你接受了议会的决定?” “我不接受议会做出的决定。”威廉沉默了许久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了句。突然,他站起身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单腿跪地,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说着,“伊莎贝尔,我希望你可以宽恕我。” 正文 第839章 坎坷的婚姻 当亨利八世于1547年1月去世后,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认为恢复自由的机会终于到来了。谁知,他在向新国王爱德华六世申请与鲍彻女男爵离婚及再婚许可时,却遭到了时任“护国公”的萨默塞特公爵一世的拒绝。 与此同时,威廉的姐姐凯瑟琳·帕尔嫁给了“护国公”的兄弟托马斯·西摩爵士。凯瑟琳在1548年8月30日生下她唯一的一个孩子玛丽·西摩后,于同年的9月5日去世。随着亨利八世的最后一个妻子的去世,已被授封为北安普顿侯爵一世的威廉在宫廷内的影响力和地位大大降低。 威廉在痛苦中的婚姻中挣扎了三年,他的密友诺森伯兰公爵一世约翰·达德利利用一系列事件于1549年解除了萨默塞特公爵一世的摄政职务,并于1551年初,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关进监狱,次年被处以极刑。直到同年的3月31日,议会才通过了一项私有法案,废除了帕尔和安妮·鲍彻的婚姻。 如果没有出现伊莎贝尔·沃尔顿这个人的话,议会会接受并同意宫廷未婚侍女伊丽莎白·布鲁克成为威廉的合法妻子。以后,威廉与他的第二任妻子居住在伦敦城外的住宅——温彻斯特住宅内。温彻斯特住宅位于泰晤士河南岸的萨瑟克地区,与伦敦城隔河相望。1892年,伦敦南岸大学(公立大学)在其西南方向约0.2英里的地方被创办起来。不过,那时的温彻斯特住宅早已消失在了伦敦城的历史长河中,只留下了建造住宅的那块土地。 然而,北安普顿侯爵一世的充满了曲折的婚姻之路到这里并未完全结束。1553年10月1日,亨利八世的长女玛丽正式加冕成为英格兰的女王后,命令威廉·帕尔回到他的第一任妻子身边。直到玛丽一世去世,伊丽莎白成为了英格兰女王后,威廉的离婚和再婚请求才被得到允许。 尔后,威廉的第二任妻子于1565年4月2日去世,享年39岁。5年后,威廉娶了一位年仅16岁的瑞典女孩子,因为这个女孩子的长相与他的第二任妻子非常相像。1571年1月8日,威廉的第一任妻子安妮·鲍彻死了。同年的10月28日,一生被婚姻所困扰的北安普顿侯爵一世威廉·帕尔也结束了他在世俗世界的生命历程。 此时,威廉·帕尔还没有真正爱上他的第二任妻子伊丽莎白·布鲁克。时任英格兰驻加来(法兰西的港口城市)领地的指挥官,科伯姆男爵九世的女儿。然而,伊丽莎白也并非人们所见到的那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贵族的女儿。 在“九日女王”简·格雷郡主篡夺王位的阴谋事件中,伊丽莎白和他的父亲科伯姆男爵九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事后,更有人认为伊丽莎白是阴谋的煽动者,计划用简·格雷郡主取代玛丽一世继承王位。 ——————————— 威廉·帕尔迫于父亲的命令与他的第一任妻子安妮·鲍彻结婚,并打算离婚后与远在北方的伊莎贝尔结婚。而他的妻子为了得到属于自己的爱人、婚姻和孩子,在与威廉结婚前便将这些想法付诸行动。从这一点上说,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和,同卧于一张床上却想着各自的爱人及将来的婚姻。 现在,安妮·鲍彻已经和她的情人私奔了,留下威廉一人独守空房。威廉接受妻子和别的男人私奔的事实,并按照议会的决定继续保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当然,他希望伊莎贝尔可以尽快地来到伦敦城为他打理家庭事务。有了情人在后方的一切供应工作,他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复杂多变,又让人充满激情的宫廷生活中。 伊莎贝尔凝视着单腿跪在面前的埃塞克斯伯爵,接着又用目光扫视了一眼两人所处的达勒姆住宅大厅。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考虑是否要接受婚外情的已婚贵族夫人,把手轻轻的伯爵的手中抽了出来,柔和地说了句,“威廉,你可以带我去其他地方吗?” 威廉?帕尔抬起头仰望着她,思忖着点了点头,“好吧,这里毕竟是王子们喜爱的宫殿,并不适合一对偷情的男女。” “偷情?”伊莎贝尔站起身有些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从法律上说,现在我仍然是沃尔顿男爵的未出嫁的女儿。偷情一词,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 稍后,威廉与伊莎贝尔以及数名侍从乘船来到泰晤士河南岸的萨瑟克地区。在南岸黑衣修士桥附近的码头上岸后,两人又骑上马带着侍从穿过南岸的大片房舍来到奢华的温彻斯特住宅外。伊莎贝尔走进住宅的大厅内,环顾四周时说着,“威廉,你的妻子不和你同住在这里?” 独自一人居住在温彻斯特住宅内的埃塞伯爵依然羞于说出妻子已私奔的事实,朝伊莎贝尔瞥去一眼时点了点头,“我的妻子是一位受教育不多,喜爱乡村生活的女贵族。所以,现在只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看了几眼与其他贵族住宅大同小异的温彻斯特住宅后,伊莎贝尔站在属于威廉的伯爵主位思索着没有说话。威廉来到她的身旁,颇为关切地看着她,“伊莎贝尔,你还好吗?” 伊莎贝尔转过脸审视着埃塞克斯伯爵,慢慢地说了句,“威廉,我需要你告诉我事实,为什么议会不允许你再婚?这是否与你和你的妻子离婚案有关?” 对身为郡伯爵的威廉·帕尔来说,他的伯爵夫人与其他男人偷情并且还生下了孩子的这种事,简直就是一桩难以启齿的丑闻。威廉在犹豫,始终在犹豫是否要对伊莎贝尔说出来。沉思的同时,不时的朝对方看去。 在片刻的宁静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我的妻子安妮已经和她喜爱的男人走了,并且…并且还生下了…孩子。” 伊莎贝尔再一次感到震惊,久久地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正文 第840章 伯爵的建议 有着很高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绘制一朵绽放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的温彻斯特住宅大厅内,依旧与平日里一样充满了神圣的宁静。来自北方沃尔顿男爵一世家庭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矜持地坐在用于访客使用的靠背长椅上。 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没有坐在伯爵的主位上,而是坐在伊莎贝尔的身旁沉默地摆弄着手中的葡萄酒杯。威廉深思熟虑着,如何才能让伊莎贝尔接受自己不能也无法摆脱掉第一段婚姻的事实。这时,男爵的女儿说话了,“威廉,你不能与你的妻子离婚,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只能做你的情人?” 威廉扭过头望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伊莎贝尔,沉默地点了点头,“很抱歉,伊莎贝尔,我只能给予你这些。当然,在这里,在温彻斯特住宅内,你就是唯一的女主人。” “女主人?”伊莎贝尔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望着对面的一些陈设时说了句,“或许,你的妻子在某一天回来后发现了女主人是其他女人的事实的话,我想我会像一只被狩猎的鹿一样惊慌地逃离这里。” “伊莎贝尔,这…这是不会发生的,我…我可以向天主起誓。” “不,威廉,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包括你和我。” 威廉还是比较了解伊莎贝尔这个人的,他知道这位北方的贵族女性与其他贵族女性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假如要让她成为自己在婚外的情人,这会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再者,即使她愿意做一个贵族的情人,恐怕早已成为了里士满公爵的情人。 凝视着对方的面容,过了许久才说了句,“伊莎贝尔,你…爱我吗?” 伊莎贝尔又把目光转回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的脸庞上,长时间地凝视着对方后微微点了下头,“威廉,我可以确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但是……” 威廉有些害怕她还会说什么来,连忙说了句,“伊莎贝尔,我也是爱你的。假如我们都可以用真诚的爱来看待对方的话,我希望你可以为我做出一些改变。” 伊莎贝尔很无奈地端详着他,只是说了句,“《圣经》上说,‘妻子没有权柄主张自己的身子,乃在丈夫;丈夫也没有权柄主张自己的身子,乃在妻子。’威廉,你在用对妻子的要求来要求你的一个情人吗?” 威廉·帕尔把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放在一侧的小桌上,随后又转过身来伸手握住对方的一只手,深情地看着对方,“是的,伊莎贝尔,议会终究会同意我的离婚法案的。到那时,就像《圣经》里面说的,‘娶了妻的,是为世上的事挂虑,想怎样叫妻子喜悦。’” 此刻,伊莎贝尔的头脑很冷静,她确信自己对威廉·帕尔还没有产生一种刻骨铭心的感情。但是,她又不愿意轻易舍弃掉长期以来喜欢的一个男性。这一次她没有挣脱掉对方的手,只是注视着对方,“假如国王陛下在去了天国之后,你的离婚法案还是没有通过,你想怎么做?” 埃塞克斯伯爵也考虑过这种问题,但是他却一厢情愿地认为没有人敢于阻止新国王爱德华六世的敕令。满怀信心的轻轻笑了笑,用双只手轻轻抚摸着“情人”的手时说了句,“不,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敢于反对新国王的命令。” 伯爵的话意味着伊莎贝尔还要做两年的情人,直到爱德华六世继承王位后才能正式成为埃塞克斯伯爵夫人。不过,谁又知道这两年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事呢。伊莎贝尔没有直接反对威廉的说法,只是说了句,“威廉,新国王登上王位大概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你认为,你和我的爱情在这段时间内不会发生什么事吗?” 威廉似乎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他在思索着对方的话的时候,头脑中却忽地闪现出了姐姐的未婚侍女伊丽莎白·布鲁克的面容。头脑里的那个活泼、美丽,看上去非常善良的未婚侍女,仿佛在用一种让人难以忘记眼神看着他,轻轻说了句,“埃塞克斯勋爵,王后陛下也就是您的姐姐时常在我的面前夸赞您。我的天主!天主会让我与您相识,这是我的荣幸。” 威廉·帕尔连忙稳定心神,正式又有些严肃地看着北方贵族的女儿,“伊莎贝尔,我确定不会发生什么事。除非…除非……” 伊莎贝尔立刻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或许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实,追问着对方,“除非什么?威廉,告诉我,你在宫廷内是不是已经有了喜爱的贵族女性了?” “不,伊莎贝尔,很多人都喜爱年轻、美丽的伊丽莎白·布鲁克,她是我的姐姐的一名侍女。我…我时常在王后陛下的宫里见到她。”威廉顿时变得有些慌张,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大通为自己辩白的话。 “嗯,王后陛下的未婚侍女?!威廉,你是不是想说,也许你会爱上宫廷里的一个年轻的未婚侍女?” “伊莎贝尔,我…我……” 伊莎贝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陡然从对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冷笑着说了句,“埃塞克斯勋爵,看来我还是回北方好了。既然您每天都可以见到年轻、美丽的王后侍女,就不要再想念一个远在北方的贵族的女儿了,您同意吗?” 威廉的本意,是打算安排伊莎贝尔进宫担任姐姐的未婚侍女职务。人为地拉近两人的距离,自然就可以让两人的爱情更加牢固。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伊莎贝尔,如果你同意做我的姐姐和你的好伙伴的侍女的话,我是不会让其他女性夺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的。” 这时,一个男仆进到大厅内向两人通报午餐准备好了。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身旁的埃塞克斯伯爵,“阁下,您还愿意邀请我参加您的午宴吗?” 威廉站起身来时望着她,“伊莎贝尔,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正文 第841章 宫廷娱乐 威廉·帕尔在有了亨利八世这样的姐夫后,自然而然的可以和姐夫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相处得很愉快。虽然不是关系非常紧密的密友,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两人称得上是一对好伙伴。然而,这对好伙伴之间在多了一个沃尔顿男爵的女儿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没有芥蒂,更没有嫉恨,更加不会为了男爵的女儿而产生一种丢掉上等贵族礼节的,让人耻笑的行为。 这一次,里士满公爵奉敕令进入白厅陪侍亨利八世是埃塞克斯伯爵的功劳。威廉在专属于王后陛下的会客厅内和他的姐姐——凯瑟琳·帕尔说起了男爵的女儿的事,“陛下,伊莎贝尔夫人这次来伦敦城…我想和她单独谈一次。” 凯瑟琳的目光专注在面前的一副即将开始的国际象棋上面,拿起自己的一个f2格白兵向前直走了一格,微微抬起眼睑朝自己的对手即弟弟威廉瞥去一眼,“威廉,你是想和她谈谈她的订婚丈夫在苏格兰战死的事吗?” 威廉见执白棋(国际象棋的对局由执白者先行)的王后陛下在行了第一步棋后,轻轻拿起自己的b8格黑马跃过正前方的b7格黑兵(在国际象棋里马,是唯一一个可以越子的棋子),摆放在c6格上时轻声说了一句,“是的,陛下。不过,我还想和她谈谈其他的事。” 接下来,双方轮流行棋并尽量减少与对方的兑子(王是唯一不可兑子的棋子),利用自己的象的走位来克制敌方的棋子的行进。同时,又利用10个小兵的位置来掩护自己的象,车进行冲杀。凯瑟琳眼看着自己快要战胜弟弟时,表情变得有些轻松起来,“威廉,伊莎贝尔夫人是我的好伙伴,我也希望你可以和她在一起。只是,她在北方,你在南方。如果你想要和她结婚的话,应该让她到南方来。” 威廉瞅了眼双方除王以外各有两个或两个以上棋子的残局,思索着回复道:“陛下,我会把您的想法告诉她的。呃,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事?” “您可以派人去告诉殿下,进宫来陪伴陛下和您吗?” “你是说里士满公爵?”凯瑟琳好奇地看了弟弟一眼,思考着如何将死对方的王时说了句。 “是的,陛下。目前,伊莎贝尔夫人仍然寄居在殿下的达勒姆住宅里,我不想让我和她的谈话让殿下知道。” 这时,站在凯瑟琳·帕尔身后两步之外的未婚侍女伊丽莎白·布鲁克虽然保持着侍女的模样,双眼却不时地看向王后陛下对面的埃塞克斯伯爵。威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朝年轻、美丽的侍女瞥去一眼。 ——————————— 这天上午,身着公爵衣饰的里士满公爵来到亨利八世的会客厅内。在等待了一些时间后,见到4名宫廷侍从抬着一张精致的轿椅进入到会客厅的大门内,神色看上去异常衰老、憔悴的亨利八世坐在轿椅上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自己,身后还跟着数名年轻的佩剑侍从。 很快,王后陛下带着数名侍女及两名侍从女官也来到了国王的会客厅里。随后,王后陛下和里士满公爵围坐在桌前与亨利八世玩起了纸牌游戏。三、四场带有赌博性质的牌局打完后,里士满公爵已经分别输给了亨利八世50英镑和凯瑟琳王后30英镑的赌资。 里士满公爵一边对亨利八世和王后轻声说笑着,一边毫不介意的从腰带上的皮质小包内拿出一些钱来摆在桌上。按照输掉的钱的金额,分别支付给父亲亨利八世和王后。赢了不少钱的亨利八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瞥了眼私生子付给自己的赌资笑着说了起来,“我的儿子,这次你输掉的80镑不是一笔小数目,还有你为我支付的一部分雇佣军的费用。我想,你的这些年的年酬金恐怕不会剩下很多吧?” 一名侍从动作麻利而又轻柔的为三人洗牌时,里士满公爵朝王后瞥去一眼后又看向亨利八世时笑着说了句,“陛下,王后陛下,实际上,我的年酬金依然存放在我的出纳那里。并且,这些钱也不是领地上的收入。” 亨利八世对私生子的钱的来历有些好奇,随即想到了斯特灵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点了点头说着,“我的儿子,是这次在斯特灵战斗后得到的战利品吗?” 当侍从洗好牌并为三人分发纸牌时,里士满公爵却摇了摇头,“不是战利品,陛下。” 随后,犹豫着又有些兴奋地看向与他同样有着一头红发的父亲,“陛下,这是我的顾问官在西班牙的海外领地赚到的钱。” “西班牙的海外领地?”亨利八世在听到私生子的话后精神也有些振奋起来,连忙让侍从端三杯葡萄酒来。 “亨利,你知道伊莎贝尔夫人是怎么赚到的钱的吗?”凯瑟琳王后也对里士满公爵的话大为好奇。 里士满公爵内心很是得意,却不敢轻易地流露出来。只是遵照国王和王后的问话,有些严肃地回答着,“陛下,您在前年将一些私掠许可证赏赐给我后,我的顾问官使用公文在查禁法兰西海运货物时,与西班牙人做了一些海外贸易。” 亨利八世回想起1543年与法兰西再次开战时的情景,浅浅地笑了笑,“亨利,你很幸运,你的顾问官没有去劫掠我们的盟友的船只。” 凯瑟琳王后很想知道伊莎贝尔在海上都做了些什么贸易,或者说对方是如何得知海上贸易这种贸易手段的。朝亨利八世微笑着点了下头,“陛下,您允许我向殿下再询问几个问题吗?” 亨利八世把手中的牌往桌子上一扔,顺手拿起一旁的酒杯大口地喝了口葡萄酒后对他的王后点了点头。凯瑟琳王后轻轻笑着,又看向左侧的里士满公爵,“亨利,你可以说得更详尽一些吗?” “是的,王后陛下。”里士满公爵答应的同时,说出了伊莎贝尔的海上贸易经过,“王后陛下,西班牙人在海外领地内缺少在泥土中度过一生的乡下农夫。” 正文 第842章 阴晴不定 1544年,伊莎贝尔与霍金斯船长率领私掠船队在返回到普利茅斯后,将劫掠葡萄牙船只所获得的一些货物进行拍卖,又将拍卖所得的收入按照一定的比例上缴给了王室一部分。不过,那时的亨利八世只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欧洲战场上,对其他的事务表现出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再者,他颁布“私掠许可证”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打击法兰西的航运船只,并未认真考虑过私掠船船主们可以掠夺到多少敌国货物的问题。 现在,纵然他对私生子里士满公爵讲述的海外冒险贸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却有一种心里非常想做而力量却不够的感觉。当里士满公爵大致说完伊莎贝尔的海外贸易过程后,他的头脑里产生了一种新的想法。 亨利八世在侍从的协助下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在国王的座椅上坐得舒适一些后对里士满公爵说了起来,“我的儿子,这几年的战争让我有些累了。或许,我应该多休息一些时间。” “是的,陛下。只有多休息一些时间,才能让您的身体逐渐变好。”里士满公爵紧紧地盯着父亲的神情,他有些害怕已经疾病缠身、容易动怒的父亲会因为一些海外贸易的事迁怒于伊莎贝尔。 接着,亨利八世又说了起来,“亨利,海外贸易事务终究是商人们的事务,这和你以及伊莎贝尔夫人的身分、地位不符。你应该在伊莎贝尔夫人的协助下,多注意一些其他方面的事务。” 父亲说到这里时,里士满公爵想明白了。眼下,他的父亲最关心的问题不是如何赚到大量的钱财,而是与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爱德华王子能否顺利继承王位,是否可以得到苏格兰的玛丽女王,宫廷中是否有贵族想篡夺兄弟的王位和停滞不前的宗教改革等问题有关。 坐在亨利八世左侧并始终保持着高雅的姿态的凯瑟琳王后,则非常乖巧的保持着沉默。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在弥留之际最在意的是什么问题。要知道,自从她在2年前被迫嫁给国王后,时常因为宗教观点的不同与亨利八世发生过数次激烈的争论。有好几次险些让她丧命,但她却总是能及时地做出让步。 里士满公爵听到父亲的一通“语重心长”的交谈后,迅速把话题转向父亲感兴趣的方面,“陛下,您所说其他事务,是不是苏格兰的玛丽女王,宗教改革和爱德华王子继位……” 亨利八世握着酒杯在又喝了口葡萄酒后,缓缓地点了下头,“我的儿子,这次你和约翰(莱尔子爵)率领战船队进攻斯特灵城堡……” 亨利八世的话说到一半时,里士满公爵变得更加紧张起来。毕竟,在这次抓捕玛丽女王的战斗中,他和莱尔子爵以及伊莎贝尔都有失职之处。默不作声的凯瑟琳王后仿佛看出了里士满公爵在情绪上的变化,连忙柔声劝慰着她的丈夫,“陛下,这次进攻斯特灵城堡遭受到了苏格兰人的反抗,不完全是殿下和莱尔勋爵的失职造成的。” “凯瑟琳,你不要说话!”亨利八世突然大声吼叫起来。当他的吼叫声响彻在会客厅内时,所有在场的人都不敢随意发出声响来。 “是的,陛下。”凯瑟琳王后顺从地答应着,又继续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会儿,鸦雀无声的国王会客厅内再次响起了亨利八世的说话声,“亨利,我不会怪罪你,约翰还有刺探出玛丽女王消息的伊莎贝尔夫人。我想说的是,假如这次不是因为忠诚于王国的那些苏格兰佬的反叛,你和约翰是可以抓住玛丽女王或是她的母亲的。” 里士满公爵感觉到额头上渗出了一些汗珠,他没敢用手去抹一抹汗水。但是,不管怎么样,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却可以放下来了。凝视着情绪多变的父亲,点了点头,“陛下,您说得很对。嗯,您是想告诉我,不放弃对玛丽女王的追捕?” 亨利八世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又睁开双眼朝里士满公爵看去,“我在宫廷保证你的兄弟可以继承王位的同时,你在北方也要严格履行监管苏格兰事务的职责。我会亲自写信要求守卫边境的贵族和骑士遵从你的命令,抓捕到玛丽女王。” 里士满公爵暗自思忖着,“这次抓捕女王的战斗失败了,女王一定会躲藏在一个新的地点。我想怎么做才能找到女王呢?” 看着受到病痛折磨的一蹶不振的父亲,里士满公爵只是坚决地答应着,“陛下,我会严格履行自己的职责的。” 亨利八世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向沉默中的凯瑟琳王后,“我的王后,和你的好伙伴伊莎贝尔夫人订婚的威廉爵士,是在这次的战斗死亡了吗?” 尽管保持着沉默,但是凯瑟琳王后一直在认真倾听父子间的对话。这时,猛地听见亨利八世向自己询问起来,连忙正视着亨利八世回答着,“是的,陛下,伊莎贝尔夫人的订婚丈夫是被苏格兰人杀死的。” “嗯,伊莎贝尔夫人和她的家族为王国付出了很多。”亨利八世说完把空酒杯递向一侧的宫廷侍从,“侍从,再给我倒些酒。” 侍从很快为亨利八世的酒杯又掺上一些葡萄酒,亨利八世喝了口酒后凝视着他的私生子,“亨利,你认为应该怎样褒奖伊莎贝尔夫人?” 一时间,里士满公爵感到非常高兴,而伊莎贝尔对他说过的话在头脑中再次闪现出来。保持着王室公爵应有的姿态,表情凝重地看向国王,“陛下,我知道伊莎贝尔夫人不能被授封贵族头衔。不过,我认为可以授予给她一枚嘉德骑士勋章。” “我的儿子,你想让我打破我的父亲留下的惯例?”亨利八世用低沉的声音问了句。 里士满公爵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亨利八世,犹豫着声调也开始降低,轻声说了几句,“陛下,伊莎贝尔夫人带领军士进入到苏格兰…刺探到玛丽女王的消息。我想,王国内还没有一位骑士像她这样勇敢和无畏。” 正文 第843章 抉择 温彻斯特主教是英格兰温彻斯特教区的主教,主教的座堂位于汉普郡(汉普郡是英格兰东南部的一个郡,郡治是温彻斯特城镇)的温彻斯特大教堂。温彻斯特主教由英格兰王室任命,是英格兰五大主教之一。无论在位时间长短,他们都是上议院的贵族议员即宗教贵族,其他成员则被称为世俗贵族。 而温彻斯特教区则是英格兰最古老、最重要的教区之一,它曾见证了英格兰历史上的“七国时代”之一的韦塞克斯王国的建立。公元829年,韦塞克斯国王爱格伯特统一了其他六个王国,从此将这个统一后的王国称为英格兰。11世纪初,随着诺曼公爵对王国的征服,导致了忏悔者爱德华(诺福克家族的第一代王室祖先)成为了英格兰的最后一位韦塞克斯国王。 按照1533年以前的传统,温彻斯特主教被授予高于其他所有教区主教的优先权,也就是说,是排名在坎特伯雷大主教和约克大主教之后的第一名主教。在1533年之后,由于亨利八世提升了伦敦主教和达勒姆主教的地位,将温彻斯特主教降为第三位主教(仍高于其他教区主教)。随着地位的降低,温彻斯特主教在伦敦城的房产也被亨利八世给夺走。 午餐后,伊莎贝尔与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漫步在温彻斯特住宅的庭院内。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对方的讲述,一边遥想着温彻斯特住宅在被温彻斯特主教作为在伦敦城内主要住所时的繁华景象。 威廉左手扶着左侧腰间佩剑的剑柄,右手背着身后,用欣喜的眼光侧目注视着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你知道吗,1424年的时候,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与琼·博福特(红衣主教亨利·博福特的侄女)的婚礼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伊莎贝尔欣赏着花园内一片春天的景色,撇了撇嘴说:“威廉,一位苏格兰的国王在泰晤士河南岸属于温彻斯特主教的土地及住所内举行婚礼。我想,这位苏格兰的国王一定经历过很多事。” 威廉用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表情,轻轻笑了起来,“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对。这位从1406年起就是苏格兰名义上的君主,被亨利四世(1367年4月3日~1413年3月20日在位,兰开斯特王朝的第一位君主)关押于温莎城堡内达18年之久。后来,他成为了苏格兰斯图亚特王朝第一位国王。” 这里多说一些。罗伯特二世(1316年3月2日-1390年4月19日),是14世纪后期苏格兰王国的君主,也是统治苏格兰(和之后英格兰)长达三百多年的斯图亚特王朝的第一代君王。上面所说的詹姆斯一世(苏格兰国王,1394年12月10日-1437年2月21日),是苏格兰斯图亚特王朝第一任真正意义上的君主、诗人,也是罗伯特二世的孙子。 当詹姆斯的父亲罗伯特三世继位后,却因为体弱多病将王权交给了詹姆斯的兄长罗西塞公爵。而罗伯特三世的兄弟阿尔巴尼公爵欲篡夺苏格兰的王位,便将罗西塞公爵关押并饿死在某座监狱内。随后,罗伯特三世由于担心年幼的继承人詹姆斯的安危,计划把送他到盟友国法兰西暂避一些时间。 但是,11岁的詹姆斯和他的侍从乘坐的船却被英格兰人捕获。此时的苏格兰摄政官阿尔巴尼公爵,却拒绝支付赎金救回詹姆斯。到1420年时,阿尔巴尼公爵去世,苏格兰王国才同意支付赎金,詹姆斯带着自己的英格兰妻子返回苏格兰掌权。 ——————————— 既然谈到了苏格兰的君主,伊莎贝尔·沃尔顿不免回想起了入侵苏格兰的斯特灵市及斯特灵城堡的“女王计划”。由她一手策划的为了抓捕到玛丽一世的“女王计划”,各个环节都计划得很好。但是,她却没有把苏格兰王室守卫长安德鲁爵士的反叛行径计划进去。谁又知道,得到了英格兰的爵士头衔、土地和财富的安德鲁爵士依然会背叛英格兰人呢。 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头脑里闪现出了订婚丈夫被杀死在斯特灵城堡大门外的情景。埃塞克斯伯爵见她不再说话,脸色也好像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轻轻说了句,“伊莎贝尔,你还好吗?” 伊莎贝尔朝伯爵投去一眼,摇了摇头,“我很好。威廉,假如我不同意我的订婚丈夫去苏格兰作战,你认为我们此时还会在这座曾是主教的华丽住所内交谈吗?” 威廉·帕尔还能说什么。按照伊莎贝尔的说法,假使他的第一任妻子没有和修道院院长情人私奔的话,这座属于温彻斯特住宅的超大花园应该是他的妻子散步的地方。沉默着朝对方看去,微微一笑,“伊莎贝尔,这是天主安排好了的。因为天主希望你可以和我在一起。” “天主安排好的?可是,天主知道你想让我进入宫廷做一个未婚侍女的事实吗?”伊莎贝尔在听见对方的话后,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回去。 尽管威廉没有见到过安妮·博林本人,但是他从伊莎贝尔尖锐的言辞中仿佛看到当年的安妮王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是摇了摇头,“伊莎贝尔,这是凯瑟琳王后陛下,我的姐姐,你的好伙伴的意思。” 现在,伊莎贝尔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必须要让她做出抉择的环境中。为了得到爱情、婚姻,她必须要先担任好伙伴凯瑟琳·帕尔的侍女的宫廷职务。当然,她也可以放弃与威廉·帕尔的爱情及婚姻,回北方继续做一个无拘无束的贵族夫人。并且,在买下订婚丈夫的城堡庄园、领地后,她还会成为里普利城堡庄园的女领主。 既想得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又不愿意放弃自由的乡村女领主生活,伊莎贝尔的头有些痛了。在走到一棵古树下时,两手拎起撑箍裙的裙角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威廉·帕尔见状,只好停下脚步并单腿跪在她的一侧。 正文 第844章 贵族游戏 对于都铎时期的贵族来说,其娱乐生活还是多姿多彩的。家境富裕的贵族们可以玩跳棋、国际象棋、双陆棋、网球、手球、滚木球(保龄球的前身)、钓鱼、狩猎、马上竞技及赌博等娱乐消遣活动。因为这些都是体面的娱乐消遣,所以很适合贵族尊贵的身分。亨利八世在位时,曾提出一项规定:“年收入低于100英镑者不得玩网球和滚木球。”固然,亨利八世自己就很擅长玩王室网球。 网球,最早起源于12世纪法兰西北部传教士在教堂回廊里用手掌击球的一种游戏。到了16世纪,木板的球拍被用来代替两手拍球。最初的网球,只是两个半球填充草、树叶或头发等制成的,后来随着网球的不断发展,球的制作也越来越讲究。 在随后的发展中,球拍也由木板改为了羊皮纸板,拍面面积放大,握把的手柄也逐渐加长。场地中间的绳子,增加无数短绳子向地面垂下。当网球从绳子下面经过时,可以明显地发觉到。但是,在17世纪时,,网球渐渐演变成一种赌博方式。开始时数目尚小,久而久之越赌越大,甚至有人因此倾家荡产。这也是网球,在18世纪初期衰败的主要原因。 而滚木球(保龄球的前身)是在木板道上滚球击柱的一种室内运动,这项运动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200年的古埃及时期。在13世纪的德国教会里,流行一种“九柱球”的游戏,来检验教徒对宗教的信仰程度。 直到欧洲的宗教革命之后,马丁·路德统一了九瓶制,成为现代保龄球运动的真正起源。此时的16世纪,滚木球仍旧是9个瓶子的游戏。数年后,将会演变成10个瓶子,瓶的摆设形状也从钻石形变成三角形。 因为伊莎贝尔两人所处的温彻斯特住宅曾是温彻斯特主教在宫廷内任职时的临时居所,所以凡是有利于改善心情,和放松主教头脑的娱乐活动场所是必不可少的。占地面积极大的温彻斯特住宅不仅拥有两个种满花草树木的庭院,而且还拥有一个花园,一个室内网球场和一个滚木球场。 ——————————— 在午后的闲散时光里,身穿都铎式贵族女性衣饰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坐在曾是主教大人的一个庭院的草地上。一边整理着铺在草地上的撑箍裙的裙摆,一边朝右侧的埃塞克斯伯爵看去,“威廉,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做出痛苦的选择?难道,你不可以放弃你的宫廷生活吗?” 伊莎贝尔说话时,双眼只是专注在埃塞克斯伯爵的面容上。而伯爵关注的不仅仅是她这个人,还有跟在身后十来步之外的数名男仆及女仆。威廉左手往下压着护手刺剑的剑柄,不让剑鞘的末端插在草地上。右手撑在右腿膝盖上朝身后的仆人们看了一眼,又看向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如果你想和我交谈爱情的话,我们可以去大厅、花园、网球场或是滚木球场。” 伊莎贝尔疑惑地凝视着他,“难道,这里不可以交谈爱情?” 威廉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不,这里也可以。只是,你还是不要坐在草地上。” “我的天主,你是不是认为我在草地上会丢掉贵族夫人的礼节?” “呃,伊莎贝尔,因为我想让你成为这里的新的女主人,因此我不愿意让仆人们轻视于你的行为。” 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哪怕是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也要遵从贵族礼节。或许,只有睡觉和入厕时才不用考虑礼节问题。此时,伊莎贝尔有一种想大骂埃塞克斯伯爵一顿的想法。无奈地看着对方,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阁下,幸好我还没有成为您的妻子。” 威廉感应到了伊莎贝尔的一股来自内心的怨气,连忙陪笑着说了句,“伊莎贝尔,你允许我陪同你一起玩网球或滚木球吗?” 稍后,两人一同来到住宅大厅东面的一座房舍内。随着两名男仆为两人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来自北方乡村的伊莎贝尔突然发现这座房舍竟会是一个专门用于玩滚木球的房舍。就在她惊异于温彻斯特主教过去在这里的奢华生活时,满脸笑容的威廉走进房舍转过身来。在看向她时,微微鞠躬并说了句,“夫人,我很荣幸可以邀请您来到主教大人的滚木球场。”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提起裙角进入到同样有着很高的天花板的滚木球场内。随后,当她站在位于房舍中间右侧的一条木板道前时,威廉从木板道一侧的一个很像马槽的木槽内拿出一个与现代保龄球大小类似的木球。 当威廉拿着木球回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后,一边笑着一边举起手中的木球,“伊莎贝尔,如果你不会玩的话,我可以教授你怎么玩。” 伊莎贝尔不是不会玩现代保龄球,她只是不精通而已。况且,此时的滚木球游戏就像是一个现代保龄球运动的初级版本。无论是场地,还是保龄球的材质都显得那么的粗糙。不过,这不影响喜欢玩滚木球游戏的人的心情。 “威廉,你先玩一次,让我看看。”伊莎贝尔没有急于上场,只是站在木板道边上审视着近500年前的保龄球运动。 “伊莎贝尔,看着,滚木球是这样的玩的。”全身充满了活力的埃塞克斯伯爵说完,便用右手托住木球,左手在下面支撑住右手。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木板道,慢慢向前走出几步。 在快要走到木板道前时,威廉·帕尔托住木球的双手向正后方一摆,紧接着将木球从手里快速送了出去。伊莎贝尔的目光随着向前不停地滚动的木球而移动,随着“哗啦!”的一声噼里拍啦的作响的声音传来,木球在木板道尽头击倒了五个木瓶。 不多时,一个守候在木板道末端的年轻男孩子立即跑到散落一地的木瓶前,手脚麻利的把歪歪扭扭倒了一地的木瓶摆放回原先的位置。威廉朝专门摆瓶的少年男仆看了眼,微笑着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伊莎贝尔,你看见了吗?这就是贵族们喜爱的滚木球。” 正文 第845章 头衔 从以往的事例来看,亨利八世对那些不会成为自己的妻子或情人的宫廷女仆还是表现得非常慷慨的。例如,来自贵族家族的简·吉尔福德夫人,曾是亨利七世的宫廷内的一名未婚侍女。 1506年,她的丈夫理查德·吉尔福德爵士(亨利八世的宫廷主管)去世后,她依然在宫廷内服侍亨利八世的直系家属的所有女性成员,包括亨利八世的母亲、妻子和两个女儿(玛丽公主与伊丽莎白公主)。当夫人在1510年退休时,亨利八世授予她60英镑的年酬金,并让夫人唯一的一个儿子成为宫廷成员及喜庆长官。 里士满公爵的母亲,曾经是亨利八世第一任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的一名未婚侍女。在生下私生子里士满公爵后,亨利八世把她赐婚给了一个宫廷成员。在授封其丈夫男爵爵位及一个庄园和大量的土地的同时,还授予里士满公爵的母亲对其丈夫的财产中的一大部分享有终身权益的权利。 安妮·贝塞特,亨利八世的第五任妻子凯瑟琳·霍华德的一名未婚侍女。年轻的,却背叛了与国王的婚姻的凯瑟琳被处死后,亨利八世于次年在解散第五任妻子的宫廷成员时曾对安妮的个人生活非常关心。亨利八世死后,王室授予了她30英镑的年酬金。在玛丽一世时期,安妮又被玛丽一世安排去自己的王室住宅任职,并授其40英镑的终身年酬金。 还有亨利七世的妻子的侍从女官玛丽·鲁斯,她的年酬金在亨利八世时代上涨到了53英镑6先令8便士。亨利八世的第一任妻子在去世后,亨利八世便赏赐其侍从女官玛格丽特·格雷夫人40英镑的退休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亨利七世,亨利八世的王后的侍从女官和未婚侍女因为其优质的服务而得到更适当的补偿。这些女仆们在宫廷内不仅拥有自己的房间、膳食和马厩,还拥有出席重大宗教节日和王室节日、葬礼时所穿戴的宫廷礼服及自己的仆人。 以上的个例说明了女仆们除了提供优质的服务外,还会利用与国王、王后及其他王室成员发展私人关系的机会,让这种关系转变成财富、土地、官职和地位。当然,女仆们得到的报酬数目和被赏赐的贵重礼物是与她们各自的原生贵族家族的等级所相符的。并且,这与女仆们为宫廷——国家的政治和形象中心成功的做出贡献是分不开的。 尽管伊莎贝尔·沃尔顿目前仍未得到进入宫廷的机会,但是她和她的原生家族为王国,为北方还是做出了一些贡献。因此,亨利八世在听取了私生子的建议后,决定再对其授予一定的赏赐。这个赏赐,是除了嘉德勋章以外的一种特殊的赏赐。 ——————————— 伊莎贝尔跟随里士满公爵回到伦敦城的日子,距离今年的复活节节日非常近。因此,亨利八世与凯瑟琳·帕尔王后打算邀请两人参加宫廷举办的庆祝复活节的节日活动。另外,亨利八世还决定在节日期间对伊莎贝尔进行授封仪式,授封她为里普利女子爵。 此头衔与当年的安妮·博林的彭布罗克女侯爵头衔一样,属于一种很特殊的女性贵族头衔。尽管只是一个特殊的贵族头衔,但是伊莎贝尔却享有与男性贵族同样的权益及地位。譬如拥有出席上议院的资格,由纹章院设计的属于自己的贵族斗盾纹章和徽记。 亨利八世在授予其订婚丈夫威廉·英格尔比爵士的城堡庄园及领地外,还把里普利附近的4个庄园及土地赏赐给了她。由于里普利地区归属于王室领地哈罗盖特管辖,所以亨利八世才会把原属于王室领地的一些庄园和土地赏赐给她。 没有得到最想拥有的那枚嘉德骑士勋章,这是伊莎贝尔的一个遗憾。不过,亨利八世对她的贵族头衔及领地的赏赐却让她感到非常意外。固然,授封她为贵族是有惯例可以遵循的。例如安妮·博林曾被授封为彭布罗克女侯爵;另一位女性是安妮在年少时曾陪侍过的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哈布斯堡大公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之女),她曾经担任过尼德兰的摄政官。 至于嘉德勋章,亨利八世并不打算破坏掉父亲亨利七世终止向女性授予嘉德勋章的惯例。毕竟,包括彭布罗克女侯爵安妮·博林在内的所有王后,都不曾被授予嘉德勋章。固然,嘉德骑士团的成员数目受到严格限制,包括君主、威尔士亲王、不超过24名伙伴以及各种额外成员。另外,君主和君主的长子威尔士亲王分别拥有固定的称呼。君主被称为嘉德的君主,威尔士亲王被称为嘉德的王室骑士伙伴。 ——————————— 今年,王室举办的白厅复活节庆祝活动规模非常小,参与庆祝活动的人数也不像往年那样众多。很明显,这场在4月初举行的宗教节日庆祝活动是受到了破产的王国财政、几乎陷入僵局的意大利战争、苏格兰人取得安克拉姆摩尔战役和斯特灵战役的胜利,以及法兰西即将采取的入侵英格兰的军事行动等因素影响。 而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看来,一年一度的复活节庆祝活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见到了亨利八世时代几乎所有的著名人物。除了早已认识的亨利八世,凯瑟琳王后,里士满公爵,诺福克公爵,埃塞克斯伯爵,萨里伯爵和莱尔子爵等人外,还有两年后继承英格兰和爱尔兰国王王位的爱德华王子,仍旧是私生女身分的玛丽公主与伊丽莎白公主,年仅8岁的简?格雷郡主以及爱德华王子的两位西摩家族的舅舅。 在庆祝活动期间,很多第一次见到伊莎贝尔的贵族女性都对她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更让她们感到惊奇的是,这位北方贵族的女儿居然可以被授封贵族头衔。不过,所有的贵族女性需要在凯瑟琳王后陛下与其交谈后才能对她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正文 第846章 分别 子爵的英文(viscount)来自古法文的visconte(现代法文为vicomte)。而这一词来自中世纪拉丁文vicecomitem,即vicecomes的宾格。vicecomes本意为“副(vice)侍从(comes)”,而“侍从”(comes)则在中世纪也发展成伯爵。 这个爵位直到14-15世纪才出现,一般是郡长的头衔。但是,另一种说法是郡伯爵随君主出征(为上级领主出征40天是军事附庸的基本义务)时,将其长子留在领地内作为代理。因此,子爵即为郡伯爵的助手。 由此看来,亨利八世为伊莎贝尔·沃尔顿授封的里普利女子爵的头衔是经过一番考虑的。因为她是一位贵族女性,又因为她长期在里士满公爵身旁担任副手一职,所以授封她为子爵(上院贵族中唯有子爵的资历最浅)是合情合理的。固然,五级爵位中也唯有子爵爵位与她的职务、身分和地位相匹配。 逗留在伦敦城的期间,伊莎贝尔不仅拿到了大法官拟定和颁行并加盖有国玺的贵族头衔、领地赏赐令及委任书,而且还从纹章院的约克纹章官手中接过了专为自己绘制的斗盾纹章和徽记图样。不过,她却没有从纹章官那里得到专属于子爵的贵族衣饰。因为贵族历来是以男性为主,因此纹章院的贵族礼服只有男性衣饰。伊莎贝尔无奈之余只得向里士满公爵借了一些钱,去伦敦城的法兰西成衣匠那里订制两套子爵夫人等级的紧身衣裙。 到目前为止,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在16世纪的英格兰王国内达到了事业的一个顶峰期,也得到了很多连做梦也想不到的精神及物质财富。按照普通贵族的思维和生活模式,只要她不出现叛国的行为及想法的话,她的里普利子爵家族可以一直保留到王国覆灭的那一天。 但是,想要让她的家族在王国内延续下去,她就要为自己寻觅一个适合自己的贵族丈夫。生儿育女,经营领地事务,让子孙后代接受更好的教育,从而可以得到更高的爵位,更多的权力及财富。然而,命运却决定了她不会止步于此。 ——————————— 1545年4月中旬,伊莎贝尔在和里士满公爵返回约克郡之前,再次应邀来到埃塞克斯伯爵的温彻斯特住宅内。由于没有女主人和孩子,占地面积异常广阔的前温彻斯特主教居所内显得毫无生气。在给每一个走进这座居所的人带来神圣的安宁的同时,却也让人感受到一种冷清及孤寂的气氛。 身着一套子爵夫人等级的紧身衣裙及弦月罩帽的伊莎贝尔从大厅内的长椅上站起身来,朝坐在身旁的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瞥去一眼,“威廉,带我去泰晤士河边走走吧。” 身穿伯爵衣饰的威廉深情地注视着她,笑着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我们可以从那条地下通道去泰晤士河边。” 原来,温彻斯特住宅的大厅内修建有一条装饰华丽的拱形地下通道。顺着这条地下通道可以直接到达泰晤士河上的码头,以备温彻斯特主教随时受到国王的召见。如今,作为这座宏伟的主教居所的新主人的埃塞克斯伯爵当然知晓这条地下通道。只不过,对于王后陛下的亲弟弟的伯爵来说,这条通道没有多少实用性。 此刻,他喜爱的贵族女性,应该是里普利女子爵的伊莎贝尔提出要去泰晤士河散散步,正好可以利用一下这条地下通道为两人的谈话气氛增加一些趣味性。威廉朝身后几步之外的贴身男仆看了眼,“去打开那条地下道路的门,我和里普利女勋爵从那里去泰晤士河边。” 贴身男仆忙不迭地答应着,又从大厅外叫来几个男仆去地下通道内点亮通道两侧的油灯。不多时,威廉领着伊莎贝尔走进大厅北面的一道不起眼的木门内。两人一边慢步在地下通道内时,伊莎贝尔侧目看向身旁的埃塞克斯伯爵,“很抱歉,威廉,我不能进入宫廷成为王后陛下的侍女。” 对于发生在伊莎贝尔身上的事,威廉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他相信,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放弃所热爱的生活,那么他与伊莎贝尔终究会走进教堂在主耶稣的面前说下神圣的婚姻誓词。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放弃宫廷生活,而伊莎贝尔也不会轻易离开北方。 威廉瞅着眼前的这条笔直的通道及道路尽头的那个上露出一片白光的小门,缓缓地说了起来,“伊莎贝尔,我知道你喜爱枢密顾问官这样一个受人尊敬的职务。假如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副手,你还愿意离开我回到北方吗?” 伊莎贝尔或许知道他会这么说,淡淡笑着说了句,“威廉,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职务并不是我生活在北方的唯一的理由。” “或许吧。我想,我们都很清楚北方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贫穷、掠夺、仇杀、效忠于领主,一切的一切都还停留在一个无知和痴迷信任宗教的时间里。”威廉尤如泄愤似的诉说着北方社会的黑暗面。 “威廉,你说得很好。但是,你能够明白我的想法吗?” “想法?伊莎贝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当时,你曾经想要一剑杀了我。” 伊莎贝尔看了眼威廉的那张仿佛在赌气的面容,微微笑了起来,“威廉,那是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裁定。当然,你认为自己可以打败我或是杀了我。” 威廉·帕尔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骑士技艺不精,就连骑士侍从的资格他也没有具备。继而,只是说了句,“伊莎贝尔,我一直都不明白公爵为什么会让你担任他的枢密顾问官的职务。难道,公爵不认为你是一位贵族女性?” 伊莎贝尔从未对威廉说起过自己的那段往事,所以威廉的疑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伊莎贝尔暗自思忖着,想到了一个借口,“威廉,这或许是我接受过的教育所带来的结果。” 威廉承认她说得没有错,接受过更多的教育的贵族女性的确会成为男性贵族在宫廷事务中的副手,比如安妮?博林王后和他的姐姐凯瑟琳王后陛下。 正文 第847章 海军将领 里普利女子爵与埃塞克斯伯爵穿过装饰华丽的地下通道来到泰晤士河边的主教码头上,里普利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凝视着眼前的这条在英格兰历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被英格兰人亲切得称呼为“母亲河”的泰晤士河,不禁感慨地说了句,“我想,这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河流。可以说,它是一部流动的英格兰历史书。” 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站在其身旁微笑着点了下头,“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对。不过,对于商船水手们来说,这条河一直被叫做‘伦敦河’,而伦敦人则常常把它简单地称为‘河流’。” 伊莎贝尔只是把目光从河对岸的伦敦城转移到了码头右侧的伦敦桥,转身朝伦敦桥的方向慢慢走去。埃塞克斯伯爵在其身旁慢步时,指了指左前方的伦敦桥笑着说了起来,“伊莎贝尔,你看,这是一座多么怪异的桥。不仅有一座吊桥,还在桥上建造了房舍和教堂。” “嗯,也许对伦敦人来说,它只是一条修建在河上的道路。”伊莎贝尔好奇地看着伦敦桥上的各种两层楼或三层楼房舍和教堂,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既然是一座用来通行河流两岸的石桥,为什么还会在上面建造房舍和教堂呢?” 威廉也是一个近几年才来到伦敦城的外乡人,因此他仅仅知道这座桥是伦敦城的象征之一的说法和修建此桥的罗马人的历史。凝视着伦敦桥,稍后轻轻吐出一句缺乏历史常识的话,“或许,这些房舍是在罗马人离开后修建的。” 这时,一名身着绘有埃塞克斯伯爵徽记的号衣的男仆来到两人身后,在距离两人有三、四步远的地方止步并行礼问候。威廉和伊莎贝尔转过身来时朝男仆瞥去一眼,语气显得有些不满意,“什么事?你没有看见我正在与里普利女勋爵交谈吗?” 男仆微低着头,小心地说了句,“大人,莱尔勋爵前来拜访里普利女勋爵。他说…他有一些紧急事务需要与女勋爵商讨。” “这位海军上将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伊莎贝尔暗自嘀咕着,转头看向威廉时说了句,“阁下,我们应该回去了。” 威廉对她依依不舍,他有些担心在以后的时间里不会很容易地见到对方。但是,令人厌恶的并仿佛可以听见他们谈话内容的男仆却侍立在几步之外。威廉没有把自己担心的事说出来,只是点了下头,“好吧,希望莱尔勋爵不会扰乱我们之间的神圣的宁静。” 1504年出生的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在15岁的时候,便和他的监护人爱德华·吉尔福德爵士去法兰西的加来服军事役。在1521年和1527年的红衣主教外交访问期间,约翰担任红衣主教的侍从,随后并被授封为爵士。1523年,萨福克公爵一世查尔斯·布兰登率军入侵法兰西时,约翰在战争中获得了他的第一次军事经历。首次参战奠定了莱尔子爵的军事基础,也让他一步一步迈向他的军事生涯和政治生涯的顶峰。 1525年,他的监护人把自己的女儿简·吉尔福德嫁给了他。毕竟,他的妻子只比他小四岁,因此两人的婚后生活很美满、幸福并养育了13个孩子。在宗教思想方面,莱尔子爵的监护人在法兰西服役时接受了早期福音派宗教思想(16世纪欧洲宗教改革时期,马丁·路德的跟随者便自称为福音派,是福音的传扬者)。由于受到监护人家庭宗教思想的影响,莱尔子爵和他的所有家庭成员成为了1530年代早期的福音派传扬者,并且还让他们的13个孩子接受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和科学的教育。 福音派一词始于16世纪,当时的宗教改教者以此称呼表明自己反对罗马天主教的立场,它不属于一个宗派。“福音派”一词源自希腊文“euaγγeλioν”,原意是“好消息”的意思。从整体来说,福音派恪守传统教义,重视《圣经》权威和学术研究,而不予人视为固执无知。喜欢定位为“强调教义的宗派”,比其他派别更愿意听取不同方面的观点。例如,福音派会与不同的教会合作,但也认为应该限制教会对政治决策和社会、科学发展的影响,甚至容纳不强调《圣经》是完美的观点。 对于亨利八世授封伊莎贝尔·沃尔顿为里普利女子爵的这件事,莱尔子爵感到有些怪异。不过,头脑中的福音派思想却告诉他这是一个好消息。因此,他认为北方约克郡的沃尔顿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被授封为贵族,其背后一定有着他想不到的原因。 正因为福音派宗教人士愿意听取不同的观点,这也促使莱尔子爵产生了更愿意去深入了解伊莎贝尔这个人的浓厚兴趣。尤其是在听取了里士满公爵对她的看法后,他更加诧异的发现对方早已实施了自己一直想要实现的海外冒险航行的梦想。尽管亨利八世于1537年1月任命他为海军中将并让他致力于海军事务,但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去海外航行一番。 随着时间的消逝,弗朗西斯一世的法兰西军队入侵英格兰的战争也变得十分紧迫起来。一方面,约翰·达德利受亨利八世的指示积极准备对抗法兰西人的防御工作。另一方面,他也非常渴望在此次抵抗法兰西人入侵的战斗中再次获得胜利。 虽然在前几次的苏格兰战役中由里士满公爵和他指挥的王室舰队获得了一些局部的胜利,但他却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通过一次非常大的并完全获胜的战役,提升自己在亨利八世的宫廷中的影响力和地位,从而获得亨利八世及宫廷大臣们的青睐。 此刻,亨利八世的密探们还没有获取到法兰西人入侵英格兰的具体时间。踌躇满志又忐忑不安的莱尔子爵在海军部里坐立不安,焦躁的在自己的房间内走来走去。思索间,他回想起了曾与自己共同指挥舰队作战的里士满公爵的话。 正文 第848章 咨询 威廉·帕尔与伊莎贝尔·沃尔顿在男仆的引领下,再次返回到地下通道内。两人在往大厅的方向走去时,威廉说起了莱尔子爵的目的,“伊莎贝尔,莱尔勋爵会因为什么事来拜访你呢?” 其实,伊莎贝尔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侧止看向伯爵时,神情较为严肃地问了句,“威廉,你知道弗朗西斯一世(法兰西国王)即将派出军队来入侵王国的消息吗?” “是的,我听说了。”威廉不紧不慢地走在地下通道内时,用疑惑的口吻说了句,“不过,很多贵族和宫廷大臣认为这不会是事实。” “贵族和宫廷大臣认为法兰西人不会入侵王国?”伊莎贝尔有些不明白对方的话,她觉得法兰西入侵英格兰的消息至少会有50%的可信度。 “是这样的。陛下的军队在去年攻占布洛涅后,便一直守卫着这座离巴黎很近的城市。”威廉思考了一下又立即说道:“弗朗西斯一世不去解救自己的城市,却反而派出大量的军队渡过英吉利海向我们进攻?!法兰西国王的想法,有些令人可笑。” “威廉,你不能否认陛下的密探从欧洲传回来的消息的事实。” “伊莎贝尔,假如陛下的密探打听到的消息是假的呢?” 威廉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伊莎贝尔不能武断地否定掉。不过,有一点她是知道的,亨利八世早已命令莱尔子爵要做好全力对抗法兰西人的防御工作。即使搭载有大量步兵的法兰西舰队最终没有抵达英格兰南部漫长的海岸线,多做一些海岸防御工作也不是什么坏事。 伊莎贝尔思忖着说了句,“威廉,你说得也没有错。嗯,假设法兰西人确实要向我们进攻,却由于我们没有建造好防御工事,让法兰西人攻占了王国南岸的某个地区或城镇。你认为这种事,陛下会让它发生吗?” 威廉只是单纯地认为弗朗西斯一世不敢冒险渡海作战,而伊莎贝尔提出的假设性意见大概也没有不对的地方。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双眼不时地看向身旁的女子爵正想回答对方时,却听到对方说了一句骇人听闻的话,“法兰西上据守在南岸的革个城镇内消息,很快就会送到苏格兰佬那里。界时,两个‘老同盟’王国从北面和南面一起向伦敦城进攻…威廉,你认为这会发生吗?” 威廉·帕尔的确被伊莎贝尔的话给惊吓住了。幸而,从来都不是一位军事贵族出身的威廉没有和对方强辩下去。他知道自己在军事方面的表现很难令人满意,只是犹豫地看了对方一眼,“伊莎贝尔,我不知道这种事会不会发生。不过,陛下一定会有办法处理这种事的。” 不多时,两人来到地下通道通往大厅的阶梯前。当男仆率先走上阶梯去向等候在大厅内的莱尔子爵通报时,伊莎贝尔叫住了埃塞克斯伯爵,“威廉,我知道你不擅长骑士技艺,也没有学习过如何作战。但是,你是一位伯爵!你知道,伯爵在黑暗时代(中世纪)里是一位怎样的贵族吗?” 埃塞克斯伯爵变得沉默起来,他无力反驳对方的每一句话。伊莎贝尔见状只是摇了摇头,继而扭头看向阶梯上面的门说了起来,“威廉,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担任中将、上将或是加来领地总督的职务。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财富,不是吗?” “伊莎贝尔,你是在为我们以后的家庭生活考虑吗?”威廉想知道她这样说的目的。 “嗯,不仅仅是为了可能会有的婚姻和家庭,也是为了你自己。”伊莎贝尔点了点头。 此刻,地下通道内只有伊莎贝尔两人。威廉·帕尔上前两步一把搂抱住了她,有些激动地说着,“伊莎贝尔,我很感激你会把想说的话都告诉我。” 伊莎贝尔被搂抱住的同时,却没有用两只手臂去环抱住对方的身体。双手依旧垂放在身体两侧,只是轻轻说着,“威廉·帕尔,你一定不要让我做出与里士满公爵结婚的决定,你可以做到吗?” 威廉松开手臂并凝视着她的面容,点了点头,“我会的。别担心,我会立刻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位受人尊敬的伯爵。” 伊莎贝尔把他的手臂从身上拿下来时,轻声说了句,“嗯,快走吧。不然,莱尔勋爵会认为我们在地下通道做了些什么事。” ——————————— 伊莎贝尔正襟危坐于大厅内的一张靠背长椅上,上身保持着挺直的模样,矜持地看向对面的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阁下,什么样的紧急事务会让您来温彻斯特住宅找到我?” 身穿都铎式男子贵族衣饰的莱尔子爵,凝视着她时点头笑了笑,“很抱歉,里普利女勋爵,上次在斯特灵城堡外的海上我否决了您的要求。”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阁下,您是对的。对抗法兰西人的进攻远比我为我的订婚丈夫复仇重要的多,是吧?” 之前,莱尔子爵曾告诉埃塞克斯伯爵,他与里普利女子爵会面商讨的是军事事务。因此,他希望可以和里普利女子爵单独会谈。埃塞克欺伯爵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选择了暂时回避。此时,大厅内只有莱尔子爵与伊莎贝尔两人。 莱尔子爵站起身背着双手慢慢踱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的面容说了句,“阁下,您对法兰西人向我们进攻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伊莎贝尔微微一愣,矜持地笑着说道:“阁下,我的建议是…您可以向陛下的枢密院的顾问官们咨询。” 约翰·达德利对她的说法没有立即表态,只是沉思着来回踱步。走了两三步后,转过身审视着她说了句,“阁下,那么您认为会有多少位枢密院顾问官懂得海洋事务?” 一位年富力强的海军上将向一位仅有海军少尉军衔的女情报官咨询海军作战事务?!伊莎贝尔·沃尔顿立时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转瞬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固然,一位16世纪近中叶的海军上将根本不能与后世的海军上将混为一谈。 正文 第849章 战术方案 此刻,年仅41岁的莱尔子爵,杰出的海军将领约翰·达德利正站在温彻斯特住宅大厅内,用他那双充满了勇气、自信并具有穿透力的眼神凝视着里普利女子爵。轻轻捋了下修剪得异常漂亮的o型胡须,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被授封了特别的女性贵族头衔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从莱尔子爵的身上发现了一种她曾经熟悉不已的海军军官气质,仿佛回忆起了曾毕业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乔治·杜威(1837年-1917年),美国海军特级上将、美西战争的海战明星。 尽管乔治·杜威是一个谨慎认真又凶猛好斗的海军将领,但他取得的胜利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西班牙舰队太弱。如果让他去攻击一支强大的舰队,他还能打胜么?这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杜威将军一生仅此一战,规模也不大,对手也不强,却在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海战里改变了世界历史! 回想起同为海军军官学校学员名人的同时,伊莎贝尔的脑海里又跳出了戴维·格拉斯哥·法拉格特(1801年7月5日-1870年8月14日)的模样。他是美国南北战争中的一位海军将军,也是美国海军史上第一位少将、中将和上将。 作为美利坚合众国海军的老前辈,法拉格特将军的智慧、勇敢、冷静和忠诚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美国海军将士,他们都将法拉格特奉为楷模。他的精神影响了美国海军,直到伊莎贝尔毕业的时候。 法拉格特将军在内战中指挥的最后一战,也是最艰难的一战是1864年8月进军亚拉巴马州的莫比尔海湾。将军斗志昂扬地坐在旗舰“哈特福德”号上,率领4艘浅水炮舰和14艘木船无所畏惧地冲进了南军布满了水雷的莫比尔海湾。明知前方的海域内全是南军的水雷,将军还是命令舰队不顾一切的冲向南军铁甲舰,这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和超凡的镇静! 伊莎贝尔的心情变得异常激动,她很想效仿法拉格特将军的最后一战来为自己赢得一次最辉煌的海战胜利。可是,她仅仅是一位女性贵族,既不是海军大臣,也不是手握海军大权的海军中将或上将。因此,她几乎不可能得到亨利八世的授权,率领王室船队去打败法兰西人的舰队。 她可以促使谁成为一战成名的海军将军呢?很显然,不会是站在眼前的杰出的英格兰海军将领莱尔子爵。毕竟,她已经不记得莱尔子爵最后得到了一个怎样的下场。不管怎么样,这位海军上将大概没有存活到玛丽·都铎(英格兰女王玛丽一世)死去的年代。 关于如何抵抗法兰西人大举入侵英格兰的问题,此时她已思考出了几种反入侵方案。不过,她是不会让莱尔子爵夺走此次海战胜利的战绩的,她希望通过此次海战让里士满公爵成为亨利八世宫廷的核心人物。 伊莎贝尔镇静自若地注视着曾经是一位杰出的海军将领的莱尔子爵,轻轻吐出一句话来,“阁下,您想在海战中打败弗朗西斯一世的法兰西舰队,是吗?” 莱尔子爵等待她的这句话已经等待很久了,连忙脱口而出,“这是毫无疑问的,阁下。如果不能在这次海战中取得胜利,陛下将无法让弗朗西斯一世回到谈判桌上。” 伊莎贝尔站在身来,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慢慢走到埃塞克斯伯爵位于大厅的主位前,又转过身来审视着海军上将,只是说道:“很好。阁下,现在我需要知道法兰西会有多少军队,多少艘战船向王国进攻的真实消息。然后,我再告诉您我的建议。” 接下来,莱尔子爵便将法兰西国王弗朗西斯一世将一支多少人的军队聚集在什么地方,又在哪个海湾内准备多少艘战船的舰队,舰队指挥官又是谁等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对方。伊莎贝尔一言不发地听完后,歪了歪头突然说了句,“阁下,那么,国王陛下的王室舰队还有多少艘战船可以使用?” 莱尔子爵紧锁眉头,摇了摇头,“大概只有不超过57艘战船可以使用。” 用不超过57艘战船的舰队来对抗大约400艘船的法兰西舰队,这将会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海战。当然,法兰西人至少会用超过一半的战船来运送地面部队在英格兰某个海岸实施登陆。即使如此,法兰西人仍然会有100到150艘火力强大的战船用来攻击英格兰舰队。 在伊莎贝尔思考的战术方案中,第一种方案是反登陆战。她所学到的反登陆战战术思想是,在统一意图和指挥下,在沿海地区、海上和空中,由诸军种、兵种及其他武装力量共同实施的防御作战。一般包括海上作战,空中作战,海岸、海岛防御作战;有海峡的地区,还包括封锁海峡作战。 目前,虽然欧洲各国均已使用装有火炮的风帆战船来实施登陆与反登陆,使反登陆作战的海战区逐渐扩大,但是各国军队仍然要受到武器装备的限制,手段简单,作战仅限于双方兵力在近岸的近距离冲杀等因素的影响。再者,亨利八世已经变得非常贫穷,根本拿不出钱去雇佣欧洲雇佣兵或本国的农夫、穷人来打这场反入侵战争。 第二种方案是,在没有空军来夺取制空权的时候,制海权的争夺就显得无比重要起来。对集结上船之敌的打击,通常可以使用远距离打击兵器,集中突击敌兵力、舰船的集结地域,大量削弱敌登陆兵力,推迟其启航时间。 第三种方案是,可以利用现有的一切手段来查明敌人登陆舰队必经的航道。再使用海军舰队进行突击,以打乱其队形,迟滞其航行。因此,突击航渡之敌也是挫败敌人登陆的最侍时机。 伊莎贝尔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起来,她认为在目前的敌强我弱的条件下只能实施第二种或第三种战术方案,抑或是两种方案同时实施。总之,一定要尽可能地阻止3万法兰西士兵登上英格兰海岸。 正文 第850章 条件 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凝望着里普利女子爵那副泰然自若的神色,他感觉到可以一战成名的机会就在眼前。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对方,他也十分相信对方会为自己提供最佳的海军作战建议。否则,这位新近被授封贵族头衔的贵族女性怎么可能在公爵府内任职长达10年的时间。 浑身充满了斗志的海军将领踱步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庄重而又恭敬地注视着她,“阁下,我相信您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将会协助陛下的舰队和我战胜法兰西人。” 伊莎贝尔·沃尔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的,阁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嗯,说来听听。只要是我可以弄到的,我都会为您送来。”莱尔子爵满心欢喜地说了句,在他看来,身为女性的里普利女子爵想得到的无非是金银珠宝、奢侈的贵族女性衣裙、猎鹰、猎犬、上等葡萄酒和精美的食物这些东西。 “阁下,我的条件是让里士满公爵参加并与您一同指挥这场抗击法兰西人的战争。”保持着矜持的站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使人着迷的,尊贵的贵族女性的魅力的伊莎贝尔张开双唇,口齿清晰地吐出一句话来。 “里士满公爵?殿下?”莱尔子爵有些疑惑,有些不相信地说了句,“阁下,可是,陛下对这次抗击法兰西人的战斗已经做出了决定,由我来指挥王室舰队。” “嗯,陛下的决定没有错。不管怎么样,陛下授予您海军上将的职务,并让您负责建立海洋事务委员会,是因为您在围攻爱丁堡战斗的表现令陛下很满意。”伊莎贝尔的脸上仍然挂着一丝笑容。 莱尔子爵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背着双手慢慢踱着步。稍后,又停下脚步朝对方看去,“阁下,我…必须要去宫廷觐见陛下后,才能回答您。” 在伊莎贝尔看来,去白厅得到亨利八世的授权及允许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阁下,不如让殿下、您和我一起去宫廷告诉陛下?” “嗯,好吧,明天我会派人到达勒姆住宅告诉您去宫廷的时间。” “阁下,我会等待着您的侍从的到来。” 莱尔子爵带着心事离开了温彻斯特住宅的大厅,随后与住宅的主人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辞别。威廉再次来到大厅门外时,看到伊莎贝尔正从大厅内走了出来,“阁下,您…要离开了?” 伊莎贝尔瞅了眼侍立在门外的数名伯爵从侍从及跟着自己来的公爵侍从,朝威廉点了下头,“是的,阁下,我有一些与此次战争有关的海洋事务需要向殿下通报。” 下午晚餐前,威廉·帕尔与伊莎贝尔乘坐渡船航行了近一里格的距离后来到伦敦城的西面,位于斯特兰德大街的达勒姆住宅面向泰晤士河的大门的堤岸边。当伊莎贝尔上岸之际,站在渡船船头的威廉默默地注视着她,“阁下,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吗?” 伊莎贝尔回身看着被第一任妻子及婚姻搞得焦头烂额的埃塞克斯伯爵,她对自己与埃塞克斯伯爵的感情产生了一些迷茫。心平气和地站在达勒姆住宅大门内,久久地凝视着伯爵,“阁下,我希望我们都可以遵从主的意愿,让我们的主来决定这一切!” ——————————— 晚餐时,坐在餐桌顶端的里士满公爵与坐在左侧的伊莎贝尔显得都很安静。里士满公爵对于发生在埃塞克斯伯爵身边的事感到很遗憾,而他却无力协助伊莎贝尔改变目前的现状。端起自己的那杯葡萄酒向对方敬去,“伊莎贝尔,我只希望你快乐一些,即使你不能与埃塞克斯勋爵结婚。” 伊莎贝尔端起自己的酒杯敬了敬公爵,望着对面的石制墙壁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亨利,你认为议会什么时候才会允许埃塞克斯勋爵再结婚呢?” 里士满公爵用餐刀慢慢地切下一小片烤小牛肉,用三根手指拈起小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一边嚼着鲜嫩的小牛肉一边注视着对方,“目前不太可能。或许,只有新国王才会允许勋爵的离婚法案及再婚申请的通过。” “新国王?”伊莎贝尔嘀咕着,朝里士满公爵看去时压低声音说了句,“亨利,爱德华王子一定是以后的新国王。并且,陛下还为爱德华王子继位设立了摄政委员会。假如有一位摄政成员反对勋爵的申请的话,我和勋爵仍然无法结婚。” 里士满公爵放下手中的餐刀,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得没错,你打算怎么做?” “亨利,你也是摄政委员会成员,到那时你会协助我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不管以后你和哪位贵族结婚,我都会协助你的。” 伊莎贝尔自感与威廉·帕尔的感情、婚姻只能走到这一步了,至少在亨利八世去世前,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嫁给威廉的机会。晚餐快要结束时,她把当天下午与莱尔子爵会面的经过告诉给了里士满公爵。 里士满公爵咋听之下感到很是兴奋,不过很快却忧愁满面起来,“伊莎贝尔,法兰西人有400艘战船,3万名骑士和军士!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打败弗朗西斯一世的军队?” 养尊处优的亨利王子即里士满公爵不过是个挂名的海军大臣,海军上将,在仅有的两次海战经历中也全靠莱尔子爵的从中协助。所以,公爵难免会对此次的反入侵战争感到很害怕,害怕自己不是法兰西人的对手。 伊莎贝尔是了解里士满公爵的,依旧鼓励着对方,“亨利,别忘了,法兰西人是渡海作战,并且舰队的指挥官也从来都不是一位海军上将。” 里士满公爵拿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杯,再次看向对方时说了句,“伊莎贝尔,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很有信心面对此次的反入侵战斗。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时主,轻轻问着,“伊莎贝尔,你在与莱尔勋爵商谈时就已经想到了如何打败法兰西人?” 正文 第852章 王后的午宴 伊莎贝尔知道莱尔子爵接下来想说什么。没等对方说出口她便稍稍抢先说着,“莱尔勋爵,我记得之前我没有说过要在白天进行袭击,是吗?” 亨利八世用欣赏的眼光凝望着里聪明果决,自信强势的里普利女子爵,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1514年的那场海战。在30多年前的那场海战中,他率领着新组建的王室舰队从朴茨茅斯军港出发迎战法兰西舰队,并且成功地击退了由武装民船和单层甲板船混合组成的法兰西舰队。 莱尔子爵有些诧异地看着里普利女子爵,他没有想到这位贵妇竟会比自己还要喜欢充满冒险性的战斗。连忙轻咳一声,“夫人,你的意思是在夜晚下进行袭击。但是,你要考虑到海上的天气。假如遇上了恶劣的天气,法兰西人会很乐意见到天气打败陛下的舰队!” “陛下。”站在长条桌右侧的伊莎贝尔朝桌子后面的亨利八世看去时,发现这位衰老不已的国王似乎表现出一种注意力不集中的状态,又连忙轻声呼唤着,“陛下,您还好吗?” “嗯,夫人,我在听。”亨利八世眨了几下眼。 “陛下,我建议在夜晚下袭击法兰西人的舰队,是为了避免您的舰队出现被法兰西舰队包围的状况,您同意吗?” “夫人,你的意见很好,说下去。” “是的,陛下。”伊莎贝尔恭敬地说了句,又看向一旁的莱尔子爵,“阁下,从朴次茅斯到法兰西的勒阿弗尔需要航行多少时间?” 莱尔子爵思索着回答说:“嗯,如果天气良好的话,大概需要8到9个小时。” “嗯,上午出发,傍晚就可以抵达法兰西海岸。”伊莎贝尔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即又看向桌上的海事图,指着勒阿弗尔西面的一块突出的滨海陆地问了句,“阁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这个地方叫…芒什。” “阁下,如果在当天傍晚航行到勒阿弗尔时遇上了糟糕的天气,我认为陛下的舰队可以停靠在芒什。待天气变好后,再去进攻勒阿弗尔的法兰西舰队。” 伊莎贝尔见其他人没有了不同的意见并正想说出另一个作战方案时,亨利八世突然对莱尔子爵说了句,“约翰,在袭击勒阿弗尔的法兰西舰队时你还是会使用横队攻击的办法吗?” 公正的说,亨利八世目前已拥有一支可以在外洋长时间执行任务、并在宽广的大洋中保护本国及海外国土利益和安全的能力的蓝水海军部队(王室舰队)。可是,其采用的海战战术却仍然是横队队形(舰队各船侧舷火炮正好对着两翼的己船,而不是瞄准前方的敌船)。对此,伊莎贝尔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紧锁眉头之余,思索着如何才能让这位在精神上一蹶不振,性格已变得多疑易怒的君主改变舰队目前使用的战术。站在她身旁的里士满公爵聆听众人的对话的同时,也在关注着众人的表情。当他注意到伊莎贝尔的神色时,他觉得她可能有不同的意见想要说出来。 里士满公爵趁着父亲与莱尔子爵交谈的空档,及时的把话插了进去,“陛下,目前,您的舰队已经在舷侧开有炮眼并装有火力强大的青铜前装炮。如果使用横队的办法来袭击法兰西人,舰队发射的第一发炮弹不会落在自己的战船上吗?” 亨利八世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懒懒得瞧着自己的私生子,“亨利,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舰队的战法的?” 里士满公爵眨了两下眼,犹豫地说了句,“陛下,这是里普利女勋爵告诉我的。” “夫人,你认为横队的战法不适合我的舰队?”亨利八世喝了口葡萄酒,打起精神问着伊莎贝尔。 “陛下,从您为您的舰队配置的火炮可以看出,您希望使用威力更大、射程更远,使用起来也更加安全的火炮来战胜海上的敌人,是吧?”伊莎贝尔在讲述事实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不惹怒亨利八世。 亨利八世不由地点了下头,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夫人,我希望我的舰队在猛烈炮击后再和敌人进行接舷战。” “接舷战?用的还是西班牙人的那套战术。”伊莎贝尔没有把自己对西班牙人的蔑视流露出来,仅仅是很平静地诉说着,“陛下,事实是这样的。您可以试想一下,假如新式的青铜炮在交战时已经破坏了敌舰的舰体,甚至将敌舰击沉,您的军士们还需要进行接舷战吗?” ——————————— 今天来白厅觐见亨利八世的三位贵族中,只有里普利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有幸被凯瑟琳王后邀请参加王后自己的午宴。午宴时,凯瑟琳·帕尔王后热情地询问了一些伊莎贝尔的父母、家族及领地的一些事务。 随后,凯瑟琳王后不可避免的和对方谈到了自己的弟弟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对发生在宫廷内的大小事务都看得很清楚的王后,委婉的对里普利女子爵说道:“伊莎贝尔,我很希望看到威廉可以和你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伊莎贝尔拿着餐刀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看向右侧餐桌顶端的王后时点了下头,“是的,王后陛下。埃塞克斯勋爵和我交谈时,曾提到过您的意见。” 凯瑟琳王后瞅了眼餐桌上的那道亨利八世最喜爱吃的菜肴——黑布丁(把猪血和剁碎的猪杂碎即心、肝、胃、肺和肠混合在一起松散地灌进猪肠衣,分段做成香肠。食用时切片并与燕麦片、盐、胡椒、豆蔻、切碎的香菜、切碎的洋葱混合在一起,最后用水煮熟即可),内心厌恶表面却很平静的继续吃着餐盘内的一坨用红酒炖好的新鲜牛肉。 吃了口鲜嫩的牛肉,亲切的对里普利女子爵说道:“只要你愿意来我身边做一名未婚侍女的话,我相信你会有很多机会见到威廉的。” 好伙伴是最尊贵的王后陛下,伊莎贝尔并不愿意对王后表示出不尊重的态度,只是正视着王后轻声说了句,“王后陛下,我也相信您身边的一位侍女也是这样认为的。” 正文 第853章 礼物 三天后,短暂停留在伦敦城的里普利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和里士满公爵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最尊贵的君主亨利八世在与枢密院协商后,允许了伊莎贝尔提出的袭击集结在勒阿弗尔港口城镇的法兰西舰队的作战计划。而她对亨利八世提出的另一个建议即利用王室舰队突击航渡之敌的作战计划,则变更为在朴茨茅斯军港及怀特岛附近的索伦特海峡进行反入侵战斗。 索伦特海峡是英吉利海峡中的一个小海峡,位于英格兰汉普郡沿岸和怀特岛之间,西起尼德尔斯岛(怀特岛西面的一小块附属岛屿),东至南安普敦水道。尼德尔斯岛对岸矗立着亨利八世下令建造的赫斯特城堡,而南安普敦水道出口处同样也建造有法卡尔肖特城堡及大小数座防御性要塞。 选择在索伦特海峡进行反入侵战斗,是亨利八世与里普利女子爵,海军上将莱尔子爵,海军上将里士满公爵及海洋事务委员会的数位成员经过商讨后得出的结果。毕竟,里普利女子爵提出的第二项计划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诸如阴晴不定的海上天气;庞大的法兰西舰队渡海后是否会分散进攻英格兰海岸线上的港口或城镇;抑或是集中舰队火力全力进攻朴茨茅斯军港;又或者在怀特岛进行登陆建立起第一道防线等等。 相反,在家门口的索伦特海峡进行反入侵战斗却有很多好处。战船数量仅为法兰西舰队1/4的王室舰队只要在海峡内做好一切准备,守株待兔即可。这样既可以阻挡法军的入侵,又可以固守住无比重要的朴茨茅斯军港。另外,还可以利用索伦特海峡北部东西两岸的城堡、要塞对法军进行还击。即使法军在海峡南面的怀特岛强行登陆成功,他们一时也无法靠近海峡对面的朴茨茅斯军港所在的汉普郡。 4月的第三个周六上午,凯瑟琳王后的弟弟埃塞克斯伯爵带领着30名身穿号衣、高筒马靴及佩剑的年轻侍从,来到距离白厅不到半英里的海洋事务委员会(海军局)所在地——一幢具有哥特式风格的古老建筑前。 此时的海洋事务委员会的会客厅内,伊莎贝尔正与委员会的负责人莱尔子爵及成员们商讨反入侵战斗中的一些细节问题。当一名男仆把两名侍从引领到她面前时,她只是平静地瞅了两眼两名侍从,“埃塞克斯勋爵让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一个身材较高的侍从立即恭敬的向她点头致意,“阁下,大人说今天会带您去一个地方。” 伊莎贝尔觉得威廉·帕尔是想和自己约会,顺便谈谈贵族的人生、感情及婚姻等问题。和莱尔子爵小声说了两句后,领着两名侍从来到会客厅外的走廊上。身穿子爵夫人等级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矜持地站在走廊上,审视着两名侍从,“说吧,埃塞克斯勋爵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依然是那个身材较高的侍从先行开口回答道:“阁下,呃,大人没有说。” “这个威廉还想和我玩神秘感。”伊莎贝尔腹语了两句,神色严肃地说着,“现在,埃塞克斯勋爵在什么地方?” “阁下,就在委员会大门外。” “带我去。” 稍后,两名侍从引领着伊莎贝尔来到委员会的大门外。刚一走出大门,伊莎贝尔便看到威廉?帕尔正站在自己的骑乘马一侧微笑并注视着自己。于是,迈开步伐向着比自己的爵位高一级的威走去,随后对威廉行曲膝礼并问候。 当威廉微笑着向她点头还礼后,他身后的30名侍从整齐划一的对她行鞠躬礼并朗声问候,“日安,里普利女勋爵。” 伊莎贝尔对这套贵族礼节早已习惯得就像吃午餐和喝葡萄酒一样,仍旧镇静自若的朝威廉瞥去一眼,“阁下,如果您现在不想说的话,可以在我与委员会成员商讨完战争事务后再说。” 或许是即将开始的英法海战影响了她的情绪,让她对威廉在此时此刻的笑容产生了一些厌恶感。说完正要转身走进委员会的大门时,威廉连忙追了上来在她身旁轻声说了句,“伊莎贝尔,今天我来海洋事务委员会只是想送你一件礼物。” 一听到礼物的字眼时,伊莎贝尔停下脚步侧目注视着对方,“威廉,我们马上就和法兰西人开战了,你不认为这个时候送我礼物有些不适合吗?” 威廉急忙把笑容收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沉重了一些,“伊莎贝尔,我知道法兰西人快要向王国进攻了。只是,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什么意思?” “我想,送给你一副甲胄。” “甲胄?这样的回答还算让人满意。”伊莎贝尔望着对方时暗暗嘀咕了一句。眨了眨眼,沉思着说了句,“午餐后,来殿下的住宅找我。” ——————————— 午餐后,埃塞克斯伯爵如约乘坐渡船来到达勒姆住宅大门的堤岸边。在让门厅的男仆通报后,身穿一身男性服装的伊莎贝尔腰挎护手刺剑来到大门外。待她登上渡船后,冷眼瞧着两手空空的伯爵,“威廉,送给我的甲胄在哪儿?” “开船。”埃塞克斯伯爵对身旁的侍从吩咐了一句后,邀请伊莎贝尔来到渡船船头。指着泰晤士河的东南方向,微微笑着说了句,“别担心,我们在抵达格林威治后你就会见到属于你的甲胄的。” “格林威治?”伊莎贝尔左手撑着剑柄,右手叉着腰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威廉,告诉我,你想让格林威治王室工坊的意大利工匠为我打造一套甲胄?” “当然。伊莎贝尔,你知道吗,你是安妮·博林之后的第二位被授予贵族头衔的贵族女性。所以,只有王室工坊打造的甲胄才适合尊贵的你——里普利女勋爵穿戴。” 亨利八世及他的王国已经负债累累,向他效忠的地方贵族却有富余的钱来为自己心爱的贵族女性打造奢侈的礼物。伊莎贝尔不禁摇了摇头,对伯爵说了句,“威廉,你可以把送给我的礼物换成火炮送给陛下。或许,陛下会改变对你的婚姻的态度。” 正文 第854章 钢铁百褶裙 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与伊莎贝尔带着十来名侍从分别乘坐数艘渡船,沿着泰晤士河一直到来到位于伦敦城东南面的格森威治,这里是亨利八世下令建造的王室工坊的所在地。随后,两人骑上带来的骑乘马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策马来到王室工坊内。 由于威廉早已决定送给伊莎贝尔一整套别致的甲胄,所以他热情地邀请对方直接来到王室工坊的大厅内。大厅内展示有王室工坊自建立以来分别为亨利八世及一些上等贵族打造的,奢华又精美的骑兵板甲和下马步战时穿着的步战板甲的复制品。 首先映入伊莎贝尔眼帘的是一套专门为亨利八世打造的“银镂甲”的复制品。工坊的负责人用还算熟练的英语介绍说,君主亨利八世的这套骑兵全身甲是由意大利著名工匠大师保罗·范·维兰德于1515年制作而成。板甲通体镀银并饰有黄金,甲裙底部有以亨利八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名字首字母h和k为装饰图案,以此纪念她们两人的婚姻。 胸甲上的人物形象是圣乔治,背甲上的则是圣巴巴拉。其他部分的甲胄均采用都铎玫瑰与凯瑟琳的石榴标志。虽然其装饰称不上精美绝伦,但也是十分精致,与其说是件护体的护具,更不如说是一件爱情的见证物。 伊莎贝尔点头称赞的同时,发现“银镂甲”的胫甲、头盔、肩甲、护肘甲上的都铎玫瑰与阿拉贡的石榴随处可见,象征着亨利八世与第一任王后阿拉贡的凯瑟琳永结连理。还有护膝翼板上方的亨利八世的丈人斐迪南二世的箭束,下方的玫瑰与石榴的组合图案。 抬起上半身思索着,对身旁的埃塞克斯伯爵小声说了句,“这套全身甲见证了陛下与第一位王后的婚姻。可惜,陛下永远也不会穿上它去作战了。” 埃塞克斯伯爵瞧了眼站在两人一侧的意大利人,低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心被人听见。”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眼兀自欣赏着全身甲的意大利人,耸了耸肩膀,“好吧,为了避免触犯王国的法律,我将保持沉默。” 随后,威廉把她引至亨利八世的第二副全身甲的复制品前。对随二人而来的意大利人点了下头后,有些开心地指着面前的全身甲,“伊莎贝尔,这就是我即将送给你的礼物。” 展现在伊莎贝尔面前的是一副带有甲裙的优质全身甲,这种全身甲只能适用于步战,其甲裙来自于一种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的神圣罗马帝国骑士常穿的百褶裙。由于整套全身甲给人一种较为纤细的感觉,再配上一条全部由钢铁打造的“百褶裙”,这套步战全身甲几乎是为伊莎贝尔量身定做的一般。 工坊的负责人瞅了瞅展台上的步战甲,又恭敬地看着伊莎贝尔,不禁笑着说了起来,“我的主,夫人,这套步战甲看上去非常适合您来穿戴。” 伊莎贝尔盯着这套大概是男女通用的步战全身甲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冲埃塞克斯伯爵说了句,“威廉,即使你送这样一套穿着裙子的全身甲给我,我想我还没有踏上法兰西的土地就会被它拖进海里淹死。你知道吗,那条裙子可是用钢和铁打造的!” “哈哈哈……”埃塞克斯伯爵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把嘴朝对方的右耳凑了凑低声说了句,“伊莎贝尔,你的确是一位可爱宜人的贵妇。” 自从伊莎贝尔被授封里普利女子爵的贵族头衔及领地后,威廉·帕尔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了她的身上。至于那位对他眉目传情的宫廷未婚侍女伊丽莎白·布鲁克(加来领地指挥官即科伯姆男爵九世的女儿),则被他完全抛到了脑后。不管怎么样,伊莎贝尔现在是一位国王授封贵族头衔及领地的女性贵族,并且还是一位子爵。这份荣耀,恐怕连亨利八世的两位“私生女”女儿都不曾拥有。 伊莎贝尔感到很开心的同时,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了对方是一位准备和第一任妻子离婚的已婚贵族的事实。又想到对方只有求得新国王爱德华六世的允许才能离婚与再婚的情景时,她的那份喜悦与甜蜜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消失掉。 不过,脸上仍旧挂着一丝微笑冲对方说了句,“威廉,我想我是不会穿着这套有着钢铁裙子的全身甲去法兰西的勒阿弗尔港口的。” 威廉似乎可以意料到她的说词,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你喜爱的是弓术和剑术,穿上它之后只会拖累你的身体和手脚。” “威廉,我很感激你的慷慨,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伊莎贝尔说完,正打算离开时威廉叫住了她,“等等,伊莎贝尔,我做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的。既然你不会穿着它去法兰西,那么你可以把它摆放在你的城堡里。” 埃塞克斯伯爵坚持要送一套价值上千英镑的步战全身甲给自己,伊莎贝尔只好答应对方。但是,她依然坚持自己的底线:在埃塞克斯伯爵没有正式离婚前,决不与他发生婚前性行为,以避免生下私生子。 鉴于当时的优质板甲都是量身订做的,因此陪同两人的意大利工匠很快便叫来了另两名工匠来为伊莎贝尔测量身体的各项数据。颇有戏剧性的是,亨利八世的那套甲裙全身甲的胸甲是依照男性的胸部来打造的。然而,伊莎贝尔却是一位贵族女性,所以她的胸甲还需要单独打造出女性胸部的轮廓。 等工匠们测量完身体各部位的数据后,威廉陪同伊莎贝尔在王室工坊外的草地上散起步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轻松地说笑着,不免谈到了两年后的时光。伊莎贝尔眉开眼笑地瞅着喜欢上的伯爵,“威廉,假如我们结婚后会住在什么地方?” 威廉·帕尔不加思索地说了句,“毫无疑问,将会是温彻斯特住宅。” 伊莎贝尔故意说了句,“如果我还是喜爱住在北方呢,我说的是约克郡的里普利。” 威廉有些不理解,说了句,“伊莎贝尔,你不喜爱伦敦城吗?这里的生活比北方要好上很多。” 正文 第855章 惺惺作态 从表面上看,伊莎贝尔似乎很乐意与埃塞克斯伯爵单独相处或是接受对方的礼物。实际上,她只是接受这位上等贵族仰慕者对自己的追求。不过,接受对方的追求并不代表着她愿意或是准备付出什么。尽管她想付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但是身处的时代、环境、阶层却迫使她不能这么做。 当然,她也可以像埃塞克斯伯爵现任的妻子那样出于爱情与修道院院长生下私生子。然后,为了真正的爱情及孩子与情人私奔。不过,私奔的下场是非常悲惨及痛苦的,界时她将会失去辛辛苦苦得到的头衔、贵族荣誉、领地以及相识的一些贵族、贵妇对她的良好印象。即使回到北方,她的亲人也会对她的行径加以鄙视。 埃塞克斯伯爵曾赞颂过她,说她是继安妮·博林王后之后的第二位被授封贵族头衔及领地的贵族女性。殊不知,在安妮王后的姐姐玛丽·博林身边却发生过一系列意料不到的事件。由于姐姐玛丽曾经是亨利八世的情妇,因此根据教会的规定,亨利八世与玛丽的妹妹安妮的婚姻就如同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婚姻一样被视为不合法。 1533年6月1日,妹妹安妮被加冕为英格兰王后,当年秋天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女儿(女王伊丽莎白一世)。1534年,姐姐玛丽秘密同威廉·斯塔福德(第一任丈夫为宫廷成员威廉·凯里爵士,1528年死于汗热病)成婚。 由于第二任丈夫是个平民,既无地位且收入微薄,数百年后的人们相信他们当时的结合是出于爱情。当他们的婚姻被发现后,姐姐玛丽的娘家否认她与比自己地位低的人结婚,并且玛丽从妹妹安妮王后的宫廷里被驱逐了出去。 后来,姐姐玛丽和她的第二任丈夫在埃塞克斯郡的罗奇福德过着被驱逐后的隐退生活。隐退却变得非常贫穷的她,只能沦为到向国王的顾问托马斯·克伦威尔(时任亨利八世的枢密顾问官)为她向国王求情的地步。可是,曾经的情人亨利八世却仍旧不在意她的困境,拒绝用金钱和物质接济她,丝毫不顾及昔日的情人感情。 曾经的情人在无视她的困境后,她只得又祈求克伦威尔转而向她的父亲、舅舅和弟弟说情,却依然没有任何作用。令人吃惊的是,妹妹安妮王后宽待了她,送给她一个华丽的金杯和一些现金,却依旧拒绝让她返回宫廷担任侍女或侍从女官的职务。 曾是国王亨利八世的情妇,安妮·博林王后的姐姐,出身名门望族的玛丽·博林在隐姓埋名的日子里度过余生,于1543年7月19日去世,享年44岁。固然,玛丽不会想到她会成为后世很多著名人物的远祖。 她的有血缘关系的后裔有温斯顿·丘吉尔,威尔士王妃戴安娜,约克公爵夫人莎拉,伊丽莎白·鲍斯-莱昂(英王乔治六世的夫人,1936年至1952年间的英国王后,现任英女王******的母亲)以及查尔斯·达尔文(英国生物学家、进化论的奠基人)。 这就是亨利八世时代的贵族家庭中的女性,为了爱情下嫁给平民的血淋淋的下场。尽管伊莎贝尔不清楚发生在玛丽·博林身上的这些事,但是她的亲人却不会愚蠢到同意她下嫁给平民的地步(或许数百年后,她的后裔中会产生一些名人)。 由此看来,她接受比自己的身分、地位要高出一级的埃塞克斯伯爵的追求,肯定也不是为了纯粹的男女爱情。此时,躲藏在她的潜意识里的野心正在一点一点膨胀起来,她想借助埃塞克斯伯爵的头衔、身分和地位来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权力、财富及名望。 原先流淌在她的血液的那种美国人的人生观及价值观,已经快要消失怠尽。那种她认为“我个人选择我想要过的,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价值观”的观点,也被身处的社会及环境逼迫着从她的大脑内挤压出来。“苟延残喘”在这个时代的同时,她还是坚守着一部分她认为是正确的人生观及价值观。 譬如今世我做主(她不相信天命,认为事在人为,没有不可能的事);求变(她坚信世界上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无论什么人都有责任尽力把每一件事情做好。不喜欢按部就班的,一成不变的或者连续稳定的,祖辈遗留下来的传统的价值理念。);着眼未来(擅长做规划,也很善于、勤于执行好短期计划);注重实干;实用主义/唯物主义;独立和诚信。 因此,她坦然接受埃塞克斯伯爵赠送给她的各种珠宝、衣饰以及新近为她量身打造的甲裙式优质步战全身板甲。假使兰开夏郡的蒙蒂格尔男爵二世在丧偶后对她展开追求,她在没有得到授封前也许会接受。 不过,她在成为了里普利女子爵后绝对不会接受身分、地位比她要低的男爵对她的追求。如果是与她相濡以沫的里士满公爵追求她的话,她会认真考虑。但是,她的唯一的条件是公爵必须先离婚。安妮·博林王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非常精明且更有野心的安妮王后担心一旦做了亨利八世的情妇,国王很快会对她失去兴趣,继续在宫廷内寻花问柳。事实上,的确如此。 ——————————— 当伊莎贝尔惺惺作态的与埃塞克斯伯爵相处了三周的时间后,她和莱尔子爵以及海洋事务委员会已经为此次的突袭行动做好了一切准备。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亨利八世准予此次突袭行动的敕令。 1545年5月5日,耶稣升天节的第二天,亨利八世及枢密院同意执行此次突袭法兰西舰队的行动。5月6日,里士满公爵、莱尔子爵和伊莎贝尔率领着大批武装侍从策马赶住朴次茅斯军港。 5月7日,代表亨利八世的凯瑟琳王后带领着侍从队伍前往军港预祝三人得胜归来。埃塞克斯伯爵作为王后的弟弟及伊莎贝尔的“情人”,也一同前往军港。 正文 第856章 王后驾到 戈斯波特半岛与东面的朴次茅斯之间有一片相对封闭的海湾,这片海湾随着亨利八世的继位成为了王室舰队的驻扎地即将著名的朴次茅斯军港。此刻,气候温和、晴空万里的军港内安静地靠泊着一支拥有不低于57艘战船的庞大的海军舰队。24小时后,这支海军舰队会有一半的战船离开军港前往海峡对面的勒阿弗尔港口,它们将在那里制造一起足以毁灭掉整支法兰西舰队的重大事件。 5月9日上午,凯瑟琳王后率领着50名骑士、男仆、侍女和埃塞克斯伯爵从80多英里外的伦敦城来到军港所在的朴次茅斯。早已在城镇内等候的里士满公爵和莱尔子爵身着贵族礼服,迎接王后陛下的到来。不过,里普利女子爵却没有再穿着贵族夫人礼服,而是身穿一身战斗衣饰出现在两人的身旁。 随后,凯瑟琳王后带领着数名骑士、侍女以及埃塞克斯伯爵在三人的引领下登上了此次突袭行动的旗舰——亨利·格雷斯·阿迪乌号。这时,旗舰上的全体船员和400名步战军士、40名炮手已在露天甲板、船艏楼及舰艉楼上列队欢迎王后陛下的驾到。 尽管凯瑟琳王后与埃塞克斯伯爵对海军事务知之甚少,但两人一走上露天甲板立时便被这艘搭载有重炮的新型火炮战舰给震撼住了。当莱尔子爵为王后及伯爵介绍这艘亨利八世的新旗舰时,两人东看看,西瞅瞅的好奇地打量露天甲板上一切的一切。 凯瑟琳王后一边听着莱尔子爵的介绍,一边不住地点着头。当她的目光顺着露天甲板的主桅杆一直往上看去时,发现了主桅杆上的两个瞭望台。王后觉得很新鲜,微笑着朝莱尔子爵身旁的里普利女子爵看去,“阁下,桅杆上面的这个台子是做什么的?” 伊莎贝尔手握佩剑剑柄,上前一步来到王后的面前点头致意,“陛下,这是瞭望台。” “瞭望台?嗯,是用来刺探敌人的船只的吗?” “是的,陛下。不仅可以观看敌人的船只,还可以用来观看海面上的一切事物。例如海面上出现了很大的海浪,船长就可以根据水手观看到的一切及时改变航道,让船只避让开海浪。” 站在王后左手下方的里士满公爵和莱尔子爵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站在凯瑟琳王后右侧的埃塞克斯伯爵瞅着英姿飒爽的伊莎贝尔,动了动嘴唇却不敢主动说话。作为伯爵亲姐姐的王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侧目朝伯爵看去时说了句,“威廉,你想说什么吗?” “是的,陛下,我有一句话想问问里普利女勋爵。”埃塞克斯伯爵立即走到王后的面前,点头致意后说道。 “嗯,我允许你的要求。” “是的,陛下。”埃塞克斯继而看向与自己并排站立着的伊莎贝尔,“阁下,假使海浪非常大,船长的船无法避让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平静地看着对方,“阁下,这时就需要船长及船员们用骑士般的勇气驾驭着船只全速冲向海浪!伴随着死亡冲到海浪的顶峰,才能保全住船只和船员们。” 除了富有海战经验及海外服役经历的莱尔子爵外,其余的人几乎都用着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她。一时间,沉默着的里士满公爵仿佛明白了伊莎贝尔是如何为他赚到的那10万英镑。被众贵族簇拥着的凯瑟琳王后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不禁微叹了一声,“原来海洋是如此的可怕。” 伊莎贝尔的脸上忽地出现了一丝安慰的笑容,转过脸看向王后时说了句,“陛下,别担心,比这艘旗舰还要高的海浪只有加勒比海才会出现。” 凯瑟琳王后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对其他人说:“你们先离开一会儿,我需要和里普利女勋爵单独交谈。” 很快,伊莎贝尔跟随王后登上船艉楼来到艉楼最末端的围栏旁。由于王后需要与人单独谈话,莱尔子爵便命令艉楼上的船员全部离开艉楼。凯瑟琳王后扫视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艉楼,对身旁的里普利女子爵轻声说了起来,“伊莎贝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单独交谈吗?” 伊莎贝尔恭敬地点了下头,“陛下,因为我是一位拥有贵族头衔的女性,又是您的好伙伴。” 王后点了点头,矜持地站在围栏前眺望着靠泊在军港内的各式战船时说着,“伊莎贝尔,现在我才明白在海上航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这次去袭击法兰西的勒阿弗尔港口,你…可以不去吗?” “退出偷袭法国人的行动?”伊莎贝尔思忖着,又嘀咕了一句,“不能和西班牙人打几场海战,总可以和法国人打一场吧。” 抬起眼睑正视着非常关心自己的王后,严肃地回答着,“王后陛下,我是陛下授封的里普利女子爵,陛下需要我为了他,为了王国来抵挡一切入侵者。” “伊莎贝尔,我答应过你,不准予你进入宫廷做我的侍从女官。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你还要拒绝伙伴的好意?” “王后陛下,我们是一个生活在岛上的王国,海洋一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缘故。它是人们从海外来到这里的手段,是抵挡入侵者的屏障,也是海外贸易的道路。所以,王国的历史就是国王舰队的历史。” “伊莎贝尔,你闭嘴!”凯瑟琳王后没想到对方依旧是一副为亨利八世效命至死的模样,气急之下脱口而出。 这时,交谈的气氛变得有些局促起来。两人沉默了许久后,凯瑟琳王后和缓地说了句,“伊莎贝尔,虽然我的宫廷内有很多女性亲人在我身旁担任侍女和侍从女官,但是只有你和拉提默勋爵的妹妹(凯瑟琳王后的未婚侍女)是来自北方的亲人和伙伴。” 伊莎贝尔不愿意王后为了自己的冒险行径大动肝火,只是她不舍得轻易放弃这次的冒险机会。率领一部分王室舰队的战船偷袭法兰西人港口内的战船,这是多么刺激的一件事。思来想去,她只能用一些为了名利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正文 第857章 出征 作为地方上的领主,贵族虽然没有义务去海外作战,但是为了获得头衔、领地和名望是可以“自愿从征”的。这种情况是存在的,并且屡见不鲜。又依据《武装法》的内容,所有的自由民即从贵族到最穷的穷人以及部分较为富裕的农夫,都有自备武器为国王服役的义务。 因此,凯瑟琳·帕尔王后对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决定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而伊莎贝尔本人也表现得相当市侩,竭力在王后面前诉说自己是多么想得到等级更高的头衔,更多的土地和更多的财富。 另外,她把自己想获得嘉德骑士勋章的想法也拿了出来。津津有味地讲述自己是来自一位骑士家庭的女儿,在面对即将入侵王国的敌人时更应该表现出父辈的骑士精神。为了对国王的忠诚,对天主的信仰和骑士的荣誉,在天主的护佑下勇敢的对抗天主和国王的敌人。 冠冕堂皇的借口和满嘴的宗教思想,凯瑟琳王后当然比谁都更清楚,尽管此时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天主教徒还是新教徒。无奈之余,沉默地注视着“踌躇满志”的里普利女子爵,用异常关切的口吻说了句,“伊莎贝尔,你希望像你的父亲一样为了天主,为了国王而战的想法是会受到赞颂的。只是,我希望你会活着回来。” 伊莎贝尔咽了咽口水,她感觉自己的嘴都快说干了。紧闭嘴唇,面对王后严肃地点了下头,“是的,王后陛下,我会回来的。” 宴请王后陛下的午宴,是在突袭行动指挥官莱尔子爵的旗舰上举行的。参加此次袭击行动的副指挥官里士满公爵和参战的贵族里普利女子爵自然而然的要陪同王后陛下享用丰盛的午餐。下午,凯瑟琳王后带领着大批随从及弟弟埃塞克斯伯爵又登上了副指挥官的副旗舰——“玛丽·罗斯号”,亨利八世以妹妹的名字命名的专门为作战而建造的战船。 凯瑟琳王后在得知好伙伴会乘坐这艘战船远征法兰西的事后,还特意从露天甲板下到船舱内部的火炮甲板视察“玛丽·罗斯号”上的青铜重型火炮,并向好伙伴询问火炮的相关事宜。接下来,伊莎贝尔如数家珍一般向王后介绍战船上有多少门不同种类的火炮及作战效果。另外,还特别说明此战船与莱尔子爵的旗舰的不同之处,即“玛丽·罗斯号”是一艘纯粹的战船。为了多装载火炮,甚至取消了普通的西班牙大型卡拉克船的货舱。 在场的王后及众贵族在聆听伊莎贝尔的讲述时,难免会有人问起她的加勒比海之行。伊莎贝尔把自己的经历大概诉说了一些后,说起了自己在西班牙人的海外领地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如何与西班牙人做贸易等事务。 伊莎贝尔原本只是把自己的海外经历当作传奇故事一般讲给众人听,但是她没想到因此会改变在场的一位贵族的想法。自从创建了海洋事务委员会后,莱尔子爵约翰·达德利对海外冒险航行产生了一定的兴趣。不过,他还是把心思和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充满激情、矛盾及阴谋的宫廷政治生活中。 此刻,当他听到伊莎贝尔的讲述后不免产生了新的念头。大量的海外土地,数不尽的农场、牧场、蔗糖种植园和金银矿产等等令人垂涎三尺的财富在他的眼前不断的闪现,莱尔子爵在不动声色之余开始心动了。只是,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当着众人的面显露出来。 ——————————— 凯瑟琳王后及埃塞克斯伯爵在朴次茅斯逗留了两天后,于5月11日启程返回伦敦城。当天下午,莱尔子爵把副指挥官里士满公爵和里普利女子爵邀请到了他的旗舰上,商谈此次作战的相关细节问题。 关于袭击的战斗事宜,很快便在船长舱内讨论结束。莱尔子爵把两人又邀请到艉楼的瞭望台上,围坐于小桌旁一边喝着上等葡萄酒一边颇有兴趣地谈论起了海外冒险航行。但是,无论怎样谈论都要谈到海外贸易的核心问题即黑奴贸易。 当伊莎贝尔大致讲述了一些黑奴贸易的历史,葡西两国利用新开辟的航道在非洲沿岸设立起商站和堡垒,大肆捕捉非洲的黑人贩卖到美洲充当奴隶,空前激烈的商业战争和殖民角逐等早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实真相后,莱尔子爵和里士满公爵听得目瞪口呆。 两位久居英格兰大陆的贵族,变得有些沉默起来。过了一些时间,莱尔子爵问了一个问题,“阁下,难道没有人来约束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这种…贩卖人口的不道德行径吗?”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只是说了句,“阁下,当您率领国王舰队在进攻爱丁堡和斯特灵城堡时得到的大量的战利品时,有人会责备您的行为吗?” “嗯,战利品?!”里士满公爵会心地笑了起来,轻轻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又看向莱尔子爵,“阁下,这些黑色的人只有非洲才会有,所以他们是一种会走路的战利品,是这样吗?” “哈哈哈…殿下,您的话尤如天主的话一样让我感到自己的罪孽又少了一些。我相信,天主一定会原谅我们的。”莱尔子爵笑着的同时,表情显得非常轻松起来。 这时,伊莎贝尔又说了一句,“殿下,阁下,现在,我们应该先去袭击法兰西人的舰队,胜利归来时再来商讨海外贸易的事务。” 里士满公爵双手一拍大腿面立即站了起来,俯视着两人笑着点了下头,“各位,天主一定会护佑我们在这次的战斗中获得胜利的!” 5月12日下午,参加此次袭击行动的30艘战船慢慢地驶离了朴次茅斯军港。莱尔子爵乘坐旗舰率领14艘大小战船航行在东面的一条航道上,里士满公爵与伊莎贝尔则乘坐副旗舰率领剩下的战船航行在西面的一条航道上。 意气风发的里士满公爵站在高高的艉楼瞭望台上,朝斜靠在艉楼桅杆的里普利女子爵看去,“伊莎贝尔,为什么之前你一直不告诉我奴隶贸易的事?” 正文 第858章 前线 骨子里仍拥有的叛逆精神,让伊莎贝尔·沃尔顿不安于现状。在质疑一切的时候,又适时的打破这个社会及身处的贵族阶层的常规。彭布罗克女侯爵安妮·博林野心勃勃,欲将整个宫廷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然而她的命运却被掌控在别人的手里。 伊莎贝尔也有野心勃勃的一面,不过她想要掌控的绝不会局限于狭小的宫廷,她真正想要掌控的是自己的命运。她相信,只要自己做到了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她的结局就绝对不会像女侯爵那样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此刻,身穿男式紧身战斗衣饰及精致的皮甲,下身着男式紧身裤及高筒马靴,腰悬一长一短两柄佩剑的伊莎贝尔正站在“玛丽·罗斯号”那硕大的艉楼甲板上,眺望着战船前方的英吉利海峡那宽阔而又波涛汹涌的海面。 身着相同的衣饰,却外罩一件蚀刻着精美花纹的胸甲的里士满公爵手握剑柄,来到她的一旁轻声说了起来,“伊莎贝尔,你认为我会因为贩卖黑色奴隶的行为斥责你?” 伊莎贝尔手扶着艉楼中部的桅杆,抬头仰望了一眼桅杆最高处的瞭望台内的一名观测水手。当水手只是平静地观望着海面时,她又收回下颌把目光转向里士满公爵。凝视着对方时,摇了摇头,“亨利,贩卖黑奴终究是一件违背天主意愿,并会受到天主惩罚的事。” 里士满公爵若有所思望着在露天甲板上忙碌着的水手,轻声说了句,“我相信,天主是公正、公平的。假如你会受到天主的惩罚,那么那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更应受到惩罚。” 伊莎贝尔笑了笑,“亨利,你一点不担心马上开始的偷袭法兰西舰队的战斗吗?你知道,法兰西人在勒阿弗尔聚集了400艘战船。” 里士满公爵朝她瞥去一眼,点了点头,“我的确有些担心。不过,你对今晚的袭击战斗的建议非常好。假如上一次莱尔勋爵听从你的建议的话,我们也不会抓不到玛丽女王。” “现在,你还想抓住玛丽女王吗?” “嗯,经过了斯特灵的战斗后,女王的母亲一定会把女王藏匿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抓捕到女王?看来只能向天主多祈祷几次了。” 现在能否抓住苏格兰的玛丽女王的问题,对伊莎贝尔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她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快要病死的亨利八世也绝不会给自己颁发嘉德骑士勋章。所以,她把被授予勋章的希望放在了新国王爱德华六世的身上。 当然,她还有一个办法。把自己的6艘盖伦武装商船布署在爱丁堡以北的福斯湾内,利用亨利八世颁发的私掠许可证查禁来自法兰西的商船。毕竟,玛丽女王想要去法兰西宫廷避难,只能乘坐商船才能到达欧洲大陆。 伊莎贝尔朝无可奈何的里士满公爵瞅了眼,凑上前小声说了句,“亨利,把我为你赚的钱再拿出一些来建造一支船队,怎么样?” “建造船队?什么样的船?”里士满公爵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只要你告诉我,你还是想抓捕到玛丽女王的话就听从我的建议。” “嗯,好吧。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接着,伊莎贝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里士满公爵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武装商船?!嗯,既可以掠夺法兰西人运往苏格兰的货物,又可以阻止玛丽女王乘船逃往法兰西宫廷。这个建议,非常不错。” “亨利,陛下已经没有钱再去雇佣勃艮第雇佣军进行陆地战斗。所以,我们要利用包围大不列颠岛的海洋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可是,我们不知道玛丽女王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乘船去法兰西啊?” 伊莎贝尔很清楚对方所说的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思索着说了句,“这就是我建议你建造属于自己的船队的缘故。当我们有了向我们自己效忠的船队后,就不再需要国王舰队来执行这个任务。” 建造船队要花掉一大笔钱,维护船只和支付给船员们的酬金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假如船只被法兰西人击沉及船员死亡的话,还要再花费同样数目的钱财来建行新的船只和雇佣新的船员。这些问题出现在里士满公爵的头脑里时,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 面带有些为难的表情看向伊莎贝尔时,底气不是很足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建行船队和雇佣船员的钱……需要多少钱?” 伊莎贝尔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骨子里喜欢钱的公爵又在为钱的事犯难了。不过,她承认海军本就是一个耗钱的军种。充裕的资金不仅在海军建设的“战略”层面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可以左右“战斗”的胜负。 “亨利,目前我已经让普利茅斯的霍金斯船长为我建造6艘武装商船了。嗯,我建议你可以先建造出6艘到10艘武装商船。” “6艘到10艘??多大的商船?是像玛丽·罗斯号这样的船吗?”里士满公爵有些不敢想像自己会花费掉多少钱。 “不,亨利,一艘武装商船的大小还不到玛丽·罗斯号的一半。”伊莎贝尔只是想用事实来说话。 里士满公爵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我会认真考虑的。” ——————————— 时间过得很快,两支英格兰舰队于5月12日下午8点过航行到法兰西芒什附近的海域。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两支舰队便按照之前的计划抛锚停泊在了海面上。这时,莱尔子爵旗舰主桅杆上的观测水手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芒什东北角的陆地上有一座灯塔。 弗朗西斯一世在漫长的法兰西海岸各处修建灯塔,这并不奇怪。不管怎么样,此时的灯塔有海上烽火台之说。可以被用于军事用途,用来进行海防瞭望和防范海上来的敌人。一般与灯塔临近的还有炮台、城堡等防御设施,也能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 当莱尔子爵的旗手把消息传递给副旗舰后,伊莎贝尔便开始思考如何夺取法兰西人的灯塔的侦察战斗。 正文 第860章 占领 既然是偷袭战,那么就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及产生一点会让敌人发现自己的光亮。按照里普利女子爵的身分、地位,她完全可以待在副旗舰上静待军士们的胜利归来。只是这样做,少了很多亲临第一线的紧张、刺激和兴奋感。 所以,伊莎贝尔·沃尔顿永远会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为身后的军士们做出榜样。当然,这些隶属于王室舰队的海军舰载军士,是需要她对每一步行动做出示范及指导的。此刻,蹲守在她对面的队长对她的行为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敲门而不是直接冲进去杀死法兰西人。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房舍的门前等待着。如同在苏格兰王宫的偷袭战一般,她需要对方自投罗网。估计过了两分钟的时间后,房舍内终于传来了一个带有芒什地区口语的说话声。 只听对方用法语叫了句,“老家伙,为什么要敲门不进来?” 伊莎贝尔侧过脸听了听房舍内的动静后,又敲了三下门并用法语说了句,“大人,我快饿死了,可以给我一些面包吗?” “哈哈哈…女人?!”房舍内再次传来说话声时,伊莎贝尔听见了一些脚步声。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伊莎贝尔闪身躲藏在了大门的一侧。与此同时,只听“吱!”的一声,房门打开了。一个与老年军士相同打打扮的中年军士探出头观察着大门外,嘴里还嘟哝着,“怎么回事?刚刚我的确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说是迟,那时快,伊莎贝尔手持护手刺剑从房门左侧的黑暗中冲了出来。待她站在法兰西军士面前时,手里的护手刺剑剑尖已经抵在了对方的咽喉处。中年军士非常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瞪着她,而伊莎贝尔也沉默地审视着对方。 一刹那间,伊莎贝尔突然将握住剑柄的右手向前一送。只听“噗!”的一声,她手中的护手刺剑瞬间刺穿了对方的咽喉。一码长的剑身至少有一半从军士的后脖颈处刺了出来,粘附在剑身上的一些黑红色的血液慢慢地滴落在地面上。 中年军士的眼睛越睁越大,喉咙里似乎还是发出了一丝临死前的声音。伊莎贝尔的视线立即转向房舍内,当她看到一个身影被油灯的灯光投射到墙壁上时快速地抽回刺穿军士咽喉的剑。一把推开已经死了的军士,冲进房舍内扑向那个身影。 房舍内的军士抬眼一看满脸杀气,手中的佩剑剑身上还带着鲜血的陌生女人,便知道出了大事。当对方快要冲到他的面前时,伸手抓过靠在一旁的单手佩剑,拔出了剑身的一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伊莎贝尔大步走到的军士面前将手中的刺剑横向一划…… 当鲜血顺着军士咽喉处的一处划痕大量涌出来的时候,军士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来不及叫出声来,只能扔掉手中的佩剑用两只手去捂住溢出大量鲜血的咽喉。不过,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让自己逃脱掉死神的追捕了了。 这个时候,灯塔底部的另两间房舍内传来了一些声响不大的打斗声。没过多久,这些声响便慢慢消失在了黑夜中。站在原地的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值守灯塔的法兰西军士们的房舍后,对身旁的队长吩咐着,“去找找还有没有法兰西人,我需要一个活的。” ——————————— 副旗舰的指挥官里士满公爵在自己的指挥舱内焦急的来回踱着步,他很担心带队亲自去执行袭击任务的里普利女子爵的安危。最后,他感觉到自己再不能等待下去,拉开舱门冲守候在舱外的两名军士急切地说了句,“军士,去把船长找来,我要上岸。” 当船长小跑着来到里士满公爵殿下的面前时,恭敬地行了个礼后望着公爵,“殿下,您要上岸?” 里士满公爵快步走出指挥舱,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船长,快给我找一条渡船来,我要上岸。” 一旁的船长陪同公爵快步走着的同时,嘴里吐出话来,“殿下,现在上岸非常危险。阁下还没有回来,您可以再等待一会儿吗?” 公爵来到露天甲板上时,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向他行礼。公爵没有去看任何一个船员或军士,径直走到右舷的围栏边注视着漆黑的海面大声说了句,“船长,我不能再等下去。我命令你立刻去找条渡船来!” “是的,殿下。”玛丽·罗斯号的船长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感到非常为难。 就在这时,几名水手似乎听了一阵划船的声响从右舷外的黑暗中传来。当声响越来越大,离副旗舰越来越近时,船长随即对里士满公爵殿下朗声说道:“殿下,您听,一定是阁下回来了!” 公爵殿下摇了摇头,不禁思忖着嘀咕了一句,“我的主,伊莎贝尔终于回来了。” 伊莎贝尔没有回来,回来的仅仅是28名水手操控的14艘渡船。一名水手顺着固定在右舷外的阶梯爬上露天甲板后,立刻在公爵殿下的面前站直了身体,恭敬地报告说:“殿下,阁下已经攻占了法兰西人的灯塔,并让我们回来把剩下的军士运送到岸上去!” 里士满公爵不敢相信地看着军士,迟疑地说了句,“军士,这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是的,殿下,这是事实。” 这时,伊莎贝尔坐在灯塔底部东面的房舍内严肃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一个法兰西男孩子。身着男仆衣饰的男孩子不敢抬头去看任何一个人,因为这间房舍内的人把他服侍的那些军士全都杀死了,他非常害怕自己也会被杀死。 “别害怕,你饿了吗?我想,你肯定饿了,对吧?”一个说着法语的女人声音传进男孩子的耳朵里。 “夫人,我…您会杀死我吗?”男孩子慢慢抬起头望着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 “不,如果你可以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我不仅不会杀了你,还会给你一些食物和钱。”伊莎贝尔的确不想杀了还是个孩子的男仆,她也的确是这么考虑的。 正文 第861章 夜袭 大概只有11岁或12岁大的法兰西乡村男孩子一直紧紧盯着桌子上的餐盘,小嘴紧闭的同时却不停地咽着口水。只见餐盘内摆放着半坨较大的,散发着浓浓的香味的全麦面包,一坨用炭烤得有些久了的烤猪肉以及一块奶酪。另外,一个陶制小罐内还装有一些小扁豆、核桃和葡萄干。毫无疑问,这是守卫灯塔的军士们享用的食物。 “啪!”一个被挂在腰上用于装钱的皮质小包被伊莎贝尔·沃尔顿摆在餐盘的一旁,继而又注视着侍立在眼产的男孩子,轻声说了句,“这里有一些铜币。现在,也属于你了。” 这时,房舍的大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站在房舍内担任守卫的海军军士立时警觉起来,相互看了一眼又朝他们的贵族指挥官看去。伊莎贝尔皱了皱眉,忽地用法语朗声说了句,“是谁在敲门?” 不一会儿,门外出现了一个有些低沉的男人声音,对方也用法语回答着她,“伊莎贝尔,是我。” “上帝!这个家伙到这里来干什么?”伊莎贝尔思忖着站起身朝大门走去,又对两名看押法兰西男孩子的军士吩咐了两句,“给他一些食物。” 待另两名负责守卫的军士打开门时,门外站着在她意料之中的那个人。伊莎贝尔走出房舍,注视着在月光下依稀辩认出面容的里士满公爵,皱着眉头说了句,“殿下,您应该待在玛丽·罗斯号上。” 里士满公爵执意要登上海岸,副旗舰玛丽·罗斯号的船长不能也不敢阻拦他。只好任由公爵带着鲍德温,法斯特等数名卫从,乘坐渡船登上法兰西芒什地区的巴夫勒尔角。此刻,当分舰队指挥官里士满公爵站在灯塔底部东面的一间房舍外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是激动的,亢奋的,并有一种战斗胜利后的强烈的满足感。 “阁下,我作为舰队的一位指挥官,要为陛下严格履行查看占领地的职责。”里士满公爵脸上充满了笑,嘴上却用着冠冕堂皇的话来应付伊莎贝尔。 跟随公爵登上海岸的,还有剩下的一部分需要作战的舰载军士及另一名队长。当队长向伊莎贝尔报告说400名军士已经全部登上海岸后,她便让所有人立刻集合起来准备开始下一步的行动。趁着军士们开始集合时,她把公爵拉到一旁低声说着,“亨利,这里很危险,我需要你立即回到副旗舰上。” 公爵抬头仰望着夜空,又朝她看去一眼时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我知道这里是法兰西。只是,我有一种难以讲述的…心情。”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亨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还有更为重要的战斗需要你和莱尔勋爵去指挥。” “好吧。嗯,现在你打算做什么?” “先攻占灯塔附近的村庄,然后冒充法兰西人去刺探巴夫勒尔港口的消息。”接着,伊莎贝尔又说了句,“在刺探到消息后,我会派人立刻向你和莱尔勋爵报告。” ——————————— 在把里士满公爵送上渡船时,公爵把鲍德温和法斯特两名卫从留下来作为联络的信使。这时,一名看押法兰西男仆的军士来报告说男孩子大概想说什么。伊莎贝尔带上鲍德温两人回到房舍内又询问了一番男孩子后,得到一些关于特维尔莱法尔村庄及巴夫勒尔城镇的消息。 时间来到下午的11点时,伊莎贝尔派人把两名队长领至房舍内,她需要对向英军投诚的男孩子提供的消息做出新的侦察或战斗计划。此刻,两名舰载军士的队长以及鲍德温,法斯特两名公爵卫从坐在伊莎贝尔的周围,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命令。 伊莎贝尔拿起水袋喝了口从英格兰带来的葡萄酒,扫视了众人后说着,“攻占灯塔附近的村庄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但是,巴夫勒尔城镇内驻扎有法兰西人的一些军队,港口内也停泊着大约30艘战船。” 鲍德温朝她看去一眼时,显得有些疑惑,“阁下,这是那个法兰西男仆说的?” 伊莎贝尔看向卫从时点了下头,又轻轻一笑,“鲍德温,你想说一个孩子男仆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 “是的,阁下。” “不管男孩子说是真实的还是谎言,我们还是要继续刺探巴夫勒尔的消息的。” 一名队长思虑着说道:“阁下,假如我们与巴夫勒尔的法军发生了战斗,我相信勒阿弗尔的法军很快就知道的。” 伊莎贝尔朝队长看去一眼深思起来,很快她便解释着,“男仆说,从巴夫勒尔到勒阿弗尔要走上两天的时间。假如是军队的骑士的话,也要连续骑上一整天马才能到达。” 接着又解释着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至少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攻占巴夫勒尔城镇。当然,法军也可以在勒阿弗尔乘船从海上来救援巴夫勒尔城镇。” “所以,为了不惊动勒阿弗尔港口的法军,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占巴夫勒尔城镇。” 快到凌晨12点时,除了10名冒充法军军士据守灯塔的英军军士外,伊莎贝尔率领着其余的390名军士及两名公爵卫从朝着南面的加特维尔莱法尔村庄步行而去。由于从灯塔到村庄的道路四周全是成片的耕地及荒无人烟的野草地,因此这样一支人数达到数百名的英军队伍竟会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逐步侵入到内陆地区。 在没有马匹的情况下,伊莎贝尔的队伍在步行了约半小时后来到村庄外。当先头部队在发现了路边的人为堆砌而成的石头围墙外,伊莎贝尔命令队伍停下来潜伏在路旁的草地、灌木从及小树林内。 伊莎贝尔走到道路右侧的野草地内,观察了一番右前方的几幢法兰西人的房舍。接着,对两旁的两名队长说道:“男仆说村庄内大概只有70个农夫和他们的妻子、孩子,还有一位神父。现在,我需要你们把村庄包围起来不能放跑一个人。” 正文 第862章 新任务 当加特维尔莱法尔村庄的法兰西人在享受睡眠带来的舒适感时,一支由200名英格兰王室舰队搭载的军士组成的队伍悄然侵入到村庄的外围,很快便对村庄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另一支由一位英格兰的女性贵族率领的英军队伍则无声无响地进入到村庄内部,挨家挨户搜查法兰西人的时候顺便带走一切财物、食物、武器及马匹。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村庄便出现了一种鸡飞狗跳的混乱景象。男人的怒吼声和惨叫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孩子的啼哭声响彻了法兰西芒什地区的天空。但是,这种混乱的现象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190名海军军士之前得到的命令是,凡是反抗的才会杀掉,而顺从或不抵抗的农夫和他们妻子、孩子则可以留下性命。 攻占并搜查整个村庄的战斗大约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后,活着的法兰西人被强制带到了村庄内的圣母教堂周围。因为圣母教堂附近有着大片的空地,正好可以用来集中看押这些法兰西农夫。这时,头戴修士服风帽并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两名公爵府卫从,两名队长以及几名手持火把的军士的陪同下来到空地上。 扫视了一眼围坐在空地上的男人,老人,女人和孩子,伊莎贝尔面无表情地说起了法语,“农夫们,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掠夺你们的村庄,杀死一些反抗我们的人,是这样吗?” 看押俘虏的现场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用仇视的目光注视着她。偶尔从人群里传来几声孩子的啼哭声,也很快被母亲掩盖下去。当然,仇视伊莎贝尔及她所率领的英军队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她们是人人都想杀死的外国侵略者。 伊莎贝尔等待了一些时间后,见没有人回答她便对身旁的鲍德温吩咐着,“把神父和村官带过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很快,一名身穿黑色的宗教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法兰西神父和打扮得较为富有的村官被带到了空地上。伊莎贝尔背着双手一言不发地瞅着面前的两人,随后在看向身材较高较为清瘦的神父时,用法语说了句,“神父,为那些死去的人做些祈祷。另外,再把教堂里的食物和酒水拿来分给这些人。” 头顶已经秃了的神父表情木然地看着她,忽地说了几句法语,“你们是…海盗还是英格兰人?” 伊莎贝尔朝身旁的众人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向神父,“海盗?嗯,我们是为国王陛下效命的英格兰军队。” 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了坐在空地上的农夫们的注意。一个留着浓密胡须的中年农夫立时站起身来,狠狠地瞪着她叫道:“你们是英格兰人?!你们是入侵我们的王国吗?” “嘿,农夫,坐下!”一名手持长戟并负责看押俘虏的海军军士厉声叫道。不过,中年农夫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军士,安静。”伊莎贝尔冲那名军士说了句后,用那双猎鹰似的眼睛注视着中年农夫,冷冷地说着,“农夫,你们的村庄已经被我们攻占了,我是不会在乎多杀几个法兰西人的,你明白吗?” 中年农夫似乎并不惧怕她的威胁,再次大声说道:“英格兰人,我们是不会怕你们的。几百年前,你们曾经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但是,这片土地却依然在天主和我们的国王陛下的统治之下!” “法斯特,去,让他闭上嘴!”伊莎贝尔有些厌恶地说了句,她不想因为一个农夫破坏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是的,阁下。”公爵卫从法斯特一边冷笑着朝农夫走去,一边慢慢拔出自己的护手刺剑。而其他的法兰西农夫、女人都惊恐地退避三舍。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法兰西神父突然冲中年农夫叫了句,“阿尔蒂尔,你在干什么?坐下!” 中年农夫朝神父看了眼后,居然安静的又坐了下来。伊莎贝尔再次看向神父时,点了点头说道:“神父,我需要你安慰这些农夫和他们的妻子,孩子,你可以做到吗?” “夫人,他们是天主的子民,他们会遵从您的意愿的。”神父只是淡淡说了句。 伊莎贝尔满意地点下头,又走到神父一旁的村官面前看着对方,“村官,听着,只要这些人不逃跑,不反抗,不去向巴夫勒尔的军队报告这件事,我就放过他们。” 身材显得结实的村官连连答应着,“是的,夫人。” “村官,我想说的是包括你和你的家人在内的所有人。如果你想用我的头和这些军士的头去换取钱财,头衔或是身分的话,我只能把你砍下来挂在这座教堂房顶的十字架上!”伊莎贝尔恶狠狠地说了句,她相信这个村官一定会向法兰西军队通风报信。 用军事力量震慑住数十个法兰西人后,伊莎贝尔又命令军士胁持了村官的亲人和一些女人,孩子作为人质交给两名队长监管。快到上午5点时,她才和鲍德温,法斯特等人走进村官的房舍内休息并吃些东西。 ——————————— 很快,停留在加特维尔莱法尔村庄内的伊莎贝尔等人迎来了日出时分。不过,日出对于400多名英军军士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会很容易的被人发现。伊莎贝尔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命令大部分的军士躲藏在教堂及村官房舍附近的农夫房舍内。同时,她又让一部分军士严密看守被关押在教堂内的俘虏。 作为占领军首脑的伊莎贝尔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仅仅休息了三、四个小时后便开始安排刺探巴夫勒尔港口的侦察任务。此时,她将一件传统的黑色修士服穿在身上,里面则是穿戴着皮甲并佩带着两柄剑。 与她同样打扮的鲍德温和法斯特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法斯特上下左右看了看身上的修士服,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会装扮成法兰西修道士。” 一旁的伊莎贝尔说了句,“去巴夫勒尔时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法兰西人发觉。” 正文 第864章 意外 只见有近半英里宽的码头海湾内整齐地排列着数十艘各式船只,有大型货运克拉克船,克拉克战船员,小型盖伦武装护航船,加莱船和柯克船。无数根船只的桅杆高高耸立在战船上,如同瑞士长枪兵手中的长矛一般高高地耸立在蔚蓝的天空中。仔细一数,海湾内横向排列了至少有7艘船的法兰西战船。而纵列面,则由于船只的数量太多以至一时无法数清有多少艘船。 头戴修士服风帽的鲍德温一直注视着海湾内的船只,低声说了句,“修女,看上去这里的战船大概不止30艘。” 一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没有去看鲍德温,紧紧注视着各式战船小声说了句,“或许,在我们到来前还没有这么多。看来,弗朗西斯一世准备要向英格兰进攻了。” “嗯,一定要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殿下和莱尔勋爵大人。” “快离开这里。” 伊莎贝尔说完,带着两人沿着码头上的道路朝左前方走去。一个缘故是为了躲避法兰西巡逻军队的注意,二是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察看法兰西战船的具体数量。这时,一队由30名长矛兵组成的巡逻队沿着道路朝三人的方向匀速走来。 “他们发现我们了?!”法斯特盯着朝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的巡逻军士时,有些紧张地说了句。他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想去摸修士服下面的佩剑。 伊莎贝尔微微抬起头,用那双躲藏在风帽下的眼睛朝巡逻队看去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依然是平静地走道路上。又朝走在最外侧的法斯特瞥去一眼,小声说了句,“等等,法兰西人还没有发现我们!继续走!” 说话间,巡逻队已经走到了三人的左侧,伊莎贝尔等人仍旧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在道路上。当巡逻队与最外侧的法斯特擦而过时,他只觉得额头上渗出了很多汗水,连手心里也全是汗。强忍住想要杀了巡逻队军士的念头,埋着头并将两只手藏在宽大的袖子内,两眼盯着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的脚后跟。 很快,这支码头巡逻队朝三人身后的方向越走越远。当三人缓慢地来到码头左前方的一片广场上时,伊莎贝尔这才停了脚步。为了更好的侦察到法军的战船数量,她决定让自己当一回真正的传教士。 三人站在广场上时,伊莎贝尔不断的向路过的各色人等行宗教礼,一遍一遍地说着“愿天主赐福于你。”的话。当然,面对三位“传教士”的行礼,路过他们身旁的城镇居民同样向他们还礼并说了一些感激天主的话。 如此这般过了一些时间后,伊莎贝尔这才停止向路人行礼问候。抬起头注视着海湾内纵向排列的战船。从右到左扫视了一眼战船后,她发现海湾内的各种战船排列了有10个面。在心里默算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海湾内停泊了不会少于70艘的法兰西战船。 “该死的法国人,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港口城镇内居然停泊了70艘战船?!假如的确是400艘船的话,应该会有5到6个这样的港口来停泊所有参加进攻的船只。”伊莎贝尔站在码头上一动不动,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着。 “这么多船只,恐怕一时是无法用火炮击沉的。”想到这里时她又朝左前方港口的出口看去,暗自思忖着,“港口的入海口又小了一些。假如让亨利或莱尔勋爵的旗舰航行到入海口的位置,很容易会被困住。” “还有一个不能确定的因素,入海口海水下面是否会有暗礁或小岛。” “看来,需要再制定一个消灭掉大部分法国人舰船的计划。” 此刻,她与鲍德温等两名卫从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来刺探敌人的情报。因为身处敌人的领土及控制范围内,她们逗留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危险。因此,她需要在今天日落前把刺探到的情报传递给待在旗舰上的两位指挥官。 ——————————— 今天的午餐是在广场附近的小酒馆里解决的。由于进出小酒馆人大多数是战船上的水手、炮手、工匠,因此伊莎贝尔三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边,默不作声地吃着法兰西面包、奶酪,供下等人吃的蔬菜粥和麦芽酒。 这时,两名嘻笑打闹的法兰西军士搂搂抱抱的走向酒馆的大门。两人在路过伊莎贝尔三人的餐桌旁时,不知什么缘故其中一个军士推了另一名军士一下。另一名军士没有躲闪开伙伴的推搡,连着向后倒退了几步。“呯!”的一声,军士的臀部重重地撞了下三人的餐桌。 餐桌上的几个餐盘和酒杯,猛地被震动了一下又落回到餐桌上。恰巧这时,法斯特的麦芽酒喝完了把空酒杯放在餐桌上。置于餐桌上的空酒杯突然受到一股外力的撞击,从餐桌上跌落到了地面上。 “浑蛋,你在干什么?”法斯特眼看着酒杯落地,不由自主地骂了句。 碰撞到餐桌的军士慢慢转过身俯视着说了句话的法斯特,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对方说了句法语,“修士,你…说的是英语吗?” 而那名推搡伙伴的军士也走了过来,询问着他的伙伴,“兄弟,发生了什么事?” “兄弟,这位修士会说英语?” “你这个笨蛋,修士是在修道院内修行的人,当然会说很多语言。” 坐在法斯特对面的伊莎贝尔认为不能再等待下去,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两名军士面前行礼,后又说起了法语,“军士,您对和我一起来的杰弗他修士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产生疑问的军士一看她的面容,嘻笑着说了句,“修女,没想到,您是如此美丽的一位修女。” 伊莎贝尔咧嘴微微冷笑了一下,“军士,你要全心痛悔自己的罪过,痛改前非,求天主俯听你的祈祷。” 大概是多喝了一些麦芽酒的缘故,这名较为年轻的军士笑着点了下头,“修女,我每天晚上都在向天主忏悔,祈求基督的灵魂来圣化我的心灵。可是,我的脑袋里却总是出现一位美丽的女人的脸。修女,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正文 第865章 诱捕 想要对付一个欲“圣化心灵”的年轻的法兰西军士,对于惯于使用技俩的里普利女子爵来说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是,对付军士的地点不合适。在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建议”下,年轻军士及他的伙伴带着三位“传教士”及“修士”朝广场东北方向的海岸边走去。 众人在步行了有450码(约411.5米)的距离后,来到海岸边的圣尼古拉斯·埃格里斯天主教教堂外。不过,年轻军士在面对被数百个墓地包围着的法兰西教堂时却再次改变了主意。他对“修女”伊莎贝尔说,他要找个安静一些的,不会被其他人打扰的地方来祈求对方对他的心灵的圣化。 修女思忖着答应了对方,而跟随修女的两位沉默的修士依旧保持着沉默的态度。两名军士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说服美丽的修女,他们猜测对方在成为修女前一定是个很寂寞,孤单的贵族的女儿。至于那两个看上去一直用耳语和手势交流的修士,他们则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于是乎,两名军士又把三名宗教人士领到了教堂东侧的一个小型庭院内,庭院内有三间房舍及一些绿地、树木。从庭院的环境、房屋及各种生活资料来看,这里大概是供教堂的神职人员休息、放松心情的私密住所。 两名军士只顾着一时的兴奋及享受,丝毫没有顾虑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三名来自遥远的圣马洛圣母修道院的修士和修女,为什么会答应他们的一个又一个的要求。以至于三名宗教人士在来到教堂神职人员的私密住所后,依然没有向他们两人提出哪怕一点点的疑问。 来到庭院的东侧即靠近海岸线的一间房舍前时,年轻军士指了指眼前的房舍虔诚地说了句,“修女,这是神父的酒窑,很适合您圣化我的心灵。” 伊莎贝尔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做作地问了句,“军士,酒窑只会让我们陷于诱惑,不能免于凶恶。” 年轻军士握着腰间的护手佩剑,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起来,“修女,您一定要这么做。” “好吧,军士,我只希望主可以赦免我的罪孽。”伊莎贝尔朝身后的两名修士瞥去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当伊莎贝尔顺从的与年轻的军士走进酒窑后,等候在庭院内的两名修士慢慢抬起躲藏在风帽下的面容。法斯特望着看上去有30多岁的军士的同时,瞧军士身后的伙伴鲍德温投去一眼。鲍德温心领神会地伸出右手拍了下军士的肩膀。 军士自然而然地回过头去看对方时,法斯特突然伸手握住军士左侧腰间的佩剑剑柄,“噌!”的一声拔出了佩剑。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平端着剑身用剑尖抵在了军士的脖颈上,用不太熟练的法语说了句,“不要动!” 与此同时,走进酒窑的伊莎贝尔应军士的无耻要求准备脱下身上的修士服时,看着对方平静地说了句,“军士,你…可以转过身去吗?” “当然,修女。”年轻军士一边幻想着一副美妙的场景,一边转过身双臂抱胸等待着纯洁的“圣母玛利亚”降临人世。 因为要乔装打扮成修士和修女,伊莎贝尔等人在进入港口城镇前就把随身携带的护手刺剑藏在了马鞍下面。因此,卫从鲍德温和法斯特身上没有一件武器,而她的身上也只有一柄短剑。此时,当军士转过身静候美妙的时刻来临之际,她悄然撩起修士服那长长的下摆,拔出了腰间的短剑。手握短剑径直走到了军士的身后,慢慢地抬起手臂,将短剑的剑刃搁在了军士的脖颈上。 ——————————— 两名被捆绑在酒窑立柱上的军士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三个原形毕露的“宗教人士”,年轻军士很害怕地说了句,“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手握短剑的伊莎贝尔用犀利的眼神瞪着年轻军士,用法语回应了一句,“告诉我,城镇内有多少军队?在什么地方宿营?” 另一名在立柱上挣扎着被捆住手臂的军士,高声叫了句,“兄弟,不要说!这些修士和修女肯定是英格兰人派来的探子!” 伊莎贝尔很平静地看了眼顽强不屈的法兰西军士,微笑着从齿缝间迸出一句话来,“修士们,看来这位军士的腐败的灵魂需要得到清洗。你们说,让他吃下从他自己身上被割下来的肉, 会怎么样?” 法斯特玩弄着军士的佩剑,故意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把他的皮剥下来,趁他还活着的时候。” 两名军士在听到对方的话,感到头皮都快炸了。剥掉活生生的人的皮以及被迫吃下自己的肉,这些都是中世纪非常有名的恐怖残忍的刑罚手段。年轻军士被吓得快要哭出声来,急迫地望着伊莎贝尔,“修女,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就在这时,酒窑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一个同样身着修士服的年轻男子立时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看了两眼被捆绑在立柱上的军士,又看了眼手持武器的三个神职人员,年轻修士转过身拔腿就外跑。 “快,抓住他!”伊莎贝尔立即冲鲍德温两人怒吼了一句。 鲍德温和法斯特手持法兰西人的佩剑,像狂风一般冲出了酒窑。伊莎贝尔紧锁眉头在两名军士的面前来回踱步,那名顽强的不屈服于侵略者的军士冷笑着说了句,“修女,你不想立刻释放我们吗?我告诉你,我们的人很快就可以找到这里。然后…再让你尝尝被剥掉皮的滋味。” 伊莎贝尔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嚣张至极的军士,一言不发地来到军士的面前从对方的衣饰上割下一截布料,接着用布料勒住对方的嘴。当军士无法再说话时,立时平端着短剑一剑刺穿了军士的左大腿。 刺穿对方大腿后又快速地抽出带有鲜血的剑身,瞥了眼痛苦不已却又无法喊叫的军士。她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年轻军士,平静地说了句,“现在,把你知道的事实都告诉我。” 正文 第866章 恶毒的主意 这时,大腿被刺穿的军士不顾伤口兀自涌出的鲜血,用被勒住的嘴不断地发出“唔…唔…唔…”的说话声。听上去既像是痛苦的呻吟,又像是在召唤他的伙伴不要说出军队的事务。可惜,他的努力全都被浪费了,他没有一点办法去阻止伙伴的行为。 早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年轻军士朝挣扎中的伙伴瞥去一眼,又立即把目光转向伊莎贝尔·沃尔顿。随即,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城镇内军队驻扎的地点,有多少人,是谁指挥等军事情报。当然,他在说出有关军队的事务时,他的伙伴仍旧在立柱上来回挣扎着。 伊莎贝尔朝受伤的军士投去一个厌恶的眼神,又对年轻军士说了句,“等等。”说完,快步来到受伤的军士面前,端起手中的短剑又朝对方的左大腿狠狠地刺了一剑。当她在拔出短剑时,受了伤的军士把高高昂起的头颅无力地垂了下来,陷入了失血过多的昏迷中。 在这之前,法斯特与鲍德温两人在庭院的大门附近追上了逃跑的法兰西修士,法斯特挺起手中的佩剑猛地向修士的后背戳刺了出去。随着一截带血的剑身从修士的前胸穿刺出来,只是去酒窑取些啤酒来喝的年轻修士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了地上。 鲍德温瞅了眼倒在血泊中的修士,对身旁的法斯特说了句,“兄弟,和我一起把尸体藏起来。” 法斯特架起修士的两只胳膊,鲍德温抓住修士的两条腿朝酒窑走去。鲍德温摇了摇头,说了句,“兄弟,如果有人察觉到修士不见了,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的。” “兄弟,不会有麻烦的。一会儿把他和那两个军士全都扔进海里就可以了。”左腋下夹着带血的佩剑,两只手抬着尸体的胳膊的法斯特,笑着说了句。 “嗯,希望法兰西人不会很快地找到这些人。” “兄弟,我听阁下说,大概今天日落后就会对这里的军队动手。所以,不用担心尸体被人找到的麻烦。” 很快,两人抬着尸体回到酒窑内。这时,伊莎贝尔已经从年轻军士的口中得到了真实的情报。瞅了眼被放倒在地上的尸体,又对两人吩咐着,“兄弟们,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修女,那他呢?”手里提着剑的法斯特把目光转移到年轻军士的身上,问了句。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凝视着向自己投降并叛变了的法兰西军士。突然间,抬起手臂如闪电般一挥手中的短剑,军士的咽喉处慢慢地出现了一道血痕。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细细的血痕变得越来越粗,黑红的血液如泉涌般从血痕内大量地涌了出来。而另一个两条腿被刺穿的军士,则因流血过多而死亡。 当法斯特提议把三具尸体扔到庭院后面的大海里时,伊莎贝尔想出了一个比较恶毒的处理尸体的办法。首先,把年轻修士的裤子褪掉一半,露出臀部并趴在地上。接着,又把被割喉的年轻军士从立柱上释放下来并将其放倒在修士的身上,同样也褪掉一半的裤子。 而那名因为流血过多死亡的军士,既不褪掉其紧身裤也不让其趴在修士身上做出一个有些恶心的动作,仅仅是把他的尸体仰面放倒在一旁。稍后,伊莎贝尔三人站在精心布置的罪案现场旁观赏着自己的杰作。 “该死,差点忘了。法斯特,把你们的剑给我。”伊莎贝尔忽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说了句。 鲍德温两人在把各自手中的剑递给她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伊莎贝尔冲两人微微一笑,“这是杀死修士和军士的武器,怎么可以带走呢?” 说完,把两柄佩剑分别放置在两名军士的右手手心内。在重新回到鲍德温两人身旁时,点了点头说道:“瞧,这样就可以解释两名军士身上的伤口了。” 法斯特仔细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又瞅了瞅年轻修士和年轻军士被褪下裤子的臀部和大腿,不禁笑了起来,“阁下,这个办法非常好。相信所有人看到后的第一种想法是,年轻的军士想侵犯修士。而另一名军士去阻止伙伴却被对方杀死。” “好了,兄弟们,我们离开这里吧。”伊莎贝尔不想再看地上的三具尸体,转身朝酒窑的大门走去。 ——————————— 当天下午,伊莎贝尔三人安全地回到了被他们占领的加特维尔莱法尔村庄。晚餐时,伊莎贝尔在村官家里的餐桌上说起了今晚日落后的行动。不过,两名舰载军士的队长却对她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阁下,如果分出一些军士来看押村子里的法兰西人,那么今晚的战斗可能会变得很困难。” 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伊莎贝尔也感到很为难。一方面她不想滥杀无辜,杀死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和孩子。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自己和数百名军士离开后,这些法兰西农夫会向附近的军队或治安官报告英格兰人入侵的消息。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在告诉了两位队长及鲍德温两名卫从后,只有鲍德温一人支持她的意见。最后,伊莎贝尔只得做出以下的安排,凝视着众人说道:“鲍德温,现在你立即乘船回到海上,并向殿下和莱尔勋爵报告这里的事。然后,恳请殿下和莱尔勋爵把舰队航行至巴夫勒尔港口外的海面上。” “第二,带上我们的人质参加今晚日落后的进攻。告诉村里的神父和剩下的人,只要不向其他村庄的人和军队报告这件事,进攻结束后我会立即释放人质。” 一名队长思忖着问了句,“如果这些法兰西人舍弃掉人质的生命呢?”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环顾着村官家里的餐厅,笑了笑,“把村官的钱和金银珠宝都分给他们。” 时间过得很快,400名舰载军士及他们的队长整齐地排列在小教堂前的广场上。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站在鲍德温两人的前面,扫视了一眼即将参加战斗的舰队军士,“兄弟们,今天晚上攻占巴夫勒尔城镇后,所有的战利品都是你们的。” 正文 第867章 敌我态势 里普利女子爵及两名卫从躲开所有人的注意在离开圣尼古拉斯教堂后不久,教堂酒窑内的三具尸体还是被人发现了。驻堂神父立即派人找来了几位当地驻军的队长,众人在查看三具尸体时逐渐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尽管几位富有战斗经验的队长觉察到三具尸体上的伤口有些怪异,但是没有人可以解释两名军士及一名修士被杀死的真正原因。为了不影响即将开始的入侵英格兰的大规模渡海军事行动,几位队长只能把看到的“事实”当作三人死亡的原因。 日落时,这件事在巴夫勒尔城镇附近的法军营地内渐渐传播开来,不少人更是把这件事当作了交谈的内容之一。这个时候,距离城镇大约有半小路程的加特维尔莱法尔村庄内,数百名入侵法兰西的英军军士开始为新的战斗做着各种准备。 队伍出发前,里普利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再次把两名队长留在了村官的餐厅内。使用一些餐具在餐桌上摆出巴夫勒尔城镇的一些主要地标后,指着两柄汤匙中间的空位说着,“队长们,这里就是城镇的港口,停泊了不会少于70艘的各种战船。” 尔后,她又指着摆放在左侧的汤匙说道:“城镇平民的房舍大都集中在港口的左侧。另外,这个地方也有一部分的法军营地,营地内大概有50至80名军士。” 一名队长注视着左侧的汤匙以及摆放在远处的代表自己所在的村庄的汤匙,点了点头说着,“阁下,这部分法军营地离我们最近,我们应该先清除掉这部分法军。” 伊莎贝尔注视着这名队长,轻轻笑了笑,“队长,今晚的行动和攻占这个村庄一样不能使用火把,必须要用暗杀的手段来杀死敌人。你和你的人可以做到的吗?” “嗯,阁下,在夜晚下行动的确很困难。不过,法军并不知道我们会去攻打他们。我想,清除掉这部分法军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队长说话时,表情显得有些轻松。 “阁下,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舰队港口,不会只有几十个法军军士守卫它吧?”另一名队长把目光集中在右侧的汤匙时,问了句。 “是的,队长,还有一部分法军在这里建立了营地,人数大概在100人至200人左右。”伊莎贝尔说着话时,指了指右侧汤匙后面的地方。 她的话引起了两名队长的注意,先前那名队长问道:“如果我们在进攻左侧的法军营地时被人发现了,另一部分法军会走哪条路来抵挡住我们的进攻?” 伊莎贝尔回忆着年轻军士交待的一些事以及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严肃地说着,“右侧汤匙也就是港口的南面,南面的法军想要到港口的对岸…我想,他们只能沿着码头的道路绕到北岸来阻挡我们的进攻。” 接着,她又说道,“我们可以码头的道路上设置障碍,阻止南岸法军的反攻。不过,这样做会让我们陷入到一番苦战中。” 伊莎贝尔站在餐桌前苦苦思索着,最后说道:“想要清除掉南岸的法军,我想只能利用舰队的火炮。” 驻扎在巴夫勒尔港口南岸一大片野草地内的法军,的确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想要成功地偷袭这部分法军,必须要穿过北南走向的整座城镇才能从背后袭击他们。但是,这样一来便失去了夜袭战的意义,演变成了两军在正面战场上的厮杀。 当然,也可以按照伊莎贝尔所说的,让里士满公爵和莱尔子爵率领的舰队直接进入到港口内对南岸的法军实施炮击。不过,在实施炮击前必须要战胜或击沉停泊在港口内的大部分法兰西战船。看来,必须要让莱尔子爵的旗舰搭载的数百名军士在南岸实施登陆,与伊莎贝尔率领的部分兵力对南岸的法军实施两面夹攻,才能彻底消灭掉这股法军。 ——————————— 敌我态势的不同及对双方兵力的考虑促使伊莎贝尔最终返回舰队,与里士满公爵和莱尔子爵在充分协商后才能最终确定如何消灭掉两部分法军力量。当时间来到下午9点过时,伊莎贝尔与鲍德温搭乘早已准备好的渡船返回到停泊在海面上的舰队。 一登上副旗舰的伊莎贝尔立即找到舰队副指挥官里士满公爵,简单的问候后对公爵说道:“亨利,你和我一起去莱尔勋爵的旗舰。” 里士满公爵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来到她的身旁时凝视着她说了句,“你打算和莱尔勋爵谈什么?” “当然是我对进攻港口城镇的一些建议。” “怎么?法兰西人的港口城镇很难攻占?” “亨利,快走吧,与指挥官见面后我会说出我所看到的一切的。” 晚上10点时,伊莎贝尔与里士满公爵乘坐渡船来到舰队的旗舰上。在与莱尔子爵会面后,三人来到舰队指挥官的船舱内。这一次,伊莎贝尔则在一张信纸上详细地画出巴夫勒尔城镇的港口及港口南北两岸的法军驻扎地。 随后,伊莎贝尔大致讲述了一下攻占加特维尔莱法尔村庄的经过以及胁持人质的情况。接下来她便开始仔细讲述自己的战术思想及作战计划。莱尔子爵和里士满公爵一边安静地聆听着,一边观看着她画出的草图。 两位男性贵族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后,莱尔子爵提出了一个问题,“阁下,是否可以不进攻巴夫勒尔的法军?毕竟,我们此次来法兰西的目的只是为了与他们的舰队进行战斗。” 一旁的里士满公爵也说了句,“阁下,我们有600名可以在陆地进行战斗的军士,现在却只有200名军士还待在两艘旗舰上。假如让所有的军士登陆战斗,将会没有人来守卫舰队的两艘旗舰。” 伊莎贝尔这才回想起王室舰队的两艘旗舰是巨大的,航行速度缓慢的克拉克战船。一旦在海面上与法兰西舰队交火,势必会采用古老的接舷战来进行战斗。而在接舷战中处于第一线的就是这些舰载军士,没有了他们的英勇战斗,两艘旗舰很快就会被法兰西人俘获。 正文 第869章 火光 黑夜里的巴夫勒尔城镇显得异常宁静。城镇里既没有依然亮着灯的小酒馆,也没有在道路上东倒西歪喝多了麦芽酒的男人。就连白天在码头上巡逻的法军巡逻队,似乎也不见了踪影。这时,位于城镇东北角海岸边的圣尼古拉斯·埃格里斯教堂的一扇小门发出“吱!”的一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黑色身影站在教堂面向街道的阶梯上,朝街道的两侧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又冲身后打开的小门挥了挥手,小门内陆续走出七、八个身穿修士服的黑色身影。令人感到有些不解的是,除了每个人提着的各式近战武器外,手里还提着一些看上去有些怪异的东西:有着长长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则系着一个类似于土耳其战锤头部的球体一样的物体。 难道这些黑色的人影会是教堂的神职人员?不,上帝的仆人是不会在凌晨时分离开教堂的。并且,仆人们只有在离开文明社会去荒凉而让人生畏的边缘地带时,才会携带战锤一类的自卫武器。只是,那个连着绳子的球状物体是什么东西,恐怕只有军队的人或是海盗才会明白它的作用。 随后,又有三个黑色的身影从教堂小门内的黑暗中钻了出来。其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指了指教堂大门左侧几十步之外的码头,其余的黑色身影仿佛得到了一个命令一般安静地离开了教堂门前的阶梯,朝着码头走去。 夜色变得越来越深的时候,这些身着修士服的身影分别踏上了几只靠泊在码头附近的小渔船及渡船。随着船浆在水里划动时产生的轻微声响的传来,这几只小渔船和渡船慢慢地驶向停泊在港湾内的数十艘军队的战船。 当其中一只渡船在靠近停泊在水面上的一艘战船后,渡船上的一个人影从身上掏出两个东西在黑夜中快速地敲击起来。随着几声“嚓…嚓…嚓!”的声响从人影手中的两个东西上传来,几颗火星也出现在了夜色中。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人影手中的球状物体燃烧起来。接着,人影一边仰望着高高耸立在海面上的战船,一边将连接球状物体的绳子旋转起来。在连续加速旋转了3至4圈后,用力将燃烧的球状物体向战船的甲板掷了出去。 与此同时,其他几只小渔船或是渡船上的黑色人影也分别在几艘战船的附近做着相同的动作。很快,几颗燃烧着的球状物体也被抛上了几艘战船的甲板。以此类推,在十几个黑色人影的努力下,距离港湾出口最近的十几艘战船被分别抛上了燃烧着的绳球。最后,当这些黑色人影把携带的绳球全部点燃并抛上战船的甲板时,港湾水面上已经有近20艘军队的战船受到了火焰的侵袭。 一颗燃烧的火球滚落到了一艘战船船艉甲板左舷的一堆绳索旁,在不断发出噼拍声和滋滋声的同时,渐渐引燃了干燥而又容易燃烧的绳索。绳索慢慢地燃烧起来,产生了一些不大的火光。尽管绳索燃烧起来的火势不大,但它却很快地引燃了一旁的木质船壳。 当一艘战船的船艉开始冒出火光时,其余被引燃的战般也陆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火光。此刻,黑夜依旧是那么的深沉,停泊在水面上的战船依旧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人去发现这些弱小的火光,更没有人大声喊叫着同伴去熄灭掉产生这些火光的火焰。 ——————————— 当这些黑色的人影在水面上偷偷摸摸地点燃战船的时候,另有一部分身穿外国军士的衣饰,手里同样握有武器及绳球的人影来到距离教堂约329码(约300.9米)的一块空地附近。空地上设置有数十顶军队使用的帐篷,几盏用于照明的燃烧着的油灯,还有几名手持长矛或长柄战锤的军士值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一名负责守卫的军士手持长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出神地凝望着空地南面的马厩,房舍以及离他更远的那个小广场。就在这时,一支高速飞行的箭矢在黑夜中朝他的胸膛射了过来。“噗!”的一声,军士胸部中箭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发觉军士中箭倒地的异常状况,即使发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同样负责守卫的另几名军士也在悄然间被人用箭矢射死在当场。之后,一些人影出现在了帐篷的附近。其中一个人影抬头朝广场的方向看去,看了一会儿又对身旁一个人影低声耳语了一句,“大人,法兰西人的战船大概已经烧起来了。” 手握一张较短的长弓的人影在黑夜中没有动弹,只是对身旁的人影说了句,“嗯,杀了法兰西人后点燃帐篷。”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港湾的上空也出现了熊熊燃烧的火光。当冲天的火光如同太阳一般照耀在码头附近的房舍上时,黑夜中传来了男人、女人和老人的喊叫声,奔跑声。有两个平民打扮的男人,商量着去找军队来扑灭这场大火。 当两人沿着小路飞快地跑到小广场背后的军队营地内时,却突然被两侧的一柄短柄战斧和一柄带破甲锥的战锤给狠狠地砸翻在地。两人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他们的脑袋又被两柄武器给砍砸了一下,两人的脑袋朝一侧一歪便死了。 火势在逐渐变大,变得无法控制时,一艘战船上的一个水手对船长大声叫道:“船长,快下令离开这里。再不离开的话,我们的船也会被引燃的!” 仓皇逃离港湾的喊叫声,如同黑死病一般迅速波及到了还没有燃烧起来的战船上。一些距离燃烧着的战船较远的战船开始启航离开港湾,拉起风帆加速驶向港湾东北面的入海口。被冲天的大火吓坏了的城镇居民在面对港湾内燃烧的战船感到手足无措时,一些人发现小广场背后的军队营地也燃烧了起来。一时间,奔跑声,喊叫声夹杂着从水面上传来的惨叫声响彻了城镇的上空。 趁着城镇居民及军队陷入到火灾带来的恐慌中时,无数个手持武器的人影却快速地靠近教堂东侧的小庭院。 正文 第870章 等待撤离 黑夜里的巴夫勒尔城镇显得异常宁静。城镇里既没有依然亮着灯的小酒馆,也没有在道路上东倒西歪喝多了麦芽酒的男人。就连白天在码头上巡逻的法军巡逻队,似乎也不见了踪影。这时,位于城镇东北角海岸边的圣尼古拉斯·埃格里斯教堂的一扇小门发出“吱!”的一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黑色身影站在教堂面向街道的阶梯上,朝街道的两侧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又冲身后打开的小门挥了挥手,小门内陆续走出七、八个身穿修士服的黑色身影。令人感到有些不解的是,除了每个人提着的各式近战武器外,手里还提着一些看上去有些怪异的东西:有着长长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则系着一个类似于土耳其战锤头部的球体一样的物体。 难道这些黑色的人影会是教堂的神职人员?不,上帝的仆人是不会在凌晨时分离开教堂的。并且,仆人们只有在离开文明社会去荒凉而让人生畏的边缘地带时,才会携带战锤一类的自卫武器。只是,那个连着绳子的球状物体是什么东西,恐怕只有军队的人或是海盗才会明白它的作用。 随后,又有三个黑色的身影从教堂小门内的黑暗中钻了出来。其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指了指教堂大门左侧几十步之外的码头,其余的黑色身影仿佛得到了一个命令一般安静地离开了教堂门前的阶梯,朝着码头走去。 夜色变得越来越深的时候,这些身着修士服的身影分别踏上了几只靠泊在码头附近的小渔船及渡船。随着船浆在水里划动时产生的轻微声响的传来,这几只小渔船和渡船慢慢地驶向停泊在港湾内的数十艘军队的战船。 当其中一只渡船在靠近停泊在水面上的一艘战船后,渡船上的一个人影从身上掏出两个东西在黑夜中快速地敲击起来。随着几声“嚓…嚓…嚓!”的声响从人影手中的两个东西上传来,几颗火星也出现在了夜色中。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人影手中的球状物体燃烧起来。接着,人影一边仰望着高高耸立在海面上的战船,一边将连接球状物体的绳子旋转起来。在连续加速旋转了3至4圈后,用力将燃烧的球状物体向战船的甲板掷了出去。 与此同时,其他几只小渔船或是渡船上的黑色人影也分别在几艘战船的附近做着相同的动作。很快,几颗燃烧着的球状物体也被抛上了几艘战船的甲板。以此类推,在十几个黑色人影的努力下,距离港湾出口最近的十几艘战船被分别抛上了燃烧着的绳球。最后,当这些黑色人影把携带的绳球全部点燃并抛上战船的甲板时,港湾水面上已经有近20艘军队的战船受到了火焰的侵袭。 一颗燃烧的火球滚落到了一艘战船船艉甲板左舷的一堆绳索旁,在不断发出噼拍声和滋滋声的同时,渐渐引燃了干燥而又容易燃烧的绳索。绳索慢慢地燃烧起来,产生了一些不大的火光。尽管绳索燃烧起来的火势不大,但它却很快地引燃了一旁的木质船壳。 当一艘战船的船艉开始冒出火光时,其余被引燃的战般也陆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火光。此刻,黑夜依旧是那么的深沉,停泊在水面上的战船依旧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人去发现这些弱小的火光,更没有人大声喊叫着同伴去熄灭掉产生这些火光的火焰。 ——————————— 当这些黑色的人影在水面上偷偷摸摸地点燃战船的时候,另有一部分身穿外国军士的衣饰,手里同样握有武器及绳球的人影来到距离教堂约329码(约300.9米)的一块空地附近。空地上设置有数十顶军队使用的帐篷,几盏用于照明的燃烧着的油灯,还有几名手持长矛或长柄战锤的军士值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一名负责守卫的军士手持长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出神地凝望着空地南面的马厩,房舍以及离他更远的那个小广场。就在这时,一支高速飞行的箭矢在黑夜中朝他的胸膛射了过来。“噗!”的一声,军士胸部中箭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发觉军士中箭倒地的异常状况,即使发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同样负责守卫的另几名军士也在悄然间被人用箭矢射死在当场。之后,一些人影出现在了帐篷的附近。其中一个人影抬头朝广场的方向看去,看了一会儿又对身旁一个人影低声耳语了一句,“大人,法兰西人的战船大概已经烧起来了。” 手握一张较短的长弓的人影在黑夜中没有动弹,只是对身旁的人影说了句,“嗯,杀了法兰西人后点燃帐篷。”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港湾的上空也出现了熊熊燃烧的火光。当冲天的火光如同太阳一般照耀在码头附近的房舍上时,黑夜中传来了男人、女人和老人的喊叫声,奔跑声。有两个平民打扮的男人,商量着去找军队来扑灭这场大火。 当两人沿着小路飞快地跑到小广场背后的军队营地内时,却突然被两侧的一柄短柄战斧和一柄带破甲锥的战锤给狠狠地砸翻在地。两人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他们的脑袋又被两柄武器给砍砸了一下,两人的脑袋朝一侧一歪便死了。 火势在逐渐变大,变得无法控制时,一艘战船上的一个水手对船长大声叫道:“船长,快下令离开这里。再不离开的话,我们的船也会被引燃的!” 仓皇逃离港湾的喊叫声,如同黑死病一般迅速波及到了还没有燃烧起来的战船上。一些距离燃烧着的战船较远的战船开始启航离开港湾,拉起风帆加速驶向港湾东北面的入海口。被冲天的大火吓坏了的城镇居民在面对港湾内燃烧的战船感到手足无措时,一些人发现小广场背后的军队营地也燃烧了起来。一时间,奔跑声,喊叫声夹杂着从水面上传来的惨叫声响彻了城镇的上空。 趁着城镇居民及军队陷入到火灾带来的恐慌中时,无数个手持武器的人影却快速地靠近教堂东侧的小庭院。 正文 第871章 两军出击 来自巴夫勒尔港口南岸营地的联络军士在进入到北岸营地的那一刻时,立时被眼前的一幕惨烈的景象给惊呆了。策马慢步在满目疮痍的营地间,所看到的全都是被焚烧后的帐篷,死去多时的法军军士及散落一地的各种长柄武器。 “这会是什么人干的?这场战斗在发生前,为什么会没有人知道?”联络军士坐在马上不停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当他在营地南面的马厩附近发现了几具当地居民的尸体后,对这场战斗更加感到不可思议。联络军士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立即调转马头往南岸打马狂奔而去。 这个时候,港口水面上突然传来了几声“嘭!”的巨大声响,几艘载有火炮及火药的战船在水面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火药爆炸后产生的火光,如同海底喷出的火山那样的耀眼。几艘被炸成两截的法兰西舰船的船艏和船艉像海上礁石般高高地竖立在海面上,渐渐的,渐渐的沉入到海水里。 此时,惊惶失措的城镇居民站在港口边面对着港湾内燃烧的舰船不知所措。他们唯一可以想到的办法,是驾驭着小渔船和渡船冒死前往港湾内去营救那些跳入水中的水手、军士及炮手们。一时间,偏远而又宁静的港口城镇到处都呈现出一副乱哄哄的景象。 大部分没有燃烧起的舰船就像是过独木桥的千军万马一般,你推我搡地抢夺着可以逃离出港湾的航道。船长的咆哮声,水手们的呐喊声以及不时传来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划破了玻璃似的天空。不过,幸存的法兰西舰船及船员们还没意识到逃离港湾后会遇上什么的危险。不管怎么样,所有的船长及船员们认为逃离了地狱般的港湾后就会安全了。 那名负责联络的军士驾驭着马匹狂奔回北岸的营地后,立即向自己的队长报告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已经被混乱不堪的港湾搞得晕头转向的两名队长,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们想去营救燃烧着的舰船和落水的水手们,却发现身处陆地的自己及大批的军士什么也做不了。而发生在北岸营地的杀戮及焚烧,更加让他看不清迷雾背后的真相。 两名队长想像不出燃烧的舰船和被袭击的北岸营地之间,会有什么样的联系。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袭击北岸营地的人绝对是他们的的敌人。西班牙人?英格兰人?队长们不愿意去思考是哪个王国派来的军队袭击了营地。现在,他只想把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敌人全都揪出来,为死去的同僚复仇。 穿戴着甲胄,手持佩剑的两名队长站在设置有无数顶帐篷的空地上,异常严肃地望着189名整装待发的军士。随后,其中一名队长大声吼叫道:“兄弟们,这一切肯定是我们的敌人干的。所以,如果你们想让城镇及港口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只能找到你们的敌人并杀死他们。” “队长,是什么人干的?”一名站在前面,看上去资历有些老的军士大声说了句。 “很遗憾,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队长紧锁着眉头,又大声说道:“不管是什么人干的,我们一定要把他们从国王陛下的土地上驱逐出去。假如他们不走,我们就把他们全都杀掉,一个不剩!” “出发!”队长一声令下,南岸军队沿着港湾附近的道路向北岸的城镇快速推进过去。 ——————————— 这个时候,躲藏在北岸教堂庭院内的数十个英格兰人一边在等待王室舰队的消息,一边做着与法兰西人进行战斗的准备。里士满公爵的卫从法斯特注视着里普利女子爵,异常认真地说着,“阁下,或许南岸的法兰西人不会发现我们。” 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扫视了眼酒窑内已做好战斗准备的军士们,又对身旁的卫从鲍德温吩咐着,“让其他人到庭院来集合。” 鲍德温在离开后,她又看向法斯特时说了句,“即使不会发现我们,大概我们也要等到海战结束后才能离开这里。” “军士们,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伊莎贝尔朝在场的军士们看去时说了句。 “杀了法兰西人,回英格兰!”一名几乎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中年军士,用简单的话说出了每个人的想法。 稍后,骑着法兰西战马的伊莎贝尔和鲍德温两人率领着50名舰载军士离开教堂,行走在城镇背后的耕田内并绕道前往南岸的法军营地。恰巧这时,南岸的法军队伍已经沿着码头上的道路来到了城镇内。由于他们不知道袭击北岸营地的人躲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打算从北岸营地附近的居民房舍开始搜查一切可疑的人。 当里普利女子爵的偷袭小队来到北岸营地的背后时,突然发现了大批的手持武器,举着火把四处搜查的法军队伍。女子爵命令队伍立刻停下来,躲藏在耕地和野草地内。自己也跳下马,手持长弓与鲍德温两人躲藏在北岸营地附近观察法军的动向。 鲍德温双眼紧紧盯着那些在黑夜中四处移动着的火把及军士,低声对身旁的女子爵说了句,“阁下,这些人是南岸的法军吗?” 伊莎贝尔注视着营地南面的大批居民房舍,点了点头,“也许。这些法军的速度很快,或许是从码头附近过来的。” 一旁的法斯特轻轻笑了笑,“这样也不错,至少我们不用绕到他们的背后去袭击他们。” “阁下,现在怎么办?我想,这些法兰西人大概在到处搜查我们。”鲍德温说了句,他觉得这些已经分散了的法军不太容易对付。 “在法兰西人发现我们之前,一个接一个地杀掉。”伊莎贝尔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 当伊莎贝尔做出决定后,众人似乎听见了一阵从海上传来的隆隆炮声。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身旁的人悄然说了句,“你们听,这一定是舰队的火炮声。” “天主在上,法兰西人的舰队快要完蛋了。”法斯特兴奋地说了句。 正文 第872章 厮杀 50名英格兰舰载军士得到了新的命令:“杀掉城镇内的每一名法兰西军士。完成任务后,返回教堂会合。” 很快,50名军士在北岸城镇背后的耕地及野草地内分散开来。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如何在黑夜中寻找到目标,看起来是一件较为容易的事。因为几乎每两三个法军军士之中,就有一个人举着可以带来光明、温暖却又成为目标的火把。 伊莎贝尔·沃尔顿与鲍德温,法斯特两人选择了位于城镇中心的北岸营地,作为他们袭击南岸军队的出发点。当三人来到北岸营地的边缘地带时,5名手持长矛及长柄战锤并举着火把的法军军士也恰巧来到营地内朝着他们迎面走来。 三人并排站在黑夜中,注视着几十步之外在营地内搜寻物品的法军军士。头戴修士服风帽,手持一长一短两柄佩剑的伊莎贝尔歪了歪头,用沉稳的声音说了句,“兄弟们,开始吧。” 话音一落,手持佩剑、短柄战斧及破甲锥战锤的三名英格兰人并排走向前方的法军军士。在走到一半的路程时,两名法军军士似乎发现了在黑夜中行进的三人。顺势把还在搜寻钱物的另三个同伙叫了过来,“喂,你们快过来,我好像看到了三个手持武器的家伙。” 伊莎贝尔越走越快,直到看见5名法军军士汇聚在一起时大吼一声,“快跑!”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手持两柄佩剑的伊莎贝尔便朝着5名法军军士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握有双剑的双手大幅度的上下起伏着,穿有高筒马靴的双腿奔跑起来的速度如风一般,尽管法军军士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对方拿着武器朝自己冲过来的行径已经证明了对方是他的敌人。 两名法军军士将手中的火把往地上一插,跟随其他三名同伴端起长矛对着敌人冲了过去。眼看着伊莎贝尔三人快要冲到对方面前时,只见她突然腾空跳了起来,蜷起双腿似乎在用整个身体砸向对面的一名手持长矛的法军军士。 只听“嘭!”的一声,手持双剑的伊莎贝尔用蜷曲的两小腿猛地砸在了长矛军士的胸前。在将长矛军士砸倒在地的那一瞬间,接着便向前来了个就地前滚翻。当她刚刚站起身来时,一柄在黑夜中冒着寒光的长矛对准她的胸部便狠狠地刺了过来。 伊莎贝尔没有用左手的短剑去格挡,而是站在原地向右侧偏斜了一下身体,敌人的长矛便贴着她的身体戳刺了过去。不等对方收回戳刺出去的长矛,左手握着的短剑向外格挡对方的长矛的同时,右手握着的护手刺剑紧跟着一剑便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就在她刚刚杀死了一名军士后,另一名端着长柄战锤的军士冲到她的面前,抡起长柄战锤便向她腰部横扫了过去。只见伊莎贝尔不慌不忙地弯下腰,躲过了横扫过来的带有尖刺的球型战锤。再次抬起上半身时,抬起右臂一剑便刺中了对方的胸膛,紧跟着左手的短剑也刺了出去。 说是迟,那时快,伊莎贝尔双臂一用力拔出了几乎同时刺中对方胸膛的双剑。接着,手持双剑在眼前一交叉,再向军士的头颅两侧狠狠的一划,这名法军军士的头颅瞬间便被切了下来。 剩下的三名法军军士被鲍德温和法斯特杀掉了两个,还剩下一个手持长矛的军士瞪着惊恐不已的双眼不住的往后退去。伊莎贝尔放下握着剑刃上不断滴落鲜血的双剑,侧目朝两人瞥去一眼,“我来,还是你们来?” 两眼死死盯着最后一名法军军士的法斯特嘿嘿一笑,“阁下,您已经杀了两个军士,把这个留给我吧。”说完,紧握手中的两柄短柄战斧嚎叫着冲向了尤如一只瑟瑟发抖的绵羊般的军士。 ——————————— 包括一位女性军事贵族在内的53名英格兰人与法军步战军士面对面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日出时分。这时,逃离巴夫勒尔港湾的法军舰队在深海海域被莱尔子爵与里士满公爵指挥的英格兰王室舰队击沉、击伤了一部分后,剩下的非武装舰船纷纷向英格兰舰队投降。一夜未睡却获得了海战胜利的里士满公爵兴奋之余,连忙吩咐副旗舰的水手长让一些水手驾驭着法兰西舰船前往巴夫勒尔港口码头,把伊莎贝尔等人接回旗舰。 此时,驻扎在巴夫勒尔港口南岸的法军队伍只剩下了不足90人的作战军士,在北岸的小广场上顽强抵抗入侵的英格兰人。不过,里普利女子爵率领的英军队伍也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她的队伍已经永远地失去了5名舰载军士,还有10名军士受了重伤已不能参加战斗。现在,加上她也只有38个人可以继续战斗下去。 伊莎贝尔与鲍德温等人躲藏在用法军尸体及家庭生活物品堆砌的路障后面时,通过一些家具之间的缝隙瞅了两眼对面的法军后说道:“现在,你立即去向殿下求援。让殿下指挥副旗舰开进港口内,用火炮炸死这些法军。” 鲍德温答应着,快速朝身后不远处的教堂跑去。伊莎贝尔靠坐在路障后面,拿起一罐从民居里抢夺来的麦芽酒喝上一口。又把酒罐递给一旁的公爵卫从,“法斯特,对面还有很多法兰西军士,你害怕吗?” 法斯特接过酒罐,一仰脖喝了几大口后说了句,“阁下,您知道我在成为了绅士后为什么还愿意做一名公爵卫从吗?” 伊莎贝尔取下身上早已用光了箭矢的军用皮质箭囊,放在一旁时笑着说了句,“嗯,绅士!我想,你会认为一位可以不参加战斗的绅士的生活很平淡。” “是的,阁下。我记得,你曾说过我和其他人是维京的后裔。所以,我认为我要像祖先一样战斗下去。” “别担心,殿下的旗舰很快就来援助我们的。” 不过,路障对面的残余法军队伍是不会满足她和其他人的愿望的。当然,法军队伍直到此时仍旧不知道入侵的英军军队有多少人。因此,一直没有对英军展开进攻。 正文 第873章 趁胜追击 日出后,乘坐渡船返回舰队的公爵卫从鲍德温与前来救援他们的舰船在海上相遇。尽管前来救援他们的船只不是装载有火炮的大型克拉克舰船,但是船只上搭载的200名全副武装的舰载军士还是让鲍德温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时,里普利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和她率领的37名军士依旧坚守在阵地上,等待海上舰队的到来。只不过,打算继续向他们进攻的法军残余部队此时已经有了新的计划,派人前往南面的仅半小时骑程时间就可以抵达的圣瓦阿斯拉乌格渔村求援。 虽然圣瓦阿斯拉乌格渔村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事港口,但是那里的唯一的一个渔船港口外仍旧停泊了十来艘舰船。看上去,这些舰船比普通的渔船要大很多,也适合在深海海域航行。假如这些舰船不是法兰西国王为了此次渡海作战而准备的,那么国王根本不可能命令舰船靠泊在一个小渔村的海岸附近。 令人吃惊的是,在巴夫勒尔坚持抵抗英格兰人的法军残余部队没有得到救援。因为那些守卫舰船的守卫部队告诉给求援的军士,“在没有得到舰队指挥官和国王的命令前,他们不能轻易地离开舰船。再者,他们根本不相信英格兰人此时已经开始入侵法兰西王国的领土。” 待前去求援的军士在回到巴夫勒尔后,坚守城镇的残余部队的思想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人建议应该把城镇内的男人和男孩子全都武装起来;也有人建议说既然舰队已被烧毁了一些船只,不如撤退到圣瓦阿斯拉乌格渔村。 由于法军的两位队长在凌晨的战斗中被里普利女子爵杀死了一个,因此目前只有一位队长来指挥残余部队的抵抗。这位队长在面对众军士的建议时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导致了时间上的延误。 到上午8点过时,英格兰方面派出的救援舰船及增援军队已经到达了巴夫勒尔港口附近。随着英格兰增援军队的到达,残余的法军守军只好选择了撤退,把整座城镇拱手送给了英格兰人。当增援军队把全身的力气和愤怒全都发泄到手无寸铁的城镇居民身上时,持续战斗了整个夜晚的里普利女子爵搭乘渡船返回到里士满公爵的副旗舰上。随后,里士满公爵让人立即把女子爵领至他的指挥舱内休息 浑身上下粘满了凝固了的法兰西人鲜血的女子爵靠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长椅上,双手端起装满了麦芽酒的酒罐连续猛灌了十几口,里士满公爵则坐在办公桌后面安静地注视着她。当伊莎贝尔喝够了几乎没什么酒精的麦芽酒后,公爵用充满歉意的口吻说了句,“很抱歉,伊莎贝尔,让你独自面对昨晚的战斗。” 伊莎贝尔放下酒罐,望着公爵时说了句,“亨利,为什么你没有让舰队用火炮来援助我?” “伊莎贝尔,你仅仅只是想让我开上几炮吓跑或是炸死那些法兰西军士?”里士满公爵说了句后,摇了摇头凝视着左侧的舷窗,“那些还没有死的法兰西军士已经不是危险了。我想,让你一直待在城镇里才是一种很大的危险。” “我是贵族,应当为了陛下留在战场上。除非,陛下下达让我返回英格兰的敕令。” “伊莎贝尔,你去休息吧,其他的事务还是交给我和莱尔勋爵来处理。” 里普利女子爵起身行礼离开时,对里士满公爵说了句,“亨利,我听几个城镇的平民说,剩下的那些守军大概是往南面的圣瓦阿斯拉乌格村庄方向逃跑了。嗯,这个村庄附近也有港口吗?” 里士满公爵注视着她没有表态,只是说了句,“这件事还需要莱尔勋爵和我商讨之后,再来处理。” 女子爵转过身来看着公爵,“亨利,我认为那个村庄附近一定有港口,港口内也停泊了法兰西人的舰队。” 说到这里时,伊莎贝尔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两步走到公爵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上望着对方,“亨利,现在我们不能给法兰西人留下喘息的机会,我们必须要继续追击敌人。别忘了,我们的敌人还有300多艘舰船完好无损地停泊在每个港口内!” 里士满公爵站起身来到她的身旁,伸出右手按在对方的肩头上注视着她,“伊莎贝尔,你先去休息,晚些时候再谈这个问题。” “很好。亨利,我需要知道什么时候和你,还有莱尔勋爵商讨这件事?” “下午。嗯,午餐后,可以吗?” ——————————— 当天的晚些时候,经过休整后的里普利女子爵与里士满公爵来到莱尔子爵的旗舰上。三人聚集在指挥舱内时,莱尔子爵对两人兴奋地谈起了昨晚的海战及俘获的法兰西舰船的经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饰的伊莎贝尔轻轻笑了笑,“阁下,现在我们只是打败及俘获了法兰西舰队的一小部分战船,还有更多的战斗等待着我们。” 莱尔子爵踌躇满志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里士满公爵,“殿下,您认为呢?” 坐在伊莎贝尔身旁的里士满公爵却朝她看了眼,“阁下,后面的战斗还会发生巴夫勒尔那样的陆地战斗吗?” 伊莎贝尔朝公爵瞥去一眼,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公爵似乎在一点一点地约束自己的行为。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思忖着说了句,“这次突袭法兰西舰队的行动,还是要以海战为主要手段。” 莱尔子爵点了点头,想像着自己的身分、地位和在宫廷内的影响力被得到提升的那一天,不免喜形于色地说了句,“如果在后面的海战中可以打沉法兰西人的旗舰,我想陛下一定会记住我们的战绩的。” 当天晚餐结束后,莱尔子爵和里士满公爵指挥的王室舰队航行到圣瓦阿斯拉乌格渔村外的海域。在发现了一些停泊在渔村外海域的舰船后,立即对其展开猛烈的炮击。由于小渔村外停泊的大都是没有装载火炮的运输舰船,因此王室舰队就像一个成年人狠揍毫无还手能力的孩子一般肆无忌惮地开炮射击。 正文 第874章 完胜 尽管亨利八世的王室舰队消灭并俘获了法兰西国王的舰队的一部分舰船,但是担任此次渡海作战任务的主力舰队仍旧完好无损地停泊在勒阿弗尔的港口内。当然,还包括舰队总指挥官法兰西元帅兼海军上将克劳德?·德·阿内博尔的两艘旗舰在内的数十艘装载有火炮的战船。 守卫圣瓦阿斯拉乌格渔村外的舰队的数十名军士做梦也没有想到,英格兰人的国王舰队真的会航行到这个偏远的小渔村外对舰船进行炮击。炮击在持续到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后,没有装载火炮可以进行还击的法军舰船沉的沉,降的降。到下午9点过时,英格兰的王室舰队已基本消灭了停泊在渔村附近的十来艘舰船。 这一次,从巴夫勒尔撤离下来的残余军士加上驻扎在小渔村的军士没有再选择逃跑。他们知道,从小渔村出发需要走上3到4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勒阿弗尔,并向舰队报告这两起入侵事件。另外,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在往勒阿弗尔行进的途中,英格兰人的舰队或许已经抵达了勒阿弗尔对国王的舰队开始进行攻击。 于是,两部分法军军士共同据守在小渔村内准备誓死抵抗英格兰舰队的入侵。不过,基本上使用的全都是冷兵器的军士们又怎么会是舰载火炮的对手。直到英格兰舰队的舰载军士登陆时,这些顽强抵抗入侵者的法军军士们已经死伤大半。至此,有关英格兰人入侵法兰西的消息还是没有传递出去。 这个时候,法军舰队的总指挥官依旧待在巴黎城内并时常参与到法兰西贵族们喜爱的沙龙中。战争即将来临,元帅兼海军上将的总指挥官却依然待在两天骑程时间以外的巴黎城内享受贵族生活?这里面还是有一定的缘故的。 因为法兰西国王弗朗西斯一世给元帅下达的命令是,务必要在7月前完成舰队及数万名军士的集结。因此,法兰西元帅兼海军上将在闲暇时间出席贵族们的沙龙是完全可以的。元帅在沙龙上对盛装出席的男女贵族们高谈阔论,说什么自己可以立刻率领强大的法兰西舰队渡过英吉利海峡登上怀特岛,继而占领英格兰人的军港朴次茅斯。只要占领了军港,他丝毫不用担心英格兰人的国王不会来向他求和的事情的发生。 绝大多数对海洋事务一窍不通的法兰西贵族们被元帅的话给吸引住了,尽力吹捧元帅的同时希望这位陆军元帅可以率领舰队像当年的丹麦人一样打到伦敦城外。然后,一群英格兰贵族在国王亨利八世的率领下被迫向元帅提出和平谈判的要求。 固然,陆军元帅也考虑到了英格兰的国王舰队会奋勇抵抗他的舰队的因素。不过,元帅很快便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他很清楚,英格兰国王舰队的舰船数量还不到他的舰队的1/6,仅有的几艘装载有火炮的大型战船也被当作旗舰使用。至于其他的舰船,除了十来艘普通的克拉克战船外只剩下了一些桨帆船。这样一支舰队,可以战胜自己的舰队吗? 又由于陆军元帅最擅长是地面作战,所以元帅尽可能的让自己脱离开陌生的,厌恶的海洋事务的包围中。在与巴黎城内的贵族们举杯尽兴的时候,根本不考虑他的舰队的海军事务。现在,离国王的最后期限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时间快乐地度过在巴黎的每一天呢? 就这样,率领数百艘舰船及数万名登陆部队士兵的总指挥官却陶醉于梦想之中。而他将要面对的敌人却已经提前下手了。 ——————————— 两位男性贵族率领的两支国王舰队分别在巴夫勒尔港口和圣瓦阿斯拉乌格渔村进行休整,并进行补给的工作。而对法兰西勒阿弗尔港口的进攻,则在休整后的第二天下午正式开始。此时,英吉利海峡还没有出现夏季常有的气候多变的状况,因此国王舰队可以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闯入到勒阿弗尔港口外的海域内。 下午快要接近日落时分时,莱尔子爵命令两艘旗舰率领的分舰队开始对勒阿弗尔港口内的尘兰西舰船发动炮击。因为国王舰队目前仍在使用大型的克拉克战船,因此里普利女子爵的一些海战战术根本派不上用场。在炮击的过程中,里普利女子爵只能安静地待在副旗舰的瞭望台上。 突如其中来的炮击让法兰西人根本没有一点准备,绝大多数的战船上没有足够的水手驾驭战船逃离港口内的海战战场。即使有幸运的战船可以强行冲出英军舰队的包围线,战船上也没有足球的炮手可以操作火炮进行还击。 另外,一些可以参加接舷战的大型舰船上也没有配备相应数量的舰载军士参加接舷战。固然,距离正式开战的日期还有很长的时间,舰载军士们也大都逗留在港口陆地上的营地内。在这种情况下,法兰西战船想要靠近英军舰队进行接舷战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炮击,炮击,还是炮击!莱尔子爵和里士满公爵率领的舰队在勒阿弗尔港口外的海域上任意航行,发现一艘法兰西的大型战船便猛烈炮击。很多时候舰队还没有彻底打沉一艘战船时,另一艘中等战船便出现在了视线内。于是,舰队又把炮口对准中等战船。 直到当天下午的10点时,停泊在港口内的法兰西舰队已经快要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上万名舰载军士站在岸边急切的想找英格兰人复仇,却没有一点办法可以靠近身处于海上的英格兰人。而分舰队的一些指挥官发了疯似的想要找到一艘配备了火炮及舰载军士的战船时,却什么也找不到的。 兴奋的莱尔子爵命令舰队的所有战船把弹丸全都打出去,全数倾泄在被动挨打的法兰西战船上,直至击沉对方。当法兰西舰队已有超过一半的战船受到重创时,英格兰国王舰队竟然把所有的火炮弹丸全都打了出去。 正文 第875章 伦敦生活 法兰西元帅兼海军上将的旗舰及副旗舰,在英格兰国王舰队的猛烈炮击下已变得千疮百孔。而以运送远征军队为主体的远征舰队的其他非武装舰船,更是遭受到了毁灭性的重创。让人感到有些好笑的是,法兰西国王弗朗西斯一世宣称集结了400艘舰船用于远征英格兰,实际上他的舰队有2/3的舰船是大大小小的运输船。 其实,弗朗西斯一世此时也遇到了与亨利八世面临的相同的一个难题,他已经没有了充裕的资金和军队用来支撑旷日持久的意大利战争。这次为了远征英格兰王国,他把几乎所有的钱都花在了集结舰船和拼凑出3万人的远征军队上。这是他在最后一搏,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次的远征行动上。最终,他的希望被亨利八世破例授封的一位女性贵族无情的给摧毁了。 莱尔子爵和里士满公爵率领的国王舰队在成功摧毁了法兰西舰队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撤离了勒阿弗尔的海战战场。两天后,带着俘获的法兰西舰船的国王舰队再次回到了朴次茅斯的军港内。一周后,两位舰队指挥官及里普利子爵带着大批的侍从队伍返回到伦敦城。 在返回朴次茅斯军港时,三位贵族已将胜利的消息用信件的方式传递给了亨利八世及他的宫廷。因此,三位贵族在回到伦敦城的第二天便收到了国王陛下的邀请前往白厅。这一次,病入膏肓的亨利八世居然露出了长久未出现的笑容。 亨利八世与他的凯瑟琳王后设宴款待三位贵族时,莱尔子爵和里士满公爵得到了一个充满尊敬之意的称谓:“将军”。至于里普利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亨利八世认为她与这个称谓并不相适应,于是另行赏赐了她一些奢华的礼服及珠宝首饰。另外,莱尔子爵与里普利女子爵还得到一个特殊的权利:可以随时出入白厅,陪侍国王和王后下棋,打牌。 5月的第三周,伊莎贝尔·沃尔顿在斯特兰德大街开始派人修建她的里普利住宅。她的这所符合其头衔、身分及地位的住宅邻近泰晤士河,位于圣殿教堂(12世纪圣殿骑士团在英格兰的总部,地上有9座真人大小的骑士石雕像)的西南面,与其相距仅0.2英里。 当然,现在的圣殿教堂已不再拥有当年圣殿骑士团风光时的模样。亨利八世继承王位后,将教堂的一部分出借给了律师会馆。即中殿律师学院(1501年),内殿律师学院(1505年),它们具有颁准英国律师资格的独特权利,被尊为“高尚团体”。 先前,她曾设想过在伦敦城西南面的里士满地区修建一所住宅。不过,她在参与了此次突袭法兰西舰队的战斗后,却越来越受到国王和王后的重视。看来,她只能在亨利八世死后即爱德华王子继承王位时来实现这个愿望。 ——————————— 5月末的一天,伊莎贝尔在陪侍凯瑟琳王后打牌时说起了一件事,她希望可以去普利茅斯办一些私人事务。凯瑟琳王后一边优雅地打出手上的牌,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了起来,“伊莎贝尔,我从未听你说起过有亲人或是别的家族成员在德文郡的普利茅斯。嗯,你去那里是为了购买土地了、房产?” 伊莎贝尔微微抬起眼睑,瞥了眼王后身后不远处的几位侍女及侍从女官。当她看到意图引诱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的未婚侍女伊丽莎白·布鲁克时,只是很随意的又把目光转移到王后的面容上,“王后陛下,我的确没有亲人在普利茅斯。不过,我的一位重要的商业伙伴居住在那里,我希望可以和他商讨一些商业事务。” 王后抿嘴笑了起来,边笑边摇着头,“伊莎贝尔,现在你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贵族。商业事务,那是下等人才会去做的事务。” 伊莎贝尔知道王后在被迫嫁给亨利八世之前,还是很熟悉与商业有关的事务的。不管怎么样,王后的第二任丈夫在患病去世前,丈夫的领地经济事务全都由她来打理。想到这里,轻轻笑着说了句,“王后陛下,贵族也需要懂得领地和其他方面的经济事务。假如陛下赐予给我的领地不能为我提供足够的食物、财产以及用来售卖的家畜、农作物的话,我又如何为陛下效命呢。” “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好,事实也的确如此。”王后对对方说的无可辩驳的话没有再表示反对,只是又问道:“嗯,我记得普利茅斯是一个港口。你,打算经营一些海上贸易?” “是的,王后陛下。葡、西两国的海上贸易证明了一件事,通过海上贸易可以获得大量的财富及名望。” “嗯,我也听说过葡萄牙王国,西班牙王国在海外的经营及一些海外领地的事。只是…你知道,我现在的身分、地位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凯瑟琳王后说到最后,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的表情。假如说,她仍在想念自己的真正的爱人托马斯·西摩爵士也是无可争辩的。 伊莎贝尔可以理解她的无奈,瞥了眼手中的牌又打出一张时笑了笑,“王后陛下,如果你也想知道更多的海上贸易的事务,我希望可以以您的名义去普利茅斯。” 几乎已拥有了王国内所有女性都梦昧以求的财富及奢华的衣饰、生活物品的凯瑟琳王后,此时对大量的金银财宝已不再有什么兴趣。她只求陪侍亨利八世一直到他去世,这样她就可以去寻求真正的爱情生活了。 不过,她的北方好伙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愿意轻易回绝对方的一番请求。放下手中的牌靠在椅背上侧目看向她的未婚侍女,“伊丽莎白,给我和里普利女勋爵端两杯葡萄酒来。” 很快,未婚侍女便为两人端来了两杯葡萄酒,凯瑟琳王后抿了口酒后点了点头,“好吧,我允许你的请求。另外,你要告诉我你去普利茅斯经营什么商业事务。” 正文 第876章 派别之分 实际上,凯瑟琳·帕尔王后在与亨利八世的这近两年的宫廷生活中,有关天主教和新教的宗教问题才是她在宫廷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仅如此,她还遭到了天主教及反新教的宫廷大臣们的怀疑。现在,她的北方好伙伴里普利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在成为了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一位女性贵族后,怀疑王后宗教信仰的大臣们自然而然的把伊莎贝尔也归属到了王后的阵营中。 而伊莎贝尔本人也很清楚目前的宫廷局势,她不愿意让自己被卷入到宫廷的宗教派别斗争中。于是,在战胜法兰西舰队回国后不久她便提出去普利茅斯的请求。固然,她也的确需要去一趟普利茅斯的霍金斯家族,查看一下自己的5艘武装商船建造的进度。 由于她不太可能在亨利八世的宫廷中担任某些宫廷职务(除了担任王后的侍女和侍从女官职务),因此目前她还没有成为保守派宫廷大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此一来,她在宫廷及伦敦城内的生活依旧可以用轻松、惬意来形容一番。 此时,当她在单独觐见凯瑟琳王后的时候说了一些她需要去普利茅斯的理由。王后听了后既有一种惊奇感又显得十分平静地笑着说道:“伊莎贝尔,看来普利茅斯的霍金斯船长对你很忠诚,甘愿为你垫付建造5艘商船的钱。嗯,建造5艘商船需要花掉一大笔钱。” 身着子爵夫人等级衣饰的伊莎贝尔坐在王后对面的靠背长椅上,把挺直的上半身朝前凑了凑低志说了句,“王后陛下,我很希望可以和您一起去普利茅斯巡行。嗯,也可以把王后的巡行当作一次乡村旅行。” 王后凝视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伊莎贝尔,我是英格兰及爱尔兰的女王,可不是说出去就可以出去的。” 还没等伊莎贝尔发表出一番感慨,王后低声说了句,“我听说普利茅斯的新教势力很强大,你知道这件事吗?” 在天主教和新教的宗教问题上,伊莎贝尔采取的是与普利茅斯的大部分海外商人家族(包括霍金斯家族)相同的态度:回避宗教问题。很多年之前,她曾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教徒。后来,她在违心地接受了北方天主教的洗礼后,又让自己变回到信仰天主教的教徒身分。至于两个宗教的孰是孰非,她还是认为自己要偏向新教一边。或者说,她的骨子里仍是新教徒。 伊莎贝尔正视着王后的眼神,思忖着应该如何回答王后。最后,还是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王后陛下,我…知道普利茅斯有很多人信仰新教。但是,我去那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做些生意,确切得说是海外生意。” “伊莎贝尔,我看得出你在躲避这个问题。你知道吗,每当我与陛下谈论宗教问题时,我总是担心陛下的下句话是:‘把我带到伦敦塔内关押起来。’凯瑟琳在说出自己的心声时,不免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伊莎贝尔知道凯瑟琳王后现在已经变得对新教信仰富有同情心及兴趣,只是这里是宗教势力斗争异常严峻的宫廷。在言语及行为上稍有不慎,就会被一些信仰天主教的大臣及宫廷成员构陷或是诬控。尤其是在眼下亨利八世还没有死的时候,这种斗争更加恐怕,可怕。 “王后陛下,您知道我生活在北方,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信徒。但是,我在效忠于国王陛下后…不反对…陛下提出的宗教改革。” “伊莎贝尔,这个问题是不是让你感到害怕了?” “或许,您是对的。” 之前,凯瑟琳王后提到的被新教徒占据的普利茅斯的话,是在试探伊莎贝尔的宗教态度。她想知道自己的这位北方好伙伴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对新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关于宗教的谈话也只能进行这一步了。 “好了,伊莎贝尔,我作为女王不能单独过问海上贸易的事务。因此,你还是以你的里普利女子爵的名义去普利茅斯吧。” “是的,王后陛下。” 伊莎贝尔在起身离开王后的会客厅时,再次被凯瑟琳王后叫住,“里普利女勋爵,假使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威廉和你一起去普利茅斯。” “威廉·帕尔?”伊莎贝尔暗自嘀咕了一句,又正视着王后认真地说了句,“我很荣幸可以和王后陛下的弟弟,埃塞克斯勋爵一同前往。” ——————————— 离开王后在白厅内的王后宫殿后,伊莎贝尔在白厅外的广场上看到了率领着数十名侍从前来的埃塞克斯伯爵。两人相互行礼问候后,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微笑着注视着她,“阁下,不再陪侍王后陛下了吗?” “阁下,您是来觐见陛下和王后陛下的吗?”伊莎贝尔说话时,侍立在广场一侧的一支有着20名侍从的队伍牵着一匹纯白色的,漂亮的伊比利亚马来到她的身旁。毫无疑问,这是伊莎贝尔自己的侍从队伍。 “是的,阁下。”威廉用带有贵族礼节性质的话后,又悄然说了句,“伊莎贝尔,我姐姐允许你和我一起去普利茅斯了吗?”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扭头对身后的侍从队伍吩咐着,“离我远一些,我要和埃塞克斯勋爵单独交谈。” 随后,两人慢慢走到广场的另一侧时,伊莎贝尔凝望拥有一张俊俏的脸庞的伯爵,“威廉,为什么你执意要和我一起去普利茅斯?” 伯爵眨了眨眼,故意说了句,“因为…我很喜爱你。伊莎贝尔,这个理由还不充分吗?” 伊莎贝尔只是故意的一笑,“没错。不过,我只是答应了让你陪同,你明白吗?” “伊莎贝尔,你允许我陪同你去普利茅斯,我已经很满意了。除非…你还有其他的要求。”威廉在靠近对方时,说了句。 伊莎贝尔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在心理上还不能接受,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地说了句,“我想说的是,你不能以伯爵的身分来斥责一位子爵喜爱做的任何一件事。” 正文 第877章 贵族出行 在成功突袭勒阿弗尔的法兰西舰队后,亨利八世的国王舰队中的每一个船员都显得无比喜悦,而舰队的两位指挥官及参战的里普利女子爵也显现出了欢快的心情。当伊莎贝尔在与里士满公爵乘坐副旗舰在返回朴次茅斯军港时,颇为欢快的她说起了一件事。 伊莎贝尔背靠着副旗舰玛丽·罗斯号艉楼瞭望台左舷的围栏,扭过脸朝身旁的里士满公爵看去时笑着说了句,“亨利,我想,也许我不能提出一个问题。” 心情舒畅的里士满公爵躬身靠在左舷的围栏上,脸含微笑地侧目朝她看去,“伊莎贝尔,你想知道什么?” 伊莎贝尔瞅着艉楼前端桅杆上被风吹得非常鼓胀的风帆,左右扭了扭脖颈,嘟着嘴唇时说了句,“最尊贵的亨利王子,最高贵的里士满公爵今年大概已经26岁了。可是,公爵却依然没有一位可以让我们亲眼目睹他的出生,成长,直到继承公爵爵位的继承人。” “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不直接问我是不是愿意得到一位继承人呢?”里士满公爵不住地摇头笑着,一边笑一边说道。 “是的,没错。那么,你愿意和公爵夫人生下一位或是两位继承人吗?”伊莎贝尔笑着反问了一句。 其实,她原本不打算提出这个问题的。至少,她不想让公爵认为自己在干涉他的婚姻及生下几位继承人的问题。但是,里士满公爵和他的公爵夫人已经有5年的时间没有居住在一起了。一位普通贵族在长达5年的时间的生活中,至少可以得到3-4位继承人。而里士满公爵和他的公爵夫人,似乎从未考虑过个问题。 里士满公爵安静地注视着波涛翻滚的海面,轻声问了句,“伊莎贝尔,你很希望我和玛丽生下一位或是两位继承人,是吗?” 伊莎贝尔同样转过身来,在里士满公爵身旁躬下身靠在围栏上凝视着海面时说着,“亨利,如果你不愿意让拥有王室血统的里士满家族延续下去,我想我也不能过问这件事。” “我知道,假如我和你不是已有10年时间的伙伴的话,你的确不能提出这个问题。”里士满公爵站起来,挺直了上半身双手扶着围栏又说着,“伊莎贝尔,大概我与陛下是一种人,只会和自己喜爱的女人生下继承人。” 伊莎贝尔没想到里士满公爵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他说得也没错,他的亲生父亲亨利八世的确只是与最喜爱的第二任,第三任妻子生下了继承人(与第一任妻子生下玛丽·都铎公主,应该归结于亨利八世当时所具有的所有年轻男子的本性)。 公爵的想法的确很超前,她也找不出反驳公爵的理由。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伊莎贝尔只是轻轻笑着说道:“我想,你应该把战胜敌人的消息带给自己的夫人。不管怎么样,你是一位拥有嘉德骑士勋章的最高等级的骑士。” “胜利的消息?嗯,你说的很对。”里士满公爵回想起在勒阿弗尔时的海战情景,点了点头笑了起来,“伊莎贝尔,你会把胜利的消息带给谁?你的父亲沃尔顿勋爵和你的亲人,你的教子拉提默勋爵,还是你的商业伙伴兰开夏勋爵和蒙蒂格尔勋爵?” “亨利,你是故意不提埃塞克斯勋爵的吗?如果是的话,正好说明你把埃塞克斯勋爵记在你的心里。” ——————————— 两人在回到伦敦城后,里士满公爵终于答应让自己的公爵夫人和自己居住在一起。这个时候,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已经为凯瑟琳·帕尔王后担任了近两年的侍从女官职务。玛丽之所以会来到伦敦城担任宫廷职务,也是因为身患重病的亨利八世需要亲人的照顾的原因。 这样一样,伊莎贝尔便顺理成章地搬出了奢侈的前达勒姆主教的华丽住宅。而她搬出华丽住宅后的住宿问题,在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的“热心协助”下也得到了解决。伯爵提出的办法是,在她的里普利住宅建造完工之前,让她借住在自己的温彻斯特住宅内。 埃塞克斯伯爵非常大方的不限制她借住的时间,甚至还愿意替她支付借住期间的一切生活开销。不过,伊莎贝尔很清楚伯爵这么做的目的。当两人在协商借住期间的生活开销时,她坚持表示自己的开销由自己来支付。假使从北方带来的钱和亨利八世的赏赐不够用,她在向伯爵借款后也会立下借据并限定日期归还、 伊莎贝尔在借住威廉·帕尔的温彻斯特住宅期间,难免会与对方谈论很多快乐的与不快乐的事,如同一位多年的好友一般与伯爵相处于一个屋檐下。当她和对方谈到要去普利茅斯一趟时,伯爵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在觐见了凯瑟琳王后之后的第二天,整装待发的伊莎贝尔与埃塞克斯伯爵带着各自的侍从队伍离开了伦敦城。换作从前,伊莎贝尔从不在意是否有多少名侍从跟随自己出行。然而现在,她要遵从纹章院对贵族事务的规定,在私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执行长久以来的贵族准则。 鉴于此次普利茅斯之行路途遥远,威廉·帕尔不仅仅把此次出行当作追求伊莎贝尔的一次机会,也视作展示自己的身分、地位的大好机会。他从自己的310名身穿伯爵徽记号衣的家仆中挑选出200名侍从及仆人,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郡伯爵出行队伍。 又因为伊莎贝尔新近被授封为里普利女子爵,在伦敦城内还没有自己的贵族住宅及家仆。因此,这是正在追求她的埃塞克斯伯爵不愿见到的事实,他也肯定不会让身为贵族的伊莎贝尔在巡游时无法体现出贵族的权势与威望。于是,他又从自己的出行队伍中再次挑选出了50名侍从,暂时充当里普利女子爵的侍从队伍。 在这之前,里士满公爵已经将自己的50名侍从暂时交给伊莎贝尔充当侍从。所以,伊莎贝尔在离开温彻斯特住宅时,身后跟随了一支由100名身穿两种号衣的侍从组成的队伍。 正文 第878章 出行途中 里普利女子爵与埃塞克斯伯爵率领着两支侍从队伍从泰晤士河的北岸出发,浩浩荡荡地行进在通往西南区域的德文郡的道路上。由于埃克塞特侯爵一世和德文伯爵二世亨利·考特尼于1538年以叛国罪被亨利八世处死,爵位及领地也被王室收回,所以伊莎贝尔与威廉的此次德文郡之行便没有了拜访德文郡郡伯爵的需要。 而地处大不列颠岛西南端的半岛,与德文郡相邻的康沃尔郡则是永远属于英格兰君主的长子的公爵领地。毫无疑问,现任的康沃尔公爵正是里士满公爵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爱德华王子。目前,拥有康沃尔公爵和切斯特伯爵头衔及领地(从未被授封为威尔士王子)的爱德华·都铎王子依然生活在白厅内。所以,伊莎贝尔两人也免去了拜访康沃尔公爵的需要。 在前往德文郡的普利茅斯的路上,里普利女子爵尽量避免和埃塞克斯伯爵谈论情感一类的话题,而是把交谈的方向集中在德文伯爵二世以及现任的康沃尔公爵两位王室贵族的身上。自从姐姐成为了英格兰与爱尔兰女王后,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也逐渐熟悉了一些王室成员的个人事务。 骑在一匹健壮的,骝色(枣红色)伊比利亚马背上的伯爵,兴趣盎然地说了起来,“其实,埃克塞特勋爵是爱德华四世的孙子,国王陛下的堂兄及非常亲密的好伙伴。” 对王室成员事务依然了解得不多的伊莎贝尔注视着伯爵的面容,好奇地问了句,“既然是陛下的堂兄,为什么陛下会以叛国罪处死勋爵呢?” 威廉·帕尔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埃克塞特勋爵的死与陛下的宗教改革,还有当时的第一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是不能分开的。” 实际上,到了1530年代末期,埃克塞特侯爵一世在宫廷内是一位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的宫廷大臣,他以自己的名义和亨利八世的国王名义监管英格兰西南区域的大部分地区。同时,侯爵也是首席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政治对手,据说两人对彼此没有多少同情心。 1536年,作为亨利八世身边第一权臣的克伦威尔通过议会颁布了封闭修道院、没收修道院财产的法令,摧毁了“教皇政治最后的避风港”。第一权臣为了维护国王亨利八世的尊严与权威,致使英格兰西南地区的大批修道院遭到了封闭并没收财产的厄运。 被赋予了监管西南地区职务的埃克塞特侯爵在面对众多被驱逐出修道院的修士,修女,托钵会士和传教士时,没有视而不见。又由于侯爵的第二任妻子依然是一位罗马天主教教徒的缘故,导致了侯爵对第一权臣的态度的改变。两年后,埃克塞特侯爵参与了西南地区的叛乱运动。 1538年11月初,侯爵与他的妻子,长子爱德华·考特尼被逮捕并被监禁于伦敦塔内。1538年12月3日,侯爵在星室法庭内受到了审判。尽管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参与了所谓的埃克塞特阴谋叛乱。但是,由于他与罗马红衣主教的通信行为,最终侯爵还是被判有罪。 1538年1月9日,侯爵被处以斩首的死刑后,所有的爵位以及在康沃尔郡和德文郡拥有的大片领地也被王室没收,他的妻子和长子也都被剥夺了所有的权利。到了1540年,侯爵夫人获释得以离开伦敦塔。 随后,侯爵夫人与亨利八世的长女玛丽·都铎公主殿下长期保持着亲密伙伴间的友谊。当玛丽公主殿下继位成为玛丽一世女王后,侯爵的长子于1553年8月3日获释,重新被授予了德文伯爵一世的头衔及领地。 依旧拥有王室血统的埃克塞特侯爵的死,是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产生的一系列后果中的一种。对此,伊莎贝尔对这位侯爵的死只是表示出一种无奈的态度。而威廉·帕尔只是一位依附于身分、地位被得到改变的姐姐的新贵族,看上去似乎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面对陪伴自己的这样一位庸庸碌碌的贵族,她丝毫没有对其说出心里话的欲望。 出行后的第二天下午,伊莎贝尔与威廉的队伍来到纽伯里(英格兰伯克郡的一个镇)城镇外。傍晚时分,庞大的出行队伍便在纽伯里镇西面的一片古森林内为两人设立了休息的营地。晚餐后,伊莎贝尔与威廉漫步在古森林内时说了起来,“威廉,你是怎么看待陛下的宗教改革的?” 身穿伯爵衣饰的威廉·帕尔朝身旁的伊莎贝尔瞥去一眼,轻轻笑了笑,“伊莎贝尔,你想知道我是否对陛下担任宗教领袖的安立甘宗产生了同情心,或者说是想要去了解它的想法?” “威廉,王后陛下也曾问我这样的问题。不过,我相信你还记得我是一个天主教教徒的事实。”伊莎贝尔的确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保守派还是新教派,毕竟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伊莎贝尔,我…只想告诉你的是,我和我的父亲持同样的看法:不反对新教。” 事实上,威廉·帕尔连他自己无法说清自己是不是有改信新教的倾向。但是,亨利八世创立的新教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好处,他可以向议会提出与妻子离婚的申请。一旦议会批准了他的离婚申请及准予他再婚,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迎娶里普利女子爵了。 从亨利八世这些年颁布的与宗教有关的各项法案来看,亨利八世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他进行宗教改革的根本目的只是为了抑制教权,加强王权。不仅对教义没有进行多少更改,还在改革后期杀掉了许多与他意见不和的新教徒,包括之前在改革中起了重要作用的首席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 伊莎贝尔现在有了充裕的时间来考虑宗教的问题。固然,在目前的复杂的宗教形势下,坚守天主教的信仰至少可以保证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正文 第879章 蛊惑 尽管威廉·帕尔说他会按照父亲的想法来面待两个宗教的复杂问题,但是伊莎贝尔不得不承认他的说法与自己设想的一样聪明或者说是无奈。在效命于亨利八世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维护国王的举措和保留自己的不同意见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 令人惭愧的是,两人都无法与那位敢于挑战国王及首席国务大臣的政务措施的埃克塞特侯爵相提并论。不过,拥有两个爵位及大片领地的亨利八世的堂兄亨利·考特尼的出发点,也不是那么的纯粹和让人感到钦佩。由于他与第二任妻子共同信仰罗马天主教的缘故,才会对领地上的那些被驱逐的宗教人士产生了极大的同情心。 假如让这位拥有王室血统的埃克塞特侯爵对新教产生浓厚的兴趣呢?这似乎是完全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在神权要高于王权的年代,侯爵当然要为了家庭成员的共同宗教信仰而无惧于国王亨利八世的权威。侯爵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堂兄想要反抗于天主的意志支配,却没有看到随着宗教改革的产生所带来的各种影响。 诸如在政治上打击了天主教会的神权统治;在经济上促进了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在文化上使得人们的思想得到解放,发展了人文主义并促进了西欧各国民族文化和教育事业的发展,为早期资产阶级革命提供了思想武器;使得民族意识开始觉醒和独立民族国家的形成。 诚然,当今世上的任何一位贵族都无法知晓亨利八世进行宗教改革的真正目的。颇有骑士风范及气概的亨利八世为了得到一个儿子与罗马教宗及教廷撕破脸皮的时候,也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逞一时之勇所带来的各种后果。 应该说,埃克塞特侯爵的死很具有悲剧的色彩。身为尊贵的侯爵和伯爵,国王的堂兄,却不知道自己的国王堂兄之所以进行宗教改革的目的。而他在与罗马教宗的来往信件中,教宗也并没有对侯爵提到最终拒绝亨利八世的离婚申请的更深层次的缘故。 所以,虔诚而又盲目的天主教教徒埃克塞特侯爵被处于斩首的死刑,不值得人们对他的怜悯和同情。他不能理解看似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实际上什么具体事情也没做的天主,也不能理解 在世俗社会中还是要靠实力树立权威的事实,更不能理解王权的的权威在混乱中起到的根本性作用。由此看来,他也的确应该随着君权神授的政治体制被抛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 里普利女子爵没有就复杂而又尖锐的宗教问题与埃塞克斯伯爵讨论下去,而关于那位康沃尔公爵即爱德华王子的话题,两人之间谈论的气氛就显得异常轻松起来。身处于神圣的宁静中的古森林内,侍从们在营地内升起的一堆堆篝火让人感觉到一种温暖及亲切。 继而冲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轻轻一笑,“威廉,我在宫廷内听到一个关于你的称谓。” 背着双手站立在她身旁的伯爵看向她时,轻声说着,“你想说的是爱德华王子称呼我为‘心爱的叔叔’这件事,是吗?” 伊莎贝尔双手抱胸斜身靠在一棵古树上,审视着火光照映下的伯爵,“威廉,我相信这是王后陛下与爱德华王子之间产生的一种良好的情谊的结果。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爱德华王子继承王位的那一天?” “继承王位?!”威廉有些诧异地看了伊莎贝尔一眼。但是,他很清楚对方的意思,也可以看到病入膏肓的至高无上的国王在宫廷内的种种无法理解的行径。他更相信,爱德华王子继承王位是既定的事实。 只不过,目前他还没有想到继位后的爱德华王子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运或是厄运。深思着心爱的里普利女子爵的话,有些犹豫地说了起来,“伊莎贝尔,你想告诉我什么?” 伊莎贝尔抬起头仰望着可以依稀见到月光的夜空,轻轻说着,“既然你愿意为了宫廷生活而放弃其他的生活,那么为什么不能很好地利用这个良好的称谓呢?” 威廉思忖着微微点了下头,“嗯,你说的很对,我的确应该借助王子对我本人的喜爱来稳固我在宫廷内的地位。” “没错,地位的上升代表着获得更多的权力。”伊莎贝尔收回下颌朝伯爵瞥去一眼,“但是,你要知道宫廷内喜爱权力的贵族可不止你一个人。” 威廉点了下头,把目光集中在篝火堆上时说了句,“伊莎贝尔,我知道这一点。不过,你也知道你的好伙伴,我的姐姐是最尊贵的王后陛下。所以,我相信我可以比其他拥有王室血统的贵族更容易获得陛下的信赖。” 伊莎贝尔站直身体,朝威廉身后的另一侧慢步而去时说着,“与那些拥有王室血统的贵族相比,陛下更愿意信赖这些年在战争中为他获得胜利的‘将军’。” 成功偷袭法兰西舰队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英格兰及爱尔兰,每一位贵族、骑士和乡绅都知道亨利八世口中尊称的两位“将军”是谁。处在王权中心附近的埃塞克斯伯爵,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两位将军。此时,他很想知道里普利女子爵接下来想说什么。 “伊莎贝尔,你是指莱尔勋爵和里士满公爵殿下。嗯,我是不会介意的。”威廉说得很轻松,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想告诉我什么呢?莱尔勋爵是我的好伙伴,或许他还会依靠我在宫廷里的地位来提升他的地位。至于里士满公爵……只是一个私生子。” 伊莎贝尔望着对方的那张思考中的面容,点了下头,“嗯,我知道莱尔勋爵是你的好伙伴。但是,莱尔勋爵会越来越受到陛下的信赖。” “这…这不太可能吧?”威廉脱口而出。在他看来,在宫廷内毫无势力可言的莱尔子爵最终还需要他的协助才能获得影响力和重要的地位。 “当然,你知道陛下授予给莱尔勋爵和我的权利,莱尔勋爵就会时常出现在陛下的身旁。你认为,谁会更容易受到陛下的喜爱和信赖?” 正文 第880章 争辩 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突然感到伊莎贝尔似乎在从中挑拨他与莱尔子爵之间的亲密友谊,情急之下连忙斥责着说了句,“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我的好伙伴?” 伊莎贝尔没在理会伯爵的话语中带有斥责自己的意思,只是冷笑了一声,“在这个世俗世界里,没有永远的好伙伴,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莱尔勋爵的父亲当年曾受到国王亨利七世的信赖,最终却得到了一个被砍掉脑袋的下场。” 接着,她又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当然,现在的国王陛下对勋爵的父亲的死或许有些后悔,正如陛下后悔处死了他曾拥有的最忠诚的仆人(首席国务大臣)一样。” 威廉是乐于见到好伙伴莱尔子爵在宫廷内受到重用的,可他也相信莱尔子爵在没有自己的协助下,不能获得更多的来自国王和王后的信赖。冷眼朝伊莎贝尔看去时,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假使陛下为处死莱尔勋爵的父亲而后悔,莱尔勋爵在宫廷内也没有一位王后陛下这样的姐姐。” “嗯,你说的很对。”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我相信,你不仅可以亲眼看到,而且可以从很多人那里询问到陛下如今在宫廷内的生活。我想说的是,爱德华王子继位后,你可以依靠也只能依靠新国王和你的好伙伴莱尔勋爵。到那时,你还会认为莱尔勋爵不会得到新国王的更多的信赖?” “伊莎贝尔,你…这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实,你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是事实吗?”威廉只是兀自强辩着。不过,他还是承认她的建议非常中肯。至于还没有发生的“事实”这种事,亨利八世的枢密顾问官们经常做出类似的建议。 “威廉,你还不明白吗?莱尔勋爵是陛下尊称的将军,而你在陛下的口中是什么?我想,只是陛下对所有的伯爵的一种称呼:真正可信可爱的伙伴。” 威廉感到有些气馁,他知道自己的骑士技艺不精,也根本不懂得军事策略及任何一种作战技巧。就连他的好伙伴所领导的海洋委员会的海洋事务,他也是知之甚少。一时间,他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驳斥里普利女子爵。只是阴沉着脸,背着双手朝一侧的森林内走去。 伊莎贝尔冷眼瞅着他的背影,微叹一声摇了摇头,暗自嘀咕着,“威廉就是一个笨蛋,什么都不会,也不愿意听取我的意见。威廉,亨利八世一死,你的王后陛下姐姐就要被迫离开宫廷。看来,你只有在王后陛下离开时才会明白一切。” 没想到,离开的威廉·帕尔很快又回到她的面前。审视着她的面容,显得很严肃地问着,“即使陛下尊称莱尔勋爵为‘将军’,但是…但是当陛下去了天国后,莱尔勋爵在宫廷内依然毫无势力!” 伊莎贝尔沉默地望着对方,悄然说了句,“威廉,陛下的宗教改革不会因为陛下去了天国而结束的,战争也不会因为陛下的离开而结束的,我希望你可以看到这两点。” “战争,战争,我厌恶战争!伊莎贝尔,我希望可以和你安宁地生活在我的领地上。”最终,伯爵还是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威廉,战争不会因为你的厌恶而停止。我们和苏格兰人的战争,我们和法兰西人的战争,还有我们与王国的平民们之间的各种战争。这些战争,就是我们以后必须要面对的战争!” “不!不会的!”埃塞克斯伯爵冲对方大声吼叫了一句。在宁静的古森林里,他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果然。距离两人不远的营地内的有数名威廉的侍从站起身朝两人观望着。 伊莎贝尔似乎感应到了营地内的侍从们的反应,连忙快步来到营地外冲坐在篝火旁的侍从们吩咐了一句,“我和埃塞克斯勋爵之间没有任何事发生,你们继续休息。” 说完再次回到威廉的身旁,左手握住左侧腰间的护手刺剑剑柄,右手叉着腰严肃地说着,“很抱歉,威廉,我并没有想过要破坏你和莱尔勋爵的伙伴情谊。只是,你一定要正视你所厌恶的战争。因为只有战争,才能让你得到更多的来自国王的信赖,权力和财富。” 威廉随手扯下一根树枝任性地抽打着身旁的一棵古树,抬起眼睑朝伊莎贝尔瞅了眼,嘴里却说着,“里普利女勋爵,你让我正视战争。而你在做什么?从伦敦城跑到遥远的普利茅斯,只是为了查看你的几艘下等人用来做生意的商船。” 一瞬间,伊莎贝尔的心里腾地一下蹿出了一股怒火。使劲咬了咬牙,冷笑着用贵族礼节性的话语说了几句,“很好,埃塞克斯勋爵。既然您是这样认为的,那么您现在就可以带着您的几百名侍从返回伦敦城。” 伊莎贝尔刚一说完,转身便走。刚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威廉已快步来到自己的身旁嘟哝着,“很抱歉,伊莎贝尔,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为我提供更多的良好的建议。” “嗯,良好的建议?!阁下,您应该去向陛下的枢密顾问官咨询,而不是与一位特别的女性贵族在夜晚下的森林内低语密谈。”伊莎贝尔说了一堆冷言冷语。 威廉以为伊莎贝尔在生他的气,朝营地内的侍从们瞥了眼后轻声说了句,“伊莎贝尔,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明白,你对我所说的那些建议也只有你一个人才愿意说出来。只是,我的确不明白你建造几艘商船的真正的想法。” 实际上,伊莎贝尔生气的原因是几乎所有的贵族都不屑于经商或是与商人们来往。还有一点更让她不理解的是,贵族及大资产者们认为教孩子读和写是由那些穷教士们干的低人一等的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说道:“威廉,我建造几艘商船的目的不仅仅从事海外贸易。事实上,我还有另一种想法。” 正文 第881章 趾高气昂 两天后,里普利女子爵及埃塞克斯伯爵率领着两支庞大的侍从队伍策马来到普利茅斯市镇外。随后,两位贵族及人数达到数百名的骑兵侍从队伍一进入到市镇内,立即吸引了大批的市镇居民们的围观。当居民们侍立在进入市镇的道路两旁迎接两位贵族的到来时,市议会的主要官员以及市镇内有名的商人家族的首脑人物也很快地得到了仆人们的通报。 稍后,众官员及大商人在市长的带领下在市政厅门前的广场上等候两位贵族的到来。埃塞克斯伯爵骑着拥有翩翩风范的安达卢西亚马趾高气昂地行进在市镇内的道路上时,与身旁的里普利女子爵谈论起来,“伊莎贝尔,你看看这些平民们,大概他们从未见到过上等贵族的到来。” 女子爵伊莎贝尔·沃尔顿轻哼一声,“威廉,那是因为这里已有7年的时间没有贵族领主了。假如那位埃克塞特及德文勋爵还活着的话,我想,迎接他的平民们会更多。” 威廉丝毫不介意伊莎贝尔的话语,只是挪了挪坐在马鞍上的屁股,朝她笑了起来,“埃克塞特及德文勋爵的命运是由天主来决定的。如果勋爵不执意反叛陛下的话,他也不会得到令人遗憾的下场。” 很快,两人骑着马来到市政厅门前的广场上。当地官员及商人代表在恭敬的向两人行礼问候后,伊莎贝尔与议会下院议员及市议会候选市长威廉·霍金斯微笑着谈论起来,“船长,祝贺你,成功当选下届市长。” 身穿一套奢华的商人衣饰的霍金斯船长,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异常恭敬地点下头,“阁下,实际上,应该由我和霍金斯家族以及普利茅斯的所有商人家族向您表示祝贺,祝贺您被授封为里普利女子爵。” 站在一旁的船长的兄弟理查德·霍金斯也满脸堆笑地说了起来,“阁下,您作为您父亲沃尔顿勋爵及沃尔顿家族的一位女儿,可以被国王授予贵族头衔及领地。这足以证明您是一位非常优秀、智慧、可以得到国王信赖的贵族女性。” 依旧身穿丝绸长袖衬衣,紧身胸衣,紧身裤及高筒马靴,腰挎护手刺剑的伊莎贝尔莞尔一笑,轻声说了句,“理查德,你很会说话。只是,你的话让我产生一种想法,身为贵族的女儿的我大概不会轻易得到男性贵族才会拥有的头衔及领地。” 候选市长霍金斯船长立即听出这番话里的另一层含义,连忙恭敬地点了下头,“阁下,我的兄弟没有接受过太多的教育,所以在您的面前有失礼的行为。” “船长,我所接受的教育让我可以很宽宏的对待你的兄弟。”伊莎贝尔说完,侧目看了眼被市政厅官员围在中间的威廉。很快,又把目光集中在船长的兄弟的面容上轻声说了句,“理查德,你要小心说话,这位埃克塞斯勋爵可是王后陛下的亲弟弟。” 霍金斯船长和他的兄弟以及一些在场的商人代表显得非常诧异,船长大着胆低声询问着,“阁下,刚才我们在与您以及埃克塞斯勋爵会面时,您大概没有提到这一点。” “船长,因为埃克塞斯勋爵是主动陪同我来普利茅斯的,所以我认为可以不用提到勋爵的另一个身分。” 一位郡伯爵陪同一位子爵不辞辛苦的从伦敦城来到遥远的普利茅斯,船长及其他商人们大概从未听说过种事。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尊贵的里普利女子爵。伊莎贝尔看了眼众商人的表情,很轻松地笑了笑,“各位,放松一些。埃克塞斯勋爵是一位很容易相处的贵族,尽管他从未出过一次海,也根本不懂得海上贸易事务。” 在场的几位商人低下头轻轻笑了几声,听到笑声的霍金斯船长回过头严肃地斥责了几句。没想到,始终在关注伊莎贝尔的威廉·帕尔似乎听见了商人们的笑声。冲身旁的众官员说了两句后,来到伊莎贝尔的身旁,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说了句,“阁下,您是与商人们谈论海上贸易事务吗?” 霍金斯船长及商人代表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恭敬地正视着这位“年轻有为”的青年贵族(在历史上,威廉·帕尔于1513年8月14日出生,1571年10月28日去世)。由于刚刚听说了威廉与王后陛下的关系,霍金斯船长认为非常有必要表示一下众人对他的姐姐的尊敬。 轻咳一声,对威廉点了下头,“阁下,我和其他人非常荣幸的可以见到您——王后陛下的亲弟弟。如果这些人有失礼的地方,我相信您一定会赦免他们的罪过的。” “市议员,侯选市长霍金斯船长,这件事你是从里普利女勋爵那里听到的吧。”威廉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种不恼也不笑的表情。 “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朝威廉斜视了一眼,她有些嫌弃对方故意摆出某种姿态显示给别人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语气有些冷谈地说了句,“埃克塞斯勋爵,我想您已经累了,我可以立即让霍金斯船长为您安排休息的地方。” 威廉一听连忙微笑起来,“阁下,我…不累。嗯,您可以带我去看看您的商船吗?” 埃克塞斯伯爵前后不一致的表现,让霍金斯船长等人有种瞠目结舌的感觉。不过,这些长期经营海上贸易的商人们很快便明白了两位贵族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亲密的关系。霍金斯船长陪笑着看向威廉,“阁下,假如您想看看里普利女勋爵大人的商船,我可以立刻派人安排好这件事务。” 从内心的感受来说,威廉·帕尔很不屑于与这些俗陋无知而多财暴富的商人们打交道,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想说。不过,从这位霍金斯船长的表现来看,对方身上倒是有一种受过教育的,有着绅士或是骑士风范的礼节。 威廉背着双手,微微点了下头说了句,“嗯,船长,你还是先安排好里普利女勋爵和我,还有侍从们用餐、休息等事务吧。” 正文 第882章 棋子 伊莎贝尔原本想拒绝参加由市政厅官员及商人代表为她和威廉设下的晚餐宴会。然而霍金斯船长却告诉她,由于威廉·帕尔是王后陛下的亲属,因此这顿晚宴关系到普利茅斯的市议员在伦敦议会下院的影响力及地位。 另外,霍金斯船长认为自己可以利用一下伊莎贝尔两人此次的普利茅斯之行。换句话说,利用威廉与凯瑟琳王后的亲属关系为自己在议会下院争取到更高的职务。例如议会下院内的议长、副议长职务以及办公厅、秘书处的职务。 此刻,霍金斯船长已经将家族的新教教堂安排为伊莎贝尔与威廉·帕尔的栖身之处。至于如何安排两人带来的数百名侍从,船长则将闲置的房舍及家族领地附近的树林、野草地利用起来。尽力安排侍从们在房舍内休息,实在安排不下的则在树林及野草地内安置帐篷供侍从们用餐,休息。 霍金斯船长于晚餐前来到教堂内,在请求会见了埃塞克斯伯爵后又去里普利女子爵的房间与女子爵商谈一些事务。伊莎贝尔在一字不漏地听完霍金斯船长对设宴款待两人的用意后,不禁轻轻笑了起来,“船长,你的家族目前已是普利茅斯最有钱,最有势力的家族了吧?” 船长很谦虚地捋着浓密的胡须,点了下头矜持地笑着说着,“阁下,如果没有您的宽宏及仁慈,我的家族是不会成为整个德文郡及附近的康沃尔郡财势最大的家族的。” 伊莎贝尔坐在一间非常干净,整洁的教士房间内的一张靠背长椅上,动作很优雅地拿起身旁小桌上的一杯产自西班牙海外领地的葡萄酒,小口地抿上一口。然后,又朝小桌另一侧的霍金斯船长瞥去一眼,“嗯,最有财势的家族。那么,船长,你现在想得到下院更高的职务?” “是的,阁下。实际上,包括我在内的普利茅斯的所有商人们都很喜爱投入到政务生活中。”霍金斯船长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说了起来,“阁下,虽然我和我的家族已经拥有很多财富及名望,但是我很希望可以让全王国的臣民都知道我和我的家族。”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她很明白对方的意思。自古以来,政治便象征着权利与争斗,这是人类进化至今的男人本能的体现。政治无论大小、国际、国家甚至地方,都存在各方利益的角力与博弈、权利运用、战略制定、战术选择、筹码积累、利弊得失、人民福祉和政权拥护。 参与其中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结局,旁观的就像在看一部剧情错综复杂甚至波澜起伏的间谍影片,而且结局永远不会定格。可以说,政治推动了历史的车轮,决定了未来的走向,也事关百姓生活的点点滴滴。而男性在潜意识里是需要力量来赢得胜利、保护女人以及维护家族平安的。恰巧,政治在心理上为男人提供了这种可能。 伊莎贝尔左手端着酒杯,用右手的食指摩挲着罕见的玻璃酒杯的杯口,对霍金斯船长说着,“船长,我想知道,除了议会下院的职务外,你是否希望自己还可以得到其他的职务?” “其他职务?”霍金斯船长一听,顿时兴奋的朝前凑了凑,“阁下,您的意思是……” 目前,海洋事务委员会是由莱尔子爵一个人把控住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到委员会的决策以及国王舰队的建设、生存和发展等问题。因此,伊莎贝尔想要让自己的势力渗透到海洋事务委员会里,就要打破莱尔子爵的专权,让各方势力达到一种平衡性。 这个突然出现的想法,并不是伊莎贝尔在经过了长时间的精心策划的一个计划。她只是很单纯的认为海洋事务委员会不是莱尔子爵的私人领地,委员会的任何一项决策都不能由莱尔子爵一个人说了算。当然,莱尔子爵在领导才能,战略及战术上具有的丰富敏捷的智力和显著的才能还是很值得她欣赏的。 因此,不能使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把一位优秀的舰队指挥官驱逐出海洋事务委员会。但是,又要很好地控制住他在政治、权力等方面的日益增长的野心。这个时候,拥有了大量财富及名望的霍金斯船长恰巧站了出来,打算进一步谋求更高的政治身分及地位。 伊莎贝尔认为霍金斯船长完全可以充当自己的一枚棋子,把他安插进稳如磐石的海洋事务会。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朝两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的船长瞥去一眼,很平静地说了起来,“船长,如果让你在议会下院的职务和海洋事务委员会里的职务中间选择一种职务,你会选择哪一个?” “海洋事务委员会?!嗯,这个委员会可以做些什么吗?”霍金斯船长捋了捋胡须,把思考的方向朝着伊莎贝尔希望看到的方向转移过去。 “可以做的事务有很多。例如监管王国内所有的码头、给舰队船员及守卫人员发放食物和舰队所使用的各种武器及火炮。在每一个重要的海岸线上配备守卫军士、碉堡和要塞,对重要的港口进行加固、清淤和筑堤等方面。” “阁下,我听说过海洋事务委员会。只是,没想到委员会要履行这么多的职责。” 伊莎贝尔左手握着酒杯来回轻轻荡了下,端在面前欣赏着酒杯内的西班牙葡萄酒,目光对准酒杯内的葡萄酒时说了句,“船长,你的家族是做海外贸易得到财富的。你应该知道王国只有控制了海洋,才能利用手中的海上力量来打败来自海上的敌人的入侵。” 霍金斯船长在听了她的详细解释后满意地笑了起来,“阁下,您说得非常好。只是,议会下院……”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双手放在哥特式长椅的扶手上优雅地回答道:“船长,你可以先进入议会成为议员。然后,在我的协助下担任海洋事务委员会的职务。” 既可以成为议员,又可以进入到重要的海洋事务部门担任职务,霍金斯船长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前景美好的画面。 正文 第883章 奉送礼物 身处于神圣的,让人的心灵得到洗涤、净化的,基督徒们用于聚会的教堂内,一位来自北方的天主教女性教徒与一位在西南地区沿海有着非常大的势力的家族首脑,在耶稣基督的面前进行着权钱交易,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年近50岁的威廉·霍金斯船长,同样对金银财宝已不再有任何兴趣。对他而言,假如可以在王国的政治舞台上极大的展现出自己的才能,这才是他的人生的终极目标。至于辅助他可以实现最大心愿的那位从北方来的天主教教徒即一位有着显赫的身分、地位的女性贵族,则是需要他用参与感恩祭、领受圣事的那种虔诚的心态来重重感谢一番。 霍金斯船长设想着美好的前景以及可以被世人永远铭记的他的家族,捋了捋胡须朝女性贵族投去感激的眼神时说了句,“阁下,我并不是第一天才有幸认识您,因此我知道您并不看重钱财。” 伊莎贝尔朝摆着对面橱柜上的那台法兰西发条钟(发条钟是霍金斯船长特意从自己的家庭里送到教堂,供她使用的)瞅了眼,“船长,不如我们去你的庭院里走一走。” 随后,两人离开教堂来到后面的教堂庭院内,又从庭院来到霍金斯家族领地南面的石制围墙下的小径。两人慢步在小径上,身处于家族庭院东面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古树林内时,霍金斯船长点燃了一斗印第安土人的烟草。 当烟草的香味让霍金斯船长的精神亢奋起来时,很有礼节的对女性贵族笑着说着,“阁下,我希望您可以宽恕我的无礼。”说完,把手中的烟斗在空中举了举。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船长,刚才你在教堂内说的…是什么意思?” “阁下,我想说的是,不管您是否可以让我进入到海洋事务委员会,我都会用最好的礼物来感激您所做出的一切。尽管我知道,您是一位不太喜爱钱财的贵族。”霍金斯船长在吐出一口烟时,缓缓地说道。 “礼物?船长,我可以收下您的礼物。只是,你要明白海洋事务委员会的创建绝不会是陛下一时的想法,陛下很看重委员会所监管的海洋事务。” “是的,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霍金斯船长停顿了一下,微笑着轻声说道:“阁下,在您的5艘武装商船建造完毕后,我会为您再建造14艘同样的商船。您认为,这样的礼物可以让您满意吗?” “再建造14艘武装商船??”伊莎贝尔显得有些诧异,她觉得这份礼物太过于贵重。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再加上我的‘复仇女神号’,一共是20艘武装商船。嗯,20艘武装商船,可以做很多事了。” “尽管我不知道其他贵族,绅士或是商人们会送给您什么样的礼物,但我相信,我的这份礼物能够让您感到非常喜悦。” “即便一艘300吨的武装商船价值2000-2500镑,建造14艘武装商船也要花掉很大一笔钱。”伊莎贝尔一边慢步走着一边思忖着。随后,对霍金斯船长轻声说道:“船长,这份礼物可要花费您很多的钱财,你想好了吗?” 霍金斯船长哈哈一笑,“阁下,只要多做一次黑奴贸易就可以赚回来了。” 伊莎贝尔这才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船长,今年你的家族还是会出海做些贸易吧?” “是的,阁下。我打算在夏天到来时再去一趟加勒比海,和西班牙人做几次黑奴贸易或是劫掠几艘葡萄牙人的运奴船。” “嗯,我赞同你的想法。只是,你要告诉你的家族成员,目前还不能劫掠西班牙人的商船或运奴船。” 实际上,霍金斯船长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后半句话是说普利茅斯的其他家族在听闻了伊莎贝尔和他在去年率领船队去海外航行的经历后,今年已经有人在春季出发前往加勒比海,试图与西班牙人做几次黑奴贸易或是劫掠几艘运载价值不菲的货物的商船。 作为市议会议员及候选市长的霍金斯船长,也很清楚自己的王国与西班牙人的关系。不过,他想知道在海上行事狠辣的伊莎贝尔会如此慎重对西班牙人的缘故。思忖着其中的缘由,冲对方问了句,“阁下,如果我的家族或是普利茅斯的其他家族劫掠了西班牙人的商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伊莎贝尔隐约记得自己曾对霍金斯船长提到过一点,现在她只好再次重申,“目前,西班牙帝国是欧洲最大的帝国,我们的王国在很多方面还需要倚重与西班牙人的联盟。因此,我们还是需要友好地对待西班牙盟友。” 霍金斯船长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普利茅斯的其他海上家族就不一定会遵照她的意思去行事。几个月后,在加勒比海上发生的一起事件直接给英格兰与欧洲大陆的海外贸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 一位当地的官员兼富商与一位女性贵族的会谈,很快便转向了目前的国王、王后及宫廷。霍金斯船长在想到为伊莎贝尔准备一份大礼时,也不免会想到为王后陛下的亲弟弟准备一份礼物。两人在漫步时,霍金斯船长小心地打听着威廉·帕尔的影响力和在宫廷内的地位,“阁下,我很荣幸可以见到王后陛下的弟弟。如果不是您的话,或许我永远也不能见到这位尊贵的埃塞克斯勋爵。” “船长,现在我不能对陛下的糟糕的身体提出任何一点意见。因此,你还是应该做好的自己的各种事务。” 伊莎贝尔的话绕了两个圈子,第一个圈子是指亨利八世已经病得快要死了。而第二个圈子则是,亨利八世死后,凯瑟琳王后迟早会离开宫廷。界时,王后的弟弟在宫廷内的影响力及地位会大大下降。 与其投靠埃塞克斯伯爵,还不如投靠影响力和地位正在逐步上升的莱尔子爵及西摩家族的两位男性成员。但是,莱尔子爵和西摩家族的一位伯爵及一位爵士是她的政敌,她是不会把自己的棋子拱手送给政敌的。 正文 第884章 丑闻 当天晚上,在普利茅斯当地官员及拥有名望的大商人设下的晚宴中,众人对当今凯瑟琳王后陛下的亲弟弟埃塞克斯伯爵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有竭力恭维的,有奉送各种礼物的,有大力赞颂伯爵有着不可预估的政治前途的,官员及商人们的各种表现尽都落入到冷眼旁观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眼中。 极其不屑于与当地官员及商人们接触的埃塞克斯伯爵威廉·帕尔,在众人的恭维声中也渐渐感到飘飘然起来。当然,亨利八世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才会死,作为凯瑟琳王后的弟弟的伯爵还可以在宫廷内外风光一些日子。只是,他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宫廷内。确切得说,他把目光集中在亨利八世与唯一的一位王位继承人身上。 尽管当地的官员在偏远的西南郡内履行自己的职责,但是关于埃塞克斯伯爵的伯爵夫人的丑闻还是有不少人都听说过一些。在座的少数几个商人在面对埃塞克斯伯爵时,难免会联想到他的夫人的丑闻。低声密语之间,偶尔从嘴里蹦出的几个“伯爵夫人”,“情人”,“私生子”等字眼。 参与晚宴的里普利女子爵轻咳一声,“先生们,我很想听听你们谈论的是什么事务?” 少数几个商人连忙禁声,其中一个商人陪笑着对女子爵轻声说道:“很抱歉,阁下,我们只是在谈论一些难以说出口的事实。” 伊莎贝尔朝满面春风的埃塞克斯伯爵投去一眼,又看向坐在餐桌末端的几个商人轻哼一声,“嗯,既然是难以说出口,那么还是不要谈论了。” 霍金斯船长把拿着的餐刀放下来,朝那几个议论纷纷的商人看去时说了句,“先生们,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选择在其他一些时间来谈论发生了的事实。” 几名商人见侯选市长也发了话,连忙陪笑着继续享丰盛的晚餐。待晚餐宴会在晚上8点过结束时,踌躇满志的威廉?帕尔来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外。待守卫在门外的侍从向女子爵通报后,伊莎贝尔平静地走出房间。走到伯爵的面前时说了句,“威廉,我们还是去庭院吧。” 威廉稍稍一愣,迟疑地看着对方,“伊莎贝尔,你…想告诉我…的,即使这些天主的仆人也不能听见?” 伊莎贝尔歪着头,点了下说着,“威廉,我想与你谈的正是天主的仆人。” 威廉皱着眉头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与对方离开了所在的教堂走廊。在从教堂的庭院来到东面霍金斯船长的庭院内时,这才很严肃地说着,“威廉,你知道,今晚有几个商人在晚宴的桌上谈论了些什么吗?” 威廉微微侧着头,回想着晚宴的情景。很快,又把目光转回到伊莎贝尔的面容上时又摇了下头,“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这些等级排在绅士之下的商人们,谈论的是埃塞克斯勋爵的夫人,也就是你的妻子。”伊莎贝尔斜靠在一棵古树上,冷冷地说着。 在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威廉·帕尔这才缓缓地说着,“对发生的我的妻子身上的事,伊莎贝尔,我…想说的是这非常令人遗憾。” “威廉,仅仅只是遗憾?你的头脑里就没有一点愤怒,后悔,被羞辱的想法?”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我想,我已经做到了我应该做的事。” 伊莎贝尔让自己脱离对古树的倚靠,双臂抱胸在对方面前踱着步。思忖着,又侧过脸朝对方看去时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你已经向议会提出了离婚和再婚的申请。但是,这终究是一件发生在你的妻子身上的丑闻。” 威廉很无奈地看着对方,似乎在自我嘲笑一般看向天空中闪烁着的繁星,“丑闻?!是的,这的确是丑闻。伊莎贝尔,不管怎么样,我只能接受这段让人嘲笑的婚姻。” 伊莎贝尔·沃尔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对方。这时,她的头脑中忽地闪现出了温莎公爵的模样。仔细一回想,她突然觉得这两人的长相竟然有些相似。再一联想到温莎公爵与温莎公爵夫人沃丽斯·辛普森的感情经历,不禁暗自思忖起来。 1910年5月6日之后,爱德华八世(退位后得到温莎公爵的头衔)自动成为康沃尔公爵、罗撒西公爵、卡利克伯爵、仁弗鲁男爵、苏格兰外岛勋爵和苏格兰大管家。1910年6月2日,他又被授封为威尔士亲王和切斯特伯爵。年仅14岁时,就在达特茅斯皇家海军学院就读。尔后,在英国政府不允许的情况下,爱德华八世又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爱德华八世在一战后的1928年竟然开始和一些已婚贵族女性发生恋情,包括弗丽达·达德利·沃德、佛奈斯侯爵夫人以及后来的温莎公爵夫人华里丝·辛普森。 1936年11月16日,爱德华和首相斯坦利·鲍德温会面,表达和辛普森夫人结婚的想法。首相告知爱德华八世其想法在精神上是不可被接受的,因为他们作为英国国教会的领袖,根据英国国教的教义离婚和再婚都是不能被接受的,另外,人民也不能接受辛普森夫人为王后。为此,国王提出了另外一个结婚方案,那就是辛普森夫人在婚后不拥有王后头衔,他们的未来的孩子也不能继承王位,这个方案依然被内阁拒绝。 在他作为国王的数月之中,他的婚姻问题引发了英国的宪政危机,他的政府,自治领政府,人民,教会均反对他迎娶辛普森夫人,他如果违背民意引起政府辞职,即违背了作为君主立宪政体下国王保持政治中立的基本宪法方针,所以,他选择了退位,他成为了英国和英联邦历史上唯一自动退位的国王。 后世人在提及“不爱江山爱美人”这一句时,往往会联想到温莎公爵的爱情故事。爱德华八世退位后,由他的弟弟乔治六世继位。1937年5月8日,头衔改为温莎公爵。二战期间,他作为英国军事代表常驻法国,在被指控为同情**后,到巴哈马担任总督。战后,退休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