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 第8章神经病 宿敌第8章神经病 佳怡敞开房门,陈锦辉带着背包和食品袋进来。 餐桌上还敞着冷掉得残羹剩菜,颜色红红绿绿,上面凝着厚厚的油脂。 陈锦辉把蔬菜放上洗水台,佳怡在旁边翻他的袋子,里面有两盒牛肉,打着澳洲进口的商标,还有一盒德记鸡翅。包装得很精美,一看就是从大超市里买来的。 她试图从袋子里面找出小票,陈锦辉已经拧开了水龙头,挽起薄毛衫的袖子,把两捆青菜分别放进篓子。 他埋头洗菜:“你别找了,小票被我扔了。” 佳怡撇嘴收回手,坐在高脚桌后,右腿脚尖甩不不停,拿筷子拨剩菜,翻来覆去的拨。 陈锦辉转身过来,找到垃圾桶,把桌上的东西三下五除二的拨进去,袋子拧紧后放到角落。 “我吃过了,还做什么?” 陈锦辉垂着眼皮,青菜叶一片片的洗:“我看过了,你大概每样只吃了一口。以后外卖少吃,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佳怡拖着下巴,有点不信邪:“是在大饭店定的,什么干净不干净,我看干净得很。” 陈锦辉捞起青菜沥干,开始处理牛肉,佳怡的肚子哗啦啦的响,她铁青着脸捂肚子去了洗手间,一去就是半个小时。 厕所门乍一打开,热菜的芬芳不客气的涌过来,左右拍打她的脸,勾她的味蕾。 桌上搁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白灼菜心,一盘香芹炒牛肉,陈锦辉背对着佳怡,修长的指节上握着一把大勺,流畅着搅动锅里的滚水。 升腾的热气一圈又一圈的往上涌,盘旋在男人的身前。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他给她做的第一顿饭。 佳怡完全开心不起来,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事,他们两个不对盘,这在之间以前通过长达五年的时间的验证过。 更何况最后闹得那么难看。 一想起浅水湾的别墅二楼,那种被迫囚禁起来戒毒的场景,寒潮透过厚实坚硬的墙壁直卷而来。 佳怡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面,脑子空白地靠在床边。 陈锦辉摆好了饭菜,锅里的米也煮好了,米粒一颗颗饱满洁净。虽然胃里空泛得一阵阵的抽搐,他没动一筷子吃的,折身去里面找厉小姐,卧室的房门严丝合缝的紧扣着。 喉头滚动一下,陈锦辉抬手扣响房门:“厉小姐,出来吃饭了。” 里面毫无声息,并没有人回应他。 陈锦辉等了十分钟,明白了她的意思,嗓音清越沉静,一字一句:“那我先走了,你要记得吃饭。桌上有紫菜蛋花汤,喝一些暖暖胃。” 里面传来一阵快步汹涌的脚步声,房门骤然朝内拉开,厉佳怡脸色发黑,眼角殷红,愤怒地锁住他的眼睛。 佳怡的太阳穴抽疼,因为走得太快,膝盖酸软发麻:“你是神经病?你没有自尊吗?看不见我不想看见你吗?” 听到这话,陈锦辉的眼角明显红了一片。 她踮起脚尖,胸口涨得发痛,一双手扯住对方胸口的衣服:“你是个男人,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你要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干什么在这里跟我耗?钱我已经收了,你也不欠我什么,为什么还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陈锦辉包住佳怡的手背,右手握住她的腰身,让她站的轻松些。 空气的流动越来越缓,只有厉佳怡还在愤怒的余韵中轻轻的喘息。 握在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墙上石英钟的秒针转满两圈,佳怡咬牙要后退,猛地被他拉过去撞到男人的胸口上。 陈锦辉的睫毛很长,又长又黑,眉骨突出眼窝很深,明显超出亚洲人的立体五官。 “我不是神经病,我有自尊。我明白你的意思。” 佳怡撇过脸:“你明白就好。” 陈锦辉掰回她的脸,轻声道:“对不起。” 佳怡抬手就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 眼前一花,青年已经把她压到墙上,发烫的薄唇用力的吻上来。 直到柔软的舌头带着力道长驱直入,佳怡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的嘴唇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纤薄。 陈锦辉困着她,胸口碾着她的胸口,佳怡扁成一张纸片,在他手里唇内微弱的颤抖。 一吻完毕,陈锦辉转身迈开步子,风一样走到客厅,拎起背包,偏头道:“我走了。” 这个狗东西! 次日,佳怡拖着残躯找去铜锣湾,斑驳的旧楼区下满满当当的塞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佳怡一间一间的看过去,已经找到了街道的另外一头,最后一家是卖花圈和福纸的。里头胖乎乎的老头朝她招手:“诶,别走啊,小姐,进来看看嘛。” 佳怡侧着身子,从花圈中央钻进去,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放到桌上。老头敏捷的把钱摸过去塞进屁股荷包:“有什么需要请尽管直说,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是纸人还是陪葬品....” 佳怡赶紧嘘一口:“谢谢,这些不用。不是有位梁大师在这里看相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哦!他呀,”胖师傅跑出去,殷勤备至地把人领到一处不起眼的狭窄楼道:“他就在上面三楼,生意很好呢,你预约了吗?没预约我可以帮你,您这么大方,再给一点点那个就行。” 佳怡笑了一声,又给了他五十块钱,胖老头搓着手把人带上去敲门,跟里头的接待女孩熟的不行:“都是老朋友了,插个队没问题吧?” 女孩一看佳怡,长长的哦了一声,请她进去。 这是一套很老式的旧房子,好歹很干净,也没见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孩子折身回来,继续坐到沙发上做陶瓷,一张旋转的盘上放着灰白的陶拟,她的双手交握上去,笑道:“您先等一下,里面还有位客人。” 佳怡和气的笑,坐下来看她做东西。没到五分钟,里头出来一位着玫红套装的富太太,正把黄色的符文送进包里,心满意足离开。 佳怡代替了她的位置,坐到宽长黄木桌的后头,梁师傅四五十岁上下,寻常五官也不见得有多高深,让佳怡把左手搁到红色的手枕上:“这位小姐,您求什么,又想问什么。” 佳怡不迷信,然而好些东西靠科学解释不了,她来试试而已。 “我有个朋友,以前的性格跟现在的性格很不一样,你说他是不是被下了降头?” 梁师傅抹一把自己的小胡须,倒是先拿了本菜单出来:“我们以前的老祖可是给光绪皇帝看过手相的——看您算哪个价位的。” 佳怡随手一指,指了顶头:“大算。” 梁师傅收了两千块,呵呵笑:“其实您这种说法不是很准确,降头是东南亚的说法,我们这边可以叫失魂。人有七魂六魄,失了其中一道,都会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比如以前喜欢吃辣的,现在喜欢吃甜的。以前很勤快,现在每天宅家不出。” 佳怡听他胡扯,虚心求教:“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变得正常点吗?” “有,有,当然有!” 梁大师从右手边的檀木盒里取出一道黄符,提起毛笔刷刷鬼画符一番,再喝一口茶水,噗的一声喷上去。 “只要你把这个烧成灰,兑进茶水里,再加上几味特殊的草药,保证药到病除。” 佳怡把药方接过去,眉头拧成川字:“为什么还有马尿、鸡血和蛇鞭?” 梁大师叽里呱啦神神道道讲了一大通,佳怡根本就听不懂,左耳进右耳出的走出来,死马当活马医,管他的,又不是她喝。 接待小妹正在门口同人讲话,含笑娇羞:“谢谢你哦,每次都麻烦你。” 佳怡从桌上捡了一只塑料袋,两根手指提着黄符,上面可都是口水呀。好不容易把东西塞进去,越过小妹的身侧往外去,却同某个熟人打上了罩面。 阿伟的脸很白净,身上穿一件满记甜食外送的长黑T恤,伸着手接小妹递过去的钱。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佳怡怕他尴尬,先一步侧身出去。阿伟收好钱,跑下楼梯追出来。 他立在楼道口子左右张望,佳怡斜靠在一旁,轻松打了个响指:“阿伟,这里。” 佳怡迎着风往前走,套着一件长款薄呢子英伦风的外套,寒风吹动衣摆,露出一双细瘦的脚腕。 她偏头问道:“你不冷吗?” 阿伟就着她的速度慢慢走:“还好,跑来跑去的,会很热。” 厉佳怡环住胸口,脸颊吹得发白,倒是那双唇暗红吸睛:“怎么会在这里做这个?” 阿伟笑了笑,笑颜干净温和,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怨言。 佳怡喜欢看他的眼睛,那里很干净,像是有数不尽的轻言细语默默流转。 “公司里没什么事,我总要找点事做赚点生活费。” 他停住脚步,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眼而已,立即望向地面:“您住院的时候,本来我想去看你的,一直脱不开身。” 佳怡客观审视他,其实就他的皮相而言,多去参加几次私人宴会,总会有钱。 “对了,还要多谢苗小姐的帮忙,我的第一部电影马上就要试映,当然,我只是个很小的配角,只有几句台词。” 说着他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入场券:“您不要嫌弃。” 佳怡哪里会嫌弃,阿伟呼出一口气:“那我——先走了,还有订单没送。” 佳怡去药方配了药,至于马尿么打了个电话去马场预约,鸡血去乱糟糟的菜场里取。又去道馆里请了一尊红关公,连带买了一件高两米的黑檀木立柜。 及至天黑,三四个搬运工人,抱神的抱神,抬柜子的柜子,把电梯挤得密不透风。 佳怡后一步上去,公寓门口等着乌泱泱的人头。 陈锦辉鹤立鸡群,蓬松的黑发下一双深邃的黑眸,加上微抿的双唇。 他成了位男厨娘的担当代表,就差左右抓鸡右手提鸭。 佳怡掏了钥匙开门,人口攒动着把东西全数搬进去,片刻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已经没力气跟他争论,瘫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耳边是洗菜动刀的声音,在这片只有小家庭里才有的声息里,她彻底的睡了过去。 第9章漩涡 宿敌第9章漩涡 陈锦辉半跪在沙发边,佳怡还在昏睡,暖光灯从头顶射下来,她的脸上折射出细腻的光泽。他仔仔细细的观看,发现厉小姐脸上果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连一颗多余的雀斑都找不到。腹中的饥饿在这一刻全然消失,他拿食指触碰她的脸颊,温热、柔软得可以令他一直顺畅的滑下去。陈锦辉的鼻子往前凑去,嗅到一股子隐隐的香味。 佳怡脸侧的刘海动了动,直接把她搔醒了。虽然她睡得很沉,但是极其不安稳,因为自己的地盘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是她的私密空间,是她绝对的地盘,这个狗东西已经三番五次的挑衅她作为主人的权利。 佳怡警醒得往后蹭,两条手臂往后撑起,离他远一点:“你不会又在想有的没的吧?” 刚开苞的处男她能理解,看见猪肉都是天仙:“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没分寸——” 陈锦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过的确也是什么都没发生,他撑起膝盖,简单回道:“吃饭吧,吃完饭洗个澡。” 佳怡今天去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听言扯起自己的衣领,怀疑身上还带着菜市场的混杂味。如果换一个人说这话,她肯定马上去洗澡。 佳怡看他处处不顺眼,对他做的饭菜倒是心爱有加。 “诶,你在哪里学的?” 她咬住筷子头问他,陈锦辉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坐姿极其标准,举手投足也称得上养眼:“以前在家也经常做。” 他没有说他爸爸是无业游民,成天喝酒打牌不着家,妈妈连转轴着上班加班负责养家,佳怡对他的背景烂熟于心,不过还是欣赏他这样的姿态。 一个男人么,卖惨就不能称之为男人。 陈锦辉不卖惨,但是卖着别的东西。 “那你准备还要来多少天?” 他不回答,佳怡就在桌子底下踢他的脚,一连踢了两下。 陈锦辉像是没知觉一样,任她踢,慢条斯理地咀嚼完嘴里的米饭,放下筷子:“等你的腿好得差不多。” 说完给厉小姐添了一碗玉米排骨汤,佳怡端着白瓷的碗喝两口,腹中暖洋洋的很舒服,她打算今天的刺激到此为止,毕竟黄符的配方还没有凑齐。 只是这么个大高个杵在家里,擦桌子洗碗扫地扔垃圾,佳怡很难获得心灵上的平静。 这怎么可能是失了魂呢?明摆着是换了个芯子! 她从冰箱里拿了罐喜力冰啤,易拉罐上的盖子嘎嘣一声脆生生的扭开,佳怡坐进沙发里开始调台。陈锦辉捡起角落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站在沙发后问道:“能借你的浴室用一下么?” 佳怡折过脑袋仰头看他:“我这里不留宿。” 陈锦辉道他当然知道。 佳怡跳起来,打量他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这人已经好几天没换了。也是,他住校内公寓,公寓每晚十点就关门。他从这里回去,估计已经进不去,去哪里睡的? 大概是工作室吧,他那工作室其实也就十几个平方,地段混乱只图个租金便宜,厕所也是走廊尽头公用的,根本就没地方洗澡睡觉。 她横了陈锦辉一眼,盘腿坐下喝啤酒看电视:“浴室而已,你想用就用。” 男人在里面洗洗涮涮,等他出来已经快九点。 听着他在门口收拾背包,拿塑料袋装脏衣服,佳怡烦得揪头发,赤着双脚走过去:“沙发给你睡,早上不要喊我。” 第二天佳怡打车去马场,马场经理亲自到门口来接待:“哎呀厉小姐,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过来玩?” 佳怡拂开肩头的长发,同他轻握一下手:“谢谢关心,最近有点儿忙。” 经理跟在她的侧边:“今天想试试德国的,还是英国的?新进来两匹适合女士的马驹,毛色漂亮极了,性情也很温和。” 佳怡不好跟她说自己的腿不好,但凡说出来,必定又要受到热心的问候。 今天特地穿的阔脚牛仔裤,走路慢一点别人也看不出来,她转移话题道:“乐经理,我要的东西呢?” 乐经理愣了两秒,哈哈拍自己的头:“我还以为您是开玩笑呢。” 佳怡停在原地,笑吟吟地望住他。 乐经理后悔都来不及:“您稍等,我马上去取。” 佳怡喊住他,面色平静内心咆哮:“要新鲜的。” 乐经理的身体抖了又抖,连道三声好字。 她在大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喝了一盅普洱茶,有位工作人员匆匆的奔过来,告诉她乐经理被马踢了脑袋。 “严重么?” “经理头上流了一点血,就是头昏,他说躺一躺就好。” 厉小姐失望透顶,同时为乐经理惋惜,起身同人嘱咐道:“麻烦你告诉他,我改日再来看望他。” 惠城领着七八位公子哥和千金小姐涌进大门,一群人高声谈笑花团锦簇。乍一见到厉小姐,全场静了两秒。惠城着一件水红色薄兔短毛衣,挖出一大块的鸡心领露出一截水蛇腰,外面套着巴宝莉的风衣,她快活地踩着高跟鞋蹬过来:“呀,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呀!” 佳怡笑着给她理理大衣,顺手给她扣上两枚风衣的扣子。 惠城立即叛变,狐朋狗友一概不要,勾住佳怡的胳膊肘:“今晚阿伟的电影上映了,我们准备准备过去吧。” 临走前,佳怡对那几位道:“我把惠城带走,会不会打扰你们?” 众人纷纷摇头,恨不得的跟她们一起去。只是厉小姐没开口,他们也不敢贸然乱说话。 试映会在市内最豪华的影视大楼,门口已经停了很多汽车。大门口拉起了红绳,队伍排出十几米长。 因为拿着阿伟赠送的普通票,佳怡与惠城勾搭着,跟记者编辑们一起排队。大家都在议论新晋金狮奖影后的会有什么样的惊艳表现。 阿伟今天特地打理了头发,做成洋气的造型,穿上了新西装,款型有点大,空空地挂在身上。 纵使衣服不合身,佳怡还要赞他一声,好看的脸还在其次,单是干净的双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期盼,便让人赏心悦目。 他在试映厅的门口翘首等待,在人群里轻而易举的看到两人,顿时伸出手臂打招呼。 待她们走近了,阿伟笑出了两只腼腆的酒窝:“谢谢你们能来。” 三人坐在倒数第二排,视野不是很好,满怀期待等着帷幕拉开。 然而两个小时过去,别说台词,就是正脸都没露过一次。 惠城气得两颊通红:“这么会这样?这不是耍我么?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反悔了?!” 陆续的走出繁华之地,三个人排排站在街边吹冷风。 阿伟垂头看着地面,肩膀下垂两手插进口袋里:“没关系的,好歹有个背影。下次就有镜头了。” 他抬头望一眼天边,耸耸肩环顾左右,笑得坦然:“你们喝啤酒吗,我请。” 佳怡这晚没有回公寓,直接打车上了半山别墅。厉爸爸在大厅里看报纸,见到大女儿归来当即搁下手头的东西,哈哈笑着拍身边的座位:“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佳怡给他斟茶:“爸,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啦。” 厉爸爸拍她的手背,嗔怪:“调皮,你想要什么开口直说就是。” 佳怡一连在家呆了三天,三天后,她派人去满记甜品找阿伟。 阿伟糊里糊涂地上了一辆豪华加长黑色保姆车,一个小时后从直达电梯里登上粤华大厦的顶楼。 顶楼还没装修,放眼望去全是灰黑的水泥地墙,空旷幽暗黑黢黢一片,临街的那一片是十几根圆滚的罗马立柱,微弱的月光谢谢地打进来,地上落着长长的阴影。 送他上来的人转身就走。 四周静悄悄的,旷野天低中他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上。 “往前走。” 暗处传来一道清越低沉的女声,阿伟四望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往前走,不要停。” 阿伟屏息,额角沁出热汗,胸口一下下撞地激烈。 他迈开沉重的大腿往前走,直走到正中央,一束刺目的白光从旁打过来。 光圈之外,从暗处走来一道纤长的身影,黑长的风衣紧贴在那人的身上,细腰间系着蝴蝶结,皮鞋在水泥地面上走出沉闷的声音,满屋子回响,包括她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一股神秘的震撼。 厉佳怡走进唯一的光束中,黑亮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她的面色冷静不带任何感情因素,捏住阿伟的下巴:“何正伟,给我看看你的实力。” 阿伟迫不得已地被她的双眼吸进去,里面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剧烈的漩涡升腾盘旋,直击脑海。 佳怡转身,走到一张木桌前,跷腿坐下。 阿伟的背脊一寸寸崩的发疼,视线所到之处,橘红色的火星在暗处点亮。 佳怡点了一根细长的香烟,右手落在录音机上:“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很多。但是能让人看见的,少之又少。何正伟,机会和运气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如果你没有背景,那你就得有非同一般的实力。” 她摁下开始键,电影的背景配乐欠揍缓缓的淌出来:“开始吧,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部电影里阿伟只有一段场景表演,他饰演一位放荡不羁的富二代,因为金融风暴家里破产,他不得已到舞场里去客串跳舞。 音乐的前半段已经随风逝去,逐渐激烈的鼓点一口口的砸到他的心口上。 阿伟狠狠闭上眼睛,下一个鼓点中,长腿猛地踢踏出去,悬空扭动的筋骨中,寥落衬衣地下摆被他撕扯出来。 黑白交错的光影中,男人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柔韧。 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再没有自己,只有饰演之人的灵魂和肢体。 全世界都像这处场景,没有人声,没有观众,没有人亲人爱人。 却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佳怡深吸一口香烟,从那里看到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睛。 阴郁、黑暗,不甘又愤怒。 不需要台词,已经很完美。 第10章满满骚气 宿敌第10章满满骚气 佳怡拿到一个职位,环球日亚集团下子公司的副总。 空降到公司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人人都知她是玩票性质,即使有人看不过去不开心,佳怡根本无所谓,她过来无非只为一件事。 其实这个职位,以前是给陈锦辉争取的,他做的很棒。 陈锦辉本身就是培育高级人才的港大商科出身,本人也非常有眼光。他的眼光既来自于天生非同一般的经济敏锐度,同时也来自己他从小生活的家庭背景。有时候背景平凡一些,并不是坏事,陈锦辉最初的投资项目都是跟生活息息相关的小项目,经过A轮融资后普及迅速,很快就能进入b轮。再经他的手,严格管控和打理,不过三年,他的手上出了四家成功登上新三板的公司。 他在工作上把完美主义发挥的如火纯青,而在跟她的恋爱上,连及格线都过不了。 只是人都很贱,这种贱是人类普遍的本性,佳怡自认为不是个超凡脱俗的人,她也贱,半强迫着陈锦辉跟她绑在一起进入婚姻的牢笼。 如果非要选一个人进笼子,为什么不找个喜欢的? 后来她才知道这种想法太天真。 他不喜欢你,就能用一万种方法让你难受。 当然也怪她自己,自己求的婚跪着也要进行下去,婚姻质量没有,因为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往后只得恶化得没法收场,这也没什么好抱怨。 如今她坐了他的位置,竟然还有些微妙的奇异感。 总经理还是那个人,高志泰,高定西装贴合身体曲线,肌肉蓬勃得要爆出来。当初陈锦辉进来,高志泰可没跟他少斗,刀光剑影精彩得不行。厉小姐过来却是另外一番友好的待遇。 高志泰很清楚,厉小姐想要他的位置,他也只能拍拍屁股换一个东家。但是厉小姐并不是来跟他抢东西的,于是他一下子变得不能更亲和。 佳怡喝了小半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单手撑住下巴:“高总,我说的这些,您看可行么?” 高志泰轻松地解开领口最高的扣子:“厉小姐,你不用这么客气,叫志泰就好。” 佳怡微微笑着点头,却是不松口,她的友好永远会带着距离:“高总,凭空为一个人单独建立娱乐公司当然不现实,投入产出风险太大,这个我明白。所以我们可以直接找一家运营良好比较有口碑的中型经纪公司,占股投资何正伟。” 高志泰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猜测厉小姐跟这个走了狗屎运的贫民是什么关系。不过也只是猜测,这些跟他没有太大关系。刚才厉小姐给他看过何正伟的录影带,虽然他不是娱乐行业的专业人才,但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的确有吸引人眼球的特殊质感。 “厉小姐介意我抽烟吗?” 佳怡道不介意,高志泰吐出一口青烟道:“环球日亚下面也有娱乐公司,直接把他放进去不好吗?” 佳怡往后一靠,左腿跷起来:“高总,这个还用我说么,你心里也明白吧。” 高志泰哈哈大笑,简直笑出一种不伦不类的痞气:“我不能揣测您的想法。只是从根本上来说,你才是何正伟的真正投资人,你的态度和观念,决定着何正伟以后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想让一个人红,说简单很简单。” 红简单,昙花一现更简单,让人掉进泥坑爬不出来,这是娱乐圈的特质。 佳怡轻笑,这人很狡猾,但他把自己的狡猾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说得很好听,佳怡并不讨厌他。 “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扎实的从影经验。过高的起点不是好事情。” 高志泰已经觉着有些意思了:“你为他考虑得很周到。” “我认为他值得,自然就周到一点,这没什么好奇怪。” 佳怡端起马克杯,发现水面上已经凝了油层,于是放下来,高志泰起身让人重新换一杯进来:“那接下来呢?” 佳怡等着咖啡,顺便看向高志泰,这人笑得很有精神,非常不好打发。 右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佳怡琢磨着说道:“先进行一次测评,根据他的特点再做方案。其余的您看着办。” 见厉小姐起身拿了大衣,高志泰同她并排走:“这就走了,不去副总办公室看看?不喜欢的地方我再找人修改。” 已经到了电梯前,佳怡忍不住反讽:“高总日理万机,您去忙,不用管我,办公室么什么时候看都行,又不会跑。” 跟经纪公司签合同前,阿伟仍旧每日去跑外卖,还比以前跑的更卖力,全因心内种下一颗火种,所有的汗水都不再值得一提。梦想的大门,已经给他敞开了大门。又过了几日,阿伟被请进一栋控管严密的训练室。 高志泰第一时间弄来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几分钟,给厉小姐拨去电话。 佳怡重新买了新的手提,除了惠城,他是第二个打进来的人。 高志泰在那头笑:“还不错。嗓子也可以,最快的方法就是先打造几首单曲出来,先创一点人气。” 佳怡听出他的示好:“我也是这么想,谢谢你,高总。” “这没什么,反正也不用我亲自出力。至于后面,厉小姐,我希望您能来公司再讨论一套完整的方案出来。” 佳怡刚好找他还有别的事情,于是答应下来,从别墅地下车库开出最便宜最保守的黑色奥迪,这还是家里佣人专门用来出门的采购车。 高志泰从二十楼亲自下来,一边抽烟一边等着。 黑奥迪平稳的滑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车门推开,纤细优美的腿骨率先而出,年轻女人披一头黑亮的长发弯腰出来,很简单的衣装,浅灰高领薄羊毛衫配着深咖宽松大衣。从头到脚都是简明的色块,脸也是美人脸,莹润夺目。可是她那双眼睛,总会让人忽略她的外表美。 那是随时随地流露的漫不经心,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装到眼里。 但是等她看过来时,仿佛眼里又只有你一个。 高志泰一直看着她,发现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他看她不够,总想看点东西出来。 一个女人,这样的耐人寻味,竟然令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 这种刺激感毫无缘由,因为厉小姐身上既没有明显的攻击性,也没有小女人的娇柔,既不是带刺的玫瑰,也不是让人怜爱的羊羔。 佳怡不怕人看,他看他的,她寻思她的,寻思到一定程度就需要香烟来辅助一下。高志泰见她盯着自己手上的香烟,绅士道:“你要吗?” 单手从口袋里掏烟的当口,手指上的半根香烟已经被她轻巧捏了过去。佳怡深吸两口,已经烧到烟屁股,顺手就在垃圾桶上掐灭:“不是要开会吗,走吧。” 高志泰松了松脖子上的筋骨,立即跟上。 两人挤进直达电梯,佳怡觉得挤,是因为身边这个人肌肉太丰满,太有存在感,感觉榔头直接打上去他也不会疼。 “高总很爱健身?” 高志泰歪嘴笑:“还好,没事就锻炼一下。” 一下?恐怕是个健身狂魔吧。 这次没有进会议室,直接去了高志泰的总经理办公室。 高总的外表有一种属于男人的华丽感,但是办公室却是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两人先就何正伟的事情聊着打开局面,对于他的事,厉小姐思路很清晰:“找金牌作曲作词人,一首不红,两首不红,总有一首会红。这个没有太大悬念,至于后面,高总,我觉得暂时不用给与特别特殊的待遇,他最想做的是演员。在两到三年内就让他去跑龙套,几分钟十几分钟都无所谓。关键是要积累经验。同时进行专业的训练。” 高志泰忍不住拍巴掌,言简意赅:“可行。” 佳怡差点要瞪他,嘴巴都说干了,他就回答两个字。 高志泰是人精,很会察言观色,当即补充道:“三年后有必要,让他去学校考个毕业证,增加含金量。再慢慢从十八线配角转移到六七线,再......” 你不是挺会说么? 佳怡嗯嗯点头。 “路已经给他预备好了,关键是”高志泰锁住她的眼睛:“他抗的住么?走偏了怎么搞。” 佳怡淡淡道:“扛得住,不会走偏。” 高志泰笑,见她没有马上要走的架势,脑子里面似乎还在想什么,于是主动把香烟盒子递过去。佳怡不跟他客气,捏了一根出来,又嫌弃这烟太粗,将就着点燃,夹在纤长的指尖。 何正伟的事情解决了,剩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锦辉。 她该拿他怎么办? 跟上辈子那样肯定是行不通了,既然要跟上辈子走得不一样,那么现在她所做的就不能跟以前一样。她可以给阿伟造出一条路,但是不能再给陈锦辉快捷键。这辈子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能怎么干就怎么干,全都不干她的事。 但是因她出现的损失,她还是要赔的。 “高总,我还想麻烦您一件事。” 高志泰十指交握,兴趣盎然:“一件也是办,两件也是办,请说。” 佳怡终于吸了一口,青烟婀娜的从她暗红的唇内吐出:“我们既然是天使投资公司,投资项目理所当然。我知道有个项目很不错,只不过还在初创阶段,但是很有潜力,您姑且可以去看一下。” 高志泰明白她的意思,说是看一下,自然就是只要没有太大问题,就弄下来。 佳怡把陈锦辉的工作室和具体情况给他简单讲了一下:“相信我,这个人值得你去关注。不过最好不要透露跟我有关系,找个中间人。” 高志泰忍不住换了坐姿:“既然你觉得他们一个两个都值得,怎么不亲自处理呢,副总这个位置,也是需要成绩表的。” 佳怡看他笑得诡异,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高总,我跟你不一样,我既不会做生意谈项目,也不会经营公司。这些全靠您的才干。” 快到午餐时间,佳怡也不跟他鬼扯,只道:“我只会一件事——看人而已,而且还很有限。” 高志泰哼哼笑了两声:“厉副总,你要不要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佳怡撩起眼皮,盯了他两秒,我会说你是个老狐狸么,还是个骚气满满的老狐狸。 第11章吐血 宿敌第11章吐血 佳怡不会再干涉陈锦辉,但是因为她造成的损失,她还是要给他补回去。初创项目资金的奖金,是她给搞砸的,那她就还给他。上辈子,他便是通过这个项目崭露头角。 连轴转了好些天,厉小姐终于肯回公寓。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就是少了点什么。 是,少了个有病的烦人精。 黄符还没给他喝呢。 佳怡琢磨了一会儿,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套着雪白的浴衣出来打开电视,冰箱里还剩下一些蔫不拉几的青菜,还有冻牛肉。这牛肉一小块就要两百港币,也不知道那个他哪里来的钱。 她饿得不行,自认做饭手艺差,于是找了一盒快餐面出来,下进滚水里。 这当然跟陈锦辉做的饭菜没有可比性,纯粹填肚子。 把电视声音调小,佳怡拿茶几旁的座机给马场打电话,说找乐经理。几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喘气声。佳怡问他脑子怎么样,有没有坏掉。乐经理嘿嘿地笑:“厉小姐真会开玩笑,谢谢您的关心,我真没事儿。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匹马突然暴躁起来。您现在要么,现在我去弄,再找人给您送过来。” 冰箱里的鸡血也不新鲜了,于是让乐经理再去菜场弄鸡血。 晚上六点,新鲜的马尿和鸡血到家了。外面严严实实地套了好几层袋子,佳怡都不肯接,让人放在台面上。左等右等,还不见陈锦辉冒出来,今天是周末,于是她只能自己去工作室找。 佳怡不担心找不到他,陈锦辉这人,跟时钟一样精准,绝对不会浪费任何时间。不是学校就是这里。 破旧的廉租房大楼,当真跟笼子一样,身子庞大隔间细密,好像随时能把人拉进去搅成碎块。 佳怡一路越过很多障碍物,楼道里堆满了鞋架、柜子和拖把之流。尽头的厕所散发出难言的气味。要不是捏鼻子不好看,她恨不得拿夹子夹上。 房门涂着深蓝色,掉漆严重,敲了两下没人开门。佳怡从旁边的水波纹窗格往里探,窗户上吊着廉价的布料。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方块电脑屏幕在闪着荧光,荧光旁烟雾缭绕。 有个人坐在烟雾后敲打键盘。 “喂,陈锦辉,是你吗?” 键盘骤然消去声音,几步而已,陈锦辉拉开房门,黑发潦草凌乱,双眼皮更双了,眼下青黑一片。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很久没睡觉:“你怎么来了。” 佳怡犹豫两秒,道:“请你喝茶。去吗?” “你等等。”他转身回去,关了电脑,把两本厚厚的大书塞进背包。 佳怡站在门口不进去,提醒他:“带一套换洗的衣服吧,看你在这里宅了多久,都能张蘑菇了哦。” 陈锦辉沉着脸出来,上了厉小姐的座驾。车上一句话也没说,佳怡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认为挺好,安静轻松不用动脑筋。 只是陈锦辉洗完澡后她就需要动一动了,佳怡正要烧那黄符,突然最底下冒出一行小字。说是冒出也不对,那么一排小字,开始她还以为是符文。凑到光线下仔细看,才发现上面写着只宜阴历十五号烧灰下饮。 佳怡折身去翻台子上的日历,今天刚好十四号,也就是说明天才行。 竟然是阴历十五号。 她知道神道通常会讲究这么个日子,但是这个日子很凑巧,正是她每个月最不舒服的日子。 沐浴乳的香味从后传来,佳怡把符文藏起来,给他倒了杯干净的茶水。 晚饭没着落,佳怡载他去商贸圈吃晚饭,吃的牛排。 洗完澡的陈锦辉青春逼人,那种青春从脸部皮肤能看出来。至于英俊么,瞎子都能看得到。很多路过的女人偷看他,他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切割牛排,小块小块的送到薄唇边。 饭毕,他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钞票,佳怡伸手去过按他的手背:“这里很贵,不用你埋单。” 他执意要买,不言不语的,不容反对。 晚上陈锦辉在客厅里看书做笔记,佳怡没提出让他走的话,今天走了明天不是还要把他搞过来么。她从柜子里拿出毛毯送到客厅:“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晚上要是冷得话,空调就不要关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传来关门声。佳怡就在家里宅一天,等他放学后过来。等到九点钟还不见人影,佳怡心口烧火似的拨电话出去,这是那栋大楼的公用收费电话。 半个小时后陈锦辉回电话,呼吸一下下打到听筒上。 “还请我喝茶?” 佳怡脸上一热,自觉很有些不要脸,但是那事显然不能半途而废,于是平静回道:“是,还请你喝茶。” 陈锦辉道一句你等着,便挂了电话。 听筒里一片躁耳的忙音,佳怡忽然紧张起来,脸上烧成大火。 她去阳台上看了看,外面正是满月之际,白白亮亮的,十分圆满。 处理黄符和黄红液体的同时,她的手指直打颤,胸口发虚,连异味都顾不上嫌弃,已生了不好的预感。 房门重重的敲响,佳怡心虚着开门,陈锦辉单手撑在门口,垂着头,眼睛黑的可怕。 佳怡后退一步,陈锦辉反手带上房门,他两手空空地来,什么都没带。 他跟着佳怡的脚步到了餐桌旁,上面放着一杯浑浊的液体,浓厚的咖啡色,这是厉小姐为了掩人耳目加了奶茶进去。 陈锦辉闻到了怪味,腥臊含臭,他的语调仍旧很稳:“你让我喝这东西?” 佳怡无路可退:“是。” “为什么。” 佳怡实话实说:“这是我求的药方,也许对你有帮助。” 男人的眼中少见地出现讽刺,手已经握到杯子上:“我没想你这么——荒谬。上面还有纸灰,你就不能掩饰得更好一点吗。” 佳怡被他说得气血上涌,陈锦辉立即又道:“如果我喝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佳怡眉心簇起:“你想怎么样。” 男人目光如剑:“答应我一个条件。但是现在我不会告诉你。” 佳怡进退两难,终究还是点头答应。陈锦辉一口喝下,扔下杯子跑去浴室冲口。 浴室里水流哗啦啦地响了很久,佳怡软到在沙发上,浑身无力,两条腿扭在一起绞来绞去,头皮下已经沁出来汗。 陈锦辉拿手指卡自己的喉咙,卡了半天也没吐出恶心的液体,湿漉着脸出来,身躯沉重地往佳怡对面的沙发上下沉,两腿张开,胸口起伏着,单是看着对面。 看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他越过茶几走过去:“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刚要伸手摸她的脸,肺腑之处剧烈搅拌几圈,喉头腥热着再次往浴室冲去。 佳怡软着骨头追过去,就见陈锦辉双手扒在马桶边,剧烈的呕吐。 白陶瓷上渐出刺目的红色。 佳怡差点昏过去,她没想到那个狗屁的符文竟然会有这样副作用。 连忙扯了毛巾,再从龙头下接了水递过去,膝盖发软着跪到他的旁边:“你怎么样?” 心口一下下拉锯得泛疼,她努力地去拉他的身子:“走,我们去医院,起来啊!” 陈锦辉吐了好多血,猛地推开厉佳怡,爬到淋浴间,衰弱地靠在瓷砖上拧开淋雨开关。 冷水从头顶喷洒下来,他一口口的喘着重气,出气比进气多,眼睛内全是血丝。 佳怡的手撑到玻璃渣上,她顾不着这点小伤,磕磕碰碰的追过去,拉住男人滚烫的手腕:“别、别淋冷水,快起来,我们、我们去医院。” 男人往回一扯,佳怡跌到他的身上,被他紧紧的圈住,耳边的呼吸越来越弱,佳怡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弱,鼻尖嗅到微妙的清香,冷水不断地往下浇到背上,冷得直打颤。 也不知过了两分钟还是十分钟,她还等着自己恢复力气再把人拉起,陈锦辉混乱的喘息突然停止,彻底平静下来,仿佛所有的喧闹远去,无形的时钟平稳地、匀速地一格一格转动。 陈锦辉抬手把龙头换了个方向,温热的水即使淌下,白色雾气很快充实着狭小的玻璃间。 佳怡受不了男人浓烈的味道,刚要后退,一只力道十足的手腕握住了她的脖子,往上带了起来。 陈锦辉的唇印到她的唇上,开始着手拨她的衣服。 佳怡动弹吃力,难过地蹙着眉头:“不要,不,你干什么.....” 顷刻间,浴室里多了两句白净赤裸地身躯。 陈锦辉一把抱起她,将佳怡顶在瓷砖上,把她的两条洁白无瑕的长腿圈在自己的腰上。 佳怡此刻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吃力地圈住他的脖子,男性结实的胸口碾压着双乳,乳房几乎要炸开。 “不要,现在不要弄....”她虚弱地喘气,然而腿心已经滑腻一片。 陈锦辉叼住她的嘴,温柔的吸吮,把她的舌头圈住含舔。佳怡呜呜着说不出话,密道突然极致胀痛,男人的巨物已经抵了进来。 那形状充实、饱满,滚烫得要把她烫坏。 第12章榨干 宿敌第12章榨干 佳怡浑浑噩噩的,叫声跟猫似的,时而高着往上时而低着往下喘。 她不怎么能听见自己的呻吟,耳边的水声太大,雨幕从旁铺天盖地。 陈锦辉似乎是怀着恶意地关掉了热水,薄唇贴住佳怡扬起的脖颈,亲密吸吮青绿色激烈跳动的动脉:“喜欢吗?嗯?” 随着尾声的轻语悠扬,蓬勃滚烫的**噗嗤一下深深的*了进来,弯曲上翘的弧度,硬生生的顶到尽头。佳怡的身子猛地往上冲去,两腿条件反射地死死圈住男人的腰肢。 他的腰很好盘,腰身到臀部之处有一道完美上翘的曲线。 “啊.....啊.....你轻点....” 陈锦辉稳当端住佳怡俏生生肉感的屁股,**的速度不快不慢,正是因为这般苛刻理智的匀速运动,**拉出花*的声音以及掼进去的声响,噗嗤噗嗤不绝于耳,仿佛可以一直这样*干下去。 佳怡身上的水流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丝毫不觉得冷,不论是他的身上还是她自己的身上,全都氤氲着淡淡的热气。高峰眼见就要来临,陈锦辉竟然把动作给停了。 佳怡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 挣扎着想要狂啸,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陈锦辉端着佳怡出了淋浴间,沾满了*水的**啵的一声,从里面滑出来。他把她放到洗手台前,佳怡软着胳膊撑住,男人从后已经摆好了她的姿势。 陈锦辉一手抓揉着她的臀,让两片充盈的半圆形互相摩擦,摩擦的同时自然挤压到底下的花*。佳怡嘤哼着扭动腰肢,陈锦辉从镜子里面看过来,拧过她的下巴,柔柔的亲了一口:“我知道你很喜欢,对不对?” 佳怡脑子里面只有一件事,空虚亟需填满,他还在这里歪歪唧唧。 一只大手从后拢过来,堪堪包住晃荡的奶子,合着力道揉弄之际,两根手指卡住顶端的硬核。 佳怡口干舌燥声音嘶哑,臀部往后摇摆:“你到底要不要——啊!” “我知道,佳怡,别急。”他用牙齿咬她的肩膀,物件从后面撞了进来,佳怡往前一冲,肩膀住传来刺痛,花*顿时紧紧的绞住对方的东西。 陈锦辉吸了一口气,腰间和双手在佳怡身上百般作弄,交合处很快磨撞出白色的泡沫,顷刻间,佳怡死死扣住水台边沿,尖叫一声扑下去。 男人趁着全方位无死角的蠕动吸吮,骤然狂野的摆起了坚硬的胯部,这种冲击一浪高过一浪,可怕极了。 佳怡的热脸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很快上面湿漉漉的一团,不知道是她的汗水还是刺激出的眼泪。 她喘不上气,爽得飞上了天,胀得想要把他掐死挤死夹断,冲出来的水流被那物件*得四处喷射。 陈锦辉让她趴在台上休息,从旁扯来毛巾,浸过热水后给佳怡擦拭下体,随后将她抱到卧室。 佳怡的脑子始终不是很清醒,有时候有神志,有时候又完全是靠需求和直觉来行动。 身旁侧卧着一道结实富有美感的身躯,她搂了上去,嘤嘤哼哼,十分不要脸。 朦胧的光线下,传来男人的轻笑。 两人面对面地搂抱着,严丝合缝,陈锦辉抬起佳怡的右腿放到腰后,两根手指轻揉着泛红肿胀的花瓣,捉了上面翘起来的阴核慢慢的拨弄:“他是不是很没用?” 佳怡不晓得他在说谁,挺着小腹贴紧他的,男人下面的毛发旺盛,带一点点粗粝的坚硬,磨在花瓣上异常刺激。 陈锦辉端起她的脸,欣赏她脸上沉迷情欲的极致性感,轻易发硬的物件再次滑进去:“哪怕一分钟,你有没有想起我。” 他又是一叹,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他凭什么这么命好,凭什么先看到你。” 佳怡没空跟他动嘴,眼睑沉重,纤长的睫毛不断地颤动,感受甬道里的冲撞和激爽。 陈锦辉顿时躺下,扶着她的腰肢让她坐上去,两手卡住漂亮的凹陷处,来回的摆弄佳怡的身子。 很快,他的小腹上湿了一大片,佳怡脱力趴下来,陈锦辉圈住她的身体,细密地吻住她的唇。 “还要吗?”他翻了身把佳怡压下去。 佳怡困乏无力,给她一秒钟就能昏睡过去:“不、不要了。” 陈锦辉的手掌在她的胸前流连忘返:“可是我还没够。” 他把她摆成了跪趴的姿势,佳怡没料真正可怕的地方在后面。 属于人类的最后精力被他压榨得一干二净,佳怡求他,求着流了好多眼泪,枕头湿得不成形。气若游丝之际,佳怡竟然产生了幻觉,感觉身后是上一辈子的陈锦辉。 他最喜欢冷着脸,唇角带一丝嘲讽:“你不是就想要我动你么,如你所愿。” 床上发起狂来不是人,说的就是他。 那种性爱爽是爽,心里却是残缺得跟狗啃过似的,不开心不得劲,再也不想要。再要,就让人惊悚恐惧。 佳怡昏过去前,陈锦辉同她耳鬓厮磨,把她受伤的手指含进口腔,最后一句话飘到了天际:“不要上他的当,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佳怡的心脏骤然紧缩,尖叫一声醒来,细微恐惧的余韵久久盘旋。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到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头疼欲裂中,佳怡深喘着气紧紧的盯住他,昨夜的记忆十分模糊。 男人躺得一板一眼,侧着身子,一条手臂还处于摊开的状态。 在她的注视中,陈锦辉的睫毛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吃力地坐了起来,脸色苍白显得十分不舒服,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的下体,又望向瞪着他的厉佳怡:“我们....” 佳怡恨不得扑上去给他一耳光:“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他一把自己的乱发,脑子里快速地转换着昨夜的画面,是,他的确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并不深切。 陈锦辉的脸色垮下来,胸口起伏着,郁气一股股的混乱冲撞。 佳怡带着冰霜寒气,下床去下澡,陈锦辉随后跟上,浴室门在他面前狠狠砸上,差一点撞到鼻子。 各自收拾好,恢复人模人样的状态,佳怡让他坐上自己的车,风驰电掣地驱往医院。 陈锦辉看路不对,侧过脸问道:“去哪里?我今天有重要的课程。” 已经到了塞车路段,佳怡烦躁地摁着喇叭,从牙齿缝里吐字:“昨天你吐了那么多血,去看看怎么回事。” 佳怡在出发前给仁心医院的脑科大拿打过电话,这位医生跟厉家有些关系,她原本不想找他,但是现在没时间找别人。 几个小时的全身检查下来,陈锦辉屁的毛病都没有,顶多算上一个慢性胃炎。 佳怡疑惑不解,倾身往前:“昨天真的很吓人,起码吐了三百毫升血,怎么会没问题呢?是不是没有检查到?” 徐医生扫了对面二人一眼,再次翻看检查报告,翻了两分钟搁下来,郑重其事道:“厉小姐,我们医院的设备是最先进的。如果您相信我二十多年的临床经验,陈先生的确很健康。至于胃炎,平日注意饮食就好。实在不放心,我开点药,陈先生按时服用。” 佳怡把一袋子西药塞进陈锦辉的怀里,胯间还是很难受,浑身上下酸痛不已:“你自己回学校吧。” 陈锦辉明摆着被嫌弃了,他捉过厉小姐的手腕,心绪压抑:“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做错了什么。” 佳怡明显愣了一下,蹙着眉心想,是啊他做错了什么? 她找不到答案,又催着他赶紧离开,为了安抚他,于是踮起脚尖在男人的唇上亲了一下:“对不起。我——我很乱。你先回去吧。我们再联系。” “再联系?怎么联系?我连你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男人的眼睛又黑又深,受伤一闪而逝:“难道每次都是等着你请我喝茶?” 说到喝茶,的确是她理亏。 佳怡焦得喷火,但是局面难以收场,只得把手提和座机全都报给他。 两天后下午五点多的样子,低调的黑奥迪停在校门口。 秀美的指尖不断地敲着方向盘,佳怡这两天都睡不好,一天睡十四个小时,醒来还是头脑发昏,只晓得自己受了梦魇。至于内容是什么,醒来的那一刻忘得一干二净。 佳怡精神困倦,开窗点了根细长的香烟,摆弄着前置镜,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奇了怪了,精神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两只沉重的眼袋,对着小方镜照来照去,别说眼袋,连黑眼圈都没有。肌肤在霞光下亮莹莹的,两侧带着天然的粉红气韵。 佳怡猛地捶了一下,拳头不小心砸到喇叭上,刺耳地嘟嘟声响彻天际。 有位穿蓝制服的交警走过来,压着脑袋看她:“小姐,这是校区,禁止鸣喇叭。” 厉小姐流畅地转换表情,同他微微笑:“不好意思,我失手了。” 看她美丽体面,交警没什么好说,只道:“下次注意了。” 陈锦辉斜跨肩包,遥遥地看过来,交警还没走远,他已经靠近了窗边。佳怡指向副驾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上来吧。” 路上十分堵车,街道狭窄混乱的铜锣湾更甚。 跟她作对似的,红灯亮了一个又一个。 温热的手掌包住她的手背,陈锦辉低声道:“别急,这个时间断是这样。” 佳怡淡淡地嗯了一声,撤回自己的手。好不容易过了一段路,刚要过路灯,那上面的颜色骤然一跳,再度变成了红色,倒计时九十秒。 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她向来平和稳定,早就骂起来了。 陈锦辉往前一倾,找出一叠唱片,挑了一张放进去,密闭的车厢内顿时淌起了舒缓动听的男低音。佳怡偏头正要道谢,陈锦辉的手插进她的后脑勺,把人带过来抵上了双唇。 佳怡用力的推搡他的胸口,根本推不开,四片唇辗转碾磨间转换着贴合的角度,一直到后面成片的响起了喇叭声,青年这才松开她,眉眼里带了些愉悦的笑:“开车吧。” 佳怡不好跟他翻脸,因着还要带他去找梁大师。 梁大师好端端地坐在长木桌后,正在给人看手相,一阵冷风吹过来,门口悬挂的铃铛叮铃铃的摇曳。梁大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朝对面的包养不错中年妇女道:“您放心,贵先生就算在外面有情况,但是最终还会回到你们家温暖的巢穴。” 第13章冲动 宿敌第13章冲动 梁大师似模似样的掐指算,眼睛溜到相框底下的杂志,上面印着某位名声响亮的刘姓女星,恩啊随口胡诌道:“就是要注意姓刘的女人,要堤防。” 女人很开心:“也就是说我的位置基本没人能动摇咯?” “没错没错,贵先生还是很有责任感的。你们一家有儿有女,家庭美满前程无忧。” 贵妇愉快地多给了一千块,收了黄符,起身道别。 等她走了,梁大师抱住双肩走出来:“芳芳啊,门窗关好了吗?怎么这么冷。” 芳芳还在做陶制水瓶,闻言起身四处看:“不是怕闷么,客厅的窗户开着呢。” 梁大师当即摇头摆尾:“赶紧关上,冻死我了。” 芳芳只穿一件毛衣,闻言奇怪道:“不冷啊,我感觉蛮好的。” 这时风铃再次响起,越来越急,梁大师突然跳起来,屁滚尿流地滚厕所,哐当一声关上木门,芳芳跑过去敲:“老爸,你怎么了,肚子痛啊?” 梁大师缩着肩膀,一连嘘了四五下,压着嗓子道:“你、你小声点,要是有人找我,说,嗯就说,说老子去泰国旅游去了!” 芳芳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老爸怕什么。这时,门口的电铃响起,芳芳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道窈窕高挑的身影,面孔标准秀美,气质非同一般,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咦,厉小姐,你怎么来了?”她翻看墙上的预约单,又道:“您没有预约吧。” 才说完她就后悔了,什么预约不预约的,老爸不是说了他不在么。 佳怡对着楼道下招手,陈锦辉不疾不徐地上来,看到门口“梁大师看手相”几个字,哼笑一声,这声笑又轻又快,随风散去。 佳怡知道他不屑于这东西,勉为其难地解释:“就是在这里求的药方,我们进去问问清楚。” 原来是找麻烦来了,芳芳机灵地反应过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验,于是她立即转移话题:“厉小姐,您最近看到阿伟了么,听说他从满记辞职了。” 上次她在楼上往下探时,就见厉小姐跟阿伟走在一起。 佳怡自然知道,不知怎的,还是往陈锦辉瞟了一眼,她自认为跟他也没有什么严肃的关系,跟阿伟也是朋友,犯不着另起措辞:“阿伟最近在受训,应该快出单曲了。到时候曲子出来,我送你一张。” 芳芳高兴极了:“真是谢谢你了!原来你们是同事啊!” 以前不是,现在,大约也算是吧。 佳怡要往里走,芳芳追在屁股后面:“真不巧,爸爸出去旅游去了,不在呢。” 陈锦辉睥睨着眼,皱着眉头,随意走动,看到过道上的风铃,轻轻用手拨了拨,目光瞥过厕所,细缝下道影子滑过。回头道:“既然不在,我们就走吧。” 佳怡去里间看了看,的确是没人。只得打道回府,临走前留了电话,如果梁大师回来再给她电话。 夜幕降临,这里变得很热闹,街道两旁摆起了无数摊子,衣物吃喝应有尽有。 人头攒动中,陈锦辉替厉小姐挡住人群的冲撞,佳怡歪着脑袋打量他:“你怎么对芳芳态度这么差,这不像你。” 陈锦辉看着前面的路,嗤了一声:“坑蒙拐骗的事情,收费都是天价,满嘴胡言乱语。你信,我不信。” 佳怡奥了一声:“可是你看着,不是不信,已经是很反感了。” 陈锦辉停住,同她面对面地站着:“前几天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他的方子都是随便开的,不干不净,喝了胃出血也不奇怪。” 有人拿肩膀撞到她,她又撞到陈锦辉怀里。他也就顺势搂住了佳怡的肩膀:“这里很乱,什么人都有,以后不要来了。” 芳芳在楼上盯着,一直看他们消失在街口,这才咚咚跑到厕所前:“老爸,出来吧,人走了。” 梁大师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芳芳跳脚:“我骗你干什么!出来啦!” 梁大师鬼头鬼脑地打开门,伸出一个脑袋,往外探,大松一口气,随即慌乱的跑去卧室,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挥手喝道:“爸爸先出去躲一段时间,你在家里好好看家!” 芳芳愁得不行:“怎么回事呀,你是躲厉小姐和那个帅哥吗?” 梁大师瞪了她一眼:“知道还说,赶紧闭嘴,帮我找几套衣服出来。” 芳芳委屈到拉开柜门:“到底怎么回事啊!” 梁大师萎顿地坐在床边,扇了自己两耳光:“我怎么知道哦,夭寿夭寿啊!没一个得罪得起!常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算老子倒霉。” 芳芳凑到他的跟前,睁大了杏眼:“哈?你不是瞎算的吗,这次真的算到什么东西了?” 梁大师一哆嗦,头顶大山呼吸紧迫:“走开走开,不要瞎说。什么东西?我要是知道,我就真是大师了。别废话了,赶紧去给我买机票。” 佳怡一直都没等到梁大师的音讯,同时她经常去学校接陈锦辉,发现他一切照旧,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奇怪的地方,于是渐渐也就不在放到心上。 但凡接了陈锦辉吃饭,他晚上必定留宿在公寓里,不知不觉地,家里已经有了他的生活气息。客房的空空的衣柜里,已挂上几件男士的旧外套和衣裤。佳怡拨弄一番,说实话,这些衣物跟她的衣柜太不匹配,佳怡看着不顺眼。 门口的鞋柜里,有一双他的球鞋,佳怡拎出来看了两眼,蓝色球鞋刷得泛白。她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客厅多了一盏台灯,陈锦辉自己买的,方便晚上看书写报告。浴室的洗手池上,多了同色的塑料杯,里面插着牙膏和带着毛刺的旧牙刷。 佳怡运了一道气,找来垃圾桶,把这些东西通通扫进去。 如果不是看在他还守规矩的份上,老早就让他滚蛋了。 只是心口处仍旧不得劲,是她请他进来的,就算是因为怕有后遗症请来的,再让他滚蛋,这样做很难看。 那么多血,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迫不得已,佳怡开车去商场,就着刚才扔掉的清单,重新购买。 包里的手提响起嘟嘟嘟的声音,佳怡一边选电动牙刷,一边摁下接听键,把大块头的黑手提夹在脖子里:“哪位?” “是我。” 佳怡哦了一声,陈锦辉在那头道:“你不在家么?” “嗯。” 对面静了许久,佳怡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在商超里买东西,你的事做完了吗,做完过来帮我搬东西吧。” “好。” 一个小时后,男人穿着夹克找过来,他个子很高,轻易帮佳怡拿到头顶的快餐面。佳怡谢了一声,丢进购物篮。陈锦辉反而再把快餐面拿出来,又放了回去:“去买新鲜的,我来做。” 佳怡撇嘴:“难不成你天天做。” 陈锦辉推着购物车走到蔬菜区:“为什么不行,我也要吃饭。伙食费我可以补给你。” 佳怡自发的捶他的背:“谁要你那点伙食费!” 问题是你要是身体没毛病,赶紧搬走! 日用品买了一大堆,还有水果蔬菜肉类,把后车厢塞得满档。 时间不早不晚,回去做饭肯定晚了。他们在商超楼上简单吃了烧鹅套餐,陈锦辉买了单,两人进了电梯,佳怡摁了往上的箭头。 “还要买什么?” “这.....”佳怡不好说她一时气愤把他的东西全扔了,只得往好里掩饰:“我看你的衣服都旧了,我们上去看看新款。” 示好又太过,她从天梯铮亮的金属板上盯着他道:“你别误会,不是我要给你买,你自己付钱,我只做参考意见。” 陈锦辉回视良久,叮地一声到了四楼,他伸手请她出去,声调里藏着一点隐隐约约的笑:“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佳怡长时间对着陈锦辉,脾气日益渐长,总有一口火气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为了为难他,厉小姐特意领着青年进了品牌连锁店,不看价格专看名贵的布料,一连点了很多件,让他去试。陈锦辉那身材,自然没话说,什么款型都穿得出来,很快选了三件大方简单款。拿着票据再去买鞋,选了一双球鞋两双皮鞋,全部加在一起轻松破万。 慢吞吞的来到收银台,佳怡等着看他难堪,谁料陈锦辉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收银员,利落迅捷地要输密码。佳怡赶紧扯住他的手臂:“你疯了,透支信用卡干什么,你又没收入,下个月怎么还?” 男人浓黑的眼睫下渐渐的释放出光芒,他突然用力抱住佳怡,凑到她耳边细语:“项目有资金了,你给我时间,不出半年,我就可以养你了。” 热流猛地涌上脸颊,佳怡推开他,羞恼怒斥:“我需要你养么?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养的起吗?你那点破项目,能赚几个钱,够我买个包还是买辆车。” 不管她说什么难听的话,陈锦辉始终笑吟吟地看着她,佳怡还要反击,然而男人眼里的兴奋和激动,鲜少可见。上辈子金山银山放到他跟前,大项目国际化的生意交给他,他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佳怡失落地转身,走去大楼的安全通道,在窗边点了根烟,眼里有些酸胀。 她已经搞不懂,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区别这样大,一个给他所有他不稀罕,一个什么都不给——他也要死皮赖脸地赖着。 难道就是因为贱,得不到的才叫好,随手可得得就没有任何价值? 这种贱,她体会过,所以觉得不值。 你好,我好,大家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就很好了。 他现在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就像她之前的冲动一样,没有好果子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佳怡很忧愁,她已经是个过来人,而陈锦辉还是小菜鸡。 怎么搞。 第13章冲动 宿敌第13章冲动 梁大师似模似样的掐指算,眼睛溜到相框底下的杂志,上面印着某位名声响亮的刘姓女星,恩啊随口胡诌道:“就是要注意姓刘的女人,要堤防。” 女人很开心:“也就是说我的位置基本没人能动摇咯?” “没错没错,贵先生还是很有责任感的。你们一家有儿有女,家庭美满前程无忧。” 贵妇愉快地多给了一千块,收了黄符,起身道别。 等她走了,梁大师抱住双肩走出来:“芳芳啊,门窗关好了吗?怎么这么冷。” 芳芳还在做陶制水瓶,闻言起身四处看:“不是怕闷么,客厅的窗户开着呢。” 梁大师当即摇头摆尾:“赶紧关上,冻死我了。” 芳芳只穿一件毛衣,闻言奇怪道:“不冷啊,我感觉蛮好的。” 这时风铃再次响起,越来越急,梁大师突然跳起来,屁滚尿流地滚厕所,哐当一声关上木门,芳芳跑过去敲:“老爸,你怎么了,肚子痛啊?” 梁大师缩着肩膀,一连嘘了四五下,压着嗓子道:“你、你小声点,要是有人找我,说,嗯就说,说老子去泰国旅游去了!” 芳芳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老爸怕什么。这时,门口的电铃响起,芳芳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道窈窕高挑的身影,面孔标准秀美,气质非同一般,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咦,厉小姐,你怎么来了?”她翻看墙上的预约单,又道:“您没有预约吧。” 才说完她就后悔了,什么预约不预约的,老爸不是说了他不在么。 佳怡对着楼道下招手,陈锦辉不疾不徐地上来,看到门口“梁大师看手相”几个字,哼笑一声,这声笑又轻又快,随风散去。 佳怡知道他不屑于这东西,勉为其难地解释:“就是在这里求的药方,我们进去问问清楚。” 原来是找麻烦来了,芳芳机灵地反应过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验,于是她立即转移话题:“厉小姐,您最近看到阿伟了么,听说他从满记辞职了。” 上次她在楼上往下探时,就见厉小姐跟阿伟走在一起。 佳怡自然知道,不知怎的,还是往陈锦辉瞟了一眼,她自认为跟他也没有什么严肃的关系,跟阿伟也是朋友,犯不着另起措辞:“阿伟最近在受训,应该快出单曲了。到时候曲子出来,我送你一张。” 芳芳高兴极了:“真是谢谢你了!原来你们是同事啊!” 以前不是,现在,大约也算是吧。 佳怡要往里走,芳芳追在屁股后面:“真不巧,爸爸出去旅游去了,不在呢。” 陈锦辉睥睨着眼,皱着眉头,随意走动,看到过道上的风铃,轻轻用手拨了拨,目光瞥过厕所,细缝下道影子滑过。回头道:“既然不在,我们就走吧。” 佳怡去里间看了看,的确是没人。只得打道回府,临走前留了电话,如果梁大师回来再给她电话。 夜幕降临,这里变得很热闹,街道两旁摆起了无数摊子,衣物吃喝应有尽有。 人头攒动中,陈锦辉替厉小姐挡住人群的冲撞,佳怡歪着脑袋打量他:“你怎么对芳芳态度这么差,这不像你。” 陈锦辉看着前面的路,嗤了一声:“坑蒙拐骗的事情,收费都是天价,满嘴胡言乱语。你信,我不信。” 佳怡奥了一声:“可是你看着,不是不信,已经是很反感了。” 陈锦辉停住,同她面对面地站着:“前几天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他的方子都是随便开的,不干不净,喝了胃出血也不奇怪。” 有人拿肩膀撞到她,她又撞到陈锦辉怀里。他也就顺势搂住了佳怡的肩膀:“这里很乱,什么人都有,以后不要来了。” 芳芳在楼上盯着,一直看他们消失在街口,这才咚咚跑到厕所前:“老爸,出来吧,人走了。” 梁大师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芳芳跳脚:“我骗你干什么!出来啦!” 梁大师鬼头鬼脑地打开门,伸出一个脑袋,往外探,大松一口气,随即慌乱的跑去卧室,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挥手喝道:“爸爸先出去躲一段时间,你在家里好好看家!” 芳芳愁得不行:“怎么回事呀,你是躲厉小姐和那个帅哥吗?” 梁大师瞪了她一眼:“知道还说,赶紧闭嘴,帮我找几套衣服出来。” 芳芳委屈到拉开柜门:“到底怎么回事啊!” 梁大师萎顿地坐在床边,扇了自己两耳光:“我怎么知道哦,夭寿夭寿啊!没一个得罪得起!常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算老子倒霉。” 芳芳凑到他的跟前,睁大了杏眼:“哈?你不是瞎算的吗,这次真的算到什么东西了?” 梁大师一哆嗦,头顶大山呼吸紧迫:“走开走开,不要瞎说。什么东西?我要是知道,我就真是大师了。别废话了,赶紧去给我买机票。” 佳怡一直都没等到梁大师的音讯,同时她经常去学校接陈锦辉,发现他一切照旧,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奇怪的地方,于是渐渐也就不在放到心上。 但凡接了陈锦辉吃饭,他晚上必定留宿在公寓里,不知不觉地,家里已经有了他的生活气息。客房的空空的衣柜里,已挂上几件男士的旧外套和衣裤。佳怡拨弄一番,说实话,这些衣物跟她的衣柜太不匹配,佳怡看着不顺眼。 门口的鞋柜里,有一双他的球鞋,佳怡拎出来看了两眼,蓝色球鞋刷得泛白。她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客厅多了一盏台灯,陈锦辉自己买的,方便晚上看书写报告。浴室的洗手池上,多了同色的塑料杯,里面插着牙膏和带着毛刺的旧牙刷。 佳怡运了一道气,找来垃圾桶,把这些东西通通扫进去。 如果不是看在他还守规矩的份上,老早就让他滚蛋了。 只是心口处仍旧不得劲,是她请他进来的,就算是因为怕有后遗症请来的,再让他滚蛋,这样做很难看。 那么多血,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迫不得已,佳怡开车去商场,就着刚才扔掉的清单,重新购买。 包里的手提响起嘟嘟嘟的声音,佳怡一边选电动牙刷,一边摁下接听键,把大块头的黑手提夹在脖子里:“哪位?” “是我。” 佳怡哦了一声,陈锦辉在那头道:“你不在家么?” “嗯。” 对面静了许久,佳怡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在商超里买东西,你的事做完了吗,做完过来帮我搬东西吧。” “好。” 一个小时后,男人穿着夹克找过来,他个子很高,轻易帮佳怡拿到头顶的快餐面。佳怡谢了一声,丢进购物篮。陈锦辉反而再把快餐面拿出来,又放了回去:“去买新鲜的,我来做。” 佳怡撇嘴:“难不成你天天做。” 陈锦辉推着购物车走到蔬菜区:“为什么不行,我也要吃饭。伙食费我可以补给你。” 佳怡自发的捶他的背:“谁要你那点伙食费!” 问题是你要是身体没毛病,赶紧搬走! 日用品买了一大堆,还有水果蔬菜肉类,把后车厢塞得满档。 时间不早不晚,回去做饭肯定晚了。他们在商超楼上简单吃了烧鹅套餐,陈锦辉买了单,两人进了电梯,佳怡摁了往上的箭头。 “还要买什么?” “这.....”佳怡不好说她一时气愤把他的东西全扔了,只得往好里掩饰:“我看你的衣服都旧了,我们上去看看新款。” 示好又太过,她从天梯铮亮的金属板上盯着他道:“你别误会,不是我要给你买,你自己付钱,我只做参考意见。” 陈锦辉回视良久,叮地一声到了四楼,他伸手请她出去,声调里藏着一点隐隐约约的笑:“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佳怡长时间对着陈锦辉,脾气日益渐长,总有一口火气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为了为难他,厉小姐特意领着青年进了品牌连锁店,不看价格专看名贵的布料,一连点了很多件,让他去试。陈锦辉那身材,自然没话说,什么款型都穿得出来,很快选了三件大方简单款。拿着票据再去买鞋,选了一双球鞋两双皮鞋,全部加在一起轻松破万。 慢吞吞的来到收银台,佳怡等着看他难堪,谁料陈锦辉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收银员,利落迅捷地要输密码。佳怡赶紧扯住他的手臂:“你疯了,透支信用卡干什么,你又没收入,下个月怎么还?” 男人浓黑的眼睫下渐渐的释放出光芒,他突然用力抱住佳怡,凑到她耳边细语:“项目有资金了,你给我时间,不出半年,我就可以养你了。” 热流猛地涌上脸颊,佳怡推开他,羞恼怒斥:“我需要你养么?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养的起吗?你那点破项目,能赚几个钱,够我买个包还是买辆车。” 不管她说什么难听的话,陈锦辉始终笑吟吟地看着她,佳怡还要反击,然而男人眼里的兴奋和激动,鲜少可见。上辈子金山银山放到他跟前,大项目国际化的生意交给他,他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佳怡失落地转身,走去大楼的安全通道,在窗边点了根烟,眼里有些酸胀。 她已经搞不懂,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区别这样大,一个给他所有他不稀罕,一个什么都不给——他也要死皮赖脸地赖着。 难道就是因为贱,得不到的才叫好,随手可得得就没有任何价值? 这种贱,她体会过,所以觉得不值。 你好,我好,大家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就很好了。 他现在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就像她之前的冲动一样,没有好果子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佳怡很忧愁,她已经是个过来人,而陈锦辉还是小菜鸡。 怎么搞。 第12章榨干 宿敌第12章榨干 佳怡浑浑噩噩的,叫声跟猫似的,时而高着往上时而低着往下喘。 她不怎么能听见自己的呻吟,耳边的水声太大,雨幕从旁铺天盖地。 陈锦辉似乎是怀着恶意地关掉了热水,薄唇贴住佳怡扬起的脖颈,亲密吸吮青绿色激烈跳动的动脉:“喜欢吗?嗯?” 随着尾声的轻语悠扬,蓬勃滚烫的**噗嗤一下深深的*了进来,弯曲上翘的弧度,硬生生的顶到尽头。佳怡的身子猛地往上冲去,两腿条件反射地死死圈住男人的腰肢。 他的腰很好盘,腰身到臀部之处有一道完美上翘的曲线。 “啊.....啊.....你轻点....” 陈锦辉稳当端住佳怡俏生生肉感的屁股,**的速度不快不慢,正是因为这般苛刻理智的匀速运动,**拉出花*的声音以及掼进去的声响,噗嗤噗嗤不绝于耳,仿佛可以一直这样*干下去。 佳怡身上的水流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丝毫不觉得冷,不论是他的身上还是她自己的身上,全都氤氲着淡淡的热气。高峰眼见就要来临,陈锦辉竟然把动作给停了。 佳怡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 挣扎着想要狂啸,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陈锦辉端着佳怡出了淋浴间,沾满了*水的**啵的一声,从里面滑出来。他把她放到洗手台前,佳怡软着胳膊撑住,男人从后已经摆好了她的姿势。 陈锦辉一手抓揉着她的臀,让两片充盈的半圆形互相摩擦,摩擦的同时自然挤压到底下的花*。佳怡嘤哼着扭动腰肢,陈锦辉从镜子里面看过来,拧过她的下巴,柔柔的亲了一口:“我知道你很喜欢,对不对?” 佳怡脑子里面只有一件事,空虚亟需填满,他还在这里歪歪唧唧。 一只大手从后拢过来,堪堪包住晃荡的奶子,合着力道揉弄之际,两根手指卡住顶端的硬核。 佳怡口干舌燥声音嘶哑,臀部往后摇摆:“你到底要不要——啊!” “我知道,佳怡,别急。”他用牙齿咬她的肩膀,物件从后面撞了进来,佳怡往前一冲,肩膀住传来刺痛,花*顿时紧紧的绞住对方的东西。 陈锦辉吸了一口气,腰间和双手在佳怡身上百般作弄,交合处很快磨撞出白色的泡沫,顷刻间,佳怡死死扣住水台边沿,尖叫一声扑下去。 男人趁着全方位无死角的蠕动吸吮,骤然狂野的摆起了坚硬的胯部,这种冲击一浪高过一浪,可怕极了。 佳怡的热脸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很快上面湿漉漉的一团,不知道是她的汗水还是刺激出的眼泪。 她喘不上气,爽得飞上了天,胀得想要把他掐死挤死夹断,冲出来的水流被那物件*得四处喷射。 陈锦辉让她趴在台上休息,从旁扯来毛巾,浸过热水后给佳怡擦拭下体,随后将她抱到卧室。 佳怡的脑子始终不是很清醒,有时候有神志,有时候又完全是靠需求和直觉来行动。 身旁侧卧着一道结实富有美感的身躯,她搂了上去,嘤嘤哼哼,十分不要脸。 朦胧的光线下,传来男人的轻笑。 两人面对面地搂抱着,严丝合缝,陈锦辉抬起佳怡的右腿放到腰后,两根手指轻揉着泛红肿胀的花瓣,捉了上面翘起来的阴核慢慢的拨弄:“他是不是很没用?” 佳怡不晓得他在说谁,挺着小腹贴紧他的,男人下面的毛发旺盛,带一点点粗粝的坚硬,磨在花瓣上异常刺激。 陈锦辉端起她的脸,欣赏她脸上沉迷情欲的极致性感,轻易发硬的物件再次滑进去:“哪怕一分钟,你有没有想起我。” 他又是一叹,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他凭什么这么命好,凭什么先看到你。” 佳怡没空跟他动嘴,眼睑沉重,纤长的睫毛不断地颤动,感受甬道里的冲撞和激爽。 陈锦辉顿时躺下,扶着她的腰肢让她坐上去,两手卡住漂亮的凹陷处,来回的摆弄佳怡的身子。 很快,他的小腹上湿了一大片,佳怡脱力趴下来,陈锦辉圈住她的身体,细密地吻住她的唇。 “还要吗?”他翻了身把佳怡压下去。 佳怡困乏无力,给她一秒钟就能昏睡过去:“不、不要了。” 陈锦辉的手掌在她的胸前流连忘返:“可是我还没够。” 他把她摆成了跪趴的姿势,佳怡没料真正可怕的地方在后面。 属于人类的最后精力被他压榨得一干二净,佳怡求他,求着流了好多眼泪,枕头湿得不成形。气若游丝之际,佳怡竟然产生了幻觉,感觉身后是上一辈子的陈锦辉。 他最喜欢冷着脸,唇角带一丝嘲讽:“你不是就想要我动你么,如你所愿。” 床上发起狂来不是人,说的就是他。 那种性爱爽是爽,心里却是残缺得跟狗啃过似的,不开心不得劲,再也不想要。再要,就让人惊悚恐惧。 佳怡昏过去前,陈锦辉同她耳鬓厮磨,把她受伤的手指含进口腔,最后一句话飘到了天际:“不要上他的当,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佳怡的心脏骤然紧缩,尖叫一声醒来,细微恐惧的余韵久久盘旋。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到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头疼欲裂中,佳怡深喘着气紧紧的盯住他,昨夜的记忆十分模糊。 男人躺得一板一眼,侧着身子,一条手臂还处于摊开的状态。 在她的注视中,陈锦辉的睫毛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吃力地坐了起来,脸色苍白显得十分不舒服,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的下体,又望向瞪着他的厉佳怡:“我们....” 佳怡恨不得扑上去给他一耳光:“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他一把自己的乱发,脑子里快速地转换着昨夜的画面,是,他的确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并不深切。 陈锦辉的脸色垮下来,胸口起伏着,郁气一股股的混乱冲撞。 佳怡带着冰霜寒气,下床去下澡,陈锦辉随后跟上,浴室门在他面前狠狠砸上,差一点撞到鼻子。 各自收拾好,恢复人模人样的状态,佳怡让他坐上自己的车,风驰电掣地驱往医院。 陈锦辉看路不对,侧过脸问道:“去哪里?我今天有重要的课程。” 已经到了塞车路段,佳怡烦躁地摁着喇叭,从牙齿缝里吐字:“昨天你吐了那么多血,去看看怎么回事。” 佳怡在出发前给仁心医院的脑科大拿打过电话,这位医生跟厉家有些关系,她原本不想找他,但是现在没时间找别人。 几个小时的全身检查下来,陈锦辉屁的毛病都没有,顶多算上一个慢性胃炎。 佳怡疑惑不解,倾身往前:“昨天真的很吓人,起码吐了三百毫升血,怎么会没问题呢?是不是没有检查到?” 徐医生扫了对面二人一眼,再次翻看检查报告,翻了两分钟搁下来,郑重其事道:“厉小姐,我们医院的设备是最先进的。如果您相信我二十多年的临床经验,陈先生的确很健康。至于胃炎,平日注意饮食就好。实在不放心,我开点药,陈先生按时服用。” 佳怡把一袋子西药塞进陈锦辉的怀里,胯间还是很难受,浑身上下酸痛不已:“你自己回学校吧。” 陈锦辉明摆着被嫌弃了,他捉过厉小姐的手腕,心绪压抑:“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做错了什么。” 佳怡明显愣了一下,蹙着眉心想,是啊他做错了什么? 她找不到答案,又催着他赶紧离开,为了安抚他,于是踮起脚尖在男人的唇上亲了一下:“对不起。我——我很乱。你先回去吧。我们再联系。” “再联系?怎么联系?我连你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男人的眼睛又黑又深,受伤一闪而逝:“难道每次都是等着你请我喝茶?” 说到喝茶,的确是她理亏。 佳怡焦得喷火,但是局面难以收场,只得把手提和座机全都报给他。 两天后下午五点多的样子,低调的黑奥迪停在校门口。 秀美的指尖不断地敲着方向盘,佳怡这两天都睡不好,一天睡十四个小时,醒来还是头脑发昏,只晓得自己受了梦魇。至于内容是什么,醒来的那一刻忘得一干二净。 佳怡精神困倦,开窗点了根细长的香烟,摆弄着前置镜,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奇了怪了,精神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两只沉重的眼袋,对着小方镜照来照去,别说眼袋,连黑眼圈都没有。肌肤在霞光下亮莹莹的,两侧带着天然的粉红气韵。 佳怡猛地捶了一下,拳头不小心砸到喇叭上,刺耳地嘟嘟声响彻天际。 有位穿蓝制服的交警走过来,压着脑袋看她:“小姐,这是校区,禁止鸣喇叭。” 厉小姐流畅地转换表情,同他微微笑:“不好意思,我失手了。” 看她美丽体面,交警没什么好说,只道:“下次注意了。” 陈锦辉斜跨肩包,遥遥地看过来,交警还没走远,他已经靠近了窗边。佳怡指向副驾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上来吧。” 路上十分堵车,街道狭窄混乱的铜锣湾更甚。 跟她作对似的,红灯亮了一个又一个。 温热的手掌包住她的手背,陈锦辉低声道:“别急,这个时间断是这样。” 佳怡淡淡地嗯了一声,撤回自己的手。好不容易过了一段路,刚要过路灯,那上面的颜色骤然一跳,再度变成了红色,倒计时九十秒。 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她向来平和稳定,早就骂起来了。 陈锦辉往前一倾,找出一叠唱片,挑了一张放进去,密闭的车厢内顿时淌起了舒缓动听的男低音。佳怡偏头正要道谢,陈锦辉的手插进她的后脑勺,把人带过来抵上了双唇。 佳怡用力的推搡他的胸口,根本推不开,四片唇辗转碾磨间转换着贴合的角度,一直到后面成片的响起了喇叭声,青年这才松开她,眉眼里带了些愉悦的笑:“开车吧。” 佳怡不好跟他翻脸,因着还要带他去找梁大师。 梁大师好端端地坐在长木桌后,正在给人看手相,一阵冷风吹过来,门口悬挂的铃铛叮铃铃的摇曳。梁大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朝对面的包养不错中年妇女道:“您放心,贵先生就算在外面有情况,但是最终还会回到你们家温暖的巢穴。” 第11章吐血 宿敌第11章吐血 佳怡不会再干涉陈锦辉,但是因为她造成的损失,她还是要给他补回去。初创项目资金的奖金,是她给搞砸的,那她就还给他。上辈子,他便是通过这个项目崭露头角。 连轴转了好些天,厉小姐终于肯回公寓。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就是少了点什么。 是,少了个有病的烦人精。 黄符还没给他喝呢。 佳怡琢磨了一会儿,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套着雪白的浴衣出来打开电视,冰箱里还剩下一些蔫不拉几的青菜,还有冻牛肉。这牛肉一小块就要两百港币,也不知道那个他哪里来的钱。 她饿得不行,自认做饭手艺差,于是找了一盒快餐面出来,下进滚水里。 这当然跟陈锦辉做的饭菜没有可比性,纯粹填肚子。 把电视声音调小,佳怡拿茶几旁的座机给马场打电话,说找乐经理。几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喘气声。佳怡问他脑子怎么样,有没有坏掉。乐经理嘿嘿地笑:“厉小姐真会开玩笑,谢谢您的关心,我真没事儿。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匹马突然暴躁起来。您现在要么,现在我去弄,再找人给您送过来。” 冰箱里的鸡血也不新鲜了,于是让乐经理再去菜场弄鸡血。 晚上六点,新鲜的马尿和鸡血到家了。外面严严实实地套了好几层袋子,佳怡都不肯接,让人放在台面上。左等右等,还不见陈锦辉冒出来,今天是周末,于是她只能自己去工作室找。 佳怡不担心找不到他,陈锦辉这人,跟时钟一样精准,绝对不会浪费任何时间。不是学校就是这里。 破旧的廉租房大楼,当真跟笼子一样,身子庞大隔间细密,好像随时能把人拉进去搅成碎块。 佳怡一路越过很多障碍物,楼道里堆满了鞋架、柜子和拖把之流。尽头的厕所散发出难言的气味。要不是捏鼻子不好看,她恨不得拿夹子夹上。 房门涂着深蓝色,掉漆严重,敲了两下没人开门。佳怡从旁边的水波纹窗格往里探,窗户上吊着廉价的布料。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方块电脑屏幕在闪着荧光,荧光旁烟雾缭绕。 有个人坐在烟雾后敲打键盘。 “喂,陈锦辉,是你吗?” 键盘骤然消去声音,几步而已,陈锦辉拉开房门,黑发潦草凌乱,双眼皮更双了,眼下青黑一片。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很久没睡觉:“你怎么来了。” 佳怡犹豫两秒,道:“请你喝茶。去吗?” “你等等。”他转身回去,关了电脑,把两本厚厚的大书塞进背包。 佳怡站在门口不进去,提醒他:“带一套换洗的衣服吧,看你在这里宅了多久,都能张蘑菇了哦。” 陈锦辉沉着脸出来,上了厉小姐的座驾。车上一句话也没说,佳怡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认为挺好,安静轻松不用动脑筋。 只是陈锦辉洗完澡后她就需要动一动了,佳怡正要烧那黄符,突然最底下冒出一行小字。说是冒出也不对,那么一排小字,开始她还以为是符文。凑到光线下仔细看,才发现上面写着只宜阴历十五号烧灰下饮。 佳怡折身去翻台子上的日历,今天刚好十四号,也就是说明天才行。 竟然是阴历十五号。 她知道神道通常会讲究这么个日子,但是这个日子很凑巧,正是她每个月最不舒服的日子。 沐浴乳的香味从后传来,佳怡把符文藏起来,给他倒了杯干净的茶水。 晚饭没着落,佳怡载他去商贸圈吃晚饭,吃的牛排。 洗完澡的陈锦辉青春逼人,那种青春从脸部皮肤能看出来。至于英俊么,瞎子都能看得到。很多路过的女人偷看他,他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切割牛排,小块小块的送到薄唇边。 饭毕,他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钞票,佳怡伸手去过按他的手背:“这里很贵,不用你埋单。” 他执意要买,不言不语的,不容反对。 晚上陈锦辉在客厅里看书做笔记,佳怡没提出让他走的话,今天走了明天不是还要把他搞过来么。她从柜子里拿出毛毯送到客厅:“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晚上要是冷得话,空调就不要关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传来关门声。佳怡就在家里宅一天,等他放学后过来。等到九点钟还不见人影,佳怡心口烧火似的拨电话出去,这是那栋大楼的公用收费电话。 半个小时后陈锦辉回电话,呼吸一下下打到听筒上。 “还请我喝茶?” 佳怡脸上一热,自觉很有些不要脸,但是那事显然不能半途而废,于是平静回道:“是,还请你喝茶。” 陈锦辉道一句你等着,便挂了电话。 听筒里一片躁耳的忙音,佳怡忽然紧张起来,脸上烧成大火。 她去阳台上看了看,外面正是满月之际,白白亮亮的,十分圆满。 处理黄符和黄红液体的同时,她的手指直打颤,胸口发虚,连异味都顾不上嫌弃,已生了不好的预感。 房门重重的敲响,佳怡心虚着开门,陈锦辉单手撑在门口,垂着头,眼睛黑的可怕。 佳怡后退一步,陈锦辉反手带上房门,他两手空空地来,什么都没带。 他跟着佳怡的脚步到了餐桌旁,上面放着一杯浑浊的液体,浓厚的咖啡色,这是厉小姐为了掩人耳目加了奶茶进去。 陈锦辉闻到了怪味,腥臊含臭,他的语调仍旧很稳:“你让我喝这东西?” 佳怡无路可退:“是。” “为什么。” 佳怡实话实说:“这是我求的药方,也许对你有帮助。” 男人的眼中少见地出现讽刺,手已经握到杯子上:“我没想你这么——荒谬。上面还有纸灰,你就不能掩饰得更好一点吗。” 佳怡被他说得气血上涌,陈锦辉立即又道:“如果我喝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佳怡眉心簇起:“你想怎么样。” 男人目光如剑:“答应我一个条件。但是现在我不会告诉你。” 佳怡进退两难,终究还是点头答应。陈锦辉一口喝下,扔下杯子跑去浴室冲口。 浴室里水流哗啦啦地响了很久,佳怡软到在沙发上,浑身无力,两条腿扭在一起绞来绞去,头皮下已经沁出来汗。 陈锦辉拿手指卡自己的喉咙,卡了半天也没吐出恶心的液体,湿漉着脸出来,身躯沉重地往佳怡对面的沙发上下沉,两腿张开,胸口起伏着,单是看着对面。 看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他越过茶几走过去:“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刚要伸手摸她的脸,肺腑之处剧烈搅拌几圈,喉头腥热着再次往浴室冲去。 佳怡软着骨头追过去,就见陈锦辉双手扒在马桶边,剧烈的呕吐。 白陶瓷上渐出刺目的红色。 佳怡差点昏过去,她没想到那个狗屁的符文竟然会有这样副作用。 连忙扯了毛巾,再从龙头下接了水递过去,膝盖发软着跪到他的旁边:“你怎么样?” 心口一下下拉锯得泛疼,她努力地去拉他的身子:“走,我们去医院,起来啊!” 陈锦辉吐了好多血,猛地推开厉佳怡,爬到淋浴间,衰弱地靠在瓷砖上拧开淋雨开关。 冷水从头顶喷洒下来,他一口口的喘着重气,出气比进气多,眼睛内全是血丝。 佳怡的手撑到玻璃渣上,她顾不着这点小伤,磕磕碰碰的追过去,拉住男人滚烫的手腕:“别、别淋冷水,快起来,我们、我们去医院。” 男人往回一扯,佳怡跌到他的身上,被他紧紧的圈住,耳边的呼吸越来越弱,佳怡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弱,鼻尖嗅到微妙的清香,冷水不断地往下浇到背上,冷得直打颤。 也不知过了两分钟还是十分钟,她还等着自己恢复力气再把人拉起,陈锦辉混乱的喘息突然停止,彻底平静下来,仿佛所有的喧闹远去,无形的时钟平稳地、匀速地一格一格转动。 陈锦辉抬手把龙头换了个方向,温热的水即使淌下,白色雾气很快充实着狭小的玻璃间。 佳怡受不了男人浓烈的味道,刚要后退,一只力道十足的手腕握住了她的脖子,往上带了起来。 陈锦辉的唇印到她的唇上,开始着手拨她的衣服。 佳怡动弹吃力,难过地蹙着眉头:“不要,不,你干什么.....” 顷刻间,浴室里多了两句白净赤裸地身躯。 陈锦辉一把抱起她,将佳怡顶在瓷砖上,把她的两条洁白无瑕的长腿圈在自己的腰上。 佳怡此刻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吃力地圈住他的脖子,男性结实的胸口碾压着双乳,乳房几乎要炸开。 “不要,现在不要弄....”她虚弱地喘气,然而腿心已经滑腻一片。 陈锦辉叼住她的嘴,温柔的吸吮,把她的舌头圈住含舔。佳怡呜呜着说不出话,密道突然极致胀痛,男人的巨物已经抵了进来。 那形状充实、饱满,滚烫得要把她烫坏。 第10章满满骚气 宿敌第10章满满骚气 佳怡拿到一个职位,环球日亚集团下子公司的副总。 空降到公司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人人都知她是玩票性质,即使有人看不过去不开心,佳怡根本无所谓,她过来无非只为一件事。 其实这个职位,以前是给陈锦辉争取的,他做的很棒。 陈锦辉本身就是培育高级人才的港大商科出身,本人也非常有眼光。他的眼光既来自于天生非同一般的经济敏锐度,同时也来自己他从小生活的家庭背景。有时候背景平凡一些,并不是坏事,陈锦辉最初的投资项目都是跟生活息息相关的小项目,经过A轮融资后普及迅速,很快就能进入b轮。再经他的手,严格管控和打理,不过三年,他的手上出了四家成功登上新三板的公司。 他在工作上把完美主义发挥的如火纯青,而在跟她的恋爱上,连及格线都过不了。 只是人都很贱,这种贱是人类普遍的本性,佳怡自认为不是个超凡脱俗的人,她也贱,半强迫着陈锦辉跟她绑在一起进入婚姻的牢笼。 如果非要选一个人进笼子,为什么不找个喜欢的? 后来她才知道这种想法太天真。 他不喜欢你,就能用一万种方法让你难受。 当然也怪她自己,自己求的婚跪着也要进行下去,婚姻质量没有,因为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往后只得恶化得没法收场,这也没什么好抱怨。 如今她坐了他的位置,竟然还有些微妙的奇异感。 总经理还是那个人,高志泰,高定西装贴合身体曲线,肌肉蓬勃得要爆出来。当初陈锦辉进来,高志泰可没跟他少斗,刀光剑影精彩得不行。厉小姐过来却是另外一番友好的待遇。 高志泰很清楚,厉小姐想要他的位置,他也只能拍拍屁股换一个东家。但是厉小姐并不是来跟他抢东西的,于是他一下子变得不能更亲和。 佳怡喝了小半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单手撑住下巴:“高总,我说的这些,您看可行么?” 高志泰轻松地解开领口最高的扣子:“厉小姐,你不用这么客气,叫志泰就好。” 佳怡微微笑着点头,却是不松口,她的友好永远会带着距离:“高总,凭空为一个人单独建立娱乐公司当然不现实,投入产出风险太大,这个我明白。所以我们可以直接找一家运营良好比较有口碑的中型经纪公司,占股投资何正伟。” 高志泰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猜测厉小姐跟这个走了狗屎运的贫民是什么关系。不过也只是猜测,这些跟他没有太大关系。刚才厉小姐给他看过何正伟的录影带,虽然他不是娱乐行业的专业人才,但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的确有吸引人眼球的特殊质感。 “厉小姐介意我抽烟吗?” 佳怡道不介意,高志泰吐出一口青烟道:“环球日亚下面也有娱乐公司,直接把他放进去不好吗?” 佳怡往后一靠,左腿跷起来:“高总,这个还用我说么,你心里也明白吧。” 高志泰哈哈大笑,简直笑出一种不伦不类的痞气:“我不能揣测您的想法。只是从根本上来说,你才是何正伟的真正投资人,你的态度和观念,决定着何正伟以后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想让一个人红,说简单很简单。” 红简单,昙花一现更简单,让人掉进泥坑爬不出来,这是娱乐圈的特质。 佳怡轻笑,这人很狡猾,但他把自己的狡猾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说得很好听,佳怡并不讨厌他。 “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扎实的从影经验。过高的起点不是好事情。” 高志泰已经觉着有些意思了:“你为他考虑得很周到。” “我认为他值得,自然就周到一点,这没什么好奇怪。” 佳怡端起马克杯,发现水面上已经凝了油层,于是放下来,高志泰起身让人重新换一杯进来:“那接下来呢?” 佳怡等着咖啡,顺便看向高志泰,这人笑得很有精神,非常不好打发。 右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佳怡琢磨着说道:“先进行一次测评,根据他的特点再做方案。其余的您看着办。” 见厉小姐起身拿了大衣,高志泰同她并排走:“这就走了,不去副总办公室看看?不喜欢的地方我再找人修改。” 已经到了电梯前,佳怡忍不住反讽:“高总日理万机,您去忙,不用管我,办公室么什么时候看都行,又不会跑。” 跟经纪公司签合同前,阿伟仍旧每日去跑外卖,还比以前跑的更卖力,全因心内种下一颗火种,所有的汗水都不再值得一提。梦想的大门,已经给他敞开了大门。又过了几日,阿伟被请进一栋控管严密的训练室。 高志泰第一时间弄来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几分钟,给厉小姐拨去电话。 佳怡重新买了新的手提,除了惠城,他是第二个打进来的人。 高志泰在那头笑:“还不错。嗓子也可以,最快的方法就是先打造几首单曲出来,先创一点人气。” 佳怡听出他的示好:“我也是这么想,谢谢你,高总。” “这没什么,反正也不用我亲自出力。至于后面,厉小姐,我希望您能来公司再讨论一套完整的方案出来。” 佳怡刚好找他还有别的事情,于是答应下来,从别墅地下车库开出最便宜最保守的黑色奥迪,这还是家里佣人专门用来出门的采购车。 高志泰从二十楼亲自下来,一边抽烟一边等着。 黑奥迪平稳的滑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车门推开,纤细优美的腿骨率先而出,年轻女人披一头黑亮的长发弯腰出来,很简单的衣装,浅灰高领薄羊毛衫配着深咖宽松大衣。从头到脚都是简明的色块,脸也是美人脸,莹润夺目。可是她那双眼睛,总会让人忽略她的外表美。 那是随时随地流露的漫不经心,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装到眼里。 但是等她看过来时,仿佛眼里又只有你一个。 高志泰一直看着她,发现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他看她不够,总想看点东西出来。 一个女人,这样的耐人寻味,竟然令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 这种刺激感毫无缘由,因为厉小姐身上既没有明显的攻击性,也没有小女人的娇柔,既不是带刺的玫瑰,也不是让人怜爱的羊羔。 佳怡不怕人看,他看他的,她寻思她的,寻思到一定程度就需要香烟来辅助一下。高志泰见她盯着自己手上的香烟,绅士道:“你要吗?” 单手从口袋里掏烟的当口,手指上的半根香烟已经被她轻巧捏了过去。佳怡深吸两口,已经烧到烟屁股,顺手就在垃圾桶上掐灭:“不是要开会吗,走吧。” 高志泰松了松脖子上的筋骨,立即跟上。 两人挤进直达电梯,佳怡觉得挤,是因为身边这个人肌肉太丰满,太有存在感,感觉榔头直接打上去他也不会疼。 “高总很爱健身?” 高志泰歪嘴笑:“还好,没事就锻炼一下。” 一下?恐怕是个健身狂魔吧。 这次没有进会议室,直接去了高志泰的总经理办公室。 高总的外表有一种属于男人的华丽感,但是办公室却是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两人先就何正伟的事情聊着打开局面,对于他的事,厉小姐思路很清晰:“找金牌作曲作词人,一首不红,两首不红,总有一首会红。这个没有太大悬念,至于后面,高总,我觉得暂时不用给与特别特殊的待遇,他最想做的是演员。在两到三年内就让他去跑龙套,几分钟十几分钟都无所谓。关键是要积累经验。同时进行专业的训练。” 高志泰忍不住拍巴掌,言简意赅:“可行。” 佳怡差点要瞪他,嘴巴都说干了,他就回答两个字。 高志泰是人精,很会察言观色,当即补充道:“三年后有必要,让他去学校考个毕业证,增加含金量。再慢慢从十八线配角转移到六七线,再......” 你不是挺会说么? 佳怡嗯嗯点头。 “路已经给他预备好了,关键是”高志泰锁住她的眼睛:“他抗的住么?走偏了怎么搞。” 佳怡淡淡道:“扛得住,不会走偏。” 高志泰笑,见她没有马上要走的架势,脑子里面似乎还在想什么,于是主动把香烟盒子递过去。佳怡不跟他客气,捏了一根出来,又嫌弃这烟太粗,将就着点燃,夹在纤长的指尖。 何正伟的事情解决了,剩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锦辉。 她该拿他怎么办? 跟上辈子那样肯定是行不通了,既然要跟上辈子走得不一样,那么现在她所做的就不能跟以前一样。她可以给阿伟造出一条路,但是不能再给陈锦辉快捷键。这辈子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能怎么干就怎么干,全都不干她的事。 但是因她出现的损失,她还是要赔的。 “高总,我还想麻烦您一件事。” 高志泰十指交握,兴趣盎然:“一件也是办,两件也是办,请说。” 佳怡终于吸了一口,青烟婀娜的从她暗红的唇内吐出:“我们既然是天使投资公司,投资项目理所当然。我知道有个项目很不错,只不过还在初创阶段,但是很有潜力,您姑且可以去看一下。” 高志泰明白她的意思,说是看一下,自然就是只要没有太大问题,就弄下来。 佳怡把陈锦辉的工作室和具体情况给他简单讲了一下:“相信我,这个人值得你去关注。不过最好不要透露跟我有关系,找个中间人。” 高志泰忍不住换了坐姿:“既然你觉得他们一个两个都值得,怎么不亲自处理呢,副总这个位置,也是需要成绩表的。” 佳怡看他笑得诡异,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高总,我跟你不一样,我既不会做生意谈项目,也不会经营公司。这些全靠您的才干。” 快到午餐时间,佳怡也不跟他鬼扯,只道:“我只会一件事——看人而已,而且还很有限。” 高志泰哼哼笑了两声:“厉副总,你要不要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佳怡撩起眼皮,盯了他两秒,我会说你是个老狐狸么,还是个骚气满满的老狐狸。 第9章漩涡 宿敌第9章漩涡 陈锦辉半跪在沙发边,佳怡还在昏睡,暖光灯从头顶射下来,她的脸上折射出细腻的光泽。他仔仔细细的观看,发现厉小姐脸上果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连一颗多余的雀斑都找不到。腹中的饥饿在这一刻全然消失,他拿食指触碰她的脸颊,温热、柔软得可以令他一直顺畅的滑下去。陈锦辉的鼻子往前凑去,嗅到一股子隐隐的香味。 佳怡脸侧的刘海动了动,直接把她搔醒了。虽然她睡得很沉,但是极其不安稳,因为自己的地盘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是她的私密空间,是她绝对的地盘,这个狗东西已经三番五次的挑衅她作为主人的权利。 佳怡警醒得往后蹭,两条手臂往后撑起,离他远一点:“你不会又在想有的没的吧?” 刚开苞的处男她能理解,看见猪肉都是天仙:“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没分寸——” 陈锦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过的确也是什么都没发生,他撑起膝盖,简单回道:“吃饭吧,吃完饭洗个澡。” 佳怡今天去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听言扯起自己的衣领,怀疑身上还带着菜市场的混杂味。如果换一个人说这话,她肯定马上去洗澡。 佳怡看他处处不顺眼,对他做的饭菜倒是心爱有加。 “诶,你在哪里学的?” 她咬住筷子头问他,陈锦辉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坐姿极其标准,举手投足也称得上养眼:“以前在家也经常做。” 他没有说他爸爸是无业游民,成天喝酒打牌不着家,妈妈连转轴着上班加班负责养家,佳怡对他的背景烂熟于心,不过还是欣赏他这样的姿态。 一个男人么,卖惨就不能称之为男人。 陈锦辉不卖惨,但是卖着别的东西。 “那你准备还要来多少天?” 他不回答,佳怡就在桌子底下踢他的脚,一连踢了两下。 陈锦辉像是没知觉一样,任她踢,慢条斯理地咀嚼完嘴里的米饭,放下筷子:“等你的腿好得差不多。” 说完给厉小姐添了一碗玉米排骨汤,佳怡端着白瓷的碗喝两口,腹中暖洋洋的很舒服,她打算今天的刺激到此为止,毕竟黄符的配方还没有凑齐。 只是这么个大高个杵在家里,擦桌子洗碗扫地扔垃圾,佳怡很难获得心灵上的平静。 这怎么可能是失了魂呢?明摆着是换了个芯子! 她从冰箱里拿了罐喜力冰啤,易拉罐上的盖子嘎嘣一声脆生生的扭开,佳怡坐进沙发里开始调台。陈锦辉捡起角落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站在沙发后问道:“能借你的浴室用一下么?” 佳怡折过脑袋仰头看他:“我这里不留宿。” 陈锦辉道他当然知道。 佳怡跳起来,打量他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这人已经好几天没换了。也是,他住校内公寓,公寓每晚十点就关门。他从这里回去,估计已经进不去,去哪里睡的? 大概是工作室吧,他那工作室其实也就十几个平方,地段混乱只图个租金便宜,厕所也是走廊尽头公用的,根本就没地方洗澡睡觉。 她横了陈锦辉一眼,盘腿坐下喝啤酒看电视:“浴室而已,你想用就用。” 男人在里面洗洗涮涮,等他出来已经快九点。 听着他在门口收拾背包,拿塑料袋装脏衣服,佳怡烦得揪头发,赤着双脚走过去:“沙发给你睡,早上不要喊我。” 第二天佳怡打车去马场,马场经理亲自到门口来接待:“哎呀厉小姐,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过来玩?” 佳怡拂开肩头的长发,同他轻握一下手:“谢谢关心,最近有点儿忙。” 经理跟在她的侧边:“今天想试试德国的,还是英国的?新进来两匹适合女士的马驹,毛色漂亮极了,性情也很温和。” 佳怡不好跟她说自己的腿不好,但凡说出来,必定又要受到热心的问候。 今天特地穿的阔脚牛仔裤,走路慢一点别人也看不出来,她转移话题道:“乐经理,我要的东西呢?” 乐经理愣了两秒,哈哈拍自己的头:“我还以为您是开玩笑呢。” 佳怡停在原地,笑吟吟地望住他。 乐经理后悔都来不及:“您稍等,我马上去取。” 佳怡喊住他,面色平静内心咆哮:“要新鲜的。” 乐经理的身体抖了又抖,连道三声好字。 她在大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喝了一盅普洱茶,有位工作人员匆匆的奔过来,告诉她乐经理被马踢了脑袋。 “严重么?” “经理头上流了一点血,就是头昏,他说躺一躺就好。” 厉小姐失望透顶,同时为乐经理惋惜,起身同人嘱咐道:“麻烦你告诉他,我改日再来看望他。” 惠城领着七八位公子哥和千金小姐涌进大门,一群人高声谈笑花团锦簇。乍一见到厉小姐,全场静了两秒。惠城着一件水红色薄兔短毛衣,挖出一大块的鸡心领露出一截水蛇腰,外面套着巴宝莉的风衣,她快活地踩着高跟鞋蹬过来:“呀,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呀!” 佳怡笑着给她理理大衣,顺手给她扣上两枚风衣的扣子。 惠城立即叛变,狐朋狗友一概不要,勾住佳怡的胳膊肘:“今晚阿伟的电影上映了,我们准备准备过去吧。” 临走前,佳怡对那几位道:“我把惠城带走,会不会打扰你们?” 众人纷纷摇头,恨不得的跟她们一起去。只是厉小姐没开口,他们也不敢贸然乱说话。 试映会在市内最豪华的影视大楼,门口已经停了很多汽车。大门口拉起了红绳,队伍排出十几米长。 因为拿着阿伟赠送的普通票,佳怡与惠城勾搭着,跟记者编辑们一起排队。大家都在议论新晋金狮奖影后的会有什么样的惊艳表现。 阿伟今天特地打理了头发,做成洋气的造型,穿上了新西装,款型有点大,空空地挂在身上。 纵使衣服不合身,佳怡还要赞他一声,好看的脸还在其次,单是干净的双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期盼,便让人赏心悦目。 他在试映厅的门口翘首等待,在人群里轻而易举的看到两人,顿时伸出手臂打招呼。 待她们走近了,阿伟笑出了两只腼腆的酒窝:“谢谢你们能来。” 三人坐在倒数第二排,视野不是很好,满怀期待等着帷幕拉开。 然而两个小时过去,别说台词,就是正脸都没露过一次。 惠城气得两颊通红:“这么会这样?这不是耍我么?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反悔了?!” 陆续的走出繁华之地,三个人排排站在街边吹冷风。 阿伟垂头看着地面,肩膀下垂两手插进口袋里:“没关系的,好歹有个背影。下次就有镜头了。” 他抬头望一眼天边,耸耸肩环顾左右,笑得坦然:“你们喝啤酒吗,我请。” 佳怡这晚没有回公寓,直接打车上了半山别墅。厉爸爸在大厅里看报纸,见到大女儿归来当即搁下手头的东西,哈哈笑着拍身边的座位:“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佳怡给他斟茶:“爸,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啦。” 厉爸爸拍她的手背,嗔怪:“调皮,你想要什么开口直说就是。” 佳怡一连在家呆了三天,三天后,她派人去满记甜品找阿伟。 阿伟糊里糊涂地上了一辆豪华加长黑色保姆车,一个小时后从直达电梯里登上粤华大厦的顶楼。 顶楼还没装修,放眼望去全是灰黑的水泥地墙,空旷幽暗黑黢黢一片,临街的那一片是十几根圆滚的罗马立柱,微弱的月光谢谢地打进来,地上落着长长的阴影。 送他上来的人转身就走。 四周静悄悄的,旷野天低中他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上。 “往前走。” 暗处传来一道清越低沉的女声,阿伟四望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往前走,不要停。” 阿伟屏息,额角沁出热汗,胸口一下下撞地激烈。 他迈开沉重的大腿往前走,直走到正中央,一束刺目的白光从旁打过来。 光圈之外,从暗处走来一道纤长的身影,黑长的风衣紧贴在那人的身上,细腰间系着蝴蝶结,皮鞋在水泥地面上走出沉闷的声音,满屋子回响,包括她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一股神秘的震撼。 厉佳怡走进唯一的光束中,黑亮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她的面色冷静不带任何感情因素,捏住阿伟的下巴:“何正伟,给我看看你的实力。” 阿伟迫不得已地被她的双眼吸进去,里面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剧烈的漩涡升腾盘旋,直击脑海。 佳怡转身,走到一张木桌前,跷腿坐下。 阿伟的背脊一寸寸崩的发疼,视线所到之处,橘红色的火星在暗处点亮。 佳怡点了一根细长的香烟,右手落在录音机上:“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很多。但是能让人看见的,少之又少。何正伟,机会和运气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如果你没有背景,那你就得有非同一般的实力。” 她摁下开始键,电影的背景配乐欠揍缓缓的淌出来:“开始吧,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部电影里阿伟只有一段场景表演,他饰演一位放荡不羁的富二代,因为金融风暴家里破产,他不得已到舞场里去客串跳舞。 音乐的前半段已经随风逝去,逐渐激烈的鼓点一口口的砸到他的心口上。 阿伟狠狠闭上眼睛,下一个鼓点中,长腿猛地踢踏出去,悬空扭动的筋骨中,寥落衬衣地下摆被他撕扯出来。 黑白交错的光影中,男人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柔韧。 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再没有自己,只有饰演之人的灵魂和肢体。 全世界都像这处场景,没有人声,没有观众,没有人亲人爱人。 却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佳怡深吸一口香烟,从那里看到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睛。 阴郁、黑暗,不甘又愤怒。 不需要台词,已经很完美。 第8章神经病 宿敌第8章神经病 佳怡敞开房门,陈锦辉带着背包和食品袋进来。 餐桌上还敞着冷掉得残羹剩菜,颜色红红绿绿,上面凝着厚厚的油脂。 陈锦辉把蔬菜放上洗水台,佳怡在旁边翻他的袋子,里面有两盒牛肉,打着澳洲进口的商标,还有一盒德记鸡翅。包装得很精美,一看就是从大超市里买来的。 她试图从袋子里面找出小票,陈锦辉已经拧开了水龙头,挽起薄毛衫的袖子,把两捆青菜分别放进篓子。 他埋头洗菜:“你别找了,小票被我扔了。” 佳怡撇嘴收回手,坐在高脚桌后,右腿脚尖甩不不停,拿筷子拨剩菜,翻来覆去的拨。 陈锦辉转身过来,找到垃圾桶,把桌上的东西三下五除二的拨进去,袋子拧紧后放到角落。 “我吃过了,还做什么?” 陈锦辉垂着眼皮,青菜叶一片片的洗:“我看过了,你大概每样只吃了一口。以后外卖少吃,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佳怡拖着下巴,有点不信邪:“是在大饭店定的,什么干净不干净,我看干净得很。” 陈锦辉捞起青菜沥干,开始处理牛肉,佳怡的肚子哗啦啦的响,她铁青着脸捂肚子去了洗手间,一去就是半个小时。 厕所门乍一打开,热菜的芬芳不客气的涌过来,左右拍打她的脸,勾她的味蕾。 桌上搁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白灼菜心,一盘香芹炒牛肉,陈锦辉背对着佳怡,修长的指节上握着一把大勺,流畅着搅动锅里的滚水。 升腾的热气一圈又一圈的往上涌,盘旋在男人的身前。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他给她做的第一顿饭。 佳怡完全开心不起来,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事,他们两个不对盘,这在之间以前通过长达五年的时间的验证过。 更何况最后闹得那么难看。 一想起浅水湾的别墅二楼,那种被迫囚禁起来戒毒的场景,寒潮透过厚实坚硬的墙壁直卷而来。 佳怡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面,脑子空白地靠在床边。 陈锦辉摆好了饭菜,锅里的米也煮好了,米粒一颗颗饱满洁净。虽然胃里空泛得一阵阵的抽搐,他没动一筷子吃的,折身去里面找厉小姐,卧室的房门严丝合缝的紧扣着。 喉头滚动一下,陈锦辉抬手扣响房门:“厉小姐,出来吃饭了。” 里面毫无声息,并没有人回应他。 陈锦辉等了十分钟,明白了她的意思,嗓音清越沉静,一字一句:“那我先走了,你要记得吃饭。桌上有紫菜蛋花汤,喝一些暖暖胃。” 里面传来一阵快步汹涌的脚步声,房门骤然朝内拉开,厉佳怡脸色发黑,眼角殷红,愤怒地锁住他的眼睛。 佳怡的太阳穴抽疼,因为走得太快,膝盖酸软发麻:“你是神经病?你没有自尊吗?看不见我不想看见你吗?” 听到这话,陈锦辉的眼角明显红了一片。 她踮起脚尖,胸口涨得发痛,一双手扯住对方胸口的衣服:“你是个男人,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你要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干什么在这里跟我耗?钱我已经收了,你也不欠我什么,为什么还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陈锦辉包住佳怡的手背,右手握住她的腰身,让她站的轻松些。 空气的流动越来越缓,只有厉佳怡还在愤怒的余韵中轻轻的喘息。 握在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墙上石英钟的秒针转满两圈,佳怡咬牙要后退,猛地被他拉过去撞到男人的胸口上。 陈锦辉的睫毛很长,又长又黑,眉骨突出眼窝很深,明显超出亚洲人的立体五官。 “我不是神经病,我有自尊。我明白你的意思。” 佳怡撇过脸:“你明白就好。” 陈锦辉掰回她的脸,轻声道:“对不起。” 佳怡抬手就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 眼前一花,青年已经把她压到墙上,发烫的薄唇用力的吻上来。 直到柔软的舌头带着力道长驱直入,佳怡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的嘴唇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纤薄。 陈锦辉困着她,胸口碾着她的胸口,佳怡扁成一张纸片,在他手里唇内微弱的颤抖。 一吻完毕,陈锦辉转身迈开步子,风一样走到客厅,拎起背包,偏头道:“我走了。” 这个狗东西! 次日,佳怡拖着残躯找去铜锣湾,斑驳的旧楼区下满满当当的塞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佳怡一间一间的看过去,已经找到了街道的另外一头,最后一家是卖花圈和福纸的。里头胖乎乎的老头朝她招手:“诶,别走啊,小姐,进来看看嘛。” 佳怡侧着身子,从花圈中央钻进去,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放到桌上。老头敏捷的把钱摸过去塞进屁股荷包:“有什么需要请尽管直说,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是纸人还是陪葬品....” 佳怡赶紧嘘一口:“谢谢,这些不用。不是有位梁大师在这里看相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哦!他呀,”胖师傅跑出去,殷勤备至地把人领到一处不起眼的狭窄楼道:“他就在上面三楼,生意很好呢,你预约了吗?没预约我可以帮你,您这么大方,再给一点点那个就行。” 佳怡笑了一声,又给了他五十块钱,胖老头搓着手把人带上去敲门,跟里头的接待女孩熟的不行:“都是老朋友了,插个队没问题吧?” 女孩一看佳怡,长长的哦了一声,请她进去。 这是一套很老式的旧房子,好歹很干净,也没见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孩子折身回来,继续坐到沙发上做陶瓷,一张旋转的盘上放着灰白的陶拟,她的双手交握上去,笑道:“您先等一下,里面还有位客人。” 佳怡和气的笑,坐下来看她做东西。没到五分钟,里头出来一位着玫红套装的富太太,正把黄色的符文送进包里,心满意足离开。 佳怡代替了她的位置,坐到宽长黄木桌的后头,梁师傅四五十岁上下,寻常五官也不见得有多高深,让佳怡把左手搁到红色的手枕上:“这位小姐,您求什么,又想问什么。” 佳怡不迷信,然而好些东西靠科学解释不了,她来试试而已。 “我有个朋友,以前的性格跟现在的性格很不一样,你说他是不是被下了降头?” 梁师傅抹一把自己的小胡须,倒是先拿了本菜单出来:“我们以前的老祖可是给光绪皇帝看过手相的——看您算哪个价位的。” 佳怡随手一指,指了顶头:“大算。” 梁师傅收了两千块,呵呵笑:“其实您这种说法不是很准确,降头是东南亚的说法,我们这边可以叫失魂。人有七魂六魄,失了其中一道,都会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比如以前喜欢吃辣的,现在喜欢吃甜的。以前很勤快,现在每天宅家不出。” 佳怡听他胡扯,虚心求教:“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变得正常点吗?” “有,有,当然有!” 梁大师从右手边的檀木盒里取出一道黄符,提起毛笔刷刷鬼画符一番,再喝一口茶水,噗的一声喷上去。 “只要你把这个烧成灰,兑进茶水里,再加上几味特殊的草药,保证药到病除。” 佳怡把药方接过去,眉头拧成川字:“为什么还有马尿、鸡血和蛇鞭?” 梁大师叽里呱啦神神道道讲了一大通,佳怡根本就听不懂,左耳进右耳出的走出来,死马当活马医,管他的,又不是她喝。 接待小妹正在门口同人讲话,含笑娇羞:“谢谢你哦,每次都麻烦你。” 佳怡从桌上捡了一只塑料袋,两根手指提着黄符,上面可都是口水呀。好不容易把东西塞进去,越过小妹的身侧往外去,却同某个熟人打上了罩面。 阿伟的脸很白净,身上穿一件满记甜食外送的长黑T恤,伸着手接小妹递过去的钱。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佳怡怕他尴尬,先一步侧身出去。阿伟收好钱,跑下楼梯追出来。 他立在楼道口子左右张望,佳怡斜靠在一旁,轻松打了个响指:“阿伟,这里。” 佳怡迎着风往前走,套着一件长款薄呢子英伦风的外套,寒风吹动衣摆,露出一双细瘦的脚腕。 她偏头问道:“你不冷吗?” 阿伟就着她的速度慢慢走:“还好,跑来跑去的,会很热。” 厉佳怡环住胸口,脸颊吹得发白,倒是那双唇暗红吸睛:“怎么会在这里做这个?” 阿伟笑了笑,笑颜干净温和,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怨言。 佳怡喜欢看他的眼睛,那里很干净,像是有数不尽的轻言细语默默流转。 “公司里没什么事,我总要找点事做赚点生活费。” 他停住脚步,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眼而已,立即望向地面:“您住院的时候,本来我想去看你的,一直脱不开身。” 佳怡客观审视他,其实就他的皮相而言,多去参加几次私人宴会,总会有钱。 “对了,还要多谢苗小姐的帮忙,我的第一部电影马上就要试映,当然,我只是个很小的配角,只有几句台词。” 说着他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入场券:“您不要嫌弃。” 佳怡哪里会嫌弃,阿伟呼出一口气:“那我——先走了,还有订单没送。” 佳怡去药方配了药,至于马尿么打了个电话去马场预约,鸡血去乱糟糟的菜场里取。又去道馆里请了一尊红关公,连带买了一件高两米的黑檀木立柜。 及至天黑,三四个搬运工人,抱神的抱神,抬柜子的柜子,把电梯挤得密不透风。 佳怡后一步上去,公寓门口等着乌泱泱的人头。 陈锦辉鹤立鸡群,蓬松的黑发下一双深邃的黑眸,加上微抿的双唇。 他成了位男厨娘的担当代表,就差左右抓鸡右手提鸭。 佳怡掏了钥匙开门,人口攒动着把东西全数搬进去,片刻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已经没力气跟他争论,瘫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耳边是洗菜动刀的声音,在这片只有小家庭里才有的声息里,她彻底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