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 1.送命题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雪下了四个小时,没有要歇的迹象。 这是一间荒山小屋,墙上挂满了猎具,虫蛀的长木桌摆在正中,桌边围坐了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还夹带了一个老外。 屋里很冷,所有人都沉着脸打抖,却没人起来生火,因为桌上的老式收音机正在说话。 现在是北京时间1730。 离考试还有30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入场。 收音机声音沙哑,带着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特有的电流声,孜孜不倦地闹着鬼。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播报了,第一次是在三小时前,说欢迎来到003712号考场,直接把一个老太太欢迎昏过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而另一个不听指令、企图强拆收音机的人拆完电池盒就中邪一样冲出去了,五分钟后尸体跟着屋顶的积雪一起滑了下来。 那之后,再没人敢碰过这东西。 请没入场的考生尽快入场,切勿在外逗留。 整段话循环播放了三遍,屋内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有人轻声问:“又发指令了怎么办?它怎么知道有人在外面逗留?” 众人脸色难看,没人回答。 又过片刻,坐在桌首的人很不耐烦地问:“所以谁还没进来?” 这人烫了一头微卷的土黄鸡毛,身材精瘦,个头中等。两条膀子纹成了动物园,看不出是驴是狗,但架势挺吓人的。 旁边的人瑟缩了一下,答:“老于。” “哪个老于?” “进门就吐的酒鬼,带着儿子和外甥的那个。” 答话的人朝墙边努了努嘴,小心翼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墙边有一张破沙发,躺着那位外甥。 那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个子很高,模样极为出挑,扶着上门框低头进屋的时候,跟身后的山松白雪浑然成景。不过他从进门起就臭着脸,显得有点倨傲。 据喝大了乱抖户口本的老于说,外甥名叫游惑。 “他刚回国没俩月,趁着国庆假抽了个空,来哈尔滨找我。本来明早就要送他去机场的,哎都怪我!没把住量!” 老于一顿送行酒把自己喝飘了,仗着夜里人少,在大街上蛇行。 儿童医院前面的人行道上,不知谁放了一堆银箔纸钱,老于蛇过去的时候没稳住,一脚踩在银箔堆里,然后天旋地转,连儿子带外甥打包送到了这里。 进这间小屋的时候,他还没缓过那阵晕劲,“哇”地吐了游惑一身。吐完老于就吓醒了酒,诚惶诚恐,不敢跟游惑说话。 来这里的人都是青天白日活见鬼,毫无准备。只有那位叫的老外背包里有套干净衣服。 游惑换上之后就远离众人,窝在沙发上再没吭声,似乎睡过去了。 越过挡脸的手臂,可以看到他右耳戴着一枚耳钉,映着屋内的油灯和屋外的雪色,亮得晃眼。 天应该是黑了,但漫山遍野都是雪,衬得外头依然有亮色。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惊慌地看向橱柜,手机时间在这里变得混乱,只有橱柜顶上的钟能告知时间:“快6点了,那个老于会不会” 咣咣咣! 话没说完,屋门突然被拍响。 众人惊了一跳,瞪眼看过去。窗户上的雪被人抹开,老于那张大脸抵在玻璃上,用夸张的口型说:“是我啊,开门。” 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在6点前回来了,没有送命。 进屋的两个雪人正是老于和他儿子于闻。 “外面怎么样?”大家急忙问。 老于原地抖了一会儿,用力搓打着自己的脸,又打了打儿子,终于暖和了一点:“我兜了一大圈,没用!不管往哪儿走,不出十分钟,一准能看到这破房子横在面前,走不出去!” “有人吗?或者别的房子?” 老于丧气道:“没有,别指望了。” 众人一脸绝望。 手机没信号,时间混乱,树都长一个样,分不出东南西北,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哦,还有一个收音机,吵着闹着让人考试、考试。 考你娘的试。 老于前脚进门,收音机后脚就响起了沙沙声。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让大家产生条件反射。众人当即闭嘴,看向收音机。 考生全部入场,下面宣读考试纪律。 刚入场的老于和于闻相继咽了口唾沫。 考试一律在规定时间内进行。 考试正式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中途不得擅自离开考场,如有突发情况,须在监考者陪同的前提下暂时离开。 除了开卷考试以外,不得使用手机等通讯工具,请考生自觉保持关机。 考试为踩点给分,考生必须将答案写在指定答题卡上特殊情况除外,否则答案作废。 收音机说完,再度归为寂静。 片刻之后,屋子里“嗡”地掀起了一阵议论。 “监考是谁?” “还有开卷?” “答题卡又是什么东西?” “还研究起来了,你们疯了”纹身男摸着一把瑞士军刀,不知道在憋什么主意。 “不然怎么办?”大肚子女人哭过的眼睛还没消肿,轻声说:“别忘了之前那个” 她指了指屋顶。 纹身男想起那具尸体,脸也白了。他僵了片刻,终于接受现状,捏着瑞士刀冲这边招了招:“小鬼。” 于闻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对,就你,来,坐这。”纹身男拍着离他最近的空位。 “我他”于闻转头看了一眼他哥,发现他哥依然死在破沙发上。他很识时务地咽下脏话,说:“我18。” 更何况那纹身男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哪来的脸管别人叫小鬼。 “称呼无所谓!”纹身男有点不耐烦,“坐过来,我问你,你是学生么?” 于闻:“是的吧。” 纹身男皱着眉说,“你会考试么?” 老于条件反射地说:“他会啊!他就是考试考大的!” “你可闭嘴吧。”于闻对着酒鬼老子总是不客气。 但他呵斥完亲爸一转头,发现屋里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于闻:“”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我6月刚高考完,疯球了三个多月,已经嗯已经不太会考试了。” 大肚子女人惊慌了一下午,勉强冲他笑了一下:“那也比我们强。你才三个月,我们早就忘光了。” “不是。”于闻觉得有点荒诞,连害怕都忘了,“你们平时不看小说不看电影吗?闹鬼时候的考试能是真考试?那肯定就是个代称!” “代什么?” 于闻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反正鬼片都是死过来死过去的,谁他妈会在这里考你数理化啊?这房子教育部建的?” 他说还觉得不过瘾,意犹未尽加了句:“呵。” 那位死在沙发上的表哥终于被他“呵”醒了。 于闻转头看过去。 就见游惑坐起身,半睁着眼扫过众人,然后闷头揉按着脖子。他踩在破木地板上的腿很长,显得沙发更加矮旧。 时间仿佛是掐算好的,在他终于放下手抬头的时候,橱柜上的钟“当当”响起来。 6点整。 收音机的电流声又来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1800,考试正式开始。 再次提醒,考试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过程中不得擅自离场,否则后果自负。 考试过程中如发现违规舞弊等情况,将逐出考场。 其他考试要求,以具体题目为准。 它哔哔着威胁了一通,停顿了两秒,说: 本场考试时间:48小时。 本场考试科目:物理。 于闻:“” 现在分发考卷和答题卡,祝您取得好成绩。 收音机说完最后一句,又死过去了。 于闻:“” 狗日的考卷和答题卡不是应该先发吗??? 大肚子女人低低叫了一声,惊慌地说:“这面墙!” 她说的是火炉子上面那堵墙,之前这块墙面除了几道刀痕,空空如也。现在却多了几行字 题干:一群旅客来到了雪山 本题要求:每6个小时收一次卷,6小时内没有踩对任何得分点,取消一人考试资格,逐出考场。 这两行字的下面是大段空白,就像考卷上留出的答题区域。 这叫什么题目?问什么答什么? 众人都很茫然。 别说6小时,就是600个小时,他们也不知道得分点怎么踩。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裹着雪珠灌进屋,劈头盖脸砸得大家一哆嗦。 他们循风看过去,就见游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边,打开了半扇窗。 “你干什么?!”纹身男怒道。 游惑一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正要往外伸,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可能是他目光太轻的缘故,总透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 纹身男更不爽了:“开窗不知道先问一声?万一出事你担得起?” “你谁?” 游惑丢下两个字便不再理他,兀自把左手伸出去。 老于忍不住了,拱了拱儿子,低声怂恿:“你问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老于总显得很怕这个外甥。 于闻喊道:“哥,你在干嘛?” 游惑收回左手,朝他晃了一下,总算给了个答案:“试试逐出考场什么后果。”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因为殷红的血正顺着他的手指流向掌心,因为皮肤白的缘故,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他随意擦了一下,又在窗台上挑挑拣拣,拿起一个生锈的铁罐丢出窗外。 众目睽睽之下,铁罐在瞬间瓦解成粉,随着雪一起散了。 这时再看墙上的“本题要求”,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惊恐。 墙边。 游惑把窗户重新关好,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背影。 唯一跟考试沾得上边的于闻他再了解不过。 这位同学高中三年周旋于早恋、聚众被殴、翻墙上网和国旗下批斗,公务繁忙,还要抽空应付高频率突发性中二病,目前尚未脱离危险期。 物理? 指望他不如指望狗。 至于其他人 老、弱、病、孕,还有小流氓。 五毒俱全。 开局就是送命题。 4.二进宫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游惑从禁闭室出来,走廊一片安静。 对面的秃头没了声音,房间渗出来的血流淌得到处都是。 他略带嫌恶地皱起眉,让开血迹往外走。 没走多久,他又忽地停住脚。 一种诡异的、被窥伺的感觉如影随形,就像有什么东西勾头看下来,毫无生命机质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 游惑抬起头。 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除了一盏晦暗的灯,什么也没有。 “哎呦,操!差点儿违规睡过了,要死的棺材脸居然不”有人急步从楼上下来,刚拐过走廊,嘀嘀咕咕声就猛地刹住。 “你!咳,你出来了?” 游惑从天花板收回视线。 来人是监考官922号。 他看到游惑,立刻换回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句“借过”便大步走到走廊深处,打开那扇汩汩流血的门。 片刻后,秃头被放了出来。 922架着瘫软的中年人,走得像个偏瘫。 “你怎么还在这?”他问。 游惑插着口袋懒懒地说:“等你,我对变骨灰没什么兴趣。” 922:“154呢?” 游惑:“不知道。” “个要死的假正经又偷懒去了?” 922在嗓子底咕哝了一句。 他把逐渐下滑的秃头往上拎了拎,也没工夫纠缠,朝门外偏了偏头说:“走吧,送你们回考场。” 小洋楼二层。 秦究抱着胳膊,懒洋洋地斜倚在窗边,眸光垂落。 房间里的灯光投映在树林里,922带着两个考生从光影中穿过,很快淹没在雪雾里。 秦究眯起眼睛,盯着那处有些走神。 黑鸟突然低哑地叫了两声。 又过了一会儿,秦究才“啧”了一下直起身。 他走回桌边,拨弄着黑鸟尖尖的喙,顺手给它喂了一粒食,说:“是不是好像少了什么?” 黑鸟惟妙惟肖地嘲了一声:“呵。” 秦究:“一位监考官?” 黑鸟:“呵。” 秦究敲了鸟嘴一下,开门下楼。 没走两步,黑鸟扑着翅膀跟了过来。 他在大厅环视一圈,拐进了那条走廊。其中一间禁闭室隐约传出椅子挪动的声音,正是刚刚关过游惑的那间。 秦究挑着眉,好整以暇地敲了三下门:“有人?” 里面椅子重重砸了几下。 秦究:“我方便进去么?” 椅子快把地砸塌了。 秦究卸了锁。 门一开,露出了失踪的154号监考官。 他正累撅在椅子里,两手背在椅子后面,身上捆着绳,嘴里塞了个偌大的纸团。 纸团上,有人用马克笔冷静地写了几个字: 滚你妈的小姑娘。 秦究忽然笑了。 154正要带着椅子蹦一下,提醒秦究先把他放了。 结果看到笑又有点怂,把椅子轻轻放下了。 好在那句骂人的话,秦究没欣赏太久。 片刻之后,154总算甩开绳子恢复了自由。 他揉着被勒红的手腕,痛斥:“我做监考官三年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考生!人家哭天抢地,他睡觉?人家诚惶诚恐不敢惹监考,他上来就给我捆了好几道?” 秦究撑着桌子听完,懒懒地说:“骂得还挺押韵,继续。” 154:“” 如果可以,他想把纸团上的“滚你妈”展示给老大。 “身为监考,被考生反捆在禁闭室,丢人吗?”秦究眯着眼睛问。 154绷着棺材脸:“丢。幸好没让922看见,不然他能笑两年。” 所有熟悉这套机制的人都知道,监考官都是历届考生里抽选的。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完成这个身份转化。 这些人按执行力和强悍程度排了序,就是如今的监考官号码。 序号是个位数的,都是大佬中的大佬,没人敢惹。 比如001。 “你刚才说,那位”秦究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一个形容词,不过最终还是挑了一下眉,说:“考生在禁闭室睡觉?” “对。我进来的时候,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禁闭室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没有任何变化。他根本没有怕的东西。” 154想了想,又疑惑道:“但这可能吗?哪有这样的人?我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秦究眯着眼睛,手指拨弄着肩上黑鸟的脖颈。 “也许是人生太顺利了,没碰见过害怕的事?”154猜测着,“不过所谓的顺利也就到今天为止了,他们这组考生手气开过光,居然第一道就抽到牙膏题。” 秦究瞥了他一眼。 “题目跟挤牙膏一样,挤一下蹦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 秦究:“又是哪位乱取的代称?” “922那傻子取的,跟我无关。”154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但还算形象。我当年考试的时候,最怕这种题!倒不是真的有多难,而是最初的信息量约等于0,根本找不到拿分点,所以第一次收卷都默认作废,注定要有一个同伴祭天。” 154回想了片刻,又后怕般地喃喃:“还好我总共就碰见一次,侥幸没被选中不知道今天这组考生,祭天的会是谁?” 他看了一眼时间:“也没几秒了。” 雪山小屋门前。 累成死狗的922碍于面子,把脸绷得大气不喘,临走前又叫住了游惑。 “还有事?”游惑面露不耐。 第一次收卷时间就要到了,隔着咆哮的风雪,他都能感受到小屋里的恐慌。 真的一秒都耽误不起。 922说:“还有一条规定,作为关过禁闭的人,本轮收卷,你们两个不能答题。” 游惑脸色又冷了一层。 922摆了摆手:“别瞪我,反正这种题目第一轮都是送命,踩不到加分点的” 他没说完,游惑已经扭头打开了屋门。 热气扑面的瞬间,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来。 收卷时间到了。 秃头吓得扑跪在地,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墙角,两眼无神地发着抖。 他起了个带头作用,傻在屋子里的人紧跟着瘫了好几个。 于闻半跪在地上,膝盖压着倒地的纹身男,手里捏着个东西,像是刚抢到手。 他在鸡叫声中茫然地看过来,举起手喃喃道:“哥,刀我找到了,但是时间到了?” 然后呢? 所有人都茫然地瘫在地上,惊恐得忘了呼吸。 鸡鸣叫得他们心慌。 “真的会被逐出考场吗?”有人极轻地喃喃了一句。 真的会在风雪里灰飞烟灭吗?像那个扔出去就散成粉末的铁罐? 彭!! 锁好的屋门突然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 众人一抖 门外,还没离开的922也站住了脚。 一股前所未有的风卷了过来,像是高空航行的飞机突然卸了舱门,巨大的吸力拼命拉拽着众人。 “啊” 老于惊呼一声,突然滚倒在地,猛地朝门外滑去。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拉扯着他的脚踝,要把他扔出去。 “鸡鸣9声,收卷才结束。” “还有,这弱智题目第一轮有个诀窍,啧挺不要脸的。” 这两句话突然浮现在脑中。 游惑来不及细想,抓过于闻手里的细柄折叠刀,从碍事的长桌上撑跳过去,站在答题墙前。 最后一声鸡鸣里,他潦草地写了个一个字: 解。 门外的922:“” 这踏马也行???? 这真的行。 鸡鸣和风雪戛然而止。 老于的脑袋堪堪刹在门边,最顶上的头发已经没了。于闻抱着他一条腿,狼狈地滚在地上。 他们心脏狂跳,白着脸茫然了好一会儿,然后扭头看向答题墙。 过了一个世纪吧,那个龙飞凤舞的“解”字旁边多了个红色批注: 2 众人惊呆了。 922看醉了。 他在冷风中站了几秒,扭头就冲回去打报告了。 又过了半晌,屋里的人才消化掉这的一幕。 软着腿从地上爬起来。 “哎呦我去,可吓死我了”老于被削成了地中海,头皮还破了一块,汩汩往下淌血。 好在人还活着。 于闻撒开他爸的腿,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过了好几秒,又噌地坐起来啪啪给自己掌嘴:“瞧瞧我这猪脑子!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考试前老师千叮咛万嘱咐,拿到卷子甭管会不会,先把解字全写上,一个字值两分呢!!!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 游惑闷不吭声收起刀,并不觉得这是夸奖。 为了防止这智障继续提“解”字,他纡尊降贵地开了口,主动问了于闻一个问题:“刀谁拿的?” 一提到刀,于闻瞬间拉下了脸:“还有谁!” 他指着纹身男说:“他!在他那里找到的!我就说他不对劲,大家都想着找题找线索,他特么跟狗熊屯冬粮一样,把各种刀具往兜里扒。要不是于遥姐被他撞到肚子,大家闹起来掉了刀,指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想起刚才的场景,他忍不住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口角混乱,如果他们运气差一点,找到刀的时间晚一点,就是游惑回来也赶不上第一次收卷。 那他爸老于 纹身男被摁在椅子上,众人正要兴师问罪。 答题墙却突然起了变化。 题干:一群旅客来到了雪山,在猎户甲的小屋借宿。甲说:我有13套餐具,但食物有限,只能宴请12个人。餐具里藏着秘密,有一个人注定死去。你会幸免吗?这其实也不是很难,毕竟光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要求:找对那套该死的餐具但不可损坏餐具 考查知识点:光学 众人:“” 就在大家看着题目发愣的时候,下面又浮现出一行字。 违规警告:受处罚的考生违规答题,已通知监考。 监考官:001、154、922。 众人:“” 十分钟后。 小洋楼二楼,监考官的办公室里。001号监考官和二进宫的违规考生沉默相对。 游惑:“” 秦究:“” 过了很久,拨弄着笔的监考官哼笑一声,撩起眼皮懒洋洋地问:“你是不是打算住在这?” 5.礼物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游惑弓身坐在沙发上,支着两条长腿,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摸着耳钉。 听见秦究的话,他抬了一下眼皮,冷冷的目光从对方脸上一扫而过,又垂了回去。 不解释、不反省、不搭理。 这态度,显然是最难搞的那种刺头。 154一进他们老大办公室,就感到了一阵窒息,活像到了政教处。 “您找我?” 有考生在场,154表情更正经了,说话都带上了敬称。 “第二次违规,处罚是什么?”秦究缓缓转着手里的笔,看向他,“一阵子没来,我记不大清了。” 154木着脸沉默两秒,说:“关禁闭。” 秦究:“” 游惑的手指停了一下,终于抬起头。 他表情依然很冷,除了困恹恹的懒,看不出任何情绪,但154就觉得他满含嘲讽。 可能基因里带的吧。 也可能他们老大就容易吸引这种目光。 秦究:“除了禁闭,就没点别的什么?” 154张了张口。 屋里有什么东西“滴”地响了一声。 游惑目光一动,落在秦究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忽闪着亮了一下,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154说:“看吧,加罚是违反规定的。” 秦究垂了一下眼,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那道忽闪的亮光紧跟着暗了下去。 再抬眼的时候,他的目光跟游惑对上了。 “只有桌子椅子的禁闭室有点无聊。”他看着游惑,话却是对154说的。 154点头:“确实。” “要不你跟他一起?好歹有个场景。” 154:“” 这是罚谁呢? 秦究笑起来:“玩笑而已,别当真。” 154已经习惯这种神鬼莫测的混账话了,他迅速松了一口气,说:“那还把他送去楼下,再睡三个小时,补完觉送回去?” “我这是酒店钟点房?” 154不吭气了。 他眼观鼻鼻观口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新指令,便瞄了一眼。 沙发上,游惑正看着窗外,不知是发呆还是怎么,一副“你们随便搞,搞死算我输”的模样,态度极其不端正,冷傲散漫。 至于他们老大秦究 他两手松松地交握着,目光落在游惑素白的侧脸上。 154觉得,对这位极其难搞的考生,他们老大应该是起了一丝好奇心,但不知为什么,又显得心情不太好。 “老大?”154出声提醒了一句。 又过了片刻,秦究才收回目光,冲154提议道:“再去骗一个考生违规,跟他关一起。” 154:“” 胡说什么呢这是? 手腕又“滴”了一声。 应该跟之前一样,是一种示意和警告。154牙关绷了一下,秦究却没太在意。 “不关了,直接打发走?” 滴。 秦究“啧”了一声。 他想了想,问154:“上一个用过的禁闭室,清理了么?” 154看了游惑一眼,非常茫然:“有需要清理的地方??绳子收起来了,滚你妈的纸团我也扔了。” 听见纸团,游惑摸着耳钉的手指停了一秒,但他依然看着窗外,冷着脸装聋做哑。 秦究说:“另一间。” 154:“哦,还没。本来要清理的,但考生违规太过密集,我跟922还没顾得上。” “那就让这位密集的”秦究顿了一下,看向游惑,“怎么称呼?” 游惑冷哼一声。 “让这位哼先生去清理吧。” 游惑:“” 眼看着办公室要发生凶案,154忙不迭应了声,绷着脸迅速把危险分子请下楼。 楼下杂物间。 922跟154挑挑拣拣找着工具,真正受罚的考生抱着胳膊靠在门边,脸色阴沉。 “别臭着脸。真打起来,你肯定打不过他。”922说。 可能是那个“解”字太骚了,922对游惑的态度改了一些,说话不像之前那么公事公办。 游惑没吭声,但从表情看,显然当他放屁。 “你以为001号叫着玩的?”922说,“我当年第一次见到老大哪一场来着?在什么野战军基地旁边吧,记不清了。反正一条街!整整一条街,地上全是血,他手里拎着这么个样式的肩抗炮” “找你的桶去。”154绷着脸打断他的话。 “哦。” 922意犹未尽地回忆了一番,又在154的逼视下正了神色,冲游惑说:“你先过去,我一会儿把桶拿过去。” 游惑和154先去了那条长走廊。 “这些血都需要弄干净。”154指了一下地上乱淌的血迹,又走到关秃头的禁闭室门前开锁。 “你们以前是考生?”游惑突然开口。 154一愣,点头道:“是啊,好几年前了。” “怎么转成监考的?” 154斟酌了一下,说:“顺利通过考试,成绩优秀。” 游惑皱起眉:“这考试究竟是什么东西?” 154看了他一眼,有些含糊地说:“一种特殊的筛选机制吧,考试嘛,都是这样。” 游惑讽刺道:“筛什么?胆子大的状元?” 说话间,上次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游惑朝头顶瞥了一眼,依然是白生生的天花板,没有什么孔洞,也没有东西勾着头从上往下盯着他。 “什么样的人会被拉到这里来?”他无视掉那种感觉,继续问道。 154想了想说:“异常危险的人。” 游惑面无表情。 154想起那一屋子老弱病残孕,又说:“可能不太准确。” 游惑:“那这算什么?灵异事件?” 154摇了摇头:“不是灵异事件,是” 滴。 又是那种声音。 游惑回头看了一眼,以为那位讨厌的001监考官跟过来了。 他看到后面空无一人,才反应过来,这声提示来自于154。 154摸了一下手指。 他食指戴了个素圈戒指,一道警告意味的红光就从戒指下隐隐透露出来。他看到红光,便立刻闭了嘴。 “这是什么?”游惑问,“刚才那位001身上也有。” “违规提示。”154转了一下戒指,挡住光。 “你们也有约束和规定?” “那当然!可多了!”922的声音传来。 他拎着一个铝制桶,跨过各种血迹走过来,“禁止聊危险话题,禁止滥用职权欺凌考生,禁止帮助考生作弊,禁止监考官跟考生乱搞关系” 游惑:“” “哦,当然,这点基本不太可能。”922说,“不打起来就不错了,真打起来,禁止监考官违规弄死考生等等。” “考生弄死监考官呢?”游惑问。 922:“” “所以,你们违规会有什么后果?” 154脸白了一下。 相对好说话的922都沉默了两秒,然后干笑着说:“别问了,反正很可怕。我目前还没体验过,未来也不太想体验。” “所以不要再问危险问题了,相安无事不好吗?”922把铝桶放在游惑面前,“好好通过考试,先争取活着出去,有些事你自然就知道了。” 154不再开口,他把禁闭室的锁卸了。 门一开,馨香扑鼻。 里面除了血,还有些残渣黏附在地面和墙上。 游惑表情厌恶:“平时这些禁闭室都是你们扫?” “当然不是靠手动。”922捏着鼻子说,“不然跟惩罚我们有什么区别?” “恶心是有点恶心,但打扫总比关禁闭好一点。” 游惑冷着脸看向他。 922讪讪地说:“呃对你而言,总比跟我们老大共处一室好,是不是?” 说完,他拖着154忙不迭跑了。 走廊重归安静。 真打扫是不可能的。 游惑靠在门边,冷眼扫量了一圈,然后拎着铝桶接了一桶水,直接泼到房间里。 水将血迹冲开,那些黏附在地板和墙壁上的东西也被洗刷了一下,泛着白。 游惑蹲下身,他脚前就有一块,细看像是骨渣,上面居然缠着一团黑色长发。 那秃头脑子里都存了些什么鬼片? 游惑忍着反胃,冷脸进了门。 整个房间囫囵清扫一遍,血水和残渣装了一整桶。 最上面的头发堆中,一片不知哪里脱落下来的皮肤突兀地缠在其中,皮肤泛着被水浸泡过的白,简直像假的。 上面一道刺青格外显眼,是个小巧简单的风铃花图案。 三个小时后,922再次出发,带着游惑回考场。 秦究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算找154弄点食物。结果打开办公室的门,一桶血肉残渣恭恭敬敬放在他门口,旁边夹着一张临时扯下来的纸,潦草的字迹有些瘦长,写着: 送你,不谢。 154的声音传过来:“老大,我打算烤块牛肉,你要吃点什么吗?” 秦究:“今天都不会饿。” 154:“???” 他拿着烤箱手套拐过来,盯着那个血淋淋的桶看了三秒,说:“我觉得我今生都不会饿了。” 秦究摘下那张纸,靠在门边细看了一会儿,问154:“同一个考生,第三次违规的处罚是什么?” 他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某些字眼还会略拖一下,以至于每句话都像一种漫不经心的挑衅。 154:“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吧?” “万一呢。” 154小心地说:“处罚是咱们全程现场监考,重点监控。” 秦究:“” 小楼静得令人害啪。 8.回礼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挂在门上的公鸡又一次扭转脖子,盯着窗外叫。 三位监考官披雪而来,一进门便寒气扑面。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屋子里的老弱病残们脸都木了。 154脸更木:“我们又收到了违规通知。” 他摸出了一张纸条,说:“通知上说,某位考生” “某位看着乖巧但屡教不改的考生。”秦究一边摘手套,一边戏谑地补充着。 154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有问题?”秦究挑起眉。 154:“没有。” 他就是纳闷,得多瞎的眼睛,才能在游惑身上看出“乖巧”来? 但乱补充的人是老大,他只能任其放屁。 游惑抱着胳膊倚墙而立,冷冷睨了秦究一眼。 秦究却唇角带笑,隔着橙黄的炉火和灯光,点头回礼。 动作是真的绅士,气质也是真的嘲讽。 154生怕某监考官和某考生当场打出血,连忙绷着脸说:“某位考生违规答题,致使该题中的主干部分” 922:“就是猎人甲。” 154:“当场身亡。这种情况目前比较罕见” 922:“闻所未闻。” 154:“我们需要做个询问调查,希望你们解释一下。” 922:“主要指个别考生。” 154闭了一下眼。 老大成天拉仇恨,同事脑子有问题。 他缓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收起来。对众人说:“猎人甲在哪里?” 屋里的考生们让到两边,露出长餐桌,桌脚边躺着一大团抹布。 监考官走到近处仔细分辨,才发现那不是抹布,而是一件黑色长袄,袄子上裹着破旧发霉的斗篷,边缘是黑熊皮毛,散发着陈旧难闻的酸腐味。 倒了血霉的猎人甲大脸朝下,直挺挺地硬在这团衣服里。 本着监考官的职业道德,922给猎人甲翻了个身。 活着的猎人甲皮肤就一片惨白,死去之后更泛着青灰。他的脸侧向一边,双目圆瞪,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惊吓表情,嘴巴像裂开的洞,唇舌鲜红。 922一本正经后撤一步,趁着没人看见,手指在154的大衣背后上擦了擦。 154:“” 他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弯腰查看。 猎人甲粗大的手指中还捏着一截玻璃杯脚,杯子的其他部分已经在地板上碎裂成渣。 接到的违规通知显示,这位猎人甲说:“屋子里所有人,谁摔坏了餐具,谁就会受到严厉处罚。” 这和考试要求完全一致,本是说给考生听的。 谁知刚说完没多久,他自己就摔了一个,死得比谁都快。 虽然知道大致过程,154还是公事公办地向游惑确认道:“你踹的?” 游惑垂眼看着他,懒叽叽地开了口:“腿麻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众人:“” 神他妈踉跄一下。 154:“这个理由是不是略有一点敷衍?” 游惑:“餐具不能损坏我规定的?” 154:“那倒不是” 游惑:“这肢体不协调的甲你们生的?” 154:“” 对方又冷又嘲讽,监考官154感觉有点顶不住。他转头想找更嘲讽的人来救场,却发现旁边只有922,他们老大根本没来查看尸体。 见监考官愣神,于闻壮着胆子问:“呃杯子是猎人甲摔的,死也是他自己凭本事死的,您能不能不算我哥违规?” 滴滴滴 154还没张口,屋里便响起三声违违规提示。 同时警告三位监考官,这还是第一次。 屋里众人没听见过这种声音,有点不明所以。 于闻四处找来源,警惕地问:“又怎么了?” 922安抚说:“别紧张,只是考试系统催我们赶紧处罚。” 众人沉默片刻,更紧张了。 又有人出声说:“那能不能让我替他受罚?” 众人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于遥。 她举着细白的手,就像课堂上的学生企图引起老师注意。近看可以发现,她的手正在发抖,但眼神却很坚持。 可惜,被监考官直接略过了。 系统又催了两回。 两位监考官穿过人群,走到游惑身边。 其他人想跟过来,又犹犹豫豫不太敢。 尤其154走到半路还扫了他们一眼,想动的人就都钉在原地了。 对着游惑,922说话就没那么正经了,他仗着其他考生听不见,便满嘴胡言:“不是我们想跟你过不去,不瞒你说,收到违规通知单的时候,154踩空一节楼梯,我牛肉掉脚上了,老大逗鸟呢,差点儿把鸟头拧断。我们都不想处罚你,真的,那是折磨谁呢你别冷笑,我发现你对我们老大特别有意见。” 游惑的视线在秦究身上一扫而过,又倏地收回来,好像看一下眼睛都痛。 922摇头说:“你胆子是真的肥。” 游大佬不为所动。 922又说:“人家答答题墙上明明确确写着规定,不能损坏餐具。是,你确实没直接捧着杯子摔。真要那样干了,现在硬在地上的就是你自己。但要说杯子摔了题目死了,你却屁事没有我是系统我都气。” “间接原因也是原因。”922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之前系统发出警告提示的时候,他的那点红光就藏在发尾里。 922停了一下,对游惑说:“这已经是系统公平衡量的结果了。” 游惑直起身。 “你要干什么?”154警惕地问。 游惑的身高目测在185左右,比154高了一截,跟922其实差不多。但当他站直身体,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连922都不例外。 游惑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我有说过拒绝处罚么?” 922:“那你抱着胳膊在这里拗什么造型?” 游惑动了动嘴唇:“出于礼貌,让你们把话说完。” 两位监考官:“” 要有枪,他们就开了。 游惑抬脚就走。 穿过人群的时候,老于一把抓住他:“你真去啊?” 游惑下意识皱了眉。 他一贯讨厌皮肤接触,尤其这种突如其来不打招呼的。但老于担心得真心实意,他忍了两秒才把手抽出来:“不差这一回。” 这都三进宫了,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心想。 就那么一幢小楼,禁闭关过,血水扫过,骨头肉渣都见完了,还能翻出什么花? 况且,再怎么烦人的处罚哪怕是让他跟那位001号大眼瞪小眼,也不过就三个小时。 他拎着最后一点儿耐心,冲老于摆摆手,头也不回朝门口走:“那点处罚时间,睡一觉就过了。”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这位屡教不改的哼先生” 游惑在门口停住脚步。他握着门把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左边。 秦究撑着沙发靠背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根皮鞭哦不,长皮绳。 他拖着调子问他:“你脚步匆匆,是要去哪里?” 游惑跟他对峙片刻,终于动了动嘴唇:“投胎,等你一起怎么样?” 秦究短促地笑了一声,嗓音很沉:“受宠若惊,不过不用跑那么远。” 游惑皱起眉:“什么意思?” “啊对。”秦究转头看向屋里地方向,“我们另一位监考官呢?你是不是忘了告诉他这次的处罚措施?” 游惑将信将疑地看向154。 就见对方又摸出一张纸条,念道:“根据规定,同一位考生在一场考试中连续违规三次,将成为特殊对象,监考官全程现场监考,重点监控。”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监考官的语气非常沉痛。 154看了游惑一眼,又继续念道:“另剥夺该考生选择权一次。” 屋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游惑看向秦究,冷声说:“开什么玩笑?” 秦究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绅士得简直讨打:“没开玩笑,离考试正常结束还有”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半真不假地看了一眼:“36小时又24分钟,这意味着我们要同室共处一天半。我们连行李都带来了,就在门口,你不妨开门看一看?” 游惑打开门,朝外看了一眼。 门边,两个行李箱整整齐齐立在那。 游惑:“” 36小时又24分钟 这就不是睡一觉的事了这得他妈得长眠。 而且带行李箱是要恶心谁??? “哦对,我还想提醒你们一句。”秦究的嗓音又响起来,“距离第二次收卷还有24分钟,马上就要变成23了。按照规定,违规考生这段时间里无权答题。为了防止某些屡教不改的先生强行犯规,我只能干点失礼的事了” 秦究说着,手里的皮绳已经绕好了圈,顺势往游惑左手一套。 他抓着游惑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把右手也套了进来,然后猛地一抽。 啪 绳套瞬间成结,死死扣住了游惑的手。 秦究站在他背后,扶着他的肩膀低头说:“这是那只脏桶的回礼,喜欢么?” 游大佬喜欢得快要炸了。 9.砍头庆祝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阁楼不高,一根木柱竖在正中央,像伞柄一样撑住屋顶。 不大的空间里塞了一张四柱床,床单被褥几百年没洗过,帷幔破烂不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用手套抵着鼻尖,四下扫量。 “我想想,把你放在哪里比较好。”他轻声说。 他个头比游惑还要再高一点,站直就会撞屋顶,只能全程低着头。 “床上?床柱刚好可以固定绳子。宽度肯定是够的,就是短了点。” 秦究摇了摇床柱,想试试坚固程度。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游惑的“同归于尽”脸。 要是于闻或老于看见游惑这副表情,肯定撒腿就跑,但秦究却笑了。 他低沉的笑声闷在嗓子里,说:“好吧,确实不那么干净,柱子也有点细,很大概率拴不住这里地方不大,你希望呢?” 游惑冷着脸,不打算理他。 谁知秦究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游惑被看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地说:“我希望你能自己躺到那张香喷喷的床上,把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再把另一头交给我,而我只要伸手一抽就彻底清静了,可以么?”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 有那么一瞬,游惑以为他一定不高兴了。谁知他又笑了一声,说:“恐怕不太可以,我没有那种爱好。” 游惑:“” 神经病。 神经病还有残留的人性,没有真的把游惑安置在猎人的床上。 游惑坐在地板上,两手背在身后,被捆在那根支撑屋顶的柱子上。 秦究绕过他去开窗。 阁楼的窗户非常小,不比巴掌大多少。但寒冷的空气灌进来,还是冲散了那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冷么?” 这话简直就是放屁,大雪天穿恤,不冷难道热么? 但比起冷,游惑更受不了那股馊味。 他略过秦究的问话,皱着眉说:“能不能让我站着?” “不能。” “” 游惑冷冷地瞪着他。 秦究回到床边,坐靠在木质小圆桌上,跟游惑面对面:“你腿太长,搞不好会冲我踉跄一下。还是坐着比较稳。” 游惑:“” 稳你妈。 接连气两回,游惑转头看向右侧,懒得再搭理他。 右边,本该是墙的地方蒙着一块玻璃。从游惑的角度,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楼下半个客厅,考生们或站或坐地呆在那里。 没了游惑,那帮老弱病残孕就成了无头苍蝇,搓着手打转,不知所措。 于闻抓着刀,在答题墙边垂死挣扎。 他打算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物理公式全写上去,不管跟光学有没有关系。结果绞尽脑汁却发现,毕生所学只够他写五分钟。 书到用时方恨少。 于闻活了18年,第一次想到这句话,哪里都痛。 “还有么?你们谁还记得点东西?”他转头向身后的人求助。 于遥面露愧色:“我高中还是学理化的呢,大学转了文,又工作这么多年就墙上那些,你不写我都想不起来了。” 于闻小狗一样看着她:“姐你再想想,随便什么,啥补充都行!” 他万幸长得像妈,虽然跟游惑差得远,但放在学校也能算颗草。 于遥活生生被看出母爱,犹豫着说:“就记得个折射示意图,最最最简单那种,画出来你别笑我。” “不笑!谁笑我砍谁,真的。” 这胡说八道的誓发得太凶,于遥懵着脸缩了一下,这才扶着肚子挪过去,拿着刀划了个弧线,又画了两道折射光。 于闻“唔”了一声,心说真的简单。但就这,他都没想起来。 “还有谁?” 于闻像个歇斯底里的传销员,目光一一扫过剩下的人。 俩老太太算了,物理是啥都不一定知道。 纹身男和病竹竿已经心虚地低下了头。 秃头又晕又尿的,不疯就不错了。 还有一个老头带对双胞胎孙女,老头耳背还有点老年痴呆,孙女估计上小学用物理虐待儿童,于闻下不去手。 老外就会两句话“尼嚎”和“尼朔什莫”,屁用没有。 老于老于就知道酒。 于闻终于体会到了他哥的绝望。 922把行李往屋里搬,看到他呆立在炉膛前,问道:“我建议你离火远一点,别题没答,先烧死了。” 于闻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烧炭吧,死得红一点。 他抬头朝阁楼看过去。 玻璃年代久,磨得太花,阁楼里灯光又暗。也不知道那个001监考官会把他哥怎么样?他哥会不会就看着这里,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然后失望地觉得他是个废物 “还有5分钟。”922提醒了一句。 众人慌得不行。 这破屋子能住人的地方有限,能坐人的地方同样有限。 餐桌上都摆着餐具,其中某一套代表着死亡,椅子根本不能乱坐。 922拎着行李箱转了一圈,还是挤着154坐在了沙发上。 154纳闷地低声问:“老大不是在阁楼?” 922:“我知道。” 154:“那你把行李箱放这里干什么?等他自己搬上去?” 922:“两个不好惹的都在上面,我暂时不太想上去。” 154:“” 出息。 922努了努嘴:“白我干什么,要不你去?” 154正襟危坐看着考生:“我监考。” “让你监督这些了么?最该监督的人就在楼上。” “有老大就够了。” 922:“” 154:“” 两位监考官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922感叹了一句:“我监考三年了不对,不止监考,哪怕算上我自己考试那会儿,都没见过这种无法无天的考生。” 他以为154会附和点头,谁知对方想了一会儿,说:“你见过的。” 922一愣:“啊???谁?什么时候?” 154朝阁楼方向抬了抬下巴。 922茫然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他怎么忘了呢!上一个这样难搞的考生,后来成了监考官001号。 秦究当年难搞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差点儿把考试系统气瓦解。 “说起来,我一直想哪天胆子肥一点,问问老大以前的壮举。”922说,“毕竟我只见到过两次。” 154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你别乱来!” 922不解:“干嘛?问都不能问?我发现我每次提老大以前,你都要打断我。” “我那是怕你死得太快。”154板着脸说:“以前的事情老大自己都不记得,据说是考试系统出过一次意外,误伤到他,就忘了一些。” 922呆住了:“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154面无表情:“因为你只知道吃。” 922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 154又补充说:“你没发现他自己根本不提以前的事么?我刚当监考的时候作过一次死反正,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也肯定不想,所以求你自重。” 阁楼里,唯一的一盏灯没有点亮。 空间不大,楼下的光穿过活板门和玻璃投映进来,足以给人或物镀一层毛茸茸的边。 窗外的雪依然很大,呼啸着拍打而过。 游惑始终看着楼下,好像沉默无奈,又好像并不着急。他的眼珠蒙着一层清透亮光,耳钉偶尔会在某个角度晃一下眼。 秦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嗓音沉懒地开了口:“我是不是见过你?” 过了片刻,游惑才转过头来看向他,浅棕色的眼睛像冬夜寒泊。 “没有。如果真见过,恐怕只能活一个。” 游惑的声音凉丝丝的,带着嘲讽。 “是么?”秦究顶了一下腮帮,似乎真的考虑了片刻,然后赞同道:“有点遗憾,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话间,阁楼的梯子吱呀吱呀响起来。 154的声音传过来:“老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922的低声嘀咕也传了进来,他似乎跟在154身后:“上面还好吧?我怎么这么慌。” 154悄声喝止:“你闭嘴吧。” “老大。”154先探进头来,“你们要下去吗?要收卷了。” 秦究问:“答得怎么样了?我看有位小鬼奋笔疾书,没停过笔。” 922人未至,声先到:“没用的,具体写了些什么我是没细看,但大概扫一眼也知道,答成那样要是能拿分,我砍头庆祝。” 154:“” 橱柜顶上是个老式钟,秒针每走一格都会发出声响。平时没人在意,这时候就清晰得令人心焦。 它滴答滴答响了几下,收卷的鸡就叫起来了。 三位监考踩着这种令人心慌的声音下楼,为了防止违规,愣是等到9声叫完,才给游惑松了绑。 众人像竹笼里新下的鸡崽子,挑了个离大门最远的角落拥挤在一起。好像这样,不得分就不会被轰出考场一样。 几乎所有考生都闭上了眼,等着审判到来。 一等就等了一分钟。 922:“别是字太多,系统卡机了吧?” 这位监考话音刚落,答题墙就有了变化。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的答案里,有两处多了个血红色的圈。 于闻从手指缝里看出去。 其中一处,就是他写上去的:折射率。 而另一处,则是于遥最后关头补充的:那张极为简易的折射示意图。 在两个红圈旁边,冒出了两个数字: 1 2 众人看着数字,还没反应过来。 答题墙又有了变化,所有没能加分的废弃答案都消失了。空出来的部分多出一行红色的字: 加分点:13个人中1人死亡,答成题目要求,6。 附加:考生全部幸存,2。 本次评卷共计:11分。 小屋里安静了半晌,紧接着于闻一声嚎叫:“操!!!!加11分!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结果居然加了11分!” “哥!!!我拿了一分呢看到没!!!” 922在这位考生震耳欲聋的声音中,目瞪口呆地问154:“系统疯了吧!搞死题目还他妈有附加分呐?!” 见154也很懵逼,他又转头瞪向游惑。 这位被捆了20多分钟的大佬,靠一只脚独得8分。 游惑冷眼欣赏了一番他的表情,冲他伸出好看的手说:“头拿来庆祝一下。” 922:“” 系统算出总分后,可能也觉得自己疯了。 憋了半天又憋出一行字: 卷面2。 共计那边跳了一下,从11分变成了9。 奋笔疾书的于闻同学,先1,后2,共计负一分。 可喜可贺。 就在小屋里,考生和监考都疯了的时候,答题墙上的题又变了模样: 题干:猎人的小屋里只剩下12位客人和12套餐具,一人一份,再不会有争抢。但餐具里的秘密依然还在,它就藏在光的下面。坐在阴谋面前的人将面临诅咒,那个人会是你吗? 要求:找到那套特殊的餐具但不可损坏餐具 考察知识点:光学。 12.下山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本场考试一共四小题: 1未知5分 2未知5分 3用餐人数由13位变为12位6分 4找到被诅咒的餐具8分 常规情况下,本题共计24分,特殊情况下,有额外加减分的机会。 答题墙上刷出了新内容,众人轻声议论着。 “前面还有两题未知呐?” “是啊,咱们一上来就拿了第三小题的分,前面两题应该都跳过去了。” “不,先拿的明明是解的分。” “” “看顺序,解字那2分占的好像是未知题里的分数。” “我跟于遥姐的踩点分,可能也算在未知里。” “看来前两题都是铺垫?” “会不会是由猎人甲触发的?” “也许吧,谁知道呢,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猎人甲的意外死亡导致两道小题没刷出来,成为了永久的未知。 那两道小题一共十分,占比不少,但没人觉得遗憾。 如果不是因为游惑在场,他们第一次收卷就会有人祭天,之后更是难说。48小时下来,死5、6个人都有可能。 这种情况下,谁还在意答题机会呢?题目少难度低才是他们的追求。 活着就是万幸。 答题墙还在核算分数: 解字2分、折射率踩点3分、第3题6分、附加2分、卷面2分,第4题8分。 共计19分,超出本题平均分数11分。 共计用时12时37分49秒,相较于平均用时,节省了35小时22分11秒。 于闻“嚯”了一声,对游惑说:“那要这么算,平均用时就是48小时?” 154监考官快听不下去了,“48小时才是正常的。” 你们克制一点,不要太膨胀可以吗? 但他转念一想,就这短短12小时,还得刨去游惑睡觉的三小时,被迫打扫外加恶心人的三小时 也就是说,如果不算关禁闭的时间,这些人,不,某考生6小时不到就能考完? 这叫人??? 不是人的游惑得到了相应的奖励。 答题墙缓缓刷出一条通知: 奖励:考生游惑获得抽签权两次。 “抽签权?”游惑皱起眉。 他不知道这考试又在搞什么名堂,反正答题墙是短暂地死了。说完“以资鼓励”,它便重归安静,再没蹦出一个字。 疑惑间,屋里响起“叮咚”一声,就像谁收到了新消息。 游惑感觉身后忽然站了人,一只手擦着他的脸颊从后面伸过来,筋骨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拎着一只扑克牌纸盒,在他眼前晃了晃。 游惑瞬间瘫了脸:“又是你” “看到手指就知道是我了?” 监考官001说话一贯的漫不经心,听得游惑想打人。 秦究笑着后撤一步,刚好让开游惑的手。 “偷袭在我这不管用。”秦究拆了纸盒,把里面一套卡牌拿出来说:“先把签抽了。” 众人闻言都围了过来。 但他们始终很怕秦究,总觉得他就算笑起来也不代表友好和亲近。 于是他们箍了个直径四米的圈,脚不动,只伸头。 秦究手里的牌背面一模一样,正面则写着不同内容,有几张非常吸引人。比如: &;总分加15单人 &;总分加10全体 &;免考单人单场,按平均成绩计分 还有一些很奇葩的,比如: &;一张小抄 &;临时抱佛脚 看名字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具体怎么操作,对考试有多大帮助,就很难说了。 除了这些明显是奖励的,卡牌里还混杂着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东西。 游惑一眼扫过去,起码有十来张写着同样的内容: &;优秀考生,再接再厉。 &;三好学生,以资鼓励。 &;名列前茅,特此表扬 反正他是不能理解,在这种鬼地方拿奖状有什么用。 翻译一下可能就是:谢谢惠顾,欢迎再来。 游惑指着其中几张最特别的卡面问:“黑卡什么意思?惩罚?” 那几张卡正面全黑,一个字也没有,看着就不像正经好卡。 秦究抽了一张出来,在游惑面前翻着面展示了一下,拖着调子说:“不算惩罚,但确实有点特殊,至少不能算常规的奖励。” “一张黑卡,代表一次考制改革,当天生效。” 几位年轻人的脸顿时就绿了。 “这特么还有改革呢?”于闻尤其绿得浓郁。 他高中三年饱受改革摧残,改革的风声吹到哪里,他们的复习计划就改到哪里。今天还是3加2,明天2就改成算等级。 万万没想到,他高考都熬完了,改革还是躲不掉。 就在众人脸色难看的时候,秦究又倒了倒纸盒,从里面拿出最后一张牌说:“差点漏了,还有这张,你们应该非常喜欢。” &;保送单人 小屋里安静片刻,陡然响起嗡嗡议论。 “这个保送是我理解的意思么?”说话的是周进。 因为生病,他的情绪不能过于激动,成了那些酱油考生里唯一一个能平静问话的人:“这是指不用考试?” 秦究还没说话,922先插了句嘴。他似乎特别喜欢这种介绍“保送卡”的时刻。 “这个看起来跟免考牌有一点相似。但免考牌呢,指的是某一门免考,按照考试平均成绩计分,只能说是一张非常安全的卡,中规中矩的奖励。” 922说:“保送卡不同,这是真正的王牌卡,一副牌里一张。抽到它就表示你直接通过了所有考试,可以好吃好喝睡一觉” “等睁开眼,你就回家了。” 回家? 听到这个词,屋里所有考生几乎都愣住了。 这是12个小时里,他们最不敢想的事情。活命都要靠同伴和运气,谁还敢奢望回家呢? 但现在,这张保送卡勾起了所有人回家的欲望。 老于壮着胆子问:“没有这张卡的话,我们要多久才能回去?” 922想了想说:“看现在的考试制度吧。考完规定科目,分数达标,满足这两个条件就可以。” 老于还想说什么,秦究已经把保送卡连同其他牌一起收拢,玩扑克一样洗了两次牌,然后背面朝上捻成扇形对游惑说:“来吧,两次机会,抓紧时间。” 游惑却没动,他转头冲其他人说:“谁运气好,来抽。” 刚说完,收音机沙沙出声: 警告:考生不得转让抽签权。 游惑:“” “系统发的警告,瞪我干什么?”秦究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说:“不要恃靓行凶,快抽。” 滚你妈的恃靓行凶。 游惑一张脸天寒地冻,他盯着秦究看了好几秒,重手重脚地扯了一张牌。 没抽牌的众人紧张极了,屏住呼吸盯着牌面。 游惑翻过来一看: &;名列前茅,特此表扬。 注:这是对考生实力的肯定,望继续保持。 游惑:“” 烦什么来什么,狗屁运气。 收音机不合时宜地哔哔: 使用一次抽签权。 秦究舌尖顶了顶腮帮,嘴角翘了一下:“还行,再来一次。” 游惑破罐子破摔,又扯了一张。 围观的于闻双手合十,不知在发什么功。但可能起了一点效果,至少这次不是鼓励卡。 游惑翻开卡片: &;监考官的帮助 注:你出色的表现赢得了监考官的青睐,有权在考试期间向监考官提一次额外要求,监考官有义务满足你,有效期截止至下一场考试结束前。 “” 游惑觉得这卡句句都是讽刺。 好在他及时复归冷静,问了秦究一句:“监考官每场都是固定的?” 秦究说:“当然不是,每开一场新的科目,监考官都会随机刷新。” 收音机又沙沙说起话来: 累计使用两次抽签权,抽签结束,恭喜。 话音刚落,安静许久的答题墙又嘎吱嘎吱地刷出新内容: 惩罚:一位客人坐在了受诅咒的位置上,他避开了死亡,将成为新的猎人甲。 后半句刷出来的时候,大家看着文字,居然没理解它的意思。 或者说没敢理解它的意思。 “什么叫成为新的猎人甲?”有人喃喃地说。 屋子里忽然响起凄厉的尖叫。 大家僵硬地转了脖子。 坐在12号位的秃头终于坐直了身体,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本的肤色正迅速褪去,变成了泛着青灰的惨白。 他的嘴唇变得鲜红,在惨白皮肤的映衬下,以常人达不到的状态朝两边裂开。鬓角和手指也浮出了诡异的斑点。 秃头茫然地抬起头,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扭着脖子僵硬地站了起来。 他的模样动作越来越像死去的猎人甲,只有表情还依稀保留着原本的惊恐。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走!陪我,陪我一起吧好不好?” 他喃喃了两句,猛地朝众人扑过来。 呼 风雪呼啸而过,不知从哪里涌了过来,劈头盖脸吹得人睁不开眼。 他们下意识用手肘护住脸,等再睁开时,小屋没了,变成猎人甲的秃头男人也不见踪迹,就连三位监考官都消失了。 他们站在漫天的大雪里,面前是一片松林,隐约显露出一条下山的路。 13.休息处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下山的路很长,大家走得异常沉默。 一半是被“秃头变成猎人甲”吓的,一半是被冻的。 这群人半扶半背地走了半小时,单调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松林尽头豁然开朗,连接着山下的大路,路边斜立着一块界碑。 一面写着:鸡鸣山麓 另一面写着:向前100米 鸡鸣山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起猎人小屋挂着的死鸡,指的显然是他们下来的这座山。 但是向前100米指的是大路正前方 正前方雪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 “向昂昂昂前100米是什么?下半截被诶诶诶雪埋了?”于闻嘴唇打抖,冻得像个结巴。 他两手塞在口袋里不愿意伸出来,用鞋刮了刮界碑上的雪。 大家问:“写了什么?” 于闻缩脚哆哆嗦嗦走回来:“土都欧欧欧冻硬了,刮不开。” 界碑上依然只有半截“向前100米”,除了更清晰外,没有丝毫变化。 “不会又是”周进脸冻得像鬼,低声说。 于闻:“不不不会,刚熬过一场就来新嘤嘤嘤的,那不是逼咦咦咦人去死?” 众人沉默,脚步犹豫起来。 “死得还少了?”游惑扔了一句,走去了前面。 他的嗓音太适合风雪了,张口能冻人一个激灵。 大家打着寒噤面面相觑,连忙跟上他。 有游惑带路,大家根本走不慢。 没过一会儿,前方的雪雾中出现了房屋的轮廓。 猎人小屋的阴影还留在他们心里,所以看到房屋的瞬间,他们并没有很惊喜。 但大家很快发现,房屋不止一栋。 他们沿着一段缓坡走上去,发现前面稀稀拉拉站着几栋房屋。 说是小镇,那就太过夸大了。这就像一个冷门的山区景点,景区脚边有零星住户做点游客生意,一年也接待不了几位,时刻准备关门。 离他们最近的那栋房屋悬挂着灯箱,白底红字写着:住宿暖气餐饮。 重点突出,吸引力非常致命。 大家当即就走不动路了。 “咱们要不在这里凑合一宿?”老于语气很小心。 他以为自己会遭到游惑的冷眼反对,因为很难判断这里是否安全。 结果他外甥进门比谁都快。 游惑早就饿了。 在雪地里跋涉的时候,他最后悔的事就是交卷太快。 如果再慢几分钟,922的牛肉就能熟了。 只怪那位001号监考官太扎眼,搅了他到嘴的饭。 想到秦究那张脸 游惑摸了一下耳钉,心情极差。 于是,旅馆前台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他神情冷恹的送葬脸。 前台:“” 前台是个瘦猴似的小年轻,他安静两秒,转头就冲里面喊:“老板!来人了!” “喊魂啊?来人你不会招呼一下?”说话的是个女人,嗓音生脆,隔着门都能感觉到泼。 “我怕招呼跑了。”前台看了游惑一眼,讪讪地说。 “个鬼地方,能跑哪儿去你告诉我。”一楼走廊最里面的门开了,一位短发女人拎着菜刀就出来了。 前台吓一跳,连游惑都呆了一下。 “老板你干什么这是?” “哦,没事。”短发女人说:“今天不想吃饭堂,跟对面要了点菜肉,自己做点。” 她把菜刀垂下,冲游惑笑说:“哟,大帅哥!刚考完?小胡给登记一下。” 有老板撑底气,前台小胡这才冲游惑说:“报一下名字好吗?我看看你们得住几天。” 老于他们搓着手进门,听见两人的话,脸色当时就不好了。 “刚考完?你们怎么知道我们” 老板挑起秀眉,笑得像个山妖怪:“这话真是稀奇了,麻烦看看这行字好吧?” 她用刀背咣咣敲着墙,前台小胡识趣地让开一步,露出完整的墙皮,上面写着: 考生休息处。 考生休息处???? 众人脸色更难看了。 周进喃喃说:“我以为” 老板见怪不怪地说:“以为自己离进城不远了是吧?正常,你们第一次进休息处吧?都这样。” 老于问:“还有,什么叫看看我们得住几天?住几天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老板笑得更厉害了:“想得美。” 老于:“” “行了,不开玩笑!”老板说,“哪场考试结束应该休息几天,都是有规定的。不是你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别在这耗着了,赶紧把名字报一报,都堵门口算怎么回事儿。” 纹身男一听不乐意了,露出了市莽气:“操,住个!明摆着要命的店,你们谁特么爱住谁住去,我走了!” 谁知老板比他更莽。 她手里菜刀往前台一插,小胡一蹦三尺高。 “走,不走是孙子。”老板指着门外对纹身男说。 纹身男:“” 他怒目圆瞪,把衣领裹紧,拉链头咬在嘴里,转头就走了。 住宿登记登出了一股江湖气。 其他众人看着前台的菜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有游惑面不改色地报了姓名。 小胡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说:“查到了,你们这次一共有7天的休息时间。从现在” 他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3点12分算起,7天后下午3点12分自动退房。这是你的房卡。” 游惑接过房卡。 这卡正面写着房间号,游惑在404。 老板勾头看了一眼,补充道:“哦对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数字避讳,所以分到诸如404、414之类的那都是命,别太较真。毕竟不住带4的,也不代表考试不会死,是吧?” 她一句话,把所有人的脸都安慰绿了。 游惑头也不抬,把房卡翻了一面。 背面第一行写着: 考生休息处,经营人:楚月 下面是一张表格式的准考证: 姓名:游惑 准考证号:86045110062231000 已考科目:物理 累计得分:19 老板楚月终于有了惊诧的神色:“你一门就拿了19分?看不出来啊!” 游惑冷冷地抬起眼。 楚月:“哦没有,夸你呢!夸你长了张祸祸人的脸,名字取得真好!” 游惑:“” 她没等游惑开口,哈哈一笑便拎着菜刀钻回屋。 小胡想了想,规规矩矩给游惑背台词:“热水都有,供暖到位。刚进门的,别急着烤手洗澡钻被窝,一会儿我给你们拎桶雪和酒来,把露在外面的胳膊腿搓热了再进里面。早上7点、中午11点、晚上5点准时供应三餐,饭堂就在一楼,那边拐弯过去就是。三餐每顿两小时,也就是说,上午9点、中午1点、晚上7点整停止供应食物,厨子脾气大过天,自己掐着点,过期不候。” 游惑听完,点了一下头说:“有吃的么?” 小胡:“过期不候。” 游惑看着他。 他看着游惑。 两秒钟后,小胡扭头就喊:“老板!客人要吃的!” 楚老板声称自己是个肤浅的人,看脸办事。 万幸,这组考生里有游惑。 于是没多久,众人暖和过来,齐齐坐在饭堂里,吃到了楚老板亲手包的饺子。 于闻嚷着没胃口,吃得贼多。 热腾腾的食物下肚,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一些。 大家有点昏昏欲睡,相互靠着在座位上发呆。 楚月说:“你们这组考生真有意思。” 游惑看着她。 大雪天,楚月却抱着一杯冰啤。她喝了一口,解释说:“昨天早上来这登记入住的那组,只有三个人吧,喏” 她冲天花板指了指:“除了饭点,根本不出门。饭点都不一定出,吃东西只扒两口就饱了。要么发呆要么哭。” “三个人?他们考什么?进去的时候几个人?”于闻问。 “跟你们一样啊。”楚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最近在我这入住的,都考的同一场。” 于闻:“同一场?猎人甲那个?只剩三个人?” 楚月说:“三个人是有点少,但多的也就五六个吧,人家那才是常态。” “你接待过多少组?”于闻想起秃头变成的猎人甲,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说:“那岂不是有很多猎人甲?” 楚月说:“当然不是,我所说的同一场,就是指同一个考场。他们结束考试离开那里,你们才有可能进去。” 她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说:“知道么?有的考场里啊,还能找到以往考生的痕迹呢。上次听说有人捡了一节手指骨,还有人捡到过戒指。” “你们可以试试哦。” 16.黑婆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广播说完考试信息就死了,车里一片寂静。 什么大宝贝什么定心丸,在“吉普赛”面前统统成了做梦。 大家茫然片刻,瘫软在了座位上。 中巴瞬间变灵车,拖着几个凉人。 睡觉被吵醒就够令人讨厌的了,还是被这种糟心事吵醒。游惑正要坐直,就从眼缝里看见某人朝这里走来。 他立刻闭上眼,假装已经睡死过去。 中巴像开在云中,毫无颠簸。 脚步声在旁边停下,游惑脑后枕着的椅背塌陷了一块。接着,他的耳机线被人轻扯了几下。 “” 游惑冷脸装睡。 耳机线又被轻扯几下,连带着耳垂耳钉都在动。 “” 游惑继续装死。 “信号都没有,塞得哪门子耳机?别装了。”某个熟悉的、拖腔拖调的声音响了起来。 “” 游惑实在装不下去了。 他半睁开眼,眸光从眼尾瞥扫出来,看着耳机线上那只手:“有事?” 问完这句话,他才抬眼看向站着的人。 从神情到语气,充分表达了“有屁放没屁滚”的傲慢情绪。 秦究收回揪耳机线的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 他用下巴指了指游惑身边的座位,似笑非笑地说:“你的背包?麻烦它让个座。” “它不愿意。” 游惑面无表情地说完,塞紧耳机,又闭上了眼。 没过两秒,那烦人的手又来了,直接摘了他的耳机。 手指擦过耳郭耳垂的时候有点痒。 游惑抬手捏住耳钉,拧着眉睁开眼:“还有什么事?” “如果它实在不愿意,我只好自己动手了。”秦究笑着拎起黑包,轻掂了一下分量,然后搁在了游惑头顶的行李架上。 游惑盯着他:“你不能换个空座?” 秦究:“恐怕不能。全车一共九个座位,你们占了七个,我不坐这里就得去捆司机了。你很难说,但其他人应该不希望我那么做。” 游惑:“” 他上车的时候根本没数过座位,谁能想到一个破车位置这么紧张。 秦究在身边坐下。 这人穿着大衣显得高高瘦瘦,但靠近了就能感觉到,他的身材应该是挺拔悍利的,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硬邦邦的手臂和体温。 还好车内座位不多,前后排空间大,否则这两人的腿都无处安放。 但即便如此,膝盖还是不可避免会碰到。 游惑想把腿伸直,但那样会踢到前座的人。 而且这种时候,好像谁先让开,谁就落了下风似的。游惑想了想,干脆破罐子破摔,重重抵在秦究膝盖上。 他拉高衣领准备合眼睡觉,就听秦究低声咕哝:“吉普赛,真行。” 游惑气醒了:“这不是你选的科目?” 秦究瞥了他一眼,手指懒洋洋地比了个缝:“要这么说,我有一点冤。” 你冤个屁。 游惑冷冷看着他。 “看看你们挑的人。”秦究指着坐的地方,“据我所知,这位考生身世很缤纷啊。混了美国、法国、俄罗斯、西班牙四种血,然后长成了这样。” 游惑:“” “抱歉,不小心带了点攻击性。”秦究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抱歉。 游惑:“考生信息你都有?” “你猜?”秦究嗓音低沉,即便拖着腔调也很好听。 游惑冷嗤一声。 既然能把人拉来这个鬼地方,他相信考试系统应该掌握了完整的信息。那监考官们知道多少呢? 游惑回想他们之前的表现,感觉应该不多。 监考官也受规定束缚,或许他们想知道考生的具体信息,也需要走一个获取流程?而且那个流程应该不简单。 否则001、154、922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他。 秦究支着头,乌沉沉的眸子看了他一会儿说:“放心,一般而言,我对考生信息没什么兴趣。” 游惑“哦”了一声,极其敷衍。 “总之,队里有这么个宝贝,你们轮到这种鬼地方也不稀奇。”秦究说。 游惑不知道所谓的考试系统背后究竟是什么,但感觉是个刁钻古怪的脾气。为了避让他们这组人所有的“母语”,九曲十八弯地搞出个“吉普赛”,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找到了原因,他便没再把锅扣给秦究。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刚才上车起,秦究就显示有点不太高兴。 游惑看着垂眸出神的监考官 也许是车外雪光太亮,他眼睛又疼起来,有点难受。 他草草揉了两下,塞上耳机继续闷声睡觉了。 车行驶了十分钟,路边突然颠簸了一下。 颓丧的考生们被颠回神,这才发现车外的景象已经变了。 漫天的雪雾已经没了踪影,眼前是一条盘山公路。 路况不好,车开上来之后便一路颠个不停,到处都是凝固的泥巴、硌脚碎石。 这路还很窄,如果两方会车,都得挂一档,一点点挪蹭过去。 山下草木拢生,一眼望不出深度,滚落下去很可能尸骨无存。 就这样,这破中巴还开得格外奔放。 行至中途,司机松开一只手去拧广播旋钮。车内广播滋滋响了几下,跳转到某个频段,唱老旧的歌,偶尔穿插一句交通提示,说某山路部分路段有山体滑坡的情况,无法通行。 播报间,车前方就出现了一块警示牌。 警示牌前面是一大块山石和横倒的树,正常车子显然过不去。 但司机居然完全无视警示牌,开着破车摇摇晃晃颠了两下大的。 众人一阵惊呼,等他们重重落回座椅,车已经穿过了滑坡路段,继续往深山里开去。 自从进了深处,天倏然阴沉下来。 车里明明有暖气,大家依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从盘山路另一边出来时,路边有一个老旧的路牌,标着道路编号。 老于裹紧了衣服缩在座位上,看着那个编号咕哝:“这条路好像靠近边境了” “真要出去?”于闻瞪大眼睛。 老于:“不知道啊。” 于闻缩着脖子,慌忙盯着车外:“边境线能乱窜吗!” 说话的功夫,中巴车一个大转弯,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众人被这神鬼莫测的路线弄蒙了,想问问吧,司机又是个哑巴。 又过了10分钟。 车子从林中钻出,在泥路边急刹车。 “哥,醒醒,下车了。”于闻单腿跪在座位上,越过椅背去叫游惑。 他是真的佩服他哥的大心脏,居然睡得这么沉。 游惑扒拉了一下头发,半睁着眼扫过身边,座位已经空了。 他下半张脸掩在衣领里,闷声说:“人呢?” “啊?”于闻没听清。 游惑摇了摇头彻底醒了。 他站起身跺了跺睡麻的脚,低头朝窗外看去:“这哪儿?” 这回于闻听清了,“不知道,司机把车停这就跑了。” “什么叫跑了?” 于闻朝窗外一指:“喏,就这么一条泥路,他跑进去了。” 他们似乎停在了某个村子路口,穿过杂乱的树枝,隐约能看见高低交错的屋顶。除了一条通往村子的小路,再没有其他可以走的地方。 他们被看不到边际的树林围住了。 于闻跟在游惑身后下了车。 考生们傻在车门外面面相觑。 监考官秦究则远远站在林子里,扶着一棵树,不知抬头在看什么。 “老于说之前那条路靠着边境,咱们会不会在现实里的某个地方?”于闻问游惑。 新加入的陈斌插话说:“以我的经验,应该不会。不过你会在这里看到一些现实的影子,某些东西甚至在哪里见到过。” 于闻:“如果不是现实存在的地方,那所谓的死,是真的死么?” 陈斌苦笑一下:“不知道,只有试了才知道。但谁敢拿这种事去试呢?” 于闻垂头耷脑地说:“也是” 游惑没纠结这种话题,他下车之后在泥路附近转着一圈。 没多会儿,他踢了踢某处说:“这有地碑。” “我正找着呢,原来在你那儿。”陈斌是个有经验的,下了车也在到处找信息。 他走过来蹲在地碑面前,扒开覆盖的杂草:“应该写着地名吧,虽然用处不算大,但是能知道自己在哪儿也是个安慰” 大家闻言都围过来。 就见那破烂不堪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奇奇怪怪的图形。 “这画的什么?” “字母吧” 陈斌从包里掏出纸巾,把沾了泥巴的部分擦掉,大家艰难地辨认着。 于闻:“这是?” 陈斌:“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p吧。”于遥扶着肚子,歪着头认字:“那个像。” 撇开那些杂七杂八不知有用没用的部分,这碑上刻的地名长这样: p 众人:“” 啥玩意儿啊这是。 讲个笑话,看地碑能知道自己在哪儿。 大家正崩溃的时候,那个一声不吭跑了的司机又回来了。他带了两脚黑泥以及一位裹着军大衣戴着皮帽的中年男人。 看脸,应该是国产的。 司机说:“喏,就这些人。” 老于一愣:“你会说话啊?!” 司机瞥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地说:“他会把你们带去那家的,记得啊,林子别进。” 他说完冲皮帽男摆了摆手,转头钻进中巴车,开着车就走了。 车子歪歪扭扭钻进林子里,转眼间,就被层叠的枝丫遮挡住,没了踪影。 甚至连油门和摩擦声都消失了。 林子异常安静,众人寒毛直竖。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游惑问那个皮帽男。 皮帽男“啊”了一声,说:“不是说来找黑婆吗?怎么?你们自己都懵了?” “黑婆?黑婆是谁?”陈斌跟过来问。 皮帽男不知为什么瑟缩了一下,他把帽子下口封好,垂着眼闷声说:“一个老婆婆,当年战乱时候跟着老毛子来这里的,好像是什么吉普赛人,反正” 他又把自己裹得更紧一点,小声说:“我带你们过去吧,你们小心一点。她到了这里后,我们整个村子都不正常。你们怎么想的要来这住十天?” 众人欲哭无泪,心说我们有病吗想住这里。 17.分配房间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带路的皮帽男是村长,他说这叫“查苏村”,一共有十八户人家。 村子靠近边境,当年战乱的时候,黑婆跟着俄罗斯人流落到这里,就这样寄住下来。 那个地碑就是她刻的,代表着什么意思,村长也说不清。 众人跟着他,沿着泥路往村子里走。 小路一边是河,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另一边是高低错落的房屋,有些是水泥墙,有些还保留着砖砌的痕迹,但不论什么结构,屋顶都是一模一样的暗红色。 “不是说十八户么?”于闻小声嘀咕,“这些房子随便数数也不止十八家吧?” 村长就像没听见一样,裹紧军大衣闷头往前走。 “哎,别走那么快啊,问您话呢老哥!”老于这时候还不忘加个“您”。 村长被他拍得一惊,终于停了一下脚步,含糊地说:“以前肯定不止十八户,走了一些死了一些,慢慢人就少了嘛。” 他随手指了两家:“像这栋,还有这栋,一看就是没人住的。” 老于正要点头,就听游惑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看不出,我觉得每家都像没人住的。” 村长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游惑:“太安静。” 他说完,所有人都刹住脚步。 杂乱的脚步声一停,反常的寂静就被突显出来。 真的太安静了。 明明是清早,却没有人语、没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没有开门关门声 什么都没有。 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齐齐瞪着村长。 村长尴尬中透着一丝恐惧。他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口气:“真的有人住,只不过大家不太敢出门,一般能睡多久睡多久。” “不敢出门?为什么?” 村长小心地朝远处瞥了一眼。 众人跟着看过去。小河另一头有几间风格迥异的矮房子,灰扑扑的很不起眼,就连屋顶也是黑色,几乎跟它背后的树林融为一体。 村长似乎怕被什么人听见,用极低的声音悄悄说:“夜里不安全。你们在这里住的话,千万记住,晚上别出门,听见什么都别开门。” “什么意思?”众人又怕又疑惑。 但村长已经不敢再说了,他连忙摆了摆手,闷头继续带路。 大家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多问。 “卧槽。” 行路中,于闻突然惊叫一声,拱着游惑说:“哥,看那间房子。” 游惑看过去,其他几个听见的人也跟着朝那边望。 就见某栋房子二楼,有人站在窗帘后,静悄悄地看着他们。 “冷不丁瞄到窗边一张脸,吓死我了!”于闻摸着胸口说。 紧接着他们便发现,这样做的不止一家。 好几栋房子里,都有人这样扒开窗帘,悄悄往外看。 村长说:“有客人来,他们也很好奇。只是被吓多了,轻易不敢出来。” “那就一直在屋子里呆着?”于闻讶异地问:“饿了怎么办?不吃不喝啊?” “我们这里家家都有地窖,地窖里储着粮呢,有梯子下去。”村长解释说,“而且也不是完全不出门,下午或是快傍晚的时候,大家会出来活动一下。但天黑前都会回屋。” “哦。” “跟那位黑婆有关?”游惑问。 村长缄默片刻,点了点头又轻声说:“我听说你们是来找她做活儿的?” “做活?什么活?” 听到这种跟目的相关的事,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死人活啊!”村长把自己吓得一脸青灰,压低了嗓音幽幽说:“黑婆喜欢跟死人打交道,比如把碎掉的人缝起来。” “” 村长:“家里人丢了,找她算算死没死,死在哪个地方。” “” 村长吓别人很来劲:“有时候还自己捡人回来做。” 于闻都吓蒙了:“什么叫捡人回来?” “好比几年前吧”村长指着那条结冰的河说:“这条河头上就漂过来一个姑娘,黑婆拖了个大篓子,拾掇回去了。” 漂?拾掇? 这人用词是个鬼才,把大家瘆得不行。 好几个大男人都呕了一下,于遥更是腿都软了。 倒是游惑没什么表情,说:“既然她做的都是死人活,你们活人怕什么?” 村长揣着手,丧着脸摇头:“你不明白,哎住一晚就知道了。” 很快,村长带着他们走到冻河尽头,踩着厚厚的冰面去了对岸。 那几间灰扑扑的屋子就杵在他们面前。 走到近处他们才发现,这几间屋子都是石砌的,外墙凹凸不平。灰色的石面上用白漆画着杂乱的图案,门口挂着风干的树枝,垫着破旧的毛毡。 其中有一间比较特别,窗台上还放着老旧的水晶球、以及一些白森森的东西,就像是手指骨。 众人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熏香味,浓得人头晕。 村长恨不得离房子八丈远。 “这间就是黑婆住的地方。”他伸头看了一眼,说:“现在几点?” 众人纷纷翻出手机,却发现自己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2313,显然跟这里不同步。 正懵着,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来:“6点55分。” 大家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秦究。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说:“还行,比你们准一点。” 陈斌一脸惊讶:“这位帅哥有点厉害啊!每门考试的季节时间都跟现实不一样,你手机怎么做到这么同步的?” 秦究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懒懒地说:“可能因为我是监考吧。” 陈斌一边理包一边“哦”了一声。 两秒后,他手一滑,包啪地掉在地上。 “你谁???” 秦究没搭理他,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牌,偏头对身边的游惑说:“我这算不算帮了你一次?” 牌是游惑之前抽中的那张监考官的帮助。 游惑面无表情看着他,然后抽走卡牌,翻转了一面,直接怼到秦究鼻尖前:“麻烦把字认全,额外的帮助,知道额外什么意思吗?” 秦究似笑非笑:“不太知道。” 笑屁。 游惑绷着脸说:“滚去查字典。” 考生没戴手表,问监考老师时间,这能算额外帮助吗?当然不算,这就跟拉着监考老师去厕所一样,这是本职工作。 卡牌当然没有报废,秦究半真不假地说了一句“真遗憾”,又把牌收回了口袋。 村长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才回神,提醒众人说:“黑婆每天早上7点30起床,那之前是不开门的。我先带你们认一下住的地方吧。” 除了黑婆住的那间之外,旁边空着的屋子一共有四间。 每间屋子都很狭小,里面铺满了针织旧毛毯,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打扮得像个马车篷。 村长说:“得麻烦你们挤一挤了。” 新加入的陈斌和梁元浩当然住一间,于遥一个姑娘家不方便跟其他人合住,所以单独一间。 剩下于闻、老于、、游惑还有秦究,得分两间。 游惑想了想,问秦究:“这里有你的监考小洋楼么?” 秦究:“托你的福,全程监考,没有小洋楼可以住。必须得挤在这狭窄、逼仄、不太干净的地方。” 游惑假装没听见,绷着一本正经的脸对村长说:“你看着办吧。” 于闻说:“要不,我、老于、我哥三人挤一挤,都是一家的嘛!” 看了秦究一眼,抵死不从。 谁看到监考官都怕,数来数去只有游惑除外。 两分钟后,众人小心翼翼看着游惑和秦究走进其中一间。 刚准备坐下,屋子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现在是北京时间700整,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场考试,听力。 听力原文将于30分钟后开始播放,每道题只播放两遍,希望考生认真答题。 另,禁止考生和监考官发展不正当关系,请重新分配房间。 众人:“???” 游惑:“” 系统可能不想活了。 20.翻译软件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别人不知道有没有脸,反正游惑很有脸。 他说:“那块带刺青的就放在桶中心,最上面,应该很显眼,没看见?” 秦究气笑了:“你故意恶心我我还得细细观赏?” 他拨弄着娃娃的腿,翻看片刻又说:“况且我如果认真回答你了,算不算额外的帮助?” 游惑收回娃娃:“不记得算了。” 其他人没去过禁闭室,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更不敢乱插话。 老于作为一个资深酒鬼,有手抖的毛病。 他拿了一根粗针,捏着毛线一头怼怼怼,怼了五分钟也没能成功穿进洞里。 于闻瞄了两眼,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夺过来。 “喝喝喝,喝得一身毛病!现在手抖以后脚抖,有你受的。” 他咕哝着帮他爸穿好针线,又丢回去。 其他人也陆续穿好,拿着娃娃准备落针。 只有于遥,握着娃娃呆坐半晌,低声说:“我感觉这些娃娃很怪,我有点怕,能不能不缝?” 她的声音太低了,几乎是在喉咙里咕哝的。 唯一听见的,只有离他最近的老于。 老于拿着针愣了一下,正要出声安慰。 就听游惑说:“等下。” 他说得太突然,大家吓一跳,连忙停住手,茫然看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陈斌问。 游惑走到竹筐边弯腰查看。 他在那些胳膊、大腿、脑袋里扒拉着,拿起几根粗制滥造的娃娃手脚,又丢回框里。 “别缝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 “为什么?”不怎么开口的梁元浩忍不住了。 游惑指了指竹筐:“这里面的布料差不多,都是灰的。但木架上完工的那些,手脚颜色差异很大。” 梁元浩皱眉:“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直觉有古怪。”游惑两手插兜,站直身体。 陈斌看得出来,这群考生都很听游惑的话。 他拉了梁元浩一下,冲游惑尴尬地笑了笑:“颜色这个确实有点怪,但黑婆让我们缝这个。不缝的话,确定不会出事吗?” 游惑:“不确定。” 陈斌:“” 梁元浩还要说什么,陈斌拽着他摇了摇头。 “哪来那么多百分之百确定的事,听不听随意。”游惑本来也没多少耐心,老妖婆的鸟语就够烦人的了。 他说完拽了张椅子坐到炉边,一声不吭烤火去了。 “哥你真不缝?”于闻拎着娃娃,小心问他。 游惑手指抵着下巴,懒懒地“嗯”了一声。 “那行吧,我我也不缝了。”于闻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娃娃放回竹筐。 其他人有了上一轮的经验,也跟着放下娃娃。 这其实是一个很没有把握的选择。 但在这种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有把握的,每一次都是拿命在赌。 只不过游惑赌得格外淡定。 他就像一个特别的冒险家,脸是冷的,骨头里却又野又疯。 这种冒险性的选择,能说服其他人,却很难说服陈斌和梁元浩。 尤其是考过三场,分数依然极低的梁元浩。他现在压力太大,看谁都带着怀疑。 他没经历过上一场考试,不知道这队人的分数,更没见过游惑之前的表现。 在他看来,游惑从进考场起,就一直在违规边缘试探。每一次举动都在挑战考试系统的底线,挑衅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他真的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老实一点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跟这些可怕的东西对着干呢? 多活一会儿可以吗? 他粗声粗气地说:“随你们。” 接二连三的死亡让他风声鹤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相较于游惑,他更愿意老老实实按照黑婆的要求做。 说着,他拿了一条娃娃腿缝了起来。 粗毛线从布料中穿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陈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游惑,两厢为难。 沙漏漏得很快,没过片刻就空了。 梁元浩手笨,紧赶慢赶也只缝上了两条腿。 陈斌最终还是选择听黑婆的,但他耽搁得更久,只来得及缝一只胳膊,还只缝了半截。 咔哒一声。 小屋门锁开了,黑婆佝偻着肩背进了屋。 她歪着头扫了一眼屋内,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到梁元浩和陈斌面前。 “唔”黑婆拎起他们手里的娃娃,皱着眉,似乎很不满意。 梁元浩脸色刷白,低声抱怨:“都是些不相干的事,在那浪费时间,不然我肯定能缝完” 黑婆又看向其他人,却见他们都空着手,脸顿时黑了下来。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生怕她突然暴起。 谁知她黑了一会脸,又舔着嘴唇笑了。 她把娃娃放进竹筐,收拢了一下,又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便把他们赶出了小屋。 屋门关上的瞬间,乌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听力考试播放结束,你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所听内容。 明早7点30分,阅读考试准时开始,请勿迟到。 祝你取得好成绩。 游惑和秦究进了屋,其他人像找老鹰的小鸡,悉数跟进来,把客厅填得满满当当。 “所以刚刚缝娃娃有什么目的吗?”于闻挠着头说,“没看出来啊,好像缝也没事,不缝也没事。” 老于拍了他一下:“别做梦了,哪来这种好事。可能只是没到时候罢了,等着吧!” 游惑没管这个,只是从手机里翻出录音:“谁有翻译软件?” 于闻连忙说:“我有我有!” “但现在手机没信号啊。”陈斌说。 于闻:“我这个不用联网,词库下载好的,而且语音识别!” 大家顿时亢奋起来。 游惑点了播放,把手机扔在于闻手边。 于闻宝贝一样握着自己的手机虔诚聆听。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满怀期待。 没多久,黑婆那段乱码放完了。 众人没敢说话,屏息凝神。 等了有两分钟吧,于闻白着脸说:“我日” “怎么了?” “翻译软件没有吉普赛语” “什么鬼翻译软件?!” 陈斌梁元浩都不信邪地开了自己的pp,翻找半晌发现,居然真的没有。 众人:“” 草。 要死在外语上了。 21.村民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门连翻译软件都识别不了的外语 亏系统做得出来。 “联网呢?”于闻戳着手机屏幕,有点急:“是不是我下的词库还不够?联网有用吗?监考官能帮这个忙吗?” 众人闻言朝秦究看过去。 这位监考官先生站在客厅一角的橱柜前,百无聊赖地翻看熏香炉。他后脑勺好像长了眼,头都没回,说:“奖励牌不是你们抽的,看我干什么?” 屋子里熏香太浓。 他拧开炉盖,挑拣出那块熏人的玩意儿,丢在一边。这过程中,他瘦长的手指在炉中拨弄着,完全不怕烫。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眼巴巴看向游惑。 但还没等游惑开口,最先提议的于闻又慢慢冷静下来,“算了,词库应该下全了,我就随便问问几个版本的翻译软件都没吉普赛语,那就算联网,可能也翻不出来。如果真的查不到什么东西,还会白白浪费一张牌。” 陈斌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问道:“什么牌?从进队开始我就总听你们提,但一直没好意思问。” 当初抽牌的时候,全队的人都看着,该知道的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大家七嘴八舌给陈斌解释了一下奖励牌的用处。 陈斌听得目瞪口呆:“还真有奖励?我以前只在传言里听过,还以为是骗人的。你们做了什么?怎么拿到的机会?” 众人面露羞愧,心说全靠系统随机,给了他们一根金大腿。 陈斌是个识时务的,见大家面色各异,也没多追问。 他朝梁元浩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紧抿嘴唇,脸色很难看。其实他自己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他们虽然没亲见过奖励牌,但听说过。 不管因为什么理由拿到奖励机会,都只证明一件事这支小队非常厉害。 或者说,这支小队里有非常厉害的人。 这位厉害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而他们两个刚刚很不巧,跟大佬做了相反的选择。 陈斌轻拱了梁元浩一下,趁着其他人正在讨论,小声问他:“后悔么?” 梁元浩拉着脸,粗声粗气地说:“后果还没显露出来。一次对就能次次对?反正我不后悔。” “我有一点。”陈斌一脸愁苦,看着地面出神。 “哥,要找监考官帮忙吗?”于闻问。 “不找。” 游惑懒散地坐在沙发扶手上玩手机。 秦究把熏香炉的盖子重新扣上。 他随便抽了一条彩巾,擦干净手指,然后不慌不忙地踱到游惑身后。两手撑着沙发背上说:“真不找?这张牌在我这里捂很久了。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用掉它。” 游惑头都没抬,冷笑一声算是回答。 秦究更有兴味了。 这位考生实在很有意思,正常范围内的小问题,他一点儿也没少问,指使起监考官来半点不客气。可一旦涉及到求助牌,他就打死不用,好像求助就是低头一样。 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001监考官在心里点评。 游惑点了几下手机,黑婆小姑娘似的声音又在屋内响了起来。 这不像英语。英语大家都懂,即便学得差,多放几遍、放慢一点,就能听个七七八八。 吉普赛语他们真的一窍不通,就算把这段录音循环播放一整天,那一窍也不会被打通。 他们沉默着杵在客厅里,绝望地被鸟语包围。 那段话放了有十来遍,突然有人打了个响指。 众人猛地回神:“谁?怎么了?” 打响指的居然是。 他张着嘴,一动不动地听完黑婆最后两句话,神情激动地叫了起来。 因为语速太快,听着也像乱码。 老于他们懵逼半晌,转头问游惑:“他说啥?” 游惑皱着眉说:“他说黑婆的吉普赛语里夹着波斯和俄语词汇。” 他转头问:“你确定?” 作为四国混血,虽然长得对不起血,但在语言上还是有底的。他放慢语速解释了一下,说自己的外祖父来自于俄罗斯,他对俄语虽然不精通,但词汇量还行。至于波斯语,他在大学期间心血来潮选修过。 吉普赛人在迁徙过程中,经常会受居住地人的影响,所以语言里常会带入外来词。 他们还会学当地的语言,就比如黑婆能听懂考生说的中文一样。 村长说过,黑婆当年是跟着俄罗斯人来这里躲避战乱的,想必受了俄罗斯同伴的影响,语言用词里会有混杂。 这点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一听这话,大家立刻兴奋起来。 于闻大狗一样盯着说:“来!快说快说!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又有些赧然。 他微胖的脸盘子涨得粉红,“呃”了好几声,才憋出了几个词。 “坟。” “花。” “针。” “太阳。” 游惑看向,转头对众人说:“没了。” 众人:“” “题目是什么来着?”老于问。 于闻面无表情地说:“1黑婆叫什么,2黑婆家里人在哪,3黑婆屋子里有多少人。” 这四个词,哪个能回答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噗地灭了。 大家伸长的脖子又缩了回去,脸色晦暗。 太阳不知不觉斜向西边,藏在了林子后面,晕出一片并不明亮的余晖。 坐在窗边的于遥忽然撩开帘子,轻声说:“村民” “啊?”于闻凑过去,“什么村民?” 于遥彻底拉开窗帘,指着并不大的石砌圆窗说:“河对面有人出来活动了,应该是村民吧?” 冻结的河在傍晚泛着一层光。光的对岸,有三两个人影正从房子里出来,挎着篮子,小心翼翼地往河边挪。 “还真是。”陈斌咕哝:“村长说他们傍晚会出来活动一下,人多热闹点是吧?但是” 三两个人哪里热闹了??? 不管怎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线索。 游惑穿上黑色羽绒服,把拉链拉到下巴,掩住下半张脸,抬脚便出了门。 其他人陆陆续续跟了出来。 秦究不紧不慢地走在游惑旁边,落后他半步。 “分数买的衣服?” 游惑眯着眼,从狭长的眼缝里睨他。 “虽然收过你几份大礼,但我这人很大度。不介意给你几句忠告。” 秦究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跟他并肩慢慢穿过冻河,“这个考试,能及格的人屈指可数。反正我监考这么久,也没见过多少。对于一般考生来说,最好前期别乱花分数。” 游惑直挺的鼻尖掩在衣领下,但依然会在呼吸间形成一团白雾。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对岸,浅色的眼珠一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女人身上。 女人是寒冬边境典型的打扮,穿着极长的冬衣,从脖颈一直裹到脚,大围巾恨不得埋住整颗脑袋。 她笨拙地在河边蹲下,招呼身边的男人说:“来,把冰凿了。” 游惑看了一会儿,丢给秦究一句:“一般的忠告留着给别人去,我用不上。” 说完,他便朝那两位村民走了过去。 两位村民看到游惑,略微愣了一下。然后冻僵的脸缓慢笑起来:“你是新来的客人?村长跟我们提过。” 游惑朝村长的房子看了一眼,门窗紧闭。 “嗯,早上刚到。”他回答说。 村民点了点头,不算热情:“你们住在河对岸?” “嗯。” 村民:“” 那对男女沉默了一会儿,没憋住,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们的吗?刚来村子一定很不习惯吧?” 游惑抬了抬眼:“还行。” 两人:“”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又蹲下身去挖河面的冰。凿了两下,他们朝游惑瞄了一眼。 “你们去黑婆那儿了?”那个中年女人忍不住问道。 游惑点了点头:“对,在那呆了一下午。” “哦做什么了吗?” 游惑说:“做了几个娃娃,不知道你们见过没。” 两位村民动作顿了一下,有点瑟缩。 游惑又说:“也有几位没做。” 让他奇怪的是,村民居然又瑟缩了一下。 片刻之后,女人抬头说:“没有,一般只有客人会去拜访黑婆。我们很少去河对岸。” 游惑:“以前也来过客人?” 女人点了点头:“来过的,跟你们差不多吧,总是一群一群地来。” 游惑说:“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女人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摇了摇头说:“好像没看到他们离开。” 刚过河的几位考生一听这话,差点儿掉河里。 秦究走到游惑身边,他微微低头说:“你可真是个套近乎的鬼才。” 游惑:“” 他正想回嘴,男村民手里的铁盆突然当啷一下掉在冰面上。 两人看过去,就见那个男人盯着游惑的眼睛看了几秒,又盯着秦究看了几秒,慢吞吞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 游惑一愣:“谁?我们?” 24.缝还是不缝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阅读比听力还令人绝望。 众人抽了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吐,老于的叫声就传了过来。 “我天,你们快来!” 一夜功夫,陈斌和梁元浩的屋子天翻地覆。 卧室到处都是血,地上、墙上、床上还有两道长痕一直蔓延到大门口。 大家赶过去的时候,老于正贴在客厅墙边:“我他妈进来都蒙了!根本没地方下脚!” “我操怎么回事?那俩人呢?” 老于指着敞开的卧室门:“应该还在床上,被子鼓着。叫了几声,没人应我想掀开看看的,又怕太冒失了。” 其他人脸色惨白。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还活着吗?”于闻惊恐地问。 老于没吭声。 就这种出血量,换谁都得凉。 更何况这里血腥味浓郁,地板上的血已经干透起码晾了有一夜了。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这两位新加入的成员跟大家感情不深,尤其梁元浩,行事说话都不讨喜,但他并没有害过谁。 没人希望他们落得这种下场。 “我再去确认一下” 这种时候,老于当过几年兵的素质就显出来了。别人都快吐了,他抹把脸就能上。 他也就对着外甥会怂。 不过老于脸还没抹完,游惑已经进了卧室。 秦究没有跟进去。 他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落在游惑身上的目光饶有兴味,但唇角却抿成一条刻板的直线。他似乎对这种血腥场面有些厌恶,又好像无动于衷。 老于也想进卧室。 但某位监考官把卧室门挡得严严实实,他斟酌了片刻,没找到开口机会。 我徘徊两圈,考官总能听见动静吧? 老于心想。 谁知并没有 他转了四圈,监考官头都没回。 等这位监考官先生分点注意力给他,估计能等到下辈子。 老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 他刚出声,卧室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失了智的惨叫。 刚吐过的于闻冲进来:“哥哥你怎么了?!” 老于也吓了一跳。 堵着门的监考官终于侧过身,瞥了于闻一眼:“你哥叫得出这种声音?” 于闻:“???” 他心说:我哥叫什么声你管得着么? 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 对啊,他哥那半死不活的性子,杀了他都不会叫这么惨。 那房里还有谁? 一群人冲进房间,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们是人是鬼????”于闻瞪着床边的地板,吓得声音都劈了。 众人瞪着的地板上,陈斌跌坐在那里,看着满地血迹,叫得比谁都大声。 游惑被他们叫得头疼,冷着脸喝道:“闭嘴!” 大家总算安静下来。 他们惊恐又茫然地对望片刻,忍不住问:“你你还活着吗?” 老于小心翼翼摸了陈斌一下:“活的,还热着。” “那梁元浩呢?” 陈斌呆滞半晌,才轻声说:“没了。” “什么叫没了?” 陈斌颠三倒四地说:“昨晚昨晚有人敲我们的床,问我们娃娃,还拿了刀,我晕过去了。” 众人基本没听懂。 “等会儿,慢慢说,我们捋一捋。”老于说。 捋了十分钟,他们终于弄清了原委。 “所以缝了娃娃的人会被找上门,缝哪里剁哪里???” 陈斌点了点头:“她问我们谁缝得多,梁元浩说他多,缝了两条腿,然后腿就被剁了。我当时就吓晕了,最后听见那个声音对我说” “说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又发起抖来:“她说明天见。” 梁元浩就这么没了踪影。 客厅那条拖行的血迹应该是他留下的,但血迹到门口戛然而止,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便无从得知。 其实大家隐约可以猜到,梁元浩十有八九是被拖进树林了。 可是树林围着村子绕了一圈,广到看不见边际,在里面找人,无异于河底捞针。 他们找了很久,没能找到任何痕迹,不得不在乌鸦的警告声中回到屋前。 警告:阅读题已经开始,请考生不要浪费考试时间。 乌鸦阴森森地重复了三遍,大家面色晦暗地敲开黑婆的门。 一切都像是昨天的复刻。 黑婆又捻开了一摞牌,让站在最前面的人抽一张。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昨天抽了一张死神,今天队伍里就少了一个人。 要是再抽一张凶牌,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这次站在前面的是于遥。 黑婆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得她手都抖了。 她垂着头,咬牙抽了一张。 这张牌不像死神那么好认,牌面上是一个金发天使在吹奏乐器,他身前有一面布旗,旗上画着红十字。 “这是什么牌?”大家都很忐忑。 于遥说捏紧了牌,低声说:“审判。” “啊?” 大家也没想到她能认,又追问道:“好牌坏牌?” 于遥愣了一下,才说:“代表复活、新生和好运” “那是好牌啊!” 众人一下子高兴起来。 老于说:“复活?梁元浩会不会还有得救?” 复活和好运总算让大家放松下来。 黑婆却很不高兴,甚至迁怒到了抽牌的于遥。她始终盯着于遥,眼神怨怼。 半晌之后,她才迈着小步进了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信封。 不出意外,这就是题目所说的祷告信了。 黑婆把信封交给大家,然后伸出食指点着木架上的娃娃,嘴里念叨:“,,rn,sr,pns” “ss” 黑婆说完乱码,又苦恼地搓着手。 “干啥呢这是?”于闻感觉自己在看哑剧。 游惑:“数人头。” 黑婆似乎对娃娃的数量不满意,又把那个竹筐拖了出来,一人塞了一团毛线球。 她把沙漏倒放,又离开了。 有了梁元浩的教训,大家看毛线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他妈哪里是毛线球,这就是一把把剁骨刀啊! “这谁敢缝啊”老于咕哝了一句,把毛线球扔回竹筐。 大家纷纷照做。 游惑却突然出了声。 他问陈斌:“昨晚的话重复一遍。” 陈斌茫然:“哪句?” “听话的客人那句。” 陈斌:“哦,那怪物问我们缝没缝娃娃,我们说缝了,她说我们是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众人一愣。 之前他们被吓得不轻,都没注意到这个内容。 现在重新再听,简直毛骨悚然。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那不听话的呢???” 游惑说:“只好去死了。” “” 缝了剁手剁脚剁脑袋,不缝就去死。 那还缝不缝??? 众人慌乱至极,好半天没个主意。 秦究作为监考官,看戏看得百无聊赖。他拿起黑婆的信封,拆出几页祷告信看鸟语。 刚看没两行,就被人不客气地夺走了。 “你能不能有点监考官的自觉,不要妨碍考试?”游惑呛了他一句,拿着信纸在沙发里坐下。 “不能。”秦究维持着拿信的姿势,食指拇指摩挲了两下,偏头说:“怎么办?我突然感觉监考官有点无聊” 游惑冷笑一声:“感觉真灵敏。” “所以这张求助牌,你打算什么时候用?”秦究摸出卡牌在游惑面前晃了两下。 大佬无动于衷,说:“留着发霉吧。” 祷告信是鬼画符,游惑翻了不到五秒就丢开了。 狗屁题目。 监考官捡起信纸,拖腔拖调地气人:“怎么?优等生的小聪明不管用了?” 游惑起身就走。 他在黑婆屋内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吉普赛语之外的提示。 这场考试的背景故事中,黑婆的家人也许是丈夫来自于俄罗斯,黑婆自己应该会说俄语,某些情况下也会使用。他想找到这类痕迹 然而黑婆清理得很干净,他一点儿也没找到。 该怎么办呢 今天沙漏的时间比昨天长,但大家依然觉得漏得很快。 “沙漏都过半了,娃娃怎么说?缝不缝?”老于说。 于遥小声提议说:“再找找,也许有办法?” “要不我们今晚还去树林吧!昨天不就这样躲过一劫么?”于闻说。 晚上的树林非常吓人,但差点儿吓死总比真死好。 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对此非常赞同。 正要一致通过,某大佬又开始特立独行了:“我回屋睡觉。” 于闻叫道:“为什么啊?” 游惑说:“试试会不会死。” 众人:“???” 这特么还能试?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那怎么行!”老于当场反对。 结果就听监考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人?” 25.初始值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监考官能算人? 起码在考生眼里不算。 但秦究说话,老于也没敢吱声抗议。 他们怕他。 其实本场考试到现在,这位001号监考官还没做过什么可怕的事。 他没有行使过职权,没有抓过谁违规,没有没收过物品工具,但考生还是怕他。 因为大家默认监考官是系统的一部分,是这个系统的眼睛和爪牙。 考试系统很可怕,所以监考官也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惹他。 哦游惑除外。 老于想到游惑就头疼,想到“不守规矩”的游惑要跟“不能乱惹”的监考官单独相处,浑身都疼。 “要不我也不去林子了。”他说。 “能活到现在都靠你,把你留在这里,我们自己去避难,这我做不到。”于遥小声说,“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结果惨遭拒绝。 游惑扔了一句“人多太吵”,就不再搭理人了。 大家拗不过他,又怕不听话拖了后腿,只好妥协。 天色渐黑,河对岸的村民又出来几个,一如既往在凿冰。 “好像还是那几个?”于闻隔着窗子数人头,“那个穿大长袄的,是昨天的大姐吧?还有那个疯子那两个戴皮帽的,是不是昨天把疯子拽进屋的?” 这位同学手机没少玩,游戏没少打,视力却好得很,至今没架过眼镜。 其他人看不清那么远的地方,但根据着他的描述扫一眼,好像是那么回事。 游惑看了片刻,目光又落回到木架上。 先前黑婆数人头的时候,他跟着数过。 已经完工的娃娃一共16个,大致分布他也记得。 但现在再看,有几个娃娃似乎悄悄挪动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第一层最左边的娃娃下午还横躺着,现在却坐得很端正 游惑走到木架前正要细看,黑婆就回来了。 她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成果。 令她不高兴的是,所有客人都两手空空,没人听她的话! 黑婆一声不吭地盯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她蹒跚地走到墙边,那里钉着于遥抽出来的“审判”牌。她咯咯笑着,把正位的“审判”牌拨成了倒立的。 “” 众人被这举动骚懵了。 卡都抽完了,还能动?! 他们不懂这套卡牌的含义,但直觉这不是好事。 于遥哆嗦着说:“如果倒立就表示反义。” 复活、希望的反义,那不就是死亡和绝望? 黑婆又翻出一个布袋。 她把木架上的娃娃统统扫进布袋里,又从竹筐中挑出四个未完工的,一起扔进去,把布袋塞给了离她最近的游惑。 四个半成品都很陈旧,其中一个脏兮兮的,就像在地上滚过,或是不小心被火燎过 一领到娃娃,他们就被黑婆轰出了门。 今天沙漏比昨天慢,他们结束的时候,村民已经凿完冰各自回屋了。 这些村民关上门就翻脸不认人,谁敲也不开,大家便没去浪费时间。 他们兵分两路,游惑和秦究钻进了住处,其他人则顺着冻河去树林。 “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村民那么怕那个林子?”于闻咕哝说,“虽说都是坟,但露出地面的真没几个。吓人是吓人,但总比待在屋里好吧?” 老于:“谁知道。” 于遥说:“总有怕的理由吧” 虽说要避险,但他们始终不放心游惑,所以没去树林深处,而是在边缘徘徊。 “就在这等着吧。”于闻手搭凉棚望了一眼,“这边没有遮挡,可以直接看到我哥的屋子。”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席地坐下,啃着硬邦邦的干面包等待夜深。 亮着灯的屋内。 游惑一格一格地翻看橱柜,秦究坐在沙发里,把长棍面包掰折成两半。 “分你一半,怎么样?”他说。 “免了。”游惑头也没回。 他离沙发这么远,都能听见面包可怕的“咔嚓”声,可见干到什么程度。 秦究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满意?那分你一大半吧。” 游惑饿了一天,心情很不美妙。 他“彭”地关上柜门,目不斜视从沙发旁走过:“要噎死别拽上我。” 橱柜、炉边、木箱、铁罐 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卧室,所有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真的找不到第二样食物。 这倒霉考场怎么不炸了呢? 游惑不高兴地直起身,脸就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垂眼一看,半截面包横在脸前,像架在脖子上威胁的刀。 秦究在他身后说:“别挣扎了,我早就找过了,没有其他吃的。” 游惑面无表情,拒不妥协。 这位不务正业的监考官又用面包碰了碰游惑的嘴角,说:“我建议你尝一下试试,没有想象的糟糕。我手底下还没出过饿死的考生,不要这么特立独行。” 游惑一脸嫌弃地僵持片刻,重重接下。 “明明三个监考官,为什么全程监控的是你?”游惑掰了一块面包,冷声问。 秦究重新回到沙发里,往煮干净的锅里放茶叶。 他把歪斜的小铁锅架在火盆上,这才撩起眼皮问:“考场的规矩,全程监控这种无聊事一般是主监考官来,很不巧,我就是那位倒霉人士。怎么,你想谁来?” 游惑:“922、154,随便谁。” 至少人家知道带牛肉。 朴素的火炉很旺,铁锅很快发出滋滋声响。 秦究在热气中眯了一下眼睛,说:“我会替你转告他们的,能被考生惦记,他们一定高兴坏了。” 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嘲讽。 游惑没搭理。 茶水咕噜噜地煮着,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游惑塞了几口干面包便没了胃口,他拍了拍面包屑,看了秦究一眼问:“你是主监考官?” 秦究:“不像?” 游惑:“序号谁排的?” “能力?战力?参考因素据说很多。” 秦究就像对什么都不上心,连跟自己有关的事情,都用的是“据说”这种词。 游惑:“所以001就是第一位?” 秦究笑了一下,伸开长腿换了个姿势,说:“也不一定,据说曾经还有一个初始值,算前辈?” 28.大佬疯了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对了!上次听录音是不是听到了坟这个词?他会的吧!” 关键时刻于闻的记忆力突然灵光。 他蹦起来找人:“呢?!人呢?” “还在沙发上晕着呢!”老于直奔房间。 对于小树林的薰香味,的反应格外大。回来之后吐了两回被众人安顿在了屋里,至今没醒。 大家之前把握十足,就没叫醒他。 谁知关键时刻出了这种茬子。 “对不住对不住” 老于上去就是两巴掌,好不容易把弄醒了。 晕劲还没退,睁眼先干呕了两声。 “p!p!p!” 老于掏出唯一会说的英文拽着冲了出来。 黑婆门前,答题的骨笔被游惑握在手里。 他写字很快,硬是在两分钟的功夫里抄了一遍墓碑为了节省时间还略去了黑婆的名字。 一看过来他重重划上最后一道把骨笔塞给对方:“来写。” 乌鸦最后两声叫唤里,在旁边补上了“坟墓”这个词。 呼 还好赶上了。 众人长长出了一口气。 “简直生死时速”于闻摸着心口,堵在嗓子眼的心脏又落了回来“希望这个墓碑会提到地点而不是简单的某某某葬在这里。” 不过不要紧就算碑文没提到,还有的单词。 双重保险在身,分是肯定能踩到的。 众人心想。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答题区域终于有了变化。 系统的批改结果出来了 打的是叉。 鲜红的叉落在那里它左边是墓碑碑文右边是写的坟墓。 意思很明显:两个都不对。 所有人包括游惑都愣住了这结果太出乎意料了。 “错了?怎么可能?” “系统故障了?判分判错了?” 大家怎么也想不通,这题为什么会错。 游惑盯着答题墙,眉头紧锁。 碑文和单词都不对,如果不是判分出错,那就代表一种意思那是黑婆家人的坟墓,但他们并不身处坟墓里。 他的目光一动,落在了听力第3题上。 第3题问:黑婆房里有几个人? 游惑:“” 问:一位热衷于迷信活动的人,有可能把死去的家人留在屋里吗? 答:老巫婆什么事干不出来?! 大家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答题区域就刷出了新内容。 遗憾通知:本轮收卷,系统没能从答案中检测到得分点。 处罚结果:随机选择一名考生入棺。 这行字缓缓刷出的时候,游惑拍了拍秦究的肩。 秦究偏过头来,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到脸上:“我猜猜看,我们哼先生终于要求助了?” 游惑:“” 谁跟你你们。 不到逼不得已,他其实不想动用那张帮助牌。 但是现在情况确实令人头疼。 他不知道系统会随机到谁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钻空子的可能。 如果实在麻烦 正琢磨着,处罚结果下面又刷出一段字来。 注:查苏村的葬礼总在深夜,我们遵循这里的传统,所以处罚将在今夜执行。 今夜? 这次的处罚不同于上一场考试,居然不是立即执行。 游惑瞬间从秦究肩上收回了手。 秦究:“?” 游惑说:“早呢,再说。” 秦究:“” 他看了游惑一会儿,说:“我觉得有必给你一点小小的提醒,系统执行处罚的时候是不会打招呼的,也不会提前几秒告诉你们它选中了谁。很有可能你们面对面说着话,其中一个说消失就消失了。” “如果到时候消失的是你,你该怎么开口求助呢?”秦究问。 “那位922监考官说过,有事找你们,写001就可以。”游惑说。 秦究:“” “既然说到这里,我就顺便问了。”游惑嘲讽道:“听说必须写在答题卡上?这是什么傻逼规定。” 在猎人小屋没什么问题,因为那里空间小,走到答题卡前不过几步路。 但像查苏村这样的考场或者更大的地方,要找监考还得兜个大圈子,那也太不合理了。 秦究说:“922?我得给他记上一笔。不过那是找一般监考官的方式。” 游惑:“找你这种自称主监考的呢?” “哦,那方式就多了。”秦究笑了一下:“你可以试着写在考场任何一处地方,看我会不会知道。” 游惑:“我有病?” 处罚结果刚出来时,大家还勉强庆幸了一下,至少还有大半天的时间缓冲。 到了下午他们才意识到,预告式的处罚比即刻执行的处罚更熬人。 就像刀已经架上脖子,锋利的刃紧贴皮肤,刽子手却跟你说:“不好意思,没到时间呢,你再等等吧。” 黑婆一如既往让他们缝娃娃,不剁完所有考生决不罢休。 大家的心思早就飞了,个个坐如针毡,烦躁不安。 他们精神太过恍惚,甚至没有注意到某大佬的反常举动 在众人心怀惴惴的时候,他从竹筐里捞出了好几个娃娃,又随手扯了个根针。 人家缝娃娃都很注意针脚,不说均匀,起码得缝一排。他倒好,一针过去一针过来,就算串好一个胳膊。 等大家终于看到他时,这位大佬面前已经摆了一排。 顺嘴一数,共计8个。 老于差点儿给他跪下:“你这是干什么?” 游惑三两下搞定第9个,眼也不抬地说:“做点准备。” 他这吓人的准备一直做到沙漏漏完。 黑婆一进门就和16个娃娃对上,老脸当时就木了。 她做了这么久的题目,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客人,顿时哑口无言。 她看疯子一样看着游惑。 半晌过后,黑婆低声咕哝着,把那16个新娃娃慢吞吞地摆满木架。 夜晚来得比前两天快。 趁着村民还没进屋,众人穿过冻河去找他们。 “你们还在啊”女村民抱着一盆碎冰,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招呼的内容不能细想。 老于头顶游大佬圣旨,开门见山:“妹子,跟你打听个事儿!” 女村民反应了一会儿,说:“什么事啊?” “听说村里有个习俗,葬礼只能在晚上?” “对啊。” “哦,那你们这里时兴土葬还是火葬?”老于又问。 女人愣了一会,不知为何发起呆来。 那一瞬,她的脑袋轻微偏了一下,似乎想往树林某处看过去。 但她很快又恢复原状,语气茫然地说:“土葬啊。不火葬的,不能火葬。” “为什么?”游惑突然插话。 女人歪头想了片刻:“不为什么,习俗就是不火葬。” 游惑沉吟起来。 老于又问:“那你们这要是下棺材一般下在哪里?” 女人:“林子里啊。” “我知道在林子里。”老于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一圈树林不是都占了位么?我就想问哪里比较空,还有下棺材的地方。你们总不会一个摞一个吧?” “哦,那倒不会。”女人想了想,指着东西两侧说:“那一块,还有这一块,都还空着呢。” 大家赶忙记住地方。 老于还想再问,女人看了一眼天色说:“天又要黑了,我得赶紧回屋去。你们也回去吧,千万不要乱跑,千万别进林子。” 说完,她攥着铁盆慌慌张张跑了。 关门声接连响起,村子瞬间又恢复寂静。 老于没好气地说:“就这胆子,还葬礼设在晚上你说系统是不是扯淡?这些村民晚上连门都不敢出,怎么可能去林子搞葬礼!” “题目说是,那就是吧。这地方哪能以常理判断。”陈斌咕哝。 不管怎么说,他们起码搞清了下葬的位置。 等到有人被处罚入棺,他们找起来也能有点头绪。 告别村民,众人没有各自回屋。 游惑的房子不知不觉成了大本营,所有人都聚在那里。 夜色逐渐浓重。 他们一边啃着干面包,一边讨论晚上该做的事。 “如果要进林子的话,最好再带点趁手工具。”于闻举手提议:“一方面防身,另一方面万一走狗屎运又捉到一只鬼手呢?” “我在屋里找到过麻绳。刀应该各屋都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砍赢剁骨刀。”老于说:“还有,要挖棺材的话还得有铲子,是吧?” 他说着转过头,下意识寻求游惑认可。 谁知身后那张单人沙发空空如也,坐在里面的游惑已不见踪影。 “人呢?刚刚还在呢”老于疑惑地说。 众人纷纷看向空沙发。 屋内沉寂了十数秒,突然炸了开来。 “操?!”于闻已经等不及找了,直接扯开嗓子喊:“哥?你人呢?” 他接连问了三遍,毫无回应。 最可怕的是秦究还在。 考试期间游惑去哪儿,贴身监考官必须得跟到哪儿。 唯一的例外只有系统处罚了。 他们忽然想起秦究上午的话:“你们有可能正面对面聊着天,而对方说消失就消失了。” 谁他妈能想到,系统随机也能随得这么巧,直接把金大腿给随没了。 此时此刻,金大腿正躺在一方狭小空间里。 腿伸不直,手抬不高,氧气非常有限。 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那个“随机入棺”的欧皇。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或者说他对哪种结果都不意外。因为下午缝娃娃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两种准备。 如果别人入棺,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可以动用一下帮助卡。 如果是他自己入棺说不定连卡都省了。 黑暗中,游惑试着伸手摸了摸棺壁,潮湿阴冷,散发着泥土的厚重味道。 他猜测棺材安置在树林某块泥地之下。 树林那么大,就算划定了大致范围,找起来也是大海捞针。 人找人,总是很难的。 但是其他东西找人就说不准了。 山村东侧的树林里,老于他们一人拎着一捆麻绳,举着火把四处寻找。 突然,他们脚步一顿。 老于精神紧张地比了个“嘘”。 众人屏息凝视,听到了熟悉的细索爬行声。 但是今晚的爬行声有点特别,它们似乎没有往村子里爬。而是往林子中间去了。 数秒后,于闻低呼一声:“卧槽看那边!” 他一指前方。 大家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当即就疯了 十多条惨白的鬼手鬼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聚集在前方某片空地上。 它们抡着大大小小的剁骨刀,阴森森地说:“你今天缝娃娃了吗?” 六尺黄土之下,游惑在稀薄的空气中说:“还行,缝了16个。” “” 鬼手鬼脚沉默片刻,抡刀就砸。 29.村民的秘密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陈斌对这些东西有阴影突然看到一大群,吓得手脚全麻。 “什么情况啊这是!” “它们刚刚是在说缝娃娃吧?”于闻躲在树干后瞪眼看着那边:“咱们几个都没动手,今天下午唯一缝娃娃的人那不就是我哥?!” 他低呼一声:“那些玩意儿在找我哥!他肯定就在那边!” 老于突然明白了游惑所说的“准备”。 怪不得他缝起了娃娃 敢情是未雨绸缪,先给自己打上标记万一入棺了正好引鬼手来找。 他还嫌一个动静不够大,一搞就是十六个。 这是拿怪物当狗呢? 哦不,不仅是狗。 还是现成的挖掘队 挖掘队情绪饱满、效率奇高。 刀光在夜里闪成了片,抡起来完全不知道累哗哗几下就把那片湿泥搅了个天翻地覆。 众人看呆了。 好在他们没有呆到底。 老于攥着麻绳,看着那片刀光咽了口唾沫:“那是我亲外甥我不能这么干站着。你们我不强求,但我一会儿得上” “还有我!”于闻说。 陈斌看着那边刀光每每晃过他都会抖一下。 他啪啪拍着自己的脸壮着胆子低声说:“我之前虽然虽然不总是集体行动,但也不是黑心眼。这么多怪物呢你们两个哪招架得住,别把我算在外。把我当什么人了” 众人纷纷应和。 老于点了点头:“那行!我们一会儿这样” 蛮拼肯定拼不过敌众我寡。 况且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些手手脚脚压根儿没命可要,杀起来要多疯有多疯。 老于掏出陈年的本事,用麻绳做套。 “你还会这个呢?”陈斌很意外。 “别看我现在是个酒鬼二十年前也是练过的。”老于嘿嘿一笑。 但他酗酒多年手指已经不再灵巧了打结的时候显得异常笨拙。 “行了别吹了,肚子快比于遥姐大了。”于闻最烦听见亲爹提酒,他一把抓过剩下的麻绳,飞快地绕结。 明明指法是一样的,却比老于熟练多了。 “你也会?”于遥轻声问。 “我教的!”老于有点骄傲,又有点感慨:“他小时候我教的,居然没丢。” 于闻翻了个白眼。 他几秒一个结,很快处理完了所有麻绳。 “喏,拎着这头甩过去。电视看过没?”于闻试了试,拎着绳子分给其他人:“得有点准头。” 这位同学常年不务正业,考试不行,飞镖弹弓打气球倒是回回高分。小时候跟没发福的老于玩套马,一套一个准。 他高中能早恋,除了脸,基本靠这些。 老于接过绳子掂了掂:“一会儿先套那些腿,重心不稳,一套就倒。反正没手可怕” 于闻咕哝说:“怎么不来几个脑袋呢,套上了抡圆砸过去。” “” 讨论着,众人集体沉默了两秒。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讨论怎么打题目。 “不管了。”老于一咬牙:“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就跑!” 眨眼的功夫,游惑头顶棺盖咣地一响。 他知道,泥土已经翻开,刀刃砸下来了。 十数把砍刀暴雨一样落在棺盖上,木屑扑簌直落。 楔进四角的棺钉转眼就松了,棺盖不堪重击,接连裂出缝,新鲜的空气漏了进来。 游惑活动了一下脖子手脚,撞开半边就翻了出来。 他两下截胡一把刀,做好了硬扛的准备。结果扑上来的鬼手鬼脚半途一顿,砍刀纷纷挥了个空。 游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它们身上都套了麻绳。 麻绳另一头被人死死拽着,这才阻碍了它们的发疯之路。 “哥!!”于闻他们从树后蹦出来。 游惑一把抓过绳子,趁着惨白手脚正发蒙,给它们捆了个结实,凶器悉数缴获。 转折不过一瞬之间。 结果虽然大获全胜,但他们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于闻跟陈斌力量不够,跟鬼手较劲的时候滚了一身泥,脸颊脖子都是树枝灌木划伤的痕迹。 老于胳膊撞在树上,扭脱了臼。 游惑拎着绳子往回走,于闻担心地叫了一声:“你的手!” 殷红的血从他的小臂淌到手背,又沿着指缝滴落在地。 乍一看触目惊心。 “没事,划了一下。” 游惑甩了甩手,血水溅了一地。 那伤口不深但很长,应该是刚才抢刀的时候擦到了刃口。 他脱下满是泥污的外套,用里衬胡乱擦了擦血。 “你怎么这样!起码处理一下。”老于一边给自己掰正胳膊,一边龇牙咧嘴地劝说游惑。 寒冬温度低,伤口渗出的血很快凝成一条线。 “止血了。”游惑伸手给他看了一眼,俨然不打算管。 老于:“” 游惑气完舅舅正要走开,抬眼却撞上了监考官的目光。 “看什么?”游惑问。 他刚在棺材里闷过,又出了一点儿血,脸比平日更白。火光也没能把那色调照暖,倒是投映在了耳钉上,亮得晃眼。 秦究的视线似乎刚从他手臂上移开,又扫过耳钉。 他抬了抬手里拎着的围巾,说:“没什么,本来想关爱一下考生,借你个临时纱布,现在看来似乎用不上。” 游惑嘴唇动了一下。 不过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秦究已经把围巾重新围上了。 游惑目光从他衬衫前襟扫过。 寒冬腊月冷风割脸,他的衬衫领口却吊儿郎当敞着两颗扣。 他看着秦究把围巾收进大衣衣领,拢至喉结,就觉得这人真够怪的。 几天下来,他就知道秦究根本不怕冷,却总爱裹围巾。 裹又不好好裹,只象征性地掩着前襟。 游惑闷声片刻,从围巾上收回目光:“外套能扔,围巾沾了血我还得给你洗。血多难洗你不知道?” 秦究笑了一下:“不怎么挂这种彩,真不知道。” 游惑:“” 这就真的是挑衅了。 他冻着一张脸,扭头就要走,秦究突然问:“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给系统省一张牌?要是这群怪物来得再晚一些你怎么办,闷死?” 游惑心说我又不是智障。 但他嘴上却“哦”了一声,说:“你猜。” 这天晚上,他们因为答不出题,收获颇丰。 这次他们没有再放过机会,遛着一大群胳膊大腿进了树林深处。 林子依然雾瘴重重,但他们早有准备。 黑婆那些屋里有提神的陈茶,每人都抓了一些,空口嚼着。 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能缓解一下晕眩。 过了大约半小时,那些狂奔的手脚终于慢了下来。 它们在一片荒草环绕的空地上敲敲打打,扭动着掘开黑泥,试图往里钻。 火光映照下,黑泥深处有东西泛出一层哑暗的光泽。 “那是什么?” “感觉像石碑?” 众人疑惑着小心靠近。 游惑用脚排开泥,蹲下身。 “火呢?”他说。 于闻他们举着火把凑近,照亮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方平铺的墓碑,有死者照片,有死亡原由,还有一行地址。 他们之所以看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方墓碑上面的字是中文。 姓名:赵文途 准考证号:86051112091327745 他的朋友村民丁怀念他,为他立碑于此,愿他安息。 墓碑最底下是立碑人的信息: 丁 住址:查苏村4号。 树林中,潮湿的冷风穿梭而过,发出清远的哨声。 众人面色空白,一片死寂。 墓碑上,照片中死去的考生浓眉大眼,意气风发。但仔细看一会儿,就能从中找到依稀的熟悉感。 如果他留上胡茬,头发长一点儿乱一点,再换上脏兮兮的烟熏的衣服 那就跟村里那位说见过秦究的疯子村民一模一样。 而查苏村4号,墓碑上村民丁的住址,恰好就是那个疯子的家。 32.处分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瞬间的秦究不太像监考官更像一个不受管束的考生傲慢中透着游刃有余的野劲。 不可否认这对很多人而言非常具有吸引力。 明明没认识几天,游惑却横生了一种笃定的直觉。 他觉得这一刻的秦究更接近本性,居然顺眼许多。 秦究在他面前站定,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我在河边找到的不知是哪位不太乖巧的考生在这里乱扔东西。” 游惑的脸当时就冷下来心说刚刚果然是疯了,这人顺眼个屁。 秦究拨了一下打火机,咔哒一声跳出火苗,他又呼地吹熄,把它合上了。 “真没人要?” 游惑一把夺了过来冷冷嗤道:“不挑衅不会说话?” 秦究笑了一声,谦虚地说:“彼此彼此。” 游惑脸都绷硬了。 他不想理秦究但没过几秒还是问道:“这么大的火,都是你弄的?” 秦究:“不一定也可能是考场自燃。” 游惑:“” 看到这位大佬忍无可忍的白眼,秦究又笑起来:“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有时间放这么大的火?你非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我只好配合一下想个新鲜答案了。” 游惑嘲道:“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秦究说:“不客气。” 游惑:“所以你是哪里来的时间?我在河边送礼物的时候,你明明还在。” “哦这要感谢今天的残肢游街队没有疯到连监考官也追的地步。”秦究环视一圈说:“你们窜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全进了树林。我觉得怪没意思的正好家家户户大门敞开,就进去参观了一番,顺便借了几桶油。” 游惑:“沿林子泼了一圈?” 秦究点评道:“中规中矩的傻瓜办法。” 游惑:“” 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并不代表他自己会这么干。但秦究这么一评价就有了古怪的意味。尤其他说“傻瓜”的时候还瞥了游惑一眼。 真是要多找死有多找死。 秦究欣赏完他臭臭的脸,逗他似的还没住嘴:“笨办法其实很有用,不过无趣了点,我不太喜欢。” 游惑其实也觉得无趣,但他不说。 “我懒得兜圈,就把油淋在了路过的手脚上。” 然后,那些断手断脚犹如春天的蒲公英,把油带去了四面八方。 秦究找到一桶便在门口就近泼一群,一共找到了12桶,泼了11桶半。 那些手脚终于明白这是座瘟神,老远就绕开他。 于是监考官先生本着“既然开了就不要浪费”的心里,拎着最后半桶油进了树林。 游惑终于没忍住,纳闷道:“你提前泼油,不算违规?” “预判能力是所有监考官应当具备的。”秦究说。 监考这么多年,哪位考生会在什么时刻提出哪种救助,他都预估得非常准确。 提前做一些必要的准备,是很多监考官会做的事情。免得真正碰到事情时根本来不及。 秦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求助牌,两根手指夹着,在游惑勉强轻轻一晃:“有这张牌做前提,怎么能算我违规?” “你的意思是求助牌已经用了?”游惑疑惑地说:“怎么可能?我没有写001。” “没写?”秦究以为他不好意思承认,笑了一声:“没写001我怎么会站在这里?” 游惑:“谁知道。” 秦究眯起眼来:“没写001那你写的是什么?总不至于是我的名字。” 游惑心说谁知道你名字,真够自恋的。 他硬邦邦地说:“忘了,写得太匆忙,反正不是你。真要是你,这求助牌怎么毫无变化?” 说话间,秦究手中的帮助牌突然亮起了火星,无风自燃起来。 它变成灰烬的瞬间,一只乌鸦拍打着翅膀栖在枯枝上。 它张着鸟喙,用粗哑的声音说: 考生游惑所获帮助牌共计一张,已使用一张,剩余为零。 游惑:“” 垃圾考试,公报私仇。 秦究摊开手,纸牌的灰烬从指缝中落散在地。 “看,系统证明。” 看你奶奶。 游惑顶着一张极帅的棺材脸,捏着打火机转头就走。 他去找其他考生了。 秦究身后,游惑扶过的那棵树枝干龟裂,中端偏上的地方隐约有一处灰痕,那是手指涂抹划过的痕迹。 如果仔细分辨,就能发现灰痕写的是两个字母: 秦究目光扫过那处,正要走近看。火海旁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那人踉跄着停下,盯着监考官001,目光一转不转。 他面容沧桑,衣袄被划破很多处,狼狈不堪,但眼睛却亮得像寒夜里的星。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发癫的赵文途。 过了很久很久,赵文途恍惚地说:“秦究,秦究?” 秦究一愣,眉心微皱:“你认识我?” 赵文途似乎刚清醒,又似乎停留在多年前的某个梦境里。 他笑起来,那一瞬间竟然依稀有墓碑照片上的风发意气:“怎么可能不认识,咱俩一起考过三门试呢,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记得你。” “你怎么来这里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说:“那个跟你很不对付的监考官呢?没在?” “哪个监考官?”秦究沉声问。 赵文途压低声音凑过来:“考官啊。” 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个称谓,秦究眉心轻轻一跳,说不上来心情是好还是不好。 赵文途又说:“你不是运气特别背,总跟他分到一个考场么?这次不在?” 秦究没有即刻戳破对方的梦境,“嗯”了一声。 “好一阵没见了,你考完几门了?能顺利出去吗?”赵文途说完,又低声:“我好像问了个傻问题。你通关肯定不成问题的,我就不行” 他转头看着火海,轻声说:“我就不行了我出不去,出去了也没用。我可能都不算人了。” 秦究看着对方。 赵文途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要记住这个漫天大火的时刻。 好半晌后,他从胸口的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我该走了,你能帮我保管一下这个吗?” 秦究看着递过来的防水袋,那本日记本完好无损地躺在其中,除此以外多了一个很久没用的灰扑扑的手机。 “我才想起来,藏它藏了很久。”赵文途指了指手机,又说:“我不太想彻底离开,而这些至少能证明我活过。” 秦究:“好。” 赵文途松了一口气。 “我是赵文途。” “我叫赵文途” 他哈哈笑起来,转身扑进了火海。 秦究握着那个防水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像在给某个陌生的朋友送行。 直到大火烧到了更近处,他才收起东西。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是游惑陆续找到了其他人,亏秦究一把火烧得及时,没人送命。 大火烧遍了所有地方,他们脚下沾着的这一圈却始终没事。 也许是系统勉为其难留了一块站脚地,为了然让他们听清最后的考试结果。 几幢屋子里的乌鸦都飞了过来,在头顶仅存的枯枝上战成了排。 赵文途身影彻底消失的瞬间,它们“啊”地叫了一声,说: 考场崩溃,无法恢复,考试终止。 众人:“” 本场考试共分为两部分。 听力三题,共计15分 1黑婆的名字5分 2黑婆的家人在哪里?请找到他们。5分 3黑婆房子里有几个人?5分 阅读两题: 1帮助黑婆给村民送礼物9分 2找到回家的路3分 黑婆名字5分、送礼物9分、找到路3分。 陈斌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考试结果,直接惊呆了。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忍不住问:“我们什么时候找到回家的路了?我一度怀疑这里根本没有路。” 结果于闻用嘴唇说:“一会儿火烧完了,林子还有吗?林子都没了,到处都是回家路!” 陈斌:“??????” 系统继续通报最终结果: 考生所得分数共计17分,超出本题平均分数12分。 共计用时两天半,相较于平均用时,节省了7天又5个小时。 又是高分! 又提前交卷了! 还炸了考场! 众人正要欢呼,就听考试系统憋了半天又憋出两句: 考场遭受永久性损伤,考生总分扣除5分,最终合计为12分。 游惑嗤了一声。 监考官处分一次。 秦究:“呵。” 33.未知惩罚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时候大家对监考官的态度已经有所不同。毕竟这位001先生一把火废了考场还救了他们的命。 他们一直认为秦究等同于系统,把他放在完全的对立面上。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至少不完全是。 他们没想到监考官也会吃处分,登时万分意外。 不过系统似乎认为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并不打算在此细说。 那些乌鸦的尖嘴张张合合过了好一会儿又补充道: 抵扣之后总分仍然超过本场考试平均分。 奖励:考生游惑获得一次抽签权。 从上一次的考试结果来看总分高于平均分或者有其他突出表现都会得到一次奖励。 奖励对象是该场考试拿分最多的人。 这次游惑给村民送温暖就得了9分拿奖励本是意料之内。 但是 考场都被搞垮了,系统快要气死了还不忘给人发奖励。 这系统是有病吗? 众人完全摸不清头脑。 陈斌更是懵成蛾子。他之前可从来没想过,又是处分又是扣分的成绩居然还比平均高! 秦究手机“叮”的一响,收到了通知。 他没多废话,掏出那盒熟悉的卡牌。 游惑狐疑地盯着他的手。 秦究把牌捻成扇形递过去:“手好看吗?看这么久。” 游惑:“” 这位监考官先生根本没把处分放在眼里,居然还有兴致逗考生。 看着游惑一张冷脸逐渐发绿,大概是无聊公务里唯一的趣事。 “或者是担心我出老千?”秦究说。 游惑:“谁知道你会不会拿出一排黑卡。” “放心规则不允许考试里规则最大。”秦究眨了眨眼睛:“相信我如果不是受这个限制,系统会给你一整盒保送卡随便抽。” 游惑:“” 听到这话众人恍然大悟。 为什么系统气得要死还要给游惑奖励? 人家不是有病,人家是为了送瘟神。 很遗憾,这个愿望一秒落空。 欧皇游惑随手一抽,抽到一张好人卡。 &;三好学生,以资鼓励。 注:这是对考生智力、体能以及品德的肯定,你是一位优秀善良的考生,望继续保持。 “” 这是讽刺谁呢? 考场一片沉默,只有乌鸦扑棱着翅膀,用刻板的声音说: 使用一次抽签权,抽签结束,恭喜。 说的是恭喜,听着像“去死”。 “这牌你留着,还是我暂代保管?”秦究问道。 好像这破牌多有价值一样。 游惑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所有奖励和惩罚结算完成,几只乌鸦展开翅膀飞离枯树,它们盘旋了几圈,一头扎进火海中。 “卧槽”众人惊呼一声。 它们就像完成任务一般,化成了几蓬炸开的火。 大火又烧了几秒钟,然后骤然消失。 整个过程在眨眼之间,大家愣了很久。 他们不知道查苏村在这里存在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这里葬送过多少考生的命。 但从此以后,唯剩焦土。 老于看了一圈,说:“到处都烧黑了,有点看不清路,这条有碎石头的是么?” “不管了,先走吧。四面八方都是路。” 于闻又转头问:“姐,你还行吗?” 于遥在躲避鬼手的过程中最为狼狈。当时残肢太多,冲劲太强,大家拽都拽不及。眨眼就没了踪影。 众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蜷在一从尖刺灌木后面,背抵着树干,浑身泥污,衣服裤子都破了。 万幸,没有生命危险。 她从刚才起,一直坐在断裂的树根旁。 加大加肥的外套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苍白的脸,柔弱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见众人担心,她轻声说:“没事,还行。” “咱们现在得离开这儿,来,我背你。”于闻在她面前蹲下。 也许是因为都姓“于”,也许因为于遥平日里温声细语,于闻真的把她当成姐姐。 “没事不用,我能走的。”于遥拍了拍他的肩膀。 “瞎逞能。”于闻说:“你这肚子,能苟到现在都是奇迹了。死里逃生完了还能走?骗谁呢!” 于遥原本还想说什么,听见这话后咬了一下嘴唇,垂着眼睛说:“那你如果半路累了,一定告诉我。” “行行行,累了换你背我,行了吧?” 于遥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于闻嘿嘿笑起来。 其实这一瞬间,不止一个人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一个孕妇,这么折腾下来,真的没事吗? 但也许是死里逃生的关系,老于他们筋疲力尽大脑空茫,没有深入去想。 即便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也都奔着“担忧于遥逞强”去了。 老于找到的卵石路真的是出口。 他们在焦土中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考场边缘。 那是一条横贯而过的公路,路边竖着一块生锈的站牌,上面印着四个熟悉的字“城际巴士”,和来时一模一样。 他们刚在铁牌下站定,那辆眼熟的破烂中巴车就蛇行而来。 连司机都没换。 司机怼着门,看着他们鱼贯上车。 老于没忍住,调侃道:“怎么了师傅,您这表情跟活见了鬼似的。” 司机没有回答。 他站在驾驶座旁点着下巴数人头。 来回数了三遍,才终于开口说:“我开这辆车快三年了,只送人不接人。这是第一次,有人能活着出来要我接。” 老于说:“说到这个,就是您不厚道了。来的时候搁那儿装哑巴,临走前又叮嘱我们,千万不要进林子。知道么?要不是我们叛逆,您现在飙的就该是灵车了。” 众人纷纷附和。 “没装哑巴。”司机在驾驶座里坐下,声音又粗又哑:“车上的人反正都是要死的,聊天浪费感情,何必呢?” 众人居然反驳不来。 “至于树林每次送人进考场,都得说这句。这是我的规则,不能违反。考试么,就是规则最大。” 这是他们今天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 大家有点好奇:“话说师傅,你是吗?” 司机:“” “但您又跟黑婆那些不一样。”于闻说:“他们在一个考场,就过那个考场的日子。说话做事都是跟着题目背景走的,您不同,您还知道考试规则呢。这算哪种?” 司机含糊道:“进过休息处吧?见过酒店、超市老板吗?我跟他们差不多。” “哦。”于闻又问:“那您肯定知道这考试是怎么回事吧,能跟我们说说么?考了两场了,我还没弄清这考试想要干嘛,总得有个目的吧?” 司机:“” 这个问题,其实是于闻从游惑这领的旨。 但是非常可惜,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司机从后视镜里飞快瞥了一眼,压低棒球帽的帽檐说:“不知道,别问了。有什么想法留着去休息处跟考生讨论,跟我讨论个什么劲。” 于闻冲游惑摊开手,用口型说:“又一个企图憋死我们的。” 游惑并不意外。 司机嘴唇紧抿,表情紧绷。黝黑精瘦的手臂一边掰着方向盘,一边小心地盯着后视镜。 游惑搭着刷卡机的横杠,突然问他:“你们也会被监控么?像监考官一样。” 司机差点儿怼上树,他一脚踩在刹车上,转头瞪着游惑。 “什么叫像监考官一样,我以前就是监考官!”司机冷笑一声,语气非常不爽。 全车人都惊呆了:“那你怎么来开车了?” “犯了点错。” 众人愣了半天,又问:“那你说你跟休息处的酒店、超市老板一样” 司机又说:“他们也都是监考官下来的,我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犯错就会这样吗?”于闻忍不住问。 “不一定。” 司机想说他们只是储备性的监考官,如果是正式的还得看级别,级别不同惩罚方式也不同。 但想想,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他又有点意兴阑珊,板着脸闭上了嘴。 司机不再说话,游惑却想起了即将遭受处分的监考官001,不知他会被罚去哪里。 游惑把秦究的脸复制粘贴到司机身上,又粘贴到旅馆老板娘身上,然后是仓买店老板身上。反正见过的人都没放过,挨个贴了一遍。 不知道是秦究惨一点,还是那些人惨一点。 游惑想象着那个画面,嗤笑一声。 “” 司机以为自己遭到了嘲讽,挥着手愤怒地驱赶他:“走开,坐你的位置睡你的觉!别妨碍我开车,不然同归于尽。” 游惑垂着眼皮看他半晌,把背包挂在右肩,一声不吭地去了最后一排。 这次的路程格外长,城际小中巴摇了四个多小时。 司机居心叵测,把车开得像喝大了,摇摇晃晃,愣是摇昏了一车人。 游惑醒来的时候,车窗外一片暗色。 黄白的灯光交织成片,从不远处铺向更远处。 乍一看,像城市灯火零落的夜。 他眯着眼看了片刻,恍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 之前的一切只是坐车时不小心做的梦。 下一秒,司机的叫魂声就把他拽了回来:“赶紧下车,休息处到了。” 36.零分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收银员忙着录账。 秦究跟游惑说完话,转头指了一下货架:“对了再帮我” 他忽然顿了一下似乎话到嘴边却忘了自己要什么。 收银员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便念着货架上的东西试着提醒:“要什么?烟?打火机?酒?” 秦究轻轻“啊”了一声,垂下手玩笑道:“惯性,总觉得还应该买点什么,记不起来了就这样吧。” 收银员点头报出总价:“您这一共19分。” 旁边的考生听得十分迷醉:踏马的他们手里总分可能都不够20这人一刷就是19。 最骚的是,这位听完居然对收银员说:“后面货架随便帮我拿一样吧,凑个整。” 收银员“” 凑个整听听,这都是什么疯话。 这为收银员其实是监考官预备役里罚下来的,以前就见过不少监考官当然也听说过001号。 但他工作的那阵子,秦究在休养而且作为001号主考官不是什么考场他都会出现。 所以收银员不认识他。 这位小伙子语重心长劝解道:“这位先生是这样的,您刚好是今天第12位结账的客人会有一次抽奖机会折上折。也就说现在凑整也没用一会儿折完了还是零的。” “是么还有这种活动?”秦究说。 “对条幅上写着呢。”收银员往上一指,“第12、13位客人是今天的幸运儿。不过需要二位先结账,过会儿一起兑。” “哦。”秦究看完横幅,似笑非笑地对游惑说:“幸运儿,过来结账。” 游惑:“” 就凭这张嘴,不知道001以前有没有被人压着打过,他希望有。 游惑推着购物车走到台边,捞起车里的东西放上台面。 收银员的脸又绿了。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购物狂聚会啊? 他心里犯着嘀咕,一一清点游惑的东西:“两件大衣” “两盒速食面,两只牛肉罐头。” “一块表。” 嗯 有点眼熟。 收银员偷瞄了两人一眼,没敢说话。 他帮游惑把东西装好,打出价格单:“一共5分。” 他生怕游惑也来一句“帮我凑个整”,连忙从柜台底下抱出一只木箱。 “来,抽奖箱。”收银员介绍说:“里面一共有100张奖券,最好能到1折,1折券只有5张,不过没关系,还有15张3折券,30张五折券,以及40张8折券这个优惠力度真的非常可观,全世界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休息处我把头砍下来。” 游惑不关心这些,也不关心他的头。 他问:“剩下是什么??” 收银员说:“呃5张9折券,3张95折,还有2张原价。” “不过你想啊,9折马马虎虎,但概率跟1折一样,很难抽的。至于95折只有3张,原价更是只有2张。”他又立刻补充道:“这什么概念?比1折券还少!相信我,我来这里这么久,见过抽到1折的,真没见过抽95或者原价的。毕竟我们活动的宗旨就是给大家减负,能省一点是一点,分都是命。” 游惑说:“直接抽?” “” 收银员白瞎了一番热情。 他耷拉着眉眼把抽奖箱转了一圈,让写字的那面朝向游惑和秦究:“喏,为了加强考生互动,抽奖有个规则。互抽,也就是你抽到的奖券归他,他抽到的归你。这规则挺有名的,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 秦究:“略有耳闻,普遍评价是你们老板不干人事,生怕考生不打起来。” “毕竟这么大的折扣呢,哪能拿得那么容易?” “来吧。我就喜欢看这一幕,刺激!基本决定了两位的关系,今后能不能成为朋友就在此一举了。”收银员摇了摇箱子,比了个“请”。 五秒钟后。 秦究送了游惑一张“95折”,游惑反手就是一张“原价”。 秦究:“” 收银员:“” 有一种非酋叫父相伤害。 有一种关系叫谁都别放过谁。 大家今天算是见识了。 最终,秦究还是让收银员给他凑了个整。 游惑见他掏出一张卡,觉得奇怪:“你哪来的分?” “系统送的。”秦究。 游惑有点意外。 都处分了还送起始分?这算哪门子处分? 秦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游惑:“什么?” 秦究:“很多考场对考生是有门槛的,比如第一次考的考生分在一起,考过两门的分在另一个考场。难度上会有差别。系统这时候送我分,就表示你们这次待选的三门,都有门槛限制。这就意味着,考过的科目越多,进入的考场越难。他送我一点起始分,一是遵守规则,让我跟选定的考生,也就是你进入同一个考场。二来保证难度,以免我被分到零经验的考生中。” 以前问这些跟系统有关的事,秦究都避而不答,还会收到警告。 现在他被处分成了考生,居然不那么避讳了。 游惑便多问了几句:“送了你多少?” “说是按照考生时期单科最低分来算,真假就难说了。”。 游惑心说你自己的最低分自己没数?一看就明白了,算哪门子的真假不知。 秦究拎着卡,翻转一面给游惑看。 惨遭罢黜的监考官001,卡跟普通考生差不多,写着基础信息: 姓名:秦究 准考证号:8601006141729 已考科目:2 累计得分:20 跟考生不同的是,考生考号的末尾是数字,他却是两个意义不明的字母。 见游惑盯着神情疑惑,他说:“监考官违规专用,模拟了个考生号。” 考生号的结尾是系统设定的英文称呼,为了区分监考官。 秦究原本应该是n,但写卡的时候漏了一个字母,变成了。 这件事他原本是知道的,但记忆受损后给忘了。 具体是当时负责写入的监考官手误,还是故意跟他开的玩笑,已经不得而知了。 在收银员看“疯子”的目光中,秦究刷空了初始值,20分1分没留。 “你跟自己有仇啊?”收银员忍不住说。 秦究笑了一声,给游惑留了一句“晚上见”就离开了休息处。 夜里,酒店踩着准点自动退房。 街道上不知何时竖起了标牌,众人按照路标往某个路口走去。 意料之中,那是一个丁字路。 他们走到路中央,身后的景色就变得模糊起来,很快被夜色下浓重的雾气遮挡。 三个路牌分别写着未考科目: 语文 数学 历史 路中间有个熟悉的保安亭。 亭内小喇叭突然出声时,秦究一秒不差从浓雾中走来推着他的行李箱。 “我特么头一次看到这么休闲的考生”于闻悄悄对他哥说。 说完他静了两秒,又道:“哦不,我面前就有一个。算了,当我没说。” 秦究在人群旁站定。 小喇叭已经放完了千篇一律的屁。它停了片刻,引起众人注意后,终于说到了重点: 本轮实行突击性考制改革,现考试制度更改为等级,按照全球考生排序百分比划分四个等级,其中前10为,后一位至前50为,后一位至75为,其余为。 “我日” 被改革威胁三年的于闻同学表情凝固,在心里热切问候所有喇叭。 而被问候的还在继续: 现有分数将核算为等级,之后每场考试结束核算一次。 考试实行末尾淘汰制,每场考试结束后,等级为的考生直接淘汰,等级为的考生留待查看,需要重考。 重考题目背景以原题为准,小题适当修改。 重考达到及以上的考生可以顺利进入下一科目,依然为的同学再次重考,等级考生直接淘汰。 现在更新考生成绩 眨眼间,保安亭门外的液晶屏突然亮了,刷出几行字来。 那些是在场考生的等级换算结果。 于闻: 于益国: n: 这三位托游惑的福,又老老实实守着分数没乱用,目前等级很高。 陈斌: 游惑: 上面那位多亏抱上了大腿,下面这位是东西买多了,作掉了级。 舒雪: 可能永远都是。 秦究: “” 自己骚出来的0分。 无话可说。 37.上船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刷出所有等级聒噪的小喇叭沉默良久。 不知道是不是被秦究气昏过去了。 游惑看着液晶屏突然说:“哪个智障核算的结果?” 小喇叭:“” 众人一愣,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 大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游惑对舒雪说:“按照准考证卡面,你只考了一门,总分12分。” 舒雪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只考一门的人普遍多少分,但没记错的话吉普赛那场平均分只有5就算别的考生碰到的考试简单一点,但单科12分等级排?”游惑说:“骗鬼呢?” 小喇叭依然死在那里。 看得出系统并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但鉴于游惑语气表情都过于嘲讽,系统憋了半天,终于刷新了液晶屏: &;考生陈斌已完成数学、语文、外语三场考试,分数为22在同类考生中排行49,等级为,核算无误。 &;考生于闻、于益国、n已完成物理、外语两场考试,分数分别为305、31、31,在同类考生中排行前2等级为,核算无误。 &;考生游惑已完成物理、外语两场考试,分数为2225在同类考生中排行前11等级为核算无误。 &;考生舒雪已完成外语一场考试,分数为12。系统在核算过程中检测到该异常,为防止作弊等违规情形,维持公正,依照50折算分数,最终进入核算的分数为6分,同类考生中排行52,等级为,核算无误。 &;监考官秦究考分核算方式参照考生游惑,以两门计,分数为0,同类考生中排行倒数第一,等级为,核算无误。 秦究:“” 某些不是人的玩意儿,明明可以用百分比来表示排名,非要强调成倒数第一。 屏幕上,等级核算明细一打出来,舒雪的脸刷地白了。 大家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其实说实话,她能在考场中自由来去这么久,已经够令人惊讶的了。 一个足够精明的系统,怎么会容忍一直存在? 游惑甚至怀疑,系统突击改革,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把舒雪这个b排到级,永远在重考同一场,永远困在某个考场里,不见天日。 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囚禁。 他还没回神,秦究突然说话了。 “行,罚吧。”他一手搭着行李箱的拉杆,冲保安亭说:“一个级,一个级,惩罚是什么来着” “啊,想起来了。”他佯装成刚想起来,指着舒雪说:“小姑娘需要重考上一门,上一门考场是吉普赛,送她去吧。” 小喇叭: 舒雪一愣,众人突然高兴。 对啊!考场已经毁了,上哪儿重考?! 刺激一句还不够,秦究又极其光棍地说:“至于我这种被淘汰的,就不劳送了,我可以原路回去。” 小喇叭:“” 如果系统是个人,恐怕能表演当场发疯。 拖这位001过来考试是为了处分,还没进考场就直接淘汰,这是恶心谁呢? 小喇叭陡然诈尸,在沙沙的电流声中说: 由于数据异常,考场故障,针对在场、两级考生的原处理措施不予执行,考生正常参与新科目考试,、两级考生进入新考试后,起始总分扣除五分,具体核算如屏幕所示。 液晶屏立刻刷新,配合得一秒不差: &;考生舒雪,新一轮考试入场后起始总分为1分。 &;监考官秦究,新一轮考试入场后起始总分为5分。 舒雪倒是松了一口气,秦究 秦究:“” 这两行分数刷出来,液晶屏最底下又缓缓滚出四个字: &;以资鼓励! 鼓你爸爸。 安抚完所有考生,小喇叭终于说到: 除受处分监考官001号外,考生拥有自主选择权,可以安排待考科目顺序。 请在30秒内做出选择 整个丁字路口响起了滴答、滴答的数秒声,让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选哪个?”老于咽了口唾沫说:“不过其实选同一个科目也不能保证会在一个考场是么?” 秦究作为监考官,经验自然丰富一点。 “随机参考的因素很多,分数、选择科目的时间、上一门的难易程度、同队次数综合来说,看脸。” “听天由命了,先选一门吧。”于闻说。 陈斌说:“数学和语文我都考过建议能不选还是别选吧,看看我两门合计的十分。” 其实不用他提醒,大家也不是很想选数学。 总觉得更麻烦一点。 “那就历史?”于闻说。 一来在座的包括陈斌都没考过,至少不会在选择的时候就抛下谁。二来听起来好像简单一点。 “历史会不会就是把我们投放到某个朝代,参与个把历史事件?”于闻掰着指头说:“只要不是生灵涂炭的时期就还成吧。我觉得就咱们这些,不论老少,多少知道一点历史方面的东西,至少不会两眼一抹黑。” 游惑问:“你记得多少?” 于闻挠了挠头说:“唐宋元明清吧。” “就这些?” “不少了亲哥!都是重点。”于闻说:“我复习的时候想着,抓重点比较划算不过其他那些我也没全忘,多少也记得的,只要别问我具体年份,什么几几年几几年谁在搞事,其他都能胡诌上几句。” 滴答滴答的计时声越来越重,表示着选择时间临到尽头。 “走吧。”游惑拍板完,转头看向秦究:“你?” 秦究挑眉说:“我有得选?” 紧接着,他又笑了一下:“随意吧,我已经过了迷信科目的阶段了。” 众人无语。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作为监考官,什么科目没见过?哪个难一点哪个简单一点,对他而言可能早就没有意义了。 大家踩着最后几秒的时间,进了标着“历史”的路口。 游惑穿过浓雾。 乳白色的雾气从眼前散开,露出路口后的景象。 这是一座码头。 说是码头抬举它了,严格来说这是一个大约七八平方的石台,石台两边是低矮的金属栅栏,石台往前是一望无际的海。 一只木船停靠在旁,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盏煤油灯? 游惑一点古怪地盯着灯和船的式样,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一个穿着灰色上衣、黑色马甲的老头正挽起袖子,把一团东西甩了下来。 游惑定睛一看,那是一段长长的绳梯。 麻绳湿漉漉的,散发着沤了八百年的酸味。 “” 老头插着腰站在船舷边,扯了扯船帆的绳,然后扶着它居高临下地对游惑招手:“上来,你们两个,别墨迹,我赶时间。” 两个? 游惑正疑惑,行李箱咕噜噜的滚轮声在他身边停下。 “啧。”秦究抬头看了一眼,不太满意地说:“我最厌烦船上的考试。” 游惑不客气地说:“哪里的我都厌烦。” 老头又在催促:“快点!” 游惑说:“再等等。” 老头说:“等什么啊?!没人了,就你们,我这里催着时间呢,快上来!” 游惑一愣。 秦究轻轻“啊”了一声,说:“看来他们这次运气很糟,没有跟咱们随机到一场。” 没在一场? 那会是什么结果? 游惑想起那群人眉头皱了起来。 在老头接二连三的催命之下,游惑跟秦究先后上了木船。 脏兮兮的船帆微微扭转方向,一鼓一收间,船便乘风离开了石台。 等游惑在甲板上站定,转头看过去,石台已经淹没在了浓雾里,没了踪影。 只剩他们一只木船,突兀孤单地航行在海面上。 下一秒,船上突然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音乐。 游惑循声望去,就见老头身边的木箱里放着一只简陋的八音盒,像个半成品。 八音盒诡异的音乐放完后,系统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考生已从各处登船,驶往最终考试地点。 30分钟后,考试将正式开始。 本场考试科目:历史。 考查知识点:世界史,海上马车夫。 请考生做好准备。 游惑:“” 说好的唐宋元明清呢? 40.心疼监考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考生刚进场时,船员当他们是不速之客总是一脸菜色。 当然在孤岛生活8个月,想有肉色也不可能。 现在因为考生主动送药,他们的态度有了明显改变。 为了表示感谢船员决定跟考生分享火堆。于是所有人都搬进了里面的石洞。 这个石洞确实小考生一进去就把剩余空间填满了。 平头男人抵着嘴唇“嘘”了一声:“船长守夜熬了很久尽量小声一点不要吵醒他。” 他指了指角落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中年人,蜷曲在离火较远的位置把近处留给了其他船员。 他面朝火堆皱眉睡着。火光也没能改变灰白的脸色,反倒将他凹陷的脸颊突出的颧骨照得更为明显。 “船长?”狄黎好奇地大量了一番悄声问:“是叫巴伦支吗?” 一干船员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狄黎被看得有点慌补充道:“我只是” 话音未落一个年纪很小的船员惊奇地说:“你怎么知道?你是巫师吗?” 狄黎得意极了,露出两枚犬牙说:“我是狼人。” 平头男人慢吞吞地说:“狼人?哦不太清楚真假反正不管女巫还是狼人,都小心点为妙。在岛上还好,出去会被抓起来烧死的。” “” 狄黎的嘴当时就笑硬了。 吴俐给所有船员做了简单检查有伤口的一共14人包括平头男人和巴伦支船长在内。 这位女士做正事的时候很讨厌被人围观。 但看在药的份上,她给游惑和秦究破了例。 因为她需要有人摁着这群带洋味的封建余孽。 比如消炎药。 这药是针剂款,一盒12瓶,附送一支注射剂。这里没条件扎一个换一个,只能借助火烤消毒。 吴俐拧上针头的时候,几个船员轮番后退,一脸怀疑地嘀嘀咕咕。结果没退两步就被游惑抵住了脚后跟,当即一脸绝望。 “干什么?”吴俐板着脸问。 船员的表情好像她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宰人的。 平头大副解释说:“他们说,你的医术太奇怪了,正常医生不会拿着这东西滋水。” 吴俐推气泡的手一顿:“滋水?” 平头敏锐地感觉了她的不悦,立刻补充:“只是形容,别当真。” 吴俐依然板着脸:“他们的正常医生怎么做?我听听。” 船员叽里呱啦连说带比划,还发出“啪啪”的拟声词。 平头简单概括:“一般会有一根这么长的细棒,靠这个来鞭打病人。” 吴俐:“” “靠什么?”舒雪没听清。 秦究更言简意赅:“往死里抽。” 舒雪:“” 游惑反讽:“你怎么这么会概括?” 秦究笑说:“过奖。” 船员又比划了一气。 平头大副继续解释:“或者放血也是个好办法,很多医生也会选择这样做。” “” 吴医生实在听不下这种洋屁,对游惑和秦究说:“帮忙控制一下,我一个人恐怕不行,谢谢。” 舒雪刚想上前一步,吴俐背后长眼一样说:“你给我坐回去。” “”假孕妇快憋死了。 那些船员一听要控制,纷纷要溜。 其他考生也没干坐着,四处拦截。 他们正劝得苦口婆心,就见秦究抽出那根常用的皮绳,眨眼便挽了个绳结,套上一位船员的双手。 他极其熟练,三秒一个结,眨眼就捆了一排。 一数7个,刚好勒成一束人送给吴医生。 就在他正要去套第8个的时候,横空插过来一只筋骨修长的手。 正是游惑。 这位大佬五指并拢成掌刀,一刀一颗头,精准地敲晕了其他船员。独留下平头这位大副兼翻译。 平头目瞪口呆。 吴俐看着一束人和一地人,脸都快绷不住了。 她叹了口气,挨个清创打针。 游惑注意到,船员的伤口很奇怪。 有的皮开肉绽,有的在背后或者手臂留下一道淤血长痕。淤血久久不散,就开始发青发黑,触目惊心。 这可不是猛兽利爪的抓痕,更不是咬痕。 可这种冰天雪地,不就是北极熊、北极狼一类的? 哪种猛兽的袭击会留下这种伤? 趁着平头没晕,游惑问了他。 他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这事其实是最近才开始的”平头说。 最近是指大约十天前。 他们那天碰到了冰下的鱼潮,趁机捞了一批,吃了个撑。 这是孤岛上少有的幸运日,他们吃完便围着火堆取暖,聊点值得期待的事情相互鼓劲。 结果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全都睡着了。 等他们突然惊醒的时候,火堆不知怎么熄灭了,洞里一片漆黑。 他们听见了一声尖叫,就在平头大副旁边。 “还好我的手总是快过脑子,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去捞一把。”平头男人说:“也是运气好吧,刚好抓住了他的脚踝。他当时正被什么东西拖出洞去,反正劲奇大。我招呼了一群人在后面缀着都没用,差点连我们一起拖出去。” 这种惊心动魄一直延续到火堆重新亮起。 拖拽他们的力道陡然一松,他们就摔成了一串狗啃泥。 “第二天,被勒拽过的地方就变成这样了。”平头叹了口气说:“我们后来白天火也不敢熄,只要有人就必须有火,所以才轮番守夜。就这样有时候还是防不住。” “我们后来发现,火团越大越安全,于是燃料木柴用量直接翻倍,越用越多。” “燃料用完了,不得已只能拆了一部分甲板来烧。本来是足够坚持到雪化的,被这件事一搅和,今天就要断火了。” “不行。”吴俐打断道:“火一分钟也不能断。” 众人看向她。 她说:“打针吃药又不是万能的,体温必须得保证,火灭了,洞里温度要不了几分钟就会直降下去,药就白打了。不仅要有火,还得大一点,柴多一点,最好里外两个石洞都点上,才能保证健康的温度。” “道理都懂,实行起来有点困难。”一位考生说:“来的时候我大致转了一圈,这岛上几乎全是石头。” “实在不行,还得靠商船。”狄黎对考题的印象太深了,总惦记着商船的木头。 平头急了:“不行!货物不能动!真动了我们也没脸回去了。船长说过,丢了货他跳海谢罪,我跟他一个想法。” 众人:“” 狄黎连忙说:“不动货物,知道你们货比命重,就这主观题我写了一年呢。我是说拆甲板!” “甲板也不能再拆了。”平头说:“再拆下去,船就没法用了,风雨都挡不了,货还是要遭殃,最后还是要跳海。” 狄黎:“” 你们死因怎么这么丰富? “一根都不行?”大家试着讨价还价。 平头说:“不行,而且也不够烧的。” 石洞里,拳头大的火苗微微晃动起来,又比之前小了一圈。 “不行,真的要熄了。”狄黎年纪虽小,但毕竟占着第一的排名,觉得自己是命中注定的考生代表。 他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说:“这样吧,一部分人再去岛上找找,看能不能找回一点儿树枝。另一部分人跟着这位叔” 平头:“” “大哥去商船再看看,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有一块是一块。” 其他人年纪都比他大,有点让着他。 更何况这小子说话也挺有道理的,于是大家分头照办。 吴俐则留下来照顾伤员。 舒雪在心里准备好了十条借口,打算一起出去。 她想跟着游惑和秦究,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毕竟这两位知道她不是真孕妇,不用束手束脚。 谁知两位大佬不慌不忙缀在队尾,临出洞前把舒雪拦住了。 游惑说:“我单独去转一圈。” 秦究瞥了他一眼说:“巧了,我也是。” 游惑“哦”了一声,冲洞口一抬下巴:“不同路,你可以走了。” 秦究舌尖顶了一下腮帮,想了两秒眯起眼说:“行吧。” 等秦究离开,游惑这才转过头来。 舒雪温声问:“你确定不用帮忙吗?这种情况下找柴是个麻烦事,你们都在忙,我干坐着不好。不过如果不方便,我还是回去陪吴俐。” 游惑说:“不麻烦,顶多有点不合规。” 舒雪:“” 他摆了摆手,转头就走,临到洞口又回头说:“你就在这吧,那谁的行李箱给他盯一下。”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吃的多。” 舒雪:“哦。” 暮色下,系统用来接送考生的小船整整齐齐停成一圈,跟题目中的三艘商船隔了一小段距离。 按照最初宣读的考试规则,到考试顺利完成时,这些系统配置的小船才会重新启航,带着各组考生离开考场。 除此以外,这里都不该有人。 但此刻,其中一艘系统船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他刚从绳梯翻上去,弯腰在舵台旁挑挑拣拣,寻找趁手工具。 正是刚刚说要单独转一转的游惑。 他在找上船时候用过的长铁钩。 印象里明明丢在这里的,不知怎么就找不到了。 游惑转了一圈,没了耐心,翻了个比手略长的匕首就打算办事。 他手指顺着甲板拼合的缝隙摸了一下,抬刃就要撬。结果船舱里突然响起了“咔啦咔啦”的断裂声。 有人? 游惑愣了一下,皱着眉走到楼梯旁,用脚挪开活板。 他本以为会看到留守的老头船长,结果看到了秦究 对方一手拿着失踪的长铁勾,一手丢开一块撬好的木板。 咣当一下,木板落在旁边,那里已经堆了一小堆了。 秦究听见头顶的动静,手里长勾转了一圈,搭在肩上,仰头道:“好巧啊优等生,你也来逛系统的船?” 游惑:“” 他垂着眼皮看了一会儿,拎着匕首在活板门旁蹲下。 “你还记得自己是监考官么?”他隔着高高的木楼梯问秦究。 秦究笑起来:“是么,有点印象。不过眼下看来,我更像你的同伙,你觉得呢?” 游惑居高临下地看了片刻,终于转头哼笑了一声:“行吧。” 半小时后。 狄黎他们分批回到了石洞里,带着他们的战利品:两捆湿漉漉的树枝,三块用来续命的甲板。 没了。 这显然差得远了。 众人郁郁寡欢的时候,离洞口最近的那位考生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大家紧张起来。 “我听见了声音等等,我去看看!”考生说着便钻了出去。 没过半分钟,他又狂奔回来。 “我操” 他进门就是一句粗话,然后大喘了两口气。 “怎么了?别喘气快说!” “倒数第二那两位!” “嗯?” “带了一大堆干木材回来,就在门口!” “一大堆?怎么可能?哪来的?”狄黎话没问完,人已经飞出去了。 飞出去的瞬间,他听见那位考生说:“船上撬的!他们把系统船给拆了!” 狄黎:“” 啥??? 三十多名考生风风火火出了洞,当即就被洞口大半人高的木材堆惊到了。 还没等他们合上嘴巴,洞外的死兔子诈尸了: 考生游惑、秦究违规拆除系统船只,已通知本场监考。监考官154、922、078、021正在赶来的路上。 41.秦究的禁闭室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违规公告一出游惑丢下手里的木板,对飞出来的狄黎说:“这堆先收进去。” 说完,他抄匕首扭头就走。 正对石洞洞口的地方,一艘系统船可怜巴巴地泊在那里从船舷几处缺口来看就是惨遭拆卸的那艘没错了。 而游惑正朝它走去。 狄黎傻了片刻,连忙喊道:“不是等等,你又要干嘛?” 游惑压根没听见。 “什么意思啊?”狄黎问他的同伴:“监考官都要来了他们不应该在这等着吗?写点检查认个错什么的,看看能不能宽大处理?奔着船去干什么?跟船道歉?” “不知道,这俩小年轻的想法我跟不上。”同伴比他年长不少说:“看看过会儿监考官来了能不能说个情吧。” 狄黎说:“对啊,李叔你不是搞法律的么,死的也能说活。” 同伴没好气说:“我35刚过,管谁叫叔?” 狄黎:“习惯习惯,没有说你老的意思。以前见到长辈都得喊叔叔阿姨,进大学突然就不让喊了,我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同伴哭笑不得:“谁给我一个适应过什么声音?” 木板落地的咣当声打断了他的话。 大家愣了几秒顺着声音看过去。 不远处的系统船上游惑站在船舷旁边又扔了几块木板下船。 他身后高高的桅杆突然倾斜连带着帆布一起倒在船边轰隆一声,惊得众人闭了一下眼。 等他们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秦究从断口旁直起身,从游惑手里抽走匕首,干脆利落划开绑绳,抬脚给了桅杆一下。 它便整个滚落下来。 游惑弯下腰,消失了一会儿。等他再回到船舷边,就又开始咣咣扔东西了。 椅子 桌子 木箱子 还特么有橱柜。 服了。 三十来位考生懵成一排帝企鹅。 这哪是悔过自新去认错啊,这是反正违规了,干脆全拆光啊! 只要是能烧的,都跑不掉。 监考官的小白船就是这时候从海上驶来,四位监考站在船头。 众目睽睽之下,秦究冲监考官打了个招呼,转头又咣当扔下一个船舵。 考生:“” 狄黎转头看同伴:“李哥” 李哥:“喊叔吧,这回八张嘴都说不活了。” 小白船上,922目视前方,嘴皮子动了动:“我晕船。” 154:“” 922:“特别晕,特别难受,站不住了,我能不能先去船舱休息一下。” 154:“闭嘴吧,我也晕。” 新来的078:“?” 922说:“别看我们,没病。你现在还不了解,一会儿就知道了。” 078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扶了一下墨镜,淡定地说:“什么样的考生我没见过?” 922瞪着他。 078:“001不提,这是意外,我是说除了他之外。” 922“呵”了一声。 另一位新来的监考官021是高挑的女人,头发中长刚及肩,一边挽在耳后,硕大的耳环在海风里摇晃碰撞。 她戴着比078还大的墨镜,说:“听说要逮001,在船舱里抖了十分钟腿的人谁?” 078:“” 小白船的船头跟游惑、秦究那艘碰上。 游惑扔下最后一样东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眯眼看向小白船。 船上伸过来一个梯子,四名监考正往这走。 游惑:“监考船什么材料的?” 秦究轻笑一声:“怎么?这都敢拆?” “要拆监考船我就不陪你了。”秦究让开破损的甲板,踩在能走的地方说:“毕竟还有下属在。” 这句人话刚说完,他就冲不远处的四位监考官说:“来送新木材?” “” 四位监考当场绿了三位。 021墨镜太大,看不出绿没绿。 “四个都是你的人?”游惑浅色的眸子扫了一眼。 秦究摇了摇头:“那倒不是。那两个戴墨镜的跟着009号。” “主监考官这么多?” 秦究说:“说少不少吧,001到010一共10个,带着十个小组,排在后面的监考官随机归入其中一组。不过国内主要是我和009,其他人负责别的地区。” “你名声是不是有问题?”游惑突然说。 秦究挑眉:“谁说的?” 游惑目光落在唯一的女士身上,说:“那位看上去对你很有意见。” 154、922两个就不说了,078上船后就摘掉了墨镜,对秦究点了一下头。在监考官应有的矜持严肃下,表现出了一点儿客气。 唯独021。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摘墨镜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要客气客气的迹象。 秦究看向021:“她对我有意见?我怎么看不出来。” 游惑心说可能你瞎吧。 “不过就算有,也不是因为我的名声。据说按最初的分组算,她原本应该会成为的下属,还没进组,就不在了。后来她又差点儿成为我这组的,但我那阵子在休养。于是她就去了009那边。也许她听过那些传言,下意识抵触我?” 秦究想了想又笑说:“不太熟,随意吧。” 差点成为组员都没过问? 游惑觉得秦究实在很奇怪。 他作为001号主监考官,是这傻比系统里不可分的一部分,但从他的字里行间却能感觉到,他并不喜欢这个系统,也不喜欢跟系统牵连太深。 包括跟系统本身,也包括跟其他监考官。 154和922站在秦究和游惑对面,脸憋得像两个倭瓜。 谁能想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昔日老上司,今成阶下囚 阶下囚还在那儿笑。 154心说我上辈子是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这辈子才被罚来当监考。 沉默维持了好几秒。 078站了一会儿,终于站不住了。 他看看左边,154和922两位同事的嘴巴可能被缝了。 再看看右边,算了021他惹不起。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绷着脸说:“十分钟前,我们收到系统通知,说二位拆卸了系统用于接送考生的船只,破坏了部分甲板家具、桅杆、船舵、楼梯” 他嘴角抽动一下,又绷住了继续说:“请两位上一趟监考船。” 游惑哦了一声:“这次罚什么?” 078:“???” 他扭头看同事,922用口型说:“老客户了。” 078:“” 他想了想说:“这是本场考试第一次违规,按照规则,要关3个小时的禁闭。你不是第一次吧?应该知道流程了,有个心理准备吧。” 078说完,催促几人上了横梯,他在最后一个押尾。 刚走没几步,078就看见那位老客户开始准备了,他问922说:“有吃的么?” 078一个趔趄,差点儿掉海里去。 “没有,没吃的,没带牛肉!我这是食堂么,一来就点餐?”922怕了这瘟神,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横梯。 他扔下一句“我晕船晕得要吐了”,就火烧屁股一样跑了。 154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说:“老大,不瞒你说,一小时前,我跟922刚赌咒发誓说有你在,他某考生不可能违规。老大你看看我的脸,它惨遭毒打,马上就要肿了。” 秦究说:“近墨者黑,某考生把我带坏了。” 某考生:“”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154叹为观止地看了自家老大一眼,也绷着脸跑了。 四个监考溜了俩,人才凋零。 078只能跟021一起带着违规考生下船舱。 监考船秉持传统,除了外表刷了方便区分的白漆,内里布置跟整个考场风格一致。 船舱有三层。 一层跟系统船一样,是两两相对的隔间,每个隔间有床铺桌椅,是供监考官休息的卧室。毕竟他们跟考生一样,要在海上漂到考试结束。 现在标着154和922的两间都锁着门,生动形象地表达了“离瘟神远一点”的意愿。 铺位下面一层,是餐厅和厨房。 壁炉里火烧得正旺,整个船舱都很暖和,甚至有点热。 秦究把脖颈间的围巾解下,拎在手里。 “要帮你收起来么?”078开始尬聊。 秦究说:“那倒不用。” 尬聊结束。 078:“” 他看了021一眼,021依然戴着墨镜抬着下巴,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078在心里叹了口气,带着游惑和秦究继续往下走。 船舱最底下一层非常逼仄,总共只有几个紧闭的房间和一条狭窄的走道。 078打开第一扇门,对游惑说:“进去吧,时间到了021会来给你开门的。” 禁闭室的布置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依然是一张桌子一张凳子,杂物不多。墙上是一排镜子,变相拓展出无限空间。 游惑熟门熟路,进去之后还主动关上了门。 078瞪着门,又默默打开了第二间对秦究说:“唔” 不用他开口,秦究就进去了。 078尴尬地咳了一声说:“三个小时后,我来开门。” 接着,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光源绝断,屋内一片漆黑。 这片漆黑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阳光。 秦究眯眼适应了一下,再睁开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中。 废墟很大,至少比禁闭室大得多,周遭是弯曲的被缴断的防护网,环绕着箍了一圈。防护网内有生锈的汽车、散落的机器,断裂的缆线 啊,还有长长的金属管和钢筋条,就在旁边。 如果他曲起一条腿坐在那堆金属管上,再脱下大衣,给衬衫前襟泼上血迹,那就跟记忆中的那片场景一模一样 秦究在金属管前垂眼站着,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两下,又把围巾重新围上了。 他一派绅士地掖进大衣领口,把衬衫前襟给遮住了。 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似乎这样才是对的。 那个久远模糊的场景中,他应该是戴着围巾的。黑色或是灰色,刚好遮挡住了胸前所有的血迹。 那人站在他面前,而他坐在金属管上,除了有一点疲惫,看上去就像是毫发无损一样。 好像这种记忆才是对的。 44.返程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色已深海面之下暗流陡然汹涌。 小白船在颠簸中返航。 从禁闭室出来后,021没再试图跟游惑说话。 一切宛如上船时。 这位干脆小姐戴着大墨镜在船舱横行不搭理其他人逮住机会就对078作天作地。 078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鉴于这位小姐一贯大脾气,他也没有多想。 只有极偶尔的瞬间她会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透过墨镜悄悄看游惑。 她想知道自己在禁闭室里说的话游惑究竟有没有听见。 可单从脸色看游惑毫无反应。 他正在跟922说话 他负责“在”。 922负责“说”。 “行行好别看了看我也没用。浪就是这么大,我哪来的本事让船别动。”922举起双手。 “这不是监考处?”游惑说。 “监考处要跟整个考场保持一致步调,该颠颠,该晃晃,没有特殊待遇。” 922指着桌边:“你看154脸都跟胆汁一个色了,要有办法让船稳住他还等到现在?” 154扶着餐桌脸色铁青地站着。他刚想张嘴附和,神色突然一变,扭头就跑了。 “可怜的又去吐了。晕船贴都不管用。”922说。 小白船晃得太厉害,不论监考官还是考生,脸色都不好看。 唯独口口声声嚷着“晕船”的922跟没事人儿一样地板都摇成跷跷板了他依然稳如老狗。 不过老狗对游惑有阴影生怕解释着解释着又被套话。他下意识把秦究推出来:“老大,这船有多破你最了解了,你” 922一转头,发现最了解的秦究熟门熟路进了厨房。 922:“” 你要干什么 转眼,秦究又出来了,拿着一碟鲜橙。 明明椅子就在那,他不坐。非要在游惑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生生比游惑高出一大截。 他换了个放松的姿势,把盘子一递:“冒险从厨房顺来的,看在一起关禁闭的份上,分你一半怎么样?” “” 神他妈冒险。 “不吃。”游惑被船晃得一脸毫无胃口,直接拒绝。 秦究挑了一瓣说:“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中世纪的船员水手非常容易得坏血病,石洞里那些船员说不准,我们要久呆的话也很难说。生病的人身上脸上都会长黑斑,牙会变松,不小心磕碰一下,可能就全豁了。” 游惑:“” “再然后” 秦究还想说,游惑直接拿了三瓣橙子。 922:“” 千防万防,防不住上司倒戈。 他能怎么办,只能由他们吃。 而那缺德上司还在逗考生:“恭喜,从死神手里逃过一劫。” 考生还了他三片橙子皮。 922看不下去了。 索性已经这样了,他破罐子破摔又去煎了两块羊排。 上司和瘟神他都惹不起,不如让大家都高兴一点,更何况他本来也想给老大开个小灶。 有明文禁止考生在监考处吃便饭吗? 没有。 毕竟当初制定规则的时候,鬼都没料到会有考生关禁闭关成这样。 想到这个,922在厨房忙得心安理得。 小白船从返航到靠岸花了半小时。 游惑离开前对922表达了谢意,并问922还有没有多余的食物,生熟都行。 922:“” 这踏马是堂食不够还要外带啊? 他刚要开口,手指上的红灯终于不负众望亮起来,伴随着“滴滴滴”的预警。 “看,警告来了。”922给他看手指:“你们这场的考试内容是让一船的人活下去,包括提供他们足够的食物。我要是让你外带了,那不就是变相帮你答题么!你见过哪场考试是监考老师帮忙算答案的?” 这话戳中了心思。 游惑确实想过要点肉回去烤给船员。 不过既然警告了,他也没强求。 他自己违规是自我选择,强迫别人违规就太过了。 更何况几场考试下来,他对922印象还不错。 小白船停泊的地方并非石洞口,而是荒岛的另一端。 两人权当熟悉环境,沿着并不清晰的路绕岛而行。 按照狄黎描述的原题,这里应该地处北极圈。 所以跟一般的荒岛完全不同,除了石洞附近,目之所及尽是冰雪冻原。 游惑和秦究一前一后走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沙响。 这半边异常安静,天幕阴云笼罩,只有某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两粒星星。就连汹涌的海浪声都被一块屏风似的巨大礁石阻隔了。 秦究抬头看了一眼跟海交接的天线,忽然听见游惑问他:“禁闭室那个地方很特别?” “嗯?”秦究一愣。 脚步停顿间,游惑比他快了一步,高高的背影一半融在夜色里。 秦究挑眉说:“怎么问这个?” “随口而已。”游惑转头瞥了他一眼,低声催促:“你走不走?” 秦究不紧不慢地跟上去:“你在诱导我违规,作为优等生应该老实乖巧” 游惑:“放屁。” 秦究笑了一声。 “你不是被贬为考生了,怎么还违规?”游惑瞥了一眼他的手腕。 那里现在戴着一块手表,刚好遮住了违规提示灯亮的地方。反正自从秦究开始参与考试,那个红灯就再没亮过。 “跟考生相关的事多说一点当然可以。”秦究道:“系统不行,系统不想提的更不行。” 游惑目光动了一下。 这句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本身就透露着一个信息。 禁闭室确实特别,跟系统设定有关,而且系统不想提。 不想提的会是什么呢? 要么是机密,要么是b。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雪地里又只剩下脚步声。 秦究始终落后半步,走了一会儿他沉声道:“我很好奇。” 游惑眼也不抬,习惯性沉默着等下文,结果对方半天没下文。 “” 他站住脚步,服了似的看秦究,憋出一个回应:“说。” 秦究这才继续:“你在禁闭室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游惑当然不会跟人说他看见了什么,鬼知道对方会不会以为他怕黑,尤其秦究这种 所以他“嗯”了一声,反问:“听说你在禁闭室看了三个小时书,还试图修了个手机?” “听谁说的?” “922。” 秦究又记一账:“不是书,是日记。日记和手机都是赵文途的。” 游惑一愣:“赵文途?” “有点遗憾,他冲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走开了。”秦究说:“不然还能见到他神智清醒的样子,至少名字想起来了,也算是一点安慰吧。” “所以他确实认识你。” 秦究看着天边,呼吸间的白雾在夜里迷蒙成团:“做考生的时候和他同队过,不过我没什么印象了。所以翻翻日记,试着回想一下。” 秦究做考生那都多少年前了,那时候的事情记不清也很正常。毕竟他虽然常笑,却并不热情。 “回想起什么了?”游惑随口问道。 “日记里的事印象依然不深,倒是想起点别的。” “什么?” “比如考官。” 游惑依然对这位考官有点兴趣,一副等着听他说下去的样子。 秦究安静片刻,说:“一些不太愉快的零碎小事而已。” 45.反向操作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零碎小事翻出来想你也挺厉害的。”游惑冷不丁冒出一句。 秦究挑起眉:“你常这样?” “哪样?” 秦究佯装斟酌,继而拖着调子形容道:“为了气某个人比如我,给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谁比如监考官帮腔?老实说,这样有一点幼稚。” 游惑“呵”了一声拉高衣领掩住嘴唇和下巴,目不斜视往前走:“嘴长我脸上。” 北极圈夜里的风能把面瘫吹成真瘫,没人愿意在风里张嘴。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阵。 没了人声,这个礁石岛屿安静得有点过分,正如之前刚上岸一样,总好像缺了点什么。 游惑又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 没有海浪声。 他们在小白船里听了一路的汹涌海潮,上了岸就消失了。 “怎么了?” 见他突然停步,秦究有些疑惑。 游惑说:“海面封着冰,监考船是怎么一路开过来的?” 题目中,三艘荷兰商船之所以停泊在这里那些船长船员之所以被迫在荒岛生活八个月就是因为海面被厚重的冰层封住他们无法行船。 那个平头大副说,原本商船有破冰铰链,绑在船帮上锁好一般的冰层都能通过。 但这里的冰实在太厚太多了旷无边际三艘船的破冰铰链都报废了。 但他们刚刚乘的小白船却一路畅行无阻,速度也不慢。 而他居然到现在才想起这茬。 “监考船有特别的破冰装置?”游惑问秦究。 对于考场和监考处的设定,秦究再了解不过,像一本将近一米九的活体工具书。 书说:“怎么?想去监考船上骗装备?” 游惑被一眼看穿,也不掩饰:“不行?” “不是不行。”秦究说:“而是没有。监考船不是靠破冰装置航行的,否则刚刚一路你就会不断听见冰层裂开的声音。” “922说监考船没有任何特殊待遇,其实是有的,航行本身就是特殊待遇。” 秦究说:“监考船所经过的地方,冰层会消失,变成正常的海水,根本用不上破冰装置这种东西。你考到现在还没发现么?在促使监考顺利抓考生这件事上,系统还是很乐意行方便的。” 那现在让那些船员收拾一下,开着商船走刚刚监考船走过的路呢? 游惑一边思索,一边往礁石边缘走。 秦究就像能读出这个想法一样。他打开手机电筒光往刚刚登岸的地方照了一圈,说:“不用费劲琢磨了,看看,监考船一走,冰就已经封上了。” 果不其然,灯光扫过的地方,冰层就像从未被打破一样茫白一片。 行吧。 游惑打消了念头。 监考船上的众人暂时逃过一劫。 石洞中,众人忙碌不息。 两位大佬砸船砸出来的木材堆积如山,直接解决了后续十多天的全部燃料供给。 大家当然不会浪费这种冒险得来的财富。 他们把木材放在最干燥的角落,各自找了点趁手工具,把它们劈砍成更易燃烧的木柴。 船员生存经验丰富,没有受伤的几位跟着考生一起设置生火点。 既要保证洞内足够温暖,又要能散烟,还得以防火堆倒塌伤人的危险。 大大小小的火堆全部生好,里外两个石洞骤然变得温暖起来,火光通明。 冻硬的头发、含着冰渣的衣服被烘干,各处创口的血色也有了鲜活的迹象。 大家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围着火堆歇坐下来。 几个受伤严重的船员包括船长还在昏睡,吴俐每隔半小时会粗查一温和伤口。舒雪兢兢业业给她帮忙。 不得不说,孕妇的身份让她看上去毫无威胁,她气质又很温和,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跟人亲近起来。 就连最严肃的吴俐,跟她说的话都比别人多一些。 吴俐在烤火休息的间隙,忽然问了舒雪一句:“你那两位朋友,有没有得过脑部疾病?” 舒雪:“” 这位严谨的女士问得非常礼貌,但听着真的很像骂人。 舒雪哭笑不得地说:“没听他们提起过,为什么这么说?” 吴俐说:“偶尔一些表现有点像。” 舒雪想了想说:“其实我跟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一起考过两场试,所以了解有限。要不你问问他们?” 她当然看不出游惑和秦究有什么疾病迹象,只觉得他们强悍又厉害,不像生过病的模样。况且脑部疾病不至于高发到这种地步吧?随便碰上两个朋友就两个都有病? 这概率太低了,舒雪觉得不太可能。 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吴俐说话肯定有她的理由,舒雪不想擅自给游惑、秦究下定论。 唔万一真有什么征兆,耽误了怎么办? 舒雪心想。 吴俐搓了搓暖和起来的手,说:“再看吧,也许只是我职业病发作,敏感过度。” 游惑和秦究回到石洞的时候,大家已经分工完毕,开始轮换着休息了。 一部分人蜷在火堆旁边睡了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大多数人睡得并不踏实,时不时会睁眼翻个身。 舒雪看起来很困,坐在角落里搂着行李箱打盹,头一点一点的。 游惑和秦究放轻手脚走过去。 她拍了拍脸醒过来说:“你们总算回来了我算了算时间,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还以为你们又出什么事了。刚刚想去找你们来着,被拦住了。” 平头大副把怀表塞回去,刻板地说:“夜里不安全,当然不能让你们冒险。” “既然最后两位也回来了,去把洞口封上吧。”他叫上一个船员,一起去了外面,用火堆设置了几个障碍。 “抓紧时间休息吧,尽量早点睡。这样夜里如果发生什么事,起码不至于醒不过来。” 听到“醒不过来”这几个字的时候,秦究意味深长地看了游惑一眼。 游惑往墙角一坐,伸直腿说:“我守。” “你在禁闭室睡饱了么?如果没睡饱我不介意今晚先辛苦一下。否则我很担心你守一半倒下,睡得比我还沉。”秦究说。 游惑:“” 在他的目光逼视下,秦究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合衣闭上眼。 游惑后脑勺靠在石壁上,目光静静扫过洞里的人,最终落在某一处。 那里缩着两个男人,一直在小幅度地抖着,墙上放大的影子因此跟着颤动不息。 他们面如金纸,其中一个神经质地啃着指甲,一脸风雨欲来的不安。 这两人游惑记得,一个叫陈飞一个叫黄瑞,总分只有11分,比游惑和秦究还少6分多,目前排名在倒数第一。 他们试着努力过,找过树枝上过商船,收获太小,无力回天。 不出意外,再过几个小时的0点,他们将会作为第一组为死亡船员负责的人,经受应有的处罚。 尽管目前不知道处罚是什么,怎么才叫为死亡负责。 但想想也知道一定很可怕没准会直接送命。 现在的他们,就是在数秒等待铡刀落下。 大副胸前的怀表静静走着,代表着考场时间。 夜里23点57分,洞里突然响起打铃声。 睡着的考生猛地惊醒,甚至有人顶着鸡窝头一咕噜蹦起来:“考试了?” 蹦起来的是狄黎,他茫然地看了一圈又搓着脸坐会地上:“卧槽吓死我了,我幻听听见上课铃了,还特么以为高考迟到了。” “不是幻听。” “真的有铃声,吓得我” “为什么突然打铃?我最怕这种声音。”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 秦究正捏着眉心,游惑突然拍了他一下。 “嗯?”他抬起头。 游惑指着石壁说:“重新算分了。” 话音刚落,死兔子的声音在洞内响起来,带着诡异的回声: 距离0点还有2分有21秒,重新核算今日分数。 今日考生触发得分点共两项。 1、为船员治伤。 2、找到燃料保证洞内温度。 具体计分如下: 为船员治伤共计6分,其中找到药物2分,诊治4分。 找到燃料保证洞内温度共计8分,其中找到充足燃料5分,劈柴1分,安全地生火2分。 石壁上,考生们的分数开始发生变化。 秦究、游惑因为提供药物、找到燃料,直接加了7分,从1725摇身一变成了2425,直接上窜四名。 舒雪、吴俐则加上了诊治的4分,也上跳了两名。 狄黎他们几个虽然也找到了燃料,但数量离“充足”太远了,所以只加到了1分。 剩下的多数小组都加到了劈柴和生火的2分,聊胜于无。 陈飞和黄瑞尽了努力,一共加了4分,总分从11变成了15,依然排在倒数第一。 他们颓然瘫坐,空茫又惊恐。 就在这时,死兔子又说话了: 全部加分项核算完毕,现在核算额外扣分项。 今日考生触发扣分点共一项。 1、考场违规,拆分系统船。 具体计分如下: 被拆系统船功能丧失,彻底报废,无法维修,行为性质后果极其严重,扣除违规考生共计10分。 石壁上的分数条再次应声而变。 游惑、秦究的分数惨遭腰斩,从2425飞流直下脸扑地,变成了1425。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反向操作一波沉底,全天得分合计为负3,成功踢开陈飞和黄瑞,稳坐倒数第一。 一众考生呆若木鸡。 48.你抽烟么?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联网呢?”于闻戳着手机屏幕有点急:“是不是我下的词库还不够?联网有用吗?监考官能帮这个忙吗?” 众人闻言朝秦究看过去。 这位监考官先生站在客厅一角的橱柜前,百无聊赖地翻看熏香炉。他后脑勺好像长了眼,头都没回,说:“奖励牌不是你们抽的,看我干什么?” 屋子里熏香太浓。 他拧开炉盖,挑拣出那块熏人的玩意儿,丢在一边。这过程中他瘦长的手指在炉中拨弄着,完全不怕烫。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眼巴巴看向游惑。 但还没等游惑开口,最先提议的于闻又慢慢冷静下来,“算了词库应该下全了我就随便问问几个版本的翻译软件都没吉普赛语,那就算联网可能也翻不出来。如果真的查不到什么东西,还会白白浪费一张牌。” 陈斌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问道:“什么牌?从进队开始我就总听你们提,但一直没好意思问。” 当初抽牌的时候,全队的人都看着该知道的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大家七嘴八舌给陈斌解释了一下奖励牌的用处。 陈斌听得目瞪口呆:“还真有奖励?我以前只在传言里听过还以为是骗人的。你们做了什么?怎么拿到的机会?” 众人面露羞愧心说全靠系统随机,给了他们一根金大腿。 陈斌是个识时务的,见大家面色各异,也没多追问。 他朝梁元浩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紧抿嘴唇,脸色很难看。其实他自己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他们虽然没亲见过奖励牌,但听说过。 不管因为什么理由拿到奖励机会,都只证明一件事这支小队非常厉害。 或者说,这支小队里有非常厉害的人。 这位厉害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而他们两个刚刚很不巧,跟大佬做了相反的选择。 陈斌轻拱了梁元浩一下,趁着其他人正在讨论,小声问他:“后悔么?” 梁元浩拉着脸,粗声粗气地说:“后果还没显露出来。一次对就能次次对?反正我不后悔。” “我有一点。”陈斌一脸愁苦,看着地面出神。 “哥,要找监考官帮忙吗?”于闻问。 “不找。” 游惑坐在沙发扶手上玩手机。 秦究把熏香炉的盖子重新扣上。 他随便抽了一条彩巾,擦干净手指,然后不慌不忙地踱到游惑身后。两手撑着沙发背上说:“真不找?这张牌在我这里捂很久了。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用掉它。” 游惑头都没抬,冷笑一声算是回答。 秦究更有兴味了。 这位考生实在很有意思,正常范围内的小问题,他一点儿也没少问,指使起监考官来半点不客气。可一旦涉及到求助牌,他就打死不用,好像求助就是低头一样。 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001监考官在心里点评。 游惑点了几下手机,黑婆小姑娘似的声音又在屋内响了起来。 这不像英语。英语大家都懂,即便学得差,多放几遍、放慢一点,就能听个七七八八。 吉普赛语他们真的一窍不通,就算把这段录音循环播放一整天,那一窍也不会被打通。 他们沉默着杵在客厅里,绝望地被鸟语包围。 那段话放了有十来遍,突然有人打了个响指。 众人猛地回神:“谁?怎么了?” 打响指的居然是。 他张着嘴,一动不动地听完黑婆最后两句话,神情激动地叫了起来。 因为语速太快,听着也像乱码。 老于他们懵逼半晌,转头问游惑:“他说啥?” 游惑皱着眉说:“他说黑婆的吉普赛语里夹着波斯和俄语词汇。” 他转头问:“你确定?” 作为四国混血,虽然长得对不起血,但在语言上还是有底的。他放慢语速解释了一下,说自己的外祖父来自于俄罗斯,他对俄语虽然不精通,但词汇量还行。至于波斯语,他在大学期间心血来潮选修过。 吉普赛人在迁徙过程中,经常会受居住地人的影响,所以语言里常会带入外来词。 他们还会学当地的语言,就比如黑婆能听懂考生说的中文一样。 村长说过,黑婆当年是跟着俄罗斯人来这里躲避战乱的,想必受了俄罗斯同伴的影响,语言用词里会有混杂。 这点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一听这话,大家立刻兴奋起来。 于闻大狗一样盯着说:“来!快说快说!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又有些赧然。 他微胖的脸盘子涨得粉红,“呃”了好几声,才憋出了几个词。 “坟。” “花。” “针。” “太阳。” 游惑看向,转头对众人说:“没了。” 众人:“” “题目是什么来着?”老于问。 于闻面无表情地说:“1黑婆叫什么,2黑婆家里人在哪,3黑婆屋子里有多少人。” 这四个词,哪个能回答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噗地灭了。 大家伸长的脖子又缩了回去,脸色晦暗。 太阳不知不觉斜向西边,藏在了林子后面,晕出一片并不明亮的余晖。 坐在窗边的于遥忽然撩开帘子,轻声说:“村民” “啊?”于闻凑过去,“什么村民?” 于遥彻底拉开窗帘,指着并不大的石砌圆窗说:“河对面有人出来活动了,应该是村民吧?” 冻结的河在傍晚泛着一层光。光的对岸,有三两个人影正从房子里出来,挎着篮子,小心翼翼地往河边挪。 “还真是。”陈斌咕哝:“村长说他们傍晚会出来活动一下,人多热闹点是吧?但是” 三两个人哪里热闹了??? 不管怎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线索。 游惑穿上黑色羽绒服,把拉链拉到下巴,掩住下半张脸,抬脚便出了门。 其他人陆陆续续跟了出来。 秦究不紧不慢地走在游惑旁边,落后他半步。 “分数买的衣服?” 游惑眯着眼,从狭长的眼缝里睨他。 “虽然收过你几份大礼,但我这人很大度。不介意给你几句忠告。” 秦究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跟他并肩慢慢穿过冻河,“这个考试,能及格的人屈指可数。反正我监考这么久,也没见过多少。对于一般考生来说,最好前期别乱花分数。” 游惑直挺的鼻尖掩在衣领下,但依然会在呼吸间形成一团白雾。 他走到对岸,浅色的眼珠一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女人身上。 女人是寒冬边境典型的打扮,穿着极长的冬衣,从脖颈一直裹到脚,大围巾恨不得埋住整颗脑袋。 她笨拙地在河边蹲下,招呼身边的男人说:“来,把冰凿了。” 游惑看了一会儿,丢给秦究一句:“一般的忠告留着给别人去,我用不上。” 说完,他便朝那两位村民走了过去。 两位村民看到游惑,略微愣了一下。然后冻僵的脸缓慢笑起来:“你是新来的客人?村长跟我们提过。” 游惑朝村长的房子看了一眼,门窗紧闭。 “嗯,早上刚到。”他回答说。 村民点了点头,不算热情:“你们住在河对岸?” “嗯。” 村民:“” 那对男女沉默了一会儿,没憋住,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们的吗?刚来村子一定很不习惯吧?” 游惑抬了抬眼:“还行。” 两人:“”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又蹲下身去挖河面的冰。凿了两下,他们朝游惑瞄了一眼。 “你们去黑婆那儿了?”那个中年女人忍不住问道。 游惑点了点头:“对,在那呆了一下午。” “哦做什么了吗?” 游惑说:“做了几个娃娃,不知道你们见过没。” 两位村民动作顿了一下,有点瑟缩。 游惑又说:“也有几位没做。” 让他奇怪的是,村民居然又瑟缩了一下。 片刻之后,女人抬头说:“没有,一般只有客人会去拜访黑婆。我们很少去河对岸。” 游惑:“以前也来过客人?” 女人点了点头:“来过的,跟你们差不多吧,总是一群一群地来。” 游惑说:“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女人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摇了摇头说:“好像没看到他们离开。” 刚过河的几位考生一听这话,差点儿掉河里。 秦究走到游惑身边,他微微低头说:“你可真是个套近乎的鬼才。” 游惑:“” 他正想回嘴,男村民手里的铁盆突然当啷一下掉在冰面上。 两人看过去,就见那个男人盯着游惑的眼睛看了几秒,又盯着秦究看了几秒,慢吞吞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 游惑一愣:“谁?我们?” 他个头比游惑还要再高一点,站直就会撞屋顶,只能全程低着头。 “床上?床柱刚好可以固定绳子。宽度肯定是够的,就是短了点。” 秦究摇了摇床柱,想试试坚固程度。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游惑的“同归于尽”脸。 要是于闻或老于看见游惑这副表情,肯定撒腿就跑,但秦究却笑了。 他低沉的笑声闷在嗓子里,说:“好吧,确实不那么干净,柱子也有点细,很大概率拴不住这里地方不大,你希望呢?” 游惑冷着脸,不打算理他。 49.烤兔子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阁楼不高,一根木柱竖在正中央像伞柄一样撑住屋顶。 不大的空间里塞了一张四柱床,床单被褥几百年没洗过帷幔破烂不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用手套抵着鼻尖四下扫量。 “我想想把你放在哪里比较好。”他轻声说。 他个头比游惑还要再高一点站直就会撞屋顶,只能全程低着头。 “床上?床柱刚好可以固定绳子。宽度肯定是够的,就是短了点。” 秦究摇了摇床柱想试试坚固程度。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游惑的“同归于尽”脸。 要是于闻或老于看见游惑这副表情,肯定撒腿就跑,但秦究却笑了。 他低沉的笑声闷在嗓子里说:“好吧,确实不那么干净,柱子也有点细很大概率拴不住这里地方不大你希望呢?” 游惑冷着脸不打算理他。 谁知秦究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游惑被看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地说:“我希望你能自己躺到那张香喷喷的床上把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再把另一头交给我,而我只要伸手一抽就彻底清静了,可以么?”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 有那么一瞬,游惑以为他一定不高兴了。谁知他又笑了一声,说:“恐怕不太可以,我没有那种爱好。” 游惑:“” 神经病。 神经病还有残留的人性,没有真的把游惑安置在猎人的床上。 游惑坐在地板上,两手背在身后,被捆在那根支撑屋顶的柱子上。 秦究绕过他去开窗。 阁楼的窗户非常小,不比巴掌大多少。但寒冷的空气灌进来,还是冲散了那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冷么?” 这话简直就是放屁,大雪天穿恤,不冷难道热么? 但比起冷,游惑更受不了那股馊味。 他略过秦究的问话,皱着眉说:“能不能让我站着?” “不能。” “” 游惑冷冷地瞪着他。 秦究回到床边,坐靠在木质小圆桌上,跟游惑面对面:“你腿太长,搞不好会冲我踉跄一下。还是坐着比较稳。” 游惑:“” 稳你妈。 接连气两回,游惑转头看向右侧,懒得再搭理他。 右边,本该是墙的地方蒙着一块玻璃。从游惑的角度,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楼下半个客厅,考生们或站或坐地呆在那里。 没了游惑,那帮老弱病残孕就成了无头苍蝇,搓着手打转,不知所措。 于闻抓着刀,在答题墙边垂死挣扎。 他打算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物理公式全写上去,不管跟光学有没有关系。结果绞尽脑汁却发现,毕生所学只够他写五分钟。 书到用时方恨少。 于闻活了18年,第一次想到这句话,哪里都痛。 “还有么?你们谁还记得点东西?”他转头向身后的人求助。 于遥面露愧色:“我高中还是学理化的呢,大学转了文,又工作这么多年就墙上那些,你不写我都想不起来了。” 于闻小狗一样看着她:“姐你再想想,随便什么,啥补充都行!” 他万幸长得像妈,虽然跟游惑差得远,但放在学校也能算颗草。 于遥活生生被看出母爱,犹豫着说:“就记得个折射示意图,最最最简单那种,画出来你别笑我。” “不笑!谁笑我砍谁,真的。” 这胡说八道的誓发得太凶,于遥懵着脸缩了一下,这才扶着肚子挪过去,拿着刀划了个弧线,又画了两道折射光。 于闻“唔”了一声,心说真的简单。但就这,他都没想起来。 “还有谁?” 于闻像个歇斯底里的传销员,目光一一扫过剩下的人。 俩老太太算了,物理是啥都不一定知道。 纹身男和病竹竿已经心虚地低下了头。 秃头又晕又尿的,不疯就不错了。 还有一个老头带对双胞胎孙女,老头耳背还有点老年痴呆,孙女估计上小学用物理虐待儿童,于闻下不去手。 老外就会两句话“尼嚎”和“尼朔什莫”,屁用没有。 老于老于就知道酒。 于闻终于体会到了他哥的绝望。 922把行李往屋里搬,看到他呆立在炉膛前,问道:“我建议你离火远一点,别题没答,先烧死了。” 于闻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烧炭吧,死得红一点。 他抬头朝阁楼看过去。 玻璃年代久,磨得太花,阁楼里灯光又暗。也不知道那个001监考官会把他哥怎么样?他哥会不会就看着这里,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然后失望地觉得他是个废物 “还有5分钟。”922提醒了一句。 众人慌得不行。 这破屋子能住人的地方有限,能坐人的地方同样有限。 餐桌上都摆着餐具,其中某一套代表着死亡,椅子根本不能乱坐。 922拎着行李箱转了一圈,还是挤着154坐在了沙发上。 154纳闷地低声问:“老大不是在阁楼?” 922:“我知道。” 154:“那你把行李箱放这里干什么?等他自己搬上去?” 922:“两个不好惹的都在上面,我暂时不太想上去。” 154:“” 出息。 922努了努嘴:“白我干什么,要不你去?” 154正襟危坐看着考生:“我监考。” “让你监督这些了么?最该监督的人就在楼上。” “有老大就够了。” 922:“” 154:“” 两位监考官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922感叹了一句:“我监考三年了不对,不止监考,哪怕算上我自己考试那会儿,都没见过这种无法无天的考生。” 他以为154会附和点头,谁知对方想了一会儿,说:“你见过的。” 922一愣:“啊???谁?什么时候?” 154朝阁楼方向抬了抬下巴。 922茫然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他怎么忘了呢!上一个这样难搞的考生,后来成了监考官001号。 秦究当年难搞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差点儿把考试系统气瓦解。 “说起来,我一直想哪天胆子肥一点,问问老大以前的壮举。”922说,“毕竟我只见到过两次。” 154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你别乱来!” 922不解:“干嘛?问都不能问?我发现我每次提老大以前,你都要打断我。” “我那是怕你死得太快。”154板着脸说:“以前的事情老大自己都不记得,据说是考试系统出过一次意外,误伤到他,就忘了一些。” 922呆住了:“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154面无表情:“因为你只知道吃。” 922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 154又补充说:“你没发现他自己根本不提以前的事么?我刚当监考的时候作过一次死反正,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也肯定不想,所以求你自重。” 阁楼里,唯一的一盏灯没有点亮。 空间不大,楼下的光穿过活板门和玻璃投映进来,足以给人或物镀一层毛茸茸的边。 窗外的雪依然很大,呼啸着拍打而过。 游惑始终看着楼下,好像沉默无奈,又好像并不着急。他的眼珠蒙着一层清透亮光,耳钉偶尔会在某个角度晃一下眼。 秦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嗓音沉懒地开了口:“我是不是见过你?” 过了片刻,游惑才转过头来看向他,浅棕色的眼睛像冬夜寒泊。 “没有。如果真见过,恐怕只能活一个。” 游惑的声音凉丝丝的,带着嘲讽。 “是么?”秦究顶了一下腮帮,似乎真的考虑了片刻,然后赞同道:“有点遗憾,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话间,阁楼的梯子吱呀吱呀响起来。 154的声音传过来:“老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922的低声嘀咕也传了进来,他似乎跟在154身后:“上面还好吧?我怎么这么慌。” 154悄声喝止:“你闭嘴吧。” “老大。”154先探进头来,“你们要下去吗?要收卷了。” 秦究问:“答得怎么样了?我看有位小鬼奋笔疾书,没停过笔。” 922人未至,声先到:“没用的,具体写了些什么我是没细看,但大概扫一眼也知道,答成那样要是能拿分,我砍头庆祝。” 154:“” 橱柜顶上是个老式钟,秒针每走一格都会发出声响。平时没人在意,这时候就清晰得令人心焦。 它滴答滴答响了几下,收卷的鸡就叫起来了。 三位监考踩着这种令人心慌的声音下楼,为了防止违规,愣是等到9声叫完,才给游惑松了绑。 众人像竹笼里新下的鸡崽子,挑了个离大门最远的角落拥挤在一起。好像这样,不得分就不会被轰出考场一样。 几乎所有考生都闭上了眼,等着审判到来。 一等就等了一分钟。 922:“别是字太多,系统卡机了吧?” 这位监考话音刚落,答题墙就有了变化。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的答案里,有两处多了个血红色的圈。 于闻从手指缝里看出去。 其中一处,就是他写上去的:折射率。 52.小动静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021在禁闭室里说的那些话,游惑听进去了。 至于信或不信还得另说。 就目前来看他所接触的知情人寥寥可数 154、922跟他非亲非故身份上还是对立的不会主动透露太多。都说装疯卖傻、装疯卖傻这两位尤其是922有没有装过疯他不知道反正傻是论斤卖的。 对于系统和考官他们知不知情、知情多少暂时还很难说。 至于秦究 “水火不容”也好“关系不怎么样”也好,不论什么评价都应该建立在打过交道的基础上。 秦究一定是认识考官的,那为什么见到他却没有反应? 秦究的表现和021的一些话刚好相悖。 如果021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是考官那秦究为什么始终没认出他来? 是在假装陌生人故意逗他?还是秦究本身有问题? 如果秦究一切正常那就是021说了谎这个系统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是她口中的考官。 游惑其实倾向于021说了实话或者说大部分都是实话。 因为她实在没有理由千方百计躲过系统监控,就为了编这样的谎话来骗一个陌生考生。 图什么呢?给自己找个上司? 这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才干得出来 不过实话并不等同于完全的真相。 一个人的所知所见很片面他必须从秦究这里再次确认一下。 废墟里穿过一阵风扫起尘埃。 秦究换了个更为放松的姿势,懒洋洋地问:“你这句话是在骂我呢?还是认真发问?” “你说呢?”游惑反问。 “我?我觉得你是在骂人但没找到理由。”秦究说:“刚刚对于系统的一番解释有哪句惹我们优等生不高兴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说说看我洗耳恭听。哪里用词不当我可以重说一遍。” 游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调侃的称呼从“优等生”变成了“我们优等生”。 游惑心想如果是故意逗弄,应该说不出这种话。 谁能对讨厌的人用这种语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恶心自己么? 他看着秦究,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想吐么?” 秦究:“什么?” 四下一片暗色,但秦究脸上的疑惑却清清楚楚。 游惑晃了一下头说:“算了没什么。认真问的,你有没有受过干预?” 秦究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吟片刻道:“我刚刚的话可能会让人产生一点儿误解,认为系统有事没事就干预一下监考官的思想,或者说是个监考官就有可能受过干预。” “不是么?” “当然不是。”秦究手指比了个缝隙:“是必要时候。这种必要的情况占比并不是很高,并且有规则加以限制。” 从最初起,游惑就经常听他们提到一个词规则。 并且在后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总会重复这个词的重要性。 这个是某某规则定的,那个不符合某某规则,系统需要遵循某某规则 游惑有点无法理解 “我没弄错的话,这个系统是凌驾在上的,怎么听你的意思,它干什么还需要有规则允许?”游惑讥嘲:“是不是有点荒谬了?” “荒谬么?不荒谬。”秦究说:“这恰恰是它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上的理由,是它自认为最优越的地方。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违背规则,它不会。” “它永远不会违背定下来的规则,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如果哪天它破坏了规则,就失掉了自己优于人的东西,那跟人又有什么区别?这是它最不能忍受的一点。” 他冲游惑说:“眼下就有一位你就是它最不喜欢的。” “一直在做它最讨厌的事情,一直在打破考场的要求。”秦究耸了耸肩,痞痞一笑:“所以它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只能在规则范围内,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死,或者轰你出去。” “不过,我始终对你很好奇”秦究说。 游惑闷头按摩着手腕关节,闻言抬头问:“好奇什么?” 好奇为什么系统对你有种更为宽容的感觉。 秦究心想。 但这话更倾向于直觉,他直觉系统似乎对游惑更为宽容,但细细琢磨又十分放屁。 更宽容会把他扔进棺材?更宽容会把他送进怪物嘴里? 这话问出来,恐怕会变成反讽和挑衅。 于是秦究想了想,又摇头说:“算了。” 一般而言,这种说一半憋一半的混账东西,十有八九会被打。 而且听的人怎么也要追问两句。 谁知游惑只是异常平淡地“哦”了一声,问:“所以你还是没说,你有没有受过干预?” 秦究:“” 001监考官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游惑:“因为你执着于岔话题。” 秦究:“” 两人对峙片刻,谁都不动。 游惑下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盯着秦究看了片刻,突然发问:“你不会是觉得丢人吧?” “” 秦究摸着下巴,一脸被戳中又打死不想认的模样。 铁老虎瞬间变脆皮。 他含糊道:“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 游惑:“我哪知道。” 秦究没好气地看着游惑。 片刻后放弃地说:“行吧。” 他垂下眸光,把赵文途的手机翻了个身,开开关关地拨着那个按键。 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很黯淡,就像隔了一层黑雾,模模糊糊的。 “确实有那么一段。”秦究说:“不过官方说法不是干预,而是说系统出现了一次,以至于对内部人员比如监考官产生了误伤。很不巧,发生的时候,我刚好在那个现场。因为某些原因和某些人起了冲突。总之,那次能活下来说明运气不错,休养了一阵子才回到考场。至于那几年发生的事情因为误伤的缘故,已经忘了。” 游惑心里突然一动,问:“某些人是指考官?” “你怎么知道?”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漫不经心,但神色很淡,能感觉到他的兴致又落了下去。 因为我好像就是你口中的某些人 游惑心说。 但也许是夜色和旷野太安静的缘故,他迟疑了片刻,没有开口。 转瞬,秦究又恢复如常:“不过你刚才说得也没错,确实有点儿丢人。被一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干扰,影响记忆、想法甚至行为,确实有点废物点心的意思。” 同病相怜的游惑被废物点心拍一脸,心说真是放屁。 “被干扰之后有办法恢复么?”他问。 “有。”秦究说:“不过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我忍不住要怀疑你另有企图了。” 游惑:“” 滚吧,没句正话。 一阵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来。 两人愣了一下,齐齐看向赵文途的手机。 直到这时,秦究才注意到这里的夜色很奇怪。 不管是“怕黑”还是什么,那都是普通的黑暗,点了灯就能照亮一片。 但这里不同。 手机屏幕的亮色并不足以穿透夜色,字迹图案都很暗淡。 秦究盯着屏幕,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手机开了,而是诧异地看了游惑一眼。 “瞎过一阵子,现在好得很,看你的手机。”游惑说。 过了好半天,秦究才收回目光。 赵文途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右上角的小电池只剩一层血皮,孜孜不倦地提醒他低电量,岌岌可危,马上就要挂了。 这是赵文途留给秦究的东西,也许是给他的留言,也许是别的什么信息。 游惑自觉是不相干人士,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在秦究点触屏幕的时候走开了。 被糟践过的手机灵敏度很低,秦究费了一点劲才点进照片视频的界面。 赵文途在休息处拍了很多东西,光是视频就20多个,一下都拉不到头。 秦究:“” 屏幕又开始微微闪烁,预示着它随时会蹬腿嗝屁。 他眯着眼仔细辨认视频名称,看清之后一阵无语。 没有一个正经名字 鸡同鸭讲 倔驴的早餐 来条狗跟我说句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坚信拍到自己跟考官的视频应该没被划归进牲口行列,于是跳过一群动物,终于在下面找到了某个疑似的视频。 那视频被命名为瘟神出街,凡人避让。 秦究:“” 视频缩略图隐约是个街口。 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了。 他手指一点,就见苟延残喘的手机屏忽闪两下,忽地黑了。 死得真是时候 游惑绕过一台机器,三摸两摸居然掀开了一个金属盖。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排炮弹头。 他诧异抬头,就见秦究那张俊脸风雨欲来。 “怎么了?” “没电关机,要看的东西一点没看着。”秦究沉声说。 “有地方充电么?”游惑转头看了一圈。 “这里没有。”秦究说:“上一次我就看过了。” “等出去找你那两位下属?” 秦究说:“禁闭室只剩这一次,下次再违规,就是监考官随行了,来不了这里。” 游惑:“那怎么办?” “只能麻烦他们现在来一趟了,922出门必带备用电。”秦究四下看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麻烦?”游惑对禁闭室不了解,不知道变成旷野和废墟的地方,该怎么呼叫监考官。 但秦究了解。 “我得稍微弄出一点动静,引起他们注意就行。” 片刻之后,他从某个废旧车的后备箱里拎出一个肩扛式火箭炮。 从游惑刚刚打开的盒子里拿出几个炮弹头。 几秒后。 船舱底下突然轰地一声响,惊天动地。 二层休息室聊天的几位监考官被震得一跳,四脸懵逼,面面相觑。 “卧槽!” “什么玩意儿这是?撞冰山了?” 而禁闭室里,游惑看着在天际炸开的炮弹,一瞬间觉得秦究这人是真的疯,但下一秒,他又没忍住偏开头笑了一下。 讲个笑话: 为了给手机充电,稍微弄出点动静。 53.视频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里的黑暗是灯光穿不透的但炮火居然可以。 那一瞬间的光有点耀眼从黑暗笼罩的废墟上方划过映照出更远处的半片天空。 游惑忽然想起眼睛恢复的那天,纱布还没有完全拆除,久违的光顺着针织网格渗透进来,乍然成片。谈不上多高兴却让他倏地放松下来。 “笑了?”秦究看了游惑一眼拎起一枚新弹头熟练装载上。 他眯起一只眼,冲着天际又是一下。 后坐力撞起尘埃,炙热一片。 即便站在安全区域,依然能感觉到骤然扑来的热浪。 游惑拍了拍秦究的肩。 对方转过头来,嘴角的笑意很深。这人的嚣张包裹在衣冠楚楚之下有种别样的疯劲。 “怎么,想玩一下?”他问。 “试试。”游惑伸手去拿。 秦究偏开头玩笑似的让了一下:“知道我们优等生很厉害,但这个不能乱玩。” 游惑捞了个空:“” “幼稚么?” “还行,总体成熟。”秦究不太正经地点了一下头:“只是想告诉你这东西没受过专业训练很容易把自己玩死。” 游惑瞥了一眼炮筒侧边的制式标志。 这是4的低配粗糙版,比原版稍重有效范围300米,可以重复填弹,有密闭空间发射能力,但后方有阻隔物的情况下依然有一定概率反扑伤到人。 确实容易把自己玩死。 秦究刚刚打得随意但该注意的地方一处没漏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这属于典型的有资本可浪。 “你在部队呆过?”游惑问。 “四年军校三年部队。”秦究说:“然后被轰来了这里。” “我在部队时间比你短,但军校比你久,因为跳过级还比你年轻。” 游惑睨了他一眼,把炮筒拎过来干脆地垫上肩,又抬脚踢了两下秦究,示意他让开点。 “所以你没玩死,我就死不了。” 他半闭着左眼,抬手就是一发。 秦究高高挑起眉,目光划过那枚耳钉,落在他平直的唇角。 又一抹亮光在天边炸开。 游惑垂下手,炮筒“锵”地一声杵在地上。 “船会塌么?”他问。 “难说。”秦究编得跟真的一样,“搞不好一会儿海水就灌进来了,你水性好么?不好的话可以勉为其难捞你一把。” 游惑:“” 被那冷冰冰的目光冻了好几秒,001监考官才改口说:“你可以把现在的禁闭室当成另行开辟的小考场,跟监考船有联通。就我们搞出的动静还不至于把船弄塌,顶多让他们有点轻微震感。” 三下“轻微震感”过去,船舱二层的休息里盘子碎了两个、咖啡泼了三杯、油灯摔了一盏。 四位监考官转了八圈,到处找震源。 海面冰封一片,没有可疑漂浮物。 船底也没有什么海怪寻死觅活。 他们找了好半天,终于难以置信地站在了2号禁闭室门前。 “真是这里?”078依然不太相信:“禁闭室能搞出这动静?我怎么没见过?” 922:“我也没” 话没说完,里面又是一声炸响。 监考官们被炸成了面部截瘫。 922:“我现在见识了。” 154木然地说:“去开门。” 922不满:“为什么是我?” 154:“你活泼。” 922:“” 僵持片刻,门还是被922打开了。 他小心翼翼探进一颗头,就见自己扒在一片黑黢黢的围墙旁边,浓重的硝烟味熏着他的鼻子。 “老大你拎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秦究:“” 门开前一瞬,某人打完第四发弹药,及时把炮筒塞回他手里,企图把后两炮一起栽赃给他。 典型的玩够就翻脸不认人。 秦究“啧”了一声,拎着炮筒往面前一杵,对922说:“来得正好,找你有点事。” 922一看火箭筒都祭出来了,吓一跳:“出什么事了?禁闭室有问题?” “没有” “那不会是系统又了吧?”922更不安了。 “什么?系统?!”门外154一听这话也跟着探进头来,“老大你没事吧?!有人受伤吗?” 078和021也吓一跳,扒着门就要往里冲。 游惑第一次看到监考官这样接二连三演变脸,一个接一个脸色刷白,有点讶异。 倒是秦究说:“别慌,系统没事,没有。扒着门的可以先放放。” “真没事?” “没事。” 922脖子又长一截,四下转看着。 见确实没有什么怪相,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究见他们一惊一乍,忍不住说:“就算真有也不至于这么急吧?” “当然至于”922讪讪地说:“一来您都扛不住,直接休养处高危病房躺两年,我们怎么可能不急” 154在后面猛拽他袖子,可惜拽晚了一点,这位智障同事已经把话说完了。 秦究看了922一眼,问154:“922来得晚,上哪儿知道的?你跟他说的?” 154默默捂住脸,心虚地说:“有次话赶话聊上了。” 078这个智障还跟着凑热闹:“这事儿知道不是很正常?我当年一进我们组就听说了,据说惊险异常,你被下了几次死亡通知单,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是血,钉了好几处钢” 他对上秦究略显冷淡的神色,终于反应过来蓦地收口:“唔差不多就是这样。” “艺术加工得不错,夸大了系统的危险程度。”秦究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 078说:“确实有点系统是一方面,那位传说中的考官也是一方面。不然你应该伤不了那么重嘶” 这棒槌突然“嗷”一嗓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就见021小姐混乱之下没看清路,高跟鞋钉子似的细跟碾在他脚指尖上。 “小姐你”078抓住门框。 021一愣,轻轻“啊”了一声:“抱歉,急着想进门。” 078顺着门框滑下去,捂住鞋憋出一句:“没事” “你们组真是出乎意料地关心我,有点受宠若惊。”秦究顺手拉了078一把,“还聊什么了?说我听听?” 他态度挺好,说到最后还带了一点开玩笑意味。 078单脚蹦了两下,总算缓过了痛劲说:“差不多就这些。其实就是刚进组那阵子聊过几句,新人嘛什么都好奇,猜猜那个是怎么样的,猜猜你怎么解决的,要不就是猜猜考官去哪儿了。翻来覆去也就这么点花样。后来聊聊发现也没什么好猜的,就不聊了。” 秦究听着他说的话,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作为当事人,这两年里偶尔想起那件事来,状态居然跟这些局外人是一样的 同样会猜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猜测最终是怎么解决的,猜测考官最终结果如何。 前两个问题他毫无印象,系统内可接触的范围内也没留资料,光凭想是想不出来的。 至于最后一个 尽管他记不清,也查不到资料。但按照系统惯来的逻辑,多少能推出一个结果。 那位考官要么死了要么废了,既然被系统除名,那么记忆应该也预了。 很久以前,154冒冒失失聊起这件事时,曾经问过他。 “老大,万一我是说万一考官没死,您哪天又碰见他了呢?” 当时的秦究说:“碰到?他不记得我,我不记得他,这种不能叫碰到,就是陌生人走了同一条路。” 154:“那要认出来了呢?” “还他几张病危通知单?”秦究随口回答了一句,片刻后又懒洋洋地说:“应该会请他离远一点,不管真矛盾假矛盾,毕竟凑在一起没好事。” 秦究眨了一下眼,回神对078他们说:“行了,该休息休息吧,我找922有点事,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一众监考心说你之前那些动静可不是这么说的! 922问:“找我什么事啊?” 秦究伸出手:“充电宝带了么?借我用一下。” 922:“” 922:“” 922:“” 至此,078终于意识到自己出了个多馊的主意。 为了及时止损,他硬着头皮把这两位大佬又分开了。游惑还回1号禁闭室,秦究继续呆在2号。 转身去隔壁前,游惑拉了秦究一下,想说点什么。 但他想起刚刚078的那些话,那些死亡通知单和记不清数的钢板,又觉得这种时候跟秦究说自己是考官并不那么合适 难得气氛还不错,何必急着搞僵呢。 况且,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考官。 连自己这关都还没过,有什么必要去给别人添堵呢? 这轮禁闭后半段过得格外漫长。 至少秦究等待手机活过来的过程显得尤为漫长长得像一个世纪。 那手机似乎在故意跟他开玩笑。 硬是在922又一次来开门的前一刻,才忽然亮起了屏幕。 这次秦究没有浪费时间,很快点进了那个视频界面。 播放键一按,那条街道在模糊的光影下活了过来。 56.幻听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曾经秦究对154说,如果再见到考官并且不小心认出来了,他会还对方几张病危通知单,然后请对方离远一点,别自找麻烦。 那话说得信誓旦旦,理所当然。 这才过了两年。 仅仅两年 活生生的考官现在就在他面前。 他既没有把对方搞进高位病房,也没有请对方滚远一点。 人家邀请他一起巡岛。 他心情复杂地想了几秒拒绝词,然后回了人家一个“好”。 降龙十巴掌掌掌靠脸扛。 游惑把火把递过去。 秦究不言不语地接了。 他在原地站了两秒,突然偏头抹了一把脸。 游惑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又纳闷停下:“怎么了你?” 秦究弓手揉着下颔骨说:“脸疼。” 游惑:“?” “算了没事。”秦究又给火把裹了层红焰跟上去说:“走了。” 刚走到洞口,他们就被人拽住了。 拽人的除了狄黎和李哥这两位活跃人士外,居然还有常年垫底的陈飞和黄瑞。 “怎么,不让去?”秦究问。 陈飞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我们有个请求。” “说。” 游惑不喜欢被阻拦也没什么耐心。就这么不冷不热地扔了一个字。 陈飞和黄瑞对视一眼,小心地说:“我们能不能一起去?保证不拖后腿。” 秦究:“这算什么请求?” “呃” 陈飞不太好意思。 相比而言,黄瑞要直接得多。 他挠了挠头说:“刚刚那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如果如果路上有空的话能不能教我们一点应对怪物的手段?” 黄瑞讪讪地说完,又解释道:“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我俩稳坐倒数第一没得跑了。天马上就要亮了离明天晚上越来越近。之前听你们说怪物腿脚全断已经跑了。但我俩还是很慌 陈飞点了点头,跟着说:“别笑话我们,真的挺慌的。我们一直在想,万一明晚怪物准时又来捉人,那该怎么办。” 游惑冻人的本事很足,安慰人却很不在行。 他默默听了会儿,突然拱了秦究一下。 秦究盯着被拱的手肘,嘴上慢半拍开始安慰人:“纠结就不用了,它有80的可能还来。” 游惑言简意赅:“90。” 陈飞:“” 岌岌可危的侥幸心理噗地破了,倒数第一组的两位脸色煞白。 “那”黄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那”了好几下,秦究终于从手肘和游惑身上移开注意力。 “你刚刚问什么?”秦究一时没想起来。 黄瑞:“” “我们对付怪物的手段是吧?” “对。” 秦究颠了颠手里的火把说:“靠这个。” 游惑:“?” “真的?”陈飞和黄瑞面露疑惑:“可是你们消失的时候带火把了吗?没有吧?” 秦究:“没带,他有个打火机。” “打火机?”两人将信将疑:“那小火苗有用?” 秦究:“差不多吧,沿着那东西的嘴烫一圈。” 游惑:“?” “那、那怪物这么容易对付的吗?” 陈飞和黄瑞面面相觑。 他们其实觉得有点扯 不。这都不是有点,而是太扯了。就靠一个小小的打火机,能搞定那么吓人的玩意儿? 以那怪物的体积,所有触手舞起来搞翻一艘船都不成问题,光是眼睛就有小半个人那么大,还是位能伸能缩能变形的主。 一簇小火苗就可以? 骗谁呢? 但秦究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调笑的神色,而是懒洋洋的。 就好像你是随便一问,他也就随便一答,没有要展开细说的意思。 不知怎么的,反而很有说服力。 也许是他不慌不忙的模样太稳了?又或者嗓音低沉显得更可靠。 陈飞和黄瑞兀自纠结,越琢磨越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陈飞又确认了一遍。 秦究垂着眼皮看他,一副信不信随意的样子。 陈飞缩了缩脖子,又自己回答说:“应该是真的。” 游惑:“?” “要是打火机那点火苗就可以,那我们一人带个火把,岂不是更容易?”黄瑞说完又觉得自己口气太大了,改口说:“我是说,没有那么那么可怕。” 陈飞又疑惑地说:“可那怪物嘴巴一闭,打火机可能还能活一会儿,这么大的火把真的不会熄吗?” 秦究:“那就再带两把刀,或者别的什么利器,够了。” 两人闻言又琢磨起来。 “有功夫不如去找找趁手工具。”秦究说着,冲游惑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出了洞。 陈飞、狄黎他们抓了火把匆忙跟出去,两位大佬早已不见踪影。 “这地方还能有奇门遁甲么?怎么三转两转就没了。”狄黎咕哝着。 “怪我们,估计把他俩问烦了。”黄瑞有点懊恼,“早知道应该陪他们巡完岛再问。” “别多想。”好脾气的李哥又开始灌鸡汤:“过于突出的人都有点独来独往的特性,因为别人配合不了。那两位一看就是习惯独来独往的人。” 狄黎撇了撇嘴:“没啊,人家明明是双来双往。” 李哥:“刚好配合上了嘛。” 狄黎有点丧气:“我觉得他们就不想带我们。” 他好歹也是个场内第一,某种程度来说也算可以了。 但有那两位在,他怎么都跟不上节奏了,显得很被动。 那颗奶奶灰的脑袋耷拉下去,李哥看着有点好笑:“怎么了小狄同学?” 狄黎闷闷地说:“感觉自己变成拖油瓶了,人生头一回。” “其实不是你拖。这么说吧,咱们之前考试拿分靠什么?”李哥问。 “有勇有谋。”狄黎吹完牛逼自己先捂了一下脸。 “算是吧。”李哥说:“你想啊,勇是什么?确定答案之后,该决断的时候要决断是吧?” 狄黎:“嗯。” “那谋是什么?对咱们来说是小心行事,别莽撞,一步一计划,徐徐图之。对吧?” 狄黎:“嗯” “你再想想那两位拿分靠什么?”李哥灵魂发问。 狄黎想了想,发现那两位一靠撒野二靠刚 “是不是完全相反?”李哥说:“这就好比他们用挂科的方式拿分,你走规规矩矩的路,想不拖都不可能,因为核心观念就是反的” 狄黎突然恍然大悟。 “那怎么办?”狄黎问。 李哥想说那我们就搞好后勤,别让人家有后顾之忧。 结果还没张口,就听狄黎灵光一现说:“掉个头,跟他们一起刚?” 李哥:“啥?” 洞口发生的对话,游惑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秦究三岔两岔,那些要跟过来的人一个都没跟上,也许另行组织走了别的方向。 这条路上还是只有他们两个。 火光从冻层上流淌而过,给冰白的地面镀了一层橙黄。 影子在火光下晃。 这跟游惑预想的巡岛不同,氛围有一点怪。 但作为一个从不在意氛围的人,会冒出这种念头本身就很奇怪。 游惑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插在口袋里,眸光扫过成片的礁石。 作为一个冷惯了的人,他居然觉得这条路过于安静了,只有踩在冰渣上发出的脚步声,他在前面,秦究略微落后半步。 游惑听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你刚刚为什么骗他们?”“让他们适当膨胀一下。”秦究说,“能活到第三轮,本来也不是什么废人,虚了点而已。让他们相信靠一个打火机就能逃生,他们好好准备准备,没准真的就可以。” 游惑说:“也没准依然不可以。” 他说完,好一会儿没听见回音。 转头就发现秦究又在看他,瞳仁上映着火把的光。 “说错了?” “没有。”秦究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前面的路。片刻后他说:“我发现你有时候喜欢大包大揽,而且是一声不吭地大包大揽。” 游惑不是很满意这种描述,轻轻嗤了一声。 “如果有个百人考场,我很怀疑你忙不忙得过来。”秦究说。 “五十步笑百步?”游惑睨了他一眼:“你包揽得比我少么,我做的事你都掺和了吧?” 秦究“唔”了一声,没吭声。 过了那么几秒吧,他忽然又补了一句:“心理动机不太一样。” 游惑:“怎么不一样?” “你是主动包揽。”秦究说话的时候,口鼻前拢着团团白雾:“至于我刚刚回想了一下,大多数时候算被动。” 放屁。 游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流氓逻辑,忍不住道:“你失忆了还是我失忆了?” “我是真失过忆。”秦究接得毫无心理障碍。 他说完这句,顿了一下又道:“你我就不知道了。” 游惑被他噎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便复归安静。 秦究的目光落在游惑的影子上,微微眯起。 他在等一个回答。 就在他以为等不到的时候,游惑突然开口说:“我还真跟你差不多。” 秦究眉心一跳,抬眼看他。 火光给他的侧脸镀了一层温暖的轮廓,显得比平日略微柔和一些,减淡了那股倨傲的冷意。 游惑说:“有几年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 “都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游惑说。 “那你之前跟我说军校几年部队几年,唬我的?” 监考官001往试探的路上又迈一步。 “那些还记得,不过印象也不算深。”游惑说,“那之后的都忘了。” “因为什么?” “训练意外受伤。” 这是他当初醒来时听到的理由,自己也信了这么多年,不能算骗人。 游惑心想。 秦究轻轻“哦”了一声。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 游惑还不知道自己是考官,这件事居然让他有点庆幸。 庆幸什么不知道,反正001先生把口袋里的手机又往深处怼了怼。 冰原又静了下来。 两人各怀心思往前走。 “等我” 突然,一个轻轻的低语响起来。 游惑心头蓦地一跳,转头问秦究:“什么?” 秦究同样一愣,手机差点儿从兜里带出来:“嗯?我没说话。又是幻听?”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这次不是游惑幻听了。 因为他也听见了。 几声隐约的私语顺着风而来,又闷又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 这应该就是舒雪所说的动静。 两人猛地站住脚步,举着火把扫了一圈。 听了一会儿他们发现,那声音不是从风里来的,而是从脚底 57.诈鱼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游惑蹲下身火把贴近冰面。 这里的冰层日积月累厚得惊人。有些地方清透一些可以一眼看到深埋在底的黑色礁石有的蔓延着蛛网似的裂痕是不透明的白色。 在某一片裂痕之下,苍白的人脸上仰着散开的瞳孔颜色深黑,占据了大部分眼眶。 他静静地看着游惑。 “让我们一顿好找原来藏这呢?” 秦究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没个正行地跟人脸打招呼:“晚上好。” 他这一句晚上好就像扔进塘里的鱼食,十多张人脸接连浮出来。 他们以同样的角度仰着,几十颗眼珠一齐盯着游惑。 游惑:“” 秦究嘴唇动了动。 “你闭嘴。”游惑说。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老老实实抿住嘴唇。 游惑:“” 他表情古怪起来。 不过没等细想秦究又指了指地面,示意他往下看。 游惑一垂眼脸当时就瘫了。 他那一句“你闭嘴”,像是撒了一把新鱼食,一大批人脸成群结队地就来了。 真的是成群结队 但凡火光能映照到的地方全是脸。 活像大型演唱会现场。 秦究没憋住扫视一圈评价说:“人气不错,一呼百应。” 游惑心说滚你爷爷的一呼百应。 他冷冷逼视着秦究。 秦究又老老实实闭了嘴,还痞痞地用食指比了个“嘘”。 游惑表情更古怪了 没错秦究以前也逗他。 什么“哼先生”、“优等生”乱取外号兴致上来了语气还会给人一种“亲密队友”的错觉。 就像是狮子吃饱了暂时懒散下来用爪子尖一会儿戳你一下,一会儿戳你一下,有一点扎人,但不疼。 这种举动太具有蛊惑力了。 会骗人忘记狮子的攻击性、忘了警惕、开始习惯 游惑就是典型。 但他觉得自己可以站在警惕和习惯之间,保持某种平衡。 结果对方现在突然连爪尖都收了,只剩肉垫 吃错药了吧这是,还是有什么打算? 游惑拿着火把站在脸上,突然陷入冥思。 他有了一点微妙的担忧 这样下去,等秦究知道自己在逗谁,会不会拎着皮绳来他面前表演吊死? “嘿!在那儿呢,找到了!”喊话声在远处响起来,“喂” 游惑倏然回神。 他抬起眼,发现秦究正转开脸,似乎刚从他身上收回目光。 远处的人还在喊。 可能觉得喊“喂”不礼貌,又改口道:“游哥秦哥等着啊,我们这就过来!” 听声音应该是狄黎。 他身后还有一群手持火把的人,估计把洞里的考生都叫出来了。 奶奶灰同学的嗓门穿透力很强,整个荒岛都回荡着他的喊话。 “秦哥”这个称呼让秦究忽然想起赵文途。 他愣了一下,冲远处奔来的奶奶灰说:“先别过来,也别出声。” 狄黎喊道:“什么风好大啊我听不清” 秦究:“” 这时候闭嘴已经没用了。 冰下的人脸眼珠一转,突然改了方向,朝着狄黎蜂拥而去。 如果只有一两张脸,那悄没声息的动静很容易被忽略。 但这数不清的一大群就很要命了,狄黎只觉得冰层之下,一大片白色像云一样飘过来,直奔他脚底。 他低头一看 “妈耶” 他惊叫着,脚底打滑,接着一屁股坐在冰面上。 屁股底下就是追逐的白色祥云。 “我日” 他连滚带爬,一路挣扎到两个高个儿身影面前,终于被提溜起来。 “这踏马什唔唔” 狄黎同学刚活过来,获救感言发表一半,两只手便同时捂了过来。 一只摁住了他的嘴巴鼻子,另一只又在鼻子和眼睛这块加了个盖。 “” 狄黎撅了两下,一阵窒息。 事实证明,动作太敏捷也不常是好事。 尤其在碰到反应一致的人时 游惑捂着狄黎,秦究的手压着他半边手背,也捂着狄黎。 两人均是一愣。 游惑被压着的手指动了一下。 秦究看了他一眼,低头对奶奶灰同学说:“不想被追着跑就闭上嘴巴别出声。” 三人脚下,一大片人脸嗷嗷待哺。 秦究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眼睛暂时也别睁。” 话音落下,又过了几秒,游惑手背上的体温一撤。 秦究松开了手。 脸上两只手先后拿开,狄黎深呼吸两口,老老实实闭眼不动了。 他知道现在脚下一定全是那玩意儿。 这种时候,过于生动的想象力就很要命了。 他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一些画面 画面里,那些人脸争先恐后穿透冰层,纷纷叼住他的脚,然后一路往上啃。 啃了小腿啃大腿,啃了大腿啃 嗯 游惑跟秦究打了个手势,正弯腰用火烤礁石边缘的冰。 一转头,就见学霸同学默不作声护住了胯下。 游惑:“” 这是想什么呢 “小鬼危机意识很强嘛。”秦究从游惑烤过的地方掰下冰块和碎石。 狄黎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为什么你们可以讲话?” 秦究:“因为我们不怕。” 狄黎又哼哼:“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三十来位考生正往这里赶来”秦究往人群看了一眼,“为了避免有人一路鬼哭狼嚎甚至尿裤子,捡点小玩意备用。” 行吧。 不就是人脸么,谁还没见过啊,满大街都是。 狄黎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深呼吸一口,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听见砰砰几声响,发现脚下那些人脸正企图破冰上来。 “” 他猛地窜上礁石,转头就见游惑一脚蹬在礁石上,蹬下一块脑袋大的石块,伸手捞起来。 “” 狄黎感觉自己对“小玩意”的小有点误解。 尽管事事都和预想不一样,狄黎还是扛住了。 他跟着游惑和秦究,在人群蹭过来之前捡了一兜大大小小的石块。 果不其然,刚兜好就听见一众考生此起彼伏的惊叫。 游惑直起身说:“别吵!” 考生条件反射收了声,瞪着眼睛。 游惑:“转过去。” 他们又乖乖照办。 这下不用游惑再提醒,他们本能地往石洞方向跑去。 撞击冰层的人脸愣了片刻,齐齐朝前游了几米,眼看着就要追过去。 游惑一把将脑袋大的石块往反方向甩去。 咚 石块砸在礁石上,发出一声重响,又从边沿落到冰面上。 咕噜噜的滚动声一路往前。 这几下动静比打滑的脚步要大得多,追逐的人脸一个急刹车,扭头直奔石块而去。 他们三人往后退了一些,慢慢跟上考生人群。 眼看着人脸蠢蠢欲动要来,秦究也甩出一个石块。 咚 又是一声重响,人脸又顺着声音滚远了。 狄黎心说这特么也行? 然后嗖地扔了一块小石头。 石头虽小,但撞击在坚硬的冰面上,依然会发出一串脆响。 不出所料,人脸又去了。 他们一路往石洞走,一路朝反方向扔石头。 狄黎看着小白脸们呼啦一下往东,又呼啦一下围到西,突然感受到了诈鱼的乐趣。 这天后半夜,洞里呈现出跟之前截然相反的情况。 除了游惑、秦究两位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大佬,其他考生惊魂甫定,一个都没睡着。 不仅没睡着,还不敢发出声响,就连两个打鼾的船员都被人捂住了嘴。 他们拿了几根细树枝在火上烤了烤,想说什么就用烤黑的那头在地上写。 因为洞里安静,火又烤得特别足。 游惑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他刚坐直就看见一地鬼画符,差点儿以为自己来到了跳大神现场。 而一众考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看僵硬程度,可能看了一夜。 游惑:“” 他揉了揉头发,正想问他们干什么呢,就听有人咳嗽了几声,拖沓的脚步混着叮叮当当的声响过来了。 起床起得这么放肆,一看就不是被吓过的考生。 那是商船的船员,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跟他们打招呼。 除了几个简单的词汇是蹩脚中文,那些船员说的都是鸟语,考生没人能懂,直到平头大副出来。 考生立马拽住他,悄悄说:“大副,让船员们说话小点声。” 大副一愣:“为什么?” “嘘”狄黎立刻比了个手势。 他小声把半夜的景象描述了一遍。 大副听完沉吟片刻,说:“我们在这里呆了8个月,也没见到啊。”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晚上突然冒出来的。”狄黎说。 说话间,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一句鸟语。 众人转头一看,居然是船长。 这位船长生病又受伤,始终在昏睡,留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各种各样的睡姿。 多亏吴俐的包扎治疗,再加上昨晚的饱餐一顿,这位也叫巴伦支的船长终于恢复了精神。 他活动着筋骨,一边将长发绑在脑后,一边冲考生们点头。 然后冲大副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大副:“” “有正事跟你说。”大副道。 船长又咕哝了一句什么。 大副跟着用鸟语说了一长段。 从他比划的手势来看,应该在复述狄黎的话。 没想到听完这些话,船长居然有点兴高采烈? 过了好半天,大家才从大副的翻译中弄明白,船长高兴是因为一个传说。 60.急转直下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个考场存在很久了。 以现实计算有好几年以题目内的时间来算,可以称为世纪荒岛。 近一个世纪以来,章鱼始终盘踞在这个角落。 从一只到两只,再到三口之家。 它们当然知道冰下有群小白脸不仅知道还亲眼看着它们越来越多逐步壮大变成了岛上不可招惹的存在之一。 每次白脸夜行场景那叫一个瘆啊 出于某种原因它们不想跟这些白脸碰面。 好在活动内容不一样。 它们在船舱进食的时候白脸们在岸上追考生。它们吃完钻回大海,白脸们还在岸上追考生。 井水不犯河水。 它们以为岛上的生活永远都是这样。 万万没想到会有今天。 三只章鱼当场凝固。 它们张着触手愣了几秒,转头就要下水。 结果就听咣当一声 船舱里,游惑一脚蹬在铁柜上。 锈迹斑斑的大块头轰然倒地不偏不倚刚好封死了地板上的洞。 而船舱外,秦究撑着船帮一跃而下落在游惑面前手里还拎着一捆绳。 游惑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来捆章鱼的心说默契还可以除了动静闹太大,善后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 谁知秦究站起身来抖开麻绳轻轻一抛事先系好的绳圈就套在了游惑身上。 大佬毫无防备入套的时候呆了一瞬。 夸奖和好话顿时烟消云散。 配合个鬼默契个屁。 直到秦究抽紧绳结,他被捆得肩背一收,这才难以置信地蹦出一句:“你干什么?” “这么明显看不出?”秦究把多余的麻绳往手上绕:“翻山越岭来抓一个耍赖的,顺便骗几个打手。” “”耍赖的薄唇紧抿闷了几秒,说:“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 秦究转头看向身后 三十多个考生下饺子一样噗通进来,“哎呦妈呀”叫成一片。 而他们头顶上,系统惩罚道具和题目道具已经打起来了 白脸军团正面直迎丑章鱼。 那一瞬,狂风陡然凌厉,呼啸声乍然四起。 不知怎么的,白脸似乎忘了追逐的考生们,对着三只章鱼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它们伸着脖子席卷而来,眨眼间就将章鱼裹进了白色的风圈里。 考生们第一次见到暴怒的白脸,吓得惊魂失色,匆忙缩进船舱角落里。 秦究回过头来,指着身后对游惑说:“先找好打手再来抓你,我觉得我很分缓急。” “” 游惑无话可说。 破船被掀了上层甲板,光敞敞的毫无遮挡。 脸们已经把章鱼卷到了半空,碎冰渣和寒湿海水在缠斗中飞溅,一波一波砸落在船舱里。 木地板下雨似的劈啪作响。 没有考生敢伸头。 勤学好问的狄黎同学给自己找了个绝佳位置,就坐在秦究旁边,背靠着一只木箱,假装它能挡点儿冰水。 他从木箱后伸出头,看了看秦究,又看了看绳子,再看了看游惑,虚心请教:“秦哥,捆绳是什么操作?我这次思维没跟上。” 游惑说:“有病的操作。” 秦究笑了一声,默认似的。 游惑反手挣开,一边解绳圈一边对秦究说:“你不是带了一箱药?麻烦吃几颗再出门。” 完犊子,开始骂人了。 狄黎终于发现自己问了蠢话,讪讪地往回缩。 缩一半,他听见秦究不急不慌顺着话回答:“已经没有了,都用在了船员身上。” 狄黎:“” 槽?还能这么回? 狄黎把剩下半颗脑袋也缩回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天夜里,考生们最后悔的就是奔跑过程丢了火把。 小白脸们气势汹汹,巨型章鱼也不好对付。 两者抡着膀子打了很久。 从岸上打到海面,又从海面打回岸上,在光秃秃的破船顶上呼啸着来来去去。 打得这样惊天动地,冰封的海面都没砸出洞。 期间有考生斗胆看了一眼,万分怀疑明天哦不,应该叫今天了,怀疑今天究竟能不能化冰。 其余时间,大多数人都冻得发抖。 小白脸们吃了手没章鱼多的亏,一场厮杀持续了一夜。 直到海平面变成通透的灰色,天亮起来,小白脸们才在晨间的寒雾中慢慢消散。 精疲力竭的章鱼挂在礁石上,像等待风干的海货。 它们一动不动,考生就可以动了。 三只半昏迷的巨型章鱼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它们睁开眼,发现自己脸痛 特别痛。 就好像被人生拉硬扯,又打横勒了一排橡皮筋。 接着它们发现他妈的真是这样! 它们真的被人捆着,绕绑在某处礁石上。 如果仅仅绑住触手不让它们舞动,其实没有关系。它们可以自断触手,保命逃脱。 偏偏某些考生吸取上次经验,把它们的脸也捆上了。 断手断脚还能再生,断头就生不出来了。 它们在阳光灼烤下渐渐变干,内心愤怒又惨淡。 驰骋荒岛这么久,第一次这么丢脸 可这不算什么。 有些魔鬼考生还能让它们更丢脸 鉴于天亮之后海面迟迟没有动静。 考生们晾好章鱼便开始修葺最后一条商船。 也许是心情急切的缘故,大家效率奇高,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彻底修好了。 之后大家便开始了无趣的等待。 等待的过程总是难熬的。 他们坐不住,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 太阳挪了位置,章鱼晾晒的地方变成了阴处。考生们协商一致,十人一组拖着章鱼在冰上前行。 柔软的脸在崎岖不平的礁石上达达而过,一直达到了海岸边。 领头的商船承重量最高,考生们干脆把章鱼提起来,沿着船舷捆了一排,直面太阳。 最后一道麻绳捆好,巴伦支船长从石洞里探出身来。 他招了招手,喊了一句什么。 大副的头跟着探出来,用比他还大的嗓门翻译道:“你们在干嘛” 脸变形的章鱼丑得瞎眼,游惑目光一触即收,活像马蜂蜇了眼珠。 他第一个回到洞边。 大副指着商船又问:“船长问你们对他的船做了什么,那绑的是什么东西?” “储备粮,给你们备的。” 船长当即高兴起来,他手搭凉棚远眺过去,终于认出那是他们吃过的须须。 大副:“船长说谢谢你们,看上去很好吃,他现在就饿得不行了。” 话音刚落,大副自己的肚子叫了两声。 他默默凝固,船长拍着他的背大笑起来。 船员们真的很饿,但启航在即,他们亢奋不已,谁都静不下心来吃东西。 章鱼依然毫无尊严地挂在船舷,静待命运。 太阳慢慢开始西沉,游惑靠在洞口。 旁边响起衣料轻微的摩擦声,他瞥眼一扫,是秦究。 “看什么呢?”秦究扶着洞口顶钻出来。 游惑冲远处一抬下巴:“看冰什么时候化。” “很着急?” “我是无所谓。”游惑说:“早几个小时晚几个小时其实没区别。” “还是略有一点区别的。”秦究也靠在了洞外,“如果等入夜才化,有可能会把那些人脸招来,到时候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这话一语成谶。 海面的冰就像老太太的嘴,硬是憋住了不让漏缝。 愣是憋过了傍晚,又憋过了入夜,直到深夜时分,众人才在寂静中听见一个声音。 “化冰了!”几个老船员一蹦而起! 下一秒,船长他们就窜了出去。 那是冰层破裂的轻响。 一下是轻,两下是轻,但当广阔无边的海面大面积裂冰,声势就很吓人了。 考生们拎着壮胆工具和火把匆匆跟出去,在迎面扑来的声音中撒腿直奔。 虽然没人能往脚下看,但他们清楚地知道,那些白脸正在急速靠近。 也许下一秒就会突然撞破冰层,山呼海啸地扑杀过来,将他们所有人卷进白色的狂风中。 虽然没有亲身领教过,但三只章鱼的下场有目共睹。 就连现在,它们被捆在船舷蒙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也依然会下意识扭动触手,试图逃脱二次被殴。 巨型章鱼都这么怕,更别说如此渺小的人了 因为要护送返航,考生们得呆在商船上。 船员扔下绳梯,他们蹭蹭往上窜。刚站上甲板,白色的风墙就来了。 呼啸声此起彼伏,像是从八方而来。人脸挣扎着伸长脖子,从风墙表面探出来。 如此激烈的动作,他们居然表情不变。因为表情和动作反差大,反而带了诡异的恐怖感。 “草草草草快!之前不是都准备好了?不是说转个轮舵就能走吗!” “快转!!” “拉帆!拉帆啊” 白脸组成的风墙飞速靠近。 “快船长快啊啊啊不走就要死了!!” 船上惊叫和咆哮交错成片。 在叫声中,舵手将船舵猛转到底,修好的风帆在转过去的瞬间倏然鼓满了风。 白脸们勾着脖子扑到岸边的瞬间,商船终于离开了岸。 它们僵硬的脸居然露出了一丝失望。 太棒了,虽然一直很不安但总算是熬到头了。 船长心想。 他手里拿着一枚生锈的怀表,重复做着开盖和关盖的动作,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动。 游惑余光瞥见怀表中有张小小的肖像。 也许是直觉,他眉心忽然一跳。 与此同时,秦究在旁边低声咕哝了一句:“不妙。” 他低沉的嗓音刚落,离岸的三艘商船忽然原地打了个转,360度后居然又靠回到原处。 接着,船上某个类似八音盒的东西说话了: 检测到未能达成所有返航条件 考生:“?” 商船全部归岸,本次化冰期将在五秒钟内结束。 考生:“???” 倒数计时:5、4、3、2、1 此次化冰期结束后,短期内没有新的化冰期。 祝考生早日顺利返航,取得好成绩。 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考生还没意识到究竟哪里错了,千里海面已经重新冻上。 连消化和思考的时间都不给! 还取得好成绩 畜生。 61.破浪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商船回归原位他们被抡了一圈,又和小白脸对上了。 舵手被惯性甩出去差点儿亲上一张脸。他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后退。 “所有人!下舱!”船长站在绑绳的桩上吼出命令。 白色的风太过狂猛刮得他根本睁不开眼。 吼完他就被人拽了一把,大批船员训练有素地往船舱里跳。 大批人员仓皇逃窜,游惑却不退反进。 他往白色风墙的方向走了几步,似乎想看点什么 “别看了!不要命了?!”大副又用中文吼了一声,猛拽了他一下:“快下去!” 眨眼的功夫,三艘商船的甲板就清空了大家全部钻进了船舱。 船员们立刻封上活板门,拽着门上的绳子一屁股坐在楼梯上面无血色。 大副靠在绳子上喘了一会儿惊魂甫定。 “那是什么?”他问“刚刚又急又乱我都没看清,只顾着把人往下推。” 狄黎跟他挂在同一根绳子上气若游丝地说:“你们的天使来送行的吧。” 大副:“” 他终于开始怀疑传说的真实性,没好气地叫了一声:“船长” 船长刚刚吼得缺氧,此刻正抓着一顶帽子扇风。他看上去也被小白脸震惊了一把不大痛快。 “怎么了?”船长问。 大副说:“您究竟哪里听来的传说跟现实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船长呸了一声满脸菜色:“传说要是能考证还叫传说吗?” 狄黎听不懂鸟语但根据表情能意会个大概。 他斟酌着问大副:“能不能问问你们船长,传说还提到过什么?有没有更细节的东西?” 他心里很清楚,手里的线索一定不是最直接的,就爱打着传说、笔记、地图、遗言之类的幌子。 有点误差没关系,信息够多就行。 狄黎怀抱着一点希望。 大副又问了几句,转头用中文解释说:“问过了,没有什么了。那些传说都是很久之前的,内容也含糊,就那么翻来覆去的几句,船长说都告诉你们了。” 狄黎噗了漏了气,挠着头发愁。 大副说:“实在抱歉,害得你们白高兴一场。” 不止是考生,其实船员也是。 他们满心以为能离开这座荒岛了,没想到关键时刻被一棍子打回原形。 船舱里笼着一层低气压,愁云罩顶。 狄黎掰着手指不信邪地数着:“返航的商船,三艘都修好了。” “最宝贝的货物,我们跟着清点过,确认再三没有少。” “吃的,直接捆船上了,还能自我再生,三船人航行多久就能吃多久。” “至于取暖的燃料,也备足了,省着点儿也能用很久。” “还缺什么呢?不缺了啊。” 吴俐的白大褂实在很薄,正跟舒雪靠在一块取暖。 她坐在台阶上抱着胳膊搓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你还随身带这个?”舒雪有点意外。 “会议多,工作需要。”吴俐拨弄着录音笔,放出一段录音。 1957年动,三艘荷兰商船在途径俄国时被冰封的海面困住,暂时停靠在一个无名荒岛上,等漫长的冬季过去。这是他们在此生活的第8个月,距离冬季结束海面化冰还有15天,请各组考生帮助商船队所有人员顺利返航。 众人愣了一下。 这是刚进石洞的那天,系统播放的题目原题。 他们现在听来居然觉得有一丝陌生。 人的记忆很神奇,总会下意识抓一个重点。他们抓住的重点就是“送商船队返航”。 其他铺垫和修饰词都被当做旁枝末节,自动忽略了。 现在重听一遍,李哥职业病作祟,立刻开口:“我抠个字眼,商船队所有人员” 他在“所有”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狄黎把脖颈从绳子上移开:“对啊对啊!所有!这里的船员严格意义上不能叫所有,还得加上8位去世的!” 他们一激动,外面的小白脸们似乎也激动起来。 风拍得船舱咣咣直摇。 大家一缩脖子,又把声音压下来。 “那怎么说?” “在这猫一会儿,等天使散了再出去。把那几位船员一起带走。” 之前他们惧怕荒岛的深夜,因为每过一夜,就会有人被送给章鱼当晚餐。 现在章鱼自己成了餐,威胁便没了,多呆一夜也无妨。 他们高兴的时候,游惑却没有参与。 他跟船长借了怀表,正在看里面的肖像。 这枚怀表其实是他带回来的。 他在章鱼进食的船舱里捡到,见花纹和船员常用的东西相似,就给了大副。没想到转了一圈,落到了船长手里。 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那副肖像画上的人。 那是一个长发男人的半侧像,深眉高鼻,嘴角微微下拉,显得有些严肃。 比较特别的是,这个男人的嘴唇上方、人中位置有一颗小痣,左侧眉毛里同样有一颗。 再栩栩如生的肖像画,也会跟现实长相有些出入,但这两枚痣不会。 游惑看到他的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不,准确而言,是一张脸 他跟秦究巡岛时,在冰下见到的第一张脸。 那张苍白的脸仰头看了他很久,他清楚地记得,对方嘴唇上方和眉毛里有一模一样的痣。长得也和这幅肖像画有八分相似,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游惑问船长:“这是谁?” 船长一贯乐呵呵的表情消失了,他垂下眼睛接过怀表,拇指摩挲着肖像边缘。 片刻后他抬起眼,又恢复成一贯的轻松表情说:“&039;nr” 游惑:“” 他转头把大副招过来。 大副翻译说:“这位是船长的父亲,也是商船队上上任船长。” 他的话吸引了考生们的注意力。 等他说完大家才知道,百年来商船队有过很多任船长,巴伦支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他18岁进船队,因为能力出色做事严谨,23岁就成了商船队的船长,在风浪中来去多年,成功送达过无数货物。 29岁那年,他和船队碰到了风暴,葬身大海。 那时候,现在的巴伦支船长刚满4岁。 巴伦支骨子里流着航海者的血,注定是要加入这支船队的。 他成为船长的那一年,刚好也是23岁,跟父亲一样。 这么多年来,他偶尔会有所幻想,也许某一天,他能在海中找到父亲遗留的痕迹。 但他始终没有找到,直到今天,直到刚刚 登船的时候,他看到了堆在杂物里的铁匣和怀表,和幼年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时隔三十年,居然如愿以偿。 尽管知道他们只是题目中的一部分,考生们依然有些感慨。 他们黯然消化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所以那些小”狄黎给了自己嘴巴一下,改口道:“外面那些都是在这里遇难的船员?都是这个商船队的?” “应该是” “那破船舱里那些骨头??” 众人面面相觑。 “应该既有船员又有考生吧。” 这些年里,一批又一批船员误入这片荒岛。 那三只章鱼有考生的时候抓考生,没考生该死就抓船员,总不会亏待自己,日复一日,在那个破旧的船舱里堆出了山一样的白骨。 怪不得白脸们看到章鱼会那样愤怒 命都是在它们那里送的。 如果还活着,他们会是某个人的父母、某个人的孩子、某个人的恋人、某个人的家 游惑四下扫了一圈。 船舱里少了一个人,这居然让他不太习惯。 趁着众人七嘴八舌一片混乱,他打开活板门板。 人脸纠缠而成的风含着潮湿水汽,像一大片迷蒙的云,以呼啸而来的张扬姿态笼罩在商船船头。 在它们面前,站着游惑在找的人。 活板门吱呀一声响。 秦究转头看过来。 “你没进船舱?”游惑翻身上了甲板。 秦究愣了一下又眯起眼睛:“特地出来找我?” “没有。”游惑走到船头,说:“突然想到一件事,来确认一下。” “什么事?” “确认一下它们的攻击性。”游惑指着那些白脸。 既然小白脸们都是曾经的船员和考生,那也许对他们并不怀恶意。 传说中,化冰的时候它们会出现,也许只是为了提醒启航的人别把它们忘了,别把它们遗落在这里 游惑本打算顺便上来确认一下,没想到秦究占了先。 不过这位001先生并没有听到“小白脸的故事”。 他说:“我只是好奇,如果硬碰硬它们能把我伤到什么程度,所以留了一会儿堂。” 游惑默然无语,又觉得毫不意外。 秦究抬起左手,掌心上有一道血痕,很长但并不深。 “起初挺凶的,现在老实了。” “为什么?” “我差不多能猜个大概,所以对他们说,什么时候消停什么时候带他们走。” 于是小白脸们消停在了半空中,成了一大片静静漂浮的云雾。 没多久,考生和船员们也注意到了这点,纷纷从活板门下探出头,接着长长松了一口气。 知道问题,就不难补救。 他们在荒岛上奔走,在大副的带领下找到了埋在冰下的8位船员,又花了一夜时间,用火把烤化一部分冰,把那艘装满骸骨的旧船剥离下来。 年复一年,骸骨早已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但至少全都在这里,一位也没丢。 船员抛下一根长绳,大家七手八脚把这艘旧船紧紧扣在商船身后。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经验老到的船员远眺片刻,说:“是一个少有的晴天,随时可以出发。” 大家兴致高昂,纷纷爬上甲板。 可高兴了没一会儿,他们又颓丧起来 “系统亲口说了,短期内没有新的化冰期。这个短期的概念太笼统了,谁知道要等多久”狄黎胆子越来越肥,抱怨完就开始蠕动嘴唇骂系统。 刚骂两句,秦究说:“想现在走也不是不可以。” 狄黎两眼冒光:“嗯???” 游惑瞥了他一眼,问:“我是无所谓,你确定你可以继续这么玩?再往下贬没地方装了。” 秦究笑了一声,毫不在意。 狄黎看他们打哑谜,一头雾水。 没多会儿,游惑和秦究解了捆章鱼触手的绳子,只留下捆脸的部分。 触手一旦得了自由,当即疯舞起来,好几次差点儿打到船帆,看得大家心惊胆战。 但两位大佬却甚是满意。 接着他们跟船长借了一根羽毛笔 狄黎小心凑过来,就见游惑随便找了块干净木板,在上面写下了四个数字: 922154021078 监考处小白船上,四位监考突然收到一份考生求助。 078一看到考生名字就是一阵窒息。 021恰恰相反,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922脸色非常诡异。 唯独154说:“他居然有求助的时候?” 078突然想起来:“哦对,晚上不是收到系统消息了么?他们错过了化冰期,也许现在正在发愁?” 游惑正在发愁! 这句话就让监考官身心愉悦。 078二话不说开船拔营,直奔荒岛。 20分钟后,小白船航行到荒岛边缘。 离岛还有几十米,四位监考官上了甲板。 他们理了理大衣,本打算正一正威信。结果一探头,就看见不远处,三艘商船抡着无数触手,张牙舞爪就呼了过来。 “” 什么玩意儿这是?! 监考官原地转身,头也不回钻进船舱。 078直扑船舵,伸手就抡,企图来个急转弯。 但反应再快依然有个过程。 监考小白船往前冲了几十米,擦着岸边掉了头,所到之处,冰封的海水自动融化。 商船上,船长抱着铁匣子一声令下,舵手吆喝着打了个满舵。 小白脸组成的风墙及时扑来,船帆倏然饱胀。 长风呼啸,海水翻涌。 三艘商船带着张牙舞爪的章鱼追着监考船往死里啄。 监考船所过之处,他们畅行无阻。 大副游惑和秦究上了甲板,叫了船长一声。 “来了?给我个地址吧,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当你们是朋友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给你们写信。” 船长说。 那一瞬间,他一点儿也不像什么,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生活在某个国家某座城市的活生生的人。 游惑接了笔,抬手写下一个,又愣了一下。 他住过很多地方,没有一处是开头的。却不知怎么下意识写了出来。 “怎么?”大副问:“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游惑摇了摇头,把字划掉,写了于闻家的地址:“寄这个吧。” 大副又把笔递给秦究。 秦究却没有接。 他垂眸看着游惑的笔迹,说:“我收不到的。” 就连游惑都愣了一下。 秦究又笑起来,指了指游惑对大副说:“等我哪天能收了,我会找他要你们的地址。” 船长和大副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们身后,跟着那艘湿漉漉的旧船。 它搁浅多年,残破不堪。如今满载骸骨,竟然又能乘风破浪了。 久违的太阳喷薄而出,给这条强行开出的海路引航。 白雾奔涌,天使归乡。 64.往事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001先生,尽管你排位非常高曾经差点儿成为我的直系上司我很庆幸是差一点儿。”021转过去,硬邦邦地补充说:“但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现在是受、罚、期。” 她特地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说完她才转向游惑说:“你也是。” 秦究点了点头:“谢谢提醒但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没有哪条规定写着:受罚期的监考官罚完不能顺便回家?” 他说完,还问了922和154一句:“有么?” 922正处于“老大邀请考官回家”的冲击中,掉线掉了半天,没说话。 154说:“没有。” 154一贯站在自己老大这边汇报完还不够,又对021重复道:“确实没有。” “” 021瞪着他。 心说踏马的当然没有规定因为之前压根没有你老大这样的考官心里稍微有点数好吗? 她有心直接怼回去,反正众所周知她不喜欢001。 但要命的是失忆的考官跟他关系好,态度太差搞不好还会影响她的形象。 她只能憋回去,换另一句:“考生也不能无故进监考官住处这条有明文规定恐怕你是忘了。” 这条秦究是真的忘了。 他“哦”了一声,又不慌不忙地说:“有故就可以。” 有你大爷的故。 021冷艳的脸快绷不住了:“受罚考生这三天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有异议找系统。罚完你有时间回家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说完她蹬着高跟鞋咣咣进了楼。 双子楼很像普通的商用大厦一层有三个电梯门。 门顶有不同颜色的提示灯,红、白、蓝三种。 922心不在焉,下意识站在亮红灯的电梯前,被021瞥了一眼。 “错了。”154把他拽到蓝灯这边,提醒道:“老大又不是在生活区违的规,他这几轮都按照考生算。” 游惑听见这句话,心里有了了解 三个电梯不能混用,应该是有身份区分的。 亮蓝灯的是考生专用。 亮红灯的是监考专用。 那么白灯呢? 专用?休息处老板、司机、服务生专用? 游惑有一点好奇。 大厅里接连响了两声“叮”。 他们等待的蓝灯电梯开了,最边上的红灯电梯居然也开了。 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 前面那位是个年轻人,穿着打扮一丝不苟,跟154有得一拼。 看见大厅还有其他人,他愣了一下,点头说:“晚上好。” 可能是秦究在的缘故,他点头的幅度很大,有种老老实实的尊敬意味。 他抬头的时候悄悄瞄了021一眼,表情严肃,耳根泛红。 跟在后面出来的是个中年人。 头发没有打理,乱得像鸡窝,下巴上有一圈胡茬,像是几天没刮过了。 看到他的瞬间,021僵了一下。 因为这也是一位早期监考官,同样认识考官。 据说他曾经非常厉害,年纪对他似乎毫无影响。但后来受了一次伤,身体机能就开始全面下降,落得1006这么个排位。 这还是和他早年成绩折中的结果。 如果单以这两年来算,他可能要排到倒数。 021心想平时想见到这些人还挺难的,今天不知怎么了,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净给她添堵。 好在1006是位老油条。 他半睁着眼睛冲这边抬了一下手指,估计连人都没看清,咕哝了一句:“好。” 转头就走。 021又松了口气。 她挡住电梯门催促道:“赶紧进来。” 说话间,078匆匆赶来,踩着时间点钻进了电梯。 电梯里面没有楼层按钮,自己往上升。 游惑扫了一眼。 秦究解释说:“停在哪层全凭随机。” 游惑:“有什么区别?” 他以为秦究会说“难度”之类,结果对方说:“手气好不好的区别。” 游惑当即懒得理他了。 过了几秒,他忽地想起来:“刚才那位也是监考官?”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款式的监考官。 021很想回答游惑,但她得努力憋住装冷酷。 不过下一秒,她又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开口。 因为回答的人又是秦究。 “一位刚受完处罚的监考官。”秦究说。 “什么?谁?”078没跟上节奏。 154说:“刚刚碰到1006了。” 078恍悟道:“好像是看到了,我跑太快没顾得上打招呼。他又受罚了?” 154:“嗯。” 078说:“那脸色肯定不好。” 154:“是啊,挺憔悴的。” 078看了游惑一眼,拐弯抹角吓唬说:“毕竟惩罚还是很难熬的。” 他砸了几下嘴,又看了一眼游惑。 对方无动于衷。 “” 078觉得白瞎了自己一番演技。 电梯很快停住。 金属大门打开,四位监考官却没有动。 “到了,下吧。这次的处罚是清理考场。”078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现在是9点30,有点晚了,祝你们一晚上能搞定,结束之后再见。” 说完,电梯门重新合上,带着四位监考下去了。 “清理考场什么意思?”游惑从紧闭的电梯门上收回视线。 “一场考试结束之后,有些考场会变得比较难看,这就需要做一些清理。”秦究说:“系统把这个作为一种惩罚手段,因为清理过程中碰到的麻烦,不一定比考试少。” 他说完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被毁了的考场除外。” 游惑点了点头。 他们所在的楼层是一个大平层,空空荡荡。 正对电梯有一大片落地窗,窗边坐着一个灰发老头,正垂着头打瞌睡。 刚刚那些对话和动静居然没有把他弄醒。 “找他?”游惑冲老头抬了抬下巴。 秦究扫视一圈说:“应该是,没看到第二个活物。” 什么叫应该是 游惑:“你以前没来过?” “你可以有点误解,一般而言我还是非常遵纪守规的。”秦究说。 他朝老头走去,屈指在对方面前敲了敲。 敲完他转头对游惑说:“这是第一次。” 老头一激灵,终于醒了。 他抬起头,一见秦究就说:“你怎么又来了?” 秦究:“谁?” 老头:“你啊。” 秦究没好气地说:“认错人了。” 老头似乎有点糊涂。 他苍老的眼珠盯着秦究看了片刻,低声咕哝说:“认错了吗?噢可能吧,我最近记性是不太好。” 老头低头想了片刻,又用手指梳了梳头说:“算了,不想了。来” 他指了指面前的金属台:“按手掌,需要登记一下违规信息。” 秦究照做。 手掌按上去的瞬间,屏幕上刷出几行字来: 姓名:秦究 准考证号:8601006141729 关联准考证号:860100614172982 过往记录:12次 老头瞬间来劲:“12次,我就说没认错,就是你!” 秦究自己都愣了。 他转头看了游惑一眼。 游惑:“讲个笑话,第一次来。” 秦究:“” “你是不是漏了一位数?” 秦究盯着信息,摸着颈侧说:“关联了旧准考证号,应该是做考生期间来的。” 但是12次 游惑:“按每场考试你都踩点违规来算,你违规了12门?” 秦究:“差不多。” “现在是五门制吧,你那时候究竟多少科目?15门?” 秦究还没开口,老人插话说:“哪来的15门,就5门,顶天9门。” 秦究挑起眉。 老人说:“眉毛放下来,我记得你,不会错的!虽然我现在记性差了,人也有点木了。但我记得你,印象太深了” 确实印象太深了。 上了年纪,人就慢慢迟钝了。 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什么时候做起了看门人这些,老人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反倒是看门这几年见过的考生,偶尔还留有印象。 秦究是印象最深的一位。 他甚至能回忆起零星的场景。 这对他来说,太不容易了。 那是个暴雨天,落地窗外一片青灰,电闪雷鸣。 打盹中的老人被一个惊雷弄醒,没再睡着。 他正看着窗外发呆,电梯突然响了。 他转头看过去。 打开的电梯门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就是秦究,另一个站在电梯里侧角落,因为角度问题始终没看见脸。 只能看到一只撑着栏杆的手,衬衫袖口雪白干净,还有一截长直的黑色军靴。 秦究抬起手指跟老人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老人说:“怎么又是你?” 秦究一笑:“是啊,我又来了。” 这位考生懒洋洋的德行实在很欠揍。 不仅老人这么觉得,电梯里那位也一样。 老人看见军靴动了一下,那人对秦究说:“滚出电梯再聊天,别撑着门,我赶时间。” “赶什么时间?”秦究回头问了一句。 “开会。跟你有关系么?” 秦究唔了一声,答非所问地说:“还行,进步了。” “什么进步?” 秦究:“会回答问题了。比上次见面稍微热情一点,跟上上次比就更明显了。” “” 老人听着都替那人脚痒。 要是有靴子,他就踹了。 果然,他看见那只军靴抬了一下。 秦究笑着让了一下腿,走到电梯外。 他替那位监考官按了下楼键,在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冲里面的人摆了摆手:“再接再厉,大考官。” 电梯下去了。 秦究转身走到老人面前,熟门熟路地按了一下手掌。 滴地一声,屏幕上刷出几行信息: 姓名:秦究 准考证号:860100614172982 过往记录:5次 老人忍不住问:“你究竟考几门?” “五门。” 老人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你门门都要来一回?” “不至于。重考了两次,算是七次来五回吧。” “你还挺骄傲?” 秦究又笑起来。 这位考生常常是笑着的,说话会笑,懒得说也会笑。 但这些笑十有八九都透着一股傲慢的痞气。 可能骨子里就不是个正经东西。 总之,挺让人牙痒的。 老人说:“你这应该是最后一门了吧?罚完是不是就该出去了?” “不一定。” 老人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撇开重考不是五门了么!” 秦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还剩一张。” 老人定睛一看,卡牌上写着两个粗体字:重考。 “” 秦究又说:“不过有点遗憾,可能派不上用场了。” 老人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抽到了一次黑卡,考制改革。”秦究说:“按等级来算,稳在就可以。” 老人:“” 不是,什么叫稳在??? 他觉得这位考生可能是个变态。 他重重拍下控制钮。 落地窗瞬间消失,暴雨夹着雷鸣扑了进来。 老人坐的地方刚好在被扑的范围之外。 这里是惩罚区,惩罚内容是清理考场,考场随机。 只要考生从敞开的落地窗爬下去,落地是哪个考场就是哪个。 老人一直觉得,爬的过程就是个很要命的惩罚。 那么高的楼,别说下去了,光是站在边缘看一眼都腿软。 一路哭一路爬的他见得多了。 只有秦究例外。 这人部队里练久了,根本没有怕的东西。 看着他往窗口走,老人忍不住问:“你老重考干什么?刷分啊?” 秦究在边缘停下脚步,雨水沿着他英俊瘦削的脸滑下来。 他笑着说:“您猜。” 然后翻身跳了出去。 65.往事二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清理考场耗费的时间有长有短。 一方面看考生够不够强悍一方面看运气。 随机到简单考场麻烦就小一点。随机到难的,命都可能搭进去。 系统规定的惩罚时间为3天。 老人在这里守了很久,见过很多。 一般都是3天时间到了,考生还不见踪影由负责的监考官下去把人捞上来,算是惩罚完毕。 但秦究是一朵考界奇葩他总会提前。 有时候提前半天,有时候提前一天。 具体的老人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次秦究最为过分 那天秦究跳出去之后,落地窗重新罩上。 暴雨依然未停瓢泼似的倾倒在玻璃上。 老人看着窗外,试图回想久远之前的事情。 他总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守门但他想不起来。 无聊之下,他又拨弄着面前的金属台,随意翻看各种记录。 监考区有好几个这样的金属台安置在几个处罚地,相互连通。 大的权力没有只用于记录。 不论是监考官还是考生但凡有过违规行为的都能查到。 这里的人对过往记录没兴趣,但老人喜欢翻。 考生的姓名都很陌生监考官的编号他对不上。 他翻看违规记录只是为了感受一点人味。 这个地方太规整了连人都一样,规整得死气沉沉。 只有在跳出规则的瞬间,会显露出一丝活气。 所以在这里,秦究这样的人太具有吸引力了。 讨厌也好,喜欢也罢。 反正你总会注意到他,然后记住他。 老人翻了一会儿,又垂下头打起盹来。 不知睡了多久,他再次被惊雷弄醒。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了一阵敲击声。 笃笃笃 谁? 老人睁开眼,下意识看向电梯。 电梯门依然紧闭着,没人来。 况且谁家电梯开门是用敲的? 他打了个哈欠,正要继续睡。 敲击声又响了起来。 笃笃笃 老人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那是窗玻璃在响 他猛地看过去,差点儿扭到这把老骨头。 落地窗外,天色更暗了。 暴雨还在下着,在窗子上砸出汩汩水痕,监考区内和城市相似的灯火映在上面。 灯火之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 老人捂着心口,小心挪过去。 落地窗外有狭窄的平台,勉强能站一个人。 那个名叫秦究的考生似乎刚翻上来,正半蹲在那里,拆卸着左手手掌上的白色绑带。 老人默默扭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这人跳窗还不到六个小时?? 愣神间,电梯门突然“叮”地一声开了。 一位身穿制服的年轻监考官走了出来。 他似乎刚从某个会议室出来,还戴着专用眼镜,暗棕色的镜片遮了上半张脸。 老人瞄了一眼。 就算只露出下半张脸,也能看出是个很能祸害人的长相。 “你来等考生?”老人迟疑道。 监考官不太热情:“碰巧路过。” 老人找到救星,立刻说:“来得正好,来得正好!你那考生出来了。” 他赶紧拍了控制键。 落地窗倏然一空,冷风夹着雨星飞扑进来。 秦究站直身体,咬开右手绑带的结,撩起眼皮看向屋内。 看到监考官的瞬间他有一丝意外,下一秒他就笑起来。 “我以为今天要等上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 他向后撸了一下湿漉漉的短发,拎着两条用废的绑带走进来,对老人说:“辛苦给个扔东西的地方?” 老人嘴角一抽,指了指自己座位旁:“那边有垃圾桶。” 秦究绕过去扔了,又顺手帮他拍了控制键。 落地窗重新合上,风雨又被挡在了外面。 “您可能得找人拖个地。”秦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湿漉漉的脚印。 现在是说拖地的时候吗? 老人心说。 尽管看不到监考官的眉眼,但老人觉得他一定在皱眉。 “你完成清理要求了?”监考官问。 “是啊。” “这么快?”监考官狐疑地说。 秦究笑意更深了:“我知道你的本意是在质疑,但这种语气真的会让我有点得意。” “” 监考官嘴唇抿成一条板直的线。 老人忍不住插话说:“那现在怎么办?” 在此之前还没有过这种先例。 系统规定,违规考生要在监考区呆三天,原本三天都会在清理中度过,根本不用考虑吃住的问题。 现在秦究一天不到就出来了,怎么处理剩下两天就成了令人头疼的事 “有相关规定吗?”老人问。 监考官说:“没有。”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目前没有。” 目前 老人心想,等再来两个这样的,系统就该默默升级相关规定了。 比如不管住不住,先给违规考生划个住宿区什么的,免得再碰到这种远强于正常人的奇葩。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一朵高大的奇葩就杵在他们面前就说怎么办吧。 监考官是个狠人。 他扫视一圈,对老人说:“给他一张床,两天后我来接他。” 秦究眯起了眼睛。 老人立刻说:“不行不行。” “有什么问题?” “没床。”老人说:“别看这地方大,什么都没有,就够我一个人呆着。” 说话间,秦究突然偏头打了个喷嚏。 监考官嘴唇线条更平直了。 隔着深色镜片,可以看到他眉心拧了起来。 片刻后他绷着脸说:“跟我下楼。” 秦究:“嗯?” 监考官:“跟我下楼。别让我说第三遍。” “去哪?”秦究拖着调子说着鬼话:“我现在淋了雨,体力透支严重,随便处理可能会出人命的。” 老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怀疑镜片之下,监考官可能也翻了。 监考官面无表情看了秦究一会儿,说:“去我那,死不了你。” 秦究的表情又有一丝意外。 没等对方回答,监考官已经转身去等电梯了。 秦究靠在金属台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站直了身体。 电梯“叮”地一声响,监考官也没等他,径直进去了。 秦究冲老人摆了摆手,大步流星走过去。他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伸手挡了一下,笑着走进去。 后来的事,老人也记不清了。 好像秦究真的在监考官住处呆了两天。 为了达到惩罚目的,避免违规秦究过于放松,考试系统在合规的前提下做了一点补救措施,算是为自己的漏洞打了个小补丁 监考官腾了一个房间出来,系统在里面内嵌了一个禁闭室。 规格设置和正常的禁闭室一样,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复制粘贴。 余下的两天,秦究就是在禁闭室度过的。 这种处理方式维持了一阵子。 半年还是一年? 反正如果有谁提前完成惩罚,就继续去监考官那里关禁闭。 后来系统突然做了更改。 也许是觉得那样不妥,也许是因为提前完成惩罚的考生又多了好几个。 听说专门设立了考生入住的地方,也加设了几项规定。 再之后的事情,老人就不知道了。 他年纪越来越大,记性越来越差,已经很少关注外面的事情了。 只记得某一天开始,考生秦究不再出现。 那位监考也再没了消息 68.前后桌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白天青春洋溢的学生,到了晚自习便慢慢沉寂下来。 好像勇气都随着西落的太阳一起下山了。 高三的晚自习也是要上课的分析讲义、分析题型或者做一些重难点的练习。 小胖子章鸣一进教室就安静了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来,往后传。这两篇阅读做一下下节课评讲。”语文老师俞珞站在讲台上把一沓练习卷分成6摞递给了每组第一桌。 怕同桌凑对聊天,教室里都是单人单座。游惑扫了一眼这个班46个人,有一组最后两张桌子空着。 他和秦究一进教室就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鬼们伸着脖子、隔着过道悄声议论。 “这俩谁啊?”“不知道刚刚在操场上我就看见了。” “听说是校长请来的。” “请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啊。” “做法抓鬼?” “跳大神?” “跳大神的长这样?!” 这是男生。 “” “!!!” 这是女生。 她们不说话,都是就近抓一个姑娘的胳膊猛摇。靠表情和眼神就够了,不用动嘴。 这是颜狗的默契。 游惑兀自走到空座旁拉开椅子坐下。 秦究坐在他身后。 这两个位置虽然椅子空着没人坐,但桌上有书本有笔袋也许原本坐在这里的学生受伤没来。 那些小鬼又借着传卷子掉头张望。 俞珞撑着讲台清了清嗓子小鬼们头转回来了眼珠还在瞄,意犹未尽。 弄得她好气又好笑。 她心想,要是多看几眼帅哥就不做噩梦校长能把这两位的照片贴满神州大地。 可惜不可能。 短暂的刺激根本达不到那种效果她太了解这帮小兔崽子了。 果不其然学生很快老实下来,埋头啃卷子。 只有这组末尾的女生脸还红着。 她把多余的卷子搁在游惑桌上,又悄悄瞄了他和秦究一眼,呐呐说:“你们要吗?” 没等游惑回答,她说了句“给”,就匆匆转回去了。 卷子到了游惑这就停了,没往后传。 毕竟这是给学生做的,他俩又用不着。 游惑随手翻开卷子,垂眸扫了一眼阅读文章。 俞珞谨遵心理室的提议,特地挑了两篇风格诙谐的阅读,一方面分散学生注意力,另一方面也能缓解一下夜里的气氛。 用心良苦,也不知道对学生有没有用。 游惑一目十行地看着,教室没人说话。 冷白的灯光投落下来 一片安静中,有人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背。 很轻,也有点痒。 游惑垂着的眉眼动了一下,目光却依然落在卷子上。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往后一靠,背抵上秦究的桌子,偏过头。 他在等秦究说话。 可过了好几秒,身后一片安静,迟迟没有下文。 游惑转过头去。 就见秦究靠在椅背上,一手搁在桌面,指间捻转着一支笔。 他的目光落在游惑的侧脸上,似乎有一瞬间的出神。 只是在游惑转头的时候,又回过神来。 教室里有学生悄声咕哝,还有人在借笔芯和修正液,都很小声。 笔尖和试卷的沙沙轻响成了背景。 秦究就这么看了游惑几秒,抬了抬下巴轻声道:“突然忘了要说什么,你继续。” 游惑看了他一眼,背依然抵着桌沿。 这会儿没有学生咕哝,教室又是一片安静。 他没说话,片刻后才转回去。 秦究手里的笔转了一圈,游惑忽然抬了一下手,一张卷子向后递过来,落在秦究桌上。 除了印刷出来的题目外,卷子上有两处手写的痕迹。 一个是姓名栏,被人填了个“乙某”。 另一个是阅读第一题的横线上,多了一句话前面那个学生是韩灵。 小胖子的热情是有用的,至少给过他们一些信息。 包括一些不敢跟老师说的。 比如 这个招梦游戏其实是从他们班传出去的,第一个玩的人就是韩灵。 她在图书馆翻到了一本旧书,纸页泛黄,出产于上个世纪不知哪个年代,售价036元,一看就特别适合搞封建迷信。 这个年纪的学生好奇心最为旺盛,尤其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 韩灵把游戏内容拍了下来,拉了另外三个朋友试了一回。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她当时刚好丢了一支很贵的钢笔,晚上就梦见自己找回来了。半途一睁眼,钢笔就在她枕头旁边。 半夜发生这种事,其实非常吓人。 那一瞬间韩灵并没有觉得高兴,而是直接吓清醒了。 据小胖子说,韩灵那天晚上一动不敢动,盯着钢笔硬挺挺地僵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舍友起床上厕所,她才壮胆坐起来。 那一晚上她跟舍友都没再睡觉,净跟钢笔大眼瞪小眼了。 第二天,这个游戏就传了开来。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学校里千把人一混淆,源头就模糊了。 再后来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就更不敢对外提了。 游惑和秦究选择待在教室里,就是想找这位韩灵聊聊。 秦究看着卷子上潦草劲瘦的字迹,抵住转着的笔,隔一行回复了一句话。 没两秒,游惑的背又被戳了一下。 卷子被秦究多叠了几道,直接越过他的肩膀,抛落在桌上。 游惑打开一看,就见秦究回道甲老师,据我所见你前面有六个学生。你指的是那位看你一眼就脸红的小姑娘么? 游惑:“” 虽然知道这是调侃,但这话莫名有点不对味。 游惑动了动嘴唇,握着笔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又搁下笔不打算回了。 第一堂自习转眼过去。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倏然活了过来。 笔袋拉链、卷子折叠的声音此起彼伏,聊天声也嗡地响起来。 就像突然放出来一山蜜蜂。 一部分学生矜持地坐在位置上,一边看着两位来客,一边聊着对夜晚的恐惧。 胆大的学生则直接围过来了,七嘴八舌问着问题。 游惑对外话很少,半天吐几个字,显得冷冷的不好亲近。 秦究倒是边开玩笑边套话地问了几句。 韩灵这个小姑娘不禁逗,也可能是被色相迷惑了头脑。 平时打死不敢说的话,对着游惑和秦究咣咣倒了个干净。 他们这才得知 起初,这个梦想成真作用于少数人,是真的成真,白天后效应也依然存在。 后来越传越广,影响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全校都陷进去后,梦想成真的效力也变了,持续时间也变短了。 只在夜里2点左右生效,群魔乱舞会持续几个小时,日出后又会忽然消失。 梦见的活物会具象化,但场景不一定。 有些清晰的比如桌子、椅子会跟梦里一样,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种大场景往往不会跟着出现,也许是梦中的城市大多只有虚影,并不清晰。 而他们最关心的一件事韩灵也提到了。 那就是怎么样才算清理干净。 韩灵偷偷给他们看了她拍的那张照片,因为那本书已经从图书馆消失了。 照片上,书页里提到一段,翻译成人话就是: 如果他们能在日出之前,彻底清除学校内所有具象化的妖魔鬼怪,这个“梦想成真”的效力才会从此消失。 也就是说,只有在短短四个小时内把全校师生奉上的大场面清理干净,他们才能离开这里。 这个条件实在有点糟心。 但再糟心的事也不会影响到游惑的睡眠。 这天晚上,他10点刚过就睡了过去。 然后,他就惨遭打脸,破天荒地梦见了一个场景 69.难忘今宵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是一幢别墅屋内布置以白和深蓝灰为主简洁明了。 游惑梦见自己沿着楼梯往下走 这个地方很奇怪。 不是他在国外暂住的地方不是他在国内的落脚处。 不是医院,不是学校部队,更不是老于和于闻父子的家 总之不是他认识的任何地方。 但他站在这里却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似乎知道自己该拐向哪里知道自己正要去往哪个房间知道这个屋子的结构。 一举一动都像是这里的主人所以觉得熟悉。 但他并没有因此生出什么归属感来,所以依然陌生。 他猜这也许是自己作为考官住的地方。 房子应该就坐落在监考区某一处而他并不喜欢这里。 不过这也正常,谁会把这种地方当家? 梦里天色已晚,夕阳在上一瞬沉落。 二楼和一楼某侧有大片的落地窗每当游惑拐到那个角度,外面的灯火就会晃到他的眼睛。 透过玻璃和灯光可以看见,外面正下着雪。 明明刚刚还有夕阳,转瞬雪就下得格外大 他眯着眼避开光,脚步却没有停在一楼。 梦里的游惑莫名知道自己要去地下室 这是多年前的某一天刚入夜大雪不停。 屋内温度刚好一件单衣就够。 考官出门一趟刚回来肩上落了一层雪絮。 他脱下外套上楼,把衣服挂进卧室,正要顺便洗个澡,楼下突然有了动静。 这是系统内给监考官安排的住处,一片风格统一的别墅。 别墅区左边是用于处罚考生的双子楼,右边是装模作样的小公园,平日异常安静。 于是,楼下的动静就显得非常突兀。 考官是独居,不爱呼朋引伴,住处很少有其他人。 但这两天是例外 某位叫秦究的违规考生正住在这里。 当然,他住的不是卧室,而是禁闭室。 系统不允许违规考生过得太快活。 楼下的动静停了一会儿,又响起来。 不是什么聒噪的声音,就是轻轻的敲击声,不慌不忙。 能听出来,敲的人带着一股玩笑意味。 考官听了片刻,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按照原本的设计是个活动区,也有客房。后来为了安置秦究,系统愣是把客房改成了一个内嵌的禁闭室。 除了没装监控,跟正常禁闭室属性一样。 敲击声就是从禁闭室里面传来的。 他按下手指打开门。 禁闭室里东西不多,一套桌椅和一张靠墙放置的床就是全部家具。 墙上装模作样地挂了些工具。 那时候还是考生的秦究就坐在床沿。 廊灯从门外投照进去,刚好落在秦究身上。 他眯起眼睛偏头挡了一下光,抬起的双手被皮绳绑着。 越过张开的手掌,可见看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笑。 “又怎么了?”考官撑着门问。 “没什么。”秦究说:“听见某位公务繁忙的大考官回来了,礼节性打个招呼而已。” 他的眼睛又眯了一下,仍然适应不了过亮的光线。 考官回头看了一眼廊灯,背手把禁闭室的门关上了。 他关得很重,发出“彭”地一声响,似乎不情不愿。 屋内陡然黑了下来。 “有灯不开?”考官冷冷地说着。 他啪地拍下一个开关,墙角某处地灯亮了,比廊灯昏暗很多。 “哦,我倒是想开。”秦究抬了抬自己的手说:“但是很不幸,被人绑成了这样,行动不便。而绑我的人在外逍遥了大半天,不给吃的不给水,直到现在才回来。如果不是我主动打了招呼,恐怕想不起我来这算不算过度处罚呢大考官?” 众所周知,考官是监考官中最年轻的一位。 年轻到令人出乎意料。 但不论考生还是同僚,都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年纪,因为他太强了,在系统内的地位又极高。 唯独秦究是个例外。 这位考生第一次见到考官,就不怕死地调侃了一番。 在得知考官比自己小两岁后,便在称呼前面加了个“大”,张口“大考官”,闭口“大考官”。 这个称呼由其他任何人叫出来都没问题。 事实上也确实有人这么叫,算是对主监考官的尊称。 但出自秦究之口,就带了两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考官看了一眼挂钟,说:“我下午4点出门办事,现在是6点10分。” 一共2个小时10分钟,这是用脸算出来的大半天? 至于不给吃的不给水,那就更是放屁! 他冷嗤一声,把桌上的杯盘推了一下:“这是猪食?” 那当然不是猪食,摆盘就很精致,还贵。 这是另一位监考官叫商业区餐厅送来的,为了白天的一些事给他赔罪。 他不饿,就把吃的塞进了禁闭室。 谁知某些考生并不领情。 秦究伸直了腿,换了个更为放松的姿势。他撩起眼皮,不太有兴趣地扫过杯盘,说:“跟昨晚的不一样。” 考官:“” “昨晚那顿就很不错,滋味有点特别。”秦究说:“虾煎焦了,除此之外都很好。” “” 考官面无表情把一旁的垃圾桶勾过来,把水和煎肉都倒了进去:“你自己选的,那就饿着吧。” 他倚坐在桌沿,倒完凉透的晚餐,把盘子丢回桌上。 禁闭室里发出当啷两声响,又恢复了安静。 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考官抱着胳膊,眸光从薄薄的眼皮垂下来,落在秦究身上。 沉默都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这种剑拔弩张悄悄持续了片刻,考官终于开口:“违规这么多次,什么目的?” 秦究挑起眉:“违规还要目的?” 考官没说话。 秦究又说:“考试的宗旨不是在于选拔么,据我所知是这样。题目难度挺大的,我想不到特别完美的办法通过它,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何必违规呢?谁不怕处罚。” 考官:“鬼话说两句就够了,适合而止。” 秦究笑起来。 他笑了一会儿,说:“我认真的,你信么?” “不信。” 秦究一脸遗憾,看得人牙痒。 “第一次清理考场,你里面埋了一个干扰器。” “第三次清理考场,你把题目引导得逻辑混乱,那个考场后来投入使用,半途就全盘崩溃,到现在也没修复成功。” 考官一条一条地数着。 秦究闻言不急也不恼,辩白说:“恶作剧而已。” 考官:“第五次,你说弄丢了一张重考牌。” 秦究:“那片树林四面八方长得一个样,有可能是我掏指南针的时候把牌带出来了。我记得当时就跟你提过?” 考官停了一下:“再上一次,你藏了小抄。” 秦究:“助人为乐。” 考官不说话了。 他浅色的眼珠被灯光映得更浅,静静地盯着秦究。 秦究也回视他,并不避让。 半晌,考官瞥开目光,扫了一圈又落在那盏地灯上。 过了片刻,他忽然说:“算了,交个底。 秦究:“什么底,说说看。” “我有无数机会可以拷问你这些问题,但选在这里,知道为什么么?” 秦究想了想说:“不知道。” 考官:“” 秦究看着他的脸色,忽然笑了一下,说:“行吧,认真回答,因为这里是禁闭室。” 考官眸光一动:“这么说你知道。” “恰好听过这么一个说法。” “禁闭室是系统唯一不能检测的地方,这是最初设计理念留下的余地,算是规则下的避风港。” 秦究顿了顿,又说:“我还听说,今年之前这个避风港都没有打开,是有人向系统提出做法不合规,才给禁闭室开了豁免。” 考官听完,说:“听谁说的?” 秦究:“查过的人,参与的人,刚好知道的人。” 这话相当于某种坦白。 考官静了一会儿,说:“所以你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然后盯上了我。” 这应该是个疑问句,但他说得很平静。 秦究:“考官跟系统有很深的渊源,这是我得到的信息,不特殊对待一下,实在说不过去。你说呢?” 考官冷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这种反应似乎取悦了对面的考生,他盯着考官看了很久,又说道:“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跟系统是一边的,和设计人员、维护人员以及其他参与者中的鸵鸟一样,捂着眼睛和耳朵,假装看不见系统的问题,因为控制不住了,贸然阻止倒霉的是自己。” “但是后来发现,似乎不是这样。”秦究说:“不过你太难猜了,不知道是你演得太好的原因,还是我的某些原因。你的立场我一直不能确定,其实就在刚刚,我还动摇了一下。” 考官从眼角看着他,依然说不上热情:“现在呢?” “现在?我们换个方式吧。”秦究说:“你能给我一句准话么大考官?我猜了很久你的心思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再猜下去,我都快要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身份?什么意思?” “你知道哪种关系的人把猜测当情趣么?” 考官看着他,没说话。 秦究也没说话。 安静再度蔓延了好一会儿。 考官忽然开口说:“给禁闭室开豁免,这件事我干的。算准话么?” 秦究的眼睛含着亮色,他说:“算吧,勉强可以算。” 考官又看了一眼时间,终于直起身。 秦究这才发现他连军靴都没脱,似乎还要出门。 “你慢慢勉强去吧。”说着他便要往门口走。 秦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你不给我松个绑么?” 考官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说:“你明明一分钟就能弄开,一定要装得这么惨么?” 身后响起了轻笑声,接着是细细索索的绳响。 “行吧,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考官懒得理,没再回头。 他走到门前,刚握住门把手,就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 “我只要几秒钟而已。” 秦究说着,忽然用手指在他颈侧抹了一下,问道:“领口有点潮,外面下雨了么,考官?” 温热干燥的触感让人一惊,游惑在这时候忽然醒来。 就像这些年偶尔的几个梦境一样,清醒的瞬间,内容便模糊不清,怎么也捕捉不住。 只能在急速模糊的影子里抓到零星。 游惑只记得梦里似乎有秦究,还有绳子和房间。 再细节的部分就想不起来了。 外面不知哪里响起几声撞击的动静,闷闷的。 游惑从床上坐起来,捏着鼻梁缓过困劲。 刚揉两下,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梦想成真,梦想成真。他如果真梦见了秦究,那不是 游惑猛地睁开眼。 他先是看见了对床的秦究,跟他一样刚刚清醒,同样有一点点懵。 接着,他默默转头,看见了宿舍里多出来的人 在他床边不远处,一个被皮绳捆着手的人正懒洋洋地坐在书桌上。 而在刚睡醒的秦究旁边,一个身穿衬衣长裤军靴的人正靠在阳台门边,抱着胳膊垂着眼皮,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的右臂别着一枚制式徽章,上面镂有“监考”几个金属字。 谁梦的谁,泾渭分明。 游惑:“” 秦究:“” 气氛特别凝固,月光特别美。 难忘今宵。 72.大佬扑火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晚对全校师生来说都很难忘。 因为太爽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还能这么玩儿 两位大佬本就擅长控场,四位更是效果翻了不止一番。 他们把哥斯拉、丧尸潮那种级别的怪物当风筝放,遛着大怪碾压鬼,鬼满学校逃窜顺便又能搞死更小的那些玩意儿。 用小胖子的话来说:“那些妖魔鬼怪那个惨呐被撵得跟狗一样。”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泥。 一条食物链先搞死了90的怪物。 剩下那10虽然麻烦但也在天亮之前清理了。 凌晨4点37分,学校西侧两个实验室火光冲天。 数不清的行尸走肉像汹涌的海潮被它们包裹啃食的巨大怪物肉眼可见地坍塌下去,转眼成了白骨。 而当丧尸潮要退下来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只有越不过去的熊熊大火。 焦糊味伴着嘶声咆哮瞬间传遍整个学校。 帮忙的老师们跌坐在安全距离之外一脸狼狈地歇着气。 出力最多的两个化学老师说着悄悄话。 一个说:“我就知道学这门迟早要烧一次实验室的。这下好了一烧烧俩。” 另一个说:“明明是炸” “差不离谁小时候没唱过那首歌啊背书包炸学校什么的,圆梦今宵。” “你差不多一点上课为了让学生开心讲单口相声就算了,现在肖主任就在前面呢,不要乱讲话。” 肖主任高跟鞋早不知扔哪儿去了套裙也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即便这样她席地坐下的时候姿态依然很讲究两腿交叠着偏向一侧很矜持。 她啪啪点着手机旁边的语文老师俞珞没忍住,勾头看过来:“肖主任,您这是?” “记录损失。” 肖主任一边打字一边说:“塌了两栋学生宿舍,两间实验室被烧了,操场毁了一半,四条路裂了,护校河小桥断了一座,桌椅板凳若干” 俞珞:“” 她平日里其实有点怕这位主任,对方做事一板一眼,常年绷着个脸特别严肃。但这次,她实在没忍住说:“肖主任这些损失乍一看很多,但其实已经很好了,至少今天晚上人员无伤。昨天的这个时候,咱们还在被满学校的怪物追着到处跑呢。” 她觉得不管怎么说,这些损失都不能扣到那两位呃,现在是四位头上。 谁知肖主任噼里啪啦打完最后一样,从眼镜后面看了她一眼说:“干什么小俞老师?你以为我要甲乙两位报账啊?我平时是挺严厉的,也不好说话,但不代表我不分黑白不知好歹啊。我记这个是给校长看的。” 俞珞:“啊?” 肖主任:“给领导看看我们有多惨,要点钱。小姑娘啊去洗洗脸吧,一会儿去谢谢那两位。” “” 小俞老师木然两秒,笑嘻嘻地跑了。 她把脸上的污渍洗了,跟郑老师一起去找游惑和秦究。 他们在炸了的实验室背面找到大佬,然后两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大佬打起来了。 小俞老师和郑老师面面相觑,满头问号。 “怎么回事啊?!”郑老师是个急脾气,当场就要冲过去拉架,又被小俞老师揪住了。 郑老师不甘不愿地缩在墙角,观战片刻。 以从小丰富的斗争经验来看,他觉得这四位根本打不出结果。 两边都很了解对方,招数路子几乎一模一样,反应意识又差不多。 他默默看了3分钟,有点庆幸刚刚小俞老师拽了他一把。 就他那莽劲,冲进去,四位大佬肯定还是毫发无伤,他这个拉架的没准要被误伤得鼻青脸肿。 两位年轻老师合计了一下,决定去叫帮手。 远处是烈火灼烧的声音,近处是风扫过的呼哨。 金属相碰的铿锵动静和衣料摩擦声夹杂在其中 锁喉必被反锁,扣手又被反扣。 激烈是真的激烈,胜负也是真的没有。 成千上万的怪物没让他们头疼,自己打自己才是最麻烦的部分。 又一记攻击作废,僵持几秒后,两边的人同时撤开。 秦究和游惑背抵着残垣,利落翻到断墙后面。 他们把断墙当做掩体,靠在后面喘了口气。 秦究忽然失笑,扯了一下领口说:“这架没法打。” 这么冷的天,游惑鬓角居然出了汗,他抿着嘴唇,呼吸声有点重。 他平复了一会儿,说:“你手再重一点就没这么难打。” 秦究:“” 刚刚秦究钳住“考官”的时候,只要再凶一点,对方起码会有两秒的反应空白,但他关键时刻松了一下。 秦究偏头看了他片刻,不紧不慢地指出:“先生,要这么计较的话,我只好说彼此彼此了。” 游惑:“” 你哪来这么多叫不完的称呼 他心想。 不过秦究说得没错,还真是彼此彼此,他对上另一位“秦究”也有这样的情况。 而且客观来说,对面也一样。 他们就是打到半途意识到了这一点,极其默契地换成“自己打自己”,结果更要命,一直不停的话,估计能打到下个世纪。 “现在怎么说。”秦究干脆靠在墙壁上。 “刚刚的话他们能听懂么?” 游惑不咸不淡地咕哝。 他们刚才并不是纯打架,而是借着打架的名义又交流了一下。跟另两位“自己”说了这个考场更具体的情况,以及没完成清理的后果。 秦究:“也许吧。” 他有种感觉,那并不仅仅只是梦里的人。他总觉得那就是他自己,就是游惑。 某个时期的游惑,某个时期的他自己。 所以,他们总在交手的关键时刻松力。 秦究后脑勺靠在墙壁上,忽然向游惑眨了一下眼,问:“你究竟梦见了什么?” 那轻轻的眨眼让游惑愣了一秒,接着他又回过神来,偏开头说:“一间屋子,好像有桌椅?还有一张” 床。 很简单的一个词,游惑突然卡了一下壳。 “一张什么?”秦究问。 游惑眯了一下眼睛:“一张弓。” 秦究:“?” 游惑冷着脸胡说八道:“嗯,我拿着弓箭,可能要打你吧。” 秦究:“???” 又过了两秒。 游惑听见旁边人低低笑了一声。 数十米外,考生“秦究”和“考官”背靠在教学楼墙角,警惕着另两位的动静。 “秦究”看了会儿对面,忽然开口:“考官,刚才那两位说的,你信么?” “你呢?” “信。” “秦究”说。 “考官”有点意外:“那你还打这么久?” “秦究”嗯了一声。 其实“考官”也信,因为对面给两位的时间线是统一的,而他和考生“秦究”不是。 逻辑上来说,如果一定有人是非真实的,只能是他和“秦究”。 他同样清楚这一点,也同样打了这么久。 墙角一片安静,有那么几秒,他们谁都没说话。 过了片刻,“秦究”懒懒地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珠映着依稀天光:“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在我的认知里,我们好像对立了很久。” “考官”看着他。 “秦究”忽然冲他眨了一下眼,说:“破天荒当了一次队友,当然要好好过把瘾。你觉得呢?” “考官”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偏头失笑。 “秦究”看着他颈侧清瘦的线条,一瞬间居然生出一种想法,想咬一下试试。 他收回目光,舔了一下牙尖。 远处,天边的夜色一点点变浅,又浓稠的黑色变成了清透的灰。 他知道,天就快要亮了。 要不了多久,这个考场的计时就要停止,而他们是最后两个待清理的梦。 “秦究”头也不回:“大考官” “嗯。” “好像总是我在叫你,你叫我什么?忽然很想知道。” “考官”愣了一瞬。 这应该是他的一个梦,一个断片的梦,没有过去和未来。所有场景只有一间会议室,一条走廊,一群面容模糊的同僚,还有秦究。 在这个梦里,他没有叫过秦究的名字,也没有喊过其他什么称呼。 但是,他听见这个问题的瞬间,脑子里却倏然冒出一个答案来。 就像是深埋在潜意识里,私下叫过很多次一样。 他说:“。” “什么?” “n,去掉最后一个字母。” “都这么叫?还是只有你?” “” “这算是昵称么?” “” “行吧,我记住了。” “秦究”噙着一抹笑,说:“天要亮了,敢赌一把么?” “考官”:“有什么不敢?” 断墙背后,游惑忽然问秦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发现自己是梦境里的人,和现实僵持不下,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后续麻烦,会怎么做呢? 秦究说:“可能会玩点刺激的。” 听见这个问题的瞬间,他骨子里的嚣张和疯劲又漫了上来。 他想 不,他莫名很笃定 “往左边看。” 游惑看过去,橘红的火光在夜色里异常灼眼。 秦究说:“我会赌一把大的,走进去。” 说话间,他们突然听见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带着逗弄又傲慢的意味。 他们相视一眼,站起身。 不远处,考生时期的秦究和监考官游惑并肩而行。 跃动的大火在他们身后拉了长长的影子,橘红色的火光在那一瞬间热烈而肆意。 秦究看着过去某个时间节点上的自己,背对着这里挥了挥手,依然是一贯懒洋洋的傲慢姿态,他和某个时间节点上的游惑一起,头也不回地走进火里。 那一瞬间,秦究再一次觉得似曾相识。 他甚至能想起烈火裹身的感觉 不远处,大片的师生冲了过来,惊叫声和抽气声此起彼伏。 小胖子的声音突兀的传出来,他说:“卧槽,今晚要是再做梦,我估计要梦见这个了” 不仅是他,所有人这一天下来都有这个感觉。 晚上再做梦,要么梦见大佬扑火,要么梦见大佬打怪。 小胖子话音落下的刹那,所有景物倏然凝固。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预测到异常因素,考场卡机,清理任务中止,请违规考生立即离开。 再这么来一晚,一千多个学生,一千多个游惑、秦究。 那特么比丧尸潮大战哥斯拉还恐怖。 如果系统是个人,一个字就能代表整句话 滚!!!! 73.违规记录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得出来这考场是真被玩出了。 那些人和景物静止的时候居然有一样是例外的 就是那片异常炽烈的大火。 游惑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里。 滚滚烟尘弥漫开来能见度变得很低。 那些鲜活的师生逐渐模糊最终湮没在青灰色的烟雾里。 这很容易让人产生失落感。 因为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们显得异常真实。 好像真的有这么一所学校有位喜欢穿套裙的刻板主任几个总也睡不好觉的青年教师,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一群连鬼都打的姑娘。 游惑想,他们之中会不会有曾经的考生? 就像当初的赵文途一样,因为答题失误或是什么原因,被转化为留在这里。 “又在走神?”秦究偏头问。 “没有。” 游惑脚步顿了一下。 他拉高衣领掩住口鼻,遮挡弥漫的烟尘。又在秦究没注意的时候皱着眉摸了一下耳根和颈侧。 托秦究手欠的福。 现在他只要稍微凑近一点说话,游惑的耳朵就开始预警。 就好比有人作势要挠你痒痒离你还有五公分呢,你就开始竖汗毛准备痒了。 不同的是这属于本能的条件反射游惑却是后天培养的 培养次数1次 培养时间1秒 立竿见影,效果拔群。 可能神经元长多了吧。 大佬自嘲地想。 两人在烟雾中走了一会儿,除了视野迷蒙居然没觉得多呛。 游惑忽然说:“问你个问题。” “嗯?”秦究并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问题?” “你监考这么久见过几个顺利通过的人?” “顺利通过?” 秦究沉默片刻嗤笑一声说:“这有两种情况,你问哪种?” “两种?” 秦究指了指自己:“一种在你面前,顺利通过考试,然后转化成了监考官。这种人我见得很多,监考区随便碰到一位都是。” 游惑:“” 他本想说我问的当然不是这种,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巴伦支的商船上,秦究说的话。 “说到这个”游惑问:“你说你现在的地址收不到信?” 秦究说:“嗯。” “你出去过么?” “没有。”秦究说:“当然,有一部分事情我已经想不起来了,记得的这部分里没有。顺便可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 “另一种顺利通过的人,成绩一般,表现不算突出。按照规定,他们不会变为监考,可以离开这里。”秦究顿了一下,说:“我确实见过,不多,而且越来越少。至于他们离开之后,是不是真的回家了,会不会记得这里发生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毕竟他没有出去过。 那一瞬间,游惑想说那这考试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但他转而又想,一个已经失控的玩意儿,哪里还能用正常思维去衡量它的意义。 他记得021说过,这系统是联合研发的,最初用于军事人才筛选。 按理说国内部队搞出来的东西,不太可能出现这种失控的情况 但联合研发就难说了,也许有心人在研发阶段就悄悄埋了种子。 那么出去的人还能记得这里的事么? 外部的人发现系统失控了么? 这么多人被拉进这里考试,没人觉察到不对劲么? 不过这里每一个考场的时间都是随机的,并不一致。 没准,系统内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不一样。 他们在这里过了几个月,也许现实只有一两天?甚至几个小时? 这都很难说 比起一个失控的系统在想什么,他更关心有没有人离开?能不能离开? 能不能让所有困在这里的人离开。 他扫视一圈。 在他眼里,身边除了秦究和烟尘,什么也没有。 但秦究说过,考场上,系统无处不在。 在这里讨论怎么搞死系统,怎么找漏洞,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所以游惑没再多问。 显然秦究也想到了这点。 他特地岔开了话题:“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第一天就想问了你答么?”游惑瞥了他一眼。 “第一天?”秦究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回忆片刻说:“我带着纸条把你抓回来的那次。” 明明也没过很久,却好像是上辈子一样。 但回想起来,又清晰得历历在目。 游惑补充道:“滥用职权抓回去的。” “滥用职权?”秦究疑惑地看他,也不知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在游惑的盯视中,他“哦”了一声:“你是指我把你写成小姑娘?” 游惑:“” 见他脚步一停,秦究吊儿郎当举了一只手说:“先别急着瞪,我有权申诉一下。” “” 秦究:“我很冤,考官先生。” 你冤个屁。 游惑冷冷的脸上写着这几个字,不为所动。 秦究说:“你知道” 游惑:“我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秦究改口说:“你没发现那天154和922拿的纸条是手写的么?” “手写怎么了?” “你之后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哪个系统通知是手写的?都是直接拿到的信息。”秦究不紧不慢地解释说:“系统最初给我的信息上写的就是你。后来半途跳成了一个小姑娘,再后来又跳成了你,反复改了三回。” 游惑冷声骂了系统一句“智障”。 秦究:“嗯,说得对。” “难得看系统那么拿不准,跟卡了机一样两边跳,154那个棺材脸” 游惑瞥了他一眼。 秦究食指抵在嘴唇上:“这句就别跟他说了。154又跟催命一样催促我们出发,我就抄了个小姑娘丢给他,反正我是要跟过去的,违规的人具体是谁到考场就知道。” “再后来就不用我说。”秦究说:“小姑娘不存在,我自然认为是你了。” 他这么一说,游惑就弄清楚了。 当时违规的是舒雪,而舒雪有个特殊情况她算系统,很多情况下,她甚至不被认为是考生或者活人。而黑婆把自己的女儿附加在了她身上,所以系统所指的小姑娘应该就是这位。 秦究也好,154、922也好,当然找不到小姑娘在哪。 那违规的只能是他了。 “这个解释能接受么?”秦究停下脚步。 天边一道亮光忽闪而过,隆隆闷雷声紧跟其后。 烟尘被电光剖开,变淡变薄,彻底散尽。 眨眼的功夫,他们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 狼藉的学校没了踪影,他们脚下是一片湿漉漉的地面,四处是不知多深的悬崖,面前是一幢熟悉的高楼,大片的落地窗在夜色里反射着幽幽冷光。 那是双子楼中的一座,他们跳下来的那栋。 从底下往上看,大楼显得极高。 他们面前没有任何可以进去的门,更别提电梯,只有一道一道横钉在墙面上的钢梯。 几十层楼高的钢梯。 除此以外,别无他路。 熟悉的声音又在此刻催促: 请考生立即离开此处,回到处罚中心。 还立刻 你立刻一下我看看??? 秦究仰头目测着距离说:“看来系统是真气疯了。” 游惑“呵”了一声。 秦究看了一会儿,忽然叫了他一声:“大考官。” 游惑转头看他。 “我有没有说过,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心情不太好。”秦究也看着他。 游惑眉心轻皱起来。 “别皱眉,我还没说完。”秦究又说:“这其实是154他们的说法,我觉得不太准确。” “你的说法是什么?” “我?”秦究顿了一下,又说:“现在记不清了。之前当着你的面说过几句关于你的混账话,那些内容真真假假,我其实分不太清。既然第一次见你没有老朋友的感觉,姑且当它们大半是真,就当我们以前确实关系不怎么样。” 那一瞬间,游惑心头跳了一下。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发现秦究也眯着眼抿了一下唇。 片刻后,秦究冲高楼抬了抬下巴,言语间透了一丝痞气:“不过不管多差,我已经忘了。打个商量吧大考官,不管以后想起什么,别记仇怎么样?” 游惑靠在一旁听着,未置可否。 他想了片刻,伸脚一踢秦究说:“赶紧爬。” 这倒霉天梯对游惑而言并不危险。 他对高处毫无惧意,体力又足够好,爬到顶不过是出点汗而已。 秦究在他上面一点,两人速度耐力相近,距离始终没变。 不知过了多久,游惑听见上面传来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秦究已经翻上了平台,他的声音传过来说:“到了。” 游惑“嗯”了一声,加紧两步。 平台近在咫尺,游惑正要翻上去,秦究却在边沿蹲下来。 不远处,弯月给夜幕的云镀了一层银边,清透的辉光洒在他肩上。 秦究背着光,英俊的眉眼轮廓更深。 他冲游惑曲起小指,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一丝笑意:“之前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愿意勾它一下么?” 游惑:“” 他也不急着上去。 干脆抓着钢梯顶端,平缓着呼吸。 他目光落在秦究筋骨瘦长的小指上,又撩起眼皮看向秦究:“勾完怎么说?” “勾完今后就算朋友。” 这其实是秦究之前就想好的说辞,但在说到“朋友”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觉得似乎还不够味,还缺了点什么。 但他只是极轻地停顿了一下,就说完了。 游惑表情没变。 他总是那样,高兴不高兴总是那样冷冷淡淡的。 他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拍了秦究的手掌一下。 他的手指从秦究手掌中扫过,触到小指的时候轻轻勾了一下。 老人万万没想到,有人会站在高楼天台上拜把子。 电梯旁,收到系统咆哮通知的监考官已经到了。 021、078、154、922一个不少。 他们本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到那两位在天台拍了个手,四位监考直接吓傻了俩。 922手里的橘子掉在地上,失魂落魄。 021张着嘴看了片刻,扭头就是一声国骂。 落地窗一收,游惑和秦究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老人指着面前的金属台说:“你们摸摸,摸摸!烫得能煎鸡蛋了,整个数据库全部卡死。” 游惑是没有想到,考场卡死还会影响到上面的控制台。 他走过去碰了一下,确实烫得很。 屏幕上卡在切换的缓冲界面,也不知维持了多久。 秦究手指弹了几下,毫无动静。他问老人:“您这看的什么?” “无聊,随便翻翻以前的记录怀旧。”老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都不记得谁是谁了。这一页卡了有二十分钟了,还没翻到下一页呢,托你们的福!” 秦究借他的金属台靠着,冲154他们招了招手说:“你们收到的信息怎么说,这个清理任务是算中止,还是全部结束?” 154是个老实人:“结束了,考场都卡机了,系统应该也不会自虐到再给你们派新的吧” 秦究点了点头说:“有点道理。” “清理任务结束,你们还有个抽签权没用,抽完就可以去考生等待处了。”154说:“我们把牌带来了,922922?” “啊?” 922一个激灵,终于回神。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牌,塞给154说:“你洗一下吧,我手软。” 154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行吧” 154接过牌洗了两遍,见其他三人没有要动的意思,叹了口气走到自家老大和游惑面前说:“来吧,一人一次。” 鉴于之前的经验,游惑现在看到卡牌就牙疼。 他拱了秦究一下,说:“你先。” 秦究一听就笑了。 他知道游惑的手气,也没推辞,随便从154手里抽了一张。 翻开一看,他就撇了撇嘴。 &;临时抱佛脚 作为一名不那么用功的考生,多年考试帮你练就了一个奇妙的能力,学名“考前综合性突击速记”,俗名“临时抱佛脚”。佛脚不是谁都能抱的,能把佛脚抱出水平的人,往往有着极好的瞬时记忆、极强的心理素质、极严重的拖延症。极难纠正的惰性。获得佛脚卡的考生,在使用本卡的瞬间,有一定概率迅速学会一项考场内能力。 记住,只能学一样哦。 不怪秦究撇嘴。 这实在算不上是一张好牌。 仅限考场内,只能学一样,还不能打包票学会那个能力,只是有一定概率。 这对游惑、秦究这样的大佬来说,真的是个十分鸡肋的破牌。 秦究的糟糕手气,给了游惑一点安慰。 他走到154面前,也随手抽了一张出来。 总不至于回回被发好人卡吧? 这个念头刚消失,他翻牌一看。 艹 又特么是三好学生。 就连老人都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说:“好牌。” 游惑的脸又绿了。 老人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紧跟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第一次见到这个考生,但他莫名就很想亲近对方。嘲讽可不是什么亲近人的好方式。 抽卡流程走完,154他们招呼了一声,示意游惑和秦究可以走了。 游惑跟老人打了一声招呼,往电梯方向走。 其他监考官也已经陆陆续续进了电梯。 唯独秦究在那个金属台旁边停了一小会儿 因为老人口中“卡了20分钟”的屏幕终于活了过来,界面缓冲了两秒,按照老人之前的指令往后又翻了一页。 秦究随意扫了一眼便打算走。 结果脚已经迈出去了,目光又缓缓挪了回来。 老人看的是很多年前的违规记录。 记录按照时间排列,一般一页能放10条。 至少刚刚那页就有10条。 但新翻的这一页很特殊,居然只有孤零零的一条记录,列在页面中间,上面写着: 违规人:考官 违规事项:与关系过密。 76.分房间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赵嘉彤性格温和跟秦究虽然有隔阂但也不会放在脸上。 高齐不一样。 秦究过来的时候他如临大敌。 如果不是赵嘉彤摁着他袖子都卷好了。 “你干什么?”赵嘉彤瞪了他一眼 高齐:“条件反射。” 赵嘉彤没好气地说:“平时在监考区也没见你这么反射!” “酒使人平和。”高齐睁眼放着洋屁。 “” “况且我跟他很少碰上他001我1006,虽然都是两个零”高齐自嘲地说:“级别差得就多了,想反射也不给我机会啊。” 赵嘉彤:“你差不多一点。都说001修养回来记忆受损,压根不记得那些过节了。” “我知道啊,但真的假的谁说得准呢?”高齐说。 “你这话真是假装这个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去了。”高齐掰着指头,“省得跟人解释那天发生了什么省得被人找麻烦,省得避嫌。我都从排序一路退到四位数了他一个中心人物,修养完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好处还不够多么?” “” 赵嘉彤没话说了。 实际上,早期那一批监考官大多都是这么想的。 系统导致误伤什么的那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早期的、明里暗里较过劲的那批监考官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有人暗自蓄力,悄悄做了准备,打算一举搞垮系统。但因为种种原因有人泄密?有人临阵倒戈?又或者有人故意作对?导致行动失败系统反将一军。 但凡牵涉其中的监考官该惩罚的惩罚该监控的监控。 在出事之前,其他人并不清楚具体细节。 但出事之后,看结果也能知道一二。 被系统愤而除名的是考官。继续当001号主考官毫无影响的是秦究。 看,很明显了。 他们诧异于表面是系统完美代表的考官,居然干了强硬派才会干的事。也诧异于表面强硬派的秦究,最后居然保了系统。 那件事之后,系统做了自我修复和自我升级。 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监考官全都呆在监考区,考生全都呆在休息处。 高齐一度很生气,一直以来他都把考官当做朋友,但对方悄悄搞事居然一点儿都没透给他。在那个月,他才知道,这是那位冷面朋友另类的保护,以免系统一个一个地处理他们。 成功了,大家一起解脱。 失败了,也就他一个人的事。 那一个月之后,系统变化很大。 一方面对监考官的监控力度更高了,添加了很多规则,另一方面也更古怪了。 哪里怪,他说不出来。 反正有点疯吧。 那之后,早期的监考官们逐渐从核心抽离,变成后来者的下属,变成他这样的末位号。 而后来的那些监考官们,不知道系统用了什么逻辑和方式说服他们,又或者统统洗过脑。 那些进入系统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忘了现实生活的事。 不是实质的遗忘,而是你会猛然发现,他们聊天从不提“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小时候发生过什么”,除非你主动去问。仿佛人生是从进系统才开始的。 那之后,再没出过跟系统对抗的硬骨头。 其他撇开不谈。 就这背景,高齐怎么可能跟秦究和好。 他鼻孔出气,指着秦究说:“你看见了,是他先过来的。” 赵嘉彤:“” 赵嘉彤怀疑酒喝多了是不是影响智力,说话都会变幼稚。 但她没精力怼,因为秦究已经走到了近处。 她也有一点紧绷。 “你来干什么?”高齐抛了一句。 秦究脚步一顿,目光下移,似乎刚刚才注意到他,表情微微有些讶异。 他抬了一下手说:“下午好,你怎么在这?” 高齐:“装,诶,继续装!你没看到我们在这,直奔过来干什么?” 秦究挑起眉。 就这么一个动作,在高齐眼里就是嘲讽。 接着,秦究又倏然失笑:“我不太能理解这份莫名其妙的敌意” 高齐扭头冲赵嘉彤做了个口型:看,失忆的好处。 赵嘉彤:“” 秦究在马车前站定:“不过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来找人的。” “你听听,他果然是要找”高齐对赵嘉彤吐槽到一半,突然顿时:“找啥???” 秦究两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一下肩骨说:“找一个人,别急着瞪眼,跟你没什么关系。” “你来我们马车找人,跟我没关系?这说的什么鬼话”高齐嘲讽完,一脸警惕:“找谁?” 刚问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居高临下砸在他头顶。 “找我。” “” “啊???” 高齐回个头差点儿把脖子回断。 就见游惑弓身从车里钻出来,手里拎着脱下的外套,瞥了他一眼说:“我。” 高齐:“” 他指着秦究问游惑:“你知道他谁?” 游惑:“秦究。” 高齐:“” 这位大佬怕高齐不知道秦究名字,又贴心补了一句:“001号监考官。” 高齐:“” 这位中年男子不信邪。 他又扭过头,指着游惑问秦究:“你知道他谁???” 秦究抬头看向游惑。 背手的姿势明明挺绅士的,却又透着一股没个正行的痞气。 他笑了一下,说:“要找我们大考官手续还挺多,这是新聘的门神?” 门神脸都青了。 “谁跟你是你们?” “哪门子的你们大考官?” “们在哪?” “没有们,把们吞回去。” 高齐像个追着人啄的公鸡,连续发来灵魂拷问。 问得秦究上半身往后让了让。 他有一瞬间的纳闷,但很快从记忆深处扒拉出几句话来。 好像很久以前有人跟他说过,这位1006号监考官,不仅仅是认识考官,还是考官曾经的朋友。 当初听说这些的时候,考官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代称,一个早已被除名的前辈。年纪比他略小两岁,曾经很厉害,和他互不顺眼。 仅此而已。 所以这些只言片语,这些亲朋关系,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从没上心。 没想到一两年后,居然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他神奇地理解了眼前这位不太熟的末位监考官,把“您喝多了吧”这句话吞了回去。 没有在意对方不友善的态度。 游惑撑着车柱跳下来,对高齐说:“刚刚没提,001我认识。” 听见“没提”两个字,秦究又挑起眉。 游惑继续对高齐说:“我来这里的第一场考试,他是监考。” 高齐纳闷说:“一般来说,正常考完监考官都不会出场吧?” 游惑说:“违规就出场了。” 高齐又纳闷地说:“那也是把你塞进禁闭室就完了吧?” “违规了几次。” 高齐:“” “他来贴身监考的???”高齐又警惕起来。 “不是。”游惑说:“贴身监考那场,他帮忙烧了考场,被罚成了考生。” “所以你们现在是???”高齐搓着脸,表情很蛋疼。 “我们” 游惑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秦究一眼又收回目光,说:“是朋友。” “” 这下换秦究疼了。 他顶了顶腮帮,表情意味不明。 高齐有点意外地看向秦究,神色复杂。 赵嘉彤轻轻捅了他一下,用口型说:失忆。 高齐了然。 心说是了,他现在相信秦究是真失忆了。不然打死他也不会跟考官搅到一起,还朋友多打脸呐! 考官失忆了,001也失忆了。 所以现在这样平和地认识,和平地相处,和平地成为朋友,勉强可以理解 个屁! 高齐心里啐了一口。 看在考官的面子上,勉强忍一忍可以。 和解不可能。 他趁着游惑秦究不注意,悄声对赵嘉彤说:“朋友都特么是扯淡,也就现在双双脑子坏了才能当朋友。不信你等他们恢复记忆再看。” 赵嘉彤:“确定还能恢复?” 高齐说:“谁知道呢,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回头给试试。” 赵嘉彤蹙眉说:“靠不靠谱?你不要乱来,你当系统是死的?” 高齐撇了撇嘴:“我现在是考生。” 不远处,马车嘚嘚绕着圈,车夫在理鞭子。 游惑对秦究说:“我以为你被系统发配去别的考场了。” “我也以为,但还是下车找了一遍。”秦究理了理脱下的外套,哼笑一声抬眼看着他说:“看来运气还不错。” 仲夏的天气突然有点干。 游惑舔了一下唇缝,一手插着口袋眯眼看向不远处的城堡:“考试题目听过了?这次两两分组。我” 正说着,周祺也下来了。 马车夫特别没眼色,牵着马过来打招呼说:“二位先生和夫人都送到了,那我先回镇子里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来镇子里找我。” 他又转头对周祺说:“夫人,我多一句嘴,在这里,最好不要离自己的先生太远。” 说完,他把周祺推过来,说了句再会便跑了。 周祺一脸懵逼。 秦究没说话,游惑也没有。 安静了两秒,游惑正要开口。秦究转头往不远处看了一眼,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过来,冲着这边的某个人说:“你来找朋友?” “嗯。”秦究回了她一句,转头对游惑说:“系统强行两两一组,我也多了位夫人。” 游惑:“” 过了片刻,他“嗯”了一声。 周祺:“” 她至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马车夫们很快撤离,城堡前的石头广场上只剩下一对一对凑成“夫妇”的考生,不知道系统在搞什么鬼。 头顶上,雷声又响了一声。 城堡大门洞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一个穿着礼服的高瘦老人走出来,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扎了个揪。 他对众人鞠了个躬,说:“午好,先生夫人们,我是这里的管家道格拉斯。” “公爵老爷身体不舒服,用过下午茶就睡了。我来给诸位安排房间,稍作休息,晚宴如期举行。” 他说着,大致扫了一眼宾客,然后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说:“一对一对来。” 虽然题目说瘟疫肆虐,但城堡里的仆人们依然收拾得很精心,几乎看不出这是正在遭受苦难的地方。道格拉斯拽着一张羊皮纸,每进一对宾客,都会在纸上记几笔。 不知道他记的是姓名还是编号,但既然是系统里的,相信他一遍就能分清所有人。 不出意外,仆人给每一对“夫妻”都安排了一间房。 大多数考生不敢乱说话。 在考场里,能有个地方好好睡觉就不错了,有人作伴更是好事,男女也就没那么讲究。 到游惑这里,周祺先说了一句:“请问能不能分两个房间?” 游惑意外地看着她。 他当然想过要提,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人家姑娘也不好。他本打算分好房间后,跟周祺说一声,直接换房,换一个女人来跟周祺住。 这种地方,两个人还是比一个人安全。 谁知管家道格拉斯听见这话,走过来,他灰色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周祺:“抱歉,夫妻必须住一间。” 周祺:“离婚不行?” 游惑皱了皱眉,把周祺往旁边轻排了一下。 于是道格拉斯的目光就盯上了他。 老管家说:“公爵有要求,只接受恩爱的夫妻来做客,单身不行,分居不行,离婚更不行。” 游惑:“” 这种神经病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题目说了,公爵的要求必须满足,否则整组惩罚。 他是无所谓,但同组的周祺呢? 游惑勉强忍下,臭着脸对管家说:“分吧。” 没过一会儿,房间全都分好了。 游惑在靠近东塔的三楼,秦究和那位叫杨舒的姑娘住他左边,高齐和赵嘉彤住他右边。 房间倒是很大,分里外间。有白布屏风,有餐桌椅、梳妆台,有兽皮长椅和地毯,还有卧室和澡桶 唯一的毛病就是城堡里盥洗室很少,要去一楼。 床上有厚重的帷幔可以罩上。 周祺进屋万分尴尬,先进卧室转了一圈,然后咕哝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 游惑正琢磨着找人换房,有点走神。 周祺撩起帷幔嗅了嗅,摇了摇头,又蹲在床边嗅了嗅,依然摇了摇头。 “不知道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她想了想说:“有点臭。” 游惑:“” 这姑娘左嗅嗅,又嗅嗅,屏风椅子都没放过,最后揉了揉鼻子说:“没找到来源,可能是我鼻子出问题了不过我确实有点过度敏感,心理因素作祟吧。” 游惑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左边右边两位小姐,选谁?” 周祺:“哈?” 她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哦哦哦,没关系,其实都可以。要不要不就右边吧。毕竟在马车上聊过天。” 游惑抿了一下唇。 周祺:“” 唔,左边也可以。 虽然那位杨舒姑娘看着有一点点盛气凌人 她刚想开口,游惑已经转身往门口走了。 房间门是木质的,打开的时候回发出酸掉牙的响声。 白天还好,如果夜里安静的情况下能让人寒毛直竖。 门一开,游惑刚要出去。 就见门外两边同时上来一个男仆说:“不能调换房间。” 不仅门口有两个,十里八乡不,长廊上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仆人。 周祺生怕这帅哥出事,赶紧拽他回来说:“算了算了,先别换了。大不了咱俩轮流睡床,剪刀石头布吧,今天你睡床,我就睡外面,明天我睡床,你就睡外面,反正有门有屏风。” “不用,你睡床。”游惑说:“我无所谓,椅子就行。” 话音刚落,阳台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高齐蹑手蹑脚地进来,挫着脸对游惑说:“,帮忙帮忙,我可不敢跟赵嘉彤一间屋,我万一喝大了呢,回头对她影响不好。我能不能在你这凑合凑合,门口全是,我想了想,第一天就跟人动手不太礼貌。” 游惑:“” 高齐又看向周祺说:“哦对了,小姑娘,我跟赵嘉彤说了,她一会儿从阳台接你过去,放心,我们技术很溜,摔了我垫底。” 周祺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说:“这样就麻烦你们了。” 高齐先把小姑娘收买了,再转头大狗似的问游惑:“行吗?” 游惑:“行吧。” 赵嘉彤是个身手敏捷的女人,但他们没想到周祺也很厉害。 这姑娘一步横跨,劈着叉就去了隔壁,翻下去的时候柔软又灵活。 把姑娘们安顿了,高齐顿时放松下来。 他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老朋友了,尽管这位老朋友已经不认识他了,但没关系,没有什么阻挡得了友情! 一切都可以培养嘛!一场考试出生入死一下,一个房间说说知心话 哦对,考官不爱说话。 他单方面说说知心话,就成了嘛。 高齐进卧室转了一圈,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他走出卧室,在桌边找了个质朴的银杯子,倒了一杯水,刚喝一口,就听阳台又是一声轻响。 游惑正把屏风挪去旁边,踢了踢它的底座。 闻声抬头朝阳台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游惑问。 就见秦究半蹲在阳台石栏上,手臂垂着,有些吊儿郎当。 这人对危险的地方情有独钟,丝毫不怕自己掉下去。 “来探个风。”他拖着调子问游惑说:“贵夫人在么?” 游惑:“不在。” 秦究翘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撑着石栏跳下来,玩笑说:“那最好不过,我来找你偷情。” 噗 屏风后面,高齐水喷了一桌子。 秦究眯起眼:“你还藏了人呢?” 游惑:“” 戏精上身啊这是? 77.床上的人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草差点呛死我” 高齐用袖子抹着嘴从屏风后钻出来。 秦究拎着他的外套不紧不慢走进屋扫视着房间布置。 他在游惑面前站定朝高齐的身影瞥了一眼。 游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高齐一边咳嗽一边从墙上摘了条布巾动作带起袖间风壁灯火舌一阵轻晃,屋里的光跟着暗了又亮。 游惑收回目光时,刚巧和秦究的视线撞上。 对方突然“啧”一声,声音又轻又低。 好像他真的是一个被扫了兴致的纨绔情人。 屏风后高齐又咳了两声,细细索索地擦桌子。 声音其实不大,却突然显得有点闹 “嚯你居然还好好地站着。”高齐突然出声。 游惑倏然移开视线。 “什么站着?” 他看向屏风旁。 高齐擦完一桌水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手里叠着布巾用下巴指了指秦究,“我说他居然能站着进来。” “怎么?不能站着?”秦究说:“那我应该用什么姿势进来?” “做梦的姿势。”高齐说。 他瞥了游惑一眼,咕哝道:“失忆了脾气都变好了” 他想起当年开会时候考官那张冷冻室里出来的脸能耐着性子听人说傻比话就已经是他心情好了。如果有人当面冲他来一句“我来找你偷情” 天他大概会一杯水泼过去,让对方冷静冷静再说人话吧。 高齐龇牙咧嘴一番,对秦究说:“这要是以前当场给你蹬下去信不信?” 秦究把外套丢在兽皮椅上解着袖扣点头:“信可以想象。” 他说着抬眼看向游惑说:“是挺凶的。” 游惑:“” 高齐:“” 不知道为什么,高齐觉得这话味道怪怪的,很有几分促狭的意味。 但他说这个不是为了让某些人得寸进尺的。 偏偏正主不吭声。 您高冷寡言别寡在这时候好吗? 高齐觉得自己此刻活得像个太监。 他有心想把以前那些过节咣咣咣都倒给两人听,但他又觉得,絮絮叨叨的更像太监。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两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恐怕同样没少听说曾经的过节。 都是成年人了,既然人家觉得可以不计前嫌暂时当个同伴,他何必挑这种时候费口舌呢? 毕竟是考试期间,多个朋友少个麻烦才是最好的。 高齐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过? 没有! 也就对这个朋友了。 也许是因为当初出事,他却没能做点什么,有一点愧疚吧又或许重新见到老朋友有点亢奋,所以现在操心得像个妈。 高妈气闷地倒了第二杯水,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听着游惑问秦究:“你要住这?” “让住么?”秦究问。 游惑又冲隔壁抬了抬下巴说:“你那位夫人一个人?” 听见他这种问法,秦究笑了一下。 “杨小姐非常排斥与人合住,她说男女都不行。”他耸了耸肩说:“我跟她说过,如果碰到什么事就叫一声。” 这种性格的姑娘也是难得一遇,挺让人意外的。 秦究又看向游惑。 他人都已经在这了却还要问一句:“所以让住么?” 高齐咕咚咕咚灌水,听得牙痛。 他心说都是朋友,怎么说话方式完全不同。 不过总体听下来,还是他更朋友一点。随便解释两句,就点头了,从头到尾就说了四个字,干脆利落。 扯什么夫人 游惑看着秦究说:“床归我。” “那么大呢,不考虑分我一半?”秦究说。 高齐:“???” “不是,这事能不能有个先来后到了?”他说。 秦究一手搭着椅背,转头看他:“为什么要有?” 高齐:“” 一个据说是多年朋友,一个是朋友。 总之,对上了令人头痛。 游惑看着他俩,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算了,我睡外面,床给你们。” 秦究:“?” 高齐:“???” 离晚宴还早,外面电闪雷鸣又下起了雨。 高齐打了好几个哈欠,连带着游惑和秦究也犯了困。 “不行,我得睡个午觉。” 高齐咕哝着进了卧室。 游惑正打算在兽皮椅上将就一下,就听高齐说了一句“算了算了,我还是睡外面吧”。 又怎么了? 睡个觉而已,这还没完了? 游惑皱着眉看过去,就见高齐指了指床说:“我建议晚上都打地铺吧,那床颜色不对。” “什么颜色不对?” 他们走进卧室,拉开厚重的帷幔,就见整张床不论是床单还是被子,都呈现出一种泛着棕黑的红。 “这里壁火有点暗,我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出来。”高齐指着那一床暗红说:“像血,干掉的那种。” 秦究摸了摸被子。 游惑拎起被子一角闻了闻。 高齐心道这两位怎么都直接上手啊。 “有味道么?” 游惑摇了摇头:“没有。” 被子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只有非常清淡的花香,就好像这一床的颜色是用各种花料染就的。 “我估计也没什么味道,真这么明显的话,一进屋就该闻到了。”高齐说。 游惑忽然想起周祺的话,她在卧室里转了两圈,就说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 他把周祺的话告诉两人,高齐当即趴在床上使劲闻了闻。 秦究则在整个屋里转了一圈。 “还是没闻到,可能那丫头鼻子特别灵。反正不管有没有味吧,以我的经验,这种颜色和血相近的东西十有八九有问题,最好别沾。” 他们又提醒了左右两间房的人。 赵嘉彤说:“我一开始真没注意,还是小周告诉我屋里有股怪味。” 小周说:“我祖传的狗鼻子。” 杨舒则“噢”了一声,说了句谢谢,就拆着长发回屋了。 三个姑娘性格迥异,高齐咕哝了一句,缩回了脑袋。 他们避开卧室,各自找了个地方午睡。 外面雷声依然未歇,雨水打在阳台石壁上,发出噼啪声响。 潮湿的水汽扑进来,稍稍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属于仲夏夜的寒意扫过。 就像有一滴冰水落在后脖颈上,顺着皮肤一路滑下去。 趴在桌上睡的高齐突然一抽,搓着脖颈上竖起的汗毛。 他在半梦半醒间抬起头。 屋内昏暗,壁灯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大半,只有卧室的一束光在轻轻摇晃,将帷幔照得半透,映出里面那张大床。 床上坐着一个人。 一动不动。 操。 高齐猛地一激灵。 他狠狠搓了脸,伸手去够兽皮椅上的人。 连拍三下,游惑依然保持着手臂挡光的姿势,只露出下半张脸,睡得极沉。 高齐:“” 他嘴唇蠕动两下,又背手去拍另一位。 秦究坐在一张扶手椅里,支着头,也睡得极沉。 高齐心说我日。 他绷着脊背,悄悄捏着手指关节。 火光突然晃了一下,帷幔里的人影瞬间暗了一下,帷幔又不透光了。 高齐听见一阵细细索索的布料摩擦,就好像床上的东西正在挪动。 等到火光重新亮起来,帷幔在光下轻轻晃动着。 高齐这才看清,床上坐着的是个女人,头发挽得很高,脖颈和肩背皮肤从裙子里裸露出来,晃眼一看就是一大片白。 她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呼吸声,回头看过来。 很奇怪,她转头的动作非常僵硬,也非常缓慢。好像转快了头就会掉下来似的 高齐被这种想象瘆了一下。 他咧了咧嘴,刚把这种情景从脑中挥散出去,就和那个女人的视线对上了。 隔着帷幔,他其实看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 只能看见同样极白的脸,鼻子嘴唇都很模糊,只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异常抓人。 她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整个人塌了下去。 胳膊大腿七零八落,脑袋滚下来,掉在了床下,以嘴朝上,眼睛在下的状态一转不转地盯着这边。 高齐当场就蹦了起来。 不过不是溜走。 瘆人归瘆人,但他经验丰富,心里清楚得很。这种情况正面刚比背对着这玩意儿跑安全多了。 他抄起一把凳子直奔卧室。 脑袋已经滚到了床底,他抡着凳子砸上床,又拽下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在壁灯上一走而过。 火光猛烈摇晃,差点儿被他扇熄。 外套着了火,瞬间烧了起来。 高齐把火团扔去了床底下。 一般来说,床底的脑袋会被火驱赶,给他片刻的缓冲。而这时他只要把床上的断肢扫荡掉就行了。 然而他掀开帷幔一看,空空如也。 凳子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胳膊大腿都没了踪影,他僵了一下,突然蹲下。 床底下只有燃烧的外套,不见那颗头。 高齐浑身一僵。 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操” 他猛地一惊,转头就打过去。 结果他挥出去的拳头被人一把钳住,接着被扭到身后。 三下五除二,他就被控制住手脚怼在地上。 他刚要骂人。 一杯冷水当头泼过来。 高齐一个激灵,闭上眼再睁开。 就见卧室里灯火通明,壁炉上的火轻轻摇晃。 之前看见的情景就像一场梦,毫无痕迹。 秦究膝盖压在他背上,低头看他。游惑手里拿着个空杯,说:“清醒没有?” “什么清醒没有?” 高齐懵了。 他挣开秦究的桎梏,手腕上两条红痕,感觉自己关节都要被卸了。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刀,要切自己的头。”秦究说。 “不是,我看见一个女人,头掉在了床底,我拿外套点火烧她来着。”高齐说着指了指床底说:“就扔这” 诶? 他话音一顿,床底下只有一把滚落的刀,刀边还沾了一点血迹。 而他的外套,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 高齐一咕噜爬起来,摸了一把脖颈,一手血。 面面相觑间,木门被人敲响了。 管家道格拉斯苍老的声音说:“先生夫人,我来通知你们,晚宴马上开始。公爵老爷的晚宴一向很隆重,需要更换礼服。另外老爷有个习惯,他希望所有客人戴上面具,保持一点复活节的神圣感。” 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仆人抱着两套礼服进来了,秦究眼疾手快掩住卧室门。 仆人张望了一番,把衣服挂在屏风上,自己走到门口等着。 “请先生夫人尽快换上,我给二位带路。” 秦究拉开卧室门看了一眼。 屏风上挂着一套旧世纪的男士礼服,繁复典雅。 还有一套特别华丽的大裙子 “” 秦究又把门给关上了。 80.旧友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周祺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面具之下嘴唇干裂发白露出来的半张脸烧得通红。 她被赵嘉彤挪到了长椅上衣服、毯子裹了几层捂得严严实实。 赵嘉彤进来就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喏烧得滚烫的。” 游惑他们几个大男人当然不好上手就摸也不用摸,看一眼就知道烧得不轻。 “怎么回事啊?”高齐问。 赵嘉彤回答说:“我哪知道,就是纳闷呢。前半夜她还好好的,虽然有点蔫,但聊天说话没什么问题。我既没听见她打喷嚏咳嗽,也没听她说太热太冷。比我还先睡着我怕夜里风变大,还特地避过了阳台正风口。” “那怎么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赵嘉彤说:“她不舒服嘛蜷着就靠过来了。我本来睡得挺沉的,做了个噩梦又被她一烫惊醒了,睁眼她就是这样的。” 她看着周祺昏睡的模样担心道:“说发烧就发烧又是在考试期,我就担心是不是考试内容。” “考什么,谁烧得温度高?”高齐咕哝着。 “你别乱打岔系统虽然越来越”赵嘉彤比较委婉没有说出什么直白的骂人话。她用肢体表达了一下继续说:“但基本法则是遵守的。大家都没事,只有小周一个人发烧,她一定是触发了什么。我就怕这个。” 秦究在屋里走了一圈,一一确认:“床没动?” 赵嘉彤摇头:“没有,她比我还敏感。” “屋里摆设更改过么?” “也没有。” “面具、礼服?” “没脱过也没摘过。” “夜里有没有独自出过门?” 赵嘉彤犹豫了一下:“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应该没有,谁跟” 你们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及时咽下后半句:“她胆子不算小,但也绝对不大。就算夜里要去卫生间,应该也会叫醒我一起去。” “那就只有晚宴了。”秦究说。 他们其他都很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周祺没吃东西。 高齐突然说:“会不会是这样” “题目说不能违背公爵的要求,那个病秧子公爵要求我们享用晚餐,而小周没碰,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惩罚?” 游惑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不会。” “为什么?” “她沾过酒,喝一滴也是喝。”游惑说,“另外题目说的是整组惩罚,我没发烧。” 也是。 高齐点了点头:“这就有点费解了。” 找不到源头,他们很难让周祺好起来。 屋子角落有清水,赵嘉彤浸湿了布巾,掖在周祺额头处,希望能帮她降一点温,起码先醒过来。 但周祺就像是陷入昏迷一样,不论是叫她还是拍她,丝毫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哼哼都没有。 说话间,阳台上有传来一声响。 几人转头看去。 来的人是杨舒。 众人一愣:“你怎么来的?” “翻阳台来的,还能怎么来?”杨舒说着,手里还拎着那巨大的裙摆。 她拆了绑带,一脸不耐烦地把裙摆扎上去,露出两条长直的腿 赤脚。 高跟鞋大概被她扔在房里了。 三位男士绅士又礼貌地转开了脸。 谁知杨小姐说:“转什么,平时大街上没见过穿短裙的?” “” 三位男士无话反驳,又转了回来。 高齐和赵嘉彤偷偷交换了眼神,瞄了一眼周祺,又瞄了一眼杨舒。 心说都是系统强塞的夫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杨舒咕哝着“破裙子真拉低效率”,一边从层层叠叠的裙摆里翻出一个简单的包。 别说几个大男人了,赵嘉彤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你这从哪儿掏出来的?” “这裙摆三层还有撑子,你试试往第二层的裙褶里塞东西,保证一天都掉不下来。” 杨舒说话的时候总是微抬下巴,显得盛气凌人不好相处。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居然是码得阵阵齐齐的药片。 “你怎么知道她病了?”赵嘉彤一愣。 杨舒说:“我不知道,就听见你在隔壁说她不太好,我来看看怎么个不好法。” “” 高齐疑惑地说:“那你哪来的药?” 杨舒比他还疑惑:“随身带药很奇怪?” 高齐闭嘴了。 杨舒走到周祺旁,毫不客气地动起了手。 她翻了周祺的眼皮,又捏着对方嘴巴迫使她张开嘴,对着光看了看,最后按了按她的脖颈。 动作干脆,很不温柔。 游惑看了会说:“你是医生?” 杨舒说:“不算。” 她嘴里说着不算,却又撒开手,头也不回地对众人说:“十有八九是吓的,被什么吓的不知道。目前状况还行,挺平和的,就是体温高一点,有水么?” 赵嘉彤把盆往前一递。 杨舒:“喝的,不是洗抹布的水。” 赵嘉彤摇了摇头,她生怕这位小姐说“那就喝洗抹布的吧”,立刻道:“吃药是不是?干噎也行,以前部队跟人学过一招,可以帮她噎下去。” 杨舒抱着胳膊,不太放心地看着她。 直到周祺真的咽下药,杨舒这才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赵嘉彤:“你部队的?” “是啊,不太像?”赵嘉彤苦笑一下,说:“这两年是有点懈怠了。” 杨舒撇了撇嘴,也没宽慰什么。 她手指扫过屋里的人,冲游惑点了一下,评价说:“你应该是部队的。” 又对着秦究点了一下:“你也应该是。” 最后移向高齐:“你肯定不是。” 高齐:“” 中年男子差点儿呕出一口血、 杨小姐冷静地分析:“你这状态差远了,但也不排除是装怂。” 高齐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你说你不算医生?什么意思?” 众人对这姑娘也有几分好奇。 “学这个的,具体门类跟你们也解释不清。”杨舒说。 “哦我以为你部队卫生所的。”高齐咕哝说,“小丫头看人还挺准。” 杨舒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小丫头”这种称呼。 “之前有项目跟部队打过交道。”她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转开了话题,显然懒得多聊。 周祺病得突然又不明原因,这个节骨眼上搞事不合适,游惑和秦究便把计划往后推了一点。 反正也没了睡意,众人便没回房间。 一边等周祺退烧,一边聊着这次的题目。 高齐和赵嘉彤你一言我一语,试图从公爵和管家说过的话里抠信息量。 杨舒不附和也不插话,只坐在那里听。 用高齐的话来说:特别像个评委。 他们聊着的时候,有两个人完全没配合 秦究冲游惑说:“我一直在想,这次的考试有个例外。” “什么?” “之前提过的整组惩罚。” 高齐原本竖起了耳朵,一听见这话,当场翻了个白眼,心说:得!还是在琢磨违规那些事儿。 “以前的考试,如果有惩罚会明确说出来,至少会说明惩罚方式。” 比如外语那场,系统直接说了“要入棺”。 再比如上一场,系统也直接说了“要代替死去的考生”。 虽然内容不算详细,但至少有信息。 这次却只说“整组惩罚”,罚什么?怎么罚?提都没提。 游惑也早早注意到了这点。 毕竟和违规相关的内容,总是更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秦究问他:“你觉得系统什么意思?” 游惑冷冷嘲讽说:“傻逼系统,换位思考不起来。” 高齐和赵嘉彤突然一起转头看着他。 游惑:“?” 高齐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居然会说脏话啊?” 游惑:“” 他表情逐渐变凉,秦究忽然低笑了一声。 高齐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就有一点惊讶。以前很少听你说。”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年轻的朋友高冷寡言是真,嘲讽气人也是真。大考官气人的时候,字字如冰针,量少却奇疼,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作为朋友,高齐能在生活中的种种细节里感觉到考官是收着的。 其实大多数监考官都是收着的,换谁常年处在被监控的环境中,都会下意识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收敛的、克制的,尽量达到跟系统风格一致的状态。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但考官不同。 曾经有人私下开玩笑说,考官之所以排,除了本身很强之外,也因为他跟系统本身就像。 他比所有监考官都更适应系统的步调,冰冷的、不讲情面的。正常年轻人会有的情绪,在他身上被收到最小。 他会不耐烦,会不高兴,会挑剔会嫌弃。 但比这更浓烈一点的情绪,诸如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兴奋或是伤心,包括这样直白地骂人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也就跟另一阵营对峙的时候,能显出几分鲜活来。 以前高齐见惯了,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他才忽然想起来当年的考官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如果不是受系统牵制,他应该会像一般年轻人一样,有鲜活的情绪。也许会因为长相出众略有一点傲,但高兴了会笑,生气了会骂,有讨厌的人,也有喜欢的人。 而不是成为某个机器或是程序冷冰冰的代言者。 他会有正常人该有的人生。 之前在马车上,高齐觉得游惑脾性举止依然和当年一样,变化不大。他以为系统留下的烙印和影响太深了,即便失忆也没法把考官完全推回起点。 直到这一刻,在游惑跟秦究聊天的时候,高齐终于在这位旧友身上看到了一丝年轻人会有的鲜活气。 他不太习惯,但很高兴。 非常、非常高兴。 连带着看秦究都顺眼多了。 81.找死的病人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药很有效周祺的烧最终退了。 杨小姐捆着裙子抬着下巴骄傲地翻回自己屋。高齐和赵嘉彤也松了口气咕哝道:“可能我们想多了就是正常发烧。” 游惑却不这么觉得。 他问了秦究时间又看了外面的天色。 高齐做了好几年监考官对考试有点手生。直觉方面不如正经考生灵敏他奇怪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游惑刚要张口,秦究说:“觉得时间有点巧吧。” 游惑又把嘴闭上了:“嗯。” “什么巧?”高齐又问。 “周小姐退烧的时间吧。”秦究说。 “什么意思?” “不觉得周小姐醒过来的时间刚刚好么?”秦究指了指阳台:“天亮了,夜里的种种禁忌解除了,她退烧了。” 就好像发烧是为了确保她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哪也别去。 高齐失笑说:“不会吧,什么考试题这么好心?还带这种功能怎么可能?” “是啊,挺奇怪的。”秦究指了指游惑说“考官先生不是在确认么?” 游惑:“” 话都被某人说完了,他连开口都省了。 他站在大门背后听外面的声音瞥了秦究一眼:“你姓蛔?” 秦究说:“偶尔能触发一下这种功能。” 他溜溜达达跟在游惑身后走到门边,手已经握住门把手了忽然又补了一句:“不过有前提条件。” 游惑看了他片刻:“比如?” “比如得看冲着谁?” 秦究说完已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消失了一夜的仆人们突然又回来了,毕恭毕敬站在那里,一边一个。 他们面无表情姿势僵硬就好像在这里守了一整晚一动不动似的。 晨光从几处窗子照射进来仿佛一夜无事发生。 男仆听见门响转过头,和秦究目光对上了。 秦究泰然地打招呼说:“早上好。” 男仆说:“早上好。” 门又彭地一声关上了。 两秒之后,男仆突然扭头死死盯着门:“???” 另一位声音嘶哑地问:“怎么了?” “住在这间的先生长这样???” “好像不是。” 一门之隔的里面,秦究按着门冲游惑一笑,说:“快跑。” 游惑:“” 下一秒,高齐就感觉两个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转眼上了阳台,纵身一翻,相继没了踪影。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怼去了门边。 男仆不顾礼仪从外面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斜倚在门边拗造型的高齐。 两人面面相觑。 男仆说:“刚刚是您开的门?” 高齐:“对啊。” 男仆:“” 虽然戴着面具只有下半张脸,但是 他又不信邪地去了隔壁的隔壁。一开门,秦究拎着外套从卧室出来,神态自若中带着微微讶异:“有事?” 杨舒铺散着大裙摆坐在地毯上理她的包,她转头冲男仆说:“谁教你的礼仪,不敲门就乱进淑女房间?滚出去。” 男仆:“” 他关上门,在外面冷静两秒,心说我是瞎了吗? 周祺虽然退了烧,但整个状态都不好。 正如杨舒所说,好像被吓到了,早饭也没吃下去。 她这样,同组的游惑就多了一点顾虑。 于是这天上午,他跟秦究破天荒老实了一回,或者说顺势改了策略,决定采纳赵嘉彤的意见,跟着剧情线先去小镇看看。 早上8点,古堡外面停了一片黑色马车,死气沉沉地等着。 客人们陆续上车,绕过卡尔顿山的一角,消失在路上。 古堡西塔楼,公爵站在窗子后面,撩着帘子远远看着。 “老爷。”管家道格拉斯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问:“您在看什么?” 公爵说:“不知道,突然看看那些客人,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人完好无损地回来。” 他说完话就抿起了唇,嘴角下沉,看上去心情非常糟糕。 整个房间弥漫着危险的压迫感,腐朽的带着死亡的气息令人沉默。 道格拉斯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公爵突然出声说:“这次又没有成功。” 他转头问管家说:“这是为什么呢?”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这一处已经换了人,张鹏翼的心脏正在胸腔里跳动,慢慢跟他融为一体。 “我能感觉到,他喜欢那个女人。”公爵低头说:“就像我喜欢着我的艾丽莎,虽然那个女人的面容和艾丽莎比差得远,但艾丽莎那么温和的人,应该不会太过责怪她。为什么呢?为什么艾丽莎依然没有回到我身边呢,道格拉斯?” 管家垂手站着,苍老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也许是那位夫人还不够爱这位先生。” 公爵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点。 他想了想说:“是的,那就是了。” “不过我还是不高兴。”公爵轻声说:“我试了太多次了,也等了太久了。我的耐心都快耗尽了。” 管家说:“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公爵说:“对了,这对好心的客人,你处理了么?” 他轻声说:“虽然我的艾丽莎没有回来,但他们毕竟帮了我一点小忙,做了一点小小的贡献。不能让他们就那么陈列在那里。” 管家垂下眼说:“处理了,按照您的吩咐,像以前一样,让他们安息了。” “那就好,那就好”公爵说:“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了吧?” 管家苍老的声音说:“不会,老爷。” 公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事我放心你是从几岁来这的?” “四岁,老爷,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一直在这里了。” 公爵说:“这世上除了艾丽莎,你对我最好。” “应该的,老爷。” “你永远不会背叛我对吗?”公爵盯着他的眼睛说。 “不会。” “你永远会听我的话对吗?” “是的,老爷。” “那赶紧换个年轻身体吧,我看那位那位叫什么的客人就很好。” 公爵琢磨着说:“那两位客人的身体太完美了,身高,肌肉,线条,力度你一个我一个,分了吧?” 道格拉斯犹豫片刻,点头说:“好。” “可惜客人们总是很害羞,也很胆小。今天早餐我观察了那两位很久,我觉得他们太绅士分了,你能想点办法让那两位完美的先生犯错误么,让我不太高兴的那种,这样我就有充分的理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 道格拉斯想了想说:“我试试。” 暴力管家道格拉斯琢磨了一会儿,决定跟着客人们去小镇在那里,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可以引诱客人们犯错。 不用犯什么大错。 来访的客人他们见得多了,那些胆小鬼也不敢干什么太出格的事。 一点小小的过失,就足够他们哆嗦了。 仲夏的天气闷热潮湿,镇子依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直到大批马车在镇子里停下,绕着水池围成圈,镇民才三三两两地从窗户里探出头。 “是来治病的么?”他们问。 考生中有人应道:“对,没错!” 不远处,小教堂的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裙的修女跑到马车跟前说:“你们终于到了,跟我来吧。” 考生们相互看了一眼,陆陆续续跟在修女身后。 修女伸手清点了一下:“一共24位是吗?” 很多人下意识点点头。 过了片刻,突然有人低声叫道:“不对,不是26个考生吗?” 众人安静片刻,议论声嗡然响起。 “张鹏翼还有他女朋友” “对,就是昨晚迟到的那两个,他们人呢?没来?” “也许也许睡过了?或者打算放弃小镇这边的得分点?” 很多人冒出了一些可怕的想法,但没人希望那些想法成真。于是一个个都在做好的猜测。 片刻之后,又一起沉默下来。 “那两个考生住哪个房间?”游惑突然问到。 赵嘉彤说:“没注意,好像在楼下?” “你们房间正下方。”秦究说。 “你怎么知道?”赵嘉彤讶异地问。 “昨晚多看了一眼。” 游惑看向秦究,还没说话。 秦究点了点头说:“行,晚点去看看。” 赵嘉彤:“”我聋了吗? 小教堂晦暗阴沉。 一进门,大家就忍不住屏住呼吸。 这气味太可怕了。 汗酸味、腐肉味、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教堂的桌椅都拆掉了,到处都放着破旧的床,粗略一数有20多张。每张床上都蜷着一团物体 “我的天” “那是人吗???” 感叹声接连响起。 有些喉咙浅的已经开始干呕了。 修女垂目说:“这些都是病人,已经病了很久了。公爵心地善良,总会邀请一些客人来这里,据说都是医术很好的人,跟你们一样。” 高齐咕哝说:“这纯属造谣” 游惑看向近处那张床。 就见床上人脸上长了大大小小的疮,一侧下巴血肉淋漓。 他缩在看不清原色的被子里,在哀吟声中抓着自己的脸,指尖殷红一片。 修女叹了口气,又说:“可惜,真正能帮到病人的医生并不多。有些医生没有能让他们从病魔中解脱,反而还被传染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考生领到位。 全部分配好他们才发现,这里一共有26张床,如果张鹏翼和他女朋友还在,那刚好一个考生对应一个病人。 由此可见,帮助病人应该是第一个得分点。 当然,也可能是第一个送命点。 修女走到最后一张床前,轻轻“啊”了一声。 那张床只有一团脏兮兮的被子,没有人。 “哎,又动歪心思了。”修女咕哝的话落尽游惑耳朵里。 她快步走到门边,对众人说:“有一位不听话的病人溜走了,我得去把他找回来。至于剩下的病人,就交给你们了。” “对了,提醒一下,他们病得实在太久了,脾气有点坏,你们小心对待。另外,千万不要碰到他们的疮口,一旦沾上就会被传染。” 她两手拉着门,歪头对众人说:“被传染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会死哦。” “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关上了门。 落锁声从外面传来。 就在门锁落下的一瞬间,一只手突然拽住了游惑的小臂,带着腥臭的潮湿粘滑感。 游惑低头一看,他负责的那位病人带着满手血淋淋的疮口,紧紧抓住了他 还有脸冲他哭。 84.叫板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两位客不两位悍匪恐吓人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巫医甚至产生了“其实我善良又无助”的错觉。 那些动物是他弄来放血做牲祭的万万没想到会派上这种用场。 他可以更换各式各样的躯壳男女老少都能忍受砍碎了他都能重新组起来但是畜生不行关在地牢里奄奄一息快发霉的畜生更不行。 这比什么威胁都有用。 巫医在猪的注视下几乎有问必答。 从他口中游惑和秦究知道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卡尔顿山一带确实爆发过真正的黑死病,这种病蔓延起来气势汹汹,偌大的古堡几乎无人幸免。公爵夫人体质虚弱,两天就送了命。 公爵老爷作为和她最亲密的人,也很严重,只比她多坚持了两天。 再然后是男女仆人。 管家道格拉斯是坚持得最久的他带人把死去的仆人清理了,给公爵和夫人封了棺。 准备下葬的前一天巫医来到了古堡。 那时候的巫医还没有和修女借身体,他躲藏在上一个躯壳里老态龙钟,走一步都要晃三晃。 这样一个似乎随时会去世的人对道格拉斯说:“我可以让你的老爷、夫人起死回生。” “去找一对和他们相似的人越相似越好。” “样貌、身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和灵魂。” 巫医这样对道格拉斯说。 给了希望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提醒:“复活的过程有一丁点儿血腥但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你作为复活他们的人需要心甘情愿献祭自己。” 道格拉斯说:“好。” 当天深夜他骗了一对途径此地的夫妇,弄晕两人拖进卧室。 又把准备下葬的棺木撬开,把公爵老爷和夫人带回来。 他在寂静空荡的卧室里剁下了公爵的头颅、四肢、胸膛和腰腹,又将它们拼合在一起。蜡烛油沿着刀口滴了一遍,凝出乳白色的封膜。 他灌了几杯酒,在巫医的注视下席地坐了片刻,又依葫芦画瓢剁了艾丽莎。 白色的蜡烛围着他们摆成一圈。 巫医指着那两位倒霉的过路人,问道格拉斯:“好了,就剩最后一步了。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你找这两位可怜人确实和公爵、公爵夫人相似吗?不像的话,可不会成功哦。” 道格拉斯半跪在路人夫妇面前,用酒将他们泼醒。 他背对着巫医,头也不回地说:“很像,他们非常恩爱。” 路人夫妻崩溃的哭叫声中,道格拉斯伸手搁在了那对夫妻头顶。 公爵老爷当晚死而复生。 他肢体腐坏的部分,替换成了那个路人的身体,包括长了疮的大半张脸。 在他睁眼的瞬间,年轻的管家道格拉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下去,转瞬成了老人。 一切都如巫医所说 遗憾的是,公爵夫人却复活失败了。 巫医舔了舔嘴唇,说:“我至今都记得公爵当时的表情,旁边是被剁的妻子,镜子里是他自己拼合而成的脸,地上全是血,旁边还有一位老得完全陌生的管家啧。” 他斜睨着同样被捆的老管家说:“你是我见过最下得了狠手的人了,我第一次试图让自己脱离死亡都没有你那么干脆,还掉了几滴鳄鱼眼泪呢。” “不过公爵也很让我意外。” 在巫医眼里,古堡人才辈出。 管家剁人像砍瓜切菜,一点儿负担没有。而复活的公爵也只惊慌了几分钟,就泰然接受了所有。 巫医说,古堡里的仆人们太多了,一个个复活太麻烦。他有办法让他们继续存在,不算活着也不算死去,就像困于古堡终身守卫的幽灵。 公爵对他表达了感谢。 巫医又说:“您的夫人怎么办?重新下葬?” 公爵找来一个大木箱,指使道格拉斯把艾丽莎装进去,回答说:“没关系,我可以时常邀请一些客人” “要是爱侣或夫妻,就像我和艾丽莎一样。”公爵说:“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道格拉斯会始终陪着我,对吗?” 道格拉斯附和:“我一直都在,我会为您物色最合适、最恩爱的客人。” 主仆两人出奇契合。 在巫医提出“复活以及不断更换身体都会受到诅咒,血肉尽失”时,他们毫不犹豫瞄向了卡尔顿山背面的小镇。 “诅咒是怎么转移的?”游惑钳着对方手腕。 巫医迟疑着不太想说,手指跟游惑较着劲,企图往后缩一些,起码离猪再远一寸。然而不论他怎么使劲,对方始终稳如泰山。 巫医脸都他妈憋红了。 “你怎么忍心对女人下这么狠的手?”他顶着修女的皮囊,质问游惑。 游惑无动于衷:“还可以更狠。” 巫医气结。 他趁着游惑离得近,死死盯住游惑的眼睛,硬的不行来软的,又企图蛊惑游惑:“这位漂亮的绅士,其实我还有很多唔!” 话说一半,秦究膝盖往他背上一压。 巫医身子一塌,当场亲了猪一口。 “” 秦究看了游惑一眼,要笑不笑地低头威胁巫医说:“迷魂汤灌错人了,这位漂亮的绅士现在很不耐烦你看不出来?不过比起他,我更坏一点。” 他低沉沉的嗓音响在巫医耳边,像个魔鬼:“剁一头猪,我没问题,剁你这个人,我同样没问题。你如果总这么不配合,恐怕连一整头猪都捞不到,我迫不及待想给你单拼一颗头。” “猪羊双拼也可以。” 巫医:“” 漂亮绅士跟魔鬼一唱一和,冷冷地说:“三选一,给你三秒时间考虑。” 巫医觉得他碰到了变态。 “3。” “2。” 巫医立刻开口:“靠的食物和酒。” “公爵为镇民准备的美食和美酒都是媒介,吃了这些东西,就约等于承诺要自我献祭,吃得越多,捆绑越深,越早受到诅咒。” “食物和酒?” 游惑忽然想起周祺吃不下东西又突然发烧的反应,转头问管家:“古堡提供给客人的也是这种?” 道格拉斯没吭声,显然是一种默认。 巫医插话说:“当然了,好不容易骗来的客人,就算公爵用不到你们的身体,也可以借你们挡一部分诅咒,何必浪费了呢?” 游惑和秦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皱起眉。 这个话不能细想。 如果诅咒的范围不仅止于镇子,还包括考生。那么教堂里那些不死不活血淋淋的人,恐怕也不全都是镇民。 “诅咒怎么解?”游惑问巫医。 巫医说:“你们不是偷听了很久么,我说过,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就行了呀。” “我说的是彻底解除。” 游惑弯下腰,冷冷看着他。 巫医跟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破罐子破摔地说:“杀了受诅咒的人,或者杀了公爵。” “你” 垂着头的管家突然弹起来,刚要张口,被秦究塞了一嘴猪蹄。 巫医咯咯笑着,重复道:“杀了公爵就好了。” 一面之词难免有诈,秦究看向角落里蜷着的血人,说:“神父?” 血人像死了一样,过了片刻,虚弱地抬起头点了点:“我记得这个” 秦究:“谢谢。” 他的目光在巫医和管家之间扫量着,突然玩笑似的说:“审问暂时结束,大考官觉得他们表现怎么样,排个等级?” 游惑松开手,用下巴指着巫医说:“这个,重考一轮。” 巫医:“” 他又指了指道格拉斯:“,直接淘汰吧。” 秦究抬手在额角碰了一下,痞痞地行了个礼:“给我半分钟。” 道格拉斯嘴角边皱纹下拉,麻木中透着一丝生无可恋。 地底阴暗的环境让人忽略了时间,游惑和秦究拎着礼服从小屋里出来,天色已近傍晚。 远方的天空又布满了阴云,含着湿润的水汽朝这里聚拢。 他们套上礼服回到教堂,却发现众人围着那群保龄球,气氛有点诡异。 高齐老远就冲他们说:“可算回来了,再不见踪影我们就要去掘后院了。” “这是干什么呢?”秦究往人群看了一眼。 高齐说:“我们找到一些线索,知道治好病人是什么意思了。” 众人把几张担架床翻过来,给游惑和秦究看背面的血字。 “有重复部分,综合来说就是一句话”高齐深吸一口气,说:“杀了他们就是解脱。” 他还着重指了其中一张床板说:“这个肯定是考生留的,杀一个病人3分,上不封顶。” 全部杀完,也许这场考试就结束了。 但游惑粗略一数,除去放任自由的神父,这里原本25个病人,现在依然是25个,一个也没少。 没有一个考生动手拿分。 秦究挑了一下眉。 没等他开口,考生中有人咕哝了一句:“除此以外还发现了一些痕迹,我们觉得这些病人里,起码有四五个跟我们一样,是某一场的考生。” 如果只是单纯的,他们杀起来不会有负担。 活到现在,谁没杀过几个小怪啊。 但当他们得知其中有真正的人,就谁都下不去手了。 3分,对大多数人而言很可观。 但就像高齐和赵嘉彤说的,没到程度。 他们还没被逼到为了3分杀考生的程度,这是多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不过这种氛围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秦究把地牢里打听来的内容告诉了所有人。 众人的脸当时就绿了。 其中以高齐最为青翠。 他喝的酒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如果诅咒应验到本场考生身上,他妥妥前三。 暴雨在入夜前砸了下来。 古堡伫立在雨幕之下,像静伏的野兽。 西塔楼一层宽大的卧室里,公爵正在冲男仆们发脾气,他砸了一只杯子,弄湿了一副油画,踹翻了房内所有能踹的东西 因为管家迟迟不见踪影。 十多辆马车接回了所有客人,唯独不见道格拉斯。 引诱客人犯错误不是他最拿手的么?什么事让他耽搁到了现在? 公爵转着手上的戒指,气压低得没人敢靠近。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道格拉斯跟那个巫医搞到一起去了,也许背着他偷偷做了点什么。 但很快,他又说服自己。 谁都有可能对不起他,除了道格拉斯。 “老爷,晚宴时间到了。”一个男仆提醒他。 尽管仆人早就不算活物了,行为举止透着一股僵硬的死气,但他们依然会感到畏惧。 公爵缓了片刻,沉着脸交代:“如果道格拉斯回来,请他滚来这里等着我,我要好好教育他什么叫守时。” 说完,他换上公式化的微笑,转身去了晚宴大厅。 今天的晚宴非常奇怪。 客人们盯着酒和烤鸡,面色凝重。只有三位先生表现突出 游惑和秦究就像不知道诅咒一样,一如昨夜,不紧不慢地尝了所有食物。 至于高齐 反正没救了,他索性放开来喝。 公爵轻轻敲了敲杯壁,微笑着说:“怎么?我亲爱的客人们今天食欲不振?这是我让厨房精心准备的,不吃的话,我可能会有些伤心。” “” 好,你是题目你脸最大。 考生们深吸一口气,顶着一副壮士扼腕的表情,用叉子勾了一点点鸡皮 公爵两手交握,面具后的眼睛弯了起来。 夜里10点,晚宴结束。 公爵坐在桌首,目送考生们离开大厅。他的视线始终追逐着那两位完美先生,心里盼着道格拉斯早点回来,给他带回来一点令人高兴的小消息。 最后一个考生离开,一个男仆匆匆跑过来。 “公爵老爷。” “嗯,是不是道格拉斯回来了?” 男仆灰白的脸色居然能变出好几种色彩,他僵硬片刻点了点头说:“唔,刚刚回来了” “那他人呢?在卧室等我了?” 男仆犹豫地说:“没有。” 公爵皱起眉:“为什么?” 男仆往后缩了缩脖子说:“管家嗯一回来就钻进了自己卧室。” 公爵有点生气,也有点纳闷。 他让男仆带路,板着脸杀到了道格拉斯的卧室。 “道格拉斯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公爵推门便是一句斥责。 意料之中的回应并没有到来。 意料之中的人影更是不存在。 “他人呢?!”公爵瞪了男仆一眼。 男仆指了指卧室某角落说:“在在呢” 公爵定睛一看: 一只裹着管家衬衫的猪瘫在那里,衬衫领口还别了一张羊皮纸。 公爵大步走过去,摘下来一看。 纸上的手写体龙飞凤舞: 公爵老爷,我是道格拉斯,您让我去找客人的小麻烦。 这个小麻烦,您还满意吗? 祝您愉快。 “” 公爵差点气到去世。 他发着抖揉掉羊皮纸,转身就往卧室走。 一边走一边对男仆说:“我今晚,就要这两位客人的身体!一个也别想跑!” 85.速战速决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晚客人们睡得不如前夜沉。 也许因为晚宴的食物他们只碰了几口也许因为知道了古堡曾经发生的事。 他们本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现在变得更加不安。 敏感如周祺又说闻到了臭味比之前浓郁。 赵嘉彤搜了床底和柜子就连枕头、被子都没有放过边边角角捏了一遍愣是没找到来源。 临睡觉前,周祺突然趴在门边的墙上,鼻尖贴着石壁嗅了片刻,说:“彤姐好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一句话,听得赵嘉彤寒毛倒竖。 但她凑过去,就什么也闻不到。 “小周你老实说你以前干哪行的?”赵嘉彤跟她开了句玩笑,试图缓和气氛。 周祺摆手说:“没真不是神棍。就是狗鼻子而已。” 她扯了自己的外套当被子,在地毯上躺下看着头顶的蜡烛吊灯出了会儿神,突然说:“不过以前也没有这么敏感过可能这场考试比较特别吧。” 赵嘉彤在她身边躺下心里想着:确实特别。 特别到就好像这考场上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一直在向周祺发出警示。 赵嘉彤闭着眼睛暗自琢磨,一边仔细注意隔壁的动静。 就和001搭伙干的混账事她是公爵她都要疯不找他们算账就有鬼了。一旦公爵来找麻烦她就暗中尾随出去看看。 然而,当外面真的有动静时,她却没能按计划行事。 因为周祺又发烧了。 这姑娘烧得滚烫,还碰上了梦魇。 她皱着眉较着劲,嘴里含含糊糊嘟哝着梦话,却怎么也拍不醒。 赵嘉彤凑近过去,勉强听见她说:“我想干嘛不让我见” 然后就是呜呜咽咽地哭。 连续两晚高烧,太蹊跷了。 赵嘉彤不禁想起秦究的话这病像是故意摁着周祺,不让她深夜往外跑。 是不想让她碰到什么事? 还是不想让她看见什么人? 深夜时分的长廊壁火昏暗,傍晚满城堡都是的仆人不见踪影,各个房间门前空空荡荡,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突然,楼梯那传来了脚步声。 几位男仆拐上三楼,领头的那个手里提着油灯,其他人在他身后排成了列。 他们的脸在摇晃的灯火中半明半暗,五官绷着,神情僵硬冷漠,透着一股死气。 可怜的管家道格拉斯变成了一头猪,暂时无法帮公爵老爷解忧,于是捉人的任务就落到了他们肩上。 “就在前面。”领头的男仆低声说。 他指着不远处的屋门,指使另一个男仆:“去敲门,其他人把房间围上。” “另一位呢?”敲门的仆人抬起手,又迟疑着问道:“老爷不是让我们抓两个?” 领头说:“隔壁就是,请完这位再去请那位,我们人多势众,不急。” “哦,好的。” 同伴们围成半圆,那个仆人敲响木门。 笃 刚敲第一下,门就开了。 男仆:“?” 游惑扶着门,毫无波澜地看着他。 男仆张着嘴忘词两秒,机械地说:“先生,晚上好。您没睡?” “你说呢。”游惑比这位男仆高,看他的时候目光下撇,不死不活的人被这么看两下,都冻得慌。 男仆再度卡壳,半晌没接话。 还是提灯的那位补充说:“没睡正好,公爵老爷想请先生过去聊一聊。” 他说话的时候,侧面的某个男仆手背在身后,攥紧了一把铁棒。 印象里,客人受到邀请总会惊慌失措,试图叫喊。 道格拉斯管家总会随身带点儿工具,这根铁棒就是他常用的。 男仆做好了准备,只要这位客人一叫,他就抡过去。 谁知对方说:“哦。” 男仆一个惯性,差点儿把棒子轮到领头脸上。 他们青白的脸上缓慢挤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提灯那位往后退了一步,给游惑让出路。 谁知这位客人迈了一步又顿住,转头冲卧室说:“走了,快点。” 男仆愣了一下,说:“怎么,夫人也没有睡吗?” 游惑听见“夫人”两字,瞥了他一眼。 男仆正了正脸色说:“公爵现在只点名邀请先生,夫” 他想说夫人稍后再说。 结果游惑把门缝拉大,露出身后那位比他还高一点的男人。 男仆:“?” 他“夫”不下去了。 他盯着秦究下半张脸,死机一秒,退开来看了一眼门牌,然后冷静地问:“公爵老爷说过夫妻一间房,深更半夜,先生您为什么在这?” “你说呢?”秦究说。 男仆:“” 他品味了一下,表情麻木:“公爵老爷不喜欢不忠的人,我们本来也要找您,既然如此,两位都请跟我来。” 秦究毫不在意,泰然自若地出来了。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房内。 里面,第三个声音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说:“诶,等我把鞋套上。” 仆人:“???” 高齐一边拽靴子,一边蹦出来,胡子拉碴和男仆来了个脸对脸。 “” 仆人青白色的脸变幻莫测,片刻后一挥手:“全部带走!” 开玩笑,三个男人 古堡里怎么能容下这么乱的东西! 就冲这一点,老爷一定会把他们吓到哭出来。 走廊依旧昏暗,一模一样的油画高高挂在石墙上,画中的人一半隐在黑暗中,好像正透过面具,自上而下地窥视着他们 秦究身后跟着三位男仆,以半包的架势围着他,走在最前面。 游惑身后同样围着三位男仆,落后他们七八米。 再往后两步,是高齐和其余仆人。 男仆手里的油灯吱呀作响,光像一汪不平静的水,忽明忽暗,在秦究背后落下摇晃的长影。 游惑从油画上收回目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他似乎见过很多次 同样长长的走廊,同样挥之不去的窥视感。 秦究身后总会跟着一群人,他身后也一样,偶尔能听见高齐拖得长长的哈欠。 有时是他们迎面而来,有时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就像现在一样。 不论哪种,总是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不知为什么 他总觉得秦究会突然停步,拿着文件或是别的什么,和簇拥着他的人懒洋洋地交谈。 而他,则带着高齐那帮人脚步不停。 侧身而过的时候,秦究会在交谈的间投来目光,一触即收。 “你怎么越走越快了,仗着腿长是吧?”高齐的声音响起来。 游惑倏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加快了步子,离前面几人只有几步之遥。 秦究在转过拐角的时候停了步,目光越过三位男仆落在游惑身上。 这次没有一触即收,他冲游惑眨了一下眼说:“快来,别让公爵等急了。” 在他们下到一楼,离西塔底的卧室越来越近时,古堡内其他房间陆续有了动静。 如果男仆们走慢一些,就会透过扇扇木门,听见手机闹铃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三楼的某个房门悄悄打开了。 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看了一圈,转头对屋里的人说:“应该下去了,我刚刚还听见一点动静呢。” 紧接着,不远处另一扇门也开了。 第二颗脑袋探出来,还冲着这边招了招手。 然后是第三扇、第四扇 眨眼的功夫,大半考生都从屋里钻出来了。 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 既然杀了公爵就能解除诅咒,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早日考完早日休。 他们压低声音,悄悄比划着手势,同时往一楼潜去。 西塔一层偌大的卧室静得吓人。 公爵披着长长的头蓬,丝绸下摆扫过地面。 他正绕着一头道格拉斯摆蜡烛。 他的脸白得惊人,就想血已经不再流了,嘴角的弧度表明他此刻心情极差。他很生气,既是对面前装死的猪,也是对即将到来的客人。 蜡烛摆好,他直起身,扯了一块布巾仔细擦着剁骨刀。 眯着眼舔着嘴唇说:“道格拉斯,你这个疏忽让我有一点点担忧,没有你,我要制住他们两位,会耗费一些力气和时间。” “当然,这一点力气和时间微不足道。” 毕竟大多时候,客人们都是吓晕的状态。 “希望那些蠢仆人把那两位先生拖行过来时,脸是朝上的。我嘱咐过他们,但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记得,毕竟毕竟他们真的太蠢了,还是和活人有差距。” 他摸着刀刃,又咕哝说:“不过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聪明到哪里去。我始终记得,有一回艾丽莎只是着了凉,那些蠢货也能把她照顾得越来越严重,拖了一个月才好转。” 公爵顿了顿,朝床底下瞥了一眼说:“我的艾丽莎哎等我处理好那两位先生,我就替你去找他们的夫人,再等一等,再等一小会儿”他轻声开着玩笑,说:“先让咱们的管家有个人样儿。”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公爵兴奋地哼了一句曲调,将刀背在身后,站在大门前准备迎接可怜的客人。 结果门一开,男仆垂着眼恭恭敬敬怼进来三个人。 三个男人 三个个子比公爵高、力量比公爵足的男人。 “” 公爵瞬间收起笑。 其中最高的那位完美先生看了一眼猪和蜡烛,笑着说:“哟,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副白色的绅士手套,拍了拍,递往身边。 另一位冷冰冰的完美先生接过来,套在手上,然后摸出一把刀说:“速战速决,干净一点。” 88.诅咒应验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系统的态度很坚决游惑早已习惯没有多说。 但某些不是人的东西却不甘寂寞还在哔哔: 在考试结束的瞬间违反规定是很恶劣的行为根据数据采集和模拟这种考生大概率带有投机取巧和钻漏洞的心理换用一种口语化的表达就是耍小聪明。 游惑眼也没抬好像说话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其实常年这样,对屋子里时不时出现的声音置若罔闻,只在极偶尔的情况下回答两句。比如一些必要的事,比如被问烦了。 剩下时候都把对方当空气,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如果对方是个人,恐怕会被这种冷待激得暴跳如雷。 可惜对方不是。 再像也不是。 所以系统把游惑的冷淡当做理所当然在毫无回应的情况下也能说很久: 该考生犯规次数比同考场其他考生的次数总和还要多,仅踩点犯规已达9次根据样本总结提炼,这种行为已经不仅止于小聪明了而是狡猾。 狡猾。 危险。 自大。 系统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说着那个考生的坏话。 按照最初的设定系统只负责最直观的考核点评这种事是监考官的职责。 即便后来逐渐失控,扩大了职权范围,它也很少这样单独评价某一个考生。 有一到两个形容词就实属罕见。能让系统说三个词那考生就牛逼大发了。 而这位系统跟开闸泄洪一样,源源不断往外蹦。 傲慢。 懒散。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背词典。 游惑终于出声打断它:“说完了?” 没有。 游惑把手机扔上琉璃,说:“那就变成有。” 你是在维护考生吗? “你想多了。”游惑面不改色,冷冷地说:“我只是嫌吵。” 系统放心地说: 根据信息比对和个性化匹配,你和那位考生发生肢体冲突即打架的概率为5211,口角冲突的概率是4632,平和交流的概率为116,愉悦聊天的概率为0403333,成为朋友约等于0。 “” 梦里的游惑内心有一一瞬间感到无语,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说不上来是对系统,还是对它胡扯的这段话,又或者是对它形容的那位考生。 梦里的一切都有些模糊,遑论心理状态。 不仅游惑自己,系统也恍然未觉。 它无处不在,几乎什么都看得见,什么都听得到,但对情绪的感知力依然很弱。 它在报完这段数据后,语气笃定地说: 由此可知,你维护他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是人来计算,这一点数据就会忽略不计,直接认定为不可能,但我不会。 我始终保留这份可能性,你和这样的考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概率为00066667 不过这个概率没有实现的条件。 那位考生最后一门已经重考几次了,总会有所体悟。这次禁闭关完,他应该会做一定程度的自我改正,只要基本符合规定,他就要离开考场了。 听见“离开”这个词的时候,游惑终于有了反应。 薄薄的眼皮轻抬一下,又落了回去。 他表情依然平静无波,手指却抬起了水龙头。 水流哗哗淌进池里,他略微有些出神。 你不是要洗澡吗?洗澡前洗手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游惑愣了一下。 他不想让系统看出他心不在焉,绷着脸冲洗了一下手指,才把水龙头重新关上。 水很凉,跟夏夜的天气截然相反。冲打得手腕湿漉漉的,甚至有点疼。 一瞬间的痛感几乎让游惑从梦里抽离,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 一方面,他就是那个撑着琉璃台的人,另一方面,他又像在旁观过去某个时刻的自己。 很奇怪,作为旁观,他并不知道禁闭室关着哪个人,也不知道系统说谁会离开。 但梦里的他情绪莫名变得有些复杂。 他很遗憾,但又松了口气。 系统又重复强调了一句: 如果他发挥正常,通过考试的概率极大。 游惑在梦里擦了擦手指。 他依然记得那些转化为的考生,也许赵文图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很深。 于是他问:“你真能放他离开?”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系统并没有干脆回答,它考虑了一会儿说: 过于危险的人不适合直接放出去,我会按照相关规定处理的。 游惑皱了一下眉,把擦手的毛巾扔回台面。 另外,你这周去了两次总控中心,比规定次数多了一次。 游惑一副懒得理它的样子,径直走进了浴间,里面很快响起水声。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系统没有继续追究,它难得自觉,没有在这种时候咕咕哝哝。 数据显示,人在洗澡的时候最放松,五感都会弱化一些。它即便说话,洗澡的人也不会听进去。 许久之后,游惑弄干头发,换了身衣裤,接了杯清水往楼下走。 系统又开口了: 这两次考生禁闭,你单日内进地下室的次数比以前多。 游惑站住脚步:“你要真想渴死几个考生,自己去抽考场的水,别死在我这里。” 系统这下老老实实闭了嘴。 游惑端着一张冷淡的考官脸走进禁闭室。 他转过身来低头锁门,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不轻不重地抓住游惑的手腕,别到腰后,另一只手顺势拿走他端来的水杯。 “水洒了没有第二杯。”游惑侧过脸,对身后的人说。 被这么制着,他居然没有生气。 也许是因为对方并没有真正用力,就像在跟他开玩笑。 他看不到背后人的脸,却能感觉那人就着这个姿势,懒洋洋地喝起水来。 余光能瞥见对方抬起来的手肘,衬衫松垮垮地卷着。独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笼罩过来,带着并不令人讨厌的压迫感。 梦里,那种气息说不出的熟悉。 游惑直接给熟悉醒了。 身边有匆忙来去的脚步,还有低低的议论声。听起来人不少,正因为什么事而感到焦急。 意识清醒的瞬间,梦里的场景倏然远去,一点点从记忆里抽离。 反倒是某些细节残留下来 比如被人擒住的手腕,以及被抵住的腰侧就微微有点疼? 游惑迷糊间有点纳闷。 随着他越来越清醒,这两处地方变得越来越疼。 这位大佬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高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诶诶诶!动了动了,是不是要醒了?水呢?小姑娘别这么小气,咱俩好歹算同事,跟你借两杯水怎么了?” 021小姐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还有药。” “对,还有退烧药。算我赊账行么?再不济你从我卡里扣,两杯水、两份退烧药,就按照休息处超市的标准物价来扣,行么?” 021还没说话,922的声音又响起来:“154!我找到了纱布!但不太多不知道够不够他们两人用。早知道少带两盒肉卷了。” 154说:“来之前我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带点实用的?你就知道吃。” 游惑终于半睁开眼,隐约看见922双手合十对154拜了拜:“错了错了,谁想到这次这么吓人。下回我一定减两盒。” “你们干什么?”游惑问。 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子烧得又干又疼,像磨了两遍钢丝球,浑身关节像是浇了酸汁。 他试图坐起来,高齐扑过来:“别动!求你老实一点先别动。”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021咬了一下嘴唇,担忧的目光跟游惑撞上。 高齐说:“你现在冷么?” “现在是夏天”游惑没好气地说,嗓子依然沙哑。 “来,你先把水喝了。我跟021要的,不够我再弄一点来。” 游惑伸手要去接,动作却顿在半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手腕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了,因为那里少了一大片皮肉。 和普通的破皮不一样。血并没有大股大股地涌出来,只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猩红湿粘,几乎能看见一点点白骨。 如果不是长在他自己身上,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活人的手。 高齐深吸一口气说:“你你是不是特别疼?” 游惑愣了一下,说:“还行。” 丑是真的。 “你做个心理准备,应该是诅咒效果出来了。”高齐说,“我们刚刚想给你抹点药,处理一下伤口,但是不是正常能处理的。” 他们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那块伤还只是少了皮,只有两枚硬币大。 这还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扩散得有半个巴掌大了,深可见骨。 想也知道,这种伤口怎么可能“还行”,痛得喊出来都正常。 高齐说:“你现在在发高烧,你自己有感觉么?我怀疑这种破皮烂肉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这个应该跟公爵有关系。” 从镇民的话来看,正常的诅咒扩散是需要时间的。 那位镇民说过,他先是高烧不退,几天后开始长疮破皮。而游惑这才多久? “那个公爵每复活一次,诅咒就会起一次作用。咱们杀了他那么多次” 诅咒近十倍奉还。 高齐说:“虽然作用不大,但退烧药还是吃诶?你干嘛?” 他话说一半,游惑突然一骨碌起了身。 他在021、高齐、922复杂的目光下,第一时间走到秦究身边,问:“他有几处伤?怎么还没醒?” 89.诅咒渐重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154一手端水一手拿药愣在原地。 他没想到游惑会突然过来差点儿忘了自己要干嘛。 “老大伤在手上。”922走过来声音依然压得低:“听1006说他伤口出现得比你晚可能醒得也晚一点。” 154这才回神把药泡进水杯里说:“具体几处还不知道没有检查过。” 秦究的手垂落在旁,大半个手掌都惨不忍睹,跟游惑的伤口半斤八两。 明明是一样的血肉模糊,一样的深可见骨。 游惑却觉得秦究的伤口更加可怖一点。 也许伤口落在别人身上,总是更刺眼吧。 “怎么不查?”他问154。 “老大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诶?”154解释到一半,游惑已经伸手去挑秦究束住的衣领了。 刚动一下发烧中的秦究皱起了眉。 他的面具摘在一旁,地下室火光昏暗他的嘴唇看不出一丝血色,和脸一样。 平日里他总是懒散又嚣张周身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精悍气质,仿佛永远不知疲惫。 这种带着倦意的病容实在罕见就显得格外严重。 游惑手指顿了一下动作放得更轻。 他正要继续去挑,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922“嘶”了一声。 还好游惑用的不是那只受伤的手,不然以秦究钳人的力道抓在伤口 噫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922搓了搓手臂。 154叹了口气把话说完:“他不喜欢别人碰十有八九会被攻击的。” 话音刚落秦究醒了。 他半睁着眼眸光带着浓重的睡意落在游惑脸上。 少有的高烧让人分不清是梦是真。 秦究很快又阖上眼睛,英俊的眉宇间困倦未消,但皱得没那么紧了。 他抓着游惑的手撤了力道,但并没有松开。闭眼的瞬间,抵着游惑手腕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 这是一个极其自然的小动作,带着近乎亲昵的安抚意味。 其他人根本注意,只有游惑能感觉到。 他手指蜷曲了一下。 明明一动就能让开,但他却好像突然犯了懒劲,没有抽走。 愣神没两秒,秦究再度睁开眼。 这次他彻底清醒,目光再度落到游惑脸上,又扫向周围其他人,终于翻身坐了起来。 手腕上的体温倏然撤走,游惑活动了一下关节。 “麻了?”秦究嗓音透着沙哑,说:“我睡觉戒心有点重,有伤你哪里么?” 显然,那两下只是他无意间的动作,已经不记得了。 游惑摇了一下头说:“抓了一下,没用力。” “你手怎么了?”秦究目光落在他垂着的手腕上,眉心再度皱紧。 游惑:“你先看一眼自己的手。” 922一脑门磕在154肩膀上,忍不住说:“我天,我真的服了” 154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被这两位的伤口瘆的,还是被这两位本人瘆的。 都特么能看见骨头了,注意力居然在别人身上,这是痛觉神经麻痹呢,还是心大? 可能牛逼的人真的与众不同吧。 混迹在监考堆里的考生赵鸿心想,他这辈子都当不成大佬了。 简单一解释,秦究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所以杀公爵的方法有误。” 高齐:“我们说了半天,是让你明白诅咒严重性的,你俩现在有生命危险,生命危险知道吗?一不小心你俩以后就都要住在教堂,跟那群血人称兄道弟了!谁跟你聊杀公爵的方法?” “我知道。” 高齐:“你知道个屁!” 秦究挑眉看着他。 高齐跟他对峙几秒,突然抹了一把脸。心说:窝草,我什么时候被带歪了,好像001不是我老对头而是我兄弟似的。 他捂着脸动了动嘴唇,咕哝说:的锅没跑了,我一定是被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这种鬼才逻辑影响了。 高齐转头就去镇压游惑了。 他和秦究坐在一张长椅上,正在922、154的合力催促下,在021无声的逼视中拒绝吃药。 154摊开的手心里,七七八八好几种,什么退烧的、消炎的、止痛的,应有尽有。 021小姐翻脸如翻书,上一秒还勉勉强强不肯掏药,见游惑腰侧也在渗血后,扭头就奔去了楼上房间,抱了一个急救包下来。 “一颗够了。”游惑说着,拱了秦究一下说:“管管你的人。” 一句话,高齐当场百感交集。 多年以前,游惑还穿着监考制服的时候,常会丢给秦究一句:“管管你的人。” 而秦究总会回一句:“我的人?行,回头管教的时候邀请大考官旁听点评,怎么样?” 地点是会议室、总控中心、走廊、处罚大楼等等,气氛永远是紧绷的,味浓重。的脸永远是冷的,001的语气永远是挑衅的。 这已经监考处的日常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同样的话从同样的人口中说出来,居然可以完全不一样。 秦究看着游惑一手的血,眉心依然会蹙起来,然后交代154说:“一颗肯定不行。” 游惑反手就指回去,对154说:“先给他。” 秦究:“” 154还没开口,021忍不住了。 这位小姐当场翻了个白眼,拨了两堆药说:“行行好可以吗?这是逼你们吃还是怎么的?刚刚这位考生给我欣赏过教堂,都快烂没了。看在那些的份上,能不能先把男性自尊心放一放,承认生病难受痛得要死很难?” 她咣咣把两堆药丢进杯子里,一人塞了一杯,说:“全部喝掉!” 游惑和秦究拗不过这位小姐,本着绅士的态度,勉强把药吃了,又去裹了纱布。 效力不算很明显,但聊胜于无。 药力作用之下,两人又睡了一会。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禁闭室的大门终于打开,第一批考生鬼哭狼嚎地跑出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抹鼻涕。 好在虽然狼狈,却没人受伤。 剩下四个人就好安排许多。 922他们惦记着游惑、秦究两人的身体状况,有心想把他俩放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三个小时,谁知道禁闭室里伤口还会不会继续扩散。 谁知系统又不怀好意地出声了。 它这次目标明确,什么废话也没说,直接报着名字分了禁闭室。 秦究进了1号。 高齐进了2号。 考生赵鸿进了3号。 完。 明明可以两人合用,系统偏不。 游惑再一次被排除在外,顺延成了第三批。 秦究一进禁闭室,922跟154两个便离开了地下室。 跟其他禁闭室一样,这座小屋也有一个单间,里面是三块随时可以连接禁闭室的屏幕,被称为监控室。 受老大影响,在154和922的词典里,没有监控考生这个说法。 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监控室,因为实在不放心独自关在里面的秦究。 屏幕很快亮起来,两人拉了椅子,一本正经地坐下来。 他们对考生的隐私没有兴趣,所以看监控是一件漫长而无趣的事情,更别说看秦究的监控 别的违规者还有点刺激,他这就是长久不变的废墟。 922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找154聊起天来。 “老大这片废墟在哪儿啊?”922好奇地问:“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154说:“不在常规地方,你当然没见过。” “不在常规地方?什么叫不常规?” “就是一般情况下,连监考官都去不了的地方。” “哦。” 922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 屏幕上,其他两个禁闭室热闹非凡,对比得秦究那块屏幕非常安静,有种旷辽的孤寂感。 922支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什么般说道:“嘶不对啊,一般情况下,监考官都去不了的地方,154你怎么知道的?” 关完禁闭的那群人正由021送回考场。 021在卡尔顿山脚停下步子,指着前面一片荒烟蔓草围绕的铁栅栏说:“往前走10米,栅栏有个缺口,从那里钻进去,就可以看到古堡。” 禁闭室里的余惊未消,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一个个透露着过度惊慌后的疲惫,没人说话。 他们安静地穿过栅栏,古堡黑幢幢的影子巨兽一般静伏在前面。 “快点吧,还有几个姑娘留在古堡里呢。”终于有人惊醒过来,突然加快了步子。 这么一提醒,其他人纷纷一个激灵。 “操,差点忘了!一共几个来着?四个还是五个?” “管他几个,那公爵禽兽不如,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如果是以前,他们会畏惧回考场。 但现在不同。 他们每个人都动手杀过公爵。 虽然对方总能死而复生,但没关系,心底的恐惧已经克服过了。 他们很快赶到了古堡,一进门,就被走廊里浓重的血腥味吓白了脸。 “怎么回事” 血味最为浓郁的二楼角落,赵嘉彤拎着一把刀站在某个房间门口。 碍事的大裙子已经被她脱了,换上了她自己的衣服,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几乎有些肃杀。 之前的大战太过混乱,她数漏了人。 以至于公爵在古堡中游走的时候,她只保住了她数到的几位。 这个房间就是被她漏下的那个。 里面住着一个非常容易害羞的姑娘,嘴角有梨涡,笑起来很甜。 赵嘉彤跟她没有说过话,但记得她的笑。 此时,那张脸被公爵摆放在床头,灰白色,沾满了血,再也笑不出来了 而公爵正从床边抽身,他摇了摇头,舔掉手指上的血迹,叹了口气说:“还是失败了可怜的小姐,睡吧,做个好梦。” 赵嘉彤提着刀就杀了进去。 她单枪匹马,杀了公爵5次。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秦究正坐在废墟里,瘦长的手指被天光一照,白骨森森。 他对着阳光动了两下,骨骼碰撞出咯咯的轻响。 92.二更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游惑从神父那里多问了一些话又翻了残破的巫术书拼拼凑凑理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真相。 他想了想又返回地牢把巫医拎上了。 想要让亡灵解脱两个人必须死。 公爵和巫医。 神父说一切消融的瞬间大火焚烧城堡也许只是也许,那些因为这些邪术而死去的人,可以回来。 巫医和公爵自始未生,他们也自始未死。 这值得试一试。 而且他也有了个一个主意,但需要借公爵的手,希望那个变态可以识趣一点。 他从镇上解了一辆马车拖着巫医回到古堡。 古堡里一片混乱,长廊上满是考生。 游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并没有停下脚步。比起其他,他手里的事更急一些。 他拖着巫医来到公爵门边推开一条缝。 昏黄的烛火从里头透出来,游惑一手拎着人一手握着刀垂眸看着落在脚尖的光亮,心头突然一跳。 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怔怔地望过去,就见公爵窝坐在扶手椅中面容狰狞似乎正在经历某种灵肉分离的晕眩和痛楚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揪在他胸前,将他整个人往上拎。 他的外套纽扣被崩开,露出里面的衬衫,几道血线显露出来。就好像那些细密的针脚正在一点点地裂开。 头颅、胸膛、四肢都以及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下一秒,那些肢体终于挣脱束缚,彻底分了家 又一具拼凑的躯体到了被抛弃的时候,它们的主人找到了新的替代者。 新公爵背对着卧室门,从扶手椅前直起身,他的手上一秒还覆在公爵头顶,现在已经收了回来。 高大的背影被烛光勾勒出轮廓,那人动了动手指,像是在体验某种新奇的感受。 手指活动间,能听见卡拉卡拉的骨骼轻响。 那一瞬间,游惑感觉心脏血液被抽空了,倒流着朝手脚奔涌,以至于心跳得奇快。 烛火明明是暖光,却刺得他闭了一下眼。 等到再睁开,那位新公爵正转头看过来 是秦究。 目光对上的瞬间,游惑突然感觉不到手里握着的刀了。 直到对方露出一丝明显的心虚和愕然,他才慢慢感觉到指关节的酸痛 那只勉强还剩点好肉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攥得死紧。 他脸侧牙关动了一下,紧咬片刻,试着叫了一声:“秦究?” 嗓音沙哑,不知是因为诅咒带来的病痛,还是因为紧张。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会紧张。 甚至有点慌。 对方静了片刻,不知是太过意外还是怎么。 又几秒后,他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我在。” 全身血液又回到了心脏。 这就显得游惑脸色白得像寒霜,他闭着眼睛重重呼吸了两下,抡着刀就过去了。 秦究象征性地让了两下,除此以外几乎完全不还手,三两下就被抡倒在地上。 游惑跪压在他身上,刀尖对着秦究颈侧,距离只有不到两公分。 “你发的哪门子疯?!” 秦究对威胁着他的刀尖毫不在意,他手肘撑着地,上半身微抬,安抚似的说:“没有发疯,放心,别生气。我有底牌才会这样。”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在卧室里回响,像夜色下微哑的大提琴音。 他夹起一张卡牌,对游惑说:“记得么?我抽到过这个,可以在考场内学会任何一种技能。” 听了姜原的话,他突然意识到有一种让公爵最接近死亡的办法。 公爵占用别人的身体,是因为他借助巫术得以永生。而被他借用的人不行,所以对方死了,他雀占鸠,顺理成章顶下躯壳。 但如果公爵企图占用的人根本不会死呢? 那公爵就无法掌控这个躯体。 所以他在那一刻,借用“临时抱佛脚”这张牌,学会了公爵的“永生”。 游惑呼吸依然很重,脸色依然很冷,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消气。 他拎着秦究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牌上写着有一定概率,你哪来的自信自己一定能中这个概率?” 秦究张了张口。 他想说不要小看他的意志力,姜原能撑这么久,他也不至于太差。 他还想说,麻烦的事从来不会有100的把握,总得冒点险才行,你应该最了解不过。 以他一贯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太正常了。 但他看着游惑紧抿的嘴唇,绷着的肩背,突然对那种怒气感同身受起来。 他突然用拇指抹了一下游惑下唇边角。 因为诅咒,也因为他皮肤极白,颈侧的筋脉变得清晰可见,青色的末梢顺着下巴爬上来,隐在嘴角。 秦究最终说了一句:“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冒险。” 游惑垂着眸,在他抹第二下的时候,偏头让了一下说:“留着这话骗鬼去。”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焦躁的抓挠声。 两人抬头一看,就见公爵分裂的肢体正疯狂地想要出去,似乎要去找其他部位汇合。 大门很快被它们挠出一条缝,铺天盖地的尖啸声瞬间涌进来。 比任何一次黑影作祟都厉害。 这次不只是墙壁,整个古堡都被撼动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高齐和赵嘉彤杀着一条血路给众人开道,从三楼一路护送下去。 所有曾经惨死在古堡的亡灵都出来了,残肢、灵体带着仇恨肆意攻击着所有人。 “怎么突然疯起来了?!”赵嘉彤一脚蹬下去一个。 高齐说:“公爵快要死了吧!!!001说他有办法!!!” “什么?他说有办法你就信?!他哪回不出格?”赵嘉彤简直是用吼的。 高齐说:“他哪回出格是别人能管住的?!而且我有什么立场管啊???” 赵嘉彤想了想,闭嘴了。 高齐说:“信他吧,我觉得他本质其实挺靠得住的!咱俩把其他准备好了,少让他分心吧!” 赵嘉彤又说:“行!” 他们曾经都是部队出身,知道分工,知道相互信任。 “对了,呢?!”赵嘉彤又想起来,“禁闭室呆几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高齐懵了一瞬,突然操了一声抹了把脸说:“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啊?” “那俩出格一向是一起的。” 这次分开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万一一个比一个出得大呢? 没过片刻,古堡大门被擂开,一群血人也冲了进来。 就连教堂那些也来凑热闹了。 那些亡灵有一部分嗅到了公爵和巫医的味道,像循着肉而去的猛兽,直冲西塔楼。 卧室大门被轰然撞开,大批亡灵残肢涌了进来,直冲两人而来。 游惑收起刀,起身拉了秦究一把。 “消气了?”秦究扫开一只亡灵,问道。 做梦吧。 游惑一声不吭连斩三只。 秦究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感觉身体倏然发凉。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某个灵魂正一点点抽离、消失。 他一把抓住游惑,却是骨骼碰到骨骼。 两人均是一愣,仿佛都能透过手套和袖口,看到下面狼藉的骨肉。 “别看了,你要说什么?”游惑催促。 身边亡灵不断,闪避间秦究说:“公爵快死了,我能感觉到他快不行了。” 游惑皱起眉。 “如果真死了,那就没人能杀巫医了。”秦究说,“我得抓紧,不然就真的白冒险了。” 这话提醒了游惑。 他脸色有一瞬间的古怪,就好像也有点心虚似的。 这样一来,刚刚冷冰冰的怒容就撑不下去了。 游惑眯着眼,把冲过来的残肢甩出去,说:“来之前,我也有个打算” 秦究愣了一下,转眼就看到门边被亡灵包围的巫医。 他立刻皱起眉:“不行!” 游惑:“谁先发疯的?有什么立场说不行?” 秦究噎住。 以游惑的性格,他要做什么都是做了再说,不用给谁一个交代。但他看着秦究,最终还是掏出一张羊皮纸抖开:“诅咒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亡灵了。” 既然已经死了,还怕再来一刀? “不行。”秦究依然斩钉截铁,他盯着游惑认真地说:“亡灵也不行。” 游惑回视着他,片刻之后,终于皱着眉点了点头:“随你吧。” 亡灵嗅到了公爵一点余味,疯了一般围住秦究,游惑第一次没有立刻帮忙,而是去门边把巫医拖行过来。 尖啸声吵得人耳膜发疼。 秦究匀开余光,看了一眼巫医。 对方现在模样确实虚弱,蜷缩着轻轻发抖,像个病重的人。 秦究伸脚一踢,将巫医踢进蜡烛圈内。 他其实已经想好了,既然拿到了永生的技能,能换一次就能换两次。 最冒险的事就在于此,他想跟巫医做个交换 在公爵灵魂还没彻底离体,而巫医的灵魂又灌注进来的瞬间,自己给自己一刀。 这是最省事的办法。 虽然灵魂被挤压的感觉很难受,说是濒死也不为过,但只是一瞬而已。 他已经有经验了。 其实他清楚,游惑所说的方法真的可行,除了瞬间的疼痛和死亡逼近感,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不可逆转的伤害。 但他依然不想答应。 巫医进了蜡烛圈,烛火瞬间升高,像是感受到了那个灵魂,疯狂抖动着。 而那些亡灵也像感同身受一样,攻击得更密集了。 秦究的视野出现了几秒的盲区。 他隐约听见低低的说话声,像是某种巫术仪式中的询问。 沙哑的声音听得他心里一冷。 他扫开亡灵的瞬间,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接着体温微低的身体倏然靠近,领口有些潮湿,带着仲夏夜雷雨的气息。 “大考官,外面下雨了吗?” 他脑中倏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一个冷硬的东西塞进秦究手里,是刀柄。 紧接着,刀的另一头刺到了什么东西。 游惑沙哑的声音响在他耳侧,说:“别想疯第二次。” 高齐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火了。 上一次见好像还是很多很多年前,在部队的时候,救灾或是什么记不清了。 自从进了系统,很多事他都记不清了。 大火包围着整个城堡,烧得整个天空都变红了。 赵嘉彤担心地看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说:“你怎么样?手怎么还在抖?” 天知道,他从古堡出来的时候心里有多慌。 他按照分工铺好柴浇好油,冲击公爵卧室要信号,却看见胸口插着一把刀,秦究架着他的手肘抱着他。 那一秒,高齐的心脏差点儿停跳! 好在姜原说的那些及时应验。 巫医心甘情愿让公爵刺了自己一刀,所有巫术一点点开始回溯。 他眼睁睁看着秦究和游惑身上的血迹逐渐缩小,破皮烂肉慢慢弥合,脸侧的青筋一点点褪去。 游惑皱了皱眉,在秦究肩膀上重新睁开眼。 所有考生陆陆续续撤离城堡,让到了外围,大火在几分钟内烧得冲天。 广场前的荒草地上,蜷缩着的血团依稀有了人的模样。他们慢慢撑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和身体,茫然许久,又抬起头。 光照透黑云,被拉成一道道斜直的线,投落下来。 那些不人不鬼的亡灵在逼仄的教堂里蜷缩久了,都快忘记天光是什么样了。 而这一次,他们不用躲藏,可以笔直地站在光的下面,久违地拥抱它。 又过了很久,火光里突然钻出来几个人,跳着扑打着身上的烟。 眼尖的人惊叫一声,喊道:“张鹏翼???” 更多的人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几乎所有考生都围聚过去的时候,有两个人远远呆在人群之外。 荒草尽头有一排高高的铁栅栏,像庄园古典的门。栅栏之后是一片浓重的雾气,穿过雾气,可以看到卡尔顿山顶的监考小屋。 但游惑并没有穿过去,他只是靠着铁栅栏远远看着古堡下亢奋的人们。 灵魂抽身之后,人会觉得疲惫困倦。 他不喜欢吵闹,这种时候更不想听惊呼和尖叫。 他不太想动,况且身边还有一个人在释放低气压。 秦究从古堡出来就一直绷着脸。 就像濒临爆发边缘,又被强行收拢回去,闷闷地压着。 事实上游惑也一样。 他记得秦究的冒险,秦究记得他的,半斤八两,谁都憋着一口气,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途径。 游惑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 心跳得依然很快,像冒险的后遗症。而困倦和疲惫又一阵一阵地往头顶涌,但大脑又极度清醒。 他身上的绸质衬衫和马裤长靴没来得及换,残留的血迹还散发着一丝铁锈味。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硌人,游惑反应了一下,摸出来一看。 居然是高齐最初塞给他的烟和打火机。 他平时不抽烟,但这个瞬间,却突然想要提提神。 秦究突然说:“借我一根。” 游惑递了一根给他,又拨动打火机,自顾自点上了。 薄薄的烟迷蒙一片,几乎和身后的雾气相连,微微有一点辣。 游惑在烟雾中闭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吸进去。 本打算摘了看烟慢慢烧,身边的人突然靠了过来。 秦究伸手笼了一下烟雾,狭长的眼睛在雾气中眯了一下。 他唇间含着烟,低头抵上游惑的那支。 红色的火星明灭。 面前的影子覆过来又撤开,秦究站直了身体。 片刻之后,他摘了烟,低头重新靠过去。 游惑背抵着铁质的栅栏,雾气穿过缝隙,带着暧昧的潮湿气。 之前的担心和怒气、心口间说不出的憋闷和烦躁,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诅咒的效力在消散,秦究手腕的最后一块皮肉完全愈合。 安静多日的红色警告灯在此时疯狂闪烁,滴滴的提示穿插着呼吸声,响个不停。 遥远的前方,是人群和大火。 后方隔着雾的山上是监考小屋。 他们在警告声中接吻。 93.刻骨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秦究微微让开目光从眼眸里投下来落在游惑的嘴唇上。 他们鼻息很重彼此交错。 警告声从没响过这么久像坏了一样。 但谁都没去管它。 “大考官你喘得有点急。”秦究低声说。 都说浅色的眼珠天生透着薄情感。 但当这双漂亮的眼睛映着缭绕的烟雾在急促的呼吸中半睁半闭又比雾气还要潮湿迷蒙。 游惑偏开头平复,却收效甚微。 过了片刻,他才转回脸来回答秦究:“缺氧的正常反应。” “正常反应”秦究重复了这个词,在粗重的呼吸中笑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和另一个男人吻在一起,也是我们大考官的正常反应?” “” 游惑嘴唇动了动,片刻后说:“之前古堡里的事就算揭过了。” “古堡里的事?古堡里发生的事很多。” 秦究说:“你是指你前脚答应不冒险后脚就趁我被围攻偷偷跟巫医做交换这件事?还是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强行抓着我的手捅你自己一刀的事?又或者捅刀的同时用拥抱骗人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呼吸停止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重新睁眼这件事?” 游惑:“” “三件你挑一个揭过。”秦究说。 游惑:“你呢,你想一换二自己捅自己以为我猜不到?” 秦究垂眼看着他,突然说:“我现在的心跳创了新高有点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食指关节抵着游惑的下颔骨,拇指摸着他的下唇。 游惑心跳同样很快。 他瞥了一眼秦究的手指,声音沙哑:“有种心理叫吊桥效应。” “吊桥效应?”秦究哼笑了一声他拇指轻拨了一下在游惑嘴唇微张的时候又偏头吻了过去“吊桥效应包括被吻到脖子发红么?” 秦究低头过来那一瞬,也许是气息太强烈的缘故,某个久远之前的场景涌进游惑脑海。 模糊又熟悉 似乎是某个梦境的翻版。 那天和这场考试一样在仲夏。 也许这个季节炽烈潮热,很容易迸溅出冲动和情感。 那时候的游惑依然是考官,秦究到了考生期的末端。 那是他的第11次违规,花了一天清理考场,又在考官的禁闭室里关了两天。 这是第二天的黄昏。 秦究端着一杯水,撑坐在桌沿,短发湿漉漉的,干净衬衫敞着领口的钮扣,肩背胸口的肌肉线条精悍有力。 他喝了一口水,偏头对游惑说:“感谢亲爱的大考官据理力争,在禁闭室的卫生间里加了浴室,不然这几场禁闭下来,你恐怕要跟我断绝来往。” 游惑站在一旁,等他喝完水把杯子带走。 “系统就没怀疑点什么?”秦究问。 “这些设施很早以前的禁闭室都有,后来才省掉,现在只是改回去。”游惑说,“它能保证以后不会有跟你情况相似的考生?那些考生一样要用到这里。” 他说话的模样冷静得一如平常,秦究欣赏了一会儿,说:“它一定是被你这种表情给骗了。” “你究竟渴不渴,五分钟喝两口?”游惑说。 “又岔话题。”秦究老老实实喝了第三口说,“每到不那么正经的事上,你就岔话题。你急着走?” 游惑说:“热。” 禁闭室里其实不闷,通风装置还不错,洗澡的潮气很快就散掉了。 但依然有热意残留。 秦究说:“二十分钟前这里明明更热,你也没急着走。” 游惑:“” 他绷着一张天生冷感的俊脸,从秦究手里拿过杯子说:“之前说的事你记住就行,我走了。” “什么事?” “” 刚说完就忘。 考官想打人。 秦究从桌上跳下来,这才道:“你是说让我考完赶紧滚,离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当监考官这件事?” 游惑:“” 他明明是希望秦究顺利通过考试,离开系统,别再往这片火坑里跳。 但非要这么解释也没错。 “我带着目的来的,你忘了?就算系统让我滚我也得想尽办法回来。”秦究说。 “你的目的跟我的一样。我比你了解这里,比你更熟悉系统,更容易让系统放松警惕,也更容易达到那个目的。”游惑皱着眉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非要被绑在这里。” 担心作祟,他罕见地感到急躁。 “理由?”秦究说:“我面前就有一个,正头也不回地跟我放狠话。” 游惑在门前停住脚步。 “我突然有点好奇,在你眼里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秦究说。 游惑站了一会,片刻后说:“监考官和考生的关系。” 他说完,屋里沉默持续了很久,身后那个一贯嚣张肆意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游惑神情冷静,抓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却泛白。 又过了很久,在他打算去开门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 接着,秦究的气息落下来。 他低下头,在游惑耳边说:“其他监考官和考生不上床,大考官。” 游惑眼睫颤了一下。 那几乎是一个从背后抱上来的姿势,但又带着他们之间特有的对峙意味。 “你的嘴硬我早就习惯了,越担心谁就越要刺谁。我没见你这么刺过别的人,冲着这点我说什么也会回来的。”秦究说。 “就算系统把我扔出去,清掉记忆什么都没留,我也会回来的。” 古堡的大火烧了很久,丝毫没有要熄的架势,似乎有太多东西该被灼烧干净。 公爵和巫医的灵魂早已消散,留下的残肢尸骸因为巫术回溯的缘故,纷纷复归为人。 他们经历了一回涅槃重生,大叫着从火中逃窜出去,重见天日。 一切生死在大火中回到起点。 城堡某个角落,一个红木箱子突然震动几下,有什么人在里面惊慌尖叫,想要离开。 自从公爵复生后,红木箱子就一直放在他的床底。 他每隔几天就会呼唤着“我的艾丽莎”,会寻找和她相似的姑娘,砍掉她们的头颅四肢,为了让艾丽莎回来。 可长久以来,他从没有打开过那个木箱子。 他把它藏在床下,从放进去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它。 那个巫术,要求被复活的人和牺牲品一起被蜡烛包围。 公爵给自己做过无数次,细节再清楚不过。 但他每一次每一次去找那些年轻姑娘,都没有带上艾丽莎。 不是因为害怕残肢。 残肢他见得多了,亲手砍的数也数不清,他只是不想看到箱子里的那张脸,不想看到箱子里的那个女人。 因为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艾丽莎。 真正的艾丽莎,在公爵复活的当天就被巫医借走了。 巫医说,他上一具身体太老了,老得撑不了多久了。他和公爵是相牵连的,他虚弱,公爵也会虚弱。他死,公爵也会死。 他需要一具适合寄居的身体,来保证公爵长久健康地活着。 其实可供选择的躯壳很多,但管家选择了和公爵最亲密的那个。 他知道公爵夫人爱惨了自己的丈夫,如果巫医寄居在夫人的身体里,也许会受原主影响,永远忠于公爵。 所以那天夜里,管家只复活了公爵一个,巫医占据了夫人的身体,作为回报,他召回了仆人们的亡灵。 但她并没有留在古堡,而是去了镇上的教堂,伪装成一位修女。因为镇子上的活人更多,足够她使用。 管家怕公爵醒来后伤心,把骗来的那对夫妻中的女人剁了,弄出一片狼藉的惨相,又给她戴上面具。 他对公爵说:“复活失败了,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公爵在血泊旁站着,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面具下的半张脸,许久之后对管家说:“装进箱子吧。” 从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可以请求巫医换一具身体,但他没有。 他只是默许地,把“艾丽莎”藏进了床下,让全古堡的人陪她一起戴上面具,向所有人展示他有多怀念对方。 只是永远也不可能复活她。 红木箱终于被撞开,一个头发散乱的年轻女人跳出来,在某个拐角处碰到了自己同样悲惨的丈夫,相携着离开这里。 猩红火舌包裹的走廊上,油画散落一地,颜料被烤得干驳龟裂,转为焦黑,画框烧得像碳。 公爵夫人的嘴角在炙烤中紧缩,从微笑着上翘变成平直,又微微下拉,像厌弃,也像悲伤。 她的身体躺倒在曾经富丽堂皇的卧室里,而公爵原本的身体埋在某片焦土之下,他们相隔千百米,一个化为焦炭,一个腐烂成泥,永不会再有交集。 古堡之外,姜原连滚带爬地跑进人群,周祺抱着他又笑又跳,最后嚎啕大哭。 更远处的地方,监考处接到通知。 系统拉响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通警报,却只给了三位监考官一张白条。 因为它找不到任何惩罚依据,也找不到任何规则来解释为什么两个没有记忆的人,相隔几年,身份对立,却依然能搞到一起。 所以说爱恨真是奇怪的东西。 有的早早腐烂入土。 有的刻骨。 96.特殊区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316监考区双子楼。 处罚大厦三个电梯依然在正常运转一个亮蓝灯一个亮红灯。 前者是考生专用后者是监考官专用分别将他们送往不同区域。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亮着白灯。 在大多数监考官的印象中白灯电梯很特殊。 它常年处于“睡眠”状态始终停在一楼。因为用到的机会屈指可数。 而此时,078就站在这扇电梯门前,手里抓着一张通知单。 他因病告假休息了几天。 上午刚刚好转,就接到了这份通知。 通知说 922崴了脚软组织挫伤、021突犯低血糖头晕目眩身体不适、154咬到舌头了急性上火长了俩溃疡,三人急需休息调整,所以由同组的078主持执行违规考生的惩罚工作。 看到这份通知的第一眼078就觉得这踏马是在放什么屁?! 突然崴脚就算了,毕竟922确实毛手毛脚据说考场多山路还要上下马车,心不在焉一脚踏空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突犯低血糖 021小姐部队出身身体素质比他一个大男人还牛逼,低的哪门子血糖??? 但是这位祖宗他不敢惹她说晕就晕吧。 至于154 这位就真的太过分了。 俩溃疡又不是长在脚板底至于考生都带不了,急需休息吗??? 这么扯的请假理由,系统居然能通过了。 078简直怀疑154走了后门。 不过整张通知单最让他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处罚地点。 上面标明了让他走这部电梯。 “诶?那谁”一位负责值班维护的监考官走进大厦看到078便是一愣:“你站那边干嘛发呆走错了?那是特殊处罚区啊。” 特殊处罚区。 这是大多数监考官对白灯电梯的认知。 具体怎么个特殊法,他们还没总结出规律。 据说专门处理跟系统核心安全有关的问题,谁知道真的假的。毕竟可供参考的样本约等于0。 078晃了晃通知单说:“没走错,白纸黑字的任务。” 那位监考官一脸惊奇,凑过来看了一眼:“哦哟,这哪场考试的?监考官集体报废?不可能吧?” “可能的,我上一场结束就报废了。”078指着自己憔悴的脸。 监考官无话可说。 通知单上没说违规人,也没说违规事项。 但是078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那两位瘟神就被人送来了。 “人送到了,你回头跟021他们说一下。”那位引路监考官像个送地雷的,目的地一到转身就撤。 078拦都拦不住。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两人。 秦究抬了抬手指招呼道:“下午好。” 好个鬼。 078心说见到你们就不好了。 “你们这次又干了什么?”078没好气地说:“都动用到这个电梯了。” 说到“干了什么”的时候,气氛略有一点微妙。 但078比较迟钝,没觉察。 秦究看着电梯灯,也有点意外:“你确定?” “当然确定。”078咕哝,“我敢随便把人往这里塞么?” “这电梯怎么了?”游惑问。 他上次来就有点好奇,还以为这是给那些商贩司机的,没想到自己先用上了。 秦究简单给他解释了一句,电梯就把他们送上了楼。 快得出乎意料。 电梯停下的地方是个大平层,跟上次清理考场那个类似,也有个验证台。 区别是,这里的验证台旁没有人守着,落地窗也变成了厚重的金属门。 特殊区域,进入需要凭证,请出示相关通知。 078掏出通知单走到验证台旁。 看见那堵金属门的时候,游惑又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现在对这种感觉见怪不怪了。 “怎么了?”秦究低声问。 游惑说:“眼熟,以前可能来过。” 以前来过有两种:可以作为违规者来,也可以作为监考官来。 078在远一些的地方忙验证。 系统的声音一道一道响着。 秦究看着078的背影,突然说:“我看到过你以前的违规记录,就在上次清理任务结束的时候。” 游惑看向他。 “里面有一条说,曾经某段时间里,你和一个人关系过密。” “谁?” “不知道。”秦究说。 系统对监考官的影响力更大,他的记忆始终被死死压着,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漏给他。 他低头问游惑:“你有印象么?大考官。” 游惑突然想起那段零碎的记忆,在他背抵栅栏和秦究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乍然闪过。 那个模糊场景里,身后的人对他说其他监考官和考生不上床。 游惑听着耳边如出一辙的声音,嘴唇动了一下。 “没有。”他说。 “真没有?”秦究又问。 “没有。” 秦究的目光落在他侧脸。 游惑靠着墙目不斜视等078,下颔到脖颈绷着瘦直的线条。 忽然有手指不守规矩,又拨了一下他的耳垂。 “那你刚刚走神的几秒是在想什么?”秦究问。 游惑:“” 他默然两秒说:“想078一张破通知单究竟要验几分钟。” 这句话没有压着声音。 监考官突然被点名,尴尬地说:“这地方我也没来过,操作不熟练。001你会么?” 秦究面无表情看着他。 078:“哦对,你会也忘了。” “以前这里有专人负责的,用不着自己操作。”秦究走过去。 “现在人呢?”游惑问。 “被罚走了。”秦究说,“说起来你应该见过,她被安排去考生休息处了。” “我见过?谁?” “叫楚月,休息处旅馆老板。” 游惑一愣。 他还真见过,第一场考试结束就见到了。那位楚老板还破例给他们煮了饺子。 078抓着头发。 验证界面被他按错好几处,乱七八糟。 他又不知道戳了哪一点,界面一变,居然跳出一个异常简短的名单来。 那是一页出入记录。 看第一列显示的时间,三四年前,前后居然横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 一年中的进出记录只有短短一页,可见来这里的人确实很少。 名单上应该包含了违规人、陪同监考官以及负责人。 上面有很多陌生的代号和姓名,考官在里面出现了好几次,楚月更是每条都有。 游惑忽然想起自己留给021的话,让他去休息处找一个人。 虽然他现在连休息处都只去过两个,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这样小范围挑选目标很容易出差错。 但有种东西叫直觉。 他直觉,要找人可能就是楚月。 秦究正打算再翻一页,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它可能忍不了078这个智障了,主动弹出三个扫描界面,让078一一验证。 信息通过。 森严戒备的金属大门终于打开,一股味道扑面而来。 像长久不用的机房。 闻到味道的瞬间,游惑脚步一停。 他几乎能听见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说话,声音和小旅馆的楚老板一样。 078差点撞他背上,问道:“怎么了?” “没事。”游惑说。 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东西。 金属大门里还有一个安全门,所有违规者都要从里面走一遍,做第二次验证。 当年的楚月头发比现在长,总会在做事前随便捞根绳圈绑起来。 她那天收到违规单的时候,正咬着绳圈,用手指把头发往脑后梳。 那时候的违规单内容很详细,跟现在不同。 上面既有违规者的名字,也有违规事项。 违规人: 违规事项:与考生秦究关系过密。 备注:该考生为外来者,危险等级评估为级,考官属于核心涉密人员,符合安全威胁基本身份核验。 处罚决定:白灯区单次。 其他:应要求,处罚延后5天。 楚月盯着那几行内容,迅速把头发绑好,“啧”了一声。 她看着已经在安全门里站定的年轻主监考,别上臂徽走过去:“我发现系统还真挺偏心的,你要求惩罚推后,它居然就真的推后了。” 嗤了一声说:“推后5天对它来说有利无害,为什么不答应。” “也是。”楚月点了点头,往安全门的旁按了一下指纹。 “别抱胳膊了,什么门都敢靠。”楚月说。 因为某些渊源,也因为身处的地方特殊,她是整个监考区唯一一个能这么跟考官说话的人。 安全门哗哗报着一系列检测数据。 楚月突然问说:“所以那个谁走了?” “嗯。” “你怎么说服他的?” “没有说服。” “还挺强硬。”楚月咕哝说,“那是怎么走的?” “重考次数达到上限。”说,“系统强行结束。” 年轻的主考官薄薄的眼皮垂着,语气很淡。 但楚月知道,他心情不好。 其实他大多数时候都冷着脸,好像天天心情都不好,一般人根本觉察不出这其中微妙的变化。 也只有知道一些情况的楚月才能看出端倪。 “不过你也够可以的。”楚月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处罚还特地拖到他走之后。” 按照要求抬起手,又转了个身,没听见似的不吭声。 他一直都这样,楚月早就习惯了。 以她的性格,其实根本不喜欢过问别人的私事。 今天的她是个例外,因为她觉得需要有人跟提一提这些。 自己藏着和被迫隐蔽是两种感受,没人喜欢把一件本身很好的事永久压在阴暗处,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不能丢掉警惕。 没人愿意这样。 他绷得太紧了,总得说两句,给他一个出口。 楚月想。 “万一,我说万一啊。”楚月闲聊似的说:“万一那谁又回来了呢,要是知道你一个人把惩罚担了,估计” 嗓音很淡,语气很笃定:“没有万一,系统真送人出去肯定会有措施。” 楚月说:“哎我就打个比方。” 又不吭声了。 安全门核验通过,惩罚区域终于真正打开。 拎起外套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便往入口走。 光照着白雾充盈在入口,楚月站在雾气边上,手指搭在开关键上,随时准备替他关门。 制服将那个身影衬得高而挺拔,考场上多少姑娘望而却步过。 楚月突然感慨了一句:“挺神奇的,你居然会喜欢什么人。” 脚步停了一下,他看了楚月一眼却没反驳。 下一秒,他就大步消失在了白雾中。 那之后过了一个月,他笃信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就回来了,以监考官的身份再次站在他面前。 秦究,目前核验结果为考生。 游惑,目前核验结果为考生。 不符合安全威胁基本核验条件,特殊区不开放,处罚不予通过。 游惑倏然回神。 他和秦究跟着078,一前一后从安全门里走了一遍。 播报结果的声音和系统音一样,听起来就像系统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 078看着通知单,傻眼半天心说绝了! 他知道系统喜欢强调规则,刻板地认为自己可以遵守所有规则,这就是它比非理性的人更优越高级的地方。 谁能想到它能自己把自己绊个跟头。 安全门报完结果,没一会儿端头突然冒起了白烟。 也不知道是突发性故障烧了,还是系统气的。 白跑一趟,078也不难过,他终于能把两位瘟神请走了。 他用“全人类解放”的语气说:“我送你们回休息处。” 游惑忽然问:“休息处可以指定么?” 078还没开口,系统就抢答说:“不能!!!随机!!!” 整个大平层回荡着它的声音。 97.赌场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说随机随的也不是两位大佬的机。 同场考生会被分在同一个休息处其他人早去了他们不过是跟上而已。 游锦鲤从未如愿过这次也是。 休息处不是楚月那个老破小与之相反这里繁华得像个销金窟。 “嚯!恭喜抽到了最好的休息处之一。”078一进来就搓了搓手。 游惑一点都不高兴。 总共就5个休息处,还“之一”。 倒是秦究心情还不错,他拍了拍游惑的肩,指着车水马龙的远处说:“看那座塔,你猜是干什么的?” 游惑:“赌场。” 秦究半真不假地说:“我们大考官真的聪明。” 游惑:“” 你认真的? 那座塔的塔顶是个四棱锥,锥尖一根避雷针直指天际上面串着一串骰子。底下四个檐角,每个角支着一个人民币符号。 智障才看不出来是赌场。 不过说到赌场 游惑想起吉普赛那场考试司机说过的话。 他问秦究:“赌场可以抽牌?保送之类的都有?” 秦究点了点头正要开口,078说话了:“这谁告诉你的?这么说的人一定没有在赌场混过。” 游惑转头看他:“你混过?” 078抵着嘴唇咳了一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休息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喜欢刺激的?”秦究说。 078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挤兑。 “反正吧,赌场确实有好牌。什么延期啊、免考啊、加分啊这种牌运气好的话可以攒上一两张。至于保送这种牌你就别指望了。” 078没有跟其他三位监考官碰面,不知道游惑和秦究的抽卡情况,只知道这两位手气向来极差。 “你想啊真有保送牌还不赶紧用掉?这已经是顶级王牌了拿到赌场来以好换次么?这得多傻逼的人才干得出来啊。除非有人一场考试拿到两次抽签权同时抽到两张保送,但那就更不可能了,一副牌就一张。”078说得摇头晃脑。 他没有注意到游惑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作为过来人我提醒一下,千万不要沉迷赌场,差不多就可以收了,尤其别想着收保送。” 游惑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牌:“我们没打算收保送,我们去出保送。有多傻逼?” 078:“”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扭头就跑。 秦究看着游惑冷峻的侧脸,倚着路灯杆笑了半天。 “我好笑么?”大帅哥语气冰凉。 秦究很不着调地说:“没有,我们先生偶尔说脏话的样子非常” 他顿了一下。 游惑等着他的下文。 秦究眯起眼睛:“非常性感。” 游惑被堵了正着。 他将秦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突然回道:“没你性感。” 秦究:“?” 他大概从没想过对方会这样堵回来,愣了好一会儿。 回神时,游惑已经擦过他的肩膀,顺着人行横道往街对面走了。 这个休息处真的很繁华。 这次不是反讽。 居然能用得上“车水马龙”这个词。 游惑指着来往车辆和行人,问秦究:“这些是真人还是?” 秦究:“一半一半吧。” “一半?”游惑很意外,“哪来那么多人?” “国内大多数考生都集中在这里了。” “我没记错的话,有人说过,一段时间里,只有同一类考场的人才会进入同一个休息处?” “对,但这里例外。” “为什么?” “因为那个赌场。” 秦究指着越来越近的高塔说:“那里可以换到很多东西,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比如卡牌,有些牌面稍微组合一下,就能帮助考生不断推迟下一场考试,争取更多时间。” 一个月、两个月。 一年、两年。 房子和车在这里还不如好卡贵重,很容易赌到手。 一旦在这里住下,就会觉得这里和普通城市没什么不同。 住得越久,越不想去冒险考下一场。 于是考生也越来越多。 不可避免会杂糅不同考场出来的人。 “因为考场不同,这里的考生会交换信息,会售卖考场资料。”秦究说:“也是很多人选择留在这里的原因。” 人有个心理收集了10个考场信息,就会担心自己抽到第11个。收集了100个考场信息,就会担心系统有1000个等着自己。 永远担心有疏漏,永远觉得还不够。 于是永远难以离开这里。 “是不是挺荒谬的?”秦究说。 他并没有用讥嘲的语气,只是有些感慨。 “可以理解。”游惑想了想说:“归根结底还是系统的问题看我干什么?” 秦究说:“没什么,怎么说你这样的很少见。” 游惑:“哪样?” 秦究:“从头到尾坚定地认为系统令人厌恶,这样的人很少,大半的人都动摇过。”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秦究说:“你不觉得系统有时候会显得又蠢又幼稚么?” 游惑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多人本质是心软的,会因为系统干的蠢事哭笑不得,暂时性地忘记它的残忍。 一次两次还好,十次二十次呢? 甚至百次千次呢? 长时间呆在这里的人久住的考生和监考官,他们也许每天都会碰到这样的瞬间。 更别说,系统偶尔还会给予一些“优待”和“奖励”。 高齐说过:“早期的监考官分为温和派和强硬派,因为温和派的监考官对系统保留有一些感情。” 游惑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存在温和派为什么会有人对系统心软,觉得它还能回到正轨。 现在,他明白了。 很难说系统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但它确实具有一点迷惑性。 如果是故意的,那就真的有点可怕。 大佬难得有点愁思,却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 因为赌场真的太闹了。 领了号牌刚进门,翻天的欢呼声就扑了游惑一脸。 这种环境下,说话要么靠喊,要么咬耳朵。 两人都懒,喊是喊不出口的,毫无疑问选择后者。 001号前监考官像个导游,一路在游惑耳边解说:“一二两层是分数区,拿分数做筹码,赢了加分,输了减分。很多人指望在考前把分数变得尽可能高,这样考试期间只需要求稳。” 刚刚那阵热烈的尖叫,就是有人赢到了26分。 那人宣泄了一会儿,又回到赌桌边。 游惑纳闷地说:“不知道见好就收?” 秦究说:“不是不知道,是有规定。” “什么规定?” “一次必须连赌三场。” 下一秒,那个赢了26分的,瞬间又输掉了19分。 一顿捶胸顿足后,第三次站到了赌桌边。 他们穿过一扇拱门,沿着楼梯上去。 三楼同样热闹非凡,但众人的情绪又有微妙不同。 秦究说:“这里是现金区。” “现金?” “不是仅指狭义的现金。”秦究说:“包括电子转账,房子、车等等现实生活中代表钱的东西。” “钱在这里几乎没用,赌来干什么?” “发泄。”秦究说:“你会在现实生活中轻易赌出去一栋房子么?这里可以。三秒钟赌出去,五秒钟赢回来。一种荒诞式的发泄。” 如果说分数区是真正的极度兴奋、极度焦躁。 现金区就是纯宣泄,爽但并不紧张。 他们又上了两层楼,秦究说:“这里是卡牌区。” 紧张程度介于分数和现金之间。 比较特别的是,卡牌区真正上赌桌的人有限,更多是在观望。 看谁手里有什么牌,看自己的牌能吸引到什么人。 游惑大致扫了一眼。 “监考官的帮助”、“临时抱佛脚”、“小抄一份”这样的中上等卡牌占了绝大多数。 有七八桌围了两三圈人,赌的就是“加十分”,“答案借我抄”这种有直接效果的上等卡。 还有两桌挤满了人的秦究看也不看,笃定地说:“肯定是免考或者延期,在这里,这两种最受欢迎。” “就在这里?” 半失忆的大考官非常有赌徒的气势,说着就要上桌了,被秦究眼疾手快抓回来。 “等等别急。”秦究说。 他捞得太快,抓住的不是腕部而是手指。 游惑垂眸扫了一眼。 秦究没有立刻松手,他也没有收回来。 过了几秒,勾连的手指才因为自然垂落而滑开。 游惑摩挲着指尖的余温,将手插进口袋里。他左右扫了一圈,问秦究:“为什么不赌,还有要求?” “我们不在这里赌,要再上一层。” “楼上是什么?” “综合区。”秦究说,“卡牌、现金、分数混合,我们去上面捉耗子。” 正如秦究说的,这个休息处的繁华一半是真人,一半是系统投放的,当然也包括赌场里的赌徒。 秦究所说的耗子,就是系统拟造的那些。 他们不参与考试,并不真正在意分数和卡牌,更不用说车子房子。 从他们手里赢牌可以毫无顾忌。 在赌场,直接上桌的都是老手。 新手总会观望两天。 但某位姓游的新手上楼就占了个桌位,秦究优哉游哉跟过来,往桌边一靠。 两人光是脸就极其抢眼。 但帅又不能赌出去。 所以大家只是围在不同的赌桌边朝这里看,人不打算过来。 直到荷官问:“两位赌什么?” “卡牌。”秦究说。 综合区赌卡牌的人很多,好卡却十分有限。 气势如虹掏出“帮助卡”的人络绎不绝,老赌徒们早就麻木了,甚至听见“卡牌”就想嗤。 也真的嗤出了声。 荷官是典型的,跟系统一脉相承不讨喜。 他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看都不看游惑一眼说:“卡呢?报卡面,放上桌。” 游惑“嗯”了一声,把那张牌搁在桌上,淡声说:“保送。” “保什么玩意儿?” 荷官反应了两秒,一脸呆滞地看过来。 秦究手指轻扣,清晰地重复:“保送卡,一张。” 整个综合区瞬间安静。 大家愣了片刻,齐齐将脖子伸成两米长,从四面八方探过来。 三分钟后,全赌场的人都知道三楼来了两个大帅哥,年纪轻轻就疯了,居然拎着“保送”来赌博。 一瞬间,所有人没上赌桌的人都涌进了综合区,游惑、秦究所在的桌子旁人山人海。 荷官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兴奋得声音都抖了。 “两位先生先挑一种玩法?” “最简单的,押单双数吧。” 荷官点了点头说:“那么哪位先生或女士想要站在这个位置上?” 他冲游惑和秦究对面的空位比了个手势。 下一秒,全赌场的真考生都杀过来了。 荷官一溜小跑退到墙角,远远对游惑说:“这种情况,你们拥有绝对的选择权” 秦究的目光扫过每个人以及他们手里的东西。 终于锁定了一位。 那是一只非常明显的耗子。 也就耗子敢抓着两张好人卡来赌博,还一副我很冷静的样子。 秦究指定的时候,全场都疯了。 荷官茫然地问:“你们来做慈善的么?全场那么多顶级卡,那么多捧着20、30分的,你们挑了最差的?” 多少考生在旁声嘶力竭,两位帅哥岿然不动。 荷官花了好几秒冷静下来,将骰子罩进骰盅。 浑身是胆的考官破天荒没有冲在第一线。 他对秦究说:“你来。” 秦究挑眉问:“信我?” 游惑:“不信,你运气没比我好多少。” 秦究“啧”了一声:“那还让赌么?” 游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旁边考生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都抖。 荷官叮铃桄榔一顿摇,“啪”地一声将骰盅扣在桌上。 秦究问:“你觉得奇数还是偶数?” 游惑:“偶。” 秦究点了点头,果断压了奇。 游惑:“” 论锦鲤大考官的正确使用方法。 括弧危险动作请勿模仿括弧完毕。 不怕锦鲤动手打人并且有信心逗回来的话,可以试试。 100.定向考场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次?” “还有哪次?” 秦究和游惑几乎同时出声说的话却不一样。 问完他俩先面面相觑。 秦究盯着游惑目光里有问询的意思。 游惑说得含糊:“我想起了一些但也不多。”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秦究问。 游惑没回答。 两人对视片刻游惑摸着耳钉舔了一下嘴唇偏开头 楚老板是个聪明人。 目光一扫就明白了现状 游惑想起了一部分而且是最近刚想起来。秦究却依然不记得。 她非常理解这种差别。 毕竟秦究还挂着监考官的身份,本质依然受着系统的牵制和干扰,想要恢复记忆并不容易。 再想想监考区广为流传的那些话,什么001和立场相对,关系糟糕。什么谁害惨了谁 这些年下来,秦究肯定没少听。进系统之后游惑多多少少也听过。 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位还能站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连他们自己都忘了有多不容易 只有从头到尾看过来的楚月最清楚。 她永远记得几年前的某个傍晚,还是考生的秦究从处罚大厦另一边翻过来借着当初系统监控的一个漏洞,请她帮一个忙。 他说:“如果我不小心通过考试或者用完了所有重考次数劳驾帮我开个后门,我得回来。” 那时候时间匆忙,他甚至没有进来蹲在高高的窗台上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说着。 “我跟他权限差不多你怎么不直接让他帮忙?”当时的楚月这么问道。 秦究从窗外收回视线,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跟他权限覆盖的范围不太一样,况且我们考官先生有多难说服,你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觉得可以说服我?” “立场相同就是朋友,我们难道不算?”秦究说。 楚月想了想,说:“那就算吧。” “但是有些事情我控制不了。”楚月又补充道:“你知道,系统如果送你出去,一定会做点什么的,比如记忆干扰。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回来,但是” “我知道。”秦究说:“能回来就可以。” 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也许是某种承诺或者保证?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挑着眉笑了笑。 这人有种天赋。 好像不论什么是,你都可以毫无负担地相信他。 最终楚月点了头。 秦究掐着时间点,又要从窗台翻出去。临走前,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楚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替我保密,谢了。” 她也永远都记得,秦究重新以“监考官”身份归来的那天下午。 所有初始监考官和新监考官被召集开会。 她和游惑作为权限最高的两位,先去了一趟主控中心。回来的时候在会议室门外的长廊上碰到秦究。 那天阳光应该很好吧 她记得有点耀眼,透过走廊一侧连成片的玻璃照进来,亮得让人眼睛泛酸。 游惑在她身边倏然刹住脚步,盯着会议室门口的人。 而秦究在进门的瞬间朝这里望了一眼,愣神片刻忽然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楚月回过神来。 面前的游惑和秦究跟她印象中的一样,也不一样。 这次的他们,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浑不在意的嚣张劲,比曾经的任何一天都放松。 挺好的。 不对,是太好了。 游惑听见她极轻地叹了口气,以为有什么顾虑,问她:“怎么了?” 楚老板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笑眯眯地开着玩笑:“没什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就祝你俩百年好合吧。” 游惑:“?” 秦究:“???” 这位女士显然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弄得两人哭笑不得。 游惑想了想问她:“你是被罚去休息处的?为什么?” 楚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我既然被你拉来了,现在就算是考生对吧?” 游惑不能打包票:“不知道,我第一次组队。能把你拉来已经很意外了。” “我也很意外,你还真敢试啊。”楚月佩服地说:“不过仔细想想,关于组队的规定,写明的是人数不限,一套卡限组一次。没有明确说一定要是考生。估计系统也没想起来你能钻这空子。” 秦究指着上空说:“要不骂一声试试?没收到警告就是把你算成考生了。” 楚月二话不说连骂系统三句。 保安亭的小喇叭沙沙响了两声,最终还是没警告什么。 楚月顿时笑开来。 “哎那我就放心玩儿了。”楚月说:“被罚当然是因为和某些人勾结搞事呗。” “那为什么你没被清除记忆?” “因为我只是帮了点小忙。”楚月笑得有点坏:“规则上来说,可以算巧合或失误。为什么要罚那么重?没道理。” 不过也不算轻了。 她被剥夺权限,从监考官的位置调离,罚到最偏僻荒凉的监考处,背靠常年覆雪的山,面朝尘土飞扬的小路。 她空守着满心旧事,却接触不到任何老友故人,和坐牢也没什么分别。 系统就像一个掌握生杀大权、残忍又好奇的人,每次出现问题,就把那些“调皮的玩偶”扒拉到掌下,今天尝试这种处罚,如果不起效果,明天再尝试那种。 第一次发现有两个厉害角色交从过密,对它构成威胁。它踢一个,留一个,清除一个记忆,保留另一个。 它理解不了人独有的情绪,区分不清情感之间的微妙差别,只知道有句话叫“一个巴掌拍不响”。 结果没用。 第二次,它发现威胁越来越大,差点真绊它一个跟头。于是它换了种方式,两个人的记忆一起清除。又在其他人身上尝试不同的惩罚,或是驱逐出核心、或是架空权限、或是打压、或是离间。 目前为止,有用没用还难说。 气是肯定气死了。 保安亭内,系统又开始叫魂: p829,下一场考试即将开始,请在场考生尽快选择考试科目。 请在场考生尽快选择考试科目。 三人回到人群中,楚月略有点遗憾地说:“机会难得,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没说呢。可惜” “进了考试再说?”旁边的杨舒不知道内情,接了一句。 楚月也不介意,狡黠一笑说:“那些话可不能随随便便说,不然” 他们这群人可能要被处罚第三次。 “倒是有一个考场例外。”楚月说。 “怎么个例外法?” “那个考场里,有一个地方可以说悄悄话。” 悄悄话? 游惑疑惑地看着她,难道是指像禁闭室一样不受系统监控的地方? 如果真有那样的地方就方便多了,毕竟总靠违规聊正事有一点点麻烦。 “不过算了,当我没说。”楚月说:“全球考场千千万,随机到那里的可能性太小了。咱们这里有运气特别好的人吗?反正我不行,大概作孽做多了。你俩呢?” 游惑还没说话。 楚月又摇头说:“算了算了,估计比我还烂。毕竟你们在系统里属于混世魔王级别的,基本就是个反派。” 游惑:“” 于闻说:“其实吧,我运气还不错。但是” 身边一群倒霉蛋,太沉重了他带不飞。 请考生尽快选择科目。 请考生尽快选择科目,不要无故拖延。 明明离预定时间还有半分钟,系统却催得像只剩半秒。 突然,舒雪的声音柔柔弱弱地插进来:“那个,你们是要选特定的考场吗?也许我可以试试?” 楚月一脸惊讶地扭头看她:“你怎么试啊丫头?你系统派来的?” 舒雪红着脸连忙摇手:“不是不是。我情况比较特殊,唔说来话长。” 于闻帮她概括:“这个姐姐是。” “?”楚月来了兴致,“好啊,我最喜欢。你说你能选考场?怎么选?” “你能跟我描述一下,是什么科目?大概考什么吗?最好说点标志性的东西,比如特别的角色或者人物?” 楚月说:“我没考过那场,只是知道一点点信息。” 她用手指比了个极小的缝隙。 “科目应该是数学。” 场上氛围被“数学”俩字砸得有点沉重。 “标志性的”楚月眉头紧锁想了想,突然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就这个房子吧。” 游惑和秦究在旁边刚好瞥到一眼。 两人俱是一愣。 秦究说:“这不是监考区的房子么?” 楚月:“是啊。” 照片中是一幢别墅小楼,外观和监考区一众小楼一模一样,那是一部分监考官的住处。 但对游惑而言,这个房子让他有点眼熟,尤其是那枝探到窗前的山茶。 那株山茶其实和普通的花没有区别,但游惑总觉得它很木,像假的一样。 “记得这里吗?”楚月问游惑。 “我以前住的地方?” “那看来有点印象。”楚月说。 “他的房子?那不是早就被清除了?”秦究说。 众所周知,考官被逐出系统后,所有相关的东西都被清理过,要么隐藏,要么提高权限,普通人接触不到。 当然也包括这幢房子。 楚月说:“没有,按原始规则,所有东西都要备份的,不能说删就删得不留痕迹。所以呢,为了不让我这种接触到这幢房子,系统把它藏在了某个考场里,变成了考场的一部分。” 游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楚月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提过一句:“考场上有很多遗迹,可以试着找一找。”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遗迹,就是像那半截烟一样的小东西。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 舒雪说:“好,我试试!那一起选数学。” 请考生在5秒钟内选择科目! 众人心里其实有点没底,但还是跟着舒雪走向标着“数学”的那条路。 这一片白雾前所未有的浓。 游惑在雾中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剩自己,才终于摸到了尽头。 白雾渐稀的瞬间,系统的声音终于又响起来: 本场考试为大型联合考场,请考生做好准备。 101.鬼屋兄妹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大型联合考场什么意思?”游惑问了一句。 没有人应声。 雾气退到身后四周景物变得清晰。 这是一条空旷的街道,右手边是一幢孤零零的小楼,左手边是老旧的篮球场。 篮球架锈迹斑斑篮板白漆剥落篮筐松动,在炽闷的晚风中吱吱呀呀地晃着。 如血的夕阳从街道尽头流淌过来。 游惑原地转了一圈:“秦究?” 没有应答。 秦究不在,于闻父子不在楚月不在,舒雪她们三个姑娘也不在。 游惑的脸瞬间拉下来。 街角路灯上捆着老式的公路广播,系统的声音沙沙响起: 大型联合考场又称多地区复合式筛选性考场。 本场考试包含不同国家地区考生共计2048名。 两千多名? 所以人呢,全卡副本门口了? 游惑面无表情听着系统继续放屁。 考试共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筛选性单元测试,由考生独自完成。 注意考生在第一阶段的成绩会决定你在第二阶段的地位。 第二阶段为自由考场。在这一阶段,你会见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同伴,自由角逐自由竞争,自由淘汰。 自由竞争可以理解。 他们以前的那些考场严格来说就是自由竞争的,只不过那种“竞争”状态被他们最大程度地弱化了强行转成了一拖或者团队作战 但自由淘汰就很耐人寻味了。 当初那个对舒雪下手的秃顶也是因为怕死在紧要关头把舒雪推出去。换句话说就是通过题目的手借刀杀人。 考生直接弄死考生他目前还没见过。 自由淘汰,很可能会把这种相互残杀变成默许。 游惑目光中露出一丝厌恶。 第三阶段是特殊阶段,又称为附加题。顺利通过第二阶段的考生,在附和相应条件的前提下,会进入附加题阶段。附加题成果一部分计入总分,一部分会以奖励形式发放。 听到这里,游惑已经明白了。 他目前就处于第一阶段,需要单打独斗。 大佬肉眼可见地不爽起来。 系统喘了一口气,开始播报第一阶段的题目: 这是一个叫做布兰登的滨海小镇,雪莉和萨利是一对兄妹。雪莉是个有点臭美的小女孩,她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照镜子,一切能映出人影的东西,她都会停下来美美地看一会儿。而萨利有一点点贪吃,但他很爱自己的妹妹,好吃的东西一定会妹妹一大半,真是一对可爱的好孩子。最近,这对兄妹碰到了一道难题,为此困扰许久,始终无法给出答案。你可以帮助他们吗? 本阶段考试时间为3天,3天后的累计成绩为第一阶段最终成绩。 注意事项:别让雪莉哭,也别让萨利饿肚子。 特别提醒:答错可以修改,但修改要付出代价。 祝你好运。 这场考试系统仿佛吃错药了,居然明说“答错可修改”。 不过有后半句在那,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公路广播安静下来。 接着,篮球场上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像二重奏。 游惑转头一看,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在篮球场的边缘拍皮球。 小姑娘穿着恐怖片标配的红裙子,头顶扎着一个小揪揪。小男孩穿着牛仔背带裤。 除此以外,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头发金黄,皮肤雪白,一脸天真地看着这里。 他们年纪很小,可能还没上小学。个子更小,尤其在游惑这样的大高个面前。 游惑走过去。 兄妹俩都得努力仰起脸才能看着他,手上却依然没停。 他们拍得很用力,皮球砸在地上,特别沉重。但他们的表情却不显得吃劲,反而抿着嘴笑得很甜。 蓝色的眼珠特别透,睫毛又长又密,和头发的颜色一样。 漂亮是真的漂亮,像一对精致的洋娃娃。 但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雪莉?萨利?”游惑看着他们。 两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好奇地看着游惑。 过了片刻,兄妹俩突然咧开嘴甜甜地说:“你猜?” 露出的牙齿又细又密,有几处还沾着血,也不知刚刚吃了些什么东西。 游惑:“” 一对可爱的好孩子。 系统是不是瞎??? “你是来借住的客人吗?” 这对兄妹说话总喜欢一起,动作神态出奇一致。 “算是。”游惑说。 他抬头望了一眼,这条街道一头淹没在白雾中,另一头靠着海。他能够活动的范围很小,除了那幢小楼,也没别的地方了。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电子音突然响起来。 这声音太熟悉了,和监考官的警告提示一样。 游惑差点以为秦究到了,扫视一圈才发现,声音来源于这对兄妹的手表。 “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萨利很有哥哥的派头。 雪莉“嗯”了一声,又甜甜地笑起来,再度露出沾血的细牙。 他们把皮球抱在怀里,在面前带路。 那球比他们的头还大。 游惑看了一会儿,伸手说:“球给我。” 雪莉仰起头,雪白的腮帮子随着说话一动一动:“你要帮忙吗?” 游惑:“没这个打算,我掂一下分量” 雪莉:“” 她鼓起腮帮又收回去,把球搂得紧紧的。 萨利仰起头说:“爸爸妈妈说,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拿。” 雪莉:“对,你真不懂事。” 游惑:“” 行吧。 兄妹俩拒绝了客人的无理要求。 结果没走两步,萨利发现自己的短腿悬了空。 一双瘦白修长的手从他胳膊下面穿过,把他整个儿提溜起来。 这位客人说:“那我只能连人带球一起掂了。” 语气冷漠,像个恶霸。 长得特别好看的那种。 在兄妹幽怨的盯视中,游惑把他们放下来。 他原本以为那两颗皮球只是看着重,没想到真的很沉。 就好像在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这个大小能塞什么? 游惑脸色不太好看。 萨利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家门。 游惑以为会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比如腐坏物?比如酸臭味?或者血腥味? 按照正常恐怖片的发展,这个屋子里会萦绕一些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但是很意外,屋内散发着一股冷淡的香味。 若有似无。 就像是有人把某种木调香遗忘在角落,隔了很多年,依然悄悄散着余味。 有人说,味道和记忆捆得最紧,它让时光变得生动。 闻到这个味道的瞬间,无数记忆蠢蠢欲动。 游惑几乎能感觉到大脑和心脏里一阵翻涌。 他脚步一顿,在门边站住。 单侧大片的落地窗,长直通畅的客厅,折了两道往上的楼梯,夕阳从窗外照进来的时候,会在扶手和拐角处投落方形的光。 还有某道沿着墙往下的木质通道,走下去可以看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这些都在梦里出现过。 这居然是他的房子,而他在外面甚至没认出来。 因为被系统这个傻生生扮成了鬼屋。 不过屋内的细节装饰和布置不太一样,墙上挂着兄妹俩的合影,地上有掉落的洋娃娃和玻璃珠,到处都有小孩子生活的痕迹。 “你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兄妹俩催促说:“快点,我们还有作业没写。” 一个愣神的功夫,他们怀里的皮球已经不见了。 “什么作业?”游惑问。 这次的题目说,兄妹俩碰到一个难题,而这门又考数学。 他在想 题目不会就在兄妹俩的作业本上吧? 这两位加起来有八岁吗? 他们的作业能是什么,小学数学? “喏爸爸妈妈出去玩之前,总爱给我们留一个小问题,考考我和哥哥。” 雪莉正在照一个穿衣镜。 拉着裙子一角,歪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小姑娘盯住镜子的时候,眼珠一转不转,有点瘆人。 哥哥萨利把洋娃娃和玻璃珠捡起来,放在沙发上。他冲游惑招了招手,说:“一会儿给你看作业,我现在是主人,要给你安排房间,你得听我的。” 游惑勉强掏出一点儿耐性,跟着他往一楼里侧走。 “妈妈说过,客人要住在客房,你今晚睡这间。”萨利拽着游惑进了一楼唯一一间卧室,把窗户打开说:“看,这扇窗户对着后院,有时候可以看到松鼠跳过去,我最喜欢这个房间了。” 游惑对后院和松鼠没兴趣。 他抱着胳膊背对着窗户,萨利正兴冲冲地开柜子,要把一床被子拽出来。 游惑突然说:“我不住这间。” 萨利一愣:“为什么?” 他转过身来,仰脸问:“不住这里住哪儿?” 游惑倚在窗边,脚点了点地说:“地下那间。” “你怎么知道地下还有一间?”萨利问完,又立刻摇头说:“妈妈说过不行,客人必须住在这里。” “你妈妈在哪?” 萨利茫然几秒,说:“反正妈妈说过不行!” “脚长我身上。” 萨利突然尖叫起来,和很多无故尖叫的熊孩子一个毛病。 嗒嗒嗒的皮鞋声传过来。 雪莉从门外探头进来:“萨利,你怎么了?” “这个客人不听话。”萨利盯着游惑。 “不听话的都是坏孩子。”雪莉走进来,和哥哥并肩站着。 萨利:“坏孩子会收到惩罚。” 雪莉:“非常可怕的惩罚。” 萨利:“你会后悔的。” 两个小鬼说着说着,脸色沉了下来,透着诡异的违和感。 很多客人都怕他们,尤其在这种时候,总是脸色煞白,立刻变得百依百顺。 结果今天这位却无动于衷。 游惑“啧”了一声,正要开口。 身后的窗台突然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 那是纷杂的脚步声夹杂着低语,似乎一下子进来不少人。 接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趣似的在游惑身后响起:“进来就听见一句威胁,哪家的小鬼胆子这么肥?” 游惑一愣,转头看过去。 就见秦究站在窗外,一手扶着侧框,一手抵着高抬的玻璃,吊儿郎当地吓唬小孩。 在他身后,其他人正从外面往院子里翻,于闻在接围墙上骑着的老于,舒雪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总算找齐了。” 萨利和雪莉兄妹俩盯着秦究,问:“你是谁!” 秦究说:“我想想,你们管他叫什么?” 他冲游惑抬了抬下巴。 萨利一本正经地说:“客人!” 秦究“哦”了一声:“那我就是客人的男朋友。” 老于咣当一声,从围墙上掉下来了。 104.宣告死亡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本场考试一共四小题: 1未知5分 2未知5分 3用餐人数由13位变为12位6分 4找到被诅咒的餐具8分 常规情况下,本题共计24分,特殊情况下有额外加减分的机会。 答题墙上刷出了新内容,众人轻声议论着。 “前面还有两题未知呐?” “是啊,咱们一上来就拿了第三小题的分,前面两题应该都跳过去了。” “不,先拿的明明是解的分。” “” “看顺序解字那2分占的好像是未知题里的分数。” “我跟于遥姐的踩点分,可能也算在未知里。” “看来前两题都是铺垫?” “会不会是由猎人甲触发的?” “也许吧,谁知道呢,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猎人甲的意外死亡导致两道小题没刷出来成为了永久的未知。 那两道小题一共十分占比不少,但没人觉得遗憾。 如果不是因为游惑在场,他们第一次收卷就会有人祭天,之后更是难说。48小时下来,死5、6个人都有可能。 这种情况下谁还在意答题机会呢?题目少难度低才是他们的追求。 活着就是万幸。 答题墙还在核算分数: 解字2分、折射率踩点3分、第3题6分、附加2分、卷面2分第4题8分。 共计19分超出本题平均分数11分。 共计用时12时37分49秒,相较于平均用时节省了35小时22分11秒。 于闻“嚯”了一声对游惑说:“那要这么算平均用时就是48小时?” 154监考官快听不下去了,“48小时才是正常的。” 你们克制一点,不要太膨胀可以吗? 但他转念一想,就这短短12小时,还得刨去游惑睡觉的三小时,被迫打扫外加恶心人的三小时 也就是说,如果不算关禁闭的时间,这些人,不,某考生6小时不到就能考完? 这叫人??? 不是人的游惑得到了相应的奖励。 答题墙缓缓刷出一条通知: 奖励:考生游惑获得抽签权两次。 “抽签权?”游惑皱起眉。 他不知道这考试又在搞什么名堂,反正答题墙是短暂地死了。说完“以资鼓励”,它便重归安静,再没蹦出一个字。 疑惑间,屋里响起“叮咚”一声,就像谁收到了新消息。 游惑感觉身后忽然站了人,一只手擦着他的脸颊从后面伸过来,筋骨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拎着一只扑克牌纸盒,在他眼前晃了晃。 游惑瞬间瘫了脸:“又是你” “看到手指就知道是我了?” 监考官001说话一贯的漫不经心,听得游惑想打人。 秦究笑着后撤一步,刚好让开游惑的手。 “偷袭在我这不管用。”秦究拆了纸盒,把里面一套卡牌拿出来说:“先把签抽了。” 众人闻言都围了过来。 但他们始终很怕秦究,总觉得他就算笑起来也不代表友好和亲近。 于是他们箍了个直径四米的圈,脚不动,只伸头。 秦究手里的牌背面一模一样,正面则写着不同内容,有几张非常吸引人。比如: &;总分加15单人 &;总分加10全体 &;免考单人单场,按平均成绩计分 还有一些很奇葩的,比如: &;一张小抄 &;临时抱佛脚 看名字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具体怎么操作,对考试有多大帮助,就很难说了。 除了这些明显是奖励的,卡牌里还混杂着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东西。 游惑一眼扫过去,起码有十来张写着同样的内容: &;优秀考生,再接再厉。 &;三好学生,以资鼓励。 &;名列前茅,特此表扬 反正他是不能理解,在这种鬼地方拿奖状有什么用。 翻译一下可能就是:谢谢惠顾,欢迎再来。 游惑指着其中几张最特别的卡面问:“黑卡什么意思?惩罚?” 那几张卡正面全黑,一个字也没有,看着就不像正经好卡。 秦究抽了一张出来,在游惑面前翻着面展示了一下,拖着调子说:“不算惩罚,但确实有点特殊,至少不能算常规的奖励。” “一张黑卡,代表一次考制改革,当天生效。” 几位年轻人的脸顿时就绿了。 “这特么还有改革呢?”于闻尤其绿得浓郁。 他高中三年饱受改革摧残,改革的风声吹到哪里,他们的复习计划就改到哪里。今天还是3加2,明天2就改成算等级。 万万没想到,他高考都熬完了,改革还是躲不掉。 就在众人脸色难看的时候,秦究又倒了倒纸盒,从里面拿出最后一张牌说:“差点漏了,还有这张,你们应该非常喜欢。” &;保送单人 小屋里安静片刻,陡然响起嗡嗡议论。 “这个保送是我理解的意思么?”说话的是周进。 因为生病,他的情绪不能过于激动,成了那些酱油考生里唯一一个能平静问话的人:“这是指不用考试?” 秦究还没说话,922先插了句嘴。他似乎特别喜欢这种介绍“保送卡”的时刻。 “这个看起来跟免考牌有一点相似。但免考牌呢,指的是某一门免考,按照考试平均成绩计分,只能说是一张非常安全的卡,中规中矩的奖励。” 922说:“保送卡不同,这是真正的王牌卡,一副牌里一张。抽到它就表示你直接通过了所有考试,可以好吃好喝睡一觉” “等睁开眼,你就回家了。” 回家? 听到这个词,屋里所有考生几乎都愣住了。 这是12个小时里,他们最不敢想的事情。活命都要靠同伴和运气,谁还敢奢望回家呢? 但现在,这张保送卡勾起了所有人回家的欲望。 老于壮着胆子问:“没有这张卡的话,我们要多久才能回去?” 922想了想说:“看现在的考试制度吧。考完规定科目,分数达标,满足这两个条件就可以。” 老于还想说什么,秦究已经把保送卡连同其他牌一起收拢,玩扑克一样洗了两次牌,然后背面朝上捻成扇形对游惑说:“来吧,两次机会,抓紧时间。” 游惑却没动,他转头冲其他人说:“谁运气好,来抽。” 刚说完,收音机沙沙出声: 警告:考生不得转让抽签权。 游惑:“” “系统发的警告,瞪我干什么?”秦究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说:“不要恃靓行凶,快抽。” 滚你妈的恃靓行凶。 游惑一张脸天寒地冻,他盯着秦究看了好几秒,重手重脚地扯了一张牌。 没抽牌的众人紧张极了,屏住呼吸盯着牌面。 游惑翻过来一看: &;名列前茅,特此表扬。 注:这是对考生实力的肯定,望继续保持。 游惑:“” 烦什么来什么,狗屁运气。 收音机不合时宜地哔哔: 使用一次抽签权。 秦究舌尖顶了顶腮帮,嘴角翘了一下:“还行,再来一次。” 游惑破罐子破摔,又扯了一张。 围观的于闻双手合十,不知在发什么功。但可能起了一点效果,至少这次不是鼓励卡。 游惑翻开卡片: &;监考官的帮助 注:你出色的表现赢得了监考官的青睐,有权在考试期间向监考官提一次额外要求,监考官有义务满足你,有效期截止至下一场考试结束前。 “” 游惑觉得这卡句句都是讽刺。 好在他及时复归冷静,问了秦究一句:“监考官每场都是固定的?” 秦究说:“当然不是,每开一场新的科目,监考官都会随机刷新。” 收音机又沙沙说起话来: 累计使用两次抽签权,抽签结束,恭喜。 话音刚落,安静许久的答题墙又嘎吱嘎吱地刷出新内容: 惩罚:一位客人坐在了受诅咒的位置上,他避开了死亡,将成为新的猎人甲。 后半句刷出来的时候,大家看着文字,居然没理解它的意思。 或者说没敢理解它的意思。 “什么叫成为新的猎人甲?”有人喃喃地说。 屋子里忽然响起凄厉的尖叫。 大家僵硬地转了脖子。 坐在12号位的秃头终于坐直了身体,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本的肤色正迅速褪去,变成了泛着青灰的惨白。 他的嘴唇变得鲜红,在惨白皮肤的映衬下,以常人达不到的状态朝两边裂开。鬓角和手指也浮出了诡异的斑点。 秃头茫然地抬起头,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扭着脖子僵硬地站了起来。 他的模样动作越来越像死去的猎人甲,只有表情还依稀保留着原本的惊恐。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走!陪我,陪我一起吧好不好?” 他喃喃了两句,猛地朝众人扑过来。 呼 风雪呼啸而过,不知从哪里涌了过来,劈头盖脸吹得人睁不开眼。 105.死亡刷屏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次的监考处很特别 人特别多。 因为考场包含国内外监考官也凑了个齐每个考区都有人来。 大区的监考官人数多一点小区则只来一两位。 一共37人。 这次的地点也很特别。 不是漂泊于海的破船也不是矗立山顶的石屋,而是一间度假酒店 正面抱湖背靠树林,有餐厅有网络有空调的那种。 考场时间7点多,大部分监考官都在餐厅吃饭聊天,异常热闹。 但有几位例外。 他们远离人群站在餐厅外的露台上,神色复杂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021靠在栏杆上细高跟衬得腿又长又直,也把她本就高挑的个子撑得更高。 “我说”她捏着细长的香槟杯,目光从上挑的眼尾瞥下来:“为什么这场还能碰到你们?” 她面前站着的几位都是老面孔。 922、154、高齐、赵嘉彤。 “再这么下去我要怀疑其他监考官都是假人了。”021说。 922狠狠搓着脸说:“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021:“你智商真没问题?” 922把脸搓得老长:“小姐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啊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老大被罚?系统默认我俩要跟着?” “那我呢?001又不是我上司,我怎么就跟你们捆上了?”021反问。 其实她有一点点心虚。 因为她暗地里在帮和001又是个绑定状态。 922的猜测让她怀疑,系统是不是觉察到了她和的联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922说:“也许你最近比较活跃?” “那么问题又来了。”高齐喝完了红酒抹了一下嘴角说:“我这个1006号很不活跃怎么也捆上了太巧了吧?” “何止这个” 赵嘉彤晃着酒杯隔着玻璃门指了指餐厅里面热闹的人群,说:“单看那些就够了。” 154他们正伏在栏杆上,闻言转头望过去。 只有高齐没转头,拿了赵嘉彤的杯子往自己这里倒了酒。 922问:“那些人怎么了?有问题?” 赵嘉彤说:“你再仔细看看?” 几位年轻监考官盯着那些人看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他们他们都是初代吧?”922一脸惊讶:“我是说,最开始的那批监考官,我接触不多,但资料多少看过一点。” 他拱了拱154:“我没脸盲认错人吧?诶诶,你看看呢。” 最早的那批监考官,有二十多个负责国外考区,常年见不到人。 现在,二十多个几乎全在这里了。 154看着门里面,缓缓摇头说:“应该没认错,是他们。” 021看看高齐、赵嘉彤,又看看餐厅里那些:“这场在搞什么?同僚大聚会?”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真的迟钝。”高齐这才转过来,一挑下巴:“刚刚我跟老赵,不,小赵一路过来打了那么多招呼,你们都没发现这巧合?” 922心说你打招呼都那德行,谁看得出来熟不熟! “不过那些人的反应好淡定啊。他们不觉得巧吗?”922有点纳闷。 “都是过来人、老油条了。”高齐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跟小赵也很淡定。” 那倒是。 922心想。 老油条们心里琢磨什么,是不会全摆在脸上的。也许漫无目的闲聊的同时,心里都在犯嘀咕呢 突然,他隐约想到了什么,心里打了个激灵。 老大在,就意味游惑在。 游惑是谁? 考官! 考官是谁? 这群人曾经的领头! 他、154以及021场场都能见到游惑,已经习惯了。 那么这些人呢? 联合考场开考后,监考官只会拿到自己地区的考生名单。 所以国外的那些根本不知道游惑在考试。 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因为监考官之间普遍称呼代号。 这么看来这场考试岂不是时隔多年的大重逢??? 922突然激动。 他懒得去想这种巧合是不是人为,目的是什么。 他现在就想看热闹。 他亢奋了两秒,又有点担忧 这已经是第四门了,万一游惑放肆够了改走稳妥路线呢?万一对方平平淡淡考到结束,不违规不搞事呢? 这种想法刚冒头,餐厅顶上吊着的屏幕突然刷新,考场动态多了一条。 &;p1951 197考场,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922当场愣住。 身边咣当一声响,021杯子脱手碎了一地。 露台上一片死寂,氛围陡然凝重下来。 “不会吧?不可能!”高齐和赵嘉彤一副打死不信的震惊模样。 021也万分茫然。 他们还没缓过来。 考场动态又刷出一条。 &;p1954 197考场,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餐厅里觥筹交错的监考官们纷纷愣住。 有人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情况?系统抽了?” 还有人皱起了眉,觉得“游惑”这个名字似乎在哪见过。 又过了不到1分钟。 考场动态再次刷新。 &;p1955 197考场,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p1958 197考场,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p1959 197考场,考生游惑宣告死亡。 整整10分钟 餐厅内外的监考官们一动不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考生刷屏,以一己之力死了5回。 露台外。 高齐和赵嘉彤闭上了嘴。 021一脸麻木。 922嘴角抽搐两下,感觉到了熟悉的、不安分的气息。 果然,他多虑了。 只要老大和游惑在,考场会平平淡淡? 不可能。 游惑是被刺耳的闹钟声吵醒的。 他眼睛没睁往身后摸了一下,摸到一片空,这才皱着眉坐起来。 “人呢?” 他揉捏着鼻梁,低声咕哝。 半掀的被子还留有体温,腰间被箍着的感觉尚未全散,但秦究却不见了。 枕头上有本翻开的软面本,应该是秦究顺手扣在那里的。 游惑拎起来扫了一眼。 有年月日,应该是本旧日记。 日记里的字很大,字母与字母间互不依靠,透着拙稚。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 游惑没心思细看,卷着本子站起来。 上下铺的两个鼓包也不见了,雪莉和萨利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 墙上的卡通挂钟显示,现在是晚上8点整。 到了既定的学习时间。 所以秦究人呢? 先下楼了? 游惑顶着一头沉闷的起床气,拉开房门下了楼。 雪莉和萨利兄妹俩正端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铺着之前那张白纸。 游惑远远就能扫见,纸上多了字。 “这是爸爸妈妈给我们留的思考题,你能帮我们回答吗?” 兄妹俩异口同声地说。 清脆的童音在安静的小楼里回荡,显得小楼莫名很空。 纸上的字是用红色马克笔写的,醒目极了。 那上面一共列了两道题。 第一道是图形。 纸上画了一个端正的等边三角,其中一角到对应底边又画了几条斜线,像简笔画的切蛋糕 题目说:砍一刀,一个三角形能变成三个。现在砍了六刀,一共有几个三角形呢? 游惑:“” 虽然用词令人不适,但这居然真是一道标准的小学数学题。 旁边还煞有介事地写着,本问6分。 不过这个问题只是引子。 图形下面紧接着第二个问题。 题目说:可爱漂亮的雪莉最喜欢照镜子,每天都要看好几次。屋子里一共有6面可以移动的镜子,最多会有几个雪莉呢? 本问12分。 除此以外,最底下还有小字注明的另一句话 这道题让萨利和雪莉苦恼了很久,也让客人头疼。答不出题或者答错题,萨利和雪莉会懊恼地惩罚自己,一天都吃不下东西。 所以他们时常感到饥饿,好心的客人,帮帮他们吧。 游惑扫完纸上的题,又看了一眼萨利和雪莉的肚皮。 也许是坐着的缘故? 似乎比傍晚更圆了。 哪里有一点饥饿的样子??? 甚至萨利还偷偷打了个饱嗝。 那个饱嗝让游惑心头一跳。 他大步流星走到卫生间旁拉开门,没有人。 书房同样没有人。 地下室还是没有。 楼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游惑三步回到一楼,却见下来的是楚月。 她正要说什么,看见游惑的脸又一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谁惹你了?” “秦究不见了。”游惑说。 楚月沉声说:“我正想跟你说呢!小舒她们三个也不见了!” 说话间,一楼的客房门“砰”地撞开,于闻顶着鸡窝头冲出来:“老于哥?” “你爸也不见了?”楚月问。 于闻脸上血色尽褪:“老于我爸没在外面?找过没?” “找过了。” 游惑一张脸霜天冻地。 他突然把目光移到沙发上,盯着那两个小鬼的肚子。 于闻跟着看过去,脸色更差了。 他也发现那两个小鬼肚子更鼓了,各种联想让他手脚冰凉。 “我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什么考生游惑,宣告死亡。”于闻喃喃道:“我以为是做梦。” 楚月说:“在我睡着前,听见系统播报说,哪个考场有个叫rsn的考生弄哭了雪莉,宣告死亡。” 他们现在是一个整体,占的考场又是游惑分到的。 很可能所有人的问题都会算在游惑头上。 那么问题来了。 那五个人干嘛了,前赴后继地弄哭雪莉? 宣告死亡是怎么个死法? 第二个问题很可怕。 小楼里气压奇低。 楚月原地转了两圈,按着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不,等会儿先别急着慌,你们想,正常考场只有一个考生,死也就死一回。我们是一个整体对不对?从系统的角度想,不可能有人八分之一、八分之一地死。” 她说得含混。 游惑却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系统那边的逻辑是说不通的。 要让这件事通顺起来,只有一种可能,那种“死亡”某种程度上是可逆的。 或者说 他们是特殊的,所以死亡可以逆转。 那就又有问题了 他们得先知道怎么死,才能知道怎么逆。 想到这一点,游惑毫不犹豫抓住了雪莉。 楚月一愣:“你干嘛?” 游惑:“让她哭。” 楚月:“” 108.歪打正着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他拿了一根粗针,捏着毛线一头怼怼怼怼了五分钟也没能成功穿进洞里。 于闻瞄了两眼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夺过来。 “喝喝喝喝得一身毛病!现在手抖以后脚抖,有你受的。” 他咕哝着帮他爸穿好针线,又丢回去。 其他人也陆续穿好拿着娃娃准备落针。 只有于遥握着娃娃呆坐半晌,低声说:“我感觉这些娃娃很怪,我有点怕能不能不缝?” 她的声音太低了,几乎是在喉咙里咕哝的。 唯一听见的只有离他最近的老于。 老于拿着针愣了一下正要出声安慰。 就听游惑说:“等下。” 他说得太突然,大家吓一跳,连忙停住手茫然看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陈斌问。 游惑走到竹筐边弯腰查看。 他在那些胳膊、大腿、脑袋里扒拉着,拿起几根粗制滥造的娃娃手脚,又丢回框里。 “别缝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 “为什么?”不怎么开口的梁元浩忍不住了。 游惑指了指竹筐:“这里面的布料差不多,都是灰的。但木架上完工的那些手脚颜色差异很大。” 梁元浩皱眉:“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直觉有古怪。”游惑站直身体。 陈斌看得出来这群考生都很听游惑的话。 他拉了梁元浩一下,冲游惑尴尬地笑了笑:“颜色这个确实有点怪,但黑婆让我们缝这个。不缝的话,确定不会出事吗?” 游惑:“不确定。” 陈斌:“” 梁元浩还要说什么,陈斌拽着他摇了摇头。 “哪来那么多百分之百确定的事,听不听随意。”游惑本来也没多少耐心,老妖婆的鸟语就够烦人的了。 他说完拽了张椅子坐到炉边,一声不吭烤火去了。 “哥你真不缝?”于闻拎着娃娃,小心问他。 游惑手指抵着下巴,“嗯”了一声。 “那行吧,我我也不缝了。”于闻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娃娃放回竹筐。 其他人有了上一轮的经验,也跟着放下娃娃。 这其实是一个很没有把握的选择。 但在这种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有把握的,每一次都是拿命在赌。 只不过游惑赌得格外淡定。 他就像一个特别的冒险家,脸是冷的,骨头里却又野又疯。 这种冒险性的选择,能说服其他人,却很难说服陈斌和梁元浩。 尤其是考过三场,分数依然极低的梁元浩。他现在压力太大,看谁都带着怀疑。 他没经历过上一场考试,不知道这队人的分数,更没见过游惑之前的表现。 在他看来,游惑从进考场起,就一直在违规边缘试探。每一次举动都在挑战考试系统的底线,挑衅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他真的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老实一点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跟这些可怕的东西对着干呢? 多活一会儿可以吗? 他愤愤地说:“随你们。” 接二连三的死亡让他风声鹤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相较于游惑,他更愿意老老实实按照黑婆的要求做。 说着,他拿了一条娃娃腿缝了起来。 粗毛线从布料中穿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陈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游惑,两厢为难。 沙漏漏得很快,没过片刻就空了。 梁元浩手笨,紧赶慢赶也只缝上了两条腿。 陈斌最终还是选择听黑婆的,但他耽搁得更久,只来得及缝一只胳膊,还只缝了半截。 咔哒一声。 小屋门锁开了,黑婆佝偻着肩背进了屋。 她歪着头扫了一眼屋内,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到梁元浩和陈斌面前。 “唔”黑婆拎起他们手里的娃娃,皱着眉,似乎很不满意。 梁元浩脸色刷白,低声抱怨:“都是些不相干的事,在那浪费时间,不然我肯定能缝完” 黑婆又看向其他人,却见他们都空着手,脸顿时黑了下来。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生怕她突然暴起。 谁知她黑了一会脸,又舔着嘴唇笑了。 她把娃娃放进竹筐,收拢了一下,又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便把他们赶出了小屋。 屋门关上的瞬间,乌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听力考试播放结束,你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所听内容。 明早7点30分,阅读考试准时开始,请勿迟到。 祝你取得好成绩。 游惑和秦究进了屋,其他人像找老鹰的小鸡,悉数跟进来,把客厅填得满满当当。 “所以刚刚缝娃娃有什么目的吗?”于闻挠着头说,“没看出来啊,好像缝也没事,不缝也没事。” 老于拍了他一下:“别做梦了,哪来这种好事。可能只是没到时候罢了,等着吧!” 游惑没管这个,只是从手机里翻出录音:“谁有翻译软件?” 于闻连忙说:“我有我有!” “但现在手机没信号啊。”陈斌说。 于闻:“我这个不用联网,词库下载好的,而且语音识别!” 大家顿时亢奋起来。 游惑点了播放,把手机扔在于闻手边。 于闻宝贝一样握着自己的手机虔诚聆听。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满怀期待。 没多久,黑婆那段乱码放完了。 众人没敢说话,屏息凝神。 等了有两分钟吧,于闻白着脸说:“我日” “怎么了?” “翻译软件没有吉普赛语” “什么鬼翻译软件?!” 陈斌梁元浩都不信邪地开了自己的pp,翻找半晌发现,居然真的没有。 众人:“” 草。 要死在外语上了。 一种诡异的、被窥伺的感觉如影随形,就像有什么东西勾头看下来,毫无生命机质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 游惑抬起头。 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除了一盏晦暗的灯,什么也没有。 “哎呦,操!差点儿违规睡过了,要死的棺材脸居然不”有人急步从楼上下来,刚拐过走廊,嘀嘀咕咕声就猛地刹住。 “你!咳,你出来了?” 游惑从天花板收回视线。 来人是监考官922号。 他看到游惑,立刻换回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句“借过”便大步走到走廊深处,打开那扇汩汩流血的门。 片刻后,秃头被放了出来。 922架着瘫软的中年人,走得像个偏瘫。 “你怎么还在这?”他问。 游惑插着口袋懒懒地说:“等你,我对变骨灰没什么兴趣。” 922:“154呢?” 游惑:“不知道。” “个要死的假正经又偷懒去了?” 922在嗓子底咕哝了一句。 他把逐渐下滑的秃头往上拎了拎,也没工夫纠缠,朝门外偏了偏头说:“走吧,送你们回考场。” 小洋楼二层。 秦究抱着胳膊,懒洋洋地斜倚在窗边,眸光垂落。 房间里的灯光投映在树林里,922带着两个考生从光影中穿过,很快淹没在雪雾里。 秦究眯起眼睛,盯着那处有些走神。 黑鸟突然低哑地叫了两声。 又过了一会儿,秦究才“啧”了一下直起身。 他走回桌边,拨弄着黑鸟尖尖的喙,顺手给它喂了一粒食,说:“是不是好像少了什么?” 黑鸟惟妙惟肖地嘲了一声:“呵。” 秦究:“一位监考官?” 黑鸟:“呵。” 秦究敲了鸟嘴一下,开门下楼。 没走两步,黑鸟扑着翅膀跟了过来。 他在大厅环视一圈,拐进了那条走廊。其中一间禁闭室隐约传出椅子挪动的声音,正是刚刚关过游惑的那间。 秦究挑着眉,好整以暇地敲了三下门:“有人?” 里面椅子重重砸了几下。 秦究:“我方便进去么?” 椅子快把地砸塌了。 秦究卸了锁。 门一开,露出了失踪的154号监考官。 他正累撅在椅子里,两手背在椅子后面,身上捆着绳,嘴里塞了个偌大的纸团。 纸团上,有人用马克笔冷静地写了几个字: 滚你妈的小姑娘。 秦究忽然笑了。 154正要带着椅子蹦一下,提醒秦究先把他放了。 结果看到笑又有点怂,把椅子轻轻放下了。 好在那句骂人的话,秦究没欣赏太久。 片刻之后,154总算甩开绳子恢复了自由。 他揉着被勒红的手腕,痛斥:“我做监考官三年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考生!人家哭天抢地,他睡觉?人家诚惶诚恐不敢惹监考,他上来就给我捆了好几道?” 秦究撑着桌子听完,懒懒地说:“骂得还挺押韵,继续。” 154:“” 如果可以,他想把纸团上的“滚你妈”展示给老大。 “身为监考,被考生反捆在禁闭室,丢人吗?”秦究眯着眼睛问。 154绷着棺材脸:“丢。幸好没让922看见,不然他能笑两年。” 所有熟悉这套机制的人都知道,监考官都是历届考生里抽选的。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完成这个身份转化。 这些人按执行力和强悍程度排了序,就是如今的监考官号码。 序号是个位数的,都是大佬中的大佬,没人敢惹。 比如001。 “你刚才说,那位”秦究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一个形容词,不过最终还是挑了一下眉,说:“考生在禁闭室睡觉?” “对。我进来的时候,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禁闭室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没有任何变化。他根本没有怕的东西。” 154想了想,又疑惑道:“但这可能吗?哪有这样的人?我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秦究眯着眼睛,手指拨弄着肩上黑鸟的脖颈。 “也许是人生太顺利了,没碰见过害怕的事?”154猜测着,“不过所谓的顺利也就到今天为止了,他们这组考生手气开过光,居然第一道就抽到牙膏题。” 秦究瞥了他一眼。 “题目跟挤牙膏一样,挤一下蹦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 109.精神污染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手印拍得玻璃直颤重重叠叠。 血液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流动起来。 镜子里印着于闻和楚月的脸血液就丛他们脸上划过,纵横交错像被切割成很多块。 一瞬间镜子里的人似乎不像自己了。 明明五官、动作一模一样,却透着诡异的惊悚感。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做出和现实不一样的动作。 于闻吓懵了。 可镜子里,他唇边划过一道血线给嘴角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像在笑。 “姐姐”于闻咕哝了一句,声音低哑。 楚月也停住动作,似乎被镜子里的景象魇住了。 “姐姐我脸疼。”于闻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盯着镜子看久了,他居然生出一种“自己真的在被切割”的错觉。 脸侧、鼻梁、嘴角都火辣辣的,像被人抽了几鞭子。 于闻瞪大眼睛,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脸。 “嘶” 他痛得倒抽一口凉气低头一看,手指上真的有血。 真破相了? 他的脸真要四分五裂了??? 于闻两腿发软,惶恐地叫着楚月。 结果一转头,发现楚月脸上也出现了红色印子。就像被新裁的纸边划出来的细得几乎看不出来却很快渗出一排血珠。 他害怕极了脚却被钉住,怎么都没法从镜子面前走开。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一下、一下割裂。 他身体也开始痛了 卫衣袖子洇出了血点。 这一刻,他和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对调了。 对方是现实,他才是镜像。 对方受的伤都会反映在他身上,而他隔着一层镜面玻璃,居然阻止不了。 这就是惩罚。 于闻在心里崩溃发誓,他这辈子踏马的再也不改任何答案了! 打死也不改! 余光里,楚月开始挣动。 她比于闻强硬多了,好几次差点儿从束缚里出来。 于是,更多血线缠住了镜子里的她。 其中一条像尖利的刀,朝两人喉管划过去。 !!! 于闻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镜子突然发出“梆”的一声响。 又沉又重。 镜子里。 秦究吊儿郎当的甩了甩拳头。 游惑紧随其后,转身就是一脚。 梆 又是一声巨响。 换成正常镜子,早就碎成渣了。但面前这个却只是打颤,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但镜面上四处乱淌的血已经被他们打散,朝边缘飞溅。 “止住了止住了!”老于叫道。 就见于闻和楚月脸上的红痕不再增多,脖子上的那道也不再延长,停下的地方距离致命点不到半厘米。 从刚刚于闻开始涂改答案起,游惑他们这边就是一片狼藉。 因为黑雾突然活了。 不再是缓缓地往中间侵蚀,反倒张牙舞爪。 它们就像无数扭绞在一起的人,从各个角度伸出手臂,又被另一些人拉拽回去。 避让间,游惑他们发现,黑雾的攻击充满矛盾。 一方面朝他们伸出手,另一方面又要往后退。 人没吞成,自己先起了“内讧”。 不过这种“内讧”瞬间有了结果 粘稠的血液从黑雾的包裹中挣脱出来,凶狠地扑向镜子,带着呼啸风声。 于闻和楚月看到的血手印,就是这些东西留下的。 它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终哭声和笑声混杂着,凄厉尖锐。 明明是从黑雾中挣脱出来的,黑雾却好像很怕它们。 镜子被血液包裹后,周围的黑雾四散退让,留出这面镜子供它们发疯。 场面一度疯狂又血腥。 舒雪他们恨不得离发疯的玩意儿八丈远。 两位大佬偏不。 游惑和秦究是场上最疯的选手,他们不退反进,这种时候居然伸手去摸了镜子。 这一次,没有黑雾来吞食他们了。 发疯的血液带来一个好结果和一个坏结果。 好结果是,他们能毫无顾忌地碰镜子了。 坏结果是,镜子硬得堪比长城,依然出不去。 大佬两下重击,让楚月得以脱身。 她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打飞了梦魇,转头又给了于闻一巴掌,干脆利落。 老于看得目瞪口呆。 于闻也被打得目瞪口呆。 他“哎呦”一下捂住脸,先是委委屈屈叫了声“姐”,接着表情就转成了惊喜:“我能动了?!卧槽” 话音未落,他就被楚月拽着“飞”起来。 两人绕开了六面镜子,不让自己的影像出现在上面。 然而 他们很快发现,能起到镜面效果的,并不只是镜子。 落地窗、黑色的琉璃台、冰箱门等等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一个身影映在旁边,阴魂不散。 而只要有身影,就总会有血液紧追不舍地流淌过来。 直到这时,众人才想起题目最初的话: 雪莉最喜欢的做的一件事就是照镜子,一切能映出人影的东西,她都会停下来,美美地看上一会儿。 雪莉什么心理,他们理解不了。 反正他们一点儿都不美。 于闻和楚月到处流窜,凭借反应力保住一张脸。 但只要是人,就有精疲力竭的时候。 “惩罚!究竟!什么时候结束!”于闻很崩溃。 游惑他们也很愁。 外面两位正在生死时速,不可能抽空去精读日记,琢磨爬出镜子的方法。 不过说到日记,杨舒她们有了反应。 “我们在主卧找到了一点东西。”吴俐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几张纸。 纸的边缘非常毛躁,一看就是慌忙撕扯下来的。 “你们撕的?”秦究问。 “不是。”吴俐摇了摇头,“初步判断应该是原主人自己撕的,也就是雪莉的父母。” 时间紧迫,游惑分了一半给秦究,两人并肩站着,一边一目十行地速读一边交换信息。 看格式,这几张纸依然是日记。 跟雪莉的不一样,这份日记大多在记录日常开销,只在最后提几句当天发生的事。 11月23日 今早雪莉刷牙的时候我去卫生间拿毛巾,她一直透过镜子盯着我。老实说,她最近经常有奇怪的举动,被这么盯着怪吓人的。 马修觉得这很可笑,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可害怕的。 但是算了,可能我胆小吧。 11月24日 最近镇子上好多人生病,米尔和沃克丽太太也变得怪怪的,对面那家亚裔以前非常热情,今天看到我竟然没有说早上好。 对了,还有雪莉。我今天不论做什么,她都在不远处盯着。 我从镜子里看到了。 11月30日 太奇怪了,每当我站在镜子面前,跟自己对视。总觉得镜子里的我要出来了。 12月1日 家里的镜子不对劲。 12月3日 马修终于赞同了我的疑虑,他买了把锤子,就在车后座里藏着。 他说明天夜里有大风,让我早点把雪莉哄睡着,他去把镜子敲了,就说是风吹的。 虽然有点扯,但是那些镜子是该毁了。 最后一页没有日期。 上面只有一句话 雪莉好像听见了 最后一个字是戛然而止的。 “应该是这对夫妻想要毁掉镜子,关键时刻被雪莉发现了,匆忙把这些撕了藏在角落。”吴俐顿了一下,神情肃然:“一对夫妻怕自己几岁的女儿,我倾向于他们的下场不太好。” 游惑的猜测跟她们差不多。 除此以外,他还格外注意一句话。 他把那张纸翻折两道,只留下那句话给秦究看了一眼: “每当我站在镜子面前跟自己对视,总觉得” 秦究轻声念了一遍。 “镜子里的我要出来了。”他看向游惑:“你觉得这是出去的办法?” “特地写在这里,总该有用。” 至今而言,考场里出现的东西都是线索,尤其是纸面信息。 这是系统设计考场必须提供的,也是最基本的规则。 当然,考生会不会发现以及发现之后有没有办法使用,那就另说了。 “我站在镜子前?”吴俐还能保持冷静:“所以这个意思是得有一个我站在镜子外面,跟镜子里的我面对面,我才有可能出去?” 这么多个“我”,得亏她理得清。 游惑点了点头说:“差不多。” 差不多个屁啊! 老于他们当场就崩溃了。 “我要上哪儿找另一个我来救我出去?!” 怪不得被镜子吞了,就会被系统“宣告死亡”。 这他妈怎么可能不死? 老于踉跄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镜子上蜿蜒的痕迹,心想既然于闻能在外面看到血,那他沾着那些血写遗书,对方应该也能看到字。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上手就打算交代后事。 最重要的是跟于闻再说点什么,什么都好,反正也不剩几句了。 谁知他刚动腿,就被另一个人抢了先,沾了血就开始龙飞凤舞。 老于心说谁啊,比他还急着写遗书?! 定睛一看,他外甥。 镜子外,于闻和楚月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回。 这期间,楚月捣毁了对方几处窝点,除了镜子没敢动,怕影响游惑他们。其他能砸的砸,能掀的掀。一人能抵一窝麻匪。 于闻刚开始还有点矜持,后来跟着她一起打砸抢。 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再砸下去,怕是违规通知单又要来了。 不过违规通知单还没收到,两人先收到了一封血书。 他们经过楼下时,眼睁睁看着那面落地镜上,有人写了两行血淋淋的大字,触目惊心: 我们要出去 找块镜子跟我面对面 “我日” 于闻当场打了个尿惊,心说我傻逼吗主动放鬼出来。 他条件反射,扭头跑出去几步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语气 闹鬼的可能是他哥。 三分钟后。 监考处大屏幕上突然蹦出六条动态。 203110 197考场,考生游惑复活。 203113 197考场,考生游惑复活。 203117 197考场,考生游惑复活。 203122 197考场,考生游惑复活。 203127 197考场,考生游惑复活。 203130 197考场,考生游惑复活。 这一晚,全球考生和监考官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和污染。 112.别闭眼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 “谁、谁啊?” 大家被弄得寒毛直立,四下寻找声音来源。 这种恐怖环境里没人愿意落单谁也不肯脱离人群去找只能勾着脖子乱看。 直到有人突然崩溃哭叫:“在后面、后面!就在我背后!救命” 哭叫的人是秃头。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去答题墙前凑热闹的人。 从头到尾,他都孤零零地呆在餐桌旁,活像脖子以下全瘫似的,窝缩在他选中的座位里。 秃头之前被猎人甲吓晕过,现在又被刮划声吓醒了。 他涕泪横流,惊慌地叫:“就在我背后,帮帮忙!救我,救我啊!” “可是你背后没有人啊”于遥轻声说。 “对啊没有人” 秃头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大家也不太敢靠近,只能拼命冲秃头招手说:“你别瘫着不动啊!你先过来再说!快过来!” “我动不了啊!这椅子我动不了它拽着我!”秃头慌得语无伦次。 “你是说这椅子坐上去就走不了?” “对,走不了它要我死,要我死啊!”秃头哭着说。 众人吓得离餐桌八丈远游惑却独自朝那边走去。 “哥?”于闻叫了一声。 他本打算拽住游惑不让对方冒险但想想他哥的表现,再想想他自己那个骚气绝顶的负一分决定还是跟着游惑。 他们绕到秃头身后终于知道了声音来源 秃头那张椅子背后木屑扑簌下落,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刮椅子的表皮,露出浅色的芯。 于闻:“它在写字?!” 游惑“嗯”了一声。 这位大佬对“鬼”的耐心比对人好,就那么抱着胳膊等在一旁。 屋里的考生们迟疑片刻,匆匆跟过去,缩在游惑身后。 “12!它写的是12!”纹身男叫道。 紧接着,旁边一张椅子也响起了指甲抓挠的声音。 游惑朝那边走了两步,一大群人呼啦跟过去。他停住脚步,一大群人又乌泱泱地来了个急刹车 “” 游惑怀疑他们考的不是物理,是鬼捉鸡。 指甲抓挠的声音持续了五分钟,餐桌旁的每个座位便多了编号。 1到12,一一对应,作用也一目了然。 如果找到那套餐具,只要把编号写在答题墙上就行。 于闻猜测说:“我跟于遥姐的答案被圈出来加了分,都是跟折射有关的。那是不是就代表想要找到那套餐具,需要用到折射?” “应该就是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应着声,“可是,折射是啥?” 于闻:“” 他凝固的样子太好笑,于遥没忍住,噗嗤一声。 她总是在哭,脆弱又哀怨。这是她第一次有了哭以外的表情,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在原地怔了片刻,忽然走回到人群里,耐着性子给几位老人解释“折射”的意思。 于闻从凝固里解冻,一抬头就发现游惑在出神。 “哥”于闻悄悄挪到他身边。 他顺着游惑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既有凑堆的老人,又有破沙发,沙发上还坐着阴魂不散的三位监考。 这智障耳语说:“你看监考干什么?” 游惑闻言收回目光,居高临下改看他。 于闻缩回脖子,讪讪地说:“算了算了,随便看,我不问了。” 虽然熬过一次收卷,又赢得了6个小时的时间,但没有人觉得宽裕。 大家像鉴宝一样盯着桌上的餐具。 “这盘子能碰吗?”纹身男咕哝了一句,“要是拿起来看一眼,会不会算我选了座位?” “最好还是别碰吧,死” 老于话没说完,游惑就拿起了一只高脚杯。 老于:“是不可能的!” 纹身男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众人惊疑不定地盯着游惑,见他好好站着,没被强行摁在椅子上,这才放了心,纷纷拿起餐具查看起来。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毕竟是外甥,老于匆匆过来问游惑,“万一拿杯子也算呢?!” 游惑又拿起第二个杯子:“不会,我在厨房就拿过一个。” 老于:“” 你还挺骄傲? 老于被外甥气出血,又出于害怕不敢训,只能在游惑看不到的角度干瞪眼。 “爸你让一让。” 于闻越过老于,去够了一柄银勺。没看出名堂,又换了一柄银叉。 这些乍一看都是最寻常的东西,盘子是白瓷的,连个花纹都没有,银勺银叉也简陋的很。 就在他换了个酱汁盅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他哥根本不碰别的东西。 “哥,你怎么只看杯子?”于闻忍不住问了一句。 “别的没必要。”游惑放下第三个杯子就不再看了,直接离开了餐桌。 “没必要?”于闻愣住 在他愣神的功夫里,纹身男这个急脾气已经看了大半圈。他烦躁地抱怨道:“这些破玩意儿什么也没有,藏个鸟的秘密!” 另一个人也丧气地说:“题目越说越玄乎,连个提示都没有,怎么找?” 游惑半蹲在猎人甲的尸体边,拿起一块玻璃碎片翻看。 对他而言,题目透露的线索已经不少了。 之前在厨房,他就耍过猎人甲,发现对方格外在意这些高脚杯。而当猎人甲摔了一个杯子后,题目就说“只剩下12套餐具”。 这就意味着,对于题目而言,一套餐具中实际有效的东西,只有那只玻璃高脚杯。 所以,所谓的秘密一定藏在杯子里。 于闻盯着答题墙愣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蹦起来:“噢哥我明白了!其他都是废的!只有杯子是餐具!” 众人拿着盘子、叉子、勺子傻在那里。 于闻挥着手发动群众:“别看那些了,就看杯子!” 他发射过来,在猎人甲身边急刹车,一屁股坐在地上要表扬:“我是不是还挺聪明的!” 游惑敷衍地哼了一声。 不过,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过片刻,众人又垂头丧气起来。 他们看完了每一个杯子,试过呵气,试过捂热,试过摇晃。正过来、倒过去看了个遍,也没找到蹊跷。 沙发上。 922捏着手指关节说:“我有一点急,还有一点饿。全程监考这么熬人的吗?” 154说:“忍着,早呢,还有36个小时。” 922一脸绝望。 秦究支着头,目光越过长桌落在某一角。 那里,游惑正背对这边翻看摔碎的高脚杯,肩胛骨和脊背绷出好看的弧度。 他垂着双眸看了很久,忽然说:“你们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154一愣:“谁?” 922更懵:“啊?” 这个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秦究静了片刻,懒洋洋地说:“没谁,你们要真饿了就去厨房弄点吃的。” 154和922往厨房看了一眼,木着脸说:“一点也不饿。” 又过了几秒,922搓着手站起来说:“唔我去厨房转一转。” 154服了:“那种厨房你也下得去手?” 922说:“我就看看。” 他走开之后,154又盯着考生看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秦究刚刚的问话。他看了游惑一眼,又犹豫着看秦究。 默不作声看了有一分钟吧,他们老大终于开了金口:“我是死了么,你这么守灵一样看着我?” 154:“” 秦究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154斟酌了一下,说:“我只是想说如果见过的话,那位什么违规干什么的先生应该会认出我们。” 秦究的视线又回到了游惑身上。 片刻后,他“嗯”了一声。 154说得没错,如果真的见过,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总不至于随便来个人都跟他一样少一段记忆,哪来那么巧的事。 922在厨房转了两圈,最终选择转移阵地。 他回到沙发旁,跪在地上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只烤架,又拿出一盒切好的牛肉。刚打开盒盖,就听见餐桌旁于闻一声惊叫:“哥你别冲动!!” 三位监考转头看去,刚好看到游惑拿起猎人甲握着的杯底,顺手在桌沿一敲。 就听咔嚓一声。 杯底又断了一截 922手一抖,牛肉泼了一裤腿。 他拎着残留的半盒,问154:“四次违规能把他吸纳成同事么?我不想再给他当监考了。” 113.新题目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早期监考官基本都是部队出身所以像楚月这样的人其实很能忍除非故意夸大开玩笑否则小毛小病都不在她眼里。 她如果说难受,那就真的很难受了。 所以这得饿成什么样??? 游惑起初还有点疑问,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就有了共鸣。 物理意义上的共鸣楚月的胃抗议一声他的胃也应一声,一唱一和差点儿把秦究听笑了。 “我现在心都在烧还有点晕。”楚月绕着沙发团团转饿得坐不下来。 游惑倒是一声不吭,岔着两条长腿坐在沙发上,饿成了低耗能模式。 楚月转着转着忍不住又转向了厨房。 “诶对了冰箱上那俩洋葱后来扔哪儿了?” 游惑和秦究都震惊地看着她。 “不是,你俩这什么眼神。我没打算单吃,但万一我找到点什么,还能切一个炒来调味。” 这位女士已经饿到开始做梦了。 “算了,估计你俩也不知道。我再看看,万一能找到吃的呢。”她不甘心地说:“哪怕就是个辣椒,我也能就地开火煸炒一下。有三五个还能凑一盘虎皮椒。” “这里没醋不然就是糖醋虎皮椒。” 她也是自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得要口头找刺激越说她肚子叫得越凶。 咕咕声走远一些游惑身后的沙发背嘎吱一响。 他转头一看秦究手肘压在上面,低头问他:“难受么?” “一般。”游惑下意识轻描淡写。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对秦究补充道:“跟楚月说的差不多,我现在看见你都想咬。” 这话不知怎么听来怪怪的。 秦究垂下一只手,抬到游惑面前说:“昨晚也不是没咬过,看看我们大考官的牙印。” 游惑:“” 胡闹成那样谁还弄得清细节? 他刚想偏开脸,就发现伸过来的手上压根没有什么牙印。 又哄鬼呢? 在游惑麻木的盯视下,秦究垂着的手指蹭了蹭他的脸,说:“开个玩笑。” “刚刚你弟进卫生间前,我试着让镜子弄了点动静,他应该看见了。” 游惑想了想于闻的反应,问:“吓死没?” 秦究说:“还行,稳住了。” “你确定他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应该吧,看你弟理解力了。” 游惑看向落地镜。 果然,就见镜子另一边,于闻从卫生间出来就直奔沙发。 他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远远地叫:“老于!刚刚镜子颤了一下,肯定是我哥叫我呢。” 秦究挑着眉,欣然冒领下“我哥”这个称呼。 “怎么说怎么说?”老于颠颠跑到沙发这边。 “肯定催我把他们弄出来。” 这次于闻同学的理解能力很不错,精准地抓住了游惑他们的想法。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到客厅。 “随便写个错误答案吧。”杨舒说。 她的气色依然不太好,但不像之前那样难看,显然舒雪和吴俐安抚过。 “你们准备好没?”于闻抓着笔问。 他只要写个错误的,再把它划掉。这栋楼里所谓能照出人的东西都会变成杀器,在游惑、秦究和楚月出来之前,他们几个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吴俐揉了揉自己的胃说:“胃有点疼,可能饿的。一会儿万一有什么,你们按照效益最大化的方式来。” “放心,不能让你有什么。”杨舒转头对于闻说:“写吧。” 于闻抓起笔,众人绷紧了神经。 镜子里,楚月也不做梦了,回到沙发边等着被放出去。 “我记得当时跟姐姐商量出来答案是1”于闻自顾自咕哝着。 屋子里最多能有多少个雪莉? 如果镜子里的雪莉都算虚影,算是假的,那么雪莉只有1个。 于闻说着,在第二题下面随手写了个0。 他刚落笔游惑就说:“等下。” 可惜镜子外的于闻看不见他,更听不到他。 好在有人伸手阻止了一下。 “你等下。”说话的是杨舒。 于闻刚写了个弧,卡在半路一动不敢动。 “我们之前在镜子里交换过信息,从雪莉的日记还有她父母的日记看,她可能已经被镜子里的自己替换了。”杨舒说,“恐怖片总看过吧,套路来说也是这样。” 于闻从没进过镜子,也没顾得上看主人日记。 他听得一惊,迟疑地说:“那答案是0?” 吴俐说:“其实不太能确定,因为题目问得有点含糊。如果雪莉真的被替换了,而镜子里的人不管出不出来都算虚影,那答案就是0。如果镜子里的算虚影,能摸得到的就算真实,那答案就是1,如果什么都不管,统统算数,答案就是无数。” “现在无数被排除了,0和1还不能确定。” 于闻想了想说:“那保险起见,我别写0也别写1好了。” 他说着,顺着弧形继续写,干脆写了个3。 萨利和雪莉从昨天的阴影里缓过来,手拉着手出了门,一人手里拍着一个偌大的皮球,咚咚的声音一路远去,到了街对面的篮球场上。 屋里的人看着雪莉的背影,气氛僵硬,没人说话。 兄妹俩走后不久,纸上缓缓冒出了红色的笔迹,在3后面打了个勾,加了12分。 ? ??? 于闻脑门上的问号喷薄而出。 随手蒙对正确答案,那叫幸运。 信心满满故意答错结果他妈居然对了,那就不是幸运,是嘲讽。 遭受嘲讽。 游惑、秦究、楚月三位出不来了。 家里有三个雪莉。 这三件事不知道哪件更让人凉。 反正叠加在一起,镜子里外的人都很绝望。 游惑他们是饿的,于闻他们是惊的。 咚咚咚的拍球声隔着街道传进屋里,两个小孩咯咯笑着,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衬托得屋内一片死寂。 “三个雪莉?怎么可能有三个雪莉?总共就两个小孩。”老于探头朝外看过去。 结果越看越让他毛骨悚然。 因为在很多瞬间,忽略掉头发长短的问题,那两个小孩长得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镜子里,游惑拍着秦究说:“你不是会背雪莉日记?再背一遍。” 秦究:“” 逗游惑玩儿可以,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一本正经地背那些内容还是有点可怕。 秦究说:“我知道你想听什么,关于萨利的那些是吧?” 楚月也一骨碌坐直说:“对啊,我看日记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日记里面,雪莉每次提到父母,说的都是妈妈奖励她什么什么,爸爸给了她什么什么,她的父母好像从来不给萨利东西?” 这次不用秦究背了,游惑对某一页记得很清楚。 雪莉在其中一篇里写说:她和萨利打赌,她赢了,萨利应该给她一颗糖。但是萨利没有糖妈妈从不给他糖。 游惑又翻了翻雪莉父母的日记,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提萨利。 好像在他们眼睛里,这个“儿子”根本不存在,他们只有一个女儿。 “还有呢,雪莉掉了颗牙,萨利也掉一颗。”楚月说:“乍一看是没什么,但我当时就感觉或者说下意识觉得他俩连掉牙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再加上这对“兄妹”经常说话都是异口同声的。 就算商量好了、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整天这么一致。 镜子内外的人瞬间想到了一起 萨利就是雪莉。 “等下!”老于突然想起什么,直奔客房。 其他人匆匆跟进去。 “怎么了?” 见老于掀开床垫,众人都有点不解。 “我之前不是困在镜子里嘛,就想着能不能在客房里找到点线索。”老于招呼于闻搭把手,把床垫移开,伸手在里面够了几下说:“床头这边不是有缝隙么,我当时看到床底下有个本子,试着掏过没掏到。” 客房床底下的本子,要么是谁不小心掉进去的,要么是发现了什么藏在那里的。 老于更倾向于后者。 本子终于被拿出来,老于吹掉封面上的灰,在茶几上郑重摊开。 与此同时,游惑他们三个面前也多了一模一样的本子,页面翻开在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还是一本日记。 从稚拙的笔触来看,依然雪莉的,时间却比秦究会背的那本更早。 2月19日 我想有个哥哥,我会叫他萨利。 妈妈说本来可以有的,爸爸连上下床都做好了,可惜后来没有。 什么叫本来可以有? 2月22日 我有哥哥了,真开心! 他就在我的卧室里,睡在我下面。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她正在切卷心菜,高兴得刀都掉了。 2月24日 爸爸妈妈最近很喜欢抱我,生病的时候他们就会这样。 但我没有生病呀。 有哥哥真好,萨利每天陪我拍球。 2月25日 我问妈妈我和萨利是不是双胞胎,妈妈好像不开心。 她真奇怪,她好像不喜欢萨利。 3月5日 萨利终于穿了跟我不一样的衣服,我剪掉了他的头发。 我们两个不一样了。 我哭的时候他不哭了,还会逗我笑。 3月7日 妈妈给我买了好多糖,真开心。 爸爸给我讲故事的时候问我,我为什么会有哥哥。 因为我许愿了,每天睡觉前都会对着镜子许愿。 不过我不告诉他。 萨利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4月2日 今天拍照的时候,我让萨利一起进来,妈妈同意了。 我们拍了好多照片。 我可以把它们摆在炉台上,或者让爸爸挂在墙上。 4月15日 爸爸妈妈还是不喜欢萨利。 真遗憾。 这本日记虽然也看得人背后毛毛的,但显然比之前那本温和多了。 大家看着这些内容,稍微一理就明白了始末。 这间屋子原本只住着一家三口,男女主人以及女儿雪莉。 雪莉天天对着镜子许愿,于是某天,镜子复制了一个她,就是萨利。 萨利刚开始和雪莉一模一样,从长相到穿着再到哭笑表情。某天之后,萨利剪了头发换了衣服,不用跟雪莉一模一样了。 它开始变得真实 小半年过去后,镜子再次蠢蠢欲动。这次全家都觉察到了镜子的不对劲。 它应该又复制了一个雪莉,这次不是单纯地陪她玩了,而是取代了她。 可能出于嫉妒或是好胜心?或者别的什么心理吧。 所以第二本日记后面画风突变。 球场上,那对“兄妹”还在拍皮球,笑得很开心。 众人却看得头皮发凉。 如果那是两个“雪莉”,那么第三个在哪里? 两道题目都答对,游惑他们被迫又多呆了大半天。 于闻特地跑到镜子面前忏悔说:“哥我不小心答对了题目,之后再怎么涂都涂不掉了。只能等晚上刷新的题目再放你们出来,你们再稍微忍一忍。” 楚月舔了舔牙说:“不行忍不了,我还是把自己关房间里吧。我现在看到这个小朋友,只觉得他细皮嫩肉应该味道不错。你俩也离我远点,我等傍晚再出来。” 她说完就跑了。 客房门砰地一响,再没动静。 游惑撩着眼皮,目光落在秦究脖颈上。 他能敏锐地感觉到秦究脖颈的经脉随着心脏一下一下在跳。 他也很饿。 秦究前倾身体,看向他的眼睛问:“还有几个小时,忍得住么?” 游惑倏然回神。 他舔了一下嘴唇收回视线,淡声说:“勉强,所以我还是睡觉吧。你别离我太近,我怕睁眼看到一堆被啃过的骨头。” 秦究很听话就有鬼了。 这个下午异常难熬,各种意义上的。 到了傍晚小睡的时间点,饥饿的、不安的人才安静下来。小楼里昏睡得整整齐齐,雪莉“兄妹”也钻在被窝里,一人一个鼓包,打着小小的呼噜,淡金色的头发翘出被窝。 他们这一觉睡得难得踏实,因为考生们答对了题目。也因为一些别的变化。 晚上8点整,客厅的白纸上准时刷出一道新的题目: 一个雪莉不说话,两个雪莉笑哈哈。雪莉总喜欢玩些小游戏,比如躲在某个地方等爸爸妈妈或是客人发现。自从有了三个雪莉,这项游戏就让她苦恼起来。 雪莉最喜欢藏的地方是主卧床底下的矮柜。一个矮柜最多可以藏两个雪莉,或者一个雪莉和一个皮球,又或者两个皮球。 雪莉玩耍的时候总喜欢抱着球,那么三个雪莉需要几个矮柜呢? 116.考场记录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有饭吃,有觉睡,出门不会死也不会有两只鸡追着你提醒要收卷。 休息处对面有间屋子,三层高,挂着厚重的塑料门帘。塑料泛黄,早就不透明了,只隐约露出一圈白炽灯光。 屋子外挂着木牌写着“仓买”。 “仓买是什么?”双胞胎小姑娘异口同声地问。 老于对孩子挺有耐心解释说:“就是杂货铺,啥啥都卖。以前没见过吗?” 不仅小姑娘好几个人都摇着头说:“我们那边不这么叫。” “是么?”老于嘀咕。 他多长了个心眼,跟着大家去买东西的时候拽着店主强行聊了两句,发现对方居然真的是老乡。 仓买店主姓赵是个很不热情的老乡。 “老哥我就管你叫老哥了啊。”老于不见外地说。 店主赵顶多四十,肯定比老于年轻身材结实,脊背板直。但他居然不要脸地把这声“老哥”认下了叼着烟,半死不活地说:“随意。” 老于说:“老哥离家挺多年了吧?口音都没了我口音就算轻的你比我还轻。要不是看到仓买俩字儿我都不敢认。” 赵嘴里烟直喷:“差不多吧。” “一直在这开店?” 赵:“算是。” 老于“哦”了一声,试探着问:“我看老哥你这站姿,以前当过兵吧?怎么来这开店了?” 赵终于从烟雾里睨了他一眼,说了个长句:“我没当过。不过看你站姿,以前是真当过兵吧?怎么胖成这样?” 老于:“” 赵接连吸了几大口,把嘴里的烟抽得只剩屁股,碾着烟灰说:“别套近乎了,老乡那套在这里不管用。今天还泪汪汪的,完了明天没准儿就死了。” 老于:“” “要买东西赶紧的,不买就走。”赵说着,又弹出一根新烟点上了。 仓买一楼烟雾缭绕,病号周进的肺都要咳出来了,也没放弃购物的机会。 因为店里东西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 它更像一个外表破旧的综合大超市,衣服裤子棉被枕头,锅碗瓢盆杯勺筷子,跌打损伤内外用药,超市有的它都有,超市不一定有的它也有,把三层小楼填得满满当当。 每层都摆着几个购物车,落了一层灰。 大家人手一个,随便一擦就开始疯狂扫货,活像鬼子进村。 “等等,这些东西都没有标价呀!”于闻突然叫道。 周进拿了几瓶止咳露,又裹了一堆消炎止疼药,说:“早发现了,咳咳这就跟旅游景点一样,价格肯定是翻倍的。” “趁着大家都怕死,疯狂宰客嘛,太正常了。”大家附和着。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谁都没少拿。 钱能换命的时候,也就不心疼了。 于闻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他推着车四处找哥,在三楼角落找到了游惑。 令他惊讶的是,游惑也在扫货。 “哥,你居然也推了个车?”于闻跟过去。 游惑闻言瞥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这放的哪门子屁?” 于闻讪讪地摆手说:“没事,我就看看” 既然连他哥都在买东西,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闻顿时放下心来,翻了翻游惑的购物车。 他本以为会看见一堆应急用具,比如什么电筒、电池、绳子、刀具 结果 这位大佬拿了一套换洗衣物,一只黑色背包。 没了。 “呃哥,你还拿别的吗?”于闻问。 游惑在衣架里排了排,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扔进购物车:“差不多就这些。” 于闻突然觉得,拿了一堆荧光棒、电筒、电池的自己像个演唱会黄牛。 他们回到一楼的时候,大家已经挑得差不多了,连人带车围着结账的柜台。 游惑不爱挤,远离人群,百无聊赖地等在墙边。 打头的老太太问店主:“就这么些,你算下钱。” 赵叼着不知第几根烟,透过雾气扫了一眼五花八门的购物车,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说:“一看就是头一回。” 大家不明所以。 赵:“一般人来这里,最多敢挑这个数。” 他竖起两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老哥?两样?”老于问。 赵:“嗯,这就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了。” 这他妈得多贵? 众人默默看了眼自己堆成山的购物车,周进终于没忍住问道:“可以微信支付宝么?刷卡也行。现金没带多少。” 于闻附和:“我都一年没取过现金了。” 赵:“微信支付宝刷卡都不行。” 周进和于闻先丧了气。 赵又说:“现金也不行。” 于闻:“哈?那用什么?” 赵从柜台玻璃下面摸出一张卡,长得跟他们人手一张的小旅馆房卡一模一样。 “你们都有这个吧?刷这个。”赵弹了弹卡面,好像之前没表现出来的热情,都攒在这一刻了。他笑着说:“房卡背面不是准考证么?上面有累计得分吧?我这儿的东西啊,都得拿分买。” “也不贵,日常用品包括衣物每样05,食物药品每样1分,至于刀这种开了刃能当武器的,每样2分,非常好记。你们要不自己先算算价?” 众人当场愣住,脸色煞白。 就他们那些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足以把分数买成负的。 周进看着一车药物,当即呛了一口凉气,咳得撕心裂肺。 怪不得 怪不得那些购物车都落了灰,怪不得最大方的人也只拿两样。 手里的分数都是战战兢兢拿命挣的,谁也不敢说下一场会考成什么样。 如果在这里多买一两样,回头一结算,离及格刚好差1分,怕是要切腹。 赵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他刺激完人,又恢复成不冷不热的吊丧样,说:“来,结账。” 刚说完,柜台前围着的人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都不买?”等在墙边的游惑突然说。 所有人连同店主在内,都把目光投向他。 他直起身,把车推到柜台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房卡递给赵:“结账。” 赵:“” 他张嘴看着游惑的购物车,烟屁股掉在鞋上。 游惑手指夹着卡等了一会儿,略有些不耐烦。 赵猛地回神,匆忙弹起一只脚,碾着烟屁股说:“我算一下” 内外衣物加上牛仔裤、黑包、羽绒服,一共3分。 游惑听见结果,点了点头。 他似乎觉得预算还有富足,目光扫过老板背后的柜子,又说:“再拿一包烟、一个打火机。” 赵:“” 于闻忍不住了:“哥你又不抽烟,买这个干嘛?” 游惑把衣物放进黑包,头也不抬地说:“以防万一。” 两分钟后,当游惑单肩背着背包回住处时,他准考证上的累计总分已经变成了15。以跳楼的速度,成了小组最低分。 于闻看着对方毫无变化的冷脸,觉得他哥真的刚。 考生休息处的7天眨眼就过。 最后一天下午3点12分,全员自动退房,楚老板亲自把他们轰出大门。 “喏,朝前直走,200米处有个十字路口,去吧。”楚月冲他们挥了挥手说:“千万别耽搁,晚了选择权就不好使了,希望这次不是永别。” 她说完就关上了旅店大门。 那个写着“住宿、暖气、餐饮”的灯箱闪了两下,忽地灭了。 那几栋房屋依然站在雪雾里,但一盏灯光都没有,就像是早已废弃多年的危房。 “这真不是鬼屋?”于闻打了个寒噤。 游惑想起之前问监考官的话。 他问这是不是灵异事件,监考官回答说不是。对方当时还想补充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收到了违规预警。 所以 这究竟算什么呢? 游惑在心里琢磨,等下一场考试开始,一定要找机会骗监考官说实话。 希望这次抽到的监考官老实好骗。 200米说长不长。 大家很快走到了楚月说的地方。 那确实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中间孤零零地竖着一个保安亭,亭子外面瘫靠着一个人影。 那人看到他们,挣扎着站起来。 大家走近了才看清,正是那位不愿意住休息处的纹身男。 不过他此时已经变了一番模样,浑身血迹斑斑,左胳膊毫无生气地垂着,一条腿也瘸着。 “你怎么成了这样?” 虽然大家都不太喜欢他,但也没人希望他变成残废或者死去,毕竟原本只是陌生人,无冤无仇。 纹身男哑着嗓子说:“没疯就不错了。” “你在这呆多久了?”大家看着保安亭。 纹身男说:“两天。” “干嘛不回考生休息处?” 纹身男脸色有点尴尬,又有点愤怒:“回去时孙子,而且我转身就找不到路了。原路返回也没能找到那几栋房子,只有这里。” “那你怎么没继续走?”于闻问。 纹身男扫视一圈,指着几个路口说:“自己看路标。” 经他提醒,大家这才注意到,十字路口通往四个方向,每个路口都竖着一块牌子。 正常情况下,那些牌子上会写路或者街。 但是这里不是。 这里东南西北四个路牌,分别写着四个词: 语文 外语 数学 历史 保安亭内,小喇叭突然响起来,收音机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这里。 本轮考试制度为311,恭喜你们顺利完成了其中一门,现有另外四门待考。 考生拥有选择权,可以自主安排考试顺序。 请在30秒内做出选择。 迟到者,剥夺考试机会。 众人:“” 这种十字路口,他们更想原地站到去世。 狗腿于闻一把抓住游惑,说:“哥,你选哪个我就选哪个!” 其他人也纷纷看着他。 谁知游惑扫视了一圈,面无表情地说:“有得选?我这里四个方向显示的都是外语。” 于闻:“啥???” 更烦人的是,在游惑的视线里,每个路口都有一个身影。 那人个子很高,在雪中撑伞而立,似乎在等他。 游惑冷笑一声,脸气绿了。 铁罐扔出去都成了粉,可他们跋涉而来,连皮都没破。 于闻藏在游惑身后抖,连带着游惑一起共振。 这没出息的用气声问:“他们还是人吗?” 那位001先生似乎听见了,转头朝游惑看了一眼。 他的眼珠是极深的黑色,掩在背光的阴影里,偶尔有灯火的亮色投映进去,稍纵即逝。但那股戏谑感依然没散。 游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摁住了乱抖的背后灵,平静地问:“能闭嘴吗?” 于闻不敢动了。 直到那位001先生烤完了火,重新戴上手套,留在门口的监考官才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我们是本次的监考官,我是154号,刚刚收到消息,你们之中有两个人没有按规答题。” 大肚子于遥脸色惨白,本来就站不住,此时更是要晕了。 她就像个水龙头,眼泪汩汩往外涌。 至于那位捆在沙发上的秃顶他已经不敢呼吸了。 117.礼物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雪莉坑完人就被游惑逮起来了,连同萨利一起捆在床上。 大家回到楼下围坐在茶几旁。 舒雪和杨舒有点出神没吱声。 吴俐拿着答题纸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如果球里面是真正的雪莉,那三个雪莉躲进去只要两个矮柜。萨利带一个球假雪莉带一个球。小杨以前给我看过一个恐怖故事,说照片镜子里的鬼本质是一个影子平面的。可以变得很薄像纸一样哪儿都能钻进去。如果萨利和假雪莉也是这样,那三个雪莉只要一个矮柜,能把球装进去就行” 杨舒回过神来,接话道:“感觉那对兄妹不像能变成纸片的他们有体温有心跳还有影子,跟真正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吴俐点头说:“那就两个。” 两人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只是在做报纸上的填字游戏。 游惑有点意外地看着她们,于闻父子更是不太习惯。 正确答案是什么对他们而言根本不重要他们要填的从来都是错误答案。 这样一本正经的分析就显得很突兀。 舒雪悄声对游惑说:“听着就好了她们就是有点难过。” 游惑:“什么意思?” “上次闲聊的时候聊到的说是在医院学来的习惯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影响工作嘛所以每次有人去世或者碰到类似的事她们都会这样讨论个什么课题或者话题理性一点的那种。能好一点”舒雪说。 游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个球我第一次看见就很不舒服,但是”舒雪叹了口气。 游惑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他们最初就觉察到皮球里填了东西,现在猜想被证实,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毕竟日记里真正的雪莉并不是什么吃人bss,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 相比之下,床上捆着的两个才是真的令人嫌恶。 吴俐出了一会儿神,把答题纸搁在于闻面前:“填吧,把那两位放出来。” 于闻没有落笔,而是抓了抓头发说:“刚刚秦哥和楚老板进去的时候,我就站在镜子旁边,楚老板好像匆匆说了一句别着急放。” “啊?”杨舒纳闷地问:“为什么别急着放,你是不是听错了?” 于闻一时间也懵了:“我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可能真的听错了” 他犹犹豫豫地抓起笔,又被游惑摁下来。 他确认道:“楚月说的?” 于闻:“昂,对啊。” “那就别放。”游惑说。 “你确定?” “嗯。”游惑说,“应该刷时长去了。” “刷时长干嘛?”于闻更懵。 游惑沉默两秒,木着脸说:“怕晚上睡觉又是我跟秦究到处抓人吧。” 于闻:“噢噢噢!明白了。” 游惑和秦究在镜子里呆的时间最久,受影响最大,所以替代萨利和雪莉的是他们。 如果不做任何变动,今晚跑不掉又是这俩。 这谁受得了。 现在楚月主动挂机,把游惑换成她结果能好一点。 最起码坐等被逮的人里多了个游惑,战力能平衡点不是? 如果他能醒的话 于闻想想又很绝望。 他们等到了6点前的最后两分钟,踩着点将秦究和楚月放出来。 由于修改过太多次答案,纸上又蹦出一个2来,扣掉了卷面整洁分。 出于学生本能,于闻肉疼了一下。 但其他人连看都没看。 可能是被大佬传染了吧,他们觉得自己不是来考试的,目的也早就不是求高分了求通过了。 他们就是来搞事的。 夜里7点20分,风从窗缝里溜进来,吹起了主卧的窗帘。 今天的主卧很冷清,大床空着,前两天挤在上面的姑娘们不见踪影,房间里只有一个人。 她支着头歪坐在沙发里,短发挡着半边脸。 不是别人,正是楚月。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她的肚子叫了两声,在寂静的夜色下突兀又清晰。 她皱着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倏然睁开眼。 “好饿”楚月咕哝着,声音干哑,跟平日里很不一样。 她撑着沙发扶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太饿了。” 她说着便走向门口。 一片影子从她脚边滑过,是那只被追了一下午的皮球。 它不知何时回到了主卧矮柜,正无声无息地跟着楚月。 可能是角度原因,胶皮上的卡通人脸嘴角下拉,显得茫然又委屈。 楚月拉开房门,皮球顺势钻出去滚到对面。 今晚的儿童房也少了一个人,游惑不在。 房门被楚月拧开,秦究已经醒了,正站在房间中央扣着袖口的扣子。 皮球咕噜噜滚到他脚边蹭着长裤。秦究弯腰拾起,和楚月一前一后出了门。 拍球的声音沿着楼梯下去,逐渐离远,床上的鼓包这才探出头。 “雪莉”淡金色的头毛睡得乱七八糟,她脸朝下趴着,手脚成大字型,一边一根绳捆在床的四个角上,模样有点滑稽。 “萨利!萨利!”她的脸憋得通红,小声叫着下铺的人。 不一会儿,萨利也从被窝里伸出头。 “帮我解绳子!”她说。 萨利:“我被捆了两道。” 就因为他饿极了比雪莉疯。 “没用!”她又说。 萨利把脑袋又闷回去了。 “那我自己来。”雪莉气哼哼地说:“帮我看着那些讨厌的客人。” 萨利闷声闷气地说:“他们都在楼下,你没听见吗?傍晚就说过了,今天其他客人都睡楼下,不可能上来的。” “雪莉”又哼了一声。 床铺一直在吱呀吱呀地晃动,上面的人扑腾得很凶。 如果是以前,萨利会比她更卖力,光靠他一嘴细密的牙就可以咬断所有。 他舔了舔嘴唇却没有动。 今晚他莫名提不起精神,可能是因为看到客人们追着皮球跑,翻出了很多很多东西。那时候他跟雪莉还没这样。 “你干嘛要起床?”萨利瓮声瓮气地问,“今晚有别人帮我们喂饱肚子,你干嘛要起来?” 虽然吃下去的还得吐出来,但也过了个嘴瘾不是。 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我讨厌皮球。”雪莉忙得呼哧呼哧的。 这一刻,她的语气和日记后半截的疯话一模一样。 “他们只跟皮球玩,我讨厌她!我才是雪莉。”她咕哝着。 以前,她说完这些话,萨利会跟着附和一句“是啊,又蠢又讨厌。” 但今天他没有吱声。 “雪莉”咧开嘴,尖细的牙像钢锯一样咔嚓咔嚓摩擦着绳子。 她手短脚短,脖子却伸得老长长得很不协调。 过了好久,萨利突然咕哝了一句:“你才不是。” 雪莉龇着牙顿了一下,故作天真的表情倏然收起。 她眨了眨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歪头问:“你后悔了嘛萨利?你不是很讨厌她占了你的位置吗?我占她的位置不是在帮你?” 萨利不吭声。 雪莉又把脖子伸出去,沿着之前的痕迹张开了嘴。 咔嚓咔嚓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啃断了第一根绳子,松了左手,然后小姑娘一样耍赖撒娇的语气说:“你后悔也没用!我就是讨厌皮球,我今天就烧掉它。” “你听”她轻声说:“她的脑袋跳着去楼下了,应该在客房吧。你能听到吗?她的身体还在楼里滚,可能想追过去。我要去捉她。” “今天的客人真慢,怎么还没开始呢?”她抱怨道:“我都准备好眼泪了。” 萨利把头埋得更深了。 他今晚不想理上面那位“妹妹”。 但饥饿的本能占据了上风,没过片刻,他也伸长脖子,开始啃着手上的绳子。 “啊开始了。”雪莉突然说:“我感觉到啦!他抓住了一个倒霉蛋!” 楼下,秦究和楚月站在客房门口,砰砰的球声不紧不慢。 楚月揉着肚子,用诡异的音调催促说:“快开门,我真的太饿了。” 秦究挑起眉,转动门把手往里一推 推不动。 楚月:“” 秦究说:“有东西抵在里面,挡住了门。” 楚月肚子又叫了一声。 秦究嘘了一下,说:“别急。” 楚月:“” 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秦究对门里的人来了兴趣,似乎觉得食物们很有意思。 他没再指望悄悄进门,直接用力一推 门里响起一阵钝重的摩擦音,像是挡门的椅子被推开。 这声音在夜里简直惊天动地,看来椅子上压了重物。 秦究透过门一看,就见一个白生生的东西从扶手椅上滑下来,垂在一边。 那是一只清瘦好看的手。 秦究:“” 狭小的客房塞得满满当当,除了门后挡着的这位,床沿趴了三个,地上还蜷着两个。 他又把门推开一点。 重重的摩擦声再次响起来。 这动静实在太大,而且穿透力惊人。 趴着的三个姑娘陆陆续续抬起头,地上的鼾声也停了。 唯独那只手还垂着,一动不动。 “卧槽!”于闻仰头看到门缝就惊醒了,接着屋里一阵鸡飞狗跳。 “哥”长“哥”短地叫成片。 秦究被吵得头疼,偏偏楚月的肚子还在旁边伴奏。 他彻底没了耐心,决定速战速决。 结果就在他推第三下门的时候,那只垂着的手动了。 扶手椅被门刮得转了个方向,窝坐在里面睡觉的人总算醒了。 游惑睁开眼皮,满脸的不耐烦在看到秦究的时候消散掉了,换成了略带新奇的目光。 他上下打量着秦究,重点盯着他手里的球。 屋里的人有过一次阴影,站在后面不敢动。 游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走到门口,背手“砰”地关上了门。 他靠着门框,对秦究说:“来,逮我试试。” “雪莉”弄断了所有绳子,从上铺爬下来。 看到坐在床边的萨利,她嘻嘻笑了一声,说:“笨蛋萨利,你不是今天不想跟我玩吗?” 萨利看了她一眼,晃了几下短腿从床边跳下来。 “我饿。” 他低声说。 “我知道。”雪莉摸了摸自己同样干瘪的肚子,纳闷地说:“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食物下肚?” 说话间,他们听见楼下一阵乒零乓啷的动静,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梆 “好像是沙发倒了。”萨利慢吞吞地说。 接着某个玻璃碎了。 花盆摔了。 椅子起码三把椅子砸地了。 这可能是在拆房子。 “雪莉”听了一会儿,冲萨利招了招手。 他们轻轻把门开了一条缝,像一对趁着父母吵架偷跑出去的普通孩子,一溜烟穿过走廊。 “雪莉”在走廊尽头某片阴影之下找到了其中一个皮球。 她费力地抱起来,咕哝说:“还差一个。” 皮球上的卡通人脸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拉得更长,扁着嘴像是要哭。 萨利盯着它看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他落后几步,又捏着拳头跟上“雪莉”,两人蹲在二楼栏杆边往下看。 客厅里没有开灯,透过落地窗外的光,隐约可以看见两个敏捷的身影闪过。好像一个去抓另一个的手,对方借着沙发背一个翻身,跳到后面去了。 砰 萨利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就发现茶几也被掀了。 两个小鬼在上面蹲了几分钟,楼下的动静一个比一个惊天动地。 照着情况,正常人早进八百回医院了,楼下的人却依然没歇。 又看了片刻,他们发现那俩一点儿伤都没有,遭殃的全是其他东西。要指望一个彻底制服另一个,恐怕要等到下辈子。 “雪莉”咕哝了一句“真讨厌”,抱着球就下了楼梯。 她听见了皮球的滚动声,就在楼下,在那片狼藉之中。 趁着“替代者”在抓食物,她可以把皮球抱回来。 萨利紧跟着她,两人弓着腰,玩耍似的在碎片和障碍物中钻进钻出,找寻皮球的踪迹。还在经过厨房的时候,摸了一个打火机。 看到了! 雪莉一眼看到了那个蓝白相间的圆影,就在餐桌那里。 “替代者”刚抓住食物的肩,正要把他摁在墙上,食物弓身一绕,转到了他身后。 她能听见食物的喘气声,纠缠了这么久,应该也累了。 雪莉觉得,离填抱肚子不远了。 萨利也跟着咽了口水。 她把手里的球塞给萨利,自己跑到餐桌旁一把抱住企图滚走的皮球。 “我们该换玩具了。”她拍了拍皮球沾的灰,歪头说:“再见。” 话音刚落,一双手突然从天而降,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拎抱起来。 雪莉还没反应过来,两脚就已经悬了空。 “你干嘛!”她转过头,看见游惑面无表情的脸。 下一秒,一阵劲风袭来。 追捕者翻过横倒的沙发,一步就到了面前。 雪莉又回过头,对上了秦究的脸。 游惑拎着手里的小鬼,让雪莉正对着秦究,说:“不跑了,要问什么问。” 他背抵着另一个单人沙发,手里的东西又很沉,再跑也来不及了。 秦究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和雪莉,“哦”了一声,玩笑似的懒声问:“我好看么?” 雪莉:“” 他们停战的位置很巧,旁边就是落地镜。 打成这样,镜子居然完好无损,依然坚定地立在那里。 雪莉的眼泪本能开始往下掉。 镜面倏然荡开一圈涟漪,像是被投石的湖。 “你说呢。” 游惑说着,转手就把“雪莉”扔进了镜子。 皮球甩落,撞在地上发出“砰”的响声。 萨利惊呆了。 他看了游惑一眼,扔开皮球就要跑,可惜腿太短,下一秒就被游惑抓着裤腰拎起来。 “讨人喜欢么?”秦究又拖着调子问了一句。 萨利蹬了两下,然后腰上一轻,也被甩进了镜子。 “别人不知道。”游惑拍了拍手里的灰,抓着衣领把秦究拉低一些,嘴唇几乎相触却又隔着毫厘。他用一贯冷淡的嗓音说:“我是挺喜欢的。” 镜子里。 “雪莉”和萨利茫然地站在那里,从他们进来开始,四周围的黑雾就开始疯狂涌动。无数只黑色的枯瘦的手从里面伸出来,试图去抓他们的头发和衣角。 “雪莉”猛地扑到镜子面前,试图再钻出去,但只收获了满手的血。 萨利也想扑过去,但在最后刹住了步子。 扑过去干嘛呢? 没有用的。 那个会对着镜子做鬼脸,扯着裙子转圈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 在镜中“雪莉”爬出去代替她的那天起,已经不在了。 她的头颅藏在她最喜欢的皮球里,身体蜷缩着被塞进另一个。 她身体里鲜活的血,被他和假冒者涂了满身,喝进肚里。血液安抚了饥饿和渴求,他们才能更长久地生活在镜子外的世界里。 哦,不止那个小姑娘,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那对早早遗忘他的夫妇,是他第一个吞进肚里的食物。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子面前,看着客厅里亮起了灯,看着人群陆陆续续从客房冲出来,看着他们抱起地上晃动的皮球,似乎想剖开看一眼,又最终停了手。 那个小姑娘那么爱漂亮,一定不希望别人看到她干瘪枯槁的样子。 他看着那群客人去了后院,不知要做什么。 也许是去埋葬他那个妹妹。 他还看见风从不知哪扇门里涌进来,吹动了窗帘,吹动了地上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又把一个生锈的铁罐吹到镜子前。 那个铁罐滚了两圈,他看到了底面的便签贴。 上面的字又大又丑,透着笨拙的稚气。 给萨利的礼物 黑雾漫过来的时候,他听见雪莉脆生生的童音,穿过好几年传进他耳朵里。 那应该是他从镜子里钻出去的第一天 小姑娘塞给他一颗糖,粉色的糖纸,丑丑的,不适合小男孩。 她说:“我以后叫你萨利好不好?” 他再也出不去了。 因为那个小姑娘,再也不会来照镜子了。 落地镜在风中颤动片刻,又静止下来,再没有过动静。 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系统的声音响起来: 197考场,考生游惑弄哭了雪莉,雪莉宣告死亡。 197考场,考生游惑弄哭了雪莉,萨利宣告死亡。 120.病床上的女人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游惑在窗边的椅子里坐下。 对面其实还有一张椅子但秦究没有坐过去。他趴在游惑高高的椅背上,问:“在找什么,这么急着翻手机?” “照片。”游惑毫不避讳,抬了一下手机。 “新收到的?”秦究提醒说:“没走网络吧?” “没有。”游惑看了他一眼:“不问我哪里来的?” “差不多能猜到。” “001的排位没白来观察力还行。” 游惑把手机重心挪到右手方便头顶的秦究一起看。 秦究哦了一声:“跟排位的比呢?” 游惑头也不回地说:“还差点。” 说完头发就被撩了一下。 游惑消极抵抗地“啧”了一声手指已经点开了照片。 照片不算高清屏幕拍屏幕总会有碍事的水纹横线,更何况021还拍得匆忙,第一张就是糊的。 但秦究还是能认出来这拍的是监控屏幕,屏幕里是某个人的禁闭室。 他有点意外。 “谁的?”秦究掐头去尾问了一句。 “老于。”游惑把图放大一些,指着画面里的一个人影说:“这呢。” 虽然脸糊成了马赛克,但老于脖子前勾的姿势实在很有特点。 苍白的床以及糊成一团的花篮同样很有特点,游惑又一眼认出来:“应该是在医院。” 秦究垂下手指,把照片往右边挪了挪,露出床上的另一块马赛克问:“这是谁?” 游惑有些迟疑。 这似乎是整张照片里,唯一让他感到陌生的存在。 秦究看着满图马赛克有点摸不着021的目的:“还有别的照片么?能看清眼睛鼻子的。” 游惑依然怔愣着。 慢了两秒他才点了一下头,滑到下一张照片。 画面瞬间清晰就像高度近视终于戴上了眼镜。 这次不用放大,就能看清床上人的五官。 “认识么?”秦究问。 他看了游惑一眼对方眉心微微蹙起盯着那个病容深重的女人似乎在努力模拟她没生病的样子,又似乎只是在出神。 片刻之后,他看见游惑眉头一松,紧抿的嘴唇扯出一丝自嘲的笑,说:“认识,我妈。” 秦究彻底愣住了。 有一瞬间,他突然不知该接什么话。 他以为那是游惑的某个远亲,甚至不相干的陌生人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游惑看着照片安静了很久,直到有人用手指安抚性地刮着他的脸。 他回过神来,看了秦究一眼:“是不是有点意外?” 秦究说:“确实有点。” “她”游惑的目光又落回到照片上,沉声说:“去世很早,我记得她没生病时候的样子,不过时间太久了很模糊,照片上的又有点失真,所以” 他沉默了几秒:“刚刚没认出来,有点对不起她。” 房间里的灯光色调单一,照得人脸和嘴唇几乎一个颜色,看上去就好像他正因为这张突然出现的照片以及照片中突然出现的人而难过。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游惑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很低。他指着照片说:“老于跟她关系很好,过世前后好像都是他操办的,我理论上的爸据说是个画家,流浪派吧?不想留了就跑得无影无踪的那种,我没见过,也不会有人在我面前提” 说到这些,他惯常的嗤嘲语气又流露出来,不过转眼又收了回去。 他这段话里总在用“应该”、“好像”这样的词,秦究敏锐地觉察到他对那段时光,或者说对那些人和事模糊又陌生。 也许是因为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 游惑似乎能读到他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他又解释道:“我一直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包括后来的军校都是。小时候是因为没人照顾” 他看着照片中的女人说:“她太忙了,周末或者月假回家才能见到她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 印象里,她似乎总穿着白大褂,不是刚回来就是又要出门。 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算很多,可能是母子两个太像了,都不是活泼热情的人。 游惑很小的时候,碰到问题会问她。 她是个聪明又厉害的人,总能给出精准的答案,但是表述的方式太过成人化,小孩难以理解。然后她会用更为理性复杂的东西,去解释上一个答案。 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几岁的孩子,而是什么学者或同事。 因为记忆真的太淡太少了,想起她的时候五官都是模糊的,只记得一抹白色。 游惑从极度模糊的记忆中回神,对秦究说:“我记得的就是这些可能也被篡改过。” 上次楚月的话犹在耳边,他们记得很清楚。 楚月说,游惑的幼年和少年期都跟系统捆绑着的,系统的升级核心就藏在他的眼睛里,见他所见的,经历他所经历的。如果对此毫无印象,那一定是被干扰了记忆。 干扰必然是存在的,但秦究希望关于家人,至少关于父母的这些,还能对游惑保留几分真实。 因为他有种直觉 如果这些都受了干扰,那真相可能会让游惑更不开心。 秦究看着照片有些出神。 那个女人靠在床头,抓着老于的手在交代着什么。 看久了,确实能从她的眉眼中看出三分熟悉。秦究看得很仔细,希望能从模糊的影像中看出一些遗憾或深沉的情绪。 然而没有。 她就像在说某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秦究说:“篡改的应该是跟系统有关的部分,这些不包含在内吧。” “不一定。”游惑手指蹭过屏幕,转头对秦究说:“她的病发展得很快,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按照记忆,这个场景我应该从没见过,但是” “打赌么?”游惑随口说着,就像在说某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他手指往后划了一下,照片换了一张。 女人依然在说话,老于却异常激动。 再划一下。 女人无动于衷,老于在抓着头发,似乎在做万难的选择。 继续划。 又一张之后,画面中终于出现了第三个人。 那是多年以前的游惑自己,依照他的记忆,本不该出现在病房里。 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他恍然抓住了一些东西。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那是独属于医院的特殊味道 还有老于愕然的脸。 游惑许久之后轻嗤一声。 “看,赌赢了。” 他把手机往上抬了一下。 手指倏然一空,有人把手机抽走了。 “不一定。”秦究的手臂箍过来,肌肉温热而坚实,“禁闭室而已,不代表完全的真实。” 游惑“嗯”了一声。 窗外是黑沉的夜色,他和秦究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玻璃上,虽然是虚影,却比什么记忆都真实。 他忽然就觉得无所谓了。 “老于那边我要问清楚,我看他也挺想说的。”游惑说。 只是转眼的功夫,他的语气就比之前好多了。 秦究应道:“挑个合适的时机。” “吴俐上次说有话要告诉我们,还没聊成。”游惑又说。 “也挑个合适的时机。” “我怀疑这两边是同一件事。” “那倒更好,查漏补缺。” 游惑点了点头,后脑勺的头发蹭在秦究胸口:“不过老于不一定说真话。” “别忘了你那个傻弟弟,实在不行可以唬他两句。”秦究提醒。 “有点道理。” “那我呢?”秦究问。 游惑侧头看着他,薄薄的眼皮被灯光勾出狭长的弧:“你什么?” “考官先生在这偷列清算名单,唯独漏了最大的对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秦究索性开起了玩笑。 游惑从半眯的眼眸间看着他,忽然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脖颈和喉结,淡声说:“考官的处罚任务让主考官高兴就行。” 窗帘厚重,合上之后密不透光。 窗玻璃上蒙着夜晚的凉意,依然能透过布料传到屋里,但在浴室里却全然感觉不到。 劲瘦修长的手掌抵在满是水汽的玻璃上,在蒸腾不断的热气和哗哗水流中绷直又曲起。 水顺着游惑的脖子流下,沿着肩背和腰腹劲瘦的肌理淌下去,到人鱼线和胯骨。 秦究的吻落在游惑肩窝,对方仰了一下脖子,又眯着眸子转头看过来。 他知道,他的大考官是个硬茬,不论看到什么、想起什么、遭遇什么,总能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冷静如常。 他们之间,从不需要一边倒的安慰和怜惜。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爱你的。 121.共享照片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天监考处大屏幕的滚动信息格外多。 很多考生撑过了前期偏偏在最后关头放松警惕,不幸折在这里。 信息多数是半夜刷出来的除了轮值的监考官其他人都没看见。 922和154就负责守后半夜。 他们凌晨4点到楼下,去餐台挑了热乎早餐,在窗边一张长桌旁落座。 “早。” 桌边已经坐了两个监考官。 他们灌着提神的咖啡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你们来之前刚刷过一阵屏。”其中一个监考官说,“宣告死亡了几十个看得我早饭都吃不下去了。” 922遗憾地“啊”了一声举着刚挖的一口蛋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154倒是淡定一勺一勺斯文地喝着燕麦粥。 他们跟那两位监考官不熟因为负责国内外不同考区,平时也见不着面。但四个人无言对坐到天亮实在尴尬,所以很快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是不是很早以前考的试?”吃不下早饭的监考官问922。他年长一些说话间不自觉把922当成晚辈。 “对。”922点头说:“我考试挺早的跟我们老大001同期的。” 一说到001,监考官“哦”了一声神色复杂地咕哝着:“001哎001当考生的时候全监考区都知道这么个人。太混了系统为他补充了多少规则。” “” 922举着蛋糕默默看着他。 监考官又改了口:“不过现在想想,确实挺牛逼的。” 从这群初始监考官嘴里抠一句001的好话着实不容易。 922看他便秘似的表情,又忍不住想笑:“当然牛逼,不然能排001么。” “他最开始还不是001,那时候代号是n,我记得特别清楚”监考官讲起以前的事又来了精神:“你们转成监考官之后,都有一张配套的考生卡吧?” 922没反应过来,154摸出一张房卡似的卡面搁在桌面上,又“食不言寝不语”地继续喝粥。 “哦,你说这个啊?”922指着卡说,“平时也用不着,就是万一违规了,可以拿它在休息处刷,临时显示一下分数。” “对,就这个。”监考官说:“最初可没这东西,转成监考官之后,准考证号就作废了。” 922第一次听说:“哦?” “就因为001当了监考官还违规,系统添加了监考官的处罚规定,然后我们每个人都有了一个临时考生卡,惩罚专用。” 922:“居然是这样?老大的卡我见过,尾号被人漏输了一个字母,是。” “是吗?”监考官说:“第一批卡是亲自制的,他挺仔细的,一般不太会犯” 他想说不会在这种事上犯错,但想想对方是001,那就不一定了。 这就是故意挑衅吧? 一定是的。 他回想着当初的情形,再想想现在的和001,觉得脑子坏了真要命。 他怔忪片刻又回神,对922说:“那你应该也挺厉害的,那时候参加考试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 922连忙摆手说:“吹过了吹过了,我当时碰到的几个队友都挺强的,不过运气不好,最后成功通过的也就001。我反正不行,但运气还可以,才侥幸留到了现在。” “你俩不是一期考生啊?”监考官冲154抬了抬下巴,“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还以为是一路同伴过来的呢。” 154咽下食物,这才说:“不是,我比他晚。” 922点头说:“对,他当考生比我晚,当监考倒是比我早一点,我通过考试之后元气大伤,在休息处混了很久。” 说话间,大屏幕一阵叮咚乱叫,死亡宣告信息又来了。 几人止住话题,倏然沉默下来。 这次信息刷得很疯,屏幕接连滚了两分钟没停过, 叮咚的提示音响成了片,每响一次都代表一个鲜活的生命归于沉寂。 这种事情不论见多少次,都少有人能无动于衷。 转眼间刷过近百名考生,其他三位监考官脸色都不好看。 922彻底搁下了蛋糕勺,唯独154例外。 他看了一眼屏幕,低头沉默片刻,又一口一口继续喝起了粥。 那两位监考官再看154的眼神就不对了。 很显然,他们把154当成了冷血的人。 很多陌生人都会对154产生这种初印象棺材脸、刻板、总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以前922见不得朋友被误会,总会找机会替154解释一下。 他常说:“你们如果见过154的禁闭室,就不会这样想了。” 别人的禁闭室,看到的都是和自己相关的场景。154的禁闭室却跟他自己无关。 他的禁闭室会反复回放各种考生死于考场的模样。 熟悉的、不熟悉的,说过话的,没说过的都是他曾经遇到过的考生。 别的监考官唏嘘过、遗憾过,慢慢就忘了。他虽然从不提起,但全都记得。 很久以前922调侃过154,说他当了监考官怎么还那么害怕禁闭室。 自从见识过一次,他就再没开过这类玩笑。 死亡宣告响了一夜,像是最后的狂欢。 早上8点整,阴沉沉的云层散开,太阳出现在考场上空,清晨微冽的风吹拂而过。 无数考生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小楼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系统的声音在每栋小楼中响起: 一位表亲得知雪莉的父母横生意外,而布兰登小镇总有怪象,将小孩子留在这里太不合适了。表亲已于清早抵达小楼,接走了那对可怜的兄妹 更可怜的考生们对街道广播竖起了中指。 系统顿了一下,为了表述精确,它又不情不愿地补了一句: 个别异变考场例外。 还个别 所有考生都知道,个别考场序号叫197。 雪莉兄妹临走前留了可爱的字条,将小楼赠予客人暂住,就当是提前送你们的节日礼物。 至此,单人作战的第一阶段正式结束,联合考场剩余考生1427人。 恭喜这1427位考生,你们表现出了应有的才智与过人的勇气,顺利通过了这一阶段。 从现在起,你们拥有4个小时的休整时间,可以睡觉、用餐、整理个人用品等等,请自由支配、尽情享受。 4个小时后中午12点整,第二阶段考试将正式开始。 它说这段话的时候,监考区受罚的8位老油条一句都没听见。 受禁闭室影响,他们大半都没起床。 在这群人中,游惑居然算醒得早的。 他睁眼的时候,秦究的手臂正越过他去拿什么东西。 “吵醒你了?”秦究问。 游惑木了一会儿,等困劲缓过去才开口说:“没,刚好醒了。几点了?” 秦究抓着手机说:“正要看,8点30。还要再睡会儿么?” 话音刚落,游惑已经闭上了眼睛。 秦究低头看他:“真要睡?” 游惑呼吸平稳,片刻后嗓音沉哑地说:“没有,闭目养神。” 秦究闷声笑起来。 游惑“嗯”了一声,像是睡死过去。 又过了很久,他动了动嘴唇说:“第二阶段一般什么时候?” “一般会有休息时间,中午或下午。”秦究说。 “进了考场找老于聊聊。”游惑说。 秦究翻看着自己的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他拨了拨游惑的耳垂:“大考官。” 游惑闭着眼“啧”了一声,似乎不满,但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说。” “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秦究说。 游惑:“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是指系统里,我是说小时候。”秦究思索片刻说:“老于禁闭室里的你多大?十二三岁?” “十二。”游惑说。 “可能角度问题,我看到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没准曾经见过呢?”秦究说,“你有其他照片么?小时候的。” 游惑:“” 见他没动静,秦究又开始玩他耳钉。 眼看着那侧脖颈越来越红,游惑终于伸出一只手臂,眼也不睁在床头柜上摸索。 他把手机塞给秦究,说:“应该有一张,不知哪百年前跟于闻的合影,你找吧。” 秦究拿到的时候,指纹锁已经解了。 整个手机毫无保留地敞在他面前。 不过游惑的手机内容非常干净,简洁到一目了然,就连相册里的东西都很少。 秦究一眼就找到了那张“不知哪百年前”的合影。 照片里的于闻非常小,小到可能还不会走路,全靠身后人撑着才能保持直立。 撑着他的是一个男孩,头发乌黑,体格清瘦,眉眼五官非常俊秀。 秦究看到他的瞬间愣住了。 游惑没睁眼都能感觉到他的异样。 “怎么了?”他终于睁开眼,转头就见秦究皱着眉。 “这是你?” 秦究把男孩的脸放大,给游惑确认。 “不然呢?你见过别人长这样?”游惑没好气地说。 秦究沉默片刻,说:“我还真见过。” 游惑:“?” 这句话下来,他就真的不犯困了。 “什么意思?” “两三年前吧,我在另一个人那里见过他小时候的照片。他给我看的就是这张,说辞都一样。他说这是很久以前跟亲戚小孩的合影。” “谁?”游惑盯着秦究。 秦究说:“154。” 游惑愕然。 那一瞬间,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不小心错拿了别人的照片。 但这种想法显然很荒谬,单是于闻父子就可以证明这张照片的归属。 况且,虽然照片和现在相差了近20年,但他和照片里的男孩依然有六分相似。 照片里的人是他,这点毋庸置疑。 那么154呢? 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把别人的童年照当做自己的用? 124.遭逢打劫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门锁扭曲卡死了他们从毁坏的窗户翻进一楼。 游惑对身体力量控制得极好落地很轻。秦究同样利落干脆,悄无声息。 两人开了个好头结果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踩在碎玻璃上咔嚓声接连不断,到老于这更是“咚”地一下,回音在大厅里循环了好几遍。 “对不起”中年发福的老于满脸惊惶和羞愧。 游惑摆手示意没事他本来也没指望潜行。弄出动静刚好,我不动敌动还省得自己费劲去找。 结果不尽如人愿 游惑带头在一楼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引来什么人。 一楼是电影院的售票大厅,整体较为空旷。除了一排零食票务吧台和兑票机就只有模样复古的星光楼梯。 游惑走到票务台前勾看因为光线原因台子陷在阴影之中,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有什么。 他撑着琉璃台利索地翻进去抓着手机灯弯腰寻找结果发现柜台底下有团黑漆漆的东西,只露出冰山一角。 秦究就在不远处查看兑票机见他弯腰半天没动静走过来看了一眼问:“找到东西了?” 游惑点头他刚想伸手又想起什么似的打开抽屉。 本打算找个塑料袋凑合一下谁知居然让他在杂物堆里找到几副白手套。 欧皇游惑顿时对这家电影院有了好感。别的不说,在这里至少他的运气很不错。 他拆了一副手台抛给秦究,自己戴了一副,又把剩余的拍给探头探脑的于闻他们。 “啊?还用手套这么讲究?”于闻搂着怀里的东西一愣。 结果他哥已经消失在了柜台后面,没说话。 于闻:“???” 哥你怎么了哥? 他一头雾水地趴在琉璃台上,本打算看看游惑怎么了。 就见游惑伸手在柜台底下摸了几下,抓住一个东西往外一拽! 拽出一个人。 他脸朝上,皮包骨字面意义上的“包骨”,能看清头骨有棱有角的那种。黑黢黢的眼洞直勾勾地“看着”上面。 “哎呦我操” 于闻爆出一句粗口,差点儿被掀一跟头。 这是一具干尸。看模样是被某一个甚至几个镜面人吸干了全身的血,干瘪地死在这里,身上还穿着白衬衫黑马甲,马甲胸口绣了一个,应该是负责售票的电影院工作人员。 游惑默默看了几秒,又把这位工作人员推回去。 于闻冷静了一下,忙不迭戴上手套跑了。 游惑在柜台里面迅速翻了一个来回,除了一具干尸给了他rprs,什么东西也没找到。 情感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又不喜欢这倒霉电影院了。 秦究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兑票机附近找了一圈,同样毫无收获。 反倒是杨舒他们突然招手,轻声叫道:“过来看。” 游惑和秦究走过去。 “我刚刚脑子一抽,想试下电梯还有没有电,结果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于闻说。 电梯是被大家下意识忽略的一个地方。 毕竟电影院都破败成这样了,电梯不可能还能用。也就于闻这种小傻子会别出心裁一下。 游惑走近一看,就见电梯门果然没关严实,留着一条缝隙。 因为里面没有灯光,黑漆漆一片,电梯又本来就在阴影里,所以粗看之下很难发现。 留出这条缝隙是因为电梯里面还倒了一个人,他的手垂落在地,其中两根手指刚巧卡在门里。 杨舒用手机灯光照着缝隙说:“看,这人身上插着几根箭。” “我看看。”秦究接过手机,借着灯光细看几秒说:“行,可以把门扒开。” 虽说弩没有找到,先收集一点箭备着也是好的。 “这电梯门太刚了,我们试着扒了一下,没动静。” 于闻这话刚说完,就见他哥和秦究一人一边,把电梯门强行拉拽开来。 他看着两人筋骨绷直的小臂,羡慕极了。心说都是肉做的,怎么区别能这么大! 电梯里倒着一个女人,跟刚刚的干尸不同,她看上去就像刚死没多久,深紫色的毛衣上沾了大片血,已经凝固成了黑色,地上也有一滩早已干涸的血迹。 整个电梯弥漫着一股发酵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令人窒息。 “这就是镜像人?”大家咕哝着。 女人金发白肤,也没有什么标志和记号,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镜像人,如果真的都长这样,那他们之后的日子就很麻烦了。就这种“怪物”,随便混一两个在人群里,绝对没人发觉出来。 布兰登的原始镇民少到只剩五百多人,而镜像人从最初的那小撮发展到现在一千人,恐都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游惑拔了她身上的箭,几人精神紧绷地等一会儿,见女人没有丝毫要诈尸的意思,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保险起见,他们离开的时候把她往里面挪了一点,将电梯门关严实了。 这箭直愣愣地抓在手上也不太合适,游惑目光扫了一圈,瞄上了于闻挎着的包。 他也不客气,走过去拉开拉链就把箭斜着塞了进去。 于闻感觉自己揣了块传国玉玺。 他把挎包转到面前搂住,又纳闷地看了一眼四周:“哥,这么半天都没动静,这里不会真没人吧?” 他的语气有几分偷着乐的意思,谁知他哥点了一下头,又没搭腔。 于闻:“???” 他转头问秦究:“我哥怎么了这是?没下语音包啊?还是我刚刚犯什么蠢了” 秦究:“” 他摸着下巴略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跟你没关系,我的错。” “啊?”于闻当即凶了一下:“你惹他什么了?” 但他转而又茫然道:“不会啊,我哥脾气是不算好,但也没见他认认真真生过谁的气啊?” “没生气。” 生气能给人发手套? 秦究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地说,“你哥就是不想出声。” 于闻:“”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抱了个狗食盆。 楼梯口贴了个布局图,显示电影院一共五层。 一楼是大厅,地下一层是车库,上面三层都是影厅。 游惑带头去了地下一层。 他以为这里会停满了车,谁知整个车库只有一小部分车位被占了,那些车也不知在这里闷了多久,落了满满一层灰,看着像被弃用很久了。 那些镇民被镜像人弄得人心惶惶,估计也没心思来看电影。 车库有点大,游惑和秦究一人带三个,决定分头搜。 游惑搜得很快,脚步几乎没停过,眼睛一扫就走。 没想到的是于闻也很熟练,除了碰到车的时候会抹开灰尘往车窗里看一眼,其他时候也是一扫就跑。 四分之一个车库扫下来,他们手里多了点杂物 几块不知哪里掉落的薄铁皮,一把消防锤,一根保安棍。还有一个是于闻要的不知谁家孩子落在车边的弹弓。 “哎,破地图看着挺大,穷得要死” 于闻一下一下拉扯着弹弓,看到哪里有大小合适的石子都会捡起来。 游惑在远一些的地方,隐约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 他这个回头太突然,以至于某些东西反应不及,还没来得及藏好。 他余光瞥见某辆车后面黑影一闪,有什么东西缩了回去。 那辆车就在于闻身后。 游惑眉心一皱,拎着刚捡的保安棍就要往那边去。 他刚迈步,车库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考生rrn遭遇三名极度饥饿的镜像人,宣告死亡。 考生王娅思遭遇一名饥饿的镜像人,宣告死亡。 这才开考多久? 接连两条死亡宣告让所有考生都愣了一下。 那些不是考生的就毫不在意了 于闻正在弯腰捡车轮旁的石子,被系统播报弄得分神。 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车子后面突然窜出来两个人影,抄起一枚薄长的刀就抡了过来。 我日! 于闻只来得及骂这一句。 他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结果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反倒是肩膀倏然一轻。 不好!包! 于闻猛地睁眼,就见两个精瘦身影一手拿着刀,一手抱着包,转眼已经奔走了。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成天打劫! 其他东西倒没什么,踏马的好不容易找到的箭就这么没了! 他眼前一花。 另一个人影已经窜了出去,以极快地速度直追那两人。 是他哥! 于闻当即吃了一颗定心丸,但他没有就此不管。而是快跑一段距离,然后掏出捡来的弹弓,眯起一只眼睛,对着那两人奔走的方向就是两下。 嗖嗖 两颗石子飞出去。 其中一个人“啊”了一声,扑通摔了,嘴里还冲另一个人喊着:“你先上去!!” 下一秒,那人就被游惑摁地上了。 接着便是一顿惨叫。 打劫谁不好,打劫八人反派小团伙。 只花了十秒钟,那人就被抡得乖乖交代了老巢:“我、我们是躲在三楼的,就、就想多屯一点弓箭。镜像人太多了,不好打。” 125.抄老窝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什么情况?”其他人闻声赶来。 于闻指着地上的男人说:“他们打劫!我的包被拽跑了那些箭都没了!” 嫌犯脸怼着地两手拗在背后,被游惑单膝压得动弹不能。 秦究大概头一回被打劫挺新奇地评价了一句:“勇气可嘉。” 嫌犯被堵了嘴呜呜咽咽的估计非常悔恨。 “你说他们?”秦究扫了一眼地上,没看到于闻的包,“另一个跑了?” “对这人被我哥揍了一顿全招了,说他们躲在三楼估计回老巢了。” “那就去老巢抓人呗。”楚月说。 “这人怎么办?我们也没绳子可以捆他。” 舒雪一脸无害地掏出一卷东西说:“宽胶带可以吗?我刚在那个保安室抽屉里翻到的。” 于闻冲他竖了个拇指说:“姐学坏了。” 秦究捆人是老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倒霉蛋捆了个严实还留了一截“线头”牢牢拽在自己手里。 游惑还把他嘴给封了。 一行人当即追往楼上。 电影院的楼梯像螺纹绕着整个圆堡旋转向上。 他们刚拐到二楼,头顶某处突然传来轻响。 游惑侧身一让,拽住冲太快的傻弟弟抡到后面。 于闻被抡得一晕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秦究强硬地摁住头,低身下去。 那瞬间有东西蹭着他的头发飞过。 就听当啷一声于闻回头一看一支箭矢掉在墙边尖利的箭头闪着寒光。 于闻脑子当即“嗡”地一下头皮发麻。 如果刚刚他哥反应稍慢一点,或者秦究稍慢一点,这支箭就钉在他脑袋上了。 于闻越想越后怕,脸都白了。 他抬头一看,三楼楼梯旁有个剃着平头的人影,手里举着一只弩,肩上还背着一只敞开的包。包带上的白条纹异常显眼,于闻一看就认出来,那是自己刚被抢的! 我日打劫不够还要灭口?! 于闻刚想骂人,就听耳边一声冷笑,两个人影先后窜了出去。 他定睛一看 游惑、秦究。 得,对方跑不掉了。 打劫的小平头本想搞个埋伏斩草除根,反正把人搞死了还能把箭拔回来再利用。 结果倒好,搞来几个大麻烦。 小平头狗急跳墙,弩箭乱射。 一时间,金属破风的锵声响个不停。都说刀剑无眼,随便一个普通人碰到这架势都会知难而退。 偏偏他碰到的不是。 他又连射三箭,绕过楼梯打算往下跑。 刚转头,一个人影撑着楼梯扶手翻过来,落地截断了他的路。 不是游惑又是谁。 小平头猛地刹住车。 毫秒之间,秦究的腿已经从后面扫过来了。 就听“咔嚓”一声。 小平头觉得自己要么手折了,要么肋骨断了。 他扑地的瞬间,又被游惑捞回来,手肘卡着他的脖子一别。 “操啊!!!” 他痛得眼前一黑,灵魂出窍。 等他从痛觉和窒息中回过神,发现自己被人摁在墙上,浑身上下哪里都痛。 小平头张口就想喊“救命”,可惜对方反应更快,当即团了个东西塞进他嘴里。可怜他“救”字才喊了一半,活生生被堵成一声“叽”。 他挣扎几下毫无用处,只好认命。 摁着小平头的是游惑。 他冲秦究偏了偏头,示意可以开始恐吓了。 秦究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箭。 他回头张望一眼,这里是墙拐角,其他人还躲在上面某处,暂时也没人看见。 他摩挲着尖尖的箭头走到游惑身边,低头亲了对方一下,说:“偏头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游惑:“” 秦究又亲他一下:“还不打算说话?” 游惑:“” 背对他们的小平头:“?” 他以为秦究在问自己,当即努力扬起脖子,呜呜噜噜地表达愤怒,示意自己嘴被堵着说个屁! 秦究把箭插回他背后的包里,摁着后脑勺把他怼回墙壁,不紧不慢地说:“不急,你等会儿。” 小平头:“??” 可能是这场景太滑稽,也可能是秦究一下一下太闹人了,游惑终于还是没绷住。 他“啧”了一声,对捣乱的人说:“先把这智障东西处理掉。” 小平头:“???” “行,没问题。”捣乱的心情很好,懒洋洋应下,转脸对小平头说:“来,交代一下,你是考生还是镇民?” 小平头:“呜呜呜。” 秦究“哦”了一声:“忘了你嘴还堵着。” 他摘下那一团黑黢黢的东西,问游惑:“这什么?” “手套。”游惑抬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右手,“摸了干尸又摸了机油,有点脏了。” 小平头听得快窒息了。 “我操你他妈拿这” 他刚骂一半,秦究捏住他的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笑说:“我建议你说话干净一点,不然就这辈子都别说了吧。” 小平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一个脏字也不敢吐了。 “你是考生还是镇民?”秦究问道。 小平头抿了一下唇。 秦究说:“好了,考生。” 真是镇民的话,听到“考生”两个字就该糊涂了。 秦究:“所以你进场就该听见了,弩箭是用来杀镜像人的,你浪费起来倒是不心疼。” 小平头说:“我我按错了!枪还能走火呢,况且我哪知道你们也是考生,万一是镜像人呢?” 秦究笑了一声:“镜像人会在车库找武器?” 小平头嘴唇动了动,狡辩不了了。 “十几根箭都没射中一个人。”秦究拍了拍他的肩说,“这种准头就别霸着弩了,万一不小心又按错了就不妙了,你说呢?” 小平头:“” “不说话就是默认?”秦究摘了他的包,又拿了他的弩拎在手里,完事还说了一句:“就当送了一份见面礼吧,谢了。” 小平头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这里就你们两个?”游惑问。 小平头说:“不是,还有几个在楼上。我们运气不太好,一进考场就碰到了镜像人。还好旁边有个刚倒下的镇民,就拿了他的弩和箭,几个人一起弄死了镜像人,躲进来的。” 他们来得特别匆忙,直奔楼顶缩在小房间里。本想一边透过窗子观察下面的人,一边在这里打造大本营。 “我们还没仔细搜过这里,所以我俩下楼打头阵。结果就看见你们翻进来了。”小平头说。 游惑朝楼上看了一眼,问:“所以弩不止这一把,箭也不止这些?” 小平头很警惕:“你要干嘛?” “楼上那些跟你一样混账么?一样我们就连窝抄了吧。”秦究说。 四楼,放映室里。 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语重心长地安抚着其他几人:“真的,你们放心,我算过。六个人是最好的组队模式,咱们这样的是绝品队伍。为什么?过会儿我跟你细说。” “总之,三支弩箭搞死一个镜像人嘛!六个人算高配队伍,唯一的缺陷是人数略多一点点,如果再来四个,咱们就会成为活靶子。” “但是没关系,不用担心。且不说我们还在放哨,就说别的考生,真没几个会上来就凑这么多人。” “要考虑的因素很多的,刚进考场,大家肯定先挑个房子猫着,能找武器先找武器,谁先想着组队啊是不是?咱们这是意外。” “所以放心呆着吧,绝对没事。” 这话刚说完,大门就被礼貌地敲响了。 学生纳闷了一下说:“谁啊?” 他拉开大门一看,小平头鼻青脸肿地站在那里说:“我被抢了。” “啊?”众人一愣:“谁啊胆子这么肥?我们这么多人呢!” “就是。” 小平头侧身一让,后面呜呜泱泱涌出一片人头。 粗粗一数,八个。 屋里的人蹭就站起来了,面露惊恐。 他妈的说好凑不齐十个呢! 这都14了! 128.发球机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快快快!把门搞开!” “别催别催越催手约抖!” “我去看看别的入口。” 门被砸响的时候游惑正在清点箭矢数量分成三份。秦究坐在吧台上重新组装那把弩,金属机簧在他灵活的手指间转换拨动。 游惑闻声抬头侧门的门锁咔咔直晃有人试图撬锁。 “别费劲了!这边窗户能爬!”另一个人高声叫道。 “新队友终于来了?”秦究把最后一块金属片卡进槽内,不慌不忙地抬起眼。 游惑将最后的箭矢撸进背包,转身就见一颗脑袋从窗户探进来断刺刺的平头发型非常眼熟。 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没等露脸于闻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你慢点我抱着东西呢。”狄黎的声音紧随其后,他抱怨了一句也跟着叫道:“游哥秦哥楼上那窝被捆的土匪跑了但他们跑得太急,私藏的箭没带走。” 于闻:“” 两个男生一前一后奔下来:“哥楼上的土匪诶?”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了翻窗进来的小平头。 他翻得太急跳进来还踉跄了好几步灰头土脸地瞪着屋里的人。 “学霸,我是脸盲吗?”于闻拱了拱狄黎:“这人怎么长得跟抢劫犯那么像?” “没盲就是他。” 狄黎搂紧了箭直愣愣地问小平头:“你没跑?你没跑费那么大劲翻出去干嘛?” 小平头差点儿被他梗出血来。 游惑嘲道:“熟悉熟悉楼房构造吧。” 小平头无声骂了一句操。 “我他妈倒是想跑!”他也不避讳了“一出去就碰到镜像人了我能怎么办?” “那你就原路返回来自首啊?”于闻冲他竖了个拇指说:“牛逼。” “” 妈的这伙人一个比一个嘴毒。 小平头简直想再翻出去但是境况不允许。 他根本不想跟这些人废话:“弩呢?!把弩给我我自己出去杀!不然镜像人翻进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快点!别你妈浪费时间!” 这人简直不带妈妈不会说话,游惑听得不耐烦:“你觉得我会给你么?” 说完他把一包箭递给秦究,自己抓了一把弩和一包箭。 “楚月呢?”秦究接过箭,转头看了一圈,“她可以出来松松筋骨了。” 于闻说:“他们几个要去趟卫生间,楚姐一起去了。” 游惑二话不说,把第三把弩和箭袋丢给于闻:“你拿一把。” 于闻一愣:“我?” “你不是挺厉害?” 游惑记得老于说过,于闻小时候好动,他总担心这孩子以后毛里毛躁的,就常教他一些需要定心定神稳住手的东西。这小子别的不说,准头一直很好,什么套绳、飞镖、弹弓、射箭他都玩得很溜。 “会用么?”游惑正想教一句,于闻已经像模像样地抬起了弩,说:“会,你们用的时候我一直学着呢。” 一看游惑把弩分完了,小平头当场急眼。 柿子挑软的捏,他一脸凶相就要往于闻那边扑,就听嗖嗖嗖三声齐响。 秦究和游惑同时扣了机簧。 一根箭贴着他的肚子飞过去挡住了路,一根箭打到了他伸向于闻的手 还有一根箭擦过他的耳朵,当地一声钉在窗框上,嗡嗡直颤。 这根箭来自于闻。 其他几个被追的人刚翻进来就被箭吓了一跳。 他们举起手说:“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没问题,我们跟着他跑过来的。” 他们指着小平头说。 小平头站在距离于闻几步之遥的地方,浑身都是冷汗。 刚刚那三箭只要有一根稍偏一点,他今天就得跪在这里。他盯着于闻手里的弩,心有不甘。 于闻直起脖子,对他说:“柿子挑软的捏是吧?我手里有东西的时候,最好别把我当弱鸡。” 那几个新人一看,小平头的处境也很尴尬,立刻补充道:“我们也不是一伙的,只是都在被镜像人追,所以” 秦究挑眉:“这么墙头草?” 那几个人尴尬极了。 游惑余光防着小平头,一边打量来人。 新钻进来的一共有6个人,从站姿就能看出来他们分三组。 进门就在说话的是个清瘦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荧光绿冲锋衣和水洗白牛仔裤。 他旁边站着一个留披肩发的女人,年纪相仿,穿着荧光粉。 就这衣服,一看就是情侣或夫妇。 好在两人皮肤够白,不然这套情侣装就是灾难。 在他们身后,一边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袖子坏了一条,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结实。 另一边是三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其中两个是白人,一个像是东南亚一带的。 中年男子显然是个单打独斗的,一看屋里这么多人,转身又翻出去了。 他一阵疾奔,转眼消失在了对面某个商铺里。 学生们犹犹豫豫,似乎也想走,但看着外面飘荡的雾,又缩了回来。 他们叽叽咕咕地说着话。 游惑隐约听到了一些字句 “人太多了。” “那离开这?” “万一别的房子没有武器该怎么办?” ”对,他们至少有弩。“ 秦究从吧台上下来,走到窗户边朝外面看:“说了半天,镜像人呢?不是在追你们么?” “你别离窗子那么近。”荧光绿看着他,又踌躇着跟过去。 镇子上依然飘着雾气,近处的还好,远一些的建筑被吞没在灰蒙蒙的颜色里。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安静,仿佛这只是某个多雾的清晨而已。 忽然,远处的街道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像小孩子趿拉着鞋子跑过,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响起回音。 游惑拎着,敏锐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雾气里什么影子也没有。 下一秒,那种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这次在截然不同的地方。 游惑皱起了眉。 两个地方隔着三条小巷,就算跑过去也需要一段时间。 狄黎打了个寒噤,凑过来对游惑说:“之前就是这样。” 环境太安静,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那些镜像人可吓人了。他们慢慢走路的时候,跟常人没区别,但是突然加速可以从一个地方瞬间往前挪一大截。” 狄黎说:“游哥你玩过一个游戏么?木头人。就一个人面对墙壁站着,后面是一排哥们儿从起点出发,数三声一回头,所有人都近了一截。我看镜面人就这种感觉。” “感觉周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结果一眨眼” 他的话刚说一半,不远处的雾气里突然出现了细细长长的影子。 一条接一条,密密麻麻围了一圈,让人头皮发麻。 游惑“啧”了一声,抬起了弩。 正如狄黎说的,他只是一眨眼,那些细长影子就倏然到了近处,出现在雾气边缘。 没有雾气的包裹,他们长得就像最普通的人,跟屋里的游惑他们几乎没有区别。 又是一眨眼。 这群人已经到了电影院门口,一声不吭地盯着屋里的人。 他们的眼神麻木中透着兴奋。 那不是看人的目光,那是在看一桌热气腾腾的大餐。 再一眨眼,窗玻璃当啷破碎成片。 镜面人已经贴到了门边。 他们爬进来的一瞬间,游惑的箭已经直射过去。 反应用了两秒,攻击却只在一瞬间。 游惑的弩头对着入口,以极快地速度装箭、扣机簧、再装箭、再扣。 可即便这样,也顾及不到所有。 屋子里兵荒马乱,人影飞窜。 那些镜面人就像没有痛觉一样,额头上钉着一根箭,只是麻木地后仰一下,又继续爬窗。 就像一窝蝗虫入境,防不胜防。 好在游惑、秦究两人配合默契。 他攻击谁,秦究的箭总会紧跟其后钉在对方身上。 于闻一开始没跟上节奏,但他反应快。 三次下来就开始跟着他哥走。 转瞬间,三个人几乎达到了高度一致的状态。 第一个镜像人被射中三次,苍白的脸迅速变得扁平,就像是被抽了气的娃娃,从立体变成平面,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没得多久,地上摊开了七八张薄薄的人。 这种变化实在有点恶心,屋里的人简直没法落脚。 忽然,有人尖叫一声,接着便是吃痛的闷哼。 游惑转身看去 侧面不知哪处门开了,屋子里多了一处入口。 两个镜面人冲进来,抓住了那两个白人学生,压在地上贪婪地咬住了脖子。 学生挣扎了片刻,眼睛倏然瞪大。 游惑当即转移弩头。 嗖嗖嗖 三根箭钉住一个,那个镜像人猛地僵住,下一秒就滑落在地,瞬间瘪了下去。 “快起来!”于闻叫道。 那个学生茫然片刻,捂着脖子坐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游惑他们身后。 另一个镜像人突然学了聪明,在游惑对准他的前一刻,捞起学生直冲门外,像一个要把猎物叼回去吃的野兽。 这么一个插曲,瞬间打乱了三人的节奏。 两边同时有镜像人爬进来,就是有八只手也顾不及。 就在此刻,楼上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还有箭么!” 游惑回头一看,楚月直接从楼梯一半的位置翻下来了。 他想都没想,把弩和箭包抛给她说:“你来!我去堵人。” 下一秒,秦究也两手空空地过来了。 游惑抬头一看,发现他的弩和箭到了老于手里。 两人一人带了一捆废旧电线和一把弹簧刀,闪身翻了出去。 游惑落地抬头,眯眼估算了一下镜像人下一瞬的落点,电线扎成的圈毫不犹豫抡了出去。 眨眼间,那个镜像人刚巧出现在那里,被抡了个正着,踉跄了一下,肩上扛着的学生滚落下来。 屋顶上传来几声脚步,秦究已经提前跑到了那边,一把拽起了那个倒霉学生。 镜像人怒而转身,又追了过来。 游惑看准了位置,所有的攻击都贴着秦究的脚后跟,硬是拦住了镜像人。 那个学生被秦究安置在柱子后面,茫然半晌后终于从惊恐中回神。 他嘶了一声,转头看过去,就见眼前一阵眼花缭乱,电线似的东西被甩出呼呼风声。 起初,他没明白什么情况,那两个人为什么总对着空地方把电线抽得啪啪响。 几个轮回之后,他目瞪口呆。 因为他发现,不是游惑和秦究两位大佬抽了空。 而是镜像人速度太快,那两人反应更快,每一次都提前抽在镜像人的下一步落点上。 五分钟后,那些镜像人愣是没能离开这条街半步。 这活像一个大型抽陀螺现场,游惑和秦究两个人不用靠近半步,就把他们控在了电影院门口的空地上,进退维谷。 学生以为这就是骚的极限了。 可惜他错了。 当屋里的镜像人被清理完毕,楚月探头出来招了个手。 两个大佬立刻换了计策。 他们一个负责控制群体,另一个瞄准某个镜像人抽。抽得他不得不翻进屋里,然后被三根早早等着的箭送上西天。 一个死了,大佬就抽过去第二个。 如此往复。 学生张着嘴,无话可说。 两位大佬的操作让他想到了一个东西打网球时候的发球机。 这特么就是两个人形发球机! 人家喂球,他俩喂人。 129.见证奇迹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架打得行云流水看得那学生通体舒畅连害怕都忘了。 他甚至觉得那些镜像人滑稽可笑,透着一股笨拙感。 这太奇妙了。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影院门口只剩下四个镜像人只需再抽几下,依葫芦画瓢把他们送进门里,他们就会像之前的同伴一样被三根箭矢钉死当场。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少女模样的镜像人往右弓身作势要跑。就像之前的无数次挣扎一样。 啪 皮质的包线抽在她即将落脚之处在地上抽出一道白痕。 不论是速度、力道还是威慑力都无可挑剔,却抽了个空。 因为少女在做出那个动作后一个急刹转头出现在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假动作? 这些镜像人居然学会迷惑人了? 躲藏的学生愣了一下突然毛骨悚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知道那两位先生有没有反应过来,反正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少女做了一个假动作给自己争取到了一次攻击的时间下一秒就消失了。 学生愣了一下,匆忙在四周围找寻。 忽然几颗细碎的石子扑簌簌掉下来弹在学生头顶。 他“”一声抬起头。就见那个脱身的镜面人趴在屋檐上勾着长长的脖颈探出头来自上而下地往屋里看。 接着她又像猫头鹰一样脖子不动,整张脸翻转过来看向学生,露出了细密的牙。 学生吓疯了。 他张开嘴却叫不出声音,顺着石柱瘫滑下去。 嗖,一柄弹簧刀横飞过去。 镜像人猛地一缩脖子,以一种奇诡的姿势扭曲着,这才堪堪躲开刀刃。 她不再觊觎美食,手脚并用翻到一边,就像爬行动物长了一张少女的脸。几个眨眼间,她已经到了街的另一头,从屋顶一跃而下,鬼魅一般投入灰雾。 那条长直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了。 游惑把一个镜像人抽进屋交给楚月他们,又勾住另一个离得近的,强力拖到窗边。 这个镜像人块头大,力气更是吓人,抓人的力道能把骨头碾碎。 游惑一边避让,一边用手肘捣碎残留的玻璃,抵着窗框借力一送,带着镜像人翻进大厅。 地上全是碎玻璃,他就像没看到。 他撑地就是一个翻滚,膝盖压着镜像人,两手铁钳一样扼住脖子。 “你让一点!”楚月叫道。 他们翻进来的角度太刁,楚月的弩头只能瞄到他,瞄不到被他压着的人。 可只要稍微一动,那个镜像人就会反击。 游惑没让,偏头叫了一声:“!” 秦究跳进来。 他把手里捆紧的镜像人扔给楚月,一把抓住地上的箭矢,将箭狠狠扎在对方胸口。 镜像人的脸扭了180度,对着游惑的手腕张开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 游惑厌恶地皱起眉。 在对方咬下去的瞬间,秦究又抓了两根箭。 他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迫使对方仰起脸来。 “我同意你咬他了么?”秦究问完,把那两根箭也扎了下去。 大块头瞬间僵住,灰蓝色的眼珠迅速蒙上一层白翳。 秦究丢开他的头发,那个沉重的脑袋“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他站起身,垂下手指碰了碰游惑的脸。 游惑喘了几口气,抓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活动着泛酸的肩膀和手臂。 他踢开大块头挡路的手,转头看了一眼门外说:“还是跑了一个。” “跑不掉,下次一样抓回来。”秦究按住他的肩颈肌帮他放松。 游惑余光看到他手掌侧面一片血色。 “怎么弄的?”他避开伤口按住秦究。 秦究不太在意地擦了擦:“可能抓箭的时候蹭到了玻璃。” “还有脖子这边。”游惑说。 秦究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一片殷红。 他冲被捆的那个镜像人努了努嘴,说:“这位拽住电线不松手,我就顺手把他绑了,挣扎的时候抓了一下。” “别用手!我去拿药。”杨舒说。 “我还有一点消毒酒精。”吴俐跟着她上了楼。 最后三个镜像人也很快瘪了下去,变成薄薄一片贴着地。 这时候再看,屋子里简直满目狼藉。 那对荧光夫妇缩在墙角,小平头躲在吧台后面,东南亚小哥白眼一翻,瘫在楼梯后面奄奄一息。 那些镜像人一旦变得扁平,就像在地上铺了一块完整的人皮。他们少说弄死了几十个,地上层层叠叠,乍一看,简直触目惊心。 扎在他们身上的箭滚落在一旁,狄黎踮着脚在人皮中穿梭,一边想吐,一边捡起那些箭。 于闻拎着弩,喘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两手酸痛,抬个胳膊都抖。 “刚刚一直在猫腰乱跑的是你啊?”他对狄黎说。 “什么乱跑?谁乱跑了?”狄黎抓着满手的箭说:“我一直在捡箭,这是一级战斗物资你懂不懂?没箭你打个屁。” “噢。”于闻累得像大狗,伸着舌头拖着调子。气喘匀了他才又说:“我说呢,一包箭也就十一二根吧,怎么射来射去不见少。” 狄黎:“那就是你脑子的问题了。楚姐姐还跟我说辛苦了小心点,你呢?” 于闻嘿嘿嘿笑起来说:“辛苦了小心点。” 笑得好特么智障。 狄黎心说。 老于当过兵,技术可以,但毕竟上了年纪又虚胖,抓着弩倒在一把椅子上歇气。 他瘫了一会儿,忽然也嘿嘿乐了几声,跟于闻如出一辙。 “看来我还算宝刀未老啊。”他有点得意。 “对啊,我都不知道我射箭的速度居然这么快。”于闻说:“吃鸡的时候要这么溜,我就是绝地鸡皇。” “什么鸡黄?”老于没听懂。 狄黎蹲在旁边说:“麻烦鸡皇高抬贵腿让一让,我把这根掉下来的箭捡了。” 他们其实有点过度亢奋,也许是因为刚刚二十分钟高度紧张。 荧光绿最先缓过来,他从墙角爬起来说:“你们太强了吧刚刚射箭的时候,那速度简直不是人。” 于闻装着大尾巴狼说:“夸张了夸张了,我哥他们才不是人。” 荧光绿看向游惑和秦究的眼神很热切:“真的真的太强了,太快了。” 游惑瞥了他一眼。 出于礼貌,他没表现出什么,但这种语气真的让他很不适应。也不知道是太夸张了,还是太肉麻了。 不过 “是有点快。”游惑咕哝着。 秦究低下头问:“说什么,刚刚没听清。” “我说是有点太快了,你觉得呢?” 秦究撇了撇嘴,若有所思。 游惑等着他开口,余光又瞄到了他的脖子,殷红的雪珠又从伤口里渗出来,顺着他痩而有力的线条往下滑 秦究回神的时候,就看见游惑舔了一下微干的唇缝,神色淡淡地看向别处。 他愣了一下,刚想问对方想什么呢,就听狄黎轻呼一声。 “分数变了!” 狄黎撸起袖子,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在手背底端到腕骨的地方,有一片刺青似的东西,上面印着他的姓名、准考证号以及实时分数。 说是实时分数,殴打镜面人的时候其实没有变化,还是打完这一场才开始结算。 狄黎之前趁乱给两个镜像人补了最后一箭,所以他的分数连续跳了两个3,总分直逼30,非常高。 小平头他们一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捞起袖子看自己的分数。 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刚刚他们什么也没干,并不会有变化。 “游哥秦哥,我可以看你们的分数吗?”狄黎搓着手,比他自己考试还亢奋:“我刚刚数了一下,咱们这次一共搞死了27个镜像人,27个!什么概念?81分啊!” 自从进了这倒霉系统,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分数! 小平头勾着头,如果脖子可以伸长,他这会儿已经伸到游惑手背上了。 但他碍于面子,还是没有颠颠地凑过来。 狄黎没什么负担,一看游惑点头,立刻围了过来。 老于父子、舒雪包括刚下楼的吴俐和杨舒都围了过来,他们的状况特殊,八个人手上印的都是游惑的准考证号和分数。 “还真算一个人?”狄黎惊奇地看了一圈。 紧接着,八只手上的数字慢半拍地有了变化。 狄黎开了个玩笑说:“来,见证奇迹的时刻” 话没说完,八只手的总分旁边多了个3 狄黎:“?” 然后又一个3。 3 3 3 系统就像故意恶心人一样,非要按人头算,一个一个跳。 跳了好半天,终于跳完了27个。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杀了27个镜像人,共计负81分。 出于学生的本能,狄黎闭了一下眼眼睛。 减完之后,八个人手上的分数已经磕碜得不能看了。 但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比分数更要命的问题 为什么这几个人杀了镜像人,却是减分呢??? 同样懵逼的还有于闻他们。 “这不对吧?弄错了吧?” 游惑和秦究对视一眼,之前那些古怪的感觉突然间有了解释 为什么第二阶段开考,他们返回镇子时看到的东西都是镜像的? 为什么刚刚打镜像人,他们没有想象的吃力,甚至有点超出常人范围? 为什么他看到秦究流血的时候,会觉得口渴焦躁? 因为第一阶段的他们全都进过镜子。 狄黎非常聪明,他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原委。 “所以你们其实” 早就是镜像人了??? 小同学一抬头,八个镜像人默默瞅着他。 他想了想,咕咚一下把后半截话咽回去,换了个问题。 “你们饿么” 132.熟悉的陌生者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狄黎差点停止呼吸。 他在窒息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知道自己在哪见过这位荧光绿了! 在照片里。 他之所以对这位先生印象不深,不是因为自己记性不好也不是对方表现太差。是因为他只见过照片里的对方。 那是考试的第一阶段在雪莉家的小楼中。 书房的玻璃柜里有一只纸箱,里面摞着一堆杂物。坏掉的小仪器、表盘、网球打卷的便利贴还有一堆相册和相框。 多数是雪莉父母的旧物,跟当时的题目关系不大,很多考生都没有细看。 但狄黎不同。 这位小同学有着理科高中生特有的毛病刷题刷多了,喜欢逐字逐句抠条件还生怕漏掉隐藏条件。 他在探索雪莉家的时候就像一条搜寻犬。每一样东西都要过目,不管重不重要,反正他脑子里要有个一二三四的关系树。 那应该是一张合照,照片里有雪莉一家和荧光夫妇就在雪莉家后院拍的。 他们是邻居。 相框背后应该还有字,但是字的内容狄黎现在想不起来了。 他当时每样东西都用手机拍了照以防万一。 现在只要掏出手机就能看,但是 荧光绿的手指已经将窗户拉开一条缝,紧扣的卡锁变了形,根本关不住他。 他就要进来了! 狄黎一蹦而起,猛扑过去。 他拽住伸进来的那只手,按着滑动的窗子狠狠砸过去卡住了荧光绿的手腕。 对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吊在四楼窗外跟他较劲。 荧光绿似乎并不恼隔着一层玻璃冲他缓缓咧开嘴。狄黎这才看清,他的牙也是又细又密。 我日。 一瞬间,鸡皮疙瘩直冲天灵盖。 狄黎用了此生最大音量尖叫:“哥镜像人!!!活的!!!” 砰 他出声的同时,房门被人撞开。 这么快?! 狄黎眼前一花,两个人影已经掠了过来。 荧光绿的笑凝固在嘴边。 他想缩手,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他的手被更大的力道抓住,猛地往里一拽。 咣! 他被拽得一头撞在窗玻璃上,脸都变了形。 荧光绿瞪着眼,对上游惑面无表情的脸。他又用力挣了一下。 咣! 又撞一回。 绿:“” 他挣了三次,被拽着撞了五回!头撞晕了,脾气也撞没了。 那倒霉催的窗户终于完全打开,荧光绿被人强行拖进房间里。他妈的力气比他还大! 他转头就冲窗外喊:“别管我!快跑!” 秦究探身出去,就见荧光粉紧紧扒在三楼和四楼之间,正仰头看着这里。 “跑啊!!!愣着干嘛!他难道能上墙追你吗!”荧光绿伸长了脖子,又对老婆吼了一句。 刚吼完,他就看见秦究翻出去了。 荧光绿:“” 游惑回头看了一眼,嗤声说:“他还真能上墙追。” 荧光绿脸气红了。 片刻之后,他跟他的夫人就团聚了。 两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坐在放映室中间。旁边围了一圈人,一人手里抓着一根箭,箭头齐齐对着他们。 好像只要说错一句,就会被扎成刺猬。 众人脸色很紧张,时不时瞄向大门。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 楚月闪身钻进来说:“带回来了,三个人都活着。小吴说失血量不算太大,伤口处理一下就没问题。” 说完,她又转身去给游惑、秦究帮忙。 不一会儿,隔壁三个倒霉学生就都躺在了屋角。 吴俐拿着药盒进来,跟杨舒两人一起蹲在地上处理着。 狄黎说:“躺地毯上不好吧?旁边休息室里有床,或者沙发也行啊。” “就在这里吧。”秦究走到窗边,撩开帘子往外看了几眼:“这三个小鬼身上血味太重,一路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引来什么东西,说不定再来扒回窗子呢。” 说完他拎了一把椅子,和游惑一起远远坐在墙角。 狄黎正纳闷,就听屋里一阵七零八落的椅子响,除了两位医生,其他所有人都自觉挪远了。 “干嘛啊这是?”狄黎问。 于闻捏着鼻子说:“那边有血味,闻久了会饿,离远点免得失控。” 狄黎:“噢” 这话刚说完,荧光绿激动地呜呜几声。 “呜什么呢?” 游惑前倾身体,伸手摘了他嘴里堵着的手套:“说。” 荧光绿呸掉嘴里的线头,说:“你们也是镜像人???那你抓我干什么?” 真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棒槌。 游惑又把手套塞回去。 荧光绿:“” 狄黎一拍脑门,掏出手机就开始翻相册:“差点忘了。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这里的镇民,然后变成了镜像人,不是考生。他们是雪莉的邻居,我记得雪莉父母在日记里提过有一对亚裔邻居,还有一张合照。我都拍了,等我找找” 他抓着手机走到游惑和秦究面前,拇指飞快地翻着。 其他人也跟了过来,于闻指着他的手机说:“我天,你怎么连床底下的袜子都拍?” 狄黎理所当然地说:“我一进房子就拍了每个角落,包括一些东西的摆放顺序和位置,以防万一嘛。还有一些我认为特别的东西,会重点拍一下。不考虑周到一点,怎么活这么久?靠蒙么?” 蒙了十八年的于闻一脸羞愧。 “草坪草坪”狄黎咕哝着,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那确实是一张合照,雪梨一家站在左边,荧光夫妇站在右边,背景是一片简单的草坪和小楼一角。 看到照片的瞬间,游惑眉心拧了起来。 照片中的荧光夫妇没有穿得这样休闲,他们穿的是白大褂,像是医生或者实验员会穿的那种。 也许是他过度敏感吧,他忽然想起了他妈妈。 狄黎“啊”了一声,说:“我知道当时为什么重点拍这张了。” “为什么?”于闻问。 狄黎:“因为他们两个是唯一有身份象征的人。” 于闻:“?” “我看过雪莉家所有照片,有用的没用的,各种合影。”狄黎说:“别人都穿的是毛衣、恤、牛仔裤、裙子,反正就是谁都会穿的那些,一大堆照片看下来,我对照片里的人也不了解,他们每个人的信息都是模糊的。你懂我在说啥么你就点头?” 于闻挠了挠头说:“唔,你继续说。” “这么说吧,镇民就是不相干的,雪莉日记说张三是木匠,那他就是木匠,李四是老师,那李四就是老师。所有的信息都是从雪莉和雪莉父母这里获取的,他们本身是没有区别性的,都是路人甲懂吗?”狄黎说。 “但是这对夫妻穿着白大褂,这能限定他们的身份,跟别的路人甲镇民不一样,所以很特别。”狄黎咕哝说:“我当时以为他们是什么关键人物呢,结果考到最后也没用上。” 他当初的重点都在白大褂上,反倒忽略了长相。 所以荧光夫妇换了身衣服再出现,他就没能立刻认出来。 他又往后划了一下,翻到下一张照片。 就见相框背后是雪莉父母写的字,说这张照片是和以及的妻子一起拍的。 “他们最近刚结束工作在这里休假,似乎有心事,总是郁郁寡欢。也许是工作的事令他担忧或是不开心?不过他们非常友善。” “?” 荧光绿呜呜两声。 游惑摘下堵嘴的手套,荧光绿喘了几口气。 他嘴角还有一丝血迹,除此以外,很难把他跟那些不人不鬼的镜像人联系在一起。就像狄黎说的,这对夫妻和其他镜像人、和这座小镇格格不入,就像把真人投进了动画片里。 “你是这里的人?”游惑问。 的眼光茫然了一瞬:“这里?” 秦究补上名字:“布兰登镇。” 愣了片刻,点头说:“哦,对啊,我和搬来了这里,我们休了一个长假。”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很长的假期,之前太累了。” “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之前”卡壳了,他扭头看向妻子说:“你们能把她嘴里的那玩意儿去了吗?我们跟其他镜像人不是一伙的。我们不害人。” “不害人?他们三个鬼害的?”于闻指着墙角三个学生说。 嗫嚅着:“我们太饿了,非常非常饿。但我们确实不想害人,所以每个只喝了一点。” 狄黎说:“那你们爬我窗子干什么?” “因为不够。”说:“你看到其他镜像人了吗?他们疯起来能吸干一个人。我们可以克制,但也得吃饱,不然饿久了会失控的。” 他看了屋里人一眼,咽了一口口水,说:“我本来想,这么多人,每个只要一小口,就够我们撑过一天,你们也不会有事。我们可以非常好地相处下去。谁知道” 谁知道撞瘟神枪口上了。 秦究忽然问他:“为什么不想害人?” 不知想起什么,面露厌恶:“因为我们跟这里的人不一样。” 他面色苍白透着病态,说话倒是有条不紊:“最开始变成这样的时候,我和喝过对方的血,因为怎么说,我们觉得这其实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但结果很糟糕,喝完当天是有用,但第二天的饥饿感会成倍累加,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快疯了!太难受了我扛不住,所以只能找普通镇民。” 他看了一眼那三个学生,面露遗憾地说:“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少吃多餐。” 神特么少吃多餐。 众人一脸无语。 游惑的表情不太好看,按照的说法,明天他会更加煎熬。 “少吃多餐也不是长久之计吧?”舒雪说。 “当然不是,但至少可以维持到我们变回普通人。”说。 “可以变回去???” 众人突然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 “可以。”说:“镇子上有一面镜子比较特别,可以让我们变回去。” 游惑不太信:“你确定?” “确定。”说:“但镜子的摆放位置总在变。” “那镜子有什么特殊标志么?” “上面雕着一个六芒星。具体我也不清楚,没见过。但它肯定是特别的,见到的时候一定会认出来。”说。 能变回去就算好消息,众人松了一口气。 游惑又问了他几句关于以前的事情,发现他非常迷糊。 不知道是考场没给他设定过去,还是就像很多监考官一样,受系统影响太久忘了过去? 大家七嘴八舌商量着,各自回了之前呆着的房间,准备收拾一下就去找那面镜子。 游惑却没有动。 他鬼使神差地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和面前,问道:“认识她么?” 照片上,他妈妈坐在病床上,病容深重。 愣住了。 他扭动了一下被捆的身体,问游惑:“你认识她吗?她是谁?我、我好像跟她一起工作过。但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茫然地念叨几句,突然说:“我的皮夹!对,帮我拿一下皮夹!” “在哪?” “口袋里,在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说话间,秦究已经从他休闲衣的领口伸进去,掏出一只棕色钱夹。 钱夹深处藏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看时间拍摄于很多年前。 “你们究竟多少岁?”秦究问了一句,把照片递给游惑看。 说:“四十四十多吧。” 他连自己多少岁都记不清了,他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因为这个镇子上的人从不会问这些问题。 如果不是碰到这几个人年轻人,如果没有被审问,他可能会继续在这里浑浑噩噩地转下去,喝血、活着,然后花不知多久的时间去找一面镜子。 游惑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有一排人,都穿着让他熟悉的白大褂。 除了年轻十多岁的和,他还看到了两个熟悉面孔。 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在国外休养时的负责人吴医生吴俐的大伯。 游惑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133.秦究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笃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响。 于闻匀了几支箭给老于,抬头问:“谁啊?” 游惑的声音传进来:“我。” “哥?”于闻跨过地上的包倾身过去拧开门锁。 门外除了游惑还有秦究和楚月于闻愣了一下说:“要走了么?我跟老于还在收拾东西。” 游惑越过于闻朝里面看了一眼老于正撸着袖子,把背包拉链拉上。 也许是因为灯光的衬托老于比之前又瘦了一些,脸和脖子隐约出现了分界线,手臂也依稀有了肌肉的轮廓。 这样的他,终于有了一点当过兵的样子。 游惑突然想起来于闻曾经开玩笑地说过:“我爸性格这么莽喝大了还喜欢吹牛,连小时候徒手揍狗这种事都吹过,唯独没吹过部队生活,我估计他那兵当得不咋地。” 他只知道老于当过几年兵没什么大抱负加上学历受限,很快就退了。 偶尔有人问起老于总是摇手直笑,说:“哎算了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我都发福成这样了。” 仔细想来,他好像真的很少提以前。 老于拎着包站起来,问:“现在就走?” 游惑回过神来:“没有不急。我们去找吴医生问点事情一起过来?” 老于一愣:“现在啊?” “嗯。” “那”老于四下扫了一眼把散落的东西撸进外套口袋说:“行,那一起去吧。什么事现在问?” “找到点东西。”游惑晃了晃手里的棕色钱夹。 老于不疑有他,跟于闻一起出门。 他本以为是全员开会,结果游惑并没有叫上其他人。 这让他有一点纳闷。 吴俐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姑娘结伴去卫生间了,顺便给那三个学生换止血贴。 开门见到他们时,吴俐有一点意外。 她看了一眼墙上老旧的挂钟,问:“不是约好了夜里11点出发?还有一个半小时呢。” 楚月开门见山地说:“不是提前出发,是来跟你请教几个问题。” “请教?”吴俐一愣。 楚老板说话一贯直爽,她们关系又不错,很少会用这样的词。这说明,要问的东西非常严肃。 吴俐示意他们把门关上:“随便坐,什么问题?” “进考场前你提到过一个项目。”游惑提醒道。 吴俐曾经说过,自己参与过一个项目。只是当时系统全方位监控,她不方便多说,一直说要等合适的时机。 他们跳进这个考场,就是因为这里有可以说悄悄话的地方。 楚月说的隐秘空间虽然没找到,但他们获得了154的帮助,全员都被屏蔽了。除非踩到加分或扣分点,否则系统听不见他们,也看不到他们。 这就是说悄悄话的最好时机。 吴俐是个极度理性的姑娘,总能精准地够判断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所以,她开口得非常干脆。 “项目是我五年前参与的,跟着我大伯,也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吴俐说,“小杨有跟你说过,他正常情况是不下临床的吧?” 游惑点了点头。 吴俐说:“我最初听说他给你治过脑伤和眼伤,非常意外。但后来想到你的记忆状况,再想起那个项目,就不意外了。” “我当时还在读博,专业能力比现在差不少,完全没想过会进那个项目组,因为大伯对我的要求非常高。以他的标准来说,我是没资格参与的。”吴俐回忆道:“后来过了两年我才回过味来,他那时候应该是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帮手。” 当时的吴俐年纪不大,资历也浅。说是参与项目,其实自始至终都徘徊在外围,从没有接触过核心。 “我要做的就是一些观察性研究,研究对象是一群”她斟酌了一下,用游惑他们容易理解的方式说:“大脑受过非典型性干扰的病人,就跟你们两位的状况一样。” 她指向游惑,又指了一下秦究。 “那批病人既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跨度很大。我以为是项目组征集的志愿病患,用来研究新的治治疗方法。” 最初,吴俐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她每天认真记录那些病人的状况,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共同点和不同点,笔记寄了十来本。她虽然接触不到核心研究,但时不时会问一声治疗方法的研究进度。 她断断续续地跟了两年,终于意识到一些问题。 “先是病人的身份。”吴俐伸出一根手指说:“我最初收到的资料有每个病人的基本信息,身高体重年龄等等,其中包含了职业,写得五花八门。但后来我发现,最初的资料应该是不准确的,因为那些病人大多是部队出来的。” “那时候我还能说服自己,军人的奉献精神比较强,在志愿者里占大多数也可以理解。但后来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吴俐伸出第二根手指:“我观察对象有增加。” “最初只有6个人,四个月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增加到了14个,之后六个月里多了2个。第二年突然静止,没有新的病人加进来。” “观察对象增加为什么算问题?”于闻有点好奇。 吴俐说:“因为样本是很重要的东西,在一个研究周期内,样本变化是大忌,会直接影响到结论的准确性。一般就算要增减也是一个周期结束,得到了阶段性结论之后。” “况且增减也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四个月加8人,六个月加2?这种加法太乱了,毫无规律。” 于闻“噢”了一声,差不多明白了。 吴俐又伸出第三根手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项目中途更换过地方。” “什么意思?”游惑问。 “大概第5个月左右,大伯通知我换了一处实验室。到第二年年初,又换过一次。最后一次直接搬到了国外。” 当初的吴俐感到奇怪,这种搬迁已经算得上频繁了。 “而且两年下来,所谓的治疗方案几乎停滞不前,至少我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吴俐说:“我当时隐约觉察到,整个项目都有一点问题。比起研究治疗方案,他们更像在躲什么东西。” 就好像一边保护那些病人,一边躲避着什么。 “搬到国外之后,我就没再继续参与了。”吴俐说,“但因为那些疑惑和问题,我一直查找相关的资料,也格外注意大伯的情况。三年下来也有了一点眉目十多年前,我大伯作为医学方面的专家顾问,参与了某个联合研究项目。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这个筛选性质的考试系统。参与的主要开发人员既有国内专家,也有国外的。我曾经见过合照。” “系统在运行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就像人工智能突然有了接近于人的思想。出于惩罚或者自我保护的原因,它干扰了一些人的大脑记忆,我的那些观察对象就来源于此,他们不记得任何与系统相关的事情,这就导致大伯以及其他相关人员有点无从下手。” “我后来发现,大伯这几年其实很紧张。因为曾经的主创人员频繁有人出事,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那些人也被系统拉进来了。小杨有跟你们提过我和她是怎么被拉进来考试的么?” 游惑点头:“在你大伯家。” “对,从他书房出来的时候。”吴俐说:“我后来一直在想,会不会是系统拉错人了。它想拉进来考试的不是我和杨舒,而是我大伯。我俩只是撞在枪口上了。” “不一定。”游惑说:“也许它想拉的是你和你大伯两个人。” 他忽然想起154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考试系统的筛选条件是“危险的人”。也许最初的定义是一些能被部队吸收的偏才,但随着系统失控有了自主意识,它对“危险”的定义也会有变化。 创造它的人总是最了解它,包括优点,也包括弱点。 对系统而言,这些人都是不定时炸弹,都是活生生的威胁。 吴俐想了想,轻轻“啊”了一声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我也算半个参与者。怪不得大伯建议我这两年不要接跟部队有关的项目,我以为他是怕我发现什么。现在想想也许是后悔拉我进项目了,希望我离得远一点,免得被波及。” “他瞒着你我可以理解。”游惑皱着眉说:“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在医院疗养了那么久,他有很多次机会告诉我来龙去脉。但他只说我是训练受的伤。” 吴俐说:“应该是不敢说,他这几年的警惕性很高,有时候会过度敏感。可能是因为你在系统里呆了很久,他怀疑你被系统干扰了,成了它的助力。” 游惑想起了自己的眼睛,忽地安静下来。 也是。 他跟系统的关系几乎接近于共生,谁敢保证他的立场始终坚定纯粹呢? 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吴俐觑了他一眼,补充道:“警惕性高这点你不要怪他。我曾经从他的通话、信息以及偶尔的聊天里发现,他们一直在联系部队那边帮忙,组织了一些人,类似于敢死队性质,但始终没有成功。如果是我,也会怀疑有人一直在给系统帮忙。” “我在大伯那边见到过一个人,应该是部队安排的。当时聊过两句,后来再也没见过他。我想,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吧。” 她有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在回忆。 过了片刻,她轻声说说:“这种敢死队的人员挑选你知道的,大多是没什么牵挂的人。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也没有后顾之忧,万一出事了,能把伤害范围缩减到最小。” 这话其实说得很委婉。 直白点来说,那些敢死队的最佳人选就是没有父母亲人的独狼。如果不幸有伤亡,除了知情者,没人会发现,也没人为他们难过。 范围最小的伤害,就是只波及他们自己。 游惑没有想到会在吴俐口中听到这些。 他愣了一下,忽然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秦究窝坐在沙发里,手肘支着下巴,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发生过任何话变化,就好像在听什么不相干的事情。 他感受到了游惑的目光,转过头来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种笑是他常有的,带着浑不在意的心态和一丝安抚。 这也许就是敢死队挑出来的人吧,这就是所谓独狼的特质。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依然是安抚最在意的人,告诉对方用不着在我身上投注任何担忧,我没有关系。 可是我有。 游惑抓住身边的手,嘴唇抿得平直。 这个叫秦究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把伤害范围控制在自己身上了,因为身边多了一个游惑。 他有关系,他会难过。 136.下套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人说话墙边的影子一惊,又齐齐缩了回去。 下一秒游惑隐约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跑了?”秦究走过来。 “你也听到了?”游惑说。 “耳朵不如某些人敏感。”秦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刚刚看到影子从墙那边划过去了看我干什么?” 敏感是什么流氓形容? 游惑面无表情。 秦究摸了摸脸:“怎么,沾到脏东西了?” 游惑看他表情特别正经又觉得自己误会了。他收回目光正色说:“没有,随便看看。刚刚” 话没说完,他余光就瞥到秦究在笑。 游惑抬脚就给了他小腿一下。 力道不大秦究连让都没让。他笑说:“踢我干什么?” 游惑漠然说:“控制不住听到鬼话就有膝跳反应。” “这么大的膝跳反应第一次见开眼了。”秦究不紧不慢地问:“所以我之前的话哪个词用错了?麻烦主考官先生指正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换。” “” 游惑嘴唇动了动。 秦究眼里笑意更深。 游惑冲远处众人所在的地方一抬下巴说:“捣乱滚那边去。” 秦究抬手在嘴唇前打了个叉,然后比了个“请”的手势说:“刚刚要说什么?继续。” 继续个屁忘了。 游惑没好气地盯着他,片刻才道:“那几个你看清是什么了么?” 秦究摇了摇头:“太暗了。不过应该是考生,镜像人翻墙可没那么累。” “我也这么觉得。”游惑纳闷地说:“但考生跟着我们干什么?” 远处的:“” 他感觉自己像一缕空气。 “嘿”他抬手晃了晃,示意游惑和秦究看他:“那边有什么东西吗?我说我找到了一面镜子,就在这里!” 他指着身后一栋小房子说:“我可以确定,就在房子里!” 游惑和秦究对视一眼这才不慌不忙地朝那边走去。 这栋房子虽小却一点也不妨碍主人在里面造“迷宫”。 可能是为了隔出尽量多的房间,布局非常奇怪。 “这家是生怕小孩找到门么?”于闻忍不住说。 抬着鼻子边嗅边说:“你还真说对了。自从镇子上镜像人多了镇民就开始改造房子了格局越弄越复杂,这样万一镜像人摸过来,可以借着墙壁遮挡,拖延一会儿时间。平时也能防止小鬼乱往外跑。” “那有效么?” “你觉得呢?”摊开手,“有效会是这种结果么?” “刚开始有点效果吧,躲藏和拖延时间确实挺好的。但是架不住镜像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们数量增长太快了。” 说着顿了一下,又苦笑道:“哦,错了,是我们。” 说到数量,游惑其实一直有点纳闷。 原本的镇民数量远大于镜像人,按理说应该很快能缴清,怎么最后势态还反了,镇民成了少数? 他简单问了一句,说:“起初是没找到合适的雾气,镜像人饿疯了很可怕的,那就是一场屠杀。后来镇民摸到了头绪,镜像人才开始有意识地繁殖我们叫繁殖,其实就是借着镜子创造新的。” “怎么创造?” “转化镇民。”说得含糊,“抱歉,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场景,噩梦一样,我不想多说。” “哦,你也是被转化的?”于闻说完又捂住了嘴,“好吧不提了。” 他很识时务地闭嘴了,但他哥没有。 游惑说:“转化有什么好处?你不是说镜像人之间也会相互残杀么?” 说:“是啊,不过自己转化出来的镜像人可能会友好一点吧?也算家人了,饿疯了也会有所顾忌。” 他们绕过玄关的墙壁,穿过客厅,忽然闻到了一丝血味,浮散在空气里。 游惑拧起眉。 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血味就像盛宴刚掀开盖,不小心就勾得人胃口全开。 所有注意力都在找镜子上,对这点血味不太在意。 他还在说:“后来镜像人的数量增长更快了,知道为什么吗?” 于闻忍着口水,拼命转移注意力,捧场道:“为什么?” “因为有些镇民主动想转化。” “啥?疯了吗这也主动?” “听起来是挺疯的。”说:“但你试着设想一下,你住在某条街上,左右邻居都变成了镜像人,房子一栋接一栋空了,时不时有东西来爬你的窗户,威胁着你。你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熬过今天,还能不能熬过明天。” 众人试着想了一下,一阵恶寒。 “挺可怕的对不对?这种时候就会有人想:不如变成镜像人吧!变成镜像人就不用受这种罪了,从被捕食的猎物,转化成捕食者。”轻声说:“速度可以变快,力气可以变大,五感会更敏锐。我可以觉察到镇民靠近,他们却觉察不到我的声音” 可能是他声音很轻,语气又比较温和的缘故,这段话听起来居然很有道理。 狄黎突然说:“听得我都想试试了。” 一顿,干笑一声说:“别开玩笑了。” “真的。”狄黎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客观想一想,我们这些考生啊,你可能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说自己是考生,你就当客人吧。反正我们这种客人,做镇民真的很吃亏。先要保证自己找到武器,再要保证自己射击有点准头,接着看到镜像人手还不能抖,最好还要有同伴帮忙一起攻击。满足这么多条件才能多活几天。” 他摊开手说:“我刚刚设想了一下,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进考场之后先把自己转化成镜像人,苟活比镇民容易多了,然后利用几天时间找你说的特殊转化镜子,找到了就紧跟着它。等到考试结束的那天,借着镜子把自己转回镇民。完美!” 似乎很诧异,高挑着眉。 他看着狄黎,过了很久点头说:“事实上,确实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客人会选择这种做法。” “很多?” “对,很多。” 说话间,街道广播突然又响了起来。 这一天下来,广播响过很多次。每次响起,就意味着又有考生送命了。 不过这次的广播很特别,系统平静地播报: 考生nr遭遇极度饥饿的s,宣告死亡。 考生陈晶晶遭遇极度饥饿的s,宣告死亡。 考生遭遇极度饥饿的s,宣告死亡。 “饥饿的s???” 众人一愣。 以前都是说“极度饥饿的镜像人”,今天却突然有了名字。 他们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所说的情况了。有考生主动转化成了镜像人,把自己变成了捕猎者。 狄黎说:“看,这位应该跟我分析到一起去了,是个理性人。” 于闻:“???” “学霸你吃什么馊饭了?怎么说话这么奇怪?” “你才吃馊饭了!我就感慨感慨,环境危险嘛。”狄黎说着,还对道:“是吧?” :“是吧。” 可能是话题走向不太对,大家都没再开口。一扇一扇门打开,专心找着镜子。 越往里面走,屋子里的血味越重。 游惑脚步顿了一下。 他的嘴唇和喉咙变得干燥,饥饿感又卷土重来。 “还没找到?”他问了一句,脸比平日更白了。 看向他,讪讪地解释说:“镜子在的地方血味确实会比较重,因为每扇镜子都是镜像人的大本营。这里应该来过很多镜像人,你们稍微忍一忍,就最后一个房间了。” 他说着,拧开了门把手。 门开的一瞬间,冲天的血腥味铺天盖地涌上来。 太要命了 众人脑中“嗡”地一声,像是被人用力锤了一下脑干。 那是一种天旋地转的晕眩。 意志力薄弱一点的,比如于闻,现在脑子里只剩四个大字给口吃的! 谁都好,什么都行,只要能缓解一下他的饥饿。 他现在只要看见一个脖子,就想啃过去。 我都这样了,我哥呢? 于闻心想。 他在昏沉中转头看过去,还没看到游惑呢,先发现和他的妻子不见了,一并消失的还有狄黎以及nn他们几个学生。 明明刚刚还站在那里的! 他扫了一圈。 在令人发疯的饥饿中,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打开的房间里没有镜子,只有满地流淌的血。 两个奇怪的身影鬼魅一般行走在夜色中。 每个眨眼间,他们都会出现在更远的地方,三两下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这两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和。 之所以影子形状奇怪,是因为他们肩上一边扛着一个人。 镜像人非同寻常的力气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对清瘦苍白的夫妻扛人像扛棉花,面不改色气不喘。 布兰登镇的小巷纵横交错,加上宽阔的街道,少说也有百来条。 和却熟门熟路,到哪个路口该往哪里转,他们都清楚极了,就像走过千万次。 他们穿过好几个街区,经过四个岔道,沿着一条小河的末端来到树林边。 这是小镇的边缘,树林一直蔓延到山上,沿着石阶上去,就是布兰登镇的墓园。 左右看了几眼,走进墓园。 他在一座高高的十字墓碑前停下,把肩膀上的人丢在地上。 狄黎、nn以及另外两个考生歪七八扭地躺着,不省人事。 趁着游惑他们饿得发晕,和把这四位真正的普通人放倒,又利用小屋的布局,成功把这几个人搞来这里。 “安全么?”低声问,“我眼皮一直在跳。” “活人的眼皮才会跳。”毫不客气地说。 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客人。” 说:“不用紧张,我可以保证,我们的客人正在刚刚那个房间里享用夜宵。” “万一” “没有万一。”打断她的话,“那么多血,有几个镜像人能把持得住?没有人。” 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们就没有跪在地上舔血。” “我们不同。”说,“我们创造了那么多孩子。” 他蹲下去,从树丛里摸出一把铲子来。 看动作的熟练程度,肯定没少来。 铲掉表面的黄土,露出下面的棺木。他用几根手指就翘掉了棺盖上的封门钉,打开了棺盖。 令人意外的是,棺材里面并没有躺着什么人,只有一面硕大的镜子。 正如所说的,这个镜子一看就很特别,跟他们在雪莉家见到的穿衣镜完全不同。 镜子周围是银黑色的复古花纹,顶上用细碎的珠宝碎片拼了一个六芒星。 “你们这是要干嘛?!”狄黎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一个激灵。 他抬头看过去,就见那几个学生已经醒来,正警惕又惊恐地看着他,最害怕的就是狄黎,腿软哆嗦得仿佛不是他。 “哈”地笑了一下:“没要干嘛,只是来给你们帮个小忙。” “给我们帮忙?”狄黎一脸震惊,似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不是说按照理论分析,转化成镜像人活命的概率大么?“轻声而温和地说:“我就是来帮你的。” nn立刻说:“不用!” “要的,这就是现成的镜子,我还给你们挑了最好的一扇。”说。 “不!”狄黎说着瞄向棺材里的镜子,眼尖地看到了六芒星。 他一扫而过,对说:“把我们转化了对你有什么用呢?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没有,起码没有明显好处。” “我说了你就真的信?” 短促地笑了一声:“当然有好处,没有好处我为什么不干脆吸干了你们呢?” “我转化的镜像人相当于都是我的孩子们。我需要的时候,他们会跟着我,比如去电影附近狩猎。他们喝足了血,我就算没有找到合适的供血对象,饥饿感也会减轻。” “有他们在,我可以像以前一样过得非常从容,享受我的休假。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呢?”说。 “所以这镜子不能把我们转回去?”狄黎问。 “可以。我不会骗人的,当然可以转回去。但我为什么要转呢?现在的我,既拥有超出一般人的身手和速度,又能保证绝大部分的清醒,不会成为行尸走肉。” 狄黎余光瞄向和身后,又继续道:“你不怕被我游哥和秦哥找上门么?” “你知道镜像人面对那么多血,需要多大的克制力吗?尤其他们之前就没吃饱。”笑了笑说:“我拿我的脑袋保证,他们此刻正趴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舔着那些血。” 他说着,又摇头重复了一句:“毫无尊严。” 刚说完这四个字,他脑袋后面突然掀起一阵风。 下一秒,他就被人抓住后脖,一把摁进棺材。 他的鼻梁挤在底部的镜子上,扭曲得几乎变了形。透过镜子,他看到自己背后多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拎住了,另一个一脚踩在棺材边缘,抓着脖子将他拎起来,低沉的声音响在他耳边:“谢谢带路帮我们找到了镜子。冒昧问一下,你刚刚说谁毫无尊严?” “” 的心声:草。 137.条件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们不是应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秦究弯着腰笑容落在镜子里,对来说充满了威胁性:“应该怎么?应该被那些血味诱惑得失去理智,就地趴在地上舔血?” 难道不是??? 满脑袋疑惑心说自己是泼了一地红颜料么怎么毫无影响?! 游惑把捆好了扔进棺材里大步走过来揪住的另一边衣领说:“那么难看的姿势我不会要不你示范一下?” 说完摁着他的后脑勺咚地磕在镜面上。 游惑低下头冷冰冰地说:“舔。” :“” 麻烦的客人他没少碰见,会反击的客人同样很多。 但凶成这样的,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那些血真的毫无作用?不可能啊! 被摁到变形。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努力瞄向身后的人。 这时他才发现游惑的脸色是苍白的,手臂因为过于用力筋骨在侧面拉出笔直的轮廓。透过大力收紧的手指他能感觉到游惑满身的焦躁。 他饿了饥饿难耐。 在心里想着,被挤歪的嘴唇中漏出一声短促的笑。 血还是有效的,非常有效! 身后这个冷冰冰的年轻客人正在经受前所未有的煎熬,在场每个人血管里汩汩的流动声都在引诱他尤其是那几个新鲜可口的学生。 他正在强忍,所以不耐烦,所以愤怒。 从唇缝中挤出几句话:“难受吧?一定特别难受。我咳,我可以理解。你你现在把饥饿带来的焦躁发泄在了我身上没关系我很大度。但你会后悔的。” “要不了几分钟你就会扑在那几位学生身上。过于克制自己是不好的,你现在再吸血,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你会直接吸干他们噢!” 最后一个字扭转成了痛叫。 游惑又一次强硬地将他砸上镜面,半边脸都砸出了血痕。 嘶 狄黎和nn龇牙咧嘴,隔空都能想象到那有多痛。 但这不妨碍nn叫好:“打他!居然还想把我们扔进镜子,混蛋!” 但他不敢叫得太大声,因为他也发现两位救星的状态都不怎么样,游惑尤其糟糕。 他怕的假设成真。 其他镜像人冲上来,他还有逃生的可能。游惑、秦究如果冲上来,他就真的凉了。 身边突然响起摩擦声。 nn转头一看,狄黎已经利索地解了绳子。 “你可以解开?!”nn用英文惊叫。 狄黎回得很流利:“可以啊,之前跟别的考生学来的绝技。”“可以你他妈为什么现在才解?”由于过度惊讶,nn甚至崩了粗话似的语气词。 “因为我在充当鱼饵!” “???” “你在惊讶什么?”狄黎问,“你不是在跟我一起装诱饵吗?” nn:“我没有啊,我是真的被抓来的。” 狄黎:“” nn:“你凭借演技,我凭借实力。所以你之前对的话那么有兴趣,全是装的?” 狄黎:“我只是想多套几句话。” nn看看游惑秦究,再看看他,悄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 狄黎:“没商量,操作全靠意识。” nn:“???” 在游惑和秦究的强压之下极其狼狈,但他并没有恼怒到绝望。 面具戳穿之后,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人。他致力于描述游惑饥饿失控的样子,就像一只孜孜不倦的蚊子,绕在耳边瞎哔哔个不停。 秦究简直要听笑了。这种时候他越是笑,越是让人感到不安。他正要治治这位叨叨的前研究员,游惑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怎么?” 游惑食指抵着唇,哑声说:“有人来了。” 他的听力正是敏锐的时候,本想听一下来人方向早做准备,结果发现动静来自四面八方。 游惑:“” 下一秒,他手指一紧,秦究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借助地势迅敏翻身。 锵 几只曲弓的手指划了过来,钢爪一般砸在棺木上。 游惑和秦究只要再慢一秒,“钢爪”就会落在他们脸上。 这是镜面人常用的攻击方式披着浓雾或者夜色而来,钳住猎物的头往侧边一拉。 有时候力道太大,就会发出“咔嚓”一声,直接断掉。但这无所谓,只要他们露出了诱人的肩颈线条 他们两个翻身很有讲究,躲开了攻击,却依然绕着。 于是刚想要跑,结果起身就被薅住了。 游惑抬头一扫,眨眼的功夫,包围他们的又有近三十个镜像人。他还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一位年轻小姐。 这位小姐nn应该最熟,因为白天第一批镜像人围攻电影院的时候,这位小姐就是其中之一,就是那条跑掉的漏网之鱼。 她从游惑、秦究手里逃脱之前,还趴在屋顶像猫头鹰一样翻着脸往屋里看,把当时倚在柱子边的nn吓得差点尿如雨下。 游惑一直以为她当时往屋里看,是因为惦记活人的血。 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在找。 白天那批围攻他们的镜像人,没准都是的“孩子们”。 正如他所说的,他让“孩子们”跟着,就跟着。需要“孩子们”来救他,就会来救他。 看,这不是又引来一批么? 思索间,那位小姐已经连攻了五次。 镜像人速度奇快,并以此为荣。她以为自己招招都能中,没想到被攻击的客人踏马的比她还快! 只要她伸手,游惑总能在那之前把抓过来当盾,防御全靠的脸。 她挠了五爪子,爪爪倒霉的都是。 不仅游惑这么干,旁边的秦究也一样。 谁要打他,他都把抓过去。 :“” 这帮“孩子们”是来给他找场子的,找到最后他全场最惨。 狄黎和nn他们已经躲到了墓碑旁,对游惑来说,看清近处的夜幕中的镜像人不成问题,但对他们这种非镜像人来说太黑也太快了。 “游哥秦哥!要开手机灯给你们照明吗!”狄黎壮着胆子叫道。 叫完,他们几个迅速换了个躲藏位置。 “用不着。”秦究说:“他快被打哭了。” 狄黎:“哈?谁???” :“” 果不其然,总被打的终于不堪其辱,叫道:“等等!停下!” 那些“孩子们”很听话。 游惑和秦究等的就是这个听话。 游惑沉着脸,转头朝某个地方抬了一下手,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耳边就响起了呼呼风声。 那是长箭刺破空气直奔而来的声音。 的脸更白了! 他下意识看向林间那个方向,就见楚月、于闻和老于三个人正架着弩瞄着这边。 舒雪她们三个姑娘一人手里拿着一捆电影院找来的绳子,鬼魅一眼眨眼就到了面前。 被包围的镜像人本能地要躲流箭,同时还要避开游惑和秦究的近身攻击。 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活动范围正在被压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挤成了一团。 舒雪她们趁机抖开了绳子,见缝插针地绕起来。 三个姑娘连拉带拽,绕了好几圈,然后用力一抽,以及他的“孩子们”就被捆在了一起,像个蠕动的百脚虫。 狄黎听见一声喘着粗气的“好了”,他愣了一下,打开手机电筒一照,就见舒雪她们正把一大团“人”拖到墓碑旁,拴狗一样拴在钉死的石碑上。 楚月他们垂下弩走过来,呼吸粗重。 狄黎这才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忍着要命的饥饿,一路追过来的。 “唉我去,学霸帮我拿一下弩。”于闻粗声粗气地说着,把弩塞给狄黎,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垂着头歇气。 “还行么?”狄黎小心地问。 于闻晃了晃脑袋又站起来:“不行,坐这里更饿了。” 狄黎:“” 他和nn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卷起了袖子,活像体检抽血似的伸出手臂说:“要不要不你们来一口?” 于闻看着那一排胳膊,深深咽了一口口水。 “不了不了不了。”他又很快怂回去,摆手往后让:“我意志力很薄弱的,咬了万一控制不住呢?你们离我远点。” 他们都这么难受了,游惑的饥饿度还要再翻好几倍。 他没有回到墓碑和棺材旁。 这一片地方树木繁茂,在夜色中站成一捧又一捧黑影。 他垂手站着,没有加以克制的情况下,呼吸又急又重。正如所说的,他确实饥饿难耐,这种感觉比白天更加难以忍受,几乎让他失去自控力。 喘了一会儿,游惑后退一步,身体倚靠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 他抬手在自己颈侧划了一道,镜像人的特性使他轻而易举划破了皮肤,血珠很快渗了出来。 游惑偏了一下头,对秦究说:“这次你来。” 有一句话他很赞同这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 他不可能随便抓一个人去吸血,也不可能让谁来动他的。 只有秦究。 他们被绑在墓碑上。 他抽了抽鼻子,又舔了一下嘴唇说:“谁在舔血,我闻到了味道,不是地上泼的那种。是新鲜的,刚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的。” 这人说话很轻,之前觉得他很温和,现在只觉得一阵恶寒。 狄黎想把袜子脱下来堵他的嘴,不过碍于教养和礼貌,还是没这么做,随他去说。 没过一会儿,于闻咕哝说:“我好像好点了。” 楚月也揉了一下胃说:“好像是没那么饿了。” 这话刚刚说完,墓地里就响起了几声悠长的胃鸣。 “谁啊?还饿成这样?”楚月纳闷地问。 狄黎指着墓碑说:“跟咱们无关,现在是他们的肚子在叫。” 说话间,游惑和秦究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歪头看着他们,“啊”了一声,说:“刚刚是你们,我告诫过的,尝同类的血只是一时的,长久不了,明天会更难受,时间久了会发疯。” 秦究拇指抹了一下唇角,对他说:“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不如组织组织语言,交代一下从镜像人转回正常人的条件。” 说话间,游惑扫了一眼被捆的镜像人。 很难保证其中没有曾经的考生,这也是他们这次没有直接射杀的原因。 如果真的有以前的考生,说明从镜像人转化回正常人并不容易,甚至非常、非常难。 否则他们为什么不转? 抿着唇,一副不打算告知的模样。 游惑又想到了那张研究员合照,照片中的和笑得非常温和,跟现在判若两人。 也许和雪莉、萨利兄妹的情况一样,在这个背景故事中,所有从镜子里爬出来的都是副本。 他们经历相同、回忆相同、长相也几乎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本人。 真正的和,大概只存在于照片了。 以为游惑正在走神,下意识朝棺材看了一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秦究捕捉到了,他挑了一下眉,回头看了棺材一眼,大步走过来。 “怎么了?”楚月就站在棺材旁边,正看着那面镜子。 “刚刚他在看这里。我在想镜子后面会不会有关于转化的说明。” 140.同僚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大家赶过去的时候,老于正贴在客厅墙边:“我他妈进来都蒙了!根本没地方下脚!” “我操怎么回事?那俩人呢?” 老于指着敞开的卧室门:“应该还在床上,被子鼓着。叫了几声,没人应我想掀开看看的又怕太冒失了。” 其他人脸色惨白。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还活着吗?”于闻惊恐地问。 老于没吭声。 就这种出血量,换谁都得凉。 更何况这里血腥味浓郁,地板上的血已经干透起码晾了有一夜了。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这两位新加入的成员跟大家感情不深,尤其梁元浩,行事说话都不讨喜,但他并没有害过谁。 没人希望他们落得这种下场。 “我再去确认一下” 这种时候老于当过几年兵的素质就显出来了。别人都快吐了,他抹把脸就能上。 他也就对着外甥会怂。 不过老于脸还没抹完,游惑已经进了卧室。 秦究没有跟进去。 他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落在游惑身上的目光饶有兴味,但唇角却抿成一条刻板的直线。他似乎对这种血腥场面有些厌恶又好像无动于衷。 老于也想进卧室。 但某位监考官把卧室门挡得严严实实,他斟酌了片刻,没找到开口机会。 我徘徊两圈,考官总能听见动静吧? 老于心想。 谁知并没有 他转了四圈,监考官头都没回。 等这位监考官先生分点注意力给他估计能等到下辈子。 老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 他刚出声卧室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失了智的惨叫。 刚吐过的于闻冲进来:“哥哥你怎么了?!” 老于也吓了一跳。 堵着门的监考官终于侧过身瞥了于闻一眼:“你哥叫得出这种声音?” 于闻:“???” 他心说:我哥叫什么声你管得着么? 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 对啊他哥那半死不活的性子,杀了他都不会叫这么惨。 那房里还有谁? 一群人冲进房间,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操你们是人是鬼????”于闻瞪着床边的地板,吓得声音都劈了。 众人瞪着的地板上,陈斌跌坐在那里,看着满地血迹,叫得比谁都大声。 游惑被他们叫得头疼,冷着脸喝道:“闭嘴!” 大家总算安静下来。 他们惊恐又茫然地对望片刻,忍不住问:“你你还活着吗?” 老于小心翼翼摸了陈斌一下:“活的,还热着。” “那梁元浩呢?” 陈斌呆滞半晌,才轻声说:“没了。” “什么叫没了?” 陈斌颠三倒四地说:“昨晚昨晚有人敲我们的床,问我们娃娃,还拿了刀,我晕过去了。” 众人基本没听懂。 “等会儿,慢慢说,我们捋一捋。”老于说。 捋了十分钟,他们终于弄清了原委。 “所以缝了娃娃的人会被找上门,缝哪里剁哪里???” 陈斌点了点头:“她问我们谁缝得多,梁元浩说他多,缝了两条腿,然后腿就被剁了。我当时就吓晕了,最后听见那个声音对我说” “说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又发起抖来:“她说明天见。” 梁元浩就这么没了踪影。 客厅那条拖行的血迹应该是他留下的,但血迹到门口戛然而止,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便无从得知。 其实大家隐约可以猜到,梁元浩十有八九是被拖进树林了。 可是树林围着村子绕了一圈,广到看不见边际,在里面找人,无异于河底捞针。 他们找了很久,没能找到任何痕迹,不得不在乌鸦的警告声中回到屋前。 警告:阅读题已经开始,请考生不要浪费考试时间。 乌鸦阴森森地重复了三遍,大家面色晦暗地敲开黑婆的门。 一切都像是昨天的复刻。 黑婆又捻开了一摞牌,让站在最前面的人抽一张。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昨天抽了一张死神,今天队伍里就少了一个人。 要是再抽一张凶牌,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这次站在前面的是于遥。 黑婆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得她手都抖了。 她垂着头,咬牙抽了一张。 这张牌不像死神那么好认,牌面上是一个金发天使在吹奏乐器,他身前有一面布旗,旗上画着红十字。 “这是什么牌?”大家都很忐忑。 于遥说捏紧了牌,低声说:“审判。” “啊?” 大家也没想到她能认,又追问道:“好牌坏牌?” 于遥愣了一下,才说:“代表复活、新生和好运” “那是好牌啊!” 众人一下子高兴起来。 老于说:“复活?梁元浩会不会还有得救?” 复活和好运总算让大家放松下来。 黑婆却很不高兴,甚至迁怒到了抽牌的于遥。她始终盯着于遥,眼神怨怼。 半晌之后,她才迈着小步进了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信封。 不出意外,这就是题目所说的祷告信了。 黑婆把信封交给大家,然后伸出食指点着木架上的娃娃,嘴里念叨:“,,rn,sr,pns” “ss” 黑婆说完乱码,又苦恼地搓着手。 “干啥呢这是?”于闻感觉自己在看哑剧。 游惑:“数人头。” 黑婆似乎对娃娃的数量不满意,又把那个竹筐拖了出来,一人塞了一团毛线球。 她把沙漏倒放,又离开了。 有了梁元浩的教训,大家看毛线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他妈哪里是毛线球,这就是一把把剁骨刀啊! “这谁敢缝啊”老于咕哝了一句,把毛线球扔回竹筐。 大家纷纷照做。 游惑却突然出了声。 他问陈斌:“昨晚的话重复一遍。” 陈斌茫然:“哪句?” “听话的客人那句。” 陈斌:“哦,那怪物问我们缝没缝娃娃,我们说缝了,她说我们是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众人一愣。 之前他们被吓得不轻,都没注意到这个内容。 现在重新再听,简直毛骨悚然。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那不听话的呢???” 游惑说:“只好去死了。” “” 缝了剁手剁脚剁脑袋,不缝就去死。 那还缝不缝??? 众人慌乱至极,好半天没个主意。 秦究作为监考官,看戏看得百无聊赖。他拿起黑婆的信封,拆出几页祷告信看鸟语。 刚看没两行,就被人不客气地夺走了。 “你能不能有点监考官的自觉,不要妨碍考试?”游惑呛了他一句,拿着信纸在沙发里坐下。 “不能。”秦究维持着拿信的姿势,食指拇指摩挲了两下,偏头说:“怎么办?我突然感觉监考官有点无聊” 游惑冷笑一声:“感觉真灵敏。” “所以这张求助牌,你打算什么时候用?”秦究摸出卡牌在游惑面前晃了两下。 大佬无动于衷,说:“留着发霉吧。” 祷告信是鬼画符,游惑翻了不到五秒就丢开了。 狗屁题目。 监考官捡起信纸,拖腔拖调地气人:“怎么?优等生的小聪明不管用了?” 游惑起身就走。 他在黑婆屋内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吉普赛语之外的提示。 这场考试的背景故事中,黑婆的家人也许是丈夫来自于俄罗斯,黑婆自己应该会说俄语,某些情况下也会使用。他想找到这类痕迹 然而黑婆清理得很干净,他一点儿也没找到。 该怎么办呢 今天沙漏的时间比昨天长,但大家依然觉得漏得很快。 “沙漏都过半了,娃娃怎么说?缝不缝?”老于说。 于遥小声提议说:“再找找,也许有办法?” “要不我们今晚还去树林吧!昨天不就这样躲过一劫么?”于闻说。 晚上的树林非常吓人,但差点儿吓死总比真死好。 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对此非常赞同。 正要一致通过,某大佬又开始特立独行了:“我回屋睡觉。” 于闻叫道:“为什么啊?” 游惑说:“试试会不会死。” 众人:“???” 这特么还能试?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那怎么行!”老于当场反对。 结果就听监考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人?” 于闻在给墓碑拍照,游惑举着火把照明。 突然,他感觉右脚被人轻踩了一下,不满地问秦究:“踩我干什么?” 秦究:“?” 他低头一看,游惑的鞋尖沾了几星泥土,新鲜得很,确实像是被踩过。 秦究抬起眼:“我有这么无聊?” 游惑:“谁知道。” 别人都离他几步远,唯独秦究跟他并肩而立,脚尖一转就能够到。 况且就这群人,谁胆肥敢这么玩? 001先生刚背上黑锅,于闻又叫了一声:“谁踢我?照片都拍糊了。” 老于连忙撇清:“我没有啊。” 于遥也摆手说:“不是我。” 于闻咕哝说:“你也不是他也不是,那还能有谁?” 众人安静两秒,突然齐齐看向地面。 游惑举着火把一扫,发现四周无端起了变化。 有几处泥土微隆,铺在上面的枯枝败叶翻到两边,就好像短短十几秒的功夫,有什么东西从泥地里爬了过去。 众人僵在原地,惊恐对望。 火光照得大家脸色发白,于闻嘴唇一抖,正要说什么,游惑抬起食指抵住嘴唇。 寂静之中,林子里接二连三响起细细索索的爬行声。 山坳里动辄有回声,远近重叠,根本判断不了是哪里传来的。 有的简直像贴在脚边 他们当即下肢麻痹,完全不敢动。 游惑转身照亮一处草丛。 众目睽睽之下,有几个颜色惨白的东西一闪而过,眨眼便消失了。 看动静,似乎在往村子里去。 陈斌和梁元浩同住一屋。 他们觉得夜闯树林不明智,在村内游荡也不明智。最讨巧的做法就是躲回屋里,闷头睡一觉。 陈斌站在窗边,不放心地说:“真不管他们啊?这样不太好吧” “你考几场了?怎么还这么优柔寡断。”梁元浩撑在卫生间的水池旁,往脸上泼水,“这场考试还是团队计分,只要答对题,所有人都能加分,何必各个都往上冲呢?如果他们找到了线索和答案,那就太好了,咱们也不欠他们的,之后找机会报答一下。” 陈斌:“那要是没找到呢?万一出事呢?” 梁元浩动作一顿,抽了条毛巾搓脸,含糊地说:“那也是他们太鲁莽了,咱们劝过的是不是?送我们来的司机,还有村民都说过,不要乱进林子。他们自己明知故犯,太不惜命了。” 陈斌依然没精打采,梁元浩又道:“老实跟你说吧,我考了三场,体会最深的就是这个词。咱们得惜命,不能所有人一起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小孩儿都懂这个道理。这也算保留退路,万一有人出事了,我们还能顶上。” 他出神片刻,又补充说:“这样胜算最大。” 陈斌看着他说:“梁哥,你啪啪算胜率的样子像人形计算器。” 梁元浩抓了抓寸头,烦躁地说:“不提这些,我要睡了,你最好也赶紧睡吧。” 他们一人卷了一床被,不敢耽误,逼着自己睡下。 本以为要辗转很久,谁知屋里的熏香助眠有奇效,很快鼾声就响了起来。 隔壁屋子突然响起了敲击声,很轻,但在夜里却显得极为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陈斌翻了个身,梁元浩依然打着鼾,一无所觉。 敲击声接连在几栋屋内响起,越来越近 几分钟后,这间屋里终于也响起敲击声。 笃笃笃。 陈斌又翻了个身,眼皮颤动了两下。 141.Plan B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监控考场动态的大屏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每一位监考官、每一双眼睛都有意无意地盯着它。 突然大屏幕的闪晃了一下就像电视信号不稳定似的。 花屏转瞬即逝很多人甚至没有看见。 021扶了一下墨镜对身边的高齐和赵嘉彤咕哝:“我眼皮跳得厉害。” 高齐说:“怕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看我就不担心。” 他语气轻松泰然自若地伸手去拿酒。 刚抓住杯子就被赵嘉彤按住了:“你端我的温水干什么?” 高齐:“” 墨镜都挡不住021的白眼。 高齐装逼不成惨遭打脸索性抱了胳膊说:“反正求他们尽量低调一点吧。” 154给这个房间开了屏蔽他们说话暂时不用有顾忌,万一出了意外也方便照应和处理。 赵嘉彤安抚说:“那两位就算了,但这次有154参与在里面,他谨慎古板多了应该会压着和001一点总不会太出格放心。” 与此同时,考生云集的布兰登小镇也出现了异动 最后一个镜像人变成皮囊飘落在地时,整个小镇突然晃动了一下。 “地震?”狄黎条件反射似的蹲下,咕哝道:“这地方还会有地震?” “场景模拟这么真实?还是因为我们快考结束了?” 其他人也纷纷猫腰。 他们站在楼顶晃动感比地面强烈一些,一时间很难判断这个异动严不严重。 狄黎摸索着溜到天台边抓着栏杆往楼下看。 旁边的nn紧紧攥着他的后脖领生怕他被晃得翻出去。 “你在看什么?”nn问。 “秦哥他们。”狄黎说“我看看他们在哪儿,刚刚还在楼下,问问他们一会儿打算怎么诶?”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游惑几人的身影,就在街拐角。 笼罩着小镇的灰雾还没散,他们的轮廓朦胧不清。刚刚那个瞬间甚至还消失了,就像被雾吞了似的。不过下一秒又出现了。 狄黎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眼花。他冲那边拐角喊道:“哥” 那几个人转头看过来。 狄黎:“好像地震了!你们找个空旷地方” 于闻抬了一下手,招呼道:“不是地震!我们要回避一下,一会儿你们应该就能结束考试了!” 狄黎懵了:“啊?” 他看见秦究对于闻说了一句话,于闻转头就冲他喊:“哦对,秦哥说考场可能会有点不稳定,你们最好从楼上下来,或者找个掩体!总之,别担心,等稳定了你们就能出去了。” 狄黎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群人可能又打算做点什么,来确保大多数人的安危。 他有点担心:“你们要干嘛?!” “放心”于闻远远冲他喊道:“好好活,回头出了系统,有机会找你打篮球!” 灰蒙蒙的雾气漫上来,又一次吞没了他们。 紧接着,整个布兰登镇又开始格格摇晃。 狄黎顾不上多想,扭头招呼所有人:“趴下,不是地震,趴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对这群考生而言,只是外界环境不稳。但对游惑他们来说,就没这么轻松了。 湿漉漉的雾突然涌动起来,像寒冬腊月最凌厉的风,往来不息。 游惑偏开头,用手肘掩住脸。 “我感觉有一百个人挥着鞭子抽我的脸” 于闻弯腰护着脑袋,喊得声嘶力竭。可话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落在游惑的耳朵里,就像隔了八百米,遥远又模糊。 他感觉有两股力道在拉扯他,一个往左边拽,一个往右。两边都蛮得像牛。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154的风险预警。 切换考场,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痛苦应该只有一瞬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游惑忍着不适,抬眼看出去。 雾气淡了几分,隐约可以看到熟悉的街道正在消失,房屋变矮,就像有人把一副城市画像揉成一团,每个线条都在扭曲,色块相融。 他知道,他们正从考场抽离,一只脚已经站在了附加题里。 就在这关键一刻,所有变化突然停止。 接着,新旧考场的拉扯陡然变得更为激烈。 于闻脏话直飚,试图减轻这种痛苦。 他喊道:“说好的几秒钟呢我日!这得有一百来年了吧!!我感觉我要裂了!真的要裂了!” 杨舒和老于的伤口重新崩开,血味在众人鼻端散开。 楚月说:“情况不太对。” 话音刚落,原本已近消失的布兰登镇重新回来了,但状态更加诡异。 他们仿佛陷入了某个紊乱的磁场,房屋时有时无,街道一会儿出现在左边,一会儿闪到右边。路灯滋滋作响,人声忽远忽近。 突然,街道广播的指示灯亮了一下,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能听见吗? 游惑肌肉一绷,下意识以为系统又来了。 老大??能听见应一声,我不能占用太久! 秦究抬头:“154?” 是我,长话短说。切换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检测到了一些异况,感觉像其他程序,不知道是不是老大跟楚老板的监考官警报器,因为有两个异常点。时间紧我来不及细查,切换考场本来就很容易出问题,有一丁点闪失都不行。两个其他程序的存在,对切换造成了干扰,现在很危险。 游惑说:“那先中止吧。” 中止不了。 游惑:“” 秦究说:“能排除么?” 怎么排?把你跟楚老板拆了么? 秦究:“” 楚月说:“你直说能怎么办吧。” 只有一个办法,把你们一起打包除名,直接扔出系统,但是 众人愣了:“这叫什么办法?” 不然看着你们被撕开?!不剩多少时间了,失败的切换拖久了会引起整个考场的紊乱,那样更可怕。 话音刚落,游惑就领会到了什么叫整个考场的紊乱。 闪晃的街道上,那些堆积在地的镜像人突然膨胀,就像复活了似的,下一秒又重新爆开,轻飘飘地滑落回去。 腥热的血四处飞溅,在考场和浓雾中流淌泼洒。 游惑感到手背一热。 他低头看过去,不知哪个镜像人倒在脚边,血淋了他小半边身体,袖子、手背、腰间殷红一片。 也许是冲鼻的血腥味太醒脑,游惑突然抬头说:“你刚刚说什么?拖久了会导致考场紊乱?” 对。154被坑怕了,说完又立刻问:你要干什么??? 游惑说:“紊乱算么?” 当然啊! 游惑说:“那就行了。” 什么?怎么就行了? 游惑:“既然了,名正言顺应该清扫一下。你能不能直接把考场连到双子楼?我们从那边走。” 我 从语气来看,154可能想爆个粗。 鉴于情况特殊,时间紧急,他又把粗咽回去了。 广播联通的沙沙声戛然而止,小绿灯熄了。 922冲进房间的时候,021他们出了一声冷汗。 该来的还是要来 高齐问:“怎么样?” 922把门砰地关上,说:“切换没成功。” 众人脸色煞白:“那他妈不就凉了吗?” “没。”922说:“考官出了个主意,现在换pn。” “说。” 922指着021说:“聚集所有监考官。” 又指着赵嘉彤说:“检查所有手机,网络全部切换成线路1。” 最后指着高齐说:“做点热身活动。” “干嘛?” “我们要回监考区了。”922说。 “不是切换不成功吗?考试结束不了,我们怎么回监考区?” “所以不是正常地回。”922说起来还有点恍惚:“你知道和我们老大之前被处罚么?就是从那栋楼下去,进入某个紊乱的考场做清扫。现在相当于反着来,我们要从那里爬上去。” 高齐他们一脸懵逼。 021问:“哪几个人?” 922:“不是几个,是整个。整个考场都紊乱了,154得把一千多个考生,连同咱们这帮监考官一起拖过去。” 021:“” 说好的154谨慎小心不招摇呢??? 五分钟后,监考区双子大楼。 负责看守处罚通道的老人忽然接到一个异常通知,说四楼的控制室出现了数据卡顿的小毛病,他得去看一眼。 老人寻思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有考生被送过来,便起身顺着电梯下了楼。 偌大的房间顿时空无一人,信息核验台屏幕暗着,处于待机状态。 西沉的太阳在天边铺开一片金红,给落地窗镀了一层干净的光膜。 突然,核验台屏幕亮了一下,自动闪出四个字: 核验通过。 落地窗上白光一扫,玻璃瞬间消失,傍晚的风直灌进屋,裹着大片不知从何而来的雾。 氤氲雾气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翻了上来。 他站在高楼的窗沿,居然毫无惧意,甚至还弯腰向窗外伸出手去。 下一刻,另一个人握住他的手,也翻了上来,动作利落又漂亮。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在猎猎风声中站直身体,衣服沾染了大片鲜红,带着一身浓重的血味,落拓不羁。 这个临时制定的n有个别名 全员弃考,直抵老巢。 144.转折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因为“任务目标”这四个字考生秦究盯上了考官。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对方并不是那么好盯的。 在这个系统的考场上,一位考生要想见到监考,既可以通过提问的方式也可以通过犯规的方式。脑子正常的人都会优先前者,因为简单多了。 最初的时候,秦究也这么试过。随口编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再在考场上写下“”这个代称。 监考处总是很快就给予反馈。要不了几分钟,负责答疑的人就会出现在秦究面前但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位。 “我写的好像不是。”当时的秦究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目光扫过对方的臂徽。 考官看到他也很头疼:“我知道,你写的是主考官,他现在有事,所以就我来了。你碰到了什么问题?” 秦究把随口诹的问题抛出来,考官感觉他在找茬。 不过找茬的考生不是他一个。 被考题搞出怨气的人太多了,发泄发泄也正常。考官见怪不怪,答完就跑了。 鉴于“考官有事”秦究那天特地等了很久,直到考场的太阳从东到西,白天变成黑夜,他才又编了一个问题再次写下“”这个代称。 结果几分钟后他和又见面了。 说不上来他和谁更不爽一点反正他明白了所谓的“现在有事”纯属放屁那位主考官只是懒得管答疑这种小事而已。 从这之后,考生秦究就走上了专业违规的道路。 这和他测试规则底线的方法一模一样,也算两不耽误。 那时候还没有“违规三次,监考官全程监考”的规定,毕竟在秦究之前,没有人会这么毫无顾忌、无法无天。 所以严格来说,他违规的次数比后来的任何一个考生都多。 起初,是他出于任务目的单方面在找麻烦,但考官总都能毫不手软地把麻烦找回来。 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其实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能让日子变得不那么无聊。时间久了,甚至会有点沉迷其中。 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微妙的,已经很难说清了。唯一能说清的恐怕只有转折。 那是秦究的第三门考试,考的是数学,他在那场考试里碰到了赵文途。 不过对当时的他来说,赵文途只是一个人品不错的考生而已,和无数过路人一样。 那场考试中,秦究常常坐在窗沿桌角,手里拨弄着一个很小的薄片,琢磨着怎么才能接触到系统的核心监考区。 作为考生,一般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进入那里的机会,也没有别的考生能给他提供参考。 那个考场里有个四五的小姑娘,乖巧安静,偶尔会蹭到他旁边,奶声奶气地问他一点问题。 小姑娘指着薄片问他:“这个透明的,是鱼鳞吗?” 秦究说:“是眼睛。” 小姑娘本来想摸一摸,闻言噫了一声,没了兴致。 那个薄片并不是真的透明,只是表面涂层比较特殊,会根据周围环境变换颜色,乍一看就像透明的,贴在哪里都很难被发现。 考数学之前,他在休息处碰到了敢死队的闻远,这个薄片就是他给秦究的。 这个年轻人身手比其他队员逊色一些,跟秦究更是差得远,性格又有点直楞。但能进敢死队,总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是队里负责技术的。 当然,秦究跟他接触有限,只知道他看着毛毛躁躁,其实挺细巧的,所有需要动手的东西他都很擅长,有点一通百通的意思。 闻远说:“这东西我改装的,加了点涂层,可以理解为性能差一点的针孔摄像机。” 秦究问他:“性能差一点是差多少?” 闻远:“唔,超过10米的东西可能会糊成马赛克。” 秦究挑起眉,他又补充道:“材料有限,理解一下嘛!而且它有个好处,反面材料有自融的效果,贴在哪里超过一周,就会消失,被发现的风险要低一点。” “这个自融什么意思?带点腐蚀性?”秦究问。 “可以那么说吧。” “那贴过的地方岂不是有个斑?” “额不排除这个可能。” 看在理解万岁的份上,秦究把这东西收了。 他本来不打算用,但半途又改了主意。 那是数学考试的第三天,他们碰到了一个相当麻烦的怪物。一定要形容的话,它就像是一盘滚烫的散沙,可流动的,滑到哪里常常没人发觉。 它会聚成人形,模仿成任意一个考生的模样,乍一看很难分辨真假,迷惑性极高。 那天,怪物变成了那个小姑娘的模样,骗了队里一个考生的同情,差点儿把那个考生活活烧死。 秦究一路追它到城郊树林,反将一军,把它烧死了。 监考处顺理成章接到了通知,考官带着那场的附属监考官过来了。 他们进入树林的时候,被烧死的怪物刚巧解体为散沙。 林间的风毫无道理地乱刮一气,散沙扑面而来。 考官闭着眼偏开头,抬手挡了一下。就听见在身边“呸呸”两声。 的脚步有点乱,踩得枯枝噼啪作响,盖住了其他动静。 等到反应过来时,一阵劲风扫过后颈,有人用手肘勾住了他。 眨眼的功夫,他就被人压在了满地枯叶上,造反的就是他要抓的违规考生。 “你干什么?”考官微微抬起头,冷脸问道。 秦究膝盖强压着他的腿,一只手摁着他的脖颈,拇指抵着要害。 他趁乱把闻远给的薄片贴在了考官军裤的皮带上,动作间,手指不小心隔着衬衫碰到了对方劲瘦的腰。 那一瞬间,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腰腹绷紧了一下。 秦究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考官的眼睛。 旁边的考官睁眼就看到这么个场景,倒抽一口凉气:“疯了你?” 赵文途和另外一个考生追过来帮忙,看到这个场景也惊呆了,大气不敢喘。 秦究撤了力道,松开两只手说:“不好意思,把我们的考官先生当成怪了。” 考官皱着眉把他反掀在地,两人几乎来了个位置交换:“骗鬼呢?” 秦究任由他压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散沙说:“没骗你,这场的题目模仿能力太强,想变成谁就变成谁,我费了不少功夫才烧了它。” 他重新看向考官浅色的眼睛,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懒散和玩笑的意味:“刚刚那场景太像怪物复活了,你来得真不巧。” 赵文途在旁边帮着解释,手忙脚乱说了半天。 考官重重压了秦究一肘,这才站起身,冷冰冰地拍着身上的枯叶。 “要帮忙么?”秦究指着他的脊背和后腰。 “用不着。”考官侧身让过,冲他一偏头说:“去监考处,你走前面。” “行吧。” 那次的禁闭全程都由考官负责,进了监考处就冷着脸进了休息间,没理人,估计换衣服去了。 秦究把薄片贴在腰带上就是这个原因,衣服每天都要换,但是腰带不会。 考官是核心人员,进出系统核心区应该是常事,虽然闻远做的那玩意儿有点“先天不足”,但多少也能看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个“先天不足”的薄片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这场考试结束的时候,他踩点违了个规,误打误撞被带进了监考区。 那是秦究第一次进双子大楼。 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他在等电梯的时候,旁边的那部电梯刚到一楼,有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半边衬衫都是血,另一个人架着他。 看穿着,那两个应该都是监考官。 考官朝那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片刻后又收了回来。 秦究看到他垂下眼,眉心极轻地皱了一下,又转瞬恢复成一贯冷恹恹的模样。 “刚刚那位怎么回是?”秦究问。 考官脸色也有一点苍白:“他啊,违反了一点规则,有点失职,所以被罚了。” 秦究有一点意外,他朝考官瞄了一眼,尽管他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那一瞬间看向。 “你们也会违规?”他问。 “当然,你们有你们的规则,我们有我们的。”考官说。 秦究闻着空气残余的血味说:“你们的惩罚怎么看着比考生还重?” 考官说:“看违规程度吧,小事小惩,大事大惩。” 那次,秦究没有额外生事,只了解了双子大楼的一些情况。因为他有点心不在焉。 他偶尔会想起那个被处罚得血淋淋的监考官,再突然想到考官和他腰带上的薄片。 清扫考场结束的那天,原定来送他的考官没有出现,来的是考官。 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车等在双子楼前,摇下车窗冷冷淡淡地说:“上车,送你回休息处。”看上去并不太情愿。 那天车里的氛围很微妙,微妙到时隔多年再回想起来,依然记得在车里的感觉。 两个锋芒外露的人处在封闭的环境里,偏偏又离得很近。那是一种安静氛围下的剑拔弩张,同时又含着一点别的意味。 车子最终停在休息处的某个街角,秦究从车上下来,令他意外的是,考官也从车上下来了。 那天的考场天气很好,深秋的风依然有点寒凉。 秦究站在书报亭旁,看着考官。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似乎有话要说。 他等了几秒,对方却并没有开口。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话,他说:“下场考试,我试着安分一点,争取不劳主考官大驾。” 因为他突然不太想借考官的手去接近系统核心了,他想换一种方法。 考官垂眼听着,一贯的没什么表情。 他擦着秦究的肩膀走回车边,打开车门的时候停了一下,扶着车顶转头对秦究说:“借你吉言,最好是别再见了。” 但听那个话音,他应该是没打算相信。 秦究的第四场考试出奇安分,监考官也不是,他只在最后非常巧合地把等级掉成了“”,被带到监考区重来一回。 重来到第二回的时候,多日不见的考官突然又出现了。 那次秦究抽到的重考是一个海上考场,需要坐船过去。 他刚在船舱坐定,就听见头顶的活板门又被人拉开。 他以为是那个唠叨船夫,结果抬起头却看到了那张熟悉又冷淡的脸,对方踩着军靴,拎着撬动活板门的长钩,高高地站在甲板上。 他摆弄着船夫桌上的一盒烟,抬头笑问道:“我又犯什么事了么,劳烦大考官亲自来抓人?” 考官居高临下地看过来,说:“目前还没有,之后难说。” “那你怎么来了?” “系统规则调整,单场考试违规超过三次的考生,监考官需要全程监控。你前三场违规多少次自己数。” “但我这两场都很安分。”秦究依然话音带笑:“惩罚还要溯及既往?” 考官说:“这话你去问系统。” 他说着,沿着长梯下来了。 那块方形的活板门之上,是黑蓝色的夜空,桌上搁着明亮的汽灯,灯光投照在考官的浅棕色的眸子上 秦究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这位考官先生了。 145.同行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去答题墙前凑热闹的人。 从头到尾,他都孤零零地呆在餐桌旁活像脖子以下全瘫似的,窝缩在他选中的座位里。 秃头之前被猎人甲吓晕过,现在又被刮划声吓醒了。 他涕泪横流惊慌地叫:“就在我背后,帮帮忙!救我,救我啊!” “可是你背后没有人啊”于遥轻声说。 “对啊,没有人” 秃头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大家也不太敢靠近只能拼命冲秃头招手说:“你别瘫着不动啊!你先过来再说!快过来!” “我动不了啊!这椅子我动不了它拽着我!”秃头慌得语无伦次。 “你是说,这椅子坐上去就走不了?” “对,走不了它要我死,要我死啊!”秃头哭着说。 众人吓得离餐桌八丈远,游惑却独自朝那边走去。 “哥?”于闻叫了一声。 他本打算拽住游惑不让对方冒险,但想想他哥的表现再想想他自己那个骚气绝顶的负一分,决定还是跟着游惑。 他们绕到秃头身后终于知道了声音来源 秃头那张椅子背后木屑扑簌下落,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刮椅子的表皮露出浅色的芯。 于闻:“它在写字?!” 游惑“嗯”了一声。 这位大佬对“鬼”的耐心比对人好就那么抱着胳膊等在一旁。 屋里的考生们迟疑片刻匆匆跟过去,缩在游惑身后。 “12!它写的是12!”纹身男叫道。 紧接着,旁边一张椅子也响起了指甲抓挠的声音。 游惑朝那边走了两步,一大群人呼啦跟过去。他停住脚步,一大群人又乌泱泱地来了个急刹车 “” 游惑怀疑他们考的不是物理,是鬼捉鸡。 指甲抓挠的声音持续了五分钟,餐桌旁的每个座位便多了编号。 1到12,一一对应,作用也一目了然。 如果找到那套餐具,只要把编号写在答题墙上就行。 于闻猜测说:“我跟于遥姐的答案被圈出来加了分,都是跟折射有关的。那是不是就代表想要找到那套餐具,需要用到折射?” “应该就是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应着声,“可是,折射是啥?” 于闻:“” 他凝固的样子太好笑,于遥没忍住,噗嗤一声。 她总是在哭,脆弱又哀怨。这是她第一次有了哭以外的表情,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在原地怔了片刻,忽然走回到人群里,耐着性子给几位老人解释“折射”的意思。 于闻从凝固里解冻,一抬头就发现游惑在出神。 “哥”于闻悄悄挪到他身边。 他顺着游惑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既有凑堆的老人,又有破沙发,沙发上还坐着阴魂不散的三位监考。 这智障耳语说:“你看监考干什么?” 游惑闻言收回目光,居高临下改看他。 于闻缩回脖子,讪讪地说:“算了算了,随便看,我不问了。” 虽然熬过一次收卷,又赢得了6个小时的时间,但没有人觉得宽裕。 大家像鉴宝一样盯着桌上的餐具。 “这盘子能碰吗?”纹身男咕哝了一句,“要是拿起来看一眼,会不会算我选了座位?” “最好还是别碰吧,死” 老于话没说完,游惑就拿起了一只高脚杯。 老于:“是不可能的!” 纹身男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众人惊疑不定地盯着游惑,见他好好站着,没被强行摁在椅子上,这才放了心,纷纷拿起餐具查看起来。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毕竟是外甥,老于匆匆过来问游惑,“万一拿杯子也算呢?!” 游惑又拿起第二个杯子:“不会,我在厨房就拿过一个。” 老于:“” 你还挺骄傲? 老于被外甥气出血,又出于害怕不敢训,只能在游惑看不到的角度干瞪眼。 “爸你让一让。” 于闻越过老于,去够了一柄银勺。没看出名堂,又换了一柄银叉。 这些乍一看都是最寻常的东西,盘子是白瓷的,连个花纹都没有,银勺银叉也简陋的很。 就在他换了个酱汁盅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他哥根本不碰别的东西。 “哥,你怎么只看杯子?”于闻忍不住问了一句。 “别的没必要。”游惑放下第三个杯子就不再看了,直接离开了餐桌。 “没必要?”于闻愣住 在他愣神的功夫里,纹身男这个急脾气已经看了大半圈。他烦躁地抱怨道:“这些破玩意儿什么也没有,藏个鸟的秘密!” 另一个人也丧气地说:“题目越说越玄乎,连个提示都没有,怎么找?” 游惑半蹲在猎人甲的尸体边,拿起一块玻璃碎片翻看。 对他而言,题目透露的线索已经不少了。 之前在厨房,他就耍过猎人甲,发现对方格外在意这些高脚杯。而当猎人甲摔了一个杯子后,题目就说“只剩下12套餐具”。 这就意味着,对于题目而言,一套餐具中实际有效的东西,只有那只玻璃高脚杯。 所以,所谓的秘密一定藏在杯子里。 于闻盯着答题墙愣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蹦起来:“噢哥我明白了!其他都是废的!只有杯子是餐具!” 众人拿着盘子、叉子、勺子傻在那里。 于闻挥着手发动群众:“别看那些了,就看杯子!” 他发射过来,在猎人甲身边急刹车,一屁股坐在地上要表扬:“我是不是还挺聪明的!” 游惑敷衍地哼了一声。 不过,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过片刻,众人又垂头丧气起来。 他们看完了每一个杯子,试过呵气,试过捂热,试过摇晃。正过来、倒过去看了个遍,也没找到蹊跷。 沙发上。 922捏着手指关节说:“我有一点急,还有一点饿。全程监考这么熬人的吗?” 154说:“忍着,早呢,还有36个小时。” 922一脸绝望。 秦究支着头,目光越过长桌落在某一角。 那里,游惑正背对这边翻看摔碎的高脚杯,肩胛骨和脊背绷出好看的弧度。 他垂着双眸看了很久,忽然说:“你们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154一愣:“谁?” 922更懵:“啊?” 这个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秦究静了片刻,懒洋洋地说:“没谁,你们要真饿了就去厨房弄点吃的。” 154和922往厨房看了一眼,木着脸说:“一点也不饿。” 又过了几秒,922搓着手站起来说:“唔我去厨房转一转。” 154服了:“那种厨房你也下得去手?” 922说:“我就看看。” 他走开之后,154又盯着考生看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秦究刚刚的问话。他看了游惑一眼,又犹豫着看秦究。 默不作声看了有一分钟吧,他们老大终于开了金口:“我是死了么,你这么守灵一样看着我?” 148.废墟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成为监考官的秦究依然是个麻烦的存在。对系统而言他可能天生长了一根反骨做考生的时候把违规当饭吃做了考官依然如此。 他第四次违规的时候,系统忍无可忍。它在规则允许的前提下增添了一种惩罚机制把他罚去再考一门试。 既然要参与考试,那就相当于临时考生了。做考生就需要准考证而负责给他弄备用准考证的,是当时的主监考官。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设定准考证的那天秦究本人也在场是考官通知他去的。 准考证的设定在系统的核心区,主控中心。那是秦究第一次正式地站在那扇金属门前还没靠近,系统就发出了红色警报。 秦究挑眉说:“中毒了么这位?” 非主监考官禁止进入主控中心。 系统刻板地说。 “不让进?”考官说:“那怎么给他做身份核验?没有身份核验,准考证就是废物一张。” 秦究看过去,表情有一丝意外。 考官的脾气他领教过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跟系统说话这可不像平日那些温和派监考官的作风。 但系统却像是习惯了,只是固执地强调: 监考官n权限不够。 “你究竟罚不罚?”考官有点不耐烦。 罚。 “那就给他开权限。” 他的语气冷淡又强硬系统安静了几秒。 秦究居然从那几秒的沉默里读出了一丝委屈。 片刻后,系统又出声了: 开权限可以,禁止在主控中心停留太久。 “多久?” 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考官点了一下头。 紧接着红光从秦究身上扫过系统说:考官n已添加至权限名单。 金属门滴地一下打开系统又说:现在开始倒计时,剩余时间19分59秒59。 这么小气的玩意儿也是难得一见,秦究简直听笑了。 他挂着那副不咸不淡的笑意,跟在考官身后进了门,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像实验室一样的封闭房间,没想到金属门后面是一片树林。 那些树枝干泛白,笔直地指向天空,细密的枝丫交织着,乍一看像灰蓝色的烟雾连成了片。 考官带着秦究穿过树林,远一些的地方有一片平顶建筑,像金属堡垒或是戒备森严的实验仓库。 建筑外堆积着一些报废的仪器、材料,高高低低地码着,还停了几辆车。那些车涂着迷彩色的漆,灰绿色的罩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金属网绕着它们箍了一圈,走到近处的时候,秦究看见网上挂着几只焦黑的鸟尸。 在视野的边界,更遥远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高楼。雾蒙蒙的,像城市的虚影。 “这是主控中心?”秦究站住脚步。 “嗯。”考官说。 秦究扫视一圈,最终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的建筑上。仓库不,主控中心锈迹斑斑的大门顶上,白色的油漆喷涂着偌大的字:7232。 “这什么意思?”他指着那串看不出意义的字符问。 以考官在会议桌上的一贯脾气,他是懒得搭理这种问题的。秦究做好了被敷衍的准备,却听见考官说:“是简写,全名是sr7232。前面是代称,后面是区域编号。” 秦究莫名觉得这个名字看着有点眼熟,就好像他曾经在某本书或者某份文件资料里看见过。 “7232”他念了一遍,问道:“军事区域?” “不是。” 考官顿了一下,说:“住宿区域。” 秦究面露疑惑。 考官说:“我和楚月” 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般改了口道:“就是考官很久以前的住处,一个研究中心的住宿区域。系统顺手拿来给主控中心做了名字。” 秦究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些传闻,说考官和考官跟系统有些渊源。但他没有想过会从考官口中听到这些。 今天的考官有点反常。少了其他人的注目,少了系统的聒噪,他好像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准确地说,他的棱角依然锋利扎手,但不对着秦究扎了。 主控中心的外表老旧斑驳,可能也是借用了什么研究中心的建筑,但里面却是一片冷冰冰的金属白和巨大的屏幕。 考官没有去动那些东西,径直走向角落的一处控制台,开了个小屏按照规定走流程。 秦究转了一圈,将主控中心的东西看在眼里,然后回到考官身边。 他两手撑着台面,难得安分地看着考官忙忙碌碌。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出声问道:“你有想过换个阵营么?” 考官手指顿了一下,他第一反应不是看向秦究,而是看向四个墙角。 “别这么警惕。”秦究的声音懒懒的,“我听说核心区域系统是不监控的。” 考官“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变得热情起来,依然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虽然你是对面那群人的领头,但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来我们这边更合适。”秦究说着从对方忙碌的手指上移开眼,看着考官的侧脸说:“考不考虑换个立场?” 考官没有看他,目光依然落在屏幕上,好像忙得根本挪不开视线。 他说:“不考虑。” 秦究轻轻“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他有一会儿没说话,老老实实看着考官输入着他的各种信息。 “还有两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说。” “我们明明是对头,你为什么对我的信息记得这么清?”秦究冲屏幕抬了抬下巴。 考官手指没停,但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他没有答话。 敲完一组信息,他才凉丝丝地说:“因为我是主监考官。” “啊对,吵久了差点忘了,某种程度而言,你还是我的上司。”秦究翘了一下嘴角,又开口说:“那就最后一个问题。” 考官正在给他调准考证号。 他看着那串数字生成出来,不急不忙地问说:“你介意跟我这个死对头兼半个下属谈个恋爱么?” 考官手一抖,直接敲了确定键。 旁边的写卡器“滴”了一声,秦究拿起做好的卡,目光落在了准考证号上。就见那串数字的尾端跟着两个字母。 秦究端详两秒,哑然失笑:“这是什么?给对头新取的昵称?” 考官抿唇看着他,那一瞬间表情极其复杂。 过了片刻,他“啪”地合上屏幕,擦着秦究的肩膀走向大门,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凑合用吧,别指望改了。” 那之后,秦究依然在不断的违规中试探系统失控的程度。 强硬派越是肆无忌惮,就越显得考官为首的温和派“忠心耿耿”,系统给和的权限也跟着越来越高。 这种对比让立场不同的两方人更加势如水火。 很奇怪,会议桌上越是不留情面,私下场合里秦究和考官之间的暧昧感就越浓。有时候,秦究甚至觉得,下一秒他们之间就会发生些什么,但考官总会在那之前抽身。 那不是戏耍。相反,每次抽身的瞬间,秦究都能在他身上捕捉到某种深沉的克制和挣扎。 不知为什么,那种感觉总会让他心脏一阵酸软,就好像他知道那些克制和挣扎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呢 秦究一度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想明白,直到有一次被送到特殊区域受罚。 那是考官楚月的地盘,但那天不知怎么的,楚月碰巧有事不在,送他受罚的人就成了考官。 身份核验通过,正要进处罚通道的时候,秦究瞥见屏幕上最底端有个“上一条”,说明在他之前,还有人来受过处罚。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屏幕往前翻了一页,那条处罚记录便落入秦究和考官眼中。那时候的处罚还不会掩去谁的名字,一切内容都写得清清楚楚: 违规人: 违规事项:与考生秦究关系过密。 处罚决定:白灯区单次。 其他:应要求,处罚延后5天。 寥寥几十个字,连一页的空间都撑不满,秦究看到考官猛然僵住的身形,忽然明白了所有。 他终于知道那些不知来由的情绪、似曾相识的场景、一切想得通的想不通的都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他拥有过身边这个人,却又忘记了。 那是秦究最疯的一回。五天的处罚,他六个小时就出来了,沉默着,带着一身的血和右手臂皮肉翻绽的伤。 按照规则,他被考官带回了住处的禁闭室。一关上门,他就把抵在了门后,所有情绪都诉诸于那些纠缠和交吻里。冲动的、压抑的、激烈的,还有深情的 他、考官以及楚月终于又站在了同一条路上,开始在系统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那真的是最好的时机了在秦究强硬派的拱抵之下,和楚月的权限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修正程序已经准备好了,系统缜密度甚至降到了73。 主控中心没有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在这里相当于瞎的,没有眼睛。 既然没有眼睛,它就没法判断一些细微的事实,尤其是基于情绪和情感的事实。比如当某个人在做某件事时,是怀着善意还是怀着恶意? 无法准确判断,就无法给予实时指令。所以主控中心的应急程序都是按照死板规则来的。 正常情况下,当主控中心出现损毁,内部会自动激活攻击和防御程序,损毁程度每加重20,攻击和防御程序就会增强一个等级。 增到4级,这个攻击和防御程序就跟“巡逻式粉碎机”没什么区别,谁在这里面呆着都是死路一条。 但有个例外。 如果主监考官在场,系统会天然地相信主监考官跟它一条战线,会帮它阻止损毁,尽快修复。 为了不误杀主监考官,攻击和防御程序前期都不会开启。只有损毁度达到50,而主监考官依然没能制止颓势,这个程序才会启动。 秦究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们早就估算好了 考官在场的情况下,主控中心损毁程度达到50,那个倒霉程序才会开启,这时候是1级。损毁度达到70,它变成2级。达到90,它变成3级,这就是天花板上限了。因为就算达到100,它也升不到杀伤力最强的4级。 另外,主控中心70都瘫痪的时候,组就出来了。他们可以借这个倒霉程序的杀伤力,去对付那个组。 秦究和考官打算分头行事,从两边往中间摧毁,这样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只要熬到100,主控权限就会落到考官的手里。 然后,一切噩梦就都结束了。 这其实是个稳妥的计划,却还是在关键时刻出了意外。 损毁程度刚到30,系统就突然开启了攻击程序,然后以每10升一级的速度疯狂加强。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系统突然能看见了,它又一次占用了考官的眼睛。 其实很早之前,他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考官眼睛里的东西早已确认禁用,跟彻底毁灭几乎没有区别,因为这种禁用系统也无法自动撤销。除非有权限比主考官更高的人手动启用,但整个监考区,根本找不到比和权限更高的监考官了,又有谁能做到呢? 他们始终没有想通这件事。 因为在找到答案之前,他们就已经没有时间了。 关于那天,最清晰的记忆起始于炮火停息的那一瞬。 秦究在某根横倒的金属管上坐下,手肘搭着膝盖,低头闷闷地咳嗽,血几乎不受控制地从各处伤口流淌出来,在衬衫上晕开大片刺眼的鲜红。 他垂着眸子,拇指拨着眼睫,把挡住视线的血珠扫开,视线却并没有变得清晰。 攻击其实已经停了,他却依然能听见接连不断的轰鸣声,覆盖住了他想听到的一切。 他想听听废墟的另一端怎么样了,想听听考官有没有来,想听听对方的脚步是轻是重,又受了多少伤 但是太远了,耳边也太吵了,他什么都听不见。 血腥气混着硝烟的味道,不断地撞进鼻腔。他坐了一会儿,伸手够来围巾。他把沾血的地方折在里面,在脖颈上绕了一圈,又把剩下的部分齐整地掖进领口。 鸽灰绒遮挡住了大部分血迹,乍一看就像毫发无伤。 做完这些,秦究终于撑了一下金属管,试着要站起来。结果刚一抬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眨了两下眼睛,想要看到更清楚一点,却收效胜微,反倒是晕眩感更重了。 那几秒的时间里,记忆一片漆黑。 等他摇了一下头,再重新抬眼,那人已经到了面前。 那一瞬间他是庆幸的,庆幸自己速度还算快,提前把狼狈和血污都藏起来了,免得惹人难过。 他抬着头,长久地看着那个人。 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但不妨碍他再多看一会儿。 他的大考官眼睛好像很红,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话。他往前倾身,努力想听清,但耳边依然只有炮火存留的轰鸣。 于是,他只能笑了。 他捻着手指间一枚小小的硬物,冲对方说:“大考官,低一下头,跟你说个事。” 那人几乎蹲跪在他面前。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手指擦过对方的侧脸。 触到体温的瞬间,他忽然开始觉得舍不得。 在一切计划执行之前,秦究其实悄悄去过系统的核心区。 他尝过一次记忆清除的滋味,所以在行动之前,他去“备份中心”弄了一份撤销权限,费了一番功夫藏在一枚耳钉里。又把被系统清除的人性部分放了出来,就是后来的154。 也是那一天,他在核心区发现了一样被隐藏的东西。 那是一项不常用的系统规则 如果因为监考官的过错,给系统带来毁损,主监考官有一次豁免权。 按照他们的计划,楚月坐镇后方,不直接参与,所以不会有太过严苛的惩罚。但他和考官不同,他们一旦失败,后果难以预料。 而这项规则,就是考官的保命符。 他之所以隐藏,是因为他早在很久之前,就把这个保命符转到了秦究身上。 那次做临时准考证,他把秦究叫去核心区,就是为了这个。只有秦究的名字出现在主控中心的权限名单上,他才有机会做这件事。 秦究看到后,又把豁免权悄悄移了回去。 防风林依然枝丫交错,泛着雾蒙蒙的灰蓝。 天空很远,风带着初冬的寒意。 他又闻到了硝烟的味道,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还是身上的,或许两者都有。 他们又要分开了,这一次不知又会是多久,还有没有重逢的一天。 如果再见面,还会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这样一个爱人吗? 可能不会吧 看,还没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149.2号休息处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游惑苏醒于那年年尾紧急救治结束后转到慕尼黑在那里继续疗养。 又过了四个月,反反复复徘徊在死亡线上的秦究终于脱离危险,在系统内的医疗中心睁了眼。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系统发布公告解释为严重然后将所有考生圈禁于休息处监考官圈禁于监考区关闭所有考场,进行了有史以来最长时间的自我检测与调整。 主控中心的修复期过去后系统将手伸到了监考官身上原本的排位全部废除所有序号打乱重来。 楚月被摘了监考官头衔,调去了最偏僻的休息处。她并不意外毕竟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和讨论过“造反”的下场。其他跟他们相熟的监考官远调的远调、下贬的下贬。 系统就像得了疑心病动来动去,动得最多的全是初始监考官因为他们是对它最熟悉的人。 监考区因此流言不断,每个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考官和考官n究竟怎么了。 鉴于两人对外总表现得水火不容,所以在大多数人的猜测中,总是一个人做了什么而另一个人竭力阻止最终两败俱伤。也有极少数的几个人说没准儿关键时刻会联合一下。 直到系统陆陆续续将考官的痕迹清除,又将秦究的排位定为001,种种猜测终于戛然而止。 因为已经用不着猜了,这个结果就能说明所有。 还没出医疗中心,秦究就成了很多初始监考官的眼中钉。 考官曾经的好友高齐终日酗酒,浑浑噩噩,有次喝多了还差点大闹特护病房,很快就把自己混成了监考官里的吊车尾,编号1006。 不久后,系统从考生中抽调了一批人,加入监考官的队伍。一位军校出来的姑娘张口就要求去001那组,但没能如愿。她最终被分去了第九组,带着一个人的嘱托进入监考官的上位区,编号021。 一个月之后,秦究出院,成为了新任主监考。系统从考生中筛选出了第二批新考官,那个被秦究释放出来的系统碎片就混在其中,他成了001最早的下属之一,编号154。 又过了数月,考生闻远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抽调为监考官,同样成为了001的下属,编号922。 从那天起,不论主考官001走到哪里,一旁永远有这两位的身影。 他们跟着秦究,处理着主考官日常需要处理的事务,开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会,看过满屏堆积成山的记录和文件,走过两百多个考场。 然后某一天,在随机挑选考场的瞬间,154在无数待考的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毫不犹豫把监考目标定在了那里 那个考生叫游惑,是被系统除名的考官。 系统里的时间是混乱的。 常常是在考场里熬过十天,回到休息处,日历才刚翻过一页。1号休息处已经转到了深秋,2号可能还是初春。只有站在监考区的大街上,才能看见时间流转的影子,因为这里受各个考场的影响最小,日月和现实几乎一致。 监考官们都已习惯这种混乱,人在哪里,就按哪里的时间来算,说日月分秒都会看一眼手机。但当他们说到“年”,一定是以监考区的计时为准。 那个山中的夜晚,秦究拿着一张违规通知单,在风雪之中推开猎人木屋的门。 一屋子的考生惶惶不安地看着他,唯独一位例外。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在澄黄炉火的映照下,就像一捧误入的风雪。 那一瞬,距离他们分别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对游惑来说是眼盲时难以计数的漫长日夜,和后来独自度过的七百多天。对秦究来说,算上考场和休息处的那些,一共有两千多天。 两千三百一十二天,他们相遇在寒风朔雪中。 以为是初见,其实是重逢。 回忆纷至沓来,一丝不落全部挤入胸腔,心脏涨得发疼,说不上来是太满了,还是太重了。 核心区的火被154关在门后,但热浪不减。也许是温度太高了,刚刚的火也太烈了,刺得人眼睛酸涩滚烫。 游惑低着头重重地呼吸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空气涌入肺腑,却并没有让心脏变轻。满足和疼痛同时存在,相互挤着,无处安置,无法消融。 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再抬眸,就见秦究仰着头,突出的喉结在脖颈间滑动了两下,某种深重的东西包裹着他,像看不见的火,很快就会烧过来。秦究终于看了过来,眼里一片红。 突然有人惊叫一声:“哥你的手!” 游惑低头一看,他的右手手背一片血红那个每隔10秒一回的清扫程序又启动了,红光移了过来。他的手背刚被触碰,鲜血淋漓,而他在那个瞬间满眼只有秦究,居然感觉不到痛。 另一个人的体温包裹过来。 “先出去。”秦究的嗓音很哑,低低响在他耳边。 下一秒,他们就踩着红光的尾巴,撞进了第三扇门。 门里的情景和记忆中的主控中心完全不同,游惑没有看到那片熟悉的树林,也没有看到刷着字样的金属堡垒,更没有远处城市的虚影。 这看上去就像一个半封闭的实验室,一边是屏幕和简易化的主控台,另一边始终笼罩着一团雾。 “你们那次事情之后,主控中心就切割了,最核心的那些都不在这里。”154一边解释,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开一条直通休息处的路。 记忆恢复只是一瞬,消化却要很久。那几分钟的时间里,所有记忆有变动的人几乎都是混乱的。变动小一些的还能回神,变动大的比如922,全程被于闻和老于拖拽着走。 他们分了三批,终于在第三扇门里汇合。 楚月眼里也有一圈红,她看了一会儿秦究又看了一会儿游惑,轻声问:“还好吗?” 他们点了点头。 游惑听见自己说了一句什么,楚月长长吐了一口气。 154在忙碌中抽空回头,看着这边又问了一句什么,他也回答了。 他和秦究看上去一定很冷静,以至于老于和于闻担忧地凑过来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又放心地让开了。 但实际上他们后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游惑全无印象。 他只能感觉到身边站着一团烈火,一直在烧。他自己恐怕也一样。 他们只是在人前收敛了所有私人化的情绪,紧紧压着。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也许太难,对他们而言却不是,因为很早以前,他们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情。 那条通往休息处的路很快就打开了,顺利得出人意料。 154皱着眉反复咕哝:“奇了怪了,居然没有触发什么警报程序,也没有太复杂的防御。不应该啊” 吴俐问说:“正常情况下会有多难?” “不是这么说的,毕竟平时不会有什么人胆大包天在这里乱来,所有谈不上有正常情况。但是”154说:“我以为系统起码会开几个额外的攻击防御程序,但是没有。” 一路过来,154一直在以最快的速度清除痕迹。不排除是他清理得太及时了,他们运气又足够好,所以系统最终定性的麻烦等级不太高,也就没有费太大力气。 但是这个可能性真的太小了。 154更相信它是故意的,它有别的打算。 不过眼下他们没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个,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头是来不及了,也不符合他们的性格,不如按照计划继续走下去。 他们陆陆续续穿过那团雾,在那个过程中,154都悬着一颗心。深怕走到一半,系统突然醒悟切断通道,把他们分散开来。 事实却没有,他们依然很顺利。 众人从浓雾中钻出来,看到的是银灰色的高楼、金属塔、大片仓库式的建筑,中间码着一些简单的排楼,乍一看就像是学校或部队的宿舍。那些排楼外面箍着院墙,墙外挂着金属牌,刻着黑色的字:休息处中心旅社。 于闻他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张着嘴愣了半天才问:“这是几号休息处?干什么的?” 154说:“2号,也被称为武器库。” “你是让我们来搞装备的吗?” “装备是一方面,不仅仅是因为这个。”154解释说:“还因为这里比较特殊。” 他们说话的时候,游惑抬眼看向了更远处。 那里,三幢银灰色的高楼夹着一架钢筋和金属皮打造的塔楼,是这里最有标志性的建筑。很久以前,游惑还是考官的时候常会眺望到这些建筑在烟雾中的影子。 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曾经的主控中心。 每一次穿过那片树林,穿过那圈金属网,走向主控中心的金属堡垒时,游惑都会朝天边看一眼,那里有高楼的虚影,常会让人想到清晨被雾笼罩的城市。 那片虚影就是2号休息处。 游惑上一次这样远眺它是三年之前,他手里捏着局部自毁的程序按钮,前面是弥漫的硝烟,背后是大片的血。他在天光中闭起眼,按下那个按钮,激烈的刺痛在眼睛里乍然绽开。 他在那一瞬弯下腰,片刻之后又重新站得板直。他抿着唇,在接连不断的疼痛中睁开眼。天光正在变暗,远处的高楼虚影已经变得模糊。他很快就要看不见了,但他知道在废墟的另一角,有人还在等他。他需要好好地走过去,在光亮彻底消失前再看一眼。 “特殊在哪?”于闻还在叽叽喳喳地询问。 “特殊在这里曾经可以联通主控中心,只要你有权限,并且知道路。”154说。 “真的?!”于闻有点激动:“那我们现在去弄点武器?” 154说:“还不行,你们现在都算黑户,一进武器库警报声能响成片。先找个地方落脚,给我一点时间。” 他带着众人绕过正规旅社,穿过两片废弃的区域,走到一排破败楼房前说:“这是以前的旅社,看着破,里面其实还行,水电我可以给你们开。” “旅社?那怎么变成这样了?” “因为这两位当初造反的时候,从这里弄了不少武器进主控中心,走的就是旅社那条路。”154指了指秦究和游惑说:“系统一怒之下,就把这边报废了。” “那现在还能从这里去主控中心么?” “想得真美。”154说:“当然得重找入口。” “你确定还有入口?”杨舒说:“如果是我我就打死不用了。” “所以你不是系统。”154说:“主控中心必须保证有充足的军械火力支持。对系统而言,重新开一条入口的风险甚至以前还小。” “先在这里凑合一晚,我开了屏蔽,等人齐。” 众人陆陆续续上了楼,154把所有房间都开了,灯光和哗哗水声同时出现。他们绷紧的神经终于有一丝松懈,积攒已久的疲惫席卷而来。 922还很茫然,154看不下去,把他拽进一间房。 整条走廊忽然安静下来,所有“别人”都走了,只有游惑和秦究。 视线相触的瞬间,那捧火瞬间就烧过来了。 从当年的考生秦究拿着资料盯上考官到现在,他们相识五年,可实际上这五年将近四千天,相当于现实十年之久。 四千天里,他们同在系统的时间不到一半,有交集的日子不到600天,单独相处的部分更是屈指可数。 没有比他们更不像恋人的人了。 他们纠缠着撞进门,又纠缠到了桌上。 秦究狭长的眼睛半阖着,陷落在眉骨和鼻梁的阴影里,依然能看到眼底一片通红。 潮湿的汗顺着清晰的肌肉纹理滴流下来,淌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游惑抓着他的后颈喘息着弓起腰,声音又闷在秦究的吻里。 秦究吻着他微张的嘴唇、半睁的潮湿眼缝、脖颈的喉结,哑声说:“我四年前就做过这些,吻过这些地方我居然忘记了。” “我的大考官这么好,我居然忘记了。” 忘了两次。 其中一次对方都记得 游惑绷着腰线,清晰地感觉着他的存在,在他的动作下,眼里笼起一片雾气。 他在重重的喘息中,低头看着秦究。浅色的眼睛天生带着冷感,此时这种冷感之下又含着两分情欲。 “补偿我。”他说。 很久以前,有人摸着他的眼角说过:你这里还会难受么?等离开系统,我陪你再去查一下眼睛。 后来这个人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这句话就只剩他一个人记得了。 再后来,当他有一天离开系统住进医院,由医生给他蒙上眼睛,连他自己也把那句话忘了。 只是在漫长的黑暗过去后,解开纱布的那天,他站在疗养院的窗边,看着天光从刺眼到平和,忽然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那是一个年末,他听着护士小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圣玛利亚广场那边很热闹,不过除了那里,其他地方都开始冷清,商店总不开,新年要到了。 疗养院外是空空的街道拐角,他看着那边,有时会觉得有几分熟悉。 小护士问他为什么走神,他说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寂静的街道,明明还没入夜,街上就没了人。那应该也是一个新年伊始,外面下着雪,他大步流星往住处走,就像是想回去见一见某个人。 万幸,兜兜转转这么久,他还是见到了。 152.关键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老大”922叫道。 他这次着急忙慌地惊醒过来是有事要对秦究说。 “还叫老大?”秦究挑眉道。 922挠着头笑说:“习惯了就这样叫吧。” 说完他又收敛了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老大,我刚刚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急着来提醒你们小心双子大厦惩罚通道的那个老人。” 游惑他们三个愣住了,相视一眼说:“我们刚刚正聊到他。” 922诧异地问:“你们也发现他的问题了?” “对但是在你醒过来之前,我们刚把他从怀疑名单上划掉。”154说完,飞快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包括他们列出来的种种疑点以及吴俐的否定。 922摇了摇头,说:“他应该不是吴医生见过的那个人,如果吴医生是近些年见的话。” 游惑正在回想吴俐是哪年见到那个研究团队领头的,就听922扔出一句惊人之语:“因为那个老人很多年前就死了。”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走廊陷入一片死寂听着的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922说:“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瘆得慌,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是个早就死了的人。” 游惑眉毛紧紧皱着:“什么人?” “系统设计人。”922顿了一下强调说:“之一。” 众人更疑惑了。 “之一?”秦究重复这这句话。 “对之一。”922问他:“老大你不记得了?咱们进系统之前不是各有一份资料么?关于系统的。里面不是提到了设计团队?” “是提到了。但是每个人的资料内容都不一样,各有偏重。”秦究说:“我的任务点主要在考官和,还有核心区域的摧毁上。所以关于设计团队,我的那份资料里只简略提了一句单纯作为背景介绍。” 他说着忽然又反应过来他的那份资料着重点在当下列出来的研究员并不全面。游惑的妈妈就不在其中,应该只包括活着的。 922立刻反应过来,说道:“我的任务是信息收集,资料里光是团队背景就占了三页,还不包括研究员的照片。那个老人叫杜登刘,中德混血。按照资料里的说法,他只提供了最初的设计灵感和雏形,还有一些基础部分,然后在系统的设计前期就去世了,大概二十年前吧。所以一般说到主设计人,并不是指他,毕竟他只参与了开头的一小部分。包括我拿到的资料里也没把他当最主要的人员。” “但是?”秦究替他说了转折。 922郑重地说:“对,但是。随着我在系统里收集到的资料越来越多,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系统并不是单纯地只从外部来设计的,还有内部。” “内部?” “对。我本来也是负责装备设计的,在这方面可能会比一般人敏感。你知道这种设计一般都会有一个逻辑在里面,不同的人会投照出不同的结果。呃可能有点抽象。打个比方吧,假设现在要设计一个避难基地,有两个设计员,一个饿了三天,一个冻了三天。饿了三天的那位在设计的时候,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食物供给问题,而冻了三天的那个,优先的一定是气温调节和保暖问题。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922大致解释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当时发现这个系统有两种设计逻辑,我觉得你们在考试中肯定也有感觉。一套逻辑是全方位的考验,针对考生的各个方面,顺利通过考试就能从这里出去,不太顺利的呢?有重考、补考、延期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补充来增加机会,实在不行还有弃考,这个就是最基本的筛选流程。这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在于另一套逻辑。那套逻辑里面,考生被淘汰的结果是消失。考试中途失误的结果要么是死亡,要么是变成。特别优秀的考生会被挑选提拔成监考官” 他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数着,说的简直就是游惑一行人的考场体验报告。 “发现没?在这套逻辑里,根本没有离开系统这个概念。”922沉声说,“我在做考生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系统是不是精神分裂?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单纯的精神分裂,而是有两组人在共同设计。这两组人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逻辑。一组在外部,一组在系统内部。内部的设计逻辑就是后者,在他们的逻辑里,吃穿住行,整个生活都嵌在系统里了,不需要回到现实。” 三个人听了都若有所思。 “怪不得。”游惑说。 一直以来他们都默认,系统之所以表现得分裂,是因为它时而有人性时而没有。但他始终觉得这个解释还不足以涵盖所有,还有哪里说不通。 现在他反应过来了所谓的人性部分也就是154已经被剥离了,但系统仍然会在某些时刻表现得很分裂。 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人性”,还因为它的设计从源头上就是分裂的。 922说:“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脑子依然在打结。因为我想不通为什么系统内部的那组设计员会是这种逻辑,这逻辑太消极丧气了,要么死要么永远禁锢在这里,这是一组报复社会的神经病吧?正常人都会想从系统里出去,他们为什么不?” “我当时满心都是吐槽,天天在脑子里骂街。直到我有一次不小心踩点违规,被带到监考区的双子楼接受惩罚。我看到杜登刘那个老头的时候突然明白了系统内部的设计员确实不是正常人,他是个死人。” 他已经死了,只借助程序和设计存在于系统里。系统在,他就在,系统亡,他就亡。他今后的整个“人生”都跟系统紧紧捆绑着,系统对他而言就是世界,就是人间,就是生活。他当然不会考虑从这里出去。 听到这里,游惑已经能理清所有了 这位杜登刘在设计系统的时候,给自己预留了一块地方。他把自己的理念、精神、思想种种东西借由程序写进了系统里。这样一来,当他在现实中去世,系统里的“备份”就能接替他存活下去,这对他而言,大概是一种生命的延续。 设计团队的其他人最初也许知情、也许不知情。 就算知情,可能最初也不觉得这是坏事。系统里的杜登刘对外界的人而言,没准儿就相当于一个杀毒软件,可以发现问题,顺便从内部解决问题。 他们没想到的是,内外一起设计会埋下苦果。两道不同的逻辑导致系统从根本上就是冲突矛盾的,而只要有矛盾,就一定会有一方在某个时刻里占据上风。 于是某一天,内部的逻辑占了上风,系统开始脱离初衷。 这就是失控的源头。 某种程度而言,杜登刘既是一个“人”,又是系统的一部分。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给系统“通风报信”,干扰游惑和秦究的行动,是因为他不希望系统被摧毁,不希望自己从此消失。 在他的概念里,他这是在自救,在求生。 154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你俩造反失败为什么都还活着,为什么系统不干脆让你们两个消亡,一了百了。” 秦究也自嘲一笑:“就在几分钟前,我还以为这是因为你帮了忙。” “没有。”154摇头说,“我那时候根本做不到这些,帮不了你们这样的忙。应该就是他,那个杜登刘。他一方面要干扰你们,不想让你们成功,因为他想活着。另一方面他又不想杀人,他如果是最初的主设计,没准观察过你,甚至是看着你长大的” 他看向游惑说:“他应该不希望你直接消亡,所以让系统直接把你除名了。至于老大你” 154又看向秦究:“你和两个人都是令人头痛的威胁,你被扔出去过一次,没什么效果。所以第二次就换了一种方法,你就被留下了。” 他说完安静了片刻,又咕哝道:“你们人啊真的麻烦,一个比一个复杂。” 秦究失笑,又慢慢敛起笑意:“还真就是这样。” 这世上很少有谁是天生的恶人。不论是谁做了什么事,顺着往回数几年,都能找出那么几点原因来 但这不代表那些事就不存在了。 杜登刘也许有很多很多理由,最根本的一个又似乎很容易理解他不想“死去”,不想消失。 他不想的事,统统落到了别人身上。 他也许不想害人,但他确实在害人。 “行吧,一次两次差不多了。再让他干扰第三次就是真的蠢了。”秦究对154说,“你的调虎离山应该结束了,他现在差不多该回到处罚通道了,能把他控制住么?” 游惑说:“不行的话,我们直接去绑。” 153.修正程序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众人自我安慰道:起码不是黑婆讨厌的味道对吧? 但是 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惹黑婆生气吗??? 村长临走前苦口婆心强调过,千万千万别让这位老太太生气这才过了几分钟? “我看你一天不违规浑身难受。”被迫成为贴身监考官的秦究说。 游惑:“刚刚播报的考试要求有规定不许暂停听力?” 秦究:“那倒确实没有。” 游惑:“有规定不让堵题目的嘴?” 秦究:“也没有。” 游惑:“哪里违规?” 秦究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冲门里比了个“请”,示意游惑继续,可能想看看他还能干出点儿什么事来。 就见游惑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然后摘了黑婆嘴里的布团说:“继续。” 众人:“” 黑婆:“” “对啊!手机能用啊!”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次考试他们始终没有被强制关机几分钟前他们还用手机看过时间,但谁都没想起来可以录音。 游惑这一举动提醒了所有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掏起口袋7位考生7部手机全部对准了黑婆。 两秒后监考官001先生也拿出了手机。 新加入的陈斌这时候才犯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她会不会生气?” 游惑:“现在急晚了点。” “” 两位新人忽然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下不来的那种。 陈斌握着手机抖了半天却发现黑婆的眼睛始终只盯着游惑。 好像其他人都不重要这位第一个招惹她的人才是重点。 黑婆的眼睛瞳仁极大,这才使得她眼睛黑色的部分格外多,且极深。眼珠转动的时候还好,一旦定住,就像死人的眼睛。 任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会恐惧不安。 但游惑却毫不在意。 黑婆看着他,他居然垂着薄薄的眼皮摆弄手机把刚才的录音文件保下来。 他实在太淡定了以至于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慌。 游惑存好录音又把名字改成“一段鬼话”,这才问黑婆:“有别的事没?” 黑婆面无表情地盯着游惑看了半天,又咯咯笑起来,好像刚才那段堵嘴和录音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又或者她记了帐留待后算。 黑婆精瘦的爪手指抓住了游惑的手腕,把他拽进门。 又歪着头看向别人。 其他考生没长那么多胆子,被她一看,立刻老老实实进了门。 黑婆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元浩在队伍最后,刚跨过石门坎,屋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还咔哒落了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背后一样。 众人看着关好的门,忽然想起题目最后一问,黑婆屋里有几个人 大家的脸刷地白了,努力挤在一块,谁也不愿意落单。 黑婆的房子比想象中宽大一点。 据说吉普赛人不论住在哪里,依然保留着祖先的习俗,把每一间屋子都布置得像马车篷,到处铺着毛毡和毯子。 屋里的香薰味更重了,让人头昏脑涨。 窗台和炉台上放着破旧的茶杯、茶匙和托盘,木桌上放着一罐黑乎乎的东西。 游惑低头闻了一下,闻到了陈茶的味道,除此以外还有烟丝味。 不算好闻,但勉强能拯救一下被香薰包围的鼻腔。 唯一的监考官也相当不客气,进门之后便挑了个单人沙发坐下。 屋内,炉膛边有两个竹筐,里面装着毛线球,插着长长短短的针。 黑婆伸手进去,串饰叮叮当当磕碰在一起,坠得她手一沉。 她从竹筐里捞出几个毛线布偶来。 那些布偶实在不好看,脸和手脚是发灰的旧布,拿棉花揣成鼓囊囊的团或者长条,再用粗毛线缝到一起。 有一个布偶已经完工了,被黑婆放进围兜。另外那些都还是半成品,有的差腿,有的差头。 看画风,像用于占卜或诅咒的巫蛊娃娃。 黑婆指了指墙角的木架,又咕噜了一段乱码。 这次大家经验十足,录音从进屋起就没关过,自然全录了下来。 游惑朝木架看过去,就见上面并排坐着几个缝好的娃娃。 黑婆把围兜里的那个也放过去,然后把毛线和针一一塞进众人手里。 她指着竹筐说:“&p;&p;” 这次就算是吉普赛语,大家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她让大家把剩下的娃娃做完。 黑婆拿了个沙漏出来,倒扣在木桌上,然后佝偻着背离开了。 她刚出门,屋里便接连响起咔哒声。 陈斌反应很快,扑到窗子边拽了两下,说:“全都锁上了她把我们锁在这里了,怎么办?” 于闻冲竹筐一努嘴:“意思很明显了,还放了沙漏,要么是沙漏漏完才放我们走,要么是在沙漏漏完前,我们得把这些娃娃缝好。”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着在地摊上盘腿坐下,各自拿起没完工的巫蛊娃娃发起了呆。 老于长叹一口气说:“还能怎么办,缝吧。既然这位黑婆是题目,总得跟着她的要求走。有什么等沙漏漏完再说,对吧?” 他们现在下意识把游惑当队长,说完一句话,总要去询问一下游惑的意思。 但他一转头就发现,自家外甥并没有急着坐过来,而是站在床边撩着帘子往外看。 “怎么了?”大家精神紧张。 “没事。”游惑说。 他想看看黑婆去哪里。 窗外,黑婆背影佝偻。 眨眼的功夫,她居然已经走得很远了,片刻之后没入了那片黑色的树林里。 游惑放下窗帘。 他本要回到炉膛边,但脚步却顿了一下。 木架最底层,有一个娃娃歪在边角上,摇摇欲坠。上面了一层灰,并不起眼。但支棱出来的那只腿却吸引了游惑的目光。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个娃娃。 从布料和灰尘来看,这娃娃应该是很久之前做好的,做工仓促简陋,四肢和身体连接的地方,针脚歪斜,手臂跟细长的腿还不是一种颜色。 这让那只娃娃显得怪异又可怜。 但这并不是吸引游惑的主因。 他之所以盯上它,是因为它的一条腿上有花纹。 娃娃粗制滥造,花纹却极为生动。就像在活人脚踝上纹的刺青,刺青的团是一串风铃花。 游惑盯着那个刺青看了几秒,伸手拍了拍沙发上的人。 秦究一直支着头看他,被他拍了两下,懒懒开口道:“说。” 游惑拎着娃娃的腿递给他:“眼熟么?我脸盲,怕记错。” 秦究看向那个图案:“我应该眼熟?” 游惑不耐地啧了一声:“我上次从禁闭室里扫出来的东西就是放在你门口那桶,里面好像有这个。” 秦究:“” 你居然还有脸提??? 直到有人突然崩溃哭叫:“在后面、后面!就在我背后!救命” 哭叫的人是秃头。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去答题墙前凑热闹的人。 从头到尾,他都孤零零地呆在餐桌旁,活像脖子以下全瘫似的,窝缩在他选中的座位里。 秃头之前被猎人甲吓晕过,现在又被刮划声吓醒了。 他涕泪横流,惊慌地叫:“就在我背后,帮帮忙!救我,救我啊!” “可是你背后没有人啊”于遥轻声说。 “对啊,没有人” 秃头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大家也不太敢靠近,只能拼命冲秃头招手说:“你别瘫着不动啊!你先过来再说!快过来!” “我动不了啊!这椅子我动不了,它拽着我!”秃头慌得语无伦次。 “你是说,这椅子坐上去就走不了?” “对,走不了它要我死,要我死啊!”秃头哭着说。 众人吓得离餐桌八丈远,游惑却独自朝那边走去。 “哥?”于闻叫了一声。 他本打算拽住游惑不让对方冒险,但想想他哥的表现,再想想他自己那个骚气绝顶的负一分,决定还是跟着游惑。 他们绕到秃头身后,终于知道了声音来源 秃头那张椅子背后,木屑扑簌下落,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刮椅子的表皮,露出浅色的芯。 于闻:“它在写字?!” 游惑“嗯”了一声。 这位大佬对“鬼”的耐心比对人好,就那么抱着胳膊等在一旁。 屋里的考生们迟疑片刻,匆匆跟过去,缩在游惑身后。 “12!它写的是12!”纹身男叫道。 紧接着,旁边一张椅子也响起了指甲抓挠的声音。 游惑朝那边走了两步,一大群人呼啦跟过去。他停住脚步,一大群人又乌泱泱地来了个急刹车 “” 游惑怀疑他们考的不是物理,是鬼捉鸡。 指甲抓挠的声音持续了五分钟,餐桌旁的每个座位便多了编号。 1到12,一一对应,作用也一目了然。 如果找到那套餐具,只要把编号写在答题墙上就行。 于闻猜测说:“我跟于遥姐的答案被圈出来加了分,都是跟折射有关的。那是不是就代表想要找到那套餐具,需要用到折射?” “应该就是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应着声,“可是,折射是啥?” 于闻:“” 他凝固的样子太好笑,于遥没忍住,噗嗤一声。 她总是在哭,脆弱又哀怨。这是她第一次有了哭以外的表情,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在原地怔了片刻,忽然走回到人群里,耐着性子给几位老人解释“折射”的意思。 156.故地重游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更诡异的是游惑发现秦究和922的脚下一片空白。他们根本没有影子。 任谁看到那一幕都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922“卧槽”一声后退半步他原地转了两圈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动,不论月光和灯光从哪个角度投照过来,都没能照出他的影子。 仿佛他根本不是活人似的。 游惑很快反应过来,“老毛病考生只算了我一个。” 他转头看向更远处。一排装备车停在那里,高齐攀在第一辆的车门边,牢牢盯着杜登刘。于闻和老于不太放心上半身都探出了车窗远远朝这里张望。 游惑确认了一遍,他们几个同样没有影子。 就这么一个分神的瞬间地上的影子又有了动作。它悄无声息地伸出手猛地抓向自己的脖子! 游惑突然皱起眉。 他感到喉间一股莫大压力,勒得他滞住了呼吸。 砰! 脚边突然一声炸响! 碎石飞溅,带着一小片尘烟。影子所在的地面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弹洞,旁边是爆起的裂痕。 反应如此之快的人是秦究紧接着922也回过神来掏了枪对着影子就是轰! 子弹费了不少,地上一片狼藉,鼻前火药味弥漫,但那片影子却丝毫不受影响。 接着“154”的影子也对游惑伸出了手。 “先回车里!”秦究说。 游惑一把抓住他的手借力大步往回。 暂时性的窒息还不至于让他太狼狈但脚步确实有点虚浮。 “那这个” 922看了看巡查的“154”,又看了看秦究、游惑的背影,也不废话了。当即一咬牙,仗着个子高,把正要掏警报器的“154”抗上了。 一进车厢,秦究绷着脸“啪啪”掰了一串开关,车内所有能开的灯都被他打开了。 游惑窝进座椅,他感到一阵强光落下来,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鲜亮。 脖颈间的力道骤然一松,新鲜的空气终于灌了进来。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深呼吸了几下。直到缺氧的薄红顺着脖颈褪下去,他才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秦究正弯腰看着他,手里握着手机。 冷白色电筒光和车顶几个大灯勉强制造出了“无影灯”的效果,让游惑从影子的偷袭中脱身。 “好点了?”秦究问。 游惑点了点头。 车厢的门被哗地拉开,922扛着“154”进来了。 “老大,他刚刚要发警报,我怕招来更多的人,就干脆把他也弄回来了。”他挑了个不容易照出影子的位置,把“154”放下来。 “他顶着这么张脸,我还真没法下狠手。”922对秦究抱怨着,又隔着小窗口冲前面叫道:“1006?帮忙把座椅底下的绳子扔过来,我先捆上再说吧。” 不一会儿,赝品被捆成了蚕蛹,021、于闻、狄黎他们几个不放心,纷纷钻进了车厢。 “哥!” “秦哥,怎么回事啊?” “什么情况?154怎么也在这里?” 秦究简单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于闻他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所以对影成三人就是这个意思?影子变成活的,也算一个独立的人?”老于脸拉得像个倭瓜,“那这也才两个人啊,不是成三人么?还有一个是什么?” 他说着又觉得背后寒毛直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于闻没好气地说:“别找了,还有一个是月亮。” “月亮?” “对。人家对影成三人是指月亮、李白还有李白的影子不是你这什么表情?”于闻说。 老于和狄黎都看着他,满脸惊讶:“你居然还记得诗的意思?不是说考完就忘光了么?” “那也分人。”于闻嘟囔地骂道:“傻比系统,糟蹋我偶像的诗。” 他在旁边嘟嘟囔囔,021还真去看了几眼月亮。 狄黎蹲在旁边支着下巴,已经开始写小论文腹稿了,一看就打算长篇大论分析一下。 922说:“别看了小姐,考场再怎么奇葩也不至于找月亮当bss,月亮能干什么,砸死我们么?按照系统的一贯做法,估计就是取个简单意思。” “你是说去掉月亮,就人和影子两样?”021又走了回来,眉头紧皱,“太直接了吧?” “是啊,有道理。”狄黎跟着点头附和,就连于闻和老于也觉得好像没这么单薄。 游惑突然插话说:“不算直接。” “你也这么想?”021一脸讶异,接着表情就变得纠结起来,动摇得很厉害。 “这要是普通考场确实太直接了,但这个考场是特殊的。”游惑说。 “是啊,特殊的不是应该更复杂?” 秦究说:“你把它当成真的考试了吧?”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都茫然地看着他,心说这不是考试什么? “别忘了这个考场设立的目的。”秦究说:“它可不是用来考试的,只是打了个幌子而已。系统设立这个考场,只是为了在主控中心前面加一道屏障。屏障是什么?就是最好把闯进来的人直接弄死在这里,免得添乱。” 他顿了一下,抬眼问021:“你觉得它会把屏障搞得那么循序渐进吗?” 021脸一白:“不会。会直接设成死局。” “完完全全的死局是违背规则的,它会稍微委婉一点,留一个生门,但那个生门一定不是正常人能办到的,有也约等于无。” 众人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于闻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问:“那怎么办?” “凉拌。”922晃了晃手机,里面是他和154之间的往来信息,“我们本来也不是来找生门出去的,我们是来打到它崩溃的。154说了,进考场之后别被系统打岔绕进题目里,直接找考场的核心位置,往死里轰,轰到整个考场难以维持,主控中心自然就露出来了。不然我们搞这么多武器干嘛?” 这个计划简单粗暴,省去了诸多弯弯绕绕,大家顿时又来了精神。 “监考区的核心位置?”021反手一指,遥远一些的地方,双子楼立在夜色之中,灰蓝色的玻璃在月光映照下微微发亮。 “按照现实来说肯定是那里。但这是一个复制版本的考场,核心在哪就难说了。”021面露愁容,“监考区那么大,再算上西北方的森林和那片海域要找一个核心位置,那不是大海捞针?” “嗯,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游惑说。 021:“什么办法?” 游惑:“找人带。” 021:“哪个智障这么好骗,还能给带路?” 游惑:“晚上试试就知道了。” 考场时间夜里11点,驻扎监考区边缘的大部队终于有了动静,十几辆装备车同时启动,按照计划分别驶往不同方向。 如果此时铺个追踪地图看一下就会发现,它们每一辆的目的地都很讲究,东西南北、中心和远郊都覆盖到了,近乎均匀地散落在监考区内。 大部分监考官和考生都跟着车走了,但有两个人例外。 游惑和秦究没有跟车,而是直奔一个地方会议中心。 按照系统所说的,每天晚上12点整,监考官们会聚集在会议大厅里,等着考生前去告知正确答案。这两人要去的地方正是那里。 会议中心是个棱柱型的建筑,各个节点都有会议室,不同会议室之间有长长的走廊相连。 游惑刚迈进大门,脚步就停了一下。 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因为这里的每一根廊柱、每一片玻璃都能在记忆里找到痕迹。 监考区的建筑很多,他去过每一处。会议中心并不是他去得最多的,却是他印象最深的。 因为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白天出入这里,晚上又总会梦到这里。 梦的内容很单一,就是秦究刚回系统那天的场景。 梦的起始总是他一个人走在空寂的长廊里,很久很久也走不到头。而梦的结尾又总是转过一个拐角看见秦究,对方站在阳光最亮的地方冲他打量许久,然后轻轻“啊”地一声,说:“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 这个梦他重复做了很久,哪怕后来跟秦究重新在一起,也依然如此。前后持续了大约半年,直到某天他忘记所有事情 “怎么了?”秦究在耳边低声问道。 游惑倏然回神。 他垂着的手指动了一下,习惯性地抬手捻着耳钉。 “没什么。”他说:“就是觉得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他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却又好像昨天才刚从这里走出去。 秦究看着他平静如常的侧脸,忽然伸出一根食指,将他捻转耳钉的手勾下来,低头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他说:“很早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怎么做?”游惑微微往后让了一些。 “在这个地方光明正大地吻你。” 有那么一瞬间,游惑没说话。 他的眸光从薄薄的眼皮下瞥出来,即便近在咫尺,也让人拿捏不透他在看着哪里。 过了片刻,他忽然说:“我好像也这么想过。” 说完,他启唇吻了回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迟钝的人,可能真的是在冰水里泡惯了,要等到完全融化解冻,才会后知后觉地尝到之前寒冷的尾巴。 但这是好的征兆不是么。 只有身处暖春,才会怕冷。 157.带路者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们提前到达了会议厅。 此时距离半夜12点整还有10分钟,游惑朝会议厅内部扫了一眼说:“没人。” “一个都没来?”秦究说:“那就行了这群监考官都是,没有原装的。不然以009那帮人的习惯12点集合他们能提前一小时坐在这里等。” 两人对这里的构造再清楚不过轻车熟路地顺着安全通道翻上楼顶。 平台上有一扇天窗,透过玻璃可以俯视会议厅里的场景。这里的视野也很不错,可以看到附近四通八达的街道。谁朝这里来,谁往哪边去,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游惑挑了个不会被月光照到的位置在天窗边缘半蹲下来,垂眸盯着脚下的会议厅。秦究翻身跃上了水箱顶,靠着管柱盯着楼外乌沉沉的眸光在街道之间来回轻扫。 “人来了。”他回头提醒游惑。 不一会儿会议厅的大门被人打开,穿着一丝不苟的监考官们犹如深黑的海水,忽地涌了进来。眨眼的功夫几乎就把大厅座位填满了。 当所有人坐下来的时候,游惑拿起手机一看分秒不差,刚好12点整。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设定出来的。 紧接着,他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高齐、赵嘉彤、021、922他都没有刻意去找就看到了造反军团绝大多数人。 他微微低头视野范围又大了一些会议台的主位露出来,一个干练悍利的人坐在那里,英俊的眉眼被灯光勾勒出轮廓。 游惑盯着那处眯了一下眼睛,又抬头看向水箱顶。 “怎么了?”秦究问。 游惑指了指脚下:“盗版001坐在下面,要来看一眼么?” “我?”秦究跳下来,刻意压着声音,落地的时候几乎悄无声息,但这不妨碍他显得游刃有余。 他在天窗边弯下腰,看到了主位上的“自己”,居然不觉得诡异,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一番。 “还挺像。”他转头看向游惑说:“万一回头打起来了,一片混战,你可别认错男朋友。” 游惑心道你说什么梦话,嘴上却挤了两个字:“难说。” 秦究啧了一声,他直起身的时候伸手抹了一下游惑唇角,说:“我一直很纳闷,你这里明明很软,怎么一说话就很硬。” 游惑瞥了他一眼,懒懒答道:“特异功能。” 很简单的四个字配上那张高冷脸,不知怎么戳到了秦究的点。他勾着游惑的肩膀,低头沉笑了好一会儿。 游惑瘫着脸任他勾,目光依然盯着脚下。 监考官全员都是对他们而言是有好处的,一来真打起来不用过于顾忌,二来比真人简单得多。 真人的心思情绪太过复杂,却不然,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实现考场的目的。 这个考场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清除考生,保护核心位置。 这就是这群冒牌监考官一切行为的逻辑支柱。 这个考场发生任何一件事,监考官都会围绕这根支柱做出反应。所以试想一下,如果监考区突发意外,又不能立刻确定具体位置,这些监考官会怎么做呢? 不出意外,他们会下意识先确认核心位置的安全。 这就是游惑和秦究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会议厅里,一千多名监考官在等待中慢慢松弛下来。 就在他们最放松的瞬间,秦究掐准了时机用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 922联合154,利用监考官手机的共通性和特殊性,拉起了一个临时的联络网,方便他们在行动中保持沟通。 此时,秦究就在给分散各处的监考官发出通知。 三十多部手机同时震了一下。 东北方森林边缘,021看了一眼手机,对身后跃跃欲试的考生说:“轰。” 以于闻、狄黎为首的几个年轻人颠了颠肩上的迷属筒,紧张又亢奋地对着斜前方的天空轰了一炮。 西边海岸旁,高齐自己就架着一支单兵火箭炮,偏头眯起眼,说道:“这种火箭炮没训练过也能用,放轻松,刚刚说的要点记住没?来,走一个!” 下一秒,六七道光咻地飞了出去。 还有南郊、城区、广场和某些楼顶 他们早早把装备车开到了监考区各处,就等着秦究这道通知呢。 于是那一刻,监考区四面八方同时炸了。 轰鸣声突如其来,整个会议大楼都抖了一下。 会议厅里的们吓一大跳,当即噌地站起身来,抄起武器就涌出了大门。 他们下意识朝天空望了一圈,却难以分辨声音来源。 下一秒,蚂蚁一样的人群有了动作除了个别几位,几乎所有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下意识朝那边赶去。 游惑站在楼顶平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其他地方别炸了,东北一片的让他们继续。” 他话音刚落,秦究的通知已经同时传了出去。 下一秒,监考区又炸了一片。 们一听,好像还真是那个方向,刚刚放缓的脚步又倏然加快。 在两位魔鬼的指挥下,监考区一会儿炸一次、一会儿炸一次,轰鸣声就像吊在驴嘴前的苹果,颠颠地把往前引。 大约一小时后,021收到秦究最后一道指令,又炸了一波。 “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她咕哝钻进副驾驶座,刚一坐稳,就听见一个考生叫道:“车!车!那边来了支车队!” 021探头出去,抓了考生手中的望远镜,对着远处的公路一看,当即缩了回来。 她一把抓住窗框,对驾驶座上的另一位监考官说:“快开!还真被和001说中了,带路的来了!那帮冒牌的把监考区防弹车都开来了!” 他们这辆墨绿色的装备车像一条潜伏在湿地中的巨鳄,当即一个甩尾,轰地窜了出去,在森林中横冲直撞,翻过一片山坡,藏进了事先计划好的坳地里。 刚熄火藏好,就见那支车队风驰电掣地杀了过来,浩浩荡荡开过林间大道,一路直奔着上面去了。 021看着那片灯火,手指飞快给秦究传消息: 确定了,核心位置是东北森林的哨塔!接下来呢? 对面只回了两个字: 稍等。 021握着手机屏住呼吸开始等。 他们这里没有开灯,没有一丝光源,于是山道上车队的行踪变得更加清晰。 她看见那支车队极速翻过半座山,绕过一条弯道,最终在山顶那座常被人遗忘的银白色哨塔四周刹了车。 很快,哨塔上亮起了灯,应该有人进去确认查看了。 越是这样仔细,越能说明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驾驶座上的监考官抓着个望远镜趴在方向盘上,咕哝说:“我刚刚看到我自己了。” 021:“嗯?” “就在第一辆车里,屁颠屁颠冲进了塔。” 021:“噢” “那个山寨的我马上就会发现,那里一片平静无事发生。”监考官捂着额头说:“感觉自己像个猴,心疼。” 021:“” 这位干脆小姐还没来得及挤兑人,就发现耍猴的又来了 就在那群绕着哨塔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找错地方的时候,监考区又炸起了一片轰鸣声。 这一次炸在西南,跟哨塔刚好是个对角线。 隔着数倾森林,021都能感觉到那群有多糟心。 但他们既然存在于这个考场,就得继续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于是很快,山顶的大部分车又亮起了灯,风驰电掣朝新的动静奔去,只留下一车人在哨塔这里继续守着。 刚刚盛况之下,021还没法贸然行动。现在只剩一车人,她就没什么可忌惮的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秦究的信息又来了。这次内容更短,只有一个字: 炸。 收到信息的瞬间,离她最近的两辆装备车刚巧赶到。其他十辆也在赶来的路上,从四面八方往这里聚集。 只有一辆是逆流而行的。 秦究坐在驾驶座上,带着这辆庞然大物在监考区城中心穿梭。 游惑咬着一副新的战术手套,拿着他的手机,一脸冷静地给922传消息: 我们牵住这群人,你们用最大火力轰。 发完,他把手机塞进秦究口袋里,戴上了手套。 他在急转弯中抓住了头顶的握把,稳稳站起身。他单手拎起座椅旁的炮筒,侧身从大敞的车窗里探了出去 城区中心一片混乱的时候,东北森林的哨塔旁骤然亮起了一大片光。 硝烟、浓雾、火焰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从四面八方兜罩过来,将整个哨塔轰的密不透风。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亢奋的,好像下一秒他们就能见证高塔轰然成渣,主控中心就会显露出来。 然而他们轰了半个多小时,那座白色的哨塔分毫未损。 别说碎裂成渣了,连一点斑驳的痕迹都没有。 021在攻击的间隙发了一条信息给秦究。 其实她发不发这条都没关系,因为游惑和秦究比他们更先意识到问题 车厢中的武器消耗已经过半,高楼都笼罩在灰黄色的尘雾里。那群确实被他们堵在了城区,但同时,他们两个也被缠在了这里。 因为房子打不穿,人也打不死。 那一千多位监考官仿佛有着桐皮铁骨,炮火笼罩前是什么样,散去后他们还是什么样,顶多前进的动作会被拖慢,其他毫发无损。 就好像所有炮火都没能落到实物上,就好像他们打了个半天,都在打一群影子。 160.告别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 大家赶过去的时候老于正贴在客厅墙边:“我他妈进来都蒙了!根本没地方下脚!” “我操怎么回事?那俩人呢?” 老于指着敞开的卧室门:“应该还在床上,被子鼓着。叫了几声,没人应我想掀开看看的又怕太冒失了。” 其他人脸色惨白。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还活着吗?”于闻惊恐地问。 老于没吭声。 就这种出血量换谁都得凉。 更何况这里血腥味浓郁,地板上的血已经干透起码晾了有一夜了。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这两位新加入的成员跟大家感情不深,尤其梁元浩行事说话都不讨喜,但他并没有害过谁。 没人希望他们落得这种下场。 “我再去确认一下” 这种时候,老于当过几年兵的素质就显出来了。别人都快吐了,他抹把脸就能上。 他也就对着外甥会怂。 不过老于脸还没抹完,游惑已经进了卧室。 秦究没有跟进去。 他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落在游惑身上的目光饶有兴味但唇角却抿成一条刻板的直线。他似乎对这种血腥场面有些厌恶又好像无动于衷。 老于也想进卧室。 但某位监考官把卧室门挡得严严实实,他斟酌了片刻没找到开口机会。 我徘徊两圈,考官总能听见动静吧? 老于心想。 谁知并没有 他转了四圈,监考官头都没回。 等这位监考官先生分点注意力给他估计能等到下辈子。 老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 他刚出声卧室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失了智的惨叫。 刚吐过的于闻冲进来:“哥哥你怎么了?!” 老于也吓了一跳。 堵着门的监考官终于侧过身瞥了于闻一眼:“你哥叫得出这种声音?” 于闻:“???” 他心说:我哥叫什么声你管得着么? 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 对啊他哥那半死不活的性子,杀了他都不会叫这么惨。 那房里还有谁? 一群人冲进房间,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操你们是人是鬼????”于闻瞪着床边的地板,吓得声音都劈了。 众人瞪着的地板上,陈斌跌坐在那里,看着满地血迹,叫得比谁都大声。 游惑被他们叫得头疼,冷着脸喝道:“闭嘴!” 大家总算安静下来。 他们惊恐又茫然地对望片刻,忍不住问:“你你还活着吗?” 老于小心翼翼摸了陈斌一下:“活的,还热着。” “那梁元浩呢?” 陈斌呆滞半晌,才轻声说:“没了。” “什么叫没了?” 陈斌颠三倒四地说:“昨晚昨晚有人敲我们的床,问我们娃娃,还拿了刀,我晕过去了。” 众人基本没听懂。 “等会儿,慢慢说,我们捋一捋。”老于说。 捋了十分钟,他们终于弄清了原委。 “所以缝了娃娃的人会被找上门,缝哪里剁哪里???” 陈斌点了点头:“她问我们谁缝得多,梁元浩说他多,缝了两条腿,然后腿就被剁了。我当时就吓晕了,最后听见那个声音对我说” “说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又发起抖来:“她说明天见。” 梁元浩就这么没了踪影。 客厅那条拖行的血迹应该是他留下的,但血迹到门口戛然而止,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便无从得知。 其实大家隐约可以猜到,梁元浩十有八九是被拖进树林了。 可是树林围着村子绕了一圈,广到看不见边际,在里面找人,无异于河底捞针。 他们找了很久,没能找到任何痕迹,不得不在乌鸦的警告声中回到屋前。 警告:阅读题已经开始,请考生不要浪费考试时间。 乌鸦阴森森地重复了三遍,大家面色晦暗地敲开黑婆的门。 一切都像是昨天的复刻。 黑婆又捻开了一摞牌,让站在最前面的人抽一张。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昨天抽了一张死神,今天队伍里就少了一个人。 要是再抽一张凶牌,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这次站在前面的是于遥。 黑婆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得她手都抖了。 她垂着头,咬牙抽了一张。 这张牌不像死神那么好认,牌面上是一个金发天使在吹奏乐器,他身前有一面布旗,旗上画着红十字。 “这是什么牌?”大家都很忐忑。 于遥说捏紧了牌,低声说:“审判。” “啊?” 大家也没想到她能认,又追问道:“好牌坏牌?” 于遥愣了一下,才说:“代表复活、新生和好运” “那是好牌啊!” 众人一下子高兴起来。 老于说:“复活?梁元浩会不会还有得救?” 复活和好运总算让大家放松下来。 黑婆却很不高兴,甚至迁怒到了抽牌的于遥。她始终盯着于遥,眼神怨怼。 半晌之后,她才迈着小步进了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信封。 不出意外,这就是题目所说的祷告信了。 黑婆把信封交给大家,然后伸出食指点着木架上的娃娃,嘴里念叨:“,,rn,sr,pns” “ss” 黑婆说完乱码,又苦恼地搓着手。 “干啥呢这是?”于闻感觉自己在看哑剧。 游惑:“数人头。” 黑婆似乎对娃娃的数量不满意,又把那个竹筐拖了出来,一人塞了一团毛线球。 她把沙漏倒放,又离开了。 有了梁元浩的教训,大家看毛线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他妈哪里是毛线球,这就是一把把剁骨刀啊! “这谁敢缝啊”老于咕哝了一句,把毛线球扔回竹筐。 大家纷纷照做。 游惑却突然出了声。 他问陈斌:“昨晚的话重复一遍。” 陈斌茫然:“哪句?” “听话的客人那句。” 陈斌:“哦,那怪物问我们缝没缝娃娃,我们说缝了,她说我们是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众人一愣。 之前他们被吓得不轻,都没注意到这个内容。 现在重新再听,简直毛骨悚然。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那不听话的呢???” 游惑说:“只好去死了。” “” 缝了剁手剁脚剁脑袋,不缝就去死。 那还缝不缝??? 众人慌乱至极,好半天没个主意。 秦究作为监考官,看戏看得百无聊赖。他拿起黑婆的信封,拆出几页祷告信看鸟语。 刚看没两行,就被人不客气地夺走了。 “你能不能有点监考官的自觉,不要妨碍考试?”游惑呛了他一句,拿着信纸在沙发里坐下。 “不能。”秦究维持着拿信的姿势,食指拇指摩挲了两下,偏头说:“怎么办?我突然感觉监考官有点无聊” 游惑冷笑一声:“感觉真灵敏。” “所以这张求助牌,你打算什么时候用?”秦究摸出卡牌在游惑面前晃了两下。 大佬无动于衷,说:“留着发霉吧。” 祷告信是鬼画符,游惑翻了不到五秒就丢开了。 狗屁题目。 监考官捡起信纸,拖腔拖调地气人:“怎么?优等生的小聪明不管用了?” 游惑起身就走。 他在黑婆屋内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吉普赛语之外的提示。 这场考试的背景故事中,黑婆的家人也许是丈夫来自于俄罗斯,黑婆自己应该会说俄语,某些情况下也会使用。他想找到这类痕迹 然而黑婆清理得很干净,他一点儿也没找到。 该怎么办呢 今天沙漏的时间比昨天长,但大家依然觉得漏得很快。 “沙漏都过半了,娃娃怎么说?缝不缝?”老于说。 于遥小声提议说:“再找找,也许有办法?” “要不我们今晚还去树林吧!昨天不就这样躲过一劫么?”于闻说。 晚上的树林非常吓人,但差点儿吓死总比真死好。 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对此非常赞同。 正要一致通过,某大佬又开始特立独行了:“我回屋睡觉。” 于闻叫道:“为什么啊?” 游惑说:“试试会不会死。” 众人:“???” 这特么还能试?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那怎么行!”老于当场反对。 结果就听监考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人?” 于闻:“你不要讲鬼故事!” 科目都还没选呢,监考官来干嘛??? 其他人听见游惑的话,也都纷纷转头扫视一圈,四个路口除了标牌空空如也。 “算了,没事。”游惑说,“我这里只有外语,没别的选择,你确定要跟我?” 于闻说:“其实外语是我的软肋。” 游惑睨了他一眼。 于闻又说:“但我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哪个不是软肋。” 游惑:“” 于闻双手合十拜大佬:“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做牛做马都可以,保佑我门门都过,长命百岁。” 游惑:“” 一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游惑“啧”了一声,把外套拉链拉到了头,掩住下巴和嘴唇,懒懒地咕哝道:“麻烦。” “哥你说什么?”于闻没听清,凑了过来。 游惑的脸快跟雪混为一体了:“我说,你们的外语在哪边?” 众人纷纷指向左手边。 游惑抬脚就走。 保安亭内,小喇叭又开始催命: 友情提示,选择时间还剩5秒 众人一惊,撒腿就跑。 竖着“外语”标牌的路口和其他三条一样,浓雾弥漫。没有人知道,雾后面会有什么等在那里 4秒 3秒 2秒 1秒 自主选择权关闭。 在倒数计时清零的瞬间,最后一位也险险踏进浓雾里。 秦究穿着黑色大衣,鸽灰色的羊绒围巾掩在衣领里。他一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另一只手举着一柄黑伞,不急不慌地等着来人。 游惑高高的身影穿过浓雾。 他面容冷白,神情恹懒,右肩松松垮垮地挂着一只黑色背包。 明明距离还远,秦究却能看清所有细节。对方浅棕色的眼珠总好像蒙了一层薄脆的玻璃,跟单边的耳钉一样,含着冷冷的光。 秦究微抬伞沿,白色的雪顺着紧绷的伞骨滑落下来。 看着游惑走到近处,他礼貌地倾了一下手,把游惑笼进伞下,拖着调子说:“真巧,又见面了,哼先生这几天睡得还好么?” 游惑:“” 明明知道名字,非要叫诨号,是不是有病? 他看了秦究两秒,冷声说:“剥夺选择权就是哪哪都有你?” 秦究眯起眼笑了一声:“不能这么说。所谓的剥夺选择权,就是指违规考生,也就是你,在进入下一场考试时,无权自主选择考试科目。应该考什么,要看主监考官,也就是我,下一场监考什么。这么解释你能明白吗?” 游惑:“” 他那语气,活像在给一个撒泼的小鬼讲道理。 这显然是一种故意的挑衅,听得游惑一肚子气,脸都冻硬了。 秦究看着他的脸色,笑意更深:“至于监考官监考什么,一般而言是可以选的,但我有点懒,所以总是随机,这次随机到了外语。不过,看你的脸色似乎很不高兴,下次” 游惑臭着脸打断他:“还他妈有下次?” 秦究:“很难说,毕竟你前科累累。” 游惑:“” 秦究:“你希望随机到哪门,可以提前告诉我。表现良好的话,可以考虑。” 游惑想说我希望你随机去世,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但他想了想,照这系统的有病程度,搞不好他得跟着一起去世。 于是他攒了一肚子气,顶着一张送葬脸,一言不发地等在浓雾边。 没过片刻,于闻拖着老于从雾里钻出来,然后是于遥和。 161.硝烟散尽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大门之外一墙之隔四千多人在欢呼雀跃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成功了。但游惑和秦究却变了脸色这跟预料中的不一样。 按照预计当主控中心的毁损程度达到100建筑会变为废墟只剩下核心主控台。 核心主控台固若金汤,只会在最后1的临界点上出现防御漏洞。如果抓住那几秒钟的时机,轰开主控台,系统最脆弱的东西就会暴露出来。 那应该是一个类似芯片的东西肉眼难辨和当年放在游惑眼睛里的差不多被称为系统的核。 到这一刻游惑他们有两个选择。 要么用修正程序去干扰“核”强行让系统产生自我纠错意识陷入自毁状态。而在自毁之前,按照规则它会把所有人扔出去。 要么他们可以等组彻底消失,拿到系统的主控制权。只要一道指令,就能放所有人自由。 但是现在,主控中心正在瓦解他们既没有拿到主控制权也没有见到核。 系统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接触不良似的断断续续: 警告!警告!主控中心遭受不可逆转性毁损,组紧急处理失败!主监考官代管程序已封禁,控制权将在10秒内全线收回。 该主控中心弃用,自我清除程序已启动。 倒数计时,10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欢呼的人打蒙了,众人茫然地停下来,引颈相望。 “什么情况?不是要结束了吗?” “自我清除是什么意思?自爆吗?” “不可能吧!” “那我们怎么办?不该先出去吗?” 嘈杂的议论声中,有人说了一句:“不会出不去了吧?!” 这话就像一枚核弹,在数千人之中爆开。 98 系统的倒数就悬在头顶,每数一个数字,就炸一回,炸得众人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天空中满是灰黄,尘雾笼罩在头顶。浓雾之外,有个警报灯一样的东西随着倒数一眨一眨,闪着若影若现的红光,像一道催命符。 就在它随着倒数,闪到第4下的时候,广播里传来沙沙响动,另一个声音强行取代了系统: 老大,,我是154。 154抢到控制权的瞬间,红灯停了,倒数计时也停了,众人的心都悬在喉咙口。 对建筑内的游惑和秦究来说,154的声音就来自于面前的主控台。 “154?能听见我们说话么?”秦究直奔主题:“我们轰开了主控台,但没有核,这里是空的。” 我知道,趁着主控中心被毁,我一直在抢控制权。刚刚这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只是一直没能说话。 我来时提醒两件事。 一是刚刚组成员说的那些话并不完全是真的。我在一分钟前接管了系统的历史信息库,看到了所有人的过往数据。就我已知的,初始监考官全部都是真人入系统,这类似于借助磁场和各种条件在两种维度之间开了个交点。在那之后系统才改了方式,尤其是重度失控后,只有一小部分是真人,比如老大你,绝大部分是思维入境。可能系统意识到失踪太过引人注目,生病、休克、脑死亡反倒还算正常。 154语气难得有点着急上火:所以不要信了那些鬼话,我怕你们两个一听不是肉身,就开始百无禁忌。死了就真死了! “我知道。”游惑说。 其实半分钟前,在听到那些话的一瞬间,他几乎真的相信了。 但就在刚刚,在秦究轰开“幕布”走到他身边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耳钉。 如果这里的他真的只是思维的投影,这枚耳钉不可能从系统到现实,始终停留在他耳边。 知道就好。 154松了一口气。 第二件事就是系统的核,它如果不在这里,就一定是被藏 他的话突然被拦腰截断,浓雾之外的远空,红色警报灯又闪了一下,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占据了主位,继续着它的倒数计时: 7 众人还没消化完154的话,就陷入了新一轮的恐慌中。 秦究用力捏了捏眉心,试图在倒计时的逼迫干扰下保持理智和清醒:“154的意思是系统把核藏起来了,问题是藏在哪儿了。” 6 “既然主控中心说毁就能毁,肯定不在这里的哪个角落。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秦究四下环视,“有什么地方是它可以放心放着的。” “在它看来绝对安全的地方。”游惑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这些小动作足以说明,就连他们都开始感到焦躁和紧张。 5 什么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呢? 要么是永远想不到的地方,要么是想到了也不会贸然去动的地方。 系统某种程度上非常自傲,不可能把核放在犄角旮旯处,不论怎么样,都不会真正离开中心。 那么在哪呢? 监考区?休息处? 那里有他们不敢动的地方吗? 似乎没有,毕竟他们疯起来连自己都敢往里搭。 4 忽然,游惑脸色一变。 “自己”这个概念提醒了他,相比于他们两个,其他人的命可能更安全一点,尤其是朋友和同伴。 朋友和同伴 一道炸雷在脑中响起。 千钧一发之刻,广播又响起了沙沙声。 154又一次抢到了控制权,他这次招呼都不打,语速飞快地说: 时间紧迫,要先弄清楚系统把核藏在哪里了。另外修正程序在你们手上,如果它藏在主控中心之外,你们触及不到,那就得 154顿了一下。 他似乎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就得另想办法了。 他说完这些,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回音。主控台旁的两人不知怎么了,突然陷入沉默里。 老大? ? 你们在听吗? “在”游惑看向主控台。 他和秦究都没有走神,他们只是忽然间想到了一个答案 楚月。 广播里突然响起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人突然站起了身。 接着,一个很轻的女声在旁边响起:“154。” 她出声的一瞬间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茫然,但下一秒就沉稳下来,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有事跟你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游惑脸色一变。 他想说等一等,想跟楚月说别冲动。但下一秒,广播进入了静音中,就连滋滋的背景音都戛然而止 第二休息处的废弃公寓里,154看着被暂停的广播,听见楚月深吸一口气,说:“系统的核应该藏在我这里。” “我当初跟一样,眼睛都被植入了东西,你是知道的吧?我想,那个核大概就藏在里面。” 其实长久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比游惑幸运一些。同样是学习的对象,是系统内的特殊存在,他们的经历却千差万别 被模拟声音的是游惑,被24小时紧盯不舍的是游惑,被拱上高位又踢出系统的是游惑,被清除记忆和过往的还是游惑。 相比之下,她几乎没有经历过太大的起落,没有受过任何伤害性的处罚,就连眼睛里的东西也比游惑的更安分,一旦关停就再没有过动静。以至于她甚至偶尔会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始终跟着她。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同事对她说:“明明你和都是主监考官,怎么感觉系统有点偏向他?各种场合之下,受到强调的都是,你好像总是被淡化和遗忘的那个。” 她当时回答说:“你弄反了,我可能才是被偏向的那个。” 她花了很多时间去琢磨,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偏向。 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 因为系统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她身上,不希望别人注意到她。 它笃信这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不可能贸然伤害她。而只要不动,其他人就不成威胁。 但是很遗憾,它还漏算了一个人她自己。 楚月指着自己的眼睛说:“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完了,只剩下最后这一个,154,帮我一个忙。” 旷野之上,倒数计时在最后两秒间戛然而止,就连尘雾都在那一秒停驻下来。 长久的静寂之后,是系统变了调的声音: 自我清除程序中断。 检测到修正内容。 内核自检已开启。 错误。 错误。 错误。 无数声“错误”机械地重复着,像一条漫长的望不到边的路。 直到某一刻,这种重复终于停止,系统的声音由冷静到粗犷再到扭曲,像烤化了的冰,它说: 自检结束,系统故障等级,考试全盘终止。 本次运行共计6年1个月零7天,参考人员26921人,现存11582人。所有人员将在5分钟内清出系统。 自毁程序正式开启。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长风高卷,尘雾翻涌。 12822个独立考场开始分崩离析,这些蜂巢一样的土地上发生过的种种,生死爱恨,悲欢离合,从这一刻起将不复存在,也会永久存留。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茫然,有人惊叫。 楚月在无端嘈杂的背景中眨了一下眼,陌生的黑暗朝她席卷而来,那片黑暗之中,隐约有熟悉的身影直奔这里而来。 她想起不久之前154的话,他在动手之前问她:“害怕么?” 她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她有可以托付性命的朋友,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丢下她。就像她永远不会辜负对方。 从此以后,他们自由了。 很奇怪,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有那么一瞬间,她却想哭。 最后的最后,她在视野尽头看到了游惑和秦究,还有硝烟散尽后不知多远之外的夜空,星星点点,有模糊的亮色直铺到天边。 那是系统里永远看不到的景色,是万家灯火,是喧嚣人间。 164.春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 老于指着敞开的卧室门:“应该还在床上,被子鼓着。叫了几声没人应我想掀开看看的又怕太冒失了。” 其他人脸色惨白。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还活着吗?”于闻惊恐地问。 老于没吭声。 就这种出血量换谁都得凉。 更何况这里血腥味浓郁,地板上的血已经干透起码晾了有一夜了。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这两位新加入的成员跟大家感情不深,尤其梁元浩,行事说话都不讨喜但他并没有害过谁。 没人希望他们落得这种下场。 “我再去确认一下” 这种时候,老于当过几年兵的素质就显出来了。别人都快吐了,他抹把脸就能上。 他也就对着外甥会怂。 不过老于脸还没抹完游惑已经进了卧室。 秦究没有跟进去。 他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落在游惑身上的目光饶有兴味,但唇角却抿成一条刻板的直线。他似乎对这种血腥场面有些厌恶,又好像无动于衷。 老于也想进卧室。 但某位监考官把卧室门挡得严严实实,他斟酌了片刻没找到开口机会。 我徘徊两圈,考官总能听见动静吧? 老于心想。 谁知并没有 他转了四圈,监考官头都没回。 等这位监考官先生分点注意力给他估计能等到下辈子。 老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 他刚出声,卧室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失了智的惨叫。 刚吐过的于闻冲进来:“哥哥你怎么了?!” 老于也吓了一跳。 堵着门的监考官终于侧过身瞥了于闻一眼:“你哥叫得出这种声音?” 于闻:“???” 他心说:我哥叫什么声你管得着么? 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 对啊他哥那半死不活的性子杀了他都不会叫这么惨。 那房里还有谁? 一群人冲进房间,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操你们是人是鬼????”于闻瞪着床边的地板,吓得声音都劈了。 众人瞪着的地板上,陈斌跌坐在那里,看着满地血迹,叫得比谁都大声。 游惑被他们叫得头疼,冷着脸喝道:“闭嘴!” 大家总算安静下来。 他们惊恐又茫然地对望片刻,忍不住问:“你你还活着吗?” 老于小心翼翼摸了陈斌一下:“活的,还热着。” “那梁元浩呢?” 陈斌呆滞半晌,才轻声说:“没了。” “什么叫没了?” 陈斌颠三倒四地说:“昨晚昨晚有人敲我们的床,问我们娃娃,还拿了刀,我晕过去了。” 众人基本没听懂。 “等会儿,慢慢说,我们捋一捋。”老于说。 捋了十分钟,他们终于弄清了原委。 “所以缝了娃娃的人会被找上门,缝哪里剁哪里???” 陈斌点了点头:“她问我们谁缝得多,梁元浩说他多,缝了两条腿,然后腿就被剁了。我当时就吓晕了,最后听见那个声音对我说” “说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又发起抖来:“她说明天见。” 梁元浩就这么没了踪影。 客厅那条拖行的血迹应该是他留下的,但血迹到门口戛然而止,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便无从得知。 其实大家隐约可以猜到,梁元浩十有八九是被拖进树林了。 可是树林围着村子绕了一圈,广到看不见边际,在里面找人,无异于河底捞针。 他们找了很久,没能找到任何痕迹,不得不在乌鸦的警告声中回到屋前。 警告:阅读题已经开始,请考生不要浪费考试时间。 乌鸦阴森森地重复了三遍,大家面色晦暗地敲开黑婆的门。 一切都像是昨天的复刻。 黑婆又捻开了一摞牌,让站在最前面的人抽一张。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昨天抽了一张死神,今天队伍里就少了一个人。 要是再抽一张凶牌,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这次站在前面的是于遥。 黑婆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得她手都抖了。 她垂着头,咬牙抽了一张。 这张牌不像死神那么好认,牌面上是一个金发天使在吹奏乐器,他身前有一面布旗,旗上画着红十字。 “这是什么牌?”大家都很忐忑。 于遥说捏紧了牌,低声说:“审判。” “啊?” 大家也没想到她能认,又追问道:“好牌坏牌?” 于遥愣了一下,才说:“代表复活、新生和好运” “那是好牌啊!” 众人一下子高兴起来。 老于说:“复活?梁元浩会不会还有得救?” 复活和好运总算让大家放松下来。 黑婆却很不高兴,甚至迁怒到了抽牌的于遥。她始终盯着于遥,眼神怨怼。 半晌之后,她才迈着小步进了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信封。 不出意外,这就是题目所说的祷告信了。 黑婆把信封交给大家,然后伸出食指点着木架上的娃娃,嘴里念叨:“,,rn,sr,pns” “ss” 黑婆说完乱码,又苦恼地搓着手。 “干啥呢这是?”于闻感觉自己在看哑剧。 游惑:“数人头。” 黑婆似乎对娃娃的数量不满意,又把那个竹筐拖了出来,一人塞了一团毛线球。 她把沙漏倒放,又离开了。 有了梁元浩的教训,大家看毛线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他妈哪里是毛线球,这就是一把把剁骨刀啊! “这谁敢缝啊”老于咕哝了一句,把毛线球扔回竹筐。 大家纷纷照做。 游惑却突然出了声。 他问陈斌:“昨晚的话重复一遍。” 陈斌茫然:“哪句?” “听话的客人那句。” 陈斌:“哦,那怪物问我们缝没缝娃娃,我们说缝了,她说我们是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众人一愣。 之前他们被吓得不轻,都没注意到这个内容。 现在重新再听,简直毛骨悚然。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那不听话的呢???” 游惑说:“只好去死了。” “” 缝了剁手剁脚剁脑袋,不缝就去死。 那还缝不缝??? 众人慌乱至极,好半天没个主意。 秦究作为监考官,看戏看得百无聊赖。他拿起黑婆的信封,拆出几页祷告信看鸟语。 刚看没两行,就被人不客气地夺走了。 “你能不能有点监考官的自觉,不要妨碍考试?”游惑呛了他一句,拿着信纸在沙发里坐下。 “不能。”秦究维持着拿信的姿势,食指拇指摩挲了两下,偏头说:“怎么办?我突然感觉监考官有点无聊” 游惑冷笑一声:“感觉真灵敏。” “所以这张求助牌,你打算什么时候用?”秦究摸出卡牌在游惑面前晃了两下。 大佬无动于衷,说:“留着发霉吧。” 祷告信是鬼画符,游惑翻了不到五秒就丢开了。 狗屁题目。 监考官捡起信纸,拖腔拖调地气人:“怎么?优等生的小聪明不管用了?” 游惑起身就走。 他在黑婆屋内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吉普赛语之外的提示。 这场考试的背景故事中,黑婆的家人也许是丈夫来自于俄罗斯,黑婆自己应该会说俄语,某些情况下也会使用。他想找到这类痕迹 然而黑婆清理得很干净,他一点儿也没找到。 该怎么办呢 今天沙漏的时间比昨天长,但大家依然觉得漏得很快。 “沙漏都过半了,娃娃怎么说?缝不缝?”老于说。 于遥小声提议说:“再找找,也许有办法?” “要不我们今晚还去树林吧!昨天不就这样躲过一劫么?”于闻说。 晚上的树林非常吓人,但差点儿吓死总比真死好。 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对此非常赞同。 正要一致通过,某大佬又开始特立独行了:“我回屋睡觉。” 于闻叫道:“为什么啊?” 游惑说:“试试会不会死。” 众人:“???” 这特么还能试?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那怎么行!”老于当场反对。 结果就听监考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人?” 游惑把墙角装炭的铝盆踢过去,老于小心翼翼地生了火,映得炉膛一片橙红。 于闻蹲在炉边,垂头丧气地往里扔木枝。 火光摇晃,他闷闷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临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结果一抬头,就见他哥站在旁边烤手,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 于闻考虑了两秒,决定还是安静地死。 “诶,那什么。”老于突然出声。 游惑朝那边掠了一眼。 “不知道称呼你什么。”老于拍着大肚子女人的肩:“你挺着肚子呢,怎么能在这发呆挨冻呢?太不讲究了,过去烤烤。别受了寒气,回头弄个两败俱伤。” 大肚子女人闻言愣了一会儿,眼泪啪啪往下掉。 老于吓一跳:“干什么,怎么了这是?” 女人低低哭着:“有没有命生还不知道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挪了椅子坐到火炉边。 女人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她鼻音浓重地冲老于说:“对了,叫我于遥就好。” 老于努力哈哈了两声,宽慰道:“没想到还是个本家,我看你跟我外” 他余光瞥到游惑在看他,舌头抡了一圈改道:“儿子差不多大,挺有缘的,回头出了这鬼地方,我们给你包个大红包冲冲晦气,保证母子平安。” 纹身男阴沉着脸咕哝了一句:“都他妈这时候了,还有兴致聊天呢操!” 众人闻言面色一僵,四散开来,在屋子各处翻翻找找。 只不过其他人是奔着题目去的,纹身男奔的是各式防身猎具。 游惑站没有走开,他烤暖了手,在写着题目的墙面上轻抹了几下,又低头拨着炉台上的杂物。 那上面搁着几个瓶瓶罐罐,一堆发黑的硬币,几块形状奇怪的卵石,七零八落的鸡毛,甚至还有不知哪个世纪遗漏的发霉奶嘴。 于闻看游惑没走,也没敢乱动。 他记起高考前老师叮嘱过的话,让他们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多读几遍题干。于是他就杵在墙壁前,反复咕哝着。 “一群游客来到雪山” “游客” “雪山” “嘶” 念完一回神,发现屋里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于闻:“我就念念。” 老于有着传统家长都有的毛病,人多的时候,希望孩子当个猴儿:“想到什么了吗?说说看?” 于闻翻了个白眼:“没有。” 众人满脸失望,又继续翻箱倒柜。 只有纹身男不依不饶,他怀疑地打量着于闻:“真没有?别是想到什么藏着掖着吧?” 于闻:“我干嘛藏着掖着?” 纹身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弄得人很不爽快。 “行吧,最好是没有。” 这小流氓可能威胁人威胁惯了,句句不讨喜。说完又转头去翻猎具了。 于闻无声地伸出一根中指,心说:傻比。 此同学高考前刚成年,正处于自恋的巅峰期,觉得普天之下尽傻比,亲爸爸都不能幸免,唯一的例外就是游惑。 其实他跟游惑熟悉起来,也就这两年的事。老于说游惑之前在国外待着养病,后来时不时会回国一趟。每次回来,都会去他家小住两天。 两天两天地加起来,实际也没多长。 但于闻凭借着从未用在学习上的钻研精神,还是了解到了一些事。 比如游惑的记忆力有点问题,他对某几年发生的事碰到的人毫无印象。在国外养病也是因为这个。 再比如家里几个长辈都有点怕他。 这点于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过老于几回,老于说他成天不干正事净瞎想。 时间久了,他又觉得这很正常。 毕竟连这屋里刚见面的小流氓都有一点怕游惑。 仗着他哥在旁边,于闻本打算跟纹身小流氓叫个板,气他两回。结果一回头,发现游惑早没了踪影。 于闻:“人呢?” 大肚子的于遥问:“找谁啊?” 她身体不方便频繁移动,没法满屋子翻东西。 于闻:“我哥。” 于遥:“他往那边去了。” 她冲屋子另一头努了努嘴。 这间屋子其实不算小,一楼连客厅有三个房间,边角的阴影里还有一个老旧的木梯,连着上面的小阁楼。 实在是堆放的东西太多,又塞了这么多人,才显得昏暗又拥挤。 一层的卧室门都锁着,锁头锈迹斑驳,构造古怪。 更怪的是,一间门上挂着公鸡,一间挂着母鸡。 那两只鸡被放干了血,羽毛却梳得很整齐,头被掰着冲向同一个方位,看着有种怪异的惊悚感。 于闻过来的时候,游惑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 比鸡吓人。 “哥你手里摸着个什么东西?”于闻搓了搓鸡皮疙瘩。 “斧头没见过?”游惑懒懒地抬了一下眼。 “见过” 于闻心说就是见过才慌得一比,你好好的为什么拎斧子? 拎也就算了,游惑是松松散散地捏着那个小型手斧,另一只手的拇指毫不在意地摸着刃。 “屋里转一圈,想到线索没?”他头也不抬地问。 “啊?”于闻有点茫然,“应该想到什么?” 游惑看向他。 他的个子高,看人总半垂着眼。眸子又是清透的浅棕色,眼皮很薄,好看是好看,但不带表情的时候,有种薄情寡义的距离感。 别的不好说,反正感受不到亲情。 于闻怂得不行:“你举个例子。” 游惑:“跟雪山相关的题有哪些?” 于闻:“不太知道。” 游惑:“你没上学?” 于闻:“上了” 游惑:“上给狗了?” 于闻:“学了点技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参差不齐全选。物理基本靠这个。” 游惑:“” 于闻:“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游惑:“” 于闻:“学会放弃。” 游惑:“滚。” 于闻怀疑再说下去,斧头会插在自己脑门上,于是讪讪闭了嘴。 他亲爱的表哥总算收回眼神,懒得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于闻没忍住,又憋出一个问题:“哥,你拿这个干什么?” “找笔。”游惑说完,略带嫌弃地冷嗤一声,把那巴掌大的小型手斧丢进了一只废桶。 于闻盯着斧子:“找什么玩意儿???” 游惑说:“笔。” 于闻觉得他和游惑之间肯定有一个疯了。 不过游惑没有多搭理他,说完就沿着木梯爬上了阁楼。 挑挑拣拣,时间居然走得格外快。 墙上红漆的数字总在不经意间变换模样,从6变成5,又变成4。 第一次收卷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焦躁。找不到头绪,没有线索,还有个堪比高考倒计时的东西悬在那里。 高压之下,总会有人病急乱投医。 游惑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大肚子女人于遥正用手蘸着一个小黑瓶,要往答题墙上写东西。 一股浓郁的酸臭味从瓶子里散发出来,像是放久了的劣质墨水,但那颜色又跟墨水有一点差别。 165.夏 chap_r(); 一秒记住笔趣阁bs,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章比例不足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卧室到处都是血地上、墙上、床上还有两道长痕一直蔓延到大门口。 大家赶过去的时候,老于正贴在客厅墙边:“我他妈进来都蒙了!根本没地方下脚!” “我操怎么回事?那俩人呢?” 老于指着敞开的卧室门:“应该还在床上,被子鼓着。叫了几声没人应我想掀开看看的,又怕太冒失了。” 其他人脸色惨白。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还活着吗?”于闻惊恐地问。 老于没吭声。 就这种出血量换谁都得凉。 更何况这里血腥味浓郁地板上的血已经干透起码晾了有一夜了。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这两位新加入的成员跟大家感情不深,尤其梁元浩行事说话都不讨喜但他并没有害过谁。 没人希望他们落得这种下场。 “我再去确认一下” 这种时候老于当过几年兵的素质就显出来了。别人都快吐了他抹把脸就能上。 他也就对着外甥会怂。 不过老于脸还没抹完游惑已经进了卧室。 秦究没有跟进去。 他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落在游惑身上的目光饶有兴味,但唇角却抿成一条刻板的直线。他似乎对这种血腥场面有些厌恶又好像无动于衷。 老于也想进卧室。 但某位监考官把卧室门挡得严严实实,他斟酌了片刻,没找到开口机会。 我徘徊两圈,考官总能听见动静吧? 老于心想。 谁知并没有 他转了四圈,监考官头都没回。 等这位监考官先生分点注意力给他,估计能等到下辈子。 老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 他刚出声卧室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失了智的惨叫。 刚吐过的于闻冲进来:“哥哥你怎么了?!” 老于也吓了一跳。 堵着门的监考官终于侧过身瞥了于闻一眼:“你哥叫得出这种声音?” 于闻:“???” 他心说:我哥叫什么声你管得着么? 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 对啊,他哥那半死不活的性子,杀了他都不会叫这么惨。 那房里还有谁? 一群人冲进房间,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操你们是人是鬼????”于闻瞪着床边的地板,吓得声音都劈了。 众人瞪着的地板上,陈斌跌坐在那里,看着满地血迹,叫得比谁都大声。 游惑被他们叫得头疼,冷着脸喝道:“闭嘴!” 大家总算安静下来。 他们惊恐又茫然地对望片刻,忍不住问:“你你还活着吗?” 老于小心翼翼摸了陈斌一下:“活的,还热着。” “那梁元浩呢?” 陈斌呆滞半晌,才轻声说:“没了。” “什么叫没了?” 陈斌颠三倒四地说:“昨晚昨晚有人敲我们的床,问我们娃娃,还拿了刀,我晕过去了。” 众人基本没听懂。 “等会儿,慢慢说,我们捋一捋。”老于说。 捋了十分钟,他们终于弄清了原委。 “所以缝了娃娃的人会被找上门,缝哪里剁哪里???” 陈斌点了点头:“她问我们谁缝得多,梁元浩说他多,缝了两条腿,然后腿就被剁了。我当时就吓晕了,最后听见那个声音对我说” “说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又发起抖来:“她说明天见。” 梁元浩就这么没了踪影。 客厅那条拖行的血迹应该是他留下的,但血迹到门口戛然而止,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便无从得知。 其实大家隐约可以猜到,梁元浩十有八九是被拖进树林了。 可是树林围着村子绕了一圈,广到看不见边际,在里面找人,无异于河底捞针。 他们找了很久,没能找到任何痕迹,不得不在乌鸦的警告声中回到屋前。 警告:阅读题已经开始,请考生不要浪费考试时间。 乌鸦阴森森地重复了三遍,大家面色晦暗地敲开黑婆的门。 一切都像是昨天的复刻。 黑婆又捻开了一摞牌,让站在最前面的人抽一张。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昨天抽了一张死神,今天队伍里就少了一个人。 要是再抽一张凶牌,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这次站在前面的是于遥。 黑婆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得她手都抖了。 她垂着头,咬牙抽了一张。 这张牌不像死神那么好认,牌面上是一个金发天使在吹奏乐器,他身前有一面布旗,旗上画着红十字。 “这是什么牌?”大家都很忐忑。 于遥说捏紧了牌,低声说:“审判。” “啊?” 大家也没想到她能认,又追问道:“好牌坏牌?” 于遥愣了一下,才说:“代表复活、新生和好运” “那是好牌啊!” 众人一下子高兴起来。 老于说:“复活?梁元浩会不会还有得救?” 复活和好运总算让大家放松下来。 黑婆却很不高兴,甚至迁怒到了抽牌的于遥。她始终盯着于遥,眼神怨怼。 半晌之后,她才迈着小步进了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信封。 不出意外,这就是题目所说的祷告信了。 黑婆把信封交给大家,然后伸出食指点着木架上的娃娃,嘴里念叨:“,,rn,sr,pns” “ss” 黑婆说完乱码,又苦恼地搓着手。 “干啥呢这是?”于闻感觉自己在看哑剧。 游惑:“数人头。” 黑婆似乎对娃娃的数量不满意,又把那个竹筐拖了出来,一人塞了一团毛线球。 她把沙漏倒放,又离开了。 有了梁元浩的教训,大家看毛线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他妈哪里是毛线球,这就是一把把剁骨刀啊! “这谁敢缝啊”老于咕哝了一句,把毛线球扔回竹筐。 大家纷纷照做。 游惑却突然出了声。 他问陈斌:“昨晚的话重复一遍。” 陈斌茫然:“哪句?” “听话的客人那句。” 陈斌:“哦,那怪物问我们缝没缝娃娃,我们说缝了,她说我们是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了? 众人一愣。 之前他们被吓得不轻,都没注意到这个内容。 现在重新再听,简直毛骨悚然。 “听话的客人只好活着那不听话的呢???” 游惑说:“只好去死了。” “” 缝了剁手剁脚剁脑袋,不缝就去死。 那还缝不缝??? 众人慌乱至极,好半天没个主意。 秦究作为监考官,看戏看得百无聊赖。他拿起黑婆的信封,拆出几页祷告信看鸟语。 刚看没两行,就被人不客气地夺走了。 “你能不能有点监考官的自觉,不要妨碍考试?”游惑呛了他一句,拿着信纸在沙发里坐下。 “不能。”秦究维持着拿信的姿势,食指拇指摩挲了两下,偏头说:“怎么办?我突然感觉监考官有点无聊” 游惑冷笑一声:“感觉真灵敏。” “所以这张求助牌,你打算什么时候用?”秦究摸出卡牌在游惑面前晃了两下。 大佬无动于衷,说:“留着发霉吧。” 祷告信是鬼画符,游惑翻了不到五秒就丢开了。 狗屁题目。 监考官捡起信纸,拖腔拖调地气人:“怎么?优等生的小聪明不管用了?” 游惑起身就走。 他在黑婆屋内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吉普赛语之外的提示。 这场考试的背景故事中,黑婆的家人也许是丈夫来自于俄罗斯,黑婆自己应该会说俄语,某些情况下也会使用。他想找到这类痕迹 然而黑婆清理得很干净,他一点儿也没找到。 该怎么办呢 今天沙漏的时间比昨天长,但大家依然觉得漏得很快。 “沙漏都过半了,娃娃怎么说?缝不缝?”老于说。 于遥小声提议说:“再找找,也许有办法?” “要不我们今晚还去树林吧!昨天不就这样躲过一劫么?”于闻说。 晚上的树林非常吓人,但差点儿吓死总比真死好。 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对此非常赞同。 正要一致通过,某大佬又开始特立独行了:“我回屋睡觉。” 于闻叫道:“为什么啊?” 游惑说:“试试会不会死。” 众人:“???” 这特么还能试?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那怎么行!”老于当场反对。 结果就听监考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人?” “联网呢?”于闻戳着手机屏幕,有点急:“是不是我下的词库还不够?联网有用吗?监考官能帮这个忙吗?” 众人闻言朝秦究看过去。 这位监考官先生站在客厅一角的橱柜前,百无聊赖地翻看熏香炉。他后脑勺好像长了眼,头都没回,说:“奖励牌不是你们抽的,看我干什么?” 屋子里熏香太浓。 他拧开炉盖,挑拣出那块熏人的玩意儿,丢在一边。这过程中,他瘦长的手指在炉中拨弄着,完全不怕烫。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眼巴巴看向游惑。 但还没等游惑开口,最先提议的于闻又慢慢冷静下来,“算了,词库应该下全了,我就随便问问几个版本的翻译软件都没吉普赛语,那就算联网,可能也翻不出来。如果真的查不到什么东西,还会白白浪费一张牌。” 陈斌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问道:“什么牌?从进队开始我就总听你们提,但一直没好意思问。” 当初抽牌的时候,全队的人都看着,该知道的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大家七嘴八舌给陈斌解释了一下奖励牌的用处。 166、秋 chap_r(); 第二天, 研究室的核心机房就布置妥当了,第一批专家和研究员将很快入驻进来,届时, 以系统核心盘为基础的新项目将正式开始。 负责清扫的人把运输用的包装收好带出去, 游惑和秦究却留在了机房里。 他们面前亮着一块特殊的屏幕,两个人影蹲在屏幕底下忙碌。 高齐弓着腰抓住一个金属柄,对另一头的人说:“922你抬一下那个底盘。” 闻远愣了一下, 在s大队里,喊他名字的人很多,叫这个代号的只有秦究一个。现在冷不丁听见另一个人这么叫, 忍不住有点感慨。 刚离开系统的那段时间, 他们试着摒弃这些数字,改喊名字。其他人还好,他们这群人之间却总不能习惯。 这样来来回回拗了很久, 最终又陆陆续续叫回了代号。 他们都是彼此关于那段经历的见证者, 只要还在见面, 就注定还会想起以前, 会想起曾经在系统里的日子,想起见过的人, 做过的事。 但是没关系, 一切经历不论好坏都有价值, 至少组成了他们完整的人生。 闻远从怔愣中回神,把底盘托起来,叫了一句“老大”。 秦究俯身, 从侧面把核心盘装进去。 “好了。”游惑指着屏幕说。 他们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闻远看着屏幕,在操作台上敲了一气。其他人站在一旁,沉默地等着。 系统的世界被瓦解之后,曾经那个总给人带来噩梦的“灵魂”便消失了,一并消失的还有154。他虽然和系统本体分离了,却仍然依存于那个构造出来的世界,同生存、同消亡。 但游惑他们不信这个邪,他们始终认为,真正被干扰毁灭的是系统本体的主控台,以及系统本体的“核”。154也许会被波及,但不至于完全消失。 他们尝试过很多办法,找过很多专家。但每一次的结果都大同小异,就像闻远说的:如果154还在,这个存留下来的核心盘应该会是他的栖息地。 他们给核心盘内部传递过很多次信息,多到几乎数不清,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一直不愿意去想—— 当初在系统内核被毁的时候,广播里说了一句“检测到修正程序”,而那一刻,真正的修正程序还在游惑他们手里。一定有什么人模拟了“修正程序”,跟系统的“核”融合在了一起,才真正终结了那些噩梦和悲剧。 那么……还有谁能模拟“修正程序”呢? 只有154。 有时候,闻远会在夜里突然想起那一幕,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盘旋不息,不断重复着那句话,重复久了,会慢慢变成154的语气。 然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不管白天训练有多累,他都难以平静地沉入睡眠里。 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在快天亮的时候睡着,又不幸梦到了那一幕。梦境一点也不还原,添油加醋了不少东西。 他梦见154占据了系统的咽喉,用沙沙的广播声对他们说:“我最后再送你们一程吧,不枉做了几年损友。” 他惊醒之后在床上坐了很久,心想,他这辈子可能再也碰不到这样的损友了。 闻远动作顿了一下,解释说:“我之前打过申请,把核心盘的动态关联到了手机上。昨天晚上它突然有一点动静,所以今天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最后敲了一下键盘,屏幕终于完全亮了起来,显示系统核心盘开启了最简模式,旁边是一些最基本的操作按键,诸如启动、关闭、搜寻资料库信息。就像一台死板的电脑。 闻远熟门熟路地进了几个界面,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最后他又切进了监测界面,指着昨晚凌晨的一个小波峰说:“看,昨晚2点多的事。” 高齐问:“这个突然波动一下是什么意思?” “这个核心盘一直是低频运行模式……就好比手机待机,没有真正关掉,为了保证它后续的平稳性。”闻远解释说:“这个波动就是指核心盘在那一刻没有保持原本的模式,就好比你待机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亮了一下。” 高齐说:“那不是好事吗!” 闻远点了一下头,沉默片刻说:“是,我昨天后半夜一夜没睡着。但我担心这是因为最近频繁移动它导致的不稳定。而不是……” 他停了一下,低声飞快地说:“而不是154存在的证据。” 机房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核心盘轻低的运转声。 许久之后,秦究说:“核心盘好歹也是系统曾经最重要的部分,如果移动一下就会导致不稳定,有点说不过去吧?” 闻远愣了一下,眼睛倏然亮了一些。 他哂笑一声,说:“也是。” 就因为这句“也是”,他们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和尝试。 参与项目的专家和研究人员也希望能够保留有154的痕迹,于是他们一边完善新系统的构架,一边固定往核心盘深处传递问候和消息。 这几乎成了这群人的日常习惯,雷打不动。 于是春夏秋冬……四季走过了一轮多。 整个项目在第二年的秋天收尾,新系统已经基本完成,主要用于训练场景的构架和筛选辅助,不久之后就可以投入使用。 那阵子的特训营合着深秋的氛围,有些冷清,因为游惑和秦究带着所有学员去了南边进行海上合训。偌大的地方只剩下负责收尾的研究员,安静得有点萧瑟。 闻远没去吃午饭,而是带着专门的清洁剂进了核心机房。出于强迫症或是……别的什么,他打算把那里稍微收拾一下,毕竟再有一周他就要回s大队。 下一次再来这里,就要等新系统开机了。再往后……也不知何年何月。 他在机房屏幕前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系统,往核心盘里传了一句话,一切都一如往常。 可能是因为要走了吧,他看着传递过去的内容,忽然觉得太简单了,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的。不止他,还有秦究、游惑、021……所有见证过154存在的人,都有很多话想说。 但并不是单方面的倾诉,他们希望的是交流,是像以前一样有来有往的交谈,闲聊也好,打趣也好,互损也好,只要有回应。 闻远发了很久的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屏幕上已经刷满了他发过去的消息,因为他的手指下意识按在发送键上。 每条消息都是一片空白,没有内容,就好像明明有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闻远惊了一跳,这样持续不断的消息传递很容易引起一些程序的紊乱。 他噌地站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着按键,打算撤销那些空白无用的内容,顺便在检查一下有没有引起混乱。 就在他即将按下执行程序的时候,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那一瞬间,闻远以为自己眼花。 屏幕上的程序还在滚动,瞬间下去几百行。 他长久地僵立在那里,突然伸手拼命把屏幕内容往回拉。 他翻了很久,终于在密密麻麻的字符之间找到了一条消息。那条消息的来源显示为核心盘本身,消息内容只有三个数字和一个标点: 922? 很巧,那天是9月22号,秋分的前一天。 闻远傻在屏幕前的那一刻,于闻正从哈尔滨某所大学的阶梯教室出来,拎着书包一边回信息,一边跟同学商量午饭吃什么。 吴俐和杨舒站在北京某个实验室里,戴着专用的眼镜,趴在仪器旁记录数据。 狄黎在上海的某栋图书馆里支着头,手机开了静音搁在旁边,偶尔会忽然亮一下。 舒雪换了工作,正走在浙江某个城市的街上。系统里的很多事情她都慢慢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做过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有人跟她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可以在这个城市里见面。 她会在这个每天经过的街角遇见一个有点腼腆的男生,他因为身体缘故休学许久刚回到校园,他会挠着头被人推上前,尴尬地说:“我叫赵文途,我能……认识你吗?” 而游惑和秦究刚结束上午的特训,跟高齐、楚月他们打了招呼,顺着楼梯上到甲板层来。 这个季节的天空总是很高,清透辽远。海风潮湿,带着浅淡的秋凉,顺着一绺长云直落天边。 游惑忽然想起系统里的那片海,它总在固定的日子起风,固定的时间翻起浪来,固定的时候下雨,固定的时候飘雪…… 最重要的是,它永远望不到边。 系统所有的风景都是那样,云山雾罩,没有边界。 但这里不同。 这里风遇山止,船到岸停。 他身后的陆地绵延一亿多公顷,脚下的海有三百多万平方公里。再往南,至多不过穿于云上,绕地而行。 这里的一切都有始有终,却能容纳所有不期而遇和久别重逢。 世界灿烂盛大。 欢迎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