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娘子出名门》 第一章心病 天朝上元三十六年，风调雨顺四海升平，京都大小官员乐呵呵的准备享受难得的几天年假。..可邢国公莫定方又病倒了，虽然谁都知道这位老爷子得的是心病，尤其是最近这几年，一到过年，他总是要病上一病的。可老爷子这一病，整个京都还是要闹个人仰马翻，谁让老爷子是跟随开元女帝打下天下的开国功勋，曾手握天下兵马平定四方叛乱，一手扶持当今皇上登上大位，是天朝如同定海神针的存在啊！老爷子这一病不打紧，皇上立刻派御医上门看诊，药品补品流水似的往莫家送，那架势就差自己亲自登门探望了。这皇上都这般重视了，臣子们还敢不有所表示吗？于是乎，京都的大小官员们纷纷登门探望，硬生生把莫家的门槛都踏平了三寸。御医们更是苦不堪言，治病也就罢了，还得无时无刻应对上至天子下至百官的各种询问，擦着虚汗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老爷子治好。可这心病只能心药医，华佗再世也没辙啊，苦逼的御医们，恨不得天天跪在送子娘娘面前祈求：赶紧让莫家生个女孩吧，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脑袋搬家啊！有人奇怪了，不过想要个女孩有那么难吗？邢国公府那般富贵，两个儿子多纳几房妾室，总有能生出来女儿的吧，现在可不是女帝在位只许一夫一妻的时候了，管你是一夫多妻还是一妻多夫，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律法可是不管的。闪舞..可偏偏莫家家规还就是一夫一妻，而且要求所有子女都必须是嫡妻所出，哪怕嫡妻无子，也绝不许纳妾。故而，已经陆续生了八个男孩的莫家，想再要个女孩真的难啊！但再难也总得解决，邢国公府，老夫人把两个儿子叫来一起商量老爷子生病的事。老夫人出身名门世家，自认跟老爷子这种动不动就动手的粗人不一样，她可从来都是以理服人的。可两个儿子心中却不这么想，他们都宁可让爹打一顿，也不想听娘说一番，爹打了是皮肉疼，娘说了可是心疼啊！只见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爹这心病，你们也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老大两口子都一把年纪了，估计是没什么指望；啊，我看咱家这事还得靠你，你跟娘说说，你是个怎么打算？”被亲娘点名的两兄弟都是心里一哆嗦，老大莫太武一听没自己什么事，顿时松了口气。..莫太文见亲娘和都盯着自己，不由脑门直冒虚汗。莫太文瞟了眼老夫人，憨憨一笑道：“娘，儿子今年也都三十有五了，静娘也都快三十了，哪儿能再怀上啊？再说，生了四个了都是小子，真是没办法啊！”莫太武一听就急了，立刻嚷道：“，你才刚三十五愁啥？人家王御史不是快五十了还刚添了个小闺女，你再加把劲！”莫太文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亲哥，只听他一脸鼓励的又道：“你正年富力强，和弟妹再努力努力，争取明年把咱爹这心病去了，你们就是咱家的大功臣！”老夫人连连点头：“对，这事都指望你和静娘了！”莫太武又加了把火：“，就当是哥哥求你了，千万不能放弃啊！”莫太文、、、、、、好歹是出身名门的国夫人和堂堂兵部尚书，这么死死的盯着让我生孩子，还必须是个闺女，你们合适吗？可他这亲哥和亲娘才不管合不合适，还真就死死的盯上他了，莫太文这心里真是比黄连还苦啊！为了爹这个心病，他们两口子都生了四个小子了，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四岁，那可是四个比猴都皮的混小子啊！真是生儿子都生怕了，尤其是最近这三年，怎么折腾硬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怎么努力啊？而且要是费死了劲再生个儿子出来，还不疯了？老夫人见莫太文面露难色一言不发，想了想，放下茶杯，轻轻的咳了一声，莫太武立刻不吭声，等着她发话。老夫人看了看莫太文，不慌不忙的说道：“啊，娘知道，你跟你媳妇也不容易，都生了四个小子，静娘年纪大了不容易怀上且不说，就算怀上也不一定是个女娃，你们的难处，娘都明白。”被亲娘的这番贴心话说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莫太文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正准备开口。却听老夫人又道：“可啊，你爹今年可是整七十岁了，这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可没几天好活了，你就忍心让他到死都抱不上孙女？当初你死活不读书非要从商，把你爹气的吐了血，那铁打的身子骨也渐渐一天不如一天了，眼看着这几年，年年躺着喝药过年，你说说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可怎么办？咱们家可怎么办？”这番话说的众人面上都戚戚然，莫太文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孙子陆陆续续抱了八个，却没一个孙女，我有的时候都在想，咱们莫家是不是杀孽太重，老天爷惩罚咱们，就不给咱们一个女娃呢？娘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可我和你爹不到咽气，还就真是放不下这个念想啊，啊，要不你跟静娘再商量商量，行不行？”看看老娘满头银丝眼含热泪的恳求自己，想到年少轻狂时自己的一意孤行，虽然心里也清楚老爷子那身体说不好比自己还好，且有的活呢。可莫太文还是控制不住的心里难受，脑袋一热，眼眶通红的跟老夫人保证：“娘，你和爹放心，我跟静娘一定让你们抱上孙女！”老夫人本来严肃哀戚的表情瞬时变了，笑容满面的对莫太武道：“你都听到了吧？可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老大，赶紧去告诉你爹这个好消息，老头子说不好立刻就好了呢。”莫太武心满意足的看了眼莫太文，立刻起身去给老爷子报信，莫太文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娘和，郁闷的只想拿头去撞墙。这俩人太狡猾了，挖好了坑净等着他跳呢，他脑袋一热把这事应下了，回去怎么跟媳妇交代啊？开新文了，不一样的古言，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章梦想是一定要有的 夜深人静，莫太文揉了揉站的发麻的腿，小心翼翼的看了媳妇徐静娘一眼。..徐静娘一个冷眼扫过去，莫太文立刻收回手，站直身子一动也不敢再动。徐静娘冷哼一声问道：“生小八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忘了？”莫太文忙挤出一副笑脸讨好的道：“我哪儿敢忘？媳妇，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你说我能怎么办啊？老爷子躺那儿起不来，老太太抹着眼泪跟我商量，我能有什么辙儿啊？”一想到自己那执念深重的公公婆婆，徐静娘不由头大如斗，虽说天朝因为是女帝开国，女孩地位比较高，但也没见哪家跟莫家这么着了魔的想要女儿啊。大嫂嫁到莫家二十五年，生了四个儿子没女儿；自己嫁到莫家十年，也生了四个儿子没女儿。最近这三年，大夫不知道看了多少，药跟喝水一样灌，也没有丝毫动静，要她说，这老莫家许是真没有女儿缘分，就别再折腾了，她可不想跟大嫂一样生到生不动了才停下来。可偏偏莫太文脑袋一热，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生个女儿出来！徐静娘的脸色忍不住越发黑沉，莫太文暗道不好，他可是在娘和面前打了保票的，媳妇要是不配合，从哪儿弄出来孩子？莫太文心一横，暗道反正这是他们卧房，自己媳妇面前，还要什么脸面？身子一弯，莫太文凑到徐静娘面前，嬉皮笑脸的道：“媳妇，别生气了，我给你揉揉肩敲敲腿舒缓舒缓啊！”徐静娘沉着脸拍开莫太文的手，指着墙角喝道：“让你过来了吗？去那边站着去！”莫太文都厚着脸皮蹭上来了，怎么会轻易放弃？一伸手握住徐静娘的脚，飞快拽下她的绣花软鞋，摩挲了上去。闪舞..要知道，他这冷艳无双的媳妇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脚了，莫太文的手指刚在徐静娘脚上摩挲了几下，徐静娘顿时身上软麻一片，心中大骂莫太文厚颜奸诈，用力一蹬，将自己的脚抽了回来。莫太文立刻又摸了上去，边摸还边轻语呢喃着：“静娘，你难道不想有一个白嫩嫩娇生生的小闺女？软糯糯的小丫头乖乖巧巧的跟着你？你可以给她做花衣服，买头饰，好好打扮她、、、、、、”随着莫太文动情的描述，徐静娘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莫太文先是用手，慢慢的用上了嘴最后用上了舌头，徐静娘从最开始的用力踢使劲踢，到最后的绵软无力的踢，那几乎都不能叫踢了，只能叫撒娇似的挠痒痒。只听得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快，莫太文一个翻身，和徐静娘紧紧的纠缠到了一起。一朝得逞，后患无穷。面对死不要脸的莫太文，徐静娘也心知没辙儿，只能顺其自然争取生女，但是那些苦的要死的汤药，她是坚决不肯再吃了。徐静娘能同意，莫太文都恨不得感天谢地，哪里舍得再让她受那些苦楚，决心使出十八般武艺好好伺候媳妇，于是包袱一拎，施施然扔下家里四个皮小子，带着媳妇去庄子上造人去了。被爹娘无情扔下的四个孩子，莫家孙辈中排行第五的莫平初，今年十岁，已越级通过太学高学考试；第六的莫平云，今年八岁，幼学学子；第七的莫平芳，今年七岁，同为幼学学子；第八的莫平坚，今年四岁，刚刚在家开蒙。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发现爹娘消失不见的四兄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在莫平初的指挥下，莫平坚利用人小个矮的优势，终于偷听到爹娘离开的真正缘由：去生妹妹去了！四兄弟顿时一扫被爹娘无情扔下的伤感，开始兴高采烈的幻想起自己将有妹妹后的幸福场景。莫平初率先肯定的道：“这次娘一定能怀上妹妹，咱爹娘相貌出众，将来妹妹一定比徐宝儿好看，不，比三公主还好看！”莫平云表示同意：“五哥说的是，等妹妹长大了，我天天送她去学堂，带她打拳，陪她玩！”莫平芳不服气的道：“等妹妹长大，你早从幼学毕业了，接送妹妹的事还是我来吧，顺便让徐家那几兄弟都看看，我也有妹妹了！”莫平坚有些插不上话，使劲挤了一句：“我，我给妹妹吃糖！”莫平初嫌弃的看了眼三个弟弟，弯起手指，一人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训斥道：“一个个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吗？妹妹是女孩，打什么拳？等妹妹长大，你也早就从幼学毕业了，妹妹是让你拿来显摆的吗？还有你，你当妹妹跟你一样贪吃？就知道吃糖！”莫平云和莫平芳捂着脑袋不服气的道：“妹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说我们？”莫平坚不敢开口，只使劲哼了一声表示抗议。莫平初瞪了他们一眼道：“凭什么？就凭我比你们都大，还比你们聪明！”三个弟弟一想到莫平初硬是跳了两级，以十岁稚龄考入高学，还荣登经考榜前二十名的丰功伟绩，都立刻老老实实闭上了嘴。莫平初满意的微扬下巴扫视了三人一眼，沉声道：“都给我听着，妹妹是非常娇嫩柔弱的女孩，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做哥哥的要时刻记住保护妹妹，照顾妹妹，记住了没？”三个小子忙齐齐点头，一想到即将会有一个皮肤白嫩软软糯糯可爱至极的妹妹，顿时心花怒放，两眼直冒星光，完全忘记他们的妹妹好似连个影子都没有呢。洗脑要从娃娃抓起，妹控莫平初对弟弟们的反应表示很满意，虽然他很清楚娘能生出妹妹的希望渺茫，但从小眼巴巴等着妹妹，却只迎来一个又一个弟弟，早已磨炼出坚韧心性的莫平初，还是充满期待的表示：梦想是一定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莫太文带着被滋润的红光满面的徐静娘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两口子不负众望，徐静娘怀孕了！莫家沸腾了！ 第三章妹控伤不起 从不轻易夸人，在朝堂上威严冷肃的莫太武差点没把莫太文的肩膀拍断，一个劲儿的笑着夸奖：“老二，你小子行，干的好啊！”莫定方更是高兴的找不着北了，嚷嚷着要设宴请老友们都叫来好生喝上一杯，全然忘了他还是个病人，药还没断呢。闪舞..老夫人难得的没有约束老爷子，只笑呵呵的拉着徐静娘的手，和长媳余淑贞一起关切的问来问去。莫太文此刻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自从他一意孤行的弃文从商，把爹气的吐血，被赶出家门后，就再也没被家人如此夸赞过；此刻见家人都高兴成这样，莫太文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徐静娘的心情跟莫太文差不多，她自从嫁入莫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备受关注过，感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里都发着光，就算莫太文把她娶进门那天也没有过这种待遇啊！莫平初四兄弟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依然貌美如花的娘，视线不时的扫过她平坦如初的腹部，莫平初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你真有妹妹了？”徐静娘无语的看着激动不已的四个儿子，尤其是聪慧过人，一向稳重的大儿子莫平初，这孩子是傻了吗？什么叫她有妹妹了？虽说“一孕傻三年”，可她还没傻呢，儿子先傻了？一问出口便发觉自己犯傻了的莫平初，顿时红了脸，看着儿子难得一见的羞涩样子，徐静娘忍住笑意柔声道：“娘是有了身孕，不过还不知道会是妹妹还是弟弟，娘话先说到前面，就算不是妹妹，是个弟弟，你们也不能嫌弃他，记住没有？”想到自己生了小八后，众人那失望嫌弃的眼神，徐静娘就忍不住为小儿子掬一把辛酸泪。..尤其是莫平初，从小看哪个弟弟都不顺眼，在小八出生后，好似忍无可忍了，拉着两个弟弟，时不时就嚷嚷着要把小八送走换个妹妹回来。小八六个月时，自己的好友来家里做客，听自己抱怨生儿子生怕了，就随口开玩笑说喜欢儿子，巴不得抱一个回去。结果，六岁的莫平初便拉着人家说了番悄悄话。只听莫平初对好友说道：“我送你个礼物可好？”好友自然好奇：“你要送我什么啊？”莫平初指着傻乎乎啃自己手指玩儿的莫平坚道：“我娘明明说要给我们生个妹妹的，结果生错了，生了个弟弟，你喜欢儿子，那你抱走吧！”哪怕已经过去这么久，徐静娘还是忘不了好友当时的表情，看看依然无辜呆萌的莫平坚，想想莫平初越发妖孽的聪慧，徐静娘深深的感到不放心啊！徐静娘强调道：“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可就不生了啊！”莫平初立刻带着弟弟们指天发誓，就算娘生的还是弟弟，也会好好对待他，不会因为不是妹妹就不喜欢他，要把他送人云云。闪舞..徐静娘看着四兄弟都表态了，这才放下心来，心里忍不住泪流满面，妹控伤不起，有四个妹控儿子的娘更是伤不起啊！虽然徐静娘再三强调，可莫平初还是认定自己亲娘这胎一定是个女孩，于是乎，在太学一帮女学生眼里，她们的初公子最近很是反常啊！课间休息，太学幼学的女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低声嘀咕：最近初公子大人心情很好，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如此反常，是什么原因？女甲：“初公子平日高冷无双，突然这么春风化雨唇角带笑，实在太好看了，我一天都在想他微笑的样子，夫子讲的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女乙：“今天初公子从我们班门口经过时，唇角还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实在是太迷人了啊！”一众小女生花痴中、、、、、、“口水都收收，重点是初公子为什么这么反常？”比较理智的女丙把话题拉了回来。女丁惊道：“难道是有喜欢的人了？”众人顿时瞪大眼睛，坚决不承认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女丁在所有人毫不留情的怒视中，委屈的蹲到墙角画圈圈。“她说的没错，莫平初这么反常就是为了一个女孩！”莫平初的好友加表弟徐明生突然嚷了一声，一众女生被他吓了一跳，立刻齐刷刷对着徐明生亮出了拳头，敢于直言的徐明生顿时被打的抱头鼠窜。而引发这场小混乱的源头——莫平初，此刻正坐在座位上，用手支着头，看着门外，脸上无意识的露出梦幻般的微笑。把偶然经过门口的临班女学生看的一颗芳心小鹿乱撞，脸蛋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幼学的女学生们则一个个咬着手绢咬牙切齿的瞪着那个女学生，高学的死八婆们竟敢和我们抢初公子，找死！莫平初自是不知，他这无意识的一笑，给这个女学生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也给自己引出了一段什么样的情缘。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其实莫家反常的何止莫平初一人，为了不增加徐静娘的心里负担，莫家人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女孩女孩的，但是这种即将得偿所愿的兴奋还是急需要跟人分享的，在家不能说，那就出门说。于是乎，自从徐静娘有孕后，莫家的众男人外出的次数是与日俱增。老爷子此时正在东平郡公程烈府上喝酒，一群老爷子你一杯我一盏的喝着，老爷子对以前的下属现在的酒友程烈道：“彪子，你说说我这福气啊，眼看着是没指望了，谁能想儿媳妇又怀上了，这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我这儿媳妇都生了四个小子了，这次肯定是个闺女，我告诉你——”说着，招手示意程烈附耳过来。程烈忍住笑意把耳朵凑过去，老爷子笑眯眯的轻声道：“我啊，找高人算过了，说我这次一定能心想事成，那还不是说我要抱孙女了？”说完，高兴的拿起酒杯，一口干了！程烈等人看着老爷子的兴奋劲儿都乐的不行，跟着老爷子的老管家卫东见老爷子喝的不少了，忙拦着道：“老爷子，今儿可喝了不少了，不能再喝了，回头老夫人该生气了！” 第四章忐忑不安 老爷子已经喝的有些高了，被卫东扫了兴致不高兴的道：“那个老婆子，一天到晚管东管西的，这不让吃那不让喝，烦不烦？今儿我高兴，不听她的，来，兄弟们，咱们再走一个！”卫东不由苦笑，老爷子自从得知二夫人有孕后，都不知喝了几场酒了，虽说他身子硬朗，可到底是有年岁的人了，这么喝怎么了得？想到老夫人的交待，卫东笑着道：“老爷子，小的听说喝酒喝多了容易手麻，回头万一抱不动孩子了可怎么办？到时候”还没等卫东说完，老爷子立刻放下酒杯，大声道：“不喝了，不喝了，我还得抱孙女呢，你们以后都不许叫我喝酒了啊！”说着，起身摇摇晃晃的径直走了，留下程烈几人面面相觑，到底是谁叫谁来喝酒啊？在莫家人的焦急期盼中，徐静娘平安的度过了头三个月孕期。已经生了四个儿子的徐静娘，对肚子里的这胎真是满意极了，怀孕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不说，皮肤还变得格外水嫩，用莫太文的话说，白嫩嫩的好似能掐出来水一样。俗话说的好“女美娘，男丑母”，一直不敢抱太大期望的徐静娘都忍不住开始猜测，她这次怀的兴许还真是个女儿不成。..其实负责看诊的御医早在她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就肯定的说这次的确是个女孩，可因为前两次御医看诊也说怀的是女孩，老爷子兴冲冲的连名字都取好了，可生出来的却都是小子。过度失望的老爷子连名字都懒得再改，硬是让两个孙子用了莫平云、莫平芳如此秀气的名字，故而，这次哪怕御医拍着胸脯保证他绝对不会诊错，莫家人也不敢全信，只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继续忐忑不安的等着。又过了一个半月，徐静娘肚子里的胎儿用一次强有力的胎动提醒众人，她将要来了！可莫家众人的心情却变得更加复杂不安，因为自从第一次胎动后，徐静娘就发现，肚子的孩子太能动弹了。每天不管徐静娘是走是站是坐是躺，她几乎都在动个不停，甚至有时候徐静娘从梦里醒来，还会被她踹上两脚。这么频繁有力的胎动让徐静娘忍不住想到怀莫平云时，也是这样动的厉害，结果莫平云生下来力气就特别大，老爷子说是个天生练武的苗子，难道这次肚子里的还是个男孩？徐静娘不安了，她一不安，莫家众人就更不安了，莫老爷子愁的连皇上的赏花宴都没心情参加了。皇上听说莫老爷子不来参加宴会是发愁这个，哈哈大笑一番，直接把尚药局的妇科圣手都派了来，十几个御医轮番给徐静娘把脉后，非常肯定的禀告莫老爷子，这一胎绝对是女孩！莫老爷子愣了一会儿，喜出望外的大把大把撒赏钱，御医们也是一脸轻松，这家子总算相信他们的话了，真不容易啊！莫家人个个欣喜若狂，激动万分，若不是徐静娘死死拦着，莫平初几个都恨不得让人敲锣打鼓放鞭炮，满大街的宣告他们真的即将有妹妹了！徐静娘高兴之余还有些担心，既然是个女孩，怎么这么能动呢？不由问道：“这孩子动的这么厉害不要紧吧？”御医笑道：“夫人放心，胎动因人而异，有的孩子在胎儿时期就很喜欢动来动去，这样的孩子一般精力和体力都比较旺盛，非常康健。只是做娘的可能要辛苦一些，您有空可以去孕婴堂做一做胎教，多听一些雅乐雅韵，保持愉悦的心情，能够帮助安抚胎儿。”孕婴堂乃开元女帝所建，让天朝的子民在娘胎里待着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胎教。听着雅乐雅韵出生的胎儿，从小便接受说话识字的启蒙教育，等到六岁时，入幼学，学习君子六艺四书五经；六年幼学毕业，通过考试进入高学，高学学子才有资格参加文武科举考试，成为国家精英。这套教育模式，在天朝经过五十余年的推广发展，已经非常成熟了，莫家几兄弟都是这么长大的，只是到了这胎，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众人竟全然忘记胎教一事。经御医这一提醒，莫家人才发觉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顿时顾不上高兴，立刻忙碌起来。老爷子和老夫人破天荒的亲自登门，一个嚷嚷着要请戏班子来给孙女普及英雄传奇，一个拿出多年不动的古琴要培养孩子的艺术情操；莫太武百忙中硬是挤出时间，要多给侄女展示莫家家传剑法马术；莫太文连夜翻出古籍要给闺女熏陶文采、、、、、、而远在边关的莫平安、莫平贤和莫平城三兄弟也没闲着，费尽心思淘了几车女娃可能喜欢的玩意儿，不远千里派人押送到莫太文府上。让他们的亲娘余淑贞不由感慨，当年她过整寿时也没见这几个儿子这般费心，果然莫家男子都有病，这种病叫——妹控！至于莫平庭和莫平初四兄弟，自然更不甘示弱，争相拿出看家本事只为了讨徐静娘开心。徐静娘自问嫁入莫家这么些年，虽然莫太文跟家里闹翻，他们不得不另立门户，可日子还是过的很是不错。一嫁过来就自己当家做主，夫君俊美体贴对她唯命是从，儿子个个聪明伶俐身体康健；公婆虽然对要孙女过于执着，可对她也是视若亲女，从未说过半句重话；兄嫂更是私下时时看顾，不然他们的生意也不会一直做得这么平稳顺遂。只是，那些比起现在来都不算什么了，自从知道自己肚子里这个真是个女孩，徐静娘便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万众瞩目众星捧月。只怕她现在说要天上的月亮，莫家众人也会问也不问，立刻搭梯子上去摘！以后若是孩子生出来了，按莫家人的这种劲头，还不知会被惯成什么样子，徐静娘隐隐有些担心起来。可莫家二房的男人们没空想这么多，他们都忙着在徐静娘面前争宠呢，只因无意中听孕婴堂的人说，谁让孕妇最开心，将来孩子出生后就最喜欢谁。 第五章千呼万唤始出来 于是乎，连最小的莫平坚都时刻记住要让娘开心，娘开心妹妹就开心，妹妹开心了才能长的好，将来跟他亲。闪舞..好吧，这逻辑其实没毛病！唯有莫平初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妹妹都没出生呢，哪里认得谁是谁，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准备些小孩爱玩的，等妹妹出生了给她玩。这么耍宝卖萌讨娘开心的招数，他这么高冷的人是绝对不会做的。可看着莫平坚眼巴巴的给娘背书，做出各种笨拙的样子逗的娘笑个不停；爹装模作样的给娘弹琴，莫平云和莫平芳小心翼翼的给娘捶腿按胳膊，莫平初有些不淡定了。要知道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万一将来妹妹生下来跟他们比对自己亲，莫平初想想就觉得受不了。于是，在一个夜朗星稀的晚上，莫平初动用哥哥的威严逼退了莫平云和莫平芳，拎走莫平坚，拿出一支笛子很是腼腆的对徐静娘道：“娘，我吹个曲子给你听可好？”徐静娘惊奇的看着莫平初，哎呦，不得了啊，以前她过生辰让他吹一曲，这小子死活都不卖脸，今儿竟然主动要吹曲子了，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徐静娘立刻热烈鼓掌表示欢迎，莫平初红着脸深吸一口气，微闭着眼睛深情的吹了起来。闪舞..一曲终了，莫平初放下笛子，只听到了浅浅的呼噜声，他娘，竟然，睡着了！莫太文强忍着爆笑的冲动，拍了拍莫平初的肩膀安慰道：“那个，你娘，她，最近特别容易犯困，一定不是，那个，你给吹睡着的。”莫平初冷冷的扫了眼憋笑快憋出内伤的爹和弟弟们，淡淡的说了句：“爹，您天天这么围着我娘转，不怕咱家的生意黄了，将来妹妹生下来了没钱花吗？”莫太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莫平初又淡淡的来了句：“还有你们，也不知道妹妹将来看到你们的旬考成绩会有何感想？”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顿时也笑不出来了。莫太初这才满意的微抬下巴，转身飘然离去。春去秋来，在莫家众人的焦急期盼中，徐静娘在一次莫家家宴时，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下面涌出，她不由愣住了。坐在徐静娘身旁的余淑贞见她表情不对，立刻关切的问道：“静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众人不由都关切的看过来，徐静娘有些紧张的小声道：“大嫂，我，羊水好像破了，我要生了！”众人顿时慌了神，要生了，要生了，怎么办？不是说女娃一般都会延后吗？怎么还提前了半个月呢？老爷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吼了声：“御医是怎么看的？一点准儿都没有！”御医忍不住抱屈，他们说的是一般，不是绝对啊，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不会这么快又没了吧？）老夫人没好气的道：“现在还说这些干嘛？快，来人，抬二夫人进产房，女医呢？产婆呢？都快叫来！”见老夫人面色沉稳，不慌不忙，众人不由稍稍松了口气，立刻张罗起来。可只有站在老夫人身旁的老爷子知道，老婆子这两腿分明直打颤着呢。不过别说老婆子，他这从刀枪剑雨里冲杀出来的人此刻也是手抖个不停啊！徐静娘很快被抬进了产房，女医检查过后，说是羊水虽然破了，可还不到时候，还得再等等。徐静娘不由有些害怕，她之前几个孩子都是肚子疼了才知道要生了，可这次羊水先破了，她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孩子也不出来，怎么办？跟着进到产房的余淑贞握住徐静娘的手含的强大威压，瞬间传遍了产房周围，不管是御医还是女医、产婆，甚至伺候的丫鬟跑腿的小厮们，都不由心里一颤。今晚若是一切顺遂也就罢了，但凡有一丝不妥，老爷子这雷霆之怒只怕谁都承受不起。众人不由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些许有旁的心思的人也赶紧收了之前的念头，老爷子和老夫人亲自坐镇，他们再敢动歪心思，不仅仅是自己找死，更是会把家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啊。产房里，徐静娘擦了澡喝了鸡汤，在余淑贞的搀扶下走了一会儿后，肚子开始疼了起来，只那疼痛并不剧烈，有一阵没一阵的，弄得女医和产婆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第六章分量 徐静娘忍不住摸摸肚子低喃道：“好闺女，你快些出来吧，别调皮了！”可肚皮上只是微微动了动，里面的小家伙好似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一般没了动静，徐静娘不由苦笑着看着余淑贞，余淑贞无奈的看向女医，女医只能跑去向御医求救了。..郑御医听说里面的情况后，决定给徐静娘催生，一剂催生药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徐静娘便觉得疼痛顿时密集起来，越来越剧烈越难以忍受，忍不住起来。守在产房门口的莫太文听到里面的声响，不由越发紧张起来，忍不住将耳朵贴在门上，却突然听到徐静娘发出一声惨叫，吓的他汗毛顿时倒立。好似之前除了生第一胎，静娘再没喊的这么惨过啊？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坐不住了，不由急声询问里面的情况，丫鬟出来禀报：胎儿太大，不易生产，女医和产婆正在推按帮助生产。众人的脸色不由都严峻了起来，莫太文强忍着担忧又等了一会儿，只听得徐静娘的喊声越发凄惨，莫太文实在忍不住了，不顾一切想冲进产房。莫太武忙拦住他，莫太文挣脱不开，急的用手直砸门，正在这时，产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众人顿时愣住了。闪舞..生了？生了！莫太文和莫太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傻笑起来。门开了，余淑贞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堵在门口的两兄弟，没好气的他们，冲老爷子和老夫人笑道：“生了，母女平安，孩子七斤八两，好看极了！”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老爷子紧紧握着老夫人的手，眼眶都有些泛红。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人终于见到了裹在襁褓中的婴儿，白的娃娃闭着眼睛张着嘴正在大哭，胳膊腿胖嘟嘟的好像莲藕一般，头发乌黑，皮肤雪白，小脸虽然拧成一团，但还能看出眼睛很长。最重要的是一点不像别的新生儿一样皱皱巴巴的，正如余淑贞说的那般，真真好看极了！老夫人笑呵呵的道：“咱们小九长大了定是个美人，随她娘！”莫太文不甘示弱的道：“皮肤白，眼睛长，分明随了我了！”莫太武理也不理傻弟弟，一脸欣喜的摸了摸婴儿的骨骼道：“小丫头根骨极佳，是个学武的好材料！”老爷子没好气瞪了几人一眼，怎么把他的词都抢了，咳了两声，老爷子得意洋洋的道：“听听，小九这嗓门，中气多足，估计皇城里都能听得见，真是随了我了！”众人、、、、、、刚收拾好被抬到孩子身边的徐静娘，被老爷子这独具一格的夸赞弄的一愣，余淑贞一脸笑意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习惯了就好，这才刚开始呢。闪舞..”余淑贞常年料理府内事务，自然知道生了孩子不光是高兴，更有许多事情要办，通知亲家禀报宫中，告知各路亲朋，还有准备洗三、满月等等，且有的忙呢。看了看天色，余淑贞忙对老爷子和老夫人道：“熬了了，公公婆婆快回去歇一歇吧，这里有我守着，你们放心。”徐静娘和莫太文看着年迈的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忙劝他们快回去，莫太武扶着老夫人正准备送他们回府，却听老爷子突然道：“媳妇，让人给我和你娘收拾个院子，离小九近点的。”众人愣住了，莫太文和徐静娘更是难以置信。莫太武结结巴巴的问道：“爹啊，您这是？”老夫人笑着道：“这段时间我和你爹就住在这儿了，你爹啊，恨不得小九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呢！”老爷子被当众戳穿小心思，不由嗔怪的瞪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理也不理他，只是笑着拍了拍眼眶通红的莫太文。徐静娘愣了一会儿，忙唤来人去安排，天啊，老爷子和老夫人竟然要住他们家了！要知道，当年莫太文可是被老爷子从国公府里赶出来的，后来关系虽然有所缓和，可老爷子也未松口让他们回府。大儿子出生后，他们买了这处大宅子，按老爷子的喜好精心收拾了一番，可老爷子从未在这里住过一晚。而现在，老爷子竟然要住进来，是不是表明已经对当年的事释然了？徐静娘忍不住看了身旁睡熟的孩子一眼，心中感叹不已，小九啊小九，你可知道你有多大的分量，竟然能让你祖父原谅你爹住进咱家啊！可刚出生对世间一无所知的小九，只是微微蠕动了下嘴唇，两个小手握成小拳头举在头顶睡的正香。天刚刚亮，小九醒了，最先注意到的是一直守着她的奶娘，看到襁褓中的小九微微动弹了下手脚，慢慢睁开眼睛，奶娘不由心中暗奇。照看过那么多婴孩，从未见过像莫家九小姐这般好看的，头发那么黑，皮肤那么白，一点都没有红皴的样子，连眼睛也格外黑亮呢！奶娘忙将小九抱了起来，徐静娘听到动静，醒了过来，轻声问道：“小九醒了？”奶娘笑着道是，抱去换了尿布喂了奶，正准备将小九放下，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声响，老夫人柔柔的声音传来：“小九醒了吗？”徐静娘忙道：“醒了，刚醒。”奶娘将小九放到外间小，将门打开，不由吓了一跳，只见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老爷子看也不看惊呆的奶娘，三步并两步进去直奔小九床前，莫太文、老夫人和余淑贞立刻紧跟着走了过去。只见躺在小的小九嘴吧唧吧唧的动了几下，小手来回的舞动，小脚也用力的在襁褓中蹬来蹬去，老爷子看的眉开眼笑，低着头十分温柔的喊了声：“小九，小九，我是祖父，来看看祖父呀！”那一向豪爽的大嗓门硬生生挤成了温柔绵软的声线，是把莫太文等人听得一愣，忍不住直冒鸡皮疙瘩，怎么也想不到老爷子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太惊悚了！ 第七章尊老爱幼 小九听到声音，黑眼珠转了转，看向老爷子，老爷子高兴坏了，得意的对老夫人道：“看见没？看见没？我孙女就是跟我亲，我一叫她就看我了！”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小九现在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哪里认得是你”话虽这样说，可老夫人还是笑眯眯的冲着小九喊道：“小九，小九，我是祖母，看看祖母哦！”莫太文也忍不住想喊小九看看自己，可刚张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莫平庭带着莫平初四兄弟呼啦啦跑了进来。闪舞..昨晚徐静娘一发动，他们几个便被送回了各自住所，今早得知妹妹生出来了，便都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几个小子不敢挤开老爷子和老夫人，可又想看妹妹，偷摸摸互相使了个眼色，拼命挤开莫太文和余淑贞，冲到了小九床前。莫太文无语的看着小九床前迅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个小子涌上去纷纷冲她喊个不停，自己只能站在旁边，连个能去的缝儿都没有，不由郁闷万分。那分明是我闺女，有你们几个小子什么事啊？莫太文由衷的认识到：生儿子真是不好，小时候跟自己抢媳妇，长大了跟自己抢闺女，还是女儿好，长大了肯定跟爹亲。莫太文歪着脑袋幻想小九长大了粘着自己的样子，心情这才好了很多。（不过那个，你确定，将来小九会粘着你，而不是那几个比你年轻比你好看的哥哥们？）莫太武下早朝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不由暗叹，要上朝的人伤不起，来晚了！莫太武不死心的站在老爷子身后，可无奈一堆脑袋堵的太严，他掂着脚也只看到了小床上的一角被褥，莫太武看了看老爷子，低声道：“爹，你让我也看一眼吧，”老爷子头也不回的道：“看什么看？一边去，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什么是先来后到？”一句话，把莫太武怼的直翻白眼，忽然瞟见自己小儿子莫平庭喊的起劲，不由一把拎出这小子，自己挤了进去。莫平庭看着傻站一旁的叔叔莫太文，再看看把自己一把拎出来的亲爹莫太武，哭丧着脸去找余淑贞投诉：“娘，我一定不是我爹亲生的吧？”余淑贞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妹妹都已经生出来了，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又什么关系。闪舞..可在莫家男人眼中这可是有莫大的关系的，据说啊，咳咳，又是据说，刚出生的孩子看谁看的比较多，就长的比较像谁。于是，大家都恨不得把小九贴在自己脸上，让她看我看我就看我。对此，莫平初表示不屑，他这种好相貌的也就罢了，爷爷、大伯和爹一把年纪了凑什么热闹，小九再怎么长也不会长成他们那样的。可惜，碍于长辈的威严，莫平初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使劲往小九面前又凑了几分，小九小九，将来一定要长的像哥哥这么好看才行啊！也不知是人太多太吵还是怎样，小九有些不耐烦起来，小手挥了几下，嘴一撇，眼一闭，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啧啧！那嗓门，把围着的人都吓了一跳。老爷子一脸得意的道：“听听小九这嗓门多亮！有劲，随我！”余淑贞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道：“那个，公公，怕是人太多了，小九不舒服呢，大家还是先散开，让奶娘来看看吧。”老夫人忙扯着老爷子喝令众人散开，奶娘抱起小七拍了拍，没一会儿，小九打了哈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众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小九，那么小小的人儿，居然还会打哈欠，握着小拳头睡着的样子，真是看得人心都化了。不过一夜，莫家生了个女孩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都，京都各家恨不得立刻上门道喜，可莫家却称徐静娘需要静养，不宜待客。于是乎，京都众人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洗三的时候，按照京都习俗，婴儿出生三日后，父母亲族要设宴款待请朋好友，给婴儿洗浴祝福，到时候，莫家总该把孩子抱出来让大家看看了吧？很快便到了洗三的日子，洗三是在午后进行的，可一大早，徐静娘的娘家人便赶了过来。徐母见女儿和外孙女都好好的，很是高兴，盯着小九怎么看都看不够，弄的徐父忍不住抱怨说：“你往那边一点，我都看不到脸！”徐母头也不抬的道：“你看什么看？以后你再看，先让我好好看看再说！”徐父和儿子徐庆书无奈的对视一眼，拿徐母没辙。直到徐母看够了，这才让开地方，她坐在徐静娘床边，看了看莫太文，轻轻招了招手道：“太文，来，我问你几句话。”莫太文不由心里一颤，暗道莫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让岳母大人有意见了。他这岳家，老丈人是翰林学士，人虽清高但是个老好人，很好说话；大舅子也是一样的性情，可岳母大人却是个极其精明能干的，而且在家里说一不二，就他媳妇这种性子，在她娘面前也是乖顺的很。故而，一听到岳母大人要跟自己说话，莫太文这心里不由直打鼓起来。徐母笑眯眯的看着莫太文，轻声问道：“太文啊，静娘怎么会提前生了呢？我听说用催生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好好讲讲。”莫太文越发紧张，搓了搓手，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不敢有丝毫隐瞒。听莫太文讲完，徐母沉默不语神色莫名，莫太文这心里顿时如被猫抓一样的难受，正在他忍不住要认错表示自己没有照顾好徐静娘的时候，徐母发话了：“原来是这样，小丫头怕是个急性子，才会来的这么快，静娘虽然吃了些苦头，好在一切顺利，我也就放心了！”莫太文不由松了口气，却听徐母又道：“不过，太文，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静娘这年纪毕竟不轻了，孩子一连串生了五个，身子损耗大，这月子里定要养仔细了，你可不能有了闺女就忘了媳妇、、、、、、” 第八章被嫌弃的御赐之名 徐母心疼闺女，足足给莫太文讲了快一个时辰，听得莫太文快哭了。徐母还是不急不缓态度和煦的继续讲着，莫太文悄悄瞟了眼强忍笑意的徐静娘，他算是明白为啥徐家人都怕岳母大人了，实在太能说了！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及时赶到，将莫太文从水生火热中解救了出来，徐家人这才得知老爷子和老夫人竟搬到了这里，很是意外，不由连声询问起来。尽管京都各家都等着上门，可洗三宴老爷子却不打算大办，老爷子宝贝孙女，觉得自己眼不眨的盯着看还看不够呢，哪里舍不得弄来一大堆人，吵吵闹闹的累着孩子。莫定方出身低微，虽然如今位高权重，但在京都并无亲族；老夫人因为当年执意嫁给莫定方一事，跟家族闹翻，莫定方功成名就后，家族虽一再示好，老夫人也未曾与之过多来往。故而，今天这场洗三宴，只莫家和徐家两家人参加。虽然老爷子不请，可京都这些权贵们却不能当做不知，人不到礼却得到啊。于是，莫家门房收帖子收到手软，各色的礼品彩盒很快便堆成了堆，什么羊脂白玉观音像、东海夜明珠、高达二尺的红珊瑚树、、、、、、看的人眼花缭乱。可这些比起老夫人拿出来的，却也算不得什么了，只见老夫人拿出一串十八子绿松石佛珠手串给小九做添盆礼。这手串是由四团寿纹的绿松石串成，正中金珠二颗，坠金质镂空累丝花，嵌五珍珠，下部如意头连两颗翡翠绿果坠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徐母随口问了一句，老夫人笑呵呵的道：“这是当年开元女帝赏赐之物，给小九压压福气！”徐家人不由惊住，开元女帝赏赐的宝物，竟给这么个小人做添盆礼，还压压福气，这种福气哪里能压得住啊？莫家人却不以为然，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女孩，福缘深厚，自然需要重宝压福才是。这般想的可不只是莫家人，洗三快结束时，忽然听到外面传信，说圣旨到了，让速速前去接旨。原来是皇上派人送来了贺礼，并给小九亲笔赐名“莫怡年”，徐家人都有些傻眼，这莫定方虽然是邢国公，可莫太文却早已弃文从商，身上并无功名，他的女儿如何堪得皇上亲赐名字这等殊荣？却不料老爷子不乐意了，接了圣旨直接对来传旨的官员抱怨：皇上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好端端的给他家小九赐什么名字？徐家人觉得今日实在是大开眼界，这么些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家这位姑爷虽然出身名门，但只是个能挣钱更能花钱的商人，虽说天朝商人地位不算低，子孙后代也可参加科举，可说到底也比不得文武之道。却没想到自打他家姑娘生了个女孩，莫家老爷子和老夫人这一住过来，姑爷家瞬间跨过什么王公贵族，直接与天子接轨了。这速度提升的有些太快，让人反应不过来啊！尤其是老爷子竟然还敢抱怨皇上，吓的徐母忍不住悄悄戳了戳徐父，徐父擦了擦虚汗的低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早些年，老爷子还曾一脚把皇上龙案踹翻过呢，皇上也没生气，眼下这不过抱怨两句，实在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徐母、、、、、、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家亲家竟然如此高大上，跳着脚都高攀不起有没有？可自己刚才还训了女婿，怎么办？徐母表示很惶恐。让人送走传旨官员，老夫人好笑的看着依然不满的老爷子道：“我觉得皇上给小九赐的这个名字挺好的，比你之前想的什么莫平华、莫平雁有深意多了。”老爷子没读过多少书，给儿子起名，直接按字辈一文一武，被老夫人嫌弃了许久。到了孙子这辈，老爷子怕老夫人又嫌弃，干脆找了首诗词，按照字辈每个孙子从里面挑一个字作为名字，八个孙子起完名，还剩好些个字呢。老爷子正准备好好从里面挑出个最好的给小九用，结果皇上突然插了一杠子，先赐了名，让他怎生不抱怨？听老夫人夸皇上赐的名字有深意，老爷子不服气的道：“一个女娃娃叫什么年啊年的，哪有华啊雁的好听？”莫平初等几个小子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祖父这取名的方式一贯简单粗暴，一首诗词取了八个名字，竟然还打算给小九接着取。与其让小九叫什么莫平华、莫平雁，他们都觉得还不如叫皇上赐的这个“莫怡年”，虽然这个名字也不那么好听，但好歹比祖父取的强了些。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莫定方虽然地位显赫，但也是臣，这圣旨已下，总不好去宫里找皇上，说你取这个名字不好听，我要换一个吧？说到底，这也是皇上看重，才会亲笔赐名，满天朝，能有这个待遇的除了皇子可能也就他们莫家小九了。故而，老夫人知道老爷子也就是抱怨几句罢了，老夫人笑着道：“这养怡之福，可得永年，若是叫怡年能真得怡年，岂不是小九的福气？”老爷子听老夫人这样说，脸色这才好了些，心道既然寓意好，叫怡年就怡年吧，反正在莫家她永远是小九，大约也不会有人喊她大名的。这么一想，老爷子顿时坦然了。这场洗三宴因皇上亲笔赐名引得四方关注，莫怡年之名瞬间传遍京都，让那些刚生了儿子或即将要生儿子的权贵世家不由蠢蠢欲动。可莫老爷子一句闭门谢客，将这些纷扰尽数关在了门外，在莫家平静祥和的气氛中，小九一天天的长大。徐静娘因为小九在肚子里的时候动的厉害，特别担心她生下来会像莫平云一样不爱睡觉，却不料小九生下来居然乖的很。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醒着也不哭不闹，只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而且非常喜欢别人跟她说话。 第九章满月宴 老爷子和老夫人就住在邻近的院子里，每天的路线就是出门右转看小九，怎么看也不看不够，哪怕小九睡着时无意识的动动手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都能让他们激动半天。闪舞..老爷子和老夫人对小九的格外关注带来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莫家众兄弟根本没机会抱一抱小九。莫平初在百般算计中，在洗三宴时终于逮着机会抱了一次；至于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大约就只能摸摸小九襁褓的边儿了，不过就这样，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住在国公府的莫平庭连这个襁褓边儿都没摸上呢。身为莫家大房唯一在京都的孙辈，担负三位哥哥共同期盼的莫平庭，怎么能忍受每天连小九襁褓都碰不到呢？于是乎，一天下学回家的路上，莫平庭神神秘秘的问莫平初：“小五，你喜不喜欢打猎啊？”男孩，尤其是十来岁的男孩哪有不喜欢骑马弯弓射猎的，莫平初不由点了点头。莫平庭笑了笑道：“四哥后天跟人约好了去西山打猎，正经野生猎场，不是自家圈养的那种，你要不要一起去见识见识？”莫平初眼神微闪，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狐疑，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好啊，多谢四哥！”莫平云和莫平芳也忙嚷着要去，莫平庭露出狐狸一样的神情引诱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你们都想去，我便都把你们带上，不过，四哥记着你们，你们也不能忘了四哥，这样吧，只要你们能说动家里，把小九带我家住几天，我肯定把你们都带去打猎，怎么样？”莫平初几兄弟的脸色顿时变了，莫平庭忙补充道：“我也不是说现在就要，小九还小不是，等小九再大点，怎么样？我保证，最多三天，三天就行！”莫平初微微撇了撇嘴，露出早就看破的眼神，莫平坚咬着牙让步道：“一天，就一天！”莫平初翻了个白眼，直接送莫平庭三个字：“没商量！”莫平云和莫平芳两兄弟也齐齐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莫平庭气的牙根痒痒，这几个小子，看妹妹看的也太紧了，不过一天也不答应。..引诱失败的莫平庭回到府里，哭丧着脸的对余淑贞抱怨：娘啊娘，你怎么就没给我生个妹妹呢？无语的余淑贞直接揪着莫平庭的耳朵滴溜溜转了个圈，老娘都四十的人了，生个屁啊！发完脾气的余淑贞，深呼了口气，嫁给武将二十多年，还生了四个混蛋小子，她的端庄贤淑大概都喂了狗了！又过了十来天，小九忽然不一直睡了，每天早上一醒来，吃饱喝足后就瞪着眼睛玩，只要有人逗她，她就盯着看个不停，还会咧着嘴笑。当然也不一定是笑，按理说这么点儿的孩子还不会笑，可在莫家人眼中，小九那表情分明就是笑。一家人乐坏了，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逗小九玩，只要小九一乐，老爷子就跟着乐的不行；最不喜欢的就是几个孙子下学回来，因为他们都会跟他抢孙女。最清闲也最悲惨的爹娘当属莫太文和徐静娘，徐静娘还稍微好些，小九晚上睡觉还会跟她在一处；可莫太文呢，也只有趁晚上睡觉时偷偷溜进来看上几眼，白天，别说抱，压根连看都挤不上。老爷子全方位的霸占着小九，当老爷子累的时候，眼巴巴等着的老夫人便立刻补上，中间的空隙还有莫平初几个小子，连给小九换尿布的事都轮不上奶娘干，更别提别的了。莫太文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世上最悲催的爹了，却不料老爷子还特别嫌弃的怼他：一个大老爷们老在家待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好好做生意挣钱去。莫太文、、、、、、在每天上演的鸡飞狗跳抢小九的生活中，小九一天天长大了。能吃能喝能玩的小九，长的非常快，脸也渐渐长开了，眉毛和眼睛都非常像莫太文，不像有的小宝宝眉毛不清晰，小九的眉形非常好，眉毛长长的，眼睛的，睫毛弯弯翘翘；鼻子和嘴巴脸型长的都很像徐静娘，非常秀气，小小的嘴巴，粉嘟嘟的，格外惹人喜爱！而且小九脾气很好，只有饿了渴了不舒服了才会哭，平时总是乐呵呵的样子，大家一逗她就会笑。这么可爱的小九，总是让人忍不住想亲亲她，刚开始大家也没在意，谁家小娃娃不是被亲着长大的啊。可有一天，大家发现小九的小脸蛋居然被亲的红了一片的，摸上去，她会不舒服的皱眉头。老爷子生气了，查找一番，发现罪魁祸首就是莫平坚，好不容易能抱到小九，年纪太小的他只知道用力亲使劲亲，以表达他对妹妹的喜爱之情，没想到居然把妹妹娇嫩的皮肤给亲的那么红。老爷子没有责怪莫平坚，但立刻出台了一条家规：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私自亲小九，若是被发现，罚他十天不能见小九。至于外人，哼，哼，哪里轮得到他们亲小九！这大概是莫家有史以来最奇葩的家规了，可莫家人竟然都觉得很好很对完全没问题。很快，小九满月了，这次满月宴莫老爷子想再一切从简也是不可能了，上次洗三时，皇上下旨赐名，引得京都议论纷纷，对小九好奇至极。这次满月，皇上肯定是要赏赐的，京都的大小官员可不管老爷子请不请他们，厚着脸皮定也是要来参加的。老爷子的原则是，不办则已，要办自然要大办，办的漂亮。于是莫家众人开始忙碌起来，莫平初等人也被抓去干活，甚至连四岁的莫平坚也被老爷子拎走，说是要跑腿用。老爷子自己看不上小九，怎会让别人看到？要忙大家一起忙去，哼哼！老爷子决定在满月宴上给小九上族谱，一般人家都是要等到孩子满周岁才会开祠堂上名，但莫家盼女孩盼了这么些年，老爷子恨不得小九刚出生就给她上族谱，能等到满月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第十章不速之客 莫家众人都在忙，第一次醒来没人跟自己抢小九，徐静娘终于有机会享受一下难得的母女时光了。看着醒来的小九静静的看着自己，黑亮的眼珠里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徐静娘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蛋。柔嫩顺滑的皮肤让徐静娘控制不住亲了下，哇！好软啊，再亲一下，偷偷再亲一下应该没关系吧？等到大丫鬟带人进来伺候徐静娘洗漱时，发现小九脸蛋有些红，不由奇怪的道：“是不是地龙烧的太热了，九小姐的脸怎么红红的啊？”奶娘吓了一跳，忙上前检查，发现什么事情也没有，大家才都松了口气，心想许是动弹多了热的吧。徐静娘很是心虚的悄悄吁了口气，亲自己闺女还这么心虚的娘，这世上大概只有她一个了吧。今天是徐静娘时隔十一年再次京都上层社交场，也是小九第一次露面，自然轻忽不得。徐静娘梳了个复杂的鸾凤凌云髻，斜插一只金步摇，耳坠南珠，腕间带上红玉镯，身穿钿花彩蝶锦衣，配着同色的绯红百摺罗裙，外面罩着一层嫣红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整个人显得明艳不可方物，高贵大气。..小九穿了一件红色的蜀锦小袄，上面用金线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衬着眉清目秀的小脸，像极了观音座下的童子。奶娘提前喂饱小九，给她细细的擦了手脸，老夫人给小九点了眉心红点，一切便准备就绪了。莫太文带着徐静娘和小九走进祠堂。莫家这个祠堂是老爷子卸下军权定居京都后建的，莫家族都在老家陇右道张掖，故而祠堂里只有莫家人，但众人还是穿了只有大朝会时才穿戴的礼服，还请来了皇叔裕亲王做见证，显得非常郑重。老爷子从徐静娘怀里抱过小九，带领众人对着祖先牌位祷告了一番，在裕亲王的见证下，郑重的将小九的大名“莫怡年”写上了族谱。按照京都的习俗，满月宴需要摆足三天，达官贵客、族众亲朋、府中姻亲都需一一请到。能接到莫家请帖的，大都是军中三品以上的要职，还有一些亲王皇族；莫家族人不多，可老夫人娘家却是名门望族，在京都的族人也不少，再加上府中姻亲，莫太文来往的商户，自然是人数众多。所幸莫太文的这处宅院极大，虽说不上三步一景五步一画，但也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有足够的地方设宴招待宾客了。巳时初，开始有宾客开始上门了，待到巳时末快到午时的时刻，重量级的人物纷纷登场了。皇亲国戚、一品诰命、将军尚书都一一到场。今天的重头戏——小九，也被徐静娘和莫太文抱出来，让大家见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小九安静的躺在爹娘怀里，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到小九完全没有被这么多人吓到，还非常精神的四处张望，小嘴偶尔还会吐出来个泡泡，莫老爷子得意坏了。莫老爷子抱过小九，得意的跟老友们炫耀起自贝孙女，小九也非常给面子不哭不闹，任由这些长的老爷子们抱来抱去，还试探着张开小手想拽一拽对方的胡须。老爷子们稀奇的看着这个不哭不闹的胖娃娃，一个老爷子好奇的捏了下小九的小脸蛋，把莫老爷子心疼的立刻抢过来骂道：“熊玩意，你也不看看你那熊掌多粗，把我孙女捏坏了可咋办？”那个老爷子也不恼，哈哈笑着说：“莫老头，你也不看看你那脸，皮粗成那样，也没把孩子给蹭哭，还嫌我那手粗，我告诉你，老子那手再粗也比你那脸皮嫩。”都是行伍出身，生生死死一路走过来几十年的袍泽兄弟，平日里粗生粗嗓玩闹惯了，全然忘了小九不过是个刚满月的小娃娃，会不会被他们的大嗓门吓到。可哪知小九好奇的东瞄瞄西看看，突然开心的嘴一嘟，吐出一个大泡泡，把自己乐的咧着嘴笑起来。老爷子们看的稀罕到不行，这个娃娃胆子可够大的啊，他们一群这大嗓门，竟也没把她吓到。莫老爷子得意的都要翘起来了，心道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孙女，天生就胆识过人啊！“这娃娃有意思，给朕抱抱！”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让诸位老爷子都愣住了。莫老爷子扭头一看，不由眉头紧皱，这祖宗怎么来了？好家伙，还带着一个小祖宗！一群人齐齐跪下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唯有小九被老爷子抱着，好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一大一小。来的不是旁人，乃是当今天子李佶和太子李恒！看到皇上竟然带着太子微服出席莫家的满月宴，众人都十分震惊。上次洗三宴时，皇上就亲笔赐名以示恩宠，此次竟然带着太子亲自出席，可见邢国公虽然致仕多年不理政事，却依然深得皇上宠信啊。莫老爷子被皇上扶起，没好气的冲皇上道：“皇上，您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有个什么，谁担待的起？”众人绝倒，若说天朝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大约就是老爷子这脾气吧，怼天怼地怼皇上，从来不知道个怕字。可皇上偏偏不生气，反倒一脸笑眯眯的解释道：“朕要是提前跟你说，你只怕就不会让我过来了，再说，这里可是莫家，若是在这里都不安全，那天朝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谁让你宝贝孙女，不肯带去宫里让我瞧瞧，我也只得亲自上门了，快，抱来我看看，小家伙胆子大的很，刚才就看我来着。”得，这位主儿不仅不生气，说着说着，还一口一个“我”来了。在座诸人艳羡不已，可也知道邢国公和皇上的情谊羡慕不来，想当初，女帝突然逝世，是邢国公亲自扶着十岁的皇上登基为帝的，之后二十余年，更是南征北战，为江山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第十一章担忧 不客气的说，皇上能坐稳这个皇位，邢国公居功至伟。故而，这满天朝，也只有老爷子敢这么跟皇上说话，而皇上也最吃他这一套。莫老爷子小心翼翼的将小九递了过去，皇上抱起小九看了看，夸道：“嗯，长的好，看着也机灵。”老爷子毫不谦虚的道：“什么机灵？分明聪明的很，根骨还好，嗓门也亮，将来肯定随我！”皇上乐了，这么个白的女娃娃要是真长成老爷子这样，肯定会哭死吧。十二岁的太子李恒好奇的打量着父皇怀里的小九，他没有同胞妹妹，只有两个姐姐，贵妃娘娘生的妹妹，他只看过几次，稍微靠近些，贵妃娘娘就紧张的不行，弄的他也没了兴致。故而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娃娃，白粉嘟嘟的，好像他殿里摆放的瓷娃娃呢。李恒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九的脸，正要缩回手，却不料小九手一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迅速塞到了嘴里。众人都被小九这“勇猛过人”的举动惊住了，自小便沉稳淡定的李恒更是吓了一跳，婴儿软软的牙床咬的他手指痒痒的，让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慌张的喊了句：“她，她咬我！”莫老爷子立刻上前想要拉开，这个小九，太子那手都没洗呢，怎么能往嘴里送？皇上拦住老爷子，哈哈大笑道：“小丫头莫不是饿了？手指可不好吃，来，松开，朕给你一个好东西！”说着，拽下腰间的玉佩举到小九面前晃了晃。碧翠盈透的龙纹玉佩立刻吸引了小九的视线，她瞬间松开李恒的手指，伸手抓向玉佩，费劲的将玉佩塞到嘴边咬了下，发现还不如刚才那根手指，小九委屈了，眉毛一皱嘴一咧，哭了。那嗓门那表情，让李恒看的直乐。皇上也笑了起来，莫老爷子不满了，一把抱过小九心疼的拍了拍道：“乖乖，不哭，不哭啊！”说着，将玉佩从小九手边拽出来扔给皇上道：“甭拿这不能吃的东西糊弄我家小九了！”李恒不由瞪大眼睛，那可是父皇的贴身龙纹玉佩，见玉佩如同见圣，持此玉佩可以在宫里任意通行，是极为重要的信物。这位邢国公难道不明白父皇是想把这玉佩送给小娃娃吗？这是何等的殊荣，他竟然还不要？在场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无数人眼巴巴看着那玉佩，可邢国公偏偏还就拒了，还拒的理直气壮，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给他们小九，不是糊弄孩子是干啥？皇上还不恼，笑呵呵的接过玉佩又挂回自己腰间，好声好气的道：“一会儿我送个御厨给这小丫头，总行了吧？”老爷子笑了：“这还差不多！”若不是从小学习的礼仪规范克制，李恒恨不得揉揉眼睛，眼前这个温言笑语的男子，难道真是自己威严可畏的父皇？莫不是中了邪了？竟然被人当场忤逆都不生气？到底这邢国公到底有何魔力，竟能让他的父皇变成这副样子？或者是这莫家有魔力？李恒心里不由对莫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来。天子一言九鼎，满月宴后，宫里便送来了一位御厨到莫太文府上。这位御厨姓冯，从祖上起就是宫廷御厨，手艺没得说，一手御膳做的是令人叫绝，每次宫中重要宴席都离不开他。冯老爷子年纪大了，做不动了，跟皇上请辞，皇上便直接把他送到了莫家。徐静娘很惶恐，这么一位响当当的御厨，就自家这上上下下几十号人，还都是不怎么讲究的粗人，岂不是大材小用？可老爷子却不满意，说好了给小九送厨子，不送个擅长做点心面食的，等小九能吃饭了也能做几口新鲜的尝尝，偏送个做大宴的，他家饮食一向简朴，哪里有那些个好材料让他折腾。冯老爷子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嫌弃，可好不容易全须全尾的从宫里出来，能靠着邢国公养老实乃大幸，他可不想再被退回宫里，忙拍着胸口表示，他不但会做大宴，什么家常小菜点心面食都不在话下。老爷子这才勉强让他做了几道家常小菜尝了尝，觉得不错，这才留下了。徐静娘看的暗暗咂舌，最近这些天她真是吃惊太过，忍不住问莫太文，自家公公难道一直都是这么傲娇任性吗？他们一个臣子跟皇上这样闹真不会被砍头？莫太文目光微闪，却哈哈一笑让徐静娘放心，老爷子跟皇上这么相处了几十年，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要知道，这世上本就是一物降一物啊！徐静娘放下心来，反正天塌了有公公顶着，她就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安心管好孩子们才是正事。岂不知，莫家男人心中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尤其是老爷子，看着面上对皇上咧咧傲娇任性，可其实背地里、、、、、、老夫人翻看着宫里送来的贺礼清单，叹了口气问老爷子道：“老头子，你说皇上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是什么意思？”老爷子没有回答，脸色微沉的道：“能有什么意思？皇上从小到大每次作妖前不都这幅德行？听说谢贵妃又怀了身孕，皇后越发迷糊了。”老夫人不由变了脸色：“你是说？”老爷子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帝后不和，终是大患啊！这个道理皇上不是不明白，可人非草木，时间久了，他只怕已经忘了当初纳谢贵妃的初衷了。我老了，老大平庸，，可惜了，说到底是莫家对不起他啊！”想到莫太文，老爷子眼眶有些泛红，他至今也忘不了莫太文当年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样子，若不是为了莫家，怎会自甘平庸去做一个商户？他四方征战为国为民，却因为帝王多疑，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放弃梦想，斩断羽翼，平庸度日。若说这么多年是他不原谅，还不如说是他无法原谅自己，身为一个人父，却无法保护儿子的愧疚，又有谁能知道？ 第十二章翻身是个大问题（一） 老夫人轻轻握住老爷子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也过的很好，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闪舞..”老爷子勉强笑了笑，握紧老夫人的手道：“皇上是知道现在除了我，谁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了，才会一再示好，为的不过是想让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安安分分的待在这个位子上，不管不问罢了。他啊，坐在那个位置上久了，就变得谁也不信，谁也不敢信了吧？只希望他还顾念和太子的父子之情，不要做出什么糊涂事才好。”老夫人眼神一黯，轻声道：“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太子已经十二岁了，就算谢贵妃生下皇子，也不会对太子有多大威胁，皇上也不是全然无情之人啊！”“希望如此吧！”老爷子长叹了口气，他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啊。老爷子的心事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于是在莫家人眼中，老爷子还是那个天天围着小九转的老小孩。时间在孩童身上展现的格外明显，很快长到三个多月的小九开始不安于整日躺着不动，她着四肢，试图扩展自己的疆域。这天，老爷子和老夫人去别家府上做客，莫太文和徐静娘外出谈生意，余淑贞在忙着处理家事。提前完成课业的莫平初一下学便立刻赶回家里，今天真是千载难逢天赐良机，他终于逮到机会和小九独处了！长大不少的小九比小时候好玩多了，她已经能将头抬的高高的，胳膊腿也特别有劲儿，精力还格外旺盛。每天只在中一觉，剩下的时间都不睡，非常喜欢有人陪她玩，不喜欢待在屋子里，喜欢出去逛。莫平初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带着小九去花园里玩，春暖花开，花园里的一切都会引起小九巨大的兴趣。有一次，一只蝴蝶从小九眼前飞过，她瞬间便把眼睛瞪的的，两只小手无意识的抓呀抓，脑袋随着蝴蝶飞的方向转来转去，可爱极了！可惜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莫平初只能让小九待在屋里玩。家里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没有摆放任何家具，铺了厚厚的毯子，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供小九活动玩耍。可小九眼巴巴的看向屋外，对莫平初递到面前的布偶看也不看，莫平初想了想，拿来笛子给小九吹曲子听。小九被笛声吸引，盯着莫平初看了一会儿，好似对笛子很感兴趣，小手抓来抓去。莫平初便笑着将笛子递给了她，小九甩着玩了一会儿，便觉得没趣儿了，直接扔到一旁，头又一个劲儿的往门口方向伸。..莫平初将小九转过来，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道：“小九，你可是女孩，怎么能光想着往外跑呢？还是听哥哥给你吹曲子吧！”莫平初拿起笛子又吹了起来，小九却不甘心的使劲起来，胖胖的胳膊腿伸个不停。“她这么小，你吹这样的曲子她怎么听的进去？”突然传来的戏谑声音让莫平初愣住，放下笛子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锦服俊美无双的少年笑着走了进来，莫平初震惊的瞪大眼睛，愣了下立刻跪下道：“小民莫平初拜见太子殿下！”屋内伺候的奶娘等人也立刻跟着都跪了下来，李恒抬了抬手道：“平身！”莫平初站起身来，不敢抬头看李恒，只用眼角紧紧的盯着小九，心中暗暗猜测太子突然到府的缘由。李恒看了看四周，将视线落在快扭成麻花的小九身上，笑着道：“今日求了父皇，过来看看小丫头，这才没多久，这丫头怎么长了这么许多啊，好似更胖了些？”李恒说着蹲想抱起小九，莫平初心里一跳，立刻上前道：“小九皮的很，还是让小民来吧！”说着，就准备先一步抱起小九，却不料小九胳膊一挥，拍开他的手，身子一扭，吧唧一下翻了过去。莫平初呆住了，李恒眼睛亮了。两人都直直的盯着小九，小九趴在垫子上，大眼睛忽闪闪的看着他们，咧着嘴笑的颇为得意。啊！啊！啊！莫平初反应过来，小九这是会翻身了！过于激动之下，莫平初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太子爷，一把抱起小九使劲亲了一口道：“小九，你会翻身了啊？”小九哪里知道什么叫翻身，嫌莫平初亲的太使劲，抬手一巴掌便呼到了莫平初的脸上，莫平初却只知道咧着嘴傻笑呢。李恒好奇的问道：“怎么？她之前不会翻身吗？”莫平初依然没有从惊喜中醒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会，今天是第一次翻身，谁也没教她啊，怎么一下子就会了，小九，你实在太聪明了！”李恒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好吧，他一直以为小娃娃生下来就会翻身的，更不觉得会翻身跟聪明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在莫家人看来，小九会翻身这可是激动人心的大好消息啊！很快，莫平云几个便也从学堂回来了，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家的太子都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小九会翻身这件大事上来了。小九好奇的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个哥哥，一个个笑眯眯的盯着自己是要干嘛？莫平初低下头笑着对小九道：“小九，来，翻个身给他们看看！”李恒无语的想翻白眼，可碍于礼貌，刚想翻便忍住了，于是便翻了个半白不白的眼。小九看到了许是觉得有趣，不由伸出手想抓住李恒，李恒不料小娃娃竟朝他伸出手，刚想伸手抱起小九，却被莫平初拉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学着莫平初他们的动作，拍了拍手道：“小九，来这边！”小九小手张着，一抓一抓的想拽住李恒，李恒稍微往外退了退道：“来，快翻个身就抓到了！”小九看李恒往外退，离的更远，伸直了小胳膊也抓不到，不由急了，小手来回舞动着，脚不耐烦的蹬来蹬去，小眉头皱起，嘴巴，不高兴了！ 第十三章翻身是个大问题（二） 小九四处看了看，祖父、祖母和爹娘都不在，便冲莫平初“啊！啊！”喊了两声求救，莫平初看的心软，忍不住想把李恒拉到小九跟前，可到底还是忍住了。闪舞..小九看莫平初不帮忙，就转头找莫平云他们，结果试了一圈，没人帮忙。小九眼睛一闭，鼻子一抽，嘴一撇就要哭，众人一看慌了，这弄的，翻身没看上还要把小九给弄哭了不成？莫平初赶紧喊：“小九，小九，快翻身过来，看，他就在你手边哦！”可怜的李恒看着竟然拽着自己的莫平初，不由瞪大眼睛，他好歹是堂堂太子，不是什么玩偶好吧？不过，此刻专注盯着小九翻身的莫家众兄弟，大概早就忘了这回事儿吧。小九眼睛含着泪，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李恒，手一伸就要抓，莫平初轻轻把李恒往后拉了下，小九没抓到，急了，胳膊一扭，头一抬，小身子吧唧一下子翻了过来，一把抓住李恒的衣襟。成功了，小九会翻身了！感觉像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莫平初几个高兴的鼓起掌来！李恒看着努力把自己衣襟往嘴里塞的小九，暗暗吐槽，这莫家人莫不是都有病？不过，这个小娃娃确实挺好玩的，李恒忍不住悄悄捏了捏小九的胖脸，将自己的衣襟拯救了出来。闪舞..在一派欢喜气氛中，李恒很快和莫家兄弟熟悉起来，尤其是年龄相仿的莫平初和莫平庭，说说学业聊聊骑马射箭打马球，再听他们滔滔不绝的讲讲小九，很快便熟络起来了。等到莫家的大人陆续回来，看到李恒到府，老爷子脸色连变也没变，跟对待自家孙儿一样说了句：“来了？好好玩儿！”李恒顿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放松了不少。听说小九会翻身了，老爷子和老夫人、莫太文夫妇和莫太武夫妇都立刻来围观小九翻身。在众人的不管鼓励下，小九翻身翻的越来越利索，但一个新问题很快被大家发现：小九好像只会往右边翻，从来不往左边翻，你就是推着她往左边翻，她也翻不过去！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哪里出问题了？奶娘和徐静娘等人非常肯定的表示，大部分小孩都是这样的，刚开始都只会往一边翻，等等就会往另外一边翻了。可从来没注意到这种情况的莫家男人，还是放心不下，担心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知不觉中，已经莫家男人被同化的李恒，也觉得这个很重要，需要认真讨论一下。于是乎，小小，一共九个男人针对“小九为什么不会往左边翻身”展开了深入的讨论，最终讨论结果是：小九是经验不足，需要多加引导。于是，莫平初几兄弟利用设置障碍、兴趣吸引等办法，试图教会小九往左边翻身，把一帮女人看的无语至极，最终以把小九折腾哭，被老夫人教训一顿而狼狈收场。累坏了的小九被奶娘抱了回去，老爷子看了看天色，让老冯头做几道好菜招待李恒。老冯头也就是冯御厨，他脱去御厨身份进入莫家后不久，便成了老爷子口中的厨子老冯头，妥妥的接地气啊！跟随李恒的东宫詹事有些担忧的道：“殿下，您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未免皇上担心，还是早些回去吧。”出来逛逛倒也罢了，吃饭这事，他们真是不敢啊，万一有点什么，掉脑袋也就罢了，可是会诛灭九族的。李恒皱了皱眉，他在莫家觉得很自在很舒服，不像在宫里，总有人跟他说这说那，到哪儿都是一堆人跟着他，没有一点儿自由。可詹事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宫，若是吃了晚饭再回，会不会有些太晚？李恒面上不由有些犹豫，老爷子看在眼里，眉头轻轻皱了皱。老爷子没好气的对东宫詹事道：“不过一顿饭，有什么可担心的？回去跟皇上说，我留太子吃顿饭，吃过饭，我亲自把他送回宫里，行了吧？”东宫詹事忙道：“不敢，不敢，既然您老发话，太子殿下就请随意吧！”老爷子这才满意了，拉起李恒道：“你这小子，也太单薄了些，男孩还是要壮实点儿好，回头我送个武师给你，练练内家功夫，对身子好！”李恒愣了下，笑道：“多谢莫爷爷！”老爷子看了李恒一眼，哈哈大笑，这小子是个上道的，这么快就改口叫自己莫爷爷了，行了，冲他这声莫爷爷，他也得想办法护他一二啊！用过饭回到宫中的李恒，想到自己今日在莫家的见闻，忍不住翘起唇角，正准备就寝时，忽然想到小九翻身一事，忍不住问伺候的人道：“你们知道小孩刚开始会翻身时，是会往一边翻呢？还是会往两边翻呢？”众人都被问呆了，太子殿下好似才不过十二岁，怎么就开始思考这种养娃娃的问题呢？见无人回答，李恒直接叫来东宫侍医，一头雾水的侍医想了想，从医学角度慎重给出了答案：小娃娃翻身这个事情，有很多可能，但一般总是能很快就两边翻身的。李恒有些着急：“很快是多快？明天还是后天？”侍医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这个，微臣不知，”李恒眉头一皱，侍医赶紧补充一句：“总之不会很久。”李恒不满意的看了眼侍医，让他退下，自顾自的嘀咕道：“也不知道我下次去，小九能不能两边翻身了呢。”尊贵的太子殿下全然忘记，不久之前，他还在暗暗吐槽莫家人小题大做，把小娃娃翻身这种事情看得如此重要呢。不过莫家男人当真是把这事看得很重要，因为大家都等着看小九到底什么时候往另外一边翻，等的很捉急啊！对此，莫家女人齐齐表示：纯粹吃饱了撑的！小九许是也看不过家里人这么折腾，主要是几个熊孩子哥哥，一天到晚的烦她，于是在三天后的一个早晨，小九利利索索的给大家表演了一个连续翻身，从左边翻到右边从右边翻到左边，那动作叫一个利索，那速度叫一个快！ 第十四章暴露属性 然而，李恒却没机会看到，皇后犯了旧疾卧床不起，让他因为莫老爷子送来武师的高兴都减了几分。..皇后卧病，身为人子，李恒自当侍疾，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再去莫家了。对此，莫平初表示很高兴，他对小九伸手抓李恒一事耿耿于怀。妹控哥哥表示：虽然小九还小，可也要防范于未然，隔绝一切有危险的异性方是上策。皇后卧病，贵妃有孕，皇上这后宫的一明一暗一升一降，让群臣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京都各方势力不由蠢蠢欲动。可这些风雨变幻都被莫家关在了门外，哪怕在朝堂上步步为营，在商场上如履薄冰，回到家的莫家人，还是依然轻松如常逗小九。初夏的天气跟坏脾气的小孩一样，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就乌云密布了。眼见一场大雨将至，丫鬟仆妇都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忙抱起小九进了屋子。刚到屋内，一个响雷就直刷刷劈了下来，狂风吹的窗棱吱吱的响，已经六个月的小九第一次见识了初夏雷雨的威力，不由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外面。老夫人忙捂住小九的耳朵，轻声道：“小九不怕，小九不怕哦，这是要下雨了，打雷呢！”老夫人怕小九被吓着，一个劲儿的轻声安抚着小九。..老爷子没好气的道：“别念叨了，你看看这丫头有点儿害怕的样子吗？她高兴着呢。”老夫人愣住，仔细一看，在这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小九竟然真的一点儿也不怕，两个乌溜溜的眼睛里，分明全是好奇呢。老夫人忍不住捏了捏小九的脸蛋笑道：“好你个小九啊，胆子这么大呢？”老爷子不满的哼了一声，他孙女从来都是个胆大过人的，害怕的是老婆子你吧。呼啦啦一声响，豆大的雨点儿噼里啪啦敲打在窗户上，不远处一道道闪电从天际劈下，屋子里的光线暗的吓人，明明是上午，却好似跟傍晚一般。丫鬟仆妇们四处检查着屋顶门窗，老爷子看着屋外雷雨交加的情形，微微叹了口气。听说皇后是在得知谢贵妃有孕后病倒的，皇上去看过一次，两人好似发生了争吵，也不知现在情形如何？他总感觉好似要出事啊！老夫人深知老爷子的心事，可这到底是皇上的后宫私事，他们又能如何啊？见老爷子面色沉重，老夫人想了想，将小九塞入老爷子怀里，笑着道：“小九也不知道是要干嘛？动个不停，是不是想出去呢？”老爷子低头一看，果然小九正伸着两只胳膊，盯着门外的雨幕，嘴里“呜呜啊啊”的说个不停，小身体扭的有劲儿极了，老爷子都有些抱不住她了。闪舞..老爷子好笑的拍了拍小九哄道：“乖乖，外面下着雨呢，不能出去啊。”小九不理，只一味扭动不止。老爷子是谁啊，怎么可能连一个奶娃娃也控制不住，胳膊一收，手一拉，就把小九牢牢控制在自己怀里了。小九见出去无望，挣脱不开，眼一闭嘴一张，扯着嗓子哭起来了！小九那嗓门，“哇哇哇”哭的满屋子响，眼泪顺着脸蛋不停的流，看的老爷子和老夫人心都要碎了，可外面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的，又实在是不能出去啊，这可如何是好呢？正在这时，淋的跟落汤鸡一般的莫太文和徐静娘急匆匆赶了回来，老爷子不由奇怪的问道：“这会儿怎么回来了？怎么不等雨小一些再回？”小九看到爹娘，顿时不扯着嗓子哭了，只抽噎着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莫太文被人服侍着擦着头发道：“看到打雷了，怕小九害怕，就和静娘忙赶回来了。”老夫人见徐静娘和莫太文淋的浑身湿漉漉的，忙催促道：“先别说这些了，都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小心别受凉了！”说着，又对身边伺候的人道：“让厨房熬上一大锅姜汤，每人都喝上些，这大雨下的，少不得会淋湿，千万别染了风寒。”“是！”丫鬟立刻去通知厨房。小九见爹娘来了又走，却根本没理会她，嘴一撇又哭了起来。众人哄了又哄，可平日里一哄就乐的小九却怎么也哄不住，咧着嘴一直哭，伸着手就要出去玩。于是等莫平初几兄弟下学回到家，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天上下着大雨，自家后院里却撑起了一把大伞，莫平初抱着小九站在伞下，还举着一把小伞。小九咯咯咯的笑着伸手接着小伞上落下的雨滴玩儿，老爷子等人齐刷刷的坐在廊檐下无奈的看着。这是在玩儿什么？莫家兄弟都有些傻眼。哪知，徐静娘看到儿子侄子回来，猛地站起来一拍腿惊呼道：“哎呀，忘了让人给你们送伞了！”莫平初等人、、、、、、因为突然下雨无人送雨具，不得不等到雨势稍缓，冒雨回家淋的够呛的时候，再听到这种话就别提多塞心了。莫平坚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哥哥们远在太学也就罢了，可我分明是在自家府上，只不过隔了几处院子，你们竟然也把我忘了，我一定不是亲生的吧？不过，莫平初的这点儿委屈很快便在亲娘美食攻击下平复了，此刻啃着鸭腿，看到眼巴巴盯着自己，口水流个不停的小九，莫平初不由充满了优越感。没有牙的小宝宝真是可怜，每天除了吃奶什么也不能吃，莫平坚看着小九又滴下了一滴口水，得意的忍不住拿鸭腿在小九面前晃了晃。小九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抓去，却不料莫平坚一个转弯，又塞到自己嘴里。小九不高兴了，瞪着眼睛充满控诉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立刻受到了来自祖父、祖母、爹娘和诸位哥哥们充满谴责的目光，心虚的忙将鸭腿放到一旁，头也不敢抬的扒起饭来。众人这才移开视线，继续吃饭，却不料忽然间听得奶娘“啊”的喊了一声，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小九竟然抓住了莫平坚放在一旁的鸭腿，正拼命的往自己嘴里塞呢！ 第十五章吃货的本能 一家人吓的不轻，奶娘更是吓的脸都白了，还是老爷子身手敏捷，一个箭步将鸭腿从小九嘴边夺了过来。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小九嘴一张“哇”的大哭起来！徐静娘好气又好笑的抱过小九哄道：“乖小九，你还小，那个不能吃，等你长大了再吃啊！”可小九哪里懂什么“长大”，她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才弄到的好吃的被人夺了，没有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绝望啊！老夫人不忍心了，心想小九也有六个来月了，虽然吃不了什么饭菜，但多少喝一些米糊糊应该可以的。于是，老夫人忙让人端来一碗米糊糊喂小九吃。老夫人试探的用小勺舀了一点儿送到小九嘴边，小九立刻张开嘴吞了下去，只见她小嘴吧唧吧唧了几下，似乎是在品尝味道，好似觉得味道不错，立刻又长大嘴巴，一副等着人喂的架势。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就这样，一小碗米糊糊很快便被小九吃完了。老夫人把勺子放下，正要让人把小碗端走，却见小九小手抓啊抓，“呜呜啦啦”的嚷了起来。莫平初立刻帮忙翻译道：“小九还想吃呢。闪舞..”徐静娘摸了摸小九鼓鼓的肚子，笑着哄道：“小九，你看你的肚子多鼓啊，再吃就要撑坏了，下次咱们再吃啊！”小九听不懂娘亲的温言细语，只知道没有好吃的了，不由又扯着嗓子哭起来，眼泪刚挤出来两滴，把老爷子慌的立刻喊到：“赶紧再弄点米糊糊来！”就这样，第一次吃饭的小九硬生生吃了整整两小碗米糊糊，眼看着肚子鼓的跟个球一样，她还要吃，抓着勺子抱着碗死活不放手，还一个劲儿把自己脸往小碗里拱。那副恨不得把碗都吃了的架势，把莫家人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老爷子好笑又心疼，还想让给小九再弄点儿吃的，被一家人忙拦住了，这么点儿的小娃娃，哪里敢让吃那么多呢？可小九不干啊，自从下雨大哭一场得逞后，她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大哭耍赖技能，不让干什么，扯着嗓子一顿哭，定能哭成了。小九这嘴一撇就准备开嗓，老夫人一看这架势不对，灵机一动，忙让人往小碗里弄了一点点米糊糊，让小九自己舀着吃。闪舞..小九现在不过刚能坐稳，哪里能自己吃饭，肯定吃不到嘴里什么，老夫人这样是哄着她省的她折腾呢。小九哪里知道是被算计了，只知道有吃的了，高兴的把小碗抓到自己面前，坐在娘亲怀里用勺子舀着吃。可那小胖手，根本握不稳勺子，倒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勺子弄到碗里，戳、扎、挑、拨，弄的一身的米糊糊，也没吃上一口。众人都快笑坏了，莫平初几个兄弟更是笑的东倒西歪，捂着腮帮子直喊疼，可小九全然不受周围人的影响，全神贯注的对付着眼前的食物，那叫一个专注啊！自此，莫家人发现了哄小九的诀窍给她吃的！也不知是因为添加了辅食，还是碰巧，开始吃饭后，小九没过多久就长出了小牙。红红的牙龈上冒出了两个小白点点，让莫家人忍不住看了又看，可小九却不舒服起来。口水时不时的就往外流，一会儿就弄湿一个围嘴不说，小九还变得特别想咬东西。这天，徐静娘正给她擦口水呢，不知怎地竟被小九咬了一下手指，虽然小九那小牙还没多大劲儿，可也把徐静娘的手指咬的红了。莫太文忙抓过徐静娘的手看了看，嗔怪的点了点小九额头道：“小臭蛋，你看看把你娘手指咬的？小心爹打你屁股哦。”小九嘴一咧，流下一条晶莹的口水来。那傻乎乎的样子，看的莫太文和徐静娘忍不住想笑，莫太文揉了揉小九的脸蛋，将她抱起递给奶娘，对徐静娘道：“来，媳妇，夫君给你好好看看手指，抹点药去。”徐静娘脸红红的睨了莫太文一眼：“又没破皮，抹什么药啊？”莫太文嬉皮笑脸的把徐静娘往怀里一搂，贴在她耳边道：“小九咬了你了，我这个当爹的得替她赔不是啊，今儿趁着那几个猴小子不在家，让夫君好好伺候你一番，这些日子都没得好生亲近亲近呢、、、、、、”说着，手悄悄往后一探摸到徐静娘的腰上。徐静娘被莫太文呼到耳边的热气弄的身子酥麻，被他再这么一摸，身子顿时软的有些站不住。奶娘和众丫鬟们早在莫太文搂着徐静娘的时候，就偷笑着退了出去。眼下四下无人，莫太文一把抱起徐静娘，进了内室，不过片刻，内室里便响起了旖旎之声。长牙的小九多了个爱好啃东西，不管是吃的用的玩儿的，什么东西都想往嘴里放，衣服、玩偶、摆件，但凡她能碰到的东西，都试图放进嘴里啃一啃。可那些东西怎么能往嘴里送呢？于是莫家人不得不时时刻刻盯着她，不然她说不定就会把什么东西又塞到嘴里去了。尽管大家一再小心，可还是防不胜防，小九竟然连女人身上的饰品也不放过，先是拽着奶娘的耳坠就往嘴里塞，接着扯着徐静娘脖子里的串珠啃，紧跟着又抱着老夫人的镯子不放手、、、、、、于是，莫家的女人不得不摘下所有饰品，省的小九看着好奇，不小心啃上去。而且屋里除了搬不动的家具，什么摆件花盆统统都收了起来，偌大的屋子里光秃秃的全无当初的精致雅趣，可没办法，一切为了小九啊！饰品能不带，东西能搬走，可人总不能不吃吧，但长出了两颗牙齿的小九开始不满足吃米糊糊了。只见她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一甩手，将自己的小勺扔进了米糊糊里，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菜。也不怪小九忍不住，实在是今儿桌上这道菜太香太诱人了，这可是老冯头拿手的名菜过门香。 第十六章商机 过门香是用鳝鱼、鲜贝、鸡脯肉、鸭肝、兔脯、鸡腰多种原料配以玉兰片、木耳、青椒爆炒，再撒上蒜末、胡椒，淋入烧沸的芝麻油而成。闪舞..不仅色彩华丽，而且鲜香嫩滑爽口。跟淡然无味的米糊糊比起来，这过门香简直诱人至极，也难怪小九忍不住直接上手了。可她还不到七个月，怎么能让她吃这些？小九这刚抓到手，又被老爷子毫不留情的立刻抢了过去，小九委屈的哇的一嗓子哭了起来，以前最爱的米糊糊也不肯吃了。舍不得小九哭，更舍不得大家吃饭的时候，让人把小九抱走不让她看见，老爷子一拍桌子把老冯头叫来：给我弄出来小九能吃的过门香来，不管是外形还是口感都要和真的过门香一样。老冯头快哭了，这过门香可是用肉而且是好几种肉做成的，九小姐还这么点儿，能吃的东西不外乎米糊、蛋黄、面片这些容易消化的食物，怎么用这些毫无油星的东西，做出和过门香一样的口感和外形来呢？这不是难为人吗？老冯头特别想扔了围裙甩手道：老子不干了！可想想在莫家舒服自在的日子，老冯头又舍不得了，这满京都想找个跟莫家一样地位稳固人口简单主子和善的，实在是难啊！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的，老冯头只能埋头厨房，苦心钻研。..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老冯头仿照素刀鱼的做法，用面粉、鸡蛋、豆腐等食材，做出了足以以假乱真的全素过门香。软硬适中口味鲜香的全素过门香，一推出便受到了小九的热烈欢迎，见她左手一根右手一根吃的不亦乐乎，莫平初等人笑称这为香香棒。而且莫家人还惊喜的发现，香香棒竟还解决了小九爱咬东西的毛病，只有两颗牙的小九吃一根香香棒就需要不少时间，自然没工夫再去胡乱咬东西了。看着吃的起劲儿的小九，徐静娘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小九这么喜欢吃的香香棒，不知道别家出牙的孩子爱不爱吃？这香香棒做法虽然材料简单，可做法麻烦，不易被外人学会，若是能大力推广，是不是有利可图？徐静娘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莫太文，做海运生意多年的莫太文很清楚小生意里的大利润，别看这香香棒小，可若是卖的够多，那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徐静娘既然有意想做这个，莫太文自然全力支持，得到莫太文全力支持的徐静娘，立刻派人叫来老冯头商谈一起合伙之事。闪舞..老冯头本以为自己这晚年就是安安生生当个厨子罢了，不成想竟然天上掉馅饼，单凭被老爷子逼着鼓捣出来的香香棒配方，就能在这宗生意中净占了两股，喜出望外之下自然满口答应。老冯头心中暗暗感叹，他虽不是奴籍，可皇上既然把他送给莫家，莫家自然可以随意使唤他，不成想人家用了他的配方，还给他分红利，莫家人果真是厚道啊！莫家其他人对徐静娘的这个想法也都很支持，虽说近些年京都奉行什么“男主外，女主内”，好似女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应该抛头露面之类，可老爷子和老夫人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的。老爷子可是亲眼目睹开元女帝改朝换代的主儿，怎么会不清楚女子的能力？老夫人跟着老爷子戎马半生，不管是征集军饷换购粮草无一不通，如今莫家的地位荣华，也有她一半的功劳，当然也不能接受京都奉行的这种对女子的偏见和轻视。在老爷子看来，这股风气就是从皇上纳妃后愈演愈烈的，皇上纳妃臣子纳妾，不再奉行一夫一妻后，女子的地位便不像女帝在位时那般稳固。而且皇上因当年义阳长公主之事，对女官们一再打压，也让女子的地位逐渐发生变化。老夫人曾问过老爷子后不后悔，当年若是扶持义阳长公主上位，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形。老爷子却道从不后悔，他只是尽忠尽责的遵从了开元女帝的懿旨，义阳长公主虽然能干，却极其好战，还好大喜功，若是扶她称帝，只会让天朝陷入连年征战之中，国无宁日。这也是开元女帝忽染重疾时决定将皇位传给当今圣上的主要原因，当今圣上虽然比不得义阳长公主骁勇善战，且还十分年幼，但他有一颗仁爱之心，这些年天朝能够四海升平百姓安乐，就说明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只是皇上因为义阳长公主叛乱之事，对女子过于防备打压，这些年朝堂的女官几乎消失殆尽，天朝从上而下对女子的打压越发明显，这样下去也不知会如何啊？老爷子每每想起这些都如鲠在喉寝食不安，可他已年迈，能做的实在有限啊！但不管外界如何，老爷子和老夫人对于儿媳们，从来没有约束过，不管她们是操持家事还是出去做生意经营产业，老两口都是全力支持的。在家人的支持之下，徐静娘开始在自家的点心铺子里率先推出这款香香棒。市面上点心虽多，可却从未有过专门给奶娃娃磨牙的点心，顾客们好奇的多买的却很少，徐静娘想了想便决定先拿出一批香香棒，当赠品免费送给顾客，试着打开销路。闻着还挺香，吃起来味道也不错的东西，不花钱白送谁不要？于是，在送了十天之后，开始有回头客上门点名要买香香棒了。看到回头客越来越多，徐静娘立刻加大香香棒产量，利用莫太文的生意关系，在京都小小的点心铺子里都摆上了香香棒。京都人口众多，谁家还没有几个奶娃娃，一斤香香棒也要不了多少钱，买回去既能给孩子当零食，又能让他少咬东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而且，这香香棒味道好，也不像别的咸味点心油腻，不光奶娃娃爱吃，家里的大人小孩也爱吃。很快，香香棒便在京都流传开来，成为街头巷尾今年最流行的点心，徐静娘立刻联合天朝最大的南北货商，开始在其他州县销售香香棒。 第十七章斗智斗勇 看着账上每天不断增加的银子数目，徐静娘忍不住抱起小九狠狠亲了一口道：“小九啊小九，你可真是娘的小财神啊！”已经八个多月的小九，愣了愣，很是嫌弃的推开徐静娘，瞪着大眼睛吐出一个字：“不！”看着一脸严肃的小九，徐静娘不由大笑起来，这个宝贝蛋啊，怎么还只是会说这一个字啊！小九六个月后，莫家人都开始尝试着教小九说话，大家都期盼小九能第一个学会喊自己，可谁也没想到，小九第一次开口，说出的竟然不是这其中任何一个，而是一个“不”字。十天前，因为夫子有事，不用上课的莫平坚又开始不厌其烦的教小九喊“哥哥”，只见莫平坚拿着一个陶响球对小九道：“小九，小九，你想要这个吗？看，这是刚从南洋运回来的，多好看啊！”小九看着莫平坚手中色彩艳丽摇着叮当响的陶响球，不由伸出手要。莫平坚忙道：“你叫个哥哥，小哥就把这个给你，不叫就不给你了哦。”小九拿不到陶响球，也不会叫哥哥，不由急的呜哩哇啦嚷起来。莫平坚又教她：“你叫一声，哥哥，就给你了，快点，小九，叫哥哥！”小九嘴里呜哩哇啦的说着，就是叫不出来“哥哥”二字，急的要上手抓。..莫平坚忙躲着不让她抓到，小九一着急，身子一歪倒到了一边，莫平坚忙去扶她，却听她突然吐出一个字：“不！”莫平坚不由愣住了，小九一伸手抓过陶响球，晃了晃，呵呵呵的笑起来。莫平坚将小九扶着坐好，满脸期待的问小九：“小九，你刚才说了什么？再给小哥说一遍。”小九小嘴一张，又吐出来一个“不”字。莫平坚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忙乐不颠儿的跑去跟家人说小九会说话了。老爷子和老夫人立刻奔过来，充满期待的围着小九，却发现小九除了“不”什么也不会说。而且好不容易能说出一个字的小九，开始非常爱说“不”，还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不，不，不”。小九，要吃饭吗？点着头，嘴一张“不，不，不，不！”小九，要喝水吗？呵呵呵呵笑着，嘴一张“不，不，不，不！”小九，要出去玩儿吗？兴奋的都要蹿起来了，却嘴一张“不，不，不，不！”简直如同中了“不”字的魔咒，让莫家人别提多塞心了，教了这么长时间，却先学会说“不”，还什么都是“不”，这怎么能行？莫家人撸撸袖子，下定决心要让小九尽快学会说其他的，可努力了十来天，小九还是一开口就是“不”，还学会了老爷子严肃的表情。那么丁点儿的小人，一脸严肃的看着你，手指一伸冲你来个“不”字，那酸爽，就别提了。有的时候，莫家人甚至觉得小九根本就是故意的，哪怕会说其他字也不说，就是要看大家郁闷的样子，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才不过几个月的奶娃娃，怎么可能有这个心眼呢？虽然说话不尽人意，可小九倒是迅速学会了爬，她强健的体能终于找到了最佳的释放口，也让莫家人终于见识了这个小家伙的心眼。一天，奶娘喂小九吃完东西，转身拿布巾准备给小九擦嘴的功夫，一回头，竟然发现小九竟然不见了。奶娘和两个伺候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位小祖宗去哪儿了？小九不见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啊！老爷子和老夫人立刻让所有人四处寻找小九，大家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小九，老夫人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丢了可如何是好啊？老爷子也是急的一头汗，可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仔细一想，觉得被人抱走是不可能的，这里可是莫家，想从这明卫暗卫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抱走小九，根本不可能！既然没有被抱走，那肯定就还在家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小九仗着人小，钻到了不容易看到的地方。老爷子一声令下，找，哪怕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他就不信了，那么点儿的一个小人还能跑哪儿去？在众人的疯狂找寻中，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卧房柜子的被子堆里找到了小九，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爬了进去，正闭着眼睛睡的正香呢。这次小意外把莫家人吓的够呛，老爷子想了想，叫来莫平初几兄弟，围成一个圈，将小九围在其中，看看她能不能爬出去。只见小九左钻钻右推推，怎么也出不去，气的呼哧呼哧直瞪眼，莫平初等人不由大笑起来。正在此时，却见小九猛的冲着莫平初扑了过去，还未等莫平初接住她，她却忽然一个转身，从笑的前仰后合的莫平坚身旁钻了出去。莫平初几兄弟傻眼了，老爷子得意的大笑着抱起小九道：“小九这招声东击西深的我的真传啊！”老夫人看着老爷子，再看看拍着手笑哈哈的小九，无语的揉了揉眉心，这个小丫头鬼精灵的很啊，人又小爬的又快，心眼还多，难道以后要日日不停的找小九？这怎么能行，找倒是不怕万一磕了碰了或是真丢了那可就要命了！于是，莫家人连夜商量了一个办法：小九所到之处，一切不必要的物品都不要摆放，避免让她再钻进什么缝隙之中；同时每天都要有人眼都不眨的盯着小九，决不能让她再藏起来找不到了。睡梦中的小九无意识的笑了笑，哼哼，你们实在太小看本姑娘了！莫家众人和小九斗智斗勇的日子正式拉开了序幕！严防死守的办法一开始很是奏效，成功阻拦了小九的数次躲藏，可还是有防不胜防的时候，这不，在花园凉亭里玩了不到一个时辰，小九就硬生生就在十来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又消失了。丫鬟小厮们都快哭了，小祖宗啊，你上辈子到底是干啥的啊，溜的也太快了吧！ 第十八章狼青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众人在一旁树林里刚挖好的树坑里找到了小九，不大的树坑刚好藏下她的小身子，从正面看过去，压根看不到。闪舞..看着滚的一身土的小九，老爷子大怒道：“谁让你们在这儿挖树坑的？”管家忙道：“回禀老太爷，您昨儿说这里原来种的树不好，树干太粗，容易把九小姐的手划伤，让挖了换新的树！”老爷子愣了下想了想，好似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也不对：“那你们挖了怎么不赶紧种新的？”害的他的小九都掉进去了。（咳咳，老爷子您确定是掉进去的？不是她自己爬进去的？老爷子一瞪眼：老子说是掉进去的就是掉进去的！）管家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赶紧解释道：“回禀老太爷，您订的青桐树苗今日酉时才会运到！”老爷子觉得青桐树寓意好，打算专门给小九种一些，算做本命树。既然是本命树，就不能随随便便什么都种，老爷子挑来选去，看中了法源寺后院的树苗，天天在佛光普照下的有灵性，才配得上他的宝贝小九。于是，老爷子直接跟法源寺主持说：你的这些树苗我看中了！法源寺主持能怎么办啊，自然只能按老爷子的要求，让高僧给这些青桐树苗开了光，再亲自送到莫家呗！因此，也导致了这些树苗至今还在法源寺接受佛光沐浴，没能及时填入这个树坑之中。闪舞..这场小小的意外，让老爷子深刻意识到看住小九着实不易，他决定找一个帮手来。很快，一只名叫狼青的军犬便被送到了莫家。狼青是西北军中最优秀的军犬，是狼和狗的杂交品种，不仅勇猛而且聪明，西北军中的军犬都是老爷子在南征北战时静心训练出来的，没有人比老爷子更清楚这种狗的聪明和忠诚了。可没怎么接触过军犬的莫太文等人，看着这只被送来的大狗，都有些傻眼。只见这只狼青犬约两尺多高，毛色青白，尾长而粗，身形匀称，体质结实，此刻它那暗褐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周围，只耳朵直直的竖立起来，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那样子，说好听了叫威风凛凛；说难听了，叫吓人！让这样一只大狗帮忙看着小九，合适吗？老爷子看到狼青，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只见他轻轻蹲下来，两眼和狼青平视，眼睛一眨不眨的对视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摸向狼青的头顶。..拉着狼青的兵士不由很是紧张，手无意识的收紧了绳子，狼青可是西北军营所有犬中最厉害的，不会伤到国公大人吧？只见狼青很是警惕的看着老爷子，但并没有反抗，等老爷子轻轻摸了它几下后，它的眼神渐渐舒缓下来，微微的摇动了一下尾巴，把从小将狼青养大的兵士看的大吃一惊。狼青看着温和，其实非常勇猛，而且除了他们几个一直饲养它的，从不允许别人触碰的。兵士心中暗道，难道这狗也是认人的，知道国公爷的厉害，就先服软了？老爷子摸了摸狼青，笑着让兵士松开绳子，拍了拍狼青的背道：“去吧，看看谁是你未来的主子。”狼青看了看兵士和老爷子，迈开步子朝莫家十二岁以下的几个孩子靠近，包括只有十个月的小九。看着大狗渐渐靠近孩子们，除了老爷子，莫家众人的心顿时都提了起来。徐静娘死死的掐着莫太文的手，呼吸急促，莫太文明白她的担忧和恐惧，可狼青犬都是这样认主的，也只有这样认主的军犬，才会对主人忠心不二。狼青慢慢的走向莫平初等人，出生在莫家，莫平初等人自然听说过威名赫赫的狼青犬，也更清楚狼青犬的厉害，看到狼青靠近时不免都有些紧张，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莫平坚，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哭相。唯有什么也不懂的小九，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狼青，只是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对于不过十个月的小九，狼青绝对算得上是体型庞大的物种了。只见狼青慢慢走过了莫平初、莫平云、莫平芳、莫平坚，在小九面前停住了。小九仰着头，好奇的打量着狼青，狼青静静的注视着小九，一人一兽四目相对一动不动。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中，小九忽然动了起来，她竟然快速的爬向狼青。徐静娘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才能控制住即将脱口的尖叫和想要冲过去的脚步，莫太文强忍着疼痛，搂紧了徐静娘，轻轻拍了拍她，以示安慰。小九爬的很快，转眼就爬到了狼青跟前。只见她伸出胖胖的小手，轻轻的碰了碰狼青的爪子，狼青没有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小九却咧着嘴笑了，伸长了胳膊，似乎想像老爷子那样摸狼青的头，可无奈和狼青的身高差的有点儿多，小九努力了好几次都碰不到。小九生气了，她一个翻身，揪着狼青的前腿猛地站了起来，小胖手高高举起，拍向了狼青的嘴。徐静娘控制不住的冲了两步，被莫太文忙死死的拽住，老爷子是不会害小九的，他绝不会让小九有事的！可莫平初几兄弟也吓的差点没跳过去，小九的胆子也太大了，狼青一口就能把她吞了！老夫人也忍不住攥紧了手帕，看着这样的小九，让她莫名想到当年在西北沙漠里，老爷子孤身擒狼的时候。这时，狼青动了，它竟然慢慢的趴下了身子，将头低下来凑到小九面前。小九高兴了，心满意足的摸了摸狼青的脑袋，拍着手呜呜啦啦的嚷了起来。众人惊呆了，老爷子却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抱起小九高高抛了起来，小九兴奋的笑个不停，丝毫不知刚才家人心里经过了什么样的煎熬。也不知是因为婴儿的天真无邪，还是缘分，狼青认小九为主，自此之后，就如同一个护卫般牢牢待在了小九身边。狼青的确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狗，吃喝拉撒都不用人多管，从来不会把屋里弄脏，但只吃老爷子给的食物，也只听老爷子的话，其他人都属于它漠视的对象，除了小九。 第十九章抓周 莫家所有人中，唯一能随心所欲和狼青玩的只有小九。闪舞..也不知是为何，在小九面前，狼青就变得异常乖顺，非常能容忍小九的胡作非为。不管是小九拽着它的毛发，还是揪着它的耳朵，它总是温和的任由她折腾，甚至连她塞给的点心，也会乖乖吃掉，让莫家几兄弟羡慕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狼青的到来，缓解了看护小九的烦恼，狼青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它全天候的跟在小九身旁。当小九不小心要跌倒的时候，狼青会用自己的身体垫着小九；小九贪玩乱爬可能有危险的时候，狼青会轻轻咬着小九的衣服把她拖回来；小九发脾气，对着它的头敲敲打打的时候，狼青也会闭着眼睛脾气好好的躺着由着她胡闹、、、、、、最重要的是不管小九藏到哪里，狼青总能很快把她找出来，现在小九再忽然不见，莫家人都不紧张了，只要大喊一声“狼青”，跟着狼青便能很快找到小九。渐渐的，小九能扶着东西走路了，狼青便成了她最好的扶手。一些比较远的地方，狼青就低着头靠在小九身旁，让她扶着自己走，一人一狗就这样可以在花园里溜大半个时辰。让老夫人忍不住夸赞老爷子这个帮手找的真是好极了，老爷子自是又得意了一番。闪舞..不知不觉，秋风吹过落叶露出冬日的寒霜，小九终于满一周岁，将迎来她人生的一个重要时刻抓周！徐静娘给小九穿上了大红色的短襦和同色的百褶裙，还把她毛绒绒的头发挽成了两个小包包，缠上七色玉石串成的珠链，惹的从未梳过发髻的小九好奇的用手摸来摸去。老夫人拉下小九的手，给她上戴上了花丝镶红玛瑙长命锁，怕小九着凉，还给她披上了白狐狸毛滚边的红斗篷，衬着小九粉嫩白皙的小脸，真真好看极了。吉时到了，老夫人和徐静娘带着小九去了正房待客厅。厅里早已摆好了一条长案，案上铺着绸布，上头摆满了精巧玲珑的小物件，四书是红皮的、毛笔是剔红百蝠纹的、小算盘是纯金打造的、印章是黄灿灿的田黄石质地、玉佩是翠盈盈喜人的碧玉，五颜六色的很是引人注意。徐静娘正要把小九放在长案上，忽然听到一声传报：“太子驾到！”众人不由齐齐跪下，只见身穿淡黄色盘领窄袖织金线蟠龙袍的李恒走了过来，抬手让众人平身。闪舞..李恒笑着扶起老爷子道：“一直想过来，却总是不得空，今日奉父皇之命前来道贺，来迟了些，还望莫爷爷勿怪！”老爷子笑道：“不迟，不迟，来的正是时候，小九刚要抓周呢！”小九听到祖父提到自己名字，不由伸出手“啊，啊”喊了两声，李恒扭头看向小九惊呼道：“才几个月不见，这丫头怎么长这么大了？现在可会两边翻身了？还认得我吗？”说着便伸出手要抱小九。徐静娘看了眼老爷子，笑着将小九递了过去道：“早会翻身了，都快会走了，小丫头皮的很，力气还大，殿下小心些。”“是啊，小九皮的很，还爱咬人，殿下，还是让小民抱着吧！”莫平初看着李恒抱小九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想到小九翻身时眼巴巴要去抓李恒的样子，不由立刻上前说道。李恒笑道：“你放心吧，这么点儿个小娃娃，我还能抱不住了？小九，你可还认识我吗？”小九好奇的扣着李恒衣服上绣着的金龙，根本顾不上回答，李恒好笑的捏了捏小九的脸，小九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就要去拽李恒耳边垂下来的冠带。徐静娘紧张的伸了伸手，莫平初忙上前拉下小九的手，对李恒道：“殿下，该让小九抓周了！”李恒俯身准备放下小九，小九却一心惦记李恒头上华丽的冠带，竟然攀着李恒胳膊不肯下去，李恒哭笑不得的看着小九。莫平初忍不住弹了小九脑门一下，心里酸酸的道：这小丫头干嘛每次都缠着太子啊，没看到你哥哥我还在这儿嘛？可小九头也不回，还是死死攀着李恒不放，莫平初无奈的扳过小九脑袋，指着长案上的东西道：“小九，看，那儿有那多好玩的，你喜欢哪个就去拿吧！”小九顿时被转移了视线，这才松开李恒，一屁股坐在了长案上，哼哧哼哧的朝喜欢的东西爬去。李恒拂了拂被小九拽皱的衣襟，莫平初端着一副谦恭样子道：“小妹年幼顽劣，还望太子殿下勿怪！”李恒奇怪的看了莫平初一眼道：“你怎么跟我这般客气了？”明明上次还直接把他拉来拽去的呢。莫平初心中冷哼，敢跟我抢妹妹的人，我自然“客气”的很啊！在众人的注视下，小九乐呵呵的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摇摇，老爷子喊了声“小九”，笑呵呵的掏出一把短刀鞘放在了长案上，老夫人不由嗔怪的道：“小九是个女娃娃，你放刀鞘干嘛？”老爷子不以为然的道：“女娃娃怎么了？照样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咱家九丫头天资过人根骨奇佳，将来保不齐还要做大将军呢！”老爷子说着得意的捋了捋胡子，惹得众人不由笑了起来，小九听到笑声，也乐了，拍这手嚷道：“大，大！”老爷子越发得意的道：“说的好，小九，咱们将来要做大将军，这个可是祖父的贴身利刃，削铁如泥，你一定要选这个！”说着，拿起刀鞘晃了晃。小九不由立刻爬了过去，徐静娘一看急了，她虽然已经不敢期待小九将来能贤惠端庄了，但怎么也不能去做什么女将军吧？现在这年头哪里女子打打杀杀的啊？徐静娘不由悄悄推了下莫太文，可不能任由老爷子这般胡闹啊！莫太文握了握徐静娘的手，呵呵笑着低声道：“放心吧，咱家那几个臭小子才不会让小九选刀鞘呢。” 第二十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徐静娘定睛看去，果然，老爷子刚放下刀鞘，莫平初便悄悄伸出手，不知不觉将它移了点位置，将自己手里的笛子悄悄放了上去，而且莫平云等几个也都悄悄往长案上放了东西。闪舞..可珠花、笛子、胭脂也就罢了，是哪个混小子竟然放了一个糖娃娃上去？徐静娘不由狠狠瞪了莫平初几兄弟一眼，可那几个兄弟都一门心思的冲着小九喊着：“抓笛子”、“抓珠花”、“抓胭脂”、“抓糖”、、、、、、压根没人看徐静娘一眼，徐静娘这心情就别提多郁闷了，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可她家这分明是有了妹妹看不见娘啊。李恒见莫平初等人都往长案上放东西，想了想，也扯下自己腰上的玉佩放了上去，冲小九喊道：“小九，抓这个！”惹得莫平初等人忍不住瞪了瞪他，李恒心中不恼，反倒越发喊得起劲儿。围观众人喊的起劲儿，小九却毫不理会，自顾自的抓起这个放下那个，忽然一把抓起了个金算盘，拿起来晃了几晃。急的莫平坚忙喊道：“那个不好，小九快放下，抓糖”还没喊完，已经被莫平初不耐烦的直接捂了嘴外加狠狠赏了个白眼。闪舞..莫太文却高兴坏了，这个金算盘是他放上去的，虽然被老爷子很是嫌弃了一番，可莫太文觉得女承父业天经地义啊！可莫太文刚得意了一秒，只见小九小手一挥，把算盘扔了莫太文的笑脸顿时僵住了，徐静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也乐坏了，而小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老爹的玻璃心已经碎了一地，继续往前爬着找东西。好似又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小九一把抓了起来，徐静娘高兴的要欢呼了，那是她放的梅罗竹鸡距笔。只见小九拿起笔看了下，在徐静娘的殷切期盼中，猛地张开了嘴咬了上去，慌的徐静娘忙喊：“小九，快放下，那个不能吃！”李恒笑的几乎站不稳，扶着莫平初肩膀哈哈笑道：“小九怎么还是什么都吃啊？”第一次见面，就拽了他的手指啃，现在竟然连毛笔也往嘴里塞，真是太有意思了！莫平初暗暗翻了个白眼，谁说小九什么都吃？堂堂一个太子爷笑的成这样至于吗？再说小九是你叫的吗？那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哼！（妹控哥哥的怨念果然是无人能懂的！）小九当然已经知道这个东西不好吃，她嫌弃的狠狠呸呸两下，一把把笔扔了，看的徐静娘心都要滴血了，那可是她嫁妆里珍藏的极品梅罗竹鸡距笔啊，当今世上不会超过十枝了！接下来小九把老夫人准备的金银平文琴、莫太武准备的扑蝶图、余婉宁准备的双龙抢珠玉环等等，都拿起来又都扔掉了！眼看着小九欢腾继续在一堆东西里翻找，莫家人只觉得都被她折腾坏了，这拿起来放下去，拿起来又放下去，一颗心跟着上上下下的真是受不了啊！莫平初却觉得希望满满，急切的冲小九喊道：“小九，抓笛子，笛子啊！”李恒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对莫平初道：“快别喊了，我看小九一点也不喜欢笛子，小九，抓玉佩，玉佩好！”“这玉佩不是皇上的吗？你放上去算怎么回事？”莫平初瞪着那龙纹玉佩，很是不满，上次祖父分明就拒绝了这个，怎么又拿出来了呢？李恒却毫不客气的道：“我父皇给我的玉佩，自然就是我的了，我愿意给小九，你管的着吗？”莫平初干干的瞪了瞪眼，他还真管不着啊！眼看一刻钟都过去了，小九还没抓到合适的东西，徐静娘的侄女三岁的徐宝儿忍不住低声抱怨道：“表妹怎么什么都不喜欢啊？娘，我累了，我要找哥哥们玩！”说着，徐宝儿便去拉了拉莫平坚，想让他带自己玩去，莫平坚没好气的道：“我才没工夫陪你玩呢，我要看妹妹抓周呢，你自己玩去吧！”徐宝儿被莫平坚说的眼圈顿时红了，她委屈的对娘亲朱秀娥道：“娘，阿坚哥哥欺负我，他都不陪我玩儿。..”朱秀娥心疼的摸了摸徐宝儿的头，心里越发不满，自从得知小九今日所穿的裙子是用一两金子一尺的蜀中锦纹纱罗做的，她心里就不大舒服了。小姑子家生意做的那般红火，却一点儿也不知道顾念娘家，那个香香棒的生意她明敲暗打了多少次想入伙，可就不见她松口。眼下不过是给一个女娃娃抓周，让这么一群人等了这么久，连太子爷都干等着，叫什么事啊？还有这莫家小子，一点儿当表哥的样儿也没有，她们今日可是来做客的，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朱秀娥这么想着，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些许不快起来，见徐宝儿哼哼唧唧哭着，还痴缠着要和莫平坚他们玩，不由低低呵斥了几句。跟在徐静娘身旁的大丫鬟冬竹看到这个情形，忙悄悄示意徐静娘，徐静娘看到后不由心中暗叹，她娘家人口简单，唯一的哥哥也是个斯文老实的，偏这个嫂子，精明有余宽厚不足，心眼儿比针鼻还小。徐宝儿本就委屈，还被娘亲呵斥，不由越发哭的厉害，在小九出生之前，徐宝儿是徐莫两家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很受大家宠爱，自小娇生惯养的自是有些任性。徐静娘虽不喜朱秀娥，可还是很疼爱徐宝儿的，看她哭的可怜，加上今日小九抓周，若是弄的难看了大家面上都过不去，便忙上前哄道：“宝儿是不是累了？让冬竹带你下去歇一歇，吃些点心去，可好？”徐宝儿看了看姑姑，又看了看朱秀娥，朱秀娥不吭声，只沉着脸好似没听到一般，徐宝儿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措，徐静娘忍不住想叹气。徐母自徐静娘过来，便注意到这里的情形，看到朱秀娥沉着脸不吭声不由皱了皱眉，淡淡的瞟了朱秀娥一眼，对徐宝儿招手道：“宝儿，来祖母这里，我们一起看妹妹抓周！” 第二十一章命中注定 朱秀娥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徐宝儿有些害怕的缩了缩头，她虽然还小，但也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家里祖母是最最厉害的人，不管是爹娘还是祖父，都要听祖母的话。闪舞..所以徐宝儿看了看朱秀娥，便乖乖的走到徐母身旁去了，徐母这才满意的摸了摸徐宝儿的头，冲徐静娘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去忙去。徐家的这番动静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家只顾看着在案上爬来爬去的小九了。而看到这一幕的莫平初几兄弟，却悄悄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因为是姑表亲，加上林宝儿年纪小，大家一直都很让着她，却不想她竟然会对小九做出这些事来。最开始发现异样的是莫平初，小九五个月的时候，徐宝儿来家里住，莫平初发现跟谁都玩的很好的小九却不喜欢和徐宝儿玩，而且每次徐宝儿靠近小九，狼青都会变得很凶。仔细观察后莫平初发现，徐宝儿居然会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推小九或掐小九，小九太小，被欺负了也不会说，只会表现出不愿接近徐宝儿。莫平初立刻让几个弟弟寸步不离的看着小九，不许徐宝儿再接近小九，并将这事告诉了徐静娘。可在徐静娘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毕竟徐宝儿还不到三岁，又一向乖巧，哪里会真的对小九有什么恶意。见大人不肯相信，莫平初便没有再跟人提起过，但兄弟几个私下达成共识，对徐宝儿提高警惕，不许她和小九单独相处了。大人们并不清楚孩子们的明争暗斗，徐静娘等人也只是奇怪，为什么莫平初这兄弟几个突然就对徐宝儿不冷不热起来。就像大人总认为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一样，其实大人也不了解孩子的世界，更不知道莫平初几兄弟心中对徐宝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年纪大些的莫平初等人能藏住心思，表现的还不太明显，可年纪尚小的莫平坚还不知怎么隐藏自己对徐宝儿的不喜，于是便有了刚才的直接拒绝。哥哥们的这番维护之心，小九还尚且不懂，只见她翻腾了一会儿，竟一屁股坐下来，打了个哈欠，不动了。众人呆住，老爷子和老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笑不已，正当大家都觉得小九今儿这抓周怕是要无疾而终时，莫平坚突然开心的喊起来：“妹妹抓好东西了！”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小九衣襟里竟缠着一个绿莹莹的东西。..莫平初伸手从小九怀里拽出那个绿莹莹的东西，众人定睛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小九怀里的竟然是皇上的龙纹玉佩！这，这是从来冒出来的？莫平初瞟了眼李恒，立刻道：“哎呀，许是小九爬的时候缠到身上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呢吧，小九，快去重新抓个喜欢的给哥哥！”小九却咧着嘴笑呵呵的看着莫平初，指着玉佩对他道：“给，给！”李恒充满赞赏的看了小九一眼得意的道：“看来小九就是看中我的这块玉佩了，莫爷爷，这次可是她自己抓的，您可不能再不要了啊！”说着，李恒从莫平初手里拽过玉佩，挂在了小九的身上。看着丰神俊秀满脸笑意的太子，再看看自家什么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拽着玉佩傻笑的小九，老爷子莫名想到小九刚出生时那位高人的预言，不由心里一颤。老爷子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道，太子已经年满十三岁了，跟小九差了足足一轮，肯定不可能的，这般想着方才将这股心悸压下去。可老爷子怎么也不情愿小九抓上这个麻烦的玉佩，眉头一皱有些耍赖的道：“什么看中了？我家小九那是抓周呢，你放个玉佩上去不能算！”李恒想不到老爷子竟然会耍赖，可看着老爷子这副老小孩的样子，又觉得亲近的很，笑着反驳道：“我不是见您放了个刀鞘吗？平初他们也都往上面放东西，还以为这是莫家的风俗呢，便放了块玉佩当添头，不成想，小九竟然看中了，怎么就不能算呢？”老爷子被噎的无语，敢情这还是自己的错了？太子这小子也是个滑头啊，还会倒打一耙呢？李恒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句：“您不是希望小九将来做大将军吗？这枚玉佩正是当年祖母北击突厥大胜所得，今日被小九抓中，正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老爷子忍不住瞪了李恒一眼，臭小子你这是火上浇油啊，拿我家小九跟开元女帝相提并论，是打算捧杀吗？老夫人眼神微闪，忙笑着道：“殿下说笑了，小九是个女儿家，我不求她将来出人头地，只愿她一生安好；再说，小九可有八个哥哥呢，上阵杀敌这种事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女娃娃去做？老头子的玩笑话，殿下不必当真，殿下的一番美意，我替小九谢过了，只愿她将来能生的如这美玉一般灵透，便是她的福气了！”敏感察觉到气氛微妙的莫平初忙道：“祖母说的正是，有我们八个哥哥，小九哪里需要做什么大将军，只管开开心心就好！”“妹妹长大了只管自己喜欢的事，上阵杀敌出人头地自然该我们做哥哥的来！”莫平云把胸口拍的砰砰响，一脸坚毅的样子把众人都逗乐了。笑声掩盖了一切暗流涌动，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打量中，挂着龙纹玉佩的小九被徐静娘抱了下去，老爷子等人簇拥着李恒去了宴席厅。席间，李恒悄悄告诉老爷子一个好消息：也怀有身孕了！老爷子不由愣了下，看着一脸兴奋的李恒，老爷子强忍心中的波涛翻涌，低声嘱咐他一定要格外小心。李恒不解的看着老爷子，他母后身子好转还有了身孕，和父皇的关系也变得和睦起来，一切都好的不可思议，他到底要小心什么？可有些话老爷子不能跟李恒点明，只能叮嘱他切记万事小心，另外派人传信给莫太武，让他格外留心朝堂和后宫动向。 第二十二章决定 李恒带着疑惑回到宫中，叫来东宫詹事询问今日宫中动向，得知皇后安然在殿内养胎，皇上亲自过去探望时，贵妃娘娘称身子不适，派人中途叫走皇上后，顿时大怒。李恒咬着牙问詹事道：“那女人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詹事低头沉声道：“应还有一月左右，听御医说贵妃娘娘将在年节前后生产。”李恒冷哼一声：“不过仗着自己怀了个男胎罢了，就算生了又能怎样，她别忘了，孤已经十三岁，不过三年就要参政了！”詹事不由脸色巨变，颤声道：“殿下，这等话可万万不能说啊，不管怎样，贵妃娘娘生下的皇子，也是您的兄弟啊！”“兄弟？”李恒脸色越发冷峻，生在帝王之家，哪有什么兄弟手足之情？当年父皇和长公主的那番厮杀，他可是早就有所听闻，一起长大的同胞姐弟尚且如此，同父异母的弟弟又算得上哪门子的兄弟？不过好在母后也有了身孕，若是能生一个像小九那般有趣的妹妹倒还不错，他一定会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让她成为天朝最快活的公主。..莫家，送走宾客之后，老爷子和老夫人商量许久，叫来莫太文夫妇道：“有件事跟你们说一下。”莫太文和徐静娘互相对视一眼，不知老爷子和老夫人要说什么，都是一脸茫然，老爷子沉声道：“我们商量了下，准备搬回府里住。”莫太文慌了，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要搬回去啊？徐静娘也忙问道：“公公，婆婆，可是媳妇哪里伺候的不周到？这眼看就要入腊月了，怎地好端端要搬走呢？”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徐静娘的手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没听懂老头子的意思，他是让你们跟我们一起搬回府里去！”莫太文愣住了，徐静娘也震惊的瞪大眼睛，老爷子这是让他们回国公府？这是原谅莫太文了，让他重回家门呢？看着惊呆了的莫太文，徐静娘不由欣慰的笑着握紧他的手，莫太文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看向老爷子道：“爹，您，您说真的？”老爷子没好气的道：“老子啥时候说过假话？行了，甭废话了，明儿就开始收拾东西，尽快搬，对了，先把小九的东西都收拾好，让府里提前布置个一模一样的房间，省的小九不适应。闪舞..”徐静娘忙应了一声，好笑又心疼的看着傻愣愣反应不过来的莫太文。莫太文此刻真感觉跟做梦一样，老爷子戎马一生，自认男儿在世就应该顶天立地，不管是从文从武，都要精忠报国为社稷百姓竭尽所能，怎么也想不到，寄予众望的小儿子莫太文，竟然会放弃仕途，要去做生意。这俗话说的好，官不与民争利，好好的科举文路不走，去做生意，莫太文的这个决定可把老爷子气坏了。老爷子强忍怒火，好言好语的劝了一番，却不料莫太文铁了心不考科举，一心就要去做生意，直把老爷子气的吐血，把莫太文捆在马背上抽的皮开肉绽，却也没让他改了主意。一怒之下，老爷子把莫太文赶出家门，对外说是莫太文跟国公府再无关系，任由他自生自灭去！被赶出莫家的莫太文身无分文，凭着徐静娘的嫁妆银子，白手起家，一点点闯出了今天的这番家业，堂堂莫家嫡子，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也只有陪着他一路走过来的徐静娘才看的一清二楚。但徐静娘更清楚，看似吊儿郎不在乎的莫太文，心里是多么迫切的想让家人知道，他哪怕不去考科举，也依然能有一番作为。现在，他们能重回国公府，莫太文的心里不知有该有多么高兴啊！看到一把年纪的小儿子眼圈红红的看着自己，老爷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起身道：“我去看看小九去！”老爷子走后，老夫人笑着摸了摸莫太文的肩膀道：“都过去了，以后放宽心，好好回府过日子，眼下，不太平，生意场上不要与人相争，能让就多让一让。”莫太文心里一怔，沉声问道：“娘，可是出了什么事？”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有快两个月身孕了！”徐静娘不由愣住，当今皇上至今唯有太子一个儿子，听说谢贵妃此胎怀的是皇子，若能顺利生产，就是天朝的二皇子，地位虽比不得太子，也是十分尊贵的。可如今也有了身孕，若再生个皇子，皇后嫡子太子亲弟，那谢贵妃生的二皇子便立刻变得尴尬起来，她岂会甘心？莫太文想的更深远，谢贵妃圣眷正隆，娘家久居京都背景深厚；却年老色衰，娘家远在邢州，在京都并无多大势力。皇后能稳居后位多年，一是靠太子，二是靠与皇上的结发之情。这些年，皇后与皇上多番争执，结发之情越发淡薄，眼下再有身孕，也不知是福是祸啊？这次突然让他们搬回国公府，难道也是跟此事有关吗？不管莫太文夫妇如何猜测，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是守口如瓶，并不多言，莫太文和徐静娘只好放下疑虑，准备搬家。邢国公府位于延康坊东侧，紧挨朱雀大街，出门右拐便是皇城大门，左邻右舍都是将门公侯，坊外筑有高墙，四面有门，有护卫把守，严禁外人出入。坊外主街夜晚不能闲逛，有官兵日夜巡逻，砍死个黑灯瞎火过马路的，都只是执行公务。邢国公府是延康坊最大最好的宅院，院中有岛有湖，环池开路，以桥相通；西溪小滩、石泉涧亭、荷塘竹楼，开阔秀美。但因只居住了莫太武一家几口，多数院落都空着，不免有些清冷，眼下莫太文他们搬回去，最高兴的就是莫平庭了，以后再不用因为离的远而抱不上小九了。大人们为搬家忙碌着，可孩子们的生活并未受多大影响，过了周岁后很快走稳的小九，开始每天不停的走来走去，一刻都不肯停歇。 第二十三章爱慕者 眼看小九这腿脚越来越灵活，有些追不上的老夫人深感力不从心。..虽然有丫鬟小厮跟着，有狼青守着，可老夫人还是不放心小九这么乱跑，看到莫平坚玩的铃铛，不由想到个好办法。于是，小九镶着玉珠的小鞋子上又缝上了一串银铃铛，一走动，便铃铃铃的响。小九觉得很是新奇，哪怕坐在椅子上，也总是忍不住晃晃脚丫，逗的心情沉重的老爷子都忍不住乐了。活动范围扩大的小九，有了跑出家门的念头，可试图翻过大门数次未果后，小九便只能扒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哥哥们下学回来陪她玩儿了。这日，正在跟狼青玩耍的小九听见大门外传来马车响声，立刻迈开步子冲到大门口，扒着门槛就要往外翻。奶娘和丫鬟不由忙要去拦，狼青却先一步冲过去叼住小九的衣摆，不让她翻过去，小九挂在门槛上急的大喊：“哥，哥，呀！”刚刚停稳的马车内立刻响起男孩欢快的声音：“哈哈哈哈，小九，六哥回来了，别急啊！”只见莫平云跳下马车，一路小跑的冲过来，看到被狼青叼着卡在门槛上的小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莫平芳紧接着冲过来，飞速挤开莫平云，一把抱起小九，抬手抚平小九的衣襟亲昵的道：“小九又来等七哥了啊？”莫平云急忙伸手过去抢小九，明明是他先来的，怎么被人截胡了呢？可莫平芳哪里会让莫平云抢过去，立刻抱着小九转了个身，躲过莫平云的手。..莫平云不甘示弱，忙拉住小九的胳膊，莫平芳立刻抱紧小九的腿，小九被两个哥哥拽来抢去弄烦了，一扭头冲着马车“哥、无、唔”的喊了起来。莫平芳抱着小九，一面防着莫平云来抢，一面美滋滋的对小九道：“小九别喊了，哥哥在呢啊！”莫平云翻了个大白眼，不屑的道：“瞧把你美的，小九明明是找五哥呢，对吧？小九，来，六哥带你去找五哥啊，你五哥今天，噗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走走，六哥带你去好好看看他哈！”说着，莫平云趁莫平芳愣神，一把从他怀里抢过小九，往马车边跑去。莫平芳不满的嚷道：“六哥，今儿一下学你跟五哥就不对劲儿，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事儿瞒着我呢？快点给我说说，你别跑，你那胳膊硬的很，别硌着小九了！”莫平云理也不理莫平芳，三步并两步便跑到马车旁，只见面无表情的莫平初挑开车帘，瞟了莫平云一眼道：“疯疯癫癫的成什么样子？来，小九，五哥抱！”说着，便伸出手毫不客气的将小九从莫平云怀里抱了过来。..莫平云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强忍住爆笑的冲动。莫平初拂开小九乱乱的额发，亲了亲她的脑门，相比肉硬硬的六哥和细胳膊的七哥，小九还是最喜欢又软又暖的五哥，不由亲昵的用大脑门蹭了蹭莫平初的脸。莫平初冷冰冰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笑意，莫平云暗暗翘了翘唇角，回来的这一路上，五哥的脸冷的直掉冰碴子，害的他都不敢笑。不过好歹是自家兄弟，莫平云觉得还是该安慰一下，便强忍笑意对莫平初道：“五哥，你别生气了，你是男的，就算被那个啥了下，也不吃亏，再说，那个钟婉宁家世好长的也挺好看的，听说高学里有不少人想跟她家结亲呢。”一听到“钟婉宁”的名字，莫平初刚好转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道：“别跟我提她的名字，今天这事儿，没完！”那低沉充满杀气的语调，把小九吓的直眨巴眼睛，愣愣的盯着莫平初看。莫平初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小九了，忙低下头摸了摸小九的脸柔声道：“小九别怕，哥哥不是说你，是说一个丑女人呢！”莫平云无语的瞪大眼睛，钟婉宁是丑女人？不是吧，人家分明是高学里出名的美貌女子啊！可在莫平初眼里，钟婉宁就是丑人多作怪，是他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女子，没有之一。眼看莫平初抱着小九径直走进院子，莫平芳忙一把拉住莫平云追问道：“五哥到底怎么了？那个钟婉宁得罪他了吗？”莫平云没好气的甩开莫平芳道：“问什么问？五哥不是一直都那样，除了对着小九，整天都是一张臭脸，跟谁欠他钱似的。”“五哥平日是不爱搭理人，可脸色也没那么难看过啊？好六哥，你跟我说说，今儿到底怎么了？我保证，绝不告诉别人！”“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我发誓！”“好，我跟你说啊，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五哥定会杀了你的！”莫平云本就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事，加上今天这事着实好笑的很，他早就忍不住想跟人说说了，只是碍于莫平初的威压，不太敢说，眼下被莫平芳缠着追问，便忍不住跟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莫平初在太学里一直是高冷天才美少年的形象，一直受到众多女学生的追捧，爱慕者甚多。莫平云以前对此很不以为然，在他眼里五哥分明是个最能算计人又霸道不讲理的，那些喜欢他的女学生大概眼神都不太好吧！可自从五哥升入高学之后，莫平云就发现自己错了，那些女学生不是眼神不好，而是眼瞎啊！明明五哥几乎不跟女子说话，也从未接受过任何女子的邀约，但这些女子们竟然还那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他，甚至连他的背影都觉得好看到不行，真是瞎啊！分明像他这种能骑马会射箭有肌肉，笑起来还有一口白牙的更好看，好吗？莫平芳忍无可忍的打断莫平云：六哥，请停止自恋，说重点！被无情打断的莫平云不满的瞪了莫平芳一眼，这才说起今日关键人物钟婉宁。钟婉宁是钟老将军的孙女，人如其名，长得是非常温婉动人、楚楚可怜，当然是在她不开口的前提下。出身武将世家的钟婉宁，性格呢非常爽直，或者说咧咧的有点糙。根据太学传言，钟婉宁一直爱慕莫平初，多番纠缠莫平初，但莫平初却对她不理不睬，哪怕擦肩而过，都不会看她一眼的。 第二十四章不靠谱 于是，钟婉宁由爱生恨，在今日下学路上，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竟然一把拽住莫平初，当面倾诉爱慕之情。莫平初自然吓了一跳，立刻就要甩开钟婉宁，钟婉宁虽然长的娇小，可力气却不小，莫平初一下子未能甩开，两人你摁我推的过程中，竟然撞到了一起。据说，电光火石之间，莫平初和钟婉宁撞到了一起，有了一次非常惊人的近距离亲密接触。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钟婉宁红着脸跑了，莫平初愣了片刻后，黑脸了！听呆了的莫平芳忙追问道：“亲密接触？多亲密？”莫平云迅速看了下四周，贴着莫平芳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莫平芳听完震惊的瞪大眼睛，片刻后爆笑起来，竟然会是这样，难怪五哥那种性子竟然会直接黑脸了，哈哈哈哈哈！而抱着小九回到屋里的莫平初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即将守不住了，对于今天的乌龙十分介意的莫平初用青盐好好漱了几次口，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莫平初抱起小九，轻轻亲了亲她的胖脸蛋道：“快到饭点儿了，五哥带你去吃饭饭，好不好啊？”小九一听说“吃饭”，立刻高兴的拍起手来嚷道：“好，吃，走，走！”莫平初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小九的脸，这个懒丫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不肯多说一个字啊！饭桌上，莫平初看着家人不时扫过自己的视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莫平初立刻看向莫平云，却见莫平云心虚的立刻低下头，连最爱吃的烤羊肉都不动筷子了，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饭；而莫平芳却是低着头肩膀耸动不已，一看就是憋笑快憋不住的样子。莫平初顿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莫平云那个蠢货，不会把今天在太学的事情跟家里人说了吧？莫平初忍不住狠狠瞪了莫平云一眼，这个混蛋，想死吗？莫平云立刻把头压的更低，几乎都要贴到碗上了。拼命压下心头的怒火，莫平初悄悄深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徐静娘看着莫平初分明眼神都要杀人了，却偏偏面上还是平静如常；莫平云跟个饿死鬼一样，头也不敢抬的一个劲儿往嘴里扒饭；而莫平芳肩膀抖啊抖的跟得了什么病一样，筷子都快抓不住；察觉到不对劲的莫平坚好奇的看来看去，满脸问号；只剩下什么都不懂的小九，专心致志的跟自己碗里的小馄饨做斗争，丝毫不受影响、、、、、、几个孩子各有各的表演，简直是一出大戏啊，徐静娘看的忍不住笑了出来。徐静娘的突然发笑，让本就憋着的众人顿时都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莫平初的脸色控制不住的黑了几分，眼皮跳了跳，涌上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只见老爷子一脸期盼的看着莫平初道：“小五啊，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那个姑娘领回来让我看看啊？听说比你大些，这大点儿好啊，会照顾人，你的亲事要是能早点儿定下来，祖父说不定还能赶上抱曾孙呢！”老夫人好笑的拍了拍老爷子，哪有当着孩子面直接说亲事的呢，只见老夫人慈爱的看着莫平初道：“小五，别听你祖父胡说，哪有你跟人家姑娘直接谈婚论嫁的，得长辈们来谈。不过呢，你们现在年纪还小，先互相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培养培养感情嘛，对了，等搬回府里了，我让你娘发帖子请她来做客，怎么样？”老夫人自以为贴心的话，让莫平初的脸几乎快要黑成碳了。徐静娘笑够了道：“你祖母说的是，我可要下帖子请人家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一样的姑娘，竟然这么喜欢我儿子？”莫平芳捂着笑疼的腮帮子，指着莫平初道：“五哥，你居然被人亲了，哈哈哈哈哈，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个未来嫂子实在太猛了，哈哈哈哈哈，想想就快笑死我了、、、、、、”莫平云也想笑，可他不敢啊，他真没想到莫平芳竟然这么多嘴，这么快就弄的家里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五哥会不会气的杀了他啊？莫平初郁闷的快吐血了，他连那个钟婉宁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家里的这些人能有一个靠谱的吗？却听到老爷子问道：“对了，那丫头是谁家的啊？”莫平初不由竖起耳朵，不是吧，祖父还真想怎么着不成？老夫人想了想道：“姓钟，莫不是钟大罗家的？”徐静娘笑着道：“应该就是钟老将军的孙女。”老爷子一听顿时皱眉道：“什么？是钟大罗的孙女啊！不行，不行，小五，听祖父的，那姑娘可娶不得啊，就钟大罗那大黑脸豁嘴兔子牙的，他孙女得长的多磕碜啊！小五啊，虽说这人不可貌相，可你也不能娶个母夜叉回来吧，天天的看着多糟心啊，是不？”老爷子话还没说完，突然瞪着老夫人道“你这老婆子，掐我干啥？”老夫人白了老爷子一眼，笑嘻嘻的对莫平初道：“小五，乖孙子，别听你祖父胡说八道，那钟大罗长得是不好看，可他媳妇不丑，祖母可是见过他那儿子和媳妇的，相貌都不差，生出来的闺女应该也，也不会多难看，再说，你长得好看，中和一下就差不多了，是不是？”莫平初咬紧后槽牙，我忍，我忍，我忍忍忍莫太文好奇的问道：“爹，钟老将军哪有你说的那么难看？我见过的，也就是长的黑了些，皮肤粗糙了点儿，不至于你说的那样啊？”老爷子嫌弃的道：“你知道什么啊？你见他的时候他都老成啥样了，脸上的肉都耷拉下来，褶子一道一道的，就把那难看劲儿给挡住了，你们是不知道，钟大罗年轻的时候真叫难看啊，打仗都不用动刀动枪的，直接站在阵前，就能吓退一群、、、、、、、”众人顿时哄笑起来，莫平初紧紧的攥着筷子，满头黑线的看着自家人热烈的讨论起来钟家人的长相，无语至极。 第二十五章东平郡公 生在这样的家里，有这样的家人，莫平初忍不住深深的同情自己。正当莫平初心情抑郁到无法言喻之时，忽然看到小九笑的跟朵花儿一样，举着一个馄饨递到自己嘴边，冲自己道：“吃，吃！”莫平初顿时感动的无以言表，小九真是个好妹妹，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她还知道关心安慰自己，真是太感动了！莫平初毫不犹豫的张开嘴，一口吞下了小九递过来的馄饨，虽然外形丑了点儿味道怪了些，但是那都不重要，心里暖啊。莫平坚眼睁睁的看着莫平初啊呜一口吃掉小九递过去的馄饨，不禁立刻扭头闭上眼睛，不敢直视下去。要是让最爱干净的五哥知道，那个馄饨是从小九嘴里吐出来掉到桌子上，又被小九揪着在桌子上滚了滚的，他会不会直接疯了啊？莫平坚表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点也不好奇，为了生命安全，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尘封在他心里吧，菩萨保佑，这个家最不能惹的人就是五哥啊！因为莫平初的报复从来都是无声无息而且防不胜防的。不久之后，高学中开始流传起初公子受不了钟婉宁纠缠，身心俱疲想要退学的流言。本就被莫平初的爱慕者当成公敌的钟婉宁，越发遭到了一众女学生的围攻，孤立无援处境艰难到见者流泪闻者心酸啊。而嘴欠泄密的莫平云和莫平芳，则接二连三的霉运不断，走路平摔上台阶绊脚，书本不翼而飞被夫子责罚，一不小心好弄坏了老爷子的弩弓，被迫举着大缸在练武场上快晒成人肉干时，莫平云和莫平芳深刻的认识到一件事：得罪五哥的下场果然是很惨啊，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可五哥他从来不用快刀子，就是拿钝刀子慢慢磨，折磨死个人啊！一想到莫平初这股气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跟他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莫平云和莫平芳都忍不住想跪下抱住莫平初的大腿：呜呜呜呜，哥哥我们错了，求您大人大量，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吧！莫平初冷冷的翘起唇角，哼！谁敢让我一时不快活，我就让他不快活一世！所幸及时搬回国公府，将莫平云和莫平芳从莫平初的魔掌中解救了出来，因为搬家后，他们可以和莫平初分开住了。莫平初瞟了眼以为自己逃出生天，高兴不已的两个弟弟，心中暗道：蠢货，难道不住在一个院子，我就没法收拾你们了吗？真是太天真了！弟弟们果然都是又蠢又笨，还是小九好，既聪明又贴心，莫平初抱着小九指着不远处的湖心岛道：“小九，看那里有船，等天暖和了，哥哥带你去划船，好不好？”小九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非常配合的拍手嚷道：“好，好！”莫平初不由乐了，老爷子听到不由问道：“小九，什么好啊？”莫平初正要回话，却听小九一指湖心岛道：“船！”莫平初惊讶的看着小九，不可思议的道：“祖父，我刚才跟小九说等天暖和了带她去划船，本以为她没听懂呢，没想到小九竟然听懂了呢。..”老爷子没好气的一把抱过小九道：“不过一个船，小九怎么可能听不懂？咱们小九聪明着呢，对不对？”小九搂着老爷子的脖子，特别中气十足的来了句：“对！”众人顿时大笑起来，老爷子得意极了，小九这般聪明，回头还不把那几个老小子羡慕死了！“说曹操，曹操到”，只听一个跟打雷似的声音传来：“莫老头，莫老头，这就是你那乖孙女吧？整天宝贝的都不舍的抱出来，这搬回来了，可得让我好好看看了！”老爷子扭头对着来人毫不客气的道：“彪子，你那破嗓门能不能小点儿声，跟打雷似得，震得我耳朵都嗡嗡，万一把我家小九吓着了，老子非揍你一顿不可！”“行了吧，莫老头，谁不知道你这孙女胆子大的很，来来，让我抱抱！”“去去去，就你那粗手粗脚的，还不把我家小九弄伤了，快一边去吧你！”“哎，你个莫老头，来者是客你懂不懂？你再这样，回头我真把这娃娃抱我家去了啊！”“做梦去吧，来人，把这个什么给我赶出去！”“这是要动手啊？得嘞，也不用旁人了，咱们老弟兄俩过两招怎么样？”、、、、、、眼看这俩老小孩还真准备比划两下，莫平初立刻派人去叫来老夫人。老夫人过来一看，只见俩老头你抓我闪的，在那儿闹腾着，莫平初满脸无奈的站在一旁看着，小九搂着老头子的脖子，晃晃悠悠的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老夫人忙上前从老爷子怀里抱过小九，笑着对东平郡公程烈道：“行了，都多大年纪了，闹腾成这样让小辈儿们笑话不成？我让人去做几个好菜，今儿你们哥俩好好聚聚！”程烈笑着道：“这敢情好，你们一搬回来，我以后可有得地方喝酒了！”老夫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程烈和老爷子相交几十年，交情匪浅，也是戎马一生成功名就，被封为东平郡公。按理说这把年纪了，应该和老爷子一样子孙满堂坐享天伦之乐了，可无奈这程家子嗣单薄的很，程烈只有一子一女，女儿远嫁，儿子现在远在边疆为官，故而，他这身边唯有结发老妻相依为命，端的是一个冷清。以前，程烈和老爷子闲来无事总在一起喝酒闲聊，这一年多，老爷子搬到莫太文家，怕是把程烈无趣坏了。也难怪一听说他们搬回来，程烈便立刻登门拜访了。此刻，看着白白胖胖乐呵呵的小九，程烈真是羡慕的紧啊，他家三代单传，现在唯有一个孙儿程名睿，也远在边疆，自生下来他就只见过一面，想想程烈都觉得心酸，不过，很快就好了。程烈笑呵呵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塞到小九怀里道：“给，小丫头拿着，这是程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第二十六章见面礼 小九好奇的拿起盒子扣了扣，发现扣不开，不由拿起来就要用牙咬。老夫人忙拿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对十分漂亮的玉镯，通透似琉璃又飘蓝花，一眼看去，好似绿色的鱼草在清澈的水中飘荡，让见惯了好东西的老夫人都不禁有些吃惊，莫非这是传说中兰水飘花的极品美玉？老夫人不由合上盒子，递回给程烈道：“这太贵重了，小九才多大啊？哪里值当这个？你快收回去吧！”程烈不高兴的瞪着眼睛把盒子推回去道：“这是我给小丫头的见面礼，本就是给孩子戴着玩儿的玩意儿，都拿出手了再收回去，老嫂子你这是打我的脸啊？”老夫人还要推让，程烈越发不高兴，老爷子眼神微闪，拿过盒子笑呵呵的问道：“彪子，压箱底儿的货都拿出来了吧？怎么着？有事儿求我啊？”“呸！我犯得着求你？我就是稀罕小九这丫头，不行？”“行，稀罕我家小九有啥不行的？不过，你再稀罕，小九也是我孙女，哈哈哈哈哈！”老爷子得意洋洋的拿出手镯，戴在小九手腕上。..老夫人这才注意到，这玉镯虽然名贵，但的确是孩童的尺寸，小九虽小，但生的胖，戴上倒也算合适，便没有再推拒。小九第一次戴玉镯子，好奇的挥舞着胳膊，手腕上的镯子跟着来回晃动，镯子里的水纹飘花便随着光线变幻起来，好似清澈的河水里，飘着绿色的水草有小鱼游来游去一般，十分有趣。可在场的除了几个老人家和还不清楚这镯子价值的孩子们，莫太文、莫太武等人的心都随着小九的手来回晃动着，那哪里是一对镯子，那分明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就算如今身家相当丰厚的莫太文，也觉得给一个小娃娃这样的东西太过贵重，最重要的谁舍得用这样的极品美玉去做小孩手镯啊，简直是暴殄天物，别说一般的贵族皇亲，只怕宫里的公主娘娘们也没这么奢侈过！可这般贵重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被当成见面礼成了小九的了！夜深人静，徐静娘靠在莫太文的怀里，看着莫太文担忧的道：“文郎，你说东平郡公为何送小九那么贵重的玉镯呢？”莫太文一手搂着徐静娘，一手在她肩背光滑细腻的皮肤流连，心不在焉的道：“那镯子在咱们看来许是贵重，可在老辈儿们眼里不过是个死物罢了，听娘说，当年打仗的时候，从爹手里过的珍宝无数，打仗途中扔的扔丢的丢，根本没当回事。媳妇，别想这些了，咱们还是干点有意思的事吧！”徐静娘嗔怪的拨开莫太文作乱的手道：“别闹，今儿搬家可把我累坏了，你再折腾一番我明儿还怎么去盘账啊？你刚说的虽然有道理，可小九满月还有周岁的时候，也没见东平郡公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今天怎么好端端的就送了这么大的一份见面礼，我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啊！”被徐静娘拨开手，莫太文不死心的又摸上去，手下肌肤细嫩柔滑，贝闺女很有可能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将来说不定会便宜哪个臭小子，莫太文就觉得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根本无法入睡。自此之后，东平郡公再来府中，莫太文总忍不住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错觉，恨不得把小九藏起来不让他看。 第二十七章除夕醉酒 却不成想，东平郡公这黄鼠狼没送走，又来了一只白面狐狸。忙了一天回到府中，看着不请自来太子李恒抱着自家小九玩的不亦乐乎，还送来了一大堆珠宝玉石华服锦衣，说是给小九的年节礼品，莫太文恨不得大喊一声：呔，妖孽，放下我闺女！可那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啊，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莫太文只能呆站一旁做吃瓜群众，看着太子和小九“相亲相爱”，怎一个憋屈了得？不过好在，还有同样憋屈的莫平初等人作陪，莫太文勉强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莫平初最近这心里也不太平，自从搬回国公府收了见面礼之后，莫平初也总有种妹妹被人惦记的不爽。此刻，看着李恒抱着小九乐呵呵的逗来逗去，莫平初眉头都快皱成疙瘩了。虽说太子爷比小九大了许多，可他也是个男的啊，这男女授受不亲，小九不懂太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懂啊？所幸年节将近，东平郡公和太子都忙的脚不沾地，便没再有机会来看小九。让莫太文和莫平初这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松口气了。一眨眼便到了除夕夜，老爷子和莫太武等人入宫参加宫宴，莫太文和徐静娘则带着孩子们在府里过除夕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喝花椒酒。闪舞..喝花椒酒是京都的习俗，就是把花椒放在盘中，饮酒时撮一点放入杯中，以驱寒祛湿。老爷子说男儿不能不会饮酒，故而，莫家男儿自小都会学着喝酒，像莫平初这般大的，已经开始培养酒量了。徐静娘嫁给莫太文这么些年，渐渐也养出了几分酒量，被儿子侄子争相敬酒，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看着爹娘和哥哥们一杯又一杯喝的起劲儿，小九不由有些眼馋，眼巴巴的指着酒壶嚷着：“要，要！”徐静娘笑道：“这个可不能给你喝，你还小着呢。”小九不由皱着脸不高兴起来，莫太文好笑的道：“这可是酒，不是糖水，你喝了就该哭了。”小九一看爹娘不同意，眼珠一转立刻扯着嗓子哭了起来。莫太文哭笑不得的看着小九，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只要一不顺着她的愿，便扯着嗓子干嚎，还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的装哭！可偏偏这招却管用的很，小九一哭，莫平初几个边忍不住对徐静娘纷纷道：“娘，就让妹妹尝一点儿吧！”“就一滴，大家都喝，不让小九喝，多可怜啊！”“婶婶，大过年的，别让妹妹哭了，就给她尝一尝吧！”、、、、、、徐静娘无语的看着纷纷帮小九说清的小子们，再看看扯着嗓子干嚎，还不时瞟自己几眼的小九，没好气的捏了捏小九的鼻尖笑道：“行了，小祖宗，别给我演戏了，就给你尝一尝啊，不好喝你可别跟我闹腾。..”小九立刻停止哭嚎，眼巴巴的盯着徐静娘，徐静娘越发好气又好笑，无奈拿起筷子沾了一下酒点在小九唇上，小九舔了舔，脸立刻皱成一团。众人不由大笑起来，莫平初心疼的忙拿起一块蜜糖要喂给小九，小九却吧咂吧咂嘴，小手一伸，冲徐静娘嚷道：“要，要！”徐静娘愣住了，这小丫头竟然还要喝酒不成？莫太文拍着桌子大笑道：“小九，你原来还是个小酒鬼啊！”莫平初笑着捏了捏小九的脸蛋，又用筷子沾了一点儿喂小九，只见小九皱眉苦脸的品了品，竟然还嚷着要。莫家几个兄弟顿时稀奇坏了，一个个争着点酒喂小九，眼看着小九已经喝了好几下，几个小子还喂的起劲儿，徐静娘忙拦着道：“别喂了，当心一会儿喝醉了！”却不料徐静娘话音刚落，小九便晃了晃脑袋，呵呵笑着歪到一旁，睡着了。众人错愕片刻，顿时哄笑起来，这笑声和外面的烟花爆竹声混在一起，格外欢快。徐静娘嗔怪的瞪了莫平初等人几眼，忙抱起小九回房，叫来医婆看了看，得知小九只是睡着了没事后，徐静娘这才放下心来。摸了摸小九的后背都是汗，徐静娘忙让人端来温水，细细的给小九擦拭一遍，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看着伸展着四肢，跟个“大”字一样平躺着熟睡的小九，徐静娘不由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这个小丫头啊，连睡觉都是这般霸道的姿势，还贪杯，这性子真是随了她祖父啊！眼看已到子时，老爷子和莫太武等人还未回来，徐静娘和莫太文不由有些担心，按照往年的习俗，宫宴怎么也该结束了啊，老爷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徐静娘和莫太文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担忧，徐静娘让莫平初等人先回房休息，留在最后的莫平初临出门前转身道：“娘，还是让我和你们一起等祖父他们吧？”徐静娘摆手道：“我和你爹等着就行，你快些回房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可”莫平初敏感察觉道父母的异样，心中有些许不好的预感，让他很是担心。莫太文看了看莫平初，低声对徐静娘道：“小五想留下就让他留下吧，他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一些事情如何处理了。”徐静娘不赞同的看向莫太文，小五不过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呢。莫太文深深的看了莫平初一眼，低声对徐静娘道：“静娘，小五可是我们的长子！”徐静娘心里一颤，神色不明的看向莫平初，莫平初心里怪怪的，微微冲徐静娘笑了笑道：“娘，爹说的对，我是哥哥，自然要多懂一些，以后才能照看好弟弟妹妹们。”徐静娘心头微涩，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了抚莫平初的头，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长的跟她一样高了。莫太文派人去宫门口打听情况，不到一刻钟，派去的人便回来禀报：宫门戒严，禁止进出！徐静娘不由心头猛跳，莫平初脸色也猛的沉了下来，徐静娘不知所措的看向莫太文颤声问道：“是不是出事了？要不要派人联络内宫的人打听打听？” 第二十八章天子之怒 莫太文沉思片刻轻声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爹娘哥嫂都在宫里，若是能应付得来，他们自会想办法应对的；若是他们都无法应付，咱们就更得谨慎了，在一切都不确定的时候，还是先静观其变吧！”莫平初看着面色沉稳的莫太文，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陌生。..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祖父和大伯偶尔怅然的那个才思敏捷的爹原来是真的存在过，而他离真正的成长还有很远。又过了一个时辰，面色疲惫的老夫人和余淑贞终于回来了，众人忙迎了上去。莫太文握住老夫人的胳膊时，不由心里一沉，娘竟然有些站不稳了，定是发生了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不然以娘最淡定不过的性情，莫太文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失态。再仔细一看，竟然只有老夫人和余淑贞回来，老爷子和莫太武并没有一起回来，莫太文不由皱了皱眉。徐静娘也注意到这一点，刚想开口询问一二，却被莫太文悄悄拽了下衣袖，徐静娘不解看去，却见莫太文用眼神示意她去端茶来。徐静娘愣了下，忙亲自端来茶水递给老夫人和余淑贞，老夫人接过茶杯，竟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余淑贞也是又渴又累面色疲惫，只见她放下茶杯，立刻招手对大丫鬟道：“让厨房煮一碗安神汤来，不要用莲子，用生百合！”“是！”大丫鬟忙应道。余淑贞关切的对老夫人道：“婆婆，我扶您回房歇息吧，一会儿汤就熬好了，我给您送过去。”老夫人笑着对余淑贞说道：“难为你这时候了还记得这个，你也累了，就别忙活了，自有下人伺候我；”说完，看了看莫太文等道：“没事，他们一会儿也就回来了，都别担心，这一晚上快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散架了，我就先回房了。”莫平初忙上前一步扶着老夫人道：“祖母，孙儿送您回房。”老夫人笑着拍了拍莫平初的手，被他搀扶着回房去了。送走老夫人，余淑贞揉了揉眉心，让下人尽数退下，叹了口气，对莫太文和徐静娘低声道：“今晚宫宴上，谢贵妃突然腹痛难忍，当场见红，经御医催生后生下皇子，但险些大出血丧命！”莫太文和徐静娘都惊呆了，他们想到出事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闪舞..余淑贞压低声音又道：“二皇子一出生便是天残，皇上大为震怒，下令彻查谢贵妃怀孕期间的一应吃穿用度，据说，谢贵妃声称是害了她的孩子！”天残？新生儿天生残疾本就视为不幸，更何况是生在皇家？贵妃还说是皇后害她，皇上会如何？“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徐静娘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会引发多大的风暴。余淑贞非常严肃的看着莫太文和徐静娘，低声道：“此话出我口，入你们耳，决不能让第三人得知，切切记住。明日从宫里传出的消息是谢贵妃难产，胎死腹中，你们明白吗？”徐静娘吓得脸色顿时变得刷白，莫太文握了握徐静娘的手，沉声道：“大嫂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您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我们等爹和回来。”余淑贞的确心力交瘁疲惫至极，便没有再推辞，对徐静娘道：“一会儿等安神汤熬好了，烦劳静娘给娘送去。”徐静娘忙道：“大嫂放心，我会照顾好婆婆的。”余淑贞笑着道：“还是你们搬回来了好，有什么事大家都有个照应了，那你们俩受累，我先回去了。”莫太文和徐静娘忙起身送余淑贞。看着余淑贞走远，徐静娘有些怅然的对莫太文感慨道：“大嫂真是厉害，我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定是吓的腿都软了，哪里能有大嫂这份沉稳细致啊？”莫太文心知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徐静娘，此刻定然是心中翻腾感慨万千，便故作轻松的安慰道：“傻媳妇，你才多大能经过多少事啊？大嫂当年可是跟着爹娘一路从边关来到京都，别说什么后宫纷争，就算尸山血海也都是见识过的，她可是咱们国公府堂堂的当家夫人，怎么能连这点儿沉稳都没有？”“是啊，现在咱们住进国公府了，我也不再是个商户娘子，而是国公府的媳妇了！”徐静娘有些怅然的说道，她这次是真切的感受到，搬回国公府并不是仅仅是换个地方居住，而是真正成为京都权势纷争的一份子。莫太文心中也有些怅然，他轻轻搂住徐静娘的肩膀道：“别想太多，一切都还有我呢，你啊，只要照看好孩子们，其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徐静娘靠在莫太文肩上，心中暗叹：不一样了，自从回到国公府，一切都将不一样了！同样感到不一样的还有莫平初，在送老夫人回房的路上，莫平初忍不住好奇询问了几句，本以为老夫人不会回答他，却不料老夫人却将事情原委如实跟他讲了一遍。后宫争斗、皇子天残，这一切都超出了莫平初的认知，他震惊的看着老夫人问道：“祖母，你说真的是皇后害了谢贵妃吗？”老夫人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摸了摸莫平初的脸道：“我告诉你的一切都是我所看到的，听到的，而你要做的就是从这些话里找出有用的，能够帮助你查到真相的。有的时候，眼睛会骗人，耳朵也会骗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冷静的判断和分析。小五，你要记住，我们查明真相的目的，是为了公平正义，但更是为了保全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莫平初心中震颤不已，呆呆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温和的笑了笑道：“不懂没关系，但记住祖母的话，将来总会懂的！”莫平初眼神微闪，低声道：“是，祖母，您早些休息，孙儿告退了。”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莫平初离去。伺候老夫人的嬷嬷有些担心的道：“老夫人，五少爷才不过十四岁，您跟他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万一，他不小心透漏出去，岂不是” 第二十九章父子之情 老夫人轻轻笑了笑，有些怅然的道：“我们都老了，莫家需要新的支撑门户的人出现了。闪舞..”嬷嬷很是吃惊，五少爷虽然出众，但并非长房长孙，老夫人竟对他抱以这么大的期望，他能做到吗？老爷子和莫太武一直到天快亮时，才从宫里回来。老爷子的脸色十分难看，什么也没有多说，便径直回了房，莫太文不由心里一沉，看向莫太武。莫太武脸色也很是疲惫，揉了揉眉心道：“皇上说他身子不适，今日朝贺之礼让太子代行；”徐静娘愣了愣，心中暗道：这不是好消息吗？皇上既然让太子代行朝贺之礼，那不是说明皇上非常看重太子，是站在皇后这一边吗？那为什么公公和这脸色怎么看着这么不好呢？莫太文皱了皱眉问道：“一切可否安好？”莫太武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皇上看过谢贵妃之后，派人搜查了皇后处，后来爹不知为何跟皇上大吵了一架，两人脸色都很难看；皇上说自己身子不适，让太子代行朝贺之礼，爹没等皇上发话，便直接带着我回来了。..”徐静娘顿时惊呆了！公公竟然跟皇上吵架？还不管不顾的直接走人了？天啊！莫太文却脸色沉重的道：“难怪爹的脸色这般难看，皇上这分明是怀疑皇后，借机试探太子呢。”徐静娘难以置信的道：“皇上怎么会怀疑皇后？太子都那般大了，而且皇后自己也有身孕，她为何还会去害谢贵妃的胎儿？岂不是得不偿失？”莫太文苦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也是人，自然也会有感情用事，更何况，皇上本就生性多疑——”莫太武听完也不由皱紧眉头，难怪老爷子从宫里出来时气成那样，直一个劲儿的感叹“糊涂啊！”，原来皇上竟然多疑至此了！徐静娘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太文，实在难以相信贵为天子的皇上竟然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感情用事，更难以相信，堂堂君王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试探。想到那个抱着小九总是一脸宠溺的少年，徐静娘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酸楚难当，他若是明白过来自己的父皇是这般心思，也不知会如何伤心难过啊？天亮了，宫里传出消息：谢贵妃难产，胎死腹中，皇上身体不适，让太子代行朝贺之礼！原本欢庆热闹的京都顿时变得一片死寂，京都各派都小心翼翼，紧紧的盯着宫里一举一动，本来应该热闹喜庆的节日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只除了那些还天真懵懂的孩子们。..莫平云等人一觉睡醒，立刻高高兴兴的来给长辈拜年，却发觉往年都早早坐在厅堂的祖父祖母竟然都未起床，不由很是意外。小九自进入腊月之后便被哥哥们教着怎么磕头怎么拜年怎么讨要红包，结果兴冲冲的赶来，却发现发红包的人不在，小九不高兴了，一皱眉大声喊道：“人呢？”那语气那架势，像足了老爷子平日训人的架势，把莫平云等人逗的笑个不停。“祖父来了，小九快给祖父磕头拜年，祖父给你发个大红包！”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担心了一夜的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丝毫不知昨夜狂风暴雨的小九，看到祖父过来，不由立刻扑上去，一把抱住老爷子大腿道：“拜，拜！”老爷子笑呵呵的抱起小九，走到正中上位坐下。莫平初看了眼老爷子和老夫人，忙把小九抱下来，带着她跟诸位兄弟齐齐跪下给老爷子和老夫人磕头拜年。小九人小，穿的又厚，虽然已经学会了怎么拜年，可这力道还是不容易控制。一个不小心，磕头的时候，直接骨碌一下滚倒在地，看着跟个小圆球一样的小九在地上滴溜溜滚了一圈，翻身爬起伸出小手讨要红包的样子，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莫平初看着笑呵呵的众人，不由也微微翘了翘唇角，如果家里一直能像此刻一样，他愿意努力去做祖母说的那种人，用冷静的分析和判断去看清所有的一切，只为保护在意的人。豁然开朗的莫平初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抱起人小腿短的小九接过老夫人发的红包，小九摸着比自己头都大的红包，满意极了，笑眯眯的冲老爷子和老夫人道：“都谢祖呼竹木！呼如咚喝、、、、、、”老爷子和老夫人懵了，除了“谢”和“祖”两个字外，压根没听懂小九这一长串的叽里咕噜说的是什么。莫平初笑了笑翻译道：“祖父、祖母，小九这是跟你们道谢拜年呢！”莫平芳一拍手笑道：“是了，小九说的是‘谢祖父祖母，福如东海长水流寿比南山不老松！’哎呀，小九了不得了啊，竟然能记住这么长的话，就是说的太不清楚了，哈哈哈哈哈！”莫平坚大乐，指着小九哈哈的笑道：“小九你原来说的是这个，哥哥都教了你多少遍啊，你竟然才说清楚两个字，笨笨笨！”被哥哥们取笑的小九，抱着大红包毅然决然的扑进老夫人的怀里，愤怒的伸出手指扫过几个哥哥嚷了声：“坏！”老夫人立刻十分配合的拍了下桌子道：“他们真是坏，敢笑话小九，回头祖母打他们！”小九得意的一扬下巴大声道：“打！”说着，也想学老夫人那样厉害的拍一下桌子，却不料被镯子磕到了，小丫头顿时红了眼眶，一家人却都忍不住想笑出来。莫平初动了动嘴角，却有些笑不出来，他刚听说皇上身子不适，让太子代行朝贺之礼。不知道为什么，莫平初丝毫不觉得皇上这是因为信任太子，才让他代行朝贺之礼，反倒觉得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让太子出这种风头有些寓意不明，他甚至想到了一个词“捧杀”！这种猜想让莫平初心惊肉跳，太子可是皇上的嫡长子，更是他亲自教养长大的皇子，皇上不可能对他没有父子之情吧？ 第三十章火起 可想想昨日祖母的话，再想想今日听说的消息，莫平初怎么也说无法相信皇上此举是对太子的看重。一想到明明是亲生父子，却也猜忌试探，莫平初就忍不住同情李恒，他甚至有些后悔上次李恒过来时，他不该那么小心眼，应该让他多抱抱小九的，也许那是他仅剩的轻松愉悦了吧。因为除夕夜的事情，众人都知京都今年的年节怕是过的不太平，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不太平成这样。正月初七人胜节，皇上大宴群臣，并赏赐文武百官绸缎彩帛，翰林院学士们纷纷赋诗助兴，君臣一派和乐融融，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正当京都各家都以为尘埃落定，准备放下心来好好过年节最后的元宵节时，却在元宵节当晚，惊见宫中起火。只见浓烟卷着火光从东宫突然燃起，把周围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称病在家闭门不出的老爷子惊的立刻冲到了院中，看清竟然是东宫起火后，老爷子立刻喝道：“来人，速速随我入宫！”同样冲出来的莫太武不由立刻准备随老爷子进宫，却听到两个声音同时道：“，不可！”“大伯，不可！”莫太武定睛一看，竟是冲过来的莫太文和莫平初，老爷子诧异的看了莫平初一眼，阻止正要开口的莫太文，神色莫测的注视着莫平初沉声问道：“小五，为何不可？”被老爷子充满威压的眼神盯着，莫平初不由心里一颤，他稳了稳心神答道：“回祖父，此刻宫中起火定然大乱，祖父关心心切，未经传召入宫探望乃是一片赤诚之心，可大伯却是兵部尚书，身居高位手握实权，此刻若是一同入宫，未免有些不妥。..”莫平初此言一出，众人不由俱是惊讶万分。老爷子深深的看了莫平初一眼，并未言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对莫太武道：“我带人入宫即可，你们立刻紧闭门户切记一切小心！”说着，便带着一众护卫大步走了出去。看着老爷子离开，莫平初这才微微皱了皱眉，悄悄揉了揉快被拍碎的肩膀，祖父这手劲儿真是大啊！莫太武瞟了莫平初一眼，对莫太文轻声道：“小五不错，有你当年的样子。”莫太文微微勾了勾唇角道：“凑合吧，还欠些火候，不过怎么也比你聪明些，当官几十年了连揣摩帝心都不会，我可真是同情咱爹啊！”莫太武老爷子带人冲到东宫，只见火光四起浓烟弥漫，汹涌的火势映红了半边天，到处都是人在疯狂的跑来跑去。老爷子一把抓住个人问道：“太子呢？太子在哪儿？”被抓住的人战战兢兢的道：“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老爷子脸色一沉，捏住这人脖子沉声喝问：“起火之前太子在哪处？”“在，在麟德殿，”老爷子一把将这人丢开，立刻带人赶到麟德殿，只见无数火光从宫殿的各处燃起，四处烈火焚烧，简直如同一个焚火场一般。几个东宫僚属正在吆喝着众人泼水灭火，可一桶桶水泼下去，却只听见熊熊烈火燃烧的声音贯彻夜空。一个官员人绝望的跪在地上，冲着火场哭喊道：“殿下啊，殿下——”老爷子冲上去一把拽起这人，一看正是上次跟随太子来到府上的东宫詹事，不由急声问道：“太子在里面？”看到是老爷子，东宫詹事眼睛一亮，急忙抓着老爷子哀求道：“是，是，国公大人，快救救殿下，救救殿下吧！”老爷子眉头一皱喝道：“取湿被来，你们定要将太子殿下给我带出来！”“是！”一众护卫立刻用湿布巾裹上头脸，披着湿被子冲进火场。老爷子瞪着提着水桶来灭火的东宫守卫，呵斥道：“还不去唤金吾卫调皮袋、溅筒来灭火！”都烧成这样了，还拎着水桶泼，有没有脑子？东宫守卫立刻去通知金吾卫前来灭火，老爷子一把拎起东宫詹事道：“到底怎么回事？何人放的火？皇上呢？皇后呢？”东宫这火眼看都要烧到承香殿，皇上和皇后怎么都没赶来，竟然让这里乱成这样？东宫詹事哀哀哭道：“下官不知，只听说，娘娘殡天了！”老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前几天见到皇后时，她还好端端的正养胎呢，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东宫詹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老爷子彻底变了脸色，只听东宫詹事痛哭道：“火，火是太子殿下放的，他浑身是血的从宫里回来，把我们都赶了出去，没一会儿，殿里便起了火——”深知事态严重至极的老爷子一把丢开东宫詹事，抓起一床湿被子披在头上，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飞速冲进了火场。火焰在不断的蔓延着，转瞬便吞噬了一切，崩塌的崩塌，烧毁的烧毁，好似人间地狱一般。在浓烟弥漫中，老爷子屏息四处找寻，终于看到了李恒的身影，只见他静静的倚靠在墙角，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衣衫被鲜血染红，头发散落在额上脸上，衬着那染上了血迹的白皙脸庞，竟有着说不出的悲凉。老爷子大步走上前，听到脚步声的李恒微微抬起眼眸，看着老爷子，唇瓣微启轻轻一笑道：“莫爷爷，你来了。”“太子殿下，老臣这就带你出去！”老爷子看着凄惨悲凉的李恒，到嘴边的怒气顿时变作难受，他以为皇上只是糊涂了，不成想他竟是疯了，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逼到这个地步，老爷子真想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李恒喃喃道：“那些宫人傻，您也傻，我都放了火了，您还来干什么都烧了吧一切化成灰烬就一了百了”老爷子不管不顾的拉起李恒，用湿被子将他裹住背到背上沉声道：“什么一了百了？我都没死呢，你想死？没门！走，我带你出去！”说好的加更来了 第三十一章死里逃生 李恒干涩的眼眶微微有些泛酸，他轻声道：“您送来的武师为了救我已经死了，我不想您有事，那样小九会伤心的！”说着，便挣扎起来。闪舞..老爷子紧紧拽住李恒道：“既送给你，便是你的人，自当为你而死，你小子给老子听着，男儿在世，就算死也决不能这么窝囊的死，跟我走！”李恒不由愣住，老爷子立刻背着他冲了出去，可只见四周都是熊熊烈火，他们竟是无路可逃了邢国公府，莫太文等人眼睁睁看着火光顺着风势一路往皇宫正殿含元殿蔓延，那热烫的气息他们甚至都能感受的到，不由心惊肉跳，照火势烧下去，皇城莫非都要毁于一旦吗？徐静娘紧紧的握着莫太文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莫太武实在坐不住了，听说金吾卫已经尽数出动前去灭火，可这火势依然不减，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万一有点什么事可怎么办？还有皇上，正殿都快烧着了，他怎么着也该去救驾了啊？莫太武猛地起身准备入宫，却听老夫人沉声喝道：“老大，坐下，等着。”“娘，这火势如此凶险，还是让我去宫里看看情况吧。”“坐下！”老夫人板着脸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命令道，莫太武无奈的看着老夫人，只能耐着性子坐下继续等消息。..正在此时，奶娘急匆匆的跑来对徐静娘道：“二夫人，九小姐醒了，哭的怎么哄都哄不住，您快去看看吧。”徐静娘愣了下，立刻跟着奶娘回房看小九，只见小九果真哭的厉害，一张小脸憋的通红，额头都冒汗了。徐静娘忙上前抱住小九哄起来，可怎么哄也哄不住，眼看小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徐静娘不由六神无主起来。听见小九哭声的老夫人和莫太文等人也赶来过来，看到哭成这样的小九不由都很吃惊，老夫人抱着小九心疼的道：“好小九，乖，别哭了啊，祖母在呢，乖乖，什么都不怕啊”小九手无意识的抓住老夫人的手指，哇哇哭着含糊的喊着：“父，父”莫平初疑惑的嘀咕了句：“小九喊得莫非是祖父？”众人不由都怔住了，这时，忽然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声，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儿倾盆而落，大风卷着雨滴冲进了屋子。下雨了？下雨了！众人顿时欢喜起来，有救了！莫平初惊奇的指着小九道：“妹妹不哭了。..”众人朝小九看去，只见刚才还哭的撕心裂肺的小九竟然真的不哭了，她好似累极了一般没精打采的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小九这番哭闹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此刻东宫里，风雨伴着雷声滚滚从天幕落下，肆虐的火势渐渐减小。老爷子看准时机，背着李恒飞速从废墟中冲了出来，刚把李恒放下，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见一把长剑竟直直的刺向李恒，老爷子想也没想，直接一脚踢飞了长剑挡在李恒面前。“邢国公，你让开！”只见双目赤红的皇上死死的瞪着李恒骂道：“这个孽子，竟敢纵火焚宫？你抗旨忤逆，不忠不孝，今日万死也难则其咎！邢国公，朕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速速退下！”老爷子眼眸猛地一缩，撩起衣摆猛地朝皇上跪下道：“老臣刚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还请圣上恕罪，今太子殿下虽犯下弥天大祸，但请圣上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从宽发落吧！”皇上被老爷子这突然的一跪弄的愣住，李恒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老爷子，再看看冷厉肃杀的亲爹，不由眼眶通红的道：“莫爷爷，您不用帮我求情，我也不屑向他求情，这天下都是他的，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哪怕是结发”李恒话未说完，就被老爷子突然的一记手刀直接劈晕。皇上眼神冰冷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悄悄攥紧满是汗水的手心，恳切的看着皇上道：“圣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您的儿子，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眼下京都已然大乱，圣上切不可在此时再意气用事，以免动摇国本。太子眼下心浮气躁固执暴烈，老臣觉得实在不宜留在宫中，不如送到外面去磨练磨练心性，圣上觉得如何？”听老爷子句句为自己考虑，皇上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些，他看着老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那先生认为该把这个孽子送到何处呢？”老爷子心里一颤，忙低头沉声道：“老臣曾听说邢州大悟寺的山一法师是位难得的得道高僧，于心法经论上颇有见地，不若送太子去那里，圣上意下如何？””邢州？“皇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抬起头避也不避的同他对视道：“对，邢州，圣上当年承遗命之地！”皇上抿了抿唇沉声道：“好，就依先生所言，来人，立刻送太子去邢州大悟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老爷子猛地松了口气，东宫众人却惊呆了，东宫詹事急急忙忙的对老爷子道：“国公大人，太子殿下身受重伤刚刚死里逃生，怎可立刻去邢州那般偏远之地？还请您向圣上再求求情，让御医给殿下治了伤再走也不迟啊！”老爷子没好气的骂道：“治个屁？再治命都没了，有你这种蠢货在身边辅佐，难怪太子这般年纪还拎不清！来人，立刻送太子殿下出宫，路上小心护送，务必将人给我安全送到邢州大悟寺，亲手交给山一法师！”“是！”跟随老爷子的护卫立刻上前背起李恒，飞速离去。老爷子抬眼看着漫天的雨幕，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天下，终将不太平了！天朝上元三十八年正月十六，皇后突然急病殡天，皇上伤心欲绝，太子又不幸染病被送往外地救治，京都人心惶惶。朝臣们发现皇上变了，朝会都去的少了不说，好不容易出席一次，大臣们吵的血脉贲张，却只见皇上双目放空，痴痴望着远方……于是，多次重大会议就在他这雕塑般思考人生的造型里尴尬收场。 第三十二章改变 至于火烧眉毛的麻烦，皇上都直接甩手叫大臣们自己看着办。一次，内阁大臣捧着奏折一路追着进到寝宫，都没请示出皇上的半句准话，这位鞠躬尽瘁的内阁大臣连累带气，竟生生吐了血。更让众人吐血的是，皇后丧期刚过，皇上竟然下旨选妃，从各世家中选了四个年轻妃子，天天不是游玩射猎就是歌舞饮宴，大臣们入宫请示，却见皇上左拥右抱，花天酒地的不亦乐乎。朝臣们忍无可忍了，奏折如同雪片般飞来，一开始还是言官、御史，后来连内阁重臣也参与进来。一个吏部官员甚至直接上本警告圣上：您要再这么任性胡为，小心短命！更有一波波老臣们痛心疾首的前来找老爷子商量劝谏皇上，这般胡闹下去国将亡矣啊！却不料老爷子竟然不咸不淡的回了他们一句：以前开元女帝也不怎么上朝理事，朝廷还不好端端的？你们有这上奏劝谏的功夫，还不如多去料理些实务呢！众位老臣被噎的几乎晕倒，可仔细想想却觉得好似也有那么点儿道理，开元女帝在位时，一直南征北战，几乎不曾管过政事，一应事务都是内阁大臣们处理的，朝廷似乎也挺正常啊！而且，若是皇上真不理事了，那岂不是又可以启动内阁制度了？众位老臣顿时茅塞顿开，青史留名大权在握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以前皇上兢兢业业搞的他们这些臣子都没有发挥的余地，眼下皇上贪图享乐了，他们岂不是可以大展身手了。于是乎，劝谏的奏折立刻变成了请求开启内阁制度的文书，在皇上朱笔御批了一个“准”字后，朝堂众臣立刻纷纷忙碌起来，再也没人顾得上理会皇上到底是吃喝玩乐还是去思考人生了，一个个恨不得竭尽平生所学只为成为内阁第一人。京都的纷乱终于在新内阁组建后恢复平静，皇上依旧还是那个皇上，只是不怎么敬业了，大臣们还是那帮大臣，只是一个个再不用皇上吼着哄着，自己就巴不得把事情办的更漂亮一些，以求争取更大的权利。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却又很不一样了。皇上不管事了，老爷子就更不管事了，自那夜从皇宫里出来后，老爷子便极少外出，每天不是陪着小九，就是拿出一堆邸报给莫平初看。莫平初不明白老爷子此举的目的，老爷子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莫平初只能仔细的翻阅这些邸报，绞尽脑汁回答老爷子好似随口问出的各种问题，偶尔也会给他讲一些皇家辛秘之事。京都的这场变故让莫平初渐渐明白了老夫人的话：眼睛会骗人，耳朵也会骗人，只有通过冷静的观察和思考，才能拨开迷雾看清真相。明白过来的莫平初学着重新看待自己周围的一切，渐渐的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和判断。越发看清楚之后，莫平初开始控制不住的对一个人愧疚，那就是钟婉宁，莫平初曾经以为他会一直讨厌下去的女学生。本以为那次在下学路上钟婉宁拦着自己是要倾诉爱慕之情，因为拉着自己不放，导致自己当众出丑，还被家人取笑。可现在重新审视后，莫平初才明白，钟婉宁当时拦着他根本不是要倾诉爱慕，而是想解释她对自己绝无非分之想，不想再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招惹麻烦了。可没想到，两人推拉之中竟然撞到了一起，还不偏不倚的双唇碰在了一处，引发一片轰动，自己暴怒之下做了很多报复的举动，让本就处境艰难的钟婉宁已经忍不住想要退学了。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偏见和固执，给一个女孩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莫平初就愧疚难当，可已经造成的伤害他无法弥补，只能想尽办法保护钟婉宁。可莫平初不知道，他这样的人，一旦对某人有了怜惜和愧疚之情，随着日益增长的接触，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而本就对莫平初感情复杂的钟婉宁，在发现莫平初一直默默的保护着她时，又将在心中掀起什么样的涟漪。不过突然闯入的一个小子，让莫平初没有时间细细思索自己对钟婉宁态度的变化，天知道，某天下学回家，看到一个臭小子和小九头挨头的挤在一处玩耍时，莫平初真好似瞬间被灌了了一坛老陈醋，酸透了！同样酸透了的还有莫平庭、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莫平庭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那个脖子里挂着五色璎珞的小子，挑了挑眉梢很是不满的嘀咕了句：“这小子是谁？”莫平云瞟了眼那个长着一双丹凤眼的臭小子不屑的道：“管他是谁？先扔出去再说！”莫平芳和莫平坚不约而同的挽起袖子，准备动手。这小子不是旁人，正是东平郡公的孙子程名睿，今日莫平初等人刚去太学不久，东平郡公便带着返京的儿子一家登门拜访了。程名睿刚满三周岁，是个长相清俊性格内向的小男孩，刚从边关来到京都，只觉得处处陌生，越发内向害羞。跟着家人第一次来国公府做客，正不知所措时，忽然见一个胖乎乎大眼睛的小妹妹拖着一个大笼子，带着一只大狗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不由看直了眼。哥哥们都去上学了，小九一个人正无聊呢，听说府里来了个小哥哥，不由忙跟过来看看。程名睿好奇又害羞的靠在母亲身边悄悄偷瞄着小九，小九却笑呵呵的上前，拉上程名睿的手摇了摇，两个小娃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来。小九好不容易有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儿，立刻便拉着程名睿去看她近来最喜欢的小白兔。这只小白兔是莫平初买来给小九的，小九很是宝贝它，不管吃什么都要给小兔子留一点儿，还走到哪儿都要带到哪儿，可她才一岁十个月，短胳膊短腿儿的，哪里能抱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到处跑呢？ 第三十三章臭小子 于是，莫平初兄弟几个便想办法给小九做了个下面有轮子的大笼子，这样小九走到哪儿就可以把兔子拖到哪儿了。小九充满显摆的指着笼子里的小白兔对程名睿道：“兔兔，兔兔！”程名睿好奇的看着笼子里的小兔子，小九从挂在笼子上的小篮子里取出两根萝卜条，一根递给程名睿，一根自己拿着，塞给小兔子。两个小家伙扒在笼子边，看着小兔子低着头啃萝卜条，高兴的跟什么似得，不一会儿便玩儿熟了。等到莫平初他们回来，小九已经带着程名睿领着狼青把国公府花园转了个遍，正头挨头挤在一处玩鱼哨呢。莫平初上前一把抱起小九蹭了蹭她的脸道：“小九，哥哥回来了，走，带你看鱼去！”跟程名睿正玩儿鱼哨的小九突然被抱起来，不由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五哥，顿时高兴的呵呵笑起来，立刻举起手里样式新颖的鱼哨给莫平初看。莫平庭和莫平云不由也凑过来，这个摸摸小九的脑袋，那个捏捏她的胖手，看到哥哥们都下学回来，小九不由开心的“哥，哥”喊个不停。而程名睿呢，却被莫平坚和莫平芳前后围住，让本来因为突然出现几个哥，把小九抱走不跟自己玩的程名睿，越发害怕又委屈。..莫平坚捏了捏拳头瞪着程名睿问道：“喂，小子，你是谁啊？”那充满杀气的小眼神，让程名睿吓的一哆嗦，紧接着嘴一撇，眼睛一眨，便滚下来一串泪珠！莫平芳惊呆了，和同样惊住的莫平坚对视一眼，轻声嘀咕道：“哭了？莫非这小子是女扮男装？”不然怎么这么爱哭啊？还一哭就跟下雨一样眼泪哗哗的往外流，让从小就被家里灌输‘男儿有泪不轻弹’，几乎没怎么哭过的莫平芳十分不理解。莫平坚看着臭小子那白嫩嫩的脸蛋，秀气的眉眼，很是怀疑的道：“我看像！”说着，一把拽起程名睿喝问道：“喂，你到底是男是女？快说！”哇哇哇哇哇，程名睿哭的更凶了，爹啊，娘啊，好吓人啊！眼见八少爷把小客人弄哭了，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立刻前去禀报徐静娘，闻讯赶来的徐静娘，看着自家儿子竟一把将程名睿拎了起来，还一副举着拳头要打人的架势，不由眼前一黑，忙冲上去一把将程名睿抱过来。徐静娘气的使劲戳了下莫平坚的脑门骂道：“你这混小子干什么呢？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阿睿年纪比你小了这么许多，你怎地还欺负他？”“阿睿？”被娘这般熟稔称呼弄的一愣的莫平初，不由低声问道：“娘，他是谁啊？我们还以为是坏人呢？”徐静娘没好气的瞪了莫平初一眼，这混小子越发能胡说八道了，还坏人，你见过这么点大儿的坏人吗？看程名睿哭的眼睛都红了，徐静娘忙柔声哄了哄，瞪着莫平初等人道：“这是阿睿，东平郡公的孙子，刚随父母从边关回来，小九好不容易有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儿，你们一个个都老实点儿，别给我捣乱！”莫平初不由眼神一闪，原来是那个送了小九兰水飘花玉镯作为见面礼的东平郡公，他的孙子，男的，跟小九年龄相仿莫平初立刻想到了自己老爹有段时间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妹妹这难道是被人惦记上了？莫平初不由眼神一寒。闪舞..见几个小子都不吭声，以为他们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徐静娘伸手示意莫平初把小九抱过来。哪知莫平初却往后缩了道：“娘，时候不早了，小九是不是该去吃点东西喝点水了？”徐静娘愣了下道：“哦，是呢，有一个多时辰没让小九喝水了。”“那我这就抱小九去喝水，我刚摸着她脖子上也有汗了，正好让奶娘给她擦擦换换衣服，一会儿就该去吃饭了。”莫平初说完，抱起小九就走。小九一听说吃饭，立刻拍手喊道：“饭，饭！”完全忘了还有一个小伙伴眼巴巴的等着她呢。莫平初抱着小九快步走着哄着道：“好，给小九吃饭，吃好多好吃的饭饭！”小九高兴的跟小鸡吃米一样使劲点着头，压根顾不上再看徐静娘和程名睿一眼。程名睿看着小九头也不回的被抱走，不由眼泪汪汪的扯着徐静娘的衣袖道：“我要小九！小九！”徐静娘看着恨不得抱着小九跑的越快越好的几个小子，再看看眼泪巴巴拽着自己的程名睿，不由头疼的捂了捂额，这几个臭小子，程名睿才不过三岁啊！莫平初他们才不管程名睿多大，总之他是个男的，还是有个没安好心爷爷跟小九年龄相仿的男的，这一切都足以让莫平初将程名睿视为必须远离小九的对象。莫平初抱着换了干爽衣物的小九喝水吃点心，莫平坚把点心从小九手边抢过来严厉的道：“小九，以后不要跟姓程的那个臭小子玩，不然哥哥就不给你点心吃了！”小九吃东西的哪里管别的，一看点心被抢了，立刻伸手就往莫平坚头脸上拍去，气恼的嚷着：“坏！坏！”莫平初没好气的瞪了莫平坚一眼，将点心抢回来给小九，小八这个笨蛋，就算不想让小九跟程名睿玩，也不能这么教啊！只见莫平初笑眯眯的喂小九吃喝完，擦掉小九嘴边的点心渣子，轻声问道：“小九，你喜欢跟那个臭，阿睿玩儿吗？”吃饱喝足心情大好的小九点了点头，成功的让莫平坚的脸黑了黑，莫平初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小九是喜欢跟哥哥玩儿还是跟阿睿玩儿呢？”小九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看着莫平初，以她现在的智商实在很难理解这竟然是个选择题。莫平初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可也知道妹妹太小，有些道理是说不通的，便耐着性子又道：“小九，明日哥哥下学了再给你买只小鸟好不好？” 第三十四章一致对外 小九眼睛一亮，拍手高兴的喊着：“鸟，鸟！”“嗯，哥哥明日给你买只小鸟，不过你别跟阿睿玩儿了，不然你就见不到哥哥们，也看不到会飞的小鸟了！”小九眨了眨眼睛，在程名睿和小鸟中犹豫了一秒，忙使劲点头。看着莫平初三言两语诱导成功，莫平坚不由心服口服，五哥始终是五哥啊，他以后一定要向五哥好好学习，看好妹妹，将一切不怀好意的臭小子尽数歼灭！（嗯？嗯，少年，你这个志向真是光辉伟大啊！）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还没来得及享受诱导成功的喜悦，莫平初很快便发现，他实在是低估了“黄鼠狼”一家的厚脸皮。两天后的傍晚，莫平初等人带着小九喂完鱼正准备回房，忽然听到东平郡公的大嗓门响起：“莫老头，嫂子啊，实在不好意思，阿睿跟你家小九玩的太热乎了，见天的哭着闹着非要来你家啊！”莫平初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冒出有种不祥的预感，当看到被东平郡公抱来哭的眼眶通红的程名睿时，不由心头直冒火，好啊，你这个臭小子，竟然还阴魂不散了啊！其实莫平初几人实在是冤枉东平郡公了，他就算想撮合自己孙子和小九，也没得在这个年纪就下功夫的。..今天厚着脸皮上门，着实是因为自那日回去后，程名睿天天嚷着要找小九玩儿，一说不让他去找，便哭天喊地抹眼泪。程家三代单传，就程名睿这么一个孙子，盼星星盼月亮的从边关盼回来，东平郡公怎么舍得让宝贝孙子难过？于是乎，东平郡公便抱着程名睿这个点儿登门拜访了。莫家几兄弟虽然很讨厌程名睿这个不速之客，可也深知老爷子和东平郡公的关系，人家都亲自抱着孙子上门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于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程名睿坐在小九身旁，跟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了。小九吃饭的时候最专心不过，根本不管旁边坐的是谁，自己拿着小勺子大口大口吃的香的很。程名睿平日在家吃饭都是下人喂的，虽然比小九大了些，还不会自己吃饭。东平郡公看着丫鬟给程名睿一口一口的喂着饭，再看看小九自顾自的恨不得把碗都吞下的架势，十分羡慕的对老爷子道：“阿睿要是有小九这胃口该多好，一个小子整天吃饭一小口一小口的，看的我都发愁，这样长大了哪儿能有副好身板啊！”老爷子挑了挑眉，这等鸡毛蒜皮的话题他真没法接，小九可是几个月就自己抱着碗狂吃的主儿，岂是一般娃娃能比的？许是看小九吃的起劲儿，或者是莫家饭桌人多热闹，平日里半碗饭顶天的程名睿竟然足足吃了快一碗饭，而且也不用跟平日一般哄着，只要送到嘴边就都吃了。..东平郡公不由高兴坏了，心中暗道：看来以后要多让孙子跟小九一起吃饭，这样才能长的像小九这般白胖结实。可莫家几兄弟这顿饭吃的都相当不爽，臭小子坐在妹妹旁边不说，吃着饭还要时不时盯着妹妹看，羞也不羞？几个妹控哥哥们完全忘记，程名睿今年不过两岁，人家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羞呢？吃饱喝足，玩了一会儿，小九一个接一个打起了哈欠，徐静娘便抱着小九回房睡觉。莫平初等人看着程名睿，小九都睡觉去了，这臭小子总该回家了吧？东平郡公也觉得该回去了，程名睿也困了，眼睛都发直了，可一听祖父说要带自己回去，立刻哭着又要找小九，死活都不肯回家。而此刻，小九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莫平初看着哼哼唧唧闹着要找小九不肯回家的程名睿，额头青筋不由跳了跳，而脾气暴躁的莫平云都忍无可忍的想要挽袖子扔人了，至于莫平坚，眼睛一瞪，就要上前。莫平初忙一把拉住莫平坚，瞟了瞟四下无人注意他们，立刻凑到莫平坚耳边悄悄对他说了几句。莫平坚不由崇拜的看向莫平初，还是五哥高明啊！只见莫平坚笑呵呵的走到程名睿身旁，东平郡公正为难的抱着程名睿哄呢，程名睿却什么也不听，一个劲儿抽抽搭搭的哭着嚷着：“找小九，呜呜，找小九！”莫平坚不由暗暗咬了咬后槽牙，这个臭小子，还惦记着小九呢，哼！徐静娘看程名睿哼哼唧唧的哭个不停，东平郡公哄的脑门直冒汗也没辙儿，正准备开口把程名睿留下，反正不过是个小娃娃，跟小九一起睡也没什么不行的。敏锐注意道徐静娘举动的莫平初，忙悄悄推了下莫平坚催促他快些行动，莫平坚使劲压下心里的火气，笑眯眯的对东平郡公道：“程爷爷，阿睿这么一直哭可不行，把嗓子哭哑了该多难受啊，不如让我哄哄？”东平郡公被程名睿折腾的额头直冒汗，见莫平坚主动表示要哄程名睿，忙不迭的点头同意。莫平坚弯下腰看着程名睿笑眯眯的道：“阿睿，别哭了，哥哥带你玩个好玩儿的，小九可喜欢玩儿这个了，跟哥哥走吧！”也不知是见莫平坚跟自己同样是小孩儿，还是听到小九的名字，程名睿顿时不哭了，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睛好奇的看着莫平坚。老爷子和老太太互相看了看，小九有什么最爱玩的呀？她一向最爱的不是吃东西嘛！（小九怒了，有你们这样坑孙女的嘛，俺是淑女，不是吃货！）东平郡公见程名睿总算不哭了，不由的松了口气，这孩子自小没再他身边长大，看着温和听话，不成想耍起性子来这般要命，把他折腾的出了一身汗啊！莫平坚悄悄瞟了眼莫平初，拉起程名睿，心里很是嫌弃的道：这臭小子比小九还大一岁呢，看着跟小九差不多高不说，身上还没有小九有肉，手也没有小九软，要不是为了不让他缠上小九，他才懒得拉他呢。 第三十五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莫平坚拉着程名睿，逗着他一蹦一跳的往外走去，程名睿好奇的跟着莫平坚蹦来跳去，觉得很是新奇，不由笑了起来。闪舞..看程名睿高兴了，东平郡公这心顿时放下了，眼看莫平坚带着程名睿越走越远，忙跟了过去。眼看莫平坚连拉带抱的带着程名睿，一路蹦蹦跳跳的走了老远，东平郡公不由感叹道：莫家的孩子教养真好，这么点儿的小子都这么有耐心，看看这脑门上都蹦出来汗了，还抱着阿睿呢！见莫平坚抱着程名睿很是费劲，东平郡公不由笑着道：“小八啊，还是让我抱阿睿吧，别把你这小身板累着了！”莫平坚笑呵呵的道：“程爷爷，我不累，一点儿也不累。”还有不到十步就到门口了，他就算再累也要先把这小子拖出大门啊！程名睿被莫平坚逗着拉着抱着只顾着乐呵，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竟已经出了莫家大门。刚出大门，莫平坚立刻放下程名睿，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对东平郡公道：“程爷爷，时候不早了，您带着阿睿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就不送了啊！”说着，三步并两步跑了回去，立刻让人将大门关上了。闪舞..东平郡公愣愣的看着瞬间关闭的大门，眨了眨眼睛，莫家小子话虽说的挺好听的，可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啊！程名睿一见没人跟自己玩儿了，哥哥不见了，小九也不见了，门还关上了，不由悲伤的大哭起来。听到孙子的哭声，东平郡公反应过来，对啊，他还没说要走呢，就被送出来，这莫家小子真是——国公府大门后，莫平坚听着门外的哭声，不由翘了翘唇角，臭小子，哭破嗓子也别想见到小九，跟哥斗，你还嫩了点啊！可早上一起床，莫家几兄弟发现他们高兴的太早了，这天才刚刚亮，程名睿这臭小子已经又来他们府里了，还跑到小九卧房叫她起床呢。莫平初顾不上洗漱，立刻便往小九房里跑，臭小子，竟然敢进我妹妹卧房！男女有别懂不懂？同样抱着这样想法的莫家几兄弟，都不约而同的跑了过来，在妹控哥哥的眼中，所有靠近妹妹的雄性生物都是危险分子，根本不分年龄大小强弱的。莫平初冲到小九卧房，见卧房门开着，奶娘笑呵呵的站在门口，程名睿把脑袋凑到小九床头喊着：“小九，小九！”莫平初不由皱起眉头，这臭小子竟然离小九这么近，奶娘太没规矩了，竟然放一个男的进妹妹卧房，真真该罚！莫平初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胳膊挡在程名睿和小九中间，使劲挤出一丝笑意对程名睿道：“阿睿，小九还没睡好呢，哥哥带你先出去玩儿，好吗？”程名睿对昨晚被骗的记忆十分深刻，连连摇头道：“不，不，我等小九！”莫平初咬了咬牙，冲赶过来的莫平坚使了个眼色，莫平坚年纪小，偶尔任性一下大人们还是能接受的，就让他先在第一线挡挡吧！莫平坚立刻抱起程名睿道：“阿睿，你饿了吧？哥哥带你去吃东西啊！”说着，不由分说的抱起程名睿便走。闪舞..莫平初看着伸着胳膊睡的正香的小九，皱紧了眉头，这臭小子都登堂入室了，怎么行？东平郡公正在跟老爷子和老夫人说话：“我家阿睿真是喜欢小九的紧，昨儿在你家吃的好玩得好，就是回去后，一直哭着要找小九，闹腾的啊，大清早一睁开眼就要来，我看我这孙子以后要在你家扎根了。”老爷子皱眉道：“那可不行，你家那小子太爱哭了，哪儿像个男娃？软绵绵的把我家小九教坏了可不成。”东平郡公被老爷子这毫不掩饰的嫌弃给弄的无语了，老夫人忙笑着打圆场道：“别听老头子胡说，阿睿还小呢，爱哭些也没什么？我看阿睿长得好性子也好，来府里跟小九做个伴儿正好。”东平郡公这才笑道：“嫂子说话我就是爱听，那以后可不能嫌烦，别怕我把你们府上的门槛踩平了啊？”“不烦，你们啊，就是住在我们府上我也不烦！”老夫人笑着道，老爷子没好气的瞟了老夫人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偷听到大人们对话的莫平初，心里不由琢磨开了，东平郡公这招釜底抽薪真是厉害，直接征得祖父祖母同意，程名睿以后就算常住府上，他们也没奈何了不是？难道就任由那臭小子天天粘着小九？莫平初不由眉头紧皱，这怎么能行？绝对不行，他必须得好好得想个辙儿啊。在莫家几兄弟不满郁闷中，程名睿从此在邢国公府扎了根，除了晚上睡觉，白天吃喝玩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小九。可莫平初几个偏偏每日都要去上学，无法盯着程名睿，一想到那个臭小子天天缠着小九，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真是抓耳挠腮吃不好睡不着，心火大的嘴上长泡，一天到晚缠着莫平初，让他赶紧想办法，保卫领土防御外敌，护妹一事刻不容缓啊！虽不像几个弟弟那么情绪外露，莫平初其实心里也急啊，可急也没办法，你总不能跟个两岁的小男娃计较吧。再说，小九也大了，一个人在家没个玩伴儿不是也不行，要是程名睿是个女孩就好了，自己就不用这么愁了。或者再有个跟小九年纪差不多的弟弟，天天在家看着；最好还是不用上学就好了，天天在家看着妹妹，带妹妹出去玩儿，不在家待着，看程名睿怎么找！对啊，防止不了程名睿来，还不能把小九带出门嘛，想个什么办法，让小九不在家待着就是了。灵光一闪间莫平初顿觉豁然开朗，细细一想便有了主意，心中暗道：臭小子，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找小九？莫平初立刻叫来众兄弟商量，五人商量一番，决定将突破点放在徐静娘和老夫人身上，只要能成功说服她们，小九出门一事便成定居。至于莫太文和老爷子，那个，莫家的传统是小事都听女人的。咳咳，有人要问了，莫家有大事吗？莫平初等人表示，好像似乎很少有。 第三十六章护妹行动 莫平初难得的凑到徐静娘身边闲聊，对于这个早慧又懂事的大儿子，徐静娘一向很是看重，只是儿子一天天长大，每日不是忙着学业就是被老爷子叫去也不知道干什么，闲暇时光大都陪着小九玩，徐静娘依稀记得上次他们母子坐在一处闲聊，大约还是在她怀着小九的时候吧。闪舞..徐静娘有些感慨万千的听着莫平初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不一会儿便被逗乐了，笑道：“你那时候才多大，怎么会记得那些？”莫平初不服气的道：“娘你忘了，我才刚会说话爹就教我识字了，我还记得爹在书房写了满满一墙字，指着一个个教我认呢。”徐静娘想了想道：“是呢，你两岁多点都会念书了，你外祖父直夸你聪慧呢。”莫平初装作无意的道：“小九再有一个月就两岁了吧，是不是也能学认字了？要不，我下学了教教她？”徐静娘皱了皱眉道：“你现在学业那么紧张，哪有功夫教她？再说，小九又不比你小时候聪慧，到现在连话还说不清楚呢，怎么学认字啊？”莫平初不赞同的道：“小九不是不聪慧，是懒，她其实什么都懂，就是懒得多说话，更别提认字了。祖父祖母年纪大了，光追着小九跑就够累的，你和爹又忙，小六他们光知道惯着小九，根本管不住她，哪里还有工夫好好教她。”徐静娘本就对小九目前的状态很是担忧，一听莫平初这话觉得贴心极了，暗暗感慨莫平初竟然能想的细致。徐静娘不由拉着莫平初感叹道：“还是你懂娘的心思，娘跟你说，我昨儿做梦还梦到小九了，长的又高又壮，那胳膊腿粗的啊，把我愁的啊，直接就醒了。你说说，好好一个女娃娃，现在每天不是到处乱跑就是一个劲儿吃，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莫平初见徐静娘顺着自己的思路上了道，忙道：“娘说的正是，小九是咱家唯一的女孩，自然得好生教养。眼下我们白日都在太学，家里就小九一人，虽说有阿睿作伴，可阿睿性子太软又爱哭，只有听小九话的份儿，哪里还能帮忙管着小九？我听说京都有育婴堂，专门教导一岁到六岁的娃娃说话识字，不少公侯大臣家都把孩子送到那里，小九若是去了，能学些东西，也可以多认识些玩伴不是？”徐静娘想了想，觉得莫平初说的有道理，家里就小九一个小娃，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十分娇惯她，眼看小丫头的性子是一天比一天霸道，要是送到那个什么育婴堂，跟别的孩子多接触接触，学学说话改改性子也是好的。..看徐静娘有些意动，莫平初忙又道：“小九从出生似乎就没出去过吧？是不是外祖家也没怎么去过？要是能出门，小丫头必定高兴坏了。”徐静娘不由很是郁闷，按理说，小九都一岁十个多月了，可除了搬家真没出过府一次，更别提去她娘家了。去年爹做寿的时候，她曾想过把小九带上，可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担心人多眼杂，万一碰着磕着了，硬是没让她带上小九回去，别看小九都这么大了，还根本不认识外祖父外祖母，徐静娘想想都觉得委屈。小九的确是该出去走走了，这么大的孩子总不能一直在府里待着吧？一直仔细观察徐静娘神态的莫平初，不由心中大喜，娘太上道了，作战计划第一步大获成功！在莫平初给徐静娘洗脑的同时，莫平庭和莫平云等人也没闲着，看着莫平坚追着小九闹着玩，莫平庭笑着对老夫人道：“祖母，小九现在都跑利索了呢！”老夫人看着小腿倒腾的飞快的小九笑着道：“是啊，这丫头现在跑的可快了，总是一转眼就找不到了，都不敢带她去花园，生怕有钻到哪儿去。”莫平庭不由皱眉道：“眼下天也冷了，就让小九少去花园，多在屋里待着，花园里弯弯绕绕的小路多，还有水，狼青再机灵，也没法看住小九啊！”老夫人也发愁这事儿呢，小九自小就精力旺盛，能吃能喝能睡更能动，现在只要下地，一跑就是一两个时辰，他们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的确力不从心了。可孩子大了，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屋里，总得让她去外面跑跑转转吧，光指望狼青和丫鬟仆妇们，她又的确是不放心啊！小九跟莫平坚玩儿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嚷嚷着要出去，莫平庭忙喊着莫平云和莫平芳道：“你们跟着小八领着小九出去，看紧了，别让她往那山石缝里水边跑。”莫平云等人忙带着小九出去，老夫人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们都慢点儿，小心别让小九摔了，玩儿一会儿就回来啊。”莫平庭笑着道：“祖母放心吧，他们三个还能看不住一个小九了？只是我们都大了，平日里都在太学，没法帮着照看小九，要是能把小九带着一起去上太学就好了。”老夫人好笑的看着莫平庭道：“她还不到两岁，离入学还早着呢。”莫平庭有些怅然的道：“要是京都能有收小娃娃的地方就好了，每天把小九送去一两个时辰，也省的她天天在家里闷的慌，祖父祖母也不用一直看着她了。”老夫人不由心思一动，这倒是个好办法啊，看来她得找人打听打听，京都是不是有这样的地方。莫平庭心中暗爽，祖母上钩了，作战计划第二步，成功！一次、两次、三次，在莫家几兄弟有意无意的暗示、引导、提示中，徐静娘和老夫人终于凑到一处商量送小九去育婴堂的事情了。两人一聊这个话题，发现竟然都想到一块去了，不由一拍即合，立刻便拍板定下送小九去育婴堂。老爷子等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小九一天天长大，也是该出去活动活动了，反正去什么育婴堂一天也就一两个时辰，很快就回来了。莫家几兄弟目的达成，悄悄击掌庆祝作战成功，莫平初却高深莫测的表示，护妹行动还有最后一步呢。 第三十七章混乱 徐静娘经过多方比对，决定将小九送到京都一墨堂，一墨堂是京都有名的才女陈一墨创办的育婴堂，主要教导六岁以内孩童言辞礼仪，在京都颇有盛名。东平郡公得知小九将去一墨堂上课后，试图将程名睿也一起送到一墨堂，程名睿自然很乐意跟小九一块儿，可程名睿的祖母和娘舍不得啊。程名睿刚回京都不久，性子内向，在眼皮子看着尚且不放心，哪儿敢撒开手放到外面去，万一被别家孩子给欺负了可如何是好？东平郡公拗不过家里的女人们，只好打消了把程名睿送到一墨堂的打算。莫平初得知后不由一笑，当初制定作战计划时，他就料到了这一切。东平郡公一家十分宠溺程名睿，尤其以东平郡公夫人和儿媳最甚，若是让她们知道一墨堂里有不少将门子弟，偶有打闹事件发生，他们自然舍不得让程名瑞去上什么育婴堂的。所有一切都算无遗漏，护妹行动最后一步圆满结束。以后小九每日上午上课，下午睡觉，睡醒后再过一个多时辰他们就该下学了。程名睿那小子再缠人，能单独和小九一起的也就那么点儿子功夫，莫平初觉得他还是勉强可以忍受的。次日一早，徐静娘便带着小九去了一墨堂。..一墨堂是位于丰乐坊帽儿胡同，从邢国公府到一墨堂，要穿过朱雀大街和十字街，路途皆是繁华之地。只见街道两边店铺、食肆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时传来商贩热情的吆喝声，这一切都让从未出过家门的小九兴奋极了。小九将脑袋从车窗探出，扭动着小身子不停的东张西望，弄的奶娘几乎抱不住她。徐静娘好笑的看着恨不得钻出车窗的小九，觉得送小九去育婴堂的这个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了，看看把小丫头高兴的。到了一墨堂，早有人在门口迎着，徐静娘带着小九下了马车坐上软轿，顺着胡同行了一炷香，进了院门到了一墨堂的主楼前。徐静娘四下打量了一番，对这个闹中取静的雅致院落很是满意，只见穿着一身素锦衣裙的陈一墨笑着迎上来，冲徐静娘俯身行了个半礼，徐静娘忙笑着还了礼。陈一墨看着左顾右盼动来动去的小九，笑着对徐静娘道：“早就听说莫家九小姐生的好，今日一见果真白莹莹的跟个小仙童一样呢。”徐静娘忙谦虚道：“小九被我们惯坏了，皮的紧，以后可要麻烦先生了。闪舞..”“不麻烦，能做九小姐的先生，是陈某的荣幸。”陈一墨笑着说道，这是她的真心话，京都不知有多少人想攀上莫家，可莫家一向极少跟外人来往，如今九小姐能来她这里上课，她若是教导的好，以后就算有一段师生缘分，对她对一墨堂无疑是极好的机缘。徐静娘拉着小九教她向陈一墨行礼，小九笨拙的福了个身，好奇的看着陈一墨。陈一墨笑着对小九道：“小九，我是一墨堂的陈先生，以后你就在这里跟着我上课好不好？”小九从来不怕生，而且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陈一墨虽比不得徐静娘冷艳无双，却也是个兰心蕙性的美人，说话又极其温柔和善，小九自然很是喜欢，直接伸出胳膊就让陈一墨抱。陈一墨愣了下，看了眼徐静娘，徐静娘笑着道：“先生别见怪，这孩子自来就是这样，跟人熟络的很！”陈一墨不由失笑，抱了抱小九，准备带她去琴室上课。有人过来对陈一墨耳语几句，陈一墨有些为难的看着徐静娘道：“夫人，实在对不住，陈某还有些急事要办……”徐静娘忙抱过小九道：“先生自去忙吧，让别人领我们过去就是。”陈一墨连连抱歉，派人带徐静娘等人过去琴室。徐静娘带着小九到了琴室，见琴室里有五六个孩子坐在厚厚的蒲团上，正在大人的陪伴下听琴师演奏。徐静娘稍稍看了看，都不怎么认识，孩童大约都是两三岁左右的年纪，看着衣着打扮应该都是些富贵人家。在琴师的示意下，徐静娘也将小九放在一个蒲团上坐好，小九乖乖听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又盯着琴师看了看，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起身，三步并两步蹿到了中间，戳了戳琴师的琴。徐静娘不由满头黑线，忙招手对小九道：“小九，快过来，听师傅弹琴！”可小九却已经不受控的趴在地上，试图看看琴桌下面有没有东西，她自小在府里都是想干什么干什么，从来不知道“规矩”二字是什么，越是人多，便越是兴奋，哪里还管亲娘说些什么。看到小九这般，其他规矩坐着的孩童不由也好奇起来，都有些坐不住了，一个个东跑西转，你追我赶，弄的本来安静的课堂顿时乱成一团糟。琴师看着满屋子乱跑的孩子和追来找去的大人们，再看看恨不得把身子钻到自己桌案下的小九，不由有些傻眼。徐静娘忍不住捂了捂额，准备上前把小九揪过来时，突然听见有孩子“哇哇哇哇”大哭起来，众人不由愣住齐齐看向哭起来的孩子。小九正努力钻到桌子下面去，突然听到哭声，也不由停了下来，徐静娘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小九。只见哭起来的是一个圆脸胖男孩，也不知道混乱中是被谁撞倒在地，好似磕了一下，正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呢。一个奶娘模样的人立刻上前将他抱了起来哄着，男孩却使劲挣扎着推打着奶娘哭喊着：“呜呜呜呜，娘，娘，我要娘！”奶娘哄了哄却怎么也哄不住，男孩一个劲儿的哭着找娘，琴师忙上前帮忙哄了哄也不管用。屋里别的孩子见男孩哭的起劲儿，不由都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哭声四起，屋子里越发乱作一团。小九看到别的孩子都哭，不由眨巴眨巴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现没有眼泪，想了下，把手指塞到嘴里然后掏出来往脸上抹了抹，咧着嘴跟着哭吼起来，那嗓门迅速压住了别的孩童，把徐静娘看的好笑至极。 第三十八章极品 屋子里正乱着，一个穿着艳丽衣裙，头上插满了金簪玉翠，脸上涂了差不多二斤白粉的女子突然闯了进来，一阵风似的从徐静娘面前跑过，上前抱起了男孩。..正装哭起劲儿的小九立刻打了个大喷嚏，徐静娘也被女子身上呛人的香味熏的难受，忙捂着小九的鼻子，准备先抱她出去。却见那女子抱起男孩摸了摸，用不知哪里的方言急急问了两句，抬手猛地甩了奶娘一个耳光，直把奶娘打的倒在一旁，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女子似乎还不解气，直眉瞪眼的又骂了起来，徐静娘不由眉头皱起，见小九瞪圆眼睛看着那女子，忙挡住小九视线捂上了她的耳朵，加快步子往门口走去。徐静娘正往门口走着，忽然被人一把拽住，徐静娘惊讶的扭头看去，却见那女子竟冲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骂道：“把我家天宝撞倒了就想跑？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啊？知不知道老娘是谁？敢在老娘面前耍奸，是不是找死啊？”那唾沫星子飞溅咬牙切齿的架势，把徐静娘给弄蒙了，她从未被人这般无礼对待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守在外面的下人们一见这般，立刻都冲进来护住各自主子，琴师一看这架势要遭，忙派人去通知陈一墨。..等到陈一墨急匆匆赶到时，只见那女子带着十来个丫鬟仆妇将徐静娘等人团团围住，正唾沫星子乱飞的骂个不停，陈一墨不由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陈一墨大步上前，一把拉过那女子喝问道：“安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女子怒气冲冲的甩开陈一墨道：“陈先生，你看看我家天宝都被打了你也不管管？你这先生是怎么当的啊？花了那么多银子专门送到你这儿，你就让我们跟这般没教养的在一块上课，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的人家，岂能跟这般粗野的人在一块？”“没教养”、“粗野”，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词会落到自家身上的徐静娘又惊又气竟有些说不出话来。陈一墨也惊呆了，她知道这位安夫人刚到京都不久，是个破落户出身，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泼皮愚蠢到这个地步，连问都没问清楚，竟硬生生把莫家给得罪成这样。看徐静娘脸色很不好看，却未开口表明身份，陈一墨忙死死拉住女子道：“安夫人，你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闪舞..”不料女子眉毛一竖吼道：“说什么说？她家孩子打了我家天宝，必须给老娘赔罪。”说着，竟是直接伸手要抓小九，徐静娘吓了一跳，忙侧身躲开，大喊了声：“云一！”只见跟在徐静娘身侧的一个大丫鬟猛地上前，一把捏住女子的手腕，女子使劲挣了挣，竟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女子急了，冲大丫鬟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老娘动手，来人啊，给我上，今儿让这帮人好好知道知道得罪老娘的下场！”围着徐静娘等人的丫鬟仆妇不由都冲了上来，陈一墨吓得大喊：“住手，快住手！”可此刻哪里还有人听她的，十几个丫鬟仆妇张牙舞爪的冲向徐静娘和她怀里的小九，可挡在徐静娘和小九面前的只有一个大丫鬟云一。只见云一微微冷哼一声，抬脚便踹飞了冲上来的一个仆妇，不过眨眼之间，又放倒了几个丫鬟，眼见十几人瞬间就剩下不到一半还站着，剩下的丫鬟仆妇不由都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再动。云一却猛地上前，一把拽住安夫人拖了过来，只见她轻轻捏住安夫人的手腕猛地一转，安夫人顿时惨叫连连。安夫人挣扎着叫道：“放开，放开，你个王八蛋，快放开老娘，你知道老娘是谁吗？老娘的妹子可是丽妃娘娘，肚子里可怀着皇上的龙种！”云一面无表情的看向徐静娘，徐静娘微微皱了皱眉，原来依仗的是丽妃啊！丽妃是皇上新纳的四妃之一，出自安家万州旁支，说起来也是名门世家，却没想到她姐姐竟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破落户，看来传言不尽其实啊。不过听说入宫四妃中，丽妃最得盛宠，最近刚有了身孕，圣上膝下子嗣单薄，母凭子贵，难怪丽妃的娘家人竟敢如此霸道蛮横了。“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在生意场上历练多年的徐静娘，决定还是不跟这位安夫人一般计较了，冲云一微微摇了摇头，便准备离开。云一松开安夫人手腕时不经意的推了一下，只见安夫人趔趄几步，狼狈不堪被下人扶着才勉强站稳身子。不料安夫人对徐静娘的这番举动并不领情，反倒恼羞成怒吼道：“你们敢打老娘？今儿个这事儿没完！来人，去把那死鬼给老娘叫来，老娘和他儿子都让人打到脸上了，再不来就让他等着给我们收尸去！”安夫人话音刚落，一个下人便急匆匆跑出去搬救兵，几个丫鬟和仆妇被安夫人喝骂着战战兢兢的挡在徐静娘等人面前。安夫人插着腰站在丫鬟仆妇身后，恶狠狠的对徐静娘道：“有本事就别做乌龟王八蛋，在这儿给老娘等着！”徐静娘哪怕是泥捏的性子也忍不了了，见过蠢的，却没见过连脑子都没长的！陈一墨不料这位安夫人竟这般不依不饶，生怕再闹下去越发不可开交，忙一把拉住安夫人道：“安夫人，你莫胡闹，这可是邢国公府的二夫人和九小姐。”却不料女子听完讥讽一笑道：“哦，我当是谁呢？听说这京都扔块砖下去都能砸出几个国公侯府的，怎地？以为搬出邢国公府老娘就怕了？做梦，今儿不给老娘跪下磕头赔罪，这事儿就没完！”陈一墨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懊悔不已，当初这安夫人想把孩子送过来时，她就有些担心，但看在丽妃娘娘的面子上，再加上她家又肯多出银钱，便勉强收了进来。却没想到这家压根就没长脑子，连京都权贵都没打听清楚，就敢在这地界儿上任性胡闹，现在闹成这样，得罪了邢国公府，她这一墨堂还怎么干下去啊？ 第三十九章后果 徐静娘气急冷笑道：“磕头赔罪？安夫人，你痴人说梦也要有个限度，我们邢国公府不惹事，但也从来不怕事！”一直面无表情的云一不由目露赞赏的看了徐静娘一眼，二夫人现在这样子才像堂堂的国公府夫人嘛，刚才那般忍气吞声，难怪老夫人会说二夫人仍需要历练啊！云一沉声对徐静娘道：“二夫人，出府之前老夫人曾有交代，若有人敢对二夫人和九小姐不敬，让奴婢尽管出手，死伤不论！”徐静娘不由愣住，早上出门前，老夫人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云一派来，说是让跟着一起出门，徐静娘以为老夫人不过是放心不下，却不料竟还有这种交代。闪舞..徐静娘思索片刻，便有了决定，沉声对云一道：“云一，开路，回府！”“是！”云一沉声应道，抬眼冷厉的看了眼挡在面前众人，双手握拳猛地冲了上去，不过三拳两脚便将挡住的人尽数放倒，只剩下那位安夫人一人战战兢兢的缩着身子硬撑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妹妹可是丽妃娘娘，你得罪我就是得罪丽妃，得罪圣上！”徐静娘冷冷一笑道：“是吗？那我自会去向丽妃娘娘请罪的，安夫人，告辞！”说着，抱着小九头也不回的走了。..云一不屑的瞟了安夫人一眼，紧跟上徐静娘。陈一墨欲哭无泪的看着径直走远的徐静娘一行人，再看看地上东倒西歪的安家下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沉声对安夫人道：“夫人，今日闹成这样，请恕我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以后贵公子就莫要来了，来人，送客！”安夫人震惊羞怒的道：“姓陈的，你敢撵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竟敢为了那种破败人家得罪我？”“破败？”陈一墨苦笑道：“敢说邢国公府是破败人家的，满京都大概只有您这样的人了，慢走，不送了！”说着，便让人把安夫人等人“请”了出去。自觉丢人丢大发的安夫人，见到匆匆赶来的夫君，不由跳脚大骂不休，京都这帮子眼高于顶的家伙们就会看不起人，她回去定要叫人去禀报丽妃娘娘，好好出出这口恶气才行。却不料急匆匆赶到的男人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狠狠扇了安夫人一巴掌，大吼了声：“败家老娘们！”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安夫人被打的身子一趔趄，差点没摔倒，脸上顿时起了几个指头印，她捂着脸冲着夫君背影吼道：“你这个混蛋敢打老娘，也不想想自己这官位是靠了谁？王八蛋，老娘不把你大卸八块……”跟着男人赶过来的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低声对安夫人道：“夫人，您快别骂了，您知道您刚得罪的那位是谁吗？那可是邢国公府的二夫人和九小姐，就是那位得圣上亲自赐名，还赏了龙纹玉佩的九小姐啊！”安夫人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脸色刷白，原来竟是那个邢国公府，天啊！她刚才都干了什么啊？而得知徐静娘和小九被人欺负，还差点被打的莫家人都气坏了，老爷子拐杖敲的嘣嘣作响，他许久不出门，这京都治安竟然乱成这样了不成？什么人都敢把手往莫家人身上伸？老爷子立刻就要派人叫来京都守卫将军过来问话，老夫人忙拦着道，这是自家私事，不宜闹的那么大。莫平云自告奋勇要亲自带人去，非把那什么姓安的打的连她娘都不认识不可，什么丽妃娘娘的娘家人，也敢对莫家人无礼！老夫人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莫平初眼神一闪，低声问道：“祖母似乎是已有主意了？”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虽然是对方无礼在先，但咱们家毕竟打了人家，那到底丽妃娘娘的姐姐，皇亲国戚的，咱们也不好太过分，依我看，静娘啊，你还是给人道个歉，用我的名号写封奏折给圣上，以示大度如何？”徐静娘听老夫人这般说，不免心中委屈，但还是低声道：“是，婆婆！”莫平初却抚掌大笑道：“还是祖母高明，孙儿佩服，佩服！”老爷子也笑了起来，很是欣慰的看了莫平初一眼，捋了捋胡须。莫太文也满眼笑意，徐静娘等人不解的看向他们。莫平初微微一笑道：“那姓安的不是以为丽妃娘娘能护着她吗？那咱们就让她看看她这靠山到底有几斤几两吧！”正好借此立威，让京都那些以为莫家已经日薄西山的人都看看，老虎哪怕打盹了也还是老虎，是碰不得的。徐静娘仔细想了想，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而莫平云和莫平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不解拉着问莫平初道：“五哥，你说明白些，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那个姓安的不成？”莫平初看了眼眼底含笑的莫平庭，再看看虽低着头却也翘起唇角的莫平坚，再看看一脸不解的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对这两个的智商又有了新的认识。莫平初心中暗叹：看来，爹娘制造他们的时候定然是心不在焉，连六岁的莫平坚都比这俩货有脑子啊！徐静娘派人给安夫人送去礼品以示道歉，同时以老夫人的名义上奏皇上，坦言因无状开罪丽妃母族而惶惶不安，请皇上处罚云云。安夫人见莫家人竟然派人送礼道歉，本来吊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很是得意的对外放言道莫家不过如此。却不料，刚过了一天，便收到丽妃娘娘派人送来的急信，说皇上突然把她叫去训斥了一番，以跋扈不检之名降为嫔级。丽妃百思不解自己到底哪里触怒了皇上，多方打听得知与安夫人有关，便忙派人送来急信询问缘由。训斥责罚也就罢了，可这将为嫔级却是极其要命的，要知道按照后宫规矩，嫔级是不能亲自抚养子女的，这就意味着丽妃将来生下的哪怕是皇子，也要交给别人抚养，孩子都成别人的了，她以后还如何母凭子贵啊？ 第四十章圣旨 故而，丽妃派来的宫人毫不客气的对安夫人道：“夫人，个中缘由你务必如实告知奴婢，好让娘娘有个应对，对方既然能让皇上不顾未出世的皇子如此处罚娘娘，想对付你们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了！”安夫人吓得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和徐静娘的争执，生怕丽妃怪罪还忙解释道：“是她们弄倒了天宝在先，我不过说了几句，她们就动手打人，我们也是受尽了委屈，生怕娘娘烦心，都不敢告诉娘娘……”宫人一听到竟然是莫家的人，脸刷一下就白了，厉声打断安夫人的话道：“夫人，你立刻去莫家赔罪，哪怕跪死在他家门前，也一定要求的对方谅解，不然，别说娘娘，谁也保不了你们！”话音刚落，便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安夫人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难往回收了。莫家人一向最为护短，哪里容的别人欺负自家人，尤其还是徐静娘和小九。没等安夫人忍辱负重去邢国公府门前下跪赔罪，她夫君就脸色惨白被人搀扶着回来了，道自己的差事出现大纰漏，被人参了丢了官。紧接着，他们刚在京都开起来的铺子也出了问题，开张的红绸还没卸下来，便被逼的急匆匆关了门。..丽妃的宠妃位置尚未坐稳，便被降为嫔级，简直如同打入了冷宫，而丽妃的娘家人，则迅速在京都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京都那些传言邢国公惹怒皇上莫家岌岌可危的人，不由被彻底打脸，人人暗道圣心难测，但唯有一点可以确信：莫家只要有邢国公在一天，便无人可以动摇其根本。一些虎视眈眈的人不由立刻收敛了几分，围绕着邢国公府附近的异常人手也都悄悄撤了去。至于陈一墨，莫家人对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不过小九是肯定不会再去一墨堂上课了。但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莫家人从未对人提起那天在一墨堂发生的事情，但是人多口杂丽妃因此受责几乎打入冷宫，自然引得众人十分好奇。渐渐的，在一墨堂发生的事情便流传开来，传言越传越离谱，陈一墨的才女之名都开始被人质疑。随着退学的孩子越来越多，陈一墨的一墨堂一落千丈，渐渐退出京都权贵的视线了。好不容易把小九送去上课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经历了一墨堂之事，莫平初再也不敢胡乱设计再把小九送出去上课了，所幸因为快过年节，他们也都要放假了，到时候，程名睿再想粘着小九，绝无可能！可突然一次变故，让莫家几兄弟改变了对程名睿的看法。一天，小九淘气偷偷爬到假山高处抓小鸟，一个踩空便骨碌碌往下滚，在一众丫鬟仆妇的惊呼声中，程名睿冲过去抱住小九，挡在下面当了肉垫子。结果小九只手上蹭破了点儿皮，程名睿却结结实实给压折了胳膊，被发现时眼泪哗啦啦的流着，还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道：“我不哭，我没事！”莫平初等人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因为莫平坚不止一次的当面嫌弃过程名睿爱哭的毛病，不成想这小子竟记住了，这种时候还嚷嚷着自己不哭生怕再被他们嫌弃呢。经此一事，莫家几兄弟对程名睿的态度有了些许改变，不再那么抗拒他出现在小九身边，用莫平初的话：这小子还算有点儿用，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多少也能帮着保护小九，就先容他待在小九身旁吧。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年节，徐静娘看着已经满两周岁的小九，跟老爷子一模一样四平八稳的靠坐在椅子上，眼角顺着饭桌一扫，莫平初等人便立刻夹起菜肴送到她嘴边，整个过程小九连嘴皮子都不用动弹一下的架势，不由满头黑线。想想闺女都这么大了，说话还几乎都是两个字三个字往外蹦，似乎多说一个字都觉着是浪费；想干什么从来不用张嘴，便有人眼巴巴的送到跟前；哪怕是小丫头手痒痒要打人，这几个小子都恨不得把脑袋凑过去，还要大声夸着‘小九打得好，小九打的秒，小九打的呱呱叫’。对了，还多了一个程名睿，本以为这小子跟小九年龄相仿，性子温顺，跟小九在一处，能让这丫头变得也乖巧柔顺些。却不料，阿睿对小九言听计从，小九非但没跟着他变得柔顺，他却被小九影响的会胡作非为了。这不，昨儿还把他祖父的十八插钩锁给砸了，那可是东平郡公花重金购来的高级鲁班锁，很是费了番功夫才搭好的，只因小九好奇里面是不是有个钩子勾住才这么稳当，程名睿便直接把它砸了掰开想看看究竟。一想到东平郡公对着砸得稀烂的十八插钩锁欲哭无泪，徐静娘就觉得很对不起他老人家。小九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养成一个小霸王的，徐静娘一想到以后有个跟老爷子一般模样的闺女，就食难下咽睡不安寝啊！眼看春暖花开天气转暖，徐静娘正琢磨着再找个靠谱的育婴堂，把小九送去好生改造时，皇上突然一纸诏书，下旨让小九去宫中的育婴堂，而且三日后就要开始上课。要知道，这宫中的育婴堂一向都是皇子公主上课的地方，皇族子弟都不见得个个能去里面，更别提文武大臣家的了，皇上突然下旨让小九去，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老爷子没好气的道：“皇上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估摸是后悔了，给自己找台阶下，每次都是借着小九的名头，真真烦人！”老夫人没好气的拍了下老爷子，这个老头子，口无遮拦的，哪有这么说皇上的？见众人都面露不安，老夫人叹了口气对众人道：“圣旨既然已经下了，你们就好好准备准备送小九去宫里上课吧，跟着入宫的人一定要细细挑选，务必要忠心又得力的！”徐静娘忙道是，又有些不放心的道：“婆婆，那宫里的育婴堂可都是皇子公主上课的地方，小九这么突然过去，年岁又小，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第四十一章欺负 老爷子不满的道：“别看小九年纪小，可力气大，宫里现在跟她年纪差不多的也就三公主，剩下的不过是些王爷公主家的孩子，就三公主那娇娇弱弱的样儿，别说一个，就是两个她，也不是咱们小九的对手，是吧，小九？”正在玩藤球的小九听到祖父喊她，忙抬起头，直接响亮的回了声：“是！”徐静娘满头黑线的看着小九，这丫头，连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是，不过，想想小九“光辉”的战绩，徐静娘觉得自己的担心好似真有些多余。..小九天生力气就大，吃的多长的也壮实，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二岁的小丫头，比她大一岁一个月的程名睿都没有她长的高壮。而且在老爷子和莫平初等人有意无意的教导下，小九的战斗力可是杠杠的。有一次，老爷子老友上门，带来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看着很是可爱。三个小孩在院子里玩，老爷子们在亭子里坐着聊天，小九一向不喜人跟的紧，伺候的丫鬟们便只能不远不近的看着。也不知怎地，男孩跟小九抢起东西来，小九怎么可能让别人从自己手里抢东西，自然是死死拽着不放。男孩使劲拽了拽，拽不过，火了，手一伸便使劲推了小九一下，小九被推倒在地，程名睿一见小九被欺负了，不由哭了起来，众人一看不对，忙赶了过来。只见小九从地上爬起，立刻像一个小牛犊一样冲向男孩，脑袋重重的撞在男孩胸前，直接把他撞倒在地。紧接着，小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在了男孩身上，举起拳头便要打，那架势，立刻把那男孩吓得求饶开了。老爷子等人赶到，刚想喝止小九，却见小九很是不屑的白了男孩一眼，放下拳头道：“真怂！”然后头仰的高高的，起身拉起程名睿去一边玩儿去了。众人被眼前这一幕震的是目瞪口呆，老爷子看着如同打了胜仗般的小九，再看看蔫头蔫脑的男孩，不禁心中暗道：小九果然说的没错，这小子的确怂的很。自此小九一战成名，老爷子倍感自豪的同时，开始有意无意的教授小九一些功夫，发现小九果真一教就会触类旁通后，越发起了兴致，小九的武力值便以疯长的姿态迅速提升。这也是让徐静娘忧心不已的一个方面，她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家闺女将来长成个女霸王啊。老爷子洋洋得意说了一番，对徐静娘总结道：“小九去宫里上课，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了，我就是担心，夫子怎么样，千万别是那种动不动就罚人的老夫子，小九不喜欢。”徐静娘无语的看着老爷子，心道您老还嫌弃夫子，只要夫子能受得了小九这捣蛋劲儿不会被逼疯，她都要谢天谢地了。徐静娘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养活一个小九比养活莫平初几兄弟都麻烦多了啊！自从能跑能跳后，国公府任何一个地方也阻止不了小九探索的脚步了，在转的没地方转，玩的没有可玩的后，小九将目光投向了家里的物品。别的不说，就年节这一月，小九就打烂了老夫人的八棱秘色瓷净水瓶，弄丢了老爷子的青石棋子，撕坏了莫太文的前朝孤本，更差点烧了莫平初的书房……这般身手灵活精力充沛的小九，邢国公府的大门是越来越关不住她了，就在昨天，小九竟然假装午睡，趁奶娘她们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到了花园围墙处，准备爬树翻墙出去玩呢。天知道，她才两岁多一点儿，怎么会有这种脑子和破坏力呢？徐静娘真是被刺激坏了，任由小九这么淘气下去，国公府早晚要被她拆了，这么一想，送她去宫里学学规矩好似是件好事啊。可真到要送小九入宫的那天，徐静娘却又生出了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虽然知道自己闺女不是个好欺负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万一没吃好没睡好想家了怎么办？眼看着小九进了宫门，徐静娘这眼泪不由滚落下来，在身边的时候总是被熊孩子折磨的要疯，可这突然一送走，这心里竟空落落的不是滋味起来了。莫太文心里也酸酸的，小九这在宫里一待就是一天，他也有些放心不下啊！不过好在得知小九要去宫里的育婴堂后，东平郡公也跑去找皇上要了份恩典，把程名睿也一并送去了。程名睿和小九两个人做个伴，能互相帮衬着，让两家人都多少放心了些。小九和程名睿手拉着手被人领到了一个院子里，院子很大，中间是个有着高围栏的荷花池子，旁边种着一些花草，院子里还有一些高大的树木，看着很有些年头了。小九和程名睿被带到了最东边的一间屋子里，只见屋子里摆着凳子和长桌案，桌案上放着一些孩童常玩的东西，小九不由立刻坐下去，拿起一个陶响球便玩了起来。程名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正撞上一个男孩的视线，男孩很是凶恶的瞪了他一眼，程名睿不由拉了拉小九的手。小九正玩儿的起劲儿，突然被程名睿拉住手，不由不耐烦的把手从程名睿手里抽出来。程名睿见小九不理自己，越发感觉孤独无依，忍不住哭了起来，把小九吓了一跳，不由傻呆呆的看着他。“烦人，哭声什么哭？”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吓得程名睿立刻收了眼泪，连连打嗝起来。小九扭头一看，只见被数人簇拥着走进来一个衣着华美凤眼水眸的女孩，屋里的其它孩子一见女孩过来，立刻齐齐跪下。女孩见小九和程名睿愣愣的坐着不动，不由皱了皱眉，跟在女孩身后的一个女官模样的人厉声喝道：“大胆，见了公主怎么还不跪下？”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不解的问道：“在哪儿？”女官被小九问的一愣，愣了下喝道：“什么在哪儿？还不快些跪下拜见公主？”小九皱眉又问道：“公猪，在哪儿？” 第四十二章霸道公主 程名睿打着嗝忙拉了拉小九道：“不是猪，是公主，皇上的，那个啥……反正是要跪的。..”过于害怕，让程名睿想不起来家里教了几日的东西，只记得这个公主是不能得罪的，忙拉着小九要跪下。小九不耐烦的甩开程名睿道：“不！”什么猪啊，公主的，又不是过年节，又不发红包，跪什么跪？程名睿见小九不肯下跪，不由也迟疑起来。场面一时变得极其尴尬，女官猛咳一声沉声道：“大胆莫怡年，你不过区区商户之女，竟然目无尊长，见了三公主殿下还不下跪，该当何罪啊？”那拖长的语调，冰冷充满威压的架势，一般孩子看了，定是要吓的哭起来。三公主扬着下巴瞟了眼小九，母妃说了今日来的这个莫怡年不是个好的，让她不要跟她玩儿。果然她见了自己都不下跪，不过长的白嫩了些，眼睛大了些，有什么了不起的，连点儿规矩都不懂，真是讨厌的很。母妃说了得让她知道自己是公主，今儿让女官教训她一下，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以后定然就乖乖听话了。小九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些人啰里啰嗦麻烦的很，见女官凶巴巴的瞪着自己，女孩扬着下巴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不由有些生气，拉起程名睿道：“走！”程名睿惊讶的看着小九小声问道：“去哪儿？”他们不是还要在这儿上课吗？小九却不吭声，只用力一扯拉上程名睿便走，三公主不料小九竟然会这样，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怒喝道：“站住，不许走！”小九哪里会理会她，直接拖着程名睿就走，女官立刻冲过去挡住去路，小九不耐烦的仰起头，看着这个一上来就没好好说过话的女官，小脚一抬，猛地踩住女官的脚尖，使劲一跺。女官顿时叫了起来，小九得意一笑，拉着惊呆的程名睿走了出去。要知道小九人虽小，可力气却不小，这用力一踩，足以让那养尊处优的女官疼上好一会儿了。女官捂着脚呻吟急声，气恼大喊：“来人，快把他们拿下！”只听女官一声令下，一众侍女、护卫便齐刷刷将小九和程名睿围在了中间，程名睿吓得眼眶里直冒眼泪，小九一见情形不对，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女童叫声从人群中传出“救命啊！有人要害我，皇上快救我！”从未听过小九说过这么长句子的程名睿傻了眼，围住小九和程名睿的众人也傻了眼，这小丫头当这里是哪儿，在唱大戏不成？还喊皇上救她，她当皇上是谁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记住都会管的吗？小九一边哭喊着，一边从脖子里拽出一枚玉佩，高高举着道：“皇上，快来救我啊！有人要打我了！”有眼尖的人看到那枚玉佩不由惊呼道：“天啊，那不是，不是是皇上的龙纹玉佩吗？”什么？众人不由都定睛看去。..只见被小丫头高高举着的果然是皇上曾经的贴身龙纹玉佩，听说当年被太子送给了邢国公府的九小姐，不想竟是真的，邢国公府竟把这么宝贵的玉佩让这么小的孩子随身带着，怎么想的啊？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皇上的龙纹玉佩，见玉佩如同见皇上啊！本来气势汹汹要冲上来抓住小九的众人，不由齐齐跪下。这下轮到小九愣住了，她用的这招是五哥临走时悄悄跟她说的，让被人欺负打不过时用，想不到竟然这般好用，小九不由很是开心，果然还是五哥最好最厉害了！三公主也被这完全想不到的情况给弄懵了，看到小九举着的玉佩，不由十分眼馋，父皇都从来没送过她这种玉佩呢，凭什么给外面的一个小丫头啊？心中不满的三公主不由大步上前，指着小九手中的玉佩道：“给我！”小九对这个又凶又看不起人的公主很不喜欢，大大的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直接回了句“不给！”三公主怒了，好啊，我堂堂一个公主，问你要东西你竟然不给，真是胆大包天，你不给，我，我还不能抢了吗？说时迟那时快，三公主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手对准小九举着的玉佩，眼看就要抓到，只见小九猛地一缩手，三公主扑了个空，身子趔趄着朝小九和程名睿身上摔去。小九不由立刻侧身躲过，同时还不往了拉着发呆的程名睿快快躲开，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公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还是脸朝下。刚刚赶到的夫子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刻让人上前抱起三公主，匆匆离去。转眼间，院子里就剩下了小九和程名睿，程名睿红着眼眶抽噎着问小九道：“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完了？”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摸摸肚子道：“我，饿了！”程名睿……四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伺候自己的人，也不知道都干什么去了，小九却越发觉得肚子饿的难受，她一饿就很烦，一烦就很不高兴。深知小九脾气的程名睿小心翼翼的看着小九的脸色，什么也不敢说，任由小九拽着他到处去找吃的。两人不知不觉便走出了院落，又走了一会儿，小九隐约闻到从东边传来一丝诱人的香味儿，不由拉着程名睿走了过去。穿过小桥走过长廊，小九和程名睿走入一个极大的花园里，只见花团锦簇的亭子里摆着一个长条形的碳炉，碳炉上正烤着各色的肉食，有牛羊肉、鱼虾、鸡鸭和一些野味，香味扑鼻十分诱人。小九不由拽着程名睿就要扑过去，程名睿却急急拉住小九，指着其中很是显眼的明黄色身影紧张的问道：“那是谁啊？”小九定睛一看，顿时欢天喜地的大喊了道：“皇上！是皇上！”只听齐刷刷一声响，突然蹿出一队护卫，对准小九和程名睿齐齐亮出了兵器。小九愣住了，程名睿吓坏了，实在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抱粗腿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亭子里正在和爱妃享用美食的皇上，他扭头一看，见被护卫们视作大敌的竟然是两个小娃娃，再一看，其中一个胖乎乎的丫头脖子上挂的玉佩好生眼熟，不由抬了抬手道：“把那两个小家伙带过来。..”小九和程名睿便被带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看着笑呵呵的胖丫头，再看看哭泣泣的小男孩，不由觉得很有意思。看了看小九脖子上的玉佩，低声问道：“你是何人啊？”小九眨巴眨巴眼睛不答反问道：“你是皇上吗？”站在皇上身后的大监不由呵斥道：“放肆，在天子面前竟敢如此无礼，来啊，拿下！”皇上不满的瞪了眼大监，示意不许动手。全然不知自己在刀尖上险险又走了遭的小九，没太听懂大监的话，只听懂了一个“放肆”，不由瞪着他道：“我问他呢，又没问你，你话真多！”生平第一次被小娃娃嫌弃的大监，不由呆住了，皇上看的好笑，不由大笑起来。跟在皇上身旁的惠妃不由笑道：“这女娃娃好生有趣，也不知是谁家的？”小九瞟了眼惠妃素雅的衣饰发簪，觉得颜色不太漂亮，人长的也一般，便没了兴趣，很是熟稔的走到皇上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哎，你是不是皇上啊？”“你说呢？”皇上已经猜测出小九的身份，觉得这丫头果然跟小时候一样有意思，不由起了想逗逗她的念头，故意问道。闪舞..小九歪着脑袋看了看皇上，想了想道：“我看你是皇上！”“哦，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我祖父说皇上是天下最大的，所有人都听他的，诺，他们都听你的；我五哥说只有皇上可以穿黄色的有龙的衣服，你穿的是黄色衣服上面还有龙，那你肯定就是皇上了！”皇上不由又笑了起来，大监看着哈哈大笑的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自从皇后殡天，太子离开后，皇上就再也没有笑的如此开怀过了。小九见皇上笑个不停，不由又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皇上，你别笑了，我饿了！”说着，很是委屈的摸了摸肚子，她从入宫到现在都没吃过点心喝过水呢，早知道上课这么不好玩，她就不来了。皇上不由又笑了起来，挥手让人端来烤好的肉给小九他们吃。小九大口大口吃的停不下来，把嘴里塞的鼓鼓的，跟个小松鼠一样，皇上看的有趣，笑着道：“慢点儿吃，慢点儿吃！”见小九嘴边脸上都是油，便随手拿起帕子给她抹了去。众人不由都惊呆了，要知道这可是皇上啊，自出娘胎起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什么时候服侍过别人啊？这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莫非是走了大运？居然能得皇上如此亲待。小九却毫不觉得异样，她在家吃东西时，都不用自己动手的，在这儿已经是自力更生到。小九把最后一片肉肚子里，咕咚咕咚灌下一杯茶水，这才打了个饱嗝，舒服的摸了摸肚子，往后一靠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皇上已经被小九惊人的食量给惊住了，不由问道：“小丫头，你莫非早上未用过膳？”小九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比划道：“我早上吃了一大块胡饼，还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一些菜，就是没吃肉。”说着小九不由吧咂了一下嘴，表情很是遗憾。皇上愣了愣，好笑的看着小九鼓鼓的肚子，打趣道：“你早上既然吃了这许多，现在又吃这么多烤肉，不怕把肚子撑破了吗？”小九瞪了皇上一眼，把大监等人吓得够呛，皇上也愣了下，自从皇后不在之后，似乎已经许久没人敢瞪他了呢，想到皇后，皇上心中不免有些怅然。小九不服气的道：“我累了嘛就饿了快，你还有那么多肉，我才吃了一点点呢。”说着，伸出小胖手努力比出一点点的感觉。皇上不由又被小九逗乐了，好笑的问道：“说说，你都干什么了？竟然都累的饿了。”小九叽里呱啦的把跟三公主的那场纷争讲了一遍，很是夸张的伸着胳膊道：“我走了那么那么远，才到的这里，哎，可是把我累坏了！”皇上听完眼神微微一变，瞟了眼大监，大监早已满头虚汗，忙附身轻声道：“奴才这就去问个究竟。”皇上轻轻抬了抬手，大监立刻悄悄退了下去，一旁的惠妃不由眼神微闪。皇上笑眯眯的看着小九问道：“你喜欢那个三公主吗？”“不喜欢！”小九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为何？”“她总仰着头，还让我跪，我不跪，她就要生气，不好玩。”“那下次你见了她就不跪了，就说是我说的，怎么样？”小九看了看皇上，咧着嘴笑道：“好啊，好啊，皇上你真好，小九以后都和你玩啊！”皇上愣住了，被一个小娃娃夸赞了竟然还觉得挺高兴，是怎么回事啊？小九自觉跟皇上已经熟了，便上前趴在皇上膝上神神秘秘的道：“皇上，你能给我些肉吗？”皇上被小九这毫不作伪的亲昵弄的心里软软的，他子女虽不多，可迄今为止也有三女一子了，但除了太子小时候，从没有孩子和他如此亲昵过，见小九这般，不由觉得很是暖心，便笑着温声问道：“你要肉干嘛？还没吃饱吗？”小九摇了摇头，示意皇上低下头，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祖母不让祖父多吃肉，你这里的肉好吃，我偷偷带点儿回去给祖父吃，这是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皇上忍俊不禁的看着小九，这个小丫头啊，不枉邢国公这般疼爱她，倒是个真真有孝心的。见皇上点头同意，小九便毫不客气的让人打包了一大包烤好的肉炙，准备回去给祖父吃，那个，顺便自己也再吃点儿。想到肉炙的美味，小九不由了唇角吸溜了下口水，皇上看的好笑，正要让人再端来些烤好的驼峰给小九，惠妃忙拦着柔声道：“皇上，这孩子还小，肉吃多只怕容易积食呢。” 第四十四章告状 皇上有些惊讶的看了眼惠妃，笑了笑道：“你倒是心细。闪舞..”惠妃忙笑着低头道：“臣妾在家时常帮嫂嫂带孩子，多少知道些罢了。”“那还不赶紧给朕生个小皇子”皇上笑着握住惠妃的手轻轻摩挲着说道，惠妃不由娇羞的低下了头，嗔怪的喊了声：“皇上”大监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走到皇上身侧低声说了几乎，皇上微微皱了皱眉，惠妃眼神闪烁，暗暗攥紧了手帕。小九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抱着肉炙走人时，只见谢贵妃带着三公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见皇上和惠妃手拉手坐在一处，不由狠狠瞪了惠妃一眼，惠妃立刻缩了缩身子，想把手从皇上手里拽出，皇上眼神一寒，却越发握得紧了。而差点没把鼻子磕断的三公主，一见到小九不由分外眼红，伸手指着小九喝道：“你怎么在这儿？”打着哈欠的小九抬头瞟了三公主一眼，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皇上神色不明的三公主一眼，脸上无半分笑意，谢贵妃不由心里一颤，忙拉了拉三公主道：“还不快给你父皇行礼！”三公主眼泪汪汪的看着皇上，跪下道：“元宁见过父皇！”皇上抬了抬手示意三公主起身，漫不经心的问道：“元宁你不在育婴堂好生上课，怎地跑来这里？”三公主嘴一撇，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谢贵妃长叹了口气，很是委屈的抹了抹眼泪哭诉道：“启禀皇上，您看看，元宁这脸上都磕成什么样了？御医说差点把鼻骨都磕断了，您说她一个女孩子家，要是把鼻骨磕断了可怎生了得？”皇上淡淡的看着谢贵妃和三公主，面无表情不言不语。..谢贵妃不免有些尴尬，可再尴尬也得继续说下去，便又哭诉道：“皇上，元宁今日这般都是因为这邢国公府的九小姐，您别看这孩子年纪小，可这性子可是厉害的紧啊，她……”只听谢贵妃一番哭诉，将小九说成了任性霸道欺压公主还畏罪逃匿之人，三公主还在一旁哀哀切切的哭着，任谁看了，这都是一副自家孩子被人欺负惨了，亲娘带着来讨回公道的架势。只是，这讨回公道的对象，却是孩子他爹，而他身边还坐着吃饱喝足不停打哈欠的罪魁祸首，这场景，怎么看，都觉得很是怪异啊！皇上听完，扭头问小九道：“小丫头，刚才贵妃的话你可听清楚了？”小九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哼唧了句：“没听懂！”惠妃柔声道：“皇上，这孩子这般年幼，一路走来又累坏了，您看看，她都瞌睡成什么样了？哪里能听懂贵妃娘娘说了些什么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让谢贵妃吃瘪的机会，惠妃怎么能轻易放过，眼下后宫无后，谁不想坐上那皇后的宝座啊？谢贵妃一口恶气被堵在胸口，气的几乎要晕过去；三公主也气的哭不下去了，指着小九尖叫道：“都是你害我摔倒的，你这个坏人，父皇快打死她！”皇上眼眸一寒，冷声喝道：“放肆，元宁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三公主不由打了个哆嗦，皇上沉着脸看着谢贵妃道：“不过是孩童之间的小小争执，你竟然闹到朕这里？今日是这小丫头第一天入宫上课，你这位贵妃不说好生照看，反倒来告状？怎地，是让我打她一顿给元宁出气？还是让我重重责罚邢国公？就因为元宁想抓没抓住，自己摔倒磕了鼻子？”谢贵妃不想皇上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被这连番追问吓的脸色刷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惠妃不由悄悄翘了翘唇角。闪舞..皇上沉声道：“是朕下旨让这丫头进宫上课的，就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全，以后，不管是元宁也好，还是什么人也罢，朕不想再看到有人再故意为难她，知道了吗？”三公主很是伤心的看着皇上，她的父皇竟然帮着那个死丫头不帮她，凭什么？三公主刚想争辩两句，却被谢贵妃突然握住了手，看清皇上对莫家小九的态度，谢贵妃心里懊悔不已，哪里还敢再跟皇上较劲，忙附身行礼道：“皇上教训的是，臣妾谨记在心，以后定会把元宁教导好的！”皇上漠然的看了谢贵妃一眼，挥了挥手道：“退下！”谢贵妃忙带着三公主退下，皇上沉着脸不知再想什么，惠妃眼神闪了闪，笑着对皇上道：“皇上，您快看啊，小丫头竟然睡着了！”皇上扭头去看向小九，只见小九伸展着四肢瘫坐在椅子上，竟真的歪着头睡着了。皇上不由笑了起来，这个丫头倒真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跟小时候一样啊，也难怪邢国公总是不出门，见天的看着这个活宝定是乐呵坏了。等到小九睡醒，已经是下午申时了，入宫第一天，什么都没干，跟三公主闹了一番，吃了顿烤肉，睡了一觉的小九，伸了个懒腰，利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丝毫没觉得这日子过得有什么不对。正在看奏折的皇上听到动静，低低问了句：“小丫头醒了？”伺候的人还没有回答，小九便响亮的答道：“醒了，我醒了！”原来，皇上见小九在椅子上睡着，便让人去找来跟着伺候小九的人，把小九带到了他的御书房里让她睡觉。皇上见小九仍是一脸迷糊，便逗她道：“小丫头干脆就住在宫里算了，省的每日跑来跑去的麻烦！”伺候小九的人不由心里一颤，暗暗紧张不已，小九却大大咧咧的道：“我要回家的，不然我祖父该睡不着了。”皇上好奇的问道：“怎地，你祖父看不见你竟会睡不着了？”小九招了招手，皇上已经非常熟练的立刻附耳过去，小九小声道：“我祖父见不到我不光吃不下睡不着，还会哭呢，我不回家可不行。”看着双手叉腰一脸傲娇的小九，想想骁勇霸气的邢国公在自家孙女面前竟然是那副样子，皇上不由大笑起来。小九皱着眉头看着笑的停不下来的皇上，心中暗暗嫌弃，动不动就笑，不好玩。 第四十五章吃货的境界 可把今日皇上表现都看在眼里的大监，心里却对小九有了不一样的判断，看来这位莫家九小姐颇对皇上胃口，很是得宠啊，以后定要交代好下面的人，见到这位九小姐要比三公主更恭敬几分才是啊！小九带着肉炙和皇上赏赐的东西，高高兴兴的回了府，却不知她这入宫一日，莫家众人都跟丢了魂儿一样，心里没着没落的厉害。见到小九安然无恙的回来，还带了许多赏赐，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却不料，待莫平初细细一问，得知小九今日不光和三公主起了争执，还跟皇上在一起多半天，甚至还睡在了皇上的御书房，不由惊呆了！莫平初脸色一冷，立刻叫来跟着小九入宫的人询问起来，得知跟去的人刚进宫，便被人拦下说要检查，直直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将他们从头到脚都检查一遍才放了行，故而没能及时跟在小九身旁后，莫平初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分明是有人设计让小九和三公主起争执呢。莫平初仔细想了想，脸色很是难看的道：“若不是小九今日机缘巧合先一步见到皇上，只怕就要糟了！”莫太文沉声道：“谢贵妃这是要与我莫家为难不成，小九才不过多大，能碍着她什么？她莫非是疯了，逮着人就咬吗？”老爷子没好气的道：“那女人本就蠢笨心眼又小，除了脸还能看外，其他一无是处，皇上当初就是脑子进了水，非要纳她入宫，才落的现在这个下场！”老夫人无奈的瞪了眼老爷子，不管怎么说那到底是贵妃，君臣尊卑，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当着孙子们的面，都能说出皇上脑子进水这种话，看来老头子是真生气了。闪舞..老夫人劝道：“不管怎么说，皇上今日是明摆明的护着小九了，有了今日这一遭，以后宫里的人想来会对小九客气些，咱们再仔细些，不会有什么事的，咱们小九天生就是个有福气的，你们也都别太敏感了，谢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老爷子怒气冲冲的道：“他谢家不是普通人家，咱们莫家就是了？那女人使坏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小九才多大点儿，还姓莫呢？她没脑子，老子就帮她敲出点儿脑仁来，她不是惦记丽妃肚子里的皇子吗？以为没了皇后，后宫就是她说了算了，做梦！永宁寺的老太妃念经拜佛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出来活动活动了！”老夫人愣了愣，看向老爷子问道：“老头子，你的意思是？”“明儿你带媳妇们去永宁寺烧烧香，没事儿多拜拜佛总没错的！”老爷子说完，抱起小九扬长而去。..老夫人哭笑不得的看着老爷子，这老头子护短的毛病随着年纪越发厉害了啊，竟然要搬出老太妃来对付谢贵妃，真亏他想的出来。小九自是不知因为她莫家和谢家已经悄无声息的杠上了，有莫家在，谢贵妃的满腹算计只怕都要落成空呢。次日清晨，小九又按时去了宫里，这次终于顺顺利利的见到了夫子们，虽然和三公主依然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但是好在座位离的也远，三公主昨日受了教训不敢轻举妄动，彼此也算相安无事的上完了上午的课。中午自然都是在宫里用膳，育婴堂有专门的厨房给这些孩子们做膳食。不过考虑到孩子们的年龄，并没有围坐在饭桌前吃，而是每人一个小桌子一个小椅子，各自坐在自己座位上吃饭。小九三口两口就把自己的那份饭菜吃完了，抱着杏仁羊酪咕咚咕咚的喝着，眼睛控制不住的飘向旁边孩子盘子里的点心。今日吃的点心听夫子说叫“甜雪”，是用蜜糖慢火烧炙的太例面，滋味香甜，外形似雪，非常好看又好吃。小九在府里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点心，加上又是最爱吃甜食的年纪，虽然吃饱了，可看着对方的不由还有些眼馋。三公主看到小九的馋样，不屑的嘀咕了句：“土包子！”吃食在前，小九才懒得理会三公主，只左看看右瞄瞄，希望能蹭点吃的。她左边坐的是程名睿，右边坐的是一个瘦瘦的小女孩，好似是什么文安郡主的。只见程名睿小口小口很是斯文的吃着，文安郡主却皱着眉头拿勺子戳来戳去，却不往嘴里送一口，负责照看的夫子不由上前问道：“郡主怎么不用膳？一会儿饭菜就该凉了，凉了可不好吃了。”文安郡主一手撑着脸，一手戳着盘子里的菜撅着嘴不说话，夫子笑道：“是不是不想自己吃啊，我叫人过来喂你好不好？”文安郡主摇了摇头，还是不吭气，夫子不由有些为难，育婴堂的规矩就是如此，说是要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其实要她们说这些主儿个个非富即贵的，哪里用自己动手吃饭穿衣的？她们也不想让这些小主子们在这儿吃饭的，吃不好了得罪人啊！小九看到后，眨巴眨巴眼睛道：“夫子，她不吃我帮她吃吧！”说着，便立刻手一伸，把文安郡主面前的饭菜都端到自己面前，把自己的空盘子都放到她那儿，拿起筷子和勺子大口大口又吃起来。文安郡主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盘子，夫子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小九。吃完了文安郡主的饭菜点心，小九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满意的露出了笑脸，看文安郡主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自己，瞄了瞄她又看了看自己，小九歪着头问：“喝的也不喝吗？”文安郡主忙伸出两个胳膊把自己的羊酪保护起来，小九一看没戏，扭头看向程名睿，程名睿刚把饭菜吃完，喝了半杯羊酪就喝不进去了，见小九看他，想也不想便递给小九。夫子忙道：“不行，莫怡年你吃的太多了，别吃坏肚子了，这杯羊酪给夫子，来，听话！”小九忙紧紧的抓着杯子不放手，夫子一边跟她沟通，一边试图把羊酪从她手里拿过来，却没想到小九人小手劲却大，一时竟没抢过来。而小九突然猛地低下头，扒着杯子就着夫子的手，咕咚咕咚的喝起来，片刻羊酪见底，小九手一松，夫子往后猛地退了一步，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欲哭无泪。 第四十六章不打不相识 吃饱喝足的小九，歇了一会儿，便跟着夫子去上课了。可没上一会儿，小九就忍不住打起瞌睡来，上午的课还好，听听曲子教教礼仪，还算有趣。可下午这位夫子却是教识字，小九一看书上那些板板正正的字便忍不住犯困。加上这位夫子是个白发老儒，声音四平八稳毫无起伏，声调还喜欢拉的长长的，无疑于催眠曲啊，小九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起来。屋里跟小九同样犯困的孩童不在少数，眼见夫子拿起书本摇头晃脑的领读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突然起身道：“夫子，学生想要出恭！”老夫子皱了皱眉挥了下手道：“速去速回！”男孩不由得意的翘着唇角跑了出去，小九看的眼馋，也有样学样的起身对夫子道：“夫子，我，学生也要出恭！”夫子见她年纪幼小，生怕她尿裤子，忙摆手道：“去吧！”小九得意的冲程名睿挤了挤眼睛，乐呵呵的跑了出去，猫着腰避开在外面等着的下人们，悄悄转身跑到了后院，正想去摘朵好看的花儿来玩儿，却见牡丹花丛旁露出了一角衣摆，小九不由好奇的走了过去。闪舞..只见先出来的那个男孩正蹲在花丛中，伸着胳膊在野草里捉什么东西，小九不由把脑袋凑了过去，想看个究竟。男孩被突然冒出来的小九吓了一跳，手一抖刚摁住的蛐蛐不由跑了，顿时没好气的推了下小九道：“都怪你，把我蛐蛐吓跑了！”小九被推的坐在地上，怒气冲冲的对男孩道：“你笨抓不到，哼！”男孩火大的挽起袖子，恶狠狠的瞪着小九道：“你敢说我笨？”说着，便举起拳头作势要打小九。小九眼珠一转立刻嗓子喊了声：“来——”可只喊出一个字便立刻被男孩捂住了嘴，小九嘴一张猛地往下一咬，男孩闷哼一声甩着手放开小九，小九一把推开男孩，扭过头使劲“呸呸呸”吐了几口。男孩捂着手瞪着小九，小九把脸一皱冲男孩做了个大鬼脸，正当男孩以为小九又要喊叫时，却见小九竖起耳朵一脸兴奋的道：“听，有蛐蛐在叫！”男孩愣了下，不由仔细听去，果然听到了蛐蛐的叫声，立刻向声音传来处探头看去。而小九已经伸出小胖手朝声音传来处猛地一扑，男孩愣了下，也忙跟着扑上。..两人四只手不约而同的扑向了同一处，小九和男孩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掌，却见一个小黑影猛地从指缝里蹦了出来。两人不由齐声低喊：“啊，啊，跑了，跑了！”小九立刻又扑了过去，不成想没扑到蛐蛐，反倒一脚踩折了一枝牡丹，枝头的牡丹窸窸窣窣的落下，很是好看。男孩脸色却变得很不好看，他看了看被踩折的牡丹花枝冲小九低声道：“你把花踩折了，这可是很名贵的，据说是贵妃娘娘最喜欢的”小九愣了下，不由恶狠狠的瞪着男孩，那表情分明就在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揍你。男孩忙眨了眨眼睛，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说出去。小九这才扭头看向牡丹花枝，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小九上前一把拽住踩折的牡丹花枝，使劲一扭，只听“咔”一声响，本来弯折的花枝被她直接扭断。小九握着扭断的牡丹花枝，对准地上瞄准使劲一插，只见牡丹花枝歪歪的插在土里，没有再倒下，小九松开手满意的拍了拍。男孩看的傻眼，嘀咕了句：“这也行啊？”小九一眼扫过，男孩不自觉的立刻闭上了嘴，小九低着头继续在地上翻找，男孩不由问道：“哎，你还找蛐蛐呢？”小九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我六哥说了，叫声越大的蛐蛐越厉害，刚才那只肯定很厉害，咱们把它抓住了装到笼子里养呗！”男孩乐了，觉得小九一点儿都不像他认识的女娃娃，简直对胃口极了，不由笑着问道：“你还知道笼子啊？喂，你多大了，叫什么？”小九自觉被人鄙视了，六哥可是送给她过蛐蛐呢，她都放在笼子里都养了很久，不过最终养死罢了，这小子不过比自己大了点，就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吗？小九一扬下巴反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男孩愣了下道：“我叫李元嘉，齐王世子，四岁半了，你呢？”“我叫莫怡年，两岁，嗯，快三岁了，家里都叫我小九！”“哦，原来是你啊，没想到你才这么点儿大，不过长的倒是挺高的；我昨儿没来上课，今儿一来就听说有个九小姐好生厉害，把三公主都打了，原来就是你啊！难怪，难怪，你中午吃了那么许多，长的这么胖，难怪能打过三公主，呵呵呵呵！”小九皱眉道：“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摔的，还有我不胖！”五哥说了，“胖”就是不好看，她很好看啊，哪里胖了？李元嘉乐坏了，指着小九的胖脸道：“你这还叫不胖啊？肉嘟嘟的！”说着，便忍不住捏了捏小九的脸，发现肉好软，李元嘉忍不住又捏了捏，小九反应过来，忙一把拍开李元嘉的手怒斥道：“不许捏我！”哥哥们说了，不许男孩碰她的，虽然小九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许，但五哥说了要是她被男孩碰了，就不给她买酪和灵沙臛了。要知道，酪可是将奶酪浇到新鲜刚摘的果上，再浇上琥珀色的冰蔗浆，鲜甜多汁又冰爽，这天气吃上一碗真是美味极了。还有那灵沙臛，是将糯米捣成糍糕，夹入灵沙臛做成的馅，雕成各种花朵样子，又好看又好吃。至于小九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七哥和四哥不停的在她耳边说啊说啊，总是把她说的口水直流，就是不肯买给她吃才会这样啊！李元嘉见小九生气了，撇了撇嘴道：“真小气，捏捏怎么了？又捏不坏！”李元嘉话音刚落，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你们干嘛呢？不是说要出恭？怎地跑到这儿了？” 第四十七章同伙儿 小九吓了一跳不由愣住，李元嘉却冲她挤眉弄眼的一笑，捂着肚子站起来哼哼唧唧的道：“夫子，东净司在哪儿啊？学生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肚子都快疼死了，哎呦，哎呦！”夫子没好气的瞪了李元嘉一眼，指着东侧的茅房道：“东净司自然是在东边，你往西怎么能找得到？还不快去？”“哎，学生这就去！”李元嘉说完，捂着肚子便急匆匆的跑向东侧茅房，剩下小九傻呆呆的和夫子大眼瞪小眼。..夫子从未遇到过这般小就敢溜出来玩儿的学生，小九也从未经历过惹怒夫子的情况，一时两人竟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小九瞪了一会儿，觉得眼睛好酸，不由眨了眨用手揉了揉，眼眶揉的有些泛红了。夫子以为小九害怕了，想到昨儿听说的事，不想在这风口浪尖惹上为难小九的名声，正准备和颜悦色的让小九回去上课时，却见李元嘉系着腰带从茅房里跑出来，一把拉上小九道：“夫子，我好了，小九，咱们快去上课吧，别让夫子久等了！”小九傻愣愣的还没来得及点一下头，便被李元嘉拖着跑回了回去。闪舞..夫子看着飞速跑走的两人，郁闷至极，他好不容易想展示一下温和慈祥的一面啊！看到李元嘉拉着小九跑回来，三公主瞪了他们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偷跑出去玩，大骗子！”程名睿听到三公主的话，不由惊讶的看着小九，小九却只盯着李元嘉看。只见李元嘉拉下眼皮冲三公主做了个大鬼脸，把三公主吓了一跳，小九不由咯咯咯笑了起来，学着李元嘉的样子冲三公主做了个更难看的鬼脸，三公主气的哇哇直叫，其他人却都被逗的笑了起来。三公主黑着脸站起来大吼道：“谁再笑我就让我父皇打他板子！”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三公主不由得意的扬起下巴，却不料从小九那儿突然传来“扑哧”一声笑，紧接着李元嘉拍着桌子爆笑起来，屋子里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看着笑个不停的小九，和暴跳如雷的三公主，程名睿不由担心的拉了拉小九，让她别再惹公主了。小九却朝三公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了吐舌头道：“谎话精，明明自己摔倒的，还说是我推的，哼！”当众被小九揭了短，三公主脸上挂不住了，一咧嘴大哭起来，指着小九和李元嘉大骂道：“坏蛋，大坏蛋，都欺负我，呜呜呜呜！”一看三公主哭了起来，众人不由都有些傻眼，李元嘉却笑嘻嘻的凑到三公主面前，用手指蹭着脸颊大声取笑道：“哭哭哭，羞羞羞，哭成一只花脸猫，喵，喵，喵”小九不由乐了，学着李元嘉的样子也冲三公主“喵，喵，喵”的喊起来。三公主越发又气又恼，哭的更厉害了，屋子里起哄的叫嚷的拍着桌子喊叫的，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夫子一回来看到竟闹成这样，不由惊呆了，见三公主哭的厉害，忙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得知又是李元嘉和小九惹出来的，不由狠狠瞪了小九和李元嘉一眼，拿起戒尺敲了敲大声喝道：“安静，都安静！”三公主见有了靠山，忙抽抽搭搭的对夫子道：“夫子，他们笑我，你快罚他们，呜呜呜呜！”夫子看向李元嘉和小九，小九仰着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乖乖巧巧的坐着，一副这一切跟我无关我是无辜的表情；而李元嘉则满不在乎充满挑衅的晃着身子，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就是小爷干的，你能把我怎么着啊？”的架势。夫子郁闷的只想拿戒尺敲自己脑袋，李元嘉一个大魔王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了小九这个小魔头，这俩凑到一块儿，还让不让人活了啊？他都一把年纪了，来这育婴堂混口饭吃怎么这么难啊？偏李元嘉是齐王唯一的儿子，小九是莫家唯一的女儿，这靠山都十足十的硬，加上小九昨儿在皇上面前得了宠，今日他就下手处罚，岂不是打皇上的脸？不妥，不妥，实在不妥啊！可三公主虽说并不很得圣宠，但毕竟是皇上的亲闺女，哭哭啼啼委屈成这样，他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夫子左右为难，想了又想，沉声对小九和李元嘉道：“你们俩以后出恭不许超过一刻钟，更不许随便取笑同学，不然本夫子就要罚你们，记住没有？”见夫子黑沉着脸，把戒尺敲的邦邦响，小九和李元嘉不由异口同声的扯着嗓子道：“记住了！”小九嘴里喊着，眼珠子却有意无意的瞟过夫子手里拿的戒尺，她觉得那把戒尺看着好生威风，要是她能敲一敲就好了呢。李元嘉似乎看透了小九的想法，趁夫子低头念书时，冲小九嘘了两声，指了指夫子放在桌案上的戒尺，做了个勾手取来的动作，小九不由眼睛一亮，笑嘻嘻的使劲点了点头。程名睿看到小九和李元嘉打眼风，不高兴的悄声问小九道：“小九，你跟那个李元嘉商量什么呢？”自从来宫里上课后，小九总是跟别人玩不跟自己玩，今日和李元嘉还很是亲近，程名睿心里很不高兴呢。哪知小九眼珠一转，很是神秘的道：“这是秘密！”小九觉得“秘密”这个词真是厉害极了，只要一说出口，就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呢。程名睿更郁闷了，小九竟然有他都不知道的秘密呢，虽然程名睿还不清楚秘密是什么意思，可还是觉得伤心极了呢，小九跟别人好了，不跟他好了，呜呜呜呜次日下午，夫子见小九和李元嘉一直安安分分的坐在座位上，虽然一个打盹一个睡觉，但都没有惹是生非，不由心中暗自庆幸。正当夫子以为今日一切顺利阿弥陀佛时，忽然见有几个孩童打闹起来，不由伸手要拿出戒尺敲一敲警告一下，伸手一摸，却发现摸了个空，以往放戒尺的地方竟空空如也。 第四十八章被罚 夫子不由傻眼了，忙弯下腰仔细找了找，却哪里也不见戒尺，夫子不由暗自揣测难道是自己昨儿上完课随手拿回去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他好端端的拿戒尺干什么？戒尺从来都是放在桌案上的啊！夫子的这番举动不由引得孩童们议论纷纷，小九醒过神儿，看到夫子正在翻找戒尺，不由乐了，忙扭头冲趴在书案上睡觉的李元嘉喊了两声，李元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顺着小九的示意看向正到处寻找的夫子，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闪舞..小九也笑的眼眉弯弯，程名睿看看小九又看看李元嘉，不由皱了皱眉，不明白夫子找不到戒尺有什么好笑的，总感觉这两人好似有什么瞒着他一样，让他心里很是不爽。程名睿不由拉了拉小九问道：“小九，你笑什么啊？”小九咯咯咯咯的笑着道：“不知道啊，就是看到夫子就想笑。”从刚才小九喊李元嘉就盯着他们的三公主，听到小九的话，不解的看了看夫子，没什么好笑的啊，这些人怎么这么奇怪呢？夫子遍寻不到戒尺，看着下面的孩童，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怒喝道：“是谁把戒尺藏起来了？若不想被责罚，就快快自己承认了！”一众孩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皆不吭声。闪舞..夫子自觉脸上挂不住，越发气怒的道：“敢做不敢当，非君子所为，是谁干的，还不快快把戒尺交回来？”见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小九和李元嘉不由悄悄互相对视一眼，都低着头乐得不行。三公主看到他们这般，不由眼睛一亮，猛地站起来对夫子道：“夫子，我知道是谁藏了戒尺，是李元嘉和莫怡年！”夫子愣了下，不由怒气冲冲的瞪着小九和李元嘉，好哇，他还当这两个魔头今日怎么转了性这般听话，原来是干了坏事等着看好戏呢。夫子立刻让小九和李元嘉站起来，喝问他们把戒尺藏到哪里了。小九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无辜的道：“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藏！”李元嘉则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本世子一直在睡觉，困都困死了，哪有功夫藏什么戒尺？”夫子认定是小九和李元嘉干的坏事，见他们抵死不认，不由越发生气，沉声喝道：“好，既然你们都不知道，就去门外给我站着去，等到想起戒尺放哪儿了再进来！”小九瞟了李元嘉一眼，李元嘉笑眯眯的抬脚率先走了出去，小九也跟着走了出去。两人挨着站在门外墙边，下人们一看主子被罚，立刻上前，夫子看到不由大声喝道：“闲杂人等都给我退到院外，未经传唤，不可入内！”下人们只能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小九和李元嘉站了一会儿便觉腿酸，见小九忍不住想往地上坐，李元嘉忙一把把她拖起来。小九委屈的半挂在李元嘉身上，她腿好酸脚好疼，站不住了，呜呜呜呜——李元嘉拽着小九，伸长脖子瞟了眼屋内，只见夫子正摇头晃脑的领着众人读书，根本无暇注意他们，李元嘉冲小九一笑，拽着她弯下腰从墙根溜走了。为了避免再被夫子抓住，李元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小九从后院角门溜出了院子。小九跟着李元嘉，一路躲躲闪闪不知不觉竟到了个大花园里，看着四周姹紫嫣红、临湖水榭、碧树琼花，与家中完全不同的奢华气派，让小九不由看傻了眼。李元嘉眼尖看到一队护卫经过，忙拉着小九往假山某处撞了过去，小九吓了一跳，傻愣愣的跟着撞了过去，却发现并没有撞上山石的疼痛，睁开眼睛一看，竟然发现他们进了一处山洞里。这山洞不大但是极深，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李元嘉发现的，小九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被李元嘉拖着往里面走，虽然越走越黑，竟也不觉得害怕。李元嘉得意洋洋的道：“这地方没来过吧？我告诉你，这皇宫里我熟的很，大大小小的地方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住在宫里吗？”小九好奇的问道。李元嘉愣了下，低声道：“住过一阵儿！”声音比之前低沉许多，还有些沉闷。小九敏感察觉李元嘉似乎不太高兴了，不由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他。李元嘉因小九问话想到了之前在宫里生活的情景，心里不由有些烦乱，太子离宫后不久，谢贵妃曾把他留在宫中住过一阵，后来因为丽妃娘娘有了身孕，又把他送了回去，这一接一送，不过短短数月的宫中生活，却让李元嘉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有了许多这个年纪孩子没有的烦恼。见小九眼神清亮的盯着自己，李元嘉不知怎地竟有些窘迫，忙伸出手指戳了下小九额头道：“走，带你看个好玩儿的，以前我在这里藏过宝贝呢！”小九顿时兴奋起来，她可是最喜欢看宝贝呢。李元嘉拉着小九小心翼翼的又往深处走了走，在一处大石头旁停下，只见李元嘉伸出手在石缝里摸了摸，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小九道：“诺，看，我的宝贝！”小九忙接过，打开一看见不过是个纸鸢，不由没好气的道：“这个我多的是，有什么可宝贝的？”“你是没见识过，我这个纸鸢飞的可高了，能飞到天上去呢！”李元嘉叉着腰很是不服气的道。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充满怀疑：“是吗？”五哥说了纸鸢因为下面有线系着，能飞的高度其实有限，李元嘉这个纸鸢难道真能飞到天上？李元嘉见小九竟然敢质疑自己的宝贝，不由拿起纸鸢道：“走，我出去放给你看！”说着，两人便准备出去，刚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洞口传来一女子的呵斥声：“这是我家娘娘的旨意，你竟敢不从？”李元嘉不由愣住，见小九傻乎乎的还要往外走，忙拉住她躲在一旁拐角处。 第四十九章秘密 小九不解的瞪着李元嘉道：“你”可刚一张嘴就被李元嘉捂住了嘴，小九气恼的挣扎起来，李元嘉忙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别吭声，外面来坏人了，你再说话，就把你抓走喂狼去！”小九不由翻了个大白眼，她五哥可是说了，谁敢说什么把她抓走扔了的话，他和哥哥们就揍扁他，哼哼，李元嘉，你就等着被我哥哥们揍扁吧！抱着这样的心思，小九静静的闭上了嘴，等着看李元嘉将来的下场。..李元嘉自是不知小九竟然想了这么许多，以为她被自己吓住乖乖听话不吭声了，不由松了口气，忙挤着她往里面缩了缩，竖起耳朵听洞口传来的声音。只听另一个女子有些不服气的道：“你不过一个侍女，也敢来命令我？别以为皇上降了我的位分，我就成了软柿子，谁想捏便能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子！”李元嘉不由皱了皱眉，原来是丽妃，只是不知哪个侍女是谁？丽妃话音刚落，李元嘉便听到一声充满不屑的耻笑声，只听对方冷声道：“丽嫔娘娘，事到如今您还这么天真呢？您得罪的可是莫家，失去的可是圣心，还想借着肚子里的胎儿翻身，真真可笑之极！奴婢在这宫中十来年，别的不敢说，但是这一点还是看的很清楚，若不是您这孩子还没生下，皇上只怕早就将你直接打入冷宫了！”丽妃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声音颤抖的道：“你，你，放肆！”“奴婢的确是放肆了，但也是为了娘娘您好，眼下这宫中唯一能帮您的就只有奴婢的主子，只要您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奴婢保您很快就会搬回原来住处，并很有可能恢复妃位！”“你以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让本宫拿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吗？惠妃，哼，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的货色，凭什么敢妄言帮我？”“丽嫔娘娘，我家主子跟您不一样，她求的从来不是皇上的宠爱，您莫忘了，我家主子可是嫡系正出，背后可站着范阳卢氏，只要卢氏一族不倒，这后宫里便永远有我家主子的一席之地，您比得了吗？”“你”“娘娘莫气，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实话自然都不太好听，您如今虽说有皇子在怀，可处境实在岌岌可危；你也不想想，谢贵妃若是得了皇子，岂会容你这个生母留在世上将来跟她争太后的位子？再说，圣上也未免没有留子去母之心，您是想就这么把孩子拱手交给谢贵妃，成全她的地位尊荣，还是听我家主子的，放手一搏，这都在您的一念之间。”“留子去母？不，不，皇上他不会对我这么无情的，不会的”“丽嫔娘娘，天子本就无情，您想想，当初皇后娘娘跟皇上可是少年夫妻，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可现在呢？连太子都——您竟然还幻想皇上对您有情，幻想皇上能看在皇子的份上升回您的位分，您的这份痴情，奴婢我听了，真是想笑啊！”“你，你”“丽嫔娘娘，我家主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今日您若再不给我答复，奴婢绝不会再来找您了，您可想好了！”一阵沉默过后，只听到丽妃有些无奈的道：“只要能保住我，还有我的儿子，我，我一切都听惠妃娘娘的！”“好，娘娘您终归还是个聪明人，您附耳过来，听我跟您细说”也不知惠妃的侍女跟丽妃说了什么，丽妃惊呼了一声便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儿，李元嘉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了看，却见洞口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没想到无意中又听到这些讨厌的事，李元嘉觉得很是丧气，见小九小心翼翼的猫着身子，好奇的盯着洞口，好似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一般，李元嘉不由又想笑。看着小九黑白分明的眼眸，李元嘉小声问道：“小九，刚才那两个女人的话你都听到了吗？”小九眨眨眼睛，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有些茫然的道：“有的听到了，有的没听到；”“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小九摇了摇头，她只听得一会儿娘娘一会儿娘娘的，根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李元嘉笑着对小九道：“听不懂没关系，她们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小九，你记住，刚才听到的话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爹娘哥哥也不能说，知道了吗？”小九不解的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每天她来上课之前，家里人都跟她说在宫里发生什么都要告诉他们的呀。李元嘉有些怅然的道：“小九，其实大人都不喜欢听实话，说实话的小孩没人喜欢，只有会骗人的小孩才能得到夸奖！”小九使劲摇头道：“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家里人说不能骗人，骗人会没糖吃。”小九说着说着不由有些心虚，她最近好似骗了不少人呢。李元嘉笑着捏了捏小九的脸道：“你家里人说的对，不过今天你得听我的，这是咱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秘密？”小九立刻瞪圆了眼睛。李元嘉使劲点头道：“秘密！”小九不由高兴的道：“好，秘密，我绝对不告诉别人，你也不许说哦！”她真的很喜欢有秘密啊！李元嘉没想到小九一听到秘密竟然这个反应，顿时乐的不行，这个小九简直是个活宝啊，太逗了。两人拉钩约定过后，便拿着纸鸢跑出去玩儿了，全然忘了他们是被罚站还要给夫子一个交代的。等到夫子上完课出来，没有看到预料之中两个学生认错求原谅的场景，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两个小家伙全然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夫子不由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莫怡年，李元嘉，给我出来！”片刻之后，两个小家伙没冒头，门口却呼啦啦涌出一众下人，夫子愣了下，沉声问道：“莫怡年和李元嘉人呢？”下人们愣住了，跟随小九进宫的婢女云十七一看主子不见了，不由急了，忙冲进去问夫子道：“夫子，我家主子呢？她不是被人罚站了吗？现在人呢？” 第五十章大乱皇宫 服侍李元嘉的人也不由忙上前询问，夫子被他们问的一愣，没好气的道：“我明明将他们二人在这里罚站，现在竟然给我逃跑，你们还想给他们打掩护不成？”众人不由喊冤道：“夫子，我们一直守在在门外，从未见主子出去过啊！”夫子愣住了，竟然没跑出去，那人去哪儿了？云十七已经迫不及待的到处寻找起来，其他人一看也立刻四处寻找起来，夫子渐渐感觉不妙，心里不由直打鼓，这两个小家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三公主看到这种情形，不由高兴的道：“活该，找不到才好呢！”程名睿忍不住瞪了三公主一眼，三公主立刻瞪了回去，程名睿不由缩了缩脑袋垂下了眼眸，三公主不屑的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从程名睿面前走了过去，程名睿气恼的咬紧下唇，他怎么也做不到跟小九一样敢跟公主呛声啊！云十七等人将院落翻了个遍也找不到小九和李元嘉，都不由又急又怕，夫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两个小家伙但凡出点儿什么事，他可都承担不起啊，夫子不由后悔为了一个戒尺把他们赶出去罚站了。闪舞..云十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上前对夫子行了一礼问道：“敢问夫子，这里可有后门吗？”夫子愣了愣，一拍脑袋道：“有，有，在西侧有个角门，通向御花园！”云十七不由变了脸色，立刻朝西侧飞奔过去，其他人也立刻跟了过去，夫子顾不上其他，也忙颤巍巍的追了过去。呼啦啦跑出来的一群人，自然引起了御花园守卫的注意，得知育婴堂丢了两个学生，是莫家的九小姐和齐王世子后，守卫们立刻派人上报，并帮着四处寻找起来。可那到底是两个小孩，人小身短，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藏起来，御花园又极大，寻找起来自然很不容易。等到这层层上报到大监耳中时，云十七等人已经在御花园找了足足一刻钟了。大监得知这个消息后，想了想，便当笑话一般说给皇上听，皇上听完哈哈大笑道：“朕就知道，那个小九是个淘气的，她这一进宫宫里便没一刻安生了。行了，你赶紧派人去帮着找找，不然一会儿莫家那位老爷子保不齐就要冲过来问朕要孙女了！”大监心中越发肯定了小九在皇上这心里的地位，忙笑着道：“是，奴才这就让人都去帮着找一找，这两位主儿那可都是会藏的，只怕一时半刻还真不容易找到呢。..”皇上笑道：“你说的有理，去，好好看看这俩藏哪儿了，回来跟朕说说！”“哎，奴才这就去！”皇上一声令下，禁卫尽数出动四处寻找两人，很快便在桃花潭的桃花林里找到了他们。云十七跑过去时，只见两个小家伙似是玩累了，正头挨头靠坐在一棵树下睡的香呢。一阵风吹过，无数花瓣从枝头纷纷落下，掉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一朵桃花落在了小九的额头上，她呢喃一句，挠了挠额头，靠在李元嘉身上继续睡的混天黑天，把苦苦找寻他们的众人，看的是又好气又好笑。云十七上前轻轻的抱起小九，小九连眼皮都没睁开一下，就这么被云十七抱着出了宫，全然不知这个皇宫几乎被他们闹翻了天。老爷子和老夫人眼看到了时辰还不见小九回来，不由很是担心，刚要派人去宫门外询问，却见陪同进宫的下人回来禀报说小九找不到了，皇上命禁卫正在四处找寻，老爷子和老夫人一听这顿时急了。老爷子二话不说立刻就要带人进宫找小九，老夫人稳了稳心神，忙拦着道：“怕是孩子淘气，一时乱跑了去，皇上既然命禁卫找寻，定是很快就能找到的，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带人冲到宫里，岂不太过兴师动众了？”老爷子怒气冲冲的道：“老子就要去问问他们是怎么照看的？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见了？我告诉你，小九但凡蹭破一点儿皮，老子就去拆了他那个什么育婴堂！”老夫人心里也很是担忧，但生怕老爷子再和皇上起争执，忙又劝道：“你这老头子，一着急就没了章法，小九啊，定是淘气跑去哪儿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自小就是个胆子极大的，这一跑，还不定把宫里弄的乱成什么样了呢？”“哼，能乱成什么样？顶多也就是让禁卫们都活动活动，还省的他们一天到晚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傻站着呢！”老爷子最是护短，听不得谁说一句小九不好，哪怕明知小九可能把宫里闹了个底朝天，还是觉得自家孙女绝对没错做的都对。老夫人无语的看着老爷子，小九会这般淘气，天性使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只怕跟老头子这般纵容护短分不开啊。眼看又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小九还不见回来，老爷子坐不住了，不管不顾的就要进宫找人，老夫人苦劝不住正为难时，忽听得门房来报，说是小九回来了。亲眼看到小九睡的正香，全身上下毫发无损，只是脸上手上蹭了些脏污，老爷子和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将小九送回房间，让奶娘等人小心伺候着。云十七跪在老爷子和老夫人面前请罪，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老爷子得知小九是被夫子怀疑藏了戒尺被罚站偷跑到御花园去后，不由大怒道：“沈之问那个老匹夫，一把年纪了去什么育婴堂，不过个破戒尺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九才多大，他还敢罚站？万一把我孙女站出个好歹，他赔的起吗？”老夫人虽也心疼小九小小年纪被罚，可到底还是个明事理的，很清楚沈老夫子的为人，今日之事，说到底其实也怪不到他身上，只怕他现在也吓的够呛呢。老夫人忙让余淑贞备些礼品赶紧送到沈老夫子府上，老爷子不满的道：“不许送，他都罚小九了，还给他送礼，想的美！” 第五十一章套路 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当夫子的罚学生不是天经地义的？小九自己偷跑出去，跟人家夫子有什么关系？今日闹成这样，沈老夫子只怕也吓的够呛；小九年岁渐长，夫子肯对她严加管教，是为她好，你这老头子，难道想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惯着小九，万一把孩子惯坏了怎么办？”老爷子有些理亏，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也不看看小九是谁家的，这龙生龙凤生凤，虎父无犬子，咱老莫家根儿都这么正，苗能长歪了？你这老婆子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夫人被老爷子这番强词夺理气的直瞪眼，干脆不理他，让长媳立刻去安排给夫子送礼，去宫里道谢等等。等到莫太文莫平初等人回来，听说小九在宫里差点走丢，不由吓了一跳，见小九在卧房睡的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待大家聊起今日之事，莫平初听到一个人命忙问道：“那李元嘉是不是就是前些时候被谢贵妃接到宫中的齐王世子？”老爷子沉着脸点了点头，莫平初不由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小九竟然和李元嘉玩到了一处。要知道，齐王是开元女帝嫡亲大哥的小儿子，和当今圣上从小一起长大，血脉相近感情笃深。眼下圣上和太子起了隔阂，太子被送到宫外，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太子之位相当于空悬。而圣上已经年近半百，膝下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若太子无望继承大位，宗亲中血脉年纪最适合的莫过于齐王世子，想来这也是当初谢贵妃把李元嘉接进宫的原因。听说李元嘉初入宫时，谢贵妃对他无比宠爱更甚于三公主，只是不成想，丽妃很快有了身孕，而且还是男胎，谢贵妃算计不成，便弃了李元嘉这枚棋子。一个四岁的孩童，半年时间内经过这番大起大落，莫平初不相信他还会和正常孩童一般心性单纯。小九和这样的孩子玩在一起，让莫平初心里怎么能放心的下。莫平初越想越觉得不安，用过饭后也不回房，径直去了小九卧房，看着小九无忧无虑的睡容，莫平初不由神情放松下来。见一缕头发贴在了小九额头上，莫平初轻轻伸出手指将头发拂开，哪知刚把头发拂开，正要缩回手，却见小九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莫平初以为小九被梦魇到了，忙抱着小九哄道：“小九莫怕，这是家里，哥哥在呢！”小九愣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哼唧起来：“饿，好饿呀，我要吃东西”莫平初原来这丫头是饿醒的啊！莫平初忙让人端来饭菜，小九坐在床上，被莫平初喂着吃了饭，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这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了笑脸，玩着莫平初递给她的琥珀珠子。莫平初陪小九玩着珠子笑着随口问道：“听说小九今日去御花园了，里面好玩吗？”小九点头道：“好玩！”“那你跟五哥讲讲，有什么好玩的？”莫平初笑眯眯的看着小九，好似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小九想了想道：“有花，有树，还有鱼，”说着伸出手指比划着“还有这么大白白的花，香香的，好看！”莫平初感叹道：“哇，那么大的花啊，五哥都没见过呢，小九，除了花还有什么呢？”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兴冲冲的道：“纸鸢，没有五哥的，飞的高，李元嘉说能飞到天上，嘿嘿嘿，只飞了一点，扑，掉下来了！”莫平初眼神一闪忙问道：“你们从哪儿弄来的纸鸢？从学堂里拿的吗？”小九摇了摇头，很是得意的道：“不是，是李元嘉从山洞里拿的，嗯，宝贝，是宝贝，不好，飞不高，五哥，你给我的，飞得高，我厉害！”莫平初摸了摸小九的头笑着道：“是，小九最厉害了，能把纸鸢飞的最高，小九，跟哥哥说说，是哪个山洞啊？御花园里的山洞吗？你们怎么进的山洞啊？”小九得了夸奖很是高兴，却不怎么明白莫平初问的山洞怎么回答，她还太小，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可说不清楚，不由有些急躁起来。莫平初不急不缓的道：“小九别急，你慢慢跟哥哥说，你说的话哥哥都能听的懂！”得了莫平初的安稳，小九的情绪稳定下来，想了想道：“走啊走，山，”“你们在御花园里走着走着到了假山旁？”小九见莫平初果然听懂了，很是高兴的比划道：“砰，不疼，黑黑的，我不怕！”莫平初想了想问道：“小九，你是说你们撞到假山上，然后就进了山洞，里面很黑吗？”小九高兴的点了点头，挺起胸脯很是得意的道：“我不怕！”看到小九这样，莫平初不由揉了揉她的脑门夸奖道：“小九真勇敢，那么黑的山洞都不怕，真是厉害！”小九顿时美的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莫平初看到这样的小九，也忍不住想笑，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从山洞里拿了纸鸢就去桃花林里了吗？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小九愣了下，皱起了眉头，好似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莫平初心里一跳，不由立刻追问道：“小九，你们是不是在山洞里见到过什么？”小九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被人猜中心事的表情，莫平初心跳的更加剧烈，他强忍急迫笑着问道：“在山洞里见过什么啊？快跟五哥说说啊！”小九捂着嘴摇头含糊的道：“不能说，是秘密，我和李元嘉拉过勾了，不能跟，跟，外人说！”莫平初愣了下，暗暗咬了咬牙，好你个李元嘉，竟然敢哄着我妹妹跟我们保密呢，他果然没有猜错，李元嘉这小子绝非善类。莫平初强忍怒火，笑眯眯的对小九道：“五哥怎么是外人呢？咱们是一家人，你不用对五哥保密的，来跟我说说，李元嘉跟你拉钩的秘密是什么啊？”小九一个劲儿摇头，不肯说。 第五十二章教养问题 莫平初勾了勾唇角越发笑的温和：“要不，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咱们俩交换，这样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就相当于谁也没跟谁说秘密，对不对？”小九被莫平初绕迷糊了，也不知他说的是对还是不对，可是忍不住很好奇莫平初的秘密是什么，不由有些意动。小九的这点儿小心思在莫平初眼中就跟透明的一般，他不急不缓的又加了把火：“五哥保证绝不告诉别人你的秘密，明天还给你买白玉酥和佛手卷，怎么样？”一听到好吃的，小九的眼睛顿时亮了，毫不犹豫的放下手道：“好！”莫平初不由想笑，果然还是以美食诱之对小九最管用啊！可等小九含含糊糊的将在山洞里听到的话说了一遍后，莫平初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又听到小九说李元嘉让她不要将这些话告诉别人，还跟她拉钩等等。莫平初心里不由百味陈杂，他想到了李元嘉绝非善类，却怎么也没想到李元嘉竟然对小九有善意。莫平初胡乱说了个小秘密哄着小九睡下后，忙起身去了老爷子的院子，见主屋的灯还亮着，愣了下忙派人上前禀报。闪舞..老爷子和老夫人以往都就寝的早，但今日发生了这种事，两人不免说了几句，说着说着，便因为小九的教养问题起了一番争执，故而当莫平初赶来时，他们都还尚未就寝。老夫人认为小九毕竟是女子，随着一天天的年纪渐长，不说让她学的温雅贤淑，但起码该知道的规矩还是应该知道的，不然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嫁人如何相夫教子。老爷子对老夫人的说辞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小九既然生为莫家女，就注定跟那些世家名门的娇娇女不同，现在流传那套名声名节，于女子无疑是枷锁，他才不愿让小九受这种束缚。女子怎么就一定要相夫教子安于内宅，怎么就不能顶天立地旷达于世了？听到老爷子这般说，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老头子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可如今这世道就是这般，想让小九将来过的好，就不能拿你那套教孩子。”老爷子很不服气的道：“哼，我那套怎么了？这世道如何我管不了，可莫家男儿从小习武学文为的是什么？咱家八个男娃就小九一个丫头，他们还护不得她一生？非得让她束手束脚捆着性子学那什么温雅贤淑善解人意？老婆子，咱们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按着自己的性子长大呢？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莫家有第二个红珠了啊！”听老爷子提到红珠，老夫人心里不由很是酸楚。闪舞..红珠是老爷子唯一的妹妹，自小就生的冰雪聪明，长大后更是善解人意，而且功夫谋略不输男儿。当年随着他们南征北战，上阵杀敌下马管家，为莫家为莫氏一族竭尽所能，在东平一战中，为了阻挡敌军增援，保护族人撤离而战死沙场，当年她才只有十八岁。这是老爷子的心结，也是老爷子如此宠溺小九的缘由，听老爷子这般说，老夫人不由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老头子你说的对，是我钻了牛角尖，只想着为小九好，却忘了人若是活的不自在，光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也是无用啊。”老爷子见老夫人想通，不由很是高兴，他可从没想过要把小九培养成名门贵女，莫家的女儿自然该无拘无束俯仰天地！既然小九喜欢到处跑，那以后就干脆多带她出去转转开开眼界，省的孩子看见点儿什么就觉得新鲜不行，这眼界不开阔心胸怎么能开阔呢？老夫人自是不知老爷子一转眼就想到这处去了，见时候不早，正准备和老爷子就寝，忽听得门外禀报说是莫平初有事求见。老两口不由都有些诧异，这个点儿了，小五跑来干嘛？莫平初进了屋，对老爷子和老夫人先是行礼道歉一番，又说刚才去看过小九，问了些话云云，老爷子一摆手不耐烦的道：“小五你别兜圈子，赶紧说正事！”莫平初不由面上一热，自从老爷子说他锋芒毕露过于咄咄逼人后，他开始学着圆滑变通，时间一长，便成了习惯，竟跟祖父祖母也绕起圈子来了。莫平初忙直接将从小九在山洞里听到的内容告诉老爷子和老夫人。老爷子和老夫人听完，脸色都不太好看，老夫人皱眉道：“没想到这惠妃看着温柔和善，竟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这一石二鸟之计，用的真是狠毒啊！”老爷子没好气的道：“把一群女人关到一处，就那一个位置，这不是明摆着让斗吗？所以我常说，还是一夫一妻的好，女人多了麻烦多，皇上就是脑子进水了，结发之妻不好生善待，弄来一群幺蛾子，捅出一个大篓子还没让他清醒，看着吧，这后宫是一天比一天变得腌臜不堪，将来还不知道会弄出来多少事呢？”老夫人悄悄扯了下老爷子的衣袖，这老头子，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当着小五的面，说的哪门子大实话啊！老夫人却不知老爷子私下跟莫平初单独在一起时，说过的话可比这难听多了，莫平初已然很是习惯，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呢。老夫人问老爷子道：“这惠妃如此狠辣，依你看，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老爷子抬了抬眼皮，漠不关心的道：“什么怎么办？她们狗咬狗，爱怎么咬怎么咬去？管咱们什么事，只是以后跟着小九的人定要更仔细了，再不许让小九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然老子非剥了他们的皮！”老夫人无语的看着老爷子，轻声问道：“那老太妃哪儿”老爷子淡淡的道：“宫里还是得有个镇场子的，不然再这么乱下去，保不齐那天就不可收拾了！”老夫人看了老爷子一眼，这老头子，真真嘴硬心软了一辈子啊，老夫人低声道：“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老爷子看了眼莫平初道：“遇事需再冷静些，自己心里得有主意。”“是！”莫平初心服口服的冲老爷子一拜，起身告退。 第五十三章美人计 老夫人看着莫平初的背影渐渐走远，扭头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站起身没好气的道：“看我干啥？困了，睡去！”老夫人轻声问道：“老头子，你刚才是指点小五？”“不是指点，是培养！”老夫人惊住了，不太敢相信的道：“你是打算培养小五？可他才不到十五，也非长孙啊？”老爷子长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可没办法啊，老婆子，你我都老了，莫家孙辈中不缺勇猛武将，但真正有心计能运筹帷幄的唯有小五了，只望你我能多活几年，他能不辜负咱们的期望，尽快成长起来，将来能够护住莫家周全保小九一生平安啊！”从老爷子院子出来，莫平初不由心绪难平，跟着老爷子学的越久，莫平初便越觉得自己还差的太远。老爷子看似耿直暴躁，实则胸有丘壑心有谋略，不管是朝堂权争还是利益权衡，他都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正因为有老爷子，莫家才能以孤臣的姿态立于朝堂，莫家众人才得以生活的如此简单开怀。可若有朝一日，老爷子和老夫人无法再支撑莫家，莫家又该何去何从？莫平初扪心自问，他是否有能力像祖父期望的那样支撑莫家，保护家人周全？莫平初自觉远远不能，不由惶恐不安，他深吸了口气，让人取来书籍准备连夜苦读。闪舞..伺候莫平初的下人不由劝道：“公子，眼看就亥时末了，您还是早些就寝吧！”莫平初摆了摆手道：“我还不困，看会儿书再睡。”说着，便拿起书看了起来，他必须再快些成长起来，才能不辜负祖父的期望啊！伺候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心中暗叹，世人都道莫家五公子惊才绝艳，却不知这惊才绝艳的背后是日日夜夜的勤学苦练啊。一直到将近老夫人看着莫平初的背影渐渐走远，扭头看了看老爷子，老爷子站起身没好气的道：“看我干啥？困了，睡去！”老夫人轻声问道：“老头子，你刚才是指点小五？”“不是指点，是培养！”老夫人惊住了，不太敢相信的道：“你是打算培养小五？可他才不到十五，也非长孙啊？”老爷子长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他还太小太嫩了，可没办法啊，老婆子，你我都老了，莫家孙辈中不缺勇猛武将，但真正有心计能看清大势运筹帷幄的唯有小五了，只望你我能多活几年，他能不辜负咱们的期望，将来能够护住莫家周全保小九一生平安啊！”从老爷子院子出来，莫平初不由心绪难平，跟着老爷子学的越久，莫平初便越觉得自己还差的太远。..老爷子看似耿直暴躁，实则胸有丘壑心有谋略，不管是朝堂权争还是利益权衡，他都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正因为有老爷子，莫家才能以孤臣的姿态立于朝堂，莫家众人才得以生活的如此简单开怀。可若有朝一日，老爷子和老夫人无法再支撑莫家，莫家又该何去何从？莫平初扪心自问，他是否有能力像祖父期望的那样支撑莫家，保护家人周全？莫平初不由惶恐不安，深吸了口气，莫平初让人取来书籍。伺候莫平初的下人不由劝道：“公子，眼看就亥时末了，您还是早些就寝吧！”莫平初摆了摆手道：“我还不困，看会儿书再睡。”说着，便拿起书看了起来，他必须再快些成长起来，才能不辜负祖父的期望啊！伺候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心中暗叹，世人都道莫家五公子惊才绝艳，却不知这惊才绝艳的背后是日日夜夜的苦读苦练。一直到将近寅时，莫平初才把书放下，躺在床上正要睡，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小九这番闹的宫中大乱，只怕夫子们以后对她都会颇为微词，毕竟谁也不想天天供着一尊打不得骂不得随时还有可能捅个大篓子出来的大佛啊！其实比起被训斥责罚，被忽视或者敬而远之更加让人难受，莫平初很担心育婴堂的夫子们会为了避免麻烦而这般对待小九，那样小九定然会不开心的。之前送小九去宫里时，莫平初就打听过育婴堂的夫子情况，育婴堂一共有六位夫子，其中五个都是中年女子，只有沈之问一个男子。一想到育婴堂的夫子大都是中年女子，还是些喜文弄墨的才女，莫平初不由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次日一早，莫平初破天荒的没有抢着去送小九入宫，反倒对莫太文道：“爹，昨日小九闹成那样，只怕夫子们会有所抱怨，不若您今日送小九入宫，顺便见见夫子们，赔礼一二？”莫太文点头道：“应该的，那我去送小九，你们快去上学吧！”见莫太文点头同意，莫平初忙对徐静娘道：“娘，爹今日去宫里见夫子，您给他穿的素净文雅点儿，省的人家光记得他商户身份，忘了他也曾是个大才子。”徐静娘好笑的看着莫平初道：“行了，你才多大啊，怎么什么心都操？快放心吧，这事我和你爹自会办的妥妥帖帖。”莫平初自然知道他们会办妥帖，可他让爹去是有深意的，而且这深意还是不能让娘知道的，故而莫平初丝毫不嫌啰嗦的又叮嘱道：“娘，发冠记得给爹戴羊脂白玉的那个，对了，还有腰带，用青松翠竹的那个，正好配羊脂白玉一套的带勾，别忘了啊？”徐静娘无语的看着莫平初，这是让你爹去宫里见夫子啊，还是去选花魁啊？当儿子的一门心思打扮爹，这孩子难道是昨晚没睡好，脑子不清醒吗？徐静娘不知，莫平初还真是抱着让莫太文选美的目的打扮他的，要知道，他今日用的这一计就叫“美人计”，那诱惑别人的美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老爹——莫太文啊！丝毫不知被儿子当成诱饵的莫太文打扮一新，带着小九去了宫中育婴堂，看到小九乖乖坐在椅子上，把手背在后面，摇头晃脑跟着夫子读书，莫太文竟不禁有些眼眶泛酸，莫名有种闺女长大了的复杂心情。 第五十四章颜即正义 几位女夫子看着俊朗飘逸的莫太文，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竟然是莫家那位不成器的二公子，再听他用玉石一般动听的声音，诚挚诉说一番对她们的歉疚感谢之情，几位女夫子不由都有些呼吸急促头晕目眩。..难怪这位莫家二公子曾在京都引起那般的轰动，原来竟是这样一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君子啊！尤其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还依然身姿挺拔俊美不凡，更有着年轻公子没有的沉稳儒雅，无论是气质谈吐，无不令人赏心悦目。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几位夫子再看莫太文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曾经的那些传闻都好似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弃文从商是他的桀骜不羁，唯妻是从是他的深情不二，宠溺小九更是他的柔情暖意根本不用莫太文过多表现，他的外表和谈吐，就足够让几位女夫子自行为他脑补出来与众不同的人格魅力。于是乎，等到莫太文一脸无奈的说起小九调皮捣蛋给夫子添了麻烦时，本来心中的确有些不满的夫子们，都异口同声的夸赞起小九来。听到夫子们这般说，再看小九在育婴堂跟别的孩子玩的开心，莫太文不由放下心来。最后，莫太文真情诚意的又对夫子们道了番谢，那桃花眼眸深情款款，把几位女夫子看的不由心头小鹿乱撞。..直到莫太文转身离去，几位女夫子还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背影，一位年长的女夫子摸着心口感慨道：“莫二夫人真是好福气，竟能得这样的郎君深情相待，我家相公但凡有这十分之一，只怕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另一个女夫子道：“虽然小九挺能捣乱，可若是天天都能见到莫相公，她再捣乱也值了啊！”其他女夫子不由连连点头，完全忘了今日她们都曾想以后对小九敬而远之，尽量不管不问不惹麻烦的。在莫平初的有意无意安排下，莫太文接连接送了小九几日，虽然每日能多和小九相处，但莫太文从女夫子们一日日变得火热的眼神中，渐渐察觉了莫平初的用意。被自己儿子当做美人计的美人算计了，莫太文非但不恼，反倒心中得意，小五破得他老子真传，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啊！为了自家闺女，奉献点儿色相算什么，莫太文表示，他其实也还蛮享受被人仰慕的感觉的，让他数年如一日被媳妇摧残的小心灵，找回了点儿自信呢。被莫太文颜值点燃热情的几位女夫子，对小九的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都变得极为和善温柔。..仅剩下的沈之问，因着实被小九和李元嘉吓的不轻，故而以后不管三公主如何告状举报，对小九和李元嘉再没处罚过，最多也就是呵斥几句，把三公主气的不行，却也无可奈何。小九自此一战成名，跟李元嘉两人迅速成了育婴堂一霸，李元嘉和程名睿不同，胆子大头脑灵活，调皮捣蛋最在行不过，小九跟他简直是一拍即合，于是，这育婴堂便再无宁静可言了。程名睿眼见小九和李元嘉越发亲近，除了很不高兴却也没办法，实在是这两人玩的太不一样。什么养个虫子捞个鱼啊，什么爬个树摸个鸟啊，什么拿热水浇蚂蚁在程名睿看来，就是大人不让干的事情他们最爱干，还都是些又脏又臭又无聊的，偏生他们俩还玩的兴致勃勃。李元嘉和小九玩的久了，渐渐发现小九有种天生能力，不管在哪儿都好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饿了要吃的，渴了要喝的，想玩儿就玩儿，压根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这不，他们俩不想午睡趁夫子不备又溜出来玩，玩着玩着，这丫头说渴了，竟大摇大摆的随手就拍上一个宫殿的大门。李元嘉抬头一看，妈呀，竟然是皇上避暑的含凉殿，这个点儿，怕是皇上就在里面休息呢。眼见小九把门拍的砰砰作响，李元嘉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上前拉住小九准备溜走，却忽然听得门内一声沉喝：“外面何人？”李元嘉不由愣了下，小九却已经张嘴扬声喊道：“我渴了，要喝水！”李元嘉控制不住的腿一软，打了个趔趄。门迅速开了，一个太监带着几个侍女走了出来，看到门外是两个小娃娃，不由皱眉呵斥道：“你们是哪家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擅自叫门？”李元嘉低头弯腰正要赔罪解释，却见小九叉着腰瞪着那太监道：“我是小九，我渴了，要喝水！”李元嘉不由眼前一黑，暗道：完了，他估计又要背上个带小九胡闹的罪名了。只见那太监听到小九的话后脸色一变，立刻笑眯眯的弯下腰对小九道：“哎呀，原来是国公府的九小姐啊，这么热的天儿？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呢？来来，快请进来，奴才这就给你倒水去，您是要蜜水啊？还是甜浆啊？咱们这还有冰镇的霜花露呢，您要不要来一碗？”这前后的差异让李元嘉不由看傻了眼，小九不耐烦的用手扇着风道：“水，快点，渴死我了！”太监愣了下，李元嘉忍不住想笑，让你跟小九假客气，这丫头根本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主儿。太监忙让侍女去取水来，小九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舒服了，冲太监一笑，摆了摆手当做告别，就准备拉着李元嘉继续玩儿去。太监愣了下，忙拦着道：“九小姐且慢，皇上常念叨您呢，您既然来了，怎好不去拜见皇上？”李元嘉不由眼神一闪，忙拉着小九对太监道：“公公，我们是偷跑出来的，不敢惊动皇上，您还是快让我们走吧！”太监笑道：“世子爷，这么热的天放您二位乱跑，奴才哪儿敢啊？还是请随奴才进去吧！”说着又笑眯眯的冲小九道：“九小姐，殿里有冰盘，可凉快了，您要不要进来看看？”小九听到有从未见过的“冰盘”自然好奇的不行，立刻就要跟着进去；李元嘉心知这个太监必是得了上面的什么吩咐，才一门心思的把小九往皇上面前带，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小九走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天生自在 小九和李元嘉被带入殿内，刚进内殿，便觉得十分凉爽，不由很是惊奇。太监指着一个放置着扇形物件的大陶器上对他们道：“看，九小姐，世子爷，这就是冰盘，是杨大匠才做出来的，宫里仅有这一个呢！”小九和李元嘉上前一看，只见那大陶器里装满了冰块，冰块上放着一个大圆扇，大圆扇上有绳子，侍女们将绳子一拉，大圆扇便会旋转起来，旋转时，冷冷的风便吹向了四处，非常凉爽。从未见过此等稀奇物件的小九和李元嘉不由看呆了，小九好奇的戳了戳陶器和冰块，可伸长了胳膊也够不到圆扇，不由被李元嘉取笑起来。太监忙抱起小九，还让她试着拉了拉大圆扇上绳子，看着圆扇转动冷风吹起，小九不由高兴的拍手笑起来。太监连连夸赞小九聪明伶俐，李元嘉看着太监和侍女们纷纷围着小九献殷勤的样子，不由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数月之前，围在他身边献殷勤的比这更多，可现在呢？若说天下最最势利的地方，莫过于这皇宫了，李元嘉深怕小九被这帮腌臜东西给哄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忙上前准备拉过小九，却不料小九根本毫不在意众人夸赞，只一门心思的玩着冰盘。李元嘉实在是低估了小九的免疫力，她可是从小被夸着长大的，若论花样夸人，这帮子心口不一只做表面功夫的太监侍女们，哪里比得上莫家众人。莫家众人可个个都是实心实意，而且数年如一日不停变换着花样夸小九的，小九在这种环境中长大，那免疫力绝对是杠杠的，怎会因为被这些人夸了几句就飘飘然起来？“你这丫头倒是玩的高兴，夫子们只怕又被吓的够呛了吧？”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殿内众人不由齐齐跪下。太监笑着对皇上道：“启禀皇上，奴才已经派人知会了育婴堂的夫子们，皇上放心吧！”李元嘉拉着小九正要下跪，却见小九笑呵呵的冲皇上招了招手，皇上愣了下，面带微笑的朝小九走了过来。小九指着冰盘对皇上比划着自己刚才如何如何，还让人把自己抱起来拉动圆扇给皇上看，那副得意洋洋的架势，把皇上顿时给逗笑了。小九挣扎着要下来，侍女忙放下小九，小九蹭蹭的跑上前，毫不客气的抱住皇上的腿道：“皇上，你这个冰盘真好玩，真凉快！”李元嘉早就目瞪口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小九在皇上面前竟也是这副样子，这也太不认生了吧？皇上却最喜欢小九的这份毫不作伪的亲近，一把抱起小九道：“回头让杨大匠做一个，送给你行不行？”小九高兴的拍手道：“好，好，皇上真好！”可一转眼又发愁道：“可我家没有冰，怎么办？”皇上愣了下，不太相信的问道：“怎么？你家没冰吗？”要知道，冰在京都可不算什么稀罕物，别说公侯大臣，便是一般的富户，也会在家里修筑一个冰窖，冬天将冰雪收集储藏，等到酷暑夏季时拿出来消暑降温的。邢国公就算再两袖清风，可那莫太文却是个实打实的大商户，怎么就能弄的府里没冰了呢？小九愁眉苦脸几乎快哭出来的说道：“我娘说家里的冰都没了，所以我以后不能吃雪冰酥了！”雪冰酥是用果汁、奶、等混合调制成冰冻的饮品，是夏季孩童最喜欢吃的冰饮之一，皇上一听小九这么说便明白过来，定是她娘怕她贪吃冰凉之物，故意骗她说家里没冰了的。皇上也不说破，皱着眉头逗小九道：“那怎么办？没有冰可就不凉快了！”小九用手支着下巴叹了口气，带着哭腔说道：“怎么办啊？”那小大人般发愁的模样看的皇上忍不住想笑，带小九他们进来的太监看到皇上眼眉带笑，不由暗道还是大监深知皇上喜好，一早嘱咐他们若见到九小姐便领来见皇上。李元嘉见小九发愁，还以为她家真没冰了，正想说回头我送你些，瞟见皇上笑眯眯的看着小九，忙改口道：“小九，皇上什么都有的，宫里面有大大的冰山呢！”小九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扑上去便抱着皇上胳膊摇了起来：“皇上，皇上，我能去你家冰山上挖点儿吗？”李元嘉愣住了，这丫头不是该求着皇上赏她点儿冰吗？怎么竟能想到要去挖冰？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嘛！皇上也被小九这脑回路给弄愣了，见她瞪着两只大眼睛，十分恳切的看着自己，完全是一副迫不及待去挖冰的架势，皇上不由大笑起来。众人也不由都跟着笑了起来，小九被笑的懵住，不解的歪着头看着皇上，大眼睛眨巴个不停。皇上越发笑的厉害，好一会儿才停住道：“行，回头朕就让人带你去挖点儿冰啊！”小九高兴了，想了想道：“我要个大，大的，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挖冰工具的小九伸长了胳膊比划着，一副恨不得直接把冰山都挖回自己家的架势，惹的皇上又是一顿大笑。小九看皇上动不动就笑个不停，没好气的拍了皇上一下，吓的周围的人差点冲上去护驾，李元嘉也被吓的够呛，却见小九不满叉着腰的对皇上道：“不要笑！”皇上也被小九拍的一愣，他都几乎想不起来，已经有多久没被人这么当成寻常人对待过了，不由又想起了皇后，也就跟她在一起时，他总是会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君王，可偏偏见皇上脸色沉了下来，李元嘉不由心砰砰直跳，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不让皇上怪罪小九时，却见小九揉了揉肚子自顾自的对皇上道：“我饿了！”李元嘉皇上愣了下，看着小九水润透彻的大眼睛，眼神渐渐缓和下来，笑了笑让人端来吃的。小九看到一盘盘点心果子端进来，不由高兴的直拍手，恨不得跳起来冲上去抱起盘子就吃。 第五十六章宫闱之事 看到小九这猴急的样儿，皇上不由想到了她上次吃烤肉的情形，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本以为这丫头是爱吃肉，原来竟是个贪吃鬼，什么都爱吃啊。闪舞..皇上拿着果子点心喂小九吃着，一边随口问小九平日在府里都干些什么，小九比划着说着府里的狼青、蛐蛐、小鸟，还有哥哥们，说的是眉飞色舞兴致勃勃。皇上则是听得津津有味，哪怕小九说的颠三倒四呜哩哇啦，他竟也觉得那样的情景定是十分有趣。就这样一个喂着问着，一个吃着说着，一不小心小九呛住了，几声猛咳喷出些点心渣子，弄的脸上身上都是。眉清目秀的白娃娃转眼便成了小花猫，皇上看的十分好笑，却见小九灌了几口水后，不慌不忙的舔着手上的点心渣子，还试图伸长了舌头去舔自己脸上的，把皇上逗的又笑了一通。皇上取过手帕，亲自动手给小九擦拭干净，看的一旁伺候的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太监心中暗道，大监说的果然没错，皇上的确对邢国公府的这位九小姐另眼相待啊！李元嘉也暗暗道奇，他跟在谢贵妃身边数月，曾见过皇上不少次，可从未见过皇上亲手抱过三公主，更别提给她擦脸了，小九为何能得皇上如此厚爱呢？不过四岁多的李元嘉察觉到了异常，却想不明白，其实不光他不明白，宫中众人也无人明白皇上此举是别有深意还是心血来潮？小九吃饱喝足便坐不住了，皇上见她小脑袋转个不停，身子扭来扭去，便将她放了下来。..小九脚一着地，便立刻在殿内东跑西转起来，这个摸摸那个碰碰，太监和侍女们纷纷找出好玩的东西逗小九。可小九长这么大什么名贵的有趣的没见过啊，自然都不怎么感兴趣，皇上看的有趣，便让众人不要再拿东西逗小九，任由她自己玩去。就这样，小九自己跑着晃着，不知怎地就推起了一个圆凳子，骨碌碌推来推去，竟玩的很是起劲儿。李元嘉一开始还能绷着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看着，可见小九玩的开心极了，便忍不住有些心动，小九自己推了一会儿累的出汗，便拉李元嘉帮着她推。李元嘉偷偷瞟了眼皇上，见皇上笑呵呵的挺高兴的样子，便大着胆子跟小九一起推了起来。殿里响起了孩童清脆的笑声，皇上看着玩的起劲儿的小九和李元嘉，笑着轻声感叹道：“无忧无虑的，真好啊！”皇上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禀报声：“启禀皇上，大监有急事禀报！”皇上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看的一旁伺候的众人不由心里一跳。只见皇上抬了下手，大监这才走了进来。只见大监满头大汗面色发白，走进屋内便冲皇上跪下道：“启禀皇上，奴才罪该万死，丽嫔见红了！”皇上顿时眼神一寒，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御医呢？”“回皇上，御医正在给丽嫔诊治。今日未时，丽嫔因宫内燥热，派人去找谢贵妃拿牌子领些冰回来。谢贵妃说丽嫔怀有龙胎，前日刚领了冰，不宜用冰过度以免受凉，就未准允。丽嫔便亲自去找了谢贵妃，两人在谢贵妃宫中，不知为何起了争执，丽嫔摔了一跤，被人抬回宫后不久，便见了红！”皇上听完，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李元嘉听到丽嫔和谢贵妃的名字，不由心里一颤，而小九年幼早忘了这些，依然没心没肺的滚着圆凳子，还催促李元嘉帮着使劲推。李元嘉忙冲小九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小九不解的看着他，李元嘉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皇上有事在忙，咱们去那边玩，不然吵的他不高兴，就不给你冰了！”小九一听顿时瞪大眼睛，没有冰就没有雪冰酥吃，没有雪冰酥吃怎么行？不由立刻乖乖的闭上嘴巴，跟着李元嘉将凳子推到了一边玩去了。皇上脸色越发难看，他之前因为莫家之事降了丽嫔的位分，罚她闭门思过，这刚放出来没几天，竟又出了这等事，还是在谢贵妃宫中，真真岂有此理？想了想，皇上沉声问道：“御医怎么说？”“启禀皇上，御医说丽嫔有流产之兆，经过救治已经保住了龙胎，不过还有些胎像不稳，让丽嫔以后尽量不要到处走动，以免再动了胎气。奴才已将贴身服侍丽嫔的奴才都关了起来，准备一一审问，眼下丽嫔身边的都是从含元殿调过去的人手，定会好好服侍丽嫔，不会让她再胡乱走动，请皇上放心！”皇上冷哼一声：“放心？朕怎么放心？这才安生了几天，就闹出这样的事来？谢贵妃呢？在她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没来找人说道说道？”大监额头滑下一颗豆大的汗滴，顺着流到眼睛里，蛰的眼睛生疼，他却连擦也不敢擦，忙答道：“回皇上话，丽嫔娘娘刚一摔倒，谢贵妃便也跟着摔倒了，御医看了说是受惊过度，眼下还晕着呢！”“啪”皇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座椅扶手，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殿内顿时变得安静至极，好似能听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一般，众人都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正在这时，却忽然传来孩子蹭蹭的脚步声，只见小九突然跑到皇上身边，用小手拍着皇上的胸口，含含糊糊的嚷道：“不生气，不生，小九帮你，出气，打它，坏！”众人不由惊呆了，李元嘉吓得心怦怦跳到了嗓子眼，眼睛控制不住的眨个不停，生怕会听到那最最惊恐的声音“来啊，拖下去！”曾经在谢贵妃宫中亲眼目睹的那一幕不由浮现在眼前，李元嘉只觉得眼前似乎飘出了血红的颜色，瞬间蒙住了他的五官，让他听不到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身体好像被冰冻住了一般，冷的牙齿直打颤。大监眼神微闪，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着皇上的神情，有些犹豫自己是该说些话让皇上不要生这位九小姐的气，让莫家欠他一个人情呢？还是明哲保身不要在这种时候往皇上的枪口上撞，以免惹火烧身呢？ 第五十七章各打五十大板 皇上看着使劲垫起脚尖伸长胳膊拍着自己，用稚嫩话语安慰自己的小九，不知怎地，那怒气竟忽然消散了许多，连个小小的丫头都知道不该同这些人生气，他又何必生气呢？反正他要的不过是个儿子罢了，至于那些个女人是死是活，谁欺负了谁，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在众人的惊恐不安中，皇上勾了勾唇角低声道：“好了，朕不生气了！”众人惊呆，大监看向小九的眼神瞬间亮的惊人，但在皇上视线扫过时，又立刻低头躲开。闪舞..李元嘉则瞬间从那冰冷绝望的惊恐中清醒过来，看到皇上看着小九目光柔和，不由猛地松了口气。小九将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冲皇上嚷道：“我帮你去打坏人，我有劲儿了，谁都能打得过，我，最厉害！”皇上看着小九这般，忍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拳头道：“嗯，真挺有劲儿的！”小九得意的抬起下巴道：“我还会打拳呢！”皇上愣了下，大监忙笑着问道：“是吗？那九小姐能不能让奴才们开开眼，打上几下看看！”小九头一点，呼呼哈哈的挥舞着拳头比划起来，胖乎乎的娃娃短手短脚，虽然嘴里呼哈的十分有气势，可那打出来的样子却让人忍俊不禁。..皇上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大监忙连连夸赞起小九来，小九一听被夸了，越发使劲的挥舞着，呼呼哈哈打了一顿，小九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皇上愣了愣，让人拉小九起来，小九却不肯起来，嚷嚷着：“累啊，热啊，我好累啊好热啊！”大监瞄了皇上一眼，笑眯眯的问小九道：“看看把九小姐累的都出汗了呢，您还得去念书呢，累成这样可是不行啊，要不奴才抱您去里边睡会儿歇歇？”小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坐在地上还是不肯起。大监想了想又道：“那奴才让人给您端杯蜜水润润喉，您想必也有些口干了吧？”小九舔了舔唇角，摇头道：“蜜水太甜了！我热！”大监心下一动忙道：“那不若来点儿冰镇的果子，又凉爽又解渴？”小九又摇头道：“我累的啃不动果子呢！”说着，大眼睛眨巴个不停，满是期待的看着大监，若是身后有条尾巴，必定是摇得正欢。大监忍不住有些想笑，装作恍然大悟的道：“哦，那不若来点儿雪冰酥，既凉爽又解暑还不用啃？”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了，小九高兴的连连点头道：“我只要吃一点点雪冰酥就好了，一点点！”生怕被拒绝的小九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用力的比划出一点点的量。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吩咐道：“给她来一点儿雪冰酥，不要太冰的！”小九立刻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高兴的扑到皇上身边嚷道：“雪冰酥，有雪冰酥吃了！”大监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脸色笑道：“皇上，这九小姐真真聪明的紧，这么点儿就知道绕着圈子说话，奴才一开始都不知道她说累啊热的是怎么个意思呢？”皇上摸了摸小九的脑袋，淡淡的笑道：“可见人生来就是会想方设法达成自己目的的，孩童也不例外！”说着，声音猛地一沉：“传旨，谢贵妃心浮气躁骄横任性，罚闭门思三个月，抄写静心经文百遍！丽嫔恃宠生娇不顾皇嗣安危，罚闭门思过直至顺利生产！”大监心下一跳，竟是不管谁对谁错，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置，不解皇上此举何意的大监忙低头掩去眼中惊诧，恭敬的道：“是！”丝毫不知和一场暴风骤雨擦身而过的小九，心满意足的吃了雪冰酥后，被皇上派人送回了育婴堂。李元嘉看着被侍女抱着昏昏欲睡的小九，暗暗发誓：他以后绝对不要再和小九溜出来玩儿了，太特么吓人了有没有？而等到小九回府时，莫家众人吃惊的发现，她竟然又带回来一堆赏赐，有京都人人称羡的新鲜玩意冰盘，还有一车冰和许多果子奶酥等等，说是皇上赏赐给小九的避暑之物。这莫名其妙的赏赐让莫家人很是摸不着头脑，一番打听之后，才得知今日宫中之事。听说谢贵妃已经苏醒，但是身子虚弱又被责罚委屈不已，只道自己冤枉是被丽嫔陷害的；丽嫔则哭哭啼啼嚷嚷着有人要害她和孩子，让皇上给她做主等等。皇上烦不胜烦，派人去丽嫔和谢贵妃宫中狠狠敲打了一番，这两人才老老实实的不再折腾了。老爷子冷笑道：“一群蠢货，被人算计成这样，还只死死盯着对方，真真自作自受！”老夫人皱眉道：“是啊，这明摆着都不落好的事，竟还傻乎乎的上了当，闹到这般地步，白白让人捡了便宜不说，还差点儿害了肚里的皇子，她们就不想想，若是皇子出问题了，皇上还会管她们谁是被害的谁是被冤枉的？”莫太文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不都是被那些名利迷住了眼？不过，这次皇上一反常态，不管三七二十一，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倒是省事。眼下这丽嫔和谢贵妃都被责罚禁了足，剩下的静妃、章妃和惠妃三妃中，静妃清高孤僻不管闲事，章妃有外族血统，这宫里唯一能和谢贵妃争后位的只有惠妃，惠妃这次一石二鸟之计不成，怎会甘心？只要一天皇后不定，太子不返，这帮子女人就免不了还要斗来斗去的”莫太武对自家这么肆无忌惮的议论皇上后宫之事，早就头疼不已，见莫太文越说越直白犀利，忙打断道：“行了，这是皇上的家事，咱们管不着，快别再说了，免得隔墙有耳”莫太武话未说完，老爷子便没好气的骂道：“屁，老子在自己府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还隔墙有耳，你当老子养那么多明卫暗卫是吃闲饭的啊？连在自己府上说个话都小心翼翼的，你这兵部尚书当的窝囊不窝囊？”看到宝宝们的催更了，也谢谢宝宝的打赏，加更一章，敬请笑纳，努力码字中 第五十八章叮嘱 莫太武被亲爹骂的面上讪讪，又不敢回嘴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莫平初几个看到大伯吃瘪，都有些想笑又不敢笑。闪舞..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老爷子一眼，当着孙子骂儿子，这个死老头子真真会打自己儿子的脸！可想说些安慰的话，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场面安静的有些尴尬起来。正在这时，玩够了皇上赏赐的冰盘的小九突然嘴一张来了句：“屁！”老爷子愣住了，众人也都愣了下，看着背着手板着脸跟老爷子神态一模一样的小九，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老爷子哈哈大笑着一把抱起小九，捏了捏她的鼻尖亲昵的道：“你个小鬼灵精的，什么都学？”徐静娘哭笑不得的看着小九道：“小九，以后可不许说这个，听见没？”小九不解的眨了眨眼睛，问道：“说什么？”徐静娘无语的看着小九，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夫人瞪了老爷子一眼，笑着对徐静娘道：“静娘，莫担心，我以后定管好老头子这张臭嘴，省的小九一天到晚跟他胡学些乱七八糟的！”说完，摸了摸小九脑袋道：“小九，别跟你祖父学，他那样不好，咱们小九乖，不学他啊！”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抱着老爷子不满的冲老夫人嚷道：“祖父好！”老爷子高兴极了大笑道：“还是小九跟祖父最亲，别听你祖母瞎叨叨，等休假了祖父带你出去玩，咱们看百戏听说书，去酒楼吃好吃的；等你再长大些，祖父带你去骑马射箭打马球踢蹴鞠玩双陆，想干什么都行，只要你以后去了宫里别乱跑，这些祖父都带你去玩儿，记住没？”小九被老爷子说的一大堆新鲜好玩的吸引了，立刻点头道：“我乖，不跑！”老爷子夸道：“这就对了，小九最听话最乖了！”老夫人皱眉嗔怪道：“哪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回头真出去玩几次，你以后就别想让她在府里再待着了！到时候整日光想跑出去，我看你怎么关的住她？”老爷子不耐烦的道：“瞎操心，关不住就不关了，多出去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的？老大老二小的时候，老子还不也是这样教的，也没见他们长大了跟老子一样，一个个性子软的跟个怂包一样，一点儿老子的血性都没有，还是小九好，像老子！”徐静娘真真欲哭无泪，老夫人也不由满头黑线，好好的一个女娃被教的像个糟老头子，好个屁啊！小九却丝毫不知自家娘亲和祖母的无奈，听祖父夸她，想起一事，忙舞了舞拳头满是得意的嚷道：“我厉害，帮皇上打坏人，哄他不气了！”老爷子愣了下，眼神凌厉的扫过云十七，云十七不由脸色发白，她今日一回府便跟老爷子和老夫人禀报了小九今日午间溜出去到了含凉殿的事，只是不知道小九竟然跟皇上有这般接触过。闪舞..老实说，自从跟着九小姐去宫里之后，云十七总是在不断怀疑自己这多年暗卫训练是不是白费了，怎么能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还总是被耍的团团转呢？莫平初看了眼老爷子，立刻走上前，俯下身笑眯眯的问小九道：“小九，你今儿竟这么厉害呢，快跟大家说说，你是怎么见到皇上了？”小九便得意洋洋的说起今日怎么进了含凉殿，皇上给她吃了什么，后来怎么生气了，又好了的事磕磕绊绊的说了一遍。虽然小九说的混乱，但众人还是都听清楚了，不由互相对视一眼，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老爷子脸色很是不好，不由想到了那高人给小九判的命来，小九莫非真跟这皇家注定纠缠不清吗？宫里接连发生的几件事，一是丽妃被降为丽嫔，二是谢贵妃被皇上训斥，三是谢贵妃和丽嫔被皇上责罚之事。这三件事，两件起因都是小九，第三件虽然跟小九无关，却也因小九这阴错阳差让皇上做出这番意想不到的处罚。皇上是当真喜欢小九，还是故意借着小九把莫家又放在火上烤？老爷子不由皱紧了眉头，不管皇上怎么想，也不管小九的命运是不是真如高人所说，老爷子都不想让小九跟这皇家有半分的牵扯，他的孙女是注定要飞上九天自由自在的，怎能被人关进富贵金笼里去？老爷子冲莫平初使了个眼色，莫平初微微点了点头，笑着捏了捏小九的脸道：“小九，以后去了育婴堂不许再偷偷跑出去，不然我和你四哥、六哥、七哥、八哥都不跟你玩了，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听见没？”小九不解哥哥怎地不夸自己，还捏自己的脸威胁，不由很是委屈，眼睛红红的嚷道：“你坏，坏！”莫平初微微叹了口气，对小九道：“小九你要是听话，回头哥哥，哥哥带你跟我们一起去太学好不好？太学可大了，有山还有湖特别好看。对了，现在成贤街两旁的槐树都开花了，满路芬芳，路边还有很多卖小吃的，回头哥哥带你去，好不好？”小九一直特别羡慕几个哥哥能一起去上学，还曾嚷嚷着要跟他们一起去学堂，听五哥说要带她去，又说什么花开了，又有好吃的，忙点头道：“好，好，我要去！”莫平初忙板着脸道：“那哥哥刚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小九使劲点头道：“记住了，不乱跑！”莫平初这才笑着摸了摸小九的头道：“乖，小九真听话！”小九咧嘴笑了起来，众人不由都松了口气，若不是皇上这后宫实在太乱，人心复杂难测，他们真不愿意这般强求小九，尤其是老爷子，恨不得小九能一辈子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这“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莫平初既然答应了要带小九去太学，便趁着两日后育婴堂休假，高学举办诗会，带着小九一同去了太学。这可是小九第一次和哥哥们一起出门，还是去他们的学堂里玩，小九不由高兴坏了。 第五十九章美人姐姐 太学位于务本坊，在皇城南安上门外东南，一路经过朱雀大街到丹凤门大街出城门，不仅能看到繁华街道，还会看到大小桥梁宫观庙宇，这一路的热闹新鲜，看的小九是眼花缭乱，激动不已。若不是莫平初和莫平庭几个看的紧，只怕小九都要从车窗里钻出去，冲入那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去。待到了成贤街，小九那两只眼睛便越发不够看了。成贤街北至太学，南通碑亭巷，是千百年来学子求学的必经之路，书香不断，源远流长。前朝鼎盛时期，有来自各地近万名学子曾吃住在这里，什么药铺、漆铺、茶铺、酒铺、果子铺、成衣铺、珍宝阁、当铺等等一应俱全，十分繁华热闹，当然街上最多的还是书肆和文玩字画店，哪怕槐花盛开的季节里都能闻到淡淡的书墨香。而太学更是规模宏大，校内建有射圃、仓库、疗养所、储藏室还有教室、藏书楼、舍楼、食堂，大小房屋足有2000余间。比较重要的厅堂有绳衍厅、博士厅、典籍厅、典簿厅和掌馔厅六厅，和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等六堂。但今日高学的诗会却不是在这些肃穆庄严之处，而是在太学后山上举办的。闪舞..莫平云、莫平芳、莫平坚等人还未入高学，自然无法参加高学的诗会，莫平初和莫平庭带着小九在太学转了转后，便抱起小九穿过厅堂，顺着山路一直向山上走去。刚行至半山腰，莫平庭便被同窗叫走，便将小九交给莫平初抱着继续上山。莫平初抱着小九站在山腰往下看，只见竹树葱茏、杂花满坡，不时能看到农人、耕牛在坝上山间劳作；还有孩童赶着羊群在山坡放羊，身后跟着自家的土狗，绕在腿边跑来跑去，全然一副闲适安宁的山村田园美景。小九自出生从未见过这些，越发好奇的不行，挣扎着想下地自己走。可山路不够平坦，莫平初怎敢让她下地乱跑，忙抱紧小九让她不许乱动。小九虽说年幼，可这分量的确不轻，刚才一直是莫平庭抱着，莫平初抱了没一会儿便累的脑门直冒汗，她再一乱动便有些抱不住了。莫平初耐着性子哄道：“小九听话，别乱动，地上不平有石头，万一磕了你就该哭了，五哥抱你去山顶看诗会啊！”小九听不进去，她恨不得立刻下去跑着去看看那牛那人还有那些小花小草呢，莫平初见实在抱不住了，只能将小九放下来，怕她不听话乱跑，紧紧拉着她的手道：“小九，这山里有狼还有老虎，可凶了，你要是乱跑就会被吃了！”小九却哼了一声，晃了晃小拳头道：“我才不怕，让狼青咬它！”莫平初不由愣了下，摊手无奈的道：“可现在狼青不在，所以你得听五哥的话，跟着哥哥不能乱跑，知道吗？”小九仰着头看着莫平初道：“可五哥最厉害，能打走狼和老虎的，是吧？”莫平初干干的眨了眨眼，说打不过，好似有些太怂，有损他在妹妹心中高大的形象；可若说打得过，这个丫头就不知道害怕，一会儿还不跑的满山飞？自认还算聪慧的莫平初破天荒的为了难，小九却还仰着头眼巴巴的等着他回答，莫平初不由有些讪讪然，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特么的填不上了。正在此时，突然听到了前面传来“扑哧”一声轻笑，莫平初和小九不由齐刷刷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瓜子脸，清雅秀丽的十五六岁少女正抿着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看到突然出现的少女，莫平初不由面上一红，神色微微尴尬起来，原来那少女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和莫平初绯闻满天飞的钟婉宁。小九好奇的打量着钟婉宁，只觉得越看越顺眼，容貌衣饰小九自然不会评判，她只觉得这个少女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笑吟吟的样子好看的紧。小九从来对美色从来都是毫无抵抗力的，立刻便甩开莫平初，毫不客气的扑了上去喊道：“美人，美人抱抱，我腿疼！”钟婉宁吓了一跳，莫平初也惊呆了！这是谁特么教小九的，见到好看的女孩不是应该乖乖巧巧的喊声“姐姐”吗？这扑上去抱着人家大腿高喊着“美人抱抱”的怎么可能是他的宝贝妹妹小九啊？可不管莫平初再怎么睁眼闭眼，那个抱着钟婉宁大腿不放，口口声声喊着“美人抱抱”还千真万确就是小九。莫平初不由眼前一黑，好丢人有没有？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有没有？莫平初暗暗咬牙，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教小九的，回头他一定要暴揍他一顿啊！可仔细一想，莫平初便想明白了，莫家除了小九没别的女孩，小九从学说话开始，便也没人教过她该如何称呼比自己年长的女孩。平日在府里，莫平坚见了好看的婢女统统叫美人，怕是小九听到便学了去，故而一见钟婉宁，便扑上去喊“美人”起来。莫平初狠狠咬了咬牙，好你个小八，把小九教成这样，回去定要找你好好算算账！和莫平云莫平芳正在成贤街上闲逛，等着莫平初和小九他们的莫平坚突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由忙紧了紧衣襟，莫平坚疑惑的看了看头顶炙热的太阳，这大夏天的，他怎地还受了凉？难道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不成？莫平初虽然倍感尴尬，但偷偷瞟了眼惊慌失措的钟婉宁，见她粉面微霞，眸若秋水，不由心中暗道，她这般容貌倒也担得起小九这声“美人”呢。想到这儿，莫平初莫名有些得意，又有些控制不住的面红耳赤。看到小九抱着钟婉宁不放，伸长胳膊让她抱抱，钟婉宁面上绯红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求救，莫平初忙走过去对小九喝道：“小九，快松开这个姐姐，五哥抱你！”谢谢宝宝们，我会努力存稿，快快更新的，猜猜看，今天还有加更吗？ 第六十章尴尬 钟婉宁听到莫平初的话，脸不由又红了几分，心口砰砰直跳，他说她是姐姐呢。闪舞..小九却不管不顾的抱着钟婉宁道：“不嘛，我要美人抱我！”莫平初很不好意思的看了钟婉宁一眼，对小九道：“小九，这是，是五哥的同窗钟婉宁，你应该叫她钟姐姐，不能叫什么美人的，知道吗？”小九头一歪，嚷道：“不嘛，她美，是美人，不是姐姐！”莫平初板着脸道：“不能叫美人，那样没礼貌，要叫姐姐！”小九眉头一皱，瞪着莫平初道：“你嫌她不美？”莫平初钟婉宁不由抬眼看向莫平初，眼神里莫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看到钟婉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莫平初不知为何竟很是紧张，莫名的嗓子发干心跳加快，微红着脸道：“她，自然是美的，可小九你不能叫她美人，美人不是对人的尊称，你应该要叫她姐姐才行！”钟婉宁只觉得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脑子里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他说自己美啊，莫平初说自己是美的，天啊！若不是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钟婉宁都忍不住想跳起来大喊几声，掐自己一下，实在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啊！莫平初话一出口，脸便又红了几分，从小长这么大，这是莫平初最为尴尬紧张的时候，没有之一！可小九却没打算放过莫平初，很不服气的又问道：“为什么？”八哥说了年轻好看的女子就是美人，这个姐姐又好看又年轻，她叫的没有一点儿错啊！莫平初无奈的看着小九，不欲在这个尴尬的问题上再跟她纠缠不清，忙道：“因为她是哥哥的同窗，所以你得叫她姐姐，小九听话，哥哥抱你上山，咱们去诗会，诗会是上有山上才有的甜果子，你从来没吃过的，要不要吃？”一听有好吃的，小九立刻松开了手，仰着头冲钟婉宁一笑道：“美人姐姐抱我去吃甜果子！”莫平初无语的捂了捂额，美人姐姐，这是什么怎么想出来的鬼称呼啊？钟婉宁看着仰着头冲自己笑让自己抱的小女娃，再看看捂额无奈的莫平初，忍不住有些想笑。..原来莫家如此宝贝，莫平初最在意的妹妹小九竟然是这个样子，真真是出人意料啊！仔细看看小九，五官秀美肤如白玉，好似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般，还有她那双眸子，更好似黑宝石雕成一般，越看越觉得清透明亮，隐约有光彩流转般动人。钟婉宁不由暗暗赞叹：难怪莫家会如此宝贝，莫平初会时时刻刻惦记，这般精灵剔透可爱至极的娃娃哪怕再淘气任性，谁又真能冲她发脾气呢？只怕再怎么宠着都不够呢吧？见小九是真的想让自己抱，好似还挺喜欢自己，钟婉宁不由心中欢喜，伸出手想抱起小九。莫平初忙拦着道：“还是我来吧，小九沉的很，你抱不动的！”小九一听五哥竟然说自己重，不由不高兴了，八哥说了：重就是胖，胖就是丑。五哥竟然说她丑，小九不由狠狠瞪了莫平初一眼，拽着钟婉宁道：“美人姐姐，我轻着呢。”钟婉宁忍不住笑了出来，摸了摸小九脑袋道：“嗯，小九一点儿都不重，姐姐力气大着呢，放心吧，一定把你抱得稳稳的！”小九顿时笑的眼眉弯弯，她又发现了美人姐姐的一个优点，说话声音极甜极清听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舒适呢。钟婉宁说完，便一把抱起了小九，然后冲莫平初抿唇一笑道：“咱们走吧，已经有些迟了呢。”说着，便抱着小九率先往山上走去。看着钟婉宁一把抱起小九，快步朝山上走的又平又稳，莫平初不由惊呆了。要知道小九虽然不到三岁，却是个已经三四十斤绝对的胖娃娃，他抱了一刻钟已然胳膊都酸了。钟婉宁看着瘦瘦弱弱的，竟然一把就把小九抱了起来，还能走得这么快，这不合理啊！莫平初了愣了愣忙追上去，小心翼翼的道：“那个，还是我来抱吧。”钟婉宁此刻心中欢喜异常，恨不得向莫平初展示自己的所有长处，忙道：“我抱得动，真的，小九一点儿都不沉，我不会摔着她的！”说着，生怕怕莫平初不信，竟抱着小九掂了几下。莫平初用强大的控制力才避免自己出现目瞪口呆的傻样，但心里着实是惊呆了。小九乐坏了，咯咯咯咯的笑起来，搂着钟婉宁的脖子嚷道：“美人姐姐你真厉害，比我五哥有劲儿多了！”说着趴到钟婉宁耳边叽叽咕咕的道：“我五哥只喜欢看书，不喜欢练功，我六哥说他是连鸡都抓不到的书生，美人姐姐，你这么厉害，是不是也练功了啊？那你一定能打过我五哥对不对？”钟婉宁莫平初满头黑线的看着小九，这个臭丫头，说悄悄话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大声，你是多想人知道你五哥手无缚鸡之力啊？不过，自从决定走文官之路后，从未觉得不练功夫有什么不好的，可现在怎么竟有些后悔了呢？可一想到钟婉宁竟是个练家子，那么瘦弱力气比自己却大多了，莫平初的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十分挫败。听到小九说出“你一定能打过我五哥”时，钟婉宁就僵住了，她出身将门，自小跟着家里学过些吐纳养气的内功，虽体型瘦弱，可的确是比一般女子力气大些，但很少对外展现，故而也无人知道。今日高兴过了头，竟这么眼睁睁让莫平初看了个清楚，钟婉宁也没想到莫平初出身邢国公府，竟然不曾习武，心中不由暗暗猜测他是不是跟那些文人墨客一样，觉得习武粗俗，故而才不肯习武的。那他会怎么看已经习武了的自己？一想到自己会被莫平初看做是粗俗不堪的大力怪女子，钟婉宁就懊悔不已，恨不得时间重来，她一定不要抱起小九让莫平初看到她现在这样。可莫平初已经都看到了，而且自己还傻乎乎的掂了掂小九走的飞快，天啊，钟婉宁越想越觉得沮丧至极。哈哈，加更来了！ 第六十一章亲密接触 小九看着突然没了笑容的钟婉宁，和抿着嘴沉默不语的五哥，觉得这两人奇奇怪怪的，尤其是钟婉宁，那表情就跟她没雪冰酥吃了一样，小九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美人姐姐，你是要哭了吗？”钟婉宁被小九问的吓了一跳，不由心跳手颤，小九直感觉自己刚一问完，美人姐姐便摇晃起来，她的身子瞬间直往下掉，小九不由吓的哇哇大叫起来。..正在沉思自己是否需要习武的莫平初被小九的叫声惊醒，忙冲上来想接住小九。钟婉宁也吓的够呛，手忙脚乱的想抱稳小九，混乱中，莫平初和钟婉宁的手竟不知怎地握在了一起。小九则是被两人连着的胳膊牢牢卡在了中间，两腿却是悬空的。意识到自己是握住了钟婉宁的手，莫平初不由惊呆了，一动也不敢动僵直的站着，平日最为灵活的大脑顿时停止了运转。而钟婉宁只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在一个温暖干燥的手心中，她似乎能从那手心里清楚感觉到莫平初身上的温度，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让钟婉宁瞬间涨红了脸，心砰砰跳的要从胸腔出来一般。气氛变得十分微妙暧昧起来，好似山坡上正在成熟的覆盆子，青色的果子泛出了淡淡红色，有些诱人有些青涩。闪舞..小九踢腾着两腿，觉得被卡在中间的姿势十分难受，可五哥只盯着美人姐姐看，美人姐姐也只看着五哥，两人都脸红红的跟路边的红花一样，不说话不动弹奇怪极了。小九看了又看，踢了又踢，却没人看她一眼，更没人管她。小丫头不耐烦起来，伸长胳膊使劲拍了拍他们两人，大声嚷道：“我要下来，下来啊！”莫平初和钟婉宁这才醒过神来，两人立刻错开视线，不敢再看对方一眼，慌手慌脚的将小九放了下来。小九一下地便蹭蹭的跑了起来，慌的莫平初和钟婉宁忙追了过去，莫平初一边追一边试图拉着小九，小九却不肯让拉，非要自己跑，弄得莫平初只能一个劲儿跟着叮嘱道：“小九，别乱跑，看着路，小心点儿，慢点儿”看着弯着腰追着小九一路叮咛的莫平初，钟婉宁不由瞪大了眼，这还是学堂里那个不苟言笑少言寡语的莫平初吗？可看着这样温柔细致的莫平初，钟婉宁竟觉得更加让人移不开眼，若是有一天，她也能得莫平初这般温柔对待，那该有多这样的想法让钟婉宁不由羞红了脸心头小鹿乱撞，可还是忍不住悄悄看着莫平初，看着他温柔的哄着小九，看着他亲昵的拂开小九弄乱的额发，看着他耐着性子陪着小九看草丛里的虫子钟婉宁只觉得这样的莫平初无比耀眼夺目，让她的视线一丁点儿也移不开，只能一直这么傻傻的看着他。闪舞..可钟婉宁却不知，在照看小九的同时，莫平初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以后他要多花些时间练功了。莫平初自小也是学过功夫的，只是后来决定从文，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课业上，后来跟老爷子学习后，更加没工夫练功，便越发没练过功夫了。今日让钟婉宁这么一刺激，莫平初决定他还是要走文武全才的路，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连个女子力气大都没有呢？若是别的女子也就罢了，毕竟夏朝也有不少将门虎女，可莫平初就是不能接受钟婉宁比自己力气大，至于为何，莫平初还未深思过。莫平初和钟婉宁带着小九，一路走着玩着说着笑着慢慢到了山顶诗会处。只见山顶南侧几株老槐树藤缠绕，挡住了炙热的骄阳，透出一种岁月沧桑的古意。树下曲足书案，苇席铺地，太学生们席地而坐，一位相貌清癯的太学博士正在吟诵《诗经》的《论语郑风》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一个相貌魁梧的太学生瞟见莫平初和钟婉宁一同走过来，两人中间还拉着一个胖乎乎的女娃娃，蹦蹦跳跳的好似一家三口出游一般，不由惊的喊了一声。众人都齐齐看过去，钟婉宁有些羞涩，想放开小九的手，却被小九握的紧紧的，钟婉宁悄悄瞟了眼莫平初，见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愣。博士瞟了相貌魁梧太学生一眼，淡淡的道：“于振延，你来讲一下我刚才所诵那几句的意思？”于振延正冲着莫平初他们笑的起劲呢，一听自己被博士点了名，立刻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博士愣了下，学生们顿时哄哄大笑起来，博士微微皱了下眉道：“用诗经中的句子来解释，倒也还算说的过去，坐下吧！”于振延松了口气，得意洋洋的扫视了一圈，他误打误撞的竟还答对了！博士看到莫平初和钟婉宁带着个蹦蹦跳跳的小娃娃走了过来，挑了挑眉梢道：“平初，你来解释一下！”莫平初微笑着走上前，冲博士行了个礼，扬声道：“博士刚吟诵的几句，的确是倾诉情人之间的思念之情。但魏武曹操的《短歌行》有这样的句子，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故而学生认为，也可指求贤若渴之心跟对情人的思念之情一样迫切！”阳光透过槐荫洒落在莫平初身上，洵洵然温润如玉的少年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让钟婉宁不由心生自豪，目露倾慕。博士笑着赞道：“能够举一反三，可见是真的把书读进去了，平初你小小年纪能这般用心苦读，实属难得，听闻你要参加明年的经考，为师预祝你雁塔题名得偿所愿！”众人不由连连惊叹，太学虽学制六年，可往往想从太学顺利毕业大都需要十年甚至再长的时间。学子们进入太学之后，先学习《礼记》、《左传》、《诗经》、《周礼》、《仪礼》、《易经》、《尚书》、《公羊传》、《谷梁传》等大小经传，经公考、私试合格，再根据将要考进士科还是考明经而分科学习。 第六十二章安慰 分科学习后两年考一次，考试成绩和当年公、私试分数校定皆达优等，为上等生，就可以毕业被授予官职了；一优一平为中等生，准予免礼部试；两平或一优一否为下等生，准予免解试。一般太学生要通过四到六年的学习才可以分科学习，然后经考。而莫平初却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完成了大小经传的学习，不过分科学习半年，竟然就要以不到十五岁的年龄参加经考，让人如何不惊叹啊？但听博士所言分明是对他这次经考十分看好，难道他竟能一次考过？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自经考开科以来，通过经考年龄最小的是前朝的章之龄，以十八岁通过经考成为万众瞩目的少年天才，莫平初难道要创造新的记录？这让那些已经三十四岁还在苦苦研读，以求能通过经考的老太学生们，如何能够相信，又如何能够不羡慕嫉妒恨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莫平初在老爷子的教导下已经再清楚不过，他忙谦虚的道：“博士过赞了，我不过仗着自己年幼，想先考考经考见识一下罢了，也好认清自己的不足，平初自知才疏学浅，哪及得上各位同窗博览群书满腹经纶。”老太学生们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博士目露赞赏的看了莫平初一眼，少年才子他见的多了，但天资过人又肯勤学苦读还谦虚谨慎的，却唯有莫平初一个，这样的少年早晚要闻达于天下啊！于振延起身招呼莫平初等人坐下，钟婉宁看见于振延身旁都是男学生，便准备走去几个女学生哪里坐下，却被小九拽着手不肯放。..钟婉宁面上微红悄悄瞟了眼莫平初，对小九轻声道：“小九，姐姐要去找同伴了，你松开好吗？”小九摇摇头道：“美人姐姐，你别走嘛，甜果子呢？我要吃甜果子！”钟婉宁瞟了眼正和于振延等人说话的莫平初，抿着嘴笑着拿起一碟刺莓果给小九。太学每年七八月份都会山顶举办诗会，大家在一起吟诗作赋交流读书心得。为了彰显诗书清雅之气，诗会上除了茶水，只有这些山上产的野果子，虽不能果腹，但吃起来也有几分野趣。小九好奇的看着红红的刺莓果，捏起一个尝了尝，发现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不由很是开心的吃了起来。于振延等人早就看到了小九，跟莫平初打过招呼后，于振延便凑上来逗小九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啊？是谁家的？”小九抬眼看向问她的话人，见是个相貌魁梧皮肤黑黑的男子，便没了兴趣，懒懒的一指莫平初道：“我叫小九，是他家的！”于振延愣了下不由笑起来，又问道：“是吗？那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呢？你几岁了？”小九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于振延一眼道：“我也没见过你，我快三岁了，大叔你几岁了？”“大叔？”于振延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是比莫平初大了几岁，可也不过刚过二十，怎么就老成大叔了呢？钟婉宁忍不住有些想笑，于振延面相老是高学里公认的，只是他还总觉得自己高大魁梧英俊不凡，从不认为自己相貌上有问题，不想今日竟被小九喊做了大叔！莫平初也有些想笑，但怕于振延面子上难看，还是强忍着板着脸对小九道：“小九，这位是哥哥的同窗于振延，你应该叫他于大哥！”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太确定的喊了声：“于大哥！”还没等于振延捧着快碎了的玻璃心应声，只听小九又充满疑惑的问莫平初道：“可他看着跟坤叔差不多大，为什么要叫大哥？”于振延这颗玻璃心顿时碎成了渣渣，他跟莫平初同窗两年多，自然见过小九口中的莫家管事坤叔，那可是个年过三十的汉子，在小九眼中他竟然跟坤叔是一个岁数的，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可是连媳妇还没娶的年轻小伙啊？钟婉宁彻底忍不住了笑了起来，周围听到的人也都笑了起来，莫平初也有些绷不住想笑，见于振延几乎快哭了，还是竭力安慰道：“于兄莫怪，小九年幼无知口不择言，平初替她给你赔不是了！”于振延欲哭无泪的拉着莫平初的手殷切的问道：“我就真长得那么老吗？”莫平初猛地咳了一声，拼命压下一个劲儿往上翘的唇角，绞尽脑汁想安慰于振延两句，却听钟婉宁哈哈笑着道：“于振延你一点儿也不老，等到再过十年，你一定还和现在一样年轻，你这长相最抗老了！”于振延愣住了，这算是安慰吗？莫平初他怎么就没发现钟婉宁这嘴也是够损的啊，看着不明所以跟着哈哈笑着的小九，再看看笑的停不下来的钟婉宁，莫平初不由捂了捂额，深感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轻松。莫平初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于振延的手，无奈的道：“于兄莫怪，莫怪！”哪知于振延眼神暧昧的看了看他和钟婉宁，低声道：“不怪，不怪，平初，以后记得让你媳妇多吃东西少说话啊！”莫平初瞬间面色爆红，一把甩开于振延的手低声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嘿嘿嘿嘿，小子，承认吧，人家钟婉宁都跟你拖家带口的坐一块儿了，还不承认是你媳妇？啥时候去提亲了记得叫上哥哥我，我跟钟萧熟的很，绝对不会让你被大舅子刁难的！”莫平初又羞又恼的瞪着于振延，这个混蛋，活该被小九喊成大叔，歪歪唧唧的净说些不着调的话，真真恼人！可，难道，他真的该考虑下提亲的事了吗？钟婉宁可愿意？莫平初忍不住悄悄瞟了眼钟婉宁，见她笑颜如花耀眼夺目，不由心中猛跳。见莫平初他们这边如此热闹，几个太学生不由围上来冲莫平初道：“你这小妹子真是有趣，难怪你家这般宝贝，从来不肯带出来，这次怎么舍得带出来了呢？” 第六十三章争执 莫平初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微笑着道：“长大了，自然该带出来长长见识。..”小九听到，往嘴里塞了一个刺莓果跟着连连点头道：“嗯，嗯，我长大了！”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围着小九问东问西逗她玩，小九却不管不顾的只一味吃着果子，看到长的好看顺眼的人问了便答几句，不好看不顺眼的便不太理会。尽管如此，清冷乏味的诗会上来了个好玩又好看的娃娃，还是鼎鼎大名的莫家小九，着实引人注目。渐渐的，竟有快一半的太学生都围在了莫太文他们的身旁，有的逗小九，有的跟莫太文谈论诗文，很是热闹。几个坐在角落里的老太学生们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愤愤不平，一个留着长须的老太学生冷哼了一声道：“咱们这是诗会，不是酒会宴会，一群人不好好的赋诗写文，都上去围着个小娃娃献殷勤，羞也不羞？”“是啊，来参加诗会竟然带着个娃娃，这不是胡闹吗？”“博士竟看着也不管，真真不成体统，不成体统！”一个衣着整洁稍年轻些的老太学生看到身边众人都很不满，淡淡一笑道：“诸位兄长，请恕小弟直言，这京都里谁人不知莫家九小姐不仅在邢国公府举足轻重，还深得圣上宠爱，不仅得圣上亲笔赐名，更将随身盘龙玉佩相送，还下旨接到宫中上育婴堂，这种种殊荣，谁人不羡？更别提听闻她深得皇上喜爱，在皇上面前极有脸面，若是能得了她的喜欢，让她记住，能在皇上面前提起只字半语，将自己的名字传入皇上耳中，只怕抵得上数年苦读之功呢，如此捷径，谁人不想啊？”听到这些，众位老太学生不由很是吃惊，他们也都听说了这位莫家小九非同寻常，可却不知竟如此被皇上看重，一时都纷纷闭嘴不言了。闪舞..但这世上总有些自认清高孤傲与众不同之人，只见那位长须老太学生听完，很是不齿的道：“吴兄此言差矣，我等读书为的是精忠报国，自当孜孜不倦攻苦食淡，怎可走这种歪门邪道？若人人都这般投机取巧，无人苦心潜读，那才真是国之不幸！”姓吴的老太学生叹了口气道：“张兄说的吴某何尝不知，可若你我有惊世之才，自然可以坦坦然行君子之风，可谁都知道经考不易，能有捷径走自然不会放过。..而且就算我们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怕也比不得那莫平初天资聪慧才华过人啊！”“才华过人？我看是哗众取宠还差不多，我就不信，他一个连胡子都没长的毛头小子，真能比的过我们寒窗苦读数十载！”说着，姓张的长须老太学生突然起身朝莫平初他们走了过去。其他老太学生愣了下，立刻起身都过去看热闹，吴姓老太学生默默的叹了口气坐着没动，这世上，最难的承认自己不如旁人，而且还是远远不如啊！莫平初见众人都围在他们身旁觉得十分不妥，正准备让大家散开好好吟诗作赋时，忽然听到一个充满挑衅的声音传来：“莫平初，你可敢同我斗诗一首？”诗会作诗本来就是常事，但像这般点名直接要斗诗的却很少见，而且还是点名要和太学最负盛名的少年才子莫平初斗诗，众人不由都很吃惊何人如此大胆，齐齐扭头看去。只见是一把年纪久考不中的老太学生张文书，众人不由发出了鄙视的嘘声。这嘘声顿时触怒了跟着张文书过来的一众老太学生们，他们虽不一定相信张文书赋诗比莫平初厉害，但是也不能容忍别人这么鄙视他们这些老太学生，不由怒目而视神情极为不满。有老太学生忍不住高声嚷道：“张兄，今日且让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看看什么才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围在莫平初身旁的人不由怒了，嚷道：“你说谁是纨绔子弟？平日里小爷念在你我同为太学学生的份上，不与你这一般计较，怎地，你还当小爷怕你们了？敢说爷是纨绔子弟，那小爷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纨绔？”说着，便齐齐上前一步，老太学生们被这明显的人数差距被压的气势一缓，但还是梗着脖子很不服气的嚷道：“你们不就靠着祖宗庇佑才进的太学吗？若是没个好祖宗，你以为就凭你那走马遛鸟的本事能考入太学？既然咱们同为太学学生，那就别拿家世压人，都凭真本事，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经文传记，随你们挑一样咱们比试比试，今日且让你们好好看，谁才是凭真本事站在这里的！”“吹大话谁不会啊？一把年纪了连经考都考不过，还在这儿给小爷冒充什么才子儒士，不就是想斗诗吗？来啊，谁不敢是怎地？”太学学子分为两派，一派是出身名门世家官宦门厅的贵族子弟，他们往往一小就入了太学，从初学上到高学，将来或通过经考为官，或是荫封家族爵位官职，总之都是要当官的，再不济也要去六大衙门里混个闲差的。而另一派则是寒门学子，他们经过数年苦读从各地官学考入太学高学，都是经过大大小小的考试才一路拼杀到了太学，自然希望经过继续努力通过经考获得官职。但入了太学，他们才发现自己用尽全力想要获得的东西，不过是那些贵族子弟从出生便注定了拥有的东西，不免心中不平。可好在一般寒门子弟的学业比贵族子弟要出众的多，让这种不平稍稍缓解了些，但莫平初的出现打破了寒门子弟仅有的优势。这样一个出身显贵才华绝艳的少年，将寒门子弟尤其是张文书这种久考不中的老太学生仅有的自信也摧毁了，故而，张文书他们看莫平初是怎么也看不顺眼。莫平初一向以博闻强记闻名太学，众人都知他博览群书对经文见解颇深，但从未听过他有什么惊艳绝伦的诗文流传，所以都私下认定莫平初并不善于赋诗。 第六十四章步步紧逼 这也是张文书胆敢向莫平初发出斗诗挑战的缘由，他试图通过赋诗当众落莫平初的面子，让众人知道他们这些寒门学子才是真正有才华的人。却不料，莫平初尚未应战，他们这两派已经闹的不可开交了。莫平初一听到有人要跟自己斗诗时，心中很是惊讶，但面上却丝毫未变，依然显得十分温和平静，心中却开始细细的思索起来。钟婉宁见张文书要来跟莫平初斗诗，不由皱起眉头，据她所知，这个老太学生已经连续考了三次经考都没过，他年纪比莫平初大了快二十岁，也就是说比莫平初多读了快二十年的书，且不说那必考的大小经传，只怕这诗文上都是专门下过功夫钻研的。莫平初虽然聪慧过人，但毕竟还不到十五岁，又一直苦读经传准备经考，应该根本没在诗文上下过多少功夫。这个张文书当众要跟他斗诗，岂不是摆明了要看莫平初的笑话？眼见老太学生们纷纷嚷着要莫平初应战，好似莫平初不应战就是认输就是徒有虚名，钟婉宁不由很是生气，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这么欺负莫平初呢？钟婉宁不由猛地站起来，冲张文书等人嚷道：“你要斗诗自找别人斗去，莫平初一直忙着准备经考，哪有功夫跟你斗诗？”张文书冷笑一声道：“准备经考跟斗诗又不冲突，来参加诗会不赋诗一首如何说的过去？莫平初你若不敢跟我斗诗，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得了，何必强让一女子为你出头？”钟婉宁气的面色通红，想不到这个张文书一把年纪了说话竟如此刻薄，自己分明是看不过眼说句公道话，他却说成是莫平初让自己出头不肯应战，真真可气可恼之极。钟婉宁忍不住要和张文书再理论一二，莫平初却轻轻拉住了钟婉宁，钟婉宁愣愣的看向莫平初，却撞入了莫平初平静如水的双眸。一瞬间，钟婉宁只觉得心里的那股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涌上淡淡的懊恼和羞愧，她应该相信莫平初才对，因为他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莫平初啊！只见莫平初微微一笑站起身，朝张文书拱了拱手道：“张师兄说的不错，莫某的确在诗文上很是不足，比不得师兄出口成章下笔如风，若跟师兄斗诗，自然是在下输了！”张文书愣住了，莫平初竟然不跟他比试，直接认输？众人也不由一片哗然，自进入太学至今，莫平初少年才子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这样一个久负盛名的少年才子，竟然当众承认自己不如旁人，他竟然认输了！钟婉宁也惊呆了，她想不到莫平初竟然会比也不比当众认输，可看着莫平初平静微笑的面容，她又觉得哪怕是认输，莫平初也是最坦荡自若丝毫未有半点挫败狼狈依然让人仰望的认输！博士看到莫平初此举，面上不由露笑意，暗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莫平初这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肚量胸襟，真真难得，看来莫家这辈儿真要出个惊世之才了！张文书却不觉得莫平初这是心怀坦荡胸襟过人，反倒觉得莫平初这是看不起自己，不由越发羞怒道：“莫平初，你休得这般看不起人，我今日若是输给你，以后便不在这太学出现，你若输给我，也当如此。你若是个男人，就跟我堂堂正正斗诗一首，你若不肯比试就要认输，那就滚出太学！”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张文书竟然下了如此大的赌咒，要用一首诗来堵上自己的前程逼得莫平初跟他比试。莫平初猛地眼眸一寒，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只见他拱手道：“既然张师兄执意如此，莫某理当奉陪，但诗词歌赋乃是修身养性之作，怎可拿学业做赌注？张师兄这般，莫某觉得不妥！”张文书冷笑一声，嘲讽道：“我看你是不敢吧，不过也是，你虽然无法承继邢国公府，但你有个好妹妹啊，让她在皇上面前多给你美言几句，还何须考什么经考，就可以直接授官入朝堂了吧，哈哈哈哈哈！”钟婉宁脸色大变，暗道这个张文书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当众这般胡说八道！他们谁都知道莫平初虽然出身邢国公府，可他爹却是个商户，但不管怎么说，莫平初还是邢国公的嫡孙，出身高贵毋庸置疑。可张文书居然说莫平初要靠小九在皇上面前讨好才能出人头地，这简直是侮辱莫平初是徒有虚名，将要要卖妹求荣才能当官，是明摆明的往莫平初头上泼脏水啊！实在是太可恶了，钟婉宁忍不住想冲上去狠狠打张文书一顿，哪怕以前她再同情这种人，此刻也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方能解恨。莫平初一把拉住钟婉宁，拽到自己身后，钟婉宁气恨的瞪着张文书道：“不能这样算了，他太可恶了，竟然这么说你！”莫平初眼中寒意更深，可面上却丝毫未变，甚至还带出了几分笑意，他低声对钟婉宁道：“放心！”钟婉宁不解的看着莫平初，不知他让自己放心什么，却见莫平初微微一笑，冲张文书扬声道：“既然张师兄执意如此，那就请吧！”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这是，应战了！张文书有些得意的看了眼莫平初，捋了捋长须，慢慢的在槐树下来回走了一圈，垂目沉思。众人鸦雀无声，谁都知道，张文书这是在酝酿，这时候，是决不能发出半点声音的，以免打断对方思绪。但这种沉默，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张文书快步走到书案前拿起了笔刷刷刷写下了一首诗文，立刻便有人举起了一纸诗文高声念道：“绿树阴浓夏日长亭台倒影入水塘芦苇帘动微风起山坡桂花一缕香”随着一个个字被念出来，众人不由都看向东侧山坡下水塘处，再对比诗文，只觉得字字珠玑，将那场景描述的栩栩如生，好似鼻翼间都能闻到那桂花的香味一般。最近困的一塌糊涂，每天处于睡不醒的状态，宝宝们要是发现有错别字请原谅则个。 第六十五章愿赌服输 围观的众人不由传出了叫好声，其中虽然大多是老太学生，但也有一些莫平初他们这边的人，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还是能分辨出来诗文好坏的。..莫平初也笑着赞道：“张师兄这首诗的确是一首难得的佳作！”张文书冷冷的瞟了莫平初一眼，很是不屑的道：“该你了！”莫平初轻轻一笑道：“容我思索片刻。”说着，竟缓缓闭上了眼睛。两刻钟后，有老太学生忍不住了嚷道：“喂，姓莫的，你行不行啊？这么久了还憋不出来一句！”“急什么，作诗可是需要意境的，不是人人都能像张兄这般才思敏捷的，再说人家年纪小，见识的也少，自然该多想想嘛！”“我看他是在拖延时间，你看看，他一直闭着眼动也不动，难道不是睡着了？”“我看也是，喂，喂，姓莫的，姓莫的，醒醒，哎，醒醒！”老太学生们的讥笑嘲讽让站在莫平初这边的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张文书瞟了眼闭目养神般的莫平初，微微勾了勾唇角，面上的得意之色越发明显。钟婉宁紧张的手心满是汗，可生怕莫平初分心，强忍着担忧哄着有些坐不住的小九乖乖听话。又过了一刻钟，老太学生们纷纷叫嚣着让莫平初快快认输，跟在莫平初身旁的人也都觉得莫平初大概是真的做不出来了，很是沮丧。正在这是，莫平初慢慢睁开了眼睛，走到书案旁，拿起笔，迅速写下几行。跟着的人立刻拿起莫平初写好的诗文，看了一眼，不由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其他人越发着急，都纷纷催促起来，这人使劲咳了咳，放才大声朗诵道：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着翅飞上山。人固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昆仑之高有积雪，蓬莱之远常遗寒。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游其间？随着诗文一句句被念出，所有人都惊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连博士都忍不住上前几步，实在难以相信这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的诗！实在是这首诗的开篇便不同凡响，竟用“屠”来形容夏日的酷热，字字传神的描绘出一个酷暑天干旱热人们心中不安的场景；但紧接着笔锋一转，写到了无比向往的清凉世界，可诗人却不愿只身独往，只因要与天下人共苦难，一个“手提天下”简直让人万分惊叹，实在不知莫平初是如何才能想到这般奇特的用词，又如何才能生出这般的气魄呢？这首诗景物描写和之前那首一般生动，可胸怀豪情却远远超过了之前一首，让人几乎都忘了感叹，只能一遍又一遍咂摸那诗中的豪情韵味。张文书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身形还略显稚嫩的莫平初，能写出这等诗句的人，竟然真的只是一个少年？只听博士的一声赞叹：“好，好一个手提天下！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众人醒过神来，这才想到莫平初之父虽然现在是商户，可年少时也是京都闻名遐迩的少年才子，只觉张文书之前所言真真可笑至极，都不由纷纷向莫平初赞叹连连。“这等千古名句，我竟有幸亲眼见证了，莫平初，这首诗的原文送我了！”有人反应的快，立刻一把抢过诗文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攥着绝世珍宝一般。“哎，你小子竟敢独吞，快，快，让我先誊抄一遍！”“还有我，我也要抄！”众人顿时乱作一团，有了莫平初这等珠玉，谁也顾不上再去看张文书的佳作了。谁人都能想到，这首诗一出，莫平初必将名震天下，这少年才子之名定将名言四海，无人再敢质疑了！老太学生们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张文书更是脸色灰败身影徐晃，他艰难的冲莫平初拱了拱手沉声道：“我，愿赌服输，自此离开太学，永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告辞！”说着，转身踉跄着朝山下走去。乱糟糟的众人如同被摁了暂停键一般都停止不动了，齐刷刷的看着颓然离开的张文书，一时过于激动能亲眼目睹绝世佳作的出现，竟都忘了这场斗诗还是有大赌注的。看到张文书认输要离开太学，跟着莫平初的众人不由齐齐欢呼起来，他们早就看这些老太学生们不顺眼极了，一个个酸腐的要命，还整天觉得世间不平，可也不想想，他们祖上跟着开元女帝征战沙场流血流汗的时候，那些人的祖上又在干什么？这俗话说的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自家先祖没有远见不敢流血还舍不得流汗，就别埋怨眼下他们能享受祖上荫封能轻而易举的做官为将了！博士看了看莫平初，眼神微闪，学子们比拼是常事，可若真因为比拼闹的退学就有些不太妥当了，他身为博士，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闹成这样。可博士尚未开口，却见莫平初已经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张文书沉声问道：“张师兄，你读书是为何？”张文书愣愣的看着莫平初，不解他为何拉住自己，更不解他不是来嘲讽几句解气，而是问自己为何要读书，一时完全不知该如何作答。莫平初沉声道：“世人读书不是为了精忠报国，便是为了功名利禄，我想张师兄和我也不例外，从这点儿上说你和我并无不同。今日这场比试，不过是同窗之间的诗文切磋，诗词歌赋本就是修养身心之物，张师兄何必如何当真？听闻此次经考，张师兄也要参加，莫某预祝师兄马到功成！”张文书神情巨震，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莫平初竟然会主动给他台阶下。看着莫平初真诚明亮的眼眸，张文书只觉得惭愧不已，胡乱冲莫平初拱了拱手，便匆匆离去。老太学生们看到莫平初如此行事，不由都心服口服，他们本以为像莫平初这样的少年才子定是眼底无人目空一切，可没想到莫平初竟然真是个谦谦君子，哪怕张文书那般，他还以礼相待主动示好，真真虚怀若谷胸襟宽广让人敬佩啊！ 第六十六章莫家兄弟 故而一向不与贵族子弟来往的老太学生们纷纷上前跟莫平初交谈起来，还有人拿出自己得意的诗文请莫平初品鉴一二；而贵族子弟们只觉得莫平初替他们大大挣回了面子，越发对莫平初信服不已，也都围在莫平初身旁。博士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如众星捧月般的莫平初，不由欣慰一笑，这小子，竟连收服人心这招都学会了，只是用的还不够纯熟自然，尚需历练啊！钟婉宁捧着双腮痴痴的看着莫平初，只觉得人群之中那个少年是如此的耀眼夺目，正目眩神迷时，忽然听得身旁传来一个娃娃的声音：“美人姐姐，我饿了，饿了！”钟婉宁瞬间从美梦中惊醒，扭头看向一旁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的小九，愣了愣忙道：“饿了？我，我给你找吃的啊！”小九憋着嘴很是委屈的点了点头，这个诗会真真不好玩，只有点儿甜果子吃多了牙还酸，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说，五哥还一直被别人围着，不好，实在太不好了！钟婉宁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什么吃的，只能端回来些野果给小九，小九一看又是野果不由苦着脸，站起来冲莫平初高声嚷道：“五哥，五哥！”人群中的莫平初听到小九喊他，忙应了声，挤开人群走向小九，小九噘着嘴冲莫平初嚷道：“我饿了，要吃好吃的，好吃的！”莫平初笑着捏了下小九噘的高高的嘴道：“好，五哥这就带你去找四哥，四哥说要给你烤野兔呢，咱们去看看他烤好了没。..”小九顿时高兴起来，拍手嚷道：“肉肉，我要吃肉肉！”钟婉宁震惊的瞪大眼睛，难怪一直没见到莫平庭，原来是跑去抓野兔去了，放着好好的诗会不参加，竟跑去抓野兔，这也，太任性了吧！莫平初其实早就想走了，他心里早不耐烦跟这帮人咬文嚼字了，只因祖父一直教导他跟人相处要谦虚有度，说是文人和武士不一样，武士你只要有真功夫为人坦荡自然能让人信服，可文人嘛，就喜欢暗暗较劲，越是谦虚谨慎又有才华的人，才能令别人折服。经过刚才一番斗诗，莫平初觉得祖父教导的果真实用，可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围在自己身边，甚至还要拿着自己写的诗文让他斧正指点，莫平初便有些不耐烦起来。闪舞..尽管面上装的再淡定自若，可说到底莫平初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阅历有限历练也不足，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到虚怀若谷谦虚有度啊！故而一听到小九喊他，莫平初便立刻借口脱了身，跟众人告别，带着小九去找莫平庭了。小九见钟婉宁没有跟上，不由伸着小手冲钟婉宁喊道：“美人姐姐，来啊，快过来啊，咱们要走了！”钟婉宁倒是真想跟着一起过去，可怎么好意思众目睽睽下就这么跟着莫平初一起离开，只能摆着手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但还是忍不住很是期待的看着莫平初，心道若是莫平初邀请，她哪怕厚着脸皮也要跟着去的。可莫平初还有事要跟莫平庭说，不方便邀请钟婉宁同行，只是冲钟婉宁微微点了点头，摸了摸小九脑袋轻声道：“姐姐还有事，咱们先走吧。”说罢便抱着小九走了。钟婉宁不由心生失望，可又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她只是莫平初的同窗，刚才碰巧碰上也就罢了，如今人家实在没有理由邀请她一起过去，可越是这样想，便越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很不舒服。看着渐渐走远的莫平初，钟婉宁忽然沮丧到不行。莫平初抱着小九顺着石梯小道走到半山腰的丛林处，这里有一个废弃的讲经台，有树荫遮挡还有石桌石凳，他们兄弟偶尔有些私话便会来这里聊一聊。从石梯小道刚踏入讲经台，莫平初便看到莫平庭、莫平芳、莫平云等人已经坐在了石桌旁。只见石桌上摆放着各种吃食，有桂花糖糕、松瓤鹅油卷、烧鹅、烤鱼还有黄米饽饽、青团，当然最让人垂涎的还是附近篝火上正烤着的两只野兔。小九一看到这么多好吃的，顿时高兴极了，还没等莫平初将她放下，便伸着两只胳膊嚷道：“我要吃肉肉，肉肉！”莫平芳忙走上去抱过小九，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撕下一个鹅腿就要给她，莫平初忙拦着道：“先给她吃点儿饽饽吧，她有些饿过了，直接吃肉容易腻了胃，一会儿吃不下旁的。”莫平庭皱眉道：“你怎地耽误了这么许久？不是说晃一圈露个面便回来吗？看看把小九饿的。”莫平初苦笑着说起张文书非要跟他斗诗的事来，莫平庭一听便没好气的骂道：“那个老酸儒又抽风了，想出人头地还整日梗着脖子，他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还是怎地？没那本事就别玩恃才放旷这种招儿，没得最后自己打自己脸！”“就是，我就看不惯那些老太学生们，个个愤世嫉俗觉得世道对他们如何不公，五哥你也是，他既然愿赌服输，你就让他滚蛋就是，还拉着他给他台阶下干嘛？”莫平芳愤愤不平的嚷道，都是这帮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害的他家小九都饿着了呢。莫平云笑着道：“依我看，五哥做的没错，若是那个老太学生真因此而退了学，不知情的人必定觉得五哥过于咄咄逼人，五哥本就声名在外招人嫉妒，既然已经赢了比试，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既能显得胸襟宽广有容人之量，还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与其说是给那个张文书台阶下，其实更是给自己台阶下吧，是不是啊，五哥？”莫平初勾唇一笑，不置可否。莫平云好奇的问道：“不过，五哥，你什么时候诗文如此厉害了？竟能写出那样精妙的诗出来？”莫平初没好气的道：“你们也知道我对吟诗作赋从来都不感兴趣，怎么可能写出那种诗文，那首诗是爹以前写的，我想到了就先拿出来用一下了！” 第六十七章嫌弃 “什么？那是咱爹写的？”莫平芳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那样的诗文怎么可能是他那个整日围着娘和小九转个不停，算盘打的飞快但没个正形的爹所作的呢？莫平初一巴掌拍在莫平芳脑门上沉声骂道：“爹怎么就不能作诗了吗？”“不是，五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那个，想不到咱爹竟然这么有才，他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啊！”莫平芳捂着头忙解释道。闪舞..莫平初狠狠白了莫平芳一眼，莫平庭笑道：“小六，看来你对叔叔是太不了解了，想当年，叔叔可是被鸿儒大师们点评有惊世之才的人呢！”莫平云不由吐了吐舌头惊讶道：“四哥，你说的那人是我爹吗？”莫平初不由眼神一黯，越了解自己的父亲，越清楚自己的父亲曾经是怎样一个人，他的心情就越无法平静。莫平初经常问自己，若是让他遇到跟父亲当年的情形，他真能为了保全家人放弃自己的一切，从人人赞扬的才子沦为被人鄙视的商户，甚至哪怕被家人误解都义无反顾吗？莫平初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可以，而且他必须可以！他劝张文书时曾问他，读书是为了什么，当时他说的是精忠报国功名利禄，但其实不是。闪舞..莫平初的心里，读书是为了拥有更强的能力保护家人周全，不管是通过经考入朝为官，还是收拢人心建立名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家人保全家族，仅此而已。被莫平庭普及了一番莫太文当年的辉煌历史，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惊叹连连，但莫平坚却面色如常，莫平初不由眼神一闪，看来小八竟然已经知道了，明明是最小的，却比这两个大的有脑子多了啊！莫平芳听完，忍不住问道：“那五哥，你这次用了爹以前的诗文，以后大家都知道你诗写的好了，让你写诗，你写不出来了可怎么办？”莫平云跟着嘟囔了句：“五哥，既然已经有了爹之前的诗，你怎么还磨蹭了这么久？还跟他斗什么诗，你直接把咱爹那首扔出去一下子就把他们震死了！耽误这么长时间，害的小九都饿着了，看看，一个饽饽也能吃的这么香甜，多可怜啊！”莫平初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弟弟，他既然敢用，自然已经想好了以后的应对之策；想都不想直接弄出那么一首诗来，谁会相信是你自己写的啊？他为什么耽误这么久，是为了收拢人心啊，白痴！莫平初忍无可忍的伸出手朝莫平云和莫平芳脑门上各狠狠打了一下，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两个笨蛋脑子里装的都是草，指望他们能开窍，做梦！不过有一点他们说的倒还算有理，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他一定不能让小九再饿着了。闪舞..莫平初看着抱着饽饽啃的起劲儿，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烤野兔的小九，又好笑又心疼。莫平庭翻了翻烤着的野兔道：“行了，熟了，小九，来吃野兔了，这可是四哥专门给你抓的，特别香！”小九立刻放下饽饽，眼巴巴的盯着焦黄喷香的野兔，舔了舔唇角嚷道：“四哥真好！”莫平庭乐坏了，莫平云几个不满了，凑到小九面前一个劲儿的问道：“小九，我好不好？”小九直巴巴的盯着野兔，不耐烦的推开几个哥哥的脸，满是应付的随口道：“好，好！”莫平云好笑的捏了捏小九的脸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刚啃了我买的饽饽，就懒得理我了！”小九还就是没心没肺的，理也不理这几个傻哥哥，只盯着烤好的野兔，那副馋猫的样子把莫平初几人都看乐了。莫平庭切下一个兔腿，让莫平芳用小刀切成小片喂小九，莫平初忙提醒道：“吹一吹，别烫着她了！”莫平芳忙将兔肉吹凉这才递给小九，小九早馋的不行了，刚接过就啊呜一口塞到了嘴里。莫平庭好笑的看着小九，逗她道：“小九，好吃吗？”小九使劲点了点头顾不上回话，刚咽下去立刻张嘴又朝莫平芳要肉吃，直到把一个兔腿吃完，小九这才稍稍减慢了速度，但还是一口一片吃的根本停不下来。眼见小九已经又吃了一个兔腿，小肚子都鼓的跟个圆球一样了还在吃，莫平初忙道：“行了，别让小九吃了，一会儿吃撑了该难受了。”小九一听不让她吃了，顿时不高兴的嘟起嘴，一把将面前的兔肉就往怀里搂，慌的莫平芳忙死死拦住连连喊道：“小祖宗，快放开，都是油，一会儿弄的身上都脏了！”小九这般年纪哪里会在乎什么脏不脏，她只在乎能不能吃，压根不理会莫平芳的话，还使劲的把兔肉往自己怀里搂。莫平云一看莫平芳弄不住小九，忙上来帮忙，小九眼看兔肉不保，不由一撇嘴哭着嚷道：“我要吃，我没吃饱！”见小九撇着嘴哭喊的起劲儿，却一滴眼泪也没有的样儿，莫平初和莫平庭不由无奈的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这丫头这护食的毛病难道是跟狼青学的吗？但凡跟吃的沾边就难缠的紧。莫平坚看了看跟小九抢成一团的莫平云和莫平芳，淡淡的来了句：“六哥、七哥，小九想吃就让她吃吧，东边小溪里有鱼，不如咱们去摸鱼吧！”莫平芳和莫平云不由愣了下，不知莫平坚突然说这个干吗，莫平初瞟了莫平坚一眼忙道：“小八这个主意好，小六、小七，你们别光摸鱼，也摸些螃蟹什么的，那溪水里面好像还有虾呢，是不是？”“是呢，我上次跟别人一块来玩，还在里面摸出来蚬子了！”莫平坚答的异常顺溜。莫平云和莫平芳此时在莫平初和莫平坚的接连示意下总算明白过来了，忙放开小九道：“那小九，你吃吧，哥哥们摸鱼去了，你继续吃啊！”小九却一把推开兔肉嚷道：“我也去，我也去！”莫平坚忙摆手道：“那可不行，小九你太小了，万一掉到水里可怎么办？你听话，跟四哥、五哥好好在这儿待着，哥哥们一会儿就回来，给你抓几条小鱼回去养啊！” 第六十八章兄弟谈心（一） 小九一听不让她去，顿时急了，扑上来抱住莫平芳嚷道：“不行，我要去，我要鱼！”莫平初强忍笑意故意逗小九道：“小九，你不是没吃饱还要吃吗？让他们去抓鱼，你继续在这儿吃，来，五哥再给你切点儿肉啊！”“不要，不要，我饱了，饱了！”小九忙摆手道。闪舞..莫平初很是怀疑的问道：“真饱了？”小九忙把肚子挺起来，使劲拍了拍嚷道：“看，鼓了，饱了！”众人不由大笑起来，小九疑惑的看着几个哥哥，以为他们不信，越发努力拍着肚子嚷道：“我饱了，饱了！”莫平坚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很是同情的抱起被耍的团团转的小九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吃饱了，走，八哥带你摸鱼去！”小九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嚷道：“还有下、还有子，子，下子！”莫平坚愣了下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莫平芳捂着肚子指着小九笑个不停：“哎呀妈呀，笑死我了，瞎子，哈哈哈哈，小九，要不要摸个聋子啊？”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大声道：“要！”莫平初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九不解哥哥们为何笑成这样，一心急着去水里玩，亟不可待的嚷道：“走，走！”莫平芳抹掉笑出来的眼泪，莫平坚揉了揉笑疼的腮帮子，和莫平云一起带着小九去溪水边。莫平芳还忍不住逗小九，连虾和螃蟹都不会说，蚬子只记得一个“子”，还这么兴高采烈的要去小溪里摸呢。小九被莫平芳逗的烦的直翻白眼，看的众人又忍不住想笑。莫平初和莫平庭不放心的嘱咐道：“你们看紧小九了，别让她掉水里，更别让什么虫子咬了她了！”莫平芳信心十足的笑道：“放心吧，我们几个还能看不住她一个？”莫平初微微挑了挑眉梢，表示他还真是不怎么放心啊！看到莫平芳等人带着小九再小溪边玩的开心，小九一声又一声的惊呼不停，叽哩哇啦的嚷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莫平庭和莫平初不由面上都露出笑容。..两人对视一眼，莫平庭递给莫平初一块兔肉，莫平初接过低声问道：“四哥，你真想好了？”莫平庭点了点头道：“我过了年就十八了，该出去闯闯了。”莫平初忍不住劝道：“四哥，你虽不喜读书写文，可骑射兵法无一不精，若是考武举去兵部当差不是也挺好，而且这也是大伯一直希望的。”“我知道，可小五，我若是去兵部，大约这辈子也就不咸不淡的慢慢往上熬资历，等到跟我爹这个年纪，运气好的话也可以混到个侍郎什么的就不错了。这样的日子虽然听着不错，可实在不是我想要的，我总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是滚烫的，只有去战场上血里水里走一遭才能让它平静下来，你知道吗？我现在做梦都是边关的号角声，一想到能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就恨不得立刻奔到边关去！”“可是四哥，若去边关，你是要从普通兵士往上熬的，大哥用了十年才成为鹰扬郎将，却已经大大小小经历了上百场战役，身上遍布伤痕，战场上刀枪无眼，能活下来很多时候是靠运气！”“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去！”“四哥，你若一心从军，不一定非要去边关，也可以去龙武军，起码在离京都近些，每隔两月还能回来一次，大伯娘想你了也能见到你啊！”龙武军是开元女帝建国后所建，从各处挑选善骑者设飞骑八营，分为左右龙武军两卫，每卫各万人，是京都守军中唯一的骑兵军营，也是京都最精锐的守卫军。龙武军的军营设在城外，离内城二十余里，兵士管理严苛训练强度大，但每隔两月还可回家探亲一次。现今龙武军右卫守将是祖父以前的部下，若是莫平庭入了龙武军将来升迁自然顺遂，这是莫平初思来想去觉得最为合适莫平庭的地方。大哥、二哥、三哥都远在边关，数年没有归家一次，四哥是大伯和大伯娘唯一在身边的儿子，他若是也去了边关，那大伯娘心里该有多难受，莫平初想想就觉得不忍，所以才一再的想劝服莫平庭，让他留在京都。莫平庭笑了笑道：“小五，你的好意哥哥心领了，我已经跟爹娘说了，他们让我自己选择，你我是兄弟，以后我不在，你们都要替我好好孝敬他们！”“四哥，不管你在不在，我都会孝敬大伯和大伯娘的，但是——”莫平初很是无奈莫平庭的坚持，莫平庭拍了拍莫平初肩膀打断他的话道：“小五，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性子执拗的要命，从小又特别聪明，有一段时间我都很讨厌你，你什么都比别人做的好，总是一副鼻孔仰到天上的样子，看的人特别想揍你，知不知道？”莫平初不由笑着点了点头：“知道，那时候想揍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小子还以此为荣是怎地？”莫平庭故作威胁的朝莫平初挥了挥拳头，莫平初越发笑的厉害，莫平庭自己也笑了起来，轻声道：“可现在呢，除了在家里，谁还能看到那个样子的你？我有的时候听见别人说你是什么温润君子就忍不住想笑，你这小子，哪里温和谦恭过，明明一直都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臭小子！”莫平初笑着道：“四哥，我长大了，自然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了。”莫平庭长叹一声道：“是啊，你长大了，懂的比四哥多，做的也比四哥好，张文书那么讨人厌的家伙你都能耐着性子跟他周旋了，你小子真是长大了啊！”“四哥！”莫平初心情有些复杂，邢国公府现在在京都的孙辈中，莫平庭是最大的，而且还是长房，按理说应该更加被人重视。可实际上，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太学，他得到的重视都比莫平庭要多的多，有的时候，莫平初对莫平庭有些说不出来的愧疚。 第六十九章兄弟谈心（二） 莫平庭笑着捶了莫平初的肩膀道：“可是小五，你不知道我还有他们都多庆幸莫家还有一个你，能读书会读书，能让莫家除了上阵杀敌外还有另一条路可走。..说实话，我敢不顾一切的去边关闯荡，就是因为府里还有你，还有你们在京都，我才能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莫平初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平庭，他怎么也想不到莫平庭竟然是这么想的。莫平庭好笑的看着莫平初问道：“怎么？你不信？你不会相信外面那些人说什么承继祖业之类的鬼话？以为我真会嫉妒你吧？”按照夏朝律例，爵位是可以的，子孙承袭时一般以原爵位降一等授与。邢国公乃开国公，按照律例，将来莫家子孙中一人会承袭爵位成为开国郡公的。虽然一般是嫡长子长孙承袭爵位，可也有例外，会由家主挑选出子孙辈中最适合的承袭爵位，以确保家族繁荣昌盛。而邢国公对外从未公布过要承袭爵位的人是谁，自从莫太文搬回莫家，莫平初声名鹊起之后，京都不少人都说邢国公的爵位怕是要落到莫家二房身上了。更有人说些风凉话，什么二房压过长房，长房无能二房要翻身等等。闪舞..莫平初自然或多或少也听到过一些，他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不管从自己内心，还是祖父的态度来看，莫平初都觉得自己将来是要通过经考成为翰林入六部的路的，从未想过这爵位一事。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莫平初偶尔也会担心怕莫平庭会因此而心生罅隙。见莫平初沉默不语，莫平庭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小五，若我说哥哥们巴不得你能承袭爵位呢，你信不信？说真的，、二哥、三哥和我是注定要戎马一生的，想让我们老老实实待在京都，跟这帮子权贵官员们打交道，根本不可能。你能挑起这个胆子，哥哥们真是松了一口气啊，一想到有你在，我真是心里踏实的很。”莫平初无语的看着莫平庭，好歹是堂堂一品国公府，能不能不这么嫌弃啊？可是唇角却忍不住想往上翘，心里从未有过的温暖舒适。莫平庭正色道：“小五，不跟你说笑了，你知道吗？上个月刚跟藩国在蒲津城外大战了一场，十天前，藩国派军侵扰同州百姓，所过之处，焚烧房舍，庄稼都被毁之一炬。说近三年来，他们和藩国前后交战了百余次，虽然大多时候都能够获胜，但感觉藩国的势力却越来越强大了，只怕早晚会和咱们有一场大战。闪舞..小五，京都从来都是花团锦簇安静祥和，可实际上这世道从来不像咱们看到的这么太平！”莫平初脸色一变，祖父还未让他接触这些，他只知道西北边关一直有征战，却不知道形势竟然这般严峻。可既然形势这般严峻，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又一个亲人上战场呢？莫平庭从莫平初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和不安，他豪迈一笑道：“小五，若人人都想躲在这安乐窝里，没人愿意守护边关，那又从哪儿来太平祥和呢？十四岁就去了边关，二哥、三哥他们也不到十六岁便都上了战场，我已经快十八岁了，我真怕在这繁花似锦的京都待久了，我的骨头会便软，会忘了男儿保家卫国的血性。我做不到爹娘希望的那样以固守莫家为己任，是我的自私，小五，以后辛苦你了，莫家交给你了！”“四哥！”莫平初心中震颤不已，他一直以为莫平庭只是向往边关沙场的生活，却不料他比自己想的更深更远也更坚定，原来不止是他长大了，四哥一样长大了！莫平初深深看了莫平庭一眼，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你放心！”莫平庭拍了拍莫平初肩膀，洒脱的道：“我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祖父祖母身体都挺好的，我爹只要不昏了头，怎么也能再当个一二十年官；我娘嘛，都去了三个儿子了，多我一个也不多；至于叔叔婶婶和你们，个个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一看就不会有什么事，我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惆怅起来：“别的都好，就是以后一想到见不到小九，等我去了边关几年，只怕她都记不得我这个哥哥了，一想到这儿我这心里真是不好受啊”莫平初四哥，你这样真的不会被大伯和大伯娘打死吗？说到小九，莫平庭便往小九他们那里瞄了一眼，却不料正看到小九弯着腰使劲把胳膊往水里伸，身子歪的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莫平庭蹭的一下站起来就往溪边冲，一边跑还大声的喊着：“快，小九要掉下去了！”莫平初一听这，立刻也跟着冲了过去，正在弯着腰摸鱼的莫平芳和莫平云等人扭头一看，小九的身子已经歪斜着往下掉，都吓了一跳，忙手忙脚乱的想冲过去接住小九，可为时已晚，只听“扑通”一声，小九身子一歪掉进了水里。飞奔过来直接穿着鞋跳入水里的莫平庭，一把从水里将小九捞了起来，见小九浑身湿透呛的咳个不停，不由狠狠瞪了莫平云他们一眼。莫平初追过来，看到小九落水，忙自己的外衣裹在小九身上，心疼的轻轻拍着小九的后背，瞪着呆若木鸡的莫平芳、莫平云和莫平坚骂道：“你们一个个眼睛都长到脚底下了，怎么照看的小九？”莫平芳、莫平云、莫平坚垂头的站在水里，不敢回一句嘴。莫平庭把小九头上脸上的水擦干，冲莫平芳几个骂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捡柴点火让小九烤烤，一会儿小九要是着凉，我非剥了你们几个的皮不可！”莫平芳等人这才晃过神来，忙从水里跑出来，光着脚急匆匆的去到处找干柴了。莫平初心疼的给小九顺了会儿气，小九终于不咳了，揉了揉红红的鼻头嚷道：“鱼，我的鱼！”莫平庭好笑的捏了捏小九的脸取笑道：“哥的小九啊，你这会儿还惦记鱼呢，你自己都掉水里了知不知道？” 第七十章弟弟的作用 小九迷蒙的眨了眨眼，一脸蒙圈的看着莫平庭，莫平初忍不住笑道：“只怕她还真不知道，一门心思惦记着鱼呢。..”“真是个傻妹妹啊，你说说，你这样四哥怎么能放心？还有你那几个傻哥哥，连一个你都看不好，四哥要是不在，谁照看你啊”莫平庭抱着小九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莫平初知道他是舍不得小九，可还是觉得很是无语，没好气的道：“哎，四哥，你旁边还站着一个大活人我呢，别当没看见行不行？”莫平庭把衣服往上拽了拽给小九又裹紧了些，瞟了莫平初一眼夸张的朝四周张望道：“人呢？人在哪儿呢？小九，这儿不就咱们俩吗？还有谁啊？”小九眼巴巴的指着水里嚷道：“有鱼，有鱼！”莫平庭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的白了莫平初一眼：“看到没？小九还是跟我亲，你这个五哥在她眼里还不如一条鱼呢！”莫平初抬了抬眼皮，无语的撇了撇嘴，这个四哥啊，刚说自己不小了要去历练，现在简直幼稚的跟个小孩一样，不过看在你就要走了的份上，今儿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不管怎么说，小九一定是跟我最亲的，哼哼！等到莫平芳他们找来干柴点起了火，莫平初便抱着小九坐在火堆边给她烤衣服头发。莫平庭则拿着不知从哪儿捡的长树枝，站在岸边，指着被他踢到水里逼着摸鱼的莫平芳等三人骂道：“一个个笨死了，这边，平日里怎么练的？手下连个准头都没有，回去了都给我打十遍拳！”“那边，那边！我说小八你这眼神也太差了，鱼都从你眼皮子底下过你都看不到啊？”“小六，让你摸鱼呢，你摸不到也就算了，哪怕摸个螃蟹、虾的，再不济摸个蚬子也行，你看看你摸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睁大眼睛好好看，光摸上来石头，你那两只爪子也太不济事了。要不要哥给你砍了回家炖了吃？”“小七，你孵蛋呢？蹲在那儿都多长时间了？你摸个屁出来了？少跟我动歪脑筋，今儿不抓够了就甭想出来！”莫平初坐在火堆旁被烤出了一脑门子汗，却生怕小九着凉，还往火堆旁又凑了凑，轻柔的给小九顺着头发，哄着一心想过去摸鱼的小丫头道：“小九你别急啊，看到没？四哥看着你六哥他们给你摸鱼呢，一会儿就给你摸一桶了，咱们带回去了放到家里养啊，等养大了给你做鱼汤吃！”小九坐在莫平初怀里，满是期待的拍手嚷道：“好，好，养鱼！”站在水边的莫平庭笑呵呵的举起长树枝，又敲了敲莫平芳等人的脑袋催促道：“听见没？多抓点儿，小九要养鱼呢，就你们摸的这几条够养吗？让你们看着小九，看着小九，一个个到了水里就知道玩，害的小九掉到水里，你们是怎么当哥哥的？想摸鱼是吧？今儿四哥就让你们摸个够，一人一百条，摸不够都别想给我上来！”莫平芳等人敢怒不敢言，继续苦逼的弯腰低头摸鱼，呜呜呜呜，他们真不是故意没看好小九让她落水的，四哥和五哥一起发火太可怕了，一人一百条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一直敲打个不停？天地良心啊，他们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小九就掉下去了，真是今天过后，他们三个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摸鱼了。闪舞..一直到摸的腰酸腿疼被抽筋儿，莫平芳几个还没摸够莫平庭要求的数量，眼看小九开始不停的打哈欠，莫平初忙喊道：“小九困了，该回去了！”莫平初的这句话如同天籁之音，将莫平芳几个从悲惨绝境中解救了出来，莫平庭看着几个一脸劫后余生的家伙，挥了挥长树枝淡淡的道：“小九困了，得回去睡觉，今儿且放过你们几个，以后再敢这么不上心不仔细的照看小九，你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哥哥我最近闲得慌，正在练破八拳，需要几个陪练，我看你们都挺适合的”“不，不，我们一点儿也不适合，不适合！”莫平芳等人吓得连连摆手否认，破八拳可是短打拳法，节短势险，爆发突然，以挨、崩、挤、靠、近身短打而闻名，若是陪四哥练破八拳，他们几个必定要被打的鼻青脸肿连床都起不来的！莫平庭似笑非笑的扫了莫平芳等人几眼，这才把树枝扔了拍拍手道：“走吧！”莫平芳等人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忙不迭的上岸穿上鞋子，跟着莫平初和莫平庭下山。小九已经歪着头靠在莫平初怀里睡着了，莫平庭见日上中天晒的很，小九脑门上冒了一层汗，不由皱眉道：“这样抱着小九太热了也太晒，走着下山还得小半个时辰呢，别把小九捂坏了。”莫平初想了想，扫视过莫平芳等人，勾了勾唇角道：“有办法了！”片刻之后，莫平芳和莫平云小心翼翼的抬着用树枝和外衣做成的简易躺椅，莫平坚站在躺椅旁高高举着两个大荷叶，以防侧面的阳光晒到躺椅上熟睡的小九脸上。莫平庭和莫平初一前一后的跟着，心情很是舒爽，长这么大，终于发现弟弟多得好处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莫家一行人正往山下走着，听到后面有喊声，扭头一看，是一群下山的太学生们。莫平初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对莫平庭道：“四哥，你们先走，免的把小九吵醒了！”莫平庭本来就没打算跟这些人打交道，便点了点头带着莫平芳等人继续往下走，莫平初则留在原地准备和这些人寒暄一二。只见于振延跑着冲过来，一脸兴奋的冲莫平初嚷道：“平初，你今日真真名扬天下了，那个幕胡的公主看到你的诗文，直嚷嚷着要嫁给你呢！”莫平初不由愣住了，看到钟婉宁等人也走了过来，四目相对，莫平初一时心里竟有些慌乱，忙问道：“于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七十一章幕胡公主 于振延忙道：“哦，对，你离开的早，还不知道呢吧？我告诉你，你离开后不九，大司成就带着几位幕胡国的贵宾去了诗会，听到大家都在谈论你的诗文，很是好奇，便拿过来给幕胡国的贵宾看了看。他们看后都赞叹不已，那位幕胡公主更是称赞你的诗文中有霸气，说要嫁便要嫁你这样的大才子大英豪，正带着人一路下山找你呢！”莫平初不由愣了下，心中很是惊讶，幕胡国的人怎么会突然来京都了呢？近日的邸报上也不曾见过有关幕胡国的消息啊？幕胡国位于夏朝西南部，开元女帝征战漠南时期，幕胡国曾协助夏朝大军灭了阿史那，结束了漠南多年的战乱，开元女帝也一力扶持幕胡当时的太子裴罗登上皇位。幕胡新任国主裴罗和开元女帝缔结盟约，两国多年来互通往来和睦相处。幕胡国是夏朝在西南部的盟友也是稳定漠南的重要力量，而且幕胡一族善于经商，部族中有多条商队常年游走于西北、西南，行商贩货，和漠北、漠南各国都有贸易往来，在西南甚至整个西部都有很大的影响力。这般重要的盟国，突然无声无息的来到京都，所为何事？莫平初不由想到了莫平庭说的藩国侵扰同州一事，同州和幕胡国北侧相邻，只怕藩军也影响到了幕胡国，故而才会派使臣来到京都吧？莫平初思索片刻越发心中不安，难道同州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或者藩国已经肆意强大到如此地步，让幕胡国都有所不安吗？正当莫平初暗暗猜测之时，忽然听到一个极其清朗的女子声音：“莫平初在哪儿呢？你们刚才是谁说见到莫平初了？”莫平初不由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窄袖胡服英姿勃勃的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正向他们这里飞驰过来，女子身后还紧跟着数个身穿黑色软甲的男子，看打扮身形好似是护卫。..山道崎岖不平，可这些人却都骑的极快极稳，好似如履平地一般，让人不得不赞叹一声骑术高明。但眼见那女子一行人离莫平初等太学生们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飞驰速度丝毫不见减缓。众人不由都吓坏了，纷纷退到一旁，有人连连高声疾呼：“快让开，要撞上了！”莫平初微微皱起眉头，正准备也跟着退到一旁，却看见在最后面的钟婉宁离女子一行人最近的钟婉宁却傻愣愣的站着不动，好似被吓傻了一般。钟婉宁此刻的确是吓傻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高头大马飞速的冲向自己，拼命想躲开，可两条腿好似被钉在了地上一样，竟是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钟婉宁似乎都能感到从马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都扑到了她的脸上，那碗口大的马蹄高高扬起，一下子就能踏破她的脑袋，钟婉宁吓得面白如纸，可却完全无法躲开！眼看那扬起的马蹄就要重重踏到钟婉宁身上，下一刻钟婉宁似乎就要血溅当场，众人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在这时，莫平初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拉住钟婉宁紧紧抱在怀里，飞快侧过身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踏下的马蹄！众人顿时惊呼连连，马背上的女子却微微一笑，只见她紧紧的拉住缰绳，双腿同时夹紧马腹。飞驰的骏马嘶叫一声双蹄高高扬起，擦着莫平初的后背落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灰尘。惊呆的众人不知该感叹莫平初的英雄救美，还是该感叹女子的骑术精湛，只能傻呆呆的盯着他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莫平初慢慢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看了眼瑟瑟发抖的钟婉宁，轻声道了句：“没事了！”便将钟婉宁轻轻推到一旁太学生中，转身看向女子一行人。钟婉宁被众位太学生扶到一旁坐下，连声安抚，钟婉宁摸着自己狂跳的胸口，呆呆的看着莫平初的身影，她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莫平初会冲出来救她。看着莫平初还略微有些单薄的身影，想到刚才就是这样一个身影，将自己牢牢的搂在怀里，替自己挡去所有的危险，钟婉宁不由从心底弥漫出难以言喻的甜蜜滋味，那滋味让她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浑然忘记了刚才的胆战心惊。莫平初目光锐利的扫过女子骑着的马匹，衣服配饰还有后面的护卫们。只见面前的女子大约十六七岁年纪，长眉凤目皮肤微黑，满头青丝全编成碎辨儿，头戴浑脱帽，身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下着条纹长裤，足登高腰靴，腰上挂着一柄弯刀。女子骑的马是一匹白马，又高又大，毛白如霜，马毛又全剪短，只剩薄薄一层贴在身上，映着日光，闪动起片片银花，长鬃如雪，喷气成云，顾盼腾跃，神骏非常。女子身后的护卫们也同样是胡服打扮，个个身姿矫健，戎装佩剑，分外精神。莫平初瞬间做出了判断，这应该就是于振延说的那位幕胡公主，一想到幕胡国竟然派了这样一位公主来，莫平初不由暗暗皱眉，派来这么一位肆意任性的公主，幕胡国到底有什么意图？不过不管幕胡国有什么意图，这个公主这般作为莫平初实在不敢苟同。莫平初冲幕胡公主行了个礼道：“姑娘的确骑术高明，但这毕竟是山道，还有不少人都在行走，实在不宜骑马飞驰，容易伤人伤己，还请姑娘以后小心则是！”幕胡公主很是好奇的打量着莫平初，撇了撇嘴道：“本公主自打会走路便会骑马了，哪怕是比这再不好走的山道，本公主也能如履平地，自己胆子小就不要怪别人。快让开，本公主还有要要找人去呢！”众太学生们一听这公主竟然如此蛮横不讲理，不由气坏了，大嗓门的于振延最忍不住直接冲过去嚷道：“你是公主又怎样？这里是太学，这是太学后山的山道，哪怕是皇子上山也是步行，怎地你就例外了？刚才若不是平初护着，你都要伤到婉宁了你知不知道？”周末了，休息休息 第七十二章狗血淋头 “平初？难道你就是莫平初？”听到于振延的话，马背上的幕胡公主不由惊奇的低下头，用马鞭指着莫平初问道。莫平初无语的瞟了眼于振延，点头道：“是，学生就是莫平初！”幕胡公主勾唇一笑，上下打量莫平初一番，点头道：“胆量不错，长得也不错，虽然年纪稍稍小了些，但也没什么要紧的。莫平初，本公主看上你了，你跟我回幕胡国做驸马怎么样？”莫平初惊呆了，众太学生顿时哗然一片，钟婉宁震惊片刻，只觉得心里那股甜蜜滋味瞬间被人撒了一把盐，不由恼火至极。想也没想，钟婉宁便立刻站起来冲幕胡公主喝道：“你堂堂公主之尊竟然当众向男子求娶？真是好不知羞！”幕胡公主一听钟婉宁竟骂她，不由脸一沉用马鞭指着钟婉宁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说本公主？我们幕胡儿女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儿像你们夏朝人，情啊爱啊磨磨唧唧的？怎地，难道莫平初是你的情郎？还是你们已经成婚了？”钟婉宁刷的红透了脸，结结巴巴的道：“我们，我们才没有那，你别胡说！”幕胡公主扬起下巴道：“既然他不是你的情郎，你们也没有成婚，那他要不要做我的驸马是他的事，用的着什么嘴？”“我我”钟婉宁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已经呆若木鸡的莫平初更是觉得满头黑线，莫名竟想到那些骗大姑娘小媳妇的狗血戏文来，他竟然活生生遇到这么狗血的场景，简直无语极了。咬了咬舌尖，莫平初让自己冷静下来，赶紧想办法从这狗血淋头中脱身时，却见幕胡公主得意的瞟了钟婉宁一眼，猛地翻马，径直走到莫平初面前。莫平初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幕胡公主走到离自己只有一臂距离的地方停住，上上下下的扫视着自己，不由心里直发毛，正在莫平初暗暗猜测这个幕胡公主要干什么的时候，却见幕胡公主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未和女子这般亲近过的莫平初，瞬间石化了，他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面容，感觉那女子呼出来的热气都直直的扑到自己脸上，不由又羞又急脸一下子红的不成样子。幕胡公主好奇的看着莫平初泛红的脸颊，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嘟囔了句：“一个男人怎么长的这么白嫩，不过这样也挺好看的！”说着，竟是又抱紧了几分，感到女子胸前鼓囊囊的部位紧紧的自己胸口，莫平初额头的汗不由都冒了出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碰到这种情况，脑子顿时乱成了浆糊，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了。只听那女子咬着他的耳朵，吹着让他汗毛倒竖的热气笑呵呵的说道：“我是永泰公主裴庆儿，以后你可以叫我永泰，也可以叫我庆儿，我这就去宫里找皇上给咱们赐婚，你等着啊！”莫平初脑袋哄的炸开了，这什么跟什么，怎么就到了赐婚了？钟婉宁目瞪口呆的看着幕胡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她，她竟然抱着莫平初，还冲莫平初咬耳朵，天啊！控制不住的怒火从钟婉宁心头汹涌的冒起，她不由扑上来，一把了幕胡公主，紧紧抓着莫平初问道：“平初，你没事吧？还好吗？”莫平初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怎么感觉自己都像是被英雄从恶霸手中救出的美人，天啊，这世道简直太乱了！幕胡公主裴庆儿见钟婉宁一次次的坏自己好事，不由举起马鞭怒气冲冲的指着钟婉宁喝道：“你给本公主滚看，本公主和驸马说话，什么事？”钟婉宁气的柳眉倒竖，狠狠的瞪着裴庆儿道：“你，你是不是想嫁人想疯了？不许你再碰他！”说着，竟张开双臂挡在莫平初的面前，那一身的浩然正气看的莫平初忍不住想哭，他怎么就能沦落到需要一个女子保护的地步了啊？裴庆儿被惹怒了，马鞭一甩便朝钟婉宁脸上打去，莫平初忙抬起胳膊挡在了钟婉宁面前，马鞭划破了莫平初的衣袖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印。钟婉宁不由惊叫一声，忙握住莫平初手臂细细查看，看到他手臂上血迹斑斑，不由惊怒异常连声问道：“你受伤了，流血了，怎么办？怎么办？”情急之下，钟婉宁的眼眶竟然都有些泛红起来。太学众人见到幕胡公主竟然动手，还把莫平初手臂打伤，不由都很气愤，慢慢靠拢过来，怒气冲冲的瞪着幕胡公主一行。幕胡公主也没想到会打到莫平初，忙问护卫要来伤药递给莫平初道：“本公主不是要打你的，但你别总护着这个女的，你可是本公主的驸马，以后不许看别的女人一眼！”钟婉宁几乎快气疯了，冲着幕胡公主大喝道：“谁是你的驸马？就你这种动不动就打人的女人，除非瞎了眼的，不然谁会喜欢？”幕胡公主不由眼一瞪，扬起了鞭子，莫平初忙死死拉住钟婉宁，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个幕胡公主真是没有道理可讲，为今之计还是尽快脱身为妙啊！只见莫平初将钟婉宁往后一拉，冲幕胡公主行了个礼道：“公主殿下初来我朝，怕是对我朝的风俗习惯不太清楚，在我夏朝，婚姻大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两人私下约定的道理。今日初次见面，莫某感谢公主的厚爱，但请恕莫某尚且年幼无暇考虑婚姻大事，辜负公主的一番美意了！莫某还有家人在前方等待，先恕莫某先行告辞了！”说完，又是深深一躬便转身离去。临走时，莫平初不经意的扯了下钟婉宁的袖子，从唇缝里低低的说了句：“都走，一起走，快！”钟婉宁愣了下，立刻听从莫平初的话，悄悄示意旁边的太学生们一同离开。 第七十三章应对 幕胡公主被莫平初这一番话说的晕头晕脑的，不明白他到底是让自己多了解夏朝的风俗习惯后用什么媒妁父母的再定亲，还是不想做自己的驸马呢？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公主对莫平初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感到理解困难。..正一头雾水时，见莫平初竟头也不回的走了，幕胡公主不由急了，冲过去就要拦住莫平初。却见刚才都躲在一旁的太学生们，忽然呼啦啦都冲了过来，并排走在她们前面，将路挡了个严严实实。而莫平初却在最前面走的飞快，那个一直坏她的事的女子还从人群里冲她高声嚷道“公主殿下，莫平初他是不会做你驸马的，你还是快回幕胡去吧！”幕胡公主差点没气歪鼻子，她正要命令手下开路，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爆喝：“公主，你在干什么？别忘了来的时候你答应过什么？”幕胡公主扭头一看，果然是最讨人厌的乌尔泰来了，她不由气呼呼的放下马鞭狠狠的瞪着走远的钟婉宁，今日她就暂且放过那个臭丫头一马，回头再找她算账。这次能来夏朝，她可是磨了皇兄好久，答应一切都听乌尔泰的，才能跟着使团来夏朝玩一玩的。乌尔泰这个人死板的要命，若是惹恼了他，他还真能立刻把她打包回幕胡。闪舞..乌尔泰沉声喝道：“公主，王让我们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别胡闹惹是生非，不然我可没法向王交代！”幕胡公主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我才没有惹是生非呢，对了，乌尔泰，我选好驸马了，就是莫平初，你快快让夏朝皇上下旨给我们赐婚吧？”乌尔泰愣住了，扫了眼幕胡公主问道：“你见到那位莫平初了？”幕胡公主点头道：“嗯，人好看极了，白白嫩嫩的，还很有胆量，我喜欢！”乌尔泰眼神微闪，笑着赞道：“公主真是有眼光，那莫平初不仅文采出众，还是邢国公的嫡亲孙子，自然胆识过人，公主能够得此佳婿，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幕胡公主惊讶的问道：“你说他是，是漠北王的孙子，难怪，难怪啊！”邢国公曾征战西北多年，一度被开元女帝封为漠北王，后来虽然他辞去了漠北王封号，但西北各部敬仰他的威名，依然尊称他为漠北王。乌尔泰点头道：“臣刚刚派人打听过了，这位莫平初是莫家孙辈排行第五的公子，也是漠北王最看重的孙子，文武双全，人才出众！”“本公主自然知道莫平初好的很，不然我怎么会看中他？我这就去找夏朝的皇上赐婚，让莫平初做我的驸马去！”“公主且慢，臣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乌尔泰，本公主最讨厌你这磨磨唧唧的样儿，一点儿都不男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公主可没功夫听你绕弯子！”“既然如此，那臣就直言了，臣以为直接找夏朝皇上赐婚不妥，公主莫急，请听臣说。..漠北王位高权重从不轻易屈服于人，您若是这么贸贸然的让皇上直接赐婚，漠北王要是不愿意怎么办？”“他，他就算是漠北王，还能抗旨不成？抗旨可是要杀头的！”“公主，您觉得夏朝皇上会杀漠北王的头吗？就为了你的婚事？”“那个”“公主若想达成所愿，就请听臣一句，不能强来，臣听说夏朝有句俗语‘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公主您这般貌美尊贵，必定能让那莫平初心甘情愿的做您的驸马的，也能让漠北王喜欢您的，对不对？”幕胡公主想了想，觉得乌尔泰说的很有道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由问道：“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莫平初心甘情愿呢？乌尔泰，我可告诉你，本公主好不容易才选好了驸马，若是给弄没了我一定让王兄砍了你脑袋！”“公主放心，臣可是真心实意希望公主能觅得如意郎君的，您听臣跟您细说，您这样”乌尔泰上前朝幕胡公主耳语一番，幕胡公主听得连连点头笑着道：“乌尔泰，难怪王兄总夸你聪明，你这脑子果真好使，这次我听你的，莫平初一定会是本公主的驸马的！”乌尔泰垂下眼眸，掩去里面的锐利和算计，恭敬的道：“臣预祝公主殿下得偿所愿，与驸马早日共结百年之好！”顶着一脑门子狗血，莫平初找到莫平庭他们，来不及多说什么，立刻催促众人上了马车赶回国公府。一到国公府，莫平初便跳下马车，去找老爷子，他觉得那个幕胡公主十分难缠，万一真去找皇上要求下旨赐婚，那可就糟糕了，他哪怕做噩梦也没想过娶那样一个女人，更何况还有老爷子却不在，老夫人说是宫中设宴款待幕胡国使臣，皇上把老爷子召进宫作陪去了。莫平初不由面露急色惴惴不安起来，老夫人好奇的问道：“小五，很久没有见到你这般模样了，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了，跟祖母说说？”莫平初很是尴尬的将今日遇到幕胡公主之事说了出来，老夫人听完大笑道：“这个公主倒是个性情中人，看来我的孙儿是长大了，都走起桃花运了呢？”“祖母”莫平初很是无奈的喊道。老夫人眼神微闪笑着问道：“怎么？平日里都历练的波澜不惊了，一遇到女子就没主意了？小五，别急，只有平心静气你才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才能知道该如何应对啊！”莫平初不由愣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竟是这般六神无主，想想自从遇到幕胡公主后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面露惭色，总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了，原来还是差的太多。莫平初不由低头冲老夫人行了个礼道：“孙儿一时情急昏了头了，多谢祖母提醒，孙儿告退！”老夫人淡淡一笑道：“去吧，把胳膊的伤口先处理了，再好好想想幕胡国此次秘密来朝，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幕胡公主今日去太学难道就真的是一时起意吗？”莫平初不由一怔，心中不由翻起惊涛巨浪，尽力维持住面色平静，莫平初向老夫人行礼告退。老夫人看着莫平初离去的身影，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看着风云骤起，可孩子们还是太年轻了啊！多谢宝宝的打赏，努力码字存稿中 第七十四章不速之客 次日清晨，莫平初带着一夜苦思的疲倦，准备去向老爷子请安，顺便探探口风，却听到门房急匆匆来报，说是宫里来人，让快去正厅迎接。莫平初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忙去了正厅，只见老爷子和老夫人一脸平静坐着喝茶，心里不由稍稍平静了些。再一看被徐静娘正抱着没有睡够闹脾气的小九哄着，忙笑着上前将小九抱过来轻声的哄着。小九在哥哥的温声安抚下情绪渐渐好转了些，正在这时，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高声喊道：“幕胡国永泰公主到——”小九本来就迷糊着，被这个突然的尖利嗓门吓了一跳，不由哆嗦了一下，忍无可忍的哭了起来。老爷子见小九被吓哭不由眉头一皱，杀气腾腾的朝那通报之人瞪了过去，把刚要踏入正厅的太监吓得顿时僵在了原地，踏出的一只脚不知是该放还是该收，十分尴尬。老夫人瞟了眼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来的大监和衣着华丽的异国女子，轻轻扯了下老爷子的袖子。老爷子这才不满的收回视线，通报的太监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慢慢将脚小心的放了进去，剩下那一句却怎么也喊不出口了。只见大监领着幕胡公主走了进来，看到老爷子和老夫人，大监笑呵呵的道：“一大清早就来惊扰二位，实在是对不住了。”老爷子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知道对不住了还来干吗？”大监愣了下，小心的窥视了下老爷子的脸色，呵呵笑道：“国公大人，皇上有命小的也不敢不来啊，您多见谅，多见谅！”说着，指了指幕胡公主对老爷子和老夫人道：“这位是幕胡国的永泰公主，对国公大人十分仰慕，很想来国公府看望大人，皇上便命臣带公主过来了！”老爷子淡淡的瞟了眼幕胡公主，脸上无半分热情，大监很是尴尬的冲幕胡公主笑了笑，幕胡公主裴庆儿却很是热切的上前一步，冲老爷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幕胡裴庆儿见过漠北王！”老爷子抬了抬眼皮问道：“你是裴罗的？”“那是晚辈祖父，听说跟漠北王您有过袍泽之谊，曾向晚辈多次提起过您，对您十分想念。此次晚辈来夏朝，祖父也曾交代一定要让晚辈向您请安问好，这些是祖父给您准备的礼品，还请您能笑纳。”裴庆儿说着挥了挥手，便有一行人抬了几抬礼品走了进来。看着摆了一地的金银玉石珍奇玩物，老爷子不由皱了皱眉，见幕胡公主一口一个晚辈说的十分谦恭，老爷子不由打断她道：“我是邢国公，不是漠北王，裴罗是王，我是将，我们虽一同上过战场但不曾有过什么袍泽之谊，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你既然是公主之尊，就不需在我面前自称晚辈，你想见我，如今已经见过了，就请回吧，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我是不会收的。”裴庆儿愣住了，大监哪怕再机敏善变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谁能想到邢国公竟会这般落幕胡国的面子呢。老爷子话音刚落便抬了抬手道：“来人，送客！”裴庆儿急了：“等，等一下，漠北，不，邢国公大人，那个，你们夏朝不是说来者是客，我是来你们府上做客的，您不该派人带我逛逛你们国公府喝个茶说说话什么的吗？”莫平初见祖父态度强硬，不由心中暗喜，听裴庆儿这般说立刻上前一步扬声道：“来者是客，但不请自来者可算不得客，公主既然想来做客，就请按照夏朝的规矩下帖子等着收到回帖了再来吧。公主，大监，请——”说着，莫平初弯腰伸手做出送客的姿势。裴庆儿气的瞪圆了眼睛，这莫家人怎么跟乌尔泰说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她舍了脸面求了夏朝皇帝才过来的，还低声下气的陪着漠北王说了那么多好话，可他们竟然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尤其是莫平初，竟然还赶自己走？她可是堂堂幕胡国的公主啊！气急之下，裴庆儿彻底忘了乌尔泰的交代，狠狠瞪着莫平初道：“本公主费了这么大劲儿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赶本公主走？莫平初，本公主告诉你，本公主就是看中你了，就是要你做我的驸马，就是要你跟我回幕胡去，不信，咱们走着瞧！”莫家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大监脸上的笑僵的几乎挂不住了，就算心里再想，也没有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啊，尤其还是当着人家长辈的面儿，这位幕胡公主也太鲁莽了吧。老爷子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对裴庆儿道：“你这是要在我国公府抢人吗？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竟是不知这幕胡国这么强横，被你看中了就是你的了？小丫头，回去告诉裴罗那老家伙，姓莫的还活着呢，想让我的孙子做你们幕胡的驸马，没门儿！”裴庆儿脸色大变，气怒交加的瞪着老爷子，沉声喝道：“邢国公，我堂堂幕胡公主，尊你一声长辈是给你面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犯不着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面子，别忘了，这是夏朝，不是你们幕胡，你想为所欲为，怕是找错地方了！”“你好，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拔了牙的老虎还有什么本事？”“你说什么？”一听裴庆儿竟如此说老爷子，莫家众人顿时气坏了，莫平庭、莫平芳等人更是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将裴庆儿团团围住。大监傻眼了，他实在想不到幕胡公主竟是这般没脑子，更想不到老爷子竟然这般强硬，眼见双方怒目相对一触即发，不由暗道糟糕。大监忙使劲拉住裴庆儿对老爷子打哈哈笑着道：“国公大人，哎呦，老大人啊，您何必跟一个小女娃一般计较呢？这永泰公主她初来夏朝，对咱们这边儿的规矩习俗也不太了解，说话有些没辙没拦的，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裴庆儿正在气头上，不明大监打圆场的好意，只当他是在贬低自己，不由气恼的瞪着大监骂道：“大胆！你不过区区一个奴才竟敢这么说本公主，本公主要如何做，还用得着你一个奴才教？” 第七十五章蠢货 ＜cdata大监愣了下只觉得面如火烧窘迫异常，忍不住心中大怒，他虽是个奴才，可也是皇上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奴才，这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幕胡公主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这自古净身做了太监之人，本就身心不全，加上在宫中生存艰难整日勾心斗角，故而多少都有些弊病。闪舞..有的贪财有的好色有的恋权，但不管是大监这种高高在上的宦官还是那些初入宫廷的小太监，有一个毛病倒是都一样的，那就是心眼小。裴庆儿在幕胡高高在上惯了，完全忘了这里不是幕胡，而是夏朝，一时没忍住冲大监骂了一句，却不知已经是把大监彻底得罪了。这俗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为何呢？就是因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裴庆儿得罪了在皇上身边极有分量的大监，自然没她的好果子吃，当然这是后话了，此刻，大监心中羞怒异常，原本看在乌尔泰给了许多好处的份儿上，他才跟着这位公主走了这一遭，不成想，这个公主是个没脑子的货色，竟然当众一口一个奴才的羞辱于他，他要是再帮她说好话才见了鬼呢。大监死了帮裴庆儿的心，还准备顺手落井下石一下，让裴庆儿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的下场。闪舞..于是，大监便笑着对裴庆儿赔礼道：“奴才刚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莫怪。”裴庆儿不知大监这百转千回中已经变了主意，还以为大监被自己震慑住了，丝毫没有客气一句硬生生受了大监一拜。老爷子不由眼神微闪，莫太文看着大监低头时眼角的寒光不由勾了勾唇角。裴庆儿得意的冲老爷子道：“邢国公，本公主可是奉了皇命来你们府上做客的，你想让我出去，那就去请圣旨来把本公主赶出去吧，莫平初是本公主选中的驸马，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你们可就是抗旨不遵，是要被杀头的！”莫平初不由猛地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瞪着裴庆儿，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讨厌的女人打包扔出去，要让他娶这样一个蛮横无礼的女子，他宁愿死！老爷子扫了眼莫平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对大监道：“听这意思，我是不是得跪下领旨谢恩了？”大监忙摆手冲老爷子笑道：“国公大人真会开玩笑，皇上可没下过这种旨意！”裴庆儿不由瞪向大监呵斥道：“你胡说什么？皇上明明答应”大监打断裴庆儿的话，语重心长的对她道：“公主殿下，这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您对皇上可只是说仰慕国公大人，想来看望一下，可从未说过什么驸马之事，你这不是诓骗国公大人吗？这假传圣旨可也是死罪啊，老奴知道，您肯定是闹着玩儿呢，但您一个女儿家怎好跟人开这种玩笑呢？实在太有损幕胡国的形象了，公主殿下还是跟奴才回宫去吧！”裴庆儿不料大监话音一转，竟戳破自己，不由惊怒道：“你这奴才收了那么多好处，不是说好了要帮本公主的，现在竟然敢反悔？”大监捂着心口好似被吓了一跳，满脸委屈的瞪着裴庆儿道：“公主殿下您怎好这般信口开河？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带公主过来的，何曾允诺过什么人什么事啊？再说奴才身为大监，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服侍皇上，从来不敢有什么私心的，公主殿下万万不能胡说八道！”裴庆儿气的目瞪口呆，指着大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恨不得将大监挫骨扬灰了。闪舞..大监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对老爷子恭恭敬敬的道：“国公大人，今日多有打扰实在抱歉，奴才这就回宫了，您可有什么话要奴才带给皇上的吗？”老爷子瞟了眼大监，知道他这是有意向自己示好，便淡淡的道：“烦请大监告诉皇上一声，我莫家的孙子个个资质驽钝不堪重用，加上莫家有不许纳妾的家规，故他们的亲事就不劳烦皇上费心了。”大监笑呵呵的道：“奴才记下了，定一字不落的禀告皇上，请国公大人放心！”老爷子点了点头道：“多谢了！”“不敢当您老的谢，告辞了！”说着，大监便带人准备离开。裴庆儿被大监和老爷子这一唱一和弄的头晕，在贴身侍卫的小声提示下明白自己被耍了，不由大怒，指着大监骂道：“好哇，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奴才，竟然敢骗本公主，本公主回去定要让皇上治你得罪，砍你的脑袋”大监眼神一寒沉声道：“公主殿下想如何便如何吧，您若不肯跟奴才回去，就请恕奴才不奉陪了！”说着，带人头也不回的便走了。莫平初心中大喜，立刻上前对裴庆儿道：“公主殿下，您也请吧！”裴庆儿气的面红耳赤，狠狠瞪了莫平初一眼道：“好，好，莫平初，今日之辱本公主记下了，你给本公主等着，这个驸马你做定了！”说完，满是威胁的瞪了老爷子一眼，带着人气冲冲的就要离开。老爷子沉声道：“慢着！”裴庆儿愣了下，转过身很是得意的看着老爷子道：“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爷子眼神冷厉的打断裴庆儿，指着地上的礼品道：“看在裴罗的面子上，提醒你一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些你们抬来的东西从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我这儿地儿小，放不下这些！”裴庆儿被老爷子冷厉的眼神吓得心里一颤，但还是梗着脖子很不服气的瞪了老爷子和莫平初一眼，扬着下巴嚷道：“我也提醒你们一句，夏朝和我幕胡的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是我王兄继位之后维系两国联盟的诚意。本公主既然看中了莫平初，夏朝的皇帝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莫平初，就毁了幕胡和夏朝的盟约的，所有本公主看中的东西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不信，咱们走着瞧！”说完，裴庆儿得意的扫视了莫家众人一眼，挥手对下人道：“抬上，咱们走！”最近发现蛮不讲理的人特别多，许是今年流行带着匪气出门？＞ 第七十六章敲打 眼见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莫平初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知老爷子看他的眼神越发沉了下来。闪舞..莫太文注意到忍不住想暗暗提醒一下莫平初，却见莫平云等人已经齐齐围在莫平初身旁，满是打趣的问东问西起来。莫平初本就懊恼从天而降的幕胡公主缠上自己，被莫平云等人缠着打趣，不由越发郁闷起来，见莫平芳还拽着小九来问自己，不耐烦的道：“别闹了，烦着呢！”莫平芳抱着小九跳了一下夸张的嚷道：“哎呀呀，五哥害羞了！”小九呵呵直笑，跟着嚷道：“害羞，羞羞羞”莫平初忍无可忍的抬脚冲莫平芳踹过去，莫平芳跳着躲开，小九觉得好玩，越发笑个不停。莫平云等人不由越发闹着逗小九取笑莫平初，莫平初竟被气笑了，兄妹几个不由闹作一团。莫太文瞟了眼老爷子隐隐有些发黑的脸，忙沉声喝道：“你们几个别闹了，小五留下，剩下几个小的都先下去！”莫平初等人不由忙应是，莫平庭有些不安的看了莫平初一眼，莫平初微微勾了勾唇角冲他笑了下，莫平庭带着莫平云等人退了下去。..莫太文看了看老爷子沉声问道：“爹，那幕胡公主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有句话她大概没有说错，若是幕胡新君真的以联姻作为维持两国盟约的条件，皇上只怕不会拒绝幕胡的要求的。”莫平初不由心里一沉，忙上前一步对老爷子道：“祖父，我不娶她，我绝对不娶那个疯女人的！”老爷子眼神猛地一沉，莫太文心道不好，一把拉回莫平初低声呵斥道：“你急什么？一点儿沉稳劲儿都没有，眼下不是正商量此事吗？”“可我”莫平初一想到万一皇上下旨赐婚就忍不住心里发慌，他真的绝对不能娶那个幕胡公主啊，不，确切的说，他是真的不能娶别的女人，除了她老爷子深深的看了莫平初一眼，沉声问道：“小五，你且说说，为何不愿意娶幕胡公主啊？”莫平初急声道：“祖父，那样一个女子，既粗野蛮横又无礼莽撞，孙儿怎么能娶那样的女子为妻呢？”“可她是幕胡国的公主，是两国联姻的关键人物，若是她执意要嫁你，你却不肯娶，两国将无法联姻，无法维持同盟关系，万一让藩国趁机而入，你，莫平初，是不是就是夏朝的罪人？”莫平初愣住了，他震惊的看着老爷子不知该如何回答。老爷子眼神黯然的叹了口气道：“我总以为你聪明，一点就通，可你恰恰是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啊！”看着老爷子失望的眼神，莫平初不由心中难过，开口低声道：“祖父，我”“你什么？你小子到现在还不明白？若是我会让你做驸马，一开始就不会那么对幕胡公主。哪怕我已经当众表明态度，你还是担心，恨不得立刻就把幕胡公主撵走，恨不得立刻就能让她嫁给别人，是不是？”“我”“遇事慌乱无脑，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一己私利，别说冷静分析利弊，你问问你自己，你现在还有几分清醒？”莫平初听着老爷子一声比一声严厉的呵斥，不由心生惭愧渐渐低下了头。老爷子深深看了眼莫平初，转向莫太武沉声道：“老大，你来说说目前的形势。”莫太武沉声道：“幕胡国此次派使臣过来，一是为了藩军侵扰边界一事，二是为了确保幕胡和夏朝的联盟将进行联姻。”“众所周知，藩国一直是我朝北方的边患，之前藩国一直内乱不断，但从三年前藩国新君即位后，逐渐平复了各地叛乱，藩军势力空前强大，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草原上放羊牧马，屡屡侵扰我朝边境，不久前更是侵扰了同州，所经之处，残杀百姓劫掠财物，残暴行径罄竹难书。幕胡国受了一些影响，深感藩国的威胁，便派使臣前来与我朝洽谈共同抵御藩国一事。”“皇上有意向藩国开战，但顾虑到西南南诏、安南两国连连作乱，害怕腹背受敌，决定还是暂时以守代攻，维持和幕胡的联盟，加强西北驻军的防守。所以，联姻之事的确是势在必行，但是爹，皇亲宗族适龄者甚多，虽公主爱慕小五，我们也是有回绝的余地的，小五还小，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您也别对他太多严苛了！”老爷子冷哼一声道：“老子再不严苛，莫家就要养出个白眼狼了！”莫平初听得心中刺痛，不由跪下道：“祖父，孙儿错了！”老爷子看着莫平初沉声问道：“错在哪儿了？说来听听！”莫平初低声道：“孙儿错在遇事慌乱，没有及时派人查探幕胡国的底细，没有做好充足的应对准备；孙儿错在太过自私，总想着自己的私利，没有为大局考虑；孙儿错在对家人没有彻底的信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过分的惭愧懊悔让莫平初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他有些说不下去，重重的磕了下头道：祖父，孙儿错了，若孙儿，孙儿娶了幕胡公主，能维持两国联盟，那，那，孙儿，孙儿愿意！”老爷子一甩袖子将茶杯扫到了地下，指着莫平初骂道：“狗屁，你愿意老子还不愿意呢！”莫平初不由愣住，傻呆呆的抬头看着老爷子。老爷子怒其不争的指着莫平初骂道：“你这小子，脑子让浆糊糊住了？老子能让你去做驸马？怎地？一碰到对方是个女的就蒙了？小五啊，你长大了，以后会接触到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女子，你不光得知道怎么应对男人，更得知道怎么应对女子。你以为，那幕胡公主为何好端端的就恰巧去了诗会？好端端的就听到了你的大名？好端端的哭着闹着就非要嫁给你？这背后的缘由，这里面的手段心机，你都好好想过没有啊？”谁说要加更的，来，满足你！ 第七十七章挫败 莫平初心头巨震脑中嗡嗡作响，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看着莫平初一脸茫然的样子，越发气的不行，老夫人忙拉着老爷子坐下，让人重新给他上了一杯茶，低声劝道：“事出紧急，对方身份又特殊，你让小五一下子怎么能应对自如呢？他才多大，老头子你别太心急了！”老爷子深深的看了莫平初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老子怎么能不急啊，眼看就要被人算计到头上了，这小子还是个蒙的呢。”莫平初被老爷子这样连番敲打，渐渐醒过神来，他只担忧会被幕胡公主缠上会被皇上赐婚，却没有认真思索这背后的深意，更没有想好对应之策。当祖父严词拒绝幕胡公主后，他竟然还是放心不下，巴不得立刻将这事处理掉，让那幕胡公主再也没有缠上自己的可能，丝毫没有去想这其中的权谋衡量。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自己，从未慎重的考虑过呢？莫平初抿紧了下唇，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顿，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清楚自己将来要背负的责任，可他却糊涂到这种地步，祖父一定对他失望透顶了吧？莫平初低下头，不敢看老爷子，强烈的懊恼和自责几乎将他淹没，让他根本抬不起头来。闪舞..老爷子看到莫平初神情懊悔，知道他是醒过神来了，沉声道：“明白过来了？能明白过来就还有救，你下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过来见我。”莫平初垂下眼帘低声道：“是，孙儿告退！”眼见莫平初神情颓然的退了下去，莫太武不赞同的对老爷子道：“爹，你对小五也太严厉了，幕胡公主那样的女子我猛地见了都有些应付不来，更何况小五呢？他还小，您慢慢教，得有耐心些”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莫太武一眼骂道：“狗屁，慢慢教，教的跟你一样，温吞吞的总是拿不定个主意，还是教的跟老二一样，叛逆任性？”莫太武和莫太文被骂的面上讪讪，都低头不语了。老爷子长叹一口气道：“老子今年都七十有三了，黄土都要盖住头顶了，慢慢教，我哪儿有时间慢慢教啊”莫太武和莫太文一听心里不是滋味了，不由都急声喊道：“爹”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老爷子一眼道：“行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你这又敲又打当头棒喝的，真把小五吓的没了胆子，我看你去哪儿哭去？”“若是就这样就没了胆子，只能说我有眼无珠，咱们莫家后继无望了！”老爷子背着手慢慢走到窗边，注视着天空怅然的说了句。莫太文和莫太武不由心里一颤，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说不出的担忧，老爷子心里好似藏着什么重要的事啊，怎么恨不得立刻让小五长大一般呢。莫平初回到自己住处，翻来覆去想着幕胡公主一事，越想越觉得自己大错特错，越发懊悔不已。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太过顺水顺舟，总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没有学不会解决不了的，总以为自己只要用心就没有看不破的，可现实却毫不留情的打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不过一个幕胡公主，不过一场并不确定的婚事，他竟然慌乱成那个样子，莫平初不由闷闷的吁了口气，他一遍一遍的思索自己为何会如此，越想便越觉得心惊胆战。似乎只要想到会被赐婚他就无法淡然，只要一想到要娶幕胡公主他就慌了，这是为什么？渐渐的，一个身影一个名字浮上莫平初的脑海，莫平初震惊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案，他从未想过钟婉宁竟然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明明一开始只是对她有所愧疚，明明只是想保护她而已，怎么就不知不觉的把心都放在了她身上了呢？莫平初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初涉情关的少年不知所措起来，心里有苦有甜有酸有涩有回味有懊恼有不安有雀跃疯狂和理智来回撕扯着，这一切对于莫平初都太陌生了，陌生的让他忍不住有些害怕。莫平初不由想到了曾经看到的一句话“情关难过”，忍不住暗暗苦笑，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遇到这种情形，可明明钟婉宁和他从未表明过什么，更没互相承诺过什么啊？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根本无法接受自己会受人影响到这种地步，更无法接受自己因为私情而置家国责任于不顾。莫平初不由咬紧了下唇，将自己的思绪从钟婉宁身上绕开，认真思索幕胡国此次的目的和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脑中渐渐浮上了一些计谋，莫平初拿起笔在纸上写着，却莫名的想到了莫平庭取笑他在乎京都流言的事情，再低头看自己写出的所为应对，不由心里一颤。颓然的扔下笔，一把抓起纸，狠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莫平初痛苦的捂住了额头，他不明白自己学习了这么久，非但没有成为祖父希望那样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之人，反倒成了一个目光短浅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莫平初陷入了痛苦的反思之中，不知不觉，日暮西沉，书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而莫平初依然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守在门口的书童忍不住轻轻探过头看了看，看到莫平初仍然如同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十分担心。五公子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坐在书案前，午饭也没有吃，茶水点心都没有碰，眼看已经傍晚了，还是这般，这可如何是好啊？书童忍不住轻声的喊了句：“公子，天色暗了，奴才给你把灯点上吧？”莫平初毫无反应，书童不由越发担心起来，可碍于莫平初平日要求严格，也不敢未经允许便擅自行动，只能站在门口继续发愁。正在这时，莫平庭走了过来，书童如同看到莫平庭，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立刻朝莫平庭行了个礼，目光切切的看着他。 第七十八章家人（一） 莫平庭被书童过于热切的目光看的一愣，瞄了眼昏暗的书房低声问道：“小五呢？”“回四公子，五公子自从回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午饭没吃，茶水和点心也都没碰，刚才奴才问要不要点灯，他也没发话，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莫平庭皱了皱眉，大步走进书房，看到神色颓然的莫平初不由有些心疼，上前拍了拍莫平初的肩膀道：“走，小五，哥哥带你去看一桩趣事，大哥派人给小九送了一面老大的镜子，小丫头乐坏了正在哪儿玩的起劲儿呢，走，我带你看看去，保管你要笑破肚皮的！”莫平初摇了摇头闷声道：“四哥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能有什么事啊？哥哥跟你说，有些事情想不通便要先放一放，不要钻牛角尖，你都在房里坐了多久了？非要坐成个石像才成啊？走，走，跟哥哥去看看小九去，你不知道小九那样儿”莫平庭不由分说拉起莫平初便走，莫平初坐的脚麻腿软，一时挣不开，便被莫平庭拖着拽出了书房。两人刚走进小九住处大门，便听到了一阵爆笑声，莫平庭笑道：“定是小九又闹出什么好笑的了，走，咱们快去看看。”莫平初被莫平庭拉着走进屋内，只见小九正趴在一面半人高的明晃晃的镜子前照来照去，那镜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竟比一般的铜镜明亮清楚许多，看着好似有两个小九头贴头的站在一起一样。..只见小九紧紧的盯着里面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小心翼翼的眨了眨眼睛，只见里面的人也跟着眨了眨眼睛，不由吓了一跳，指着镜子里的人冲身旁的莫平云嚷道：“六哥，她动了！”莫平云哈哈笑着把头凑过去，小九立刻又嚷道：“啊，啊，六哥也进去了。”说着，小九便伸出手去抓镜子里的莫平云，当然就只抓到了冰冷的镜面，小九不由很是疑惑的贴在镜子上试图找到里面那个莫平云，可一扭头又看到莫平云就在自己身后，不由越发迷惑不解起来。只见小九看一眼镜子里的莫平云，再扭头看一眼身旁的莫平云，再看看镜子，再看看身旁，将自己瞬间扭成了一个小陀螺。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莫平庭哈哈笑着道：“哎呀呀，不得了，我才刚出去一会儿，小九竟然都敢碰镜子了。”众人听到此话不由又是一声爆笑。原来这镜子刚刚搬进来时，小九猛然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娃娃着实吓坏了，扑腾腾的就冲过去抱住莫太文的大腿，指着镜子里面嚷道：“我被关进去了，我被关进去了！”莫太文笑呵呵一把抱起小九对她道：“你不是好端端被爹抱着呢吗？”小九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摸摸自己的手，再看看镜子里面，惊呼道：“爹，她怎么也有个爹？”莫太文笑坏了，徐静娘也笑的不行，莫太文一番解释，小九这才知道这原来是个是个镜子，镜子照到谁里面就有谁，从未见过这般大这般清楚镜子的小九不由好奇的不行。别说小九好奇，莫平云几个也是很好奇的，他们平日里见过的大都是铜镜，可再清楚的铜镜也没有眼前这面镜子照的清楚，猛一下看到镜子中分毫尽显的自己，他们也都吓了一跳呢。莫太文是做南北货买卖的，自然见过这种琉璃镜，据说是从西方传过来的海货，能把人照的跟本人分毫不差，故而初次照这种镜子的人都会十分好奇。一些老百姓没见过这种洋货，还说这是照妖镜，被这种镜子一照就把魂魄吸走了之类，很是好笑。小九照了一会儿镜子，渐渐明白过来里面那个就是自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一个自己在里面，不过看到哥哥们也在里面，便也不觉得害怕，将镜子当成了玩具玩了起来。只见小九对着镜子吐舌头、做鬼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不由哈哈大笑玩的不亦乐乎，却不知她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有多好笑。莫平初看见小九把头贴在镜子上小心翼翼的说了句：“我是小九，你是谁？”镜子里的娃娃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小九不由瞪大眼睛拍了拍镜子嚷道：“她坏了，不会说话了！”莫平坚眼珠一转，躲在镜子后面，冲莫平芳做了个手势，莫平芳忙上前摆弄了几下镜子，对小九道：“哥哥给你修好了，它现在会说话了，不信你再试试。”小九半信半疑的对着镜子说了句：“我是小九，你是谁？”只听镜子里面的娃娃跟着说了句：“我是小九，你是谁？”小九不由高兴的跳着嚷道：“好了，好了，修好了！”可眨巴眨巴眼睛又觉得不对，皱着眉头嘀咕道：“为什么她的声音跟我不一样啊？”莫平芳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她是照出来的，自然跟你不一样啊！”小九歪着脑袋看看莫平芳又看看镜子，咧嘴一笑的对着镜子嚷道：“七哥是个大坏蛋！”莫平芳不由瞪大眼睛，躲在镜子后面的莫平坚立刻跟着嚷了句：“七哥是个大坏蛋！”众人不由都笑起来，莫平初也忍不住翘了翘唇角，莫平庭看到莫平初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不由松了口气，上前揉了揉小九脑袋道：“小九说的对，你七哥就是个大坏蛋，还是个大笨蛋！”莫平芳委屈巴巴的看着莫平庭嚷道：“四哥，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说我啊？”莫平庭白了莫平芳一眼道：“小七啊，你听过一句话没？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糊弄小九来着，活该！”小九呵呵直乐，拍着手嚷道：“活该，活该！”莫平坚也不由笑着嚷道：“活该，活该！”莫平芳不由狠狠瞪了眼莫平坚，心道：臭小子，四哥我惹不起，你我还惹不起了？莫平芳不由上前一把揪住莫平坚耳朵把他从镜子后面拽了出来，小九瞪大眼睛惊呼道：“哇，七哥从镜子里把八哥拉出来了，好厉害，我也要拉个人出来！” 第七十九章家人（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小九已经扑到镜子后面去了，却发现空空一片，什么也没有，不由傻眼了，迷蒙的看着众人摊手问道：“没有了，怎么办？”莫平庭大笑着将小九抱过来，学着她的样子皱眉问道：“怎么办？”小九可怜巴巴的眨眨眼睛道：“我不自道（知道）怎么办啊？”众笑，莫平庭学着小九说话道：“我也不自道，怎么办？”莫平云和莫平芳笑的直不起腰，捂着肚子嚷道：“哈哈哈哈哈，自道，知道，小九你连话都说不清呢，哈哈哈哈哈！”小九发现自己被哥哥们取笑了，不由长大嘴巴冲最先故意学她的莫平庭恐吓道：“不许学我说话，不然我就把你吃了，啊呜！”莫平庭也冲着小九张大嘴巴更大声的“啊呜”了声，看着四哥张的的嘴，小九不由吓了一跳，忙“啊啊啊”的叫着朝莫平初伸长胳膊求救，莫平初本来心情沉重，可见小九眼巴巴向他求救，忙一把抱过小九。..小九一把搂住莫平初的脖子，得意的冲着莫平庭做了个的鬼脸道：“啊呜，吃了你，哈哈哈哈！”莫平庭看着得意洋洋的小九宠溺一笑，捏了捏她的小嘴巴道：“就你这几颗小米牙，还想吃哥哥，做梦去吧！”小九不服气的鼓起腮帮子，看向莫平初，莫平初笑着揉了揉小九的额发道：“小九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四哥就老了，你一定比四哥厉害的！”小九顿时高兴起来，咧着嘴笑的跟一朵小花一样，看的莫平初心都要化了，莫平庭吃醋的捏了捏小九的胖脸道：“小丫头，一天到晚就听你五哥变着法的哄你吧，一听好听话就乐，真是个小傻妞啊！”莫平初斜了莫平庭一眼道：“有本事你也哄啊，嘴笨你怨的了谁啊？”说着掂了掂小九道：“咱们小九最聪明了是不是？你四哥才是个大傻瓜！”小九吐着舌头冲莫平庭嚷道：“傻瓜，四哥傻瓜！”莫平庭瞪了莫平初一眼，暗自后悔他刚才就不应该担心莫平初这小子，像这小子嘴这么毒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呢，就应该让他一个人在书房发霉才对，哼！小九被莫平初抱了一会儿便又急着要下来去照大镜子，莫平初把小九放下，小九蹭蹭蹭跑到镜子前，叉着腰扭着脖子照来照去，一会儿又鼓着脸好像一个小青蛙一样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瞪着瞪着，便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把众人更是逗的都笑个不停。闪舞..闪舞..小九玩着玩着，突然眼珠一转趴在镜子上，伸出舌头了镜子里的自己。莫平初看到后忙拉开小九，指着镜子道：“小九，这个不能，你刚才用手在上面摸来摸去的多脏啊，你再不就把脏脏又到肚子里了，肚肚疼了怎么办？”小九不由捂着肚子，莫平初捏了捏她的脸道：“听哥哥话，不许再了啊！”小九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点了点头，可莫平初刚一转头，她便又了上去，被大家发现后，她还一脸调皮的笑个不停，把大家弄的不得不一直盯着她，生怕她淘气故意去镜子。不能镜子，小九也没闲着，她发现了另一种新玩法，对着镜子跳舞。只见小九着小胖身子，左扭扭右扭扭，小胳膊摆一摆摇一摇，镜子里的胖娃娃也跟着起来，你扭扭，我跺跺脚，你摆摆手，我动动腰，小脑袋一摇一摇又一摇众人看的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小九却越玩越疯，自己跳还不算，还拉着莫平坚一起跳，只见兄妹两人手拉手对着镜子又是扭又是跳的可起劲儿呢，小九还不时的“哈”、“哈”两声，端的是中气十足。众人看的差点没笑岔了气，莫平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莫太文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对莫平初嚷道：“小五，快拿纸笔来，把这个画上，以后遇到什么烦心事儿就拿出来看看，哎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徐静娘本来都忍住不笑了，可看莫太文笑的这么前仰后合的样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莫平初拿来纸笔，快速在纸上描绘出眼前这一幕：活蹦乱跳的小九和小八，笑的直不起腰的家人们，随着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物从笔下画出，莫平初心里堵得那股郁结之气也渐渐消散了。如果这世上，是有什么值得他付出一切去守护的，那就是这些可爱可亲的家人了，他一直以来百般努力为的也不过是眼前的欢快平和吧。所有的迷雾渐渐消散，莫平初在这一笔一划中渐渐看清了自己的本心，他不再混乱不再迷茫，他渐渐坚定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而且义无反顾。莫太文不动声色的悄悄注视着莫平初，看着他的眼底从疲惫颓然到清明坚定，心中不由松了口气，看了眼莫平庭，两人暗暗交换了个欣慰的眼神。徐静娘注意到莫太文和莫平庭的眼神互动，好奇的问道：“你和小四在琢磨什么呢？”莫太文故作讶然的道：“什么？我跟小四能琢磨什么？他一个四肢发达的武夫，跟我明显不是一个智商水平的，能跟我一起琢磨什么？”莫平庭暗暗咽下了一口老血，他算是明白了莫平初这白眼狼的性格是遗传谁的了，以后谁再敢拿什么兄弟亲情哥哥义务来忽悠他帮忙，绝对没门！徐静娘半信半疑的看了莫太文一眼，没好气的道：“爱说不说，我还懒得知道呢！”莫太文嬉皮笑脸的搂着徐静娘的腰道：“哎呀，媳妇，我哪儿敢瞒你呢，我就看了眼小四，你就疑神疑鬼的，是不是最近我太忙了，没好好伺候媳妇，让你空虚寂寞冷了啊？”徐静娘脸一红，没好气的猝了莫太文一口道：“当着孩子面胡说八道什么？行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莫太文狡黠一笑越发把徐静娘搂的紧了些低声道：“好媳妇，我今儿晚上”徐静娘听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掐了下莫太文的腰间肉，莫太文疼的挤眉弄眼，惹得徐静娘嗔怪怒视 第八十章釜底抽薪 莫平坚看的目瞪口呆，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的狗粮，差点没噎死过去，忙将视线从这对黏乎乎的老夫老妻身上移开。小九跳的满头大汗，一扭头看到莫平初拿着纸笔在画他们，不由高兴的扑上来冲莫平初嚷道：“要好看，好看的，小九！”莫平初翘起唇角，揉了揉小九乱糟糟的头发笑着道：“好，哥哥一定把小九画的最好看！”小九笑呵呵的搂着莫平初的脖子，把脑门上的汗往他脸上蹭了蹭夸奖道：“五哥好，最好！”莫平初看着小九忽闪忽闪明亮的眼眸，也不嫌她蹭了自己一脸汗，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为了小九为了家人，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啊！夜深人静，莫平初独自一人去了老爷子住处，看到屋内亮着的灯光，莫平初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次日一早，老爷子被召进宫中，在莫家众人焦急不安的等待中，老爷子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从宫中回来了。老爷子看了看聚集在正厅等着的众人，轻轻抚了下小九的脸，有些疲惫的笑了笑，低声道：“小四、小五留下，剩下几个小的都先下去！”莫平初愣了下，忙抱起小九递到莫平芳怀里，莫平芳和莫平云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但看大人们神情严肃，也不敢多问，赶紧抱好小九拉着莫平坚退了下去。老爷子看了眼众人沉声道：“西北军营里正在招募新兵，我跟皇上说已经给小四和小五报名了，你们准备准备，过几日就有人送他们去军中！”众人惊呆了，莫平庭和莫平初也都异常惊讶！徐静娘慌了神，急声问道：“公公，小五已经报了今年的经考了，他不是要走科考文路吗？怎么突然要去西北从军呢？”莫太文握住徐静娘的手轻轻拍了拍，问老爷子道：“爹，可是为了幕胡公主一事？”老爷子皱了皱眉道：“幕胡公主昨日回去后在皇上宫门外长跪不起，幕胡使臣乌尔泰也恳求皇上成全公主的一片痴心，皇上很是为难”莫太武狠狠一拍椅子扶手骂道：“真是厚颜无耻，这幕胡国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吗？”莫太文冷哼一声道：“看来这位幕胡国新君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过他这样一门心思纠缠我莫家到底是为何？”老爷子沉声道：“且不管他到底是为何，他们这般不顾颜面执意要小五做驸马，朝堂众臣对此事议论纷纷，皇上碍于压力不免有所动摇。我若执意不肯让步，只怕将来会君臣离心，可若我让一步，只怕以后就得步步相让，后患无穷。”“好无耻的手段，以前的幕胡国君裴罗虽算不得磊落君子，但起码行事都还规规矩矩的，这位新君竟是连祖宗颜面都抛在一边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信守承诺？只怕边境不稳啊！”莫太武忧心忡忡的道。莫太文沉声道：“看来这才是幕胡国的目的，这世上多得是自以为是的枭雄，信奉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什么祖宗颜面什么道义廉耻，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依我看，这位幕胡新君只怕是个狠角色，我是不相信这样的人会甘愿偏安西北一角之地！”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敌不动我不动，幕胡眼下并未撕毁盟约，我们自然也不能轻举妄动。无论如何，幕胡这摊烂泥我们是绝对不能沾上半分。我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把小四和小五送走，这样我们莫家就没有可以联姻的适龄男儿，幕胡国君定是舍不得他这如花似玉的妹妹苦等上个三五年，也要死皮赖脸的嫁入我们莫家的！”莫太文和莫太武觉得这个计策可行，不由连连点头。徐静娘听得明白，可一想到莫平初读书读的好好的，却忽然要去西北从军，还是担心不已，忍不住问道：“公公，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小五身子骨一般，从来也不喜爱舞刀弄枪的，这去了军中怎么适应的来？”莫平庭笑着道：“婶婶莫担心，我和小五一同去自然会照顾他的，再说大哥二哥三哥都在军中，你还怕我们被人欺负了不成？”莫平初经过昨夜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故而虽然惊讶但并不拒绝这样的安排，见徐静娘担心忙道：“娘，我眼看就十五了，不小了，去军中历练历练也是件好事，我自会照顾好自己，您别为我担心。”徐静娘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我怎能不担心啊！”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从未离开过身边的孩子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从来只是握笔的手竟要拿起刀枪棍棒，而且边关情况不明，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打仗，一想到儿子有可能要上战场，徐静娘不光是担心，更是害怕啊。眼见徐静娘面色发白，忧心忡忡，莫太文握了握徐静娘的手轻声安慰道：“媳妇，别担心，爹既然让他们去，自然就安排好了一切，男娃儿多吃点儿苦是好事。再说，你想想，是让儿子去军中受点儿苦将来建功立业的好，还是让儿子被幕胡公主缠上做个只有虚名的驸马好？这可关乎儿子的将来，你可不能犯糊涂钻牛角尖啊。”徐静娘蹙着眉心道：“你说的我都懂，可一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看也看不到摸也摸不着，想见一面也不知道要几年后，我这心里啊”莫太文见徐静娘眼眶通红身子颤抖，不由很是心疼，越发握紧徐静娘的手低声道：“你是他娘，我是他爹，你担心我也担心，可孩子长大了，有他应该去做的事情了，咱们也该学着放手了。”徐静娘紧紧咬着下唇，哽咽着道：“可他还不到十五岁啊，我一直以为他会在我们身边不会离开的，即便离开，也不能上战场啊，刀枪无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我怎么活啊？” 第八十一章成长 莫太文疼惜的看着徐静娘道：“莫家的男儿注定都要走这一遭的，你看看大嫂，小四可是她唯一在身边的儿子了，现在也要离开了！”徐静娘不由看向大嫂余淑贞，见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莫平庭，眼神不舍但依然平静。..徐静娘不由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湿透了眼眶，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身为莫家人身为莫家女人要承受的一切。看到娘红了眼眶，莫平初的眼中不由也有些酸涩，余淑贞也忍不住眼眶微微泛红，老爷子看了眼老夫人，老夫人起身唤过徐静娘和余淑贞进了里间。老爷子看着莫平初低声问道：“小五，我的这个安排你怎么看？”莫平初愣了下，有些犹豫的道：“祖父既然如此安排，定是为了我们好，只是，孙儿不确定自己能否在军中建功立业，毕竟，孙儿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练过武了，也从未想过要走军中这条路。”老爷子笑了笑道：“我送你去军中，并非让你去建功立业的，小五，世人都说你聪慧过人惊才绝艳，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莫平初忙道：“孙儿从不这么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上比孙儿强的人自然多得是。闪舞..”“好，你能这么想，说明你还算清醒；但是小五，若一直在这京都，一直在被众人称赞的环境中，总有一日你会忘了今日所说的话，我教你要谦虚有度，可真正的谦虚有度，是必须站在一定的高度上的。在京都这种环境中，你的眼界将会局限在这四角天空中，只有把你放出去，在真正的沙场上走一遭，你才会明白我想让你明白的东西。”莫平初心中一震，他明白祖父说的是对的，他的确太缺乏历练了，可他真的要跟四哥一同离开京都去西北边关吗？想到要离开京都，离开家人离开小九，离开太学，离开那个又笨又傻的钟婉宁，莫平初不由心情复杂。可想到自己的责任，想到自己想要保护的想要守住的东西，莫平初不由沉声对老爷子道：“祖父，孙儿明白了，孙儿会做好准备，同四哥一同出发的！”老爷子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昨夜小五过来时，他就知道这孩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在一天天成长为自己期待的样子，这是莫家之幸，夏朝之幸啊！昨夜，莫平初见到老爷子，说了一番自己的反思和对幕胡国与夏朝目前的情形分析，以及该如何应对幕胡国公主的爱慕后，老爷子只静静的看着他，沉思不语。莫平初不由心生忐忑，不知自己是否哪里说错了什么。过了许久，老爷子将莫平初带到书房，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他，莫平初看后不由愣住了。老爷子将纸条拿过放到烛台上烧毁，沉声道：“你现在可知道这世道并不是你看到的那般风平浪静，到处都是你不知道的腥风血雨，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些暂时被压制的势力就会一拥而上，你能想象到时候莫家是什么情形吗？”莫平初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好似看到了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场景。老爷子低声道：“这仅仅是这个月收到的线报，你可知道，从小九出生后，为何我和你祖母从来不让小九外出？”莫平初震惊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淡淡的道：“就是你心里最不敢想的那样，自小九未出娘胎至今，谋害算计从未停止过，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立刻让莫家人尝到剜心之痛，而小九从来都是众矢之的！”莫平初不由咬紧了牙根，老爷子却好似觉得不够般继续道：“随着小九一日日长大，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你以为皇上会无端端的对小九另眼相看？不，他看中的是莫家对于小九的看重，若有朝一日，小九能够为他的皇位为他的权势铺路，他会毫不犹豫的朝小九下手的！”莫平初攥紧拳头咬着牙低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九的！”“不光是小九，还有莫家其他人，甚至包括你自己，你只有站在足够的高处，才有张开羽翼保护别人的能力。在没有成长到有足够能力之前，你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老爷子充满期待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深深一躬道：“孙儿自当不辱使命！”正厅中，不知昨晚祖孙密谈的莫太文，亲耳听到儿子允诺老爷子要去西北，莫太文心中又是自豪又是欣慰。不过眼看正厅气氛沉重，莫太文不由笑着道：“小五去军中历练历练也好，你现在可是京都鼎鼎有名的少年才子，是京都各家最佳女婿人选，你走了，我和你娘也能松口气，省的一天到晚的应对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烦的脑仁疼啊，谁说闺女大了愁人，这儿子大了也是一样愁人啊！”说着，莫太文笑呵呵凑到莫平初面前好奇的问道：“不过儿子，你也不小了，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什么的？我和你娘也好早早的把你这亲事定了，省的你到了军中跟你那几个哥哥混野了，一个个的不想成亲，看看你大哥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个媳妇，你爹我真是担心啊。”跟着老夫人从里间出来的徐静娘和于淑贞，一听莫太文这话，不由连连点头，莫平庭则忍不住冲莫平初打趣的笑了起来。莫平初被亲爹问的面色通红，想到钟婉宁不由心里一跳，有些窘迫的道：“爹，你胡说什么呢？”莫太文呵呵笑着道：“哎呦呦，脸红的呦，看看，这也太嫩了点儿，难怪那幕胡公主使出美人计你就慌了，见识不够，真是见识不够，不然，我让人带你和小四去趟风月楼，让你们见识见识？”莫平初愣了下嘀咕道：“风月楼？”莫太文一脸看好戏的点头道：“这风月楼可是京都最有名的青楼，什么样的美人都有，怎么着？要不要让人带你们去开开眼界，省的一遇到个女子就慌了手脚！” 第八十二章出府 莫平初差点没把自己舌尖咬了，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日后不管遇到什么女子都不会慌了手脚的。..”“是吗？”“是，我保证，绝不会为女色所动！”莫平初窘迫的都快头上冒烟了，忙一口咬定的说道。莫太文哈哈大笑起来，莫平初看着没个正行的亲爹，不由羞恼无奈的喊了声：“爹！”莫太文笑着道：“怎么了？儿子，爹跟你说啊，这人啊，活着本就不容易，能开心就开心一点儿啊！”莫平初无语的看着莫太文，目光一闪低声道：“哦，敢情爹都是去风月楼里寻开心的啊，娘，你说是吧？”莫太文愣住了，扭头僵直的看了眼走过来的徐静娘，结结巴巴的道：“那个，媳妇，我，我，我可是一次都没去过，真的，绝对没有去过，那什么，哎，时候不早了，咱们都下去吧，让，让爹娘他们也歇一歇”莫平初毫不留情的道：“刚才好像是谁说风月楼是京都最有名的青楼，里面什么样的美人都有，若是没有进去过，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爹，是不是啊？”“哎，你小子，我那，那不是逗你呢嘛？”莫太文想不到儿子反咬自己一口，不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忙伸出手想拉着徐静娘解释。..却见徐静娘狠狠甩开莫太文的手，上前一把揪住莫太文的耳朵，莫太文疼的不由哎呦起来，徐静娘咬着后槽牙低声道：“走，你且去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去！”说着，便揪着莫太文的耳朵退了出去，莫平初看着爹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儿，不由拍了拍胸口，幸亏，幸亏被揪住的不是他自己啊！反败为胜坑了自己亲爹一把，心情大好的莫平初，想到他们很快就要离家，之前允诺小九出去玩的事情便无法实现，实在有损自己当哥哥的信任度。想了想，莫平初和莫平庭商量，趁着家人收拾行李的功夫，带小九好好出去玩上两天。莫平庭一听自然无不赞同，两人立刻去找了老爷子，请求外出。老爷子不光很是爽快的就同意了，还亲派了一队护卫，护送他们去郊外的避暑庄子上，把莫平庭惊讶的不行。..莫平初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只怕老爷子本来就有此意，让他们避开幕胡公主，省的再节外生枝呢。老爷子让人护送莫平初等人去的这处避暑庄子名叫清平山庄，建于二十几年前，是老爷子初入京都后买的第一个大庄子。庄头是老爷子以前的亲兵，姓杨，无亲无故，自小就跟着老爷子，几十年南征北战，负了伤跟着老爷子回了京都后，受不得京都生活的约束，便自告奋勇前来打理这处庄子。杨庄头为人实在但不乏精明，对老爷子忠心不二，二十几年来将清平山庄打理的井井有条。而清平山庄也渐渐变成了军中退下来的老弱残兵的收容地，从上到下全部都是老爷子的亲信之人，若说这京都里还有哪个地方如同像莫家一般安全，便也只有这清平山庄了。清平山庄位于京都郊外浮云山边，离京都只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一侧有清溪绕过，树木森森，是个夏日避暑的好去处。每年莫平庭他们夏日都会来这里住上一阵，跟这些老兵们练手过招，锤炼功夫。小九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跟哥哥们出门一路上不由兴奋极了，一刻也坐不住，扒着车窗恨不得把身子也伸出去。眼看出了京都往山庄去的道路渐渐颠簸，生怕磕到小九的莫平初哄来哄去小九也不愿意安生坐着，莫平初想了想，想了个办法，只见莫平初笑眯眯的问小九道：“小九，听娘说你会唱小曲儿呢，哥哥怎么不知道？你真的会吗？要不然给哥哥们唱一个听听？”小九一听哥哥们竟然不相信自己，很不服气的扬起下巴，立刻施展全力开始唱小曲。莫平初一见目的达成，不由冲莫平庭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刻极为捧场的给小九鼓掌喝彩，把小九高兴的越发唱的起劲儿。要说这唱小曲这事，还有个由头。因为小九以前不爱说话，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徐静娘生怕她将来变成结巴或者口齿不清，从两岁开始，就一直想方设法的让她多说话。徐静娘试了很多办法，让小九多念书背诗啊，逗她多说话啊，但收效甚微。经过一次次的失败，徐静娘发现那些一本正经的方式都不适合教小九，这小丫头一感觉是教她多说话就十分抗拒。徐静娘不由头疼不已，偶然一次，发现小九听小丫鬟哼小曲儿时很是专注，不由心中一动。徐静娘让人搜集一些朗朗上口的小曲儿，让会唱小曲儿的丫鬟们每天教小九，还承诺只要小九能跟着学会小曲儿，就能得到糖果奖励。要知道，平日里徐静娘可是严禁小九吃糖的，为了得到糖果，也为了唱好听的小曲儿，小九学习热情高涨。小九本来就会说话，只是懒得说，而且她记性非常好，在糖果的激励下，往往一个小曲儿教上两遍，便能一字不落的唱出来。这会儿，一听哥哥们让她唱小曲儿，小九顿时来劲儿了，嘴一张便来了一首“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中；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小女娃带着奶音软糯糯的声音听得莫平初几个眉开眼笑，使劲鼓掌连声赞叹。得了哥哥们夸奖的小九兴致上来，一首接着一首的往下唱：“青龙头，白龙尾，小儿求雨天欢喜”；“五月锋，八月耩。槐兔目，枣鸡口”一首接着一首，不磕巴不停顿，小九那小嘴叭叭叭叭的唱的顺畅极了，让本来只是想转移她注意力的莫平初都听呆了。莫平坚夸赞道：“小九唱的真好，难怪那天爹跟娘说，小九遗传了他的好嗓子，还说咱们几个都不行，幸亏生了小九，不然就后继无人了！” 第八十三章初见 莫平初等几人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这项才能他们本来也不想继承的好吧。闪舞..不过小九的确嗓子好，虽然还小，可唱起小曲儿来的确像模像样的，莫平初等人不由连连夸赞起来，小九听得得意极了，越发唱的起劲儿。却不料唱着唱着，小九突然停住了，张着小嘴眨巴着眼睛，似乎卡住忘词了，莫平初等人不由一愣。场面一度极其尴尬，正当莫平初准备岔开话题以免小九太过尴尬面上挂不住时，却见小九晃了晃脑袋，旁若无人般的哼唱起来“咿儿呀得儿喂得儿得儿啦啦”那姿态那神情，那摇摆的幅度，好似都在充满豪气的说：姐就是忘词了那又怎样，咱没跑调儿啊！莫平初等人忍不住想笑，可生怕扫了小九面子惹她不高兴，都死死的忍着，兄弟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一个个都憋的脸色通红，越发想笑的不行。小九一曲哼完，满脸期待的看着众位哥哥，莫平初等人立刻热烈鼓掌起来，小九满意的看着几个哥哥，越发得意忍不住蹦了两下以表达兴奋之情，不料马车恰好颠簸了下，只见小九身子一歪，胖胳膊胖腿在空中拼命扒拉起来，好似一个被突然掀翻盖子的小乌龟一般。莫平初等人忙伸手想拉住小九，可使出突然，小九骨碌碌转了个圈，一头栽到莫平庭的怀里，莫平庭忙抱起小九看看她有没有磕到碰到，却见小九一脸迷茫的瞪圆了眼睛，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副呆呆又可爱的样子，让莫平初等人实在忍不住爆笑起来。小九眼睁睁的看着哥哥们瞬间笑的一个个东倒西歪，越发茫然呆滞，莫平初等人不由越笑的停不下来，莫平云控制不住的拍打车门笑的下巴都快掉了，慌的驾车的车夫一个劲儿的问：“公子有何吩咐？”却只听得车厢里“哈哈哈哈”笑成一团，而车门依旧被拍的啪啪作响，车夫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护卫们，一不留神，缰绳松了些，马车狠狠的颠簸了一下。车厢众人被晃的东倒西歪挤成一团，待缓过神来，只见小九胳膊勾着莫平初的脖子，屁股坐在莫平坚的腿上，脚丫子正正的踹在莫平云的脸上。众人不由又是一阵大笑，听得车夫和护卫们大眼看小眼，却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就这样莫平初等人在一路欢腾中到了清平山庄。..马车行至清平山庄的大门前，只见将近五米宽的大门紧闭，青翠的苔藓布满左右看不到头的围墙，墙底稀散的盛开着几朵小花，还未进去，便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护卫上前喊门，门未开，院墙一角先露出了几个人头，朝他们打量一番，便立刻缩了回去。过了片刻，大门大开，一行身穿灰衣藤甲的汉子齐刷刷走了出来，个个身形魁梧冷厉肃杀，让人猛然间觉得这里不是什么避暑的山庄，而是守卫森严的军营一般。一个右侧袖管空荡荡，脸上从左侧眉梢至右侧唇角又一道骇人伤疤划过的六七十岁的老者大步走上前，莫平庭等人不由都下了马车，冲老汉笑着行礼道：“杨爷爷！”杨庄头虽然身份不高，但跟随老爷子南征北战数年，救过老爷子性命数次，若不是他不愿做官，现在怎么也能混个将军当当。杨庄头是长辈，又是亲眼看着莫家众兄弟长大的，故而莫平庭等人尊称他一声“爷爷”也不为过。莫平初看着杨庄头有些吓人的面容，犹豫着是否要蒙上小九眼睛时，只见杨庄头冲他们兄弟几个笑了笑，直直的盯着他怀里的小九，有些激动的轻声问道：“敢问五公子，这女娃娃可是九小姐？”莫平初见小九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杨庄头，神情并不怎么害怕，不由松了口气笑着道：“杨爷爷，她就是小九，您叫她小九就行。”杨庄头盯着小九看了又看，看到胖乎乎的小女娃只好奇的看着自己，并未害怕也没有哭泣，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牵动着伤疤让杨庄头的面容越发有些狰狞，莫平初看着不由暗暗吸了口凉气，虽然已经见过数次，他还是觉得这位老爷子还是不笑的时候比较好看些。莫平初轻轻抚了抚小九后背，将她往怀里紧了紧，生怕小九被杨庄头吓到，万一哭闹起来杨庄头岂不是很尴尬？却不料小九看着杨庄头很是骇人的脸，却依然瞪着眼睛很是好奇，并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杨庄头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冲小九伸出手道：“小九，山庄里有许多好玩的，我抱你进去看看好不好？”小九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杨庄头，扭头看向莫平初。莫平初干干的笑了笑，实在不好说什么，从情感上，他觉得杨庄头想亲近小九无可厚非；可从理智上，他真的很怕小九做出什么冒昧举动，到时候弄得场面尴尬。小九见莫平初不吭声，便又盯着杨庄头看了看，过了片刻，小九慢慢的伸出了手，莫平初不由心中惊讶。杨庄头的眼眸却瞬间亮了起来，他的手臂甚至微微有些发抖，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抱过小九，一副如获珍宝的样子轻轻的搂在怀里。清平山庄的众位汉子不由欢呼了起来，小九被这突然的呼声吓了一跳，但看了眼杨庄头温和慈祥的眼睛后，竟然呵呵呵的笑着跟着喊了几声。杨庄头乐了，高兴的对莫平初等人道：“国公爷说的果真不错，咱们九小姐真是天生胆大过人，将来定是不凡的很！”那满脸的自豪得意之情真真溢于言表，看的莫平初等人十分无语，得了，敢情这位杨爷爷是跟老爷子是一个属性的啊！杨庄头高高兴兴的抱着小九大步走进山庄，其他汉子立刻跟上，全然忘了后面还有莫平初等人。莫平初等人 第八十四章我和你 炎炎夏日，最舒服好玩的莫过于在水里待着。闪舞..清平山庄里有一处大大的水池子，足有五六亩地大小，从山庄外引入的活水，池底全是细沙，是游水的好去处。每年太学放田假时，莫平初等人都会来清平山庄练习游水，老爷子虽然是北方人，但却要求莫家男儿必须熟悉水性，更要懂得水战甚至海战。故而莫平初等人游水都游的极好，尤其是莫平芳憋气功夫还很厉害。一到清平山庄，莫平云几个小的便嚷嚷着要去游水，小九一听水立刻想到鱼，以为是去捞鱼，不由也跟着嚷着要去。莫平初没好气的瞪着几个弟弟，以往他们几个来清平山庄想游水自然就去游了，可如今带着小九，小九还这般小，怎么能去游水？多危险啊！可莫平云几个却振振有词的说什么，游水这事儿，越是年龄小的反倒越容易学会，小九那么淘气，学会游水了万一掉到水里还能自保呢莫平初不由火大，狠狠在莫平云几个脑门上一人敲了一下，一群笨蛋，说什么小九掉到水里，你们几个才掉到水里呢！莫平庭见莫平云几个被莫平初连打带训的头也不敢抬，不由好笑的对莫平初道：“行了，你都要走了，还对他们几个那么凶干嘛？他们几个虽然说的不好听，但也有道理，你我都走了，小九这个小魔头怕是就没人管的住了，这丫头胆子大的很，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自己溜去玩水了，提前教会她游水以防万一，也对！”莫平初无语的看着莫平庭，几个弟弟不着调也就罢了，怎么连四哥也这样？莫平庭悄悄指了指竖着耳朵眼珠骨碌碌直转的小九，小声对莫平初道：“你看这丫头的样儿，你若不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游水，我保证这两天你就别想有个消停时候了。..”莫平初想到小九从小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脾气，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人安排去游水。莫平初一行人到了水池子旁，莫平初给小九套上了一个软木制的圆形浮环，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水中。他们兄弟几个学习游水都是直接被扔到水里，扑腾着被灌了几口水学会的，可莫平初哪里舍得让小九这么学，便拿来了浮环准备慢慢教她。小九第一次在这么大的水池子里玩水，不由兴奋极了，见几个哥哥活动活动胳膊腿，都一个猛子跳到水里，一个个游得飞快，不由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一个个都游走了，小九不禁有些着急，两个胳膊使劲的拍着水喊道：“哥哥、哥哥！”莫平初笑着捏了捏小九的鼻子，推起浮环往莫平云等几人的方向追去，看到自己离莫平云他们越来越近，小九不由高兴的拍着小手喊：“追、追！”追上了哥哥们的小九高兴的呵呵呵笑个不停，莫平云等人围在小九身边，看着穿着短衣短裤的小九，胖乎乎的胳膊腿在水里划啊划，不由觉得好玩极了。闪舞..这个拉拉小九的小胖腿，那个捏捏小九的小胖手，小九被弄烦了，拍着水大声嚷道：“别动你！”众人愣了下不由大笑，莫平初笑着对小九道：“小九，你该说‘别动我’，我是指自己，你是指旁人！”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困惑，她虽现在话说的利索了，可分不清你和我的区别。在以前说话中，小九很少用到你和我这两个字，总是说小九要什么，小九要干嘛，小九怎么样。慢慢的，小九开始学会说我要怎样要干什么，但是发现大家又会说你，这你和我可把她弄晕了。想了想，小九张嘴说道：“别动你，我！”然后仰着头看着莫平初，满脸都写着“我说对了，快来夸我”，把莫平云等人直接笑喷了。莫平初也忍不住想笑，却还是警告的瞪了几个弟弟一眼，耐着性子教小九道：“小九，你要是想说自己呢，就要说我，你要是想说我们这些人呢，就要说你。”小九看了看莫平初，想了想道：“别动我？”莫平初不由鼓掌夸赞道：“对，就是这样，小九说的太棒了！那是让谁别动你呢？”小九指了指莫平云他们道：“我们！”莫平初顿时无语了！莫平云几个差点儿笑疯了！莫平庭充满同情的笑着拍了拍莫平初肩膀道：“小孩儿慢慢就会了，你现在别跟她说那么多，说多了她更乱。”说着捏了捏小九的脸道：“小九，让你五哥推着你，带你跟他们一起比比看谁游得快，好不好？”小九听得糊涂了，为什么说的是小九，又是你呢？小九不由困惑的指着自己道：“我，我是小九，不是你。”莫平庭哈哈大笑着道：“对啊，四哥说的你就是小九，我说的你就是你说的我啊！”小九满脸不解，眼睛快变成蚊香了。莫平庭说完忍不住挠了挠头嘟囔道：“娘呀，这句话怎么那么绕呢，我也快被自己绕晕了。”莫平初无语的看了眼莫平庭，就这智商，还敢来跟他讨论小九的教育问题？快省省吧！这你呀我的问题放一边暂且不提，莫家众兄妹首次游泳比赛正式开始了。参赛选手共有四组，分别是莫平初小九、莫平云、莫平芳、莫平庭，裁判是莫平坚，采用的是二百米往返，泳姿随意的比赛方式。只见莫平坚拿起沙漏，喊了声：“准备”莫平初立刻单手推着小九的浮环，小九兴奋的扒拉着水，莫平初看小九高兴，笑着冲莫平云等人扬了扬拳头：“我和小九一定会赢的！”小九跟着晃着小拳头嚷道：“赢，你们赢！”“噗噗噗”莫平云等人不由齐齐笑了起来，本来斗志昂扬的莫平初无语的看了眼小九，多么有气势的瞬间，就这么被傻妹妹毁了！小九不明所以的看着几个哥哥，皱着眉头严肃的瞪着他们，那表情好似在不满的说：笑啥呢，都给姐笑啥呢，严肃点，姐可是要比赛的！ 第八十五章恩爱 众人不由越发笑的停不下来，小九气的拍着水不耐烦的冲莫平坚嚷道：“快，快”莫平坚揉了揉笑的发疼的腮帮子，放下沙漏大声喊道：“开始！”只见莫平初立刻脚一蹬推起小九快速的游了起来，莫平庭也毫不示弱，已经十八岁的他身高一米八二，利用身高的优势，刚一出发便蹿出去二三米远。莫平初虽游的不慢，但毕竟要扶稳小九，自然没办法使出全力，不过一瞬间，便被莫平庭超了过去，小九眼看四哥超过他们，不由急的一个劲儿踢腾着水嚷道：“追，追上我！”这句话成功的让憋着气要追上去的莫平初“噗”的一声笑岔气了。完全不知自己拖了后腿的小九还一个劲儿的拍着水嚷道：“追我，追我！”莫平庭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莫平初立刻发力追了上去，莫平云和莫平芳等人也不甘落后，众人你追我赶，都游得飞快。欢腾的游泳比赛最终以莫平庭第一、莫平初和小九第二、莫平芳第三、莫平云第四的排名结束了比赛。还分不清输赢的小九被莫平初推着游了一圈，兴奋极了，她渐渐适应了在水里的感觉，开始不满足于套在浮环中划水，试图自己到水里扑腾扑腾。闪舞..莫平初担心她呛水，不敢把浮环给她摘了，可小九不耐烦了，只见她两腿扑腾腾的来回蹬的起劲，可身子左晃晃右晃晃还在原地打转，小九着急了，怎么不走啊？不由越发我蹬我蹬我使劲蹬，可除了转的更快，还是没挪动多少！莫平初等人看的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小九委屈的扯着浮环，小嘴高高的嘟起来，哥哥们又都不忍心起来。莫平庭劝莫平初道：“咱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就让她把浮环去了吧。”“是啊，五哥，看小九都要哭了！”莫平云也忍不住帮小九说话，小九一听到莫平云说出个“哭”字，立刻长大嘴巴扯着嗓子哭了起来。莫平初郁闷的瞪了莫平云一眼，再一次深深感叹：弟弟果然是蠢的，妹妹又太精怪了！无奈的莫平初将小九从浮环里抱出来，但还是放心不下，便耐着性子交代小九一定要抓好浮环。小九一得解放顿时不哭了，乖乖的使劲点着头，一脸兴奋的抓着浮环扑腾着。莫平云和莫平芳、莫平坚忙占据小九左右前面的位置，张着胳膊小心的护着小九。看到小九抓着浮环抓的，一直也没有松开，莫平云几个看护的很是认真，莫平初这才放下心来，和莫平庭靠在池边，静静的看着弟弟妹妹们。这样舒心欢快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只怕会越来越少了，可为了家人为了未来无数个平安喜乐的日子，他们也有他们必须要去做的事，必须要去走的路。孩子们都出去了，莫太文却没闲着，正在卧房里想尽办法逗徐静娘开心呢。眼看着莫平初就要离家，徐静娘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慌得不行，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做什么也心不在焉，想把儿子叫来再多看看，可知道再看该走的还是要走，徐静娘这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莫太文深知这一关对于徐静娘着实难熬，便一直变着法的想哄她开心些。见徐静娘闷闷不乐的坐在窗前发呆，便上千搂着徐静娘肩膀道：“媳妇，你看看不是有我陪着你的吗？以前你总说家里孩子多，咱们两个想说个话都没功夫，现在可好，孩子们都走了，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徐静娘没好气的推开莫太文凑过来的脸道：“谁有功夫看你那张老脸！”莫太文捂着胸口很是受伤的道：“媳妇，你嫌弃我老？”徐静娘被莫太文这矫揉做作的姿势语气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揉了揉汗毛倒立的胳膊，白了莫太文一眼道：“你是不是今儿忘记吃药了？怎么这么不正常？”好不容易想展示一下自己体贴入微深情款款的莫太文，被徐静娘的反应逗乐了，他不由笑着道：“哎呀，你别说，我还真忘了吃药呢，怎么办啊，好媳妇，我病犯了，你可得照顾好我啊！”说着，把头往徐静娘肩膀上一靠，拿脑袋蹭了蹭。明白过来莫太文是故意逗她的徐静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莫太文看着徐静娘笑颜如花的样子，抬起头轻轻吻了下她的脸，低声道：“媳妇，一切都有我呢啊，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咱们可是要白头偕老的！”被莫太文这突然的神情弄的眼眶微微泛红的徐静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轻掐了下莫太文腰间的软肉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油嘴滑舌！”“你不就爱我这油嘴滑舌吗？”莫太文嘻嘻笑着，抬头吻上徐静娘的唇，顺势一把抱起徐静娘往一扔，紧接着立刻翻身压了上去眼见温度节节升高，室内一片旖旎之时，忽听得门外丫鬟传报：“启禀主子，钟将军府的小姐来找五公子，正在花厅等着呢！”缠在一起的两人不由一愣，香肩的徐静娘皱着眉头嘀咕了句：“钟将军府的小姐？找小五干嘛？”正在兴头上的莫太文喘着气嘟囔道：“管她干嘛？媳妇，咱们干正事要紧，快”徐静娘不由红着脸猝了莫太文一口，却被莫太文又缠的身子酥麻挣脱不开，莫太文腰身一沉正要翻云覆雨，却见徐静娘突然惊呼一声，猛地将他推开急声道：“我知道是谁了，是小五喜欢的那个钟家小姐啊！”说着，竟不管不顾的下了床，迅速整理起衣服来了。莫太文欲哭无泪的看着蓄势待发之物，可怜巴巴的对徐静娘道：“媳妇，你就这么走了啊？”徐静娘扭头一看，不由扑哧一声笑了，扫了莫太文那蓄势待发之物，整了整头发衣饰道：“我去去就回，你先等着吧！”说着，眉梢轻挑送了莫太文一记媚眼。莫太文本就熊熊的火势越发不可收拾起来，他眼巴巴的盯着徐静娘飘然离开的背影，急切切的道：“我等着你，你快回来啊——”徐静娘用手帕掩着泛红的脸，快步走出了房门。加更一章，祝大家周末快乐，么么哒！ 第八十六章钟婉宁 钟婉宁坐在邢国公府的花厅中，心里乱成一团，忍不住把手帕绞了又绞。..自从那日和幕胡国公主发生冲突之后，钟婉宁这心里就很是不安，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便一直派人紧密关注着邢国公府的一举一动。哪知那个幕胡公主竟如此厚颜无耻，竟死皮赖脸的非要让莫平初做驸马，还跑到邢国公府里来，钟婉宁气的恨不得冲到邢国公府把那个厚脸皮的公主大骂一顿。后又得知邢国公当着皇上的面拒了婚事，钟婉宁不由松了口气。哪知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了，又听说邢国公要将莫平初送到西北从军去，钟婉宁又惊又悔，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竟逼得莫平初要去边境军中。钟婉宁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开始后悔自己当日太过蠢笨，害的莫平初为了保护自己被幕胡公主打伤，更害的他要背井离乡去西北那么危险的地方。懊恼担心压得钟婉宁寝食不安，她无法再顾忌颜面矜持，忍不住跑来邢国公府，想亲眼见见莫平初，问他一问。可真到了邢国公府，看到莫家下人们悄悄打量自己时惊讶疑惑的眼神，钟婉宁才意识到自己此举的鲁莽，可相见莫平初一面的念头牢牢占据了上风，让钟婉宁强忍着羞怯，紧张不安的坐在花厅里僵硬的等着。徐静娘走到花厅入口时，看到的便是一个秀美的少女微蹙着眉心，紧握着双手，几乎快要把手里的帕子绞烂紧张焦急的样子，让徐静娘瞬间就对这个传言喜欢自家儿子的姑娘有了几分好感。徐静娘心中暗道，钟家和自家都是武将出身，公公和钟老将军也是故交好友，两家门当户对，两个孩子年龄相当，彼此喜欢，这位钟家小姐看着容貌秀美气质温和，能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的上门，想来也是对小五用情颇深。怎么看，徐静娘都觉得这两个孩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天意弄人啊！徐静娘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钟婉宁听到动静，扭头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走过来，不由愣住，身旁伺候的丫鬟忙道：“钟小姐，这位是我们二夫人。”钟婉宁很是惊讶的看着徐静娘，她想不到莫平初的娘竟然这么年轻还这般貌美，哪里像是几个孩子的娘，分明还是个正当妙龄的佳人，可想到莫平初极为出众的相貌，又觉得他有这样的母亲也是正常的，毕竟子随母嘛！那将来他们要是……孩子随了她，莫平初他会不会嫌弃啊？钟婉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弄的面上一红，忙收敛心神，俯身向徐静娘行礼道：“见过二夫人！”看到钟婉宁面带羞怯，徐静娘不由抿唇一笑，上前扶起钟婉宁道：“无需多礼，你既然是钟老将军的孙女，也是小五的同窗好友，那便如同自家孩子一般，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静姨可好？”钟婉宁愣了下，心中一喜，面上越发泛红，羞怯的看了徐静娘一眼，低声道：“静姨！”徐静娘笑着应了声，拉着钟婉宁的手让她坐下，又让人端来冰镇的果子招待钟婉宁。钟婉宁见徐静娘热情温和，不由放松了些，渐渐露出原本的活泼开朗的性子。徐静娘本就是个极其爽利的人，自然很喜欢同样爽朗性格的钟婉宁，两人说说笑笑，颇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感觉。聊了一会儿，钟婉宁忍不住打听莫平初的去向，徐静娘看着钟婉宁不经意的瞟向花厅外，虽然不明说但也溢于言表的期盼，不由心中有些酸涩。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偏偏有缘无分，小五这一去西北，只怕两三年也不一定会回来，钟婉宁比小五大了些，怕是过不得两三年便会婚配了。而现在的情况下，钟老将军定然不会同意给小五和婉宁定亲，那样不止会得罪幕胡国，更会得罪皇上啊！而且不光是钟家，现在京都任何一家都不会跟小五定亲的，徐静娘一想到这儿这心里就极其不是滋味，再看钟婉宁一副对莫平初情深意重的样子，很是不忍。听说莫平初不在家，钟婉宁这心不由一沉脸色也变得晦涩起来，徐静娘看在眼中不由笑着道：“婉宁你来的正巧，小五带着小六、小七、小八和小九去了清平山庄，我生怕这群孩子在一起胡闹起来不管不顾的，你既是跟自家孩子一样，那就帮静姨跑一趟，去看看他们如何？”这般峰回路转，钟婉宁自然心中大喜，忙点头道：“静姨有命，婉宁自然无所不从。”“婉宁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啊，生了四个小子才得了小九一个闺女，那丫头还是个小魔头，整日里调皮捣蛋就没个正行，比个小子还野。今日见了你这样乖巧听话的闺女，心里真是爱的不行，初次见面，静姨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镯子是我一直戴着的，送你戴着玩玩。”说着，徐静娘便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戴在了钟婉宁的手腕上。钟婉宁看着被套在手腕上如同凝脂的羊脂白玉手镯，忙推却道：“静姨，这么贵重的镯子我不能收。”徐静娘脸一板不高兴的道：“长辈授怎能推辞呢？不过一个镯子，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快快戴着不许摘下来啊！”看着徐静娘板着脸跟莫平初有五分相似的脸，钟婉宁不由心中一动，很是羞怯的低声道：“那，多谢静姨了。”徐静娘笑着摸了摸钟婉宁的头，轻声道：“好孩子！”看着徐静娘温和慈爱的眼神，钟婉宁红着脸微微的笑了笑，徐静娘看着钟婉宁泛红的面庞，心里一阵酸涩眼眶有些湿润，如果没有幕胡公主，没有这什么狗屁的家国大义，该有多好啊！敏感察觉到徐静娘眼眶泛红的钟婉宁，不由不解的看着徐静娘，徐静娘用手帕摁了下眼角，轻轻掩饰一笑道：“最近天热心火大，眼睛干涩的很，时候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去山庄，早去早回，免得家人担心。”钟婉宁乖巧的点了点头，关切的让徐静娘放宽心多吃些下火的汤水等等。 第八十七章情怯 清平山庄里，莫平初等人在水里玩了一个来时辰，小九在被呛了几口水的代价下，成功学会了在水里扑腾，虽然算不得会游泳，但起码能浮在水面上不至于被淹到了。看到小九手指都有些泡的发白，莫平初忙将小九从水里抱出来，小九玩的正起劲儿，怎么肯出去？莫平初忙冲莫平庭使了个眼色，莫平庭冲莫平云等人使了个眼色，揉着自己胳膊道：“哎呦呦，我胳膊都酸了，肚子也饿了，得歇歇再来玩，你们是不是也累了啊？”莫平云等人都忙喊着累了，莫平庭忙带着他们几个上了岸，莫平初指着莫平庭等人对小九道：“小九，你看哥哥们都累了，咱们去吃点儿东西歇一歇再来玩好不好？”小九见众人都出了水，又听要去吃东西，便乖乖点了点头，莫平初忙拿起大布巾把小九身上裹上，莫平庭也忙过来帮小九擦干头发。一行人换了干净衣物去了饭厅，小九着实是饿坏了，饭菜刚一上来，便抱着碗大口大口吃的停不下来，看的莫平初不由很是心疼，暗道自己以后照看小九要更仔细些才行，可转念一想，自己眼看就要走了，几个弟弟又都那么蠢笨，以后怎么可能照看好小九？这样一想莫平初这心里不由沉甸甸的，如鲠在喉哪里还吃得下？正在这时，莫平初忽然看到正吃得起劲儿的小九突然停着不动了，不由定睛朝小九看去。..只见小九抱着碗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突然头猛地一低，脑袋直直的碗里磕，慌得莫平初手里的筷子都来不及放下，忙伸手扶着小九脑袋。只见小九嘴角还挂着还有没来得及咽下的菜叶，可眼睛已经闭着睡着了！莫平庭等人呆呆的看了小九一眼，瞬间爆笑出声，可又怕吵醒小九，只能死死的忍着，一个个不停的抖动着肩膀，好似瞬间被传染了什么疾病一般。莫平初看着这样的小九也觉得十分好笑，可更多的是心疼和懊悔，不该让小九玩的这么疯，孩子该有多累才会吃饭吃着吃着竟睡着了都！莫平初小心翼翼的将小九嘴里的食物掏出来，给她擦干手脸，抱着小九回了房间。整个过程一直熟睡的小九，刚被莫平初放到床上，却动了动胳膊腿皱着眉头好似想哭，莫平初忙轻轻的拍了拍小九柔声道：“睡吧，哥哥在呢。”小九好似听到了莫平初的声音，瞬间稳定了下来，眉头舒展开来，只见她伸展着四肢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垂下来，圆圆的苹果脸，花瓣一样的嘴唇半张半合着，小手握成两个小拳头，举在脑袋边儿上，那副样子看的莫平初心里软的不成样子。闪舞..呆呆的蹲在小九床边看了好一会儿，莫平初这才轻轻抚了抚小九的脸蛋，把被子稍微扯的松一点儿，省的小九热燥，又交代丫鬟一定要照看仔细，这才准备回饭厅。却见杨庄头走过来对他道：“五公子，门外有位姓钟的姑娘说是来找你的！”难道是……钟婉宁？莫平初不由愣了愣，向杨庄头点了下头，大步朝大门口走去。钟婉宁一路忐忑兴奋的到了清平山庄大门前，却见大门紧闭，不由忙派人上前通报，等了一会儿，却见从山庄里呼啦啦走出来两排身穿软甲腰佩长刀全副武装的壮汉，不由吓了一跳。在一头雾水中被盘问了几句，毫无准备的钟婉宁真是知无不答答无不尽，差点儿把自家的糗事都说出来了，这才意识到不对，心中正疑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一个避暑山庄，分明是个军营什么的吧？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可是静姨派人把她送过来的，怎么可能走错地方？一定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听说邢国公他老人家性子独特，兴许人家的庄子就是这个样子……吧。正当钟婉宁为了莫平初，绞尽脑汁让自己接受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山庄也是正常的时，抬头一看，莫平初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身穿浅色衣袍，风姿玉树的莫平初，钟婉宁顿时觉得所有的与众不同的才是正常的，因为这是莫平初家的山庄啊，莫平初本来就是那么与众不同的人啊！莫平初看到竟然真是的钟婉宁，不由微微皱了下眉，脚步微微迟疑了下，竟有些不知该怎么上前，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局促，这种陌生又无法控制的情愫让莫平初的脸色显得不太好看。钟婉宁看到莫平初走过来，忍不住像以前在太学一样伸长手臂摇了摇喊道：“哎，平初！”莫平初却无法像以前一样淡淡的冲她翘起唇角低低的应声，明明不过几日未见，莫平初却觉得恍如隔世一般，心情再不复以往的单纯平静了。看到莫平初不似以往那般，脸色还好似不太好，钟婉宁不由心中一跳，不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莫平初，嘴唇动了动，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莫平初走到钟婉宁面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最简单的待客之话也说不出口，想看着对方，却又觉得不好意思看着，忽然对视一下，便立刻避开。手和脚都好似不是自己的，身体僵硬的跟木头一样，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了。两人跟两尊雕像一样站在大门口，你瞟我一眼，我偷偷瞟你一眼，偶然视线撞到一处，都立刻避开。看的站在门口的两排壮汉都满脸疑惑，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无声唇语暗暗询问这两人傻站着要干嘛。过了一会儿，莫平初忍不住开口低声道：“你——”与此同时，钟婉宁也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你——”两人不由都愣了下，钟婉宁的脸刷一下红透了，莫平初看着钟婉宁通红的脸颊，不由微微翘起唇角低声道：“天气热，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吧！”钟婉宁红着脸低着头如同小媳妇般的低喃了声：“好！”门口的两排壮汉不由偷笑起来，原来是一对小相好啊！ 第八十八章审美观的奠定 莫平初带着钟婉宁进了清平山庄，看到清平山庄里偌大的练武场，钟婉宁不由惊呼一声，莫平初轻声道：“我们兄弟每年都会来这里练练功夫，你家也应该有吧？”钟婉宁点头道：“有是有，没有你家的这个大，武器也没有你们的齐整。..难怪京都里的人都说莫家男儿功夫好，你们竟是十八般武艺什么都练的。”“十八般武艺不敢当，只是祖父本来就刀枪棍棒车马娴熟，我们自然都要多少学一些，只是我这些年都没有好好在这上面用过心，十八般武艺哪个都拿不出手。”莫平初看着练武场的刀枪棍棒，有些感慨的说道。钟婉宁连连摆手道：“你，你别这么说，你，你那么有才华，若不是，若不是，一定会通过经考入朝为官，成为国家栋梁的……”说着说着，钟婉宁不由心中酸涩，有些说不下去了。莫平初看着钟婉宁为自己难过的样子，轻声道：“是我以前太狭隘了，一心想着从文入朝为官，其实身为莫家子弟，我本也应该用心习武，去军中历练一番的！”钟婉宁震惊的看着莫平初，低声道：“我以为你——”莫平初微微一笑道：“以为什么？以为我会愤懑不平，还是心灰意冷？”钟婉宁摇头道：“不会，你不会那样的，你是莫平初，怎么会那样？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要去西北，我一直以为你会在京都，猛然间这样，我有些……”钟婉宁发现自己越说越乱，忍不住懊恼的锤了锤自己脑袋。莫平初笑着拉住钟婉宁的手腕，低声道：“别打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打岂不是越发笨了？”钟婉宁不由面红耳赤，只觉得被莫平初握着的手腕处烫的惊人。莫平初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太过亲昵，不由面上一热，忙松开钟婉宁的手腕，无意间瞟到她手腕上的手镯，不由惊讶的道：“这个手镯？”钟婉宁羞涩的动了动手镯低声道：“这是静姨送我的，说是见面礼！”“静姨？”莫平初蹙了下眉，低声问道：“我娘？”钟婉宁红着脸点了点头，莫平初忍不住面上有些热烫，两人都不敢看对方一眼，别扭的将脑袋转向。“呦，你们二位这是干嘛呢？比赛扭脖子吗？”突然传来的调笑声，让莫平初和钟婉宁不由都扭头向来人看去。只见莫平庭一脸打趣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莫平初不由立刻恢复了平日淡漠的脸色，钟婉宁却越发面色绯红一片。“四哥，你不吃饭跑过来干嘛？”莫平初尽管面上一片平静，可声音里还是有一些控制不住的不满。莫平庭浑然不觉般笑呵呵的道：“听说来客人了，我来迎客啊！”说着冲钟婉宁行了个礼道：“钟家妹子来了，还没吃饭吧？走，一块儿吃点儿去，咱这山庄没什么山珍海味，都是自家产的一些鸡鸭鱼肉粗野菜食，你可别嫌弃啊！”钟婉宁忙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莫平庭越发笑的厉害：“不嫌弃就好，走，走，跟四哥走啊！”莫平初不由无语的瞪莫平庭一眼，钟婉宁跟着莫平庭走了两步，这才觉得不对，她不是来吃饭的啊？钟婉宁忙向莫平初投去求救目光，可为时已晚，莫平庭已经兴致勃勃的跟钟婉宁讲起清平山庄的好玩之处来，让想拒绝的钟婉宁根本插不上嘴，只能糊里糊涂的就被莫平庭带进了饭厅。等到小九睡醒，被六哥抱着去找五哥时，看到的便是在盛开的芍药花丛旁，站在一处的莫平初和钟婉宁。一阵清风吹过，拂动莫平初的衣袖，也拂动枝头的芍药花，花朵映衬下少年的眉目越发清俊异常。小九伸长胳膊喊了声：“五哥！”莫平初抬眼向小九看去，见小九满脸迷糊头发散乱，不由笑了起来。钟婉宁看着莫平初的笑容，只觉得心几乎都不会跳了。莫平初一向冷清，少有微笑，便是笑也是清冷客气的微笑，极少有这样宠溺开怀的笑容。此刻忽然一笑，眉目俊雅，比那盛开的芍药花还要美上几分，一时之间，不由心驰神迷，不知今夕是何夕。小九看着花丛映照美比春光的莫平初，和情谊切切一脸倾慕看着他的钟婉宁，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着说不出来的美好和动人。自此这一幕便深深映入小九的脑海中，哪怕长大之后记忆模糊，哪怕她已经记不得当时的情景，可那种美好的感觉却一直牢牢保存在小九的记忆里，让她对美好的事物有了属于自己的定义，一举奠定了她未来的审美趋向，也让她在后来见到那个人时那般心甘情愿。知道莫平初定下要去西北，也知道他已经有了明确的打算，钟婉宁虽然千百不舍，但还是祝愿莫平初一切安好。听到莫平庭说他们此去西北大约要几年才能回来，到时候莫平初还会参加经考，继续走之前没有走完的路时，钟婉宁突然有了个大胆又疯狂的决定。眼看天色不早，钟婉宁起身告辞，莫平初送她出去，到大门口时，钟婉宁鼓起勇气对莫平初道：“平初，你，你说我试试考经考怎么样？”莫平初愣了下问道：“你想做女官吗？”钟婉宁用力的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们都有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我虽然是女子，可也想跟你们一样，去做些什么，不过听说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女子通过经考了，你，你说我能行吗？”莫平初肯定的道：“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如果这是你想做的喜欢做的，就用尽全力去做就是了，至于结果如何，你觉得重要吗？”钟婉宁惊讶的看向莫平初，莫平初轻声道：“我祖父一直都说，女子从来不比男子差，甚至很多女子都比男子更要优秀，你一定会成为一位非常优秀的人，不管你能不能通过经考，只要你肯努力去做！”看着莫平初鼓励的眼神，钟婉宁不由笑着道：“你说的有理，我会努力去试试的，希望等你回来时，我已经通过了经考，将来就可以做你的师姐了！” 第八十九章秀才遇见兵 莫平初不由心中一跳，原来只是些许奢望的念头，忽然就疯长起来，让他忍不住深深的注视着钟婉宁。..钟婉宁被莫平初看的心头猛跳，低头羞涩的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问道：“你不信啊？”莫平初勾唇一笑道：“是不太信，你这么懒还没有我高，怎么能当我师姐？”钟婉宁仰起头看着莫平初不服气的道：“我本来就比你大，若不是你跳级，我本来就是你师姐！”“是吗？”莫平初斜了钟婉宁一眼，那带着鄙视的眼神很是欠揍。钟婉宁不由上前一步，火大的冲莫平初扬了扬拳头故作凶狠的道：“不信？咱们走着瞧！”莫平初脸上的笑意不由越发明显，看在正走过来的女子眼中不由越发刺眼，让她忍不住指着钟婉宁冲莫平初大声喝问道：“你不想做本公主的驸马，就是为了这个又矮又胖又丑的女人？”又矮又胖又丑的女人？是谁？钟婉宁和莫平初齐齐向来人看去，只见幕胡公主裴庆儿牵着马举着马鞭正气冲冲的朝他们走过来。闪舞..钟婉宁不由郁闷坏了，她就算不是倾国倾城貌美如花，起码也是个清秀佳人吧，怎么就成了又矮又胖又丑的女人了？莫平初则是皱了皱眉，不解幕胡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但肯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莫平初看了眼气闷不已的钟婉宁，再看了眼裴庆儿那一脸找麻烦的样子，不由暗道不好，立刻推了推钟婉宁低声道：“你先走！”钟婉宁愣了下道：“我不走，”情敌都追过来了，她怎么能走呢？万一那个公主想对莫平初做点儿啥，她还要挡在前面不是？莫平初低声道：“来者不善，你先走，免得咱们又被她缠上了麻烦。”本来怒气冲冲的钟婉宁听到莫平初说出“咱们”二字，顿时怒气消散心里还美滋滋的，她和莫平初是咱们呢，呵呵呵呵！钟婉宁一脸飘忽乐呵呵的上了马车，莫平初对护卫道：“走小路，立刻送钟小姐离开！”护卫立刻准备护送钟婉宁离开，钟婉宁挑开车帘担忧的看着莫平初道：“你小心些，那个公主蛮横的很，你别再被她打了。”“不会的，你放心，路上小心些！”莫平初催促着钟婉宁快些离开。正走过来的裴庆儿看到莫平初让钟婉宁走，不由扔下马缰，大步冲过来呵斥道：“不许走！”护卫们看向莫平初，莫平初冲护卫们使了个眼色，护卫们立刻驾起马车快速离开。裴庆儿见众人无视她的话，让钟婉宁离去，不由气狠狠的甩了下鞭子骂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倒要看看那个丑女人能跑到哪儿去？”莫平初越发眉头皱紧上前道：“公主殿下，钟姑娘是奉家母之命前来，并非私事，莫某推却公主的好意，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和他人无关。”裴庆儿冷哼一声道：“你当我是个傻的？没长眼睛看不到吗？你们两个明明有私情，你还敢说不是为了她才不做我的驸马？”说着也不管莫平初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又恶狠狠的道：“我告诉你，莫平初，本公主的驸马你这辈子是做定了，我不管你是跑到边关还是在京都，只要本公主想，你这辈子也别想逃开我的手心。”莫平初暗暗攥了攥拳头，强忍怒气低声道：“莫某想问一句，为何公主对莫某这般情有独钟？你我只见过两次，也并无什么交流，公主是如何认定莫某一定是驸马的最佳人选？”裴庆儿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莫平初道：“本公主一眼就相中你了呗！我们草原儿女讲究的是一见钟情！”莫平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猛的咳了几声，低声道：“可莫某自觉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也远不如草原上的男儿武艺高强，眼下又要去边关从军，一去数年，公主的这番青睐美意，莫某只能心领了。”“你到底什么意思？说的什么心领不心领的？我都不明白你说的什么，你到底肯不肯做本公主的驸马？”“请恕莫某不能做您的驸马！”“莫平初，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舍了脸面为你低三下四，你再这般不识抬举，就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了！”莫平初看着裴庆儿咬牙切齿的样子，眉头越发皱成一团，恨不得狠狠的怼她几句，可想到祖父的话，还是强忍着怒气低声道：“公主殿下请息怒，并非莫某不识抬举，是莫某毕竟年岁不足，又要去边关历练数年，而公主芳华如何珍贵，怎可浪费在莫某身上？”见莫平初虽然拒绝，但言辞温和态度恭敬，裴庆儿脸色稍稍好了些道：“本公主自己愿意，你就少啰啰嗦嗦的了，你只要说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就行了，剩下的本公主自然会想办法。”莫平初不由一阵头疼，他这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这位公主压根不听人话的。可深知自己即将离京，若是惹怒了这个难缠的女人，只怕会给莫家还有钟婉宁带去麻烦，莫平初想了想决定换个角度跟裴庆儿说说，便笑着道：“公主您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绽放的太阳花，而我自小生活在京都，您想过没有，若是您以后定居京都了该如何生活？”裴庆儿不解莫平初之意，以为他是回心转意想做自己的驸马了，不由高兴的道：“我为何要定居京都？我和驸马你成了亲，就带你回幕胡去了，我会带你去我的封地上，我们自由自在的骑马射箭，你知道吗？我们草原会昂山上这个时候花开的可好看了，晚上还可以点燃篝火，一边唱歌一边喝酒，比你们这里不知快活多少……”看着裴庆儿兴致勃勃的说着回到幕胡的生活，莫平初不由心生诧异，他一直以为这位公主是个蛮横任性的人，却没想到她原来竟然是如此天真无知，到这时候了，她还以为自己成了亲会回到幕胡去，全然不知，她只是自己哥哥推出来的一个和亲工具而已。 第九十章离开 莫平初心里对裴庆儿的憎恶不由淡了些，跟这样一个天真的可怜人，他真无法多计较什么了。..莫平初微笑着对裴庆儿道：“公主殿下，事情大约跟你想象的不一样，您若是在夏朝找到驸马，以后就要定居在这里，皇上或许会赏赐您一座府邸，让您和驸马居住，您是不会再回到幕胡的。”裴庆儿愣了下瞪着莫平初呵斥道：“莫平初，你这个骗子，为了不做我的驸马，连这种谎话都说？我王兄和乌尔泰明明都说了我将来会带驸马回幕胡的，你想骗我门儿也没有？乌尔泰还说你是漠北王的孙子，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我看你分明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莫平初立刻抓住重点，沉声问道：“公主殿下，您是说乌尔泰曾当着你的面夸奖过我？什么时候？”裴庆儿愣了愣不耐烦的道：“你问这个干嘛？乌尔泰来的路上一直跟我说漠北王的英雄事迹，又说你是漠北王孙辈中最出色的一个，我一来夏朝就听说你在诗会上写了大大的好诗，还以为你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懦夫，为了不做我的驸马，逃去西北不说，还骗人，诬陷我王兄和乌尔泰！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莫平初瞬间觉得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原来真的如祖父预料的那样，幕胡国君精心设计了自己的妹妹，乌尔泰便是这个计策的严格执行者。难怪裴庆儿会莫名其妙的对自己情有独钟，莫名其妙的缠着自己，原来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他和裴庆儿不过是幕胡国君这盘大棋中的棋子，不同的是他幸运，有祖父和家族庇佑，让他得以逃出生天；而这个裴庆儿，只怕这一生都将注定被人布局的命运了。这样想着，莫平初看向裴庆儿的眼眸中不由露出了些许同情之色。裴庆儿觉得莫平初的眼神变得怪怪的，看的她很不舒服，不由皱眉嚷道：“你看着本公主干嘛？本公主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莫平初你若是再这样，本公主真要重新考虑驸马人选了！”莫平初无奈的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那就请公主再仔细考虑考虑吧，莫某只有一句话奉劝公主，有些人有些话不能完全相信。”裴庆儿一甩马鞭没好气的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本公主过几天就回幕胡了，你不是要去西北军中吗？那里离本公主的封地近的很，以后本公主可要好好关照关照你了！”看着得意洋洋的裴庆儿，莫平初心中越发叹息不已，低声道：“莫某多谢公主关照！”裴庆儿看着不气不恼一直恭敬温和的莫平初，心中的怪异越发明显，尤其是莫平初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别扭又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裴庆儿不由心中暗道：难道王兄真的要让她留在京都？这个念头刚一冒出，裴庆儿立刻将它死死摁住，心中疯狂摇头道：不会是这样，绝对不会是这样，她可是王兄的同胞亲妹，王兄还把那么肥沃的封地赏赐给了她，一定不会这样对她的，一定不会！心中又重新坚定下来的裴庆儿，狠狠瞪了眼莫平初，扬了扬马鞭道：“反正，莫平初，你别想逃出本公主的手心，那个丑女人，你更是想也别想！”莫平初平静的看着裴庆儿道：“我眼下从未想过要娶任何人，请公主莫要胡乱牵连她人，后天我便要出发去西北，公主殿下，咱们西北边关再见吧！”听到莫平初没有反驳自己，还要跟自己约定西北边关相见，裴庆儿不由很是惊讶，用见鬼了的眼神看了看莫平初，忙不迭的骑马飞速离去。莫平初看着第一次主动从自己身边逃离的裴庆儿，不由勾了勾唇角，原来真的只要自己冷静下来，就能拨开迷雾看清真相找到破解之法的。清平山庄门口的汉子们看着迎风站立的五公子，略微有些单薄的身影被夕阳拉的长长的，可眼神沉静望着远方的样子，好似瞬间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了。两日后，莫平初和莫平庭离开莫家，出发去西北军中，没有声势浩大的送行，没有感天动地的离别，只有莫平初和莫平庭两人在老爷子的亲信之人护卫下，趁着凌晨的夜幕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邢国公府，离开了莫家。快马跑了一天，在客栈休息时，莫平初趁着四下无人，悄悄掏出衣襟里临走时老爷子悄悄给他的密信，只见上面写着：太子殿下已于一月前到达西北军中！莫平初不由瞪大眼睛，太子殿下一月前去了西北军中，老爷子定然是早就知道了，那他让自己此次去西北，难道是？莫平初隐约想到老爷子的谋划，不由心中猛跳。洗去一身尘埃的莫平庭回到房间，絮絮叨叨的跟莫平初说着他们都离开家了，小九怕是没人管的住，万一想他们了该怎么办？万一那几个小子没看住乱跑了怎么办？万一小九不听话惹出什么乱子被大人责罚了怎么办？越想越担心的莫平庭没了即将实现愿望的兴奋，心中全是担忧，可发现自己说了好一会儿，莫平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不由向莫平初看去。却见莫平初正攥着一个荷包发呆，莫平庭不由眼珠一转嬉笑道：“哎，想什么呢？这是哪个姑娘送的？”莫平初愣了下，不动声色的将荷包收起来，低声道：“没什么，四哥你刚才说什么呢？”“好小子，你竟然都没听我说话？还说没什么？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上次那个钟小姐送你的，是不是？”“不是，”莫平初淡淡一笑转移话题道：“四哥，你说小九现在是不是知道咱们已经走了？”一说到小九，莫平庭不由发愁的叹了口气道：“那丫头肯定哭着找咱们呢？哎呦，我可怜的小九啊，一想到她哭着喊哥哥哥哥，我都恨不得立刻再骑马跑回去！”莫平初无语的看着莫平庭，就算小九真的找不到他们，家里人也不会让她哭的，肯定会想办法哄着她的多谢宝宝的打赏，么么哒！ 第九十一章纨绔的培养 事实也的确没有出乎莫平初的预料，小九睡醒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睁开眼便看到莫平初，不由发了会儿愣。徐静娘担忧的看着小九，低声跟她说着莫平初和莫平庭离开京都去西北的事，只见小九听完不哭不闹，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对徐静娘：“娘，饿了！”徐静娘一脸蒙逼的眨了眨眼睛，忙给小九穿好衣服收拾干净抱她去吃饭，小九和往常一样吃饱喝足，拍着肚子嚷嚷着要出去玩。莫平云忍不住好奇的问小九：“小九，你不想四哥和五哥啊？”莫太文不由没好气的敲了下莫平云的脑袋，这个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却见小九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想了，四哥和五哥给我买糖吗？”众人愣住，莫平坚小心翼翼的道：“买呢，小九想要什么四哥和五哥都给你买，就是他们要过一阵儿才能回来，暂时不在家。”小九眨巴眨巴眼睛，问莫平坚道：“那八哥给买？”莫平坚傻愣愣的着点头道：“哦，八哥给买！”小九高兴的咧着嘴笑着道：“买，买，走，走！”莫平坚傻愣愣的抱起小九道：“哦，走，走！”说着竟然就直直的朝门外走去，老爷子没好气的敲了敲拐杖道：“走什么走？给我回来！”说着，又笑眯眯很是温柔的对小九道：“小九啊，祖父一会儿带你去啊，你八哥太小了，带不了你呢！”莫平坚……就这样，生怕因为哥哥们离开伤心的小九，旷了一天课，被老爷子骑着马抱在胸前，在京都好生遛了一天。闪舞..一老一少出了府，在小吃店吃了金黄酥脆的芝麻胡饼，大碗的软面片馎饦汤，去灞桥上看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去斗鸡场上跟着吆喝了一番，还在京都最贵的酒楼吃了鹅鸭炙、鹿尾酱、白沙龙炙、飞鸾脍、剔缕鸡、清风饭……吃的肚子溜圆儿的小九，还被老爷子带着下场打了场马球，虽然一直被老爷子抱在怀里，一杆也没有挥，小九还是兴奋的一直哇哇哇叫个不停，什么莫平初、莫平庭的，怕是根本不记得是谁了。看着跟着老爷子玩了一天，回到家就倒头呼呼大睡的小九，莫平坚得出一个深刻的结论：他以后绝对不要离开家，不然小九定然把她忘个一干二净。可当众人都以为小九太小，真的记不住莫平初和莫平庭时，小九却在两日后的一个早上，吃着用鸡肉、鹿肉剁成碎粒后拌上米糁制成小天酥时，突然夹出几个放在一旁道：“这个给四哥，这个给五哥！”众人不由都震惊的看向小九，小九却还和平常一样大口大口吃着饭，好似给莫平初和莫平庭留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徐静娘不由瞬间红了眼眶，莫平云和莫平芳却好似放了心一般，傻呵呵的笑着道：“小九，原来你没忘了四哥和五哥啊？”小九不解的抬头看着他们道：“四哥和五哥怎么还不回来？被罚写字了吗？”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愣住，原来在小九的心里，去西北和去太学是一样的，她以为的一阵儿真的是就是一阵儿而已。莫家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九，莫平坚想了想笑着道：“嗯，四哥和五哥被罚写很多很多的字，要再等等才能回来，小九先好好吃饭吧。”只见小九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道：“四哥和五哥真不乖，小九最乖！”那一脸哥哥们不听话我好操心好累啊的表情，看着的众人都忍不住想笑。老爷子哈哈笑着给小九夹了块小天酥道：“小九就是最乖了，一会儿祖父还带你出去玩儿，你是想去看斗鸡还是打马球啊？”小九兴奋的拍着桌子嚷道：“马球，要打，打！”老爷子哈哈大笑着道：“老子就说小九最随我，看看，多喜欢马球，快吃，一会儿祖父带你去啊，今天保证让你挥一杆！”小九顿时高兴坏了，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食物，一副恨不得立刻吃完就出去玩的架势。徐静娘满头黑线的看着老爷子，小声的道：“那个，公公，小九不是还要去育婴堂上课吗？都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了，那个总不好还请假吧？”老爷子手一挥道：“不去了，以后我带小九好好玩！”啊？啊！啊！啊！啊！莫家众人顿时惊呆了！老夫人沉着脸瞪着老爷子道：“胡闹！”老爷子没好气的道：“老子哪儿胡闹了？一天到晚去那个破育婴堂读书，把孩子都读傻了，好好的娃儿不去骑马遛鸟玩玩乐乐，天天抱着书本干啥？”莫平云等人无语的互相对视一眼，老爷子这也太双标了吧？记得当初对他们说的分明是“不给老子好好读书练功，老子就把你们皮剥了！”怎么到小九这儿，读书就成了最最没用的事儿了呢？老夫人皱眉劝道：“你便是想逗孩子开心，休假时多出去玩玩也就是了，哪有天天不去育婴堂，整日里到处闲逛的理儿，回头小九这性子给跑野了，到了学堂哪里还能坐的住？”徐静娘和余淑贞等人忙使劲点头表示赞同。老爷子不耐烦的一瞪眼道：“不过去玩一玩，你就那么多废话？老子的孙女老子爱怎么养就怎么样，你别管！”老夫人气坏了，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瞪着老爷子，大有你敢这么胡干，我跟你没完的架势。眼看家里两尊大神为了小九起了争执，大有要大吵一架的趋势，众人不由都有些不知所措。莫太文暗暗盘算了下眼下宫里朝堂的情形，笑着打圆场道：“娘，爹也是心疼小九，想让孩子歇一歇，小九还小，便是玩上一阵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就算心疼孩子也没有这个心疼法儿的？哪有天天带女娃娃去什么斗鸡场马场的，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回头孩子还不定学点儿什么回来呢？” 第九十二章老爷子的决定 老爷子没好气的道：“学什么？老子就是在田间地头上摸爬滚打长大的，还不是成了国公？小九是老子的孙女，去个斗鸡场打个马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着，老爷子气呼呼的抱起小九便径直走了，直把老夫人气的火冒三丈。可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按自己的意思教养小九，老夫人再反对也不理会，老夫人都管不住，莫家其他人就更没有办法了，只能任由老爷子天天带着小九到处跑着玩，硬生生把本来就调皮捣蛋的小九快带成一个小纨绔了。天气渐渐变凉，秋风卷着落叶将整个京都的燥热都降了下来，天天跑着出去玩的小九因为天冷总算开始安生的呆在家里，只是那育婴堂还是不会天天按时按点儿去上，最多也是上半天歇半天，一回来便被老爷子抱到自己房里神神秘秘的也不知玩什么去了。老太妃在夏末时分终于被接回了宫里，皇上敬重老太妃，亲自前来探望，赏赐不断。后宫嫔妃们见状都纷纷前来示好，老太妃得老爷子通风报信对宫里的情形心知肚明，便和谁也不亲近，只是交代谢贵妃一定要伺候好皇上，尤其要对皇上的子嗣多留心一二，让皇上越发认定将老太妃接回来主持大局是绝对英明之举。谢贵妃知道老太妃这是在敲打自己，便将那已经伸出的手悄悄往后收了几分；其他人也同样将原本外露的那点儿子心思都收了起来，后宫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一片祥和，皇上十分满意。中元节前，丽嫔顺利产子，皇上大喜，恢复丽嫔妃位，丽妃一时风头无二。可未及皇子满月，丽妃却染了产后风疾不治而亡，皇上悲痛不已，将皇子交给谢贵妃抚养，宫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后宫的短暂平静立刻变得暗流涌动。老爷子收到了老太妃暗中派人传来的口信，面色沉重。又过了一日，老爷子突然叫来众人说要给小九洗髓开始练功。莫家众人除了莫太文还算神色平静，其他人都惊呆了！老夫人神色凝重的看着老爷子，开始有些明白他之前对小九的放纵是因为什么了；徐静娘想不到公公越发胡闹，把小九弄的整日吃喝玩乐不算，现在好端端的还要给小九洗髓练功，真是……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要变成个武夫，徐静娘实在忍无可忍，鼓起勇气对老爷子道：“公公，小九是个女孩，练练拳脚有自保之力也就是了，听说洗髓苦楚难当，您何必让她受这份罪呢？”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这世道，光凭拳脚功夫是不足以有自保之力的，老二媳妇，这事儿我知道你不愿意，可为了孩子，你还是听我的吧。闪舞..”“我……”徐静娘忍不住要说‘这事我怎么能听您的呢？’可手却被莫太文悄悄捏了下，徐静娘看向莫太文，见莫太文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反对，不由很是委屈，可到底知道家里的人都不会害小九，便强忍着不满没再吭声了。老爷子看了看众人道：“从明日起，我就开始给小九洗髓，东阁练功房自明日起开始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都听到了吗？”众人齐声道：“是！”眼神迷茫的小九打了大大的个哈欠，也跟着愣愣的喊了声：“是！”众人忍不住有些想笑，又忍不住有些心疼，尤其是徐静娘，她和小九母女连心，一想到小九这么小就要承受洗髓之苦，忍不住红了眼眶。莫太文握着徐静娘的手低声道：“放心吧，爹有分寸，孩子越小洗髓反倒越没那么痛苦，这对小九是好事儿。”徐静娘愤愤的将手从莫太文手中抽出，咬紧了下唇，好事儿？什么好事儿？她好端端的女儿要去洗髓练功做什么武夫了都？可老爷子心意已决，众人便是反对不愿也是无用，只能看着他抱起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的小九径直离开。徐静娘回了房眼泪便刷的流了出来，莫太文心疼的忙拿过手帕给她拭去眼泪，徐静娘气恼的拍开莫太文的手骂道：“不用你来假好心，我好端端的儿子去了边关，这么许久了才写过两封信回来，光说一切都好，谁知道又受了多少苦楚？眼下好端端的女儿偏生要去洗髓练功？你跟我说说，我到底是哪辈子欠了你的，欠了你们莫家的啊？”见媳妇哭的眼睛通红，莫太文心里也很不好受，搂着徐静娘肩膀低声道：“媳妇，你听我说，前日老太妃派人传话，丽妃之死是谢贵妃和惠妃一起下的手！”“啊？”徐静娘不由惊得瞪大眼睛，她知道谢贵妃和惠妃都对丽妃，确切的是说对丽妃生的那个孩子虎视眈眈，可自从老太妃回宫之后，宫里就一直很太平，丽妃也顺利生子了，她以为……却没想到……莫太文脸色沉重的道：“老爷子说惠妃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个厉害的角色，本以为她会和谢贵妃有一番争斗，想不到她竟然能舍下脸面主动跟谢贵妃联手，她们二人联手老太妃也拿她们无可奈何，后宫现在已然是她们的天下了！眼下太子殿下离宫数年跟皇上父子间隙颇深，二皇子现在在谢贵妃名下身份尊贵，将来太子之位到底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啊。”徐静娘听得目瞪口呆，事情实在比她想的复杂严重太多了！莫太文叹了口气道：“媳妇，皇上虽然正值壮年，可身子并不康健，太子之位不确定，那就代表将来注定要有一场腥风血雨，咱们莫家是注定要在这风暴中走一遭了。小九虽然是个女孩但是莫家孙辈中练武资质最好的，有备受世人瞩目，不管是为了莫家还是为了将来让她有自保之力，洗髓练功都是必须的，你得理解咱爹的一番苦心啊。”徐静娘也叹了口气道：“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还能不理解？可再怎么理解也还是心疼啊，小九还那么小，我一直想让她跟普通人家的闺女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啊！” 第九十三章洗髓 莫太文笑着道：“会的，这只是以防万一，就算洗髓练功了，小九也是咱家宝贝闺女，谁能让她受什么苦？”徐静娘微微苦笑一下，叹了口气。..莫太文故作轻松的道：“我就怕这丫头有了功夫后更无法无天了，昨儿你也见了，程家阿睿眼巴巴的来找小九，可小九呢，那丫头把阿睿摁在地上当垫子坐，看的我都肉疼，阿睿是个男娃还比她大一岁，她还没练功夫都能把人家欺负成那样，将来练了功夫还能了得？”徐静娘一听这个不服气了：“什么欺负？你不是不知道，阿睿对小九那么惟命是从，别说让他躺着当肉垫子，怕是让他当人肉靶子让小九射箭玩他都肯！”“呵呵呵呵，是，媳妇说的是，咱们小九从来不欺负人，都是他们心甘情愿送到她面前求被欺负的，行了吧？”“本来就是……”还不知道洗髓是何物的小九被老爷子抱到东阁练功房中，还以为老爷子有什么新的好玩的要跟她玩，不由高兴的四处张望着问老爷子：“祖父，祖父，咱们要干什么呢？”老爷子摸了摸小九脑袋道：“小九，祖父从今儿起教你功夫，好不好？”小九眨巴眨巴眼睛，蹲起马步哼哼哈哈的挥了几拳得意的道：“我会功夫！”老爷子笑道：“不是这样的功夫，是内功，你学会了就能飞檐走壁以一敌百了！”小九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定是极其厉害的，便使劲点头道：“好，好，祖父快教我！”老爷子深深注视着小九沉声道：“祖父教你，那一会儿不管怎么疼，你都不能喊停，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住，听到没？”老爷子声音里有无法诉说的心疼和担忧，虽然已经给几个孙子都洗过髓了，可轮到小九，老爷子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若是一切太平，他也希望永远不要给小九洗髓练功，让她承受这种苦楚的。..可这世道却不太平的很啊！小九似懂非懂的看着老爷子，慢慢点了点头，老爷子见小九点头答应，狠了狠心摸了摸小九的脑袋道：“走，祖父带你练功去。”说着抱起小九进了一间密室，只见密室里面放着几个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冒着热气的淡黄色药水，不算很大的密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儿。小九皱着鼻子扇了扇风嫌弃的道：“臭，臭臭的。”“不臭，这都是好东西，来，小丫头，进去泡泡吧？”老爷子笑着对小九说道，小九看了看老爷子，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老爷子最后不舍的看了小九一眼，抱起她放入第一个木桶之中，小九被烫的喊了一声，老爷子沉声道：“小九听话，祖父不说话就绝对不能出来！”小九看着老爷子变得很是严肃的脸，愣了愣，乖乖的点了点头，坐在木桶里一动不动。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老爷子看着桶里已经变得浑浊不堪的药水，再看看歪着脑袋靠在桶沿上睡的香甜的小九，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老爷子上前抱起小九，小心翼翼的放入第二个木桶之中，小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眼老爷子呢喃着问道：“祖父，我饿了！”老爷子愣了下，想不到小九居然是这个反应，但这个时候也只能低声哄着道：“小九忍一忍，等泡好了祖父给你吃好吃的。”小九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乖乖坐在桶里继续泡着睡着，可没过一会儿，小九觉得有些不对，身上好似跟爬了小虫子一样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挠。老爷子却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小九不由皱着眉头哭丧着脸嚷道：“祖父，痒痒。”老爷子注视着小九低声道：“好孩子，咱们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小九嘟着嘴可怜巴巴的忍着，可那痒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难以忍受，甚至渐渐有些疼了起来，小九不由扭动起来哭丧着脸对老爷子嚷道：“祖父，疼，疼！”老爷子抿紧了下唇，用力摁住小九的手，低声道：“小九听话，忍一忍就过去了！”小九委屈又不解的看着老爷子，不知道一向最疼爱自己的祖父这是怎么了，她好难受好难受啊！可老爷子依然稳稳的扶着小九，只是那鼻尖上不停冒出的汗水透露出他的紧张和心疼。好不容易从第二个浴桶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小九被老爷子立刻放入了第三个浴桶，刚一进入浴桶，小九便觉得刺骨的疼痛从四面八方刺入身体之中，不由尖着嗓子大声喊起来：“疼，疼”老爷子已经满头大汗了，他用手指快速的在小九背部的几个大穴位上点了几下，将胡乱挣扎的小九狠狠摁入水中沉声喝道：“不许乱动！”小九委屈的哇哇大哭着嚷道：“疼，疼，出去，出去”老爷子看着小九哭的可怜，心里也很是难受，手上却丝毫不减力度，依旧稳稳的摁着小九让她动弹不得。小九哭的嗓子沙哑，尖声喊着她能想到的所有人，可没一个人来帮她，最疼她的祖父也不理她，只把她摁在水里不让她出去，小九只觉得没人要她了，不由哭的越发起劲儿。老爷子脸色发白眼眶微红，他轻轻抹去小九的泪水，低声道：“小九，乖孩子，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小九抽噎着看着老爷子，看到一向最最厉害的祖父脸色发白满头汗水，不由关切的问道：“祖父，祖父，你也疼吗？”老爷子心里一酸，低声道：“祖父没事，小九，祖父知道你疼，可想变得厉害就是要疼的，你哥哥们也都泡过这个，都很疼，可疼过去就好了。”小九好似听懂了些，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道：“小九要厉害，小九不哭，不哭！”老爷子欣慰的看着小九低声道：“好孩子！”小九说了不哭便真的不哭了，只见她闭上眼睛强忍着疼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老爷子顿时大大松了口气，低声对小九道：“小九，现在像祖父前些天教你的那样，运气按金水木火土五行相生的次序，从肺金至肾水到肝木，再从心火到脾土最后到肺金，一念即走过，休要恋停留，听到没有？” 第九十四章一物降一物 小九这些日子一直被老爷子教导这些，已经记得非常牢固，便用力点了点头，按照老爷子教她运气的法决，开始运转体内的气脉。闪舞..过了大约一刻钟，小九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不由本能的越发认真运气起来。老爷子看到小九面色舒缓专心运气，不由面露喜色。他果然没有看错，小九的资质的确是孙辈中最为出众的，甚至比小六还要好一些，当初小六第一次运转气脉都没有成功，可小九这么快就摸到了法门，这份天资真是惊人的很啊！老爷子见小九运气一周结束，忙低声道：“一转念毕，百虑尽除，至多不过三转，多则无益，适可而止！”小九按照老爷子说的，又一次运转气脉，这次比第一次更加顺畅，身体的疼痛不仅完全消失，甚至还觉得有些轻飘飘的。老爷子眼神灼灼的看着小九，看准时机在小九第二次运转经脉结束时，将一股澎湃的内力打入小九体内，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从身体里贯穿，小九只觉得头晕目眩，眼睛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小九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卧房的床上，徐静娘正坐在床边支着头打盹儿，而外面的天色黑沉，好似已经是深夜了。..小九翻身准备去喊徐静娘，刚一动弹，便发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变得不一样了，身体变得很轻盈灵活，好似有很强的力气一般。小九忍不住跳下床蹦了几下，发觉自己的确比以往蹦的高蹦的轻松，不由很是新奇。这番动静将打盹儿的徐静娘惊醒，她抬眼一眼自己的宝贝闺女小九正在屋里蹦蹦跳跳，不由松了口气，上前一把把小九搂在怀里，使劲亲了亲道：“小九啊，你可把娘吓坏了！”小九不解的看着徐静娘，徐静娘摸了摸小九的额发心有余悸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整整睡了两天一夜了！”那日，老爷子说要给小九洗髓，便带小九去了东阁练功房里，过了一天一夜出来时，只见老爷子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但满脸兴奋眼神更是亮的吓人，而小九则跟睡着了一样被老爷子抱在怀中。老爷子说是洗髓成功，小九一切都好，只是药劲儿没过要睡上一睡。徐静娘没想到，这一睡便硬生生睡了两天一夜，想到那几个小子当年洗髓时不过睡了一觉便醒了，可小九却睡了这么久还不醒，徐静娘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没着没落啊。..可老爷子来看了几次，却说小九一切正常，让她不要担心，只管安心守着等她睡醒就行了。徐静娘心里却很是没底，故而压根儿不敢离开小九一步，这么长时间便一直牢牢守在小九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九，真真是度日如年。所幸小九真的醒了，还这么精神的醒了！徐静娘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小九不知这些，自然不解娘为何一直抱着自己不放，被抱的太紧觉得难受的小九扭动着身子冲徐静娘嚷道：“娘，饿了，饿”徐静娘这才松开小九，连声道：“娘这就让人给你端吃的啊！”说着，徐静娘忙喊人端吃的来，很快丫鬟们便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小九爱吃的饭菜。只见有千金圆、乌雌鸡汤、黄耆羊肉、青精饭、防风粥等家常饭菜，还有用蟹肉与蟹黄平铺饼上，卷起后横切成片的金银夹花平截；还有小九爱吃的小天酥和过门香……热腾腾的饭菜香味扑鼻色泽诱人，看的小九口水直流，徐静娘心疼小九几天几夜没吃好喝好，忙先给小九盛了一碗粥喂她喝，小九虽然不太想喝粥，可娘说了必须先喝些粥才能吃肉，便强忍着不耐烦准备喝粥。却不料这一勺粥还没送到嘴边，便听得老爷子的声音传来：“不能给小九吃这些！”徐静娘吓的手一抖，一勺粥尽数撒到地上，小九眼巴巴的看着到嘴的粥就这么飞走了，换成了老爷子带来的不知什么熬成的黑乎乎的玩意儿。而那些香喷喷的小天酥、过门香，还有那平日也很少吃到的金银夹花平截都被撤了下去，甚至连她刚才不耐烦吃的粥都没了……小九忍不住熬一嗓子哭了起来，还有什么比当面夺走一个吃货好吃的更悲惨的事情啊！老爷子哭笑不得的看着小九，这丫头，洗髓疼成那样也没哭成这个德行啊！徐静娘看着老爷子端来的黑乎乎药味儿十足的所谓药粥，很是不忍的对老爷子道：“那个爹，不如让小九先吃些白粥再喝这个吧？”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小九刚打通任督二脉，得固本，这两天她只能吃这个，喝水也只能喝白水，切记千万沾不得一点儿油星儿！”徐静娘震惊的看着老爷子，她虽不曾习武，但养了好几个习武的儿子，自然知道打通任督二脉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小六从刚会走路开始练功，也到了十岁才勉强打通了任督二脉，而小九竟然这么快就打通了吗？老爷子没工夫理会徐静娘震惊不震惊，正耐着性子哄着哇哇大哭的小九吃药粥呢。在吃上面异常顽固的小九，任凭老爷子怎么说也不肯吃，老爷子无奈的保证道：“小九你听话，乖乖把药粥喝了，等到后天，祖父保证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你只要乖乖听话，到时候，想要什么祖父就给你什么！”小九一听老爷子保证了，立刻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瞪着大眼盯着老爷子道：“我要小马驹，我要打马球，我要吃鱼干脍，我还要……”老爷子无可奈何的看着小九道：“好，都依你，依你！”小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笑呵呵的任由老爷子喂着吃了一碗味道相当奇怪的药粥。徐静娘看着这样的老爷子和小九，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得了，本来就管不住的丫头这下看来是彻底管不住了。 第九十五章小黑 两日后，完成固本的小九被老爷子抱去亲自测试了一番，十分满意的老爷子带着小九去了马场，准备挑选一匹绝世良驹给小九从小养着。..马是武将在战场上最忠诚的伙伴，好马都是自小开始养起来的，这样将来跟主人感情最深厚，将来战场上才能配合默契。小九兴致勃勃的跟着老爷子在马场上转悠，听着老爷子讲如何辨别马的好坏，似懂非懂的完全遵从外貌为主的原则，寻找着能看入眼的小马驹。在马场上看了一圈，什么大宛马、回纥马、河曲马、三河马、山丹马，甚至从海外弄来的温血马都看遍了，老爷子也没挑出来一个满意的，这可是小九的第一匹马，老爷子可是照着绝世良驹的标准找的，一般的好马怎么能入了他的眼？老爷子跑遍了京都的马场也一无所获，正准备联络西北军中看看有没有好马时，却忽然听人传报说是有人从边关给小九送来一匹千里马马驹。只见一队西北军士护送来的千里马马驹，体格匀称，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小九一看便喜欢不已，上前想摸一摸它，哪知刚靠近，便见马驹颈项高举，马蹄不耐烦的踏了几下，悍威十足！老爷子不由目露赞赏，好一匹千里良驹，脾气还不小呢。闪舞..小九看着浑身毛色雪白，俊美秀丽的马驹，连连对老爷子嚷道：“祖父，要这个，这个！”老爷子虽也相中了这匹马驹，可却不高兴这是别人而不是自己送小九的，不由板着脸对送马的兵士道：“这真是莫五校尉让你们送回来的？”莫平初和莫平庭因为打了胜仗立功已经被升为校尉了，但在老爷子眼中也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小官罢了。兵士们恭恭敬敬的道：“回国公大人，这匹千里马马驹是莫五校尉偶然得到的，让属下们日夜不停的送回来给九小姐。”“是吗？老子竟不知神驹追风的后代竟是他一个小小校尉偶然能得到的，怕是你们将军都摸不到追风的马屁股吧？”老爷子刻意加重了“偶然”两字，分明是不相信。兵士们愣了下，心虚的笑了笑不敢吭声了，老爷子瞪了他们一眼，十分郁闷的看着小马驹。《古今注》：始皇有名马七匹，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这匹小马驹有八分像神驹追风，除非他人老眼花，不然一定是西北军中那匹追风的后代。闪舞..整个西北军营中，能将追风后代神驹送人的，除了西北军主帅就是那位偷偷跑去的太子殿下了。西北军主帅殷公瑾是个再本分不过的性子，他是不会想到给自家送马驹的，那么，便只有那个小子了。看来那个小子倒还算有心，还能想着给小九送马驹，也不枉当年他拼死相救之情，只是偏生抢了老子在孙女面前讨好的机会，老爷子决定礼照收情不领。谁让追风后代马驹难得，李恒那小子能给小九弄来这样一匹神驹极不容易，老爷子自然不会舍得让小九错过这么好的一匹马驹。但就凭一匹马驹想让他承情，想得美？故而老爷子痛快的收下了马，一句话没有的便将这队西北军士给打发回去了。小九得了喜欢的马驹，高兴坏了，围着马驹左看看右看看，兴致勃勃的要给小马驹起个名字，老爷子好奇的问她要取什么名字，小九想了又想，指着小马驹道：“叫小黑吧！”老爷子看着浑身雪白的小马驹傻了眼，本来一脸傲娇的马驹好似也被这奇葩的名字吓了一跳，仰的高高的脖子瞬间降下来几分。实在弄不明白自己宝贝孙女脑回路的老爷子很是虚心的询问小九取名的用意，只见小九指着马驹额头的一撮黑道：“祖父，看，黑黑的，叫小黑多好听？”老爷子狠狠噎了一下，这么浑身雪白的马驹，就额头上有一撮黑毛，你就叫人家小黑是不是也太随便了？可看着小九笑眯眯的眼睛，老爷子决定昧着良心点头道：“小黑这个名字，真，好听！”小九得意的扬起下巴，冲小马驹喊道：“听见没？你以后就叫小黑了！”说着，便冲着小马驹“小黑！”“小黑”的喊个不停。小黑的大眼睛顿时满是水花，本来就低下来的脖颈直接耷拉下来了，老爷子很是同情的拍了拍小黑的脖颈，只怕它将是世上拥有最接地气名字的一匹千里马了，真是，嗯，可喜可贺，可叹可悲啊！小黑悲愤的鸣叫了一声，蹭了蹭老爷子的手，试图撒娇扭转一下这悲惨的局势。却听老爷子捏着它的脖颈沉声道：“小黑，以后你就是小九的坐骑了，必须乖乖听小九的话，若是敢把她撞了摔了，老子就直接捏段你的脖子，听见没？”小黑……（爹啊娘啊，这里太可怕了，快快带孩儿回家吧！）老爷子深知马是多么聪明的一种动物，小九年虽小，怕是驾驭不了小黑，故而他就先用狠辣手段敲打敲打小黑，让它知道不能跟小九耍脾气，省的伤了小九。于是，小黑这个名字就这么被叫下了，小黑的脾气也变得温顺可人起来，不过也仅限于在老爷子和小九面前，在别人哪里，它还是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神驹小黑！小九得了马驹兴奋极了，立刻便要骑马玩玩。京都子弟善骑射者众多，但一般都是五六岁才开始摸摸马，小九还不到三岁，本来是决不能骑马的，但她洗髓成功还打通了任督二脉，身手反应比一般孩童不知灵活了数倍，而且本就天生力，长的也高，看着比四岁孩童也差不多。小黑是神驹后代，极其聪明，经过老爷子敲打，在小九面前温顺的跟个兔子一样。老爷子带着小九跑了几圈，便放心的让她自己骑着小马驹遛弯儿了。于是没过几日，小九便能牢牢扒在小黑身上在马场上飞奔了。这一幕幕都被莫平坚画成了一幅幅画，用飞鸽送到了西北军营之中。 第九十六章李恒 西北大营东南的一处帐篷里，身穿盔甲的莫平初看着莫平坚寄来的画笑个不停，莫平庭凑过来一看，也笑的不成样子。两兄弟指着画上的小九兴致勃勃的说个不停，正说到小九给马驹起名叫‘小黑’，笑的停不下来时，忽然听到帐篷入口处传来一个温润清亮的声音：“你们兄弟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笑成这个样子？”莫平初和莫平庭扭头朝来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明光盔甲，俊逸非凡的十五六岁少年笑着走了过来，莫平初和莫平庭忙起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原来这位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被老爷子从火中救出，被亲爹当今皇上送到宫外的太子李恒。李恒笑着示意莫平初和莫平坚免礼，不满的道：“在这里我可不是什么太子，你我都一样，是来当兵打藩国乱军的！”莫平庭有些拘束的道：“臣不敢！”李恒的眼神微黯了下，面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莫平初眼珠微微一转，笑着道：“即便不是太子殿下，您也是我们的上司，我们兄弟不过是刚刚从小兵升到校尉，见了您这位司戈大人不得恭恭敬敬的行个礼？”李恒唇角笑意加深了几分，轻轻锤了一下莫平初的肩膀道：“你小子，最开始整日跟个闷葫芦一样，现在竟这般油嘴滑舌的？刚才在看什么？我可从未见你们兄弟笑成这个样子呢？”莫平初笑了笑将莫平坚寄来的画递给李恒，李恒看后也大笑不止道：“竟然给那么一匹神驹起名叫小黑，小九这丫头真能想啊？不过这丫头也真厉害，这么点儿年纪竟然能骑马了，果然是你们莫家人啊！”莫平庭得意洋洋的道：“那可不？我们小九自小就聪明过人，力气也大，骑马这种小事算不得什么。..”李恒一愣，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莫家人啊，夸起小九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莫平初冲李恒拱了拱手道：“小九很喜欢小黑，多谢殿下了。”李恒摆了摆手道：“无需多谢，上次在雀戍谷一战中，若不是你料事如神及时救援，只怕咱们宿卫龙营就要全军覆没了，不过一匹马驹，算不得什么。”莫平初眼神微闪，一匹马驹的确算不得什么，可自己不过因收到家信随口说小九喜欢上打马球，想给她弄一匹好的小马驹，没两日，太子殿下便送来了神驹追风后代马驹，这份心思就不能说算不得什么了吧。..想到当年小九抓周时拽了太子殿下的玉佩，又想到太子殿下当年多次来家中看小九，对小九的事情格外上心。莫平初不由心生警惕，宝贝妹妹但凡是被个异性惦记他都要警惕异常的，更可况这位可是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皇上的嫡长子，尤其长的还这么好，性子也还不错，若是他有两个妹子，嫁一个给他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家只有一个小九啊，他可舍不得。莫平初懊恼的微微咬了下舌尖，他这一跑神竟然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上面去了，小九才多大啊，太子殿下可是跟他一般年纪，比小九足足大了一轮呢。莫平初不由嘲笑自己真是草木皆兵，太能胡思乱想了。三人说了一番小九的趣事，便说起之前雀戍谷一战来了，那一战他们虽然获胜，但也是险中求胜，藩国狼子野心已经暴露无疑，可皇上却迟迟不肯发兵，未来将会如何，他们心里也是不安的很啊！说到皇上，李恒的脸色不由变得沉重起来，他此次秘密来到西北军中，为的不过是亲眼看到难民的悲惨情况心生不忍，想为国为民尽一点作为储君的本分罢了。至于那个父亲，那个皇位，李恒只觉得恍如隔世，舅舅们的打算他很清楚，京都里发生的一切他也都知道，他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弟弟，也知道父亲又多了一个皇位继承人，可那又如何？李恒眼神冷厉的看着远处，是他的谁都夺不走，不是他的他也不稀罕去抢，那位置他不稀罕，可这世上总有该报的仇，该还的债，总有一天，他会回到京都，去向那个人讨债！一直暗暗注视李恒的莫平初看到李恒猛然间变得冷厉的眼神，不由心中一跳。随着接触的增多，他越来越欣赏这位太子殿下的同时，也越来越警惕这位太子殿下，有很多时候，莫平初总感觉，这位恍如天人总是温煦平和的太子殿下，还藏着另一副面孔，一副冰冷刺骨任何人都走不到他心里去的面孔。莫平初忍不住去猜测那副面孔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老爷子当初让他来到边关究竟是为何？可眼下这一切的答案都只能等时间慢慢告诉他了，莫平初慢慢收敛心神，跟李恒他们讨论下一步的军事部署，和如何对抗藩国越来越肆意的挑衅举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小九自从洗髓成功打通任督二脉之后，练功一日千里，进展飞速。虽然才不过四岁，可在育婴堂里小九已经打遍众人无敌手，和原本就是育婴堂一霸的李元嘉更是强强联合，无人可敌。三公主元宁自从谢贵妃抚养了丽妃所生的皇子后，对她的关注日渐减少，意识到现在与以前不同的元宁，没了之前任性妄为的底气，虽然依然看小九不顺眼，却也不敢和小九硬碰硬的闹什么了。于是，小九在育婴堂里可谓是称霸一方一呼百应，加上老爷子有意无意的放纵，课业上从不严格要求她，玩乐上都由着她，小九霸王的性子便越发明显起来。但随着已经六岁的李元嘉在夫子们恨不得敲锣打鼓的欢送中，从育婴堂顺利毕业，没了同伙的小九不免开始孤单起来。程名睿却很是高兴，这几年，他日日见小九跟李元嘉玩在一处，不和自己玩，心里这滋味就别提了。眼下没了眼中钉肉中刺，程名睿死皮赖脸的又牢牢占据了小九身边最近的位置，上课掩护小九睡觉，下课帮小九做作业，都心甘情感乐意之至。 第九十七章千钧一发 可小九不愿意啊，她现在整日里跟老爷子四处跑，已经不习惯被关在这学堂里坐着老老实实念书了。同伙李元嘉一毕业，就剩下她一个人，连捉弄人成功的快乐也没人分享，小九真是快闷死了！百无寂寥的小九唯一觉得开心的事情便是练功，从自顾自的对着木桩练习，到现在跟着活人连招，小九功夫一日比一日精进，也越发练的起劲儿。可眼看着五岁的小九已经能和莫平坚打成平手，老爷子欣喜之余深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早的显露天分造人嫉恨，便每日只让小九练两个时辰，其他时候决不许多练，更不许在外人面前展露身手。小九不解祖父之意，不能练功的小九只能去马场上打马球挥发无处安置的旺盛精力，莫太文和徐静娘等人虽然担心，可也知道若是让小九闲着，她无聊起来保不齐真把家里给拆了，只能任由她了。这日，莫平云陪着小九下场打了一会儿马球，遇到熟人便去一旁聊了起来，小九正打的起兴，怎么肯停？便自顾自的骑上小马驹，又和那些少年们打了起来。京都里打马球非常兴盛，有大打和小打之分。一般小打就是呼朋唤友的数十人，在小球门前设置彩结，众人分成两队，每队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裹着同样的角子和花幞头，各执彩画球杖。闪舞..两队各有一名队长，一个队长用球杖击球后，球坠落在地，两队开始争抢。打入对方球门算一分，两队你冲我挡，互相追逐着争抢彩球，在规定时间内得分最多的队伍获胜。还有一种就是大打了，一般都是有官员组织的兵士或者宫监数百人，在大球场上用各种耀眼的珠翠装饰，队员们个个玉带红靴，跨着高头大马，在球场上骑马追逐争相抢夺，十分激烈。这次莫平云带小九打的是太学学生们组织的小打，十对十，在莫平云的安排下小九蹭了个替补的位置。小九的名头已经在这些马球少年中很是响亮了，毕竟她是个才不过五岁的女娃娃，竟能和十几岁的男孩一起打球本就极为罕见，更何况她还打的相当不错，更是令人惊叹。莫平云所在这队球技高超马术出众，另一队完全被压制根本不是对手，莫平云觉得没什么危险，这才让小九自己上场打去了。小九虽小，可那一身球术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比一般专门打球的球手都不差，更何况这些整日读书的太学生们。..只见上场之后面对比她大了许多的对手毫无惧色，驰骋球场，往来如风，挥动球杖，所向披靡，连连洞穿球门，引得众人赞叹不已。莫平云见小九打的轻松，很是自豪，得意洋洋的听熟人夸赞了小九一通，便不再一直紧紧的盯着小九，笑呵呵的和旁人聊起天来。球场上，小九持着鞠杖，乘势奔跃，运鞠于空中，连连击中，而马驰不止，迅若流电，把对方球队的人看的牙疼，却任何也拦不住她。小九打的起兴，斗志昂扬，奔驰腾跃，空中击球，球在空中飞舞，快若流星。场外众人不由连连高声喝彩，莫平云更是高声喊着：“小九，小九！”小九自己也得意极了，一杆进洞后，高高举起鞠杖，冲莫平云扬了扬。正在这时，对方队中一人座下的马好似不受控似的疯一般冲向小九，小九的小黑虽然灵活敏捷，但毕竟还是个未长成的小马驹，身高重量都不如成年大马，猛然被一匹高头大马疯狂冲撞过来，不由躲闪不及。马上的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没有抓紧缰绳被疯马一个跳跃，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球场上顿时乱作一团。彻底失控的马更加疯狂的冲向小九，眼看小九遇到危险，莫平云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小九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愣了下使劲拽进小黑的缰绳试图快速跳到一旁躲开。可小九快，对方不受控的马更快，小黑扭身跳跃的同时，那匹大马已经重重的冲他们撞了过来。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小黑被狠狠撞翻在地，小九更是直接被撞飞了出去，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朝着围栏方向重重的撞了过去。马场上顿时一片惊呼，小九也吓的心砰砰直跳，但多亏老爷子训练有素，在被撞飞的时刻，小九拼命运转气脉伸长胳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脸将身子缩成一团。莫平云用尽全力冲了过去，却只抓下了小九的一片衣襟，眼睁睁的看着小九直直的朝围栏撞去，不由惊痛欲绝的大喊了声：“小九！”邢国公府的护卫们在事发之时都已经齐齐扑了上去，可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已经都来不及了！眼看小九就要狠狠撞上围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围栏边冲过来一个男孩，只见他挡在围栏前冲小九张开双臂。缩成一团的小九重重撞上男孩，两人一同狠狠撞向了围栏，把手腕粗木桩做成的围栏硬生生撞歪了几分。小九和男孩滚做一团倒在了地上，冲到跟前的莫平云一把抱起小九，只见小九胳膊腿上都有擦伤，但所幸紧紧的抱住了头脸，并无大碍。而那个一把接住小九的男孩程名睿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只见他歪倒在地，捂着胸口一动不动，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莫平云抱起小九，忙低低的问了声：“小九怎么样？”莫平云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程名睿，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懦弱无能的小子，今日竟然救了小九，心情不由很是复杂。莫平云低声对程名睿道：“小九没事，你怎么样？”听到小九没事，程名睿不由动了动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低声道：“我没事，”可话音刚落，便头一歪，“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水，闭上眼睛不动弹了。醒过神的小九不由吓的喊了声，紧紧的抓着莫平云的胳膊嚷道：“哥，六哥，阿睿他，他吐血了！” 第九十八章救命之恩 莫平云放下小九，上前检查了一下程名睿，扬声对护卫道：“快，用平板抬着回府，去太医院请擅长接骨的太医来，还有，派人去东平郡公府上说一声！”“是！”护卫们立刻抬来平板，小心翼翼的将程名睿放了上去，莫平云让护卫护送小九和程名睿先回府，自己却带着一队人去查看那匹发疯的马，并让金吾卫控制住马场上的所有人。闪舞..莫平云笃定今日之事绝非偶然，他定要细细查看，到底是谁想害人。在京都马场上差点儿闹出人命，金吾卫们自知事情严重，已经派人禀报了上级，听到莫平云让封锁现场，自然无有不从。小九和昏迷不醒的程名睿被送回邢国公府，看到好端端出去的小九弄的一身灰，胳膊腿上还血迹斑斑的回来，莫家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前围着小九问个不停。小九忙指着昏迷不醒的程名睿道：“我没事，还是先看看阿睿，他接住了我，自己被撞的吐血了都！”莫家众人这才注意到跟小九一同回来的还有程名睿，看到程名睿脸色青白的躺在软椅上好似昏迷了，不由都大吃一惊。程名睿抹了把眼泪：不容易啊，终于看到我了！太医匆匆赶到，一番诊治过后，程名睿终于醒了过来，但肋骨断了三根，脾肺受损，伤势严重，需要静养。莫家众人越发后怕不已，若不是阿睿接了一下，小九那个小身板直接撞到围栏上，那还不知道会被伤成什么样呢？可东平郡公府上的人不这么想，尤其是程名睿他娘和祖母，看到宝贝独苗伤成这样一副德行，差点没哭死过去。程名睿就是被亲娘和祖母的哭声给吵醒的，程名睿醒来后看到家人不由愣了愣，眼神四处看了看发现不是在自家，不由四处寻找着低声问道：“小九呢？”程名睿的娘孟倩娘抹了把眼泪埋怨道：“我的傻儿子啊，你差点儿命都没了，还小九呢？那丫头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把你迷的命都不要了！”东平郡公听儿媳竟然这般说，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道：“阿睿和小九青梅竹马，小九遇险，他自然得救，你一个当娘的说的什么胡话？”东平郡公的夫人吴氏一听这个顿时不高兴了，没好气的对东平郡公道：“我看倩娘说的没错，就算是救人，也没得把自己个儿搭上的理儿，咱家可就阿睿一根独苗，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一家人还要不要活了？”吴氏话音一落，孟倩娘便呜呜的又哭了起来，哭着拉着程名睿的手喊着：“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娘也不活了……”东平郡公被媳妇儿媳气的说不出来话，只能板着脸道：“行了，这是在别人家，都给我少说两句。闪舞..”吴氏白了东平郡公一眼，摸了摸程名睿的额发叮嘱道：“阿睿啊，听祖母的话，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你要是出事儿了，咱们一家子可都活不成了。”程名睿哪里耐烦听祖母和娘说这些，他一心惦记小九呢，不由伸长脖子盯着门口问东平郡公道：“祖父，小九呢？”东平郡公见程名睿如此，心里高兴，笑着道：“小九没事，就是胳膊腿上擦伤了些，刚才太医一直忙着给你诊治，估计这会儿正在给小九处理伤口呢。”程名睿低低“哦”了一声，还是一直盯着门口看，东平郡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笑着问程名睿道：“阿睿，你跟祖父说，你真的就这般喜欢小九吗？”程名睿愣了下，红着脸低声道：“喜欢！”他自小就喜欢小九，只是小九长大后便渐渐不怎么跟他玩了，想到这儿，程名睿不由脸色黯然。东平郡公笑着一拍大腿道：“喜欢好，喜欢好啊，好孙子，今儿你虽受了伤，可这伤受的值，受的值啊！”吴氏和孟倩娘不满的看向东平郡公，不解他瞎高兴什么，阿睿都伤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的？东平郡公心中有了盘算，懒得跟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解释，故而看也不看她们，笑呵呵的拍了拍程名睿的肩膀，便大步走了出去。东平郡公刚走到门口，便见老爷子带着小九等人走了过来，老爷子一见东平郡公便立刻上前几步，很是郑重的拱手行了个礼道：“今日阿睿对小九的救命之恩，我莫定苏铭记在心，彪子，以后但凡有什么事，你只要吩咐一声，我莫家全家上下竭尽全力给你做到！”东平郡公见老爷子这般郑重，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忙笑着道：“哎呦呦，老莫头，你这是干什么？阿睿跟小九从小一起长大，两个孩子好的跟一家人一样，你还跟我这么见外干啥？”老爷子忙道：“咱们两家关系好是不错，可再怎么说，阿睿他也姓程不姓莫不是？这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咱们莫家自当涌泉相报，这可不是见外，是理应如此啊！”莫平坚听到老爷子话里有话，想了想便忙道：“祖父说的正是，我们兄弟都商量好了，阿睿就自己一个，难免孤单，不若和我们兄弟几个结为异性兄弟，将来我们兄弟几个一定把他当成自家弟弟一般照顾，程爷爷您看如何？”莫平云和莫平芳到真是这么想的，于是也连连表示以后定会把程名睿当成亲弟弟云云。老爷子瞟了眼莫平坚，莫平坚给老爷子递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老爷子不由翘了翘唇角，还行，小五走了，小八倒是成长起来了，都会帮自己敲边鼓帮腔说话了。东平郡公看莫家几兄弟说的情真意切，却只能干干的笑了笑道：“你们兄弟对阿睿好，我怎能不知道？不过阿睿眼下刚醒，正嚷着要去找小九呢，这孩子心眼实在的很，说不亲眼看见小九平安救放心不下，你们说说，自己都伤成什么样儿了，还非要爬起来找小九呢……”老爷子眼神不由闪了闪，这是再给他唱苦肉计呢吧？ 第九十九章各怀心思 莫平坚见老爷子不好接这话，忙笑着道：“那我赶紧带小九先进去，阿睿怕是晕过去了，不知道小九有没有受伤担心呢。闪舞..”莫平坚说完悄悄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东平郡公这苦肉计唱到一半被莫平坚直直截断很是郁闷，可他都说了阿睿想见小九，人家莫平坚立刻要带小九进去，他也实在没话说，便只能笑呵呵的让莫平坚先带着小九进去了。莫平坚带着小九进了屋，还未进入里屋，便听见孟倩娘和吴氏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程名睿嘘寒问暖，程名睿不耐烦的哼哼唧唧，不由勾了勾唇角。程名睿自小就不喜听祖母和娘啰嗦，眼下躺在床上起不来，被她们连连念叨的头都大了，发现自己但凡应一声，她们就又有无数的话要说，便干脆一声也不发，看也不看她们，只盯着门口等着小九出现。吴氏和孟倩娘见程名睿如此，不由暗暗交换了个眼神，阿睿这是被小九那丫头够了魂儿了啊！程名睿看到莫平坚带着小九进来，不由眼睛一亮，猛地撑着身子就要坐起，哪知道刚一动弹，胸口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忍不住闷闷的叫了一声。闪舞..孟倩娘和吴氏吓了一跳，忙扶着程名睿躺好，孟倩娘抹着眼泪道：“你要干什么？只管知会我和你祖母便是，自己好端端的乱动什么啊？你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不养好，将来可怎生了得？”吴氏也连连叮嘱程名睿，两人自顾自的说个不停，好似根本没有看到莫平坚和小九一般。莫平坚不由眼神一沉，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吴氏和孟倩娘的反常所为何事，不由心生怒火，但面上还是笑的人畜无害温和亲切。吴氏和孟倩娘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小九，尤其是孟倩娘看到小九那张小脸白白嫩嫩完美无瑕，可自家儿子却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脏受伤，不由心里很不是滋味。而吴氏呢，自小就觉得小九太过机灵通透，尤其是那双又黑又亮的眸子，盯着人看的时候，好似要把人看透一般，故而从小对小九也就是面子情。眼下宝贝孙子为了小九差点儿命都没了，让吴氏还怎么对小九笑颜以待？尤其是一想到阿睿自小对小九言听计从，现在更是为了她不顾生死，这丫头才不过五岁，便能让阿睿这般，若是等再大写，长开了些，岂不是要阿睿的脑袋，阿睿这傻小子也会双手奉上？吴氏这么想着，脸色不由很是暗沉眼神中也透漏出浓浓的不虞起来。这一切莫平坚都尽数看在了眼里，突然心头一动，冒出了一个念头，莫平坚忙带着小九上前，给吴氏和孟倩娘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满脸关切的对吴氏和孟倩娘道：“小九刚一处理好伤口，便要来看阿睿，我们心想阿睿刚用过药，怕是正在休息，就让她先不要过来打扰。可小丫头今日真是吓坏了，不看到阿睿好好的眼睛都不敢闭上，我们没辙儿，便只能带她过来看阿睿一眼，请老夫人和孟婶娘莫怪。”见莫平坚温文有礼，吴氏和孟倩娘也只能忍着不满笑着应对几句。程名睿却已经拉着小九坐在自己床边低声询问起来，什么伤没伤着？疼不疼？害怕不害怕……那关切担忧的样子，好似受伤严重的不是他而是小九一般，直看的吴氏和孟倩娘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孩子还没到娶媳妇的年纪，怎么就感觉要忘了她们呢？莫平坚则是一次次不经意的扫过程名睿拉着小九的手，这小子这是在趁机占便宜吗？小九今日的确被吓的够呛，倒不是被撞飞了害怕，而是实在被程名睿吐血晕过去的场景吓坏了。见程名睿此刻好好的，除了脸白了一些，能说能动的这才放下心来，想到祖父交待的话，忙从床上起身走到一旁，冲程名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阿睿哥哥，今日多谢你救我，你的救命之恩小九铭记于心，必当涌泉相报。”程名睿被小九突然这么正儿八经的跟自己道谢弄的一愣，忙使劲摆着手道：“不用，不用，小九，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就是看见你要撞到围栏了，心里一急就冲了过去，你不用谢我，不用！”莫平坚眼神微微闪了闪，程名睿这小子倒是真老实，没想过要小九报答什么，但是他那个祖父东平郡公，可不是这么想的啊！小九坐回床边冲程名睿笑了笑道：“阿睿，你救了我，我自然该谢你的，你想要什么？不管是我那个七星鞭还是金丝软甲，我都送你好不好？”程名睿摇了摇头道：“那都是你喜欢的东西，我要那些干嘛？”小九苦恼的皱起眉头道：“那你想要什么？但凡是这京都，不，是夏朝有的，我都给你找来，我找不到，还有我八个哥哥们呢，总能给你找到，你快说，你想要什么？”莫平坚见小九天真，以为救命之恩就是拿自己最珍爱的东西给对方就算是报恩了，也不纠正，还顺水推舟的笑着对程名睿道：“就是，阿睿，你说说看，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小九可是眼巴巴的等着报恩呢。”吴氏和孟倩娘不知东平郡公的深谋远虑，只以为莫平坚和小九是一心要报答，不由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稍稍舒服了些。吴氏心想：这莫家人倒还算懂事，能够知恩图报，不过阿睿这伤都受了，她们要什么金银珠宝稀奇玩物又有什么用呢？若是能让莫家人欠她们阿睿一个人情就好了，莫家根基深厚子孙众多，阿睿没有兄弟就自己一个，将来能得莫家帮衬一二那就好了。吴氏不知道，东平郡公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是他想的可不是帮衬一二，而是将自家和莫家紧紧的捆在一条船上呢。程名睿苦恼的道：“我真没什么想要的啊，我只要能看到小九好好的，就很开心啊。”莫平坚不由微微蹙了下眉，这恩情及时报答了就算两清了，越是报不了的恩越是麻烦，万一东平郡公借着这恩情的名头，打上小九婚事的主意，那可怎么行？ 第一百章先下手为强 于是，莫平坚立刻道：“不急，阿睿你这伤也不能轻易移动，就在我们府上好好养着，你慢慢想，只要想到什么一定要告诉八哥我，哥哥不管上山下海绝对让你得偿所愿，好不好？”程名睿高兴的笑着道：“谢谢八哥！”莫平坚暗暗嗤笑程名睿这个傻帽，都快被人卖了还帮自己数钱，还道谢，这么傻怎么配得上他家小九，所以就别怪他帮忙让他看清现实了。莫平坚笑着摆了摆手道：“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你好好养伤，我跟小九就不打扰了，小九，咱们走吧！”程名睿的笑脸顿时僵在了脸上，刚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怎么一转眼儿就要把小九带走了，他还没跟小九说几句话呢？程名睿不由拉紧小九的手，冲莫平坚道：“八哥，我还……”莫平坚却压根不给程名睿说话的机会，上前一把握住程名睿的手好似叮嘱他一般，却暗暗不动声色的扯开程名睿握着的小九的手，笑呵呵的道：“阿睿，你好好休息，我们等你休息好了再来看你，”说着莫平坚又冲吴氏和孟倩娘道：“那老夫人，孟婶娘，我和小九就不多打扰了，你们别担心，祖父已经给阿睿用了我们莫家最好的秘药，保证阿睿这伤养好了比以前还活蹦乱跳的！”吴氏和孟倩娘不由都松了口气，莫平坚扫了眼眼巴巴盯着小九的程名睿，拉着小九笑呵呵的退了出去，全程没有给程名睿再说任何话的机会。..莫平坚带着小九回到小九住所，给小九喝了一碗安神汤，哄着小九睡熟后，莫平坚便去了莫平云住处。莫平云正在被莫平芳指责，只见莫平芳没好气的瞪着他骂道：“六哥，不是我说你，你是怎么照看小九的啊？就算你想不到有人会用卑鄙手段害人，可小九出事你就得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怎么能让程家那小子接着小九呢？”莫平坚冷哼了一声道：“七哥，行了，这马后炮的话儿就别说了；这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东平郡公从小九出生就盯上了，这么大好的机会，他怎么会白白放过？现在正在跟老爷子使苦肉计，想借此把小九和阿睿的婚事定下来呢。”莫平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的道：“他想的美？不过就是挡了一下，就程名睿那个小身板，能替小九挡多少？自己不济被撞断了肋骨，就想赖上咱们，没门儿！”莫平坚没好气的白了莫平云一眼道：“六哥，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不管怎么说，程名睿的确因为小九受伤了，这是事实，咱们可以不认这个救命之恩，但不能睁着眼说瞎话，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那依你的话，难道真要小九嫁给那个软蛋，那怎么行？”莫平云很是不满的嚷道。莫平坚揉了揉下巴沉思道：“谁说要小九嫁给程名睿了？祖父可打算的是让程名睿跟咱们结拜，以后咱们对他照看一二，压根没想过什么婚事。”莫平芳皱眉道：“可听说东平郡公没有让程名睿跟咱们结拜的意思？”莫平坚点头道：“东平郡公自然不愿意，结拜兄弟哪里比得上姻亲这关系亲近？他可巴不得让程名睿娶了小九，让咱们莫家一家人给他们程家前程铺路呢！”“东平郡公就是个老狐狸，小九才那么点儿他就眼巴巴的上赶着送什么玉镯子，后来小九去哪儿那个程名睿就跟到哪儿，真是烦死个人了！”莫平云一想到自家宝贝小九要跟程名睿那个软蛋扯一块，就忍不住肚里冒火。莫平芳没好气的道：“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带小九去那个马场，要不是你没冲过去接住小九？能有这些事？”“我，我也不想的，谁知道它就弄成这样了？”“谁知道？你都不知道，还想让别人谁知道？”“哎，你这个老七，是我诚心让小九受伤？让程名睿得了这个救命的恩情的？我宁死也不愿意的好不好？”“你光说不愿意有什么用啊？小九要是被你害的要跟了那个软蛋，我非揍死你不可！”“你别得寸进尺啊？我让着你呢，你还真当自己是根儿葱了？还想揍我？也不看看你自己那两下子都是谁教的？”“好哇，你到现在还敢说风凉话？走，咱们去练武场上较量较量去，我倒要让你好好看看我的功夫到底是谁教的？”“走，谁不去谁是孙子？”……眼看两个哥哥吵得直眉楞眼，挽着袖子就要去练武场上打一场，莫平坚不由满头黑线，他算是明白当年为何五哥总是说他们傻，这俩哥哥还真是傻的可以啊！莫平坚上前一把拉着暴怒的莫平云和莫平芳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要闹？”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愣了愣，这是被弟弟教训了？两人不由立刻转移方向，怒气冲冲的瞪向莫平坚，莫平坚不由缩了缩脑袋，这两个哥哥傻是傻，可拳头硬啊，他们可不会当他是小九，打起来手一点儿都不软的。莫平坚忙挤出笑脸道：“哥，六哥，七哥，你们听我说啊，眼下咱们万万不能闹，赶紧得商量对策才是啊！”莫平云和莫平芳一听这话有理，不由互相瞪了一眼，看着莫平坚问道：“那你有什么对策？”莫平坚无语的眨了眨眼睛，哥哥们啊，脑子是个好东西，咱能别想都不想直接张嘴就问吗？自知拿这两个傻哥哥没辙儿，莫平坚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说完低声道：“六哥、七哥，你们说这个主意怎么样？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这一出手务必要一击而中才行啊！”莫平云笑呵呵的拍了拍莫平坚肩膀道：“合计什么？我看你这个主意好的很，小八啊，没想到，你小子脑子还挺活泛的嘛。”“废话真多，小八，你说咱们怎么干，七哥听你的！”莫平芳说的一派豪情，莫平坚听得直翻白眼，他今日算是再明白不过了，以后若是遇到事情再跟这两个哥哥商量，他就是个白痴，这两个压根不带动脑子的货，真是气死他了！ 第一百零一章志向 莫平云笑呵呵的拍了拍莫平坚肩膀道：“合计什么？我看你这个主意好的很，小八啊，没想到，你小子脑子还挺活泛的嘛。”“废话真多，小八，你说咱们怎么干，七哥听你的！”莫平芳说的一派豪情，莫平坚听得直翻白眼，他今日算是再明白不过了，以后若是遇到事情再跟这两个哥哥商量，他就是个白痴，这分明是两个压根不带动脑子的货！可他今年才不过九岁啊，九岁！莫平坚从未像现在这般想念莫平初，只有五哥在时，他才能少操心啊！不过可惜他亲爱的五哥还远在边关，莫平坚只能用稚嫩的肩膀支撑起护妹的这张大旗，告诉完莫平云和莫平芳自己的详细计划后，莫平坚起身去找老爷子通气，准备来个里应外合。老爷子刚刚打发了东平郡公，正头疼呢。这东平郡公一口一个不用报恩，什么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架势好似小九已经许给了程名睿，两家是姻亲了一般。老爷子听的肚里窝火可也无可奈何，这恩情难还，说不得重话来不得强硬，不然显得太没良心不讲道义，可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给小九定下婚事，老爷子又觉得心生不甘，那可是他最最宝贝的孙女小九啊，她的夫婿自然得是这世上最最出色的男儿才行，程名睿那小子着实不够格。闪舞..可老夫人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真心。阿睿这孩子虽然不够出色，可心性良善，对小九言听计从。小九那性子说的好听点儿是机灵活波，说的难听点儿就是任性娇蛮，找个阿睿这样的，将来能够容着她宠着她的，老夫人觉得挺好。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对老爷子道：“你光想着小九好，就要找个哪儿哪儿都好的配小九，可你想没想过，那才高八斗的文武双全才貌出众的，哪个不也是心高气傲的？就咱们小九那性子，你若真给她找一个那样儿的，小九保不齐一发脾气直接就动手了，阿睿是温吞吞的各方面平平不太出色，可性子好啊，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小九若是嫁给阿睿，将来绝对不怕被他欺负了，你说是不是？”老爷子听完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皱眉嘀咕道：“你真觉得阿睿那小子合适？”老夫人点头道：“我觉得合适，反正京都之中跟小九年纪相仿的男娃中，还就阿睿最合适了。这女子跟你们男子不一样，你们男子想的是建功立业标榜清秋，可女子想的是一生幸福，能嫁个知冷知热的贴心郎君自然是再好不过啊！”老爷子皱眉想了又想，还是舍不得把小九就这样定给程名睿那小子，他就不信了，这天地间就没有一个既有本事又能像他们一样宠着小九的男子？老爷子皱眉道：“小九还小着呢，反正我是不会这么早让她定亲的，总要等她及笄之后，问过她自己的意思才行。..”老夫人愣了下笑道：“你说的是，是我太过心急了，总想着趁着咱们还健在还能动弹，把这些事情都定下来了才放心。”“放心，老子身子骨好着呢，我可不光要看小九长大成人，还要看她成亲生子，还要抱重孙呢！”“你个老家伙，都七十了，还不老呢？”“怎么？你觉得自个儿老了？”“呸，你都不老，我自是更年轻着呢。”“对，对，您还是个年轻的小媳妇呢，哈哈哈哈哈，要不要相公我给你买个花儿戴戴？”“呸，老不正经……”“哈哈哈哈哈”………走到门口的莫平坚听到从屋里传来的老爷子和老夫人的笑声，不由愣了愣，想了想勾了勾唇角，大步走了进去。老爷子听莫平坚说完自己的打算后，眼眸深深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心头猛跳，暗暗深吸口气，神色自若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看了莫平坚一会儿，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问了声：“小八，你今年九岁了吧？”“是，祖父，过了年就满十岁了！”“哦，那学业怎么样？”“孙儿资质愚笨，比不得五哥，只是个不好不坏。”“那你将来是怎么打算的？像你五哥那样考经考当官？还是跟你六哥七哥他们一样习武从军？”莫平坚愣了一下，看着老爷子锐利的眼神，抿了抿唇鼓足勇气道：“祖父，孙儿两样都不想。”老爷子面色丝毫未变，淡淡的问道：“哦？那你想做什么？”莫平坚看着老爷子看不出来喜怒的脸色，狠狠咬了下牙沉声道：“祖父，孙儿想继承爹的产业，从商。”老爷子眉头一挑，面无表情的问道：“为何？”莫平坚诧异的看了眼老爷子，不解祖父为何现在还这么平静，当年他可是因为爹执意从商就将爹赶出家门了呢？如今他听到自己要从商不是应该生气失望吗？猜不透老爷子心思的莫平坚只能如实相告，他低声道：“祖父，孙儿以为不管是行文还是从武，一个家族想壮大繁衍生息是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的，可莫家人做官只能做清官，所以孙儿想莫家还是需要一个人通过经商来积累财富。同时，孙儿也觉得爹的产业需要人继承，不然这么多年的心血便白费了，还有，还有就是，孙儿喜欢做生意，觉得打算盘比念书习武都有意思。”莫平坚说完，低着头不敢看老爷子，也就没有看到老爷子眼中一闪而逝的亮光，只听见老爷子低声说了句：“知道了！”按之前他所说的处理东平郡公一事，便让他退了下去。莫平坚呆愣愣的出了老爷子住处，摸了摸头上的虚汗，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他这算是得到老爷子的同意了吗？一想到祖父不反对自己，莫平坚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使劲挥了下，本以为选了条无人赞同的荆棘之路，没想到还会峰回路转，竟然，实在是太好了！莫平坚不知道，老爷子此刻也在感叹实在是太好了，他没想到上天竟然如此眷顾莫家，不光给了莫家一个莫平初，竟然还给他配了个帮手莫平坚，这两个孩子的聪慧早熟实在是让老爷子喜出望外，也让他对莫家的将来越发充满信心了。 第一百零二章姜太公钓鱼 次日清晨，程名睿刚一睡醒，看到依然守在自己床边的亲娘不由很是头疼，冲她不耐烦的道：“娘，我没事了，你不用一直在这儿守着我，该休息就回去休息吧，有这些下人们伺候我就够了！”孟倩娘小心的给程名睿擦拭着手道：“那哪儿行？她们粗手粗脚的，怎么能照顾好你？我已经吩咐了，今儿就让荣春、荣秋她们带人过来伺候你，荣春和荣秋都是你的大丫鬟，她们贴身照顾着你我才能放心。”程名睿哀叹一声道：“我不用她们伺候，我就喜欢莫家的下人，话少不烦人！”孟倩娘瞪了眼程名睿道：“你这孩子，莫家在你眼里就那么好？话少有什么好的，做下人的就是要心细体贴才行……”程名睿捂了捂额头，又来了，又来了，他娘的念叨功力真是与日俱进了啊！正在这时，莫平坚和莫平云、莫平芳走了进来，程名睿一看小九没来，不由问道：“六哥、七哥、八哥，小九呢？”孟倩娘昨夜得了吴氏提点，恨不得让程名睿多跟莫家这几兄弟亲近，见程名睿张口就问小九，忙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哥哥们来看你，都不说先打招呼，问什么小九啊？人小九是女娃娃，虽说年纪还小，但也男女有别，怎么能动不动就来看你？”莫平云几人一听这话心里不爽了，他们莫家可从来没有这什么男女有别的规矩，小九在自己家爱去哪儿去哪儿，谁也管不着？可想到他们今日来的目的，莫平坚忙道：“小九喝了安神茶，一时起不来，我们兄弟放心不下，便先过来看看！”说着便拉着莫平云和莫平芳，很是关切的询问了程名睿一番。孟倩娘见莫家兄弟和阿睿相处亲密，很是高兴，笑着道：“阿睿一见到你们这些哥哥们心情就好了，刚才还一直嫌我念叨呢，你们聊，我去看看补汤熬好了没有？”莫平坚忙道：“怎么好劳烦婶娘亲自操劳呢？来人，去小厨房盯着补汤，熬好了赶紧端过来！”一个大丫鬟忙应声走了出去，莫平坚扶着孟倩娘坐下温声道：“我看婶娘从昨儿个便一直在这儿，怕是夜里也一直守着阿睿吧，看看，累的眼睛都熬红了，来，婶娘快坐着歇歇！”孟倩娘就生了程名睿一个儿子，还从小就嫌她啰嗦，不爱跟她多说几句，从未碰到跟莫平坚这般懂事贴心的孩子，不由很是感动，拉着莫平坚的手道：“你这孩子，年岁不大，办事稳重大方，又贴心知道照顾人，你娘可真好福气，生了你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儿子！”莫平坚笑着推辞几句，说起自己小时候淘气惹恼徐静娘的事情，孟倩娘听的直乐，莫平云和莫平芳也忙插话说起一些儿时的事儿，众人说说笑笑一团和乐。程名睿看的傻眼，这不是说好了来看望他的吗？怎么都围着他娘说笑去了呢？程名睿不知，莫平坚他们本来就是奔着孟倩娘来的，还是掐好了时辰，专门趁着东平郡公他们不在，就孟倩娘一人的时候赶过来的。只见莫平坚几人和孟倩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儿女亲事上面，孟倩娘关切的看着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莫平云问道：“小六，你的亲事你娘给你看的怎么样了？”莫平云有些脸红的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娘说了，我们兄弟娶媳妇，不管是娶哪家的闺女，必须脾气好会疼人的才行。”孟倩娘笑道：“那是自然，你娘也是想给你找个贴心的媳妇呢。”“孟婶娘，才不是呢，我娘是怕将来我们的媳妇对小九不好，生怕小九受气，才想找那些脾气软和的家世不高的呢！”莫平坚一派天真的说道。孟倩娘不由惊呆了，这是什么娘啊？为了怕自己闺女受气，就给儿子找个光性子软和的媳妇，连家世都要不高的！莫平云好似一副被莫平坚说出了家丑的样子，没好气的冲莫平坚道：“就你话多，娘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别瞎说！”莫平坚不服气的道：“我才没有瞎说，我可是亲耳偷听到的，咱娘跟咱爹说了，小九脾气大受不得委屈，将来给咱们娶媳妇，都不能娶那精明能干脾气硬的；还有将来小九嫁人，也要找那种脾气好的人家，最好就是那种特别听小九话的，小九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的那种，这样就算将来小九打了他，他也不敢吭声。”孟倩娘瞪大眼睛急声问道：“你家小九还打人？”莫平云和莫平芳狠狠瞪了莫平坚一眼，立刻将他推开很是掩饰的道：“那哪儿能呢？婶娘，您别听小八胡说，他小着呢，什么都不知道，净瞎说。我们家小九最乖巧听话了，从来不打人，真的，从来不打人！”孟倩娘似信非信的看着莫家几兄弟，莫平坚一副说漏嘴懊恼不已的低着头缩在一旁，莫平云和莫平芳冲她笑的一脸讨好，怎么看都是一副心虚的样子。莫平坚几人起身匆忙告退，孟倩娘送他们到门口，正准备返身回去，却听见墙外传来低低的闷哼声，不由悄悄探出头看过去。只见莫平云和莫平芳正对着莫平坚拳打脚踢，还死死捂住莫平坚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孟倩娘看的吓了一跳，正要跳出去阻止时，却听见莫平云低声道：“小八，你以后再不管好自己那张破嘴，我就揍扁你，你知不知道，咱们家正在跟程家谈论小九和阿睿的婚事，你这么在孟婶娘面前胡说八道，万一这婚事黄了，祖父非剥了你的皮！”莫平芳也骂道：“就是，祖父可说了，咱们小九将来的夫君要性子软和听话，还要一生一世就小九一个人，绝不三妻四妾的。这满京都也就阿睿最符合条件，东平郡公又愿意，咱们小九那脾气，一言不合就要甩鞭子的，能遇到阿睿这般傻乎乎的，多不容易，你可千万不能给搅黄了！” 第一百零三章愿者上钩 莫平坚委委屈屈的道：“我也没说什么，都是实话啊，咱爹不也说了，小九以后的夫婿要是敢不听小九的话，就让咱们几个上门去打他去？”莫平云狠狠一敲莫平坚的脑袋骂道：“说是那样说，可那些话怎么能跟外人说呢？多让人笑话？”“就是，你不知道，现在京都里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谁愿意一夫一妻啊？咱们小九将来的夫君可是只能有她一个，别的女人连一眼都不能看的，除了东平郡公家的阿睿，谁愿意做小九的夫婿？那些话你怎么能当着孟婶娘的面说？”莫平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莫平坚没了主意，傻眼道：“可我都说了怎么办啊？”莫平云想了想道：“你年纪还小，我回去跟爹娘商量商量，当成一时口误糊弄过去算了，不过小八，你以后一定得管好你那张嘴，不然我——”莫平云表情凶狠的朝莫平坚挥了挥拳头，威胁十足。莫平坚忙使劲点头，把嘴闭得紧紧的表示绝不会多嘴，莫平云和莫平芳这才放开他，三人一同走远了。孟倩娘看的心惊肉跳，她想不到这邢国公府竟然这般无耻，竟然想让她家阿睿娶了小九那个祸星，什么还言听计从，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还只能娶小九一人，若是敢不听话就让几兄弟上门打人？真是欺人太甚！孟倩娘眼神一寒，猛地攥紧手帕，有她在一日，那个小九就万万别想进她家大门一步！莫家三兄弟走到远处，莫平云回头看看已经彻底看不到孟倩娘身影，忙莫平芳停住脚步，赶紧给莫平坚揉了起来，很是心疼的问道：“小八，打疼了吧？你说你非要我们真的下手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手劲儿？”莫平坚龇牙咧嘴的道：“我那不是怕唱戏不做全套对方不上钩吗？不过六哥、七哥，你们这下手也太狠了，我肩膀疼的都抬不起来了！”“哎呀，我这手下没个分寸，太重了，这样，哥哥回去拿药油给你揉揉就好了啊！”莫平云说着就要拖着莫平坚回去，莫平坚忙挣开摆手道：“别，别，哥哥们，你们的好意弟弟我心领了，就您二位那手劲儿，让你们揉一顿，弟弟我定然连道儿都走不动了，我且还得去盯着东平郡公夫人呢。..”莫平芳笑道：“行，那你回去让服侍的人好好给揉揉，我们去盯着东平郡公了，孟婶娘可是上钩了，我刚才瞄了眼，她那脸刷白刷白的，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呢！”“都咬碎了才好呢，咱就让她吞到肚子里有苦说不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平坚几人哈哈大笑起来，东平郡公是个老狐狸不假，可他这儿媳却不怎么精明，也不知道那老夫人会不会一样是个聪明糊涂蛋呢。..东平郡公夫人前来看望程名睿，被孟倩娘拉到一旁叽叽咕咕说了一通，不由脸色一变。东平郡公夫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孟倩娘，实在不太敢相信一贯光明磊落的莫家竟然会如此，可看孟倩娘言之凿凿目光坚定的样子，又不似在胡说八道，不由有些迟疑。“要不，我现在去找莫家嫂子探探口风？”东平郡公夫人想了又想，实在没什么好主意，便有些迟疑的说道。孟倩娘一个劲儿摆手道：“娘，你刚没听我说啊，他们一家人都已经串通好了，做了个套净等着咱们往里面钻呢，你再探还能探出来什么啊？”“那怎么办？不然我赶紧回去跟你公公说说，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东平郡公夫人六神无主的道，她这辈子基本没自己做过什么主儿，大事听相公的，小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办，她一直是宅门里安稳度日的贵夫人，何曾遇见过这种麻烦，一时不免乱了手脚。孟倩娘看到婆婆这般，咬了咬牙沉声道：“婆婆，万万不可，您难道不知道公公他的心思？要是听到您这么说，只怕会高兴坏了呢！”东平郡公夫人眨巴眨巴眼睛，一拍大腿道：“是了，那个老头子一直都想跟莫家攀亲呢，那，不若，就这么着吧，小九虽然，虽然厉害了些，将来长大了兴许就好了，万一那个啥，你再慢慢调教调教”在儿媳越来越沉郁的脸色中，东平郡公夫人渐渐说不下去了。孟倩娘耐着性子对东平郡公夫人道：“婆婆，并非是媳妇心胸狭窄容不得人，可咱们家里就阿睿一个男丁，若真娶了那个小九，将来被管的言听计从被打被骂尚且罢了，万一影响了子嗣后代，你我可就是咱们府上的罪人了！”东平郡公夫人惊得瞪大眼睛，连连道：“怎么会？不可能，小九她娘可是生了那么多孩子的”“婆婆，徐静娘生的多不假，可她娘家子嗣可并不旺盛，满打满算也就一儿一女；还有，您看看徐静娘的性子，再看看小九的性子，那能一样吗？您觉得小九将来是那种会乖乖听话，待在家里好好给咱家阿睿传宗接代的媳妇吗？”东平郡公夫人想到小九整日骑马游玩纵横马场的架势，默默闭上了嘴。孟倩娘又小声道：“婆婆，为了阿睿，咱们得狠下心来，决不能让莫家得逞才是！”说着贴耳上去轻声道：“依我看，咱们得”东平郡公夫人听得连连点头，但还是面有迟疑，担忧她们这么做会惹怒了东平郡公，或者得罪了莫家，那麻烦可就大了。孟倩娘急切的道：“婆婆，阿睿可是您唯一的孙子，您为了他便是担些干系又如何啊？”东平郡公夫人摆了摆手道：“你别急，让我再好好想想，这可不光是干系不干系的事儿！”但很快，东平郡公夫人便深刻意识到：哪怕担上得罪莫家的干系，她也不能让阿睿和小九定亲！实在是那一幕太过于惊心动魄了，实数东平郡公夫人这辈子所见为数不多的凶险场景之一啊！ 第一百零四章唱念做打 只见在邢国公府后花园一角，虽然秋风瑟瑟落叶飘零，可菊花绽放夕阳如慕还是让人感受到几分秋日的美好。可突然冲出的一群人，却打破了这静谧美好的景色，只见小九高举着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刀，拼命追赶着莫平坚，手中短刀冲着莫平坚连劈带砍，一副恨不得斩了莫平坚的架势。莫平坚跑的狼狈不堪，连连求饶道：“小九，小九，哥哥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动你的东西了，你快把刀放下！”小九横眉怒目的喝道：“呔，恶贼，谁让你乱动我东西，今天不砍你两刀，我就不是莫家小九女侠。”说着，便举起短刀猛地冲了过来，慌的莫平坚用胳膊一挡，短刀擦着衣袖划过，飘落下来一片衣襟。看的紧跟着追过来下人们惊呼连连，也看的东平郡公夫人目瞪口呆，双腿如注满了铁水竟是丝毫动弹不得了。只见险险被短刀刺中的莫平坚哇哇大叫着飞奔逃命，可小九依然不依不饶的举刀猛追，那架势着实凶悍异常，实数东平郡公夫人此生罕见。眼见两人追赶着越跑越远，下人们紧跟着追着劝着毫无办法，东平郡公夫人忍不住喊住追在后面的一个小丫鬟问道：“他们这是闹什么？怎么举着刀子乱砍？你们怎么也不拦着？”小丫鬟一脸委屈的道：“回老夫人的话，这主子们要干什么，奴婢们怎么拦得住？再说，再说——”看小丫鬟吞吞吐吐好似有难言之隐，东平郡公夫人不由追问道：“再说什么？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便也是他们的长辈，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能闹成这个样子？”小丫鬟为难的道：“那个，那个，八少爷动了九小姐房中摆放的一个小玩意，不小心给打碎了，惹怒了九小姐，就，就——”东平郡公夫人难以置信的问道：“就为了一个小玩意，小九就这么追着拿刀砍她哥哥？”小丫鬟脸色一白，忙拼命摆手道：“不，不是，不是的，老夫人您有所不知，咱们府上的少爷们对九小姐都是极好的，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们兄妹感情好的很，这是闹着玩呢，闹着玩呢！”东平郡公夫人脸一沉呵斥道：“闹着玩儿？哪有这样闹着玩的，闹出人命怎么办？快，去通知你们老夫人和二夫人，赶紧派人拦住小九！”小丫鬟脑门冒出了豆大的汗滴，扑通一声跪下道：“老夫人，老夫人您别急，听奴婢把话说完。闪舞..咱们，咱们府上少爷小姐自幼都练过功夫，这样玩闹看着凶险其实真没什么的。再说，再说八少爷这么被九小姐追着砍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老夫人和二夫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九小姐人小力气也小，就算被砍中，也不过是皮肉伤，养养也就好了。还有那个，我们国公大人也早就说过——”东平郡公夫人听得脸色刷白呆若木鸡，只知道紧紧抓住身边嬷嬷的胳膊，跟着东平郡公夫人的嬷嬷厉声喝道：“国公大人说什么了，快说！”小丫鬟被吓的哆嗦一下，低声道：“我们国公大人说过，少爷他们谁若真是被九小姐砍中，也是他们自己，自己，笨蛋，学艺不精，活该”东平郡公夫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去了，她只觉得满眼血红，好似那个被砍的不是莫小八，而是她的宝贝阿睿，一瞬间，东平郡公夫人只觉得汗毛倒竖后背冒汗，身子控制不住的晃了几晃。小丫鬟看到东平郡公夫人脸色不对，这才好似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不由脸色惨白的冲东平郡公夫人一个劲儿磕头道：“奴婢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请老夫人千万不要当真，更别跟外人说，不然奴婢肯定要被家法处置的，求老夫人了，求老夫人了，求”看到小丫鬟哀求连连头都快磕破了，嬷嬷等人越发坚定不移的相信她刚才说的都是真话了，见东平郡公夫人目光呆滞面无人色，忙拉了拉东平郡公夫人。东平郡公夫人这才回过神儿来，看了眼可怜巴巴的小丫鬟，她疲惫不堪的摆了摆手道：“今日之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起来吧！”小丫鬟千恩万谢的起来，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见小丫鬟走远，东平郡公夫人欲哭无泪的抓着嬷嬷的胳膊哭诉道：“你说说，你说说，小九这样的丫头要是跟阿睿订了亲，难道将来阿睿也会跟莫家小八一样被追着跑成这样？咱们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是不是还得在一旁看着拍着手喊着‘砍得好，砍得妙，砍得呱呱叫’？”嬷嬷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干巴巴的安慰道：“不会的，老夫人，不会那样的！”东平郡公夫人长叹一口气，悲怆的看了一眼远处，咬紧牙关道：“只要我老婆子还活着一天，决不能看到阿睿那般凄惨！”说完，攥紧拳头，转身去找媳妇孟倩娘，她必须要和她好好商量对策才行了！看到东平郡公夫人一行人离开，刚才可怜巴巴的小丫鬟却从一旁灌木丛中冒了出来，她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眼珠滴溜溜一转，拔腿就往东面小路跑去，那脸上哪里有半分刚才应对东平郡公夫人的局促胆怯。看到精心安排的小丫鬟跑回来，冲自己悄悄做了个成功的手势，莫平坚心中大石落地，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看到小九又追过来，他不避不躲的站在那儿，笑呵呵的看着小九。小九追到莫平坚面前停下来歪着脑袋看着莫平坚问道：“八哥，你怎么不跑了？”莫平坚笑着道：“哥哥累了，小九咱们明日再玩吧？”小九看着莫平坚脑门上的汗，很是嫌弃的挥了挥手中的短刀道：“明日我才不和你玩呢，我要和六哥玩，他能一口气跑两个时辰也不累呢。”莫平坚笑眯眯的拿过小九手中的短刀弹了弹，只见从远处看着寒光凛凛锋利无比的短刀，却被莫平坚弹的晃了几晃，原来这把看似锋利的短刀，其实不过是戏台上的道具软刀。 第一百零五章君子一言 莫平坚抚了抚小九跑乱的头发，十分宠溺的对她道：“好好好，明日让六哥陪你玩，你还当官，让他当匪，你可一定要把他抓住了捆起来哦！”小九一挥拳头信心满满的道：“放心吧，八哥，我一定会抓住六哥的！”看着一心一意玩游戏的小九，莫平坚很是心虚的笑着摸了摸她的脑门，心道：好小九，为了给你解决麻烦，就先委屈你当个恶人帮哥哥们演戏骗人吧！莫平坚将小九送回住处，便去了老爷子那里。老爷子正被东平郡公缠的头疼，这个老小子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听，一门心思要借着救命之恩给小九和阿睿把亲事定下。老爷子平生是最讨厌这样你来我往斗心眼的，可碍于情面为了小九，却不得不整日提着精神跟东平郡公绕圈子，着实绕的心烦头疼。看到莫平坚进来，不由眼前一亮，莫平坚不动声色的给老爷子和东平郡公行礼，暗暗的冲老爷子做了个事情办妥的手势。老爷子顿时松了口气，听到东平郡公又开始满怀深情的跟他回忆往事缅怀过往，坚持不懈的说着他家阿睿对小九的情深义重，忙使劲咳了两声打断他的老生常谈。东平郡公立刻关切的道：“老莫啊，你看看你这身子骨也不行了啊，动不动就开始咳嗽了，咱们都老了，以后就是孩子们的天下了，你说说，这满京都里，唯有你我这情分能这么多年一如既往。闪舞..阿睿和我这性子一样，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对谁那都是捧着一颗心的，更别提对小九了，那真是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小九啊，你说说，这么知根知底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爷子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啊呸，你还一根肠子通到底，分明是个九曲回肠，那弯弯绕绕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呢。可面上，老爷子却好似被说动了情一般，微微红了眼眶，叹了口气对东平郡公道：“彪子啊，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小九是我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孙女，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你说说你这冷不丁的跟我说这个，我一想着让小九去别人家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啊！”“老哥哥，哎呦，我的老哥哥，您这想哪儿去了？我啊，只是说两孩子情真意切的，咱们成全一二，怎么就到了小九要离家的呢？这孩子们且还小着呢，您还要看着小九长大成人了不是？咱们退一万步说，便是到了将来，我家阿睿真有这个福分，咱们离的这么近，孩子住谁家不是住啊，今儿我把话给你撂这儿，将来小九愿意住哪儿她住哪儿，我都让阿睿随了她的意儿，行不？”莫平坚眼神微闪，为了让老爷子同意，这东平郡公真是舍得下本钱啊，连媳妇可以住娘家的话都说了，若不是阿睿是根独苗，只怕他都能让那小子入赘莫家了都！老爷子注视着东平郡公，好似在判断他的真心与否，东平郡公不躲不避的看着老爷子，一派坦然。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抚掌笑道：“好，好，彪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若有反悔，将来你去把我大门上的匾额砸了，我也二话没有！”“好，痛快，彪子，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高兴啊，行，这两个孩子你有情我有意，我再拦着就没意思了。”“老哥哥，你这话是同意了？”“我是没意见，就是”老爷子面露迟疑，东平郡公急声道：“就是什么啊？我的好哥哥，你可快有什么说什么吧，急死弟弟我了！”老爷子抚了抚长须皱着眉头道：“彪子，你别急，你也知道我家那个，有什么事都是一家人一起商量决定的，我是没意见，就怕你那老嫂子还有小九她娘会有什么想法，这事儿我得跟她们商量商量才行。”东平郡公急的拍腿道：“哎呦，我的老哥哥啊，您这一家之主当的，小九是您捧着长大的，她的婚事你还做不得主了？还得问老娘们的意见，您可真是的——”老爷子脸一板，好似被激怒一般瞪眼喝道：“老子怎么做不得主？老子不是已经同意了吗？你刚没听见？”东平郡公等的就是这句，他立刻起身道：“我就知道老哥哥你一言九鼎，一口唾沫一个钉，是顶天立地的爷们！行了，这事儿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我这就回去准备定亲礼去！”说着，抬脚便要走。老爷子沉声喝道：“慢着——”东平郡公愣了下转身问道：“怎么？老哥哥您对这定亲礼还有什么吩咐？”老爷子撇嘴瞪眼道：“什么定亲礼的？你当老子没见过值钱玩意？老子在自家一言九鼎不假，可就怕你在你家当不了家啊！”东平郡公瞪大眼睛，好笑的道：“老哥此言差矣，我们府上自然是我说了算，那帮老娘们都是听我的！”老爷子似笑非笑满是挑衅的道：“是吗？我可不信！”东平郡公一口气差点没憋的把自己呛死，咬着牙问道：“那你怎么才能信？”老爷子一脸看好戏的看着东平郡公道：“让你媳妇还有你儿媳亲自带着定亲礼来登门，我让你老嫂子好生招待她们，你看怎么样？”东平郡公撇了撇嘴无语的道：“没别的了？”老爷子一摊手道：“就这么简单！”东平郡公抬脚大步出门，头也不回的道：“行，让老嫂子备好酒席吧，她们这就来！”老爷子看着东平郡公满是笃定头也不回的离开，满是深意的勾了勾唇角，他就喜欢看人在自己最不怀疑的地方栽跟头，那才有意思呢！信心满满十分笃定的东平郡公，却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立刻便登门，而是一直过了三日之后，才再次登了莫家的大门，面上却无半分当时离去时的意气风发，满是颓然了。心知肚明的老爷子看到东平郡公一人前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伸长脖子东看看西看看，故作不解的问道：“彪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弟妹呢？阿睿他娘呢？” 第一百零六章竹篮打水一场空 东平郡公满脸惭愧的拱手道：“老哥哥啊，实在对不住，我是真真切切想跟你们府上定亲的，可考虑到两个孩子年岁尚小，我家阿睿又是个资质平庸的，将来怕委屈了小九，不若咱们还是等一等，等孩子们再大些了再定？”老爷子震惊异常的瞪着东平郡公，气冲冲的道：“你这老小子，少跟我说这好听话，明明说好的事儿你却给老子反悔，怎地？嫌弃我家小九不成？”东平郡公一看老爷子发火了，不由心道不好，可打死他他也不敢将老婆子和儿媳的话说给老爷子听，只能一个劲儿的连连道歉，使劲的夸赞小九贬低自家孙子，心里那苦啊就别提了。闪舞..东平郡公是做梦也想不到，阿睿和小九这般天作之合的婚事，老婆子和儿媳竟然齐齐反对，还说什么小九霸道蛮横，将来会欺负阿睿，她们死也不会同意云云。两个老娘们还一唱一和的跟他说小九怎么蛮横，莫家怎么毫无忌惮的惯着她纵容她，那性子怎么怎么厉害，动不动还动刀子什么的听得东平郡公头都大了，可看她们两个信誓旦旦的劲儿又不像是在胡说八道，不由心里也有些打鼓。..可思来想去，东平郡公觉得就算小九厉害，就算小九把阿睿欺负了，这亲事还是得定，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他就毁了阿睿的大好前程了。可东平郡公下定决心了，东平郡公夫人和孟倩娘也下定决心了，一听东平郡公决定要定亲，东平郡公夫人直接就倒地不起了，孟倩娘更是哭天抹泪的嚷着活不下去了要抱着阿睿一块儿死。任凭东平郡公说破了嘴皮子这两个女人也听不进去，拼了命的在反对这门亲事，眼看家里是鸡飞狗跳日夜不宁，东平郡公的脑袋顿时大了几圈。东平郡公心生一计，便派人给老爷子捎信说自家老婆子病了，媳妇得贴身伺候没空，看看他亲自去定亲如何？自然是被老爷子毫不客气的给拒绝了，还派管家当面转告自己的态度：一定要老东平郡公夫人和阿睿他娘亲自来提亲，这门亲事才能做成了，否则绝不同意！这下，东平郡公没辙儿了，眼下家里这两个女人这样，东平郡公怎么敢放她们去莫家，那哪里是去结亲，保不齐就是去结仇了！乱腾腾闹了几日，东平郡公没法说服脑子里塞了草的老婆子和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的儿媳，儿子还因为家里乱成这样，跟他表示两个孩子还小，婚事不急于一时，还是等长大了遇到合适机会再说吧。闪舞..连儿子都不支持了，东平郡公这心里不由哇凉哇凉的苦的跟喝了半斤黄连水一般，他这百般设计都是为了谁啊？可无奈他有追风意，却架不住这些拼命拖后腿的啊！东平郡公只能亲自登门试图拖延婚事，感觉自己就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苦闷之情着实无以言表。东平郡公府上的动静老爷子自然一清二楚，所有的一切也都在老爷子的意料之中，可东平郡公夫人和儿媳这般容易就嫌弃他家小九，老爷子还是很生气，故而压根不听东平郡公东扯西扯，狠狠骂了他一顿，直接把他赶了出去。东平郡公被赶出邢国公府，站在大门前，被秋风这么一吹，只觉得自己里外里弄了个不是人，就别提多心酸凄凉了！莫家兄弟护妹行动大获成功很是高兴，但这功劳却不好让人得知，他们更得小心留意不能从东平郡公府上传出什么对小九不好的流言蜚语，毕竟他们要的是击退敌军，可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对于小九，莫家兄弟心里还有说不出的愧疚，为了摆脱东平郡公的纠缠，他们可是给小九造了不少谣呢。好在婚事已经告吹，但程名睿还在府里，莫家兄弟觉得还不能放松警惕，虽然小九不知道什么定亲之事，但莫家兄弟绝不希望她对程名睿生出一丝一毫的儿女之情。众位操心过度的哥哥们全然已经忘记小九眼下只有五岁，压根还不懂什么是儿女之情呢。在莫家兄弟的严防死守中，程名睿在莫家长达两个月的养伤期内，前来探望的小九身旁总是有莫家兄弟的影子，程名睿能单独和小九相处的日子板着手指也能数的过来。而且莫平坚还有意无意的给小九灌输程名睿跟他们一样，是小九哥哥的观念，让小九几乎快要模糊了程名睿的身份，将他看做和自家哥哥一样的角色。程名睿虽然觉得怪怪的，可毕竟年纪小想的没那么多，能够常常见到小九，见小九跟自己很是亲近便觉得很开心。就这样，小九和程名睿渐渐生出了不同滋味的青梅竹马感情来。眼看年节将至，不好再留在莫家的程名睿到了回府的日子，虽然很清楚小九就是把程名睿当哥哥看待，可莫家众兄弟看着依依不舍拉着程名睿手的小九，还是不免心里酸酸的。东平郡公看到程名睿拉着小九的手叮嘱她天冷了不要乱跑，更不要去湖面冰上等等，不由笑着对老爷子道：“若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知道我这孙子竟这般细心了呢。”老爷子知道东平郡公这是有后话等着他，便只笑而不语。可老爷子不接话，东平郡公也能把这话自己接起来，只听他又道：“小九也长大了，还知道叮嘱阿睿注意伤处，看看，两个孩子的感情是真的好啊，咱们要是——”老爷子插话道：“彪子，你媳妇最近还和你闹吗？”东平郡公被这冷不丁的一问噎的一愣，立刻摆出笑脸道：“不能，不能，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见识浅薄，听风就是雨的，不像老嫂子那般识大体能主事，我是没有老哥你这福气了。不过老婆子虽然没啥本事，可心肠还是好的，尤其特别喜欢小九，这次我来，还专门挑了礼物让我给丫头带来呢。” 第一百零七章有钱人 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睨了东平郡公一眼道：“是吗？那就多谢弟妹了！”东平郡公强撑着笑脸道：“哎呦，客套了啊，就凭咱们两家的关系，你孙女可不就跟我家娃娃一样吗？我们都疼她喜欢她呢，若是什么时候能让她去我们府上住几天，那就再好不过了”老爷子手一抬指着和莫家兄弟告别的程名睿，打断东平郡公的话道：“我看阿睿和那哥几个感情好的很，不若让他们结拜成异性兄弟，你看如何？”东平郡公心中一叹笑着点头道：“这是好事啊，好事，就是阿睿还小，这伤还没好彻底呢，眼看快过年了，你们府上也是忙的很，这事咱们不急不急。..”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东平郡公，东平郡公转身冲程名睿喊了两声，避开老爷子的视线。老爷子眼神微闪，心道：看来这老小子还不死心呢，可不死心又能如何，就那一家子糊涂蛋，还想让小九嫁到他们家，做梦！送走了程名睿，小九和莫平坚等人便眼巴巴的等着从自西北军营中送来的年礼。要知道，每年哥哥们都会给他们准备过年的礼物，而且大都是他们钟爱却没见过的稀奇之物，故而每年这个时候，小九等人都是引颈期盼啊！可眼看着小年都快到了，也不见西北的车队到来，小九不由发愁起来，莫平坚却很是笃定的说很快就会到了。..果然没过几日，西北的车队便真的到了，小九收到了一把据说是莫平初亲手制做的弓箭。这把弓箭不同于一般的长弓，竟是短小了许多，看着不像是正儿八经的武器，反倒是个小孩子的玩具一般。可莫平云试了试后竟爱不释手起来，原来这看似短小的弓箭竟然杀伤力巨大，甚至可以穿透全是铁片做成的甲衣。莫平云感叹道：“难怪五哥在信中还专门吩咐，让小九在学习射箭时，先要用无头箭练上两年，用这把弓，便是无头箭射出去也有可能会伤人的！”莫平坚笑着道：“看这儿，四哥信里说了，这把弓五哥可是用了两年时间才做成的，先是用上好的竹子做弓胎，然后放到炭火上烘烤杀青。还有这梢子，是打磨的牛角做成的，组胎的时候还要用鱼泡熬制的鱼胶黏合，给弓胎和牛角刷胶，晾干后再刷，反反复复至少二三十遍呢。”莫平芳惊叹道：“乖乖，也亏的五哥有这耐性，要是我，怕是早就不想做了。”莫平坚笑道：“谁让那是五哥呢？谁让那是给小九做的弓箭呢？四哥还说了，这把弓箭是仿着藩国所用的弓箭设计的，杀伤力比咱们的长弓大，速度还快，他们在战场上吃了不少这弓箭的亏，让咱们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弄出一批这样的弓箭来，为以后打仗做准备。闪舞..”莫平云哀叹一声道：“这是给咱们出难题来了？”莫平芳没好气的踢了莫平云一下道：“是为了省的你闲出病来，昨儿你竟然陪着小九翻花绳，哎呦嗨，差点没震瞎我的眼。”“呸，羡慕就说羡慕，别说那些酸话，怎么，小九跟我玩没跟你玩，你心气不顺是吧？”“哎呦，那我哪儿敢啊？您老那粗的跟萝卜一样的手指都能翻花绳了，说出去不知道该吓死多少人呢，我羡慕？我羡慕您那笨手笨脚的样儿小九好心不嫌弃吗？”“好啊，老五，今儿哥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萝卜手的厉害，走，咱们去练武场上耍几圈去？”“去就去，谁不敢去谁是孙子？”说着，两个兄弟就你拉着我我扯着你大步流星的出了门，莫平坚和小九无奈的对视一眼，又来了！大雪天上练武场上较量，两个傻哥哥，保重吧！小九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弓箭，想了想问莫平坚道：“八哥，你说，我要不要给哥哥他们什么礼物？”莫平坚愣了下，摸了摸小九脑袋好奇的问道：“你是要给哥哥们回礼吗？”小九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你们都给哥哥们准备了回礼，那我也应该回一份啊！”“小九长大了，都知道给哥哥们回礼了，他们要是收到你的礼物，定是高兴坏了！”莫平坚毫不吝啬的夸道。小九扳着手指数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要，五份礼物呢，我没有钱怎么办？”莫平坚差点没惊掉下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小九道：“你没有钱？天啊，小九，你可是咱们兄妹中最最有钱的主儿了！”小九无辜的瞪大眼睛，她有钱，她怎么不知道啊？看小九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莫平坚不由无语的捂了捂额头，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是了，小九整日里不是去育婴堂就是跟着老爷子在外面玩，出门都是别人付钱，她竟是个从未摸过钱的主儿呢。钱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最宝贝的妹妹怎么能这么不了解？立志做夏朝巨商的莫平坚绝对不能接受这种情况，立刻对小九进行起金钱知识教育。莫平坚很是认真的道：“小九，咱们莫家孙辈之人自出生起每月便有月例银子，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娃，月例银子一开始便是最高的，每月一百两！”说到这儿，莫平坚不由有些心酸，他们这些兄弟可都是从每月十两一直慢慢往上熬的，他熬了十年，眼下每月才五十两月例银子，刚到小九的一半，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小九听得大眼忽闪忽闪直亮，一脸兴奋的问莫平坚道：“一百两多吗？能买什么？”莫平坚竖起手指摇了摇道：“错，不是一百两，而是每个月一百两，而且你已经满六周岁了，那就是六年的月例银子，一年一千二百两，六年就是整整七千二百两，很多，起码对于你这个年纪真的很多了！”“但是，这月例银子对你来说并不重要，要知道自你出生后不到一岁，娘便把她手中铺子三成的股份记在了你的名下，三成！也就是说，你哪怕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做，每年也能分到娘名下铺子三成的红利，那可是整整三成啊！”莫平坚忍不住举起三根手指向小九强调道。 第一百零八章东市偶遇 小九满脸不解的问道：“什么是股份？什么是红利？三成很多吗？”看到小九一脸茫然无知，莫平坚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是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愁断头啊！像他从六岁开始打理自己的财物时，就想法设法的让钱生钱，可哪怕努力了这么几年，也比不得小九名下一年的红利。莫平坚揉了揉小九脑袋感叹道：“很多，这么些年下来，你名下存着的银子起码也有好几万两了，更别提娘还把你每年的红利又投到铺子里，利滚利的运转着，还有祖父祖母给你的金银珠宝古玩珍奇，我都不敢想等你长大会有多少钱了，小九你真的是咱们这几个中最最有钱的主儿了。”小九听得似懂非懂，但大约明白了自己很有钱，便高兴的道：“那八哥你快快带我上街，我好给哥哥们都买个最最好的礼物！”莫平坚见小九根本没抓住重点，便一伸手冲小九道：“好啊，那你把银子给我，我这就带你上街去！”小九愣住了，上下摸遍了全身，眨巴着大眼睛不解的道：“我的钱都在哪儿呢？怎么我都没有看到？”莫平坚笑道：“小丫头，你要知道在你名下跟你能直接用是两回事，咱们莫家的规矩是六岁起自己打理自己的事物，包括财物人情往来等等，你刚满六岁，等过了年娘就会教你这些，把月例银子交给你身边的大丫鬟，让她们帮你管着银子，帮你记账，知道吗？”小九听得一头雾水，捏了捏自己只装着零嘴的荷包发愁道：“那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傻丫头，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那银子多重啊，你总不能出门背个大银袋吧？那多不方便啊；还有就是，咱们这种人家一般情况谁也不会带一袋子银子出门，有需要购买的东西，不是用银票就是让店家记账，等月底了再一起结账，所以，你平日里只需要有一些散碎银子零用就行。闪舞..”“八哥，我听不懂，银子到底在哪儿呢？”“小丫头，你有点耐心，听八哥跟你说，月例银子是你可以直接用的，到时候问你身边的大丫鬟要就行；可娘给你的红利数额太大，肯定不会现在就给你随便用，大概会等你长大些能完全自己打理了才会交给你。以后不光是这些银钱，还有家里人给你的名贵器物、珠翠首饰、古玩藏品、房舍店铺等等等等，都是你的财物归你私库，你要”小九听的云山雾罩头晕脑胀，莫平坚兴致勃勃的讲了一通，正要做个总结敲敲重点时，低头一看小九竟快要睡着了，不由一愣。没了莫平坚如同念经一般的教导声，小九迷迷茫茫的抬起了头，打着哈欠对莫平坚道：“八哥你说怎么不说了？你说着好像跟念书一样，我都快睡着了。”莫平坚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认清了自家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对钱最感兴趣，剩下的都是不沾俗物的现实，他揉了揉小九脑袋道：“好吧，小九，总之你只要记住一条，你很有钱，街面上凡是你能看入眼的东西基本上都买的起就行了，其他的，等你长大些再说吧！”小九放下揉着眼睛的手，高兴的道：“那我要去给哥哥们买礼物！”莫平坚豪情万丈的一挥手道：“买！”小九兴致勃勃的跟莫平坚出了门，腰间荷包里装着从徐静娘那里要来的银票，自觉得腰杆挺直。可莫平坚却忍不住盯着小九的荷包看了又看，那里面可是整整两张单张一千两的大银票啊，就这么挂在一个从未摸过银子的小女娃腰上，合适吗？虽然莫平坚生怕小九把银票弄掉，坚决表示要自己拿着银票，可架不住闺女第一次问自己要钱高兴坏了的莫平文和徐静娘，两人一人给了小九一张，临出门前还一个劲儿追着问‘够吗？不够再给你两张，要是看上什么名贵的，直接报爹娘的名字，让他们记在咱们国公府的账上啊记！’莫平坚这心里真是太不是滋味了，这还是他那两个最最精明的爹娘吗？还是一直教导他一分一厘都来之不易，不许他大手大脚花钱的爹娘吗？呜呜呜呜，他一定不是亲生的——可看着小九高兴，莫平坚还是忍不住露出宠溺的笑容，顺便还给她紧了紧披风。考虑到天冷又下着大雪，生怕出来太久冻着小九，莫平坚便直接带她去了离得近的东市。东市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市中珍奇之物甚多，但其实想淘换到物美价廉的东西，其实还是得西市，西市也比东市热闹有趣多了。只是西市位于平民百姓住所附近，三教九流之人都有，有些嘈杂凌乱，过分担心妹妹安全的莫平坚，表示现在还不方便带着小九过去。京都内的东西市各有两条平行的东西大街和南北大街，四条大街在市的中央叉成井字形，将整个区域划分成九个长方形。在每个方形之中，还有许多小的巷道，大街小巷相通，都可以供马车行驶，非常便利。东市内有大小店铺二三百家，有铁行、笔行、肉行、卜卦的、卖胡琴的、租赁的、卖锦绣财帛的、印刷的、面店、酒肆饭馆、出售丧葬用品的凶肆等等，因为年节将至，哪怕是大雪纷纷的天气，依然路上行人纷纷很是热闹。小九以往只在主街逛过，从未来到这等热闹的商业区，只觉得满眼新奇处处有趣，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都觉得看不过来。莫平坚带着小九走到一处兵器铺子前停下，小九看着店门外挂着的各式兵器，不由瞪大了眼睛，只见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俱全，跟家里练武场上的比起来也丝毫不差，往里面瞄一眼，还能看到好多新奇的兵器，不由好奇极了，立刻便要下车。莫平坚忙拉着小九，将披风上的帽子给她戴好，又把热热的手炉塞到她手心，这才掀开车帘，把小九抱下了车。小九迫不及待的就要走近铺子里去，却忽然听到一个骄横的声音嚷道：“让让，快让开，别挡了我家公主的道儿！” 第一百零九章不可一世 小九和莫平坚不由齐齐愣住，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披着白兔毛披风的大丫鬟正抬着下巴冲他们嚷道，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儿看的莫平坚立刻皱紧了眉头。..莫平坚正待发作，却无意中瞟到了大丫鬟身后马车上的标志，不由怔了一下，冲身后的丫鬟护卫悄悄摆了下手，正准备上前的护卫们暗暗退了下去。小九不满的瞪着那个大丫鬟，大丫鬟瞟了小九一眼喝道：“看什么看？”小九嘴一抿立刻握紧了拳头上前一步，祖父他老人家说了：人善被人欺，出门在外就要横着走！不料莫平坚却拉住了小九的胳膊把她扯了回来，小九诧异的看向莫平坚，莫平坚冲小九使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小九不高兴的嘟着嘴，却也听话的松开了拳头。大丫鬟得意洋洋的白了小九和莫平坚一眼，喝令众人避开后，转身走回马车车门处，轻声道：“公主，奴婢扶您下车！”只见车内伸出一只不怎么白嫩的手搭在了大丫鬟的胳膊上，接着车帘挑开，露出了一个挽着惊鸿归云髻的华服丽人。只见那丽人发髻前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两边还各插着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发髻正顶还簪着一朵开的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花艳如火，那满头的珠翠晃的小九和莫平坚眼花缭乱。待女子下了马车走进店铺时，莫平坚和小九这才看清楚，这女子头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离近看却泛着冷冷金红色的光泽，那竟然不是朵真花！只见那花瓣做成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让见怪了好东西的小九和莫平坚都不由心中暗叹此物之精巧。但也因为这牡丹花过于艳丽夺目，反倒让人忘记去看戴花人的相貌，莫平坚看着被侍女扶着慢慢走进店铺高贵华丽的所谓公主，暗暗低头讥讽一笑。小九好奇的问道：“八哥，她是谁啊？头上的花真好看，咱们去看看哪里有卖的，给娘也买一朵好不好？”莫平坚愣了下，刚要开口，却见跟着公主一行人进去的一个小丫鬟回头瞪了小九一眼，不屑的道：“土包子，我们公主头上的贵妃醉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物，那可是皇上赏赐的！”另一个小丫鬟忙低声喝道：“红珠，跟他们这种人费什么话，快些，主子有看上的玩意儿了！”说着，一把拉起这个小丫鬟，抬脚追她主子去了。..莫平坚眼神猛地一寒，五哥说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已经受了该受的教训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凡再碰上她不要过于计较，息事宁人的好。可哪怕已经过去几年，现在看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还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可见她定是还如当年那般耀武扬威可恶的很，尤其是她身边之人对小九连连不敬，实在可恼，既然这般，那今日就莫怪他莫八爷出手下下她的威风了。莫平坚眼珠一转，勾了勾手指，一个小厮快步上前，莫平坚附耳过去对他低语一番，小厮连连点头，迅速飞奔跑远。莫平坚这才笑着低头拉起小九的手道：“走，这家兵器铺子里东南西北的兵器都有，还有胡人和从海外弄来的一些稀奇物件，八哥带你进去好好挑挑！”小九只觉得今日八哥言行举止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但不明究竟不免一头雾水，呆呆的被莫平坚拉着进了兵器铺子。只见铺子里的伙计们正围着那个头上簪着牡丹花的公主眉飞色舞说个不停：“公主您好眼光，这条金龙鞭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您看看，这鞭子色泽金黄，酷似金龙，您再看看它的龙角这里，左右伸出龙嘴里连龙舌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个什么公主很感兴趣的甩了几下鞭子，小九不由眨了眨眼睛，暗道这个公主倒是个使鞭子的好手，可她却没听说过皇上那个女儿会使鞭子啊？正在小九暗暗嘀咕之时，店铺里的伙计们又是连连夸赞公主鞭子甩的好只有这种好鞭子才能配的上她这手鞭法云云。满头珠翠的公主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冲身后丫鬟道：“红玉，这鞭子本公主要了！”伙计们高兴坏了，一个殷勤的请女子坐下喝茶，一个小心的开始打包金龙鞭，另一个引着叫红玉的丫鬟去结账，极为殷勤，越发显得无人搭理的莫平坚等人清冷的很。只见被众人簇拥的公主端坐在红木椅上，神情懒散的听着伙计介绍其他物件，放在手边的茶水丝毫未动，似是根本看不上这小店的茶水一般。突然的一声惊呼让这看似和乐的场景顿时一凝，只听前去结账的丫鬟红玉极为恼怒的惊呼连连：“你这店家，当我们是冤大头呢，不过是一个鞭子，你竟然敢要五千两！”公主高傲的面容顿时一僵，眼神冷厉的朝红玉看过去，红玉满脸憋屈的拿着店家开出的单子双手递给公主，很是不满的道：“公主，这店家黑的很，欺负咱们呢！”公主接过单子一看，眉头一皱冷哼一声，瞪着一同走过来的店铺老板道：“你可知道本公主是谁？就敢这般狮子大开口的漫天要价？”店铺老板被公主毫不掩饰的怒气吓得一缩脖子，连连抱屈道：“公主殿下的大名，小的如何不知？可这金龙鞭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小的要五千两真是一点儿也不多，若不是公主您要，别的人小的没有八千两是怎么也不会卖的？”红玉白了店铺老板一眼，没好气的道：“八千两？你真当京都人傻钱多呢？还不如去抢？”老板哭丧着脸拱手道：“哎呦，红玉姑娘您可冤枉死小的，这金龙鞭小的真是五千两银子进下的，一文可都没加啊”公主一言不发的看着红玉和老板缠着砍价，可老板丝毫不肯让步，认准了就要五千两，瞟见围观众人脸色各异，不由觉得很是丢人，正欲开口时，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少年的朗朗之声：“我还道是今儿遇见了位懂货识货的，不成想竟是个没钱硬摆谱儿的主儿，老板，这鞭子她嫌贵我可觉得便宜的很，来，五千两，我要了！” 第一百一十章荣郡王妃 店铺老板只觉得喜从天降，忙伸长脖子向那少年看去，只见那少年相貌俊朗气度非凡衣着虽不华丽但浑身上下透漏着说不出的贵气，不由绕过红玉高兴的冲那少年道：“公子真真好眼力，这鞭子本是由黄金混合精铁铸成的，故而不仅比一般的鞭子轻巧还坚韧无比，实乃不可多得的宝物，敢问公子府上何处，小的是给你打包好，还是派人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被人当面截胡的公主不由大怒，她冷哼一声提示店铺老板自己的存在，也提醒那突然出来搅局的少年自己的身份，可当看清那少年面容时公主却不由愣住了！只见那少年拉着一个女娃走上前，冲她灿然一笑很是亲切的道：“原来是庆儿姐姐，许久不见了，您一直可好？”原来这位满头珠翠高傲不可一世的公主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逼的莫平初不得不去西北从军以逃避婚事的幕胡国公主裴庆儿。店铺老板不由一愣，好家伙，这竟然是碰上熟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若这鹬蚌不争，他这渔翁还怎么得利啊？万念俱灰之时，店铺老板精明的注意到公主面上神情，不由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只见裴庆儿被少年这一声“庆儿姐姐”弄的愣住，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位比她略矮的少年，心里百味陈杂。闪舞..几年不见，当初那个流鼻涕的小娃竟然也长成了少年模样，看着那眉眼竟真有几分和莫平初想象，只是莫平初的眉眼清冷总是面无表情，可这少年却是笑容灿烂眉目舒朗，看着比莫平初顺眼多了。可这办事却和莫平初一样的惹人讨厌，想到那些过往，裴庆儿不免有些心神恍惚，当年她刚来到夏朝后的一幕幕浮现眼前，那是的她还是意气风发贵不可言的幕胡国公主，可现在呢各种滋味猛地涌上心头，裴庆儿忽然对自己身上华美的衣裙，和精巧的首饰冒出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曾经的她何曾需要这些来彰显身份，曾经的她又何曾需要无时无刻不强调自己的尊贵，可现在，什么都变了。若是当年莫平初肯娶了她，若是当年她没有傻乎乎的相信王兄，若是当年没有可这世上，从来没有若是，只有一日比一日更加让人绝望的日子，强烈的怨恨控制不住的涌上裴庆儿的心头，她充满嫉恨的瞪着莫平坚，若不是因为他们莫家，若不是因为莫平初，她裴庆儿怎么会沦落至此？如今，莫平初的弟弟还要当着众人来打她的脸，跟她抢金龙鞭，她这辈子到底欠了莫家什么？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令她成为笑话？裴庆儿冷冷的注视着莫平坚，沉声道：“这鞭子是我先要的，先来后到的道理你堂堂莫家公子不该不懂吧？”莫平坚面上一僵，笑着拱了拱手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平坚自然是懂得的，更不敢跟公主殿下争抢，只是我听您有些嫌贵，便——”裴庆儿皱眉不屑道：“本公主乃堂堂的幕胡国公主，不过区区五千两的金龙鞭，本公主会嫌贵？真是笑话！”店铺老板大喜过望，原来这熟人不熟，他今日这五千两挣定了！裴庆儿此举正中莫平坚下怀，他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原来公主没有不买啊，那，那是平坚莽撞无礼了，请公主，不，荣郡王妃莫怪！”有意无意间，莫平坚加重了“荣郡王妃”四个字。听到从莫平坚口中传出“荣郡王妃”四字，裴庆儿只觉得无比讽刺，当年莫平初为了不娶她，硬是放弃一切跑到西北去从军。夏朝皇上和她王兄重新签订盟约，而她却成为两国联姻的工具，虽然保留了公主的尊称，却成为素未蒙面的荣郡王之妻，从此，她便从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燕儿变成了被圈养深宅的雀儿。而这一切都是莫平初造成的，都是莫家人害的！裴庆儿恨不得拿起鞭子狠狠甩到莫平坚身上，可莫平坚脸上那有些羞涩的笑容，又让她的心里一软，当年那个不知所措却一心要拒绝她的少年啊，哪怕过了这么久，她还是幻想有一天，能够抓住那个小子，亲口问一问，她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何就那么不愿意娶她呢？若是当年莫平初肯娶，她绝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悲惨的境地，对于命运的不甘和无奈，让裴庆儿把所有的症结都归到了莫平初身上。可裴庆儿却不知，不论莫平初娶不娶她，她的命运都是注定的！裴庆儿最后看了莫平坚一眼，转身对红玉道：“付钱，咱们走！”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店铺老板高兴坏了，红玉却脸色很是难看，犹犹豫豫的掏出银票，正要递出去，却又忍不住走到裴庆儿身边嘀咕了几句，裴庆儿听得大怒呵斥道：“我干什么何须告诉他，快去拿了鞭子，这店里闷呼呼的，待的本公主头疼！”红玉被骂的一缩脖子，再不敢多说什么，将银票递给店铺老板，店铺老板笑呵呵的接过银票，核实无误后，将装好的金龙鞭交给红玉，红玉拿起金龙鞭，正要跟着裴庆儿离去，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喝声：“慢着，慢着！”莫平坚眼睛大亮，该来的终于来了，他紧了紧握着小九的手，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小九乖，一会儿看到什么都别吭声，等着看好戏啊！”小九不知道莫平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到“好戏”两字还是不由充满兴致的睁大眼睛。只见一个头戴金冠的男子带着几个小厮急匆匆的冲进店铺，他看了裴庆儿一眼，一把从红玉手中夺过金龙鞭，递给店铺老板道：“老板，这东西我们不要了！”老板愣了下，忙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荣郡王！这鞭子公主刚给了银子，您这是——”裴庆儿见荣郡王这般，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差点跳起来指着荣郡王呵斥道：“这是我要的东西与你何干？李勋，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好戏上演 荣郡王李勋强忍怒火看着裴庆儿，压低声音道：“公主，你这个月已经买了快一万两的兵器了，你一个女子要那么多兵器干嘛？再说府中已经有十几条鞭子了，休要再买了！”裴庆儿瞟了莫平坚一眼，只觉得那小子似笑非笑的眼里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就知道你买不起’，不由面上好似火烧一般难堪，狠狠瞪了李勋一眼，喝道：“不过些许银子，我自买我的，与你何干？再说我用我的嫁妆银子，不花你一文，你休要给我多事！”李勋耐着性子低声劝道：“公主，你我夫妻一体，何分你我？你若真的喜欢这鞭子，我，我等封地的税银收上了来了，一定给你买，行不行？”裴庆儿恼怒不已的从李勋手中抢过金龙鞭道：“你一个大男人，不过几千两的物件，就这般磨磨唧唧？你烦不烦？这是本公主的嫁妆银子，本公主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你少给我废话！今日这鞭子，本公主买定了！”李勋虽然好性，但也是皇族子弟，当众被人如此呵斥，还是自家娘子，不由羞愤异常，面色通红，忍无可忍的沉声道：“你的嫁妆银子？裴庆儿，你以为你的陪嫁是一座金山吗？我，我今日非得把话说那么清楚你才能明白吗？你的嫁妆银子早就被你花光了，你现在花的每一文钱都是我拿私房贴补给你的，你知不知道？”裴庆儿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了眼红玉，红玉胆怯怯的看着裴庆儿，慢慢点了点头。闪舞..裴庆儿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只觉得从出生至今从未如此难堪过，她甚至都不敢去看莫平坚现在的神情，只觉得手中的金龙鞭烫手的很，几乎快要把她手心烫坏，裴庆儿咬紧牙关看了眼李勋低声道：“用了你多少银子，你回去算了我一并还给你，我嫁妆里还有些房屋地产，把它们都卖了，够不够？”李勋一愣，震惊的看着裴庆儿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既然成了亲，你花我的银子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咱们也得细水长流，没得在不值当的物件上大把扔银子的道理，你说是不是？”裴庆儿木然的看了李勋一眼，沉声道：“我裴庆儿从不欠人银子，我是幕胡国的公主，是当今幕胡国君的亲妹妹，李勋，你别忘了！”李勋愣住了，裴庆儿看也不看任何人，僵硬的转握紧金龙鞭的盒子，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店铺。闪舞..李勋看着裴庆儿渐渐走远的背影，只觉得心灰意冷，他和裴庆儿被皇上赐婚成亲至今不足三年，银子却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尽数撒了出去，若是用来购地置房买庄子甚至买衣物首饰打扮他都认了，可偏偏是这压根用不到的兵器上一掷千金，李勋真是无法理解。裴庆儿虽贵为幕胡国公主，得皇上亲自赏赐了一座公主府邸，可却只是个名号没有公主封地。没有封地也就意味着没有进项，光出不进，别说区区嫁妆底子，便是金山银山也总有花光的时候。更别提那么大一所宅院的维护修缮还有众多下人的月例花销，月月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可这一切，裴庆儿却好似根本不明白一般，总是以为她还是当年的幕胡国公主，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哪怕刚花了大笔银子买下的东西，紧接着扔了毁了她都眉头不皱一下。他李勋虽贵为皇族血脉，可只是区区一个郡王，并非天子啊！若不是实在负担不起这种开销，他也不至于一听到消息便追到这里拦着她买个五千两的鞭子，可即便他都出面阻拦把话都摊开了说，得到的却是她宁愿变卖嫁妆也不肯让步的决定。李勋只觉得从心底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他一直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只想着能安稳度日的人，却偏偏被皇上指了一个幕胡的公主为妻。公主也就罢了，脾气还大的很，动不动还会挥鞭子，这些他都忍了，谁让皇命大于天，他不过是皇上的子侄，父王也是个平庸无权的王爷呢。可这样像个无底洞一样的花销，李勋表示真是承受不起，他总不能为了伺候这么一位公主，把他父王母妃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都扔进去吧，李勋觉得是时候该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了。莫平坚看着自顾自发呆脸色难看的李勋，得意的勾了勾唇角，闹得这么难看，今日这位荣郡王只怕深受刺激了，不过这样也好，早日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也能早些逃离苦海少受其害，这种女人自作孽不可活，他莫八爷可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了！可莫平坚却不知，他今日这番设计，使得李勋和裴庆儿本就摇摇欲坠的夫妻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更不知裴庆儿自从嫁给李勋后，对李勋从来没有温声细语，对荣郡王的父王和母妃也不恭敬孝顺，李勋一家都很不满意裴庆儿这个儿媳，只是碍于皇上面子，对裴庆儿敬而远之罢了。今日李勋经过此事心中有了决定，便不再对裴庆儿言听计从，更是多次阻止了裴庆儿毫无节制的挥霍，惹得裴庆儿大怒，两人大打出手，李勋被裴庆儿狠狠抽了一顿鞭子，甚至划破了脸，惹得李勋父王和母妃大为恼火，直到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大为震怒，将李勋和裴庆儿叫到宫中狠狠训斥了一番，荣郡王和王妃两人夫妻不和之事闹得京都人尽皆知。不久之后，李勋上本请奏，因裴庆儿婚后三年无所出，为了祖宗子嗣考量，他要纳妾。裴庆儿自然是坚决不准勃然大怒，声称李勋若是敢纳妾她就不许李勋再进公主府的大门，可皇上却是准了奏。裴庆儿将李勋赶出了公主府，李勋在一胡同小院极其低调的纳了一个平民女子为妾，自此极少登公主府的大门。裴庆儿成了京都众人眼中的笑话，任凭她再盛装打扮，再把名贵的首饰戴满了发髻，也无人再会把她看做公主之尊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砍价 当然这都是后话，莫平坚此刻只觉得痛快，给自家哥哥报了仇给小九出了气，得意着呢。闪舞..店铺老板生意做成，也很是高兴，亲自介绍一些小巧玲珑的兵器给莫平坚和小九。莫平坚却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板不咸不淡的道：“我曾听闻前朝名动江湖的长远镖局总镖头曾有过一条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金龙鞭，听说这条金龙鞭的可怕之处，并不在鞭子本身，而是它机关巧妙让人防不胜防。据说鞭子全身反鳞，不但可粘住暗器，一鞭下去定叫人皮开肉绽痛不欲生；而那龙舌直伸，专门打人穴道；那张开的龙嘴，咬人刃剑如探囊取物；除此之外，一双龙眼乃是霹雳火器，龙口之内，可射出十三根“子午向心钉”，见血封喉，子不过午”随着莫平坚一字一句的说出，老板的笑脸渐渐僵在了脸上，甚至隐隐有些发白发灰甚至发黑起来，明明是寒冷的冬日，额头上竟也渐渐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便是小九看了都觉得这店铺老板可能生病了。莫平坚则还是不急不慢的道：“听闻这金龙鞭一出，无人可以躲开，所有见识过它机关的，也都已经成了鞭下亡魂小爷年幼，道听途说，也不知是否属实？若真是属实，这金龙鞭卖上五千两着实便宜的紧，只是不知老板是怎么将这金龙鞭弄来的，我可是听说当年这总镖头下葬的时候将这金龙鞭一同埋进了坟里呢”老板身子一颤，额头上骨碌碌滚下一颗豆大的汗滴来，他却连擦也不敢擦，眼巴巴的盯着莫平坚。闪舞..莫平坚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轻声道：“我觉得这金龙鞭价值千金不假，可就怕这公主殿下若是知道，她花了五千两买来的金龙鞭是人家的陪”“小爷，爷，咱们里面说，里面说！”在莫平坚“陪葬品”三字即将出口之时，老板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打断莫平坚的话，满脸殷切的指着里间要拉他进去密谈。莫平坚看了老板一眼，摁住老板的手，毫不动摇的从自己胳膊上拂开，沉声道：“小爷我年幼无知，莫非是得罪了老板不成？您这硬拉我进里面，是要杀人灭口啊还是毁尸灭迹？”跟着莫平坚身后的护卫一听这话，刷一下瞬间拔出了腰间长刀，齐刷刷的对准店铺老板。店铺老板吓的脸色刷白，他颤声道：“爷，祖宗爷，小的哪儿敢啊？您就是借小的一千个一万个胆子给小的，小的做梦也不敢动莫家爷们一根手指头啊！”莫平坚怔了一下问道：“哦，你看出我的身份来了？怎么看出来的？”老板老老实实的指了下护卫们手中的长刀，陪着笑脸道：“爷，小的好歹是个卖兵器的，哪敢不认识这种长刀，这可是邢国公他老人家当年派能工巧匠专门订制的，满京都，你们府上头一份啊！”这话莫平坚心里听着舒坦，便摆了摆手，护卫们立刻将长刀收回，老板这才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拱手道：“爷，您既然是莫家的公子，莫家人都是兵器的行家，此言不虚，今日小的真是见识了。闪舞..咱们明日不说暗话，我那金龙鞭的确来路有些不合规矩，可我也是花了真金白银的，绝不是从那个人家坟窝子里挖出来的，小的虽是个生意人，可那种丧阴德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去做的。您能光临本小店，是看的起我这小本买卖，既然您来了，那就请您给掌掌眼，看看这些个物件，但凡有看上的，小的必定双手奉上！”莫平坚笑道：“老板爽快，但我莫家从不占人便宜，有什么压箱底的，你尽数拿出来，只需给我个实心实意的价格，别宰我一刀就行。”店铺老板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说着，便带着莫平坚等人进了里间，从不知何处摸出了几个盒子，一一打开放在他们面前。小九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顿时瞪大眼睛，这些物件竟是她都没见过的呢，只是什么时候银钱和钥匙也变成兵器了？小九好奇的伸手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枚银钱，只见它跟铜钱差不过大小厚薄，却是银子铸成，比铜钱要软要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兵器。老板笑着道：“小姐拿着的这是银钱镖，是一种江湖暗器，据说练成这种暗器的人，能于数丈之外，将银钱射中对方的要害部位。而且这银钱镖出手后，会发出声响，这声响能够扰人心魄，使人无法及时躲避，故而极其容易被击中要害！”小九一听这个，顿时抱起装着银钱的盒子道：“这个好，我要这个！”莫平坚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板，老板露出被识破的尴尬笑容道：“那个，这个银钱镖虽然厉害，但这个绝学据说已经失传很久了，故而怕是不易练成，小姐不如看看别的，看看别的。”小九却抱着盒子摇头道：“这个好，我就要这个！”老板无奈的看向莫平坚，莫平坚笑着揉了揉小九脑袋道：“行，你喜欢那咱们就要了！”老板大喜，莫平坚却不问价格，又看了一把状似灵蛇能缠在腰间当腰带的软剑，和形似钥匙的暗器，还有硬木雕成的匕首和能一次性射出数百枚银针的针筒。一边看莫平坚一边跟老板聊着这种兵器的由来和用法，老板听的心服口服，连连赞叹道：“公子真真家学渊源，连这等冷门暗器都有所了解，小的佩服佩服！”莫平坚笑着摇头道：“我只是喜欢听些江湖旧事罢了，你看看，这几件一共需要多少银子？”老板瞪大眼睛：“这些个，您都要了？”“都要了，开个价吧！”老板看了看莫平坚，又看了看那些被挑好的兵器，想了又想，咬了咬牙道：“一口价，三千两，小的绝不挣公子一文钱，都绝对是成本价！”莫平坚敲了敲小九抱着的盒子，低声道：“两千两，一文不多一文不少，你要是觉得行，咱们就成交！” 第一百一十三章钱是这么用的 老板欲哭无泪的看着莫平坚，他本以为这般年龄的公子哥，便是对兵器再精通，也没有这般精明的，不想他这个做了半辈子生意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位小爷竟一口气给他真真压到了本钱上。..可到手的鸭子他总不能连骨头都啃不上吧，老板看到小九一直抱着的银钱镖，眼珠一转，哭丧着脸道：“公子，您不知道，光小姐抱着的那个银钱镖，就足足花了我六百两银子买来的，您说说，这么些个，您才给我两千两，我真的是赔不起啊！”莫平坚勾唇一笑道：“是吗？这个银钱镖就花了六百两，这么值钱呢？那行，别的我不要了，给你六百两，这个银钱镖就归我了！”老板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莫平坚递给他一张银票，拉着抱着银钱镖的小九就要走，慌了！他这些个兵器都冷门的很，平日里要的人不多，好不容易能一次性出手，要是再给砸回去那他还不得哭死，再说，那个银钱镖还真真是他花了六百两买下的，他不能真一文钱不挣，就这么让人拿走啊！于是，老板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拉住莫平坚，如同被剜去了心头肉般咬牙切齿的道：“行，两千两就两千两，你，你都拿走吧！”一刻钟后，莫平坚和小九高高兴兴的出了店铺，店铺老板看着两张薄薄的银票，哭丧着脸长叹道：“要是这京都的公子哥都跟莫家这位小爷这样儿，我就真得卷铺盖滚蛋喽！”马车上，莫平坚心安理得享受着小九崇拜的目光，洋洋得意的摆弄着刚到手的玩意儿。..小九满眼星星的围着莫平坚问道：“八哥，你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花了那么点儿银子就把这么多东西都买下了！”莫平坚愣了下，极为严肃的看着小九沉声问道：“小九，你觉得两千两很少吗？”“当然少啊，那个公主一根鞭子就花了五千两，我们一、二、三、四个才花了两千两，老板都不舍得卖给我们呢。”“错！”“嗯？哪里错了？”“两千两一点儿也不少，小九，你信不信，兵器店的老板这会儿正高兴呢，一下子卖了这么许多，他要是不挣钱才怪呢。”小九愣住了，瞪着乌溜溜的眼珠不解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极其认真的道：“生意是什么？生意就是赚钱啊对不对？就像咱们爹娘一样，把东西低价进来高价卖出去，是不是？”小九想了想，点了点头，莫平坚又道：“那个老板自己也说了他那金龙鞭来路不地道，说明他根本没花什么钱，却生生卖了五千两给荣郡王妃，为什么？”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莫平坚笑着道：“是因为那个老板看准了荣郡王妃极其想要金龙鞭，而且能够接受五千两的这个价格，果不其然，最后荣郡王妃哪怕跟荣郡王闹了一场，还是买了，对不对？”小九使劲点了点头，莫平坚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语重心长的道：“可见，若是你看中了某物，就不能表现出过分的喜欢，不然就中了店家的圈套，不得不花数倍的钱将这个东西买下。闪舞..小九，你想想，若是我一开始不点破那个老板金龙鞭的来路，咱们看中的这些个东西，只怕他一张嘴就敢要两千两一个，你信不信？”小九板着小脸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忙连连点头。看小九听得专心一点就通，莫平坚心中高兴，又道：“可当我点破了他这金龙鞭的来路，那个老板就知道咱们虽然人小却是懂行的，他就不敢再漫天要价了，但钱他肯定还是要赚的，所以他就先报了个三千两，还声称自己不挣钱，想一次性脱手。”“可后来一看我要往两千两上砍，他便哭穷，看你那么喜欢银钱镖，认定我不会不买，便嚷着光那个银钱镖就价值六百两，以此来证实他给的这个三千两的价格非常实惠了，是不是？”小九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莫平坚兴致勃勃的又道：“以你八哥的聪明才智，怎么会看不明白这点儿小伎俩呢？他既然想抓着你喜欢银钱镖不会放过这点儿，那我干脆就顺水推舟，说咱们就买银钱镖一个。你想啊，他是打算将那几个都卖给咱们的，我若只买一个，他肯定亏大发了，于是他就不得不以两千两的价格把这些都卖给咱们了，咱们也就省下了一千两，对不对？”小九想了好一会儿，拍手夸赞道：“八哥，你真聪明！”莫平坚得意洋洋的道：“那是，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的哥哥，能不聪明吗？”小九被莫平坚不要脸的样子逗的呵呵直笑，莫平坚捏了捏小九的鼻子叮嘱她道：“小九，咱家虽不会少了你的花销，可你也得知道，这一分一厘来之不易，省下就是赚下的道理，千万莫学那个荣郡王妃，傻乎乎的当了冤大头被人宰了还不知道。”小九使劲点头道：“八哥，你放心吧，我以后买东西决不让人看出我喜欢什么，一定会把价钱压到低的！”莫平坚欣慰不已，自觉成功的教导了妹妹，可却不知，他这番教导会将小九引向一个什么样子。而当莫平初从边关回京后，看到为了一两银子硬跟人砍价一个时辰的小九，那心中滋味就别提了。眼看已是阳春三月，可西北军营中却依然冰雪未融，寒意逼人。莫平初和莫平庭笑呵呵的翻看着从京都寄来的东西，莫平庭拿出一包裹膏药嫌弃的道：“这定是小六准备的，这小子，几年了，每年都是送膏药，也不知道换换花样。”莫平初虽然心中同样嫌弃莫平云的品味，但还是护犊子的道：“嫌弃你别用，都给我留着，我不嫌膏药多。”莫平庭一把将包裹塞在自己身后道：“我就是随口说说，谁嫌弃了！”说着，随手扯开另一个箱子，仔细一看不由惊呼道：“哎呦呦，这是谁送的啊？好家伙，居然全都是江湖暗器，这是啥？莫非是暴雨梨花针不成？” 第一百一十四章人是这么夸的 莫平初不由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莫平庭拿出一个针筒正把玩着，箱子里还有一把软剑和一把药匙，一把黑乎乎的匕首，还有几枚短箭，以及数个极其怪异的小盒子。只见每个小盒子上面都贴着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字迹也是别样的龙飞凤舞不拘一格，有的上面写着‘软骨散’有的上面写着‘迷魂香’这满满一箱子竟然都是些行走江湖必备防身之物。这是谁准备的，太特么有才了，竟然给当兵打仗的送这个，别是个傻的吧？莫平初心中腹诽不已，伸手将小盒子一个个拿出，从最下面箱子夹层中找到一封信打开，只见上面用龙飞凤舞歪歪扭扭的大字写着“哥哥们在外要多加小心，这些都是小九给你们用来防身的，祝安康盼早日平安归来！”竟然是小九送的？小九都知道给他们回礼了，还这么关心他们的安危，莫平初瞬间将所有嫌弃抛诸脑后，迅速打开小盒子取出小药瓶往怀里塞。莫平庭一看莫平初行动怪异，心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立刻上前一把夺过莫平初手中的信，迅速看了一眼，大呼道：“小九送的，乖乖，这丫头真真长大了！哎，老五，这些个是给咱们几个哥哥的，不是给你一个人，你小子给我放回来，快，放回来！”莫平初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塞了满满一怀，一把抓起软剑，脚底抹油迅速溜走，气的莫平庭抻着脖子大呼：“你丫有种就别回来！”那声音之洪亮，气场之强大，震得恰好经过帐篷的李恒不由吓了一跳，忙走进帐篷问道：“平庭，出了何事？”莫平庭气呼呼的将事情讲了一遍，顺带极其显摆的向李恒展示了一下小九精心挑选的礼物，李恒看着清一色的江湖防身之物，再看着莫平庭一脸“我家妹妹聪明吧贴心吧”的神情，很是艰难的挤出一句违心之论道：“挺好，都，都挺实用的！”天知道，在偌大的军营之中，猴年马月会用到这些个物件，李恒拿起一瓶痒痒粉拼命不让自己的嘴角抽抽。莫平庭却很是不满的瞪了李恒一眼嚷道：“没了，就这了？殿下，您得记得我家小九才六岁，你看看都能懂这么些江湖门道，多聪明啊！还知道给我们这些哥哥们回礼，知道惦记我们的安危，多贴心！还有你看看，我家小九这字写得，多有风骨，将来一定是个大大的才女，是不是？”李恒看着莫平庭恨不得贴到他眼睛上的信纸，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他刚学写字时写出来的字也比这鬼画符好了不止十倍吧，还风骨，风他倒是看见了，一个个被吹的东倒西歪的嘛，骨这玩意儿他还真找不到。闪舞..可深知莫家兄弟妹控习性的李恒，还是靠着惊人的自制力，强忍住了内心的吐槽，满脸真诚的道：“写得真是不错，真不错！”莫平庭得意洋洋的将信纸收好，白了李恒一眼道：“何止不错，简直就是惊才绝艳，不是我说啊，太子殿下，您哪儿都好，可就是太不会夸人了！”李恒说着，莫平庭拿起一瓶迷魂香，拔出塞子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嘀咕道：“这玩意儿真管用吗？在家时祖父一直教导我们身不正心不静时切不可接触这些玩物，免得误入歧途的，也不知道小九是从哪儿”话刚说到一半，莫平庭身子猛然晃了几晃，竟然直愣愣的往地上倒去。李恒愣了下立刻冲过去托住莫平庭，鼻翼间问道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李恒只觉得脑子蒙了下，立刻屏气凝息，迅速塞上迷魂香瓶子，拖着莫平庭到了一旁榻上，这才深呼了几口气，压住了那股眩晕的感觉。李恒神色复杂的拿起迷魂香看了看，再看看躺在榻上不省人事莫平庭，不由暗暗咂舌，这迷魂香竟然如此厉害，竟能瞬间迷晕一个壮汉呢。（莫平坚强烈抗议：那可是小爷花了重金从黑市上买来的精品迷药，能于无形之中让人不能动弹，任人宰割，实在是混江湖之极品迷药啊！）李恒走到箱子边看了看，种类繁多的各色药物让他大开眼界，看着看着，李恒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激动。正在此时，一人突然冲入帐篷，急切的喊着：“四哥，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够一劳永逸驱退藩军！”结果一抬头却撞入一双同样激动万分的双眸之中，李恒看到莫平初冲进来的眼神，越发心跳的越发厉害，他急切的问道：“平初，你难道也是想潜入藩国，搅动局势？”莫平初眼睛大亮，没想到李恒竟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了，不由兴奋不已，李恒拉着莫平初两人坐到一旁，低声专注的说了起来。等到莫平庭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见李恒拍了莫平初肩膀一下高兴的道：“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跟大将军禀报，此次咱们一定要让藩军退军！”莫平初也一脸兴奋的道：“好，我等殿下的好消息！”而莫平庭则是一脸懵逼，他错过了什么？还有，他怎么睡着了？邢国公府中，小九经过数月练习，已经摸索出来些许银钱镖的用法了，原来这银钱镖出手后发出“工尺”、“工尺”之声，竟能奏出古乐“四面埋伏”的音律第一句。此声音扰人心魄，使人精神分散，极易被击中要害，故得江湖上又将银钱镖称为工尺镖。这银钱镖外形和普通银钱差不多，极易携带，小九年幼手劲不足，无法驾驭一些厚重武器，又因精于骑射，准头极佳，故而用起银钱镖来十分得心应手，每日下学后便自顾自的在练武场上练习，连马球都不去打了。不过虽然沉迷于练功夫，小九也没忘了一直惦记的那朵贵妃醉牡丹花簪，一直派人想办法买一朵回来送给娘亲当生辰贺礼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搅动风雨 可丫鬟小厮们打听了数月，也没发现市面上有人卖这贵妃醉的，小九不由有些发愁，难道她还真的要进宫去跟皇上讨要一朵才行，可祖父说了，无功不受禄，让她不得再向人讨要东西的。莫平坚走进练武场，见到的便是杵着脑袋发愁的小九，不由好奇的问道：“小九，你愁什么呢？”小九一见八哥，忙吧嗒吧嗒的把自己买不到贵妃醉又不想问皇上讨好的烦恼说了出来，莫平坚听完哈哈大笑道：“傻小九，这么简单的事情竟能把你难为成这样？”小九眼睛一亮，忙拉着莫平坚道：“八哥，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快说，快说！”莫平坚高深莫测的看了小九一眼道：“我都打听清楚了，这贵妃醉是下面进贡给宫中的珍品，一共三朵，一朵皇上赐给了贵妃娘娘，一朵皇上给了惠妃，一朵便赏了荣郡王妃，眼下，宫中便再无一朵多余的了。”小九一听这话顿时蔫了，她心心念念的贵妃醉，竟然没了，那么好看的花簪，她娘亲戴上该有多好看啊！莫平坚一看小九跟打蔫的花儿一样低头耷脑不吭气了，不由笑道：“你这性子，哥哥我还没说完呢，你可知道，这贵妃醉是哪家上供给宫里的吗？”小九猛地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敲了小九脑门一下道：“当然是京都最负盛名的老字号瑞熙楼了！”小九佩服不已的看着莫平坚，想了想又发愁道：“知道是哪家上供的，又能怎么样？不是一共就三朵吗？现在一朵也没有了，咱们从哪儿再给娘买一朵去啊？”莫平坚无奈的摇头道：“笨啊，贵妃醉既然是他们做的，让他们再做一朵就是了，而且不光是贵妃醉，还有什么胭脂红秋月香的，给祖母和大伯娘也都做一朵，那才好呢，是不是？”小九连连点头道：“哥哥说的是，不光要给娘，还要给祖母和大伯娘，对了，娘最喜欢胭脂点玉了，让他们给娘做一朵胭脂点玉好不好？”莫平坚笑道：“好是好，不过小九你可知道让瑞熙楼做一朵贵妃醉得多少银子吗？”小九摇了摇头，莫平坚慢慢竖起一根手指，小九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一千两？”她经过买兵器一事，对千两这个单位记忆深刻。..莫平坚撇了撇嘴，一字一句的道：“一万两！”小九不由瞪圆眼睛，好贵啊！她给哥哥们买了那么许多东西，才花了不到五千两，一朵花簪竟然要一万两，真是太贵了！可她还想买三朵，那岂不是要三万两，好多银子啊！小九想了又想，一咬牙，一挥手，豪情万丈的道：“我这去问娘要钱，买！”莫平坚一把拉住说风就是雨的小九，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脑袋，小九一脸无辜的摸着脑门看着莫平坚，莫平坚嫌弃的道：“笨，你去找娘要那么大笔银子，娘肯定要问你要干嘛用，你是说实话还是不说啊？说了娘一定不会同意的，不说，你拿不到银子怎么买？”小九傻眼了。莫平坚揉了揉下巴道：“我有个主意，也许不用咱们花多少钱，就能让你得偿所愿了！”小九不由急切的追问道：“什么办法，八哥你快说快说啊！”莫平坚招了招手，示意小九附耳过来，小九乖乖把脑袋凑过去，莫平坚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小九听得连连点头赞叹不已。自此开始，莫平坚便一下学就带着小九消失的无影无踪，弄的徐静娘都忍不住怀疑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去干什么坏事了，想派人去找找。莫太文却拦着说孩子大了，不要约束过多，徐静娘便也就先放着没管，却不料这两个祖宗后来竟惹出来那么大的乱子来。而此时，西北军中，莫平初和莫平庭正和李恒为谁带队潜入藩国行动一事争执不休。莫平庭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子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贵为太子，怎么能够以身犯险，还是让末将带着小五去，您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完成任务”莫平初也道：“是啊，殿下，您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一定会小心谨慎，只要事情办成，我们会想办法及时脱身的，您可别忘了，小九可是给我们准备了那么多防身之物呢”莫家兄弟言辞切切，可李恒却斩钉截铁的道：“此事我主意已定，你们无需多言，只要将那些个防身之物都借我用用便是，若是此事能成，我定会让大将军给小九那丫头也记上一功。”“殿下请三思！”“殿下请三思！”莫平坚和莫平初不死心的齐声喊道，李恒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兄弟，就休要多言，藩国都城地图呢，拿来，咱们再核对一遍路线！”莫平初和莫平庭对视一眼，都拿李恒的固执没辙儿，哪有太子亲自出马潜入敌国的，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别说他们，便是整个西北军也担待不起啊！李恒见莫家兄弟不动，便自顾自得拿出地图摊在桌子细细查看起来，莫平初和莫平庭无奈只得上前一同核对，待路线核对完毕，李恒收好地图低声道：“平庭、平初，自从我出了京都的那天起，我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夏朝子民，只想为自己的国家尽一份力，什么身份地位，早就与我如同浮云了！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家人，有小九在等着你们平安回去呢，此行唯有我去大将军才会全力以赴，这是我们眼下唯一的机会，你们都莫与我相争了！”莫平初和莫平坚不由心中一震，看着李恒坚定的神情，不知为何，都觉得心中酸涩难当，也许这才是李恒坚持要亲自带人行动的缘由，他从不惧生死，只因为毫无牵挂。三日后，李恒深夜带队秘密潜入藩国边境，一路伪装进入藩国都城，在大将军的指挥下，莫平初和莫平庭亲自带军对抗藩军，几次对战后，莫平初和莫平庭渐渐将藩军大皇子所率领的军力引到了席凤坡附近。 第一百一十六章莫太文教子 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正在席凤坡静静等待着藩军大皇子，莫平初站在高坡上注视着藩国都城方向，他们这里万事俱备，能否成功退敌成败只待太子殿下搅动风雨了。闪舞..端午佳节，徐静娘的生辰在即之时，小九笑呵呵的捧着三枝华美精巧的花簪给老夫人、余淑贞和徐静娘每人各送了一枝，收到花簪的三人都吓了一跳，可看着一脸天真期盼得到她们夸奖的小九，都没有询问什么，只亲昵的夸了她一番。小九高高兴兴的回了自己住处，自觉完成了一件大事，吃饱喝足后躺在床上睡的无比香甜。可莫平坚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大晚上的被莫太文叫到书房，被亲爹一言不发目光沉沉的盯了半晌，莫平坚不由心里发虚手心冒汗，心里翻来覆去想着自己从小到大背着大人做过的事儿，暗暗揣测是哪件事被捅出来了。只见莫太文喝了口茶终于开口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沉声道：“前日，瑞熙楼的老掌柜突然病倒了，老人家年迈这一病竟是极其厉害，如今竟吐血起不了床了！百年老号瑞熙楼的老掌柜这一病可不得了，整个瑞熙楼上上下下都乱了，连着两张大单子都出了问题，被一直虎视眈眈的玉翠阁趁机抢走了不少生意，好多人都说，瑞熙楼怕是要完了呢，小八，这事儿你怎么看？”莫平坚心中一跳，睫毛飞速眨动了几下，低声道：“爹，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懂。”莫太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平坚道：“你若是不懂就不是我莫太文的儿子了，小子，你不是一直想做生意吗？那你说说，想做成大生意靠的是什么？”莫平坚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我觉得想做成生意，得消息灵通反应迅速，知道怎么抓住机遇，怎么以小谋大！”莫太文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心虚的道：“爹，我都是胡说的，说错了你可别生气。”“我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老子一点儿也不生气！”莫太文猛地站了起来，莫平坚吓的差点儿没跳起来，暗道这还叫不生气，这简直是快气炸了的样子啊！莫太文来回踱了几步，深吸了口气，指着莫平坚的鼻尖骂道：“好小子，以小谋大，你这手玩的漂亮啊，知道那瑞熙楼的少掌柜是个好赌成性的，就借着赌场老手的手让那个少掌柜输红了眼，回去揪着工匠偷偷秘制花簪出来偿还赌债。..听说你这前前后后才花了不到一千两银子，就弄来了三枝价值万两的花簪，好个以小谋大，你可真是我莫老二的好儿子啊！”莫平坚被亲爹揭了个老底，不由吓了一跳，低头缩脑的站在角落，不敢再多说一字。莫太文咬牙切齿的狠狠敲了莫平坚脑门一下骂道：“你这叫以小谋大？你特么这叫坑蒙拐骗你知不知道？尤其你竟然还敢带着小九，小九才多大？你要是把她带坏了，老子非剥了你的皮不可！”莫平坚不由打了个哆嗦，他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忙承认错误道：“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看小九一心想给家里买花簪，可那花簪贵的很，我们没有那么多”“咚”的一声响，莫平坚被莫太文猛地一脚踹在腿弯上直接跪倒在地，莫太文怒其不争的呵斥道：“你还敢拿小九当挡箭牌？家里谁短过你们银子吗？你想要什么不能问家里要吗？非要这么处心积虑的去坑人？你小子不是想做生意吗？好，我今日就告诉你，做生意就两个字诚信。知道什么叫诚信吗？这世上的生意人谁都想赚钱，可就算再想赚钱也得先有良心，一个人若没有良心，没有怜悯之情，那他有再多的钱也是白搭，你明不明白？”莫平坚抬头看着莫太文，有些不服气，那个少掌柜自己好赌，他又没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下注，就算是他先挖了个坑，可也是对方自己要跳的。那个老掌柜管不好自己儿子，病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哼！莫太文一看莫平坚的眼神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不由心中长叹，小八这小子自小聪明乖巧，他和静娘总以为是最省心不过的一个，哪知不知不觉间这小子把这聪明劲儿都用到了歪处，若再不管教，等长大了岂还得了？莫太文立刻下定了决心，他沉声对莫平坚喝道：“你既然想不明白，那就给我跪在这儿慢慢想，学堂里我会给你请假，这些天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府里，想学做生意，那我就好好教教你该怎么做生意！”七日后，被亲爹压着苦读了多日《道德经》、《经商百忍经》、《计然篇》、《陶朱公生意经》等等经商书籍的莫平坚，亲自带着礼品登门看望了瑞熙楼的老掌柜，一老一少经过一番密谈之后，老掌柜身子渐渐康复，后买下一个小赌场交给少掌柜经营。数年之后，瑞熙楼少掌柜成为京都最大的赌场老板。自此，莫平坚开始跟着莫太文学习做生意，而因为年纪尚幼没有被家人怪责的小九，却在不知不觉间领会了莫平坚的手段，但因为没有莫平坚对于银钱的极度热爱而显露出来，更没被莫家人发现及时纠正，于是，在将来的某一天，莫平坚这种手段被小九彻底发扬光大了一番。这些且都是后话，当秋风渐起之时，小九顺利进入太学，成为一名太学初学学生，顺利和育婴堂同伙李元嘉会师，经过一番不大不小的争斗之后，成功收回初学霸主地位，继续一呼百应呼风唤雨的日子。中秋节团员之夜，莫太武从宫中传回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藩国六王爷造反，藩国内乱，莫平庭于席凤坡单刀赴会藩国大皇子，劝退大皇子撤兵，回国平定内乱。藩国退军已成定局，西北边境之乱即将结束！ 第一百一十七章亲事 莫家众人都欢喜不已，老爷子更是哈哈大笑道：“好，小四这小子干的不错，藩国这一乱，西北边境起码有两年安生日子了！”莫太文笑着道：“是啊，边境安生了，那几个小子也能回来，咱们一家团聚了！”老夫人高兴的道：“可不是啊，这都几年了，咱们一家子都没有团团圆圆的一起过过节呢，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可得忙起来了，那两个大的都在外面娶得亲，孙媳妇我都还没见过呢，虽说这亲都成了，可咱们也得摆摆宴领着孙媳妇见见人；还有那些个院子该收拾的赶紧收拾，缺什么短什么赶紧补上；对了，该相看的赶紧相看，小三、小四、小五这可也都到年岁了啊！”一听老夫人说起孙子们的婚事，老爷子便知道这话题将没完没了了，忙叫上莫太文和几个小子去了书房。..余淑贞听婆婆这么说，温婉一笑点头道：“婆婆放心，儿媳记着呢，他们几个的院子一直都有人打扫，我回头看看需要添置些什么，一并都给他们补上。这京都适龄的姑娘我和静娘都一直留意着呢，你急着做太婆婆，我们也急着做婆婆不是？”众人都笑起来，徐静娘笑道：“婆婆，小五上次来信说了，他回来后还要重回太学考经考呢，说男儿要先立业再成家，他的婚事等考中当官了再说呢。闪舞..”老夫人笑着摇头道：“这个小五啊，主意大着呢，也罢，反正他哥哥们还都没娶亲呢，他还小呢，等等也行。”余淑贞笑道：“小五眼看也都十八了，不小了，先相看着，等考中了咱们就定亲，不耽误事儿。”“嫂子说的是，我这儿有几个看上的姑娘，你和婆婆也帮我看看，哪个合适？”徐静娘说着拿出一个小册子，翻开给老夫人和余淑贞指着说起来。“我五哥有喜欢的人了！”小九一听要给五哥说亲，忙放下手中的吃食插话道。老夫人等人不由一愣，老夫人笑着问道：“小九，你五哥喜欢上哪家姑娘了？”小九高兴的道：“就是钟婉宁钟姐姐啊，我昨儿还在街上见她了，她还给我雪片糕吃呢，她长得又好看脾气也好，让她当我嫂嫂我可高兴了！”老夫人笑着拉过小九揉了揉她的发髻笑道：“你这丫头，是给你五哥找媳妇，又不是给你找，你高兴了不管用！”小九嘟着嘴拉着老夫人的胳膊摇了摇道：“我喜欢的五哥一定喜欢，我高兴了五哥肯定高兴，你们快快去把钟姐姐带来咱们家吧，我喜欢让她当我嫂嫂！”老夫人被小九说的心动，不由看向徐静娘道：“我记得钟家那个丫头跟小五以前是同窗，还挺喜欢咱家小五呢，是不是？”徐静娘微微叹了口气道：“婆婆，那都是些小时候的一些传言，当不得真的，钟家姑娘现在是长公主的女官，跟着长公主在玉真观里修行呢，已经不是咱们这尘世中的人了。..”老夫人不由愣住，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没听过啊？好好的姑娘怎么会想不开去做道姑呢？”余淑贞感慨的道：“听说是去年的事儿了，钟家人都不同意，可拗不过钟姑娘自己铁了心非要去，便只能从了她。因是带发修行，钟家多少存了念想盼着姑娘哪天自己想通了能还俗，便没有对外声张。至于钟姑娘自己是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老夫人不由长叹一声道：“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可惜了！”徐静娘心中也是长叹不已，可也知道便是钟婉宁不去做道姑，她家小五也没这福分，毕竟钟婉宁今年已经二十了，若不是去观里修行，只怕早就成亲了，而她家小五还在边关，等回来怕还得到明年春夏的时候呢。若不是当年幕胡公主闹的那一出，说不定钟婉宁早就是她莫家的媳妇了，明明是两个那么般配的孩子，只可惜有缘无分了啊！徐静娘心中感叹一番，看着小九满脸不解的瞪眼看着她们，忙拉过小九叮嘱了一番，让她以后莫要跟人再说刚才要钟婉宁当她嫂嫂的话了。小九不高兴的道：“我喜欢钟姐姐，我五哥也喜欢，为什么她不能当我嫂嫂？我就要她当我嫂嫂！”徐静娘见跟小九说不通，便板着脸道：“你若不听话，以后我便不让你出去乱跑了，外面的吃食一应都不许再吃！”小九眉头一皱，嘟着嘴冲徐静娘做了个大鬼脸道：“我便是吃了跑了你也不知道，哼！”说完，立刻一溜烟跑走了，把徐静娘看的又好气又好笑，跟余淑贞诉苦道：“大嫂，你看看这丫头，皮的跟猴儿一样，我都管不住了可怎么得了？”余淑贞笑道：“小九还小着呢，长大了便好了！”老夫人生怕徐静娘回去收拾小九，也忙道：“小九就是嘴硬，心里明白着呢，她保准会听话，不跟人乱说的，你回去可别再训她啊！”徐静娘无语的看着婆婆大嫂，她才说了那丫头一句，便都护成这样，她哪还敢训啊？在莫家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开春之时，边关终于传来好消息：藩军退军，两国缔结盟约，莫平初等人不日即将返京。夏朝人人欢喜不已，邢国公府更是喜气洋洋，连丫鬟小厮们走起路来都带着说不出的欢喜雀跃。余淑贞和徐静娘更是忙的脚不沾地，收拾屋子安排摆设，调派下人张罗宴席，抽空还得多见一见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夫人们，要知道，莫家该成亲的小子可排成队了都。西北军营中，莫平初和李恒相对而坐把酒言欢：“边关多年的纷乱终于暂时平静了，平初还要多谢殿下帮忙，这些年在军中得殿下照顾厚爱，平初终身不忘。”李恒勾了下唇角道：“你这小子，咱们是互相照顾，谁也没帮谁什么，你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不过你小子，人人都恨不得领功封赏，你却偏要把功劳都记在别人身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返京 莫平初笑着摆手道：“那可不是旁人，是我的哥哥们！”“好，知道你小子哥哥多，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行了吧？”李恒白了莫平初一眼，此次反间计成功，莫平初出谋划策立了大功，可他却求着自己让把功劳都记在其他哥哥头上，尤其是莫平庭头上，说是他将来是走文臣之路的，要这些功劳也是浪费。李恒真是服了莫平初这个家伙，明明看着最清冷不过的性子，却处处为别人着想，尤其是对他这些兄弟妹妹，真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看的真是让人眼红嫉妒啊！若是可能，谁不想又这样贴心贴肺的亲人呢？谁有不想有个能让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人呢？只可惜，他天生注定生在这世上最无情的人家。李恒苦笑了下，收拾起自己毫无意义的感叹，笑着对莫平初道：“你明日就要走了，这些，是我给你们府上备的礼物，这一小盒子是单独给小九的，还有这两瓶药酒是给老爷子的，你帮我捎给他们。”莫平初拿起那大包裹掂了掂，又看了看药酒，再拿起小盒子就要打开，却发现盒子上挂了把锁子，竟然还锁着。莫平初不乐意了，一个男人给自家妹妹送礼物，还锁着不让人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怎么行？莫平初将小盒子扔给李恒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别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给我家小九送，我家小九可是个大家闺秀，轻易不收人礼物的！”李恒大笑道：“大家闺秀？我记得第一次见这丫头就被她拽着我的手指硬往嘴里塞，前不久听说还和你家小八联手坑了瑞熙楼好大一笔，这样的大家闺秀我还真是没见过。”莫平初瞪着李恒道：“什么坑了瑞熙楼，那是靠聪明才智赢来的，懂不懂？虽然手段那个了些，可那都是小八的主意，我家小九那么小，怎么可能懂那些，都是被小八给带的，等我回去了且好好收拾那小子，竟然敢带着小九胡作非为，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李恒没好气的看了莫平初一眼，得，这妹控病又犯了，反正这天下的坏事都是别人做的，他家小九那是菩萨坐下的童子，心思净明的天地可鉴。虽然没见过长大后的小丫头是什么样，可这些年通过莫家来往的书信里提起的一星半点儿，李恒就敢断定，小九必定是个鬼灵精，心眼多着呢。莫平初咬牙切齿的把莫平坚骂了一通，而远在千里之外，正学着算账的莫平坚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个喷嚏，不由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暗暗嘀咕天这么热他应该不会是着凉了啊？难道是谁在骂他不成？想到快要回来的哥哥们，莫平坚不由后背一凉，忙紧了紧衣襟，低头继续算起账来。..西北边关，随着天气日暖，终于冰雪消融春花盛开，处处一派生机勃勃，莫平初等人也到了返京离开的时候。大将军亲自为众人辞行，莫平初不舍的看着决定驻守边关暂不返京的莫平庭，低声道：“四哥你多保重，将来有机会我带小九来看你的！”莫平庭笑着捶了莫平初肩膀一下道：“行，你小子可要说到做到，将来不把小九带来我非剥了你的皮。”莫平初无语的看着莫平庭，他真的就是安慰性的一说，四哥怎么还当真了，就老爷子那恨不得小九长在他眼皮底下的劲儿，还边关呢？出京都三十里，老爷子都不乐意呢。莫平庭凑到莫平初耳边低声道：“你回去替我仔细看看，我娘给我三哥找的媳妇怎么样，若还是那种淳朴老实的，就赶紧给我来封信，我得先下手为强，在边关先给自己找个好看的才行！”莫平初忍不住想翻白眼了，他就知道，老四这个混蛋肯定不是因为什么要为国尽忠才非要留下来驻守边关的，原来是怕大伯娘逼着他娶亲，这才不肯回去的。实在懒得再搭理莫平庭，莫平初一把推开他走到李恒面前低声道：“殿下，我返京之后就要面圣，你可有什么话要我转达吗？”李恒看着远处，眼神放空面无表情的低声道：“无话！”莫平初心中暗叹，果然不出他所料，哪怕数年不见，太子也没有一句话想要跟圣上说。也不知这太子殿下跟皇上是怎么了，倒不像是父子亲人，反倒跟仇人似的，一个把亲生儿子赶出宫，一个自己跑到边关，哪里危险往哪里冲，好似真有一天死了还松口气了似的，任凭莫平初再聪明，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着李恒孤寂冷漠的神情，莫平初还是忍不住劝道：“殿下，您既然也要离开边关，不若跟我一同返京，便是不回宫，去我家看看我祖父还有小九也好，你不是一直也很挂念他们吗？”听到莫平初提到老爷子和小九，李恒不由淡淡一笑道：“平初，多谢你的好意，可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你有你该走的路，我也有我该做的事，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着，李恒冲众人抱了抱拳，带着几个护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京都太学之中，自从过了端午，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学堂却为了让学生体验学习之苦，并未在学堂里放置冰块。这日骄阳似火，烤的整个学堂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热的小九昏昏沉沉，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看着夫子喋喋不休的说着旬考之事，眼皮子有气无力的抬了抬，又合上了。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看的学堂外的男子不由想笑，数年不见，当初那个小胖娃娃真是长大了不少，只是那打瞌睡的懒样儿还是和当年差不多。钟声敲响，夫子终于收起书本喊了声：“下学！”小九被旁边的程名睿扯着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晃着身子给夫子鞠躬扯着嗓子喊道：“夫子辛苦——”眼看夫子前脚出了学堂，后脚小九就如同打了鸡血般精神起来，她一把将书包扔给程名睿，三步并两步的往学堂门口冲去，头也不回的喊道：“阿睿，我跟我六哥、七哥去买冰酪吃，你帮我把书包带回去，我让人捎一份冰酪给你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兄妹相见 那个“啊”字还飘荡在半空，小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程名睿好笑的看着小九扔过来的空书包，认命的将她书案上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好装进包里。闪舞..“阿睿，小九又跑了？我帮你一起收拾吧！”突然伸过来的一双白嫩的小手让程名睿愣了下，他抬头看向过来帮忙的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麻烦了，我自己收拾就行。”女孩笑眯眯的拿起小九的砚台，细声细语的道：“麻烦什么？咱们前后桌坐了这么久，你还这么客气？你今日身子好利索了吗？我听你还咳嗽呢。”程名睿笑着摇了摇头道：“已经好了，就是嗓子偶尔还有点儿痒痒，没什么大碍。”“那就好，若不是那日小九闹着玩把冰袋塞在你后背，你也不至于凉着，小九哪儿都好，就是太爱胡闹了，每日都跑的飞快，把书包留给你，也不看看你还病着呢。”女孩有些嗔怪的说道，程名睿却听得眉头皱起。眼见女孩书本都没叠放整齐就要往小九包里放，还一直说着小九不照顾他只考虑自己什么的，程名睿的脸渐渐冷了下来，他一把将书本从女孩手中夺过，面无表情的道：“这些我自会收拾，不麻烦你了，还有，我叫程名睿，阿睿不是你叫的！”女孩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程名睿俊秀冷漠的侧脸，一张脸涨的通红，眼眶也有些泛红，无辜又委屈的看着程名睿说不出话来。从程名睿他们身旁经过的几个学生看到这种情形，不由为女孩抱不平起来，一个瘦高个的男孩不满的冲程名睿道：“程名睿，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阿瑜好心好意的帮忙，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说这种话惹她伤心？”“就是，程名睿，你别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了！”一时程名睿竟成了众矢之的，被几个学生纷纷声讨起来，程名睿眉头越发皱紧，叫阿瑜的女孩忙轻声道：“你们别说了，是我笨手笨脚的不会收拾，阿睿，不，程名睿才不让我收拾的！”女孩的话却让众人越发觉得不平，瘦高个男孩大声嚷道：“阿瑜，别怕他，他不过就是小九的跟班，还是人家小九都懒得带着的跟班，没看一下学，小九就自己跑了，都不带他！”男孩们顿时嘲笑起程名睿来，经过快一年同窗，他们都深知小九厉害，但也知道小九仗义有趣，对小九倒是很佩服，但对程名睿这个软趴趴跟女孩一样整日乖乖坐着不动，只知道听夫子话的乖孩子就不那么喜欢了，眼下逮到这个机会，自然一拥而上，纷纷嘲弄起程名睿来了。..程名睿被众人嘲笑的面色通红，想到小九近日都不带他，不由很是委屈，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却生怕更被人嘲笑，便强忍着难堪，板着脸将东西都整理好，学着小九的样子扬起下巴瞟了那些男孩一眼不轻不淡的道：“我跟小九如何，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好狗不挡道，让开！”男孩们被程名睿莫名的气势弄的一愣，竟不由自主的让了让，程名睿一个肩膀上挂着一个书包，昂首挺胸的大步走了出去。阿瑜有些愧疚的轻轻喊了声：“程名睿！”程名睿身子怔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外走。学堂里发生的小小纠纷并未引起小九的注意，因为她刚冲出学堂，正要跑去和六哥七哥约好的老地方，却被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拽住了胳膊，紧接着，一股大力便拖着她往墙边走去。小九想也不想，本能的身子一扭，抬脚便狠狠踹了过去。莫平初马不停蹄的返回京都，趁着军队修整的功夫先来太学一趟，他本想给小九一个惊喜，却见一下学这丫头就跟兔子一样往外冲，莫平初忙伸手拉住小九，不料自己刚拽住小九胳膊，这丫头竟然扭身就是一脚踹了过来，莫平初不由忙抬起胳膊挡住。可紧接着小九的拳头便毫不留情的挥了过来，莫平初不由勾了勾唇角，暗道看来老爷子没少下功夫，小丫头身手训练的不错啊！就这样，数年不见的两兄妹一言不发直接开打，两人你来我往竟斗了十几招，从学堂墙边打到了学堂东侧的竹林里。眼看自己明显不敌对方的小九试图逃跑，却被莫平初一把从背后抓住住摁在了怀里，小九大惊失色，她自从开始练功之后还没败的这么彻底呢，眼下被人擒住了，怎么办？莫平初看着小九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觉得有趣极了，也不表明身份，等着看小九如何反应。只见小九笑呵呵的开口问道：“您看我已经是您案板上的鱼肉了，临死之前，我想请问好汉是哪位？于我有何仇怨？”莫平初一听小九这开口便是满嘴的江湖话，不由愣住，强忍笑意压低嗓门道：“无名之辈，与你无仇更无怨！”“哦，那好汉肯定是为财了，好汉，我年岁虽小，可道上的规矩却也略懂，我不问你是谁主使的，只想知道对方给你多少银子，而且不管对方给你多少，我都给你双倍，只要你放了我，如何？”“你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少银子，休得骗我！”“你若不信，自取了我腰上的信物去平记商行里去，多得不说，十万八万两的银子随你取用，如何？”“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试一试便知，但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你为的是财可不是麻烦，若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家里人必将你拆骨扒皮了，别说你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总还有个血脉亲戚最不济也有个朋友熟人什么的，你千万可别一时糊涂，害人害己！”莫平初把头歪向一旁深吸了口气，忍的好难受，快笑死他了，这丫头这都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还一套一套的？正在这时，小九突然张开嘴照着莫平初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莫平初一时不备被咬了个正着，胳膊受疼不由松了些，小九趁机猛地一跺脚，狠狠踩了莫平初脚尖一下，紧接着身子一蹲，从莫平初胳膊下钻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惊喜？！ 莫平初疼的不轻，哭笑不得看着小九，却见小九挣开后竟也不逃，而是得意的冲他一笑，从脖间拽出一枚骨哨就要吹，莫平初顿时变了脸色忙赶紧说道：“别吹，别吹，小九，我是你五哥莫平初！”这骨哨可是老爷子给小九防身用的，一吹响骨哨，太学周围布置的莫家暗卫便会齐齐冲过来，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莫平初不得不赶紧表明身份。..小九把骨哨放在嘴边，瞪大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莫平初来，那乌溜溜的眼睛看的莫平初竟忍不住拘谨起来，生怕自己这些年在边关风餐露宿哪里没打理好惹得小九不喜欢。不成想，小九看了好一会儿，笑呵呵的扑上来一把搂住莫平初喊道：“五哥，五哥！”扑上来热乎乎的小身板，亲蜜蜜的一声“五哥”听得莫平初竟红了眼眶，他搂紧小九感慨万千的道：“小九，你都长到五哥腰这么高了！”当年离开时，还是个抱在怀里的软包子呢，一转眼竟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厉害，莫平初这心中滋味甚是复杂啊！不过冷静下来，莫平初立刻推开小九，一脸严肃的道：“我说我是你五哥你就信了，万一我是骗你的，是坏人冒充的呢？你这丫头警惕性也太低了！”小九一脸无语的看着莫平初，伸出手指上上下下的对着莫平初点了点道：“五哥，你是不是在边关吹风喝沙子喝傻了？你看看你这长相这穿戴，说是绑票的土匪谁信啊？还有，你不照镜子吗？不知道自己长得跟我很像吗？”这下，轮到莫平初愣住了，关心则乱啊，呜呜呜呜，他好歹是边关威名赫赫的将军，一回来就被自家妹妹嫌弃了怎么办啊？不过小九长得这么聪明机灵，真是再好不过了，他以后就不用日日担心妹妹被坏人骗了！话虽如此，可莫平初还是放心不下，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是因为看到我和你长得像，才相信我是你五哥的吗？”小九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莫平初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虚心的蹲下身子平视着小九，等待妹妹给自己解惑。闪舞..小九看着长身玉立，面容清俊，气质内敛如同一把即将出鞘宝剑的莫平初，笑呵呵的又扑上去搂着嚷道：“我相信你是我五哥，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莫平初因为颜值迅速和莫平初恢复兄妹情谊的小九，被莫平初拉着细细叮嘱了一番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的老生常谈后，不耐烦的掏掏耳朵，拖着莫平初高高兴兴的蹦跶着去找莫平云和莫平芳去了。今日被妹妹反手给了个大惊喜的莫平初，看着蹦蹦跳跳一脸天真无邪的小九，暗暗宽慰自己道：不怕，不怕，小九还小，慢慢教还来得及，来得及。而此时，莫平云和莫平芳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呢，他们在说好的地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小九过来，便跑到小九学堂里去找，路上遇到程名睿得知小九一下学就跑了，两人不由慌了，小九找不到了可怎么得了？三人立刻围着学堂到处寻找小九，可找了一圈也不见人，莫平芳便提议回约好的地方看一眼，万一小九一时淘气自己跑着玩又跑回去了呢，莫平云和程名睿觉得有道理，三人便又返回约定处，却依然没见到小九。正焦头烂额时，一抬头见小九拉着一个高个男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呆住了。而程名睿则紧紧的盯着小九拉着男子的手，眉头皱成了一疙瘩，小九虽说看着大大咧咧，跟谁都能相处的来，可轻易并不让人触碰的，怎么会忽然拉着一个男子呢？程名睿看着那男子清俊异常的面容，深深感到了某种说不出来的威胁。莫平云和莫平芳也正紧紧盯着那个男子打量呢，两人看了又看，难以置信的互相对视一眼，眼睛发亮飞速的冲了过去，齐齐扑向那名男子，亲昵又激动的喊着：“五哥，五哥！”程名睿无意识的瞪圆眼睛，张大嘴巴，愣了一会儿才把快要掉了下巴收了回去，眼前男子那陌生棱角分明的面庞渐渐和记忆中那个耀眼的少年重合了，程名睿不由露出满面笑容，跟着冲了过去高声喊道：“五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去接你！”正同弟弟妹妹们说话的莫平初看到冲过来的程名睿，眼神诧异的打量了几眼，瞟了莫平云，莫平云一眼，那一眼看的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知为何竟有些头皮发麻，莫平云小声对莫平初道：“他是东平郡公的孙子阿睿，现在跟小九一个班！”莫平初眼神一闪，微微点了下头，不动声色的避开冲过来想拉住自己胳膊的程名睿，用礼貌又不失客套的笑容道：“许久不见，阿睿也长这么高了，不过我记得你不是比小九大一岁吗？怎么现在看着好像还没小九高呢？”只见莫平初扯过小九拉到程名睿身旁，比划着两人相差无几，甚至小九还隐隐高了些的身高差距，一脸认真的问道。程名睿不由愣了下，莫平云和莫平芳暗暗低头想笑，他们就知道五哥若是知道阿睿这小子还缠在小九身边定会不高兴的，果然一回来就让这小子吃瘪了。程名睿讪讪的笑了笑道：“五哥，我长的慢，没小九长的快。”莫平初装作很是关心的捏了捏程名睿的肩膀，可那手劲大的让程名睿不由呲了呲牙，莫平初忙给程名睿揉了揉道：“对不住，对不住，阿睿，哥哥我在边关待久了，这手上力道一时没个分寸，没捏疼你吧？”程名睿能怎么回答，尤其还当着小九的面，只能强笑着道：“没，不疼，五哥，一点儿也不疼。”莫平初笑着道：“不疼就好，阿睿啊，你小子这身子板怎么这么单薄啊？小时候看着就不壮实，这长大了还越发单薄了，怎地？孟婶娘没做好吃的给你吃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露馅 程名睿憨憨一笑道：“我吃的少，以后我一定多吃点儿，五哥放心吧。..”莫平云悄悄冲莫平芳吐了吐舌头，这傻子，谁不放心了，没听出来五哥这是埋汰他呢？莫平初呵呵一笑道：“好，以后多吃点儿，长得壮实点儿才像男子汉！”程名睿挺起胸脯如同得了什么命令一般道：“是，我以后一定多吃，长得壮实了好保护小九！”小九没好气的白了程名睿一眼，抓起他的手腕嫌弃的抖了抖道：“别逗了，咱俩谁保护谁啊？”程名睿不服气的道：“我虽不如你厉害，可我的仇家也没你多啊，我还是男人，自然是我保护你。”小九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撇过头懒得搭理程名睿，莫平初听出些许不同，眼眸不由一寒，他想到了刚才小九的反应，仇家？小九才多大，竟然都有仇家了？难道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所以小九才学的满口江湖话？他不在的这几年，那几个臭小子竟是连小九都没保护好吗？莫平初不由冷厉的看向莫平云和莫平芳，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脑袋，不敢和莫平初对视，莫平初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好啊，这些小子还敢瞒着他，等回去他定好好跟他们算算账。闪舞..小九还不知自家五哥心头已经冒火，更不知六哥七哥八哥他们即将危在旦夕，见程名睿拽着自己信誓旦旦说要保护自己云云，也懒得跟他争辩，不耐烦的对他道：“行了，随便你吧，我要去买冰酪去了，作业你回去了赶紧写，夫子罚抄的课文别忘了。”程名睿一听小九又要扔下他走人，不高兴也无可奈何，只能低声道：“知道了！”莫平初一听这不对啊，忙拽住要拉着他一起去买冰酪的小九问道：“怎么回事？你让阿睿替你写作业？夫子还罚你抄课文了？”小九愣了下道：“哦，怎么了？”“你的作业怎么能让别人替你写呢？还有你干什么了，夫子为何要罚你？”莫平初紧紧的盯着小九问道，这小丫头这一出接一出的让他还应接不暇了呢。莫平云和莫平芳赶紧拼命给小九使眼色，小九眼珠滴溜溜一转，拉着莫平初的胳膊摇了摇道：“五哥，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夫子啊，是个老顽固，这么热的天儿硬是不让用冰，你知道的，我最最最怕热了，一热我就困啊，一困我就瞌睡啊，一瞌睡我不就睡着了嘛！结果那老顽固就把我训了一顿，罚我抄五十遍课文啊，五十遍！”小九满脸愤慨的伸出手掌举到莫平初面前，委屈巴巴的道：“五哥，你说我要是抄五十遍，手岂不是都要断了？那我没办法了，只能让阿睿帮忙了，你不知道，他家有两个丫鬟模仿别人写字写的特别像，我们夫子看我不顺眼，总是罚我，若不是阿睿偷偷帮我，你回来见到我的时候，我肯定两个胳膊早就废了！”本来有些生气的莫平初看着小九可怜巴巴的小脸，顿时将怒火转向了素未谋面的夫子身上，皱着眉头问莫平云和莫平芳道：“小九她夫子是哪位？这么热的天不让用冰，把孩子们热坏了怎么办？不就打个瞌睡嘛就让抄五十遍，小九才多大啊，手要是用坏了他赔的起吗？走，带我去找那个夫子去，我倒要好好问问有他这么管学生的吗？”莫平云和莫平芳吓了一跳，忙拦着莫平初，莫平云道：“五哥，那个夫子是今年新来的，的确是有些过于严厉了，但你忍忍啊，忍忍，眼看再有十来天小九就要放假了，爹说了等秋季入学后，一定给她找个好夫子，就剩这几天咱们就多忍让些过去就算了。..”小九也忙道：“就是，五哥，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才不怕他呢，不用去找他，真的，我能解决！”程名睿低头使劲忍住笑，小九他们才不会让五哥去找夫子呢，小九这次被罚，哪里光是上课睡觉，分明是因为把前排同学的座椅悄悄挪开让人摔了个屁墩，被夫子罚站还拿纸团扔着玩，闹得夫子没法上课才被罚抄五十遍课文的。不光这些，自从入学到现在，小九捉弄夫子的事儿多去了，只是他们瞒得好，家里人都不知道罢了。万一五哥真找去，这可就露馅了，所以小九他们怎么也会拦着五哥的。莫平初听完，将信将疑的看着莫平云和莫平芳，莫平云和莫平芳忙强装镇定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微微勾了下唇角，吓得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心头狂跳，以为被莫平初看破了。不料莫平初只是揉了揉小九的额发，轻声道：“既然你能解决，那五哥就放心了，但小九，你得记住一条，你不管惹出什么乱子，都别害怕，哥哥自然会替你收拾的，但是绝不许仗着家世功夫欺负人，记住了没？”小九一愣，点头道：“记住了！”“好，那你先和你六哥、七哥他们回去吧，我还得去宫里一趟，见过圣上后再回府，晚上可能会被留在宫中用膳，你让家里别等我。”莫平初轻声道。莫平云和莫平芳见莫平初不会去找夫子，都大大松了口气，忙点头道：“知道了，五哥，我们在家里等你。”莫平初冲小九微微一笑，又冲莫平云几个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见莫平初走远，小九夸张的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道：“六哥、七哥，你们觉得五哥是不是知道我干坏事了啊？”莫平云捏了捏小九鼻尖取笑道：“你还知道自己干了坏事啊？我以为你老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行侠仗义呢！”“七哥，六哥他取笑我，还捏我鼻子，看我鼻子都被他捏扁了！”小九一噘嘴冲莫平芳撒娇道，莫平芳立刻抡起拳头冲向莫平云，口中呼喝道：“小贼，敢欺负我妹妹，拿命来——”莫平云跳着躲开，哇哇叫着嚷道：“敢情小九不是我妹妹啊？你这傻瓜，不要每次小九一撒娇你就往我这儿冲行不行？那丫头是在逗你呢，你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宫宴风波（一） 可莫平芳才不听他废话，一个扫堂腿直接把莫平云横扫在地，只见莫平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起来，一拳挥向莫平芳脸上，两人数年如一日的立刻打作一团。闪舞..程名睿看着呵呵直乐的小九，满脸不忍的道：“小九，你快让他们别打了，万一又打个鼻青脸肿的，回去被莫爷爷教训的多惨啊！”小九吐了吐舌头道：“没事，他们又不傻，都知道不会忘脸上招呼的！”说着，蹦蹦跳跳的冲过去，一边拍手一边嚷道：“六哥，快，用破军拳第十招，攻七哥左肋！”“七哥，你这招好厉害啊，叫什么名字，回头一定要教我啊！”眼看着莫家三兄妹打闹着越走越远，程名睿不由黯然的叹了口气，要是娘能同意他练武就好了，那样他也可以和小九他们一起打打闹闹，小九就不会总把他一个丢下，那该多好啊！可娘为何就对练武那么厌恶呢？每次他一提起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还声称若是他非要练武，她就离家出走想到这些，程名睿不由郁闷至极。闪舞..莫平初和一众返京的西北将士们一起进宫面圣，皇上听完他们的奏报后龙心大悦，重重的犒赏了将士们并赐宴御花园。夏日月明星朗，御花园荷花池中朵朵荷花绽放，一阵清风吹过，卷起阵阵荷香，犒赏西北将士的晚宴便设在了近水的荷月阁中。暮色里荷月阁中亮起点点灯光，婉转明丽的丝竹声缓缓奏起，阁正中女子们闻乐徐徐挥动罗衣广袖，翩然起舞。随着起伏不定的乐声，众女子时而如一朵微风中的娇花，轻颤娇躯，款摆蛮腰，姿态温婉娇柔；时而如劲风中的落叶急速地旋转，身上彩衣翩飞若云那优美动人的舞姿和悦耳的丝竹声相得益彰，看的从未见过此种风光的将士们目眩神迷陶醉不已，莫平初却微皱眉低头默默饮酒不语，离开京都太久了，他竟然有些不适应这等旖旎娇柔之风了。轻轻转动着手中精致华美的翠玉杯，莫平初开始有些想念西北那粗瓷大碗喝酒时的畅快。皇上再次举杯邀众将士一同畅饮，将士们一同举杯共祝吾皇万福金安，君臣同乐其乐融融之时，只听得一声传报：二皇子驾到！莫平初心头一动，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藕色锦袍头戴金冠三四岁男孩被人抱着走了进来，那男孩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却不似李恒那般眉目俊挺，生的有些单薄，尤其是那瘦削微尖的下巴，更添几分病弱。..只见二皇子被人放到皇上面前，皇上一见到男孩，便露出满面笑容，忙招手道：“阿轩，快来，坐父皇身边。”二皇子李轩笑着走上前，先是恭恭敬敬的给皇上行了个礼，这才笑呵呵的走到皇上下侧坐下，皇上满脸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头顶，询问了几句，李轩笑眯眯的回答着，那父子亲密无间的姿态看的莫平初心里一沉。众将士起身向二皇子行礼，皇上笑着摆手道：“免了，都起来吧。”可谁也没有起身，都还是老老实实行了个礼这才起来坐回原位，皇上面上笑意越盛，说了几句激励众将士的话，让大监带着二皇子下去给众将士们敬酒，众将士受宠若惊，不等二皇子走到身旁，便都立刻站起，恭恭敬敬的接过酒杯。很快，大监便带着二皇子便到了莫平初面前，莫平初忙站起身微微弯下腰，只见二皇子从大监手里拿过一杯酒，双手递给莫平初笑着道：“我早就听闻莫家男儿智勇双全，今日得见莫将军果然非同凡响，今日薄酒一杯敬祝将军得胜归来壮我国威！”莫平初忙恭敬的接过酒杯，仰头饮尽道：“臣多谢二皇子，二皇子谬赞，微臣愧不敢当，此番得胜，全仗大将军运筹帷幄，众将士齐心合力，莫某只是尽了些许微薄之力罢了。”二皇子笑呵呵道：“我知道，莫将军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光是莫将军，莫家的男子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从小就习武练功，身手厉害的很。我生来身子就不好，听说习武能强健身体，若是莫将军肯传授我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那就好了！”莫平初愣了下，心头冒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便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敢欺瞒二皇子，我虽是莫家人，但自小爱舞文弄墨，于骑射刀枪上并不精通，此次回京后，也打算辞去武职，重新读书考经考的。”“是吗？你不当官啊？”二皇子愣住，很是惊讶的看着莫平初，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大监。大监笑着道：“二皇子有所不知，莫将军刚刚推却了皇上赐封的羽林中郎将一职，他是真的要重新考经考呢。”二皇子眨巴眨巴眼睛，瞟了一眼某处后，笑着对莫平初赞叹道：“莫将军你真厉害，真是，嗯，文武双全，让人佩服，那我更应该向你多学习，你看这样好不好，日后若是我出宫了是否能去邢国公府向你请教一二？我绝不会多打扰你的，如何？”莫平初不由有些为难，人家好歹一个皇子，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拒绝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可若是应允，万一这小子时不时的往他们府上跑，还不知会扯出来什么麻烦呢。应还是不应？莫平初飞快想了下，觉得还是推辞了好，他总感觉这个二皇子是个大大的麻烦，一丝一毫也沾染不得。莫平初打定主意正要开口，却见一个內监低头在皇上耳边说了句什么，皇上立刻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莫平初暗道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皇上好奇的问道：“阿轩，你跟莫家五郎说什么呢？聊的这么起兴？”二皇子便吧嗒吧嗒把如何敬佩莫平初，想跟他学功夫，并保证不会影响莫平初考经考的话跟皇上又说了一遍。 第一百二十三章宫宴风波（二） 莫平初不由抿了抿唇，暗道：完了，这张狗皮膏药怕是扒不下来了。果然皇上听完哈哈大笑道：“阿轩你小子倒是眼光好的很，知道这么早就给自己先定下来一个师父了，五郎啊，你看看，这个弟子可收得？”莫平初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了下来，他心知今日自己已经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而且算计他的可能不是旁人，正是这天下之主，他以及在场所有人都要效忠的皇上。事到如今，莫平初能如何回答，他只能拱手笑着道：“师父二字莫五万万不敢当，二皇子若要是想学功夫，自可来莫家练武场上练习，莫五定会耐心教导，但练武辛苦，二皇子可要想好了才行。”二皇子李轩高兴的道：“我不怕苦，我想跟你学，父皇，您快同意吧？”皇上看了看莫平初，又看了看李轩，笑道：“既然你想学，那便要好好学，不许淘气，不然父皇可要让人打你板子的！”李轩吓得愣了下，见皇上依然笑眯眯的，便放下心来，使劲点头道：“我一定好好学！”说着，扭头冲莫平初道：“那五哥，咱们可说定了，回头我去邢国公找你啊，你可不能反悔，反悔是小狗！”一声“五哥”听的莫平初嘴角直抽抽，他弟弟多的是，可没想过再收一个皇子做弟弟啊！不过看着李轩此刻脸上毫不作伪的愉悦笑容，莫平初不由眼神闪烁。闪舞..莫平初暗暗猜测，只怕只有后面这几句带着些孩子气的话才是这二皇子自己说的，刚才那些都是别人教他跟自己说的，为的就是要自己答应让他去邢国公府吧？莫平初不由想到了当年的李恒，李恒当年跟着皇上进了邢国公府几趟，得了老爷子的喜欢，老爷子后来专门挑了武师送进宫去，教李恒练功夫强身健体，真心把他当做自家孩子看待，只可惜如今这个二皇子，难道也是想借此进入莫家，获得老爷子的支持吗？莫平初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这个已经卸任的区区四品将军真能入了堂堂二皇子的法眼，让他不惜眼巴巴的跟自己说好话，想跟自己学功夫？二皇子，或者二皇子的身后之人，为的只能是莫家！莫平初似乎闻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天子脚下皇城之中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似乎已经按耐不住要露出端倪了。闪舞..月上中天，丝竹绵绵、舞姿翩翩，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一场热热闹闹的犒赏宴席渐渐到了尾声，皇上摇摇晃晃的起身，在大监的搀扶下带着二皇子先行离去，众将士起身恭送皇上，也准备离席。莫平初饮尽杯中酒和众将士准备一同出宫，刚出荷月阁，突然见一个內监朝他走来，拦着他低声道：“莫将军请留步，皇上请您去太极宫中小坐。”莫平初愣了下，这么晚了，皇上竟还有事儿找他不成？一听皇上这么晚了还要找莫平初，众将士的眼神不由变得微妙起来，注意到身旁将士们看自己隐隐嫉妒的目光，莫平初心中不由苦笑连连。在西北军中，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可以为对方挡刀挡剑的袍泽弟兄，可这一回到宫中，皇上一句“五郎，一去数年，你果然不负朕的期望”便将他和这些袍泽兄弟们之间划出了一道沟壑。紧接着二皇子当众示好，宴席结束皇上又把他单独留下，这接二连三的青睐让他和西北将士们越走越远了。不过他们本来也就不是同路人，曾经的袍泽情谊也都只能埋藏在心底了，莫平初暗暗深吸口气，收拾起心头浮现的一丝苦涩，这是条他本来就选好的路，既然选定了便只有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故作无视众人各异的打量，莫平初面色如常的和众人告别，随着內监慢慢朝太极宫走去。莫平初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今晚前后发生的一切，他隐约有种感觉，皇上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莫平初不由心中思索皇上到底在急什么呢？他就算有事要找自己，为何不能等一等，非要赶着今晚？不光是现在还有二皇子的事，为何也要记着今日就定下？莫平初有种隐约的直觉，皇上似乎急切的想把所有事情都赶紧办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眼看已经到了太极宫，莫平初忙收敛心神，压下了满腹疑问，恭敬的跟在內监后面，穿过长廊，到了一处书房门前。很快，莫平初便被人带了进去，只见皇上穿着宽松的便服，正盘坐在软榻上喝茶，见到莫平初进来，抬手免去他行礼，命人给莫平初看座。莫平初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前端，看着皇上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茶后，笑着开口了：“刚才人多，也没好好看看你，现在一看，几年不见，你倒真是长大了不少，现在这样子跟你祖父当年倒有几分相似。”莫平初忙低声道：“平初愚笨，不及祖父当年万分之一，皇上谬赞了。”皇上摇了摇头不赞同的道：“就是你这性子啊，真不如你祖父爽利，朕若是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老爷子他定会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道‘老子的孙子当然像老子了，你这不是废话吗？’呵呵呵呵呵，也就他，也就只有他，会在朕面前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想旁人说话之前总要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几个来回。”莫平初头往下低了几分，不知该怎么接话，便不做声。皇上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他看着莫平初和京都贵公子不同的微黑肤色，怅然的叹了口气，想了想问了一句：“他呢？这几年怎么样？”莫平初愣了下，心中猛地一震，轻轻抬起头看着皇上。只见皇上眼眸沉沉，看不出喜怒，莫平初暗暗攥紧拳头，轻声道：“皇上问的可是太子殿下？”皇上眼眸越发深沉，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平初。 第一百二十四章天家父子 莫平初手心微湿，想了想道：“在西北分别之时，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只说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骑马往东南去了，此后情形如何，臣一无所知。闪舞..”“一无所知？”皇上目光沉沉的看着莫平初，轻声问道。莫平初心砰砰直跳，鼓起勇气直视着皇上道：“是，臣一无所知。”皇上眼神瞬间冷若冰霜，只听他似乎咬着牙般低声道：“好个一无所知，他倒是走了个干干净净，无牵无挂，好，好，好”那几个“好”字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冷，最后一个“好”字刚出口，只见皇上胳膊猛地一挥，将桌案上的茶盏、花瓶等东西呼啦啦尽数挥到了地下，众人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由吓得立刻齐刷刷都跪了下来。莫平初也忙跪了下来，所有人都秉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屋内安静的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除了皇上格外明显的喘气声。莫平初低着头盯着眼皮下的青石地面，一动也不敢动，忽然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两下，莫平初微微抬起眼眸，见大监正冲他用口型无声的说着“太子”二字，莫平初看了眼皇上紧皱的眉头，过了片刻，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启禀皇上，此前太子殿下亲自带队潜入藩国时，曾对臣说过句话”皇上猛地看向莫平初，恰在此时，莫平初也悄悄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正对上皇上深沉莫测的眼眸，莫平初不由心中一骇，忙低下头沉声道：“太子殿下说他只想为国为民尽自己的一份力，他不惧生死，只想死得其所！”李恒的原话莫平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给皇上，生怕这对本就诡异的父子关系更加雪上加霜，便灵机一动擅自篡改了些。..皇上听完，呆愣片刻，神情似喜似悲又似苦涩无奈，当莫平初以为他会再问些什么时，皇上却只长叹一声，过了一会儿，忽然轻轻问了句：“他，现在和你差不多高了吧？”莫平初愣了下忙道：“回皇上，太子殿下比臣略高些，身板也比臣笔挺，每次在队列中都格外引人注目。”皇上勾了勾唇角，略带怅然的嘀咕了句“竟比朕都高了”那声音太小，莫平初除了最开始几个字，剩下的都没听清，只见皇上背着手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挥了挥手。大监忙示意莫平初告退，莫平初行礼告退，临走之时，莫平初看了皇上一眼，只见那位印象中高高在上的郡王，一人站在窗边凝视外面的样子看着并不高大，甚至身形还有些消瘦衰弱，甚至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孤寂。猛然之间，莫平初脑中闪过一个声音：皇上老了！这个声音轰隆隆震的莫平初心神不宁，他仔细想了想，太子明年将满二十，而皇上已经五十有三，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而且皇上看着身体也并不强壮，若是有一天，新旧更替皇位更迭，那太子殿下，还有二皇子又将如何？无数个纷繁杂乱的念头疯狂涌入莫平初的脑海，让他忍不住深吸几口气，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在前面领路的大监听到莫平初长吁了口气，扭头笑着对莫平初道：“初次面圣，有些害怕了吧？”莫平初低头羞涩的笑了笑道：“大监见笑了，刚才多谢大监提点，莫五感激不尽。”大监笑容越发温和的道：“你这胆子可不如小九大，那丫头在皇上面前可从来没有一个怕字呢。”莫平初心中一动，笑着道：“小九自小就皮的很，当年在育婴堂时给大监添了不少麻烦，祖父一直念叨着有空了要和大监喝一杯，以示感谢呢。”大监笑呵呵的摆手道：“我区区一个宦臣，万不敢当邢国公他老人家的谢字，小九这丫头虽调皮但机灵可爱，甭管她惹出多少乱子，皇上和娘娘们都喜欢她着呢。不怕您笑话，我也喜欢这丫头，只是她自从去了太学，我们便不得见她了，你回去跟丫头说说，有空了让她来宫里看看，皇上想着她呢，二皇子还攒了一大堆好玩的，等着跟她玩呢。”莫平立刻抓住了大监的话中之话，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笑着随口问道：“二皇子跟小九也这么熟呢？那丫头没欺负二皇子吧？”大监笑呵呵的道：“熟着呢，二皇子刚满两周岁就去了育婴堂，跟小九同窗一年多了，能不熟吗？二皇子啊从小就爱追在小九身后，不管小九去哪儿都爱跟着，小九这一走啊，二皇子在育婴堂里待的无趣极了，见天嚷嚷着要去太学找小九呢。您说说，哪儿有皇子去太学上学的？再说他这年龄也不够呢，这下您回来可就好了，二皇子能去找您学功夫，也能去找小九玩，一举两得了呢。”莫平初笑着点头道是，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小九啊，小九，你这丫头给哥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皇上、大监、皇子哎，你哥这个已经卸任的四品官可真有些招架不住啊！眼看到了宫门前，大监笑着嘱咐莫平初路上小心，莫平初再次感谢告别大监，大步走了出去。宫门外的空气比宫里清新怡人多了，可莫平初心里却比入宫前还要沉了几分。深夜回到邢国公府，莫平初本以为家人必定已经安寝，却不料正厅灯火通明，祖父、祖母、大伯、大伯娘、爹、娘，还有弟弟们，以及已经歪着脑袋倒在娘怀里睡的一塌糊涂的小九都在。莫平初不由有些鼻子泛酸眼眶发热，他忙大步走了进去。徐静娘热切的看着数年未见的儿子，忍不住眼眶泛红，莫太文忙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徐静娘吸了吸鼻子，冲莫太文开心一笑。莫太文也笑了，儿子总算回来了，他们夫妻的心总算能落回肚子里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怨念丛生 莫平初给老爷子和老夫人磕了头后，告知他们三哥莫平城在城外安置返京兵士，过两日会回来，他因卸了官职，就早一步进京面圣并给大家报个信。闪舞..莫太武和余淑贞得知了儿子的确切消息后，也都放心下来。莫平初有些愧疚的道：“今晚宫中设宴，皇上又留我问了些话，回来晚了，累祖父、祖母、大伯和大伯娘你们久等了。”老爷子摆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费什么话？你几年没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我们自然是要等上一等的。你说皇上留你问话，可是只留了你一人？问什么了？”莫平初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几个弟弟们，还有神情疲乏的祖母等人，笑着道：“祖父，都这么晚了，几个小的明日还得上学，不若先让他们回去休息，咱们爷孙去书房慢慢谈吧。”老爷子点头道：“也好，反正人他们也都见过了，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也都该放心了，行了，你们都回吧，我跟小五去书房说几句。”众人忙道是，徐静娘不舍的看了莫平初一眼，莫太文从她怀里抱过小九准备离开，却见小九动了动胳膊，吧咂了几下嘴哼了一句：“别跑，小贼别跑，把我的糖还给我”莫太文和徐静娘不由好笑的看着小九，莫太文嘀咕着：“这丫头又做梦抓贼呢吧？”说着抱起小九准备回去，却见小九哼着哼着腿猛地踢腾了两下，莫太文一个不妨没抱紧，只听“扑通”一声小九便掉到了地上。闪舞..众人吓了一跳，忙围过来扶小九，却见小九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围了一圈的家人，揉着屁股哭丧着脸道：“你们来的正好，刚有个厉害的小贼踹了我一脚，呜呜呜呜，好疼！”众人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笑声，把小九吓的哆嗦了下，看着哈哈大笑的家人满脸问号。莫平初强忍住笑，上前一把把小九抱起来，毫不留情的瞪了笑的直不起腰的莫太文埋怨道：“爹，您老了，以后抱小九这事儿还是我们哥儿几个来吧！”莫太文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眼睁睁看着莫平初稳当当的抱起小九交给莫平云，莫平云抱着小九凑到他面前掂了掂，然后带着莫平芳和莫平坚头也不回的走了。临出门前，只见揉着眼睛的小九扒在她六哥的肩膀上，满脸不高兴的冲莫太文嚷道：“爹，原来是你把我给摔了，以后别抱我了，哼！”莫太文不由万分委屈的看向徐静娘，他刚才分明是让小九胡乱踢腾的一时没抱稳罢了，哪里就老了，连小九都抱不动了？可徐静娘却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看小五说的有理，以后抱小九这活儿还是让那几个小子干比较好！”老爷子等人纷纷表示同意。莫太文越发怨念丛生，儿子果然都是生来讨债的，一回来就跟他抢小九，还说他老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莫太文忍不住狠狠瞪了莫平初一眼，万分嫌弃的道：“小子，你不是要考经考吗？明儿赶紧去太学住校吧！”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没好气的冲莫太文嚷道：“小五才刚进家门你就撵他啊？他还是不是你亲生儿子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狠心的爹，要走你走去，我们小五才不走呢。对了，老二，前儿不是听说你要去漳州查账吗？赶紧的，趁着天还不冷，明儿你就走！”莫太文欲哭无泪的看着老夫人，娘啊娘，您还是我亲娘吗？这才七月的天，何止是不冷，还正热的慌呢！看莫太文哭丧着脸拉着婆婆倾诉自己委屈，徐静娘不由十分无语，满是抱歉的拍了拍莫平初的手，上前一把扯住莫太文的后衣襟，沉声喝道：“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争宠，你羞也不羞？走，跟我回屋去！”莫太文看了眼黑着脸的徐静娘，半分不敢反抗，老老实实低着头弯着腰配合着徐静娘的动作，被扯走了。莫平初看着亲爹十年如一日的怂包，很是无语，却见祖母满脸欣慰的对祖父道：“老二这个不着调的，就得静娘这么管着才行！”老爷子赞同的点了点头，莫平初不由想笑，暗道：爹啊，您就认命吧，在咱家您这地位着实堪忧啊！莫平初握着老夫人手亲亲热热的说了些话，亲自将老夫人送回房间，便去书房找老爷子。老爷子听莫平初说了宫宴之上发生的事后，沉思片刻道：“该来的总要来，拦也拦不住，不过一个小屁孩，他愿意找你学功夫就让他学吧，不过，他想跟小九玩？哼，也不掂掂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莫平初不解的问道：“祖父好似胸有成竹啊？”老爷子轻描淡写的道：“前些日子，小九新养了几个小玩意儿。”“什么小玩意儿？”莫平初心里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小九自出生至今，已经有宠物如下：大狗狼青、神驹小黑、孔雀两只、兔子一窝、小鱼小鸟就不用提了，前年养了只狐狸，去年新弄来一只鹰，今年又会弄来什么玩意儿？老爷子极为随意的道：“哦，不过就几条竹叶青蛇！”竹叶青蛇？毒蛇！还几条！莫平初不由惊道：“那可是毒蛇！”“怕什么？有专门的养蛇人管着，小九就拿个棍子挑着玩玩，丫头喜欢那蛇的颜色，说好看，既然喜欢就养着吧，家里又不是没地方。李轩那小子要是来了正好，让他陪着小九玩蛇去，嘿嘿！”老爷子一脸看好戏的道。莫平初无语的看着自家祖父，心中暗道：您口中那小子，可是皇上的亲儿子，您弄几条毒蛇，万一把人家皇子吓个好歹，咱们赔的起吗？不过莫平初转念一想，老爷子怼起皇上来都那么肆无忌惮的，区区一个二皇子，好似也没那么了不得吧。这样想着，莫平初便觉得也没什么了，想到自己之前的反应，还觉得有几分好笑，家里总不会让小九有危险的，他离家时间长了，有些太大惊小怪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心大 不过，莫平初想到小九仇家一事，忙低声问道：“祖父，我听闻小九仇家不少是怎么回事？而且我见小九身手不错反应极快，好似专门训练过？”老爷子得意的笑着道：“小九洗髓时打通了任督二脉，可是你们兄妹中资质最好的，我啊都没敢让她多练，不然太扎眼了！至于仇家，小九才多大啊，哪儿有什么仇家？”“可我听程名睿说小九仇家多——”“那估计是丫头在学堂里惹的吧？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事儿，以小九的身手，学堂那帮小子且还不够给她练手呢！”莫平初无语了，有这么一个心大的祖父，他是该哭呢该哭呢还是该哭呢？哪有因为自家孩子过于优秀，就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的自信啊？这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九自生下来就跟那黑夜里的夜明珠一样，扎眼的很。闪舞..这满京都也不知道多少人一直蠢蠢欲动呢，怎能这般掉以轻心？就算小九资质绝佳，就算小九小小年纪就打通任督二脉，功夫一日千里，就算小九聪明机灵，反应敏捷，就算唉，这样想想他家小九真是厉害的很啊，看看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出息，真不愧是他莫平初的亲妹妹啊！莫平初忍不住唇角上翘，瞬间歪楼。..老爷子拿起茶盏的动静让莫平初醒过神来，他忙将神经拉回正途，很是严肃的对老爷子说起今日在太学他跟小九如何闹了一场乌龙，打斗之中小九的反应，被擒住之后小九如何应对细细说了一遍，希望能引起老爷子对小九安危的足够重视。不料老爷子听完哈哈大笑道：“这丫头，不错，不错，能从你手下走上十几招，看来这些日子也没落下功夫，我还当她这段疯跑把功夫都撂一旁了呢。”莫平初满头黑线的看着老爷子，祖父大人啊，这是重点吗？莫平初咳了一声，很是郑重的提醒老爷子注意，小九那满口的江湖话，还有应变的反应，都表明她对此类突发事件很有经验，是否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呢？老爷子捋了捋胡子笑道：“小五啊，你当咱们家里人都是摆设呢？在京都，还能让人把小九给劫了？你也不想想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咱们府上的明卫暗卫都是吃素的？”莫平初不解道：“那为何小九她？”“小九怎样？丫头多机灵啊，光听听看看就能运用自如，啧啧，这聪明劲儿随我，随我！”老爷子得意洋洋的说起小九来。莫平初听得苦笑连连，这才弄明白，小九那满口的江湖话，竟然是听说书和唱戏的学的。这几年，老爷子可是见天的领着小九满京都的溜达，这一老一少把京都的大小茶馆坐了个遍，那今古传奇小九听得都快会背了，更别提老爷子还带着小九进过赌场摸过牌九，什么赛马斗鸡，擂台比试，三教九流江湖俚语，小九什么没见识过。不过区区一个劫匪，还不是那种一上来就直接索命的悍匪，在小九眼里还真不算个什么事儿。莫平初在一连串的打击中缓不过神儿来，他深深意识到自己离开后发生了太多事情，着实应接不暇了。当年他那个软糯糯乖巧又听话的宝贝妹妹，怎么一眨眼就成了一根，嗯，小油条了呢？（作者吐槽：莫家五郎，你确定当年你离开时小九是个软糯糯乖巧又听话的宝宝？不是个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捣蛋鬼？莫平初：小爷说什么是什么，你甭废话！小爷的妹妹就是乖巧听话又聪明，天真活泼美如画，你管的着吗？作者妹控是病啊！）虽然听老爷子这歪理说的头头是道，莫平初还是放心不下，忍不住道：“祖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万一今天真有人跟我一样，那小九岂不是危险了？”老爷子不屑的瞟了莫平初一眼道：“小子，你也太看不起我这把老骨头了，也就是你，若是旁人敢跟小九动个手试试，你信不信，在碰到小九的那一瞬间，我安排的人手就能让他直接去见阎王！”莫平初愣住了，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自从那年小九在马球场差点儿遇险后，我就安排了两班暗卫，日夜轮流跟在小九身边，但凡小九遇到危险，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出现。而且还给小九准备了骨哨，只要骨哨一响，京都之内所有莫家暗卫都会齐齐出动，不到一炷香必定将小九所在处方圆十里尽数控制，管他什么江湖绿林还是大内高手，老子保证让他有去无回。今日暗卫定是认出你来，知道是你们兄妹闹着玩儿，不然你以为你那么容易就能擒住小九？”莫平初一颗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忙急声问道：“小九在马球场遇险？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老爷子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郁闷，一时不察竟说漏了嘴，把这么丢人的事儿都说了出来，不由摇头表示无事。莫平初是什么样的人啊，怎么可能轻易被老爷子糊弄过去，不由连连追问起来。老爷子被问烦了，没好气的说出小九曾在马球场遇险被程名睿相救之事。莫平初听完，脸色黑沉的问道：“查出来是哪家捣鬼了吗？怎么处置了？”老爷子脸色极臭的道：“当日马球大打，人山人海的，去哪儿查？不过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的很，满夏朝扳着指头数数，敢把手伸到咱们莫家人头上的能有几个？查跟不差有什么区别？”莫平初郁闷的道：“那就任由旁人这么害小九，咱们就放着不管吗？”“不管？老子能看着别人算计我孙女吗？想的美！”老爷子用拐杖重重一敲地，沉声道：“当天，我就直接就宫里找了皇上，马球场上就那么多家，老子不痛快了，他们都别想痛快！皇上把当日主管的官员，有牵扯的几家都责罚了一遍！” 第一百二十七章撑腰 莫平初皱眉不满道：“这就算了？”身为莫家人的自觉就是别人欺我一分，我还别人一丈，尤其是敢把手伸到小九身上，莫平初觉得砍了他们都不为过。老爷子白了莫平初一眼：“怎么可能？后来谢家那女人想把二皇子上皇家族谱，被我拦住了，非嫡非长，自己还不过一个妃子，就想让养子当嫡子，白日做梦，趁早死了那份心吧！再后来有人举荐范阳卢玄补吏部侍郎，我让人参了他一本，让他滚回范阳去了！剩下那几家，我也没给他们好果子吃，不过还没逮到合适的机会，且等着吧，有一笔算一笔，这账早晚要跟他们算得。”莫平初听得解气，毫不掩饰的夸赞道：“祖父出手果然非同凡响！”老爷子捋了捋胡子，睨了莫平初一眼道：“这下知道你祖父还不老着呢吧？小子，你现在能把悬着的心往下放一放了吧啊？”莫平初愣住，没想到老爷子把他看的这么透彻，他自从回京之后，就感觉自己是在刀尖上行走，只觉得需要步步小心时刻留神，生怕一不小心就走错一步，惹下不必要的麻烦。老爷子语重心长的道：“小子，这人啊，就跟一把弓一样，你若绷的太紧绷的太久，没准儿还没等你这箭上弦，就先断了！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急不得啊，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在家里你就别绷得这么紧了。”莫平初有些惭愧的点了点头，他无能，让祖父担忧了。老爷子看着莫平初的神情，心中微微叹气，这小子心事儿太重了啊！还是太年轻了啊！老爷子拍了拍莫平初的肩膀，站起来道：“行了，这莫家有我在一日，你就先别急着往前冲，韬光养晦知道吗？养精蓄锐懂吗？听祖父的话，其他的先不要去想，你既然决定了，就先好好准备经考，一切等经考结束了再说。”莫平初看着老爷子沉稳淡然的神情，心里渐渐平静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都放到一旁了，神情彻底轻松下来，开玩笑道：“祖父，您就对我这么放心，万一我这经考考不过，别人可是会笑话咱们莫家瞎逞能的。”老爷子见莫平初终于恢复淡定，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瞪了他一眼道：“哼！谁敢笑话？便是笑话也是藏在心里偷偷笑话，老子就不信他们敢当着老子的面放屁？不就一个破经考，能考过自然好，考不过难道就不当官了？行了，快回去睡吧，这几日先歇歇，和家里好好聚聚。”被老爷子怼了几句，莫平初这心里觉得无比的舒坦，他笑呵呵的道：“得嘞，我这就回去睡，祖父，我先扶您回房去。”说着，便伸手去搀老爷子的胳膊。老爷子没好气的甩开莫平初的手道：“我还没老到让人扶着走呢，你别跟那些酸腐学什么礼教规矩的，搞的自己在家里也别别扭扭的，没一丝舒坦。”说着，老爷子便自顾自得大步走了出去。莫平初看着老爷子昂首挺胸大步走远，浑然把拐杖当摆设，让小厮们都不得不小跑追着的精神劲儿，不由笑了起来。回家的感觉真好，有人撑腰的感觉更是好极了，他何其有幸，生在莫家啊！次日清晨，邢国公府如往常一般在练武场上的呼喝声中渐渐苏醒，朝阳渐渐从东方升起，丫鬟仆妇们纷纷从屋内出来，打水烧火浇花扫院子又开始了新的一天。从练武场上下来，莫平云和莫平芳回屋换了衣服，收拾齐整，便和往常一样去叫小九起床。刚到小九住处路口，迎面碰上了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莫平坚。得知这小子昨晚又一夜没睡，看账本看到天亮，熬的头晕眼花走路直打飘后，莫平云和莫平芳对视一眼，装作十分同情的拍了拍莫平坚的肩膀齐声道：“兄弟你可要多保重，以后哥哥们花钱这事儿就靠你了，千万要挺住啊！”莫平坚被安慰的一脸懵逼，暗道什么时候这俩哥哥这么好心了？却见莫平云和莫平芳扑哧扑哧大笑起来，莫平坚无语的看着两个笑的前仰后合的哥哥，很想翻个大大的白眼问问老天爷，这俩没有同情心的二货真是他亲哥吗？能退货吗？因为瑞熙楼一事，莫平坚被莫太文请假暂时休学，在家里跟着莫太文学做生意，刚开始还挺好的，毕竟这么早就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还不用去学校背那些“之乎者也”，莫平坚还是挺高兴的。可渐渐的，莫平坚便发现不对劲儿了，他爹这哪儿是教他做生意，分明是抓他来代工呢。自从他核对了几本账册都没有出错后，爹笑着夸了他几句，便立刻让人搬来了几大箱账本，让他三天之内核对清楚。然后那所谓亲爹就乐颠颠的去找娘玩去了，把他一个才不过十一岁的娃娃就孤零零的扔在了账房。三天啊，那么几箱子账本，还都是些陈年老账，核对起来的麻烦可想而知，可亲爹说了核对不完就不许出门，核对不清楚就重新核对，不然补给瑞熙楼的三万两银子就从莫平坚的私房里扣。三万两啊，莫平坚精打细算了好几年才不过一万左右的私房，这要是扣下来，他岂不是还得倒欠两万两？为了保住私房钱，莫平坚拼了，连着三天死死守在账房里，跟那些陈年老账较上劲儿了。可任莫平坚多喜欢打算盘看账本，这么三天看下来，再看见账本，他也都快吐了。莫平坚深刻的认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与其待在家里被爹压迫剥削，他还不如去学堂里睡觉呢。于是，刚从账房爬出来，莫平坚便准备去找小九，活了十来年，莫平坚坚信：在莫家，只要小九一出马，就没有摆不平的人！可没想到，刚走到路口就碰上了莫平云和莫平芳，莫平坚见两个哥哥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后笑的前仰后合，不由不满的道：“六哥、七哥，你们笑够了没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莫家日常 莫平云哈哈大笑着道：“没，小八，你这俩眼下面黑，里面红，快比上小九养的那只兔子了，小七，你快看看，那眼珠红的哎！”莫平芳忙凑到莫平坚面前看了看，看完哈哈大笑着道：“真是！小八，依我看你干脆改名得了，叫什么莫平坚啊，干脆叫莫红眼怎么样？”“莫红眼这名字好，莫红眼，哈哈哈哈！”“莫红红其实也挺好听的，红红，红红，跟小九那个兔子正好一个名，哈哈哈哈！”“红红？哎，红红好听，红红好听，小八你就改名叫红红，到时候，小九一喊，这边跑出来一个你，那边跑过来一只兔子”“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看到两个傻哥哥快笑疯了，还一句接一句的嘲笑自己，莫平坚忍无可忍的大声嚷道：“你俩有完没完啊？”莫平云和莫平芳一听弟弟发火了，顿时不笑了，正当莫平坚觉得自己怒火镇住了他们时，只见莫平云和莫平芳突然齐齐伸手把莫平坚的脑袋使劲往下一摁，大笑着跑开嚷道：“哈哈哈哈，没完！”莫平坚深吸一口气抬起脑袋，紧握双拳拔腿猛地追了过去，同时气冲冲的高声喊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们等着呢，哈哈哈哈，红红，你慢点儿跑，别一不留神把屁股摔成四瓣儿了，哈哈哈哈哈哈”“小八来啊，来啊，哥哥等着你呢！哈哈哈哈哈”莫平云和莫平芳毫不留情的嘲笑着莫平坚，一路疯跑进了小九住处，把拼命追也没追上的莫平坚气的直跳脚，这俩傻哥哥每天不欺负他是会死啊？可到底已经被欺负了多年，莫平坚也习惯了，进了小九院子没几步，那股气也便消了，跟着莫平云和莫平芳一同往小九卧房走去。..三兄弟吵吵闹闹的走着，时不时的还你推我一下我捶你一拳，闹腾不已，可快到小九卧房门前时，却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只见莫平云冲守在门口的大丫鬟低声问了一句，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莫平芳和莫平坚紧跟着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门口的大丫鬟一看三兄弟进去了，便冲一旁的小丫鬟摆了摆手，小丫鬟们立刻开始准备洗漱用具。闪舞..三兄弟走进小九卧房，绕过屏风，走到床前，莫平云轻轻挑开床幔，只见偌大的雕花架子床上，只有一团浅绯色的丝锦薄被，显得那床铺越发空档。莫平云不由一万次的吐槽老爷子精心给小九弄的这个八宝架子床。京都一般都是用罗汉床，可老爷子也不知听谁说南方特别流行架子床，便让人采买了上好的黄花梨木，找能工巧匠给小九专门做了这么一个架子床。这架子床跟罗汉床不一样，宽大的多，还有顶架，四角安立柱，床面两侧和后面装有围栏。床下有床屉，分两层，下为木屉，上层为藤席，铺上厚厚柔软的铺垫，睡觉很是舒适。床的围栏、床柱、牙板、四足及上楣板等全部镂雕花纹，正面装着垂华门，端的是玲珑剔透，气派非常。可问题是，这床比罗汉床大多了，尤其是对于小九这么小小的人来说，更是大的过分。每天早上莫平云他们来叫小九起床时，看到小九缩成一团躺在偌大的床铺上，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心酸。可老爷子说了，这床是为了让小九睡一辈子的，等长大了睡着就合适了，所以怎么也不肯给换成一张小床。莫平云他们只能每天早上在心里吐槽一次，希望小九快快长大，不用看着这么可怜巴巴的。莫平云小心的贴上去，听到小九呼吸悠长，睡的正想，便回头冲莫平芳和莫平坚使了个眼色。只见三人齐齐出动，一人伸手抓住被子上面，一人拽下面，一人拿起放在床边架子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莫平云竖起手指轻轻的数着：“一、二、三”“三”字出口，莫平云立刻开始掀起被子一角，将小九脑袋从被窝里往外挖。此刻用挖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小九不知为何非常喜欢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而且她睡觉还不老实，习惯裹着被子扭来扭去，每天早上都好似被整个裹着被埋在被子里一样。莫平芳则开始从小九脚边拽开她缠成一团的被子，而莫平坚则展开衣服随时准备着，被哥哥把脑袋整个挖出来的小九，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哼了句：“我好困，我要睡觉！”头一缩，又钻回了被窝。莫平芳忙哄道：“小九，该起了，今儿还要上学呢！”“小九听话，今儿六哥和七哥还抬你去饭厅啊！”莫平云也忙跟着哄道。换来的却是小九不耐烦的蠕动了两下，顺便使劲蹬了两脚，莫平芳和莫平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愁了，这祖宗的起床气又犯了，怎么办？莫平坚看着两个哥哥吃瘪，心气儿顺极了，他不慌不忙的挤上前，笑呵呵的道：“小九，快起了，不然一会儿刚蒸好的八宝米锦就该凉了，不好吃了！”自从小九上太学之后，每天早上把小九从床上挖出来便成了莫家的头号难题，以前上育婴堂时，老爷子惯着小九上午从来不去学堂，睡到什么时候起便什么时候起。可这上了太学自然不能这样了，小九却已经养成习惯，起不来了，而且这丫头起床气还大的很，若是没睡够被叫起来，便一天都不理会把自己吵醒的人。老爷子叫了两次后，手一挥，把叫小九起床的事儿交给莫太文和徐静娘，莫太文和徐静娘叫了两次，被小九不搭理了两天后，受不住了，一转眼便把这活又扔给了莫平云三兄弟，还暗暗得意一举两得，既能让小九起床，也省的儿子们赖床迟到。莫平云三兄弟人微言轻，只有硬着头皮接过这个苦差事，每天早上早早起床来唤小九，相近千方百计能把小九叫起来，还不能让她不高兴，不然这祖宗又该一天没好脸一句话也不跟他们说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兄妹 莫平坚经过这一年的不断尝试和琢磨，已经总结出来一套叫小九起床的办法，先是要把她从床上弄醒，然后不能跟她讲什么要上学了快迟到了这种废话，这祖宗才不在乎迟不迟到呢，得以美食诱之，这招最管用。果然，小九一听到“八宝米锦”四字，眼睛顿时亮了，哈欠也不打了，眼睛也不揉了，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莫平坚得意的白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一眼，飞快的把外衣给她披上。莫平云和莫平芳气恼的瞪了莫平坚两眼，这个小八心眼真多，忙成那样还早就安排好给小九准备八宝米锦，真该让爹直接把他关到账房里再算个十天八天账才对！小九披上外衣坐在床上打着哈欠，莫平坚喊了一声，门口早就准备好的丫鬟们立刻端着盆子布巾青盐等物走了进来。莫平云等人退到外间等着，小九穿戴整齐，被人服侍着擦着手脸，扬声问道：“哥，八宝米锦里有放花生吗？”听到小九清醒多了，莫平坚等人忙走了进去，莫平坚笑呵呵的道：“放心吧，放了很多呢！”说着，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发带递给梳头的丫鬟道：“这个好，跟小九的衣服配！”丫鬟笑眯眯的将发带接过，给小九绑在发髻上，拿起镜子给小九照着看看，小九不耐烦的推开道：“不照了，快走，快走，一会儿米锦凉了就不好吃了。闪舞..”八宝米锦是京都重阳节必吃的一种糕点，用鲜果榨出来的汁水将米粉染成各种鲜艳的颜色，里面包上豆沙或者枣泥或者花生芝麻果脯等等做成七彩的花糕。这种花糕蒸熟之后撞在碟子里，色泽明艳，薄薄的粉皮里内陷朦胧可见，看上去十分诱人，是小九很爱吃的一种糕点。尤其是放了花生的八宝米锦，可是小九的大爱，故而一想到有美食等着，小九就急得不行。丫鬟们不由笑了起来，忙加快了手下的速度，将小九迅速打扮好。梳洗完毕，小九站在高凳上，莫平云和莫平芳各站在一边，双手互握，然后莫平坚抱起小九放在他们互握的手臂上，小九一手搂着一个哥哥的脖子，高兴的喊道：“出发！”莫平坚一拍莫平云和莫平芳笑道：“驾！”莫平云和莫平芳见莫平坚这小子竟然逮着机会取笑他们，不由齐齐转身，准备踹他两脚，莫平坚忙嚷道：“快走啊，一会儿八宝米锦凉了！”小九不由着急的拍着莫平云和莫平芳催促道：“六哥、七哥，快走，快走！”莫平云和莫平芳警告的瞪了莫平坚两眼，这才架起小九大步走了出去，小九被两个哥哥抬着，踢着小腿高兴的嚷着：“快点，再快点儿啊！”莫平坚跟在他们身后，伸长胳膊小心翼翼的护着小九，生怕她乱动掉下来。院里的丫鬟们看着小九如同公主般坐着人肉轿子走远，笑着开始收拾起来，一个小丫鬟羡慕的嘀咕了句：“有哥哥真好，我要是也有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啊！”另一个小丫鬟没好气的道：“你当谁家哥哥都跟咱们府上的公子一样宠着九小姐呢？我倒是有两个哥哥，可还不是一样被卖进来做丫鬟，都进府两年了，也没见一个哥哥来看我一眼。”小丫鬟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一个二等丫鬟听到哼了一声道：“你这傻丫头，不来才好呢，我那死鬼哥哥，以前每个月都来找我，你当他是惦记我过的好不好呢？他是来问我要月例银子呢，我什么时候发月例银子，得了哪个主子的赏，他这做哥哥的倒是比我都清楚，和我那死鬼嫂子真是恨不得把我身上的皮都剥下来一层，连咱们府上配发的钗子都要给我拿走。若不是上次我气不过躲起来偷偷的哭，被小姐看见了知道了，派人去狠狠敲打了我哥嫂一番，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小丫鬟听完不由感慨的道：“原来姐姐的命比我还不好，看来咱们院里还是云珠姐姐最好，能姓了云姓，就是半个莫家人，一辈子能留在府里不说，年年还有分红，真是什么也不愁了，我要是将来也能姓云，一辈子留在莫家不用出府就好了！”一众丫鬟不由连连点头道是。路过的大丫鬟云珠听到小丫鬟的话，不由停住脚步看着那几个丫鬟，众丫鬟们不由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云珠低声道：“咱们府里每年都有奴仆选拔考试，不管是针织女红、读书写字、厨艺种花，只要你有一技之长，能够通过选拔考试，就有专门的师傅带你，让你跟着学习。待学成之后，若是身契期限到了，还想留在莫家，主子们会给你们一个容身之处的。若是要赎身离开，莫家也不会为难，家中有何困难告知主子，主子也自会替你们解决掉。”小丫鬟们听得眼睛大亮，尤其是哪个抱怨自己被卖无人来看的小丫鬟，急切的看着云珠问道：“云珠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云珠道：“大夫人派事的花厅里每年考试前都会贴出公告，你到时候自去一看便知。”小丫鬟们喜出望外，有人又追问道：“那云珠姐姐，我们考过了就也能跟你一样姓云吗？”云珠摇了摇头，“云”乃莫家暗卫的赐姓，一般奴仆是不可能被赐姓的，他们考过选拔考试，只会作为莫家聘用的仆人，留在莫家，却不会成为暗卫。小丫鬟们不由有些沮丧，二等丫鬟没好气的拍了她们几个两下训道：“你们啊真是贪心，你们也不想想，咱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现在伺候小姐，吃得好穿的好，比一般村里地主家的姑娘都强了不知多少倍。若是能一辈子留在莫家伺候小姐，就是天大的福分了，哪里还能想着跟云珠姐姐一样能有那么好运道被赐云姓呢？再说，依咱家小姐的性子，又怎么会亏待咱们？咱们都好好干，好好学，争取通过考试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章身为兄长的自觉 小丫鬟不由连连点头，邢国公府虽规矩严格，但赏罚分明，主子们也都性情宽厚，待人和善。..九小姐虽然调皮爱捉弄人，但极好伺候，而且对她们都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想着她们，而且出手特别大方，逢年过节总是会打赏她们，满府的丫鬟们就属她们得的赏最丰厚，都羡慕的紧呢。她们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通过考试才是。小九还不知道哥哥们如同往常的举动，却引得院里的丫鬟们有了这么一番议论，个个挽着袖子下定决心要努力上进通过奴仆选拔考试呢。小九高高兴兴的被六哥七哥抬到了饭厅门口方才被放了下来，跑进去给长辈们请过安后，便眼巴巴的坐在了饭桌前等着吃八宝米锦。就在小九和莫平云几个落座后不久，莫平初也慢慢走了进来，看到已经乖乖坐在饭桌前的弟弟妹妹，再想想刚才见到的那一幕情景，莫平初这心里不由有些怪怪的。几年不在府中，猛地一回来，还有些不适应的莫平初早早便醒了，洗漱完毕便如记忆中一般先去饭厅等着，等了一会儿，见祖父、祖母、大伯娘、爹娘都来了，还不见那几个小的身影，莫平坚不由心里暗暗嘀咕起来。可见老爷子他们见怪不怪的闲聊着等着，莫平初不由皱了皱眉，暗道这几个小的也太不懂事，竟然让长辈等他们，他在家时分明还不是这样没规矩，除了小九还小不能按时早起外，其他几个都是老老实实早早在这儿等着呢。闪舞..莫平初想了想便起身准备去看看那几个小子是怎么回事，哪知刚走出饭厅没多远，便听到一阵笑声，只见小六和小七搭着胳膊做成一顶人肉轿子抬着小九正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小九一个胳膊搂着一个哥哥的脖子，笑呵呵的叫着喊着：“六哥、七哥，快跑，八哥要追上来了！”莫平初定睛一看，原来还有个小八还在后面追着跑呢，只听那小子笑着嚷道：“我要追上了，八宝米锦是我的了！”惹得小九又是一阵乱喊，小六和小七越发跑的飞快，几个人你追我赶玩的是不亦乐乎。莫平初这火气顿时冒了起来，暗暗咬紧后槽牙撸起袖子，这几个混蛋小子，不早早起床也就罢了，居然还架着小九胡闹，万一把小九摔了可怎么得了？莫平初正要走过去好好教训一下几个臭小子，却见那几个小的已经到了饭厅门口，莫平云和莫平芳蹲下身子把小九放下来，拉着小九飞快的冲进饭厅，莫平坚紧跟着也冲了进去，竟全然没有看到他这个哥哥正站在一旁！莫平初这心中滋味便别提了，他堂堂一个哥哥，还是个离家数年刚回来的亲哥哥，存在感就这么低吗？还有，那几个臭小子现在迟到都迟到的这么理直气壮了吗？带着小九追逐打闹，成什么样子？一直到走进饭厅坐下，莫平初这心里还是止不住噼里啪啦的冒着小火花，因为小九至今竟然都没有看到他啊！老爷子看到莫平初走进来，笑着道：“人齐了，开饭！”小九顿时欢呼一声拍手道：“哦，哦，八宝米锦！”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徐静娘嗔怪的瞪了小九一眼道：“没规矩，没看到你五哥来了吗？”小九这才笑呵呵的扭头找了找，冲莫平初甜甜的一笑，清亮亮的喊了声：“五哥！”莫平初这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上前拍了坐在小九旁边的莫平坚肩膀一下，莫平坚愣了愣，不太情愿的让开位置，莫平初撩起衣襟坐下，低头冲小九微微一笑。..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清俊无双的少年唇红齿白一笑倾城，瞬间晃花了小九的双眼，她再细细一看，只见莫平初身穿藕荷色长衫，衣襟和下摆上绣着精致的兰花，那兰花高洁长衫清爽，越发趁的莫平初眉目清秀丰神飘洒。小九不由发自内心的夸赞道：“五哥，你真好看！”莫平初愣了下，笑容越发绽放开来，他轻轻捏了捏小九胖乎乎的脸蛋道：“小九也很漂亮！”听到自己被夸奖了，小九不由高兴的眉开眼笑，莫平云和莫平芳、莫平坚几个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莫平云直接不满嚷道：“小九，你都没夸过我好看！”小九愣了下站起身，伸长脖子凑到莫平云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很是中肯的道：“六哥，你真的不太好看啊，我怎么夸呀？”莫平云众人顿时笑了起来，让也想跟着问一句的莫平芳立刻紧紧闭上了嘴，而一早就看清形势的莫平坚则低头偷笑起来。看到弟弟吃瘪，莫平初心里这股小火苗总算熄灭了，他神清气爽的摸了摸小九脑袋道：“小九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小九用力点了点头，对莫平初的赞赏表示深以为然。莫平云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徐静娘，徐静娘被众儿子看的有些紧张，讪讪的道：“这也不能怪我，你们大概是随了你爹了吧。”无辜躺枪的莫太文不愿意了，扭头转向老夫人：“娘，您说说，儿子难道长的不好看？”老夫人见莫太文委屈巴巴的样儿，不由被逗的笑个不停，老爷子白了莫太文一眼很是嫌弃的道：“都一脸褶子了，难道还得你娘昧着良心夸你长的好看？羞也不羞？”莫太文捂着心口欲哭无泪的看着老爷子，这还是他亲爹吗？莫平云等人看到亲爹吃瘪，心里顿时觉得舒服多了，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优越感啊！饭菜上桌，众人都开始静静用餐，莫太文看到无人理会自己，很是郁闷的也吃起饭来。莫平初眼见小九连着吃了好几块八宝米锦，莫平云和莫平芳还争着给她夹，忙拦着道：“米锦吃多了容易伤食，别给小九夹了！”说着，极为自然的从莫平云筷子下将一块米锦夹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偏心 小九看着到了嘴边的米锦飞了，不由撅起嘴不高兴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却看也不看小九，一口就将米锦塞到了自己嘴里，嚼吧嚼吧咽了进去。闪舞..小九眼睁睁的看着莫平初把米锦吃完，眨巴眨巴眼睛，嘴一撇露出要哭的架势。莫平坚忙将自己碟子里的米锦夹到小九碟子里，柔声哄道：“小九，给，八哥的给你吃啊！”莫平云和莫平芳见状，忙纷纷要将自己碟子里的米锦也夹给小九，莫平初微微皱了下眉，不轻不重的不由咳了一声，莫平云和莫平芳夹着米锦的筷子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半空，齐齐向莫平初看去。莫平初看着小九，温声道：“小九，米锦一次不能吃太多，你若喜欢，明日再让厨房做就是，今日已经吃了许多，不能再吃了。”小九不高兴的嘟了嘟嘴，莫平初不急不缓的又道：“你若乖乖听话，过几日休假了我请人来家里演百戏给你看！”小九一听顿时高兴坏了，忙将碟子里的米锦夹回给莫平坚，异常乖巧的道：“五哥，我听话，你看我最听话了。”莫平初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夸道：“小九果然听话，你喜欢看哪种百戏回头告诉五哥，五哥都给你请来。闪舞..”“五哥真好，五哥，这个好吃，给你吃，这个也好吃，我给你夹啊”小九一听竟然还能让自己挑选，越发乐的不行，忙殷勤的给莫平初夹起菜来。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三人看着宝贝妹妹难得一见的服侍别人，而那个别人莫平初正一脸平静，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们从来没有过的待遇，都好似被灌了两斤陈醋，那滋味就别提了。徐静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很是高兴的对莫太文悄声道：“看看，老大还是厉害，一回来就把这几个小的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小九这丫头可终于有人管了！”莫太文看了徐静娘一眼，欲言又止，媳妇这想法是好的，但只怕也就仅仅是想想罢了，老大那样儿，哪里能狠不下心来管小九啊，要知道当年在家时，老大宠小九的劲头也就仅此于老爷子而已。不过看徐静娘一脸高兴，莫太文还是把这句实在话咽回了肚子。吃完早饭，小九和几个哥哥一起去太学上学，小九坐上马车，照例靠在车窗边撩开帘子看街上的热闹，莫平坚和莫平云、莫平芳对视一眼，莫平坚坐到小九旁边低声道：“小九，你上当了，明天三哥就回来了，府里过些时候肯定要摆宴庆祝一下，自然要请什么唱戏的说书的演百戏的，不管你听不听话，到时候都能看上的！”小九愣了下，想了想道：“可五哥能把我喜欢的请来啊，也不能算骗我。..”莫平坚不服气的道：“平日我们逗你玩骗你一下，你就生气不理我们，五哥这么明摆明的糊弄你，你怎么不生气？小九，你偏心！”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齐齐使劲点头，他们都同样是哥哥，小九你怎么能区别对待呢？不料小九笑眯眯的道：“谁让五哥长的跟我一样好看呢，你们若也长的那么好看，骗了我我也一定不生气！”莫平坚莫平云和莫平芳悲愤的瞪着小九，这是歧视，他们要抗议，抗议，抗议！可看着穿着粉色衣裙，支着白嫩嫩小脸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大眼睛忽闪忽闪眨动间漆黑眼眸里好似有星光闪闪的小九，三兄弟郁闷的扪心自问，长的不好看的他们还真的对这么好看的小九生气不起来啊！有个年幼无知只知道看脸的妹妹应该怎么办？莫平坚偷偷看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两眼，比起他们，自己好似还有些进步的空间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银子留不住妹妹的眼光，莫平坚咬了咬牙，他回头一定要花银子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才行了！又过了两日，离家多年莫家孙辈排行第三的莫平城终于在家人的翘首以盼中回来了。只可惜，他回来也是深夜，小九已经挨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不过这次是睡倒在莫平初的怀里。众人看着数年未见的莫平城，都是感慨万千，莫平城七年未回府，得见亲人也是激动万分，尤其是看着莫平初怀里睡的香甜的小九，更是满眼热切。当年他离开时，莫家还没有女孩，后来在边关得知婶婶终于生下一个妹妹，可把他高兴坏了。跪拜过长辈，说了下这些年自己的情况，给亲娘擦过眼泪，让祖母好好看过之后，莫平城立刻走到莫平初身旁，好奇的打量着睡着的小九。小九枕在莫平初的胳膊上，睡的正香，丝毫没有被屋里的动静影响。莫平坚细细看了一会儿低声笑道：“小丫头长的比画上画的好看多了，小五，你这画画的功夫不行，把小九都画丑了。呦，小嘴还一动一动的呢，睡的真香；这么吵也没把她吵醒，真有意思，小丫头还没见过我呢，明早起来该吓一跳了！”莫平城满是笑意的打量着越看越觉得喜欢，恨不得小九现在就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看他这个三哥。莫平初轻声提醒：“小声点儿，别把小九吵醒了，这丫头起床气大的很，被吵醒且有的闹呢。”莫平城忙不吭气了，又看了小九几眼，这才让莫平初抱了回去。余淑贞没好气的对他道：“别光看小九了，你这几个弟弟你们也都多长时间没见了，快过来见见。”莫平城这才好似想起还有莫平云几人，忙转向他们，看了几眼，笑着道：“都长大了，挺好，挺好！”莫平云、莫平芳亲热的上前喊道：“三哥！”莫平坚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莫平城，也跟着喊了声：“三哥！”莫平城捏了捏莫平坚的肩膀笑道：“我走的时候你还小，是不是都忘了三哥长什么样儿了？”当年他离开时，莫平坚才不过四五岁大，一转眼的功夫，也已经长成个半大小子了，莫平城一时不免有些感慨。 第一百三十二章赏花宴 莫平坚笑着摇头道：“记得的，只是三哥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三哥总给我糖吃！”“好小子，记性真好，没忘了三哥！”莫平城高兴的拍了拍莫平坚的肩膀，把莫平坚拍的疼的一缩，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往后推了推，惹得莫平城不由笑了起来。闪舞..几个兄弟亲亲热热的说着话，莫平云几个听着莫平城将边关的趣事，觉得新鲜极了。眼看时辰不早，心疼儿子一路奔波劳苦的余淑贞笑着道：“平城，你回来大家都安心了，时候不早了，你快送你们祖父祖母回房休息吧！”莫平城忙起身送老爷子和老夫人，众人也都各自回了房。孩子们好不容易都平安回来了，一个个从稚嫩的少年长成了大小伙子，余淑贞和徐静娘这做娘的自然高兴坏了，可更着急，毕竟莫平城已经二十有六了，迫在眉睫的事就是赶紧娶亲。至于莫平初，徐静娘也巴不得他赶快娶亲，可莫平初坚持要等考中经考后再谈论婚事，徐静娘无可奈何只能由他了，但提前相看一二也是好的。徐静娘还能等一等，余淑贞这边真是半分也等不得了，莫平城此次返京，并不像莫平初是辞了官的要长留京都的，莫平城只是回京探亲，探亲假结束还得返回边关去。时间有限，半分也耽误不得，于是，余淑贞和徐静娘顾不得休息，立刻就开始张罗起赏花宴一事来。七月初九，骄阳似火，暑气逼人，树叶都无精打采的卷起了边儿。可邢国公府难得一见的大开中门，广发请帖大办赏花宴，不由引得京都各路人马纷纷登门，一时间，邢国公府大门外车马如织，来人络绎不绝，端的是热闹非凡。京都众人都心知肚明，像赏花宴这种名头的宴会，为的都是给适龄的子女相看配偶的。此次莫家的赏花宴摆明了是为了给那两位从边关回来的公子相看佳人，莫家男儿可一直都是京都里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尤其是这次回来的两位公子，一个是年少有为的将才，一个是刚立了大功被皇上格外赏识的俊杰，能把女儿嫁给这其中一人，都是天大的好事。就算门第不够，才貌不足，攀不上莫家这跟高枝，可此次莫家的赏花宴上，还会有两位公子的各路同窗好友前来，那都是京都人品相貌出众的男儿。更别提可能还有王孙公子、公侯伯爵之类的人物到来，能够在这些人面前露个面，留下个好印象，对这些待字闺中的女子而言也是极好的。故而一听莫家摆宴，被邀请的人家都乐坏了，还管它天气热不热，便是炙热如火烧，他们也会一刻不晚的提前登门的。那些未被邀请的，便托着关系找着人，厚着脸皮跟着蹭着，也都来了，一时间竟然将邢国公府那宽达数米的院门挤得密不透风，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莫家生了什么大事呢。徐静娘和余淑贞没料到会来这么多客人，眼见着越来越多的宾客登门，不由忙的头晕脑胀，暗自庆幸这次办宴会的地方选的合适，不然可真没办法容纳这么些客人呢。在邢国公府西南角有一处湖泊，呈狭长条状，像一条缎带从两侧山林中穿出，林中临水旁都建有亭榭小筑，夏日里林木葱郁，山花漫烂，水色迷茫，景色怡人，是个宴请宾客的好去处。此次赏花宴的就设在了湖泊东侧的柳琴阁，巳时三刻，柳琴阁外湖边用围栏圈出来的宽阔广场上，身着华美衣裙的各家娇女坐在一块儿，或赏花或听琴，或说笑嬉闹，姿态万千。而与此同时，湖中央小岛上的东阳阁中，一众青年男子正聚在一起交流诗文，比拼剑术，谈古论今，顺便再不时瞟一眼岸边那些人比花娇的妙龄女子们。小九跟乖乖坐在徐静娘身旁，看着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裙的女子微微羞红着脸，走到广场中央的琴台上，冲徐静娘她们这些年长妇人轻轻福了福身，然后缓缓的端坐了下来。只见那女子伸出水葱似的玉指轻轻摁在了古琴的琴弦上，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从她指下流出，仿佛汨汨流水，又好似清风拂过，缭绕着荷花的淡雅香气。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女子优雅起身，又冲众人微微福身，慢慢走了回去，众人不由齐声喝彩起来。徐静娘看着女子背影目露赞赏，低声问小九道：“小九，你觉得这个姐姐弹得怎么样啊？”小九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眨巴眨巴眼睛道：“挺好听的，就是她身上不知道哪里香香的，熏的我鼻子痒痒！”话刚说完，小九便“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弄的徐静娘很是哭笑不得。余淑贞掏出手绢温柔的给小九抹了抹鼻子，笑着轻声道：“小九的鼻子真是灵，我只隐隐闻到了一点儿，还以为是哪里飘来的花香呢，原来是从那位姑娘身上传来的；那，小九，你喜不喜欢这个姐姐做你嫂嫂？”同桌的妇人们不由齐齐竖起耳朵，却见小九连连摇头，徐静娘不由好奇的问道：“为何？我看她长的很是漂亮啊！”她家小九不是一向最喜欢美人的吗？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不喜欢呢？小九回想着那女子的相貌，繁杂的发式，别出心裁的竹叶青簪，妩媚动人的丹凤眼，恰到好处的娇羞，还有那熏的她鼻子痒痒的诱人香气，不由越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声道：“她是画的漂亮，不是长的漂亮，不喜欢，不要她做我嫂嫂！”徐静娘和余淑贞不由诧异的看着小九，挨着余淑贞另一侧坐着的一位年长夫人好似十分好奇的问道：“小九，你跟我说说，什么叫画的漂亮，什么叫长的漂亮啊？”小九想了想，歪了歪脑袋道：“长的漂亮，就是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不管怎样都好看；画的漂亮，就是她本来不是那样的，为了漂亮才这样。”年长夫人不由惊奇的看了小九一眼，笑着对余淑贞和徐静娘她们道：“难怪你们带了这么个小人一起相看，这双眼睛可是灵透的很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尿遁 徐静娘和余淑贞听得心中自豪，但生怕小九这番言论影响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徐静娘还是掩饰一笑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小九这丫头皮的很，我不放在眼前看着实在不放心，又怕她无聊，这才问一问她的，刚才杨家小姐琴弹的好极了，着实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呢，你们别听小九胡说八道，尽是些孩子话。闪舞..”余淑贞也随着把杨家小姐夸了几句，同桌夫人们都笑着附和，但心里却都跟明镜一样，知道徐静娘和余淑贞这是给对方面子，压根没看中那位杨家小姐，不然早就按照习俗唤过人来问话赠钗了。京都之中，夫人们若是相看中了哪家小姐，便会把自己头上的钗子赠与对方，对方若是肯接受，便是同意，这亲事也就成了大半。徐静娘和余淑贞虽然口头赞赏那位杨家小姐，可却无半分举动，分明是没有看中。众位夫人不由悄悄注视着小九，发现但凡小九摇头或是明确表示不喜的，徐静娘和余淑贞便没有再看一眼，众位夫人立刻认识到了小九的重要性，不动声色的开始向小九示好起来。小九不知这些所谓的交际手段，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娘和伯娘当着不在意，不由有些不高兴起来。心中暗道自己都耐着性子忍着无聊看这些女的弹琴画画什么的，娘和大伯娘还说她是胡说八道，真是讨厌！加上众位夫人开始有意无意的拉着小九问话，一会儿这个给她剥果子，一会儿那个给她倒蜜水，一会儿又拽下自己的配饰说给她玩儿让本就有些烦躁的小九越发烦的不行。眼看又一个女子上前举着刚写好的字求点评，众位夫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小九忍无可忍的皱了皱眉，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对徐静娘道：“娘，我肚子疼！”徐静娘吓了一跳，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莫不是吃了什么坏了肚子了？”小九苦着脸道：“可能是刚才喝蜜水喝多了，”徐静娘还要待客走不开，便忙招手唤来小九的贴身大丫鬟云珠，低声吩咐道：“云珠，快带小九去方便，仔细看着点儿，若是方便了还疼就拿热婆子给她敷一敷，实在不行，赶紧去请大夫，记住了吗？”云珠低声重复了一遍徐静娘的吩咐，轻声道：“奴婢记住了，夫人放心吧！”徐静娘这才让云珠赶紧带着小九离开，看着云珠扶着小九带着人下去，徐静娘不放心的叹了口气跟余淑贞抱怨道：“这丫头，稍不留神就给我出乱子，刚才也不知喝了多少蜜水，万一喝坏肚子可就麻烦了。..”余淑贞拍了拍徐静娘的手安慰道：“没事，我刚看着呢，也就喝了两三杯蜜水，吃了几个果子，没吃冰，不会有事的。”徐静娘听余淑贞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继续和众位夫人一起点评新写好的字来。而另一边，小九跟着云珠出了柳琴阁，小九立刻松开捂着肚子的手，大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一把拉住急匆匆要带她去出恭的云珠道：“云珠，你自己回去吧，我去找狼青玩了。”说着，便一扭头自己一个人朝小路上跑去了。云珠欲哭无泪的看着一眨眼就跑远的小九，主子又骗人了，她又傻乎乎的上当了，云珠忙拔脚追了过去，喊着：“小姐，你等等我，等等我啊”可整日待在后院的云珠怎么能跟的上小九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九顺着小路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儿，云珠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勉强站稳，郁闷的冲身后追过来的小丫鬟道：“快，赶紧去告诉十七姐姐，小姐又一个人溜走了。”小丫鬟愣了下，忙转身去找负责小九安全的女暗卫云十七，云珠喘了几口气，咬了咬牙，继续朝小九跑远的地方追去。小九一溜烟跑远后，把拇指和食指含在嘴里吹了个口哨，很快，从小陪着小九长大的威风凛凛的军犬狼青便从一角落里跑了过来。小九弯下腰，一把抱住狼青的脖子抱怨道：“狼青，这赏花宴无聊透了，娘还不许我去找哥哥他们，她不许我去，我就偏要去，走，咱们划船去找哥哥们去！”狼青叫了一声，小九笑着揉了揉狼青的头道：“狼青，还是你最好，我说什么你都听，不像娘她们，让我说，又不听我的，哼，大人真没意思！走，咱们划船去喽！”一刻钟后，莫家湖边小船的船夫战战兢兢的看着突然蹿出来跟狼一般的大狗，再抬头看着站在大狗旁边眉眼如画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小九不耐烦的皱眉道：“问你能不能划到东阳阁上，怎么还不回答？”船夫愣了愣，忙点头道：“能，能！”小九笑呵呵的一拍狼青道：“狼青，咱们走！”说着，便要带着狼青上船。只见狼青一个箭步先跳上了小船，船夫看着猛地扑上来半人多高的大狗，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红舌头间露出的雪白尖牙，好似转眼就要咬断他的脖子一般，吓的船夫不由喊了一声，扔下桨板，飞快的往后退。船夫的举动让狼青不由往他走了几步，船夫越发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摆手嚷道：“别过来，别过来，别——”小九眼看那船夫一个劲儿往船尾退还不止住脚步，忙喊道：“你快别乱动，小心掉下去！”狼青也跟着叫了一声，迅速冲了过去，可已经来不及了，惊吓过度的船夫已经一脚踏空身子后仰“噗通”一声掉到了水里。小九被吓了一跳，正要让狼青下去把他拽上来，却见船夫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拍打着水浮了上来，可还没等小九说什么，却见那船夫心惊胆战的看了狼青一眼，一个猛子潜入水中飞快的游走了。小九不由有些傻眼，她从小到大带着狼青在府里转悠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这么害怕狼青的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自力更生 可小九不知，因为邢国公府很少办这种大规模的宴会，故而湖边这块儿一直都没用过，自然也没有配备人手。闪舞..此次为了办赏花宴，余淑贞和徐静娘才派人将这里收拾出来，又采买了些下人安置在这里，这船夫便是刚进府的下人之一，以前从未见过狼青，突然见到这般威猛高大的狗，自然吓的不轻，一时也顾不上其他，只想着赶紧逃命要紧了。眼看着船夫落水逃跑，只剩下一艘小船孤零零的飘在那里，而那东阳阁还远在湖那边，小九不由有些发愁。小九蹲在岸边双手支着下巴呆呆的看着狼青，狼青站在船上静静的看着小九，过了一会儿，只见小九猛地站起来，冲狼青一挥拳头道：“不就是划船吗？我自己划！”说着，小九往后退了两步，猛地一跳也跳上了船，船身的晃动让小九不由吓得立刻趴下，过了一会儿，小九才直起身，自觉丢脸，强装镇定的对狼青道：“我，我才不是害怕，我就是有点儿，嗯，不适应，狼青，不适应，你懂的吧？”狼青不太给面子的扭过头去，小九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四处找了找，将缰绳接开，信心十足的握紧桨板使劲一划。只见小船滴溜溜在水中转了半圈，慢慢停住了，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握紧桨板又使劲划了几下。小船又来回转了几圈，转的小九头晕眼花，可看了看自己和岸边的距离，竟是没有移动半分，小九郁闷的扔下桨板，发火道：“这个船肯定是坏的！”狼青把头低下，在小九胳膊上蹭了蹭，一爪子拍在一根桨板上，桨板晃动了一下，船竟然动了！小九一脸兴奋的看着稍稍移动的一丢丢距离，拍手赞道：“狼青，你真厉害，看，船动了！”狼青暗暗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开小主子的狂热揉搓，小九满怀鼓励抓起狼青的爪子放在桨板上，充满期待的道：“狼青，快，再拍拍！”半个时辰后，小九和狼青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小九抬起胳膊抹去脸上的汗水，看着周围波光粼粼的湖面，再眺望一下那矗立在湖中央的东阳阁，满是不解的问道：“狼青，咱们为什么离东阳阁越来越远了呢？”这个问题狼青自然回答不了，它只能朝着东阳阁方向叫了两声，陪着小九继续在偌大的湖面上晒太阳。闪舞..七月的正午，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快被烧化了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小九扯了扯汗津津的衣衫，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站起身四处张望了一番，惊喜的指着不远处岸边垂下的树荫对狼青道：“快，狼青，咱们去那边，那边有树荫！”狼青非常熟练的一爪子拍在桨板上，小船晃晃悠悠打着圈儿的朝树荫下飘了过去，很是幸运的飘到了树荫下。没了烈日的炙烤，小九舒服的吁了口气，拍了拍身边对狼青道：“好累啊，狼青，咱们在这儿歇会儿吧，说不好风就把咱们送到东阳阁去了呢。”狼青低低的叫了一声，走到小九身旁，趴在她的脚边，小九身子往后一仰，也不管船板上脏不脏，就那么瘫倒在上面呼哧呼哧喘着气慢慢闭上了眼睛。一阵清风拨动着荷花吹过，带来了一缕清香，疲惫不堪的小九在这缕清香中渐渐熟睡过去，狼青见小九睡着，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也慢慢闭上了眼睛。而徐静娘这边，忙了一圈回来，也不见云珠派人来回话，担心小九的徐静娘忙派人过去问一问。可不问不知道，一问不由吓了一跳，小九那丫头竟然又跑的找不到了，听说云十七已经带人找遍了岸边，也没找到人，现在正准备带人去对岸寻找呢。余淑贞见徐静娘脸色黑沉，忙低声询问，得知小九又跑的找不见了，不由也很是担心，但好在小九从小到大跑丢的次数多了，每次都能平安找回，余淑贞倒也没有太过心急。见徐静娘面色不善隐有怒气，余淑贞担心小九被找到后会受责罚，忙安抚徐静娘道：“小九许是一时贪玩，跑到哪儿玩去了，你快别担心了，那孩子聪明伶俐功夫又好，不会有事儿的啊！”徐静娘心里又急又怒，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便强忍着没有发作，心中暗道：小九这丫头平日胡闹也就罢了，今日多重要的日子，怎么还敢乱跑？等找到了定要好好责罚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不可！余淑贞担心小九以前没来过这片儿，又担心这里靠近湖边水深危险，准备让人去唤来护卫去四下寻找小九，快些将人找回来她们才能放心。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报：二皇子和三公主驾到！徐静娘和余淑贞很是惊讶的对视一眼，忙带着众人出去迎接，分身乏术的余淑贞忙悄悄吩咐人快将小九跑丢的事情告诉莫太文，让莫太文想办法赶紧找到小九。因老爷子和莫太武未曾出席，莫太文一人担负起招待宾客之事，忙的脚不沾地，余淑贞派去的人跟莫太文说不上话，见莫平云等几个公子询问，便将小九跑丢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莫平云几人一听说小九跑丢了，而且已经跑丢了一个多时辰，都担心不已，本就对这种宴会没什么兴趣的三人，立刻自告奋勇要去寻找小九，并让人回话给余淑贞和徐静娘，让她们放心，他们兄弟一定会把小九快快找回。莫平云、莫平芳、莫平坚三人各带着十个护卫，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小九。云十七也带着丫鬟小厮们在一刻不停的找小九，而被众人四处找寻的小九，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正揉着眼睛摸着肚子跟狼青嘀咕呢。“狼青，我饿了，还渴了，怎么办啊？”“狼青，早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就该备一点儿干粮了，或者抓几个果子什么的，不然这会儿也不至于这么可怜了”“狼青，你说会有人来找咱们吗？这是哪儿啊？我怎么连东阳阁都看不到了？咱们不会是顺着水飘出府里了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饿急发昏 小九一觉醒来，看着比之前宽广许多的湖面，很是傻眼。她听哥哥们说过，自家府里的水引得是活水，是从外面的护城河里接过来的，顺着水流能飘到护城河里。看着比之前宽广许多，一眼望不到头的水面，小九忍不住猜测自己是否是被水流冲出了府。一想到自己竟然出了府，小九顿时高兴起来，拍了拍狼青脑袋道：“狼青，咱们出来了啊，哈哈哈哈！太好了，我还没带你出来逛过呢？我跟你说啊，外面好吃的可多了，这个时候，街上有卖水晶皂儿、鸡头酿砂糖、冰雪冷元子的，还有煎羊白肠、鲊脯、批切羊头、辣角子、姜辣萝蔔、夏月麻腐鸡皮”说着说着，小九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揉了揉自己扁扁的肚子舔了舔嘴角道：“好饿，狼青，咱们快划到岸边去吃好吃的去吧！”说着，小九一把抓住了桨板，狼青也很是配合的拍在了一侧桨板上，一人一狗为了吃开始拼命划船起来。一个时辰后，小九啊啊啊的喊叫着，眼睁睁的看着小船一头栽进一片荷花丛中，任凭她再怎么划动桨板，再也不肯移动半分。一米多高的荷花丛中朵朵荷花绽放，粉红的花瓣随风飘来一阵清香，沁人心脾。漫天的荷叶，一层层随风一起一伏，像一片绿浪，让人不由赞叹美景如画！可深入其中的小九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美，黏腻的闷热、蚊虫的叮咬、找不到出口的郁闷，还有又渴又饿又累，让小九崩溃的一把抡起桨板，使劲一挥。..桨板将一片荷花荷叶扑倒，小九看着露出的两个莲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头顶荷叶的小九举着剥好的莲子耐心的对狼青道：“狼青，你看看，这里只有这个可以吃，我都不嫌弃了，你也就别嫌弃了吧，来，听话，快吃！”狼青默默的撇过头去，拒不配合。小九皱着眉头瞪了狼青一会儿，发现它是真的不肯吃莲子，便愤愤的将莲子塞到自己嘴里，夸张的嚼着赞叹道：“哇，真好吃啊，真甜啊，啊，呸，呸呸”正极力夸赞的小九狠狠呸了几口，将莲子从嘴里吐了出来，苦着脸道：“怎么这么苦？我以前吃的明明不苦啊？”狼青静静的看着小九，小九看了看手中莲子，愤愤的扬起手一把将莲子都扔到了水里，扑上去搂着狼青的脖子喊道：“我好饿啊，好渴啊，快来人啊，啊啊啊啊！”可任凭小九喊得嗓子沙哑，也没见一个人过来，郁闷的小九低着头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胳膊，忍不住张开嘴咬了咬道：“狼青，你看我的胳膊像不像萝卜？我好饿啊，好渴啊”狼青低下头，轻轻咬住小九的衣袖往下扯了扯，制止了小主人饿急发昏的举动。小九有气无力的趴在船板上，伸长胳膊划拉着水面，有些不太确定的问狼青道：“狼青，要不然咱们游着回去吧？”狼青张开嘴一口咬住了小九的后衣襟，清醒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小九绝望的趴在船边，看着漫无边际的荷花从，郑重发誓她下次再也不自己划船了，再逃跑的时候她一定要带吃的带喝的，呜呜呜呜与此同时，邢国公府内莫平云等人找遍了湖两岸和府里小九常去的地方，也不见小九的踪迹，都急坏了。三兄弟商量着要不要跟爹娘说一声，号令全府一起寻找时，只见云十七拎着个湿淋淋的杂役快步走过来，脸色沉重的道：“公子，九小姐可能自己划船去湖里了！”莫平云三人顿时惊呆了，湖里，船，小九一个人！这三个因素合起来，岂不是危险至极？莫平云一把揪过那个杂役，沉声问了几句，得知小九是带着狼青一起，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可能已经自己划船走了，不由脸色巨变，狠狠将那杂役扔在地上，厉声喝道：“小九若是没事倒也罢了，若是有事，小爷一定把你骨头一寸寸都碾碎！”杂役吓得面色发白，紧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莫平云脸色一沉，冲护卫喝道：“把人都叫来，立刻开船，把这湖给我翻个遍！”众护卫立刻去开船喊人，湖边顿时乱作一团。莫平云等人的这番动静，不由引起了莫平初和莫平城的注意，莫平初忙问莫太文道：“爹，可是出了什么事了？”莫太文还不知道小九跑丢，见湖边闹腾，看了两眼笑道：“无事，许是小六他们几个想坐船玩玩吧。”莫平城不由笑道：“小六他们正是爱热闹的时候，我们几个这么大，也是喜欢划船钓鱼什么的。”众人不由都笑着说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东阳阁里热闹非凡。莫平初却只觉得不对劲，以他对小六他们几个的了解，再看看湖边此刻的动静，分明不是玩闹，而是出什么事了。可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小六小七小八几个都这么急慌慌的跑走呢？莫平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可这念头转瞬即逝快的让莫平初抓不住，他不由眉头紧皱苦苦思索起来。正在这时，下人传报二皇子驾到，莫太文忙带着众人出去迎接。二皇子李勋勉强寒暄几句，受了众人一礼，立刻抓住莫太文急切的问道：“莫家叔叔，小九呢？她是不是跑这边儿来了？”莫太文一愣：“小九不是跟她娘在一处吗？”“婶婶说小九肚子疼回去休息了，可小九平日身子好的很，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呢？我想她一定是偷跑到这儿玩了。”李勋得意的说着，踮起脚尖四处张望起来。程名睿看到李勋那急着寻找小九的样子，不由不满的轻轻哼了一声。莫平初听到李勋的话，脑中灵光一闪，心猛地往下沉，小九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小六他们几个闹不出来这么大动静，一想到小九出事，莫平初顿时坐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仙下凡 李勋听莫太文说小九不在这儿，四下看了看也的确没有发现小九，不由垂头丧气起来，他磨了父皇好久允诺了一大堆，才能来莫家一趟，结果却没见到小九，那他岂不是白来了？李勋不死心的对莫太文道：“莫家叔叔，既然小九不舒服，那我去探望探望她吧？”莫太文一听李勋还要去探望小九，不由只想翻白眼，他家闺女，凭什么让别人看，尤其还是这种皇子之类麻烦的代言人，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好吧？莫太文心中腹诽，面上却笑的温和亲切：“殿下，小九怕是喝了药已经睡着了，等她睡醒了，我便让人把她唤来，可好？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先带你看看这湖上风景如何？”说着，不由分说便引着二皇子往里面请。闪舞..莫平城见状也忙连连邀请，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向李勋示好，一时间，李勋身边围满了人，你一言我一语让他应接不暇，李勋被众人簇拥着请到了里面，再也顾不上说什么去找小九的话了。莫平初悄悄挤出人群，低声对莫平城道：“三哥，你先招呼着，我出去一下。”莫平城离京数年，对应付这种场合本就不太适应，见长袖善舞能说会道的莫平初还要溜，不由一把抓住他道：“你可不能走，你若走了我也走！”“你走什么？今儿可是给你相看媳妇的宴会，我，我去方便一下，片刻就回！”莫平初忙道，莫平城盯着莫平初看了看，这才松开了手。莫平初出了东阳阁，立刻叫来小船追上了莫平云几个，得知小九已经跑丢两个时辰左右，而且很可能自己划船去了湖里，身边只带着狼青后，莫平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莫平初揉了揉眉心，立刻将人分成几拨，一拨继续围着湖两岸仔细找寻，不要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一拨去府中各处询问小九是否出现过，切记不可惊动老爷子和老夫人他们，以免让他们担心；一拨守在船上，仔细留心湖面上的动静；还有一拨，下水去杂役之前泊船地方打捞。一听莫平初竟安排人打捞，莫平云几个不由惊呆了，愣愣的看着莫平初脸色隐隐有些发白起来，莫平初脸色也很是不好，沉声道：“打捞只是以防万一，小九会水，还有狼青在，应该不会有事的。”莫平云几个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下去了些，但面色却依然沉重的很。而此刻，小九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好似被塞入坛子里的咸鱼，身上又湿又黏的，嗓子干的快冒烟了。小九慢慢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荷花丛，不由叹了口气，正在此时，不知哪里突然传来咕咕的声响，小九立刻四处张望起来。听了又听，小九渐渐将视线移向自己的肚子，一脸惊奇的问狼青道：“狼青，你听见没？好像是我的肚子在叫唤呢？”狼青淡淡的瞥了小九一眼，扭头看向荷花丛，小九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自己的肚子，肚子咕咕咕咕又叫了几声，小九不由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肚子。过了一会儿，肚子又叫了，小九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拍着肚子哈哈笑着道：“狼青，狼青，你看我的肚子真的会叫哎！”狼青看也没看小九一眼，突然死死的盯着某处，大声叫唤起来，小九正觉得肚子叫唤有趣，拍着自己的肚子像玩具一般玩着，听见狼青叫唤，以为狼青是跟她玩，不由笑呵呵的凑过去问道：“狼青，你肚子也叫了吗？我怎么没听到？”说着，小九便把脑袋靠在狼青腹部听了听，狼青却越发叫的大声，隐隐还发出了警告的嘶吼声。小九顿时觉得不对，扭头顺着狼青狂叫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小船划破了漫天的荷花丛正向她驶来，那小船上站着一位身穿白衣恍如天人的男子，异常好看的唇角微微勾着，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小九不由看傻眼了，狼青却一个跃身猛地上前，挡在小九前面，伏下身子露出尖牙，嘶吼着警告突然出现的男子不要再继续靠近。男子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九，和那凶恶警告的军犬，不由唇上笑意越发明显。白衣男子不理会狼青的警告，在离小九所在小船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住，走到船尾，手腕轻轻一抖，甩出一根抓钩。只听“叮”一声抓钩挂在了小九所在小船的船头，男子看了小九一眼，转身走回撑起竹篙，小船慢慢前行，小九所在的小船也渐渐被拖出了荷花丛。重见天日的小九还在回味男子看向自己那一眼的眼神，温和沉静却又像深海里涌动的暗流，好似带着某种魔力，能瞬间把人的心魂收摄了一般。已经恢复安静的狼青突然又叫了一声，将小九从呆滞中惊醒，她抬头一看，见连着两艘小船的绳子飘在水中，那个如同梦幻般的男子站在船头，顺着风离她越来越远，让她已经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了。小九不由伸长胳膊挥舞着高声喊道：““喂，你别走啊，你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小船却只渐渐飘远，无人回应一声，等到那小船那男子从视线中彻底消失，小九才满脸不舍的收回视线，一脸迷蒙的对狼青嘀咕道：“狼青，你说刚才那人是不是神仙啊？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啊？比五哥还好看，是不是？我猜他一定是个神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神仙，我将来要是拜谢，该拜谢谁啊？”小九嘀咕着发起愁来，狼青静静的守在小九身旁，警惕的向四周张望着，过了一会儿，狼青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一仰头猛的叫了起来。小九被狼青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道：“狼青你干嘛啊？吓了我一跳，好好的又叫什么呢？”说着小九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转身站起来，却没看到那个男子再出现，小九不由叹了口气道：“是啊，神仙肯定是用飞的，嗖一下就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痴人说梦 狼青却依旧叫个不停，小九不由奇怪的揉了揉狼青的头问道：“狼青，你是不是饿了？”狼青不理会小九，只伸长脖子冲一处使劲叫唤。小九满脸不解的看着狼青，却见狼青冲着叫唤的方向渐渐驶过来一艘大船，船头上站着的那个玉树临风的青衣男子，好像大概也许是她五哥。小九不由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兴奋的伸长胳膊拼命喊道：“五哥，五哥，五哥！”心急如焚的莫平初听到狼青叫声，忙让人加快速度赶了过来，亲眼看见小九出现在视线中，还活蹦乱跳的，莫平初这颗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不等船停稳，莫平初便飞身一跃跳到了小九所在的小船上，小九扑上来一把抱住莫平初喊道：“五哥，你怎么才来啊？我又渴又饿又累，刚才还被困在荷花丛里了，呜呜呜呜”莫平初看着被晒得面色通红，头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狼狈不堪的小九，涌到嘴边的训斥尽数化作了心疼，忙搂紧小九拍了拍柔声道：“小九不怕，不怕，哥哥来了啊，哥哥来了！”等到把小九和狼青弄到大船上，看着小九抱着茶杯咕咚咕咚的喝着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点心，莫平云几个都心疼坏了，等到小九吃饱喝足擦了手脸之后，莫平初这才问道：“小九，你刚才说你困在荷花丛中了？”莫平云拿着茶杯给小九吹凉着，埋怨道：“五哥，你看看小九都累成什么样了，有什么事，还是等回去了让她洗洗换换衣服，歇过来了再问吧？”莫平芳举着扇子给小九扇着风，也忙道：“就是，五哥，什么事等回去再问吧。..”莫平坚瞟了眼面色严肃的莫平初，低声提醒道：“荷花丛是咱们府里设的界限，那花丛中有暗流，被卷进去轻易出来不得。小九一个人被卷进花丛中，怎么能出来？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莫平云和莫平芳愣了下，齐齐看向小九，小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莫平初。莫平初低声道：“小九乖，跟哥哥说说，你是怎么从荷花丛里出来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小九一听原来是问这个，顿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说着自己是怎么怎么又累又饿又渴时，一个神仙突然出现把自己救出来的，那个神仙又是怎么飘然离去，连个名号都没留下云云。闪舞..莫平云等人听完，都一言不发，直直的盯着小九，小九喝了口茶，满脸遗憾的道：“当时我光顾着看了，都忘了给神仙行礼，神仙定是恼我不懂规矩，连个名号都没留下，真是，哎！”莫平云直接上手摸了摸小九脑门，很是肯定的道：“这丫头果然是中暑了，额头烫烫的！”“是呢，不然怎么会说胡话呢？五哥，赶紧回去请个大夫好好给小九看看，我看病的不轻！”莫平芳也摸了下小九额头，点头道是。莫平坚和莫平初则皱着眉头看着小九，小九愣了愣，气呼呼的冲莫平云和莫平芳挥了挥拳头，不服气的嚷道：“我没中暑，我没病，真的是神仙救了我，真的！”莫平初想着在小九所在的小船上见到那被割断绳子的抓钩，还有不远处被冲出一条小道的荷花丛，眼神微闪。莫平坚默默的拿起一块冰贴在小九额头上，同时伸出两根手指在小九面前晃了晃，低声问道：“小九，来，跟哥哥说，这是几根手指？”好哇，这是变着法的嘲笑自己呢！小九愣了下，气的差点儿没跳起来，只见她抿了抿唇，一把从莫平坚手中抢过冰块，猛地扯过莫平坚的衣襟，飞快的将冰块塞了进去。这下轮到莫平坚跳了起来，他使劲扭动着身子想要把冰块弄出来，那滑稽的样子惹得众人不由想笑。小九得意洋洋的伸出两根手指在莫平坚面前晃了晃，一本正经的问道：“小八，来跟妹妹说说，这是几个手指啊？”莫平云等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莫平初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将凌乱的念头统统先放到一边，上前一把抱起小九道：“好了，趁着船还没到岸，赶紧去歇一会儿，顺便想想见了爹娘该怎么回话吧。”一听要见爹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惹出乱子的小九顿时耷拉下了眉眼，没精打采起来。虽然知道这丫头是装可怜，莫平初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小九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有哥哥们呢，听话，去睡一会儿。”说着，低声问了小九几句，小声的跟小九交代了一番，小九听得眼珠子骨碌碌直转，连连点头，有哥哥撑腰的小九心里踏实了，一脸轻松的跟着云十七进了船舱里歇息。可看着小九进了船舱休息，转过身来的莫平初脸色却很不轻松，莫平初招手唤来几个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护卫们立刻退下忙碌起来。大船在湖面上绕了几圈，眼看天色渐暗，这才开始返回。等到徐静娘和莫太文送走宾客，再见到小九时，只见这丫头被莫平初抱在怀里下了船，正揉着眼睛一脸迷糊呢。徐静娘看见小九完好无损的被莫平初抱在怀里，一颗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可脸却黑沉黑沉的瞪着小九一言不发。小九被爹和大伯、大伯娘都询问了一番，叮嘱了一顿，扭头看向自己亲娘，挪了两步慢慢走上前，怯生生的喊了声：“娘”徐静娘只沉着脸不应声，小九不由回头看了看爹大伯和哥哥他们，在众人无声鼓励下，在长辈暗暗的催促中，小九眨巴眨巴眼睛，鼓足勇气走上前，拽了拽徐静娘的衣角小声道：“娘，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徐静娘冷哼一声：“以后？你倒跟我好好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你那以后是哪个以后？是不是到把我气死了以后？”小九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第一百三十八章被罚 徐静娘气乎乎的道：“平日里也就罢了，你看看今日是什么场合？你也敢乱跑？乱跑也就罢了，你竟还胆大包天自己划船去？你知不知道这湖水有多深啊？万一掉到湖里怎么办？万一淹着了怎么办？”小九忍不住小声道：“我会游泳的”徐静娘怒喝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小九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莫太文看着宝贝闺女可怜巴巴的样儿，忙笑着对徐静娘道：“静娘，经过这次，小九一定会吸取教训，再也不胡乱跑了，是不是啊？”说着，悄悄冲小九眨了下眼。..莫平云几个也拼命给小九使眼色，小九忙使劲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道：“嗯，我绝对不敢了！”“小九以后都听你娘的话，你娘说什么就做什么，你娘不许的都不做，是不是啊？”莫太文又冲小九挤了下眼睛问道。小九偷偷撇了下嘴，点头低声道：“是，以后我一定听娘的话。”莫平云忙笑着对徐静娘道：“娘，您看妹妹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吧。”莫平芳也道：“是啊，娘，小九今儿吓坏了，后背现在还是湿的呢，又累又饿的，您就原谅她这次吧。..”莫平坚殷勤的给徐静娘锤了捶肩膀道：“娘，您今日累坏了吧？小九既然回来了，您就赶紧回去歇歇吧，我们以后一定管好小九，请娘放心！”徐静娘没好气的对几个儿子和莫太文道：“行了，你们几个少帮着小九说话，这丫头不罚不长记性，今儿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混过去，来人，带小九去后院厢房，我不开口，谁都不许放她出来！”小九急了，这是要关她禁闭？莫平初一听娘要把小九关起来，不由咳了一声，冲小九使了个眼色。只见小九有些委屈的看了看徐静娘，抿了抿唇，忽然满脸坚定的道：“爹，娘，小九不听话，惹你们生气了，娘要罚我，我认罚！不过，娘，你关我之前，先把我肚子里的虫取出来吧。”徐静娘愣住了，莫家众人也惊呆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小九的肚子。小九指着肚子比划道：“你们不知道，今儿在小船上，我肚子咕噜咕噜的一直叫个不停，我之前饿坏了就吃了一颗莲子，那莲子苦的要命，一定是个坏的，里面的虫可能被我吃到了肚子里，一直叫一直叫，你们快把它弄出来吧。..”莫太文愣了愣忙问道：“那现在还叫吗？”小九摇头不解的道：“之前在船上就一直叫来着，后来被五哥他们带上大船，喝了茶吃了点心后就不叫了，现在也没有叫。”徐静娘等人听明白了，这傻丫头没饿过肚子，以为肚子叫是有虫在里面呢。这么一想，顿时把众人心疼坏了，徐静娘瞬间便红了眼眶，狠狠戳了一下小九脑门道：“傻丫头，那是你肚子饿的叫唤呢，哪儿有什么虫？”小九惊疑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不解的问道：“肚子饿了还会叫唤？”徐静娘心疼的抚了抚小九的额发，声音比之前不知温和了多少倍，轻声道：“肚子饿了自然会叫唤，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胡闹了啊？”小九忙把头点个不停，悄悄看了莫平初一眼，莫平初微微抬起手，冲小九竖起了大拇指，这丫头，没白看那么多场戏，演的不错。小九得意的冲莫平初笑了下，五哥果然厉害，这招一出，娘果然就心疼了，不用受罚了，哈哈哈哈哈！莫平初微微勾了勾唇角，这个鬼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爹娘，自己就提醒她要装可怜，没想到她竟然用了这招。明明在船上的时候就知道肚子饿了会叫唤，为了让娘心疼，故意装作不知，演的可真是像啊。正在两兄妹暗暗得意瞒过了徐静娘时，徐静娘突然问道：“小九，你说你在船上吃了个莲子？你从哪儿弄来的莲子？”小九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莫平初，五哥说了，她闯入荷花丛一事决不能让大人们知道，不然一定会重重罚她的。莫平初忙道：“是小九在湖边捡的，也不知从哪儿被冲过来的，她饿极了就捡起来吃了。”小九忙使劲点头道：“嗯，是我捡的！”徐静娘心疼的道：“那该多脏啊，也不知道在湖里泡了多久？说不定里面都坏了呢，小九啊，你以后可要听话，万万不能乱跑了，看看，又挨饿又受累的，还好没把你晒的中暑了，不然更要难受坏了！今天你也受了教训了，行了，赶紧回去洗洗，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小九偷笑着冲莫平初挤了下眼睛，乖乖点头道：“好，娘对我最好了！”徐静娘笑着摸了摸小九脸蛋，忽然一字一句的道：“我是你亲娘，自然对你好了，小丫头，快去洗澡吃饭，然后给我老老实实回后院厢房闭门思过去！”啊？啊！小九不由惊呆了，莫平初几个也都震惊的看着徐静娘，明明刚才娘都心疼成那样了，怎么还要罚小九呢？徐静娘板着脸将莫平初、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一个个看过去，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莫平初脸上，没好气的道：“别以为你们刚才的小动作我都没看见，你们可都是我生的我养的，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帮着小九说好话，你们都想当好哥哥，行！可竟然帮着小九说谎，你们是当自己翅膀硬了，当我这个娘眼瞎心也瞎吗？那湖里哪块儿里有莲子我不知道？还捡的，你们谁去捡一个给我看看！”莫平初等人面面相觑，莫平初面上微微一红，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刚才的话都是我教小九的，要罚你就罚我吧，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教好。”徐静娘无奈的看着莫平初，本以为回来个老大能管住小九，没想到，反倒更惯着这丫头了。那荷花丛是什么地方，闯进去能好端端的回来已是小九天大的运气了，怎能就这样不轻不重的就揭过，不让这丫头知道一点儿厉害。孩子大了，该懂得道理必须让他们懂，该守的规矩也必须让他们守，娇惯着孩子，可不是要把她往废了养，否则，她这个娘就算白当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夜深人静 想到这儿，徐静娘沉声道：“你们大了，道理都懂，娘就不废话了，知道错了是好事，知错能改就更好了，来人，带九小姐下去！”小九看着亲娘气场大开震慑全场，诸位哥哥和爹都不敢再多说一句，知道自己这罚是免不了了，便也没再耍赖哀求，老老实实的跟着人下去了。..夜深了，莫太文给徐静娘按揉着肩背，笑呵呵的轻声问道：“媳妇，还生气呢？”徐静娘微闭着眼睛吁了口气道：“生什么气？我早不生气了。”“那，你怎么还非要关着小九，孩子今儿怕是也吓得够呛，万一夜里再惊着怎么办？”“你还是个当爹的呢，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儿还不知道吗？就小九那样，还吓得够呛？你信不信，这会儿那丫头保不齐还玩的高兴呢。”“不会吧？”“哼，不信，你自己去看看。”莫太文将信将疑的愣了会儿，笑呵呵的看着徐静娘，眼神似笑非笑。徐静娘眼神微闪避开了莫太文的视线，莫太文呵呵笑了起来，促狭的笑着道：“哦，是想激我去看看小九怎么样了吧？媳妇，你现在这心眼可是越来越多了啊！”徐静娘被看透心思，哼了一声硬撑着死不承认道：“谁激你了？你想看便去，不看就拉倒！”说着，往床上一倒，拉过被子便闭上眼睛睡了起来。闪舞..莫太文看着徐静娘笑了笑，也跟着躺到床上，拽着徐静娘的被子就要钻进去，徐静娘不由睁开眼睛瞪着他道：“你扯什么？睡你自己被窝去！”莫太文嬉皮笑脸的道：“你的被窝不就是我的？好媳妇，今儿累坏了吧？来，相公给你松快松快如何？”说着，手便往徐静娘腰间摸去。徐静娘被摸的痒痒，呵呵笑着躲着道：“你别闹，不是担心小九嘛，还不赶紧去看两眼，省的一会儿夜里睡不着了又埋怨我罚了你的宝贝闺女。”“嘿嘿嘿嘿，我不担心，孩子们大了，他们自己照顾得了自己，再说还有那几个小子呢，我还是好好陪陪媳妇你吧，好媳妇，你说咱们再生个孩子怎么样，凑个十全十美多好啊！”“呸，你个老不羞的，都多大年纪了，还生？”“媳妇你还貌美如花呢，哪儿就多大年纪了，再说你相公我龙精虎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就生不出来了？”“去你的，还龙精虎猛呢？我可不知道！”“你不知道？好啊，今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啊别闹灯，灯还亮着呢”只见薄被下两人渐渐扭成一团，莫太文喘着粗气探出头来，从枕下摸出一枚铜钱，弹指一射，灯灭了，屋内旖旎的喘息声渐渐响起邢国公府后院东侧厢房内，小九举起手指弹了一下云珠的脑门，得意洋洋的洗着牌招呼道：“来，来，来，继续啊！”云珠捂着红红的脑门求饶道：“主子，奴婢脑门都被弹红了，这天儿也不早了，明儿咱们再接着玩儿吧。..”另外两个丫鬟也都道：“是啊，主子，今儿折腾了一天，大家伙儿都累了呢，您也该歇息了。”小九不高兴的把牌一扔道：“这才什么时辰，你们就一个个都喊累了，我跑了一天都不累呢，你们赢了我给钱，你们输了我只弹你们脑门，这好事儿你们还不愿意，可真是”云珠暗暗腹诽，话虽这样说，可她们牌打的不好，赢得少输得多，脑门被弹的直发晕啊！于是云珠忙讨饶道：“主子，不是奴婢不愿意，实在是，夫人可是罚您好好思过的，要是知道咱们这么晚了还玩牌，该更生气了，那您不是得关更久？”小九想想也是，便点头道：“那好吧，咱们明儿再玩，云珠把牌收好，记得藏严实了，别被我娘的人看见啊。”云珠等人见小九肯听劝，都高兴坏了，忙不迭的道：“主子放心，放心！”说着，几个人开始收牌的收牌，整理的整理，服侍小九快快的躺在了床上。小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猛然换了床，虽然被褥还是之前的被褥，可总觉得床窄小的很，稍微一翻身就要掉下去似的，让小九很是不适应。正在这时，突然听到窗户处“邦邦”响了两声，小九顿时高兴的坐起来，对云珠喊道：“云珠，快看看，是谁过来了？”云珠默默的叹了口气，心道一定又是哪位公子吧。自从小姐洗过澡吃过饭被关进后厢房静思己过开始，几位公子就轮番的跑来探望。先是六公子和七公子一起过来，送来了吃的玩的，这牌九就是六公子他们送来给小姐解闷的；接着是八公子，带了一叠抄好的静心经文，说是万一夫人罚小姐抄经，就把他提前抄好的这些交上；再接着是五公子，带了一壶安神茶来和一盒安神香来，说是怕小姐夜里惊着，让点上香喝了茶再睡。几个公子轮番都来了一趟了，这会儿又是哪个不放心又过来了呢？云珠打开窗户，只见莫平城笑呵呵的站在窗外，云珠愣了下，忙行礼道：“三公子！”莫平城看了眼屋内，低声问道：“小九怎么样？睡了吗？”云珠心里暗暗叹气，好不容易她们才给劝的快睡了，也不知道三公子拿来了什么，千万别是什么稀奇好玩的，那小姐又该玩的不睡觉了。听到动静的小九还不待云珠回答，已经兴冲冲的跑过来，探出脑袋看到是莫平城，笑着道：“三哥，三哥，我还没睡呢。”莫平城看着如此精神奕奕的小九不由愣了下，笑着将手中之物递过去道：“小九，你先乖乖在这里待着，不过你放心吧，小五正在祖父那里给你求情了，你应该很快就能放出来了，这个冰玉枕是寒玉雕成的，夏日枕着特别凉爽，你拿着晚上好好睡啊。” 第一百四十章步步紧逼 小九双手将冰玉枕抱过来，笑呵呵的对莫平城道：“谢谢三哥，你别担心，我不闷。..”莫平城笑着揉了揉小九脑袋，以为小九是怕他担心安慰他呢，只觉得妹妹虽小却贴心极了。他却不知，小九还真是不闷，因为被罚，哥哥们都一个劲儿的送东西来，还都是些平日玩不到的，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觉得闷。莫平城又叮嘱几句这才转身离开，小九抱着冰玉枕乐呵呵的回到床上，将枕头贴在脸上试了试感叹道：“哇，真的好凉快啊，云珠，云珠，你们也快来试试。”云珠好奇的将脸贴在冰玉枕上试了试，惊奇的道：“真是凉凉的呢，不是冰冰的，很舒服的凉啊！”“是吧？真舒服，我今晚上要抱着它睡！”小九说着便把冰枕放在了床上，抱着玩了起来，一会儿把脸贴在上面，一会儿把冰枕放到肚子上，一会儿用脚踩着，玩的不亦乐乎。云珠头大的看着玩个不停的小九，认命的叹了口气，玩吧，大概玩累了总会睡着的！这边儿，小九玩的不亦乐乎，丝毫不记得自己是被罚了，更加没有半分的反思悔过之意。..而另一侧，莫平初正和老爷子在书房密谈。莫平初本来有些犹豫是否要去找祖父给小九求求情，小九那么爱跑爱玩的性子，突然被关起来，岂不要闷坏？可又觉得依娘的性子，加上旬考将至，大概关小九两天就会把她放出来了，小九也受不了什么苦，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去找祖父好像有些太小题大做了。正在犹豫之时，忽然听到来人传报，说是老爷子要见他。莫平初不由看了眼沙漏，已经亥时三刻了，这么晚了，祖父怎么忽然要见他呢？带着一肚子疑问莫平初立刻去了老爷子的书房，只见老爷子正拿着什么东西在看，脸色有些沉重。莫平初不由心头一跳，暗道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老爷子见莫平初进来，微微抬手示意他过来，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莫平初忙上前接过，细细一看，只见有密信有邸报还有一张小字条，莫平初一一看过，不由变了脸色，急声问道：“祖父，您可知道太子殿下不在邢州的事是何人捅出去的吗？”五年前的除夕夜，宫中起火，太子李恒连夜被送出宫至邢州大悟寺中代发修行，皇后殡天。闪舞..后太子秘密去了边关，数年征战，却一直隐姓埋名，在西北军中，除了大将军和几个曾经面圣过的将领，其他人并不知道太子的真正身份。此次太子亲自带队潜入藩国，为藩国退军立下大功，功成之后却立刻身退，离开军营，不知所踪。现在竟然忽然有人在朝堂之上，当众上奏太子失踪一事，并要求皇上严惩邢州大悟寺一应人员，立刻派人寻找太子下落。而几日前，刚有御史上奏邢州刺史和参军贪污军饷纵兵行凶，引得皇上大为震怒，下令严查。邢州大悟寺那里却根本没有发现太子的踪迹。这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让莫平初直觉是有人要对太子殿下不利。皇上当初对外声称太子殿下是去大悟寺静思养性的，太子这样未经允许自己跑出去，追究起来，可是违抗皇命的重罪。而邢州武将里大都是皇后的娘家人，自然也是太子的势力，多少年来安守邢州一直无事，此番突然被人弹劾严查，分明也是有人在对付太子殿下。到底是谁要这样处心积虑的要对付太子呢？老爷子沉声道：“是谁捅出去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事关储君，不管是否真的关心太子安危，朝臣们很快都会向皇上上奏要求查寻太子下落，会密切关注太子这些年是否安好，做过什么，在哪儿？甚至有些人还会怀疑太子殿下是否还活着，说不定还会闹着要见太子！”莫平初皱眉道：“要是闹成那样，太子殿下是不是就麻烦大了？这是否就是对方的目的，逼迫太子殿下现身！”“这仅是其一，对方应该不仅仅是想让太子现身这么简单。”“请祖父赐教！”“几日前，皇上曾私下派人来问过我一句话，他有意将二皇子记入宗谱，让二皇子在皇后祭日时以嫡子身份去皇陵祭拜！”莫平初惊呆了，皇上这是要干什么？想让二皇子继承皇位，还是想废了太子？老爷子沉声道：“我明确表示不赞成，可我看这两日朝堂动向，皇上似乎并未放弃这个念头，这个时候，又有人捅出来太子早就不在邢州，现在踪迹全无生死未卜的消息，对方用意之深，可想而知！”莫平初眉头紧锁，深切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正对李恒步步紧逼，让他不由很是担心，莫平初看了看老爷子，沉声问道：“祖父，那现在我们应当如何？”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到底还得看皇上的态度，可皇上这态度奇怪的很，摸不清看不明啊，我得先看看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弄清楚太子到底身在何处，是否安好。”莫平初忙道：“祖父，太子可能就在京都。”老爷子愣住了，莫平初忙将今日小九误入荷花丛被人相救的事情说了一遍，低声道：“我让人将荷花丛四周都查了查，在湖边入水口处发现了一艘小船，上面留了一把钥匙！”莫平初从袖袋里掏出一把小钥匙递给老爷子，老爷子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异样，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小钥匙，不由看向莫平初。莫平初低声道：“当日我返京之时，太子曾准备了些礼物让我带给家人，您还记得吗？”老爷子点了点头道：“记得，给我带了块狼皮，说是你们自己亲手猎的，箭法凑合，狼皮还算完整。”莫平初道：“除了给您的狼皮，还有给小九的一个小盒子，上锁的，当初光顾着斗嘴，一时忘了问他要钥匙，我找到这把钥匙后试了试，就是那个小盒子上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荒谬 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太子给小九的礼物非上把锁，我也不知道他送的什么，怎好就那么给小九，就先自己留了下来，准备等回头问他要了钥匙再说。”老爷子没好气的看了莫平初一眼，示意他接着说，莫平初又道：“今天我在荷花丛外找到小九后，小九一直嚷嚷说是神仙救了她，我问过小九，那人的年纪相貌，跟太子相仿，加上这把钥匙，我敢确定，今日出现在荷花丛处救了小九的定是太子李恒。”说到这儿，莫平初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对老爷子道：“有一事孙儿想不明白，我看了看四周，也派人将湖边里里外外都查了查，太子殿下救下小九应该是离开时偶然碰上的。祖父，您说太子若是不想被人知晓，自己悄悄来便是，多的是办法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为何偏偏要从入水口那儿进来呢？”邢国公府的内湖入水口与护城河相连，入口狭窄暗流涌动，极为危险，如此万不得已，一般人是不会从那里进入的。莫平初想不明白太子若是想进邢国公府，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老爷子沉思片刻笑了笑道：“他不是来咱们府上的，只是碰巧路过罢了。”莫平初不由愣住，老爷子勾了勾唇角笑道：“当初重修这护城河时，皇上曾在一处留了个密道，从那密道可以潜入宫中，这条密道据说就在咱们湖这入口附近，但具体哪个地方只有皇上知道。”“祖父，您是说，太子他秘密潜入了宫中，那他难道是去见皇上？”老爷子不置可否，莫平初疑惑丛生，想到那晚宫宴后皇上叫他去问的话，想到皇上大发雷霆，想到他离开时皇上的背影，莫平初忽然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让他控制不住的瞪大了眼睛。老爷子看着莫平初的反应目露赞赏，莫平初想了又想，很是艰难的开口道：“祖父，您说，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皇上精心设计的，为的就是让太子回宫。”话一出口，莫平初忍不住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说的这都是什么鬼话，怎么可能是这样，太子可是皇上的嫡长子，曾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被皇上亲手抚养长大的继承人啊！可这念头却像被深深扎入脑海中一般，不受控制的肆意疯长起来，让莫平初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荒谬。老爷子的声音彻底击碎了莫平初仅存的一丝幻想，只听老爷子道：“据我所知，邢州武将被弹劾之事本就是无中生有，皇上不会不知道是有人想借机铲除太子仅有的势力，但数年不曾管理政务的皇上，却大发脾气，下令严查，小五，你觉得这幕后之人会是谁呢？”莫平初心砰砰直跳，嗓子干干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莫平初才低声道：“是皇上！”那个步步紧逼，让太子无处藏身的；那个向世人昭示自己对幼子宠爱有加的；那个甚至要抢夺太子唯一嫡子身份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子的生父，当今的天子！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亲手培养长大的嫡长子，莫名其妙被送到宫外代发修行，数年不得回宫且不提，现在竟然还要被逼的无处藏身？莫平初想到即将返京时，他曾询问太子可有什么话要他转达给皇上时，李恒那孤寂清冷的眼神，和淡淡的两字“无话”，不由心中酸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对父子父不像父，子不像子，竟活似一对仇家死敌呢？虽然那位是天子，可跟李恒数年同袍情谊，让莫平初还是忍不住抱怨道：“皇上若是想见太子，让人下道旨意便是，何必用这种手段，亲生父子，皇上这般，岂不寒了太子的心？”“哼！下旨，你以为太子会遵旨？寒心？那小子的心早寒成万年坚冰了！”老爷子很是不屑的说了句。莫平初听得一愣，心中很是怪异，他总隐隐感觉老爷子对当年宫中变故知道点儿什么，可就是不肯说，也不知究竟是为何。老爷子想了想对莫平初道：“既然知道太子在京都安好无恙我也就放心了，此时不管朝廷里如何闹腾，咱们都先静观其变，太子殿下没有表示之前，绝不要轻举妄动，你也不可私下去寻找太子行踪，以免引人注意，知道吗？”“孙儿谨记，祖父放心！”“还有一事我需叮嘱你，此次经考你切记务必要落榜！”莫平初愣住了，落榜？怎么会让他务必落榜呢？老爷子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轻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五，风雨欲来之时，你要先学会韬光养晦啊！”莫平初心中一颤，低头沉思起来，老爷子不再言语，握紧拐杖，慢慢走了出去。两日后，小九被徐静娘放了出来，没等她在马场上跑个痛快，便被莫平初拎走说是还有她一份礼物。小九一脸好奇的从莫平初手里接过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串狼牙项链，小九拿起来看了看，摸了摸那狼牙不由问莫平初道：“五哥，这是你打的狼嘴里的牙吗？”莫平初看着那颗尖利的狼牙，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我，是大营里的一个，哥哥，他托送你的。”小九愣了下，笑呵呵的把狼牙项链挂到脖子上，对莫平初道：“我喜欢这个，五哥，你替我谢谢那个哥哥。”莫平初微微一笑道：“好的，我一定带到。”小九蹦蹦跳跳的走了，莫平初看着小九脖子上因为跑动而甩来甩去的项链，那枚尖利的狼牙在阳光下微微闪烁，就像那晚在夜幕中出现时那般锐利刺眼。那是莫平初刚入伍的冬天，他奉命去凌云关送信，李恒正和他一起下棋，听说他要去凌云关，便笑着说自己从没去过凌云关，就去跟大将军请命要求同行，大将军不知怎地竟然准了。于是，莫平初和李恒两人便带着一小队人马从大营出发去凌云关，经过沙漠时他们遇到沙暴，队伍被冲散，莫平初和李恒被埋在了沙堆里，等醒来时不见旁人，也不明方向，他们在沙漠中迷路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杀 已在边关待了数月的莫平初深知在沙漠中迷路的可怕，和李恒立刻开始辨别方向寻找队友。..可漫天风沙让他们很难辨别方向，也没有找到其他人，两人看了看天色，已经正午了，便不敢再耽搁，努力爬上高坡，找到了凌云关所在的方向，立刻向凌云关走去。尽管他们拼命赶路，希望在天黑之前赶到凌云关，可失去了骆驼没有向导，全凭自己找路的二人，怎么也走不快。眼见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四周除了漫天的黄沙没有一丝人烟，两人的心情都不由有些沉重。在大营里，莫平初听到不少沙漠中的奇闻异事，深知沙漠夜里容易有狼群出没，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饿急眼的狼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尤其是成群结队出现的狼群，若是碰到只会凶多吉少。哪怕疲惫不堪双腿如注，两人也不敢有丝毫停留，一步一步的不停朝凌云关走去。可这世上总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人又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月亮升起，他们在月光下勉强辨别着方位，踉踉跄跄的赶着路，忽然看到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绿点，那绿点在不停的增多，渐渐把他们围了起来。莫平初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他们遇到狼群了！莫平初和李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种濒临死亡的疯狂，两人不顾冷风刺骨，迅速扯下外衣，撕开拧成细长的绳子掏出火折子点燃，然后拽着燃烧的绳子来回甩动，希望狼群看到火光能够撤退，也希望同伴们看到火光能够赶过来。可直到衣服拧成的绳子烧光，狼群依然没有撤退，也没有同伴赶来。在最后一丝火星熄灭之际，莫平初立刻听到了一声狼啸，那是头狼号令狼群进攻的啸声，紧接着，数条黑影从周围冲了上来，莫平初不由握紧刀柄，猛地一咬牙喊道：“殿下，您快走！”却见李恒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一起来一起回，是兄弟，就握紧刀，跟我一起杀出去！”莫平初诧异的看了李恒一眼，他没有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真的把他当做袍泽兄弟，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从那一刻起，莫平初开始不再顾忌李恒太子的身份，真的把他当做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了。..狼群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两人握紧长刀，对准了冲上来的恶狼，一刀两刀三刀，清冷的月光下，空气里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道。莫平初砍到一头狼，不经意的侧头看了一眼，看到李恒冷峻的脸上沾上了点点血星，双眸狠厉的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一般，不由一愣。只见李恒握紧长刀左劈右砍，好似不是在杀凶残的饿狼，而是在砍菜切瓜一样，手起刀落利索的不可思议，莫平初不由跟着越发勇猛的砍杀过去。两人同狼群对持了足有半个时辰，一头头狼死在了他们的脚下，可他们也都浑身是血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李恒左侧肩膀上，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红的血从那伤口处不断涌出，李恒的脸渐渐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而此时，狼群忽然往两侧让开，从中间慢慢走出一头浑身灰褐色异常高大的狼，只见那头狼一直走到了他们两人面前，猛地仰天长啸一声，其他狼跟着齐声长啸，那啸声瞬间震彻四野。头狼一出，号令四方，他们激怒了狼群，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莫平初用长刀支着地，心头无法控制的涌上一股强烈的绝望。却见李恒只紧紧的盯着那只头狼，突然低声道：“擒贼先擒王，杀了头狼，咱们还有一线生机，杀！”说着竟握紧长刀直直的冲头狼冲杀过去。莫平初看着一往无前冲杀过去的李恒，突然从胸腔里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意，让他不顾一切的跟着冲了过去，用尽力气大吼一声：“杀！”两人握紧长刀，一前一后朝头狼冲去，只见李恒狠狠一刀正中一头狼的前胸，紧接着快速旋身，一脚踢开另一侧扑上来的一头狼，同时脚尖用力猛地点地，用刀柄又打向另一头狼，丝毫不管身后已经扑上来的饿狼正冲他张开了血腥大嘴。莫平初自问虽生于武将之家，但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竟然是在高高在上的太子身上见到。被李恒的勇猛刺激，莫平初也不顾一切的拼杀起来，一刀砍中要扑到李恒后背的狼，手中长刀一刻也没有放下。李恒和莫平初两人拼命的冲到了头狼面前，只见李恒举起长刀直冲着头狼背部劈去，头狼快速跳跃躲开，莫平初立刻补上了一刀，划破了头狼的前腿，紧接着李恒猛地俯身贴地，不顾一切的刺过去，一刀刺中了头狼的脖颈！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李恒的头脸，鲜红浓稠的血液一滴滴顺着李恒的头发流到他的脸上身上，把李恒染的好似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骇人，可李恒却只用力握紧刀柄，死死的把刀插入头狼的脖颈之中，两眼紧紧的盯着头狼，直到头狼轰然倒地。在莫平初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李恒迅速从地上爬起，手持长刀，杀意凛凛的又冲向了狼群。也不知是因为头狼被杀，还是狼群感到了李恒身上骇人的杀意，在头狼被杀后狼群开始迅速撤退。最后一头狼彻底消失的瞬间，李恒突然笑了，那笑容绽放在满是鲜血的脸庞上，说不出的惊心动魄，震颤人心！在莫平初反应过来刚想要上前去扶李恒时，却见李恒手一松，刀掉了下来，紧接着，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好似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了。莫平初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发现李恒只是精疲力竭加失血过多昏厥了，这才松了口气。从那一刻起，莫平初发自内心的佩服李恒，不再仅仅是因为祖父的嘱托，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跟在李恒身后，跟随他扶持他，一直走下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管教 最终，莫平初和李恒剥了那只头狼的皮，敲下了狼牙，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沙漠。李恒送给老爷子的狼皮和给小九的狼牙项链，都是来自于那只头狼，李恒曾说过，那是他第一次真正靠自己双手获得的东西。这两样东西他却最终都送给了莫家，莫平初想到他曾邀请李恒来莫家时，李恒曾说过‘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再想想皇上的做法，莫平初竟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李恒来了。也不知道李恒知不知道皇上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又是一个人还是那般清冷孤寂呢？七月二十日，太学初学旬考日。莫平云和莫平芳以及刚复学的莫平坚三人比平时提前一刻钟来到了小九住所，正准备跟往常一样唤小九起床，却见小九卧房门开着，不由一愣。三人立刻走了进去，只见平日里定赖在床上不起的小九，正打着哈欠一脸迷糊的坐在椅子上，而自家那个据说忙着读书准备经考的五哥，正在一脸温柔的跟小九说着早睡早起才能精神好的老生常谈，莫平云三兄弟不由都惊呆了，这是唱的哪出儿啊？小九眼睛半睁半合的坐着，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丫鬟云珠身上，似睡非睡的听着莫平初念叨，眼看着随时都会再睡过去。..莫平初微微皱眉，上前轻轻拉开云珠，小九身子趔趄着就要往一边儿倒，吓得莫平云几个忙要冲过去。却见小九趔趄着摇晃几下，在要摔倒之前勉强稳住了身子，摇晃着又坐回椅子上，小九气呼呼的瞪着莫平初道：“五哥，我困死了，你干嘛还捉弄我？”莫平云几个也很是不满的瞪着莫平初，莫平初轻轻一笑道：“小九，你这习惯可不太好，每日晚上玩到那么晚不睡觉，早上起不来，这样下去可不行，从今日起，我都会早早来叫你起床，直到你养成好习惯为止。”小九不由瞪大眼睛，指着莫平初结结巴巴的问道：“五哥，你，你要喊我起床？每天？都！”莫平坚一看情形不对忙道：“五哥，你不是忙着读书嘛，叫小九起床这种小事我们来就行，你还是忙正事要紧。”“对，对，正事要紧，叫小九起床这事儿有我们呢！”“五哥看书辛苦，就不麻烦你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也忙连声说道，莫平初淡淡的瞟了三个弟弟一眼，让云珠先给小九洗漱梳头，转身冲莫平云三个勾了下手指沉声道：“你们三个，跟我来！”莫平云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见莫平初已经走到一旁，板着脸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三人不由立刻挺直了身板，迅速走了过去。..只见莫平初上上下下打量了莫平初三人一番，突然低声问道：“你们这是来干吗了？”莫平云和莫平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茫然的道：“喊小九起床啊！”莫平坚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莫平初神色，眼珠微微一转低声道：“我是来给小九送算经笔记，这是我以前整理的，想让小九在路上再复习一遍，兴许对考试有帮助。”莫平初满意的看了莫平坚一眼，点了点头道：“小八有心了，笔记留下，你先回去吧！”莫平坚忙放下笔记，连跟小九多说一句话都没敢，立刻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莫平云和莫平芳见莫平坚转眼跑的不见人影，不由奇怪的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莫平初。莫平初冷冷的看了看莫平云和莫平芳，背着手走了两步开口道：“这些年我不在府里，都是你们俩照看小九的吧？”莫平云警觉的和莫平芳对视一眼，小声道：“也不全是，主要还是爹娘管着，我们和小八只是帮着照看一二。”莫平初不置可否，低声又道：“为了每天把小九哄起来，你们还搭了人肉轿子，把小九抬着，不容易啊！”莫平云不知怎地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弄不明白莫平初到底想说什么，不由心里七上八下的，莫平芳跟莫平云差不多，两人便都只低头不敢说话。莫平初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道：“你们就是这么哄着管着，把小九照看的差点儿被困在荷花丛里，把娘气的罚了她三天的禁闭，是不是啊？”莫平云和莫平芳心中委屈，不由抬头看着莫平初辩解道：“小九那么做，也不是我们教的啊”“你们俩身为兄长，没有照看好妹妹，让妹妹差点遇险；你们身为人子，答应爹娘的事情做不到，还惹得娘生气爹心疼，难道我还得夸你们两句？这些日子没理会你们，就是让你们好好想想自己做的对不对，你们哪个好好想过了？嗯？以为小九还是个小娃娃，除了哄着由着她的性子，就不知道教她对和错？”莫平云和莫平芳被莫平初这直击心底的连声追问问的抬不起头来，莫平初冷哼一声，来了最后一击：“就你们这样，也好意思做小九的哥哥？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等旬考完了，好好给我写写这些年都是怎么照看小九的，写不清楚就一直写，写的不够深刻就重写，一直写到你们想明白想清楚该怎么做哥哥为止！”“是！”莫平云和莫平芳被骂的狗血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立刻灰溜溜的退了出去。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小九偷偷的看了几眼，不由暗暗吐了吐舌头，五哥好厉害啊！自小被老爷子耳提面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小九，立刻决定她以后绝对不要跟五哥作对，一定乖乖听他的话。等到小九洗漱整理好，跟着莫平初一同赶到饭厅时，莫平云和莫平芳以及莫平坚都已经乖乖的在那里等着了。老爷子他们过来时看到齐刷刷坐了一排的众孙子孙女，不由都是一愣，看到莫平初带着弟弟妹妹起身向大家请安，徐静娘不由喜出望外，多少年了，终于看到孩子们能乖乖听话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莫平城则悄悄和莫平初对视了一眼，暗暗抬起手指做了个敲打的动作，莫平初面色如常只微微勾了勾唇角。 第一百四十四章相看两相厌 莫平城很是同情的看了眼莫平云几个，心中暗道小五怎么这般有闲情逸致，管教起弟弟妹妹起来了呢？不过这几个小的有苦头吃了，尤其是那几个弟弟们，可是有好戏看喽！同样心知肚明的莫平城，非常自觉的捧起碗筷，尽心尽职的争当一名合格的围观群众。闪舞..而其他围观群众，如徐静娘，则是满脸欣慰的看着饭桌上难得一见的和谐场面，小九没有挑食，莫平云和莫平芳没有斗嘴，莫平坚没有煽风点火添油加醋，饭桌上安静祥和的简直如同做梦啊！余淑贞却没心情理会今日的不同，只一味发愁的看着莫平城，一场赏花宴下来，这混小子竟然跟自己说他谁也没看中，要自己找个媳妇。满打满算探亲假也就剩下二十来天，这混小子连个喜欢的姑娘还没有呢，她到底去哪儿娶个儿媳妇回来啊？余淑贞这颗当娘的心真是愁的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啊！老爷子和莫太文则很是不适应的左看看右看看，平日里孩子们吵吵闹闹虽说闹腾，可也热闹，这突然的一安静，他们这饭吃到嘴里总觉得少了点儿味儿，不太适应呢。各怀心事中，早饭吃完，莫平云和莫平芳立刻起身，莫平坚也急不可耐的拉起小九，四人齐齐冲众人一鞠躬道：“我们上学去了！”说完，转身便跑，把徐静娘急的忙站起来冲他们喊道：“别跑太快了，时辰还早着呢！”可那四个哪里还听得到，早已经冲出去了。小九被哥哥们拉着一路快跑冲到了马车上，气喘吁吁的看着几个满脸逃出生天模样的哥哥，不由好奇的问道：“六哥、七哥、八哥，你们跑这么快干嘛啊？”莫平云和莫平芳心有余悸的朝正向大门口走来的莫平初看了一眼，急忙冲车夫喊道：“走，快走！”小九不由越发傻眼，忍不住问道：“你们怕什么呢？”莫平云和莫平芳立刻齐齐冲小九道：“什么也没怕，哥哥我们能有什么怕的？呵呵呵呵，咱们快走吧，别迟到了！”小九看看莫平云又看看莫平芳，满脸不相信，眯着眼睛往莫平坚脸上一凑，示意他给自己解惑。莫平坚悄悄瞟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一眼，冲小九暗暗伸出手指做了个“五”的手势，小九不由捂嘴偷笑，原来六哥和七哥是在害怕五哥啊，哈哈哈哈哈！天高云淡，清风徐徐，太学贤文阁外广场上，初学生们正在进行旬考。闪舞..小九看了看试卷，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拿起卷子站起来准备去交卷，忽然瞟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白嫩秀气的小子，正拼命冲自己使眼色，那大眼睛眨啊挤啊的，让小九一眼看去以为他眼睛抽筋了呢。再定睛一看，小九发现那小子居然是二皇子李勋，而站在李勋身旁一副太学学子打扮的竟然是三公主李元宁。小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李元宁可是小九的冤家对头，自从三岁多刚上育婴堂时，两人闹了一场后这梁子便结下了，以后数年两人虽没有像小时候那样闹成一团，但大小口角你下个死手我使个绊子都是常有的事儿。一直属于彼此相看两厌，谁也不愿意搭理谁的相处模式，直到李元宁前年从育婴堂毕业，两人的恩怨纠缠才暂时告一段落。但小九偶尔被皇上留在宫中做客，还会碰上李元宁，两人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明争暗斗，一直到小九上了太学，极少再去宫中才算眼不见心不烦了。故而猛然一见到李元宁也来了，小九刚要拿起来的卷子不由又放下了，见那李勋还一直冲自己挤眉弄眼，甚至招手示意自己快过去，李元宁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小九不由眉头紧皱，只觉得烦不胜烦，眼珠一转，一扭头趴在桌子上，看也不看那二人一眼。李勋见小九本来要起身了，却又转身坐下还趴在桌子上背对着他，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由急了，忍不住喊了一声：“小九！”监考官恰好走到小九身旁，突然听到有人喊小九，不由怒气冲冲的瞪了过去，一见竟然是个年纪稍小的男孩，看身上衣着也不是太学学生，不由喝道：“何人竟敢乱闯考场，来人，给我赶出去！”小九忍不住给这个威武不屈大义凛然的监考官一个大大的赞赏眼神，可哪知监考官刚一大喝，李元宁眉头一皱，立刻大声喝道：“大胆，这位是二皇子殿下！”小九不由翻了个大白眼，李元宁这个死丫头，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也没有，还是只知道拿身份压人啊！可监考官和众考生们却在看到李元宁手中举出的玉牌时，立刻齐齐跪下。李元宁洋洋得意的瞪着这场中唯一还坐着的小九，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玉牌。小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拽了拽脖子里的红绳，不就是块破玉牌，当谁没有呢？李元宁愤愤的撇了撇嘴，第无数次的腹诽自己父皇实在太偏心了，连皇家子女才有的玉牌也给小九那个臭丫头一块，害得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小九的跪拜，一点儿公主的气势都展现不出来。可哪怕心里再不高兴，李元宁也知道，她大概这辈子也没办法让小九跪她一跪了，虽然没办法从身份上压制小九，可借着太学这地盘折腾她一下总是可以的，于是，李元宁便高声道：“莫怡年，二皇子殿下有话要问你！”小九愣了下，看着李元宁满脸得意就知道她肚子里定憋着什么坏水呢，不由眼珠一转，展开试卷，很是一本正经的对李勋道：“二皇子殿下，请恕我正在考试无法回话，您有什么事还是等我考完试再说吧！”李勋愣了下刚要张嘴，却听李元宁大声怒喝道：“大胆，你区区一个太学学子，竟敢让二皇子殿下等？还不快速速过来！”小九看了眼监考官，监考官虽面色不悦但还是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小九不由心中长叹，这还是刚才那个大义凛然敢于直面权贵威武不屈的监考官大人吗？她要收回刚才那个大大的赞赏，哼！ 第一百四十五章义正言辞 小九板着脸不肯起身，程名睿很不高兴的瞪着李勋，可见二皇子身边那小子举着玉牌气势汹汹的架势，生怕二皇子是奉了什么皇命，小九这般硬碰硬会吃亏，便低声劝道：“小九，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可别使性子。闪舞..”小九没好气的白了程名睿一眼，她都让人欺负到脸上了，还好汉不吃眼前亏呢，她可不是好汉，偏就要吃吃这亏！小九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指着李元宁鼻子沉声喝道：“大胆，你是哪个班的？旬考考试你竟四处乱窜，把太学的学规置于何地？”小九此言一出，被打断考试的众考生顿觉解气，监考官也觉得今日小九看着格外顺眼，众人不敢朝皇子发火，可那个跟在皇子身边的太学学生，他们憋了许久的怒气可是有些控制不住了啊。李元宁被小九猛然一喝弄的傻眼，见考场众人都齐齐盯着自己，目露怒气，不由心里发虚，有些慌张的道：“我不是”小九眼珠一转立刻打断李元宁的话道：“你不是什么？你敢说你不是太学学生？那你为何身穿太学学服？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是无关人等冒充太学学生私闯太学扰乱考场，那可是要抓去关大牢的！”李元宁被小九这咄咄逼人的话弄得不知所措起来，她此次来太学，是因偶然听见李勋跟父皇闹着要去找小九，她得知太学今日旬考，有心要折腾小九一下让她当众出出丑，就哄着李勋跟父皇说来太学感受一下考场庄严的气氛，顺便向那些才华出众者讨教一二。皇上一听李勋如此上进好学，自然无有不允，李元宁便以照顾弟弟为名，跟着李勋一同来到了太学。可李元宁毕竟是公主，冒然前往太学有失体统，故而便装扮成太学学子的样子，如今见小九这么一问，众人都盯着她，李元宁不由很是紧张。李元宁深知小九是那种脾气上来敢把天捅破的主儿，见小九一脸义正言辞咄咄逼人，她便不敢硬碰硬了。要知道若是把事情闹大，让父皇母妃知道了，弟弟不会有事，她却免不了一顿重罚的。故而，李元宁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的一干二净，她低声对监考官说道：“夫子，我是被二皇子叫过来的，并非故意扰乱考场。”监考官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眼神锐利的打量了李元宁一番，见对方相貌秀美极为陌生，不由沉声问道：“你是哪班的，姓甚名谁？”李元宁心里一颤，立刻看了眼小九，见小九似笑非笑，不由心里直打鼓，生怕这臭丫头不管不顾的揭破自己身份，立刻低声道：“我是明字班的，姓李，和李元嘉是一班的，不信您叫他过来一问便知。闪舞..”监考官一听是明字班的，不由愣了下，明字班大多是皇族子弟，一般皇族直系子弟大都在国子监读书，由皇上选择学问、品德最好的大臣精心教导。但皇族子弟甚多，国子监主要是培养皇子的，太傅等人的精力也是放在皇子身上，故而一些王爷家的孩子便也会送到太学里来，因为这些孩子身份特殊，太学便单独分出来一个明字班来教导他们。一听这个学生姓李，又是明字班的，而且和齐王世子李元嘉好似颇为熟悉，监考官不由心中暗暗猜测，这位难道是哪个刚回京的王爷家的世子什么的？可最近也没听说有哪个王爷回京啊？但看在对方身份上，监考官也不好太过为难，便道：“虽然说是二皇子吩咐，但你现在既然身为太学学子，就要有太学学子的自觉，考场之中胡乱走动，可是严重违反学规的，不过念你年幼无知，此次就罢了，快快回你们考场去。”李元宁有苦难言，只能俯身行礼道：“是，学生这就回去！”二皇子眼看着皇姐被迫离开，小九又坐回书案前一动不动，没人理会自己，不由眨巴眨巴眼睛，对监考官道：“先生，我想跟小九说两句话，保证不会影响你们的考试的！”二皇子亲自开口相求，监考官不由有些为难，小九见状故意扬声道：“先生，我还有两道题没做完呢，若是因二皇子问话没考好，是不是能免去处罚？”“那怎么行？”监考官在这上面还是很有原则的，立刻对李勋道：“二皇子殿下，莫怡年还未完成考试，不便过来，请您先去待客厅歇一歇，等她考试结束，我会立刻让人带她过去见您的！”“可她刚才明明就要交卷了，小九，你快过来，我有好东西要给你！”李勋迟迟唤不来小九，一急之下便扬声喊道。小九没好气的瞪了李勋一眼，大声道：“谁说我要交卷了，我刚才只是伸了个懒腰！”说着，拿起卷子真就当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的周围学生不由都笑了起来。监考官见考场乱糟糟不成样子，不由沉声对李勋道：“二皇子殿下，您有什么事还是等莫怡年考试结束吧！”李勋见监考官态度坚决，小九看也不看他一眼，低着头握着笔全神贯注的答着题，只能点头应允，跟着人去了待客厅。瞟见李勋那小子走远，小九不由长吁一口气，看到李勋身影消失，小九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卷子就冲到监考官面前。监考官一脸惊讶的看着小九，小九苦着脸道：“先生，我仔细看了又看，这两道题实在不会做，弟子无能，这就回去反省去！”说着，拔腿就跑，只留下监考官举着卷子一脸呆滞反应不过来。程名睿看到小九交卷跑了，也忙拿起卷子，交给监考官拔腿追了过去，监考官低头一看，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个学生是写完才交卷的。太学偏僻处树林中，枝叶浓密的树杈上，垂下一角藕粉色的裙边，裙下露出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只见那鞋头嵌着拇指大的东珠，那东珠随着绣鞋晃来晃去，很是悠哉怯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白面小子 一个五官俊秀皮肤白皙的男孩急匆匆跑了过来，四下张望了一番，见空无一人，不由面露急色。忽然看到草丛中有亮光闪过，跑去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男孩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抬头向上一看，看到树上露出的裙边和那双正晃来晃去的绣鞋，不由笑了起来，那笑容清澈温柔，好似那晴空白云峡谷溪水一般。看到这样的笑容，树上不由晃动了几下，窸窸窣窣一阵响后，从树叶中探出一个容貌精致眼神灵动的女孩面孔，只听她小声问道：“阿睿，那两个烦人的家伙走了吗？”原来这躲在树上的女孩不是旁人，正是交了卷子便跑的小九，因为厌烦李元宁的无事生非，也不喜李勋毫无理由的黏人，小九交了卷子便跑到太学的树林里找了颗高大茂密的树爬上去躲了起来。程名睿紧跟着跑了出来，找了一大圈也不见小九，想到有次小九躲到这里过，便跑来试试运气，不料小九还真的在这儿，见小九头顶沾着一片树叶，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笑着说道：“走了，走了，二皇子找不到你发了一通脾气带着那个白脸的小子已经走了！”“白脸小子？哈哈哈哈哈！”小九一听程名睿这么称呼李元宁，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再一想李元宁穿着太学学子衣服，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儿，不由越发觉得好笑，直笑的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里。程名睿站在树下，看着小九在上面扶着树杈笑的直不起腰，那树杈晃来晃去树叶哗啦啦乱响，不由担心的道：“小九，你别笑了，上面危险，快下来吧。”小九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不屑的道：“才这么点儿高，有什么危险的，闪开，看我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身轻如燕”说着，小九竟松开手，张开双臂从离地面将近两人高的树杈上跳了下来。程名睿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冲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小九，可小九提着气用轻功本能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程名睿突然冲出来一接，把她也吓了一跳，忙扭身躲开，这一扭动，提着那口气便泄了，身子猛然失去了平衡，咚的一下坠了下来。小九和程名睿两人摔作一团，在草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了下来，小九头晕脑胀的睁开眼睛，只见面前是一张五官紧皱怕到不行的脸，不由好笑的拍了拍程名睿的脸道：“喂，大包子，快睁开眼，咱们没事！”程名睿这才慢慢睁开眼睛，见小九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黑亮亮的眼眸里能清清楚楚看见自己脸皱成一团的样子，不由羞涩一笑，忙松开手放开了小九。..小九拍了拍身上的草灰，起来蹦了两下，一把将程名睿拉起来，问道：“怎么样？我没把你哪儿砸折吧？”程名睿知道自己又好心办了蠢事，不好意思的道：“没，我没事。”“那就好，不然孟婶婶又该找我算账了。”小九随口说到，程名睿听得面上发烫，忙道：“小九，我娘说话有口无心的，你别在意，我是男的，没那么娇柔，我跟你说，我最近都偷偷在练功夫呢。”小九一听不由笑道：“你练功夫？你又不喜欢舞枪弄棒的，练功夫干嘛？”“保护你啊！”程名睿挺起胸脯信誓旦旦的道，小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程名睿不由很是受伤，他真的是很努力的在练功了。小九见程名睿不高兴了，忙忍住笑意很是认真的拍了拍程名睿肩膀道：“那个，你努力啊，好好练！”程名睿不知小九肚里已经笑翻天了，还以为她是真的在鼓励自己，不由使劲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小九扭过头，肩膀猛地抽动了几下，咬着嘴唇拼命忍着笑，要不是看在这小子是自己从小到大玩伴的份上，她一定会哈哈大笑一番，就程名睿那细胳膊细腿儿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儿，竟然要练功夫，还要保护她，哎呀妈呀，真是笑死她了。程名睿不知小九心思，想到一事忙一脸热切的拉着小九道：“对了，小九，我听人说京都新开了家馆子，里面的饭菜做的好吃极了，但凡吃过的人都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呢。”小九一听有好吃的眼睛顿时亮了，立刻盯着程名睿道：“在哪儿呢？你去吃过了？有什么好吃的？”知道一说这个小九一定会感兴趣的程名睿忙道：“我没去吃过，是我听人说的，你知道的，我祖父有一个好友是个饕餮客，平日最爱美食，京都不管是大酒楼还是小食铺，只要有好吃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嗯，我知道那个老爷子，上次还抢了我一个鸡爪，怎么了，是他去吃过吗？”“正是，我前日听他跟我祖父说，说那家馆子是他这么些年吃过的馆子里饭菜做的最好的，我一想他都说好，那一定是极好吃的，便想着赶紧告诉你。”小九一听这，顿时兴奋起来，一把跳起来抓住程名睿问道：“你说那馆子在哪儿呢？走，咱们快去！”程名睿愣了下道：“可现在还没下学呢，一会儿夫子们还要训话，还有六哥他们，咱们不等他们一起啊？”小九手一挥道：“考都考完了，今日又没课，还等什么下学啊？夫子们来来回回就那些话，没意思的很，你给六哥他们留个信，告诉他们一声咱们出去吃好吃的，回来一定给他们带些不就行了？走吧，走吧，我早上起得早，又跑了一通，现在肚子都饿扁了都！”小九不由分说拖起程名睿就走，程名睿一听今日就他和小九一同外出，心里竟忍不住暗暗高兴，也就由着小九拖着他走了出去。两人出了太学，上了马车，行了快半个时辰，到了一处院子的后门前停住了。小九看了看奇怪的问道：“阿睿，你确定这里是馆子，我分明记得这儿离徐家那个废弃的园子不远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徐家废园 程名睿笑着道：“这就是徐家那个园子的后门。..”小九吃惊道：“啊？咱们走错地儿了吧？听说徐家园子里闹鬼，都荒了好多年没住过人了呢。”程名睿信誓旦旦的道：“放心吧，没走错，那个馆子就在这园子里面，就是因为不好找，京都里才没多少人知道呢，我要不是偷听到祖父他们谈话，我也不知道呢。”程名睿兴致勃勃的说道，小九一听这儿，顿时想起那些武林传奇中的神秘场所，越发感兴趣起来。两人下了马车，让车夫在原地等着，便手拉手走了进去。程家的车夫看着少爷带着莫家九小姐就这么直愣愣的往里面进，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可见程名睿满面笑容，很是高兴，便识趣的没多说什么。而悄悄跟着小九的莫家暗卫，看到小九跟着程名睿进了一处陌生宅院，不由暗中跟了上去。小九和程名睿走进园子，穿过长廊，走过树丛中的小道，只觉得越走越偏越走越静，周围除了虫叫鸟鸣竟是一点儿人声都没有。两人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程名睿更是心生怯意，暗暗有些后悔不该就这么带着小九过来，手无意识的收紧了些，小九被程名睿握的手疼，不解的看了眼程名睿道：“阿睿，你怎么了？”程名睿当着小九的面，怎好意思说自己有些害怕，只能硬着头皮道：“没事，我们快些走吧。闪舞..”小九疑惑的看了看程名睿，小心翼翼的继续往里面走。两人又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院门，只见那院子好似一个世外桃源般隐藏在树木花丛之中，不大的木门上面无匾额无题字，是极其普通的榆树木门，但院子里隐约显露的亭台楼阁，又很是精巧雅致，一眼看去，只觉得这处院子透露着说不出的神秘怪异来。小九很是佩服的看了程名睿一眼，这么隐蔽的地方若不是阿睿带着，她一个人一定找不到的，一想到这里面有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小九不由咽了下口水，加快了脚步。两人走到门前，程名睿暗暗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木门紧闭里面毫无声息，小九诧异的看向程名睿，程名睿也是一脸不解，他听到的明明就是这里啊，莫非他们走着走着走错了？程名睿有些犹豫的看着小九，想劝小九回去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却见小九眉头一皱，大步上前，举起拳头对着木门咚咚咚敲了几下，大声喊道：“有人没？里面有没有人？”清脆的女童声音瞬间响彻整个院子，隐隐还能听到些许回声，惊得不远处的几只黑鸟呼啦啦飞了起来，也让程名睿忍不住汗毛倒竖，他不由拉了拉小九低声道：“小九，不然咱们还是走吧，我带你去狮子巷吃烤肉好不好？”小九胳膊一甩不高兴的道：“不好，不好，我走了这么远才到这儿，不吃到好吃的我才不走！”说着，举起拳头对着木门又是一顿猛敲。闪舞..程名睿听着周围静悄悄一片，唯有小九咚咚咚敲门的声响，迅速看一眼四周空无一人，树荫沉沉木门萧瑟，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安，不由又劝小九离开。小九不耐烦的道：“要走你走，我今日非要进去看看才行！”说着竟然一把提起裙子，作势要抬脚踹门，吓的程名睿忙把小九拦腰抱住，小九火大的喝道：“放开！你快给我放开”正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淡青色衣服的少年站在门内，只见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俊美、神色清冷，莫名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贵之气，让小九不由立刻收住了就要踹出去的脚，推开程名睿，迅速放下裙子拂平，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道：“这位哥哥，我们是来吃饭的。”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瞬间恢复如常，只见他侧过身微微弯腰，伸长手臂指向里面，请小九和程名睿进去。小九愣了下，原来这位看着很是不俗的少年竟然是位门童，见到他神色自若不卑不亢，小九不由暗道一个门童竟能如此，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儿？小九和程名睿手拉手跟着门童走近院子，绕过一座高大的影壁，穿过一条曲径小道，小九的眼前瞬间开阔了起来，她忽然想到了夫子曾说过的一个词“别有洞天”。只见眼前是一泓淡蓝的湖水，湖水旁边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翠绿垂柳，不知从哪里漫起淡淡的水雾，萦绕在湖边柳旁，悠长静远，宛若仙境。刹那间小九不由有种错觉，她好似根本不是在骄阳似火的京都，而是置身在温润细腻的江南水乡。青衣少年不急不缓的在前面带路，小九和程名睿跟着他沿着湖边小道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出现了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中的小路，小九终于看到了一处处雅致精巧的房屋。两人跟着青衣少年穿过外院进入内室，只见这房屋虽然不大，但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红木雕花门窗、黄花梨木的家具摆设、竹丝卷帘、洁白如玉的玉瓷茶具、精巧山水盆景真是无处不精致无处不清贵。这一切让生于邢国公府，见惯了大开大阔摆设布局的小九真真大开眼界，忍不住四处张望起来，程名睿也觉得很是新奇，可生怕被人小瞧便端着架子目不斜视的跟着往里面走去。到了一处雅间，青衣少年请小九他们坐下，也不询问他们要吃什么，只说让他们稍等，饭菜很快便送到，便径直走人了。小九不由愣住，可青衣少年已走的无影无踪，四周再无旁人，她想拉个人问问也是不能，便只能忍着好奇坐着四处打量这间雅间来。忽然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引起了小九的注意，小九起身走到画前，只见那上面画着土坡上立一奇石，左边是一高一低，一浓一淡两竿修竹，右下是一丛竹叶。竹叶上挺，谓之＂晴竹＂，笔须略带逆势藏锋，然后以中锋重按掠去，至叶尖处疾挑而出。梢头结顶，挑出时左右顾盼，姿态生动异常。 第一百四十八章白菜豆腐 小九喜好武艺对书画一行不太上心，但老夫人出身大家，琴棋书画都造诣颇深，徐静娘出自书香门第，对书画一行也颇有见地。..于是，在小九出生之后，莫家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女人便都齐齐盯上了小九，尤其是老夫人，更是恨不得将一身的学识倾囊相授，自小九会走路开始便拉着小九教她琴棋书画，可小九偏生是个最最懒惰的主儿，最烦提笔写写画画，让她坐下来安安生生的画一幅画简直要了她的命。老夫人和徐静娘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致力于培养小九的眼界品味。有事没事便拿着那些名家字画古玩文物教小九品鉴，只要不用自己动手，看看说说小九还是勉强能接受的，故而这么多年下来，小九虽然不会写不会画，但耳濡目染之下，品鉴好坏的眼力还是有的。小九看了又看，指着这幅画很是肯定的对程名睿道：“我猜画这画一定是个名家高人！”程名睿听小九这么一说，便上前也细细看了看，皱眉道：“这画卷上既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看这笔锋、线条，又不像是当朝哪位名家所画，而且这纸分明又是新纸，应该不是什么名家高人所做。”小九笑道：“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不见得人人都喜欢出风头，保不齐就是这里的主人自己画的呢，人家自己的地方挂自己的墨宝，干嘛还要落款盖章那么麻烦？”小九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敲门声，程名睿忙道：“进来吧！”只见一个十三四岁面容秀丽身穿粉衣的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小九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不由立刻走了过去，再也不看那字画一眼，在吃货面前，还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侍女把托盘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冲小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小九和程名睿定睛一看，见桌上摆的竟然是一盘再普通不过的炒青菜。..程名睿难以置信的拿起筷子翻了翻，见那盘里真的只有青菜，除了青菜什么都没有，不由难以置信，那位老爷子口中难得一见的美食竟然是这粗使下人才吃的炒青菜？程名睿郁闷起来，他肯定是哪里弄错了，这绝不可能是什么世间难得的美味，小九最爱吃肉了，这么素淡的炒青菜她怎么能下口呢？却见小九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到嘴里，嚼了几下，愣愣的一动不动了！程名睿忙将小九的筷子抽走，连声道歉道：“小九，都是我的错，我弄错了，走，我这就去让人给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咱们不吃这青菜了，这什么鬼地方，弄得神神秘秘，却给上盘破青菜，回头我一定让人把这儿给拆了！”说着，程名睿就要拉小九起来。..小九眨巴眨巴眼睛，伸手道：“慢着”程名睿不由愣住，却见小九飞快的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口青菜放到嘴里吃了起来，咽下后连连赞叹道：“阿睿，这个真的好吃，特别鲜，你尝尝，真的！”程名睿将信将疑的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叶子放到嘴里，嚼了嚼顿时愣住了，这个菜怎么会是这种味道？鲜、嫩、香，明明是最最清淡不过的菜，却吃着如此好吃，这是怎么做到的？小九吃的停不下来，一边吃一边想到自家府上大厨老冯头，也就是那个被皇上赐给邢国公府的御厨，他曾说过，这世上能把珍稀食材做好吃的厨子多，可能把简单普通的食材做成极品美味的厨子少，也只有那样的厨子才能叫做大厨。老冯头曾给小九做过一道烩白菜，看着跟水煮一样的白菜，却是用火腿片、鲜蘑、冬菇和乳鸽熬出来的高汤吊味儿做成的。小九暗道也不知道这盘极其简单的炒青菜，是用什么提的味儿，怎么会鲜成这样，让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吃下去呢？一盘炒青菜瞬间被小九和程名睿吃了个精光，有了这道炒青菜做铺垫，小九不由对后面的菜都充满期待起来，可足足等了快半个时辰，第二道菜才送到。只见是一盘白白嫩嫩的豆腐，切成一寸大小的方块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配菜甚至连调料的感觉都没有，小九和程名睿对视一眼，都暗道这该不会是把整块豆腐切切直接端过来吧？两人拿起筷子，各自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嘴里，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睛，话都顾不上说，立刻又夹起第二块、第三块吃的头都抬不起来。最后一块豆腐被小九放到嘴里吃下，她舒服的呼了口气道：“好吃！”程名睿点头赞同，的确是好吃，嫩、鲜、香，入口即化，没有一点豆腥味，反倒把豆腐的鲜嫩发挥到了极致，真真是极品美味啊！小九眼巴巴的盯着门口，等着接下来的菜品，哪知过了一会儿，却见侍女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小九和程名睿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九低头一看，见那杯子里哪里是茶，分明是水，一丝茶叶都没有。侍女微笑着站在一旁，小九有些犹豫的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愣了下，举杯一口饮尽，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水倒也甘甜的很。一杯水喝完，小九笑眯眯的看着侍女道：“姐姐，还有什么好吃的，快端上来吧。”侍女却微笑着道：“两位客官，今日的菜品你们已经吃过了，若想吃其他菜品，明日请早吧！”小九愣住，程名睿也愣住了，两人四只眼睛都不可思议的看向侍女，就这样，一盘青菜一盘豆腐，就没了？小九不由嘟起嘴巴，她还没吃饱呢，程名睿见小九不高兴了，不由沉声对侍女道：“烦请将掌柜唤来，我有话想跟他说。”侍女依旧微笑着道：“客官，我家主子不见客，两位既然已经用过饭了，就请回吧。”说着，低头弯腰伸胳膊，送客。 第一百四十九章人生如戏 小九郁闷坏了，这是什么破地方，一次就给两盘菜，勾起了食欲又不让吃个饱，还让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这哪里是让人吃饭，分明是在逗人玩，真是太讨厌了！小九不由瞪着两只黑亮亮的眼睛看看程名睿，又看看那个侍女，程名睿知道小九肯定没吃饱，也更知道小九没吃饱了就不高兴，不高兴了就会发脾气，不由皱眉看向那个侍女，侍女却低头弯腰，微笑着没有半分其他反应。程名睿冲侍女又说了一通，威逼利诱想要见到这馆子的主人，让给他们多上点儿菜，让小九好好吃一顿。可任凭他嘴皮磨破，那个侍女依然微笑着保持送客的动作，全程一言不发。程名睿无奈，只好上前拉了拉小九道：“小九，我保证下次一定带你吃更好吃的，咱们走吧，好不好？”小九郁闷的撅着嘴，狠狠戳了戳那两个空盘子，踢了踢凳子起了身，无意中瞟到墙上的那张字画，小九不由眼珠一转，冲侍女道：“我有几句话要留给你家主子，去，拿纸笔来！”侍女一直微笑的面孔愣了下，低声道：“客官请稍等。”很快，侍女便拿来了纸笔，小九拿过纸笔转身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一番，过了一会儿，把画好的纸折起来交给侍女，然后便眉开眼笑的拉着程名睿走了。闪舞..两人出了院子，程名睿好奇的问小九道：“小九，你刚才画了什么给那个掌柜啊？”小九笑眯眯的举起一根手指，在程名睿眼前晃了晃，神神秘秘的道：“不告诉你。”程名睿越发好奇起来：“你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不行，这是秘密！”“小九，你跟我还有什么秘密啊？我保证绝对不告诉别人，快告诉我吧。”程名睿一听是秘密，越发好奇的拉着小九问起来。小九一吐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道：“就不告诉你，”说完，便一溜烟的跑远了，程名睿忙追着喊道：“小九，你等等我啊，别跑那么快，当心迷路了。”小九做了个大鬼脸道：“我才不会迷路呢，阿睿，快跑，快，你要是能追上我我就告诉你我刚才画了什么。”程名睿一听这话，立刻加快速度，一边追一边喊道：“小九，你可要说话算话，我这次一定追上你”“哈哈哈哈哈，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能追上”两人笑着跑着追着闹着，渐渐跑了出去。..小九和程名睿这边儿吃的高兴闹的开心，可跟着小九的暗卫们却急坏了，他们跟着小九进了园子，跟到竹林时，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几个青衣人给拦住了，说是非食客勿入。暗卫们可是奉老爷子的命令决不能让小九离开他们视线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拦住，不由就要硬闯。哪知青衣人也坚决不肯让步，双方便打斗起来，暗卫们没想到，那些青衣人竟然个个身手了得，虽然不下死手也不伤人，可就是不让你过去，还非常温文有礼的解释人家这里是吃饭的馆子，并非什么危险场所，请他们在外面等候，刚才进去的两个孩子很快就会出来云云。这可把暗卫们给郁闷坏了，他们从开始做任务至今，什么刀枪血雨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样拦人的。可眼见着九小姐跟着程家少爷，两个孩子一起进去，暗卫们怎么放心的下，眼见被对方拦着硬闯闯不进去，便立刻派人回邢国公府求援去了。老爷子得知在京都竟然有人能拦住自家的暗卫，不由很是震惊，问清地方，老爷子不由一愣，想了想让人把莫平城叫了过来。莫平城正琢磨着去哪儿找找有没有合心意的姑娘，好赶紧成亲了也省的娘天天念叨呢，忽然听到传报说老爷子叫他，不由忙跑了过去。结果一听老爷子说是小九去了徐家废园，暗卫被人拦住跟不进去，怕小九有危险，让他赶紧过去看看。莫平城一听这还得了，妹妹出事儿了啊！莫平城二话不说，立刻回屋拿出长枪就准备带着人马冲杀过去，却被老爷子一把揪住后衣襟给拽过来贴耳叮嘱一番，莫平城听得一脸懵逼，老爷子却松开手对他道：“去吧，按我的吩咐，把小九安全带回来就行了！”等到莫平城一人急冲冲赶到徐家废园时，却见小九正一脸讨好的冲暗卫带队莫七道：“莫七叔，我就是去吃了个饭，真没什么事，你们别那么紧张啊，我保证下次去哪儿之前一定先告诉你们，嘿嘿嘿嘿，莫七叔你最好了，回去千万别跟我祖父说啊，对了，还有我娘！”莫七那张冰山脸上隐约露出些许无奈，老爷子早就知道了呢，可看着小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自己，既不善于言辞的莫七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瞟见莫平城急冲冲的跑过来，莫七瞬间松了口气，冲莫平城微微一点头轻轻抬了抬手，和几个暗卫便嗖一下都又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小九好奇的张望着四周，想找出莫七他们到底藏哪儿去了，正转着圈乱看呢，却发现自己忽然动弹不得了，扭头一看，原来是莫平城拽住了她的衣服。小九一脸惊讶的看着莫平城，扑上去问道：“三哥，你怎么来了？”莫平城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小九，嗯，胳膊腿都好着呢面色红润眼神机灵，没磕着碰着，不由松了口气，没好气的捏了捏小九鼻尖道：“你这丫头，刚被放出来就又乱跑，让二婶知道了又要罚你。”小九忙拉着莫平城的胳膊把脑袋贴上去蹭了蹭撒娇道：“三哥，我知道你最好了，最疼小九了是不是？”莫平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九，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的道：“三哥，你肯定不想再看到我被娘关起来吧？关在屋里哪儿都不能去，我都快闷死了，吃不好睡不着心情也不好” 第一百五十章谁是流氓 莫平城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笑出来，那个在后院厢房大吃大喝差点儿就快开赌局的丫头是谁啊？这会儿竟然还能装的这么可怜，啧啧，眼眶竟然都有些泛红呢，小九啊小九，你不去演戏真是太可惜了。..小九自觉把自己已经说的可怜极了，不然阿睿也不会一副都快哭出来的样子，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小九一脸恳切的看着莫平城道：“好三哥，今天的事儿你一定不会告诉我娘的吧？一定不会吧，嗯？”莫平城摸了摸下巴，拉长声调道：“那个这个嘛，我”在小九眼巴巴的仰望中，莫平城终于点头道：“我不会告诉二婶的，放心吧！”小九高兴坏了，扑上去一把抱住莫平城，像个无尾熊一样攀在莫平城的身上欢呼道：“三哥最好了，三哥最好了！”莫平城哭笑不得的看着小九，一把将她抱下来道：“行了，小丫头，快快跟我回家吧，不然一会儿等你六哥他们下学回家，你就该露馅了。”小九忙看了一眼天色，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忙点头道：“好，好，三哥，咱们赶紧走，”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拉住莫平城，莫平城不解的看着小九，小九嘿嘿一笑讨好的道：“三哥，咱们回去的时候从狮子巷那块儿走好不好？”莫平城奇怪的问道：“干嘛要从那儿走？那里绕路人还多，车子不好过。..”“我想吃王麻子家的胡饼了，刚出炉的胡饼配着闪家切成薄片的卤肉，再刷一点儿麻酱，别提多好吃了！”小九吸溜了下口水，她刚才真是没吃饱，还饿着呢。莫平城被小九说的也有些馋了，便道：“行，那咱们就走狮子巷，三哥骑马带你！”小九高兴的直拍手，程名睿一听没他什么事儿了，忙指着自己问道：“小九，三哥，那，那我呢？”莫平城愣了下，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拍了一下程名睿道：“阿睿，你还坐车从大路回，我让人给你捎一份胡饼烤肉啊。”程名睿郁闷的看着小九，得，又把他一个人扔下了。可满心都是胡饼卤肉的小九哪里还顾得上看程名睿，拉着莫平城高高兴兴的去吃好吃的去了。就在小九他们刚离开不久，小九画的那张画便被送到了一个人手中，只见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打开画纸，不大的画纸上用极其简单的线条画出一个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张着大大的嘴巴，怒气冲冲好似要吞噬掉这世间一切的怪兽！怪兽旁边还写着几个字“下次我一定要吃饱！”“饕餮，有点意思，你说来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是，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听男孩叫那小姑娘小九，两人衣着不俗，尤其是那小姑娘，鞋子上还嵌着东珠，两人身后跟着的暗卫身手很是不错。”“东珠？东珠对她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玩意儿了，邢国公亲手调教的暗卫自然是不错的。”“主子，您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下次那小姑娘若是再过来，领来让我见一见。”“是，主子！”小九和莫平城到了狮子巷，将马拴好，走到胡饼铺子前，只见烤胡饼的炉子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前来买饼子的人围了几层，店家忙的不可开交。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小九不由立刻就要冲过去，莫平城忙一把拉着她道：“人多，别把你挤没了，等着，看三哥的！”说着，让小九去一旁站着等着，自己大步走到胡饼铺子前，仗着个子高胳膊长，径直穿过人墙将钱递给店家道：“来两个刚出炉的饼子！”店家笑呵呵的拿出两个饼子包好，将钱接过，就要把饼子递给莫平城，莫平城接过饼子正要收手走人，却忽然被人捏住了手腕，莫平城本能反手一扣，将那捏住自己的手用力扳了过去。只听一声尖叫：“啊，啊！疼，疼！放开，放开我！”紧接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就跟疯了一样朝他冲过来，两只手在莫平城身上扑打着尖叫着喊道：“你这个登徒子，快放开我家小姐，快放开，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那嗓门震得莫平城这个在西北生活了几年的汉子，恨不得捂上耳朵立刻逃跑，感觉有哪里不对的莫平城不由低头看去，却见被自己反手扳过手腕的竟然是个女子，正一脸痛苦的瞪着他呢。莫平城愣了下不由立刻松开手，那女子一时不妨突然被松开竟没站稳，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莫平城傻眼了，刚反应过来欲要上前伸出手想扶那女子起来，可刚才那个丫鬟却冲上来猛地推开莫平初，张开双臂挡在女子面前，满脸愤恨的瞪着莫平城喝道：“你个流氓，休想再对我家小姐无礼！”一听有人当街耍流氓，买饼子的和路过的人顿时呼啦啦都围了过来，众人一见被喊成流氓的莫平城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不由都纷纷嘀咕，这年头流氓都长成这样了都？一些春心荡漾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由暗搓搓的揉了揉手绢，使劲瞟了莫平城几眼，若是流氓都长这样，她们倒巴不得是那摔在地上的女子呢。而众男子一见那挡在主子面前的丫鬟容貌秀丽，一脸正气凛然的瞪着莫平城，再看看身边的小媳妇大姑娘时不时的冲那流氓扫来扫去，不由心中不忿，大声指责莫平城人面兽心当众对女子不轨可耻可恨起来。莫平城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群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好像自己真干了什么无赖事儿一般，不由没好气的冲那丫鬟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家小姐无礼了？我怎么就成了登徒子流氓了？”“你，你这个登徒子，大流氓，你刚把我家小姐手都抓疼了你还不承认？你还推了我家小姐，啊，对了，小姐，啊，小姐你手腕都红了呢”只见那丫鬟愣了下，急匆匆的扶起坐在地上的女子，忙不迭的给她拍打掉身上的灰，一脸心疼的拉起她的衣袖查看。 第一百五十一章奇耻大辱 众人见女子皓白如雪的手腕红通通一片，丫鬟心疼的直掉眼泪，不由对莫平城大声指责起来。..莫平城无语至极，没好气的瞪了那丫鬟和被丫鬟挡住大半身子的小姐一眼道：“我懒得跟你们这种人计较！”说完，莫平城转身就要离开。刚走了一步，莫平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女子清喝：“站住！”紧接着便是一股强力直冲他的后腰，莫平城一时不察竟险险被踹到在地，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莫平城顿时大怒，他堂堂石岭关守将，正四品上忠武将军，竟然被一女子偷袭得手，还差点被踹倒？真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莫平城怒气冲冲的转身看向那胆大包天的女子，却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容色绝丽的女子，正仰着下巴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一双眼眸清澈灵动，看的莫平城不由一愣。女子一击得中，揉了揉手腕冲莫平城冷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连个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没看见这么多人都在排队买饼，也好意思插队？我捉你理论，你还敢推我，真真蛮横无礼的紧。”“我插队？我无礼？”莫平城指了下胡饼铺子前乱糟糟的一堆人没好气的道：“你好好看看，这哪儿有队？”女子愣了下，梗着脖子硬声道：“那也总该有个先来后到，那么多比你早到的都没买上呢，你凭什么就先买！”围观众人不由纷纷道是，指责莫平城不该插队抢先。莫平城白了那女子一眼，很是挑衅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袖道：“没办法，小爷我个子高胳膊长，一不小心就伸到店家面前了，有本事，你也长高点儿啊！”女子看着自己和莫平城差了足足一头的身高，气呼呼的瞪着莫平城说不出话来，莫平城得意的瞟了眼那女子道：“再说，就算小爷我先买了饼惹的你这位大小姐不高兴了，你也不能上手来抓我啊？这男女授受不亲，咱们素不相识的，您这直接就上手，难道看不出来我是个男的，或许您忘了自己是个女的了？”“你，你，你这个无赖——”女子气结，抬脚就朝莫平城狠狠踢去，众人不由惊呼起来，好家伙，原来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竟然是个火爆性子，一言不合就动手啊！莫平城刚才被一脚踹中就已经觉得是奇耻大辱了，怎么还会再被踢第二次？见女子抬脚朝他踹来，不由轻蔑一笑侧身躲开，同时手腕一动，一拳向女子肩膀打去。..围观众人一看这二人打了起来，不由都纷纷往后退了退，生怕被波及。众人这一退，便腾出些空间来，让听到里面动静却无法挤进来的小九，终于找到空隙挤了进来，抬头一看，三哥正和一个女子打斗，小九不由瞪大眼睛。莫平城和女子过了两招，发现对方不过是花拳绣腿，没什么真本事，不由勾了勾唇角，正想一拳直冲女子面门将她击退，却见女子杏眼圆瞪，一张粉脸气呼呼的样子，心里不知怎地一颤，竟将要打出的拳硬生生收了回来。女子却趁机猛地一脚狠狠踩在莫平城的脚尖上，莫平城被踩个正着疼的直吸气，女子却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莫平城蹲下揉着脚尖，看着那女子得意大笑，不知为何，竟控制不住的唇角上翘。小九不明内情，见三哥吃亏，不由眼珠一转，把头发抓乱猛地冲了过去。女子自觉打败了莫平城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的看着莫平初义正言辞的道：“我听你也是京都口音，以前听闻京都之人多谦和礼让，今日见过你后，我看此言不尽其实，那水边的芦苇可是又细又长，可头重脚轻根底浅”莫平城缓过疼劲儿，见这小女子竟一本正经的教训起自己来了，不由好笑，正要开口，却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猛地朝那女子冲了过去，不由愣住。女子正教训莫平城说的起劲儿，忽然感到身侧传来一阵疾风，刚要扭头，便被人抱了个满怀，紧接着便听见一个女童呜呜哭着喊着：“姐姐，姐姐，你干嘛把我一个人留在哪儿啊？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你不是说要给我买点心的吗？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我一个人好害怕啊，呜呜呜呜呜”女童哭的伤心欲绝，女子听的一脸茫然，丫鬟愣了愣上前抓住那个女童想要扯开，大声呵斥道：“你是谁啊？抱着我家小姐干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女童被丫鬟一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还滚了两滚，摔得灰头土脸很是狼狈，把丫鬟吓了一跳，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明明没有用多大劲儿啊！丫鬟忙伸出手想要扶起女童，哪知她刚碰上女童，女童立刻把身子缩成一团发抖着哭喊着：“姐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问爹要东西了，我再也不敢让爹夸我了，我知道我不是夫人生的，我不该仗着爹疼我就把自己当成小姐，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呜”女童哽咽求饶的哭声，听得围观众人不由心生同情，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女子和丫鬟，眼神渐渐怪异起来。丫鬟见女童诬陷自家小姐，不由气呼呼的瞪着那女童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哪个是你姐姐？谁又怎么你了？你姐姐找不到，就快去找去，再胡说乱喊，小心我，我让我们老爷打你板子！”女童扬起一张哭花的脸，爬过去抱着女子的腿道：“姐姐，我听话，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别让爹打我板子，呜呜呜呜”哭着哭着，趁人不注意，女童把鼻涕眼泪迅速抹了女子裙子上。莫平城看的不由嘴角抽抽，心中暗道：小九，好妹妹，哥哥知道你是想给哥哥出气，可你这也太恶心人了吧。见女子被小九恶作剧弄的不知所措面色通红，莫平城觉得好笑，心中却隐约有些不忍。 第一百五十二章捉弄 丫鬟见女童不依不饶缠着她家小姐不放，还把脏手在她家小姐的裙子上抹来抹去，不由怒喝道：“都说了我们不认识你，你快松开，快松开，我警告你，你再这么胡闹，别怪我让我家老爷把你抓起来啊！”见丫鬟使大力拉扯小九，莫平城心里不爽，他上前一步沉声讥讽道：“你这丫鬟，口口声声你们老爷，你们老爷的，又是要抓人又是要打板子，真是好不威风啊！”丫鬟一听这话，得意的扬起下巴道：“怎么？你这个登徒子怕了吧？我们老爷可是”“杏红，闭嘴！”女子突然沉声喝道，把叫杏红的丫鬟即将出口的话给打断了，杏红不解的看了看女子，见小姐沉着脸冲自己微微摇头，不由委屈的闭上嘴巴退回到女子身后，但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莫平城一眼。..莫平城却不打算这么放过这个杏红，都是这个疯疯癫癫的丫鬟，一口一个登徒子的喊着，才搞的他刚才那么狼狈的。于是，莫平城便故意大声道：“哦，原来你们老爷是个官老爷，难怪，难怪，现在的官老爷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儿子女儿一大堆的。”女子气恼的瞪大眼睛，指着莫平城喝道：“你胡说，我爹才没有”众人却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一出口就相当于变相承认自己爹是个当官的了，这下保不齐周围的人会怎么想呢。..正在这时，只听女童立刻又哭着说道：“姐姐，我听话，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别把我丢下啊我虽不是大娘生的，可也是爹的女儿，是你的妹妹啊姐姐，你别不要我啊”女子顿时头大如斗，这一盆一盆的脏水泼的她快洗也洗不清了，女子不由想使劲想甩开女童，却又生怕把女童甩出去撞出个好歹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女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杏红自然就更不知道了，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看女子看看女童，看看莫平城再看看周围众人，伸伸胳膊动动手就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而围观众人自觉已经看出了端倪，心中暗道原来这女童是个庶女啊，一个庶女被父亲过分宠爱威胁到嫡女的地位了，自然会引得嫡女不高兴吧？众人看着女子和杏红的眼神不由越发怪异起来，有人忍不住低声说道：“刚才听见没？这位小姐是个官家小姐呢，她爹也不知道是什么官啊？丫鬟倒是威风的很！”“你看看她们的衣服穿戴，都富贵的很呢，可那女娃娃穿的比那个小姐还好呢，你看看，那鞋头上的珠子那么大，肯定值钱的很，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啊？”“说明她得宠呗，一个庶女比嫡女都得宠，该多碍眼啊！”“哎呦呦，就算再碍眼，那到底也是亲姐妹，怎么能把这么小的妹妹故意扔了呢？若不是这里闹腾起来，那女娃子怕是还找不到她姐姐呢？”“还姐姐呢？都把她骗出来扔了，还算哪门子姐姐？前些时候西城柳家，嫡女差点把一个庶女打死了呢，还说庶出的都是下贱胚子，算不得她的家人，打死活该！”“还有这种事儿呢？这嫡女狠起来竟是这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脑补出一处妻妾争宠，嫡女谋害庶女的大戏。..看向女子和杏红的眼神不由满是怯意，好似她们是那蛇蝎心肠之人一般。女子和杏红眼睁睁的看着事情不知不觉变成这样，不由无语至极，女子看着还抱着自己一直哭个不停的女童急声问道：“小妹妹，你到底是谁啊？我真的不认识你啊！”“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要我啊”女童哭着又往上扑了扑，差点没把女子扑的摔倒，女子手足无措的看着把自己拦腰抱的死紧的女童，欲哭无泪。莫平城看在眼里忍不住想笑，拼命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不由低下头肩膀猛地抽了几下，心中暗道小九这丫头，谁惹上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幸亏他是她哥哥，不是对头啊。杏红见状忍不住又来扯女童，女童死死抱着女子不放手，女子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杏红和女童来回拉扯弄的她头晕脑胀，不由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对女童道：“小妹妹，你先放手，先放手，有什么话咱们去外面说行不行？”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小九也累了，目的达到，也准备走了了，听女子这么一说，小九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呜呜哭着喊道：“姐姐，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别不要我啊”小九一边哭着喊着，一边不经意的松了松胳膊，脚悄悄往后撤了撤。围观众人感叹不已，看看，这女娃娃哭的多可怜啊，嗓子都哑了，啧啧，这姐姐可真狠心啊！女子无意中瞟到莫平城很是可疑的在抖动肩膀，好似在忍着笑一般，再看女童不似刚才那般死死抱着自己，脚步往后撤，不由想到了某种可能。女子猛地一咬牙挤出一副笑脸对小九道：“放心吧，姐姐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的，乖，听话，跟姐姐走啊！”说着，冲杏红试了个眼色，和杏红一人一边，半拖半抱的就要把小九带走。小九不由愣住，使劲挣了两下，竟没法挣脱开，莫平城一看不好，立刻就要抬脚追过去，转念一想忙停住脚步，从怀里拽出钱袋，扯开绳口，趁人不注意往女子脚下迅速一扔。只见铜钱碎银子呼啦啦掉了一地，莫平城立刻高呼：“呀，这是谁的钱袋掉了！”众人不由纷纷看过去，一看，好家伙，地上掉了那么多钱，顿时都想冲过去捡个便宜，女子身边顿时乱作一团，莫平城趁乱迅速挤到女子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出小九，小九极其配合的身子一扭，像一条小鱼一样迅速汇入人流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目瞪口呆 乱糟糟的人群里，被莫名其妙盖上抛弃庶妹恶名的女子和丫鬟杏红，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来不及反应她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便被汹涌的人流冲的几乎站不稳身子，哪里还顾得上找小九和莫平城呢。..莫平城和小九溜出人群后，气喘吁吁的跑回拴马的地方，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莫平城看着小九滚的一身灰头发乱糟糟，一张小脸也弄的跟小花猫一样，不由忙抬起衣袖给小九擦了起来，等到小九小脸恢复干净，莫平城嗔怪的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这小鬼头，从哪儿学的这些无赖手段？”小九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笑嘻嘻的道：“是场子里的老于头教我的，这才不是无赖手段，这叫，叫，对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九自觉说出了一句很有学问的话，不由得意的翘起下巴。莫平城被逗的直笑，好奇的问道：“老于头是哪个？你这都是在什么场子里学的？”“老于头是城东赌场里看场子的，祖父以前带我去玩的时候，他跟我讲了很多有意思的故事，都是我在别的地方都没听过的呢。”小九说的一脸天真，莫平城听得一身冷汗，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哪儿？赌场？”小九不明所以的点头道：“是啊，赌场啊，怎么了？”莫平城深呼了口气耐着性子对小九道：“小九，你怎么能去赌场呢？那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你才这么点儿大又是个女娃娃，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小九不解的道：“那么多人都能去，我为何不能去？祖父说了人生在世，什么都要见识见识的。三教九流怎么了？老于头可比我们太学的夫子有意思多了。”说着，小九小手一伸，拿出来一个对牌，笑眯眯的对莫平城道：“三哥，这是我从那个丫鬟腰上摸下来的对牌，回去咱们一查，就知道她们是谁家的了，土包子，在京都还动不动喊着要抓人打人板子，不让她们知道点儿厉害，还当这天子脚下是她们村的戏台呢！”莫平城惊呆了，傻愣愣的看着小九手中的对牌，手指抖啊抖啊的问道：“你，你偷的？”小九不高兴了，小脸一板瞪眼道：“偷什么偷，我就是借来看看，又不卖又不干坏事，怎么就叫偷了？她们欺负你，还打你，你不找她们报仇啊？”说着，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莫平城道：“三哥，我听周围人都说你是流氓、登徒子什么的，那是在骂人吧？流氓我知道，街上那些不干正事偷鸡摸狗的二流子都是流氓，可登徒子是啥？那些人为什么说你是登徒子啊？”本就惊呆的莫平城彻底被问傻了，张了张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小九皱眉看了看，以为莫平城也不知道，便将对牌塞到莫平城手里，顺便很贴心的安慰道：“三哥，你刚回京都，那些骂人的话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回去问问八哥，他一定知道。”莫平城干干的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话：“别问，都是些骂人的混账话，不，不用理会，你小九，你可千万不能骂人。”“哦，知道了！”小九倒很是听劝，竟真不再问了，一把从莫平城手里拿过胡饼吃了起来。吃了两口觉得噎的不行，忙冲莫平城喊着要水，一脸呆滞的莫平城愣愣的将水递过去，小九抱着水袋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大口大口吃起饼子来。那放荡不羁的吃相，让莫平城瞬间想到了老爷子，再仔细一看，小九站姿说话的语气挑眉的小动作，竟然和老爷子都像了个十成十。想到前两天老爷子还得意洋洋的跟他炫耀小九洗髓如何成功，资质如何优秀，现在功夫如何厉害，马球打的有多好，聪明机灵办事果断再想想小九满口都是祖父说，祖父说，莫平城顿时眼前发黑，老爷子这是要把小九往纨绔培养啊！明明他们小时候都是被提着皮教导什么礼义廉耻保家卫国的，怎么到小九这儿都变了呢？想到昨日还听祖父跟二婶说，咱们莫家就小九一个丫头，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干什么，稍微管管可以，但别管的太严，把孩子给管的死气沉沉的不好，孩子还小，爱玩闹些都是正常的。莫平城忍不住有些想哭，祖父啊，您老带小九玩的哪儿是她这个年纪该玩儿的啊？一想到将来小九会长成老爷子那样，莫平城不由觉得痛心疾首，绝望至极！可看着小九大口大口吃着东西，一副饿急的样子，想想刚才她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举动，莫平城又觉得好似也许大概这样也不错。不是这世间所有的妹妹都是乖乖听话的柔弱女子，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精力旺盛活泼过头的，其实也还是挺可爱的，是吧？莫平城努力让自己消化自家宝贝妹妹天资过人与众不同的现实，低头看到手中的对牌，想到小九刚才的话，有了这个对牌，他很快就能知道那女子身份，那是不是他就能很快再见到那个女子了？一股莫名的欣喜让莫平城忍不住心跳加速唇角上扬，可这欣喜刚冒了个头，莫平城又觉得很是羞愧，他没有教导好妹妹，还拿着妹妹通过这样方式弄来的对牌暗自高兴，实在不该啊，不该！一边是即将找到那女子的欣喜，一边是身为人兄的责任感，两种情绪在莫平城心里翻来翻去，让他握着那个对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莫平城对面，小九抱着胡饼一顿猛啃，直到吃完一个胡饼才觉得饿劲儿稍缓，开始遗憾刚才没来得及买点儿卤肉，现在只能啃饼子实在可惜。想到回家晚饭还能吃点好吃的，小九这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些，正要将剩下的一个胡饼递给莫平城，忽然想到一事，忙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小九不由脸色一变，急声对莫平城道：“三哥，三哥，我头发这么乱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四章训练有素 这才想到自己形象问题的小九着急的朝莫平城问道，可却见自家三哥握着对牌两眼发直眉头紧皱，好似遇到什么头等难事一般，眼神怪异的很。闪舞..小九不由上前拉了拉莫平城衣袖，莫平城愣了下，本能的迅速将对牌往怀里一塞，抬头看向小九。看到小九眼眸清澄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莫平城不由面上一红，好似被人看破了心中秘密一般很是窘迫，眼神微闪故作平静问小九道：“小九，你刚说什么？”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又打量了莫平城两眼，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莫平城一看也愣住了，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建议道：“那个，小九，不如三哥给你挽个跟我这样的发髻。”他实在不会给女娃娃梳头发啊，唯一会的发型也就是自己头顶的这种男人发髻了。小九毫不在意的乖乖点头道：“好啊，我跟祖父出去的时候，祖父也是这样给我梳的，我还有玉冠呢，比三哥你头上的这个好看多了！”莫平城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祖父他老人家还知道把小九扮成个男娃。闪舞..经过刚才一连串的打击，莫平城现在的期望值已经降到谷底了，但凡一点点不同就能让他觉得无比庆幸。等到小九和莫平城骑马一路飞奔到邢国公府外巷子时，只见自家跟车的小厮正站在墙角处东张西望，满脸焦急。看到他们过来，小厮立刻跑过来道：“九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公子他们已经在周围转了好几圈了，您要是再不回来，他们就得赶紧回府了。”小九一听高兴的道：“还是六哥他们聪明，知道在外面等着我，三哥，快，咱们快去找他们。”等到小九找到自家马车，和莫平云几个会合后，立刻遭到几个哥哥齐齐声讨。小九讨好的冲几个哥哥笑着道：“六哥、七哥、八哥，我今日真是倒霉透了，等吃了晚饭我跟你们好好细说，现在先别问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娘他们该等着急了。”莫平坚没好气的打量着小九，只见她头上歪歪扭扭的绑着男人样式发髻，身上衣裙皱巴巴的，鞋面上还蹭了不少灰，还是被三哥骑马带回来的，前后这么一想，莫平城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心中暗道这丫头不会是跟谁打架了吧？嘀咕归嘀咕，莫平坚手上动作可一点儿也不慢，只见他冲莫平云和莫平芳喊了声：“六哥、七哥，快！”说着便立刻给小九拽了拽衣裙，然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给小九解开发髻，三下五去二将小九的头发恢复成早上出门时的样子，一连串的动作看的莫平城忍不住眼花缭乱。闪舞..而莫平云和莫平芳则一脸的习以为常，一个非常利索的从背包里翻出两根丝带递给莫平坚，一个拿出一块布巾给小九擦了擦手脸，顺便抹干净了鞋面。小九则乖乖坐好，配合几个哥哥上下摆弄着，在莫平城眼中，四人配合默契手法迅速，完全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在马车停稳之时，小九已经恢复成早上出门前的样子，丝毫看不出片刻之前还是那般乱糟糟的样子。莫平城将梳子塞回背包，让小九站起来，仔细打量一圈，点头道：“大功告成！”小九笑呵呵的拍手道：“下车！”便很是利索的跳下了马车，莫平云和莫平芳紧接着也跟着下了车，莫平坚正要下车，忽然觉得被人拉住，扭头一看是一直沉默不语的三哥莫平城，不由不解的看着他。莫平城拽住莫平坚低声问道：“小八，你们三个这手法够熟练的啊，说，以前帮小九收拾过多少这种烂摊子？帮着她瞒了家里多少次？”莫平坚淡定的拂开莫平城的手，低声道：“三哥，别这么大惊小怪，自然点儿，别让娘看出来啊，不然小九又该被罚了。”莫平城弟弟妹妹长大了，当哥哥的跟不上落伍了有没有？小九蹦蹦跳跳的进了家门，对着照例应在门口的狼青一顿揉搓，乐呵呵的朝内院跑去，刚到门口，忽然听得一声惊呼：“九小姐回来了，九小姐回来了！”小九顿时吓了一跳，看着那个一边喊着“九小姐回来了，九小姐回来了”一边飞速跑远的小厮，不由扭头看向莫平城几人，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是她哥哥们没错啊，再看看四周，是她家啊，她没走错地方啊，刚才是哪儿冒出来的小厮啊，好好的喊什么喊？小九正准备把吓了她一跳那小厮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她回自己家瞎喊什么喊，还那么大声，吓的她差点儿以为自己是露馅要被抓了呢！可一抬头，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一个让小九忍不住想拔腿就跑的声音：“小九，小九，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只见一个衣着华美的男孩被众人簇拥着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冲小九嚷道，在男孩身侧跟着一大群下人，个个一脸惊慌的喊着：“二皇子您别着急！”“二皇子您慢点儿！”小九不由傻眼了，这小子怎么在她家呢？这是唱的哪出啊？转眼间，二皇子李勋已经冲到了小九面前，只见他一把拉住小九的手高兴的道：“小九，你可回来了，走，快走，我准备了很多好玩的给你玩呢。”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莫平城四人不约而同齐齐盯住李勋拉着小九的手，莫平云暗搓搓磨牙哼唧道：“要不然我扔个暗器，把那小子的爪子废了！”“六哥别冲动，那是二皇子！”莫平坚忍着怒气不动声色的提醒道。“什么二皇子，死皮赖脸，找人找到太学也就算了，还跑家里来，还真成了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了啊！”莫平芳满脸不满，他都听说了，今日二皇子跑到考场找小九，闹的小九题都没做完就交卷跑了，现在还追到家里来，有完没完了还？ 第一百五十五章一见倾心 刚听说还有这事儿的莫平城不由火大，原来今日小九乱跑都是因为这个臭小子，想到小九今日闯入的地方，莫平城忍不住眼睛冒火，握紧拳头就想冲过去。闪舞..莫平坚一看三哥这表情，不由一把死死拽着莫平城低声道：“三哥，冷静，冷静，那是皇子，皇上的亲儿子，打不得。”“小八，放开，你不知道，今日小九跑出去差点儿出事，暗卫都被人拦住了！”莫平城死死盯着拉着小九不放的李勋，怒气腾腾。莫平坚一听惊了，暗卫都被人拦了，小九这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莫非又是被人设计了，莫平坚不由想到小九当年在马场被人算计的场景，想到小九可能又差点儿遇险，莫平坚不由后背发凉。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莫平坚死死拉住莫平城，压低声音对几个哥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先弄清楚这个二皇子是怎么来的莫家再出手也不迟，今儿咱们定得让这小子知道知道，咱们这邢国公府进来容易，出去可难了，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莫平城几个不由愣住，齐齐看向莫平坚，只见莫平坚眼眸森森的看着李勋，好似盯上猎物的毒蛇，那神情让莫平城几个不由汗毛倒竖，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小八这是被惹毛了啊！小九被李勋死死拽着不放，絮絮叨叨说什么给她带了多少好玩的之类，听的小九烦不胜烦，不耐烦的想使劲推开李勋。正在这时，忽然见莫平初大步走了过来，小九眼睛一亮，刚要向莫平初求救，却见一个身穿淡紫色对襟裙，裙子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罗银丝轻纱衫，外穿月白微粉色睡莲断腰襦的少女，卷着一阵香风突然抢先一步向她冲了过来，很是亲热的挽着她的胳膊道：“小九，你可算回来了，我和阿勋一直等着你呢。”小九傻呆呆的看着面前少女，一眨不眨的扫过她头上那风流别致的飞云髻，和那发簪上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还有脖子里拿玲珑剔透的璎珞串，然后愣愣的看着那张冲自己笑的无比亲昵的脸，过了一会儿，才用见了鬼的表情，难以置信的喊出一个名字：“李元宁？”不待女子回答，小九紧接着来了句：“你怎么了？中邪了不成？”换回女装还精心装扮过的李元宁笑脸僵住隐隐有些发黑。“小九，不得无礼，这是三公主殿下！”莫平初不轻不淡的提醒道。闪舞..小九愣了下，看到五哥冲自己使眼色，忙毕恭毕敬的道：“见过三公主殿下，劳殿下久等，是小九的不是，敢问公主殿下找我有何事啊？”见小九态度恭敬但极为客气疏远，李元宁面上的笑容更是挂不住了，悄悄瞟了眼莫平初，强忍着怒气冲小九越发笑的温柔亲昵道：“小九，咱们多年同窗，情同姐妹，你跟我这么见外干嘛？我和阿勋好不容易才求得父皇同意，出宫来邢国公府找你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们给你带了许多好玩的，走，快去看看吧！”小九很是警惕的打量着李元宁，自己这个冤家死对头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上赶着对自己这么示好，莫非是憋了什么坏招儿等着自己呢？再看李勋也催着自己快去看送来的礼物，小九越发觉得这里面是个陷阱，不由瞟了眼莫平初，莫平初轻轻咳了一声，板着脸对小九道：“小九，祖父他们都还等着你呢，下学回来也不说先去给长辈请安。”莫平坚忙道：“是啊，今日旬考，本就下学的晚了，祖父他们定是等着急了，小九，咱们快过去吧。”小九眼珠一转，忙使劲一扭身子，从李元宁李勋姐弟手中抽身出来，装作不好意思的道：“请两位殿下见谅，我回来的晚，得先去见过长辈们才行。”说着，便扭头冲莫平坚等人道：“六哥、七哥、八哥，咱们快过去吧，免得祖父他们久等着急。”莫平坚等人自然十分配合，都匆匆向李勋和李元宁行了个礼，立刻拉着小九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开。李勋一看小九又要走，不由急了，张嘴就要喊道：“小九，你明明早就从太学溜了，怎么现在还要跑，都不陪我玩——”可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李元宁捂住了嘴，李勋不满的瞪着李元宁，却见三姐满是警告的瞪着自己，不由一愣。待李勋再看向李元宁时，却见三姐看也不看他，只笑眯眯的用捏着嗓子的奇怪声音对莫平初道：“对不住，莫五哥，阿勋年幼只知道玩耍，让您见笑了。”那娇柔婉转的声音，那善解人意的姿态，让见怪了恨不得把眼睛生到头顶，整日端着公主架子，对伺候的人动不动就责罚的那个李元宁模样的李勋几乎惊掉了下巴。李勋忍不住紧紧盯着李元宁上下打量，这还是他三姐吗？是吃错什么药了还是脑子坏掉了呢？李元宁却双眼直冒星星一眨不眨的看着莫平初，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小九那个臭丫头的五哥是这样的人，她当初就应该忍着脾气，好好跟那臭丫头搞好关系才是啊。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风度翩翩俊美不凡的男子啊，若是能早一点儿认识他该有多好啊！莫平初温和又疏远的低声道：“是舍妹的不是，劳两位殿下久等了，既然小九他们去见长辈们，两位殿下不如先去花厅再歇一歇吧！”李勋顿时苦了脸：“还歇啊？我都歇了那么久了，才刚见到小九啊！”李元宁忙瞪了李勋一眼，笑着对莫平初道：“从外面回来自然是该先见过长辈们的，我们多等一等不妨事的。”“多谢公主体谅，请！”莫平初请李元宁和李勋先行，李元宁看着莫平初一如既往合乎礼仪又疏离的态度，不由抿了抿唇。自从进了邢国公府，初见莫平初第一眼惊若天人后，李元宁已经竭尽全力的收敛性子，完美的展现出一个公主应该有的礼貌和亲切，可莫平初的态度却一直不远不近恭敬有余亲切不足，让李元宁忍不住暗暗猜测是否是因为她以前和小九多番争斗，使得小九在家人面前说过她什么，让莫平初对她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印象。 第一百五十六章少女心事 一想到这儿，李元宁忍不住咬了咬唇，一颗心七上八下来回旋转直至拧成一团。..李元宁忍不住猜测莫平初会怎么看待她，是任性霸道总是欺负他妹妹的坏公主，还是一个心肠恶毒的臭丫头？李元宁心里不由跟堵了石块一样难受，她决不能允许自己在莫平初心里留下这么一个印象，李元宁只有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她和小九闹的厉害时，小九才那么点儿大，隔了这么久，应该也许可能都没有印象了，小九一定没有在莫平初面前说过自己的坏话的，一定。李元宁暗暗又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她一定要给莫平初留下最好的印象，那样出尘脱俗的俊美公子面前，她就应该是最温柔善良美丽的公主殿下，只有那样才能赢得莫平初的喜欢啊！春心初次萌动的小小少女，一见钟情之下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做出一些惊人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比如，李元宁。李元宁现在全部的念头就是尽快的讨好小九，让她忘记之前她们两个之间所有的不痛快，迅速培养起情同姐妹的情谊，这样，她就能通过小九迅速打入到莫平初的生活中，用她的美貌，她的智慧，她的善解人意，让莫平初，喜欢上她！（作者：那个，小的有话要说！李元宁啪一耳光扇过来：就你话多！作者捂脸：公主殿下，您莫非是忘了您只有九岁，而莫平初他已经年方十九了！李元宁捂脸花痴状：十九岁，多么意气风发的年纪啊，五公子真是风姿特秀、爽朗清举、风度翩翩、空灵俊秀）小九不知李元宁心中所想，只觉得今日这姐弟二人都跟吃错药一样难缠，尽管她能躲就躲能闪就闪，实在不行就沉默不语装木头人，可还是架不住李元宁和李勋这姐弟二人的双重夹击，烦的小九头都大了几圈。..而那些所谓好玩的礼物，竟然不过是什么街上常见的面具、木偶、风筝、拨浪鼓之类，顶多是做的精细了些，可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小九早就玩的不带玩了，可那两兄妹还一副献宝的样子，拿着围着小九一个个拿起来比划着还说个不停。小九忍无可忍的冲莫平坚使了个眼色，她要顶不住了。莫平坚瞟了周围一眼，三哥吃过饭便被祖父叫走了，五哥在一旁说是陪着公主皇子，其实大约是看着他们，六哥七哥都不放心小九，没有离开。闪舞..人手足够，可要找个什么时机，让这什么二皇子的三公主的，最好以后连来都不敢再来了呢？莫平坚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时间地点都不太合适，还不够狠，莫平坚只能冲小九使了个眼色让她再忍一忍。小九看八哥也不帮忙，再想想家中长辈们再三叮嘱，让她不要跟公主和皇子使性子，小九只能耐着性子，眼巴巴的看着沙漏，希望时间过的快点再快点，天快快黑，让这两个狗皮膏药赶紧回宫去。可越是心急时间便越是过得极慢，眼见把所谓的礼物翻了个遍，天还只是刚刚暗了下来，李勋和李元宁还如同打了个鸡血一般精神的紧，一个围着她一个时不时的跑到五哥跟前说个不停，小九忍不住烦的直挠头。李勋还笑眯眯的拿起一个面具扣在自己脸上，冲小九晃脑袋，看的小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李勋这小子自进育婴堂起，就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粘着小九，故而今天会在自家府上见到李勋小九倒也不算意外。可李元宁，今日小九觉得她真是奇怪极了，平日明明跟自己一见面就要往死掐的人，今日不光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言听计从有意讨好，让小九不得不嘀咕李元宁这死丫头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见李元宁很是殷勤的亲手给自己剥果子吃，小九眼珠一转，装作没拿稳将李元宁给自己剥好的果子掉在地上，结果李元宁非但没生气，还立刻又重新给她剥了一个。小九越发觉得不对劲，故技重施将一盏茶打翻，结结实实的洒了李元宁一裙子茶水，李元宁柳眉倒竖眼看就要跳起来了，却不知怎地又硬生生忍住。莫平初替小九道歉时，李元宁还一个劲儿的说着没事没事，小九不是有意的云云。那善解人意的温柔样子，看的小九都替她累的慌，可试了又试，小九发现李元宁还真是不管自己怎么折腾都不生气，小九顿时乐了，送上门找着让欺负，她要是不欺负两下都对不起这死丫头演的这么辛苦。于是乎，小九一脸兴致勃勃的对李元宁道：“阿宁姐姐，”这称呼一喊出来，小九忍不住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可没办法啊，人家三公主殿下一口一个她们两个情同姐妹，不让她见外叫什么公主，非要让喊她阿宁姐姐呢。李元宁微笑着看着小九，柔声细语的道：“怎么了？小九妹妹，”小九这鸡皮疙瘩顿时快掉下来了，忙道：“明日太学放假，不若今晚你们在我们府上多玩会儿吧，咱们去练武场上射箭怎么样？”李元宁愣了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可是，天快黑了啊”“射箭好，我最喜欢射箭了，小九咱们快去，快去吧！”李勋一听小九要带他去练武场上玩，忙不迭的拍手道。莫平坚睨了小九一眼，看小九笑眯眯的冲他使眼色，忙轻轻扯了扯莫平云和莫平芳，笑着对李勋和李元宁道：“天黑了才好，二皇子，三公主有所不知，咱们莫家子弟自小练习骑射，想要在马背上百发百中，绝非一日之功，需要长期的训练，更需要不分白天昼夜都能做到百发百中，为此专门有一项训练就是夜间射香火。”李勋听得好奇，急忙问道：“什么叫射香火？”莫平坚冲莫平云使了个眼色，莫平云忙道：“射香火就是夜间让人把一根香火点着，对着点着的香火练习射箭，要射灭香火但不能射断香也不能射断香上面系着的绳子才算成功。” 第一百五十七章夜射香火 李勋一听很是惊讶的道：“白日里想要射中靶心都不容易，夜里看都看不清，香火才那么点儿大，还不许射断，怎么射的中？”莫平坚笑道：“二皇子殿下，只要长期练习下苦功夫就自然能射中了，不仅要在平地上百发百中，还要在疾驰的马背上迅速找到准星，一击击中香火才算厉害。”李勋惊叹道：“还要在马背上？天啊，那该多难啊，我现在别说在马背上，便是在地上白日也不能次次都射中靶心呢，你们难道都难能射中吗？太不可思议了。”莫平芳笑了笑道：“殿下您初学骑射，自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我们兄弟自小便日日勤学苦练，为的不仅仅是百发百中，更要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一击制敌。不瞒两位殿下，我们兄弟练了数年，也不能做到次次都射中的。”莫平坚紧跟着卖了句关子：“眼下只有六哥能一次三箭都中，我和七哥大约三次里只能射中一次，至于小九嘛，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勋看了小九一眼，很是笃定的道：“小九这么厉害，一定能三箭都射中！”李元宁忍不住想撇嘴，可看到莫平初微笑宠溺的看着小九，忙使劲忍住，跟着道：“是啊，小九这么厉害，一定能射中的！”说着，转过头一脸期盼的看着莫平初问道：“那五哥你呢，你肯定也能三箭都射中吧？”莫平初微微一愣，摇头道：“我骑射功夫一般，不如六弟和小九有天赋。..”“五哥你真谦虚，我都听父皇说了，莫家五郎足智多谋英勇无比，是当朝最最出色的男子呢！”李元宁说的一脸崇拜，莫平初听得心里一怔，皇上这么夸过他？小九看着李元宁注视着莫平初的眼神，不由微微皱眉，悄悄低声问莫平坚道：“八哥，你觉不觉得三公主看五哥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呢？”莫平坚没好气的道：“当初学堂里那些女学生也都是这么看五哥的，忘了？”小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今日李元宁格外奇怪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这死丫头竟然被她五哥迷住了。小九不由有些想笑，可看了看自家玉树临风俊美不凡的哥哥，小九又觉得情有可原，想想五哥都离开太学五六年，太学里还有不少女学生记着初公子的名号呢，更何况李元宁这个整日在宫里除了皇族子弟就没见过什么年轻子弟的小公主呢，还不得一见面就被迷住了？小九不由暗暗磨拳，李元宁，这小辫子可是你亲手塞到我手里的，若是不好好用一用，我可就不是莫家小九了啊！李元宁莫名觉得后背发凉，不由瞟了眼四周，却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见李勋缠着要去练武场，巴不得多跟莫平初相处一会儿的李元宁不顾身后女官不赞同的眼神，忙笑着道：“既然阿勋这么想去，那咱们就去看一看吧，不过阿勋去了练武场可不要乱跑乱喊，要多多向五哥他们学习，这才不枉父皇同意你来邢国公府的苦心。”李勋忙点头道是。邢国公府，练武场上，天色黑沉月色朦胧，四周无一丝亮光，唯有场中半空中隐约可见一点火星。莫平初低声对一脸好奇的李元宁和李勋解释：“射香火就是在黑夜里将点燃的香火用一条细线倒挂空中，要求射箭者射灭火星，又不折断香火和细线。不仅如此，射箭者的箭还不是一般的箭，而是比惯用之箭重三倍的重箭。靶细而轻，箭粗而重，故而夜射香火是个极高难度的挑战！”李元宁和李勋一听不由都瞪大了眼睛，亲眼见了才知道这场地是这么黑，香火是那么小，还站的那么远，还要用重箭，还只射灭火星却不折断香火和细线，这怎么可能做到啊？连对莫平初盲目崇拜的李元宁都没法再说出相信他们肯定能射中的话了。场上静寂无声，只听莫平初低声问道：“小六，准备好了吗？”莫平云淡淡的道：“早就准备好了！”莫平初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道：“那就开始吧”紧接着，只听“咻”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划过寂静，瞬间击灭了空中的火星！随即，练武场上灯火大亮，提着灯笼的小厮们走上前举高灯笼，只见一根细香用一根细得肉眼都看不见的细线倒挂横梁垂落下来，香火已灭，此时正轻轻晃动着。“如何？”莫平云收起弓箭，得意洋洋的道。李勋和李元宁忍不住拍手赞道：“厉害，太厉害了！”小九白了莫平云一眼，一把拿出自己的弓箭，挽弓便射，别说是看，就连瞄准也没有，只见箭离弦而出，立马“咻”一声从细香之侧呼啸而过，随即，整个细香便四分五裂掉落！练武场上顿时鸦群无声，莫平初轻轻走到小九身旁，亲昵又自豪的点了下她的额头：“小丫头！”小九得意的瞟了莫平初一眼，拉下眼皮吐出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莫平初忍不住笑了起来，莫平云和莫平芳、莫平坚也不由都跟着笑了起来。李元宁呆呆的看着莫平初的笑脸，一眨不眨。李勋一脸兴奋的拍手叫好：“小九，你真厉害，我回去了要跟父皇说，我要来跟你学射箭！”小九愣住了，莫平坚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笑，小九啊小九，让你显摆，自作孽不可活了吧？莫平初微微一笑道：“二皇子殿下见谅，舍妹年幼，当不得您的师父，您若要学习射箭，宫中侍卫里多的是箭术高明之人，如金吾卫左将军冯坤，他不仅能百步穿杨还能五发连射，十分厉害，您若跟他多加练习，早晚会超过小九的。”小九不满的看了莫平初一眼，莫平初暗暗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李勋听莫平初这么一说，愣了下，他倒还真没想过让小九当他师父，只是想同小九玩罢了，若是小九当了他师父，天天命令他，李勋想想还挺不爽的，可若是他拜了一位高明的师父，学会后来赢过小九，小九以后便得听他的了，于是李勋便点头道：“那我回去就跟父皇说，让冯坤来教我，等我学会了，再来和小九比赛如何？”小九轻轻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随时奉陪！” 第一百五十八章众星捧月 李元宁却急忙道：“不行，不行，那怎么行呢？阿勋你可是要跟五哥哥学功夫的，父皇都答应了。”李勋愣了下道：“我跟莫五哥学功夫，跟那个冯坤学射箭不就行了？”恨不得让李勋日日来找莫平初，自己就可以跟着天天见到莫平初的李元宁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你既然拜师，就只能拜一个人为师，怎么能拜两个师父呢？那冯坤箭法如何咱们都没见过，可五哥哥，莫家的箭法高超刚才咱们可是亲眼所见的，你放着这样的名师不拜，去拜那素未谋面的冯坤，岂不是蠢？”李勋被李元宁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由看向莫平初，莫平初忙道：“公主过誉了，平初自知浅薄当不得二皇子的师父，当日在皇上面前，平初也只是答应让二皇子来莫家多多切磋交流武艺而已。”李元宁一听急了：“可是，五哥哥你英勇无比，阿勋若是能”“我的箭法可是祖父亲授，李勋你若是跟我五哥学，怎么可能赢的过我？”小九仰着下巴白了李勋一眼，就算再给这小子两只胳膊三只眼睛，他也不可能在骑射上胜过自己，还想跟自己比赛，真是狂妄自大。李勋被小九这一眼激起了斗志，不由对李元宁道：“三姐，我才不要跟着莫五哥学，我要跟着冯坤师父学，以后等我练好了，我就来这儿跟小九比试。”李元宁瞪了李勋一眼不满的道：“你怎么”莫平坚一看情况不对，忙转移话题道：“今日有幸得二皇子和三公主大驾光临，我看咱们都拿出绝活了吧，让两位殿下也看看咱们莫家子弟的能耐如何？”莫平云和莫平芳自然无有不允，小九心里藏着鬼主意也忙点头，莫平坚笑呵呵对莫平初和李勋李元宁道：“那我们这就开始了啊！”莫平初不动声色的瞟了眼莫平坚，微带警告，这小子明显在憋着坏等着二皇子和三公主呢，但只要不过分，莫平初觉得他还是可以容忍的。毕竟，这两位殿下确实也挺烦人的，尤其是李勋，这个徒弟莫平初可是半分也不想收呢。既然是展示绝活，那自然就是马上射香火了。很快，莫平云、莫平芳、莫平坚和小九都牵出了自己的马，准备就绪。练武场上一片寂静，莫平初站在场外，充当裁判，李勋和李元宁坐在莫平初两侧，静坐等待。比赛即将开始，空气中渐渐笼罩起一股紧张的气氛。小九背负弓箭，一个翻身利索的骑在了小黑的背上，慢慢跑着预热起来。看着小九一人一马英姿勃发的样子，莫平初不由心生感慨，几年前，小黑还是一个小马驹，小九还是个勉强刚能坐在马背上的小娃娃，现在她们都长大了。莫平初高声宣布比赛规则，练武场的马道是三里的长度，绕场一周后回到原点，原点处倒悬着两根细香，不仅仅细，而且还短，就一寸之长。比赛规则很简单，谁先到达原点，并且将香火射灭，且不能射断了细线和香，谁就胜！夜风吹起，细细的香被风吹的摇摆起来，李勋不由着急的道：“香被风吹的动个不停，怎么瞄啊？”莫平初淡淡的道：“瞄准还是能瞄准的，只是风大香火燃烧的就快，他们就得骑得更快些，射的更快些，才能在香燃烧完之前成功！”李元宁不由咋舌道：“这也太难了吧，得练多久才能做到啊？”“骑射功夫本就是莫家子弟的看家本领，自然得勤学苦练才是。”莫平初说的随意，可李元宁和李勋听得却不由心中感叹，尤其是李元宁，年岁渐长的她跟在母妃身旁接触过许多名门望族子弟，可却没有哪家能像莫家子弟一样，自小能够勤学苦练长大了去边关历练，成为真正的勇猛之将。李元宁不由崇拜的看向莫平初，只觉得满京都所有人都比不过眼前这位少年，他在边关的那些事迹，他的风姿他的谈吐，每一项都让她无比倾慕。莫平初下令：比赛开始！小九和众位哥哥一同骑马飞驰，自从练习骑射后第二年，老爷子就教导过小九射香火的诀窍：半里之距，十分臂力，箭飞香下，箭气灭之，风刃割之。当箭射出时，箭周围的气流便成了箭气，因为射出力道的大小凌厉的程度便不一样，若能控制好力道，箭在空中飞行时，因为速度的改变出现的气流便不再是气，而是风刃，不是风，而是风之刀刃，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刀刃。如同江湖传闻中的无声琴，能以弦杀人，便就是这个道理，因为力道借助特殊的琴弦发出，形成无形的风刃！箭气可以击灭香火，但风刃可以隔断火星，相比箭气，风刃更为迅猛更为坚决，成功率也最高。小九最开始不管怎么练习也领会不到这种境界，可自从得了那银钱镖之后，不断练习中，竟忽然开了窍，明白了如何控制力道的秘诀，自此这射香火对于小九来说便是再简单不过了。小九虽然年幼，可小黑却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宝马，跑起来极为迅捷，故而一圈跑下来，小九竟渐渐冲到了前面。眼见香火就在眼前，小九立刻紧握弓箭，沉心静气，犀眸眯眼，瞄准那飘来荡去的火星，一箭射出。火灭香未断，小九一拉缰绳，小黑嘶鸣一声稳稳停住。莫平初忍不住很是自豪的宣布：“第一局，小九胜！”小九高高举起弓箭，李勋跳起来欢呼道：“小九真棒，小九你太厉害了！”李元宁表情有些僵硬的站起身，看着场中被众人簇拥其中，如同众星捧月般耀眼夺目的小九，不知为何，李元宁只觉得心中酸涩，她勉强拍了拍手道：“小九，真厉害！”莫平初勾了勾唇角压下满腹的骄傲自豪，轻声道：“小丫头讨巧罢了！”李元宁看着莫平初，虽然话语谦虚，可那明显翘起的唇角，眼神里毫不掩饰的自豪宠溺，都让李元宁无比羡慕甚至嫉妒，从未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若是有一天，莫平初也会这样看着她，那该多好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吓破胆 小九一箭射中，第一局结束，众人稍作调整后，第二局开始，小九和莫平云你争我夺，让莫平芳捡了个漏子，可惜莫平芳一箭射偏没有射中，反倒被莫平坚补的那箭射了个正着。第二局，莫平坚胜！第三局开始，小九握紧缰绳，一夹马腹，小黑迅速冲了出去，莫平云紧跟其后，小九哈哈笑着道：“六哥，我这次可不让你了！”“小丫头，是我让着你呢，一会儿且让你看看六哥的手段！”“小八，他们当咱兄弟是摆设呢，咱可不能让他俩小看了！”“放心，七哥，我最擅长捡漏了，一会儿你就等着瞧好吧”兄妹四人追着闹着吵着嚷着一路向原点奔去，可最终还是小九一击得中，赢下了最后一局。小九得意洋洋的摆弄着自己的弓箭，莫平坚不服气的道：“小九你的弓箭好，马又好，我们跑不过你，这不公平！”小九白了莫平坚一眼，见莫平坚悄悄冲她眨了下眼睛，无声的冲她说着‘吵’，小九不由愣了下，瞟了李勋和李元宁方向一眼，微微点头眨了下眼睛，眼珠一转故意叉着腰大声道：“你输就输了还赖马赖弓箭，羞也不羞？”“本来就是不公平，六哥七哥都让着你，你仗着弓箭好马好，次次都赢”“谁说六哥七哥让着我了？分明是我自己赢得，八哥，你别一输了就不服气”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知小九和莫平坚在做戏呢，忙劝道：“行了，小八，小九本来就赢了，你若是不服，下次赢回来便是。”“就是，小八，你还当哥哥的呢？跟妹妹计较输赢，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也不知哪句惹了小九，小九忽然大怒道：“我才不用你们让，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八哥，你若不服，我们再来比试！”“好啊，今日咱们就谁也别让这谁，真刀真枪的比试一番！”莫平坚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一看这两个小的真闹了起来，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忙喊莫平初，莫平初过来一看，见小九和莫平坚闹僵了，说是要再比试，不由瞟了莫平坚一眼，见莫平坚怒气冲冲很是不忿，好似真跟小九闹翻了，莫平初便没好气的道：“你们想比就去比吧，只要不嫌累，就让你们俩比个够！”莫平坚嚷道：“比就比，谁怕谁啊？”小九脸一沉更大声道：“八哥你若是能赢了我，我以后给你当丫鬟使唤！”“此话当真？”“绝不反悔，但八哥你若是输了，你就，你就在练武场上学蛤蟆跳，还要边跳便喊‘莫平坚是个大笨蛋’！”“好啊，你个小丫头，你等着，今儿你输定了！”“哼！输了可别怪我不让着你！”众人无语的看着小九和莫平坚两人冲对方狠狠叫嚣了一番，开始比拼。可在如何比试上，小九和莫平坚又有不同意见了，小九坚持自己年幼手臂力量不足，要比射香火；莫平坚坚持小九马好箭好，比试射香火不公平，要比在原地射靶子。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惹得莫平云和莫平芳劝了这个劝那个，可谁也不听劝，再看莫平初一直沉默不语好似随便两个小的怎么折腾，莫平云和莫平芳没辙儿了。最后也不知怎么商量来商量去，小九拉着莫平云，莫平坚拉着莫平芳，说是要两两用无头箭和对方比试，看最终各自能赢两位哥哥几箭，以此判定输赢。李勋听的一头雾水，不由看向李元宁道：“三姐，你听明白了吗？他们到底要怎么比啊？”李元宁也被小九他们绕晕了，可当着莫平初的面，却只笑着道：“阿勋，你专心看着便是！”只见小九和莫平坚以及莫平云和莫平芳开始比试，你一箭我一箭他一箭，一箭一箭又一箭，把把中靶心，箭箭都射中靶心，在靶心上留下红印，红印一个摞着一个，渐渐在靶心中间点出了硕大的红点。乏味枯燥的比赛看的李勋忍不住想打瞌睡，正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小九面前的箭靶中间竟被射穿飞了出去。李勋不由起身凑上前想看个清楚，李元宁也忍不住跟着起身，因一直没有什么危险，两人都不由往前走了些想看的更清楚，身后之人忙都跟着上前。莫平坚看到李勋和李元宁的举动，眼神一闪，对小九道：“往六哥的箭靶上射！”小九微微点头，拉开弓对准莫平云前方的箭靶，大喝道：“六哥，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嘛，射穿我箭靶了都，不行，我也要把你的射穿！”莫平云愣住，刚要开口，只听莫平坚低声道：“六哥，截住小九射出的箭，往上方三寸处射出！”“七哥，你射箭靶，不要有丝毫异样！”众人立刻按照莫平坚的指挥依次射出箭矢，只听“嗖”的一声，小九一箭射出，紧接着，莫平云也一箭射出，两只箭在空中击撞在一起，小九的箭头倒转往一边飞去，莫平云的箭头却如同失控一般往斜上方飞，毫不意外的撞上了石壁被弹飞。而莫平芳则盯住箭靶，又是一箭稳稳的射出，莫平坚紧接着也弯弓欲射，却好似被莫平云和小九的动作影响，手上拉好的弓箭随之歪歪斜斜射上了一旁的铜锣，“叮”的一声响，箭矢被铜锣挡住不知弹射到了哪里。紧接着只听“啪”、“砰”两声响，然后便是一女子尖叫：“啊”莫平初周围便迅速乱套了，众侍女叫着喊着乱跑着，女官一把搂着李勋高呼不停：“二皇子、二皇子”两个侍女紧紧的抓着李元宁，一声接一声的大喊：“三公主，三公主”莫平初视线所及，只见从上空掉落的一个瓦罐碎成了一地的渣片，二皇子身后不远处，一个侍女头上插着一根重箭，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两腿一个劲儿的打着哆嗦。李勋被一个女官抱在怀里，正紧张的上下查看；李元宁一脸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一地的瓦罐碎片，脸色发白眼神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章咄咄逼人 莫平初脸色一沉，立刻上前查看，见李勋和李元宁无恙后，扬声大喝道：“小六、小七、小八、小九，你们几个给我过来！”莫平坚几个对视一眼，拼命忍住笑意，做出一副懊悔无措的样子，快步走了过去。闪舞..莫平初板着脸看着莫平云几个，沉声道：“你们几个是怎么搞的？让你们比拼射箭不是让你们射人射罐子的！”小九委屈的道：“我射出的箭被六哥撞飞了，这不能怪我！”莫平云很是认真的解释道：“小九要射穿我的箭靶，我自然得拦着她了，两只箭射在一起，便被撞飞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撞到上面的绳结的，再说，我也不知道撞到上面的绳结会带动这边儿晃动，竟能把瓦罐给晃破了。”莫平芳满脸无辜的道：“我是射箭来着，没干别的啊！”莫平坚一脸郁闷的道：“我被六哥和小九闹的心乱了，一个没留神手一松，箭就射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射到哪儿去了。”莫平初沉声喝道：“好啊，你们一个个还有理了，你们差点把人射中了，知不知道？”莫平坚猛地吸了口气，差点蹦起来道：“我射中人了？谁啊？不会伤着了吧？”莫平初满脸黑线的一把摁住莫平坚，这混蛋小子，一点儿演戏的天分都没有，这么夸张，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呢？莫平初瞪了莫平坚一眼，没好气的道：“是差点儿射中，幸好没射中！”“什么幸好？你们还幸好？你们知不知道，这丫头就在二皇子身后，你们那一箭差点射中了二皇子，若是二皇子有什么闪失，你们邢国公府可担当的起？”女官将李勋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伤着这才放下心来，正要找莫平初讨个说法，一听莫平初这般说，不由怒气冲冲的喝道。莫平初眉头微微一皱，温声对女官道：“今日之事都是我莫家子弟学艺不精之过，莫某没有管教好弟妹，理当受罚，明日自会去宫中向皇上请罪。我看二皇子和三公主都受惊了，不若我这就派人送二位殿下回宫，请御医诊治一番如何？”女官冷哼一声道：“差点儿把人伤了，一句受罚就行了？今日之事我定要禀报娘娘，禀报皇上，好好治你们莫家的罪不可！”“您出宫护卫二位殿下，本职所在，今日之事自然需禀报皇上和娘娘，不管什么罪责我莫家理当承受。闪舞..”莫平初面色不变，依旧温文有礼的道。女官怒道：“只怕你莫家承受不起，危害皇族子嗣可是杀头的重罪！”“您请明鉴，他们用的都是无头箭，并不能伤人，惊了二皇子和三公主，也不是他们故意为之的。”“听你的意思，莫非还是我们上赶着往你们那箭头上凑了？你莫家不要欺人太甚！”女官丝毫不听莫平初的辩解，大有要将危害皇族子嗣的名头扣在小九他们几人身上。莫平初眼眸不由微微一寒，莫平坚也有些慌乱起来，他只是想整一整这讨人厌的二皇子和三公主，并非是真的要害他们，怎么就成了危害皇族子嗣呢？小九见自家五哥一直赔礼道歉，可那女官还是咄咄逼人，不由气恼的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箭是我射飞的，你回去跟皇上说，让他来砍我的头吧！”女官愣住，缓过神来的李勋一听小九说什么砍头砍头的，不由慌的大喊：“谁要砍小九的头？不能砍小九的头！”女官还未开口，小九便指着那女官对李勋道：“这女官说我们一心要害你们，说我们犯了杀头的大罪，要让皇上和贵妃娘娘惩治我们！我五哥都赔礼道歉了，她还说我们欺人太甚！”李勋一听这话，不由看向女官，李元宁此时也醒过神来，一听小九这般说，再看莫平初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不由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女官道：“邢女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天黑风大的，射箭射了那么久，有个失手失误什么的也是常见，我们不过碰巧站在那瓦罐下面，碰巧，碰巧箭飞过来了，现在人不都是没事儿嘛，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干嘛？”邢女官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元宁，莫平坚和小九等人也不由都傻愣愣的看着李元宁，这个三公主脑子真的坏掉了吧？差点儿被瓦罐砸中，还差点儿被箭射中，也不害怕？还替他们说话？不料李勋也忙道：“我没事，真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这箭是谁射的？肯定是小九吧？小九你这箭法，嗯，看看，都射偏了也是巧的很，刚刚擦着头皮，一点儿都没有射伤呢。”小九控制不住的张大嘴巴，这两个人脑子大概都坏掉了吧？莫平坚也没想到，这两位殿下竟然如此脑回路，这么惊险都不害怕，还替他们说话，看来是不会那么容易走了，莫平坚不由心中叹气，他这番功夫怕是白费了，这等难缠的狗皮膏药他是没辙儿了。邢女官无奈至极，板着脸狠狠瞪了莫平初莫平坚和小九等人一眼，心中暗道这莫家人也不知道给两位殿下灌了什么迷魂药了，都弄成这样两位殿下竟然还护着他们。无奈之下，邢女官只能苦口婆心的对李元宁和李勋道：“三公主，二皇子，你们看这时候也不早了，邢国公府这儿乱七八糟的，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刚才那罐子掉下来多吓人啊，还有那箭，擦着头皮插进去的，您们想想，差一点儿啊，只差一点儿就要了人命了，我这心啊，现在还砰砰砰跳个不停呢。要是您二位再有个什么好歹，我真是万死也难则其咎啊，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这邢国公府以后还是再也别来了吧！”莫平坚忍不住赞赏的看了这女官一眼，虽然她说邢国公府乱七八糟的听着人心里不爽，可后面这些话可是句句说中他的心啊，这什么二皇子啊三公主的，以后可千万别再来他们府上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棋高一着 可李勋和李元宁却坚决表示刚才只是一场意外，他们毫无损伤，也不害怕，更不觉得邢国公府乱七八糟的，反倒觉得今日大开眼界，很是开心，以后定要常来云云。闪舞..听得邢女官瞠目结舌，恨不得立刻回宫禀报娘娘：二位殿下中邪了！小九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实在无法理解这两个狗皮膏药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都无精打采的木着脸，尤其是小九，开始努力说服自己接受以后要被两个粘人至极的家伙缠着的现实，尽量不去动离家出走躲清静的这个念头。正在此时，只听莫平初沉声道：“多谢两位殿下宽容不计较，两位殿下的恩情莫平初没齿难忘。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莫平云、莫平芳、莫平坚、莫怡年四人，自持箭艺过人，莽撞行事，险些伤到两位殿下，莫家难辞其咎，明日平初自会去宫中领罚。而莫平云、莫平芳、莫平坚和莫怡年四人，自明日起需在府中闭门思过，抄写经文反省己身，你们四个，觉得我这样处置可否妥当？”莫平坚愣了下忙大声道：“妥当，我心甘情愿领罚！”小九眼珠一转也忙道：“我也心甘情愿被关禁闭，绝不出房门一步！”莫平云和莫平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小九和莫平坚两个小的都认罚了，便也跟着表示认罚。莫平初道：“好，你们既然都知道自己错了，肯接受惩罚，那么自明日起，便都在各自住处闭门反省，不得出房门一步。”莫平云等四人都皆点头道是。莫平初扭头对呆愣之中的李勋和李云宁道：“两位殿下，正如邢女官所说，我们府上此时混乱一片，累的两位殿下受惊，平初惭愧异常，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两位殿下出来已久，皇上和娘娘定极为挂心，来人，抬软轿来，送两位殿下回宫！”莫平初说完，也不给李勋和李元宁说话的机会，在邢女官满意的目光中，扭头沉声对莫平云几个道：“你们几个，给我在这儿蹲马步两个时辰，以示反省！”说完，见软轿已经抬来，莫平初忙上前掀开轿帘对李元宁和李勋道：“两位殿下，请！”李勋和李元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已经老老实实开始蹲马步受罚的莫平云等四人，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只能任由邢女官和侍女们扶着上了，迅速被送出了邢国公府。闪舞..而练武场上，莫平云等人见李勋和李元宁等人走远，莫平坚和小九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莫平坚发自内心的感叹道：“还是五哥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问题解决了，把咱们关了禁闭，二皇子和三公主便是来了，也无人出来陪他们，不显山不露水不动声色就退敌于千里之外，高明，高明啊！”小九白了莫平坚一眼道：“早知道就让五哥想办法了，八哥你想的都是什么损招，差点儿给咱们弄上一个危害皇家子嗣的名头，要是真闹到皇上那儿，咱们可就麻烦大了。”“我看着二皇子和那个三公主都不是个精明的，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女官，那眼睛瞪的跟牛铃一样，鼻子都快歪到一边儿了，‘哦，你们一句受罚就行了？今日之事我定要禀报娘娘，禀报皇上，好好治你们莫家的罪不可！’”莫平坚捏着嗓子翘着手指学着那女官说话，把众人都逗的笑了起来。莫平云笑够了，好奇的问道：“小九，小八，你们俩今日打的什么哑谜啊？我都没明白好好的射箭，怎么就能弹到头顶去了，咱们好好的就被罚关禁闭了呢？”莫平坚和小九对视一眼，看向莫平芳，莫平芳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道：“六哥问你们呢，你们看我干啥？”莫平坚笑呵呵的问莫平芳道：“七哥，你就不好奇？”莫平芳憨憨的道：“有什么好好奇的？你肯定跟小九搞啥鬼主意呢，你们让我干啥我干便是了，就算闯了祸受了罚，咱们一起领罚也就是了，我是哥哥，自然得跟你们一道帮着你们呗！”小九眼睛晶亮亮的问道：“六哥，你也是这么想的？”“是啊，有什么不对？”莫平云不解的道，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啊，虽然他们是哥哥，但是听妹妹弟弟的，也没有什么不对吧？小九和莫平坚对视一眼，齐齐扑向莫平云和莫平芳，小九跳上莫平云身上，搂着莫平云的脖子道：“六哥你真好，你以后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弄来！”莫平云好笑的看着小九道：“我可没什么想要的，倒是你，你若想要什么六哥一定帮你弄来就是！”“六哥，你太好了，你是最好最好的哥哥！”被莫平芳很是嫌弃推开的莫平坚一听这个不乐意，臭着脸瞪着小九道：“昨儿你还说我是最好最好的哥哥呢，今儿怎么又变成六哥了，小九，你这个小骗子！”小九趴在莫平云肩上，冲莫平坚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道：“小八最笨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羞羞羞！”莫平坚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他这费尽心机都是为了谁啊？可瞪着瞪着小九，莫平坚又忍不住想笑，也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扑过去作势要抓小九道：“没良心的小丫头，我被骂被罚都是为了谁啊，绝交！”小九被莫平云背着跑着躲开，哈哈大笑着嚷道：“绝交就绝交，谁怕谁！”莫平坚气的又追过去抓小九，小九拍着莫平云笑着嚷道：“六哥，快跑，别被他抓到了，哈哈哈哈哈！”莫平芳也跟着跑过去，伸个胳膊抬个腿，不停的给莫平坚捣乱让他追不到小九和莫平云，莫平坚气的直跳大声嚷道：“你们三个又欺负我一个，我就不信我就抓不住你，小九，你给我等着！”小九得意大喊：“我等着呢，八哥，你跑快点儿啊，哎呦呦，留神脚下，别摔个大屁墩，万一磕掉了牙，你就变成没牙的老婆婆了，哈哈哈哈” 第一百六十二章哥哥威武 莫平初送走李勋和李元宁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出你追我赶你抓我逃的闹腾情景，莫平初的眉头不由一下皱了起来。小九和哥哥们正玩的起劲儿，忽然觉得后背似乎被人盯着，回头一看，只见莫平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小九不由眼睛瞪圆，忙使劲拍了拍莫平云低声道：“六哥，快把我放下来，五哥来了！”莫平云一愣，立刻将小九放下，莫平坚和莫平芳也发现不对，也忙停住，和小九他们并排老老实实站在一处，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眉头紧皱看着莫平云几个，沉声对小厮吩咐：“先带九小姐回去休息！”小九一愣不由忙道：“五哥，我不走。”莫平坚赶紧一个劲儿给小九使眼色小声道：“小九，听话，别惹五哥生气。”莫平云和莫平芳也连连催促小九听话快走，小九一脸担忧的看着几个哥哥，再看看莫平初。莫平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抬手一挥。两个小厮上前要拉小九，小九板着脸哼了一声，两个小厮不由立刻缩回手去，小九看了眼脸色黑沉的莫平初，嘟着嘴不高兴的走了。见小九离开，莫平初冷哼一声对莫平云几个道：“你们几个扎马步，两个时辰，开始！”莫平云几个愣了下，老老实实的扎好马步，莫平初拿着一根小棍子，在他们身边晃着检查着，三个人没一会会儿脑门上便开始冒汗起来。过了一个时辰，莫平坚的小腿不由开始哆嗦，莫平初手一挥，一棍子便敲在了莫平坚的小腿上，莫平坚疼的抽了口凉气，咬着牙用力踩实地面。莫平初沉声道：“自作聪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愚蠢！”莫平云和莫平芳悄悄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懵逼，这是在说谁呢？说他们吗？莫平坚很清楚莫平初这是在说自己呢，不由有些委屈的道：“五哥，我那不是也想帮小九出气嘛，你不知道，他们今日还跑到太学，闹的小九都只能偷溜出去躲开了”“哼！他们再如何，也是皇子公主，是皇上的子嗣，冒犯不得！”“那我们就只能眼看着小九被他俩烦死，还得陪着笑脸装孙子，凭什么啊？”莫平坚一想到小九被烦成那样，还得忍着脾气陪那两个蠢货玩就气不打一处来。莫平初背着手看着莫平坚沉声道：“就凭他们身份尊贵，就凭若是伤了他们惹怒了他们，皇上会生气，而我们承受不起天子之怒，够了吗？”莫平坚脸色瞬间暗淡下来，嘴唇抿的紧紧的，甚至有些发白。莫平云和莫平芳听得心里也很不滋味，他们整日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凭什么去受这些委屈？那他们整日勤学苦练为的什么？就为了看着小九委曲求全吗？几个弟弟黯然憋屈的神情尽数落在莫平初眼里，莫平初低声道：“现在这种感觉我希望你们都能牢记在心里，我们身为莫家子弟，一出生便有着别人没有的尊贵和地位，可我们之上永远有人比我们更尊贵更有权势，想保护好小九，想保护好家人，靠的不仅仅是你们勤学苦练武艺高超，靠的是你们凡事多思多想多琢磨，找到最好的方式去处理问题，而不是蛮干胡干！”莫平坚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莫平初又道：“今日二皇子和三公主顶多再待两个时辰就定要回宫了，你们却非要闹出这样的乱子，若是今日那女官不依不饶非要上报，若是二皇子和三公主没有替咱们说话，只怕明日需要去宫里赔罪的就是咱们祖父了，为了出一时之气，闹出这样的乱子，到底值不值得？”莫平云和莫平芳的头也低了下来，莫平初沉声道：“想让小九摆脱二皇子和三公主，办法多得是，只要你们肯用心琢磨，一定会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可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竟给我折腾出来这么个损招，真是愚蠢至极，还有一个时辰，好好动动你们的脑子，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说完，莫平初拂袖离去，让人看着莫平云几人继续蹲马步。莫平云几人被骂的灰头土脸，站的腰酸腿疼，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今晚他们大概真的是有些蠢。莫平坚认真反省了一番，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咂摸一会儿，不由瞪大眼睛。五哥分明什么都看在眼里，明知道他们要弄二皇子和三公主，却任由他们自己折腾也不事先提点，分明是等着看好戏嘛，这下小九肯定又觉得五哥特别聪明，他笨了吧！哎！自从五哥回来，他莫小八在妹妹心中的地位是一泻千里溃不成军啊，莫平坚长叹一口气，比起五哥的老奸巨猾，他还是太天真了。莫平初训完几个弟弟，去了小九住处，听丫鬟说小九已经睡着，便叮嘱几句就转身离开了。小九听到莫平初走远了，忙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道：“希望五哥明天早上能消了气，千万别再念叨我。”嘀咕完，小九又问大丫鬟云珠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再等一会儿赶紧给六哥、七哥、八哥他们送去，他们都是因为我才被五哥罚了的！”云珠笑着道：“主子放心吧，药酒、宵夜都准备好了，我一会儿就带人送过去。”难得一见主子还会关心别人，云珠忍不住从心里感叹九小姐真是长大了呢。只见小九听云珠这么一说，便放心了，又躺回床上，长叹一口气道：“今天我真是最倒霉的一天了，累死我了，烦死我了，不过那家的白菜豆腐味道真是不错，也不知道别的菜味道怎么样，下次我定要好好大吃一顿才行。”云珠好奇问道：“什么白菜豆腐？主子你想吃白菜豆腐了？那我让老冯明早准备上吧？”小九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个味道老冯头可做不出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废园主人 云珠越发好奇，老冯可是御厨，还有他做不出来的味儿吗？不由忙追问道：“什么味儿啊？”小九舔了舔唇角回味了一下道：“又鲜又香又嫩，好吃极了的味儿！”云珠好笑的道：“白菜豆腐哪儿有那么好吃，主子，你肯定是好吃的吃的太多了，猛地吃这种粗食觉得新鲜吧？”“不是，你没吃过不知道，是真的非常非常好吃！”“奴婢不信，白菜豆腐能有多好吃？还不是白菜味儿豆腐味儿呗？”“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老冯头他绝做不出来那味儿，还得去那家馆子才行”云珠听着小九叽叽咕咕说着那白菜豆腐是如何如何美味，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动静，上前一看，见小九闭着眼睛歪着头已经睡着了，嘴巴还一动一动的。闪舞..云珠忍不住想笑，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白菜豆腐，竟能惹得主子这么惦记，这做梦还念叨着呢。莫平初看过小九后没有回住处，而是去了老爷子那里。莫平城自接了小九回府用过饭后，便被老爷子叫到了书房，盘问今日小九去了哪儿，见过什么人，那徐家废园里是什么样子，那些拦着暗卫的人身手如何等等。莫平城当时一心急着搭救小九，哪儿顾得上看那些细节，只能大概的回忆了一番，可又不敢说他和小九跟那位女子闹的那出，只能含糊的说了一些。老爷子却好似十分在意这事儿，问的十分详细，让莫平城将他去了徐家废园的所见所闻一一说清楚，莫平城只能努力回忆着说给老爷子听。老爷子听完便陷入了沉思，莫平城傻呆呆的坐在一旁，一会儿想着那废园子里的确有些奇怪，那些拦着暗卫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一会儿又想到买胡饼时被那女子捏住手腕，那女子气鼓鼓的瞪着他，被小九捉弄时手足无措的样子，竟忍不住有些想笑。一老一少各自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抬起头，看到也不知是想到什么正傻乎乎咧着嘴笑的莫平城，不由愣了愣。老爷子看了又看，这个咧着嘴傻笑的蠢小子，的确是自家三孙子无疑，老爷子不由皱起眉头，敲了敲拐杖。莫平城被惊醒，看向老爷子，见老爷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不由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老爷子淡淡的开口了：“小子，想什么好事儿呢？口水都流出来了也不知道？”莫平城立刻抹了下嘴角，却发现手上干干的，不由面红耳赤的瞪着老爷子喊道：“祖父！”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捉弄孙子，这叫为老不尊知道不？不过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就能信了，还傻乎乎的抹嘴？莫平城生无可恋的闭了闭眼睛，老爷子嗤笑一声挥了下手道：“小子，有什么好事就抓紧办，光坐这儿想顶个屁用，行了，你小子没事了，滚吧！”莫平城满头黑线的哎了一声，利索索的往外滚去，刚出院门便碰上了莫平初，莫平城不由一把拉住莫平初问道：“小五，你说三哥我是那种脸上藏不住事儿的人吗？”莫平初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眼莫平城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你不知道？”莫平城摸了摸鼻尖讪讪的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少年老成的啊！”莫平初眉尖微微一挑，拍了拍莫平城肩膀道：“三哥，你想多了！”莫平城老爷子一见莫平初来了忙道：“小五，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小九今日乱闯徐家废园，暗卫被人拦住的事儿你听说了吧？”莫平初点头道：“我来正是要跟祖父商量这事儿。”“那依你看，那废园里住的会是什么人？”“不太清楚，不过听小九说了个大概，加上拦住暗卫那些人的身手，我觉得可能是一个人。”“谁？”“李恒，咱们的太子爷！”老爷子眼睛一亮，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我也觉得是那小子，不过，他既然在京都，为何不与你联络呢？还有，他为何要去那徐家废园里住呢？”莫平初低声道：“祖父，我听闻小九去了徐家废园，暗卫被人拦住后，就立刻派人悄悄查了查。那徐家废园是以前江浙徐姓富商在京的宅院，十来年前因为里面发生过命案被官府封了，后来命案结案后又归还给那户富商，可那富商据说吓破了胆子，立刻关了铺子带着家人卷铺盖回老家了，那宅院来不及出手便一直空着，京都众人都知道这里面发生过命案，也无人肯买，时间一长那园子也就荒了。”老爷子没有说话示意莫平初继续往下说，莫平初又道：“我将那徐姓富商家中之人查了查，那徐姓富商祖籍江州清徐镇，在京都之中并无亲眷故交，我查遍了徐家众人，发现唯有该富商之妻郑氏有些问题。”老爷子眉头一皱，问道：“什么问题？可与李恒有关。”莫平初低声道：“许是有关，但我也不能确定。只知道郑氏的娘家是在邢州，而且离先皇后娘家不远，郑氏年龄也跟先皇后年龄相仿，许是有过交往；但京都之中从未流传过先皇后有过什么闺蜜故交，徐姓富商当年出事时，也从未听闻先皇后出手相助过，故而，孙儿无法肯定这徐姓富商之妻郑氏跟先皇后的关系。”老爷子满意的看了眼莫平初道：“这么短的时间你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以皇后娘家在邢州的势力，那郑氏十有八九是娘娘的故交旧友。至于两人关系为什么不为人知，可能另有隐情；但根据上次李恒出现的时间，和废园中护院的身手还有行事作风，我估摸废园主人是李恒的可能性极大。”“可有一点儿孙儿想不通。”“哦，说说看。”“李恒留在京都，可能是因为皇上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他想避开众人寻一处宁静宅院，也是人之常情。可他为什么要弄出什么个吃饭的馆子，若说他缺钱到需要开馆子为生，我是如何也不信的，这点儿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第一百六十四章一探究竟 老爷子听完莫平初的话，皱着眉头想了想，捋了捋胡子道：“那小子性子有些左，怕是有什么打算想借着开饭馆掩人耳目吧，这些咱们管不着，暂时先不用去理会，只是得确定废园主人到底是不是他，做到心中有数才行。”莫平初低声道：“祖父说的是，明儿我就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见到他。”“好！”次日清晨，小九醒来收拾齐整，刚想出去找几个哥哥一起跑两圈马，刚要出门却被云珠拦住。小九不解的看着云珠，云珠无奈的指了指紧闭的院门提醒道：“主子，你忘了你被五公子罚了禁闭了吗？”小九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想起还有关禁闭的事儿来，不由哀叹一声没精打采的道：“好不容易不用上学，还得闷在屋里，干脆闷死我得了。”云珠好笑的看着小九长吁短叹，过了一会儿听说饭菜送到，忙亲手给她端了过来，结果小九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托着腮无精打采的道：“不好吃，没胃口，无聊啊”云珠笑道：“这可都是老冯专门给你做的，听说你又被关了禁闭，专门做了你爱吃的饭菜呢，这你还说不好吃，老冯听了定要哭了。闪舞..”“他哭便哭去，我自从吃了那白菜豆腐，现在吃什么都不香了，呜呜呜呜，我要出门，我要出去逛，我要去徐家园子里吃好吃的”小九跟唱歌一样哼哼唧唧起来，云珠听的头大，劝了几句，小九根本不听，还是一个劲儿的哼哼，还拿着筷子敲起碗来。云珠深知小九脾气，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劝，便忙冲几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丫鬟摆了摆手，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小九一个人拿着筷子敲着碗，百无聊赖的哼哼不停。莫平初吃过早饭便赶到了徐家园子，进了园子找到小院木门前，敲开门报上姓名后，对方却回他一句：自家主子不见人，若是想用饭请过些时辰再来，若是不用饭请自行离开。莫平初愣了愣，请求留下书信一封传递给对方主人，可对方竟也不收，只道他们这里是食府，是吃饭的地儿。莫平初无奈之下，只能讪讪回府，老爷子听闻对方压根不见莫平初，不由皱紧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问莫平初道：“小九呢？”莫平初愣了下忙道：“受罚关禁闭呢。”“把小九放出来，让她去！”老爷子沉声说道，莫平初愣住，不敢相信的问道：“祖父，你说让小九去徐家废园？”老爷子点了点头，莫平初急了：“那怎么能行，万一对方不是李恒呢，万一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呢？万一是什么”“昨儿小九已经去过了，用了饭好端端的回来了！”老爷子没好气的对莫平初道。闪舞..莫平初仍然不赞同的道：“昨儿小九是第一次去，许是对方也不清楚小九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呢？祖父，咱们不能拿小九冒险啊！”老爷子没好气的一拐杖挥过去骂道：“老子会拿小九冒险？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让小九去？行了，费什么话，那丫头保不齐这会儿闷的正找事儿呢。”见老爷子笃定要让小九试试看，莫平初无奈，只好去找小九。一进小九院子，莫平初便见丫鬟小厮们都堆在门口，不由奇怪的问道：“你们都围在这儿干嘛呢？”云珠忙领着众人给莫平初行礼道：“五公子，小姐闷的慌，我们不敢进去惹她烦，便只能在门口守着。”莫平初无奈的暗叹口气，让人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小九蹲在椅子上，面前摆了一排的盘儿碟儿碗儿的，正拿着筷子敲着哼着：“没人玩，没好吃的，没意思啊啊啊啊啊”莫平初不由勾了勾唇角，上前从小九手中夺过筷子，小九抬头一看是莫平初，不由嘟着嘴扭过头去不看他。莫平初没好气的捏了捏小九嘟起的嘴，嗔怪道：“你们闹成那样，我罚两下，说两句还不行了？冒冒失失的，任性蛮干，都差点把皇子公主给伤着，我连说都说不得了？”小九别过脑袋还是不看莫平初一眼，莫平初好笑的揉了揉小九脑袋道：“行了，小丫头，人不大气性可不小，五哥错了，五哥不该说你，不该罚你，行了吧？”小九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莫平初道：“那你能放我出去吗？能不罚六哥他们了吗？”“放你出去，可以。”莫平初话音刚落，小九顿时欢呼一声跳了起来，慌的莫平初赶紧张开手臂，护着小九两侧。小九眼巴巴的看着莫平初：“那六哥他们呢？”莫平初冷哼一声：“不罚他们，不行！”小九一听这话鼻子一皱，使劲冲莫平初哼了一声，蹲下去立刻又把头扭了过去。莫平初好笑的捏了捏小九梗的直直的脖子，柔声哄道：“好了，小丫头，别得寸进尺了啊，你六哥他们太没脑子，我让他们好好反省长长脑子，你可别再跟我耍这性子了。听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听说昨儿你在那儿吃的白菜豆腐都好吃的紧，今儿还要再去吃吗？”小九眼睛一亮，蹭一下站起来问道：“五哥，你肯让我去徐家园子？”莫平初看着站在椅子上似乎随时准备跳两下的小九，忙伸手接着道：“快下来，站那么高，万一掉下来摔着了怎么办？让你去，今儿来就是让你去的！”小九高兴的伸出胳膊被莫平初抱下了椅子，盯着莫平初看了又看，嘀咕道：“五哥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莫平初不高兴了，板着脸道：“你五哥我什么时候是坏人了？”小九忙讨好的笑道：“五哥才不坏，五哥最好了！”莫平初嗔怪的捏了下小九的脸颊笑着道：“小丫头！”一个时辰后，莫平初带着小九出了邢国公府大门；在他们出门后不久，莫平城拿着对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终于做了决定，悄悄从侧门出了府。 第一百六十五章无肉不欢 莫平初带着小九进了徐家废园，到竹林外时，莫平初对着空荡荡的四周轻轻挥了下手，不知从何处跳下一个暗卫，莫平初低声问道：“老爷子都安排好了？能确保小九的安危吗？”暗卫低声道：“万无一失！”莫平初深吸了口气，握紧小九的手道：“走吧！”小九不解的看了看莫平初，小声问道：“五哥，你干嘛紧张兮兮的？是要去跟谁打架吗？那咱们快回家把六哥他们叫上吧。..”莫平初愣了愣勾了勾唇角道：“不打架，用不着你六哥他们。”小九失望的“哦”了一声，莫平初忍不住轻轻一笑，这丫头还惦记这那几个臭小子呢，倒也不枉那几个小子整日那么疼她，莫平初心中慰贴，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他握紧小九的手道：“不是要吃好吃的吗？快走吧！”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到了木门前，小九跑上去咚咚咚敲了一通，门没一会儿便开了，还是那个气质清冷的青衣少年。看到小九和莫平初，青衣少年面无表情的开门弯腰伸手，语气平平的道：“两位客官，请进！”那态度好似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两名食客一般。小九却仰着一张笑脸，很是熟稔的冲青衣少年挥了挥手道：“小哥哥，我又来了，今日有什么好吃的啊？”青衣少年微微一怔，低声道：“有萝卜和竹笋，饭菜还在准备，客官来的早，还需要在等一等。”小九浑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等着吃好吃的，对她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莫平初却微微一愣，这青衣少年的姿态走路的脚步，都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可一时，莫平初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青衣少年不急不缓的在前面引路，小九因为来过一次，路记得非常清楚，走着走着便不耐烦的走到了前面，随口问青衣少年今天除了萝卜和竹笋外还有什么好吃的。青衣少年低声道：“只有萝卜和竹笋。”小九愣住了，猛地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扭头冲青衣少年微微招了招手。青衣少年愣了下走过去低下头，小九小声问道：“你们这里就没有肉吗？哪怕是鱼也行啊？”青衣少年唇角微微上扬了点，轻声道：“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里只有素食。”小九愣住了，有些郁闷的看向莫平初，莫平初好笑小丫头的天真，她来这里真的完全是为了吃东西，丝毫没有别的念头。闪舞..见小九苦着脸不高兴，莫平初笑着摸了摸小九脑袋道：“萝卜和竹笋都很好吃，你多吃一些对身体好，头发会长的更快更黑的。”小九嘟了嘟嘴，不满的道：“六哥他们也一直这么说，可一到吃饭，他们还不是都一个劲儿的吃肉，也没见他们吃什么菜啊，头发还不是长的又黑又亮？这么大个馆子，怎么能连肉也没有啊？”“那你得问问他们的主人了，”莫平初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小九一拍手笑道：“对啊，我去跟他们主人说说，就算不吃鸡鸭，吃点儿鱼啊虾啊的也行啊！”小九一把拉住青衣少年问道：“小哥哥，我能见见你家主人吗？”青衣少年不经意的瞟了莫平初一眼，低声道：“可以，用过饭后我会带你过去。”小九高兴坏了，上次还不让她见呢，这次竟然就让见了，她见到这家主人，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说，肉多好吃啊，多香啊，吃肉才有劲儿嘛，干嘛不吃肉呢？莫平初眼神微闪，低声问青衣少年道：“我可否同舍妹一同见见你家主人？”青衣少年低声道：“不可！”小九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你家主人干嘛不见我五哥，我五哥长的这么好看，他见一见也不吃亏啊！”青衣少年嘴角可疑的抽了两下，莫平初无语的看了一眼小九，好吧，童言无忌，他也只能当做这是在夸他吧。青衣少年低声道：“一切都是主子的吩咐，两位客官，请！”接下来不管小九怎么劝说，青衣少年都一言不发，莫平初心中暗暗叹息，老爷子所料不差，今日若不是带着小九，只怕这门他都不一定能进来。可若这家主人真是李恒，那他又为何要如此呢？莫平初心头的疑团不由越来越大越来越乱。吃了萝卜和竹笋后意犹未尽的小九，被青衣少年带着去见他家主人，小九很是同情的看着被独自留下的莫平初，低声安慰道：“五哥，你放心，我去了好好跟这家主人说说，定让他也见见你。”莫平初看着信誓旦旦的小九，明明是个小娃娃却好似大人一般试图安慰自己，不由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叮嘱小九道：“别乱跑，别乱说，切记这不是自己家里，要有点儿规矩啊！”小九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五哥你好啰嗦。”莫平初忍不住笑了，嗔怪道：“这丫头，”刚才还夸他呢，现在竟又嫌弃他啰嗦，太难伺候了。小九兴致勃勃的跟着青衣少年离开雅间，去见他家主人。青衣少年在前，小九在后，两人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后，小九看到一片不大的竹林，绕过竹林，只见面前是小小的两三房舍。青衣少年带着小九走近正中一间，只见里面放置着常见的床几椅案，穿过这间房屋房后有一小门，通过小门，便见一不大的庭院，只见院中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一侧墙角忽开一隙，有清泉自里面流出。而院中有一三四尺长宽的水池，清泉和水池间有一尺来深的小渠，泉水顺着小渠流入院内，绕至院中水池之中，又顺着台阶绕回前院，形成一道泉流，很是精妙。小九兴致勃勃的走到水池边，只见里面有数条大大小小的鱼无忧无虑的游来游去，不由赞道：“这个法子养鱼真有趣的很，我回去了也要在院子里弄一个，小哥哥，你看，这条最大的鱼长的真肥啊，若是炸了一定很好吃！” 第一百六十六章惊为天人 池中肥鱼好似听到小九要吃它，一摇尾巴迅速游到了另一边，青衣少年眼眸带笑的看着小九，也不催她，任由她趴在水池边对着里面的鱼流口水。小九看够了鱼，这才想起正事，忙对青衣少年道：“小哥哥，对不住，我看鱼看忘了，咱们快走吧，你家主人该等着急了。”青衣少年勾了勾唇角，带着小九进了里屋正厅。小九四下一看，只见厅内当中放着一张黄花梨木大理石面的桌案，案上放着各种名人法帖，还有几方宝砚和各色笔筒，笔筒里插着各种各样的笔，好似树林一般。案边摆着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那白菊色白晶莹圆润可爱，让小九忍不住用手碰了碰，白菊轻轻晃动，好似一个个胖乎乎的水晶球，惹得小九不由轻笑出声。青衣少年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小九，待小九转过身，才指着里面微微弯腰伸长胳膊道：“我家主人就在里面，请！”小九忙收回手指，冲青衣少年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可当看到里面胡床上靠坐的男子时，小九无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只觉得眼前之人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仿佛有一种天荒地老的姿态，穷尽天地之灵秀都无法描绘那种飘逸出尘，仿佛世间所有的喧嚣都跟他无关，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最最重要的是，那男子的容貌跟小九曾经见过的神仙一模一样，让小九不由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这神仙就又从眼前不见了。..小九好奇又小心的打量着胡床上的男子，越看越心中赞叹，神仙果然长的不一般，她本以为五哥已是最最好看的男子了，不想这位神仙长的比五哥还好看，尤其是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东西，飘忽不定清冷漠然，浑然不似凡人。可人到底还是要出气的，小九把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忍不住呼的大喘了口气。只见胡床上的男子动了，他轻轻抬起眼眸看向小九，那一瞬间，小九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胳膊腿都好似不是自己了的，一动也不会动了。男子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晃动一下，看向小九，那眼神让小九不由一愣，好似千年寒冰里嫩蕊吐出的露珠儿，又好似碧水中捞出的明月，明明是在看自己，却好像又是透过自己在看不知名的东西，说不出的清冷和通透，看的人恍恍惚惚只觉得很不真切。..但好在小九是在男孩堆里长大的，自小到大，身边不管是哥哥还是玩伴，不管是英挺俊朗的还是风流精致的，小九都见了不少，虽然第一眼被这突然出现的神仙惊住了，恍恍惚惚只觉得是见到天人一般，但没一会儿，小九也便清醒过来了。小九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冲男子行了个礼道：“上次多谢神仙搭救，小女铭记在心，今日得见定当报答，不知您可有什么喜欢的或者心愿未了之类的？”男子愣了愣，有些傻眼的看着小九，不解这个小丫头莫名其妙说的是什么意思。小九抬头看到男子眼神，不由乐了，心中暗道神仙竟也会不解傻眼啊，这一发现让小九觉得这神仙亲切多了，不由笑眯眯的坐在一旁问道：“神仙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莫家，就是邢国公府的小九啊，上次在湖上，要不是你把我从荷花丛里拖出来，我肯定不是被晒死就是饿死渴死了！”男子这才醒过神来，没想到小九竟是把自己当成神仙了，不由觉得好笑，微微勾了下唇角低声道：“我不是神仙！”小九愣了愣，急忙问道：“你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呢？你明明是神仙啊！”说着，在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小九突然伸出手贴在了男子。小女孩温热的手心让男子瞬间僵直了身体，他愣愣的看着小九，一直到小九收回手，才不自觉的把身子往一侧挪了挪。小九收回手，嘀咕道：“有点凉啊，到底算不算冰呢？”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傻乎乎的看了看手心，难以置信的对男子道：“你真的不是神仙啊！你的脸跟我的一样是温的，不冰唉！”男子好笑的低声道：“我当然不是神仙，这世上怎会有神仙呢？”“怎么会没有神仙？我听人说神仙跟凡人不一样，身上是冰凉冰凉的，会法术，会飞，可厉害了！”小九一脸笃定的说道。男子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小九，没有说话，他曾经也同这小丫头一样，是相信过世上有神仙的，那个人当时在他眼中更是如同神仙的存在，可结果呢？一丝讥讽的笑意漫上男子的眼眸，小九自己嘀咕了几句，见男子一言不发，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你真不是神仙啊？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把身上变得跟我一样温温的了？”男子有些无奈的低声道：“我真不是神仙！”小九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道：“那太可惜了，”说着小脸一垮，灵动的眉眼瞬间黯淡下来。男子心有不忍，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一转眼，只见小九忽然又高兴起来，笑着道：“虽然你不是神仙，可你救了我，我还是要报答你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给你弄来，好不好？”男子见小九语气天真，眼神真诚，不由怔了一下，低声道：“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你无需报答。”小九不由连连摇头道：“要报答的，祖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若是不报答你，就成了那忘什么的小人了，我虽小，可也不能做小人啊，你快说说，有什么想要的喜欢的？”男子轻轻摇头，端起茶盏慢慢啜饮起来，小九见男子真的不要她报答，不由发愁起来，眼巴巴的看着男子道：“你真没什么喜欢的啊？”男子放下茶盏，看了眼小九，轻声问道：“你可有什么喜欢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大哥哥 一说起这个，小九顿时精神了，扳着手指数着道：“我喜欢的可多了，我喜欢骑马喜欢射箭，喜欢练功夫，喜欢出去打猎，我只去过围场一次，还没正经去山上打过猎呢，祖父说那种深山老林里有老虎还有熊，我什么时候能去打一头老虎就好了”“西街巷的芝麻烧饼也好吃，帽儿巷里有一个老头，整日推着一个小车卖酱菜，他做的酱菜特别好吃，尤其是夹在西街巷刚出炉的芝麻烧饼里”小九手舞足蹈说的兴致勃勃，男子聚精会神听的认真，可守在屋外门口的青衣少年却忍不住面露惊讶，主子竟然会听一个小女娃说这些，还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太不可思议了！小九说了一通自己喜欢的美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嘀咕道：“说的我肚子都饿了，吃的那点儿萝卜和竹笋真是太不顶饱了！”说到这儿，小九突然想起一事，猛地站起来急切的看着那个一直安静听她说话的男子问道：“哎呀，我差点儿忘了，你是这家馆子的主人吧？”男子微微颌了下首，小九看着男子流畅的下巴曲线，不由暗叹，祖母说过的眉眼如画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吧，连下巴都好看的过分，不像自己的下巴肉嘟嘟的没有一点儿祖母说的线条还是什么的。男子见小九忽然又发呆起来，不由勾了勾唇角，长睫毛微微晃动几下，眼眸带笑的看着小九低声问道：“小丫头，想什么呢？”小九眨了下眼睛，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男子，毫不吝啬的赞美道：“神仙，你不光长的好看，说话声音也很好听呢，像我娘弹出来的琴声一样悦耳。”男子看着冲自己笑的跟花儿一样，满嘴赞扬的小九，眼眸一闪，微微垂下睫毛，低声道：“我不是神仙。”小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我又忘了，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你还没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叫小九啊，我没告诉你吗？嘿嘿，我一饿记性就不太好，我大名叫莫怡年，在家里排行第九，所以大家都叫我小九，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小九？”“嗯！”“我叫唐天申！”“糖天申？姓糖吗？这名字听着甜甜的。”“不是那个吃的糖，是姓氏里的唐，你可以叫我唐大哥。..”“唐大哥？糖大哥，哈哈哈哈哈”小九乖乖喊了一声，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对唐天申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叫你唐大哥，我常去的一家糖果铺子的招牌就叫‘糖大哥’，我一叫你唐大哥就想起那家铺子的招牌来，就想笑，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小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男子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不由也觉得好笑，低声道：“那你想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我吧。”小九不由瞪大眼睛，还能这么随便，她喜欢。琢磨了一会儿，小九歪着脑袋道：“天大哥，申大哥，好像都不太好听，对了，你在家排行多少啊？不如我按排行称呼你。”唐天申眼神一黯，低声道：“我排行老大。”“啊，那怎么办？我都有大哥了，总不能也叫你大哥吧？我大哥都三十多了，你看着顶多跟我五哥差不多大，我可不能叫你大哥了，对了，我可以叫你大哥哥啊，这样不就行了，怎么样，大哥哥，又好听又厉害，比我五哥还大哦，我聪明吧？”小九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唐天申看的好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小九敏感察觉到唐天申身上的善意，眼珠一转，想到了水池里的肥鱼，瞟向唐天申手边摆放的果子和点心，笑着道：“大哥哥，我肚子饿了，这个果子和点心我能吃吗？”唐天申看了小九一眼，将手边的果子和点心往小九面前轻轻推了推，小九笑眯眯的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道：“这什么果子，酸酸甜甜挺好吃的？”“下面人准备的，我也不知。”唐天申漫不经心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小九三口两口将一个果子吃下肚，又捏起一个果子，见唐天申看她，不由抱怨道：“大哥哥，你家馆子的饭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分量太小了，还没有肉，我吃不饱。”唐天申愣了下，低声问道：“你多大了？两盘菜你还吃不饱吗？”小九竖起七根手指道：“我马上就七岁了，两盘菜我一个人吃还差不多，可我们是两个人，你们还是两盘菜，当然就不够了啊！”说到这儿，小九顿时想起莫平初来，忙对唐天申道：“那个，对了，大哥哥，我是跟我五哥一起来的，他人可好了，长的也好看，你要不要见一见他？”唐天申摇了摇头道：“我不见外人！”小九奇怪的指了指自己道：“我也是外人啊？你怎么就见我了？”可不等唐天申回答，小九又自己嘀咕了句：“不过我好像也不是外人，我是小孩，小孩是外人吗？那要是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喽？内人是什么，听着好别扭啊！”唐天申不由好笑的看着小九，见小九嘀咕着又啃完一个果子，不由对小九的饭量有了新的评估。小九毫不客气的又拿起一个果子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道：“大哥哥，你既然不想见我五哥就不见吧，反正他最近又凶又啰嗦，也没以前好看了，可能是老了吧。”唐天申瞬间愣住，强忍住想要上翘的唇角，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五哥应该没有多大年纪吧？怎么惹你生气了，你竟然嫌他不好看，还老了？”小九啃着果子，噼里啪啦把自己如何吓跑了二皇子和三公主，如何被莫平初训了一顿，被罚紧闭的事情说了一通，说完愤愤不平的看着男子问道：“大哥哥，你说，我五哥是不是很凶很霸道，我才刚刚被我娘关了三天，放出来后连街都没逛过一次呢，就又要把我关起来，我都要被关的发霉了，今日若不是来见你，他定不会放我出来的，哼！” 第一百六十八章银丝糖 唐天申看着小九头上随着她说话晃来晃去的璎珞坠子，勾了勾唇角道：“就因为这个，你便嫌你五哥不好，说他老了？”小九吐了吐舌头道：“那个二皇子和三公主那般烦人，我们就是吓一吓他们，又不会真的把他们怎样，五哥就发脾气还罚我们，我气的都不想理他了。闪舞..”“你五哥也是为你们好，”“我也知道啊，可还是生气啊，总不能忍着不气吧？”小九说的理所当然，唐天申一听竟无可反驳，只有垂眸浅笑不语小九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的冲唐天申招了招手，唐天申愣了下，将头凑了过去。只听小九得意的悄声说道：“我五哥今早说了，他错了，他不该说我，还放我出来了，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不过我没告诉他。”唐天申听小九这么说，不由愣了下，想到莫平初定是拿这个妹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不由觉得好笑，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小九看着唐天申笑道：“大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应该像我这样，多笑笑。”说着咧开嘴笑着道：“我祖母说了，爱笑的人运气好，还聪明，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啊？”唐天申不由哑然失笑，低声赞道：“小九的确很聪明，这么点儿都会画饕餮了。闪舞..”小九愣了下，呵呵笑道：“大哥哥，你看到我给你留的画了，好看吧？”“好看，能把饕餮画的如此简易，我的确平生从未见过！”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凑到唐天申面前小声问道：“什么叫简易？”唐天申愣了下，拿出一张画纸递给小九微微一笑道：“你这画的这就叫简易。”小九看着唐天申拿出画纸的手指，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人家的修长白皙线条优美流畅，可她的呢，肉嘟嘟小小短短的，小九不由叹了口气。唐天申不解的看着小九，小九摁了摁自己手上的肉窝，接过画纸道：“大哥哥，你人长的好看，手也长的好看，我跟你比，又胖又小，一点儿都不好看了，难道我以后要少吃点儿才行吗？”唐天申愣愣的看着小九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面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好似夸赞他长的好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看着小九靠着椅背坐着，因身量不足，两只脚悬着未着地，此刻微微晃动着脚丫，自在坦然没有一丝拘谨的样子，唐天申只觉得奇妙，又觉得理所当然。..“好看不是来称赞男子的，你还小，小孩子就要胖一些才可爱！”唐天申想了想，说了一句算是安慰小九的话。小九笑眯眯的点头道：“我祖母也是这样说的，她说等我长大了，定是个大美人！”唐天申看着小九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开心，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低沉但发自内心的欢畅。屋外的青衣少年听到里面男子的笑声，本就惊讶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诧的神情，他不由扭头看向里屋，透过珠帘隐约看到男子的确是在笑，青衣少年不由彻底呆住了，他家主子竟然会笑，还会笑的这么畅快？小九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天申的笑脸，觉得眼前之人本就出尘脱俗的容貌现在越发耀眼生动，都晃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来。小九不知怎地想到祖母曾说过：很多好看的人笑起来时并不好看，故而大部分人画像时都会选择微笑，女子们更是讲究笑不露齿。可眼前这位大哥哥笑起来竟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小九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好似阴雨绵绵中太阳突然出现阳光照射大地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一起笑。小九忍不住说道：“大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若是我祖母见了，定会给你画一幅画像。”唐天申不由往前探了探身子，定睛看向小九：“你祖母，给我画像？”小九一愣，这才发觉唐天申的睫毛很长，眼睛很黑很亮，里面好似藏着无数星辰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可不经意间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就好似，小九莫名想到了在外人面前的莫平初。小九不由往唐天申面前凑了凑，唐天申愣了下不经意的身子往后一靠，又恢复成靠坐椅背的姿势。小九笑眯眯的道：“我祖母平日里没事就喜欢给人画像，我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画像都有，祖母说要一直给我画，等将来我长大了也能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唐天申眼神微闪低声道：“你祖母待你很好。”“不光祖母，家里人都对我很好啊，我五哥最近虽然啰嗦了些，又爱罚人，可也很疼我的！”小九说着，笑呵呵的捏起一个点心放到嘴里，嚼了一下，却忽然猛地咳了两声，喷出一口白烟来。唐天申不由愣住了，小九也惊呆了，不由嘟囔道：“这是什么点心啊？为什么会有白烟冒出来？”随着小九嘟囔，白烟不停的从她嘴边喷出，越发弄得小九一脸懵，那滑稽的样子看的唐天申忍不住轻笑出声，听得屋外青衣少年几乎惊掉下巴。小九闭紧嘴巴，不满的瞪了唐天申一眼，她都这样了，这个大哥哥还笑？唐天申忍住笑意，冲外面喊了一声：“元九，端杯温茶来！”青衣少年元九很快便端了杯温茶过来，小九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呼了口气见没有烟了，开心道：“终于不用喷烟了，大哥哥，你这点心奇怪的很，叫什么啊？”唐天申看了一眼元九，元九低声道：“这是余牙今早刚做的点心，说叫银丝糖，不是很甜，公子应该会喜欢。”“喜欢？余牙若是会主动讨我的喜欢，他就不是余牙了，以后余牙再做出来什么新东西，你们先尝尝再给我端来。”“是！”元九点头道是，伸手就要拿过那碟银丝糖退下，不料小九却拦着他道：“别撤，别撤，这个好玩儿，给我留着！”元九抬眼看向唐天申，唐天申微微点了点头，元九退下，全程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眨几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告辞 唐天申见小九兴致勃勃的又拿起一个银丝糖放到嘴里，扭头朝一边故意呼气，白烟绕着她飘啊飘，惹的她一阵乱笑，嘴边白烟更是一阵阵的往外喷。唐天申看的好笑，也不做声，任由小九玩着把一个银丝糖给吃了下去。小九吃下银丝糖，喝了几口茶，笑眯眯的对唐天申道：“大哥哥，我跟你商量件事。”“什么事？”“你这个银丝糖可不可以送我一碟，”“这个应该不是很好吃吧？”“好吃，更好玩，我要给我五哥他们吃，哈哈哈哈哈”小九一想到要捉弄哥哥们，不由乐了起来。唐天申看着小九无忧无虑的笑脸，微微点了点头，顺便默默为莫平初几兄弟点了个蜡，只希望这银丝糖不会成为他们的噩梦。很快，元九便送来了一盒银丝糖，小九一看这么多，不由看向唐天申，唐天申轻声道：“你不是说有好几个哥哥吗？一碟哪里够分？余牙做的很多，我不爱吃，你都拿去吧。”小九开心的抱起糖盒，笑着对唐天申道：“大哥哥你人真是太好了，要是下次我再过来，有肉吃那就更好了。闪舞..”唐天申愣了下，这才明白过来，小九绕这一圈为的是什么，原来是想让余牙做肉吃呢。唐天申不由想笑，也只有这样天真无邪的孩子才会一门心思想着吃喝玩乐吧，看着小九满是期待的眼神，唐天申轻声道：“你若下次再过来，我让人给你做肉吃。”小九欢呼一声跳起来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我下次过来，你可要让人给我做很好吃很好吃的肉，要很多才行。”唐天申微微蹙了下眉，暗道很多这个分量应该是多少，小九见唐天申蹙眉，以为他嫌自己要的多，忙说道：“若是没有那么多肉，那就吃水池里那条鱼吧，看它长的肥肥胖胖，应该也够我吃一顿了。”说完，满是期待的看着唐天申，眨巴眨巴大眼睛，露出一副“你看我多懂事，多么替人着想，快夸我吧”的表情。看的唐天申不由翘起唇角，轻声道：“好，下次你再来就把那条鱼做了给你吃。”正要走进来的元九听见这话不由愣住，那水池里养的可是价值千金的兰寿鱼，尤其是那条最大的，头上寿斑清晰完整，极为难得，这样的鱼主子竟然答应要给那丫头吃，简直是暴殄天物。闪舞..可看着唐天申脸上不同以往的轻松愉悦，元九心里一动，将即将脱口的劝说尽数咽回了肚子，只低声道：“主子，雅间的客人等的有些着急了。”唐天申看向小九道：“你哥哥担心你了，你该回去了。”小九抱着糖盒站了起来，有些不舍的向唐天申行了礼道：“大哥哥，今日多谢你送我点心，还有之前救我，我下次再来看你，咱们一起吃鱼。”唐天申微微点了点头，小九转身告辞，元九冲唐天申拱了拱手，送小九出去，小九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笑着冲唐天申喊了一声：“大哥哥，我下次来给你带好多好吃的，我一吃好吃的就会很开心，你吃了也会开心的。”唐天申不由心里一颤，他并没有表现出有丝毫的不开心，这丫头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可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这么说，唐天申竟觉得心里不由自主热热的。唐天申轻声道：“多谢你，我听说你有一条狼牙项链，下次过来可否拿来让我看看？”小九愣住，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狼牙项链的？”唐天申不置可否，只抬了抬手道：“快过去吧，你再不回去，你哥哥怕是要冲过来了。”小九吐了吐舌头，冲唐天申笑了笑，跟着元九走了出去。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唐天申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将身子轻轻的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眼神幽深沉静却又藏着一丝说不出的孤冷。小九走后，莫平初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不见小九回来，也不见有任何人过来，不由暗暗心急。又过了一会儿，眼见小九离开都快半个时辰了，莫平初有些坐不住了，便推开雅间的门，想出去看看。可刚一出门，便被一个侍女拦住，说让他在里面等一等，莫平初坦言要去看一看小九，对方只说他们会去禀报，请他不要随意走动等等。莫平初无奈只好又坐回雅间继续等着，心里七上八下极为担心小九，眼看着又过了一刻钟，依然没有小九的消息，莫平初实在坐不住了，正准备哪怕硬闯也要找到小九时，却见门开了，那个青衣少年带着小九回来了。小九一脸高兴的抱着一个食盒，笑眯眯的冲他挥手道：“五哥，我回来了！”莫平初瞬间直想冲过去拉着小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一遍，问问她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吃过什么碰过什么，可理智让莫平初保持着冷静，他冲元九微微点头道：“多谢，既然舍妹已经回来，那我们就告辞了！”元九躬身道：“客官，请慢走。”莫平初带着小九出了废园，上了马车，莫平初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看着抱着食盒不知再盘算什么，大眼睛骨碌骨碌直转的小九，莫平初低声问道：“小九，你可见到这里的主人了？”小九笑着点了点头道：“见到了，是个大哥哥，长的极好看，声音也好听，脾气也好，给我吃果子，还送了我点心，这个点心可好吃了，五哥，你要不要尝一尝？”说着，小九笑眯眯的打开食盒，很是殷勤的拿出一个银丝糖递到莫平初嘴边，莫平初摆了摆手道：“我不吃了，你留着自己吃吧。”小九早就等着看这一刻呢，怎会就此罢休，不由撒娇道：“五哥，你吃一个吧，真的很好吃，我都舍不得吃，专门留着给你吃的。”莫平初似信非信的看了眼小九，接过点心，瞟了眼小九，见小丫头一脸迫不及待看好戏的样子，不由勾了勾唇角，拿起点心作势往嘴里放。 第一百七十章天申 小九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莫平初，双手举在胸前，气都不敢大喘一口。闪舞..哪知莫平初拿着点心就要塞到嘴里时，忽然转了方向，在小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塞到了她的嘴里。小九不妨被塞进了个银丝糖，立刻就要往外吐，可嘴巴刚一动，便喷出一口白烟来。看到这股白烟，莫平初算是明白过来小九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了，不由笑着戳了下小九的脑袋道：“你这丫头，还想骗我呢。”小九喷着白烟把银丝糖咽下，抹了抹脸冲莫平初道：“五哥，你太坏了，差点儿把我呛着。”莫平初轻轻一笑递给小九一杯水，小九咕咚咕咚喝下好奇的问道：“五哥，你是怎么猜到我要捉弄你的？”“你那么盯着我，一副恨不得把点心塞到我嘴里的架势，我怎么会猜不到？”“哎呦，不玩了，五哥你这样太没意思了，我回去了跟六哥他们玩去。”“嗯，好好跟他们玩，尤其是你八哥，记得多给他几个点心吃。”“哈哈哈哈，五哥，你太坏了！”“彼此，彼此！”兄妹两人对视大笑，笑够了，莫平初这才开始询问小九离开之后的事情，小九手舞足蹈的说着自己今日的见闻，毫不吝啬的赞美今日见到那位大哥哥的美貌气度，听得莫平初忍不住心中泛酸，暗道李恒那小子应该长的也没多好看啊，小九还是年幼无知，或许是因被李恒救过就不自觉夸张了些。当听到小九说那大哥哥下次想看一看她的狼牙项链时，莫平初心里不由猛地一沉，对方果然是李恒，只有他才知道小九有一条狼牙项链，因为那正是他亲手让他送给小九的。莫平初不由陷入了沉思，从密道进入皇宫，无意中救了小九，住进徐家废园，开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馆子，李恒这一系列的动作到底是想干嘛？突然想到一事，莫平初不由盯着小九急声问道：“你刚说那大哥哥名叫什么？”小九打了个哈欠道：“唐天申啊，不是告诉过你了嘛。”“唐天申”莫平初咂摸了会儿，眼神猛地一变，要是他没有记错，先皇后的生辰是在五月二十一日，曾有道人判言说先皇后这生辰不吉，非长寿之命。闪舞..皇上听闻大怒，斩了那位道人，命人将五月二十一日定为“天申节”，下旨普天同庆为皇后祝寿，以求皇后能得以永寿。还记得第一年天申节时，皇上乘坐车驾率皇后、太子、文武百官一同去了龟寿池，太子率百官向皇后拜寿，帝后相顾一笑情深意切的情景。莫平初忍不住心中长叹，不过十来年，皇后殡天，太子离宫，皇上果真是世事无常啊！而且先皇后本姓唐，太子李恒给自己取名“唐天申”，弃父姓李，用母姓唐，又以当初皇上给先皇后定下的天申节作为自己的名，李恒这是铁了心只当自己是唐家人吗？既然如此，那他此番来京都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皇上逼迫吗？莫平初越想越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由扬声对车夫道：“快些回府！”车夫应道：“是，公子！”紧接着，马鞭一甩，马车加速跑了起来。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小九忽然感觉马车突然加速颠簸起来，不由晃着脑袋揉着眼睛，迷蒙的看了看四周，当看到莫平初黑沉的脸色时，小九不由奇怪的嘀咕道：“五哥，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莫平初愣了下看向小九，见小丫头迷迷糊糊的样子，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小九你困了？”小九打了个打哈欠道：“困了，想睡觉。”“忍一忍，到家了再睡，”莫平初扶着小九的身子让她坐稳，低声哄道。小九点了点头，可还是控制不住的一个劲儿打哈欠，莫平初想了下轻声道：“你不是还要给小六他们几个送点心吗？万一睡着了可看不到好戏了。”小九一听这个顿时精神起来，笑眯眯的道：“我一会儿一个个送，送了我就走，躲在门外看好戏，呵呵呵呵，六哥七哥肯定一口就塞到嘴里吃了，八哥嘛，我得装的像点儿，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小九说着想着，把自己乐的不行。莫平初看的好笑，马车疾驰，风卷起车帘，让莫平初无意中看到车窗外的一人，他不由立刻掀起车帘，探出头去。小九一愣，也忙把头挤过去看。只见街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搂住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女子猛地推开男子，又羞又急面色绯红，抬脚要踹男子，男子笑着躲开，惹得女子杏眼圆瞪柳眉倒竖，瞪着他好似骂了一句，便转身跑了。男子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女子的背影一动不动。小九不由惊呼道：“哎，那不是，那不是三哥嘛？”莫平初若有所思的道：“的确是三哥，也不知那女子是何人，好似跟三哥认识呢。”小九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她上次打三哥来着，被我捉弄了一通，又笨又傻；还有她那个丫鬟，光会叽叽喳喳的喊叫，烦人的很。”莫平初不由看向小九，小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秘密，忙一把捂住自己嘴巴，呜呜的冲莫平初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也别问我。”说着，便要往一边躲去。莫平初一把揪住小九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盯着小九道：“小九，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五哥，我保证会给你保守秘密。”小九捂紧嘴巴不太信任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眼神微眯低声道：“你若是不说，我下次就不让你去徐家园子了，那个大哥哥你也就见不到了啊！”小九忙一把松开手，大声道：“我说，我说，别不让我去徐家园子，我跟大哥哥都约好了下次吃鱼的。”莫平初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才见了一面，李恒就把他妹妹给拐走了吗？为了吃鱼连自家三哥都要卖掉？ 第一百七十一章心思 小九若是知道莫平初心中所想，定会拧着眉头跳脚，明明是你变着法的逼我说的，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哥哥的心思也一样难猜的紧。闪舞..小九吞吞吐吐的把自己和莫平城去买胡饼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莫平初道：“五哥，你可千万别跟娘她们说啊，不然肯定又要罚我了。”莫平初忍不住摇头叹道：“你啊，都上太学了，还这般淘气可如何得了？”小九一看莫平初没生气，不由偷笑着把头又挤到车窗处，看到莫平城竟然还愣愣的站在原处，不由皱眉嘀咕道：“三哥这是看什么呢？怎么傻站着也不走？”说着，便扬声喊道：“三哥，三”刚喊了一声，小九便被莫平初拽进了车内，小九不解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低声道：“笨丫头，别喊，你三哥现在站的心甘心愿呢。”说着，贴着小九耳朵低低的说了几句，小九听得眉开眼笑，挤眉弄眼的问莫平初道：“我只要这样说，就会有三嫂了？”“当然！”莫平初回答的信心满满。小九眼珠一转道：“好，那我回去就跟娘说，不过，五哥，你什么时候也娶亲啊？我可喜欢钟家姐姐了。”莫平初愣了愣，眼神瞬间暗沉下来，小九不明所以的看着莫平初，过了一会儿，才听莫平初好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你钟家姐姐如今可好？”小九奇怪的看着莫平初道：“钟家姐姐如何你不知道吗？你都回来这么久了，没去看过她啊？她现在不在钟家，在那个什么地方来着”小九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挠了挠头道：“我给忘了。”莫平初眼神逐渐暗淡下来，钟婉宁今年应该二十有一了吧，京都这般年纪的女子早就为人妻为人母了，也不知道她会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又会有什么样的孩子呢？莫平初的心头猛地一阵刺痛，这是他一直不敢想不敢碰的地方，本以为当初既然已经放下，随着时间总会淡忘。可今天无意中被小九当面问出，莫平初才发现自以为结痂的伤口，原来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生疼无比。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又想，可怎么也想不起钟婉宁现在所在地方的名字，苦恼的道：“我听娘和大伯娘说过一次，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娘还说让我以后不要提钟姐姐，什么钟姐姐和你有缘无分什么的，五哥，什么叫有缘无分啊？”看着小九困惑的眼眸，莫平初心中刺痛难当苦笑连连，低声道：“有缘无分，就是有缘认识却无缘在一起，小九，以后不要，不要再提起她了。..”小九越发困惑不已皱眉问道：“为什么啊？五哥你把钟姐姐娶回来做我五嫂，不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喜欢钟姐姐，为什么以后不能提起她？”“小九，你不明白，行了，不要再说了！”莫平初有些控制不住心头的刺痛酸涩，沉声说了一句，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小九。小九皱了皱鼻子，不满的哼了一声，娘和大伯娘这样，五哥也这样，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就不让她说，大人真是不讲理的很。小九气呼呼的也将头扭到一旁去，也作势不去看莫平初一眼，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莫平初微微泛红的眼眶和抿的发白的嘴唇。两人一路无言到了邢国公府门口，莫平初从纷杂酸楚的回忆中清醒，看到小九头靠在车厢壁上已经睡着了，不由微微勾了下唇角，脱下外衫披在小九身上将她抱出了马车。早就等在门口的莫太文和徐静娘忙上前接过小九，小九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抱紧了怀里的盒子，徐静娘看的好笑，问莫平初道：“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小九得了什么宝贝，都睡着了还抱的这么紧呢？”已经面色如常的莫平初温声道：“我带小九出去玩了一会儿，她抱的是点心，要带回来给小六他们几个吃。”徐静娘一听这话不由笑起来，伸手轻轻拂开小九额前的发丝，嗔怪的笑道：“这丫头，玩心怎么这么重呢？”莫太文看了莫平初一眼，知道他是为了让徐静娘放心才这么说的，虽然他也不知道小五今日带小九出门是为何事，可想想老爷子这两日的异样和小五三番两次的外出，莫太文敏感察觉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抱紧小九，莫太文低声对莫平初道：“我带小九回房，你快去你祖父那里一趟，他一直等着你呢。”莫平初点了点头，冲莫太文和徐静娘行了个礼，便大步流星的走远了。徐静娘看着莫平初的背影，低声对抱着小九往住处走的莫太文道：“我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公公最近怎么总是叫小五呢，这孩子过了年不是要参加经考吗？这么整日乱跑还怎么读书啊？”莫太文低声道：“放心吧，小五心里有数呢。”“那倒也是，小五从边关回来，整个人的确长大了不少，办事说话比以前更稳重老练了。”徐静娘有些自豪的感慨道。莫太文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抱着小九快步往住处走去。莫平初见到老爷子第一句话就是：“徐家废园里的人是他，李恒！”老爷子的神情毫不意外，沉思片刻问道：“你见到他了？”莫平初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只见了小九，小九临走时，他让小九下次把狼牙项链拿来看看。”“那就肯定是他了，”老爷子微微叹息着道，手指轻轻的在案几上敲着，想了一会儿，老爷子沉声道：“弹劾邢州刺史和参军贪污军饷纵兵行凶的那个御史，今日被皇上一道口谕贬官下放了；有人见风使舵，上奏称邢州刺史和参军清正廉洁实为文武百官之表率，应予以嘉奖，皇上准了。”莫平初越发皱紧眉头，这算是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吗？皇上到底想干嘛？老爷子的手指轻轻在案几上敲着，突然使劲敲了一下站起来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皇上这一言九鼎的姿态真是做的越来越有架势了，天子一言，呵呵呵呵呵呵！” 第一百七十二章互喷 莫平初听着老爷子话语里毫不掩饰的讽刺之意，不由心中一跳，轻声道：“祖父，不管怎样，他都是皇上，是我们要效忠的君主！”老爷子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道：“这个不用你提醒，行了，跟我详细说说今日在徐家园子的情形。闪舞..”莫平初将自己知道的跟老爷子讲了一遍，老爷子听完沉思了好一会儿，低声道：“既然知道太子的下落，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他现在不想见你，那你还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莫平初皱着眉头道：“祖父，您说太子到底想干什么呢？”老爷子垂眸沉声道：“他想干什么，他爹想干什么，谁能知道呢？反正这对父子啊”老爷子背着手走到窗边，长叹了口气。莫平初心里不由一沉，张了张嘴想问问当年宫中起火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为何会被送出宫去，为何祖父一说起太子和皇上的关系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看着老爷子高大但已经不太挺拔的背影，莫平初抿紧嘴唇，将这些疑问又尽数咽回了肚子。老爷子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对莫平初道：“小五，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先静观其变。闪舞..”“是，祖父！”莫平初深深一躬，准备退下，忽然想到一事，忙对老爷子低声道：“小九跟太子约好下次去吃鱼，可看眼下情形，不如以后不要让小九再去徐家园子了？”老爷子想了想，摆了摆手道：“小九那丫头性子倔，爱新鲜，你若不让她去，她不定给你惹出什么乱子也要去的，随她吧，玩够了她自然也就不去了。”莫平初不太赞同的皱了皱眉，但看了看老爷子神色，还是低声道：“是，孙儿知道了。”从老爷子住处出来，莫平初面色虽然如常，可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尤其想到小九说起李恒时兴致勃勃的样子，莫平初不免心中担忧，小九好似对李恒极其感兴趣呢。而且李恒此次来京，意图不明，莫平初自问自己和李恒交情匪浅，无论何事李恒也该跟他联系一二，可上门两次对方一直避而不见，让莫平初不由猜测李恒莫非是要做什么，不希望他牵涉其中。可小九这个贪慕美色的丫头，张口闭口都是她那个大哥哥如何如何，想想莫平初不由心里泛酸，明明他长的也不差啊，怎么妹妹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两面就被李恒那个家伙拐的找不着家了呢。小九一觉睡醒，已是下午申时，迷迷糊糊看了看四周，渐渐清醒过来自己是回家了。看到桌子上放的盒子，想到银丝糖还没有送出去，小九立刻清醒了，兴致勃勃的抱着银丝糖便去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住处。莫平云和莫平芳被关了禁闭思过反省，一日下来无聊的要命，忽然见小九提着个食盒过来，说是今日外出带回来的点心，专门送来给他们尝尝。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感动不已，心中暗道小九真是长大了，懂事了，昨晚知道给他们送东西，今日还专门给他们送点心，真是个好妹妹，他们没白疼她。哪知还没说两句话，小九放下点心便道还要去给莫平坚送，便急匆匆的走了，惹得莫平云和莫平芳一阵嘀咕，这小九怎么和小八这般亲了呢？可莫平芳和莫平云二人却不知，小九根本没有走远，她刚出门便躲在了门边，正瞪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们呢。莫平云和莫平芳看着小九端来的据说叫银丝糖的点心，只见那点心也不知是怎么做成的，色泽乳白、细丝万缕，看着好似一个个大的蚕宝宝一般，很是有趣。莫平云笑呵呵的拿起一个银丝糖说道：“这玩意儿，也就小九那个小丫头喜欢，丝丝缕缕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莫平芳作势要抢莫平云手中的点心：“嫌弃你别吃啊，只要是小九送的，我都不嫌弃，给我！”“谁嫌弃了？我是说这一看就好吃，小九那嘴刁的，她说好吃的东西定是好吃的紧！”说着，莫平云便把银丝糖放到了嘴里，甜滋滋的滋味立刻充斥口腔，似乎还有某种果仁的香酥，莫平云不由心花怒放，忍不住想开口赞一句好吃，却不料刚一开口，竟“噗”的一下喷出一口白烟。这口白烟正正的喷在了刚把银丝糖塞到嘴里的莫平芳脸上，莫名被喷了一口白烟愣住的莫平芳，狠狠瞪了莫平云一眼，正要怼他两句，却不料自己一张口，也“噗”的喷出一口白烟来。烟雾蒙蒙里，莫平云和莫平芳面面相觑，他们这都是吃了什么啊？两人不由齐齐转向门口，异口同声的喊道：“小九！”随着喊声，白烟喷出将两人面孔尽数弥漫。躲在门边的小九笑的快趴地上了，云珠又好笑又无奈的拉着小九低声道：“主子，看够了咱们快走吧，一会儿六公子和七公子就要追出来了。”小九看着已经起身的莫平云和莫平芳，喷着白烟外外冲的样子，拍着手道：“哈哈哈哈哈，六哥和七哥对着喷烟的样子太好笑了，云珠，你快看啊，他们现在还喷呢，哈哈哈哈哈哈”云珠看着快要冲过来的莫平云和莫平芳，再看看笑着拍手几乎趴在地上的小九，不由捂额，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拽起小九就跑。小九一边跑一边笑，惹得追过来的莫平云和莫平芳压根直痒痒，这小丫头太贼了，居然骗他们！虽然莫平云和莫平芳跑的快，可惜到了门口便被拦住，只能眼看着小九笑嘻嘻的被云珠拉着跑远。两人对视一眼，见对方鼻子眼皮上都沾了不少白丝丝，狼狈不堪，不由大乐，莫平芳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往回跑。莫平芳愣了下，也拔腿往回跑，便跑边喊：“小七你这个混蛋，敢拿银丝糖再喷我，我非揍扁你不可！” 第一百七十三章得逞 小九被云珠拖着一顿快跑，气喘吁吁的到了莫平坚住处外，小九顺好气，忍住笑，装作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提着食盒走了进去。“八哥，八哥，你在哪儿呢？”小九一进院子便喊了起来。莫平坚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能在哪儿，还不是在屋里，听说你出去玩儿了，怎么，这么快就玩够了，知道回来了？”小九冲进屋子一看，只见莫平坚支着脑袋坐在桌案上，正有气无力的翻看着账册，另一只手还不时在算盘上拨打着。小九不由凑过去，好奇的看了看问道：“八哥，你这干嘛呢？”莫平坚没好气的道：“咱爹说反正我关禁闭也没事儿，就让人抬来了账册，让我对对账。”小九定睛一看，只见莫平坚桌案一旁堆着十几本账册，不由拿起来翻了翻，只见什么进缴账和存该表账、来账、去账各种名目数字看的小九头晕眼花，再看看对着账本还能一笔笔核算的莫平坚不由佩服的道：“八哥，这么许多账你都能看明白啊，真厉害！”听到小九夸赞自己，莫平坚不由叫苦连连道：“这才几本啊，就叫多，诺，那边还有一箱呢。”小九顺着莫平坚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一旁竟有一个大木箱，走过去一翻，竟然都是账册，什么棉布、茶叶、瓷器、木材名目繁多的账册竟装满了整整一木箱，小九不由看的咂舌，不解的问道：“八哥，咱家怎么会有这么多账本？”莫平坚眼皮都不抬有气无力的道：“自从上次爹去了交州一趟，和那里最大的海商签了合同之后，咱们家现在要从北方往南方销的货物共三十七种，从南方往北方销的货物有五十九种，合作商户共计七十二家，这么多货物商户的账册，你想想该有多少？”小九听得傻眼，眨巴眨巴眼睛问道：“那不是还有账房管着呢吗？”莫平坚撇了撇嘴道：“账房是管记账盘点的，那总账还不得东家自己来核对，不然下面人弄虚作假欺上瞒下，谁能知道？”小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莫平坚拿起笔在手中账册最后一页记下一行，放下账册站起身伸了个大懒腰道：“我自从被关禁闭后，就一直没闲着，看账本看的头晕眼花，小九，我跟你说，咱爹一定不是我亲爹，就看不得我有半分闲着的时候。闪舞..”小九看着抱怨连连的莫平坚，不由直乐，莫平坚戳了下小九的额头骂道：“小没良心的，哥哥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啊，你和五哥他们但凡有一个爱做生意的，爹也不会往死了用我。”小九一吐舌头笑道：“那我以后少花点儿银子，八哥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得了吧，挣钱就是为了花，若连你都要省钱过日子，我们还何苦去费尽心思挣钱呢；说说，今儿五哥带你去哪儿玩儿了？不是说也要关你紧闭吗？怎么这么快就把你放出来了，还带你出门，你是不是又跟五哥撒娇耍赖了？”莫平坚拽了拽小九的辫子问道。小九嘟了嘟嘴不满的道：“是五哥自己带我出去的，我才没有耍赖呢，对了，八哥，我今日从外面带回来一种新式点心，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莫平坚扫了小九一眼，自觉今日这丫头听话又乖巧的过分，不由挑了挑眉梢问道：“呦，长大了啊？都知道给我带点心回来了？”小九一听莫平坚这语气，不乐了，瞪眼道：“我不光给你带了，还给六哥七哥都带了，五哥还吃了呢，你爱吃就吃，不吃我可拿走了！”说着，抱起点心盒子就要走。莫平坚一见小九耍性子，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这才像她妹妹嘛，忙拉着小九道：“吃呢，我吃呢，谁说不吃了？看看你这脾气，都是给你惯的！”小九得意的眼珠一转，将食盒放下，拿出点心放到莫平坚面前。莫平坚看着里面雪白的点心，笑着问道：“这点心倒是真没见过，白丝丝的叫什么啊？”小九憋着笑一本正经的道：“叫银丝糖，可好吃了，你尝尝。”“好，我尝尝。”莫平坚笑着捏起一个银丝糖放到嘴里，小九唇角控制不住的开始往上翘，莫平坚暗道不好，这丫头怕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莫平坚盯着小九，小心翼翼的咬了一下，准备发觉不对就吐出来，却不料一口下去，那白丝丝瞬间充斥了口腔，又甜又黏，让他忍不住张了张嘴想喊人倒杯茶来，可一张嘴，便见一股白烟从自己口中喷出，莫平坚不由吓了一跳。早就悄悄躲开的小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莫平坚无语的看着自己喷出来的白烟，再看看笑的前仰后合的小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这是又被小九捉弄了。莫平坚弯腰低头想将银丝糖吐了出来，可一开口，又是一股白烟喷出，嗓子噎的干干的，莫平坚闭紧嘴巴，挥手让人端来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硬生生将银丝糖咽了进去，这才不喷白烟了。莫平坚扭头就要找小九算账，可只见小九已经哈哈笑着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得意的喊着：“八哥你白烟喷的真好看，比六哥七哥斯文多了，哈哈哈哈，多吃点啊”莫平坚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空荡荡的门口嘟囔了句：“臭丫头！”重新坐回桌案前，准备继续算账，看到那银丝糖正准备让人撤下去，可品了品口中滋味，竟觉得很是香甜，忍不住又拿起一个塞到嘴里，这么喷着看着账本竟也不觉得那么枯燥了。小九成功捉弄了哥哥们，乐不可支，一路笑着跑回自己院子，一抬头看到自己亲娘正坐在屋里等着自己呢。徐静娘看到小九哈哈笑着一路疯跑进来，不由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拂了拂小九跑乱的头发，嗔怪的道：“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这般疯疯癫癫的？看看，这头发乱的，跟个小疯子一样。” 第一百七十四章设计 小九抱着徐静娘的胳膊笑嘻嘻的道：“我要是小疯子，娘就是个大疯子，大疯子生小疯子，呵呵呵呵呵！”徐静娘戳了戳小九的鼻尖笑道：“这牙尖嘴利的呦，又跑哪儿去了？”“我去找六哥七哥和八哥了，娘，你过来干嘛？”小九坐在徐静娘身边，接过云珠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喝下抹了抹嘴问道。徐静娘看着小九粗鲁的动作不由直皱眉，掏出手绢给小九擦了擦嘴角，让云珠再去给小九倒一杯水来，这才不急不缓的道：“我去花厅处理些事务，刚忙完，路过你这儿，便顺道看看你睡醒了没，还有给你拿些首饰来，你长大了，以后可不能跟假小子一般，要学着打扮起来了。”徐静娘笑眯眯的看着小九，手轻轻一挥，一个大丫鬟捧着一个打开的长盒子走到小九眼前。小九扭头看去，只见那盒子里是一套镂金菱花嵌粉色珍珠首饰，有发簪，步摇，发钗，耳环，项圈、项链，手镯、手链等等，大大小小长长短短装了满满一盒子。小九随手拿起一个手镯掂了掂，苦着脸对徐静娘道：“娘，这么重，你都要我戴上啊？我可不要！”徐静娘没好气的道：“人家家里的闺女谁不爱这些珠花翠玉的，偏你不爱，你看看这京都的大家姑娘们，似你这般年纪哪个不是已经打扮起来了，偏就你一个整日还跟个假小子一般，看看这头上，除了发带连个花钿都不肯插上。..”徐静娘很是郁闷的拽了下小九头上仅有的两根发带。小九嫌弃的拿起那些首饰掂了掂道：“这些个叮叮当当的，稍微动弹动弹就掉了，麻烦的很，插上头皮还疼，我才不想戴，谁愿意戴谁戴去。”“你个臭丫头，这套首饰可是我和你爹花了大把银子专门从交州买回来的，你看看这做工，多精细啊，京都谁家有这样巧的手艺；就是怕你嫌沉，还专门买了这种镂金的，看着个头不小，其实分量轻着呢，不信你戴上试试。”徐静娘说着，拿出一个发簪就要往小九头上插。“我不试，娘你喜欢你戴去吧，我要去找五哥了！”小九头一歪，躲开徐静娘手中的发簪，一扭身便跑了出去。徐静娘看着小九一转眼跑的没影，郁闷的直跺脚，举着发簪问云珠道：“这发簪难道不好看？”云珠看着栩栩如生的桃花发簪，使劲摇了摇头，这要是还不好看，那什么样的发簪才叫好看啊？“那这丫头怎么这样啊？戴个发簪是能要了她命还是怎地？”徐静娘很是不解，怎么自家这闺女跟别人家的就那么不一样呢，人家都是追着爹娘要花戴，她家这送到面前还不要，让她这个当娘的情何以堪啊？云珠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真回答不了啊。小九跑到莫平初处，莫平初见小九过来，冲她招了招手，小九立刻上前，只见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互相对视一笑，小九很是佩服的冲莫平初举起了大拇指。莫平初淡淡的瞟了小九一眼，眼看到了吃饭的时候，便带着小九一起去了饭厅。小九到了饭厅，见徐静娘瞪着自己，不由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拉着徐静娘的胳膊摇了摇，徐静娘板着的脸不由露出了些许笑意。小九眨巴眨巴眼睛讨好的道：“娘，等我再大些，一定戴你和爹给我买的首饰，现在我还小着呢，头皮嫩，万一扎疼了，你肯定心疼的不行。”徐静娘听得好笑，捏了捏小九的脸道：“好的坏的都让你这臭丫头说了，你让娘说什么好啊？”“娘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疼小九就好了！”小九往徐静娘身上一靠，笑的乖巧可爱，把众人逗的直乐，徐静娘也笑的不行，只能捏了捏她的胖脸，还生怕把她捏疼了，不敢太使劲。一家人落座开始吃饭，小九四下看了一圈，见果然没看到莫平城的身影，不由看了眼莫平初，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莫平初轻轻咳了一声，小九忙忍住笑，乖乖坐好，故作好奇的问大伯娘余淑贞道：“大伯娘，怎么不见我三哥人呢？”余淑贞没好气的道：“谁知道跑哪儿去了？上午就出了门，跑到这会儿也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小九，别管他，快吃饭吧！”说着，夹起一筷子小九爱吃的鱼片放到小九碗里。小九很是惊讶的道：“三哥还没回来啊？我今日回来时在街上看到一个人，和三哥好像呢，还以为他已经回家了呢。”余淑贞皱眉问道：“你见过你三哥？那混小子在哪儿呢？”小九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在长风街口那儿见到三哥，见他跟一个姐姐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姐姐都走了好远，三哥还傻傻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小九话未说完，莫平初忙打断道：“小九，别胡说，你那是睡迷糊看花眼了。”小九一噘嘴不服气的道：“我才没有看花眼！”莫平初板着脸瞪了眼小九示意让她不要说话，余淑贞看了眼莫平初，莫平初忙错开视线不看余淑贞，余淑贞越发觉得这两个小的是有事瞒着她呢，忙瞪了眼莫平初道：“小五，你别打岔！”说着拉过小九亟不可待的问道：“小九，大伯娘知道你最听话了，你跟大伯娘说，你真的看到你三哥跟一个姑娘在一块？”小九看了看莫平初，余淑贞忙扳过她的脸道：“你别看你五哥，跟大伯娘说实话！”小九这才冲余淑贞点了点头，余淑贞忙问：“小九，那姑娘长什么样？多大了？”小九摇头道：“我不知道啊，离的远没看清，我只看到她辫子留的挺长的。”余淑贞顿时乐了，看了看徐静娘又看了看老夫人，很是高兴的道：“梳辫子好，梳辫子好啊，这混小子，总算开窍了啊！”老夫人和徐静娘也是一脸喜色，徐静娘盯着莫平初问道：“小五，你三哥真的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很久，都走了也一动不动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提亲 莫平初摸了摸鼻子含糊的道：“我没注意，娘，你还是等三哥回来问他吧。”徐静娘没好气的拍了莫平初一下骂道：“臭小子，这是好事，帮你三哥瞒什么？长风街口是吧？咱家那儿有一个点心铺子，我去一问便知，看看到底是谁家姑娘拿下了咱家这位将军郎。”老夫人笑道：“这敢情好，老二媳妇，你吃过饭赶紧问问到底是谁家姑娘，好让你大嫂好好打听打听。”“是，娘，我啊这就派人去问问，吃顿饭的功夫定能查清楚那家姑娘的来历！”徐静娘说着便站起来道。余淑贞不好意思的拦着徐静娘道：“哎呀，不急，不急，静娘，先吃饭，吃饭。”徐静娘笑眯眯的弯下腰看着余淑贞打趣道：“大嫂，你真不急？”余淑贞愣住：“我，那个还真有点急。”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徐静娘笑着起身走出去，小九不解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向莫平初，五哥说了她只要这么说就会有三嫂了，可这三嫂到底在哪儿呢？夜深人静，莫平城小心翼翼的翻过院墙跳进院内，刚一落脚，便听得一道疾风直冲面门，莫平城立刻闪身躲开，急忙小声喊道：“是我，莫平城！”已经冲过来的两个护卫急急收住手中长棍，定睛朝莫平城面上一看，见果真是他，不由惊问道：“三公子，你，你为何翻墙进来啊？”莫平城有些窘迫的道：“那，不是回来晚了，不想惊动别人嘛，你们都去忙吧，我这回去了。闪舞..”护卫摸不着头脑的退下，莫平城尴尬的挠了挠头，本以为以他的身手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回自己住处，哪知刚落脚便被护卫发现，也不知道这些护卫都藏在哪儿呢，真够神出鬼没的，看来祖父这防守的功夫还是不减当年啊。暗暗感叹着，莫平城回到了自己住处，刚进屋内，便见自家亲娘正坐着等他呢，莫平城不由一愣。余淑贞等的望眼欲穿，总算把莫平城等了回来，不由一把拉住他问道：“城儿，你可算回来了，我有事要问你。”莫平城一脸茫然的被拉着坐下，余淑贞紧紧盯着他问道：“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有看中的姑娘了？”莫平城呆愣片刻，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余淑贞一看莫平城这个样子，顿时高兴的拍着腿道：“傻小子唉，总算开窍了，这就对了，行了，娘知道了，明儿就派人去提亲！”莫平城惊了，这怎么就知道了，还要提亲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莫平城忙拉住余淑贞急急的喊了声：“娘”余淑贞笑着拍了拍莫平城的手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娘啊，盼这一天都不知道盼了多久了，你二婶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正帮着准备东西呢，你快早些睡，明儿一早我就请媒人去提亲去！”“什么？提亲？我还”“还什么还？你这没多久就又要回边关了，不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婚事办了，万一将来又打仗，你是打算跟你哥哥一样在边关给我娶个我见都没见过的儿媳妇，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啊？”“那个，娘，我，那个万一”“万一什么万一？你一个七尺男儿，说话办事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那魏家姑娘可是你自己看中的吧？”莫平城震惊的瞪大眼睛，急声问道：“娘，您说的是哪个魏家？”余淑贞好笑的看着莫平城：“听说你都拉着人家姑娘手都不放了，难道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是哪家的？”莫平城一脸震惊的看着余淑贞，余淑贞嫌弃的看了莫平城一眼，感叹道：“幸亏小九无意中看见说了出来，不然以你这样，我这儿媳妇只怕还有的等着呢，娘问你，你今儿在长风街口是不是跟一个姑娘说话来着？”莫平城傻愣愣的看着余淑贞，过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闪舞..余淑贞笑道：“这不就对了，那姑娘是不是前些时候你跟小九买胡饼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姓魏对不对？叫魏玉婉，今年十八岁，漳州人士，他爹是刚上任的京兆府司户参军，对吧？”莫平城不可思议的看着余淑贞，低声问道：“娘，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余淑贞好笑的看着莫平城道：“长风街口有咱家的点心铺子，那姑娘的相貌，门口的伙计可看的一清二楚，我的傻儿子呦，既然喜欢干嘛不告诉娘，还自己悄悄摸摸的去找人家姑娘，活该被人家踢了一脚。”莫平城羞窘的脸色通红，余淑贞看的直乐，拍了拍莫平城的手臂道：“你啊，等好消息吧！”莫平城傻愣愣的看着余淑贞一脸喜色的走了出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娶亲了？莫平城不由使劲揉了揉脸，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明明还正琢磨着怎么再见见那姑娘，这一转眼的功夫，竟就要去提亲了呢？莫平城心里欢喜异常，却又忍不住开始紧张，万一那丫头不同意怎么办？万一她家里不愿意怎么办？万一伺候在侧的丫鬟眼看着自家三公子，一会儿笑一会儿愁，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害羞，那脸变来变去，跟中了邪一样，不由暗暗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刚上任的京兆府司户参军魏千鸣看了看手中的帖子，忍不住又问自己夫人道：“夫人，真是邢国公府的大夫人派人前来提亲的？”魏千鸣夫人好笑的看着自家老爷道：“老爷，是真的，邢国公府的大夫人派人来给她家的三少爷提亲，想娶咱家婉儿。”魏千鸣恍恍惚惚的一屁股坐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哎呦”直叫，把他夫人吓了一跳，正要过去查看时，却见魏千鸣猛地站起来惊喜的嚷道：“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啊！难怪算卦的先生说我今年鸿运当头，这不，被调入了京兆府不说，竟能攀上邢国公府的亲事。夫人啊夫人，那邢国公是何等人物咱们就不说了，莫大人可是兵部尚书，那三少爷自己还是四品将军呢，我的天啊，这样的亲事我们家竟然能攀上，真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定亲 魏千鸣夫人也很是高兴的道：“可不是呢，今日我听那媒人一开口也是不敢相信，真没想到婉儿竟能有这般福气啊！”“那夫人，这婚事得赶紧应下啊，免得夜长梦多！”“哪能一口就应下，咱们本就高攀，这般迫不及待岂不让人越发看低了，我对那媒人说要和你商量商量，再给回话。闪舞..”“对，夫人说的对，可我这心里还是飘乎乎的跟做梦一样，这样，你明日就把这婚事应下，赶紧换了庚帖，板上钉钉才好。”“放心吧，老爷，我心里有数，这邢国公府是难得的好亲谁人不知？权势地位且不提，单凭莫家男子不许纳妾这一条，我怎么也要把婉儿给嫁过去的。”魏千鸣愣了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夫人说的是，说的是！”魏千鸣夫人意有所指的道：“老爷，咱们若是和邢国公府这亲事定了，你可就是莫大人的亲家了，这莫家的规矩是不许纳妾，听说莫大人最是洁身自好，从不在外面沾花惹柳的，也最厌恶那等抛弃糟糠之妻的人”魏千鸣脑门上直冒汗，忙连连点头道：“夫人说的是，说的是，我一向也是洁身自好的，从不敢瞒着夫人什么，夫人放心，放心！”魏千鸣夫人满意的笑了，上前拉住魏千鸣的手柔声道：“老爷，婉儿的亲事是头等大事，咱们初入京都，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生怕万一哪里的规矩疏漏怠慢了人家，您快和我好好说道说道这京都里的规矩吧。..”魏千鸣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夫人坐下慢慢说了起来。前院喜气洋洋，可魏玉婉所在的后院屋内气压却低沉的很，魏玉婉盯着大丫鬟杏红问道：“你真听清楚了？我爹和我娘都准备把我嫁给邢国公府的公子？”杏红点了点头道：“老爷和夫人都可高兴了，小姐，听说邢国公府的那位公子年轻有为英武非凡，是难得的乘龙快婿，京都里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小姐都盼着能嫁给他呢。”魏玉婉撇了撇嘴道：“人云亦云道听途说罢了，他若是真的那么好，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没娶亲，保不齐有什么隐疾之类的呢？爹和娘真是的，竟要把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光看人家门楣高了，都忘了我可是他们亲生的了！”杏红连连摆手道：“不会的，老爷和夫人那么疼小姐，不会胡乱将小姐你随便许人的，定是那位莫家三公子人很好，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闪舞..”“可我一点儿也不想嫁给一个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魏玉婉曲着腿坐在床上，很是不满的道。杏红看魏玉婉发愁不由自己也愁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那小姐，夫人和老爷已经决定了，你还能怎么办啊？听说邢国公府可厉害了，得罪了人家，咱们怕是吃不消吧？”魏玉婉脸一板咬牙切齿的道：“嫁便嫁，大不了等嫁过去了我再逃跑，从他们府上跑了，他们总不能还怨我爹娘吧？”杏红眨巴眨巴眼睛，很不确定的问道：“这样真能行？”“不行也得行，万一那人徒有其名，是个混蛋王八蛋，我总不能硬着头皮跟他过日子吧？委曲求全可不是我魏玉婉所为！”魏玉婉站起身叉着腰说的义正言辞，杏红听得一脸茫然，这样真的能行吗？很快，邢国公府三公子定亲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正当众人都在纷纷打探是哪位佳人入了这位公子的青眼时，却听闻再过三日邢国公府就要办婚事了。众人不由惊讶万分，从定亲到成亲仅三天，这速度可是有些太快了啊！新郎官莫平城也同样是一脸蒙，他呆呆的看着亲娘余淑贞满脸喜气的对他说：“后日就是你的大好日子，你这两日可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才行。”莫平城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这么快他就要娶亲了？那丫头同意了？一股无法控制的喜悦冲上莫平城的心头，让他除了咧着嘴傻笑竟什么也不会说不会做了，余淑贞看的好笑，拍了拍莫平城的胳膊嗔怪的说了一声“傻小子”便带人出去忙碌了。家里要办喜事了，已经被放出来的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三人顿时都忙碌起来，被娘和大伯娘指挥着东跑西跑忙个不停，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忙着接待各路前来道喜的宾客，莫太文和莫太武处理外部的事情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莫家虽说孙辈人数众多，可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办婚宴，还是在仅有的几日内就要将所有事情都办好，真真是时间紧迫任务繁重，莫家众人不由都忙的直打转，连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是走路带风，恨不得小跑起来。莫家唯一闲着的人就剩下小九了，她倒是很想帮忙，可惜年岁太小，平日被家里惯着也从未干过什么事，跟着莫平云他们跑了两趟，忙没帮上，倒还给添了些乱。莫平坚实在无奈，只能哄着小九让她自己玩去，小九看着众人忙忙碌碌，就她一人闲着，无趣的紧，便招呼了一声，自己骑马去街上闲逛了。刚出家门不久，小九迎面便见到了程名睿，程名睿看到小九忙走上前问道：“听说你三哥要娶亲了，我还正想着过去帮忙呢，你怎么跑出来了？”小九骑在马背上，郁郁寡欢的看着程名睿道：“家里乱的很，他们都不让我帮忙，我只能出来逛逛！”“那我跟你一起逛逛吧，”程名睿想去帮忙倒是其次，主要也是想找小九，一听小九这么说，便忙喊人牵马出来，骑上跟着小九。小九心情不好，只低头骑马不吭声，程名睿想了想凑过去问道：“听说你三哥要娶的新娘子是刚上任的京兆府司户参军之女？”小九想了想道：“好像是吧，我记不清楚，反正我很快就要有三嫂了，对了，阿睿，你知道嫂嫂跟姐姐有什么不一样吗？我娘说等三嫂进了门就会像姐姐那样疼我，那我就问她我可以不可以叫三嫂姐姐，娘说不可以，为什么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再入徐家园子 程名睿被问的傻眼：“嫂嫂就是嫂嫂，当然不能叫姐姐啊？”“为什么不能叫？三哥就是哥哥，三嫂为什么不能是是姐姐？”小九颇有追根问底的架势，程名睿被小九说的也有些迷糊，不知该怎么回答，头一扭看向一旁跟着的小厮忙问道：“哎，你说说为什么？”小厮忽然被点名，很是紧张的道：“嫂嫂是哥哥的娘子，姐姐是哥哥的姐妹，不是一家人，当然不能把嫂嫂叫成姐姐了。闪舞..”小九皱眉又问道：“可我娘说，三嫂进了门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啊！”小厮愣住，想了想，挠头憨笑道：“九小姐说的这也对，可这媳妇到底是从外面迎进来的，跟家里的不姓一个姓，还是不能完全当成一家人的。”小九听得云山雾罩，皱眉问程名睿道：“阿睿，你听明白了吗？”程名睿摇了摇头，小九嫌弃的瞟了那小厮一眼道：“你解释的一点儿都不清楚，想来你也不知道，算了，我还是回头找个明白人问问去吧。”小厮欲哭无泪，他分明是明白的啊，是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不明白才是。闪舞..程名睿见小九又不高兴了，忙转移话题问道：“小九，你到底想去哪儿啊？”小九无聊的看了看四周道：“不知道，随便转转吧。”“那咱们就随便转转吧，对了，小九，你三哥可是堂堂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前途无量，怎么会娶那么个芝麻绿豆点儿的小官之女为妻呢？”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满不在乎的道：“只要我三哥喜欢就行了，官大官小又有什么关系？”程名睿不赞同的道：“京都那么多名门贵女都争着抢着要嫁给你三哥，你三哥若是娶了她们其中一个，将来自然有受尽不完的好处，偏要娶一个末尾小官的女儿，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小九顿时瞪圆眼睛怒道：“谁敢看我三哥的笑话？我三哥娶谁不娶谁，管他们什么事，那些什么杨家姑娘胡家姑娘的，个个无趣的很，不是弹琴就是写字，我三哥才不会喜欢她们呢！”“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担心你三哥吃亏才告诉你的，你别生气啊，小九！”程名睿一看小九发火，忙解释道。小九怒气冲冲的道：“你听谁这么说，就该冲上去骂他们几句才是，我三哥愿意娶哪个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瞎操什么心！你告诉我，是谁说的，我去揍他们一顿，给我三哥出气！”一想到去打架，小九顿时开始撸袖子。程名睿看着跃跃欲试的小九，哪敢说是无意中听祖父他们说的，忙拦着道：“我就是无意中听到的，是不认识的人，你家眼看就要办喜事了，你可别跟人打架，被你娘知道定要骂你了。”小九不在乎的撇了撇嘴道：“那我就揍的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不让我娘知道就行了。”程名睿无语的看着小九，自从第一次揍人威胁成功之后，小九似乎就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回头了。程名睿可不想看到小九跟人打架，帮忙他帮不上，拦架他又拦不住，小九若是被家里罚了他有难过，纠结的很。怕小九还纠缠这个，程名睿想了想便提议道：“小九，快中午了，不若咱们去吃鱼吧，我听说钟楼巷新开了一家饭庄，鱼做的特别好吃。”程名睿的话让小九顿时想起一事，她眼睛大亮的拍着手道：“哎呀，这几日乱的，我竟忘了这事儿了！”说完，不待程名睿开口，小九猛地拉紧缰绳，将马掉了个头，一夹马腹，小黑四蹄踏地跑了起来。突然被甩下的程名睿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小九清亮的声音传来：“我要去一个地方，阿睿，你自己回去吧”“你要去哪儿啊？我也去”程名睿慌手慌脚的将马头调转，可小九已经跑得连马尾都看不见了。小九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徐家废园外，翻身下马，摸了摸脖子里的狼牙项链，笑呵呵的走了进去。“砰砰砰”的一阵猛敲，门开了，小九笑眯眯的看着依然青衣打扮的元九挥了挥手道：“元九，我又来了，大哥哥呢？”元九好似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小九，面无表情的弯腰伸手道：“九小姐请进，主子在清心斋，主子已经给属下改名元十三。”小九跳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元九道：“大哥哥为什么要给你改名啊？你难道排行从第九变成了十三吗？”“不是，因为小姐小名小九，属下原名跟小姐有些相冲，主子便给属下改了名。”“这样啊，那你岂不是很吃亏？好好的从第九变成了十三？我觉得没什么冲不冲的，不如我跟大哥哥说说，再给你改回来。”“不劳烦小姐了，属下并非排行第九，而是主子觉得‘九’这个数字好，便给属下赐名‘元九’，现在改为十三，也无不可。”小九顿时乐了，指着元十三道：“原来从元一到元十三只有你一个人啊，我还以为跟我们家一样有云一、云二、云三这么一直往下排的呢，若是只有你一个，你岂不是想叫什么便叫什么，便是叫元十八、元五十、元一万也无妨了。”元十三的嘴角可疑的抽了抽，低声道：“属下还是叫元十三的好。”小九大乐，女童清脆的笑声随着清风吹散了院子上空的静谧，也让站在屋檐下的唐天申唇角不由翘起。小九走走跑跑摸摸看看，不知不觉便到了清心斋门前，一进院子，小九便径直冲到水池边，指着里面那条最大最肥的鱼道：“几日不见，你又长肥了些，是知道我要吃你了，故意多长些肉吗？”元十三的眼皮不由跳了跳，他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兰寿鱼啊，专门给主子解闷用的，这祖宗怎么还没忘了要吃它啊？“小丫头，一来就惦记上我这鱼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让小九不由抬起头来，看到屋檐下站的唐天申，小九仰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忙跑上前行礼道：“大哥哥，几日不见，你可安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陪吃 “一切都好，你呢？”唐天申云淡风轻的走下台阶，轻声道。闪舞..小九看着穿着一件雪白直襟长袍，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的唐天申，不由愣了愣。中午的阳光穿过树枝的缝隙照射在唐天申的身上，小九只觉得眼前男子的袍服雪白，面容干净清透，脊背挺的直直的，从头到脚有着说不出的俊秀，修长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又坚韧的力量。让人控制不住的想向他臣服，想向他低头。小九长这么大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呆呆的看着唐天申，想伸出手摸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唐天申好笑的看着呆愣愣的小九，低声问道：“小丫头，发什么呆呢？”小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唐天申微微俯下身注视自己的眼眸，深邃清澈，神秘温暖，这样的注视让小九感觉很放松很舒服，于是她笑呵呵的道：“我一般般好，没有大哥哥你好，你现在比上次我见你，好似开心许多呢。”唐天申愣了下，翘起唇角低声道：“是吗？”“是啊！”小九回答的一本正经，大眼睛一转，从脖子里摘下狼牙项链递给唐天申道：“我猜你一定是因为我要来了，有人陪你玩，高兴了是不是？”唐天申不由一怔，元十三忍不住有些想笑，唐天申眼角渐渐弥漫上笑意，他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小九说的很对！”小九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很是自豪的道：“那当然，我马上就七岁了，祖父说我懂的可多了。..”说着很是神秘的朝唐天申招了招手，唐天申愣了下轻轻凑过去，只听小九小声道：“我告诉你，我现在下棋都要让祖父一个子呢，不然他老不赢就爱耍赖。”元十三肩膀可疑的抖了抖，唐天申也忍不住唇角上翘，想不到一向以威严耿直出名的邢国公在自家孙女面前还有这一面。轻轻摸了下小九脑门，唐天申直起身子，淡淡的瞟了元十三一眼，元十三立刻挺直身体，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山模样。唐天申这才看向小九递给他的狼牙项链，有些怀念的摸了摸狼牙，又重新挂到小九脖子上道：“很好看，你喜欢这个项链吗？”“喜欢啊，听五哥说是他在边关的一个朋友专门送给我的，这头狼还是他自己打的呢，我猜那个哥哥一定武艺高超身手了得，我只打过兔子，从未打过狼呢，听说狼可大了，比我的狼青还大呢。闪舞..”“狼青？”“哦，对，大哥哥你还不知道狼青吧？狼青是我养的一只大狗，他现在有这么高，”小九伸出手比划到自己胸前，又使劲伸长两只胳膊比划道：“这么大！”唐天申听得认真，点头道：“看来你的狼青是条很厉害的狗。”“是啊，狼青可厉害了，而且特别聪明，它什么都会，不管我藏到哪里它都能找到我，我小时候还骑在它身上到处跑着玩儿呢，可我现在长大了，太胖了，狼青驼不动我了。”小九满脸遗憾的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肉，很是发愁的对唐天申道：“我娘说我不能吃的那么多了，不然长大了该不好看，让我少吃点肉！”唐天申唇角扬起低声道：“是吗？那今天这鱼你还吃吗？”小九忙使劲点头道：“吃，当然要吃！”“会长胖的，”“长胖也要吃！”一个时辰后，小九用筷子夹起一片鱼肉，对唐天申惊叹道：“大哥哥，你这里的厨子好厉害啊，这个鱼肉居然削的这么薄！”小九看着手中鱼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宛如一个精美的玉片，让一向最爱吃的小九都有些不忍下口。唐天申将蘸料往小九手边推了推，轻声道：“鱼牙最擅长做的就是鱼，今日看来是拿出看家本领了。”元十三有些不赞同的微微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鱼牙可不是拿出看家本领了嘛，明知道主子不吃荤，竟变着法的把一条鱼做出了一桌子菜，半分素的都没有，分明是故意的。小九好奇的问道：“鱼牙？是你家厨子的名讳吗？这世上竟然还有姓鱼的呀？”唐天申微微点头道：“鱼姓自古就有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你刚不是嚷着饿了吗？快吃吧！”小九迫不及待的将鱼片放入蘸料中沾了点，立刻放入嘴里，香甜的味道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薄薄的鱼片入口即化，让小九顿时瞪大了眼睛。唐天申见小九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不由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小九胡乱摇了摇头，含糊的道：“好吃，好吃极了！”说着，小九立刻又夹起一片鱼片，接着便一片一片又一片，吃的头也不抬，唐天申被小九这专注异常的吃相弄的一愣，唇角控制不住的又翘起了几分，他拿起汤勺，给小九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道：“慢点吃，喝口汤，光吃鱼片胃里会不舒服的。”小九忙里偷闲冲唐天申咧嘴一笑，拿起勺子喝了几口鱼羹汤，又开始吃鱼片，吃了鱼片吃凉拌鱼皮、鱼肠煎蛋、蒸鱼头、珍珠鱼丸吃的完全停不下来。吃了个半饱，小九这才有空看对面一眼，忽然发现唐天申竟是一筷子也没有动过，不由放下筷子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不吃啊？”唐天申拿起一旁的帕子给小九抹去下巴上沾上的酱料，低声道：“我不吃荤。”小九愣了，不解的问道：“肉多好吃啊，为什么不吃呢？”“有孝要守！”小九似懂非懂的看着唐天申，虽然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守孝就不能吃肉，但她也大约知道守孝是因为家里有人死了，不应该多过问，见这么多好吃的唐天申都不能吃，便很是同情的对唐天申道：“那我多吃点儿，把你的那份也吃了。”唐天申微微一怔，好笑的看着小九微微点头道：“嗯，你多吃点儿。”说着，非常自然的给小九夹菜盛汤，动作之流畅看的元十三不由瞪圆了眼睛。 第一百七十九章吃撑了 一个吃的起劲儿，一个喂的专心，半个时辰后，小九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满足的吁了口气道：“吃的好饱啊！大哥哥，这是我第一次在你这儿吃饱饭了！”唐天申好笑的看着小九，可当看到小九明显鼓起的肚子，再看看桌子上吃去大半的菜，唐天申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可能让小九吃太多东西了。闪舞..虽然从未带过孩子，可唐天申也知道小九这般年纪吃这么许多有些不妥，不由有些担心，生怕把小九吃坏了。而小九在打了个饱嗝试图站起来时，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感觉食物都涌在了嗓子眼，只要她轻轻一动，就要吐出来一般，小九不由苦着脸对唐天申嚷着自己吃太多不舒服了。唐天申抬了抬手却不知道该吩咐些什么，只能皱着眉头看向元十三。元十三只觉得眼前情景无比的好笑，他家主子竟然也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还是因为一不小心把人家娃娃喂的太饱了，说出去只怕会把别人下巴笑掉。可看着唐天申微皱的眉头，元十三忙强忍住笑意低声道：“不如让鱼牙煮一些消食的茶来？”唐天申点头表示同意，元十三收拾了桌子，迅速退下。小九苦着脸对唐天申道：“大哥哥，我现在肚子涨的很，万一要是涨破了怎么办？”唐天申想了想，很不确定的道：“要不，站起来走走？”“可我一动弹就觉得想吐；”“那，你坐着歇会儿，一会儿十三就把消食茶端来了，你喝了就不难受了。”“啊，喝茶啊？我这会儿肚子涨的难受，一点儿东西也不想吃了。”“嗯，那个，歇一会儿也许就消化了，你别光盯着肚子，想点别的。”“我什么也不想想，就觉得肚子不舒服！”“那个，不如，我念书给你听？”“好吧，那你找个有趣的念，别念那些之乎者也，我会睡着的！”“呃好！”等到元十三端着消食茶进来，只见自家主子正拿着一本书对对面女童低声念道：“有芒山。有桂山。有榣山，其上有人，号曰太子长琴。颛顼生老童，老童生祝融，祝融生太子长琴，是处榣山始作乐风”那声音温润动听，语气不急不缓，好似一道清泉从山涧流下悦耳至极，对面女童听的专注异常，整个画面完全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美景。..但前提是要忽略那女童双手捧着的鼓鼓肚子，还有那不停晃来晃去的小脑袋，和随时都有可能问出的奇怪问题。只听女童听着听着开口了：“大哥哥，神仙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神仙吗？”念书的男子停住，愣了下道：“应该是吧！”“那就没有神仙生下来的孩子不是神仙的吗？那神仙生下来的孩子生来就会飞吗？会法术吗？那个太子长琴是太子吗？他以后是要当皇上吗？神仙也有皇上吗”一连串的问题，别说唐天申，便是元十三听了也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知从何答起。眼看自家主子露出难得一见的为难表情，元十三不由心中好笑，今日他可是大开了眼界，主子这一日露出的表情比以往一年还多。唐天申看到元十三进来后傻站一旁光看着不上茶，眼看着小九追着自己问个不停也无动于衷，不由扫了他一眼。元十三立刻上前，十分善解人意的对小九道：“九小姐，这是消食茶。”小九皱着眉头不太情愿的看着消食茶，唐天申温声劝道：“快喝吧，喝了肚子就不涨了。”小九拿起茶杯，闭上眼睛，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轻轻抿了一小口，瞬间瞪大眼睛嚷道：“咦，这个茶居然不苦，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的。”说着，小九便抱起茶杯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唐天申见小九大有将一大杯茶喝光的架势，忙伸手想把茶杯从小九手里夺过，小九一见唐天申来夺杯子，忙死死抱着不放。唐天申无奈哄道：“你别又喝多了，一会儿肚子该涨的更难受。”小九还是一个劲儿摇头，抱着杯子不放手，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唐天申一时无措，看向元十三。元十三只觉得今日自己真是功德无量，竟能让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求，不由心满意足暗爽不已，见唐天申看向自己，元十三想了想忙对小九道：“九小姐，竹林里新长出来许多竹笋，不如让主子带你去挖竹笋吧？”小九一听这个，立刻放下茶杯，好奇的问道：“你们竹林里还有竹笋呢？”她只吃过笋干，还从未见过竹笋呢，听说那东西只有南方才有。元十三点头道：“竹林东侧有一处温泉，四季如春，渐渐的便长出竹笋来了，前天下过雨，此刻去挖，定是有的。”小九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拉起唐天申道：“大哥哥，咱们快去挖竹笋吧。”唐天申好笑的看着小九，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一听到有好玩的便高兴了，爱吃爱玩爱乐，恰是这个年纪最舒服不过的时候，不像他，当年傻乎乎的整日读书习字，只为了能得到那个人的一句夸赞。想到以往，唐天申神情不由有些怅然，小九着急的催促道：“大哥哥，咱们快走吧，我想去挖竹笋呢。”醒过神来的唐天申拉住小九低声道：“你当真要去挖吗？竹林里可是有泥的，会把你的靴子裙子弄脏的，你可有带的换洗衣服？”小九浑不在意的道：“脏了便脏了呗，我又不是没穿过都是泥的衣服回家过，我娘顶多说两句，没什么大碍的。”唐天申不由勾了勾唇角，幸亏是在邢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这丫头才能长的这般有趣吧。小九大眼睛一闪，笑呵呵的问唐天申道：“大哥哥，你可是要换衣服？”唐天申摇了摇头道：“无需！”小九大乐，指着唐天申雪白的衣袍道：“那一会儿，你这身上肯定会沾上泥巴变成花猫的，”说着，小九便把手举在脸庞，“喵、喵、喵”的叫着玩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挖竹笋 唐天申看的想笑，轻声道：“你都说了脏了便脏了呗，我是男子更无妨了，走吧，咱们这就去挖竹笋，十三，去把东西准备好，跟上！”元十三忙道：“是！”唐天申带着小九出了院门，往竹林走去，小九拉着唐天申的手蹦蹦跳跳的走着说着笑着，唐天申虽很少言语，但神情很是轻松愉悦。..元十三背着竹篓和锹，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看着唐天申难得一见的轻松神情，元十三不由也很是开心。到了竹林，小九东看西看也没有看到她在祖母画卷上见过的竹笋在哪儿，不由奇怪的问道：“我怎么一个竹笋也没有看到？”唐天申看了看小九冲元十三伸出手，元十三立刻递过去一把锹，只见唐天申走了几步，弯下腰看了看又走了几步，用锹铲去地上的腐叶，小九突然看到一个尖尖的笋尖露了出来，不由立刻冲过去兴奋的盯着那笋尖问唐天申道：“大哥哥，这是不是竹笋啊？”唐天申点了点头，拿起锹将笋尖附近的土挖开，竹笋渐渐完全露出，唐天申拿着锹从竹笋底部用力一挖，整个竹笋便被挖了出来。小九高兴的直拍手，拿起竹笋看了看，很是小心的放入元十三的背篓里，伸手冲元十三道：“快给我一个铲子，我也要挖。”“傻丫头，这个可不好挖，还会弄的满脚泥，”唐天申指着自己鞋上沾上的泥块说道。小九兴高采烈的道：“没事，我不怕沾泥，大哥哥，快告诉我哪里有竹笋，我也要挖一个大大的竹笋出来。”唐天申无奈，只得找了找，指着一个地方冲小九点了点头。小九立刻奔过去，拿着锹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眼看着竹笋一点点被挖的露出来，小九高兴坏了，迫不及待的学着唐天申的样子冲着竹笋底部使劲一挖，然后，笋断了！小九看着断成两截的竹笋，傻眼了，气恼的挥了挥手中的锹道：“这定是一个坏笋，好好的怎么会断了啊？”小九话音刚落，便听得“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溅在了她的脸上，小九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泥。唐天申眼看着小九一张白嫩脸蛋上瞬间被抹了一道泥印，从鼻尖到下巴更是分布着大大小小无数泥点儿，好似那刚出炉的芝麻烧饼一般，最重要的是小九还瞪圆了眼睛一脸懵，那副样子让唐天申忍不住笑了起来。..元十三也忍不住把头扭到一边，肩膀一个劲儿抽动起来。小九被溅了一脸泥很是气恼，可看到大哥哥竟然破天荒的笑了出来，那笑容灿烂的好似冬日的太阳一般看的人暖洋洋的，不由也笑了起来。小九想了想，抬起沾了泥巴的手在自己另一侧脸上抹了抹，挤眉弄眼的冲唐天申问道：“大哥哥，你看我这个样子好不好笑？”看着一脸泥的小九搞怪连连，唐天申越发笑的停不下来，只觉得眼前的女娃娃精怪可爱至极，一如小时候一般招人喜欢。笑了一通，看小九抬起衣袖要擦脸，唐天申忙拦着小九，让元十三派人取来干净的湿布巾，亲手给小九轻柔的擦拭起来。自小被哥哥们无微不至照料长大的小九并没有觉得眼下这般亲密有何不对，仰着脸任由唐天申给她擦拭着。但元十三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这绝色出尘的男子面上那宠溺笑容无比惊悚，还有什么比有洁癖的主子亲手给人擦去泥污更吓人的啊！可不管元十三如何震惊，唐天申还是仔仔细细给小九擦了个干净，看着重新恢复白嫩面孔笑颜如花的小九，唐天申不由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指着地面某处道：“小九，你仔细看这里，有竹笋的竹子下面一般会有浮起来的竹根，顺着竹根延伸的方向，将上面的腐叶轻轻除去，就可以看到下面的竹笋了。”小九依着唐天申的教导，很快便发现了一颗竹笋，小九举起锹就要挖，唐天申又道：“你先别急着挖，先顺着笋尖看看笋的朝向，顺着那个朝向挖去笋两边的土，找到竹笋生长的竹根，要斩断竹根和笋交接的地方，这样才能把整个竹笋挖出来。”小九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开始挖起来，没一会儿果然顺利的挖出来一颗竹笋，小九高兴坏了，捧着大竹笋对唐天申和元十三道：“看，我挖的这个好大，晚上咱们把它吃了吧，竹笋肉片很香的！”元十三无语的看着小九，这丫头难道忘了她刚才吃撑的都走不动了吗？唐天申却笑着点头道：“嗯，的确挺大的，回头让鱼牙给你做竹笋肉片吃！”小九欢呼一声，又四处找寻着挖了起来，唐天申也不闲着，东转转西转转，这里划拉两下哪里翻一番，发现笋尖便弯下腰挖了起来，没一会儿便挖出了两颗，那动作流畅的好似就是专门挖笋的人一般。看到唐天申这样，小九很是怀疑他是不是没事儿就过来挖笋玩才会这般熟练，想到跟神仙一般的大哥哥没事儿干便举着一把锹，一天到晚在这竹林里挖来挖去的滑稽样子，小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正在专心挖笋的唐天申听到小九突然大笑起来，不由停下动作扭头看小九怎么了。结果唐天申一扭头，小九笑的更厉害了，唐天申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小九，不知道这丫头好端端的是怎么了？元十三想笑又不敢笑的看着唐天申，冲他轻轻点了点额头，唐天申愣了下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看到手上沾上的泥点儿，唐天申不由也笑了起来。元十三震惊的瞪圆了眼睛，他家主子竟然又笑了啊！要知道，他自十岁起寸步不离跟在主子身旁，除了在边关军营时，极少见到主子笑，没想到今日主子竟然一笑再笑，实在太令人惊讶了。擦干净脸，唐天申和小九又继续挖起笋来，逐渐掌握技巧的小九很快便找到了许多竹笋，看着竹篓里的竹笋越来越多，小九乐坏了，挖的兴高采烈，半点儿也停不下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异样 唐天申看了看天色，再看看已经装满大半竹篓的竹笋，对小九道：“好了，已经挖了很多竹笋了，回去吧。..”小九意犹未尽的道：“大哥哥，我一点儿也不累，你看这儿，还有很多竹笋呢，咱们都把它们挖出来吧？”唐天申微微摇头道：“先看看你的手，再说要不要挖吧。”小九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心里竟然磨出了两个水泡，她虽然练过功夫，但从未干过粗活，猛然这么一顿乱挖，手心竟是磨出泡来了。看着手心里亮晶晶的两个水泡，小九好奇的戳了戳，又忍不住捏了捏，唐天申好笑的看着小九道：“小心别弄破了，不然很疼的。”小九一听会疼，忽然想起六哥练功夫时脚上磨出来水泡，疼的呼天喊地的样子，不由觉得肉疼，哭丧着脸道：“大哥哥，怎么办啊？我怕疼！”唐天申看着小九皱成一团的脸，忍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没事，回去我给你处理一下就好了。”小九忙不迭的点头，乖乖跟着唐天申出了竹林，回到清心斋，清洗干净后，小九眼巴巴的把手摊在桌子上，等着唐天申给她处理水泡。..哪知唐天申竟然拿着一枚银针在火上烧了烧，就要往她手心的水泡上扎，小九吓了一跳，立刻扭身躲开，那速度之快，反应之灵敏，把唐天申和元十三都看愣了。唐天申饶有兴趣的看着小九低声问道：“小丫头身手不错，这神行无踪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啊？”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练的是神行无踪啊？”唐天申不答只道：“肯定不是你祖父教的吧。”小九呵呵呵笑了起来，上前一步凑到唐天申耳边小声道：“我这神行无踪是一个大和尚教的，他说我祖父那种粗人压根学不会他这精巧功夫，只有我这么聪明的小丫头才能学会。我祖父气的跟他打了一架，让我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说他才不是学不会，是懒得学。大哥哥，你说我祖父是真的懒得学，还是学不会啊？”唐天申听的想笑，没想到邢国公竟还有这一面，明明是学不会还骗小九说是懒得学，为了在孙女心中的威严形象，真是耍赖哄骗无所不用其极啊！看着小九清澈明亮的眼睛，想想邢国公的为人和对自己的恩情，唐天申还是昧着良心对小九道：“你祖父武艺高超，家学渊源，怕真是懒得学这些吧。..”小九高兴的点了点头道：“我祖父可厉害了，最后把那个大和尚打的落花流水，大和尚说他被骗了，以后不来找我祖父玩了，后来还真再没来过；我啊其实还有点想那个大和尚呢，他圆圆胖胖的大光脑袋特别亮，很好玩的。”小九说着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唐天申听着小九满是童趣的孩子话，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脸，不由也觉得开心，他为小九感到庆幸，能够在邢国公府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是这个孩子的福气，他希望这福气能够一直陪伴这个孩子，让她能够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大哥哥，大哥哥！”小九的喊声将唐天申从思绪中惊醒，他眨了下眼睛，看着小九举起银针道：“来吧，我把你那水泡挑了，然后再涂点药，明天就好了。”小九一听这立刻捂着手躲在一旁很是警惕的道：“你刚才说水泡破了会疼的，那干嘛还要给我挑破？直接上点药不就行了。”“不挑破怎么上药啊？小九，听话，我手很快的，你还感觉不到疼我就弄完了。”“我不信，大哥哥，你骗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小九，快过来，听话！”“不要，不要，我怕疼，还是让它长着吧。”“挑破了好的快，你这么长着万一不小心给蹭破，更疼。”“我不要，我不会把它蹭破的，我保证！”“你保证也没用，听话，快过来！”“我不”元十三看看这个听听那个，头来回转来转去都快晕了，最后瞠目结舌的看着唐天申，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天啊，他竟然没有做梦，那个跟个小丫头纠缠个没完的真是他家主子！元十三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个大夫看看了，他可能眼睛不好使了耳朵也不灵敏了，那，那，这，这，怎么可能是他家主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呢？唐天申经过再三劝说，终于让小九有所动摇，只见小九紧紧的盯着唐天申，眼都不眨的问道：“大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唐天申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小九见状，犹犹豫豫的上前两步，把手慢慢伸了过去。唐天申紧握银针立刻就要刺下，小九突然猛地抽出手，一个扭身，又跑了。唐天申无奈的看着小九低声道：“小九，我不骗你，真的不疼，你别害怕。”小九一个劲儿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最怕针了，我不挑了，让它长着吧，我一定会小心点儿不把它弄破的。”唐天申忍不住想叹气，这丫头若是个能小心的，他还费这事儿干嘛。深吸口气，唐天申耐着性子的对小九道：“小九，你别看这银针长，可它很细，只要手法稳，扎上去一点儿也不疼的，对了，上次十三不舒服，我还给他扎过呢，一点儿也不疼，不信你问问他。”小九看向元十三，元十三看看唐天申又看看小九，不太明白这怎么就一下子转移到他这儿了。看着主子手中的银针，元十三不由睫毛飞速眨动了几下，上次被扎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又疼又痒的滋味实在难以描述啊！可看着主子苦口婆心只为劝说小九，元十三只能硬着头皮对小九道：“九小姐，真的不疼。”小九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将信将疑的看着元十三，心中发虚的元十三微微侧开视线不和小九对视，小九皱着眉头大声道：“元十三，你肯定说谎了对不对？你想骗我，哼！” 第一百八十二章意外访客 元十三愣了下，委屈巴巴的道：“九小姐，我真没骗你。”小九双手抱臂嘟着嘴道：“骗人，我祖父说了，说假话的人才不敢看对方眼睛的，你刚才就不敢看我，定是骗我的。”元十三唐天申很是嫌弃的瞪了元十三一眼，元十三委屈的只想找个地方静静，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是招谁惹谁了啊？唐天申想了想对小九道：“这样吧，我找个人扎一针给你看看，你看了就知道这真的不疼了。”小九一听觉得这个主意好，便立刻点头表示同意，唐天申头一扬对元十三道：“十三，去磨个水泡出来！”元十三傻眼了，愣愣的伸出手看了看，他这练功十来年长满了厚茧的手，去哪儿磨个水泡出来啊？可主子发话了，做下属的不能不从，悲催的元十三只能出门右拐找了个磨盘对着磨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不辱使命的元十三举着小拇指上的水泡回来了，唐天申对小九道：“小九，你看着啊，真的一点儿也不疼！”说着，唐天申拉过元十三的手，抬手就是一针刺去，水泡迅速瘪了，唐天申拿起一旁的药瓶往上面撒了些药粉，宣布大功告成。闪舞..小九在一旁看的肉疼，不由凑过去很是同情的问元十三道：“你真的不疼吗？”元十三使劲摇了摇头，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告诉小九这个真的不疼一点儿也不疼，他堂堂功夫高手贴身侍卫，再也不要干这么幼稚可笑的事情了。唐天申微笑着冲小九伸出手道：“小九，这下你总该信了吧？”小九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唐天申手心，唐天申重新拿出一枚银针在火上烧了烧，握住小九的手，迅速出针，小九“啊”的喊了一声，猛地往后拽手。唐天申早有防备，握紧小九的手，立刻又是一针，紧接着飞快的将药粉撒上，然后拿起干净的布巾给小九迅速包好。小九看着快被包成粽子的手，眼眶含泪的瞪着唐天申道：“大哥哥骗人，好疼啊！”唐天申抬手抹了抹小九鼻尖上的汗，暗叹这小丫头倒真是怕疼的紧呢，也不知道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配着这么怕疼的毛病，将来可怎么办啊？一边发愁着，唐天申一边安慰小九道：“已经处理好了，很快就不疼了，你不是要吃竹笋吗？我让鱼牙给你做，想怎么吃啊？”小九一听吃东西顿时不喊疼了，竖起包成粽子的手急切的比划道：“我要吃笋烧肉，还有油焖笋、竹笋炖鸡”唐天申听的皱眉，弹了下小九的脑门道：“你手上有伤，不能吃这么重口的，”说着，扭头对元十三吩咐道：“去，让鱼牙做个如意笋、白玉笋汤，嗯，再做一个鸡茸金丝笋。..”元十三低声道：“是！”说着，便要退下，小九着急的嚷道：“等一下，等一下！”只见小九拽着唐天申的衣袖哀求道：“大哥哥，就给我做一个油焖笋吧，你说的那些菜听着都没有点儿油水啊！”唐天申拍了拍小九脑袋道：“晚上还是吃的清淡些好。”小九露出快哭的样子道：“可是吃的也不能这么清淡啊，我吃不好夜里肚子会饿的，饿了我就睡不着，睡不着我就休息不好，休息不好我第二天就没精神，没精神我就”“好了，十三，加一个油焖笋，再让鱼牙多烧一些饭，咱们这儿现在可是有个怎么也吃不饱的小姑娘呢！”“哈哈哈哈，大哥哥，你真是太好了！”小九高兴的笑了起来，冲元十三直挥手道：“记得油焖笋要多做点儿，要很多很多哦！”元十三好笑的看着恨不得让人做上一盆油焖笋的小九，点头道：“是！”这才转身退了下去。正当小九乐滋滋的等着享用美味的竹笋大餐时，忽然见元十三进来，走到唐天申前低声道：“主子，门外有一个七八岁的少爷说要找九小姐，是否让他进来？”唐天申看了眼小九，微微抬了抬手道：“已过中午，我不见客。”“是！”元十三低声道，正准备退下，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道：“你们说外面有人找我吗？”唐天申瞟了眼元十三，元十三低声道：“是，对方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少爷，说是要找莫家小九！”小九皱了皱眉头，嘀咕道“七八岁？少爷？”，忽然想到什么，小九一拍桌子站起来嚷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阿睿，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没告诉他我在这儿啊？”小九不解的挠了挠头，唐天申轻轻拉下小九挠头的手问道：“是你认识的人？”小九点头道：“他叫程名睿，是东平郡公的孙子，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对了，还是他带我来的这儿呢，不过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来这儿了？阿睿从小就粘人的紧，他若不见到我定不会走的，大哥哥，能不能让他也进来啊？”唐天申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十三，放他进来吧！”元十三微微一愣，看了唐天申一眼，忙点头退了出去。没一会儿，程名睿便被元十三领着走了进来，满脸警惕的程名睿一看到小九顿时扑了过来，一把拉住小九上看看下看看，还拉着小九转了个圈看了又看。小九被程名睿看的一脸茫然，见程名睿摸了她的头还要拍拍她的肩膀，不由没好气的推开程名睿，竖起手指敲了他脑门一下喝问道：“阿睿，你干什么呢？”见小九毫发无损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程名睿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他揉了揉额头，没好气的对小九道：“你知不知道你出来多久了？快一天了！我把京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你，后来听说你哥哥们都出来找你了，这才知道你根本没回家。我想来想去，便顺着上午咱们分开的地儿准备再找一遍，无意中听到园子里传来的马叫声，这才找到这儿了，小九你出门也不看看时辰，怎么能一出来就不回去了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戏精 小九一听这话愣了愣，瞟了眼窗外，只见外面天色暗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儿待的太久了。..小九差点没跳起来，急乎乎的嚷道：“哎呀，坏了，我的小黑肯定饿坏了，快，快，快，我得去看看小黑！”说着，小九就要往外走，元十三忙道：“九小姐放心，您的那匹马饿不着也渴不着，我早让人送去了草和水，只怕是许久不见你，这才叫了几声。”小九这才放心下来，程名睿无语的瞪着小九道：“你还担心你的马，你不知道你家里人都急坏了吗？”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心虚的一把拉住程名睿讨好的道：“好阿睿，你可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娘肯定要把我骂死了，等会儿咱们回去了，你可一定要跟我家里人说是咱们一块出来玩儿的啊！”程名睿没好气的戳了小九脑门一下道：“你啊你，一到说谎骗人的时候就想起我了，之前一扭身就跑，又把我扔路边上。”“好阿睿，你最好了，你若是不帮我，我说不定又要被我娘关起来了，你不知道，最近我娘忙的很，脾气也大的很呢。”小九可怜巴巴的说着，使劲摇着程名睿的胳膊。程名睿把胳膊从小九手里拔出来，无奈的点头道：“好吧，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去你家，就跟婶婶说咱们在一块儿玩，玩的忘记时辰了，行了吧？”小九顿时高兴起来，很是亲热的抱着程名睿胳膊道：“阿睿，你真是够义气，以后但凡我有什么好吃的一定都分你一份，咱们生生世世都要做好兄弟！”程名睿无语的看了眼小九：“你是不是又看什么戏文了？”小九一吐舌头道：“昨儿看了一出‘桃园三结义’！”“人家那是结义兄弟，你是女的，我是男的，咱俩可是做不了兄弟的！”程名睿很是嫌弃的提醒小九道。小九一翻白眼，叉着腰豪气云天的道：“呔，你这小儿，殊不知自古女子多豪杰，谁道女子不如男啊？”程名睿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又是哪出戏？”“当当当当，梁红玉飞马传诏，平定叛乱是也！”小九架势十足的提着嗓子吆喝道。程名睿忍无可忍的举起手在小九面前使劲挥了挥道：“我回去一定要跟婶婶说说，再也不要让你看戏了，你这都快魔怔了吧？喂，醒醒，快醒醒，你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吗？”“去你的！”小九头一低猛地往程名睿头上一磕，程名睿疼的捂着脑袋跳脚嚷道：“你又来这招！”小九得意的摇晃着脑袋道：“没办法，招不怕老，好用就行啊！”程名睿气的作势要抓小九，小九猛地一躲跳下凳子，蹭蹭蹭跑到唐天申身后，得意的冲程名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闪舞..程名睿这才看到唐天申端坐在那里，与唐天申视线相接的刹那，程名睿不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站直身子，有些小心翼翼很是郑重的行了个礼道：“小子莽撞无礼，还望您勿怪，敢问您可是这里的主人？小子是东平郡公之孙程名睿，贸然前来，多有打扰了。”唐天申看着程名睿明显不如小九清澈单纯的眼眸，有些乏味的抬了抬手道：“无需多礼，请坐吧！”程名睿有些踌躇的皱了皱眉，低声道：“请您见谅，时候不早了，我和小九得尽快回去了。”说着，程名睿冲小九招了招手道：“小九，快些，不然一会儿天黑了，你娘怕是也要出来找你了。”小九苦着脸道：“可我还没吃到竹笋做的菜呢，那可是我自己亲手挖的竹笋呢。”“竹笋？咱们这儿有竹笋吗？”程名睿忍不住惊讶的问道。小九举起手嚷道：“有啊，大哥哥的竹林里多的是呢，这么大的都有，我挖了很多，看，手都被磨出泡了。”“啊！你受伤了！”程名睿这才看到小九包着的手，不由立刻冲过来，想拉过小九看看，可冲到唐天申面前时，看到唐天申抬起眼皮瞟了自己一眼，不知为何，程名睿竟好似不敢动弹了一般，立刻收回了手，退了两步。唐天申淡淡的开口道：“小九手上磨出了水泡，已经处理过了，无碍。小九，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家吧，省的家人担心。”小九不高兴的道：“我就不能吃了饭再回去吗？”“回头我让人把做好的饭菜给你送去，这样总行了吧？”唐天申宠溺的看着小九，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小九一听这话，顿时高兴了，很是亲昵的趴在唐天申肩上夸道：“大哥哥，你人真是太好了，下次我一定一定给你带好吃的！”“是吗？那我可要等着吃你的好吃的了！”唐天申唇角微扬，神情愉悦的道。小九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堂堂莫家小九自然说话算数！”唐天申不由失笑，这丫头，怕是还分不清男女吧，动不动就把自己当做男子呢。程名睿看着小九和唐天申相处愉悦，神情亲密，不由心里怪怪的，再定睛一看，只觉得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相貌出众气质高贵，身上还隐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压，让人忍不住就想低头弯腰，不自在的紧。程名睿不由低声对小九道：“小九咱们就快些走吧。”小九这才乖乖点头道：“好吧，咱们走吧！”说着，很是不舍的看了看唐天申道：“大哥哥，我走了，明日有空了我再来看你，一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哦。”唐天申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元十三送小九他们出去。程名睿冲唐天申行了个礼道：“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说完，便拉着小九走了出去。小九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扭头冲唐天申大大一笑道：“大哥哥，我走了，你别一个人总闷在屋里啊，你家园子这么大，好玩的这么多，你也要出去多玩玩啊！”唐天申愣了愣，看着小九的眼神越发柔软温暖，他冲小九微微点了点头，小九这才满意的扭头走出了门。 第一百八十四章隐瞒 元十三送小九和程名睿离开，回到清心斋，只见唐天申一人静静的坐在原处，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好像要与窗外那黑沉的暮色融为一体了一般。明明是与以往无二的情景，可忽然看到这一幕，元十三不知为何竟有些鼻子发酸眼眶泛热，他抬脚走进去低声道：“主子，我把灯点上吧？”唐天申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元十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走过去轻手轻脚的将烛台点燃，屋子里渐渐亮了起来，可那坐在那里的人影，却越发显得形单影只，好似之前的热闹欢笑都随着小九的离开被尽数带走了一般。小九回到邢国公府，因为程名睿的帮忙隐瞒，并没有被徐静娘责罚，只淡淡的说了她两句，让她这两天不要再出门，乖乖待在家里不要添乱云云。小九想到自己允诺要给唐天申送好吃的，不由想跟徐静娘求求情放她明日出门，可刚要开口，便见五哥在冲自己一个劲儿使眼色，小九愣了下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忙碌了一天的莫家众人坐在饭厅，正准备吃饭，忽然听见下人进来禀报说是有人给九小姐送来了些东西，要亲手交给九小姐。小九一听便知道是唐天申送来的，高兴的站起来道：“肯定是大哥哥送来的，你们有口福了，那可是我亲手挖出来的笋做的菜！”说着，便高兴的跑了出去。..莫家众人面面相觑，莫平初瞟了老爷子一眼，站起来忙道：“我去看看！”徐静娘摆手道：“快去，快去，好好看看，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让小九收了。”莫平初快步走了出去，刚到长廊口，便见小九蹦蹦跳跳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一个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一个背着一个竹篓。小九看到莫平初，高兴的跑上前搂着莫平初的胳膊道：“五哥，五哥，这些都是大哥哥派人送来的，这个食盒里是用今日我们挖的竹笋做的菜，那个背篓里还有很多竹笋，回头让老冯头给我做笋烧肉吃，大哥哥说晚上要吃的清淡些，让我少吃肉呢。”莫平初听得愣住，李恒、竹笋、肉，这三个词好似怎么也连不到一起啊，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平初忍不住问小九道：“你说，这些竹笋是你和李，唐天申一起挖的？他会挖竹笋？”小九点头道：“是啊，大哥哥挖竹笋挖的可好了，还教我怎么找竹笋怎么挖才不会断，看看，我学的也很好，这个，还有这个大的，都是我挖的呢！”小九一脸兴奋的让小厮放下背篓，翻出里面的竹笋指着给莫平初说道。闪舞..莫平初揉了揉眉心，很是勉强的消化着李恒挖笋的画面，见小九兴奋不已的要带着东西进去，想了想忙拦着小九道：“小九，一会儿进去了，旁人要是问起你这竹笋什么的，你记得要说是从外面馆子里买的，让人做了几个菜给大家尝尝，且不能说徐家园子，更不能提唐天申，记住了没？”小九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五哥你是让我骗祖父他们吗？”莫平初有些尴尬的道：“不是骗，只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因为，因为那个娘若是知道你跟一个刚认识的大哥哥就这般亲近，定会担心的，说不定还会让你不要再去徐家园子，你也知道，娘最不喜欢你跟陌生人来往的。”小九听完，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五哥，我听你的。可你说娘为什么总觉得外面的人是坏人，从小就老骗我，说我跑出去就被坏人抱走了被狼吃了什么的，哼，京都街上哪里有狼啊？”莫平初好笑的揉了揉小九脑门，低声道：“臭丫头，娘还不是担心你，你还小，万一遇到坏人岂不是要吃亏？”小九头一仰大声道：“我才不怕呢，我若是遇到坏人，一定把他狠狠揍一顿，让他再也不敢使坏。”“天下坏人多了，哪能光指望用拳脚让人弃恶从善啊。”莫平初很是怅然的说道。小九听得很不服气：“可那些说书的都说要大英雄要行侠仗义的嘛，不打不骂，难道好言好语的劝说，那些坏人就会听话了？”莫平初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小九，这世间的人心险恶善恶忠奸，这小丫头怎么会明白啊？不过他倒是希望小九永远不明白这些，一直这样才会无忧无虑啊。小九见莫平初不答，以为他也不知道，想了想便道：“看来这个问题我还是要去问大哥哥才行，大哥哥懂的多，回答我的问题最认真了。”莫平初一听这个，顿时心中泛酸，没好气的捏了捏小九鼻尖道：“怎么？去吃了两顿饭就只记得你那个大哥哥了，把我们这些哥哥都抛到脑后了不成？”小九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五哥羞羞羞，这么大了还吃醋！”莫平初被逗的想笑，忍不住抬手要捏小九的脸，小九哇哇叫着便跑，兄妹俩闹腾着来到饭厅前，小九兴冲冲的让小厮将食盒打开，冲众人道：“你们今儿有口福了，这可都是用最新鲜的竹笋做的菜，快尝尝吧！”说着，小九让人将几盘菜放到了桌子上，众人一看，只见除了一道油焖笋比较常见外，其他几个菜色泽鲜明，味道芳香，摆盘讲究，却有些叫不出名字。徐静娘好奇的问小九道：“你这丫头从哪儿弄得这些？这都是什么菜啊？”小九愣了愣，挥着手臂比划了下挤出一句：“笋呗！”众人失笑，徐静娘笑道：“原来你这丫头是只知道吃，压根不知道是什么菜啊。”小九嘟了嘟嘴道：“是那菜名太长了，我没记住给忘了，不过都是很好听的菜名，什么白的金的。”老夫人笑道：“是如意笋、鸡茸金丝笋和白玉笋汤吧？”小九不由瞪大眼睛看着老夫人问道：“祖母，你怎么知道？”徐静娘拍了小九一下嗔怪道：“你祖母见多识广，还能连这区区菜品都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牛嚼牡丹 老夫人失笑道：“我有个姑母嫁到了南方，我年幼时曾随家人一起去探亲，在她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这几个菜都是南方菜式，原料都是鲜笋，故而在咱们这里不常见。..”徐静娘极为捧场的道：“那娘快跟我说说这些菜是怎么做的吧？这菜颜色鲜亮的很，这丝细的呦，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啊？”老夫人饶有兴致的指着其中一盘色彩最为鲜明的道：“这个是如意笋，用笋肉、虾仁为原料，先将虾仁和猪肥膘放在新鲜的猪肉皮上斩成细茸，加调料和蛋清搅拌均匀，做馅；然后将笋肉煮沸放凉切成薄片，用笋片将做好的馅和鲜蘑菇片火腿片，加入黄酒、细盐等调味，倒入少许高汤，上笼蒸熟，出锅后浇上芡汁便就好了。这个菜不麻烦，就是对刀工要求比较高，每片笋片的厚度不能超过一文铜钱那么厚，不然就卷不成卷了。”老夫人又指着那一盘色泽金黄的菜道：“这道是鸡茸金丝笋，先将鸡脯肉，肥膘肉斩成茸。笋下入沸水锅煮透，换清水煮，然后捞出，切成丝。将笋丝入热油中炸透捞出，放入高汤锅内略煮捞出，再下入鸡汤锅内，加鸡油煨约一炷香，捞出稍凉。将鸡茸、肥膘茸内加入搅散的蛋液，调味后倒入笋丝拌匀。最后将调好的笋丝糊用鸡油炒熟，装盘后撒上火腿末即成。这道菜想做好，火候和刀工都要好，鸡肉、肥膘肉斩的越细越好，炸笋丝要用旺火、炒时要用小火，稍有不慎味道就差之千里了。”最后，老夫人指着那碗汤道：“这道是白玉笋汤，将鲜笋笋尖与笋根分开，笋根入汤锅中加水用小火煮至两个时辰左右，待汤汁变浓时将笋根捞出另用；与此同时，另用一只汤锅，将笋尖放入，加水用小火煮焖半个时辰左右，同样待汤汁变浓时捞出笋尖另用。将笋根汤和笋尖汤合二为一，便制得鲜笋汤，加入切成丝翻炒过的香菇、白玉菇、豆腐，调味即可。这道菜最简单，就是费功夫些，香菇等切成的丝都要尽可能细如发丝即可。”莫家众人听得咂舌，老夫人笑道：“南方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哪怕花上一天功夫做一道菜也是常有的，这几道菜其实也不复杂，只是需原料新鲜，才能做出那种口感来。”众人点头道是，老爷子夹起一个如意卷没好气的道：“费那许多功夫，还不如直接拿笋炖肉吃了来的爽快，”说着，便将如意卷放入嘴中嚼了嚼，突然“咦”了一声，嘀咕道：“这个菜怎么这么脆呢？不错，不错！”老夫人好笑的看了老爷子一眼，拿起筷子道：“来吧，大家都动筷吧，尝尝咱们小九的这番心意。..”众人笑着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小九，都尝了尝，纷纷夸赞这菜做的好吃，但那筷子还是不自觉的往油焖笋上落的最多。小九一口鸡茸金丝笋，一口白玉笋汤，吃着吃着也忍不住说道：“还有一背篓笋呢，明儿让老冯头烧个笋炖鸡来吃，这个菜好吃是好吃，就是肉太少了。”莫家大小男人们深以为然，莫平芳还嚷嚷道：“不如明天让人买一扇猪排来，那个炖笋来吃也好吃！”“再多买些肘子，我最近肚里总是填不饱！”莫平坚跟着嚷道。莫平云连声道：“我想吃烤羊了，要不明儿烤只羊来吃吃。”“这个主意好，不过得挑只大肥羊，前些时候那只羊小了点。”莫平坚舔了舔嘴角补充道。小九拔了口饭跟着嚷道：“我想吃黑鱼锅子了，那个配儿酸菜好吃的很！”老爷子很是赞同的点头道：“小九这丫头随我，会吃，这个时候黑鱼好吃，不过炖酸菜不如炖豆腐，这会儿的酸菜都是老酸菜，等冬天冷了那刚腌好的酸菜才好吃！”莫太文喝了口汤不急不缓的补了一句：“加点儿粉条一起炖更好吃！”莫太武一听也是连连点头，老夫人和徐静娘、余淑贞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直摇头。莫家这大大小小的男人们都是无肉不欢的主儿，再精细的菜到了他们嘴里都不如大块肉来的爽快，这什么如意卷、白玉笋汤的，给他们吃真真是牛嚼牡丹了。他们也就罢了，可小九一个娇嫩嫩的小丫头，也被生生带偏成了这样，老夫人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哎，真是家门不幸啊！徐静娘却对一事很是好奇，盯着小九问道：“小九，你这些是从哪儿弄来的？京都这个季节哪家竟还有新鲜竹笋卖？”小九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莫平初，莫平初轻笑道：“娘，你莫非是想做这竹笋的生意？”徐静娘笑道：“你这小子，你娘我就是那种钻到钱眼里的人？我是想着，这冬日新鲜蔬果难得，若是能多弄一些来，自家吃或者添到年礼里去，都不错啊。”莫平初笑道：“娘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只这菜和竹笋是小九从一家馆子里买的，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是饭馆老板偶然从一个过路客商手中买下的，并没有多余的了。”徐静娘皱眉道：“这样啊，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过，小九刚才说什么大哥哥，大哥哥是谁啊？”小九突然听徐静娘这么一说，不由吓的愣住，喝到一半的汤顿时呛住了，不由猛地咳嗽起来。莫平初正想着怎么应对徐静娘，见小九咳嗽，忙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徐静娘也顾不得问了，连忙让人端来茶水，让小九喝两口。小九咳得面红耳赤这才停住，徐静娘拿起帕子给小九擦了擦嘴角，嗔怪的道：“你这丫头，都多大了，吃东西还不仔细，看看，咳成什么样子了？”小九吐了吐舌头，在徐静娘的叮嘱中继续喝起汤来，趁徐静娘不注意，悄悄冲莫平初眨了眨眼睛。莫平初看着不停念叨小九完全忘了再询问的徐静娘，不由翘起了唇角。 第一百八十六章言而有信 次日上午，小九见云珠她们几个拿着红绸这里挂挂哪里缠缠，没一个人顾得上看她一眼，不由悄悄走了出去。小九蹑手蹑脚的走到院门口，偷偷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只见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们个个捧着端着忙个不停，为明日莫平城的娶亲做最后的准备，没人注意到她。眼见几个丫鬟要出门，小九不由眼珠一转，弯腰抓起一物，迅速跟在几个丫鬟身后，低头弯腰跟着往外走去。就在小九蒙混过关正要踏出院门时，后衣襟却被人死死拽住了，小九扭头一看，只见云珠气喘吁吁的瞪着她呢。原来云珠安排小丫鬟们将红绸缠好，扭头一看不见小九，不由吓了一跳，立刻就命人四处寻找，却不见人，云珠一想不好，立刻一路飞奔直往大门口冲去。云珠刚到大门口，便见小九跟在几个丫鬟身后，手里也不知道端着什么，低头弯着腰缩在其中，因为身量小几乎被那几个丫鬟挡的严严实实，眼看就要混出门去了，不由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小九。小九郁闷的看着云珠，云珠这才看到被小九一本正经捧在手里的竟然是个砖块，不由失笑道：“我的小祖宗啊，真亏的你想的出来，你且说说，您捧着这砖块要去向何处啊？”小九苦着脸可怜巴巴的道：“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绝不乱跑的，你们都忙你们的，我都快闷死了。闪舞..”云珠见小九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好笑又心疼，拿过小九手里的砖块扔一旁，给她擦干净手柔声劝道：“好主子，今儿无论如何且忍一忍，等明日三公子娶了亲，就有人陪你玩了，还有新嫂子疼你呢。”小九嘟了嘟嘴不满的道：“可我都跟人说好了，今日要给他带好吃的去呢，娘偏不让我出门，那我不就成了那言而无信的小人了！”云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主子你才多大啊？哪里就什么言而无信？还小人呢？”小九皱眉不高兴的道：“怎地你觉得我人小就可以说话不算话了吗？祖父说了要言出必行的，哼！”云珠见小九不高兴了，忙忍着笑，想了想，很是认真的哄道：“主子，您看啊，咱们府上是真有事儿，您这出不去门儿实属无奈，不如这样，您看看要给谁送什么好吃的，咱们派人给他送过去，这样就不算言而无信了吧？”小九听云珠这么一说，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我出不去门也只能先这样了，云珠，你快找人来，我要买很多好吃的，让他一家家买了快给我送过去！”云珠见小九听劝，不再闹着出去，忙不迭的去喊人了。..徐家园子里，天色阴沉，明明已是午时，可屋里却很是昏暗。元十三端着茶走进来，见唐天申静静的靠坐在椅上，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屋子里安静的好似都感觉不到一丝人气。元十三将茶放在唐天申手边的桌案上，轻声道：“主子，午时了，该用饭了。”唐天申好似没听见一般依然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元十三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道：“主子，您早饭就没用多少，我让鱼牙做了笋菇汤，很是爽口，您多少用一点儿吧。”唐天申只看着窗外，沉默不语，元十三无奈，正要退下，忽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元十三不由立刻走了出去。只见一个粗使下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禀报道：“十三哥，大门口有位声称是莫九派来的人，送来了一些吃食，说是给公子的”元十三听得微微一愣，自从主子住进这里之后，只有人进来吃过东西，从未有人送吃的过来，莫九？对了，莫家小九啊，那位小小姐昨儿说了要给主子送好吃的，没想到还真送来了。想到唐天申跟小九在一起的样子，元十三不由忙问道：“那莫九呢？昨儿那位小小姐呢？她可来了？”下人摇了摇头道：“就来了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元十三微微皱了皱眉，忙直奔院门处，只见果真是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抬了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里不知装的什么吃食，老远便能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儿。元十三忙接过东西，搬到了唐天申屋外，放下东西，进去低声对唐天申道：“主子，九小姐派人送来了很多吃食，不少还是热的呢，您可要尝一尝？”听到元十三说到小九，唐天申轻轻转过头，看了元十三一眼，在元十三期待的目光中，过了一会儿淡淡的道：“拿进来吧！”元十三喜出望外，忙不迭的将背篓搬了进来，唐天申看到满满一背篓的东西，不由微微一怔。元十三先将背篓最上面的油纸包一个个拿出来打开，只见有环饼、胡饼、虾肉包子、蟹黄包子、栗粽、糍糕、豆团、蜜糕、乳糕等等各色点心面食；油纸包下面是十来个小瓦罐，元十三一个个打开，只见里面是各种小吃小菜，有鲊脯、辣角子、姜辣萝蔔、糟琼枝、莼菜笋、糟黄芽、糟瓜齑、滴酥水晶、鲙煎角子、辣瓜儿等等。而在背篓下面那层，则是几个大些的汤罐，一个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元十三拿出打开，竟是香苏汤、盐豉汤、玉真汤、洞庭汤等街市上这个季节常喝的几种汤水。看着这摆满了一桌子的吃食，元十三不由笑道：“主子，九小姐这是把京都大街小巷的好吃的都给你搬来了，您怎么也得赏个面儿尝一尝吧？”唐天申看着这满桌子的吃食，不由翘了翘唇角，沉郁的面色稍稍带了丝笑意。元十三见状不由松了口气，正要把背篓拿到一旁，却见里面还有一物，忙拿出来递给唐天申。唐天申拿过一看，见是一封折着的信，只见那信被叠成了个方胜样子，但似乎叠的人手艺生疏，那方胜折的歪歪扭扭的，不似平日见的那般精致，倒莫名透露着一丝精古灵怪。 第一百八十七章访客 唐天申唇角笑意不由越发明显，他将方胜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大哥哥，这些都是我平日爱吃的，极好吃的，你也尝尝吧！三哥明日娶亲，我娘不让我出门，等回头闲了，咱们去金梁桥下八仙楼吧，那家的煎三色鲜和蒸鱼还有百宜羹都做的鲜极了！信纸上字写的一般，但个个都又大又阔，极为舒展，而且信纸下面还有些许可疑的水渍，让唐天申不由怀疑小九这丫头莫非是写着写着把自己写馋了，滴了两滴口水在上面。想到这儿，唐天申不由有些想笑，小九的性子果真有趣的很，不似京都别家的这般大的孩子，已经学的跟大人一般，满口的面子话。兴许只有在邢国公府那样的家里长大的孩子，才会养出这般舒朗纯真的性子，明知道他是个开馆子的，竟还要拉他去别家吃饭，真真一派纯真的孩子气啊！一直注视着唐天申神情的元十三，心情不由越发轻松，忙不动声色的将一些没有荤腥的吃食盛装在盘子碟子汤碗里，一一摆放在唐天申面前。唐天申果然不负元十三的期待，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辣瓜儿尝了尝，低声道：“有些咸了，也有点辣，不过倒是下饭的很，想不到这丫头竟连这些街头小菜也爱吃。..”元十三轻声道：“这街头小菜的滋味自然比不得咱们院里的精致，但偶尔尝尝，也挺新鲜的不是？”唐天申不置可否，又夹起一块豆团尝了尝，他虽活了二十来年，这些街头小吃却是第一次吃，没想到味道竟然还不错，可见小九那小丫头年岁虽小，嘴却是个极其刁的呢。元十三看着唐天申不知不觉竟也吃下了几块糕点，些许小菜，还喝了一碗汤，不由心中暗暗高兴。自从昨夜宫里来人，不知和主子说了什么，主子便一个人生闷气起来，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可把他愁坏了。九小姐这一背篓美食送来的及时的很，主子能吃下东西，就表示这气啊也消的差不多了，元十三不由暗暗感叹，看来以后要留九小姐多在静心斋待待，她在的时候主子心情总是好很多。在元十三的暗暗嘀咕中，唐天申却不知也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轻轻放下筷子，指着这些吃食道：“把这些都拿去一份给鱼牙尝尝，让他务必做出比这味道更好的来！”元十三愣了下，立刻点头道是，看着桌上种类繁多各种口味的吃食，元十三不由对鱼牙深表同情，自从遇到主子后，鱼牙这位堂堂大厨的好日子就不复以往了啊！吃了小九送来吃食的唐天申，神情比之前愉悦了很多，只可惜这愉悦并没有持续很久，便被突然来访的某人给扫了个一干二净。..唐天申听闻是东平郡公亲自登门拜访，并不觉得意外，但想了想昨日来找小九的程名睿，和昨日宫中那人的话，唐天申的眼神不由深邃莫测起来。过了一会儿，唐天申轻轻抬了抬手，元十三立刻转身去请东平郡公过来。东平郡公跟着元十三往静心斋走去，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不安，一颗心砰砰砰跳的都有些承受不住，手心一会儿便汗津津的。眼见院门近在咫尺，东平郡公不由暗暗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住了那股子躁动之气，跟着元十三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昨夜程名睿回府后，想到小九满嘴夸赞唐天申的样子，心里很不服气，不由跟家人说起此事。东平郡公无意中得知孙儿为了找小九竟敲开了徐家园子的门，还见到了那位，不由吓了一跳，忙将程名睿叫来跟前询问。程名睿被东平郡公拉着问了又问，直至深夜，几乎快要睡着的程名睿这才被东平郡公放了回去，可东平郡公书房里的灯却亮了一夜。东平郡公彻夜难眠，思来想去，太子秘密回京住在徐家废园的事儿，他其实很早就知道了，他也想过是否要前去探望一二，借机跟太子拉近关系。京都王公贵族如云，名门望族世族大家数不胜数，东平郡公出身行伍，无家族依靠，在这京都里名望不显，根基薄弱。东平郡公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程家成为钟鸣鼎食之家，可儿子平庸，自己老迈，东平郡公便把所有的期望压在了程名睿的身上。对于当朝局势，东平郡公自认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皇上已经年近五十，身子并不康健，膝下唯有两子，太子李恒和二皇子李勋，将来这皇位会传给哪位皇子，朝中众臣都一直暗中猜测不已。东平郡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太子的赢面最大，毕竟他是太子，已经成年，离宫之前一直是朝中大臣心中未来的帝王。虽然太子眼下好似不得皇上宠爱，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地位，眼下太子势弱，若能借着这个机会结交太子殿下，取得太子殿下的信任，甚至让阿睿成为太子的手下，将来若是太子殿下登基为帝，他们程家这从龙之功足可保一世荣宠，也能让程家跻身名门望族之列了。虽然巴不得立刻就去徐家园子求见，可东平郡公思来想去，觉得这样贸贸然登门有实在不妥，他总不能大摇大摆的跑到太子那儿，对人家说：哎，我知道您现在需要帮助，我帮您登上皇位，辅佐您，您收了我的孙子当手下，保我家荣华富贵吧？人家再弱，那也是堂堂太子之尊，未来的君王，他若真敢如此，那太子非得一脚把他踢出去不可。而且太子既然是秘密回京，又不住东宫，反倒躲进徐家废园里，东平郡公觉得这就是不想引人注意，他未经邀请贸然上门，万一惹得太子不悦，那就大大不妥了。但昨日程名睿贸然闯入，又听闻莫家小九跟太子相处愉悦，还直呼太子为“大哥哥”，东平郡公便有些坐不住。苦思冥想了一夜，东平郡公决定还是借着程名睿贸然闯入一事来徐家园子一趟，先探探太子口风再做定夺。 第一百八十八章成亲 到了屋门前，元十三停住脚步，东平郡公忙收摄心神紧跟着停住脚步。元十三上前低声禀报：“主子，东平郡公到了！”“请他进来！”屋内传出一个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东平郡公却觉得心口一滞，气顿时都不敢出了。元十三轻轻推开房门，请东平郡公进去，东平郡公看了元十三一眼，抬脚走了进去。一个时辰后，面无表情的元十三带着东平郡公走了出来，东平郡公临出静心斋院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面上神色复杂似喜似愁似悲似忧，最后尽数化作一声叹息，这才慢慢转过头跟着元十三走了出去。八月初九，邢国公府正门大开，府里府外一片喜气洋洋。邢国公府附近，街头巷尾人满为患，男女老少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邢国公府的这位将军郎成亲。娶亲的仪仗从邢国公府大门出发，热热闹闹的迎亲去了，莫平城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红色锦衣佩戴大红锦花，一张俊脸喜气洋洋精神奕奕，看的路边的大姑娘恨不得冲过去揪回家先把自己娶了。跟着莫平城的莫平云和莫平芳见三哥唇角止不住的往上翘，不由对视一眼偷笑起来，若不是出门前大伯娘再三叮嘱让三哥一定要稳住，莫要笑出一口大白牙显得傻乎乎的，三哥此刻定会把嘴咧到腮帮子去呢。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往女方家去，正走着，忽然听见路旁有人高声嚷道：“哎哟哟，今日这天儿阴沉沉的，莫非是要下雨不成？听说这新娘子是从漳州蛮荒之地过来的，怕是个性子厉害的呦！”围观众人听这人这么一说，不由纷纷议论起来，京都近年流传：这出嫁之日若是艳阳高照乃是吉兆，说明这新娘子是个贤惠温柔之人；可若是出嫁之日下雨下雪，那这新娘子便是个不贤惠的，性子蛮横之人。这传言一开始的时候，众人只是当个笑话说说，可随着几个出嫁新娘都应了这话，众人便渐渐当了真，这一传十十传百，竟渐渐成了京都广为流传的一个说法。故而这人一叫嚷起来，周围便有不少人跟着纷纷附和起来，一时不少人都开始嘀咕这新娘子脾气蛮横粗鲁等等。莫平城本来喜气洋洋的俊脸不由一沉，扫了那几个高声叫嚷不停的几人一眼，抿了抿唇对一旁护卫道：“叫他闭嘴！”护卫一愣，握紧刀把便要冲过去，莫平初从后面冲过来忙拦着道：“不可，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三哥莫不可如此，此等小事，交由我办即可，三哥且快快去接新娘子吧！”莫平城看了莫平初一眼，很是信任的点了点头，不再理会那些议论不停的人。莫平初看了看那几个分明是不怀好意之人，冲手下人轻轻一挥手，只见几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纷纷走到两侧，各自拎着一个大锣边敲边喊：“将军娶亲罗，闲人让行！将军娶亲罗，闲人让行”围观众人被这大锣震的耳朵嗡嗡直响，一时哪里还顾得上议论，都纷纷往后退了起来，本来拥挤的道路一下子便变得宽敞起来。莫平城却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抽，见过娶亲敲锣打鼓的，就没见过鸣锣开道的，拿他当猴溜那？小五这个混蛋，他一定是故意的！莫平云和莫平芳乐得不行，纷纷冲莫平初挤眉弄眼偷笑不已，莫平云一脸促狭的悄悄问莫平初道：“五哥，你真不是故意这样的？”莫平初一本正经的道：“三哥娶亲是何等大事，不让人多喊几声把路让开，怎么能赶上吉时呢？”莫平芳忍住笑使劲点头道：“五哥说的是！”莫平城狠狠瞪了莫平初几人一眼，强忍住怒气，今日他娶亲，不跟这几个混蛋小子一般计较，且等他得了空儿，再好好清算清算。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清晰的传到魏玉婉的耳朵里，杏红出去看了一眼，急匆匆的跑进来冲魏玉婉嚷道：“来了，来了，迎亲的来了！”魏玉婉还来不及问一句，便觉得眼前一红，四角坠着珍珠的火红凤锦盖头便盖住了她的头脸，除了一片火红便只能看见自己裙摆下的脚尖了。一番混乱之后，魏玉婉被迎上了花轿，抬入了邢国公府，送入了洞房。等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魏玉婉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揭开了盖头一角，小心翼翼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眼。魏玉婉见自己坐在铺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上，床上放着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炕两边是炕几，炕几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炕前左边长几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对面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再往外看一眼，只见金玉珍宝光彩夺目，处处精致华美，端的是富贵异常，魏玉婉不由心中暗叹，这邢国公府果真是高门大户，只可惜这富贵荣华跟她也没多大关系，等到盖头揭了，人见了，她这个三少夫人怕是就要跑路走人了。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屋外传来男子声音，魏玉婉不由一愣，忙将盖头盖好重新坐直了身子。只听一男子声音低沉的道：“伺候你家主子先用一些饭菜，若是觉得闷了，便自己先在屋里到处走走看看，我去敬了酒便回。”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走远，魏玉婉不由皱了皱眉，这男子的声音怎么听着这般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呢？没过一会儿，杏红带着人进来，往桌子上上摆了一桌酒菜，杏红笑呵呵的对魏玉婉道：“小姐，姑爷人真体贴呢，怕您饿着，还专门让人送来酒菜呢，我刚才去放东西没见着，听紫鹃说，姑爷长得可俊了呢。”魏玉婉不由面上泛红，低声喝道：“就你话多！”“奴婢这是替小姐高兴呢，您不是一直担心姑爷不想传言的那般好嘛，依我看，姑爷怕是比传言的还要好呢，这般能干又体贴的夫君，小姐您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所嫁何人 “不过一些酒菜便把你收买了不成？你这丫头立场也太不坚定了！”魏玉婉没好气的对杏红道。闪舞..杏红抱屈的嚷道：“小姐，您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这都是一心为您好，您现在已经嫁进来了，就别想着再跑——呜——”魏玉婉一把揭开盖头，冲上去捂住杏红的嘴低声呵斥道：“你作死啊？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要跑是不是？”杏红缩着脖子使劲摇头，魏玉婉这才慢慢松开手，杏红极小声的道：“小姐，您真还要跑啊？”魏玉婉看了看四周，抿了抿唇道：“这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我魏玉婉要嫁便要嫁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什么荣华富贵我才不看到眼里呢，若不是怕连累我爹娘，我压根不会嫁进来！”说着，魏玉婉便开始拆头上的发饰，一边拆还一边催促杏红道：“你快过来帮我，把这沉的要死的劳什子摘了，对了，我那包裹你放在哪儿了？里面的东西可装好了？”“装好了，放在我睡的床下了，不过，小姐，你真的还要跑啊？姑爷人真的挺好的，奶娘也说今日这婚事虽然仓促，可礼数样样周全，邢国公府是难得的好人家呢！”“行了，好与不好，与我都没什么干系，你难道不知道，这京都规矩大的很，我若是真待在这儿，怕是一辈子都甭想出去了，我可不想日日学什么三从四德，那我还不如嫁个船夫车夫的，起码自在些呢。”魏玉婉很是坚决的将头上发饰拆下，正要让杏红帮忙换下喜服，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哦，原来你不想嫁给我三哥啊，那正好，我也不想你做我三嫂，若是早知道我三哥娶的是你，我才不会同意呢！”魏玉婉和杏红吓了一跳，两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只见房门紧闭。魏玉婉冲杏红使了个眼色，杏红悄悄走到门边儿打开门瞄了一眼，见门外如她之前要求的那般并没有人守着，空无一人。杏红关了房门，一脸蒙的冲魏玉婉摇了摇头。魏玉婉不由四下张望起来，可四下都静悄悄一片，房门紧闭卧后窗也关着，这声音是从哪儿传过来的呢？杏红不由胆战心惊的嘀咕一句：“难道是鬼？”“哪儿有鬼？别胡说！”魏玉婉强撑着镇定低声呵斥杏红道。“咯咯咯咯，你们俩个胆子真小，还是和那天一样笨呢，喂，你不是要跑吗？来，往上面看，我带你出去如何啊？”那女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魏玉婉和杏红齐齐朝上面看去，只见房顶露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洞口处趴着一个笑嘻嘻的六七岁女娃娃。魏玉婉看到那女娃娃骨碌碌直转的大眼睛，不由指着她惊呼道：“啊？是你！”杏红也瞪圆了眼睛惊呼道：“你是那个小骗子！”“呸！你才骗子呢！你个大笨蛋，自己笨怨得了谁啊？”小九趴在屋顶，很是不屑的冲魏玉婉和杏红吐了吐舌头。杏红气的直跳脚，指着小九喝道：“你是谁？给我下来！下来！”小九吐着舌头摇头晃脑的道：“不下，有本事你上来！”“你下来，下来！”“你上来啊，上来！”“下来！”“上来！”“我，你给我下来——”“不下，就不下，有本事你上来啊——”眼见杏红跟那房顶上的女娃娃你一句我一句吵个没完没了，魏玉婉不由无语的揉了揉额头，没好气的拉住气得跳脚的杏红，盯着小九沉声问道：“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小九白了魏玉婉一眼，没好气的道：“我是莫家小九啊，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这人真是麻烦的很，你到底跑不跑啊？你若不跑，我可走了哦！”说着，小九便爬起身来，准备下去吃点东西，为了躲人，她都在房顶待了一个时辰了，着实有些饿了。魏玉婉一见小九要走，忙喊道：“等一下，你等一下。”小九趴回去不耐烦的问道：“干嘛啊？”“我，我，你真愿意带我出去？”魏玉婉有些犹豫的问道。小九翻了个大白眼道：“我三哥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啊，干嘛要娶你这种又笨又蠢的女人？你不乐意嫁给我三哥，我还不乐意你做我三嫂呢，你想出去跟着我便是了！”魏玉婉不服气的瞪着小九道：“谁又笨又蠢了？你三哥一个纨绔子弟，谁愿意嫁给他谁嫁？反正我魏玉婉绝不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小九一听火大，伸长胳膊恨不得指到魏玉婉鼻尖上骂道：“我三哥才不是纨绔呢？我三哥十六岁从军，身经百战，英勇无敌，曾经以一敌百，手起刀落斩杀百余人，何等勇猛？你算什么？长得也没我娘好看，花拳绣腿的功夫还不够给我提鞋呢？竟还敢嫌弃我三哥，笨蛋，大笨蛋，大大大笨蛋！”魏玉婉被小九骂的傻眼，忍不住梗着脖子嚷道：“他是你三哥，你自然替他说好话了，还以一敌百，手起刀落斩杀数百余人，你当切西瓜呢？切一百个西瓜手脖子也要折了，更别提是人头了，你一个小屁孩，少在这儿蒙人了！”小九气的差点儿没跳起来，伸长脖子瞪着魏玉婉骂道：“你个大笨蛋，我三哥堂堂石岭关守将，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圣旨上都曾奖赏的人物，我蒙人？是你自己笨蛋，我告诉你，你就是那个，那个，坐在井里的青蛙，不知道天高地厚，哼！笨蛋，大青蛙，呱呱呱！呱呱呱！”魏玉婉傻眼了，难以置信的瞪着小九结结巴巴的问道：“你刚说什么？你三哥是谁？”小九正冲魏玉婉“呱呱呱”喊个不停，听见她问，便没好气的道：“我三哥就是我三哥啊，大笨蛋！”“不许你再说我笨，你快说，你哥哥是哪里的守将？”魏玉婉气急的冲小九喝问道。 第一百九十章竟然是他 小九被魏玉婉突然厉声吓了一跳，愣了愣，才没好气的嚷回去：“石岭关，怎么了？”魏玉婉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她要嫁的人竟然是那个传说中的石岭关守将，那个以一敌百勇猛过人的少年将军？这怎么可能啊？她不是在做梦吧？魏玉婉忍不住紧紧盯着小九问道：“你三哥真是石岭关守将？他，他叫什么？名号是什么？”小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魏玉婉如同看一个傻子般爆笑出声，这个三嫂太蠢了吧，都嫁给三哥了，竟不知道三哥是什么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太逗了，太蠢了，哈哈哈哈哈哈！魏玉婉一看小九笑成这样，又羞又怒的问道：“问你话呢，你笑什么笑？”小九却笑的根本停不下来，捂着肚子几乎快笑出眼泪来了。闪舞..杏红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魏玉婉的衣袖，低声道：“小姐，夫人不是专门来跟你说过未来姑爷的事儿吗？你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魏玉婉没好气的道：“我那时只记得娘说什么对方门楣多高多有权有势，是邢国公府的三公子，其他的都没注意细听，没想到竟然是驻守石岭关的那位将军，竟然是他啊！”杏红看着魏玉婉渐渐有些发红的脸蛋和越来越亮的眼睛，不由诧异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魏玉婉有些羞燥的胡乱摆手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没事，没事！”说着，魏玉婉自顾自的在屋里转悠起来，一边转悠一边自言自语道：“竟然是他啊？我真傻，竟然没想到莫将军原来是他，是了，他本来就姓莫，这夏朝，姓莫的将军能是谁家的呢？天啊，我竟然嫁给莫将军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之前什么都没注意，我还想着要跑，行礼的时候都没认真行，他会不会”魏玉婉虽然身为女子，但平日里最爱听英雄传奇，刚到京都便听说书人讲过此次藩军退军的故事，对那位石岭关守将以一敌百大败藩军的事迹印象深刻，后又听到很多关于这位少年将军的故事，很是敬仰这位姓莫的少年将军。..忽然间得知自己嫁的竟然就是这位英雄人物，魏玉婉不由震惊异常，一时手足无措起来。闪舞..杏红眼睁睁看着自顾自说个不停，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捂脸一会儿发愁一会儿苦恼的魏玉婉，不由使劲揉了揉眼睛，心中暗道她家小姐不会真有事儿了吧？小九笑够了，见魏玉婉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在里面转圈，不由没好气的道：“喂，你到底还走不走了？我可饿了要去吃东西了！”魏玉婉被小九的喊声惊醒，抬头一看小九还趴在洞口呢，不由一怔。想到小九的身份，再想想自己跟小九的过往，以及现在这尴尬的局面，不由不好意思起来，魏玉婉想了又想，还是羞燥的冲小九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三哥真的是莫将军？他姓甚名谁？名号叫什么啊？”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没好气的道：“我家莫将军多了，我大哥、二哥、三哥都是将军，还有我祖父、大伯，哦，对了，好像我四哥也被封将，太多，记不清了。我三哥肯定是将军，但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莫将军，我就不知道了。他叫莫平城，名号？他有名号吗？我不知道啊，反正在家里，下人都叫他三公子，祖父他们叫他小三子，我叫他三哥，嘿嘿嘿嘿！”魏玉婉听得傻眼，愣了愣，才恍恍惚惚的道：“莫平城吗？我记得，好像，莫将军就叫莫平城的啊！人们称他忠武郎将！”小九嘀咕道：“忠武郎将？这名号听着不错啊，我回头问问三哥，这个忠武郎将是不是他？”说着，冲魏玉婉嚷道：“你问来问去问完了没？到底还跑不跑啊？这会儿大家都吃酒席呢，一会儿散席了，你可就跑不了了？”魏玉婉愣住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我什么我啊？你是不是也饿了，怎么结巴了呢？”小九趴在洞口好奇的问道。魏玉婉脸红了，她本以为要嫁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纨绔子弟，可突然这纨绔子弟成了心中仰慕的英雄将军，嫁还是跑？她竟一时也没了主意。杏红见魏玉婉犹豫，忙劝道：“小姐，您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姑爷如传言般那样好，还干嘛要跑啊？这戏文里不常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吗？小姐，你就留下好不好啊？”小九听到杏红这么说，也好奇问道：“对啊，你为什么嫌弃我三哥？我三哥到底哪里不好啊？”魏玉婉皱着眉头犹豫的道：“他没有不好，还是个大大的英雄，我很仰慕他不假，可我再仰慕，也没想过一辈子要待在这么个院子里生活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草原雪山呢，听说草原上一望无际蓝天白云自由自在的，我还想去看看呢。”小九一听魏玉婉想去看草原雪山，顿时乐了，指着魏玉婉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说你笨你还不信？我三哥驻守石岭关，那里离草原和雪山可不远，听说三哥和大哥他们几个还曾去雪山上采过雪莲呢。你若想去看草原和雪山，嫁给我三哥不是正好！”“我嫁过来了不是该在府里伺候公婆吗？我难道能跟着一起去石岭关吗？”魏玉婉不敢相信的问道，她可是听说过京都高门大户的规矩的，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妇德妇言妇工这邢国公府乃是一等一的国公府，这小丫头不会是在胡说八道吧？魏玉婉实在是不太敢相信自己会有这般好的运气。小九不解的问道：“我家里下人多的是，为何要三哥娶你回来伺候人？再说，我大嫂和我二嫂都跟着哥哥们呢，我娘说夫妻本来就是要在一处的啊？”“你是说，你家不用媳妇守在公婆跟前伺候？可以跟着夫君一同上任？那，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呢？也不用遵守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改主意了 “你说的都是什么啊？我三哥成亲后就要回石岭关的啊，他都走了，你留下干嘛？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明日还要出门逛街呢！”“你说的可是真的？”“哼，我骗你干嘛？你到底跑不跑啊？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没工夫等你了啊！”小九不耐烦的催促道。闪舞..魏玉婉被这一连串的惊喜砸的心乱如麻，见小九催促，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知怎地想到第一次见小九时的情景，这丫头可是邢国公府的小姐，可那天那劲儿哪儿像啊？分明是个无所顾忌的小丫头片子，看来这邢国公府果真不是个拘束人的地方呢。这么一想，魏玉婉不由心中大定，只要不关着她，可以出门，夫君还是那么个出色的人物，她若是再跑，岂不是傻？但若是真的嫁了，那这房顶上的小丫头可就是她小姑子了呢？可她之前还跟她闹过那么一场，刚才还吵架来着，魏玉婉一想不由头皮发麻，暗自后悔起来。见小九真的要走，魏玉婉忙冲小九招手喊道：“你别走啊，别走，那个，你，你不是饿了吗？我这儿有吃的，你下来，我给你吃，对了，上面不安全，你还是别乱动，我找人把你抱下来吧，杏红，杏红，快去喊人啊！”杏红被魏玉婉推了两下，呆呆的点了点头，就要出去喊人。..小九忙喊道：“慢着！”说着，小九使劲揉了揉眼睛，很是怀疑的看了看魏玉婉又左右看了看，她莫非是走错地儿了？还是做梦了？明明这个笨女人刚才还冲她嚷嚷呢，还说不要嫁给她三哥要跑呢啊，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是让她下去吃好吃的，又是让人抱她下去呢？小九眼睛一眯，瞪着魏玉婉严肃的问道：“你是不是想骗我下去？好抓住我呢？想的美，我才没那么傻呢！”说着，小九骨碌一翻身爬起来便要跑。魏玉婉急了，忙喊道：“我没骗你，真是要给你吃的，对了，我这儿有酒菜，你快下来，给你吃好吃的，你别乱动，小心别摔了啊——”小九不解的歪着脑袋盯着魏玉婉，被她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给弄愣了，杏红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呆呆的看着魏玉婉。刚说出“酒菜”二字，魏玉婉不由想起一事，忙一把拉着杏红急声问道：“杏红，你刚才说什么？”杏红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说说什么？我我我没说什么啊？”魏玉婉急切的盯着杏红问道：“你不是说这酒菜是是他让人端来的吗？”杏红傻愣愣的点头道：“是啊，是，是姑爷让人端来的，说怕你饿着”“他说怕我饿着呢”魏玉婉一把放开杏红，捂着自己热烫的脸颊一脸甜蜜的说道。杏红不由抖了抖肩膀，小姐不会是中邪了吧？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呢？小九在上面也看的傻眼，她本来是因为被前来到贺的二皇子和三公主缠的烦的不行，又好奇未来三嫂是什么样儿，便悄悄爬上房顶揭开瓦片偷偷看看，没想到未来三嫂竟然是那天在胡饼铺子前跟三哥打架的那个笨女人，又听她跟丫鬟商量着要逃跑什么的，小九这才喊了两句。结果，也不知道那个笨女人突然中了什么邪，不说跑了，还跟个傻子一样的又是笑又是愁的，还跟变了个人一样柔声细语的喊着她下去吃东西，小九越想越不对，暗道此地不可久留，便一骨碌爬起身跑了。等到魏玉婉自顾自乐够了，抬头再看向房顶时，只见房顶空荡荡的露出一个洞口，而那洞口的周围却再没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了。魏玉婉不由喊了几声，也不见回应，不由担心的对杏红道：“你快出去看看，别让小姑摔着还是怎么地了？咱们之前跟她有过误会，可别让她再对咱们误会下去，你快去找找。”杏红一脸不解的看着魏玉婉道：“小姐，你说的小姑是谁啊？”魏玉婉推着杏红催促道：“就是那次在胡饼铺子前抱着我腿的小丫头，我既然嫁过来了，她可不就是我小姑子了！”“啊？啥？小姐你改主意了，要嫁了，太好了，小姐——”杏红还没说完，便被魏玉婉给推了出去，又听魏玉婉连声催促她快去找小九，忙不敢再问，喊上两个小厮上房顶去找人去了。而小九从房顶下来，刚出院门，便听见一人喊道：“二皇子，九小姐在这儿呢！”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九看也不看，立刻转弯就跑，只听见身后传来李勋的声音：“小九，你别跑啊，我跟你说，过两天我就去太学了——”小九越发跑的飞快，到了拐角处，小九心念一动，猛地转了个方向，扒住一颗小树翻过围墙，一溜烟儿的朝大厨房跑去。到了大厨房外，小九悄悄的从小门溜了进去，趁着厨房众人聚在长桌上吃饭，蹑手蹑脚的走到蒸笼旁，准备摸两个包子先垫垫肚子。她今儿这一天为了躲那两个狗皮膏药，可真真是又累又饿了。小九手刚摸上蒸笼，便被一个胖乎乎的大手摁住了，小九抬头一看，府里的大厨老冯头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呢。小九不由咧嘴一笑：“老冯，我饿了，你快给我弄点儿好吃的。”老冯头嘴角一翘，拉着小九往后面墙角小桌走去，小九跟着老冯头到了小桌旁，只见老冯头手一掀，拿开了小桌上扣着的罩子，小九眼睛顿时亮了。老冯头得意洋洋的指着桌上的几个菜，对小九道：“我听说二皇子和三公主又来了，就知道你丫头得躲，早给你准备好了，尝尝吧！”小九高兴的冲老冯头翘起大拇指，毫不余力的夸赞道：“老冯，你可真是料事如神，我今儿为了躲他们，连一口吃的都没吃呢，听说，今儿这宴席你可是下了大工夫的，看家的手艺都试出来了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洞房花烛夜 老冯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不使出来不行啊，不然你这从小到大吃我做的饭长大的小丫头，都快被外面那些花花菜名给糊弄了，什么个如意卷之类的菜色，都大惊小怪起来，真真有损我冯家世代的手艺！”小九不由心中偷乐，自从那天大哥哥派人送了几道菜，被家里大大夸赞了一番后，老冯头这心气就不顺了。听五哥说啊，老冯头当众说了，他身为厨艺世家传人，堂堂的宫廷御厨，怎么能让小主子被外面不知名馆子的小厨子手艺给蒙了呢，这有损他作为厨子的尊严。于是乎，此次邢国公府办喜宴，老冯头一改往日莫家实用的作风，好好展示了一番手艺，什么龙凤呈祥、凤尾鱼翅、红梅珠香、祥龙双飞、绣球乾贝、鸡丝银耳、玉掌献寿、明珠豆腐花团锦簇的菜品可这劲儿的来，大大给邢国公府在京都王公贵族们面前涨了次脸。但是，最最费功夫的手艺，老冯头却没放到宴席上，而是藏在了后厨里，专门等着给小九吃呢。此刻，看着小九坐在桌旁，吃的头也不抬，老冯头多日不顺的这股气总算顺了，他很是得意的晃了晃脑袋道：“小丫头，好好尝尝咱的手艺，看看，这二龙戏珠、沙舟踏翠、玉兔白菜、持炉珍珠鸡可都是正经的一品御菜，满京都，你且随便找去，哪儿你能吃得着，我冯字就给你倒着写！”小九鼓着两个腮帮子使劲点头表示肯定，可心里却乐得不行，难怪五哥总说老小孩，老小孩的。老冯现在这样儿跟她跟六哥较劲儿时也差不离啊！五哥还说了让她以后不要跟老冯头说外面的馆子多好吃多好吃，不然老冯头不服气，见天的折腾，娘说了自家吃饭弄的这般花里胡哨的浪费。其实小九说心里话，她还是觉得大哥哥那里的饭菜好吃，看着简单，但味道好的很，跟老冯头这般花哨的手艺不一样呢。但当着老冯头的面，小九却还是极其识时务的连连点头道：“满京都谁也没有老冯你做的好吃，你手艺最最厉害了，我最爱吃你做的菜了！”五哥说了，身为晚辈的要孝顺，把长辈哄高兴这事儿不叫骗人，故而小九说的真心实意极了。老冯头听得心里高兴，乐呵呵的拍了拍小九道：“小丫头又品味，没亏得我专门给你做的这好菜，说吧，还有什么想吃的？趁着今天手里材料足，我一并都给你做了得嘞！”小九一听这个乐了，立刻嚷道：“我想吃你有一次做的那个跟水晶一样的糖，软软的，可好吃了！”老冯头听得直乐，笑道：“你这丫头会吃，那玩意儿可费功夫了，得了，明儿还是这时候，你来这儿取！”小九心满意足的点头笑道：“那我明儿给你带我祖父藏的好酒来！”“得嘞，小丫头，算你有良心！”老冯头乐呵呵的看着小九，一老一小躲在后厨的小桌边，笑的无比灿烂。宴席已经结束，宾客纷纷散去，魏玉婉穿着大红的新娘喜服，自己一个人待在屋里，一会儿担心小九没找到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夫君莫将军的长相脾气，一会儿又后悔自己当初没问清楚就瞎琢磨一张脸一会儿皱成一团一会儿羞涩不安一会儿懊恼郁闷，来回变个不停。等到莫平城敬完酒送完宾客匆匆回来，推开房门，便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坐在床边，一张白嫩小脸不停的变来变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平城不由想笑，深深吸了口气，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莫平城抬脚轻轻走过去，低声问道：“我让人端来的饭菜可和你胃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我这就让人做一些送来可好？”正在沉思的魏玉婉被莫平城的声音惊醒，猛地抬头一看，只见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魏玉婉愣住了，她不由眨了眨眼睛，再定睛一看，突然顿时站了起来，指着莫平城的鼻尖喊道：“是你！你这个登徒子怎么会在——”莫平城也愣住了，想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想来这魏玉婉竟是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不由觉得好笑。玩心大起的莫平城上前两步，一把抓住魏玉婉指着自己的纤纤玉指，将她的小手包在自己手心，笑着道：“娘子，夫君我莫平城，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当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我可真不是什么登徒子。”魏玉婉顿时瞪圆了眼睛，那个登徒子就是莫平城，自己嫁的竟然是个登徒子，不是，是个跟登徒子一样的少年将军？这绕来绕去绕的魏玉婉脑袋直打结，她手足无措的看着莫平城，只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热的惊人，她使劲抽了抽却没抽动，不由瞪着莫平城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真是那个是莫将军？石岭关守将莫将军？”莫平城越发觉得好玩，他伸长胳膊轻轻一搂，将魏玉婉搂在自己胸前，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回娘子的话，我是如假包换的莫家老三莫平城是也！”魏玉婉生平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般搂在胸前，面前的男子高大挺拔胸膛宽阔异常，她好似瞬间变得瘦小纤弱起来；而且离这么近一看，这个记忆中的登徒子，竟然还，挺好看！魏玉婉控制不住的面上泛红起来，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你堂堂一个大将军，那日怎么会跟我”莫平城兴致勃勃的看着魏玉婉红莹莹的脸蛋，轻笑着道：“那可是我莫平城平生第一次被女子当众踹了一脚，还被人喊做登徒子，娘子啊，你可是差点儿毁了我的清白呢。”“我，我哪有？明明是你抓着我的，还，还”“还如何？”莫平城轻轻的将唇凑了过去，几乎贴在了魏玉婉的耳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闹洞房 男子热烫的气息喷在耳边脖颈上，魏玉婉只觉得心跳如雷手心冒汗，她本能的往后推了两步。闪舞..莫平城不由收紧胳膊，越发搂紧了魏玉婉的腰，魏玉婉感到腰上如同铁箍般的手臂，不由羞的粉面通红，见莫平城一张俊脸越来越近，不由紧张万分，来不及多想，本能抬脚猛地一跺，莫平城“哎呦”一声，立刻蹲了下去捂住了脚背。魏玉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不由也吓了一跳，刚想开口道歉，却见莫平城蹲着捂着脚背，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眸里分明带着笑意。魏玉婉不由面上一热，狠狠的睨了莫平城一眼，侧过头去。莫平城被这一眼看的心头泛甜，不由想笑，却越发捂着脚背哼哼起来。魏玉婉也忍不住想笑，抿着嘴白了莫平城一眼道：“羞不羞？你还将军呢？我穿着绣花鞋，能把你踩的多疼了一样？”莫平城这才站起来，笑呵呵的冲魏玉婉拱了拱手道：“娘子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破了我的苦肉计，我这也实属无奈，当日得罪了您，后来专门去给您赔不是，还惹的您发了顿脾气，踢了我一脚，坐实了我这登徒子的名声。您看看我这名声都被您毁了，没办法了，您这辈子可一定要对我负责任啊！”魏玉婉不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莫平城，这还是那位传闻中以一敌百英雄无畏的少年将军吗？怎么跟个赖皮似的，她真的没有嫁错人吗？正在这时，房顶突然传来吃吃的笑声，魏玉婉和莫平城抬头一看，只见屋顶上露出了几个黑压压的脑袋，其中一个正拼命捂着嘴忍笑不止呢。闪舞..莫平城定睛一看，顿时跳起来，指着那几个脑袋嚷道：“好啊，你们几个小子，竟把我房顶都拆了，都别跑，给我等着，今儿看我怎么修理你！”莫平坚忙摆手道：“三哥，三哥，这可真不是我们干的，我们上来的时候，这儿就有个洞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也跟着连连否认，莫平城自是不信，挽着袖子嚷道：“好小子，敢做还不敢当了，都给我等着！”说着，便怒气冲冲的就要冲出去。魏玉婉忙拉住莫平城，小声道：“那个，那个可能是小九揭开的洞，之前她就趴在那儿来着，后来跑了，我派人找了也没找到。”莫平城愣了愣，越发怒气冲冲的指着上面几个小子吼道：“看看你们一个个把小九都带坏了，混蛋小子们，今儿一个也别想跑，都给哥哥等着！”说着，抬脚就要往外冲。魏玉婉急忙拽着莫平城道：“那个，你，你要干嘛啊？”莫平城拉着魏玉婉的手一脸郁闷的道：“好娘子，你不知道，咱家兄弟多，这帮臭小子一个个皮的跟猴一样，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大哥二哥不在家，我身为三哥，不管他们能行吗？他们一个个学坏也就罢了，可还把小九带坏了，看看，把咱家房顶都揭了，媳妇，你且等着，看我今儿不把这几个混小子的皮扒了才怪！”说着，莫平城便往外跑，一边跑着还一边嚷道：“那个，媳妇，你先吃点儿喝点儿，别委屈自个儿啊，我这去去就回，对了，你快把那一身的厚重行头都换了吧，在咱家不讲究那些个，舒服自在最重要，我收拾了那帮小子就回来啊——”魏玉婉看着一溜烟就跑的不见的莫平城，再抬头看看屋顶那大了一圈的洞，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的快掉眼泪，魏玉婉终于发现自己竟真的不是在做梦，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真的啊！魏玉婉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要嫁的竟是这样一个人，更没想到传说中的邢国公府竟然是这个样子，可不知为何，魏玉婉却忍不住的唇角上翘。这一切的违和竟然又说不出的和谐，让人说不出的舒服自在呢！小九吃饱喝足，带着明日前来取糖的约定，溜出了后厨，又在祖父书房睡了一觉，醒来得知宴席结束，二皇子和三公主已经回宫，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小九刚准备去三哥院子再溜一圈，看看那个傻乎乎的三嫂还在不在，忽然看到六哥七哥八哥一连串从三哥院子里飞奔而出，三哥怒气冲冲的在后面追着喊着：“你们几个兔崽子别跑，敢把我房顶掀个洞，就别怪我让你们几个屁股开花，都给我站住——”小九顿时一缩脖子溜到了墙根蹲下，心中暗道不好，房顶的洞可是她先掀的，小九顿时顾不上去看傻子三嫂的事儿了，立刻猫着腰从另一侧溜了。莫平初忙了一天，终于闲下来准备去看一眼躲了大半天的小九，刚走到后院廊门前，就见小九猫着腰滴溜溜的往这儿跑，莫平初不由背着手站在廊门口等着小九自投罗网。小九一边往后看，一边跑，跑着跑着撞上了一堵肉墙，抬头一看是莫平初，小九不由讪讪的笑了。莫平初扯了下小九毛乎乎的小辫，促狭的笑着问道：“又干什么坏事了？”小九立刻直起腰，一本正经的道：“谁干坏事了？我这是躲二皇子和三公主呢。”“是吗？二皇子和三公主早走了，你不知道？”“他们走了吗？那太好了，五哥，你不知道，为了躲他们，我今儿腿都快跑折了。”小九夸张的舒了口气，捶着自己的大腿说道。莫平初好笑的看着小九，知道这丫头没有说实话，但非常贴心的没有追问。小九却自己心虚，没话找话的说道：“五哥，你见过三嫂没？你觉得三嫂怎么样啊？”莫平初愣了下道：“我没见过，不过听娘说是个大方爽朗的姑娘，应该和三哥很合得来。”小九不由撇了撇嘴道：“我看未必，”莫平初眼神一闪淡淡的问道：“为何这么说啊？难道你见过三嫂了？”小九忍不住吐槽起来：“五哥，你不知道，三嫂就是那次我和三哥在胡饼铺子前碰到的人，她那么傻又笨，被我骗了都不知道，三哥怎么会娶她呢？而且，五哥，你知不知道？她还不想嫁给三哥呢，哼！三哥那么好，她那么笨，竟然还嫌弃三哥，那么笨的三嫂，我才不想要呢，走了正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好人坏人 莫平初微微皱了皱眉，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三嫂不想嫁给三哥呢？她都已经嫁过来了，难道还会走不成？”“她自己说的啊，她不想嫁给个纨绔什么的，还说不要一辈子待在院子里哪儿都去不了，她就是要跑的啊，我从房顶听得是一清二楚啊！”莫平初淡淡的扫了小九一眼，轻声问道：“房顶？”小九后知后觉的立刻捂住嘴巴，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起来。..莫平初没好气的瞪了眼小九，使劲戳了她脑门一下道：“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敢用轻功爬屋顶，就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小九放下手，瞪着莫平初使劲皱了下鼻子道：“五哥坏！以后让你也娶一个笨嫂嫂，哼！”莫平初好笑的揉了揉小九的脑门，语重心长的道：“你觉得三嫂笨，可在三哥看来却不一定，你和三嫂才见过两次，就那么肯定人家笨了？光听她说一句不想嫁，便以为是真的不想嫁了？小九，不要单凭一件事情就判定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更不要凭只字半语或一些随口之言，就确定一个人就是这么想的。人啊，是这世间最最复杂的东西，你得用心看，用脑子分析，都不一定能弄明白呢。”小九听得直犯晕，不解的道：“五哥，怎么用心看用脑子分析啊？我干嘛要把一个人看的那么清楚啊？”莫平初失笑道：“傻丫头，世道凶险人心险恶啊，你以为所有人都和咱们家里的人一样呢？这世上，有好人，有坏人，有看着像坏人的好人，也有看着像好人的坏人，还有有的时候好有的时候坏的人，你若不生个七巧玲珑心，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办啊？”小九皱着眉头想了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讨好的看着莫平初笑道：“不怕啊，我有五哥你呢，只要五哥你有个七巧玲珑心就行了，五哥说是坏人的便是坏人，说是好人的便是好人，我听五哥的不就行了。”莫平初不由笑了起来，捏了捏小九的脸道：“小丫头，你是让五哥夸你好呢还是骂你好呢？真是又懒又聪明啊！”小九吐了吐舌头道：“不许骂我，只能夸我，我可是你最亲最亲的妹妹，我若是不好，你便更不好了！”“好好好，夸你，都夸你行了吧？不过你可要跟我打个赌？”“什么赌？赌什么？”“赌三哥和三嫂会不会像爹娘那样恩爱？我赌会是，你呢？”“我赌不会，三嫂没娘聪明也没娘漂亮，笨的很，三哥才不会那么喜欢她呢？”“那咱们就赌一赌吧，你若输了，便要听我的话，没我的允许不许再去找你那个大哥哥了！”小九一听，顿时撅起嘴不满的嚷道：“为什么不许我找大哥哥了？我觉得大哥哥人可好了，还什么都懂，对我也特别好，他那个院子有趣的紧，你为何不让我去找他了？”莫平初眼神微闪，低声道：“哦，原来你是觉得自己输定了！”小九顿时跳脚嚷道：“我才不会输呢？”“那你怎么不敢跟我打赌？”“哼！赌就赌，五哥你等着输吧！”“那咱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莫平初笑眯眯的冲小九伸出了手，小九没好气的瞪着莫平初，伸出手朝他手心中重重击了一下。..莫平初计谋得逞，笑眯眯的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明日一早三哥就会带着三嫂过来，你且好好看看，若是三哥和三嫂同爹娘一般恩爱，你可就输了，输了就要听我的话了。”小九信心十足的道：“我才不会输呢，你才等着输吧，三哥才不会那么傻呢。”“那咱们明日等着看吧！”莫平初笑的深意十足，转身离去。小九看着莫平初的背影，皱着眉头想了想，怎么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呢？她难道是又被五哥给坑了？一想到这儿，小九顿时连连摇头，不可能，她堂堂莫家小九，这般聪明伶俐，怎么可能被坑？等明日五哥肯定是必输无疑了！胜券在握的小九学着莫平初的样子，背着手优哉游哉的往自己住处走去，正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莫平坚的喊声：“小九，小九，快救命啊，三哥要抓我去练武场呢！”小九一听这个，哪里还顾得上学莫平初，头也不回，立刻拔腿就跑。那玩命飞奔的架势，把一心向她求救的莫平坚看的都愣住了，他不由停住脚步，挠了挠头嘀咕道：“小九这是跑什么呢？”可话音刚落，便觉得身后一阵疾风扑来，紧接着衣襟便被人拎住了，莫平城的冷笑声传来：“跑啊，你小子怎么不跑了？走吧，练武场上你六哥和七哥都等着呢，今儿咱们好好耍一耍少林三十六棍！”莫平坚一听不由抱着莫平城胳膊哭着嚷道：“三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三哥”次日清晨，小九早早来到饭厅，见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一个个趔趔趄趄的走进来，坐不敢坐站都站不直的架势，不由万分庆幸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腿。听说昨儿个三哥把六哥、七哥、八哥拎到练武场上好生操练了一番棍法，最后六哥、七哥、八哥都是被抬回去的，那惨状，啧啧！莫平初悄悄扫了眼小九，再看一眼莫平云几人，眼中不由露出些许笑意。正在小九偷偷庆幸自己溜的够快时，莫平城带着魏玉婉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新衣的两人并排携手走了进来，到了屋内，莫平城还紧紧握着魏玉婉的手不放，把魏玉婉本就羞涩的脸弄的越发红了几分。看到弟弟妹妹都已经来了，莫平城笑呵呵的拉着魏玉婉对莫平初等人道：“来，见过你们三嫂！”小九被莫平城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弄的一愣，再看看魏玉婉羞红的笑脸，不由有些傻眼。莫平初淡淡的瞟了眼小九，等到几个哥哥都行了礼，小九在莫平初催促的眼神中，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前给魏玉婉行了个礼，低低的喊了句：“三嫂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愿赌服输 魏玉婉好似松了口气般，忙笑着拉过小九的手，将见面礼递给她，同时还塞给小九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并笑着对小九道：“听你三哥说你爱吃甜食，这是我们漳州特产的一种蜜糖，你尝尝看是否喜欢？”小九越发傻眼，很不适应魏玉婉突然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甚至温柔可亲的样子。小九这一愣神，把魏玉婉弄得不由有些尴尬起来，莫平初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轻轻推了小九一下低声道：“小丫头还没睡醒呢吧？还不快谢谢三嫂！”小九眨巴眨巴眼睛，这才瞟了魏玉婉一眼，低声道：“谢谢三嫂。”魏玉婉有些不好意思又很开心的道：“不用谢，不用谢。”莫平城轻轻拍了下小九脑袋，笑着道：“平日里不是最爱吃糖了吗？怎么不打开尝尝？”小九这才打开荷包，只见里面装的竟是一些好似琉璃珠子一般的东西，她好奇的捏出来一个放到嘴里尝了尝，不由瞪圆了眼睛。魏玉婉紧张的盯着小九，夫君说这个办法一定管用的，可千万别不管用，经过昨晚，魏玉婉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小九在邢国公府的地位，她现在可是要和莫平城过日子的，万不能刚一进门就先把小九得罪了。闪舞..小九嚼吧嚼吧把糖咽了，两眼放光的盯着魏玉婉问道：“三嫂，你这个是什么糖啊？不像别的糖那么甜，有些酸，但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啊！”莫平坚见状不由好奇的凑到小九面前问道：“真那么好吃吗？给我尝一个！”小九顿时捂紧荷包直摇头，莫平坚瞪眼道：“德行，我还是不是你哥哥了，吃你一颗糖看你小气的？”小九跟守财奴一样捂着荷包不放嚷道：“我都多久没吃糖了，就这么点儿糖你还跟我争？你还好意思当哥哥呢，哼！你可不许告诉娘啊！”说着，小九又捏了两颗糖塞到嘴里，这才把荷包迅速塞进怀里，还使劲拍了拍。莫平坚白了小九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不给我吃，我就告诉娘，让娘把你的糖都收了！”小九一吐舌头，指着自己嘴里的糖道：“诺，这个给你吃！”莫平坚板着脸道：“都吃到你嘴里了才给我，哼！小九，你就是个大赖皮！”小九舌头一缩，冲莫平坚做了个大鬼脸道：“你才是个大赖皮，羞羞脸，都那么大了还问我要糖吃，羞羞羞”说着，使劲刮着自己的脸羞莫平坚。莫平坚被小九羞的怒了，伸手要抓小九，小九立刻就跑，莫平坚拔脚就追，两人你追我赶如同以往一般闹腾起来。魏玉婉第一次见到这样，不由担心的问莫平城道：“那个，不如我让杏红再拿些糖过来，省的八弟和九妹争。”莫平城呵呵笑着看好戏道：“不用，小八跟小九闹着玩呢，他都多大了，哪儿会真的馋糖吃？”魏玉婉听莫平城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见莫平坚和小九追着闹着，莫平云和莫平芳明里暗里使坏帮着小九拦着莫平坚，兄妹几人闹腾成一团，却有着说不出的亲密，不由很是羡慕。小九跑着躲着躲在了莫平城和魏玉婉的身后，魏玉婉被小九抓着衣襟躲在后侧，不由不知所措起来，正在这时，只见小九探出一个脑袋小声问道：“三嫂，你还有这糖吗？”魏玉婉愣愣的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小九笑出一口大白眼小声道：“那都给我行吗？”魏玉婉刚要答应，莫平城没好气的戳了下小九脑门道：“你那牙还要不要了？回头长一嘴坏牙，看你娘怎么收拾你？”小九翻了个大白眼，吐了吐舌头跑了，莫平城呵呵笑了起来，魏玉婉看着跑着闹着的小九，有些犹豫的对莫平城道：“不如我回头再给九妹妹点儿糖吧，小孩子本来就很爱吃糖的。”莫平城摆手笑道：“快别给她了，这丫头吃起糖来没数，你给那一荷包，她今儿一天定给吃个精光，她正换牙呢，不敢多吃糖。”魏玉婉便不再吭声，莫平城瞟了魏玉婉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小声道：“我知道，你想讨小九喜欢，生怕之前咱们闹过误会，小九心里对你不喜。你啊，别想太多了，小九看着顽皮，其实特别好哄，你那丫头叫杏红还是什么的那个，不是会做漳州的小吃吗？回头你让她做些好吃的给小九，小九那丫头但凡吃高兴了便什么事也没了；再说，还有我呢，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啊？我保证，不出三天，家里定是人人都喜欢你！”魏玉婉看着莫平城关切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渐渐平静了下来，莫平城见魏玉婉神色总算轻松下来，不由眉开眼笑的低声跟魏玉婉说着莫家几个小的的趣事来了。小九和莫平云几个闹了一顿，发现莫平城和魏玉婉旁若无人般的说这话，不由把脑袋挤在一处，好奇的盯着说说笑笑的莫平城和魏玉婉，小九不解的嘀咕道：“三哥好像真的挺喜欢三嫂的呢。”莫平坚没好气的道：“本来就是三哥自己挑中的媳妇，他能不喜欢吗？看着吧，这俩以后比咱爹娘怕是还黏糊呢，哎呀，真是受不了！”莫平坚说着，很是夸张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惹得小九不由咯咯直笑。莫平城和魏玉婉听见小九的笑声，抬头一看，只见几个弟弟妹妹脑袋挤在一块，正好奇的盯着他们两个呢，魏玉婉的脸不由又红了起来。莫平城笑着瞪了小九等人一眼，拉着魏玉婉低声道：“不管他们，咱们说咱们的，一会儿祖父祖母爹娘和叔叔婶婶就过来了，我跟你说，祖父那个人啊”见莫平城和魏玉婉又凑在一处说个不停，莫平初不由扒开莫平云几个小的，不让他们再挤着脑袋偷听了。小九有些郁闷的嘟了嘟嘴，莫平初好笑的揉了揉小九脑袋，低声道：“小九，愿赌服输哦。”小九不解的看了莫平城和魏玉婉两眼，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三哥怎么就傻了呢，害的她平白无故输给了五哥，以后不能想去找大哥哥就去了，真是郁闷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美食当前 莫平初见小九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不由笑着从小九怀里拽出荷包，轻轻拿出一颗蜜糖塞到了小九嘴里。闪舞..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来了，小九不由弯了弯眼眸，莫平初不动声色的晃了晃荷包道：“听说漳州靠山近海，与咱们这里的饮食大不相同，什么酥茶点心更是别具特色，而且三嫂的贴身丫鬟更是做小吃的好手，也不知道某人有没有这口福尝上一尝了？”小九顿时眼睛瞪得溜圆，急切的拉住莫平初问道：“五哥，你说真的啊？”莫平初轻笑道：“不信等等看就知道了，按咱们三嫂的性子，保不齐明儿就给你送好吃的去了。”小九一听乐了，忽然觉得这个三嫂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了。可再想到唐天申，小九又不由皱起眉头，她若是认赌服输，那难道以后就不去找大哥哥了吗？那怎么行啊！小九顿时心里直摇头，莫平初见小九竟还有些犹豫，不由微微皱眉，想不到李恒对小九的影响力竟然这般大，那他就越更要阻止一二了。小九想来想去，正想向莫平初求求情，让她能再去找唐天申，可忽然想起昨儿莫平初说的是“不经他同意，不可以去找；”那只要让莫平初同意，不就得了？至于怎么才能让他同意呢？小九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闪舞..莫平初见小九面上带笑，以为她自己想通了，便趁热打铁道：“那小九咱们可说好了，以后你可要听我的话，不许再乱跑了啊。”小九笑呵呵的莫平初点头道：“五哥，我愿赌服输，说话算话呢，以后你不同意，我保证不去找大哥哥了！”莫平初愣了愣，不太相信的看着小九，这平日里无理都要赖三分的丫头，今日怎么这般爽快了？小九却一脸正义盎然的看着莫平初，好似她就是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堂堂君子一般，看的莫平初忍不住想笑，心道小九这丫头人小鬼大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但肯遵守赌约再好不过了，便也不再纠结此事，待日后小九千方百计的让他同意时，心中这才叫苦不迭。这些自然都是后话，热热闹闹的婚宴摆完，莫平城和魏玉婉如同每一对新婚夫妇一般，开始他们蜜里调油的小日子，三日回门，莫平城和魏玉婉一起，带着一车礼物风风光光的绕了半个城，让京都那些对这桩婚事有所议论的众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更让魏家对莫平城这个女婿满意至极。..婚后的日子对于魏玉婉来说，日日都像在做梦一般，夫君宠爱，公婆和气，家中众人个个都是极好相处的，也没什么麻烦的规矩习俗，竟比在娘家还要自在几分，只除了邢国公府的心头肉——小九，对她爱答不理的。魏玉婉嫁进来这么些日子，对小九在邢国公府的地位是一清二楚了，这个小祖宗对她不亲近，那些弟弟们对她也便都是敬重有余亲密不足，魏玉婉深知自己想在邢国公府立足，必须获得小九的喜欢才行。于是乎，魏玉婉在莫平城的指导下，对小九展开了全方位的讨好。因和莫平初赌约暂时不能去找唐天申的小九，每日里除了上学下学便在府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很是无聊。在莫平初的劝导下，小九勉为其难去了莫平城院子一趟，在吃了魏玉婉和杏红亲手准备的一众美食之后，小九不由对魏玉婉迅速改观起来。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还有什么比美食捧到面前大快朵颐来的更为痛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小九这一顿美食下肚，对着魏玉婉那脸便怎么也拉不下来了。实在是杏红的手艺真是不错，什么扁肉燕、七星鱼丸、烧肉粽、蛎饼、沙茶面，吃的小九是满嘴流油赞不绝口，尤其是杏红做的太平燕，连老冯头尝过都赞叹不已，直道民间有高人呢。要小九说这太平燕啊，跟馄饨差不多，只是那包馅的皮儿精细的很。这做太平燕的燕皮是用精选猪后腿瘦肉，剔去肉筋和骨膜，切成细条，用木棰捣成肉泥，徐徐加入用细孔绢筛筛过的薯粉和适量清水，反复搅拌，不断压匀，然后放在条板上，轧辗成纸片一般的薄片。等包入用瘦猪肉和虾米、荸荠、紫菜等共剁成酱调味做成的馅料，蒸煮之后燕皮便呈半透明状，滑嫩清脆，淳香泌人。更别提杏红还有一手做鱼丸的好手艺，将那鱼肉捣成泥糊状，调拌薯粉为皮，用精肉、虾仁等作馅，捏成丸子。煮熟后泡以美味高汤，加上葱花，色泽洁白，肉馅香松，让小九这种爱吃鱼又没耐心仔细吐刺的，还有老夫人这种上了年纪不容易挑刺的，都喜欢的不得了。魏玉婉用漳州美食迅速赢得了邢国公府众人的好感，小九此刻哪里还记得自己曾嫌弃魏玉婉和杏红笨，每天跟在魏玉婉身后，一口一个“三嫂”喊得不知道有多甜呢。而且邢国公府以前没有年轻女性，余淑贞和徐静娘每日里也都有各自的事情忙碌，魏玉婉这一嫁进来，小九偶尔想玩个花绳之类的也有人陪着了。故而，这姑嫂的感情一日千里，很快便熟络起来。魏玉婉对邢国公府了解越多，便越暗暗庆幸不已，她这样的性子，幸亏嫁进来的是邢国公府而不是别的什么高门大户，不然怎么能有这般轻松快活的日子呢。一日，魏玉婉听闻小九很早便开始学习骑射而且日日都跟老爷子一起去街上闲逛，连什么歌舞坊、赌坊之类都见识过，不由感慨万千。小九不解的看着魏玉婉问道：“三嫂，谁不是想出门就出门啊？这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魏玉婉苦笑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小九，我刚到京都时，家里怕我不懂京都的规矩惹人笑话，便请了一个嬷嬷来教我规矩。你不知道，京都的规矩大着呢，甚至还有一套女子的教养规范，什么女子怎么说话怎么站怎么坐怎么走路，见什么人怎么说话怎么行礼，都是有规矩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女子规范 小九听的暗暗咂舌，忙又拿了一块点心吃着压压惊。闪舞..魏玉婉一看小九竟真是不知，不由越发感叹道：“我跟着嬷嬷学了几日，真是吃也吃不好站也站不成，累了个半死还惹得我娘骂我不肯好好学，将来惹人笑话什么的。我在漳州时，家里虽也有约束，但从未管的那么严过，刚到了京都便恨不得把我从头到脚改一遍，好似我哪里都不对了，做什么都不合规矩，你说我怎么能适应啊？我气不过便自己跑了出去，这才遇到了你和你三哥，接着才有了后面这些事”听魏玉婉这么说，小九不由想到自己误以为魏玉婉欺负莫平城捉弄她的事，不由嘿嘿嘿傻笑了起来。魏玉婉跟小九接触多了，知道小九虽然淘气但并不蛮横任性，性子纯真无邪人又冰雪可爱，便也开始真心的喜欢她起来，见嘿嘿嘿傻笑起来，也不由笑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知道邢国公府里原来是这样，堂堂莫将军是那么一个人，你这个大家小姐又是这般顽皮的紧。”小九好奇的问道：“我们这样子不好吗？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魏玉婉促狭一笑道：“我曾和我娘一起去京兆府尹家做客，见过那家的夫人和小姐，她们啊，看人都仰着头用鼻孔看，说话好像都捏着嗓子，吃什么喝什么都不开口的，只要用眼角一扫便就有人端到面前来。闪舞..对了，她们走路的时候，那脚步轻的慢的啊，一点不夸张的说，就从这儿走到那门口，我看她们就得走上一炷香的时间。”小九听的哈哈大笑，比划道：“这么点儿路，她们要走一炷香时间，那不是比乌龟爬还慢吗？”魏玉婉自己也绷不住笑着道：“据说大家闺秀走路要目不斜视，走不露鞋，裙摆不能晃动超过多少来着，还要什么两脚要走在一条直线上反正规矩多着呢，教我那嬷嬷说现在京都大家闺秀都是这样的，不然就是没教养。”杏红也忙道：“就是的，她们就是这么说的，我陪小姐出门的时候，京兆府尹家的丫鬟个个都看不起我，说我是土包子，还说我走路迈的步子比男人还大，一看就是从山里来的什么的。”小九没好气的道：“走路本来就要迈开步子走的，跟她们一样乌龟爬哪叫走路啊？杏红别听她们的，我看你走路就走的挺好，咱们府里的人走路都是这样的，回头我哪天带你去京兆府尹家转一圈，你好好给我骂回去，就没见过当着客人面说人家坏话的，她们才没教养呢。”杏红听得高兴，忙点头道：“哎，九小姐，我一定好好骂她们一顿，让她们再敢看不起人。”小九拍掌道：“这就对了，祖父说了，人善被人欺出门在外一定要厉害些才行，杏红，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鞭子抽不哭她我就不叫莫小九。”魏玉婉一听忙摆手道：“可不敢，不过两句口角罢了，小九你别听杏红胡说，京兆府尹家也没那么无礼，你可不好直眉楞眼的上去把人打了骂了啊。”小九皱眉道：“三嫂，你怕什么啊？祖父说了，满京都里，只要咱们占理，谁敢欺负我就让我用鞭子抽他！”魏玉婉听得傻眼，不敢相信的问道：“祖父真这么说过啊？”小九点头道：“真的啊，我以前跟周太尉他家孙子打架，那小子打不过我，就拽着他娘来找我娘算账，后来祖父知道了，直接对那小子他娘说，你家小子那么大个子打不过我家丫头丢不丢人，你还好意思找上门来，还让周太尉他自己过来，说要跟他好好谈一谈。”说到这儿，小九嘻嘻笑着对魏玉婉小声道：“三嫂，我告诉你，那周太尉压根就没敢来，只让那小子他娘给送了一大堆礼品来给我赔不是呢，切，胆子小的很，后来祖父就跟我说，只要不是我平白无故欺负人，只要我有理，谁敢欺负我就让我拿鞭子抽他！”魏玉婉听的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教育孩子的呢，她真是大开眼界，小九这性子是怎么来的，她这下算是清楚了！小九以为魏玉婉不信，便拍着胸口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三嫂，以后若是谁敢欺负你，你也这么着。别怕，从小家里人就跟我说，咱们莫家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护短！谁敢欺负咱们一寸，咱就让他还咱们一丈！你是我三嫂，以后我也护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揍她去，我功夫可好了，真的！”魏玉婉看着小九信誓旦旦的样子，想着这些日子莫家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不由心里暖暖的，笑着点头道：“好，以后三嫂可就靠你保护了！”小九高兴的忙使劲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小九笑着对魏玉婉道：“三嫂，我是不是比三哥看着靠谱多了？”说着小九凑到魏玉婉耳边悄声道：“我听说啊，三哥小时候可笨了，一点儿都没我聪明呢，三嫂，我是不是比三哥还厉害呢？”魏玉婉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贴着小九耳朵低声道：“是，小九你最聪明了，你三哥啊，就是个大傻子！”小九一听魏玉婉这么说三哥，不由乐了，咯咯咯笑的停不下来。魏玉婉虽然已经成亲，但毕竟年岁不大，还有几分孩子气，和小九两人悄悄说着莫平城的坏话，好生笑了一通。两人正笑着，只见余淑贞的大丫鬟云秋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过来，魏玉婉忙站起来笑着道：“云秋姐姐来了，快请坐。”云秋笑着向魏玉婉和小九行了个礼道：“夫人和二夫人刚才还说呢，自从少夫人您过了门，九小姐可算是有个伴儿了，不再整日跟着公子们刀枪棍棒的耍弄个没完没了。奴婢刚才进来猛地一看，竟是没看出这么个文静乖巧的小人竟然是咱们九小姐呢？”小九不干了，瞪眼道：“云秋，你取笑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莫家规矩 云秋笑眯眯的道：“哎呦，奴婢哪儿敢呢？奴婢是夸您呢？”小九才不信，笑着握拳便冲了上去，云秋忙躲开，小九抬腿便又踢了过去，云秋身子一扭立刻躲开魏玉婉和杏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围观的一众面色如常的丫鬟小厮们，不由暗暗咂舌，敢情这莫家以往主仆竟是这般相处的？这动不动就耍功夫的作风，果然不亏是武将家门啊！小九和云秋你来我往闹了一通，云秋喘着气摁住小九道：“九小姐这功夫一日比一日精进了，奴婢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回去好好练练再陪您过招啊，今日，奴婢过来还有事儿呢。闪舞..”小九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啊？大伯娘还这般费心的把你派过来？”云秋笑着捏了捏小九的脸蛋道：“九小姐您这真抬举奴婢，不过奴婢今儿来，的确是有重要事儿呢。”说着，云秋笑着对魏玉婉道：“少夫人，夫人说了，您和三少爷再过上几日就要去石岭关了，自此天高路远的，也难得回娘家一次，趁着眼下还有几日功夫，让三少爷明日就陪您回去住上一住，好好陪陪家人。闪舞..还有这些，以前三少爷不在家，他院里的账都是夫人代为管着，您现在对家里的情况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以后这些就交由您管着，您收好！”云秋从小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盒子和几个账本，递给魏玉婉，又道：“夫人还说，以后公子院内的大小事务都由您说了算，这次赴任要带什么人什么东西，您也自个定，有什么缺的少的，派个人言语一声，她会尽快给你补上的。还有就是不管有什么事，您都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让您切记，这儿是您自己家，您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想要什么便张嘴就是，只要您和三公子好好的，家里啊就一切都好。”魏玉婉愣了又愣，看了看云秋递给她的东西，过了会儿才难以置信的问道：“婆婆她真的这么说？”云秋点头道：“嗯，这都是夫人叮嘱奴婢要告诉您的。少夫人您有所不知，咱们府上主子们这都是不爱管事的主儿，二夫人又一天到晚忙着生意的事儿，夫人常说，她做梦都盼着赶紧娶个媳妇进门，好把这府里的事儿都给管着，她也好跟老夫人一起打个牌说个闲话什么的，享享清闲。只可惜，您和三公子还要去边关，昨儿夫人还跟我们念叨呢，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要你们过的好就行，她就好好守着家等着你们就是了。闪舞..”魏玉婉听得心里又暖又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小九听完呵呵笑着总结道：“原来是大伯娘想偷懒了，我回头跟祖母说说，以后让哥哥们都把自己的事儿管好，少惹事，这样大伯娘就不用那么忙了。”云秋笑着逗着小九道：“那九小姐您呢？您若是能帮着夫人管点儿，那夫人定是高兴坏了！”小九一听这个忙摆手道：“我可不懂这些，你可别找我，我还有那么多哥哥呢，让大伯娘挑一个去帮忙好了，对了，我八哥就不错，会算账还心细，你让大伯娘就挑他吧。”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云秋事情办完，给魏玉婉和小九行了个礼，便带着人走了。魏玉婉愣愣的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以及一些地契房契之类的东西，不由吓了一跳，再翻开账本看看，竟是不光有他们院子的月例账本，还有两间铺子、一个庄子的收支账册。翻开账本看了两眼，那数额将魏玉婉吓了一跳，她忙将盒子合上，将账本叠放好，对杏红道：“婆婆怎么将这么些东西都交给我呢？我哪儿懂这些个，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我哪儿能管的了啊？再说，我才刚过门，怎么能管银子呢？我这，不”说着，魏玉婉便要叫上杏红拿着东西去找余淑贞去，小九不解的看着魏玉婉道：“三嫂，你干嘛呢？不就是点儿银子吗？你照着账簿按照以往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我的院子从去年开始也都是这么弄的。”魏玉婉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小九道：“小九，你是说，咱们府上都是各个院子管自己的账？”小九点头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这样多省事啊！”魏玉婉揉了揉额头，这哪儿对啊，哪儿都不对。娘明明跟她说一家主母就是要死死的把银子攥在自己手里，还让她过门以后切切记得不要跟婆婆争权什么的，还有什么高门大户规矩多，婆婆调理媳妇都是常事，让她遇到事情不要乱发脾气，一定要忍着才是。可她自从嫁入邢国公府后，婆婆从来没让她去伺候过不说，还说什么家里没有这么多规矩，让她自在点儿，好生跟莫平城过自己的日子就行，现在还直接把银子和这些产业都交给她管，还说让她跟莫平城一起上任，这，这跟娘说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啊！小九见魏玉婉傻愣愣的发呆，不由伸长胳膊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三嫂，三嫂，你想什么呢？”魏玉婉醒过神来，忍不住由衷的对小九感叹道：“小九，我真庆幸我嫁给了你三哥，嫁到了邢国公府啊！”小九不解的看着魏玉婉，不明白好端端的三嫂为何作此感叹。魏玉婉知道有些话跟小九说不清楚，便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小九知道外面的世道对女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不然生在福中不知福，便也就不知道惜福了。于是，魏玉婉便对小九道：“小九，你生在莫家，从来无拘无束的，却不知道这世上对女子的约束有多厉害。我听说现在不光是取消女子经考资格，还有人上奏说什么男女同校有伤风化，要把男女分开上学，还有人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其实不用读书就行。不仅如此，还约束女子的行为，大有将女子永远关在后院的意思呢，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嫁给你哥哥嫁到莫家，我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离别 小九一听这个，顿时撇嘴道：“胡说八道，祖父说了，女子不仅要读书识字，更要文武双全，将来做一个能护佑百姓保家卫国的人！”杏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啥？女子还要文物双全，还要护佑百姓保家卫国？这，这不都是男人该干的事吗？”小九不满的瞪着杏红道：“什么男人该干的事情？男子和女子本来就应该是一样的，祖父说了，若不是当年开元女帝披荆斩棘，便没有我们现在的日子，若不是众女子献计献策勇猛无畏，当年的战乱也不可能那么快平息。..而且祖母也说，女子有见识，才能教导好子女，才能为一个家族什么来着，总之就是女子不光要读书，还要读好书，要有学问见识有本事才行。大伯娘和我娘都读过书，还会算账做生意呢，不信你去问问啊？”魏玉婉听得心潮澎湃，她本以为嫁了人以后就要顺应天命，没想到邢国公府竟然会这般开明，那她以后是不是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魏玉婉忙又问道：“那娘和婶娘她们做生意什么的，家里都支持吗？”小九不解的道：“支持啊，干嘛不支持？我爹还说我娘是天生的生意人，若是没有我娘，家里的生意就做不了这么大，挣不了这么多钱的。闪舞..前些时候，我爹和我娘还一同出去谈生意呢，走了一个多月，都没带我去！”说到这儿，小九不由嘟起嘴来，爹和娘去海边还坐大船了呢，她都没有看过海，也没做过那种要行数月的大船呢。魏玉婉却越听越开心，想了想忙问道：“那我婆婆呢？就是你大伯娘呢？她对女子就没什么规矩要求什么的吗？”小九想了想道：“大伯娘嘛，府里的事情都是大伯娘管着的，规矩要求？也没什么吧，哦，对了，大伯娘有要求呢。”“什么要求啊？小九你快说！”魏玉婉着急的催促道。小九嘻嘻一笑道：“大伯娘说别的她都不管，只要能让她赶紧抱个孙子孙女就成，那样，我也就能当姑姑了！”魏玉婉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嗔怪的捏了捏小九的脸道：“你才多大，就着急当姑姑了？”小九一本正经的道：“我虽只有六七岁，可大哥、二哥、三哥都老大不小了啊，我娘说了，大哥、二哥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动静，我祖母四世同堂的心愿只怕还得靠你和三哥来完成了，嫂嫂，你和三哥可要努力啊！”魏玉婉羞燥的不行，抬手就要捏小九的脸嚷道：“你这丫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说啊！”小九跳着躲开嚷道：“这可是我娘说的，不是我说的，对了，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我娘说了，若是你有意在石岭关那块儿开个皮毛铺子，可以跟她谈谈，她有意做皮毛生意呢。闪舞..我过来就是给传话的，现在任务完成，我走了啊！”说着，小九便拔脚跑了，临走时还不忘抓了两块点心。魏玉婉面红耳赤的瞪着一溜烟跑走的小九，杏红傻眼的嘀咕道：“小姐，这邢国公府怎么会是这样啊？”魏玉婉瞪了眼杏红笑道：“这样难道不好吗？杏红，你觉得是这样好？还是和京兆府尹家那样好？”杏红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这样好，小姐，不瞒你说，我觉得在这儿比在咱们府上还要轻松快活呢，真的！”魏玉婉看着杏红，由衷的笑了起来，皮毛铺子吗？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她可以好好跟二婶商量商量了。三日后，莫平城带着魏玉婉离京赴任，小九依依不舍的拉着莫平城的衣袖问道：“三哥，你和三嫂什么时候回来啊？”莫平城很是不舍的摸了摸小九脑袋道：“小九，哥哥嫂嫂这一走，怕是没有三五年是回不来的，等你再大一些，我派人接你去石岭关玩去，咱们在草原上骑马打猎，三哥带你去打狼怎么样？”小九一听这顿时高兴起来，不由一连串的问道：“你们那里有狼啊？多吗？那你什么时候派人来接我？可你一定要找一个大大的车，我要把狼青和小黑都带去呢，三哥你说是狼厉害还是狼青厉害啊”莫平城被问的答不出话，莫平初没好气的拍了拍小九脑门道：“光惦记玩儿，若真有机会去西北，你得先去看看大哥二哥他们，自你生下来，大哥二哥也不知送了多少礼物回来，却连你人都没见过呢。”小九一吐舌头点头道：“那到时候，我先去看大哥二哥他们好了，也不知道大嫂二嫂是哪里人，要是都和三嫂一样有杏红这么会做饭的丫鬟就好了。”众人听得笑了起来，魏玉婉故作生气的道：“哦，原来你不是舍不得我们，是舍不得杏红啊！”小九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三嫂，我可舍不得你了，真的，哎呀呀，你这还没走，我都想你想的不行了呢。”说着，小九便凑到魏玉婉身旁蹭来蹭去的撒娇起来。魏玉婉被小九逗的直乐，拍了拍她道：“好了，知道你舍不得我就行，等我到了地方安顿下来，我就给你写信，你可要记得给我回信啊。”小九忙使劲点头，莫平坚呵呵笑着道：“三嫂，你别期望太高，小九那鬼画符的字怕是寄过去你也看不明白。”小九顿时怒了，举起拳头冲莫平坚冲过来嚷道：“我字写得好着呢，你那才叫鬼画符！”莫平坚做了个鬼脸不屑的道：“若我那叫鬼画符，你那就是狗爬，啧啧，丑的见不得人啊！”小九气的不行，追着莫平坚要打，莫平坚立刻拔腿就跑，两人又开始你追我赶的闹腾起来了。小九和莫平坚这一闹腾，把众人离别的愁绪倒给冲散了不少，莫平城和魏玉婉带着家人的祝福和牵挂，踏上了去边关的马车。莫平城和魏玉婉的离开，好似带走了邢国公府所有的欢庆喜悦，虽然日子和以往没有太多不同，可小九却莫名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冷清。 第二百章偶遇 一日晚饭后，小九走在回住所的路上，无意中瞟见莫平城的院子里黑压压没有一丝光亮，和之前灯火通明的热闹全然不同，不由有些郁闷的问莫平初道：“五哥，你说人为什么要分开呢？三哥和三嫂若是能一直跟咱们住在一起该多好啊！”莫平初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小九，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小九已经长到了他中腰的高度，那张白嫩嫩粉嘟嘟的脸上虽然满是稚气，但依稀已经有了几分少女的秀美，小九已经长大了呢。忽然意识到妹妹长大了，莫平初心里这滋味竟有些复杂起来，既希望她长大又希望她永远如孩童般无忧无虑，莫名有些自豪又有些说不出的酸涩，一向能言善语的莫平初竟忽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小九的这个问题了。小九不解的看着沉默不语的莫平初，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莫平初眼神一闪，抿了抿唇指着前面的路口低声道：“小九，你看到前面的路口了吗？”小九茫然的点了点头，莫平初微微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长大的过程中，都有无数个这样的路口要选择，选择不同的路口就会走到不同的终点，你我，咱们家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小九想了想皱起眉头问道：“那以后咱们都要分开吗？”“我不知道，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你也有你要走的路，这条路只能你一个人去走，没有人能永远陪着你。..”“可我不想一个人走，我想让你们陪着我，就像现在这样，大家永远在一起。”“我也想像这样永远陪着你，小九，慢慢长大吧，不要着急！”小九迷茫的看着莫平初，不解此刻五哥眼神里那说不出的神情是什么，可莫平初那怅然又无奈的语气，小九却深深的留在了记忆里。一连下了两场雨，本来晴朗的天气顿时变得有些清冷起来，树林间积着半尺深的枯叶，风一吹，旋转着飞扬起来，又均匀地铺散下去。小九百无聊赖的坐在树杈上，琢磨着找个什么由头去糊弄莫平初，让他能开口同意她去徐家园子里，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大哥哥了，还想着跟他一起去吃好吃的呢。正琢磨着，忽然传来的一阵嘈杂打断了小九的思路，小九怒气冲冲的往下一看，只见几个穿着高学学服的男生正推搡着一个瘦小的男生，一边推搡还一边骂骂咧咧：“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自个儿聪明的很呢？本事大着呢啊！”“一个破落户出身的也敢和我们在一块儿上课，你也不睁开眼看看小爷都是什么人？”“你知道什么是古琴吗？连个琴都没有也好意思跟着上课？就你这手粗的，会弹琴吗？我看弹棉花还差不多！”“还有啊，孟花晨，你听听你这名取的，一个男的，还什么花儿草儿的，丢不丢人？”“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在这儿待，早自己个滚蛋了”只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那个叫孟花晨的瘦小男生辱骂连连，孟花晨却像一个棉花包一样被推来推去，一言不发头也不抬。闪舞..小九不由白了孟花晨一眼，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吭声，真够窝囊的。小九对窝囊人不敢兴趣，便有些不耐烦的撇开眼，不打算搭理这些人。围着孟花晨的一帮男生见孟花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有些憋闷，有人不由嚷道：“哎，这小子真他娘是个怂包啊，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这副德行，那帮子女生还叫他作什么花郎呢，我呸，就这么一个穷酸，还什么公子，狗屁花郎！”“要我说，还是那帮女生头发长见识短，但凡见个小白脸就被迷的五迷三道的，一点儿都不懂什么叫君子之风什么叫内在修养，光知道看脸，肤浅！”“对，肤浅！太肤浅了！我觉得那个什么说的特别对，就应该把男生和女生分开上学，建个女子学堂，把这帮头发长见识短的女生都塞过去，省的她们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看小白脸。”“说的有理，反正女子也不能靠经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女子无才便是德，能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反正将来还不是嫁人管理家务事，没得占着学堂的地方影响咱们读书！”小九听着听着不由火大，最近太学之中总冒出些个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的人，天天叫嚷着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女子读书无用”，什么“女子应该和男子分开教学”，种种言论听得小九是一肚子火，这才干脆溜出来躲清静。不成想，还就有这些个不长眼的家伙，非上赶着跑到她眼皮底下给她找不痛快，小九不由挽了挽袖子，准备下去料理一下这帮家伙。正在这时，只听之前一直被欺负都不吭声的孟花晨突然嚷道：“你们说的不对，女子无才便是德上一句应是男子有德便是才，这句话的意思本是说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之为愈也。所以，如果无德，如果不知足，反倒是不如无才，世事皆不知。并非是说不让女子读书识字明理，不让女子上学！”小九愣住了，围着孟花晨的一众男生也都愣住了，孟花晨说完自己也愣住了。数秒的寂静之后，一个男生恼羞成怒的嚷道：“少给小爷咬文嚼字，谁他娘的问你了，要你多话，兄弟们，给我揍他！”众男生不约而同齐齐挥着拳头朝孟花晨招呼起来，孟花晨不由抱头蹲下缩成一团，等待无数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小九急忙沉声大喝道：“住手！”众人愣了下，齐齐向上看，只见头顶树杈上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不由都傻了眼，呆呆的看着小九。小九身子一旋，飘飘然从一丈来高的树杈上跳了下来，脚尖落地时连树叶都没翻起一片，轻盈的好似一只蝴蝶一般。 第二百零一章出手 这一手顿时镇住了在场的男生们，小九背着手走到众人面前，没好气的喝道：“你们这些人，说不过他便要动手，想动手，来，我正闲着呢，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算了，还是一起上吧，快下学了，我还有事，没工夫跟你们玩呢。”说着，小九不急不缓的挽起了袖子，白嫩嫩的小手微微弯起，冲带头的几个男生勾了勾手。众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这是要群挑他们不成？孟花晨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担忧的伸出脑袋冲小九喊道：“小姑娘，你别逞强，别管我，快走吧！”小九没好气的白了孟花晨一眼，撇了撇嘴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呢，一边儿待着去，别碍手碍脚的，一会儿误伤了你我可不管。”孟花晨惊呆了，一众被鄙视的男生被小九这嚣张的态度弄的火大，领头的男生没好气的冲上来指着小九鼻子骂道：“你谁啊？知道小爷是谁吗？就敢强出头，小丫头片子，回家吃奶去吧，少管闲事啊”男生话没说完，就被小九迎面一拳正击在了嘴角上，不由捂着嘴角“啊啊啊啊”的喊着说不成话了。..别的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小九身子一闪冲进人群，一番拳打脚踢，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便一个个捂着腿抱着头软着胳膊倒在地上了。孟花晨呆愣愣的放下捂着头的胳膊，眼睛瞪的溜圆，傻愣愣的看着小九怎么也回不过神来。明明是亲眼看着，可就这么一会儿子功夫，这么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竟然把这么多比她高比她大的男孩都给放倒了。这小丫头是什么人啊？神仙吗？可神仙会打架吗？孟花晨一眨不眨的盯着小九，脑子几乎快打结了。小九气都不带喘的拍了拍手，很是嫌弃的指着倒在地上的众人道：“就你们这身手，也好意思学别人欺负人，还小爷？丢不丢人啊？”说着，小九忽然想到什么，一脚踩在领头的男生胸口上，低声喝道：“对了，我刚才听你一口一个女生头发长见识短什么的对吧？我问你啊，你娘头发长不？你姐姐妹妹头发长不？她们都见识短，就你见识长啊？既然这样，我可得帮帮你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九蹭一下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对准了男生的脑袋。男生吓得哇哇大叫起来，拼命挣扎着嚷道：“我爹是京兆府尹，你敢动我，我非让我爹把你抓到牢里去！”小九一听这个顿时乐了，她还没忘了自家三嫂曾在京兆府尹家受过气呢，她还没去找对方算账，这家的小子竟这么不长眼往她手里撞，真是老天有眼啊！本来决定吓他一吓的小九顿时换了主意，只见小九手腕一抬，匕首的寒光擦着男生的头顶划过，男生尖叫一声，立刻捂着脑袋，却发现自己脑袋还在，只是头上的发髻却不翼而飞了。众男生都被小九这一刀吓的够呛，一个个面色发灰的盯着小九手中寒光凛凛的匕首，生怕下一个被削去发髻的就是自己。小九看着因为发髻被自己削去崩溃大哭的男生，鼻涕眼泪横流狼狈不堪的样子，越发没好气的皱了皱鼻子，十分嫌弃的在男生衣襟上擦了擦匕首，沉声道：“记得回去告诉你爹，削了你发髻的是我——莫家小九是也，理由是你当着我的面说的那些话，我听不入耳，生气了，我倒要看看，你爹是怎么把我抓进牢里去的！”崩溃大哭的男生一听小九自报名号，不由瞪圆了眼睛，也不哭了，傻愣愣的盯着小九问道：“你是莫家小九？”小九面不改色的将匕首插回靴子里，淡淡的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莫怡年就是我，你若想找我算账随时奉陪，不过你这身手太差了，回去记得多练练啊！”男生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其他男生不由小声惊呼起来：“莫家小九？啊，她是莫家的那个女霸王！”“就是打了太傅家孙子那个莫家九小姐？”“妈呀，咱们怎么这么倒霉撞到她手里，她有三个哥哥都在太学呢！”“屁，她有八个哥哥呢，还有那个李元嘉，听说也跟她关系极好，咱们惹谁不好，偏惹了她，岂不是给自己活生生树了一堆死敌？”一听这小丫头竟然是莫家小九，一众男生顿时如丧考妣般垮了脸，深悔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活生生撞到这个霸王手里了，刚才那点儿不服气顿时再也不敢表露出来了。至于那个带头的男生，则不由自主的变成了众矢之的，一众男生此刻恨不得离他远些再远些，生恐小九怒气不消，把他们也削了头发，那他们哭都没地儿哭去啊。小九却并未再理会那些男生，只盯着众人沉声道：“今儿这是第一次，以后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人，就不是削发这么简单了，忘了告诉你们，我还小，没什么擅长的，唯一擅长记人长相，你们一个个我都认的清清楚楚的，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平白无故欺负人，满嘴嚷嚷什么女子不该读书之类的，我定把你们一个个刮成和尚脑袋拎到大街上遛遛去，不信，你们都给我试试看。”众男生忙连连点头道：“信，我们信，小姑奶奶，不敢了，我们真不敢了。”唯有被削去发髻的男生满脸不忿的叫嚷道：“别以为你是邢国公府的大小姐，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你呢，这是太学，你这么为所欲为，我一定要禀报夫子重重惩罚你不可”可这男生话没说完，便被同伴捂了嘴，别的男生还忙嚷道：“九小姐，我们跟他不熟，这小子说让我们帮个忙，我们真没想到他是要打人的，我们真的跟他一点儿也不熟，真的！”男生被同伴出卖的一干二净，不由气的吐血，死命想扒开嘴，可却被众人给摁得死死的，半分动弹不得。 第二百零二章谁家花郎 小九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众男生立刻逃命般的飞奔离去，被捂嘴的男生重获自由，可看着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小九，却只敢犹犹豫豫的瞪了小九一眼，也立刻拔腿跑了。闪舞..小九看的好笑，撇了撇嘴骂了一声：“怂！”便也准备抬脚走人，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极为羞涩的声音：“那个，多谢你了！”小九扭头一看，那个叫被群殴的小子正一脸腼腆的冲她拱手道谢呢。小九这才发现这个小子大约十二三岁年纪，容貌很是俊秀，尤其是那一对瞳仁极为灵动，好似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可他身形却极为瘦弱，再看他身上，衣袍虽新，可脚上的鞋子却很是破旧甚至已经泛起了毛边，这般样子出现在太学着实有几分怪异。孟花晨虽然还不清楚小九邢国公府大小姐是什么样的身份，但见刚才那些男生的态度大约已经猜出小九身份尊贵异常，起码是京兆府尹惹不起的大人物。出身贫寒对权贵印象一向不好的孟花晨，对小九并无结交之意，但出于感激还是决定开口道谢。可小九这一回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这么盯着他看来看去，孟花晨不由的觉得手足无措极不自在起来。..小九盯着孟花晨看了一会儿，想到刚才他反驳那些男生的话，小九不由好奇的问道：“你刚才被他们打都不敢吭声，怎么会突然反驳他们呢？”孟花晨愣了下道：“他们要打我，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是要打的，我吭不吭声都是要被打的，那还不如不吭声的好；可他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该读书，我觉得很是不对，古语有云理不辩不清，道不辩不明。他们这般颠倒是非，我理应”小九无语的看着引经据典说个不停的孟花晨，心里默默给他盖了个章——书呆子，不过这个书呆子说的话倒是很顺耳，于是小九便随口问道：“你倒不是个糊涂人，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哪个班的？对了，刚才我听他们说什么花来着，花郎，你难道叫花郎吗？这个名字倒是挺奇怪的。”孟花晨愣了愣讪讪的道：“我是高学新字班的，叫孟花晨，那个花，花郎，是她们叫我的，我，我自己也觉得挺奇怪。”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问道：“新字班，哦，我听六哥说过，好像是从下面的州县书院里特招进来的是吧？”孟花晨点了点头，小九不由感兴趣的问道：“我听说新字班的学生都是在某方面极有天赋之人，才会被破格免招进入太学，那你呢，你擅长什么？”孟花晨非常意外的看着小九，他进太学三日，所有知道他是新字班学生的太学生，对他的态度都是极为鄙夷的，因为他们新字班的学生都是出身平民，同这出身权贵的太学生相比，实在有着云泥之别。闪舞..可眼前这小姑娘，明明身份是这些权贵中的权贵，却对他和颜悦色，那眼眸清清亮亮的竟然没有半分鄙视，唯有清澈见底的好奇而已。孟花晨不由对小九有了些许好感，他低声道：“我，我擅长做器物。”小九顿时眼睛亮了，走近两步问道：“器物啊？我最喜欢器物了，那你擅长做什么？可会做会飞的木鸟或者小船什么的吗？我特别想要一个能在水上航行的小船，不用船桨就能航行的那种，你可会做？”孟花晨愣愣的想了一会儿，很是腼腆的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你可以做成帆船，利用风吹动船帆让它航行，同时调整一下配重，向艏或者向艉倾斜沉没”小九兴冲冲的挥手道：“只要你会做就行，你说的那些我也听不懂，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个？我爹和我娘之前去海上都没有带我，我特别想做坐大船唉，可我五哥说京都没有大船，你帮我做一个帆船吧，我想着坐着在湖里乘风破浪过过瘾。”孟花晨傻眼了：“你要自己坐啊？我以为你是要小木船放到水里玩呢，我，我还不会，我从未做那么大的船呢。”小九白高兴了一场，不由苦着脸道：“你不会啊，那我怎么才能瞒着我五哥找人做个船来玩玩呢？”小九有些发愁的叹了口气，孟花晨看着小九白嫩嫩的小脸皱成一团，很是苦恼的样子，忍不住低声道：“我，我，那个，我爹曾做过大船，我回去找他以前的书再看看，等，等我弄明白了，我再给你做，行吗？”小九一听脸上顿时阴转晴了，她拍手笑道：“好啊，那你可要好好学，等学会了帮我做个小帆船，我带你去我家湖里玩，我跟你说，我家湖里鱼可多了，我到时候抓了鱼烤了请你吃，怎么样？”孟花晨难以置信的看着小九问道：“你要请我去你家啊？我，我家世代工匠，自从我爹死后，家里，家里很是清贫，这次来太学，也是因为我娘说上了太学，每月有粮食和银子领我才来了，这样，你，你还愿意请我去你家啊？”小九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歪着脑袋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听懂了啊，你没爹了家里穷，那要我借你银子吗？”孟花晨忙使劲摆手道：“不，不，我不向你借银子的。”小九不由皱眉道：“那你跟我说这些要干嘛？这些跟我请你去我家有关系吗？”看着小九清澈明亮的眼眸，孟花晨愣了愣，不由直接说道：“你不觉得和我这样的穷人交往有失身份吗？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破落户，你刚才不也听见了吗？”小九一脸迷茫的道：“我不太明白，那个，你看啊，你和我都是太学生，你愿意帮我做船，我请你去我家，这跟你家里什么样，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再说了，我祖父说人和人来往只要彼此脾气相投便好，我祖父还跟赌场看门的老头喝过酒呢，我也去西街十二巷卖手串的婆婆家吃过饭呢，她做的蒸菜挺好吃的。” 第二百零三章以后我罩你 孟花晨震惊异常：“你还去过西街十二巷？我家现在就在那儿住。闪舞..”小九一听乐了：“那太好了，我回头再路过那儿的时候，就可以去你家找你玩了，对了，你家里都有谁啊？我要是过去总不好空着手，他们都喜欢什么？我好给他们带礼物啊！”孟花晨的脸色微微黯然起来，他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家就我娘和我两个人，我娘，她平日里大都在绣花，并没有什么喜欢的。”小九惊奇的瞪大眼睛问道：“你家就两个人啊？我家里有很多人呢，我祖父祖母、大伯大伯娘还有我爹我娘，我五哥、六哥、七哥、八哥，对了，要不是我三哥和我三嫂走了，人更多呢，你家才两个人，多冷清啊。不对啊，你娘和你，那你爹呢？是去做大船了吗？”孟花晨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道：“我爹，去年得病死了。”小九一拍脑袋道：“是了，你刚说过了，你爹已经过世了，对不住啊，我五哥说不让我跟人提什么已经过世的亲人，说那样人家该伤心了。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去世是怎么回事，听说就是永远也见不到了，要是一直都见不到，那你一定很想你爹了，我三哥和三嫂才离开几天，我就很想他们呢。”小九说着说着竟眼眶泛红起来，孟花晨惊讶的看着小九，只见小九吸了吸鼻子，突然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诺，咱们既然认识了，你又愿意帮我做船，那以后就由我罩着你吧，在太学里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找他们算账！”孟花晨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满脸信誓旦旦说要罩着自己，忍不住有些想笑可心里却暖暖的。自父亲去世之后，家境变化世态炎凉，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只有默默的承受一切，不敢哭不敢笑，不敢跟任何人说自己心里想的。今日偶然遇见这么个小姑娘，说话做事都与众不同，但却说不出的让人想跟她说些心里话。不知是憋了太久，还是触动了哪个开关，孟花晨忍不住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对小九说了出来：“我是云州许关人，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工匠，我从小就喜欢做东西，我想做出传说中的飞鸟还有木车流马我娘说我没出息，说男儿应该读书考取功名，不然我一辈子就只能跟我爹一样做一个不入流的木匠可我觉得做个木匠没什么不好的，比起读书考功名我更喜欢做个木匠，莫，莫怡年，你，你说，我想的是不是错的啊？”小九忽然被人喊了大名，很不适应的道：“我家里人都叫我小九，你以后叫我小九好了，你忽然叫我大名，我都没反应过来。闪舞..”看着孟花晨期待的目光，小九挠了挠头道：“要我说啊，我，我觉得你既然喜欢做木匠，那就做个木匠呗，又不是每个人都要考取功名的，我几个哥哥都不喜欢读书便就不读书，都去边关从军了，我五哥也去边关好几年，打了胜仗被封为将军了，他不想当将军就辞官回家了，说是过了年要考经考。我祖父说人就是要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啊，你喜欢当木匠，想做个木匠有什么错啊？”孟花晨从小遵循家人的教导，一直认为只有用心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突然从小九口中听到原来竟有人可以这般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由震惊异常。孟花晨觉得自己面前好似被打开了一扇窗，让他本来压抑逼仄的生活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他迫不及待的想抓住那丝光亮。孟花晨有些急切的问小九道：“你真觉得我这样想没有错？可是我若是做个木匠，将来我娘会对我感到失望的，我不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了？”小九一脸懵逼的看着孟花晨，想了想道：“那你将来做个最最厉害的木匠，像，像鲁班那样的不就行了？”孟花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有些兴奋的对小九道：“你说的对，我可以不做一般的工匠，若我真能做一个极厉害的工匠，我娘，她，她应该就不会失望了，对不对？”小九不解孟花晨的激动，但听出了他急需肯定的意思，本着助人为乐的宗旨，忙使劲点头道：“嗯，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非常厉害的，真的，我看人很准的！”孟花晨不由笑了起来，这么一点儿的小姑娘，竟还敢说自己看人准，还一脸笃定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小九看着孟花晨的笑脸，由衷赞叹道：“你真应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呢，难怪有人叫你花郎呢，原来你真跟一朵花一样呢！”孟花晨一听小九这么说，不由脸涨的通红，他睫毛飞速眨动着极为羞涩的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男子，男子哪有好看不好看的？”小九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么脸皮薄的人，不由笑嘻嘻的凑到孟花晨面前道：“只要是人就有好看跟不好看的，比如我，就是好看的人，你嘛，长胖一些再高一点儿，也会更好看的，不过嘛，这世上最最好看的，还属我的大哥哥，他一笑起来，天都好像亮了许多呢。”孟花晨羞涩又好笑的看着小九，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跟小九这般的人，好像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藏着掖着更不遮遮掩掩，光明磊落的好似跟透明的一样，让人无端的觉得安心欢喜。第一次，孟花晨觉得似乎在太学上学也没有那么糟糕。说到唐天申，小九想起了自己的盘算，眼看快到下学的点儿了，小九便顾不上跟孟花晨再多说了，着急忙慌的从腰上拽下一个荷包塞到孟花晨手里道：“快下学了，我得赶紧回学堂，不然夫子就知道我逃课了，咱们俩可说好了，你答应了要帮我做船的，诺，这个是定金，你回头弄明白了就赶紧买材料做啊，做好了我派人去拿，咱们一起去湖里试水啊！” 第二百零四章约定 孟花晨猝不及防被小九塞进手里一个荷包，还没来得及反应，小九已经头也不回的跑了，边跑还不忘喊了一句：“你也快些回去吧，不然该被夫子罚了。”孟花晨好笑的看着小九的背影，实在想不出她这样的性子，有哪个夫子还敢罚她。至于他，他们这些学生虽说被特招入了太学，可太学的夫子们却好似也不知道该教他们什么，整日里并不多管他们，所以他们才越发显得格格不入。想到他们新字班学生的处境，孟花晨不由默默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荷包，孟花晨想了想打开一看，不想却被吓了一跳。只见那不大的荷包里装满了金豆子、珍珠、翡翠玛瑙等各色宝石珠子，珠光璀璨的直晃人眼，这一袋子东西，别说做一条小船，便是打一个中型的客船，都有富裕。孟花晨没想到小九随便一出手便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由忙把荷包口系好，小心的塞到袖袋里，立刻拔腿去找小九去了。小九赶着下学钟声敲响前跑回了学堂，跟着大家向夫子行礼告别后，立刻抓起背包就跑。程名睿不由喊道“小九，你等等我一起啊！”小九头也不回的道：“我还有事儿呢，你自己回吧。”余音未散，人已经跑远了。小九拉着莫平云等人急匆匆的就要上马车，刚到车上还没坐稳，便听得一人大喊道：“小九，小九，莫怡年——”坐在边上的莫平坚不由挑开车帘，看到太学门口一个瘦小的高学学子正气喘吁吁的扒着门框四处乱喊着找小九呢，莫平坚不由打量了那个太学学子两眼，扭头问小九道：“谁啊？扯着嗓子乱喊，他是不认识咱家的马车吗？”小九凑到车窗口一看，见竟然是孟花晨，不由皱了皱眉，伸出脑袋冲孟花晨嚷道：“喂，孟花晨，你找我干嘛？”孟花晨听到声音，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小九忙跑了过来，喘着气将袖袋里的荷包递过去道：“你这定金我不能收！”小九一听这话急了，不由使劲把身子探了出去，怒气冲冲的冲孟花晨嚷道：“都说好了，你敢反悔？”莫平坚和莫平云等人一见小九把大半身子都探出去，忙使劲拽着她往里面拉着道：“小九，别急，有什么事让他上来说，你快进来。”一刻钟后，马车内的莫平云、莫平芳、莫平坚三人都无语的看着小九，小九嘟着嘴不高兴的冲孟花晨道：“不就是一些小玩意儿嘛，我身上没带银子，拿它当定金怎么了？就这么点儿事你至于专门追过来嘛，这下好了，他们都知道我要做船了，回头五哥也知道了，他不会同意我做船的。闪舞..”孟花晨有些着急的解释道：“这不是一些小玩意儿，值很多钱的，造一个小船用不了这么多，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必须还给你啊！”小九皱眉不满的道：“我说什么你听就是，怎么那么多话呢？你记不得你是归我罩着的了啊？烦人，讨厌，哼！”孟花晨委屈的看着小九，尴尬的拿着荷包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莫平坚看了看孟花晨又看了看小九，轻笑着从孟花晨手里接过荷包低声道：“你叫孟花晨是吗？小九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多谢你把荷包送回来，这样吧，小九想做船，你就给她做一个试试，这个银票你拿着当做定金吧。”说着，莫平坚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孟花晨接过一看是张五十两的银票，不由松了口气，向莫平坚微微点了点头，收了起来。莫平坚耐着性子对小九道：“你这丫头，这袋子东西对于来说是个小玩意儿，可对于一般人来说可是很值钱的，你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拿出来了，今日幸亏是碰上了这位高风亮节的孟兄，若是一些贪婪奸佞之人，你可就要惹麻烦了。”小九不服气的道：“我若不是看他是个好人，我才不会给他呢！”莫平坚乐了，笑着问道：“你不是今日才认识他，怎么就认定他是个好人？”“我一看他就是个好人，你们爱信不信！”小九板着脸从莫平坚手里抓过荷包，塞到孟花晨怀里沉声道：“不许你收我八哥的银票，是我要做船，你得听我的，你若觉得这定金多了，那就多做几艘船出来，我以后送人用。”“可，可我这是第一次做能乘坐的船，我怕我做不好，你还让我多做几艘，万一都做坏了怎么办？”“做的不好就重做，一直到做好为止，你不是想当最最厉害的木匠吗？这点儿都做不到，那你不如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孟花晨被小九这么一激，不由握紧荷包将银票还给莫平坚，梗着脖子对小九道：“那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做出最好的帆船来的！”说完，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便径直喝停马车，跳了下去。莫平坚和莫平云、莫平芳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诧异好奇，太学里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个愣头小子来啊，当着他们还敢这么直眉楞眼的，有点儿意思啊。小九却高兴了，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对莫平坚几个道：“这个孟花晨是我小弟了，以后归我罩着，他是新字班的，擅长做器物，等回头我那船做好了，我让你们随便玩，怎么样？”莫平坚乐了，捏了捏小九鼻尖笑道：“好家伙，你都收小弟当人老大了，不得了了啊！”小九睨了莫平坚一眼晃着脑袋笑道：“那是，若是那帆船做的好，我让他多做几个出来，一人送你们一个。不过，六哥七哥八哥，咱们可说好了，这事儿万万不能告诉五哥，你们也知道，自从上次我跑到荷花丛里后，五哥不许我下水的！”莫平坚和莫平云、莫平芳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想笑，莫平坚逗小九道：“您这都当老大的人了，还这么怕五哥啊？” 第二百零五章暗算 小九一瞪眼挺直后背道：“我才不怕五哥呢，我只是不想听他念叨我，对了，我告诉你们啊，我今儿不光当老大了，还削了京兆府尹家小子的发髻。”莫平云一听乐了，忙问道：“快说说，那小子怎么瞎了眼撞到你手里了？”“你把他发髻削了，那他岂不是没头发了还怎么见人啊？”莫平芳一想便乐得不行。莫平坚却顿时变了脸瞪着小九急声问道：“你真削了人家发髻了？到底怎么回事？快说，什么时候的事儿？都有谁知道？是不是已经传开了？你可别想瞒着啊，我听说徐宝儿今儿要去咱家吃饭，她万一知道了这事儿，只怕一会儿娘也就知道了。”小九一听暗道不好，她那个舅家表姐徐宝儿最爱打听消息嚼舌根，太学里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今日她削了某人发髻的事儿，只怕已经传了出去，小九忍不住猜测那徐宝儿莫非是因为得知了此事，才专门跑到她家吃饭借机告状不成？小九能想到这些，莫平坚等人自然也都想到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也立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拉着小九让她把事情经过好好讲一遍。小九自小到大被徐宝儿背后也不知告过多少黑状，若不是看在她是自己嫡亲表姐的份上，早就恨不得好好揍她一顿了。..一想到若是被娘知道自己今日削了某人发髻，以后她别说去找大哥哥，只怕一休假就得被关禁闭了。认识到要有大麻烦的小九立刻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莫平云听完，很是解气的拍了拍小九肩膀道：“干的好，这种人就得这么收拾，今日哥哥若是在，就直接给那帮小子剃了光头，省的他们以后再犯。”小九笑嘻嘻的道：“我也这么想过来着，只可惜我没给人刮过头，怕手生把人头皮刮破才没敢下手，勉为其难只把他发髻给削了。”“这事儿哥哥熟啊，等回去了哥教你啊，这刮人头其实跟刮那个葫芦差不多，这样吧，回头我找个大葫芦，给你先练练手”“小九，小九，别听你六哥的，听七哥说啊，这刮头发其实麻烦的很，毛毛絮絮的容易沾一身，你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情，直接刮他眉毛啊，那多简单多省事不是？你听哥哥跟你说啊，这刮眉毛有技巧的，你得”“小九，别听他的，刮眉毛哪有刮头发来劲儿啊，你听哥哥跟你说啊”“你说什么说，小九，先听我说，这个刮眉毛啊”莫平坚无语的看着一脸兴致勃勃教小九如何给人刮光头的莫平云，再看看一个劲儿插话试图教小九如何刮人眉毛的莫平芳，忍不住想叹气，使劲猛咳一声，莫平坚拼命将话题拉回重点道：“你们都给我闭嘴，现在重点是万一徐宝儿告状，怎么才能让小九不被娘责罚，六哥七哥你们俩搞搞清楚好不好？”莫平云和莫平芳愣了愣，傻傻的冲莫平坚一笑道：“小八，那怎么才能让娘不罚小九啊？”莫平坚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第一万次的在心里默念：哥哥们不是草包，头上的脑袋不是摆设，我不生气，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默念三遍后，莫平坚认命的叹了口气，招手低声道：“过来，听我说，咱们先这样然后都记住了吗？”小九和莫平云、莫平芳纷纷点头表示记住了，莫平坚这才松了口气，小九笑嘻嘻的凑到莫平坚跟前道：“八哥，我就知道有你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凭我八哥的聪明才智，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儿！”莫平坚好笑的看着小九低声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小九一吐舌头指了指莫平云和莫平芳，莫平坚挤出一脸假笑冲莫平云和莫平芳道：“真难为两个哥哥还知道借着小九的嘴夸我两句。闪舞..”莫平云哈哈笑着道：“我和你七哥可是真心实意的，咱们四个一直分工明确啊，我和老七负责动手，小九负责动嘴，你负责动脑啊！”小九拍手道：“六哥说的对，八哥这么聪明，不用也是浪费。”莫平坚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九，无可奈何的将头猛地磕了下她的脑门，小九一时不妨被磕个正着，顿时捂着脑袋嚷起来：“六哥、七哥，八哥磕的我头疼！”莫平云和莫平芳立刻挽起袖子冲莫平坚伸出了手，莫平坚瞪着眼睛不服气的嚷道：“你们刚才怎么夸我呢，都忘了？一转眼就变脸，还是不是我亲哥了？”“嘿，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还有你这么个弟弟呢？”“胡说，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呢？在哪儿呢？哎嘿，弟弟唉，你快出来让我瞅瞅啊！”莫平云和莫平芳一唱一和，毫不余力的欺压起莫平坚来，小九在一旁哈哈笑着朝莫平坚嚷道：“哈哈哈哈，让你再磕我的头，我脑门这么大都是被你磕肿的，六哥，快，挠八哥咯吱窝，七哥，七哥，摁着他啊”一路闹腾回到府里，小九刚进屋，便见徐静娘端坐正堂，一张俏脸黑沉沉的看着她。小九心中暗道不好，不动声色的悄悄冲云珠摆了摆手，让她赶快去向莫平坚等人通风报信去。云珠看到小九的小动作，偷偷瞟了徐静娘一眼，借着拿东西的机会便悄悄溜出了院子。小九一步一挪的走到徐静娘面前，万分乖巧的给她行了个礼，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只见徐静娘眼眸如电，盯着小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番，一拍桌子沉声喝道：“把你身上的匕首拿出来！”小九脖子一缩，忙老老实实的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拔出来放到了桌上。徐静娘一看果真是把匕首，脸不由又黑了几分，沉声喝道：“让你去太学干嘛呢？读书呢，拿个匕首干嘛？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还削人的发髻，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还不快说，上学拿个匕首干嘛啊？” 第二百零六章圈套 小九低着头小声道：“我早上没吃饱，拿了点儿火腿，路上削着吃。闪舞..”徐静娘愣了愣，一拍桌子又喝道：“早上让你早点儿起就不起，这么大了天天还得你哥哥们去喊你，吃饭的时候光顾着说话玩闹，吃不饱你，你，那，那你饿了不会吃点儿点心什么的，非要吃火腿啊？非要拿刀削啊？”“点心不顶饱，肉顶饱，我不吃肉就吃不饱啊，娘你不是知道的吗？”“我知道，我知道什么知道，你别跟我胡扯，说重点，你为什么又跟人打架，还把人家的发髻削了？听说是京兆府尹家的公子是不是？你这丫头，你说说你，眼看就要满七岁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妄为？好端端的跟人打什么架？一个女孩子整天动不动就拳脚相向像什么样子？”“是他们先欺负人的，我是路见不平来着！”“你路见不平？那是在太学，你当是在哪儿呢？还用得着你路见不平？我听说那帮子人可都是高学的，你才多大啊，就这么贸贸然的跟人动手，万一磕着碰着了，万一被擦破脸了你可怎么办？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小九垂下脑袋默默听着徐静娘滔滔不绝的念叨，盯着自己的脚尖，暗暗数着：一、二、三当小九数到一百三十九时，说的嗓子冒烟的徐静娘终于停了下来，她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沉声道：“你这样无法无天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明儿你就给我去京兆府尹家赔礼道歉去，还有，这个月的休假你给我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徐静娘话未说完，只听得门口传来莫平坚的声音：“娘，我看以后还是别让小九去太学上学了！”“小八说的是，娘，我看还是请个先生在家里教小九吧！”“娘，我也是这个意思，为了让您少生气，也为了小九好，以后小九还是在家里上学最好！”徐静娘被莫平坚、莫平云和莫平芳相继说出的话弄的一愣，不由皱眉问道：“太学上的好好的，为何要在家里上学？再说，这丫头若是在家里，你祖父和祖母还不得把她惯的上天啊？”莫平坚走到徐静娘身旁坐下，皱眉发愁道：“娘，您有所不知，眼下太学里经常有人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女子读书无用’，还有人说什么女子不应该在太学里待着，要么回家要么去女子学堂之类的，风气特别不好，小九在太学里难免受气。..闪舞..”徐静娘听得傻眼，难以置信的问道：“现在太学里是怎么回事？女子不应该读书，那女子应该干嘛？都待在家里绣花吗？这都是说的什么鬼话？堂堂太学怎么能这般无知呢？”“娘说的是啊，我们也想不通怎么会这样？但随着皇上取消女子经考资格后，这太学里就变得乌烟瘴气起来，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就拿我们班来说吧，还有不少男生驱赶女生，不让她们在学堂里待着呢！”“什么？混账！不行，我得去跟你祖父说说去，堂堂太学竟然会纵容这种风气蔓延，凭什么女子就不能读书求学了？”徐静娘是个急脾气，说着便要起身去找老爷子，莫平坚忙拉着她道：“娘，您莫急，祖父那儿我们已经说过了，祖父说要去找学正来问一问呢；不过这事儿它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儿，现在当务之急是小九一天到晚在太学里受气，不如就别让她去太学了，在府上让祖父祖母教导她好了。”徐静娘一听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你祖父祖母年龄大了，怎好再累的他们费心教小九？再说，这丫头是个给个好脸就上天的性子，嘴又甜会哄人，我和你爹没工夫在家看着她，若是让她天天在家，还不知会捅什么乱子出来呢。”莫平坚发愁道：“可是娘，小九在太学真是太受气了，你说说，咱们整日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呢，何苦送到太学受别人的气啊？”莫平云和莫平芳也连连说不能让小九再去太学受气云云。徐静娘听得一肚子火，不由眼一瞪呵斥道：“你们几个都是吃闲饭的啊？三个哥哥还护不住你妹妹一个？再说这丫头那功夫都是白练的，还能让谁欺负到头上不成？”莫平坚一听徐静娘终于说到点儿上了，不由忙冲莫平云使了个眼色，莫平云立刻嚷道：“娘，今儿小九可不是就让人欺负到头上了，为了躲那些喋喋不休说什么女子不应该读书的人，小九都躲到树林里去了，就是怕万一没忍住打人什么的，给家里惹麻烦。可这京兆府尹家的小子偏生还带着人找过去，故意当着小九的面，围着打一个新入学的学生，还嚷嚷着什么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咱们邢国公府让女人整日抛头露面的不成体统”“好个京兆府尹啊！就他家那个纨绔子儿算什么东西，也敢当着小九面说咱们府上不成体统？小九，小九！”徐静娘气的柳眉倒竖，一扭头冲小九喊了起来。小九忙上前一步应道：“哎，娘，我在呢！”徐静娘气呼呼的道：“你就那么傻站着由他说啊，这种混蛋不打他你那功夫是白学的啊？”小九讪讪的小声道：“娘，我，我打了！”徐静娘高兴了，解气的道：“打的好，这种混蛋小子就该打，这打人还不打脸呢，他竟还追到你面前说咱们家的坏话，还故意打人给你看？什么意思啊？杀鸡儆猴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回头见了京兆府尹家的夫人定要好好问问她，他们京兆府尹家的家教就是这个样儿的？”小九忙小声的道：“娘，他还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什么女人就该在家里待着，不该到处跑，还说，还说娘的坏话，我气不过，就一刀削了他的头发！” 第二百零七章解决麻烦 “削得好，让他胡说八道！”徐静娘脱口而出后顿觉不对，仔细一想，渐渐反应过来了，不由瞪着几个儿子女儿道：“好哇，你们几个，敢给我设圈套，几天没收拾你们，都给我皮痒了是不是？”莫平坚忙笑着抱着徐静娘胳膊道：“娘，娘你说什么呢？我们哪儿敢给您下套，您是什么人啊？您可是我们的亲娘啊，我们眼睛动一动，您都知道我们想什么呢，我们还哪儿敢给您下套啊。闪舞..实在是京兆府尹家的那个小子欠揍的很，这事儿啊，它怨不着小九。”“是啊，娘，今日我是不在，我若是在，定要打的那小子满地找牙不可，欺负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能得了？”“娘，咱们虽说不惹事，可也总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也不还手吧，小九只是削了他的发髻，又没怎么他，若不是她记着您的话，怕惹事，还不揍扁了那小子啊！”徐静娘见几个儿子争先恐后的给小九开脱，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哦，依你们的意思，我还得夸小九几句呢？”莫平坚嘿嘿一笑道：“那倒不用，只求娘别生气别罚小九就成，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们几个哥哥没护好小九，差点儿让她被人欺负了才会闹成这样。闪舞..娘，您放心，以后若有人还敢这样，我们兄弟几个定把他料理的服服帖帖的，让他以后看到小九都提前绕弯，保准连面儿都不敢撞上才是。”徐静娘此刻心里那股气已经消了，听莫平坚说的好笑，那脸便怎么也板不住了，但还是强忍着笑意淡淡的瞟了几个儿子和小九一眼，没好气的道：“得了，我不罚了还不行吗？你们啊，就给我护着吧，早晚这丫头非捅出来个大篓子不可！”小九一听徐静娘松口了，不由眉开眼笑起来，冲几个哥哥直挤眼睛。莫平坚嘿嘿笑着对徐静娘道：“娘，您不是跟我们一样护着吗？若不是担心小九，您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不是？再说，小九若是以后真捅什么大篓子，您和我爹不得先去收拾去？”“哎，我这，你个臭小子，溜我玩儿呢还？贫，你就给我贫吧，行了，都收拾收拾，吃饭去了，今儿宝儿过来，我让厨房多做了些菜，都快些过来啊！”说着，徐静娘好笑的戳了戳莫平坚的额头，捏了捏小九的脸，瞪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一眼，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小九和莫平坚等人屏气凝神看着徐静娘一步步走远，直至完全看不见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小九瘫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含含糊糊的对莫平坚道：“八哥，你真是这个，这个！”莫平坚看着小九冲自己伸出的大拇指，云淡风轻的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比较了解咱娘罢了，比起五哥，我还差的远呢。”莫平云和莫平芳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莫平芳意味深长的道：“依我看，有件事情，小八你比五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莫平坚好奇的问道：“什么事？”莫平芳运足元气大吼一声：“装逼啊！”莫平坚顿时愣住了，小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莫平坚脸顿时黑了，还不待他做什么，吼完了的莫平芳立刻拉着莫平云哈哈大笑着跑了，莫平坚只能盯着他们的背影把后槽牙磨得咯咯直响。小九笑的太过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咳咳咳咳的咳个不停，还忍不住看着莫平坚一个劲儿的笑。莫平坚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端来水喂了小九几口，给她抚着后背没好气的骂道：“小没良心的，有那么好笑吗？”小九顺过气来，举着点心哈哈笑着道：“笑死我了，八哥，你刚才脸黑的跟砚台里的墨一样。”莫平坚白了小九一眼，从她手里夺过点心放入自己嘴里，嘲笑道：“你还有空儿笑我呢？你还不快点儿想想怎么解决徐宝儿那个大麻烦，她这么整日的给你添堵，你也受得了？”一提到徐宝儿，小九顿时笑不出来了，眉头不由皱成了个疙瘩，徐宝儿这个便宜表姐跟她也不知是八字不合还是天生犯冲，反正一遇到她总没什么好事。听哥哥们说徐宝儿从小就不喜欢自己，还趁着自己年纪小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偷偷欺负她来着。故而自小九记事起，她便很少去舅舅家，也很少接触徐宝儿，可徐宝儿却逢年过节的总是往他们府上跑，故而小九总有躲不开她的时候。而徐静娘呢，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单方面的希望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女能和唯一的女儿成为一对姐妹花，故而总是变着法的把徐宝儿和小九往一处凑。为了不伤亲娘的心，小九不得不勉为其难的跟徐宝儿打交道，可这徐宝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身后使小动作，今儿更是在徐静娘那里告小状，害的自己差点儿被罚。小九觉得她若是再忍下去，那真成个软柿子了，谁想捏便能捏了。小九想了又想，攥着拳头猛地站起来道：“不管了，我今儿非的揍她一顿不行，让她以后还敢告我状？哼！”莫平坚不由暗暗摇头，他这个傻妹妹啊，一动手娘就知道了，娘知道了她还能落好不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啊，小九这丫头看着精明，可真办起事儿来还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主儿。小九自顾自的打定了主意要揍徐宝儿，气势冲冲的拉起莫平坚道：“走，八哥，吃饭去，今儿我得多吃点儿，省的一会儿没力气，娘不是说了吗？今儿还让厨房多做菜了呢！”莫平坚懒洋洋的被小九拖着走着，不咸不淡的道：“那是娘给人家徐宝儿加的菜，你吃的下吗？”小九怒气冲冲的道：“我怎么吃不下？我还要多吃点儿呢，最好都吃完，让那个徐宝儿一口也没得吃，饿扁她！”“得了吧，你当那个丫头跟你一样每顿饭都要吃两三碗呢，人家可是淑女，吃饭都是在数米粒呢，一顿饭还没一只猫吃的多呢。” 第二百零八章徐宝儿 小九被莫平坚的说法逗的直笑，扬了扬拳头道：“我打她可不就跟打一只猫一样嘛，八哥，等着瞧吧，我不把她揍的哭爹喊娘的，我就不是莫小九！”莫平坚无语的看了眼小九，没好气的摁下她的拳头道：“你傻啊你，你要把她揍的哭爹喊娘，咱娘还不把你收拾的眼泪汪汪？你打她一顿，娘不知道要罚你多少天呢？你是打算今年过年前不出门了吗？”小九一听不乐了，嘟着嘴嚷道：“我可是娘亲生的，她能不向着我向着那个徐宝儿？”“切，你就再是娘亲生的，她也不能让你平白无故打徐宝儿一顿，还拍着手给你叫好啊？”“可徐宝儿告我状，害得我差点儿被娘责罚啊！”“娘责罚你是因为徐宝儿告状吗？是因为你打架还削了人家的发髻，你这个笨丫头，唉，莫怡年，你真是我亲妹妹吗？不是被抱养的吧？你这脑子，啧啧，真让人担心啊！”小九被莫平坚连怼带损弄得傻眼了，眨巴眨巴眼睛迷茫的问道：“那我，不然不揍她了，我，我装鬼吓吓她怎样？怎么吓才能让她不敢咱家了呢？不对，是怎么才让让她害怕我，以后再也不敢给我使坏了呢？”莫平坚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道：“自己慢慢想去吧，别问我，我没空儿！”小九一听这话便知道有戏，眼珠一转，立刻抓住莫平坚胳膊晃了起来：“八哥，八哥，你人最好了，最疼小九了，你告诉我吧，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也不想看到我以后总是被徐宝儿欺负吧？那样人家该笑话你妹妹是个笨蛋，你这个当哥哥的脸上也没光啊，是不是啊”莫平坚不吭不嗯，任由着小九把他的胳膊当秋千来回摆着，小九哼哼唧唧的正缠磨着莫平坚，忽然听见莫平初的声音传来：“你们俩磨叽什么呢？还不快些过来吃饭？”小九一愣，和莫平坚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一溜小跑跑了过去。闪舞....莫平初狐疑的看了看小九和莫平坚，低声问道：“你们两个又憋着什么坏呢吧？”莫平坚连连摆手道：“没，五哥，我们可什么都没干，也没想干啊！”小九也使劲点头道：“五哥，我们都听话着呢，没捣乱。..”莫平初不太相信的扫了他们两人一眼，挥了挥手道：“走，吃饭去吧！”小九和莫平坚悄悄对视一眼，跟着莫平初走了进去。小九刚走进饭厅，便见徐宝儿跟一只花蝴蝶一样扑过来，很是亲热的一把拉住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连声问道：“小九，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跟京兆府尹家的公子打架了，还削了他的发髻，担心的不得了，赶紧过来看看你，还好，还好，你没受什么伤真是太好了！”小九眉头不由竖了起来，这臭丫头偷偷跟她娘告状还不够，还要当着家里人的面把她干的事儿都抖搂出来，她不受罚这个徐宝儿是气不顺还是怎地，没完了还？莫平坚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悄悄摁下小九已经蠢蠢欲动的拳头，身子往前一侧，插入徐宝儿和小九中间，笑眯眯的对徐宝儿道：“表妹真是有心了，小九不过出手教训了几个欺凌同学的臭小子罢了，不当什么事儿。你也知道，这丫头从小就见不得别人受欺负，但凡遇到点儿不平事儿就忍不住了，好在祖父自小捶打她，功夫还算对凑，才不至于被那些诸如京兆府尹家的小子之类的人欺负了去。”老爷子听出了点儿眉目，他扫了徐宝儿一眼，冲小九招手道：“小九，来，跟祖父说说，怎地，有人竟敢在太学里欺负你？”小九走过去，往老爷子身上一靠轻轻摇头道：“我才不会让人欺负了呢，今儿他们当着我的面一群人打一个人，我就把领头的小子发髻给削了。”“一群人打一个？京兆府尹？惠妃娘家姓范的那小子？”老爷子挑了挑眉梢很是不满的问莫太武道。莫太武笑着点了点头，老爷子撇了撇嘴道：“我记得那小子，屁本事没有，和稀泥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看来他这儿子是随了他了。”说着，老爷子摸了摸小九的头发温声道：“小九，以后再碰上这种小子，别自己动手了，没得脏了你的手，让你几个哥哥收拾收拾就行了啊。”小九心中偷乐，忙使劲点头道：“哦，祖父，我记住了。”徐宝儿难以相信的瞪圆了眼睛，这都什么长辈啊，不让小九动手的理由竟然是嫌弃人家，看看靠在老爷子身旁站没站相的小九，再想想自家的严苛到不近人情的规矩，徐宝儿看向小九的目光越发满是羡慕嫉妒恨。小九自然不知徐宝儿心中所想，看到徐宝儿瞪她，立刻狠狠回瞪了过去。徐宝儿被小九一瞪，不由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徐宝儿立刻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双眼温柔关切的看着小九。小九被徐宝儿的变脸速度弄的一怔，忍不住不屑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徐宝儿不由心中越发暗恨不已。徐静娘见老爷子不训小九一句，还柔声细语的叮嘱小九不要自己亲自动手，有事儿让她几个哥哥出面。而且老爷子还一脸认真的跟小九说什么，太学里的风潮不好，让小九自己多注意安全，不管谁欺负她都不要忍着，他明儿会把太学学正和京兆府尹叫来问问云云。徐静娘从心底里无奈至极，她唯一的闺女啊，这样下去小九这性子还能拗过来嘛？徐静娘求救的看了莫太文一眼，莫太文拍了拍徐静娘手背低声道：“爹也是担心小九，再说小九虽然有些莽撞，但出发点儿还是好的，你也别太严厉了，孩子还小，慢慢教啊！”徐静娘她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啊？徐宝儿更是嫉恨的快憋出内伤来了，看着干了这等事的小九没受半句责罚，还被大大安抚了一通，被莫平坚几个逗得笑了，这才终于坐下来开始吃饭，徐宝儿心里这股气不由顶的胃疼。 第二百零九章恶心 小九折腾一番，饿的不行，抓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吃了一碗饭，莫平初见小九吃的这么快，忙叮嘱她不要吃的太快，先喝点儿汤，自己拿过小九的碗又给她添了满满一碗饭。小九应付似的喝了两口汤，又开始闷头扒饭起来，莫平初无奈，只得不时提醒小九慢点儿吃，小九口里应着，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她还急着吃饱喝足了办正事呢。正吃的起劲儿，忽然碗里多了一些菜，小九定睛一看，竟是波棱菜，不由皱着眉头往给自己夹菜的人看去。只见徐宝儿笑眯眯的对她说道：“小九，你别光吃肉啊，也吃一些菜，这种菜听说是从南边传过来的，天冷了多吃一些青菜对身子好呢。”小九当然知道这波棱菜是对身子好的菜，不然她爹也不会费劲让人从南边弄来种子，在温泉庄子上种了，可问题是这菜吧它吃多了有点涩味，嘴里很不舒服，小九第一次吃多后，对这种波棱菜便敬而远之了。这是莫家人都知道的事情，小九看在徐静娘的面子上，就当做徐宝儿是不知道的，便低声说了句：“我不爱吃这个。”便将波棱菜拨到一旁，继续啃羊排起来。徐宝儿有些尴尬的愣住了，在徐静娘微微抱歉的目光中，徐宝儿异常乖巧的笑了笑，手腕一转，又夹了点儿菜放到小九碗里，冲小九笑的温柔又关切：“今儿这个醋芹特别爽口，小九你一直啃羊排，吃点儿这个解解油腻啊。”小九看着碗里她一样不爱吃的醋芹，忍无可忍的抬起头来看着徐宝儿一字一句的道：“我也不吃这个，你别给我再夹菜了，我自己有手！”徐宝儿不由无辜的瞪大了眼睛，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红着眼眶对徐静娘低声道：“姑姑，我都是一番好意啊。”徐静娘露出颇为尴尬的笑容，忙轻轻抚了抚徐宝儿肩膀，瞪了眼小九道：“小九，你怎么跟你表姐说话呢？你表姐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吃了多少羊排了，吃点儿菜不行啊？”小九吃饭时最讨厌被人打扰，今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扰，烦的不行，不由皱眉生气道：“我就不爱吃菜，这什么波棱菜、醋芹的我才不要吃呢！”说着，便毫不客气的把凳子往一侧挪了挪，紧挨着莫平初，一副恨不得离徐宝儿越远越好的架势。徐宝儿脸顿时涨得通红，眼泪花花的哽咽着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妹妹不高兴了，我在家时祖母一直说女孩子要多吃菜才好，我是看你光吃肉才给你夹菜的，你不喜欢吃直说便是，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啊？”小九一下子只觉得反胃至极，见徐静娘满脸责备的瞪着自己，又忍不住有些委屈，便嘟着嘴一动不动的挨着莫平初，不抬头不吭声。徐静娘心疼的抚了抚徐宝儿的脸道：“宝儿，你别理小九，她就这个臭脾气，好孩子，姑姑知道你是好心，来，你别生气了，喝口汤，快些吃饭吧啊！”徐宝儿听话的点了点头，含着眼泪乖乖吃起饭来，小九看在眼里，气在心头，怒气冲冲的拿起汤勺狠狠喝了一口汤。徐宝儿听见小九汤勺磕在汤碗上的声响，忙把身子凑过来低声对小九道：“表妹，我知道你不高兴了，可你再不高兴也不好这样棒棒当当的啊，身为女子自当端庄娴静，你这样会被人笑话的！”小九看着徐宝儿满脸关切的样子，顿觉吞了个苍蝇一般恶心，再看徐静娘那满是赞同的眼神，越发觉得心里憋屈，一口也吃不下去，直接把筷子一放，强忍着怒气，转身便走。徐宝儿一看小九竟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不由心里高兴，可面上却满是惊愕，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忍不住了般捂着嘴哭了出来。徐静娘见小九突然离席，徐宝儿哭个不停，不由头疼不已，见徐宝儿哭的甚是可怜，也顾不得喊小九，忙耐着性子哄起徐宝儿来。小九这一走，徐宝儿再一哭，莫家众人脸色都不好起来，莫平坚强忍着讥讽徐宝儿几句的冲动，站起来低声道：“祖父祖母，大伯大伯娘，爹娘，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小九去！”“我也去！”“我，我也去看看！”莫平云和莫平芳紧接着都放下了筷子，要去看小九。老爷子的脸控制不住的黑了下来，老夫人瞟了眼被徐静娘半搂在怀里，抽抽搭搭哭个不停的徐宝儿，沉声对莫平坚几个人道：“带些饭菜，你们过去跟小九一起吃吧！”说完，老夫人淡淡的瞟了徐宝儿一眼道：“宝儿，你祖母说的没错，女孩子的确是应该多吃些菜，可就不知道你祖母有没有说过一句‘客随主便’啊？”徐宝儿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徐静娘看着老夫人掩饰不住讥讽的目光，不由脸上火辣辣的，搂在徐宝儿肩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徐宝儿抹了抹眼泪，怯生生的看着老夫人正要开口，老夫人却自顾自的吃起饭来，不轻不淡的来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还是安静些的好。”老夫人这一句话把徐宝儿好容易琢磨出来的解释给尽数堵回了肚子，饭桌上极为压抑的安静，让直至一顿饭吃完，徐宝儿都不敢再说一句。徐静娘看着饭桌上从未有过的静谧，和那几个格外显眼的空位，不由抿紧了下唇，难过不解郁闷头疼，还有无法言喻的尴尬和难堪，让徐静娘这一顿饭同样食不知味如坐针毡。小九气呼呼的回到自己住所，越想越气，忍不住想冲回去把那徐宝儿摁在地上狠揍一顿出出气，可想到徐静娘，小九又觉得心里难受，那明明是她的亲娘，为何一直向着别人，只会说自己不好呢？正胡思乱想着，莫平坚和莫平云、莫平芳一起走了进来，莫平坚笑眯眯的冲小九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道：“小九，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老冯头独家秘制醋熘肉片儿、拌鸡丝儿，对了，还有你爱喝的桂花糖粥！” 第二百一十章自有妙计 莫平坚和莫平云、莫平芳三人像献宝一样将吃的喝的一样样端出来放在小九面前，小九嘟着嘴一动不动的坐着，连看也不看一眼。闪舞..莫平坚哄了几句，小九还是不吭一声，从未见过小九这般生气的莫平云和莫平芳看的心里难受，不由挽挽袖子冲小九道：“小九你别生气，哥哥这就去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徐宝儿，吃饭的时候还给人添堵，找揍着呢吧？”莫平坚忙一把拉住莫平云和莫平芳，没好气的道：“你们快别火上浇油了，便是不看徐家的面子，明生表哥的面子，可娘的面子你们也都不顾了？”“那怎么办？就看着小九被徐宝儿气成这样啊？”莫平云气呼呼的嚷道，莫平坚头大的推了推莫平云和莫平芳道：“两位哥哥，您们俩就先出去吧好不好？有我呢，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保管过了今晚那个徐宝儿就再也不来咱家了，行不行？”莫平云和莫平芳一听这话心里舒坦了，拉过莫平坚低声询问几句，听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拍了拍莫平坚的肩膀道：“小八，有你的，哥哥们这就去准备啊！”莫平坚被莫平云和莫平芳拍的直呲牙，无奈的看着莫平云和莫平芳，使劲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俩赶紧走。莫平云和莫平芳对视一眼，叮嘱小九道：“小九，跟人置气归置气，饿着自己可不划算，你赶紧吃饭啊，哥哥们定会给你替你出气！”小九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六哥和七哥，慢慢点了点头，见小九点头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两人这才转身走了出去。莫平坚将莫平云和莫平芳弄走，一回头，见小九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苦笑道：“姑奶奶，祖宗，你先吃饭，吃饱了我就告诉你怎么办，行不行？”小九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笑意，拿起筷子吃起饭来。莫平坚和小九一起吃完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低的跟小九说了几句，小九听得眼睛大亮，拉着莫平坚高兴的嚷道：“八哥，八哥你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一定跟八哥你最最最亲了！”“得了吧，用的着的时候我就是你嫡亲的八哥，用不着的时候我就是莫平坚，大坏蛋，大笨蛋，是不是？”“哪有啊？八哥你永远都是我最最亲的，嫡亲的哥哥，我最最喜欢你了！”“哎呦，这糖粥没白吃，嘴甜的呦，行了，我的小姑奶奶，您坐着等着那个徐宝儿上门吧，记得啊，千万忍住别动气！”“记住了，八哥放心吧！”跟小九说好，莫平坚这才提着食盒走了出去，刚到门口，见莫平初走了过来，莫平坚忙站住喊了声：“五哥！”“小九吃过饭了？还生气吗？”莫平初关切的询问道。闪舞..莫平坚皱眉道：“饭是吃了，可怎么能不生气？五哥你也看见了，那个徐宝儿分明是故意的，偏娘就跟看不到一样，一味的偏袒她，别说小九，便是我看着也气的够呛。”莫平初见莫平坚气愤不平的样子，不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小八，你也不小了，娘的难处你也应该知道，自从外祖父告老辞官后，外祖家便一日不如一日了，舅舅是个老实人，不擅长人情世故，舅母又是那个样子，一大家子单凭外祖母精打细算过日子很不容易。娘想多帮衬一些，希望咱们都和表弟表妹他们亲近，将来也好照应一二，咱们也得理解她。”莫平坚冷哼一声：“娘心里怎么想的，我自然也是清楚的，若不是因为娘，徐宝儿岂能嚣张到现在？你刚才也看见了，徐宝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都那般恶心人了，小九都忍着没动手打她，已经是很顾忌娘的颜面了。再说，小九才多大，林宝儿可比她大了三四岁呢，到底是谁不懂事？谁没事找事？除了娘谁还看不明白啊？”莫平初闻言不由叹了口气，娘的心愿是好的，可这徐宝儿的确是个扶不起来的角色，心胸狭窄妒忌心强，跟她娘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实说，别说弟弟妹妹们，便是他有的时候也真是喜欢不起来。可深知家庭和睦重要性的莫平初只能对莫平坚道：“小八，看在娘的面上，都忍忍吧，以后想法拦着些徐宝儿，少让她缠着小九便是了，你回吧，我去看看小九。”莫平坚目露不满，但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莫平初看着莫平坚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但仔细一想又觉不出有什么不对，便没再多想去看小九了。本以为小九还郁郁不欢着，不料莫平初进门一看，小九正拿着琉璃珠跟云珠几人玩的起劲儿呢。莫平初看着小九玩的高兴，拍着手哈哈大笑浑然一副无忧无虑的欢快样子，不由好笑的翘起了唇角，心中暗道小九果然还是个孩子心性，这气来的快散的也快。可莫平初却不知，小九现在这么高兴是因为得了莫平坚的出谋划策，心里有底了才轻松舒畅了。莫平初问了小九几句，见她一心只顾着玩琉璃珠，好似已经忘了徐宝儿折腾的事儿，不由松了口气，温声叮嘱小九早些休息云云，便转身离去。已经走出小九院门一段路，莫平初不知怎地总觉得心中怪异，忍不住转身回去想再看一眼小九，刚走到小九院门附近小道上，却见莫平坚和莫平云、莫平芳三人头挨头挤在假山旁，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嘀咕些什么。莫平初轻轻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莫平坚在说什么徐宝儿的，不由皱了皱眉，刚想再听一听，却见莫平坚冲莫平云和莫平芳挥了挥手，三人分散开了各自往一边走去。莫平初不动声色的跟着莫平坚，只见莫平坚鬼鬼祟祟的走到小九院外，四下看了看觉得无人注意这才快步跑了进去，大概过了一刻钟时间，莫平坚又匆匆走了出来，脚步不停的往自己住处走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憋屈 这几个小的肯定是背着自己在捣什么鬼呢，莫平初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一般，再反过头来想想之前去看小九时小九乐呵呵的样子，莫平初不由心里酸酸的。..小九那丫头分明已经和小八他们商量好了，还装模作样故意瞒着自己，明明之前小时候最粘着自己，现在反倒跟小八成一条心了。莫平初这当哥哥的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起来，想到之前隐约听到小八他们说到了徐宝儿的名字，莫平初稍微一想，便想到这几个小的怕是要针对徐宝儿做些什么了。莫平初忍不住想抬脚去找莫平坚问问，可想到弟弟妹妹们费尽心机瞒着自己的样子，莫平初又不由停住了脚步，也许他不该再一味的管教他们了，那样小九只会越发把他当做敬重的大哥，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信任他依赖他了吧。想到这儿，莫平初踌躇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回了自己住所，他决定当做一切都没听到没看到，不过区区一个徐宝儿罢了，便是真闹出来什么，大不了他给这几个家伙收拾烂摊子就是了。小九在屋内等了又等，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徐静娘和徐宝儿，徐静娘走进屋内，见小九不如往常一样扑过来喊娘，不由心里涩涩的。闪舞..轻轻咳了一声，见小九终于扭头看向她们，徐静娘拉着徐宝儿走到小九身旁坐下，轻笑着的对小九道：“小丫头还生气着呢？”小九眼皮不抬也不吭声，徐静娘不由心中叹气，她摸了摸小九的头语重心长的道：“都多大了？还动不动跟娘使性子，你表姐也不知道那些菜你不爱吃不是？她只是见你光吃肉，才给你夹了些菜想着让你解解油腻的，她是姐姐，说你两句也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听也就罢了，怎么能使性子连饭也不吃了呢？”“你这一走，你祖父、祖母、大伯、大伯娘都不高兴了，你祖父才吃了两碗饭便就不吃了，你说说，就为你一个人，闹的一家子都吃不好饭，成什么样子啊？小九啊，你大了，有些话娘说了你应该能听得明白了，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能不那么任性”小九本来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可听到徐静娘的这些话不由觉得心里难受，眼睛忍不住有些发烫，有些想哭。可徐宝儿就在跟前，小九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这么丢脸，便使劲憋着不让眼泪往下掉。莫平坚走进来时，只见徐静娘对着小九苦口婆心的说个不停，徐宝儿在一旁温言细语的解释着哄着，小九却头也不抬的盯着自己脚尖一动不动，猛然一看，完全是一副小九无理取闹的任性样子。可深知小九秉性的莫平坚却立刻注意到了小九抿的发白的下唇，和那一眨不眨的睫毛，分明是已经难受到了极点死死忍着的样子。莫平坚心里顿时难受极了，本来有些犹豫的决定瞬间坚定下来，他决不允许徐宝儿再出现在小九面前，哪怕是徐静娘，也不能让小九这般受委屈。于是，莫平坚便故意加重了脚步走进来，看到徐静娘和徐宝儿都扭头看向自己，莫平坚忙笑着道：“娘和表妹过来了，娘，您别担心，小九没事儿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歇着吧！”徐静娘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徐宝儿却一眼就注意到了莫平坚手里端着的东西，不由好奇的问道：“八表哥，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啊？怎么好像还有些发光呢？”“表妹好眼光，我端着的这叫夜光塔，整个塔都是用极其稀有的夜光石做成的，黑夜里会发出晶莹的光亮，特别漂亮。”莫平坚笑着上前，不经意的将塔在徐宝儿面前晃了一晃，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小九面前的桌子上，看到徐宝儿的眼珠子死死的钉在塔上，莫平坚不由心中冷笑。徐静娘扫了一眼夜光塔，没好气的问莫平坚道：“这是从哪儿弄来的？你又花了多少银子？”“娘，这等好东西哪儿是用银子能买到的啊，这可是裕亲王府上的宝贝，是李科和我打赌输了，借给我开开眼的，我拿来给小九玩上一晚上，明儿就得赶紧还回去呢。”“你倒是有心，有点儿好东西就知道惦记着小九。”“娘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可就小九一个妹妹，咱们府上也就小九一个女娃娃，这样精巧的玩意儿，不就是用来让女孩儿玩的嘛，我不惦记小九惦记谁啊？”徐静娘被莫平坚这话里有话给噎了一下，看着眼巴巴盯着塔看个不停的徐宝儿，再看看笑眯眯把塔捧到小九面前，连个眼角都懒得扫徐宝儿一下的莫平坚，徐静娘不由心里疲惫异常，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徐静娘在邢国公府日子过得舒心，可看着娘家的一摊子只觉得闹心。自从爹告老辞官之后，哥哥在翰林院里虽老实本分却不得重用，嫂子嚷着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她便出资跟嫂子合伙开了两家铺子，可嫂子不善管理又不听她的话，接连两家铺子都赔了个精光。现在一大家子全凭着娘辛苦打理才能勉强维持，实在心疼爹娘一把年纪了还得操劳，徐静娘便想着将自己手中的生意分给娘家一点儿干股，这样每年只用等着领钱即可。可娘说嫂子那人贪得无厌，这接二连三的闹出乱子，已经够麻烦他们了，不能再拿什么干股，不然以后她和爹没脸再登邢国公府的大门云云，坚决不同意徐静娘这么做。徐静娘无奈，只得每逢年节多多送些东西过去贴补一二，便是如此还不时会被嫂子埋怨她只顾自己不管娘家什么的。徐静娘深知自己娘家哥嫂是没指望了，便只能把目光放在小辈身上，可偏偏侄儿徐明生虽然性子开朗爽直，读书上天分有限，喜欢游山玩水对功名并不上心。徐静娘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侄女徐宝儿身上了，在小九未出生之前，徐宝儿是莫徐两家唯一的女孩，生的又聪明伶俐乖巧可人，徐静娘几乎是把她当自己亲生孩子一般看待的，甚至比对莫平坚几个兄弟都要更宠一些。 第二百一十二章夜光宝塔 哪怕是后来有了小九，徐静娘也是隔三差五的给徐宝儿送东西，一手包办了徐宝儿的吃穿用度。..徐静娘都想好了，好好教养宝儿，将来给再她找一个好人家，这样哥嫂一家也算有个指望了。可不知怎地，自从小九六七个月后，莫平初几兄弟对徐宝儿的态度一改往昔，越来越冷淡，连带的渐渐长大的小九也从不跟徐宝儿亲近，昨儿更是当着公公婆婆面几乎闹翻了。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小姐妹，却这般水火不容，徐静娘想想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在徐静娘发愣时，莫平坚已经给小九和徐宝儿大大说了一通这夜光塔的精妙之处，听得徐宝儿眼馋不已。小九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瞟了那塔一眼，莫平坚忙献宝一般指着塔底那层上的小门道：“小九，你看，这个小门还可以打开的，你过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小九有些意动，站起来好奇的凑过去一看，惊呼道：“呀，里面有个人！”徐宝儿一听也忙凑过去看：“在哪儿呢？我看看，让我也看看！”小九好似忘了之前的不痛快，指着塔底小门内道：“诺，盘着腿坐在里面呢，眼睛鼻子都能看清楚呢。闪舞..”徐宝儿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惊呼连连：“真是的啊，看，他嘴角好像还笑眯眯的呢。”“逼真吧？要不怎么说是好东西呢，等会儿夜深了，把灯都熄灭，这个塔整个亮莹莹的，别提多好看了，小九，八哥怎么样，够意思吧，对你好吧？”莫平坚得意洋洋的显摆着。小九盯着夜光塔，胡乱点头道：“好，八哥最好了！”莫平坚没好气的戳了下小九脑袋：“臭丫头，夸我能不能用点儿心，连眼皮都不带抬的，你这也算叫夸人？”小九揉了揉头瞪眼道：“你又戳我脑袋，把我都戳笨了！”“我不戳你你也不聪明啊！”莫平坚吐着舌头冲小九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小九瞪着眼睛挥拳就要打莫平坚，莫平坚忙跑到徐静娘身后拉着她嚷道：“娘，小九要打我，救命啊！”小九气的追上来要拉莫平坚，莫平坚忙躲，徐静娘好笑的看着他们兄妹道：“行了，别闹了，天不早了，明儿还要上学呢，都快早些睡吧。”小九晃晃脑袋：“我要晚点儿睡，我还要看看这个塔是不是跟八哥说的那么好看。闪舞..”“当然好看，我保管你看过一次绝对忘不了。”莫平坚拍着胸口保证道。徐宝儿在一旁很是眼馋的低声来了一句：“我也想看看呢。”小九不吭声，莫平坚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跟小九打哈哈，徐静娘看着眼巴巴站在一旁被孤立的徐宝儿，着实不忍心，冲莫平坚使了个眼色，莫平坚却只当没看见。徐静娘无奈，只能低声对小九道：“小九，不如今晚让宝儿跟你住一屋吧，你之前不是还嚷嚷着天冷了一个睡不暖和，要云珠跟你一起睡嘛，正好宝儿来了，你们姐妹俩睡一块儿，晚上还能一起说说悄悄话，多好啊！”小九嘟着嘴不吭气，徐宝儿凑到小九身旁一脸讨好的道：“小九，我昨儿听了一个女山大王的故事，可有意思了，我晚上讲给你听好不好？”小九抬眼看了看徐宝儿，好似有些感兴趣，徐静娘一看有戏，忙跟着哄道：“小九，你宝儿姐姐可会讲故事了，你不是最喜欢听这些江湖传奇吗？让她晚上给你讲着故事，你们一起看这个夜光塔好不好？”徐宝儿越发殷勤的道：“小九，我不光会讲女山大王的故事，我还会讲那个红娘子呢，我都给你讲好不好？”莫平坚悄悄拽了拽小九衣袖，小九抬起头，有些不太相信的瞟了眼徐宝儿，低声问道：“你真的都会讲吗？”徐宝儿忙使劲点头表示自己真的会讲，徐静娘在一旁一个劲儿帮徐宝儿说好话，过了一会儿，小九想了想终于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你睡这边啊，晚上不许乱动，更不能踢到我。”徐宝儿目的达到，眉开眼笑的连声保证道：“我睡觉可老实了，小九，你放心吧。”莫平坚故作不满的使劲哼了一声，徐静娘没好气的瞪着他骂道：“你鼻子痒痒还是气不顺，赶紧回自己屋去，你妹妹们该休息了。”莫平坚愤愤然的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不放心的冲小九和徐宝儿嚷道：“这个夜光塔可是我借别人的，你们看看就行，别乱摸，弄坏了可是要赔的！”小九冲莫平坚做了个大鬼脸当做回复，徐宝儿看着小九的鬼脸咯咯咯笑了起来，徐静娘很是欣慰的看着她们相处融洽的样子，叮嘱了守夜丫鬟几句，便也离开了。徐静娘走之后，小九便命人将屋里的灯都熄灭，好去看那夜光塔是不是像莫平坚说的那样好看。却只见一片漆黑之中，一尺来高的塔身上散发出莹莹的光芒，那光芒并不耀眼却非常美丽，靠近一些，只见那光亮之中的塔身上还刻着一些字，好似是一些经文，为那本就惊艳的塔身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小九轻轻把那个小门打开，只见里面透出一道跟塔外光亮完全不同的绿色光芒，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十分惊艳。小九虽然早就知道这是莫平坚专门设的局，但也被这夜光塔的奇幻光芒给惊住了，小九这种自小在珠玉宝石堆里长大的都看傻了眼，那徐宝儿就更别提了，两只眼睛如同被黏在了夜光塔上，一眨都不会眨了。看着看着，徐宝儿忍不住伸出手想碰一碰那塔中的小人，可指尖刚挨到小门，便被小九拍了一下。小九瞪着徐宝儿道：“八哥说了，不让碰，你可别碰，碰坏了把你卖了也不够赔的。”徐宝儿被小九说的扎心，很不服气的抿了抿唇却忍住没有吭声。小九好奇的上上下下看了一通，看够了，便移开视线看了看屋内，发现虽然没有点灯，但屋内在夜光塔的映照下，竟然很是皎洁，而且这莹润的光芒把整个卧房照的好似跟个水晶宫一般，比平日里还有好看几分。 第二百一十三章嫉妒 小九不由笑道：“没想到这个夜光塔还挺好用的，回头让娘也给我买一个，那样晚上就不用点灯了。闪舞..”说着，小九便自顾自坐到床上，冲徐宝儿喊道：“你快来给我讲故事，我要睡觉了！”徐宝儿听见小九随口就说让徐静娘给她买一个夜光塔，不由心里酸酸的，又见小九连姐姐也不喊一声，就吆喝她过去讲故事，不由心里很不高兴，忍不住道：“八表哥说了，这夜光塔是裕亲王府上的宝贝，哪儿那么容易买到的？”小九满不在乎的道：“只要我想要，他们总能给我弄来的，大不了就让裕亲王把这个卖给我不就行了。”徐宝儿不由词穷，讪讪的说不出话了，是啊，小九不管要什么她家里都会给她的，不像她，不过是想吃个鱼脍，便被祖母说贪嘴还被娘讥讽她明明是个丫鬟命还想当小姐，可她本来就是堂堂的官家小姐啊，若不是爹官职低家里银钱紧缺，她本该和小九一样过着富贵闲适的大家小姐生活的。嫉妒和不满让徐宝儿维持不住笑脸，她看着盘腿坐在床边等着她给讲故事的小九，没好气的道：“我这会儿嗓子不舒服，讲不了故事了，明儿再给你讲吧。”小九一听便怒了，跳起来指着徐宝儿嚷道：“你说了给我讲故事我才让你住我屋里的，你不给我讲故事，就别想睡我屋，你走，快走——”徐宝儿白了小九一眼淡淡的道：“这会儿子你别冲我大吼小叫的，小心把姑姑吵醒了，因为我嗓子疼讲不得故事，你便要把我赶出去，姑姑知道了定会骂你的。闪舞..”“你，你少拿我娘压我，明明是你自己要给我讲故事的，现在却又不讲，你骗人！”“我哪儿骗你了，我那会儿的确说要给你讲故事，可我现在嗓子疼，我讲不了了，明儿再给你补上就是了！”“徐宝儿，你就是个大骗子，大坏蛋，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你理不理我可不是你说了算，只要你娘还是我姑姑，我就是你表姐，你就得听我的！”“想的美？让我听你的？做梦去吧！”“呵呵，小九，别以为所有人都该让着你，宠着你，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姐姐，我的话你不听也得听，不信，你试试？”小九忍不住了，握紧拳头怒气冲冲的瞪着徐宝儿，她想到徐宝儿会反悔，可没想到这个死丫头不光反悔还这么无耻，还口出狂言让她听她的话，看她不把她打的满地找牙，她就不叫小九。徐宝儿看小九那架势想动手，不由往后微微退了退，梗着脖子低声嚷道：“小九，你若是打我，我就大声叫喊，把你们家里的人都吵醒，就说你因为我嗓子疼讲不了故事便要打人，你且看看，到时候大家是会骂你还是骂我？过些日子可就到中秋节了，你是想被关在家里过节吗？”小九气狠狠的瞪了徐宝儿一会儿，把拳头慢慢放了下来，一脚把给徐宝儿准备的被子给踢到地下，怒声道：“徐宝儿，咱们走着瞧，你今晚敢睡我床上，我非一脚把你踹下去不可，反正我睡相不好大家都知道，我就不信，我娘能因为我睡着了把你踹下床骂我。”徐宝儿不由愣住，愤愤的瞪着小九说不出话来，小九出了气使劲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睡觉去了。徐宝儿站着死死的盯着小九，过了不到一刻钟，便听得床上那团裹着的棉被里传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徐宝儿不由气的咬牙，小九这个死丫头上辈子一定是个猪，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小九睡的香甜，徐宝儿却没有半分睡意，她咬着嘴唇将被子捡起放到床上，狠狠瞪了几眼小九，转过身继续看夜光塔。没了碍事的小九，徐宝儿仔仔细细看了看夜光塔，惊叹了一番，再看看屋内莹润的亮光，不由觉得有趣极了。借着夜光塔的光芒，徐宝儿第一次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小九的卧房，只见那随手放置的古玩玉器，到处可见的珠玉翡翠，那花瓶里插着的干花比她娘头上戴的珠花都还精致了几分，更别提还有那难得一见的红珊瑚树和白玉雕成的铃兰，这里的每一样都是徐宝儿从未有过的。看看小九一个人占据这么偌大的卧房，再想想自家主仆几十口人挤在那么个三进的狭长院子里，自己的卧房还没有小九的洗漱间大，更别提这些贵重的家具摆设了，还有这等罕见的夜光塔，她若不是在这儿，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一股难以遏制的嫉恨从徐宝儿的心里疯狂的涌了上来，她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娘亲说的话：你别以为你姑姑给你些东西就多看重你似的，那都是人家小九看不上的，她才拿来给你的，你当是还没有小九的时候，你姑姑那时候没女儿，才是真的把你当闺女疼的，现在，有小九呢，真正的好东西哪儿还轮得到你！徐宝儿忍不住想，若是没有小九，若是她是姑姑的亲生女儿那该有多好啊，那么现在这一切都是她的了，甚至这个塔，她若是喜欢，姑姑也总有办法弄来给她的。想到小九之前拍开自己手的眼神，徐宝儿不由冒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猛地伸出手放在了夜光塔上，看着光芒从自己的指缝中透出，好似一切都在自己的手中一般，徐宝儿不由无声的笑了。毫无顾忌的摸着夜光塔把玩着，徐宝儿好奇的打开塔底的小门，伸出手指碰了碰那里面的小人，发现那小人一碰竟还能移动，不由乐了。徐宝儿正玩得起劲儿，忽然听见咔咔两声响，徐宝儿吓了一跳，不由立刻收回手指，却见里面的小人还是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徐宝儿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个倒下的小人，急忙把手伸进去想把那小人扶起，可小人还没扶起来，却听得又是咔咔两声响，那小门竟生生的从她眼皮子底下掉了。铛的一声脆响，小门落在了桌子上，那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徐宝儿吓的几乎不会喘气了，她呆呆的看着那掉下来的小门，傻眼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坏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询问，徐宝儿吓的脸刷一下白了，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过了一会儿，门外没了动静，徐宝儿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可突然传来的一声呢喃把徐宝儿吓了一跳，她迅速扭头看向床上，只见裹着被子缠成一团的小九动了动，嘟囔了一句什么。徐宝儿不由死死的盯着小九，一动也不敢动，却见小九又不动弹了，等了一会儿，发现小九不过是翻了下身子，徐宝儿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冒出来的虚汗，徐宝儿狠狠瞪了小九一眼，心中暗道小九这死丫头睡着了还要吓她，真是讨厌。可再看看那塔里倒下的小人，和掉在桌上的半扇小门，徐宝儿顿时欲哭无泪。徐宝儿死死的盯着那塔身看了又看，可不管她怎么看，那半扇小门还是那么明明白白的掉在那里，任凭她怎么想办法也安不上，而那个小人也是一倒下便怎么也弄不起来，夜光塔坏了！徐宝儿不由慌了神儿，她可是明明白白的听到莫平坚说这个是借来的要还的，弄坏了还要赔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赔的起，就算姑姑再疼她，也会心里不高兴的吧；尤其是娘和祖母若是知道她惹了这么大的祸，定会骂死她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徐宝儿越发六神无主起来，她不停的来回走着想着，可任凭她再怎么想，只有十来年的人生阅历让徐宝儿还是毫无办法。一想到若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弄坏了夜光塔的后果，徐宝儿就忍不住想大哭一场。也不知是因为徐宝儿一直弄出声响惊动了小九，还是小九自己做梦，只见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样子的小九又动了动，徐宝儿顿时又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再动。却见小九来回蠕动了几下，渐渐又睡了过去，听到小九的呼吸声又变得绵长平稳起来，徐宝儿才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庆幸不已，幸亏这死丫头睡觉睡的沉，她这番闹腾竟都没把她惊醒。一想到这儿，徐宝儿眼睛顿时一亮，对啊，小九睡着了，没人知道她醒着，没人知道她碰了那个夜光塔，那也就是说——只要她不承认，谁也没办法证明那个夜光塔是被她弄坏的！徐宝儿只觉得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仔细琢磨一番终于有了对策，心头大石瞬间落了地，徐宝儿忙小心翼翼的爬到床上，轻轻躺下，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好，闭上眼睛拼命让自己快些睡着。闪舞..可到底是心里发虚，徐宝儿忍不住左思右想担心害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动不动躺的后背发疼的徐宝儿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次日清晨，顾忌到徐宝儿也在，莫家众兄弟没有如往常一般冲进来喊小九起床，而是待到云珠敲门听见里面回应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相继走了进去。徐宝儿已经穿戴整齐，而小九则裹着被子半阖着眼睛赖在云珠身上起不了床，惹得莫平坚和莫平云等人好笑不已。莫平坚大步上前，捏了捏小九的脸笑着问道：“昨儿是不是看夜光塔看的忘了时辰了？看看这眼皮沉的呦，小九，天亮了，小九哎，快睁睁眼啊！”听到莫平坚提起夜光塔，徐宝儿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她强自镇定的坐在一旁，乖巧文静的看着众人一言不发。莫平坚悄悄冲莫平云使了个眼色，莫平云走到夜光塔旁笑呵呵的看着道：“原来这就是夜光塔啊，我早就听说过，听说这可是裕亲王家的宝贝呢，晚上会发光，特别好看。”“夜光塔嘛，本来就是夜里发光的，我估摸着跟夜明珠差不多，不过是给雕成塔的样子，做的精巧些罢了。”莫平芳也走过来看着说道。莫平坚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你们懂什么？这塔可不仅仅是夜里发光那么简单，你们看看那雕工这小窗户小门做的，多精细啊，而且啊，这个小门打开里面还有惊喜呢。”莫平云细细一看乐了，没好气的道：“得了吧，不过一个小玩意儿，看你都快把它夸到天上去了，你们看看，哎呦喂，还精细呢？这门都掉了，老八你这牛皮吹的哎，这么一个坏了的玩意儿都能当成珍宝，可真有你的！”“什么？门儿掉了？哪个门儿掉了啊？”莫平坚好似被吓了一跳，立刻扑上来盯着夜光塔看起来。林宝儿手心开始控制不住的冒汗，心砰砰砰跳的停不下来。只见莫平坚冲过去看了两眼，惊呼道：“啊，这个门怎么掉了，这是怎么弄的啊？我昨儿拿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可是被裕亲王奉若珍宝的东西啊，我跟人说好了今儿要还回去的，现在却坏了，这可怎么办啊？”“啥？你说这个门不是本来就掉了的啊？那，那这不是给人家弄坏了，小八，你说说，你怎么那么粗手粗脚的，得了，赶紧去跟爹说说，找人想办法给人家修补修补，实在不行，赶紧买一个赔给人家吧！”莫平云和莫平芳忙给莫平坚支招道。莫平坚急的跺脚嚷道：“这东西要是能修补能轻易买到那还算什么宝贝？据说满京都里只有裕亲王家有这么一个啊，我去哪儿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赔给人家呀！”“那可麻烦大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确定你拿回来的就是好的吗？”莫平云也着急了，忙问莫平坚道。莫平坚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好好的，我是什么人哥哥们还不清楚吗？但凡有一点儿不好，我也不会拿来给小九这儿献宝不是？昨儿，娘和小九，对了，还有表妹都看见了，我拿过来的时候，真是完好无损的。”说着，莫平坚忙看向小九。小九一脸迷糊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忙又问了一遍，小九愣愣的点头道：“八哥拿过来的时候门没有坏啊，现在门坏了吗？我睡觉前还好好的呢。”说着，小九便拽着云珠一起过去看看。 第二百一十五章谁干的 莫平坚见小九毫不知情，忙又过来拉着徐宝儿问道：“宝儿，你说，我昨儿拿过来的时候，这塔上的小门是好的吧？”徐宝儿此刻已经吓的心里发颤，她知道这个夜光塔贵重，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贵重，若是满京都里只有这一个，那她就更不能承认是自己弄坏的了，不然她是怎么也赔不起的啊！于是，徐宝儿便含含糊糊的道：“我，我只顾着看里面那个小人了，我没细看。闪舞..”莫平坚郁闷的瞪了徐宝儿一眼，一脸坚定的对莫平云和莫平芳道：“六哥七哥，我拿过来的时候真是好好的，真的，我保证！”“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你拿过来的时候是好的，小九也说她睡觉前还是好的，难道是有人把它给弄坏了？”莫平芳皱着眉头问道。莫平坚眉头紧皱，想了又想，不由看向徐宝儿，徐宝儿暗暗攥紧拳头，故作镇定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低声问道：“宝儿，昨儿这屋里就你和小九住着，你们是不是谁碰过这塔了？”徐宝儿立刻摇头道：“我没碰过！”莫平坚看了看徐宝儿，转头问小九道：“小九，你可用手碰过这个塔了？”小九正惊讶的看着那掉下来的小门和倒下的小人，听见莫平坚询问便摇头道：“你不是说不让碰吗？她要碰我都没让她碰！”莫平坚等人立刻看向徐宝儿，徐宝儿不由忙摆手道：“我没碰到，小九说不让碰，我就再一点儿也没碰过！”“那它怎么好好的给掉了？不是人碰掉的，难道还是鬼不成？”“可我真的没碰过，小九睡了我也就睡了，我哪儿知道是怎么给掉了的？”“你敢发誓说你没碰过吗？”“八表哥你这是怀疑我了？我都说了我没碰过，你为什么不信？再说，这屋里可不光住着我一个人，你怎么不问问她？”“我家小九什么宝贝没见过，怎么会稀罕这么一个塔？再说她从小就不说谎话，她说了没碰那就肯定是没碰！”“那你就是认定是我碰的了？我真的没碰，你没证据可别冤枉人！”“没人碰它不可能坏的，一定是有人碰了！”“我来你家是客，你敢这么冤枉我，我一定要告诉姑姑！”“我还要去找我娘呢，这么贵重的东西出了问题，我可赔不起，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娘过来。”“好啊，我也要跟姑姑好好说说呢，就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你——”莫平坚气呼呼的瞪着徐宝儿，难以相信这丫头此刻竟然还敢这么嘴硬，明明做了坏事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他莫平坚还真小看她了，难道真要去找娘过来？莫平坚心里暗暗嘀咕起来。眼见莫平坚和徐宝儿吵成一团，小九和莫平云、莫平芳都傻眼了，按照昨天商量的，此刻徐宝儿应该认账道歉拜托他们帮忙想办法才是啊，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啊？云珠见主子们吵了起来，生怕把事情闹大谁也不落好，忙上前分开莫平坚和徐宝儿，低声道：“各位主子，听奴婢一句话，你们一会儿都还要去上学呢，这事儿闹大了，对谁也没好处，还是平心静气的好好商量吧。”莫平坚脖子一梗瞪着徐宝儿嚷道：“没得商量，徐宝儿，你把夜光塔弄坏了你得赔！”徐宝儿板着脸坚决不松口道：“我没碰，不是我弄坏的。”莫平坚心里一清二楚，见徐宝儿竟死咬着不肯认账，不由气的不行，深吸了口气，想了想问云珠道：“昨儿是谁值夜呢？给我叫过来！”很快，值夜的丫鬟便过来了，莫平坚沉着脸问她昨晚都听到了什么。丫鬟便如实说了徐宝儿不给小九讲故事，跟小九拌嘴的事儿，说自己听到两人吵了几句，屋内没了动静，她也便没敢询问；后来夜里恍惚听到什么东西掉了，问了一声也没人回答，以为没事儿，便也没放在心上。莫平坚听完，瞪着徐宝儿问道：“现在你还不承认吗？屋里就两个人，小九早早就睡了，你没睡，夜里那声响是不是你把塔弄坏发出来的？”徐宝儿硬着头皮死撑着道：“我不知道，小九不让我睡床，我没办法只能等她睡着了才睡的，反正我没碰，你没凭没据的别冤枉好人！”小九气的瞪眼，指着徐宝儿骂道：“就你还好人呢？当着我娘的面说要给我讲故事，我娘走了便翻脸不认账，说嗓子疼不肯给我讲，还说以后都让我听你的话，不然就让我娘骂我，徐宝儿，你个大坏蛋！”莫平云几个一听徐宝儿竟然敢这么对小九，顿时都气坏了。莫平云眼睛一瞪冲着徐宝儿大声吼道：“你都多大了还敢欺负小九？从小你就欺负小九，我们看在咱们两家是亲戚的份上，就没多搭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让小九听你的话，做梦吧你，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你少来我家，再让我知道你敢欺负小九，小爷我非揍你不可！”徐宝儿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不由有些害怕，眼睛一眨，嘴一撇便呜呜呜哭了起来。徐宝儿这一哭，把莫平云几个给弄的傻眼了，莫平坚头疼的看着徐宝儿，他这才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了徐宝儿的厚脸皮，逼到这个份上，这个死丫头还在跟他胡搅蛮缠呢。云珠悄悄拉了拉莫平坚低声道：“八公子，不敢再闹了，再不去饭厅，只怕家里长辈们都要过来问了。”莫平坚看了看时辰，不由抿了抿唇，他费了这么多心思，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这让他如何甘心啊？正在这时，莫平初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看到徐宝儿哭的眼泪汪汪，莫平坚等人怒气冲冲，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问道：“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闹腾？哎呀，宝儿，你怎么哭了啊？”徐宝儿一见莫平初过来，温声询问她，不由抹着眼泪抢先一步扑了上去，噼里啪啦说着莫平坚等人怎么诬陷她，怎么威逼她。那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样子，若是不明真相的人听了看了，定会以为她受尽了委屈。 第二百一十六章莫平初出手 小九看得火大，莫平坚和莫平芳也都气的够呛，莫平坚此刻才算看清了这个徐宝儿的能耐，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真真是厉害的很啊！莫平坚见莫平初听得眉头紧皱连连点头，好似相信了徐宝儿的话，不由想要开口辩解一二；而小九和莫平芳已经忍不住开始挽袖子了，他们俩都是能动手绝不废话的主儿，只觉得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不如干脆揍了再说。..正在这时，莫平坚却看到莫平初垂在身体一侧的手冲他们轻轻摆了摆，莫平坚不由一愣，再仔细看去，却见莫平初虽然看着徐宝儿的目光柔和怜惜，但那抿着的唇角却微微透露着厌烦的情绪。莫平坚心中一动，忙拉住迫不及待要冲过去的小九和莫平芳，小九和莫平芳不解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五哥好似有什么盘算，都别吭声，先等一等。”只见莫平初听徐宝儿的含泪倾诉，皱了皱眉道：“哦，原来是裕亲王的夜光塔给弄坏了啊，小八竟冤枉是你干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宝儿你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宝儿啊，今儿真是委屈你了，我一定得还你一个清白，你放心，我一定让这几个不懂事的家伙给你赔礼道歉不可。”徐宝儿见莫平初相信了她的话，不由心中大喜，忙擦了擦眼泪，装作大度的道：“五表哥你肯相信我我就心满意足了，都是一家人，什么赔礼道歉就不用了，这事儿，就算了吧。闪舞..”“那不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们诬陷你实在不该，今日这事儿我定要弄个一清二楚。”说着，莫平初便径直对莫平云吩咐道：“小六，你速速去找李科要一些显影粉来。”屋内众人顿时愣住了，徐宝儿更是目瞪口呆。莫平云一脸茫然的看着莫平初，嘀咕道：“显影粉？”小九忍不住问道：“五哥，显影粉是什么东西？”莫平初面色平静的道：“这夜光塔材料特殊，不能用力掰或者磕碰，听说裕亲王为了防止有人偷摸偷碰，专门找人做了一种粉末叫显影粉，但凡有人碰过这夜光塔拿显影粉往上面一撒，就能看出来那人留下的印痕。这塔肯是不会自己坏掉，究竟是怎么坏的，拿显影粉来往上一撒，便能看出痕迹来。”“竟然还有这等神奇的粉末，我这就去找李科去，一会儿有了显影粉，这塔是怎么坏的便能真相大白了。..”莫平云听莫平初这么一说，不由心中大喜，立刻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莫平坚、莫平芳和小九也很是高兴，有了这显影粉，徐宝儿就没法抵赖了。莫平初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尤其是低头抹着眼泪面上明显开始惊慌的徐宝儿，没好气的对小九道：“你这丫头，怎么还没洗漱？快去洗漱梳头，一会儿吃了饭就要去上学了。”小九嘻嘻一笑道：“我这就去，这就去，五哥，你说的那个显影粉真的那么好用吗？”“自然好用，本就是专门防止人随便乱碰夜光塔配制的，显影粉一撒，谁摸的谁碰的，就一目了然了。”“可那只是印痕，怎么能知道是谁摸的呢？”“小九，你看看，哥哥的手跟你的手是一样的吗？”莫平初伸出手举到小九眼前，小九看了看莫平初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摇了摇头。莫平初温声道：“这世上每个人的手都是不一样的，那么留在东西上的印痕也就自然不一样，通过显影粉能显露留在夜光塔上的印痕，自然也就可以判断出那手的大小长短了。咱们府上守卫森严，外人闯入你的卧房弄坏夜光塔是肯定不可能，你这院子里里外外就这么多人，一个一个比着对照，总能找出来是谁摸了碰了的。”小九听完高兴的拍手道：“好，好，一会儿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干了坏事还不承认；若是查出来是谁干的，不光要让她赔了这个塔，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大坏蛋，是个干了坏事不认证的赖皮鬼！”莫平坚瞟了眼脸色开始发白的徐宝儿，也大声嚷道：“对，查清楚了，该谁赔谁赔，我可不背这个黑锅，那个塔起码也要值个十几万两银子的，把我卖了也不够给人家赔的。”徐宝儿的额头鼻尖控制不住的开始冒汗起来，莫平初有意无意的瞟了徐宝儿两眼，奇怪的问道：“今日天这么冷，宝儿你怎么还热的直出汗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徐宝儿愣了愣，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道：“我，我是急着去上学，怕，怕迟到了。”说着，徐宝儿便蹭的一下站起来急急忙忙的道：“我还没去给姑姑请安呢，我，我还得回家一趟，我有本书忘了带了，今天上课还要用的，我，我得先走了。”说着，便不管不顾的朝众人行了个礼就快步往外走。莫平坚忙喊道：“宝儿，你别走啊，等会儿显影粉就拿来了，你不等着看看到底这塔是谁给弄坏的啊？”徐宝儿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外走着道：“我，我来不及了，你们自己看吧！”小九忙喝道：“不行，你不能走，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说着，便要冲过去抓住徐宝儿。可莫平初却拉住了她，小九不解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低声道：“小九，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到底还是咱们的表亲。”小九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嘟了嘟嘴朝莫平初翻了个大白眼，莫平初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抬眼看着莫平坚。莫平坚被莫平初看的惴惴不安，不由轻轻侧过脸去。莫平初没好气的对莫平坚道：“出手讲究的是一招制敌，若不能一招制敌，必被反扑或者陷入无用的纠缠，小八，你可知道你今日错在了哪儿？”莫平坚愣了愣，朝莫平初拱了拱手低声问道：“请五哥指教。” 第二百一十七章无可救药 “你太低估对手了，也没有给自己留好退路。闪舞..”莫平初拿过一杯温水递给小九，看着小九乖乖喝了水，淡淡的对莫平坚说了一句。莫平坚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起来，小九咕咚咕咚把水喝完，好奇的看看莫平初又看看莫平坚，不解的问道：“五哥，八哥，你们在说什么？”莫平坚看着小九傻乎乎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小九，昨儿我怎么交代你的？你怎么就不知道抓个现行？”小九委屈的道：“你也没说让我抓现行啊，只说让我忍着点儿徐宝儿，不要跟她吵，晚上早点儿睡，我早早就睡着了啊。”说着，小九眨巴着大眼睛问莫平坚道：“八哥，那个塔真是徐宝儿给弄坏的啊？那她怎么还那么死撑着不承认呢？她这么说谎话都不心虚啊？”莫平初忍不住翘起唇角，弯起手指刮了刮小九的鼻子道：“说谎话会心虚的是你，可不是她！”莫平坚无语的捂住额头，他算是看明白了，小九是白长了一副聪明脸蛋，其实半点儿心眼都没有。明知道他们设计要弄徐宝儿，都还能睡的昏天黑地，太没心没肺了啊。莫平芳好笑的拍了拍莫平坚的肩膀，以示安慰。闪舞..莫平初让云珠给小九整理好，拉起小九对莫平坚和莫平芳道：“时辰不早了，走吧，去吃饭去。”莫平芳忙问道：“咱们不等显影粉了？”“哪有什么显影粉啊？七哥，你这会儿还没看明白，那是五哥故意说来吓徐宝儿的。”莫平坚无语的对莫平芳说道。小九想了想，拍手笑道：“哦，原来五哥是骗徐宝儿的啊，其实根本没有显影粉，可徐宝儿以为有，就被吓跑了，对不对？”莫平初点了点小九的额头，笑了笑道：“对，小九真聪明。”小九呵呵笑着得意的晃了晃脑袋，莫平坚不满的撇了撇嘴，莫平芳有些迷茫的挠了挠头，还有些似懂非懂。小九忽然又想到一事忙问道：“那徐宝儿她跑了，谁赔夜光塔啊？”莫平坚愣住了，莫平初好笑的看着小九，莫平芳笑呵呵的道：“小九，不用赔，那个是我和你六哥找来的，不是什么夜光塔，只是一个普通的玉石塔，刷了点儿夜光粉罢了。”小九这才恍然大悟，毫不吝啬的冲莫平坚竖起大拇指道：“八哥，你真是太聪明了！”莫平坚看了莫平初一眼，很是心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闪舞..小九忙又问道：“那一会儿咱们见了徐宝儿可记得千万别露馅，不然她知道了那个塔是假的，显影粉是假的，肯定又不肯认账了。”莫平芳忙点头道：“对，对，一会儿咱们可千万别说漏嘴。”莫平坚无可救药的看了小九和莫平芳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们以为徐宝儿跟你们一样傻啊，她哪儿还会待在咱家，早跑了，看着吧，起码这一年半载的，咱们是不会轻易碰上徐宝儿了。”小九和莫平芳对视一眼，不太相信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初好笑的看着小九，小丫头还是心思太单纯啊！到了饭厅，小九四下一看，竟然真的不见徐宝儿人影。小九不由看了眼莫平坚，莫平坚得意的冲小九挑了挑眉梢，小九一想到将要有一段时间不会见到徐宝儿，顿时高兴坏了。徐静娘见小九等人过来，忙催促他们快坐下吃饭，徐静娘忍不住皱眉嘀咕道：“宝儿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书落家里了？饭也没吃便急匆匆的走了。”说着，徐静娘便对莫平芳道：“一会儿，记得带一些点心给宝儿，她家里这会儿子怕是都已经吃过早饭了。”莫平芳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小九小声对莫平芳道：“七哥，一会儿多拿一点儿鸡丝卷啊。”莫平芳冲小九点了点头，小九不由乐了，莫平坚看的好笑，拿起筷子一连夹了几个鸡丝卷给自己和莫平初、莫平芳碟子里都放了一个。小九一看鸡丝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由急了，忙使劲瞪了莫平坚一眼。莫平坚笑着低声道：“放心，娘都发话了，一会儿让厨房再多做一盘，留着路上吃，这会儿就别省着了。”说着，也夹了一个鸡丝卷放到小九的碟子里。小九不由眉开眼笑的冲莫平坚点了点头，莫平芳也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徐静娘见小九几个都笑眯眯的，仔细一数觉得不对，忙问道：“小六呢？怎么不见小六人呢？”莫平坚等人不由愣住了，莫平初却不慌不忙的答道：“哦，他说有事要去找李科，不吃早饭了，我忘了跟娘说了。”“大清早的有什么事要去找别人啊？这一个个的一早就不让人安生”徐静娘嘀咕着给小九几人夹菜盛汤催促着让他们快快吃饭。莫太文却觉得今日这几个小的都奇奇怪怪的，不由问道：“今儿是有什么好事吗？你们几个怎么都这么高兴啊？”小九愣了愣，看向莫平坚，莫平坚忙笑着道：“这不是快中秋节了嘛，听说这次太学里要举行祭祀，等祭祀结束，我们大概也能多休几天假了呢。”徐静娘一听不由瞪眼道：“你这眼看都要考高学了，不想着认真读书，怎么光惦记休假？还不快快吃了饭，去上学去！”莫平坚忙应了声，低头吃起饭来，莫平初轻轻瞟了小九和莫平坚等人一眼，慢条斯理的剥着鸡蛋，心中暗道：知道耐心设局，利用人性的弱点，小八这小子还算有脑子，只是还是太小，这般喜形于色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干了坏事吗？莫平初暗暗摇了摇头，手一抬将剥好的鸡蛋放入了莫平坚的碟子里，莫平坚看着自己碟子里冒出来的鸡蛋，不由愣了下看向莫平初。对上莫平初似乎看透一切的幽深双眸，莫平坚不由心里一怔，顿时收了眼角眉梢的笑意，低头乖乖吃饭，再也不敢跟小九几个互相使眼色偷乐了。莫平初深感欣慰，不动声色的又扫了莫平云、莫平芳和小九一眼，看到几个弟妹都乖乖吃饭，这才也开始吃起饭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试水 将这一切尽数看在眼里的老爷子很是可疑的抖了抖勺子，老夫人忙悄悄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老爷子抿了抿唇，强压着想笑的冲动，几个小家伙那得意的样儿真是太好笑了，难道他们真以为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们这些人的眼睛吗？孩子大了都会玩心计了，不错不错啊！一切如莫平坚预料的那般，自那日后，小九便再也没有在家里见过徐宝儿，便是在太学里远远碰见了，徐宝儿也是立刻就避开，再不像之前那般硬凑上来明里暗里的恶心小九几句。没了惹人厌烦的徐宝儿，小九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太学里的那些言论在学正当众严令禁止下，也迅速消失的一干二净，所有的一切似乎又恢复成了以往样子。小九满心盘算着去找唐天申，可因为中秋将近，太学里要举办盛大的学庙祭祀活动，一应加气统统取笑，小九不得已只能耐着性子等着祭祀结束。又过了七八日，孟花晨来找小九，告诉她自己弄清楚帆船的构造，准备开始做船了。小九表示很期待，让孟花晨好好做，最好能在八月十五前做出帆船来，这样她就可以去湖里放灯玩了。孟花晨一听小九这么着急，不由皱眉表示自己一个人没法这么快，希望小九能同意他找些新字班的同学来帮忙。小九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了，可她却不知自己这随口一同意为将来创造了什么样的奇迹。孟花晨因为小九所托，带着数个新字班的同学一门心思扑在造船大业上，除了正常上课时间为竭尽全力赶工，终于在中秋节前一天，做好了第一艘帆船。中秋节临近，京都各家酒肆中都开始上新酒，只见酒肆门头都纷纷挂上彩绸花头画竿，装扮一新，还有精明的店家在店门外设上长案，铺上锦缎，拿出新酒请路人品尝，引得街头路人纷纷上前争相品饮，热闹非凡。卖果子的店铺更是将什么石榴、梨、枣、栗、孛萄、弄色枨橘等时鲜果子装在一个个小篮子里，摆成一排等着路人选购。京都的富户门更是早早竟自家的楼台水榭上装饰起来，还有的已经迫不及待的请来戏班，夜夜丝竹声声不绝于耳，稚童幼儿们更是早早提上了彩灯，在街巷里来回奔跑嬉闹着，热闹非凡。太学学生们终于在学庙祭司后得以休假五天，小九刚回到家中，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莫平坚偷偷试水帆船。孟花晨第一次来到邢国公府，只觉得这座府邸大的超乎想象，房子多亭子多，路多树多花也多，孟花晨觉得自己大约一不留神就会迷路，不由很是拘谨，一路头也不抬的紧紧跟着小九和莫平坚到了湖边。小九兴致勃勃的让莫平坚和孟花晨把帆船放入水中，便要坐上去，莫平坚忙拉着她道：“我来，你先在一旁看着。”小九见莫平坚坚持不肯让自己先乘船，只能一脸不高兴的站在岸边，看着莫平坚和孟花晨一起坐上帆船，进行试水。一刻钟后，莫平坚和孟花晨如同落汤鸡一般，拖着几乎报废的帆船游回了岸边。小九看着几乎散架的船体和倒下的桅杆，不由傻眼了。莫平坚抹了把脸上的水，打着寒战喘着粗气对小九道：“小九，我跟你说，别折腾这玩意儿，咱们这是湖，不是海，这种帆船不适合，明儿哥哥给你找个好船夫，你千万别弄这个了，行不行？”同样湿淋淋的孟花晨一脸惭愧的看着小九道：“我可能真做不了这个，不行你就别弄了吧。”小九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没好气的道：“一开始明明好好的，怎么就能散架了呢？哦，我知道了，定是你做的不够结实，这样，孟花晨，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再重新做一个结实的，咱们下次试试。”孟花晨一脸震惊的看着小九，莫平坚也忍不住惊讶的问道：“你还要试啊？”小九一挥拳头道：“我一定要弄出来不用划桨也能航行的船来，孟花晨，你听着，一个不行，你就做十个，百个，我就不信了，不过区区一个帆船，咱们就做不出来了！”孟花晨看着一脸坚定的小九，心头一震，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子力气，让他一把扛起散了架的帆船，冲小九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定会做出来的！”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莫平坚愣住了，小九也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忙冲孟花晨嚷道：“喂，孟花晨，你去哪儿啊？路在这边！”孟花晨讪讪的停住脚步，转过身红着脸低着头慢吞吞的拖着船又走了回来，莫平坚忍不住想笑，拧了拧湿透了的衣服，莫平坚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着对孟花晨开口道：“孟花晨，你把船先放下，过来跟我一起先去换衣服吧。”孟花晨愣了愣，看着贴在身上的湿透的衣服，这才恍然的打了个大喷嚏。帆船第一次试水以失败告终，小九想划船放灯的愿望只能往后暂时放一放了，孟花晨憋足了劲儿要让小九得偿所愿，莫平坚无奈也不得不加入其中，他虽不会造船，可却能借来一些稀有的书籍，大大的帮助了孟花晨等人。除了造船，小九心里还有另一件事情，她已经等不及要立刻去做了。太学放假第一天上午，莫平初正在房内看书，见小九过来，不由放下书冲小九招了招手。小九笑嘻嘻的跑上前，坐在莫平初身上，伸长脖子看了看他看的书的名称，好奇的问道：“五哥，你不是要准备经考吗？怎么还看这种闲书呢？”“你还懂什么是闲书啊？”“我当然懂啊，我好歹也上了快一年太学了，什么是经考用的书，什么是闲书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小丫头，行啊，有长进了啊，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啊？”“没事儿我就不能来找五哥你了吗？我想你了，来看看你呗。”“是吗？那你就好好在一旁看吧，桌子上有点心有果子，自己拿着吃去。”莫平初笑着对小九说了一句，将视线又移回书上。 第二百一十九章挖坑 小九去吃了一块点心又啃了两个果子，想了想开口问莫平初道：“五哥，中秋夜咱们一起去外面看灯吧？”“家里什么灯没有？外面人多车多不安全。”“那我想让人多买一些灯挂在家里，你说好不好？”“好！”“对了，我还要那种走马灯，大的，跟我这般高的，五哥，你说行不行？”“行！”“那五哥，你还要陪我放烟花，要那种能飞到空中的，行不行？”“行！”“我还要”小九一边吃着一边吧啦吧啦的对莫平初提着各种小要求，莫平初刚开始还认真听着回答着，后来听小九提的都是些孩子气的要求，便没再留神，一味地点头应声表示同意。忽然听见小九欢呼一声嚷道：“五哥你同意我去看大哥哥了，五哥你真是太好了，那我这就出门了啊！”说着，小九便拔腿就跑。..莫平初愣了愣忙喊道：“慢着。”小九停住脚步，一脸茫然的看着莫平初道：“怎么了？五哥。”“你刚说什么？去看谁？”“大哥哥啊，我刚才跟你说，眼看就要过节了，我想给大哥哥送点儿月饼，问你行不行，你说行的啊！”“我”莫平初没好气的瞪着小九，一时不备，他竟掉到这小丫头挖的坑里了。小九一吐舌头嚷道：“五哥你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走了，不陪你了啊！”说着，拎起裙子便一溜烟的跑了。莫平初看的好笑，没想到小九为了去看李恒，竟然会跟他玩这种心眼，小丫头果真是长大了，都会耍心眼了呢。想到李恒，莫平初不由皱起眉头，想起老爷子不久前对他说过的一番话。数日前，老爷子突然把莫平初叫去神色复杂的告诉他，已经查明李恒之前从密道进宫的目的了。莫平初自然很是好奇，忙问老爷子李恒秘密进宫到底所为何事。闪舞..不料老爷子的一番话，让莫平初至今想来还觉得胆战心惊。李恒从密道进宫，居然不是为了见皇上，而是潜入了二皇子李勋的卧房；整个过程根本无人察觉，若不是老爷子偶然打听到一个消息，也不会顺藤摸瓜查出李恒当日进宫的目的。当日宫中一切正常，唯一有些反常的是李勋卧房里的香炉被人移动过，但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故而也就未引起众人的注意。老爷子查到这个线索后，立刻派人顺着这个线索追查，费了一番功夫才算查明了那日进入李勋卧房的人正是李恒。因二皇子李勋自小身子弱，稍微有些不适便容易梦魇，故而夜间经常要点一种专门配置的安神香料方能睡熟。香料成分负责便是猛然混入一些东西也不容易被人发现，若是有人在香炉上动些手脚，李勋说不定会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死去。老爷子虽然没有直说，但莫平初知道老爷子口中那个动了李勋香炉的人就是李恒。李恒费尽周折，不惜从邢国公府内湖边的水路借道潜入宫中，竟然不是要和皇上私下商谈，而是想要对李勋动手。虽然不知道为何到最后李恒为什么放弃，但李恒对李勋起过杀心却是明明白白的，这就足以说明李恒心中对同父异母的骨肉兄弟李勋其实是非常厌恶的。可按理说，当年李勋出生之前，李恒便因为东宫起火受伤被送出宫外医治；此后数年，李恒和李勋从未有过交集，李恒对李勋的恨意和杀机到底是从何而起呢？这是莫平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但不管怎么说，李恒既然对李勋动过杀心，那他此番回京就不会什么都不做的，他早晚要和李勋或者说站在李勋身后的谢贵妃和惠妃等人有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徐家园子注定将成为众矢之的，或者说李恒身边早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这些天，单单就莫平初所查探到的，已经有不下十个朝中老臣都曾去过徐家园子，应该都是见过太子本人了，太子现居徐家废园在朝臣之中已经是秘而不宣的事了。李恒想干什么莫平初不知道，但皇上的态度也让人摸不着头脑。皇上一边对二皇子恩宠有加，对太子颇为冷淡；可另一方面又当众声称太子已经回京，因为身体不适暂时在外修养，还说太子到了年岁，该谈论婚事了，让礼部择定一下太子选妃事宜。皇上此言一出，朝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们不由纷纷意动。太子回京了，要选妃成亲了，那成亲之后岂不是就要开始理政，为将来承继大统做准备了？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莫平初听闻谢贵妃和惠妃的人马已经都开始盯紧徐家园子了，但李恒的安全问题莫平初倒并不担心，他可是已经从老爷子那里得知，邢州大悟寺的山一法师，也就是李恒出宫之后所拜的那位师父，在出家前可是江湖上相当于武林盟主一样的人物，一呼百应威名赫赫震慑绿林。现在虽然已经出家，但跟在身边的还有不少死忠属下，找几个高手护住李恒周全绝非什么难事。莫平初隐约有一种直觉，当年李恒离京绝非对外所说的养伤那么简单，可老爷子至今对当年发生的事闭口不提，莫平初也只能盯紧京都各路人马，试图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查找真相了。李恒到底想干什么？又将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选妃甚至赐婚呢？莫平初看不清也判断不出，既然看不清摸不明，莫平初觉得眼下这种情形，小九最好是离李恒远远的，不沾惹上半分才是上策。可老爷子对他这个提议却没有任何表示，看神情似乎有些犹豫，这点儿让莫平初越发觉得怪异。眼下小九又这么费尽心思的要去找那个所谓的大哥哥，莫平初舍不得强硬阻拦，却也忍不住不去担心，无奈之下，只能一个人坐着苦笑连连了。至于小九呢，设计莫平初得逞不由得意万分，生怕莫平初反悔，立刻便出了家门。 第二百二十章憋出内伤 许久不上街，小九看哪里都觉得新鲜热闹。闪舞..骑着马沿着街道转了一圈，马背的褡裢里便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眼见都装不下了，小九这才甩了甩马鞭，不再东逛西转直奔徐家园子而去。为了防止小黑渴着饿着太久不见她又乱叫，小九这次才干脆牵着小黑到了小木门前，哐哐哐使劲拍了一通门，等着开门的间隙，小九拉下小黑的头笑着对它说道：“这里面就是我大哥哥家，他家厨子做饭可好吃了，还有好吃的笋，一会儿我让元十三也给你弄个尝尝怎么样？”小黑低低叫了一声，小九呵呵笑着拍了拍小黑的头，许是衣袖扫到了小黑的鼻孔，小黑头一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小九愣了下不由咯咯咯咯笑的直不起腰。元十三快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小九的笑声，不由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最近主子心情一直不好，整日里除了处理事情，几乎一句话也不说，饭也吃的很少，让元十三十分担心。听到是小九过来了，元十三心里不由很是高兴，在元十三看来，主子对小九这个丫头很不一般，而且这丫头天生便是个热闹欢快的性子，有她在跟前说着笑着，主子的心情一定会好很多的。这样想着，元十三忙一把打开门，笑着对小九道：“九小姐来了，快请进！”小九却愣了愣，在她印象里元十三大都是面无表情高冷异常的，给她开门的时候从来也没见有过笑脸，突然变得这么热情，让小九不由很是惊讶。..小九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的确没走错地方，不由歪着脑袋看了看元十三，低声问道：“元十三，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或者被大哥哥点了笑穴什么的吗？怎么这么笑眯眯的？”元十三的脸不由僵了僵，还不待元十三回答，小九却好似恍然大悟般嚷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偷吃池子里的鱼了，怕被我发现，所以才想笑着迷惑我呢吧？”元十三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唇角，心里暗暗吐槽：他难道长了那么一副嘴馋的样子吗？再说他都这个年纪了，也不至于为了吃个鱼出卖色相去迷惑一个小姑娘吧？不对，不对！元十三郁闷的想狠狠拍下脑袋，他怎么就能被这丫头给绕进去了，那鱼本来就是他们院子的，他即便吃了，怎么能说是偷吃了呢？还有他有什么怕被小九发现的啊？好像还不对啊，他明明不吃肉的啊！被小九突然脑洞大开问出来的奇怪问题严重刺激，几乎快把自己绕晕的元十三，在心里使劲甩了甩脑袋，拼命避开小九匪夷所思的问题，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直接弯腰伸手对小九道：“九小姐请，主子在静心斋呢。”一想到大哥哥，小九也顾不上元十三的反常了，忙牵着小黑快步走了进去。元十三这才看到小九竟牵了一匹马过来，再仔细一打量不由觉得眼熟，想了想，便想起了那年在西北军营时，主子曾费了不少心思弄来的了一匹追风神驹的后代小马，说是要送给一个小姑娘，原来就是给小九这个丫头的。几年过去，小马驹已经长成了大马，从西北到了京都，绕了一圈，现在竟又被小九这丫头牵来了主子住的地方。元十三被这奇异的缘分弄得心中感慨万千，见小九小小的人牵着一匹大马颇有些费力，不由忙过来想要替小九牵马。小九却摆手道：“小黑脾气大，不让生人牵，你告诉我马厩在哪儿，我自己牵着它过去就行。”“小黑？不会是这匹马的名字吧？”元十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矫健俊美极品良驹，怎么也想不到谁会这么丧尽天良给它取了如此一个难听的名字。小九一脸理所当然的道：“是啊，它叫小黑，这个名字是我取得，好听吧？”元十三看了看小九，再看了看她口中的小黑，很是不甘的将无数腹诽尽数咽回了肚子，充满同情的注视着小黑。却不料小黑看了看他，将眼皮一耷拉头一扭侧过身去了，再也不看元十三一眼，那副傲娇嫌弃的样子，瞬间把元十三看的扎心了。小九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元十三此刻心里的翻江倒海，对元十三很是看不上自己取得名字颇为愤慨，看小黑也和自己同仇敌忾不搭理元十三，不由很是高兴的拍了拍小黑的头低声道：“没事，别生气啊，小黑，五哥说了人跟人的品位不同，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慧眼如珠，能理解你这个名字是多么的与众不同的。”元十三几乎快被憋出了内伤，忍不住想吐口老血，可无奈内力深厚着实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匹叫小黑的宝马，听了小九的话后，无比乖顺的舔了舔小九的手心，惹得小九一阵乱笑，一人一马亲昵异常。而他，却只能做这一人一马眼中，那个没有品位见识浅薄之辈。小九跟小黑腻歪够了，扭头一看元十三还傻愣愣的站着不动，不由没好气的喊道：“元十三，马厩呢？”元十三愣了下，木然的伸出手指向一侧，小九拽了拽缰绳喊道：“小黑，来，这边！”看着高头大马乖乖的被小九牵着往马厩走去，元十三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晃过神来，忙跟了上去。小九将小黑安置好，让元十三抱上她给大哥哥准备的礼物，这才兴冲冲的去找静心斋找唐天申了。走进静心斋，只见一切如旧，院内清泉细流翠意盎然，好似不受季节变换影响一般。而安静坐在屋内的唐天申还是那副玉姿仙树，飘然俊逸的样子，让人一眼看去都忍不住踮起脚尖走路，生怕把他惊扰了一般。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小九过来，唐天申眼眸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小九看了唐天申一眼，这才嘻嘻笑着快步跑上前，却不坐下，反倒围着唐天申看了又看，把唐天申看的有些不解时，只见小九突然皱着眉头道：“大哥哥，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瘦了好多哦！” 第二百二十一章雪片月饼 唐天申不由愣了愣，元十三则万分感激的看了小九一眼，终于有人说的实话主子能听见了，主子最近着实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唐天申看着小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关切，不由心中微暖，勾了勾唇角低声道：“许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吃的也就少了。”小九眨巴了下眼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会胃口不好呢？生病了吗？我就从来没有胃口不好过啊！”唐天申看着小九圆润润的脸，有些想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元十三看着唐天申吃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可身为下属，元十三还是尽职尽责的忙给唐天申解围道：“九小姐胃口好，每次和你一起吃饭，主子胃口就也变好了。”小九一听乐了，忙嚷道：“那我以后天天来，大哥哥岂不是天天都胃口好？”“那是自然，您若能天天来就再好不过了！”元十三极为捧场的说道。小九不由高兴的笑了起来，看到元十三手里捧着的东西，忙招手让他拿过来，把东西放在唐天申面前。小九一个个举起来笑眯眯的对唐天申说道：“这个是面人，我让人照着大哥哥你的样子捏的，你看看像不像？还有这个，这个是面具，大哥哥，你看我戴上好不好笑？对了，还有这个，这个可好吃了，据说是用今年采摘的桂花做的糖糕，大哥哥，你闻闻，是不是很香啊？还有这些，这些，都是我从街上买来给你的，快过中秋节了，街上好热闹的啊！”小九兴致勃勃的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从东西里翻出一个盒子对唐天申道：“对了，还有这一盒子是月饼，是我家厨子老冯头自己做的，专门找人弄了一个炉子，烤的，可香了。闪舞..有五仁的、有枣泥的、有豆沙的，还有莲蓉的芸豆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就每样都拿来一些，大哥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小九说着，献宝一般拿出一个她最爱吃的五仁月饼递到唐天申的嘴边。唐天申看了看小九，在小九期待的目光中，有些犹豫的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元十三的眼珠差点儿没瞪掉出来，他家主子明明是从来不吃月饼的啊。小九眼巴巴的盯着唐天申，见他咽下忙问道：“好吃吗？大哥哥你觉得好不好吃啊？”唐天申微微点了点头，小九顿时笑出一口白牙，晃着脑袋道：“我就猜大哥哥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的，因为我就喜欢吃五仁的，这里面有瓜子有花生还有核桃葡萄干，什么都有，又香又甜的，是不是啊？”说的自己嘴馋不已的小九，想也没想，张开嘴啊呜一口咬在了被唐天申吃了一小口的月饼上，嘴里瞬间被塞的鼓鼓的，好像一只贪食的小松鼠一般咀嚼起来。..唐天申看的好笑，元十三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唐天申淡淡的扫了元十三一眼，元十三忙忍住笑恢复以往的面无表情，唐天申微微勾了下唇角，抬手道：“拿热茶来。”元十三愣了下，忙点头出门端茶。小九没一会儿便把一个五仁月饼吃下了肚，抹了抹嘴上的渣滓，这才想起那个月饼是自己给唐天申吃的，结果大哥哥只尝了一下，剩下的却都被她吃了。小九不由有些脸红，很是不好意思的瞟了眼唐天申，却见唐天申动作优雅的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小九愣了下接过刚要喝，唐天申又低声道：“是热茶，慢点儿喝，小心别烫着。”小九不由笑了起来，捧着茶杯吹着慢慢把一杯茶喝了下去，放下茶杯，小九正要问问唐天申中秋节要做什么好吃的时，却见元十三突然进来，上前贴着唐天申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唐天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冷漠，只听他目若寒冰的冷声道：“不见，这几日不管谁来一律不见。”元十三神色一凛，忙低声应是，转身出去安排。小九看着忽然变了脸色的唐天申，不由微微眨了眨眼，唐天申见小九好奇的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没控制住情绪，不由冲小九抱歉一笑道：“最近事情有些多，有些人不想见却不得不见，有点儿烦。”小九小大人一般点头道：“有的人就是挺烦人的，我也不喜欢见那些烦人的人。”唐天申看的好笑，随口问道：“你小小年纪，还有人会烦你吗？”小九忙道：“当然有啊，比如我那个表姐徐宝儿，她就特别烦人，大哥哥你不知道，以前她啊”小九毫不隐瞒的将自己跟徐宝儿之间的恩怨过往对唐天申吐槽了一遍，又一脸得意的说了莫平坚如何设计徐宝儿的事，唐天申听着听着不由微微皱眉，神情也若有所思起来。小九说的口干舌燥，说完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杯r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说道：“自从那次之后，徐宝儿现在见了我就跟猫见了老鼠一样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大哥哥，你是没看见，她那个样子有多好笑呢；不过，大哥哥，你说为什么我哥哥们都能看明白徐宝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娘就偏偏觉得她好呢，昨儿我娘还让人给徐宝儿送了许多东西，还把老冯头专门给我做的雪片月饼都给她送了很多。”小九想起老冯头专门做的雪片月饼，不由很是遗憾的咽了咽口水。唐天申看了小九一眼，低声问道：“你说的那个雪花月饼是什么？怎么做的你知道吗？”小九想了想道：“我听老冯头说是用米粉做的，里面放上松子、白芝麻、核桃、花生、杏仁五种果仁，然后怎么来着，对了，是蒸的，我想起来了，老冯头说过，蒸好了就给我吃的；可刚蒸好就被我娘拿走了一多半送给徐宝儿了，我才只吃了一个，一个！”小九非常郁闷的举起一根手指向唐天申强调道。“我都没尝出来是什么滋味呢，就没得吃了，老冯头忙着做送礼用的糕点，没工夫给我再做一笼了，说我要想吃只能等过了中秋节以后了。”小九说着说着脑袋不由垂了下来，没精打采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鱼牙 唐天申看着小九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样子，不由翘了翘唇角，想了想喊了一声：“元十三！”元十三很快走了进来，只见唐天申低声吩咐他道：“去，叫鱼牙做些雪片月饼出来，皮是用米粉做的，馅是由松子、白芝麻、核桃、花生、杏仁五种果仁做成的，今儿中午我就要吃，让他快些！”元十三愣了愣，快步走了出去。本来垂头哀叹自己吃不到雪片月饼的小九听到唐天申的话，不由抬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唐天申，那一脸不敢相信满是惊喜的样子，让唐天申看的好笑不已。见小丫头嘴角还有些月饼渣滓，不由伸出手轻轻给她抚了去，碰到小九散乱的鬓发，便顺手给她也抚了抚。小九笑呵呵的仰着头看着唐天申，丝毫没有避开或者不好意思的样子，那副乖顺呆萌的样子，让唐天申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小九自小被哥哥们揉着脑袋长大，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满心欢喜的看着唐天申，十分高兴即将有雪片月饼吃了。唐天申看着小九那副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小九看到唐天申笑了，不知怎地竟觉得开心极了，便也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元十三走进来时，只见主子和小九对视而笑，屋内不复以往的阴沉冷清，好似充满了阳光一样明亮温暖，不由唇角上翘。可想到自己即将要回复的话，元十三无奈的暗暗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打断这难得的温馨，沉声对唐天申道：“主子，那个，鱼牙说，他，他不会做！”唐天申愣了愣目光沉沉的看着元十三，小九翘起的眼角眉梢顿时耷拉下来，嘴一撇一张圆脸瞬间哭丧了起来。元十三被唐天申看的头也不敢抬，心里暗暗吐槽鱼牙那个混蛋，死鱼牙狗脾气一上来就犯浑，他给主子这回话已经是经过斟酌修改了的了，鱼牙那混小子的原话可是‘老子是做菜的，想吃点心让他自己做去！”而且还是挥着菜刀吼得，这他要直接告诉主子，保管主子非把鱼牙变成鱼无牙不可。唐天申盯着元十三看了看，沉声对元十三道：“告诉鱼牙，不会做就去学，今儿午饭前若是做不出来雪片月饼，就把他扔到池子里喂鱼。”元十三身子一震，忙点头飞速转身走了出去。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霸气外露的唐天申，小声问道：“大哥哥，你真要把你家厨子扔到池子里喂鱼啊？他说不定是真的不会做呢，我家老冯头虽说是御厨，可也有很多不会做的，就像我在外面吃的一种卤煮，他怎么做也做不出那家的味道来。”唐天申见小九连见都没见过鱼牙，竟都为他说好话，不由感叹这丫头的单纯善良，笑着轻轻揉了揉小九脑袋低声道：“放心吧，我家这个厨子什么都会做，就是懒得很，每日里不训他几句，他就懒得动弹。”“这样啊，他这么懒大哥哥你都愿意留他当厨子，大哥哥你人真是太好了！”小九由衷的赞叹道，唐天申听得想笑，若是鱼牙听到小九这句话，怕是会气的吐血吧，不过他也的确还算对鱼牙不错，起码还留着他的性命不是。一刻钟后，徐家园子后厨，一个细眉薄唇的少年正泄愤似的拼命摔打着一团米粉团，一边摔打一边恶狠狠的骂着：“我让你吃，我让你吃，王八蛋，我吃死你我，让你骗我，让你耍我，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你这个黑心肠烂肚皮心眼多的跟藕眼儿一样的家伙，李恒，你这个混蛋，你他娘的快去死吧”元十三垂手站在一旁，好似没有听到自家主子被骂一般，云淡风轻的对这个少年道：“鱼牙，有那骂人的力气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做出来雪片月饼吧，你也知道主子的脾气，他说了要把你喂鱼那可是说到做到的，你可别忘了，上次你被泡在水里是怎么哭着求着让我把你拉上来的，你难道真想再重来一次？这次，我可没法保证主子会让我拉你了！”听到元十三的话，鱼牙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中暗骂李恒那个混蛋整人不往死理整，却叫你生不如死，一想到李恒的手段，鱼牙使劲咬了咬后槽牙，闭上嘴，认命的揉搓起那个米团来了。元十三满意的看着专心苦干的鱼牙，心中暗笑，鱼牙这小子就是个皮欠的，明明斗不过主子，还总是想张牙舞爪的折腾一下，却不知道主子若不是因为他会做菜，早把他剁吧剁吧喂鱼了。一个时辰之后，小九看着元十三端来的雪片月饼，不由瞪圆了眼睛。只见一片片雪白晶莹的月饼上面，画着栩栩如生的月宫、玉兔、嫦娥、牡丹、鸳鸯戏水等等图案，一个个精致的好似上好的白玉团扇一般，比起老冯头用模具压出来的月饼，真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小九俯下身轻轻闻了闻，香味清淡悠长，拿起一个咬上一口，更是清香溢齿，米香四溢，入口即化，清甜无比。小九不由连连赞叹：“大哥哥，你家厨子做的这个真是好吃的不得了，比老冯头做的还要好吃的多呢。”“好吃你就多吃些，”唐天申很满意小九对这个月饼的认可，轻轻将茶水往小九手边推了推，扭头淡淡的对元十三道：“让鱼牙再做些饭菜来，清淡一些，对了，能帮助消化的汤水也做一点来。”元十三看了眼捧着雪片月饼吃个不停的小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去后厨安排。小九一口气吃了三个雪片月饼，还要再吃，却被唐天申拦住了，小九不解的看着唐天申，唐天申拿起手帕给小九擦了擦嘴角低声道：“这个吃多了容易不消化，一会儿饭菜就好了，你总还要留点儿肚子吃饭吧。”小九嘻嘻一笑不再拿雪片月饼了，晃着脚丫子东看看西看看等着吃饭。唐天申看着小九无忧无虑的样子，想了想，低声问道：“你娘对徐宝儿那么好，你会不会生气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血脉亲情 小九想也不想便说道：“当然生气啊，徐宝儿整天背后算计我，我娘还这么对她，我自然气不过啊。”唐天申微微一怔，低声问道：“那你会怨你娘吗？”“怨啊，我还想过去问问她我是不是不是她亲生的，有的时候，我看徐宝儿才是亲生女儿一样呢，什么都想着她，一会儿不见就念着她，见了我不是训我就是啰啰嗦嗦说不不停，都没好好夸过我几句呢。可我五哥说我不能那么想，更不能那么问，不然我娘会伤心的。我想了想，我五哥说的也有道理，我娘呢虽然对徐宝儿很好，但对我也很好，训我也是为了我好，也许她就是喜欢徐宝儿吧，我总不能因为她喜欢了我不喜欢的人，就不把她当我娘了吧。”“那若是有一天，你娘为了维护徐宝儿，对你做了一些让你伤心的事，你会原谅她吗？”“我不知道，上次她当着徐宝儿的面说我，我就特别伤心，可后来徐宝儿害怕了不敢再来我家，我就觉得没事了，我娘还是很疼我的，是不是？”唐天申看着小九，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啊，你娘还是疼你的，我想，她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会对徐宝儿那么好的，却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对你不好，所以以后若是你娘伤了你的心，你也不要去伤她的心，尽量原谅她好不好？”“大哥哥，你说的跟我五哥说的好像啊，我五哥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过我肯定不会伤我娘的心的，她是我娘啊，我怎么会让她伤心，她若是伤心了我肯定也会难过的。..”“是啊，她伤心了你会难过的，血脉就是这样，哪怕受了再多的伤，也是没有办法隔断的。”唐天申有些无奈又有些怅然的感叹着。小九茫然的看着唐天申，不明白大哥哥说着说着怎么不高兴了呢，而且他的神情好似变得缥缈虚无的很，只觉得一转眼就要随着风飞走了一般，小九不由一把抓住了唐天申的手。陷入沉思的唐天申被小九这么一抓，不由愣了愣，看向小九。小九皱着眉头小声道：“大哥哥，你别飞走。”唐天申好笑的看着小九低声道：“我不会飞啊，”“可我觉得你刚才就要飞走了一般，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啊？还是伤心了呢？我伤心了就会哭，你没哭，应该不是伤心了，可我觉得你怎么好像很伤心一样呢，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大哥哥，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你看我，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啊！”唐天申愣愣的看着小九，再看看那只抓着自己的小手，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当年，他跟着那人第一次去邢国公府时，也是这样一双小小的手忽然抓住了他，而现在那双小手长大了，却用比记忆中更加温暖的力量又抓住了他。这天下，竟也有这样一个人，毫无缘由的只希望他能开心呢，唐天申忍不住冲小九笑了起来，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耀眼，小九呆呆的看着唐天申的笑脸，只觉得此刻眼前恍如春花绽放一般绚烂夺目。元十三的到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小九一见吃的，哪儿还管什么美景如画，立刻便松开唐天申的手盯着美食了。唐天申好笑的看着小九，心结不经意被打开，全身心都轻松下来的唐天申，破天荒的和小九说笑起来。看到唐天申面色愉悦，元十三吃惊之余越发对小九另眼相看。只见小九一边吃着，一边手舞足蹈的跟唐天申说着自己近来遇到的趣事，连她削了京兆府尹家小子的发髻，收了个小弟做帆船，结果费了一个月功夫，放到湖里却不过一刻钟便沉了的糗事也说的眉飞色舞。唐天申听着小九的描述，不仅想到当时狼狈可笑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元十三守在门外，听到唐天申的笑声，不由心中惊讶，但唇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元十三忍不住开始盘算，他已经有多长时间没听见主子这么笑过了呢？三年、五年，还是自从那晚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呢，元十三有些记不清楚了。元十三有记忆时便跟在了主子身边，那时候，主子还是一个稚嫩少年，是被寄予厚望的太子殿下，是才华过人沉稳聪慧的未来君主。而他只是被主母指派到主子身边的一个贴身小侍从，每日跟在主子身后，从皇宫到东宫，从书房到学堂，日日看着他跟个陀螺一般不停的读书、习字、听课、写文没有一刻属于孩童应有的玩乐时间。可即便如此，主子却从未叫过苦喊过累，沉稳安静的从来没有展露出少年的稚气和玩心。只是偶尔见到主母和主公争吵不休时，会皱着眉头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等到回到自己寝宫里时，一个人躲在角落一待就是几个时辰，像一个受伤的幼兽一般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等再次出现在人前时，他还是那个俊逸出尘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太子爷。可元十三知道，那样的日子里主子并不开心，也没有人能让他开心，除了偶然一天，主子从宫外回来，兴致勃勃的说起邢国公府里有个特别好玩的女娃娃，又是张罗着给那娃娃准备礼物，又是悄悄询问为什么那娃娃翻身只会往一边翻那样开心又兴致勃勃的样子，元十三还是第一次从主子身上看到，本以为主子从此变得如别的孩子一般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乐趣，可没想到很快发生的一切让主子自此陷入了万劫不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在元十三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一切便都已经发生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性情大变，只能看着他从那样一个温和有礼的少年变成了阴沉暴虐的少主，看着他整日整日的一言不发，看着他在无人的深夜抱着主母的牌位绝望痛哭元十三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保护他。可当时尚且年幼的元十三哪怕已经拼尽了全力，依然连保护他都做不到。一场大火之后，主子被连夜送出了宫。 第二百二十四章过往 不久之后，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把他们这些东宫旧部都叫到一起，问他们之中可有人愿意去邢州陪伴主子，无名无姓也不会有荣华富贵；无人应声，元十三站了出来，说他愿意。很快，元十三便被送到了主子身旁，离开了宫廷，到了一个陌生的庙宇，主子依然还是主子，但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样子了。元十三一天天看着主子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淡然，越来越像那庙里供着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的泥像，元十三不由心里沉甸甸的，他想到了主母，那个美丽温柔的女人，她若是看到主子这个样子，一定会很伤心的。可元十三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知道伤心和绝望都会随着时间渐渐从主子心中散去，但孤寂却无法排解，主子身上的孤独和寂寞，就像竹林里的竹子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带走了他所有的的轻松和快乐。在西北的日子，每日忙忙碌碌，时刻准备着上阵厮杀，主子比在邢州时开心了些。可随着回到京都，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主子身边，主子好似不那么寂寞了，可在元十三看来，主子反倒比以前在邢州时更要孤寂几分。闪舞..主子在这些人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如同飘在云端一样，哪怕是谈论这世俗的争名夺利，哪怕是经历着残酷的无形厮杀，他一直都游离在世俗之外，像一个看透一切的佛像一般，固执的等待着一个结果。等到那个结果出现之后，主子又将何去何从？他会不会真的变成那庙中的泥像？元十三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乱如麻。元十三知道，自己愿意把一切甚至连性命都交到主子手中，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生来的使命，如同影子一样陪伴主子保护主子，只因为有主子才会有他元十三的存在。可元十三更知道，他和这个徐家园子里里外外的所有人主子根本不会放到心上，因为主子连那个至高之位和坐拥天下的权利都不放在心上，一切仿佛对他来说都是过眼烟云。如果这个世上还能有谁让主子从云端下来，可能就只有逝去的主母吧，因为只有在主母的忌日时，元十三才会觉得主子和他们一样还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当莫家小九第一次走进静心斋，元十三就发现了主子对她的不同，在这个小女孩面前，主子好似变得温和柔软起来，他不是那个杀伐决断冷酷冷漠的太子爷，也不是那个对一切淡漠的庙中泥像了。..刚开始元十三不知道主子为何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另眼相看，的确，莫家的孙辈唯一的女娃娃非常出色，可主子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他什么样出类拔萃的人物没见过，更别提这不过是个天真的小女娃娃了。今天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说笑声，听着小九毫无顾忌的话语，元十三忽然想明白了。正是因为莫家小九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在京都权贵圈中难得一见的干净孩子，她热情开朗单纯天真，却又有着天生的乐观正直，这样一个孩子毫无目的相信一个人，依赖一个人，任谁都会忍不住对她心软喜欢的吧。元十三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不由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侍从快步上前小声道：“十三哥，门外来了一个小公子，吵着要见九小姐，是上次和九小姐一起来的东平郡公府上的那位公子，是否让他进来？”元十三想了想，听了听屋内依然欢快的说话声，轻轻冲这个侍从摆了摆手，低声道：“主子说了这几日不见客，不论是谁，一律不见。”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可元十三只希望主子这一刻难得的温馨美好不要被任何人打扰。侍从得了吩咐，立刻去告知门口守卫，门口守卫二话不说立刻将程名睿拒之门外。程名睿看着紧紧关闭的木门，不由目瞪口呆。今日休假在家，程名睿得知府里买了一些精巧的羊皮小灯，便想着给小九送去些，等到中秋夜的时候他便可以去邢国公府和小九一起放灯玩了。哪知祖母和娘得知他中秋要去找小九玩，竟然不约而同的说他不懂事，大过节的还要去邢国公府什么的，还不许他给小九送灯。程名睿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连过年还去过邢国公府呢，怎么现在好端端的就不让他找小九了，程名睿自然不愿。可娘和祖母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死活都不肯让他去，程名睿气的不行，便耍起性子跟她们吵闹起来。正闹腾着，忽然祖父东平郡公进来了，听到程名睿嚷要去找小九，便告诉他小九现在不在家正在徐家园子做客，他便是去了也找不到人。程名睿一听急了，小九对徐家园子里的那个主子可是喜欢的很，一口一个大哥哥的喊得别提多亲了，比对他都好的多，上次当着他面就只顾着盯着人家瞧，这次他不在，不定跟人家多亲呢。程名睿不由越发闹着要去徐家园子，一听他这么说，祖母和娘顿时变了脸，说若是他敢再去徐家园子就把他腿打断什么的。程名睿是什么人？那可是东平郡公府的霸王，从生下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今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拦着，程名睿早不耐烦了，一听祖母和娘威胁说要打他，顿时发起少爷脾气来了。只见程名睿一不做二不休，三下五去二把自己书房砸了个稀巴烂，东平郡公被闹腾的头疼不已，终于发话说随便他爱去哪儿去哪儿谁也不管了，祖母和娘见祖父发话了，没奈何便只能放程名睿出门找小九去了。好不容易出了自家门进了徐家园子，却被拒之门外，程名睿如何能不生气？不由冲上去使劲拍打着木门大声喊道：“小九，小九，小九” 第二百二十五章城府 可不管程名睿如何叫喊，门内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好似里面压根没有人似得。..程名睿又喊又叫又拍又打，差点儿把那木门拆了，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气，可门还是闭得紧紧的，一点儿要打开的意思都没有。程名睿没办法，只能一脸气闷的打道回府，哪知刚一进门便见祖父竟在大门口等着他。程名睿不由有些傻眼，东平郡公却忍不住开口询问程名睿见没见到小九，程名睿自然没好气的说没见到人，被人拦在门外了。东平郡公一听程名睿这么说，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脸瞬间暗沉了下去。程名睿不解的看着脸色大变的祖父，忙小声询问他怎么了，东平郡公只是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去。程名睿气闷的挠了挠头，他发觉自己今日太不顺了，不由招手唤来小厮让去看看黄历，今日是不是就不该出门。小厮听得一头雾水，见程名睿面色不善，连问也不敢多问，忙跑去翻黄历去了。东平郡公沉着脸回到书房，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的不对还是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明明上次见面还挺正常的，太子殿下虽说算不得平易近人，但起码对他也算待之有礼，怎么才一个来月的功夫，他再次亲自上门送中秋节礼，却竟然被拒之门外了呢？东平郡公忍不住想再去问个究竟，可想到自己毕竟一把年纪又是郡公之尊，被人拒绝一次，总不好舔着脸又上门去；偶然听见阿睿吵闹要去找小九，东平郡公灵机一动，便告诉阿睿小九在徐家园子里，趁机让程名睿去了趟徐家园子里探探风声。东平郡公本想着阿睿已经进去过一次，还被留下用过饭，可见太子爷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而且阿睿年幼还是个孩子，再说小九还在里面的，太子应该不会不见的。可没想到连阿睿也被拒之门外了，东平郡公顿时觉得事情很是不妙，他也许已经得罪了太子而不自知。东平郡公不由在书房里一遍遍回忆自己和太子接触的所有细节，越想越觉得不安，越想越觉得懊悔。东平郡公开始认定自己的态度还是不够谦恭，自己说话的方式还是不够柔和，越想越忍不住狠狠打自己一巴掌，他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以为太子常年居住在宫外，就想当然以为太子失宠，抱着投机之心前去求见的。想到皇上已经准备开始给太子选妃，一旦太子成亲，说不定就会恢复以往的尊宠，东平郡公这颗心顿时如被灌了半斤黄连水一般，苦不堪言。..太子哪里是失宠，分明是圣眷正隆，皇上也是常人，万不会放着嫡出的长子不立，而去立那个年幼无知的二皇子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极，一步踏错步步错啊！东平郡公认定自己已经惹的太子不快，不然太子不会连阿睿都会迁怒，连进都不让阿睿进门。他们程家的大好前程就这样被自己毁了，东平郡公不由觉得心口一甜，血气控制不住的往上冲，可想到小九还在徐家园子里，东平郡公又觉得老天爷没有把自己逼到绝境，他们程家还有一丝希望。虽然小九得了太子喜欢，远不如阿睿得了太子喜欢来的更为有用，可有到底还是比没有的好，如果一切都能按照他设计的那样，现在得不到的一切还是早晚都会得到了。想到程家未来的荣华富贵，东平郡公冲到嗓子眼的血气终于压了下去，他想了又想，派人喊来了程名睿。程名睿正在屋里生闷气，一众丫鬟小厮们吓的都不敢上前，忽然听见老爷子找他，程名睿愣了愣，还是闷闷的起身去了祖父书房。东平郡公见程名睿满脸不高兴，不由笑着问道：“怎么？没见到小九还生气着呢？”程名睿皱着脸道：“小九现在每天课也不好好上，动不动就跑的不见人影，我都找不到她，今儿她去了徐家园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管多晚，小九总是要回家的，你这几日休假，也没什么玩的，不如去邢国公府住上几天。”“祖父，你肯让我去邢国公府住？”“为何不肯？我可是听说莫家那几个兄弟弄了一个什么弓，能穿金破石，想着你这几日有空，正好去见识见识，男儿多学一学武艺还是大有用处的。怎么，你不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祖父你说话可要算话啊，我，我这就去！”“我自然说话算话，阿睿，你大了，便是你祖母和娘说什么你不爱听的，也不可动不动就发脾气，你现在可是读书人，知道了吗？”“知道了，祖父，我以后保证不发脾气了，你跟我祖母和娘说一声，我这就去邢国公府等小九了！”话音未落，程名睿便兴冲冲的跑了。东平郡公见程名睿头也不回的跑的飞快，不由笑着骂了一声：“臭小子！”可心里却很是开心，阿睿这样一个性子，认准一个东西便不会轻易改变，只要抱着这个劲头，一定能如他所设想的那样，为他自己也为程家拿下莫家那条通天捷径的。静心斋内，小九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对唐天申说道：“大哥哥，你这里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你家厨子收徒弟吗，我送他一个徒弟好不好？”唐天申看着小九懒洋洋的样子轻笑着说道：“这个我得问问他，他应该不会轻易不收徒的。”“没有徒弟可不行？将来他老了手艺就要失传了，我们府上的老冯头天天嚷着要收个徒弟呢，大哥哥，我跟你说的这个徒弟吧，天资高又聪明，最重要的长得还特别好看，你帮我问问你家厨子呗，我保证，只要他见了，就一定会收的！”唐天申想了一下，好笑的看着小九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亲送节礼 小九呵呵一笑毫不客气的点头道：“大哥哥你真是聪明，我说的那个人就是我，怎么样？你看啊，我呢聪明就不用提了，吃的多也见得多，比起一般人在厨艺上的天赋一定好的多，再说，我可是我们家长的第二好看的，收我做徒弟，绝对不会辱没你家厨子的。..”说着，小九提着裙角站起来在唐天申面前大大方方的转了圈，仰着下巴等着唐天申答复。唐天申笑着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女娃，想了想说道“长的嘛，不错；天分嘛”“也很不错，是不是？”“那个吧，我觉得，可能也还不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夸我的，那我现在可以做你家厨子的徒弟了吧？”小九兴奋的跳着转了个圈，满是期待的盯着唐天申问道。唐天申摸了摸下巴笑着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家厨子只有二十来岁，似乎不用这么着急找传人。”“什么？”小九差点儿没惊掉下巴，瞪着唐天申不敢相信的问道：“大哥哥，你说你家厨子多大？二十来岁？怎么可能啊，我家老冯头可是快七十了！你家厨子手艺这么好，我以为一定是个老头呢。..”唐天申微微笑着道：“我真的没骗你，鱼牙今年应该才刚满二十！”小九愣了一会儿，郁闷的叹了口气，撅着嘴巴，愤愤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力晃着脚不吭气了。唐天申看着毫不顾忌闹起小孩脾气的小九不由笑了起来。只见小九撅着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讨好的看着唐天申笑道：“大哥哥，不然你劝劝你家厨子，人长啊长啊很快就老了，我这么天资出众的徒弟可不好找，你让他好好考虑考虑呗，万一过一阵子我不想学做菜了，那可是他的损失。”唐天申好笑又好奇的看着小九问道：“你堂堂一个大小姐，想吃什么自然有人给你做，好端端的为什么想学做菜呢？”小九眼珠骨碌碌转了转，很是心虚的笑了笑道：“我娘说我眼看就七岁了，什么女红针织的一窍不通，让我无论如何必须在描花刺绣、裁衣缝纫，实在不行还有烧水做饭中，一定要选一个来学，我想来想去，什么描花刺绣、裁衣缝纫我是实在不行，唯一能试一试的也只有烧水做饭了。”唐天申听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小九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道：“大哥哥，你不帮忙就算了，还笑我？”唐天申忙忍住笑低声道：“行，我回头跟鱼牙说说，让他抽空教你做两个菜，好去应付你娘。闪舞..”“哈哈哈哈，大哥哥你真是太懂我心思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对了，跟鱼牙说，一定要越简单越好啊，我看那什么白菜豆腐就最好不过，随便切切炒炒能吃就行了。”唐天申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小九为何不跟着自家厨子学非要闹着找鱼牙学，原来是看中鱼牙做的菜色简单了。想到这，唐天申不由忍俊不禁的看着小九，还白菜豆腐最好不过呢？这小丫头是不知道鱼牙所做的菜中就数白菜豆腐最费功夫了，想学会做那两个菜，不切几年案板是绝不可能的。不过看着小九乐呵呵一派天真的样子，唐天申很是好心的没有说出实话，起码让这个小丫头在认清现实之前最后乐一乐吧。小九在徐家园子一直待到黄昏，眼看天色不早了，这才牵上同样吃饱喝足的小黑出了徐家园子。小九骑着马晃悠悠的准备回府，途径一个路口时，忽然想起这里离西街十二巷不远，不由临时起意想去孟花晨家转一转。自从孟花晨答应给自己做船，到船做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小九还从未见过船是怎么做出来的呢，不由很是好奇，再说眼看就要过节了，她也该去探望一下自家小弟的家人不是。非常有当老大自觉地小九便顺路买了些东西，挂在马背上转身去了西街十二巷。东问西打听，小九费了点儿周折才终于找到了孟花晨家，看着被夹在长长胡同里的小小院落，再看看遮挡了大半个院落的茂密树干，和院落两侧的高高围墙，小九不由皱了皱眉。牵着马，小九来到孟花晨家院门前，使劲敲了敲。门很快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中年妇人有些警惕的打量了小九两眼，小声问道：“请问您是哪位？来我家是找何人啊？”小九看那女人的年纪，估摸着应该是孟花晨的娘，便笑着行了个礼道：“我是孟花晨的太学同学，我叫小九，这不是快过节了，途径这里便来给你们送些节礼，您是孟花晨的娘吧？孟婶婶过节好。”孟母愣了愣，忙热情的迎小九进门。小九跟着孟母走进孟家，只见不大的院落里摆放着各种木料，正对着院门的正厅里孟花晨和几个少年正围着一个快要搭好的船体忙碌着。小九眼见院内杂乱，小黑没法牵进去，忙退了两步对孟母道：“孟婶婶稍等，我先把马拴到门外。”孟母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道：“陋室狭小，让你见笑了。”小九笑着摆了摆手，把小黑牵出院子拴到了门口的老槐树上，把马背上的东西拿下来，抱着走了进去。孟花晨正忙着，忽然听见娘喊他，不由抬起头来，却见小九笑眯眯的抱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过来，不由傻眼了。跟着孟花晨正忙碌的几个少年，见孟花晨忽然呆滞不动，不由都顺着孟花晨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大大的褡裢跟在孟母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那姑娘圆脸大眼皮肤白净水嫩，衣着富贵气质不凡，怎么看都不像是这附近的姑娘。一众少年不由都有些愣住了，孟花晨愣了愣终于开口道：“小九，你怎么来了？”小九左看看右看看，找了块空地方把褡裢放下，捶了捶胳膊道：“我正好经过这儿，想着马上要过节了，就给你家送一些节礼来，这是重新做的船吧？看着快做好了呢，你做的够快的啊。”小九说着，便走到船旁，好奇的看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难以置信 孟花晨看着被小九放在一旁的节礼，再看看自家跟小九格格不入的环境，和完全不知所措的娘亲，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小九道：“不知道你过来，家里乱的很，也没好好收拾，你，你快请坐吧，娘，麻烦你给，给倒杯茶来。..”小九一听忙摆手道：“不用，孟婶婶不用麻烦了，我一点儿也不渴。”孟花晨听到小九竟称呼自己娘亲为“孟婶婶”不由吓了一跳，再看小九跟一副没事人一样东看看西看看，好似腿酸了，便随手拽了个凳子坐了下来，那副怡然自得的自在样子，又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小九看了看船，问了问，才知道从船体组装好到能下水还需要很多步骤，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通，小九不由深刻认识到原来做出一个船竟这般不容易，不由对孟花晨大大夸赞了一番，孟花晨听得心里高兴，一众少年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毕竟任谁看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大模大样的端坐着，一本正经的夸赞别人，都会感到有些奇怪的吧。小九看了问了，又和孟花晨聊了一会儿，眼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准备告辞。孟母因为孟花晨过于吃惊忘了介绍，还不知小九的身份，见小九送了许多节礼来，茶也没喝一口便要走，觉得很是失礼，便极力挽留小九在她家用饭。小九本来想拒绝，可见孟母已经准备了饭菜，还一个劲儿盛情挽留，不好拒绝，便只得应下了。孟花晨看着小九跟他们坐在一桌，大口大口的嚼着他娘烙的饼子，吃着他娘做的卤肉，捧着他家的粗碗喝着她可能从来没有喝过的面片汤，还连声夸赞他娘的手艺好，把他娘听的眉开眼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特别的不真实。小九的确吃的很香，虽然她并不饿，但孟母精心准备的烙饼、卤肉和面片汤还是让她食欲大开。毕竟在一个吃货眼中，没有能吃不能吃，只有好吃跟不好吃的区别。大口大口吃的肚子溜圆，实在吃不下了，小九这才放下碗筷，掏了掏没找到手绢，便大大咧咧的抹了抹嘴角，笑呵呵的对孟母道：“孟婶婶，你烙的这个饼子真好吃，这个卤肉也香的很，我在京都吃过很多家卤肉，都没有你做的这个香呢。”一顿饭的功夫，孟母对着小九已经完全不拘谨了，实在是任何一个做饭的，对着大口大口吃她做的饭菜还赞不绝口的人都会很有好感的。..孟母见小九爱吃，便很是慈爱的笑着道：“小九，你若是爱吃，以后我卤了肉，便让晨儿给你送一些去，我这卤肉是云州那边的做法，京都里没有的。”“原来是云州那边的做法，难怪我说我从没吃过呢，孟婶婶你手艺这么好，若是不太忙的话，不如每日多做一些卤肉，送到我家铺子里卖吧。我娘在前面南街有家卤肉铺子，你做好了送去，也算帮我娘店里增加一个特色卤味，你看怎么样？”“这，你若是觉得好，那我便做一些试试，不过我以前都是自家卤来吃的，没有卖过，也不知道你娘能不能看上我这粗糙手艺。”“孟婶婶放心吧，但凡是我说好吃的，就一定是极好的美味，这样，你把剩下的卤肉给我包一点儿，我带回去给我娘尝尝，她若是也说好，回头就会派掌柜的来跟你谈了，这样您说行不行？”“那，好吧，你这丫头才这么点儿大，竟就知道帮你娘做生意了，你娘可真是有福气啊！”“我哪儿知道什么生意，我只会花钱，整日不惹我娘生气就不错了，我哥哥厉害，他像我这么大就会帮我娘算账了。”小九呵呵笑着说着，孟花晨听得两眼发直，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形，小九，堂堂邢国公府的大小姐，在跟她娘谈卤肉生意？孟花晨忍不住想掐自己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残存的一点理智及时制止了他，让他没有当众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来。孟花晨的呆愣一直持续到小九离开，孟母笑呵呵的送走小九，收拾碗筷时随口问孟花晨道：“小九家是开卤肉铺子的啊，难怪我见她穿戴的挺富贵的，看来她家里一定很疼爱她的吧？”孟花晨愣愣的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她家不是开卤肉铺子的，”孟母愣住了，不解的问道：“可刚才小九说她娘在南街有一个卤肉铺子的啊！”“嗯，她娘好像有很多铺子，那家卤肉铺子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吧！”“啊？那依你这么说，她家还是个大富户呢，能在京都开那么多铺子，她娘倒是个厉害人呢！”“不是大富户，她是邢国公府的大小姐！”孟花晨话音刚落，只听得孟母颤着声音急切的问道：“谁？你刚才说小九是谁？”不单单是孟母，一起帮忙造船的几个少年都惊呆了，齐齐盯着孟花晨。孟花晨愣了愣，这才想到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告诉众人小九的身份，不由苦笑着说道：“小九，她是莫家小九，邢国公府的大小姐！我这船就是帮她做的！”“啪”孟母手一抖，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几个少年也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刚才，那个跟他们坐在一桌上，大口吃饼大口喝汤，临走还打包走剩下卤肉的小姑娘，竟然是邢国公府的大小姐？孟花晨此刻倒是醒过神来了，见娘呆呆的，几个少年都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不由笑着说道：“小九她跟别的大家小姐不一样，你们，嗯，习惯了就好了。”孟母颤着声音问道：“晨儿，你说的那个邢国公府，不会就是京都那个邢国公，他家的府邸吧？”“嗯，就是他家，娘，咱们夏朝不就那一位邢国公吗？你这问的叫什么啊？”孟花晨好笑的看着娘亲，走到一旁拿起扫帚准备清扫地上的碎片。 第二百二十八章孟母的异样 一个少年一把摁住孟花晨的手，急声问道：“孟花晨，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那个小姑娘真的是邢国公府的大小姐，就是咱们太学的那个九小姐？”“是真的，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嘛，她就是小九，九小姐莫怡年，千真万确，我前两天还去过邢国公府呢。”孟花晨没好气的说道，但还是忍住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曾掉进过邢国公府的湖里，还和邢国公府的八公子一起换过衣服的事。几个少年听得目瞪口呆，不由拉着孟花晨纷纷询问起来，一个少年有些担心的问道：“孟花晨，那，那小，九小姐她知道咱们都是新字班的学生吗？”孟花晨点了点头，看了他娘一眼，压低声音道：“知道，一开始就知道，就是因为我，她才会削了京兆府尹家公子的发髻。”“什么？她削了那个姓范的发髻是因为你啊？”另一个少年惊呼道。孟花晨吓了一跳，忙使劲拉了拉那个少年的衣袖低声道：“小声点儿，别让我娘听见了，这事儿我可没告诉她，她消了姓范的发髻的确是因为我，这个说来话长，等会儿我娘去后院了我跟你们再细说啊。反正你们只要知道，小九她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新字班的，因为我擅长做器物，所以她便托我做船，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都知道了吧？”众少年齐齐点头，一个少年想了想忙急声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这船咱们就是给九小姐做的了？”孟花晨点了点头，几个少年渐渐从震惊中回过味儿来，一个少年低声感叹道：“难怪刚才她一直问个不停呢？我还奇怪呢，到底她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对船这么好奇？原来人家是来看自己的东西了，难怪，难怪啊！”“喂，刚才她是不是夸我来着？说我图画的好，是不是？”另一个少年有些雀跃的问道。..“得了吧，她不光说了你的图画的好，还说我的木工好了呢。”“也说我的想法不错！”“喂，你们几个够了啊，可是我找你们帮忙做船的！”孟花晨有些不服气的低声嚷道。众少年齐齐白了孟花晨一眼，得意的道：“我们是给九小姐做船的，不是给你！”孟花晨不由好笑的看着几个同学，最开始找他们帮忙做船的时候，一个个推三堵四的，若不是他允诺管吃还顿顿有肉，他们才不会过来帮忙呢。..小九这趟一来，得了，一个个了不得了，都成了给她帮忙做船的了，有了今儿这一出儿，怕是以后他就是想让这些家伙走，他们也是不会走的。孟花晨摇头笑了笑，拉着众人准备继续忙碌，无意中扭头一看，却见自己娘亲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孟花晨愣了愣，让那些少年先去忙，自己走到娘亲身旁，轻轻喊了声：“娘！”孟母愣了愣，眼神呆呆的看向孟花晨，孟花晨看着娘亲不同以往的呆愣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娘，你怎么了？”孟母迅速眨了几下眼睛，掩饰的干干一笑低声道：“没事，我没事，你，你们忙去吧，我这就去洗碗去。”孟花晨狐疑的看了娘亲一眼，低声道：“哦，那娘你慢着点儿，那个，娘，小九她性子爽直的很，您别把她当大家小姐看待，嗯，就把她当做我一个普通同窗就行，别觉得不自在啊。”孟母愣了愣，想了想低声问道：“她，她人很好吧？”孟花晨以为娘是担心自己，忙笑着道：“小九虽然脾气急了点儿，但人很好的，跟那些看不起人的大家小姐不一样，娘，你放心吧。”“是啊，一定是很好的，她可是邢国公的亲孙女啊，一定是个好人的！”孟母有些感慨的低喃了一句。孟花晨听得奇怪，不由问道：“娘，您难道是认识邢国公他老人家吗？”孟母愣了愣，使劲摆手道：“我，我哪儿能认识那样的大人物，我只是听说过邢国公的一些事儿，听谁他老人家人很好的！”“那是自然啊，邢国公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只是，我倒是第一次听人说他是个好人，大家一般不都说他战功赫赫勇猛盖世什么的吗？”“邢国公保家卫国，自然是个大好人，娘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吧？”“是没什么不对，就是有点奇怪，我没想到娘会这么说呢。”“行了，你去忙你的吧，那船既然是九小姐要用的，你可一定要尽心给她做好啊！”“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的。”“那就好，那就好！”孟母说着，端起碗筷往后院走去。孟花晨看着娘的背影，只觉得比平日里仓促慌张了许多，想到刚才娘说起邢国公的神情，孟花晨不由疑惑的挠了挠头，怎么想都觉得娘刚才那样子怪的很。众少年见孟花晨迟迟不过来，不由纷纷喊他，孟花晨听到喊声忙跑了过去，为了做船忙来忙去，孟花晨心中闪过的那丝怪异渐渐便被抛在了脑后。孟母端着碗筷回到后院，随手一放便冲进了里屋，从床底拽出一个盒子，取出里面的牌位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一滴滴的从孟母眼角滑落，她抱着牌位低喃道：“晨儿他爹，那人的孙女刚才来了咱家了，还吃了我做的饭，你知道吗？她还说好吃呢，晨儿他爹，你若是活着该有多高兴啊，你生前不是总念叨着那是咱们的大恩人嘛，那不光是咱们的恩人，还是咱们晨儿的贵人啊，晨儿他爹啊，咱们晨儿遇到贵人了，遇到贵人了……”小九回到邢国公府时，天已经黑了，守在大门口的莫平云和莫平芳见小九终于回来了，不由立刻上前，一个伸手把她抱下马，一个甩手就给她裹上披风。小九忙嚷道：“六哥、七哥，我不冷，我刚吃了饭，可热乎呢。”莫平芳手也不停的给小九把披风裹好，没好气的道：“我当然知道你吃了饭了，我都闻见肉味了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青梅竹马 “哈哈哈哈，七哥你的鼻子比狼青的都灵了，诺，这是我带回来的卤肉，可好吃了！”小九哈哈笑着，掏出孟母给她打包的卤肉，捏出一片塞到莫平芳的嘴里。..莫平芳嚼了嚼，有些惊讶的点头赞道：“这个味道不错啊，有点儿麻还有点儿辣，过瘾，在哪儿买的？以前没吃过啊。”莫平云听莫平芳说的嘴馋，不由也捏了一片尝尝，也冲小九连连点头。小九笑呵呵的将油纸包包好，在莫平芳和莫平云面前晃了晃道：“这是我一个同学他娘做的，是云州那边的做法，咱们京都里没有的，这点儿是我带回来给娘尝的，若是娘也觉得好吃，便让我那同学他娘每日多做一些，送到咱家卤肉铺子里去卖。”“呦，小丫头竟也会惦记咱家的生意了，是哪个同学值得你费这番心思帮他家挣钱啊？”莫平坚打趣的声音传来过来，小九扭头一吐舌头冲他嚷道：“就是那个陪你一起在湖里游泳的孟家花郎，怎样，不行啊？”莫平坚愣了愣嘀咕道：“原来是他啊，那就难怪了，小九好不容易当个老大，自然要顾着些手下了。”正嘀咕着，莫平坚忽然觉得不对，猛地瞪着眼睛冲小九嚷道：“游泳？我那叫游泳？小九，你个死丫头，那么冷的天我掉到湖里是为了谁啊？你个小没良心的，把卤肉拿出来，给我吃点儿！”小九捂着油纸包便跑，一边跑一边冲莫平坚哈哈笑着嚷道：“那怎么不叫游泳了？你看看你和孟家花郎游的多好啊！这可是我留给娘尝的，没你的份儿，哈哈哈哈哈！”莫平坚气的跳脚，越发跑的飞快要抓到小九，小九吃饱喝足了体力有的是，捂着油纸包一溜烟便跑得不见人影了。闪舞..莫平云和莫平芳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看着莫平坚和小九你追我跑的闹腾，对视一眼摇头笑道：“又来了！”等到小九给徐静娘尝过卤肉，得到了她的肯定应允明日就会派掌柜去莫家商谈后，小九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住处，刚换了衣服，便听见下人传报说是程名睿来了。小九不由愣了愣，命人让程名睿进来。看到穿着绵软衣袍头发松散的程名睿，小九不由愣了愣，盯着程名睿看了又看，看的程名睿忍不住站起来也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不由好奇的问小九道：“小九，你看什么呢？我哪儿不对吗？”小九指了指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再用手指扫了扫程名睿的衣服和头发，皱眉道：“你从头到脚哪里都不对，这个点儿了你怎么在我家？还穿成这个样子？还有头发，怎么还解开了呢？看着跟要睡觉似的呢？”程名睿咧嘴呵呵一笑道：“对啊，就是快要睡觉了，听说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你，还没顾得上告诉你呢，我这几天都住你家。闪舞..”“住我家？你祖母和你娘能同意了？她们不得担心你担心的睡不着？”小九夸张的比划着问道。程名睿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笑着道：“我祖父同意了，我娘和我祖母能有什么办法？”小九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问道：“你祖父好好的为什么让你来我家住？你家又不是没地方，再说了，不是要过中秋节了，你住我家算怎么回事啊？”程名睿眉头顿时蹙在了一起，委屈巴巴的看着小九道：“小九，你不喜欢我住你家啊？我还想着咱们能一起放灯多好啊，我今日找你都找不到，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大哥哥玩的高兴了，就不想跟我玩了？”小九一看程名睿这个架势，忙摆手道：“没，我可没有不喜欢你来我家，我怎么不跟你玩了？我这不是跟你说话着呢嘛，我只是奇怪，按你娘和你祖母把你当成眼珠子的架势，怎么会愿意你来我家住？尤其还是在中秋节这么重要的时候。”程名睿把鞋子一甩，半躺在小九床上笑眯眯的道：“管她们怎么想的呢，反正我祖父同意了，还让我跟你哥哥们好好练骑射呢，对了，小九，中秋节你打算怎么过啊？京都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吗？”说起这个，小九顿时来了兴致，盘腿坐在程名睿面前，一脸兴奋的道：“我听说龙兴寺那儿这几天可热闹了，有唱小曲儿的，说书的，跳胡旋舞的，喷火的，玩飞刀的，对了，我听说还有耍猴斗鸡，演那个提线木偶的，听说顶杆儿的，蹬缸的也有呢，一定好玩极了。”“那明日咱们去龙兴寺看看呗，若是有那些杂耍什么的，那卖小吃的肯定也多，听说龙兴寺那儿有家山楂糕做的特别好吃，咱们去了正好尝一尝怎么样？”听到程名睿说到山楂糕，小九不由咽了咽口水，刚想答应，想到明日已经约好的事情，忙摇头道：“不行，明儿我去不了，我得去大哥哥那儿，答应他明日要把狼青带去给他看看的。”“你今儿不是去过了吗？怎么还去啊？后天可就是中秋节了，你总不能还跑出去吧？后天一过，那龙兴寺那儿的热闹可就没了，那么多好玩的，你不去看了？”小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不去了，我跟大哥哥都说好了，不好言而无信的，再说，那些我以前也都看过了，没什么稀奇的。”程名睿不高兴起来，臭着脸道：“你一口一个大哥哥，大哥哥的，你那个大哥哥今日都把我关到门外，我喊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都不放我进去。”小九愣了，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今儿去徐家园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也没听见元十三说过啊，不是，大哥哥为什么不让你进来呢？”“我哪儿知道，兴许看我不顺眼呗！”程名睿没好气的说道。小九想了想说道：“估计是我大哥哥最近心情不好不太想见人，便就没让你进来吧。我今儿听他跟元十三说，近几日不见客什么的，所以呢，阿睿，并不是我大哥哥看你不顺眼不让你进来，大概别人来他也是不会见的，你别误会也别生气了啊。” 第二百三十章好脾气 程名睿不服气的道：“那他为何让你进去呢？”小九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的道：“我跟你能一样吗？那是我大哥哥的园子，我自然是想进就进了！”“什么大哥哥，他跟你非亲非故的，算哪门子的哥哥？”程名睿一听小九一口一个大哥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忍不住脱口说道。小九愣了下，顿时怒了，抬腿便是一脚，把程名睿给踹到了地上。程名睿被小九一脚踹到地上，磕的胳膊腿生疼，哎呦哎呦的喊了起来，一众丫鬟吓了一跳，正要去扶起程名睿，却见小九怒气冲冲一脸不善，不由都踌躇起来。程名睿哼哼唧唧的爬起身来，见小九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揍他的架势，程名睿不由怂了，揉了揉胳膊腿小声嘀咕道：“小九，你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把我摔的好疼啊！”小九站在床上，叉着腰瞪着程名睿嚷道：“活该，谁让你说我大哥哥来着，我说了那是我大哥哥就是我大哥哥，跟我哥哥一样的，你还没完没了了还？烦死人了，我要睡觉了，你快走吧！”说着，没好气的冲程名睿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往床里面一躺，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留一撮头发露在外面。程名睿见小九生气了赶他走，不由傻眼了，光着脚站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小九，揉着自己的胳膊腿，一脸的不知所措。屋内一众丫鬟眼见着小九和程名睿说闹翻便闹翻了，不由都有些傻眼；又见程名睿刚来时还是好端端的一个俊俏公子哥，不过一会儿便弄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连鞋子都没穿，狼狈不堪，被踹在地上都不敢吭声，陪着小心还要被撵走，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他。一个小丫鬟悄悄拉了拉大丫鬟云珠的胳膊，小声问道：“云珠姐姐，主子跟程公子闹成这样，怎么办啊？”云珠眼皮抬也不抬，继续整理着小九的衣物低声道：“没事儿，他们俩从小就这样，一会儿就好了。”小丫鬟们将信将疑的看着云珠，见云珠面色平静的跟没事人一样，便也继续忙了起来，可还是忍不住不时的瞟一眼小九和程名睿，见程名睿一直傻呆呆的站在地上，忍不住想叹气。..云珠眼见几个小丫鬟心不在焉，不由没好气的拿过一个小丫鬟放错的东西重新放好，低声对她们道：“都别看了，那是你们该管的事儿吗？还不把手头的事情赶紧做完了出去，一会儿主子就该歇息了。”见几个小丫鬟还是一脸好奇，不由低声道：“都给我把心放到肚子里，他们俩真没事儿，看着吧，一会儿程家小公子就该给咱家主子赔不是了。”“不会吧？咱们主子都踹了人家一脚，程家小公子总不会那么没脾气吧？”小丫鬟们对云珠的话表示十分怀疑。云珠淡淡的瞟了她们一眼小声道：“不信？等着看吧，什么是一物降一物，你们多看看程家小公子和主子就知道了。”云珠话音刚落，只见程名睿动了动，他小心翼翼的趴到床边，伸长脖子，一脸讨好的冲小九笑着道：：“小九，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他是你大哥哥，他不愿意见我就不见，我不生气也不说了还不行吗？好小九，你别生气了啊，我好不容易住你家一次，看看，我还被你踹到地上，摔的我可真疼呢！”几个小丫鬟不由看的目瞪口呆，在她们的密切注视中，只见小九裹在一团被子之中依然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而程名睿又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凑，小声喊道：“小九，小九，你睡着了吗？”“睡着了！”小九没好气的从被窝里嚷出一句，程名睿一听扑哧一声笑了，扑上去扒开小九的被子呵呵笑道：“你都睡着了，刚才是谁在说话呢？”小九故意斜着两只眼睛不看程名睿，一本正经的说：“谁说话了？我反正没有说话啊！”“那你现在不是在说话？”程名睿一语戳破小九，小九恼羞成怒起来，一个翻身将被子掀过去蒙住了程名睿，紧接着挥起拳头狠狠捶了几拳，听见程名睿在里面连连求饶，这才把被子揭开。在一众丫鬟的目瞪口呆中，程名睿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对小九道：“小九，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九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将被子裹着扔到了一边，而此刻，本来已经够狼狈的程名睿，已经乱糟糟的没法看了。云珠暗暗叹了口气，上前将程名睿的头发衣服整理好，轻声对小九道：“主子，五公子前儿不是送了你一块玉板吗？你不是说需要两个人一起玩才好玩，奴婢脑子笨陪你玩不了，现在程公子来了不是正好，你们一起玩怎么样啊？”小九一听不由乐了，忙拍手道：“好，云珠，快把玉板拿出来，拿出来！”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好似浑然忘记了之前她对程名睿所做的“暴虐”行径，而程名睿也好似忘了自己刚被揍了，一脸好奇的等着玩玉板。几个小丫鬟看的双眼发直目光呆滞，见云珠放下玉板姗姗归来，不由万分敬佩的看向云珠。云珠看着头挨头玩着玉板的小九和程名睿，暗暗翻了个白眼，一个从小打到大，一个从小挨打到大，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小九和程名睿挤在一处玩了起来，这玉板是莫平初给小九弄来的新鲜玩意儿，在一平面玉盘子上，将不同图形的玉板片，组合一起，打乱，再在平面上，上下左右前后移动，中间不得脱离板面，需要在移动中组成事先规定的图案。玩这个不仅需要手眼配合还需要动脑筋。小九手眼敏捷，可没耐心，程名睿耐心十足，可手眼都慢吞吞，玩着玩着便被小九数落：“你快点儿，你都慢死了你，阿睿，你能不能快点儿啊？我都等的瞌睡了都” 第二百三十一章早市 可不管小九怎么数落催促，程名睿都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两人拼对了一块便相视呵呵笑，错了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程名睿不管小九怎么皱眉瞪眼只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两人头挨着头全神贯注的玩着，虽然一个快一个慢，一个急一个缓，但也配合的极其默契，玩的开心不已。小丫鬟们看的暗暗咂舌，一个小丫鬟忍不住低声道：“程家小公子真是没脾气啊，被揍成这样还笑呵呵陪主子玩呢。”“是啊，小公子中能有这么好脾气的真少见呢！”另一个小丫鬟也不由说道。云珠好笑的暗暗摇头低声道：“等有空了你们跟东平郡公府上的丫鬟好好聊聊，就知道这位小爷的脾气是不是真的好了，行了，时候不早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小丫鬟们都道好了，云珠便让小丫鬟们先退下，又等了一会儿，轻轻上前对还玩的起劲儿的小九和程名睿道：“两位主子，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程公子，我让人送你回房吧？”程名睿和小九正玩得高兴，一听让他回房睡觉，不由满脸不情愿。小九出去跑了一天，早就累了，只因一直玩着便也忘了睡觉，听云珠这么一说，不由打起哈欠来，含含糊糊的冲程名睿挥了挥手道：“阿睿，明儿再玩吧，我困了，要睡觉了！”说着，便不管不顾的往床上一趴，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程名睿见小九说睡就睡，无奈只能起身回房去了。云珠派人送程名睿回去，自己四下看了看，将小九的被子稍微扒开一些，这才熄灭了灯，轻轻走了出去。次日一早，程名睿早早的来到小九住处，却见小九已经穿戴齐整，似乎要出门。程名睿不由忙拉着小九问道：“小九，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小九晃晃脑袋，让云珠把花钿摘了换上发带，扭头对程名睿道：“我昨儿不是跟你说了嘛，要带狼青去给大哥哥看！”“那也不用起这么早啊？平日里都不见你早起的，好不容易休假了，反倒起的这么早。”程名睿一听小九要去找她大哥哥，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小九理也不理程名睿，推开云珠还要给她装扮的手，快步走到门口把食指弯曲放入嘴中，吹了声响亮的指啸。啸声刚落，便见狼青飞奔跑过来，小九笑呵呵的拍了拍狼青脑袋道：“走，狼青，今儿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闪舞..”程名睿忙嚷道：“我也去，小九，我也去！”小九还没说什么，狼青却扭头冲程名睿低吼了两声，吓的程名睿把刚伸出去的脚顿时又缩了回去，小九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程名睿没好气的瞪着狼青，这个大狗，从小他只要一靠近小九就吓他，有两次还差点儿咬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辈子欠它的，明明当着小九面儿温顺的跟什么似的，一见了他便凶的很。小九笑着拍了拍狼青脑袋，狼青这才不盯着程名睿了，小九笑着对程名睿道：“阿睿，今儿我和狼青坐马车过去，你跟狼青又坐不到一块儿，就在家跟我哥哥们好好学骑射吧，我去去就回啊！”程名睿苦着脸看着小九带着狼青扬长而去，心中郁闷万分，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学骑射，他来邢国公府住不过是为了能跟小九玩，可小九却把他一个人留在府里，自己带着狼青出门了，难道他还不如个狼青吗？但仔细想了想自己和狼青在小九心里的地位，程名睿绝望的发现他可能还真不如狼青，不由越发郁卒起来。小九带着狼青坐上马车，往徐家园子驶去，经过路口时听见外面热闹的吆喝声，小九心念一动，忙让车夫停车。小九下车带着狼青往巷口走去，京都的街边摊铺大都闻钟而起，约四更天便开始张罗各种早点，店家们早早生起红彤彤的灶火，准备好各种热腾腾、香喷喷的美味，等着赶早的人们来吃的浑身冒汗呢。除了早点摊贩们，路边还有许多卖菜的商贩，也都早早的站在了街市两边，用各种方言叫卖着从地里采摘的新鲜菜蔬，还有卖自家腌制的各种小菜：辣萝卜、咸菜、辣瓜儿、糟黄芽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小九每次过来不光吃的过瘾听得也过瘾极了。想到大哥哥定是从来没有吃过这里的东西，小九不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径直走到常去的那家摊贩，小九找个位子坐下，狼青静静的蹲在小九身侧警惕的看着周围，小九笑呵呵的冲老板招手扬声喊道：“老板，来一盘灌浆肉包子，再来一碗肉馅馄饨！”店家应了声，很快便将热腾腾的吃食送了上来，还送来了淋包子用的醋和辣油，见小九一个人过来，便笑着问道：“今儿怎么不见老爷子过来？”“他在家忙着呢，”“也是，快过节了，老爷子怕是忙的很，对了，今儿还有包的芝麻馅糖包子，可要来点儿？”“来一盘！再来一盘肉包子！”店家愣了愣，小九笑呵呵的指了指蹲在一旁的狼青，店家这才看到跟着小九过来的还有一条大狗，再细细一看狼青的身形，不由赞道：“这条大狗真威风的紧！”“那是，不过它乖着呢，从来不咬人，老板放心吧。”小九得意的拍了拍狼青的头，对店家笑着说道。店家看了看狼青，见它一直乖乖蹲着不动弹，不由笑着道：“得嘞，稍等，糖包子和肉包子马上送来。”小九和狼青正吃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卖鱼兜子。小九一听忙唤叫卖的人过来，这鱼兜子是用豆粉皮抱着鱼肉馅蒸成的一种点心，因做法麻烦，又必须用最新鲜的鲤鱼肉做馅，价格在这街上也不算便宜，故而平日里叫卖并也不多，能否吃到全凭运气了。小九和老爷子有段时间天天来这儿吃早点，数十次里也只碰到一两次，故而小九对鱼兜子的美味印象极其深刻，一听叫卖，便忙唤过来都买了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杀气 因鱼兜子放凉了不好吃，小九没法给唐天申带去，便和狼青你一个我一个，将一份鱼兜子分着吃了个精光。闪舞..摸了摸吃的鼓鼓的肚子，舒服的呼了口气，小九让老板打包了一盘七宝馅包子，又去买了一些金银炙焦菊花饼和一碗热腾腾的杂菜羹，这才带着狼青兴冲冲的往徐家园子赶去。元十三站在门口面色焦急，看的一旁的侍从暗暗吃惊，眼见元十三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侍从不由上前低声道：“十三哥，你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这么急呢？还是在等什么人吗？今儿天冷，不如你先回去，一有人来我便立刻告知你。”元十三盯着木门，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侍从见状，心中暗叹也不知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要来，竟让十三哥这么好等，可侍从却不知，元十三此刻已是心乱如麻心急如焚了。昨日下午小九离开不久，宫里便来人了，来的是位公公，说是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让主子去参加明晚的中秋宫宴。主子询问这是谢贵妃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旨意，那位公公讥讽一笑声称贵妃娘娘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主子若敢违背，便是抗旨不尊。闪舞..元十三本就对来人倨傲的态度不满，再一听他这么说，不由心中大怒，立刻便要出手将这个公公拿下扔出去。主子却摆手制止了他，只淡淡的瞟了那位公公一眼，慢慢拿起了茶盏。元十三见状立刻高喊“送客！”伸手请那位公公出去。那位公公气的跳脚，竟指着主子鼻尖尖声怒骂起来，还说什么主子不忠不孝忤逆皇上，若不是看在先皇后的面上，皇上早就废了他的太子头衔并处置了他云云。眼看主子脸色越来越不好，元十三忍无可忍，快步上前，一个手刃将那位公公劈晕，并命人扔出园子。人虽然处理了，可主子的心情却不复之前，房里的灯亮了整整一夜，元十三在门外守了一夜，可直至天亮也不见主子有任何动静，屋内安静的似乎没有一丝人气。整个静心斋里也变得一片死寂，元十三甚至觉得连池里的鱼都不游动了，整个园子都安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元十三很担心唐天申，任谁被人揭了伤疤再往上面撒把盐都会难受至极的，更何况主子这种要命的陈年顽疾。可无论元十三怎么询问，唐天申都没有应声也没有开门，元十三也不敢硬闯，只能守着。闪舞..眼看过了一夜，主子也没有出来，元十三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主子里好受点儿，元十三不由十分头疼。搜肠刮肚的苦思冥想着，元十三忽然想到昨日小九临走时嚷着明日要带自己的大狗过来给主子看，不由心中大喜，立刻直奔木门前，耐着性子等着小九的到来。哪知这一等便等了多半个时辰也不见小九过来，元十三听说给主子送去的早饭原封不动的又端了回来，不由心里直叹气。正心急如焚无可奈何之时，忽然听得门外有动静，元十三不由大喜过望，忙上前一把拉开木门。小九带着狼青走到木门前，正准备拍门，却见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了，不由愣住了。元十三一见果然是小九，不由高兴的走出来拉着小九便往里面去，狼青一见小九被人“抓走”，立刻便朝着元十三扑了上去。元十三只觉得后背有一股杀气袭来，顾不上回头便反手一掌打了过去，小九醒过神来，见元十三要打狼青忙喊道：“住手，快住手啊，那是我的狼青啊！”元十三愣了下立刻收手，可无奈出掌太快，已经收不回来了，眼看狼青就要惨遭不测，小九不由急的大喊。哪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狼青猛地侧过了身子，硬生生躲开了元十三这致命一掌。小九大大松了口气，搂着狼青的脖子一脸心有余悸的道：“狼青，不是跟你说了嘛，这是我大哥哥家，没人会害我的，你千万别再这么扑上来了，刚才可吓死我了！”说着，小九偷偷瞟了元十三一眼，悄悄对狼青道：“我告诉你哦，元十三功夫可厉害了，我都打不过他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实在不行，我就让大哥哥打他。”元十三在一旁听得满头黑线，忍不住偷偷瞪了小九一眼，这丫头莫非以为小点儿声他就听不到了吗？正在这是，狼青突然抬头瞟了元十三一眼，那轻飘飘的一眼里竟有着说不出的鄙视，元十三不由愣了愣，他这难道是被一只狗鄙视了吗？想到刚才狼青躲开他掌风的敏捷，元十三不由眯了眯眼睛，满是威胁的回瞪了狼青一眼，狼青眼珠一转，送给元十三充满不屑的眼白。元十三郁闷了，他堂堂太子贴身侍卫，竟然被一只狗鄙视了，他要去哪儿说理去啊！哪知小九嘀咕一通放开狼青，抬头冲元十三没好气的又嚷了一句：“元十三，你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吗？一大清早火气就这么大？”元十三看看小九看看狼青，唯有苦笑着道：“刚才，对不住了，我太心急了，我的好小姐，不是我吃错药了，是你的大哥哥，他一晚上都没睡了，今儿早饭也不吃。”“我大哥哥怎么了？他为什么不睡觉不吃饭啊？”“您快去看看就知道了。”听元十三这么一说，小九不由担心起来，忙提着东西往静心斋跑，走近静心斋院门，只见院内一片静谧，清清冷冷的一点儿人气也没有，小九不由皱着眉头看了元十三一眼。元十三冲小九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她快些进去。小九眨了眨眼睛，大步上前，走到唐天申卧房门前，拍了拍房门喊道：“大哥哥，我来了，你快开门！”门内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小九愣了愣，越发大力拍门喊道：“大哥哥，大哥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还带了狼青过来，你快开门啊！”过了一会儿，门内响起了一丝声响，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唐天申慢慢走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心疼 元十三看着唐天申有些发白的疲惫面孔，不由心里微涩，忙上前道：“主子，我这就去端水过来。..”唐天申看了元十三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元十三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忙去端水去了。小九看了看唐天申的脸色，笑眯眯的举起手里的东西对唐天申道：“看，大哥哥，这些都是我从早市上买的好吃的，你肯定都没吃过吧？”唐天申看了看小九手中提的东西，轻轻摇了摇头。小九得意的晃了晃脑袋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吃过，你快快洗漱了过来吃吧！”说着，小九便毫不客气的拎着东西，带着狼青大步走了进去。唐天申站在门口，看着小九跟小大人一样把吃食一样样摆放在桌子上，然后俯下身子一本正经的对那只大狗说道：“狼青，这都是给大哥哥吃的，你刚才已经吃了许多了，一会儿不许跟大哥哥抢，记住了没？”那只狼青的大狗似乎很是无语，头也不抬也不看小九一眼，小九好似生怕狼青不听话，硬是抱起狼青的头，把自己的脸凑到狼青面前一个劲儿盯着它，直到看见狼青点头了才作罢。唐天申看着这样的小九，堵在心口的那股郁气不知不觉竟散了些，等到元十三端着温水过来时，唐天申已经能面色如常的跟小九闲聊着逗弄起狼青来了。小九本来想向唐天申展示一下自家狼青的聪明厉害，哪知狼青到了唐天申面前竟不复往日的威武，变得无比乖顺甚至怯懦起来。小九一脸惊奇的对唐天申嘀咕道：“大哥哥，狼青竟然有些怕你呢，在我家狼青可是谁也不怕的啊。”唐天申看了看狼青，只见狼青看了他一眼，便微微低下头不和他对视，尾巴垂下并紧紧的夹在后腿中间，很明显是一种害怕谦卑的表现。唐天申仔细看了看狼青，很明显的西北军犬外貌，双目有神，皮毛光亮，体型高大威猛，看刚才和小九相处的样子，定是一只极其聪明忠心的狗。可是它为什么怕自己呢？唐天申也觉得有些奇怪，慢慢伸出手放在狼青的头顶，狼青警惕的竖起耳朵，却好似强忍着一般没有躲开。唐天申想了想，明白过来，他曾在大漠里杀过头狼，身上或许会有些让狼青害怕的气味，故而狼青才会如此的。小九却不解一向傲娇的狼青今日为何这么反常，不由担心的柔声安抚起来。闪舞..唐天申看着小九蹲下身子，搂着狼青脖子温声安抚的样子，好似一个小姐姐在安抚害怕生人的弟弟一般，不由心中好笑。想了想，唐天申轻声对小九道：“不如让狼青去院子里玩会儿，也许它就不这样了。”小九觉得有理，便放开狼青，让它去外面玩耍，见唐天申已经洗漱完，便喊他快来品尝自己带来的街边早点。唐天申看着小九专门提来的街边早点，尤其是那一碗杂菜羹，竟还是热的，也不知道这一路她是怎么抱过来的，不由心头泛暖。在小九的注视下，轻轻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吃了起来。元十三看到唐天申终于张口吃东西，不由万分感激的看了小九一眼，小九不解元十三此刻的复杂心情，很是奇怪的看了看元十三忍不住问道：“元十三，你今儿真是怪的很，看我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你真的没有吃错什么东西吗？”元十三愣住了，忙看了眼唐天申，不知该怎么回答小九这个问题。唐天申却不急不慢的又夹起一个七宝包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好似丝毫没有看到元十三此刻的窘迫无助，元十三郁闷的暗暗咬牙，他这是摊上了一个什么主子啊！好不容易糊弄了小九，元十三正准备去后厨交代鱼牙做一些小九爱吃的点心来，哪知刚走出几步，便觉得不对，回头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小九带来的那只大狗正围着水池转悠呢。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元十三跑过去，只见狼青一个猛扑，一爪子拍进了水池里，一眨眼的功夫便咬着一条肥鱼从池子里跳了出来。元十三死死的盯着狼青嘴里的不停挣扎的肥鱼，他的兰寿鱼，价值千金的兰寿鱼啊！听到动静的小九蹭蹭蹭跑出来，见狼青嘴里叼着一条鱼，不由拍手笑道：“狼青，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抓到鱼了？我跟你说，大哥哥家水池里的鱼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元十三欲哭无泪的看着小九，他那鱼是用来看的不是来吃的，当然好吃肯定是好吃的，毕竟那么贵啊，可重点是那不是用来吃的啊啊啊啊啊！唐天申看看一脸欢笑没心没肺的小九，再看看如同被隔了肉一般心疼的嘴角不停抽动的元十三，再看一眼那个咬着兰寿鱼，冲小九摇着尾巴，一脸邀功模样的狼青，不由翘起了唇角。唐天申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管昨夜如何漆黑迷茫，可今日依然是晴空万里白云悠然，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须犹豫不决呢，更何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呢？瞬间觉得豁然开朗的唐天申，扬声对小九喊道：“走，我带你去后面水塘里钓鱼去！”小九一听乐了，拍手问道：“大哥哥，有网兜吗？我不会钓鱼，但我会用网兜捞鱼，我祖父教我的，我捞的可好了。”唐天申愣了愣，对元十三道：“去，找个网兜来。”元十三肉疼的看了眼被狼青吃的面目全非的兰寿鱼，心口抽疼了几下，痛定思痛决定以后这水池里再也不养什么兰寿鱼了，实在是，养不起啊！最后愤愤的看了眼狼青，元十三闷声道是，转身去找渔网兜去了。徐家园子里，小九跟着唐天申蹦蹦跳跳的去水塘里捞鱼去了；邢国公府，程名睿看着忽然赶来的祖父东平郡公满脸茫然。东平郡公得知小九一个人又去了徐家园子，忍不住拽着程名睿连声问道：“你怎么又让小九一个人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过去？你都住在这儿了，怎么还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啊，她去你就不会跟着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一头雾水 程名睿被问的一头雾水，愣愣的道：“小九带着狼青呢，有狼青在，我怎么敢跟着？”东平郡公气的几乎仰倒，猛地松开程名睿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个小子，怎么那么笨啊？不过一只狗，你就怂成这样？你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啊？”程名睿本就心里不痛快，莫名其妙又被祖父当众训斥，忍不住冲东平郡公嚷道：“您不是说让我来学骑射的吗？我干嘛要跟着小九啊？再说，她去哪儿带不带我也是我能说了算的，您好好的跟我发什么火？我还一肚子火呢！”东平郡公有苦难言，气的直瞪眼，狠狠戳着程名睿的脑门骂道：“我是让你来学骑射的，可你除了学骑射就没别的事儿干了？能不能动动脑子，能不能？”程名睿自小到大还没被祖父这么骂过，心中不由又是委屈又是气恼，气呼呼的一把拂开东平郡公的手嚷道：“我就不能动脑子，怎么了？说了让我学骑射，又来骂我，你到底是想让我干呀？”“你，你这个笨小子，真是笨到家了你啊，我——”东平郡公气的无语。眼看着这爷孙俩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程名睿更是梗着脖子冲自己祖父叫嚷，一众丫鬟们都惊呆了，尤其是小九屋里那几个昨夜还直夸程名睿脾气好的，不由都呆呆的看向云珠。云珠盯着气呼呼的东平郡公和犯了倔性的程名睿，眉头皱成了疙瘩，想了想，云珠忙没好气的冲几个小丫鬟低声喝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叫几位公子过来帮忙劝劝？这爷孙俩今儿是怎么回事，在咱家主子的院子里吵成这样，这算怎么说的啊？”小丫鬟们被云珠呵斥一番，这才醒过神来，忙去找莫平初等人。等到莫平初和莫平云、莫平芳赶来时，东平郡公已经气的忍不住要揪程名睿的耳朵，程名睿捂着耳朵，两眼通红的跑着躲着东平郡公，不时还不服气的回瞪两眼。东平郡公气得跳脚，云珠一脸焦急的围在两人身旁劝来劝去，可正在气头上的爷孙俩谁也不听她的，你追我赶你骂我嚷闹成一团糟。莫平初等人不由都愣住了，认识东平郡公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呢，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竟这般不管不顾的在别人家就收拾起程名睿来了。..莫平初听到程名睿一边跑一边冲东平郡公叫嚷着“有本事你让小九听你的话啊，别什么都冲我发脾气，我又没捣乱闯祸，你干嘛打我？”东平郡公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跑得呼哧呼哧直喘气，脸色黑沉一看就是动了真火了。莫平初心里不由一沉，忙上前一把拉住还要追打程名睿的东平郡公，笑着向他行了个礼道：“程爷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跟阿睿一个孩子生什么气啊？”东平郡公见莫平初等人过来，愣了愣，脸色一变，立刻换上一副无奈笑脸沉声道：“小五啊，你们几个来的正好，快给我管管阿睿这个混账小子，哎呦呦，气死我了啊！这个小混蛋啊，竟然让小九一个人出门去了，你说说，小九才多大啊？一个人出门，万一碰上个不长眼的，或者磕了碰了什么的，身边连个帮把手的人也没有，那可怎么行啊？对了，对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啊！”莫平云一听这话，不由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小九身边跟的有暗卫，这京都里谁还能那么不长眼，连咱们邢国公府的马车都不能不认识了？程爷爷，您这是瞎担心。”东平郡公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莫平初忙使劲瞪了莫平云一眼，笑着对东平郡公道：“程爷爷说的是，您记挂着小九的心，我们感激不尽，不过您放心，小九今儿出门的事儿我知道，已经安排了人手跟着，您别担心了。”“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小九是自己偷偷走了呢，吓了一跳，刚还说小九若是出点儿什么事儿，我可是饶不了阿睿这个混小子。”莫平芳听得心烦，嘀咕道：“小九能出什么事啊？好像巴不得小九出事似得。”莫平初悄悄冲莫平芳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温声对东平郡公道：“程爷爷，这事儿您是冤枉阿睿了；”说着扭头拽过程名睿，低声道：“阿睿，有什么事你不能慢点说，这么大了还耍小孩气脾气可是不该啊，还不快给你祖父赔罪，以后万不可这样当众顶撞长辈了啊。”程名睿看了莫平初一眼，委屈的嘟了嘟嘴，刚要开口，却见东平郡公没好气的冲他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这个小子啊，就是不让我省心，不是吵着要找哥哥们玩嘛，这不，你六哥和七哥都在呢，让他们带你去练武场上好好练练骑射，就你那骑射功夫拿出去还不够丢我老头子的人呢！”说着，好似不耐烦的催促程名睿起来。东平郡公这么一说，莫平初也只能让莫平云和莫平芳带着程名睿练骑射去了。看到程名睿跟着莫平云和莫平芳离开，东平郡公心里松了口气，莫平初眼神中不由划过一丝狐疑。只见东平郡公很是无奈的跟莫平初抱怨道：“小五啊，阿睿这小子真是被我们惯坏了，这过了年可就八岁了，还是个混不吝，你说说这，哎！愁的我啊！不过，还好，这小子听你的，小五啊，以后烦劳你多费心，管教管教阿睿这小子啊！”不待莫平初应声，东平郡公又道：“若不是阿睿吵着要来你们府上，这大过节的，我也不能这么麻烦你们。昨儿老婆子说我做事没章法，哪有大过节的让孩子去别人家叨扰的，可我想着咱们俩家的关系，阿睿这孩子也就跟你家孩子没什么两样，便也没顾忌什么，就让他过来找你们兄弟玩了。”莫平初忙笑着道：“程爷爷说笑了，咱们两家是世交，阿睿跟我亲弟弟是一样的，他想过来什么时候过来都行，咱们两家就不拘泥这些虚礼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人各有志 东平郡公一听便笑了起来，高兴的拍了拍莫平初肩膀道：“小五你这话我爱听，我跟你祖父是什么关系啊？那可是一个战场上背靠背水里火里走出来的生死兄弟，阿睿从小就跟小九在一块儿玩，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这小子在你们府上比在家还更自在呢，我也更放心。闪舞..”莫平初心里一沉，面上却越发真诚的看着东平郡公道：“程爷爷说的是，阿睿弟弟过来，我也都是把他当亲弟弟对待的，从来不跟他见外。阿睿年纪还小，总免不了有淘气任性的时候，您别跟他较真，生气就更不值当了。”东平郡公微微一怔，掩饰的笑了笑道：“刚才一时情急，说了他几句，没想到这小子还跟我死犟，我这脾气啊，你也是知道的，这一上来就有些收不住了，让你们看笑话了啊。说到阿睿啊，我对这小子费的心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可这小子吧，别的都好，就是这骑射上太不用心了，比你们兄弟差的远了。我和你祖父都是行伍出身，虽说不一定让你们兄弟都从军吧，但这老本行不能丢是不是？”“您说的是，骑射是咱们的看家本领，决不能丢的，小六小七带着阿睿，您就放心吧，他们定会好好教他的。对了，我祖父前些时候得了一把好刀，程爷爷可要去看一看？”东平郡公哈哈笑道：“那我可得去看一看到底什么好刀落到了你爷爷手里了！”“程爷爷，您请！”莫平初和东平郡公一路闲聊着朝老爷子的书房走去，一个来时辰后，莫平初温文有礼的笑着送东平郡公离开。..看到东平郡公的马车走远，莫平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眸一下子沉了下来，转身快步又返回了老爷子的书房。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莫平初走近几步，向老爷子行了个礼，低声告知老爷子已经将东平郡公送走一事。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冲莫平初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走近一些。莫平初有些犹豫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叹息一声道：“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出来吧。”莫平初想了想，沉声道：“祖父，我带东平郡公过来的路上闲聊了几句，他一直都在旁敲侧击向我打听小九和徐家园子那位的关系，我感觉他对小九和太子的接触有些看法。”“什么看法？”“我觉得他似乎以为小九和太子亲近是您的意思，试图让阿睿跟着小九多和太子接触，以求获取太子的信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祖父您随便听听不用当真。闪舞..”“随便听听？你小子若是想让我随便听听，就不会说出来了，说吧，还有什么？”“祖父，我听说，不久前东平郡公去过徐家园子一趟，大约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昨天早上又去过一次，不过太子没有见他，后来小九去了徐家园子不久，程名睿便赶了过去，好像在门外吵嚷了一通，但是还被挡在了门外。再后来，程名睿便来了咱们府上，说是要跟小六和小七学骑射，住了下来。”“这事儿你是怎么看的？”“我觉得东平郡公怕是想借着太子居住在外的机会，攀附上太子；程名睿突然入住咱们府上，并非是想学骑射，只怕东平郡公是另有打算，不过程名睿年幼任性，不解他的深意，让他的盘算落了空。所以他今儿一早过来，得知小九一个人去了徐家园子才会恼羞成怒，不顾身份在小九院里里就责骂起程名睿来了，依我看，东平郡公让程名睿住进来，怕是另有目的。”“什么目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让程名睿住进来，唯一只可能是为了小九。”“这不是他一直的念想吗？都这把年纪了，还是看不破啊，入京不过二十载，人事已全非啊！”老爷子苦笑着感叹了句。莫平初看着老爷子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难受，暗暗后悔自己说的太过直白，让老爷子听了心里难受了。不管怎么说，东平郡公和祖父也是数十年的交情，出生入死过的，有些话他不该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的。就在莫平初暗自懊悔时，老爷子开口了，只听他沉声说道：“小五，此事你心里清楚即可，切不可对人言语。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虽然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对咱们并没有什么妨碍，而且我和他毕竟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不能因为他贪图名利，我就跟他连兄弟也不做了，这不妥。”莫平初不赞同的看着老爷子，强忍着没有开口。老爷子叹了口气又道：“别忘了，阿睿还救过小九呢，两个娃娃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总不能就因为长辈的那点儿小心思，就转眼成陌路了吧？”莫平初这才想起程名睿对小九还有过救命之恩，再想想自家和东平郡公府这些年的过往，不由无奈的点了点头。老爷子话音一转又道：“既然阿睿是来学骑射的，那就让小六和小七好好教教他骑射功夫吧。”莫平初一听乐了，程名睿那小子从小被家里娇惯的不成样子，虽不至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但也是身娇肉贵皮薄肉嫩的很，让小六和小七教程名睿骑射，不把他磨掉一层皮，他这个哥哥就算是白当了。果然，一听莫平初开口说老爷子让他们好好教程名睿骑射，莫平云和莫平芳顿时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本来懒洋洋骑在马背上晃悠的程名睿，手里先是突然被莫平云塞了把弓过来，紧接着莫平芳对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阿睿，这骑射骑射，自然是先有骑才有射，你这骑马的功夫不过关，这箭是怎么也射不准的。这样，你先跟着七哥跑几圈，试试在马背上把弓拉满！”程名睿愣住了，之前刚到马场上时，不是还说让他自己随便骑骑玩玩吗？怎么突然这么正经起来了呢？可莫平芳根本不给程名睿反应的功夫，大喊了声：“阿睿，抓紧了！”话音刚落，便一鞭子甩到了程名睿的马屁股上。 第二百三十六章鄙视 程名睿下意识刚抓紧缰绳，便嗖的一下被马驮着飞奔了出去，那速度快的，瞬间就让程名睿白了脸，他哪儿还顾得上想别的，只一味的夹紧马腹死死的抓住缰绳。..莫平芳哈哈笑着追了上去，一边时不时的甩一下鞭子，一边对程名睿哈哈笑着嚷道：“阿睿，别拉那么紧，小心别把马勒死了！”程名睿却一直死死的拉进缰绳，丝毫不敢松开，就这么心惊胆战的在马场上跑了十来圈，直跑的程名睿头晕眼花面无人色，几乎坐不稳马背。莫平芳还不停的冲他嚷道：“阿睿，别怕，拉开弓试试！”可程名睿此刻别说拉弓，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甩下马背，恨不得死死勒着马脖子不放手了。莫平云在一旁没好气的骂道：“你小子是骑马呢还是逃命呢？马都被你勒的直翻白眼了，这胆子，啧啧！快松开，坐直，来，拉开弓试试！这把弓小九去年可是都能拉满了，你比她还大了一岁，总不能连拉都不敢拉吧？”程名睿被颠的七荤八素，还被这般嘲笑讥讽，不由心中气结，咬着牙鼓足勇气松开手，想尝试着拉开弓给莫平云他们看看。闪舞..哪知程名睿刚坐直了身子，准备拉弓，马突然往前动了动，程名睿只觉得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一侧倾倒，不由吓的尖叫起来。莫平云和莫平芳被这刺耳的尖叫弄的直翻白眼，眼看程名睿快掉下去了，莫平云一拍马背飞速上前，一把捞起程名睿，把他扔在地上，没好气的骂道：“你小子可真行，都这么大了竟连马背都坐不稳，难怪你祖父都看不下去了把你送来让我们教。我看，指望你在马背上拉开弓是不行了，这样，你呢，就站在这儿，对着那个靶子，给我拉弓拉一百次！”程名睿愣了一会儿，难以置信的瞪着莫平云问道：“啥？六哥，你说多少次？”莫平云没好气的骂道：“一百次，你耳朵聋了啊，我那么大声你都听不清？”“可，一百次啊，我要是那么拉，胳膊不得断了？”“屁，我们兄弟还有小九都是这么练过来的，我还拉弓一连拉过两三个时辰呢，我这胳膊不还好好的吗？”程名睿看看莫平云强壮有力的胳膊，再看看自己细弱的小胳膊，再被虎视眈眈的莫平芳瞪了两眼，只能敢怒不敢言的乖乖拉弓去了。闪舞..徐家园子里，小九眼看着唐天申一条鱼接着一条鱼的往上钓，可自己这边儿捞来捞去也没捞上来一条，不由郁闷的举起网兜使劲甩了甩。哪知这一甩竟甩了站在岸边的狼青一身水，狼青立刻使劲甩动了几下，站在狼青身侧的元十三，一脸无语的抬起袖子抹去脸上的水滴，默默离狼青又远了几步。狼青却冲元十三叫了两声，好似很是得意，元十三不由气的暗暗咬牙，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跟这个叫狼青的狗绝对犯冲。小九看到这一幕不由哈哈哈哈笑了起来，元十三越发郁闷至极，小九看到元十三那憋屈的样子，越发笑得前仰后合身子乱晃，连脚下的小船船板都跟着摇晃了起来，唐天申见状忙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小九的腰带。小九笑够了，见唐天申抓着自己的腰带，不由冲唐天申咧嘴一笑，唐天申也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小九嘟着嘴晃了晃自己的网兜郁闷的对唐天申道：“我之前跟祖父一起总能捞到鱼的，这次定是元十三给我找的这个网兜不好，我到现在还一条鱼也没有捞到呢。”说着说着，小九忽然瞪圆了眼睛，抓起网兜翻看了翻看，没好气的冲元十三嚷道：“元十三，你从哪儿给我弄来的网兜，这个明明是接鱼用的，根本不是捞鱼的！”元十三傻眼了，看着小九手中的网兜愣愣的道：“你说要网兜，我就让人买了个网兜，我也分不清楚这是什么网兜啊！”小九翻了个大白眼冲元十三比划道：“捞鱼的网兜是个宝塔样子的，上面是个圆环，一个环接着一个环，像个大口袋的那种，你不知道啊？”元十三迷茫的摇了摇头，小九无奈的挥了挥手道：“连这个你都不知道，算了！”说着，小九扭头对狼青道：“狼青，回家一趟，把我那个网兜拿来，在我那个小库房里墙上挂着的，你知道的吧？”元十三好笑的看着小九道：“九小姐，您跟一只狗说这个，它怎么能明白？”哪知，元十三话音刚落，狼青竟然冲小九叫了一声，点了点头，飞速跑了出去。元十三看着狼青瞬间消失在视线里，顿觉得脸上生疼无比，他被一只狗鄙视了还不算，竟连智商都被碾压了！小九得意的瞟了元十三一眼，故意对唐天申大声说道：“哎，有人啊，自己傻就傻吧，还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傻，连我家狼青聪明都没有，大哥哥，我看你该换个手下才行了。”唐天申好笑的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唐天申，点头道：“有道理！”元十三狼青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返回了徐家园子，背上挂着一个布袋，小九打开布袋，拿出一个大了些深了些的网兜对唐天申道：“大哥哥，看，这个就是我祖父专门给做的小网兜，我用这个，一会儿就能捞好多鱼呢。”元十三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不信，不过换一个工具，抓不住鱼的依然抓不住鱼。小九瞪了元十三一眼，越发用力的哼了一声，势必要从势头上压过元十三；元十三不服气的作势又要哼，却被唐天申淡淡的扫了一眼，立刻乖乖闭嘴不敢再哼了。唐天申有些想笑，他发现跟着小九玩闹久了，元十三这性子竟不知不觉也变得孩子气起来，竟跟小九比谁哼的声音大么？真够无聊的！小九拿到了顺手的工具，立刻开始忙碌起来，她先找让唐天申把船划到鱼出没比较频繁的水域，在网兜里扔下一些饵料，然后把网兜慢慢放入水里固定好，耐心等着鱼游入网兜之中。 第二百三十七章鱼兜子 唐天申见小九一眨不眨的盯着网兜，见鱼游到网兜里激动不已却又忍着不敢出声的样子，不由觉得十分有趣。..元十三看了看小九，无意识瞟了眼狼青，见狼青蹲在地上，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小九，好似时刻准备着护卫一般，不由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哪知狼青竟好似察觉有人瞪它，突然蹭一下转头看向元十三，把元十三吓的一愣，还不待元十三有所反应，只见狼青又淡淡的撇过头去，那傲娇淡然的神情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嫌弃。元十三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堂堂一个贴身侍从，一流高手，接二连三被一只狗鄙视，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可元十三的这番发自肺腑的怒吼，却只能在心里默默藏着，当着唐天申的面，元十三还得保持自己高冷忠诚的侍从本分。小九耐着性子等到鱼游入了网兜深处，立刻抓起网兜杆子，迅速往上一提，只见大大小小的鱼在网兜里欢蹦乱跳起来，尤其是一条一尺来长的鱼，又蹦又跳的小九几乎都有些抓不住杆子了。唐天申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帮助小九握稳杆子迅速回收，并立刻用一旁被小九嫌弃的接鱼网兜兜住了鱼。..待把网兜里的鱼尽数倒进船上的水桶里，小九一脸兴奋的趴在水桶旁数着，一连数了两遍，兴冲冲的站起来伸出六个手指向唐天申比划道：“大哥哥，我一下子抓了六条鱼哎，六条呢！”说完，小九一脸得意的冲元十三吐了吐舌头道：“看吧，我就说我能捞到鱼的！”元十三还没说什么，狼青却冲着小九叫了两声，小九高兴的冲狼青挥手道：“狼青，你等着，我今儿一定捞很多鱼给你吃啊，也给大哥哥吃，就不给元十三吃，谁让元十三是个大笨蛋，大笨蛋，哈哈哈哈！”元十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求救般的看向唐天申，唐天申却像没看到元十三的可怜眼神一般，拉着笑的起劲儿的小九叮嘱道：“小心点儿，别掉到水里了。”旗开得胜的小九撸撸袖子，干劲十足的道：“放心吧，大哥哥，我会小心的，等会儿我捞条大鲤鱼来，咱们也做鱼兜子吃吧。”“鱼兜子？那是何物？”“大哥哥，你竟没吃过鱼兜子？鱼兜子可好吃了，我今儿早上还吃了呢，若不是因为鱼兜子凉了不好吃，我就带来给你吃了。”“你若是喜欢吃，一会儿再让鱼牙做就是了！”“对啊，我差点儿忘了，你家厨子厉害的很，什么都会做，那我今儿有口福了，可以想吃多少鱼兜子就吃多少了。”说着，小九高兴的哼着自创的小曲，继续开始捞鱼。等到水桶里装满了鱼，小九玩累了也玩饿了，唐天申让元十三把一些小的鱼扒拉出来扔回水里，又让小九挑了几条她自认为好看的喂了狼青，这才让元十三把剩下的鱼提回后厨，让鱼牙做鱼兜子来吃。鱼牙突然莫名被要求做什么鱼兜子不由傻眼，他虽是大厨，可鱼兜子这种小吃他连听都没听过，自然做不出来。小九虽吃过鱼兜子，知道是用鱼做的，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别人制作，描述的也不算清楚；唐天申想了下便派元十三找人去街上询问了一番，弄了一张菜谱交给鱼牙。鱼牙板着脸接过菜谱仔细一看，只见那所谓的鱼兜子不过是用鱼肉和冬笋做成鱼仁，然后把鱼仁和配料一起炒熟勾芡做汤，然后再用绿豆粉皮做皮，将鱼仁和汤糊包在一起再上笼蒸熟罢了。元十三很是关切的问鱼牙道：“能做出来吗？”鱼牙白了元十三一眼，很是不屑的把菜谱一扔到一旁，拿起菜刀棒棒当当的忙碌起来。元十三被冷落在一旁，郁闷至极，他今儿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无视到哪儿啊！一个时辰之后，元十三一脸沉重的将一盘盘菜端到了唐天申和小九面前。小九盯着眼前的菜看了又看，只见道道色彩艳丽香味扑鼻，可却没有一道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鱼兜子，不由奇怪的看向元十三。唐天申也看向了元十三，元十三很是无奈的暗叹口气，从袖袋掏出一张菜谱，轻咳一声念道：“第一道，龙舟活鱼，将活鱼开膛剖腹洗净，在鱼脊中间翻转呈船舱状，并将鸡泥加蛋清、黄酒搅匀填入“船舱”中，加适量鱼汤、葱、盐等调料蒸至入味，随将汤滗入鱼盘，推入煮熟的蛋清泡，再放上蒸好的“龙舟鱼”，便成。”“第二道，菊花鱼，将带皮鱼肉剞上菊花形花刀后，拍粉入油锅中炸制定型捞出装盘，锅中调汁浇在上面即成。”“第三道，拔丝鱼片，将鱼肉切成蝴蝶片，腌制裹上面粉油炸至金黄色出锅沥干，炒冰糖至糖化尽，小火炒至黄色，关火冷却，用勺子拉出糖丝，放在炸好的鱼片上。”“第四道，鸡豆花，将母鸡脯肉用刀背捶成茸，理弃筋后装入碗内，加清冷汤澥散，再加”小九听得一头雾水，指着桌上诱人的菜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皱着眉头问道：“元十三，你念这个干嘛？我和大哥哥是要吃鱼兜子的啊！”元十三微微叹了口气道：“鱼牙说做鱼兜子这种简单小食有损他身为大厨的尊严，坚决不肯单做鱼兜子，非要做了这些出来先让你们尝尝，还有，让我必须把这些菜的做法都念一遍，不然他宁肯去喂鱼也绝不做鱼兜子。”小九傻眼了，大哥哥家的这个厨子不是懒也不是不听话，分明是脾气大啊！唐天申看了元十三一眼眼眸一沉，低声道：“既然他想去喂鱼，那便——”元十三不由心里一颤，心中暗道：鱼牙啊鱼牙，你个倔头，什么大厨的尊严不尊严的，跟主子使脾气，你是真嫌自己命长啊，这次再被扔到湖里，看哪个还能救得了你啊？正当元十三心中感慨万千，等着唐天申毫不留情的下令处置鱼牙时，忽然听到小九脆生生的嚷道：““大哥哥，反正我也饿了，不如咱们就先吃这些吧，等会儿鱼兜子做好了再吃鱼兜子，好不好？。” 第二百三十八章坏人 唐天申愣了下，看向小九，只见小九笑眯眯的夹起一块拔丝鱼块放到嘴里尝了尝，赞叹道：“这个好吃，脆脆的甜甜的，不腻，大哥哥，你不吃实在太可惜了！”唐天申勾了勾唇角，没有再说什么，元十三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悄悄擦了擦替鱼牙冒出来的些许冷汗，低声道：“主子，鱼牙正做着鱼兜子呢，我这就过去看看鱼兜子做好了没，做好了我就立刻端来。”唐天申听出了元十三话里为鱼牙求饶的意思，不由淡淡的看了元十三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吓的元十三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句。小九听到唐天申哼了一声，忙抬起一张小脸冲唐天申讨好的笑了起来。唐天申好笑的看了眼小九，嗔怪的道：“连没见过的人你都几次三番的为他说好话，你祖父那样的性子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小菩萨。”小九皱了皱鼻子不乐意的道：“我才不是什么小菩萨呢，不过是祖父常说过天下但凡是有本事的人性子脾气大都古怪了些，想要知人识人用人，就要心胸宽广一些，能容的下他的本事，自然也能容得下他的古怪性子。”唐天生听得微微一怔，想了想不由好笑的道：“你祖父竟还教你这些？”小九不服气的道：“我祖父不仅教我这些，还教我练功骑马射箭，玩骰子牌九遛鸟听戏呢，大哥哥，你别看我小，我会的可多呢。闪舞..”唐天申看小九一脸自豪的扬起下巴挺起胸膛，丝毫不觉得一个女娃娃学什么玩骰子牌九遛鸟有什么不妥，想想邢国公那样的性子，日日对着这么个精古灵怪的小丫头怕也头疼的紧，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九不解的看着唐天申，虽然大哥哥笑的很好看，可那也是笑她啊，她又没错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唐天申轻咳一声忍住笑意温声道：“你说的不错，有你祖父精心教导，你不光会的多，也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的。不过，小九，你要知道，这世上不光有你祖父那般磊落坦率之人，还有奸猾卑鄙的小人，只会投机取巧的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些手段狠辣心机过人的小人，他们中有一些也是你所说的那种有本事的人。这世上并不是所有有本事的人都是好人，你要记得，害人之心虽不可有，可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小九听得两眼发昏，一脸蒙圈。唐天申一时感慨跟小九说了一通，见小九傻愣愣的望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跟一个小女娃娃说了这些人情世故的道理，不由觉得好笑。..唐天申便准备结束这个话题，给小九夹了些菜让她吃，却不料听见小九想了一会儿，忽然皱着眉头说了句：“大哥哥，若是有你说的那种坏人，我就揍他们，把他们揍的不敢使坏，让他们乖乖做好人，那不就行了？”唐天申愣了下苦笑道：“可有的坏人是不论你怎样惩罚他，哪怕要了他的命，他都要做坏事的！”小九惊呆了：“天下还有那么坏的人呢？那可怎么办啊？”小九不由苦恼起来，在她的认识里坏人大概就是京兆府尹家那小子那样的，打他一顿削了他的发髻他便不敢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不顾性命都要做坏事的人。唐天申见小九发愁，忙低声道：“小九，你只记得我说的话便是，你还小，不必要去烦恼这些的。”小九却摇头道：“我虽不烦恼这个，可大哥哥却是烦恼的，大哥哥的烦恼自然也就是小九的烦恼，我总要帮你想出办法才行的！”唐天申不由愣住了，没想到世上第一个主动想要帮助他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丫头，不过，这种感觉竟然很不错呢，唐天申忍不住翘起了唇角。见小九饭也不吃了，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来回划拉着发愁，唐天申正准备哄她几句让她不再纠结这个，却不料小九忽然扔下筷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笑道：“大哥哥，我有办法了，若是有那种坏人，就罚他去草原上放羊吧！我听说草原可大了，无边无际的，人还很少，让他一个人放羊，除了他没有别人，那他总不能去害羊吧？，大哥哥，你说我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唐天申看着小九天真得意的眼眸，忍不住笑道：“这个办法不错，等你将来长大了，就这么处理那些坏人吧。”“干嘛等我长大了啊？大哥哥你现在就这样处置这些坏人不行吗？”“不行，大哥哥没有处置坏人的能力。”“大哥哥你这么厉害都打不过那些坏人吗？那那个坏人得多坏多厉害啊？那什么样的人才能打败他啊？”“我不知道。”“哦，原来大哥哥这次这么不开心，都是因为打不过那个坏人啊。”小九觉得自己彻底明白了唐天申不高兴的原因了。唐天申没想到随意跟小九聊着聊着，这丫头竟然得出这么个结论，刚想开口否认，却又觉得小九好似说的也没错。他这些日子的沉闷和郁结的确是因为那个坏人，那个天底下最坏可又最厉害的人，他迄今为止都没有办法对抗至高无上的那个人啊！唐天申不由想到那个人，想到了明天的中秋晚宴，心情又有些沉重起来。小九想了一会儿，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把正在沉思的唐天申弄的一愣，只见小九一手握着筷子，一手叉腰，豪气云天的对唐天申嚷道：“大哥哥，你别发愁，你告诉我你要打的那个坏人是谁，等我回家了叫上我五哥、六哥、七哥、八哥都一起帮你打他，实在不行，你就等我长大了，我帮你打坏人，我功夫可好了，等我长大了，嗯，两个，不，三个元十三一定都打不过我！”端着菜刚走进来的元十三忽然听到自己被点名了，还隐约被下了战书，不由一脸茫然。唐天申看着一脸稚气却豪气云天说要帮自己的小九，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里酸酸的，他轻轻伸出手，摁着小九坐下，温声道：“放心吧，小九，大哥哥自己会处理这些的，你不用担心，有的时候，想要打败一个人，靠的并不是力气和功夫。” 第二百三十九章极品美味 小九不解的问道：“那要靠什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菜来了，快吃吧！”唐天申微微一笑避开了这个问题，他希望这个问题的答案小九永远不要知道，因为有一种打败叫做玉石俱焚！小九看了刚端上来的菜一眼，不由呆住了，根本顾不得再去问唐天申，只盯着这菜看了又看。闪舞..确定这道菜就是一碗清水里面泡着点儿白菜心后，小九不由傻眼了，虽然那菜心白白的跟朵花一样泡在清水里很好看，可白菜就是白菜，它怎么也不是一朵花啊！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泡着白菜的汤水真的就跟清水一样，清澈见底，不小的白瓷汤盆里真真除了清水一样的汤就是白菜心了，别的什么都没有。小九皱眉道：“大哥哥，虽说你不吃肉，但这个菜是不是也太素了？我长这么大，也就最开始在你这儿吃的那个青菜和豆腐是特别素的，比那个再素的我连见也没见过，今儿你家厨子这是给你弄了点清水煮白菜就端上来了吗？”说着，小九还忍不住好奇的拿起汤勺捞了捞，举着光光的汤勺在唐天申面前晃了晃道：“竟连点儿油星都没有，大哥哥，庙里吃的也没有这么素吧？”元十三不好意思的对唐天申道：“主子见谅，我是想着您不吃荤，就让鱼牙做些素的来，不成想他竟然做的这么素，我都有些不想端上来，可鱼牙偏说他这清水白菜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呢，我想着，许是味道独特，便端来给主子尝尝。”唐天申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素的！”元十三不解的道：“这还不素啊？都清水煮白菜了，还能怎么素啊？”小九也不太相信，她敢保证这道菜是她见过最素的了，别的素菜起码还有点儿油星，这道菜连一点儿油星都没有，怎么会不是素的。唐天申见小九不信，便夹了一片白菜放到小九盘子里笑着道：“真不是素的，不信你尝尝。”小九将信将疑的夹起白菜放到嘴里，嚼了几口，顿时愣住了，只觉得嘴里那白菜香味浓厚、不油不腻、柔美化渣，比刚才那什么菊花鱼、龙舟活鱼不知美味了多少倍。小九不由满脸惊奇的问唐天申道：“大哥哥，这是白菜吗？怎么这么好吃呢？”小九觉得自己之前的白菜大概都是白吃了，从来没有发现白菜竟然也能这么美味。唐天申轻声道：“这道菜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道功夫菜，这个看似跟清水一样的汤其实是至清的鸡汤。此汤要用老母鸡、老母鸭、火腿蹄肉、排骨、干贝等食材分别去杂入沸锅，加入调料炖煮至少两个时辰，再将鸡胸脯肉剁烂至茸，灌以鲜汤搅成浆状，倒入锅中吸附杂质。反复吸附两三次之后，锅中原本略浊的鸡汤此刻呈开水般透彻清冽之状，香味浓醇敦厚，不油不腻，沁人心脾。而白菜也不是任何一个白菜都可，要选取将熟未透的大白菜做原材，而且只选用当中发黄的嫩心，微焯之后用清水漂冷，去尽菜腥后再用清水样的鸡汤淋浇至烫熟。烫好的菜心垫入钵底，轻轻倒进新鲜的鸡汤，此菜才算成。成菜乍看清汤寡水，油星全无，但闻起来却香味扑鼻，吃在口中清鲜柔美，自胜过那万般佳肴。”小九和元十三听完都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元十三低低感叹道：“这哪里还是个白菜啊！”小九想了想一脸好奇的问道：“大哥哥，那这煮汤的肉都去哪儿了？还有那么多又是母鸡又是母鸭火腿什么的，定煮出来一锅汤了，可只烫了这么一个菜心，那剩下的汤要怎么办？”唐天申被问的一愣，想了想道：“我只知道烫过白菜的清汤是要弃置不用的，想来，那些肉也是如此吧。”“那岂不是太浪费了？就为了吃个菜心，就用了这么多东西？”小九眉头一皱，连连摇头道：“这可不好，我祖父说了，世上还有许多人连肚子都吃不饱，我们能吃饱穿暖，日日有肉吃已经很好了，万万不可做那浪费奢侈的事。若是我，我定会把那什么母鸡、母鸭的肉再做成别的菜吃掉才行。”唐天申欣慰一笑点头道：“你祖父教的很对，小九，你小小年纪能这么想实在难得！”小九一吐舌头不好意思的道：“说是这样说，其实我偶尔也会想吃一些特别的，上次听老冯头说熊掌驼峰还有什么飞龙都极好吃，我也很想尝一尝的。前些天，我还跟六哥说呢，等明年我长大些能去山上打猎了，也去猎一只熊来烤个熊掌尝尝。”唐天申见小九如此坦率，不由想笑，想了想对小九道：“熊掌我倒是吃过，但新割的熊掌，是不能立刻就吃的，要等到第二年彻底干透，才能炖吃。而且，熊掌保存很麻烦的，不可以见水，要用草纸把血水擦干，然后预备大口瓷昙，先用石灰垫底，然后铺上一层厚厚的炒米，放下熊掌后四周再用炒米塞严，上面再放石灰封口，放一两年，才可以拿出来洗净烹调。”“要那么久？那我哪儿能等的到啊，京都里有一家酒楼倒是有熊掌，可我祖父讨厌那家的掌柜，说他家一味狩猎野物有损什么，反正不许我去。”小九一听吃个熊掌这么不容易，不由嘟起嘴来。唐天申笑道：“不光保存麻烦，吃起来也很麻烦的，把熊掌收拾干净以后，要先抹上厚厚的一层蜂蜜，在文火上煮一个小时，再把蜂蜜洗去，放好作料，一开始就用文火来炖，最好用炭火，炖上一个半时辰才能炖香软。但如果不先用蜜糖来炖，炖上三天三夜，都是没有办法下筷子的。”“啊？我还以为烤一烤就能吃了呢，原来吃个熊掌还这么多讲究呢？”小九听得惊讶不已。唐天申笑着道：“其实熊掌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好吃，味道有些像比较厚的鱼唇，里面的小条肉倒是很柔软肥嫩，但是很黏，吃完熊掌，若是不立刻擦嘴，嘴巴都会被黏住。” 第二百四十章怂 小九一听这个，不由捂着嘴道：“那我可不吃熊掌了，我不想嘴巴被黏住，以后可就吃不了好吃的了。..”唐天申不由笑了起来，元十三看着小九那样儿也不由想笑，唐天申拽下小九捂着嘴的手轻声道：“没事，只要吃完用热布巾擦干净就不会黏住了，你若是想吃，我让鱼牙做清汤炖熊掌给你吃，那个比蒸熊掌好吃，也没有那么黏。”小九想了想摇了摇头，元十三不由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刚才不是还想吃呢嘛？怎么这会儿又摇头了？”小九瞪眼道：“我若是吃了熊掌觉得好吃，日日想吃那可怎么办？祖父说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是不对的，人就是要吃五谷杂粮才不会生病，若是一味追求口舌之欲，就会变成那什么什么的无用之人了。”元十三想不到小九会说出这番话，不由傻眼。唐天申赞赏的看了小九一眼，笑着给她盛了一碗鸡豆花温声道：“你祖父若是见你这般定会高兴的，熊掌飞龙咱们就不吃了，尝尝这个鸡豆花，这个用料常见，但想做好可不容易。”小九尝了两口，嘀咕道：“这个看着跟我常喝的豆花差不多，但为什么味道这么鲜呢？也没有肉怎么这么香呢？”唐天申笑道：“这个鸡豆花就是因为外形像豆花才叫这个名字的，其实并不是豆花，而是将鸡蛋清、水豆粉加入调料和匀。闪舞..用烧沸的鸡茸浆倒入调好的蛋清水豆粉里搅匀，用小火煨，待渐渐凝聚成豆花状时，将氽熟的菜心置于汤碗中，再将鸡豆花舀在菜心上，最后将清鸡汤轻轻注入，撒上熟火腿末即成。要想做好这个鸡豆花，必须选用老白皮鸡的脯肉，捶茸要精细，用汤、蛋清、水豆粉和盐比例要恰当，冲豆花时要掌握好火候。”小九感叹道：“难怪你家厨子脾气这么大，他这手艺只怕我家老冯头也比不得呢，这个鸡豆花真嫩真鲜，我祖母现在就喜欢吃这么嫩嫩的菜，回头让他教教我，我好回去做给我祖母吃。”唐天申笑着点了点头，小九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唐天申一边给小九布菜添汤一边心中暗叹：难怪莫家众人如此宠爱这个小丫头，这般纯若水晶又一心为别人着想的孩子，谁又能不喜欢呢？吃饱喝足的小九，听唐天申念了会儿书，跟元十三胡乱下了盘棋，这才提着两条肥鱼，带着同样吃饱喝足的狼青返回了邢国公府。小九本以为一回来又要听程名睿抱怨，正准备拿着路上买来的小吃给程名睿呢，却得知程名睿已经回家了。原来程名睿被莫平云和莫平芳操练了半天，苦不堪言，挨不住自己偷摸跑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一脸无辜的围着小九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起程名睿来了，只听莫平云万分嫌弃的道：“小九，你是不知道，我才让他拉一百下弓，还是只拉弦不射箭，可那小子才拉了三十个就说胳膊疼，我气的骂了他两句又踹了他一脚，才勉强坚持到了六十个，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那两个胳膊软的跟面条一样一点儿也抬不起来。”“对啊，我一看这小子胳膊抬不起来了，没法练习骑马，就让他蹲马步，练练底盘，可你们猜怎么着？”莫平芳一脸没好气的说道。小九笑着问道：“怎么着了？”莫平芳两手一摊，撇着嘴说道：“那小子才一刻钟，一刻钟啊！就直接给我跪地上了，别说踹，我看拿雷劈他，他站不起来了。”小九不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道：“才一刻钟？”莫平芳没好气的点头道：“就一刻钟！”小九不由惊奇道：“他难道在家就从来不练蹲马步吗？怎么才一刻钟就跪地上了？”莫平芳撇了撇嘴道：“我可不也给弄傻眼了吗？若不是从小看着那小子长大，我真都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程爷爷的亲孙子了。你们说说，程爷爷行伍出身，当年也是以一敌百的猛将；程叔呢，虽然比不得程爷爷勇猛，但好歹也是一方守将，上阵杀敌无所畏惧的；可你们看看程名睿那小子，眼看就八岁了，脸蛋粉嫩的比小九怕是都像个女娃娃，胳膊腿软的半点儿力气也没有，就这样，长大了能干什么啊？”“能干个屁？我看他就是一团扶不起来的烂泥，程爷爷还让他来跟着咱们学骑射呢，这才半天功夫就跑了，看着吧，说不好回家跟他娘一哭，他娘还得心疼呢。”“怂包，这么大了还一天到晚听他娘的，他娘说往东就不敢往西，他娘说外面风大就不敢出门，跟个没断奶的娃娃似的。”莫平云和莫平芳吐槽起程名睿来毫不余力，小九听不下去了，不由没好气的打断他们道：“六哥、七哥，哪儿有你们这么背后说人坏话的？阿睿是弱了些，可也没你们说的那么怂啊，别忘了，当初在马场上他还救过我呢。”莫平云和莫平芳一听小九这么说，便都不好意思再说程名睿了，转而告诉小九一件高兴事。小九一听乐坏了，忙追问道：“六哥，你说真的，爹明儿真请了常庆班的来？”“真的，我听五哥亲口说的，明一早常庆班的就来了，在咱们府上唱一天。”“那徐三娘来吗？”“来啊，常庆班的都来，她自然也要来的，五哥知道你喜欢听徐三娘弹唱讲故事，还专门派人跟班主说好了一定要带徐三娘过来的！”小九不由欢呼起来，她可是最喜欢听徐三娘弹唱故事的，莫平云和莫平芳知道小九一听这个定会高兴的，见小九欢呼雀跃的样子，莫平云和莫平芳都笑了起来，莫平芳拉着小九笑着道：“还有让您更高兴的呢，爹还请了杂耍班子呢。”小九喜出望外，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平常府里过节可从来没有从外面请过什么戏班子杂耍班子的，今年，爹怎么忽然开窍了，竟肯和别家一样请戏班了，让小九如何不惊喜呢？莫平云和莫平芳目的达成，忙拉着小九叮嘱道：“那明儿你可别跑出去了，咱们一起看戏看杂耍热热闹闹的过节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接旨 小九自然忙使劲点头答应，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得意的对视一眼，五哥交给他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中秋节当天，邢国公府难得一见的请了戏班杂耍班子，府里布置一新，热热闹闹的过起节来。小九和哥哥们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高兴不已，东跑西转呼和跳跃一刻也闲不下来，吃过午饭，莫平初见小九跑的一脑门子汗，担心小九玩的疯累着，便哄着她回去睡一觉。小九不情不愿的躺在床上，却没一会儿却便睡熟了，莫平初看的好笑，小心的给她掖好被子，这才悄悄走了出来。走到门口，莫平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转身叮嘱云珠一定不要让小九乱跑，不管她在府里怎么玩都行，只是不许出门，但也不能强迫她，一定要想尽办法哄着她在府里玩。云珠听得为难，但看着莫平初一脸严肃，深知这其中应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只怕今日府里请来这些戏班杂耍班子，也都是为了哄着小九不让她出门，云珠不由心里一紧，不敢多想，忙便点头道是。莫平初离开小九院落，面上并无半分节日喜庆，反倒有一丝担忧和沉重。昨日傍晚莫平初方才得知，谢贵妃派人去徐家园子传旨让太子今晚赴宫中参加中秋宴会，传旨太监态度傲慢无礼，惹得太子大怒，被扔出了徐家园子。..今早宫中传来消息，皇上会出席今晚的中秋宴会，莫平初顿时察觉事情不对劲。近几年皇上因身体不适，极少出席宫宴，即便出席，大多也就是露个面说了两句便离席了。此次中秋宴会因老太妃告病，是由谢贵妃全权负责的，也不知她是出于什么考虑，竟派人去向太子下旨，可太子将传旨太监扔出园子，分明就是发怒了，不满谢贵妃的安排。在这种微妙时刻，皇上却又大张旗鼓的宣告说自己要出席今晚的宴会。莫平初觉得这父子二人分明是要对着干，皇上此举只怕是火上浇油，会让谢贵妃和太子爷斗的越发不可开交的。这等敏感时刻，他是万万不能让小九搅进去的，这才说动莫太文请来戏班并把府里弄得热热闹闹，让小九光顾着玩暂时忘了她那个大哥哥。莫平初暗暗叹了口气，只希望今天小六他们和云珠都尽心竭力，让小九能安安生生在府里把这个中秋夜平安过去才是。可有的时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莫平初也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费尽心机，也抵不过天意。小九一觉睡醒，迷迷糊糊的看了会儿床幔，听到外面传来的丝竹声想起了之前的热闹，不由立刻爬了起来。闪舞..守在外间的云珠听见响动忙走了进来，服侍小九穿戴整齐，给小九梳头发时，听见小九随口问她道：“云珠，今儿徐三娘讲的那个故事你听见了没？你说这世上真的有蛟龙吗？明明都是龙，为什么蛟龙和龙就不一样呢？”云珠不由笑道：“奴婢没听过您说的那个故事，只听说蛟龙是一个角的，龙是两个角的，好似是没有变成龙的才成了蛟龙。”“啊？徐三娘讲的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听啊？”“我的小主子啊，今儿府里来的那么些生人，哪里都乱的很，奴婢得把咱们院子照看好啊，若是也跟那些小丫鬟们去听戏看热闹，万一什么人闯进咱们院子，那可不得了。”“那你岂不是很可怜，什么热闹都看不了？”“奴婢听听声儿就挺好啊，再说奴婢也不爱看戏，太热闹了还觉得头疼呢。”“也对，你爱清静，就跟我那大哥哥一样，他也爱清静，我每次去他的院子，都清静的跟没住人似的，也不知道今日过节，他那里会不会热闹一些。”小九想到唐天申，不由自顾自的嘀咕起来。云珠暗恼自己说了这么个话题，忙笑着对小九道：“头发弄好了，听说戏台上正演着跳箱子呢，主子你不是最爱看跳箱子了吗？快过去看去吧！”小九却摇了摇头对云珠道：“你把这些个花钿什么的给我取下来，换上发带，我去大哥哥那里看一看。”云珠不由忙劝道：“这大过节的，跑别人家怕是不妥吧，要不？咱们明儿再去吧！”小九越想越觉得唐天申现在肯定还是冷冷清清的可怜极了，不由着急的道：“我过去看一看就回来，你不知道，大哥哥总是一个人，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就他冷冷清清的，多可怜啊！”“可是，可是那个跳箱子一会儿就演完了，主子你不看了？”“不看了，我以前也都看过没什么新鲜的，大不了等我看完大哥哥回来再让他们演一遍就是了，到时候云珠你和我一起看啊！”“那个，那个，对了，听说今儿还有变戏法的呢，人家只演一出，一会儿就演，演完了就走了，主子你这会儿出去可就看不到了。”“还有变戏法的呢？我怎么没听六哥他们说？”“六公子，六公子他们哪儿能知道的那么详细，我也是听帮忙布置戏台的小厮们说的，听说一会儿就开始了，要不主子你先看，看完了再出去呗，也耽误不料什么事儿。”云珠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为了拦住小九她真是尽力了，只希望主子看入迷忘了这事儿就好了。小九想了想道：“变戏法的我倒是好久没看过了，也行，我看完了再去找大哥哥应该也来得及。”云珠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小九头发梳好便蹦蹦跳跳出了门，刚到院子里，小九抬眼一看莫平初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不由高兴的冲莫平初挥手问道：“五哥，五哥，变戏法的开始了吗？”哪知莫平初一脸严肃的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沉声道：“小九，快跟五哥去接旨去！”小九不由愣住了，云珠也惊呆了，接旨，她家主子要接圣旨吗？小九一脸迷糊的被莫平初拉着快步到了正厅，只见莫家众人都在，还有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大太监笑眯眯的站在那儿正等着她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奉旨参宴 小九跟着莫平初恭恭敬敬的站好，只见传旨太监拿起圣旨念道：“先圣云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闪舞..今上至德至孝，欲率躬天下，以慰凯风寒泉之思，琴瑟棠棣之情。朕深思厥意，宜哉！其以中秋月圆之时宴于长秋宫，诸妃、嫔、主，在京诸王、六品以上朝臣各臻其巧，咸乐焉欤！莫怡年自幼长于宫中，品性”小九听得眉头皱起眼睛乱转，心里暗暗嘀咕：这说的是什么，听着比一篇文章都要长还难懂，尤其是那个传旨的太监念起来一板一眼的，比念经还催眠呢。小九被传旨太监念的忍不住想打哈欠，本来就刚睡醒迷糊着呢，再被这么念了一通，还不能动弹，越发瞌睡，听到后面几乎都听不清楚说了什么，晃晃悠的几乎快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九突然感觉衣袖被扯了一下。小九傻愣愣的扭头，看到莫平初正冲她一个劲儿使眼色，那眼睛使劲使的似乎都有些抽筋了，小九这才醒过神来，扭头一看传旨太监笑眯眯的看着她，才意识到圣旨已经念完了。莫平初暗暗推了下小九示意她上前接旨，小九迷迷糊糊上前一步，传旨太监将圣旨双手捧着放入小九手中，小九接过圣旨，退回原位。传旨太监笑呵呵的对她道：“不过多半年不见，九小姐一下子长成了个大姑娘了，皇上若是见了，定会大吃一惊的。”小九茫茫然晕乎乎不知为何应答，便只得傻乎乎的咧嘴笑了笑，莫平初等人则听得心里一沉，老爷子更是心里沉甸甸的。按照圣旨上的意思，皇上是想小九了这才招她进宫参加中秋宴会的，可若只是要小九赴宴，又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下道圣旨，像以前那样派个熟识的太监来传道口谕便是了。而且，不久前宫里才传了口谕让老爷子去参加宫宴，老爷子已经称病表示不参加宫宴了，这个时辰皇上突然下旨让小九一人去赴宴，老爷子怎么想都觉得有猫腻。若只是单纯的口谕，老爷子是绝不会让小九去赴宴的，可现在却是下旨，圣旨可是不能违抗的，小九必须得去赴宴了。莫平初和老爷子心里想的差不多，只觉得今晚这个宴会小九不应该去，可偏偏又不得不去，不由很是头疼。正在这时，莫太文悄悄冲莫平初使了个眼色，塞了个一个荷包给莫平初，指了指传旨太监。莫平初心念一动，顿时有了办法，忙上前一步，拦着准备离开的传旨太监道：“今日麻烦公公跑这一趟，些许茶钱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闪舞..”传旨公公面上笑意越发明显，十分客气的退却道：“不敢，不敢，五公子客气了，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莫平初不动声色的笑着，将荷包悄悄塞到传旨太监手里，传旨太监装作推却不过顺势放入袖袋，却不经意的用手捏了捏，捏出荷包分量十足的传旨太监几乎快笑称一尊弥勒佛了，连连称赞莫平初和莫家众人。莫平初趁势凑过去轻声道：“公公，舍妹年幼顽皮，一人进宫我着实不放心，我可否同她一起进宫呢？”传旨太监愣了愣，为难的小声道：“五公子见谅，此事奴才可做不得主。”莫平初想了想又道：“昨儿二皇子给我送来了节礼，我理应进宫一趟去向他道谢的，可否烦请公公带我去见一见二皇子呢？”传旨太监看了眼莫平初有些犹豫，莫平初笑着轻声道：“我不才背了个二皇子便宜师父的名头，可这到底也是皇上金口玉言当众说过的，我也不好不当真，还请公公帮忙，行个方便，莫五感激不尽。”传旨太监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我只把你带去见见二皇子，以后的事情我可是一概不知。”“公公放心，多谢公公，多谢公公了！”莫平初本就不是为了见二皇子，是担心小九一人进宫，见传旨太监同意，忙连声道谢。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邢国公府的热闹，大家再也顾不上看戏玩闹，都纷纷忙碌起来。莫平初、莫太文和老爷子一起在书房商量进宫之后的应对，小九则被老夫人徐静娘和余淑贞带回房迅速打扮起来，剩下府里的大小事宜则就全权交给了莫平云几人。小九被折腾的连番换了四身衣服，才终于确定了进宫穿戴的衣服配饰，可还没等小九松口气，便又被摁着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头顶渐渐竖起奇怪的发髻，娘和大伯娘还不断的往她头上这边一个，那边一个的插着珠钗头饰，小九的脸不由越来越不耐烦起来。不过是去宫里吃个饭，用的着这么麻烦吗？眼见已经插了一头，娘和大伯娘都还停不下来，小九忍无可忍的抬起了手，下一刻徐静娘就低喊起来：“哎呦，小祖宗啊，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啊！”只见小九两只小手一通乱拽，转眼间她的头顶就只剩下了一顶简单的珍珠翠冠，还是因为固定在发髻上拽不掉，才幸免于难。徐静娘一把拉开小九的手训斥道：“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捣乱，这是要进宫参加宴会，大家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你头上光秃秃的成什么样子？”“我头上又不是没有头发，怎么就光秃秃了，你们给我弄了这么一头，我脖子都要压断了！”小九一脸气恼的嚷道。徐静娘没好气的瞪着小九道：“这才几根珠钗一个翠冠就嫌重了，等将来长大了要戴一整套的时候可怎么办？你还能不出门不见人了不成？”“是啊，小九，我和你娘都尽量挑着镂空缠丝的给你戴了，这些看着多，可真不算重！”余淑贞也温声细语的劝着小九。小九不服气的向老夫人求救道：“祖母，你看看啊，她们把我头上弄了这么多，还说不重！”老夫人坐在一旁笑着道：“小丫头，你娘和你大伯娘说的没错，给你戴的这些个珠钗真不算重，你啊听话，这是要进宫赴宴，不是让你去玩的，你得打扮的正式些才行。再说，你娘和你大伯娘等这个机会可等了好久了，你总得让她们过过瘾不是？” 第二百四十三章入宫 徐静娘和余淑贞一听老夫人这么说，都不由笑了起来。自从家里有了小九这个丫头后，徐静娘和大嫂都忍不住想给小九好好打扮打扮，过过之前没有闺女的瘾，可小九这丫头呢，虽然是个女娃娃，偏偏是个男娃娃性子，什么珠花翡玉的统统不爱，整日就戴个发带到处乱跑。弄得徐静娘和余淑贞每次看到别家那花团锦簇的小姑娘，都眼馋的不行，今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给小九装扮，两人自然是卯足了劲儿。小九呢，连最疼爱她的祖母这次都不站在她这边，便知道自己再反抗也没用了，也就老老实实任由徐静娘和余淑贞折腾了。可看着她们精挑细选的不停往自己头上戴这个插那个，还换来换去的也不嫌麻烦，小九还是忍不住问道：“都戴了这么多了还不够啊？娘，大伯娘，你们说的一整套头面得多重啊？”余淑贞笑着道：“像我和你娘常戴的这种金镶玉或者宝石的头面，一整套加上假发髻什么的，怎么也得个七八斤吧！”小九一听脸顿时皱成一团，连连摇头道：“我将来可不要带那劳什子，脖子还要压的缩回去，变成个短脖子呢。”“呸！我和你大伯娘戴了那么久，脖子还不是好好的，这个再沉能有你练功时候顶的那个铁锭沉，那个都能一顶一两个时辰，这怎么就不行了？你别闹，听话，这眼看着就赶不上了！”徐静娘瞪了小九一眼，和余淑贞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就这样，在小九的无力抗争中，她被梳好了发髻佩戴上了发饰，打扮的犹如一个闪闪发光的宝树般被徐静娘等人一脸担心的送上了进宫的马车。小九一上车便苦着脸对莫平初抱怨道：“五哥，你看看娘和大伯娘把我弄得，还往我的脸上抹了许多东西，我觉得我的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丑的要命！”莫平初看着斛黛描眉，腮红轻抹，粉唇点朱，衣着华丽秀美可人的小九，恍惚间竟有种自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不由心情很是复杂，再一看小九愁眉苦脸，如小时候一般嘟着嘴向他抱怨不停，又不由有些想笑。轻轻摁住小九乱抓乱挠的手，莫平初柔声哄道：“一点儿也不红，刚刚好，娘和大伯娘把你打扮的特别好看，咱家小九长大了，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小九一听这个顿时连连摇头一个劲儿嚷道：“没，我没长大，我还小着呢。”莫平初奇怪了，忙问道：“你以前不是巴不得自己快快长大嘛，怎么现在又不想长大了？”“五哥，我告诉你哦，长大了太可怕了，娘说她们头上那一堆足足七八斤呢，天天都得顶着七八斤的东西在头上，稍微跳一跳就呼啦啦掉一地，你想想多吓人啊！还有，我这个头发被绑的好紧啊，疼死我了！”小九挠着头皮，哭丧着脸嚷道。莫平初愣了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想不到自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九，竟然被女人习以为常的打扮给吓到了。不过看小九难得一次盛装打扮很不适应的样子，莫平初也着实有些心疼，拉过小九仔细看了看，将她头上比较沉的两个长发簪取了下来，又将贴着头皮的头发稍微调整松了些，小九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小九满意的晃了晃脑袋，却被垂下来的流苏打了下额头，不由气恼的拽了拽，发现拽不下来，往莫平初身上一扑，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五哥，你帮我把这两个流苏也摘了嘛，好五哥，你最好了，最疼小九了啊！”莫平初皱眉摇头道：“别闹，小九，这是去宫里赴宴，是要见皇上娘娘的，你弄得太不成样子，也说不过去的。”“我又不是没见过皇上，有什么大不了了，至于这么麻烦吗？还下什么圣旨，害得我被折腾成这个样子，还连戏法都没看上。”小九不满的嘟囔起来。莫平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低声哄着小九道：“小九，你听话，只要你今晚乖乖的，不惹乱子，明儿哥哥还让人来府上变戏法给你看。”“真的？五哥你说话算话吗？”“说话算话，但你一定要听话，不要乱跑不要乱吃乱喝，更不要乱说话。”“五哥，你怪怪的，我去过宫里多少次了也没见过你这样啊？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五哥你到底在怕什么？”小九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莫平初，莫平初不由微微一怔，本以为藏在心里的担忧竟然被小九察觉出来了。可深知小九还是个孩子，有太多事情还没法跟她说清楚，莫平初只能掩饰一笑道：“五哥怕你不听话，自己又跑出去了呗，万一被哪个大妖怪碰见了，大妖怪一看，呀，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多好玩啊，干脆就抱走得了，五哥没有妹妹了，可怎么办啊？”小九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莫平初胳膊嚷道：“哪儿有大妖怪，才没有大妖怪呢！”“谁说没有？你看看，这是什么？”莫平初捏着嗓子故意逗小九道。小九抬头一看，只见莫平初歪着嘴巴斜着白眼朝自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不由哈哈哈哈笑着躲了起来，兄妹两人笑着闹着，小九便忘记了之前的疑问，就这样穿过宫门入了宫。因有传旨太监领路，小九和莫平初的马车一直行到内宫门前方才停住，小九和莫平初刚一下车，便见一个大宫女立刻走到小九面前，十分恭敬的行礼道：“给九小姐请安！”小九不由愣了愣，大宫女看到跟小九在一处的莫平初，不由眼神疑惑，莫平初温声道：“我是莫平初，前来见二皇子殿下的！”莫平初话音刚落，只见那大宫女顿时一脸惊喜的行礼道：“给五公子请安！”小九忍不住看了这个大宫女一眼，只觉得她给五哥请安时比给自己请安时欢快了很多呢。大宫女给小九和莫平初行过礼后，笑意妍妍的柔声道：“奴婢是三公主身边的侍女秋荣，奉三公主之命来此等候专门迎接九小姐的，二皇子此刻和三公主在一处，都在长秋宫中，五公子不妨一道前去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富丽堂皇 莫平初正中下怀便点头应允道：“如此甚好，烦请前面带路。闪舞..”大宫女秋荣面上一喜，忙领着小九和莫平初往长秋宫走去。中秋宫宴设在长秋宫外一个宽阔高台上，小九和莫平初跟着秋荣走近高台，只见自高台第一个台阶直至顶端，每一台阶两侧都摆放着盛开的盆花，其中以菊花居多；而每隔五个台阶就安放着一盏宫灯，照的台阶上很是明亮。满轮秋月之下，鲜花随夜风轻轻摆动，盈盈清香袭来，宫灯柔亮的光照在每一阶台阶上，让一步步从台阶走上高台的人恍惚觉得自己是走入了一个美轮美奂的仙境一般。小九和莫平初被秋荣领着走上高台，只见高台上设了百桌宴席，排列两侧，正中央的上位正席上摆放着雕龙画凤的桌案台面，台面后放置着龙凤双台雕花椅。莫平初扫了那龙凤双台雕花椅一眼，不由微微皱了下眉，谢贵妃这么布置，莫非是想和皇上共坐在一处吗？可那里是本属于皇后才能坐的位置，而且今晚太子说不定也会参加，谢贵妃此举，难道是有意要挑衅太子吗？皇上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明明知道却装不知道呢？虽然还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可莫平初却越发笃定今夜定会不太平。小九好奇的打量着帝后尊席，只见尊席后设着龙凤呈祥的四围屏风，屏风上雕着嫦娥奔月的故事，十分应景。屏风两侧立有桂花宫灯树，那树上挂着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如同花瓣大小的宫灯，晶莹剔透十分精致，夜空下两颗桂花树宛如月宫中的月桂树一般盈盈动人。除此之外，每处席案旁还立着一个龙凤祥瑞的柱灯，上面罩上白色半透明的灯罩，既能照亮又不怕被风吹灭，整个高台被这些分列而立的灯柱映的如同白昼一般。小九四下张望了下，只见高台上到处张灯结彩，花团锦簇，衣着华丽的宾客静坐在席案内轻言细语；婀娜多姿的宫女与面如冠玉的年轻太监们鱼贯穿梭在其中，席案后面还有乐工们正在演奏，丝竹声悠长婉转不绝于耳。这般流金溢彩富丽堂皇的场景，让小九不由看傻了眼，也让莫平初眉头越发紧皱，以往宫中做派大都是庄严典雅为主，作风简朴，而近日这宫宴则十分奢华，完全不似以往宫宴，谢贵妃这一出手果然就非同凡响。正在这时，三公主李元宁和二皇子李勋看到小九和莫平初过来，不由齐齐迎了上去。闪舞..只见李元宁时不时的瞟着莫平初却热切的拉着小九道：“九妹妹，多日不见，你总算过来了！”李勋瞟着小九，却在跟莫平初寒暄：“师父，我之前还跟父皇说请你来呢，父皇说你过了年就要经考了，怕是忙着读书没空，这才作罢，若是早知道你不忙，我定直接去府上接你了。”莫平初温声道：“劳烦二皇子惦记了，之前收到的中秋节礼十分费心，平初唯有当面道谢方能以表谢意。”“师父不必客气，其实那节礼都是三姐帮我准备的，师父喜欢再好不过了！”李勋大大咧咧的说道。莫平初不由看了眼李元宁，拱手向她道谢，李元宁瞬时羞红了脸，忙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五哥哥客气了。”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黏在了莫平初脸上，神情痴痴的。小九在一旁看的无语，没好气的伸出手在李元宁面前晃了晃：“哎，我在这儿呢，你看哪儿呢？”李元宁越发羞红了脸，李勋看的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李元宁含羞怒瞪了一眼，忙看向小九，仔细一看才发觉小九今时不同往日，不由笑眯眯的对小九道：“小九，你今晚打扮的真好看。”李元宁为了缓解尴尬，不由也跟着夸赞起小九的装扮来了，却不知小九对自己的装扮十分不喜，听两人夸个不停，忍不住想翻白眼。无意中瞟到李勋头顶那镶嵌着硕大东珠的金冠，小九忍不住奇的问了句：“喂，李勋，你头上戴这么大一个不沉吗？”李勋愣住了，李元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平初忙轻咳了一声提醒小九不要乱说话，小九看了莫平初一眼不满的嘟了嘟嘴。李勋愣了愣，笑呵呵的对小九小声说道：“其实挺沉的，不过他们说今日大宴，必须要戴这样的才行。”小九一听乐了，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为了过节被折腾，顿时心里平衡多了。再看李元宁头上那分量十足的金钗宝石篦子后，竟也不觉得自己头上的沉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视线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席案上摆放的瓜果点心上瞟。李勋顺着小九的视线看去，笑着对小九道：“今晚是菊花宴，所有的菜都是用菊花做成的，现在桌案上摆放的点心也都是菊花做的，有菊花饼、菊花糕、菊花酥，等一会儿开宴了，还会有碧菊桶子鸡、菊叶糟肘花、菊香如意卷、菊香蟹肥，还有什么百合绿菊什么的，反正都是很好吃的，对了，我母妃费还专门让御膳房做了菊花馅的月饼呢，我还都没吃过呢，一会儿咱们一起吃吧。”小九本来看着席案上色彩艳丽的美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听李勋这么一说，顿时失望极了，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整个都是用菊花做的啊，难道就没有一个菜不是用菊花做的啊？”“菊花宴，当然都是要用菊花做菜才行，怎么，你这小丫头平日只知道大鱼大肉的，欣赏不了这等高洁的菜肴吧？”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小九和李勋等人不由都朝她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脸上好似刷了二斤白面粉，嘴上犹如涂了血，头上好像戴了个金玉罩子似的华服女子“摇曳多姿”的朝他们走了过来。女子在小九面前不远处停住，斜着眼睛满是鄙视的看着小九，从那女子身上传来的浓重香味，让小九鼻子痒痒的不行，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直冲那女子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破落公主 女子吓了一跳，顿时跳着脚躲开，拼命甩着手帕擦着裙子骂道：“你这死丫头干什么呢？我这可是新做的裙子，你弄了我一裙子鼻涕水，我还怎么穿啊？你们莫家人是不是生来就跟我作对的啊？”女子尖细高亢的声音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莫平初听见她对小九这般说话，不由皱起眉头，不动声色的将小九拉到自己身侧，沉着脸看着那女子。李元宁脸一板不满的对女子道：“荣郡王妃，不过一条裙子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小九她又不是故意的，你这般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小九和莫平初顿时愣住了，小九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跟个老妖婆一样的女子，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会是荣郡王妃，那个差点儿成了她五嫂的幕胡公主裴庆儿。尤其是这个裴庆儿，跟当初她和莫平坚在武器铺子碰见那个裴庆儿相比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小九甚至感觉若是把她扒光了洗干净了，应是跟个骷颅架子差不多了。莫平初一听对方竟是裴庆儿，不由也愣了愣，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裴庆儿了，记忆里对方还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异国公主，没想到几年不见，竟好似换了个人一样，浑然成了京都贵族中被人避之不及的破落户形象。..任凭莫平初再聪明，也想不明白不过区区几年，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就能变成这个样子呢？想到对方是裴庆儿，身份特殊，莫平初便压下了怒气，上前一步拱手向裴庆儿行了个礼道：“见过荣郡王妃，舍妹对香味有些敏感，一时不察，把你的裙子弄脏了，是我们的过错，理应赔偿。只是敢问应该如何赔偿，不若等一会儿宴席结束，我派人将赔偿送到您府上，您看如何？”裴庆儿头也不抬的骂道：“你这嘴皮子一张说的好不轻巧，我这条裙子可是专门从苏杭找人订做的，京都里独一无二，你拿什么赔我啊？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们莫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里可是宫里，皇上和娘娘一会儿来了，我定要”裴庆儿一边擦着裙子一边骂着，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却在看清莫平初的相貌的瞬间脸色猛地一变，裴庆儿好似瞬间被捏住了嗓子一样，半张着嘴愣愣的盯着莫平初。李元宁本就怒火中烧，一见裴庆儿看了莫平初一眼竟跟傻了一眼死死盯着不放，不由嫉妒心起，上前一步就要去拉裴庆儿。裴庆儿呆呆的看着莫平初，只见眼前的男子身材挺拔样貌清俊气质高华引人瞩目，对着自己竟也面带微笑，温文有礼，唯有那双眼眸深处，还藏着当年那个清冷孤傲少年的样子。那个少年不负所有人的期望，长成了一个极其出色的男子，听说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智勇双全，却毅然决然的辞官重新读书考经考，是满京都少年倾慕的对象。可自己呢？人老珠黄面容憔悴刚才还像个泼妇一样跳脚叫喊？裴庆儿瞬间觉得心痛难当，她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转身就走，脚步迅速的好似身后有怪兽在追赶着她一般。把愤愤然冲过去想要拉开她的李元宁弄得愣住了，小九也很是傻眼，呆呆的看着好似逃跑的裴庆儿，小九揉了揉鼻子不解的嘀咕道：“她一惊一乍的要干嘛啊？”李元宁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道：“管她呢，也不知道父皇干嘛还要请她来参加宴会，全京都谁不知道她是个女疯子，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的。”说完，李元宁忙看了莫平初一眼，见莫平初看着裴庆儿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由心里酸楚，想了想，忙一脸关爱的拉着小九道：“小九，一会儿你和我坐一块，省的那个女疯子又找上你。”小九看着一副温柔大姐姐形象的李元宁，忍不住想翻白眼，自从这死丫头见过自己五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处心积虑的讨好自己，全然忘了她们小时候都是怎么争斗过来的。莫平初听到李元宁这么说，忙笑了笑对她道：“多谢公主殿下了，小九顽劣，来的时候我一直都很担心，现在有公主照应，平初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李元宁见莫平初的目光终于落回自己身上，不由心中得意，双腮通红满面含羞的冲莫平初笑着道：“五哥哥放心吧，今晚我一定会照顾好九妹妹的。”小九抖了抖，忍不住想揉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可碍于和莫平初的约定，没法冲李元宁发火，便没好气的冲莫平初道：“我什么时候顽劣了，我不是答应你了听话不惹事吗？你再说我，我一会儿把那颗桂花树给拔了，你信不信？”莫平初见小九指着帝后席座旁的桂花宫灯树，不由脸色一沉瞪着小九，小九毫不示弱的回瞪着莫平初。李勋一听小九这么说却乐了，呵呵呵笑着对小九道：“小九，你要拔那颗桂花树啊？我跟你说，那可不是真树，是假的，用铁打的，你可拔不动。听说上面的枝是用什么金银做的，我还有上面挂着的桂花灯呢，那也不是灯，是一种刷了什么粉做成花朵样子的灯笼，不，也不是灯笼，里面并没有灯，哎呀，我也说不清楚，总之特别好玩，晚上会亮的，你想要吗？我一会儿让人拿来给你好不好？”小九听得乱糟糟的，皱着眉头瞪着李勋道：“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儿？都是什么呀，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给我，我才不要呢。”李勋被小九瞪了也不生气，只憨憨的挠了挠头道：“那等我问清楚告诉你，你就要了吧，我可是为了给你才专门去求了我母妃的，那个真的可难弄到了。”莫平初听到李勋说那桂花宫灯树不是树，竟是用铁和金银做成的，脸色不由一沉，谢贵妃的奢侈做派实在超乎他的想象，可她既然敢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给了她底气，那老太妃此番称病，莫非是为了避其锋芒？ 第二百四十六章众星捧月 百般念头瞬间涌上莫平初的心头，让他面色略微有些沉重。一直悄悄注视着莫平初的李元宁见状，还以为是李勋缠着小九让莫平初不快了，忙拉开李勋道：“哎呦，不过一个小玩意儿，也值得你这般显摆？九妹妹什么没见过啊，你以为跟你似得，拿个小灯当宝贝，再说，哪有追着缠着非要人家要的，等回头了你拿来让九妹妹看看，她若是喜欢你便送给她，若是不喜欢，你可不许缠磨人。”李勋听得心中委屈，不满的瞪着李元宁，李元宁却里也不理他，径直拉着小九对莫平初道：“五哥哥，父皇和母妃她们很快就要来了，咱们也去就座吧？”莫平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李元宁自觉自己做的称了莫平初的心意，不由暗中心喜。小九被李元宁拉着在帝后尊席下左侧前排坐了下来，而莫平初则跟着李勋坐在了小九和李元宁的对面席案。只听得一声呼喝，场中顿时一片宁静，紧接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中走了过来。小九定睛看了看，原来是宫中的几个嫔妃，等到众嫔妃坐定，忽然笙乐大作，有人高声唱喏：“恭迎圣安，恭迎凤驾！”莫平初顿时心头一震，凤驾？谢贵妃竟是以皇后之尊自居了，而皇上竟然还默许了，莫非——这声唱喏飘荡在高台上，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众人都迅速起身，女子们不约而同的迅速整理起衣襟，还有些在侍女的帮助下还仔细检查了一番，把小九看的目瞪口呆，不解何时起迎接圣驾竟然变得这等庄重了。闪舞..就在众人低眉敛目中，皇上亲手挽着谢贵妃走了过来，小九偷眼看去，只见谢贵妃身穿艳桃色繁花宫装，腰间用琥珀色软烟罗束得紧紧的，将本是庄严死板的宫装硬是穿出了几分婀娜的新意。外面罩着淡金色云烟软衫，用同色的金线绣了翩跹的蝴蝶，行动之中衣襟摆动，仿佛有无数的蝴蝶落在了身上正欲沾染那宫装上的繁花一般。谢贵妃头上梳着高高的云鬓，正中戴着一颗龙眼大的粉金色珍珠花钿，旁边斜插着两只同色小珍珠步摇，越发趁的她面容娇媚如月眼眸如水顾盼若星。那轻挽着皇上款款走来的姿态，哪里像是个半老的徐娘，分明还是个娇媚动人的妙龄女郎，尤其是皇上不知对她耳语了什么，惹得她一阵轻笑更添几分妩媚。看到谢贵妃这般，其他几个嫔妃都不由面色不太好起来，尤其是在谢贵妃盛装的映衬下，她们数人好似个个面如尘色，身如柳絮，通身再无半点儿光彩了！皇上携谢贵妃径直走到尊座前，两人肩并着肩，腿挨着腿，一起坐在了正中的尊位之上。待皇上和谢贵妃坐定，歌乐笙箫大作，可不管众嫔妃们瞧见皇上和谢贵妃恩爱的模样会不会心里泛酸银牙咬碎，可这劲儿的弹奏这花好月圆良宵引。众人齐齐跪在中间，缓缓叩拜下去，也不知是谁起了头，众人不由都跟着口中念道：“恭请圣上金安，恭请娘娘凤安。”“起吧！”皇上环视了一下众人扬声道，视线在小九身上顿了顿，眼眸微微一沉，却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如常，连坐在他身侧的谢贵妃都没有觉察出任何异样。小九跟着众人起身，抬起头看向尊席，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正噙着笑眼轻轻握着身旁谢贵妃的手，好似神情极为愉悦，见众人起身便下令开宴。众人纷纷落座，宫女太监们捧着一道道美食鱼贯而入，皇上拿起筷子亲手夹了一点菜给谢贵妃，谢贵妃受宠若惊笑若春花般羞涩接过，台下众人看在眼里，不由都低声暗赞皇上对谢贵妃宠爱有加，两人恩爱情深云云。李元宁听到众人赞叹，不由很是得意，见小九却蹙着眉心好似不解，不由问道：“九妹妹，你在想什么呢？”小九眨了下眼睛刚要开口，又觉不对，忙胡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这菊花做的菜到底好不好吃？”“呵呵呵呵，好不好吃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李元宁轻笑着夹了点儿菜放到小九盘里，小九犹豫了下拿起筷子尝了尝。其实刚才小九想的并不是吃东西，而是觉得奇怪，以前她曾多次见过皇上和谢贵妃相处，分明不是刚才那个样子，皇上大多对谢贵妃都是爱答不理的，今儿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不光对她笑眯眯的，还给她夹菜。小九心里一直暗暗嘀咕皇上是不是吃错药了，或者中邪了，刚才被李元宁一问，差点儿说出来，幸亏想到了莫平初的叮嘱，这才混了过去。小九的暗自嘀咕在尝了口菜后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小九没想到这菊花做的菜还挺好吃的，难怪李勋说这次宴会的菜肴是谢贵妃费了大心思的，的确是味道不错啊！小九能不管不顾的吃吃喝喝，可莫平初此刻的心却沉的有些透不过气来。亲眼看到皇上和谢贵妃如此情状，看到皇上分明默许的态度，莫平初这心里着实堵得慌。虽然怎么也不敢相信，可莫平初看皇上今日的做派，分明是有意要立谢贵妃为后啊。莫平初不由想到若是皇上真的立了谢贵妃为后，那二皇子李勋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了，将来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莫平初有些猜不透皇上的意图了，老爷子一直非常肯定，皇上不会放着已经成年的太子不立，去立二皇子一个小小稚儿的。可今日莫平初亲眼所见，皇上面色红润声音洪亮比之前所见精神了许多，莫平初不由暗暗猜测：难道是皇上身体好转，有意着手开始培养二皇子为继承人，故而才这般大张旗鼓的操办宴会，当众以皇后之尊对待谢贵妃？不日就要着手立新后了吗？小九不知莫平初的复杂心思，正一门心思的对付手中的螃蟹呢，小九是很喜欢吃螃蟹的。平日在府里虽然也常吃蟹，可长辈总说蟹肉性寒不许多吃，今日无长辈约束，李元宁还一味讨好，小九便放开了肚子大吃特吃起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挑衅 正在小九刚吃了一只，耐着性子等着侍女剥蟹肉时，皇上突然冲她招手了：“小九，听说你长高了不少，过来，让朕看看。”小九愣了下，擦了下嘴角，不舍的看了眼刚剥出来的蟹肉，起身忙走了上去。因皇上从小便给了小九免跪的特权，故而小九只是走到尊席前，笑呵呵的朝皇上和谢贵妃行了个礼。皇上笑眯眯的看着小九，神情宠溺，看了看点了点头道：“的确是长高了不少，”但好似嫌小九离得远，便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小九道：“过来，坐朕旁边，让朕好好看，你这个小丫头自从上了太学便不来宫里了，也不知道看看朕。”小九自小在皇上跟前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蹭蹭蹭便上前一屁股坐在了皇上身边，倒把下座的众人看的傻了眼。莫平初心里暗暗焦急，可无奈天高坐席远，小九这丫头又心大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让他满肚子的主意却连个使眼色的机会都没有。只见小九笑嘻嘻的坐下对皇上拱了拱手道：“皇上恕罪，您知道我不爱读书的，上了太学天天都要背书做功课可把我难为坏了，为了不给您丢人，我只能绞尽脑汁苦读，故而也就抽不出功夫来看您了。”“你这丫头，难道读书是为了朕不成？”“当然是为了皇上啊，读书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效忠皇上啊，只可惜我还太小，给皇上跑个腿儿都不够格，只能把书读的好点儿，免得人家说我在宫里上了几年学，进了太学连个书都读不好，丢皇上的人，是不是？”“哈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鬼灵精，朕啊说不过你，那你就好好读书别给朕丢人就行了。”“皇上放心吧，我虽写不了什么锦绣文章，但也不至于狗屁不通，绝不会给皇上丢人的！”“哈哈哈哈，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的很，只怕你祖父听了你这番话要翘胡子打你了呢？”“不会，不会，我祖父可疼我了，舍不得打我呢，再说，他若真是生气了，我就来找皇上，我祖父听皇上的，皇上只要你不让他打我，他便不敢打我了。”皇上听到小九的话，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谢贵妃自然也陪着笑了起来，皇上和谢贵妃一笑，众人也便都跟着笑了，一时，宴席气氛很是活跃。闪舞..莫平初在下面看着坐在皇上旁边，晃着小腿一脸顽皮的小九，不知是该后怕还是该庆幸，小九这丫头比他想的胆大也淘气，但竟不用教也知道怎么哄皇上开心。不过莫平初想想便明白过来，小九曾在宫里上了好几年学，和皇上一起吃饭也不知吃过多少次，若是没有几分哄人的功夫，又怎么能在宫中如鱼得水呢。想到小九小小年纪就得学着看人眼色讨人欢心，莫平初又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小九坐在皇上身旁童言稚语逗的皇上笑个不停，李元宁虽然心中微酸但看在莫平初的面上，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说些酸话故意找小九麻烦；而李勋自小就佩服小九这能说会道的本事，哪怕眼睁睁看着自己父皇如此宠爱小九，也只会觉得小九真厉害小九真棒！其他众人早就听闻莫家小九深得圣宠，此番亲见不过是落实了传闻罢了，些许名门贵女们即便心中嫉妒也不好当众故意为难。可有一个人看着小九这般得皇上喜欢，看着莫家如此风光，心里这股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小九跟皇上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自己在太学的事，正说的口干舌燥准备找个由头回座位继续吃喝时，忽然听到有人扬声道：“皇上，此等佳节美景，只是说说笑笑不免有些乏味，早就听闻莫家九小姐聪明伶俐多才多艺，不若表演个节目，给皇上和娘娘助助兴，如何？”莫平初一听不由心中大怒，以往宫中宴会也会有女子当众展示才艺，但那都是为了取悦皇上为了邀宠的，而小九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裴庆儿竟要让她当众表演节目，分明是想看小九笑话。莫平初心里对裴庆儿残存的一丝愧疚，因裴庆儿故意为难小九的举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莫平初正要起身开口替小九推拒，却不料小九突然伸手指着裴庆儿大声道：“想要我表演节目，行啊，我听说你以前是幕胡的公主，武艺不错，尤其是一手鞭子甩的那叫一个响亮，你可敢跟我较量一下，让皇上品评品评如何？”众人愣住了，莫平初也皱眉看向小九，不解这丫头打的什么算盘。裴庆儿被小九充满挑衅的指着，心中大怒，暗道邢国公府真是欺人太甚，一个屁大点儿的小孩也敢跟自己叫嚣着比试，真是不自量力。皇上看了看小九，又瞟了眼裴庆儿，低声问小九道：“小丫头，她可比你大了许多，你才刚到她腰那么高呢，真要跟她较量？”小九一脸傲娇的点头道：“皇上放心，我虽年龄小个子矮，可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小九绝不会给您丢人的。”裴庆儿一听这话，忍无可忍的冷哼一声道：“那我今日定要领教领教邢国公府的家学了！”说着，上前一步对小九道：“九小姐，请吧——”谢贵妃费尽心思张罗中秋宫宴，为的可不是让小九跟裴庆儿出风头，见状不由忙呵斥道：“胡闹，荣郡王妃你一个大人也好意思跟个孩子计较，小九才多大啊，你跟一个孩子比试，便是赢了，又有何光彩？”裴庆儿一听不由面上热辣，抿了抿唇狠狠瞪了小九一眼，她竟没想到这个，差点儿被这个小贱人给哄骗去比试了。小九被裴庆儿瞪得火大，眼珠一转，直接一拉皇上胳膊愤愤嚷道：“皇上，她瞪我，我一定要跟她比试，让她心服口服！”皇上也不满裴庆儿的态度，这可是当着他的面呢，就敢这么瞪小九，小九再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呢，裴庆儿这是完全忘了自己身份，还当自己是幕胡的公主呢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自取其辱 皇上心里一不高兴，还管什么谢贵妃不谢贵妃的，直接开口道：“荣郡王妃，你既然不服气，那朕就让你跟小九比试比试，此次比试只为宴会助兴，你们可要点到为止啊。..”裴庆儿心中不满，以为皇上这是故意偏袒小九，便硬邦邦的道：“臣妇领命，定不会伤了九小姐的。”只是那看向小九的眼神里却满是鄙视，小九不由心中暗恨，等会儿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老女人，顺便替她五哥把当年的气也出了。眼见小九和换了劲装的裴庆儿下场开始比试，莫平初不由无奈的暗叹了口气，小九啊，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那裴庆儿本就是花拳绣腿的功夫又如何是你的对手呢？小九和裴庆儿彼此心里都憋着气，一下场寒暄都不寒暄直接出手打了起来。裴庆儿刚开始还顾忌着皇上在场，不敢使出全力，可眼见自己招招落空后，便有些控制不住了，出招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恨，招招都带着一股凌冽杀气，好似恨不得徒手将小九撕碎一般。小九早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又在老爷子的精心调教下练了几年功夫，不管是内功还是外家招式，都比裴庆儿不知强了多少，打败裴庆儿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但小九藏着要出一口恶气让裴庆儿好好出出丑的心思，并未一开始就出重手把裴庆儿打倒，反倒是以敏捷身法一直躲避，让裴庆儿误以为她不敢正面交锋。裴庆儿以为小九年幼力气不济，只仗着身法灵活躲开自己的攻势，其实根本不敢和自己交手，故而攻势越发凌厉，势必要将小九重重击败以解自己这么多年的憋屈。只见裴庆儿全力挥出一掌直冲小九的面门，小九身小力薄好似根本躲避不及，众人不由暗暗心惊，李元宁甚至还惊呼了一声，李勋也急的大喊：“小九，快躲开，躲开！”皇上也忍不住微微皱眉面露忧色，谢贵妃却暗暗翘了翘唇角，心中暗道：邢国公那个老顽固从来都和她不对付，让他的孙女当众出出丑也算那个裴庆儿立功了。就在裴庆儿拳风即将击中小九面门之时，小九身体猛地往后一仰，抬手挡住了裴庆儿的这记重拳，同时抓住了裴庆儿的手腕，运足内里猛地一拽。裴庆儿只觉得一股大力钳住了自己的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的身子趔趄，硬生生被被拽了过去。只见小九身子后仰到了极限之时，猛地松开手身子一滑便从裴庆儿的身侧滑了出去，裴庆儿却因为惯性径直往前冲。..小九借着滑出去的惯性，腰部猛地用力，非常利索的凌空一翻，在快落地的时候反手抓住了裴庆儿的脚踝。裴庆儿瞬间如一支射出的箭矢一般被小九拽了起来，大半个身体突然凌空，裴庆儿心惊胆战不由两手惊恐的胡乱抓着，急切的啊啊啊乱喊乱叫起来。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莫平初忍不住轻轻抚了抚额，拿小九的淘气没辙儿。李勋看的有趣，拍手大笑道：“小九，把她扔出去，扔出去！”李元宁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谢贵妃脸上却挂不住了，瞪着李勋轻叱一声：“阿勋！”李勋不满的闭上了嘴，莫平初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可也怕小九真把裴庆儿这么扔出去闹成一团，场面太过难看，便悄悄冲小九使了个眼色，让她点到即止。小九看到莫平初示意，不由撇了撇嘴，猛地松开了手，裴庆儿踉跄着冲了几步狼狈的停住了身子。众人纷纷低声嘲笑起来，裴庆儿面色通红眼神癫狂，刚一站稳便飞速转身朝小九猛地冲了过去，只见她双拳紧握，一前一后，狠狠砸向小九的天灵盖。而小九正洋洋得意的朝莫平初挥手呢，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异样。莫平初不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声喊道：“小九，身后！”可裴庆儿已经冲了过来，那双拳眼看就要砸中小九的天灵盖了，众人不由都替小九捏了一把冷汗。小九察觉不对，已经来不及转身抵挡，她急中生智，凭着本能迅速往一侧跃去，躲开了裴庆儿的凶猛攻势。刚刚站稳的小九见裴庆儿竟然敢对自己暗下死手，不由眼眸一沉心生杀气，只见小九举拳跳起攻向裴庆儿，裴庆儿抬手急挡，却不料小九再半空之中收回了拳头，突然改用腿攻。如此近的距离，裴庆儿躲无可躲，硬生生挨了小九几脚后，被小九重重一脚硬生生踹出去一丈来远。小九一招得手，施施然向后一跃稳稳站住，满脸轻蔑的看着捂着胸口倒地的裴庆儿。李勋和李元宁不由齐齐喝彩：“小九真厉害！”众人也不由纷纷赞叹邢国公府深藏不露，连小九这般年纪的女娃身手都如此了得，这一切听在裴庆儿耳中不由越发刺耳，可偏偏小九还一本正经的朝她拱手道：“荣郡王妃，承让了！”裴庆儿不由血气上涌口中微腥，但当着众人面，也只能硬撑着站了起来，不待皇上开口，便称自己身体不适，狼狈告退了。谢贵妃脸上娇媚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皇上却很是高兴，哈哈笑着对小九道：“小九，你这丫头这功夫练的着实不错，没有给朕丢人啊！”小九一副小大人样子摆手道：“皇上过奖，过奖了！”惹得皇上不由又笑了起来，众人也纷纷赞扬起小九功夫高超云云，溢美之词不绝于耳。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了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给小九，小九看了看盯着自己神色不悦的莫平初，眼珠滴溜溜一转，举起杯恭恭敬敬的皇上道：“多谢皇上赏赐，小九祝皇上心想事成，荡尽天下不平事！”皇上听得惊奇，不由问道：“你这番祝词倒是新鲜。”小九朗声道：“小九常听五哥说，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天下太平，所以我想若是把所有不平事都荡平了，那天下就太平了，皇上自然也就天天都开心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太子驾到 皇上听的哈哈大笑，也举起酒杯道：“好，说的好！那朕就借你吉言，早日荡尽不平之事，天下太平！”说完看了莫平初一眼笑道：“你教导小九有功，赏！”莫平初忙起身谢恩，看到小九得意洋洋的冲他晃了晃脑袋，不由苦笑，这小丫头分明是怕自己责备她胡闹，这才说了好听话哄的皇上赏赐他呢，皇上倒也真吃她这套。..小九不知莫平初的心中所想，自以为自己做的事事圆满，教训了裴庆儿出了气，很是心满意足，坐下继续开开心心的吃吃喝喝，压根没注意到谢贵妃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起来。有了小九和裴庆儿这个不算良好但气氛十足的开端，一众想展现一下自己，引起皇上注意的妃嫔女郎们，都开始纷纷出来展示才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月亮渐渐爬上中天，该表演的也都表演的差不多了，才艺也展示了，皇上和谢贵妃也赏赐了，小九也吃的差不多了，正在和软糯黏牙的菊花糖较劲。已经吃饱喝足看够的李元宁和李勋忍不住开始打起瞌睡了，席座中不少人也都眼睛发直，神情迷离起来。而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有的已经忍不住悄悄打起了哈欠，可皇上却依然兴致勃勃，谢贵妃只好绞尽脑汁说些让皇上开怀的话，不让宴席冷清下来。正在这时，高台下突然传出一声有些发颤的唱喏：“太子驾到——”迷离的众人顿时清醒过来，那个传闻中在外养病数年不曾回宫的太子，竟然出现了！而本来有些打瞌睡的太监宫女们也瞬间打了个激灵，一个个猛地抬起眼睛朝高台入口处看去。莫平初心头大震，不解李恒此刻为何会突然出现，明明听说他是发火不肯领旨的啊？一丝怪异涌上莫平初的心头，让他忍不住悄悄向皇上和谢贵妃看去，只见两人神色各异，谢贵妃面无笑意眼眸中惊讶神色非常明显，看来她是绝没想不到太子会来赴宴的。可皇上的神情，莫平初却有些看不明了，只见皇上面色平静如水，眼眸深沉看不出半分喜怒，但有一点儿莫平初却看的分明，皇上对太子的到来是不吃惊的。那是不是说明皇上知道太子一定会过来的，莫平初忍不住暗暗猜测起来，皇上又为何会如此笃定太子会参加宴会呢？莫平初越想越觉得怪异，无意中看到扯着菊花糖吃的起劲儿的小九，莫平初苦笑连连，眼下全场中唯一一个事不关己的怕也只有小九这个吃货了，这丫头倒是一如既往的心大啊！可看到小九，莫平初心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小九莫名被下旨赴宴，李恒突然出现，这一切难道只是一种巧合吗？莫平初不由心头巨震，唯有拼命攥紧拳头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看皇上一眼，若是一切都如他猜测的那般，小九眼下的处境着实太不妙了。闪舞..万众瞩目之中，高台入口处渐渐出现了一个修长身影，渐渐的，那身影完全显露出来，缓缓朝尊席走去。在场众人不由都紧紧盯着那个身影，丝毫移不开视线，连乐工们都忍不住停下了演奏，整个高台上鸦雀无声。只因对着那样一个人，此刻发出任何一丝声响都是亵渎啊！只见来人身穿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出尘脱俗，面容俊美无双气质清冷，浑然不似世俗中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与生俱来的清贵高洁，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觉得自己低至尘埃。却唯有一人，只觉得心如雷震！小九本来对什么太子之类的不敢兴趣，对她来说，什么太子不太子的，都不如想办法怎么消化掉这个黏牙又好吃的菊花糖比较重要。但当那个所谓的太子缓缓经过她面前时，小九的眼睛却不由瞪的溜圆，嘴巴无意识的张着，那个黏牙的菊花糖就那么愣愣的挂在她的嘴唇上，随着她移动脑袋时微微晃动，小九都毫无知觉。因为小九此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做梦也想不到，她那个住在徐家园子的大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他怎么又会变成了什么太子？小九的脑子顿时乱成了一团浆糊，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唐天申一步步走到皇上面前，优雅淡然的行礼开口道：“儿臣拜见父皇！”小九不由愣愣的眨了眨眼睛，那声音分明也是她大哥哥的声音，可那人却跟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一点儿也不温和，冰冷孤傲的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闪着骇人的寒光，小九甚至觉得下一个瞬间，大哥哥就会疯狂的向什么人刺过去，毫无顾忌。小九又是震惊又是害怕，忍不住想开口喊一声“大哥哥”，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堵着发不出来，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好似被娘骂了那样又委屈又难受。莫平初看着李恒神态自若的拜见了皇上，却当没看见谢贵妃一般连礼也没朝她行一个，不由眉头紧皱。而皇上看到李恒的瞬间，眼神分明很是激动，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的让李恒起身，冷淡的好似对方根本不是他数年未见的亲生儿子一般。怪异的气氛让莫平初手心开始冒汗，他忍不住关切的看了小九一眼，却见小九直直的盯着李恒，面色微白眼眶泛红。莫平初不由心里一紧，小九这丫头对李恒真是贴心贴肺的，比对自己这个亲哥哥都要好，忽然发现自己被欺瞒了只怕会心里不舒服。莫平初忍不住很是心疼，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过去抱起小九离开这里，不管什么李恒，什么皇上，什么你争我斗你死我活，都离他的妹妹远远的。可莫平初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他和小九身后还有邢国公府，还有一众家人，所以他们唯有忍耐，等着迎接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了。皇上给李恒赐座，谢贵妃看着李恒淡然坐下，面色平静，全然当自己不存在的样子，而皇上也没有丝毫表示，不由心中不满。 第二百五十章大逆不道之人 谢贵妃看了李恒一眼，强忍怒气笑着开口道：“太子今晚能过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你这一离开宫便是数年，皇上对你是甚是想念，本宫念着你们父子多年未见，便想着趁此佳节好生团聚一番。..只可惜派去的宫人太过愚笨，惹的太子不快，本宫还以为太子只怕不会来了呢，眼下虽晚了些，但你能过来，本宫真是欣慰不已啊！”莫平初听到谢贵妃这绵里藏针的话，不由眼皮一跳，看向李恒。却见李恒却好似没有听到谢贵妃的话一般，径直对皇上道：“儿臣身子不适，本不欲出席，但有一事需要当面请父皇应允，只得冒昧前来了。”皇上看着李恒，低声问道：“何事？竟能劳得你出面？”莫平初听得心头一颤，皇上的语气里竟然带着淡淡的讥讽，是他多想了吗？李恒好似没有听出皇上话里的讥讽一般，眉头微蹙面色哀伤的低声道：“儿臣近日连连梦到母后，梦中母后总是掩面垂泪十分凄苦，儿臣为此夜夜不能安寝，不久之后就是母后祭日，儿臣想去皇陵住上一阵，陪一陪母后，还望父皇应允。..”李恒话音刚落，皇上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眸瞬间暗沉的让人心里发寒，倾泻而出的威压让在场众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个瞬间需要迎接的便是天子的雷霆之怒。谢贵妃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李恒无视她不说，竟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先皇后，什么母后掩面垂泪，是想拿先皇后揪出皇上的旧情吗？谢贵妃不由心中冷笑，那个女人总以为自己是朵盛世白莲，一辈子就该被人捧着供着，却不知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那女人以为是自己夺了皇上的宠爱，却不知即便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只要男人心里想，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因为皇上违背了一夫一妻的承诺，便整天要死要活的跟皇上闹腾，闹腾的她的儿子也莫名其妙的没了，谢贵妃一想到往事，不由心中恨极。不过再一想那个女人也遭了报应，早早死了空出了皇后的位置不说，留下了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亲娘都死了，还不知道紧紧的抱着皇上的大腿不放，竟还跟皇上使性子耍脾气，谢贵妃想想就觉得可笑。皇上是什么人啊？万人之上金口玉言的君王啊，他怎么会容忍有人忤逆他违抗他呢？可笑李恒这小子，明明都回京这么长时间了，竟然都不来见皇上，好不容易露面了，还哭丧着脸说想他死去的娘了。闪舞..谢贵妃想她若是皇上，这种不孝子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的好，免得杵在面前碍眼。可是刚才这个不孝子说什么来着，要去守皇陵吗？守皇陵啊！谢贵妃心念一动不由暗喜，守皇陵好啊，一去皇陵数百里，李恒去守着他死去的娘，别在皇上面前晃悠，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想到这儿，谢贵妃忍不住了，见皇上面色不善沉默不语，生怕皇上不允，忙故作哀伤的感叹道：“太子这一片拳拳孝心着实令人感动，皇上，太子体弱多病，如此夜夜不能安寝怎生了得？不如您就成全了太子的孝心，让他去皇陵陪陪皇后娘娘也好”谢贵妃话未说完，李恒突然沉声打断她道：“此事不劳谢贵妃挂念，父皇英明神武，自有定夺；便是我母后在天之灵，也定不愿听见你这种大逆不道之人如此虚情假意的为我求情，故而，你还是闭嘴吧！”谢贵妃犹如被人当面扇了一个打耳光般难堪至极，她惊怒异常，难以置信的瞪着李恒厉斥道：“我敬你是太子让你三分，你却信口开河污蔑于我，当着皇上的面，竟敢说我是大逆不道之人，你简直，你简直欺人太甚！”李恒冷声道：“自身不捡，还想让人敬你，谢氏，你真是比当年还可笑！”众目睽睽之下，被李恒当众羞辱，谢贵妃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气的捂着胸口面色发白，看了一眼同样脸色铁青的皇上，谢贵妃刷一下红了眼眶，悲悲切切的冲皇上嚷道：“皇上，太子如此羞辱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说着，便弱不禁风般的往皇上身上倒去，面如纸白气若游丝，完全是一副被李恒气的快要晕过去的样子，皇上不由往扶住谢贵妃，十分不满的瞪了李恒一眼，急命人去请太医来。李元宁和李勋吓了一跳，不由齐齐站起来喊道：“母妃——”“母妃——”李恒上前一步，一把掐住谢贵妃的手腕，对着皇上不满的怒视，低声道：“儿臣久病成医，对于晕厥之症颇有心得，谢贵妃这毛病，我医得！”说着，李恒毫不留情的掐上谢贵妃的人中，谢贵妃被掐的生疼，这晕症便不得不立刻痊愈了。李恒看着迅速转醒的谢贵妃，冷声道：“谢贵妃，你说我信口开河污蔑于你，可若是我没有记错，当年我母后去世不过数月，你就穿红戴绿还在宫内设宴摆酒歌舞取乐好不快活，你难道忘了皇后过世，身为妃嫔你且还有一年孝期要守吗？谢氏，你如此不尊不卑违抗祖训，我说你是大逆不道之人，难道还是冤枉你了？”李恒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谢贵妃本来赤白的脸瞬间红的滴血，她怨恨的瞪着李恒，嘴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话来。按照夏朝律例，皇后去世，妃嫔的确应守一年的孝，但皇上自己先违了祖训纳了新妃入宫的，谢贵妃身为贵妃总不好还守着祖训整日清汤寡水的不打扮自己吧？为了争宠，谢贵妃当时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好跟那些新人们争个你死我活呢，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孝期不孝期的？可这些话，谢贵妃是无论如何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的，皇后乃皇上的结发嫡妻，皇后去世后，皇上也当守孝一年的。可皇上却偏偏在皇后过世不足百天就纳了新妃，甚至丽妃还在孝期里有了身孕，此事天下皆知，可谁又能说皇上的不是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帝王之情 今日李恒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她违背组训，不替皇后守孝，大逆不道，罔顾尊卑。..她又能说什么呢？这孝期，她的确是没有守，祖训她的确是违背了啊！所以，错的只能是她；所以，她哪怕因此被太子当着众人，指着鼻子骂是大逆不道之人也还不得半句。谢贵妃心中的愤恨几乎快压制不住了，可为了地位为了将来只能死死忍住，和皇上同床共枕多年，谢贵妃比谁都清楚，这种时候皇上绝不会替她说话的。她不言不语，皇上兴许还会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怜惜她被李恒逼迫至此，可若是她敢为自己叫屈，只怕第一个拿她开刀的就是皇上了！果然，皇上本来即将爆发的怒气在听到李恒这番指责后，迅速沉寂了下来，似乎不打算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直接对李恒道：“你既然想念你母后，想去皇陵便去吧！”谢贵妃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冷的让她忍不住想发抖。李恒拜谢皇上，开口道：“当年儿臣突然重病不得不离宫调养，现在儿臣回来了，为了母后在天之灵能够心安，希望父皇能对谢氏这种大逆不道之人惩治一二，不然儿臣也无面目去见母后了。..”皇上惊怒，指着李恒喝道：“你——”“父皇难道觉得儿臣说的不对，那不妨问一问方御史，儿臣可否记错？我夏朝律例是否如此规定？”李恒说着，便扭头朝下座席位上以铁骨利嘴闻名的两朝老臣方御史看去。皇上眉头一皱，瞬间做了决定，好似完全没有看到谢贵妃眼眸含泪摇摇欲坠的哀求神情，面无表情的沉声道：“此事鞋贵妃的确有做的不到之处，但——”皇上还没说完，李恒又抢先一步道：“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但知错就改方是正理，父皇，已经隔了这么些年，谢氏依然没有认清自己的罪责，可见需要重锤方能敲醒她，我想母后在天之灵一定希望听到谢贵妃能够诚心改过的。”面对李恒的步步紧逼，皇上额头青筋直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谢贵妃，既然如此，你就当众向皇后的在天之灵祭拜，自述其罪吧！”谢贵妃脸不仅仅是发白，更是隐隐有些发灰了，一双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皇上，实在不敢相信不久之前这个男人还对她宠爱有加，还有意立她为后，还说百年之后想和她同穴共枕的啊？可现在却用这么冰冷的声音让她当众向先皇后祭拜，还要自述其罪？如果说刚才只是被打脸，那么此刻谢贵妃的脸已经被彻底扒下，甚至还被一脚踩进了烂泥里。..谢贵妃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扯下李恒脸上那层无欲无求的面皮，恨不得冲上去扯着皇上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可她不敢！皇命不可违，谢贵妃自认自己的脖子没有硬到不怕被砍的程度，可以不顾一切的违抗圣命，可以当众抗旨不遵，可以不顾儿女的前程，跟皇上闹翻。故而，谢贵妃只能带着满腹的怨恨和屈辱，慢慢起身走到中间跪下，颤抖着拜了拜，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个字。看到谢贵妃这一跪，李元宁和李勋不由红了眼眶，李勋眼泪巴巴的冲上前拽着谢贵妃朝皇上嚷道：“父皇，父皇，你别罚母妃啊，阿勋不要你罚她！”李元宁也冲上前跪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道：“父皇，母妃当年一时糊涂，她已经知道错了，请您原谅她吧！”又看着李恒哀求道：“太子哥哥，求你别难为我母妃了，阿宁求你了！”谢贵妃看着一双儿女为自己苦苦哀求，不由悲从心出，忍不住一把抱住李勋哭了出来。皇上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李恒面无表情，高台上唯有谢贵妃母子三人抱头抽泣的声音。众人如坐针毡，一个个恨不得自挖双目，丝毫不想看到皇家的这等隐秘之事。皇上看着谢贵妃母子情状，面露不忍，不由眼眸沉沉的瞪着李恒，李恒面色平静却眼神倔强的看着皇上。只见皇上脸色越来越黑沉，扶在椅子扶手的手背青筋直冒，好似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李恒面上无悲无喜唯有抿紧的下唇表明了他的坚持。众人心跳如雷，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动，谁也不知道，堂堂天子被人逼迫颜面扫地的后果会是怎样。莫平初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控制不住的鼻尖微微冒汗，心中十分不赞同李恒这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此招的确能让谢贵妃下不来台，甚至受到羞辱，可根本无法动摇谢贵妃的地位权势，而皇上被李恒逼迫至此，心里又怎么会没有怨恨？这天下谁人不知，一开始便不守祖宗规矩的是皇上啊？李恒此举不光是在打谢贵妃的脸，更是在挑战皇上的尊严，眼下三公主和二皇子都苦苦为谢贵妃求情，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会顾虑一二，不会强行让谢贵妃自述其罪的。可李恒若还是丝毫不肯让步，那皇上压抑已久的怒火，是不是就要朝他劈头盖脸的喷过去了？莫平初不由为李恒也为在场所有人捏了一把冷汗，可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眼前的僵局，只能心里着急。正在这时，忽然传来的一声大哭，让众人不由都愣住了，莫平初一眼看去，顿时头大不已，只见小九手里揪着一块菊花糖，正咧着嘴哭的撕心裂肺的。莫平初额头青筋直跳，忙朝皇上行了个礼，急急走了过去。可一走近，莫平初自己也吓了一跳，忙蹲下身子抬起小九的下巴，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哪儿来的血？可是咬到舌头了？”小九哇哇大哭着，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菊花糖，莫平初定睛一看，只见那菊花糖上沾的那粒白白的东西，莫平初用手拨了拨，觉得好像，可能，也许，大概，是颗牙齿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打破僵局的牙齿 小九的哭声打破了场中的僵局，皇上终于移开和李恒对视的视线，看了眼小九沉声问莫平初道：“怎么回事？”莫平初哭笑不得的回话道：“请皇上恕罪，小九被菊花糖黏掉了一颗牙，这，这丫头是第一次掉牙，流了点儿血，吓坏了，就哭了起来。闪舞..”皇上怔了一下，才想明白过来莫平初话里的意思，看着小九哇哇大哭皱成一团的脸，再看看她手里捏着的那块菊花糖，怎么看都觉得十分好笑，满心的怒气不知不觉也消散了许多。而李恒今晚来此，本就是因为小九，眼见小九哭得可怜，哪里还顾得上谢贵妃，直接开口对莫平初道：“小九掉牙了害怕，你还不带她回去，还要留她在这儿哭多久？”莫平初愣了下，看向皇上，皇上睨了李恒一眼，微微冲莫平初点了点头。莫平初如获大赦，忙拖起哭的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小九行礼告退，小九不管不顾的哇哇大哭着，被莫平初连拖带抱的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含含糊糊的嚷了句：“我的牙，呜呜呜呜，我的牙还在那儿呢——”狼狈不堪的莫平初无奈，只得停下来，满脸尴尬的冲皇上行了个礼，匆匆跑过去把那块粘着小九牙的菊花糖拿上。小九捏着粘着自己牙的菊花糖，继续哭的起劲，莫平初满头黑线，哄也不是，抱也不是，只好就这么半抱半拖着把小九弄了下去。有人绷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笑声如同摁下了一个开关，紧接着，便有人跟着也笑出了声，转眼间，不受控的笑声便从各处响了起来，直至，皇上自己也绷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小九的样子太过好笑了，明明没多久之前还是个身手惊人的天才少女，一转眼便成了因为掉牙当众大哭的小娃娃，这前后的对比实在太过明显，莫平初拖着她的样子又迷离般好笑，怎么也忍不住啊！而抱头痛哭的谢贵妃母子三人却哭不下去了，因为李勋看到小九那个样子，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台上满是笑声，把李元宁和谢贵妃都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哭了。皇上这一笑，好似拨云散雾一般，让高台上的疾风骤雨转眼便成了晴空万里，在座众人不由都齐齐松了口气。不管是真的想笑还是假的想笑，除了谢贵妃母子外的人都恨不得笑的越大声越好，谁也不想要承受刚才那种煎熬了。闪舞..李恒本是不打算来参加宴会的，什么父子情深什么权力地位，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可他不来，皇上却有的是办法逼他来，谁都不知道当听说小九突然被下旨参加中秋宴会时，李恒心里出奇的愤恨。李恒无法不愤恨，他已经被逼的回到京都了，可皇上还不肯放过他，为了让他参加中秋宴会，竟然连小九都设计上了。李恒不知道自己如果不按照皇上的意思出席宴会，皇上会对小九如何，可不管如何，李恒都不可能放任小九因为自己被牵扯进来，小九若是有半分危险，李恒绝不会原谅自己的。当登上高台，亲眼看到小九安然无恙好吃好喝时，李恒心中大石方才落地。可看着皇上和谢贵妃高高坐在尊位之上，欢欢喜喜的过什么中秋节，为了让自己赴宴，将自己逼迫至此，李恒心里的怨恨便无法抑制了。本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心思，李恒步步紧逼，逼的皇上当众承认谢贵妃有违祖训大逆不道，逼的谢贵妃下跪祭拜，逼的皇上几乎要对他爆发雷霆之怒。看着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男人，看着那个自己所谓的亲生父亲，目光沉沉面色铁青，李恒却一点儿都不怕，甚至还有着说不来的期待，他甚至希望这个男人疯一般的冲过来，那样，他就可以抓着这个男人一起从这个高台跳下去，所有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互不相欠了。可小九的哭声却让李恒心里一颤，他看着哇哇大哭的小九，瞬间清醒过来，现在还不到玉石俱焚的时候，而且今晚他仓促赴宴，根本就没有和对方玉石俱焚的准备，他太心急了！冷静下来的李恒决定迅速结束这场闹剧，对于这个地方，这个人，李恒心中满是厌恶，一刻也不愿多待了。看到小九安全离去，李恒立刻向皇上行了个礼道：“时候不早了，儿臣到了服药的时辰就不陪父皇了，儿臣告退！”说完，也不待皇上回话，便就那么自顾自的转身走了。众人不由目瞪口呆，不约而同的看向皇上，皇上却好似根本不在意太子倨傲的态度一般，面色如常的命人扶起谢贵妃母子，施施然宣布散席走人。皇上这一走，早就待不住的众人不由纷纷起身告退，转眼间，高台上便走了个干干净净，一场声势浩大的中秋晚宴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在莫家众人的焦急等待中，莫平初带着哭的嗓子沙哑的小九终于回了府。老爷子等人一看小九哭的两眼红肿嗓子沙哑不由都吓了一跳，老爷子重重一敲拐杖喝问道：“小五，可是有人欺负小九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老子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老夫人没好气的摁住老爷子道：“你急什么？先听听小五怎么说。”莫太文和徐静娘急切的拉着还抽抽搭搭的小九上看看下看看，发现小九除了哭的眼睛红肿鼻头发红外倒也没受什么伤，不由松了口气，可不管问什么，小九都是哭个不停，不由也看向莫平初。莫平初疲惫不堪，苦笑着道：“没人欺负小九，她牙被糖黏掉了，流了点儿血，吓着了！”莫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老爷子脸色一缓，但转念一想又皱眉不满道：“这宫宴是怎么回事儿啊？糖做的那么黏干嘛？看看把小九的牙都给黏掉了，真是不靠谱！”说着，心疼的一把拉过小九，哄着她张开嘴看了看皱眉道：“看看，掉的还是颗下门牙，这没牙了以后可怎么啃肉啊？”本来只是抽泣的小九一听老爷子这话，顿时又哭的大声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重要的事 老夫人不由狠狠拍了老爷子一下，搂过小九哄道：“小九乖啊，不哭了，别听你祖父胡说，小孩子长大了本来都要掉牙的，你那个牙啊很快就会长出来的，不信你问问你哥哥他们，他们也都掉过牙，现在还不都是好好的？”小九抹了抹眼泪，不太相信的看了眼莫平云几个。闪舞..莫平初忙拉过兄弟中唯一还没把牙长齐的莫平坚，逼着他长大嘴巴，指着他就快长全的后槽牙对小九道：“真的，小九，五哥从来不骗你，你看看，你八哥这最后面那颗牙不是刚长出来吗？”小九眨巴着红肿的眼泪凑上前看了看，嘴一撇哭着嚷道：“好丑啊，我不要——”莫平坚艰难的吸溜了一下口水，顿时也想哭了，他嘴张成这样好丢人的有没有，他这么大一人了也是要面子的有没有？可莫家众人都围着哄小九呢，压根没人关心莫平坚小男子汉的心酸，只见众人哄的哄，劝的劝，好一会儿才把小九给哄住了。在得到了每日会安排酥软的肉菜给她，绝对没有人会笑话她，将来长出来的牙绝对会比掉了那颗更好看等等一系列保证后，哭累的小九终于郁郁不欢的回房睡觉去了。几乎快累散架的莫平初看着因哄好了小九都松了口气的家人，微微皱了皱眉，忽然发觉他好像似乎大概，是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吧。莫平初郁闷的捶了捶腿，沉声对老爷子等人道：“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我忘了说了。”老爷子漫不经心的道：“还有什么事比小九掉牙更重要？”莫平初无奈的暗叹口气，沉声道：“今晚太子露面了，当众指责谢贵妃违反祖训大逆不道，皇上让谢贵妃跪拜先皇后自述其罪，谢贵妃母子三人抱头痛哭，太子和皇上父子二人几乎闹僵！”莫太文一听急了，不由喝道：“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莫平初一脸无语的看着亲爹，之前你们都光顾着哄小九，谁问过我半句啊？老爷子意识到事情棘手，冲莫平初招了招手，带着莫平初和莫太文一起去了书房。三人到了书房，老爷子沉声道：“小五，依你看，小九此番被下旨要求赴宴，是否跟太子有关系？”莫平初皱眉道：“我猜测太子应该是因为得知小九被下旨进宫赴宴后才忽然决定进宫的，他去的时候，宴会都已经到了尾声了，如果不是仓促决定，他不会到那个时辰才过来的。”莫太文赞同的道：“小五说的有理。”老爷子也颌首赞同，想了一会儿，让莫平初把太子出现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听完莫平初的话，老爷子和莫太文不由都想叹气，老爷子很是感慨的道：“皇上和太子这父子的情分啊，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有一天得给磨的一干二净了。”莫太文皱眉道：“自从大哥离京去白江口洽谈和倭奴国海上防护之事后，咱们朝中无人，对朝廷的动向不如先前那般敏锐了，皇上此次突然下旨，咱们提前竟一点儿风声也没收到，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爹，皇上此次显然是用小九来要挟了太子殿下，如若太子殿下今晚不出席，您说皇上难道真的会对小九如何吗？”一听这话，莫平初不由脸色一沉，皇上拿小九威胁太子他已经很难接受了，若是皇上再因为和太子生气而迁怒小九，莫平初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但幸好李恒极其看重小九，幸好李恒虽然不情不愿还是来了，也幸好皇上和李恒虽然剑拔弩张但始终没有撕破脸。可若是再来一次，还会有这么多幸好吗？莫平初心里真是一点儿底也没有啊！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他能如何？他敢如何？不过是试探试探罢了，太子一向冷情，却对小九另眼相待，皇上只怕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试试看看太子会不会因为小九做出些让步。不成想太子还真让步了，连谢贵妃操办的宴会都参加了，呵呵，咱们的皇上这下子该得意了，抓住了太子的把柄了呢！”莫平初急了，忙问道：“祖父，皇上若真把小九当成要挟太子的工具，那岂不是糟糕至极？”莫太文也有些担心的道：“爹，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小九搅和进来。”老爷子叹气道：“人在局中，身不由己啊！别说小九，便是你我，咱们邢国公府，皇上若是想用一用，谁能如何？”“难道咱们就这样任由别人摆布？”莫平初很不服气的道。老爷子好笑的看他一眼：“别人？傻孙子，那不是别人，是圣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可，可我们——”莫平初心里难受，不愿意接受连老爷子都会无奈的现实。莫太文心疼的看了看莫平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事情还不到你想的那步，皇上也不至于真把咱们当成鱼肉摆弄了，咱们更不会让小九陷入什么危险之中的，咱们邢国公府的分量，你祖父的分量，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莫平初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亲爹和祖父。老爷子哈哈大笑道：“行了，老二啊，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小五，你爹虽然是为了让你放心，但有句话说的还没错，老子还活着呢，皇上若是没疯便不会动莫家人的。你小子现在羽翼未丰，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烦心呢，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切照旧，皇上和太子闹腾他们的，等他们闹够了，总要闹出来一个结果的，咱们等着便是。”莫平初无语的看着亲爹和祖父，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位竟还逗他呢。可听着老爷子话里的意思，莫平初忍不住问道：“祖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真的是因为重病才被送出宫吗？”老爷子皱了皱眉摆了摆手不予回答。 第二百五十四章一反常态 莫平初还想再问，莫太文却暗暗冲他使了个眼色，莫平初无奈只能将满腹的疑问压在了心里，可还是忍不住默默嘀咕：都到了如此地步，祖父竟然还不打算告诉他，到底当年宫里发生了什么，连祖父这样的身份都如此忌惮。闪舞..莫太文看老爷子有些疲乏，便准备带着莫平初告退，莫平初正欲离开，忽然想到小九今日大哭的异常，不由有些担心的问老爷子道：“祖父，那小九怎么办？”老爷子没好气的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莫家的丫头爱干什么干什么，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可是皇上显然已经认定太子很在意小九了，若是再放任小九乱跑，会不会？”“哼，便是小九乖乖在家待着，皇上一道旨意下来，还不是想怎么用怎么用，你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好好琢磨琢磨你大伯这次被调派有何深意吧。”“祖父，您的意思是，大伯此次离京洽谈另有隐情？”“别问我，自己想，我老了，没那些精神头琢磨这些，你要多思多想自己多长几个心眼才行了。”老爷子说着，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莫平初看着老爷子渐渐走远的背影，不解的皱紧了眉头，眼见莫太文也要走，莫平初忙一把拉住他求助道：“爹，您指点指点儿子啊。闪舞..”莫太文摆手道：“儿啊，你爹我岁数也不小了，这些年都忙着挣钱，在这上面脑子也不灵光了，你还是自己琢磨吧啊！”说着，便也施施然走了出去。莫平初看着头也不回的亲爹，苦笑连连，怎么他这儿都火烧眉毛了，自家这两位还这么不急不缓的呢？难道真是他想的太多了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莫平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什么时候能学的跟爹和祖父这般心宽就好了啊！可他偏生就是个操心的命，他真不能看着小九硬生生的往麻烦堆里凑啊。莫平初打定主意，明儿不管小九如何闹腾，他也不能由着她再去徐家园子了。可人算不如天算，莫平初怎么也想不到，小九次日醒来，别说闹着去徐家园子了，竟连房门都没出一步，连吃饭都是云珠给她端进屋里吃的。小九平日乱跑乱闹让人担心，可突然这么乖乖巧巧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家众人却更担心了。莫家众人齐齐过来探望了一番，看到平日机灵活泼的小九郁郁寡欢，白嫩嫩的脸上连一丝笑都没有，好说歹说反正是不想出门不想动就想一个人待着，莫家众人不由愁坏了。莫平云、莫平芳和莫平坚三兄弟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通，自告奋勇前来开解小九。只见小九靠坐在软塌上，懒洋洋的吃着云珠剥好的葡萄，瞟见莫平云几人进来，眼皮子抬了一下便继续吃葡萄，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莫平坚朝莫平云和莫平芳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把脑袋齐齐往小九面前一凑，莫平坚神秘兮兮的竖起一根手指，又竖起一根手指，待竖起第三根手指时，三兄弟齐齐冲小九嘿嘿一笑，正在剥葡萄皮的云珠顿时瞪大了眼睛。小九抬眼看去，只见莫平坚、莫平云和莫平芳三人每个人门牙都没了，咧嘴大笑的样子一个比一个丑一个比一个怪，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这三人把自己的牙齿涂黑了。云珠手里的葡萄掉到了地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屋内一众丫鬟们也都跟着笑个不停，莫平坚三人得意洋洋的做出各种怪样子努力逗小九。而小九看了又看，在莫平坚等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咧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莫平坚等人瞬间如同被点了穴般僵住了，云珠慌了，忙搂着小九哄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小九扑在云珠怀里，头也不扭的指着莫平坚几个哭着嚷道：“太丑了，呜呜呜呜，我不要那么丑——”莫平坚兄弟三人对视一眼，都想哭了，他们费尽心思把自己画成这副德行，是来逗小九开心的啊！得知莫平坚三人无功而返，还把小九给弄哭了，老爷子不由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狠狠训斥了无用的孙子们一番，决定亲自出马了。老爷子抱着小九哄着问道：“今儿怎么不高兴了？都一天了也不出门，说说，谁惹你了，说出来祖父揍他！”小九闷闷的哼哝道：“没不高兴，就是不想说话。”“那还不是不高兴，你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一刻也停不下来，今儿闷成这样，定是不开心了，跟祖父说说，谁惹我的宝贝孙女不高兴了，祖父给你出气。”“没谁惹我不高兴，祖父，我就是不想说话，不想开口让人看见我没牙了。”小九被老爷子连连追问，便拧着眉头嘟囔道。老爷子仔细一看，才发现小九说话都是低着头嘴巴都不张开的哼哝，不由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笑，强忍着笑意轻声哄道：“多大点儿事啊，谁还不掉个牙呢啊？你哥哥们哪个不是掉牙掉的跟没牙老婆子一样，现在不都长出来了嘛，小九听话，你和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谁若是敢笑话你，老子把他牙敲下来！”老爷子为了加强语气，很有气势的挥了挥拳头，不妨云珠正端着茶水递过来，眼见老爷子一拳挥出，云珠不由吓了一跳，忙后退躲开。可跟在云珠身后的小丫鬟身手却没云珠这般灵活，见云珠突然往后退，避之不及，被硬生生踩了一脚。小丫鬟突然受疼不由身子一趔趄就往一边倒，正正的撞上了身侧的同伴，只听得扑扑通通几声响，几个小丫鬟跟肉粽子一般接连摔倒在地，你磕了我的头我碰了你的脸，你撞了我的腰我踩了你的腿，滚成一团狼狈至极。小九一看不由乐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老爷子见小九终于笑了顿时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云珠扶起几个小丫鬟出去，笑眯眯的对小九耳语了几句，小九一听不由瞪圆了眼睛，抬头急切的问道：“祖父，你真弄来了蝉翼，送给我好不好？” 第二百五十五章呆头鹅 小九这一抬头说话，老爷子便看清了她那掉了牙的嘴，见她咧着嘴没了牙的样子，不由想笑，可老爷子深知他若是此刻笑了，小九定是要气炸，便忙死死忍着，一张老脸皱的跟苦瓜一样忍得十分辛苦。..小九还以为老爷子是不舍得呢，忙扯着老爷子的胳膊道：“好祖父，你最疼小九了，你若是把蝉翼给我，我定开心极了，再也不闷在屋里了。”“真的？”“真的！”“那——好吧！”老爷子故作不舍的点了点头。小九高兴的欢呼起来，这一欢呼那缺了牙的地方格外明显，老爷子肩膀抖了抖，艰难的忍着笑意道：“走，这就跟祖父拿去，不过你可得听话，蝉翼锋利的很，别胡玩，小心把自己伤了！”小九自然知道蝉翼的厉害，也正是因为它薄如蝉翼削铁如泥才格外珍贵，祖父惦记了许久才弄到了一把，她久闻蝉翼的大名从未见过，到时候拿在手里，定会把几个哥哥羡慕坏了，于是小九忙不迭的点头道：“祖父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得了蝉翼匕首的小九兴致勃勃，又是让云珠吹落头发到蝉翼上试试，又是让人找来坚硬的木料切割，忙的不亦乐乎，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精神。莫家众人都松了口气，但为了让小九不再陷入掉牙的郁闷中，邢国公府立刻新出炉一条家规：所有人必须笑不露齿！这可难为坏了莫家的男人们，面对儿孙的叫苦，老爷子没好气的杵着拐杖嚷道：“老子一把年纪了都能做到，你们一个个叫什么叫，等小九长出牙了，你们爱怎么笑怎么笑，老子不管，现在都给老子把嘴闭紧了笑！”莫平坚等人看着一脸没商量的老爷子，苦笑对视，尤其是快换完牙的莫平坚，更是无比悲催的回忆起自己掉牙时期被家人当成笑话逗弄的场景，忍不住心疼的抱紧了自己。当所有人为小九恢复正常松了口气时，莫平初却觉得小九有些奇怪，宴会之时小九明明已经得知李恒的真实身份，但至今却对李恒只字不提，与以前那个总是把大哥哥挂在嘴边的样子判若两人。再想想小九回府路上的崩溃大哭，莫平初越发觉得不对劲，小九自从两岁后便极少大哭，便是哭也是哄一哄就好了，可那晚小丫头就像不受控了一样，怎么哄也哄不住，那伤心的样子怎么想怎么奇怪。一开始，莫平初也以为小九是因为突然掉牙外加宴会上受惊才会如此，可后来想想，小九那丫头又不是那等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小姑娘，根本不至于因为掉个牙哭成那样的，更不可能会被当时的情形吓到。而且小九一向不爱美，说她会因为掉牙觉得丑，便把自己闷在屋里不肯出门，郁郁寡欢了那么久，莫平初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可小九突然性情改变到底是为了什么？莫平初隐约感觉此事定和李恒真实身份揭露有关系，可再一想，小九才只有六七岁，平日里又是个最单纯不过的性子，若是心里有事根本藏不住。莫平初觉得也许小九不提起李恒，只是因为李恒欺瞒了她，生了李恒的气，索性便不想再理会那个人罢了吧。而莫平初巴不得小九不找李恒，故而也就没有再深究这其中的缘由，更没有在小九面前提起过此人，每日里只让莫平坚几兄弟好好看护小九便是。中秋假期结束，小九和莫平云等人又恢复了日日上学下学的生活。天气越来越冷，夫子整日让学生们待在屋内读书习字，一应室外活动大大减少，本就对读书习字不敢兴趣的小九便越发觉得无趣极了。一日，夫子布置了默写文章的课业，便自顾自的看起书来。小九见夫子看的专心，丝毫注意不到下面的动静，不由眼珠一转，把自己的默写册子扔给程名睿，冲他示意帮自己默写，自己猫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离下学的时间还早，小九晃了一圈没什么好玩的，便去树林里爬到树上看看太学临街的热闹。一个人坐在树杈上，小九东看看西看看，没一会儿便没了兴致。小九支着脑袋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起来，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不管在哪儿干什么都无趣的很，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以前明明好玩的那么多，可现在竟都觉得不好玩了。看着街上叫卖的商贩们，小九不知怎地想到了唐天申，可唐天申已经不是唐天申了，大哥哥已经变成太子，不再是她的大哥哥了，这么想着，小九不由心里闷闷的，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难过。正发呆着，小九忽然听见一道疾风朝自己袭来，不由本能抬手一挡，一枚石子磕在了她的手背上，不轻不重但却成功点燃了小九的火气。小九怒气冲冲的四处一看，却见自己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探出来一张笑脸，一双凤目狭长慵懒，精致的尖下巴微微抬起，红唇微翘不经意的带出些许魅惑之态，一眼望去，让人忍不住盯着这张太过美丽的脸一看再看，完全忘了他的衣着年纪。小九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的冲那少年挥了挥拳头嚷道：“李元嘉，你个死狐狸，竟敢偷袭我，找死吗？”原来这相貌过分美丽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齐王世子李元嘉，小九在宫中育婴堂里结识的朋友，和她联手称霸初学的同伙。李元嘉呵呵一笑道：“谁找死了？我过来睡会儿觉，不想一睁眼便看见一只呆头鹅，小九，你说这只呆头鹅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能一动不动那么久呢？”小九撇嘴道：“我哪儿知道，这你得问那只鹅！”“我这不是正问着呢嘛？”李元嘉凤目流转红唇轻启笑出了声。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李元嘉喝道：“好啊，你敢骂我是呆头鹅，李元嘉，你给我等着！”说着，小九提起一口气，猛地一跃便往李元嘉所在的树杈上跳。 第二百五十六章小爷 李元嘉吓了一跳，迅速开始往下爬并急切的冲小九嚷道：“不带这样的啊，又欺负我不会轻功是不是？”小九跃上李元嘉身侧树杈，双脚勾着树杈猛地往下一抓，一把抓住正往下爬着的李元嘉，得意一笑道：“就欺负你，怎样？”说着小九用力往上一提，将李元嘉硬生生提了上来，然后抱着李元嘉的腰往上一跃，跃上了更高的一根树杈。闪舞..不怎么粗的树杈上突然站了两个人，不由剧烈晃动起来，吓的李元嘉面色发白，死死抱着小九急慌慌的嚷道：“小九你这个混蛋，小爷怕高，快下来！”小九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没事，小爷我不怕就行！”“呸，你个死丫头，你一个姑娘跟谁学的一口一个小爷的，你是小爷吗？”“你都能当小爷了，我怎么就不能？”“爷是男的，年纪还小，自然就是小爷，你是女的，怎么能自称爷？”“为何女的就不能当爷了，我说我是小爷就是小爷，不服你咬我啊！”“你当小爷不敢呢，你看我不一口咬死你个混蛋，快把爷放下来！”“啊呸，李元嘉你也不看看你的长相，就你这样，扔到大街上，我若说你是个女的，保管没人相信你是个男的，长得比我都好看，还想当小爷，做梦！”“你个死丫头，长成这样是爷的错吗？你长的丑跟爷有关系吗？”“好哇，李元嘉，你敢说我长的丑，你才长得丑呢，说，我是不是你小爷？”小九威胁十足的抱着李元嘉猛地往下跳了跳，树杈被压的咯吱咯吱作响，李元嘉被晃的头晕眼花，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李元嘉觉得他们脚下的树杈好像是快断了，若是真断了，小九这个皮糙肉厚的死丫头是不怕，可他怕啊！李元嘉稍微一想便果断认怂，死死的抱着小九连声嚷道：“小爷，爷，祖宗，我长得最丑了行不行？快放我下来啊，我要吐了，呕——”小九满意极了，这才抱着李元嘉连跃数下，从树上跳了下来。李元嘉一落地便捂着胸口蹲了下去，干呕几声，呼哧呼哧喘了一通，这才顺过气来。小九折腾了李元嘉一番，胸口也不闷了，心里也舒服了，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了。李元嘉抹了抹嘴角，愤愤的杵了一下小九问道：“说吧，谁惹你不高兴了？拿我出了一顿气这会子舒服了？”小九咯咯一笑道：“没谁惹我，也没不高兴，就是无聊的紧，你说咱们要什么时候不用上学就好了，我天天去练武场上骑马射箭多好啊！”“得了吧，我宁肯来太学睡大觉，也不想在府里待着。”“为何？你在家里睡觉有床有被有人伺候着，不比太学里好？”“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比我大了两岁，你还当自己是大人了不成？”“反正比你大就行，哎，对了，我听说你中秋宴会上因为掉牙哭的那叫一个惨啊，哈哈哈哈哈，行啊，小九，太给小爷长脸了，我跟你说，满京都因为掉牙哭成那样的，从夏朝开国至今，小爷保证你绝对是头一个啊！”小九一听李元嘉提起这事儿，不由恼羞的骂道：“滚，再提这个我一脚踹死你！”“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是打啊杀啊死啊活啊的？”“不能，怎样？”“我——不怎样，小爷，爷，您爱怎么着怎么着，行了吧？”小九斜了李元嘉一眼，满意的笑了，把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李元嘉躺在小九身旁，看了会儿天，又看向小九，过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在小九眼前挥了挥，小九眉头一皱骂道：“干嘛？”李元嘉打量着小九小声问道：“小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心事是什么？”小九扭头不解的看着李元嘉。李元嘉无语的看着小九，狠狠翻了个大白眼，竖起一根手指十分严肃的道：“先说好，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许动手，小爷不管怎么说都是太学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么拆我的台会让人以为咱俩不和，让人看笑话。”小九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李元嘉这才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些事情不想跟任何人说，但想起来又觉得有些烦不开心？”小九皱眉想了想，好奇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心事？”李元嘉惊奇的瞪大眼睛，翻起身盯着小九道：“我随口说说的，你还真有心事啊？哎哎，你有什么心事快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小九两眼一瞪，抬脚就把李元嘉踹翻过去，李元嘉滚了滚狼狈的爬起身瞪着小九嚷道：“不是说好了不动手吗？”“我动的是脚！”小九白了李元嘉一眼，得意的晃了晃二郎腿。李元嘉无语的瞪着小九，第一次发现这小丫头果真长大了，有了心事不说，竟还会跟他耍心眼了。明知打不过小九，又套不出来话的李元嘉果断放弃，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对小九道：“在这儿躺着有什么趣儿，走，小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小九懒洋洋的问道：“能有什么好吃的？这京都大街小巷的我什么没吃过”“我保证这地方做出来的羊肉锅子，你尝都没尝过。”李元嘉信誓旦旦的道，小九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有些意动，加上今早没精神吃的少，肚子倒真也有些饿了，便起身跟李元嘉走了。李元嘉拉着小九鬼鬼祟祟的往侧门走去，快到侧门了也不出去，伸着脖子东看看西看看，小九不解的盯着李元嘉问道：“你这是干嘛呢？”李元嘉小声道：“再等一刻钟，门口换岗，咱们就趁机溜出去。”小九没好气的道：“费那个劲儿干嘛，想出去还不简单！”说着，拽着李元嘉往回走李元嘉一脸蒙的被小九拽着拖到围墙旁，见小九挽起袖子掖好衣摆，两手一搓，蹭的一下便高高跃起攀上了墙头，身子一旋，利利索索的坐在墙头上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羊肉馆子 李元嘉不由看傻了眼，小九坐在墙头上弯下腰伸出手对李元嘉道：“来，你使劲跳，我拉你上来。..”李元嘉愣愣的走到墙根使劲跳了起来，小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用力往上一提，李元嘉只觉身子一轻便上了墙头，还没等他坐下，便被小九抱着跳了下去。不过喝口茶的功夫，自己就从墙内到了墙外，李元嘉忍不住使劲跺了跺脚，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稳稳跳下来了。看着扯弄袖子拍打衣摆的小九，想想自己以前为了溜出去费的功夫，李元嘉不由一把拉住小九道：“我决定了，我要练功夫！”小九愣愣的看着李元嘉，只见李元嘉紧握拳头一脸坚定的道：“为了能翻墙越壁，便是出点儿臭汗沾点儿灰，小爷也认了！”小九无语的拍开李元嘉的爪子，没好气的道：“得了吧，就你？还想翻墙越壁？那羊肉锅子在哪儿呢？快走，我饿了！”李元嘉好不容易骨气的勇气就这么被小九拍没了，他不由瞪着小九嚷道：“我怎么就不能翻墙越壁了？你不也才练了两年功夫就能这样了嘛，我坚持练个三五年了总能做到吧？再说，这才什么时辰啊，你就饿了？你是猪吗”小九不耐烦的一把搂住李元嘉脖子，往下一摁拖着他便走，李元嘉挣脱不开被小九拖的直翻白眼连连嚷道：“放开，快放开，小爷快被你勒死了”小九理也不理径直往前走，李元嘉死命掰开小九的胳膊，咳了几声没好气的嚷道：“你知道路吗你？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粗鲁啊？小九我可告诉你，你这样长大了真没人要，看在咱们发小的份上，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小九板着脸把手指掰的咔嚓咔嚓直响，李元嘉不由缩了缩脖子，小九盯着李元嘉沉声问道：“到底在哪儿？”“在西边，不过咱们先去换衣服。闪舞..”李元嘉十分识趣的说道，小九皱眉不满道：“吃肉还换什么衣服，别穷讲究了。”“什么讲究，你穿成这样到处跑，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俩是太学逃学的学生吗？笨，一看就是经验不足啊，若不是哥哥带着你，你小子可怎么混啊。”李元嘉得意洋洋的勾了勾小九的鼻子嘲笑道。小九呲了呲牙，慢慢举起了拳头，李元嘉立刻讨好笑道：“乖，听话，咱们换了衣服就去吃肉，立刻，马上啊！”小九这才慢慢放下拳头，李元嘉不由偷偷吁了口气，暗叹这丫头还是小时候可爱些，现在真心惹不起啊！小九也想不到李元嘉竟然提前在自家马车上准备了衣物，还不止一套，连什么书童小厮的衣服都有。..小九东翻翻西看看不由好奇的问道：“你难不成每天都准备偷跑吗？这什么书童小厮的衣服备来干什么？”“这你就不懂了，有的地方呢，还是扮成书童小厮来的方便，我父王可比不得你祖父开明，万一逮着我可是要剥了我的皮的。”“那你还敢偷跑？”“人生在世玩乐二字嘛，若是连玩都不能玩了，活着该多无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当然听不懂啊，你这种生在蜜罐里的丫头，哪里懂哥哥我的心酸啊！”李元嘉一脸怅然的感叹道，惹得小九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什么心酸小九倒是没发现，只觉得李元嘉真是一如既往的花样百出。两人换了衣服，收拾齐整，李元嘉这才带着小九往那家羊肉锅子店去了。李元嘉带着小九穿了两条街走入一个小胡同里，到一处普通院落门前，李元嘉停住了脚步。小九抬头一看，只见无门牌匾额，看着和普通民居没什么两样，不由有些疑惑。李元嘉并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先打量了自己一番，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这才上前敲了敲门。小九很是怀疑的瞪着李元嘉问道：“你带我来的真是羊肉馆子吗？”已经恢复风流小公子模样的李元嘉摸出不知藏在哪儿的扇子，刷一下打开扇了扇，冲小九飞了一个媚眼道：“当然是，一会儿记得多吃少说话啊！”小九越发不解的看着李元嘉，正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走了出来，见是李元嘉带人过来，忙笑着福了福身道：“公子带朋友来了，里面请！”李元嘉带着小九走了进去，李元嘉一边走着一边跟女孩聊着，笑着问道：“数日不见，紫罗姐姐的病好些了吗？可还咳嗽？”叫紫萝的女孩展颜一笑，轻声道：“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公子挂念。”那笑容清新自然，好似清晨中含苞绽放的花蕾极为动人。小九不由看的呆了呆，她跟老爷子去过不少馆子，但有这般好看女侍倒却没见过呢。“我听着还有些沙哑呢，还没好利索吧？我早就该过来看姐姐的，只可惜家中有事出不得门，今日有空便想着过来看看姐姐。这是我新得的一瓶白蜜丸，说是对嗓子极好，姐姐拿去吃吃看，若是有用，我回头再多弄来一些给姐姐。”李元嘉温声细语的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紫萝有些为难的看了李元嘉一眼，低声道：“多谢公子的好意，紫萝已经无碍了，不能收公子的东西。”李元嘉见紫萝不肯收，也不恼，笑眯眯的道：“姐姐不用跟我客气，我跟姐姐一见如故，不过些许白蜜丸，姐姐拿去吃便是。”说着便把瓶子往紫萝手里一塞，紫萝很是为难的看着那瓶白蜜丸，咬了咬唇又双手递了回来。紫萝行了个礼低声道：“公子的心意紫萝感激不尽，但东西真的不能收，还请公子收回去吧。”李元嘉皱眉道：“看来这白蜜丸姐姐是不喜欢了，既然姐姐不喜欢，那这东西定是不好，既是不好，那我便扔了吧！”说着，从紫萝手中抓过瓷瓶便扔了出去。紫萝吓了一跳，不由急声道：“公子，你——” 第二百五十八章不解风情 李元嘉皱着长眉抿着唇不吭声，小九在一旁看的傻眼，只觉得自从进了这处院门，李元嘉全身上下处处别扭，说话都好像捏着嗓子一样，大冷天的，还拿把扇子扇啊扇啊的，怎么看都像那戏台上自命风流的书生浪子。闪舞..眼见叫紫萝的女孩急的眼圈都红了，小九不由没好气的一把捏住李元嘉的手，李元嘉猛地被小九这么捏住，疼的不由直喊。小九理也不理李元嘉，硬生生掰开他的手，只见那手心里果然有一瓶白蜜丸，不由狠狠白了李元嘉一眼。李元嘉忙向紫萝看去，却见小九一把拉过紫萝的手，将白蜜丸放到她手心道：“这个白蜜丸不值什么钱，对他来说跟糖豆差不多，你既然嗓子不舒服，就拿着吃吧，若是不喜欢，随便扔了就是。我饿了，羊肉锅子什么时候能做好？”紫萝呆呆的看了看手中的白蜜丸，看了看小九，小声道：“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做好了！”小九急了，瞪眼道：“还得半个时辰，我不是要饿扁了？”紫萝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现在离用饭的时间还早，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烦请您等一等可好？”小九郁闷的挠了挠头，狠狠剜了李元嘉一眼，李元嘉迅速抬头看天满脸事不关己，紫萝怯生生的看着小九，小九嘟着嘴道：“那有什么能吃的，先给我端来些垫垫肚子。”紫萝松了口气，忙道：“有胡饼，我马上就去端来。”小九没好气的挥了挥手，紫萝立刻跑去端饼了。小九扭头看着李元嘉，愤愤的揪着他的衣襟将他那仰着的脑袋扯下来，瞪着他道：“说，你带的这是什么鬼地方？这哪儿像是个馆子，还有，你刚才是在唱大戏还是跳大神呢，拉着一个女侍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还非要送人家什么白蜜丸，有病吗？”李元嘉无语的看着小九，他早就说这丫头是白长了一副聪明相貌，其实什么都不懂，都这个年纪了，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若不是这里女侍长得好看，他吃饱了撑的跑到这么个偏僻地方吃东西啊？不过见小九满眼好奇不解，李元嘉便一本正经的教导她道：“这里真是个馆子，一会儿羊肉锅子做好了你尝尝便知道了，紫萝年纪比我大，我叫她声姐姐有什么不对的？至于我送紫萝白蜜丸，嘿嘿，那当然是因为我觉得她好看呗！”小九不解道：“她再好看能有你好看？你若想看好看的，自己多照照镜子便是了！”李元嘉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指着小九鼻子喝道：“小爷是男的，男的！”小九很是无辜的一摊手道：“我也没说你是个女的啊！”李元嘉被小九气了个半死，愤愤的撇过头去不理会小九，小九不知自己哪里惹毛了李元嘉，见他不理会自己，便自顾自的在院里晃荡起来。紫萝端着饼子走过来，小九一见便忙冲她招手，紫萝走过来，小九直接伸手拿过一个饼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小九吃着吃着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还在一旁的紫萝道：“你看什么呢？”紫萝刷一下红了脸，低声道：“公子是不是很饿啊？”小九愣了下，才想起自己穿的是李元嘉的衣服扮作了男孩，不过她这般的年纪本就对男女之分不太在意，还觉得有人叫自己公子挺有意思的，便也不说破只点头道：“有点儿饿，你家这个胡饼味道还不错，酥脆油香、咸淡适中，挺好吃的。”“这是我做的，和京都的胡饼不一样，是我们老家的胡麻饼，刚才我还担心公子吃不习惯呢。”“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吃得习惯，嗯，你手艺不错。”“多谢公子夸奖！”紫萝见小九吃得香，不由笑了起来，小九觉得紫萝笑的好看，做的东西也好吃，便也愿意跟她多说几句。两人相谈甚欢笑意妍妍，可看在李元嘉眼里就不大是滋味了，他来过这家馆子好几次，费尽心思讨好，可紫萝从未跟他这么有说有笑的啊？怎么这小九一来，就变得不一样了呢？强烈要求一视同仁的李元嘉不由大步走了过去，硬生生插话道：“那个，紫萝姐姐，羊肉锅子快好了吧？小九，你别光吃饼子啊，一会儿吃饱了可就吃不下肉了。”紫萝一听这话，忙道：“两位公子稍等，我去厨房看看。”说着，便忙退了下去。小九嚼着饼子没好气的对李元嘉道：“就这么点儿饼子还不够我填牙缝呢，我且留着肚子吃肉呢。”李元嘉看着已经被吃下去大半的饼子，白了小九一眼道：“可不？您那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吃多少都填不饱吧？”小九不由看向李元嘉不解问道：“你今儿怎么怪里怪气的？吃错药了？”“你才吃错药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快吃你的吧！”李元嘉很是没好气的瞪着小九说道。小九哼了一声，眼珠一转，突然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想吃什么嘛？我想吃——人！”说着，小九便张牙舞瓜的扑了过去。李元嘉不由跳着躲开，两人追着闹腾了一番，小九把剩下的饼子尽数塞进了肚子，揪过李元嘉在他后背蹭了蹭油，把李元嘉气的跳脚。小九却不管不顾的搂过李元嘉的脖子，好奇的问道：“这家馆子这么偏，又不出名，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李元嘉嫌弃的拽开小九油乎乎的爪子，白了小九一眼神神秘秘的道：“你猜？”小九嗤笑一声随口道：“莫非是闻见香味摸过来的？”“非也！”“误打误撞找到的？”“非也！”院门外传来几声狗叫，小九听到眼珠一转，打趣道：“我知道了，定是被狗追着咬胡乱闯进来的！”哪知小九话音刚落，李元嘉竟愣住了，小九也愣了下，紧接噗嗤一声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狂笑一边指着李元嘉道：“原来你真是被狗追着跑进来的，哈哈哈哈哈，白痴，笨蛋，竟然被狗追着跑，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九章拖后腿 李元嘉一张俊脸臊的通红，愤愤捂着小九嘴嚷道：“别笑了，你还嫌小爷不够丢人啊！”小九笑的直不起腰，扒开李元嘉的手嚷道：“不够，不够，你生来就是丢人用的，哈哈哈哈哈”李元嘉气的把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可无奈身单力弱摁不住小九，只能被小九放肆嘲笑。小九正笑的停不下来，忽然被李元嘉猛地拽紧，只听李元嘉满脸恳求的道：“小祖宗，别笑了啊，给哥哥留点儿面子，回头我送你六福楼新出的点心。”小九一听，忙忍住笑，举起一只手毫不客气的道：“五盒！”李元嘉肉疼的吸了口气，可看着越来越近的佳人，咬了咬牙挤出两个字：“成交！”小九立刻崩住不笑了，却见李元嘉迅速整理衣服，紧接着三步并两步走到廊前柱子旁，伸长一只胳膊撑在柱子上，另一只手不急不缓的扇着扇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前方。小九好奇的看着李元嘉，只觉得这小子眼睛亮的跟见了鸡的黄鼠狼一样，还有这架势摆的，活似戏台上的丑角一般。小九不由顺着李元嘉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朝他们款款走来。..小九定睛看去，只见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长着一张白净瓜子脸，眉清目秀清雅秀丽，比起那个紫萝更多了几分妙龄女子的风情与雅致。但当看清那女子手中之物时，小九瞬间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见那双纤细白嫩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而那托盘之上是一个正在冒着热气的大汤碗。小九不由伸长脖子使劲嗅了嗅，只觉得那飘来的热气香味诱人，哪里还顾得上看李元嘉的笑话，立刻拔腿便跑了过去。正在努力凹造型，向对方展示自己迷人风采的李元嘉还来不及张口，便见小九已经冲到少女面前，眼巴巴的盯着那锅子问道：“肉好了？”李元嘉只觉得万箭穿心，他分明是走温柔贵公子路线的，今日却被小九这个吃货扯后腿扯成什么鬼样了啊？李元嘉恨不得使劲捶自己几下，觉得自己今儿是昏了头，怎么就能觉得小九这死丫头有心事，为什么脑子进水一般非要拉着她来这儿啊？小九丝毫没有注意到李元嘉的崩溃，正垂涎欲滴的盯着眼前少女手中的大汤碗呢。少女听见小九问话，愣了下，见小九直直的盯着自己手中汤碗，不由轻声笑道：“实在对不住，让两位公子久等了，肉还要稍等一会儿，听紫萝说公子饿了，我便先端来些羊汤给公子暖暖胃，外面冷，两位公子请里面坐吧。”小九一听没肉吃便没了精神，瞬间垂眉耷拉眼起来，少女见状不由觉得好笑。李元嘉愤愤的走过去小声提醒小九：“咱能别这么丢人吗？那汤好歹也是肉汤，你先垫垫一会儿就吃肉！”小九一听觉得此话有理，有肉汤喝也比光吃饼子强，而且这少女相貌秀美声音极甜极清，听如人的耳中说不出的舒适，小九也不好意思再催促什么，便很是听话的跟着李元嘉进了屋。小九和李元嘉进屋坐定，少女将托盘放下，打开锅子的盖子，盛出两碗汤递给小九和李元嘉。小九端起来就喝，李元嘉却笑呵呵的对少女道：“多谢白霜姐姐了！”小九不由好奇的看了这个少女一眼，原来她名字叫白霜，刚才那个叫紫萝，这个馆子的女侍名字倒是都挺特别的呢。小九喝了两口汤，很是满意的对白霜道：“你家这个汤做的讲究。”李元嘉立刻接话道：“可不是讲究嘛，我跟你说白霜姐姐家的羊汤都是选取放养的两到四颗牙龄的寒山羊中不肥不瘦的母羊，现宰活杀，去皮洗净，切成大块，连同羊头、羊骨一并大锅熬制而成，故而汤汁乳白，味道醇厚，鲜而不膻，肥而不腻，令人食而不厌。”小九奇怪的看着李元嘉，据她所知，李元嘉平日里可不是个对吃食有所研究的人，而且这番夸赞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掉书袋，怎么听着都觉得奇怪。白霜听到李元嘉夸赞自家羊汤，不由笑道：“多谢公子夸奖，今日累两位公子久等，爹爹说了，这羊汤是送给两位公子暖胃的，羊肉过一会儿煮好了白霜立刻端来。”“白霜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明明是我们来早了，你家羊汤做的这般美味，我们怎好白喝？有这般好喝的羊汤，有没有羊肉吃我都觉得不虚此行了。”李元嘉满口称赞，听得小九忍不住吐槽道：“你有没有肉不打紧，我可是一定要吃肉的！”李元嘉不由瞪了小九一眼，警告这丫头别再拆台了，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哄的白霜姑娘眉开眼笑，就不能让他多开心会儿吗？小九哪里知道李元嘉这番心思，抱着碗咕咚咕咚喝完羊汤，一抹嘴对白霜道：“你家羊汤好喝是好喝，就是这碗小了些，喝着不够过瘾。”李元嘉不由觉得丢脸万分，忙打断小九笑着对白霜道：“白霜姐姐见笑了，我这小兄弟饭量大了些，一见吃的便走不动道儿。”白霜轻声笑道：“公子说笑了，能吃是福，我们开馆子的，自然是喜欢客人都吃得高兴吃得开心，再说，小公子正是长个子的年纪，能吃也是正常的。”这话小九爱听，点头道：“我祖父也是这么说的，我其实不算我家能吃的，我六哥才能吃，就你拿来这般大小的碗，我六哥一顿大约得吃个七八碗才能饱。”白霜惊道：“那你六哥得长得多高大啊？你家别的人也那么能吃吗？”“我七哥比我六哥吃的稍微少点儿，大概一个羊腿就能饱了，八哥吃的最少，三斤不到就饱了，五哥不喜欢光吃肉，要配着别的菜一起吃才行。”“你有那么多哥哥呢，那你家岂不是一顿要吃一只羊？”“一只羊哪儿够啊，前不久祖父带我们去吃全羊宴，我们一共吃了快两只羊。” 第二百六十章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霜笑道：“全羊宴？我听说过，是用一只羊做出各种菜肴，听说最多可以做八十多种呢，什么炸、溜、爆、烧、炖、焖，连什么耳、舌、心也都能做成菜肴。公子，你们吃全羊宴竟然也能一次吃下两只羊，的确够能吃的。”小九摇头道：“你说的那个全羊宴不是我们吃的那种，我们吃的是个忻州厨子做的，把羊肉切大方块入大锅，煮一个时辰，再用小火炖三个时辰，快出锅前放入羊血、养肝。然后先吃羊血、养肝、羊肚等，再吃羊肉，接着啃羊骨头肉，最后啃羊蹄子。我们就在那大锅旁，等着吃那刚出锅的热羊肉，一吃吃一个多时辰，别提多过瘾了，只可惜京都里没有这样的馆子！”白霜听见小九这么说，不由心念一动，忙问道：“公子说的这种做法白霜以前从未听过，今日听闻真真好奇的紧，不瞒公子，我们刚到京都不久，对这里的风俗也不太懂，做的也都是我们家乡的吃法，一直担心怕是不合本地人的口味；敢问公子，您说的那种全羊宴，若是我们能做出来，会有人来吃吗？”小九一听这个不由大喜，忙问道：“我说的那种全羊宴你们也会做啊？你们若是做的来，我定会带人来吃的！”白霜不由高兴的道：“会做，我爹会做的，只是以前没想过这样做，生怕煮的太多了卖不出来，才不敢那么做的。..”“那可太好了，京都里没人做全羊宴，以前想吃都得去城外二三十里的馆子；你爹若是会做，那以后我们在京都里也可以吃全羊宴了。我告诉你，不光我家人爱吃全羊宴，我认识的很多叔叔伯伯，他们都很爱吃呢，你家若是做的好，到时候我都领来你家吃！”“那真是再好不过，公子真是白霜的贵人，多谢公子指点了！”白霜说着，给小九郑重的行礼道谢。小九忙连连摆手道：“不用道谢，你们做好吃的，我们吃好吃的，这有什么好道谢的？”白霜一听这话忙道：“对公子而言是小事，可对于我们却是关乎生计的大事，白霜理应向公子道谢的。”“好了，我的好姐姐，些许小事你若是再一味道谢，我这兄弟该会不好意思了！”李元嘉总算找到机会忙插话道。小九点头道：“就是，谢来谢去多麻烦啊！”李元嘉不由赞赏的看了小九一眼，这死丫头总算说了句上道的话，哪知，小九又张嘴道：“喝了汤我觉得更饿了，肉好了没？”李元嘉还没展开的笑脸顿时僵住了，忍不住狠狠剜了小九一眼，小九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元嘉，李元嘉无奈的撇过头去，深感闹心。..两人的小动作白霜尽数看在眼里，不由想笑，忙福了福身道：“我这去厨房看看，两位公子稍等。”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将李元嘉还没出口的挽留尽数咽回了肚子。眼看白霜出门，李元嘉不由狠狠瞪了小九一眼，小九不服气的立刻回瞪过去，李元嘉无奈的低下头冲小九勾了勾手指，小九不解的把脑袋凑过去，只听李元嘉咬牙切齿的道：“一会儿不管是紫萝还是白霜过来，你都千万别说话了，让我说，听见没？”小九皱眉不解：“为何？”“什么为何为何的？让你别说话你就别说话了，哥哥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李元嘉瞪眼没好气的道。小九看了看李元嘉，又看了看，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道：“你是我哪门子的哥哥，你又打不过我，我凭什么听你的？”李元嘉气的干瞪眼，瞪着小九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李元嘉深吸口气，无奈的挤出笑脸讨好的对小九道：“那你怎么才能听我的话呢？”小九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道：“听说归福楼新换了一位大厨，手艺不错。”“只要你听话，我回头一定带你去归福楼搓一顿，”李元嘉很是心疼的开口道，可小九却眼皮都不抬一下，李元嘉一咬牙发狠道：“想吃什么你随便点，想吃多少吃多少。”小九这才抬起眼，笑眯眯的看着李元嘉道：“成交！”李元嘉不由想吐血，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带这个死丫头来吃饭，先是扔进去五盒六福楼的点心不说，这一转眼又赔进去一顿归福楼的饭。京都谁人不知，那个归福楼就是个宰人不要命的地儿，就小九这饭量，一顿不吃他百八十两银子，他就不姓李。小九平白得了一堆好处，心中暗爽，想了想忍不住好奇，盯着李元嘉问道：“哎，你今儿怎么这么好？又是送我点心又是请我去归福楼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堵我的嘴呢？”李元嘉真真要吐血了，他都这么明显了这个死丫头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可什么都不明白还要坑他？他这算不算是自找的啊？李元嘉不由悲愤的瞪着小九道：“你别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小九越发不解了，很是无辜的道：“我也不想占你便宜啊，可你非上赶着送，我也不好不收不是？”“你”李元嘉气的无语了，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几口气，没好气的指着小九鼻尖骂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给我装糊涂呢？我想干什么？你说说我能想干什么？像小爷这样俊美风流的贵公子，偶遇平民美丽女子，自然该来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啊！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懂不懂？你也看见了，这紫萝笑容动人，白霜声音悦耳，你说说，这等的美人难道不值得我倾慕一二？”小九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元嘉，李元嘉见小九这样，不由充满优越感的指点道：“这俗话说的好，人不风流枉少年，你哥哥我当然是为了不枉少年风流，在积极努力的讨取美人欢心，所以啊，在紫萝和白霜面前，你一定要少说话，万事听哥哥的，不然再这么丢人下去，哥哥还怎么讨美人欢心啊？这下你总该懂了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心酸 李元嘉自认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了，见小九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己，李元嘉不由满心期盼的问道：“听懂了？我就说嘛，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要是再听不懂”李元嘉话未说完，小九已经转头看向门口，嗅了嗅鼻子满脸兴奋的道：“肉来了！”李元嘉什么叫对牛弹琴，什么叫自说自话，什么叫交友不慎，今日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李元嘉觉得自己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闪舞..而此刻的小九，则满心都在那飘来的诱人香味上，那香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让小九忍不住伸长脖子朝着香味儿传来的方向一个劲儿看。李元嘉看着小九那副馋鬼的样子，无奈的捂了捂额头，他觉得这丫头怕是没救了，都这把年纪了还只知道吃，将来若是能嫁的出去，才见了鬼了。此刻，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什么都明白的李元嘉，还不知道这世上本就有一种感情叫你情我愿，一些人看来不好的，在另一些人眼中却是最可爱不过。数年之后，李元嘉想起此时心中所想，只觉得脸上啪啪只想，生疼无比。闪舞..在小九的期盼中，白霜端着一个热腾腾的锅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碗筷配菜的紫萝。见小九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白霜愣了下，忍不住笑道：“公子等着急了吧？今日你们来的早了，羊汤还没煮好呢，下次公子再过来，可提前派人打个招呼，白霜就早些准备了。”李元嘉不死心的继续补救自己的形象，一脸体贴的对白霜和紫萝道：“姐姐们现在端来的正好，我们不着急，一点儿也不着急。”小九没好气的嘟囔道：“我着急呢。”李元嘉不由狠狠瞪了小九一眼，咬牙轻声提示：“归福楼！”小九一听立刻乖乖闭嘴，白霜笑着将锅子放在桌子上，小九看着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羊肉锅子，不由垂涎欲滴，立刻就要伸筷吃肉。李元嘉忙拿起筷子敲了她一下，小九狠狠瞪过去，李元嘉尴尬的看了白霜和紫萝一眼，低声对小九道：“你稍微吃的好看点儿，别跟个饿死鬼一样行不行？”小九手腕一转，反敲了李元嘉一下，不理会李元嘉捂着手指吸气瞪眼，自顾自的夹起一块羊肉吃了起来。李元嘉气呼呼的看着小九头也不抬大口大口吃的一嘴油，再一次无奈的懊悔自己实在不该带这个吃货一起来，他这温柔体贴的贵公子形象啊，今日全都喂了狗了！就在李元嘉暗自懊悔的功夫，小九已经吞下了几大块羊肉，紫萝忍不住小声提醒李元嘉道：“公子，您不吃吗？”李元嘉定睛一看，只见锅里羊肉竟然已经下去了不少，而小九嘴里塞的鼓鼓的，还举着筷子正往外夹呢，李元嘉本能的拿起筷子去抢小九手中的肉，可小九到嘴边的肉岂是别人能抢去的？只见小九手迅速一转，反手便摁住了李元嘉的筷子，紧接着手猛地抬起，那块肉嗖一下落入碗中。小九得意洋洋的夹起肉咬了口，不屑的瞟了李元嘉一眼道：“你不是光喝汤就行吗？那你就喝汤吧！”小爷折腾这么半天光喝汤能喝饱吗？今儿这顿儿可是小爷请客，你却连肉都不给小爷留？李元嘉忍不住在心里狂喊，可当着美人的面，李元嘉却不得不维护自己的形象，只能咬着牙低声对小九道：“你吃慢点儿，当心别噎着！”小九一吐舌头得意的道：“放心吧，你噎着我也噎不着！”李元嘉气的牙疼，愤愤的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喝起汤来，一时不察竟被呛住了，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小九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李元嘉嘲笑不已，李元嘉咳得面色通红，气的嗓子冒烟，紫萝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小九笑着笑着忽然噎住了，不由拍着胸口伸着脖子使劲往下咽，李元嘉一看乐了，咔咔咔咳着笑个不停，小九气的直瞪眼，只觉得嗓子眼里越发堵的难受了，紫萝看看这个看看哪个，不知该怎么办了。白霜端着爽口小菜进来，见屋内闹成这般，不由愣住。紫萝见姐姐过来，如同找到救星般忙噼里啪啦向白霜说了起来，白霜听了两句，眉头皱起，立刻上前先给小九顺气。白霜见小九噎的够呛，忙端起热汤喂她喝了几口，小九几口热汤下肚，舒服了些。白霜见小九好了，不由松了口气，见小九嘴上油乎乎的，忙掏出手绢给小九擦了擦嘴，柔声道：“公子别着急，慢慢吃。”小九得白霜温柔服侍，不由咧嘴笑道：“多谢白霜姐姐。”“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亲手做的小菜，解腻开胃，公子尝尝！”白霜笑的温柔甜美，终于止住咳的李元嘉看在眼中酸在心头，他前前后后来了这里好几次，从未得哪位姑娘亲手服侍过，而小九这死丫头第一次来，和紫萝相谈甚欢也就算了，竟还让白霜亲手服侍，明明他才是个贵公子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李元嘉不由可怜巴巴的看向紫萝，紫萝愣愣的看了看李元嘉，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李元嘉一咬牙，干脆不要脸的对紫萝道：“紫萝姐姐，我咳的嗓子疼，能不能劳烦姐姐给我倒杯水来啊？”紫萝愣了下忙道：“我这就给公子倒水，”说着，忙倒了杯水放到李元嘉面前，李元嘉眉头微蹙揉了揉自己手腕道：“我刚才不知怎地扭了手腕，好姐姐，你能不能喂我喝啊？”紫萝不知所措的看向白霜，白霜微微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见小九突然站起筷子向前一伸，猛地敲在了李元嘉的手腕上，李元嘉疼的跳了起来，捂着手腕嚷道：“你干嘛？”小九白了李元嘉一眼道：“你不是手腕扭了吗？我给你正正啊！”李元嘉气愤不已：“有你这么正骨的？你快把我手腕敲断了知不知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抢上门来 小九故意拉长声音道：“哦，原来是我敲了才要断，我还以为已经断了呢，你既然手没断，怎好意思让人喂你吃东西？你以为你是三岁的娃娃吗？不对，我三岁的时候也能自己吃饭了，你这样，莫非是连我三岁时都不如？”“你——”李元嘉被小九挤兑的说不出话，气呼呼的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肉一口塞到嘴里，使劲嚼了起来，小九见状不由大乐，指着李元嘉对白霜和紫萝道：“你们看，他腮帮子圆圆的像不像个大青蛙？”李元嘉愣住了，白霜和紫萝看了李元嘉一眼，忍不住低头抿嘴偷笑，李元嘉看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起来的小九，一时不知自己这嘴里的肉是该嚼还是该吐了？屋内正是一片欢腾之时，忽然听见一阵狗叫声传来，紧接着便听见院门被敲的梆梆作响，那声音急促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一般。白霜不由脸色一变，匆匆向小九和李元嘉福了福身，立刻走了出去。紫萝也紧跟着追了出去，李元嘉见状，哪里还坐得住，三口两口把嘴里的肉咽了，立刻跑了出去。小九听了听动静，好似也没来几个人，不由撇了撇嘴，继续吃吃喝喝。可院内传来的嘈杂声和叫嚷声，让吃得起劲儿的小九不由皱了皱眉，当女子的尖叫声和哭喊声传来时，小九正要把肉塞进嘴里，准备再喝口汤就出去，忽然听见李元嘉大声喊道：“小九，快过来，有人要把紫萝和白霜抢走了！”小九愣了下，一口将汤喝下，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只见院子里乱作一团，李元嘉正死死抱着一个灰衣长脸大汉，长脸大汉根本不理会李元嘉，一手如同铁钳一样死死揪着紫萝用力往外拖，连带着李元嘉都被硬生生的拖着走了。而白霜被另一个灰衣方脸大汉抓着，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高高举着扫帚要打那方脸大汉，可扫帚还没落下，便被方脸大汉一把抓住，使劲一甩连扫帚带中年男子都尽数甩到了一旁。白霜不由惊呼一声：“爹！”中年男子踉跄着站稳，立刻又举着扫帚冲了上来，那架势似乎要跟方脸大汉拼命。而在两个大汉周围，还有两只大狗不停的叫唤着，好似只要两个大汉一声令下，那两只狗就会扑上来重重撕咬起来。只见被李元嘉抱着的长脸大汉一声令下，两只大狗立刻齐齐扑向李元嘉，李元嘉本就被拖得狼狈不堪，两只狗再一扑上，还没撕扯，李元嘉便吓的立刻松开手躲开。..李元嘉躲到一边，看着紫萝惊恐绝望的脸，不由心中大急，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小九，小九——”小九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没好气的道：“别喊了，在这儿呢。”李元嘉扭头一看，只见小九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的起劲儿，却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不由跳脚大骂：“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儿来帮忙啊。”长脸大汉听到这话，看了小九一眼，不由冲李元嘉耻笑道：“我说公子，你便是找帮手也找个像样的，找个这么屁大点儿的小娃娃，难道是真的像让爷把你们一锅端了吗？”说着，长脸大汉手一挥，两只狗立刻冲小九和李元嘉扑了上来，却只围在他们身旁叫个不停，并不扑上来。长脸大汉眼神狠厉的道：“我看两位公子衣着富贵，想来跟这两个丫头并不是一路的，那我就劝两位不要多管闲事，今日，我们受人之托是一定要带这个丫头走的。”说着，大汉用力提起紫萝便往门口走去。白霜和中年男子都急坏了，中年男子拼命挥舞着扫帚朝长脸大汉打去，只见长脸大汉脸色一沉，抬脚猛地一踹，中年男子硬生生被踹飞数尺，扫帚飞落一旁，中年男子面色痛哭的捂着胸口，头一歪，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白霜和紫萝不由都急声喊道：“爹！”“爹啊！”长脸大汉看着倒地不起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自讨苦吃！”然后揪紧紫萝，冲还在跟白霜纠缠的方脸大汉道：“罗三，你小子别再怜香惜玉了，赶紧解决了带走！”叫罗三的方脸大汉呲牙一笑，胳膊用力一扭，死死的扣住白霜拖上便要走，白霜又急又怕，想也没想便狠狠一口咬在了大汉的胳膊上，大汉脸色骤变急忙松开胳膊。白霜趁机跑开，急忙冲过去想要扶起中年男子，可白霜手指刚碰到中年男子胳膊，罗三已经追过来，毫不客气的一把揪住了白霜的发髻，白霜捂着发髻痛苦呻吟起来，罗三甩了甩被咬的胳膊，怒气冲冲的拖着白霜就走。李元嘉急的跳脚，忍不住要冲过去救人，可刚动弹一下，围着他们的两只大狗便呲牙低吼起来，李元嘉又急又慌的推了推小九道：“快想想办法救人啊！”小九嘀咕道：“你只要亮出身份本就行了？你是齐王世子，那两个家伙看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们不敢得罪你的。”“我呸，咱们是偷跑出来的，若是亮出身份，这里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我父王非剥了我的皮不可？”“那怎么办？”“你不是会功夫吗？揍他呀！”“你怕被你父王剥了皮，我也怕被我娘唠叨啊，若是我娘知道我逃学还跟人打架，我的皮也保不住了。”“你个死丫头，谁不知道你家里最宠你，连动你一根手指头都心疼，你娘便是再生气也不会剥了你的皮的。你快点救人，不然，不然我就先把你的老底儿揭了，你祖父邢国公可是黑白两道都害怕的角色，你的身份可比我这个齐王世子管用。”小九不由生气的瞪着李元嘉，李元嘉也毫不示弱的瞪着小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小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道：“行，你有种！”说着，便看也不看那两只狗，抬脚便走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打 李元嘉吓了一跳，却见小九就那么顺顺当当的走了出去，两只狗叫也不叫动也不动，愣了愣不由乐了，立刻也要跟过去，哪知他刚一动，两只狗便叫了起来，李元嘉不由郁闷极了。李元嘉想了想，仔细回忆着小九刚才的一举一动，学着小九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大步往外走，哪知刚跨了一步，一只狗立刻扑了上来，李元嘉吓的立刻把腿收回来，险险从狗嘴旁抢回一条腿。李元嘉看着大步流星走过去叫停两个坏人的小九，再看看被两只狗死死盯着的自己，心里就别提什么滋味了，这世道连狗眼都看他低，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啊！两个大汉突然听见有人喊“住手”，不由齐齐扭头看去，只见那个年龄最小的公子背着手派头十足的朝他们走来，而带来的两只狗竟然毫不阻拦，不由都有些惊奇，两人对视一眼，看向小九的眼神都微微有些警惕。小九走到两个大汉面前，看了眼满脸惊恐绝望的紫萝和白霜，慢条斯理的挽着衣袖开口道：“先把人放开，咱们过几招吧，小爷我从来不打无名之辈，你们两个是从哪儿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先报上名号吧！”两个大汉愣了愣，揪着白霜的方脸大汉手一松，走到小九跟前低下头盯着小九打量了片刻，讥讽一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娃娃，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出门少管闲事吗？”小九仰起头咧嘴一笑道：“好个灰皮黑脸的大高个，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别欺负小孩吗？”院子里瞬间一静，片刻之后响起李元嘉毫不客气的狂笑，紫萝和白霜震惊的看向小九，心中涌起些许渺茫的期望。方脸大汉面上有些挂不住，狠狠的瞪了眼小九，高高举起拳头威胁道：“你小子别跟老子耍嘴皮子，识相的就赶紧滚一边去，看你年纪小，老子今儿不跟你计较，还不快滚！”小九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盯着方脸大汉问道：“小子叫谁呢？”“小子当然是叫你了，怎地？”“哦，你小子叫小爷何事？”“我——”方脸大汉愣了愣，长脸大汉见方脸大汉被捉弄，没好气的骂道：“罗三，跟这小子费什么话，赶紧收拾了走人！”方脸大汉罗三听到长脸大汉的话，不由恶狠狠的瞪了小九一眼，猛地一拳朝小九面门挥了过去。..只见那拳来势汹汹，小九却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好似被吓傻了一般，李元嘉吓了一跳，不由跳脚喊道：“小九，快躲开啊！”白霜也吓坏了，急切的嚷着：“公子，快躲开！”说着便冲过来想要挡在小九的面前，小九看到白霜这番动作，不由微微一怔。眼看白霜还来不及挡住小九，罗三拳头已经重重落下，正对着小九的鼻子，李元嘉等人不由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即将重重砸在小九鼻尖上的拳头，在离她鼻子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李元嘉定睛看去，只见罗三的手腕竟被小九紧紧扣在手中，那纤细短小的手指尚不能将大汉的整个手腕扣住，可那大汉强壮有力的拳头竟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半空。院内瞬间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李元嘉眨巴了下眼睛醒过神来，兴奋的大声喊道：“小九，揍他！”小九勾唇一笑，手腕一转，抓住罗三手腕猛地往自己跟前一拽，紧跟着身子一旋抬脚便踹了过去。罗三吓了一跳，顾不得手腕，迅速左侧一步躲开，小九“咦”了一声，嘀咕道：“竟还是个练家子呢？”可脚下却丝毫不停顿，气势汹汹的横扫过去，罗三就这样被小九揪着一只胳膊，身子歪斜着狼狈乱跳才险险躲了过去。李元嘉在一旁看的双眼冒光，兴奋大喊：“对，就这样，小九，揍他！”说着，无意识的挥了挥拳，只感觉胳膊一沉，抬头一看一张热气腾腾的狗嘴正正的咬在他的胳膊上，李元嘉不由白了脸，拼命的甩动着胳膊大喊：“小九，救命啊，救命，狗咬到我胳膊了！”小九此刻哪里顾得上李元嘉，因为身高和力量的悬殊，罗三站稳后，猛地用力一挣便将胳膊从小九手中挣开，正怒气冲冲双拳如风的往小九脸上身上招呼呢。小九因为罗三刚才躲闪的脚法觉得对方并非街头混混，尚未没有摸清对方来路，不敢使出本家功夫，便仗着身法灵活左躲右闪，没有与之正面交锋。白霜见小九跟罗三你来我往招招带风，自己站在一旁也帮不上忙，便过去一把扶起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询问两句，便听得李元嘉大声求救，白霜愣了下忙抓起扫帚奔了过去。李元嘉眼见着白霜挥舞着扫帚冲过来打狗，咬着自己胳膊的大狗立刻松开嘴，转头朝她扑了上去，不由有些傻眼。他明明是要来英雄救美的，怎么现在反倒被美人给救了，这可怎么算啊？不过李元嘉也来不及想这些，见白霜一个柔弱女子都敢对付大狗，也不知哪儿鼓起了一股勇气，四下看了看抓起一根木棍，便也气势汹汹的朝大狗冲了过去。而此时，小九已经和罗三过了几招，试探出来对方底细，小九心里有数便不再纠缠，待罗三再攻上来时便不躲不闪，身子猛地往下一顿抬脚用力猛踹过去。罗三一时不察躲避不及，被小九一脚硬生生踹在膝盖上，罗三受痛单膝跪了下来，把一旁观战的长脸大汉看的眉头紧皱，急忙喊道：“罗三，小心！”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小九已经运足内力双拳齐出，罗三单膝跪地躲避不及，被小九两拳重重打在了颈部，罗三闷哼一声，头一歪倒下不动了。不过一转眼的功夫，看似占上风的方脸大汉就这么被放倒在地，长脸大汉不由有些傻眼。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小九已经飞速向他冲了过去，紫萝见状不由冲小九喊道：“公子，救我，救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跪地求饶 小九看也不看紫萝，猛地跃起，手握成拳直逼长脸大汉的面门，长脸大汉不料小九竟换了打法这般不管不顾，不由吓了一跳，眼见小九双拳已经攻上，不得慌忙抬起胳膊抵挡。..可小九这招只是虚晃一枪，在长脸大汉抬手抵挡之时，小九已经将拳变抓，借着跳跃之势，一把抓住大汉肩膀，紧接着搂住大汉脖子身子滴溜溜一转，瞬间便骑在了大汉的脖子上。长脸大汉见状不对，不由立刻松开紫萝，两手齐齐往上试图把小九扯下，这一切都在小九的预料之中，她正等着对方自投罗网呢。当长脸大汉两手齐伸之时，小九抢先一步捏住大汉两只手腕猛地一扭，大汉痛的五官扭成一团连声哀求道：“公子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公子饶命，饶命啊！”小九板着小脸沉声喝道：“让你那两只狗退下！”长脸大汉立刻吆喝一声，和李元嘉和白霜纠缠在一起的两只狗立刻退了下去，白霜看到紫萝获救，不由喜出望外，立刻扑过去一把抱住紫萝，紫萝心有余悸的扑在姐姐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中年男子心疼的看了看女儿，感激万分的看向小九，李元嘉高兴坏了，想到一事，忙冲小九喊道：“小九，问问他们为何要抓白霜和紫萝？”小九听到李元嘉的话，手上立刻又加了一成力度，长脸大汉不由哀叫连连，小九冷哼一声，拽着大汉胳膊，往下一跃，顺势一扭，将大汉胳膊往后翻着拧在了一起。闪舞..大汉疼的脸色发白满头大汗连连求饶，小九理也不理用力往下一摁，将大汉摁的跪在地上，迅速扯下他的腰带将他两只手捆在了一起。李元嘉等人不由看的傻眼，李元嘉大概知道小九功夫不错，可今日才发现这丫头哪里是不错，分明是十分了得啊！李元嘉看了眼白霜和紫萝，使劲咳了一声，背着手走到大汉面前，沉声问道：“说，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来此闹事？”长脸大汉瞟了眼李元嘉没有吭声，李元嘉不由有些尴尬，刚要再问，却见小九伸出手朝大汉脑袋上猛地一拍，沉声问道：“早就听闻天雄帮李天雄是个急公好义的英雄，却不料他手下弟子竟是这般为非作歹，可见传闻不可信，你们俩私闯民宅强掳民女，罪不容恕，那你们说说，我是该把你们交给李天雄呢？还是送到衙门里呢？”长脸大汉听到小九这么说，不由脸色大变，小心翼翼打量了小九几眼，开口问道：“敢问公子是哪路高人？姓甚名谁？和我们帮主是什么关系？”小九翻了个白眼，揪着长脸大汉的耳朵滴溜溜转了一圈，大汉疼的喊叫起来，小九冷哼一声松开手道：“小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知道的？刚才我家哥哥问你话呢，没听见吗？老实回话，小爷心情好了，许是会放过你们也说不定。..”李元嘉看的解气，学着小九样子，踢了大汉一脚道：“听见没？快老实回话。”长脸大汉看了小九一眼，想了想，开口低声道：：“不瞒公子，我和罗三的确是天雄帮的，但都是帮里不起眼的弟子，平日里为了养家糊口，也会接一些私活。今日来此，是受人所托请这两位姑娘去一个地方，无意中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大量，放我们兄弟一马，以后但凡有用的上我兄弟二人的地方，公子只管开口，我兄弟定当竭尽全力。”李元嘉皱眉看向小九，小九冲他使了个眼色，李元嘉冷哼一声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们俩私闯民宅强抢民女，还敢说是为了养家糊口，若世上人人都如你们这般养家糊口，只怕早就家不成家了！”小九接声道：“对，老实点儿，别想把事情都赖在别人头上！”说着，便走过去，一把拽起被放倒的罗三，拖着拖到了长脸大汉身边。众人看着小九那么小的个头，拖着一个比她高壮数倍的大汉，好似跟拖一个布袋一样轻轻松松便拽了过来，不由都看傻了眼。小九将罗三拖到长脸大汉身旁，俯下身看了看，捏了捏罗三的脖子嫌弃的道：“长的跟个熊一样，连点儿内力都没有，这功夫练的真不怎么样。”罗三被小九这么捏了几下，咳了几声，醒了过来，还不待罗三坐起身，小九一把扯下他的腰带，照着长脸大汉的样子，也把他捆了起来。罗三呆呆的看了看长脸大汉，又看了看小九，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现在的处境。长脸大汉看到小九的举动，脸色又白了几分，和罗三对视一眼，有些忌惮的开口问道：“公子好身手，既然公子也是道上的兄弟，那还请看在我们帮主的面子上，饶了我们兄弟这次吧，我们兄弟定当对公子感激不尽，日后衔草结环并将报答。”小九还未开口，李元嘉已经忍不住狠狠呸了一口指着两个大汉骂道：“你们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就你们这样也敢开口说什么报答，呸，我家小九，九爷是什么人？你们俩这样给她跑腿都不够格儿呢！”说着，李元嘉讨好的冲小九一笑道：“是吧？九爷！”小九白了李元嘉一眼，盯着两个大汉道：“你们俩别废话了，小爷没工夫跟你们磨嘴皮子，他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不许撒谎，不许胡扯，不然惹怒了小爷，小爷就把你们送给李天雄，我听说他对门下弟子管教甚严，你们这般坏他名头，我想他定会好好招呼招呼你们的！”两个大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白的发灰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冲小九连连磕头求饶道：“小爷，我们知错了，知错了，求小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李元嘉等人看的有些傻眼，尤其是李元嘉，他只觉得此刻眼前的小九跟他印象里的那个丫头根本不是一个人，更别提一直把小九当成富贵小公子的白霜和紫萝等人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个中缘由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长脸大汉无奈开口道：“小的不敢欺瞒公子，公子既然是道上的人，应该也知道道上的规矩，我们是拿钱替人办事的，只管办事不管因果，小的是实在不知主家的身份。..但，但公子说小的是强抢民女，这个小的真是委屈，这两个姑娘并非平民女子，而是逃跑的家奴，我们两个也是因此才答应主家要抓她们回去的！”小九和李元嘉一听都愣住了，按照夏朝律法家奴是主人私产，被当作家庭财产与杂畜、货物同处一列，可以自由买卖。家奴私逃可是重罪，按照夏朝律法是要抓去打板子甚至坐牢砍头的。中年男子和白霜、紫萝则是脸色大变，尤其是白霜和紫萝，两人几乎是面白如纸了，姐妹两人紧紧的抓着对方胳膊挤在一处，瑟瑟发抖眼神惊恐，好似立刻就要被抓进笼子里的小兽。小九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她一直都觉得白霜和紫萝和寻常女侍不同，原来竟是私逃的婢女，那就难怪了。既然他们是逃奴，又怎么能开馆子呢？小九忍不住抬起胳膊肘狠狠杵了李元嘉一下，窝藏逃奴可是犯法的，这小子不会是明知故犯吧？李元嘉一眼便知道小九在想什么，忙低声抱怨道：“我也不知道啊，还以为她们是从外地搬来京都的，谁知道她们两个竟然是逃跑的家奴呢。闪舞..”小九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信，李元嘉忙要解释时，中年男子突然走到两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九吓的差点儿没跳起来，幸亏被李元嘉及时摁住才不至于当场出丑。李元嘉此刻心情尤为复杂，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你这是要干嘛？”中年男子磕了个头哀求道：“两位公子，小的和闺女是奴仆不假，可并非贱口奴仆，小的和闺女都是良口奴仆，绝非家奴，也并非有意欺瞒两位公子的。”罗三听见男子的话，没好气的骂道：“放屁，你们就是贱口奴仆，签了死契的，我们若不是听主家这么说，也不会应允下来。我们兄弟虽然贪财，但也不至于为了些许银子就毁了我们天雄帮的脸面，那样若是被我们帮主得知定会把我们腿打断的。”说着，罗三冲小九和李元嘉抱拳道：“两位公子，请听小的一言，这等私逃背主之人的话不可信，两位公子不要被这两个小丫头的可怜相蒙蔽了，殊不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闪舞..”小九满头雾水的拉了拉李元嘉，这什么贱口奴仆、良口奴仆、死契活契的她是一点儿也听不懂，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是假的啊？李元嘉脑子也有点儿乱，但比起小九还是明白一些，便轻声对小九道：“贱口奴仆就是家奴，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是奴才的，他们跟主家签的就叫死契；良口奴仆就是签了卖身契的，一般有五年十年二十年不等，等期限到了，就可以赎身重新恢复自由的。”小九点了点头小声道：“那，你觉得他们谁说的是真的呢？”李元嘉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道：“我哪儿知道？再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李元嘉抬眼看向中年男子，只见中年男子听到罗三的话后，连连摆手道：“不是，小的说的句句都是真的，若有一句妄言，任由天打雷劈！小的和两个闺女签的都是五年活契，本来已经凑够了赎身的银子，可醉仙楼的老板压着不肯放人，还要把白霜送人，小的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冒险带着她们逃出来的啊！”说着，中年男子便越发使劲磕头哀求道：“两位公子行行好吧，救救我的两个闺女，她们若是被抓回去，就没有活路了，求求公子们了，求求你们了！”白霜和紫萝见中年男子磕的额头青红一片，不由也跪了下来，白霜哭着道：“公子，我爹他说的句句属实，若不是为了我，我们一家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都是我害的啊！”中年男子哭着搂着白霜安慰道：“不怪你，是爹无能，是爹没本事护不住你们啊！”“不怪姐姐，也不怪爹，都是那个坏人的错，是他骗了爹，是他要把姐姐送人的，谁来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呜呜呜呜”紫萝也扑上去哭了起来。见一家三口跪在地上哭成一团，小九和李元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罗三和长脸大汉也有些傻眼，小九被哭声吵的头疼，不由狠狠扯了下李元嘉的袖子，示意他去处理。李元嘉挠了挠头，想了想，上前扶起中年男子和白霜、紫萝姐妹，沉声问道：“你刚才说醉仙楼，你们主家莫非就是醉仙楼的老板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是想让我们帮忙，也得先跟我们说清楚不是？”中年男子一听李元嘉有意帮忙，不由喜出望外，忙抹了眼泪道：“回公子话，五年前，小的因家中失火娘子被烧伤染了重病，无奈之下，我便去乐坊做了琴师，因此结识了舞师艳娘。为了给娘子治病，我向艳娘借了不少银子，娘子病故后，艳娘问我要银子，我当时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银子还她，艳娘急着用银子，便说给我介绍个好去处，让我不光有银子挣，还能给白霜和紫萝有个存身之处。”“她说那好去处，莫非就是醉仙楼？”李元嘉皱眉问道。中年男子点头道：“正是，为了尽快还清艳娘的银子，我便带着两个闺女和艳娘一起来了京都的醉仙楼。醉仙楼的曹夫人出手大方，不光雇我当琴师，还留下了白霜和紫萝在后厨帮忙，每月给我们不少的月钱，我当时真以为自己遇到好人了，却不料——”男子想起当时情形，忍不住苦笑连连。小九听得迷糊，好奇的插口问道：“你们说的醉仙楼是长兴坊的那个酒楼吗？我去过几次，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家有什么女侍琴师呢？”李元嘉愣了愣含糊道：“那个，他说的是醉仙楼的后院。” 第二百六十六章风月场所 “醉仙楼有后院吗？我怎么不知道他家还有后院呢？醉仙楼后面不是惠仙桥吗？桥下就是河，哪有什么院子啊？”小九越听越糊涂。..李元嘉欲言又止，他没法跟小九明说，因为中年男子所说的地方乃是醉仙楼后面的小阁，专门藏私妓用的。白日里并不开门营业，每到晚上，这些私妓们才会打扮一新，凭栏招邀各路宾客，这是京都大酒楼里惯用的拉客手段。京都之中的大酒楼，都有各自的小阁，多的有十余个小阁，里面布置的富丽堂皇，每个小阁里有私妓十余名，还有一些十来岁的小丫鬟，吹箫、弹琴、唱曲儿、跳舞还有专门做吃的香婆，卖一些玉面狸、鹿肉、糟羊蹄、酒蛤蜊、虾茸等下酒菜的。到了小阁里，一应下酒羹汤都有人张罗，若是去的多了，爱吃什么口味的都有人专门记着，但往往摆上满满一桌酒菜也只吃几口，便又换了，私妓小丫鬟们殷勤奉承，无所不用其极，为的就是让客人不停的花银子。尤其是到了晚上，阁内设红绿权子，绯绿帘幕，贴金红纱栀子灯，庭院走廊尽数装饰一新，灯烛荧煌，上下相照，精心装扮的女子聚于一处，巧笑争艳，一眼望去，好似到了神仙幻境一般。闪舞..拜有一个风流成性的父王所赐，李元嘉对这些风月场所清楚的很。可小九生在邢国公府，邢国公府男儿连妾都不纳，又哪里懂这些风花雪月，故而小九听不明白再正常不过。这些个事儿平日里跟别人说的时候李元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想要对小九说这些，不知为何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眼见小九连连追问，李元嘉不得不绞尽脑汁糊弄道：“醉仙楼后面有个院子的，你不知道罢了，就挨着那个惠仙桥，从醉仙楼后面进去，有一个小门，穿过小门就到了。”“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白霜她们就是醉仙楼老曹家的奴仆了，那你去跟老曹说一声，别让他为难这一家人，或者，你帮他们赎身不就得了。”小九想了想说道，说完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的紧，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李元嘉却苦笑连连，这事儿哪里是小九说的这般简单，那醉仙楼的老板是姓曹，可白霜他们却不是姓曹的奴仆，甚至那个姓曹的还保不齐是人家的家奴呢。想到传言中醉仙楼背后之人，李元嘉觉得这个浑水还是不趟为妙，便拉了拉小九小声道：“这事儿咱们还是别管了，出来挺长时候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小九皱眉不解道：“你不管他们了？”中年男子一听这话急了，扑过来跪在李元嘉面前道：“公子，求公子救命啊！小的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真是被骗了。当年曹夫人明明和我说好的是留白霜和紫萝在后厨帮忙的，我当时想着两个孩子能有个存身之处，又能多挣一些银子早日还清债务，这才同意的。我和曹夫人签的是五年的身契，到今年七月到期，我和两个闺女省吃俭用又从旁人那里借了些银子才凑够了赎身的钱，可曹夫人却不肯归还身契，还说我还有欠下的利钱没有结清。”“说到底你们还是欠主家银子呗，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没有赎身就是逃奴，做了逃奴连身份都没有，还想学别人开馆子做生意？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把事情处理了，别再这儿欺瞒两位公子了！”长脸汉子瞪着中年男子，讥讽说道。中年男子一听不由急声道：“我根本没有欠钱，是姓曹的耍无赖骗人，我当年跟姓曹的签的身契上明明是五十两，可现在她拿出来的身契上还加了一条，每月付利八分，这么多年利滚利，一下子就多出来一大笔银子啊，我怎么能拿出来那么多银子？姓曹的说只要我让白霜和紫萝去小阁里招客两年，就把身契归还我们，可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哪里敢再信她？再说，我答应过娘子，要把两个闺女抚养长大，嫁个好人家的，怎么可能让她们去干那种营生，那不是害了她们嘛？”李元嘉皱眉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身契上真是老曹后来加的？”“千真万确，小的虽然不是什么读书人，但自幼也曾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的，当日签的契书我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才签的。若是上面有付利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签的，公子若是不信，我，我，我愿意以死明志！”中年男子说着，便猛地站起来朝一旁柱子冲去。白霜和紫萝吓的惊叫起来，两人急忙去拦中年男子，小九也吓了一跳，想也没想，立刻飞身去拉，险险在中年男子头挨上柱子时一把将他拉住了。罗三和长脸汉子见小九身子翩然，落地无声，不由暗暗咂舌，长脸汉子低声对罗三道：“你听说过最近哪家门派的少帮主或者嫡系弟子来京都了吗？”罗三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长脸汉子皱眉嘀咕道：“那这个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啊，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呢？”长脸汉子和罗三暗暗猜测小九身份之时，李元嘉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对中年男子道：“我信，信了，行了吧？”说着，冲小九郁闷的嘀咕道：“哎呀我的娘啊，这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爷可没想过要玩命啊！”中年男子见李元嘉和小九肯信，不由感激的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的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我不能眼睁睁的而看着两个闺女往火坑里跳，公子大人大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们既然逃出来了，为什么不离开京都呢？你们躲在这儿，早晚还是要被找到的啊？”小九很是不解的问道。李元嘉无奈的看了小九一眼，低声道：“逃奴没有身份，没有路引，怎么出城？”小九愣了愣，反应过来，讪讪的冲李元嘉笑了笑，低声问道：“那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怎么办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直奔酒楼 李元嘉皱眉小声道：“应该是真的，可这事儿咱们管不起啊！”“既然是真的，那个姓曹的那么可恶，咱们去揍他一顿让他把身契交出来，实在不行花点儿银子帮他们赎身了便是，又有什么管不起的？”小九虽然不太明白醉仙楼跟火坑有什么关系，可白霜刚才肯冲上来替她挡拳，她若是放着不管任由白霜被抓走，那就太不讲义气了。闪舞..李元嘉苦笑道：“小祖宗，若那醉仙楼真是那个姓曹的就简单了，你可知道醉仙楼背后的主子是谁？”小九摇了摇头，李元嘉低声道：“是国舅爷，谢贵妃的亲弟弟，老太师的亲孙子，咱们啊，惹不起。”“哦，原来是谢无用啊，我还当是谁呢，原来醉仙楼是他的啊，我还说呢，祖父怎么不带我去吃饭了，难怪，我祖父对所有姓谢的都不喜欢！”小九一听乐了，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谢无用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她还不放在眼里的。李元嘉被小九这态度弄的想笑，想了想，凑到小九耳边低声道：“谢无用是没用的很，可他姐姐却是个厉害的，我听我父王说皇上有意封谢贵妃当皇后的，若是谢贵妃当皇后了，谢无用可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了，咱们得罪了他，岂不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小九一听谢贵妃，不由想到宫宴时的情形，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没好气的道：“她想当皇后且早着呢，你怕她，我可不怕！”李元嘉愣了下，挺起胸脯道：“谁怕她了？”“我看你就是怕了，之前还对着紫萝和白霜姐姐姐姐的喊得不知道多亲，一听谢无用，便怂了，管也不管就说要走，我看你啊就是个怂包！”“我，我哪儿怕了？我不过是不想惹麻烦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懂不懂啊你？”“得了，怕了就是怕了，怂了就得认！”“我才不怕呢，谁怕谁就是个，是个癞蛤蟆！走，我这就去找那个姓曹的，我就不信，小爷亲自出马，他还敢不卖小爷面子？便是那个姓谢的来了爷也不怕，他姓谢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爷可是姓李的，会怕他？”李元嘉被小九激的抬脚就走，那怒气冲冲的架势把小九都看愣了。闪舞..眼见李元嘉大步流星转眼不见人了，小九醒过神忙追了上去，院内众人呆呆的看着小九和李元嘉前后脚出了门，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白霜和紫萝紧紧的抓着中年男子的胳膊，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那两个小公子真的会帮他们吗？他们是不是要被救了？罗三和长脸汉子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心里暗暗嘀咕，那个把他们捆成这样的小公子功夫十分了得，对他们的来历也门清儿，他们本以为定是哪个门派的高徒或者少帮主什么的。可刚才听两位公子对话，又好似是什么了不得的贵公子，能对谢家公子不屑一顾的，难道是什么王孙公子不成？可哪家的王孙公子竟然能有那番身手啊？罗三和长脸汉子越想越觉得小九身份神秘，两人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那位小公子连谢家公子都不怕，那他们这样的人在他眼中岂不是跟蚂蚁一般，踩死一只蚂蚁又需要费什么劲儿呢？长脸汉子脸色有些发白，见小九和李元嘉走了好一会儿也没动静，眼珠一转扬声冲中年男子喊道：“喂，过来给爷解开，爷只当今儿这事儿没发生过，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们麻烦了。”中年男子一听不由松了口气，抬脚就要过来给长脸汉子解绳子，白霜忙一把拉住中年男子道：“爹，公子没发话，您可不能把他们放走，万一一会儿公子回来不见人生气了怎么办？”中年男子不由有些迟疑，长脸汉子忙大声道：“刚才公子并未要我二人性命，可见已经放过我们了，公子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总不能让我们兄弟一直捆着跪在这儿吧？”中年男子有些为难起来，白霜想了想对中年男子耳语几句，中年男子忙进屋拿了两个蒲团出来，垫在长脸汉子和罗三膝下，还让紫萝端了一壶茶过来，说长脸汉子和罗三不管渴了饿了，他都会管的，只是不能给他们解开。长脸汉子和罗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哭无泪。小九出门追上李元嘉，李元嘉不得不硬着头皮一路直奔醉仙楼，到了醉仙楼门口，李元嘉突然停住脚步，小九奇怪的看着他问道：“走啊，怎么不进去？”“等一下，你听我说，一会儿咱们进去了，你一切听我吩咐我拿到手就走，绝对不要恋战，记住了吗？”李元嘉很是严肃的对小九耳语一番，小九听得不耐烦，没好气的挥了挥手道：“记住了，记住啦！”李元嘉深吸口气带着小九走了进去，李元嘉是醉仙楼常客，刚一进门，酒保看见便忙迎了上来，李元嘉晃着扇子要了个包间，带着小九走了上去。酒保迅速端着酒菜上来了，李元嘉示意小九该吃吃该喝喝，小九只记得李元嘉说进来一切按他眼神行事，便就乖乖吃喝起来。小九羊肉本就没吃饱，又打了一通，也有些饿了，正吃的香，李元嘉忽然把筷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拍，怒气冲冲的朝外面喊道：“小二，你这菜是怎么做的？”守在门外的店小二忙推门进来，只见李元嘉脸色黑沉怒气冲冲，不由吓了一跳，李元嘉声称酒菜有问题，闹着要找店主老曹来，店小二生怕得罪了李元嘉，忙不迭的去唤人。醉仙楼老板曹永福一听齐王世子因酒菜不和胃口发了脾气，正闹腾着要拆店呢，不敢耽搁，忙快步走了过来。曹永福笑呵呵的走进包间，见李元嘉和一个陌生脸的小公子都怒气沉沉的而看着他，不由忙开口道歉，哪知话还没说完，房门便被关上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不熟练 在曹永福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小九已经冲过去，一把揪住曹永福的胳膊一扭，然后跳起来扒在他肩上把他往下压。闪舞..李元嘉见小九一招得手，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巾，迅速塞住了曹永福的嘴。曹永福毫无防备转眼功夫就被擒住，连喊都没喊一声，便被人堵了嘴捆成了个肉粽子。小九把曹永福捆好，拍了拍手坐下继续吃喝，李元嘉没好气的白了小九一眼，笑眯眯的走到曹永福面前道：“老曹，许久不见了，你又富态了不少啊。”曹永福还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李元嘉，不知所措的挣扎着动了动，唔唔唔的想要开口说话。李元嘉笑着道：“老曹，今儿小爷来你这儿，没别的事儿，问你要件东西，你只要乖乖拿出来，小爷保你平安无事。”曹永福愣了愣，不解的看着李元嘉，李元嘉笑眯眯的道：“那个，小爷我看上了个姑娘，不是旁人，就是你们楼里的紫萝，小爷我要收她进府做丫鬟，顺便把她爹和她姐姐白霜一并收了，你呢，把他们的身契拿来，小爷要帮他们赎身。”曹永福呆呆的看着李元嘉，一动不动。闪舞..李元嘉见小九盯着他们，不由脸上有些挂不住，皱着眉头沉声骂道：“爷好生跟你说话呢，你这是跟爷装聋作哑吗？是不是活腻歪了啊？”小九咯咯咯笑道：“他嘴堵着呢，你让他怎么应声？”李元嘉反应过来，不由尴尬一笑，忙拽出曹永福嘴里的布巾，笑着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第一次干，不太熟练啊，老曹你多担待啊！”曹永福咳了几声喘过气来，打量了李元嘉和小九两眼，可怜兮兮的道：“世子爷，您别跟小的开这玩笑啊，小的一把年纪了经不住这个，胳膊都快断了，您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先给我解开行不行？”李元嘉怔了一下，小九眉头一皱大步走到曹永福面前，看了他一眼，抬脚便狠狠一踹，正中曹永福的膝盖，曹永福呻吟一声跪在地上，小九拍了拍手道：“谁跟你开玩笑呢，好好说话！”李元嘉惊恐的看了眼小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丫头真是太粗鲁了啊！幸亏他从小就打好了关系，不然惹了这丫头岂不是要死的很惨？李元嘉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能惹怒小九，小九自是不知自己这一脚，踹出了个什么死忠同伙，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小九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怎么让这个老曹拿出卖身契。闪舞..曹永福挨了一脚不敢再打哈哈，想了想，低声道：“两位爷，不是我不放人，实在是，那个白霜啊被一位贵人看中了，我已经答应了要把人给送过去的，我一个生意人，这不能言而无信啊是不是？至于那个紫萝还有她爹张青，世子爷若是喜欢，我这就派人把卖身契给您拿来，您看如何？”小九皱眉看向李元嘉，李元嘉眉头一皱，学着小九样子踢了曹永福一脚骂道：“少在那儿糊弄爷，爷堂堂齐王世子，谁在爷面前敢自称是贵人？不过问你要几个闲人，你就跟爷推三堵四的，爷早就说你是看不起爷，不给爷脸，是不是？”曹永福不由连连叫苦：“不敢啊，小的哪儿敢啊？借小的十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对世子爷不敬啊，小的绝对不敢糊弄爷，这样，小的跟你说实话吧，那个白霜啊是被我家公子看上了，要纳了她为妾。您说说，她一个奴才，能被主子爷看上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可这丫头她不识趣，还跑了，奴才这满京都的正寻着她呢，世子爷若是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言语一声，我替我家公子先多谢世子爷了。”“我，我哪儿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只是以前见过，答应了紫萝要把她家都赎了。爷从不轻易应允人，既然应允了就得做到，不然爷成什么人了？你家公子都已经纳了十几个妾了，多白霜一个不多，少白霜一个不少，你崩跟爷废话了，快快把卖身契拿来，爷忙着呢，没工夫跟你耗着！”李元嘉咬死要拿到卖身契，根本不理会曹永福说的那套。曹永福不由心中叫苦，眼珠一转忙道：“既然世子爷开口了，我不能不卖世子爷的面子，那，不如这样，您二位先把我松开，我这就带您们去后院拿去，不瞒您二位，这些东西都是我那婆娘管着的，我得去找她拿才行！”小九一听这话，不由立刻上前就要给曹永福松开，李元嘉忙拉着她道：“慢着，他兴许是骗咱们呢。”曹永福一听忙嚷道：“不敢，不敢，小的哪儿敢骗二位爷，二位爷跟我去后院一趟，我保证把卖身契双手奉上。”“哼！你当爷是三岁小孩呢，把你解开，你还不立刻派人去找你家主子来，等你家主子来，我要是能拿到卖身契才见了鬼了！”李元嘉冷笑一声，拉着小九不让她给曹永福松开绳子。曹永福苦笑道：“可二位爷，我若是这么出去，只怕咱们走不到后院，衙门的人就该来了，爷，小的真不敢骗你们，你们就信小的一次吧！”李元嘉一听不由皱起眉头，的确不能这样捆着曹永福出门，可若是将他解开，他万一叫喊或者跑了，那可怎么办？小九歪着脑袋想了想嘀咕道：“不如我点了他的穴道试一试？”“你竟然还会点穴？厉害啊，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啊？”李元嘉一听惊喜坏了，不由揉着小九脑袋问道。小九一把拍开李元嘉的手，捋了捋被揉乱的头发，皱着眉头很是严肃的道：“我是学过点穴，不过只在木人桩上练过，还没在人身上试过，他又长的这么胖，我怕会认不准穴位。”一直面色还算正常的曹永福听到小九这么说，不由脸色大变，忙急声嚷道：“小爷，爷，这点穴可不是随便点的，若是点的不对可是会要人命的，我保证不骗二位，二位就把我解开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点穴 小九和李元嘉不由齐齐瞪向曹永福，小九更是没好气的喝道：“闭嘴，吵什么？”说着抬手便是重重一拳砸了过去，曹永福被小九砸到脑门上，疼的眼冒金星头晕眼花，这才意识到这位虽小，可心狠手辣的紧呢，再也不敢抱半点侥幸，低头认真盘算起来。李元嘉看了看曹永福，低声对小九道：“这人油滑得很，不能信，这样，你先试试点穴行不行，实在不行了咱们再想辙儿。”小九点了点头，拉起曹永福，李元嘉抬手把布巾又塞进曹永福的嘴里，以防小九万一点错了曹永福乱喊乱叫。曹永福心中惊恐万分，脸色开始有些发白起来。只见小九举起手指，对着曹永福上上下下比划了一通，还不时这里戳一下哪里戳一下，曹永福脸色越来越白冷汗直冒，恨不得拔脚就跑，可房门紧闭，李元嘉还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盯着，曹永福不由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的活鱼，任人宰割。过了一会儿，小九觉得自己已经找准了，不由意存丹田，气运穿手指，迅速朝着曹永福身上一点。曹永福直觉得身子一麻，竟是站立不住，两腿哆嗦起来。李元嘉愣愣的看了看曹永福看向小九，小九皱着眉头看着曹永福如同打摆子一样晃个不停的两腿，皱眉不解的嘀咕道：“没错啊，怎么没定住呢？”曹永福吓的要死，唔唔唔的喊着扭动挣扎起来，可两腿使不上劲，怎么也移动不了半步，几乎快要哭了。..李元嘉看了看，揉着下巴下了结论：“你肯定没点对，再重新点一下试试。”小九点了点头，抬手在曹永福身上又点了几下，这下曹永福不打摆子了，身体僵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小九乐了，摇了摇曹永福，拍手笑道：“成了，定住了！”李元嘉好奇的也摇了摇曹永福，想了想，拽出曹永福嘴里的布巾，拍了拍他问道：“哎，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能动了？”哪知曹永福依然一动不动，连嘴还保持着刚拽出来布巾张开的样子，小九和李元嘉不由傻眼了，李元嘉杵了下小九小声道：“你是不是点的太死了？他这样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会儿怎么带咱们去拿卖身契？”小九一想也是，不由苦恼的围着曹永福走了几圈，一拍手道：“我知道了，要把他上半身定住，让他不能乱动，可下半身还得能走，那说话呢？要不要点他哑穴？”李元嘉摆手道：“不用点哑穴，还得让他找他那个婆娘呢，不能不说话。”“哦，那我再试试！”小九说着挽起袖子，举起手指对准了曹永福，曹永福看着小九近在眼前的手指，眼泪不由流了出来。李元嘉见状惊奇的道：“你看，他还会哭呢。”小九不由也盯着看了看，小声嘀咕道：“原来被定住了还会哭，嘿嘿，他们一定都不知道，我回头跟他们显摆显摆去。”曹永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小九嘀咕着抬手迅速在曹永福身上又点了几下，只见曹永福身子扭动了几下，突然呃呃呃呃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好似嗓子里塞着一团棉花，又闷又堵听的人不舒服极了。李元嘉吃惊的看了小九一眼，迅速把布巾给曹永福塞上，看着曹永福跟得了癫痫一样抽动着，一张脸憋得通红还拼命呃呃呃的笑着，李元嘉不由汗毛倒竖，使劲揉了揉胳膊瞪着小九道：“你到底行不行啊？别一会儿把他给点死了，咱俩可就麻烦了！”小九正琢磨呢，听见李元嘉的话不由没好气的道：“不是跟你说了我没点过人，这是第一次难免会出错，行了，这下我想明白了，这次一定能成功了！”说着，小九让李元嘉扶起曹永福，迅速在他身上又点又拍了一通，示意李元嘉把布巾拽开，曹永福喘着气恢复正常了，只是神情呆呆的，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醒不过神来。李元嘉伸手拍了曹永福一下，曹永福没有反应，李元嘉不由看了小九一眼嘀咕道：“不会又给全定住了吧？”说着，稍稍用力拍了曹永福一下，曹永福蹭的跳了下躲开急声嚷道：“爷饶命，饶命啊！”小九和李元嘉不由吓了一跳，再看曹永福虽然两腿能动，能发出声音，可两只胳膊却一动也不会动，小九不由得意万分，睨了李元嘉一眼道：“说了我能行的吧？”李元嘉惊喜的冲小九竖起大拇指，小九得意洋洋的看着曹永福，曹永福却面白如纸瑟瑟发抖，再也没有一开始那般淡定油滑了。小九和李元嘉一左一右扶着曹永福，李元嘉笑眯眯的对曹永福道：“爷听说紫萝他们三个当初是卖给你是五十两银子，小爷不亏待你，给你一百两，你识相呢，就快些带我们去找你婆娘把卖身契拿给我们。若是不识相，我便让她把你们两口子都定住，一定定个十天半月的，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塞，你们两口子就等着熬成人干吧！”小九一听这话，不由皱眉道：“点穴定不了那么久的，最多一两个时辰，时间久了人血脉不通非死即残。”李元嘉见小九竟拆他台，不由悄悄瞪了小九一眼，小九不解的看着李元嘉，李元嘉压低声音对曹永福道：“听见了没？你这穴道若是一会儿不解开，你可就非死即残了，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人，快给个痛快话！”曹永福被折腾的生不如死，哪里还敢不依，忙点头道：“小的这就带你们去拿，爷可千万要替我解穴，小的还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等着养活呢。”李元嘉心里一喜，冲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咳了一声道：“只要你把卖身契拿给我们，不耍心眼，我一会儿就把穴道给你解开！”曹永福忙保证道：“小的绝对不敢耍心眼，一定把卖身契交到两位手中。” 第二百七十章上当 “这就对了，你呢，乖乖听话，我们也不想折腾你，你也别浪费我们功夫，我们可忙着呢。对了，老曹，看在咱们相识的份上，我可提醒你，我这人吧，脾气软和好说话，可我这位小兄弟是个脾气急的，年纪也小，下手容易没个分寸，前儿刚把一个人的腿给踹折了，现在那人还在家里躺着呢，听大夫说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我可不想你一步走错后悔终生啊！”李元嘉说的是语重心长，曹永福听得却恨得牙痒痒，可碍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待走出房门等待时机。小九和李元嘉不知曹永福心中所想，见他着实害怕了，还以为他识相听话，便一左一右夹着曹永福朝醉仙楼后院走去。永福虽然能走路了，可上身还是不能动，深知没有解穴之前只能任由对方摆布，便乖乖带着小九他们去拿身契。小九一脸好奇的进了醉仙楼的后院，只见不大的院门进去却是别有洞天，雕栏画柱富丽堂皇，随处可见衣着华美的女郎和打扮娇俏的丫鬟们靠在围栏倚在门边上说说笑笑。曹永福带着李元嘉和小九刚一进来，那些女子们便如同花蝴蝶一样扑了上来，围着小九和李元嘉不断的说着：“哎呦，公子，好久不见了，这么久没来，是不是把奴家忘了啊？”说着，还挥着手帕使劲往小九和李元嘉身上甩，压根不顾忌他们一看就不足的年纪。闪舞..那扑鼻的香味让小九立刻便打了几个大喷嚏出来，李元嘉也没比小九好到哪里去，因他长相风流年纪也大些，在那些女子眼中比起小九这等奶娃娃吃香多了，那些女子不由使劲的拉扯他，一个个好似要贴在他的身上一般，缠的李元嘉几乎快握不住曹永福的胳膊了。眼见李元嘉被缠的脱不开身，三人被挡在这里无法往前，小九眼珠一转，暗里使劲狠狠掐了曹永福一下，曹永福疼的眉头一颤，忙开口骂道：“都给我一边儿去，就你们这些货色也敢往两位公子跟前冲，那个，去，夫人呢？夫人去哪儿了？”一个伶俐的小丫鬟忙道：“夫人正在招呼客人呢，老爷不如先去夫人卧房等一等，奴婢这就去唤夫人过来。”“快去！快去！”曹永福连声催促道，小丫鬟看的一愣，提起裙子忙跑着去唤曹婆子去了。众女子被曹永福喝散，不情不愿的走开了，曹永福带着小九和李元嘉上了二楼到了一处卧房内。李元嘉摁着曹永福坐好，等着曹婆子的到来，小九好奇的东转转西看看打量着这件装饰精美的卧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快，一个四十来岁，浓妆艳抹风韵犹存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笑着对李元嘉和小九道：“哎呀，两位公子大驾光临，我们惠仙阁真是蓬荜生辉啊，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全京都最好的，不但个个温柔贤淑多才多艺，伺候人”李元嘉一听不妙，忙打断女子道：“曹夫人是吗？我们今日来是有事要麻烦夫人的。”曹婆子愣了愣，不解的看了看李元嘉和小九，这才看向曹永福，曹永福忙站起身，盯着曹婆子眼珠转来转去，嘴里却道：“那个，这位是齐王世子，他看中紫萝了，你快去把紫萝和白霜还有她爹张青的卖身契拿来，给世子爷，世子爷要给她们赎身。”曹婆子和曹永福成亲数十年，彼此习性都非常了解，见曹永福行事做派和以往完全不同，还一个劲儿冲自己使眼色，不由觉得不对，再一听竟是要白霜她们的卖身契，越发心生怪异。曹婆子仔细看了看，觉得曹永福的样子很是奇怪，站着说话两只胳膊一动也不动，而且还一个劲儿的冲自己挤眼睛。曹婆子心中惊骇，忙认真盯着曹永福的眼睛，见果真是眨三下停一会儿又眨三下，不由心里一沉。原来这曹永福两口子坏事干多了，也怕遭报应，两人便私下约定了若是被人挟持或者遇到危险之事，就暗暗冲对方连眨三下眼睛当做暗号。故而曹婆子一见曹永福这样眨眼，便知道他是被人挟持了，曹婆子看了看李元嘉和小九，见两位都是小娃娃，不由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只见曹婆子一拍腿很是惊奇的嚷道：“哎呀呀，紫萝那丫头竟然有这等福气呢，竟能被世子爷看中还要替她赎身，这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世子爷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卖身契去！”说着帕子一甩笑着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出去。李元嘉和小九对视一眼，都很是意外，没想到曹婆子竟然这么好说话，事情比他们想的容易多了。可不料这一等便等了一刻钟，小九都忍不住有些犯困了，也不见曹婆子回来，李元嘉眉头紧皱，发觉有些不对，正要开口，却见小九猛地抬起头来，眼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来了，不过有很多人！”李元嘉愣了下，挑开后窗户缝看去，只见曹婆子带着十几个护卫正朝他们这儿走来，李元嘉不由咬牙骂道：“坏了，咱们被那个婆子骗了，她根本不是去拿卖身契，是去搬救兵了！”小九一听有些傻眼，忙问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李元嘉皱着眉头看了看小九低声问道：“你可有把握能打过十几个壮汉？”小九皱眉道：“我不知道对方身手如何，也没同时和十几个壮汉打过，没什么把握，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有把握。”“什么？”“我有把握用轻功飞出去不被他们抓到！”“那，我呢？”“你，自求多福呗！”“滚”对正面冲出去不抱期望的李元嘉，不由苦苦思索其他的办法来，可眼看曹婆子就快带人冲上来了，他们还被困在这个屋内无路可逃，李元嘉不由急的直转圈。曹永福有些得意的开口道：“两位公子年纪小，今日定是跟我老曹开个玩笑的，依我看，今日这事儿咱们就只当没发生过，公子们若是喜欢便留下来玩玩，我找几个楼里最漂亮的姑娘作陪，，一应花销都算我老曹的，如何？” 第二百七十一章误打误撞 李元嘉狠狠瞪了曹永福一眼骂道：“闭嘴！当爷是那般眼皮浅的货色吗？”小九也觉得被看扁了，毫不客气的抬手便是一点，曹永福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小九盯着曹永福沉声道：“忘了告诉你，还有一点儿我也很有把握，一指头点死你，你信不信？”曹永福顿时脸色大变，小九狠狠瞪了曹永福一眼，举起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晃的曹永福瞬间鼻尖冒汗。李元嘉虽然看的解气，可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却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他来这里是为了弄卖身契的，不是为了把事情闹大，若是一会儿被人围攻，英雄救美不成反被当成瓮中之鳖捉住，那岂不要成为京都的笑柄？一想到要被谢无用嘲笑，李元嘉就觉得心气难平。小九也不想被人拿住，那样说出去太丢人，不由有些着急的四处看起来，无意中看到某处，小九心念一动，不由抬脚走了过去。忽然见小九直直的朝一处走去，李元嘉不由问道：“小九，你干嘛呢？”小九却不理会他，径直走到装饰着玉石浮雕的墙壁面前，伸手乱摸起来，李元嘉没好气的开口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把玩那些个，快想想办法吧，一会儿咱俩可真变成王八要被人捉了去了。..”小九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才变王八呢？我才不会被他们捉去！李元嘉不由急眼：“你还真要把我扔了自己跑啊，我告诉你啊，你若是那么做了，我可要跟你绝交的”正在李元嘉愤愤的嚷的不停时，忽然听见咔嚓咔嚓几声响，只见那玉雕竟动了起来，左右缓缓分开中间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入口。李元嘉愣了愣，忙跑过去好奇的看了看，小声问道：“这是什么？”小九想了想嘀咕道：“可能是个密室吧！”“密室？那里面是不是有宝贝？我们快去寻宝吧！”李元嘉兴奋不已，拉着小九便要往里冲，小九不由狠狠拍了李元嘉一下骂道：“咱们是来干嘛的？寻什么宝？还不赶紧把那个胖子搬上，咱们先进去躲一躲再说。”李元嘉一拍脑袋想起正事，忙和小九一起拽起曹永福，拖着他进了密道。小九最后进密道，进去后把门边的按钮按了一下，门立刻关上了，卧房内玉石浮雕墙面又恢复了原样，屋内一个人也没有，若不是稍微有些凌乱的桌椅，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人来过。闪舞..密道不长，光线有些昏暗，但因通往的地方有亮光，并非黑的看不清路小九和李元嘉拖着曹永福，费劲的走过密道到了一个密室，两人都累的不行，把曹永福一把扔在地上，两人找了个椅子坐着呼哧呼哧的喘了一会儿，这才有心思打量起这间密室来了。小九看了看，只见这是一见不大的屋子，正中放着一张桌子和两个太师椅，两侧摆放着两个百宝阁，上面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李元嘉看了眼那些盒子，转头扶起曹永福，只见曹永福脸色苍白隐隐还有些发灰，不由皱了皱眉，刚才这胖子被折腾成那样也没这么丧啊，怎么进了密道跟死了爹一样呢？李元嘉心中暗暗嘀咕着，指着那些盒子问曹永福道：“那里面都是些什么？这密室是用来干嘛的？”小九没好气的道：“他穴道被我点死了，问他不是白问，想知道自己打开看看不就行了？”“那你不会把他穴道解开啊？”“你以为点穴就那么简单啊，是需要内力的好不好？我给他点来点去快累死我了，他那么会骗人，说的话又不能信，再说我不得留着点儿内力，万一一会打起来了怎么办？”李元嘉被小九说的没话说，只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小九好奇的走到百宝阁跟前看了看，正要伸手打开盒子，李元嘉忙喊道：“慢着，万一有机关呢？这地方弄得这么隐蔽，定有不可告人之处，说不定会有什么机关呢。”小九一想觉得有理，便缩回了手，可到底是对盒子里面的东西好奇的很，小九不死心的四处找了找，见墙角放着一个灯柱，便将灯取下，用力一拔将灯柱拔了出来，拿着灯柱去捅盒子。盒子被灯柱碰到地下，啪嗒一下摔开了，从里面掉出几张纸，小九看了李元嘉一眼，小心走上前，拿起打开。“这是什么啊？”小九看了看，皱着眉头递给李元嘉，李元嘉愣了愣，接过一看，不由大喜道：“哎，这个是卖身契，哈哈哈哈，咱们得来全不费功夫，快，翻翻找到紫萝她们的！”小九和李元嘉一顿乱翻，终于找到了紫萝一家的卖身契，两人发现这些盒子里除了卖身契外，更多的是欠条借据还有账本，小九不解的道：“这里怎么这多多借条啊？怎么还有账本呢？”李元嘉翻看了一下账本，脸色顿时大变，这些账本分明是放利钱的账薄，难道这个醉仙楼不仅仅是豢养了私妓，还设了赌场放利钱吗？这事儿若是被捅了出去，别说谢无用便是谢老太师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误打误撞竟然发现了谢家的大秘密，谢无用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李元嘉顿觉大事不妙，他们本来只是为了弄到卖身契，无意中却惹上了这等麻烦，李元嘉看着面如死灰的曹永福，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何被拖入这里后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这种地方被他们闯了进来，谢无用定是要往死了罚他的！那他和小九呢，是不是脖子上也被架上了刀，离死不远了？李元嘉活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危在旦夕，细细一想，只觉得他们眼前的处境真是危险之极，这地方曹永福既然知道，那曹婆子一定也知道，若是冲上来在屋内找不到他们，曹婆子会不会来密室查探，这密室四面都是墙密不透风，那他们岂不是真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道中道 李元嘉不由心乱如麻，抬眼却见小九把盒子翻了个遍，正搬着灯柱竟还试图插回去，不由头疼的摆手道：“你快别弄那些了，省省力气一会儿逃命吧。..”“逃命？谁要要咱们的命？”小九不解的问着，继续使劲往里面插灯柱，李元嘉叹了口气，正要告知他们目前的处境，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嘈杂，忙竖起手指冲小九嘘了一声，跑到门口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起来。只听得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曹婆子有些的尖利嗓音：“什么？没人？都找遍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回话道：“都找遍了，一个人也没有。”一阵沉默过后，曹婆子声音发颤的嚷道：“你们都先出去，出去！叫花舞来，快！”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一个脚步声来来回回的在入口附近走动，李元嘉心里越发沉甸甸的，他们怕是要被发现了。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小九很是高兴的嚷了一句：“安上了！”李元嘉扭头一看，见小九扶着灯柱笑眯眯的好似完成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一般，李元嘉不由心中苦笑，这小九果然是个傻丫头，都什么时候，还光惦记着安灯柱呢。哪知，小九扶着的灯柱突然咔咔转动起来，小九毫无防备手下突然一空，身子踉跄着差点摔倒，却见随着灯柱转动，本来平整的一面墙壁突然也转动起来，渐渐的一条黑漆漆的暗道出现在众人面前。闪舞..小九傻眼了，呆呆的看向李元嘉，李元嘉此时也是惊呆了，小心翼翼的走到入口看了看，只觉得很深很黑，还有些许发霉的气味，阴气森森的。李元嘉愣了愣，忙示意小九把曹永福的穴道解开，小九此刻也顾不得省内力了，忙将曹永福穴道解开，但怕曹永福逃跑，还是将他胳膊反扭着捆了起来。李元嘉盯着面如死灰的曹永福，压低声音问道：“这暗道是通向哪儿的？”曹永福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李元嘉冲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抬拳狠狠捶了曹永福肚子一下，曹永福疼的缩成一团，却还是牙关紧闭一言不发。李元嘉皱眉看向小九，小九茫然无措的看着李元嘉，李元嘉沉声对曹永福道：“你现在跟我们说实话，将来出了事，爷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你也知道，闹成这个样子你家主子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投诚，你可还有一线生机。”曹永福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仍然一动不动，一张脸灰白的好似跟快死了一样。..李元嘉无奈，只得放弃从曹永福嘴里撬话，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感觉又来了一拨人，好似马上就要冲进来了，李元嘉不由咬了咬牙，发狠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下去看看，到底这是什么龙潭虎穴？”小九摆手道：“不会死的，我只要一吹哨子，就会有暗卫来救我们了！”李元嘉呆呆的看了小九好一会儿，看的小九只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了，不由挠头道：“怎么了？”李元嘉无语的伸出手发疯的揉着小九脑袋骂道：“怎么了？你个笨蛋，有暗卫不会早点儿说啊，害的小爷差点以为咱们要死了，吓的半条命都快没了，你知不知道？”小九奋力将自己脑袋拯救出来，气呼呼的道：“你自己胆小还怨我，连打架都没打，血都没流一滴，怎么就死啊死的了？你当暗卫是干嘛的啊？是要到生死关头才能唤出来的，这什么事儿都没呢，我干嘛要叫暗卫啊？你才笨蛋呢，大笨蛋！”李元嘉气急失笑，无奈的看了小九一眼道：“好，我是个大笨蛋，大傻瓜行了吧？祖宗，听听，一会儿抓咱们的人就来了，咱们先跑吧，行不行？”小九一指曹永福问道：“那他呢？还要带他吗？他太重了，刚才拖着他可累死我了。”李元嘉想了想道：“不带了，反正他将来也没好果子吃，咱们俩赶紧走，不过咱可得说好，一会儿我万一喊救命，你可千万别再等什么生死关头了，一定要赶快通知暗卫快快来救咱们。”小九撇了撇嘴刚要开口，却见李元嘉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瞪着她，不由愣了愣，点头道：“知道了！”李元嘉这才放下心来，随手拿起一盏灯，拉着小九进了暗道。两人刚走进去，暗道门便立刻关上，小九和李元嘉看着身后紧闭的暗门，不由对视一眼。李元嘉握紧小九的手沉声道：“走吧，别怕！”小九翻了个大白眼，甩开李元嘉汗津津的手没好气的道：“我才不怕，是你怕了吧？”说着，抢过李元嘉手里的灯，大步朝前走去。李元嘉愣了愣，忙追上去，死死的拽着小九腰带，小声道：“小祖宗，我怕，是我怕行了吧？你走慢点儿，万一这里面也有机关呢，我将来可是要娶三妻四妾的，不能连紫萝的手都没摸上，就死在这儿啊！”小九一听不由皱眉道：“一个人只能娶一个媳妇，你怎么能娶那么多？”“嘿嘿嘿，你家是一个人娶一个，可我家不是啊，我父王现在正妃侧妃一共三个，挂名的不挂名的妾就更多了，我是齐王世子，长得又如此俊美无双，自然不能比我父王差啊，怎么也得娶她个十个八个的才行吧？”“那么多人，就你一个分的过来吗？”“那有什么分不过来，小爷我可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我啊，一定会雨露均沾的。”“什么叫雨露均沾？”“雨露均沾就是啊呸，我怎么跟你说这个了，你是个女的，不是男的，这话可不能跟你说，还有啊，你这丫头以后别那么粗鲁了啊，看看弄得我都忘了你是个女的了。”“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知道什么叫雨露均沾了？我怎么粗鲁了，我比我六哥不知道要斯文多少呢？”“你可别跟你六哥比啊，你六哥那傻大个从头到脚又一丝斯文气儿吗？”“好哇，你敢这么说我六哥，我回头一定告诉他，看他不揍死你！”“我错了，口误，口误啊，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六哥，他那性子混着呢，打起人来可是要命的小爷，爷，祖宗，小祖宗哎，你不会是真要跟你六哥告状吧？你个死丫头小九，小九，你倒是说句话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心惊胆颤 “闭嘴，前面有动静！”小九沉声喝道，高高提起灯，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朝前面走去。..李元嘉一听有情况，忙闭紧嘴巴，死死拽着小九腰带，轻轻探出头看过去。只见前方暗道变得开阔起来，脚下多了几级向上的石阶，小九小心翼翼的踏上石阶，李元嘉拽着她紧跟其后，感觉脸侧有些潮湿，李元嘉不由伸出手摸了摸，竟摸到了一些水渍。李元嘉眉头皱了皱，小声提醒小九道：“墙上很湿，前面可能有水，你小心点儿。”小九点了点头，越发小心的往前走去，渐渐的听到了些许滴答滴答的水声，在这漆黑的暗道里格外清楚，两人不免都有些紧张，不敢再和之前那样说说笑笑，都紧紧的盯着脚下的路，慢慢往前走去。小九踩着石阶走下去，举目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原来她和李元嘉竟然是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只见石头上方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石头下方是一个水潭，同样黑漆漆的，在昏暗的灯光微微晃动，好似藏着什么东西一般，看的人毛骨悚然。不知是哪里的水正在一滴滴的流入水潭之中，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个黑暗静谧的地方格外清晰，也格外吓人。李元嘉忍不住有些发抖，紧紧抓着小九腰带贴在小九背后低声道：“小九，不然咱们再走回去吧，这里好吓人啊！”小九也有些害怕，可见李元嘉怕成这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骂道：“要走你走，我可不走，说不定人家正追过来呢，咱们这么走回去正好自投罗网，这里黑漆漆的人不知鬼不觉，那个曹婆子把咱俩抓住，往这个水潭里一扔，咱俩可就完了！”“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吓人，小爷可是堂堂的齐王世子，皇亲国戚，敢谋害皇亲可是要灭九族的，他们有几条命敢害爷！”李元嘉强自镇定的嚷道。小九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那你还害怕什么？”“我”李元嘉一时语结，气的恨不得想咬小九一口，他不是怕人，而是怕鬼啊！小九举起灯仔细看了看，找到了下去的石阶，忙带着李元嘉走了下去，石阶不陡但很长，李元嘉一边死死抓着小九腰带，一边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只觉得背后黑漆漆冷飕飕，一眼看去好似个黑漆漆的怪兽一般，瞬间就要朝他扑过来似的。李元嘉顿时吓的牙齿几乎都快打颤了，便立刻扭过头去紧紧跟着小九，不敢再看。闪舞..小九带着李元嘉走下石阶，小心翼翼的沿着水潭边往对面通道走去，哪知正走着，猛然绊了个踉跄。李元嘉也跟着踉跄了一下，慌手慌脚的扶住小九，小九举着灯朝绊着自己的地方看去，只见地上骇然立着一截白骨，那森森的骨头在这漆黑的地方竟是十分显眼。李元嘉吓的脸色刷白，忍不住尖叫起来，小九没被骨头吓到，倒是被李元嘉那一嗓子吓的差点儿没跳起来。小九愤愤的往后使劲一跺，正中李元嘉的尖叫，李元嘉疼的立刻捂住脚步，再也顾不上害怕其他了。小九壮着胆子掏出匕首，轻轻的扒拉了一下白骨，只听得哒的一声，立着的白骨倒了下来，小九用匕首把埋在白骨上的泥沙拨开，只见那竟然是一截人的手骨，手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张着，好似拼命要抓住什么东西似得。小九不由吓的后退一步，碰上了走过来的李元嘉，李元嘉顺着小九视线也看清了那截手骨，顿时吓的直吸凉气，连喊也喊不出来了。小九和李元嘉呆滞的对视一眼，如心有灵犀一般，迅速转身连跳带跑的往对面暗道冲。两人不敢停歇，一口气跑到了头，却见面前是个拐弯，李元嘉大喘着气扶着墙壁跑不动了，小九忙抓着李元嘉的手，拖着他头也不回的继续跑，一直到小九也跑不动了，两人才停了下来。李元嘉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贵公子身份，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九也扶着膝盖直不起腰，两人呼哧呼哧喘了好一会儿，李元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道：“咱们还得赶紧跑，这里面怕是不干净，咱们得赶紧出去才行。”小九有气无力的抬起手，指了指前面，喘着粗气道：“跑不了，没路了！”李元嘉扭头看去，只见他们前面是一扇紧闭的石门，那石门和一般人家的房门差不多高大，还雕着花，颇为精美。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是关着的，还关的严丝合缝！李元嘉从小九手里抢过灯，举到门前上下左右仔细照了个遍，却连门缝也没找到，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李元嘉哭丧着脸看着小九唉声叹气：“咱俩今儿是要死在这儿了吗？”小九心里也犯嘀咕呢，想了想，从脖子里拽出口哨，使劲吹了起来。李元嘉看着小九苦着脸没好气的道：“你早点儿吹兴许还有用，刚才那台阶都走了好几十阶，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在多深的地下呢，你那口哨连吹都吹不响，谁能听得见？”小九刚想张嘴反驳，却没话说了，如果真是在地下，暗卫们还真有可能听不到哨声的，那可怎么办，他们难道就这样被困死在这儿吗？小九不死心的走上前查看石门，这暗道本来就不算宽敞，刚够一人通行，这石门顶天立地，上下都没有可供翻越的空间。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锁眼，让人撬都没法撬，小九左看右看竟是无计可施，不由很是郁闷。李元嘉在一旁垂头丧气的说着：“早知道我就不管这闲事了，难怪我父王常说红颜祸水啊，这美人啊就是麻烦，若不是为了紫萝和白霜，小爷我也沦落不到如此境地啊小九，你说咱们要是死在这里了，谁能找到咱们啊？曹婆子能找到这儿吗？我怎么感觉这地方曹婆子兴许都找不到呢小九，你说我要是死了总不能连个媳妇都没有吧？那样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得笑话我啊？我长成这样都没媳妇也说不过去是不是对了，小九，不如这样吧，你呢，虽然粗鲁了点儿，笨了点儿，长的胖了点儿，能吃了点儿，但这地方也就你一个女的，我闭着眼凑合凑合把你娶了得了，这样到了阴曹地府，咱俩也算成双成对了你说是不是？” 第二百七十四章嫌弃 “是个屁，我才不要嫁给你呢！”小九狠狠白了李元嘉一眼，继续在石门上来回摸索，大有将石门磨掉一层的架势。闪舞..李元嘉一听这话来气了，跳脚嚷道：“小爷我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哪儿配不上你了，爷都不嫌弃你了，你还不愿意，你说，满京都还有比我长得好家世好性情好的吗？”小九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得了吧，就你长的那个狐狸精样儿，我得眼多瞎才能看上你啊，还长的好，家世好，你见没见过长的好的啊？”“哎呦，听你这口气，敢情你见过比小爷长的好的啊？谁啊？在哪儿呢？让他过来给小爷看看，能让你说好看的那得是什么绝世美人啊？”“反正这世上绝对有比你长的好看的，你顶多算长的，嗯，妖媚！”“啊呸，你才妖媚呢？小屁孩，知道什么啊？小爷是男人，男人懂不懂啊？你就不能说小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清目朗”小九摸来摸去也找不到石门上有任何机关，不由很是烦躁，加上李元嘉又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小九一时火大，直接运足内力，猛地一脚朝石门踹了过去，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那门扇竟是朝里开了些许。闪舞..小九乐了，拍手指着那门道：“原来这门只要用力便能推开，快别废话了，过来和我一起用力推啊！”李元嘉一见有活路了，也顾不上夸赞自己了，忙走过去和小九一起用力推门。两人一同拼命推门，可石门沉重无比，上下又摩擦着石壁，极不灵活，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推出一个手掌宽的缝隙来。小九伸长脖子透过门缝看去，见里面有亮光气流也很新鲜，不由惊喜的道：“前面肯定是出口，快，咱们继续用力推，推开就能出去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沉重的石门单凭两个人还是两个孩子的力气，着实难以推动，小九有内力支撑还算能使上劲，李元嘉连跑带跳，早就折腾的没劲儿了，刚才已经用尽了全力，此刻真是一点儿力气也没了。小九不由气的指着李元嘉鼻子大骂：“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夸自己，连点儿力气都没有，有什么用？”李元嘉自知理亏，不敢顶嘴，只小声嘀咕道：“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形啊，平日里也用不上力气不是？”小九狠狠瞪了李元嘉一眼，李元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小九气归气却也知道自己眼下哪怕用尽全力也推不开这石门，想了想，便干脆不推了，盘腿坐下开始打坐，等待内力恢复了争取一次成功。李元嘉看着自顾自开始打坐的小九，无聊的左看看右看看，也盘腿坐在了小九身边，支着脑袋等着小九，却见小九闭着眼睛一脸认真的打坐，不由觉得有趣。从认识小九到现在，李元嘉还从未见过小九如此安静过，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竟发现小九长得还不错，虽然眉毛浓了点儿脸圆了点儿，但那睫毛又浓又翘很是好看，小嘴嘟着的样子竟也有几分可爱。李元嘉觉得按照这个趋势长下去，小九这丫头保不齐长大了还能成个美人，一想到小九长大了长成个漂亮的大姑娘，李元嘉竟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不过她再怎么长，应该也长不成自己这个样子的吧。李元嘉挑了挑头发很是臭美的想着，忽然想到小九刚才嚷着不肯嫁给自己，还说自己妖媚，李元嘉不由撇了撇嘴。他这样分明是俊美，什么妖媚啊，死丫头真是一点儿眼光也没有，不过除了小九倒是也有一个女人这样说过自己，想到那个人，李元嘉的眼神不由闪过一丝悲凉。那人不是旁人，而是他的亲娘，齐王妃，不，现在应该叫先王妃了。想到自己已经去世的亲娘，李元嘉不由抿了抿唇，他对那个女人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因为她在世的时候也从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让李元嘉一度怀疑自己压根不是她亲生的。想到自己亲娘，想到自家那个王府，李元嘉不由皱起眉头，只娶一个人，只和一个人白头到老，府里那些人听到这种话怕是会笑死吧。从记事开始，李元嘉看到的便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最先记在脑子里的一句话便是“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能信，想在这个府里活下去唯一能够相信的只要自己，这才是他从小到大最刻骨铭心的事。所以，李元嘉从来没有梦想，他觉得人生就该是活在当下吃喝玩乐，他就应该像他父王那样醉生梦死享尽荣华，他这样的人大概生来就是要当一名纨绔的。可他偏偏碰上了小九，一根筋蠢得要死笨得要死的，让人一不小心就忘了她性别的死丫头。不管遇到再多的危险都被挡在他的前面，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拉着他拖着他拼命往前跑的臭丫头。这样又蠢又笨的人竟然也能活的好好的，还成了自己的朋友，李元嘉每次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看着静心打坐的小九，听着她悠长有力的呼吸声，李元嘉忽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哪怕身处险境，哪怕生死未卜，有一个人你不需要防备不需要怀疑，可以安安心心的跟她待在一处，好似也不错呢！可外面的人却不这么想，眼看着大火熊熊燃烧，莫平初真是心如刀割，恨不得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可身边的护卫却死死拉住他连声嚷道：“公子，不可，不可啊！”莫平初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小九还在里面啊，他唯一的妹妹，今天早上还冲他撒娇的小九还在里面啊！这还要从太学下学开始说起，莫平芳和莫平云、莫平坚三兄弟下了学便在老地方等着小九，哪知左等右等也不见小九过来，不由忙去寻找小九，找了一通也没找到，碰上了急匆匆跑过来的程名睿。 第二百七十五章挖地三尺 程名睿一见到莫平云几人便忙嚷道：“小九一早就逃课出去了，我以为她又去树林里睡觉，刚才跑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她是不是溜到街上玩去了？”莫平坚没好气的道：“这丫头怎么又逃课？逃课也就罢了，到点儿还不知道往回回，六哥、七哥咱们分头找找去吧，得赶紧把这丫头找到，不然一会儿回去晚了娘肯定要问的。”莫平云和莫平芳忙分开去找小九，程名睿见状也忙帮忙一起寻找。四人分头行动，将太学还有周围的几条街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不由都担心起来。平日里小九逃学一般都是去吃吃喝喝，顺着太学周围的几条街道找找就找到了，今日怎么找不到人了呢？莫平坚灵机一动，忙找了太学几个打扫的小厮问了问，终于从一个小厮口中得知，小九和李元嘉一起翻围墙出了太学，已经出去快两个时辰了。莫平坚暗道不好，太学众所周知，李元嘉是一等一的纨绔子弟，整日里吃喝玩乐从不好生读书，最最重要的是，听说他虽小小年纪，但已经开始出入风月之地了。莫平坚越想越担心，生怕李元嘉把小九带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想了想，拉过莫平云和莫平芳低声耳语一番。闪舞..莫平坚坐着程名睿的马车悄悄赶回府，将小九逃学的事儿告诉莫平初，让他想办法悄悄帮忙一起找人；莫平云则去找李元嘉的随车小厮询问李元嘉最近常去的地方；莫平芳则在街上迅速购买一些家中长辈爱吃之物，准备替小九晚回家做足借口。莫平初一听小九逃学和李元嘉出去玩了，不由皱了皱眉，忙令人联系跟着小九的暗卫，哪知跟着小九的一个暗卫先一步传来消息：小九和李元嘉闯入醉仙楼密室，可能要和谢家起纷争！莫平初知道事情不妙了，生怕小九不慎闹出大乱子惊动众人，忙让莫平坚在大门口悄悄守着，以防小九突然回来，并叮嘱莫平坚一定拉着小九等着莫平云他们一同进去，好设法替她把这事儿圆过去，自己则带着一队人马立刻伪装好赶往醉仙楼。莫平初带人刚刚赶到醉仙楼附近街道，便见醉仙楼方向浓烟滚滚火光通天，莫平初不由心里一沉，立刻带人加速赶了过去。当莫平初带人赶到醉仙楼时，只见醉仙楼火焰冲天，熊熊烈火中不停的发出爆破声，夜幕降临，冷风吹过，风催动火势更加迅猛，浓浓的烟雾把街道都尽数弥漫。..醉仙楼周围到处都是争先恐后乱跑的人，叫骂声哀嚎声不绝于耳，金吾卫的水车都无法靠近，更别提莫平初等人了。莫平初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那熊熊烈火，慢慢深吸口气压住心头震颤，派人挤进去联系另一个跟着小九的暗卫，哪知却根本联系不上。再三确认小九的确在醉仙楼里没出来后，莫平初的心好似被人用力攥住了般生疼不已，看着面前火光漫天浓烟滚滚的醉仙楼，想到小九定是在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莫平初忍不住了，抓过旁边的水桶猛地举起，把水尽数浇在自己身上，抬脚就要往里面冲。跟着莫平初过来的邢国公府护卫们不由吓了一跳，忙死死拦住莫平初，眼前火势如此凶猛，屋顶柱子不停倒塌，贸然闯入只有死路一条。莫平初却顾不上别的了，小九还在里面生死未卜啊，莫平初奋力甩开护卫沉声喝道：“放开，谁敢阻拦，杀无赦！”看着好似变了一个人杀气汹涌的莫平初，众护卫不由都愣住了，前来传递消息的小九暗卫跪下道：“属下保护主子不利，愿和公子一同前往！”莫平初看了这个暗卫一眼，沉声道：“如果你能将功补过，我会在祖父面前替你求情免你一死！”“多谢公子！”暗卫抱了抱拳，拿水也把自己浇透，跟着莫平初冲进了火场，其他护卫眼睁睁看着莫平初冲进火场，不由慌了，忙派一人回去报信，其他人也浇湿自己跟着冲了进去。金吾卫们看着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疯一样的往火场里冲，都惊呆了！带队过来的金吾卫兵曹嘀咕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群不怕死的家伙，也不知是什么宝贝东西落到里面了，竟是连命都不要了！不过这岂不是显得我们金吾卫贪生怕死了吗？真他娘给老子添堵！”兵曹嘀咕着扬声道：“房主还没来吗？这水龙到底什么时候到啊？来人啊，快去禀报上官，这火势太大了，需再调些人过来！”外面兵曹因为莫平初等人的举动，开始大力灭火起来，醉仙楼里，莫平初在暗卫的带领下找到了那间密室，却见密室里除了两具焦黑的骸骨，就只有一堆一堆的灰烬，丝毫不见一丝活人的踪迹。莫平初不由眼前一黑，猛地咳嗽了起来，暗卫脸色隐隐有些发灰，忙上前查探，细细一翻不由松了口气忙喊道：“公子，是两具成年男子的骸骨！”莫平初一听不是小九，顿觉缓过气来了，忙让暗卫细细查探可否有什么线索，暗卫一顿摸索，在一具骸骨上找到一枚令牌，忙递给莫平初。莫平初拿过令牌一看，心顿时又提了上来，那令牌乃是邢国公府暗卫的令牌，可见跟着小九的另一个暗卫已经葬身火场了，那小九呢？她到底在哪儿呢？莫平初稳了稳心神，低声对暗卫道：“你速速回府告知老爷子，立刻将所有能调的人都调过来，只怕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小九定是误闯进去了，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见！”“是，公子！”暗卫领命，正要带着莫平初出去，莫平初却摆手道：“你快快回府，我先在这里找一找！”暗卫一听不由吓了一跳，忙拉着莫平初道：“公子，你先同我一起出去吧，一会儿等主公带人过来再一同寻找。” 第二百七十六章不顾一切 “我怕小九等不及，你快——”莫平初话没说完，突然感觉脚下晃动不已，暗卫定睛一看惊呼道：“公子，不好，楼要塌了，你快快随我出去！”莫平初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发觉脚下地动山摇，紧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碎物落下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带着火星的黑影迎面朝他们砸了下来。“公子小心！”暗卫猛地扑了过来，把莫平初重重压在了自己身下，咚的一声巨响，莫平初只觉得眼睛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京都临街店铺忽然起火，立刻引起了京都各路人马的注意，老爷子得知小九在失火的醉仙楼和齐王世子一起失踪，莫平初为救小九闯入火场后，不由心里一沉。老爷子立刻起身，亲自赶往金吾卫大将军府上，很快，京都城内金吾卫尽数出动，一应水龙、水袋、水囊、唧筒、麻搭、水缸齐齐涌上，醉仙楼外尽数封锁，金吾卫齐齐涌上竭尽全力灭火。徐家园子内，化名唐天申的太子李恒正坐在窗边看书，见元十三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面色惊慌，不由有些惊讶。元十三冲李恒行了个礼，急声道：“主子，刚得到消息，醉仙楼起火，九小姐和齐王世子被困其中。”李恒脸色一白，盯着元十三沉声问道：“消息属实？”“属下已经核实过了，消息属实，而且莫家五公子为了救九小姐，现在也被困在火场之中，邢国公和金吾卫大将军都赶过去了，正在全力灭火！”元十三沉声说道。李恒眼眸一沉，手无意识的收缩成拳，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已经过去多久了？”“九小姐进入醉仙楼至今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醉仙楼起火至今有一盏茶的功夫。““醉仙楼火势如何？”“风助火势，一时难以扑灭，金吾卫已经开始驱散周围住户了，只怕等火扑灭，醉仙楼也会烧的一干二净。”“小九和谁一起去的醉仙楼？所为何事？”“应是和齐王世子，不知所为何事，属下猜测应与醉仙楼老板有关，埋在醉仙楼附近的探子曾亲眼看到九小姐和齐王世子和醉仙楼老板一起去了后院，那个醉仙楼老板行动僵硬，好似被点了穴，有可能是被九小姐和齐王世子挟持了。”李恒听到元十三的话，沉思片刻，抬头问道：“小九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儿？”元十三低声道：“九小姐和齐王世子跟醉仙楼老板一起去了二楼东侧卧房后，就没再出来过，据探子回报，醉仙楼起火就是从那间卧房里烧起来的，怀疑是有人纵火！”李恒想了想，低声问道：“你刚说小九和醉仙楼老板一起去了醉仙楼东侧的卧房？”“是！”李恒嘀咕一句：“醉仙楼东侧东侧！”不知想到什么，李恒猛地站起身急声道：“快，拿地下通道图来！”元十三愣了下忙取来地图，摊在李恒面前，李恒低头细细看了一番，手指顺着一条通道移动至一个点定住，李恒重重一敲沉声道：“十三，叫上一队人马，跟我立刻出发！”元十三愣了下，顺着李恒刚才手指过的地方看了两眼，不由心头巨震，忙低声问道：“主子，您难道是打算从暗道进入醉仙楼？”李恒沉声道：“这是目前最快进入醉仙楼的办法！”元十三一听慌了，连声道：“不行，主子，您不能这样，您若是这样，那咱们手里有地下通道图的事情就暴露了，这可是咱们最大的胜算，万万不能被人得知啊！”“人命关天，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休要多言，快去叫人，立刻出发！”元十三见李恒态度坚决，不由一咬牙跪在李恒面前道：“主子请三思，邢国公和金吾卫大将军都已经赶过去了，大火很快就会被扑灭的，再说五公子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冲进去了，九小姐福缘深厚，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您这么贸贸然冲过去，但凡有一丝风声透露出去，咱们之前的所有部署就都白费了，主子，您这么多年的隐忍坚持，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了，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啊，请主子三思，三思啊！”李恒眼眸沉沉，低声道：“让开！”元十三恳切的看着李恒道：“主子，让属下带人乔装过去吧，请主子放心，属下一定竭尽所能救出九小姐，若九小姐有半分损伤，属下愿意领受任何责罚，绝无怨言！”李恒看了眼元十三，沉声道：“若小九有分毫损伤，我都不知该如何过活，更何况你？”元十三心头巨震，不由呆呆的看着李恒，李恒却不再看他一眼，径直大步走了出去。元十三看着李恒就那么穿着长袍软鞋大步快走，连换装都没有换，不由心中长叹，主子一向是最冷静克制的，可一旦遇到九小姐的事情，就没有丝毫冷静可言了。那个小姑娘对主子到底意味着什么，元十三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小九打坐了近半个时辰，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李元嘉亮晶晶的双眸，不由吓了一跳，忙往一旁躲了躲。李元嘉等了许久，见小九终于睁开眼睛，不由高兴的问道：“小九，你内力恢复了？咱们可以出去了？”小九眨巴眨巴眼睛醒过神来，一脸郁闷的揉了揉肚子嘟囔道：“内力哪儿那么容易恢复啊？我是饿的没法打坐了才停下来的，再在这儿这么待下去，我没被关死，也要被渴死饿死了。”李元嘉一听发愁了：“那怎么办啊？”小九没好气的道：“还能怎么办？拼了呗！”说着小九挽了挽袖子，卷起衣摆冲李元嘉挥了挥手，示意他后退，李元嘉愣愣的后退几步，只见小九大喝一声，运足内力，双脚齐跳，重重的朝那石门踹了过去。咚的一声巨响，小九身子被撞的一晃，迅速往地上坠，李元嘉吓了一跳，忙伸长胳膊去接小九，却不料小九用力过猛，重重的跌在他身上，压的李元嘉胸口生疼，好一阵喘不过气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人肉不好吃 小九和李元嘉狼狈的爬起身，跑到石门前看了看，只见门缝又撞开了些，可离能让他们挤出去的空隙，还是差的了些。闪舞..李元嘉看了看，高兴的对小九道：“你像刚才那样再来那么一下子，咱们使劲挤挤大概就能出去了。”小九苦笑道：“我现在腿都直打颤，哪儿有力气再来那么一下。”李元嘉定睛看去，只见小九两个腿竟有些发抖，不由慌了，忙蹲下揉着小九的腿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疼不疼啊？要不要紧？”小九没好气的道：“用力过猛被震的呗，没事儿，过一会儿就好了，只是我是真没力气了，这会儿饿的前心贴后肺的，怎么办啊？”一听小九没事，李元嘉才放下心里，扶着小九坐下，故作轻松的道：“不怕，不怕，有我呢，大不了你实在饿的受不住，我就割块肉给你吃！”小九翻了个大白眼道：“我才不吃人肉呢，听说人肉可酸了，不好吃。”李元嘉乐了，揉了揉小九脑门取笑道：“敢情你不吃人肉是嫌人肉酸啊，若是不酸又甜又香的，难道你还真吃啊？”小九拍开李元嘉的手没好气的道：“我才不吃呢！”可话音刚落，肚子便咕噜响了一声，小九不由呆住了。..李元嘉看了眼小九的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正笑着，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个不停。笑了一通，李元嘉见小九揉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柔声哄着她道：“你啊，这会儿什么也别想，尤其是别想吃的，就不会那么饿了。我估计啊，外面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他们不见咱们回去定会找咱们的，找啊找啊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咱们就得救了。”“你说真的？真的会有人来救咱们吗？”“真的，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们的，我可是世子爷，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你是莫家大小姐，莫家的掌上明珠，没了谁也不能没了咱们俩是不是？”“那倒是，我祖父他们知道我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的，只是他们什么时候能来啊？我不光饿，还渴的慌。”小九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嘟囔道。李元嘉也很口渴，可还是笑呵呵的逗小九道：“不然，我去那个水潭里给你弄点儿水来喝？”小九一听差点儿没吓的跳起来，狠狠拍了李元嘉一下骂道：“我才不要喝呢，那个水潭边有骨头，里面说不定死过人。闪舞..”“死过人怕什么？护城河里哪年不死人，不是照样还有人去打水吗？”“那你去喝吧，反正我不去，我宁愿渴着也不喝那里面的水，再说，你敢去弄水吗？你之前吓成那样，死死的拽着我，差点儿没把我胳膊掐坏。”“我才没有呢，我是男人，才不害怕呢！”“骗人，你明明怕的要死！”“胡说，我才不怕！”“你就怕！”“我没有！”“你有！”“没有！”“小九，小九，你怎么不吭声了？说不过我了吧，哈哈哈哈！”李元嘉听到小九不出声了，不由得意的问道，却见小九毫无回应。李元嘉扭头一看，却见小九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李元嘉好笑的弹了一下小九的鼻子，惹得小九不满的动了动，李元嘉宠溺的笑着看了小九一眼，把身子往小九旁凑了凑，让小九睡的舒服一些。听着小九绵长的呼吸声，李元嘉不由也有些犯困起来，可他深知此刻决不能睡着，便使劲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为了缓解困意，李元嘉不敢再一动不动，便随意的看了看周围，见周围还是黑漆漆的暗道和没有丝毫改变的石门，而靠在他肩膀上的小九却毫无顾忌呼呼大睡，好似在做梦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轻轻的吧咂了一下嘴，惹得李元嘉不由有些想笑。忽然昏暗的灯光让李元嘉眼皮一跳，他忙扭头看去，只见灯盏里火苗渐渐变小，好似很快就要熄灭了一般，李元嘉不由心里一颤，无意识的紧了紧握着小九的手。小九被握的有些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愣愣的看了看周围，这才看向李元嘉。李元嘉有些无奈又有些绝望的低声道：“灯快灭了！”小九抬眼朝灯盏看去，只见那灯盏里的火苗跳跃着渐渐变小，好似下一个瞬间就会灭掉，小九不由慌了，这里黑漆漆一片，若是灯火熄灭，他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那可怎么办啊？小九忍不住有些想哭，又渴又饿也就罢了，还又脏又累又吓人，现在连灯都要灭了，没了灯，什么也看不到，便是有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救他们还是杀他们的。小九心里的难受一下子控制不住，眼睛一眨，眼泪便流了下来。小九一哭，李元嘉慌了，忙抱着小九哄道：“小九，你别哭啊，还有我呢，你别怕，别怕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小九抹了把眼泪含含糊糊的嚷着：“你陪着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灯要是灭了，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呜呜呜呜呜，六哥、七哥、八哥、五哥、祖父、爹啊娘啊，你们快来救我啊，我好饿啊，呜呜呜呜呜”小九嘟囔着嘟囔着，忍不住哭了起来。李元嘉看着彻底爆发的小九不由傻眼了，一直以来，小九都强大的让人忘了她的性别年纪，可现在这么一哭，才让人想起她不过就是还不到七岁的小女娃娃。李元嘉看着这样的小九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见她哭着抹的脸上灰一道白一道，不由忙举起袖子给她擦着。李元嘉给小九擦着脸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摆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长长的布条缠在身上他竟然一直也没发觉，看着那长长的布条，李元嘉忽然有了主意，忙笑着对小九道：“小九，别哭，我有办法让灯不灭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被救 小九不由放下手，抽抽搭搭的看着李元嘉，李元嘉拽着那根布条，用力一扯，刺啦撕下来一块衣摆，举着对小九道：“一会儿灯快灭了，我就把这截布点上，你看，我身上衣服有好几层呢，若是都撕下来卷成布条，一定能烧到救咱们的人过来的，我这衣服可是最上等的玉蚕丝，耐烧的很！”小九扑哧一声乐了，吸了吸鼻子道：“玉蚕丝才不好烧呢，我听我祖母说棉丝才容易烧，不然那灯芯为何都是用棉布条做的？”“那是因为棉丝便宜呗，你看我家就不用棉布条做灯芯。”“那你家用什么做灯芯？”“笨，我们堂堂齐王府，难道连个蜡烛都点不起？用什么油灯啊？”说完，李元嘉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九这才明白过来李元嘉是在逗自己，不由恼羞成怒举起拳头朝李元嘉身上招呼。李元嘉见小九总算恢复精神，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为了逗小九，夸张的使劲躲着嚷道：“哎呀呀，你这丫头不是饿的没劲儿了，怎么打人还这么疼啊？我都要被你打散架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打死了烤肉吃啊，我可告诉你，我身上的这点儿衣服都烧了我也烤不熟，还有，我十天，不，二十天没有洗澡了，你别一口咬下去，咬到一身泥啊”小九不由被逗笑了，李元嘉也笑了起来，两人正笑着，忽然闻见一股烟味，小九不由问道：“从哪儿来的烟味儿？你把衣服烧了？”李元嘉愣愣的举起布条皱眉道：“我还没点呢。闪舞..”“那这烟味儿是哪儿来的？”小九嘀咕道，李元嘉突然想到什么，忙站起身，往后面跑着闻了闻，惊呼道：“不好，定是那个姓曹的点火熏咱们呢？你闻闻，这烟味儿就是从后面传过来的！”小九忙跑过去闻了闻，发觉往后退烟味儿就越明显，不由急了：“怎么办？咱们要被熏死了！”李元嘉也很是惊慌，他也没想到姓曹的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会放火，想了想忙道：“小九别怕，别怕，咱们那个石门哪儿不是有缝隙吗？咱们熏不死的！”小九忙跑到石门前，两人头挨头凑在那缝隙处，闻着石门外湿冷的空气，都觉得安心多了。可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只见那灯盏里火苗忽闪忽闪几下，好似就要灭了，小九忙嚷道：“不好了，灯要灭了！”李元嘉慌手慌脚的把撕下来的衣摆卷成条立刻点上，刚点上，油灯忽闪两下便熄灭了。闪舞..小九和李元嘉看着布条上小小的火苗，都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李元嘉生怕火熄灭，一边小心的护着燃起来的小火苗，一边让小九把他外衣脱下来撕成条。小九撕了两下撕不开，便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挥了几下，李元嘉的外衣瞬间变成了几片碎布。李元嘉震惊的看着小九手中极薄极窄的匕首，好奇的问道：“这个匕首好锋利啊，样子也好奇怪，跟常见的匕首一点也不一样呢！”“当然不一样，这可是蝉翼啊，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世上仅此一把呢！”小九得意的晃了晃匕首，可转眼又叹气道：“锋利有什么用啊？再锋利的匕首也切不开这个石门啊，石门打不开咱们怎么出去啊？”李元嘉一听不由心里沉甸甸的，两人都沉默下来，静静的点着布条，护着那个小小的火苗不让它熄灭。可布烧起来比他们想象的快多了，没一会儿功夫，李元嘉的外衣便烧光了，李元嘉想也没想，忙又扯下一件衣服，眼看着李元嘉的衣服一件件被烧掉，小九和李元嘉都忍不住害怕起来。若是再没有人来，他们把衣服都烧了之后还能烧什么呢？没有光亮，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们难道只有等死吗？李元嘉再也装不出一丝轻松了，小九咬了咬牙猛地站起来道：“我再试试！”李元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小九大喝一声朝着石门用力撞了过去，可不管小九再拼命撞，那石门还是纹丝不动，李元嘉眼看着小九不要命般疯狂撞门，不由忙死死抱住小九喝道：“别撞了，再这样你会受伤的！”“可我不想死，我听说死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还想见我爹我娘我祖父祖母哥哥我那小船还没有坐好，我还要和狼青一起去湖上玩呢我不想死”小九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李元嘉抱紧小九哽咽着道：“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过来的，都是我害了你！”说着说着，李元嘉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两人正在抱头痛哭，忽然听见石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九，小九——”小九愣了愣，李元嘉也愣住了，小九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她不由立刻冲过去从门缝里使劲探出头去，见石门外果然有亮光，而那亮光映照的身影和印象中一模一样，小九不由激动的大喊：“大哥哥，大哥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李恒听到小九回应，飞速走上前，提起灯从石门缝里看到小九双眼通红一张笑脸脏兮兮的，不由很是心疼，但看到小九安然无让，李恒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李恒看了看石门，轻声对小九道：“小九，你往后退，我这就把石门打开。”小九忙拉着李元嘉往后退，李元嘉听到小九叫对方“大哥哥”，不由好奇的问道：“你大哥来了呀？他不是在边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小九此刻满心欢喜要被救出去了，顾不上看李元嘉，直直的盯着石门道：“不是我大哥，是我大哥哥，他来救咱们了，咱们要得救了！”李元嘉挠头不解道：“大哥和大哥哥有什么不一样吗？你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大哥哥？”小九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眼见石门缓慢的动了起来，渐渐整个被推开，暗道瞬间被灯光照亮。小九不由欢呼一声，朝着李恒扑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蔑视 李元嘉眼睁睁看着小九如同一只小鸟一样扑到领头白衣男子身上，白衣男子亲昵的抱着小九，还揉了揉她的脑袋。闪舞..那一瞬间，李元嘉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过去拽开白衣男子放在小九头顶的手，可白衣男子却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说不出的威压和冷酷，让李元嘉心里一颤，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那男子只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又放回了小九身上，却不再是刚才的威严和冷酷，瞬间变得柔和温暖起来。李元嘉不由看呆了，小九猛然见到李恒，憋了许久的委屈顿时全都爆发了，她抱着李恒的腰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的嚷着：“大哥哥，我好饿啊，还好渴，我胳膊都疼了，也推不开这个门，你再不来，火也要灭了，我好害怕啊”李恒从未见小九哭成这样，不由很是心疼，轻轻揉了揉小九的头，低声哄道：“对不住，大哥哥来晚了，别害怕，我这就带你出去！”说着李恒一把抱起小九，转身便走，其他人立刻跟了上去。李元嘉看着那白衣男子抱着小九径直转身走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小九趴在男子肩头呜呜啦啦的不知说些什么，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喊他一声。李元嘉心里不由酸酸的，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明明之前那么害怕一件一件的往下脱衣服也不觉得冷，可此刻却冷的直打颤，甚至还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大喷嚏。跟在白衣男子身边的一个黑衣少年听到声响，扭头看了李元嘉一眼，见他没有跟上来，不由微微一怔，想了想接下自己的披风递给李元嘉，低声道：“你跟紧了！”李元嘉看了那个黑衣少年一眼，愣愣的接过披风，裹在身上，跟了上来。小九被李恒抱着在暗道里走了一会儿，心里一放松，轻轻颠着不由打起瞌睡来了。李元嘉看到小九闭着眼睛睡着，不由很是气闷，暗暗腹诽小九心真是大的可以，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竟说睡就睡着了。李元嘉正腹诽不已，抬眼见出口越来越近，不由心里暗喜，哪知那个白衣男子却停下不走了。紧接着黑衣少年快步上前，在右侧石壁上来回摸索了一番，还敲了敲，不知摁了什么东西一下，轰隆隆石壁忽然闪出一条通道，黑衣少年进去看了看，比了个手势，那个白衣男子抱着小九转身便朝这条暗道走去。闪舞..李元嘉忙喊道：“慢着，前面不是出口吗？你为何要带着我们往别的地方去？”李恒扭头看向李元嘉一眼，李元嘉强撑着和李恒对视，李恒却淡淡的转过头来，抱紧小九径直往里面走去。李元嘉愣了下，忙喝道：“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和这个丫头的身份，你若敢图谋不轨，齐王和邢国公都不会放过你的！”李恒微微一怔停住脚步，慢慢转身看向李元嘉，那眼神凛冽冰冷，又带着一丝视众生为蝼蚁的残酷藐视，让李元嘉不由心中发虚。李元嘉强装镇定，高高扬起下巴大声嚷道：“我可是齐王世子，当今圣上的亲侄儿，你可要掂量仔细了，莫要动什么歪心思。”“齐王？”李恒嘴角扬起一丝嘲讽，冷冷开口道：“区区齐王，我还不需要掂量！”李元嘉顿时面如火烧，不由瞪着李恒沉声喝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啊？”李恒眼眸一沉，冷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任性胡闹也就罢了，还带着小九乱跑，今日若不是你们命大，只怕早就葬身火海了。我看在齐王的面子上，暂且放你一马，以后你若再敢领着小九去这些不入流的地方，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李元嘉被李恒身上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意吓得呆住，愣愣的看着李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李恒骤变的气势波及，趴在他肩头睡着的小九，迷迷糊糊的动了动，半阖着眼睛嘀咕道：“大哥哥，我们出来了吗？”李恒听见小九的声音，眼眸中的杀意瞬间消失，只见他轻轻抚了抚小九脑袋，温声道：“还没有，睡吧，一会儿出去了我叫你。”小九呢喃着应了一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小的又问了一句：“那你还和以前一样是我的大哥哥吗？”李恒心里一沉，抿了抿唇低声道：“和以前一样，我永远是你的大哥哥。”“那我就放心了，大哥哥，我担心了很久呢，都不敢去找你”小九嘀咕着慢慢又睡了过去，李恒听到小九的话，心里又酸又涩又有些开心，原来这小丫头一直不去静心斋，不是因为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是因为知道了他是太子，只是怕他跟以前不一样了罢了。李恒心里一下子竟轻松了不少，自从在宫宴上露面之后，小九便再也没有来过徐家园子。听说她每日乖乖的，不是在邢国公府，就是在太学，没有惹是生非也没有调皮捣蛋，让莫家人放心不少。只是不再来徐家园子，也不再提起他这个人。李恒本以为小九定是生气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者突然发现他竟然是太子无法接受，所以不愿意再来徐家院子，不愿意再认他这个大哥哥了。可现在这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就这样趴在他的肩上呼呼大睡，毫无保留的告诉他她担心了很久，很怕他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李恒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开始庆幸自己今晚及时赶来了，至于因为今晚赶来会造成的损失，李恒竟然觉得一点也不重要了。大半个时辰后，李恒等人终于到了一处石阶前，元十三看了李恒一眼，带人爬上台阶看了看，只听得“吱呀”一声，元十三推开了一块石板，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来，他们到出口了！ 第二百八十章不爽 李恒却不动弹，直到元十三在洞外冲他做出安全的手势，这才抱着小九慢慢走了出去。闪舞..夜晚的寒气呼一下涌了上来，李元嘉不由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月明星稀，树影婆娑，好一片空旷的荒野，李元嘉不由愣住了。小九被凉气激的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大哥哥，这是哪儿？”“这是城外，现在城门已经关了，我们今晚要在城外待上一夜明早再回城，我已经派人给你祖父捎信告知你已经脱险，你不是饿了吗？一会儿吃的就来了。”李恒紧了紧小九身上的披风，轻声说道。小九一听他们出来了，还有吃的，不由高兴坏了，可忽然想到一事，小九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担心的道：“我明早回去定会被我娘骂死的，我还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李元嘉没好气的道：“笨蛋，在外面过夜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差点儿出事，等着吧，咱俩明早回去都要被剥层皮了。”小九一听这个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就要下来，李恒忙小心的将她放下，小九蹭蹭蹭跑到李元嘉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还不是都怨你，你若不带我去醉仙楼哪能出这些事？”李元嘉一路上被李恒弄的心里不爽，又被小九指着鼻子骂，不由气恼道：“什么怨我？分明我当时都说咱们管不起，是你非说要管的，激的我才去了醉仙楼。”“你若不带我去吃羊肉锅子，我怎么会遇到紫萝和白霜，若是不遇到她们，我怎么会弄成这样，我不管，我娘若是骂我了，我就揍你！”“你，你不讲理你，又不是光你惨了，我也够惨了吧，衣服都还烧没了呢？我父王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收拾我呢，哼！”“衣服？对了，那个卖身契不是在你身上吗？你不会也把它们烧了吧？那咱们可就白冒这个险了！”“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么笨？我早把卖身契藏到了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了。”“谁都找不到？你难道把那个卖身契藏到暗道里了，我告诉你啊，我可不进去了，要拿你自己去拿！”“啊呸，你猪脑袋啊，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就是暗道啊？我藏到我身上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行啊？”小九不解的打量着李元嘉，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皱眉道：“你身上哪有什么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啊？”李元嘉得意的晃了晃脑袋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到，谁让你笨呢。..”“我才不笨呢，你个大笨蛋！”小九气冲冲的朝李元嘉挥了挥拳头，眼珠一转，干脆伸手掀开李元嘉的披风，扒着他身上找了起来。李元嘉被小九抓的痒痒，呵呵呵呵的笑着躲着嚷道：“你这么笨找不到的，别抓我，我痒痒，呵呵呵呵呵”两人正闹成一团，李恒在旁边淡淡的道：“小九，别找了，那卖身契一定藏在他靴子里了。”小九愣了下，不由嫌弃的甩开手还跳了一步嚷道：“臭死了，李元嘉，你太恶心人了，竟然把卖身契藏在靴子里！”李元嘉的小聪明被李恒当场道破，很是不爽，不由瞪了李恒一眼，却不料撞入对方冰冷淡漠的眼眸之中，李元嘉顿时有些气短，忙移开视线，没好气的冲小九道：“你不也在靴子里藏匕首了，还嫌我臭？小爷每日都拿百花露沐浴呢，香着呢！”小九一听不由瞪大眼睛道：“百花露是用来喝的，你竟然拿它洗澡？”李元嘉得意的挑了挑眉梢道：“你懂什么？用百花露沐浴不仅能让皮肤莹润有光泽，还能滋养身体，最重要的那香味儿甜而不腻香而不浮，比那什么香露香膏好用多了，你看看你的脸，干巴巴的，一看就是连香胰子都不用的那种。”李元嘉说着，很是嫌弃的捏了捏小九的脸，让李恒不由扫了他一眼，李元嘉被李恒一眼扫中，不知为何忙把手缩了回来。元十三牵过来一辆马车，李恒拉着小九道：“走吧，上车，车上有吃的。”小九一听有吃的眼睛顿时亮了，肚子咕咕咕咕的叫了起来，惹得李元嘉大声嘲笑，哪知李元嘉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咕咕的叫了起来，小九不由指着李元嘉哈哈哈大笑起来。李恒看着对视大笑的小九和李元嘉，不知怎地竟觉得很不顺眼，忙催促着让小九上了马车。上了马车，李恒拿过湿布巾给小九擦干手脸，倒了杯热茶拿出点心给小九，小九一见吃的，顿时什么也不顾了，一口茶水一口甜心吃的头也不抬。李元嘉坐在一旁看小九吃吃喝喝，不由咽了咽口水，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拿吃的，只觉得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心里竟是半分也不想欠这个白衣男子的。李恒轻声叮嘱小九慢点吃，抬头扫了李元嘉一眼，扔了块湿布巾过去，李元嘉愣愣的接过湿布巾，看了眼李恒，李恒淡淡的道：“饿了难受的是自己，吃不吃随你。”李元嘉愣了愣，肚子又咕咕咕的叫了起来，不由面上一红，一想反正已经丢了脸，便一咬牙拿起一块点心狠狠塞进嘴里，却差点儿没被噎住，忙又抓起一旁的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下巴上茶水直流，很是狼狈。李元嘉自觉丢人至极，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偷偷瞟了李恒一眼，却见他根本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盯着小九，眼神哪里还有半分的冷厉肃杀，满满都是宠溺，不由心里很不是滋味。李元嘉心里说不出的气闷，狠狠往嘴里又塞了几块点心，便擦了擦手不再吃了。李元嘉撇过脸不想看李恒和小九，便贴在车窗边听外面的声响，只觉得车轮滚滚，虫鸣之声异常清晰，不由挑开车帘看了看外面，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很是警惕的盯着李恒问道：“这里怎么越来越荒凉了，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 第二百八十一章倒打一耙 李恒淡淡的道：“前面不远处有我一个庄子，今晚就在哪里暂住一晚。”李元嘉眯了眯眼睛，很是肯定的道：“你明明有办法带我们进城的是不是？”李恒面色如常的道：“是！”李元嘉气恼的质问道：“那你为何不带我们入城，非要把我们往什么不知名的庄子上带？”李恒看了李元嘉一眼，沉声道：“我自有我的理由，总之不会害你，你虽然是齐王世子，但还是个孩子，没必要活的那么小心翼翼！”李元嘉心里一颤，滋味莫名，他悄悄打量着李恒，恨不得从他脸上看出他的身份来。可细细一看，李元嘉却只觉得怪异，面前这个神秘的白衣男子长的好生眼熟，可李元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而且这个男子浑身的气度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都让李元嘉觉得熟悉又害怕。李元嘉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李恒没有说话，小九抹了抹嘴没好气的在李元嘉面前挥了挥手道：“你干嘛呢？我大哥哥好心救了咱们，你不道谢，还问东问西的，可真麻烦！”李元嘉气的瞪眼，可小九却又拿起一个点心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冲李恒问道：“大哥哥，你庄子上有什么好吃的，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光吃点心不得饱。”“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我让十三把鱼牙也带出来了，他现在正在庄子上熬汤。”“鱼牙也来了，太好了，我这下有口福了！”“怎么？现在不怕了，有胃口了？”“我一直都很有胃口的，就算害怕也有胃口，再说，我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被我娘修理呢，我当然要多吃一点，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啊，大哥哥，你说是不是？”“你啊，傻丫头！”李元嘉看着小九和李恒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好不融洽，他在一旁除了看着怎么也插不上嘴，好似那是一个他完全融不进去的圈子，李元嘉心里那股烦闷不由又冒了出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加重的趋势。小九和李元嘉被李恒带到京都外的庄子里好吃好喝，却不知京都此刻已经闹翻了天，老爷子、齐王和谢太师连夜入宫，正在皇上面前争吵不休。谢太师言辞凿凿，声称是小九和李元嘉在醉仙楼胡闹才导致了这场大火，郑重表明这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也应该严厉管教才能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至于醉仙楼的损失和人员伤亡，自然应该由齐王府和邢国公府承担。齐王跳脚大骂谢太师无耻，嚷着是谢无用居心叵测，派人诱骗小九和李元嘉去了醉仙楼，也不知怎地起了杀心，故意纵火想烧死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谢无用是罪魁祸首，今夜谢太师若是不给一个说法，绝对没完。邢国公不急不缓的拿出一堆证据，证明醉仙楼老板曹永福为非作歹劣迹斑斑，更声称自己找到了人证，能够证明小九和李元嘉是被曹永福带入了醉仙楼后院卧房，并非自己闯进去的。而莫家众人是因为找不到小九，到处打听才得知小九去了醉仙楼，结果跑到醉仙楼找人，就发现醉仙楼失火了，小九现在下落不明，她娘哭的眼睛都快瞎了，请皇上一定要为小九做主云云。皇上大半夜被吵醒，还没彻底醒过神来，便被这三尊大神吵的头皮发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指责我教子不严，我骂你与民争利为非作歹；你吵着让我赔你孩子，我喊着要你承担责任赔偿损失没一会儿功夫，皇上这头便不知大了几圈，不由忙摆手道：“三位，三位，听我一言，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是赶紧找人啊！”邢国公忙道：“回皇上话，已经派人找了，金吾卫大将军已经把城内搜遍了也没有找到人，我分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小九和世子还在醉仙楼！”“胡说八道，醉仙楼已经毁于一旦，片瓦不留，哪里还有能藏人的地方？邢国公，我谅解你因孙女下落不明忧心惊慌，但你也不能这么胡说八道，非要把这罪名往我孙子头上扣啊！”谢太师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齐王更不乐意，指着谢太师的鼻子骂道：“你才胡说八道呢，孩子现在找不到，你就说是孩子放的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儿子放火了啊？再说我儿子吃饱了撑的跑到你家酒楼放火去，不就一个破酒楼吗？当谁没见过东西呢？我告诉你，谢太师，别以为你一把年纪了我就得让着你，今晚你不把我家嘉儿交出来，我跟你没完我！”谢太师吹胡子瞪眼睛骂道：“你堂堂齐王，这是要跟老夫动手吗？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没管教好，把我孙儿的酒楼烧了也就罢了，还烧死了好几个人，我们且没说什么呢，你们竟然还吵着闹着非说是我们纵火，皇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邢国公瞪眼怒道：“明明就是你家醉仙楼管事的带着小九和世子进的后院，要说纵火也定是他纵火，两个小娃娃能放那么大的火？谢太师，你别为了维护自己孙儿就在这儿欺瞒皇上，皇上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岂是你能蒙骗的？”邢国公有理有据，齐王步步紧逼，谢太师不料对方来势汹汹，跟想象中惊慌失措的样子完全不同，被两人左右夹击，渐渐落于下风。皇上眉头紧皱，看着谢太师的目光渐露不满，正在这时，内侍传报：“谢贵妃求见！”皇上本就头大不已，一听谢贵妃也来了，不由忙挥手道：“她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退下！”哪知门外已经听到谢贵妃的声音：“皇上，臣妾弟弟冤枉啊，皇上，请为臣妾做主啊——”皇上不由心中叫苦，大监见皇上头疼，忙凑上前悄声说了几句，皇上一听不由大喜，忙对谢太师、齐王和邢国公道：“既然两个孩子还没找到，那就赶紧去找孩子，这样，朕这就下旨，让京兆府尹带人立刻全城搜寻，所有事情等两个孩子找到问清楚事情经过再说，如何？” 第二百八十二章颠倒黑白 谢太师眉头一皱忙道：“皇上不妥，孩子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孩子说的话才可信，因为孩子不会说谎话，皇上此举甚是英明，老臣多谢皇上！”邢国公毫不客气的顶了谢太师一句，冲皇上行礼道谢。闪舞..齐王也忙感激的道：“多谢皇兄，皇兄此言甚是，一切等孩子找到便都清楚了，这害人之人定是逃脱不了干系的！”三人中两人都同意皇上的主张，谢太师一人也不好硬顶着跟皇上对着干，于是皇上便立刻拍板下旨令京都一应兵力人员都帮忙找寻小九和李元嘉的下落，谢太师本想倒打一耙的主意便落了空。待邢国公回到府中，已是深夜了，可莫家众人却无一人休息，都在等着他。老爷子见莫平初也在，不由皱眉道：“小五，你受了伤，应回去好好休息。”莫平初低声道：“祖父，些许小伤不碍事，皇上怎么说？有没有怪罪小九？”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啊，平日看着还算稳重，可一碰上事情变沉不住气，你这涵养功夫还是不够啊今日你若不是那么心急，自己也不会受伤，那两个暗卫也不会尽数死在里面。闪舞..”莫平初不由有些黯然，他一时心急冲入火场，却累的那名暗卫为了救他而死，莫平初心里着实不是滋味。抿了抿唇，莫平初低声道：“祖父，孙儿知错了，以后万不会如此莽撞，那两个暗卫的家人，孙儿会派人照料好的。”“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以后要经历的事情还多着呢，越是遇到大事就越要沉得住气。”老爷子语重心长的道。莫平初受教点头道：“孙儿谨记在心！”老夫人眼巴巴在一旁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拍了老爷子一下插话道：“一家子都等着呢，你等会儿再教训小五行不行？快说说小九现在是什么情况啊？”老爷子露出些许笑意道：“小九没事，被太子救了出来，带到城外庄子上了。”徐静娘一听心头巨石顿时落了地，可一想到小九被带到城外，不由忙问道：“怎么给带到城外了？干嘛不直接送回府啊？”莫太文握了握徐静娘的手低声道：“太子这般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等明日小九就回来了，你别着急。..”“我能不急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亲眼看见小九好好的，我这心里哪能安生了？”徐静娘没好气的瞪了莫太文一眼。老爷子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道：“小九暂时还不能回府，谢家为了推卸责任，对外声称那火是小九和齐王世子放的；我和齐王在皇上面前跟谢太师吵了一架，看皇上的意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推说等孩子们找到了再行商议。眼下还是让小九在外面歇一歇，咱们腾出手把谢家的事情先处理了，不然小九现在回来，定是一番折腾。”徐静娘一听不由火冒三丈，怒不可歇的道：“姓谢的差点儿没把小九害了，他们竟然还敢诬陷说是小九放火，他们这不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吗？”莫太文忙拉着徐静娘坐下劝道：“你别急，这醉仙楼起火死的死伤的伤，连皇上都惊动了，事情闹得这么大，谢家自然要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脱，爹一定是早有对策，才会让小九暂不回府的吧？”徐静娘一听心里稍稍舒服了些，眼巴巴的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没好气的白了眼莫太文，莫太文讪讪的笑了笑。老爷子转头看向莫平初，莫平初忙低声道：“祖父放心，已经安排了人手开始准备，谢家既然敢倒打一耙，咱们就得让他自讨苦吃。”莫平初又笑着冲徐静娘道：“娘您且放心，小九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此事刚一出来，祖父就有了对策，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徐静娘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莫太文见老爷子神色疲惫，忙悄悄推了推徐静娘，徐静娘愣了下，忙起身和莫太文送老爷子和老夫人回去歇息。尽管知道小九安让无恙，可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人，故而这一晚，邢国公府没有几个人睡的踏实。小九和李元嘉一番折腾都疲惫不堪，被李恒带到庄子上吃了东西洗了澡后便睡的一塌糊涂，等到小九再次醒来，只见天已经大亮，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看的人心情舒畅。吃过午饭，李恒派人将小九和李元嘉送回各自府邸，自己却留在庄子上，只说要再多住几日，小九依依不舍的告别李恒，看的李元嘉很是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小九的马车刚到邢国公府门前，就被人团团围住了，莫平芳一个箭步冲上马车，将小九抱了出来。徐静娘亲眼见到小九的那一瞬间，不由红了眼眶，冲上前一把拉过小九，上上下下摸了一遍，见哪里都好好的，徐静娘这才放下心来，眼眶通红的狠狠戳了下小九的脑门骂道：“你个臭丫头，快把娘吓死了知不知道？”小九自知闯了大祸，满是心虚，讨好的仰起脸冲徐静娘笑的乖巧异常，半句话也不敢说。莫太文在一旁看的心疼，忙拉了拉徐静娘柔声劝道：“小九平安回来了就好，先进来，有什么进来再说。”邢国公府正厅里，小九难得一本正经的跪下给老爷子和老夫人磕头行礼，老夫人抹着眼泪拉着小九坐在自己身边，盯着看了又看，捧着她的脸叮嘱道：“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你昨儿个不见了，祖母啊魂儿都快吓没了。”小九心虚的瞟了徐静娘一眼，乖乖点头道：“小九以后一定听祖母的话，绝不乱跑了。”老爷子拉过小九的手拍了拍，这才询问起昨日发生的事。小九此时哪里还敢隐瞒，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莫家众人听完，都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后怕，若不是太子及时出手相救，若不是小九福大命大闯入了暗道之中，醉仙楼的那场大火足可以把她和李元嘉给烧成灰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徐静娘发威 听完小九的话，莫平初才算把整个事情经过给弄顺了。闪舞..原来昨日，小九和李元嘉是为了拿到白霜一家人的卖身契，才闯入醉仙楼挟持了曹永福，而曹永福哄骗小九和李元嘉让曹婆子去拿卖身契，其实是暗中让曹婆子去搬救兵的。事情到这儿，其实还没有什么，小九和李元嘉便是被谢家护卫抓住，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顶多就是些小麻烦。可坏就坏在小九和李元嘉生怕被家人知晓了责罚，慌忙躲避时发现了机关密室，两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就闯了进去，无意中发现了谢家私设赌局放利钱的秘密，这事儿就变得棘手起来。按照夏朝律法，私设赌局放高利可是要被判刑的，谢无用是谢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若是被判了刑入了狱，谢家可就没指望了。曹永福定然是知道了其中厉害，知道自己犯了错定要被重重责罚，为了将功补过，便想先毁了那些账簿借条等物，这样将来就可以来个死无对证了。可曹永福却不知道，小九身边有暗卫一直在暗中保护，跟着小九的两个暗卫，一个发现小九进入密室，立刻传回消息；另一个守在原地等待命令，突然发现密室起火，自然要闯进去救小九的。..暗卫闯入密室，见曹永福点火，而小九消失不见，定是和曹永福动了手，两人争斗之中许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火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烧了起来。卧房之中帷幔等物极易燃烧，转瞬间火光漫天无路可逃。暗卫和曹永福齐齐藏身火海，醉仙楼也毁于一旦，还差点儿把周围几家给波及了。若不是小九一时犯了倔，非要把拔下来的灯柱安回去，触动了机关发现了暗道，李元嘉好奇拉着小九闯入，待大火烧起，他们定然也是无路可逃的。想到当时那熊熊烈火焚尽一切的场景，莫平初不由后背发凉，当时若不是暗卫拼死相救，他也差点儿葬身火海；后来若不是李恒及时出手从暗道里救出小九，只怕等莫家人挖地三尺找到暗道，再闯进去时，小九也不知在里面会变成什么样子了，但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完好无损精精神神的。莫平初越想越觉得如今能平安真是侥幸，不由拉过小九很是严肃的叮嘱道：“小九，你以后万万不可再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尤其是一些密室暗道之类的，绝对不能贸然闯入，记住没有？”小九已经得知莫平初为了救她闯了火场，差点出事，自是吓的不轻，忙乖乖点头道：“五哥我记住了，我再也不敢了。闪舞..”徐静娘没好气的瞪着莫平初道：“你跟她说这个没有用，此事我已经想好怎么办了。”说着，徐静娘唤小九过来，沉声对她道：“依我看，你以后也别去什么太学了，就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我回头请个先生在府里教你，像昨儿的这种事若是再来一次，一家人都要被你吓的没了命。”小九一听不乐了，苦着脸相求道：“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把我关家里啊，哥哥们都去上学了，我一个人在家多闷啊！”徐静娘没好气的瞪着小九道：“闷？闷点儿正好，好好磨一磨你这个性子，你个死丫头啊，真是快把人吓死了，你说说万一太子没过去，万一你没碰巧发现一个暗道，万一甭管是哪个万一，你这小命可就没了，你说说，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活啊？”说着说着，徐静娘的眼眶便红了，眼泪不住的往下掉，看的小九急了，忙一个劲儿的给她抹着眼泪道：“娘，你别哭啊，别哭啊——”徐静娘把小九抱在怀里，哽咽着对老爷子和老夫人道：“公公婆婆，这次你们谁也别劝我了，我宁肯这丫头关在府里，由着她天天跟我闹脾气使性子，也不能让她再这么乱来了，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夜里刚闭上眼睛就被吓醒了。”老爷子和老夫人看着徐静娘的样子，都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小九被徐静娘抱着闷的不行，好不容易转过身来，一看连祖父和祖母也同意娘的话了，不由慌了，忙嚷道：“我不要被关在家里，我以后不乱跑了还不行吗？我一定跟哥哥们一起乖乖上学下学，绝对不捣乱了，娘，你别把关家里呀！”徐静娘这次却铁了心，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立刻让莫太文去太学给小九办了休学，开始张罗着给小九请先生在府里读书了。小九没想到自己大难不死却被亲娘关在了家里，连太学都不让去了，不由很是郁闷。可这次徐静娘态度坚决，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同意，莫平云和莫平芳等人千方百计的逗小九开心，却再也不敢跟之前带她偷溜出去玩了。小九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胳膊拗不过大腿，原来娘是不发火则以，一发火要命啊！但其实不能出去还不算什么，毕竟在家里也有人陪着玩，哥哥们只要一下学都会陪她骑马射箭什么的。最让小九头疼的是徐静娘觉得她受了惊吓，生怕她落下什么毛病，每日里安神滋补的汤水一日三顿不重样的让厨房给小九准备，还怕小九不听话不肯喝，每次都亲手给小九端过来喂着她喝下才行。不过三日功夫，小九就硬生生被徐静娘喂胖了一圈，小九苦着脸对莫平坚抱怨道：“八哥，我现在感觉整日里肚子都撑得慌，那汤堵到嗓子眼了，稍微一使劲就要吐了。”莫平坚对小九的惨状很是同情，但也只能拍了拍小九肩膀安慰道：“好妹妹，你再忍忍，等娘过段时间心里安生了，她就不这么折腾你了，你这次啊是真的把她给吓坏了，娘现在连生意都不管了，天天的在府里待着，就为了照顾你呢。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就不会觉得这么难受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忍 小九不由好奇的问道：“什么好消息？”“娘不光给你送汤水，还给五哥送，每日里也去盯着五哥喝汤呢，听说五哥喝的都流鼻血了，娘都不让停，还找了大夫给他抓药下火，说一边下火一边补，正好！对了，娘还张罗着给五哥说媳妇呢，生怕他万一出事了，到了阴曹地府还是光棍一条，五哥啊，比你头疼多了！”莫平坚说的眉飞色舞，满脸的幸灾乐祸。..小九听完却一点儿也不高兴，皱着眉头对莫平坚道：“娘干嘛还要给五哥说媳妇，让五哥娶了钟姐姐多好啊！”莫平坚一听这话，有些笑不出来了，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以后别再提起钟姐姐了，钟姐姐现在是方外之人，已经和咱们这红尘中人不一样了。”“什么叫方外之人？她跟咱们有什么不一样啊？五哥为什么就不能娶她了呢？”“哎呀，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呢，反正五哥就是不能娶她，你提了五哥听了肯定会心里难受的，你不想让五哥难受就别提了。我听娘说已经给你找好先生了，明儿就来给你上课，你就不好奇你那先生是什么样的？厉不厉害？”“不好奇，反正也当不久的！”“什么意思？你人都没见，怎么知道当不久？万一是个饱读诗书又风趣好玩的先生呢？”“你见过那样的先生吗？看着吧，娘找来的，定是跟外祖父一般的老古板。”“好哇，你敢这么说外祖父，我这就告诉娘去。”“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你个臭丫头，跟我装傻呢是不是？”莫平坚瞪着小九，手指伸开呜呜哇哇的喊着扑上去嚷道：“看我的五指神功，啊啊啊啊！”扑到小九身上使劲挠起她痒痒来了，小九扭动着笑个不停，兄妹两人闹的不可开交。书房内，老爷子看着面色红润的莫平初正笑着打趣：“你娘这补汤还挺有效果的，看看，把你小子补的红光满面！”莫平初苦笑道：“祖父，您就别拿孙儿开玩笑了，我和小九一天三大碗汤喝的都快吐了，小九刚还冲我嚷嚷，说再让她喝汤她就爬到房顶上，让我娘够不到。”“这个小丫头，惯会威胁人呢！”老爷子满是宠溺的笑了笑道：“这当娘的心都是这样，你们也要体谅她，都忍一忍吧。”“孙儿知道娘都是为了我们好，祖父放心吧。闪舞..”“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小九那丫头从小自在惯了，忽然被这么关着难免闷得慌，你有空也多陪陪她。”老爷子说着说着咳了起来，莫平初忙上前抚了抚老爷子后背，把茶水递给他。老爷子喝了几口茶，慢慢止住了咳嗽，莫平初见老爷子咳得厉害，忍不住关切的问道：“祖父，您最近咳的越发多了，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老爷子摆了摆手道：“老毛病，天气一冷就这样，那些苦汤药喝了多少了也不管用，没事，等天暖和了就好了，说正事吧，那个叫白霜还是什么一家逃奴处理好了？”“已经派人把他们送走了，有专门人看着定会把他们送回家乡，三人此生应不会再踏入京都一步了。”“那就好，天雄帮那两个人呢？”“也已经和李帮主打过招呼，他已经交代过了，若是有人问题，那两人自然知道怎么回话。”“醉仙楼附近的住户，还有死伤者的家眷呢？”“孙儿都一一谈好了，祖父放心。”“这些都处理好，谢家再想找上小九就不可能了，醉仙楼失火一事咱们总算是撇清了。”“祖父，小九本来就没有放火，放火的是曹永福，那谢无用纵容手下这般为非作歹，皇上竟然只罚了些银子就算处罚，这也太把国家法度当儿戏了吧？难道咱们就任由这种人逍遥法外为所欲为吗？”“你啊，我就知道你不让谢无用吃点儿苦头就不甘心，可是，小五，你要知道，皇上便是不看在谢家人的面子上，也会给谢贵妃和二皇子留面子的，毕竟是谢家三代单传的独苗，皇上是不会把那小子怎么着的。咱们和齐王联手让谢无用认下了治下不严的罪名，已经让皇上对谢无用彻底失望了，谢家以后再想给谢无用谋差事那就难了，这就够了。”“可是，祖父——”“小五，谢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连皇上若没有十足的把握，都不会轻易碰触，你得明白这个分量。”“祖父，道理孙儿心里自是清楚，可一想到小九差点儿出事，我就忍不下这口气。”“忍不下也得忍，你是未来的莫家家主，必须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此事不要再提了，更不能让你那几个弟弟意气用事做出什么事来。”“是，孙儿知道了！”“还有一事，太子此番为了救小九付出了很大代价，这份恩情我们莫家必须偿还，你要记住。”“孙儿不敢忘，只是孙儿不解祖父所说的代价是什么意思？”“这个你不用知道，只要清楚太子此举虽然隐秘，但皇上未必不知，以后不管你怎么想，皇上都会把咱们看做是太子这方的，这点儿你要心里有数。还有就是，你大伯过些日子就回来了，朝堂众臣对他这次和倭奴国的洽谈结果颇有微词，这个你怎么看？”莫平初想了想低声道：“大伯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他的为人朝堂众人应该很清楚，但此次洽谈，本就是个吃苦不讨好的差事，不管大伯和对方谈的如何，朝中都会有人议论的，孙儿觉得主要是看皇上会怎么想。”“你说的不错，皇上的心思才是最重要的，下面的议论只要不闹到明面上都不要紧，你要密切盯着宫里的动静。而且我总感觉那个倭奴国是个麻烦，虽然是对方主动示好，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希望只是我多想罢了。”“不如我派人去查探一下倭奴国的情况？”“不可，现在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咱们呢，咱们若是把手伸得太长，难免会惹得皇上多心。” 第二百八十五章干我何事 莫平初看了眼老爷子欲言又止，按他所想，便是他们缩着不伸手，皇上也是一直在忌惮莫家，不然也不会把大伯一个堂堂兵部尚书派去和倭奴国那么一个小国洽谈了。可这些话莫平初却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出来，老爷子对皇上，和他们对皇上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有些话说的太明白了，老爷子心里只怕会难受的。最重要的是，莫平初感觉老爷子今年冬天的身子骨远不如之前硬朗，心里很是担心，想了又想，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果然不如小九所料，徐静娘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先生是一个老古板，只见他年约六十，面容清瘦长须飘然，一开口便是之乎者也，听得小九忍不住想打瞌睡。徐静娘细细叮嘱了先生一番，又警告小九要好好听先生的话乖乖读书，便满是期待的走了，这位先生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专门请来的名师，管教学生最有一套了。先生跟小九说了一番读书明理的大道理，便领着小九开始读书。小九摇头晃脑跟着读了不到一刻钟，便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个不停，眼皮子沉的快抬不起来，看的先生不由眉头紧皱。..先生放下书满脸严肃的盯着小九问道：“听闻你在太学也上了数月，那么你来讲一讲‘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九强忍着困意使劲想了想道：“好像是到了水边便知道鱼是怎么游的，到了山里就能听见鸟叫。”先生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从字面讲就是这个意思，但你说的也不全对。这句话的意思是近水而居久而久之自然就了解了鱼的习性特点，近山而居久而久之自然就能辨识各种不同的鸟儿的不同的鸣叫声。所以我们想要了解一个人或一种东西，一定要接近这个人或这种东西近距离观察，方能清楚，这既是说读书做学问，也是讲识人待物，你记住了吗？”小九想了想，皱着眉头大声道：“先生，您说的不对。”先生愣住了，按捺着不悦沉声问道：“有何不对？”小九想了想，很是认真的道：“我跟祖父曾在山里住过一阵，我发现啊，有的鸟爱叫有的鸟不爱叫，那种爱叫的鸟呢，你听得多了，便能分辨出来，可那种不爱叫的鸟呢，光听声音肯定是分辨不出来的。闪舞..并不是说在山里住的久了，你就自然能辨识出各种不同鸟的鸣叫声，我感觉我在山里住的久了，反倒越发分不清鸟的鸣叫声了呢。”先生被小九说的一愣，正要开口，却见小九兴致勃勃的又道：“先生，您知道吗？画眉分为两种，一种是听鸟鸣叫的，还有一种是用来打架的，用来打架的那种就有很多不喜欢叫。还有啊，大家都以为百灵鸟叫声特别好听，其实不是的，当年出生的百灵鸟只能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声音又低又轻，经过第一次换羽后，声音才会变得比较响亮而激昂，但是跟市面上卖的那种婉转悦耳的叫声还不一样，得找训鸟人训练它，才能叫的好听呢，不过万一你倒霉，被那卖鸟人骗了，养了一只母鸟，那你就别指望了，百灵鸟母鸟调教不出来的”小九说的滔滔不绝，先生听得两眼发直，不明白明明是说文解字教读书的，怎么就能扯到养鸟上呢？但堂堂一个当先生，尤其还是第一天上课的老先生，他是决不能承认自己听不懂学生说的话的。于是，先生便决定迅速结束这个令他尴尬的话题，便打断小九道：“那个，咱们还是继续往下读书吧，来，跟着我读‘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小九一听忙摆手道：“先生，您这是什么书啊，说的都不对啊，一个字哪能值一千两金子啊，我娘前不久找那个洪大师写了块匾，也才花了五百两润笔费，您那也太贵了！”先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九，心中暗自腹诽不已，这女娃娃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难怪她娘非要请她来教，竟连圣贤书都质疑，真真胆大至极啊！为了树立自己作为先生的威严，先生不由狠狠瞪了小九一眼道：“这是圣贤文章，教人懂礼知理的，你，你休要质疑；堂堂读书人，怎么能开口闭口就是金啊银啊的，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小九不解道：“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就不要吃饭了吗？读书人不吃东西不也会肚子饿的啊？难道您来教我读书，我娘不给您银子吗？”先生被问哑口无言面色通红，尴尬难堪的几乎站立不住。小九还满脸好奇的追问道：“先生，您说世上只有不吃不喝也不会渴不会饿的人吗？若是不用吃饭也不会死，那岂不是要当神仙了？先生，您见过神仙吗？神仙是什么样啊？跟庙里供着的一样不一样？圣贤是不是就是神仙啊？那读书人都要向圣贤学习，是不是都要当神仙啊“先生被问的头大如斗，只觉得这学生的问题自己一个也回答不了，不由觉得颜面扫地，没勇气再继续教下去了，便拿起书卷快步走人了。徐静娘怒气冲冲找到练武场上时，见小九正在举着一把短刀舞的虎虎生风，云珠和几个丫鬟在一旁看着连连赞叹，小九得意洋洋的冲她们挑了挑眉稍，旋身落下，端的是姿态轻盈落地无声。徐静娘却看的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大声喝道：“小九，过来！”小九愣了下，收回短刀扔给云珠，还不忘接过小丫鬟手里的布巾擦了下脸，这才一脸茫然的走到徐静娘身旁。徐静娘待小九走过来，不由气呼呼的狠狠戳了下她脑门骂道：“让你好好读书乖乖听话，你都干了什么啊？那先生才了不到半日，就被你气走了？你，你可真能耐你啊！”小九一脸无辜的道：“娘，你别冤枉我啊，我可没有气先生，先生让我读书我便读书，问我问题我就回答。我还主动请教先生呢，可先生自己回答不上来，恼羞成怒就走人了，干我何事？” 第二百八十六章气死不偿命 徐静娘听得火大，沉着脸质问道：“那你到底问了先生什么？怎么把先生气的甩手走人了呢？”“我没问什么啊，”小九满脸无辜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很是委屈的问徐静娘道：“娘，你说这先生怎么就走了呢？”徐静娘听完无语至极，忍不住拍了下小九骂道：“找先生来是让你跟着先生读书的，不是让你为难先生的，你看看你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谁能回答的上来？”小九嘟嘴不满的道：“娘不是说这个先生学问好的很，学问好就应该什么都知道嘛，五哥说了那什么学富五车无所不知什么的，我不过随便问了他几句，他回答不上来也就罢了，还生气走人，可真小气的紧。..娘，以后你找先生千万别找这种小心眼的，回头非把我教坏了不可！”“我”徐静娘被小九堵的说不出来话，心里这个委屈啊，她怎么反倒弄的里外不是人了。可作为亲娘徐静娘这心到底还是偏的，仔细想想竟觉得小九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先生许是年纪太大迂腐了些，这般死要面子还不会哄孩子，不适合教小九，看来还是要找个有耐心会哄孩子的先生才行。于是，第二日，徐静娘便请来了一位据说性情好脾气好的中年先生。闪舞..这位先生的确比之前那位好多了，既不逼着小九念书写字，还给小九讲故事。什么三英战吕布、温酒斩华雄，什么千里走单骑、火烧赤壁，小九听得是津津有味，破天荒的到了下课也不走人，还追着先生让继续讲。徐静娘一听不由乐了，还从未听说过小九如此求学若渴过呢，忙忍不住悄悄跑来看看情况。只见先生端坐讲台，正眉飞色舞的讲着：“那曹军蜂拥而来，张飞在长坂坡误解赵云已经降曹，后经解释解去疑惑。张飞独挡曹军，命手下在桥后砍倒树木绑在马后往来奔驰作疑兵之计，飞在桥上乃厉声大喝曰：‘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声如巨雷”小九听得起兴，一拍桌子站起来嚷道：“我猜那张翼德一定是练过狮吼功！”啊？呃！先生愣住了！徐静娘也傻眼了！小九却兴冲冲的站起来比划着嚷道：“先生，听说那狮子吼乃是天下至刚至强的武功，清啸之下，犹如迅雷疾泻声闻数里，令敌肝胆俱裂，心惊胆战，具有震慑人心的不可思议之威力。我听一位大师说过，要练这个狮吼功，必须练习吐气之法，于每日清晨寅时，面南向北，盘膝坐于地上，口吐浊气。然后起立，将气慢慢吸如下丹田，气吸足后，口中猛发一声哈！”小九运足内里，气沉丹田，突然一声巨喝。吓的先生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也把在窗外悄悄注视里面的徐静娘吓的打了个哆嗦。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小九满脸期待的对先生道：“先生，我看您也是同道中人，不如咱们明日一起开始练狮吼功吧，待咱们功成之日，就去江湖上露一手，定能震慑四方威震江湖的，您说好不好？”先生这让先生可怎么答啊，他分明是听闻邢国公府大小姐爱好武艺，想讲些故事获得她的好感，以谋下这份差使的，他堂堂一个读书人，耍耍嘴皮子功夫是有的，可不会半点儿真功夫啊！忍无可忍的徐静娘把脚便冲了进去，上前一把揪着小九耳朵狠狠骂道：“你这个臭丫头，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让你读书呢还是练功呢？你一个女娃娃练什么不好，竟还要练狮吼功，莫怡年，你是不气死我你不罢休是不是啊”小九捂着耳朵连连求饶：“娘，我耳朵要掉了，你快放开，放开啊！是先生给我讲的嘛，你不信问先生啊？”徐静娘一把松开小九耳朵，看向先生。先生被徐静娘彪悍的举动吓的两眼发直，见她看向自己，不由头皮发麻，忙小心翼翼的道：“那个，我是听说大小姐爱听侠义故事，便想着先讲上几个彼此那个熟悉一下，没成想”“我请你来是教她读书，让她学规矩明理懂事的，这丫头本来就恨不得把天捅个洞呢，您还给她讲什么侠义故事啊您？”徐静娘怒气冲冲的瞪着先生，忍不住发起火来。先生灰溜溜的走了，徐静娘深感自己这次找来的先生非常的不靠谱，决定还是要给小九找个严厉的能压得住她性子的先生才行。徐静娘很快便托人寻来的非常厉害的先生来到了邢国公府。小九见这个先生第一眼，便忍不住跟徐静娘嘀咕道：“娘，这个先生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事情了？你看他那脸拉的，跟谁欠他钱似的。”徐静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忙瞪了小九一眼警告道：“别胡说八道，我跟你说这个先生可厉害了，就没有他管不住的学生，甭管是多么淘气的学生到了他的手里，都会老老实实的。而且，娘已经答应他了，若是你不听话他可是要打你板子的，你这次可给我老实点儿。”小九一听不由哭丧着脸道：“娘，你竟然让他打我？我要跟祖父祖母说去。”徐静娘狠狠瞪了眼小九低声威胁道：“你当你祖父祖母不知道呢？他们都答应让我管教你了，这次你别想着找靠山，给我乖乖听话，好好读书，记住了没？”小九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记住了！”在徐静娘的满怀期待中，先生开始给小九讲课，小九看着先生拉的老长的脸，听着他平淡毫无起伏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开始打瞌睡。正当小九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打架无法自拔时，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小九不由吓了一跳，忙抬头看去，只见先生正瞪着她面色黑沉，小九不由清醒过来，忙使劲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先生又看了小九一眼，这才继续讲下去，可不过一刻钟，小九的头便如小鸡叨米一样磕个不停，先生眉头紧皱瞪了小九一眼，小九眼睛都睁不开了，哪里能看到，继续不停的小鸡啄米。 第二百八十七章让你知道知道 先生眉头紧皱，拿起戒尺走到小九面前，沉喝一声：“莫怡年，伸出手来！”小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本能的伸出手，只听“啪”的一声响，戒尺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手心里，白嫩嫩的手心顿时红了一片。..小九蹭的一下蹦了起来，狠狠倒吸了口凉气，瞬间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小九不由气冲冲的瞪向先生，先生却沉声道：“念你初犯，只打你一下以示警告，若还敢不专心，下次便要加倍！”小九不由咬了咬牙，她长这么大还没挨过这么狠的戒尺呢，太学的夫子便是打人也不会这么用力，这个先生可真是讨厌。被的气闷不已的小九心里冒火，怎么会乖乖配合先生，一堂课下来，小九硬生生挨了五下，手心通红肿的老高。小九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先生，可先生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用平淡的声音讲解书文，好似全然不在意小九的怒火一般。小九抿了抿唇，瞟见桌上磨好的墨，眼珠一转，决定好好整一整这个可恶的先生。先生讲了一遍书文，让小九读了两遍，开始抄写课文。小九拿着笔慢腾腾的写着，忽然停住，皱着眉头盯着书看了看，站起来对先生道：“先生，这个字太复杂了，我不会写。闪舞..”先生走下来，站到小九身旁看她说的那个字，告诉小九应该怎么写后。小九忙拿起笔写了一个笑眯眯的问道：“先生，你看我写的对不对？”先生看了眼，点了点头，让小九继续写，便转身朝自己座位走去。正在这时，小九迅速抬起笔，使劲一抹，先生的衣袍上便被涂上了两个黑漆漆的墨团。看着先生毫无知觉的带着墨团朝座位走去，小九不由捂嘴偷笑。先生刚一坐下便觉不对，立刻站起来摸了摸身后，哪知一摸竟是一手黑，先生愣了愣，立刻扭身扯过衣袍看了看，只见两个黑漆漆的墨团正在自己后腰位置，一个还湿淋淋的往下滴着墨汁呢。先生不由脸色大变，眉头紧皱瞪向小九，小九则低着头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写字，先生额头青筋跳了又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去换件衣服，你把刚才的课文抄十遍！”小九不由愣住了，这一篇课文足足四五百字呢，让她抄十遍，那岂不是要把手都抄折了。刚才虽然打的是她左手可右手也疼呢，还让抄那么多遍，她还活不活了？小九不由高声嚷道：“先生我手疼，抄不了！”先生板着脸冷冰冰的道：“再废话，就加到十五遍。”“可你刚才打了我手了，我手这么疼”“二十遍！”“你还讲不讲理啊？”“三十遍！”“我不管，反正我抄不了，有本事你打死我算了！”小九气鼓鼓的吼了一声，便径直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装睡了。先生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我去换衣服，今天这三十遍你必须抄完，少一遍打十下，我说到做到，有胆子你可以试试。”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小九瞪着先生的背影，气呼呼的把笔一扔，把写到一半的纸揉成一团，扔得远远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待先生换了衣服回来，见小九趴在桌子上睡的昏天黑地，竟还打着小呼噜，桌上笔墨散乱，地上扔着偌大的纸团，不由大怒。小九睡的正香，忽然听到耳边一声怒吼，不由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只见先生怒气冲冲的站在她面前，高举着戒尺似乎正要打她。眼看那戒尺即将落在自己身上，小九想也没想，立刻蹿起来一把抓住了戒尺，先生愣住了，小九也有些傻眼。先生用力一扯，没有扯出戒尺，不由很是尴尬，只觉得小九顽劣超乎想象，便狠狠瞪着小九呵斥道：“莫怡年，你还不松开？”小九本来正要松开，可见先生瞪着自己的眼神，不由心里不忿，也不知那根神经跳动了一下，小九不仅没有松手还用力往自己这边扯了下，几乎要把戒尺从先生手里扯过来时，小九却突然一松，先生踉跄着后退一步啪叽摔了个四仰八叉。小九见状，不由爆笑出声。先生面色通红的从地上狼狈爬起，挥着戒尺指着小九大骂：“我教书育人二十余年，桃李满天下，就从未见过你这般顽劣不堪的学生，不敬师长不学无术，现在还敢不知廉耻的哈哈大笑，实在是”先生话没说完，小九的脸色已经变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么骂过，尤其还是这样当着她的面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小九不由大怒，指着那先生大声喝道：“你刚才是在骂我？”“我？我是你的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如此顽劣不堪，为师的教训你几句有何不可？”先生愣了下，怒气冲冲的冲小九嚷道。小九冷哼一声：“有何不可？我这就让你知道知道骂我就是不可！”说着，小九猛地跳起来用力一拳挥了出去，“啪”的一声正中先生下巴。先生捂着嘴后退两步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张开嘴吐了一口血水出来，摸着自己被打的青肿的下巴，几乎快气疯了。先生正要开口，却见小九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抬脚走人了。先生不由气的仰倒，抚着胸口喘不上气来。屋里闹成这样，自然早有人去禀报徐静娘了，徐静娘听闻小九把先生给打了，不由吓了一跳，忙跑了过去，却只见到下巴青紫面色煞白的先生气不可耐的要走人。徐静娘忙拦着先生，连连道歉还张罗着让人请大夫给先生治伤，可先生却根本不领情，扬言自己领教了邢国公府的规矩，这等学生他教不了，此生绝不敢再登邢国公府的大门了云云。徐静娘好话说了一箩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先生拂袖而去，不由气的牙疼，立刻便转身去找小九。 第二百八十八章老爷子 哪知小九根本不在自己院内，徐静娘问了一圈，才知道小九去了老夫人院里，不由忙找了过去。只见小九扑在老夫人怀里，正抹着眼泪举着小手哭诉道：“祖父，祖母，新来的先生好凶啊，把我手心都打肿了，还骂我，说我顽劣不堪、不学无术，还说我不知廉耻，呜呜呜呜”徐静娘不由愣住了，刚才光听先生说小九如何顽劣不堪，却不知先生竟然打骂了小九，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先生，哪有学生打先生的啊！想到刚才先生走时几乎快指着她鼻子骂邢国公府没教养，再看看小九这明显是来告状逃避责任的架势，徐静娘这气便不打一处来，不由大声喝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打先生啊？”小九吸了吸鼻子道：“那我总不能活活让他把我打死骂死，还不能还手吧？”“先生打你骂你是为了让你学好，怎么就能把你打死骂死了呢？你这丫头，别在这儿给你祖父祖母胡说了，赶紧跟我回去。”徐静娘揉了揉眉心，没好气的说道。小九死死抱着老夫人不放手，一头埋进老夫人怀里嚷道：“我不读书了，我喜欢的先生你不喜欢，你喜欢的先生我不喜欢，到底是我读书还是你读书啊？你若再找先生来，那你自己去读书吧，反正我不去了！”徐静娘气坏了，瞪着小九骂道：“你这个臭丫头，你给我过来，过来！”见小九埋在老夫人怀里根本不为所动，徐静娘不由上前一步，拽着小九胳膊准备硬把她给拖出来。..小九死死抱着老夫人不放手，徐静娘使劲拽也拽不动，老夫人夹在中间，看看媳妇看看孙女，不由很是为难的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使劲敲了敲拐杖沉声喝道：“行了，别闹了！”徐静娘被老爷子猛地一喝，顿时醒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怒上心头没控制住，竟在老爷子和老夫人面前闹成这样，不由很是羞愧的松开手忙站到了一旁。老爷子看了看小九，又看了看徐静娘，皱着眉头对徐静娘道：“老二媳妇，这管孩子是对的，可你这个管法不行啊，别的不说，就说今儿来的这个先生，便是再对孩子严厉，也不能那么打孩子骂孩子啊？小九从生下来到现在，我们还没舍得动过一个指头呢，竟让他打的手都肿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打老子的孙女？还敢骂小九不知廉耻，老子看他是活腻味了吧？人呢？把他给老子喊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货色，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爷子越说越生气，嗓门不由大了起来。徐静娘吓了一跳，忙低声道：“公公，那个，先生已经走了！先生虽有不对之处，可小九再怎么也不能把人给打了啊？这才几天功夫，就气走了三位先生，尤其是今儿这位先生，这一闹腾，只怕小九顽劣之名京都都要传遍了，以后谁还敢来咱们府上做先生啊？”老爷子冷哼一声道：“老子的孙女什么样用得着他们废话，谁敢瞎咧咧，看老子不拔了他的皮！哼，什么狗屁先生，自己不会教还赖得了谁？”徐静娘看着气冲冲的老爷子，不由心里委屈，她这费心费力的都是为了谁啊，怎么就弄的她里外不是人了，可见老爷子生气，徐静娘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抿紧了唇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闪舞..老夫人看了徐静娘一眼，悄悄扯了下老爷子的衣袖，老爷子深吸口气，压住怒气，想了想沉声对徐静娘道：“这样吧，小九的先生我来给找，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老二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你还是多去帮他吧。”徐静娘愣了愣，欲言又止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找的先生，那还不把小九教的要上天啊？老夫人一看徐静娘的神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忙笑着对徐静娘道：“静娘，你放心，老头子说的那个先生我知道，他人虽年轻，但饱读诗书性情温和，最重要的是，绝对能管住小九。”徐静娘惊讶的看着老夫人，京都里有这样的夫子吗？难道是老爷子从哪儿请来的高人？一想到有人能管着小九让她不胡闹，徐静娘顿时松了口气，老实说，这几日为了给小九找夫子，她真是腿也快跑断了嘴也快磨薄了，还费力不讨好，她也真是有心无力的很呢。徐静娘得到老夫人保证后放心离开，小九这才从老夫人怀里抬起头，好奇的问老爷子道：“祖父，你说的先生是哪位啊？打不打人啊？”老爷子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道：“不打人，等明日去了你就知道了。”小九一听顿时乐了，满心期待的等到次日清晨，早早起床便去了老爷子住处。老爷子正在打拳，见小九这么早就过来，不由笑道：“小丫头今儿起的够早啊，怎么，就那么想跟我去见你的新先生啊？”小九呵呵一笑摇头道：“那倒不是，祖父，我好些天没出门了，都快闷死了，咱们去见先生之前，能不能顺路去老刘家喝个羊肉汤吃个胡饼啊？”老爷子不由大笑道：“小丫头看来是真闷坏了，行，咱爷俩今早喝羊肉汤去！”小九顿时欢呼起来，很是讨好的挽起袖子对老爷子道：“祖父，我来陪你打拳！”“好，让祖父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我才没偷懒呢，若不是祖父不让我多练，我说不定都能打过六哥了呢！”“小丫头，不让你多练是为了你好，你最近啊，风头出的太多了，得藏着点儿，知不知道？”“知道，知道，就是别让太多人知道我功夫好呗，祖父，我记着呢。”“记着就好，以后祖父不在了，你也要记着，人要学会藏拙，锋芒毕露可是大忌啊！”“祖父，你要出门吗？去哪儿啊，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还没有做过大船呢，咱们一起去做大船吧？”“呵呵呵呵，傻丫头，祖父说的不在，可不是出门啊。”“那祖父为什么会不在呢？你不是要一直陪着小九长大吗？我还没有长大，你要去哪儿？”小九一脸不解的看着老爷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先生是他 老爷子暗暗叹了口气，揉了揉小九的额头温声道：“祖父哪儿也不去，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长大，好不好？”小九咧嘴笑道：“好啊，等我长大了，我就做一个大大的船，带祖父去看海好不好？”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小九兴致勃勃的道：“我听说海可大了，无边无际，海里还有很大很大的鱼，比最大的船还要大。..祖父，你说那么大的鱼每天得吃多少东西啊？它吃不吃人啊？它那么大，若是张开嘴，岂不是一口就把我吞了？”老爷子笑呵呵的道：“等到时候，你长大了去海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嗯，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祖父你可要把那把双月戟带上，万一大鱼要来吃我，你就用力一挥把它赶走好不好？”“好，有祖父在没有人能伤小九一根毫毛！”老爷子把手放在小九头顶，目光沉沉的说道。小九不解的看着祖父，只觉得今日的祖父跟以往很不一样，却不明白有哪里不一样。数年之后，小九每每想到这个场景，便忍不住泪流满面，没有人会永远存在，她最终也没能和祖父一起去看海。老爷子带着小九喝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吃了刚出炉的胡饼，不急不缓的骑着马朝那位先生的府邸走去。..小九越走越觉得眼熟，待老爷子到了地方翻身下马时，小九不由惊呼道：“祖父，你怎么带我来徐家园子了？”老爷子目光沉沉的看着园子上破旧的匾额，冲小九招了招手，小九一脸迷茫的下了马，老爷子牵着小九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但转瞬又变得坚毅起来，他看了看小九低声道：“走吧，我给你找的先生就在里面。”小九一脸不敢相信的跟着老爷子走了进去，一直走到了木门前，见元十三开了门，老爷子拉着她进了院子，一直走到了静心斋内。直到亲眼看到李恒迎上来时，小九才震惊的看向老爷子，小声问道：“祖父，你说的那位先生，不会是我大哥哥吧？”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小九道：“怎么？这个先生你不喜欢？”小九咧开嘴笑了起来，一个劲儿点头道：“喜欢，我可喜欢让大哥哥当我先生了。”老爷子笑着揉了揉小九的额发，看向李恒。李恒对老爷子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看了小九一眼，便要给老爷子行礼，老爷子忙摆了摆手坚决不让李恒行礼，李恒这才作罢。..三人围桌坐下，老爷子目光沉沉的看着李恒道：“小九这丫头，我就交给你了，以后就麻烦你费心调教，我不求她将来建功立业有多大成就，只希望她能一生平安无忧。”李恒极为认真的点头道：“您放心，我定当竭尽所能保她一生平安无忧。”“那就好，你是个言出必行的好孩子，我信得过你。”老爷子很是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小九肩膀对她道：“小九，以后太子殿下就是你的先生，你快去给先生行礼！”小九愣了下站起身便准备下跪行礼，李恒忙一把拉住她对老爷子道：“这可使不得，您信得过我，让我教小九，我自当尽心尽力。但这先生之名我可是万万当不起，依我看，还和以前一样，小九唤我一声大哥哥便是，我会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用心管教的。”老爷子看了看李恒，慢慢点头道：“小九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是她的福气。”李恒轻轻笑了笑道：“能有小九这么一个妹妹，我也求之不得，只是，我还想问小九一句话。”小九一脸茫然的看着李恒，只见他开口问道：“小九，以后你可愿意听我的话，让我教你读书识字，教你明辨是非？”小九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李恒眼眸带出些许笑意，他看着小九轻声问道：“为何？”小九愣了愣，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拿起茶盏笑道：“别看我，你自己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吧。”小九咳了一声，坐直身板满脸认真的道：“大哥哥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不管我问什么都会回答我，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更不会罚我，我当然愿意听大哥哥的话，让大哥哥当我的先生。”李恒愣了愣，哭笑不得的追问道：“还有吗？”小九眯着眼睛想了想，笑呵呵的道：“还有鱼牙做的饭很好吃！”老爷子和李恒不由都笑了起来，李恒冲元十三挥了下手，元十三忙取来一个长盒子，李恒拿过盒子递给小九。小九看了眼老爷子，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小九这才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个梅花镂空的银葫芦，打开银葫芦，只见里面竟是一套极为小巧的文房四宝。对折起来巴掌长短的毛笔，薄如蝉翼卷成一卷的纸筏，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墨盒，细长的一条，不需磨墨就可以用毛笔蘸着直接写字。每一样都极其小巧精致，银葫芦也做的十分好看，用络子穿着，可以随身挂在腰间当做配饰，随时取用非常方便。小九每一样都拿出来比划了比划，喜欢的不得了，立刻便挂在了自己腰上。老爷子不由取笑道：“也不知道道谢，便先挂上了，好个不害羞的小丫头。”小九吐了吐舌头一脸淘气的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干嘛要害羞啊？是不是啊？大哥哥。”李恒扬起唇角笑道：“是啊，没有外人，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才是你最愿意我当你先生的原因吧？”小九一听不由心虚的笑了起来，老爷子和李恒对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待莫平初晚上回来，得知小九自明日起就要去徐家园子跟李恒读书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顿时想到了小九回府当晚，老爷子曾出城一趟见过李恒，莫平初没有跟随不清楚两人见面说了什么。但是老爷子却在城外待了一夜，黎明时分才回府，莫平初猜测老爷子和李恒两人定是商定了某事，不然老爷子不会突然要把小九送到徐家园子，让李恒教导她的。 第二百九十章忧心 莫平初不由拿出近日各路探子发回来的密信，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其中一条引起了莫平初的注意。闪舞..倭奴国和罗刹国的萨林洲隔海相望，两国百姓来往密切，常年有婚嫁货物往来，更重要的是：倭奴国国主宠妃乃是罗刹国亲王之女。莫平初心里冒出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尽管他认为很不可能，但还是立刻让人把舆图拿来，放在桌上细细查看起来。对于老爷子给小九找的这位新先生，莫家众人都很震惊，尤其是徐静娘，她怎么也想不到老夫人说的那个饱读诗书性情温和的先生竟然是太子，让太子亲自教自家闺女，徐静娘觉得自己真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徐静娘满心忐忑的跟老夫人嘀咕道：“婆婆，这让太子教小九是不是有些不妥啊？”老夫人笑呵呵的道：“有何不妥啊？太子难道学问不好吗？”徐静娘怔住了，太子当年是满朝文武心中德才兼备的下任君王，学问自然是不差的，可就是，徐静娘忙道：“太子学识渊博，学问自然是好的，只是”“难道你是觉得太子性情不好？”“不是，太子殿下谦和沉稳，性情极好。”“那你是觉得太子管不住小九了？”“我”徐静娘被老夫人问的没话说，无可奈何的退了下来。见自己媳妇满脸担忧，莫太文不由安慰道：“爹既然如此安排，定是有这样做的道理，能得太子亲自教导，咱们闺女这待遇，啧啧，你偷着乐就行了，干嘛还一脸担心呢？”徐静娘没好气的瞪了莫太文一眼道：“瞧你说的轻松的，那可是太子，太子啊！堂堂储君那得多忙啊，怎么有功夫教小九那个鬼丫头呢？”“可太子殿下已经同意了，你还琢磨什么呢？”“我就是不明白太子是哪根筋搭不对了，怎么就能同意了呢？”莫太文无语的看着徐静娘，不高兴的道：“咱家小九那么聪明伶俐天真有趣，怎么让你一说好似就跟多拿不出手似得呢？太子殿下怎么就不能同意了？天天有那么好看又好玩的丫头围着，要是我得开心死了。..”徐静娘白了莫太文一眼没好气的道：“对，你是开心死了，一个大男人天天就想粘着你闺女，大哥眼看就要回来了，你这里里外外的事儿都不用忙了吗？”“忙啊，媳妇，我这忙的都脚不沾地了，你也别操心小九了，还是多帮帮大嫂吧，这眼看又是过年，大哥又是要回府的，大嫂也忙的够呛呢。”“我心里有数呢，还用的着你说，我已经帮着大嫂把府里的账都理了一遍，正准备开始理庄子上的账呢。”徐静娘很是不满的说道。莫太文听得眉开眼笑，忙连连夸赞徐静娘贤惠识大体，还讨好的给徐静娘揉胳膊起来。徐静娘没好气的拍开莫太文的手，一脸苦恼的道：“我一想到小九要跟着太子读书，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你说说，这丫头那脾气，一连气走了三个先生，现在满京都里谁不知道她性子顽劣。若是再一不小心惹怒了太子，那，那可怎么办啊？”莫太文好笑的看着徐静娘道：“媳妇，你这可有点儿杞人忧天了啊，那小九都跟着太子混了多少日子了，何曾惹怒过太子，每次去徐家园子那不都是开开心心去，高高兴兴回的嘛？现在不过是去读读书，认认字，能有什么事啊？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啊。”“你说的倒是轻巧，刚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京都里风言风语的，加上又折腾走了几个先生，咱们闺女这脑门上就差被人写上‘纨绔’二字了，若是再闹出点儿什么乱子，将来哪儿还有人敢娶她啊？”“我莫太文的闺女还愁嫁吗？哼！这满京都的小子我都看遍了，除了咱家这几个，没一个顺眼的，将来小九若是没看上眼了，就在府里待一辈子怎么了？我难道是养不起吗？”“嗯，养得起，你厉害，别说一个闺女，十个闺女你也养得起，行了吧？还当爹的呢，什么爹啊？巴着闺女一辈子嫁不出去呢，是吧？”“嘿嘿嘿嘿，其实，那个，媳妇，我觉得吧，不行咱们就给小九招个上门女婿得了呗”“啊呸！我好好的闺女招什么上门女婿，咱家儿子还不够多吗？我，我真让你快气死了”“媳妇，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都听您的还不行吗？”“不行，晚了，今儿你给我睡外间去”说着，徐静娘便“啪”的一声关了房门，空留莫太文对着紧闭的房门欲哭无泪。徐静娘的担忧第二天便被解决了，小九被太子李恒带着一起去皇陵祭拜先皇后去了，据说还要住一阵陪陪皇后娘娘，起码要在皇陵待上一个月了，到过年才会回来了。徐静娘一脸茫然的问莫太文道：“你说爹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要去皇陵，所以才让小九拜太子为先生，这样就能跟着太子去皇陵躲躲风头了？”莫太文忍不住想翻白眼，但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孤枕寒窗，忙笑着道：“怎么会呢？爹定是见你为小九头疼，想到小九喜欢去徐家园子，便顺手把小九推给太子教导了呗。媳妇，你也知道，咱爹那个人，对这些尊卑上下的不怎么看重，看人只要顺眼就行。”“那倒是！”徐静娘嘀咕了句，想了想，露出一抹笑意道：“不过，太子这当了小九的先生，外面再也没人敢说咱们小九顽劣了，那个被打的先生说的话也没人信了。”莫太文笑道：“那是自然，小九和太子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师，但太子亲自教导可是真真的，大家又不是傻子，太子亲自教导的，怎么可能是顽劣不堪之辈呢？看着吧，以后他们保不齐还要可这劲儿的夸赞小九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弹劾 徐静娘捂嘴笑道：“难怪，今儿我碰上吕学士家夫人，她话里话外都在夸赞小九聪明伶俐呢。”“你说的莫非是文渊阁最清高孤傲的那个吕学士？”“可不就是他夫人嘛，娘家好像是江南林家的，听说也是极有才华呢。”“没想到吕学士那般性子，夫人竟是个通透的呢，”“若不是吕夫人通透，吕学士这学士之位也坐不稳啊！”“夫人说的是，若不是夫人如此能干，咱家这生意也不可能如此兴隆啊！”“说什么呢？一把年纪了，还惯会打趣人”“好娘子，我昨晚都没有睡好呢，你可不能再把我赶出来了啊”一起正如莫太文预料的那般，太子带着邢国公府九小姐一同出发去皇陵祭拜的消息传出后，京都里关于小九的流言蜚语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京都权贵们好似商量好了一般，闭口不谈醉仙楼的那场大火，也不再打趣的说起小九一连气走三个先生的事，反倒异口同声的夸赞小九聪明伶俐身手过人等等。而那位愤愤表示再也不踏邢国公府大门一步的先生，便真的没有机会再踏入邢国公府一步，同样也没有机会再踏入京都任何权贵门厅一步。数月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京都权贵圈子排斥在外，又莫名其妙惹了不少麻烦的那位先生，灰溜溜离开了京都，自此再不敢提起关于小九的只字半语。这一切自然离不开莫平初的精心设计，和莫平芳等人的全力配合，谁让这位先生是京都头一个敢如此打骂小九的人呢。小九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在莫平初隐隐担忧，莫家人殷殷期待中，离家数月的莫太武终于传来消息：不日即将返京！莫太武离家数月，终于能够顺利回来，莫家众人自是开心不已，正当一家人高高兴兴准备着给莫太武接风洗尘时，朝中却突然有人上奏弹劾莫太武。莫太武一路车马劳顿还来不及歇息片刻便先进了宫，莫家众人都担心不已，老爷子却觉得一直悬着的某种猜测终于落了下来，反倒并不觉得惊慌，立刻让莫平初去打听上奏弹劾的是哪位御史。..莫平初细细打听一番，却发现弹劾大伯的并非什么御史，而是文渊阁一个负责整理抄写的七品中书，不由大为吃惊。自从大伯和倭奴国的洽谈契约书送达京都之后，关于大伯此次洽谈功过的议论一直都有，但大多是大臣们私下议论，还没有谁捅到皇上那里去。可这次却是一个不起眼的七品小官贸然弹劾，还是弹劾大伯在其位不谋其政，辜负皇上信任这种虚词，莫平初觉得次事颇有蹊跷。莫家众人一听是个区区七品小官弹劾，都觉得莫名其妙，再一听是这种不痛不痒的罪名，都不由放下心来。唯有老爷子、莫太文和莫平初觉得事情才刚刚开始。果然，没多久莫太武便从宫里回来了，很是高兴的说皇上重重斥责了那个弹劾的小官，并赏赐了他许多东西犒赏他此行的辛苦。莫家众人不由都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给莫太武接风洗尘，老爷子一直待莫太武酒足饭饱之后，才让莫太武立刻写一封奏折，将此次出行的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跟皇上汇报一遍。莫太武对老爷子的要求很是不解，在他看来，自己此番尽心尽责绝无半分有愧皇恩之处，一路同行的众人都可作证，他堂堂兵部尚书怎可因为区区一个小官的污蔑之词专门向皇上上书解释，不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可老爷子态度坚决，莫太武也只得强忍疲乏，连夜整理上奏文书。与此同时，老爷子还让莫平初详细调查那位弹劾小官的背景，莫平初深知老爷子的心思，不由立刻着手去查。哪知这一查差点儿没把莫平初吓出一身冷汗，原来这个叫王文言的小官虽然只是个文渊阁中书，比县官官职还小，很是微不足道，但他负责文渊阁文书的整理抄写工作，掌管内外的文件往来，最重要的是深得文渊阁大学士叶向林的信任。王文言官虽小，但位置却很重要，因为他掌管着内外的文件往来，所以消息灵通，不仅深受叶向林的信任，而且还和顾大章、杨廉等人关系密切，这些人可都是谢太师的门生弟子。而且王文言此人也非善类，他原本是徽州一个县衙管库房的小吏，因为挪用库银被发现，被判处充军。他半路潜逃，改名换姓到了京都，通过巴结大太监王安，被人举荐到了叶文林手下。叶向林深得皇上信任，被任命为文渊阁大学士后，也把王文言带入了文渊阁。据说王文言是叶向林的白手套，诸如收受贿赂、打通关节等比较“脏”的事情，喜欢装清高的叶向林是不屑于亲自去干，就交给王文言去处理。基于此，莫平初有十足的把握，王文言此番上奏弹劾大伯，只是个试探，可能是试探皇上的态度，也可能是试探群臣的反应，亦或莫太武的应对。但不管对方是想试探什么，这必将是一场有预谋有准备可能来势汹汹的算计。莫平初忽然明白了老爷子为何让大伯连夜整理文书，详细的向皇上禀告自己和倭奴国使臣接触后的一举一动，这是在未雨绸缪啊！果然，还没等莫太武写好上奏文书，朝中弹劾他的奏折便如雪片一样飞入了皇上手里，这次可不仅仅是弹劾莫太武和倭奴国洽谈不够尽忠职守一事了，而是把罪名扯到了当年的广宁案上了。说起这广宁一案，至今也是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案子，可因为此案，却死了三个守边大将，拉下了一个宁武侯，这些可都是当年战功赫赫力主皇上登上皇位的功臣，而且宁武侯还是老爷子的生死之交。扯到广宁案，这事情便闹大了，莫平初觉得对方这是想一口咬死莫太武，甚至想托老爷子乃至整个邢国公府下水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欺君罔上 这广宁一案，还得从十三年前广宁失守一战说起，当年藩军联合周边几个小国，突袭广宁，广宁守军罗廷弼不敌，准备退守宁远，前去接应的朱桦帧见广宁已经失守，便建议放弃广宁、宁远和锦州，把所有人迁入山海关，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全部烧掉，不给藩军留下任何资源。闪舞..因为广宁城背靠燕山余脉，易守难攻，是一座非常雄伟的巨城。当初发现藩军有可能攻打广宁时，朱桦帧就一再要求集中兵力布防广宁，只要广宁城不丢，藩军就拿其他城池没办法。可当时藩军伪装的极其严密，丝毫没有露出攻打的意思，故而朱桦帧的建议没有引起大元帅宁武侯的重视，待藩军突然进犯之时，罗廷弼在慌乱之中，竟然被敌军冲破城门，不得不弃城而逃。广宁丢失之后，锦州和宁远要不要守就成了众将头疼的地方。锦州和宁远虽然和广宁离的不远，但这两个地方都非军事重镇，城墙也没有修多高多厚，兵力也不多，和防守核心的广宁城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而且藩军要攻打广宁的话，需要过海州、辽河，才能攻打广宁，沿途江河沼泽比较多，不太好走，后勤补给很困难。..而广宁到锦州、宁远是大路，很好走，这就意味着，广宁一旦沦陷，锦州、宁远这两个小城基本就守不住了。故而，朱桦帧看来，这两个地方不太可能守得住，即使守住了，也没有价值，反而是个拖累。因为它们位置不重要不说，还没地方种地、生产粮食。守着这两个地方，就必须从山海关内源源不断的运输粮食。若跟藩军在锦州或者宁远长期对峙，后勤补给就是个大麻烦。因为藩军占据广宁城，后勤线就比他们从山海关内运粮草要短。若是藩军派兵攻打锦州，长期围攻之下，他们就要从宁远派出援军去支援，援军很有可能就被切断退路；若是打下锦州以后，再来围攻宁远，军队从山海关出来支援，也可能面临后勤补给线被切断的危险。所以，在广宁失守的情况下，朱桦帧认为没有必要再守卫锦州和宁远，而是干脆退回山海关防守。节约下来的粮食和军费开支，用来训练军队。同时和广宁相对的岛上驻扎军队，牵制藩军，使之不敢大举进攻山海关。等山海关这边兵马齐备、训练完成，他们再直接出兵山海关收复广宁，寻求与藩军决战的时机，然后再图谋收复其他城池。从战略上，朱桦帧的这个布置是能最大程度降低损失的，而且当时藩军来势汹汹，若不及时撤退，有可能会损失惨重。故而，宁武侯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朱桦帧的布置。可他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条，这件事情从战略上说得通，可从国法人情上却是说不通的。因为夏朝的军法极严，打了败仗的将领往往会被重罚，有守土之责的将领如果丢弃了自己负责守卫的领土，那就一定会被处死的。“失土者死”，这是每一个守边将领都非常清楚规定。朱桦帧是辽东左卫大将军，对辽东的领土就有守土之责，广宁丢掉，守城副将吴应泰自杀殉职，责任本就是主将罗廷弼的。朱桦帧若是个圆滑之人，就可以推责任说自己治下不严管不了罗廷弼，把责任推出去就是了。可当罗廷弼提出要退守宁远时，朱桦帧却拒绝了，提出了他认为最合理的建议，这个建议是好，但是它不符合国情和皇上的要求，朱桦帧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就得为此而承担责任了。宁武侯当时也是被突然的丢城气蒙了，一时光想着怎么降低损失怎么东山再起，怎么保住仅剩不多的兵力，便同意了朱桦帧的建议，放弃宁远和锦州，全部退回山海关内。可他们却忘了，他们丢了一个广宁足以让朝廷震惊，更别提直接放弃宁远和锦州退回山海关，这岂不是在告诉藩军告诉朝廷，我们打不过敌人，所以我们躲起来了！其实当时最正确的做法是，先退守宁远，然后然后紧急向朝廷汇报，要求放弃宁远入关。得到朝廷的批复同意以后，再撤退。如果朝廷不同意，那就没办法，哪怕劳民伤财哪怕明知无用，朱桦帧死也得死在宁远。也许就是深知皇上不会允许，如若劳民伤财，以后再想东山再起便非常难，出于这种考虑，宁武侯便自作主张，下令退回山海关，放弃了宁远和锦州。可他们此举无疑是不战而退，对于一个君王而言，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大军不战而退更丢人的呢？于是皇上生气了，天子一怒定是要见血的，罗廷弼和朱桦帧双双逮捕下狱，被判处斩立决。其中对于朱桦帧的判决便是谢太师主持的，莫太武作为陪审也参与了审理，他作为一个武将很能理解朱桦帧的做法，一直主张轻判，但谢太师态度坚决：朱桦帧你的战略我们理解，对错我们不跟你争论，但你的行为是死罪，只能判你死刑。国法如此，罪无可遁，莫太武无奈之下，只能做到不牵扯到朱桦帧其他无辜官员，帮忙处理朱桦帧的后事以及安置他的家人。但当谢太师等人趁机一拥而上，搜罗证据要请皇上也斩了宁武侯时，莫太武便忍不住了，不顾老爷子的反对，直闯皇宫面见皇上为宁武侯求了情。宁武侯不仅仅是老爷子的生死之交，更是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的良将，这样的人就因为一个决定便要被处死，莫太武是无法接受的。皇上也因为莫太武的固执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还罚他回去闭门思过，但最后也不知道是皇上顾忌宁武侯的战功还是怕落个暴虐的名声，皇上还是饶了宁武侯的性命，但把他贬为庶民子嗣三代内不得科考。至此广宁案便算结案了，十余年过去了，当人们已经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时，现在却被人翻了出来，拿来对付莫太武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珍惜当下 上奏弹劾的人纷纷指责莫太武当年偏袒了罗廷弼和朱桦帧，还包庇了宁武侯，弹劾他欺君罔上。这事儿显然就大了，若是这个欺君罔上的罪名扣在了莫太武的头上，他官职不仅会不保，说不定性命也会堪忧。莫平初虽然想到对方会出手狠辣，但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一出手便这般要命，不由有些慌了，连忙去找老爷子。老爷子见莫平初急急忙忙跑过来，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沉稳淡定，好似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一般，让心急如焚的莫平初不由稳住了心神。将所有查到的事情一一告知老爷子后，莫平初按耐住担忧静静等在一旁，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听说宁武侯有一个女儿出家了，现居天慈庵，和大长公主来往密切，你去见上一见，将朝中情形跟她谈上一谈。”莫平初心中百转千回，瞬间明白过来，忙低声道：“是，孙儿这就去。”老爷子看着莫平初快步走远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小五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心事太重了，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从不与任何人说道。自从边关回来后，他一直忙里往外，从未提起过钟家丫头，好似已经忘了人家似的。可车夫前些日子却向他透露，小五有事没事总喜欢绕着钟家府邸走，每次路过，都会伸长了脖子盯着一直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老爷子心知肚明，小五那是在看钟家丫头呢，明明稍微一打听便能弄清楚的事儿，这小子却一直忍着不闻不问，此番借着老大的事，也该让小五见一见那个丫头了。莫平初不知老爷子的这番心思，还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惊喜或者惊吓在等着他，换了衣物准备好礼品后，便立刻出发直奔天慈庵去了。天慈庵位于京都郊外虞山的半山腰，一路疾驰到了虞山山脚，莫平初见天气寒冷，山道结冰马车难以前行，便立刻下车，带着人朝天慈庵快步走去。待到天慈庵大门前时，莫平初已经走得鼻尖冒汗，丝毫也感觉不到寒冷了。进了天慈庵，到了宁武侯出家的女儿妙境法师面前，莫平初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除了呆呆的看着妙境法师身侧的年轻女子。任凭莫平初心思再机敏过人，也万万想不到会在此时此景下见到这样的钟婉宁，钟婉宁猛然看到莫平初到访，也是震惊不已。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满面震惊，呆呆对视了一刻钟竟还都反应不过来，妙境法师见状，不由温声道：“两位应是有话要说，不如你们先坐下喝杯茶，我正好去后面处理一些事情。”莫平初醒过神来，正要开口，却听钟婉宁低声道：“不必了法师，师父还等我拿心经回去呢，静尘告退。”说着，便向妙境法师行了个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莫平初几乎立刻就要追过去，但理智还是让他没有妄动，稳稳的站在了原处。眼见钟婉宁有些仓皇的快步走远，莫平初的眼神如同黏在了钟婉宁的后背上，半分也移动不了，妙境法师不由低声道：“施主你难道不追过去吗？”莫平初眨了下眼睛，转过身低声道：“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我既然已经见过她，自然能找到她的住处，个中缘由也会一一弄清楚的。”“施主好涵养，妙境佩服。”“法师过奖了，不瞒法师，我今日来，是为了一桩旧案，需要麻烦法师。”“旧案？我虽已脱离凡尘，但你父与我家人有大恩，你有何事请不妨直说。”莫平初便低声说起莫太武被弹劾诬陷一事，妙境法师听完不由眉头紧皱，想了想低声问道：“今日你前来，可是邢国公的安排？”莫平初坦然道：“正是！”妙境法师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低声问道：“那他老人家可还说过什么？”莫平初想了想道：“祖父只说您在这里修行，听闻您和大长公主来往密切，其他就没说什么了。”妙境法师了然一笑点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了，烦劳你回去告知邢国公，我定当如实向大长公主相告，你大伯父为人正直无私，定会安然无恙的。”莫平初深深一礼道：“多谢法师。”妙境法师很是慈爱的看着莫平初轻声笑道：“无需多礼，若按世俗的规矩，你可是要叫我一声姑姑的，当年我可差点儿成了你祖父的干女儿呢。”莫平初笑道：“平初见过姑姑，以前不知姑姑在此处，未曾过来拜见，还望姑姑勿怪。以后平初定会经常来看望姑姑，也会带弟弟妹妹一同过来，家里兄妹众多，还望姑姑到时候不要嫌烦才是。”妙境法师目露怀念的道：“听说你家中兄妹一共九人呢，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啊，我家也曾经热闹的很，只是现在你家也有女孩了，那你祖父定是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不可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丫头，我猜定是个极其有趣的女娃娃吧？”听法师提到小九，莫平初不由笑道：“小九总是跟别人想的不一样，古灵精怪的，我娘整日发愁她这性子，生怕她无法无天的到处惹祸呢，以后我带她来姑姑这里，让姑姑教教她怎么修身养性，我娘定会高兴的。”“什么修身养性啊？傻孩子，若是有人疼着有人宠着，一辈子无法无天的，哪里还需要修身养性呢？回去告诉你娘，小九若是这般的性子，可千万别约束着她，人啊，最难得是活的痛痛快快。”妙境法师很意外的说了一番话，听得莫平初心中惊讶。妙境法师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笑着道：“你该回去了吧？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莫平初忙道：“法师留步，平初告辞了，忙完这段就过来看您。”妙境法师温和的笑着道：“好，你一路小心，平初，人生苦短，珍惜当下！”莫平初愣了下，若有所思的行礼告退，回去向老爷子复命。 第二百九十四章无言以对 而小九这边，跟着李恒到了皇陵后，发现这里的生活竟然和徐家园子里没什么两样，只是比徐家园子更安静。小九新鲜了几日，便开始无聊起来，李恒自从答应了老爷子会尽心尽力教导小九，便日日认真的领着小九读书习字。小九虽然听李恒的话，但对读书实在不敢兴趣，坚持了不到两日，便觉得无聊起来。李恒见小九不肯认真学习，也不生气，只不紧不慢的用极好听的声音讲解着诗文给小九听，不管小九是趴着站着还是蹲着，做鬼脸还是乱涂乱画都不理会，可眼看着小九竟钻到桌子底下玩去了，李恒不得不放下书本看向小九。而小九依然钻在桌子下面也不知在逗弄什么虫子，一直不出来，李恒不由喊道：“小九，快出来，这一篇诗文还没讲完呢。”小九过了会儿才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一脸讨好的笑着道：“大哥哥，我对那个诗啊什么的真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再说，我将来又不想考经考，即便要考，我也是考武考的，不用吟诗作赋的，你就别再教我这个了，好不好？”李恒好笑道：“你以为让你学这些是为了要考经考吗？学这个并不是让你吟诗作赋的，你呢，可以不会，但要能分辨出来好坏吧？不然到时候，别人当着你的面吟诗作赋，请你点评，你难道跟人家说听不懂吗？”小九哈哈大笑着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道：“哪儿会有人找我点评？找我比武还差不多。闪舞..”李恒忍不住敲了下小九脑袋，顺手摘掉她头上沾的蜘蛛网，叹气道：“你啊，不爱读书也不喜欢写字，除了对功夫感兴趣，别的统统不感兴趣，那你将来长大了要干什么呢？”小九想了想仰着下巴道：“当将军啊！我祖父说我将来要当大将军的，号令三军，可威风了！”李恒不由笑道：“大将军啊，当大将军的确很威风，不会吟诗作赋的大将军倒是不少，可我却从没见过哪个大将军是不识字不会写文章的，你以为当了大将军就奏折也不用写了吗？”小九手一挥很是豪迈的道：“我都当大将军了，自然有手下，让手下的人帮着写就是了！”李恒被小九说的好气又好笑，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好吧，既然你今日不想读书，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名厨做美食的故事。闪舞..”小九一听没事顿时好奇起来，忙坐下来乖乖支着脑袋等着听故事。李恒讲故事前先卖了一个关子，他微笑着看着小九问道：“听说你祖母是位丹青妙手，家中藏画颇丰，那你可曾见过陆川山水图？”陆川山水图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画师焘倧最广为人知的画作，小九自然是见过的，便忙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是焘倧画的自家在陆川的园子，有山有水还有秋冬变幻阴晴雨雪，大大小小许多个景呢，比我还长的一副画，我祖母轻易都不拿出让人看的。”李恒笑道：“你说的不错，陆川山水图一共二十景，将陆川的山清水秀，林木苍郁，溪流潺潺，峰峦耸翠，秋冬春夏，变幻莫测，阴晴雨雪尽数绘在纸上，因为笔法细腻生动而闻名于世。那你猜有没有人能照着这幅图用菜肴做出陆川的风景呢？”小九震惊的瞪大眼睛，连连摇头道：“用菜肴做风景？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弄？煎炒烹炸，蒸煮溜炝，好像都不行啊？”李恒道：“可偏偏就有一个人，用鱼脍肉脯，蘸酱瓜果，黄赤杂色汁等做出了陆川山水图的小样，二十景二十道菜，道道精美绝伦，令人拍案叫绝。”小九不由瞪圆了眼睛，她还从未听过世间有那位高人能用吃的东西作画，还能做出像陆川山水图那般精妙的画呢，这怎么可能呢？李恒对小九震惊的表情很是满意，他满怀期待的等着小九开口询问那位大厨的是谁，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说出这位大厨是一位博览群书的人，正因为读了很多书，对诗词歌赋丹青笔墨有很深的研究，才可以做出这种美轮美奂的菜肴出来。借此，他就可以劝诫小九要认真读书，那样不仅可以提高自己的鉴赏能力，还能欣赏这种菜肴的美妙之处。可李恒却万万没想到，小九听完后，的确是极为震惊，但她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开口问出的却是：“大哥哥，你说的那些跟画一样的菜都能吃吗？”李恒愣了愣有些无语的道：“既然是菜肴，那定然是能吃的了！”小九却皱着眉头道：“我看一定不会太好吃，你想啊，就是一些鱼脍肉脯、蘸酱瓜果，便是摆成一朵花，那不还是原来的味道吗？怎样也不会有爆炒溜炸那么香喷喷的。”说着，小九还满脸坚定的使劲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肯定。李恒想了又想，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开始深刻认识到：想教好一个孩子，尤其是像小九这样脑中天马行空的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想到自己曾亲口答应老爷子的话，李恒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他该不会要失言了吧？小九见李恒沉默不语，眉头微皱，不由有些后怕起来，悄悄扣了扣自己的指甲，暗道自己该不会是惹怒了大哥哥吧？一想到李恒会生气，小九不由很是忐忑起来，屋里气氛渐渐变得十分微妙。正在这时，元十三端着两盘点心走了进来，小九闻到香味，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过去。李恒看着小九眼巴巴的盯着点心，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丫头再怎样也还只是个孩子呢，既然是孩子，那就得慢慢教，他这个先生是任重道远啊！元十三不知屋内发生过什么，但见李恒和小九神态也知道大约有些不愉快，便忙将点心放下，轻声道：“主子，九小姐，这是鱼牙刚做好的点心，你们已经上了一个多时辰了，不如歇一歇，吃点儿点心再继续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循循教导 李恒微微点了点头，小九见李恒点头了，不由忙朝点心奔了过去，只见其中一盘里是数个金黄色的小球，上面裹着不知什么做成的酱汁，色泽金黄香味扑鼻，很是诱人。而另一盘中则是一个圆饼，裹着糯米，似是用油煎熟的，白中透黄，热气腾腾，让人垂涎三尺。小九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球便塞到了嘴里，元十三愣了下正要开口，小九却忽的跳了起来，龇着牙举着手使劲扇着呼着气嚷道：“啊，好烫，好烫！”李恒无奈的看着小九，让元十三拿碟子过来，亲手递在小九嘴边让她吐出来，哪知小九呼着气摇头道：“好甜，好香，没事，我咬一会儿就凉了。”说着，一个劲儿举着手在嘴边扇着，就是不肯吐出来。李恒和元十三看的好笑不已，小九好不容易把小球咽下，只觉得皮脆里嫩香甜可口，不由乐的眉眼弯弯，一个劲儿对李恒道：“大哥哥，这个好吃，你快尝尝。”李恒看了小九一眼，夹起一个圆球尝了尝，小九又夹起了一块圆饼，这次她不敢直接塞到嘴里，吹凉了才吃，嚼了嚼，小九只觉得圆饼鲜美醇厚，不由赞道：“鱼牙做的这两个点心真好吃，这都是什么啊？我以前怎么没吃过呢。”李恒指着那金黄色小球道：“这个叫蜂蜜球，是将山芋蒸熟后，拌以少量的面粉揉成球，下油锅炸成金黄色，皮脆里嫩，再将蜂蜜下锅炒至黏稠，浇在刚炸好的圆球上面做成的。闪舞..”小九舔了舔嘴角道：“是蜂蜜啊，难怪这么甜呢，那这个饼呢？是糯米饼吗？可里面脆脆的，是放了什么？”李恒无奈的拿起布巾给小九擦了擦嘴这才道：“这个是煎藕饼，将鲜藕洗净，切成米粒状，和糯米饭拌匀，加盐、香葱调味，慢慢下锅煎成两面呈白中透黄。”小九“哦”了一声，夹起煎藕饼大口大口吃着道：“原来是放了藕，难怪脆脆的，这个比糯米饼好吃，还有嚼头，鱼牙能想出这种做法，真真厉害的紧。”李恒摇头道：“这可不是鱼牙想出来的做法。”小九好奇的问道：“那是谁想出来的？大哥哥你又从哪儿找了个更厉害的厨子吗？”李恒摇头道：“这两道点心都是我刚才给你讲的故事里那位大厨所做，因为味道鲜美，故而流传至今。”小九很是怀疑的看了李恒一眼，再看看桌上的美食，嘀咕道：“难道那个陆川山水图也很好吃？”李恒心中暗笑，面上却当做没听见小九嘀咕，自顾自的道：“这数日都吃得清淡，不如让鱼牙做些好吃的吧。..”小九一听高兴坏了，忙不迭的点头道：“对，对，对！我这几日天天吃素，都饿的肚子里没油水了，大哥哥快让鱼牙多做一些好吃的来！”李恒点头道：“那好吧，今儿让鱼牙做翡翠玉扇、百鸟还巢、梅竹山石、雪里藏珍、沙舟踏翠。”元十三愣了下，低头隐去笑意道：“是！”小九却有些傻眼，她愣愣的看了看李恒，忍不住挠了挠头问道：“大哥哥，你刚说的都是菜名吗？”李恒看了小九一眼，好笑的道：“你不肯好好读书也就罢了，现在竟是连个菜名都听不出来吗？”小九发现自己被鄙视了，很不服气的道：“我，我当然知道那都是菜名啊，虽然我没听过，但只要是鱼牙做的定是很好吃，我只要会吃不就行了？”李恒夸张的叹了口气道：“可若有一日，你自己在外面，别人问你吃不吃梅竹山石，你却连梅竹山石都不知道是什么，那可怎么办啊？”小九被李恒问住了，很是郁闷的嘟起嘴来，李恒装作没有看到小九的郁闷，故意又道：“我听闻不少饕餮客都是鼎鼎有名的文人墨客，他们可最喜欢用这些诗词歌赋给菜肴起名字的，若是某人连诗文都不通，只怕是没有机会吃到这些好吃的了。”小九一听急眼了，蹭的站起来嚷道：“谁敢不让我吃，我，我就揍扁他！”说着，还用力的挥了挥拳头，端的是气势汹汹。李恒愣了愣，悄悄瞪了眼忍不住想笑的元十三，一本正经的道：“天下那么多人，单凭你一人双拳打的过来吗？再说了，人家自己做的菜，便是不肯给你吃，又有什么不对？你用武力逼迫于人，哪里又能占的住理呢？”小九被问的头大，很是苦恼的想了又想，猛地一锤桌子道：“学便学，我就不信一个破诗文我还能学不会了？”李恒等的就是小九这句话，忙大声道：“好！只要你学会一篇诗文，我就让鱼牙给你做一道你从未吃过的菜肴，如何？”小九一听乐了，忙问道：“大哥哥，你此话当真？”李恒信誓旦旦的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九眼珠一转，问道：“可诗文那么多，鱼牙能做出来那么多道我从未吃过的菜肴吗？我虽年纪小，吃过的东西可不少呢。”“放心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鱼牙做不到的！现在可以跟我好好读书了吧？”李恒拿起书卷，看向小九。小九狡黠一笑道：“大哥哥，你光这么一说我可不信的。”李恒勾了勾唇角道：“好吧，那我便说一道菜，你看看你可吃过？用泡发的银耳加清汤蒸熟，加入卷成算盘珠大小的发菜球，然后用清汤将萝卜、青笋、鲜蘑煮熟，按照颜色的深浅依次摆盘，调味勾芡淋鸡油，这道菜色彩缤纷口味清淡，是道鼎鼎有名的辽菜，你可吃过？”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京都哪家馆子会用银耳和发菜做菜。”“这道菜叫榜眼菜，等你那日学成，我让鱼牙做给你吃。还有青竹翠峰、玲珑玉心、凤穿金衣、云河段霄我都会让鱼牙一一做给你吃的。”李恒说着说着，小九忍不住暗暗咽起了口水，一想到有那么多好吃的等着自己，小九瞬间对学习诗文热情高涨起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烟火气 李恒见小九一本正经的抱着书认真读了起来，不由心中暗喜，他总算找到了可以让小丫头乖乖听话的办法了。..小九虽然不喜读书，但聪明过人，虽说不得过目不忘，但感兴趣的东西大约一遍也就记的差不多了。李恒找到了让小九听话的办法，见小九又如此聪明伶俐，不由很是高兴，越发教的起劲。皇陵四周无人，小九便是烦闷了也没什么玩的，顶多也就是和元十三对打一番活动活动身子，大多时间还是听李恒读书。小九以前从不在读书上用功，如今跟着李恒稍稍用心，便进步神速。这日，小九写了半个时辰字，手累了，李恒让她歇歇，小九歇了一会儿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扣来扣去。李恒见小九无聊，生怕她又琢磨出什么歪点子来，便跟她讲起了鲁州名菜清炸珍。小九听李恒讲这道菜，不由连连摇头道：“大哥哥，这个菜我知道，黑不溜秋死眉瞪眼的，入口还嚼不烂，一点儿也不好吃的。”李恒笑道：“那你吃的定是不会做的厨子做的，你可知道，这道菜虽是鲁州名菜，可在鲁州也没几个厨子会做的。”小九不解忙问道：“这是为何？”“这清炸珍啊，吃的就是一个脆字，用鸡胗和羊肚儿两样东西做成，旺火爆炒，炒出来应是红白相间，吃在嘴里应是韧中带脆，咀嚼之际自己都能听到咯吱咯吱地响。闪舞..鸡胗易得，捡肥大者去里便是；而羊肚儿呢，就必须是厚肥的肚领，而且是刚剥皮的肚仁儿，这才够资格成为一脆。鸡胗和肚仁儿不能一起过油炒，鸡胗需时稍久，要先下锅，再下羊肚儿，若是一起下锅，结果不是肚子老了就是鸡胗不够熟，吃着定是不脆的。而且这两样东西下锅之后，不能用铲子翻动，须端起锅来把锅里的东西抛向半空中打个滚再落下来，连掂三五下子，便熟了。没有这点儿火候的厨子是不敢这么做的，毕竟在旺火熊熊之前，热油泼溅之际，把那本身好几斤重的铁锅只手耍那两下子，没有一点手艺是不敢轻易尝试的，故而人人都知道这清炸珍好吃，但会做的能做的却少之又少”李恒说的头头是道，小九听得目不转睛，可守在门口的元十三却怎么听觉得怎么怪，他家主子明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现在竟变成说菜谱的了？这转变来的猝不及防，元十三一时不由听蒙了，直到传报的下人急匆匆上前才醒过神来，忙收起一脸呆滞，恢复了以往冰山高冷形象，启唇问道：“何事？”下人禀报：“京都急信，兵部尚书莫太武近日被人连连弹劾，皇上震怒，下令其闭门思过。..”元十三脸色骤然一变，忙伸出手，下人将信递上，元十三立刻敲门走了进去。李恒正在跟小九说笑，见元十三进来面色不对，不由眼神一紧，待元十三将信递上，李恒看后，眉头更是微微皱起。小九看了看元十三又看了看李恒，好奇的问道：“大哥哥，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看着都挺不高兴的呢？”李恒想了想，冲元十三微微点了下头，元十三看了李恒一眼，将莫太武被人弹劾，皇上罚他闭门思过的事情说了出来。小九一听大伯被人弹劾还被关了禁闭，不由急了，跳起来就要收拾东西回城去。李恒暗暗叹了口气，一把将小九摁着坐了下来，小九急切的看着李恒道：“大哥哥，我得赶紧去救我大伯啊！”“那你准备怎么救他呢？”李恒轻声问道。小九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去找祖父啊，让祖父赶紧把大伯救出来，我大伯是好人，肯定是有人冤枉他的。”李恒暗暗摇头，沉声道：“你便是不回去，你祖父也会想办法救你大伯的。”小九有些傻眼，想了想道：“那，那我回去找皇上去，我大伯是被人冤枉的，皇上怎么能罚他闭门思过呢？只有犯了错的人才应该闭门思过，我大伯没有犯错，为何要思过？”李恒心中叹息，轻轻揉了揉小九脑袋道：“傻丫头，皇上是因为有人弹劾你大伯才罚他闭门思过的，弹劾之事不查清，皇上怎么能把你大伯放了呢？”小九一听不由愁坏了，着急的道：“那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大伯有事。”李恒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你大伯不会有事的，你祖父可是邢国公，他不会任由你大伯被人算计的，一定是早有对策了。”小九想了想点头道：“大哥哥，你说的对，我祖父那么厉害，还有我爹，我娘，我哥哥们，我大伯一定不会有事的。”可话虽这样说，小九还是忍不住发愁道：“可我大伯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该多闷啊，不如我回去给他解闷吧？大伯常说只要看见我就会开心的，他被人冤枉了，现在一定心里很难受的。”李恒听得又是好笑又是心暖，想了想，轻轻拍了拍小九肩膀道：“那好吧，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好好陪陪你大伯。”小九高兴的点了点头，刚要站起，忽然看向李恒问道：“那大哥哥你呢？你和我一起回去吗？”李恒愣了下，笑了笑道：“我需在这儿待够一月，你先回去吧，待我回到静心斋，你再来上课，记得，回去了别光顾着玩，该读的书习的字，我回头可是要检查的。”李恒说完，冲元十三挥了挥手，元十三便立刻下去收拾起来。小九听到李恒不回去，有些失望，又听李恒叮嘱她要好好学习，不由吐了吐舌头道：“大哥哥，你越来越像那些老夫子了，整日里就催着我读书习字。”“既然我都是老夫子了，那以后什么海棠酥、四喜饺某人就别吃了吧。”李恒勾起唇角故意说道。小九忙扑了上去，一把拽着李恒袖子道：“大哥哥，我错了，你一点儿也不像那些老夫子，你是最最好看最最疼小九的大哥哥，诺，我眼看就要回去了，你快让鱼牙给我做海棠酥和四喜饺带着路上吃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放他一马 李恒好笑的看着小九，小九毫不吝啬的冲他咧嘴大笑，掉了还没长出的门牙在那张笑脸上格外显眼，也格外好笑，惹得李恒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九看着李恒的笑脸，不由越发笑的开心，她莫名觉得便是有一天大哥哥真的变成了老夫子，她大概也会听他的话的。小九心满意足的带着满满一盒海棠酥和四喜饺回城去了，元十三亲自护送小九到了邢国公府，这才返回向李恒复命。李恒听到小九安全回府后，竖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低声道：“既然谢家人的手伸得那么长，那就让他得偿所愿吧！”元十三震惊的看着李恒，不敢相信的问道：“主子的意思莫非是今晚若再有杀手闯入，要放他一马吗？”“不仅要放，还要借他的手放一把火。”李恒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好似漫不经心的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元十三吓了一跳，忙跪下道：“请主子三思，自从那日宫宴之后，主子身边便再无安宁，夜夜都有杀手前来；到了皇陵之后，对方显然更加肆无忌惮，属下等人竭尽全力，还不能保证主子万无一失，若是再故意放松警惕，万一那些不要命的家伙伤到主子，属下真是万死也难以恕罪了。闪舞..”李恒瞟了元十三一眼，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想伤我？十三，你也太高看他们了。”“可，可娘娘祭日刚过，若真有人闯入放火，岂不是惊扰了娘娘的清静？主子想为邢国公府解困的心思属下明白，可这里是皇陵，在皇陵纵火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元十三恳请主子三思！”元十三见李恒不顾自己安危，便换了个角度试图劝说李恒。李恒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勾唇冷笑道：“清静？我娘冤死至今，哪有半分清静可言？便是我祖母，若是知道自己儿子竟是这般昏庸无情，怕是也恨不得从墓里跳出来大骂他一顿的。十三，你当他是不知道谢太师鼓动群臣要拉莫尚书下马吗？你以为他是不知道莫尚书是被人诬陷的吗？他啊，比谁都清楚，谢家不过是为了斗败莫家，独掌大权，可他明知道莫太武是忠臣良将，就为了一己之私，便随意利用随意处置，这样的昏君不把他烧醒，还留着干什么？皇陵纵火，株连九族？我的九族可不都全在这儿吗？他若想诛，就先诛了他自己吧！”元十三被李恒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的后背湿透，他脸色发白的低声问道：“主子是否早就有这个打算，所以才同意九小姐回去的？”李恒看了元十三一眼淡淡的道：“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天色不早，快去准备吧！如果不想被人知道这火是谁放的，那就把圈套做的更像一点，像到连对方也以为是他自己无意中点了一把火！”元十三心里一沉，知道主子主意已定绝无更改，便只得咬牙叩首道：“是，属下定不辱使命。..”李恒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辱使命吗？这世上，你的命，我的命，他的命，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什么冤屈、不甘、愤恨都会消失的一干二净，所以他还得活着，等着看那人的下场才行。小九回到邢国公府，立刻便去找老爷子和大伯，哪知老爷子和老夫人面色如常，只字不提家中变故，反倒一个劲儿的拉着她问读书读的怎么样，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惹太子殿下生气等等。而被皇上罚在家闭门思过的大伯，面上也无丝毫忧愁，反倒还和以往一样笑眯眯的，尝了小九带回来的海棠酥和四喜饺，一个劲儿的说着好吃，全身上下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小九一头雾水的回了自己住处，想着老爷子跟她说的“家中一切都好”，再想想在大哥哥那里听到的消息，越发迷糊了。刚想去五哥莫平初那里问问是不是真如祖父说的一切都好，却见八哥莫平坚走了进来，小九忙一把拉着莫平坚问道：“八哥，家里到底有没有事啊？祖父说家里一切都好，可我听说大伯被人弹劾，皇上还生气罚他了呢？可大伯笑呵呵的，看着一点事儿也没有，那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啊？”莫平坚眼神一闪，避开小九的视线，呵呵笑着打趣道：“行啊你，都知道关心这些了，怎地？你是知道了家里出事才急慌慌的跑回来吗？长大了啊，莫怡年！”小九眉头一皱，狠狠拍了莫平坚一下道：“八哥，你少取笑我，快说说家里到底怎么了？大伯的事要不要紧啊？实在不行，我去宫里求求皇上，让他不要罚大伯了好不好？”莫平坚心中叹息，家里人正是知道小九这丫头会如此这般，故而才都瞒着她，为的就是不让她担心。毕竟事情已经如此了，小九这么点儿的小娃娃，便是知道了，除了跟着发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五哥说了，谢太师等人不知从哪里找出了大伯和宁武侯当年的书信往来，还搜罗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现在情形对大伯很是不利。而且皇上现在疑心正重，他们目前唯有以静制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而且，即便真的有事，也轮不到小九出面去向别人求情。祖父常说，莫家男人只要不死绝，就不能让小九被任何人欺负了，更别提还要小九去附身做小委屈巴巴的跟人求情了。想到莫平初的交代，莫平坚忙收敛了心中的担忧，呵呵笑着揉了揉小九脑袋道：“放心吧，事情快解决了，妙境姑姑，就是宁武侯的小女儿，她去见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亲自带她进宫向皇上求了情。皇上亲口告诉她们，他是相信大伯的，只是现在朝中弹劾众多，若是不做任何处罚，难免无法服众，所以才罚大伯在府中闭门思过。听说三司正在彻查，等过些日子就会还大伯清白的，小丫头，这下该放心了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硬闯道观 小九听莫平坚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笑道：“放心了，这下我就放心了，看来大哥哥说的没错，祖父早就有对策了呢。..”莫平坚愣了下，有些好奇的问道：“太子殿下真的这么说？”小九点头道：“嗯，大哥哥说让我放心，大伯一定会没事的，可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才要回来看一看，没想到皇上也是要做样子给别人看啊，我还以为皇上真的生气了，要罚大伯呢，早知道没事，我就”莫平坚听到小九说太子殿下说大伯一定会没事时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但又觉得不可思议，怕小九生疑，故意没好气的瞪着小九道：“你就怎样？怎地？家里没事，你便待在皇陵不回来了吗？”小九嘿嘿笑了起来，没有否认。莫平坚看的心里发酸，忍不住使劲捏了捏小九的鼻子道：“不就一个皇家的坟场吗？周围连个人也没有，荒的要命，你还当做什么好去处喜欢的不得了呢。”小九一把拍开莫平坚的手，揉了揉鼻子嘟囔道：“我那是去读书，祖父让我去的，你若不满意，去找祖父去！”“哎呦，臭丫头，还会拿祖父来压我了！当我不知道呢，你不就是见人家太子爷长的好看，就屁颠颠的跑去跟人家读书去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男人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我将来若是长大了，定会比五哥还好看呢，到时候，我一出门，大街上那些女子估计拿花都得把我砸晕了！”“呕八哥，你太恶心了，就你这样，还比五哥好看呢？要我说，等你长大了，一出门，大概会被女子们的臭鸡蛋砸晕吧！”“好啊，你个臭丫头，敢取笑我？我长的哪里不好了？你好好照照镜子，咱俩眉眼可是一模一样的，若是我长的不好，你将来也定是个丑丫头！”“我才不丑呢，我长的像娘，你长的像爹，我将来定会跟娘一样好看的！”“得了吧，你那眉毛眼睛长的跟咱爹一样，哪儿像咱娘了，咱娘那是丹凤眼，你呢，顶多是俩黑葡萄珠子！”“臭八哥，你才是俩黑珠子呢，不，你那还没有黑珠子大呢，你就是两个黑豆子，不是，黑芝麻，哈哈哈哈，你长了两个芝麻眼”小九捏着小手指尖使劲比划道，莫平坚说不过小九，不由哈了口气，朝小九扑了过来。闪舞..小九一时没躲开，被莫平坚抓住使劲挠痒痒，小九笑个不停，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声嚷道：“来人，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快去找五哥来救我，八哥疯了，哈哈哈哈哈”莫平坚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指道：“别喊了，五哥不在家，就算他在家也顾不上救你，人家正一门心思劝钟姐姐返俗呢。..”小九一听这个，不由惊住，两手忙使劲一推，推开莫平坚，一脸好奇的问道：“八哥，你说谁？钟姐姐吗？五哥去找钟姐姐了？”莫平坚闹腾一番也累了，往后一躺懒洋洋的道：“是啊，五哥去虞山找妙境法师帮忙时遇到了钟姐姐，得知钟姐姐跟着大长公主在玉真观里修行，便去玉真观找钟姐姐去了，可听说钟姐姐不愿意还俗，五哥这几日天天去玉真观，快把人家门槛都踩平了。”小九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道：“玉真观是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叫还俗啊？钟姐姐是生五哥的气了吗？为何不愿意理会五哥？”莫平坚无语的白了小九一眼道：“这些事儿跟你说不清，反正呢，五哥大概很快就会把钟姐姐领回来给你做五嫂了！”小九一听这个顿时乐坏了，拍手笑道：“那可太好了，我可喜欢钟姐姐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给我吃过一种红色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对了，她还给我吃过她自己做的点心，白白的，薄薄的，很软，咬上去跟云彩一样呢！等她成了我五嫂，我定让她天天给我做点心吃！”莫平坚不由哈哈直笑，伸手勾了勾小九的鼻尖取笑道：“敢情你记得的都是钟姐姐给你好吃的，难怪你那么喜欢人家呢？”小九被莫平坚笑的红了脸，皱着鼻子道：“才不是呢，我还喜欢钟姐姐长的好看。”莫平坚越发笑的直不起腰了，小九这丫头从小到大喜欢不喜欢一个人的标准真是一成不变，唯有好吃跟好看，也真真肤浅的没谁了。莫平坚和小九对莫平初劝说钟婉宁一事都信心十足，可莫平初自己却没什么信心了，站在玉真观门外，看着依然禁闭的大门，和面前依然毫无表情说钟婉宁不见客的道姑，莫平初忍不住抿紧了下唇。自从那日在妙境法师哪里初见之后，这已经是第五次了，他却连玉真观的大门都没有进去，眼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道姑就要关门，莫平初忍无可忍的冲上前，用力扒着大门冲里面高声嚷道：“婉宁，钟婉宁，请你出来见我一面，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婉宁，钟婉宁”道姑被莫平初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眼见莫平初似要硬闯，道姑脸色一沉，沉声喝道：“施主，这里乃是皇家道观，你这般吵闹妄为，成何体统？”莫平初今日铁了心要见到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体统不体统，很是抱歉的看了道姑一眼扬声道：“请师父见谅，莫某今日定是要见到人不可的！”说着，便猛地用力推开了大门，快步闯了进去。道姑大怒，沉声喝道：“放肆，来人啊！有人闯观！”随着道姑一声大喝，只听得大殿两侧数声呼哨，跃出六个道姑，各执长剑，拦在莫平初面前，面色不善。莫平初深吸口气，上前行礼道：“在下邢国公府莫平初，今日冒昧闯入，只为见一位故人，还望各位师父行个方便。”一个瘦长脸道姑踏前一步，冷笑道：“邢国公名闻天下英雄盖世，他的府上怎会有你这般无耻之辈？念你年幼初犯，我们也不与你为难，你快快离去吧！”莫平初讶异心道：我不过是来找钟婉宁，怎地就无耻了？莫非是有什么误会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负心无情 莫平初沉住气好言好语解释道：“在下和钟婉宁是太学同窗好友，几日前无意得知她在此处修行，大为震惊，还请师父们行个方便，让我和她见上一面，莫某实在是有几句话要当面问她。..”面无表情的道姑不耐烦的道：“钟师妹已经说了不想见你，你还屡次三番骚扰，这是强人所难！”莫平初沉声道：“我今日必须见她一面，有些话不说清楚，我是不会下山的。”瘦长脸道姑怒声喝道：“我们好心劝你，你竟丝毫不听劝，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吗？此处乃是皇家道观，你想硬闯，也得有硬闯的本事才行！”话音刚落，瘦长脸道姑手中长剑晃动，脚踏奇门，剑走偏锋，剑锋直指莫平初腰肋。莫平初立刻侧身让开，待再要说话，另外几个道姑已经各挺长剑，齐齐朝莫平初攻了上来。莫平初左挡右闪躲避的很是狼狈，他虽不是自幼练功，但在边关磨炼数年，几经生死，拼命的招数也学了不少，可此番前来只为寻求一个答案，莫平初并不想真的得罪玉真观，于是便不敢出狠招，生怕伤到对方，事情会变得无法收场。..可莫平初心有顾忌不敢出狠招，对方却步步紧逼，尤其是那个瘦长脸的道姑，更是招招直逼要害，让莫平初抵挡的十分不易。眼看对方人多势众出手狠辣，莫平初不得不使出全力迅猛还击，双方迅速打作一团你来我往一时难分高下。玉真观坐落在虞山流云峰上，山上奇岩怪石，飞瀑涧流，四季蓊郁，飞鸟小兽不绝。大半个山顶更是常年掩映在云雾之中，清幽寂静，仿佛仙家之境，修真洞天。这打斗声一起，在这清幽道观中便格外引人侧耳，更看的道观旁殿拐角处的年轻女子眉头紧皱担忧不已。一个头上插着檀木簪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女子看到拐角处的女子，不由眼眸一沉，喊了声：“婉宁！”原来年轻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在玉真观中代发修行的钟婉宁。她虽不想见莫平初，却忍不住偷偷跑来看一眼，哪知莫平初竟要硬闯，和守观师姐们起了冲突，眼见刀光剑影拳脚相向，钟婉宁不由很是担心莫平初。正忧心忡忡之时，忽然听到有人唤她名字，钟婉宁扭头一看，见是观主永安公主，不由面上一红，忙走过去行礼道：“观主！”永安公主不赞同的看了钟婉宁一眼沉声道：“这等薄情寡义之人，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恋不舍？婉宁，要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钟婉宁惊讶的看向永安公主，永安公主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知道了，上次你下山并非是为了探望家人，而是听说了醉仙楼失火，那小子闯入火场好似还受了伤，你是担心他，才下山去打听消息了吧？”被人当面说破心事，钟婉宁不由心中羞燥，面上发热。..见钟婉宁红了脸不吭声，永安公主不由怜惜的看着她道：“傻孩子，当年他一去边关数年，害的你苦苦等他数年，他好不容易回了京都，却全然忘了你，还自顾自的张罗着娶亲，这样的人，你还惦记他做什么啊？”钟婉宁愣了愣，有些害羞的看了看永安公主，小声道：“观主，我并没有等他，他，他也从来没让我等过，是我自己不想嫁人的，他年纪也不小了，便是，便是谈婚论嫁的，也是正常的。”说到这儿，钟婉宁的声音不自觉的透出几分苦涩。永安公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皱眉道：“你现在还替他说好话，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心太软了，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这可怎么行？你放心，今日他胆敢找上门来，我定为你好好出出这口恶气！”钟婉宁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为何守观师姐们会早早守在这里，原来观主是对莫平初心中不满，早有准备呢。钟婉宁忙解释道：“观主，您，您真的误会了，我和莫平初真的只是同窗好友，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他从未允诺过我半分，又何曾辜负于我？还请观主别为难他吧！”永安公主见钟婉宁这般执迷不悟，不由怒道：“你明明对他情根深种，我听闻莫家五郎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我就不信，他会不明白你对他的情谊？婉宁，你莫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这般单纯善良，你为了他小小年纪便来观里过这种清冷日子，他还当做没事人一般，自去风流快活，今日他胆敢上门，我就定要让他知道知道，欺负你是什么后果！”钟婉宁见永安公主这般维护，心里不由很是感动，可也越发担心莫平初的安危，忙低声哀求道：“观主，一切都是婉宁自己一厢情愿，与他人无关，求观主不要迁怒于莫平初，他真的没有辜负过我分毫，反倒当年还多次维护于我，更为了我得罪了幕胡的公主，这才去了边关的！”永安公主一愣，沉声问道：“你此言当真？那小子当年是因你才去了边关的？”钟婉宁使劲点头道：“千真万确！”永安公主眼睛一眯，面色威严的道：“婉宁，我不许你为他欺瞒于我，至于邢国公府，你不必惧怕，他敢负你，还如此这般死缠烂打，我就敢命人将他拿下，绑送给邢国公，我倒要看看，以后他还有何面目再敢来纠缠于你？”钟婉宁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忙跪下道：“观主，莫平初并不曾辜负于我，也没有欺负我，我不见他，并不是心里怨恨他，而是，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来观中修行，能得观主照拂，婉宁感激不尽，但婉宁真的并非是因为莫平初才来这里的，婉宁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观主，还请观主不要迁怒于他。”永安公主看了钟婉宁一会儿，沉声问道：“当真不是这小子辜负了你，你才来玉真观的？”钟婉宁信誓旦旦的道：“他绝没有欺负我分毫，求观主快快让人退下吧，他是邢国公最钟爱的嫡孙，万一伤了，观主也不好向邢国公交代是不是？” 第三百章命运 永安公主好笑着睨了钟婉宁一眼，心中暗暗叹气，这丫头嘴里说着自己来玉真观并不为那小子，可现在却跪下这般哀求自己，不过是怕那小子受伤罢了。情之一物，陷进去便无法自拔了啊，永安公主心中怅然一叹，扶起钟婉宁，不慌不忙的道：“放心吧，这小子功夫好着呢，她们几个一时半刻伤不了他的。”钟婉宁无奈的看了永安公主一眼，低声哀求道：“观主”永安公主笑着抚了抚钟婉宁的头发，轻声问道：“既然他没有辜负于你，当年还多次维护你，那眼下都闹成这般了，你怎么还不准备去见他呢？”钟婉宁愣了愣，有些害羞的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观主，我不敢见他。”永安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是不敢见，而不是不想见，是不是？”钟婉宁抬起眼睛，有些无助的低声道：“见了又能说什么呢？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如今一切安好，是邢国公倚重的孙儿，而我呢，这辈子都会跟在您身边修行，与他早已不是一路人了，相见也许不如不见的好吧？”永安公主不赞同的摇头道：“你才多大啊？怎么就能决定一辈子的事了呢？当年，你孤身一人找到我这里想要做我的女冠，我第一次见你便很是喜欢，明知你家人并不同意，可见你态度坚决，便还是应允你留下了，你可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吗？”钟婉宁想了想道：“您说过，我若留在此处，只能以挂名弟子代发修行，随时可以还俗。”“看来你还没忘？你不过是代发修行，若想还俗随时都可以，又为何执意留在这儿呢？傻孩子，这里并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你还这么年轻，且有大把的好时光呢！”永安公主很是慈爱的看着钟婉宁说道。钟婉宁眼眶微湿，看向永安公主，这些年在玉真观，公主待她如同亲人一般，甚至有的时候比她那些家人更肯为她着想。公主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又为何要在这里清冷度日呢？钟婉宁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公主您呢？当年您又为何不肯还俗？”永安公主苦笑道：“我和你不同，我姓李，哪怕我出家了，还依然是李姓女儿，只要我还姓李一天，我便永远不能做自己。”钟婉宁有些心疼的拉着永安公主的手低声喊道：“观主！”永安公主握了握钟婉宁的手道：“婉宁，你与我不同，不要学我，既然他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也钟情于他，如今他为了见您，不惧危险胆敢硬闯，想来他对你也应是有情谊的，你还是见一见他，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吧。”钟婉宁神色复杂的看着永安公主道：“可是，观主，我怕，我怕他只是想让我还俗，只是把我当同窗好友，我只是一厢情愿，我们还是和当年一样有缘无分，那我该怎么办呢？”“傻孩子，谁都怕，可不能因为怕，便不敢去尝试，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呢？婉宁，你要知道，人的命运往往身不由己，趁你现在还能把握住命运，还是勇敢一点吧！”永安公主怅然叹息着想起了一些往事。那年桃红柳绿，春风拂面，她穿着绣满金蝶的长裙，看着那少年骑马从身侧经过，冲她灿然一笑问她可要一同去湖边玩耍。风吹动她的发梢，同样青涩的双眸对视瞬间，她看到那白衣飘飘，意气风发少年分明耳尖通红很是紧张，便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惹得那少年顿时瞪圆了眼睛，一脸无措的看着她想到那些过往，永安公主不由翘起唇角目露怀念，钟婉宁呆呆的看着面露微笑的永安公主，很是意外公主竟然会露出这般表情。可看到公主眼角清晰可见的皱纹，想到她所承受的坎坷命运，钟婉宁又不由心中酸涩。随着年龄的增长，钟婉宁越发深刻的认识到，命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什么，哪怕你穷尽全力也许都无法掌控的可悲，那就是命运！永安公主身为皇上的嫡长女，自出生起便受尽宠爱尊贵无双，可在十八年前，她刚年满十六岁时，一切忽然都变了。十八年前的冬天，和夏朝征战数年的北户可汗认输停战，接受夏朝册封，并派遣使臣来到夏朝要求和亲。皇上采纳了礼部尚书进言，认为和北户和亲，能集中力量平定西北，还可以利用北户牵制藩国，故而答应北户，并决定将自己嫡长女永安公主下嫁。可是，就在永安公主送嫁的路上，北户可汗突然重病身亡，永安公主还没出嫁便死了丈夫，是去是留瞬间成了难题。北户要求永安公主按照约定下嫁，并称只要公主肯下嫁，两国盟约不变。可谁都知道，永安公主若是下嫁，便是要注定一辈子守活寡的。群臣各执己见，皇上犹豫不决，永安公主在官道上滞留月余，最后在皇后的坚持之下，返回京都。可回到父母身边的永安公主，再也不是当年尊宠无比的大长公主了，她头上摘不去的是北户皇后的头衔。夏朝和北户因为永安公主是否下嫁一事商议了很久，三年后，永安公主向皇上请求出家修行，皇上应允，自此，北户和夏朝这桩和亲才算不了了之。也不知是为了弥补女儿，还是心有愧疚，皇上派人亲自建造了这个玉真观给永安公主，还下诏赐给永安公主封邑之印，并且馈赠婚嫁财物，而且还声称将来只要公主愿意，她随时可以带着嫁妆还俗再嫁人。可永安公主一直没有还俗，在五年前剃发正式出家，自此再也不是凡尘俗世中的公主，而是玉真观的观主了。钟婉宁自从进入玉真观之后，一直陪在永安公主身旁，她亲眼看着永安公主这样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是怎样一日日陪着青灯古佛生活的。哪怕公主明明是夏朝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可她依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那自己呢，钟婉宁扪心自问，她是不是该更勇敢一些，也许她能够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呢？ 第三百零一章语无伦次 正在钟婉宁的心中烦乱犹豫不决之时，忽然感觉有人猛的推了她一把，钟婉宁毫无防备从拐角推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永安公主大步上前，高声喝道：“都住手！”激斗之中的道姑和莫平初听到这声高喝，都不禁停了手，朝她们这边看来。..钟婉宁见莫平初看过来，不由心跳如雷手心冒汗，只听得耳边传来永安公主的声音：“去吧，跟他说清楚，不管遇到任何事，我都会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回来！”钟婉宁忍不住眼眶泛红，扭头看向永安公主，永安公主只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抬起手朝那几个道姑摆了摆，众道姑齐齐收剑朝永安公主行礼退下，。永安公主看了眼面色震惊的莫平初，莫平初忙躬身行礼还未曾开口道谢，却见永安公主已经收回了视线，转身翩然离去。大殿广场上瞬间便只剩下了莫平初和钟婉宁两人，两人遥遥相望，皆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莫平初心情复杂注视着钟婉宁，只见她身穿道袍，高高束着头发，容色沉婉，唇红齿白，比记忆中长大了许多，也更加清丽动人。钟婉宁在莫平初的注视中，身体僵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莫平初深吸一口气，率先抬脚朝钟婉宁走了过去，钟婉宁呆呆的望着莫平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对方眉眼清清楚楚的停在了她的面前，钟婉宁这才从心里意识到——莫平初他真的来了！两人相对而立四目相接，却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莫平初抿了抿唇，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却只是低低的喊了一声：“钟婉宁！”可这极低的声音，听在钟婉宁耳中确如同惊雷一般，震得她竟有些心颤。..钟婉宁愣了愣，才僵硬又羞涩的低低应了一声，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只觉得此刻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心里满是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不敢完全和对方对视。莫平初忍不住想鄙视自己，他攥紧了拳头，喉结滚动了几番，艰难的问出了一句：“你为何会在这儿？”钟婉宁心里莫名失望不已，她忍不住轻声反问道：“我在这儿有什么不对的？”“不，不是不对，是，我想不到你会在这儿，我以为——”“你以为什么？”“我，当年去边关之前，听你说想尝试一下经考的。”“嗯，我原本是打算考经考的，已经把你留给我的书都读完了，可，可宫里不招录女官了，家里便不许我再考。还说，还说要给我许配人家，说我年岁不小了，该嫁人了”莫平初看着钟婉宁完全低下去的头，心里百味陈杂，嘴唇动了又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钟婉宁此刻心里平静多了，她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不想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一辈子守在那么一个院子里过日子，和家里闹翻了。我没地方可去，听人说玉真观是个好去处，便冒昧跑了过来，观主对我很好，我在这里很自在。”钟婉宁说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莫平初出声，心里越发失落酸涩，低声道：“你想见我，现在已经见过了，我一切都好，你可以放心了。玉真观是皇家道观，你以后不要这般鲁莽硬闯，观主虽然宅心仁厚，可到底身份尊贵，你若是得罪了她，可是大大的不妥，我还有晚课，请恕不能奉陪了！”说着，钟婉宁朝莫平初行了个礼，便转身就要离开。莫平初见钟婉宁要走，不由急了，忙喊道：“等一下！”钟婉宁没有转身，但脚步停住了，莫平初懊恼的咬了咬唇低声道：“这些我都不知道，对不住，我——”钟婉宁心里一疼，低声道：“你并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还请不要再来了！”说着，抬脚便快步往前走。莫平初忙拦了上去，钟婉宁抬眼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莫平初，不由皱了皱眉。看到钟婉宁皱眉，莫平初忍不住心里打鼓，鼻尖甚至都开始微微冒汗起来，莫平初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我当初决定去边关，便知道要去很多年。我回来之后，以为你，以为你一定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便再去打扰，就一直，一直没有打听过你的消息。我以为你一定会过的很好，像我想的那样好，可，对不住，我现在很混乱，我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许有的话你听了会生气，可你能不能先别生气，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把话说完。”看到这样的莫平初，钟婉宁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欢喜，唇角忍不住往上翘，她却故意沉声道：“那现在呢，你知道我在这里修行，便认为我过的不好，所以你觉得我可怜，同情我？”莫平初一听更慌了，忙摆手道：“不，不是，绝对不是，我怎么会同情你呢？不是，你怎么会需要人同情呢？”钟婉宁的唇角越发翘了起来，低声问道：“那你来这儿是要干嘛？”莫平初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沉声道：“我今日来此，是有些话想要问你。”钟婉宁面上微红，低下头小声道：“你要问什么？”莫平初眼神灼热的注视着钟婉宁，轻声问道：“你可是一直在等我？”钟婉宁怔了一下，面上顿时如火烧，异常羞燥的低声斥道：“你，你胡说什么？谁等你了？”莫平初有些傻眼，恨不得扒起钟婉宁的头好好看看她的眼睛，可却连手指也不敢动一下，只能从嗓子眼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那你，你能不能还俗？”钟婉宁心跳如雷，指尖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她咬了咬牙压住几乎要跳出来的欢喜，低声问道：“你想我还俗？”莫平初觉得自己后背都有些湿了，紧张的嗓子眼直发干，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直到攥的骨节发白，才硬着嗓子道：“对，我想让你还俗，你还这么年轻，不该在这里过这种冷冷清清的日子。你曾说过要走遍名山大川看遍世间风景，你那么爱吃零嘴，在这里都吃不上不可惜吗？还有那个，你不想念家人吗？你家里人应该都挺想你的，小九还问过你好几次，她挺喜欢你的” 第三百零二章实话实说 钟婉宁从未听莫平初说过这么啰嗦的话，忍不住抬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是觉得我还年轻，不该在这里待着，所以就应该还俗？”莫平初愣愣的点了点头，钟婉宁本已经欢呼跳跃的心呼一下又沉了下来，她很是失望的看了莫平初一眼，低声道：“还不还俗是我自己的事，我在这里很好，不老挂念了，请回吧！”说着绕开莫平初便要走。莫平初傻眼了，直到钟婉宁走出去两步，才忙追过去，一把拉住钟婉宁胳膊道：“钟婉宁，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走！”钟婉宁心里喜忧参半，面色复杂的盯着莫平初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莫平初苦恼的看了钟婉宁一眼，他这才意识到几年不见，钟婉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了，他不光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还害怕不知哪一句就会惹恼她，若是她转身离去，以后再也不见自己了，那该如何是好？自负聪明过人的莫平初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如此蠢笨的时候。无计可施的莫平初只得实话实说，他低声道：“当年我离开京都之时，有些话很想跟你说，可没敢跟你说。闪舞..你知道，我是莫家二房长子，我众位哥哥都已经从军，几个弟弟将来大都也会从军，莫家从文这条路应只会有我一人，祖父对我期望甚高，我对自己的未来非常清楚。莫家男儿生当为国为民，生死全不由自己，这是我们莫家男儿的宿命。我祖母一生共生育了六个孩子，至今却只有我大伯和我爹两个；我大伯娘四个儿子，可身边却无一人服侍，甚至连我大嫂和二嫂的面都没有见过；我娘将来也要面临这一天的，甚至所有莫家的女人将来都会面临这些我将来虽会留在京都，可所选之路也是荆棘丛生坎坷异常，我必须承担家族责任保护我的家人们。婉宁，我不知道自己可以给你什么，我也担心自己给不了你什么，所以我从来不敢轻易承诺你，我觉得我给不了你幸福。我说的很乱，你能听得懂吗？”钟婉宁眼眶已经泛红，含着眼泪使劲点了点头道：“我懂，平初，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希望能早点听到你说这些话，若是当年，你肯说这些话，这些年，我也就不会这般忐忑不安了。”莫平初心里一颤，忍不住握住钟婉宁的手，钟婉宁也用力握紧莫平初的手，低声对他道：“我早就知道，你生来不凡，将来也不会和寻常男子那般，我都知道。”莫平初激动的看着钟婉宁，满是期待的问道：“那你可愿意？”钟婉宁娇羞的低下头小声道：“愿意什么？”莫平初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愿意还俗，愿意我去你家提亲？”钟婉宁愣了愣，满怀羞涩的看着莫平初，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愿意！”听到钟婉宁亲口说出“愿意”二字，莫平初一向精明的脑袋瞬间停止了转动，他傻呆呆的看着钟婉宁，唇角慢慢的咧开，越咧越大。闪舞..钟婉宁看着莫平初面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呆滞神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平初呆呆的注视着钟婉宁的笑脸，柔声道：“婉宁，你笑起来真好看！”钟婉宁满面飞红轻轻睨了莫平初一眼道：“傻瓜！”莫平初由衷感叹道：“我真是个傻瓜，应该一回来就去打听的，竟然傻傻的连问也不敢问，只知道去你家院外转悠，却连见你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你去过我家院外？什么时候？我也去过你家院外，也没敢见你。”“你去过我家？”“上次醉仙楼失火的时候，我听说你闯进了火场受了伤，就跑去看你，后来在你家院外听人说你没事了，这才又回了山上。”莫平初满心欢喜的看着钟婉宁，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婉宁，我傻，你也傻，你竟不知道让人捎个口信给我，那样，起码我会知道你在京都，还记挂着我。”钟婉宁看着莫平初笑道：“我傻倒是不假，你可不傻，京都谁人不知，莫家五郎是位文武双全的俊才，满京都的女子都恨不得嫁给他，哪怕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的很呢。”莫平初眼眸含笑的看着钟婉宁，勾起唇角低声问道：“你莫非是吃醋了？”钟婉宁心中羞躁，狠狠瞪了莫平初一眼道：“谁吃醋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莫平初笑着柔声解释道：“京都里流言蜚语不断，没几句是真的。婉宁，我从未想过娶妻的，只是我娘被醉仙楼的事情吓坏了，非要张罗着给我定亲，我早就在皇上面前说过，等考过经考后方会谈论婚事的。我不想那么早成亲，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与谁成亲何时成亲又有什么关系呢？”钟婉宁眉开眼笑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注视着钟婉宁，两人手牵手面对面，一寸一寸的彼此贴近，眼看着鼻尖就要碰到一处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莫平初和钟婉宁顿时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迅速分开，两人一起扭头向那咳嗽声处看去，只见永安公主神色淡然的冲钟婉宁招了招手道：“婉宁，时候不早了，该去做晚课了！”钟婉宁双颊绯红，羞涩的瞟了莫平初一眼，抬脚快步朝永安公主走去。莫平初也忍不住面上泛红，恭敬的朝永安公主行礼道：“见过观主，今日莫五鲁莽多有冲撞，万分抱歉，多谢观主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这些年婉宁在玉真观劳烦观主照应，莫五感激不尽，此恩此德莫五铭记在心，永世不忘！”永安公主淡淡的瞟了莫平初一眼道：“我不需你记什么恩德，只需你好好对待婉宁，若有一日，你让婉宁受委屈，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姓莫，定会取你项上人头的，你可想明白了？”莫平初心里一震，沉声道：“莫五明白，今生绝不辜负钟婉宁，请观主放心！” 第三百零三章不对劲 永安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莫平初挥了挥手，莫平初行礼告辞，临走时，不舍的看了眼钟婉宁，冲她微微点了下头。..钟婉宁不由也冲莫平初点了下头，永安公主在一旁打趣的看着钟婉宁，见莫平初都走的没影了，钟婉宁还傻呆呆的盯着观门，不由笑道：“还看？人影都没了！”钟婉宁醒过神来，顿时羞红了脸，永安公主笑着轻声问道：“和好了？要还俗了？”钟婉宁羞燥不已，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永安公主欣慰一笑，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两人一起朝后殿走去。钟婉宁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事，不由担忧的看着永安公主问道：“观主，你说我爹会同意吗？当年他就不肯我和邢国公府的人走的近，现在听说莫尚书出事了，我怕我爹更是不会同意了。”永安公主冷哼一声道：“你爹那个胆子，说出去真给武将们丢人，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破胆去。”钟婉宁忍不住拉了拉永安公主的衣袖道：“观主，他到底是我爹啊！”永安公主抚了抚钟婉宁的头柔声道：“放心吧，莫平初那小子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处理不了，又有什么本事来娶你？”“观主——”钟婉宁又羞又躁的跺了跺脚，惹得永安公主大笑不已。闪舞..莫平初出了观门，一直等在观外的小厮见莫平初面色愉悦和来时完全不同，不由好奇的询问道：“公子事情办成了？”莫平初笑着睨了小厮一眼，不置可否，但下山的脚步却格外的轻快。回到邢国公府的莫平初，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刻就要告知老爷子等人，请徐静娘快些找人去钟家提亲。哪知刚一进门，莫平初便听闻小九回来了，不由一愣，忙转身去了小九院子。小九见莫平初回来，和莫平坚不由立刻扑了上去，张嘴就要询问钟婉宁的事，可莫平初却先开口询问起她来了。小九一脸茫然的说出自己是从大哥哥哪里得知大伯出事，很是担心，这才回府探望的。莫平初一听小九是从李恒那里得知了大伯出事的消息，不由心里一沉，越发觉得不对，忙拉着小九沉声问道：“太子殿下真的亲口同意你回府？”小九不解的点头道：“是啊，大哥哥亲口同意的，让元十三送我回来，对了，还让鱼牙给我做了好吃的带着路上吃呢。..”说着，小九忙如同献宝一般殷勤的捧出海棠酥和四色饺给莫平初。莫平坚见状很是不满的皱眉嚷道：“小九，你偏心，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拿好吃的给我吃？”小九毫不客气的白了莫平坚一眼道：“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你再看看五哥，肯定是又忙又累的，你看看，都瘦了！”莫平坚郁闷的嚷道：“我才明明是瘦的那个，五哥现在红光满脸春风得意的，哪儿有半点瘦？莫怡年，你个偏心鬼，不给我吃，我偏吃，哼！”说着，气呼呼的伸手就要从小九捧着的点心盘子里抓来吃。小九怎么能甘心让莫平坚抓到，立刻侧身躲开，莫平坚见小九不仅不给他吃竟然还躲，不由越发粘着要去抓，两人你来我往，立刻闹成一团。莫平初却一反常态由着他们二人闹腾，不似以往般拿出老大姿态训斥莫平坚，莫平初正翻来覆去的将小九的话想了又想，再把这些日子各路的消息琢磨了又琢磨，越发清晰的坚定了一件事——李恒不对劲！按照莫平初对李恒的了解，李恒看似不染尘世，但其实京都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大伯父刚出事他大概就知道了。眼下，皇上态度不明，谢家步步紧逼，邢国公府的处境很是微妙，这种时候李恒要么就是想方设法的想帮大伯，要么就是想办法对付谢太师，但怎么也不会先把小九送回府中的。毕竟按李恒那个护短又自负的性子，只怕会认为邢国公府眼下不太平，小九留在他身边会比府里安全一些的，毕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自会小心保护的。可为何李恒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这样的情形下把小九忽然送回来了呢？莫平初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皱紧了眉头。莫平坚和小九闹腾一番，见五哥眉头紧皱盯着呆呆他们一动不动，都不由有些心虚。可定睛一看，那视线虽然停在他们身上，却根本没有在看他们，整个人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九悄悄和莫平坚对视一眼，莫平坚冲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小心的放下盘子，伸长胳膊在莫平初面前挥了挥。莫平初眨了眨眼睛，一抬眼见小九和莫平坚都看着自己，眼神好奇，顿时醒过神来，不由轻轻咳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也早点歇息吧！”说着，便起身抬脚走人。莫平坚和小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小九嘀咕道：“五哥今天好奇怪，竟然没有训人呢。”“是啊，目光呆滞两眼放空，好似没了魂儿一样呢。”“八哥，那你说五哥是怎么了？”“我猜，大约是被人勾了魂了吧！”“啊！你说五哥碰到妖物了？那可怎么办？快去找祖父，用赤焰刀驱驱邪——”莫平坚一把拉住就要蹿出去的小九，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个笨丫头，我是说五哥被钟姐姐勾了魂了所以才发呆没训我的，驱什么邪啊，还驱邪呢？怎么？你难道还准备用赤焰刀把五哥给劈了不成？”小九一脸震惊的看着莫平坚急声问道：“钟姐姐什么时候学了勾魂之术，我怎么不知道？”莫平坚无可救药的看了小九一眼，摇头叹息着翩然离去，独留小九一人苦苦思索这勾魂难题。一刻钟后，小九叉着腰扬天大吼：“莫平坚，你个大坏蛋，把我的海棠酥和四色饺还回来——” 第三百零四章皇陵失火 莫平初满腹心事的回到自己屋内，想了又想，却怎么也猜不透李恒到底有什么打算，可心里却隐隐只觉得不安。闪舞..等再想起自己要去跟家人商量去钟家提亲一事时，却见夜已经深了，莫平初便只能按耐下激动的心情，待明日清晨再说。虽说莫平初少年老成，一向稳重，可到底是年少初涉情关，又加上各种事由繁杂，故而莫平初一直到深夜还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正准备起身拿本书来看看静静心时，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莫平初不由心里一颤，立刻站了起来。只听得门外来人低声传报：“公子，有急报！”莫平初稳了稳心神，坐下启唇道：“进！”门开了，闪进来一名暗卫，向莫平初行礼低声道：“禀公子，皇陵失火，火势滔天！”莫平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声问道：“太子殿下现在如何？”暗卫道：“正在竭力查探，火势太大，一时难以进入，目前只知道火是从太子居处燃起的。..”莫平初心头巨骇，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个个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莫平初抿了抿唇对暗卫道：“立刻加派人手，务必确保太子殿下平安无事，仔细留意，凡有异动速来禀报！”“是！”暗卫领命，转身退下。莫平初缓缓坐下，面色沉重，手指无意识的在桌案上敲打着，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一直隐隐不安，却怎么也想不到皇陵竟然会起火，而且那火还是从太子居处烧起来的。莫平初不由猜测莫非是有人故意纵火意图谋害太子殿下？想到这儿，莫平初顿时坐不住了，皇陵起火势必惊动皇上，皇上若是知道太子殿下遇到危险，又会如何呢？这火究竟是谁放的？目的难道真的是直指太子吗？除了放火还有什么后招？太子殿下此刻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顾不得此刻正值深夜，莫平初深吸口气，起身出门朝老爷子院子走去。仓皇又混乱的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浓重的白霜盖住了草丛、田垛、田间、原野。然而当太阳渐渐升起时，丝丝缕缕黄灿灿的光亮驱散了雾障霜凝朦胧的早晨，尤如穴居久了的生灵凝聚的血液重又活跃起来了。..小九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竟破天荒的睡到太阳高升，不由微微皱眉喊道：“云珠，云珠！”听到喊声的云珠立刻快步走了进来，小九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太阳都升起来了，怎么不见六哥七哥和八哥他们呢？”云珠愣了下，轻声笑道：“主子现在不用早起去太学，都忘了以往的时辰了吧？几个公子这会儿都已经出门去上学了，主子也快起床吧！”小九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去太学有些日子了，一想到今日不用上学也不用读书，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小九不由舒服的扭了扭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含糊的道：“既然不用上学，那我就再睡一会儿吧。”说着，便又闭上了眼睛。云珠无奈的看了小九一眼，想到五公子的交代，便什么也没有说，任由小九继续睡了下去。睡的起不了身的小九尚且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而莫家众人又经历了怎样的慌乱，尤其是莫平初，此刻已经累的人仰马翻了。昨夜皇陵忽然的一场大火，烧的满朝震惊，紧闭的宫门大开，车马人流不停的进进出出。皇上听闻皇陵失火，大为震怒，立刻派金吾卫尽数出动全力救火，并下旨捉拿孝陵守将吴先勇等人，让刑部迅速彻查皇陵失火的根由。众人皆知，太子殿下正在皇陵祭拜先皇后，这个时候皇陵失火，若是太子殿下再有分毫损伤，不知会有多少官员因此受到牵连。故而金吾卫竭尽全力救火，终于在太子居处几乎完全烧毁之时，成功把火扑灭。前去救火的众人极其幸运的发现，太子殿下虽然被烟熏得极其狼狈，但性命无碍。连夜将太子殿下送回徐家园子后，金吾卫大将军亲自出马查探火场，发现皇陵这场大火虽然火势很大，但所幸当晚是东北风向，火主要燃在太子居处，并未烧到皇陵陵墓，这样的结果，让众官员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至于皇陵失火的根由，在刑部的严厉审问之下，也从吴先勇口中问了出来，只是这结果，却并不为众人得知。莫平初百般探听也只打听到，刑部尚书亲自带着吴先勇的供词面见皇上，皇上紧接着召见了谢太师和两名侍郎，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只听说皇上大为震怒，似乎皇陵起火跟谢家某个人有关系。而莫家暗卫探查的结果也证实了此次皇陵起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最最重要的是，这是前来谋刺太子殿下的杀手在打斗中不慎燃起的火，至于这个“不慎”在皇上看来是不是真的不慎，那可就完全看皇上自己的判断了。至于莫家众人，尤其是老爷子，在得知太子殿下无碍后，对此事便不多关注了，只让莫平初密切留意谢太师等人的动静，莫家和这场大火并无半分牵扯，莫太武此刻还在闭门思过之中，莫家宜静不宜动。莫平初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密切留意朝中动向，除派人悄悄探望太子李恒外，其他并无半分举动，哪知，天刚亮，便又得到一条惊天消息！早朝之上，谢太师在众臣毫无预料中，突然出列以年迈体弱为由请求退职，满朝震惊。但更让朝臣们目瞪口呆的是，皇上竟然允了，谢太师久居朝堂数十载，门生子弟遍布朝堂，这样的一个人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让出了手中权柄，一众朝臣下朝后都觉得犹如做梦般不可思议。莫平初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大为震惊，明明昨日谢太师还步步紧逼，试图把大伯莫太武弄下台。而且莫平初还刚得知谢太师指使西北军中一人翻找出了几封莫太武和宁武侯曾经的来往书信，这些书信之中的内容，足以让莫太武落下一个和宁武侯勾结欺上瞒下的罪名。 第三百零五集疯子 书信内容莫平初可以断定是假的，但谢太师指使的这个人，却是宁武侯的心腹爱将，也曾和伯父一同并肩作战过，他若是出面指证这信件是真的，皇上只怕也会相信。..谢家这招可谓狠辣至极，利用皇上多疑的性情，借着当年的旧案让莫太武失去皇上的信任，也让邢国公府不复以往的荣光。莫平初相信，只要莫太武被定罪，谢家便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对付邢国公府，直至把邢国公府踩在脚下。莫平初意识到谢家的用心险恶，正正准备告诉老爷子谢家的阴谋诡计，跟老爷子商量如何应对之时，突然皇陵就起了火，突然谢太师就告老辞官了，突然一切竟变得迎刃而解了。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巧了，巧合的让莫平初根本不相信这是天意。皇陵这场火起的如此恰到好处，莫平初自然觉得疑点重重，他隐约有一种直觉，这场火很有可能是李恒有意为之的。只是这个直觉太过疯狂，也太过惊世骇俗，莫平初谁也不敢说，只是自己悄悄派人查探核实。莫平初心想，若皇陵失火真是一场毫无预料的大火，就算昨晚风向有利，但怎么会恰恰只烧了几处房子，几乎没有烧到陵墓的一草一木，更没有伤到什么人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小九昨天刚被送回府，晚上皇陵就起火了，若说这里面没有人为的因素，莫平初自是不信的。闪舞..谢太师的突然请辞，皇上破天荒的丝毫不挽留直接应允，都让众朝臣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有些朝臣隐隐觉察出此次皇陵失火应是与谢家有关，只是不知谢太师是为了保护什么人，竟然肯放弃太师的权位主动请求退职。莫平初顺势派人发布一些传言，将皇陵失火的苗头指向了谢家最容易出事的谢无庸身上，却不料接下来查出来的事情，竟让莫平初的这个猜测变成了真的。这场大火的确是李恒有意为之的，但并不是他放的，而是谢家派来刺杀他的刺客在打斗中无意点燃的，李恒所做的就是没有先灭火，而是派人全力抓住了那个纵火的刺客，留下了活口。等到刺客抓住后，很不幸，火烧了起来，便让众人看到了皇陵莫名起了一场大火，直指太子居住的房屋。至于刺客被送到皇上跟前时，皇上自会审问，那刺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放了一把火，皇上都会认为他是有意的，因为那里是皇陵，太子李恒再怎样也不可能放火烧自己，烧自己祖宗的陵墓吧？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是个人都干不出来，故而皇上一定会认定有人要害太子，想要太子的命，因为刺杀不成功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火想烧死太子！李恒显然是又弄出了一些证据，将谋害他的矛头指向了谢家，至于为什么是谢无庸，大概那小子劣迹斑斑而且最为胆大妄为，加上他姐姐是贵妃，侄子是二皇子，他为了自己姐姐和侄子，想放火烧死太子也没什么说不过去了。..以皇上的多疑，只要稍微有证据指向他都会确信不疑的，更何况是这么铁证如山，至于李恒，差点儿被烧死的经历，已经成功的将他自己撇干净了。也只有将矛头指向谢无庸，谢家孙辈唯一的子嗣，谢太师唯一的孙子，才会让谢太师在皇上大怒之时，不惜辞官以求保全，也唯有是谢无庸，才会让谢太师不得不硬着头皮认下这个罪责。因为谢无庸不管多么没有用，都是谢家不能丢弃的一份子，是谢家的所有希望和将来。而李恒紧紧抓住了谢家的这个弱点，不惜以身犯险，引诱对方出手，借刀杀人，完胜！莫平初对于李恒的这场算计，唯有两字评价：疯子！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想不出这么疯狂而又冒险的办法，李恒敢于让对方在皇陵放火，那就说明，他对皇陵其实根本不在意，甚至他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个对什么都不在意，敢于毁灭一切的人，莫平初觉得是无比危险的，这样的太子殿下会是祖父期待的明君圣主吗？莫平初忍不住一遍遍问自己，他想到了很多，想到曾经和李恒在边关生死扶持的场景，想到皇上对李恒的各种不公平，想到李恒的尴尬处境。但更多的是一遍遍问自己，他是否能想祖父要求的那样，将来去做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将他看做明君圣主，竭尽全力扶持他帮助他助他登上皇位？莫平初不知道答案，他只是隐约感觉李恒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李恒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疯狂和危险。但不管怎么说，皇陵的这场大火，对莫太武和莫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方面朝中众人的焦点都放在了皇陵大火之上，盯着莫太武的那些御史便少了很多；另一方面，谢太师因为这场大火丢了太师位子，朝中那些攀附谢家的朝臣们便会改变态度，不会像之前一样完全听命于谢太师全力围攻莫太武了。如同莫平初所料的那样，皇上应允了谢太师的请辞后，谢家立刻成为朝中隐晦的议论对象，朝臣不约而同的敬而远之，弹劾莫太武的呼声开始沉寂下来。一时间好似一切都恢复了以往，邢国公府依旧屹立不倒，莫太武也似乎很快就要解除紧闭，重归朝堂了。莫平初也终于找到机会跟家人说起自己和钟婉宁的婚事，小九本来觉得家中无事，正准备回去找大哥哥，忽然听见五哥说他要娶钟姐姐，不由高兴坏了。莫家众人猛然听到莫平初这般说，都很是震惊，莫平初见家中众人都看向自己，一时不免有些紧张，厅内一时静寂无声。莫平初暗暗攥紧拳头，耐着性子等着长辈开口之时，忽然听到小九高兴的嚷道：“钟姐姐要做我五嫂了？好哇，好哇，我可喜欢钟姐姐了！”莫家众人愣了愣，见小九这般兴高采烈迫不及待，不由都有些想笑。 第三百零六集成全 厅内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莫平初也暗暗松了口气，老夫人把小九拉过来坐在自己身旁，笑着问道：“你这个小人，知道什么就好哇好哇的，你五哥想娶那钟家丫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闪舞..”小九不解的问道：“五哥娶五嫂不是跟三哥娶三嫂一样吗？有什么不简单的呢？对了，祖母，三嫂什么时候把我小侄子送回来啊，我想当姑姑了！”众人愣了下都不由大笑起来，余淑贞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小九不解的看着众人，余淑贞笑着道：“好小九，你那小侄子还在你三嫂肚子里呢，哪里送的回来？”小九皱眉不高兴的道：“三嫂为何要把我侄子放在她肚子里呢？万一把我小侄子闷坏了怎么办？大伯娘，你快快写信跟她说，别把我侄子闷在她肚子里了！”众人笑的直不起腰来，小九很是不满的嘟着嘴跟老爷子抱怨：“祖父，为什么我说什么你们都要笑？有什么好笑的？”老爷子忙忍住笑，环视了四周一眼，众人也都跟着忍住笑，老夫人对小九道：“小九啊，这小娃娃要十月怀胎才能在娘的肚子里长大，才能生下来见人的，你便是再想当姑姑，也不能着急的啊！”小九有些傻眼，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徐静娘，不太敢相信的道：“难道我也是从我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徐静娘忍住笑点头道：“那是自然，你们兄妹几个都是娘生的，自然是从娘肚子里慢慢长大的。闪舞..”小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皱着眉头道：“可我这般大，娘的肚子那么小，我是怎么被装进去的呢？”众人愣住了，莫太文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徐静娘脸红红的瞪了莫太文一眼，老爷子抬手拿起茶盏自顾自的喝起了茶，老夫人眼皮也不抬的给小九剥起了杏仁一时间，厅内安静的和莫平初刚说完话时一样，小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现众人都不理她，不由看向老爷子，老爷子被小九看的头大，眼睛一瞟咳了一声对莫太文道：“老二，给你闺女说说，她是怎么来的。”莫太文欲哭无泪的看了老爷子一眼，这可真是亲爹啊，当着这么多人让他讲讲自己怎么给媳妇肚子里塞进去一个娃娃，这，这可让他怎么说啊？莫平初无语的看了家人一眼，敢情这些人都忘了自己的存在了吧，他还等着娶媳妇呢，于是，莫平初便忙开口为莫太文解围道：“爹，还是先说说我这亲事吧，钟姑娘在玉真观好几年了，我想让她早些还俗呢。..”莫太文忙道：“对，对，亲事要紧，依我看，不如，那个，明儿就让你娘派人去钟家一趟，探探口风，如何？”莫平初忙看向徐静娘，徐静娘没好气的看了莫平初一眼道：“这婚姻大事绝非儿戏，你便是和钟姑娘情投意合，也该先同家里说一声，怎么能自己做主了呢？若是让钟老将军知道了，定会说咱们府上没规矩的。”老爷子没好气的道：“那个老钟头年纪不大屁事不少，比咱们早进京都几年，也不知从哪儿学的一身坏毛病，若不是他家那小孙女不错，我才懒得跟他做亲家呢。”莫平初忍不住想擦擦头上的汗，忙解释道：“此事我的确是草率了些，可钟姑娘一个姑娘家，为我耽误了这么些年，我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定是要给她一个交代的。”老夫人笑道：“小五别急，此事啊，我和你娘、大伯娘她们会尽快商量出来一个章程的。这成亲乃是大事，不能轻率，既然钟家是个讲究的，那咱们就得做的体面些，不能让人家挑出理来。依我看，这样吧，后日初九是个好日子，咱们准备准备，到时候派媒人去钟家先探探口风，别直接就开口提亲，万一弄僵了，可就不好往下再说了，小五，你看如何？”莫平初感激万分，激动站起行礼道：“多谢祖母成全！”老夫人笑道：“不光是我成全，你祖父，爹娘都盼着你好呢，以前你不肯，家里也就没有给你张罗，既然现在你自己愿意，人家姑娘对你也有情有义，我们哪有不同意的理呢？好孩子，这些日子你也忙累了，好好歇一歇，待我们把该准备的准备了，就给你好好张罗亲事。”莫平初咧嘴笑道：“是，多谢祖母，多谢祖父、爹娘、大伯、大伯娘！”小九一听没提到自己，不由忙指着自己鼻子冲莫平初嚷道：“五哥，五哥，还有我呢？”众人失笑，莫平初笑着冲小九拱了拱手道：“好，也谢谢你！”小九满意的晃了晃脑袋道：“这还差不多，将来你娶了钟姐姐回来，可要让她多多给我做好吃的才行啊！”“少不了你的吃的，放心吧！”莫平初笑呵呵的打起了保票，小九乐的笑出了缺了门牙的牙龈，惹得众人忍不住又想笑。余淑贞笑着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小五这般开心，平日里都老成的不似个孩子，这下要成亲了，反倒像个孩子了。”徐静娘笑道：“别说嫂嫂了，我也是第一次见这小子笑成这副德行呢，哎呀，这媳妇还没进门呢，我这娘便地位不保了！”莫平初被亲娘和大伯娘打趣的脸红，小九听娘她们这么说，也忍不住插嘴道：“我知道，八哥说五哥这样是因为被人勾了魂了，我说拿祖父的赤焰刀来驱驱邪，八哥又说不用驱邪，这是为何啊？”众人愣了下后哄堂大笑，莫平初面红耳赤的看着小九，心里暗暗记下了莫平坚，小九还不知自己无心一句给八哥惹了什么麻烦，一脸不解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挠挠头跟着笑了起来。众人见小九这般，不由越发觉得好笑，厅内一片欢笑，听的守在外面的小厮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邢国公府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祥和。 第三百零七集好事将近 十一月初九，邢国公府一大清早便有喜鹊飞上枝头，徐静娘得知后高兴的道：“喜鹊来好事到，看来今日去钟家定是事事顺利，小五若是成亲了，我可就要做婆婆了！”一旁伺候的大丫鬟云香笑道：“夫人若是做婆婆了，定是京都里最年轻好看的婆婆。..”徐静娘笑道：“你啊，惯会哄我开心，我都多大年纪了，哪里还有什么好看的？”“在老爷眼中，夫人可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呢，看看，这发钗都是老爷专门给夫人定做的，多好看啊，夫人今日可要戴上？”云香举着一个精巧的红宝石发钗笑着问道。徐静娘看见云香手中的发钗，面上笑意更浓，轻轻点了点头，云香忙笑着将发钗给徐静娘插上，举着小镜子照着让徐静娘看，口中赞道：“这个发钗衬的夫人脸色越发好了，今日夫人定会心想事成的。”徐静娘满意的检查了发饰，转头看向窗台上开的正盛的水仙，笑着轻声道：“借你吉言，希望小五的婚事一切顺利吧！”在莫家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午时未到，派去钟家试探口风的媒人回来了，一进门就给众人道喜道：“给诸位道喜了，钟家一听是咱们府上的公子，对老婆子那叫一个热情啊，还要留老婆子在府上用饭呢，老婆子心想，咱们府上怕是都等着回话呢，哪儿敢耽误，便忙急匆匆的赶回来给诸位道喜了！”老夫人一听媒人这么说，不由笑道：“今日辛苦你了。闪舞..”老夫人话音刚落，站在她身后的大丫鬟忙上前一步，笑着把一个荷包递到媒人手中，媒人接过用手悄悄一捏，越发眉开眼笑的给老夫人连连道谢。老夫人和徐静娘等人询问了媒人一番，得知钟家老爷子听说是邢国公的公子有意求娶钟婉宁，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反对，只说自家孙女在玉真观修行，他们还要去和大长公主商量一番才能回话。媒人一听这个，便顺势询问若是钟家小姐还俗了，这桩婚事可否？钟老爷子说只要孙女肯还俗，他便同意这门亲事。媒人一听这话顿时心里有数了，忙回来向老夫人她们回话。老夫人等人得知钟家这般回话，都松了口气，送走媒人，徐静娘笑着对老夫人道：“看来，钟家那位老爷子已经知道大哥没事了，不然以他的性子只怕不会这么容易松口的。”老夫人嗔怪的看了徐静娘一眼轻声道：“他便是有些小心思也是心疼孙女无可厚非，钟家丫头这些年虽在道观却一直带发修行，也是钟家人不舍得的缘故，如今咱们两家就要成亲家了，静娘，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些啊。”徐静娘受教，忙点了点头，有些撒娇的冲老夫人笑道：“媳妇记住了，这不是在婆婆和大嫂面前嘛，又没外人，我才这么说的，若是在外面，我定然不会说这些的。”老夫人笑道：“你啊，也是要当婆婆的人了，还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这般，以后你那儿媳看到，怕是要笑话你的。”“咱们府上的规矩可不就是婆婆宠媳妇嘛，以后钟家姑娘进了门，我也把她当闺女宠着，就像婆婆待我一般！”徐静娘毫不在意的笑呵呵的说道，这些年相处下来，徐静娘对老夫人是敬爱有加，也更懂得怎么哄老夫人开心了。果然听她这么说，老夫人便忍不住笑了，余淑贞也跟着笑了起来。钟老爷子既然不反对这门亲事，老夫人便让莫平初给钟婉宁捎信，准备还俗之事。莫平初本想亲自去送信，可老夫人觉得婚前两人见面有些冒昧，若是让钟老将军得知两人早就私定终身很是不妥，莫平初觉得老夫人此言有理，为了免生事端，便只能强忍着思念之情，写信通知钟婉宁了。莫平初的亲事在即，徐静娘和余淑贞开始忙碌起来，张罗着提亲礼品、布置新房、准备聘礼、安排人手等等，徐静娘和余淑贞一忙，其他人自然也闲不下来，都跟着忙的不可开交。小九知道五哥要娶钟姐姐了，很是高兴，也不急着回大哥哥那里，打算等五哥成亲之后再回去读书了。因莫平初叮嘱，邢国公府众人都瞒着小九，故而她还不知皇陵失火一事，以为李恒还在皇陵，便亲自写了一封信，让莫平初派人送给李恒，说自家有喜事她要在家帮忙，等忙完了再去读书云云。这封信自然是被莫平初扣下了，皇陵失火闹的这么大，李恒那里格外引人注目，这种时候，莫平初怎么敢再和李恒有任何的书信往来。待李恒收到小九这封迟来的信时，已经物是人非，信中有多喜悦现实就有多残酷。这些自然都是后话，钟老将军开口允婚，邢国公府认定莫平初和钟婉宁的婚事已成，里里外外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莫家和钟家虽然还未交换庚帖，但钟婉宁要还俗的消息已经传开，邢国公府又是这般动静，自然引得京都各路人马议论纷纷，两家要结亲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了。作为准新郎的莫平初忙的脚不沾地，因皇陵失火一案还未彻底结案，莫太武尚未解除禁闭回归朝堂，莫平初自然得密切关注各处传来的消息和京都各方人马的动静。同时因为即将成亲，莫平初时不时的会被徐静娘或者余淑贞拉去，商谈新房布置和礼品准备以及礼服等等事情。忙的晕头转向的莫平初发现自己成亲竟然比三哥成亲繁杂忙乱了许多，偶尔闲暇时，莫平初脑中会闪过一个念头，好似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他尚未确认一般，可无奈事情太多，这个念头总是转瞬即逝，让莫平初来不及抓住细想，只能等手头事情忙完后再说了。小九自认为自己比三哥娶亲时长大了不少，能帮上家里的忙了，故而非常积极的要求帮忙做着干那。可她毕竟还小，能干的十分有限，徐静娘见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刚写好的礼单便被小九蹭上了两个大墨团，不由头大的对小九道：“小祖宗，你没事了去练武场上自己耍去，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第三百零八集又生变故 小九很是委屈的道：“我也想帮忙嘛。”徐静娘冲云珠使了个眼色，哄着小九道：“小九听话啊，你去好好玩就是帮娘了啊！”说着便把小九拽起来交给云珠，自顾自的又忙了起来。云珠哄着小九出去，小九满脸不高兴的嘟起了嘴，不理会云珠投壶射箭的提议，自顾自的出门去了。小九牵着心爱的大马小黑刚出大门不久，迎面便碰上了急匆匆跑过来的程名睿，程名睿一见小九便扑了上来，一把抓着小九急声道：“你五哥是不是要娶那个钟婉宁？”小九愣了愣，点了点头。程名睿不由忙嚷道：“不能娶！”小九瞪眼：“为何不能娶？钟姐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程名睿皱眉急声道：“钟家要出事了，快，带我去见你五哥！”小九吓了一跳，忙带程名睿去见莫平初。莫平初正在屋内忙碌，见小九和程名睿急匆匆的跑进来，程名睿更是呼哧呼哧的直喘气，不由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跑这么快干嘛呢？”小九指着程名睿对莫平初道：“五哥，他说钟姐姐家要出事了！”程名睿喘着粗气道：“五哥，钟家真要出事了，我听齐王世子说的，吴先勇的案子牵扯到了钟珲，也就是钟婉宁她爹，刑部很快就会派人捉拿钟珲的。..五哥，你万万不能和这种人家结亲啊，听说朝中但凡和吴先勇的案子有关的，都没有好下场，五哥，以你的品性才学，想娶什么样的女子不行啊，何必招惹这种是非人家？”小九不解的问道：“阿睿，吴先勇是谁？很厉害吗？为什么跟他有牵扯的都没有好下场，你说的这些都是李元昊告诉你的吗？他干嘛自己不来让你传话啊，你们两个以前不是挺不对付的吗？”程名睿刚要回答，却见莫平初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好似让他不要说什么一般，程名睿不由有些愣住，踌躇了下没有直接回答小九。小九见程名睿不吭气，不由张嘴又要追问，正在这时，莫平初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抢先问小九道：“小九，刚才我听人说狼青好像生病了，不肯吃东西什么的。”小九一听顿时急了，忙问道：“狼青病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什么病？严重吗？”莫平初微微皱眉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了一句，还以为你去看狼青了呢？怎么？你不是去看狼青吗？”小九傻眼道：“我不知道狼青生病了啊，最近天冷，狼青一到天冷就不爱动弹，我还以为它在睡觉呢。闪舞..狼青怎么会病了呢？”小九说着说着眉头便皱成了一团，眼眶隐隐发红的看着莫平初问道：“五哥，你说狼青不会跟小白一样被神仙抱走养去了吧？我不想狼青变成别人的坐骑，我想它一直陪着我。”莫平初愣了下，小白是小九从小养的兔子，今年年初得病死了，家中众人怕小九伤心，便哄小九说小白被天上的神仙看中，接到天上养去了。小九听了之后便没有嚷着再找小白，他们以为小九已经忘了小白了，没想到小九心里竟是这样在意，一听见狼青生病了，就害怕狼青也被神仙带走。莫平初不由心中暗叹，小九虽然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但其实已经有离别的意识了，她知道得病了就会不见，所以才这么害怕狼青生病。莫平初不由心中暗悔，他一时着急，随便找的这个借口真是糟糕至极。莫平初忙安慰小九道：“不会的，狼青许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有些不舒服罢了，小毛病，你去看看，找人弄点药或者汤水给它喝应就好了。狼青还小，你都没有长大，神仙不会把它带走的，别担心。”小九听莫平初这么说，脸色才稍稍好了点，也顾不上什么吴先勇的事儿，转身便跑出去看狼青去了。见小九出去，程名睿不由自主的也想跟着出去，莫平初忙咳了一声，程名睿这才醒过神意识到自己还有正经事儿没干呢。程名睿刚要开口，只见莫平初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问道：“钟家要出事的消息是你从齐王世子李元昊哪里听来的吗？”程名睿被莫平初的突然变脸弄得一愣，傻乎乎的盯着莫平初看了又看，这才呆呆的点了点头。莫平初皱眉问道：“那李元昊是从哪儿听来的？”程名睿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是李元昊派人给我捎信，让我快快告诉你的。”莫平初神情严肃，继续追问道：“我要娶钟婉宁的事儿也是李元昊告诉你的？”程名睿忙道：“这事儿我昨个听我娘说过，咱们离的这么近，我应该比李元昊知道的早些吧。不过五哥，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钟婉宁了？听说她出家了啊，什么时候还俗了？我怎么没听说啊？对了，她应该比你大吧，五哥，那么个老姑娘有什么好的，你为何偏要娶她啊”莫平初眼神猛地一沉，吓的程名睿立刻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莫平初沉声道：“你废话可真多，先听我说，你一开始说的那些话都是李元昊让你告诉我的，对不对？”“对啊，李元昊说他得罪了你家，便是派人传信也进不了邢国公府，便托我帮忙捎个口信给你。我本来也不愿意的，要不是他小九也不至于去不了太学了，我也不至于总也见不到小九，不过一听事关五哥，我便忙跑过来了。”“那捎信之人现在何处？”“捎信的人啊，口信送到便回去了，五哥要见他吗？那我派人跟李元昊说一声，让他再把人派过来？”“不用了，李元昊平日里和谁家公子走的近，你知道吗？”“他啊，跟那些纨绔子弟都走的挺近啊，什么陈尚书家的公子、郑侍郎的小儿子、西平王世子、林昭郡公家孙子”“等一下，你说的郑侍郎可是中书侍郎郑清？”“哦，是啊，郑浩杰他爹就是中书侍郎郑清啊！听说皇上挺喜欢郑清的，郑浩杰就是仗着他爹才能跟李元昊他们混在一起的。” 第三百零九集出事 程名睿没有留意莫平初已经变了的脸色，仍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听来的趣闻：“五哥，你知道吗？那个郑侍郎啊看着整天板着脸好厉害的样子，其实啊，私底下特别害怕他夫人。闪舞..有一次，我听郑浩杰亲口说的，他爹不知怎地惹他娘发火了，他娘把他爹脖子上挠花了都，还罚他爹睡柴房，还不许下人给他送被子！啧啧啧，五哥你说，郑夫人怎么那么凶呢？不过郑侍郎也够窝囊的，堂堂一介中书侍郎，天子近臣，竟然连个妇人都怕成那样”程名睿一脸促狭的说了一通，却发现莫平初一直不吭声，不由盯着莫平初看去，却见莫平初脸色不对，眼眸沉沉不知再想什么，不由喊道：“五哥，五哥”莫平初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程名睿口中那个惧内到可笑的郑清，身居中书侍郎，官职在权贵遍地的京都并不起眼，因为出身寒微外加极其惧内是京都众臣嘲笑的对象，但皇上却很喜欢他，总是留他在身边说说笑笑。于是，便有些心生嫉妒的朝臣暗地里便说郑清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可莫平初通过各方探查，却深知这个郑清其实一点儿也不可笑，反倒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郑清出身寒微，内无家族支持，外无上峰提拔，能坐到中书侍郎的位置，靠的不是旁人正是皇上。..满朝文武之中，郑清才是皇上亲手提拔起来的能臣干将，绝对的心腹之人。而且中书侍郎这个位置虽然不算高，却是负责辅佐皇上主持政令的官员，对皇上的心思可谓知之甚清。李元昊的消息若是从郑清儿子口中得知，那么钟家要出事，钟婉宁她爹要被抓的消息便十有八九是真的。钟婉宁的父亲钟珲是京都右监门卫将，负责京都东区的治安，皇陵在城郊并不在钟珲的管辖范围，但从京都去皇陵却必须穿过东区。若是钟珲在皇陵失火当天有什么失察举动，被人揪住大做文章，因此惹得皇上恼怒，钟晖被抓去审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想到这儿，莫平初不由心里一沉，钟珲若是出事，他和钟婉宁的亲事怕是就要麻烦了。顾不得跟程名睿解释，莫平初准备立刻去找老爷子商量，只叮嘱程名睿道：“皇陵失火之事你切切不可告诉小九，你转告李元昊说此事我已知道，多谢他了。”程名睿愣了愣，不解问道：“皇陵失火为何不能告诉小九啊？失火当天我还担心来着，听说小九已经回来才松了口气，五哥，哎，五哥你别走啊——”程名睿还未说完，莫平初已经抬脚走了出去，程名睿看着莫平初快步走远的背影，挠了挠头嘀咕道：“五哥怎么一要娶亲就怪怪的呢？为何不让小九知道皇陵失火啊？莫非刚才他说狼青生病是为了支开小九，生怕我说漏嘴”不解莫平初叮嘱的程名睿满腹疑问的起身去找小九，走了一会儿，程名睿猛地一拍脑袋兴奋嚷道：“我知道了，定是五哥心疼小九不久之前才遇到大火，怕她一听哪里起火会想起醉仙楼的事，心里害怕，五哥果真是心疼小九，我也定不能让小九想到那些害怕的事才行”“我害怕什么？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呢？”忽然传来的声音让程名睿一愣，他抬头一看小九正朝他走过来，程名睿不由掩饰一笑，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那个，狼青没事吧？”小九皱眉道：“没事啊，也不知道是谁胡说狼青生病了，吓了我一跳，我跑过去一看狼青正好端端啃骨头呢！”程名睿听小九这么一说，越发认定莫平初是故意支开小九，很是得意自己猜到了莫平初的心思，见小九盯着自己，生怕她再问起吴先勇的事儿，忙抢着道：“五哥出去了，好像有什么事挺着急的，你们府里这般忙乱，不如去我们府上吧，我新得了一个滑车，一推就能滑出去很远，可好玩了。闪舞..”小九这会儿哪儿有心思玩，拉着程名睿便立刻询问起钟家的事儿来。程名睿得了莫平初的叮嘱，丝毫不提皇陵失火，只说钟婉宁的父亲惹上了一些麻烦，怕是会被刑部唤去审问，此刻和钟家结亲很是不妥云云。小九听完皱眉道：“怎么又出事呢？难道真跟祖母说的那样，五哥想娶钟姐姐怕是不容易啊！阿睿，你说，怎么三哥娶三嫂就那么简单，五哥的却这么麻烦呢？”这个问题，不过刚刚八岁的程名睿显然无法回答，他见小九皱眉发愁，不由也有些发愁起来，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小九问道：“李元昊平日里不是不怎么和你玩吗？怎么忽然找你帮忙捎口信，他自己呢，怎么不过来？”程名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倒是想来呢，可他即来不了也不敢来！”“为何？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李元昊胆子也不小啊？”“小九，看来你还不知道呢，李元昊这次被齐王打的可惨了，听说用三寸宽的板子硬生生打了二十下，直打的李元昊皮开肉绽，这么久了都起不了身呢。我听去探望过他的人说，他整日趴在床上动都不敢动，稍微一动就‘哎呦，哎呦’的直叫唤，那叫一个惨啊！”小九听着都觉得肉疼，忙问道：“齐王怎么会下手这么重啊？李元昊不会被打坏了吧？”程名睿浑不在意的挥手道：“怎会打坏呢？放心吧，李元昊可是齐王世子，齐王的嫡长子，他父王哪里舍得把他打坏，只是气恼他太过胡闹，还累的你差点出事，这才狠狠教训他一番罢了。”小九皱眉不解道：“可我并没有出事，也没有受伤啊？”程名睿愣了愣，不满的道：“可他害得你差点儿出事，还害的五哥受伤，弄的你连太学也去不了，只能跟着别人读书，我都见不上你了，这可都是李元昊的错！” 第三百一十集无可奈何 小九摇头道：“这不全都是李元昊的错，是我要去醉仙楼拿卖身契的，若不是我，他也不至于被他爹打成那样”小九越说越觉得愧疚，想起了自己和李元昊被困在暗道里时，李元昊说起家人时孤寂又失落的样子，想到明明是两人一同闯祸，她现在好端端的跟着大哥哥读书，整日开开心心的，李元昊却被打的皮开肉绽，小九这心里不由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小九拉了拉程名睿衣袖低声道：“阿睿，你帮我一个忙吧！”程名睿一听小九找他帮忙，恨不得拍着胸脯忙道：“什么忙？小九不管你让我帮什么忙我都会帮的，你尽管说！”小九看了看四周，冲程名睿招了招手，程名睿笑呵呵的把耳朵凑过去，小九趴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程名睿听完脸色大变，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他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要去看他？不行，绝对不行”小九一听程名睿不愿意，不由生气起来，瞪着程名睿低声道：“你刚才还说不管我让你帮什么忙你都会帮的，阿睿，你言而无信！”程名睿见小九生气，不自觉的降低声音，小声解释道：“我是什么忙都会帮你的，可这个真不行，你哥哥们若是知道我带你去看他，非打我不可的。再说，小九，你干嘛对他那么好啊，他害人不浅，你还去看他？你，你都没主动看过我呢，我”“你到底帮不帮？”小九不耐烦直接打断程名睿的话，板着脸一眨不眨的瞪着他。程名睿见小九大有他不同意就转身走人再也不理他的架势，无奈告饶道：“好吧，我带你去还不行吗？”小九这才转怒为喜，满意的用力拍了程名睿肩膀一下，笑道：“这才对嘛，阿睿你真是我的好兄弟！”程名睿郁闷的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小声嘟囔道：“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怎么做兄弟？”小九没听清程名睿的话，凑过来问道：“阿睿，你嘟囔什么呢？”程名睿忙摇头道：“没什么，我说咱们现在就走吗？”话音刚落，程名睿便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尖，去看那个臭小子，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干什么啊？小九黑眼珠骨碌碌一转，背着手道：“不忙，先去你们府上一趟，我借点儿东西。闪舞..”“我们府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借的？”程名睿很是不解的看着小九，小九神秘一笑扬起下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一刻钟后，程名睿一脸郁卒的看着跟在身侧的小厮，皱眉小声道：“小九，你确定真要这么去齐王府吗？”扮成小厮模样的小九，稍稍靠后一步跟在程名睿身后，不耐烦的催促道：“别废话，快让人把马车赶过来，咱们快去快回，免得被我哥哥他们发现了。”拗不过小九的程名睿无奈只得让人赶来马车，小九见马车停稳，抬脚就要跳上车，惹得周围众人不由一愣，程名睿忙咳了一声，小九愣了下不解的扭头看向他。程名睿瞟了眼四周，低声道：“你现在是我的小厮，我还没上车呢，你怎么能先上车？”小九眨巴了下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当，忙缩回了脚，乖乖退到程名睿身后，努力扮演贴身小厮的职务。程名睿见小九这般忍不住想笑，小九瞟见程名睿唇角上扬，不由悄悄瞪了他一眼，程名睿只得使劲忍住，抬脚踩上条凳准备上车。努力适应小厮身份的小九，见程名睿要上车，灵机一动，忙很是殷勤的上前扶了一把。程名睿只感觉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大力，推的他不由自主的往车厢里栽，一个没站稳，便哐当一声撞在了车厢之上。车夫和守门众人不由都吓了一跳，众人齐齐涌过来忙要上前查看，程名睿捂着被撞疼的脑袋，忙扬声道：“没事，刚才没站稳，碰了一下，都该干嘛干嘛去。”小九一脸心虚的上了车，见程名睿捂着额头面色苦楚，不由讨好的伸出手摸了摸程名睿的额头，小声问道：“怎么样？没撞破吧？”程名睿没好气的道：“差点儿就撞流血了！你那叫扶人啊？分明是把我直接推进来了！”小九一脸无辜的道：“我以前也没扶过人上马车啊，这不是，不熟练嘛，以后我多扶几次就不会这样了。”“还以后？你扮小厮还上瘾啊？”程名睿一听这话急了，放下手忙问道。小九这才看到程名睿脑门上竟被撞出一个包，红红鼓鼓的好似寿星头上的福包一样，不由大乐。程名睿见小九丝毫不同情还笑话自己，不由委屈的直皱眉头，小九见程名睿白嫩嫩的俊脸皱成这副德行，越发觉得好笑。小九心念一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出手使劲揉搓起程名睿的脸来，程名睿一时不察被小九抓个正着，被小九硬生生揉出各种可笑的样子，欲哭无泪。小九玩的不亦乐乎，还哈哈笑着嚷着：“阿睿，你现在这个样子太好笑了，哈哈哈哈”程名睿忍不住想翻白眼，拼命从被揉挤的不成样子的嘴里含糊嚷道：“你小点声儿哪有你这样当下人被人听见了”小九这才想起自己身份，忙松开手，却见程名睿的白脸被自己揉的通红，加上头上那个鼓起的红包，又狼狈又好笑，小九不由捂嘴偷乐。程名睿无奈的瞪了小九一眼，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埋怨道：“你就会欺负我，明明是我帮你忙，你还捉弄我！”说着，也不看小九，自顾自的轻轻整理起来。小九见程名睿不理她了，不由有些心虚，轻轻推了推程名睿，程名睿也不理，只低着头整理自己。小九眼珠一转，忙讨好的从怀里掏出一包肉干递了过去小声道：“好阿睿，你最好了，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留的肉干，我自己都不舍得吃呢。” 第三百一十一集探望 程名睿眼睛一亮，忙抬头问道：“这真是给我留的？给我一个人的？”小九毫不心虚的用力点头道：“给你的，都给你，快吃吧，吃了你头上的包就好了！”程名睿撇了撇嘴嘟囔道：“这是肉干又不是灵丹妙药，哪儿能治伤啊？”话虽如此，可伸手拿过肉干时程名睿的脸上却控制不住的露出笑意。闪舞..小九得意的偷笑起来，她就知道阿睿是最好哄的，果然不过一包街头常见的肉干就把阿睿哄好了，她可真是个天才啊！在床上躺的快发霉的李元昊忽然听到程名睿来访，很是意外，想到许是跟之前他派人捎过去的口信有关，便让人将程名睿请进来。程名睿带着扮作小厮的小九走了进来，趴在软榻上的李元昊瞟了程名睿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莫家五郎让你过来给我回话的？他说什么了？”程名睿见李元昊态度冷漠，不由心生不满，没好气的道：“五哥没说什么，就说他知道了，多谢你了！”“呦，莫五这人有意思，还挺有涵养的，居然会多谢我，好吧，这个谢我收了。闪舞..行了，没事儿你就回吧！”李元昊看也不看程名睿，挑着眉梢说了句便低头继续拨弄手边的小球来。程名睿越发气恼，李元昊这厮分明是把自己当个传话的下人，真真傲慢无礼的紧。程名睿想到李元昊这种德行的人，哪里值得小九亲自过来探望，便准备转身拉上小九走人。哪知一扭头却不见了小九，程名睿四下一看，却见小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李元昊另一侧，正好奇的打量着李元昊把玩的小球呢。程名睿顿时傻了眼，却见小九盯着李元昊手指夹着那几个小球来回灵活的拨动着，明明是几个光溜溜的小球却好似黏在了他的手指一般，丝毫不会掉落，不由好奇的问道：“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夫，这几个小球怎么不会掉呢？”李元昊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指一抖，小球叮叮咚咚掉了下来。小九捏起一个看了看，嘀咕道：“软软的，不是铁球呢，这是什么做的？”李元昊瞪大眼睛朝这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小厮看去，只见他衣服装扮虽然是个小厮模样，可那圆圆的粉嫩脸庞和乌溜溜的大眼睛，分明是小九那个丫头啊！李元昊愣愣的看着小九，被这意外的惊喜刺激的反应不过来。闪舞..小九却已经忍不住想使劲捏开小球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李元昊见小九用力捏小球这才醒过神来，忙喊道：“别捏，别捏，那是用胶做的，你一使劲就捏破了！”小九眨巴了下眼睛，看了看指尖的小球道：“原来是胶做的啊，难怪光溜溜还有些粘，难怪你刚才那么滚来滚去也不会掉呢，我还以为你练了什么高深功夫能用内力吸附东西了呢？”李元昊好笑的看着小九，抬起身子就要坐起，哪知刚一动便疼的直吸气，两道俊眉顿时皱的扭作一团，吓的一旁伺候的大丫鬟忙跑上前扶着他道：“世子爷别乱动，小心再把伤口扯开，那可就麻烦了！”大丫鬟扶稳李元昊重新躺好，狠狠瞪了小九一眼道：“从哪儿来的不懂规矩的家伙，什么东西竟都乱动，这可是世子爷的爱物，弄坏了你赔的起吗？”说着，迅速把几个小球收拾走，捎带的还不经意的瞪了程名睿一眼。小九有些傻眼，被迁怒的程名睿也愣住了，李元昊则十分尴尬起来。李元昊没好气的冲大丫鬟吼道：“小爷的客人也是你能教训的，我看你才是个不懂规矩的蠢货，带着那几个蠢货，都给小爷立刻滚出去！”大丫鬟一愣，眼眶瞬间泛红，委屈巴巴的看着李元昊道：“世子爷，奴婢是怕他笨手笨脚的把您的东西给弄坏了”“滚”李元昊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嗓子，吓得大丫鬟和两个小丫鬟什么也不敢再说，立刻齐齐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了李元昊、程名睿和小九三人，三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气氛一时很是尴尬。小九开口打破了尴尬，她看了看趴着起不了身的李元昊，皱眉问道：“李元昊，你真被你父王打的那么惨啊？”李元昊见小九关心自己，很是高兴，也顾不得疼，咧嘴笑道：“是啊，板子都染红了，血流了一地呢！”程名睿听李元昊故意夸大自己伤势，不由心中鄙夷，忍不住哼了一声，李元昊扭头看了程名睿一眼，不仅不生气还故意扬唇一笑，惹得程名睿心中越发气闷。小九没有看到李元昊和程名睿的这番小动作，听李元昊说自己被打的血流了一地，不由笑道：“你快别胡说了，人若是流一地血就死了，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定没被打的那般重。”程名睿听小九毫不客气的戳破李元昊，不由大乐，忙跟着道：“就是，把自己说的那么惨干嘛？想让我们同情你啊？”李元昊被小九当面拆台也不恼，很是殷勤的拍了拍自己身边让小九坐下，不理会程名睿夹枪带棒的嘲讽，只笑呵呵的盯着小九道：“你怎么过来了？我猜想你家人定不会让你知道我的事的，难为你还打扮成这个样子过来看我。”小九不好意思的道：“我是听阿睿说了才知道你挨打的事，来的匆忙，也忘了给你带一些我祖父的秘制金疮药了，那个药可管用了，回头我让人给你捎来，你抹上一些很快伤口就会长好的。”李元昊一听忙摆手道：“别，那般的好药我可不用。”小九不解问道：“为何？你不想自己的伤快些好吗？”“不想，我现在受伤了虽然疼，只能躺着不能乱动闷得要死，但起码不用去读那劳什子的书也不用写字，也挺好的。这就叫有得就有失，就这样让我混到过完年吧，等天气暖和了，我再好起来，正好出去踏青赏花。”李元昊说的理所当然，程名睿听得心中鄙夷，忍不住嘲讽道：“这种办法，也就你这种不学无术之徒才能想的出来！” 第三百一十二集明争暗斗 李元嘉斜了程名睿一眼，很是挑衅的道：“小爷我不学无术怎么了？有本事某人也学我这样不学无术啊，只要他府里也有个王位等着他承继就好了！”“你”程名睿想不到李元嘉这般不要脸，气的瞪眼怒声道：“我才不像某人一辈子只能靠着祖宗荫封过日子，男儿在世，自当顶天立地自强自立”“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程名睿，要我说你啊，将来最多就跟你爹一样，做个守门的将军，万一你家祖坟冒了青烟，你小子瞎猫碰上死耗子过了经考，将来兴许也能混上个清闲文职，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这辈子见了小爷，都是一样要行礼的。闪舞..”李元嘉被程名睿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惹火了，毫不客气的说道。程名睿不料李元嘉说的这般直白，不由又气又恼又羞又躁，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却只能瞪着李元嘉说不出半句话来，憋的眼眶泛红。小九见程名睿和李元嘉一言不合就翻脸，阿睿眼眶红红的好似要哭，不由皱眉对李元嘉道：“李元嘉，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能不能好好说话？”李元嘉得意的瞟了程名睿一眼，转头却可怜巴巴的看着小九道：“我这都躺床上起不来了，程名睿还骂我不学无术，你怎么还帮着他说我啊？小九咱们怎么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小九无语的看着李元嘉，只觉得那张妖媚俊脸简直厚的能糊墙了。闪舞..程名睿本就气恼，见李元嘉还舔着脸跟小九撒娇，忍不住上前指着李元嘉骂道：“你算什么人？也配扯着小九谈什么生死之交，若不是你，小九怎会遇到那种危险，还连太学也不能去了，明明是你害的人，还好意思让别人心疼你？”李元嘉挑眉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九巴不得不去太学呢，是不是？”小九一听很是心虚的咳了一声，惹得李元嘉笑出了声，看的程名睿神色一黯。李元嘉趴在枕头上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小九道：“小九你说，你是不是得谢谢我，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得闷在太学里苦读呢？”小九白了李元嘉一眼，没好气的道：“是，我这不就来谢谢您了嘛，看您老这般牙尖嘴利中气十足，想来身子好着呢，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您且好好自己玩吧啊！”说着，小九便作势要走，程名睿见状，以为小九烦了李元嘉，不由心中高兴，忙就要拉着小九一同离开。闪舞..李元嘉却清楚小九这是在逗自己呢，忙笑着招手道：“得，姑奶奶，小的错了，您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行不行？快过来，给你看个好玩的！”小九转身笑道：“什么好玩的？”程名睿愣愣的看着径直走回李元嘉软塌旁坐下的小九，这才明白这两人是逗着玩，小九根本没有生李元嘉的气，更没有要走的意思。程名睿心里不由堵的慌，也不上前，挺着身子硬邦邦的杵在一旁，自顾自的生起闷气来。可小九和李元嘉都看也不看程名睿，李元嘉一脸神秘的从枕头下面拽出个布袋，小九凑过去一看，只见袋子里面是五个溜光发滑，难夹难拿的胶皮球和两只碗，还有一个小棍子。小九好奇的看了看，不解问道：“这都是什么啊？看着跟街上玩三仙归洞用的东西差不多，只是多了个棍子，球也多了些，光了些，不过这些球光溜溜的抓不住怎么玩？”“原来你还知道三仙归洞呢？”“百家彩戏我从小看到大，这有什么不知道，我还亲眼看过鬼手玩三仙归洞呢。”“想不到你懂的还挺多，不过今儿我还是让你再看看眼界，我玩的这个你定是没听说的。”“神神秘秘的，别一会儿牛皮吹大了收不回来！”“不信你就瞪大眼睛看着啊，记得，千万不要眨眼，一眨眼可就看不到了！”一边说着，李元嘉一边利索的把东西取出，把两个碗扣在旁边桌案上，把五个小球尽数放在其中一个碗里，然后拿起小棍子，对着两个小碗念念有词一番，端的是架势十足。小九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只见李元嘉手中棍子轻轻一挥，扬声喊道：“走——”小九好奇的揭开碗，却见本来都在一个碗里的小球却分成了两堆，一边两个，一边三个，竟不知何时跑过去了三个。小九不由立刻抓起李元嘉的袖子抖了抖，又拽过他的小棍子摸了摸，都没有发现异样，小九忍不住瞪大眼睛盯着李元嘉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感觉比鬼手的三仙归洞还神奇呢？”李元嘉得意的摆弄着碗和小球，一脸傲娇的道：“鬼手算什么？在我师父面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你竟然还有师父？你可别告诉我，你为了学这个专门拜了个变戏法的当先生？”“那有什么不行的？难道我就不能找个先生，听说您可是一口气气走了三位先生呢，这等丰功伟绩我不赶紧追赶一番，以后哪儿还好意思跟人说您是我的生死之交呢？”小九听得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李元嘉道：“厉害，厉害！你好好练，日后若是练好了，估计去天桥下摆个摊也能挣不少银子呢！”李元嘉大乐，他就知道小九跟旁人定是不同的，不由高兴的比划道：“天桥下摆摊小爷我倒是不敢，毕竟我还姓李，实在不好丢了皇家颜面。不过你若是喜欢看，等我练好了好好摆一桌给你瞧瞧！”“行，我看你确有当鬼手王的潜质！”“不敢，不敢，我也就当个鬼手小王就心满意足了！”李元嘉挤眉弄眼的拱手说道，把小九逗的哈哈大笑，程名睿见这两人自顾自的乐呵，从头到尾都没人看自己一眼，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小九这才想起阿睿还生气着呢，忙起身走到程名睿身旁低声道：“好阿睿，你看看他都被打成这样起不了身了，你就别与他一般见识了好不好？咱们一起开开心心的说会儿话就得回去了不是？” 第三百一十三集结拜 程名睿听小九一口一个“咱们”又说一会儿就要回去，不由心中暗道：甭管那个李元嘉多会玩，小九还是跟他最好。这么一想，程名睿心里顿时舒服多了，也不硬挺着死死杵着不动，被小九一拉，便顺势跟着她走过来坐下。李元嘉有意无意的瞟了两眼小九拉着程名睿的手，有些鄙视的对程名睿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让人哄着拉着，真也好意思呢。”程名睿一听不由瞪眼，小九眼看两人又要掐架，忙一把抓起李元嘉的手和程名睿的手放在一处，李元嘉和程名睿都被小九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被小九摁在一起的手，不由立刻就要挣开。小九毫不客气的死死摁住两人的手，满脸真诚说道：“你们两个呢，一个从小跟我一同长大，一个跟我有生死交情，那咱们三个既然这么有缘，有缘便是兄弟，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样？”李元嘉愣住了，程名睿也有些傻眼，小九却不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冲冲的嚷道：“对了，咱们三个可以结拜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说着，便起身跑开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去了。李元嘉和程名睿对视一眼，都很是厌恶的撇开了视线。李元嘉瞟见小九到处翻找也不知要找什么，不由冲程名睿挑了挑眉轻声问道：“喂，这丫头中什么邪了？”程名睿不满的道：“小九怎会中邪，别胡说！”李元嘉没好气的道：“那你说说她是要翻什么呢？”“这我哪儿知道？”李元嘉翻了个大白眼狠狠撇过头去，李元嘉暗暗咬了咬牙，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件事，忙问程名睿道：“小九最近可能是又看了什么话本子？”程名睿愣了愣，李元嘉皱着眉头嘀咕道：“不会是桃园三结义吧？”程名睿有些无奈的点头道：“有可能！”李元嘉不由捂额，他算服了小九这丫头了，他和程名睿压根互相都看不顺眼呢，还结拜，结拜个毛啊！可入戏太深的小九却兴致勃勃举着三枝花走了回来，一枝递给李元嘉，一枝塞给程名睿，一枝自己拿着，只见小九满脸兴奋的道：“李元嘉，你这屋没草，那咱们就用花来代替吧，来来来，你们俩跟我一起说啊，我，莫怡年”李元嘉忙喊道：“等一下！”小九不满的看向李元嘉，李元嘉硬着头皮绞尽脑汁挤出一句话：“我有伤起不来。闪舞..”程名睿愣了下忙道：“对，他受伤了，没法结拜！”李元嘉立刻极其配合的呻吟两声，有气无力的趴了回去。程名睿一脸关切的忙上前道：“疼的厉害啊？刚才是不是乱动又扯到了啊？”说着，还用手扯开被子要查看一番。李元嘉忙暗暗瞪了程名睿一眼，继续扮虚弱状：“可能是，哎呦，疼，疼，别动，别动”小九一脸茫然的看着忽然“相亲相爱”的两人，不解什么时候这两人好成这样了，见李元嘉好似真的挺疼的，只能很是遗憾的将花枝放下，皱眉道：“既然你伤口疼，那咱们就等你伤口好了再结拜吧！”李元嘉和程名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程名睿立刻扔开扯着的被角，迅速从李元嘉身旁站起，满是期盼的对小九道：“小九，你看世子身上有伤，咱们不好多打扰，还是早些回去吧，让他好好养伤。”李元嘉一听这话，立刻抬头挺胸精神抖擞的对小九道：“没事，我一看到小九就觉得身上一点儿都不疼了！”程名睿忍不住狠狠瞪了李元嘉一眼，李元嘉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小九一头雾水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脖子扭来扭去，满脸不解的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程名睿和李元嘉立刻异口同声的回道：“没事！”小九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嘀咕道：“好吧，你们没事就好。”李元嘉程名睿在李元嘉和程名睿的明争暗斗，小九的茫然不解中，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小九见程名睿连连催促，自觉出来的时辰也不短了，便起身向李元嘉告辞。李元嘉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若是让莫家那几个兄弟知道小九跑来看他着实不妥，只能故作洒脱的冲小九笑道：“你这小厮扮的不到家，以后多练练，下次再来看我定不会被人识破的。”小九笑道：“成，等我练熟了，再来看你！”程名睿撇了撇嘴道：“我可没空带小九过来，你还是自己赶快好了吧。”程名睿拽着小九往外走，李元嘉目送他们离开，眼见小九正要出门，李元嘉忽然想到一事，忙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冲小九喊道：“小九，有空去你那个造船的地方看看，听说有人找麻烦了”小九一听不由回头问道：“孟花晨那儿吗？出什么事了？”程名睿眼见就要走了李元嘉又给小九找事，忙拉着小九道：“回头派人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赶紧走吧，一会儿回去晚了可要露馅了。”小九听李元嘉嚷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你那船造的不错，回头记得送我一艘啊！”小九不由皱起眉头，她让孟花晨造船的事儿没跟什么人说过啊，为何李元嘉竟知道了呢？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再问一问，却便被程名睿硬拽着出了门。两人出了齐王府上了马车，程名睿见小九一直皱着眉不吭声，以为她生气自己不管不顾的把她拽出来，不由委屈的解释道：“小九，你别生气，我是怕你回去的太晚了，哥哥们知道了训你”哪知说了一大通，小九还是一声不吭，程名睿不由心里打鼓，忙拉着小九胳膊摇了摇轻声问道：“小九，你真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了”小九被程名睿晃了几晃才醒过神来，满是不解的看着程名睿问道：“阿睿，你说李元嘉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第三百一十四集谁家小哥 程名睿愣住，傻傻的看了看小九道：“你，你刚才一直在想这个啊？”小九点头道：“我让孟花晨造船的事没告诉别人啊，就八哥知道，连五哥都不知道呢，李元嘉是怎么知道的呢？孟花晨不过在家造个船，怎么还会有人去找他麻烦呢？你觉不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啊？”程名睿瞪大眼睛：“什么？你让人造船？造船干嘛？孟花晨是谁？你竟连五哥都瞒着？”小九没好气的瞪了程名睿一眼：“是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怎么问题那么多？快让车夫掉头，去一趟西街十二巷！”程名睿急声道：“这会儿可不早了，你再不回府哥哥们可要知道了！”“怕什么？就说我去你们府上玩去了呗，等会儿先回你家把衣服换过来，这样我哥哥们便是觉得我回去晚了，也不会知道我去过齐王府了。闪舞..”小九从齐王府出来就盘算好了，信心满满的道。程名睿有些迟疑，嘀咕道：“这样行吗？哥哥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小九不耐烦的瞪眼道：“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哥哥都疼我着呢，你怕什么？快点让车夫掉头啊！”程名睿被小九一吼顿时不吭气了，忙让车夫掉头去西街十二巷。闪舞..西街十二巷巷子狭窄，马车无法进入，程名睿正在发愁，却见小九掀起车帘一步跃下马车，抬脚就朝巷子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的冲程名睿挥了挥手嚷道：“阿睿，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程名睿吓了一跳，忙要追过去，可车夫却拦着他不肯让他一个人过去，程名睿眼见小九跑得快看不见了，不由呵斥了车夫几句，慌手慌脚的从车上跳下，忙跟着追了过去。小九一路快跑直奔孟花晨家院门口，刚要敲门，却听得里面一阵喧闹，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和男子的怒吼声，还有孟花晨气恼无助的叫嚷：“你们别动这些，这些是别人的，不许动，啊！娘——”小九暗道不好，心里一急，抬脚便踹开了门。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里面的人齐齐朝小九看了过来。“哪儿来的野小子，别多管闲事啊，识相的话快滚！”一个黑面短须打手模样的男子愣了下，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指着小九鼻子喝道。闪舞..小九愣了一下，侧身从男子身侧看去，只见院内东西散乱一地，孟母头发散乱满身灰尘倒在地上，孟花晨和几个少年齐齐挡在小船旁，几个打手模样的人举着短棍威胁十足的围着他们，好似要从他们手里抢夺小船一般。孟花晨和几个少年均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其中一个打手瞟见闯进来的是个身量不足的小孩，不由不屑的冷笑一声，继续举着棍子冲孟花晨等人叫骂道：“你们几个赶紧让开，老子手中的棍子可是不认人的，甭管你们是哪儿的学生，一会儿非打你们个头破血流不可！”说着，那打手还伸长棍子敲了敲船舷，威胁之意十足。小九见那打手敲自己的小船，不由大怒，抬起胳膊便指着那个敲打小船的打手大声喝道：“喂，把你的爪子给小爷收回去，这船可是小爷的东西，弄坏了要你脑袋！”众人一愣，孟花晨等人仔细看了看，认出来人是小九，不由惊喜的张嘴就要喊，孟母却抢先一步爬起来冲小九嚷道：“小公子，他们人多，您别逞强，快走吧！”小九微微一怔，咧嘴笑道：“孟婶婶放心吧，这些个小喽啰我还不放在眼里！”听见小九这般说，在院子椅子上稳稳坐着的男子有些坐不住了，他仔细打量了小九几眼，慢慢起身走到小九跟前，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是哪家府上的？这船不是孟家的吗？我们可是正儿八经过来收债的，你可不要有什么误会啊？”小九这才看到满院打手之中竟然还有一个身穿毛领绸衣留着两道八字须的男子，见他打扮好似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小九不由皱眉道：“你是哪位？”一个打手忙瞪着小九喝道：“大胆，这是我们张管家。”小九撇了撇嘴道：“原来真是个管事的，说说吧，你们来孟家又是打又是闹的是要干嘛？”张管家见小九已经知道自己身份，还无半分恭敬之态，不由心中不满，硬声道：“我已经说了，我们是来收债的，你便是有什么事，也等我们收完账了再说吧！”说着，便冲一众打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孟花晨不由大声嚷道：“九，九公子，您别听他胡说，我们根本没有欠他钱，他们是来抢船的！”小九眼神一寒瞪向张管家，张管家却板着脸理直气壮的对孟花晨道：“我这借据上可是有你的亲笔签字的，姓孟的，这黑纸白字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欠我家主子白银七十五两，你想抵赖，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天在脚下，可是讲王法的！”小九看的好笑，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哪个讨债的跟人讲王法，不过这个管家既然这么说，怕的确是有什么依仗呢。小九看了看孟花晨，扬声问道：“孟花晨，你真没欠过他家钱？”孟花晨忙道：“没，九，九公子，我连他家主子都没见过，也不认识他，怎么会找他们借钱呢？那个借据定然是假的，我家里什么值钱的也没有，他们一上来就要拿船抵债，分明是要来抢！”张管家听孟花晨这么说，不由大怒，沉声冲几个打手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这小子要赖咱们的账呢，今儿主子可说了，这笔钱定要收回来的！”几个打手一听这话，立刻挥着棍子朝孟花晨等人招呼过去，孟母吓的喊了起来，小九怒吼道：“都给我住手！”张管家之前见小九一副富贵人家小厮打扮，以为他是哪家的下人，可见小九也不报家门，也没帮手，年纪又小，便不把她当一回事儿了。听小九怒吼，张管家讥笑一声道：“小子，识相的赶紧走人，不然，一会儿，爷爷我气不顺了，可要连你一块打的！” 第三百一十五集先下手为强 小九冷笑：“你想打我？”“呦，你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没看出来我——”张管家正说着，忽然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肚子，不由低头看去，只见小九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正冲他招手呢。闪舞..张管家不由怒道：“你这小子，我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说着，举起巴掌就要打小九，却见小九笑嘻嘻的看着他道：“你低头，我告诉你我家主子是谁，只是你听了可别害怕啊！”张管家愣了愣，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小九，但转念一想自家主子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便低下头凑了过去。小九伸手勾着张管家的脖子，小声道：“我告诉你啊，我家主子是——”张管家正专心听着，却不防小九胳膊猛然用力，硬生生的把他往下压，张管家一时不妨被小九摁的身子直打晃下巴紧紧的贴在了锁骨上，感觉马上就要断了一样，吓得张管家不由大喊了一声。一众围着孟花晨等人乱打的打手听见张管家的喊声，不由都齐齐停手转过头去，见张管家被那个小子摁着脖子擒住了，不由都吓了一跳。黑面短须的打手立刻便举着短棍冲了过来，其他打手见状也忙都齐齐冲向小九，小九胳膊用劲，越发死死的摁住张管家。黑面短须的打手举着短棍冲小九吼道：“放手，不放手老子就不客气了啊！”小九轻蔑的看了那黑面短须的打手一眼，抬手握紧用力往下一拽，管家连连痛呼的捂着自己下巴。小九把手心伸开，轻轻一吹，飘落下数根胡须，看的黑面短须的打手不由下巴生疼。小九晃了晃手指，笑嘻嘻的道：“你们几个，都把手里的棍子扔了，不然，小爷我也不客气了！”说着，手指一伸立刻抓住了张管家的胡子。管家吓的拼命挣扎起来，小九见他挣扎，胳膊死死的扣住他往下摁，抬脚便是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小腿上，管家哀叫一声身子晃了几晃，哪里还顾的上其他，忙冲几个打手嚷道：“听他的，快扔了，都扔了！”几个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将手中短棍扔掉。小九得意的冲孟花晨使了个眼色，挨了不少棍子的孟花晨等人立刻把短棍都捡了起来。张管家见小九这般蛮横，不由很是警惕的问道：“你到底是哪家府上的？你可知道我是谁？得罪了我家主子你家主子可定不会饶了你的！”小九好奇的看着张管家，挑眉问道：“哦，你家主子这般了不起呢？”张管家横了小九一眼，得意的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家主子可是姓范。闪舞..”小九一怔，脑子里迅速盘算起来京都哪家姓范，可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哪个王公大臣家是姓范的。张管家见小九怔住，还以为小九怕了，越发得意洋洋的道：“知道厉害了吧？小子，在京都这地儿，不是单凭你有点儿花拳绣腿就能横着走的，识相的就赶紧放开我，给我赔个礼道个歉跪下喊声爷爷，我见你年纪小，今儿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小九眉头皱起轻声问道：“你刚说你家主子姓范，范什么？”张管家愣了下，得意洋洋的道：“就凭你这小子，也配知道我家公子的名讳，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怕说出来会吓破你的狗胆！”小九好笑的看了张管家一眼，好奇的道：“我倒真想知道知道，是哪家竟这么厉害，单凭一个名头就能把人吓破了胆？”“呦，还有你这种不信邪的呢？听好了啊，小子，我家主子可是当朝京兆府尹的堂叔家的三侄子的——”张管家说的得意洋洋，小九听得可笑之极，原来不过是京兆府尹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竟敢这么大言不惭？京兆府尹家的儿子被自己削了发髻都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区区一个远房亲戚，以为自己姓范就可以在京都横着走吗？真真可笑至极！小九已经不耐烦听这管家再废话了，直接抬手便是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张管家被打的生疼，捂着肚子痛苦的弓起腰好像一个被煮熟的虾子。张管家难以置信的瞪着小九，不相信自己都已经报出了自家的名头，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还竟敢打他，而且还这么用力。小九哪里知道这个蠢货此刻还这般想呢，见他两眼瞪的溜圆，八字胡翘着着实难看的紧，便抬脚又送了那管家一脚。捂着肚子的张管家被小九一脚踹翻，滴溜溜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住，狼狈至极，孟花晨等人看的解气，都忍不住想笑。众打手们见张管家被打，不由都有些傻眼，竟都没想起来去扶一扶张管家。自强不息的张管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见小九和孟花晨等人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带来的人却只知道傻眼看着，不由恼羞不已，气狠狠的指着小九对打手们喝道：“给我上，打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敢打老子，真是不要命了！”众打手被张管家这一声怒喝喝的清醒过来，立刻挥拳冲小九扑了过来，孟母吓了一跳，不由急声喊道：“公子，快躲开！”孟花晨等人也立刻都要冲过去帮小九，却见小九不躲不避，背着手板着脸扫视了众打手一眼，沉声喝道：“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动小爷一根手指，小爷今儿还有事，懒得跟你们计较，识相的都给小爷快滚！”众打手被小九这般傲慢的态度给弄的一愣，不由齐齐看向张管家，张管家见小九此刻还这般傲慢怕对方是真有什么背景，不由强忍着气恼，瞪着小九喝问道：“你个混蛋小子，快说，你家主子到底是谁？你若再不说，一会儿动起手来，你可别怪我不给你家主子留情面了！”跟在孟花晨身后的一个少年忍不住嚷道：“她是——”孟花晨不由忙瞪了那少年一眼，少年愣了下，忙闭了嘴。正在这时，忽然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都住手，她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她，我跟你们没完！” 第三百一十六集圈套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听他虽话语强势，但气息不稳，再见他进门时还不小心被门框拌的踉跄了一下，众人不由都有些傻眼。闪舞..小九更是觉得好笑，忙上前一步扶稳程名睿，低声问道：“你怎么追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呢吗？”程名睿气喘吁吁的道：“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进来？你看若不是我过来，你这不是又要跟人打架了吗？”小九撇了撇嘴，暗暗翻了个大白眼，见程名睿气喘吁吁还要把自己挡在身后，便没忍着有吭声。程名睿将小九往自己身后一拉，抬头挺胸目视众人，扫视一圈将视线放在其中看着最像主事的张管家身上。张管家自程名睿突然冒出便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番，见对方衣着华贵气势不凡，不由心里一沉，暗道自己今日真是倒霉，不过来讨要一笔小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上些奇奇怪怪的小子。不过以为小九是对方小厮，认为连小厮都这般难缠，定是个来头甚大的角色，不由很是顾忌程名睿身份，张管家便忙笑着上前行礼道：“敢问这位公子名讳？刚才你这小厮着实无礼的很，二话不说就先打了我一顿呢。闪舞..”小九一听这个管事的竟然睁眼说瞎话，不由大怒，刚要探出头开口，程名睿却侧过头低声对她道：“小九，别惹事，万一被家里知道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再出门了？”小九闻言只得作罢，狠狠瞪了张管家一眼，不甘心的闭上了嘴。程名睿拂了拂袖子扬起下巴道：“我姓程，我想不管你家主子是哪位，应该都会给我们东平郡公府上几分薄面吧？”张管家吓了一跳，震惊的看了程名睿一眼，想不明白这么个破烂地方怎么冒出这等人物，但深知东平郡公是何等人物的张管家立刻挤出一张笑脸，恭敬给程名睿行了个礼，连声道：“失敬，失敬，原来您是东平郡公府上的公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不，总之刚才只是一场误会，您的这位小厮性子急了点儿，不过小的皮糙肉厚也没什么事，都是误会，误会！”“误会？”程名睿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那管家一眼，正欲开口教训他几句，却感觉小九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程名睿微微侧过头，见小九冲他使眼色并指了指孟花晨等人。程名睿忙咳了一声，沉声问道：“既然是误会，那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人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让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的过来闹？”张管家愣了愣，有些迟疑的问道：“敢问公子，这院里的船是您让孟家做的？”程名睿愣了下，咳了声没好气的道：“怎么？本公子想做个小船玩玩，不行吗？”“行！公子想做个船哪儿有什么不行的？只是，那个公子，这个孟家人啊，靠不住，您看看，他们借了我们这么多银子赖着不还，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不得不上门讨要的，他们还赖着非嚷嚷着我们欺负他们。..您说说，这天下哪儿有借钱不还的道理啊？公子，这等人，您可千万不能跟他们打交道，以免被他们欺瞒了啊！”张管家一见来的硬的不行，便先发制人抢先一步叫起苦来。孟花晨和孟母见这个管家信口雌黄，当着众人面硬将他们说成了无耻小人，不由都气坏了。孟花晨忍不住上前冲张管家怒声呵斥道：“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借你的钱！”张管家冷哼一声，掏出借据递到孟花晨面前晃了晃道：“我胡说？你且看看，这上面的名字难道不是你亲手所写的吗？”孟花晨定睛一看，不由怔住，待要拿过借据细细查看时，张管家却又将借据立刻收了起来。程名睿敏锐察觉到孟花晨初见借据的愣怔，不由扭头看了小九一眼，低声问道：“这个看借据的小子可不可信？”小九不解道：“孟花晨吗？他自是可信的，若是不可信，我怎会让他帮我做船？我看，这帮人是盯上我的船了，哼，想拿我的东西，没门！”程名睿看了小九一眼，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诽：小九待人做事全凭个人喜好，若是看一个人顺眼，便是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觉得是对的。故而她说可信的却不一定是绝对可信之人，不过这人既然是帮小九做事，那他就得问个清楚了。程名睿抬眼看了看孟花晨，见对方衣着寒酸相貌倒是异常清秀，不由皱眉问道：“你叫孟花晨？”孟花晨愣了愣，上前行礼道：“是，我是孟花晨。”“刚才那借据你可看清楚了？”“只看了一眼，并未看清，之前他只说有借据，却从未拿出来给我看过，故而刚才是我第一次见到借据。”“那好，我让他把借据拿给你仔细看看，你定要看清楚上面的签名是不是你亲笔所写。”“公子，我的确从未向此人和他家主子借过钱，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怎会找他们借钱？”“有或没有，是或不是，等你看过借据后自然会有定论，我只希望你能实话实说，莫要欺瞒于人！”听到程名睿这么说，孟花晨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难堪，跟在孟花晨身侧的几个少年脸色也都有些不太好看，程名睿却根本不理会他们神情如何，说完便转身让张管家将借据给孟花晨仔细看看。张管家见程名睿要他拿借据给孟花晨细看，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为难的道：“这借据可是借款的凭证，万一这小子图谋不轨，把借据毁了，小的可没法跟主子交差了。”程名睿皱眉不满的道：“本公子在此，便是有何不妥都由我一力承担，你又何怕？”“可是——”张管家犹犹豫豫的不肯拿出借据，小九见状忍不住冲他嚷道：“我看你是心虚了吧？那借据一定是假的！”程名睿不由疑惑的看向张管家，张管家眼珠一转，好似被激的差点儿跳起来一番，大声嚷道：“胡说，我那借据可是真的！”说着，掏出借据递给孟花晨。 第三百一十七集信任 孟花晨接过借据仔细看了看，脸色瞬间大变，小九不由关切的问道：“如何？这借据是假的吧？”孟花晨震惊的将借据翻来覆去看了数遍，脸色刷白的看向小九低声道：“这，这借据，是真的。”小九愣住了，孟母等人也惊呆了，孟母急声道：“晨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何时问人借过这么多银子呢？”孟花晨愣愣的道：“娘，我也不知道啊！”“既然这借据是真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快好好想想，可否跟人借过钱啊？”孟母焦急的盯着孟花晨问道。张管家冷哼一声道：“姓孟的小子，这白纸黑字你可是亲眼看了，没得可狡辩了吧？那赶紧还钱来！”程名睿鄙视的看了孟花晨一眼，低声对傻眼的小九道：“小九，这老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看，这个孟花晨明明欠人银子，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借过钱，这样的人，以后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了。”孟花晨急的脸色刷白，无助的看着众人道：“我真没借过这些银子啊，我真的没有！”孟母失望的看着孟花晨道：“晨儿啊，你怎么能这样啊？娘不是一直跟你说，咱们便是穷也要穷的有骨气，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呢”孟花晨急的鼻尖冒汗，连声道：“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前些日子你病了，家里的钱看病花完了，为了给你抓药，我去街头找胡三借了五两银子。我发誓，我只借过这一次银子，就五两，没有别的了。这，这借据上是我的字不假，可我明明只签过一张五两银子的借据，怎么就成了七十五两的呢？而且，这个借据上的借款人也不是胡三啊，娘，我真的从未向别人再借过银子了，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张管家不屑的道：“你若不知那谁能知道？自己亲笔签名的东西还想再赖，枉你还是个读书人呢，真不知羞耻。”孟花晨面红耳赤的无助辩解道：“我没有要赖，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程名睿心中暗暗摇头，低声对小九道：“小九，像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以后莫要理会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吧！”不了小九却皱眉沉声道：“孟花晨绝不是这样的人！”程名睿不由愣住，而孟花晨则震惊的看向小九，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相信我？”小九扬声道：“为何不信？”说着大步走到孟花晨面前问道：“孟花晨，我问你，你刚才说你娘病了为了给你娘抓药，所以去找人借了五两银子，不过区区五两银子，你为何要问别人借？我给你造船的银子难道都用完了吗？”孟花晨摇头道：“没有，还有很多。..”小九皱眉道：“那你为何不从造船的银子里拿出五两给你娘抓药去，何必再去找人借银子？”孟花晨一听忙急声道：“造船的银子是造船用的，我怎么能拿来自己用？”“所以，你宁肯问人借钱，也不用那些银子，然后闹出今天这种乱子吗？”“我答应给你做船，你给的银子自然是做船用的，我便是再缺钱也不能拿那些银子的，这跟我借不借人钱是两码事。”小九扭头笑着对程名睿道：“阿睿，你看见了吧，孟花晨是个一根筋，他手里其实有银子的，但就因为那是我给他做船用的，所以他宁肯去借钱也不会动那些银子。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借人钱不还，还赖账不肯认吗？”程名睿愣住了，孟花晨感动的看着小九，他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唯一信任他的人竟然只有小九。孟母等人听到小九的话，不由都暗自思索起来，张管家则有些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小九又问孟花晨道：“你说你问谁借过钱来着？”孟花晨忙道：“我问胡三借过钱，五两银子，说好的，下个月还给他，二分利。”“除了胡三之外从未和任何人借过银子，对不对？”“是，我家之前就因借人银子吃了大亏，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问人借钱的，就算借钱我也会看清楚借据才签字的，刚刚那张借据我真的是没有见过。”“既然你没见过，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把能说明白的人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当时签这张借据的时候，有什么人在场能帮你证明呢？还有那个胡三在哪儿呢，找个人去把他喊来，把人都找来，事情总能说的清楚的。”“我，对了，巷口杂货铺的张老板可以为我作证，还有赶驴车的老于头，当时我签借据出来和胡三迎面碰上了他，他问胡三和我干嘛呢，我跟他说手头紧找胡三借五两银子给我娘抓药去，老于头还小着跟胡三说别问我要太多利钱什么的。他们都可以帮我作证，我，我这就找他们去！”“让他们几个去找，你一家家找过去得找到什么时候。”小九指着跟着孟花晨的几个少年说道，少年们纷纷表示他们立刻就去找证人来。张管家见小九和孟花晨说着说着便扯出好几个人来，见小九那架势是不把事情弄清楚不罢休了，不由有些心虚，忙悄悄冲身旁的黑面短须打手使了个眼色。黑面短须的打手冲张管家微微点了点头，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揪起孟花晨大声喝道：“借据你也看了，老子们且忙着呢，哪有功夫等你找这个问那个的，快点还钱！”孟花晨被打手揪的脚尖点地，勒的脸色通红，艰难的嚷道：“我没借过你们七十五两，这个借据有问题，我必须找人查清楚！”“你他娘的事儿真多，刚才说借据是假的，这会儿说借据有问题，我看你就是不想还钱罢了，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挨几下你就不知道老子的手段！”说着，打手便提起拳头朝孟花晨脸上打去，孟母吓的立刻就要冲过来，却被另一个打手抬手死死拽住，和孟花晨在一起的少年都纷纷要冲过去。可哪里能来得及，只见打手那硕大的拳头就要落在孟花晨的脸上，孟花晨不由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第三百一十八集出手 正在这时，只见小九猛地跳起扑到了打手肩上，一把抓住他就要挥过去的拳头，张嘴猛地一咬，打手惨叫一声，立刻松开了手。闪舞..小九趁势身子一旋，两脚连踹，硬生生把人高马大的打手踹倒在地。打手胳膊疼腿疼，一时不知是该捂上面还是揉下面，踉踉跄跄的蹦跳着狼狈至极。张管家一见事情不对，不由怒气冲冲的对程名睿道：“公子，借据您说让拿出来我就拿出来了，这姓孟的小子都亲口说了这借据上的字是他亲手所写，可您这小厮却这般上手打人，便是公子高贵我等粗野，也不能这般欺负我们吧？”程名睿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傻眼，见张管家质问，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小九救下孟花晨，拍了拍手上前满不在乎的瞟着张管家道：“小爷就欺负你了，怎地？”张管家不由愣住了，小九却猛地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胡子沉声喝问道：“说，这个借据还有你们和胡三到底怎么回事儿？孟花晨绝不是做了不敢认的人，他说没借过你银子定是没借过，这借据绝对有问题。闪舞..我告诉你，你甭跟小爷绕弯子，小爷一不爱听废话，二也没工夫听你废话，快说，不然小爷不耐烦了，定一颗颗把你的牙都打掉！”“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这般胡作非为难道眼里就没有王法吗？”张管家强忍着疼痛，声色俱厉的怒吼道。小九一听这话乐了，呵呵笑道：“王法啊？你跟小爷谈王法？那我刚才让孟花晨他们去找证人来跟你好好说道呢，你怎么突然就开始打人？是不想让我找人来啊？还是觉得我找人来了你就藏不住了呢？”“我，我们领了差事急着回去交差呢，你们一会儿找这个一会儿说那个，分明是在拖延时间，我可没这功夫跟你耗，你，你再不松开，我就让他们动手了啊！”“好啊，那你们让他们都上，看看，是他们的拳头快，还是我的刀快？”小九笑眯眯的掏出蝉翼轻轻贴在张管家的脸上，大眼睛忽闪忽闪满脸天真可在匕首寒光的映衬下，怎么看都觉得无比诡异。张管家被脸上冰凉的触感吓的心里哆嗦，他此刻哪儿敢再硬声，更不敢再让手下动手，只盯着程名睿嚷道：“公子，您这般放纵手下逞凶，就不怕毁了东平郡公的威名吗？”程名睿还未开口，小九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握着蝉翼轻轻顺着张管家的脸划动了一下，一缕胡须便随着匕首的划动轻轻飘落下来，成功的让张管家的脸白了几分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动起来。..小九笑呵呵的看着张管家轻声道：“我这把匕首锋利了点儿，你千万要站稳了别抖，不然万一我手一滑一不小心就把你的脸割破了，那你可就要流血了，会把我的匕首弄脏的。对了，你不是说你家主子姓范吗？是京兆府尹家的什么侄子来着？那你怎么不问问他，京兆府尹家那小子的头发长出来没有？不如你把你家主子也喊来，小爷我送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光头，怎么样？我现在这把匕首可比之前那把锋利多了，保证帮他刮的干干净净，一根头发都不会留的！”张管家听得心惊胆战，眼睛飞速眨动了数下，盯着小九颤声问道：“你，你不是个小厮，你到底是谁？”小九挑眉冷笑道：“小爷的名讳你不配知道，快说这张借据到底怎么回事？我可警告你，小爷今儿忙得很，没工夫跟你耗，你若惹的我不耐烦，我削了你脑袋！”说着，手中的匕首便顺着张管家的脸滑到了他的脖子上。张管家感觉那锋利冰冷的匕首好似下一个瞬间就要划破他的喉咙，面前这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小杀神真的不是在跟他闹着玩，若是自己不说，他不会真要了自己的性命吧？命在旦夕的恐惧感，让张管家忍不住双腿打颤起来，可他却咬紧牙关不发一言。小九见张管家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就是不吭声，不由冷哼一声，握紧匕首轻轻往下一划，张管家的脖子上瞬间冒出一道血印，鲜红的血不停的往外涌出，顺着他的脖子径直流了下去。众人眼见着竟见了血，不由都惊呼起来，张管家吓得面白如纸，却死死的咬着牙不敢让身子太过颤抖，生怕万一这个小杀神手一滑，自己便生生把人头送到刀锋上了。程名睿吓的够呛，他怎么也想不到小九竟这般胡闹，一言不合便动了刀子，万一伤了人那可就麻烦大了。程名睿不由忙上前，轻轻拉了拉小九低声道：“你快把刀收起来，不过些许银子的事儿万万不可闹出人命来！”小九气狠狠的瞪了程名睿一眼，眼看这个张管家就要服软了，阿睿这小子怎么就知道拖后腿呢？小九没好气的对程名睿道：“你别管，今儿这事儿他若不实话实说，我非一刀刀把他给片成片不可？”程名睿急了，忍不住想用力拉开小九，小九气恼不已，抬脚便把程名睿踹了过去，怒吼道：“一边去，再烦我揍你！”程名睿吓了一跳，又急又气的瞪着小九，孟花晨见程名睿被小九踹倒，不由忙过来扶程名睿。程名睿却不耐烦的推开孟花晨，自己爬了起来，板着脸瞪着小九，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叫人来，万一小九把人伤了，他们怕是不好出这个门了。小九见张管家因为程名睿有些心思浮动，不由冲他冷冷一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这匕首削铁如泥，听说若是手快，一刀下去，人还察觉不到疼，肉便被削下来了。我只是听说过，但从未试过，你既然对你主子这般忠心耿耿，想来应该是个硬骨头，正好让我用来试试刀！”说着，小九手腕一转，举起匕首就要朝张管家肩膀削去，张管家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小九已经一刀挥下，张管家不由尖叫出声，众人也都忍不住想闭眼。 第三百一十九集谁在捣鬼 “喂，喂，别叫了，刚才没瞄准，咱们再来一次啊！”小九拽了拽张管家的胡子，笑呵呵的又举起了匕首。..张管家这才发现自己肩膀还在，只是稍微有些发凉，扭头一看，只见自己肩膀上被削去了一片衣服，露出带着些许红印的白肉，不由猛地松了口气。可见小九又举起了匕首，说是要再来一次，张管家不由拼命挣扎着嚷道：“别，别，小爷饶命，饶命啊！”小九歪着脑袋满脸无辜的道：“我不要你的命，只是削你几片肉试试刀快不快，放心，小爷刀法好着呢，绝不会一刀就把你削死的！”小九不这般说还好，这么一说，张管家几乎吓的快要尿裤子了，他见小九实在难缠的紧，生怕自己今儿要把老命交代在这儿，不由眼睛一闭心一狠，老实交代道：“胡三是帮我们放利钱的，那借据是胡三提前用一张特殊薄纸做成的假借据粘在真借据上面，签字的地方提前空出。故而借钱的人在签字时看到的借据其实不是真正借据，所签的字也不在他看到的那张借据上，而是在借据下面的那张借据上。等到借钱人签了字后，胡三再将上面粘着的那层薄纸揭去，便成了一张新的借据。所以那些以为自己只借了几两银子的人，其实签字的是另外一笔银子”“原来你们就是这样骗了孟花晨，让他以为自己是借了五两银子，其实他签字的借据是七十五两的，对不对？”“对！”“哼！你们果然捣了鬼，不过这骗人的手段倒是高明，骗了人还把人蒙在鼓里，将来若是闹到了衙门，你们手中有借据，也不怕对方跟你打官司，厉害，真是厉害的紧啊！”“不敢，不敢，我们也是跟以前谢家公子学的，拾人牙慧罢了。闪舞..”“谢家公子，谢无用吗？”“呃是！”“可真够阴魂不散的，谢家有那么缺钱吗？谢无用怎么这么多损招骗人钱财呢？”小九皱眉嘀咕道，程名睿却听出了些许端倪，忙上前一步盯着张管家问道：“你家主子可认识谢家公子？”张管家愣了愣，程名睿拉了拉小九，小九立刻沉声喝道：“问你话呢？快回话，不然小爷赏你一刀尝尝！”说着，抬起匕首便在张管家肩膀上划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张管家惨叫不已。程名睿不由傻了眼，瞪了眼小九道：“我不过让你吓一吓他，你干嘛真动刀啊？”小九强忍着怒气道：“他这种人太可恶了，不划他一刀我心里不爽。”程名睿无奈的看了眼小九，可这一手却将那些打手们都吓住了，本来有两个心思浮动了也立刻老老实实呆在一旁继续当旁观群众了。程名睿让孟母给张管家简单包了下伤口，盯着他沉声问道：“我这位兄弟脾气不好，所以我们问你什么，你最好就答什么，你也不想自己身上一转眼弄它十个八个伤口血流一地吧？”张管家哭丧着脸道：“公子，我说，您问什么我都说，求您一定要管好这位小兄弟，他这刀再快，切到人身上都是疼的啊。”小九怒道：“胡说，我祖父明明说只要刀够快，人是不会察觉到疼的，你难道是嫌我的手法不够利索？”张管家吓的几乎要跪下求饶了，连声道：“不敢，不敢，小人不敢啊！”程名睿无语的看了眼小九，轻轻扯了扯她，小九不满的抿了抿嘴在张管家衣襟上蹭了蹭蝉翼沾上的血，成功的让张管家抖了两抖，程名睿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沉声问张管家道：“你家主子是否认识谢家公子谢无庸？”张管家此刻不敢再动什么心思，老老实实回道：“不认识，我家主子只是和京兆府尹家有亲，平日里有些来往。”“那你们费这么大心思给孟花晨设了这个圈套，不会就为了那七十五两银子吧？”“公子，小人不敢欺瞒公子，今日讨债，其实是为了，为了那艘小船！”“还有什么？你一并都说了吧，你若老实，我问完话便让我这位兄弟放了你，如若不然——”“小人不敢，不敢，其实，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有人看到孟家小子做了一艘小船，能不用人划便能在水上航行，极为新奇，我家主子听说后便想把这小船买来送给范公子。可这孟家小子不识抬举，他不肯卖啊，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想了这么个招数让他欠上一笔钱，好拿船来抵债。”小九一听这个不由怒道：“好哇，你们原来是盯上小爷的船了？”说着，匕首便举了起来。张管家不由缩了缩脖子，程名睿拉住小九，继续问张管家道：“那此事就单单是你家主子自己的意思，并无他人指使吗？”张管家愣了下忙道：“绝无他人指使！”“那我再问你，你家主子”程名睿生怕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便准备把能想到的都一一问问。小九却不已经不耐烦起来，觉得程名睿问来问去没完没了，不由狠狠瞪了张管家一眼，用力拽着他的胡子道：“回去跟你家主子说，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后不许再干，不然就等着小爷剥了他的皮，滚！以后再敢来孟家，小爷定多赏你几刀！”说着，松开了拽着张管家的手。张管家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就要跑，可被惊吓太过，腿脚发软，见那几个打手还愣住，不由没好气的骂了几句，让他们搀扶着自己迅速溜之大吉。程名睿见张管家等人转眼间走了个精光，不由不满的对小九道：“事情还没问清楚，你怎么就放他们走了呢？”小九没好气的道：“刚才我不走你催着让走，这会儿你又问个没完，知道孟花晨是被骗了不就行了？你还问什么谢无用的事儿？不急着回府了吗？”程名睿郁闷的看着小九，正欲解释自己的用意，却见孟母感激万分的上前给小九道谢，怕外人听到了不妥，程名睿便没再吭声。 第三百二十集分歧 小九见孟母脸色不好还要给自己行礼，便忙摆手道：“孟婶婶不必如此，若我早知道你生病了，定会让人早些过来探望，也就不会闹成这个样子了。”孟母摇头道：“是晨儿太过老实，被人骗了也不知道，还麻烦公子帮我们赶走坏人，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孟婶婶客气了，此事因我而起，还连累了你们，若说过意不去，也是我该过意不去的。”“公子说的哪里话？都是晨儿做事不够谨慎，把船拿出去招了别人的眼，才惹了这场麻烦的，是我们给公子添乱了。”“孟婶婶您别这么说，反正，那个，以后没事了，便是有事您记得让人给我捎个信，我来处理就行。”程名睿见小九这般大包大揽，还跟一个粗俗妇人客客气气说个没完，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皱眉低声道：“时候不早了，该回了！”小九没好气的看了程名睿一眼，低声道：“我把话说完了就回，别催了。”程名睿气的瞪眼，孟母察觉到程名睿的不快，忙道：“今日多谢两位公子了，院里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这就收拾收拾，给两位公子烧水沏茶来。闪舞..”“不劳烦了，我——”小九还没说完，孟母已经行礼告退让孟花晨等人收拾院子，自己去后院烧水煮茶去了。小九见状，不由也忙过去帮孟花晨等人收拾东西，孟花晨等人见小九这般不由愣住，小九用力将一块木板搬起，抬头问孟花晨道：“这个放哪儿？”孟花晨呆滞的指了指厅内一角，小九扛着木板便大步走了过去，众少年们经过刚才一事，对小九很是佩服，又见小九丝毫没有架子跟他们一起干活，不由对小九越发亲近起来。程名睿却看的眉头皱成一团，程名睿已经仔细打量过这个院落和孟花晨这帮人，只觉得院落粗陋不堪，孟花晨和孟母衣着破旧举止拘谨，几个少年衣着打扮言谈举止，怎么看都是平常出身。这样的人在程名睿眼里，连家中下人都不如，可小九不仅帮他们赶走麻烦，还这般和颜悦色的对待他们，程名睿怎么看都觉得十分不妥。在程名睿心中，这世上本就是有尊卑上下贵贱之分，什么身份的人就应该和什么身份的人相处，像小九这般，说好听了叫平易近人，说难听了便是尊卑不分上下混淆了。..至于礼贤下士这一说，在程名睿看来，那个叫孟花晨的顶多也就是个做船的工匠，算不得什么有才之士，更劳不得小九这般身份的对他和颜悦色。而此时小九已经将一块木板放好，正准备去搬别的东西了，一个少年好奇小九为何这般力气大，小九笑言自己可是练家子力气怎会小了，说着，便将被撞倒了桌子扶起。众少年见小九这般，不由都围着她纷纷问起话来，小九也很快得知，自己让孟花晨做的小船数日前已经完工，孟花晨为了确保小船品质，带着几个少年亲自进行了试水，试水结果非常令人满意，孟花晨正准备去通知小九，却得知醉仙楼失火，小九不去太学读书，没法联系上小九，紧接着孟母又生病了，一耽误便耽误出了今日之事。小九听得皱眉，瞪着孟花晨道：“我不去太学，你自去我们府上找我便是，怎地竟这般死脑筋？”孟花晨羞愧的道：“我是有点笨。”一个少年忍不住解释道：“晨哥并非不想去找公子，是听说贵府近日事情比较多，生怕打扰了公子，故而想等着哪日公子闲了，再去告知公子的。”小九撇嘴道：“这等着等着，便等来了要债的，等来了今日这种事呗？孟花晨，我不是说了以后你归我罩着吗？为何出了事不去找我？若我今日不来，你是打算被人家打一顿把船抢走呢？还是被人家把船抢走再挨一顿打呢？”孟花晨被小九问的一愣，旁边少年忍不住嘀咕道：“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被打一顿把船抢走吗？”小九竖起一根手指，沉声道：“错！一个是先打再抢船，一个人抢了船再打，我觉得第二个比第一个还窝囊点儿。”少年不由点了点头，孟花晨红着脸忍不住瞪了那少年一眼不满喊道：“罗成周！”叫罗成周的少年看了孟花晨一眼，摊手道：“我觉得九公子说的没错啊！”“你”孟花晨的脸不由又红了两分，小九见状不由大笑道：“孟花晨啊孟花晨，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一根筋呢，开个玩笑都听不出来吗？”孟花晨红着脸低声道：“我，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小九笑道：“没事，我最擅长的就是处理麻烦，还有惹麻烦！”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程名睿在一旁看着，忍无可忍的上前轻声对小九道：“小九，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众少年见程名睿这般说，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小九听见程名睿这般说，点了点头道：“出来时候是不短了，那行吧，我跟孟花晨再说两句，咱们就走。”程名睿皱眉道：“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船既然已经做好，让人取了便是，多少工钱回头也派人来结了。今儿已经闹了一出，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扬出去，你若再不回去，被哥哥们知道了可如何是好？”众少年听程名睿这么说，不由脸色都有些不好，尤其是孟花晨，他忍不住看了小九一眼，忍不住反思自己把小九当做知己好友是不是太过冒昧，毕竟他们的身份着实悬殊的很。小九听程名睿这么说，不由有些不高兴，她皱眉道：“阿睿，他们都是太学学生，和我们一样，孟花晨是帮我做船，并不是我雇他做船，并没有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不知怎地，听小九这么一说，孟花晨这心里顿时觉得舒服多了，众少年亲耳听到小九说自己跟他们一样，不由很是感动 第三百二十一集出场惊艳 罗成周更是忍不住拍了拍小九肩膀道：“早就听说你与旁人不同，值得一交，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叫罗成周，和孟花晨是同班好友，以后你就叫我大周吧，我没旁的本事，只擅长算数，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算的，尽管来找我便是。”小九笑道：“那敢情好，我最不喜算数了，以后免不了要麻烦你了，大周。”“好说，好说，我大周办事您放心！”罗成周笑呵呵的应道。其他少年见状，不由纷纷对小九道：“我叫司马信，擅长星象占卜，你可以找我占卜吉凶！”“我叫高长明，擅长炼丹。”“我叫沈启军，没有什么擅长的，但是凡我读过的书见过的字，都不会忘记。”小九听得很是惊讶，不由看着那个叫沈启军的少年问道：“那你岂不是过目不忘了？”沈启军笑道：“过目不忘不敢当，只是比旁人记性好了些。”小九惊叹道：“你们一个个都好厉害，各有各的本事，我若有你的本事就好了，不会整日看见书本就头疼。”众人一听这话不由都笑了起来，罗成周笑道：“你可比我们厉害多了，你看你小小年纪，功夫就那般了得，刚才把那些坏人打的落花流水，我们都佩服极了。”“是啊，公子刚才真厉害！”“错了，她是小姐才是！”“哦，对，小姐刚才真厉害，我们也都羡慕您的功夫呢！”几个少年围着小九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起来，小九那般厚的脸皮竟也忍不住有些泛红，连连摆手道：“你们可别夸我了，有人若是知道我今日又动手，定该又说我做事简单粗暴了！”众人不由都好奇何人会这么说小九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满是嘲笑的道：“看来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没忘了我对你的评价呢！”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几个下人抬着一顶软轿不知何时进了院子，而软轿上躺着的人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只见那人一头乌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俊挺长眉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目，此刻带着些许笑意，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了几分撩人风情。院内一众少年不由看的呼吸急促面上泛红，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轿中人，半分也移不开视线。罗成周忍不住低声赞叹：“好美，书中的窈窕淑女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轿中人愣住了，眉头已经皱起的程名睿呆住了，小九傻眼了。其他几个少年却控制不住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程名睿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让轿中人不由狠狠瞪了他两眼，小九强忍住笑低声对孟花晨等人道：“他是齐王世子李元嘉！”齐王世子这两个称呼连在一起让孟花晨等人都不由自主的瞪圆了眼睛，罗成周轻轻杵了孟花晨一下，吸溜了下口水小声道：“齐王世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孟花晨无语的看了罗成周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莫非是傻了不成？齐王世子啊，你说是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我不知道啊，难道这世上真的会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吗？”罗成周傻傻的盯着轿中的李元嘉，舍不得移开视线。孟花晨见同伴们这般，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提醒道：“齐王世子李元嘉，太学初学霸王，听说若是惹恼了他，他会把你算计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你们几个都快给我清醒清醒吧！”众少年被孟花晨重锤敲醒，再看见那轿中笑眯眯的“佳人”，不由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罗成周忍不住嘀咕道：“他怎么会是李元嘉呢？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坏呢？”“不是坏，是可怕！”孟花晨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元嘉低喃道，哪怕是他们这些进入太学不久的新生也知道，在太学里不管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齐王世子李元嘉，因为他虽不会让你遭受皮肉之苦，可会让你恨不得未生在这个世上的。而且太学传闻，李元嘉三教九流都有交情，若是得罪了他，别说是在太学，便是在京都，他也能用无数种手段让你悔不当初。孟花晨等人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但他们的神情还是让其他人轻易猜出他们所思所想，程名睿见李元嘉看孟花晨等人眼神不善，不由上前笑着对李元嘉道：“李元嘉，别说他们，便是我第一次见你也觉得你就是个女子，一个男人长成这副样子，我真是同情你啊！”李元嘉的确心中冒火，可见程名睿竟然嘲讽自己，却不怒反笑，只见他唇角微翘凤目流转笑的眉目风流人畜无害，让程名睿不由看的一愣，也让抬脚走过来的小九暗道不好。只见李元嘉红唇轻启扬声道：“长得太过好看也不是我的错啊，谁让小爷爹娘都长的好呢，不像某人，便是把脸刷白了想弄出个好看的样子，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说着李元嘉毫不客气的冲小九抛了个大媚眼，成功的让小九立刻止住脚步，脖子往后挺了挺。程名睿又一次被李元嘉的不要脸给恶心到了，他愤愤的指着李元嘉，气的说不出话来。小九生怕这两人又吵闹起来，忙硬着头皮走到李元嘉跟前问道：“李元嘉，你怎么跑来了？”李元嘉眉梢一挑，嗔怪的看了小九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这是跑来的吗？我这分明是被人抬来的，还不是不放心你这丫头，怎地？看这架势，莫非又弄了人一身血？”小九顺着李元嘉的视线看向地上的血迹，不知怎地竟有些心虚，不由嘿嘿一笑道：“他们太可恶了，我没忍住，便用匕首轻轻的在他胳膊上划了一下，一下！”李元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小九轻启红唇道：“轻轻的？就一下？”小九忙用力点了点头，李元嘉冷哼一声道：“用你那蝉翼，只轻轻的一下便能要人命了，你是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呢？” 第三百二十二集天真 小九很是无辜的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就特别轻特别轻的划了一下下而已嘛！”李元嘉无语的看了小九一眼，叹气道：“小姑奶奶，那您既然已经特别轻的划伤了人了，接下来，您计划怎么着啊？”小九不解道：“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还警告让他回去告诉他主子，以后不许再干坏事，也不许再来这里了，还要怎么着啊？”李元嘉捂了捂额，露出果然是这样的无奈表情，看的小九茫然又心虚，看的程名睿心头冒火，看的孟花晨等人格外傻眼。..罗成周忍不住低声问孟花晨：“九小姐看着跟世子爷好似很熟啊，他们关系很好吗？”“我不知道，”孟花晨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元嘉，这虽不是他第一次见李元嘉，却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李元嘉，李元嘉和小九在一处的样子何止是熟稔，分明堪比好友。在孟花晨心中，小九正直热情不讲究俗礼待人真诚，他本以为小九身边都是些正人君子，就是那程名睿虽说有些高傲，可也是太学里勤奋好学成绩优秀的学生，但是李元嘉这种人，孟花晨怎么看都觉得他和小九不是一路的啊！程名睿在一旁看的心中憋闷，忍不住上前冲李元嘉道：“那个管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以后定是不敢再来捣乱的，你不是伤重无法起身吗？干嘛还要跑过来，既然能跑过来，还干嘛要跟小九说这里出事了，你自己处理了不就好了吗？”李元嘉没好气的冲程名睿道：“你当我不想啊？这不是小九自己的事儿，我若是随便就出手管了不是显得她面上无光嘛？我想着告诉小九一声，她就自己处理了便是，但后来一想，生怕这丫头脾气急，又跟人动手，所以不放心啊，才过来看一眼。..”说着，李元嘉冲小九举起大拇指道：“结果，啧啧，还见血了，小九，你长本事了啊！”小九讪讪一笑道：“他们太可恶了，没忍住嘛！事情我已经处理了，你就赶紧回去吧啊，你看看你这个，行动也挺不方便的，就别操着么多心了。”“就是，出个门还得一群人抬着，还不如不出门呢！”程名睿不咸不淡的补上一句，惹得李元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李元嘉见小九和程名睿你一言我一语催促他赶快回去，不由没好气的道：“你们当我吃饱了撑的爱多管闲事呢？就你们两个做的那事，还好意思说放心？我问你们，若是那个姓范的等你们走后来报复孟家怎么办？”程名睿一听这话顿时不服气的道：“他敢？若是如此，可是与我东平郡公府作对，姓范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李元嘉撇了撇嘴道：“得了吧，拿你那区区郡公压谁呢？京兆府尹范家的靠山可是惠妃娘娘，眼下谢太师辞官，皇上对谢家不满，谢贵妃失宠，惠妃可是宫内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放眼朝堂，现在能跟范家抗衡的没有几家，其中当然是绝对不包括区区东平郡公的。”“你——”程名睿被李元嘉说的面红耳赤狼狈不堪。小九见状不由想要开口，李元嘉却又指向她道：“我猜你应该没有表明身份吧？”小九愣了愣摇了摇头，李元嘉笑道：“好，还算你聪明，你们府上眼下事情多的很，你再惹出乱子，定是要挨罚的。那姓范的不知你的身份，没有邢国公这尊大神压着，他们怎么会不敢报复？你当他们真是为了这么一艘船就费这么大工夫算计姓孟的小子？我告诉你们，他们是看中了这个商机，看中这个商机背后大把大把的银子，懂不懂？”小九和程名睿对视一眼，皆是茫然不解，孟花晨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不明白李元嘉说的是什么意思。李元嘉无语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京都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玩物，最容易挣钱的也是新鲜玩物，小九，你这艘小船不用船桨便能在水上航行，小巧精致又新奇。若是弄到图纸，造出一批卖给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王孙公子们，定会大赚一笔，这个你没想到吧？”小九茫然的摇了摇头，她造船就是为了玩，哪里想过拿它来挣钱。李元嘉没好气的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主儿，可你不会挣钱，有人却是一门心思要弄钱的，你看不到的商机，人家却看到了。偏给你造船的小子是个一根筋，不肯卖船，更别提帮别人做船了，故而人家能不使出些手段让他听话吗？等着吧，你们前脚走，后脚就会有人来，这次可就不会那么客客气气，说不好就直接把人和船一同弄走了。”程名睿怒道：“这可是天子脚下，我就不信他们敢这般肆意妄为，他们就不怕触犯王法吗？”李元嘉乐了，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程名睿道：“好我的程公子啊，你也眼看就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单纯呢？天子脚下？哼！别说是天子脚下了，便是天子的身边，也会有悄无声息就消失不见的人的，只要做的够干净，便是谁来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的。更别提这个姓孟的只不过是个外地来京都上学的学子，毫无背景身份，便是消失不见，也不会激起一点浪花的。”众人都听的呆住了，孟花晨控制不住的起鸡皮疙瘩，他不敢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李元嘉的话，因为那才最有可能是这世道的真相。小九愣了愣，眨了眨眼睛急了：“你这么说，我不是害了他们？我只是想做个小船，没想着要害人的？”李元嘉无奈的看了小九一眼黯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你开始琢磨造船的时候起，你就应该想好这船若是做出来了会如何？”小九苦恼的道：“你别跟我说那些，我只要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就行了，李元嘉，你快说，现在该怎么办？” 第三百二十三章接手 李元嘉无奈的看了小九一眼，轻声道：“立刻马上将这些人和东西转移了，然后找一个放心的地方让他们待着，最好再派两个护卫贴身保护着，让他们尽快再做出一批这样的船，当这东西变得一点儿也不稀奇时，他们才相对安全了。闪舞..”程名睿皱眉道：“相对？等船变得不稀奇了，他们也就没有价值了，还会有什么人要害他们？”“这世上本就有些没法用常理判断的人，也更有些睚眦必报的人，今日有人在这里丢了人失了场子，保不齐他就要想办法找回来，你若想让人平平安安，就要用最坏的打算预测对方的行动。这世上，只有你想不到的坏人没有你想不到的好人的。”李元嘉说着说着神色不由很是黯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程名睿看着这样的李元嘉，不知为何竟无法反驳他了，小九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拍手笑道：“李元嘉，我有一个好办法，绝对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李元嘉惊讶的看着小九，程名睿等人也都齐齐看向小九，小九一本正经的看着李元嘉道：“李元嘉，我把孟花晨他们交给你吧，由你来保护他们，我绝对放心，孟花晨他们也绝对安全，怎么样？”李元嘉愣住了，程名睿也愣住了，孟花晨等人也愣住了！片刻之后，程名睿不满对小九道：“交给他？他又不会功夫，现在连起都起不来，能帮上什么忙？”小九嘻嘻笑道：“可他有脑子啊，他聪明会算计，这可比拳头厉害多了，是不是？”李元嘉听小九这么说，不由笑道：“我哪儿有你会算计，直接将麻烦都推给我，还想哄着我高高兴兴的接下，你想得美。闪舞..”小九冲李元嘉讨好笑道：“李元嘉，你看你脑子那么好使，现在每天躺在床上闲着多闷啊，你刚才不也说了，这船有商机能挣银子，那这银子谁挣不是挣，你挣了多好啊。我本来也就打算送一艘船给你，这下好了，你自己看着他们做吧，想做多大做多大，想做多少做多少，多好啊，是不是？”“哼，才不是呢，你怎么不说那麻烦也跟着过来了，我父王可是个闲散王爷手中无权的，我们可惹不起范家，你别给我找麻烦。”“你过来不是替我解决麻烦的吗？不然你过来干嘛？”“我闲的没事过来看看，顺便看看你有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乐呵乐呵不行啊？”“你真的不肯帮忙？”“我忙着呢，没空！”“那好吧，我把他们带回邢国公府，反正我家地方大，还有湖，找个地方建两间房子还不容易？”“你不怕被你家里人知道了挨罚？”“挨罚我也认了，没办法，谁让我的好兄弟见死不救呢？李元嘉，以后你别跟我说什么生死之交，连这么一点儿小忙都不肯帮，你还算什么朋友啊？”“我，好啊，你个臭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行，姑奶奶，我帮，我帮还不行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忙的，李元嘉，你虽然是我见过的第三聪明的人，但论起对京都各路消息的灵通程度和三教九流的人脉，你可是头一份，把他们交给你，我放心。..”“什么？我才第三？第一和第二是谁？京都什么时候有那么多聪明人了？”“这个嘛，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等以后你自己慢慢就知道了。”小九神秘一笑，把李元嘉看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上赶着收拾烂摊子的李元嘉愿意接手，小九忙对孟花晨等人道：“刚才我们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吧？为了防止刚才那些人再来找麻烦，孟花晨，得麻烦你换个地方住了。以后你们就听李元嘉的安排，他会保护你们的，等弄出一批船让这些人没法惦记后你们就没事了，在这之前，你们一定不要私自行动，以免遇到危险。”“对了，还有，孟花晨，我既然说了要罩着你自然要给你处理麻烦，只是你以后若是缺钱，自去找我或者手里有什么钱就先用什么，别再那么死脑筋了。回头我请大夫来给你娘看看，既然有旧疾就要早些治好才是，以后若是有人再找麻烦，你们就去齐王府找李元嘉，他现在在府里养伤，闲得很，不要怕麻烦他”“等一下，什么叫我闲的很？还有，我帮你保护他们可以，造船也没问题，但是这些可都是要银子的，银子从哪弄？”李元嘉打断小九的话，直接问出关键问题。程名睿一听这话，忍不住讥讽道：“不就一点儿银子吗？你堂堂齐王世子，皇亲国戚的，些许银子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李元嘉冷笑道：“区区？你知道要做多少船出来才行吗？你倒是一口气给我拿出来个上万两银子来啊？”“上万？不过做几艘船哪里需要那么多银子？李元嘉，你别趁机敲诈！”“几艘？你知道京都有多少王爷侯爷国公郡公吗？别说几艘，怕是几十艘也不够。再说，我也不能光指望他们几个做船吧，那得做到何年何月去？我得建工坊，找工匠，买木料，这些哪个不需要银子？一万两我觉得且还不够呢，只能是先干着再想办法周转了。”李元嘉这番话，让本来并不乐意被转入李元嘉名下保护的孟花晨等人都愣住了，他们开始意识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麻烦许多。尤其是孟花晨，他意识到此刻若是自己再开口拒绝，不按小九的安排，只怕会给小九也会给自己惹出更大的麻烦来，故而孟花晨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有再吭声。程名睿听李元嘉这么一说，彻底愣住了，他不知所措的看向小九，他们这些人虽然生来就不缺银子，可到底年纪小，一下子拿不出上万两的银子，还不能让家人知道，这怎么可能？小九皱眉想了想，问李元嘉道：“一万两够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必不负你 李元嘉愣了下道：“如果造出来的船卖的顺利的话，也许要不了一万两就够了。”小九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一万两我凑凑还能凑出来，若是超过一万两，我就得问我娘要了，那这事儿可就要露馅了。”李元嘉震惊的看着小九，皱眉问道：“你从哪儿弄一万两来？”小九扳着指头数道：“我从出生每个月月例便是一百两，从未用过一直存着呢，还有每年过年家里给的金银裸子，祖父他们偶尔给的银票什么的，加起来应该有一万两了。我回头让云珠拿出来一并送到你府上，若是还不够，我就问八哥借点，我八哥特别抠门应该也存了不少银子呢，凑凑一万两应该差不多。”李元嘉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他紧紧的盯着小九问道：“你竟愿意把所有银子都拿出来给我？你不怕我骗了你吗？”小九不解道：“你为何要骗我？咱俩不是生死之交吗？我若是连这都信不过你，还怎么和你相交？再说，这些也不是我的所有银子啊，我娘还有给我存的分红银子，我只是不想她知道，所以才不问她要罢了啊”小九后面的话，李元嘉都没听清，他只听到小九亲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她的生死之交，她相信自己。闪舞..从未被人如此信任过的李元嘉，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喜悦，这股喜悦让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用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温柔声音对小九道：“小九，你过来！”小九不解的看了李元嘉一眼，往他跟前靠了靠，李元嘉却眼睛亮亮的看着小九柔声道：“再近些！”小九狐疑的看了看李元嘉，只觉得对方的眼睛亮的有些过分，好似要把自己盯出两个洞一样，不由有些别扭。可李元嘉眼巴巴得等着，小九只得愣愣的把身子凑了过去，却被李元嘉猛地一把紧紧抱住，小九不由愣住了。程名睿愣了下立刻冲上来怒喝道：“李元嘉，你干嘛？松开！”小九被李元嘉抱得太紧很不舒服，正想要挣开，却听李元嘉贴着她耳边低声道：“你既信我，我必不负你！”说完，李元嘉便立刻松开了小九，待程名睿冲过来要动手时，李元嘉却仰着头冲小九笑了起来。..只见那笑容风流多情耀眼的好似不是真人一般，每看一眼都让人有种被下蛊的感觉，以至于许多年后，在场众人都无法忘记此刻这一幕，李元嘉曾是那样一个魅惑到让人炫目的少年呢。正在众人愣怔之时，李元嘉勾了勾唇角开口道：“天好像快黑了呢，某人还不赶紧回去吗？”小九愣了下，猛地抬头看了下天，差点没蹦了起来，连声冲程名睿道：“坏了，阿睿，快，快，五哥若是知道我乱跑就糟了！”程名睿也慌了，顾不上跟众人说一声，拉着小九便跑。李元嘉笑眯眯的看着被程名睿拖着跑了两步，便反客为主，拽着程名睿一路飞奔的小九，不由笑着低喃道：“跑的都这么难看，哪儿有一点像个姑娘啊？”可他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宠溺温柔，看的孟花晨等人不由一愣。李元嘉一直到看不到小九背影了才将头转过来，看向孟花晨等人，在孟花晨等人忐忑不安的目光中，李元嘉垂下眼帘淡淡开口道：“收拾东西，搬家！”小九为了减少麻烦，选择了一种最为偷懒的方式，将麻烦推给了李元嘉。可事实上，李元嘉的确比小九想的更为周全。小九和程名睿离开孟家后，李元嘉便立刻派人帮孟母和孟花晨搬家，并成功劝说几个少年答应跟家中隐瞒真实行踪，跟孟花晨一同离开。待到张管家带人再找过来时，李元嘉不仅给他们来了个人去院空，还借机倒打一耙，让张管家的主子得了个私闯民宅纵仆行凶的罪名，惹出了不小的麻烦，自顾不暇再没功夫来找孟花晨等人麻烦了。同时，李元嘉还借他人之口警告了京兆府尹一番，成功的将众人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丝毫没有暴露出小九半分。因为小九误打误撞，不得不开始造船大业的李元嘉，在收到小九送来的银子后，立刻开始着手兴建工坊。本以为只是一笔买卖的李元嘉，却不知自己这一插手便再也甩不下了，更不知自己现在建造的这个不起眼的造船工坊，在日后，会成为夏朝怎样的一个存在。这些自然都是后话，小九和程名睿回到东平郡公府时天色已黑，小九顾不得其他，立刻换回自己衣物，急匆匆赶回了邢国公府。哪知，莫平初见小九和程名睿一同回来，只低低询问了两句，叮嘱小九以后不可玩的太晚，便没有再说什么。小九和程名睿悄悄对视一眼，都对这么轻易就过关表示十分惊讶，小九见自己溜出去这么久，竟然没有引起莫平初的注意，不由得意洋洋的对程名睿道：“阿睿，看来我的伪装功夫可以啊，连五哥竟然都没有发现呢？”程名睿满是怀疑的道：“五哥真没发现你出去了？不会吧，五哥那么聪明的人，你那小厮扮成那样破绽百出的，五哥只要稍微留心问问就猜到了，小九，你不觉得五哥好像心事重重似的吗？”小九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好像的确有些不对劲，两人正往回走着，迎面碰上了莫平坚等人。小九不由神色一凛，轻轻扯了扯程名睿的袖子，程名睿也不由紧张起来，莫平坚见小九这么晚回来，还和程名睿一起，莫平坚不由问道：“小九，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九忙道：“我去阿睿家玩了，他得了个新玩意儿，我们玩的忘了时辰，回来的有些晚了。”程名睿也跟着忙道：“是啊，我们一看天快黑了，就忙赶回来了，六哥、七哥、八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尽人事 莫平坚愣了下，和莫平云、莫平芳对视一眼，没好气的道：“还能干什么？自然去找小九啊！阿睿，以后你和小九便是玩，也不能玩到天黑了放回，黑漆漆的万一磕了碰了的可该如何是好？”程名睿不由心中暗暗吐槽，自家到邢国公府总共也没几步路，便是天黑还有小厮们提着灯照着，哪里就能磕着碰着了？可当着众位哥哥的面，程名睿不敢实话实说，只能点头应道：“是，哥哥们的话我记住了，以后万不会让小九这么晚才回来了。闪舞..”莫平坚等人这才满意了，莫平坚一把拉着小九道：“走吧，快开饭了，都等着你呢。”小九不由问道：“那五哥呢？我刚见五哥又出去了，他不吃饭了吗？”莫平坚愣了下道：“哦，五哥有事要忙，一会儿忙完了就回来吃饭，咱们先去吃吧！”说着，便拉着小九去了饭厅。饭桌上，小九东看看西看看，总觉得今日饭桌上比往日安静了许多，不由疑惑的看了看众人。莫平坚见小九光看不吃东西，忙夹了块肉给她道：“快吃吧，傻看什么呢？”小九小声问道：“八哥，家里没出什么事吧？”莫平坚微微一怔，笑道：“能出什么事啊？你这丫头，最近也太能胡思乱想了吧，赶紧吃了，吃完了和阿睿回你院子玩去。..”小九想起自己还要让云珠盘点银子送去给李元嘉的事，便不敢多问，忙低低应了声，便吃起饭来。程名睿在一旁看着，却觉得心中诧异，平日里几位哥哥都不喜他多跟小九黏在一处的，今日这么晚了，八哥竟然还说让他去小九院里玩，怎么看都很反常啊，好似都是在哄小九一般呢？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哥哥们不想让小九知道，所以才哄着她快些回自己院子去呢？程名睿狐疑的看了看众人，见余淑贞面无笑意，徐静娘眉头微皱，莫太武和莫太文凑到老爷子跟前低声不知再说些什么，程名睿不由心里暗暗嘀咕：莫家大概是又出什么事了。程名睿猜测不差，的确是出事了，但不是莫家，而是胡家。莫平初从程名睿那里得知钟家可能要出事的消息后，便立刻去找老爷子商量。..老爷子得知钟晖可能被抓的消息是齐王世子从郑清儿子那里得知，不由极为重视，立刻让莫平初派人查清钟珲在失火当晚的行踪。莫平初立刻派人查探，很快得知钟婉宁的父亲钟珲在皇陵失火当晚的确犯有失察之罪，他当晚和几个同僚在一起喝酒，并未按照规定在指定区域巡查。若是以往，这种失察之罪一般的处罚就是降职减俸，可现在皇上因为皇陵失火大怒，下令严查严惩，单单降职减俸只怕不足以熄灭天子之怒。钟晖很有可能会被抓捕入狱，他失察失职一查便知，皇上若是要求严惩，那钟晖轻则丢官重则判刑。钟晖是钟婉宁父亲，也是钟家长子，他若是出事，莫平初和钟婉宁的亲事定会受影响。莫平初虽然知道老爷子并不在意钟家的权势地位，也丝毫没有要利用他婚事的意思，但钟晖出事，莫家和钟家的亲事便只能暂缓。莫家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之上，莫太武被弹劾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平息，眼下不过是因为皇陵这场大火谢太师告老才暂时被人淡忘。若是此刻钟晖被皇上问罪，莫平初再执意和钟婉宁成亲，那皇上的怒火只怕会卷土重来，莫家又不知要面临何种风暴了？莫平初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却不能不在乎家人，他不能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挑起风波，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因此就不娶钟婉宁，或者让钟婉宁在玉真观继续苦等，莫平初也是不愿意的。莫平初思来想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皇上还没有正式下令抓捕钟晖，抢先一步想办法让钟晖减轻罪责。钟晖只要没事，莫钟两家的亲事就可以继续下去了。可如何让钟晖减轻罪责呢？莫平初想到了老爷子之前的做法，大伯只是被皇上叫去问话，还没有露出任何要惩治的端倪，老爷子就让大伯立刻上书自述，将自己一行的事情详细交代了一番，同时让大长公主带着妙观师父亲自想皇上求情。若不是因为这些，皇上在面临众臣纷纷上奏弹劾之时，怕是会直接定了大伯的罪，邢国公府也不会至今依然安然无事了。莫平初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让钟晖试一试，老爷子听完莫平初的话，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这个办法虽然有些冒险，但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皇上性子多疑，你若是遮遮掩掩不肯认罪或者一味求情想减轻处罚，他必定会严惩重罚；但是主动认罪，皇上或许会觉得你忠诚可信，有可能会网开一面。”莫平初见老爷子也赞同自己的做法，不由高兴的道：“那我这就去钟府，将这个事情告诉他们，让钟伯父尽快上书请罪，只要皇上不重罚，便是训斥几句降职减俸也没什么的。”老爷子欲言又止的看了莫平初一眼，却没有再开口说话。迫不及待的莫平初向老爷子行礼告退，立刻便去了钟府。老爷子见莫平初神色迫切脚步匆忙，不由叹了口气，一旁伺候的老管家见状不由轻声问道：“国公爷为何叹气啊？”老爷子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莫平初叹息道：“小五这想法虽好，但太过一厢情愿，那钟家怕是不会按他说的做啊。”“不会吧？五少爷可是钟家未来的女婿，他这般慎重亲自登门相告，钟老将军岂有不信不听之理？”老管家有些怀疑。老爷子嘲讽道：“老钟头那人啊最是胆小谨慎，让他冒这个险他十有八九是不肯的。当年小五不过是被个幕胡公主纠缠，这老小子都吓得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牵连到他家，最后逼的好好一个女娃娃硬生生出了家，他哪有那个胆子去冒险按小五说的试一试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昏招连出 老管家不由问道：“那这话您刚才为何不告诉五公子呢？还让他这么急冲冲的跑一趟，万一被人浇上一盆凉水回来，那他心里岂不是难受坏了？”老爷子没好气的道：“小五那小子心思重，你若不让他试一试，碰一碰壁，他怎么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他以为自己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太天真了，等着看吧，钟家不会只给他泼这一盆凉水的！”老爷子一语成谶，不过一个时辰，莫平初便灰头土脸的从钟府回来了。虽然钟老爷子当着莫平初的面并未拒绝他的提议，还对他能够赶来通风报信表示了感谢，但以莫平初的敏锐，自然能够看清钟老爷子看似客气背后的迟疑。莫平初觉得钟家十有八九并不会按照他的建议去做，钟老爷子对皇上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呢。莫平初对此非常无奈，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最后的机会，想了又想，便直接去找钟晖，准备好生劝说一番。哪知莫平初眼巴巴的赶去衙门，却连钟晖的面都没见上，只听钟晖属下说他去和端王、荣郡王喝酒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莫平初一听钟晖竟然又去喝酒，而且还是和端王和荣郡王一起，不由气的头疼。闪舞..皇上最忌讳朝臣和权贵结交，钟晖竟然还上赶着和端王等皇亲国戚之人厮混，他难道不知自己的身份，还是不清楚皇上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的意图？莫平初开始发现钟府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钟家也不都是钟婉宁那般纯善之人，不光有钟老将军那样的老顽固，还有钟晖这样的糊涂人。莫平初有些不敢想象若是钟晖出事，钟家焦急慌乱之下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他只希望钟老将军能够回心转意，采纳他的建议，尽快让钟晖上书自述其罪。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不到天黑，莫平初便得到消息，皇上下旨抓捕钟晖，钟晖入狱，钟家大乱。还不等莫平初赶到钟家，便听说钟老爷子已经入宫替钟晖求情。莫平初坐在马车里，看着近在咫尺的钟府，深深明白了什么叫有心无力，钟老爷子不仅没有听见去他半句肺腑之言，竟还赶着去火上浇油啊！不出莫平初所料，钟老爷子去求情没有丝毫用途，反倒被皇上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钟老爷子一出宫门还未来得及上马车便昏倒了，这下，钟家更是乱成了一锅粥。闪舞..钟晖被抓，钟老将军昏迷不醒，钟晖的两个弟弟开始四处奔走到处求情，试图救出钟晖挽救钟家。钟家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把莫平初彻底给气蒙了。若是一招昏，莫平初还能想办法帮忙补救一二，可钟家竟然连出昏招，现在更是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莫平初除了气的快吐血真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而莫平坚等人一回府便发现气氛不对，得知钟家出事五哥婚事怕是要泡汤，家中众人心情都不太好时，几人也不由心情低沉。待小九和程名睿回来时，心烦意乱的莫平初自然无心再过问她的事，也就没有发现小九溜出去了很久。而莫平坚等人都知道小九一心盼着莫平初娶钟婉宁进门，若是听到婚事要泡汤，定会心里难受，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为了避免小九无意识的惹出什么麻烦，莫平坚等人便干脆没有告诉小九钟家出事的事，小九也就因此一直没弄清楚莫平初和钟婉宁之间的问题所在。次日，邢国公府一改之前的忙碌热闹，徐静娘和莫太文照例去商会打理生意，余淑贞依旧管着府中的杂事，老爷子和老夫人坐在一处，看着小九和狼青玩闹。莫太武开始着手整理数日不曾沾手的政务，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皇上很快就会让他回去当差了。莫平初则是一直待在书房，等着各路暗探送来关于钟家的情报，可不停送来的情报却看的莫平初心情越发沉重。钟家的连番举动果然惹怒了皇上，皇上一改往昔对老臣的厚待，不仅没有派御医去给钟老爷子诊治，还在早朝之上，厉声斥责了钟晖的渎职行径，下令刑部严查钟晖和皇陵失火是否有关。莫平初心里乱成一团，皇上这般态度，莫非是要置钟家于死地不成？钟老将军虽然为人固执，但怎么也是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的，钟晖虽然有些糊涂，但也不是什么恶人，皇上怎么会这般大怒，亲口把钟晖和皇陵失火扯在了一处呢？莫平初不由找到了老爷子，老爷子丝毫不意外莫平初会找来，什么也没问便直接带他去了书房。小九见莫平初神色不对，祖父又拉着他去了书房，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议一般，不由好奇的询问老夫人：“祖母，五哥怎么了？看着脸色怪怪的呢？”老夫人笑道：“没什么事，许是最近事情多，忙的有些累了吧。”小九嘟囔道：“五哥每日事情都很多，以前也没见这样呢，看来五哥娶嫂嫂是比三哥娶嫂嫂麻烦多了，五哥那么聪明的人都会累成这样呢。哎，娶亲真麻烦，我以后可不要娶亲。”老夫人听到这般孩子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口问小九道：“你这小丫头还想娶谁呢？”小九不服气的道：“我眼看就要满七岁了，再有个八九十来年的，大约也该娶亲了，我生的这般好看，定是要娶个天仙一样的美人才行啊！”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捏了捏小九的脸打趣道：“祖母的宝贝丫头啊，你是个女娃娃，将来要嫁可不是要娶的。”小九满脸问号：“嫁和娶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要成亲的吗？”老夫人笑道：“是都要成亲，不过女子为嫁，男子为娶，嫁是要从自己家嫁到别人家，以后在别人家过日子；娶是把别人娶进自己家，以后跟着自己过日子。这两个当然是不一样的啊，我的傻丫头。” 第三百二十七章不听天命 小九眉头皱起，苦着脸问道：“那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嫁给别人，也要去别人家过日子了？”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道：“那是自然啊，你是女子，将来长大自然是要嫁人的。闪舞..”小九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我可不要去别人家，我要在自己家，我在自家住的好好的，为何要去别人家？”“傻丫头，女子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你也一样。”“我就偏不嫁人，便是要成亲，也要把别人娶回来才行。祖母，你喜欢什么样的？将来我长大了，娶个你喜欢的回来，陪你说话给你做好吃的点心吃，可好？”老夫人笑的不行，搂过小九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傻丫头哦，好，咱们将来不嫁到外面，让他来咱们家，祖母看着你们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看着他陪你说话给你做好吃的点心，可好？”“好！”小九笑呵呵的应道，一脸乖顺的靠在老夫人怀里，老夫人一脸慈爱的注视着小九，狼青趴下身子静静的靠在小九腿边，慢慢闭上了眼睛。墙角的腊梅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悄悄绽放，传来一缕冷冷的清香，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书房内的气氛却有些沉重，莫平初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一直不曾开口。莫平初不开口，老爷子也不催他，只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以前老爷子最烦这般磨磨蹭蹭的喝茶，可被老夫人念叨的久了，不知不觉竟也养成这样喝茶的习惯；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老爷子觉得这般慢条斯理的喝茶也蛮不错的，起码很能磨人心性。莫平初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了：“祖父，钟家之事您怎么看？”老爷子放下茶盏，干脆利索的道：“你小子别给我绕弯子，你是想让我出面帮帮钟家呢，还是让我帮忙想想办法呢，这里就咱们爷孙两人，你有话尽管直说。”莫平初被老爷子一语道破心事，不由很是窘迫，低声道：“祖父，孙儿不敢，伯父被弹劾一事尚未彻底解决，孙儿万不敢在此刻帮钟家什么，以免惹火烧身。”老爷子满意的看了莫平初一眼沉声道：“能说出这番话，你还不算让我失望，小五，你要记住，你姓莫，是莫家子孙，是莫家未来的家主，你身上担负的可是我莫家满门的兴衰荣辱！”莫平初心里一颤，起身跪下道“孙儿时刻不敢忘记！”“那就好，本来你的亲事我没有想过要插手，只希望你能娶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女子，像你爹一样也没什么不行的。但唯有一条，我不要求你们的亲事为莫家带来任何好处，但绝不能危害到莫家。人活在这世上，都不能只为了自己一个人，这个道理，小五你应该明白。”“祖父，孙儿明白，孙儿只是想在不牵连自家的前提下，帮一帮钟家，起码，尽一尽自己的心。”“那你想如何帮他们？”“孙儿有一事不明，想请祖父指教。”“何事？”“皇上应该很清楚钟晖和皇陵失火并无关联，钟晖错在渎职失察，便是皇上要严查彻查皇陵失火一事，为何要在朝堂之上对钟家——”“落井下石？”“孙儿不敢，孙儿只是觉得皇上似乎对钟家有成见。”老爷子听莫平初这般说，不由摇头道：“不是成见，是不满！”莫平初愣住了，老爷子沉声道：“小五，你若是皇上，发现自己的祖坟差点被烧儿子差点遇害，可明知道是谁干的，却因为对方根基深厚不能连根拔起，只能勉强接受对方告老辞官，你心里会舒服吗？”莫平初微微摇了摇头，老爷子继续道：“你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会不爽，更别提皇上了，可皇上拿谢家没辙啊，谢家自前朝便是当官的，根基深着呢，想动他就有可能动摇国本了。皇上虽然近些年有些任性，但并不昏庸，他知道不能动谢家，顺水推舟让谢太师交出权柄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可皇上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王，出了这种丢脸窝囊的事儿，还得憋着忍着，对谢家他能忍了，却不代表这火气，他都要忍着，总要找个地方发一发的吧？”莫平初想了想，大胆猜测道：“难道皇上真是迁怒钟家？”“不是迁怒！”老爷子没好气的道：“是钟家自找的，皇上抓钟晖合情合理合法，何错之有？还没有要处置钟晖呢，老钟头就上赶着进宫求情去了，你说说这不是火上浇油吗？皇上也许就是心里窝火要出出气，并不一定会拿钟晖怎么样，便是怎么样了，你们钟家也只能受着不是，那君叫臣死臣不也得死嘛！”“可你说说那个钟家，老钟头被皇上骂了也就骂了，你怎么能刚出宫门众目睽睽之下就晕呢？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明摆明的告诉世人，皇上不尊重老臣了，把老臣都给骂的昏倒了也不管。这是要昭告世人皇上是昏君吗？还有钟家那两个小子，上蹿下跳的又是找这个又是求那个的，干什么？说你们钟家委屈被冤枉了，还是说你爹当年多么劳苦功高，皇上现在这般是苛待你们了？哼！愚蠢至极！”“皇上的脸都被打的啪啪响了，他还要顾着钟家的颜面？要我说，皇上不直接下令把钟家咔嚓了，都已经是忍着了。还迁怒？皇上哪儿是迁怒，这是真被他们给折腾怒了，小五，钟家那家人真真没一个拎得清的，若不是老钟头还活着，你当就钟晖那兄弟几个糊涂蛋，还能混上个一官半职？早滚回老家种田去了！”莫平初听老爷子这般劈头盖脸一顿好说忍不住苦笑连连，他自是知道钟家这是一个昏招接着一个昏招，自己当日那般苦口婆心钟老将军竟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去。可他能怎么办，那到底是钟婉宁的家人，也是他将来的岳家，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不问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安抚 老爷子见莫平初神态便知他心中所想，忍不住想大骂他几句，那个钟家就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别人避之还唯恐不及呢，这个小五还上赶着往里贴，真是被钟家那个丫头给迷昏了头了啊！可想到老夫人的话，老爷子还是强忍着脾气耐着性子对莫平初道：“小五，该说的祖父都跟你说了，事儿呢就是这个事儿，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闪舞..”莫平初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儿，低声问道：“祖父，你说刑部会查出来钟晖和皇陵失火有关联的证据吗？”老爷子忍不住想翻白眼，没好气的道：“皇上都那般说了，便是没有证据，刑部也会弄出点儿证据来的。揣摩上意这事儿，朝堂上的大臣个个门清儿，你就别为钟家抱一丝一毫的侥幸了。”“那我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们？还请祖父教我！”莫平初冲老爷子行了大礼，殷切恳求道。老爷子不由想叹气，忍不住再一次开口问道：“你就真的一定要帮？”“请祖父恕罪，如若不帮，孙儿心中实在难安。闪舞..”莫平初很是愧疚的磕头道。老爷子看着莫平初低下的头，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就从姓范的哪里下手查查吧，他们想必已经找好人准备接手钟晖的位置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自己琢磨吧。”说完，老爷子看也不看莫平初一眼，转身离去。莫平初跪在地上，翻来覆去咂摸着老爷子的话，过了一会儿，莫平初眼睛猛地一亮，猛地站起身来。临出书房门前，莫平初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太师椅，忍不住心头愧疚，他大概又让老爷子失望了吧，可为了钟婉宁，为了自己仅有的一点私心，莫平初不得不让自己任性一次。玉真观上，钟婉宁一脸担忧的对永安公主道：“观主，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已经两日没有收到他的信了，之前他来信说我祖父已经同意，同意我们的亲事了，可从那以后，我便再没收到他的信了。”永安公主愣了下笑着道：“能够什么事啊？他定是忙着准备娶亲事宜呢，你也知道，你们这婚事来的匆忙，他定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一时忙乱顾不上也是有的。”“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啊，观主，你不知道，他是个心细极其缜密的人，便是遇到再忙乱的事，也总是不急不缓胸有成竹的。..再说，我明日就要还俗了，他之前还说家里已经准备好一个发钗让我还俗当日用呢，可那发钗至今却还没有送来呢。”“可能是，天气寒冷，山道不好走，他”“观主，您是我最信任的人，不管出了什么事，求您别瞒着我好不好？您越瞒着我，我越容易胡思乱想啊！”“我，哎！好吧，婉宁，我跟你说实话，只是你听了千万别着急，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呢。”钟婉宁听永安公主这么说，不由心里一跳，忙紧紧握着永安公主的手急切的道：“观主，您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他，他家里不愿意了吗？”永安公主摇头道：“你别胡思乱想，邢国公府对你们的亲事很是热心，已经开始准备了。只是，你们府上，哎，你父亲出事了。”钟婉宁一听不由吓了一跳，颤声问道：“我爹？我爹他怎么了？”永安公主低声道：“你父亲因为在皇陵失火案中渎职失察被抓入狱，你祖父进宫为你父亲求情被，被皇上责骂，在宫门外晕倒，至今未醒。”钟婉宁脸色刷白，惊慌失措的看着永安公主道：“我，我，观主，我现在该怎么办？”说着，钟婉宁踉跄着站起来急声道：“观主，我得回家，我得回家，爹，祖父”钟婉宁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眼泪顺着脸庞不停的往下流。永安公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擦去钟婉宁脸上的泪水，沉声道：“婉宁你先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其实莫平初这两日都有传口信来，只是他怕你担心，让我先不要告诉你。”钟婉宁仰起头眼中看着永安公主，眼中含泪，永安公主低声道：“他让你放心，他会想办法救你爹出来的，你祖父那里，大夫已经看过了，只是一时气火攻心并没有大碍，你不要担心。”钟婉宁听到永安公主这么说，知道莫平初正在想办法帮自家，心里忽然就不那么慌了，神情也稍微镇定了些。钟婉宁想了想，强忍着泪水道：“观主，我想下山去给祖父侍疾。”永安公主愣了下忙问道：“那你明日的还俗礼呢？”钟婉宁微微摇了摇头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便是我还俗了，也不能立马和他成亲，总要等事情平息了再说。我祖母早已离世，祖父年事已高，身子一向很硬朗，突然这样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去侍奉他老人家，待他身子养好了再回观里，求观主答应。”永安公主怜惜的抚了抚钟婉宁的肩膀柔声道：“你有这番孝心我怎会不答应呢？婉宁，你也说了，莫平初那小子心思最为缜密，他既然说你祖父并无大碍，想来应是无事的。至于你父亲那里，若是莫平初那里没办法，实在不行，我便去宫里走一遭，总不会让你爹真出什么事的，不要太过担心！”“观主！”钟婉宁看着永安公主感动不已，眼中泪花闪烁。永安公主注视着钟婉宁，眼眸中隐隐露出些许担忧，轻声叮嘱她道：“你现在不还俗也好，待回去之后，若是发现有何异样，便立刻让人捎信给我，只要你还是我观中弟子一天，我便能护你一天，记住了吗？”钟婉宁不解的看着永安公主，愣愣的点了点头。永安公主让人送钟婉宁下山，看着钟婉宁渐渐走远，永安公主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期望钟家那些人不会如她想的那般无情，只希望婉宁这孩子的命运比她会好一些。 第三百二十九章认罚 莫平初从老爷子书房出来之后，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便是小九也常常整日见不着他的面。因为钟家出事，两家的亲事只能暂放一边，莫家众人不用紧赶紧的忙着准备娶亲事宜，也生怕莫平初心里不舒服，便将之前准备的都暂时收拾了起来，和以往一般照顾各忙各的起来。莫平云等人日日早起去太学，小九还不知皇陵失火，李恒已经回了徐家园子，正百无聊赖的等着大哥哥回京都了捎信给她好去读书呢。见众人都忙，就自己一个人闲着，也没人陪玩，小九便和狼青在府里随意溜达，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湖边。眼见湖面结冰，小九不由乐了，捡起石子便往湖里扔，天气寒冷，湖面的冰已经有一定的厚度了，石子扔上去也砸不透，还会滴溜溜的滑出去很远。小九觉得好玩，便拉着狼青一起比赛看谁能把石子扔得远。狼青没有手，只能用前爪踢，自然比不得小九甩着胳膊扔的远，小九见狼青比不过自己，不由得意的叉着腰笑道：“狼青，看，你现在力气都没有我的大了。”狼青淡淡的看了小九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前爪，一旁伺候兼看管小九的大丫鬟云珠不由笑道：“主子，没有你这样欺负狼青的，你那是手，人家狼青的是爪子，这能一样吗？”小九不服气的扬起下巴道：“以前狼青便是用爪子赢的我啊，现在我同样赢回来，有什么不对？”云珠无语的看着小九，她最近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九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这不前两天还让她把所有零钱都拿出来送到了齐王府，说是要跟齐王世子合伙做个小生意什么的。..云珠实在是不知，对于自家主子这么点儿年岁的娃娃，有什么生意是一下子需要用到上万两银子的，可偏偏小九又不肯听她的，云珠拗不过她，只得把银子送了过去，还不能告诉别人，这里心里别提多憋的慌了。正暗暗吐槽着主子大了不好管，云珠忽然听到小九嘀咕：“这冰看着挺厚的，云珠，你说能不能经得住人啊？”云珠抬眼一看，小九正试着往冰上走去，云珠不由吓了一跳，忙冲过去一把拽住小九道：“小祖宗，这冰才多厚啊，哪里经得住你这么踩上去，一会儿该掉水里了。”“那什么时候我才能上冰上玩啊？”小九不甘心的看着脚下的冰嘟着嘴道。云珠把小九往岸边拉了拉，耐着性子哄着道：“这还没到腊月呢，等到了腊月，冰结的厚了，到时候奴婢让人给您做个冰车，咱们在湖上滑着玩啊。..”小九一听这话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张罗着让人快快做冰车出来，等冰结的厚了好滑。云珠为了让小九不找麻烦，便立刻去唤府里的工匠过来，小九正跟工匠比划着自己想要的冰车样式，忽然见小丫鬟上前禀报，说是有人给她送了一封信。小九不由暗暗惊奇，府里来信一般都是家里大人或者五哥的，还从来没有人给她写信呢。小九好奇的拿过信打开一看，顿时乐了起来，笑着嚷道：“我大哥哥已经回徐家园子了，快，我要去徐家园子找他去！”说着，小九也顾不得什么冰车了，抬脚便要去徐家园子，慌得云珠忙拽着她回屋换了衣服披上披风，这才让小厮忙伺候着跟着出了门。数日不见李恒，突然得知李恒已经回了徐家园子，小九高兴坏了，骑着小黑一路飞驰冲到徐家园子，骑着马直冲到木门前，下马用力拍着门高声喊道：“元十三，元十三，快开门，我来了！”正在给李恒倒茶的元十三听到小九那响亮的声音不由一愣，李恒从书上抬起眼睛，拿过元十三手里的茶壶轻声道：“去吧，给小丫头开门！”元十三笑道：“九小姐来的真够快的，怕是刚收到信就过来了吧？我这就过去，不然一会儿她还要把门给拍坏了呢。”李恒没有说什么，只是唇角不经意的微微上扬了几分。门开了，小九一路小跑冲到静心斋，见李恒正坐在前厅喝茶，不由忙跑上前道：“大哥哥，你怎么不坐在屋里，坐在外面不冷吗？”李恒抬头见小九跑的鼻尖冒汗，不由笑道：“不冷，屋内火龙烧的太热，不如坐在这里舒服，要喝茶吗？”小九点了点头，往李恒身边坐下，解开披风便要脱下，李恒忙拦着道：“先别脱，等会儿汗落了进了屋再脱。”小九一听这话，便停下了手，接过李恒递过来的茶咕咚咕咚喝下，开口问道：“大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到腊月了才能回来呢。”“怎么？我没回来，你的书本都被放的生虫了吧？”“嘿嘿嘿嘿，没有，我昨儿，不是，前天，对，前天，我还写了两张大字呢，写的可整齐了。”“哦，是吗？那怎么不拿来给我看看？”“那个，我写完的时候，不小心甩上墨点了，弄脏了不好看，我就给扔了。”“扔了？”“嗯，嗯嗯！”“小九，”“嗯？”“以后说谎的时候镇定些，眼珠子不要转来转去，显得心虚。”小九傻眼了，愣愣的看着李恒，李恒垂着眼皮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看也不看她一眼。过了会儿，小九讪讪的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对李恒道：“大哥哥，我那个，偷懒了，从回家后就没有看书，也没写过字，你若是生气，就罚我吧，我认罚。”李恒这才抬头看了小九一眼，举着茶盏挡住嘴角的笑意，低声道：“那好，一会儿你把回府前的那篇文章抄写一遍。”“啊？那篇啊，那篇字那么多，都要抄吗？”小九不由瞪圆了眼睛。李恒毫不客气的点头道：“对，都要抄！”小九圆嘟嘟的脸顿时皱成了一个包子，她委屈巴巴的看了李恒一眼点头道：“好吧，我抄就是了。”说着，便低着头往屋里走去，准备抄写。 第三百三十章圣心难测 李恒瞟了眼垂头丧气的小九，忍不住有些想笑，见小九已经进了屋坐在书案前准备开始写字，便不慌不忙的加了一句：“等你写完，鱼牙的羊肉锅子大概也就做好了。闪舞..”小九一听顿时乐了，眼巴巴的问道：“鱼牙做羊肉锅子了？哎呀，这个天儿最适合吃羊肉了，大哥哥，你让他多放一点儿肉啊，我家最近事多，我都没顾得上好好吃肉呢。”李恒怔了下开口问道：“你家有什么事？”小九一边抄写一边嘟囔道：“我家最近乱着呢，人人都忙的很，我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还有我五哥，都说好了要娶钟姐姐的，我娘还找了裁缝过来说要做新衣服什么的，可又突然说什么推后了，要过些时候再办亲事什么的。而且我五哥还特别忙，整日都不见个人影，我就不明白了，他都不急着娶亲了，怎么还那么忙呢？家里人都忙，反正就我一个人闲着，也没人陪我玩，没趣的很。”李恒听到小九这么说，勾了勾唇角低喃道：“冲冠一怒为红颜，莫平初，想不到你小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呢。”小九没有听清李恒说什么，不由抬头问道：“大哥哥，你刚说什么？”李恒举起茶盏道：“没说什么，你吃不吃芫荽？我让人提前跟鱼牙说一声，免得他放上。..”“吃呢，吃羊肉怎么能不吃芫荽？我祖父说吃羊肉定要配芫荽才行，芫荽能避邪，驱除一切不正之气，对身子好的很呢。”小九说着说着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她饿了。李恒听到小九的话不由若有所思，他低喃道：“驱除一切不正之气吗？”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恒突然起身走到院中唤道：“元十三！”元十三立刻跑了过来，李恒压低声音对他道：“你去给给宫里捎个话，姓范的手伸得太长，怕是要成为第二个谢家了。”元十三愣了下，忙低声应道：“是！”李恒注视着元十三离去，转身时瞟见了院中的玉兰树，只见先前密布于树上的宽大的叶子早已随风而逝，光秃秃的树干泛出淡淡银光。树冠上的枝杈伸向天空，有几棵树上密密的枝条笔直向上，明明已是冬日，却让人觉得依旧生机勃勃。李恒不由勾起了唇角，好友难得执着一次，那他就助他一臂之力吧，但愿他能得偿所愿和心爱之人永结同心。莫平初意外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为顺利，就在刑部已经做好了指证钟珲有意放纵，致使不法之徒潜入皇陵导致皇陵失火太子险些遇险的文书，正准备递交皇上御览时，莫平初安排的人便立刻将替补钟晖的官员名单递了上去。钟晖官职虽然不高，但位置却很重要，掌控着京都整个东区呢，钟晖既然已经下狱又即将被定罪，那他的位置总要有人顶上的。故而替补钟晖的官员名单自然也得准备好，以供皇上挑选。可当皇上拿到刑部指证钟晖的文书，正要定钟晖的罪罢免他的官职时，大监便立刻递上了替补官员名单，皇上看完替补官员名单后，脸色变了。将替补官员名单细细看了两遍，皇上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沉，吓得给他奉茶的小太监忍不住手腕直抖，茶盏晃的微微作响，让大监忍不住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吓的小太监脸越发白了几分。皇上盯着那替补官员名单看了又看，似乎要把那份名单上给盯出两个窟窿来，尤其是其中一个名字让皇上眼中的怒气不断上升。正在这时，门外传报：惠妃求见。皇上看着替补名单上那个刺眼的“范”字，再听到惠妃的名字，脸色越发不好了。大监见皇上一直不吭声，不由在一旁小声道：“皇上，昨儿贵妃娘娘送来了点心，今儿怕是惠妃娘娘也有心意要送给皇上呢？”大监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又传报：惠妃亲手做了些汤羹，想俸给皇上品尝。皇上冷笑一声，昨儿是谢贵妃，今儿是惠妃，这么一个位置，竟有这么多人都盯上了，为何？不过是因为东区离皇城近，能够直通大营，人人都想把自己的人放在这个位置上，是想干什么？他还没死呢？这帮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想到这儿，皇上心中火气控制不住，沉喝一声：“不见！”便直接撵走了惠妃，再看看手边的替补官员名单，和那堆放的奏折，皇上不由觉得十分碍眼，抬手一挥，茶盏、奏折便呼啦啦掉了一地，碎的碎湿的湿。屋内伺候的众人不由立刻都跪了下来，屏住呼吸连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过了一会儿，大监偷偷瞟了皇上几眼，慢慢走上前，将奏折捡起来轻轻放回了原位，皇上一动不动的板着脸。大监冲跪着的众人悄悄抬了抬手，众人忙轻轻起身站回原位，两个宫女上前把地上的茶盏碎片收拾干净，并将地面擦干，动作轻巧的几乎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又给皇上上了一杯茶，殿内一切恢复，除了两本奏折上稍微沾了一些茶渍，其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皇上黑沉着脸，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大监招了招手，一个宫女上前轻轻走到皇上跟前行了个礼，大监笑着道：“皇上，这个宫女学过推拿，不如让她给你揉捏揉捏，您也好松快松快？”皇上微微点了下头，大监冲那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忙轻轻走到皇上身后，将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揉捏起来，过了一会儿，皇上脸上神色稍稍放松了些。皇上闭着眼睛半靠在宫女身上，由着她给自己揉捏头肩，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这钟晖的事儿，你怎么看啊？”大监微微一笑道：“这朝堂上的事儿，老奴可不明白，皇上可问错人了。”“没事，朕就是随便问问，你随便说说，给朕解解乏就是。”“那老奴就随便说说，皇上您随便听听，若是说的不对，皇上可切莫怪罪老奴啊！”“行了，你这老货，越活胆子越缩回去了，有什么就尽管说吧，朕不怪你便是。” 第三百三十一章处置 大监笑道：“那老奴就大胆说几句，皇上，您知道老奴只是识的几个字，并未读过什么书，大道理老奴也不懂，说的不对您别生气。闪舞..老奴常听人说，这皇上啊是天子，那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做臣子的都要领受谢恩的。那钟珲不好好当差，皇上骂几句怎么了？他可不就该骂吗？不过是皇上用得着他，不然便是砍了他的脑袋，谁人又能说半个不字呢？皇上您龙体要紧，莫因为这些小事烦闷生气”听着大监说雷霆雨露均是天恩，皇上不由若有所思起来，见大监说着说着又念叨让他保重龙体什么的，皇上不由不耐烦的道：“你懂什么？钟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位置，朕若是罚了钟晖，该让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呢？”大监愣了愣道：“下面的官员不是把替补的名单递上来了吗？皇上从里面挑个能干的不就行了？”“能干？哼！他们就是太能干了，能干的都想算计朕了！”皇上突然坐直了身子，吓得给他揉捏的宫女忙跪了下来，大监也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偷窥着皇上的脸色。皇上此刻是真有些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因为一时之怒就把钟晖抓了，更后悔当着朝臣们大骂了钟家，并让刑部彻查钟晖和皇陵失火案的关联。因为他发现钟晖若是被罢官了，钟珲原本的位置会变得极其微妙，哪怕钟珲现在还没有被处置，可那些人已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置之死地，往那个位置上放上对他们最为有利的人。这个时候，皇上不由想到了钟家的好处，老实胆小谨慎听话。从钟老爷子到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精明人，也没有太大野心，所处的位置都是不高不低不上不下，既不是众人攀附的对象也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总结起来就一句：好管。以前钟珲放在这个位置上不觉得，忽然要把他拿下了，皇上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合适的人接手这个位置。原本看中的几个人，本以为身家干净，可根本经不住查，最主要的是经不住对方查。这不，谢家的人和范家的人，你查我我查你，都想让自己的人上，把对方的老底都揭了个精光，甚至还让谢贵妃和惠妃也跟着暗中使劲。可这使劲过猛的结果，就是到皇上这儿了一看，举荐的一众官员中竟然没一个能用的了。皇上觉得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了，钟珲被他拿下了，钟老头也病了，他当着满朝文武大发了脾气，眼下又该怎么收场啊？皇上不由头疼起来，揉了揉皱成一团的眉心，忍不住想叹气。..突然瞟见大监低着头勾着身子站在一旁，不由想到他刚才说的话，皇上抬头看着大监问道：“你刚才说钟晖什么？”大监愣了愣，一脸不解的道：“老奴，老奴没说什么啊？”皇上皱眉道：“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大监心里顿时一阵翻腾，立刻回想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小心咂摸了片刻，这才轻声重复了一遍。皇上听完，皱眉问道：“你说朕用得着钟晖？”大监愣了下，忙跪下道：“老奴妄言了，老奴该死，钟珲玩忽职守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皇上应该重重的责罚他才是！”哪知皇上却摆手道：“你说的没错，朕是用的着钟珲，朕是天子，这雷霆雨露均是天恩，朕怎么对钟家，钟家都得受着，朕想怎么处置钟家还由不得别人废话？”话一出口，皇上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扬声喝道：“来人，传旨！”传旨太监忙匆匆走了进来，皇上沉声道：“钟珲玩忽职守罪该万死，但朕念在钟老将军劳苦功高忠心耿耿的份上，且饶过他这一次，罚俸一年，三年内不得晋升。”传旨太监把皇上的旨意重复一遍，见皇上点头没再说什么，便立刻去传旨了。皇上主意已定，心情畅顺多了，见大监还跪在地上，便让他起身。大监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爬起，看着面色如常神色轻松的皇上，暗暗揉了揉自己跪的发麻的腿，偷偷呼了口气，他这把老骨头总算是没有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望啊。莫平初得知这么快皇上就下旨放了钟晖，不由惊喜万分。莫平初预料到皇上在没有办法选择时，为了趋利避害最终会选择放过钟晖，但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没有过多纠结，甚至没有在朝堂之上讨论一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钟晖。钟珲犹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却完好无损的被放了出来，钟老爷子得知钟珲被释放，心情大好身子也跟着好了起来，当即便能坐起一口气喝两碗粥了，看的钟家众人不由都松了口气。钟家经此劫难越发小心谨慎，哪怕钟珲被释放也没有大肆庆祝，反倒闭门谢客不与任何一家往来。而精心谋划了一番的谢家和范家都落了个空，两家经此一事深刻意识到圣心难测天威仍在，两家都不由收敛了手脚，不敢再明着弄出什么动静了。钟婉宁见父亲安全回来，祖父病情好转，不由很是欣喜，更让她高兴的是，祖父当着家人面亲口允了她和莫平初的亲事。在钟婉宁看来，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后，叔叔们四处奔走相告却无人伸出援手，唯有莫平初几次三番的帮忙，甚至父亲在牢中时也因他托人打点并未吃什么苦头。现在，祖父更是听从了他的建议，闭门谢客不与他人往来，钟家得以重享太平，都是莫平初的功劳。钟婉宁自是对莫平初感激不尽，而经过此事，钟家对莫平初也有了新的认识。以前因为钟婉宁执意不肯嫁人甚至还在玉真观代发修行，钟家众人对把钟婉宁害成这样的莫平初都有些不满，但因莫平初从未允诺过钟婉宁什么，钟家人便是不满也不能抱怨莫平初什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俊秀郎君 可经此一事，莫平初对钟婉宁的情谊日月可鉴，对钟家也算的上是尽心尽力，而且莫平初的确算的上是谋略过人，这般麻烦的事情，他竟也能轻易解决，让钟老爷子对他不由极为赏识。闪舞..最重要的是，钟家虽然此次侥幸逃过一劫，但钟珲被皇上下旨罚俸并且三年内不得晋升，钟老爷子当众失了圣心，钟家在京都的脸面可以说是荡然无存了。钟家元气大伤，没有三五年无法恢复，而邢国公府呢，莫太武虽被众臣弹劾依然能重掌兵部大权，邢国公更是深的皇上信任，莫家在西北军权稳固，莫太文的商会遍布夏朝日进斗金都不为过，邢国公府可谓是如日中天。这样的亲事能落在自己头上，钟老爷子恨不得立刻就让钟婉宁过门，好和邢国公府做亲家呢。于是，钟老爷子不顾自己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连连催促钟婉宁快些回玉真观还俗，这样他们就能尽快和钟家把这桩婚事定下来，之前毕竟只是口头商议，没有交换庚帖文书可算不得数，对方随时可以悔婚的。钟婉宁见祖父这般，心里又是羞涩又是高兴，忙写信给莫平初，含蓄的询问他的意见。闪舞..哪知莫平初回信却让钟婉宁等一等，说等到过了年后再定娶亲之事，钟婉宁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没着没落，不由想见莫平初一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当莫平初突然收到钟婉宁相约他今晚在永新桥下相见的信时，很是吃惊，但惊讶过后却忍不住有些雀跃，他的确已经数日没有见过钟婉宁了，心里很是想念。莫平初思来想去，还是按捺不住思念之情，哪怕知道这样不合规矩，还是应允了钟婉宁的相约。腊月将近，天寒地冻冷风凌冽，永新桥下却依然很是热闹。一个小吃摊子挨着一个小吃摊子齐齐的摆满了路两旁，个个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引得经过的行人都不由停下脚步尝一尝这冬日里热腾腾的美味。莫平初见状，想若是小九过来，她定会乐的高呼一声便冲过去从这头吃到那头，不吃个肚子溜圆，怕是根本停不下来。想到这儿，莫平初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一连数日繁忙，直到今日莫平初才算放松下来，再想到即将和心上人见面，莫平初的心情自是越发舒朗。..在路过的行人眼中，却只觉得这暗影里立着的郎君丰仪俊秀，略微清冷的眉目细看时却颇有一番顾盼之情，让本就清俊无双的容貌更添了几分风流韵致，格外引人注意。莫平初自顾自的站在那里等着钟婉宁，却不知自己已经引得路过的妙龄女子忍不住想将手中绣帕和荷包扔过去，好引得他多看自己一眼。莫平初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好似越来越多，尤其是一些年轻女子们，好似已经接连有三四个都在自己脚边落下了绣帕，还有一个还差点摔倒在自己身上，吓了莫平初一跳，也让他对眼前的状况生出几分疑惑。当钟婉宁走过来时，见到的便是一众女子围着莫平初，有的媚眼如丝，有的笑颜如花，有的娇娇怯怯，有的娇俏可人手段百出，套路不断，但目的只有一个：引起莫平初的注意！钟婉宁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抬脚冲过去，扒开那些不要脸的女子大喊一声：“这个男人是我的，都滚开！”实在是这个场景她太熟悉了，在太学之时，每每下学都要经过这么一出，让钟婉宁想忘都忘不掉。眼见围过来的女子越来越多，有的女子那绣帕都要甩到莫平初身上了，而莫平初避无可避，因为他身后就是永新桥的桥廊了！钟婉宁不由很是懊悔，她早就应该想到莫平初这个家伙所到之处一定不会太平的，她应该约个僻静的地方见面才是啊！只可惜第一次约人相会，实在是经验不足顾虑不全才让这些女人们大犯花痴，钟婉宁忍不住咬了咬牙，她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定会找个安静隐秘的地方才行。可是一想到以后，钟婉宁不由心里一甜，等以后，她和莫平初就要成亲了，若是他们成亲了，哪里还需要这般秘密相会啊？想到自己家中已经平安无事，不久之后就要跟莫平初成亲，以后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莫夫人了，钟婉宁顿时一点儿也不生气了，反倒有几分得意。到时候，她若是和莫平初手挽手走在这里，这些女子们怕是嫉妒的脸都要发绿了吧？胡思乱想心中傻乐的钟婉宁，醒过神来，见一个女子竟生生要往莫平初怀里扑，不由急了，哪里还顾得上瞎想，立刻抬脚便冲了过去。哪知眼见那女子就要扑到莫平初怀里时，莫平初忽然猛地侧身躲了一下，女子扑了个空，踩着另一个女子的裙摆直直的往下倒，被她踩着的那个女子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倒，两人扑通扑通摔在了一处，端的是狼狈不堪。紧接着，也不知是谁踩了谁，谁又扯了谁，只听得众女子们尖叫连连，场面一时极为混乱。人影晃动的钟婉宁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莫平初的身影，钟婉宁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可待她再睁开眼睛时，却见莫平初已经出现在她面前，钟婉宁不由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却一把拉起钟婉宁便走，钟婉宁傻愣愣的跟着走了几步，才醒过神来，忙开口问道：“你，你干嘛走这么快啊？”“不走快些，她们就要追上来了，你选的这个地方不好，人太多了！”莫平初头也不回的说道，握着钟婉宁的手大步往前面僻静小路上走去。钟婉宁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忍不住想笑，忙快走两步跟上莫平初，瞟了他一眼小声问道：“你刚才怎么躲开了？你看看，那姑娘摔的多可怜啊！”“我若不躲，她就赖上我了，我可是有媳妇的人了，万不能被人赖上了！”莫平初回头看了钟婉宁一眼，说的是一本正经。 第三百三十三章互诉衷肠 钟婉宁听得心花怒放，面上忍不住微微泛红起来，却嘴硬故意嘟囔道：“都没成亲呢？谁是你媳妇了？”“我又没说是你，你脸红什么？”“谁脸红了？我才没有呢，不对，不是我，那是谁？”钟婉宁急的瞪起眼睛，莫平初忍不住笑道：“我都还没娶你进门呢，你当然算不得我媳妇，只能算是未过门的媳妇呗！”钟婉宁明白过来莫平初是在逗自己，不由越发红了脸，嗔怪的瞪了莫平初一眼。..莫平初见钟婉宁瞪他，勾唇笑着故意问道：“干嘛一直瞪我？我说错什么了？你脸怎么那么红？”钟婉宁心中羞躁，撇过脸结结巴巴的道：“我，我，那是走的太快了，累的！”“哦，这样啊，那好办！”莫平初笑眯眯的看了钟婉宁一眼，突然停下来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肩膀对钟婉宁道：“上来！”钟婉宁傻眼了，不解问道：“上什么？”莫平初一本正经的道：“上来啊，你不是累的脸都红了吗？我背着你走你不就不累了？”钟婉宁这才反应过来莫平初竟然是蹲下来要背她，顿时羞的满面通红甚至脖子都跟着泛红起来，她抬手狠狠拍了莫平初一下嗔怪道：“谁要你背啊？”说着，便急匆匆的抬脚绕过莫平初先走了。..莫平初低头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两人走到了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平初勾了勾唇角道：“你约我来，你先说。”钟婉宁看了看莫平初，踌躇片刻，郑重的朝他行了个礼道：“为了我爹的事，你定是费了不少心，我爹能平安回来，真是多谢你”钟婉宁话未说完，便被莫平初扶了起来，莫平初有些不高兴的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钟婉宁羞涩的冲莫平初笑了笑，低声道：“谢还是要谢的，祖父也说让我亲口给你道谢，若不是怕引人注意，还应他亲自去登门道谢才是呢。”“那我可当不起，我哪儿能劳他老人家说声谢呢，他能同意咱们的亲事，我就对他老人家感激不尽了。”“祖父，祖父当着家里人的面同意了。..”“你说什么？你祖父真的当着你家里的人允了咱们的亲事？”钟婉宁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莫平初不由心中欢喜，一把握住钟婉宁的手道：“太好了，有了这颗定心丸，我就能安安心心过年了。”钟婉宁看着高兴成这样的莫平初，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不过离近了细细一看莫平初，钟婉宁不由觉得十分心疼。数日不见，莫平初不仅是比上次清瘦了不少，眼睛甚至还熬得有些扣进去了，钟婉宁不由关切的问道：“平初，这些日子为了我家你忙坏了吧？看着瘦了不少，眼睛也熬的累呢。”见钟婉宁关心自己，莫平初不由心里慰贴，握着钟婉宁的手笑道：“累倒是累，不过却不全是为了你家，之前为了准备婚事，天天被我娘拉着挑选布料试衣服看图纸，那才真真把我累坏了。”钟婉宁没想到莫平初竟然也有这样油嘴滑舌的时候，不由羞燥的瞪了他一眼，可听莫平初提到婚事，钟婉宁不由想到莫平初给自己回信说等年后再定亲的事，心里那股忐忑不由又冒了出来。莫平初只见钟婉宁脸色变来变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还不轻不重的瞪了自己一眼，不由很是不解。钟婉宁见莫平初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由心里委屈，蹙眉低声问道：“莫非你就是嫌累了，所以才说，说，年后再商量婚事的？”莫平初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忙收敛神情，很是认真的看着钟婉宁道：“绝非如此，能和你成亲是我梦寐以求之事，便是再忙累数倍我也是乐意的。只是，眼下已经将近腊月，很快便要过年节，你我府上都会极为忙碌，你家虽然雨过天晴，但毕竟刚刚出过事，你祖父身子也未康复，我思来想去，觉得实在不宜再这么仓促就办喜事。”钟婉宁听莫平初这么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想到莫平初信里也不解释，只说要等年后再定亲，害的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忍不住埋怨道：“原来是这样啊，你干嘛不在信里说清楚，害我，害我胡思乱想。”莫平初见钟婉宁埋怨自己，不由宠溺笑道：“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急着嫁给我呢？若是这般，不如我这就去你们府上提亲，好早些把你娶进门？”钟婉宁见莫平初取笑自己，不由羞愤的跺了跺脚骂道：“你少胡说，我才没有急着嫁给你呢？你爱娶不娶，我才不理呢！”“是我急，我可是朝思夜想都盼着把你娶进门的，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只怕我的聘礼都已经送到你家院里了！”莫平初眼眸含笑，轻轻搂住钟婉宁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钟婉宁心中甜蜜，微微抬头冲莫平初笑了起来，莫平初低下头注视着钟婉宁，略带责备的道：“你啊，怎么能胡思乱想呢？我们已经说好了要在一起的，你家和我家现在也都同意了，只是眼下不太适宜立刻就办婚事，我也不想你那么仓促的嫁过来，那样太委屈你了。我的这份心，你难道现在还看不透吗？”钟婉宁抬头注视着莫平初，心里又暖又甜，看着莫平初清俊的笑脸，想到此生都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心里的愉悦竟是满的无处放置了一般。钟婉宁不由轻声道：“我以后定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以后凡是你说的话，我都会信，你不管做什么，我都跟着你。”莫平初看着钟婉宁对自己满目柔情全然信任，不由心生愧疚，他想了又想，还是开口低声道：“婉宁，我不能瞒你，我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并非，并非全然是为了你。” 第三百三十四章心跳 钟婉宁一愣，面上笑容有些僵住。..莫平初忙搂紧她沉声道：“婉宁，你听我说，你也知道，我伯父前些时候被人弹劾，被皇上下令在府内闭门思过，朝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我伯父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下来，府上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眼下，伯父虽然重归朝堂，但并非稳若泰山，加上你们府上也刚出了事，若是我们此刻就定亲办婚事，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给家里带来麻烦，想等一家人安安生生过了年之后，再好好操办咱们的婚事。这是我的私心，并非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莫家，婉宁，也许这话你听了会觉得不舒服，但我想来想去，觉得还应该在成亲之前告诉你。”钟婉宁此刻脸上已经没有半分笑意，她紧紧的盯着莫平初低声问道：“你还想告诉我什么？”莫平初艰难开口道：“我想告诉你，我和你成亲之后，我会对你好，也会照顾你的家人，但是若是有朝一日，莫家的利益和钟家的利益有冲突时，我只能选择首先保护莫家。婉宁，我知道，这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是我身为莫家嫡孙，有我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你能理解吗？”钟婉宁看着莫平初，久久没有吭声，莫平初心里不由越发忐忑不安起来，这些话他本来可以藏在心里不说，可是看着婉宁这般信任他毫无保留，莫平初觉得自己若是藏着这点儿私心一味哄着她，就有些太过分了。..见钟婉宁一直沉默不语，莫平初不由暗自心急，他握紧钟婉宁的肩膀，低声道：“婉宁，你若是生气便打我几下骂我几句，你不要这么一直不说话，行吗？”“你很在意我会怎么想吗？”“当然在意，我在家人面前是儿子、孙子、弟弟、哥哥，在别人眼里是莫家五郎，唯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我自己莫平初。婉宁你是我在这世上除了家人外最在意的人，我唯有的一点私心就是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像我爹娘一样相伴终老。”钟婉宁看着鼻尖冒汗的莫平初，目光灼灼的问道：““那你现在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莫平初微微一愣，苦笑道：“担心会让你失望，害怕不能给你一生幸福，因为在意，所以患得患失。..”钟婉宁的眼泪不由一下子冒了出来，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震颤，她永远也想不到聪明如莫平初，也会有这样不知所措心急如焚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唯有自己才会如此，莫平初永远是那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少年啊！莫平初见钟婉宁突然哭了，不由慌了，手足无措的看着钟婉宁，慌忙抬起手给她抹着眼泪，却因为笨手笨脚把眼泪抹了钟婉宁一脸。钟婉宁看着这样笨拙到不可思议的莫平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莫平初不由愣住了，正在这时，钟婉宁张开双臂，扑到了莫平初的怀里，并紧紧的抱着了他。莫平初像个被定了身的木偶一样，愣愣的伸着手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抱住了钟婉宁。紧紧贴在莫平初的胸前，听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钟婉宁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她低喃道：“我总以为只有我会担心会害怕，你总是不慌不忙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样子，我以为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担心不会害怕。你是莫平初啊，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莫平初啊！我有的时候总是在想，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你啊，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既没有过人的才华，也没有出众的美貌，该担心该害怕的人是我啊，怎么会是你？”莫平初搂紧钟婉宁苦笑道：“傻婉宁，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比任何人都要耀眼，你不知道，太学里有多少男子背后总是偷偷议论你，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一次次装作不经意的跟你擦身而过。你不知道当年从边关回来，我是多害怕会听到你嫁人的消息，自欺欺人了那么久，甚至都不敢打听你的情况，若不是祖父让我去找妙观师父，恰好碰到你，我们也不知道还要错过多久。”钟婉宁庆幸的舒了口气，低喃道：“我们都傻，咱们是一对傻瓜！”“傻瓜正好配傻瓜，正好！”莫平初将下巴轻轻靠在钟婉宁的头上柔声道，闻着钟婉宁秀发淡淡的香味，莫平初不由陷入了回忆。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也比钟婉宁这么许多。想当年两人无意撞到一起时，钟婉宁明明只比他低了一点，不然也不会正正的撞上了他的唇，惹出了那么一场混乱。想到当年那个荒诞又可笑的瞬间，想到那至今记忆犹新的触感，莫平初的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钟婉宁听着莫平初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自己的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她以为莫平初还在纠结之前的话，不由低声安慰道：“平初，你早就跟我说过，做莫家女人不容易，我既然答应嫁给你，自然已经做好准备了。便是将来有一日，你为了维护莫家没能顾及到钟家，我也不会怪你，那是人之常情，我又有何可怪呢？”莫平初听在耳中甜在心头，他忍不住轻轻低下了头，钟婉宁只觉得莫平初呼出的热气顺着她的额头一直往下，隐约预感到莫平初意图的钟婉宁不由紧张的气也不敢出，手指无意识的紧紧抓住莫平初的衣襟，一动不动的靠在他的怀里。莫平初顺遂本能，贴着钟婉宁的脸庞一直往下，直到碰上了那个让他心跳到无法控制的红唇上面，当双唇轻轻碰触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由心里一颤，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滚热从相碰的双唇迅速蔓延开来，连身体都控制不住的发烫起来。钟婉宁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的飞快，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一股热烫的气流瞬间将她淹没，让她除了紧紧抓住莫平初的衣襟竟是连动也不会动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柳下惠 莫平初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不受控过，他明知道这不合规矩，明知道这是在外面，也许会有人经过会看到，却还是无法让自己停下来。..甜美又柔软的触感，完全陌生又诱惑的冲动席卷了他整个身体，血液似乎都变得沸腾了起来，让他除了想进一步再进一步外根本生不出别的念头。钟婉宁觉得自己好似变成了一条离开水被贴在热锅上的鱼，干渴喘不过气又浑身热烫，几乎就要被烤干之前，钟婉宁忍不住拼命挣扎起来。钟婉宁一动莫平初不由清醒过来，他猛地松开胳膊，见钟婉宁仰着头眼神迷茫的看着他，那过分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分外明显的喘息声和胸前起起伏伏的区域，都让他忍不住喉结浮动热血沸腾。莫平初艰难的移开视线，懊恼的攥紧了拳头。钟婉宁喘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她想不到这般羞于言齿的事竟是这么让人窒息，刚才某个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被闷死了。钟婉宁忍不住羞涩的看了莫平初一眼，却见莫平初微低着头看也不看自己，钟婉宁不由心生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平初，你怎么了？”莫平初抿了抿唇，低喃道：“婉宁，对不住，我，我刚才太过孟浪了。..”钟婉宁忍不住心头一甜，抿了抿还微微有些肿痛的唇，羞涩的低声道：“我，我没事。”莫平初愣了下，抬头看向钟婉宁，却见钟婉宁双颊飞霞眼若秋水满是羞涩，莫平初心里顿时如喝了半斤蜜一般从头甜到了脚。可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莫平初还是忍不住心生懊恼，他轻轻握着钟婉宁的手道：“婉宁，看来我是当不了柳下惠了，我以为我能坐怀不乱，可不过看你一眼便”从未见过莫平初这般情状的钟婉宁忍不住有些想笑，轻轻睨了莫平初一眼低声道：“你是莫平初，自然不是什么柳下惠了，我也，也没想让你当什么柳下惠。”因为太过羞涩，钟婉宁的声音压得极低，可莫平初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双眼灼灼的盯着钟婉宁，直看的钟婉宁面如火烧羞涩不已，忍不住撇过头去。莫平初笑眯眯的凑到钟婉宁面前，柔声道：“我今儿算是明白什么叫秀色可餐了，面若桃花，艳若桃李，灼灼其华，宜室宜家。”说着，轻轻捏住钟婉宁的下巴，将她转向自己。钟婉宁忍不住猝了莫平初一下，嗔怪道：“夫子教的诗文，竟是被你用到了这里，他若是听到怕是要气坏了！”“我只说于你一人听，你若不说，别人怎会知道？”“我今儿也算知道什么叫油嘴滑舌了，你堂堂莫家五郎竟然这般，这般没羞没躁！”“娘子，非也，非也，我这是由心而发的赞美之词，怎是什么油嘴滑舌呢？”“呸！谁是你娘子啊？没个正经样儿。”“我若不正经，这世上还有正经男儿吗？等我娶了你，且让你看看我到底正经不正经。”“你，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你若不理我，我就”“你就怎样？”“我就给你赔罪请你原谅则个呗，还能怎么样？我们莫家的规矩可是什么都听娘子的，以后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吃饼我就绝不喝汤。”“莫平初，你可真是”夜色清冷天寒地冻，一阵冷风吹过，路上的行人不由把头又缩了几分，加快脚步往家赶去。可莫平初和钟婉宁却依偎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别人听来毫无意义的话，忘了时间的流逝，也忘了天气的寒冷。一直到钟家下人忍不住上前催促，莫平初和钟婉宁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莫平初亲眼看着钟婉宁上了马车，看着那马车一直走到街尾消失不见，这才不舍的转身离开。莫平初和钟婉宁都以为这次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永远的相聚，却不知世事难料，命运即将给他们开一个天大的玩笑，而再次相见时，一切都已成枉然了。两日后，莫平初正在书房整理文书，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好似有小九的呼喊声，莫平初不由忙唤来门口小厮询问，得知是小九做了一个新玩意，正在花园水池上滑着玩呢。莫平初不由皱起眉头，花园的水池上虽然结冰，但也不知道安不安全，一想到小九在冰上玩闹，莫平初免不了有些担心，立刻放下手中文书走了出去。待到水池边一看，只见小九脚上穿了双奇怪的靴子，比正常靴子粗大了一些，下面好似还带着两个轮子。小九脚一抬，整个人便呼呼滑了出去，云珠和一个丫鬟一左一右的伸长胳膊护着她，小九身子摇摇摆摆晃晃悠悠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要摔倒，看的人不由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莫平初不由喊了声：“小九！”小九听到莫平初的声音，扭头一看，见是莫平初过来了，不由高兴的冲他挥了挥手，大声嚷道：“五哥，五哥，快看我的冰鞋！”哪知小九突然扭头脚下一个没踩稳，鞋下轮子一滑，小九身子跟着猛地趔趄一下，不受控的飞速往右侧冲去。这突然的加速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小九自己也吓坏了，拼命挥舞着胳膊试图想停下来，可哪知越动却滑的越快，根本停不下来。小九本就站在水池边缘，这突然一加速，整个人便不受控的往水池边的花丛里直直冲去。因为天气寒冷，花丛中的花草早已凋谢，只剩下干干的枝丫和一些尖利的小刺，极容易把人划伤。眼见小九直直的往花丛那里冲，众人都不由吓坏了，云珠更是急的直接使出轻功拼命追过去想抓住小九，可无奈小九实在冲的太快，云珠拼命伸长胳膊，可指尖还是生生擦着小九的衣摆滑过没能抓住。小九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啊啊啊啊”的大喊着慌忙的抬起胳膊挡住脸，只求别把自己扎成一个刺猬。 第三百三十六章失态 在众人的惊恐慌乱中，小九在离花丛将将只有不到一寸的地方险险停住了，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莫平初不知从哪儿找了个绳索，一把套住了小九。..小九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发现自己身子是停住了，可脚上那双冰鞋却不受控的甩飞入了花丛之中，只听“扑通扑通”两声，冰鞋擦着无数的小刺和干枝砸落到了地上。小九不由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全然忘记自己因为被突然套住现在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是狼狈呢。莫平初心有余悸的吁了口气，上前一把将小九从地上抱了起来，小九这才苦着脸嚷道：“哎呀呀，五哥，我摔的好疼啊！”莫平初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一边给小九拍打着身上的灰，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一边忍不住骂道：“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小九仰着头气呼呼的嚷道：“五哥，府里的工匠手艺太差了，这什么破冰鞋啊，一点儿也不跟脚，我还没飞出去呢，它倒先飞出去了。”莫平初检查了一番发现小九就是摔了一下没有受伤后放下心来，听到小九叫嚷，不由盯着小九沉声问道：“你先别说什么工匠，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闪舞..”小九抱着莫平初讨好的笑着道：“五哥，你看啊，这水池里的冰结的挺厚的，我就想着，那个这水池也不大，玩冰车玩不开，就让工匠做了个带轮子的冰鞋试试，哪知道咱家的工匠这么不靠谱，做的这个冰鞋太差劲了。”“胡闹，水池里的冰才多厚，哪里经得住你？”莫平初想到刚才的情形脸不由沉了下来，小九不由缩了缩脖子。莫平初见小九害怕，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样子很是可怜，不由便不忍心再训她，可刚才着实被吓坏了，忍不住扭头瞪着云珠等人骂道：“她还小，胡闹也就罢了，你们呢，就这么由着她胡闹吗？这么冷的天，万一掉到水里怎么办？真当府里的规矩是摆设吗？”云珠等人被骂的齐齐跪下，小九见状，不由扯了扯莫平初哀求道：“五哥，是我非要在这上面玩的，你别骂她们了，好五哥，你都这么多天没陪我玩了，好不容易陪我一次，还一直板着脸骂人，好凶啊！”莫平初见小九皱着八字眉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仔细一想自己的确是多日没陪过小九了，不由心中有些愧疚，脸上有些板不住了，没好气的捏了捏小九的脸道：“你啊，不是跟着太子殿下读书吗？怎么有空在这儿偷玩？”小九见莫平初不生气了，不由偷偷的冲云珠等人挤了下眼睛，笑着跟莫平初解释道：“我没偷玩，大哥哥忙着给我做冰车呢，没空儿教我读书，我便回来自己玩会儿。..”“冰车？府里工匠难道还不会做吗？何必要劳烦太子殿下？”“我想要的冰车可不是一般的冰车，我想要一辆大大的冰车，可以坐很多人的，用马拉着可以在冰上如履平地的那种。大哥哥说等做好了带我去山里河面上玩，那里的冰结的厚还宽阔，马拉着冰车跑的可快了呢”莫平初听到这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让他心跳瞬间几乎停滞。小九兴致勃勃的说完，却见莫平初只愣愣的看着她也没点儿反应，不由伸出手在莫平初眼前挥了挥。过了一会儿，莫平初才猛地眨了下眼睛，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面色苍白满目震惊。小九不解的问道：“五哥，你怎么这副表情？我不过想做个冰车，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呢？”莫平初看着小九，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件难以想象但是有如若发生便极其糟糕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莫平初此刻的心情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描述。心乱如麻的莫平初顾不上说什么，一把放下小九，便急匆匆的往书房跑去。从未见莫平初如此失态的小九很是傻眼，她注视着莫平初的背影，见他脚步匆忙又慌乱，忍不住问云珠道：“云珠，你说五哥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真见了鬼了？”云珠看着莫平初的背影，皱眉低声道：“奴婢也从来没有见过五公子这样，只觉得五公子的脸色好像是比见了鬼更可怕吧。”“这世上还有比鬼还可怕的东西吗？”小九歪了歪脑袋，皱着眉头嘟囔道。没人能回答小九这个问题，忙着玩乐的小九也没有把莫平初的失态放在心上，认定府里工匠手艺不行后，小九换了衣服之后便立刻出府去找李元嘉，准备让孟花晨他们给自己做一个最最好用的冰鞋来。齐王府内，为了处理造船一事，伤势渐渐好转的李元嘉正坐在书案前，拿着算盘和账本核算账目。忽然听见外面说东平郡公府的小厮有事求见，李元嘉愣了下，想到某种可能，顿时心中一喜，忙让人把那小厮带进来。待那小厮进来，李元嘉一看果然是小九，装模作样的冲小九笑道：“这次怎么一个人来了？怎么没跟着你家主子一块呢？”小九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道：“我家主子忙着读书没空过来，让小的过来有几句重要的话要捎给世子爷。”说着，小九暗暗的冲李元嘉摆了摆手。李元嘉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对伺候的众丫鬟道：“你们先退下吧！”众丫鬟愣了愣，忙行礼齐声道：“是！”眼见丫鬟们退出门外，将房门关好，小九立刻直起身子，找了张椅子坐下，四下看了看，伸手抓起一个果子啃了两口，这才开口道：“我上次回去后，就让阿睿送了我一身他家小厮的衣服，这样以后再想出门就不用去麻烦他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王府竟离得这么远，我这一路跑来可真是渴死我了。”说着，小九又狠狠啃了口果子，把自己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李元嘉见状忙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小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有茶你不早说，渴死我了。”说着，便使劲把嘴里的果子咽下，拿起茶杯咕咚咕咚把一盏茶灌了进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一世英名 李元嘉忙又倒了一杯，心疼的看着小九道：“你怎么不坐个车呢？竟傻乎乎的用跑的。”小九傻眼了，皱眉问道：“去哪儿坐车？我现在可是小厮，怎好让府里给派车啊？”李元嘉无语的看着小九道：“您老难道不知道京都有车行这一说，只需两个大钱，便能让车夫把你送到我家了。”“我以为马车都是自家的，车行里竟然有那么多马车吗？想什么时候坐便能坐吗？”小九一脸好奇的问道。李元嘉好笑的看着小九道：“车行里马车并不算很多，但从你们府上到我们府上，这几条街道上倒是很容易喊到的，你下次留心看一下，那车辕上刻有梅花的便是京都梅记车行的，他家的车坐着最稳当舒服。”小九惊奇道：“这个你都知道？”李元嘉得意笑道：“这是自然，京都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小九被李元嘉的得意样子逗笑了，两人说笑了一通，小九解了口渴后，李元嘉这才开口询问小九过来的缘由。小九忙说起自己想要冰鞋的事情来，李元嘉一听不由头疼的看着小九道：“我的小祖宗，这做船的工坊还没盖好呢，您怎么又琢磨起冰鞋了呢？那冰车又平又稳你喜欢，让人多做几个便是了，干嘛非得把它穿在脚上啊？你想想那两只脚上装上轮子，稍微一动便滴溜溜的滑的飞快，人怎么能站稳呢？”小九不耐烦的道：“你只管让孟花晨他们做了便是，能不能站稳那是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若不是我不知道孟花晨他们在哪儿，哪里还用的着找你，我若让孟花晨做，他定是会做的，才不会像你这般推三堵四的。”李元嘉被小九堵的没话说，只能点头道：“行，好，我知道了，小姑奶奶，您想的做个什么样的，我保准一字不差的转告孟花晨，行了吧？”小九这才高兴了，忙比划着跟李元嘉说出自己想要的样式，李元嘉听了一会儿，总结道：“你就是想做一个跟鞋子一样能直接穿在脚上，下面有轮子，能在冰上滑行的鞋子，对吧？”小九点了点头，补充道：“还要穿着舒服，不会被甩出去的那种。”李元嘉狐疑的看了小九一眼，皱眉问道：“你不会是摔了，还把鞋甩飞了吧？”小九忙使劲摇头道：“没有，我才没有呢！”可李元嘉早已看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竟然连鞋都摔飞了，小九啊小九，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佩服，佩服，哈哈哈哈哈”小九气恼的瞪着李元嘉，可李元嘉还是忍不住笑个不停，小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胳膊一抬猛地冲了过去，一把跳起来扒在李元嘉身上捂着他的嘴喝道：“不许笑，不许笑！”李元嘉被小九扑的站立不住，身子晃了晃，小九不妨李元嘉这般底盘不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李元嘉带着一起跌倒在地。闪舞..两人头磕在一处身子缠在一团，还不小心把一旁立着的花架子给撞倒了。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花儿盆儿架儿便碎了一地，这声响把守在门外的丫鬟们吓了一跳，一个心急的丫鬟不由立刻推开门急声问道：“世子爷，您没事吧？”哪知一抬眼却见李元嘉搂着小九趴在地上，两人头挨着头肩碰着肩甚至鼻尖都快贴到一处了。推门的丫鬟愣住了，其他看过来的丫鬟也惊呆了，小九和李元嘉见众人脸色不对，这才对视一眼，发现两人竟跟麻花一样扭在了一处，脸都要贴在一起了，不由吓了一跳。小九立刻往后退了退，李元嘉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小九耳根忍不住红了起来，小九猛地一退没把自己扯出来，反倒把李元嘉拉的直接又跌在她的身上。门口顿时传来数声惊呼，李元嘉面红耳赤的怒吼道：“看什么看，都给小爷滚开，关门！”门关了，小九连踢带踹一把把李元嘉掀到一旁，坐起来呼了口气道：“李元嘉，你是猪啊，沉得要命，我都差点儿被你压扁了！”李元嘉看着大大咧咧整理着衣服，满脸嫌弃自己体重的小九，偷偷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而门外，被吼出来的一众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皱起眉来。推门的丫鬟一脸神秘的小声嘀咕道：“你们发现没？自从上次东平郡公家公子带着这个小厮来过后，咱们世子爷便不对劲了。”另一个丫鬟不由忙道：“不是来过之后，是自从来了就不对劲了！那日我在屋内伺候，你们是没见，咱们世子爷对那个小子那叫一个宠爱有加，由着他没大没小的又是叫又是嚷的，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世子爷竟还不生气，好生哄着呢。”“真的？可世子爷为何对一个小厮另眼相看啊？”“难道是顾忌东平郡公家那位公子的脸面？”“得了吧，咱家世子爷顾忌过谁的脸面啊？区区东平郡公哪里值当他那般费心，我看呢，咱们世子爷八成是看上那小子了！”“不会吧，他们可都是男的！”“男的又怎么样？你们不懂，最近京都里好多龙阳”“你这么一说，刚才那世子爷和那小子岂不是我的天啊，这可不行啊！世子爷——”推门的丫鬟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冲进去抢救自家走上歪路的世子爷。其他丫鬟见状，忙死死把这个丫鬟拉住，捂嘴的捂嘴，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哪怕是世子爷走上了歪路，可这种机密之事，她们便是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冲进去劝谏主子，那是不要命了吗？于是这个忠心的推门丫鬟，难得的一次冲动便被这么扼杀在同伴手中，待到不久后，李元嘉隐约察觉不对，派人查问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被扣上了龙阳君的名头。自此李元嘉每每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特殊爱好之时，都忍不住心中腹诽：他的一世英名啊，自从碰到小九之后便荡然 第三百三十八章生财有道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此刻小九正和李元嘉不服气的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互相推诿刚才摔倒到底是谁的错呢，全然不知他们这一摔给门外的丫鬟们摔出了怎样一个话题。闪舞..闹腾了一番终于安静下来的小九和李元嘉，这才开始说起正事。李元嘉拿着账本对小九道：“你送的一万两银子都花完了，账在这儿，工坊正在修建，大约再有半个月就建好了；船呢，已经做了二十艘了，现在孟花晨带着几个工匠还在做，等到工坊建好了，这个量起码还要增加一倍。”小九皱眉问道：“那现在岂不是没钱了吗？没钱了怎么办？不行，我去找我八哥借点？”“不用，我有一点儿私房现在还勉强够用，等这二十艘船卖了，钱就活起来了。”“你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请了一顿饭，订出去二十艘船，这个买卖怎么样？”小九举起大拇指以示赞赏，李元嘉得意的晃了晃头道：“你猜猜我一艘船卖多少钱？”小九摇了摇头，李元嘉张开五指比了比，小九想了想猜测道：“五百两？”李元嘉摇了摇头，小九摇头道：“不可能是五千两吧？不过一艘小船，人莫非是傻子？”李元嘉自信满满的笑道：“怎么不可能？咱们那可是用鲁班当年的图纸做成的神行船，不用人划也能日行千里，当世少有，稀奇的很呢！”小九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元嘉，满脸问号的问道：“那分明是孟花晨自己琢磨的船，什么时候有什么鲁班图纸了？还有，那么小的船，顶多也就是在河里湖里飘一飘，怎么可能日行千里啊？”李元嘉白了小九一眼洋洋得意的道：“鲁大师早已仙逝，我说那图纸是他的，谁又能把他喊来说不是呢？咱们那船的确是不用人划就可以航行啊，至于能不能日行千里，想来也没人会傻到非要试一试吧？”“那你这不是在骗人吗？”“骗人？我哪儿骗人了？我只不过是告诉他们某种可能性，他们若是嫌自己命长，大可以找人把船弄到海上试一试吗？”“那鲁班图纸呢？”“这天下工匠沿用的很多都是遵从古法，孟花晨他们造船也是根据先人经验琢磨的啊，这先人里自然也包括鲁大师喽！”“你这是狡辩！”“我这叫聪明，物以稀为贵，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就越爱猎奇，猎奇，你懂不懂？小丫头，你这一万下去，转眼便收了十万回来，以后还会有大把的银子不停流进来，高兴不？”小九皱眉道：“船能卖出去我自然是高兴的，可你是要把十万都给我骂？我要那么多银子干嘛？”李元嘉乐了，拍了拍小九脑袋取笑道：“你傻啊？这世上谁不想要银子？便是皇上也爱银子爱的不得了呢？有了银子你就可以想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了，你都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了钱财会做出什么事来呢。闪舞..闪舞..”“你也想要吗？”小九好奇的看着李元嘉问道，李元嘉愣了愣点头道：“自然是想的。”小九笑呵呵的道：“那十万两就给你吧。”李元嘉愣愣的看着小九，震惊的问道：“你刚说什么？十万两，你竟都要给我吗？”小九点头道：“是啊，我并没有什么想要买的，日常需要的家里都给准备了，没有需要银子的地方，不管是十万两还是多少万两对我都没什么用。你既然想要，那便都拿去吧，反正这些也是你自己赚来的，当然你若是愿意，可以分一些给孟花晨他们”小九话没说完，便被李元嘉猛地搂住了，小九愣了下，使劲推开李元嘉骂道：“你干嘛又抱我？我跟你说，这可是你第二次不打招呼就抱我了，我娘说了，我马上就满七岁了，是大姑娘了，不能让别人随便抱我的！”李元嘉本来眼眶有些泛红，可听到小九说她娘说什么的，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宠溺的刮了刮小九的鼻尖道：“你娘说的对，你可是个大姑娘了，不能随随便便被人抱，除了我！”小九瞪眼道：“你也是别人，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抱我，不然我可是会揍你的！”说着，小九满脸威胁的冲李元嘉晃了晃拳头。李元嘉却笑着摸了摸小九脑袋，满是期盼的道：“你啊，快快长大吧！”小九皱了皱眉，不解的瞪着李元嘉道：“你怎么哪里怪怪的？”李元嘉愣了下，笑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啊，哪里有怪？”小九皱了皱鼻子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觉得你有些怪，今天怎么大家都怪怪的，我五哥也是跟见了鬼一样脸都白了呢。”李元嘉听小九说莫平初白了脸，不由忙询问起来，小九叽叽咕咕把事情讲了一遍，李元嘉听得不由眉头紧皱，不解嘀咕道：“你五哥那样的人到底是想到什么事了，怎会脸色大变甚至直接用跑的呢？”小九也想不明白，撇了撇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五哥当时就跟见了鬼一样呢，脸一下就白了，我都吓了一跳呢。”李元嘉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奇怪，以他对莫平初的了解，他可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轻易变色的人物呢，怎么会突然面白如纸，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吗？李元嘉不由问小九道：“那你之前跟你五哥说什么了？”小九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道：“我没说什么啊，就说大哥哥要给我做个大冰车，用马拉着在冰上能跑的飞快。”李元嘉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不舒服起来，不由忙问道：“大哥哥？你说的那个大哥哥莫非是太子爷？”小九乖乖点头道：“嗯！”李元嘉忍不住眉头皱起，沉声问道：“他要亲手给你做冰车？”小九不解问道：“怎么了？”李元嘉闷闷的道：“没什么！”可心里却不爽极了：堂堂太子殿下教一个女娃娃读书也就罢了，还亲手给她做冰车是何居心啊？哄小九高兴逗小九开心吗？哼！谁不会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危机重重 李元嘉咬了咬牙，一脸认真的对小九道：“我一定给你做个最最厉害的冰鞋，谁也没有见过没有用过的那种，你穿上能在冰上跳舞也不会摔倒的那种！”小九惊讶的看着李元嘉，明明不久之前还不情不愿不想给自己做冰鞋的啊，这一转眼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呢？李元嘉见小九只盯着他不吭气，不由脸上一红，故意板着脸没好气的道：“我刚说的你听见了没？”小九忙点头道：“听到了啊，不过，李元嘉，你今天没吃错药吧？”李元嘉愣了下，气恼的白了小九一眼道：“小爷才不会吃错药呢！”小九顿时放心了，没事，李元嘉还是李元嘉，死皮赖脸没心没肺的京都小爷，没毛病。闪舞..小九得李元嘉亲口承诺高高兴兴的回去了，李元嘉却有些心里不安，他怎么琢磨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竟能让莫平初那样的人脸色大变当众失态呢？可李元嘉却不知，莫平初此刻已经不仅仅是面色发白，根本就是面无人色，他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舆图，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没办法冷静下来。前些时候，因朝中有人弹劾莫太武，老爷子让莫平初多关注倭奴国的情况，莫平初便让人盯紧了倭奴国。莫平初无意中发现：倭奴国边境和罗刹国边境的萨林洲隔海相望，两国百姓来往密切，常年有婚嫁货物往来，而且倭奴国国主新纳的妃子乃是罗刹国亲王之女。当时莫平初心里就冒出过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可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便只是对着舆图看了又看，最后把这个念头暂时放到了一边。紧接着就是莫太武回京，被众臣弹劾又被皇上暂免官职罚闭门思过，莫平初便一直忙着帮莫太武脱困；待到莫太武的事情稍缓，又得知钟婉宁在玉真观修行，为了见钟婉宁劝说她还俗，并处理两人的亲事，还有钟婉宁父亲的事等等等等，莫平初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因为太过繁忙，这个偶然冒出过的念头便被莫平初忘到了一边，直到今日听小九无意中说起做冰车的事，莫平初这才猛然想起这个。莫平初死死的盯着舆图，他本来以为倭奴国和罗刹国隔海相望，便是来往密切，想要联合行动也是不易。可眼下天寒地冻，倭奴国和罗刹国靠北天气更加寒冷，海面结冰必然很厚，自然可以行人也可以跑马。尤其还有冰车这种可以在冰上快速滑行的东西，倭奴国和罗刹国相隔的海域便不再是问题，甚至还会成为便利。通过冰车，他们不仅可以自由往来，甚至可以快速运送一切想要运送的东西。而倭奴国离夏朝边境戈丹却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若是罗刹国从倭奴国借道，不过半日功夫便可直逼戈丹，进而攻入塔里城，威胁夏朝北部沿线。而因为和倭奴国刚刚缔结了盟约，加上天寒地冻，戈丹只有不过两千兵力，而塔里城的守卫也并不森严。莫平初扪心自问，若他是罗刹国国君，他会放弃这样一个天赐良机，不去进攻传说中富饶平和的夏朝吗？莫平初拼命稳住心神，翻找出最近几日关于倭奴国的密信，其中一封密信让莫平初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这封密信中明确提到，倭奴国眼下天寒地冻，路面结冰，百姓多通过冰车等物运送东西，连日来办喜事的人家颇多，和罗刹国货物往来更是如流水一样从不间断。莫平初将视线死死的钉在“货物”两字上，心里一阵阵的发凉，若这货物不是普通日常用品，而是他想象的那些东西，那么，大伯此次和倭奴国的洽谈便会变成一场笑话，而莫家即将迎来异常前所未有的危机。莫平初恨不得狠狠捶自己几下，他竟然到现在才想到这件事，实在是罪无可恕啊！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便不是莫平初自己可以处理的了莫平初立刻将书信舆图整理好，一并拿起匆匆赶去找老爷子，他要告诉老爷子，莫家的危机远没有过去，而是刚刚到来。老爷子见莫平初突然过来，面色沉重，不由心生疑惑，当莫平初摆好舆图拿出书信，说出自己的大胆猜测之后，老爷子的脸色也不由渐渐沉了下来。莫平初紧张的看着老爷子，只见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此事需尽快禀报皇上。”莫平初心里一跳，忙急声问道：“可这只是孙儿的大胆猜测，不一定会发生的，若是边境太平，皇上却因此恼怒了大伯，那咱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老爷子眼眸沉沉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却觉得老爷子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穿透，看到他心里那点儿盘算了一般，可想到自己所要守护的家人，莫平初还是鼓起勇气和老爷子对视。老爷子盯着莫平初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小五，你既然看过舆图，应知我朝和倭奴国相邻的戈丹，位置偏僻气候寒冷，一向被视作荒凉之所，朝中上下并不重视，防御极其薄弱，说是个千户所，其实只能算作一个哨口。距离戈丹四十里的塔里城，虽然城墙坚固兵士充足，但守将贾元成却非行伍出身，全因和谢家有着姻亲关系，才被破格提拔成为一城守将，听说他为人胆小如鼠贪婪成性，能当上这个守将，全因塔里城盛产马匹，谢家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帮他们打理产业罢了。小五你可想过，像贾元成这样的人，若是开战，他是能直面迎敌呢还是敢坚守防御等待援军？”莫平初不由愣住，他虽对边境情况有所了解，但却远不如老爷子知道的清楚，老爷子看着莫平初，语重心长的道：“若是那个贾元成不堪重用，不能守住塔里城，你可想过后果吗？小五，这些年我一直教导你如何做莫家家主，可你竟连这些都没想到吗？” 第三百四十章抉择 莫平初面露愧色，低头沉声道：“孙儿考虑不周，辜负了祖父的教诲，只是伯父刚刚回到朝堂，咱们府上眼下正是别人的肉中刺眼中钉，若是皇上再因为此事大发雷霆，伯父很有可能官位不保，甚至，甚至连祖父和莫家也会受到牵连。..”老爷子看着莫平初，忍不住心中失望，沉声道：“你念着你伯父，念着我，念着我们莫家，好，很好！可你想没想过百姓安危国家兴亡呢？”莫平初愣住了，低声道：“孙儿自是想过的，一旦开战，必定是血流成河惨绝人寰。”老爷子脸色黑沉怒道：“既然想到了，就应该知道此事已是刻不容缓，必须马上禀报皇上，让皇上立刻派遣兵力加强防御才是。你守护家人没有错，可若是因个人之私危害百姓，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老爷子心中气怒，声音不由严厉起来。莫平初心中惭愧，跪下道：“孙儿知错了，请祖父责罚！”老爷子见莫平初虽然认错，可那语气里还是带着些许不甘，不由暗暗摇头，喝令下人唤莫太武过来。很快，莫太武便赶了过来，老爷子丝毫没有绕圈子，直接把莫平初发现的事情跟莫太武说了一遍。莫太武听完脸色大变，老爷子扫了莫平初一眼，沉声对莫太武道：“此事我已有决算，只是事关你的前程，还是需与你商量一下。小五的意思是，此事目前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未发生，与其这样贸贸然告诉皇上，不如等一等，如果没有像我们预测的那样发生，便是最好，你的官位不会受到影响，我们莫家的声望也可保住。但是一旦发生，我方毫无准备之下，会出现什么情况，老大你也当了数十年兵部尚书，心里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现在，老大，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莫太武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关于国运兴衰百姓安危，爹根本无需与我商量，应立刻禀报皇上，让皇上尽快做好防范才是。”老爷子看了眼震惊不已的莫平初，沉声向莫太武问道：“那你的前程呢？不要了吗？”莫太武不赞同的道：“爹怎可如此糊涂？我一人前程跟百姓国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爹可知，若罗刹国真的出兵占据塔里城，便能以塔里城为据点，迅速入侵塔河、漠岭，甚至一路向南直入伊洛，进而直逼京都。闪舞..罗刹国一直对我国虎视眈眈，若让对方一击即中，到时候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城池被毁之一旦，我夏国北疆便将永无宁日了！”莫平初听得心头巨震脸色一变再变，他想到此事危害重大，但没想到竟然会这般要命，若是真如大伯所言，那罗刹国若是侵犯，岂不是夏国将危？老爷子却好似还嫌不够，紧跟着沉声道：“罗刹国兵士骁勇，而且常年生活在北疆，身体非常强悍，尤善水战。而我方将士大都是后来迁移过去的，对当地的气候并不适应，加上军中擅长水战的将领极少，若是让罗刹国拿下了塔里城、塔河、漠岭一带，伊洛若再守不住，那京都便就危矣！”“爹此言甚是，前朝崇兴年间，罗刹国国君曾亲率大军十五万入攻伊洛，三日破城，掳男女上万余口；这还不算什么，还记得五十二年前，罗刹国趁着开元女帝初登大宝国权不稳，曾率兵二十万一路南下，直逼京都城外汾水洪桥北，距京都仅四十里，京师震动人心惶惶。若不是女帝和爹设下疑兵之计，亲率臣下及将士隔汾水与罗刹国国君对话。那罗刹国君见我朝军容威严，又见女帝英姿气度，深恐咱们是设了空城计引他入瓮，也不会只索要了一些金帛财物便结下盟约，领兵而退了。”莫太武很是感慨的说道。老爷子长叹道：“女帝当年真是镇定自若，在那种情形之下还能和对方谈笑风生，见对方拔刀相问也是面不改色，可笑我跟在左右早已汗湿后背了。若不是女帝当年坚决主张反击罗刹，亲自垂范练兵，不惜重本打造了龙虎卫，我们也不可能在几年后趁着罗刹国乱，一举在定襄大败罗刹军，更不会有这数十年的太平光景了！”“只可恨罗刹贼子狼心不死，而我也着实太过愚笨，竟然没有看出倭奴国此番俯首称臣只是为了试探咱们，竟让对方察觉了我方薄弱之处，若是罗刹贼子胆敢来犯，我定要请求皇上派我去前方狙击，以恕我的罪过。”莫太武神色沉重的说道。莫平初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只觉得自惭形秽到无法立足，比起祖父和大伯，他简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啊！莫平初满心羞愧无地自容的对老爷子道：“祖父，孙儿大错特错了！”老爷子这才面色稍缓，低声道：“不是你的错，若不是我一直以来总是不断提醒你要护卫好莫家，你才不会只盯着莫家一家，而忘了国之大家了。”莫平初惭愧不已的低下了头，老爷子和莫太武让莫平初立刻书写奏折，准备连夜进宫面见皇上，将实情相告。眼见老爷子和莫太武急匆匆的拿着奏折进宫面圣，莫平初一人在书房苦等，哪知他心急如焚一夜无眠挨到了天快亮，老爷子和莫太武这才从宫中回来。莫平初见老爷子和莫太武面色疲惫，不由忙上前扶着老爷子坐下，老爷子喝了口热茶开口道：“皇上今日会下令从伊洛调兵派往塔里城，可惜并未应允更换塔里城的守将，只希望罗刹国见塔里城增兵会有所顾忌，不会轻举妄动吧！”莫平初不由松了口气，关切的看向莫太武，莫太武笑着拍了拍莫平初的肩膀道：“今年我可以在府里过个好年了，明日开始，我可要考校你们几个的武艺了！”说着，莫太武冲老爷子行了个礼道：“累了一夜，爹快去歇歇吧，我这就上朝去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皇上英明 老爷子叮嘱道：“不管别人说什么，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儿子不敢忘，爹放心吧！”莫太武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莫平初注视着莫太武渐渐走远的背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想了又想，莫平初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老爷子：“祖父，伯父他——”老爷子有些疲乏的道：“皇上让你大伯告病，以免北疆万一出事他会成为众矢之。”莫平初听到这话不由心里一松，高兴的道：“皇上看来还是信任大伯的。”老爷子神色复杂的道：“现在说信任是言之过早，不过，有些话与其掖着藏着不如直接说出来，这样起码问心无愧，小五，你说是不是？”莫平初羞愧点头道：“祖父说的是，孙儿以后定当铭记在心，不敢忘记！”老爷子见莫平初明白他的意思，不由面上露出些许笑意，莫平初见状心里也稍稍舒服了些，事情总算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可这幸运却转瞬即逝，早朝结束正当朝臣们为莫太武的突然告病议论纷纷之时，兵部收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件，准备回府修养正在办理交接的莫太武打开这封加急信件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信中呈报：罗刹国联合倭奴国出兵二十万，于三日前突袭戈丹，两个时辰不到戈丹被破，大军穿过戈丹进逼塔里城，塔里守将贾元成弃城而逃，塔里城被屠，军情告急！莫太武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巨浪，这封信是三日前的军报，不到一日，罗刹军已经攻克戈丹拿下塔里城，那这三日塔河、漠岭等地的情况，莫太武简直不敢想象。顾不上其他，莫太武立刻去面见皇上。皇上得知罗刹国和倭奴国竟然联合出兵二十万来犯，不由大惊失色，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声喝问莫太武道：“罗刹贼子可恨可杀，莫爱卿，依你之见眼下应该如何是好？”莫太武沉声道：“皇上，这封急信是三日前寄出，罗刹军进犯至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战况瞬息万变，此刻北疆的战况只怕比信中所言更加危急。..皇上应立刻传召六部和有北疆作战经历的老臣尽快商定退敌之策啊！”皇上点了道是，立刻下旨召群臣入宫商议。一众朝臣刚回到各自府邸，屁股还没坐热便又被突然传召入宫，都不由心中忐忑。待皇上一开口，众臣不由都惊呆了，皇上自登基至今已经四十多年，除了最开始十余年战乱频频外，以后二三十年都相对太平，最近的一场大战也是远在西北的藩军作乱，但很快便被平复，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至于罗刹国，更是已经一二十年没有和夏朝有过纷争了，这突然集结二十万大军进犯，还如此来势汹汹，怎能让人不心生忐忑呢？一个年迈老臣急声嚷道：“大事不好，皇上，大事不好啊！臣至今还记得，五十二年前，罗刹国就趁着先帝初登大宝国权不稳，曾率兵二十万一路南下，不过十七日便带兵直逼京都啊！眼下罗刹国又率二十万大军进犯，皇上，国将危矣啊！”尚未醒过神来的众臣被这位老臣一提醒，顿时想到了传说之事，当即便有人变了脸色，有人更是吓的双腿打战起来，看的莫太武忍不住想骂娘。眼见众臣慌乱，莫太武不由沉声喝道：“陈将军此言差矣，当年我虽年幼，但也曾听父亲亲口说过此战。罗刹军直逼京都不假，但先帝却给他摆了一出空城计，不费一兵一卒便成功退敌于千里之外。更厉兵秣马，在几年后，由我父亲率大军一举在定襄大败罗刹，此战灭敌达五万之多，让罗刹近二十年从不敢冒犯我北疆寸土。这些陈将军可还记得？”众臣愣住，皇上却听得很是高兴，莫太武又道：“诸位，罗刹久居海外区区蛮夷，不过是窥探我朝富饶辽阔，才一直贼心不死试图进犯。罗刹贼子虽然可恨，但吾皇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治下国泰民安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立刻集合大军奋力阻击，定能将将那罗刹贼子打回老巢！”皇上听的龙心大悦，高声道：“莫爱卿说的正是，区区罗刹国，当年便被我朝大军打的落花流水，数年窝在苦寒之地不敢妄动。如今显然是忘了当年之痛，既然如此，我们定要让他知道知道惹怒一头打盹的老虎是多可怕！”众臣齐声道：“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见众臣终于齐心，不由忙问道极为关键的问题：“既然诸位爱卿都知朕意，那就立刻商定退敌之策吧。那个，于爱卿、卢爱卿，打仗最重要的钱粮补给，塔里城距离京都路途遥远，这筹备军饷粮草之策，两位爱卿可有妙计？”被点名的两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满腹苦涩，谁都知道，打仗是最烧银子的了，眼下虽然算得上的太平年景，可各处各地还是大灾小灾不断，加上宫里现在主子多，花销也大，若是想一下子弄出来一大笔军费和粮草，也是不容易的很啊！于大人不由忙道：“皇上，去岁我们和藩军一战，已经从我们户部抽调了三十万两白银，眼下正值年节，各处都需要银子，臣这儿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不若让卢大人从国库里挤挤？”卢大人一听这姓于的把火往自己这边点，不由忙抱屈道：“回皇上，今年赣州旱灾，户部说没有赈灾银子，便从国库抽借了二十万两，至今还未归还；渝州水灾，也是从我们这儿走的银子；徐州建河堤、云州驻军装备这些可都是从我们这儿走的银子，皇上啊，臣这儿的银子都是到了手里还没暖热便又出去了，眼下连给皇上修葺院子的银子都要想办法凑，哪里还挤得出来那么一大笔军费啊？” 第三百四十二章各怀心思 于大人瞪眼道：“卢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你光跟皇上说你出银子的地方，你怎么不说说今年从江南收了多少税银呢？还有”“于大人，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得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了，你们户部抽借的二十万两银子是不是该还了？还有赈灾银子，怎么说也不能总从我们这里走吧”两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便把其他几个大臣也扯了进去，眼看着众人吵成了一锅粥，除了哭穷叫屈就没有一点儿有用的话，莫太武不由额头青筋直冒。闪舞..虽然很清楚众位同僚都各怀心思有自己的打算，可莫太武万万没想到，在这等危急时刻，他们竟然还只顾着自己的私心，丝毫不知道什么叫顾全大局。皇上也听得越来越怒，忍无可忍的沉声喝道：“都给朕闭嘴！你们这又是没银子又是没粮草的，难道就让朕眼睁睁看着那罗刹贼子攻入京都，夺了朕的皇位，屠了朕的百姓吗？”众臣不由齐齐跪下，皇上黑沉着脸怒视众臣道：“让你们来是给朕出主意想办法的，不是让你们废话的，那罗刹贼子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你们一个个的还琢磨什么小心思呢？都给朕说人话！”众人被皇上一骂，顿时都缩了头，你偷偷瞟我一眼，我当做什么都听不见低着头不吭声，殿内瞬间静的连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皇上皱着眉头看了一圈，无奈的指着莫太武道：“莫爱卿，你可有什么解决之道吗？”带兵打仗莫太武在行，筹备军费这事儿莫太武真不行，但所幸老爷子早有提点，莫太武便忙道：“启禀皇上，据臣所知，辽东的赋税还没有收齐，紧挨辽东的丹东因为产粮量高，是建有粮库的。”皇上大喜道：“爱卿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于爱卿，辽东今年的赋税大约有多少？”于大人想了想道：“应收白银十三万五千二百余两，现今已收八万九千余两，正在催收中。”皇上沉声道：“传旨，让辽东巡抚在十日内把税银收齐，不用运至京都，直接充作军费，晚一日朕要他脑袋！”“是！”传旨太监应声道，众臣见皇上态度坚决毫不留情不由都心中一凛。闪舞..这次不用皇上再问，于大人便忙道：“皇上，据户部账目记录，丹东粮库里应有五十万石，可充作第一批军粮，臣会派人立刻从兴庆和汉嘉两地粮仓调运粮草，以供大军补给。”“如此甚好，于爱卿对户部真是了如指掌，有你帮着朕管着钱袋子，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皇上见最麻烦的粮草得到解决，不由甚是高兴。于大人被皇上夸赞心中却是高兴不起来，暗自腹诽若不是那个莫太武多事，皇上也不会想到这么从他们户部身上剥皮了，这仗打赢了是兵部的功劳，到时候他们户部除了再拿银子出来犒赏三军，能有什么好处？明年的钱粮他有该从哪儿弄啊？有了粮草，皇上心里有底了，立刻问莫太武道：“莫爱卿，这先行的钱粮有了，集合大军挑选将领你可有什么建议？”莫太武便忙将早就琢磨好的话说了出来，皇上见莫太武回答的头头是道，不由点头赞道：“莫爱卿果真是心思缜密忠心耿耿，有莫卿在，不管是谁人来犯，朕都不惧啊。”于大人见皇上还夸赞莫太武，心中越发不满，几个老臣尤其是陈将军见莫太武出尽风头，把他们这些臣子趁的黯淡无光，不由想起了谢太师的话，若是莫家不亡，天下便无人知道别人还可为将，那他的儿子便将永远止步于区区一城守将了。想到这儿，陈将军不由狠了狠心，忙上前奏道：“皇上圣明，这俗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皇上有邢国公这个镇国基石辅佐，又有莫尚书这般将相良才相助，区区罗刹贼子，必将被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莫太武不由愣住，皇上面色也微微有些异样，陈将军这话听着虽没有大错，可细细咀嚼一下便觉得不对。好似天下太平都是莫家父子的功劳，跟皇上并无太大关系，故而“圣明”二字听起来便不由有些刺耳起来。莫太武忙开口道：“臣万万不敢当陈将军这般谬赞，我与我父均是臣子，为皇上分忧保家卫国乃是本分。”陈将军讥讽冷笑道：“莫尚书谦虚了，这夏朝谁人不知邢国公的威名，这满朝又谁人不知莫尚书的手段，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也能站在这儿大放厥词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呢。”莫太武不由心中一沉，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果然，听到陈将军这么说，众臣眼神便变得奇怪起来，于大人得意的偷偷瞟了眼莫太武，故意大声问道：“陈将军这话说的让人不明白，莫尚书勤勉敬业无人不知，你便是夸赞他，也不该是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这是何意啊？”陈将军向皇上行了个礼大声道：“老臣有一番腹诽之言要禀报皇上，皇上，若是老臣没有记错，应是倭奴国率先臣服我王，并派遣使臣前来洽谈，此事可是莫尚书一手办理的，自当是万无一失啊！可怎么只短短数日，倭奴国就转而和罗刹国联手，一同出兵侵入戈丹呢？还竟一路势如破竹当天就拿下了塔里城？”“自然是那罗刹国狡猾奸诈，早就和倭奴国合谋好了的缘故。那塔里城守将弃城而逃更是可恼可恨，若非他故，那罗刹贼子也不能这般轻易便拿下了塔里城。”皇上不经意的瞟了莫太武一眼，沉声回道。陈将军微微皱了皱眉，冲身侧一个老臣使了个眼色，那个老臣立刻上前道：“皇上此言差矣，非是罗刹国狡猾奸诈，依老臣看，分明是朝中有人勾结倭国，通风报信，不然那罗刹国怎能这般出其不意贸然出兵，放着有马场的漠河不去，非径直攻入塔里城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众矢之的 莫太武心中大怒，这帮子老将军是一个个昏了头吗？明知道那罗刹国所图甚大才会率先拿下塔里城，好以塔里城为据点，继而进犯漠河等地的，可此刻为了扯自己下水，竟连这种不需要脑子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真是疯了吗？莫太武忍不住想要开口反驳，可想到老爷子的话，却还是拼命忍住了。闪舞..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让皇上和众臣能够商定尽快出兵，决不能为了一己清白于他们纠缠，不然大家互相扯皮，这大军出发就不知会被拖到何时了，至于他的清白，将来自会真相大白的。眼见于大人也跟着开口质疑莫太武，皇上的脸不由沉了下来，莫太武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静静的听着众人越来越尖锐的指责，一言不发。皇上见渐渐越来越多的大臣都将矛头指向莫太武，好似莫太武已经是个和别国勾结图谋不轨的奸臣贼子一般。陈将军甚至提出如若不罢免莫太武，那朝廷和罗刹的这场仗就会必败，竟然还有不少人深表赞同。皇上忍不住瞟了眼成为众矢之的的莫太武，若不是昨夜莫太武和老爷子连夜入宫，亲口禀报过他们的猜测，皇上此刻只怕都要觉得莫太武真和倭奴国有勾结了。眼见莫太武面色如常稳若泰山，皇上不由心里松了口气，沉声道：“众卿不必多言，此事朕自有定夺，还是尽快准备出兵事宜！”陈将军震惊的看着皇上，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形之下皇上还竟然这般维护莫太武，不由怒道：“皇上，出兵阻击罗刹大军刻不容缓，可清除内奸也是当务之急啊，不然我方的军情尽数泄露，这仗还怎么可能打的赢？”“莫尚书绝不是你所言之人，他的忠心朕心中有数，老将军休要多言了！”皇上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不欲在这上面再和陈老将军纠缠。陈将军不由急了，他比那邢国公晚生了几年，没有敢上先帝起兵的大好时机，一辈子都只能屈居人下，明明也曾战功赫赫可世人却只知道邢国公的战神之名，全然忘了他们这些上阵杀过敌流过血的老将。而他的儿子，明明和莫太武一样的年纪，战功也积攒了不少，却只能做一个守城之将。之前若不是皇陵突然失火，谢太师告老辞官，他们早就把莫太武拉下马了，这样他的儿子便能一步登天，进入兵部将来早晚会坐上这兵部尚书的位置的。可如今谢太师已经告老，他也已经年迈，若不趁着眼下的大好时机一举将莫太武拿下，那他们陈家这辈子甚至下辈子可就都没指望了。闪舞..想到这儿，陈将军暗暗咬紧牙关，沉声对皇上道：“皇上，莫尚书的忠心您心里有数，那老臣的忠心呢，在场这诸位大人的忠心呢？皇上您都看不到吗？老臣请皇上不要勿信小人，以免社稷不保王位动荡啊！”说着，便跪下叩首起来。皇上闻言不由大怒，这姓陈的老头是把他当成昏君了吗？竟然还敢当众逼迫于他！皇上强忍怒气沉声道：“陈老将军年事已高，连番劳顿必是累了，来人，送老将军回府！”皇上话音刚落，侍立一旁的殿卫不由立刻上前就要扶起陈将军。陈将军见状，不由起身猛地甩开伸手搀扶他的两个殿卫，冲皇上高声怒喝道：“皇上设公卿大臣，不是为了匤正错误难道是专作阿谀奉承的吗？我既在其位，总不能只顾个人安危，见错不说，使皇帝陷于不义之地，还请皇上看在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立刻下旨罢免莫太武吧，不然老臣死不瞑目——”话音未落，却见陈将军突然猛地冲了出去，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时，只听“砰”的一声，陈将军竟一头撞在了殿内的柱子之上！莫太武立刻冲了过去，皇上吓了一跳，愣了下才高声嚷道：“快，快传御医，救人！”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撞的头破血流的陈将军被抬下去医治，众臣看着柱子边那滩还未来得及擦去的血迹，脸色都十分不好。皇上黑沉着脸坐在高位心里百味陈杂，虽然陈老头没有撞死被救了回来，但这老头子以死相逼，他若是再执意维护莫太武就难免要落个昏庸无道的名头了，为了一个莫太武，他难道真的要与满朝大臣作对吗？而陈将军这奋不顾身的一撞，也让其他心思活动的大臣们决意要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只见于大人率先开口道：“皇上，陈将军忠心耿耿，日月可表天地可鉴，为了百姓社稷，还请皇上立刻下旨抓捕莫太武吧！”其他几位朝臣见状，也跟着齐声喊道：“请皇上下旨，请皇上下旨！”皇上面色不虞，但并没有直接开口怒斥。于大人不由心中一喜，皇上终于动摇了呢，于大人立刻高声道：“皇上，眼下事态如此紧急，您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你是顾忌邢国公的情面？邢国公他老人家位高权重一言九鼎，必定不会徇私，不如让邢国公来替皇上做个决断如何？”莫太武听到于大人的话，不由心中一寒，于大人分明知道皇上最忌讳什么，竟为了拉自己下马，专挑皇上的痛处下手。堂堂户部尚书为达目的竟如此不择手段，全然不顾大局国危，让莫太武不由想到了老爷子对谢家的评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以前还真是太小看谢家，太小看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了啊！皇上听到于大人的话眼眸不由猛地一沉，世人皆知，他是邢国公亲手扶上的皇位，而且若不是邢国公平定四方战乱，他这皇位也不会坐的如此稳当。故而，他敬重邢国公，也信任邢国公，但这不代表朝臣们可以将邢国公凌驾于他之上，今日，若是他不处置莫太武，这帮朝臣们就视作他畏惧邢国公，那以后他还有什么天子威严可言？皇上眼眸沉沉的注视了于大人片刻，直看的于大人心虚的低下了头，这才沉声道：“来人，传旨，兵部尚书莫太武涉嫌勾结外族，着令御史台严加核审！” 第三百四十四章人心惶惶 众人一听皇上让御史台核审莫太武，不由面露异色，于大人刚要再开口，皇上却直接起身，拂袖离去。闪舞..在莫平初的焦急等待中，却等来了莫太武被收押御史台监狱的消息，莫平初不由大惊失色，他以为有了老爷子和大伯连夜觐见，今天便是再怎样，大伯也不该被直接收押啊！莫平初不由立刻就要派人查探，哪知手令刚刚写好，便被老爷子突然出现夺下。莫平初不解的看着老爷子急声道：“祖父，你可知”老爷子打断莫平初的话道：“我已经知道了，此事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多管。”莫平初皱眉道：“可祖父和大伯已经连夜将实情相告，如此忠心难道皇上还要怀疑吗？眼下罗刹大军犯境，正是用人之际，堂堂兵部尚书却被关押，这怎么说的过去？皇上难道就不为百姓社稷考虑吗？”老爷子语重心长的道：“皇上正是为了大局着想，才不得不将你大伯收押的！”“孙儿不明，皇上如果相信大伯，就应该让大伯主持大局，尽快调兵遣将赶赴塔里城，而不是将他关押，惹得群臣议论百姓生疑啊？”“可是不关押你大伯，就无法让众臣心服，君臣不齐心协力，更无法对抗强敌了。..”“但是大伯是被冤枉的，皇上便是为了对抗强敌也不能这样委屈他啊？”“委屈？成大事者谁能不受委屈？再说，若是皇上真的疑心你大伯，他就不会是让御史台核审，而是直接让三司定案办理了。”“祖父，您的意思难道是说皇上这样做是在保护大伯？可皇上是天子啊，他若是想保护谁为何还要用这种方式？难道堂堂天子还要顾忌朝臣吗？”“越是身在高处越是身不由己，等你再大些就能明白了！”老爷子长叹一声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和罗刹之战，小五，你大伯哪里不需担心，你立刻派人赶赴北疆，务必要尽快探明罗刹大军的实力，这一战，我们必须要速战速胜才是能证明你大伯清白的办法。”莫平初看了老爷子一眼沉声道：“是！”莫平初派出的暗探刚刚出发，北疆的战报却一个接一个不停送达，比老爷子预料的更加糟糕，随着塔里城的陷落，不到三日功夫，塔河和漠岭相继陷落，罗刹大军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向伊洛进攻，伊洛危急！满朝震惊，皇上立刻将原定的十日期限缩短为五日，并下旨若是有人敢拖延耽误定斩不赦，满朝文武不由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六部衙门的灯彻夜不灭。闪舞..而邢国公府和莫家因为莫太武处境变得越发尴尬起来，堂堂兵部尚书，邢国公长子勾结外寇试图亡国的消息不胫而走，京都民众本就慌乱不安的情绪越发疯狂蔓延。要知道邢国公可是夏朝人心中的战神，国之基石，他的儿子堂堂兵部尚书竟然勾结外寇侵犯北疆，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让百姓如何不惊慌失措？再加上罗刹大军来势汹汹，不过几日，已经接连攻下了戈丹、塔里、塔河、漠岭等地，正一路向南直逼伊洛。京都众人便是孩童也知，若是伊洛再被攻破，罗刹大军就会直逼京都，那京都危矣，夏国危矣！开始有人试图离开京都去乡下躲避，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出逃，一向繁华热闹的京都都变得混乱不堪起来。金吾卫到处在抓捕散播谣言之人，每天都有人被抓进大牢，可依然无法阻止惶恐的蔓延。直到五日后，皇上下旨召告天下：任命英国公上官言为定北军大将军，兵部侍郎徐世绩为副将，率十万大军从京都出发；并州守将陈忠勇为东路军主将，率兵五万从并州出发；代州守将高进生为西路主将，率兵五万从代州出发，三路大军将以三面包围的方式支援伊洛扫平外寇。知道大军即将出征，京都惶恐的民心才稍稍平稳了下来，京都也逐渐恢复了以往安宁的生活，只是街上巡逻的卫队比以往多了些，城门守将也换了新的一批。莫平初发现随着大军开拔，本来镇定的老爷子却变得忧心忡忡起来。莫平初不由询问其缘由，老爷子却反问他道：“你对皇上此次调兵谴将作何看法？”莫平初想了想道：“孙儿猜测，皇上大约是为了尽快出兵，才不得不平衡各方势力将一向与世无争的英国公挑出来当大将军。但皇上也怕英国公没有在北疆作战的经验怕他不能服众，便给他配了个有经验的副将徐世绩，和两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守将陈忠勇和高进生，这样让三个有经验的副将辅佐，想来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吧。”老爷子不赞同的摇头道：“英国公此人虽与世无争，但太过谨慎，皇上派他去，估计也就是看中他背景深厚性格温和，于其他各派势力都没有什么纠缠，派他有人就算反对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来。若是守城防御以英国公的性子，自然是没有太大问题，可此战要的是速战速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英国公那般温吞吞的性子，根本不适合打快战啊！”莫平初听得一愣，可仔细琢磨琢磨便觉得老爷子此言甚是有理。老爷子又道：“还有那个徐世绩，他作战经验丰富是不假，但此人有个大毛病便是好大喜功。当年若不是你伯父掌控全局军令严苛，及时补救，他几乎误入了对方的圈套闯出滔天大祸来。还有那个陈忠勇，跟他爹陈老头一样，是个有勇无谋的货色，而且特别小心眼，不然也不至于为了逼皇上下旨处置你大伯父，就硬生生撞了柱子了；这样的性子当个先锋倒是还凑合，可作为一路主将却是远远不够的。”莫平初听得心情沉重，那可是集举国之力调派的精锐大军啊，被老爷子这么一说，竟觉得此行是凶多吉少了呢，若是大军败北，那—— 第三百四十五章何为帝王 莫平初勉强稳住心神，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道：“那高进生呢？他难道也不足为将吗？”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他们三个中唯一一个能让我放心的就是高进生了，只是不知这些年他再代州有没有被官场磨了性子，希望他还保有当年的忠勇敏锐，不然这定北大军只怕定不了北了。闪舞..怕只怕，他在朝中毫无背景，人微言轻，扯不动那两边啊！”“祖父既然如此不看好这大军主将们，为何不建议陛下重新挑选良将呢？”“我何尝不想啊，可你自己看看，这满朝武将老的老小的小，没根基的又不被重用，有根基被重用的又不成事。你伯父倒是最适合做大将军的人选，可是又被关了，皇上也只能在有限的几个人里挑选，怕也是来回扒拉个遍，为了能尽快出兵才这么硬着头皮定下来的。我便是去找皇上也是无用，难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去上阵杀敌吗？”老爷子说着说着猛地咳了起来，莫平初不由懊恼自己失言，忙端起茶服侍老爷子喝了几口。老爷子咳了一会儿缓过气来，很是严肃的对莫平初道：“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要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的，而是让你清楚此战大约不会想我们期待的那般速战速决，只怕会是一场漫长而又艰难的过程。你要做的就是让手下尽量搜集对方的情报，然后将这些情报通过合理的途径传递给英国公和高进生，至于徐世绩和陈忠勇，我只期望他们能够听从指挥不冒进惹事，那就谢天谢地了！”莫平初忙道：“孙儿明白了，祖父也莫要太过担忧，我军装备精良兵强马壮，又有京都源源不断的支援，定能一举将那罗刹军击败的！”“但愿如此吧！”老爷子语气里依然充满了担忧，让莫平初心里不由也沉甸甸的。闪舞..自从莫太武出事，莫家虽然一切如旧，老爷子和老夫人也丝毫没有什么异样，但家人入狱大战在即，莫家的气氛还是变得十分沉闷起来。连一向只知道玩耍的小九也破天荒的发起愁来了，李恒见小九写完字后不像往常一般立刻冲出去玩，而是支着下巴愣愣的看着院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开口问道：“小丫头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小九皱着眉头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道：“大哥哥，我烦心事多着呢，不光是我，娘、大伯娘还有祖母哥哥们都也烦着呢。”“可是为了你大伯的事？”“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是因为大伯很心烦的，大哥哥，你说我大伯是个好人吗？”“当然，莫尚书为人正直、心地宽厚，智勇双全，是这天地间少有的好人。”“那皇上为何要将我大伯关起来呢？他难道不知我大伯是好人吗？”李恒微微一愣，略带讥讽的道：“他当然知道！”小九瞪圆眼睛气恼道：“那他为何还要抓我大伯？”李恒心中苦涩，眼眸沉沉的道：“因为他是帝王！”小九不解的看着李恒，不满嚷道：“帝王就能随便抓人吗？连好坏都分不清怎么做皇上啊？”李恒无奈一笑低声道：“是啊，高高在上的皇上偏偏就是这种人呢，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小九刚要再说什么，忽然想起大哥哥的身份，那皇上可是他亲爹，不由有些抱歉的道：“对不住，大哥哥我不该说这么说皇上的。”李恒微微一怔，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小九脑袋道：“没关系，在你面前我并不是什么太子，只是你的大哥哥，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皇上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小九听到李恒这么说，顿时高兴了起来，继续说道：“大哥哥，你知道吗？自从我大伯被关之后，家里整日都闷闷的，没人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了。哥哥们也不高兴，大伯娘还偷偷哭过呢，我娘却让我当做没看见不许告诉任何人，大人们真是难懂啊，什么都不能让人知道，也不知道藏着那么多秘密累不累？”“还有啊，前天，我六哥跟人打架被夫子责罚了，七哥说六哥没错，是那些人不该说大伯的坏话，所有说大伯是卖国贼的人都该被打。八哥也很生气，说太学里的人都是势利眼什么的，五哥把他们都骂了一顿，说是身为莫家男儿，就不仅要享受莫家带来的尊荣，更要承担起莫家人应该承受的屈辱。”“我觉得五哥说的不对，六哥和七哥八哥他们没错，明明大伯就是好人，那些人却非说大伯是坏人，若是我在场，我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看他们以后还敢再说我大伯坏话不？”李恒本来听得心情沉重，可见小九气呼呼握着拳头大有立刻就要冲出去打人的架势，又忍不住想笑。李恒拍了拍小九脑袋，低声道：“你大伯的事情自有你祖父做主，皇上是有些糊涂，可并不是昏君，他不会把你大伯怎么样的。”小九不满瞪眼道：“他都把我大伯关起来，还让人们都说我大伯是坏人呢？”李恒心中暗暗叹气，低声解释道：“小九，那些人说你大伯的坏话并非皇上的本意，有的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大的往前进一步，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若你大伯不受委屈，那边疆的百姓们就不知要多遭多少罪了。”小九满心不解的问道：“大哥哥，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这么做是为了百姓们，所以他这么做是对的吗？”李恒摇头道：“不是，他只是选择了对他自己最有利的方式罢了，在帝王面前，真真假假好好坏坏，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小九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大哥哥你将来当了皇上，也会这么做吗？”李恒愣了下，摇头沉声道：“我不会那么做，将来也不会当皇上！”小九不解皱眉道：“大哥哥，我不懂，你是太子，太子将来就是皇上啊，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再说你若是不当皇上，将来要做什么呢？” 第三百四十六章无耻 李恒看着远方眼神空旷的道：“将来太远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总之不会做皇上便是了！”小九盯着李恒看了一会儿，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哦，我知道了，大哥哥是不喜欢做皇上呢。闪舞..其实我觉得做皇上也没什么好的，每天去哪儿身边都围着一群人，整日被关在宫里出不去，外面好吃的也吃不到，每天还要去上朝，无趣的很。”李恒诧异的看了小九一眼，哈哈大笑着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当皇上是这世上最无趣的事情！”小九愣愣的看着哈哈大笑的李恒，不解自己不过说了句实话，怎么就能惹得大哥哥如此大笑呢？不过看到李恒高兴，小九也便跟着笑了起来，李恒见小九满脸懵懂的跟着自己笑，不由越发笑的停不下来。正当小九和李恒在静心斋相视大笑时，邢国公府里徐静娘却在大发脾气。因为腊八将近，按照京都习俗应给亲家送节礼，徐静娘想着钟莫两家虽然没有交换庚帖正式定亲，但毕竟口头上都已经定下了，只等过年之后就要办亲事，便想着给钟家也送一份节礼以示对未来亲家的敬重之意。闪舞..可徐静娘万万没想到，她静心准备的八色礼品竟然原封不动的被送了回来，派去送礼的管事还带回来一句钟老爷子的话：钟莫两家口头约定的亲事作废，钟家已经为钟婉宁另外挑选了良配，不日即将出嫁。这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提是提着节礼上门的未来亲家了，可他们竟然活生生被人撵了出来不说，还冷不丁的得了一句：亲事作废！丝毫没有商量，单方面说退亲就退亲，徐静娘驰骋生意场上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这般不讲规矩的人家，不由气的在屋内大骂。徐静娘气呼呼的对莫太文道：“这姓钟的定是见大哥入狱以为咱们府上地位不保了，这是明摆着要跟咱们撇清关系呢，只怕那钟老头此刻正在家里庆幸不已呢，因为他家之前出事了，没来得及跟咱们换庚帖定下亲事，所以这亲事便没过了明路，退亲便成了一句话的事儿。”莫太文对钟家的这种做法也很是不满，但想到那毕竟是儿子心心念念的姑娘婆家，还是温言细语的哄着徐静娘道：“只怕钟家也是因为流言所惑，以为大哥真就那个什么了，他家老爷子自来是个胆小怕事的，嚷嚷着退亲也只是一时意气罢了，待我一会儿亲自登门去解释清楚便就没事了。..”徐静娘一听这话越发气的不行，直接叉腰指着莫太文骂道：“不许去，被人打了一次脸还不够，你是属菩萨的啊，竟然还把另一边脸凑上去让人打？莫太文，你还要亲自登门跟他们解释，解释什么？咱们是礼数不全还是看低了他们啊？”莫太文被骂的不敢再说话，徐静娘气呼呼的道：“咱们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钟家但凡是个懂礼数的，起码也应该派人来问一问情况。他们没礼数在前，看在小五的面子上我不跟他们计较，可我这眼巴巴的派人上门送礼，他们不收还撵人，怎地？是欺我莫家无人了吗？”徐静娘越说越气，怒声骂道：“当初他们府上出事的时候，小五是怎么忙前忙后的为他们张罗的啊？咱们呢，现在皇上都还没治大哥的罪呢，只是让御史台核审一番，他们就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我呸！什么玩意啊？要我说，他们那根本就不是胆小怕事，分明是无情无义无耻之极，势利眼风头草！我儿子文武双才相貌堂堂，想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们钟家在这种时候直接退亲，还把闺女另行许配人家，分明是在打我莫家的脸，我宁肯小五一辈子打光棍，绝对也不和这种无耻之人做亲家！”莫太文见徐静娘着实气的不轻，也不敢再说什么，见她骂的口干舌燥气的手心冰冷，忙拉着她坐下，并让人给她快快上杯热茶。大丫鬟云香忙出去端热茶，哪知刚一出门却见莫平初竟站在门外，而且面色惨白眼眸黑沉，整个人呆呆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云香不由吓了一跳。云香醒过神正要行礼，莫平初却冲她摆了摆手低声道：“不要告诉我爹娘我曾来过。”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去。云香看着莫平初略显单薄的背影，忍不住鼻子发酸，这么好的五公子，亲事怎么就能这么不顺呢？钟家嚷着退亲还要将闺女另行许配人家，夫人眼下也恼了钟家，这门亲事只怕要黄了吧？莫平初木然的回到自己屋内，心里沉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在徐静娘房门外听到的那番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让莫平初心如刀割。自从大伯出事以来，莫平初日夜忙碌只为弥补自己之前的疏漏，莫太武的入狱像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莫平初的心上，压的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虽然知道错已铸成无可更改，可莫平初还是忍不住埋怨自己，他忍不住去想：若是意识到危机之时就及时告知老爷子，若是后来能早些想起，若是那是不是伯父就没有现在这般屈辱，莫家也没有这般动荡，弟弟们不会因此遭受委屈，而朝堂社稷百姓也不会明知这么想除了让自己心里难受没有一点儿用处，可莫平初还是忍不住这么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悔不当初。而京都里关于莫太武的议论朝堂上关于北疆战事的争吵，更让莫平初如坐针毡忧心如焚。偏偏在他忙的昏天黑地忙的日月不分之时，钟家又突然来了这一击重击，莫平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说任何话。一直到了深夜，莫平初才勉强恢复了精神，他坐在书案前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给钟婉宁写一封信，他不相信退亲是婉宁自己的意思，更不相信婉宁会嫁给别人，他必须问清楚才行。 第三百四十七章腊八 为了确保钟婉宁能收到这封信，莫平初决定派暗卫夜探钟府，亲手把这封信送到钟婉宁手里。闪舞..暗卫成功进入钟府，亲手将信交给了钟婉宁，在确定钟婉宁人身自由并没有被禁锢或者被监管后，莫平初耐着性子让自己等到了腊月初八，却依然没有等到钟婉宁的回信，只等到了钟家和并州陈忠勇的儿子定亲的确切消息。对这个结果，莫平初实在是难以置信，无论他怎么拼命为钟婉宁找借口，莫平初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钟婉宁，那个在玉真观等了自己数年，亲口和自己定下生死盟约的钟婉宁，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突然背弃自己。如果说莫太武的入狱是压在莫平初心里的一块重石，那钟婉宁突然的定亲就像是在这块重石上的重重一击，几乎要把莫平初击垮了。莫平初觉得一切都变得面无全非，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本以为在朝中地位稳固的伯父转眼入狱，本以为心意相通的爱人突然背弃诺言，这一切都让年轻的莫平初几乎无法承受。自责和伤心让莫平初难以保持冷静，可现实却更让他根本不可能放纵自己，莫平初比别人更清楚，眼下的莫家需要的是什么，他身为未来的莫家家主需要做的是什么。闪舞..理智和情感如同两只猛兽，不停的撕扯着莫平初的心，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消瘦憔悴下来，看的莫家众人十分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正像老爷子说的那样，有些路必须自己走才能走出来，谁也帮不了他。腊八当天，卯时不到，宫里已经灯火通明，皇上带着皇子宫妃们进行祭祖仪式。每年腊八皇上都会带领皇族众人进行祭祖大礼，腊八本就是祭祀祖先和神明，祈求丰收和吉祥的节日。只是今年皇上又无比期待的加了一句：祝愿定北大军旗开得胜早日还朝。大军开拔已经十余日，离伊洛最近的代州高进生一路已经抵达伊洛，迅速接手了伊洛的防御。据高进生回报，罗刹大军来势凶猛攻势强悍，他们眼下靠着伊洛的城墙坚厚勉强能与之抗衡，但若想击退罗刹大军，单凭他们五万之众定是不够。皇上亲笔回复，只要高进生能在其他两路大军赶到伊洛前撑住不让伊洛城破，就给他册封爵位，重赏！皇上迫不及待的期待其他两路大军尽快赶到，这样才能三军合并一举反攻罗刹。闪舞..这定北大军不过出发十余日，户部和兵部便已经对这各种账簿发愁了，二十万大军每日的粮草消耗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丹东粮仓里那五十万石的存粮也只够大军二十来日的消耗，户部已经在想尽办法筹措粮草，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这场战事拖的太久，便是拖也会把本就不算充盈的国库拖空的。于是，皇上比任何人都期盼着这场战事能够尽快结束，北疆尽快恢复安宁，可这世上却不是人人都能心想事成，哪怕天子也有必须面对的难关。邢国公府里，因为过节，余淑贞和徐静娘也都打起精神，让人准备了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去皮枣泥等，和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颇有京城特色的腊八粥。因为过节，小九和莫平云等人也都放假都不用去上学，在老爷子的带领下，一家人敬神祭祖后，将准备好的腊八粥纷纷拿出赠送亲友，然后全家人再一起食用剩下的腊八粥。莫太文因还要去商会祭拜，便喝了粥早早出门去了，小九和莫平云几个都喝了满满一大碗腊八粥，而莫平初只勉强喝了一小碗，便要去书房忙碌。徐静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由开口劝道：“小五，今日过节，你弟弟妹妹们都在家，不如你带他们去练武场上考校一番他们的功夫，看看他们都有没有偷懒。”莫平云一听这话不由嚷道：“娘，我日日卯时便起来练功，何曾偷懒过？”莫平坚不由忙扯了莫平云一下，冲他使了个眼色，莫平云不解的看了莫平坚一眼，见莫平坚拼命冲他使眼色，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说得不对，但还是立刻闭嘴不吭声了。小九一听要考校功夫，忙高兴嚷道：“好啊，好啊，我要和八哥比试！”莫平坚故意苦着脸没好气的道：“小九，你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小九做了个大鬼脸得意的笑道：“柿子本来就是要挑软的来捏，软的甜，祖母说的，对不对啊？祖母。”老夫人笑道：“对，小九最聪明了，祖母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莫平坚不满的嚷道：“祖母偏心，明知道小九天生力气大功夫又好，我便是再用功也打不过她的，要我说，应该我和七哥比试，让小九跟六哥比试才是。”徐静娘一听瞪眼怒道：“你光说小九比你功夫好，怎么不说自己比小九大了那么多岁呢？自己功夫不好还不肯用功，就知道欺负妹妹，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莫平坚绝望的哀嚎一声嚷道：“天地良心啊，我便是做梦都没欺负过小九，明明是她从小就欺负我的，娘你这心也太偏了吧？”徐静娘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道：“人心本来就是偏的，你才知道啊？”莫平坚哀呼一声，扑上去抱着莫平初嚷道：“五哥，你可是我亲哥哥，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这手可是用来打算盘的，让我跟小九比试，我怎么打得过啊？”莫平初愣了愣，勾了勾唇角对莫平坚道：“便是打不过，你也该硬气些，起码也有个哥哥的样子啊！”莫平坚哭丧着脸道：“五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是让小九一次次打趴下，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硬气？”莫平初一听这话不由眉头皱起，莫平坚眼睛骨碌碌一转，松开莫平初跑着喊道：“我有办法了，小九，打便打，哥哥今儿不怕你，哈哈哈哈——” 第三百四十八章婆媳 小九一听很是好奇，抬脚便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喊着问道：“八哥，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五哥，等等我啊——”莫平云和莫平芳也都跟着出去看热闹，老爷子笑道：“我也去看看几个小家伙搞什么名堂，小五，你也来跟着看看吧！”听到老爷子开口让自己过去，莫平初愣了愣，低声应道：“是！”莫平初跟在老爷子后侧，一老一少慢慢的出了门，徐静娘看着莫平初渐渐走远的背影，忍不住眼眶泛红，低喃道：“小五这一日比一日瘦下去可怎么得了啊？”余淑贞安慰道：“别担心，小五是个懂事的，过些时候便就想开了。”“大嫂，我就是心疼他懂事啊，若是跟旁人一样哭一场闹一场我也不会觉得这般难受了，我就怕他这么一直忍着憋着憋出什么毛病了可怎么办啊？”徐静娘越说心里越难受，余淑贞听的也很是心疼。老夫人叹了口气道：“静娘，其实要我说这是好事，你仔细想想，若是这亲事真成了，依那钟家的品性，只怕将来还会害了小五。眼下小五虽难受些，但熬过去便好了。..”徐静娘点头道：“婆婆说的是，我也是觉得庆幸呢，若是真和那样的人成了亲家，以我的性子怕是早晚要骂上门去不可呢。”余淑贞笑道：“当年二弟娶你过门时，你可是京都里有名的大家闺秀，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是打呀骂呀的了？”徐静娘挑眉笑道：“那还不都是跟大嫂学的！”这话一出，余淑贞和老夫人不由都笑了，余淑贞指着徐静娘对老夫人道：“婆婆，您可要给我作证，静娘这可压根不是跟我学的，媳妇自从到了京都可一直都温良恭顺的很呢。”老夫人一手拉过余淑贞一手拍了拍徐静娘笑道：“你们俩就别争了，都是跟我学的，行了吧？”徐静娘和余淑贞越发笑的不行，老夫人一本正经的道：“咱们将门媳妇自然是直来直往的，只要占住了理，便是打上门去骂上门去又有何不可？静娘莫怕，有我老婆子给你撑腰呢！”徐静娘笑的直往老夫人怀里倒，余淑贞也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嗔怪的看着老夫人道：“婆婆，哪儿有您这么惯着的啊？”老夫人搂着徐静娘道：“你们嫁进来便是我的闺女了，我惯自家闺女哪里不对？”余淑贞和徐静娘笑的不行，连声道：“婆婆说的对！”三人笑了一通坐着闲聊起来，老夫人对余淑贞和徐静娘感叹道：“这京都的腊八粥花样多，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花样，不过用些扁豆、黄豆、红豆、蚕豆、黑豆、大米、黄米一同煮成粥便罢了。”想到当年在西北的情形，余淑贞不由笑道：“是啊，当年的腊八粥虽比京都简单，但配着腊八豆腐吃起来却觉得格外香呢，大郎那时候正长个子，一次喝了三碗还不觉得饱，我们都生怕他把肚子撑破了呢。”说起大孙子，老夫人也不由笑道：“大郎小时候最是淘气，跟小九小时候差不多，每日精神头足极了，能吃能喝还特别有劲儿，只是在西北呆惯了，来了京都总觉得束手束脚不舒服，结果没在京都待几年便去西北参军。这一走便是十几年了，哎！我这个老婆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他一面啊！”老夫人这一感叹，余淑贞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徐静娘见状忙笑着道：“婆婆和大嫂这是欺负我这个没在西北待过的人呢？什么腊八豆腐的，我都没见过呢。”余淑贞被徐静娘打趣，面上愁容转瞬即逝，笑着道：“不过是那边的风俗，每年腊八前都要做些豆腐，抹上盐水，在上面挖一小洞，再放入一些盐。因西北冬日天干，日头又大，每日烤晒盐便渐渐被豆腐吸入，豆腐也被晒干，便做成了这腊八豆腐了。”徐静娘听得好奇便道：“听着倒不麻烦，既然好吃，不如咱们也做些来吃呗，若是味道独特也可以放到铺子里卖卖看。”余淑贞笑着对老夫人道：“婆婆你看，静娘可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便是这她也能想到生意上去。”老夫人笑道：“若不是这样，她那些铺子也不能比别人多挣那些个银子了！”徐静娘打趣道：“婆婆也来打趣我，大嫂你又不是不知，我这脑子只有做生意时是灵光的，其他都是一团浆糊，若非你和婆婆不嫌弃，我只怕连日子都不会过呢！大嫂和婆婆再想想，可还有什么是西北那边腊八吃的，咱们一并做出来解解馋！”老夫人和余淑贞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余淑贞想了想想到一物便道：“倒是还有道腊八蒜，好似京都里也没有，只是那蒜味甚大，想来京都里不会爱吃的。”徐静娘摆手道：“大嫂这话说的不对，便是那臭豆腐都有人爱的不行，更别提不过是蒜了，只要好吃，总会有人喜欢的。再说，咱们铺子里可不光是做达官贵人的生意，更做平头百姓的买卖，那些味道冲的，达官贵人或许会介意，可百姓们只管好吃不好吃，哪里在乎它有没有味道。”老夫人点头道：“静娘这话说的有理。”余淑贞便道：“这腊八蒜其实就是将剥了皮的蒜瓣儿放到罐子里，然后倒入醋和白糖，封口放到比较冷的地方，泡上个十天半个月便能吃了。泡好的蒜瓣儿因通体碧绿，所以在西北还有个称呼叫翡翠碧玉。”徐静娘抚掌笑道：“这个名字好听，翡翠碧玉，一听就叫人喜欢，这腊八蒜既是用醋泡的，想来一定酸爽可口，腊八泡上，过年时取出，正好拿来配着饺子吃。”“正是如此，西北也大多是用来配饺子吃，若是喜欢酸甜口的，多放一些白糖便就是了。”余淑贞点头道。徐静娘想了想高兴的道：“那咱们这就来腌上一坛，今年自家尝尝，若是大家都喜欢，明年我就让铺子里做上一批，让这京都也都尝尝咱们西北的美味。” 第三百四十九章爱不释口 “也让你那铺子里大赚一笔，就跟小九小时候那个香香棒一般。闪舞..”余淑贞笑着打趣道。徐静娘豪气云天的挥手道：“那是自然，待我大赚一笔，给嫂嫂和婆婆买宝石头面去”老夫人和余淑贞见徐静娘好似外出挣大钱的男子那般，嚷着要给她们买宝石头面，不由都笑了起来。婆媳三人一时兴起，让丫鬟拿来做腊八蒜所需东西，如寻常人家的婆媳一般三人围坐在一处，亲手做起腊八蒜来。老夫人一边剥着蒜，一边问徐静娘道：“明日就是小九的生辰，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余淑贞不由看了徐静娘一眼，徐静娘轻声道：“府里最近事多，我想着今年就不给小九张罗了，她一个小娃娃，哪里值当每年摆宴过生辰啊？我已经让人给她做了几套新衣服还打了一套珍珠头面，明日家里再摆上两桌酒席，自家人一起庆贺一下，就行了。”老夫人皱眉不高兴的道：“那怎么行？自小九生下来每年府里都给她过生辰，今年便是出了些事也不该委屈了孩子；再说，这京都里等着看咱们笑话的人多了，难不成咱们就真让人觉得邢国公老了，莫家倒了？”徐静娘愣了愣惭愧的道：“婆婆说的是，是我顾虑不周，那我这就让人布置准备酒宴，下帖子去。闪舞..”老夫人点了点头，余淑贞忙道：“那婆婆，媳妇也去帮着静娘吧。”老夫人点了点表示同意，徐静娘和余淑贞忙去准备小九的生辰宴，老夫人一个人不慌不忙的继续做腊八蒜。小九和哥哥们去了练武场上，见莫平坚裹了大大小小的棉套子，把自己几乎裹成了一个粽子，叫嚣着要跟自己比试。小九大乐，追着莫平坚狂揍了他一顿，莫平坚悲剧的发现自己所谓的保护罩压根不管用不说，还连累的他跑不快。眼看着小九骑在自己身上拳如雨下，莫平坚只能抱着脑袋高声嚷着：“别打脸，哥哥我还要见人的！”莫平初见莫平坚滑稽成这样，脸上也不由露出些许笑意，莫平坚从指缝中看到五哥脸上终于有笑容了，虽被小九骑着狠揍竟也觉得开心不已。小九在练武场上折腾出了一身汗，连头发甚至都有些湿了，莫平初见状便忙喊停，让小九回去洗洗换换衣服。小九回到自己屋内清洗一番换过干净衣物后，忽然听到程名睿来访，不由立刻走了出去。程名睿提着一个食盒笑呵呵的走进来，小九披散着头发走上前好奇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啊？今早儿不是已经送过腊八粥了吗？”程名睿并未回话，只是神秘一笑，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示意小九打开。小九没好气的看了程名睿一眼，伸手把食盒打开，看到食盒里的东西时却不由惊奇的瞪直了眼。只见那食盒里是数个形态各异的雕像，有小狮子、八仙人、老寿星还有罗汉像等等，个个形态逼真色彩艳丽，而且隐约还有些许糖果的香甜。程名睿见小九惊讶不由暗暗得意正要开口，却见小九吸了吸鼻子问道：“这个是面人吗？闻着甜甜的。”程名睿笑道：“不是面人，是果子雕，用枣泥、豆沙、山药和山楂糕等做的形，然后再用枣、桃仁、杏仁等点缀，用糖粘在一起做成的。我家前些时候换了个南方厨子，据说这是南边大寺庙供桌上才有的”小九立刻抓住重点，毫不客气的打断程名睿直接问道：“这是能吃的？”程名睿愣了愣点头道：“自然是能吃的！”“那我尝尝，”小九说着便抓起一个小狮子咬了一口，程名睿看着那瞬间消失的狮子头不由有些呆滞，正常情况下，姑娘家见了这等精巧的玩意儿不是应该爱不释手什么的吗？小九却毫不客气的给程名睿演示了一番什么叫爱不释口，只见她尝了一口点头道：“挺好吃的啊，有点儿脆还有点酥呢，不错不错！”说着，三口并两口便将一个小狮子尽数咽到了肚子里。程名睿傻眼了，云珠等人在一旁看的忍不住想笑。小九舔了舔唇角，一把又抓起了个老寿星，嘴里嘟囔着：“做的这么像不太好下口啊！”话虽如此，小九那口却下的毫不吝啬，一大口便咬掉了老寿星的头上的福包。程名睿忍不住开口小声道：“那个，那个小九，你早上没吃饱吗？”小九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含糊道：“吃饱了，只是刚才去练武场上和八哥玩了一通，又饿了！”说着，啊呜一口便将老寿星仅剩的半个头也咬了下去。程名睿看着自己费了不少心思才让人准备出来的果子雕欲哭无泪，他分明是拿来哄小九开心的啊，若是为了给她吃，就不用费这番功夫了啊？可小九此刻吃的无比专心，根本没有留意到程名睿的神情，一口接一口转眼功夫便把一食盒果子雕吃的就剩下一个罗汉像，小九抓起罗汉像正要吃，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下，程名睿正心中暗喜，却听小九嘟囔道：“算了，我得留点儿肚子，一会儿还要去吃好吃的呢。”程名睿看了眼幸免于难的罗汉像，有些笑不出来了，愣了愣忙询问小九道：“你一会儿要出门？”小九点头道：“嗯，李元嘉捎信说是造船的工坊做好了，我去看看，顺便再去梅家铺子吃两个肉馒头去。”程名睿一听是李元嘉约小九，不由心头不快，忙道：“那，我也去，正好我也想吃罗家的熏肉了。”小九无所谓的点头道：“那好吧，你回去换衣服，一会儿咱们在坊口见。”待小九到了坊口，却左等右等也不见程名睿过来，眼见日上中天，小九有些不耐烦起来，一甩马鞭便先走了。李元嘉在城门口等着小九，见小九过来，便带着小九一同往城外造船坊赶去。当小九看到造船坊时，她顿时明白自己那一万两银子花到哪儿去了，更明白了李元嘉当时说银子不够的原因了。 第三百五十章造船坊 只见这处李元嘉口中的小作坊，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小，它位于泾河河畔，占地三十余亩，建有极其高大的房屋若干，坊内有一块极为空旷的平整地面，放有五六艘尚未完工的船，和一排已经完工的船。闪舞..数十个工匠来回忙碌着，缆绳、蓬帆、捻缝等各道工序分工有序，各个工匠都在卖力的干着自己的活。小九看的眼花缭乱，不由好奇的问道：“为何他们要分着做呢？干嘛大家不一起做船呢？”李元嘉道：“我算过，这样将每道工序都分开做，比数个人从头到尾做一艘船要快多了，你看看，用这种方式，大概三天就能做出一艘船了！”小九大吃一惊，之前孟花晨他们可是足足做了一个来月呢，现在便是熟练了，也不可能三天就做出一艘船吧，看来这种分道工序的做法能够大大缩短工时呢。孟花晨正在和几个工匠围着图纸讨论，听到有人说话，不由抬头看去，只见是李元嘉带着小九过来，孟花晨不由忙起身走了过去。几个匠人也都好奇的看向小九，李元嘉冲孟花晨摆了摆手，孟花晨忙带着小九和李元嘉往后院走去。小九无意中瞟了两眼，只见经过的屋内整齐摆放着若干木料、丝麻、桐油等物，不由问道：“你们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材料，不是已经都做了几十艘船了吗？”李元嘉笑道：“几十艘哪里够，前二十艘已经订出去了，剩下的这些可都是为明年端午准备的，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若不是人手有限，我也不想折腾出太大动静，我就直接再建个木料坊什么的，除了自己用，捎带转手也能卖不少银子呢。”小九听得佩服不已，开口赞道：“李元嘉，你不去做生意真是太可惜了！”李元嘉扬起下巴不屑的道：“小爷堂堂齐王世子，何曾稀罕过那种黄白之物，俗气！”孟花晨忍不住吐槽道：“昨儿我好像亲耳听某人说那冰鞋不错，可以趁机赚上一大笔什么的呢。”李元嘉见孟花晨竟然敢拆自己台，不由狠狠瞪了孟花晨一眼，小九见两人相处融洽，全然不似之前那般生分，不由很是高兴，听到孟花晨提起冰鞋，小九不由忙问道：“我的冰鞋呢？想来是做好了吧？”李元嘉冲孟花晨努了努嘴，孟花晨笑着对小九道：“做好了，在后院呢！”小九和李元嘉跟着孟花晨到了后院，只见正对着的是三间正房，东西两厢也各有三间厢房，院内种着些花果树木，虽然简单倒也清雅。..孟母见有客来，便忙端来茶水点心，见小九他们好似有正事要谈，只寒暄了两句便退了下去。小九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问道：“孟花晨，你们现在是住在这里吗？”孟花晨点头道：“世子爷最先盖的便是这处院子，院子盖好之后，我和我娘便搬了过来；后来罗成周他们见这里住着舒服，便也搬来了。这里比京都僻静，风景也好，世子爷还给准备的车马，上学也很方便，世子爷每月还会派人按时送来米面肉菜，我娘说住在这里连身子都好了很多呢。”“那就好，”小九见孟花晨他们被照顾的很好，不由转头冲李元嘉笑道：“李元嘉，没想到你办事这么靠谱呢，看来当初把孟花晨他们交由你照顾是找对人了。”李元嘉得意道：“那是自然，小爷我天资聪颖，甭管什么只要一上手都比别人干的漂亮！”小九大笑道：“对，对，你最漂亮，你是这世间最最漂亮的人了！”李元嘉不由瞪眼，孟花晨忍不住有些想笑，小九见李元嘉瞪眼忙忍住笑问道：“我冰鞋呢？快拿来让我看看到底做成什么样了，能让你觉得能大赚一笔，想必定是做的极好了！”李元嘉笑道：“这个你该问孟花晨啊，他是负责做的，我是负责卖的。”孟花晨笑道：“其实已经几日了，不过世子爷说明日是你生辰，非要明日再送去给你当生辰礼呢。”小九撇嘴道：“好你个李元嘉，我过生辰你就想用一双冰鞋打发了，想的美？不过我们府上最近事情多，我今年生辰怕是不过了，你们若是准备了什么贺礼这会儿就送吧，省的我还得再跑一趟！”小九说着大大咧咧的伸出手讨要道。李元嘉听到小九说生辰不过了，不由眼神一闪，但面上丝毫不显，依旧笑呵呵的道：“你们家定海神针都还在呢，能有什么事？便是有些人嘴巴长舌头臭说了些不好听的，你们不理会了便是。”“世子爷说的对，我们都相信莫尚书是清白的，事情早晚会真相大白的！”孟花晨满脸真诚的道。小九见李元嘉和孟花晨都这样说，不由心中高兴，笑道：“我祖父常说患难见真情，你们果然都是我的好兄弟，不过孟花晨，你好似比以前胆大了许多嘛，这样的话说出来都不曾脸红了呢？”孟花晨愣了下，瞬间脸颊泛红起来，看的李元嘉不由大笑起来，小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冰鞋很快拿来了，小九看了看，貌似和普通靴子差不多，只是稍微窄了一些，下面多了几个轮子和一个卡板一样的东西。小九看了又看，也不明白那卡板是做什么用的，问李元嘉和孟花晨，两人也只说让她试一试就知道了。小九和李元嘉等人来到河边孟花晨等人早就弄好的冰场上，小九换上冰鞋，小心翼翼的踏上冰场，李元嘉和孟花晨一左一右的伸长胳膊护着她，小九试着滑了几下，冲李元嘉和孟花晨摆手表示不让他们护着了。小九发现这双冰鞋虽然穿的时候有些挤脚，可穿上滑起来后却比之前府里工匠做的灵活多了，小九忍不住越滑越稳越滑越快。李元嘉见小九滑的越来越快，快的人影都有些模糊起来，不由慌忙喊道：“小九，你慢点儿，别滑那么快！”小九兴奋的嚷道：“我停不下来啊——” 第三百五十一章打仗这回事儿 孟花晨忙大声喊道：“你鞋后面的那个卡板是用来减速的，你只要把那卡板对准地面速度就会慢下来了！”小九这才明白过来多出来这块卡板的用途，忙慢慢抬起脚将那卡板对准地面，只听得一阵摩擦声，她的速度果真慢了下来。小九慢慢转了一圈停住，兴奋的跺了跺脚道：“这个鞋子做的真好，又平又稳又快，还可以减速，你们真是太厉害了！”李元嘉笑着摆手道：“不是我们厉害，是你厉害才是，这个鞋子做好后孟花晨可是摔了几十跤才能勉强滑行的，你第一次穿就能滑的这么快，我就想知道，哎，您那是人腿吗？”小九哈哈大笑道：“我是神仙怎么会长人腿？”说着，竟猛地跳起来还在空中转了个圈，把李元嘉和孟花晨吓了一跳，小九却平稳落地还满脸得意的显摆了一下自己的轻功身法，看的李元嘉忍不住想翻白眼。高兴的收下冰鞋，拿上孟花晨等人静心准备的生辰礼，小九高高兴兴的和李元嘉一同回城去了。路上，听了李元嘉说了一番即将开始卖冰鞋的计划后，小九不耐烦的道：“这些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不用跟我说，我的生辰礼呢？孟花晨可都准备了，你千万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准备啊？”李元嘉呵呵笑道：“准备倒是准备了，不过你大约不会喜欢。闪舞..”“既然知道我不喜欢，那干嘛不准备一个我喜欢的呢？”小九不满的瞪着李元嘉问道。李元嘉举起一根手指，高深莫测的摇了摇说道：“这个虽然你不一定会喜欢，但一定很需要，我既然准备只会准备你需要的！”小九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忙问道：“我需要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是我一定需要的？”李元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小九，小九打开一看见是一份工坊的契书，而那所有人的名字竟赫然是“莫怡年”三字，小九使劲眨了下眼睛，仔细看了又看，见那三个字怎么看都真的是自己名字，不由有些傻眼。“这个是什么？”小九举着契书晃了晃，很是不解的问李元嘉道。李元嘉从小九手中扯过契书，小心折好塞入小九腰上的荷包拍了拍，这才一本正经的道：“有这个，这个造船工坊还有工坊挣的所有银子便有八成是你的了，剩下的两成我分给孟花晨他们一成，我自己一成，你没意见吧？”小九愣了愣，没好气的道：“你不会说这个就是我需要的吧？这不就是银子吗？我怎么会需要银子？”李元嘉笑道：“你当然需要银子啊，你不知道现在在打仗吗？那我问你，这场仗赢不赢对谁最重要？”“皇上啊！听说皇上今儿祭祀的时候都祈求上苍庇佑让定北大军获胜呢。..”“是，皇上期盼大军得胜没错，可还有一个人，只有大军获胜才能证明他的清白呢，小九，你用用脑子好好想想行不行？”“我怎么没用脑子了？你刚说什么，清白？你莫非是说我大伯父？”“哎！你总算还没笨到无可救药，你可知道若想保你大伯父清白无恙，此战必须得胜；那我再问你，你可知道想打胜仗需要什么吗？”小九一听李元嘉问到这个问题，不由自信满满的道：“当然是将领指挥有方兵士勇猛无畏啊！”哪知李元嘉却摇头道：“错，想打胜仗最需要的是银子！”小九愣住了，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元嘉问道：“你说什么？银子？打仗跟银子有什么关系？”李元嘉摇头叹息道：“你看看，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问你一个最简单的，众人皆知这定北大军是二十万之众，那你可知道这二十万里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兵吗？”小九想了想道：“祖父曾经说过，我朝兵士配备一般是两万步兵配备四千骑兵，二十万大军，应该有四万骑兵左右了。”李元嘉摊手道：“诺，四万骑兵啊，那就意味着起码要有四万匹马，这还都是骑的马，不包括拉粮草武器装备的呢，这么多马，一天光草料起码都要上万石了，再加上人，再加上拉东西的驴子骡子什么的，你算算这笔账，吓人不吓人？”小九虽然对算数并不在行，可听李元嘉这么一说，顿时发现这打仗好像的确极其需要银子。可李元嘉接下来的话，却让小九直接目瞪口呆了，她刚知道打仗需要花费银子，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根本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花费，几乎可以说是在烧银子了。按照李元嘉的说法，士兵们不仅要吃粮还要吃肉，不吃肉可是没有力气打仗的，所以一般大军里会带一些牲畜，这样就能走到哪儿吃到哪儿，按需要进行补充。所以二十万大军马匹和驴子骡子的数量大约在五万到六万左右，这些牲畜一方面需要大量的粮草喂养，另一方面因为负重也会影响行军速度，消耗只会比账面上的更多。除了粮草之外，另一项大花销就是武器装备。既然要打仗，那士兵们的装备定是必不可少的，弓箭和弩的数量，刀剑矛盾等等都要配备充足，总不可能每个士兵就配备一个，那一场仗打完，丢了武器的怎么办？或者打了败仗，丢盔弃甲的，难道还要从死人堆里再翻找着凑吗？那可是只有打胜仗了才行，打了败仗除了重新补充外根本就没别的办法。而且除了这些随身携带的装备外，还有对付对方骑兵用的拒马，铁蒺藜，还有攻城的投石机，冲车，云梯等等，这些又重又大的物件便是拉运都需要耗费不少人力。而且除了打仗，日常的装备也不可少：砍树用的斧头需要特制的，还有铁锯，以及割草的镰刀，挖掘营地的锄头，削木头的刀，下雨天的蓑衣，遮住军需用品的布料等等等等。用李元嘉的话说：大军每行的一步都是拿真金白银铺出来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异于常人 但粮草兵器其实还算好凑，毕竟国库兵部日常储备中都有这一部分，临时抽调虽说困难但是挤挤还是有的。闪舞..可有一项，最最重要却也最最麻烦，因为这一项必须是现银，而且决不能拖欠，不是旁的就是士兵们最为关注的军饷！这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打仗了，将士们虽然是为国尽忠，但也是提着脑袋冒着天大的风险去保家卫国的，自然不可能是空着手去空着手回吧？这军饷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大战在即，为了鼓舞士气拉拢军心，饷银更是半分也拖不得的。二十万大军便是每人每月只五百文计算，每月就需要数十万两军饷，这笔开销从哪儿来？只怕是目前从皇上到朝臣们最为头疼的事情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临时修建堡垒、壕沟，铺路搭桥等等的工程开销；战场上刀剑无眼定会有受伤的，那跌打损伤的药膏、止血包扎的军医配备等等，这哪一项可都是需要人需要银子的。李元嘉说的兴起，直接掏出小算盘扒拉的啪啪作响，一个个惊人的数字从李元嘉口出说出，小九听得目瞪口呆，李元嘉的这番话彻底打破了她对于打仗的认识。闪舞..生于将门，从祖父到兄长均为统兵之将，小九对于打仗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陌生。可以往从老爷子等人口中，小九听到的都是如何指挥作战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调兵遣将，怎样以一敌百怎样破阵杀敌，却从未听人给她算过打仗的开销。小九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场大战并非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一支军队的事，而是一个国家的事。小九越听越觉心惊，按照李元嘉的说法这场仗速战速决也就罢了，若是拖个一年半载的，只怕拖都能把夏朝拖成一团糟，那她伯父就更别想出来了。李元嘉正准备接着讲打完仗后的花销，什么有战功的领赏，战死的要补恤金，而且因为打仗，北疆那些城池一定都是生灵涂炭，还要免去赋税什么的，这花销可大了去了。所以皇上可是巴不得一战就能打赢，立刻班师回朝呢。猛然看见小九脸色发白眼神惶恐，李元嘉顿时醒过神来，不由懊恼自己一时没忍住说了这么多话，让小九这么点儿的丫头也跟着担惊受怕起来。他本来只是想让小九明白自己的用意的，没想让小九这么不安啊！李元嘉急忙补救，忙将算盘收起，安慰小九道：“我不过是胡乱算算罢了，其实咱们夏国这数十年太平昌盛，国库里且有银子呢，我估摸着打个一年半载的应该不成问题；再说，咱们兵强马壮装备精良，那罗刹贼子武器不如咱们，脑子也不如咱们，只是仗着突然出兵杀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待大军赶到，定能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的，到时候你大伯也会被无罪释放。”小九愣愣的看着李元嘉，眉头紧皱一脸担心的问道：“你说的会成真的吗？”“当然会，小爷我可是齐王世子，世上比我聪明的人还未出生呢，我说会就一定会的，你就放心吧！还有啊，你本来脸就胖的很，再这么皱着跟个包子一样，丑死了，快别皱着脸了！”李元嘉拍着胸脯保证完了立刻取笑道。小九听李元嘉这么说不由心里稍稍舒服了点，再一听李元嘉竟说她丑，不由一甩鞭子骂道：“你才跟个包子一样丑呢？你长的瘦巴巴的，还不如包子好看呢，我看你你顶多是个饺子，还是个破皮露馅的破饺子，哼！”李元嘉被小九甩着鞭子指着鼻子大骂，非但丝毫不恼，心里还松了口气，他可真是看不了一点儿小九愁眉苦脸的样子呢，还是这样凶巴巴的样子比较适合她。可小九虽然骂了李元嘉，面上神情还是不如之前轻松，李元嘉眼珠转了转，故作神秘问小九道：“小九，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把造船工坊的房子做的那么高那么大吗？”小九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不知道，估计是你眼睛长得太高了，怕房子太低了看不清吧。”李元嘉不由笑道：“好你个小九，竟学会拐着弯骂人了，你不就是想骂我眼睛长在头顶上了吗？长本事了啊小丫头！”小九小心思被戳破噗嗤一声乐了，李元嘉扬了扬下巴道：“小爷我从来不白花一分银子，更不会因为自己喜好就干些没用的事儿的。我仔细琢磨过了，造船这事儿有利可图，我找的这些个工匠里可有造船的好手，孟花晨又是个能写会画的，他们强强联手，将来总有一天，无论是江船、海船、福船、广船、沙船，咱们这个造船坊统统都能做的出来。小九，你想过没有，若是到那个时候会怎么样？”小九想了想拍手道：“那我就可以组建一支船队横扫天启海峡了，到时候我带着人想抢罗刹就抢罗刹，想抢倭奴就抢倭奴！”李元嘉傻眼了，无语的看着小九，发现这丫头的脑回路真真异于常人啊！李元嘉没好气的道：“谁要跟你组建船队了，祖宗，我的意思是造船出来卖啊，你想想，若是咱们这造船坊里什么船都能造，那得有多厉害，会有多少人捧着大把的银子求咱们造船啊？”小九连连摆手道：“你卖船哪有直接抢来的快？听我的没错，你直接造出大大的海船来，随我去海上，咱们一路杀入罗刹，把那皇帝老儿的宝座抢来卖掉，定比你卖船挣的多多了！”李元嘉崩溃的看着小九，他无比痛心的发现，小九这丫头若不是年纪太小，只怕都恨不得直接随军出征去了呢，竟然连这种主意都能想的出来，还组建一支船队直接杀入罗刹去抢劫，将来难道是要当海匪头子了吗？李元嘉突然后悔自己造大船的这个主意了，他莫名觉得自己这是在助纣为孽，若是有一天小九变成那个样子，邢国公不会亲自动手打死他吧？ 第三百五十三章一言为定 小九正眯着眼睛幻想自己乘风破浪勇往直前的情景，瞟见李元嘉打了个寒颤，不由好奇问道：“你冷啊？”李元嘉愣了愣，忙摇头道：“不冷，我一点儿也不冷！”“那你抖什么？”“我抖了吗？我没抖啊——”小九无语的看着声音都发抖起来的李元嘉，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李元嘉很是无辜的看着小九，他的确是不冷，只是害怕啊！小九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荷包，笑着对李元嘉道：“你这份礼我收下了，待你过生辰时，我也给你回礼！”李元嘉愣了下摆手道：“不用，不用，我都多大了，已经不怎么过生辰了。..”“我才不过刚七岁，你能多大，不过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罢了，我祖母说，只要不满十二岁都是小娃娃，自然是要过生辰的。”“小爷我虚岁已经十二了，早不是什么小娃娃了，不过你怎么才七岁啊，平日里吃了多少饭啊，看看把自己喂的，总让我觉得你都已经不小了。..”“我吃我自家的饭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自己长得小还怨别人呢，哼！有本事你也多吃点儿，快点儿长高啊，别等再过两年我都比你高了，那可要把人大牙都笑掉呢！”小九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得意洋洋的冲李元嘉扬了扬鞭子，好似她马上就要比李元嘉长得高了似的。李元嘉看着小九满脸天真的样子，暗暗好笑自己刚才的担忧，小九才不过七岁呢，离长大成人还早着呢，他便是担心这丫头将来会做海匪头子，也担心了太早了些。李元嘉忍不住自嘲一笑，认真的对小九道：“小九，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夏朝陆地宽广不重水运，南方河道船只不少，但是真正能航行大海的却没有什么，若是我们真能做出那样的大船，该多了不得啊？而且我听孟花晨说过，你的愿望是将来做船去海上航行，有了这个造船坊，待你长大时，一定会梦想成真的。”小九高兴的笑了起来，看着小九的笑脸，李元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九看着李元嘉满脸期待的道：“待有朝一日咱们能做出来航行大海的船后，你、我还有孟花晨他们几个，咱们一起去海上航行，一起看日出看日落，看那比大船还大的鱼到底长什么样，怎么样？”“一言为定？”李元嘉满是期待的看着小九，伸出了手。闪舞..小九笑着伸出手和李元嘉击了一下掌朗声道：“一言为定！”谁也不知道，就在这条普通的官道上，骑马慢行的两个孩子随口的约定，为将来的夏国带来了怎么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此刻他们只是和每一个从未见过大海的孩子一样，不过是单纯的想去看一看传说中无边无际的大海。莫平初从练武场上下来之后，回到书房准备继续忙碌，可拿着邸报，莫平初却忍不住翻来覆去想着老爷子的话，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众人从练武场上离开时，莫平初走在最后送老爷子，老爷子在回去的路上跟莫平初说了几句话。想到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跟自己说，如果放不开就不要逼着自己放开，如果心有疑虑就亲手去解开疑虑，人只有把该办的事情办完，才能无牵无挂的继续往前走，莫平初忍不住苦笑起来。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了，哪知竟轻易被老爷子看穿，虽然不想承认，可莫平初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放不下钟婉宁。明知钟婉宁不仅背弃了承诺还即将另嫁他人，莫平初还是想见她一面，听她亲口说几句话，唯有那样，他才能真的死心。思虑再三，莫平初让人准备了一份节礼亲自提着去了钟家。可莫平初万万没有想到，哪怕他不顾羞辱亲自登门求见，可他竟然却连钟府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被守门众人直接拦在了门外，还亲耳听到对方嚷了句：“我们老将军说了，我家孙小姐已经许配了人家，你以后莫要再来纠缠，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几个守门人一拥而上，一把将莫平初推开并立刻把将大门关上。看着紧闭的钟府大门，莫平初不由觉得恍如隔世，明明不久之前他还是这家的未来姑爷，被人热情殷勤的请进门去，现在不仅被拒之门外，还要冲自己叫嚣一句“不客气”，莫平初真不知道，他们还能怎么对自己不客气。大伯出事至今，莫平初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人心险恶，他只觉得好似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从头到脚甚至心里都发着寒。攥紧拳头抿紧下唇，莫平初竭尽全力保持着平静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得身侧传来一声暴喝：“五哥，让开！”莫平初抬眼一看，只见莫平云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还竟高高举起了钟府门前的石狮子，莫平初不由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蹿出来的莫平坚猛地拽到了一旁。莫平云猛地一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数百斤的石狮子便狠狠撞上了钟府的大门，巨大的声响吓的附近的住户不由齐齐跑出来看。莫平初不由额头青筋直冒，这几个小子是来给添乱的吗？还嫌邢国公府最近的是非不够多吗？莫平初狠狠瞪了莫平云一眼，正要开口训斥拉他们速速回去，却见莫平坚猛地上前几步，指着那钟家大门怒声喝道：“呔，你们钟府也太无礼了，我们兄弟前来送腊八节礼你们不开门相迎也就罢了，竟然还拒之门外，这是作何道理？可是看不起我们邢国公府吗？”围观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对钟家这般怠慢邢国公表示了极大的不解和好奇。莫平初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忙扯了下莫平云低声道：“别闹了，快跟我回去！”莫平云气呼呼的道：“我没看见也就罢了，既然看见了，定是要给哥哥出气，五哥，你看着，今儿我非把他家大门砸了不可，想欺负咱们，做梦！”说着，莫平云甩开莫平初，走到另一侧石狮子旁，运足内力猛地一使劲，便将另一个石狮子也举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心如死灰 钟府守门众人被这突然的巨响吓了一跳，待醒过神来，守门管事忙打开大门上方的小门瞟了几眼，却见邢国公府又跑来了两个公子，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公子正高高举着门口的石狮子，那架势分明在说：若是他们再不开门就要继续砸门！守门管事不由吓得脸色煞白两腿打颤，立刻派人去内院传报，自己探出头战战兢兢的喊道：“几位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砸门啊。..”莫平初正要开口，莫平坚却抢先一步指着那管事大声骂道：“我们砸门也是因你们无礼在前，我们腊八送节礼便是晚了些，你们也不能关门撵人吧？我们兄弟喊了数声你们只当没听见，我们不砸门，你们怎会跟我们说话？我倒是想好好说，那你也得先把门打开啊，是不是？”说着莫平坚扭头朝围观众人嚷道：“大家伙给评评理，我们兄弟亲自登门送礼，被人羞辱成这样？能不能砸他家门？”众人见莫平坚相貌俊秀声音洪亮言之凿凿，不由对他的说辞都信了几分，纷纷对钟府这种行为指责起来。守门管事听在耳中苦不堪言，却因为自家小姐的名节无法解释，不由额头直冒冷汗。莫平坚得意洋洋的瞟了眼莫平初，压低声音对他道：“五哥，看我们的，今儿保管给你解气！”说着，莫平坚便转过头指着那管事扬声道：“我听闻钟老将军是个最明事理之人，这种将人拒之门外的事定不是他老人家吩咐的，想来应是你们这些小人势利，觉得我邢国公府出了事便好欺负了，是不是？”管事被莫平坚这突然扣下的大帽子吓的面无人色，慌忙摆手道：“小的不敢，小的万万不敢啊！”“你竟还不承认，难道这等无礼之事真是钟老将军下的令？”莫平坚毫不相让步步紧逼。..管事左右为难慌乱无措，应不是不应也不是，可莫平坚根本不给他考虑的功夫，怒喝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好哇，为了我邢国公府的脸面，今儿咱们就冒犯了，六哥——”莫平坚话音刚落，莫平云双手猛地一扔，石狮子便直直的朝大门飞去，莫平坚微微一愣，看向莫平云，心中暗道：这次怎么扔的有些不稳呢？莫平云讪讪一笑，他虽力气大，可举着这么重的石狮子也累的很，故而一听莫平坚发话，便急忙扔了出去，扔的稍稍急了些，没有之前那次稳当。闪舞..两兄弟的这番眼神交汇旁人自是看不明白，只觉得那石狮子撞上大门时真响真有劲儿，直接把那钟府的大门都撞的摇晃了呢，只见那门上铜钉叮叮咚咚散落一地，威严赫赫的钟府再不复以往荣光。而那个胆小怯弱的管事，早在石狮子砸过来的瞬间立刻关上了小门，正瑟瑟发抖的躲在门边呢。一连两记重击，若不是钟府这大门是开元女帝当年赏赐的铁烨木所做，只怕已经被砸穿了。围观众人见京都最引人关注的邢国公府竟然这般强硬的大砸钟府大门，而钟府之人一味躲避门不敢开连声都不敢吭一声，都不由在心中暗暗猜测，京都传言邢国公府倒台看来不是真的，哪有家里要倒台的公子敢这般强横的啊？莫平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和六哥本欲去奇宝斋看看给小九挑选生辰礼物，无意中看到莫平初孤身一人往钟府走去，不由好奇尾随过来，哪知却见到钟府下人如此羞辱自家哥哥。莫平云性子急，立刻便冲出去找对方算账，莫平坚也忙跟了上去。虽然恨不得砸了钟家大门，闯进去把这家无耻之人都狠狠揍一遍，可莫平坚心里清楚，他们哪怕要出气也要占理才行，不然本就让人议论纷纷的莫家也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样。于是，莫平云负责动手，莫平坚便负责煽动围观众人，眼下这效果果然没有出乎莫平坚的预料，让他不由心中很是得意。钟家摇摇欲坠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钟晖带着人急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莫平初瞪了眼抬脚就要上前的莫平坚和莫平云，慢慢忙迎了上去，冲钟珲行了个礼。钟晖看到莫平初的瞬间，面色略微有些尴尬，但想到父亲的吩咐，钟珲还是硬着头皮对莫平初道：“下人无礼莽撞，得罪了几位，还请莫怪，几位，快请进吧！”莫平初见钟珲言语客气生疏，远不如之前亲热熟络，不由心中很不是滋味，莫平初正欲进门，却被莫平坚挡住了。只见莫平坚笑呵呵的冲钟晖行了个礼道：“莫家八郎见过钟将军！”紧接着莫平云也别别扭扭的冲钟晖行了个礼道：“见过钟将军！”钟晖不由愣了愣，很是尴尬的一一回礼，莫平初苦笑道：“将军见谅，这是我的六弟和八弟，此次，此次是陪我一同过来的。我六弟性子急躁，刚才多有冒犯，请勿见怪！”钟晖扫了眼掉落满地的铜钉，再看了看神色各异议论不停的围观众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怪，不怪！”莫家几兄弟跟着钟珲进入钟府，在莫平坚的满心期盼中，在莫平云的暗暗不满中，心情复杂的莫平初终于见到了躲在屏风后的钟婉宁。莫平初急切的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眨不眨，却见那道身影用他无比熟悉的声音说了句：“退亲是我自己的意思，于家中长辈无关，你若要怪，便怪我吧，是我对你不起！”莫平初顿时心如刀绞气都喘不上来了，莫平云一听这话立时大怒，指着那屏风后的钟婉宁怒喝道：“你刚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小爷虽然从来不打女人，但为你也是可以破例的！”莫平坚忙死死拉住莫平云低声道：“六哥冷静点儿，这是在钟府！”“我管它是在哪儿呢，谁敢欺负我五哥，我就揍谁！”莫平云气呼呼的抬起脚便把一个方凳踹飞了，吓的屏风后钟婉宁身侧的丫鬟不由尖叫起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有缘无分 而守在门外的钟珲等人听见屋内尖叫不由都齐齐冲了进来，屋内顿时乱做一团，莫平初拼尽全力怒喝道：“够了！小八带小六出去！”“五哥？”莫平坚惊讶的看着莫平初，莫平初抿紧下唇低声道：“如果当我是哥哥，就听话！”莫平坚愣了下，忙死死拉着莫平云往外走去，莫平初竭尽全力朝屏风后那人拱了拱手道：“今日，是莫某冒昧了，告辞！”说完，莫平初便立刻转身走了出去。..就在莫平初身影渐渐消失之时，屏风后传来一声疾呼：“小姐，小姐”钟珲不由忙冲过去问道：“婉宁怎么了？”丫鬟哭着嚷道：“老爷，小姐晕倒了！”“那，那还愣着干嘛？快去叫大夫啊！”钟珲慌手慌脚的扶起钟婉宁，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闺女身子轻的不像话，看着钟婉宁消瘦到凹陷的脸庞，钟珲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另一侧，莫平初和莫平坚、莫平云出了钟府之后，三兄弟一路无话匆匆赶回了邢国公府。莫平坚和莫平云小心翼翼的看着莫平初木然发白的脸色，都很是担心，见莫平初平平稳稳的到了家，不由都松了口气。哪知，进了大门走了不到百步，莫平初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便一动不动了。莫平坚和莫平云吓坏了，两人立刻就要扶起莫平初，却见莫平初面色通红不省人事，怎么喊也不醒。莫平坚忙大声唤人来帮忙，一番兵荒马乱之后，在莫家众人的注视下，大夫给莫平初下了几针，莫平初缓缓醒了过来。可不待众人松口气，却见莫平初身子猛地一歪，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水出来，徐静娘顿时吓的哭了出来。老爷子舒了口气道：“没事，吐出来了才好！”大夫笑道：“国公爷说的是，这口淤血堵在胸口，公子眼下吐出来以后便没有大碍了，我一会儿开上几服药，吃上几日好好歇一歇就好了！”众人这才都松了口气，徐静娘提着心的总算落了地，身子却忍不住有些发软起来，余淑贞见徐静娘身子直打慌，忙让丫鬟扶着她去一旁坐下歇歇。老夫人心疼的抚了抚莫平初的额头道：“小五啊，这人活在世上，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事，可不管遇到什么事心都要往宽了放啊，千万别什么都自己撑着更别憋在心里啊。”莫平初愧疚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微微点头道：“我记住了，祖母，让您为我费心了。..”“傻孩子，你是我的孙儿，我自然要为你费心啊，什么都别想，好好歇着吧！”老夫人和老爷子带着众人走了出去，徐静娘缓过气来，忙安排丫鬟熬药的熬药，煮粥的煮粥。莫平初见徐静娘神色疲惫还为了照顾自己忙碌不堪，不由心中愧疚，但之前堵在心口的那股沉闷却消散了。亲耳听到钟婉宁的话时，莫平初便彻底清醒过来了，此刻他并不如家人担忧的那般伤心难过，反倒很是平静。自从得知钟家此刻要退亲的打算后，莫平初对这门亲事就不期待了，他是心里难受，但他更清楚知道自己哪怕对钟婉宁再情深义重，所能做的也非常有限。他既不可能去钟家抢人，也不可能舍弃身份拉着钟婉宁一同私奔，更不可能不顾一切贸然去求皇上赐婚什么的，那样只会让钟莫两家彻底交恶。而且以钟婉宁的孝顺，若是家中反对，她也无法安心下嫁的。莫平初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和钟婉宁哪怕绕来绕去，也将是有缘无分罢了。可无奈人心总是不受控的，理智若是能控制情感，就不会有情不自禁这一说了。莫平初虽然心里十分清楚，可还是担心钟婉宁是因为家中逼迫不得不违心同别人定亲，今日去钟家，不过是为求得一份安心罢了。现在，答案已经有了，莫平初觉得自己也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他的确该放下了。可莫平初不知道，他离开钟家后不久，永安公主便悄悄到了钟家，钟珲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永安公主都愣住了。永安公主见到昏迷不醒的钟婉宁，脸色很是不好，她狠狠瞪了钟家众人一眼，立刻让人抱起钟婉宁便要离开。钟老将军忙拦着问道：“敢问公主殿下要将我孙女带去何处？”永安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钟老将军沉声道：“我早已入观数年，老将军还是叫我一声观主的好！钟婉宁乃是我观记名弟子，我带她回观中调养有何不可？”“观主此言差矣，我这孙女虽跟着观主几年，但毕竟还是我钟家女子，眼下更是已经婚配了并州陈将军的公子，月底便要成亲，实在不便再和观主去玉真观修行了，还望观主能原谅则个！”“钟婉宁尚未还俗，何来婚配之说？你们既知我身份，还不速速让开！”“观主，你身份虽然尊贵无比，但也不能强人所难啊，这可是关于我钟家前途命运的大事，您若是这般固执，我这把老骨头也绝不会让步的！”“哼！你倒还知道自己老了，真真难得啊！一大把年纪了，还装病糊弄孙女，谎称自己命不久矣逼着婉宁答应了和陈家的亲事，害的一对有情人被迫分离，都是你这把老骨头干的好事吧？”“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钟老将军，你应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还想保住你钟家的脸面，就速速给我让开吧！今日我是定要带我这徒儿走的，谁敢阻拦，格杀勿论！”永安公主话音刚落，随行的护卫立刻齐齐拔出大刀，钟珲猛地吸了口凉气，小声对老爷子道：“父亲，这些护卫是皇上身边的近卫龙武卫！”钟老爷子愣了下低声问道：“你没看错？”“父亲，儿子绝对没有看错，公主只怕已经告知皇上了，不然皇上怎会派护卫给她？”“那，那现在如何是好？”“不如就依她吧，让她把婉宁带走吧！”“那陈家那边怎么办？咱们可是连聘礼都收了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骄阳初升 钟珲压低声音道：“父亲，陈家不能得罪，可永安公主更是不敢得罪啊，你看看现在这架势，若是不答应她，只怕咱们府中就要血流成河了，您别忘了，她可是大长公主啊！”钟老将军心头一震，沉思片刻心里瞬间有了抉择，他沉声对永安公主道：“既然观主执意如此，钟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婉宁终归我——”哪知钟老将军话未说完，永安公主却不耐烦的冷哼一声，直接带着钟婉宁走人了。闪舞..小九带着冰鞋和众人送的生辰礼回到邢国公府，正欲找几个哥哥们显摆一下自己的新玩意儿，却意外听说莫平初病倒了。小九顿时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莫家所有人的身体都很康健，几个哥哥们更是一年到头也不会生一次病，更别提直接病倒了。惊慌之下，小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直接跑去了莫平初院子。一进屋子小九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心里不由越发慌乱，急冲冲的跑进卧房，却见莫平初面色苍白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九吓傻了，呆愣片刻忍不住张嘴就要哭。闪舞..可还不等小九哭出来，便被人捂住了嘴，小九扭头一看见是徐静娘，不由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两滴眼泪瞬间挂在了睫毛上。徐静娘小声对小九道：“你五哥喝了药睡下，他没事你别担心，更别吵到他。”小九愣愣的点了点头，徐静娘这才松开了手，小九被徐静娘拉着出了卧房，小九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道：“娘，五哥怎么会突然病倒呢？”徐静娘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那钟家丫头啊，算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跟你说这些也说说不明白，总之你记住，你五哥现在生病了，不许打扰他休息，不许惹他心烦，知不知道？”小九忙使劲点头，并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打扰到莫平初，便要再去看看莫平初。哪知徐静娘却让她回自己院子，小九忙哀求道：“娘，你就让我陪着五哥嘛，我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保证安安静静的，绝对不会吵到他的。”徐静娘揉了揉眉心疲惫不堪的道：“小九你听话，你在这儿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回自己院子去吧，你听话不给娘惹事便是再好不过了啊！”小九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的嘟起嘴来，可徐静娘此刻却管不得小九高兴不高兴了，直接让人把小九给送走了，小九临出远门前，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徐静娘捶着肩膀面色伤感又疲惫，看的小九莫名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云珠等人见小九回来，忙迎上去服侍小九擦脸换衣，小九郁郁不欢的拉着云珠问起莫平初病倒一事，哪知云珠竟然也不清楚，只听人说是五公子带着六公子和八公子去了钟府一趟，刚回来还没走到院子便昏倒了，大夫过来看过说是没有大碍什么的。小九一听六哥和八哥也跟着五哥去了钟家，不由立刻便去找莫平坚。莫平坚自作聪明配合莫平云大闹了一番钟府，本是想着给莫平初出气，却不料莫平初却吐血病倒，莫平坚此刻正懊悔不已呢，见小九跑过来询问此事，不由直接没好气的回了她三个字“不知道”！小九气的瞪眼，憋了一肚子气回到自己院子，哪知刚一进门，便被云珠拉着询问她明日要穿哪身衣服什么的，小九此刻哪有心情折腾这些，直接没好气的回了云珠两个字：随便！云珠看着小九头也不回的进了卧房，还把门直接关上，不由傻眼了。她苦恼的看着挂了满满两排架子的礼服和整盒的首饰发愁了，夫人让主子把明日要穿的搭配好，可主子不配合，她这个做丫鬟能怎么办？无奈之下，云珠只能估摸着给小九挑选好了衣服首饰，等着小九消气了出来，哪知小九竟一直没有开门，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一直把自己闷在屋里。云珠不知小九是迷迷糊糊睡着了，还以为小九着实气坏了，来回喊了几声，见小九始终不肯应声，便只能派人守在门外了。待小九一夜醒来，只觉得头晕脑胀身体无力之时，却见云珠拿着礼服过来要给她穿上，小九不由连连摆手道：“我难受着呢，不穿这种劳什子，你给我随便找个袍子来裹着就行！”云珠苦笑道：“主子，今儿是您生辰，府里要办生辰宴，您怎么能不好好打扮打扮呢？”小九傻眼了，使劲在一团浆糊的脑袋里翻了翻，总算想到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小九挠了挠头嘟囔道：“不是说家里事多不办了吗？再说五哥还病着，我哪儿有心情过生辰啊？”云珠连抱带拽的把小九拖起来哄着道：“好主子，你听话，这宾客一会儿就该登门了，你快些收拾收拾，收拾好了奴婢就让人给你端热热的云片糕来吃啊！”小九一听有热热的云片糕吃，这才勉强打起精神让云珠给她装扮起来，待小九穿戴好吃了东西赶到正厅，只见老爷子等人都打扮的极为精神，等着给她庆祝生辰呢。小九看着说说笑笑的众人微微有些愣怔，明明是从小见到大的情景，此刻看来竟觉得有些陌生了。这数日以来，莫家府上好似阴云笼罩，今日却好似骄阳初升，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了。徐静娘见小九过来了，忙拉着她众人行礼，小九行了一圈礼，跟在她身后的云珠等人手中也堆满了各种东西。待到最后的莫平坚时，他笑着对小九道：“今儿你得给我行两个礼！”小九一听就不乐了，昨儿她眼巴巴的跑过去问两句，八哥就回了她三个字“不知道”，今儿还想让她多给他行个礼，想得美！小九瞪着眼睛看着莫平坚，干脆连礼也不行了，直接伸手道：“拿来！”莫平坚装傻道：“什么？你都没给我行礼呢，拿来什么？快点，两个啊，两个！”莫平坚故意当做没看到小九的怒气，故意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 第三百五十七章世态炎凉 小九气呼呼的拍开莫平坚的手指，哼了一声皱着鼻子就要走人，莫平坚笑眯眯的拦着她道：“我这儿可是有五哥给你准备的礼呢，你不要了么？”小九一听莫平初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不由好奇的问道：“五哥送我什么了？快拿出来给我看看！”“两个！少一个这好东西我可自己留着了——”莫平坚得意洋洋的冲小九晃着两根手指，小九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胡乱行了两个礼，莫平坚这才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小九仔细一看，只见一个是用白玉雕花做成的手串，而另一个是一张书法帖子。莫平坚指着书帖道：“诺！这是五哥给你的，他亲笔书写的字帖，让你好好练字，省的将来写的字太丑了没法见人！”小九接过书帖看了看，关切的问道：“五哥呢，身子好些了吗？”“好多了，我去看时已经能坐起来了，听说今早还喝了半碗粥呢！”“才半碗啊？我都要吃两碗才能饱呢！”“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肚子里装了个无底洞啊？再说五哥身子未愈，自然不能多吃的。”“谁肚子里装个无底洞了？我不过吃的稍稍多了点，八哥你就知道挤兑我！”“稍稍？小九，你那吃的可不是稍稍多一点，是很多好不好？”“好哇，你敢取笑我？莫平坚，有种你别跑——”“谁不跑谁是傻子，我打不过你，自是要跑的——”莫家众人看着一言不合又开打的小九和莫平坚，不由都笑了起来，安静许久的厅堂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似和以往一般。可眼看就要到了开宴的时辰，却依然没有宾客上门，厅内众人的脸色不由都有些凝重起来。徐静娘更是连笑都挤不出来了，厅里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唯有小九和莫平坚还头挨头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徐静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对老夫人道：“今这事儿都怨我，帖子下的实在太晚了，怕是有不少人家都来不了了呢。”余淑贞忙道：“是呢，昨日才下的帖子，我和静娘也是怕太过仓促，许多人家赶不来也不敢准备太多，咱们自己一家人一起吃吃喝喝倒也自在呢。”徐静娘感激的看了眼余淑贞，别家倒也罢了，她娘家到此刻也没过来，她这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了。闪舞..可明明昨日她还专门派人叮嘱让她们一定要早些过来的，怎地到了现在也不见人来，难道她们竟真的也不来了吗？想到这儿，徐静娘这脸色不由越发难看了几分。老夫人看了看两位儿媳，面色如常的笑道：“不用担心，不管多晚下帖子，该来的总会来的。”徐静娘和余淑贞听到这话不由愣了愣，老夫人却继续笑眯眯的看着小九和莫平坚斗嘴，徐静娘和余淑贞看着婆婆的气度，顿时也稍稍平静了些。正在这时，门口的小丫鬟进来传报：东平郡公府和徐府的人过来了！徐静娘不由面露喜色，老夫人笑着对徐静娘道：“亲家来了，我亲自出去迎一迎！”徐静娘愣了下，忙和余淑贞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走了出去，老爷子也带着莫太文等人去接待男宾。小九眼见外祖母过来，不由很是高兴的扑了上去，搂着徐老夫人的腰笑着喊道：“外祖母！”徐老夫人亲昵的搂着小九笑着对老夫人道：“小九这丫头又长高不少呢，看看，都已经到我这儿了。”老夫人满面笑意的拉着徐老夫人的手道：“我日日在眼前看着，也不觉得长的多快，你许久没见倒是一眼就看出来她长高了呢。”徐老夫人笑着打趣道：“老姐姐这是嫌我来的少了啊，那我以后可要得空了就过来，你到时候可别烦我才是。”“不烦你，还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你！”“那敢情好！”老夫人和徐老夫人手牵手说笑着往里面走去，徐静娘拉开抱着徐老夫人胳膊不放的小九，戳了下她的额头骂道：“都多大了还缠着你外祖母，还不快快给舅母和表姐行礼。”小九不高兴的松开手，向舅母朱秀娥和表姐徐宝儿行了礼，朱秀娥不轻不淡的应了一声，徐宝儿则板着脸回了个半礼，看的小九忍不住想翻白眼。徐静娘见嫂嫂和侄女如此，心里也有些不太高兴，哪有登门做客拉着脸的啊？可到底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她们能来便是给了邢国公府面子，也全了自己的脸面，还是打起热情招呼起来。小九的生辰宴摆在邢国公府东暖阁里，因准备的有些仓促，一些沉重的摆设没来得及摆放，徐静娘便让人弄来许多暖房里培育的盛开花木做点缀，把略有些沉闷的暖阁布置花红叶翠很是喜庆。众人刚刚坐定，便听得一连串的传报，与邢国公府交好的世家名门纷纷派人道贺，但是同往年不同，并无人过来赴宴都只是送来了贺礼，徐静娘看着片刻写了长长一排的礼单，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莫太文小声告知老爷子，所有下帖子的人家贺礼都到了，却只有东平郡公府和徐府的人过来赴宴。老爷子听后面色如常，只询问了一下时辰，便下令开席。偌大的暖阁里却只坐了三四桌，尤其是女客这边，仅坐满了一桌，望着空荡荡的暖阁，徐静娘心里不由很不是滋味。老夫人却面色如常的和东平郡公府人和徐老夫人聊着家常，徐静娘勉强挤出几分热情，招待着朱秀娥和程名睿他娘。大人们的心思各异，小九却对今年的生辰宴很满意，她不用被领着一桌桌行礼也不用被那些夫人们一个个拉着拽着问来问去，能安安生生的坐着吃吃喝喝，还有大把的贺礼可以收，多好啊！小九吃饱喝足见徐静娘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她不感兴趣的话题，不由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被徐静娘看到悄悄瞪了一眼，打发她带徐宝儿出去玩去。小九不情不愿的领着徐宝儿出了暖阁便道：“你想去哪儿让云珠领你去吧，我困了，回去补个觉。”说着，打着哈欠准备走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阴阳怪气 徐宝儿看在眼中不由心中不满，暗道现在这种处境，小九这丫头还敢对自己这么傲慢，真是可笑。..徐宝儿不由冷哼一声道：“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有心思睡觉？我若是你，只怕现在根本都不敢睡呢！”小九被徐宝儿阴阳怪气的话弄的一愣，自从外祖母带着舅母和徐宝儿过来，小九就觉得舅母和徐宝儿与往日不同。虽然以往她和徐宝儿不对付，可当着众人面时，徐宝儿对她还是非常热情的，尤其是在徐静娘面前，徐宝儿可是在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扮演着一个好姐姐呢。可今日，徐宝儿自从进门便没对她笑过一下，吃饭的时候更是没有给她夹菜什么的；还有舅母，以往不是拉着娘说什么家里不宽裕，便是一个劲儿说娘头上这个簪子好看那个发钗漂亮什么的，为的就是让娘把这些首饰送给她，可今日舅母却一直耷拉着脸，别说拉着娘说话，那架势根本不愿意搭理娘呢。现在徐宝儿又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小九不由皱眉盯着徐宝儿问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总拐弯抹角的。”徐宝儿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可没拐弯抹角，是某人脑子笨的很，便是人家说的再明白她也听不懂，没办法啊！”小九不耐烦的瞪了徐宝儿一眼，挥手冲云珠道：“云珠，咱们走，她愿意去哪儿就让她自己去！”云珠忙冲徐宝儿行了个礼便立刻跟上小九，小九带着云珠正要离开，却听徐宝儿在后面喊道：“莫怡年，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呢？你们邢国公出事了，你难道不知？往年你过生辰，京都哪家不眼巴巴的捧着贺礼过来，便是想进门在宴席上找个座位坐下都是不易，可今年呢，你看看，你们那暖阁布置的再好看，也就只有我们肯过来陪你们一起吃顿饭罢了。这前后的差别，你当真是傻到看不出来吗？”小九听到这话不由停住脚步，云珠心中对徐宝儿很是不满，却也怕小九脾气上来，万一两人真闹起来了也不成样子，便忙拉着小九道：“主子，表小姐说的这些胡话您不用理会，您不是困了吗，咱们赶紧回去，奴婢给您铺床，您好好睡一会儿。”小九不理云珠，转身盯着徐宝儿沉声喝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徐宝儿咯咯咯笑着道：“哎呀，莫怡年，要我说你可真够笨的，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都听不出来啊！若我是你，此刻可没这心情过什么生辰的，有这等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莫家大小姐，呵呵，你啊，以后可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小九听得一愣，云珠忍无可忍的对徐宝儿道：“表小姐还请慎言，须知此处可是邢国公府，我家主子乃是邢国公府的大小姐，此刻是，将来也是！您若是想看腊梅还是什么的，就请往西南边儿去吧！”徐宝儿愣了下，怒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大丫鬟，你家主子是没张嘴还是怎地，要你一个丫鬟硬出什么头？难道你是觉得我们徐家好欺负吗？你家主子是堂堂邢国公府的大小姐，我难道就是可以随便欺辱的贱民女子了吗？”云珠强忍怒气低头道：“奴婢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仗着自己主子受宠，仗着自己是邢国公府的大丫鬟，把我们这些人都不看到眼里，你明明一贯如此的又有什么不敢的？”徐宝儿满脸讥讽的瞪着云珠说道。云珠听得心中羞愤，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云珠还是强忍着委屈行礼道歉道：“奴婢万万不敢如此，表小姐莫要误会！”徐宝儿满脸得意的道：“你现在的确不敢，邢国公府已经不是以前的邢国公府了，看看，堂堂九小姐的生辰宴也不过就我们这几家过来捧场，想想往年人流如织的场面，今年可真是冷清的很呢！等你家主子不是大小姐了，你也就不是什么大丫鬟了，到时候，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还不是任由人处置！”云珠自从跟在小九身边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不由把下唇抿得发白，拼命忍着没有吭声。小九却见不得徐宝儿这般欺负云珠，不由指着徐宝儿怒道：“云珠是我莫家人，还轮不到你训斥，徐宝儿，你不喜欢来可以不来，我可没请你过来，趁我现在还没发火，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徐宝儿见小九当着众人骂她，不由气的瞪眼，怒声骂道：“若非祖母硬要我来，你当我愿意过来啊？什么破地方，都这个时候了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你们莫家要倒了，你大伯父完了，你们也完了，你这个木头脑子到底懂不懂啊？”小九听徐宝儿竟然说自己大伯完了，不由大怒，猛地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徐宝儿怒声喝道：“你刚说什么？”徐宝儿被小九的眼神吓了一跳，可想到这里离暖阁很近，她们若是闹出什么动静里面的人一定能听到，她就不信这么多人都在，小九能把她怎么样？于是，徐宝儿幸灾乐祸的道：“我说什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你大伯是个卖国贼，你们莫家可不是当初的莫家了，莫家若是完蛋了，你莫怡年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商户之女，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呢，可笑不可啊莫怡年！”徐宝儿说的唾沫飞溅，小九听得忍无可忍，竟敢当着她的面污蔑她大伯是卖国贼，真是找死！小九猛地一拳狠狠打在了徐宝儿的肚子上，成功打断了徐宝儿的话。徐宝儿突然受痛不由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跟着徐宝儿的丫鬟吓的立刻就要叫喊，哪知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被人突然从后面捂了嘴。丫鬟扭头一看，只见捂着自己嘴的是个面生的小厮，与此同时，莫家八公子莫平坚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他正笑呵呵的扶起自家小姐，态度关切温柔，只是那脸上的笑容却看得人心里打颤。 第三百五十九章莫家八郎 徐宝儿被莫平坚硬生生捏着胳膊拽了起来，徐宝儿又气又疼忍不住就要高声叫喊，哪知莫平坚却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儿告诉任何人，不然京都的大街小巷便会立刻传遍徐翰林家出了个贼了！”徐宝儿脸色微变，死死盯着莫平坚急声问道：“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莫非事情过去便就忘了？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夜光塔”莫平坚面上笑意越盛，眼神里隐隐透漏出些许迫不及待，好似恨不得徐宝儿想不起来，那他就能立刻下手了一般。闪舞..徐宝儿听到“夜光塔”三字，顿时脸色大变，一直镇定的眼神开始变得恐慌起来，她紧紧瞪着莫平坚愤恨的道：“你，你竟敢威胁我？”“是啊，我就威胁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听说明生表哥定亲了，你娘正在给你说亲呢，啧啧，你才多大啊，就这么怕自己嫁不出去呀？不过也是，你这样的人，长的也不好，心肠也不好，又没有什么能拿得出的才华，趁着年纪小赶紧对凑着找个人家，省的将来没人要也是对的哈！”莫平坚笑呵呵的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徐宝儿听得怒火心烧牙关紧咬，恨不得一口口咬死莫平坚。..莫平坚被徐宝儿这般恶狠狠的盯着，却依然面色不改唇角似乎还越发翘上去了几分。死死的盯着莫平坚过了一会儿，徐宝儿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不会的，别忘了，你娘我姑姑她也姓徐，你毁了我的名声就是毁了徐家的名声，姑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莫平坚心里一怔，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低估徐宝儿的无耻了，她到现在竟然还想抓着娘做挡箭牌呢。莫平坚不由勾唇一笑讥讽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徐宝儿，你信不信？若是你的名声被毁了，外祖母定会毫不犹豫将你嫁到远离京都之地。你若是想一辈子回不了京都，那就随便吧，闹大了最多就是小九被我娘责罚一顿呗，用一顿责罚换你一辈子的前程，这买卖划算的很！”徐宝儿脸色控制不住的发白了，她嘴唇颤抖的看着莫平坚，那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恶魔一般。莫平坚却依旧笑得人畜无害，低声道：“徐宝儿，你便是想欺负人，也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九是个直肠子不假，可不代表我们莫家人都是直肠子。..尤其是我，我这人啊，胸无大志也没什么本事，全身上下一个优点也没有，还特别小心眼最爱记仇。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莫家要完了嘛，那要不要我在莫家倒台之前，顺手先把你给毁了啊？”徐宝儿看着笑眯眯的莫平坚，控制不住的心里发颤，她实在扛不住了，只得摇头哀求道：“八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莫平坚嘲讽的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提醒道：“八哥哥？徐家大小姐莫要弄错，我只有一个妹妹，她叫莫怡年，谁敢欺负她分毫，我定百倍讨回，这点儿希望你能记住了，千万别忘了！”见徐宝儿的脸色白的都有些发灰了，莫平坚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却还一脸体贴的给徐宝儿抚了抚弄皱的衣袖，那姿态不知情的人看来，绝对好似个细心体贴的亲哥哥一般。可徐宝儿却再清楚不过莫平坚看似温柔举动背后的警告和威胁，她此刻恨不得立刻拍开他的手，迅速躲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去。什么莫家八郎，什么谦谦君子，莫平坚他分明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啊！莫平坚拉着小九离开，徐宝儿眼睁睁的莫平坚也不知对小九说了什么，小九挥着拳头打他，他不躲不避还笑呵呵的揉了揉小九脑袋，那笑容灿烂明朗，半分也不似刚才那般阴沉狠辣。徐宝儿不由心中嫉恨不已，凭什么所有人都护着莫怡年，凭什么那样又傻又笨的人却有人喜欢，她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臭丫头啊？莫平坚这个混蛋竟然连八哥哥都不让她叫了，明明她也是他们的唯一表妹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嫉妒和怨恨让徐宝儿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团，看的一旁本欲上前搀扶的丫鬟不由吓了一跳，已经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一时竟不知是该伸还是该缩。徐宝儿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了小九一通，扭头见丫鬟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皱眉骂道：“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扶我？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丫鬟被骂的醒过神来，胆怯的看了徐宝儿一眼，忙小心的扶着她，徐宝儿狠狠瞪了丫鬟两眼，一边训斥着一边慢慢往回走去。莫平坚拉着小九回了自己院子，见小九还绷着脸不高兴，不由捏了捏她的鼻子取笑道：“你把人都打了，还嘟着嘴干嘛？都又长了一岁了，怎么还那么冲动？刚才若不是我碰巧过来，你可就麻烦了，徐宝儿定会添油加醋的跟娘告状，你啊，就免不了要被娘责罚了！”小九气呼呼的道：“你若不过来，我定把徐宝儿牙打掉，让她再敢胡说八道，大臭嘴，大坏蛋！”莫平坚叹了口气揉了揉小九脑袋道：“傻小九，收拾人的办法多得是，你为何总要挑最笨的那种呢？再说世态炎凉，人心本就如此，你管的了一人之口难道还能管得了天下之口啊？只要咱们相信大伯是清白的就是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不用理会。”“不要，我不许别人说大伯坏话，谁说大伯坏话我就揍谁，一个人说我就打一个人，十个人说我就打十个人，便是人人都说我也要见一个打一个！”小九握着拳头说的掷地有声，莫平坚听得头大不已。莫平坚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你这叫自讨苦吃，小九，你能不能学学哥哥我，聪明点儿啊！”小九眼皮都不抬的道：“不能！” 第三百六十章人傻钱多 莫平坚直接被气笑了，没好气的道：“行，不能就不能，随便你，大不了我就跟在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呗，反正以前也没少收拾，这总行了吧？”小九一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把大脑门使劲往莫平坚脑门上一磕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八哥！”莫平坚被磕的生疼，捂着脑袋瞪着小九，小九见状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莫平坚揉了揉脑门，没好气的嫌弃道：“你这什么脑门啊？从小就硬的要命，我回头一定要跟祖父说说，干脆让你去练铁头功去！”小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嚷道：“我才不练那么难看的功夫呢，要练你练去，等你练成了就不怕我磕你脑门了！”说着，便又想用脑门磕莫平坚，莫平坚吓的忙跳着躲开。兄妹两人正闹成一团时，忽然听见门外有人高声嚷道：“小九，小九”小九听出是程名睿的声音，不由忙应着声往外跑，可还没跑出门，便听见程名睿极其兴奋的嚷着：“小九，快看看我送你什么来了？”小九和莫平坚跑出去一看，只见程名睿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一艘小船正兴冲冲的走过来。闪舞..小九看到那绑着红色绸带装扮的十分喜庆的小船，不由愣住了。小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觉得那船很是眼熟，忙上前仔细看了看，待看到那船舷上确定无疑的“玖”字时，小九顿时呆住了。程名睿丝毫没有发现小九的异样，满脸期待的看着小九问道：“小九，你不是喜欢船吗？看看，这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抢到的无桨船，不用划也可以日行千里，是现在京都里最稀奇的玩意儿了！”小九愣愣的看着程名睿，艰难的开口问道：“阿睿，你，你买这个花了多少银子？”程名睿羞涩一笑，挠了挠头道：“你问这个干嘛？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你只要喜欢，花多少银子我都高兴。”小九心里越发怪异，立刻追问道：“那，到底花了多少？”程名睿一愣，有些羞涩的笑着道：“不多，不多，也就八千六百两银子！”小九急了，脱口问道：“什么？不是五千两吗？”程名睿不解的看着小九，皱眉道：“五千两？不是啊，李元嘉说他是从二皇子手里截胡的，足足花了八千六百两银子才硬抢来的啊！”小九一听这话，不由瞪圆了眼，急声问道：“你，你说这个，是李元嘉，李元嘉卖给你的？”程名睿被小九问的心里没底，老老实实的交待道：“那个，不，是，那个，小九，是这样的。..我呢，为了给你准备生辰礼看了很多东西，可都不太满意，无意中听说现在京都有种无桨船极其难得，想着你喜欢船，之前还让孟花晨他们给做呢。孟花晨他们那把式不行，便是做成了怕是也不靠谱，于是我就想着给你弄一艘来，结果托了很多人也没买到。碰巧有一天遇到了李元嘉随口说起，李元嘉说他认识船老板，我一听便托他想办法帮我弄一艘来。没成想，竟真给弄来了，而且这艘船据说是船老板专门做来讨好二皇子的，被李元嘉花高价抢来了。小九，你别说，李元嘉那人虽然平日不靠谱，办事还真是可以的”小九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程名睿，拼命忍着让自己不要露出同情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告诉阿睿，这艘他高价买来所谓专门给二皇子的小船，不仅是孟花晨造的，更是李元嘉和自己的造船坊出产的，成本满打满算也不会有六百两。可李元嘉竟生生要了程名睿八千六百两，还让程名睿觉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甚至因此对李元嘉印象都好了不少，李元嘉这个混蛋，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莫平坚早就察觉了小九的异样，此刻再看小九明显跑神儿的样子，不由越发笃定了自己的判断。莫平坚看了看小九悄悄拍了下她的胳膊低声问道：“这船你眼熟啊？”小九愣了下醒过神来，忙摇头道：“不熟，一点儿也不熟！”“是吗？”莫平坚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九，小九被看的很是心虚，她弄了一个造船坊的事儿家里还不知道呢，现在阿睿还被坑的这么狠，她就更不好意思让人知道自己和李元嘉是同伙了，太特么丢人了啊。于是小九使劲点头道：“是啊，我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嗯，那个，好看的船，好有意思啊，呵呵呵呵！”莫平坚看着小九干巴巴的笑脸，微微勾了勾唇角，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一向心直口快的小九竟也有小秘密了呢。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坑的程名睿听到小九说小船有意思，不由很是高兴，拉着小九指着小船上镶嵌着的白色物道：“小九，你看这个，这个可是天鹅的羽毛做成的，特别防水！”一脸呆滞的小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程名睿拉着去看另一侧，只见程名睿指着一处道：“看，这个是船帆，可以升降的，不用的时候就缩在这个箱子里面，小九你看，是不是完全都看不出来有船帆啊？还有这个，这个上面可是用从南海采集的一种叫什么油刷过的，你闻闻，还有淡淡的香味呢是不是？”小九胡乱的点着头说不出话来，的确，嗯，这船是比当初她在船坊见过的精致多了，不过什么天鹅羽毛、升降船帆、南海油，只怕都是李元嘉用来糊弄人的吧？弄出这么一大堆噱头，难怪能骗的阿睿掏了那么许多银子啊！程名睿兴致勃勃的介绍了一番，满脸期待的看着小九问道：“小九，这艘船你喜欢吗？”小九有些不敢看程名睿，愣愣的点头道：“喜欢！”程名睿高兴的笑了起来，小九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程名睿，忍不住小声提醒道：“那个，阿睿，你，那个，你以后别送我这么贵重的生辰礼了，一下子花这么多银子，你娘该骂你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回礼 哪知程名睿得意的笑着道：“放心，我才不会让我娘知道呢，祖父给我的银子我都悄悄存了起来，我娘她们根本不知道。..”小九无语的看着程名睿，这个傻阿睿不会把这些年辛辛苦苦存的银子都拿出来买了这艘船了吧？想到这儿，小九心里不由越发愧疚，她正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弥补一下程名睿时，忽然听到莫平坚嚷道：“哎，这船上刻着一个‘玖’字啊，真巧，和小九还挺有缘分的。”小九不由傻眼了，心中不好，莫非是要露馅了？哪知程名睿却高兴的点头道：“对啊，我就是觉得这船和小九特别有缘分，才一定要买回来送给小九的。”小九无语的看着程名睿，莫平坚扫了小九一眼，笑眯眯的拍了拍程名睿肩膀道：“阿睿，我今儿发现，你可真是个实在人！”程名睿不解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意有所指的冲小九一笑，小九心虚的忽闪了几下睫毛，莫平坚施施然的转身走人。程名睿挠了挠头冲小九嘀咕道：“八哥今儿怎么怪怪的呢？”小九看着程名睿无奈的摇了摇头，八哥定是看出什么来了，也就阿睿这个傻的，还一无所知呢。..无奈收了小船，心中愧疚的小九硬拉程名睿去自己私库内挑选一件东西作为回礼，程名睿拗不过小九，只好随便挑了一个白玉九连环。小九不满的道：“这个我都玩了很久了，有两个环上面还被磕破过，都不好了，你再重新再挑个好的。诺，你看这个夜光珠怎么样？或者这个琉璃杯吧，这是大哥专门从西北托人送回来的，据说很值钱的！”程名睿笑着摇头道：“这个白玉九连环就很好啊，小时候我问你要你还不肯给我呢，我抢不过你，头上还被你砸了一个包，你记不记得？”听到程名睿说起小时候的事，小九不由笑了起来冲程名睿道：“谁让你小时候长的又瘦又小的，明明抢不过我还非要和我抢，怨的了谁？”“那是你总抢我的吃的，我吃不饱才长不高的！”“别赖我，明明是你自己不吃非要给我的。”“哪有？分明是你吃的太快，我总是还没吃完你便吃完了，然后眼巴巴的盯着我的看，我不好意思，便只能给你了啊。”“那谁让你不好意思呢？不信下次你盯着我看，我保证不会不好意思的，还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吃完，馋死你，哼！”程名睿无奈的看着小九，叹气道：“你惯会欺负我！”小九哈哈大笑了起来，程名睿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九见程名睿将那白玉九连环小心翼翼的包好，一脸宝贝的样子，忍不住脱口问道：“阿睿，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啊？”程名睿愣了下，不解的问道：“我没觉得我哪里对你好啊？”“你不是花了很多银子送我这么贵重的生辰礼了吗？这还不算好啊？”“你说无帆船啊？这，这算得了什么啊，不过一艘船罢了，既比不得大哥从千里外送来的琉璃杯稀有，也比不得三嫂亲手给你缝制的衣物用心，你能喜欢，我便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了呢！”“可那是我大哥三嫂啊，他们对我好自然是应当的，你却不一样啊，阿睿，你不觉得今年跟往年有什么不同吗？”程名睿不解的看着小九道：“有什么不同？没什么不同啊，难道你是觉得我今年准备的贺礼特别好吗？”小九看着程名睿满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和徐宝儿一样，阿睿还是那个又笨又呆的阿睿啊！小九抓起一个夜明珠塞到程名睿手里道：“阿睿，我决定了，要把这个夜明珠送个你，这样你晚上就不怕黑了！你放心，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了，会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的！”程名睿看着被强行塞过来的夜明珠，无奈的看着小九道：“小九，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咱俩没法当兄弟啊！”小九拍着胸脯道：“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成男的！”程名睿这个，他是真的做不到啊，而且“这个夜明珠不是二哥送你的吗？你晚上不是还用来照明的，我，我就不要了吧。”程名睿面带难色的推脱道。小九使劲推回去道：“这是我的回礼，你必须收着。”程名睿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气道：“那个，小九，这个夜明珠好像被你玩了几天后，就一直扔在了床角，从来没擦拭过吧？而且，我前不久好像见你用脚踩着玩来着？”小九愣了愣，猛然明白过来阿睿这小子竟是嫌弃自己的夜明珠呢，不由大怒道：“用脚踩过怎么了？我再踩它也是个夜明珠不是？”说着，小九便举着夜明珠使劲往程名睿衣服上蹭了蹭，得意洋洋的道：“诺，现在不是擦干净了吗？”程名睿看着自己衣服上被蹭上的灰渍欲哭无泪的道：“这可是我刚上身的新衣啊！”小九一听这话，抬手便毫不客气的又蹭了两下，程名睿不由忙要躲开，小九却一把揪着他硬要接着蹭，程名睿使劲挣扎着躲，两人闹着扯着滚作一团。小九气势汹汹的喝问道：“说，你还嫌弃不嫌弃我的夜明珠了？”程名睿可怜巴巴的道：“我不是嫌弃，已经收了白玉九连环了，夜明珠怎好再收啊？”“不管，我说给你你就得收！”“我不要！”“必须要！”“不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停，停，小九，快住手，别挠我痒痒了，我收，我收还不行吗？”听到程名睿求饶，小九得意洋洋的起身道：“早点儿收不就完了，看看把我给累的！”程名睿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爬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瞪着小九道：“你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啊？压的我气都喘不过来，还挠我痒痒，你就不怕把我给闷死啊？” 第三百六十二章承诺 小九盘腿坐着笑道：“少来，我有分寸的，怎么可能把你闷死？再说我也没长胖，不过是练了千斤坠，怎么样？我的泰山压顶厉害吧？”程名睿无语的看着小九，他本来力气就不如小九大，这丫头还吃饱了没事儿练什么千斤坠，刚才把他压的真是快死了啊！程名睿郑重的警告小九道：“以后压我不许用千斤坠，我骨头都快被你给压断了，你一个姑娘家好好的连什么千斤坠啊？刚才我真觉得好像被一座山压着呢。”小九一听满脸高兴的嚷道：“真有那么沉啊？看来我真是练功的天才，才练了这么两个月就有这等效果，真是太厉害了啊我！”程名睿忍无可忍的翻了个大白眼，想了想，皱着眉头问小九道：“你就非要给我个回礼不可？”小九坐直身子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怎么好意思白占阿睿这么大个便宜。程名睿想了想道：“那这什么白玉环夜明珠的我都不要，你只要承诺我一件事就好。”小九不由好奇的问道：“你要我承诺你什么事？什么好好读书别打架别乱跑的这些你最好别提，我就是答应你了，只怕也做不到。”程名睿无奈的看了小九一眼道：“不是这些，是你以前答应过的，我想再确定一下！”小九不解的看着程名睿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干嘛还要确定？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无需确定。闪舞..”“那你还记得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程名睿颇为无奈的盯着小九问道，小九顿时愣住了。只见小九大眼睛眨了眨，扳着手指算了又算，最后一脸茫然的看着程名睿问道：“阿睿，我答应过你什么啊？”程名睿就是怕小九忘记，所以才想到要确定一下，哪知小九还真是毫无意外的忘了个一干二净，程名睿不由郁闷至极。小九见程名睿这般，不由心虚的冲他讨好的笑了起来，程名睿见状，只得无奈提醒道：“小九，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在马场上受伤，在你这院子里养伤的时候，你曾答应过我什么？”小九一脸懵的道：“什么？”“你想想啊？好好想想，真的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程名睿这心里苦啊，小九这记性也真是没谁了啊。小九使劲想了又想，脑中还是空空如也，只得瞪着两只迷茫的大眼睛问道：“我到底答应你什么了？”程名睿郁闷的看了小九一眼，认命回道：“你不是说咱们要一直在一起的吗？”小九疑惑的眨巴了下眼睛，实在不好意思对满是期待的程名睿坦言自己还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只好含糊的点了点头。闪舞..程名睿还以为小九终于想起来了，不由高兴的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能不算数，以后不能动不动就不理我了啊，咱们可是要一直都在一起的！”小九没好气的瞪眼道：“我哪有动不动就不理你了？你嚷着要我承诺的不会就是这个吧？”“是啊！只要你答应这件事，便是给我最好的回礼了！”程名睿很是认真的盯着小九道，小九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程名睿一会儿，点头道：“那好吧，我答应你！”程名睿惊喜异常的看着小九，急声问道：“小九，你真的答应了？”小九不解的看了眼莫名兴奋的程名睿，点了点头。程名睿欢呼一声一把搂住小九，小九愣了下，狠狠捶了程名睿两下挣开怒道：“你发什么疯，勒疼我了都！”程名睿被打了也不生气，反倒笑着赔不是道：“我太高兴了嘛，没事吧？我给你揉揉。”说着便要给小九揉胳膊，小九抬手便是一巴掌，拍开程名睿骂道：“傻乎乎的笑什么呢？咱们从小就在一起，自是要一直在一起的，这么简单的事儿哪里还需要我承诺，你又有什么可高兴的？”程名睿看着小九面色微红略带羞涩的道：“你不懂，等你长大些就懂了！”小九不满的撇了撇嘴道：“你不过比我才大了一岁，装什么大人啊？”程名睿看的嘟着嘴的小九，笑的眉眼弯弯。小九总是说他傻，可在程名睿眼中，小九才是最傻的那个。所有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长大，可小九却一直和小时候一样，高兴就哈哈大笑，不高兴的嘟嘴瞪眼，喜欢了就粘着对方，讨厌了就动手打人，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变过。小九不知道，可程名睿却已经懵懵懂懂的知道，长大了就不一样了。他偶然听见娘和祖母聊起，京都现在大都定亲早，一般在十二岁之前都要给家里的孩子定下亲事，待女子及笄后迎娶，而娘和祖母已经开始为他挑选正妻人选了。程名睿曾悄悄询问过祖父，什么叫做“成亲”，祖父说成亲就是要和一个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程名睿认真想过若是他真要和什么人过一辈子，那人自然只能是小九。从小他就喜欢和小九待在一处，从未想过要和小九分开，如果能和小九一辈子生活在一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小九不知程名睿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她这随口的承诺意味着什么，想起自己刚到手的冰鞋，便拉着程名睿去花园水池里显摆去了。与此同时，因生病未参加宴席正靠坐在床上看书的莫平初，突然觉得心头一阵刺痛，不由捂着胸口痛苦的弯下了身子。一旁服侍的丫鬟见状顿时吓坏了，忙就要冲出去去唤人来，莫平初深吸了口气，强忍疼痛忙拦住了她低声吩咐道：“我没事，许是坐的久了，有些许不舒服，今日府中有宴，勿要惊扰旁人。”丫鬟只得扶着莫平初躺下休息，莫平初躺了一会儿，心头刺痛稍稍减轻，可却无端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似缺了一块一般。而此刻在玉真观内，永安公主看着跪在蒲团上面色惨白的钟婉宁，心疼不已，忍不住再次劝道：“婉宁，你刚醒来不久，身子不适，这剃度一事我看还是再等一等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忧心忡忡 钟婉宁神色坚定的道：“师父，徒儿心意已决，还请师父成全！”永安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我外出耽搁，事情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不是师父的错，这是徒儿的命，只求师父收下徒儿，让徒儿能从这红尘苦海中得以解脱。”钟婉宁恳切的注视着永安公主，不过数日，她却好似已经过了数年一般，实在无力再继续支撑下去，只求能割舍掉一切，寻求最终的宁静。“婉宁，这一步一旦踏出便再无回转的余地了，你可清楚？”“徒儿清楚！”“事情还不到毫无办法的地步，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求圣上，让他”“师父的好意徒儿心领了，他们已经和陈家交换了庚帖，婚事已成定局，若师父不愿收下徒儿，那徒儿唯有一死了。”“婉宁，你”“师父，徒儿命该如此，还请师父成全！”永安公主深深的叹了口气，慢慢拿起了剃刀，一缕缕长发飘落下来，钟婉宁恍惚听到了那晚莫平初贴着她的耳边低喃“你可是熏了梨花香吗？淡淡的很好闻。闪舞..”一行眼泪从钟婉宁的眼眶中滑出，滴落在青砖地面上，倒影出她绝望木然的眼眸。永安公主看在眼中，忍不住眼眶泛红，她本以为莫平初和钟婉宁两人是历经磨难好事终成，可没想到钟家之人如此凉薄，为了前程富贵，哄骗钟婉宁不说，还私下将她另行许配别人。而钟婉宁，因被家人所伤，自觉愧对莫家无颜面对莫平初，狠心斩断前缘决定出家修行，这一对有情人，竟生生有缘无分了。莫平初的身体渐渐康复，莫家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可唯有老夫人知道，老爷子却夜夜不得安寝。这日夜里，老夫人见老爷子不过三更便又醒来，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发呆，忍不住也跟着起了身。老爷子见老夫人起身，不由略带歉意的道：“把你吵醒了？”“没，白日里迷瞪了一会儿，这会儿睡不着了，可要喝茶？”老夫人拿过披风给老爷子披上，轻声问道。老爷子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点了点头，老夫人倒了杯茶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抿了两口低声道：“我算了算行程，定北军东路应该到伊洛了，也不知道如今战况如何了。”老夫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柔声道：“定北军东路是陈将军并州的亲信部队，装备精良，应该能解伊洛困境的，你都这把年纪了，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闪舞..”老爷子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道：“并州的确兵精将猛，但陈忠勇那小子却是个冒进贪功的，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怕他太过自负万一中了对方圈套，那可就不妙了啊！”“他好歹也是一城守将，身经百战，不会如此冒失的；再说还有英国公在前方坐镇呢，西路大军不日也将赶到，伊洛定会万无一失的。”老夫人耐心劝慰老爷子道。老爷子怅然一叹道：“希望如此吧！”老夫人见老爷子依然忧心忡忡，不由故意打趣他道：“当年你领兵打仗之时，也没这般担忧过呢。”老爷子看了老妻一眼，笑道：“是啊，我现在真是比当初自己领兵打仗的时候操心多了，这些个兔崽子们可真让老子放不下心啊！”“你啊，都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呢？担心也是无用，只有自己放宽心才行啊！”老夫人好笑又心疼的看着老爷子，一辈子征战沙场也就罢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总这般操心只能累了自己。老爷子心中苦笑，他也想放宽心，可这心却怎么也不踏实啊！五日后，八百里加急战报传来，定北军东路主将陈忠勇带兵进驻伊洛，当天便和罗刹大军正面交锋，陈忠勇亲自率兵迎战，当场斩杀一名罗刹大将于马背之上。罗刹退军十里，伊洛围困之危稍解，军中士气大振。皇上大喜过望，当即下旨擢升陈忠勇为正三品英武大将军，并重重犒赏前线将士们。朝堂众臣也都面露喜色，纷纷赞扬陈忠勇英勇无敌，好似击退罗刹大军不过弹指之间了。邢国公府内，莫平初见老爷子眉头紧皱，不由问道：“祖父，陈忠勇开局顺利对咱们也是好事，大军能顺利得胜不就证明了伯父的清白吗？”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太过顺利有时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祖父的意思是？”“御史台那边顾忌圣上的态度，对你大伯的审查一直进展缓慢，想来也是拖延看看战况再做定夺。平初，你大伯暂时无恙，不必过于着急，还是将精力放在战场上，争取尽快搜集到罗刹军的情况。”“是！”在莫平初的将信将疑中，一连两日，兵部收到的都是喜讯，陈忠勇派兵叫阵，罗刹军避而不敢应敌；陈忠勇派兵夜袭，险些烧了罗刹军的主营等等。朝中一片欢喜，绝大部分人都开始觉得罗刹军不堪一击，只待前方三军会合，便能一举将那罗刹蛮子打回老家去。哪知，第三日，兵部收到急报。陈忠勇主动出兵袭击罗刹军，罗刹军不敌溃败，陈忠勇带兵追击，误入对方圈套，五万大军折损过半，陈忠勇带余部逃回伊洛，伊洛城险些被破，陈忠勇部紧急求援。消息传来，满朝皆惊，皇上坐在皇位上愣是半晌也反应不过来。明明昨日还是一片大好，眼见退敌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怎么一转眼就兵败如山倒了呢？暂代兵部尚书一职的官员战战兢兢的请旨道：“圣上，伊洛眼下危在旦夕，还请圣上尽快决断啊！”皇上心中怒不可歇，便是打脸也没有来的这么快的，他那册封的旨意怕是还没传到伊洛呢，陈忠勇这个混蛋就给他来了个兵败城危，这真真是把他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啊！以死相谏撞了柱子被救后不顾病体依然坚持上朝的陈忠勇亲爹陈老将军，看到皇上黑沉沉的脸色，不由两腿打颤心跳如雷，只见皇上怒喝一声：“来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大怒 皇上一声怒喝刚刚出口，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刚才还傲立朝堂的陈老将军竟突然倒了下去。..大殿内瞬间安静至极，数百人站立竟然没有丝毫声响，所有人都悄悄注视着皇上无比黑沉的脸色，站在陈老将军身侧的几个大臣不动声色的往开挪了挪，恨不得离陈老将军远一点再远一点。皇上死死的盯着那个以死相谏包着脑袋还天天杵在朝堂上膈应自己的老头，只见他此刻瘫软的倒在地上犹如一团烂泥一般，皇上心里不由涌上说不出的厌恶，相信这对父子，他真真是瞎了眼了！皇上冷眼扫过群臣，沉声喝道：“来人，传旨，令高进生一部火速赶往伊洛，伊洛城破之日，就是他们脑袋搬家之时！”朝堂众臣不由心中一颤，几个推荐陈忠勇为东路主将的官员都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传旨太监也被皇上毫不掩饰的怒火吓的抖了两抖，才忙应声下去传旨。邢国公府内，老爷子两眼死死的盯着刚收到的前方战报，一动不动，似乎要把那战报上盯出一个洞来。莫平初见状很是担忧，过了一会儿还不见老爷子有所举动，不由轻轻喊了声：“祖父——”老爷子一把将战报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骂道：“陈忠勇这个王八蛋，脑子里装的都他娘的是粪水，这么明显的圈套竟然都识不破，五万大军啊，五万啊，生生被这个兔崽子给折损了，咳咳咳咳咳”老爷子气的猛地咳嗽起来，莫平初忙上前抚了抚老爷子的后背劝道：“祖父莫要生气，陈忠勇固然可恨，可皇上已经下令让高进生火速赶往伊洛支援，只要陈忠勇能多支撑一日，待高进生赶到便能保住伊洛太平！”老爷子咳了一通，皱眉沉声道：“太平？眼下绝无太平了！这事你我能看明白，那罗刹主将自然也能看明白，接下来，伊洛要面临的可不仅仅是兵临城下了，只怕会是不要命的进攻了！”莫平初心里一沉低声问道：“那陈忠勇可否能坚持到援军到来？”老爷子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道：“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莫平初听到此言，心里越发沉甸甸的，看来祖父对伊洛的战况很不乐观。闪舞..莫平初不太敢去猜测若是伊洛不保接下来的战况将会如何，过了伊洛，可就是一马平川了，罗刹大军尽可以兵分几路大举攻入河间、博陵、上谷等地，那定北军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呢？老爷子对目前的战况更是心知肚明，他想了想沉声问莫平初道：“英国公一部现在到何处了？”莫平初愣了下忙道：“据昨日传报，现在益州！”“益州？怎么还在益州？按照行程，不是前日就应该到益州了吗？”老爷子眉头紧皱，面色越发不好，伊洛危机四伏，主将却无法及时到位，这仗简直打的糊涂！莫平初无奈的道：“据前方线报，英国公所部兵士因不适应北疆寒冷气候，不少人都病倒了，连英国公也染上了风寒，估计会在益州停留几日以作治疗。”老爷子气的站起身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英国公所率之部乃是赤水军，那可是先帝麾下的精锐部队，随着先帝南征北战驰骋沙场立下过无数战功。可不过数十年，竟被这京都的荣华蚕食成这般，不过天寒地冻竟都受不住了，当年沙场之上踏冰卧雪的气势呢？我大夏泱泱大国，二十大军挥军出征，却被这天寒地冻挡住了去路，可笑，可叹，可悲，可恼，咳咳咳咳咳”莫平初看着因气的猛咳，连腰都直不起的老爷子，不由很是担心，忙扶着他坐下耐心劝慰道：“祖父莫急，赤水军常年驻扎在京都附近，近十年极少远征作战，一时水土不服也是有的，英国公只要稍作休整便会立刻奔赴伊洛了，到时候三军会合，击退罗刹便指日可待了。”老爷子摆了摆手道：“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与外人说说也就罢了，眼下的战况我心里清楚，是丝毫也不能抱有幻想，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若是伊洛城破，不行，来人，更衣，我要进宫！”莫平初见老爷子立刻就要进宫，不由喊道：“祖父，大伯还被关在御史台监狱里，前些日子捷报频频倒还好些，眼下大军落败，朝中那些小人正在蠢蠢欲动，此刻，您不适合再进宫面圣了啊。”老爷子叹了口气对莫平初道：“小五，你的心思我明白，若为了你大伯，我着实应该避嫌；可如今战况危急，前线兵士正在浴血奋战，我等再一味顾忌个人私利，实在就妄为大丈夫了。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莫家男儿保的是天下百姓，绝非君王朝堂！”莫平初震惊的看着老爷子，面色郑重的向老爷子深深行了一礼道：“孙儿谨记祖父教诲！”老爷子换好衣物刚要出门，忽然接到宫中传旨：皇上命老爷子进宫商议要事。莫平初送老爷子上了进宫的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天上洋洋洒洒的飘落下雪花，莫平初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皇上此刻召见祖父显然是心中慌乱了啊。小九从徐家园子回来，见五哥站在大门口愣愣的看着远处，面色沉重，不由愣了下扬声喊道：“五哥！”莫平初被突然的喊声惊醒，扭头一看，只见小九正骑马过来，寒风卷着雪花拍打在她身上的杏红色披风上，把她那张小脸也吹的有些发红，莫平初不由忙走了过去。小九被莫平初扶着下了马，正要开口询问莫平初为何会站在大门口，却被莫平初摸了摸脸，小九只觉得五哥手暖暖的，忍不住把脸凑过去蹭了蹭。莫平初被小九蹭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九见莫平初笑了，不由也咧开嘴笑了起来，莫平初紧了紧小九的披风，捏了下她的脸嗔怪道：“雪下得这么大干嘛骑马回来？看看把脸都冻红了，派个人知会一声，我派车过去接你就是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一反常态 小九仰着头笑道：“就是下雪了才要骑马啊，五哥，你不知道，飘着雪骑马在路上飞奔可是别有一番趣味呢。..”“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起这等风雅之事来了？”莫平初随口打趣了一句。小九不服气的道：“我不光雪中骑马还和大哥哥一起踏雪寻梅抚琴品茶了呢？大哥哥今日还带我堆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狮子呢，我们还采集了竹叶上的雪，装了好几坛子埋了起来，等来年便可以用雪水煮茶了呢。五哥，咱们去练武场上堆个雪狮子吧，今年你一定要帮我堆一个大大的，比八哥去年堆的还要大”小九拉着莫平初说的兴致勃勃，却没有注意到莫平初抚着她披风上雪花的手指突然顿住了，莫平初越听越觉得李恒极为反常，眼下这种情形，前线战况紧急，朝堂动荡人心不安，李恒怎么会有兴致陪着小九如此玩闹呢？眼下这雪下的越来越大，李恒难道不知大雪阻路会拖延大军的行程，若是高进生部无法及时赶到，那么伊洛危矣，大夏危矣啊！小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不见莫平初有回应，不由抬头看去，却见莫平初眉头紧皱面色比她刚见时还沉了几分，不由小心的问道：“五哥，你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莫平初愣了下，忙勾了勾唇角道：“无事，外面冷，快进去吧。..”小九悄悄打量着莫平初，笑眯眯的点头道：“五哥，今日雪下得这般大，祖母是不是该腌肉了？”莫平初愣了下，方才想起家中的习俗，不由笑道：“原来你今日这般早回来是为了吃肉啊，我还以为你是念着要去堆雪狮子呢？”小九见莫平初脸色稍缓，顿时咧嘴笑道：“雪狮子要堆，肉也要吃的，五哥难道不想吃祖母做的炙子烤肉吗？”“好个小馋猫啊，跟五哥说说是不是早就惦记着这天了？”“才没有呢，昨儿下雪我听云珠说起才想起来的，五哥我都这般大了，别再说我嘴馋了。”“呦，还知道害臊了呢？”“我才没有害臊呢”莫平初暂且放下心头担忧，打趣着小九一起往院内走去，不管外面如何风云变幻，莫平初只希望府中能够一切如旧。闪舞..徐家园子内，元十三自早上起便看着李恒陪小九踏雪寻梅，陪着小九堆雪狮子，采雪烹茶忙忙碌碌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只除了绝口不提今日传报之事。眼见小九离去，主子一人独坐亭内，看似悠闲的品茶听琴，可那毫无焦点的眼眸和不经意微蹙的眉心，还是让元十三一眼看出，主子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悠闲自得。一个平日里极为安静的人一反常态变得格外忙碌热闹，元十三觉得唯有一个原因——他静不下心来。比如现在，冬日赏雪明明是再雅致悠闲的事了，可主子脸上却无丝毫的轻松自得，反倒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沉重。元十三看着李恒如此别扭，忍不住上前一步询问道：“宫里送来的传报主子可要看一看？”李恒微微一怔没有吭声，元十三低声道：“兵部急报，定北军西路误入敌军埋伏伤亡惨重，伊洛被困十万火急”“行了，这些跟我无关，以后休要提起！”李恒沉声打断元十三的话，抬脚大步走出了亭子，元十三愣了下，立刻追了过去。天色渐晚，寒风凛冽，原本不过小米般大小的雪花随着风势变得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的雪花弥漫了元十三的视线，好似云层陷落般一大块一大块的掉落下来。元十三见李恒依然走的飞快，不由大声喊道：“主子，雪下大了，咱们还是回屋去吧。”李恒却理也不理，一味的继续快走，不看方向毫无目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迫着他一样。一股淡淡的沁人心扉的清香让李恒慢慢停住脚步，他顺着香味找去，绕过枝条杂乱的树丛，只见面前是一颗骨态俊逸的老梅树。一朵朵柔软含羞的花蕾绽放在漫天雪花中，花瓣好似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一阵风吹过，一朵朵梅花瓣被雪花卷着从枝头飘落，随着风在空中飘落、升起、弥漫开来。李恒仿佛听见一个女子清朗的声音：“阿恒，这花开在枝头是为了让人观赏的，你莫要顽皮总是折了来玩！”孩童不依叫嚷着分要折花，女子刚要训斥，便听得一男子朗声道：“阿恒，莫要听你母后的，我儿乃大夏太子，莫说折几枝花，便是想要百花听令那百花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来啊，把这颗腊梅给我砍了送到太子宫中去！”孩童兴奋不已，女子低声叹息道：“你这样会教坏阿恒的！”男子不以为然的道：“阿恒是太子，未来的储君，你莫总教他那些妇人之仁，储君当有杀伐决断之气概才是！”孩童不解女子眉心的担忧，也不知男子心中的坚持，只一味高兴的玩着梅花花瓣上的雪，丝毫不知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已经渐行渐远了。想到许久前的一幕，李恒心中百味陈杂，一切在他懵懂无知早已注定，可笑他却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让父皇满意，父皇和母后便会恩爱如初了，到头来却连最亲的人也没能保住。一股无法遏制的恨意让李恒瞬间眼眸冰冷，他轻轻松开捏着梅枝的手，沉声道：“砍了！”元十三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主子的意思是把这棵梅花树砍了？”“难道你的脑子也被冻僵了吗？”李恒沉沉的扫了元十三一眼，转身就要离去，元十三心里一颤，硬着头皮道：“主子，您不是答应了九小姐待雪化了，用这梅花瓣做梅花饼的吗？”李恒微微一怔，想起了带小九踏雪寻梅到此处时，小丫头眼巴巴的盯着梅花看了又看，却出乎意料的来了句：“大哥哥，这梅花开的真好啊，应该能做很多梅花饼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代价 想到小丫头嘴馋的样子，李恒不由有些想笑，可那笑意还未来得及泛上唇角，便被飘落下来的雪花覆盖。闪舞..唇角的冰凉让李恒抬起眼眸看向上空，只见疾风卷着雪花弥漫了整个天地，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明，就好像他眼下的路一般，混乱迷茫。李恒本以为自己是会高兴的，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被扫尽颜面，亲自挑选的大将转眼便兵败如山，他此刻一定是焦头烂额了吧？无所不能的君王权威会随着这场战争变得备受质疑，不光是朝堂，世人都会知道那个人的无能昏聩，他将为自己的一时之错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一切本来是李恒无比期待中的事情。可李恒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心中偶尔冒出的一丝快慰还让他坐立不宁心中生愧，李恒懊恼自己的软弱，气恨自己的犹豫，他现在应该做的是趁机将那人打入谷底而不是在这里怅然若失啊！李恒做梦都想让那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真当这一天出现时，李恒却忽然发现原来君王是不能犯错的。常人犯错的代价也许是前程性命，可君王犯错的代价却是百姓国家，李恒想要一个公平，可他却不能接受这个公平的代价是数万将士的血肉之躯，是国破家亡是血流成河。但若就此放弃，又不免心中不甘，李恒看着风雪弥漫的前路，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元十三看着孤身站立在风雪之中，一动不动的李恒，心中很是不忍，他艰难的举起伞试图为李恒挡去些许风雪。李恒慢慢扭头看向元十三，元十三低声道：“主子，咱们回去吧。”“去哪儿？”李恒的声音缥缈茫然，元十三愣了下道：“主子去哪儿，属下就去哪儿。”李恒唇角泛上一丝苦涩，他轻声问道：“十三，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元十三愣了下，不解的看着李恒坦言道：“属下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你现在好好想一想。”“主子，属下属下觉得主子是个好人！”“好人？杀人不眨眼，明知前方将是人间炼狱，却依然一味谋求私心的好人吗？”李恒苦笑着道。元十三看着一反常态的李恒，心中很是不安，不解李恒为何如此，元十三只能坦言道：“主子所问属下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在属下看来，无论主子是什么样的人都是属下终身效忠之主，也是九小姐敬爱看重之人。”“小九？”李恒听到元十三提起小九不由目光微闪，想到那孩子清澈明亮的目光，想到若是这世间真变成人间炼狱，那孩子又会如何，李恒心里不由沉甸甸的。他此生执念难平，却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从那个孩子身上得到了片刻的温情，也许为了那个孩子，为了他还留恋的事物，他该做出抉择了。虽然时局不稳人心动荡，可年节将近，又逢天降大雪，邢国公府还是按照往年“小雪腌菜，大雪腌肉”的惯例，忙着腌制咸货。老爷子突然被宣召进宫，也没有打乱老夫人的安排，她依然面不改色饶有兴致的带着媳妇孙儿们亲自腌肉。小九寸步不离的跟着老夫人，看着祖母先将大盐加八角、桂皮、花椒、白糖等入锅炒熟，待炒过的花椒盐凉透后，涂抹在鱼、肉和光禽内外，反复揉搓，直到肉色由鲜转暗，表面有液体渗出时，再把肉连剩下的盐放进缸内，用石头压住。这肉缸放在阴凉背光的地方，待三日后取出，将腌出的卤汁入锅加水烧开，撇去浮沫，放入晾干的禽畜肉，一层层码在缸内，倒入盐卤，再压上大石头。再过上五日后取出，然后挂在朝阳的屋檐下晾晒干，这来自西北风味的腌肉便做成了。待到年节时，将腌好的肉条取下，或炒或炖或蒸或煮都极好吃。小九最喜欢的是用腌肉炖萝卜干吃，做法极其简单，就是将腌好的肉条洗干净切成片，煸炒出油后和泡好的干萝卜片一起炖，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小香葱，下饭极了！不过这腌肉才刚刚腌上，自是吃不到了，可小九心心念念的炙子烤肉却立刻便能吃到。这道炙子烤肉是老夫人的拿手好菜，每年下大雪老夫人都会亲自下厨做来给家里人吃。只见老夫人先将羊肉切成薄片，用料酒、姜汁、白糖、麻油等调好味，然后将肉均匀的码在烤肉炙子上，便烤便用筷子翻动，直至羊肉变色，然后再加入葱丝和芫荽一起翻搅均匀后盛出。刚烤好的肉就着烧饼一起吃，是小九最爱的美味。老夫人最知小九喜好，烤肉刚出锅便冲小九招呼起来，小九忙递过早就准备好的热烧饼，老夫人满满的夹了一烧饼烤肉，小九乐呵呵的接过大口大口便吃了起来。莫平坚有样学样立刻也递了烧饼上去，莫平云和莫平芳见两个小的都吃上了，不由馋的直流口水，也围着老夫人讨要，老夫人笑呵呵的说着：“都有，都有！”可小九和莫平坚齐刷刷的两筷子下去，锅里瞬间只剩下几片烤肉了，莫平云和莫平芳看的目瞪口呆，老夫人笑不可支，连连嚷道：“不急，不急，你们等下一锅啊！”老夫人的安抚并未奏效，眼馋不已的莫平云和莫平芳对小九和莫平坚这种吃着手里的还占着锅里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两人立刻把小九和莫平坚围了起来。小九头也不抬的一个劲儿往嘴里塞肉，莫平坚一手猛塞一手乱挥阻止着哥哥们的抢夺。眼见烤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莫平云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两个太没良心了，哥哥们平日都是怎么待你们的，不过想尝一尝你们竟都不肯！”“就是，你俩也太护食了啊，给哥哥尝一口能怎么样？”莫平芳也很是不满。小九鼓着腮帮子终于抬起头来，却毫不客气的嚷道：“七哥你一口能吃半碗，我让你尝一下就没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热闹 “就是，这点儿还不够六哥你塞牙缝的，我们可不敢让你尝！”莫平坚也跟着嚷道。闪舞..莫平云和莫平芳对视一眼，默默的挽起袖子，莫平坚忙大声喊道：“娘——”徐静娘狠狠瞪了莫平云和莫平芳两眼低声骂道：“丢不丢人？还当自己小着呢？竟跟弟弟妹妹抢吃的，真有出息啊你们！”莫平云和莫平芳委屈不已，纷纷嚷着自己饿了什么的，徐静娘没好气的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那么多都吃哪儿去了，天天的叫唤！”老夫人被几个孩子抢肉吃闹得笑个不停，冲徐静娘摆手道：“静娘莫要骂他们，这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小六他们几个可不就是正能吃的时候嘛！”小九一听这户不由嚷道：“祖母，我也正能吃呢，你要多做一些给我吃我才能长高啊。”莫平坚没好气的嚷道：“你哪有长高分明是长胖了，祖母，六哥七哥都不怎么长了，你还是多做些给我，我才是正要长高呢！”“胡说，我哪里长胖了，分明是长高了才是，臭八哥！”小九瞪着眼睛很不服气的看着莫平坚，莫平坚抬起手指戳了戳小九脸和身上嚷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啧啧，小九你都胖的不能再胖了！”小九怒了，头一转冲徐静娘嚷道：“娘，八哥欺负我！”徐静娘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拍到莫平坚的脑门上，没好气的骂道：“别总欺负你妹妹！”莫平坚委屈的捂着头，哭丧着脸问老夫人：“祖母，您跟孙儿说句实话，我一定是从外面抱回来的吧？”老夫人愣了下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不由都跟着笑了起来，莫平云和莫平芳见莫平坚吃瘪暗爽不已，立刻不遗余力落井下石的嚷道：“对，对，小八你就是从外面抱回来的，你看看，你这身板，你这长相，跟哥哥我们一点儿也不像！”莫平坚哭丧着脸走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莫平云和莫平芳，表情极为严肃的点头道：“六哥、七哥，我跟你们还真是不一样啊！”莫平云和莫平芳不由都有些傻眼，他们是看玩笑的，小八这小子不会是当真了吧？莫平云正要开口解释，却见莫平坚微微扬起下巴一字一句的道：“我怎么看自己都没有你们两个那么——蠢！”话音刚落，莫平坚抬脚便跑。闪舞..莫平云和莫平芳愣住了，众人笑的却越大声了，发现自己被捉弄的莫平云大吼一声：“莫平坚，有种你别跑——”说着便和莫平芳齐齐追了过去。闪舞..远处传来莫平坚得意洋洋的喊声：“谁不跑谁是傻子——”众人一听这话越发笑的停不下来，莫平初好笑的看着一边笑还不忘记往嘴里塞肉的小九，轻轻拍了拍她道：“小九你今儿运气真好，没人跟你抢肉吃了。”小九一听这话越发笑的眼眉弯弯，看的莫平初好笑不已，也看的老夫人等人都笑个不停。莫平初看着眼前欢乐热闹的情形，忍不住心中感叹，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啊！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热热闹闹的吃完烤肉后天色已经暗沉，吃饱喝足的小九揉着肚子被徐静娘拽回了自己院子，莫平初送老夫人回到住处，低声道：“祖母请放心休息，孙儿会去书房等祖父回来。”老夫人慈爱的看着莫平初笑道：“好，小五长大了，有你在祖母心里安稳。”莫平初冲老夫人一笑，送老夫人进了屋。在书房一直等到深夜，莫平初才等到老爷子回府，见老爷子面色疲惫神情沉重，莫平初迎上去亲自搀扶着老爷子进屋坐下。老爷子喝了杯热茶歇息片刻，面色沉重的告知莫平初，他和皇上连夜商定决定重新调整战略部署，让英国公立刻派出五千轻骑先行赶赴伊洛，同时从幽州、并州、江州等地，抽调兵力同时赶往河间、博陵、上谷等地。莫平初听到老爷子和皇上做出这种安排，不由心里一颤，忍不住轻声问道：“祖父，眼下这般安排，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是沙场征战过的人了，大战在即，若非万不得已，我怎会建议皇上分兵？”“那，难道祖父觉得伊洛就真的守不住了吗？”“战场上变幻莫测，我们只能做好最坏的准备，伊洛是否能保住取决于高进生能否及时赶到，也取决于陈忠勇能坚守到什么程度。”“祖父，若是伊洛不保，我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伊洛城破，我们将会左支右绌，疲于奔命！”听到祖父说出这样一句话，莫平初心里顿时沉入谷底，他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北疆将不复安宁，这场战役只会比他们想象的更为艰难和持久。伊洛城内，正在闭目养神的陈忠勇，忽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沉闷的破空声，不由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传令小兵飞奔进来，急冲冲的禀报道：“将军，敌军攻——”小兵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打断了，地面紧跟着晃动了两下，哗啦啦的坍塌声和惊叫惨叫声此起彼伏。无需任何人告知，陈忠勇已经清楚这是敌军又一次攻上来了。换上还没捂热的正三品英武大将军铠甲，握紧已经有些卷刃的长刀，陈忠勇带着亲卫又一次爬上了伊洛城的城墙。只见一块块的巨石不停落下，伊洛城的城墙在罗刹军投石机的狂轰滥炸之下，本就千疮百孔的城墙隐隐有些摇摇欲坠了。一块巨石落在了陈忠勇身侧的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城墙顿时被砸出了一个豁口，砸飞的碎石划着陈忠勇的脸侧飞落到城墙下的街道上，临街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在碎石的砸落中无可奈何的坍塌下来，变成了一片灰尘弥漫的废墟。陈忠勇看着不停投射过来的巨石，看着那纷飞的碎石砖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眼看天色暗沉视线不明，可罗刹军还是这般疯狂的不停进攻，大有不把伊洛城门砸开就不会停止的架势。 第三百六十八章人间炼狱 自清晨至今，陈忠勇已经记不得这是罗刹军的第几次进攻了，只知道敌军的攻势一次比一次疯狂，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波又一波的将士不断倒下，城墙下的尸体一层一层的堆了起来，而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歇斯底里，陈忠勇知道对方一定是赶着在天黑前攻破城门，若是城门攻破，等待他们的将是何等血腥的残杀，想到这儿，陈忠勇握着刀柄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巨石砸出的灰尘尚未散去，头顶忽然又传来密集的弩箭破空声，陈忠勇心里一颤，立刻高喊一声：“小心！”话音未落，只见成千上万只利箭划破长空直射过来，陈忠勇不由心中惊颤，罗刹竟然连大型弩机也出动了。陈忠勇立刻下令众人就近躲避，他自己也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也不敢乱动。只听到嗖嗖嗖声不绝于耳，一连串的箭簇落在了陈忠勇的身侧，锋利的箭簇射穿了破旧的围墙，深深的钉入了泥土之中，只露出小半截箭杆微微晃动，看的陈忠勇不由眼眸猛缩。陈忠勇朝身侧亲卫挥了下手，亲卫忙上前拔出一枚弩箭递了过来，陈忠勇接过仔细一看，只见这根弩箭的箭头是生铁打造的，箭杆是毛竹做的，做工非常粗糙，应是临时赶工做出来的。但是足有两尺三寸的长度和比拇指还粗壮的分量，用大型弩机射出，若是被射中要害便会瞬间要了人的性命。这一轮弩箭过后，只怕会伤亡惨重。可战况却比陈忠勇估计的还要惨烈，一轮弩箭过后，负责统计人数的官员上报：经过一轮毁天灭地的巨石和这番铺天盖地的弩箭，守城的兵士损伤已经过半；至于城中百姓，则更是伤亡惨重，守城兵力严重不足，若援兵再不赶到，他们只怕无法在抵挡接下来的进攻。陈忠勇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随处可见被射穿身体的兵士，还有那被钉在墙上地上的尸体，街道上那一抹抹的鲜红混着灰尘，整个伊洛恍如人间炼狱一般。可敌人却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新一轮的疯狂进攻已经开始了，那尖锐刺耳的铜锣声在残忍的提醒他们——对方就要攻上来了。陈忠勇握紧刀柄，沉声喝道：“油罐、石块准备，所有弓箭手就位！”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中，弓箭手仓促就位，罗刹步兵抬着云梯和冲撞车正不断的赶往城墙位置，陈忠勇一声令下：“放箭！”一支支箭矢从城墙上射出，却只是让罗刹步兵的脚步迟缓了片刻，喊杀声和惨叫声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冲撞车撞击城门的闷响声、箭簇刺中盔甲皮肉的声响、刀剑砍碎骨头的声音、滚烫的菜油浇在身上的惨厉哀嚎声这一切都让陈忠勇的心不停的颤抖，他握着刀柄的手心控制不住开始冒汗，眼下这种情形，除了极尽所能的拖延对方的攻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闪舞..忽然听见罗刹攻城先锋将领突然高声宣布了什么，一众罗刹兵士都嗷嗷叫喊了起来。陈忠勇不由抓过一旁懂罗刹话的亲卫，亲卫气恨无奈的说道：“回将军，那贼将叫嚷着最先攻入城内的将士，可以获得自己抢掠到的任何物品，不需要上缴，包括，包括抢到的女人们！”陈忠勇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亲卫小心的打量着陈忠勇的脸色，压低声音道：“将军，按照眼下情形，城门被破是必然之事，府衙内有个暗道可以通向城外，还请将军先行一步，小人原带人为将军殿后！”陈忠勇震惊的看向亲卫，亲卫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小声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兄弟们不拼命，怪就怪援军来的太晚了啊！”陈忠勇心头百转千回稍稍犹豫便做出决定，他重重拍了下亲卫肩膀，亲卫转身离去。陈忠勇抿紧下唇，朝众将士大吼一声：“杀！”便握紧长刀冲向了从云梯上扑上来的罗刹军。守城众将士见主将身先士卒，不由士气大振，纷纷举刀朝敌军扑了上去，双方激烈厮杀在了一处。正在同敌军拼死搏杀的将士们却没有注意到，陈忠勇一边同罗刹军厮杀，一边不经意的往台阶一侧退去，混战之中，陈忠勇不经意的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了。待西城门传令官飞奔来报：有一路骑兵声称是高将军所部，因战况危急无法打开城门验证身份，请将军亲自过去查看决定是否打开城门。众人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主将不见了，苦苦防守的将士们不由慌乱起来，本来还算有条不紊的防守顿时乱做了一团。与此同时，罗刹将领则在高声宣布：“兄弟们，随我攻进城去，金子、女人、美酒、肥肉都去尽情享用吧！凡挡我路者——杀无赦！杀！”“杀！杀！杀！”罗刹兵士们疯狂的吼叫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冲了上来，兵器的撞击声越来越激烈，箭簇划破长空的声音也越来越尖锐，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中，摇摇欲坠的城门无法继续支撑，被撞开了！火把的映照下，罗刹军像野兽一样涌了进来，他们疯狂的屠杀着一切的生物，抢掠着一切可以抢掠的物品，每个人都狰狞的好似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一般。守城的将士们无力的挣扎着，试图从那兽口之中抢夺渺茫的生机，可在罗刹军的刀尖之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打破了这血腥的屠杀，浑身是血的大夏百姓看着视线中渐渐出现的的那抹深紫色，不由急切的大声呼喊：“救命！”高进生万万没想到自己亲自带轻骑飞奔到伊洛时，遇到的竟然是敌军破城而入的情形。罗刹大军的猛烈进攻将伊洛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弩箭将这里变成了地狱一般，地上到处都是碎石和瓦砾，箭矢像杂草一样零星散落，地上血水混着泥肉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味。 第三百六十九章退敌之策 没有丝毫犹豫，高进生立刻高高举起长刀，用力挥下，刹那间，那个正在收割人命的罗刹军头颅便飞了出去。紧跟着高进生的兵士齐齐也挥下长刀，那个没了头颅的尸体，瞬间被刀光粉碎，血肉横飞。雪花从天空缓缓飘下，飘落在高进生手中长刀之上，随着马蹄声，地上的鲜血越来越稠密，在长刀的收割之下，凶残的罗刹军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屠杀，将刀尖对准了高进生等人。紧跟着高进生的一名近卫压低声音道：“将军，敌军人数远超我军，不若咱们先暂退至北门，待大军赶来再做部署。”高进生狠狠瞪了那近卫一眼沉声喝道：“此刻城门已破，我们若是退，便是拱手将伊洛数万百姓的性命奉上！”说着，高进生举起长刀大喝一声：“左前卫何在？”一名小将上前道：“末将在！”“速带一队人马护送百姓撤离，其他人等，随我一同应敌。兄弟们，大夏子民在后，我等日夜操练，为的便是今日，来啊，随我一同杀尽罗刹狗！”“杀！杀！杀！”众人齐声高喊着朝罗刹军冲杀过去。闪舞..两日后，京都收到八百里加急战报：伊洛城破，陈忠勇弃城逃跑，高进生亲率先锋轻骑与罗刹军缠斗一日一夜，身中六箭，以身殉国！罗刹大军占领伊洛后，兵分三路直指河间、博陵、上谷三地！满朝震惊，群臣慌乱，皇上气的当殿大骂陈忠勇，并直接下令追杀陈忠勇并诛灭陈氏三族。众朝臣面面相觑，按照夏朝律例战败者死，但往往不罪及家人，皇上竟然下令诛灭陈忠勇三族，可见心中之怒着实难消啊！深知皇上此刻怒火滔天的朝臣们，在皇上处置了陈忠勇，嘉奖了高进生后询问退敌之策时，都不约而同的闭紧了嘴巴。毕竟大家都是爱惜性命的，谁也不想此刻去触皇上的霉头，更何况他们也着实没有什么可以退敌的办法。皇上见众臣鸦雀无声，不由又气又急，以往弹劾他人之时，这帮臣子一个比一个积极，可真碰到国之存亡的大事，却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了。皇上咬了咬后槽牙，强忍怒火直接点名，被点名的大臣满脸惶恐的出列说了一通，皇上却只听到几句废话：定北军主将英国公见识深远足智多谋，虽然眼下战况危急，但英国公定能守住防线击退敌军。皇上心中怒火几乎无法遏制，他看也不看这名大臣，直接沉声喝问道：“英国公现在何处？”兵部官员急忙上前答道：“启禀圣上，英国公现在益州，今晨接到益州奏报，英国公，他，他身染重疾，恐无力再领兵——”“砰！”皇上忍无可忍的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猛地站了起来，毫不掩饰的怒气让一众兵官员都不由自主的把头缩了回去。皇上瞪着满堂朝臣怒喝道：“罗刹贼子都要打上门来了，派出去的将领逃的逃死的死，大将军还竟然病的领不了兵了，难道你们是要朕等着那罗刹贼子直入京都，夺了朕的皇位吗？”“臣万万不敢！”朝臣们齐齐跪了下来，皇上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们，猛地咳了几声身子晃了晃直接摔在了龙椅上。众臣不由急声高呼：“圣上——”皇上无力的摆了摆手阻止大监的搀扶，努力坐稳了身子，沉声喝道：“来人，请邢国公来殿内议事！”众臣见皇上下令传邢国公前来，不由都松了口气，眼下这种情形，他们还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吧。朝臣们的心思皇上怎会看不明白？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皇上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他自问自己做皇帝也算兢兢业业，可手下这些臣子们却整日只想着一己之私，没有半个人肯为国家社稷考虑，这算不算是他做君王的失败啊？正当皇上自责失望时，跪着的众臣却心中暗暗叫苦起来，皇上竟然也不让他们起身，这腊月天的，殿门大开，跪在地上着实凉的紧啊！可皇上正在盛怒之中，便是跪的两腿发麻膝盖酸疼，大臣们也不敢动弹一下，只心中叫苦不已。正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大臣突然开口大声道：“启禀皇上，臣有退敌之策！”皇上愣了下，不由大喜过望，连那臣子的脸都没看清便急声问道：“你有何高策，快快说来！”“臣请皇上召回英国公，速派原兵部尚书莫太武前去领兵，并从西北调兵支援北疆！”这石破惊天的一句让众人顿时都惊呆了，皇上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不由定睛看去，见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竟是礼部侍郎蔺询，皇上不由很是意外。这蔺询之父乃是先帝麾下猛将，可这蔺询虽是将门出身但自幼身子差并未习武，皇上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便给他在礼部安排了个闲差。蔺询却是个老实人，哪怕是个闲差也干的兢兢业业，一干十几年，也熬成了礼部侍郎。以往在朝堂之上，蔺询都像是个透明人，除了埋头干活极少上奏，今日突然这般大胆上奏，着实出人意料的很。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蔺询此人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与任何派系的朝臣相交，之前莫太武被查之时，也未曾见他上奏为莫太武求情。皇上也想不到，此刻他竟然会跳出来主张让莫太武领兵御敌。可这个办法若说皇上没想过，也倒不是，皇上得知伊洛城破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让莫太武去领兵上阵。但这仅仅是个念头，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若是提议起用莫太武，只怕立刻便会遭到群臣反对，毕竟莫太武身上还背负着暗通敌国的嫌疑。但现在却是蔺询这个不相干的人提了出来，皇上心里不由一喜，莫说眼下英国公无法领兵，便是一开始，他心中最适合领兵的也是莫太武，只是碍于形势，为了尽快出兵不得不做出让步罢了。眼下战况危急，除了莫太武，皇上心里还真没有能信任的领兵人选了。 第三百七十章舌战群臣 蔺询见皇上没有反驳自己的提议，便知那人提点自己的办法奏效了，忙大声道：“皇上，自从北疆开战一来，莫尚书便被关押在御史台审查，至今已经数日，臣想请问诸位御史，可曾查出来什么铁证了吗？”皇上看向众位御史们，众御史被当众质问不由面露尴尬，皇上开口道：“林御史，蔺询的问题你来回答一下吧。”被皇上点名的御史大夫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道：“回皇上，蔺侍郎，臣等日夜审查，虽未发现铁证，但莫太武身上的确有诸多可疑之处，还请圣上宽限些时日，臣等定能查明真相的。”皇上看着林御史一言不发，蔺询扬声质问道：“此话可笑至极，待你们查明真相之日，只怕那罗刹军已经攻入京都城门之外了，林御史难道是要等到那日，才能断定莫尚书是否清白吗？”林御史被蔺询质问的无法言语，蔺询转向皇上，朗声道：“圣上，根据我夏朝律例，莫尚书虽有暗通敌国的嫌疑，但若没有铁证能证明其罪，只要有人作保，便可以暂定无罪，是不是？”皇上看向刑部尚书，刑部尚书这次很是乖觉，不等皇上点名便答道：“蔺侍郎所言属实！”蔺询跪下向皇上恳请道：“臣蔺询愿拿身家性命和我蔺家世代清誉为莫尚书作保，还请皇上下令无罪开释莫尚书，让他领兵作战抵御罗刹解国之困局！”殿内一片哗然，蔺询所言不假，按照夏朝律例，他的确可以用作保的方式请求皇上开释莫太武，但若是莫太武有朝一日被定罪，为他作保的蔺询可要被视为同罪的。而且若是皇上心中对莫太武也存有猜疑，蔺询此举非但不能保出莫太武，也会把自己和家族卷进去。谁也想不到，跟莫太武毫无私交的蔺询竟然愿意冒着天大风险为莫太武作保，有人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诽，蔺询大约是疯了吧？皇上看了看蔺询，又看了看面色各异的朝臣，面上露出犹豫神情。户部尚书见状暗道不好，若是莫太武被无罪释放，再去战场上立功，那他们之前所做便都无用了。户部尚书不由大声启奏道：“圣上，此举万万不可，万不能将兵权交于心怀不轨之人啊！”“圣上，难道我大夏除了姓莫的就没有良臣猛将了吗？难道我朝的社稷都要仰赖莫家人的品性了吗？”“还请圣上三思啊，此举之害远胜于罗刹之危啊，英国公虽告病无法领兵，可我们还有东平郡公、钟将军、罗将军等两朝大将啊！”“蔺侍郎此言大大不妥，到底是何居心啊？”几个当初力主将莫太武定罪的大臣们纷纷表示不赞同，有人甚至开始影射蔺询的动机起来。闪舞..蔺询正义凛然的面对群臣扬声喝问道：“诸位请扪心自问，难道你们就相信莫尚书真的勾结外敌？朝堂争斗自古难免，谁都想手握大权得君王信宠，可蔺某想提醒诸位，此刻罗刹大军压境，势如破竹，若我等再为了自己私利蝇营狗苟，难道要等到国破家亡之日再去垂泪后悔吗？莫太武十二岁从军，跟随邢国公南征北战了数十年，多少次击退强敌力挽狂澜，你们难道都忘了吗？他究竟清不清白，你们不知道，难道连自己的良心还在不在也不知道了吗”在蔺询的连声喝问之下，有些人不由眼神闪烁面色尴尬起来，皇上被蔺询这连声喝问弄的面上惭愧，莫太武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啊！正当朝堂上蔺询舌战群雄之时，邢国公府内，老爷子也得知了伊洛城破的消息，本来正在喝茶的老爷子听到伊洛城破的瞬间，握着茶盏的手不由抖了两抖。莫平初难以置信的盯着战报看了又看，当看到陈忠勇弃城而逃，高进生带部前来支援恰逢城门被破，高进生带着五千轻骑和罗刹军在伊洛城内苦战一天一夜，才让伊洛数万百姓得以逃离险境，可高进生却身中六箭以身殉国时，忍不住狠狠捶了下桌子破口骂道：“陈忠勇这个混蛋但凡多撑上一会儿，伊洛也不至于被攻破，高将军也不会落得如此惨状！”老爷子皱眉道：“现在说这些毫无用处，皇上已经下令厚葬高进生抚恤阵亡将士，眼下最重要的是如此御敌，拿下伊洛，罗刹便可以在北疆纵马驰骋了！”“英国公所率部众应该出兵阻击了吧？”莫平初估摸着战况应该是这样，哪知莫太文叹息道：“刚得到的消息，英国公身染重病，已经向圣上请旨返京了。”“什么？这个时候主将不领兵了？”莫平初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老爷子慢慢将茶盏放下，让莫平初拿过舆图看了一会儿，最终长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有让老大出马，兴许还有机会能挽回局面。”听到老爷子这样说，莫太文并不惊讶，却还是忍不住劝道：“祖父，莫说大伯清白尚经证明，朝中之人尚存怀疑不会同意他领兵，便是皇上真的执意让大伯领兵去北疆作战。以北疆目前局势，战况也着实太过凶险了些，若是胜，那自然一切好说；可若是败，我们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口舌如刀，杀人于无形，这个道理我自然清楚。可小五啊，伊洛已破，国之危已，现在不是计较个人利益得失的时候了。”老爷子沉声说道：“若是皇上能力排众议让你大伯复出，我想这对于你大伯来说，也是自证清白的最好机会。”莫太文点头道：“爹说的是，大哥若是知道北疆战况这般，怕是恨不得立刻就奔赴战场去。”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走到莫平初面前，重重的拍了下莫平初的肩膀沉声道：“沙场为国死，马革裹尸还。小五，生为武将，责无旁贷啊！”莫平初看着老爷子，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宫中来人传令：皇上急招老爷子进宫商议要事。 第三百七十一章何人领兵 莫平初等人自知定是为了北疆战事，看着老爷子一步步渐渐走远，莫平初忍不住叹了口气。..莫太文故作轻松的取笑莫平初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真不知你从哪儿学的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莫平初看着莫太文，一丝笑也挤不出来，莫太文捏了捏他的脸道：“行了，尚有父兄在呢，哪里轮得到你这般忧心忡忡，好好回房读书去吧，眼看过了年就要经考了，这次，你可一定要考中才行啊！”莫平初微微一怔低声道：“可祖父告诫我不要出风头。”莫太文勾唇一笑道：“傻小子，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些风头你不仅要出，还要占尽风光呢。”说完，莫太文笑着转身离去，莫平初看着父亲洒脱的背影，忍不住心生羡慕，他什么时候也能和父亲一般豁达就好了啊！老爷子来到大殿，得知皇上传召自己的缘由后，并未多说什么，只请皇上把莫太武叫上殿来亲口询问。莫太武被关在御史台大牢数日，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突然被带入殿内，得知北疆战况竟然这般危急，不由大惊失色。几乎没有考虑什么，莫太文立刻向皇上请旨道：“臣恳请为军前先锋小卒，不将罗刹贼驱逐出大夏国土，臣誓死不归！”此言一出，满殿皆静，老爷子看着消瘦不少的莫太武，心中又是宽慰又是自豪。闪舞..皇上心中也很是震荡，他能想到莫太武不会对北疆战事无动于衷，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莫太武竟会毫不考虑的主动请缨甚至自请为先锋小卒。看着坐在一旁须发皆白的邢国公，再看看跪在地上恳切请求的莫太武，皇上不由想到了很多。皇上一步步走下龙椅，亲自扶起莫太武沉声道：“莫爱卿受委屈了，爱卿的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朕从不怀疑，眼下北疆战局危急，英国公身染重疾无法领兵，莫爱卿，朕需要你亲赴北疆领兵作战，你可愿领命？”莫太武毫不犹豫的道：“臣愿领命，定不辱圣命！”“好！”皇上龙心大悦，看也不看朝堂众人，直接扬声道：“来人，传旨，任命兵部尚书莫太武为定北军主帅，掌大元帅印，可调令天下兵马！”众臣不由愣住，皇上竟是将兵权尽数下放给了莫太武了，要知道，自大夏开国至今，除了当年皇上年幼邢国公为了四方征战曾掌过大元帅印号令天下兵马外，他人从未过独掌兵权。..众臣已经本能的以为兵权只有皇上才能掌控，可此刻，皇上竟然将兵权下放给了莫太武。莫太武被皇上如此信任，心中郁结顿时一扫而空，他感激万分的领旨谢恩。蔺询在众臣还没来及的反应之际，紧接着奏报道：“皇上，主帅已定，先锋还未曾选定。”皇上不由看向邢国公，户部于尚书见状不由忙悄悄拉了下身侧冯老将军的袖子，冯老将军深知于尚书之意，他们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莫太武弄下去，这一转眼的功夫皇上起用了莫太武不说，还让他掌大元帅印号令天下兵马，再让邢国公定下先锋，那这定北军岂不是完全姓莫了？于是，冯老将军立刻抢先开口道：“皇上，臣举荐罗聪为先锋。”听到罗聪的名字，莫太武和老爷子不由都皱起眉头，罗聪打仗灵活为人谨慎做先锋未尝不可，可问题是罗聪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了，而且将近十年没有领兵作战过，他是不是真的还能领兵打仗，可真不好说了。蔺询听有人竟然举荐罗聪，立刻毫不客气的道：“罗将军比英国公还要年长几岁，以这样的年纪，只怕还没赶到北疆，便会和英国公一样了。北疆战事吃紧，退敌刻不容缓，还请冯老将军莫要开这种玩笑了。”“罗聪乃是武将，自然比不得英国公养尊处优身子娇贵。”“那老将军是说英国公非武将出身了？您莫非是忘了英国公的国公之位是怎么来的了吗？”“你”冯老将军被蔺询丝毫不留情面的反驳弄得下不来台，气呼呼的甩了甩衣袖撇过脸去不做声了。接着又有大臣举荐了两名将领，都被蔺询一一反驳回去，皇上听得头疼，直接打断他们，问邢国公道：“您老觉得何人可做先锋啊？”老爷子指了指莫太武对皇上道：“这种事情圣上该问主将才是，我想他心中应该有合适的人选了。”莫太武此刻已经在心里过了几遍北疆的战况，听到老爷子这么说，莫太武沉思片刻对皇上道：“臣举荐北庭都护莫平安为东路先锋，安西守将莫平贤为西路先锋！”“莫尚书，你竟然举荐自己的亲儿子，是想独掌兵权吗？”莫太武话音刚落，户部于尚书便忍不住愤声指责起来。蔺询瞪着于尚书反驳道：“举贤不避亲，莫元帅举荐的莫平安和莫平贤皆为我朝难得的年轻将领，个个身经百战有勇有谋，于尚书若是觉得莫元帅是趁机独掌兵权，不如自荐去军中做一名监察使，时时监管或可放心一二？”“你，强词夺理！”于尚书被蔺询这般刁钻反驳气的直瞪眼，皇上盯着莫太武问道：“平安和平贤常年驻守西北，领兵作战朕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若是把他们抽调回来，西北安稳会不会出问题？”莫太武沉声道：“圣上放心，西北一战中藩国伤了元气，暂时无力再挑起纷争，而且西北守将能者甚多，派人补上他们二人的位置即可。眼下，河间、博陵、上谷三地军情告急，从他二人那里抽调兵力是最快的办法了。”皇上看了眼邢国公，邢国公点头道：“的确如此。”“来人，传旨”皇上稍稍思索便心中做出了决定，扬声吩咐道。于尚书见状不由暗道不好，噗通一声跪下高呼道：“不可啊，圣上，此举万万不可啊！尽数将兵权交于一人手中，这等行径无疑于火中取栗，还请圣上请三思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天真懵懂 随着于尚书的一声高呼，几个大臣也跟着跪了下来，紧跟着，越来越多的大臣们齐齐跪下劝谏。..皇上看着满地跪地高呼的众臣心中气恼异常，恨不得立刻下令把这帮只会给他添堵的家伙尽数拖出去。但皇上也非常清楚，眼下北疆战乱，他还要依赖这些朝臣筹措粮草打理军备，根本不能降罪于他们，这些家伙也是依仗这个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如此添堵啊！一边是忠心耿耿依仗重用的大将，一边是闹腾不休无法治罪的臣子，左手右手动哪边都是疼，皇上不由很是为难。正在这时，老爷子慢慢起身径直走到于尚书面前，轻轻俯下身去。于尚书看着老爷子走过来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只见老爷子低低一笑扬声问道：“你说圣上此举无疑是火中取栗？怎么，在你心中我老头子竟是这么不忠不义的人吗？”于尚书不妨老爷子会当面这么问，不由无措的连连摆手道：“下臣万万不敢，只是国之大事，还需谨慎”于尚书话未说完，便被老爷子一脚踹翻在地，众臣顿时惊呼不已，皇上和莫太武也都有些傻眼。于尚书狼狈的爬起来，强忍怒气冲老爷子嚷道：“邢国公，您虽身份尊贵，可这里可是朝堂之上，圣上面前，您便是对下臣有何不满，也不能这般任意妄为啊，你是把这朝堂当做儿戏，还是把君王权威当做儿戏？”老爷子讥讽的看着于尚书骂道：“你这等是非不分大局不明之人，我舔着老脸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把这朝堂君王权威当儿戏，我看你们是把这当儿戏了吧，罗刹大军压境，定北军接连败退，你们还只顾着勾心斗角，老子看你们一个个真是活腻了！”众臣被老爷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个干瞪着眼不敢吭声，生怕这位老爷子真生气了，不管不顾的把他们拎过去揍一顿，那就着实太丢人了。闪舞..皇上看着变成缩头乌龟的众臣心中很是解气，想当年他都被老爷子当众踹飞过桌子呢，这帮子没眼力见的活该挨老爷子踹。老爷子瞪着群臣，指着莫太武怒声喝道：“莫说他莫太武绝对不敢有任何私心，若真有一日，他敢对圣上不忠，对朝廷不义，不劳圣上下旨，我就先一刀宰了他！”于尚书被老爷子这般杀气腾腾的气势吓的不敢吭声，于尚书不出头，其他人自然也都缩着头做鹌鹑起来。..老爷子抬头挺胸目视众臣扬声问道：“还有谁人觉得莫家人靠不住的？站出来！”无人动弹一下，老爷子沉声道：“还有没有人不放心的？若实在还不放心，你们就把我这把老骨头关进大牢，莫太武他们若是不好好打仗，你们就把我这把老骨头拖出来砍了，行不行？”众臣哪敢再说什么，甚至连对视都不敢和老爷子对视，朝堂上安静的连喘息声都几不可闻。皇上见状不由心中大乐，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啊，他以前真是对这帮臣子太过宽容了。朝堂无人再反对，皇上便立刻下旨定下了先锋将领和出征之日。腊月二十三清晨，小九用汤匙搅着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众人，越看越觉得今日家里众人神色格外低沉，不由悄悄杵了莫平坚一下小声问道：“你们都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啊？”莫平坚愣了下，这才想起小九日日去徐家园子上课，还没人告诉她大伯和大哥二哥即将出征的消息，不由低声道：“没事，你快吃饭，别说话。”小九不满的瞪了莫平坚一眼，愤愤的夹了一大块羊肉啃了起来，啃了两口才想起娘之前让她少吃肉，不由心虚的看了一眼娘。却见娘正低声跟大伯娘不知在说些什么，大伯娘的眼眶竟然隐隐有些泛红。而一旁几乎很少在饭桌上说话的大伯正对爹低声说着什么，最爱开玩笑的爹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很是严肃。祖父和祖母破天荒的沉默着，祖母碗里的粥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吃呢。小九越看越觉得怪异，她一口将剩下的羊肉尽数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正愤愤嚼着，忽然见祖父开口问大伯道：“老大，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请爹放心！”“对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该叮嘱你的我已经叮嘱了，府里朝中的一切你都无须担心，早日平安归来即可！”“是，儿子会平平安安带大郎和二郎回来给爹磕头的。”老爷子满是期待的笑着点了点头，小九使劲咽下肉，好奇的询问道：“大伯，你要去西北带大哥和二哥回来吗？”莫太武微微一怔，笑着问道：“小九，你想见你大哥二哥吗？”小九使劲点了点头嚷道：“我还从未见过他们呢，听说大哥和大伯长的像极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等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大伯要出去一趟，小九在家里要乖乖听话，莫要惹你娘生气了哦！”“我很乖啊，从来不惹娘生气，是不是啊，娘？”小九扬起笑脸朝徐静娘问道，徐静娘看着一脸天真的小九，忍不住眼眶泛红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胡乱的点了下头。余淑贞却已经忍不住偏过头去偷偷抹起了眼泪，小九不解的看着徐静娘和余淑贞，嘟囔着问道：“娘，大伯娘，你们今天怎么都怪怪的呢？是担心大伯不在家过年没肉吃吗？那我少吃一点儿，你们多装些腌肉给大伯路上吃好了。”莫平坚忍不住弹了下小九脑门低声喝道：“傻死了，快闭嘴！”小九捂着脑门，不服气的瞪着莫平坚道：“你才傻，不许再别弹我脑门，不然我揍你，哼！”莫平坚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把小九的拳头拽了下来，小九刚要挣开，却见五哥站起来低声道：“祖父，大伯，时辰到了，该进宫去了！”小九不由一脸问号，进宫，干嘛要进宫啊？ 第三百七十三章祈福 还没等小九开口询问，便被莫平坚一把拽起，小九跟着众人走到大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见莫太武走了出来。闪舞..小九见莫太武头戴头盔，身着全套明光铠甲，腰配长刀，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势不凡，不由眉头紧皱。小九悄悄拉了拉莫平坚低声问道：“八哥，大伯这是要干嘛，怎么穿上盔甲了呢？”莫平坚没有回答，只是握紧小九的手，冲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九见莫平坚神色异常严肃，不由忍住没有再继续追问。小九和老夫人等人在大门送老爷子和莫太武入宫，半个时辰后，老爷子和莫太武回府，众人一同赶往莫家祠堂，祭拜先祖。小九此刻已经得知今日所有异常都是因为大伯要出征北疆，而她那未曾谋面的大哥和二哥也将一同奔赴战场。这个消息让小九整个人都蒙了，她愣愣的看着祖父领着大伯跪拜祖先，看着大伯给祖父和祖母磕头，看着大伯紧紧的握了握大伯娘的手，看着大伯娘眼眸通红，还只觉得一片恍惚，直到莫太武走到她面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小九抬头盯着莫太武殷切问道：“大伯，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对不对？”听到小九这么问，莫太武不由眼神微闪，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小九的脑袋，大步走了出去。..小九看着阳光照射在莫太武的盔甲上映照出耀眼的光芒，不由微微眯上了眼睛，数年之后，小九第一次踏上战场时，看着自己盔甲上的光芒，忽然懂得了那日大伯的心情。眼看着大伯翻身上马带兵部众越行越远，小九忍不住想要追过去，可刚刚迈出一步便被莫平坚死死拽住，小九扭头看向莫平坚，却见八哥下唇抿得发白，似乎忍不住快哭了。小九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她开始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这次分别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简单，小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战场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一想到也许大伯会遇到危险，小九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她急切的想要去做些什么。莫平坚不知小九心里所想，还以为她耍性子要去追大伯，不由死死拽着她哄道：“小九，听话，祖父跟大伯说好了，咱们都不出城送他的。”小九看着眼眶里眼泪一直在打转的莫平坚，再看看啜泣不已的余淑贞和徐静娘等人，嗓子眼好似被猛地塞进来一大块羊肉，堵的很是难受。待回到府中，小九立刻便冲到自己屋内一顿乱翻，很快便抱着一个盒子跑了出去。莫平初正在温声安慰老夫人和余淑贞等人，见小九急冲冲跑过来塞给自己一个盒子，不由愣住了。小九喘着粗气急切的对莫平初道：“五哥，这些是我存的银子，你快派人给大伯送去，打仗需要很多银子的。”众人不由都愣住了，老爷子神情复杂的拉过小九低声问道：“小九，跟祖父说说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小九急促的道：“我听说打仗都是要用银子铺路的，那么多兵士要吃要喝，马匹骡子都需要草料，还有武器装备药草我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是有一点算一点，大家若是都拿出来一些，凑一凑应该也够给大伯用上一阵了，是不是？”众人看着小九急的鼻尖冒汗，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徐静娘看了眼眼泪止不住的余淑贞，故意打趣小九道：“原来你刚才说了那么大一通，是为了让我们都拿银子出来啊？”小九瞪圆了眼睛不解道：“大伯带着大哥和二哥去打仗了，我们远在京都帮不上忙，难道娘你连银子都不愿意拿啊？”徐静娘哭笑不得的看着小九，莫平坚没好气的拉过小九道：“别胡闹了，你以为打仗是闹着玩呢？几十万大军的花销哪是一家一户能负担的，便是卖了你也不够！”小九瞪眼道：“我可是很有钱的，哼！”说着，小九不服气的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银票等物给莫平坚。莫平坚本来毫不在乎的眼神在看到契书的瞬间顿时变了，他一把拿过契书仔细看了一遍，皱着眉头盯着小九低声道：“好哇，你竟然敢和李元昊一起骗我，我就说那个小船绝对有问题，问李元昊，那个臭小子还死不承认。”“什么小船？跟齐王世子又有什么关系？”莫平初听到莫平坚说起李元昊，不由上前问道。小九正要回答，却见莫平坚迅速将契书折好塞入自己衣袖，笑呵呵对莫平初道：“这事儿五哥莫操心了，弟弟自会处置妥当的。”说完，莫平坚意味深长的看着小九道：“小九，一会儿可要跟哥哥好好聊一聊哦。”小九被莫平坚怪异的眼神看的汗毛倒立，到嘴边的话不由咽了回去。莫平初见两个小家伙不欲明说也没强求，不过小九这送钱的建议倒是让他想到一个好点子，兴许可以让祖母大伯娘她们心里舒服点。莫平初想了想对老夫人等人道：“小九说的虽是些孩子话，但也是想为大伯他们是好，打仗这事儿咱们的确帮不了什么忙，但去给大伯和哥哥们祈福保平安总是能尽一点心意的。不如祖母带我们去庙里住上几日，咱们好生参拜一番给大伯和哥哥们祈求平安吧。”莫太文听莫平初这么说，忙跟着道：“娘，我真是忙糊涂了，其实咱们早就该去庙里烧香拜佛为大哥他们祈求平安的。”老夫人点头道：“是该去烧烧香的。”“那媳妇这就去准备，咱们争取今日就去！”徐静娘见老夫人点头立刻起身去安排。天色开始暗沉时，莫太文和莫平初骑马一路护送老夫人等人到了青云寺，莫太文在寺庙里转了一圈，叮嘱莫平初带着护卫照顾好老夫人等人，便准备回府，忽然听见莫平芳嚷了一句：“六哥好像不见了！”众人四下一看，这才发现莫平云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莫平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忙沉声问莫平芳道：“小六没跟着过来吗？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少年血性 莫平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咱们从祠堂出来，六哥说他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我当时怕小九跑去追大伯，便和小八一起拉着小九上了马车。..”“后来，我以为六哥是坐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便也没多想，回了府里后，小八说他有急事要立刻去盘账，让我盯着小九，我便一直跟着小九也没注意六哥回没回府。刚才下车时我就没见六哥，还奇怪着呢，四下问了问，竟然谁都没有见过六哥。”莫太文一听这话，顿时怒道：“小六这个混小子，这时候添什么乱？我回去找他去！”“爹，等一下，我先唤人来问一问。”莫平初拦住莫太文，出去唤来车夫和服侍莫平云的小厮问了一番，揉了揉眉心长叹了口气，回来对众人道：“小六应该是从祠堂出来就跑了。”徐静娘又气又急，忙问道：“他跑哪儿去了？快派人把他找回来啊。”莫平初苦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小六应是追大伯去了，他，他怕是想跟大伯一起去北疆。”“什么？”徐静娘心里一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平初颤声道：“小五，你可别吓娘啊。..”莫太文苦笑道：“娘，您应该也知道，小六一直念叨着过了年要去西北参军，后来家里连连出事，他虽不再念叨，但一直也没死了参军的心。”“五哥说的有理，大伯回来那天睡觉前我曾听六哥说过，他想去北疆做大伯的马前卒，冲锋陷阵斩杀罗刹贼，昨儿他还擦拭长枪来着，可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不成想他是真的打算好了。”莫平芳想起了一些事，不由很是懊恼的说道。徐静娘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软摔坐在椅子上，愣愣的道：“这个混蛋小子，他才不过十五岁呀”话未说完，徐静娘的眼泪不由落了下来。众人见徐静娘这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小九想了想忙拉着莫平初道：“五哥，我的小黑跑的快，你快快骑上小黑去追六哥回来。”莫平初揉了揉小九额头叹气道：“你六哥此刻已出京都数十里，眼下天色已黑，行路不便不易追赶且不说，而且便是追上了，他若是执意要去，咱们难道能一直关着他吗？”小九愣了愣，说不出话来。莫太文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他抚了抚徐静娘后背轻声安慰道：“小五说的没错，既然小六执意如此，就随他去吧，一路上有大哥照应着，不会有什么事的。..”莫平初也安慰道：“按照大伯的行程，估计明日会到冀州落脚，我这派人给冀州府驿站捎信，让大伯帮忙盯着小六，有大伯看着还有两个哥哥照顾，娘你就放心吧。”徐静娘听莫平初和莫太文这般说，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些，小九听到莫平初这么说，眼睛忍不住骨碌碌转了转。莫平坚看了她两眼，拉着她走到一旁沉声警告道：“你别给我打什么歪主意，六哥偷跑去也就罢了，你若是敢动这个念头，我定让五哥把你关起来。”小九瞟了眼徐静娘她们，嘟着嘴不服气的嘟囔道：“凭什么六哥能去我就不能去？我功夫也好着呢，小黑又跑的快，而且我还有狼青啊，要是碰上坏人，我就让狼青咬他们！”莫平坚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狠狠捏了捏小九的胖脸骂道：“你当打仗是过家家啊？傻！笨！总之这个念头你想都别想，便是真有一天有人要上战场，那也是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哪里轮得到你？”“哼！”小九自知没希望了，不由狠狠的瞪着莫平坚使劲哼了一声表示抗议，却被莫平坚毫不客气的一把勾住脖子拖了回去。李恒收到小九派人捎来的口信，得知小九跟着老夫人去了青云寺祈福，又听闻莫家六郎私自跑出府追赶莫尚书一行，不由心中暗叹。他让人回话给小九让她安心陪伴家人，年节过后再来上课。元十三见李恒面色沉重，不由低声问道：“蔺侍郎完成了主子的吩咐，莫尚书此番亲自领兵，定能阻击罗刹大军重建功业，主子为何还一脸担忧呢？”李恒叹了口气道：“眼下罗刹攻势凶猛，定北军东西两路均溃不成军，临阵换将，莫尚书便是能力挽狂澜，也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啊！”“主子可是后悔让蔺侍郎出面了吗？”“落子无悔，惟愿平安顺遂！”李恒目光沉沉的看着远处，他虽然不后悔自己的这番举措，但却担心若是莫尚书等人战场上有所损伤小九会伤心，这世上他唯一不愿伤害的人便是小九啊！爆竹声声辞旧岁，家家户户迎新春。北疆的战乱并未影响京都百姓过节的喜庆，邢国公府虽也挂起了大红灯笼，处处装点一新，可府中却不复以往的热闹欢腾。除夕前夜，兵部传报：莫太武一行到达石门，从徐世绩手中接管定北军残部，并和东路西路军汇合。莫太武下令整肃军队，准备与罗刹开战，皇上下旨征调冀州诸县的全部租赋以供定北军军用。正月刚刚结束，兵部收到传报：莫太武坐镇定北军大营，任命莫平安为东路先锋，莫平贤为西路先锋，徐世绩为中路先锋，共率兵十余万，分三路阻击罗刹大军。北疆战报频频，定北军和罗刹军接连交战，各有输赢。京都众人的心也跟着悬在半空，邢国公府更是如此，莫太文整日忙碌，莫平初也不得一刻闲暇。小九见家中如此情形，也比平日乖觉了许多，大多都在书房乖乖练字，或去练武场上和七哥较量一番。已经数日不见莫平坚踪迹，小九不由问莫平芳道：“七哥，八哥最近在忙什么？”莫平芳擦着长剑摇了摇头，小九皱眉嘀咕道：“难道是在帮五哥做事吗？大家都有事情忙，就我一个人什么事也没有。”莫平芳见小九郁郁不欢，不由笑道：“应该不是帮五哥做事，我见他最近神神秘秘，好似在折腾什么。”小九不由好奇的提议道：“那咱们去他院子里堵他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旗开得胜 莫平芳摇头道：“可别，我见小八一本正经的，万一真在忙什么正经事呢，咱们快别打扰他了。..对了，五哥不是说了，六哥此刻正在北疆大伯身边，经常能见到大哥和二哥，让你好好练字，写出一副好字来送给大哥二哥，让他们高兴高兴。”一听莫平芳说这个，小九不由犯愁起来，有气无力的将长枪放好，苦着脸道：“让我写好字还不如把我送到北疆，不管是上阵杀敌还是端茶倒水都比写字强啊，天天写字我手指头都要写弯了。”“你啊，才写了多少字就把手指头写弯了，快别想偷懒了，跟我回去吧！”莫平芳笑呵呵的拉着小九往回走去，可还是忍不住轻轻给小九揉了揉手指。小九看着莫平芳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乖乖跟着他往回走去，心里却忍不住猜测莫平坚到底在忙些什么。四月初，北疆战报传来，东路先锋将莫平安攻破马邑，并斩杀了对方大将阿餐能申，罗刹军退守河间，罗刹攻势暂缓，皇上和莫家人不由都松了口气。六月飞火，天气炎热，小九却依然能安静的坐下练字，让云珠暗叹不已。小九的字迹在天天练习时进步了不少，得了李恒的一番夸赞，小九很是高兴，忍不住拿回去向家人显摆。哪知刚一进门，却见家人都喜笑颜开，小九不由暗自惊奇，她已经很久没见家里人如此高兴了呢。闪舞..小九忙开口询问起来：“五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莫平初一扫往日眉清目淡的样子，满脸笑意的说道：“是有好事，大好事！兵部收到北疆战报，大伯带兵夺回河间，并斩俘万余人，扶余、川中等数城亦望风归降，罗刹军全面收缩退回防守。”小九顿时高兴坏了，急忙问道：“那咱们打赢了，大伯他们要回来了吗？”莫平初愣了下，揉了揉小九脑袋道：“还回不来呢，大伯不仅仅要收复失地，还要把罗刹赶出北疆方能回来呢。”小九顿时眉眼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道：“那我还得练多长时候字啊？”众人不由大笑起来，莫平初宠溺的捏了捏小九的脸取笑道：“原来你不是想大伯了，而是不想练字了啊！”小九不由面上一红，大声嚷道：“我才没有呢！”可莫平初等人却越发笑个不停，小九面上羞燥，不由一头躲进徐静娘的怀里不肯出来，众人见状越发笑的厉害。余淑贞笑道：“小丫头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呢？”老夫人点头道：“是啊，小时候见别人笑一点儿也不会脸红，还仰着头笑的比你更大声呢。..”老夫人这么一说，众人都不由想起小九小时候的趣事，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小九本就羞燥，再听众人都在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不由愤愤的从徐静娘怀里爬起，瞪了众人一眼使劲哼了声道：“不理你们了！”说着，便气呼呼的走了。小九刚走到外面，便听得里面哄的一声大笑不止，不由气的跺脚，再扭头一看，却见云珠她们竟然也捂着嘴在偷笑，不由气的瞪圆了眼睛。正在这时，一个打趣的声音传来：“哎呦，这是吃了炮仗要爆了吗？”小九扭头一看，见莫平坚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不由瞪了他一眼道：“臭八哥，你才吃了炮仗了呢！”说着愤愤的走上去，狠狠踩了莫平坚脚尖一下。莫平坚不妨小九会踩他，躲了下没躲开被踩了正着，不由疼的捂着脚直跳。小九冲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一溜烟儿的跑了，莫平坚看的又气又好笑，揉了揉脚尖走了几步嗔怪的笑着嘟囔道：”臭丫头，鬼心眼子倒不少！”莫平坚进屋跟众人说了几句，便拉着莫平初走了出来低声道：“五哥，给我弄些鱼胶和丝线来。”莫平初警惕的看着莫平坚低声问道：“你要那些做什么？现在打仗军需可是管制的。”“我自是知道，才找你想想办法啊，五哥，我真的急需，你只要给我弄来，我回头一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你小子莫非是想做弓箭？私制军械可是重罪，你小子别胡闹！”“五哥，你可真是，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你先听我说，之前你不是说藩国的弓箭厉害，就是制作不易吗？六哥和七哥折腾了几年也没做成几把，我现在呢，可是琢磨出来一个好办法，可以一次性的做出大批的藩国弓箭，只要你给我弄来一些鱼胶和丝线就行。”莫平初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大亮，盯着莫平坚问道：“你说真的？”莫平坚拍着胸脯道：“绝无妄言！”莫平初沉思片刻低声道：“好，鱼胶和丝线我来想办法，弓箭我可是等着了，你应该很清楚，若是有了一批这样的弓箭，战场上会发挥出多大的威力，所以千万别跟我开玩笑。”莫平坚见莫平初这般严肃，不由也郑重起来，他挺直胸脯沉声道：“五哥放心，我知道轻重，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莫平初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拍了拍莫平坚的肩膀，莫平坚越发将身板挺的笔直。莫太武这场及时的胜仗让朝中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满朝一片欢喜，皇上下旨嘉奖莫太武等人，并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给邢国公府。可突然得到了一封密信，却让莫平初瞬间惊得站了起来。莫平云私自追赶莫太武一行人，在冀州追上了莫太武后，被莫太武留在身边作为贴身护卫一同前往北疆。莫平初写信训斥了一番莫平云的任性妄为后叮嘱他务必听从大伯号令不得再私自行动，同时让他按时给家里写信，及时告知他们战场上的情况。莫平初此举是怕大伯他们太过忙碌没有空闲写信回来，也怕以大伯的人为人只会报喜不会报忧，他们无法得知战场上的真实情形。果然，在兵部捷报传来之时，将士们的伤亡也随之出现。据莫平云家书中言：河间一战中，莫平贤所率的西路军为了牵扯敌军兵力，坚守马邑城三日，所部伤亡惨重。河间被破之日，马邑城遭到罗刹军疯狂围攻，莫平贤身中数箭，伤势颇重。 第三百七十六章回家 看着信纸上斑驳的泪痕，莫平初可以想象在写这封信时莫平云的心里该是多么难受，河间收复了，可二哥却受了重伤，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啊。..此事莫平初不敢告诉老夫人她们，只能和祖父父亲商量，老爷子得知莫平贤受重伤的消息后，沉默了许久，只叹了口气，让莫平初尽快寄一些伤药过去。莫平初看着老爷子萧瑟离去的背影，感到了由衷的无奈，莫太文知道儿子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也是上过战场上的人，应该知道伤心担忧此刻都毫无用处，还是快些寄一些好的伤药过去，希望你二哥吉人天相熬过这一关吧。眼下北疆战况好转，圣上便不会盯得那么紧了，朝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说不定又会蠢蠢欲动起来，你可要盯紧了。”“爹放心，儿子心里有数，不敢有丝毫放松。对了，户部筹备的补给粮草是不是该上船了？这路上情形如何？”“这个我心里有数，沿路商行我都叮嘱过了，绝不会让粮草出一丝一毫问题的。”听莫太文这么说，莫平初不由面色稍稍放松了些，莫太文有些心疼的拍了拍莫平初消瘦不少的脸庞低声道：“慢慢来，急不得。”“儿子知道，爹放心！”莫平初微微一笑，冲莫太文行了个礼，莫太文拍了拍莫平初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闪舞..八月中旬，邢国公府收到北疆战报：莫平贤伤重不治而亡。皇上下旨册封莫平贤为英武将军，谥文忠，令众臣哀悼，并派齐王带人亲自前去收瘗莫平贤遗骸。邢国公请旨让莫平初带着小九和齐王一同前往，圣上准许。小九身穿白衣麻布骑着小黑和莫平初一同去接莫平贤灵柩，一路上看着沉默不语的五哥，小九心中滋味莫名。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二哥，竟然就这样永远也见不到了，听说他是长得最像大伯娘的哥哥，相貌俊美喜爱修饰，讲究穿戴，和其他哥哥们很不一样。莫平初也在回忆印象中的二哥，还记得有一年哥哥们带着他一起外出打猎，兴致一高忘了时辰，待回城时已经是日落时分，眼看城门就要关闭了。落在最后的二哥不由立刻放马快驰，却连头上的帽子被震斜了也不知道。晚霞映照之下，骑在马背上的少年，鲜衣怒马姿态翩然，那冠帽微斜的样子却显得格外风流倜傥，引得众人目眩神驰，纷纷停足侧目，也让莫平初至今想来记忆犹新。闪舞..次日一早，京都突然兴起了斜戴帽子的风潮，都说是跟莫家二公子学的，引得莫家众人好笑不已。二哥还得意洋洋的嚷着那是因为自己相貌好才会如此，若是换了旁人这般只会惹人嘲笑，被大伯听到，认为他举止轻浮太过丢人，还罚他去练武场上举了两个时辰大鼎。但京都自此都笑称二哥是侧帽花郎，每次二哥出门都有妙龄女子朝他扔手帕香囊什么的，二哥开始还觉得有趣后来便觉得不耐烦起来，干脆都不骑马了直接翻墙出门。想到这些往事，莫平初唇角不由浮上了一丝笑意，可当视线中浮现莫平贤的灵柩时，莫平初心中不由猛地一疼。当年边关一别后，现在相见，竟然阴阳两隔了！莫平初强忍着心中刺痛翻身下马，小九也跟着下了马，莫平初握紧小九的手，拉着她朝那灵柩慢慢走去。小九只觉得自己的手被莫平初攥的生疼，她微微扭头看着莫平初，却见五哥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眼眶里满是热泪，不由心里闷闷有些酸疼。小九顺着莫平初的视线，看向那被兵士们抬着的灵柩，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人死了，就要躺在这样的东西里吗？莫平初手指颤抖的抚上莫平贤的灵柩，哽咽着喊了声：“二哥！”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小九呆呆的看着莫平初，再看看那漆黑的灵柩，想到那个年年给自己送好玩礼物的哥哥再也没有了，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起来。齐王不忍的看着莫家兄妹，上前低声道：“平初，节哀顺变，咱们还是快些接平贤回去吧，皇上和老国公他们都还等着呢。”莫平初深吸了口气，抹掉眼泪，在护送莫平贤灵柩的人群中搜索了一下，皱眉问道：“怎么不见我二嫂？”一个小将上前禀报道：“莫二将军受伤之后，便由二少夫人接管了马邑城的防守，少夫人说，她要完成先夫遗愿，驱除敌寇，暂时不能回来为将军守孝，还请府中众人见谅。”莫平初强忍眼泪道：“二嫂深明大义，得妻如此，是我二哥的福分，平初感激万分。”说着，莫平初朝北疆方向深深行了个礼。行了礼，莫平初转身对小九道：“小九，来见过二哥！”小九愣了下，恭恭敬敬的朝那灵柩行了个礼道：“二哥！”莫平初拉着小九的手放到灵柩上，声音颤抖的道：“二哥，这是咱们的小妹妹，你不是总说想见见她吗？她已经长这么大了，你看见了吗”说着说着莫平初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哽咽的说出话来，小九心里堵成一团，鼻子发酸，眼睛一眨，一大颗眼泪便掉了下来。将士们忍不住也眼眶泛红，齐王也忍不住眼中含泪，他轻轻拍了拍莫平初的肩膀低声道：“平初，回吧！”莫平初含着泪点了点头，转身面对邢国公府方向扬声道：“二哥，咱们回家——”众将士不由齐声喊道：“回家——”小九和莫平初带着莫平贤的灵柩到了邢国公府大门前，只见从大门起至内宅门，扇扇大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哭声和鼓乐哀声同时响起。许久之后，再想起这个时候，小九脑海中唯有铺天盖地的白色和不绝于耳的哭声，眼泪和悲伤弥漫了整个邢国公府，一直持续了数日，才渐渐安静下来。头七当晚，夜深人静之时，莫平初孤身一人走到灵床前，对值夜的下人吩咐道：“我想跟二哥单独待一会儿，你们先退下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查明真相 众人退下，莫平初跪在灵床前的拜垫上，拿起纸钱轻轻放入火盆之中。闪舞..过了一会儿，一个极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莫平初头也不抬的低声道：“你来了！”一身素白长衣的李恒慢慢走到莫平初身旁，拿起桌上的香点上插入香炉之中，拜祭后和莫平初并排跪在一处，拿起纸钱慢慢放入火盆中，看着火苗将纸钱一点点吞噬，李恒看了眼神色憔悴的莫平初低声道：“平初，节哀！”“二哥亡故已成现实，大伯和大哥、大嫂、二嫂还在北疆与敌激战，我们自然是要节哀的。”莫平初声音低沉的听不出来一丝情绪。李恒看在眼中，心里越发自责不已，他想到了北疆一役若想取胜定会付出代价，可没想到这代价来的这么快这么惨痛。莫平贤的灵柩刚到邢国公府，他便已经过来了，看着小九眼泪汪汪满脸无措的样子，李恒的心里真是难受极了。可事已至此，便是后悔也是无用，李恒决定还是坦然面对，想了想低声道：“有一件事，你知道兴许会怪我，可若是重来一次，我只怕还会做此安排。”莫平初面色未变，只抬头静静注视着李恒，李恒有些艰难的开口道：“蔺询是我的人。闪舞..”莫平初面色丝毫未变，只低低的“哦”了一声以作应答。李恒苦笑道：“看来你早就猜到了，那你不怪我吗？若不是蔺询提议，你大伯也许此刻还在御史台，你二哥也不会”“你我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不管是将军还是兵士，只要上了战场，生死便不是自己说了算。若是我因此怪你，那我莫平初也未免太糊涂了些，再说，便是你不下令让蔺询提议，难道我祖父和我大伯、哥哥他们会眼睁睁看着罗刹军在北疆肆虐不管不问吗？今日哪怕结局如此，我也只能说他们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说到底，我还要谢你，给我邢国公府也给我大伯一个亲手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说着，莫平初起身，冲李恒深深做了个揖道：“多谢了！”李恒愣了下忙扶住莫平初，深深回了个礼。莫平初看着李恒沉声道：“一事不烦二主，我也不不跟你客气了，现在有一事急需你的帮忙。”李恒愣了下沉声问道：“何事？”莫平初从衣袖里掏出一物递给李恒，李恒接过仔细看了看，皱眉微微皱起低声问道：“这是我军使用的箭矢？”“的确是我军的箭矢，也是我二哥身上被射中箭的箭矢！”莫平初眼眸里闪过一丝凌冽的杀气，李恒听到这话不由面色一变，他想了想沉声问道：“你是怀疑二哥非敌杀而是被奸人所害？”莫平初摇头道：“马邑城一战中，我二哥身边近卫尽数阵亡，所率兵士也十死九伤，幸存者寥寥无几，没有被身侧之人出卖的可能性。闪舞..这枚箭头是我大伯亲眼看着军医从我二哥身上挖出来的，除此之外，马邑城不少受伤的将士身上也发现了这种箭头。”李恒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道：“如此说来，竟是有人私自贩卖兵器给罗刹军不成？”莫平初点头道：“我大伯发现箭矢有问题后，便立刻派人探查了一番，结果发现不光是箭矢，马邑城一战中罗刹军还使用了临冲车作战。”“临冲车？你确定这个消息属实？”李恒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临冲车是先帝令工匠制造出来的一种巨型攻城战车，车高数丈，长数十丈，车内分上下五层，每层有梯子可供上下，车中可载几百名武士，配有机弩毒矢，枪戟刀矛等兵器和破坏城墙设施的器械。进攻时众人将车推到城脚，车顶可与城墙齐，兵士们通过天桥冲到城上与敌人拼杀，车下面用撞木等工具破坏城墙。临冲车非常庞大，体型笨重，受地形限制，一般在山地难以发挥出威力，但是它在平原地区却有着非常大的震慑性和杀伤力，先帝就曾用它攻破过不少城池。但是临冲车的制造图样一直保存在工部密卷中，从未外泄，而且临冲车制作复杂，工部除了几个前朝的老工匠，别的工匠便是拿到图纸也无法制造出来。这样难以制造又极为保密的临冲车，罗刹又是如何造出来的呢？李恒不由看向莫平初，莫平初也正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李恒皱眉低声问道：“你是怀疑朝中有人私通罗刹卖国求荣？”莫平初摇头道：“有没有私通卖国我不清楚，但是很显然，有人贩卖了我们的兵器甚至绝密图纸出去是显而易见的。我们的将士为了百姓国家在前线浴血奋战，可有人却踩着他们的血肉挣那些黑心的银钱，可笑我的二哥不是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是死在了自家箭矢之下，李恒，若你是我，你能不能忍？”李恒看着莫平初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的眼眶，心中百感陈杂，他没有丝毫犹豫，沉声对莫平初道：“此事交于我，不管是谁，我都要他为此付出代价！”“多谢太子殿下！”莫平初深深的看了李恒一眼，跪下郑重行了个大礼。李恒没有劝阻没有躲避，生生受了莫平初这一礼。这不光是他们朋友之间的承诺，也是他作为储君对臣子的承诺——还死者公道替亡灵讨回公平的承诺！九月初，邢国公府门上的白幡尚未摘下，兵部接到北疆八百里加急战报：莫太武率兵夺回博陵，留徐世绩镇守，带领莫平安继续追击敌军至曳咥河西，与罗刹军交战，大败罗刹军，追击五十里，斩获数万人。莫平安率轻骑追击溃逃罗刹大将木昆屈律时遇暴雨，在双河一带失去踪迹，至今生死不明。邢国公府内，莫平初也收到了莫平云寄来的密信：曳咥河一战中大伯腿上中箭，虽无性命之忧，但行动受限。大哥自双河失踪之后，数月查找无果，定北军大营内士气低沉，大伯为了鼓舞士气，不顾伤痛亲自带兵上阵，旧伤未复又添新伤。 第三百七十八章自责 看着信纸上的潦草的字迹和斑斑血迹，莫平初可以想象到莫平云写这封信时定是仓促慌乱至极，朝中只知北疆捷报频频形势大好，却不知这背后藏了莫家人多少血泪伤痛啊！莫平初将信折好收了起来，没有按照惯例告知老爷子，自二哥去世之后，老爷子虽然看着一副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气势，可莫平初知道他心中定是十分难过，不然那咳症也不会一日重过一日了。..眼下北疆战事未平，便是让他知道这些，也只是徒增担忧罢了，莫平初抿了抿唇决定此事还是先瞒着老爷子，二哥阵亡大哥失踪，这些已经够老爷子烦心的了。徐家园子内，李恒正看着暗探调查的工部人员情况，希望从中发现些蛛丝马迹。虽然他和莫平初都很肯定朝中定有人做鬼，可对方显然知道做这等事的后果，行事极为缜密，李恒查了数日，也只是锁定出一个大概的范围来。正在这时，元十三敲门禀告小九来访，李恒听到不由一怔。因莫平贤阵亡，邢国公府正在守丧之中，小九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他这里了，今日突然前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李恒心头一跳，不由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小九走进静心斋见李恒竟快步迎了出来，不由愣住了。闪舞..李恒见小九面色如常不似发生什么急事，这才松了口气，见小九诧异的盯着自己，李恒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赫然，他微微咳了一声开口问道：“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小九递过一张纸，李恒接过看了看，见只是极为平常的一张习字，不由不解的看向小九。小九皱眉苦恼的问道：“大哥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很快就把字写的很好。”李恒皱眉看着小九语重心长的道：“习字非一日之功，水滴方能石穿，这个道理你应是知道的啊？”小九郁郁不欢的点了点头道：“道理我是知道，只是，我想快些把字写好，不然就来不及了。”李恒见小九这般知道她定是有难解心事，便让她进屋细说。两人进屋坐下，小九皱着眉头说起自己的烦恼。小九听家人说人死之后，魂魄会在阳间停留七七四十九天，之前五哥说让她好好练字写好了寄给大哥和二哥看，可她一直偷懒不曾好好练字，如今二哥死了，仅剩这点儿时日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李恒听小九这么说不由心中难过，他仔细看了看小九，突然发现不过月余，小姑娘竟消瘦了不少，原本圆圆的脸上没有了肉嘟嘟的感觉，连下巴都有些尖了起来，整个人好似瞬间褪去了孩童的稚嫩，抽出了几分少女的柔弱来。看到这样的小九，李恒的心里无比难受，他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管它什么百姓家国啊，看那个人倒霉失败不是很好嘛，干嘛让莫家人上战场，干嘛要管它什么北疆安宁呢？若非如此，莫二郎也不会出事，莫大郎也不会失踪，小九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啊。小九不知李恒心中懊悔，见他只看着自己不吭声，不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恒微微眨了下眼睛醒过神来，掩去心中自责温和的看向小九，小九眼巴巴的盯着他问道：“大哥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恒看着小九柔声问道：“办法我要想一想，不过，小九，我要提醒你，人死不能复生，不管你做什么，你，你二哥他再也不会知道了。”小九抿了抿唇有些想哭，李恒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茶盏，小九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知道的，可我还是想写一幅好字给二哥。大哥哥，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二哥，却年年都收到他的礼物，我想他若是在家定会和其他哥哥那般疼我，可我却从来没有送过什么给他”小九越说声音越小，大大的眼眸里满是自责和后悔，看的李恒心疼不已。李恒慢慢松开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带着无尽的愧疚轻轻揉了揉小九的头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小九。”听到这句话，小九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她这些日子一闭上眼便是一片白茫茫，耳中听到的全是哭声，每个人都那么难过，难过的让她根本不敢表现出自己的难过。没人知道小九心里的愧疚和自责，这份沉甸甸的愧疚和自责让她甚至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写好字，二哥才出事了。若是她早早把字练好寄过去，二哥看到心里高兴也许就不会出事了，紧接着大哥又出事了，祖父咳症越发严重，这一切都让小九觉得自己定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这个念头不停的在小九心里浮现，压的她昼夜不安，可她却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今日终于有人跟她说“这不是你的错”，小九憋了许久的难过再也忍不住了。李恒见小九突然哭了起来，不由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哭的停不下来的小九，又是心疼又是内疚。眼看小九哭的身子缩成一团不停颤抖着，李恒看的心中刺痛，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年那个同样无助的自己，李恒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小九，天意不可违，人各有命，不要钻牛角尖，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二哥在天有灵若是看到你们这般伤心，一定也会心中难过的，不要让他走的不安心”在李恒的轻声安抚中，小九慢慢止住了眼泪，大哭一场，心里舒畅许多的小九抬起袖子一把抹去鼻涕眼泪，红肿着眼睛看着李恒抽噎着道：“大哥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要写一幅字烧给二哥，还要写一幅字寄给大伯他们。”李恒抬手抹去小九眼角的泪珠，点头道：“好，我来想办法。”听到李恒要帮自己，小九这才破涕而笑起来，李恒见状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这辈子何曾这般手足无措过啊，更别提现在这般被抹了一身的眼泪鼻涕狼狈不堪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翻手云 见小九终于平静下来，李恒起身去换衣服，同时吩咐元十三给小九端来茶水点心，这丫头着实瘦了不少，需要好好补一补了。换好衣服的李恒出来见小九左一口右一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忙拦着她道：“慢点吃，当心噎着了，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吗？”小九咽下一口点心，摇头道：“我吃饭吃的很好，五哥说家里事多让我乖乖的，我每天都有乖乖吃饭。”“那怎么还瘦了这么多？”李恒听到小九这么说心里稍稍舒服了些，但看着小九瘦了这么多还是很心疼。小九听到李恒这么说不由一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愣愣的道：“我瘦了？”说着，突然高兴起来，站起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自己一番，兴高采烈的嚷道：“哎呀，我竟然瘦了呢！”这猝不及防的画风看的李恒和元十三不由齐齐傻了眼，小九却高高兴兴的跳起来转了个圈嚷道：“八哥总说我胖，这下我竟瘦了，看他以后还怎么说我？”说着，拿起一块点心一口塞到了嘴里，把腮帮子撑的鼓鼓的，冲李恒和元十三笑的眉眼弯弯。李恒和元十三对视一眼，不由齐齐失笑，果然不管怎么变，小九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啊！小九吃饱喝足，带着从李恒那里得到的解决之道心满意足的回了邢国公府。闪舞..李恒的解决办法其实非常简单，他让小九不要按正常办法练字，而是按照小九要书写的内容，给小九写了一份书帖，让小九回去照着书帖练。这样，用不了几天，比葫芦画瓢，小九总能写出一幅说得过去的字了。小九心事得解，日日专心练字以求在七七之前写出像样的字帖。莫平初却心情沉重无以开解。眼看莫平贤阵亡，莫平安失踪，莫太武连失两子心情沉痛，无左右辅助加上自己也负了伤，无力继续猛攻，只能下令让定北军严密驻守上陵等地等待时机。得知北疆战况陷入僵局，莫平初本就沉重的心情越发沉了几分，他深知战役多拖一日便有一日的危险。而且因为北疆之战已经持续了近半年，朝中户部、兵部、甚至吏部都日日抱怨哭穷，此番粮草补给迟迟不到位，父亲连日奔走却只收到了无数推却之词。祖父咳症越发厉害，祖母派人日日煎汤熬药也不见好转，想到这些，莫平初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闪舞..莫平初起身将窗户打开，深吸了口气还觉得不解心中烦躁，干脆扬声道：“取一盆凉水来！”外间书童立刻端来凉水，莫平初挽起袖子洗了洗脸，觉得心里稍稍平静了些，让书童拨亮灯烛，拿起书卷看了起来。经考将近，父亲已经为他争取了孝期参考的资格，他不能辜负了家人的期望，而且他也急需站在朝堂的资格，才能去着手处理一些事。书童眼见莫平初又是拿凉水洗脸又是点灯熬夜读书，忍不住低声劝道：“公子，这数日来你夜夜苦读，每日睡觉不足两个时辰，如此下去，身子如何吃得消啊？”莫平初头也不抬的道：“无妨，你下去吧，不用守在外面。”书童见莫平初执意如此，只能无奈退下，叮嘱小厨房的人给公子准备宵夜。次年年初，莫平初在万众瞩目中参加经考，经过两日一夜的考试，莫平初被圣上朱笔御点为头名状元，授予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莫平初当堂请辞翰林院修撰一职，请求入军需监任职，满朝震惊。谁都知道，眼下北疆战事久攻不破，皇上真是重用莫家人的时候。莫平初文采斐然人品贵重，加上之前还有军功傍身，皇上自是要重用的，按照惯例授予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只是个过渡，一旦莫平初有任何立功表现，定会立刻被提拔重用。翰林院修撰官职不高，但是常在御前行走，是个极其容易出风头的官职，莫平初放着这样的官职不要，竟然要去军需监那种如同库房一样粗陋的地方任职，莫不是疯了？在满朝的议论不解之中，莫平初面对皇上亲口询问，依然坚定表示要入军需监任职，皇上同意了莫平初的奏请，莫平初以状元之尊入军需监出任七品军需丞。三月冰雪初融，莫平安依然没有找到，莫太武带兵和罗刹军在金牙、贺水交战数日，夺回上谷城，罗刹军退守伊洛。伊洛易守难攻，莫太武一时也无计可施，加上部队连月奔站疲惫不堪，莫太武便下令休整。定北军帮助外逃百姓返回居所，并修通道路，设置驿站，掩埋尸骨，慰问疾苦，恢复生产，引得北疆百姓交口称赞。五月，北疆的消息传入京都，引得朝中众臣议论纷纷。有人上奏说莫太武懈怠放纵，不肯积极应敌；有人弹劾莫太武居心叵测故意收拢人心；有人叫嚷莫平安迟迟不见踪迹，定是投敌云云众臣吵做一团，唯有一个目的：催促莫太武尽快出兵，夺回伊洛，驱除罗刹。正在这时，莫平初突然上奏弹劾兵部库部主事张幸渎职妄为，军需仓库亏损严重却隐瞒不报，更以阅兵之名挥霍浪费等十余罪。朝中众人不由暗暗讥讽，这等小事竟然还上报皇上，莫家小儿真真是贪功心切啊！皇上见莫平初所弹劾的罪状条条清楚证据充足，不由当庭革去张幸之职并派大理寺严查。莫平初看着被押下去的张幸，不经意的扫过几位大臣，唇角泛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张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反击了。大理寺本来也没怎么重视张幸的案子，毕竟在京都这地界儿，随便扔一块砖石下来都能砸中一个二品大员，张幸这般小官根本无足轻重，不过皇上下令严查，大理寺便也只能细细核查起来。哪知这细细一查竟查出来天大的事了，大理寺卿连夜入宫向皇上禀报，皇上翻阅了大理寺卿呈上来的案卷证词后，大为震怒，立刻下令逮捕涉案官员。 第三百八十章覆手雨 这一夜，京都官员的府邸彻底灯火通明，一个又一个“噩耗”不断传来：工部侍郎徐征、兵部侍郎王仲录、卫尉寺辖武库监事、太府寺大盈库监事、少府监尚署、织染署监作、军器监弩坊署大街上车马脚步声不绝于耳，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们忙成一团，听闻一个又一个官员被捕，京都众位官员个个人心惶惶难以入眠。..直到次日清晨，户部尚书和几位老将军也被传唤调查，众臣的惊恐顿时冲到了极点，紧接着下令抓捕勋国公的诏书则让众臣眼珠几乎都要吓掉出来。众臣尚未打探清楚到底是因为何事闹出如此大动静，莫平初直接甩出的证词和证人便将此案当堂定了罪。原来真的有人贩卖兵器暗通敌国，原来真的有人居心叵测危害社稷，但那人却不是莫太武，而是兵部侍郎王仲录和工部侍郎徐征，是声名赫赫的勋国公张周。勋国公张周出身寒微务农为业，先帝起兵之时便跟随先帝左右，南征北战数年，深得先帝信任，因战功赫赫被封为勋国公。张周虽比不得邢国公地位超然，但也是朝中正儿八经的一品国公，他的儿子还娶了谢太师的亲侄女，和谢家是姻亲。..张周所犯之罪证据确凿事实清楚，皇上大为震怒，当即便判处张周斩首之罪，张周所在家族九族流放，张氏子弟终身不得录用不得为官。皇上处理张周的铁腕手段，让群臣大为震惊，可接下来皇上下令处斩勋国公张周、工部侍郎徐征、兵部侍郎王仲录，削去涉案官员一十九人的官职，更让群臣胆战心惊。什么叫天子一怒什么叫雷霆万钧，满朝众臣终于领教了，实在是如此大规模的严厉处置官员，自夏朝开国至今从未有过。这次不用莫平初再上奏，那些生怕牵连到自己的官员便齐齐将矛头对准了谢太师，弹劾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飞到了皇上的案头。已经告老辞官的谢太师上书陈词，声称自己丝毫不知勋国公的所作所为，恳请三司详查他任职期间的一应事务。谢贵妃日日带着二皇子和三公主时给皇上请安，虽未开口替谢太师求情，但那态度分明是希望皇上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对谢太师高抬贵手。静心斋内，莫平初和李恒面对面坐着喝茶，李恒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沉声道：“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会给谢家留余地，竟这般轻易的放过了谢家。”莫平初看了李恒一眼，知道李恒是对皇上只是斥责了谢太师不察之举，并未真的惩治谢家而有所不满，便耐心解释道：“皇上此举本就在预料之中，谢太师已经辞官，谢家锋芒尽收，二皇子尚且年幼，皇上怎么也不会处置了谢家，让二皇子没有母族可以依靠的。闪舞..”“是啊，到底是亲生的，他总会为之打算一二的。”李恒唇角闪过一丝讥讽，举起茶盏不经意的掩了去。莫平初心中暗暗摇头，李恒平日是个再冷清不过的性子，可是一遇到跟谢家跟二皇子有关的事情，便有些咄咄逼人了。深知李恒对皇上不满，一直担心他们父子关系的莫平初不由温声道：“谢家在朝中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此番处置的官员虽然不少，可真正有分量的会动摇朝堂的也唯有勋国公一人罢了。北疆战事尚未结束，此刻若是皇上再不顾一切要把谢家连根拔起，那就太过莽撞，得不偿失了。”“你这语气，倒是越来越像老爷子了！”“我本就是祖父一手调教的，像他老人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此番能查明真相扳倒勋国公，你可是出了大力，为何风头都让我一个出，自己躲在后面不肯露头？莫非还不想让满朝文武们见识一下太子爷的手段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露面自然有不露面的好处，若是我一直在明处，此番也不会这般轻易就一击即中了。”“此言有理！”莫平初笑着举起茶盏冲李恒敬了一礼，李恒勾了勾唇角，回敬莫平初，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李恒轻轻放下茶盏问莫平初道：“蛀虫已经拔出，你也可腾开手大展宏图了，还准备再军需监待着吗？”莫平初摇头道：“便是我想待，他们也不会让我待了。”“那你准备去哪个衙门？”“自然是兵部，有些事情只有入住兵部才能着手，北疆的战事拖得够长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愿你心想事成！”“多谢！”八月，皇上力排众议任命莫平初为兵部侍郎，因兵部尚书一职暂缺，莫平初虽是兵部侍郎，实则掌管了兵部实权，一举成为夏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六部掌权者。莫太武洗脱嫌疑，邢国公府恢复清白，莫平初大权在握，定北军征战北疆，邢国公府一时风头无二。而这一切在小九眼中，却显得格外荒诞，仿佛一夜之间，那些本来对你避之不及的人突然争先恐后的贴了上来，那莫名的亲近和热络弄的小九从头到脚都不适应。小九还算好些，毕竟她每日只往返于邢国公于徐家园子之间，骑马出行便是遇到熟人只打个招呼便能躲过去。莫平芳和莫平贤他们就苦不堪言了，太学那些学子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纷纷涌了上来套近乎，变着花样讨好他们，烦的莫平芳都不想去上学了。李恒听到小九这般说，不由笑着道：“趋炎附势是人之本能，过些时日便就好了。”小九皱眉不解道：“难道过些时候大家便不会如此了吗？”“那倒不是，众人日日如此，你哥哥们早晚会习惯的，习惯了自然也就好了。”李恒说的一本正经，小九听完却哈哈大笑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大哥哥竟然也会开玩笑。李恒看着笑的毫无形象的小九，不由唇角上翘，时光真是个好东西，不光能抚平伤痕，也会让人恢复元气呢。 第三百八十一章新官上任 小九笑了一通道：“大哥哥，我觉得他们这么讨好我们莫家人，应是因为我五哥，大家都说，他将来一定会位列三公权倾朝什么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意思。”李恒点头道：“你五哥定会成为极其厉害的人！”小九瞪圆眼睛惊讶的道：“连大哥哥你都这么说，那我五哥将来得多了不起啊？有我五哥撑腰，那我以后岂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李恒见小九歪着脑袋一脸打坏主意的样子，不由笑道：“好似不用你五哥撑腰，你祖父已经很厉害了，但你好像也没能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吧？”小九顿时傻了眼，李恒见小九愣住忍不住有些想笑，小九仔细想了想，这才发现好似她五哥再厉害也没什么用，毕竟她已经有个很厉害的祖父，五哥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祖父去，她非但没能为所欲为，反倒被管的死死的。小九刚刚冒起的念头顿时被打击的缩了回去，她苦着脸叹了口气道：“大哥哥，我还是好好跟你读书，等自己变厉害了再说吧。”李恒忍住笑意正要开口，却见元十三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由冲小九挑了挑眉梢道：“小九，十三是不是在笑话你？”元十三愣住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恒，实在不敢相信竟这样被人卖了。闪舞..小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元十三怒声喝道：“好啊，元十三，你敢笑话我？我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哈——”元十三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小九已经扑了上来，不由忙抬起胳膊抵挡，却被小九一拳击中震的胳膊发麻，不由急声嚷道：“九小姐，我不是笑话你，你别动真格的啊——”小九根本不理会元十三的叫嚷，一拳接一拳打的是虎虎生威，李恒看着步步退让的元十三满意的翘起唇角。这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莫平初也不例外，北疆的战局一直停滞不前，朝中众臣只知道心疼军需钱粮，却丝毫不知众将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回今日的局面，而他们莫家有承受了怎样的悲痛。莫平初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这朝堂上好好烧一把火了，莫平初上奏称齐王世子偶然制造出来的新型弓箭，射程远威力大，若能赶制一批送往北疆，定能助定北军今早取胜。皇上虽然通过处置勋国公等人，让朝堂众臣认识到了帝王威严，朝堂比平日里安静了许多。闪舞..但北疆战事消耗的问题却不曾得到缓解，眼看着年复一年又将入秋，皇上心里比任何人都期盼定北军尽快取胜。一听莫平初称有种新型弓箭能助定北军取胜，皇上不由很是高兴，立刻传召齐王世子李元嘉入宫。李元嘉早就和莫平初商量妥当，面圣时自然说的头头是道，皇上听得龙心大悦，当即让禁卫试了试，发现这弓箭果真是威力惊人，不由让工部立刻生产。得到圣上亲允，李元嘉立刻带着孟花晨等人入工部开始全力赶制新型弓箭，争取尽快送往北疆用以作战。当晚，莫平初刚回到府中便被莫平坚一把拉住，只见莫平坚急声问道：“五哥，五哥，怎么样，皇上同意了吗？”莫平初看着焦急的莫平坚，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脸色一板沉声喝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喜形于色着急慌忙的，成何体统？”莫平坚被莫平初突然呵斥吓的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便本能的松开手小心翼翼的看着莫平初，心中暗道：五哥这般不高兴，莫非是皇上不同意？正当莫平坚心中暗暗嘀咕不安时，莫平初却突然笑了起来，莫平坚愣愣的看着莫平初，满眼不解。莫平初拍了拍莫平坚肩膀语重心长的道：“皇上”莫平坚几乎把耳朵都竖了起来，万分紧张的盯着莫平初，只见莫平初一字一句的道：“皇上同意了，下令李元嘉带孟花晨等人今日就去工部，主持弓箭制造事宜。”莫平坚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正要笑起来时忽然觉得不对，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道：“那我呢？五哥，皇上就没安排我做点儿什么？”莫平初抬起脚往里面走着头也不回的道：“有你什么事儿啊？我在皇上面前一个字都没提起你，你自己也不许对外人提起半句，这个功劳我邢国公府万不能再沾上了，须知功高震主啊——”看着五哥扔下这么两句翩然离去，莫平坚不由欲哭无泪，他这忙里忙外折腾了数月一两银子都没挣，还净贴进去上千两银子竟都便宜了李元嘉和孟花晨两个臭小子，这算什么事儿啊？还不许他跟外人提，那总能跟家里人提吧，不行，他怎么也得让小九知道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有多厉害，莫平坚想到这儿不由抬脚朝小九院子走去。小九正在屋内练字，虽然给大哥二哥的字都已经写好了，可小九总觉得自己有些投机取巧，心意不诚，故而还是一有空就练字，渐渐的也便养成了习惯。莫平坚大步进来，见小九坐在书案前稳稳当当的写字，不由一愣，他一直忙着弓箭的事儿，已经多日不曾来找过小九了，猛然见小九这般安静乖巧的样子竟觉得陌生极了，不知不觉间小九竟也长大了呢。小九见莫平坚过来，很是高兴，莫平坚坐在小九身边，吧啦吧啦把自己所受委屈说了一通，眼巴巴的盯着小九问道：“小九，你觉不觉得五哥现在越发奸猾了，竟让我做了那么长时候的白工全便宜了别人，他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小九听后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莫平坚高兴的道：“小九，八哥果然没白疼你，还是你懂八哥！”小九抬眼不解的看着莫平坚道：“我点头是我觉得五哥做的没错啊！”“什么？呜呜呜呜，小九，你变了——”莫平坚抱着小九委屈的“大哭”起来，小九没好气的拍开莫平坚，鄙视的看着他毫无眼泪的双眼撇嘴道：“八哥，你都多大的人了，做事情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大胜 莫平坚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九，他竟然被小九嫌弃了？深受刺激的莫平坚此刻真觉得委屈了，他哭丧着脸举起手指颤抖的指着小九，哽咽着拉长声音道：“你竟然嫌弃我？枉费我苦等你一十八年”小九无语的看着翘起兰花指的莫平坚，翻了个大白眼道：“你这是在唱王宝钗苦守寒窑吗？”被小九无情戳破的莫平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九颇为无奈的道：“八哥，你都多大人了，五哥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就没点儿数吗？若实在是心里不爽，去敲李元昊一笔银子解解气就是了，干嘛这般磨磨唧唧的到处叫苦，你以为咱们家里谁会同情你吗？”莫平坚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小九，不由感叹道：“哎呦呦，小丫头真是长大了啊！”小九抬头挺胸一脸傲娇的道：“那当然，再有几个月我可就九岁了，再不是个小娃娃了，八哥，你眼看也都十三了，不小了懂点事儿吧。”说着，小九便转身继续写字去了。莫平坚看着满脸正经的小九，不由暗暗咂舌，小丫头突然这么一本正经了他还真不习惯啊！不过，小九说的倒也没错，跟自家人念叨也没人理会，真不如去敲李元昊一笔银子来的解气。想到银子，莫平初不由立刻站起来对小九道：“你好好练字，哥哥先走了啊。”小九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莫平坚不由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骂道：“小样儿，惯会装正经，等着，哥哥弄了银子给你买糖吃。”说着，莫平坚便大步走了出去，云珠看着莫平坚兴冲冲的背影，有些担忧的嘀咕道：“八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去啊？”小九满不在乎的道：“管他呢，总不至于去杀人放火，放心，八哥胆子小的很，危险的事情他一概不敢的。”云珠无语的看着小九，主子这是真长大了啊还是心越发宽了呢？十月，赶制出来的新型弓箭被运送至定北军大营，莫太武让众将士试用之后发现威力巨大，决定趁着冬雪之前带兵进攻伊洛。正在这时，意外收到了莫平安传来的密信。原来那日莫平安和夫人胡氏带人追击时，因暴雨涨水在双河落水被冲到了下游，胡氏溺水而亡，莫平安也受了重伤。被附近猎户所救，经数月休养方能下地，莫平安和猎户闲聊时偶然得知了一条山道，可以绕过伊洛城进入伊洛东侧山谷密林之中，那里距离伊洛东侧城门不过二三里地。莫平安安然无恙的消息让莫太武心中悬着的巨石落地，但儿媳胡氏的亡故也让他唏嘘不已，北疆一战尚未结束，可他莫家已经接连失去了两位家人了。来不及过多的感伤和哀叹，莫太武觉得眼下是攻破伊洛的天赐良机，他立刻派人找到莫平安，由莫平安带领一支小队从山道进入伊洛东侧山谷密林，挖掘从山谷通往伊洛城内的密道。莫平安带人日夜赶工，终于挖通了密道，莫太武命莫平安带领二百精兵，待大军攻城之时，从密道进入伊洛城内，和大军里应外合歼灭敌军。两方里应外合打了罗刹军一个措手不及，加上又有新型弓箭辅助，罗刹军不敌，定北军大胜，斩俘3万余人，夺回伊洛。莫平安继续带兵乘胜夺回伊洛周边失地，罗刹军全面溃败拼命回逃。莫平安带兵追奔二百余里，却因海船受限最终没能追赶上罗刹主将，倭奴国君上书请罪，罗刹国君派使和谈。莫平安请求出兵新罗，认为不平倭奴不以平北疆。莫太武三思之后，上书请求出兵倭奴，以示国威。朝中众臣对此请求众说纷纭意见不一。以莫平初为首齐王实则是齐王世子为辅的年轻一代强烈要求让定北军出兵倭奴，这样才能切断日后倭奴勾结罗刹的可能，避免此次借道之事再发生，确保北疆太平。以钟老将军魏老将军为首的老将们则认为定北军久战至今虽然捷报频频，但伤亡颇重，倭奴此役之中主要是为罗刹借道，并未有侵占我国国土之心，而且倭奴国内情况不明，贸然出兵，风险太大，故而不赞同。以礼部尚书为主的六部老臣们则认为开战至今，能够夺回疆土驱逐敌军已经是大获全胜，眼下倭奴请罪罗刹派使和谈，便没有必要再继续出兵，劳民伤财国库也无力支撑。众臣各执己见争吵不休，皇上犹豫不决难下决定，莫平初上书坚持出兵倭奴，齐王附议，皇上考虑再三，下旨出兵。腊月初十，莫太武带兵围困倭奴都城一月后，倭奴国君打开城门，上表乞罪。罗刹国伤亡惨重独臂难支，无奈之下，只得同样上表乞罪，北疆之战历经两年整，终于大获全胜。皇上接受了倭奴和罗刹的谢罪，派礼部尚书亲赴北疆主持和谈事宜，双方暂时处于休战状态。经过数番商谈，大夏和倭奴、罗刹于六月十二日，在莱州签订盟约，新罗和罗刹向大夏俯首称臣年年入贡。皇上下旨册封新罗国君为临海郡公，封罗刹国君为中金郡公，重新划定了三国的地域界限。九月末，皇上册封莫平安为右威卫大将军，任命他为安北都护，领兵五万镇守北疆九州七十六县，莫太武率定北军余部返回京都。十一月，在外征战近三年的莫太武终于带着定北军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都。大军得胜归朝之日，小九骑在莫平坚的肩膀上伸长脖子往远处看去，只见乌泱泱的人群中，大伯骑在雄健的大马之上，迎着耀眼的日光，带兵众将士在百姓的欢呼声中一步步踏入城门，那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的他好似天神下凡一般。小九不由高呼起来：“大伯，大伯！”莫平坚死死抓着小九的腿，极力躲避着她胡乱挥舞的手臂，急声提醒道：“你小点儿声，被娘知道我带你出来定要挨骂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臣有罪 跟在一旁小心扶着小九后背的程名睿也忙道：“是啊，小九你快下来吧，万一摔了可怎么办？”李元嘉冷笑一声道：“放心吧，只有你这种下盘不稳没练过什么功夫的才会摔倒，小九的功夫好着呢，怎会轻易摔下来？”小九一听这话不由得意的晃了晃头道：“就是，就是，我功夫好着呢，若不是娘不许，我早就用轻功飞出去找大伯了，哪里还用的着这般费劲？”莫平坚没好气的骂道：“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我都给你当了人肉梯子了你还嫌弃，有本事别坐我肩膀上！”小九毫不客气的回嘴道：“不坐就不坐，李元嘉，你扶我一下，我飞到房顶上去看，哪儿看的清楚。..”说着，小九便要从莫平坚肩膀上下来。莫平坚不由连声喊道：“别，千万别，姑奶奶，你当自己还是个小娃娃呢？您可马上就要十岁了，身高体胖块头巨大显眼的紧呢。娘可是让我好生在府里看着你，若是知道我带你跑出来，还让你飞到房顶上，定要剥了我的皮的！”说着，莫平坚干脆两只胳膊一抱死死的捆住了小九的腿，小九气的不由狠狠拍了他脑袋几下。莫平坚无法冲小九发火，不由狠狠瞪了程名睿和李元昊两眼骂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傻啊？还不赶紧扶着点儿，这个臭丫头若是磕破点儿皮，我要是完蛋了定要先拉你们两个垫背！”程名睿忙伸手扶着小九，李元嘉撇了撇嘴，也懒洋洋的把手也伸了过去。莫太武带着众将士到了太庙前，翻身下马捧着捷报承表，迈步走上前去。可莫太武刚一迈步，众人不由惊呼起来，邢国公看着虽然身板挺直但走路一瘸一拐的莫太武，不由眼眸收缩猛地咳嗽起来。皇上忍不住站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莫太武的右腿。莫太武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他一步步虽不平稳却异常坚定的走到御座前，跪地上奏道：“臣，定北军主帅莫太武，大夏上元四十五年二月廿一，臣率定北军攻克倭奴国，尽诛敌军，斩敌数万余，俘虏数万，谨献阙下。”莫太武的这一跪让忌惮不已的众臣稍稍舒缓了些，而他腿上明显的伤病也让心中嫉妒的武将们暗暗松了口气。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莫太武，注视着他比出发前苍老许多的面容，不由心生愧疚，皇上上前亲手扶起莫太武道：“大元帅请起！”就在皇上扶起莫太武的一瞬间，庙堂之上响起了庄重而又高昂的凯乐，在场的文武百官齐声高呼，“天佑大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莫太武带领众将士献俘授馘，皇上按照惯例赐宴封赏，莫太武起身跪下道：“臣有罪，请圣上责罚！”众人大惊，唯有邢国公心中了然，只听莫太武沉声道：“启禀圣上，臣在北疆时右腿中箭负伤，经军医诊治后虽康复但留有隐疾，臣终生将无法骑马快驰，更无法领兵作战。按照夏朝律例，臣应在军医告知后立刻上奏卸职让贤，但臣担心北疆战事不稳接连更换主将恐有后患，故而隐瞒至今，未曾禀报。臣有罪，请圣上责罚！”看着跪在皇上面前的大伯父，莫平初心中很是难受，大伯父分明是为了北疆战事不顾伤情坚持作战才导致伤势恶化伤及根本的，可为了让皇上放心让众臣不起忌惮之心，他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不说，还当众请罪，这让莫平初这心里如何不痛？皇上注视着莫太武深深底下的头颅，过了好一会儿，慢慢上前扶起莫太武道：“爱卿何罪之有？爱卿不辞劳苦征战疆场护佑我朝堂安稳，居功至伟，来啊，封莫太武为定北侯，赏黄金万两”流水似的赏赐昭显了皇上的宽厚和恩宠，群臣纷纷向莫太武道贺，连平日里对莫家满心嫉妒之人此次道贺都格外真心实意。因为谁都知道，莫太武虽然立下了不世之功，还被册封为定北侯，可他身负残疾此生再无法领兵作战甚至重回兵部位列朝堂了。没有了顶梁柱莫太武，已经年迈的邢国公和尚且年幼的莫家孙辈子弟们，又将拿什么来维持莫家的尊荣，哪怕此刻莫家看似繁花似锦，但这也不过是最后的荣光罢了。众人的这番隐晦心思莫平初顾不上理会，他不仅要关注腿上有伤的大伯，还要时刻注意咳的越发厉害的祖父，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莫平初忙扶着祖父和大伯一同返回府中。老夫人带着众人已经等候多时，莫太武见老夫人竟带人亲自出来相迎，不由忙快步走上前去。老夫人看到莫太武，面上不由露出笑意，可那笑意再见到莫太武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时，彻底僵住了，老夫人震惊的喊道：“老大，你的腿？”余淑贞使劲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徐静娘眼眶泛红心中难受，莫太文注视着莫太武的右腿，把下唇抿的有些发白。莫太武一步一步走到老夫人面前，眼眶泛红面带微笑的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娘，儿子回来了。”老夫人流着泪扶起莫太武，上下摸了摸他的头脸声音颤抖的低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莫太武见老娘如此，眼中不由泛出泪光，余淑贞的眼泪顺着手背一滴滴滴落下来，徐静娘也忍不住掏出手绢抹起眼泪来。老爷子咳了一声，皱眉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老大平安回来乃是喜事！”老夫人抹去眼泪，撑出一丝笑意道：“对，老大能平安回来就好，外面冷，咱们快进屋去，我做了油泼的哨子面，快进屋趁热吃。”莫太武不由笑道：“一路上就惦记着这一口呢，在宫里什么也没吃下，早饿的前心贴后肺了，娘果然最疼儿子。”老夫人见莫太武露出难得一见的孩子气，面上笑意终于不那么紧绷了。众人一同进了屋，老夫人命人去煮面，徐静娘看了看莫太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小六莫非是还有什么事才没回来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争执 莫太武有些无奈的道：“小六不肯回来，和大郎留在北疆了。..”徐静娘一听这话不由身子一软有些站立不住，慌得莫太文忙扶着她坐下。见徐静娘脸色发白很是担心的样子，莫太武忙安慰道：“弟妹不用担心，眼下北疆战事已经结束，有二郎镇守还算太平。而且小六经过这几年历练早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六品都尉，那小子能吃苦有志气，说定要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呢。”徐静娘苦笑道：“我哪儿需要他挣什么诰命，只要他能平安无事我就谢天谢地了。”莫太文故作轻松的笑着安慰道：“有大郎看护着，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那臭小子在家惯会捣乱，去北疆好生历练对他是件好事。”徐静娘明白莫太文的意思，莫平云自己不愿回来，谁也没办法啊。老夫人亲自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哨子面走了过来，莫太武不由咽了下口水。老夫人做的这哨子面是西北一种传统面食，先将牛、羊、猪肉丁在锅中煸炒，加盐、花椒粉等调料及白萝卜丁和水烧沸；再加进黄花、木耳，打上鸡蛋花，用水淀粉略加芡汁，即成为臊子。将擀好的韭叶宽的长面条煮熟，捞在碗中，浇上臊子，再佐以醋、油炝辣子和凉拌的红萝卜丝、青笋丝、辣椒丝就饭。按照西北风俗，家中有喜时都要吃哨子面，取长福长寿、常来常往的意思。莫太武想念这个味道已经许久了，见面端了上来，不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老爷子在宫宴上也没吃几口，闻见这个香味儿，倒也起了些许食欲，拿起筷子轻轻拌了拌也吃了起来。众人见莫太武大口大口的吃的头也不抬，不由又是欣慰又是酸楚，唯有小九见祖父和大伯父吃的香，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咽口水，她也有些饿了呢。老爷子瞟见不由笑着道：“去拿个碗来，我给小九分点儿，不然这丫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九一愣，众人齐齐看向小九，见她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盯着面碗，不由都笑了起来。小九被众人笑的面上发热，忙嚷道：“我才没有流口水呢，祖父，我可是做姑姑的人了，你以后不许再取笑我！”听到小九说起莫平城的儿子，众人面上不由都露出了笑容。莫家这三年过的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一件伤心事接着一件伤心事，唯一的喜事只有莫家三郎之妻魏玉婉生下了莫家第四代长孙莫永烽。..老爷子笑呵呵的把面拨出来一些递给小九道：“不妨事，你便是做了姑姑，也是祖父的乖孙女，祖父吃不完你就帮忙吃点儿吧？”小九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面，稍稍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旁的莫平坚看着不由有些眼馋，忙悄悄给小九使眼色想尝上一口，要知道，祖母可是从不轻易下厨的，这等滋味可遇不可求。可小九一吃东西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莫平坚眼睛都快抽筋了，却只能看着小九一口接一口的把面吃了个精光，甚至连肉渣都刮着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抬起头来。莫平坚郁闷的瞪了小九一眼道：“你别光顾着吃啊，大伯还没见过小侄子呢，前不久三哥来信询问大伯何时返京，随信不是还有三嫂给小侄子画的画像嘛，你还不快拿来给大伯看看。”小九一听这话忙起身去拿，很快便抱着一个盒子跑了回来。莫太武不由盯着盒子，小九打开盒子拿出几幅画，一幅幅递给莫太武道：“这是满月的，这是周岁的，这是去年夏天的，这是最近的。大伯，你看，烽儿跟我长的像不像？”莫太武拿起孙儿的画像如获珍宝般看了又看，满脸笑意的点头道：“像，跟你小时候一样好看。”小九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莫平坚不服气的道：“哪里像了？大伯您看看烽儿的鼻子还有脸明明是和我长的像极了，小九小时候圆的跟个球一样，烽儿怎么可能会像她呀。”小九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瞪着莫平坚道：“明明就是像我，你长的那么丑，烽儿才不会像你呢，三嫂都说了，烽儿和我最亲。”“三嫂那是哄你呢，烽儿连见都没见过你一面，怎么可能和你亲？若非要说和你亲，也是因你月月都寄东西过去，三哥和三嫂不好意思才这般说的。”“难道就我一人月月寄东西过去吗？你上个月不是还寄了一大包风筝过去，烽儿才两岁多，刚刚能跑，你寄那么多风筝过去难道是指望风筝自己把自己放飞吗？”“别光说我啊，谁早早的把什么冰鞋、冰车甚至九连环、点玉盘都寄过去了，甚至连自己喜欢吃的点心都要打包寄过去，也不想想，那点心在路上颠簸二十几日，到了三哥那里，只怕都颠成了碎沫子了。”“那你还寄了糖葫芦呢？我那点心再怎么颠成沫子起码也是能吃的，再怎么也比你那糖葫芦强吧？也好意思，糖葫芦寄到哪里不光化了还早坏的不能吃了，你是让烽儿瞪着眼看看吗？”“你，你，糖葫芦也比你把人家青云寺许愿池里的石龟寄过去强！”“胡说八道，我那石龟可是被主持开过光的，能保平安！”“可你那石龟是偷拿人家的，青云寺主持同意了吗？”“我，我就是借来用用，待烽儿长大了还他就是了！”“不告而取视为偷，你拿偷来的东西去保烽儿平安，好笑不好笑？”“谁偷了？那石龟可是你亲手拿出来的！”“我，对，是我拿的，可那不是你让我拿的嘛，不然我好好的去动人家的石龟干什么？”“我让你拿你就拿啊？那我说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我只是借来用用可从来没偷过。”“行啊，小丫头，跟哥哥耍赖呢是不是？我问你，这主意是谁出的？摸进青云寺的路是谁探的，是谁用轻功飞进去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惩罚 莫平坚正连声质问小九，忽然感觉周围气氛诡异，不由慢慢抬眼一看，只见祖父、祖母、大伯、大伯娘还有爹娘和五哥都板着脸直直的盯着他，莫平坚顿时愣住了。..小九一脸无语的瞪着莫平坚，莫平芳挤眉弄眼的试图暗示莫平坚说漏嘴了，莫平坚怎会不明白自己说漏嘴了，可为时已晚，他早已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莫平坚后悔的想把自己舌头吞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卖自己竟还卖的这么迫不及待，还能不能更蠢一点儿啊？老爷子看了莫平坚一眼，咳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老大回去歇着吧！”“爹也早些歇着！”莫太武冲老爷子和老夫人行了个礼，老爷子带着老夫人起身离去；余淑贞扶着莫太武和莫太文夫妇说了两句也离开了。莫太文拉起气呼呼的徐静娘道：“这事儿有小五呢，走，累了一天了咱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徐静娘被莫太文连拉带劝的也弄走了，屋内只剩下了莫平初、莫平坚、小九和莫平芳四人。莫平芳偷偷往门口挪了两步，被莫平初一眼扫来不由僵住，莫平芳挤出一丝笑意讨好的看着莫平初道：“五哥，你们聊，我，我就先走了！”小九和莫平坚不由齐齐瞪向莫平芳，莫平芳被弟弟妹妹瞪的心虚，小声嘟囔道：“这事儿跟我也没关系，你们瞪我干嘛呀？”莫平初冷冷的注视着莫平芳，沉声喝道：“管束不严放纵不察，你竟还觉得自己没错？”莫平芳立刻缩了缩脑袋点头道：“五哥，我错了！”莫平芳那副低头缩脑的样子看的小九和莫平坚忍不住想笑，可嘴角刚翘上去，便见莫平初扫视过来，小九和莫平坚不由立刻低下头做出一脸悔过的样子。..莫平初坐在三人面前，看了三人一会儿，不急不缓的开口道：“说说吧，青云寺许愿池里的石龟是怎么回事？”三人低头均默不作声，莫平初挑了挑眉稍道：“既然都不说，那就一起罚吧，回去把本愿经各抄写十遍，七日后交来给我。”三人顿时吓了一跳，本愿经是超度亡灵的经文，通篇有两万多字，让他们抄写十遍，还只给七日，这岂不是要人命啊？小九可怜巴巴抬起头看着莫平初小声喊道：“五哥，我胳膊疼！”莫平坚也忙跟着装着可怜嚷道：“五哥，我手疼！”莫平芳刚要开口，莫平初直接抢先询问道：“你不会也哪儿疼吧？”“那倒没要，”莫平芳憨憨的挠了挠头道，莫平初刚转过头去，却忽然听莫平芳道：“五哥，我哪儿都不疼，就是一看见经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头晕。..”莫平初愣了下，皱起眉头板着脸毫无商量余地的沉声道：“看来十遍太少，不然就——”“五哥，不少，不少一点儿也不少，我们抄，这就去抄！”莫平坚忙不迭的打断莫平初的话，没让莫平初说下去。莫平初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道：“那就快去抄吧，七日后我检查，少抄一遍加罚两遍，抄错或抄的不工整则罚三遍，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莫平初便径直转身离去，莫平坚、莫平芳和小九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哭无泪。小九和莫平坚、莫平芳围坐一处开始抄写经文，每人面前各放着一本经书，埋头开始抄写，经文密密匝匝，没一会儿，三人便眼花头晕胳膊疼。小九扔下笔冲莫平坚抱怨道：“都怨八哥，你怎么那么笨，这种事情能当着家里人面说吗？还嚷的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莫平坚虽然理亏却也委屈的不行，揉着手腕嚷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你若是不打那石龟的主意，能有那么多事儿吗？”“怎么就怨我了，这石龟早就送到烽儿那儿了，青云寺只知道石龟丢了，却也不知道是咱们干的啊，你若是不说，谁会知道？咱们又怎会被罚？”“这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便是我不说，早晚五哥他们也会知道的，你一开始就不该惦记那玩意儿才是。”“烽儿生在西北自小就没像咱们一样去庙里求过平安，三嫂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那石龟我只是借来用用，早晚还会还回去的。若不是你嘴上不牢说漏了，保证一点儿事也不会有的。”“要不是你跟我吵，我也不会说漏嘴，说来说去还怪你！”“臭八哥，明明是你先跟我吵的，都怪你！”“怪你！”“怪你！”眼见两个小的跟小时候一样又翻来覆去的吵个不休，莫平芳听得头大，不由忙拦着道：“别吵了，有这功夫吵嘴还不如多抄几个字呢，要十遍啊，十遍，你们可不想再被罚了吧？”小九和莫平坚一想到还有十遍要抄，不由齐齐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抓起笔努力抄写起来。正当小九三人苦哈哈的抄写经文时，莫平初带着皇上册封的诰命下朝回来了。余淑贞见莫平初回来忙上前问道：“小五，皇上准了吗？”莫平初将圣旨拿出，点头道：“准了！”余淑贞不由眼眶一红欣慰的道：“那就好，那就好啊！”徐静娘拍了拍余淑贞的手安慰道：“大郎媳妇是个好的，咱们好好把她身后事料理了，也不枉她和咱家这十来年的情分。”“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还是难受啊，只可惜她也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的，让大郎和咱们好歹也有个念想！”余淑贞抹着眼泪感慨道。大郎媳妇胡玥是大郎自己在北疆看中亲自求娶的，此次北疆之战中，胡玥一路跟随大郎冲锋陷阵勇猛无畏立下了不少战功，只可惜在双河追击敌军时又遇暴雨，中箭后同大郎双双坠入河中落水而亡，尸骨也荡然无存。虽然未曾谋面，可家中长辈每年都能收到胡玥亲手缝制的衣物鞋袜，虽然做工不算精细，可那针线工整仔细足见其孝心。余淑贞一直想着，将来有机会定要见见长媳，亲手给她戴上自己精心挑选的金钗，好让她知道虽然这门亲事不是府里长辈给定下的，可他们都满意胡玥这个长媳，都认定她是邢国公府的一份子。 第三百八十六章兄弟 却没想到天意弄人，可怜胡玥好好的一个孩子，竟连见都没能见上一面便没了。大郎和胡玥夫妻情深，胡玥突然亡故，独留大郎一人苟活于世，大郎心中定是哀痛至极的，不然也不会至今仍在寻找胡玥尸骸。但既然胡玥已死，哪怕尸骸没有找到，他们也应该为她办理后事，不能让她的亡灵孤孤单单飘零在外。故而，莫太武回京后便向皇上请旨，想为胡玥在莫家陵墓中立一个衣冠冢，并未她办理后事。立一个衣冠冢简单，可莫家想的是让胡玥风光大葬，这就不容易了。大夏自开元女帝时便有女将官职，但自皇上登基至今已经尽数废弃，女子便是从军也多为护卫等随从职位，并未有官位和册封。莫家不想委屈胡玥，故而莫太武便向皇上请旨，实则是想请皇上给胡玥一个册封，这样他觉得方能对得起这位英年早逝的好儿媳。莫平初对余淑贞道：“大伯娘莫要伤心了，皇上不仅册封大嫂为二品诰命夫人，还特意赏赐了金绣蟒凤衫以示嘉奖。”众人一听皇上还专门赏赐了胡玥衣衫，不由都很意外，莫平初让人把金绣蟒凤衫拿进来。众人一看，只见那金绣蟒凤衫乃是黄缎绸地，并金绣花蟒凤式样，胸前正中绣金四爪蟒，胸背及两袖皆绣彩凤，分明是一件官服制样。闪舞..莫平初道：“皇上已经废除了军中女将官，但也知大嫂的战功和忠心，故而才赐下这官服以做奖赏。”众人点头道是，有了这册封和金绣蟒凤衫，胡玥的葬礼便可以办的风风光光了，众人细细商量了丧礼事宜，定下了发丧日期等事。徐静娘突然想起最近不怎么见到小九他们几个，不由询问莫平初，莫平初笑道：“他们几个正为大嫂抄写经文呢。”老夫人惊讶道：“这几个小的竟然这般懂事了？”莫太文好笑的看了莫平初一眼，对老夫人道：“娘，这定是小五罚他们的，他们若能这么快就懂事，我和静娘只怕要高兴坏了。”“谁说小九不懂事的？石龟那事儿定是小八撺掇的，我们小九这两年可是懂事多了！”老爷子哪里能听人说小九不好，不满喝道。众人不由失笑，莫太文看着老爷子打趣道：“对，小九最懂事了，所有的坏事都是那两个臭小子干的，跟您的宝贝孙女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哪知老爷子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算你这爹当得还不算糊涂。”莫太文余淑贞和徐静娘开始忙着为胡玥操办后事，余淑贞忙忙碌碌的倒也不至于太过哀伤，莫太文和莫太武商定了宾客名单，询问起莫平安的情况。虽然莫太武表现的一如既往，但莫太文身为他的亲兄弟，还是能感觉到大哥有些不一样了，便专门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哥好好谈谈心。听到莫太文询问莫平安，莫太武皱着眉头道：“大郎别的倒好，就是性子越发沉闷了，他本来也就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自从出了那事儿之后，话便更少了，整日里说不了几句，我真怕他把自己闷出什么毛病啊！”莫太文听见这话不由也有些担心，但还是宽慰莫太武道：“大郎媳妇走的突然，大郎一时不好接受也是有的，慢慢总能释怀的。他现在也是驻守一方手握重兵的大将了，不同往日，自然更有担当，大哥莫要太过担心了。”莫太武冲莫太文微微一笑有些自责的道：“不瞒你说，大郎这般我心里着实担心，战事吃紧倒也罢了，什么都顾不上一门心思就是打仗，可战事结束，他这驻守北疆，天长日久冷冷清清的，心里这坎儿不好过啊。我见小六是个闲不住的，跟在他身边闹腾着他还有个笑模样，便存了点儿私心让小六留下了，不然本应绑也把小六绑回来的，免得弟妹挂念担心的。”“大哥说的哪里话，是那小子自己不肯回来，你便是把他绑回来也不能绑他一辈子啊。他能在边关陪着大郎，兄弟两个互相有个照应，是个好事，静娘生性是个胆小的，没经过孩子不在身边的情况，有些担心挂念也没什么，被小九气气就都忘了。”莫太武不由笑了起来，抬起手指点着莫太文道：“你啊，惯会埋汰小九，被爹听到又该骂你了。”“我又不是没被爹骂过，从小骂到大早不当一回事了，大哥你难道不是？”“那倒是，咱家没被爹骂过的也就只有小九了！”“哈哈哈哈，是啊，要么静娘老说这是‘物以稀为贵’，咱家若是有他七八个闺女一个小子，只怕爹就不骂小子了！”“那可保不齐，咱爹天生疼女娃，说不好便是有七八个女娃娃，也只骂那一个小子，那才叫憋屈呢！”“哈哈哈哈，大哥说的是，以咱爹的性子太有可能了！”莫太武和莫太文兄弟二人吐槽自己亲爹吐槽的不亦乐乎，相顾大笑好似又回到了年幼淘气的时候。莫太文看着莫太武的笑脸不由由衷感叹道：“大哥许多年没这么轻松过了吧？”莫太武愣了下点头道：“是啊，自从跟爹来到京都进入朝堂之后，我是处处小心不不谨慎，生怕走错一步说错一句啊！”“大哥辛苦了，在北疆这一仗打下来，我听大嫂说除了腿上身上别处还有不少伤，需找个大夫好生调养调养，不要急着再操劳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们亲兄弟说话无需这般小心，自从我腿受伤无法治愈后，我便想明白了，是到了该歇歇的时候了。以后家里这担子就交给你和小五了，我可是要好好陪陪你大嫂，她这些年也不容易啊！”被大哥戳破心中顾虑，莫太文不由低头笑了笑道：“是啊，大嫂为了咱们这个家真是付出的太多了，大哥若是有机会陪大嫂回一趟西北吧，看看三郎和四郎，也去大嫂娘家走一走，多少年都没回去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惊喜 莫太文好笑的看着莫太武道：“大哥你跟爹真是一样，嘴硬心软的很，三郎和四郎离家也数年了，你难道还真的一点不想儿子？再说，烽儿可是还没见过祖父呢，你就不惦记着抱孙子？”“那倒是挺想的，回头我带你大嫂过去，干脆把烽儿带回来算了，小九长大了，咱们府上没个娃娃冷清多了。”“哎呦我的哥哥哎，小九那丫头还不够热闹呢？你没事儿去她那院子里看看，好家伙，大的小的会跑的会游得能蹦的会跳的，又是马又是狗又是兔子又是鱼的，还有小猫孔雀翠鸟可是热闹去了。”“这会儿嫌弃你闺女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眼巴巴的拿着小狗小猫的去讨好呢？”“你可真是我亲哥，跟咱爹埋汰我的口气真是一样一样的，得了，你既然心里有数那我就放心了，好好养着，我去忙去了。”莫太文起身向莫太武告辞。莫太武笑道：“忙去吧，以后且有的你忙了！”莫太文看着莫太武，两人对视一笑，兄弟情义无需多言已经心照不宣了。腊月初六胡玥按照二品诰命夫人身份风光大葬，引得京都众人纷纷感叹，可不管再怎么风光受宠，邢国公府短短几年内接连办丧事还是让众人嗟叹不已。闪舞..腊月初九，小九十岁生辰，因胡玥头七，莫家众人没有大肆庆祝，更没有摆宴，只给小九送了各自准备的生辰礼。小九自是知道因大嫂过世没办法办生辰，能收到家人和亲朋送来的生辰礼便很高兴了，但是小九左等右等，眼看着程名睿、李元嘉、孟花晨等人都纷纷送来了礼物，而一向准时的大哥哥却至今也没有丝毫表示，不由心中诧异。以小九对李恒的了解，他绝不会忘记今日是自己生辰的，可为什么都天都黑了也不曾送她生辰礼呢？小九眼睁睁的看着夜幕降临群星闪烁，问了云珠三次却依然没有收到徐家园子送来的任何东西，不由郁闷起来。小九扒在窗口盯着天空上的圆月，心中暗暗嘀咕，难道大哥哥有什么事忙的不可开交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生辰给忘了？一想到大哥哥竟然连自己的生辰也忘了，小九不由心里闷闷的。云珠见小九趴在窗沿郁郁不欢，不由上前劝道：“主子，天冷风寒，您别对着窗口吹，当心染上风寒。”小九嘟着嘴起身进了里屋，甩掉鞋子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哪怕收到再多的生辰礼，可缺了大哥哥的那份小九还是开心不起来。正在这时，小九突然听见云珠低喝了声：“谁？”小九不由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只听得外间传来拳脚碰撞的声音，小九眼神一凛，立刻跃起拔出自己挂在墙上的长剑飞冲了出去，连鞋子也不曾穿上。哪知小九冲出去一看，和云珠打作一团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元十三！小九忙喝道：“云珠快住手，他是大哥哥的人，是自己人！”元十三板着冰山脸一手提着食盒，一手和云珠继续缠斗着道：“九小姐，你这婢女拳法还算不错，只是身法稍慢了些，还需多练练啊！”说着，胳膊猛地一震将云珠震退了两步。云珠见对方不过一只手便将自己制住，还嘲笑自己的身法，不由又气又羞涨的粉脸通红。小九没好气的瞪了元十三一眼，很是不好意思的冲云珠笑了笑，让她先出去，转身满是期待的看向元十三。元十三冲小九微微一笑，将食盒放在桌上道：“主子说今日是您生辰，白日里府中有事人来人往您许是没有吃好，便让鱼牙做了些您爱吃的让属下趁热给送过来！”小九惊喜万分，连声嚷道：“大哥哥真是厉害，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我真是没有吃饱呢。”元十三将食盒打开，小九伸长脖子看去，只见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栗子鸡、烧肝尖，令人垂涎欲滴的松仁小肚、烧鸡、烤鱼等令人垂涎的菜肴。小九舔了舔唇角，艰难的将视线移开，皱着眉头对元十三低声问道：“大哥哥是不是忘了我还要守孝，不成吃肉啊？”元十三却摇头道：“这些看着是肉，其实都是素的，没有一丝荤腥，主子专门叮嘱过鱼牙，九小姐放心吃吧。”小九不由乐坏了，她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吃过肉了，说不馋那是骗人的，这些虽然不是肉做的，但是外形香味和真的一模一样，看着就解馋。小九拿起筷子夹了个鸡腿咬了一大口，发现是用豆腐皮做的，虽然口感和真正的肉不一样，但是味道却一样好吃。小九一口接一口吃的不亦乐乎，不知不觉竟将满满几盘菜吃了个大半，揉着鼓鼓的肚子对元十三道：“大哥哥送来的饭菜真好吃，我都吃撑了，你回去帮我谢谢大哥哥！”元十三点头应是，将剩菜装进食盒并将桌子收拾好，低头从腰上拽下一个荷包道：“这是主子送九小姐的生辰礼！”小九很是惊讶的道：“我以为刚才那些就是，竟然还有别的？”小九接过荷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打开瓷瓶见里面是一些小药丸，小九倒出一颗闻了闻感觉挺好闻的，便径直塞到嘴里尝了尝点头道：“挺好吃的，酸酸甜甜的，这是什么？”元十三无语的看着小九，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先吃一颗，九小姐这性子可真让人不放心啊！不过所幸这个丸药倒真挺适合她现在吃的，元十三微笑着道：“这是消食丸，是主子亲手调配的，能消食还能润喉，不过也不能多吃，九小姐莫要当成糖丸吃。这个放药的玉瓶，乃是主子亲手雕制的，是主子送九小姐的生辰礼。”小九愣了下大笑起来：“大哥哥真真有趣，原来这瓶子才是，我还以为药丸是呢。”元十三暗暗抹了抹汗，他也不明白自家主子这脑回路啊，不过为了这玉瓶，主子可是生生毁了好几块极品白玉了，还把自己手指上划破了无数个口子，还不亦乐乎。收到生辰礼吃饱喝足的小九送走元十三，高高兴兴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伤心 元十三回到静心斋，见李恒屋内的灯还亮着，不由微微一愣，快步走到李恒门外低声道：“主子，十三回来了。闪舞..”李恒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元十三想了想道：“九小姐很喜欢主子的生辰礼，将饭菜吃了大半，还吃了一粒消食丸，说味道挺好的，还夸主子送的生辰礼有趣。”李恒又应了一声，虽然同样是应声，元十三却明显感觉这声比之前那声分明欢快了很多，不由有些好笑，主子这分明是等答复呢，却偏偏不明说呢。转眼便到了年节，因为守孝，邢国公府门前比往年冷清了很多，唯有御医几次三番的出入，引起了京都众臣的暗暗猜测。邢国公府内，老爷子不耐烦的对莫太文和莫太武道：“大过年的，便是你们闲来无事，小郑却是忙着呢，我自己个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别动不动就把小郑叫来！”自从帮小九顺利来到这世上后，便深的莫家众人信任的正四品尚药局奉御郑御医，看了眼被老爷子训得不敢吭声的莫太文和莫太武，不由很是同情这两兄弟。..老爷子今年高寿已经八十有一了，自大前年冬日咳症越发厉害后，汤药也不知吃了多少总不见效。莫太文去年开始便请了郑御医给老爷子调养身子，可无奈怎么调养，老爷子的身子还是一日差过一日。想到郑御医说老爷子年事已高，多年征战落下了一身伤病难以治愈，虽然现在看着还算精神，可也许某一天躺下便就再也起不来了，让他们做好准备，莫太文和莫太武就几乎承受不住。可偏偏老夫人的身子也出了问题，郑御医诊断老夫人患上了心疾，不能劳心受累更不能大悲大喜，莫太文和莫太武心里这滋味就别提了。见老爷子不愿意让郑御医扎针，大哥百般劝说也不肯听，莫太文想了想便故意道：“爹，以前人常说老来小我还不信，可您现在看着真跟小九差不多，啧啧，真该让小九也过来看看才是！”老爷子一听莫太文说起小九，不由皱眉怒道：“胡说，老子才不怕看大夫了，来，不就是扎针嘛，扎！”说着，便气势汹汹的躺了下去，看的莫太文和莫太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小九因自小习武身子强健故而极少得病，自然也极少看大夫更别提扎针了。闪舞..前一阵儿小九不知怎地突发奇想要装个翅膀像鸟一样在天上飞，结果一不小心被挂在了树上，硬生生摔了下来，腿上被树杈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呼呼的往外冒，把一家人吓坏了，忙请了大夫来。结果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一听大夫说要给她扎针止血不由吓坏了，死活都不肯让大夫动她。最后还是莫平初见血流的止不住，硬和莫平坚几个硬生生摁着小九，才让大夫给下了针。全程小九都眼泪汪汪的盯着大夫一眨不眨，大夫手指一动就哭着喊着疼，莫家众人不由齐齐要求大夫轻点再轻点，大夫冒着这等压力不由满头是汗心惊胆战。据说自那以后，京都医馆众大夫一听说要去邢国公府看诊，都要先问问是不是给九小姐看病，听到不是给九小姐看病，这才肯出诊。看着郑御医给老爷子针灸完，细细问了一通老爷子的情况，莫太文沉着脸缩着眉心回了自己院子。徐静娘忙完回来，见莫太文一个人坐在屋内发呆，脸色极不好看，不由吓了一跳，忙关切的询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吗？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徐静娘便抚上了莫太文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热什么的，这才松了口气。可见莫太文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徐静娘不由柔声劝解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竟把你愁成这样，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莫太文痛苦的揉了揉眉心低声叹道：“毫无办法！”徐静娘从未见莫太文这般无助，不由上前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不管什么事总会有办法的，你说出来，我帮着一起想，实在不行还有公公婆婆，咱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莫太文抬起手捂着眼眉，强忍到现在的眼泪在徐静娘的温声安抚下，一滴滴从指缝里滴落下来，他哽咽着痛苦的道：“爹的病，治不了了。”徐静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莫太文话里的意思，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太文低喃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是不是弄错了？”莫太文艰难的摇了摇头，徐静娘心里顿时乱做一团脑子一片空白，莫太文心中痛楚难当，忍不住扑到徐静娘怀里闷声哭了起来。听着夫君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痛哭，徐静娘不由用力搂紧了莫太文，眼泪夺眶而出。痛哭过后，终是要面对现实，莫太文抹去眼泪和徐静娘商量该如何告知老夫人这个消息，他们总不能一直瞒着老夫人，若是老爷子突然有个万一，老夫人贸然得知就更受不了了。可这个口的确难开，莫太文和徐静娘商量许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还没等莫太文他们想好怎么和老夫人说，老夫人已经找到了余淑贞。余淑贞见老夫人突然过来自己院子，坐下后只注视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由心里发慌。她强装镇定笑着对老夫人道：“婆婆，您怎么突然过来了？若是有事派人来吩咐儿媳一声便是，天冷风大，您还亲自过来，儿媳哪儿受得起啊。”老夫人看着余淑贞柔声道：“我过来是想问你一句话，老大媳妇，自你入咱们家门，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亲生闺女看待，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你说的话我都信。”余淑贞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她只觉得心砰砰跳个不停，可想到莫太武的叮嘱，却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婆婆有什么想问儿媳的，尽管问便是。”老夫人眼神锐利的看着余淑贞，沉声问道：“你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妥？” 第三百八十九章走马灯 “没，没有啊，公公的身子经郑御医调养后一直都挺好的。..”余淑贞眼神控制不住的慌乱起来，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老夫人看在眼中，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啊是最不会说谎的，一说谎你那眼神就乱飘，几十年了，这个习惯一直都改不了。老大媳妇，你公公的身子我清楚，郑御医到底跟老大和老二说了什么，你实话告诉我，他们可都是我的儿子，有没有问题我自然是能看出来的。”余淑贞忍不住眼眶泛红起来，她低着头不敢看老夫人，紧紧咬着嘴唇低声道：“婆婆，儿媳，儿媳不知。”老夫人叹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破的，你们又何必这般苦苦隐瞒啊！”刚走到门口的莫太武听到这话不由心里一颤，他刚要开口，却见老夫人正抬眼看向他，对上老夫人眼眸的瞬间，莫太武知道他们根本瞒不住了。莫太武只得上前，将郑御医的叮嘱老老实实说了一遍，老夫人听完愣愣的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捂着胸口猛地往后倒去。莫太武和余淑贞吓的面无人色，两人慌乱无措的扶着老夫人躺下，命人快去请大夫来。..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不让请大夫，伺候老夫人的大丫鬟忙命人取来一颗丸药服侍老夫人服下，过了半个时辰，老夫人脸色终于好了些，莫太武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老夫人虚弱的靠坐在床上，对莫太武等人道：“我没事了，你们都别担心，也别都围在这儿了，不然老头子该起疑心了。去吧，去看看小九他们都回来了没？老头子最近老爱粘着小九，别让他鼓动孩子又去瞎胡闹什么。”“是！”莫太武等人含泪退了出去，老夫人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滴泪水从眼角轻轻滑落下来。莫太武找到大门口附近方才找见老爷子，只见老爷子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朝大门口走去，身后跟着狼青。狼青也不知是为了配合老爷子的步伐还是觉得好玩，也学着老爷子晃晃悠悠的走着，一人一狗在落日的映照下，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莫太武看的鼻子一酸，他深吸了口气挤出一副笑脸走上去扶着老爷子道：“天还冷着呢，您在屋里等着就是，干嘛还迎到门口呢？”“小九说找人做了一盏特别好看的走马灯给我，一会儿就拉回来了！”老爷子说的一脸得意满是显摆，莫太武看的心中苦涩。闪舞..莫太武扶着老爷子走到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小九还没回来，便劝老爷子先回屋坐着等。老爷子却坚持不肯回去，还嫌莫太武在一旁念叨的烦人，莫太武被骂的不敢还嘴心中苦笑连连。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街口大传来一阵欢快的马蹄声，老爷子顿时高兴的走出门去，莫太武忙跟着出去扶着他。小九骑着小黑哒哒哒的跑了过来，见老爷子和大伯都在大门外等着，不由愣了下忙将马停稳，翻身下马行礼道：“祖父，大伯！”莫太武正欲开口，却见老爷子迫不及待的问小九道：“走马灯呢？”小九扬手指着街口道：“在后面呢，我怕祖父等的着急，就先骑马回来了！”“好孙女”老爷子笑呵呵的摸了摸小九的脸蛋，皱眉道：“脸怎么这么凉？走，跟祖父快进屋暖和暖和去！”说着，竟是把拐杖往莫太武手里一塞，作势要抱起小九。小九忙躲开连连摆手道：“祖父，我现在可沉了，祖父抱着累，还是我拉着祖父咱们一起进屋去吧！”老爷子笑呵呵的任由小九挽着自己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往里面走去，全程都没有想起还有个大儿子存在。莫太武跟在老爷子和小九身后，看着小九叽叽咕咕的跟老爷子比划着说着，老爷子满脸笑容的听着，狼青跟在他们身旁，摇着尾巴步伐轻快的样子，忍不住眼眶泛泪。小九一回来，老爷子的院子里便热闹起来了，小九一进院门便嚷着饿了渴了。老爷子忙让人端茶的端茶上点心的上点心，小九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拿着点心自己吃一口喂老爷子吃一口，说着街面上的新鲜事给老爷子听，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很快，走马灯送来了，小九忙扶着老爷子出去看。眼看工匠们安装好走马灯且还需要一会儿功夫，莫太武便笑着提议道：“爹，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灯装好了再出来看！”老爷子理也不理，一心等着看小九专门给他做的灯。莫太武忙冲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忙嘟着嘴嚷道：“祖父，咱们吃饭去吧，我光吃点心不顶饱呢。”老爷子见小九饿了，便不再坚持，带着小九一起去饭厅吃饭。莫太武跟着去了饭厅，见老夫人也在不由一愣，忙关切的上前一步，老夫人却冲他暗暗摆了摆手，莫太武忙又悄悄退了回去。一家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的开始吃饭。可莫太文和莫太武夫妇却着实难以下咽，尤其是莫太文，他只觉得自己年少荒唐总是惹爹娘生气，好容易跟爹关系缓和，还没在跟前怎么尽孝呢，爹却又这样了，心里堵的连气都喘不上来，哪里还吃的下饭。可当着众人面，尤其是当着老爷子的面，为了不让老爷子起疑心，莫太文哪怕吃不下也要若无其事的吃。莫太文忍住眼泪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胡乱嚼两口便梗着脖子硬生生往下咽。小九不知莫太文心中所想，见他如此还以为是因娘说了让爹少吃点，所以爹才饿成这样的，于是便很是体贴的偷偷给莫太文夹了许多菜，把莫太文吃的几乎快吐了。吃过饭，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带着小九等人去看走马灯。已经安装好的走马灯是个近一丈高的八棱宫灯，灯罩内没一面上面都画着精致的人物像，小九命人将灯点上，随着灯火燃亮，灯屏渐渐转动起来，一幅幅人马追风物换景移的影像渐渐浮现在众人面前。 第三百九十章安排 老爷子看着那灯屏上你追我赶的骑马将士、那盔甲、那长枪、那城墙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怀念。闪舞..莫太武注视着那骑马飞驰的将士，也陷入了回忆，莫平坚好奇的盯着看了一会儿问道：“我看这上面的将军好像是同一个人呢？”小九得意的点头道：“本就是同一个人，我可是让人照着祖父当年的样子画的，你们看，这个是飞绕不夜城，这个是追星踏月、这个是沙场点兵、这个是”众人顺着小九说的看去，这才发现这灯屏上画的竟然都是老爷子当年征战的情形，走马灯转动起来时，一幅幅画好似活了起来一般，栩栩如生。众人纷纷赞叹小九心思精妙，小九见老爷子喜欢，不由很是高兴，叉腰得意道：“除了这个，我还有好东西要给你们看呢！”说着，小九冲云珠挥了挥手，云珠立刻退下去安排。小九扶着老爷子坐在高处的亭子里，只见从假山后蹿出一丈五高花桩，窜至最高处绽放出一只仙鹤模样，口中竟还衔着一封丹书，端的是栩栩如生！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烟花升上半空绽放，好似在空中开出了一朵朵鲜花一般，红的绿的黄的紫的，这个盛开吐蕊那个含苞待放，灿烂争开好似那如花繁锦一般！正在众人看的目不转睛之时，只见砰砰砰几声巨响，一道道流光升入半空，刹那间琼盏玉台、金蛾银蝉、八仙捧寿，各显神通，看的莫平坚等人连声叫好。小九依偎在老爷子身旁，看着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不由也笑的眼眉弯弯，莫太文等人却看得心中酸楚。看过灯赏过烟火，小九扶着老爷子意犹未尽的回了屋，老夫人服侍老爷子躺下睡着后，命人悄悄唤来莫太文夫妇和莫太武两口子。老夫人看着儿子媳妇叹了口气道：“自从前些时候你爹说他老做梦梦到小时候的事，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这预感成真了，就算再难接受，我们也只能接受，这对于咱们家是天大的事，该准备的要赶紧准备起来了。”听到老夫人这么说，莫太文等人的眼泪不由都流了出来，徐静娘和余淑贞更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老夫人感慨的道：“都别哭了，傻孩子们，人早晚都是要死的，老头子比我大了几岁，我自从嫁给他的那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我能活着好好的把他送走，是我的福气，老头子虽然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罪，可这些年，尤其是有了小九后的这十来年，过的都挺开心的。..生来病死，到了我们这个年岁就没什么看不开的了，你们也都别太难过了，尤其是老二，你要想开些。”莫太文听着老夫人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徐静娘在一旁看的心疼不已。老夫人眼眶泛红的道：“我今晚叫你们来，是想把话说清楚，让你们心里都别那么难过，好好把该准备的准备起来，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容易出岔子。老头子那脾气，若是知道自己的身子成这样了，定是一口药也不肯喝了，所以我想这事儿还是先瞒着他吧；还有小九他们几个，孩子还小，也先别告诉他们，我呀就希望老头子最后的这段日子能过的开开心心的。”莫太武哽咽着点头道：“娘放心吧，您的意思我们都清楚了。”老夫人笑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啊都是好孩子，从来不让我操心，你们不要担心我，我没事，我怎么也不会这么快倒下的，总要好好的把老头子送走了才行！”“娘”“婆婆”听老夫人这么说，莫太文、莫太武、徐静娘和余淑贞不由都齐齐跪了下来，一个个哭的头也抬不起来。莫太文哽咽着道：“娘，您可别这么说，儿子听着心里难受啊！”老夫人慈爱的看着莫太文道：“傻儿子，这有什么可难受的，人这一辈子不都是这样嘛，孩子一天天长大，爹娘一天天老去，你看看，连你都有白头发了，我们可不是都老了嘛。”莫太文心中刺痛难当，他跪爬到老夫人膝前，把头埋在娘的腿上哭了起来。老夫人轻轻抚着莫太文的头发道：“老二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为娘是怎么教你的，不许再哭了，快起来吧！”莫太文忍住眼泪，慢慢站了起来，老夫人这才露出笑意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别忘了，你们不光有爹娘还有儿子闺女甚至孙子，咱们家一大家子人以后可都指望你们兄弟二人了，都把眼泪收收，去干该干的事儿吧！”莫太文和莫太武带着徐静娘和余淑贞向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起身慢慢回了屋，莫太文和莫太武看着老夫人略带蹒跚的脚步，心中都是撕心裂肺的疼。老爷子自从年过七旬之后，便已经开始安排自己的身后事了，莫太文和莫太武准备起来并不算麻烦。但徐静娘却有件烦心事迫在眉睫，她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便来找余淑贞商量。余淑贞听完徐静娘的话也发愁道：“静娘你说的这事儿的确是挺棘手的，小五今年可满二十二了，若是，那一守孝三年过去他可就二十五了，着实不好这般耽误下去。”“所以我才着急啊，可小五那脾气你也知道，主意大从小我的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何尝听过半句？钟家那丫头都出家好几年了，我每每跟他提起亲事，他总拿政务繁忙来搪塞我，我是真拿他没辙啊！”“那老爷子的病，小五知道了吗？”“知道了，昨儿他爹跟他说了，据说在书房熬了一夜，今儿早上去上朝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呢。”“这事儿咱们都受不住，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呢，免不了要难过一阵儿的。我听婆婆说，老爷子也曾提过小五的婚事，只怕老爷子也是想看着小五早些成亲呢。静娘你好好跟小五说说，便是为了老爷子，他也该好好相看相看快些成亲吧。”“大嫂说的是，我这就去跟他说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要娶之人 徐静娘性子急，出了余淑贞的院子便直奔莫平初住处。莫平初正在书房忙碌，听见下人传报说徐静娘过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徐静娘拉着莫平初进了书房，让人把门关上，刚坐下便开门见山的对莫平初道：“小五，娘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这亲事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把媳妇娶进门。”莫平初愣了下，有些苦涩的点头道：“娘，我知道了，您安排吧，只要是人品性情好的，我都没意见。”莫平初过分冷静有极其配合的态度，让本来准备好一番苦战的徐静娘傻眼了，她忍不住怀疑的看了看莫平初，甚至还伸出手捏了捏莫平初的脸嘀咕道：“你是我儿子莫平初吗？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附身了吧？”莫平初无语的看着徐静娘，徐静娘讪讪的放下手咳了一声道：“既然，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派人去打听打听之前留意的那几家姑娘，看看还有没有没定亲的，你到时候去相看相看看，若是没问题，咱们争取尽快就把亲事办了。”“娘，我知道了，您做主就行，只要您喜欢，儿子都没意见。闪舞..”“胡说什么？是你娶亲，人家姑娘将来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又不是跟我，我喜欢有什么用？再说只要你喜欢的，娘都喜欢，将来也会像你祖母对待我一样好生待她的，娘啊，本来是不想这么委屈你的，可你祖父的病——”徐静娘说着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滴了下来。听娘提起祖父，莫平初眼眶也不由开始泛红，他温声对徐静娘道：“我不委屈，娘，我知道祖父也放心不下我的亲事，我也想让祖父放心，不想让他老人家再为我操心了。娘，不管是谁，只要我娶了，就会好好待她的，会跟她好好过日子的，您别担心。”看着这样的莫平初，徐静娘心里却越发难受，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她原本一直期望小五能和他们夫妇一样的啊。徐静娘的心思莫平初自然清楚，可世事无常，他又能奈何？既然不能娶那个人，那么娶谁将来和谁一起生活，对他来说又有何不同呢？此生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守护好家人，完成老爷子的夙愿——天下太平百姓康泰，仅此而已。当小九突然听到莫平初要定亲的消息时，整个人完全懵住了。自从五哥和钟姐姐的婚事黄了之后，数年内小九听到的都是什么：咱们莫家的小子啊，亲事就没一个顺利的，小五也是一样的命啊！小五这个小子，一天到晚忙的没影，连相看都不肯，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娶上媳妇啊可这样的五哥，突然之间就要定亲了，小九忍不住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随便从哪儿拽了个人就拿来当自己五嫂了。可莫平初却好似真的是急着要把对方娶进门一般，这不，春日里一家人出去踏青，他竟还把那姑娘给带来了见家长来了。小九仔细打量了未来五嫂数眼，怎么看对方都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长相普通，气质普通，家世普通，甚至连名字都普通的过分——吴淑兰，听听，在京都街上，随便喊一声“淑兰”只怕都会有几个女子应声的。只除了年纪，据八哥的小道消息，这位未来五嫂是京都官家小姐中唯一一个年近二十尚未定亲的。可小九再怎么想，也觉得这点儿特别着实令人高兴不起来。可就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丝一毫出彩的女子却要做自己的五嫂了，看着自家丰神俊朗气质出众的五哥，再看看站在他身旁那个紧张不安低头缩脑满身小家子气的女子，小九忍不住想打人。徐静娘看着被莫平初带在身旁说话细声细气拘谨不安的吴淑兰，忍不住想叹气，淑兰这孩子除了家世清白性情温柔之外，真的是没有什么优点了，这样的姑娘真的适合小五吗？老爷子和老夫人见到未来孙媳妇都很高兴，老夫人拉着吴淑兰很是温和的询问了几句，见吴淑兰虽然拘谨腼腆但回话还算得体，加上莫平初这般看重，老夫人也愿意成全一二，便褪下腕上的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要给吴淑兰戴上。吴淑兰父亲不过是六品小官，何曾见过这等贵重的东西，不由连连表示不敢领受，那惶恐的样子看的众人不由愣住。吴淑兰见众人眼神不对，知道自己可能做的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不由悄悄扯了扯莫平初的衣袖向他求助。老爷子和老夫人看在眼里，都不由暗暗摇头，小五是将来的莫家家主，这样的孙媳也太过怯弱了些吧？小九更是忍不住直接撇了撇嘴以示不满，这个吴淑兰比起钟姐姐差的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呢。莫平初笑着给吴淑兰解围道：“祖母给你你就安心收着，咱们家老祖宗手里好东西多着呢，以后你可要嘴甜些，让她多多赏你。”吴淑兰见莫平初这样说，不由放下心来，忙小心的将镯子收下，行礼道谢。老夫人顺势夸赞了她两句，老夫人这般，徐静娘和余淑贞自然也会有所表示，两人也纷纷褪下身上配饰赠与吴淑兰。吴淑兰见莫家众人对自己态度和善，好似还算满意，不由心中大定。她忍不住偷偷瞟了莫平初一眼，见他面带微笑眼眸温和，和平日清冷俊挺的模样很不一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好莫平初扭头，两人视线撞在一处，吴淑兰不由忙移开视线面上飞红。莫平初冲她微微一笑，吴淑兰顿时面如火烧头越发抬不起来了，老夫人见莫平初和吴淑兰相处亲密，不由高兴的道：“小五你小子媳妇还没娶进门，就开始盘算起我这私房来了，好好的一个闺女，可别跟着你学坏了。”莫平初笑道：“祖母放心，以后她过了门由您亲自教导着，便是想学坏怕也难。”老夫人听到这话不由大笑起来，吴淑兰却越发羞躁不已，她忍不住嗔怪的看了莫平初一眼，却不料莫平初冲她温柔一笑，让她顿时脸红心跳不敢再多看一眼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逝 莫平初和吴淑兰的郎情妾意看在小九眼中却觉得无比别扭，她至今也不明白，为何五哥和钟姐姐的亲事突然就不了了之了，为何娘会特意叮嘱她不许在五哥面前再提起钟姐姐，为什么五哥曾那么喜欢钟姐姐，现在却要娶吴淑兰这样的人？这一切都让小九觉得费解也让她心里不舒服，小九忍不住上前拉了拉老爷子道：“祖父，咱们去河上抓鱼来烤了吃，好不好？”老爷子对女人们的这些家长里短也不太感兴趣，一听小九说要抓鱼，不由立刻起了兴致，直接让人划来一条船。..老爷子带着小九和莫平坚莫平芳三人，又是钓鱼又是撒网忙的不亦乐乎，却只弄到了几条巴掌大的小鱼，即便如此，小九还是兴致勃勃的烤了一通，结果一不小心却给烤糊了。小九看了看手中黑漆漆的烤鱼，看了看老爷子，有些犹豫的道：“祖父，你说这样的还能吃吗？”莫平坚毫不客气的道：“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吃，扔了吧！”小九不服气的瞪着莫平坚道：“这鱼外面虽然是糊的，可里面不糊啊，肯定是能吃的。”“外面这么糊里面一定不好吃，若是刚才你肯让我烤，我定不会烤成这样的。闪舞..”莫平坚逮着机会便毫不余力的打击小九，小九气的瞪眼，冲老爷子喊了声：“祖父——”老爷子毫不犹豫的对莫平坚道：“小八，尝尝！”莫平坚捂着嘴摇头道：“祖父，这真的不好吃。”小九笑嘻嘻的举起烤鱼递给莫平坚道：“八哥，好不好吃尝尝就知道了，来，快尝尝！”莫平坚死死的捂着嘴使劲摇头坚决不肯就范，老爷子瞪着莫平坚道：“男子汉大丈夫，尝一口又不会死，张嘴！”莫平坚死活不肯松手，小九冲莫平芳使了个眼色，莫平芳扑上来一把摁住莫平坚将他的手移开，小九举着烤鱼放到莫平坚的嘴边。莫平坚身体受制又被老爷子盯着，只能悲壮的张开嘴，用大无畏精神咬了一口。小九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里面是不是很好吃啊？”莫平坚脖子一伸咽了下去满是惊奇的点头道：“别说，还真挺好吃的，七哥，不信你尝尝。”莫平芳将信将疑的接过烤鱼，咬了一大口，可没嚼两下便忍不住吐了出来，一边使劲呸呸的吐着一边满是怀疑的嚷道：“怎么这么苦，还有股臭味？”莫平坚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拍手嚷道：“本来就是苦的，好在我吃的少，臭味嘛倒是没吃到，哈哈哈哈哈！”“好哇，小八你耍我！”莫平芳怒气冲冲的扑上来，莫平坚忙躲开，一边躲一边嚷道：“那鱼看着就不好吃，我说好吃，你竟然都会信，七哥，你可真够笨的啊，哈哈哈哈——”小九不解的拿起被莫平芳咬了一大口的烤鱼不解的嘀咕道：“烤糊了苦是正常啊，但怎么会臭呢？”仔细一看，小九不由吐了吐舌头道：“哎呀，我刚才忘了去除内脏了”莫平芳难以置信的看着小九手中的烤鱼，顾不上再追莫平坚，直接趴到船头吐去了。老爷子和小九对视一眼，毫无愧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三月十六，在京都众人的震惊不解中，莫平初迎娶太学博士吴文木之女吴淑兰。虽然亲事办的热闹隆重，足足三十六担的丰厚聘礼也彰显了邢国公府的诚意，但在两月之内接连完成六礼还是让众人觉察出了这门亲事的仓促。四月初五卯时三刻，是个让小九终身难忘的时辰。她和往常一样在书房练字，老爷子坐在一旁的靠椅上看她练字，等着她写完后一同去吃饭。自过年到现在，小九已经习惯了自己在家时，祖父就在跟在她身边的样子。每次只要她一抬眼一扭头总能看到祖父陪在她身旁，但每次都说好了等着她，可还没一会儿祖父便会睡着。果然小九写完一张字扭头一看，老爷子又睡着了，她忙拿过一旁的皮毛毯子给老爷子盖上。最近也不知道是天气暖和了人犯困还是别的缘由，老爷子总是不经意就睡着了。有时是听小九念书，还没念一会儿便睡着了；有时是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还有一次是吃点心，老爷子一块点心刚吃到一半，竟就手举着点心睡着了想到爹说老爷子年纪大了就会变成小孩子一样，小九不由有些想笑，祖父现在倒是真像是个小孩子呢。小九怕云珠她们扰到老爷子睡觉，便让她们都出去，自己小心翼翼的拿起笔又写了起来。待小九练完字，见老爷子还没醒来，小九不由好笑的上前轻轻推了推老爷子小声喊道：“祖父，祖父！”老爷子不睁眼也不动弹，小九笑道：“祖父，不能再睡了，该去吃饭了，我可是饿了呢。”哪知平日里这般说立刻便会睁开眼睛的老爷子还是一动不动，小九不由有些疑惑：祖父今日也没干什么啊，怎么睡的这么沉呢？小九不由加大声音喊道：“祖父，祖父，快醒醒，咱们要去吃饭了，你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祖母定又要说你了。”哪知老爷子还一动不动，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眨动一下，小九不由觉得不对劲了，祖父便是睡得再怎么沉也该醒了啊，怎么还不醒呢？小九不由加大力度使劲推了推老爷子，老爷子却依然一动不动，搭在肚子上的手随着靠椅的晃动从身上掉落垂在了一旁。小九开始慌了，她莫名的感觉害怕，可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急切又慌乱的拉起老爷子垂下来的手使劲摇晃着大声喊着：“祖父，祖父，你快醒醒，醒醒啊——”守在门外的云珠听到小九的声音不对，不由立刻走了进来，见小九跪趴在老爷子身侧，惊恐的摇晃着老爷子的胳膊，老爷子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好似全无反应。云珠不由心里一颤，她踉跄着走上前，颤抖着将手指放在老爷子颈部的动脉上，却发现指下毫无动静，云珠两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国葬 小九无助的冲云珠喊道：“云珠，你快叫醒祖父，快让他醒来啊！”云珠被小九的喊声惊醒，她踉跄着飞奔了出去。..很快，老夫人带着莫太文等人都急匆匆赶了过来，莫太武小心的探了探老爷子的鼻息和脉搏，冲老夫人摇了摇头。老夫人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余淑贞和徐静娘忙扶住老夫人，一旁的大丫鬟立刻取出一粒药丸给老夫人服下。老夫人推开众人慢慢走到老爷子跟前，抚了抚他的脸低喃道：“老头子，你可真是狠心，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就这么去了！”众人不由哭了起来，小九愣愣的看着哭泣的众人，再看看老爷子，急切的对老夫人道：“祖母，你快让御医来把祖父叫醒啊，祖父睡的太沉了自己醒不来了，快啊！”老夫人看着小九惊惶的眼眸，心里不由一颤，小九，怎么偏偏是小九啊？她可怜的孙女，定是吓坏了吧？老夫人怜惜的摸着小九的额发低声道：“小九，你祖父累了，咱们让他好好睡，好吗？”小九不解的看着老夫人皱眉道：“可该吃饭了，祖父这么睡着不吃饭会肚子饿的。..”听到小九天真的话语，老夫人眼中不由泛起了泪花，看着老夫人眼中闪烁的泪水，小九的心中越发慌乱迷茫。老夫人走到小九跟前，轻轻搂住小九道：“小九，乖孩子，你祖父困了，他以后都不会饿也不会累，你松开手，让你爹和你大伯将你祖父放到床上，好不好？”小九想点头想说好，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嗓子里好似堵了一团棉花让她喘不过气让她心口抽搐着疼个不停。她只能无意识的摇着头，死死的握着老爷子的手，她不想松手，不敢松手，不愿松手！徐静娘看到这一幕，心中无比刺痛，她怎么也想不到，送走老爷子的人竟然会是小九，对一切毫不知情只有十岁的孩子啊，亲眼看着最爱的祖父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撒手人寰，这样的打击让她如何承受？看着在老夫人怀里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浑身颤抖的小九，莫家众人只觉得心如刀割。徐静娘踉跄着上前拉着小九的胳膊哽咽着哄道：“小九，听娘的话，把手松开，让祖父好好睡一觉，小九，你乖听话啊！”小九看着徐静娘心疼自责的眼眸，慢慢把手松开。闪舞..徐静娘一把紧紧的把小九搂在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小九瞪着两只眼睛听着徐静娘的哭声，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除了紧紧的揪着徐静娘的裙摆把手攥成拳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待莫平初和莫平芳、莫平坚得到噩耗匆匆赶回来时，亲眼见到已经换上寿衣躺在灵床上的祖父，三兄弟都觉得莫家的天要塌了。老爷子去世于家于国都是大事，莫平初来不及过多悲伤便立刻进宫报丧，莫太武和莫太文也收起悲伤，开始处理老爷子的身后事。小九被徐静娘带到自己屋内，看着一直呆愣愣浑身颤抖的小九，徐静娘心在滴血，她像小时候一般把小九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小九，什么都不要想，祖父累了，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好好歇歇。你别害怕，有娘在，娘会一直陪着你啊！”可小九还是一言不发眼神空洞的吓人，老夫人不放心小九让余淑贞扶着过来看看，见小九这般顿觉不对，立刻让人去请大夫来。大夫拎着药箱急匆匆跑了过来，一番诊断后说小九是一时受了刺激心气郁结才会如此，让莫家众人多多宽慰她，又开了些安神静心的丸药便离开了。老夫人亲自喂小九吃了丸药，在药力作用下，小九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徐静娘看着小九睡着后依然苍白的脸，眼泪不由一个劲儿往下掉，好好的一个孩子变成这般模样，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便是想多看护一会儿也是不行。徐静娘抹了眼泪，强忍着担心让云珠好生照看小九，打起精神出去忙碌去了。宫内，皇上得知邢国公骤然离世的消息大为震惊，当殿洒泪后下诏令工部给老爷子在皇陵自己的墓穴旁营造坟茔。因老爷子当年曾在四方山立下过不世战功，故而皇上特命工部将老爷子的坟茔造成四方山的样子，以表彰老爷子为大夏所建之功勋。莫平初叩谢皇恩回府协助莫太文和莫太武办理丧事，不料皇上次日又下诏，要为老爷子举行国葬，追加荣衔，并要用皇家仪仗为他老人家送行，赐老爷子谥号“忠武”。尽管如此，皇上依然觉得不足，因老爷子当年进京接手国公爵位时曾要求不许子孙承继，皇上无法给莫家子孙进爵，便只能加官。皇上下旨任命莫平初为兵部尚书，破例提拔莫平芳入龙甲卫为校尉，封莫怡年为平惠县主；加封老夫人为国太夫人，余淑贞为镇国一品夫人，徐静娘为三品淑人。皇上还决定亲自撰写悼文，并停朝七日亲自为老爷子守孝。消息传来满朝震惊，这一串的隆恩盛宠也让莫平初等人受宠若惊，莫平初悲伤之余不由担心皇上的意图。莫平初和莫太武、莫太文商量一番，莫太武觉得皇上虽是天子，也是常人，和老爷子自来情分深厚，老爷子过世的太多突然，皇上一时悲伤难过也是正常的。莫平初觉得大伯说的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皇上这么做大概也有补偿的意思。毕竟北疆一战，莫家两死一伤付出的代价极为惨重，老爷子这般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免心中难过身体也一日不复一日，才会走得这么突然。老爷子在世时，皇上若说没有忌惮过莫家的权势威名那是不可能的，可北疆一战二哥大嫂相继去世，大伯受伤无法为官，老爷子再突然离世，莫家的势力大减，皇上大约是真的对莫家放心了。这时候，皇上才会想起老爷子的好来，想起老爷子的忠心想起老爷子付出的一切，皇上是天子也是人，对于这样一个如同父辈竭尽全力扶持他的老臣，只怕也起了难得的愧疚之心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无上尊荣 果然，没等朝臣们对邢国公超高规格的葬礼表达出不满，宫里传来的消息便让他们立刻都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据宫中传来消息：皇上亲自给老爷子撰写悼文时常常笔不胜书，伤悼至极大哭出声，数日茶饭不思，以致无法书写紧接着，皇上下旨让上至皇子亲王下到四品官员，所有公主和命妇都要为老爷子哭丧。并决定为老爷子举办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水陆道场，让一百零八名僧人众禅僧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是九十九位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还请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按七做法事以慰亡灵。皇上这般前无古今的荣宠，让众朝臣看清了皇上的态度，文武大臣王公贵族们一个个恨不得常驻莫家。在京都百姓眼中，只见莫家大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莫家众人忙的脚不沾地，可这般无上的荣宠恩赏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悲痛，更无法缓解他们对于小九的担忧。自老爷子离世至今已经有十日有余，小九却依然整日木呆呆的一言不发，每日里大多时候都是跪在灵床旁一眨不眨的看着老爷子，那副样子看的莫家人忍不住心中发慌。这日夜里，莫平坚挨着小九一起给老爷子守灵，一支燃着的蜡烛忽然掉落下来，正正的砸在小九的手背上。莫平坚吓了一跳，忙拉起小九的手扑灭蜡烛，只见小九白嫩的手背上被烫出了指甲大小的红印。莫平坚不由很是心疼，忙给小九吹了吹，关切的抱怨道：“你怎么看见它掉了也不知道躲开啊？疼不疼啊？我让人去拿药膏来抹一抹？”哪知小九毫无反应，莫平坚抬眼见小九还直直的盯着灵床上的老爷子，眼睛都没眨一下，好似刚被烫到的人不是她一般。莫平坚顿时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意，他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小九喊道：“小九！”小九一动不动一眨不眨，莫平坚加大声音喊道：“小九！小九！”小九还是毫无反应，直到莫平坚用力一把将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她方才眨了眨眼睛看了莫平坚一眼，却很快又固执的将身子转了回去，继续一眨不眨的盯着老爷子。莫平坚的眼泪瞬时夺眶而出，他紧紧抓着小九肩膀低声喝道：“别看了，小九，别看了，八哥求你了！”小九毫无反应，莫平坚心里抽疼，他一把抱着小九哭道：“你哭出来啊，哭出来，祖父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便是再看，他也不会醒了。小九，你哭出来啊——”莫平坚心中难过哭着喊着泣不成声，小九呆呆的任由莫平坚抱着，直到听见莫平坚嚷着“他也不会醒了”时，小九突然开口了，只听她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八哥，你小点儿声，别把祖父吵醒了！”莫平坚心里咯噔一下，他松开手愣愣的看着小九，两手捂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哽咽着道：“小九，哥哥知道你心里难受，可祖父真的不在了，你别这样，你这样哥害怕啊！”小九却冲莫平坚微微一笑道：“八哥，祖父只是睡着了，等他睡够了就会醒的，祖父已经睡了十天了，我估计很快他就要醒了，我想让祖父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我，你说好不好？”莫平坚震惊的看着小九，他这才意识到小九的情况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根本不是之前那大夫说的一时心气郁结那么简单。莫平坚立刻抹去眼泪，命人照看着小九，跑找莫平初求助去了。莫平初正在和莫太武和莫太文商量陪葬、扶棺和送殡等事，皇上虽然接连恩赏荣宠有加，却始终没有同意大哥、三哥四哥三人请求回京奔丧的奏折。莫平初不解皇上的用意，祖父去世，大哥、三哥、四哥身为孙辈，回来奔丧是理所应当的啊！皇上对莫家众人都有恩赏，怎会偏偏不同意哥哥们这般合情合理的请求呢？听到莫平初这般说，莫太武叹了口气道：“我想圣上这么做是对他们几个的保护，也是想维护咱们莫家的地位。”莫平初不太敢相信皇上竟会站在莫家这边，他一直认为皇上对莫家的态度是：用且用之但防也防之，从未完全信任过。老爷子去世后皇上这般大肆的恩赏除了心中悲伤外，大约更多的是想彰显自己重情义厚待老臣的一面吧。莫太武不赞同的看着莫平初道：“小五，圣上是君我们是臣，你怎么能这么想圣上呢？做臣子的，本就应该忠于君主，你现在身居要职，一举一动都需格外小心，可万万不能有此等想法啊！”莫平初无奈的看着大伯，老爷子生前跟他说起皇上时，别说这般随口议论几句，便是破口大骂都是有的，偏大伯是个老实人，估计他这辈子从来都没说过皇上一句不好的呢。莫平初忍不住怀念起老爷子在的时候，他不管遇到什么难题，祖父总能给他指明方向，不管是多么复杂的事情，老爷子三言两语总能让它变得简单起来，可以后却再也没人能给他指点迷津了。莫平初不由心中伤感，老爷子这一走，带走的不光是邢国公这个名号，更是带走了莫家的主心骨啊！莫太文看了眼莫太武又看了看莫平初，低声道：“我想皇上此举的确有自己的私心，但这私心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社稷百姓。北疆战乱刚结束不过一年，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大郎自然不能轻易离开。而西北，我接到最新的消息说，藩国派出使臣不日就要出发赶往京都，这是我国和藩国停战和谈之后对方第一次派使臣前来，皇上只怕也担心对方的真正用意。而三郎和四郎带兵驻守之地皆是进京要塞，这种紧要关头自然也不能让主将离位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神志受损 听到莫太文这么一说，莫平初心里不由舒服了些，可莫太文却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才应是皇上做此决定的真正用意。”“哪一点？”莫平初不解问道。莫太文语重心长的道：“按我朝律例，祖父离世，子孙当守孝三年。若是你大哥他们都回京奔丧，那就要按照律例在家中守孝三年，三年内无法出任官职。小五你想想看，老爷子这一去，朝中有多少人恨不得一扑而上将咱们莫家人手中的兵权尽数瓜分，只怕那些武将们个个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让你哥哥们回京奔丧好取而代之了。”莫平初心里一沉眉头不由皱起，莫太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莫太文又道：“按理说是守孝三年孝期结束便可官复原位，可你在兵部也待了一段时间了，依你之见，你大哥他们若是真回来守孝三年，那三年后，他们还能回去原来的位置吗？”莫平初皱眉低声道：“只怕会很难。”莫太文沉声道：“不是很难，是绝无可能！”莫平初不由心中一颤，莫太文沉声道：“以目前朝中的局势，便是皇上想为他们留着官位，那些早就惦记着的朝臣们难道会不争不抢吗？皇上又真的能等三年吗？所以皇上不让你大哥他们回京，虽然不能成全他们的孝心，但起码可以保住他们的位置。”说完，莫太文看着眉头紧锁的莫平初，沉声问道：“小五，你可想过皇上此举意味着什么吗？”莫平初不解的看着莫太文，莫太文目光幽深的道：“这意味着皇上信任莫家，放心把兵权交给你大哥他们而不是其他武官，你明白吗？”莫平初愣了一会儿，点头道：“孩儿明白了。”莫太文摇头道：“你是明白了可还不够明白，皇上的信任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你可想过要怎么回报皇上的这份信任吗？皇上在期待莫家怎么回报吗？你现在不过弱冠之龄便高居兵部尚书一职，皇上期待你在这个位置上做成什么样子？你想过吗？还有小九，她被封为平惠县主，你可知道，那‘惠’字乃是先皇后的名讳中字，从未被册封给任何人，这究竟是意味着什么？你想过吗？”莫平初细细一想，心中顿时翻起惊涛巨浪，他震惊的看着莫太文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皇上他竟是想——”莫太文打断莫平初的话道：“现在身居朝堂的是你，担负莫家未来的也是你，我和你大伯不管说什么都只是给你提供建议，该怎么判断该怎么决定，都是你应该去做的。闪舞..小五，你祖父不在了，你就是莫家的家主，我和你大伯虽是长辈，也要听你号令了，你现在可清楚了？”莫平初看着莫太文和莫太武，眼眸中满是震惊不安和惶恐，渐渐的，那些震惊不安和惶恐都慢慢消失了，尽数化为平静，只是那平静的深处却藏着无人知晓的波澜。老爷子离世至今，莫平初终于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肩上所担负的分量，这份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心中不安，也让他明白前面的路只能他一个人走下去了。许久之后，莫平初起身向莫太文和莫太武郑重行了个礼，莫太文和莫太武看着眼神坚定不复之前浮躁的莫平初，不由相视一笑。三人商定了诸项事宜，唯有抬棺人选上略有争执，因莫平安三人无法回来抬棺送殡，这人手上便有些不足。莫家本家因家规限制无法前来京都送殡，故而现在家中所有的莫家男子都算上还是不够，莫平初想了想，提议从忠心的莫家家将中挑选人手。莫家家将都是老爷子亲手培养起来的阵亡将士后人，虽不姓莫姓，却自有生在莫家长在莫家和莫家人无二，由他们一同抬棺送殡，老爷子泉下有知也是欣慰的。莫太文和莫太武对莫平初的这个提议表示赞同，三人选定抬棺人选，便准备各自回去安排，正在这时，莫平坚一脸惊惶的跑了进来。莫太文见莫平坚跑的一头大汗满脸惊惶，不由皱眉道：“出了何事？小八你也不小了，怎么遇事还这般慌乱？进门之前都不会让人先通禀一声吗？”莫平坚顾不上解释，甚至都顾不上去擦去头上的汗，喘着粗气急声道：“大伯，爹，五哥，不好了，小九连被蜡烛烫了也不知道疼，还说要等祖父醒呢。”莫太文等人一听这话顿时都变了脸色，莫平初一把拉过莫平坚询问详情。莫平坚忙将刚才灵堂上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莫平初三人听完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顾不上内疚和自责，莫平初立刻派人去请郑御医来，徐静娘好说歹说把小九哄着让郑御医诊治了一番，可郑御医的诊断结果却把莫家人顿时吓傻了。郑御医经过详细诊断，发现小九突遭大变受惊过度神志受损眼下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徐静娘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刷白腿软到无法站立，老夫人也是一个劲儿手抖着说不出话来，把众人慌得忙扶的扶劝的劝。莫平初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可他深知此刻自己决不能露出半分慌乱，不然这个家怕是就要乱套了。想着老爷子以前的样子，莫平初暗暗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声询问郑御医治疗办法。郑御医表示心病还需心药医，他能做的也只是给小九针灸帮助她舒缓气血，外加开一些安神的药方，仅此而已。莫平初听到郑御医这么说不由心里一沉，勉强打起精神安排郑御医给小九针灸，并立刻让人去抓药熬药。自从喝了郑御医开的药，小九每日大多都是在昏睡，甚至到了吃饭时间也叫不醒。眼看着小九一日比一日睡的多，好似闭上眼睛就要醒不过来一样，徐静娘坐不住了，忙又让人请了郑御医来。哪知郑御医看后却说，小九昏睡并非是因为喝了他开的药的缘故，而是她自己不肯醒，这是人本能的逃避行为。莫家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心如刀割，可老爷子尚未出殡，小九既然不愿醒来面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日夜安排人手好生看护好小九，希望她早日恢复。 第三百九十六章造化弄人 老爷子去世三七深夜，李恒突然出现在小九卧房内，守护在小九床边的莫平初看到李恒不由一愣，李恒轻轻走到床边低声对莫平初道：“我来看看小九。..”莫平初看了看李恒，起身让开位置，老爷子去世至今，上至皇上下至文武百官皆都登门悼念，却唯有李恒一直未曾露面。李恒站在小九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静静昏睡面色苍白的小九，不由心中刺痛。他比任何都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小九从来没有遭受骤然失去亲人的痛苦和绝望，可偏偏造化弄人。看到小九这般，李恒恍惚看到了十三岁的自己，那个试图毁灭一切疯狂又绝望的少年，他和小九的命运竟是何其相似啊！想到这些，李恒的眼眸中不由浮现出一股强烈的痛苦，那痛苦如此清晰刻骨，让莫平初不由万分诧异。认识李恒数年，莫平初却从不知道李恒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刻骨的痛苦，让他不由暗暗猜猜：究竟当年发生了何事，竟能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痛成这般啊？元十三瞟到莫平初诧异不解的眼神，不经意的上前一步，挡住了莫平初的视线，莫平初微微一怔，迅速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一旁。李恒注视着小九低声道：“平初，我能单独和小九待一会儿吗？”莫平初愣了下，点头道：“可以，但不要太久，我娘最近夜里醒来总会过来看看小九。闪舞..”“好！”李恒简单的应了声，莫平初看了小九一眼，抬脚慢慢走了出去，元十三也跟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外时将门轻轻关上。李恒轻轻蹲下身子，慢慢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碰到了小九的脸庞，稍微停顿了一下，轻柔的抚上女孩精致的眉眼。小九的眉眼自小便生的极好，眼瞳很大很黑很亮，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灵动。她的脸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表情，惊讶的时候会把眼睛瞪的圆圆的，歪着脑袋的样子好似一只机灵的小猫；恼怒的时候会把眼睛微微眯起来，小嘴微微翘着，让人恨不得把一切的好东西捧到她面前，只为让她不再生气；而打坏主意的时候，眼珠子会骨碌碌转个不停，透出满满的机灵李恒见过这双眼睛无数个样子，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毫无生气的闭着。曾经精力旺盛活泼好动笑起来让人会忍不住跟着笑的小丫头，现在却只能静静的躺在这里，承受着她生命里第一次难以承受的剜心之痛，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李恒只觉得无可奈何。..自从第一次见到小九，李恒就希望她能永远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如果付出一切能换她一生平安顺遂，那李恒也将毫不犹豫。可命运却偏偏给他们开了同一个玩笑，明明是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环境，他们却都要承受同样的痛苦。李恒忍不住怜惜的抚了抚小九的脸颊，低喃道：“小九，醒醒，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亲人还有朋友，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他们都等着你呢。你不能再睡了，你祖父只是换了个方式陪伴你，只要你心里惦记着他，他便永远在你身边，他一定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小九，你是他留给这世间的骄傲啊！”小九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恒默默叹了口气，从衣襟里拽出一枚护身符放在小九手中，这枚护身符是他亲自诵经了二十一日在佛前请回来的，只望能保佑小九一世平安。元十三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主子，有人来了！”李恒轻轻抬起手，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小九，用力握了握小九手，低声道：“小九，勇敢点，别害怕！”李恒带着元十三离去，没有看到床榻上小九的睫毛微微晃动了一下。李恒走到门口，低声对莫平初道：“这个是我为老爷子求的，你帮我烧给老爷子！”莫平初惊讶的接过李恒递过来的护身符，只见上面花纹繁琐不似一般常见的护身符，正欲开口询问，却见李恒带着护卫已经在拐角处消失了。莫平初仔细盯着那枚护身符看了看那，越看越觉得不对，越看越觉得心惊，他忙将护身符紧紧的攥在手中，转身去找莫太文。莫太文正陪着徐静娘往小九这边走来，自从小九开始昏睡后，徐静娘便夜夜惊醒，每次醒来后，不管多晚一定要来看小九一眼方能放心。莫太文心疼媳妇担心闺女，无可奈何，只能夜夜陪着徐静娘来看小九。莫太文陪着徐静娘刚走进小九院门，便见莫平初正急匆匆的往外走，不由一愣。父子两人眼神交接，莫太文便知莫平初遇到事了，莫太文不动声色的让徐静娘先去看小九，待徐静娘走进屋，忙一把莫平初低声询问起来。莫平初将李恒深夜秘密来访的事告诉莫太文，并将护身符递给莫太文低声问道：“爹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您看看这个是不是传说中的往生神符？”莫太文拿起莫平初递过来的护身符仔细看了又看，当看到上面某处的花纹时，脸色猛地一变略带急促的询问莫平初道：“这枚神符你从何而得？”莫平初震惊的看着莫太文，不敢相信的问道：“这真的是往生神符？那个传言中要在佛前斋戒净身日日诵经满二十一天才方可求到的往生神符？”“正是往生神符不假，这等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你刚说太子，难道，莫非是太子殿下他——”“正是太子殿下！”“什么？殿下他竟然——”莫平初和莫太文震惊的看着彼此，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枚好似和普通护身符无二的往生神符，他们万万想不到太子竟然会为老爷子求了往生神符来，这等恩情他们莫家可如何还的清啊？要想求得往生神符，需在斋戒沐浴净身后日夜不断的在佛前虔诚诵经，直至足足满二十一日方可圆满。往生符是帮去世的人超度用的，往生往生，过往一世非亡，一应孽缘报应皆归尘土，唯留下一世之平安喜乐。 第三百九十七章出殡 老爷子一辈子征战沙场杀敌无数，身上杀孽极重，故而皇上和莫家才会办了这么盛大的水陆道场为老爷子送行。闪舞..可谁也万万没想到，自从老爷子去世之后一直从未曾露面的太子殿下，竟然不惜损伤贵体为老爷子亲自求取这般宝贵的神符，让莫平初和莫太文如何能不震惊感动？父子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都有些心绪难平，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徐静娘在屋里喊了一声，莫太文和莫平初立刻齐齐冲了进去。只见徐静娘指着小九手中露出的一抹黄色惊讶问道：“这是什么？小九手里怎么会有东西？”云珠悄悄看了莫平初一眼，莫平初上前从小九手中拽出那黄色东西一看，见果然是一枚护身符，心情不由很是复杂，看来李恒不光为老爷子求了一枚还为小九也求了一枚呢。莫平初抬眼对上徐静娘惊讶不解的眼神，面色不变的低声道：“这是给小九求的平安符！”“原来是平安符啊！”徐静娘一听这话，忙把平安符又放回小九手里，满是欣慰的对莫平初道：“娘最近脑子里乱成一团，竟连这个都没想到，多亏了你心细，娘回去也得好好拜拜，请菩萨保佑小九早日醒来。”转眼便到了老爷子出殡当天，眼见吉时将至，小九却依然昏睡不醒，莫家众人不由很是发愁。老夫人摸了摸小九已经完全消瘦下去的脸庞，叹了口气心疼的埋怨道：“老头子啊老头子，你看看你这一走把小九害成什么样子了啊？你啊你，知道你疼小九舍不得她，可你也不能这般吓孩子啊，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一躺躺了一个来月了啊”说着说着，老夫人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徐静娘等人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莫平初强忍酸楚上前安慰了老夫人一番，老夫人擦掉眼泪拉着小九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好孩子，你舍不得你祖父，祖母知道，你既然不愿意醒，那就睡吧，好好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老夫人松开手站起起身道：“咱们走吧，”说着扭头对云珠等人叮嘱道：“你们照看好小九，若是她醒来，只要她不问起便不要告诉她今日是出殡之日，都好生伺候着。”“是！”云珠带着众丫鬟含着泪应了声，老夫人带着徐静娘等人刚要离去，忽然听见床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喊声：“祖母——”众人震惊扭头看去，只见小九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正静静的看着她们。..老夫人不由扑到床边惊喜的摸了摸小九的脸，小九握着老夫人的手哑着嗓子道：“祖母，我要去送祖父！”老夫人心中酸楚难当，她把小九紧紧搂在怀里抚着她的后背哽咽着道：“好孩子，好孩子！”小九睫毛微微晃动，一大颗眼泪顺着瘦削的脸庞滑落下来，徐静娘见状忍不住紧紧捂着嘴呜咽着哭了起来，余淑贞强忍着泪水忙让人快去端水和白粥来，吴淑兰忙带着丫鬟亲自去准备。吉时已到，一应六十四名请灵人在莫平初、莫平坚、莫平芳和数个莫家家将的带领下，慢慢抬起老爷子的灵柩一步一步朝大门外走去。鼓乐声声哀鸣阵阵，小九跟在徐静娘身侧，摔丧驾灵，一颗一颗的眼泪随着脚步的一动不停滑落下来。朝中重臣纷纷前来送殡，邢国公府大门外乌压压停放着数十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还有大小马车不下百余十乘，连着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绵延了将近五里之远。朱雀大街路两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一座接着一座一眼望看不到尽头。虽有金吾卫在道路两侧把守，可百姓们还是纷纷走上街头，不少人还缠上白色麻布，齐齐围在路两侧为老爷子送行。小九跟着众人一步步到了陵墓，看着请灵人在执事的指挥下将老爷子的灵柩一点点放下，看着老爷子的灵柩一点点在视线中消失，小九泪如雨下，控制不住的想要冲过去，却被徐静娘一把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小九呜呜的哭着想要挣开，徐静娘哽咽着喊道：“小九，小九！”看着老爷子的灵柩一点点被黄土掩埋，小九不由双眼通红额头青筋直冒，她声嘶力竭的高喊了声：“祖父——”猛地一挣从徐静娘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徐静娘不由急声喊道：“小九！”正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蹿出来，一个手刃劈在小九脖颈上，小九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徐静娘扑上去忙抱住小九，抬眼一看见那人影不是旁人正是莫平坚。莫平坚低声对徐静娘道：“娘别担心，小九只是暂时晕过去了，这样，我让人先把她扶到一旁歇着，咱们还是先把祖父安葬了吧。”徐静娘含着泪点了点头，莫平坚抱起小九放到一旁的棚内，令云珠等人好生照看，便急匆匆又跑了回去，老爷子丧事刚刚结束，老夫人回府当晚便起了高热，莫家顿时乱做一团，小九却表现的异常镇定，不哭不闹一直守在老夫人身旁寸步不离，直到三日后老夫人退了热，小九这才露出些许笑容。老夫人一日日好转，小九的神情也一日日轻松起来，小九无意中问起狼青却让徐静娘不知该怎么回答。老爷子去世当天晚上，一直健壮的狼青好端端的突然咽了气，好似迫不及待追赶老爷子一般，让莫家众人唏嘘不已。当时小九情绪异样，众人怕她再添伤心，便决定先瞒着她狼青死了的事。后来小九一直昏睡，徐静娘忙乱不堪几乎都忘了这件事，突然听到小九问起，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异样。徐静娘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回答，小九却好似已经感应到了一般，她没有再问，只是低声对徐静娘道：“娘，你派人把狼青重新葬在咱们东苑湖边山坡上，狼青最喜欢在那里晒太阳了。”徐静娘看着这样平静的小九，心中酸楚难当忙含着泪点了点头。 第三百九十八章变了模样 这日，小九正在剥核桃给老夫人吃，只见她拿起一个核桃用手指轻轻一捏便捏开了，众丫鬟们看着那完整的两瓣核桃壳，不由连连惊叹。小九得意洋洋的对老夫人道：“祖母，我这手家传绝学练得不错吧？”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点头道：“不错，不错，尽得你祖父真传了！”小九一扬下巴笑道：“那是，我这手功夫可是祖父手把手传授的，别说五哥便是大哥只怕也比不上我。”老夫人好笑的捏了捏小九稍稍长胖了些的脸打趣道：“看把小丫头厉害的呦！”小九冲老夫人挑了挑眉梢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孙女，能不厉害吗？”老夫人和众丫鬟不由都笑了起来，正在这时，外门的小丫鬟急匆匆进来传报：二皇子和三公主奉旨前来看望老夫人。老夫人愣了下，立刻就要让人服侍自己起身更衣，小九忙拦着老夫人道：“祖母，二皇子和三公主又不是没来过咱们府上，您病还没好利索呢，别换什么衣服了，来回折腾的万一又不舒服了可怎么办？这样，您呢继续躺着歇息，我去接待他们便是。”说着，小九便拍了拍衣摆上的核桃渣子径直起身走了出去。看着小九晃晃悠悠不急不慢的架势，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九明明是个小丫头，可神态举止却偏生像极了老头子，还有这不把任何人放到眼里的架势，真真是家传绝学了啊！二皇子李勋和三公主李元宁看到小九的瞬间都惊呆了，他们诧异的盯着眼前的少女，都不敢相信小九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见眼前的小九好似整个人被抽条了一般，长高了许多也瘦了很多，原本圆润的下巴瘦成了一个尖状，本来肉嘟嘟的脸庞显露出流畅的线条，本就大的眼睛越发显得大了，又黑又亮看着人的时候好似一眼就要把人看透一般。她从头到脚已经成了个初长成的少女模样，全然不是记忆里那个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小丫头了。这样的小九比以前多了几分少女的纤柔，也好看了很多，但却让李元宁控制不住的鼻子发酸，她只要一想到不过半年时间，小九竟然变了这么多，就觉得小九定是吃了很多苦，不由心中难过。李元宁上前两步，猛地一把搂住小九哽咽着道：“你便是再伤心也应该照顾好自己啊，瘦成这样真是太难看了。..”小九被李元宁突然搂住不由有些傻眼，再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道：“我明明是长高了，哪里是瘦了？李元宁，我警告你，你一定要忍住，若是敢把鼻涕蹭到我身上我可是会翻脸的。”听到小九毫不掩饰的威胁，李元宁突然觉得很开心，不由笑道：“我还以为你真变了，原来还是那个死丫头。”小九毫不客气的回嘴道：“彼此彼此，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烦人。”李勋见小九撇嘴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笑着上前打趣道：“幸好你还会开玩笑，不然我定以为你那芯子是换人了。一直都想来看你，可父皇说不让我们过来添乱，故而直至今日方才过来，还请你见谅。”李勋说着冲小九很是郑重的行了个礼。小九懒洋洋的回了个礼，没好气的撇嘴道：“小孩子小小年纪不要总学大人说话，你啊还是小时候好玩点儿。”李元宁毫不客气的吐槽道：“他小时候是傻吧，被你欺负了也不知道，整日只知道粘着你。”听李元宁这般说，李勋不由羞涩的瞟了小九一眼，不满的喊道：“三姐！”“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吗？”李元宁冲李勋摆了摆手，拉过小九左看看右看看，看的小九忍不住想甩开她时，却见李元宁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点着头道：“小九，我发现你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跟你五哥真挺像的。”小九忍无可忍的甩开手没好气的道：“我和我五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不像才怪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明明皇上长得那么高大，你却长得跟个矮冬瓜似得。”李元宁气的差点没跳起来，她瞪着小九嚷道：“我哪儿矮了？明明是你自己不正常，比我小了三岁多，却一直和我差不多高，照你这么长下去，只怕长大了会比寻常男子都高呢，啧啧，到时候我看看哪个敢娶你。”“你的意思是，你长得矮所以比较好嫁了？可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我已经有五嫂了，抱歉！”小九怼李元宁从来都是毫不留情一刀见血，果然李元宁一听这话立刻便急眼了，她瞪着小九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你等着，我早晚会让平初哥哥休了那个平庸寻常的女人的，这辈子我要是不能做你五嫂，我，我就不姓李！”小九毫不在意的点头道：“其实吧，姓元叫元宁也挺好的！”李元宁气的吐血，一甩手一扭头背过身表示不想搭理小九了。李勋在一旁好笑的看着她们，低声对小九道：“其实我们今日过来，不光是想来看望老夫人和你们，也是替我父皇过来的，父皇很担心老夫人的身子，老夫人现在情形如何？”小九这才正色道：“祖母病情已经好转，再调养些日子就好了。”“那老夫人现在何处？可否让我们去见一见，回宫也好向父皇回禀。”“不巧，祖母睡下了，不如我这就让人去唤她？”“不必，不要吵到她老人家了，既然老夫人身子好转，我们也就放心了。对了，这些药材还有这些补品都是父皇赏赐给老夫人的；这些点心果子是给你的，还有这些小玩意儿是我和三姐的心意。临出宫时，父皇还叮嘱我说，一定要劝你放宽心，说邢国公生前最疼爱你，便是邢国公他老人家不在了，你也是平惠县主，若有人敢欺负你，父皇会为你做主；还有他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不让邢国公他老人家挂念。” 第三百九十九章猫腻 小九听得一愣，忙让人接过赏赐之物，郑重跪下向皇宫方向叩谢。李勋忙扶起小九道：“你就不要拘泥这些俗礼了，父皇说他很惦记你，让你有空了进宫让他看看，不然他有些放心不下。”小九点头道：“我知道了，待过些日子祖母大好了，我便去宫里拜见皇上，烦请你替我谢谢皇上挂念，我一切都好。”“我会的，你放心！”李勋笑着点了点头，李元宁忍不住转身哼了一声道：“我就说父皇待小九比待我好，我每次见父皇时，父皇只会问我功课做得怎么样？有没有听母妃的话？不要任性不要乱跑什么的，从来也没有说是哪次想我了主动宣我过去的，真真是偏心的紧！”小九晃了晃脑袋故意得意洋洋的道：“你今儿才知道啊，我以为自当年咱们打那一架后你就明白了呢。”“你，好你个莫怡年，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还这么牙尖嘴利的啊？”李元宁气的直瞪眼，小九随手拿起一个核桃捏开道：“就是因为瘦了，才越发牙尖嘴利啊！”李元宁气呼呼的上前一把从小九手里抢过核桃，扒出核桃仁一口塞到嘴里用力嚼着道：“你吃了纯属浪费，还不如让我吃！”李勋见李元宁一言不合又要跟小九斗嘴，不由忙岔开话题道：“对了，狼青呢？今日怎么不见狼青，平日它不是总跟在你身边吗？”小九神色一黯，低声道：“祖父去世当晚，狼青也咽了气。..”李勋和李元宁震惊的看着小九，过了会儿，李勋感叹道：“狼青真是条忠义无双的好狗，这样也好，有它跟着去地下保护邢国公，老人家走的也不孤单了。”小九有些伤感的点了点头，李元宁见状悄悄瞪了李勋一眼，抱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找小九伤心的事聊，李勋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李元宁和李勋见过余淑贞、徐静娘等人，说了一通安慰的话，又拉着小九说了通宫中和京都里最新的趣事后，在侍从的连连催促下，这才依依不舍的同小九告别，回宫去了。小九回到屋内，告知老夫人二皇子和三公主来访缘由，老夫人细细询问了番，找了个借口支开小九，唤人请来余淑贞和徐静娘。余淑贞和徐静娘突然被老夫人唤来，都一脸莫名，老夫人皱着眉头道：“你们觉不觉得今日二皇子和三公主和小九说的话里有些蹊跷？”余淑贞和徐静娘对视一眼，徐静娘问道：“婆婆，二皇子和三公主说了何话？”老夫人沉思着道：“皇上虽一向对小九宠爱有加，可以前从未说过要好生照顾小九之类的话，今日派二皇子和三公主过来，特意这般叮嘱，还专门交代让小九多进宫去让他看看，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啊？”余淑贞不解的看向徐静娘，徐静娘也是满脸不解，忙轻声问道：“婆婆觉得哪里不对？”老夫人皱眉琢磨了一会儿摇头道：“说不出来，反正不太对劲。宫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啊？”余淑贞道：“我听郑御医他夫人说，皇上伤心过度身子不太康健，不过也没有大碍，正在调养，很少入后宫。太妃娘娘老毛病又犯了，最近一直不曾管理事务，后宫的事都由谢贵妃打理，谢贵妃好似忙着给三公主选驸马什么的，很少寻其他嫔妃的麻烦，宫里最近挺安生的，应该没有什么异常。”“驸马？哦，是了，三公主比咱们小九大了三岁多，眼看就要满十四岁了，是该好好选一选了。”老夫人想了想感叹道。徐静娘也不由感叹道：“是啊，总感觉小九去宫里上育婴堂还是不久前的事儿呢，这一转眼三公主都要许配人家了。”余淑贞笑道：“孩子们可不就是长的快嘛，就跟那地里的苗儿一样，见风就长啊！”三人感叹一番，老夫人有些疲乏的打了个哈欠道：“许是我多想了，老头子不在总感觉这心里空落落的，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紧张啊。”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余淑贞和徐静娘都颇有同感，老爷子这一走把莫家人心里的安宁都带走了啊。可次日到访的人和她说的那番话，让老夫人立刻清楚的意识到并不是她多想了，而是事实很有可能就是如此。次日清晨，东平郡公夫人便登门拜访，还带了不少昂贵的药材和补品，让老夫人很是惊讶。一番日常寒暄之后，东平郡公夫人终于步入正题，只见她笑着对老夫人道：“今日见老姐姐气色大好，我这块心病总算能放下了，不瞒老姐姐，我今日登门，是有件事想求老姐姐成全。”老夫人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笑着问道：“何事需要我办你只管直说，咱们两家可是世代的交情了，你我跟亲妯娌也没甚两样，何至于用来一个求字啊？”东平郡公夫人笑的一团和气，温声细语的道：“有老姐姐这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按理说这话我本不该这时候来提，可我只怕夜长梦多，若真有个万一，就毁了这两个孩子的缘分了。故而今儿我就厚着脸皮求老姐姐一次，求老姐姐做主，把你家小九许配给我家阿睿，咱们把这亲事给先行定下来吧？”老夫人心里一颤，皱眉问道：“我们家里可还守着孝呢。”东平郡公夫人忙解释道：“这个我怎能不知啊？老姐姐，我啊着实是没办法了，您是不知道，我亲耳听到的消息，皇上啊，要让小九嫁给二皇子做皇子妃。”“什么？”老夫人惊怒交加，差点没直接站起身来，她紧紧握住椅子把手，深吸了口气勉强稳住砰砰直跳的心，沉声问道：“你这消息从哪儿听来的？这可是不能开玩笑的事！”东平郡公夫人焦急的道：“我自是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所以才怕啊，连夜跟郡公爷商量后，这不立刻就来求姐姐您了吗？这个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我啊有个族妹嫁给了禁卫左将军，是她亲耳听到她家相公说的，皇上叫裕亲王商量二皇子妃人选时说小九是最合适的” 第四百章办法 剩下的话老夫人已经听不清了，她脑中唯有一个念头：必须阻止，立刻阻止！身为莫家女，小九将来的夫君必须待她一心一意，终生绝对不能纳妾。闪舞..皇上自己亲手打破了开元女帝立下一夫一妻的律例，还纳了数个妃子，惹出了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事情，将来免不了要给皇子们纳妾，这样的人家，别说是皇家，便是普通人家小九也绝对不可能嫁！老夫人以要和家人商量为由送走了东平郡公夫人，想了想唤来大丫鬟交待道：“你去小五院子一趟，吩咐小五他媳妇，若是小五回来了让他立刻过来我这儿一趟，我有急事要跟他商量。”大丫鬟忙去莫平初院子将老夫人的吩咐告知吴淑兰，天黑时分，莫平初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府中，还未来得及更换衣物，便听吴淑兰说老夫人有急事要找他商量，不由心里一惊，忙急匆匆便赶了过去。老夫人屋内，小九正端着粥喂老夫人，自老爷子下葬之后，小九便一直住在老夫人房内。每日和老夫人同床共枕，每日陪着老夫人说话聊天，亲手给老夫人端茶倒水，穿衣梳头，好似要把所有欠老爷子的孝心尽数补偿给老夫人一般。莫家众人深知小九对老爷子的过世有心结，尤其是老夫人知道小九对老爷子这般突然的离开一定留有很多的遗憾，便故作不知，任由小九笨拙的服侍她，只为能慢慢开解了小九的心结。莫平初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小九笨手笨脚的给老夫人喂粥的情形，看着小九笨拙又专注的举动，和老夫人全然配合慈爱的神情，莫平初不由眼眶泛红。莫平初冲门口通传的丫鬟摆了摆手，他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现在门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后，才面色轻松的笑着走了进去打趣道：“小九真是长大了，竟会服侍祖母喝粥了呢。”老夫人笑道：“不光服侍我喝粥给我端茶给我剥核桃呢，小五你看看，那一碟子核桃仁都是小九给我剥的呢。刚才还说若是我核桃仁吃够了，明儿开始给我剥杏仁呢。”莫平初故作不满的瞪着小九道：“五哥平日里也待你不薄啊，怎地不见你给五哥剥个核桃，小时候可是五哥整日抱着你东奔西跑，累的满头大汗都舍不得让你多走一步生怕你摔着的。”小九嘟嘴道：“那是你知道若是把我摔了磕了，祖父定会罚你才会这般的。..”“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那是五哥我疼你，知不知道啊？”莫平初作势要戳小九脑门，小九躲着冲老夫人嚷道：“祖母，你看五哥，一会儿粥该洒了。”老夫人忙笑着冲莫平初摆手道：“好了，别闹了，快别闹了，我还要喝粥呢。”小九得意洋洋的冲莫平初吐了吐舌头，继续小心的喂老夫人喝粥，老夫人把粥喝完，小九便起身离开守着人熬药去了。莫平初这才开口问道：“祖母有什么急事要与我商量啊？”老夫人忙把二皇子和三公主来访以及今日东平郡公夫人到访时说的话告诉莫平初，莫平初听完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沉声道：“难怪，难怪啊！”老夫人忙问：“难怪什么？”莫平初有些郁闷的道：“前些日子，皇上突然向我询问起爹的情况，还问以爹的性格，若是非要给他扣上个官职他会如何？我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便说爹曾在祖父面前发誓终生不会为官，他是无论如何是不会违背这个诺言。皇上便没有再问，只是我见他当时的神情好似还在琢磨这个事情，便有些不解，但一直没有深思。”“今日听祖母这么一说，我方才恍然大悟，若是皇上真有意让小九做二皇子妃，那爹的身份的确是不太合适了，哪有堂堂国丈是白身是商户的啊？故而皇上才琢磨让爹如何接受册封的官职吧？”老夫人一听这话不由急了，忙沉声道：“万万不可让小九做皇妃，你祖父绝不会同意让小九入宫的，若皇上真是这般打算，不如咱们现在就把小九许配给阿睿，这样皇上便不能再起这个念头了。”莫平初苦笑道：“祖母，皇上若是执意如此，东平郡公难道还敢跟皇上抢人不成？”“那该如何是好啊？”老夫人着急起来，脸色不由很是难看。莫平初忙温声安抚道：“祖母莫急，皇上只是起了这个念头，毕竟，咱们莫家现在手握大夏近一半的兵力，我还是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部尚书，皇上若想给二皇子将来找个忠心耿耿的帮手，咱们莫家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小九是咱家两代唯一的独女，莫家的掌上明珠，谁娶了她就相当于掌握了莫家，作为君王，利益权衡之下想让二皇子娶了小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老夫人怅然感叹道：“咱们对小九的好，竟是害了她啊！”莫平初摇头道：“祖母可别这么说，没有人能害小九，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九的。祖父去世不足百日，皇上便是动了这个念头也不用太过担心，他总不可能在祖父尸骨未寒之际强行逼迫咱们同意这门亲事的，那样传扬出去，他该如何为君啊？而且皇上便是与人商量，也不会大张旗鼓，只会秘密进行。只要皇上没有下旨，咱们就可以当做不知道，不管谁说的谁传的，咱们都不认，这事儿便就还有余地。”老夫人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可咱们也不能一直拖着啊，皇上只要存了这个念头，他总有一天会下旨的。我看，还是得早些给小九把亲事定下，这样皇上便是再想这样也不能了，阿睿那孩子从小跟小九一起长大，对小九百依百顺，性情温厚知根知底的，我看就很不错。”莫平初不赞同的叹息道：“祖母，阿睿是对小九很好，但眼下真不是能谈这事儿的时候，咱们家正在守孝之中，既不能过礼也不能定亲，最多也就是私下交换庚帖定下个口头婚约，这种口头婚约，皇上想把它毁了，简直是轻而易举。” 第四百零一章叶落归根 老夫人觉得说来说去都是死路一条，不由着急道：“那可怎么办？”莫平初想了想道：“我想，不如这样，既然不能直面就先避开，祖父受皇上荣恩得以下葬皇陵是无上荣光，但是在老家是不是也该给祖父立个衣冠冢，这样也算是叶落归根了，祖母觉得如何？”老夫人点头道：“你这个主意正合我意，不瞒你说，我啊最近总想起你祖父去世之前的情形，老头子夜夜都说自己梦到了老家，我本来是打算将你祖父送回老家安葬的，不想皇上突然下旨让葬入了皇陵。现在正好，我带着小九回老家去给你祖父立个衣冠冢，就留在老家给你祖父守孝，这样一来也我们能好好陪陪老头子，二来也能让小九避开京都这些事事非非。”莫平初看着老夫人愧疚道：“只是要辛苦祖母来回奔波劳顿了。”“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这不是我本就该做的事嘛，小九还未曾回过老家，趁此机会回去住上一阵也好。小九这孩子心里苦啊，不替她解开这个心结，我到时候也没法去地下见老头子不是？”“祖母，您还要看小九长大看她出嫁生子呢，您可不能学祖父把我们都扔下不管不顾了啊！”“好，我要好好活着，看你们都长大成人平平安安的，再去地下陪老头子。闪舞..平初，你拿笔墨来，我要亲自向皇上上个折子请求皇上恩准我带小九回老家给老头子立衣冠冢。”“祖母，还是孙儿来吧。”“不，你来不如我来，我亲自开口相求，皇上是不会不给我这个老婆子面子的。”老夫人上奏请求回老家给老爷子立衣冠冢，说老爷子去世前一年经常做梦梦到家乡，因小九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所以恳请皇上恩准她带小九回乡为老爷子完成心愿。皇上两日后朱笔御批准奏，赏赐若干祭奠之物，并赏赐内务府特制四轮马车一辆，令沿途各县郡务必确保老夫人一行人的安全。东平郡公得知老夫人请旨返乡的消息，不由发愁起来，眉头紧皱长吁短叹个不停。东平郡公夫人见状不满抱怨道：“那莫家嫂子便是不愿与我家结亲也不用这般啊？咱们贴心贴肺的对人家，人家却还这般不领情，依我看，这门亲事不如算了，郡公爷您也别费这心思了。”东平郡公没好气的道：“你真真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莫家老嫂子这么做是为了小九也是为了咱们，怨我太过心急了啊，险些惹下大祸啊。..”“郡公爷此言何意啊？我虽一直不太赞同阿睿娶小九，可郡公爷不是总说小九好嘛，故而我才厚着脸皮按您说的去求了啊，怎地就惹下大祸了？”“你不懂，什么事情都要讲究机缘巧合的，求之过急必然会酿出祸事的。总之，这事儿暂且不要再提了，更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你曾向莫家提亲过，记住了吗？”“哦，记住了！”东平郡公和夫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口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已经把他们的话尽数听到了耳朵里，程名睿忽然听到祖父祖母说的这番话，心里不由大乱，小九都已经答应过他了，难道是反悔了吗？程名睿越想心里越难受，也不管天已经黑了，径直出门去莫家找小九去了。小九正在插科打诨努力逗老夫人开心，忽然听到程名睿此刻来访，不由有些惊讶。老夫人让小九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九去外间一看，只见程名睿神色焦急脸色难看，不由有些担忧的问道：“阿睿，你怎么了？”程名睿上前一把抓住小九的手急声问道：“小九，你真的反悔了？”小九被问的傻眼，不解的看着程名睿道：“我反悔什么了？”“难道你没反悔？那他们怎么那么说呢？”程名睿见小九这种反应，不由迷惑不解的嘟囔道。小九有些不耐烦的甩开程名睿的手道：“你这神神叨叨的又干什么呢？听见风就是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不过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事要去找你，你过来也省的我再跑一趟了。”程名睿不由好奇的问道：“何事？”“我和祖母要回老家给我祖父立衣冠冢，你既然过来了，那我走之前就不去你们府上跟你道别了。阿睿，我不在京都的时候，你可要好好保重，别整日光知道读书也要多多练习骑射，不然待到将来再踏春时，我可不会总等着你了啊！”“你要离京？什么时候？去多久？”“三日后出发，要回去给祖父立衣冠冢，自然也要守孝三年了。”“那么久？这怎么行啊？你去那么久我可怎么办？”程名睿骤然得知小九要离京三年，顿时慌乱起来，眼眶竟忍不住开始泛红。小九见状忙安慰道：“阿睿，你别急啊，三年时间很快的，我到了老家张掖会给你写信的，到时候那里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也会寄来给你的。你这么想想，其实除了不能常常见面，跟我在京都时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的，是不是？”程名睿红着眼眶，抓着小九的手连连摇头道：“才不是呢，我要很久才能见到你，你那性子，到时候也不知道又交到什么好玩的人了，定是要把忘的一干二净了。”小九无语的看着程名睿，指着自己鼻子没好气的问道：“你看我是那种没情没意的人吗？”程名睿使劲点了点头，小九不由犯了个大白眼，可见程名睿一脸不舍眼眶通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软下来耐着性子哄道：“不会的，我保证，我发誓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哼！”程名睿轻轻的哼了一声，表示不信。小九耐心用尽没好气的道：“你这什么破烂性子啊？怎么都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粘人呢？我回老家这事皇上都已经准了，还赏赐了马车什么的，三日后是定要出发的！” 第四百零二章阴错阳差 程名睿眼泪都快出来了，委屈巴巴的看着小九道：“我就知道，你嫌弃我玩什么都没你玩的好，也比不得你厉害，所以早就不喜欢我是不是？你明明都说好了要和我一直在一起的，你自己说话不算话，还说我性子粘人？”小九傻眼了，愣愣的想了又想，这才想起自己好似真的承诺过要跟程名睿一直在一起这事儿。闪舞..眼见程名睿的眼泪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小九不由有些自责，忙低声安慰道：“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我发誓我绝对没嫌弃过你行不行？你也知道的，我那脾气不是急了点儿嘛，说话一直都不太好听的。好阿睿，你可千万别哭啊，我跟你说一哭就容易流鼻涕，你想想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多恶心啊！”程名睿本来夺眶欲出的眼泪硬生生被小九恶心没了，他瞪着小九没好气的问道：“那你曾经承诺我的到底还算不算数？”小九见程名睿终于把眼泪收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忙点头道：“算数啊，我莫小九言出必行绝不反悔！”程名睿心中暗喜，白皙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红，眼眸里闪烁着羞涩和期待，小心翼翼的看着小九低声问道：“那你是喜欢我的了？”小九愣了愣，不解的道：“我不喜欢你干嘛要跟你玩啊？阿睿，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看着有点儿傻？”听到小九清楚的说出喜欢自己，程名睿心里顿时踏实了，也不在意小九嘲笑他吃错药了傻，只笑呵呵的拉着小九的手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咱们可要说好了，你不能言而无信，等你走的时候我送你，以后只要有空，我定会去张掖看你的。”小九浑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程名睿欢天喜地的走了。小九看着程名睿的背影，挠头叹息道：“阿睿本来就不怎么聪明，怎么还越长越傻了呢？哎，真是没救了啊！”小九嘟囔着进了屋，老夫人询问程名睿过来时因为何事，小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很是嫌弃的抱怨了一番程名睿粘人的性子。老夫人听到小九曾许诺要和程名睿一直在一起，不由愣了愣，有些戏谑的笑着问小九道：“你这样随随便便承诺了阿睿，将来难道真要信守这个承诺吗？”小九不解的道：“我既然承诺了他自然是要信守的，祖母为何这么问？”老夫人看着小九黑白分明的眼眸一会儿，笑了起来。..小九越发不解的傻瞪着眼睛，老夫人仔细想了想，觉得既然小九若是真和阿睿这般倒也挺好的，她一直以来都觉得阿睿对小九很好，小九若是将来真的嫁给阿睿，这小子定会一辈子把她捧在手里不让她受半分委屈的。次日一早，东平郡公前来拜访老夫人，询问了老夫人一番路上的行程安排后，东平郡公送上了两块极品暖玉，说张掖那地方冬日比京都冷的多，让老夫人和小九外出时贴身佩戴以作取暖之用。老夫人见东平郡公这般用心，不由连连道谢。东平郡公却道愧不敢当，说自己这次来一是为老夫人送行，二是替自己夫人贸然的提亲当面致歉。老夫人心中正在犹豫，听东平郡公这般说不由忙解释自己并非是不同意小九和阿睿的亲事，只是碍于当时情形，怕连累了东平郡公府云云。东平郡公听老夫人这么说，很是高兴，当即便表示自己和老爷子情同兄弟，自小看着小九长大，最大的心愿便是想亲眼看着阿睿娶小九过门，让两家人亲上加亲。老夫人见东平郡公言辞诚恳，想到老爷子离世前对小九的不舍，想到小九已经承诺了阿睿的事，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做出了决定，对东平郡公道出自己对于这门亲事也是乐见其成的。东平郡公一听老夫人这么说，当即便取下自己的贴身玉佩交给老夫人要跟她定下口头婚约。老夫人吃惊之余也觉得若是一个承诺不给，让东平郡公府这么硬生生等小九三年不太妥当，便让人取来老爷子的贴身之物。口头婚约定下，东平郡公心满意足的离去，老夫人也自觉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唯独小九对这一切还丝毫不知情，更不清楚自己随口回答老夫人的几句话，让她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当莫平初回府之后，被老夫人告知她已经和东平郡公口头定下了小九的亲事，不由大吃一惊。在莫平初的印象中，程名睿从来都不是一个合适的妹夫人选，或者在他心中根本没有一个人能配的上小九。老夫人见莫平初眉头紧皱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由好笑道：“阿睿这孩子知根知底，从小对小九就百依百顺的，长得俊书也读的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性子太软了，功夫又差劲，人也没什么主见，我怎么看他都配不上咱们小九！”“那你倒是给我说个能配得上小九的小子来？小五，小九也满十岁了，等出了孝可就十三了，不小了。”“不过才十三岁还小着呢，急什么？慢慢挑，咱们莫家又不是养不起！”“你啊，是巴不得小九一辈子都在莫家吧？可姑娘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你若真把小九一直留在家里，我可要跟你急的。这事儿我亲口问过小九，小九都已经跟阿睿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不信你自己问她去？”“小九亲口答应阿睿了？这丫头！”莫平初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不由立刻去找小九当面问清楚去了。老夫人好笑的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莫平初，心中暗道小五从小就恨不得小九只跟他一个人亲，将来若是真有一日小九要嫁人，这小子也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了。可老夫人自己盘算过，京都各家中跟小九年纪相仿的嫡子嫡孙中，跟小九最般配的还是阿睿。一来呢，阿睿跟小九青梅竹马彼此感情深厚，阿睿的性子和善，小九若是嫁给阿睿绝不会受欺负；二来呢，现在京都风行纳妾，很多家的后院都是乌七八糟的，而东平郡公府却一直和莫家一样坚持一夫一妻，家风清正，人口简单，两家关系又一向亲近，小九嫁到这样的人家她能放心。 第四百零三章启蒙失败 再有就是，阿睿这孩子虽比不得小五这般惊才绝艳，但在京都同龄子弟中也算佼佼者，最重要的是按照东平郡公的说法，阿睿这孩子将来是要走经考文官这条路的。..老夫人这一辈子嫁给了武将，生的儿子做了武将，孙子也大多都是武将，她真是再明白不过嫁给武将的女人心里的苦了，这种苦她希望小九一辈子也不要尝到。故而，老夫人思来想去，觉得趁此机会把阿睿和小九的婚约先定下再好不过，三年足够他们彼此考量慢慢发展了，至于将来是否真的要履行这个婚约，那她却还要看看东平郡公府和程名睿的诚意了。莫平初怒气冲冲的询问小九可是答应了程名睿什么，小九想也没想便老实回答了承诺程名睿的话，莫平初听完只觉得心里堵的生疼，瞪了小九好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甩袖子走人了。小九一头雾水的看着莫平初的背影，不解今日怎么总有人问她承诺的事，小九心中忍不住有些后悔起来，暗道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当初真不该答应阿睿来着。哪知第二天，小九又被莫平坚揪着询问起来，小九不由没好气的道：“你们烦不烦啊，我都说了几遍了，我是答应阿睿了要跟他一直在一起的，能不能不要一遍又一遍的问啊？”“不是，你真答应他了，喂，莫小九，你是不是眼瞎啊？”莫平坚实在难以接受小九看中程名睿的现实，他怎么看那个软趴趴又蠢又笨的小子都配不上自家宝贝妹妹一个脚指甲盖啊，小九一向聪明伶俐的怎么这么眼瞎，莫非真傻了？还是被人给骗了？莫平坚忍住怒气，很是严肃的盯着小九问道：“小九，你老老实实回答八哥，你真的喜欢程名睿那小子？”小九不解道：“喜欢啊，不喜欢我干嘛理他？阿睿虽然粘人了点儿，但人很好啊，我喜欢他有什么奇怪的吗？我不光喜欢他，我也喜欢八哥，喜欢爹喜欢娘，喜欢小黑”“等等，”莫平坚突然意识到不对，忙打断小九道：“你说的喜欢，不是我以为的那种喜欢吧？”小九一脸迷茫的皱眉道：“什么意思？喜欢不就是喜欢，还有这种那种的吗？”莫平坚捂了捂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说他莫平坚的妹妹不至于那么眼瞎嘛，果然是弄错了啊。闪舞..莫平坚想了想解释道：“那个，小九，我说的那个喜欢啊，就像，像娘喜欢爹的那种喜欢？你懂吗？”小九撇嘴道：“娘喜欢爹？怎么可能，娘不知道多嫌弃爹呢，我一直都怀疑爹当年是把娘骗到咱们家的，八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啊？”莫平坚忍无可忍的狠狠敲了小九脑袋一下，小九捂着脑袋瞪着莫平坚怒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不许打我的头！”说着，挥着拳头就要打回去。闪舞..莫平坚忙抓着她的拳头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瞪着她道：“你这个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娘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爹，娘若是不喜欢爹，你跟我难道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哪知小九一本正经的道：“我才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是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八哥，你都这么大了，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莫平坚捂住胸口使劲呼了口气，觉得自己简直要吐血，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一向聪明的妹妹竟然在某些方面完全不开窍啊！稍稍平缓了情绪，莫平坚抱着大无畏的精神耐着性子启发小九道：“小九，我问你，你知道那个，男人和女人怎么才会有孩子吗？”小九翻了个大白眼不屑的道：“我当然知道了，睡在一起就会有了啊。”莫平坚不由愣住，哪知小九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儿没让莫平坚一个踉跄直接趴下。只听小九很是认真的思索着道：“看来我以后不能让让人随便躺我床上了，万一我也有孩子了可怎么办？”说着，还很是严肃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莫平坚狼狈的踉跄着站稳身子，无语的瞪着小九问道：“你不会以为只要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躺在同一张床上，就会有孩子吧？”小九很是肯定的点头道：“本来就是这样啊，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和娘睡在一起后就有了我啊。”莫平坚恨不得冲过去拼命挠墙，有个不靠谱的爹实在是太可怕了，这都跟小九说的是什么啊，把孩子教了个似懂非懂的，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莫平坚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心情，他用力抓着小九的肩膀沉声道：“小九，你听我说，这个孩子的事儿咱们先放一边。总之，你记住不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只要躺在同一张床上就会有孩子的。还有，喜欢啊，有兄妹之间的喜欢；有同窗好友之间的喜欢；还有想要成亲一起生孩子的那种喜欢；这个你务必要分清楚你对一个人究竟是那种喜欢，只有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想要和他像爹娘那样生活的人，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你懂了吗？”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莫平坚只觉得喉间一甜，一口老血立刻就要喷出来了，他只能仓促结束这个话题，用力拍了拍小九肩膀道：“反正你以后不要随便说什么喜欢谁，除了咱们一家人外，别的人，尤其是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子，绝对不许再对人说喜欢他，绝对要记住了。”小九看着一脸严肃转身离去的八哥，迷茫的眨了下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什么乱七八糟的，听的她都困了呢。离京当日，莫太武带着莫家众人正准备出城相送，皇上却下旨让二皇子和三公主前来送行，圣旨刚下，不少官员也忙纷纷前来送行。看着围满了莫家大门的各色人等，老夫人忙吩咐让家里众人不必想送，带着小九亲自谢过二皇子等人后，便上了马车径直往城外驶去。小九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一步步的驶离京都，心中不由有些不舍，当马车经过徐家园子墙外时，小九犹豫了下，还是对老夫人道：“祖母，能不能停一下，我想和大哥哥道个别。”老夫人想了想道：“此处人多眼杂，一会儿我让车夫拐个弯儿，我去趟六味斋买一些点心，你下车悄悄去趟太子殿下那里一趟，只是要速去速回，行吗？”小九忙点了点头，拉着老夫人的胳膊笑道：“多谢祖母。” 第四百零四章不欢而散 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小九的头，太子殿下为小九和老爷子做的事情，小九不知，她却是一清二楚。闪舞..太子殿下为了避嫌，一直不曾当众为莫家做什么，可背地里却一直在保护莫家，这份恩情老夫人一直铭记在心，只要有机会她定会在有生之年报答一二的。到了六味斋附近胡同，小九跟着老夫人下了车后，几个纵身便迅速消失在胡同里，紧跟着，一个飞跃跃过围墙，直接跳入了徐家园子的院内。突然看到小九到来，元十三喜出望外，忙带着小九去了静心斋。小九一步步走进静心斋，看着熟悉的院落看着那个似乎从来不曾改变的身影，不知怎地小九忽然竟有些想哭。想到自己身上有重孝，小九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里向李恒行了礼道：“大哥哥，我和祖母要回老家张掖了，今日一别再见应是三年之后了，小九不在的时候，还请大哥哥多多保重身体，少思虑多开怀。”李恒看着站在院中一身白衣如同抽条的树枝一般，好似瞬间长大的小九，眼神中闪过一抹心疼，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面色平淡的道：“你也一样，好生照看你祖母，自己也要少思虑多开怀，希望三年后能见到和以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九。”小九抿唇笑道：“若还和以前一般，大哥哥又该头疼了。”“不会，我会很高兴。”李恒注视着小九很是认真道。看着李恒温柔的眼眸，小九不知怎地鼻子一酸越发想哭，她生怕自己真哭出来了丢人，忙低头行礼道：“大哥哥，我该走了，祖母还在等我。”“去吧，一路小心！”李恒不舍的看着小九，却在小九抬起头时迅速收回眼眸中的不舍，只是笑的一派云淡风轻。小九郑重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李恒注视着小九的背影，一直到那背影在视线中彻底消失也不曾移开视线。元十三忍不住嘟囔道：“主子既然不舍，干嘛不多安慰九小姐几句，您这些日子都担心成什么样了，怎么见了人了却生怕多说一个字呢？”李恒收回视线，淡淡的扫了元十三一眼，转身走回原处坐下继续拿起书卷看了起来，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元十三忍不住想叹气，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李恒不急不缓的道：“叮嘱下面一下，今晚那个人要来。”元十三吓的差点没喊出声，他急忙转身问道：“主子，您是说，皇，皇上要来？什么时辰？会带多少人过来？有危险吗？我可要把外面的人都抽调回来？”李恒头也不抬的道：“不必，沿途保护小九和老夫人的人手安排好了吗？”元十三愣了下道：“早已按主子的吩咐安排妥当了，根据九小姐的行程，一路上日夜都有人负责护卫。”“告诉他们，若是小九和老夫人出一点儿岔子，他们就不必回来了！”“是！”夜明星稀万籁俱静，徐家园子内的气氛却分外紧张，元十三紧紧的盯着屋内相对而坐的人影，手心的汗一直不曾落下。李恒看着面前两鬓斑白眼神锐利的男人眼眸黑沉，却只是拿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好似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男人神情复杂的注视着李恒，不知不觉间，这孩子越发长的像他母后了呢。过了一会儿，男人轻轻的咳了一声，开口道：“阿恒，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得哪日就和莫老爷子那般说走就走了，你还要和父皇置气到何时啊？”“父皇言重了，我只是一向清静惯了，不喜在宫中居住罢了，从未曾和父皇置气过。”“阿恒，你是什么性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但不管怎样，你是东宫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父皇身上的担子已经挑的太久了，你该接过去了。”“父皇正值壮年，足够调教出一个真正合你心意的继承人，我早就说过，继承大统之事与我无关。”“咳咳咳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任性？你可知道，眼下我朝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藩国此番派使臣前来必有所图，我已年迈身子也不好，你不尽快接手政务，难道还要一辈子躲在这座废园不成？你母后若是看到你这般，定会对你失望的。”“我母后？真难为你还记得我母后，自我母后惨死，我就发誓定要睁大眼睛看看你这种无情之人的下场，你身子不好是吗？那我可真要放声大笑一番了！”“你——”皇上瞪着李恒捂着胸口猛咳起来，李恒见皇上这般，不由心里一颤，无意识的伸出手往茶盏摸去，可手指刚刚碰到茶盏却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立刻缩了回去，他侧过脸看也不看皇上一眼。皇上咳了一通，叹了口气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阿恒，你还是这么怨恨我。”李恒微微垂下眼眸抿紧了下唇，皇上怅然的看着李恒道：“当年我就跟你说过，你母后是自己跌倒的，我从未曾害过她。阿恒，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结发之妻啊，当时她腹中还有我的孩子，我便是再无情无义也不会对她动手的”“是，我母后是自己跌倒的，我未出世的妹妹是自生自灭的，她们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与你没有丝毫关系，是吧？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你怎么会错呢？你不会错，错的只能是她们，我母后不该相信你的誓言，不该陪着你一路腥风血雨助你坐稳王位，不该在你违背祖母定下的律例时还对你抱有期望，不该不顾身体一意孤行只想为你再生一个孩子，她此生最不该的就是相信你这种，无情无义的，混蛋！”“你，放肆！”皇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怒异常。守在门外的禁卫首领不由立刻就要冲进去，元十三张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禁卫首领握紧刀柄沉声呵斥道：“让开！”元十三板着脸冷声道：“未经主子允许，擅入者，死！”“你可知道我是何人？你可知道里面的是何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头上有几个脑袋，让开！”禁卫首领沉声喝道，手握紧刀柄欲要拔出。 第四百零五章小爷爷 元十三面色丝毫不变冷声道：“未经主子允许，擅入者，死！”禁卫首领怒极喝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说着，便拔出长刀冲向了元十三，只见那刀锋直冲元十三的脖子劈了过去；元十三不躲不避，在刀锋即将划过脖子的瞬间身子一侧躲开，双拳直攻禁卫首领胸前空门。闪舞..禁卫首领不由立刻收刀抵挡，元十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长剑，刀剑相交寸寸逼命。屋内，皇上瞪着李恒一字一句的道：“我可是你的父皇，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别忘了你姓的是李！”李恒满是怨恨的看着皇上，咬牙切齿的道：“我恨不得自己身上从来没流过你的血，若削骨真能还父，起火那晚若不是莫老爷子拦着，我也早就还给你了。”“你，逆子，逆子——”皇上气的脸色煞白，捂着胸口指着李恒骂道。李恒紧紧的握着茶盏，低声道：“你不止我一个儿子，我也对皇位毫无兴趣，以后咱们还是不想见的好。”说着，便径直起身走过去一把打开了房门。正在和禁卫首领缠斗的元十三听到门口有响动，不由猛地一脚踹开了禁卫首领，飞速退回到门前，李恒抬眼看了眼元十三道：“十三，送客！”“是！”元十三应了一声，立刻走到门口扬声喊道：“送客——”紧接着静心斋每道门口便逐渐响起一声声“送客——”禁卫首领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径直走远的太子殿下，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喊了声：“皇上！”过了好一会儿，禁卫首领才听到皇上疲惫低沉的声音：“回宫！”小九和老夫人经过了一月的奔波之后，终于到了张掖莫家庄，老爷子的老家。..小九看着马车一步步的穿过广阔的田地，看着马车驶入安静的村寨，看着眼前朴实的院落，看着因为他们到来而纷纷出来围观的乡亲们，不由有些傻眼。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人搀扶着走到老夫人跟前，打量了老夫人一会儿问道：“可是定方媳妇回来了？”老夫人恭敬的给老者行了个礼，喊了声：“四叔！”小九愣了下，也忙行礼喊道：“四爷爷！”老者看向小九，老夫人忙冲小九招了招手，小九走到老者面前，老者打量了她一会儿笑着道：“好哇，好，定方有孙女了，他便是走了也是心满意足的了。”说着老者摸了摸小九的头道：“好孩子，回家了。”老夫人眼眶泛红笑着点头道：“是啊，回家了！”老者领着老夫人和小九进了莫家祠堂，一番拜祭后，小九这才知道，原来莫家庄的人都是莫家族人，村里的所有人家都和她家是本家。而她也很快便有了一大堆未曾谋面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侄子侄女、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甚至还有一个小爷爷。天知道，小九晕晕乎乎拜了一堆人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四五岁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仰着头递给她一块糖道：“孙女，吃糖！”，她有多傻眼。小九仔细的看了又看，恨不得拿把尺子量一量，再怎么看也不明白这么点儿的小娃娃怎么可能是自己爷爷辈儿的人，她认了一圈亲戚后，发现自己辈分是不高，但好歹也是有三四十岁哥哥的人，还有一群追着问自己喊姑姑的大侄女大侄子，怎么说着辈分也不算低了吧？可怎么就能冒出来这么小一个爷爷来呢？这绝对不合理啊！于是，小九便笑呵呵的对那小娃娃道：“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娘该叫我什么，你还小，这孙女什么的可是不能乱喊的。”哪知小九话音刚落，围观众人便齐齐笑了起来，小娃娃还皱着眉头不满的瞪着她嚷道：“你祖母是我嫂嫂，我不叫你孙女叫什么？”小九越发傻眼了，一个婶婶好心为小九解释道：“他是族长的堂弟，你叫族长四爷爷，他可不也就是你爷爷吗？他叫你孙女没错！”“没错，没错！”“他真是你小爷爷，没错！”听见众人都这么说，小九不由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指着眼前含着糖吸溜着口水的小娃娃道：“他和四爷爷是同辈？这，这年纪也差的太多了吧？”好心的婶婶笑道：“他爹啊，是咱们族长他爹的小儿子，和族长足足差了三十岁；他呢，是他爹的小儿子，是他娘快五十的时候才生下的，和他大哥差了也三十多岁，所以这，差来差去的就成这个样子了。”婶婶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便笑着对小九道：“九姑姑，您别看他年纪小，可在咱们村里的辈分可高着呢，我可是都要喊他小祖爷呢。”说着，男子抱起小娃娃笑呵呵的问道：“是不是，小祖爷？”小娃娃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是呢，重孙子。”小九在族长也就是四爷爷的安排下，老爷子的衣冠冢很快便立好了，小九和老夫人也在自家老院住了下来。老爷子从小居住的院落是一个两进的院落，正中是五间青砖大瓦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后院有地窖、牲口棚等一应俱全。院子虽长期未有人居住，但族长一直有安排人定期打扫，故而很是整洁。小九看着偌大的院落里中枝叶茂密的枣树，还有墙角争相斗艳的桃花和梨花，不由对以后的日子有些期待起来。天气不知不觉炎热起来，小九睁开眼睛，伸出胳膊揉了揉眼睛，顺着窗户往院里看去。只见停在枣树枝桠上的鸟儿正在阳光下悠闲的拨弄着羽毛，院子沿着石子路两侧被云珠她们开辟出来的菜田里，菜苗已经齐刷刷冒出了一层。东侧摆放着云风他们几个护卫练武用的兵器架子，上面还有她新得的一把长枪，红缨正随着清风微微摆动。西侧墙角的桃树和梨树上的青果又大了些，大约再过些日子，梨子就该成熟了吧 第四百零六章来信 小九勾了勾唇角，怯意的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起床，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九，小九，你是不是赖在床上还没起来呢？”小九不由哀嚎一声拉起被子盖住了脸，这个声音不是旁人正是她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爷爷，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了这位小爷爷的眼缘，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这个小爷爷便黏上她了。..每日一早准时来她家报道不说，还特别喜欢教导她，什么要闻鸡而起了什么要勤学苦练什么天将降大任每次听着这位小爷爷板着脸用奶声奶气的声音教导自己，一本正经指点自己干这干那时，小九都忍不住想动手。可偏偏老夫人交代了，小爷爷虽小也是长辈，决不能欺负他，不然老夫人就没脸面在莫家庄待了，小九无奈只得忍着。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小九认命的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一跃而起，抓起一旁的衣服迅速穿戴整齐。自从来了这里，小九自力更生的能力突飞猛进，老夫人可是说了，她们来到这里就不是什么国太夫人县主了，只是普通的莫家庄村民，要像别人一样过日子。故而云珠她们只是帮忙做做饭洗洗衣，其余的事情都是要她们自己动手的。小九自生下来至今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总是跟了一群人，来了莫家庄后，整个家里便只剩下了云珠、云一两个大丫鬟和云风、云明两个护卫，实在是清静的不能再清静了。闪舞..不过几日功夫，小九便学会了如何迅速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除了不会梳头发外简直是完美。尽管如此，当小爷爷莫定勋走进来时，还是皱着眉头板着脸对小九道：“日渐高升，你竟还如此衣冠不整头发散乱，成何体统？”小九无语的看着莫定勋道：“敢问您的头发难道就是自己梳的吗？”“我，当然是我娘给我梳的；”莫定勋的脸有些板不住了。“我娘不在，我当然只能等云珠浇完水了给我梳啊！”小九笑眯眯的指了指正在菜地里浇水的云珠道。待云珠忙完给小九梳好发髻，莫定勋便带着小九出门了，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莫家庄转了一圈，莫定勋看着小九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今日晨练就到这儿了，回去用过饭后，咱们一起去山上一趟。”小九皱眉道：“去山上干嘛？天这么热。闪舞..”莫定勋瞪眼道：“你昨儿不是说要山上的溪里摸鱼吗？”小九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昨儿答应的事儿，忙点头道：“哦，那一会儿你记得换好衣服，咱们先说好，你得自己爬，我可背不动你。”说着，小九嫌弃的扫了眼莫定勋胖乎乎的身子。莫定勋瞪眼不满的道：“我一个当爷爷的，怎能让你背着？哼！”小九无语的看着气呼呼背着手走人的莫定勋，莫名想到了自己祖父小时候，不由一阵恶寒，她祖父才不会像这个臭小子这般古板又惹人烦的呢。在漫山遍野的乱跑之中，天气彻底热了起来，六月流火烧的小九出不去门，不由开始怀念起京都的冰窖起来。莫家庄虽然没有冰窖，但后山上却有一处山洞，山洞外面便是小溪，树荫笼罩山风清凉。小九自从发现这处洞天福地后，便日日带着莫定勋去山洞里避暑，早出晚归，又是做藤床又是搬东西，大有要定居山洞的架势。这日，眼看日照纱窗了小九也没出门，云珠不由笑着对云一道：“今儿是不是该来了？”云一拔着菜地里的野草，头也不抬的道：“嗯，满十天了，无雨无风该是来了。”小九扒在窗口盯着蓝天白云眼睛眨也不眨，莫定勋顺着小九的视线看了又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忍不住推了推她问道：“天上什么也没有啊，你到底在看什么呢？”小九不吭声，只直直的盯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白点儿，小九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盯着那白点儿看了又看，欢呼着跳下椅子跑了出去。一只白鸽盘旋着停在了小九的手臂上，小九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筒，小心的将鸽子交给等在一旁的云珠，满心欢喜的拿着信筒回了房。莫定勋一脸好奇的跟了上去，却被小九毫不留情的关在了门外，莫定勋不由气的嚷道：“每次你都不让我看，不就一个信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说着，莫定勋便气呼呼的背着手走了出去，他就不信，莫家庄这么大他还找不来一个会养信鸽的人了。小九满怀期待的打开信筒取出信，只见上面写着两排小字：鱼牙晒了一些笋干，和熏肉一起吃滋味甚美。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小九不由笑了起来，她将信小心的放到床头的盒子里，跑出去兴冲冲的对云珠道：“这几日京都有些干货会到，你们多留心，别让人给我偷拿了去。”云珠笑着点了点头，告知小九莫定勋生气离开的事，小九摇头笑道：“他便是再嫉妒也没用，这等能千里传信的鸽子难得的紧，可是我大哥哥亲手养的鸽子，最最聪明了。”云珠看着小九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小九一行人到达莫家庄后没几日，李恒的信鸽便到了，从刚开始的一月左右一次到现在的每十天一次，这小小的信鸽让小九觉得自己虽然离开了京都，可大哥哥却依然在自己身边。李恒的信总是很短，寥寥数语也往往是些好吃的好玩的，可小九的回信总是很长，恨不得在那短短的纸条上写满了字一样。小九迫不及待向大哥哥分享自己的一点一滴，她期待大哥哥看到自己回信时的样子，每每想到大哥哥唇角上扬眼眸含笑的神情，小九就觉得莫名的开心。信鸽载着小九的思念和期待从张掖飞往了京都，徐家园子内，元十三看着从天空飞落下来的白鸽不由万分庆幸，九小姐的信来的太是时候了。 第四百零七章好吃吗 元十三取下信便立刻走进屋内，看着李恒黑沉的脸，元十三暗暗深吸了口气上前低声道：“主子，九小姐的信。..”李恒原本沉郁怒涌的眼眸在听到元十三的话时顿时变了，他紧绷的神情突然缓和下来，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手指略带急促的接过元十三递过来的信筒。李恒打开信筒取出字条，只见正面写着：笋干配熏肉非常好吃，臭小子天天来蹭，害得我只能夜里偷着吃。后山溪里的鱼变聪明了许多，刚一靠近便溜走了，云一说用甩手箭兴许管用，可惜他们都不会，大哥哥你会吗？纸条上欢快的字让李恒眼眸越发柔和起来，甚至唇角都隐隐有些上翘，元十三看在眼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李恒翻过纸条，见背面果然也是满满的字：臭小子想训练信鸽，不过都被我射下来了，天天吃烤鸽子有点儿腻，我正在劝他训鹰试试，大哥哥，你说鹰肉好吃吗？李恒愣了下，好笑的放下纸条，抬眼对元十三道：“去找个会甩手箭的，再准备一些笋干和熏肉。”“是，属下这就去办。”元十三应声道，看着李恒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似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便耐着性子在一旁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只听李恒开口问道：“鹰肉，好吃吗？”元十三震惊的看着李恒，有些结巴的道：“鹰？主子，想吃哪种鹰？可是眼睛不舒服，还是，要吃鹰眼前可否要先找御医来诊一诊？”李恒皱眉道：“鹰眼？有人专门吃鹰眼？”“那个，据说吃上一对儿鹰眼，有眼眼疾的人会痊愈。”“据说？”“是，属下只是听说过，并未亲眼见有人吃过，故而不是很清楚。”“那你听说的是什么？鹰肉呢，到底好不好吃？”“听说鹰肉很硬，有腥味，不，不怎么好吃。”元十三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是心虚。李恒看了看元十三，皱眉道：“弄一只来，你亲口尝尝再告诉我结果。”元十三愣怔着点头道：“是！”次日，亲口品尝过鹰肉的元十三前来回话，李恒这才在纸条上写道：鹰肉不好吃，榛鸡吊汤味鲜；练功切记贪多，多读书勤练字。..眼看着李恒的情绪因为小九的信刚刚好转，元十三便收到了宫中传来的密报，捏着这份薄薄的密报，元十三的预感很不好。自从藩国使臣进京后，宫里传来的消息总是让人恼火，得知藩国有意求娶三公主为太子妃时，主子便想办法试图阻止。可万万没想到作为亲娘的谢贵妃竟然会赞同这门亲事，皇上当朝商议时直接下旨，让主子丝毫没有回天之力。这次从宫里又不知会传来什么消息，主子又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呢？元十三握紧手中的密报，硬着头皮上前对李恒低声道：“主子，今日宫中密报。”李恒眼眸瞬间变得冷冽起来，他看了眼元十三沉声道：“呈上来。”“是！”元十三努力让自己忽视李恒身上渗出的杀气，僵硬的将密报递了上去。李恒打开密报看了两眼，重重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元十三不由抖了下身子。李恒痛苦的闭上闭眼睛，只觉得可笑可悲。那个人，果然还是丝毫没有变。为了那个位子，他还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子女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用区区一个女儿换边境太平，只怕他还会觉得赚了吧？刚卖了一个女儿，转手便要干涉他的婚事，直接下旨赐婚，还是当年教导过自己的太傅之女，以为这样他便会顺从旨意了吗？可笑，时至今日，那个人竟然还想用圣旨王权威逼他，可圣旨对他也不过是废纸一张罢了。李恒慢慢睁开眼睛，沉声对元十三道：“对外称病，闭门谢客。派人去大悟寺看看法师什么时候回来，一有消息立刻回报。”“是！”元十三心头一跳，愣了下忙低声应道。藩国派使臣前来求亲，皇上下旨让三公主下嫁藩国联姻，派主子以太子身份前去送亲，主子要称病不肯领旨，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到底宫里又传来了什么消息，让主子会想到派人去大悟寺呢？当年主子被莫老爷子送到大悟寺山一法师门下，不过是修身养性做了个挂名弟子掩饰身份罢了，没过多久，主子便去了边关。山一法师常年云游四方行踪不定，主子突然要找他，到底是为了何事啊？元十三琢磨不透李恒的想法，但隐约有一种非常不好的直觉，让他心头突突跳个不停。与此同时，京都程名睿的信件也到了莫家庄，小九看着随信寄来的大箱子皱眉道：“阿睿真当庄上这么无聊呢，次次寄这些小玩意儿来，都便宜了莫定勋那个臭小子了。”云珠笑道：“主子自己也没少玩，上次不是还说程公子送的冰枕挺好嘛。”“也就只有那个冰枕还不错，别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脸谱送了那么一堆，当我还是小娃娃吗？”小九一边嫌弃着一边不停的翻看着。看的云珠很是好笑，暗道主子哪里不是个小娃娃，分明自己也爱玩的紧，只是偏要做大人样子，好嘲笑那个小爷爷罢了。眼见小九光顾着翻看，云珠不由忙递过信道：“主子别玩了，快看看程公子信里都写什么了吧？”小九浑不在意的道：“他能写什么？不过就是些太学里发生点儿什么事儿了，京都里又开了什么饭馆了，哪家出了乐子，宫里又传了什么旨意呗，没意思的紧。”“那也是程公子的一片心意啊，主子还是先看看，好快些回信吧。”“云珠我发现你怎么挺向着阿睿啊，以前不是总嫌弃他来着嘛，现在倒句句都为他说话。”“主子可别冤枉奴婢，奴婢何曾嫌弃过程公子？程公子对主子一片赤诚，有点儿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主子，月月都寄东西过来，我还不能帮他说两句好话啊？” 第四百零八章联姻 小九撇嘴感叹道：“啧啧，果然拿人手软啊，云珠，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以后上战场我可不能带你，保不齐你一转眼就给我投敌了。闪舞..”云珠委屈万分：“主子，不带您这样冤枉奴婢的啊，奴婢可是忠心不二的！”小九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云珠你最最忠心了，诺，快把这几个都藏起来留着我自己玩，剩下的让那小子随便拿去吧，我这就去看信，看完了我就回信啊，你可千万别催了。”“主子，奴婢什么时候催过您啊——”云珠看着拿起信冲自己做个大鬼脸便跑掉的小九无奈苦笑，她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老夫人吩咐了要好好促进程公子和主子的感情嘛。小九打开信看了看，发现程名睿信里写的果然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不由觉得好笑，可当看到最后一页时，小九的眼神猛然变了。小九急匆匆的拿着信去找老夫人，老夫人听闻小九来意后，叹了口气道：“此事你五哥前些日子来信提起过，圣上当着藩国使臣下旨赐婚，此事已成定局了。”“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谢贵妃呢？李元宁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她难道就舍得让她小小年纪就远嫁藩国，终身难以相见了吗？”“小九，谢贵妃还有二皇子，三公主若是能成为藩国皇后，对二皇子将来只有好处。闪舞..”“好处？她怎么能只想着好处呢，这是李元宁的终身大事啊，为什么没人问问她同不同意喜不喜欢啊？李元宁不会愿意的，她喜欢的是，是别人啊！”“不管她喜欢的是谁，圣旨已下，两国联姻便成定局，小九，这是事实，无可更改。”“可是，祖母，那藩国若是贼心不死，咱们出兵打到他屈服便是。我大夏西北防线稳固将士勇猛，何须委屈一个女子低身下嫁去确保安宁呢？再说，李元宁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小小年纪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过一辈子啊？”“傻孩子，事情若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我看是分明是圣上不疼爱李元宁，谢贵妃更是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地位尊荣，竟然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可耻。”“行了，小九，此事不是你能管的，休要非议了。..”“祖母，我，你不知道，李元宁她，她现在一定难过极了！”“不管多难，这都是她该走的路，没人能够帮她。三公主身为皇家公主，生来便享受了这世间一切的尊宠，要知道世上没有不付出代价便能获得的东西，也许现在就是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吧。小九，有的时候，为了天下太平，有的人只能做出牺牲。”“天下太平为何要牺牲一个女子？难道李元宁嫁过去了，藩国就不会窥觊我朝疆土了吗？”“当然还会窥觊，只是不会像之前那般贸然了，有了联姻这层关系，大家做事多少都会顾忌一些颜面，也会留有一些余地了。”“颜面？余地？也就是牺牲一个李元宁不过是为颜面余地而已，祖母，这种牺牲难道真的值得吗？”“值得与不值得那要看是为了什么，你哥哥们征战沙场腥风血雨几经生死，你二哥和大嫂连命都搭上了他们又值不值得？将士们流血牺牲后两国却要坐下来和谈又是为了什么呢？小九，有的时候退一步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啊，虽说远嫁他国很苦，但起码她还是太子妃，未来的藩国皇后，她还享有无上的尊荣啊！”“尊宠？可我只觉得李元宁可怜！”小九想到那个跟自己打架的李元宁，想到那个拈酸吃醋总是嚷着父皇不宠爱自己的李元宁，想着那个一心喜欢五哥痴心不死的李元宁，想到那个离京前抱着自己不舍流泪的李元宁，小九的眼眶忍不住泛红起来。老夫人抚了抚小九的头发低声道：“小九，这世间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对于无法更改的事情，你只能学着去接受。两国联姻事关无数人的安危太平，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的。按照送亲的行程，大约九月中旬会经过云海关口，那里离莫家庄只有两日路程，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可以去送三公主一程。”小九含泪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抚了抚她的脸道：“好孩子，别难过了。”小九扑到老夫人的怀里，哽咽着道：“祖母，我希望终有一日不用牺牲任何人也能天下太平，你说会有那一日吗？”“会的，有你们在终会有那一日的。”老夫人抚着小九的后背轻声道。九月中旬，云海关前，骑马飞奔了两天一夜的小九终于追上了送亲的队伍，见到了李元宁。分别不过半年，李元宁却好似变了个人一样，以往灵动的眼眸现在好像一潭死水一般，整个人瘦弱不堪死气沉沉，看的小九心口越发堵得难受。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风尘仆仆的小九，李元宁暗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看着小九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像男子一样束着头发穿着软甲的样子，李元宁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悸动，这样的小九跟那个人真的很像啊，可她却再也看不到了。李元宁微微扬起唇角开口道：“小九，你来了。”小九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我来，送送你。”李元宁亲自从侍女手中拿过水囊递给小九，小九愣了下，接过猛地灌了一大口。李元宁伸手拂去小九脸上散乱的发丝，低声道：“数月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些，在莫家庄过的还习惯吗？”“习惯，庄上挺清净的，你呢，还好吗？”“没什么不好的，”李元宁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在她心里泛起一丝波澜一般，小九却听的却鼻子发酸，刚喝过水的喉咙里好似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两人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儿，李元宁握了握小九的手道：“多谢你来送我，我该走了，小九，你自己多保重。” 第四百零九章带你走 小九只觉得李元宁的手指特别冰冷，明明只是刚入秋，她却好似在冬日里冻了许久一般。..李元宁松开手正要转身离去，小九却突然握紧她的手，李元宁愣住呆呆的看向小九。小九警惕的看了看不远不近围着的护卫们，压低声音对李元宁道：“你，你若是不想嫁，我想办法带你走。”李元宁震惊的看着小九，小九被李元宁看的心里更乱了，没好气的低声道：“同意你就点头，不同意你就摇头，别这么一直盯着我，一会儿护卫们该起疑心了。”李元宁猛地眨了下眼睛，她紧紧的盯着小九颤声问道：“我要是不想嫁，你，你真的会带我走？”小九瞪了李元宁一眼道：“废话，过关口前是唯一的机会，你可没工夫再犹豫了。”“我，小九，你不怕——”“怕也没用，你虽累赘了些，但好在骑术还凑合，咱们要是能逃出去快马加鞭一路往北，我给你改头换面一下，保证你亲娘见了也认不出来你了。我想过了，北疆辽阔山脉连绵容易藏人，咱们去北疆躲个三五年再回来，我想皇上便是再生气，到时候也总不至于要咱们的性命吧”“小九——”李元宁突然一把搂住小九，小九吓了一跳正要推开李元宁，却被她越发紧紧的搂住，小九正欲出声却听到李元宁趴在她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小九不由僵住了，她不知所措的拍了拍李元宁的后背低声道：“你哭什么啊？一会儿把人都招来了就完蛋了。”李元宁却只紧紧的搂着小九哭个不停，小九看着不停往她们这边看的护卫和侍女，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容易李元宁终于止住了眼泪，她却松开小九含泪笑着道：“好小九，多谢你今日跟我说的这番话，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说完，李元宁转身头也不回的径直朝马车走去，小九大惊失色，不由大声喊道：“李元宁！”李元宁却只低头走的飞快，小九眼睁睁的看着李元宁上了马车，看着送亲的队伍渐渐穿过关口直至消失不见。李元宁的含泪离开让小九消沉了许久，老夫人看着日日足不出户的小九不由很是发愁，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导小九时，一日清晨却意外见小九早早起床说要去练功。小九一身劲装从家门口出发绕着莫家庄的寨墙跑了一圈又朝后山跑去，一路冲到山顶，小九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扶着松树朝山下看去，只觉得这数日的郁闷都顺着汗水从身上滴落下去，心里舒服多了。..抹了抹头上的汗，小九顺着蜿蜒的山道朝莫家庄方向看去，只见整个村落在田野河流的围绕下显得格外宁静安详。看到自家后院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小九的肚子不由咕咕叫了起来。小九深呼了几口气，正准备下山时，无意中的一瞥却让她顿时僵直了身体。小九伸长脖子盯着莫家庄的寨墙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她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过了一会儿，小九一把扔掉树枝两眼放光的往山下冲去，若是她的判断没错，阵眼就该是那个地方。小九一路飞奔冲进莫家祠堂后院，在墙上来回摸索了好一会儿，小九皱着眉头嘀咕道：“没错啊，这里就应该是阵眼，可怎么什么机关也没有啊？难道我看错了？”“你在找什么呢？”耳边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把小九吓的差点儿没跳起来，她飞速后退一步拍着胸口看向来人，却见来人竟然是那个颤巍巍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四爷爷。小九愣了下，忙行礼道：“四爷爷！”莫家族长莫四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小九问道：“小九啊，你到底在找什么呢？”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挤出些许笑意道：“没找什么。”“是吗？那我刚才听见你说什么阵眼的呢？”四爷爷的眼神让小九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硬着头皮低声道：“那个，我，我刚是在找阵眼。”莫四眼中精光大闪，面上越发笑的慈眉善目，可看在小九眼中却只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有些想跑。只见莫四笑呵呵的盯着小九问道：“你发现了？咱们莫家庄其实是个阵法。”小九犹豫又警惕的点了点头，莫四很是欣慰的捋着胡须道：“好啊，好哇！想找阵眼是吗？今夜子时来祠堂，我告诉你阵眼在哪儿。”小九愣住了，大半夜的让她来祠堂，她还睡不睡觉了啊？她对莫家庄的布局是有些好奇，可也没好奇到要牺牲睡觉的地步啊？小九正要张嘴却见四爷爷冲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便拄着拐杖晃悠悠的走了，小九不由傻眼了。待深夜子时，小九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进了莫家祠堂，刚一进门，祠堂大门便被关上了，小九不由吓了一跳，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顿时清醒了。小九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却发现祠堂里除了阴冷的风声没有丝毫人语，小九不由拔出插在靴子里的蝉翼，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小九丫头，来，到这儿来！”小九刚到后院，便见一身正装的四爷爷正站在后院草屋门口冲她招手，小九抬眼看了看那破旧的草屋再看看衣着过分隆重的四爷爷，很是不解的皱了皱眉，慢慢走了过去。刚到草屋门口，小九便被四爷爷一把拽住了胳膊，拉着她便往里屋走去，那迫不及待的架势，让小九越发觉得诡异。两人进了草屋內间，只见四爷爷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样的东西摁在了墙上一处，一声闷响后，破旧的黄泥墙上露出了一扇密门。小九瞪大眼睛，跟着四爷爷走进密门，顺着台阶一直往下走了大约一炷香功夫，小九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小九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情形，只见眼前是一个异常空旷的宫殿，宫殿四周都是高高的石砌穹顶，没有一根立柱，穹顶上镶嵌着数颗夜明珠，把整个宫殿照的亮如白昼。宫殿正中有一个高台，上面摆放着三口朱漆棺木，棺木周围摆放着二十余个大箱子，好似一个祭坛的模样，神秘诡异。 第四百一十章天选之人 小九四下张望了一番，忍不住轻轻拽了拽四爷爷的袖子，小声问道：“四爷爷，这是哪儿？”莫四面色沉重的道：“这是我们莫家历代族长的墓室！”小九愣了下，结结巴巴的问道：“墓室？您带，带我来这儿干嘛啊？”“莫怡年！”四爷爷的声音突然变得和神情一般严肃，小九不由挺直脊背沉声应道：“是！”只见莫四神色严肃的看着小九，郑重的取出一枚令牌对小九道：“按照我莫家族规，你将是我莫家兵法的第五代传人，莫怡年，今后你将在此地学习我莫家兵法，行我莫家保家卫国护佑百姓之责”“等一下！”小九急声打断莫四的话，一脸惊慌的道：“四爷爷，我可没想过要学什么兵法的，什么保家卫国护佑百姓的，这什么传人的，你不如找我哥哥们去做吧。”莫四傻眼了，小九急匆匆的冲他摆了摆手道：“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四爷爷，您，您老也尽快回去歇息吧啊！”说着，小九便转身拔腿要跑。可小九刚跑出去两步，却听得身后四爷爷沉声喝道：“站住，没我领着，你以为你出的去这墓室吗？这墓室里机关重重，贸然乱闯，你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小九迈出去的脚慢慢收了回来，她扭头无奈的看着四爷爷道：“四爷爷，我这人生性蠢笨又懒的很，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干不合适。闪舞..”莫四没好气的瞪着小九道：“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莫家族规早就言明，能看出莫家庄布局阵法者便是天选之人，你既然看破了莫家庄的阵法布局，还找到了阵眼，那就理所应当是我莫家兵法的传人。”小九不满道：“只要爬上山往下看，谁看不出来咱们庄子是按八门金锁阵摆的啊？我哥哥他们是没过来，若是过来了，哪个会看不出来啊？再说，庄子上这么多人，你若是让他们都上山顶去看看，定有许多人都能看出来的，那大家岂不都是什么天选之人？四爷爷，要我说，咱们老祖宗定的这个族规实在是——”“没有许多人，我知道的人中，你是第二个！”“什么？”“能看出我莫家庄真正布局的，我有生之年亲眼所见的，你是第二个！”“不可能，爬到山顶往下看，怎么会看不出来？”“莫家庄是按八门金锁阵布局的不假，可从山顶往下看，有的位置会因为树木阻挡看不全，有的位置会因为角度不对被误导，而且山顶常年雾气笼罩，极难看清。”“可我，明明——”“所以我才说你是天选之人！”“我——”“跪下磕头吧，我这就把兵法一一传授与你。闪舞..”“等一下，那个，四爷爷，你刚才说我是第二个，那第一个呢？你教给他吧！”“他已经学会了，”“那太好了，有一个人会就行了，我，我就不用再学了吧？”“可你祖父已经去世了，你若不学，我莫家兵法就要失传了。”“你说的第一个人，是我祖父？”“是！”小九震惊的看着四爷爷，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和她同样看出莫家庄布局的人，竟然不是旁人，正是她的祖父莫定方。若是祖父知道她成为莫家下一个天选之人，祖父会如何呢？莫四注视着小九，慢慢递过手中的令牌，小九看着令牌，眼前闪过老爷子的音容笑貌，小九不由慢慢伸出手接过了令牌。莫四欣慰的看着小九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来到莫家庄是如此，我教你兵法也是如此，好孩子，跪下磕头立誓吧！”小九看着手中的令牌，用力攥紧，一步步跟随莫四走到三口棺木前，跪下磕头立誓道：“我，莫怡年，莫家兵法的第五代传人在此立誓，终身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维护世间正义，护佑百姓安宁，如违此誓，天地不容！”自此之后，小九夜夜子时入祠堂地宫学习莫家兵法，卯时返回，老夫人等人只觉得小九赖床的毛病与日俱增，却丝毫不知她已经走上了和老爷子当年一样的路。春夏轮回时光飞逝，眼看又是一年春节将至，云珠和云一两人忙的脚不沾地，只希望在莫家庄最后一个年大家能过的欢欢喜喜。而京都莫家众人也在商量接老夫人和小九一事，老夫人带着小九在莫家庄为老爷子守孝待过了年便满三年了，是时候该派人去接她们回京了。莫家庄内，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小九正挨着老夫人一起坐在碳炉旁，说着年后回京之事。小九想起昨夜四爷爷说了莫家兵法他已经尽数传授，以后她就用再去祠堂了，让她保管好令牌，将来若是出入江湖必有重用。想起藏在怀里的令牌，小九不由暗暗嘀咕莫家庄看似和普通村寨一般，可却处处透着不平凡，江湖，难道莫家庄和江湖还有什么牵扯不成啊？刚来这里时还觉得太过安静很无聊，可一想到年后就要走了，回到京都后再也没有这般安宁的日子了，小九心里竟还有些许不舍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听到小九叹气，老夫人好奇的看她一眼问道：“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也学会了叹气了？”小九愣了下笑道：“好玩呗。”“小姑娘家家的，莫要学的这般长吁短短的，不好。”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小九的脸嗔怪道，小九乖乖点头道：“知道了，祖母。”老夫人见小九乖巧听话不由很是高兴，摸了摸小九的头发笑道：“过了年，你可满十三了，是大姑娘了呢。”“我便是再长大也是祖母的孙女啊！”小九抱着老夫人胳膊撒娇道：“我饿了呢，祖母！”老夫人好笑的看了看小九，扬声对在外间忙碌的云一道：“去拿几个地瓜来烤上。”小九忙跟着喊道：“拿那种细长的，容易烤熟。”老夫人不由笑着拍了拍小九的手，这丫头看着是长大了不少，可一提到吃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正当小九一边烤着地瓜一边同老夫人说说笑笑时，忽然听到云珠惊喜万分的声音传来：“老夫人、小姐，程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