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官场风流》 第一章 都是老狐狸 (本章免费) “研究举办评选县十佳礼仪小姐的活动”,是龙门县文化局这次领导办公会的中心议题。 一大早,接到办公室小柳主任的通知后,陈扬就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议题动了一番脑筋。 评选礼仪小姐,说白了就是选美。 这种活动在陈扬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的确是小儿科一件。但在眼下,这类活动也仅仅就曾经在沿海几个开放度较高的大城市搞过,舆论闹得沸沸扬扬,褒贬不一。 龙门县可不是深圳、上海等少数几个走在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大城市,在这种小地方,在这种时间点,搞这种敏感性和震动性很强的活动? 呵呵,这老孙,前些日子去南方转了一圈,难道被那边的小姐们给夹坏脑袋了么?想送几个妞儿给县长书记们玩玩?他真就不怕把自个的官帽给玩丢了么? 陈扬嗤笑了一声,端起刚泡好的热茶,浅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刚刚抵达胃部,他就在心里定下了自己与会的态度——既不赞成也不反对,说穿了就是没有任何态度。如果老孙非要自己也介入,那么介入的程度也是越浅越好,犯不着为了讨好县领导断送掉自己大好的前途。 放下茶杯,陈扬拉开了右手第二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刚拆封过的中华,取出一支点上,跟着顺手拿起桌上今天的龙门日报,看了一眼报眉上的时间,1994年5月10日,很认真的读了起来。 一杯茶,一盒烟,一份早报再加上几本党刊杂志,如果没什么其他事儿,那么这些就是陈扬每天早上全部的工作内容了。 不是他没有工作积极性,而是这年头群众文化生活很贫瘠,他们这个小小的县文化局也确实没什么事儿好干,尤其是他当上了局党组副书记之后,这种情况就变得更加严重了。 今天的县报头条是关于工资制度改革的事儿,陈扬参照政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工资标准,满打满算将近五百块钱。还不错,比之前长了一百来块。 可等他回头瞧见自己手中夹着的中华烟时,嘴角禁不住泛出一丝苦笑来,光靠这死工资,真不知道自己得干到猴年马月才能补得上项经理那儿赊欠的款项哟。 半小时后,陈扬很准时的出现在了局党委开会常用的那间小会议厅。手里拿着茶杯,笔记本,另外还有一支钢笔。 参加这次研讨会的一共有五个人,除了局长兼党组书记孙海和陈扬之外,还有两位副局长和办公室的柳主任。 坐在孙海左手边的圆脸凸肚男人叫王廉,是局里的常务副局长,分管电影院、新闻出版及招商引资这一块;另外一位副局长则叫做陆通,偏瘦架副金丝眼镜,主要负责的是县剧团和下乡演出队,他本人也是从县剧团里抽调上来的。 办公室的柳主任坐在长会议桌下首,负责做记录工作,局里人本就不多,向来就没有秘书科这一说法,办公室身兼了两职。加上这次会议又是高层会议,柳主任也就兼了秘书的工作。 很快,人到齐后孙海就开门见山的把会议议题重复了一遍,然后喝了两口茶,说想听听看大家伙的意见,在座的各位可以畅所欲言。 很可惜,在座的虽说官都不大,可一个个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最年轻的陈扬看着像是个愣头青,可偏又是个重生人士,论见地可比这帮老油子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因此,半晌过后,有人口渴喝茶,有人故作沉思状,但楞是没人响应孙海,会场陷入了尴尬的局面,冷场了! 等了五分钟左右,孙海眼见自己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还是没人表个态,便有些坐不住了,再次开了口:“看来大家对评选礼仪小姐的活动都比较谨慎嘛。” 顿了顿,他环顾了一眼四周,“既然这样,我想有必要先说明一下组织这次活动的重要性。噢,小柳你多记记,会后还要给县委写份报告。” 柳主任点了点头,翻开笔记本做好记录的准备。众人也都纷纷直起了腰杆,毕竟刚才孙海提到了县委,那可就不一般了。同时纷纷猜测起来,究竟是县委的哪一个领导授意孙海搞这么样一个活动。陈扬暗地里也有些好奇,抿口茶润了润喉咙。 孙海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点头继续说道:“为什么要搞这项活动,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增强我们龙门县的开放度,对外树立我们龙门县良好开放的新形象,为今年十月份县里头的招商引资会打个前站,奠定个基础。对这一点,我们首先要有个共识。”孙海似乎怕自己定的调子还不够高,紧接着又补充说道,“坦率的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我没这个水平。这是县委谭书记给我们文化局出的题目,也是县委县政府对新时期文化工作寄予的期望。” 听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 县委谭书记,也就是龙门县当下的一把手,社会上关于他的小道传闻可不少,不过尽是些跟女人的裤腰带有关联的风liu韵事。这次选美活动既然跟这个龙门县头号大色狼联系上了,那么不出事还好,真要是出了事,那谁也落不着好。 “好了,我要说的大概也就这么多,大家有什么不同的想法,也可以直接在会议上提出来嘛。”说完,孙海迅速吸取了刚才的教训,看了一下右手边的陆通,示意他先表态。 陆通没法子继续躲了,只好挪了挪眼镜框,应和道:“谭书记给我们局里出了题目,咱们就得做好文章。孙局长,我看这主意挺好,活动办好了准会引起轰动效应,为咱们县里的招商引资会做出重要贡献。你们说呢?” 陆通很技术性的把目光看向了对面的陈扬和王廉两人,算是抛砖引玉,同时也是把祸水引到江东来了。 陈扬和王廉二人不得不各自点了头,表示认同,却很默契的只是模糊的“嗯”“啊”了两下。 孙海看他两人也表了态,知道这已经是他俩最积极的方式了,便及时的进入了下一个讨论内容:“既然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了,那么接下来咱们就抓紧时间把工作机构的框架给搭起来。评选活动涉及面广,工作量大,明确主任、秘书长及各个办事组的成员,这样一来,马上就能够展开工作了。” 说到这里,孙海突然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支点上,表情很难受似的深吸了一口,沉痛道:“关于成立组委会的问题,我想先说说我个人的意见。这次评选活动是我们文化局当前一件大事,本来应该由我亲自挂帅。”紧接着,他话锋忽的一转,“不过,前段时间我跟市文化系统的同志出去考察时,就受到了带队的田副市长批评,他说我们这些文化战线上的老同志平时很不注重对年轻干部的培养,把手里的权利捏得太死,导致最近这几年全市的精神文明建设一直搞不上去,像一潭死水。田副市长的批评,让我感觉到很羞愧。” 说着,孙海看了一眼斜面坐着的陈扬,“因此,这次的评选活动我建议由陈副书记挑起这个大梁,担任组委会主任,全面协调这项活动;王局长在社会上路子广,跟一些商家的关系也不错,就由他出任组委会秘书长,主要负责赞助事项;陆局长则担任常务副秘书长,主要负责竞赛事宜;至于我自己,这次就全力以赴的给大家做好后勤工作,哪里有困难有需要,我就到哪个岗位上帮忙。这样分工,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这样定了。” 有什么意见? 在座的除了陈扬之外,恐怕没人会有其他意见了。 谁都知道,这次选秀活动的主任不是那么好当的,大环境就这样,想要搞出名堂基本上不可能,而出事的可能性倒是大大的有,要不然他孙海也不会主动让贤了。什么田副市长的批评,什么把权力抓得太死,那全都是些屁话。而且孙海考虑得很周全,把油水最足的秘书长职务分摊给了王、陆两位副局长。拉赞助、搞竞赛是怎么一回事?地球人都知道! 至于陈扬,他这个副书记在局里资历最浅,只好对不起你咯!你不当顶缸的,谁当? 果然,孙海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王廉几乎是抢着开了腔:“我完全同意孙局长的意见。说句心里话,陈副书记做为团系统分配下来的干部,工作扎实成绩突出,我一直是很钦佩的。就拿上回凤凰屯保护古墓的事儿来说,陈副书记的表现就很出色嘛。这次孙局长推荐他挑这个大梁,我没有任何怨言,并且一定会尽我所能的配合陈副书记的工作,当好这个秘书长。” 陈扬笑着朝孙海点头示意了一下,表示了谦逊的意思,心中却早已经骂开了:“嗬,你个老狐狸,平时你不是整天咋呼着说我们这些团系统的干部没什么真本事,就会大谈理论不懂实践么?这会儿大难临头了,嘴巴倒是变得甜起来了。” “呵呵,王局长这个态度很好,很值得大家学习嘛。”孙海满意的打了个哈哈,瞥向了陆通。 “我也举双手赞成孙局长的意见,全力配合陈福书记做好竞赛工作。”陆通刚才被王廉抢了先,心里有些懊恼,孙海的眼神一瞟过来,他立马就拍着胸口做出了保证。 县文化局的局党委很古怪,一共就只有四票,还是个双数。现在其中的三票已经同意,就只剩下了陈扬那无足轻重的一票了。 当然,出于爱护同志的目的,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废票的。孙海脸上的沉痛之色早已经一扫而空,微笑着问陈扬道:“陈副书记,你的意见呢?当然,你也千万不要背太多思想包袱,有什么困难就直说,你放心,我们这些老同志会全力以赴支持你的工作的。” 陈扬喝了口茶,心中盘算了一下,瞧这架势,自己这个选秀主任的大帽子看来是戴定了。沉吟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孙局长,我很感谢局党委对我的信任,我也有信心圆满的完成组织交给我的这项任务。” 孙海微笑点头。可紧接着,陈扬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毕竟我才在咱们局里干了两年,还需要从各位老同志身上学习很多东西,这次贸贸然就接受这项任务,我觉得有些不妥当,最好还是由局党委派一个人出任组委会副主任,对我的工作进行监督,万一路子走岔了还可以及时的调头嘛。” 陈扬很巧妙的增加了一个副主任的衔头,无非就是想把孙海也给拉进来,想独善其身?门儿都没有! 孙海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陈扬瞧见他脸上微笑,却不知心里头在怎么样骂娘呢! 应该说,这次局党委小组会议开得还是很成功的,孙海虽然不情不愿的担任了副主任的职务,但最大的倒霉蛋已经有人顶了,他对县委谭书记也算是有了个交代。这事真要是办好了,他可以说是自己在幕后指导的功劳,出了纰漏,他也可以轻易的脱身。他抬腕看了看表:“下班的时间过了半小时了,大盘子就先这么定了吧。” 没等他接着把话说完,一直刷刷做着记录的柳主任提醒道:“孙局长,既然都耽搁了,不如让我去西苑饭店安排个工作餐吧。” 几人互视一眼,纷纷呵呵笑了出来。 第二章 项老板 柳主任所说的西苑饭店就在文化局大门口对面街口,原本属于文化局的三产,但由于公款吃喝太多,饭店开张不到半年就已经入不敷出了,最后没办法,局里只好把经营权转到了一个姓项的私人老板手里,每个月除了局里的招待吃喝能打个折扣之外,倒还能剩下点租金填补财务窟窿,勉强也称得上是文化局的小金库吧。 孙海平时主持会议就最喜欢安排在周六(当时是五天半工作时间),把会议拖到饭点就直接奔西苑了事。陈扬对此早已经见惯不怪了。其实不仅仅是孙海,当时整个大环境都是这样。 因为路不远,陈扬等人步行五分钟不到就到了地头。 陈扬等孙海几人先上去了之后,才慢慢踱进饭店里头,在一楼的名烟名酒柜台要了一包硬盒中华,按惯例,继续先赊欠着,虱子多了不痒嘛。 把烟一揣兜里,他慢悠悠的晃到了三楼的“郑板桥”包厢。这间包厢是局里工作餐定点包厢,今天也不例外,柳主任早早的就定了一桌a号套餐。 饭店的套餐分abc三个档次,a餐的价格是500一桌,局党委开会或外联时使用的标准,再往下的b、c套餐那就是主任和办事员的标准了,c餐跟排挡差不多。 一行人很快就进到包厢坐下,过没多久,今天当班的吴小姐扭腰闪了进来。 吴小姐身上穿的是西苑饭店的制式旗袍,把她那一副饱满的身材裹得是前凸后翘的,一进包间就把几个大老爷们的眼球吸引住了。都是熟客,她很大方的跟领导们边开着玩笑,边打开空调,又让服务员送上香巾倒上热茶,说笑了几句后就出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呵呵,项经理不愧是咱县剧团当年的台柱子啊,小吴原本也就是一个乡下丫头,瞧瞧人家现在,我看跟南方大城市的那些新潮女性也差不多嘛。”孙海若有若无的眼神随着吴小姐飘了出去,有感而发道。 陈扬听了后暗暗觉得好笑,前段时间孙海到南方五省走了一圈,眼界倒是开了不少,不过全开到女人身上了。不过这也难怪,就孙海老婆那水桶腰,想不培养出他这么头没见过肉的恶狼也不成。 干部们在包厢里品茶谈笑了一阵之后,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也一一上了桌。孙海今天卸下了一个大包袱,心里头高兴,就让服务员开了一瓶五粮液,张罗着给大家都满上了。 酒过三巡后,包间里头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孙海等人轮番扯着嗓子唱卡拉ok,什么《北国之春》之类的,负责“板桥”包厢的服务员小梅也经常会被拉来跟领导们合唱。 陈扬被半强迫的当了选秀组委会主任,心情本就不是很爽,瞧见孙海几人玩得挺欢,他也就懒得去凑什么热闹,让小梅泡了一壶花茶,静静的坐在一旁喝着茶,脑子里却尽琢磨着该怎么样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可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看来这次自己也只能尽力把这次活动规规矩矩的弄好吧,如果成功了,也算是帮家乡人民做件好事了。真若是出了岔子,那干脆就弃政从商,走回重生前的老路好了,自己一个堂堂的燕大高材生,又比别人提前知晓了那么多东西,还怕发不了财么? 接下来,大家伙唱得正高兴的时候,包厢门“笃笃”的轻响了两下,紧接着门一打开,一个美貌女郎蹬着高跟皮凉鞋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此女刚一进到房间里头,如同暗夜中擦亮了一根火柴,众人微醺的双眼立马变得亮堂了起来,刷刷的聚焦到了她身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副德行,至少陈扬就是个例外。因为进来的女郎是这间饭店的老板项瑾,他平日里没少在饭店赊烟,而且他抽的都是高档烟,现在欠了人项老板不少烟钱。这会儿债主来了,虽然不是找他要债,但他心里难免有些忐忑起来。 至于这位项老板,她的名字叫做项瑾,也就是前面孙海嘴里说过的那个县剧团当年的台柱子了。 项瑾今天穿的是一身职业装,上身着一件深蓝色的小西装外套,内衬一件白色的翻领衬衫,下身则是一条同色及膝套裙,光洁漂亮的脸蛋儿上薄薄的施了一层粉黛,一头黑亮的秀发盘在脑后,用几枚亮银色的发卡别着,给人很干练清爽的感觉,很有点现代都市白领的范儿。她这身打扮放在九十年代初,那绝对是标准的时尚女郎了。 项瑾进到包厢后就忙着跟里面这几个领导打起了招呼,而陈扬别在腰间的中文bp机此时却“突突突”的震动了起来,他取出来一看,屏幕里只有一句话:待会儿你不许走! 字儿不多,但颇有些警告的味道在里面,落款是90开头的模拟手机号。这个号码他认识,正好就是这位刚进到包间里的项老板的手机号。 陈扬收回了bp机,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项瑾,偏不巧的,项瑾那如水般的眼波也正朝他转了过来,两人目光甫一接触,项瑾便逮住机会促狭的瞪了他一眼,惊得他赶紧把目光挪到了一旁的大彩电上。 上面正播着一首当年风靡一时的《同桌的你》,靠,还真他娘的要命! “呵呵,小项啊,我们就盼着你这个大忙人过来为大家伙唱个段子呢。”孙海笑呵呵的跟项瑾打起了招呼,眼神却很有技巧的飘到了项瑾别在胸前的烫金胸牌上,不用想,醉翁之意自不在酒了。 “要不,小项你就给大家来一段《贵妃醉酒》吧,我记得这个段子可是当年你在县剧团时候的压轴曲目呐。”陆通是县剧团的老人了,当年项瑾这个县剧团当家花旦的戏他可没少听,这时听到孙海起了个头,他赶紧也起哄帮腔起来。 项瑾瞥了一眼陈扬,却发现这爷们貌似正挺专心的听老狼唱歌,她心中暗暗有些生气,于是回转眼神朝众干部们礼貌的笑了笑,说道:“各位领导,真是不好意思,昨天谭书记陪市里面的稽查工作组下乡检查工作,晚上就到饭店里吃了顿工作餐,我陪着多喝了几杯,你们也知道我平时不能沾酒的,到现在嗓子还不舒服呢。” “噢,那算了,改天,改天吧。”孙海是个官场老油条了,很会来事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项瑾对孙海的理解报以微笑,眼神却再次飘到了听歌的陈扬身上,发觉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心下登时更恼了,哼,好你个陈副书记,屁大点的官儿,也敢在我面前摆谱么! 第三章 这风头出不得 一番没什么油盐的寒暄客套之后,项瑾在包间里坐了不到十分钟就推说有事要忙就先离开了,临走前,她让小梅送了两个果盘上来,若有深意的喊了一声“陈书记,记得吃水果哦。”,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包间。 陈扬直等到项瑾出了包间门,才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挪开,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项瑾一直都对他有好感,这点他是知道的,要不然别人也不会任由他在饭店里又吃又拿的了。可他却万万不敢去沾这个女人。如果项瑾真如县里面风传的那样是省里某常委的情妇,或者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倒也罢了,倒贴的美女不要白不要,这小县城里头,还真没他陈书记不敢干的事。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心里边很清楚,项瑾是个好女人。因此,他不敢碰也不敢沾,他退却了,准确的说是――他害怕了。 原因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他已经有老婆了,应该说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婆是谁了。 这话有些拗口,但他和燕京那个女人之间就是这么样个关系。而他之所以断然拒绝家里头老爷子的安排,孤身一人回到家乡当上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县文化局副书记,原因也就在于此。 他必须要躲开他上辈子的那个老婆,他也一定要在老爷子宣布杯具开始之前逃离燕京的那个红色大院,否则,他很可能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摊上一桩极其杯具的婚姻。 是的,这桩婚姻,对他和他老婆而言,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杯具。 差点忘说了,现在他还得管他的未婚妻叫姐姐。虽然他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平时的关系也不怎么融洽,但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那些颐指气使惯了的大家长们突然间让他俩结为夫妇,这他妈谁受得了啊! 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他心里很清楚,燕京那个红色大院不是他的家!尽管他从五岁时候起就在那座高墙大院里面生活了。 现在,老天爷既然给了他一次重新读档的机会,那么上辈子的那些杯具统统都给老子滚开吧! 想到这里,陈扬把烟蒂狠狠的掐灭在了烟灰缸里头。 这时候,孙海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出去接完一通电话后,他就乐呵呵的提议买单了。哦说错了,是签单。政府部门可不兴买单这么个说法的。 柳主任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到外面柜台上把单子给签完了。跟着,酒足饭饱了的陈扬等人一齐下了楼,司机小赵早已经把局里唯一的那辆普桑泊好在了路边,陈扬没跟着孙海他们一块挤上去,不是他真的想留下来赴项瑾的约,而是因为他的宿舍就在街对面的文化局里头,就几步路而已。 挥手送走孙海等人,陈扬刚过完马路,bp机又震动了起来,他赶紧回过头来,往对面的西苑饭店瞥了一眼,顶层五楼角上那个房间的窗户敞开着,一抹倩影堪堪闪过。 掏出硕大的bp机一瞅,上书:“你敢不守信用,我现在就去文化局宿舍找你。” 得,你牛叉! 陈扬飞快的把呼机别回腰上,拔脚就奔回了饭店,一口气跑上了五楼,在一号房门前停了下来。 笃!笃笃! “请进!” 房间里传来了项瑾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 陈扬黑着一张脸扭门走了进去,在项瑾的办公桌前停了下来,“项经理,说吧,你呼我这么急,到底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 项瑾微微抬头,水灵灵的眸子悄悄转了转,在陈扬脸上细细打量了一下,吃的一声,掩嘴娇笑了出来。 陈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刚想说话,却看到项瑾把一块白色绣着花边的手帕递到了他眼前,说:“瞧你跑得满头大汗的,快先擦擦吧。” 陈扬没敢接过项瑾的手帕,抬手随便抹了两把。项瑾泱泱的把手收了回来,暗啐了一口:“哼,臭男人,就会装模作样的。” 等陈扬坐下后,项瑾才开口问道:“陈书记,我听说你们文化局最近要搞一个礼仪小姐比赛,对么?” 陈扬心里一奇,怎么这才刚开完的会她就收到风声了?刚才吃饭时候没听到孙海他们提起过啊?于是他好奇问道:“项经理,你听谁说的?” 项瑾没有理会陈扬的问题,扭头瞥了陈扬一眼:“别经理经理的喊好不好。” “不叫你经理还能喊啥?项老板么?”陈扬明知故问道。 项瑾见陈扬把烟盒摸了出来,赶紧拉开抽屉,取了一个水晶烟灰缸出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叫我项姐或者直接叫我姐姐也成。” 嗬,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想当我姐姐? 陈扬暗地里嗤笑一声。其实项瑾的年纪还真就比陈扬大半岁,当然,她并不知晓陈扬的心理年龄其实已经三十好几了,否则她也不敢这么说了。 “行了,我还是叫你小项好了,什么姐不姐的,我可叫不出口。” “呵呵,算你聪明。”项瑾打心眼里不愿意当陈扬姐姐的,那只是她的手段而已。 “对了,你听谁说我们局里要评选礼仪小姐的?”陈扬再问了一遍,取了一支烟叼到了嘴上。 “这你就甭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项瑾故作神秘道。 陈扬掏出火机,问:“那你跟我说这些是啥意思?” “我就想提醒你一声,尽量别沾这事儿,省得到时候落不着好不说,还惹一身麻烦。像你这种团系统的青年干部我见得多了,碰上什么事都想争个先,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陈扬擦亮火机,把烟点着了,深吸了一口,才“啪”的把火机扔到了桌面上:“晚了。” 项瑾怔了怔:“什么晚了?” “局里刚开完会,活动一致通过,现在都分好工了。” 项瑾皱了皱眉,问:“那你具体负责什么?是组长么?” “组委会主任!”陈扬掸了掸烟灰,“抓全面工作。” 项瑾一听登时急了起来,劈手抢过陈扬手中的半截香烟,很严肃的说道:“陈副书记,你傻呀,这种风头是你能出的么?” 第四章 听戏 陈扬当然也知道这种风头出不得,可眼下他也没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项瑾现下所表现出来的焦急却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说起来,他认识项瑾已经快两年了,可从没见过项瑾这副表情,顿时有些愣住了。 当初他刚分配到县文化局时,正好项瑾也是那时接手的西苑饭店,因为局里头的宿舍还没建好,局里索性就安排他住到了饭店里头,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起先,项瑾对这个只抽中华烟的嫩脸学生只是有些好奇,有事没事就跑去找陈扬聊聊天。可陈扬活了两辈子的见识那可绝非一般人能比的,经常聊着聊着就把项大美女逗得开心不已。于是,接触得多了之后,项瑾对这个性格沉稳的文化局干事更好奇了。她也曾经找县人事局的熟人查过陈扬的背景,可除了知道陈扬是燕大的高材生之外,其余的资料一点都没弄到。 不得不说,一个有才有貌,还很神秘的男人,绝对是项瑾这种级别美女的大杀器。 因此,很自然的,渐渐的,她看向陈扬的眼神不再如当初那么单纯了。她开始学会了发呆,学会了使小性子,学会了莫名其妙的冲陈扬发火,有时候她甚至还会在五楼的办公室里傻站上一整天,就为了瞧着对面街上文化局那幢破破烂烂的办公楼。 她没有那些所谓的闺蜜,因此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只知道,每天到了傍晚时分,当她看到陈扬夹着个人造革挎包从对面街上穿过大马路回饭店时,她心里都会偷偷的笑上几声,恨不得马上跑下五楼,从陈扬的手里接过那个黑皮挎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前文化局宿舍竣工的那天。 那天傍晚,陈扬满面春风的把铺盖一卷,搬进了新宿舍里;而她,却失眠了一整晚...... . “陈扬,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没听见啊。”项瑾心里一着急,干脆连书记也不叫了,直接喊了一声陈扬的名字。 陈扬呵呵笑了两声,回道:“行了,我知道这事不好弄,可现在改革开放的形势一片大好,局里举办这次选秀活动也是为了给县里的精神文明建设添砖加瓦嘛。哎,我说真的啊,你脑子里那些封建思想可真要不得咯,” “去你的。”项瑾没好气的扬手拍了一下陈扬的肩头,“少在我跟前打这些不着调的官腔。” “呵呵,这事儿吧,我挑大梁是没跑了的,再说下去也没意思。我说你要是真支持我的工作,等星期一就到我那里去填份报名表。县里头不是风传你是咱龙门县第一大美女么,你要是不报个名我这主任的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陈扬的工作积极性真不是盖的,话音一转就开始做起动员工作了。 岂料项瑾听到陈扬这话时,不知想到哪儿去了,粉脸一寒,瞪着陈扬说道:“你胡说些什么!?” 陈扬一看项瑾变了脸,暗道一声坏了,自己没事提那些街头巷尾的八卦干啥?赶紧摆了摆手,缓和一下气氛道:“项瑾,你别误会,我说的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项瑾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是说吧,你要是肯参加这次选秀活动,全国我不敢说,至少冲出龙门,走向万山是没问题的,等你日后大火了,那广告啥的还不一个接着一个来么?” “呸!”项瑾啐了一口,“我才不稀罕呢!” 陈扬心里对项瑾一直有些愧意,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的想帮项瑾挣大钱,这年头潜规则还不多,出名得趁早啊。不过仔细再一想,项瑾现在已经承包了这么大一家饭店,好像还真不稀罕当什么明星,便接着问道:“那你稀罕些啥?” 项瑾斜睨了一眼陈扬,却没说话。 陈扬也瞧出了项瑾的眼神有些不对味儿了,幸好这年头的女孩子不会成天把“爱”挂在嘴边,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干咳了几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项瑾,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宿舍了,中午喝了酒,犯困。” “你喝了很多酒么,我怎么不觉得?”项瑾明显不信,还煞有介事的吸了吸鼻子。跟着,不等陈扬开口,她又抢先说道,“待会儿我要排一出新戏,你留在这儿帮我看看,给些意见。” 我能给什么意见? 陈扬抽口凉气,他已经知道项瑾接下来想要干啥了。 类似像现在这种事儿项瑾之前就没少干,平日里她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把陈扬找来,美其名曰是排新戏,其实哪来那么多新戏好排啊,这不都是扯淡吗?更可笑的是,项瑾明知道陈扬是个不懂艺术的门外汉,他哪给得出啥意见哟。 “呃......项瑾同志,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你前头不是说嗓子不舒服么?”虽然明知不可为,但陈扬还是试着看能不能推掉。 “呵呵,我瞎说的你也信,前边你不是装没听见么,怎么这会儿倒是关心起我来了。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我进去换件戏服。”项瑾嬉笑着把话说完,朝陈扬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转身就往内间的卧室走去了,不再留给陈扬反对的机会。 五分钟不到,从卧室方向传来了卡式录音机的喇叭声,紧接着,陈扬便瞧见换好了一身戏装的项瑾,施施然地迈着台步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项瑾兰花指一掐,立刻就入了戏,和着伴奏带轻吟浅唱起来:“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陈扬白眼一翻,得,这就是你说的新戏? 项瑾现在唱的这个段子还真就是中午饭局上陆通没鼓捣成的《贵妃醉酒》。这个段子陈扬起码听项瑾唱过不下五十次,还都是为他一个人专场演出的,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再加上他一直以来都对这些曲艺节目没什么爱,当下更是如坐针毡起来。 对陈扬而言,听一次两次是图个新鲜,若听上十次百次,那绝对是一种煎熬了。 只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项瑾的面说,否则非得被项瑾的口水淹死不可。要知道项瑾从五岁开始学戏,十六岁就已经成为了县剧团的当家花旦,当年专门跑来听她唱戏的戏迷那更是海了去了,大江南北走到哪儿搭台子都是场场爆满,如果不是因为她厌倦了这种生活,婉拒了国内最大的燕京剧团的邀请,现在早不知红成什么样儿了。更别说她现在只是为陈扬一个人所做的专场演出了。 没事陈扬就偷着乐吧,这待遇别人上哪找去啊? 第五章 县日报社 兄弟姐妹们,看书的同时千万别忘了投票收藏啊,新书期间,票票很重要的,拜托了...... . 星期一早上,文化局的干部职工们刚一上班就接到了办公室的通知,到大会议室开早会。 借着开早会的机会,一把手孙海给干部职工们做了动员工作,而陈扬则拿出他在周末赶出来的策划稿,把具体的工作安排布置了下去。 按照陈扬的安排,整个活动大致可以分为四个组。 首先,第一组由他牵头展开工作,负责整个活动的策划以及宣传,说白了也就是为整个选秀活动造势,最大限度的激发出龙门群众的积极性和参与热情,把群众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先赚足眼球再说。 第二组则由组委会秘书长王廉负责,他们的任务是尽快找到主赞助商冠名本次活动。文化局的底子薄,这次活动最多也就只能拨出两万块的专项资金,如果不尽快拉来赞助,那么其他的工作根本开展不了。除此之外,陈扬还按照他记忆当中前世的那些火爆的选秀活动,照本宣科的增设了五个单项奖,例如“最上镜小姐”,“标准仪态奖”等等,这些单项奖也都要找到赞助商来冠名。 第三组领头的是组委会常委副秘书长陆通,他负责租场地、请评委、以及竞赛规则的制定等等后勤相关方面的工作。在会上,陈扬也对陆副局长的工作提出了详细的要求,你比如说,为了确保本次活动的公正、公开以及权威性,他就要求陆通务必要邀请到省以上级别艺术院校的资深教授担任本次活动的评委,市一级的不在考虑范围内,另外,如果能请到两三个社会知名的文人骚客就更好了。 最后一个活动组则由一把手孙海亲自担纲。孙海已经连了两任文化局局长了,市委和县委文化系统内的人他都比较熟悉,由他负责疏通打点上上下下各个方面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 陈扬把各项工作这么一摊派下去,局党委小班子里的四个成员也算是人尽其用了,最后他还格外强调了一点,关于本次选秀活动的一切进展都必须要及时地汇报上来,至于汇报给谁,除了可以汇报给他这个主任之外,他还额外点了孙局长的名字。 孙海一听这话就有点坐不住了,赶紧从靠椅上站了起来,当着局里所有干部职工的面强调了陈扬做为这次活动组委会主任的重要性和唯一性,并且谦虚的表示自己绝对服从陈副书记的统一安排,差点就把唯陈副书记马首是瞻这种话都说出口来了。 看到孙海这番虚伪的表态,陈扬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头老狐狸撇得那可真是一个干净哟!但他现在也确实拿这个老官棍没辙,只能点头表示了赞同。 . 动员大会散了之后,大家分头行动。 陈扬带着柳主任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位于南街口的县日报社,上了二楼直接敲开了总编辑的办公室门。 县日报社的总编辑姓王名仲和,是全县唯一的一个文学创作有点成就的人。而他那所谓的成就其实也就是在两年前出了一本不入流的小说而已。印数三千册,由他自己包销。可他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小的日报社记者,没什么人脉关系,书堆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也才卖出去不到一百册。压着书就等于压着二万多块钱啊,王仲和急得团团转,毫无办法。一次随县剧团下乡采访的过程中,王仲和认识了陈扬,在村里头相处了几天,两人熟络了起来,他便唉声叹气的对陈扬倒了一肚子苦水。 陈扬瞧见王仲和这副倒霉样,心里也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把小说改成剧本让县里的话剧社试试看,到时候上新戏时就让他在剧院门口摆个小摊签名售书。王仲和正愁着呢,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回去后不到两天功夫就把剧本改好了。然后在陈扬的帮忙下,话剧社接纳了这位免费编剧送过来的剧本,排了一出新戏,在周边几个市县接连演出了好几十场,虽然观众反应一般,但好歹算是把王仲和手里的那三千册小说给卖完了,回笼了书款。 打这以后,王仲和居然时来运转,成了县里有名的文化人,从一个小记者慢慢的升到了总编辑的位置。而他也对陈扬的无私帮忙十分感激,多次上门感谢,这么一来二去,私下里两人也就成为了朋友。 也正因为如此,陈扬散会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 陈扬敲门时,这位王总编辑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拿着蝇拍追打苍蝇,开门一看是陈扬,忙说:“哟,稀客啊,陈兄快请进!”王仲和其实比陈扬还大上四五岁呢,但他感激陈扬的帮忙,一直这么叫着也懒得改口了。 陈扬和柳主任一块进了屋,在长条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王仲和忙着要泡茶,陈扬挥手说:“你别忙了,我口不渴,咱说事吧。” 王仲和放下茶壶,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红塔山,递给陈扬说:“那你抽烟。” 陈扬也不客气,接过烟点上,又给柳主任散了一支,吸上一口之后,便将他的来意,以及文化局这次要搞的选秀活动娓娓道了出来。 王仲和很认真的听陈扬把话说完,刚想开口说什么,但看了一眼闷头抽烟的柳主任,他还是收住了口。 陈扬从王仲和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意思,笑道:“这事你也用不着再劝我了,你赶明儿就帮我在县报上登一则宣传广告,底稿我都已经拟好了。”说完,他递了个眼色给柳主任,柳主任赶紧从包里取出了一份手写的信笺,递给了王仲和。 王仲和接过信笺,看向陈扬:“陈兄,那你这打算要登几天?” “先登一个星期看看情况吧。”陈扬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这是他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的,先试试水再说。 “嗯,那行。”王仲和很爽快的点点头。 “怎么收费?”陈扬又问。 王仲和朝陈扬笑了笑:“都是一个系统的,我看就按每字两块钱的内部价吧。” 事情办得很顺利,陈扬也满意的笑了起来,王仲和接着又说:“陈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两天我再帮你写一份宣传稿,登到县报的文化副刊上吧。” 陈扬知道王仲和这是在找机会帮他的忙,心中很有些感激,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笑道:“那我先谢了。” 说完,陈扬婉拒了王仲和要留他吃中饭的邀请,不再多做停留,出门直接赶赴下一个地方了。 第六章 现金刺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陈扬率领着他这个工作组的十个干部职工,分头奔赴全县十二个乡镇,把每个村都跑了个遍,除了对各村的村干部做了解放思想的动员工作外,顺带着还贴上了好几十张牛皮癣小广告。 而王仲和果然没有爽约,在县报上连续刊登了七天文化局将要举办“十佳礼仪小姐”评选活动的消息,并且在周四的文化特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新时代,新女性”的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浓墨重笔的告诉大家什么样的审美观才符合社会发展的潮流,才能适应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该篇文章的作者署名叫“盒子”,陈扬知道,这是王仲和的笔名。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再加上“盒子”同志那篇文章的推波助澜,评选活动的消息在龙门县制造了不小的轰动效应,引发了社会舆论的热点,不少人为该不该举办这样的活动争论不休,甚至还引发了多起家庭纠纷,很多怀揣梦想的少女热切的想要报名参赛,可父母们却坚决不允,说什么电视上像这类活动的选手都穿得太暴露,弄不好还得穿泳装比赛,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 总而言之,市场虽说是被陈扬给炒热了,但人们更多地是在用审视的目光在观察。一周时间过去,到县文化局门口摆的摊位报名的人依旧是寥寥无几,总人数还不到三十人。 而且,除了报名人数很不理想之外,其他几个小组的工作开展得也不顺畅。负责拉赞助的王副局长谈了十多个商家,但大都是抱着观望态度,或者干脆就不看好文化局举办的这次活动。而负责竞赛工作的陆副局长亲自跑了一趟省城,倒是让他见着了好几个省艺校的教授,但那帮教授们不是觉得活动档次低就是嫌出场费太少,清高着呐。 虽然说距离报名截止日期还有一个多月,但陈扬知道,照目前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这次选秀活动算是彻底搞砸了。 不得已之下,他在开完周六的总结大会后,把组委会的几个组长都召集到了一块,商量对策。 孙海也很着急,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县委的谭书记,虽说他上次去县委汇报工作时没听到谭书记提起这件事,但谁知道谭书记会不会随时关注活动的进展。 众人商量了半天,最后由陈扬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陈扬始终认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勾起人们参赛的**,在还没有拉到一毛钱赞助费的情况下,他提出立刻修改竞赛规则,从原来的实物奖励直接改成现金大奖,冠军两万,亚军一万,季军五千,十强选手每人奖励三千元人民币。 另外,由局党委向县委打份报告,争取能特批几个干部指标下来,前三名选手比赛结束后能直接进入县小招工作。 陈扬对这个新的刺激方案很满意。也是,这样名利双收的方案,还怕那些在家里头待业的女青年们不争先恐后的赶来报名么? 孙海听完之后也觉得这是个好点子,可一向来不敢冒风险的他还是建议陈扬在赞助和指标都确认下来之后,才对外公布。 陈扬当然不可能先斩后奏,孙海一说,他就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他要的就是把局党委的思想统一起来,免得到时候让他一个人背黑锅。 . 第二天是星期天,陈扬哪也没去,待在宿舍里继续研究起草新的方案稿,一直忙到晚上才把整个竞赛方案重新梳理了一遍,针对之前的不足做出了补充和完善。 文化局没有食堂,他平时都是到街对面的西苑饭店解决肚子问题的,一般情况下,周末项瑾要是不忙都会呼他过去一块吃,不过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呼机压根就没响过。 陈扬伸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掏出呼机想看一眼时间,屏幕却黑漆漆的,原来电池没了,难怪! 换了一颗电池后,呼机果然不停的震动起来。 一共接收了十几条传呼机子才停了下来,陈扬逐一扫了一遍,除了王仲和发了两条外,剩下的都是项瑾发给他的。而且两人发来的内容都差不多,都是找他一块吃饭的。 陈扬忙了一整天,肚子刚好也饿了,穿上皮鞋就出了门。 步行了几分钟后,他走到了对面的西苑饭店。 让他意外的是,今天饭店门口停的车比平时多出了许多,而且都是挂政府牌号的居多。 嗯,怎么回事?虽说今天是周末,但也不可能整个龙门县的大小官员都跑到这儿来聚餐吧? 陈扬有些不解,好奇的又多瞧了几眼,这次,他竟然看到局里的普桑也混杂在其中。这下他更奇怪了,赶紧进到了大堂里面,向小卖部的服务员打听道:“小刘,今天你们饭店生意不错啊,外头停的全是些好车。” “陈书记,你还不知道么,这些客人下午就来了,一直在三楼开座谈会,不过现在应该正吃着饭吧。” “哦,是这样啊。”陈扬听小刘说完,这才明白过来,项瑾在县里认识不少人,平时倒也经常会有政府部门在西苑开座谈会,只是今天来的人似乎比平时多了点。 “听说这次来的好像是个外商,要在咱们龙门县投资建厂呢。” “噢?” 陈扬怔了一下,他到这工作快两年了,平时没少听说有人要来县里投资,可都是风声大雨点小的,一般来说,真要有投资商也都被市里给截下了,哪还轮得到他们这小县城啊。没想到这回还真让县委请到了财神爷了。 “陈书记,您还要烟不?”小刘看到陈扬有些发愣,便从柜台里取出了一盒中华,示意道。 “呵呵,我不是来买烟的。”陈扬笑着朝小刘摆摆手,又开口问道,“小刘,我在你这一共欠了多少钱了?” 小刘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来看了一眼,回道:“陈书记,您在我这挂的帐一共是两百四十五元。” “这么少?” 陈扬有些不敢相信,伸手想把小本子拿过来瞅瞅看。 “那些只是你这个月挂的帐,其余的都在我的电脑里呢。” 陈扬身后传来一阵温软滑腻的声音,用不着回头,他已经是谁来了。 讪讪的把手收了回来,他才回过了头,却正好对上了项瑾那似笑非笑的促狭眼神。 让他颇觉意外的是,项瑾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穿着一身修身的职业套装,而是换上了一件缎面绣边的亮银色中式短袖短裙,下衬刚过膝盖,脚上则穿着一双高跟细带的皮凉鞋,把她那两截修长圆润的小腿衬得越发的迷人了,加之她手里还捏着一把小巧玲珑的圆形宫扇...... 嘶...... 陈扬很少见到项瑾这么打扮,就仿佛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儿似的,他禁不住往项瑾身上多瞧了几眼。 第七章 还不清了 项瑾瞧见陈扬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但却又不似其他男人那般**裸的骇人**,心下也有些生疑,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出了什么岔子呢,赶忙低下头往自己身上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却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便奇怪道:“陈扬,怎么了?我这条裙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噢,没有。” 陈扬一醒神,赶紧摇了摇头,有些尴尬的把视线从项瑾身上收了回来,暗骂一声自己太不争气,要说上辈子自己见过的美女也不知凡几,刚才怎么就会差点被项瑾这个小丫头片子把魂儿给勾了呢?亏我还想在官场上干出一番事业呐,这么禁不起诱惑将来怎么成哟。 跟着,陈扬随口问道:“你今天穿成这样,不用上班么?” “怎么不用,我都快忙了一整天了。”项瑾边说边走到了陈扬身边,“中午县委谭书记临时来了电话,让我帮县里准备一个会场,说是有几个台湾的富商要到我们县考察,这不,一大帮人刚刚才开完会。我都坐了一下午了,想走又走不了,谭书记让我做为县私营企业代表发言,说什么我们这儿的投资环境多好多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那些台湾人放心投资,真没劲。” “那你现在怎么出来了,开完会不用跟领导们一块吃饭么?”陈扬问道。 项瑾没好气的斜睨了一眼陈扬,说:“我今天打你一天传呼也没见你回,趁着刚散会的空儿,我想过你在宿舍里头搞什么鬼。” 陈扬闻言失笑道:“呵呵,我能搞什么鬼,都在宿舍里忙了一整天了,尽鼓捣我那评选方案呢。”说到这里,陈扬忍不住皱眉叹了口气,“唉,这年头怎么感觉就像旧社会似的,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群众的思想怎么一点也没解放呢,还越活越回去了都。” “我之前都说了这事很麻烦,你还不相信,这回该信了吧。”项瑾撇撇嘴说道。 项瑾这么一说,陈扬反倒没刚才那么愁眉不展了,他自信的笑道:“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项瑾,我老实跟你说吧,起先我还真不想摊上这破事儿,但现在既然上了船,趁现在我还有些时间,说什么我也得为咱家乡人民做出点贡献来,你不信就等着瞧好了。” 哪知项瑾听完后脸色一变,不自觉的伸手扯住了陈扬的衬衫,急问道:“陈扬,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有时间没时间的,怎么,你是不是真打算要到南方下海做生意了?” 之前两人在一块聊天的时候,陈扬偶尔会跟项瑾提起深圳上海等等几个走在改革开放前沿的大城市,说什么要挣钱就得趁早,这几年是最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南方那边这几年可谓是遍地黄金。现在社会上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比比皆是,很多人都搭上了改革的顺风车,掘到了第一桶金,成了各地市知名的大富豪。 没想到刚才陈扬随口说说,项瑾却听出来了一丝异样的味道,还以为陈扬终于也打算下海发大财去了。 陈扬被项瑾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嗤笑一声,说道:“呵呵,我可没那份闲心去做生意,生意做得再大又怎么样,你瞧瞧你自己,当了老板还不得看那些当官的脸色。” 陈扬这话的确是有感而发的,他上辈子的生意做得不可谓不大,可到头来怎么样呢?还不是被老爷子的那些个政敌们拎出来大作了一番文章,最终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现在他重活了一遍,还傻啦吧唧的去经商?呵呵,笑话! 听到陈扬这样的回复,项瑾的眸子登时亮了起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问:“真的么?” “当然。” 陈扬微笑点头,两年前,从他读档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踏上了一条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道路。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年头尽管团系统的干部被那些官场老油条诟病得很厉害,而他偏偏还往这方面靠拢的原因。燕大毕业后,他还特地跑到中央青年政治学院进修了大半年,也就是为了给自己身上打上这么一个标签。官场上,站队问题的的确确是很重要滴。这个认知,陈扬是用血的教训换来的。 这时候,项瑾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皱眉接了,简短的说了两句就挂了。然后转回头,对陈扬道:“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我得先上去了。我另外让人炒了几个小菜,在我屋里放着。喏,把钥匙拿着。”边说着,项瑾边从随身的手袋里摸出来一串钥匙,递向了陈扬。 之前两人还是普通朋友的时候,陈扬自个也没真把文化局副书记这个职位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儿,也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因此两人周末倒是经常在项瑾的办公室里开小灶。可现在却不同了,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窗户纸就那么薄薄的一层,随时都有可能捅破,尤其是近段时间他发觉项瑾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时常会下意识地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这么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害了项瑾。 于是,陈扬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过钥匙,摆手说道:“我看还是算了,今天你这儿到处都是领导,让人看见了还真以为我跟你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呢,对你影响也不好。一会儿我自己到二楼大餐厅随便吃点东西就成。” 项瑾一听这话就恼了,不悦道:“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我都让人把菜准备好了,你不吃可不成!还有,待会儿你到我屋里打开电脑看看,算算自己在我这里赊下多少帐了,哼!”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把钥匙往陈扬手里一塞,转身就先上了楼。 “这......” 陈扬哑然无语的目送着项瑾扬长而去,这吃饭和赊帐完全是两码事嘛,我又不是不还你,最多到时候我十倍,哦不,我一百倍一千倍的还你那总成了吧。 陈扬这么想想可以,但他有件事没弄明白,钱他的确有能力百倍千倍的还给别人,但有些东西,他这辈子若是欠下了,还到下辈子他也还不清。 你比如说――感情! ps:急需票票,兄弟们帮忙投一下吧。 第八章 特殊的日记 陈扬很快上了五楼,进屋第一眼就看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着几碟小菜,三荤一素还有一碗紫菜汤,几上还压着一张便签,他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陈书记,待会儿吃完饭先别急着走,我昨晚上抽空又排了一出新戏,你要多给点意见哦,嘻嘻!你要是敢不打招呼就离开,哼,打开电脑看看吧!” 陈扬看完项瑾的留言后,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了,他有种当场把纸条给烧掉的冲动,这项瑾,还有完没完了?她到底是饭店老板还是唱戏的,娱乐圈也不是像她这么个玩儿法的啊...... 扔下纸条,他饭也顾不上先吃饭就直接奔到了项瑾的办公桌旁,打开了桌上那台比老黄牛还能折腾的486,等了两分钟左右,视窗的欢迎界面才弹了出来。 项瑾专门给陈扬建了个文件夹,因此他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自己的账单,从上往下一溜烟看下来,看到最底下时,他吓了一跳,1/102,咦,怎么回事?居然有足足上百页,我好像没欠她那么多钱吧? 陈扬生怕自己看花眼了,赶紧接着往下翻看。 很快,到了第二页的时候,他就发现,上面除了记录有他在某年某月某日在小卖部赊了些什么东西之外,还另外附有几个字,而且是用第一人称写的。 陈扬一时间好奇起来,肚子也不饿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一篇一篇的翻看了起来。 可越往后翻,他便越是瞧得胆颤心惊,甚至连头皮都有些发麻起来。 他倒不是被那上面记录的金额吓的,说实话,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钱,才八千块钱不到,放在以前,他一餐饭都不止这个数了。他之所以被吓到,完全是因为项瑾记录得太详细了,往往在金额后面她还会再打上只言片语。 刚开始时,项瑾还只是偶尔会附上几个字或是短短的一句话,可越到后面,项瑾附加上的字句就越来越多,最后竟隐隐发展成日记的模式,那些金额反倒是很不起眼了。 举几个例子吧: 92年5月25日,今天陈扬又来买烟了,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六次到柜台来赊账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要了一盒硬中华,我很奇怪,他每个月就那么点儿工资,还偏偏要抽几十块一盒的香烟,说什么从小就习惯了,难道他家里面很有钱吗?哼,怎么可能,有钱他还会到我这赊账么? 92年6月16日,我就猜到陈扬今天又来柜台签单了,呵呵,果然如此。嗯,认识他这么久,他的工资就从来没撑过一个星期的,不过这个月他好像多撑了两天哦,比以前有进步哩!啊,不对,我想起来了,他哪儿有进步了,这个月明明是我多请他吃了六餐饭呢。嗯,像他这么大手大脚花钱的男人,将来谁嫁给他谁肯定倒大霉的。噢,不好,我可不能这么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92年8月6日,今天是周末,文化局新分配下来了几个艺校的女学生,柳主任在我这儿定了个包厢,席间我抽空进去看了一眼,那几个女孩子跟孙海他们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像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害得我还好一阵担心,怕她们给那几头大色狼给吞了呢。哼,更可恶的是,陈扬这家伙居然也在里面,和那些女学生有说有笑的,亏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正直的人呢!看到我进来,他竟然还好意思叫我去给他顺盒烟上来,说什么老规矩,挂账,真是气死我了!把烟塞到他手里的时候,他那一脸微笑的样子瞧着真让人讨厌!当时我恨不得把整盒烟都塞到他那张咧开的嘴里,让你抽个够,哼!哎呀,今天真是烦死了...... 92年8月15日,今天陈扬居然破天荒的让我帮他定个包厢,说是要请我吃饭,我听了后很奇怪,他哪来的钱?嗯,他一定是又想在我这儿签单了。不过,他能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签就签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后我总有机会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的。挂了他的电话,我赶紧换上了一条新买的连衣裙就兴冲冲的跑到包厢里去等他了。可足足过了半小时之后,这个混蛋才赶到包厢。门刚一打开,我就傻眼了,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帮文化局的同事呢!我当时就气坏了,饭也没吃就冲出了包厢。到了晚上他才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就提前走了。哼,我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难道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吗?不,我才不稀罕他来可怜我呢,绝不! 92年10月6日,今天陈扬很认真的跟我说起他在我这儿赊账的事,他说他现在暂时没钱还,但他有办法帮助我赚更多的钱。然后他就拿出来了一本财经杂志,指了其中的两支股票,说他已经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让我放心大胆的去买,亏了全算他的,赚了就当他还利息了。呵呵,赚了当还利息?亏他想得出来。不过他倒是挺聪明的,要是他跟我说赚了就两清那我可就不买了,哼哼!嗯,话说回来,我记得他是燕大经济系毕业的高材生,听他的应该没错吧,我先买点试试看咯。 93年1月1日,今天是元旦,不过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要下大雨的样子。晚饭我是跟陈扬一块吃的。本来还好端端的,可谁知道吃到半的时候,他的传呼机突然间响了。我把电话借给他,他似乎考虑了半天才给对方回了电话。通完电话后,我发觉他的脸色一直都很不好,就跟窗外的天气一样。偷偷看了一眼他拨回去的号码,好像是燕京的区号,是谁呢?打雷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真希望他能紧紧的抱着我,可我却什么都不敢跟他说,难道是因为刚才的那个电话么?第二天中午,我跑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拨通了手机上的那个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我没敢出声就赶紧把电话给挂了。这个女人究竟是谁?跟陈扬的关系很好么?哎呀,别想了,真的好烦啊...... ...... 陈扬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一百多页文档看完。 他从来没想到项瑾的内心世界竟然如此丰富,很多时候,跟他看到的那个项瑾完全是两个样。而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仿佛在这个时候被人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嗡~~~嗡~~~ 陈扬腰间的传呼机突然间震动起来,他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手往后心处一抹,衬衫湿了一大片。紧接着,就见他飞快的关掉电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把被他弄乱的桌面整理了一下,恢复成没被人动过的样子后,才坐回到了沙发上,从小锅里头盛了一碗米饭,味同嚼蜡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第九章 不是误会 (本章免费) 吃饱喝足了之后,陈扬立马起身闪人。真留下来听戏,那可就太折磨人了,尤其是他现在看完那近百篇日记之后,更是如此。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一个对你情根深种的女人整天在你面前晃悠,你受得了吗? 的确,正常男人都受不了。更别说这个女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妖精了,祸水等级五星以上。 刚下到三楼转角,陈扬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拐角的厕所里走了出来,他赶紧招呼了一声:“王副局长!” 前面那人闻声回过头,果然便是文化局的副局长王廉。看到是陈扬在叫他,他脸上登时换上了一副笑脸,“呵呵,是小陈啊。” 陈扬闻到王廉身上酒气挺浓的,便问道:“王局,你今晚在这吃饭?” “嗯,约了个朋友一块吃饭。”王廉边说着边打量陈扬,发现陈扬一直微笑看着他时,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吞吐着补充道,“是个游戏厅的老板,谈赞助的事,要不小陈你跟我一块进去坐坐?” 虽然王廉没有说出名字,但县城里开游戏厅的老板一共也就那几个人,陈扬大概也能猜出来是谁。话说回来,游戏厅这块跟文化局多少有些关联,没有文化局的批文,工商是不会给办执照的,王廉一直都抓着这块肥肉,跟那些老板相熟倒也正常。 陈扬很干脆的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过去了,王局你自己跟他谈就行,反正赞助标准就摆在那儿,谁出得起钱就让谁上呗。” “价钱方面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说到这里王廉停了下来,抬眼看了看陈扬,才接着往下说道,“咳,本来我是想谈妥了再回局里跟你说的,但既然在这儿碰到了,我干脆就直说得了。这次跟我找的是南门的李老板,他有个女朋友对我们这个活动挺感兴趣的,也想......也想来参加比赛。” 陈扬一怔,说道:“想参加是好事啊,还有什么问题么?” 话刚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很明显,对方不仅仅是想参赛这么简单,貌似还盯着那十佳的名头呐。说不定王廉还把前三名可能会有干部指标的事提前抖露给了那李老板,否则他哪那么容易谈成啊。现在这年头选秀活动还不怎么红火,赞助商就是爷。不像前世那些快男超女,广告商抢破头的想要冠名。 果然,接下来王廉只是一脸苦笑,没再说话。他这次拉来的这位李老板有个绰号叫做“棋哥”,是龙门县颇有名气的大款,开了好几家规模挺大的游戏厅,手底下还纠集了一批小混混,黑社会谈不上,但勉强也算是为霸一方,又爱沾花惹草,在龙门县很吃得开。王廉这次把他拉进来,直接用意是自己私下里捞点油水,间接用意则是借用他在龙门县的影响力,防止有流氓小混混给活动捣乱添麻烦,说起来也算是为组委会做出贡献了。 陈扬心想只要把活动弄好了就成,对方肯花钱买个指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文化娱乐这摊子混水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清不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弄到第一笔活动资金再说。一念及此,他便笑笑说道:“呵呵,王局,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李老板的女朋友想要参赛的话,过初赛复赛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最后是第几名就得看那姑娘自己的本事了。” 陈扬虽然口头做了保证,但还是有所保留的。不过王廉倒无所谓,能进复赛就行,有钱还怕搞不定几个评委么。 王廉心里有了谱,便即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有个准信儿之后我再回局里汇报。” “嗯,那行。”陈扬点点头,可紧接着却又把正转身要走的王廉叫住了,问道,“对了,王局,前面我上来的时候听服务员说起,好像有台商到县里来了?” 王廉朝左边方向努努嘴:“喏,还在那里面吃饭呢。” 陈扬顺着王廉的眼神看过去,目光尽头处是西苑饭店档次最高的‘皇明阁’包厢。 王廉有些艳羡的再次瞥了一眼远处那间包厢,才回过头说道:“小陈,没其他事我就先过去了。” “哦,你先忙你的吧。”陈扬笑着朝王廉摆摆手。 刚送走王廉,陈扬的传呼机突然间又震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把机子拿出来,前面那“皇明阁”包厢的门就被人拉开了,紧接着他便瞧见项瑾从包厢里闪身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台手机。 陈扬一见对方是项瑾,立马转过了身,刚要离开身后紧接着就传来了项瑾的喊声,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项瑾三两步奔了过来,啐道:“陈扬,你怎么回事呢,看到我出来就走?” “不是,刚才我呼机响了,一时没注意。”陈扬随口扯了一句。 “算你了。”项瑾轻哼了一声,接着又道,“走吧,我现在没事了,和我一块回楼上去吧。”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拉陈扬的胳膊。 “那台商走了?”陈扬疑惑的看向了“皇明阁”包厢,很巧妙的躲开了项瑾。心里暗忖道:今儿是县委谭书记请台商吃饭,项瑾再大条也得给个面子把饭吃完了再走吧? “还没走呢,不过我在里面待得烦了,就先出来了呗。再说我待会还要排戏呢。”项瑾撇撇嘴说道。 陈扬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又瞧了一眼项瑾,见她脸蛋上有些晕红,显是喝了点酒,便岔开话题:“项瑾,你今天喝了酒,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那戏改天再找时间排吧。” “我就喝了一点葡萄酒,没事呢,当开嗓了。”项瑾完全没听出来陈扬话里头的搪塞之意,紧跟着就不由分说的扯住了陈扬,媚眼如丝的望着他,“陈扬,你刚才在楼上打开电脑来看了么?” “没有,我吃完饭就眯了一会。”陈扬赶紧否认,怕项瑾不相信,他接着又补充道,“项瑾同志,我算过了,我大概也就差你小五千块钱,你用不着老挂在嘴边吧。” “胡说,什么五千,明明是七千多块呢。”项瑾不依的纠正道。 陈成呵呵一笑,说道:“行,七千就七千吧,等再过些日子,我就加倍还你。” 项瑾闻言登时有些不高兴的把头偏过了一旁,嘴里小小声声的嘀咕道:“我还没跟你算利息呢,你别指望能还干净了。” 陈扬就当没听见,把项瑾的手轻轻的挪开了,“好了,我得回宿舍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咱俩明天再说吧。” “好,你走吧,”项瑾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又嘟哝了一句,“烦死了你们这些臭男人,要不就是个胆小鬼,要不就都是些毛手毛脚的大色狼。” “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点!”陈扬闻言脸色倏地一变,猛的抓住了项瑾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陈扬这突然间一翻脸,项瑾也被吓了一大跳,她心里一慌,赶紧反手握紧了陈扬,嘴里连连解释道:“陈扬,你别误会,我随口说说的,不不,我刚才说错了,你不是胆小鬼,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这一句!”陈成冷喝了一声。 项瑾怔了一下,口中吞吐了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是谁对你毛手毛脚了?”陈扬冷冽的眼神紧盯着项瑾。 “没......没有......”项瑾惴惴不安的看着陈扬,心里有些委屈,自己又不是在说他,他就听不出来么? “快说!” 陈扬打断了项瑾,声音很平稳,有些低沉但并不算大声,而且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在生气,只是稍微有些不耐烦而已。 项瑾瞧在眼里心慌不已,陈扬话音一落,她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 不过,她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一旁突然间传来了一个有些猥琐的声音: “啊哈,项小姐,我可找到你了哟,怎么你出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都还在等着你回去唱卡拉ok呐,可不许赖皮哦。” 陈扬和项瑾同时回过头一看,原来刚才一时没注意,身边竟走过来了一个肥胖男人。 此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材也已经完全走样了。 陈扬刚才听这胖子说的虽然也是普通话,但总觉得有些别扭,腔调有些怪异,看来应该就是那台商了。 打量完这个胖子,他才侧过脸向一旁的项瑾,认真问道:“项瑾同志,你刚才说的大色狼,就是他么?” 第十章 你还是不是男人 (本章免费) 陈扬并没有猜错,这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胖子的确就是这次县里请来考察的台商,叫唐鳌。这位唐老板看中了龙门县西面大兴山上的天然山泉水,打算投资搞一个矿泉水生产基地。 前面开座谈会的时候,唐老板一见到做为企业代表上台来发言的项瑾就惊为天人,暗想这破县城怎么会有这么标致的大美人,同时立刻开始琢磨起来,怎么样才能把这么个水灵诱人的大姑娘弄到他床上去。因此,从晚宴一开始,他就老缠着项瑾,只是项瑾跟他之前碰到的那些女人有很大的不同,简直油盐不进,让他有种撞上铁板的感觉。 但俗话说得好,漂亮的玫瑰总是带刺的。唐老板很享受这个拔刺的过程,前面他在包厢里等了一会没见项瑾回来,他立马就追了出来。本以为能找到个独处的机会好下手,谁知道却碰上了这档子事。而且现在眼瞧着跟项瑾在一块那男人的样子,貌似跟项瑾的关系匪浅。 至于项瑾,她能独自承包下县里数一数二的大酒店,平时迎来送往见过的各色人等不知凡几,哪还不知道这头肥猪脑子里动些什么歪心思,只是碍于谭书记的面子,她才勉为其难的应付着这头肥猪。这不,前面肥猪再次邀请她一块唱卡拉ok,她实在忍不住了再加上算算时间自己若是再不回去的话,陈扬怕是会先溜了,便借口出去打个电话先离开了。 这时唐鳌显然已经听到了刚才陈扬说的话,脸上自然而然的现出不悦来,鼻孔里也喷出了两大股浊气。也是,做为一个从台湾来的投资商,唐鳌在各级政府眼里都是香饽饽,他这一路上吃香喝辣的,又被一大帮人围着,捧为上宾,有点被宠坏了的感觉。而且不管别人是不是出自真心,他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些奉承话,没想到还真有人有眼不识泰山的。按他心里的想法就是,老子可是到你们这穷地方来送钱来了,你们这些穷鬼们还不得好生侍候着,把大爷惹毛了,一个子也甭想让老子扔进来。 不得不说,唐鳌的这套嫖客理论在当时那个年代还是很有市场的。 项瑾当然也没想到陈扬会直截了当的把“大色狼”这几个字当着别人的面问出来,跟他平时的作风完全不符。虽然有些尴尬,但这个发现让她心底里不自觉的漾起一丝喜意,暗想:原来他还是很关心我的。 不过,彻底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她还是赶紧否认道:“陈扬,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真的么?” 陈扬扭头再仔细看了一眼唐鳌,忽然间觉得这胖子好像有些面熟。只是他上辈子打过交道的台商太多了,一时之间他也记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这胖子了。 “嗯。”项瑾点了点头,仍不放心的用手扯住陈扬的衣袖,说道:“陈扬,我帮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从台湾来的投资商唐先生。”接着又看向唐鳌,“唐先生,这位是我们县文化局的陈副书记。” 唐鳌再次鼻孔喷气,很不屑的样子。 陈扬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唐胖子,转回头对项瑾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到楼上。”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现在,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这种事他以前见得太多了,再次确认项瑾没有吃亏之后,他更不会蠢到在这里跟对方发生争执了,记住人长什么样就行了。 唐鳌前面听到项瑾的介绍心里就更有底了,这时候哪容得陈扬说走就走,冷哼一声说:“陈先生,你们大陆的人难道就这么没礼貌的么?我现在很正式的告诉你,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已经伤害到了我的投资热情,你必须郑重地向我道歉,否则......” 秀逗! 陈扬心里嗤笑一声,自己都不打算追究了,没想到这胖子还不依不饶起来,当下想也不想的就打断他道:“否则就怎么样,唐老板?是不是如果我不跟你道歉,你就不打算在我们县投资了?” 唐鳌闷哼了一声,脸上的肥肉跟着抖了几下,一副就是这意思的表情。 陈扬正想出言再讥讽几句时,从二楼又上来了几个人,看到这边起了争执,立刻便围拢了过来,其中为首的一个穿灰西装的青年好奇的问道:“唐总,这儿怎么回事啊?” 唐鳌回过头,一看到来人,立刻如同有了主心骨似的,咋呼着说道:“小徐,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对了,你们张总呢?” “张总和杜县长在底下聊天呢,待会儿才会上来。”小徐吹了声口哨,目光扫过陈扬和项瑾二人,最后很贪婪的停留在了项瑾高耸的胸脯上。 唐鳌哦了一声,回过头,指着陈扬说道:“小徐,我说这龙门县太不像话了吧,一个什么副书记就敢对我们投资商这么不礼貌吗?” 小徐闻言指了指陈扬,随口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今儿个得罪了你们县好不容易才请到的财神爷了,知道不?聪明的话就赶紧赔个不是。”说完,他又回过头对一旁的几个哥们嬉笑道,“瞧见没,这妞挺正点的,就是不知道在床上玩起来带劲不?我可先说好了,待会儿凯哥要是瞧不上,哥几个谁也不许跟我抢哦。” 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哄堂大笑了起来,那唐鳌虽然也是个老色鬼,但听这小徐这么肆意调侃他看上的女人,心里也有气,但不知为何他只是连咳了好几声,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似乎也忌惮这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青年。 项瑾之前就被对方那**裸的下流眼神盯得周身不舒服,这时候又被人拿出来肆意调侃,肚子里的火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杏眼圆瞪,浑身上下气得簌簌发抖,紧跟着,她骨子里那小辣椒的性子一犯,根本就不顾陈扬的拉扯,忽的冲上去一甩手,狠狠的扇了那小徐一个大耳刮子。 啪! 一声脆响,很好很强大! 众人皆惊! 陈扬一看要遭,赶紧上前两步,抢在小徐等人回过神之前把项瑾拉了回来。 “我**的,臭婊子,找抽是不!?” 小徐捂住脸上的五指印,眼神惊愕之极,半晌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一声,紧接着就领着他那几个哥们牢牢的围住了陈扬和项瑾。 紧接着,徐流氓上前两步,指着项瑾继续骂道:“你个臭婊子,敢打老子,活腻了是不?” 项瑾丝毫不惧对方的恐吓,冷冷的盯着小徐那张开始扭曲的脸,很不屑地撇撇嘴,手指向外侧的楼梯口,冷声喝道:“这是我的饭店,你们马上给我滚蛋!” 一旁的唐鳌一看不好,他可是知道这项瑾跟刚才饭桌上的谭书记关系挺不错的,赶紧上来说和道:“小徐,算了,我看这位项小姐也是无心的,我们来这是谈生意不是置气的,一人退一步好了。” “操,算了?哥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徐小流氓痞子性起,根本就听不进任何劝告,一把推开了一旁的唐胖子,回身指着唐胖子喝道:“胖子,别以为凯哥让我们叫你一声唐总你就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你给我听着,醒目的就别插手,不然老子待会儿连你一块揍!” “我警告你们这几个流氓,再不滚蛋,我就要报警了!”项瑾冷冷地指着徐流氓,喝道。 “呵,报警?”徐流氓阴笑一声,脸上狰狞之色尽显,“臭婊子,有胆子你就试试!” 这徐流氓一口一个臭婊子骂得挺爽的,项瑾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当下就又要冲过去抽徐流氓耳光,不过这次陈扬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了回来。 “别过去,项瑾。”陈扬轻拍了一下项瑾气得发颤不已的小手。 “你放开我。”项瑾冲陈扬娇喝了一声。 “他们人多,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陈扬安抚了一下火冒三丈的项瑾,甚至还对项瑾微微笑了笑,示意她别太冲动了。 谁知道陈扬的微笑换来的却是项瑾更炙热的怒火:“陈扬,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没听到他们刚才怎样骂我的么?亏我还一直对你这么好,就这么几个小流氓你就害怕了么!我真是瞎了眼了!” 我不是男人? 陈扬一下子怔住了,他没想到项瑾会竟然会这么说自己,想来项瑾定是责怪自己刚才一直站在后面,不敢挺身而出帮她说话了。这傻丫头的性子一向来就是这么直白,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想到这,他嘴角禁不住泛起一丝苦笑,对方摆明了是一帮目无法纪的小混混,自己又不是李小龙,好汉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啊,这又不是在拍电影。更何况,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动脑而不是动手,否则真伤了自己可不是好玩的,为几个小混混,犯不着。 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 陈扬已经听出来了,这几个小混混不是本地人,而是正儿八经的京城小流氓,身上穿的也全都是南大街友谊商店卖的进口货,少说也得上千块人民币一套。 总而言之,这是一伙有点来头的小混混。从那头目小徐对唐胖子的恶劣态度也能瞧出一二来。 第十一章 手机当板砖 (本章免费) 随着事态的逐步扩大,三楼大厅里围观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几个有点来头的小混混却仍旧不知收敛,牢牢的把陈扬和项瑾两人堵住在了西面靠窗户的位置。 虽然外圈已经围了一大帮群众,但群众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而且这时候还不兴请保安,西苑饭店的服务员又大多是女同志,因此人围得虽多,但却没一个人敢挺身而出。另外还有少数人怀着看热闹的心态。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改革开放都快把人们的血性给改没了。 现下这种情况陈扬并不陌生,不过他也不打算跟这帮垃圾动手,因为很明显,他一个人打不过这五个年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的小流氓。还有就是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党员干部,跟这几个小流氓动手太没意思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决定先礼后兵。 因此,尽管项瑾在他怀里挣扎不休,他没有理会半点,而是把目光一一扫过徐流氓等几人脸上,改用一口带着京味儿的普通话问道:“你们是从京城来的么?” “哟,小子,哪儿的人啊,话说得挺利索的呗。”徐流氓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甚至还多打量了一眼陈扬,最后得出结论,陈扬估计是在燕京上过几年大学。 接下来,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陈扬面前,忽的伸出手,一把拽住了陈扬的白衬衫领口,瞥了一眼陈扬身侧的项瑾,狞笑道:“这臭婊子是你......” 嘭! 下一秒钟,陈扬的右腿膝盖跟徐流氓的小腹亲密接触。 一句“臭婊子”改变了陈扬先礼后兵的想法,看来,有时候君子的确很可能瞬间就变成小人。 “我最烦谁拽我的衣领了。”陈扬整理了一下衬衫,一脸平静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徐流氓。 “打得好!” 外面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围观的群众顿时纷纷起了哄。而一直在陈扬怀里挣扎的项瑾忽的不再乱动了,两只小手从往外撑改成了紧抓住陈扬的衣角,微微有些颤抖。说起来,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害怕待会这几个垃圾会恼羞成怒。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徐流氓口中飚出一句国骂,三两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手中寒光一闪,挑开了一柄小流氓的最爱——啄木鸟! 紧接着,就见他挥舞着手中的匕首,脸色狰狞的朝周围的群众大吼了一声:“我操你大爷的,谁他妈再敢乱喊老子就捅谁!” 这一刻,九十年代初期小流氓的愚蠢和狂妄,在徐流氓及他那几个哥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过,你还别说,他这一手真挺管用的,现场立刻就变得安静无比。 连吃两次暗亏的徐流氓这次学了乖,不再废话,手一挥,跟几个哥们齐齐的朝陈扬扑了过去。 陈扬心中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这几个小流氓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刀子,要知道打架和械斗完全是两个概念,动了刀子,那可就上升到犯罪这个范畴里了。这几个垃圾背后若没有倚仗,那是断不敢如此恣意妄为的。 眼见几个垃圾来势很猛,他退无可退,搂住项瑾的手一松,紧接着再用力往侧边上一推,口中大喝道:“项瑾,你快去报警!” 几乎就在同时,徐流氓的尖刃已经捅向了陈扬的小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嗯,徐流氓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啊!” 踉踉跄跄摔倒在厕所门附近的项瑾瞧见明晃晃的刃锋刺向了陈扬,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尖声叫了出来。 啪!的一声。 陈扬没地儿躲闪,只好伸左手捏住了徐流氓持刀的手腕。同时,劲风一扫,右面一个垃圾握拳向他脸颊挥来,他想也没想的就抬起右手格住了对方的拳头。 前面已经说过,陈扬不是李小龙。堪堪挡住两个垃圾之后,等到第三个垃圾抬腿向他踢来时,他即便已经感觉到了也没办法,只能生受了这一记。 蓬! 一声闷响过后,陈扬的后背处传来了辛辣的刺痛,身体晃了一下咬牙硬抗住了。 而此时,徐流氓的手腕被陈扬制住之后也很纳闷,眼前这人看上去就跟个文弱书生似的,哪来这么大的手劲?这时眼见哥们得了手,他脑子一转,干脆松开了右手,啄木鸟“咣”的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左手挥拳击向了陈扬的面门。 陈扬这时纵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这几个垃圾了,他心头火起,再顾不上其他人,专只盯着面前的徐流氓,同样也朝徐流氓的鼻子砸出一拳。 蓬!蓬!两声,两人各中一拳。 徐流氓直接被砸飞了出去,狠狠摔倒在了地上,鲜血如喷泉似的从鼻孔处往外狂涌,想堵都堵不住。而陈扬的嘴角也被擦边击中,一丝鲜血从他嘴角处浸了出来,幸亏他刚才还偏过头躲了一下,否则牙齿恐怕就不保了。 只是,他虽然躲过了徐流氓的重拳,却防不住剩下那几个垃圾的偷袭。混乱中,不知是谁一拳击中了他的左肩,把他击倒在了地上,飞出去了两米开外。 “给我往死里打!”徐流氓坐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自己好像已经骨折了的鼻子,嘴里呜呜的吼了一声。 其实不用老大发话,几个垃圾已经慢慢悠悠的朝陈扬围了上来。而他们似乎被港台录像带荼毒很深,在占了上风之后,就开始想办法装13趁威风了。 当然,这也是那个时代混混们的通病。 “你们这帮流氓都给我滚开!” 恰在这时,项瑾嘶声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摔倒在地的陈扬。 “你过来干什么,快走啊!” 陈扬几乎快被项瑾的愚蠢举动气疯了。但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几个垃圾的狞笑已经在眼前晃悠着了。没办法,他只好一翻身站了起来,把项瑾挡在了墙角,用后背紧紧抵住项瑾饱满坚挺的胸膛。 嗯,软绵绵的,很舒服的感觉。 说来也怪,刚一贴上项瑾的胸脯,陈成就感觉到背上刚才挨的一脚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靠! 陈扬暗骂了自己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想这些。 项瑾再次开始了挣扎,可她的力气完全没法跟陈扬比,眼看着垃圾们越来越近,她情急之下,直接就把板砖一样的大哥大用力扔了出去。 大伙都知道,这年头大哥大的质量还算不错,一机两用绝对没问题。 冲在最前面的一垃圾完全没想到突然间会有暗器飞来,额头当场就挨了一下狠的,直接涨起了一个大包,差点没直接晕过去。他登时气急败坏的装不下去了,和几个哥们一起加快了步伐。 陈扬紧握住了双拳,冷冷的盯着这群外来流氓,心中只想着,待会儿无论如何也得护住项瑾,至少在警察赶到之前,自己一定要顶住! “住手!” 在几个垃圾距离陈扬只剩两三步时,一声清喝从人群外乍然间响起。 紧接着,七八个干部模样的人拨开围观的群众,挤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西装革履,国字脸,梳着时下流行的干部头,上面油光可鉴,应该打了不少发蜡。 “是县委的谭书记!” 围观的人中再次有人喊了起来,顿时,人们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随着谭书记一齐涌向了那几个流氓。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靠领导干部带头,群众才能拧成一股绳啊。 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包围下,几个垃圾这下子也开始有点心慌了,包括还坐在地上的徐流氓。他倒是想起来,可鼻梁骨刚才被陈扬砸塌了,喷血太多,犯晕起不来。 走到圈中央后,谭书记把手一扬,止住了大伙的脚步。 “同志们,现在我们党和国家正在大力创建法制社会。然而,今天晚上,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么样一起性质恶劣的斗殴行为,我作为龙门的父母官,我实在是感到羞愧难当啊。现在,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种事情,在我们龙门,是绝不允许姑息的,抓到一个,我们就要处理一个。” 谭书记开口就先来了一大通官腔,身边不知是哪个马屁精带头先鼓起了掌,不明就里的群众也被迫跟着鼓起掌来。 陈扬这时也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干部,都挺眼熟的,嗯,没记错的话,应该都是县委几套班子里的人。不过,等他瞥见谭书记身边的台商唐胖子时,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起来。 谭书记平时做惯了报告,对群众们的反应很满意,他扬了扬手,恰到好处的让掌声停了下来,继续朗声说道:“但是,更让我感到痛心的是,据我所知,我们有的青年干部,平时不注意加强自身学习,对这次到我们县里来考察投资的外商朋友很不友好,”说到这时,谭书记目光看向了陈扬,正想当众点名批评时,却惊讶的发现项瑾此刻正蜷在陈扬怀里,他脸色微变的同时连连干咳了好几声,“在这里,我暂时就先不点名了,我希望该同志回去能好好反省一下。” 谭书记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哗然。 现在,群众们已经搞不清楚谭书记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县里有人被外来的小混混给打了,跟那什么外商啊,考察啊有什么关联? 群众们搞不清楚,但陈扬却已经听明白了,听谭书记这意思,这不摆明了想要各打五十大板,将来也方便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么? 想到这,陈扬忍不住在心里失声笑了出来,自己在谭书记眼里不过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干部而已,跟唐胖子这位能帮他的履历添上重重一笔的财神爷,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了。 当然,陈扬也很奇怪,谭书记居然还给他留了几分薄面,貌似自己跟这位县太爷也没打过几次交道。 只不过,真能大事化小么? 至少陈扬决不答应,徐流氓有句话倒说得不错,哥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第十二章 耳光! 第十二章耳光!(本章免费) 谭书记发表完这一通讲话后,算是给这件事初步定下了一个调子——一桩性质恶劣的斗殴。 何谓斗殴? 说得白一点就是两个人打架,跟正当防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而他接下来补充的那几句话,更是明白无误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哦,应该说是告诉在场那些当官儿的,挑起事端的是我们龙门县的青年干部。而陈扬也的的确确是言语侮辱了台商唐胖子。 谭书记先看了看已经被群众围堵在窗户边上的徐流氓等人,然后把目光挪到了陈扬和项瑾身上,咳嗽一声,朝项瑾招手道:“小项,你先过来一下。” 项瑾似乎没听到谭书记在叫她,眼睛里只有陈扬嘴角边的伤口,脸上泪渍未干就忙不迭的取出一块手帕,想要帮陈扬擦掉血渍。陈扬尴尬的用手拦开了,示意道:“项瑾,快过去吧,谭书记在叫你呢。” 项瑾摇了摇头,不肯挪开半步。 谭书记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眼力不是一般的毒,瞧项瑾眼下这架势他哪还不明白其中的道道,他有些好奇的再次打量了一下陈扬。对这个文化局新提上来的副书记他有印象,他知道陈扬是从省团委直接下派到县里来工作的干部,至今关系都还挂在省团委,对这点他印象极深。另外,“十佳礼仪小姐”评选活动就是他建议文化局去操作的,只不过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省城忙着招商引资的事,暂时就没顾得上这件事,但一直都关注着。毕竟在县城里办这种活动他还是要承担一定压力的,不密切关注的话,如果真出事了,他想及时叫停或者找人来背黑锅就很被动了。 对谭书记来说,今年十月份县里头的招商引资会也许是他这辈子仕途上最关键的一步,出了成绩,他就能再往前迈一步,明年任期届满后活动一下兴许就能提到副厅,去市里工作。如果出不了成绩,那他就只能到县人大或者政协去等退休了。毕竟他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按年轻化的不成文规定,县级干部到四十岁就不太可能提拔了,那啥什么“三十九岁现象”,就是这么个由来,指的是许多县级干部到了这个年纪,升职无望后干出了许多违法乱纪的事来。 至于项瑾,她跟谭书记其实之前并没什么关系,连认识都谈不上。只不过,因为有段时间项瑾和省里一位常委关系暧昧的事儿曾经在社会上风传过,谭书记始终认为这种事不会空穴来风,就留了个心眼,专门让人调查了一下,结果还真让他查出来一件怪事,就是项瑾回龙门承包西苑饭店前在省城里待的那两年里,住的地方居然就是省城的老干部大院。这个发现让他着实兴奋了好一阵子,从此对项瑾格外的青睐有加,尽可能的予以照顾。这也算是他提前埋下的一步棋了,虽然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得着。 只是,这样一来,今晚上这件小事就让他颇有些头疼了。首先,项瑾他肯定是不会轻易得罪的,但台商唐胖子一行人,也是他好不容易才从省城邀请到县里来考察的,也不容有失。 沉吟了片刻后,谭书记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朝陈扬招了招手说道:“你就是文化局的小陈吧,这样吧,你和小项一块先跟我到包厢里去,其他的事儿等县公安局的同志到了再说。”说完,他又转向一旁的唐胖子,“唐先生,你把你们的人也一块叫过来,这中间如果有误会就坐下来面对面的澄清,但若真的是有人逞凶斗殴,那么我们也不会姑息纵容。” 谭书记在官场里混久了,相信任何问题都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关起门来什么都好说。 可没等陈扬答话,项瑾就已经不干了,她寒着脸说道:“谭书记,还有什么好澄清的,你随便找一个人问问,今晚上的事明摆着就是这几个流氓目无法纪,在我的饭店里闹事,还打伤了国家干部。这事儿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会写上访信递上去,市里不行,我就告到省里去。” 是,没错,项瑾骨子里是很辣,但这不代表说她没脑子。事实上,她能一个人把文化局这间濒临倒闭的饭店接下来,并且迅速扭亏为盈,没点过人的手腕光靠姿色和关系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谭书记这漂亮话一说,她哪还不知道谭书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在平时,她也就笑笑算了,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事她算不了,因为陈扬被打伤了。 这下子,谭书记登时有些尴尬得下不来台了。关起门来,他想怎么耍群众都行,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群众的眼睛那可都是雪亮的,众怒不能犯的道理他小学当班干部的时候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再次挤进来四五个身穿绿衣的警察,化解了谭书记的尴尬。 为首的一个警察是县公安局的萧国局长,他接到局里值班干部的紧急电话时正在跟一帮哥们喝酒,一听说是西苑饭店出了事,他马上想起来,谭书记今天好像就在那儿请外商吃饭,大哥大一挂,他酒也不喝了,叫上几个还在值班的警察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萧国知道自己刚喝了酒,走到谭书记前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住了,然后直接报告说:“谭书记,我接到举报说有人闹事,您看这?”其实以他从警多年的经验,刚一冲进来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嫌疑人都还在那儿摆着呢。不过,他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把发号施令的权利留给了谭书记。 “嗯,先把这几个人带回县局里。对了,萧局,他们是外省来投资的朋友,要注意点影响,问题也一定要搞清楚。”谭书记先是指了指被堵在窗边动弹不得徐流氓一伙,接着又对陈扬说道,“小陈,你做为当事人,也跟萧局长他们一块过去,配合一下调查工作。” 不得不说,谭书记混迹官场十数载的经验在这短短不到五秒钟时间迅速发挥了作用,帮他做出了一个完美的决定。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其实跟刚才的意思一个样,只不过关门谈判的地点从包厢改到了警局办公室而已。 项瑾显然并不想让陈扬去警局,她心想着这的事一了,还得赶紧回屋里帮陈成上药呢。因此,谭书记话音一落,她当即就要再次反对。 不过这次陈扬提前先轻拉了她一下,抢着点头同意了:“好的,谭书记。” 而徐流氓等几人看到警察真来了,似乎并不忌惮,好像还松了一口气,毕竟被三四十人堵住的滋味可不好受。因此,他们很配合的跟在警察的后面,吹着口哨离开了。 龙门县警察局不远,跟西苑饭店就隔着两条街。 十分钟不到,一行人就分别被带到了县局的两间办公室里。 陈扬把事情经过对民警简单复述了一遍。过了不到五分钟,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警官,帮陈扬做笔录的民警赶紧站了起来,立正喊了一声:“张队长!” 张队长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来到陈扬面前,说道:“陈副书记是吧?” 陈扬点点头。 啪! 张队长随手扔了一个记录本到桌子上,“对方要求和解,陈副书记你要是没什么意见就把它签了吧。”说完,他又自言自语的嘟哝了一声,“妈的,一有这种麻烦事就扔给我。” “什么和解?”项瑾一听这话,当场就拍了桌子。 “项小姐,我知道你跟县委谭书记很熟,但这事也就这样了。”张队长把手一推,一脸的无奈。他最烦这种事了,谁他都得罪不起。跟着,他又指了指窗口,“喏,你不签也没什么意思,人家都快到走出大门口了。” 项瑾朝窗外一看,果然,那几个流氓已经走到了门卫室,徐流氓甚至还回过头朝他们所在的办公室轻佻的吹了声口哨。项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队长怒道:“你们怎么能就这么放这几个流氓走了?你们还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吗?” 张队长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半晌才道:“项小姐,我跟你们俩明说吧,这事上面已经打了招呼,具体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反正是省里来的电话,而且谭书记那儿也指示过了,不要因小失大,要维护咱们龙门开放好客的文明形象。我看你们还是签了字就回吧。”张队长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你们......”项瑾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她手忙脚乱的想从皮包里找出手机,可那手机早被她当暗器给扔去了,这会儿哪找得到。 “别傻了,项瑾。”陈扬握住了项瑾微微发颤的小手,安慰她道。 “呵,陈副书记您是个明白人。”张队长干笑说道,“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一月也不知道碰几回呢。前两天日报上登的那起强奸案你们知道不,嫌疑人倒是被我抓了,可转过背没几天,我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把那垃圾送走。为啥,市里来个电话再加上五万块钱,受害人就不告了呗!” “呵呵。”陈扬也跟着笑了起来,拾起桌面上的水笔,刷刷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记录本递给张队长,“喏,我签好了。” “陈扬,你疯了,你怎么能签这种字!”项瑾目瞪口呆的看着张队长接过记录本。 陈扬耸耸肩,没说话,只是朝项瑾撇嘴笑了笑。 项瑾不敢置信的摇摇头,紧接着,就见她猛的从张队长手里抢过那记录本,使劲的撕了个稀巴烂,边撕还不解气的喊道:“不行,我不许你签这种字!我就是不许你签!” 这...... 两个大男人都愣住了。 张大队长向陈扬递过一个求助的眼神,陈扬苦笑一声,上前两步抱住了项瑾的肩头,挣扎几下后,总算是制止住了抓狂中的项瑾。 扶着项瑾坐回到长条沙发上,等她冷静下来之后,陈扬才松开了她。刚要站起来,项瑾下意识的就把他给扯住了,“你去哪?” “我去厕所,怎么,你也要一块去么?” “去你的!”项瑾嗔怪了一声,轻拍了一下陈扬的手背,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快点回来啊。” 陈扬笑着点头。 出了办公室,陈扬却没有走向厕所方向,而是快步往大门口走了过去,跟着一转眼就出门到了大街上。 此时才十点钟不到,警局门口的大街上还有人力三轮在兜客,他招手拦了一辆下来,对车夫道:“去县第二招待所,师傅。” “好嘞!”师傅一甩毛巾,卖力的蹬了起来。 县城地盘就那么大点,十分钟不到,陈扬就付钱下了车。 县第二招待所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县小招了,只有两层,房间也不多,一共就十八间。但档次却是整个县城最高级别的了。 刚走进小招大堂,陈扬正想到服务台打听一下,一抬眼却看到一行六个人正从二楼走下来。 为首一人看到陈扬,脸色登时一变,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而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则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凯哥,前面就是这丫的欠揍!”,“妈的,真是好好的道儿你不走,撞哥们这儿来了!” “都给老子闭嘴!”为首那白脸青年冷冷的喝了一声。 “张凯,怎么来了我们龙门也不到我那儿坐坐?”陈扬一脸微笑的走了过去,“这也难怪,算起来,咱俩也快有五六年没见了。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88年那会儿被导弹旅给遣退回来的吧。听院里人说,你把人旅长小女儿的肚子弄大了是不?啧啧,我就纳闷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怎么没当成人家的上门女婿呢,该不会是你又搞霸王硬上弓那一套吧?呵呵,你倒挺牛叉的啊。” 陈扬看上去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而那凯哥则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似乎开始有些变形了。 叮! 陈扬擦亮了火机,点烟吸了一口,“噢,差点忘了,刚才你躲在外面,看我被人揍得挺爽的吧!” “陈扬,你他妈少在老子跟前......” 啪! 一声脆响把凯哥后面的几个字给生吞了,而凯哥的脸上也多出了一个五指山,他死死的盯着距他不过半米的陈扬,双眼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了,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但很遗憾的是,他没有反击,尽管一切早已经准备就绪。 鲜血从他嘴边一丝丝的渗了出来,不过这倒怨不得陈扬,嘴唇是被他自己给咬破的。 足足五秒钟过后,站在凯哥身后的几个哥们才反应过来,哇哇叫着冲了过来。 啪! 又是一声脆响。 这次倒霉的是冲得最猛的徐流氓,动手的则是他们的老大——凯哥。 凯哥似乎把刚才的怒火全发泄到徐流氓脸上了,徐流氓的左脸几乎被他抽塌了下来。 徐流氓一脸震惊的捂住左脸看着凯哥,张大嘴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今天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倒霉了。而剩下那几个哥们则纷纷的收住了脚步,生怕徐流氓的悲剧会传染到自己身上。 第十三章 暧昧 (本章免费) 陈扬的确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小县城里碰到曾经跟他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呃,暂且说是老熟人吧。 为什么不说他俩是朋友呢? 这还得从陈扬寄居过的那个红墙大院子说起。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看似和谐无比,但却等级分明。在那儿你不会找到朋友,当然,也不会碰到敌人。或者说,所有人都可能会跟你成为朋友,但同时,他们也很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 似乎受到了大人们的影响,陈扬做为一个从天而降的外来户,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歧视和白眼,在这一点上,院子里的小朋友倒是达成了一致共识。在山里边的时候,他可以跟他的小伙伴们一块玩泥巴逗猫遛狗上树掏鸟蛋,但在那座大院子里可就不行了。为啥?没人愿意搭理他这么个乡巴佬呗。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他姐姐,噢,也就是他那位未来的老婆大人。其实这些牛叉的小孩子们真没什么资格可牛的,往上追溯一下,不用十代八代那么远,三代就成,他们很容易就会发现,大伙其实都一样,都他妈是扛锄头的,有什么了不起啊。只不过,这帮人都选择性失忆罢了。 总而言之,在那院子里,陈扬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孤独和无处不在的奚落起哄。因此,从十岁时候开始,他就学会了用拳头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在一次次被揍得鼻青脸肿并且同样也把对方揍得更惨之后,他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尊严。院里的小屁孩们都把自己当成是珍贵的玉器,谁都不愿意跟他这块烂瓷碰个你死我活,渐渐的,他的架越打越少,等到了他十五岁上高一那年,他已经可以正式宣布无架可打了。一直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奚落和嘲笑声终于消停了下来,虽然只是在表面上的。同样的,也是在这一年,无聊的他发现,原来自己通过拳头所获得的尊严并不真实,院子里那帮红某代们仍然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他,他终于明白了,这儿始终不是他的家,他也不可能会在这里交到哪怕是一个朋友。 按理说,在这样一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大多数极有可能因为心理扭曲而发展成为一个变态,当然,也不排除有极少部分人在逆境中触底反弹。 庆幸的是,陈扬成为了那极少部分人当中的一个。 于是,他开始发奋向上,努力学习,每天从子弟学校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最终以燕京市高考第一名的成绩被燕大经济系录取。虽然这个第一名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对那座院子里的孩子来说,第一千名和第一名之间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不过,陈扬却不这么认为,用他的座右铭来说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瞎白活去呗! 高考结束后,他发现院子里那帮一直瞧不起他的混小子臭丫头们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发现让他在精神上愉悦了许久。这其中就包括他姐姐,哦,忘说了,他姐姐只比他大两个小时,从小学到高中俩人都是一个班里的。这次考试,一直在班上成绩名列前茅的姐姐只考进了全市前二十名,对于一向自负骄傲的姐姐来说,这是一次滑铁卢,尤其是她一直不怎么瞧得上眼的弟弟这次居然考了第一名,更是让她抓狂了好一段时间。 而这位刚被他扇了一记耳光的张凯也是他多年的老同学,高考每科都挂红的张凯最终也跟他一样,上了燕大,学的也是经济。这一点也不搞笑,有些荒谬但却是事实。不过,这次两人的同学缘分在大一下半学期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张凯出了事,还是因为女人。但这之后没多久,张凯就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兵了。 不过,以上种种并不能成为张凯挨了一耳光却不还手的理由。究其原因,还得回到老一辈们的政治角逐上。说白了,也就是张凯家里头的靠山最近失势了,而他的父亲也跟着倒了霉,眼看着这一次换届选举他父亲应该能选上个候补委员的,但最后还是被调动到了南方的一个省当三把手。当然,陈扬小时候打架的那股敢玩命的狠劲至今仍深深烙印在他心底里,这也从客观上起到了一定作用。 “去我房间里坐坐吧。” 盯了陈扬足有半分钟之久的张凯,眼睛里喷出来的怒火渐渐的遁去,没事人一样的发出了邀请,仿佛前面陈扬那一巴掌扇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忍耐和等待一样,都是在官场和商场里混必须要具备的两样素质,张凯显然兼而有之。 “好。” 陈扬欣然应允。 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 徐流氓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翩然离去,一直被他们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凯哥,在这一刻轰然坍塌,原来,凯哥也会被人打,而且还是以那样一种极其恶心的方式。 狂妄的确是需要资本的,他们不是没有,能跟着张凯混,他们其实都是些官宦子弟,但相比较而言,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 到了二楼的贵宾客房,张凯倒了两杯热腾腾的白开水,给陈扬递过去一杯,算是招待过老同学了。 “说吧,今晚的事儿你想怎么才算了结了。”张凯很了解陈扬,喝了口水,没半点废话。 陈扬想了想,掏出一支钢笔,在光溜的玻璃几面上写下了一组数字:3,2,1,1 这是他今晚身上挨揍的拳脚数,分摊到了几个人头上。他写出来,就代表着希望对方住院多少天。 张凯看了一眼这组数字,颇为好奇的瞅了瞅陈扬,“这你也懂?” “跟你们这些太子爷学的呗。”陈扬撇嘴一笑,“不过,你别忘了再乘个十倍哦。” 什么? 十倍? 张凯愤怒了,霍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喝道:“陈扬,你别太过分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咯。”陈扬说着,也从沙发上起了身,拍拍屁股就要离开。 “等等!” 张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极为难看。陈扬回过头,微笑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张凯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接着又道,“陈扬,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来这之前,我真不知道你也会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 陈成一笑,回道:“对了,你那个徐小兄弟一共骂了我朋友三句‘臭婊子’,本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这事呢,但也是巧了,最近我正在搞一个比赛。嗯,”沉吟片刻,他继续说,“这么着吧,一个字就算你一万块钱的赞助费好了,你们既然来投资的,总不能空着手离开吧。” 靠,谁说陈扬不记仇的,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九万块对张凯来说只是个小数目,他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陈扬满意的摆摆手,“张凯,咱俩说起来也是十几年的老同学了,我好心劝你一句,你别把那姓唐的胖子玩得太狠。” “一个屁大点的台湾佬,用不着你好心提醒我。”张凯很不屑的挑了挑眉毛。 陈成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他刚才的确是出自好心,因为他记得在十五年后,张凯就是栽在这唐胖子手里的。前面还在西苑时,他绞尽脑汁才从记忆里搜索出了唐胖子这人,只不过十五年后的唐胖子是个光头,才让他想了这么老半天才记起来。而他同时也恍然大悟过来,唐胖子可不一直都是张凯的合作伙伴么?由此,他才判断出来,这帮有来头的小流氓嘴里的凯哥自然便是他的老同学了。 走到客房门口时,陈扬顿住了脚步,回头道:“张凯,我告诉你,我跟你们这些太子爷不一样,我的家不在中六号那个大院里,这里才是我的家乡。龙门县也不是你说的什么鬼地方,我不允许你侮辱它,知道么?” 说完,陈扬没等张凯回话,就大步的离开了。 张凯怔怔的目送陈扬离开,“啪”的一声,他把手里装满开水的瓷杯狠狠的摔在了地毯上,热水和碎片登时飞溅了开来...... 陈扬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洗了热水澡,正要吹干头发上床睡觉时,“蓬”的一声,宿舍的门被人狠狠的推开了。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立时便愣住了。 进来的原来是项瑾,身上穿的还是那条亮银色中式短裙,县城闷热的天气让她脸上浸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儿。 啪嗒! 项瑾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陈扬手里用来擦干头发的毛巾抢到了手里,恶狠狠的摔到了地板上。 “项瑾,你......你这是干什么?”陈扬吞吞吐吐的,一脸莫名其妙。 “我干什么?” 项瑾冷冷的冲陈扬娇喝了一声,“我倒要问问你干什么?好你个陈书记,你可真有本事啊,去上个厕所都能上到宿舍里来!” “我......” “你什么!”项瑾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陈扬,“你知不知道我在县局里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到你都快跑了大半个县城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不停的打你的传呼,就怕你又被人给打了!可你呢?你关了传呼,回了宿舍,洗了澡,上了床,现在还准备睡你的大觉了是吗?” 项瑾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逼问让陈扬根本招架不住,他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挪了挪,以避开项瑾越来越靠近的身体,一具汗水夹杂着诱人体香的身子。 突然间,项瑾伸出双手穿到了陈扬的颈后,用力的圈住了陈扬的脖子,同时把头低了下去,嘴唇不顾一切的印了下去。看似凶狠,其实哆嗦不已。或许是今晚上发生的事太多太乱,让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情了,她决定亲手捅破这层窗户纸,她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陈扬的女朋友。当然,这所有人当中,也包括陈扬。 “项瑾,你别这样!” 陈扬躲开了项瑾的香唇,同时伸手想推开项瑾,可这样一来,他的双手正好撑在了项瑾胸前那两团软肉上。 这个大坏蛋! 项瑾脸上腾的飞起两朵红云,头一低,软软的摔进了陈扬怀里,颤声说道:“陈扬,今晚上,今晚上我......我不走了,好吗?” 说完这话,她的耳根都快烧红了,滚烫滚烫的。 第十四章 双喜临门 (本章免费) 瞌睡遇到枕头,这是陈扬给张凯等一行投资团队初步下的定义。他正愁着没地儿弄钱呢,张凯就赶巴着给他送了过来。 星期一早上刚上班没多久,身兼选秀组委会财务主管一职的小柳主任就兴奋冲进了陈扬的办公室。 “陈书记,陈书记,你快看,有赞助了,咱们有赞助了。”小柳主任进屋后直接奔到了陈扬办公桌前,举着一张汇票手舞足蹈的说道。 “哦,是哪个单位打来的款子?”陈扬笑了笑,示意柳主任坐下来。 “嗯,是和兴实业有限公司。”柳主任低下头再看了一遍汇票上的名称,“没错,就是这个名字,听说他们还是这次咱们县请来的台湾投资商呐。” 嗬,我这老同学动作倒是挺麻利的哦! 陈扬暗笑了一声,对柳主任说:“呵呵,这是件好事嘛,说明我们的宣传起了效果,现在连外商都对咱们的活动开始感兴趣咯。” “是啊,陈书记,你别说,这阵子我都快被赞助的事给愁死了,局里之前垫付的那两万块启动资金现在就只剩下几百块了,若再没有款子进项,我这财务主管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呵呵,这可真是及时雨啊。”柳主任喜滋滋的又瞅了一眼汇票。 “柳主任,你这个财务主管就放心好了,相信以后赞助商会越来越多的。”陈扬扔了颗烟过去,柳主任接过,没点。“不过,这钱咱们一定得用在刀刃上,当然,该花的比如布置场地,请评委什么的咱们也不能省,你只要把账目理清楚就行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柳主任拍了拍胸口,“陈书记,你放心,我可是从省财专毕业的呢,误不了评选的事。” 陈扬笑笑点头,然后拿起了一份今天的龙门日报。意思就是柳主任你没其他事可以先走了。 看了一则短新闻后,陈扬发现柳主任居然还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把报纸往前倾了倾,“还有其他事么,柳主任?” “呃,陈,陈书记,嗯......”柳主任似有难言之隐。 “有话就直说呗,咱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陈扬好奇起来。 “是这样的,陈书记,前面和兴公司派来的那人还另外送了一个,一个信封过来,说是让我亲手交给你。”柳主任吞吞吐吐道,说着便从文件包里摸出一个大信封来,里面装得鼓鼓的,挺像一袋子钞票。 “哦。”陈扬一怔,该不会是张凯嫌钱多吧?想了想,他接过信封,边拆边说,“柳主任,你先别急着走,如果里面装的是钱的话,待会儿你就直接进组委会的帐好了。” “这......这不大好吧。”柳主任本来已经起身想走了的,听陈扬这么一说,赶紧顿住了身子。 “不好做账么?”陈扬停了下来,抬眼一看柳主任现在这副欲语还休的尴尬模样,立刻就明白了,估计这小子刚才也收了人家的好处。于是便笑着朝柳主任摆了摆手,“呵呵,没其他事你就去先忙你的吧。” 官场就是这样,无论大小,自命清高的鱼儿总是蹦跶不了多久的。 等柳主任出了门,陈扬才继续刚才的活儿,把信封给拆了。 信封里装的是一大叠照片和一张银行卡,另外还有一张便笺,上面写着:五万块医药费,秘密六个八。另,昨晚上的事儿我已经忘掉了,希望你也如此。 放下便笺,陈扬拿起那叠照片,随便看了几张,这是一组从医院里采风回来的照片,昨晚上那帮垃圾的特写,又不是漂亮的护士mm,的确没什么看头,他顺手就又塞回信封里了。 最后他把那张银行卡拿起来,看了看,是牡丹卡,县里貌似还没开通这项业务。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我这老同学啊,故意想玩我是不?看来很不甘心哟。 接下来的一整个早上,陈扬始终保持愉悦的心情,勤奋工作着。快下班的时候,柳主任再次报告了一个好消息,第二笔赞助款到位了,四万块,是县里的麒麟文化公司打来的款项,也就是那个开游戏厅的棋哥的赞助费。看来,老王的动作倒也不慢。 两笔款子加起来一共十三万,虽然还有较大缺口,但多少也能应付一阵子了。 有了钱,腰杆子才能硬,接下来陈扬考虑的就是干部指标的问题了,他坚信,重金刺激再加上分配工作这两项实实在在的诱惑,一定能扭转现在没什么人报名参赛的不利局面。而人多了,评选活动火了,赞助商自然就会不请自来了,这是相辅相成的。 俗话说,好事成双。 到了下午,自上任以来从没有到文化局转过的谭书记,居然亲自到局里检查工作来了。这下可急坏了局里的上上下下,基层单位最烦的就是上级搞这种突击检查了,为此丢官的人不在少数。 好在谭书记一行似乎并不是来挑毛病的,在文化局大院里随便转了一圈,到各科室慰问了一下干部群众后,直接来到了局党委开会的小办公室。 参加会议的有谭书记、局里的四位常委、柳主任,另外还有就是谭书记的一位秘书。 孙海先代表文化局做了报告,因为谭书记来得太突然,孙海只能把去年年终总结大会上的报告临时修改了一下,里面有许多处错漏的地方,念完后他背心都湿了一大块。 谭书记对此心知肚明,也不戳破,等孙海把报告念完之后,他才转向了陈扬,询问道:“小陈,你是这次‘十佳礼仪小姐’评选活动的主要负责人,我想先听听看你的意见。” “好的,谭书记。” 陈扬手上也没发言稿,不过这个活动是他亲历亲为一手操办的,腹稿一打,花了十多分钟就把大致情况向谭书记介绍了一遍。 谭书记听得很认真,等陈扬把情况介绍完了,他仍然仔细的思索了两三分钟,然后才喝了口茶,谈了谈他的看法:“同志们,首先,我希望大家能从思想上高度重视这个活动,争取为县里的金秋招商会开个好头,打响头炮。”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话锋一转道,“但是,毕竟现在改革开放的时间还不长,广大群众从观念上也许还不一定能完全接受这种评选活动。我的意见是,工作,咱们要一丝不苟的去做,但大家在工作中还是要注意多听取群众们反映上来的意见。谁要是在工作中出了岔子,在群众中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县委县政府也是绝不允许的。” 谭书记再次祭出了他那无敌的说废话功夫,他这番话看似面面俱到,声色俱厉,其实一点实际意义也没有,说了等于没说,他的意见等于没有意见,甚至连退路都已经提前帮自己考虑好了。没看到吗?他刚才发表看法时,那秘书可是一字不落的刷刷的记录着呢。 这种活动本来就褒贬不一,众说纷纭,谁能有本事把群众的口径都统一起来啊? 真是头可恶的老狐狸! 相信这句话一定是文化局党委班子众人此刻共同的心声。 当然,除了陈扬之外,另外三位成员都暗自松了口气,为他们之前的英明决定高歌不已,至少背黑锅的不会是他们。 看到文化局众人缄默不语,谭书记似乎也有点过意不去了,他笑了笑,挥挥手说道:“我也知道,这次的活动想要办好了不容易,但大家也不要有畏难情绪嘛。今天我下到基层来,就是要帮大家解决实际问题的,大家在工作中碰到了什么困难,现在都可以提嘛。” “谭书记,我们都知道,您平时的工作已经很忙了,这次活动就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而且,请您放心,无论碰到什么困难,相信只要我们文化局党委班子齐心合力,一定都会迎刃而解的。”孙海站起来替局党委表了个态。 嗬,这老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好话尽让你给说完了。 陈扬暗自失笑一声。 “呵呵,老孙,你们这种工作作风是很值得肯定的,但是,有困难还是要提的嘛,不然,要我们上级县委县政府干嘛,我们还不都得喝西北风去了。”谭书记对孙海的表态很满意,居然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调侃了孙海一句。 “谭书记,您,您知道,我们不是这,这个意思。”孙海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暗地里后悔不迭。 “谭书记,既然您这么说了,我这里的确是碰到了一个挺棘手的问题。”陈扬突然间很煞风景的站了起来,说了句很不中听的话。 谭书记笑容一滞,摆手道:“好,小陈,你说说看,碰到了什么问题?” “是这样,谭书记,为了办好这次活动,希望县委能特批几个干部指标下来做为本次活动的激励方案,毕竟将来活动选出来的都是县里的优秀人才,相信还是能符合干部队伍要求的。”停了一下,陈扬又补充说道,“这个问题也是经过我们局党委开会讨论后,一致通过了的。” 谭书记沉吟了一下,轻敲了两下桌子,指了指一旁的秘书,“吴秘书,你把刚才小陈汇报的问题也记录下来。”说完,他又转向陈扬,“小陈,你们这个要求虽然有些特殊,但你们放心,回去之后我会仔细研究考虑的。对了,你们明天再打份正式的报告上来。” “好的,谭书记。”陈扬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第十五章 林语 (本章免费) 或许是那天在西苑看到陈扬和项瑾之间有种颇让人玩味的关系,谭书记对文化局这次打上来的申请报告很重视,一改往日政府部门喜欢压报告拖时间等好处的工作作风,刚好现在又正值七月份毕业生分配,几个指标倒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他当天下午就对这份报告做出了同意的批示,交给县组织部去办理了。 收到组织部的电话后,陈扬迅速展开行动,召集组委会成员开了个短会,再次统一了思想。然后当晚就跑到了报社总编辑王仲和的家中,把他亲自撰写的第二期宣传稿交付王仲和,让王总编帮忙赶在明天早报前把消息放出去。对此,王仲和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欣然答应下来。 第二天,也就是周三,这则广告登上了龙门日报的头版右下角。 所有看到这则消息的人们都在第一时间惊呆了,这个双重刺激让小县城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人们纷纷交口传递着这一则爆炸性消息。当天早上,来文化局打听消息准确性的人们络绎不绝,原本门可罗雀的文化局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观望的人们不再观望了,而反对的父母们也不再反对了,当天就有超过一百人跑到文化局的报名处填了表格。 到了隔日周四,情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女孩们一般都是家长陪着一块来的,人来得太多,以至于陈扬不得不临时把报名地点从局传达室直接搬到了门口的大街上,摆了七八个摊位,供人们咨询和填表。可是,到了大街上这种情况依然没有得到缓解,甚至还一定程度上引发了交通堵塞,县交警队那帮平时没什么事干的交警们也不得不忙活了起来,跑到文化局所处的南坪街帮忙维持秩序。 出乎陈扬意料的是,两天的加班加点并没能让这阵报名飓风消停,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因为挨着休息日,现场更是火爆异常,都快赶上陈扬前世见过的人才招聘会了。 不仅龙门县下面的十二个乡镇的群众踊跃报名,周边一些县甚至包括江州市区也有不少人千里迢迢的赶到了文化局的报名现场,向工作人员咨询她们能不能也参与本次活动。对此,陈扬给出的意见是不论美丑,不管高矮胖瘦,不分地域民族,只要你是个女人,伪娘除外,通通都可以报名参赛。 他可是深深体会过那什么“想唱就唱”这句口号的威力,人家那是“想唱就唱”,咱这就是“想选就选”,异曲同工。 周日晚上八点半钟,陈扬仍然率领着文化局那三十多名战斗在报名一线,前面县办公室的柳主任数次爬到桌子上用大喇叭宣布今天的报名活动要结束了,可却没能让人群散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由于这几天总的报名人数已经突破了三千人,大大超出了陈扬初步设想的五百人,他不得不再次召开了一个临时紧急会议。在听取了预算组的报告后,他当机立断的把原定于本月底截止的报名时间提前到了今天。否则,瞧眼下这火爆的场面,真要是到了月底才截止,报名人数绝对会超过上万人,那样的话,没个上百万的预算根本就搞不定,而迄今为止组委会所做的预算顶破天了也才不到五十万。 也不知道组委会里是那个内间玩了一把无间道,把截止日期提前的消息给泄露了出去,人们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更不愿意离开了。导致收摊时间一拖再拖,到了现在,也没能把半张桌子扛回局里。 不得已之下,陈扬只能给县公安局值班室打了个电话,请求帮忙疏散人群。 今天县公安局值班的恰好就是那天的张队长,两人也算是认识了,他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带着七八名干警赶到了报名现场,跟陈扬简短交流了一下,马上投入了工作。 在张队长的帮忙下,到了将近晚上九点钟,人群才终于缓缓散去。 陈扬忙了一整天都快累散架了,感谢完张队长一行人之后,正要让大家把收尾工作整理一下,突然间听到远处的六号桌前吵哄哄的,十几个文化局职工围了过去,他心下奇怪,还有人不肯走么? 还没等他走近人堆时,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柳主任不耐烦的催促声:“这位小姑娘,报名时间早都已经过了,你老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不想走我们还得赶紧下班呢。” “不是的,这位干部同志,我之前已经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了,眼看着就快到我了,你们就行行好,让我也报个名吧。”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飘了出来。 “哎哎,小姑娘,你别拽着我的衣服啊。”柳主任有些惶急的声音传出,“小姑娘,我跟你明说好了,刚才我们陈书记说了,不再接受任何人报名了,任何人,知道不?哎呀,你,你,你快点放手。” “我不放,我都连着来了好多天了,你们都不肯让我报名,我,我不回家了。” “那谁,小张,小谢,你们俩还傻愣着干啥?快过来帮我把她拉开啊。” 蓬! 貌似有人摔倒了。紧接着,“哎哟!”一声,人堆里传来了小女孩呼痛的声音。陈扬听得心里一急,赶紧加快步子,拨开围观的职工,挤了进去。 一看,果然,人堆里有个穿着很破旧的小女孩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颊,肩膀轻轻耸动着,正低声抽泣着。皎洁的月光下,女孩身上那件大了不止一号的“的确良”衬衫上,有几个补丁显得格外扎眼。 一众干部职工见挤进来的人是陈扬,立刻就纷纷招呼起“陈书记”来。 陈扬恻隐之心刚动,没想到坐地上那小女孩却突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三两步奔到陈扬面前,双手紧紧扯住了陈扬衬衫下摆,嘴里不住的说:“你就是书记同志吗?他们都说是你不让我报名了,是不是,是不是?” 陈扬汗了一个,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报名了?低头又瞥见小女孩那两只脏兮兮的手在自己的白衬衣上使劲拉拽着,立马就体会到了柳主任刚才的痛苦,赶紧扶住小女孩肩头问:“小姑娘,你家父母呢?” 小女孩不说话摇着头,眼泪鼻涕簌簌落下,尽往陈扬衣角上抹了。 “小姑娘,你瞧天都这么黑了,你还是先赶紧回家吧,等明天再过来好了。”陈扬劝道。 “不,你骗人,他们都说过了今天就不能报名了的。”小女孩呜呜的泣声说道,任凭陈扬怎么拉都拉不开。 “哎,小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我放开好么?”陈扬尴尬不已,可小女孩无动于衷,他只好把脸转向一旁的柳主任,招手吩咐道:“柳主任,你快拿一份报名表过来,让这小姑娘先报个名吧。” 小女孩闻言登时止住了泣声,脸上也现出了喜色,总算是松开了陈扬的衣角。 “这......”柳主任有些迟疑,小女孩一急,赶紧又拽了上来。 “这什么!”陈扬刚脱身又被粘上了,赶紧挥手打断了柳主任,“特事特办嘛,咱们可不能打击群众的积极性啊。” “不是的,陈书记。”柳主任一慌,连连摆手说,“这个小姑娘其实已经连着来了好几天了,之前也老是央求我们给她报上名,可是她今年才十六岁,年龄不达标啊,不信你让她把身份证掏出来。” “哦,有这回事?”陈扬好奇的又多看了一眼小女孩,刚才他看到这小女孩面黄肌瘦身子骨挺娇小的,还以为是因为穷人家里头的孩子营养不良从而导致没发育好,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的的确确是没满十八岁呐。 可是,这岁数不达标可真就不能参赛了,贸贸然同意那是要犯错误的。 “不不不,干部同志,你,你相信我,我真的满十八岁了的,那身份证上的年龄是报,报错了的。” 陈扬一看小女孩这副脸红吞吐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撒过什么慌,瞧着又有些可怜,便好言劝道:“小姑娘,你都还没成年呢,参加什么比赛啊,还是回学校好好念书,知道吗?” 扑通! 一声闷响,小女孩突然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在场的干部职工们纷纷惊呼失声。 她跪倒在了陈扬面前,边哭边说:“这位干部大人,您就行行好,让我报个名吧,我给您磕头了。” 话一说完,她还真就弯腰要向陈扬磕下头来了。 陈扬吓了一大跳,猛然间回过神来,赶紧伸出双手把小女孩给扶住了,可小女孩很倔强的不肯起来,嘴里泣声喊道:“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好,好,你快点起来,我答应你了。”逼不得已之下,陈扬只好点头同意了。 “真的么?您没骗我么?”小女孩还是赖在地上不肯起身。 “没,真的不骗你!”陈扬说着朝柳主任使了个眼色,柳主任赶紧拿过来一支笔和一份报名表,递给了陈扬,接过后,陈扬拿起笔问了一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语!” 第十六章 戏弄 陈扬可能万万想不到,林语小姑娘并非是第一个特例。在活动报名截止之后的一周内,仍然断断续续的有人托关系要来参加比赛,大多都是局里人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对这些人,陈扬也不好多说什么,一一都批准了。毕竟这个先河是他开的。 最后一统计,参赛佳丽的总人数为3518人,就这小县城的规模来说,已经是一个令人相当咂舌的数字了。 另外,看到选秀活动火了之后,县里一些颇有见识的企业家立刻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商机,主动找到了文化局,提出要赞助本次比赛。而陈扬也趁此机会,水涨船高的把赞助价码翻了一倍,单项奖冠名从原来的四万块直接涨到了八万,活动主冠名权则被标到了三十万的天价。 可即便如此,仍然是供不应求,负责赞助事项的王副局长最近可是乐开花了,这一个星期几乎就没怎么在局里出现过,天天饭局不断,陈扬有时候实在推脱不了,也被迫去应酬了好几次。 到了周日这天,所有的赞助都已经敲定下来了。各单项名花有主,主冠名权则是被县里一家叫“碧资”的中外合资化妆品公司给拿下了。柳主任在短短一周内就收到了六十二万赞助款,加上之前的那十三万,总计收到了七十五万的活动经费。如果接下来预算不超的话,那么整个活动搞下来,还能为文化局创收近二十五万人民币呐。 腰杆硬了之后,陈扬召开了一次组委会特别会议,做了一次阶段性的总结,并为下一阶段的工作做了动员。他动员的方式很简单明了,就是给大家发奖金。会议结束后,按贡献大小,每个职工都从组委会财务那里领到了800-1500不等的奖金,真可谓是皆大欢喜了。 总的来说,这段时间陈扬的工作开展得相当的顺利,只是苦了他的传呼机,一天到晚震个不停,几乎每天都得换颗新电池。只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从那晚被自己赶走之后,项瑾就再也没有打过他的传呼。当然,陈扬也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去人家那里蹭吃蹭喝的了。因此,将近十五天过去了,虽然才只隔着半条马路,可两人却再也没有见过面。 “呵呵,这丫头这回该对我死心了吧......” 陈扬在办公室里遥遥的斜睨了一眼西苑饭店五楼那间紧闭着的窗户,暗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别等到时候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了才后悔。佛祖不也都说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可不就是了。 可想是这么想,他始终觉得心里面有种怪怪的滋味在作祟,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是很不舒服。不过这也难怪,他上辈子就是没经过恋爱阶段直接跟“姐姐”结的婚,这辈子就更别提了。 放下窗帘,陈扬刚想离开办公室,腰里的传呼机又震了起来,本以为又是王副局长约他去饭局,可拿起来一看,却是陆副局长的电话。 用座机拨回去问了情况,他这才知道原来陆通在省城又遇到麻烦了,三个意向中的评委只邀请到了两个。 上回陆通去省城出差就碰了不少钉子,不过那次是因为给的钱不够。在大幅提高了出场费之后,陈扬以为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没想到还是有一个老家伙不为金钱所动。本来这厮不肯来也就算了,换个人就ok,四只脚的怪兽不好找,这两只脚的叫兽那不遍地都是吗? 可偏偏这位胡教授在国内很有名望,又是主赞助商钦点的,为此,碧资公司还特别向组委会追加了十万块的专项活动经费,就是为了邀请到他来担任本次活动的主审评委。请不到他的话,不仅让整个活动的档次下降不少,而且对“碧资”方面也不好交代,陈扬可从来不是个会把已经装进口袋里的钱再往外掏的主儿。 因此,陈扬很快就否决掉了陆通想要再另换个评委的建议,决定亲自跑一趟省城,会会这个自命清高的胡教授。电话里,陆通告诉他,这位胡教授听说好像明天中午要去燕京开会,如果他要亲自跑一趟的话,现在就得动身了。 挂了电话,陈扬才突然间想起来,这时候都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最后一班去省城的小巴早没了,而局里的那辆普桑也被陆通开到了省城。 没车了怎么去? 陈扬一时间犯了难,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牙出了门。 . 五分钟后,陈扬出现在了对面饭店五楼501室门前。 “笃笃”,他轻敲了两下门。 一分钟过去了,没人过来帮他开门。 陈扬一奇,明明听到里面有“锵锵锵”的唱戏声啊?没办法,他只好又敲了几下门,并且扯着嗓子往里喊道:“项瑾,你在里面么?” 录音机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项瑾一身旦角戏装,脸上也涂满了惨白的粉底。瞥了一眼陈扬,她却没让陈扬进去,而是一手扶着门边,一手拎着宝剑,捏着花腔对陈扬喝了一声:“你这恶人,来此作甚?” 似乎是担心会被项瑾的宝剑误伤到,陈扬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才干笑着讨好道:“呵呵,今儿又排新戏了,穆桂英挂帅,挺不错的啊!” “我这扮的不是穆桂英。”项瑾冷冷的回了一句。 “哦。”陈扬不大相信,这出戏他都看到能背下来了,还会弄错不成?便随口问道,“那你扮的是谁?” 项瑾哼了一声,“秦香莲!” 陈扬头皮发麻,指了指项瑾手中握着的宝剑,问:“没听说过秦香莲也会使剑啊?” “我会使就行了,你管得着吗你!”项瑾杏眼一瞪,扬了扬手中的宝剑。 “诶,诶,你别......”陈扬连退了两步,躲开了那宝剑,“项瑾,你别乱来啊,我这找你有急事呢。” “哼!我就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有事!”项瑾收回了宝剑,冷漠说道。 “嗯,是这样的,项瑾,我一会儿得去趟省城,这不没车了吗,就想借你那辆捷达使使。”陈扬赶紧把来意给说了。 “不行!”项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 “我高兴!” “......” ps:貌似改了这个名字太俗了点,唉,河蟹真是太害人了。兄弟们来点推荐票安慰俺,成不? 第十七章 倒打一耙 项瑾没有把车借给陈扬,但是,她却让陈扬上了她那辆新买的捷达。 不过,两人出发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为啥? 项瑾要摆架子,卸妆,洗澡,再化妆呗! 其实项瑾平时是很少化妆的,因此,陈扬知道,项瑾这肯定是故意的。 她故意让陈扬等了一个多钟头,故意化上了一种很妖艳的妆容,描上了黑色的眼影,甚至,她还故意穿上了一条清凉无比的白色连衣裙,前襟的两粒扣子也没扣,露出一大片娇嫩的雪白,纤腰被束身的腰带轻轻扎起,盈盈一握,脚上则蹬着一双黑白相间的单斜背带高根凉鞋,几根轻巧的鞋带将她的美足勾勒得更加性感。刚洗完澡,仍泛着水光的乌亮秀发垂在香肩上,让人有种想要疯狂亲吻的冲动。 项瑾,你到底想要干嘛? 坐在副驾上的陈扬几乎不能自持,装困眯起了眼睛。 但很可惜,这样更糟糕,因为车厢里那缕本来还若有若无的幽香,几乎一股脑全涌入了他鼻子里。 .? 香奈儿五号! 陈扬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弄错的,因为这种香水他上辈子就已经闻过十几年了。 玛丽莲梦露曾经说过,“夜间我只用香奈尔5号”,这话陈扬原来不太明白何解,直到他那挂名“姐姐”在床上用行动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隐藏着的深意之后,他就完全懂了。 见鬼,现在可是1993年,项瑾你从哪儿弄来的奢侈品? 陈扬吸了吸鼻子,把眼睛睁开了,看向车窗外疾驰而过的夜景,淡淡的问了一句,“项瑾,你是在诱惑我么?” 项瑾很认真的在驾驶着捷达,没有回答陈扬这个无聊的问题,嘴角却悄悄翘起了一个弧度,度数小于等于五。 “可我不喜欢你这样,真的,我很讨厌你这样。”其实,陈扬讨厌的是香奈儿五号。 咣当! 捷达在今年才竣工的601国道上重重的颠簸了一下。 陈扬额上迅速渗出了几颗汗珠,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可不是吗?他就算再怎么讨厌,也还是小命要紧啊! 一路无话,六个小时后,捷达缓缓的驶进了北星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还好,小命总算无恙! 下车的时候,陈扬还是感觉到一阵后怕。 不经意的瞥向项瑾时,他却发现,项瑾前襟的两粒扣子已经扣上了,那片让他怦然心动的雪白也隐匿了起来,最特别的是,她描的那黑色眼影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弄花了。 要了两间单人房,陈扬躺在床上眼睛里老是有项瑾那娇美的身段在晃动,小腹中有股欲火升腾而起,让他有种想要踹开隔壁房间大门的冲动。 要说他也不是个没见过美女的愣头青了,上辈子还做生意时,哪次饭局他那些马仔不找来十个八个的美女n陪,可见多了那些只为钞票袒胸张腿的女人,却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像项瑾这般,举手投足间就让他生出膨胀的**。 “项瑾,只要两年半,哦不,是两年零六十八天,等到那时候你要是还敢像现在这样勾引我,我不把你摁在方向盘上我就跟你姓项,我发誓!” 陈扬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自觉的又想起了一些尘封的往事。当然,也可以说是即将要发生的往事。翻来覆去的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沉沉睡去。 . 因为有正事要办,陈扬没敢多睡,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八点钟,他就起了床。 洗漱完毕后,刚打开门,陈扬就看到项瑾已经俏生生地立在了门外。昨晚上那些妖艳的妆容一扫而空,现在的她素面朝天。身上还是那条白色的连衣裙,足下也同样是那双细带高跟鞋,但昨晚那种奔放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如水的静谧,近似于妖。 “你怎么起这么早?”陈扬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 “我饿了。”同样是一个很蹩脚的理由。 “呵呵,那咱俩先到楼下餐厅吃点东西吧,我请你。”陈扬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可这话一出口,却更尴尬了。 “你有钱吗?”项瑾毫不留情的戳破了陈扬,转身先下了楼。 “项瑾,你给我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陈扬冲着项瑾高挑的背影狠狠的嘀咕了一声,但仍然跟了过去。 理由? 呵呵,项瑾刚才已经说过了。 . 当然,最后这顿早餐还是陈扬请的,因为项瑾想吃省城的小笼包,只花了两块钱。相比较昨晚上那四百块的房费来说,呃......这点钱他还是有的。 项瑾拒绝了陈扬让她自己逛街的提议,两人一块走进了省艺术专科学院的校园。北星大酒店就在省艺专隔壁,用“走的”,的确就ok了。 陈扬跟陆通约好了九点半钟在表演系的教工楼下碰头,现在才八点半,时间还很多,两人就在教工楼附近随便转了转。 走到一处貌似排练厅的地方,项瑾就死活不肯再走了,非拉着陈扬一块在外面驻足观看起来,不时的还对陈扬悄悄耳语着一些她对那些学生排戏的建议。 又过了一会,两人刚要离开,“铃铃”的一串下课铃声骤然响起。一眨眼间,学生们从排练厅蜂拥而出,两人躲都躲不及,眼看着项瑾就要被人给撞上,陈扬赶紧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侧,紧接着,就听到“哎呀”一声,那个冲得最快的女生反倒是撞到了陈扬身上。 “你们走路没长眼睛么?”女生其实也没摔倒,不知这火气从何而来。 陈扬登时给气乐了,这可真是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了!不过他加起来好歹也是活了好几十岁的人了,没工夫跟这个小女生一般见识,正要拉着项瑾离开,可项瑾却不干了,娇斥道:“你这个女同学怎么说话的,说谁不长眼睛呢?” “说的就是你们俩,怎么了?”女生一脸的趾高气昂,瞥了一眼项瑾身上的穿着打扮,嗤笑道,“prada?哼,冒牌货吧,就你们这俩乡巴佬也穿得起?” 项瑾腾的火起,正要反驳,陈扬却拉住了她,好奇的问那女生:“你是不是那个帮‘碧姿’拍广告的女孩?” 女生挺了挺胸,哼了一声,一副“本小姐”就是广告天后的意思。 第十八章 另类审美标准 陈扬也是最近跟碧姿公司合作后,看过对方送来的一些资料,才认出来是面前这个牛叉女同学的。只不过卸了妆之后,这女同学跟宣传彩页上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轮廓还在,但境界就差得太远了。 眼见对方既然是将来很可能会合作到的对象,陈扬也就想算了,于是就扯了扯项瑾:“时间差不多了,陆局他们应该也快到了,咱们还是快过去吧,一个小丫头,咱别跟她计较了。” 项瑾想想也是,她爱怎么说随她好了,便对陈扬点点头:“那好,咱们走吧。” 该女生眼瞅着陈扬二人把她当成了自由落体运动中的空气阻力――直接给忽略掉了,登时就不爽了,在后面冲两人娇喝一声:“你们都不许走,还没向我道歉呢!” 道歉? 陈扬愣了一下,这个小女生,都还没成大明星呢,范儿倒是学了个十足,简直是无理取闹嘛!于是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收住脚,回过头直截了当的问道:“这位同学,拍了一支小广告你就能牛成这副德行?还是你傍上了哪个大款,怎么就这么牛逼啊?” 女生闻言彻底傻眼了。 而一旁的项瑾也怔住了,她从来没听陈扬说过脏话,一时间还适应不了。也是由于这个女生对陈扬的态度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于是他顺口就把院子里学来的脏话给说了出来,他自己倒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曾经混迹商场多年,识人无数,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他才会把话给说穿了的。 足足半分钟过后,女生才气急败坏的指着陈扬,但却“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还嘴才好。 “这位同学,既然今天咱们碰上了,我顺便再提醒你两句,这几年外商大款的行情比较走俏,不过等再过个五六年时间,应该就是当官的行情看涨了。” “......”两个女人同时失言。 陈扬没理会呆若木鸡的另外两人,边说边又打量了一眼女生,“嗯,就你的自身条件,平时多注意保养的话,再学几手绝活,将来勉强也能傍上个副厅吧。” 说完,他看向项瑾,“走吧,还愣着干啥。” “噢。” 项瑾这才回过神来,跟在了陈扬身后,而女生则仍旧呈呆滞状。 陈扬走了没多久,一辆黑色奥迪刷的停在了女生旁边,里面一肥胖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台湾普通话冲她喊道:“姿姿,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上车。” “啊?” 女生一脸茫然的转过头,发现是她的“钱包”来了,赶紧变呆为笑,一摇三拽的上了车,搂住胖男人啪嗒亲了一口,撒娇道:“鳌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人家刚才都被坏人欺负了呢。” 这叫姿姿的女生语言能力不俗,一口普通话竟然能说得跟胖男人一个味。 胖男人色迷迷的掐了一把女生的屁股,咧嘴笑道:“哪个王八蛋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宝贝儿?” “喏。”姿姿指了指刚拐进林荫道里的陈扬两人,“你瞧,人都走远了呢。” 胖男人对司机挥了挥手:“撵上去!” 随后,他也不管这是在什么场合,不由分说的把姿姿的脑袋往自己裆下一摁,淫笑道:“嘿嘿,先让哥哥我爽了,一会再帮我的小宝贝儿出气。” . 快走到林荫道尽头时,项瑾突然猛醒了过来,在教工大楼前的石阶上把陈扬拉住了,一脸诧异的问道:“陈扬,我怎么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像那些,那些......” 后面的几个字项瑾实在是羞于说出口。 陈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那些都是他之前跟人谈生意时经常会聊到的话题,很正常。听到项瑾问起,便奇怪道:“我好心提醒那个小女生几句,让她以后收敛些,有什么不对的么?” 项瑾闻言扑哧一笑,“你这人坏透了,说的就跟真的一样,还什么厅级副厅级的,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连我都差点相信了呢。”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你能不相信嘛。”陈扬嘀咕了一句,这套审美标准可是经过实践证明的,他确实不是在信口胡掐。 紧接着,项瑾忽又小小声声的问道:“陈扬,那按照你那个逻辑,你倒是说说看,以我的条件能......什么级别?” “你?” 陈扬盯着项瑾一阵猛瞧,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大笑了出来。 项瑾脸刷的变得绯红无比,不依的拍了一下陈扬,嗔道:“快说嘛!” “依我看,嗯......”陈扬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看项瑾的手又要挥过来,他才赶紧回话道,“我看怎么着也得是个省部级的大官儿吧。” “哼!”项瑾皱了皱鼻子,装出一副颇为不屑的样子,盯着陈扬摇了摇头,哀叹一声:“你就吹吧你,就凭你,我看我这辈子都傍不到部级干部咯。” 陈扬无语中,他这才明白过来,绕了半天,敢情项瑾就是想说这最后一句话的吧。 “陈书记!” 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陆通他们一行人。 “陆局,小刘,小赵。”陈扬也跟陆通等人打了个招呼。 “小项,你怎么也一块来了?”陆通有些奇怪会在这儿看到项瑾。 项瑾瞥了一眼陈扬,幽幽回道:“你们陈书记一声令下,让我当他的车夫,我敢不答应么?” 陆通等三人一奇,看向陈扬的眼睛里多出了一层别的意思。这也难怪,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起上路,谁都会想歪的不是? 陈扬早料到让项瑾跟过来会坏事,赶紧打了个圆场:“呵呵,昨晚我到处找车没找着,刚好在半路上碰到项经理也要来省城办事,我就搭了个顺风车一块过来了。” 说完,他不等众人回话,催促了一声:“咱们还是快上去找那位胡教授吧,别一会耽搁了正事,回头再慢慢聊。” 陈扬是组委会主任,众人自然以他马首是瞻,纷纷应了。 很快,一行人便上到了四楼,然后径直找到了胡教授那间专用办公室。陆通先上去敲了两下门,过了一会,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身整洁的职业套裙还戴副黑框眼镜,很斯文大方的样子。陈扬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在教授办公室里出现这样一个女人总是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 “李秘书,您好,我们......” “怎么又是你们,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胡教授没空去你们那里担任评委,多少钱也不行!” 陆通话没说完,就被这什么李秘书很不耐烦的给打断了。 第十九章 讨价还价 ps:今天第三更,现在急需票票和收藏,走过路过的兄弟们顺手帮忙点一下吧...... . 这位李秘书一句话就把陈扬一行人给呛了回来,并且像尊佛似的杵在了门口,没半点要进去通报或者让陈扬他们进去的意思。 陈扬看现在李秘书对陆通的态度,立刻猜出来了,之前陆通几人很可能根本就没亲眼见到过大名鼎鼎的胡教授。 常言道,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这李秘书显然是个小鬼,而且还是个女鬼,想递支烟过去缓和一下气氛都不行。 “你们没其他事就请离开吧,这是学校办公场所,你们这么一大帮人站在这里很影响我们工作的。”李秘书下了逐客令。 陈扬瞥了一眼冷冰冰的李秘书,腹诽一声,鬼才知道你们忙什么工作呐!当然,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离开。想了想,他便有了主意,对陆通示意了一下之后,上前一步,直接打起了官腔:“李秘书是吧?” 高校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官场,李秘书既然是秘书,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瞧见陈扬身上衣服料子不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点龙门地方口音也不带,而且不卑不亢。她心下诧异,立刻便开始揣摩起陈扬的身份来了:难不成这个年轻人是这帮乡下人请来的说客?省城哪个高官的公子哥吗?再一瞧站在陈扬身边貌美如花的项瑾,她更是确信无疑。事实上很多时候要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往往可以先从这个人身边的女伴身上略窥一二。 “请问你是?”李秘书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是省团委的干事陈扬。”陈扬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yy联想的职务。 这干事干事,说白了其实没事可干,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很空泛的职位。但是在前面加上“省团委”这三个字,效果立马就大不一样了。 而这效果也很快就体现在了李秘书的脸上,她的脸色再次缓和,甚至还换上了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哟,原来是省团委的陈干事啊,呵呵,您瞧我这......呵呵......” 瞧见了没,都用上“您”这个敬语了,这就是效果。 陈扬对李秘书的变脸绝活并不觉得诧异,微微一笑道:“我最近一直在龙门县忙着搞调研工作,而这次龙门县文化局搞的评选活动......嗯,我勉强能算是个主任吧。之前在省城工作的时候我就一直听说胡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这次就是特地上门来请教的。李秘书,你看......”陈扬说着,颇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哦,哦,快请进,请进!”李秘书赶紧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开方便之门。 陆通是个老官棍了,平日里也算是油滑,可眼见陈扬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之前绞尽脑汁也攻不破的石堡给摧毁了,不得不暗道一声佩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李秘书把众人引到一排会客用的长沙发上坐下,又倒了茶水,然后才对陈扬说道:“胡教授平时不喜欢别人打扰,我进去帮您叫他去。” 陈扬微笑点头:“谢谢你了,李秘书。” 半分钟不到,陈扬就看到一个地中海发型长得干干瘦瘦的中老年人缓缓从里间走了出来,应该就是享誉国内评委界有毒舌之称的胡柏之胡教授了,据说当年在全国专业歌手大奖赛中,就有一位心理承受能力脆弱的选手被胡教授说得当场哭晕了过去,下了舞台后直接就改了行。 不过看上去胡教授架子倒是端得挺大,也没拿正眼瞧陈扬等人,跟刚才的李秘书一个样。 等胡教授走近点之后,陈扬赶紧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把手伸到了他面前,“胡教授,您好,我是省团委的陈扬,久仰您的大名了。” “嗯。”胡教授略一点头,像个娘们似的蜻蜓点水的伸手跟陈扬握了一下。看得出来,他的境界比李秘书要高出不少,见识过不少大人物,也就不怎么把省团委这个唬人的名头放在眼里了,尤其是在目前团系统干部还不怎么混得风生水起的情况下。 等胡教授坐回自己那张太师椅并且泯了口茶之后,陈扬才把来意说了出来:“是这样的,胡教授,最近我们龙门县搞了个‘礼仪小姐’评选活动,因为听说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想邀请您抽空去指导一下。” 陈扬的话说得很委婉,胡教授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自从他走毒舌路线出了名之后,国内大大小小的比赛都以能邀请到他坐镇评委席为荣,其光芒甚至都盖过比赛的选手了。 “噢,在县里面搞这种活动?”胡教授闻言顿时好奇起来,显然他之前压根就没听到过这个消息,坐在陈扬身边的陆通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声。 “嗯。”陈扬点了点头,“这也是顺应改革开放的形势嘛。” 胡教授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这两年南方倒也有几个走在开放前沿的城市搞过,我也都亲自参与了。不过嘛,轰动效应是有了,但背后在骂的人也不少。”顿了顿,他看向陈扬,“在你们龙门县搞,呵呵,我只能说你这个小伙子倒是挺有魄力的。” 陈扬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没事谁愿意踩这个雷区啊。不过在看到胡教授脸色有所缓和之后,他干脆把话挑明了:“胡教授,您看能不能帮我们这个忙,担任这次比赛的评委,至于报酬方面,您无须担心。” “你们的开价是多少?”胡教授走穴多年,早已经被市场锻炼出来了,侃起价来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或者有**份。 陈扬暗赞一声爽快,“不分预决赛,一口价打断,我们每场会付给您3000块,另外安排专人专车接送,食宿全包。” 在93年,普通人放月薪也就在300块钱左右。因此,在陈扬看来,这绝对是一个让胡柏之无法拒绝的价码。 岂料胡教授听了陈扬的开价之后,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怎么,还嫌少? 陈扬心里一寒,这个贪财的老家伙,幸好我还留有底线。 “您的意思是?” 说完,他微笑的看向了胡教授,等着对方的狮子大开口。 第二十章 大官儿? 第二十章大官儿?(本章免费) 胡教授并没有急着回答陈扬的问题,而是转过头问一旁的李秘书:“小李,你约的唐总他们几点?” “九点半,教授。”李秘书看了看表,“现在是九点一刻。” “嗯,那现在还有点时间。”胡教授说着再次看向了陈扬,“小陈,我不是你们官场上的人,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一口价,一万块钱一场,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 一万块? 真把他自个当腕儿了? 众人都愣住了,包括李秘书在内,显然她也认为这个价码着实太吓人了。 其实陈扬刚才报的三千块都已经快赶上经济发达地区的价码了,可现在,胡教授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就他这报价,别说碧姿给的那十万块一个子儿都不会剩,组委会还得往里面贴钱呐。你想想看,三千多人参赛,光是预赛都得十好几场了。 没等陈扬开口,一旁的陆通就坐不住了,他忍不住道:“胡教授,您这也太......太多了点吧。其他跟您一样级别的教授,我们也不是没请过,但最多也就给五百块一场。” 胡教授嗤笑一声,显然对陆通把他跟其他评委相提并论的说法很不屑,说道:“既然现在国家提倡市场经济,我们凡事就都得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律办事嘛。你们真要是想省钱,我想也没必要到这来找我了,对么?” 胡教授说完之后就不再做声,慢慢品着香茗。他前面一听陈扬说起这个活动就敏感的觉得这事有些悬乎。当然了,要是陈扬他们真能答应自己开出的这个天价,为了钞票去去倒也无妨。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尴尬,陆通等人面面相觑,甚至还有些愤慨,都在等着陈扬拿最后的主意。至于项瑾,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出去上洗手间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陈扬的底线也才是五千块而已,胡教授这意思摆明了就是不想沾上这事,否则他也绝不会开出这个骇人的价码来。 思忖了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摊了摊手,示意道:“胡教授,您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我们是政府单位,具体还要等局党委讨论有了结果之后,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很抱歉,打扰了。” 陈扬并没有把话说死,这种事是双方你情我愿的,对方开了价,回去再找赞助商谈谈好了。 这时,胡教授摆在桌上的大哥大响了,他边拿起来边转向李秘书:“小李,把我的名片给他们发一张。” 很快,陆通等人也纷纷站了起来,说真的,他们早不想搁这儿待了。等李秘书发了一圈名片后,便出了门。 “咦,项经理去哪儿了?”陈扬出到门外才发现项瑾不见了,赶忙左右瞅了几眼。 “现在才记着我呐。”项瑾从拐角处闪身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刚才去哪儿了?”陈扬问道。 “上了个厕所呗。”项瑾撇撇嘴,凑近到陈扬身边问起,“怎么样,事儿都办好了吗?” “没有,这胡教授牛着呢,呵呵,一开口就把我们给吓出来了。”陈扬边走边无所谓道,“回去再找赞助商谈谈,不行再换人好了。说真的,如果不是赞助商坚持,我还真不想请这老头来当评委呢。” “哦,为什么?”项瑾眨了眨眼睛。 “我也不知道,反正刚才见着了之后,我总觉得这老头不怎么靠谱。”这是陈扬经商多年积淀下来的识人经验,纯粹只是他个人感觉而已。 “小陈,那我们今天就回龙门吗?”陆通插了一句。 陈扬想了想,回道:“我待会儿立刻回去找碧姿的人商量,陆局你们再多留几天等我的消息吧,我怕万一谈不妥,你们还得在省城再找一个评委。” 陆通这趟来省城权当公费旅游了,还没玩够呢,陈扬这么说正合他意,赶紧点头:“哦,那行。” 不一会儿,一行人走到楼梯拐角,刚要下楼时,身后传来了李秘书急急的声音:“陈干事,陈干事,等等,先别急着走。” 陈扬几人讶然收住脚步。 李秘书一路小跑撵了上来,跑到陈扬跟前才喘着粗气说道:“陈干事,你们刚,刚才说的那,那事,胡教授已经改变主意了,让我赶紧叫你们回去呢。” 改变主意? 什么意思? 陈扬等人莫名其妙的跟着李秘书回了办公室。 这次,陈扬刚进门,胡教授就立马放下大哥大,一脸堆笑的迎了上来。紧接着还没等陈扬坐下,他就慷慨激昂的批判起市场经济让人堕落让人拜金让人失去信仰等等诸多弊端来,弄得陈扬一行人更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唾沫横飞了足足五分钟,废话说完之后,胡教授主动提出要求,希望能担任本次评选活动的评委,报酬为零,食宿自理。并且在他把要求提出来之后,摆出了一副陈扬要是不答应他,他立马就要从四楼往下跳的架势来。 在确定这老头不是间歇性羊癫疯发作之后,陈扬欣然同意了他的要求,并代表局党委跟老头签了免费的合作意向书。然后,老头亲自把陈扬一行人送到了教工楼下,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陈扬没有上局里的普桑,而是让陆通他们开车先走了,他和项瑾两人则步行原路返回。 不过,才刚走出几步他就突然间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项瑾:“你刚才真是去上厕所了?” “嗯。”项瑾一脸茫然,“怎么了?” “你真把我当傻子呢?”陈扬没好气的点起了一支烟。 “哎呀,好了好了,我承认,刚才我是去帮你找人了,这样总成了吧。”项瑾自知瞒不过,便主动承认了,接着又低下头,用手指抚弄起了腰间的裙带,嗔怪道,“人家这么帮你,你一句谢谢也不说,反倒还跟人家使脸子,真讨厌!” 陈扬抬眼看了看项瑾,刚想要说些什么,可瞧见项瑾这副娇嗔的模样,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隔了好一会,他才扔掉烟头,很认真的问道:“项瑾,你这么对我,真的不会后悔么?” “什么意思?”项瑾心中隐隐一动,抬起了头来。 “鳌哥哥,就是他们俩,刚才就是他们俩欺负人家呢。” 这嗲声嗲气的话显然不是出自陈扬口中,两人一惊,同时回过头来。 “是你?” “是你们?” 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多出来的那人自然便是那鳌哥哥,也就是那台商唐胖子了。 唐胖子认出陈扬二人后,脸色登时一僵,暗地里却禁不住倒抽了一大口凉气。那天晚上回到县小招之后,他可是亲眼目睹了徐流氓等几人是怎么样自残的,并且收到了张凯的警告,让他以后把眼招子擦亮些,有些人是他不能惹的。他虽然好色,但绝不是个蠢货。他很清楚张凯是什么背景,自然能判断出来张凯嘴里所说的那些不能惹的人有多可怕。于是,他当晚就在张凯的授意下提前离开了龙门,没想到在这里却又碰上了他最不愿看到的人。真是人要倒霉起来,躲哪都会撞到邪啊。 下一秒钟,他已经回过神来,推开一旁嗲声连连的女孩,大步的迎了上来,嘴里连连说道:“陈书记,您怎么也在这里?呵呵,那天走得实在太匆忙,没时间去给您赔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陈扬瞧这唐胖子谄媚的神色,便猜出来应该是张凯跟这家伙说过些什么。虽然他对这胖子没什么好感,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便点了点头道:“是啊,真巧了。” 一旁的项瑾本就讨厌极了这个胖子,刚才说话到半又被他给打断了,登时不高兴的对陈扬说道:“陈扬,我们快回酒店吧,过了十二点要多收一天房费的呢。” “嗯,走吧。” 陈扬点点头,没打招呼就转身和项瑾先走了。 看到陈扬离开了,唐胖子才松了口气,而那个叫姿姿的女生脑子似乎有些短路,她摇着唐胖子的胳膊不依道:“鳌哥,你刚才还说要帮我报仇的呢,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人家是个大官儿,报个屁仇!” 唐胖子怒极,扬手就甩了一个巴掌。 啪! 姿姿捂住脸蛋重重的摔坐在了地上,她怔怔的看着唐胖子,突然间想起之前陈扬跟她说过的那些话来,难道现在就得去傍个当官的了? 第二十一章 选美比赛正式开始 把评委的事敲定之后,陈扬没有在省城逗留,当天中午就和项瑾一块回了龙门。一路上,项瑾不停的追问陈扬在教工楼下跟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陈扬被唐胖子打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跟项瑾提起了。项瑾一气之下,继续生起了闷气。以至于陈扬好几次询问起她找的人是谁时,她也都冷冷的一概回答“不知道”。 就这么着,两人之间的关系非但没能修复,反倒是再次降到了冰点。 临近月末时,由于选秀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陈扬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忙,不过这样一来,他反倒没心思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就只是一门心思的搞好比赛的组织工作,除了要亲自指导工作人员布置场地,发函通知各参赛选手外,还得参加大大小小的应酬,有赞助商请的,也有他代表文化局出面去请各大小媒体的。 除此之外,陈扬还让人在比赛会场内外增设了一共二十六块大小广告牌,每块牌子定价两万到五万不等,通过招商之后再次为组委会创收近七十万。另外,他还在酒桌上敲定了跟市电视台合作的意向,最终把本次比赛的全程现场转播权以三十万元的价格打包卖断给了市电视台。 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下来,组委会可谓是硕果累累,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都获得了双丰收。而陈扬为了配合媒体宣传,不得不接受了市台的一次人物专访,一时间,比赛都还没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整个县城乃至全市范围内的知名人物,风头一时无两。当然,他深知自己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比赛一旦出了岔子,将来反攻倒算第一个倒大霉的就是他。但现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挂了个主任的名头,他不出面很多事情就搞不定。现在也只有期盼着将来随着比赛的开幕及深入,人们把目光转移到参赛选手上去。 七月三十日,星期六,晚上八点整,龙门县礼仪小姐竞选活动正式开锣了。 能容纳两千多人的县篮球馆足足挤进来了近六千人,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预赛一共分为十五场。因为这第一场比赛十分关键,陈扬就把这场比赛的人数控制在了200人,并且要求女孩们统一穿组委会提供的活力装参赛,以增加比赛的噱头。 啥叫活力装?说通俗点就是紧身衣。这活力装一旦穿到身上,你究竟是啥身材体型,一览无遗,想掩饰自个缺点,门儿都没有。 以胡教授为首的三位从省城请来的资深专家端坐在了评委席前,一一关注着t型台上逐一走过来展示的女孩们,从五官、体型、身材、步伐等等各个方面考量选手,凡是他们瞧顺眼了的选手,就会在记录本上记下该选手腰间的牌号。三个评委当中只要有两个通过,该选手就可以晋级到下一轮。 因为比赛规则是报了名就能够直接参赛,没有经过海选,这直接导致了参赛选手们的素质良莠不齐,歪瓜裂枣充斥其中,三个评委看得连连摇头不止,第一组上场的三十个女孩竟然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不是胖了就是瘦了,又或者是姿态差,五官不行等等等等,反正在他们嘴里,女孩们的毛病比比皆是,根本就用不着挑。 市台记者在比赛间隙抓紧时间采访了一下主评审员胡教授。这老头看来早就憋坏了,话筒刚递到嘴边,一连串苛刻得让人胆寒的言语连珠炮似地从他嘴里喷出来,你比如他说的“某某选手腰粗得像水桶,以后注意晚上千万别出门吓人了”,“某某选手长得跟男的似地,整个就是一松下彩电,这样下去比赛干脆改名叫‘礼仪先生评选’好了”,等等等等,其语言风格果然延续了他一贯的特立独行,“毒舌”评委的美誉名不虚传。据事后电视台的调查表明,由于胡教授的精彩点评,原本把这种活动斥之为伤风败俗的那部分观众也被他辛辣的点评吸引了过来,直接刺激收视率上了个五个百分点。 不过,评委们的观点并不能代表广大的人民群众,电视机前的观众不得而知,反正现场的气氛已经热到爆棚。 这也难怪,这种活动以前别说是在龙门县,即便是在全省范围内也是头一次举办。人们被长相不一,姿态各异的女孩们深深吸引。而随着一组组选手逐一出来亮相,现场观众也纷纷开始品头论足,寻找符合自己心中标准的佳丽。 总而言之,这第一场比赛的效果空前完美,成功几乎从第一组选手步入t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然而,做为本次比赛总导演,总制片,总监制,总......的陈扬此刻却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没有被现场的热烈气氛所感染,甚至,由于比赛的成功,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仕途的尽头,他很清楚,也许到了将来比赛落幕,冠军出炉的那一刻,自己的官儿就算是当到头了。 他这么悲观,倒不是因为舆论压力,也不是因为什么黑不黑锅的,而是因为——他知道此刻一定会有一双眼睛在牢牢注视着自己,没办法,他这次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不过,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了!” 陈扬一个人静静的在体育馆的角落里,看着里面喧嚣热闹的现场,点起了一支烟。 在官位和自由这两者间,他选择了后者。当然,也许他还是为了项瑾。虽然他一直都不肯承认,但他把这个活动越整越大,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就是为了摆脱那桩看似注定的杯具婚姻,然后......谁知道呢? 等到最后一组选手出场时,已经快接近十二点了。不过,人们的热情并没有被榨干,反而随着比赛就快临近尾声,更加的疯狂起来。尤其是这一组选手的素质似乎还是整场比赛中最好的一组,歪瓜裂枣不见了,出场的二十位选手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连一直口水狂喷的三个评委都打起了精神来,不断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着台上摆着各类造型的选手们。 “190号不错,前凸后翘还不晃眼!” 此话出自胡教授嘴里,他“毒舌”惯了,连赞美人的时候都让人听起来格外别扭。但不可否认,他的点评颇为中肯,一针见血的点出了190号选手最大的卖点。 其余两位专家闻言都是老脸一红,相视一眼,都有些羞于与之为伍的感觉。 坐在胡教授左手边的是一位姓谌的专家,来自省电影学院,职称是副教授。谌专家一直以来对以“毒舌”风格出道,大把挣钱的胡教授颇为不齿,斥之为哗众取宠,不务正业。 胡教授一晚上出尽了风头,而且屡屡在三位评委意见相左时故意倚老卖老,非要以他的意见做为评判标准。谌专家忍了一整晚,到这时候已经相当不舒坦了。于是,他当即发表了不同意见,侃侃说道:“依我看,这190号也就一般般嘛,我瞧她面相似乎还有些显老,怕是再过个一两年,身材定然走样,跟上一组的172号一样,很可能会往不规则的方向发展。”说着,他又指了指站在靠t台右边角落上的一个选手,“我看这个188号就挺不错的,相貌清纯可人,有些青涩但不失独特韵味,而且前面出场时候,我就觉得这一组当中,就属她的台风最好,更难得的是,188号的身材条件是我所见过最符合黄金比例的。” 胡教授向来以评委届泰斗自居,被谌专家这么阴不阴阳不阳一反驳,登时就恼火了,他颇为不屑的瞥了一眼备受谌专家推崇的188号选手,鼻子立马喷了口气,哈哈一笑说道:“老谌,你家里是不是刚买了长虹彩电,哈哈,我看这188号好像还是个未成年的彩电哦。” 胡教授话音刚落,谌专家的长脸立马拉黑了下来,怒道:“老胡,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既然来这当评委,就要做到不偏不倚,按照规则,这次比赛选的是‘礼仪小姐’,比的是各方面的综合素质,不是比谁的......操,不是比谁的**大,屁股翘!” 看来谌专家真是火大了,堂堂一个副教授竟然也爆出了脏话来。 胡教授当然不会示弱,对于一切敢挑战他权威的其他评委,他奉行的原则是坚决抵制消灭,惯用的伎俩则是拉帮结派。这次组委会邀请到的第三位专家是省艺专的青年舞蹈家肖顺,正好就是他的同事,于是他想也不想就祭出了这个大招,对一旁的肖顺说道:“小肖,你倒是说说看,190号和188号这两个选手中,哪位更符合比赛的评审标准?” 肖顺看了看这两位艺术界的老前辈,心下惴惴间,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道:“胡老师看中的190号身材一流,绝对符合标准。不过,谌老师选中的188号也相当不错,相貌清丽脱俗,依我看,这两位选手都是上佳的好苗子,不如让她俩都进入下一轮吧。” 胡教授闻言登时就火了,心说你个小后生胳膊肘居然敢往外拐,以后在院里少不得有你小子苦头吃的。嗤笑一声后,他才讥诮道:“小肖,你还真是够不偏不倚的啊,瞧你刚才这话说的,你不去当官儿真是可惜了哦。” 肖顺被挖苦了一句,心中虽然不忿,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半点,他讪讪说道:“嗯,胡老师,进入复赛的名额还有很多,我觉得让这两位选手都进入到下一轮,等全方位展示过后,才更好判定孰强孰弱嘛,您说是不是?” 胡教授“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没有表态。 谌专家则颔首表示赞同:“我觉得小肖说得不错,太过主观武断只会蒙蔽我们的眼睛,同时也很可能会让我们白白错失一个优秀的艺术人才。” 胡教授前边听肖枫说了句软话,本来气已经消了不少,可现在又被谌专家暗讽为主观武断,以他在评委届的江湖地位,哪里还忍得住。 啪! 一声脆响,胡教授重重的拍了一下评委桌,霍的从靠椅上站了起来,手指着台上的188号选手,情绪终于忍不住全面爆发了:“站在我身处专业领域25年的立场,今天她留我走!” 第二十二章 原来是她? 胡教授在比赛现场发了飙,立刻就引起了一旁各大小媒体的关注,他们闻风而动,纷纷涌到评委席旁抓第一手资料。一时间,人们关注的焦点立刻便从t台上转移到了评委席。 这下可苦了此时还站在t台上的最后这二十名选手,因为根据规则,她们要等评委席上亮灯后,方能退场,否则就得一直在台上摆pose,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市台的一名美女记者新闻触角十分敏锐,她和摄像师第一时间挤到了评委席旁,并且迅速对胡教授进行了现场采访:“胡教授,能不能告诉正在收看我们直播的广大电视观众,您刚才为什么会愤然离席?” 胡教授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一把抢过记者的话筒,找准镜头,慷慨激昂的再次重申了一遍他刚才的立场:“做为一名有原则的专业评委,我今天必须要在这里做一个简短的声明,这个舞台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才能的人、有表现的人,站在我身处专业领域25年的立场,我愿意用我的身份,用我的专业身份来交换去留的问题,之后如果比赛只要这样程度的选手,我只能说,今天她留我走!谢谢!” 记者手中的话筒就好比他们的武器一样,亵渎不得。于是乎,美女记者等胡教授发表完看法后,立刻劈手夺回话筒,转而递到谌专家嘴边,言简意赅的问道:“谌专家,我想请问,刚才与胡教授有不同意见的人是您吗?” 看到胡教授被自己气得脸红耳赤的站在一旁,谌专家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大爽之极,他对着摄像师的镜头微微一笑,说道:“刚才我的确是跟胡教授有些看法不一致,胡教授前面提出来的那几方面的评选标准我很认同,但是,我觉得这个舞台更应该是留给那些有可塑性的选手。另外,我还要做一点声明,这是一个公正公开的舞台,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优秀的选手因为某些‘评霸’的偏见而白白丧失了晋级的机会。谢谢!” “请问谌专家,您所说的‘评霸’是不是指的就是胡教授?”美女记者非常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新鲜出炉的名词。 谌专家笑着摊了摊手,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美女记者没辙,只好继续撺掇道:“那么谌专家,您又是怎么样看待刚才胡教授所说的‘她留我走’这句话的?” 谌专家飞快的瞥了一眼说要走可半天也没走成的胡教授,再次发扬了他那阴不阴阳不阳的说话风格:“呵呵,如果胡教授真想走,那就让他走好咯!” “好的,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美女记者非常满意刚才的这两段采访,以她的专业经验判断,这两段采访直播出去后,想不火都难。接下来,她马不停蹄的把话筒挪到了肖顺嘴边:“请问肖评委,您对刚才两位教授之间发生的争执有何看法?” 肖顺一只手遮住了摄像镜头,另一只手则阻住了美女记者递向他的话筒,歪着脑袋连声说道:“对不起,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看来胡教授还真没说错这位青年舞蹈家,瞧他这话说的,不去官场混真可惜了哦。 . 现场闹得不可开交,起哄的观众也大有人在,而陈扬此刻却还在后台召集工作人员准备布置收尾工作呐。等他收到前台传来的爆炸消息时,美女记者已经挨个的采访完了三位评委。他二话不说就领着十几个文化局的男职工,飞奔到了评委席附近,从一帮记者的包围圈中挤了进来。 美女记者的五感极其发达,陈扬刚一杀入重围,她立刻就把话筒转移到了陈扬面前,语速飞快的提出了两个异常尖锐的问题:“陈主任,请问您对刚才两位评委之间发生的争执有何看法?究竟是本次比赛的评选标准不规范导致的,还是真如社会上传闻的,比赛有黑幕?” 黑幕?你这个小娘们再不滚蛋等会我就让你知道我比黑幕还黑! 陈扬此刻恨不得给这个九十年代的狗仔队一个大耳刮子。他左抵右挡,总算是用手拦住了十数个快戳到他胸口上的话筒,然后才不动声色道:“各位记者朋友,这儿的事是一场小误会,待会儿我会妥善处理的,现在先麻烦你们配合一下,谢谢!”边说着,他连续递出去了好几个眼色,那十多个男职工赶紧连拉带拽的把这帮烦人的家伙隔离在了外面。 顿时,记者们不满了,怨声载道起来。而那个美女记者更是朝着圈里头的陈扬大喊了一声:“陈主任,放我们进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阻挠新闻自由!” 自个屁由,咱政府部门不兴这个! 陈扬直接当没听到,紧跟着就回过了头,寒着脸问向了评委席里一坐一站的谌胡二人:“胡教授,谌专家,你们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 两人不约而同的用闷哼做为回答,显然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肖评委,你来说说!”陈扬转向了肖顺,询问道。 肖顺刚才一直在当夹心饼干,得罪谁都不好,看到陈扬来主持大局了,心中石头落了地,飞快的把刚才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陈扬听完之后差点没直接气晕过去,这又不是总决赛,两个选手每人各发一张pass卡不就得了,有必要嘛?说到底还是胡教授太霸道了些。他摆摆手道:“行了,这事回头再讨论,肖评委你先把灯都亮了,让选手们先回后台休息。” 经陈扬一提醒,肖顺也想起了这茬,赶紧点头道:“哦,好的。” 三盏评委灯一亮,腿都快站酸了的女孩们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往后台退了回去。 因为女孩们都转过了身,陈扬瞧不见她们身上的号码牌,便好奇的问向肖顺:“对了,肖评委,190和188号选手是哪俩个?” 肖顺指了指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女孩,说:“就是她俩。” 两个女孩的个子都差不多高,长什么样陈扬还不知道,不过很明显左边的那个身材火辣劲爆,而右边的女孩则多少显得有些单薄。 就在陈扬好奇不已的打量这两个女孩时,眼睛突然被晃了一下,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快的蹿上了t台,拉住了身材单薄的那个女孩。 这人手里头还拿着话筒。 靠,是记者! 而该记者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位大声呼吁要新闻自由的美女记者。 等陈扬仔细瞧清楚那位被美女记者拉住的女孩时,禁不住小小的吃了一惊。 嘶......原来是她? 第二十三章 你的问题太多了 这位188号选手正是那天在文化局的报名摊前以下跪相逼,最后迫使陈扬不得不违规接受报名的林语小姑娘。在陈扬看来,有梦想是好的,可太执着于通过选秀出名挣钱他就不喜了。因此,看到台上这188号是当日那个一身朴素的小姑娘后,他微微怔了怔,同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陈书记,该怎么办?”一工作人员急急的问道。 陈扬想了想,采访选手和两个大嘴巴评委是两个概念,只要不太出格倒是件好事,便招手拦下了两个欲上台去把记者撵走的工作人员,“给那女记者两分钟好了。”说着,他把头转向另外两名工作人员,“小侯,小李,你们俩过去看住摄像师。” “好的,陈书记。”两人得令,快速奔向了t台。 t台上。 美女记者拉住了188号选手林语,问道:“这位选手,你好,请等等!” 林语茫然的回过头看向美女记者,有些害怕的往后挪了挪,小声说道:“你是......” “我是市电视台记者方晴,现在想现场对你做一下采访,很快的,你不必太紧张。”美女记者说着还抽空往评委席上瞧了一眼,发现陈扬等人并没有采取行动后,她暂时放了心,加快采访节奏问道:“这位选手,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刚才为了你是否能够通过首轮,台下的两位评委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我想问问看,你对此有何看法?” 林语继续茫然,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美女记者现在可看出来了,这个188号选手是个雏儿,如果不下猛药是套不出什么话来的。于是,她立刻装出了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语速极快的连续逼问道:“那么请问,你是否认识其中的某位评委呢?还是你认识赛事组委会里面的人?” 林语一小丫头,哪曾见过这等架势,心中一慌,一脸无辜的连连摆手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大姐,你让我走了,好吗?我求求你了。” 美女记者不死心,再次追问:“这位选手,我看你的面相好像应该还不够参赛年龄吧,我想请问一下......”话刚说到半,她手里忽然间一空,怔了半秒后,她发现话筒没了,登时“啊”的尖叫了一声。 “对不起,你的问题太多了,记者同志。”陈扬边说着,边把话筒递还给了她,跟着又对一旁的林语摆了摆手,“你快回后台去吧。” 林语也认出了陈扬便是那天帮她填表的陈书记,一直没机会感谢,这时便朝陈扬拘谨的躬身说道:“谢谢你,陈书记。” “呵呵,这是我的份内事儿,快回去吧。” 陈扬微笑点头,目送着林语离开。岂料他刚一转头回来,方晴的话筒边再次戳了过来:“陈主任,请问您跟这位188号选手之间是什么关系?” 陈扬对这个美女记者几乎快无语了,他好奇的低下头瞥了一眼方晴挂在胸前的记者证,然后问道:“你是市台的方记者?” 陈扬眼神扫过方晴胸口时,她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高耸的胸脯,嘴里却不忘工作:“是的,陈主任,我是市台的方晴,您能告诉我们广大的电视观众......” 陈扬根本懒得听她把话说完,打断道:“方记者,我说你就不能阳光一点,脑子里别尽想着那些低级趣味的东西?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比赛根本就没有你们记者想象当中的黑幕!若是有,也是被你们这些记者瞎编出来的。对不起,我现在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恕我不能奉陪了。”说完,陈扬一挥手,领着四五个工作人员一齐直接进了后台。 方晴一脸胀红的盯着陈扬扬长而去的背影,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居然敢说本记者不阳光?还低级趣味?恨恨的在台上跺了跺脚,她差点没把话筒真的当成手榴弹给扔过去。沉着脸走回到摄像师身边,问道:“田师傅,刚才那段采访播出去了吗?” “没有。”摄像师回道。 “哦,那还好。”方晴心里稍稍安慰了些,要是传出去,自己这江州头号美女记者的脸还往哪搁啊?这时又看到田师傅一直在鼓捣着摄像机,顿时奇怪道:“怎么了,田师傅?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吗?” 田师傅一脸无奈的拎起了一个插头,示意道:“前面有两个组委会工作人员一直盯着我,前面你采访陈主任那一段时,他们就把插头都给拔了。” 方晴闻言神色瞬间就僵住了,死死的捏住话筒,在心里气急败坏的“啊啊啊”大叫了三声,你这个该死的陈主任,你给我等着瞧,本小姐跟你没完! . 陈扬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江州头号美女记者给盯上了,他正忙着布置各工作人员的收尾工作,差不多搞定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西苑饭店三楼的“板桥”包厢。 包厢是比赛前就定好了的,除了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外,新闻界的朋友则被他安排到了二楼的“宗元”包厢。 包厢里这时候已经济济一堂了,三位评委都在,另外还有县公安局的张队长,县委办公室的许主任以及几个主赞助商派来的代表。文化局负责陪客的则是局里的王、陆二位局长和柳主任。 至于一把手孙海,他上个礼拜就已经离开了龙门,到市里边开会学习去了。孙海在这个时候离开,不得不说事情有些诡异,但市里文化局统一下发了文件,要求每个基层单位都要派主要领导上去,文化局四个领导里边就数孙海最空闲,他主动要去谁也拿他没辙。 因为陈扬是组委会负责人,刚才他还没到,所以大伙就都在唱歌或是喝茶聊天。他推门进去,见到大伙都在等他,就问柳主任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别等他了吗?柳主任尴尬说这是大家的意思,县委办公室张主任也在这时候站起来称赞说,今天晚上的比赛搞得相当成功,而其中就属陈主任的功劳最大。陈扬听了之后连连摆手,谦虚说是大家伙的功劳,没有大家的帮衬,他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 一通寒暄过后,服务员也及时的把美酒佳肴端了上来。陈扬让人把酒都满上,代表组委会说了句祝酒辞就先干了。除了几位评委之外,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些酒场上的老江湖了,二话不说就很给面子的都干了。 酒过三巡,陈扬让王、陆二位局长陪着大家吃喝,而他自己则是把那三位评委给叫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边喝茶边聊。 闲聊中,他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观点,关于比赛选手的甄选,几位评委之间有分歧这很正常,但要通过讨论汇报去解决问题,而不是闹到记者那儿去。今晚的事也就算了,从今往后自己绝不希望看到这类事情再发生。 三个评委其实都心知肚明今晚上是他们给赛会惹了祸,在现场对着镜头都很牛叉,可这时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毕竟怎么说人家才是给钱的老板,他们几个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打工的。胡教授虽然是义务劳动,但他回饭店后仔细一琢磨,心里头悔得肠子都青了,可碍于面子,他不可能会主动跟谌专家说和。现在陈扬给了他们台阶下,三人自然纷纷点头应允,谌专家和胡教授还象征性的在陈扬跟前碰了一杯茶,表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今后一定会服从组委会安排,好好合作。 第二十四章 我就是个...... 把几个评委间的矛盾化解掉之后,陈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桌上的张队长这时正扯着嗓子喊他过去喝酒,陈扬对胡教授等人示意了一下,正要起身过去应酬时,包厢门忽然间开了,闪了个人进来。 陈扬一看,进来的人是项瑾。 一袭标准的工作装束,上身白色衬衣,蓝色的小西装外套,下身齐膝盖的短裙,长统丝袜裹住她那两条修长的美腿,足下蹬着一双3寸左右的高跟鞋。 美女一进包厢,立刻就把满屋子大老爷们的目光都吸引住了。不过陈扬看到项瑾,心中却难免咯噔了一下,都这么晚了,她来干啥? “小项,前面吴领班不是说你已经休息了吗?”县委的田主任问道。他是县办公室主任,经常会陪县领导到这儿吃饭,因此跟项瑾很熟。 “呵呵,我来找陈书记办点私事。”项瑾朝田主任笑笑回道,眼波流转间,已经看向了陈扬,眼色相当不善。 陈扬生怕项瑾会在这里说些出格的话来,赶紧从沙发上起了身,笑道:“项经理找我是结账来的吧,呵呵,这段时间忙坏了,走吧,我先跟你出去核对一下账目,没问题的话明天我就让柳主任帮你把钱转过来。”说着,他又转向酒桌,对众人说道,“大家先慢用,我去去就回。”说完,他也不管项瑾愿不愿意,很隐蔽的用身体把项瑾给挤了出去。 关上包厢门,他看看左近没人,二话不说就抓起项瑾的手,把她拽到了楼梯拐角处,低喝道:“项瑾,你搞什么啊,办什么私事?这种话在那场合里头能说吗?” 项瑾哼了一声,用力甩开了陈扬的手,盯着陈扬冷道:“你不是一直都躲着我吗?” “我怎么躲你了?这段时间我不是工作忙嘛,再说了,我用得着躲你吗?”陈扬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项瑾没说话,寒着脸把头转向了一边,眼眶里亮晶晶的。 陈扬叹了口气,问道:“你就为这破事找我?” 项瑾霍的转回头来,盯着陈扬道:“什么叫破事?是,没错,我就是为这破事来找你的,不行吗?难道你还以为我是来恭喜你的吗?哼,你就继续自鸣得意的弄你的选美比赛吧,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倒大霉!” 陈扬一听就火了,抓起项瑾的手腕,喝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项瑾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只好继续说道,“我看现在就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陈扬不解道。 项瑾不屑的接住话茬:“哼,你把这个比赛整得再热闹又有什么用?将来有了成绩是别人的,可要是出了问题就得你一个人扛。你没瞧见吗?今天开幕式这么大个事儿,县里几套班子都派谁来了,我看就只有办公室那田主任是吧,哼,连个常委都算不上。呵,亏你还自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呢,这么简单的事难道你就瞧不明白吗。” 谭书记去了省城,吴县长和县委几个副书记赶着趟地分别下乡蹲点,这些事陈扬都知道,他也不是不明白这些人心里头在想什么,不过现在这事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想要干出点成绩来了。原先他不太感冒是因为害怕黑锅背上身从而妨碍了他在仕途上的发展,可自从看了项瑾写的那些日记之后,他的心态悄然间发生了改变,他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为项瑾做些事,因此他才顶住压力把活动越整越大。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可能中途撂挑子,那不是他的性格。 对他来说,这次活动也可以当做是一场赌局,赢了的话,他的仕途会顺当许多,老爷子也会对他另眼相看,而他就可以按照自己设想的路一直走下去;反过来,即便是真出了问题,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跟项瑾一块去南方闷声发财呗。要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可是装着许多将来肯定赚大钱的项目,还怕发不了财吗? 换句话说则是,这个赌局无论输赢,他都无所谓。 的确,能重新回到这个让人激情澎湃的九十年代,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bug,也可以说,他天生就是个赢家。至少他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给了自己和项瑾一个机会。因此,对于那些千方百计想要明哲保身的大小官员们,他倒不怎么愿意再去理会了,这帮人爱躲就躲去呗,只要不跳出来给自己添乱就成。 项瑾看到陈扬一脸平静却不说话,她猜不到陈扬心里想什么,手腕被捏得有些疼,忍不住皱了皱眉,呼痛道:“你这坏蛋,快松开我,你把我的手都捏疼了。” 陈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松开了,又道:“项瑾,你说的这些事我也知道,不过现在也没辙了,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倒霉,大不了以后就不当官了呗。” 项瑾瞧他一脸轻松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说笑,张张嘴,讶异道:“陈扬,你......你真不打算当官了?” “呵呵,骗你的,你不是经常说我是个官迷吗?”陈扬哈哈大笑道。 “混蛋!”项瑾咬着嘴唇小声的暗骂了一声。 “好了,没其他事我就回包厢了。”陈扬直当没听到,干笑着轻拍了一下项瑾的肩膀,“对了,这个月局里的招待费可能会很多,不过你放心,这些钱我都让柳主任从组委会的账上扣下来了,过两天你把单子列出来,我签个字就让他把钱转给你吧。” 说完,他转过身,瞧瞧外面没人,赶紧离开了。 项瑾看着陈扬从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难受不已。就在陈扬快走出通道口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冲着陈扬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陈扬,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陈扬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停住脚步,快速走出了通道口。 陈扬的背影刚一消失不见,项瑾就倚着楼梯扶手,无力的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脸蛋,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腿弯里。 不多时,一阵断断续续的饮泣声幽幽的飘了出来。 五分钟过去了...... 项瑾依旧如故。 到了第十分钟,终于有人顶不住了,不过却不是项瑾。 “别哭了,好吗?” 项瑾的低泣声戛然而止,她有些不可思议的仰起脸来,看清楚来人的样子时,她很想笑,却发现眼泪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流淌着,刚要站起来,可蹲的时间太长,腿麻了。 “哎哟!” 项瑾娇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摔了出去。陈扬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的腰肢,往后用力一拉,把她狠狠的带到了自己怀里。 “陈扬,你就是个大坏蛋,没良心的,陈世美......”项瑾紧紧的偎在陈扬怀里,嘴里却不停的骂着一些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话,小手捏成拳头,不轻不重的一下一下捶到了陈扬的胸口上。 十多分钟后,项瑾似乎才发泄完毕,她收起了拳头,双手用力的环在了陈扬腰间,脸颊轻轻贴到了陈扬胸前,滚烫滚烫的。 “我刚才把你打疼了吧?”项瑾问出了一句很傻的话。 陈扬摇了摇头,慢慢捧起了项瑾的脸蛋,叹了口气道:“项瑾,还记得吗?上次你问我,看过你记的那本账本没有?当时我说没有,那是骗你的。其实我......嗯,我已经看过了你写的那些日记。” 项瑾怔了一怔,柔弱的身子不可遏制的轻轻颤抖了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把她想要说的话全给堵了回去。她看着陈扬那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突然间,她害怕起来。她害怕听到任何自己不希望听到的东西,紧张不已的伸手堵住了陈扬的嘴巴,连声说道:“陈扬,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陈扬好不容易才挪开项瑾的手,喘口气道:“项瑾,你怎么回事?”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千万别说!”项瑾两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连连摇头道。 陈扬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项瑾此刻的歇斯底里为的是什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柔情,轻声说道:“项瑾,我喜欢你,是真的!” “你......你说什么?”项瑾缓缓拿开了堵在耳朵上的手,怔怔的看着陈扬,“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想听清楚些。” 陈扬装出一脸茫然,问道:“说什么?” 项瑾整颗心如坠云里雾里,一脸的紧张,两手紧紧的扯住了陈扬的衬衫,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刚才明明说了你喜欢我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快点再说一遍啊!” 好吧,陈扬自认为自己算起来都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再来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此刻又不忍心拂项瑾的意,只好扶着项瑾瘦削的肩头,认真说道:“项瑾,刚才你没听错,我说了我喜欢你,是真的,这次我没骗你。” 陈扬的话音刚落,项瑾那原本哀怨的神情转瞬间就变得飞扬起来,浑身颤抖着紧抱住了陈扬,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揉进到陈扬的身体里,嘴里语无伦次的低声呢喃道:“陈扬,我也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这个坏蛋,尽说些让我欢喜到发疯的话,我......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陈扬,我想嫁给你,是的,我要跟你结婚......” “呵呵,项瑾同志,做为一名有理想有前途有知识有文化的党员干部,我的择偶标准可是很高的哦。”陈扬一脸微笑的打断了项瑾,又或许是他害怕听到结婚这两个字吧。 项瑾的绵绵情话正说得兴起时被陈扬很扫兴的打断,她立刻就恢复了原来精明能干的模样,不悦的轻拍了一下陈扬,咬着下唇恶狠狠的瞪了陈扬一眼:“你现在一定很得意是不?哼,我这么个聪明伶俐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大款肯嫁给你就算是你上辈子积德了,怎么,听你刚才那意思,你还想挑三拣四的是不?还择偶标准呢,好,你倒是说来给本姑娘听听!” 陈扬煞有介事的挑了挑眉毛,侃侃说道:“嗯,我希望我将来的妻子至少应该能出得厅堂......” “难道我还不够漂亮么?”项瑾用一个反问句很不客气的打断了陈扬。 “入得厨房......” “哼,本姑娘要是愿意,满汉全席都能整出来。”继续打断。 “在外人面前,她要高贵得......” “在恶心无耻的你面前,我可不就是个贞洁的圣女么?” “在床上我还希望她像个荡妇......” “我就是个荡妇......啊,不对!” “哈哈,搞定......” “陈扬,你这个混蛋......你快给我回来......” 第二十五章 潜规则第一弹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龙门县“礼仪小姐”评选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这股选美热潮通过市电视台的连续十五场直播,席卷整个龙门周边地区,甚至波及到了省城。无数人对这个新鲜事物品头论足,幸亏陈扬早有准备,从组委会中抽出专项资金聘请了十多个枪手,在县报王仲和的指导下,连续在县,市,各级新闻媒体上连续刊登了十多篇宣传赞扬本次比赛的文章,很好的引导了舆论导向,把那些不和谐的声音统统压了下去。 到了八月下旬,预赛阶段的比赛告一段落,最后一共有三百位选手获得了参加复赛的资格。 这里顺便提一句,比赛正式开始以来,项瑾的西苑饭店几乎快变成文化局的招待所了,不管是他们请客还是别人请他们,又或者是招待住宿,开新闻发布会等等,陈扬把所有的活动地点统统都定在了这里。是个人都知道,这块费用相当可观,他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指导思想,想也不想的就把这块由招待费产生的利润笑纳了,比左手递到右手还简单。他初步估算过,如果后续宣传赞助再跟上的话,等这次比赛结束,项瑾的饭店至少可以从中获利四十万,虽然这些钱暂时还不在他兜里,但项瑾的钱嘛?嘿嘿...... 不仅仅是他,这次负责跑赞助和搞后勤的王、陆二位局长也都趁着比赛的东风,着实捞了不少好处。老王跑赞助期间起码捞了不下十万块,而陆副局长搞后勤景气度就稍微差点,但油水其实也不少,像什么评委费,场地费,食宿费、办公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凡是经过了他手的,他都得抽掉一截儿,算起来也有个四、五万块了。 当然了,他们跑断腿才辛辛苦苦捞到的这点油水跟陈扬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果被他俩知道陈扬坐在办公室里头就轻轻松松捞了几十万,他俩恐怕会气得吐血。不过,即便是真让他俩知道了陈扬和项瑾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除了背后骂几句陈扬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外,他们半点辙也没,谁叫他们没那本事呢。 说白了,大家伙都喜欢钱,但他俩这种低级的捞钱手法跟陈扬相比起来,那境界可就差太远了。 另外,陈扬对那些埋头工作的文化局干部职工们也相当不薄,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让柳主任从组委会财务账上给大伙发奖金,一来是褒奖大伙的工作,二来也可以让大伙的干劲更足,以利于下一步工作的开展。名头花样繁多,夜宵费,加班费,营养费等等的不一而足。 而项瑾在看到陈扬像个财神一样大肆派钱时,心里却暗自担忧不已,生怕别人会抓住这个问题大做文章,因此她时常会劝诫陈扬做事别这么出格,官场险恶,还是小心为上。 对项瑾的话,陈扬虽然认同,但依旧我行我素。一来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会让人抓住把柄;二来嘛,他觉得以他现在这个职位,还谈不上会树立什么政治敌人;第三个则确实是为了工作更好的开展,他可是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深知金钱的魔力,他知道做为一个领导干部,无论你把话说得有多么漂亮,但在职工们眼中,兴许还比不过一百块钱对他们的刺激作用更大。 周六这天刚开完复赛准备会,负责跟赞助商联络事宜的王廉跑到办公室来告诉他,说是主赞助商碧姿公司邀请他到西苑吃个便饭,包厢已经订好了,还是老地方——板桥包厢。最近由于比赛红火不行,碧姿已经连续追加了好几笔赞助,陈扬想了想,这个财神爷可得罪不得,便点头答应了。 出了文化局大门,他跟王廉及柳主任三人一块步行到了对面街的西苑饭店,上了三楼的老地方。进屋后,陈扬往里扫了一眼,顿时小小的吃了一惊。 今天包厢里显得格外热闹,除了一直负责跟王廉联系的碧姿公关部伍经理外,老总李刚也来了,而李刚身边坐着的居然就是陈扬在省艺专碰到的那个叫姿姿的拜金女生,另外还有四五个没见过的女孩,正嬉笑着在摆弄卡拉ok。 看到姿姿也在场,陈扬立刻就大致能猜出来李总请他吃这顿饭的用意了。他估计是碧姿想是趁着比赛正火爆的当口,在复赛的时候让他们的广告代言人在电视上露把脸,唱支歌或者跳个舞啥的。虽然赞助协议上并没有对此做过约定,但鉴于两家目前合作不错,对陈扬来说这倒也不是件难事,权当回馈赞助商了。 李刚看上去也就四十岁不到,文质彬彬的样子,看到陈扬等几个人进了包间,他当即站起来挥了挥手,那几个女孩子立刻就止住了笑闹声,而那姿姿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陈扬,不自觉的就回想起那天的遭遇,心里七上八下的赶紧离开了座位。 “陈主任,你好!” “李总,你好。” 两人亲切握手完毕后,众人才纷纷恢复了常态,女孩们继续唱歌嬉闹,包厢里也很快就重新热闹了起来。伍经理把服务员叫了过来,让服务员帮忙再泡壶茶上来。 大家都是合作伙伴,没必要太过拘谨,陈扬坐定之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李总,你这次约我们过来是想谈谈关于复赛的工作安排吧?噢,对了,前两天我派人把复赛的宣传方案影印了一份给你们,不知道李总你看过没有?” “呵呵,那份宣传方案我看过了,陈主任你们的方案做得很不错啊,相信等复赛比完,我们碧姿的产品销量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的,这次还真是多亏陈主任你了。”李总呵呵笑道。不过,商人逐利是天性,他这些话倒不是故意在吹捧陈扬。这次的比赛才刚刚进行了一个多月,他们三季度的销量任务就已经超额完成了,后面还有更吸引眼球的复赛和决赛,他们想不赚得钵满盘盈不可。而这些还都只是看得见的,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比赛,碧姿的名号算是在全省范围内都打响了,这无形资产的快速增值才是最让李总感到满意的。 “李总,你太过奖了,你投了一大笔钱下来,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回报,如果没把比赛给办好,我做为主任,才真是愧对你们这些个大力支持的赞助商朋友啊。”陈扬谦虚了一把。 “呵呵,陈主任,你太谦虚了。”这时恰巧服务员把泡好的茶端了上来,李总让了一下,接着就摆手让服务员先离开了,然后他端起茶壶,亲自帮陈扬和自己倒了两盏茶,示意道,“上次我到南方开贸洽会带回来的铁观音,陈主任,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陈扬捧起拇指杯,笑着点头道:“咱们边喝边聊。” 两人各自浅抿了一口香茗后,李总放下茶杯,说道:“是这样的,陈主任,有个事儿我想麻烦你一下。” “哦。”陈扬故作不解的样子,“李总你有事就直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下星期不是要进行复赛了吗,我就想着陈主任你能不能让我们的产品代言人在比赛里帮忙宣传一下?” 陈扬暗道一声果真如此,然后笑笑说道:“呵呵,这个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李总你想以什么样的形式让她帮忙宣传?不知道她的特长是什么,跳舞、唱歌、还是上台走秀?” “嗯......”李总沉吟了一下,接着才道,“陈主任,我这里有个想法,就是你能不能让小姿也亲自参与到比赛里边去?” 陈扬一愣,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李总。亲自参与,什么意思?难道说对方是想让那什么代言人也来参加比赛不成? 看到陈扬不解,李总呵呵一笑,说道:“陈主任,我干脆直接说好了,我的意思就是想让组委会帮忙安排一下,让小姿也参赛,最好还能够让她进入前三甲。” 前三甲? 陈扬闻言顿时怔住了,参赛是没问题,虽然说复赛名额已经定下来了,但要在三百号人里面塞个把选手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李总说得这么白,想要进前三甲,那就有些难办了。毕竟决赛的赛制是早已经订好并公布了的,由评委打分决定最后名次归属,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李总,却发现对方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样子就等自己点头了。 “李总,你这事怕是不太好办啊,咱们先不说那什么三甲的事。我想你也知道,复赛的名额早已经确定下来了,现在我们再贸贸然的加个人进去,影响总是不大好,更何况,之前那十五场预赛是全程现场直播的,将来要是有人查起来,我们这也不好交代啊。”陈扬一脸难色的打起了官腔,说完后捧起茶杯,泯了一口。 “陈主任,有个事我看你忙就不想跟你说了,前段时间有个选手退赛了,我这正发愁要再找人顶上呢。”一旁的王廉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话出来。 嘶...... 陈扬倒抽一口凉气,玩味的看向了王廉。暗想:“难怪人家都说革命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人攻破的,这话还真是在理啊!真不知道老王这次又收了人家多少钱?” 李总对陈扬的搪塞显然早有心理准备,他呵呵一笑道:“陈主任,这事只要你肯点个头就行了,评委方面的工作你大可放心,我们也不敢太麻烦你。另外,如果小姿这次真的如愿进入三甲,我们公司还会再多追加五十万的赞助费。当然了,我们也不会忘记陈主任你的。” 李总这话已经说得够白的了,就差没直接说事成之后会给你多少多少好处了。而且人家对陈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当没这回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 陈扬借着喝茶的工夫仔细在心里面盘算了一下,看样子,现在自己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了。况且,这里还有个内奸早就被别人收买了,撕破脸肯定不行,人家怎么说也是主赞助商,按行话说这是人家的权利。而且话说回来也确实没这个必要,不就是玩潜规则嘛。 沉吟片刻后,他抬头问道:“李总,既然你已经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我干脆也直截了当的跟你说好了,如果我点头让你们那,那什么......” “姿姿!”王廉忙不迭的帮在旁边陈扬提醒了一声。 “呵呵。”陈扬朝老王笑了笑,“如果我让你们的姿姿进入三甲,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这...... 陈扬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也是,见过贪的,可在座的没谁见过像他这样大庭广众索贿的。连那些唱歌的女孩子们都纷纷停了下来。而一旁的王副局长则惊愕不已打量了一眼陈扬,暗道一声,难道是我的道行太浅?嗬,我还真没看出来,这小陈居然比我还贪。 “陈,陈主任,你......”柳主任结结巴巴的想提醒陈扬,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到钱,做为组委会的财务大管家,柳主任是最有发言权的。事实上在这次比赛过程中,局里不少有点权力的干部都或多或少的在组委会账户上揩了点油,报了点虚帐,甚至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可要说贪,怎么也轮不到陈书记啊!要知道陈扬虽然隔三差五就让他给职工们发奖金,可是迄今为止,陈扬自己却从来没有在组委会账户上领走哪怕是一分钱奖金,这事也就他一个人知道。在他心目中,陈扬都快赶上六十年代的焦裕禄了。可现在这...... 不得不说,柳主任是误会陈扬了。陈扬不是不喜欢钱,他只是看不上那千儿八百的小钱罢了。而且他自从跟项瑾明确了关系之后,更是连条内裤都用不着自己再掏钱买了,用项瑾的话说就是,你一个大男人到百货店里鼓捣这些东西丢人不丢人。 陈扬见众人都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里面有歧义,赶紧朝柳主任摆手笑了笑。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直以来他都下意识的把组委会账户里的钱当成他自个家的了,因此说起话来难免语义不详。哂笑了两声后,他不好意思的摆手说道:“呵呵,李总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大概能够再拿多少钱出来支持我们的比赛?” 李总不愧是见多识广,很快就明白过来,这陈主任肯定是控制了组委会的财务大权,将来这钱进哪个户头花到什么地方那还不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于是便呵呵一笑道:“好,陈主任,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就不惺惺作态了,这样吧,事成之后,我可以把追加额度提高到70万,当然了,那个‘碧姿’最佳仪态奖我希望让姿姿获得。” “70万?”陈扬一皱眉,“太少了点吧?” 众人再次瞠目结舌,这年头70万不少了。当然了,他们眼睛里看到的是钱,而陈扬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价值,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在陈扬看来,万一不小心让那什么姿姿通过比赛红了,那么他才真的是冤大头呢。 “那陈主任你的意思是?”李总忐忑问道,同时在心里暗骂一声,你这个陈主任也太贪了点吧,二十万还不够堵住你那张嘴么? 陈扬心里早有了计较,很快就回道:“这样吧,李总,如果你能同意追加一百万赞助费,那么你们私底下想怎么样操作都行。” 100万? 陈扬的狮子大开口第三次让众人惊愕不已。 李总似乎也觉得这次有点多,跟一旁的伍经理低声交流了片刻之后,他脸上才重新恢复了笑容,把茶杯举了起来,对陈扬晃了一下,示意道:“就按陈主任你说的办吧。” 陈扬满意的点点头,也用自己的茶杯示意了一下,细细的品了一口铁观音,还不错,入口顺滑,齿颊生香,是上好的安溪正品。 放下茶杯,李总满意的朝正唱着歌的姿姿招了招手:“姿姿,还不快来谢谢陈主任。” “是的,干爹。”姿姿小小的应了一声,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低着头慢慢的挪到了圆桌边。 干爹? 陈扬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脑中浮现出了唐胖子的样子来,再瞧了瞧眼前的李总,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俩人到底谁戴了顶绿帽,又或者,两个人是互相帮忙? “谢谢你,陈主任。”姿姿根本就不敢看向陈扬,声若蚊鸣般的躬身道了谢。 “我长得很可怕么,姿姿小姐?”陈扬好奇的问道,他那天没看到唐胖子扇姿姿的那一耳光。 “怕......”姿姿刚一开口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脸刷的变得更白了,连连摆手解释,“啊,不不,不是!” “呵呵,你认了个这么好的干爹,接下来好好参加比赛吧,我很看好你以后会红的哦。” 陈扬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姿姿,那姿姿低低的嗯了一声,接着逃也似的坐回到了李总身边。 “小伍,事儿办完了,让服务员赶紧上菜吧。”李总侧头交代了伍经理一声,跟着又拍了拍姿姿,“去,把你那些同学都叫过来,陪领导们说说话。”顿了顿“陈主任,你这么年轻,不知现在处女朋友了么?” 陈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正要回答说没有时,后面忽然间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他一口茶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呵呵,陈主任他早就有女朋友了,前两天我还在街上碰到过呢。” 第二十六章 要你管 很明显,进来的人是项瑾。于是乎,好端端的一餐香艳午饭都被她给搅黄了。当然,这只是对陈扬一个人而言。饭桌上的其他人都玩得挺嗨的,就连那一直胆战心惊噤若寒蝉的姿姿也在喝了两杯啤酒之后,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再度张扬起来,跟她干爹你来我往的玩得不亦乐乎。 在座的都是西苑的熟客,他们都很想不通,从来都不陪客人吃饭的项瑾今天怎么会破天荒的在板桥包厢里待了一中午。不过美女就是美女,别说是一中午,就是让她在包厢里待上个十天半个月大伙都乐意。能看不能吃是很折磨人,可洗洗眼睛也是很让人爽心悦目的不是? 起先那些女孩大大方方傍过来时,陈扬还有些尴尬,不过现在看来用不着了,因为项瑾那一对盈盈似水的双眸像是两把锋利的手术刀,顾盼流转间,无时无刻不比划在他身上各个部位,让他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幸亏这餐饭没吃多久就结束了。饭后,李总还热情相邀陈扬去桑拿潇洒一把,不过陈扬很理智的拒绝了,最后由王廉代表文化局跟着去应酬了。 把李总等人送走后,陈扬直接回到了对面的文化局宿舍。天太热,他一回屋就顺手拿了裤衩背心,进了卫生间,打开莲蓬头就开始吼起歌来。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吼到“高”字时,陈扬突然间收起了声音,不是他忘词了,而是好像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了“咔咔”的开门声。 嗯? 项瑾没我这儿的钥匙,难道是小偷? 陈扬一想到可能进了贼,赶紧套上大裤衩,开门冲了出去...... “别动!” 陈扬大吼了一声。不过等他吼完之后,立刻就傻眼了,眼前这人还真就是项瑾! 项瑾先是被陈扬吓了一跳,不过当她看到陈扬手里拎着块毛巾,浑身湿漉漉的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的滑稽模样,登时忍不住吃的一笑,啐道:“你这人洗澡也不好好洗,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把身子擦干,别一会感冒了。” “你......怎么会有我宿舍的钥匙?”陈扬记得自己就一把钥匙,也没给过项瑾。 “我自己配的呗。”项瑾一脸轻松的边说着,把手里的一袋子衣服搁到了床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配钥匙干嘛?” “要你管!?” 项瑾回头冲陈扬挥了挥拳头,接着就把陈扬重新推回了卫生间里头,“你快接着洗吧,我一会儿帮你把衣服叠好了还得回饭店呢。” 说完,她转身刚要把门带上,就被陈扬冷不丁的从身后给抱着拖了进来。她吓了一跳,颤声问道:“陈扬,你要干嘛?” “还能干嘛,干工作呗。”陈扬中午被那些个不良少女撩拨起来的欲火刚才噌的一下全点燃了,边说边把项瑾转了回来。 “你......唔......” 项瑾只说了半个字就被陈扬吻住了,整个后背都贴靠在了墙面,同时身上数个敏感部位遭到了陈扬的大肆侵袭。 足足三四分钟过后,陈扬才放开了已经被他揉成了一摊软泥的项瑾,嘿嘿一笑道:“项瑾同志,趁着今天下午我休息,不如咱俩把事给办了吧。” 项瑾一手抚胸,一手撑在卫生间的瓷砖上,娇喘吁吁的说道:“陈扬,你别这样,我,我待会还有事儿呢。而且你答应过我的,要等我们结婚了才做那种事儿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陈扬想抵赖,说着就要去解开项瑾的衬衫纽扣,不料手却被项瑾给摁住了,挣扎了一会儿,陈扬忽然间觉得很没劲,就放开了项瑾。 他绝非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事实上那天在楼梯口跟项瑾敞开心扉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要跟项瑾上床了,可谁知道,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儿,居然来了个180°大转弯。 转弯的人是项瑾,之前还没有跟陈扬确立关系时,万般无奈之下,她的确是曾经想过要用身体得到陈扬,可等她听到了陈扬的亲口承诺后,那些在她看来很不要脸的想法立刻就遁得无影无踪,并且她还抛出了一套让陈扬瞠目结舌的理论——干了、淡了、散了。 项瑾告诉陈扬,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陈扬结婚的,她可不想经过上述那恋爱三部曲,她不想散了,自然就不能干了。当然,陈扬有上百种手段能够让项瑾就范,只是他实在不忍心逼迫项瑾罢了。而且他也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是很保守的,像姿姿这类的女孩毕竟只是少数。 而且陈扬认为他在女人方面的自控能力还是相当强悍的,形形色色姿态各异的美女他见得太多了。可自打那层窗户纸被戳破之后,项瑾就像个妖精似的天天在他跟前晃悠,有时候晃得他还真受不了了,比如说刚才就是这样。话说回来,这他妈谁受得了啊。 项瑾把气喘匀了之后,才缓缓松开了陈扬的手,抬眼瞧见陈扬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心里登时有些发慌,怕陈扬真的恼了,便柔声说道:“陈扬,其实,其实我也想跟你那......那个的,你老是说让我等,可我真的不想再等了,我们马上去登记结婚吧,好吗?你相信我,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到那时候,你想让我怎样服侍你都行。” “我......”陈扬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似的,满腔欲火被一泼冷水当头浇灭,半晌才道,“项瑾,你听我说,很多事我现在还不太敢确定。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这次比赛完了之后,我跟家里头交代一声,把公职辞了,然后咱俩把钱都取出来,一块到南方发财去。还记得我上回跟你说的西南那家快倒闭了的生物制药厂吗?咱俩先把那厂盘下来,再过个十几年,想不发都难啊。” “陈扬,你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就不能告诉我吗?”项瑾没理会陈扬那看似荒诞的首富梦想,反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其实她已经问了不下一百遍了,可每回陈扬不是闪烁其词,就是把话题岔开。其实陈扬倒不是故意瞒着不说,只是他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他可不想让项瑾无端端的背负那些压力,他相信自己一个人能扛得住。 “项瑾,我......”陈扬本来又想绕过这个话题,可看到项瑾那期盼的眼神,心中一时不忍,搪塞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隔了小半天才叹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好了,其实我老家就在龙门三岔湾,只是在我五岁那年出了点事,我成了个孤儿,被别人领养去了燕京,再往后的那些事我真的不想提起了,以后你也别再问了好吗?” 陈扬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项瑾有些不满意的掐了一下陈扬。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个孤儿,家里没钱没势的就配不上你了?如果你真这样想,那咱俩趁早散了吧!”陈扬故意把声音冷了下来,以期转移项瑾的注意力。 果然,项瑾根本就不是陈扬这个老江湖的对手,一听这话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连连摆手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嫌弃你,我真的不是嫌弃你,我只是想多知道些你的事儿。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都不问了还不行吗,你,你不要说这些话吓我了,我,我......” 陈扬略施小计就轻松得了手,脸上立刻就恢复了笑容,拍拍项瑾肩头,“好了,你先出去吧。” 项瑾怔了一下,却还是不肯挪步,怯生生的问道:“那你要答应我,以后都不许再说刚才那些话了,好吗?” 陈扬瞧项瑾这样怕是真被吓着了,赶紧宽慰她道:“呵呵,项瑾同志,你别胡思乱想了,你这么一腰缠万贯的女大款我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我这么跟你说吧,别说我不会离开你,就算将来你要是想跟我散了,不给我个十亿二十亿的青春损失费,那是门儿都没有,知道不?” 项瑾低下头吃的一笑,用牙齿轻轻磕了两下陈扬宽阔的胸膛,低啐了一声:“坏蛋,你知道就好。” 项瑾的低吟浅语听在陈扬耳朵里无比的受用,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他好不容易才熄灭掉的欲火又起了燎原之势,他很恶心的握住项瑾的手悄悄的往下挪了过去...... “啊!” 刚一触及到那火热之处,项瑾立刻就惊呼了出来,脸刷的一下染成了块红布,语速飞快的扔下一句“我出去帮你叠衣服了。”便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陈扬的工作依旧忙碌,碧姿的事儿他没怎么操心就搞定了,拿了别人好处的王廉比他可上心多了,轻轻松松就让单小姿顶了一个缺,塞进了复赛名单里。 到了周六这天,晚上八点整,选秀比赛第二阶段的大幕徐徐拉开。 按照陈扬的计划,复赛一共分五场进行,每场各六十位选手,分十组在t台上进行展示。选手们需要分别进行活力装、生活装、泳装三个项目的展示。生活装选手自备,活力装和泳装则由组委会提供。 复赛的评委依旧是胡教授等三人,不过这次不投票了,而是由三位评委各自打分,三项比完之后会得出一个总分,满分三十分,五场比赛下来,最后按总分高低决定选手的去留。而且为了确保不像预赛时候那样发生不愉快的事情,陈扬还特意安排了一个文化局中层干部负责监督评委的工作。同时,因为决赛名额只有三十个,十比一的晋级率,所以评审要求将更为苛刻严厉,任何一点瑕疵都会导致这位选手最终离开这个舞台另外,由于复赛增加了泳装这个比赛项目,虽然不是性感撩人的比基尼,但尺度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极限了。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到,等复赛比完之后,将会在社会上掀起一股怎样的时尚风潮。尤其现在正值夏天,许多姑娘们去河边或者泳池游泳时还遮遮掩掩的不大敢穿泳装,那么这次比赛下来,算是真真正正的解放思想了。 县里的几套班子依旧只是派来了办公室的田主任做为代表出席,因此,陈扬做为组委会主任,再次登台宣布复赛开幕。 当第一组出场的六位选手身着泳装款款步入t台时,立刻就引起了现场的巨大轰动,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可以说,比赛才刚一开始,现场的气氛就急剧的升温到了沸点。当然,你非要说成是骚动也未尝不可。相信在看直播的电视观众也同样如此。 三项比完后,这组六位选手的得分就依次亮了出来。 这是陈扬为了显示比赛的公开度而做出的一个新尝试,当然了,这种打分项目,黑幕还是无处不在的,即便是奥运会都避免不了。 最后,这组选手的最高分是22分,中规中矩,晋级希望相当渺茫,而最低的那位选手才获得了可怜的16分。这是一个身材偏胖的女孩,三个评委的意见看来很一致,t台永远不会属于胖妞,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紧接着的第二组选手的素质明显比第一组要好上不少,三个项目比下来,最高分达到了25分,最低的也有20分。根据之前评委们私下里分析讨论,要想晋级过关,至少要达到24分的及格线,因此这组的最高分还是有希望的,当然具体还得看其他组选手的表现。 第二组比完之后,第三组选手还没登台亮相,现场就已经响起了一阵热烈到爆棚的掌声,口哨声也不绝于耳。陈扬微微有些诧异,拿起出场顺序表一看,第三组:188号林语,190号秦轻言,215号单小姿...... 陈扬一看这几个名字就火了,难怪现场这么热闹呢,原来坊间流传的几个大热门都一块出来了。 自从预赛比完之后,林语和秦轻言这两位选手算是小火了一把。当然,这主要是得益于胡教授和谌专家两人在电视上的那一番唇枪舌剑。虽说这时候的网络还不发达,也没有“人肉”这一说,但人们的好奇心总是没有止尽的,总能找到办法打听到他们想要的消息,两位选手的一些资料还是被有心人给挖掘了出来。 秦轻言是龙门本地人,刚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目前待业在家,父母都是县税局的普通职工,男朋友则是龙门赫赫有名的街机之王——棋哥,也是本次活动的赞助商之一。 至于林语,她的资料就简单得多了,她是邻县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儿,父亲早亡,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一直在家里帮母亲做点小买卖。 “小刘,这出场顺序是谁让你这么安排的?”陈扬拉来旁边一工作人员问道。 “不是您说的要按照预赛的号码大小来排列出场顺序的吗?” “这......” 第二十七章 泳装秀 果然,接下来这三个大热门出场后,现场气氛立刻就掀起了**,她们受到了观众们最热烈的欢迎,有些胆子大的小青年甚至还喊出了她们的名字,以至于本组另外那三位选手显得尴尬不已。 五分钟不到,前两轮的活力装和生活装就很顺利的走完了台。期间只有林语出了些小小的岔子,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未成年似的,居然傻愣愣的穿了件校服上来。差点没把站在台下的陈扬给气晕了,如果不是见林语最近人气挺旺的,他早让人把林语从名单里划掉了。毕竟林语的年纪很敏感,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他还真不大好解释。 不过观众们显然不像陈扬考虑得那么多,林语的校服打扮甚至还博得了观众们最热烈的掌声。在这个每位选手都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穿来比赛的舞台上,她还能保持质朴清新的装扮,的确很难得,让人耳目一新。 紧接着,在选手们回后台换泳装的间隙,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想瞅清楚这三个夺标大热门换上泳装之后将会展现出怎样的一具玲珑浮凸的姣好身段来。 大概两三分钟左右,女孩们就换好了第三套衣服,第一位选手率先款款步上了t台。 第一个出来的是秦轻言,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连身泳衣,丝质的柔软布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劲爆,尤其是她胸前那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泳衣都遮不住了,露出了深深的乳沟和一小片雪白来。据陈扬目测,她这至少应该是d罩杯,尖笋型,只能用呼之欲出或者叹为观止来形容了。 紧接着出场的是林语,acap的她选择了一件青绿色的泳衣,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枚青涩的苹果。她的身材没有秦轻言那么火辣,但胜在匀称协调比例适中。甫一出场,就宛如一股清风拂面而来,在这个闷热的夏日夜晚,让人感觉清爽凉快极了。不过她似乎很紧张,走台步时双脚一直都在打飘,两只手也哆嗦着,脸上晕红一片,完全没有前两轮的优雅大方了。 随后,第三、四、五位选手在音乐声中鱼贯而出,桃红柳绿的,让人目不暇接。 这组最后一个出场的是李总的干女儿单小姿,她是科班出身,平时在学校里就经常上形体课,而且还拍过一辑广告,因此她是这六个女孩里面最有明星范儿的一个,走台时从容不迫,获得的掌声也是最多的,胸部虽然没有达到秦轻言那种规模,但起码也在c+以上,而且她的胸型相当不错,不但坚挺而且还微微有些上翘,更特别的是她那一袭黑色的泳衣,把她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神秘感十足。 总而言之,这六个女孩姿态各异,那白生生的大腿和胳膊裸+露在聚光灯下,几个pose摆下来,现场的噪音压根就没停下来过。 陈扬站得离t台处不远,能比较清楚的观察到这六位选手的身材相貌。两世为人的他阅历丰富,自问早已经达到了“眼中有码,心中**”的至高境界,这一场秀看下来,的确很让人心旷神怡。 不一会儿,评委席的三盏绿灯刷刷亮起,选手们依次回到了后台,现场观众立刻不满的对评委爆出了嘘声,显然观众们都还没瞧够呢。 接下来的三分钟则是留给评委们讨论和亮分的时间。 虽然在陈扬的调解下,胡教授和谌专家两人暂时抛弃了个人恩怨,表面上是不争执了,可私底下的暗战却从未停止过。这不,第三组选手刚回到后台没多久,两个资深专家就再次为秦轻言和林语孰强孰弱争执起来,负责监督评委工作的局财务科科长萧天在一旁说破了喉咙,可两人还是各执己见,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导致分数迟迟未能给出来。 一时间,现场观众嘘声四起,场面有要失控的迹象。 陈扬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来到了评委席。萧天起身招呼了一声“陈主任”,然后一脸难色的朝陈扬摊了摊手,表示他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没办法把这两个专家的思想统一起来。 “胡教授,谌专家,请你们俩先停一会儿好吗?你们要搞清楚,这是比赛,不是你们俩讨论学术的地方。”陈扬有些不悦的制止了正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两位专家见陈扬出面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嘴。随后陈扬又对肖顺示意了一下,“肖老师,鉴于这一组选手的情况特殊,现在就由你来做主审,你们三个评委各自给每位选手打分,然后把最低分和最高分去掉,抓紧时间把分数先弄出来,别耽误了接下来的比赛。” “好的。”肖老师比较听话,很快就应了下来。两位专家则不约而同的冷哼了一声,不过倒也没有谁敢表示反对意见的,毕竟陈扬亲自在这儿盯着呢。 很快,三个评委都把这一组选手的分数报了上来,陈扬拿起来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胡教授和谌专家都分别给对方看中的选手打了个超低分。不过,对单小姿刚才的表现,他俩的看法倒是颇为一致,都给了一个相当高的分数。 陈扬心知这俩人,不,是这三个评委估计都被李总搞定了,暗笑一声后,就把单子交给肖老师拿去汇总了。最后经过肖老师掐头去尾后,这一组的分数总算是出炉了。 最高分是215号单小姿,她得到了28.5分,她这个分数也是今晚到目前为止的最高分。而林语和秦轻言则分别获得了26.6分和26.8分,差距在毫厘之间。但这个分数想来也能够帮助她俩晋级决赛了。 等主持人把分数报出去之后,现场又是嘘声一片。看来无论评委怎么样给分,最后总还会有人不满意的。每个人都只会支持自己心目中的选手,这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因为这一组有三个夺冠热门,支持她们三人的观众很多,所以嘘声才显得大了些。 接下来的比赛进行得波澜不惊,唯一的小插曲是比赛临近结束前,那个一晚上没挖到什么特大新闻的市台美女记者又缠上了陈扬。她接二连三的提出了几个尖锐问题,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关于林语的年龄问题和单小姿突然参赛的问题。对此,陈扬恨不得拿块裹脚布塞到这个方大记者嘴里,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忍了下来,一概用“无可奉告”这四个字来作答,然后在对方怨毒愤懑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ps:新的一周了,求票票啊。 第二十八章 天真 为期一周的复赛不但让江州人民大饱了眼福,而且也大大增加了比赛的影响力与关注度,接下来的四场复赛,县篮球馆附近竟然出现了黄牛党的身影,观赛的票价也从原来的十块钱炒到了一百多块,翻了十倍都不止。不得不说,这让主管票务工作的陆副局长又狠赚了一笔。当然,门票销售情况良好,也让组委会再次进账超过三十万的门票收入。 比赛出乎意料的大获成功也让原先不大看好或者说怕被牵扯到的县各级领导渐渐有了些悔意,尤其是文化局的局长兼书记孙海,他匆忙结束了在江州的学习,赶回了县里,为的就是在复赛里露个脸,表示自己也是组委会中很重要的一份子。而县委谭书记则率领县两套班子一块跑到文化局视察了一次,亲自主持召开了全局干部职工大会,在会上,除了肯定了大家的工作之外,还高度赞扬了以陈扬为首的组委会在这次比赛中做出的巨大贡献,表示自己将会在县常委会上提名陈扬做为龙门县的候选人,报到市里面去角逐今年市十佳青年模范党员的称号。 面对扑面而来的荣誉和比赛产生的巨大经济效益,以及那些貌似想要下山摘桃子的官员们,陈扬始终保持了清醒头脑,他知道在比赛盖棺定论前,任何一点小小的差池都会让比赛功亏一篑,尤其是那些玩惯了变脸的官员们,相信他们的话那就真是自己犯傻了。为此他还做了个小小的试验,他在大会上明确提出来要把总决赛交给县里面负责筹办,果然他这话一出口,一顶顶高帽子迅速从谭书记吴县长等人的嘴里扔了出来,而他想要把主任位置让给孙海的想法也遭到了各级领导的一致反对,包括孙海自己都不同意。 在大会上,本次比赛的决赛时间也初步定了下来,就定在今年的国庆节,与县招商引资会的开幕式同时举行。这也是谭书记早就打好了的如意算盘,随着选秀活动的进一步深入,影响力逐步升级扩大,不少外商及省内外的大企业都开始对龙门这个小县城产生了兴趣,在他看来,今年县里的招商引资工作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局面,潜台词就是他这官儿是升定了。正好明年市里会空出个副市长的缺儿,他觉得自己有很大把握拿下这个位置。 另外,在复赛结束之后,社会上一些自命清高的学者专家迫不及待的纷纷跳了出来,指责绝大多数参赛选手的素质太差,很多选手连路都走不好居然也敢登台表演贻笑大方,组委会就只知道让选手们露胳膊大腿靠卖弄风骚来吸引眼球来卖票赚钱,女孩们一个个都成了县文化局的摇钱树。你还别说,他们的话说得有板有眼的,还真让他们获得了一定的市场,渐渐的,谣言开始在社会上流传了开来。 针对这些无厘头的诋毁和指责,陈扬考虑到现在才八月底,距离决赛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干脆就把晋级决赛的三十个选手都召集了起来,通过三个评委的关系,从省城几大艺术院校请来了专业老师,打算对这三十个优秀女孩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每天由老师给女孩们安排各类专业课程,至少得保证将来选手们在决赛时的表现不会让这帮吃饱了没事干的鸟人挑出刺来。 女孩们的食宿都由文化局负责,吃的是西苑饭店送来的盒饭,中午休息时候就统一安排在文化局宿舍楼,如果有谁住得比较远的,晚上也可以留在宿舍里休息。而他为了避嫌,再次搬回到了对面西苑饭店自己以前住的套间里头。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陈扬花大价钱请来的老师们也很用心的传授给女孩们各种各样的专业知识,每天的课程都安排得很满,几乎每个女孩子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对此,不管从哪方面说,陈扬还是很满意的。 临近决赛前一周,项瑾去了省城办事,陈扬中午就没回饭店休息,打算吃个盒饭就回到办公室看资料。最近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比赛结束之后的事了,手头上有很多从外省汇过来的资料,他要仔细评估一下,下一步搞什么项目比较妥当。 选手们上课排练的地方是局里平时用来审查下乡节目和开大会的小礼堂,午饭一般也是在这里解决的。于是,下了班之后,陈扬就直接来到了小礼堂附近,让正忙着给女孩们分盒饭的柳主任帮他也拿过来一个盒饭,然后就独自一个人坐在树荫底下的石桌旁吃起饭来。不一会儿,柳主任也凑个热闹,捧着盒饭挨了过来。最近他几乎天天往陈扬的办公室钻好几次,一是汇报工作,二来也有点要巴结陈扬的意思。 柳主任是个大专生,平时脑子挺机灵的,今年也还不到三十,他不像孙海这种在官场混了十多年的老油条,还是想干出点成绩往上爬的。眼瞅着比赛越办越红火,他就认真地琢磨开了,这事真要是成了,陈扬这副书记怕是当不了几天就得往上提了,自己没什么关系跟背景,要巴结得趁早啊。等万一哪天陈扬真给提上去了,那自己这步棋就算是走对了。 陈扬吃完盒饭正要离开时,正好有一个女孩子满头大汗的跑到了石桌旁,一手擦着汗水,一手拎着一个装满馒头的塑料袋,气喘吁吁的对柳主任说道:“柳主任,那边的饭盒我已经清理干净了,现在我能走了吗?” 陈扬抬眼一瞧,这个女孩可不就是那林语吗?她身上穿的还是比赛时的那件校服,近距离观察后,陈扬才发现她这件校服也不是什么新货,衬衫领口都洗得有些泛黄了。又看到林语手上提着一袋馒头,他登时有些好奇起来,正要开口询问,那柳主任已经朝林语摆了摆手道:“嗯,你先回去吧,记住下午上课时别迟到了。” 林语脸上露出喜意,用力的点点头道:“嗯,柳主任,你放心,我骑自行车很快的,不会耽误上课的。”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哎哎,你先等等!”陈扬招手把林语给叫了回来。 林语回过头,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位主任大人把她叫回来干啥,同时还有些害怕的紧拽了一下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额上刚擦过的汗水又细细的冒了出来。 “陈书记,您找我有......有什么事?”林语怯生生的咬唇问道,不大敢看向陈扬。 陈扬没理会林语,而是转过头问道:“柳主任,怎么中午她们就吃馒头么?” 柳主任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不是的,陈书记,那些都是选手们的早餐,只不过有些选手不爱吃这个就剩下了,小林说她想要,我觉得扔了可惜就让她拿走了。您要是不高兴,我就让她把馒头留下来,赶明儿热热还能给选手吃,节约光荣嘛,我以后一定注意。” 柳主任话音一落,那林语急得都快哭了,她把塑料袋往身边藏了一下,嘴里连连说道:“柳主任,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这些馒头都是给我的了,你怎么能要回去呢。” 陈扬听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谁让你们热馒头了?见小姑娘一脸焦急,赶忙说道:“林姑娘,你别着急,没人会要你的馒头。还有,天气这么热,馒头放久了哪还能吃啊?我不是让人每天都给你们发十块钱的补助津贴吗?你还捡这些吃剩下的馒头干啥?” 林语飞快的抬起头瞥了一眼陈扬,但很快就又把眼神挪向了脚面,嘴里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林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扬冷着脸瞪向了柳主任,“柳主任,你来说说这怎么一回事,这小姑娘大热的天中午不留在宿舍休息跑回家干啥?下午她还用不用上课了?” 柳主任看陈扬神色很严厉,心下惴惴间,赶紧一五一十的把话全说了出来。 原来,今儿这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局里给选手们提供的早餐除了牛奶面包外,有时候也会是馒头肉包,有些姑娘因为家里有钱就不太喜欢吃这玩意,就会剩不少下来。林语瞧着扔了怪可惜的,就主动找到柳主任,想把这些吃剩下的包子馒头带回家当晚餐。柳主任觉着小姑娘怪可怜的,就点头同意了。不过,做为交换,柳主任要求林语每天都要帮忙收拾选手们吃剩下的盒饭,林语想也没想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下来。因此,基本上每隔上一两天,林语都会趁着中午休息时候,往家里捎上一大袋的馒头。当然,让林语帮忙收拾盒饭的事儿柳主任可没敢说出来。 陈扬听完之后,暗自叹了口气,这都九十年代了,还有人吃不上饭么?紧接着,他朝林语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林语忐忑不安的迈着小步挪了过来,手里依旧是紧紧的捏着塑料袋的封口。 陈扬抓住了那塑料袋,用力扯了一下,居然没能扯过来。看来林语抓得不是一般的紧。没办法,他只好转向了柳主任,“柳主任,从明天起,你每天多发二十块钱津贴给她,嗯,之前的也一块给补上吧。”说完,他又对林语笑笑说道,“这下你总可以放手了吧?” “可......可以了......”林语讪讪的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手松了开来,满脸不舍的让陈扬把塑料袋取了过去。 陈扬拎着装满馒头的塑料袋,满意的笑了笑,同时忍不住拍了拍林语的脑袋,“呵呵,小丫头,也不傻嘛!” “陈书记,你......你说话可要真算数才行哦。”林语又低声确认了一下。 “陈书记,这样做要是让其他选手知道了,怕是影响不大好吧?”柳主任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有什么影响不好的?”陈扬脸色一沉,朝柳主任摆了摆手道,“你现在就去发个通知,谁家里有困难,都可以打个报告上来,报上来一个,我就批一个,标准跟林语一样。如果有选手因为家庭原因而影响到了比赛,就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职,快去吧!” “哦,好,好的。”柳主任满头大汗的跑了。 等柳主任一走,陈扬才又问道:“待会儿你还回家么?” 林语看了一眼陈扬手里的袋子,先是点点头,马上就又摇了摇头。 陈扬拎起那塑料袋一看,发现里面居然还装着个盒饭,顿时诧异道:“这盒饭也有剩的?” “不是的,陈书记!”林语连连摇头,“这个盒饭是柳主任发给我的。” “那你怎么不吃?” “我中午吃两个馒头就饱了,盒饭可以拿回家等晚上再吃。”林语咽了咽口水,说道。 陈扬再次无语。他默默的把盒饭取了出来,打开了递给林语:“快坐下来把先吃饭吧,馒头都硬成什么样儿了,哪还能吃啊。” “哦。”林语接过盒饭,坐到了石凳上,看到陈扬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盒饭,低声问陈扬道,“陈书记,我......我可以吃么?” “呵呵,这本来就是局里发给你的啊。”陈扬失笑道。 “那你不会......” “你要是再不吃,我就真反悔了。” 林语闻言赶紧捧起盒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她吃得很急,但也可能是真饿坏了。 “林语,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你参加比赛是为了奖金,还是为了通过比赛找个安稳的工作?”陈扬看着吃相有些狼狈的林语,不解的问道。他想起了林语跪下来求自己让她报名的那一幕。 林语怔了怔,把筷子停下来了,半晌才低头小声问道,“陈书记,我是看了你们在报纸上登的广告,上面说第一名有三万块钱呢。前面在上课的时候,谌老师还告诉我,他说只要我肯好好努力,决赛时一定能得第一名的。”顿了顿,她抬起头来看着陈扬,认真说道,“陈书记,这大半个月来,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说,我能得第一名吗?” 努力就行了吗? 陈扬看着天真得有些犯傻的林语,呵呵笑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莫名其妙 小南街是整个龙门县的县中心,也是龙门最繁华的地方,麒麟桑拿中心就在这条街的街尾,而恰巧县公安局就在街头。 桑拿中心的老板是前文提到过的龙门大款棋哥,而他的表哥正好就是县公安局局长萧国。表兄弟俩这么一前一后的配置,被县城人民戏称为龙门的两大保护神。 原先龙门起码有七八家桑拿中心,但是在去年的全市扫黄打非专项整治斗争中,县里的发廊洗脚城纷纷倒闭关门,只有麒麟桑拿中心在这次斗争中屹立不倒,取得了完胜。当然,这也全靠了萧国在其中的斡旋。 vip蒸房里,文化局的副局长王廉此刻正舒舒服服的靠坐在一张长条木凳上,腰间围着块大毛巾,眯着双眼,一脸的惬意模样。坐在他旁边的则是大名鼎鼎的棋哥。 “王局长,我听言言说,你们局里搞的那个培训班管得很严,是么?”棋哥挨到王廉身边,问道。 “呵呵,是啊,还不都是那陈主任搞出来的,照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哪用得着闹这么大,别说选出来的那些娇滴滴的小女孩,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被他折腾得够呛。不过李老板你也别太担心,有我在,秦小姐她吃不了多大的亏。”王廉边说着还比划了个让棋哥放心的手势。 “对了,王局长,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事......” 棋哥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不过王廉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皱皱眉道:“李老板,上回那事现在看来难度不小哇。你也知道,组委会的陈主任把活动搞得很大,光赞助商排下来就起码有十好几个,这越是接近决赛,赞助商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那上面的条子也是接二连三,都是想要帮忙照顾的,可最后一共就十个名额,排都排不过来啊。” 说了一大通困难后,王廉瞧见棋哥的脸色越来越沉,话锋一转马上又接着说道:“李老板你放心,我答应你让秦小姐进十佳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哪知棋哥听到王廉这么说脸色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更阴沉了下来,“王局长,你这话说的太不仗义了吧,当初你可是在我面前吹嘘说让我女朋友进前三名没什么大问题,怎么着,现在你还想过河拆桥不成?” “李老板,不是我不肯帮忙,说老实话,秦小姐的条件在那些选手里面是数一数二的,但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主赞助商的碧姿已经先定下一个三甲位置了,另外那些选手好像大多都有些关系,听说里边还有一个刘小姐好像是田副市长的表妹呢,竞争很激烈,我这谁也得罪不起啊。”王廉面有难色道。 “王局长,照你这意思,我这你就得罪得起咯?”棋哥一脸的不悦。 “呵呵,李老板,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啊。”王廉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敢太过于刺激棋哥,赶紧把意思说清楚了,“要说起来,李老板你也算是本次比赛的赞助商,就不需要再拿钱了。不过,这次请的评委都是省里的专家,秦小姐得名次要十拿九稳的话,还得打通这些评委的关节。这样吧,你再出三万块,作为疏通关节费。” “三万块小意思!待会我就让人拿给你。”棋哥说起钱来一向痛快,“不过这次你得保证给言言争个头三名,省得这娘们老是在我耳边恬噪,吵个没完。” “这还能有多大问题!我这个组委会秘书长也不是光吃干饭的摆设,对吧?”王廉又吹上了,略施小计就从棋哥手里搞到三万元的外快,志得意满的他很满意的伸手抹掉了额上蒸出来的汗珠。上回碧姿的事就是他出面搞定的,现在他跟那三个评委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不必再费心机打通关节,这三万元属于纯收入。他心里悄悄算计了一下,碧姿的单小姐,昨天田副市长的秘书电话通知要照顾的刘小姐,再加上棋哥的秦小姐,刚刚好前三甲都有了。这三家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至于其他那些赞助商和领导的条子,最多就只能把各单项奖和十佳的名头送出去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局长,你别到时候又变卦了哦?”棋哥虽然在笑,但他话里面隐隐有种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呵呵,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王廉使劲咽了口唾沫,忽然间觉得这三万元外快似乎有点烫手。 王廉在蒸桑拿的同时,陈扬也同样被市里面打过来的一个电话搞得不厌其烦。打电话的人是市里主管科教文化口的田副市长的秘书。跟他一样,这个秘书也姓陈。电话接通后,这位陈秘书就开门见山的告诉他,田市长的表妹也参加了他们的比赛,并且顺利的进入了最后决赛,希望能获得一个好名次。 这可给陈扬出了难题。他打心眼里是很抗拒这种行为的,上次碧姿推荐的单小姿他已经很反感了,这段时间他又接连推掉了好几个赞助商的饭局,没想到这回还是给他又来了一个什么市长的表妹。 放下电话后,他特意跑去排练厅看了看陈秘书所说的那个市长表妹,一看之下,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开来,瞧这什么刘小姐的风骚劲儿,哪像是什么正经人啊,八成就是那田副市长包养的小情人。 回到办公室后,陈扬把柳主任叫了过来,告诉柳主任这几天谁找他他也不见,然后就把传呼和办公室电话统统都关掉了,省得到时候电话响个不停,这帮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没准再冒出一个什么书记市长来,他不帮忙办还不行,这电话一接想推都推不掉了。 接下来,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下午资料。六点钟下班后,他正打算把座机开了,问问项瑾看她什么时候从省城回来时,办公室的门“笃笃”的轻响了两声。 陈扬以为又是来约饭局的,没好气的应了一声,“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很快,门口吱呀一声,被人轻推了开来。 陈扬抬眼一瞧,来人却不是那些说情的人,而是林语。好奇问道:“咦,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 林语低头想了半天,却只说了一个字出来,不知是热还是其他原因,她的脸蛋红扑扑的,都快烧到耳背去了。 “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么?”陈扬又问了一句,通过中午短暂的聊天,他大概了解了一些林语的情况,知道这个女孩家里很穷,这次来参赛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挣那三万块钱的奖金改善一下家里头的环境。 陈扬不问还好些,他这一问,林语把头垂得更低了,根本就不敢瞧向陈扬。 “你再不说话,我可得下班了哦。” “别!”林语急急忙忙的摆了摆手,抬起头来颤声说道,“陈书记,你先别走,我......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地,一咬牙,两只小手哆哆嗦嗦的开始解着校服上的扣子。 一颗接着一颗! 陈扬惊呆在了当场,直等到林语把衬衫下摆从裙子里掏了出来,他才猛然间回过神来,门还半掩着呢,赶紧喝道:“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谁知林语仿佛着了魔一般,对陈扬的喝声充耳不闻,手一松,那件半挂在她胳膊上的白衬衫“嗒”的滑落到了地上,那凝脂般光洁如玉的上半身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紧接着,她把手摸到了背后,又是“嗒”的一声轻响,解开了胸罩后扣。 虽然陈扬自问从来都不是一个卫道士,但这莫名其妙的艳遇让他根本没办法接受,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未成年少女。 于是,就在林语浑身发颤的想要把肩带拉下来的同时,陈扬一个箭步蹿了上去,飞快的捡起地上的衬衫,二话不说就把衬衫盖到了林语身上,嘴里喝问道:“林姑娘,你疯了吗?” “我......” 林语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跟着顺势倒在了陈扬怀里,浑身颤栗着,滚烫滚烫的。 陈扬骇然不已,赶紧松开了手。 哪知他刚一松手,那林语却马上又执拗的把衬衫给扒拉了下来,这次连带着胸罩也一块被扯了下来。霎时间,她胸前那两只还没发育完全的椒乳颤颤巍巍的裸露了出来,顶端那两颗鲜红娇嫩的葡萄粒傲然挺立着。 陈扬这下是彻底傻眼了,心脏扑通一跳,惊道: “你......”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愤怒到了极点的怒吼打断了陈扬,是个女人的声音,但显然不是已经快站不稳了的林语。 陈扬循声看去,来人一双妙目几欲喷火,愤怒的瞪着他却一言不发。他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背心凉飕飕的。即使现在百口莫辩也得想办法解释,他急忙招手喊了一声:“项瑾,你别误......” “蓬!” 巨大的闷响传来,项瑾摔门而去。 第三十章 生事 陈扬没有冲出去追回项瑾,因为办公室里还有个更棘手的林语衣衫半解的杵在那儿。虽然说这时候已经下班了,但谁知道待会会不会有人撞见。 回过头,看到林语两只瘦弱的胳膊环在胸前,上半身完全**,一脸的不安和羞窘,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风中的百合花,瑟瑟发抖但却充满了诱人的味道。尽管房间里并没有风。 陈扬冷着脸回到了座位上,经过项瑾这么一折腾,他倒是冷静了下来,看向林语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说实在的,他对这种青涩的苹果连咬一口的兴趣都欠奉。 见鬼,今天的事背后一定有人唆摆。否则,以他对林语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会干出像这样荒唐事的女孩。 啪的一声,陈扬擦亮了火机,点起烟深吸了一口,放下火机的同时,问道:“林姑娘,谁教你这么干的?” 林语的脑袋几乎快垂到胸口了,虽然她的胸部并不大。面红耳赤的她瑟瑟回道:“没......没人......” “没人?”陈扬加重了语气。 “没......” “真的没有?” 陈扬很强势的打断了林语,吓得林语脚一软,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陈书记,我,我在宿舍听她们说的,要想在比赛中得名次,就必须这,这样做,我不想的,可我,我不认识其他领导,就,就认识你......” 陈扬没想到林语要通过这次比赛来改变家庭命运的决心这么大,甚至不惜用自己青春少艾的身体做为交换的筹码,禁不住暗叹了口气,问:“你说的她们是谁?是那些参赛选手么?” 林语没敢抬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后,陈扬觉得没必要对这个穷苦的女孩过于苛责,便起身走回到林语跟前,捡起地上的衬衫和胸罩,递给她,“快穿上吧,这样像什么样子。” 林语并没有接过陈扬递过来的衣服,依旧是低着头,蚊鸣似的低声说道:“陈书记,你......你要了我好么,我很干净的。而且,我真的很需要那三万块奖金,有了这些钱,我家就会好起来的,我妈妈就能够到市里面的大医院治病了......” 陈扬听到这里,怔了一下,打断她道:“等等,你妈妈病得很严重么?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嗯,虽然妈妈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一定是的,她每天晚上都捂着肚子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她怕我知道就一直强忍着。可是这两天,妈妈的肚子疼得都不能出门摆摊了,呜呜......”说到这里,林语的眼泪已经哗哗的淌了下来。 陈扬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一时间拎着衣服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突然间,林语脚一软,陈扬知道这姑娘准是又要下跪了,他吓了一跳,赶紧想用手扶住林语的胳膊,可林语身上未着片缕,光溜溜的很快就滑了下去,措手不及间,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跪倒之后,林语立刻抱住了陈扬的大腿,呜咽道:“陈书记,我求求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帮帮我,我这辈子都会报答你的......” 嘶,你从哪看出来我是好人来着? 陈扬头皮发麻,真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会让自己给碰上。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滥好人,小时候所生活的那个冷漠无情的环境早已经把他的心脏给层层包裹了起来,他很认同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的说法,但眼下这情况,说真的,他活了两辈子都没碰到过。 “林姑娘,你先起来再说。”陈扬说着,把衬衫罩回到了林语身上,伸手到她腋下,想把她拉起来。可连拉了好几下,林语却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愣是不肯起来。 陈扬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却“铃铃”的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手一使劲,就把林语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反手把话筒拎了起来。 电话是王副局长打来的,陈扬还没来得及问他有什么事,王廉扔下一句“呵呵,小陈你还在办公室啊,太好了,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你那儿找你。”说完,啪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放下电话,陈扬飞快的把林语扔到了办公桌上,手忙脚乱的帮她穿起了衣服,林语似乎也知道有人来了,登时止住了哭声,脸蛋吓得阵红阵白的,一脸的不知所措。 刚把林语的衬衫纽扣胡乱扣上,外间已经传来了嗒嗒的皮鞋声,紧接着,门口笃笃的响了两下,“小陈,你在里面吗?” 嗬,这老王,来得真够快的啊! 陈扬心知这事要让王廉撞见了,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头,不是屎也是屎了。一急之下,抬眼瞥见靠墙的那个硕大文件柜,他心中一动,二话不说就抱起林语,打开木制的柜门,把林语塞进了暗格里头。 林语呜呜的哼了两声,陈扬先是摆手示意了一下,紧跟着又点了点头,然后才关上了柜门。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走过去开门时,猛然间发现林语的白色胸罩还搁在办公桌上,他来不及考虑更多,顺手抓过来,直接给揣裤兜里了。 “小陈,你在不在里面?”王廉又敲了两下门。 陈扬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平静的走过去开了门,问道:“王局,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王廉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陈扬,还探头往里瞄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呵呵笑道:“小陈,我这有个急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哦,是田副市长的事么?”陈扬大概猜了一下王廉的来意,“走吧,我也正好要下去吃饭,咱们边走边聊。”说着,他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两人慢慢走出到局大门口的时候,王廉就已经把事都说清楚了。一共两件事,第一件是田副市长的表妹刘小姐要照顾的事,这事陈扬已经听说了,这时见王廉主动要揽下来,心知王廉是想在田副市长留个好印象,他很爽快的就同意了;第二件事比较麻烦,王廉把赞助商麒麟的李老板交代的事知会了陈扬一声,希望组委会能关照一下,让秦小姐进三甲。 李老板是什么人大伙心知肚明,王廉本以为陈扬也会点头同意,谁知道陈扬思索了片刻之后,却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王局,不是我不肯帮忙,可我记得当初我说得很清楚,过初赛复赛没什么问题,但最后是第几名就得看那姑娘自己的本事了。再说了,前三名都内定好了,这比赛还有什么意思?” 王廉愣了一下,却猜不透陈扬的心思,只能目送着陈扬走出了大门。过了半晌,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办公室,脸色渐渐阴沉起来,跟着又掏出了大哥大,拨通了棋哥的电话...... 出了院门,陈扬在街边的小卖部给项瑾拨了个电话,谁知项瑾的大哥大关机了,去对面饭店问了一楼的领班,才知道项瑾根本就没回过饭店。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去哪找项瑾,加上心里还惦记着柜子里的林语也不知走没走,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之后,便趁着夜色绕回到了办公室。 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后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文件柜,柜门打开的同时,里面立刻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是我,别怕!” 陈扬说着赶紧跑回门边,把灯给打开了。过去再一瞧,这才发现林语竟然还蜷缩在里面,跟之前一模一样,连姿势都没变半分。 陈扬瞧见林语这副哆哆嗦嗦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也真是,就不知道自己打开柜门出来吗?幸亏我回来得早,不然真闷死在里头可就麻烦大了。 “快出来吧,还愣着干啥?”陈扬又好气又好笑的招手示意了一下。 “我......我腿麻了。”林语吃吃的说了一声。 陈扬今天算是认识到什么叫麻烦女人了,这可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无奈之下,他只好伸手过去把林语从暗格里头抱了下来,然后把她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陈书记,你,你别走。”林语扯住了陈扬的袖子。 陈扬苦笑了一声,只好坐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女孩好好谈谈,否则就凭她这股傻劲,以后在社会上准是又一个杯具。 看到陈扬坐了下来,林语心定了不少,又低下了脑袋,手指卷着衣角小声问道:“陈书记,前面你答应了要帮我的,对吗?” 陈扬一怔,看来这丫头也不傻嘛?前面为了躲那王廉,他的确是朝林语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自己会帮她的,没想到还真让这丫头给看出来了。 想到这,陈扬笑了起来,亲昵的拍了拍林语的脑袋,“过两天就是决赛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到时候我跟几个评委打声招呼就行了。” 林语闻言心里一喜,猛的抬起头来,两只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使劲的点了点头:“嗯,陈书记,我会好好比赛的。” “对了,你母亲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陈扬问道。 林语茫然的摇摇头,眼泪又再默默的流了下来。 “别哭了,傻丫头,你比我好,起码你还有个妈妈。”陈扬安慰了她一句,想了想,便起身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取了一张银行卡出来,走回来塞到林语手里,“这里面有点钱,密码是六个八,你先拿去给你妈妈看病吧,花了多少等你比赛完了再还给我好了。对了,去取钱的时候多长个心眼,别让人给抢了。” “嗯,陈书记,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林语双手紧握着那张卡,啪嗒一声,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到了卡上。 “林语,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个选手教会你这些?是不是有人在造谣生事啊?”陈扬皱眉问道。 “我是中午休息时,在宿舍里听赵小兰说的,不知道做不做得准。”林语的样子有点忐忑。 “哦,你仔细说说。” “赵小兰说她前两天中午下课后,看到秦轻言跑到三楼找胡老师去了,一中午都没出来呢。后来大伙就说她这次肯定是冠军了,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呢。” 秦轻言去找胡教授? 陈扬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在省城看到的那个李秘书,隐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摆手示意林语别再说了,然后从沙发上起了身,要把林语送回对面的宿舍。 快到门口时,林语突然间停了下来,双手挡在胸前,不肯再走了。 陈扬一怔,问道:“怎么了?” 林语的脸倏地红了一下,缓缓把手放了下来,低头小声说道:“陈书记,我的......” “你的什么?” 陈扬刚问完,却猛的瞧见林语那件薄薄的白衬衫根本就藏不住任何东西,娇嫩的乳型在灯下若隐若现,顶上那两粒小葡萄更是清晰可见,他这才想起林语的胸罩还揣在自己口袋里呢,登时尴尬的咳了一声,赶紧把东西掏出来还给了林语。 林语接到手中,转过身把胸罩重新戴上了,轻唤了一声后,飞快的跑掉了。 第三十一章 妖风 陈扬从林语口中得知参赛选手们最近的思想很不稳定,其实这也正常,越是临近决赛,往往就是妖风最浓的时候。他本打算第二天给选手们开个会,端正一下思想,哪知道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出事的秦轻言、胡教授以及林语等三人。 秦轻言是在胡教授的房间里被人打成重伤的,当然,胡教授也没能幸免。出事后,两人一齐被送到了县人民医院,目前伤势还在进一步观察中。而林语则是不知被谁弄晕在了宿舍里。 接连发生两起称得上是丑闻的案件让午夜的小县城显得格外的不平静。 陈扬领着柳主任和其他两个工作人员在县人民医院的手术房外焦急的等待着最新消息,柳主任一脸的惶恐不安,而陈扬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县公安局的张队长也在接到陈扬报案后,迅即赶到了医院。陈扬当然知道这种事不宜声张,但他同样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与其到时候被人捅出来,不如提前采取行动,把事情可能引发的恶劣影响扼杀在摇篮中。为此,他找到了跟他比较熟的张队长,让他帮忙低调处理此事。张队长也很够哥们,不仅在第一时间亲自赶到了医院,而且还另外安排了几个心腹干警去现场检查。 干警们先是赶到胡教授所在的304房间,进屋后发现这里一派乱像,桌椅碎了一地,到处还可见血迹斑斑的景象。随后他们又来到510室林语的宿舍,经初步检查,这里没有发生过打斗的迹象。 两起事件之间是否有联系? 至少陈扬认为肯定有。 凌晨两点,手术室的灯亮了。主治大夫出来后告诉陈扬等人,两个伤者的命是保住了,但身上还有多处骨折和大面积烫伤,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马上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几乎在同时,一直昏迷不醒的林语也在医生的救治下,醒转了过来。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过量吸入了一种当地人俗称为“**粉”的东西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留在医院休息两天就行了。 张队长在询问林语口供时,破例让陈扬也跟了进来。林语一看到陈扬,立刻泣不成声,脸上全是遭受过度惊吓的表情。陈扬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好言抚慰了良久后,林语才幽幽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当晚九点半钟左右,她正要上床休息时,宿舍门被人用钥匙捅开了,紧接着就看到了三个蒙面歹徒冲了进来,抢在她呼救前用一块湿布把她弄晕了过去。因为510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是邻县的,其他选手晚上都会回各自家休息,所以宿舍里当时就只有她一个人。 等林语把案件经过说完后,陈扬找来大夫,想问问清楚林语身上是否还受到了其他伤害,有没有其他后遗症?最后大夫很明确的说没有,他这才稍稍放了心。否则,人家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住到文化局宿舍却出了这档子事,他将来该如何面对林语的家人。 柳主任一直试图向陈扬承认错误,这次安保工作没做到位是他的责任。不过陈扬并没有过多的责备他,这个年代还不兴请专业的保安或物业管理,整个文化局大院就一看大门的吴老头,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疏忽大意了。 接下来,陈扬听从了医生的建议,立刻安排了车辆,亲自把胡教授和秦轻言两位受害者送到了市里就医。临走前,他再次嘱咐了张队长,一定要帮他封锁住消息。张队长欣然应允,并且保证会尽快抓到那几个毛贼把案子破了。 . 龙门县到市里需要两个钟头车程,等陈扬忙完了一切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夜没合眼的他跟柳主任等人正准备在医院附近吃点东西时,没想到刚一出医院大门,立刻就被一大群正好赶到的采访车给堵住了。 看到迎面驶来的十多辆采访车,黑压压的一片,如乌云盖顶一般,让陈扬顷刻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帮人其实来找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但很明显,他没有看错。 嗤啦...... 印有江州市电视一台,二台,有线台,江州都市报,江州早报、晚报等等logo的面包车,一辆不落的全都停在了医院大门口,车门拉开的同时,蹿下来几十个提着话筒拿着录音笔的记者,涌向了陈扬等几人。 柳主任等人何曾见过这等架势,登时有些吓懵住了。 “陈书记,我马上回去给他们换个病房。”柳主任突然间回过神来,急急的说道。 “太晚了。” 陈扬很冷静的回了一句,叫住了正拔腿就要往医院里跑的柳主任。他心里很清楚,江州市有大大小小十几家医院,这帮记者既然能第一时间找到这来,就说明背后一定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现在再想补救已经晚了。更何况,别说这家医院,即便是在整个江州市,他们认识的人也没几个,躲到哪儿都没用。 至于这个给媒体通风报信,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是谁?他现在还不大敢确定,但显然跟昨晚那两起案件有关联。 另外,这个人究竟出于什么动机?他也不得而知。但选手和评委接二连三的出了事,不管是搞臭这次比赛还是搞臭个人,对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等天一大亮,这件事就会公之于众,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工作休闲时的热点话题。 一个人面对三四十个记者,这种场面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但那都是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而现在...... 尽管他并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但他现在却必须要鼓起勇气去迎难而上。 “陈主任,请问昨天晚上在龙门县文化局宿舍,是否发生了一起入室伤人案?受害人是不是就是这次‘礼仪小姐’比赛的评委胡一清教授和夺标热门秦轻言小姐?” 陈扬斜睨了一眼率先发问的这位记者,居然又是那位市台的方记者。他想不明白,市台怎么会让她过来凑这个热闹,要知道组委会跟市台是签有转播合同的,搞臭比赛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不起,方记者,你问的问题涉及到当事人的**,而且为了配合警方尽快破案我必须保守秘密,抱歉。”顿了顿,他再次环视了一眼四周,“另外,我还得告诉你们,你们谁要是妄加揣测的随便乱写,将来会负什么法律责任,你们自己清楚。” 陈扬掷地有声的说道。心里却很明白,不乱写,那就不是记者了。同时,他仍暗暗期望这些记者知道得越少越好。 不过,这些身经百战的记者们显然不是吓大的,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陈主任,听说案发时胡教授和秦小姐是待在一个房间里的,对吗?”这个记者看来应该是八卦版的娱记,只关心这类花边新闻。 都知道了,还问什么?想阴我么?呵呵! 陈扬心里冷笑不已,原有的一丝期冀也荡然无存,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想到这,他不再理会这些个围在自己周遭的长枪短炮,领着几个职工奋力的拨开记者堆,冲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山雨欲来 民间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陈扬这面墙还没倒呢,就已经有人开始推了。哦,也不能完全说成是推dao,只能说是撇清楚关系。 周二早上七点半,还没到点上班呢,龙门县委就紧急召开了一次常委扩大会议。此时,陈扬还在江州人民医院大门口跟那群记者纠缠不清着。 会议的发起者自然便是县里的一把手谭书记,他把会议时间定在上班前,也是要争分夺秒的赶在昨晚上那两桩丑闻见报之前把常委的思想统一起来,同时把自己的立场在党委会上说明清楚。 这两件事说大不大,只是赶巧发生在了这个敏感时间。要解决起来其实也并不困难,只要悄无声息的把评委换掉,再弄个选手主动退赛的申请,然后找新闻界的朋友多做点工作,在宣传上倾向于把它当作一般案件处理就能大事化了了。 可一是现在时间上太紧迫了,二是怕有人在背后不依不饶的接二连三搞小动作,一旦把群众煽动起来那后果真就不堪设想了。 因此,在官场里打滚了多年的谭书记很敏锐的意识到,这次他不能再模棱两可的表态了,他必须要尽快跟比赛脱钩,撇清楚关系,否则,让有心人抓到他的小辫子大做文章就得不偿失了。 说实在话,他做出这个决定是相当困难的,毕竟这次比赛自开赛以来一直都很顺利,社会各界的舆论也还是褒多于贬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不得不把这项眼看着都要到手了的政绩忍痛割爱掉。看来,到了关键时刻,谭书记从来都不缺少壮士断腕的勇气。 县党委的扩大会议开得很及时也很成功,常委们难得的纷纷主动表态发言,并且无一例外的表示自己早就对评选活动有看法,但为了发展县经济的大局着想才一直隐忍着。总之是马后炮一个接着一个,关系也是一个比一个拎得清。 孙海做为出事单位的负责人,也有幸越级参加了这次扩大会议。在会上,他痛斥了为非作歹的不法之徒,同时还做了一个深刻的检讨。他表示,自己做为选秀组委会的副主任没有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从而造成了此类恶性案件的发生,感到很对不起党和人民。另外,他在检讨中还多次提到了“副主任”这个职务,其意不言自明。 很奇怪的是,做为组委会主任的陈扬,并没有收到要他赶来参加会议的通知,尽管他现在不在龙门,但至少也该打声招呼不是,可偏偏没人想到要这么做。 会议的最后,谭书记给此事定了调子——严惩凶手,全力保证社会稳定,对比赛当中衍生出的各类问题,要一查到底,另外,在此事有个结果之前,评选活动暂时停摆。 前面三点倒没什么大问题,可这最后一点,活动停摆的杀伤力就太大了。可以预见的是,活动一旦停摆,将会造成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及社会上诸多的恶意揣测。比如说那些在比赛里投了钱的赞助商就肯定是个绕不过去的大麻烦。 这些问题谭书记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保住自己顶上的乌纱才是正事,其他的都是扯淡。更何况,他利用选秀来吸引投资商眼球的目的早已经达到,现在的龙门已经在省内外初步打开了知名度,龙门的美丽和纯朴,以及开放好客的良好形象已经得到了人们的认可。 陈扬的警告并没有让那些记者们收敛多少,相反的,他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当天的江州早报、晚报、都市报以及各家电视台都不同程度的报道了龙门县文化局昨晚上发生的这两起恶性案件。 早报属于党报性质,他们刊登的内容比较含蓄,只是从案件的本身性质以及受害人的具体被害情况这两方面进行了详细报道;晚报则选登了一篇名为《连环》的新闻稿,叙事手法别出心裁的采用了悬疑的手法,跟一般的新闻稿件大相径庭,吊足了人们猎奇的胃口,最后还特别注明是连载的,请读者密切关注进一步的后续报道;至于都市报,它们完全从一个八卦工作者的角度来看待这次的事件,深度挖掘了各类相关内幕,通过许多不具名的采访者提供的线索资料,鼓捣出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四角恋故事,当然,最特别的还是他们选用的标题——《选秀门》,不得不说,在90年代初,像这种类型的标题还真是一个划时代的创举。 除了上述三家在市里影响力最大的报纸之外,一些小报也纷纷对消息进行了转载,跟风跟得很紧。另外在电视台方面,二台和有线台都分别制作了一个专题跟进此事,而一台则风平浪静,只是在中午的江州新闻里插播了一则简短的新闻,连五秒钟都不到。 据一台内部的一位编辑阿姨爆料称,当天早上,带着第一手采访资料兴冲冲的赶回到台里准备抢发新闻稿的美女记者方晴被单独叫到了台长办公室。没人知道他们两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总之隔着厚厚的办公室门都能听到台长的咆哮声。另外,在离开台长办公室后,方记者就被勒令放了两个星期的大假。这不是传言,台里很多人都亲眼看到方大美女一脸刷黑的捧着个大纸箱出了院门。 总而言之,此刻的江州还真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短短的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内,这些无论是写实还是八卦的新闻通过各种媒介迅速传遍了整个江州及下属六个县城的每个角落,甚至还波及到了省城。毕竟,受害人之一的胡柏之教授在国内艺术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处在风暴中心的龙门县文化局在局长孙海的带领下,周二早上一上班就召开了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会上孙海表情严肃沉重的宣布了县委紧急下达的活动停摆的命令,并且提议立刻成立整改小组,由他亲自担任组长,两个副局长则是副组长。陈扬呢?对不起,不好意思,没听他提起。 第一项内容迅速通过,全体干部职工一致举手赞成。 紧接着,孙海抛出了会议的第二项内容,鉴于陈扬同志在工作中的疏忽大意才导致了这一恶劣局面,他提议免掉陈扬同志的组委会主任一职,以便于全面清查里面存在的问题,组委会账目则统一交由整改小组负责。因为局里的职工大多都在组委会兼了份差事,为了大力倡导民主的原则,孙海把表决的权利再次交到了职工们手里。 然而,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尽管陈扬不在现场,但他的话扔下去了大半天,除了在台上少数几个科级以上领导举手表示了支持外,在场的其他干部职工仿佛全都失了声,没有一个人举手同意免掉陈扬同志主任一职的提议,会场顿时陷入了僵局。 尴尬足足持续了近五分钟时间,最后孙海不得已之下,使出了杀手锏,把议题押到大会后,由接下来的常委小会来讨论决定。不得不说,孙海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民主集中制。原则上是先民主后集中,现在既然民主不成,那么就只好集中咯。 十分钟后,常委小组讨论会上,很轻松的以全票通过了罢免陈扬组委会主任一职的议题。 为什么说是全票呢?很简单,陈扬不在场嘛。 再次被当做空气阻力忽略掉了的陈扬此刻正仔细的看着新鲜出炉的江州都市报,此时距离案发当时已经过去了超过72个小时。这三天来他一直就待在江州人民医院附近的宾馆里,因为医院里传来了胡教授病危的通知,他暂时还走不开,病人家属不干。另外,他还把传呼机给关掉了,不是想逃避什么,而是那些记者们实在是太烦人了。 关于龙门的情况,他也通过先返回县里的柳主任大致知悉了。对龙门县党委通过的决议,以及自己被局党委罢免了的消息,他都一笑了之。这些他都已经提前猜到了,如果是他,想必也会这么干。官场就是个大垃圾场,什么人都会有,这点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都市报上,关于选秀的消息占了满满的两大版,由于“选秀门”推出后获得了出乎意料的良好反响,都市报的一线记者们干劲更足了,再次深度挖掘出了一批鲜为人知的内幕,相继推出了年龄门,色贿门,强奸门,内定门,领导门等相关报道,一时间洛阳纸贵,报纸销量创下历史新高。不得不说,都市报的现任社长的确是一个能人,他借助这一系列相关报道,成功的开拓了省城市场。若干年后,已经成为国内前三的大集团——华语娱乐传媒总裁的他在接受采访时不无感慨的表示,他这辈子就只抓住了这么一次机会,是龙门的选秀活动成就了他这一生辉煌的事业。 有人借机发达,自然也会有人倒霉。 倒霉的人是陈扬的朋友,县报的总编辑王仲和。 他在事发后的第二天,以饱蘸深情的笔触详细历数了这两个多月以来,选秀活动给龙门县带来的巨大变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通过这次比赛,知道龙门的人多了,来龙门投资旅游的人也多了,龙门的本地产品也打出了知名度,热销全省乃至周边地区,工人们的收入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文章的最后,他的言辞颇为不当的影射了本地一些官员很不地道的做法,同时还大声疾呼,比赛绝不能中途夭折,一定要继续进行下去等等。 这则新闻稿的刊登,直接导致了两个后果。 一、王总编辑被调到了报社总工会担任工会主席。 二、第二天的龙门日报上刊登了一篇同样是由他署名的文章,题目是:《在改革开放大潮中,我们要时刻抵御资产阶级腐化堕落思想的侵袭》,文中大肆批判了选秀活动带来的不利影响,例如腐蚀了县城人民的思想等等,其中最主要的论据就是最近县城小发廊又开始逐渐增多起来。 靠,这都哪跟哪啊! 很难让人相信,这两篇论调南辕北辙的文章竟出自同一人之手。 事后,有人宣称看到王总编辑,哦不,是王主席怒气冲冲的杀到了新任总编的办公室,当着新任总编的面撕毁了十几份他刚从街上买回来的报纸。新任总编是个牛人,他不怒反笑,走过去拍了拍王主席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老王啊,你这个人就是太耿直,这样在官场上很容易吃亏的哦。听老哥我一句话,你在公会里好好的多组织几次群众活动,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嘛。 对新任总编的善意教诲,王主席给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回答,对不起,我跟你不一样,我不知道什么是官儿,我只知道老子是个编辑! 王主席的话掷地有声,从此,在报社里也传为了一桩佳话。 第三十三章 我男朋友是有功的 胡教授病危的消息最后被证实是医生误诊,他只是被转移到了一间特护病房里而已。 在这里,他受到了制服诱惑的考验。只不过诱惑他的不是那些穿着粉红色护士裙的可爱美眉,而是戴着大盖帽穿警察制服的魁梧汉子。 在硬扛了20多个小时后,身受多处棍伤的胡教授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以及干警们不断开解下,缺吃少喝的他,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溃。 他主动交待了自己在这次“礼仪小姐”评选活动中,非法收受巨额贿赂,以及用比赛名次做为交换筹码,逼迫参赛选手陪他上床等两项罪状。 他收受的贿赂主要有两笔,一笔是碧姿公司通过中间人王廉转交的六万块,还有一笔是丹菲服饰给的四万块,另外的一些千儿八百的小钱以及赞助商提供的实物,他也都一一向组织交代清楚了。 至于被他用潜规则逼迫上床的选手,他也全都如实交代了出来,最后一统计,一共有六位选手被他给潜了,其中有两个是主动要求被潜的,而关系保持得最为密切的则是夺冠大热门之一的秦轻言。 据他交代,他从预赛时候起就看上了身材火辣的秦轻言,而秦轻言仗着自己有个大款男朋友就没怎么搭理他,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为了一亲芳泽,主动提出力保秦轻言成为这次比赛的冠军,并且答应她,比赛之后还会为她在演艺圈的发展创造机会,几重诱惑之下,秦轻言最终还是解开了裙带,乖乖的跟他上了床。 当然,他最后也没想到,他就是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案发当晚,他与秦轻言正泡着鸳鸯欲准备好好温存一番时,门外突然间冲进来三个手持铁棍的蒙面歹徒,一句话也不说就劈头盖脸的把他们两人给打晕了过去。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晕倒前好像听到其中有个歹徒大骂了一句“死猴子,棋哥的女人你也敢碰,真他妈死了活该!” 案情至此取得了重大突破,做笔录的干警当即把消息传回到了龙门县公安局。当晚,棋哥就被请到了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至今还没有出来。只是听人说局长萧国在突击审问了棋哥一晚上之后,就跑省城里去帮他表弟搬救兵去了。 审讯结束前,干警们最后问了胡教授一个问题:“胡柏之,你之前所交代的那些事里面,文化局副书记陈扬是否也参与在了其中?” 胡教授瘦削的脸庞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脸部肌肉轻轻的抖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精光,然后就见他很冷静的摇了摇头,没有! 之后,他才终于被放回到了想念多时的温暖病床,并且被获准吃了两个河南馒头还喝了一小杯牛奶。当然了,附近依稀还能看到干警们忙碌的身影。 项瑾这几天可真是快急坏了。 文化局出了这么大事,而她却一直都联系不上陈扬,才短短几天时间,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等她找到文化局的柳主任问过后,才知道陈扬这些天原来一直都待在江州。得知消息后,她二话不说就驱车赶到了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不过,她在这里却扑了个空,等着她的不是陈扬,而是几个陌生人。 十五分钟后。 宽敞明亮的市纪委大会客室里,项瑾一脸不高兴的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刚沏好的碧螺春,热气腾腾的。另外还有一盒刚开封的绿箭口香糖,这个是项瑾自备的,她昨晚上赶得太急,没工夫打理自己。 如果让胡教授看到了,肯定要哀呼一声,都是隔离审查,咋待遇就差这么远呐? 不过,就这待遇她好像还不满意哩。 她朝面前的纪委干部冷哼了一声,跟着就想跷起二郎腿,却忽的想起对面坐着的不是陈扬,而她今天穿的又是一条紫色的裙子,于是她立刻放弃了这个很容易走光的想法,捎带着整理了一下裙边。 坐在项瑾面前的是市纪委案件审理室的副科长,叫李刚。 李科长现在满脸都是汗水,没办法,他刚刚才被叫到七楼的书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暖,张书记简短交代了几个注意要点后就马上又打发他下了楼。这跑上跑下的,能不出汗吗。 “张书记啊张书记,你咋恁不地道哩,俺给你卖命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可好,怎么给我弄这么一棘手的姑奶奶来。”谨慎的抬眼瞧了瞧满脸不快的项瑾,李科长终于忍不住在肚子里小声的骂开了。 “李科长,我又不是党员,你们把我叫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项瑾见这李科长一直坐着没说话,就忍不住率先质问了一句。她说得虽不全对但也有几分道理,她不是党员,即便犯了事也得由公安机关来处理。说完,她还不解气,重重的放下了茶杯。 啪! 李科长被这声脆响惊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项小姐,我们手上有封群众寄来的举报信,因为涉及到你,所以想找你核实一下具体情况。” 说着,他便打开了一份卷宗,接着问道:“项小姐,有群众找我们反映,你和龙门县文化局的副书记陈扬同志过从甚密......” “呸!”项瑾不屑的撇撇嘴,“什么叫做过从甚密,我不怕跟你们明说,陈扬同志就是我男朋友!” 李科长平时极少在这间办公室里头说话被人打断,心里边暗自有些不爽,但一想起刚才张书记交代的那几点注意事项,唉,算了,还是先忍了吧。 “好吧,项小姐,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和你男朋友过从甚密......啊不,说你和陈扬同志借这次龙门县评选礼仪小姐的活动,里应外合,非法大肆捞钱,有这事吗?” 啪! 项瑾一听就火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我跟我男朋友哪里有里应外合,大肆捞钱了?你们到县里调查过了吗?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哈哈,真是好笑,我男朋友他有的是本事赚钱,可他不去经商却一门子心思在基层扎根,他为了什么?他全心全意呕心沥血的搞好这次比赛又为的是什么?” 李科长无言以对,只好保持沉默。 项瑾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男朋友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帮助龙门县的老百姓们多找条活路,多挣点钱吗?我告诉你们,我男朋友他对龙门的经济发展是有功的,他是个好干部,好党员!可他现在落着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在项瑾眼里的陈扬却太过了点,干脆直接被她拔高到伟人的程度了。 李科长默默无语,一脸黑线,心中对张书记的怨念继续快速往上攀升。 其实龙门选秀这事他也一直在关注着,电视直播更是一场都没落下过,说起来他还算是林语的粉丝呢。虽然他不是学经济的,但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算他是个经济白痴,想必也会认同项瑾所说的话——陈扬同志对龙门的经济发展是有功的。 “哼!没有!什么也没有!”项瑾自问自答,而且越说越来劲,怒火中烧的她猛的从茶几上抄起一份昨天的都市报,指着上面用硕大的黑色字体粉饰着的“领导门”三个大字,怒道,“你自己看看,你看看这些报纸上都写的是什么垃圾,现在满城上下到处都是批判这个比赛,批判我男朋友的文章,这些放在时期那就是大字报,你们现在竟然还要冤枉他贪污,真是老天爷瞎了眼了!” 说到这里时,项瑾眼睛一亮,突然间好像想起些什么,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们现在一定在其他地方审着他,难怪我一直都找不到他呢。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省里上访!我就不信苍天白日的,就没有一个地方能说理了!” 项瑾说完,一提皮包拔脚就要离开。李科长见状,赶紧起身拦住了她,面无表情道:“项小姐,你现在还不能走。” 项瑾冷冷的瞥了李科长一眼,也不说话,直接从皮包里翻出了大哥大来,嘀嘀嘀的拨起号来。 “项小姐,我帮你仔细算过,你现在开车到省城至少得花四个小时,来回就是八个小时,但以我的经验看,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陈扬同志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嗯,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如果你还是要走,就请便吧!” 不得不说,这位李科长也是个牛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项瑾给制住了。 项瑾慢慢收回了手机,转身走回到沙发旁坐了下来,双手捧起那杯碧螺春,浅抿了一口,赞道:“嗯,挺香的,真没想到,你们纪委的茶还不错哦!” 李科长再次一脸黑线,这茶是刚才临下楼前,张书记塞到他手里的。 第三十四章 挖还是不挖? 纪委的张书记今年已经满四十了,人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很难让人把他跟冷峻严苛的纪委书记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弥勒佛。试问,一个参加过对越反击战并且荣立二等功的退伍军人,真会是一个弥勒佛么? 和平年代,很少有谁会真的杀过人(杀人犯除外),但张书记杀过,而且还不止一个。现在,他正在另外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中奋勇杀敌。八年的军旅生涯培养出了他耿直坚毅的性格,而之后这十多年的官场生涯也教会了他圆滑世故的处世方法。在战场上,他杀敌无数,在官场上,栽在他手里的大小官员同样不少,甚至还更多些。 最艰苦的一次是他曾经领着两个手下在省城最著名的东方大酒店吃住了足足一个星期,最后一举在饭桌上把正推杯换盏着的省交通厅一位副厅长人赃并获。而事实上他之前手头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所有的一切侦破工作都是他凭直觉猜测的罢了。这个案子他本来没有权利插手,上面的阻力也很大,但他仍然干了,并且到现在都没有后悔。尽管从那以后他就从省城被发配到了江州,干到市纪委书记的位子后就再也没能往上挪挪了。当然了,挫折使人成长,他也从此深刻认识到了这个战场的复杂性,不是光凭一腔热血悍不畏死就能成事的,更多的要靠的是脑子,甚至有时候他得学会比奸人更奸才行。 . “嗯,省团委下派的挂职干部,燕京大学经济系高材生,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陈主任,真的会伸手去捞这么点小钱么?呵呵,真有意思。” 张书记看着正跟两位纪检干部迈步向他走来的陈扬,一脸微笑的摇了摇头,随手把一份卷宗扔到了办公桌上。不得不说,他的眼神相当老辣。没到他这岁数,没有他那么丰富的斗争经验,是学不来的。 另外,他现在还有点困惑,本来按程序这封匿名的上访信应该交由县纪委去处理,可偏偏前面省里有人来了电话,麻烦他亲自来审一审这个年轻干部。请注意,这里用的是“麻烦”这个词,因为几乎省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弥勒佛。另外,还有一点更让他哭笑不得,这个电话是省团委的于强亲自打过来的,以他对这位现任省团委书记的了解,这可绝对是个出了名护短的人。 嗯,的确有点意思。 陈扬也觉得很有意思。因为他发现这间办公室跟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特点是长。真是太长了,他从进了门开始,足足走了差不多一分钟,才走到了张书记的办公桌前。 两位把他领过来的干部没打招呼就自动离开了。这是张书记的工作习惯,局里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 “坐吧。” 张书记起身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好的,张书记。”陈扬很配合的坐了下来,同时又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这位白白胖胖的书记。他听说过张书记的大名,用一句久仰来形容绝不为过。 张书记也坐了下来,然后摸出一盒烟,取出一支刚要点上,不知为何却停了下来,把烟盒递到陈扬面前,问:“抽烟吗,小陈?” 陈扬看了看张书记递过来的那盒烟,两块钱的银沙,他笑着摆了摆手,不过他却不是装样说不会抽烟,而是从兜里把自己的中华给摸了出来,轻弹了两下盒底,取出一支递给张书记,“张书记,抽我的吧,我这烟顺。” 张书记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在陈扬那一脸灿烂笑容的注视下,把烟接了过来。他干了这么久的纪检工作,这可是头一回接嫌疑人(暂且这么说吧)的香烟,连他自己都很奇怪。 不过转而一想,张书记便即明白了,这个年轻人似乎的确有点门道,他不像自己曾经接待过的任何一个嫌疑人。那些人在他面前要不就是牛逼得要死,要不就是谦卑紧张得满脸喷汗。可这个年轻人不是,他看上去自信洒脱,而且还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紧张来。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不像是装出来的。 靠,这种气质即便不是与生俱来那也是在特定环境下才能培养出来的,别人想装也装不来。 张书记也不客气,接过烟后自顾自的点燃了,深吸了一口后,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道,呵,味道果然挺顺的,他这一盒烟顶我十几盒了吧。 陈扬也点了烟,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把自己找来是想问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这点屁事好像还用不着张书记亲自出马吧。 不过他没说话,而是等张书记问出来。这是一种礼貌,同时也是一种智慧。主动问出来就跟主动交代没什么分别。 “小陈,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找来吗?”张书记问了句废话,问完之后他自己也笑了。 陈扬摇摇头,笑道:“呵呵,我现在身上的问题太多了,到处都在曝光,都在深度挖掘,我还真不知道您找我来是想知道哪方面的问题呢?” 张书记闻言也笑了起来,报纸电视上的那些新闻,他也在密切关注。做为一名纪检工作者,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能对他有用的资讯,即便是八卦,他也不介意去看。同样的,他也在深度挖掘,对待工作,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丝不苟。事实证明,还真让他挖掘到了不少有用的资料,但是很遗憾,没有一样能挖到陈扬身上去的,甚至连边儿都沾不上。也就是说,他白白的干了一回警察的活儿。 哦,也不全是,至少他面前摆着的那封举报信他还没有深度挖掘过。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刚挖下去就碰到了让他头疼的大石头。这块石头不是别人,而是跟他一位老领导颇有渊源的项小姐。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在当初那个让他心里滴血的大会上,只有他的老领导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张建国是个好同志!你们揪住一个屁大点的问题就煽风点火不算,现在还要开会讨论开除他的党籍?我问问你们,你们他妈的除了开会整人还会干什么?你们谁扛过枪,谁上过战场,谁为共和国流过血?”足足十分钟过去,偌大的会场依旧是静得吓人。而老领导这句骂娘的话,把他给保了下来。 不过眼下,举报信上那个“过从甚密”的字眼,让他彻底犯了难。 挖还是不挖? 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第三十五章 轻松过关 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出了一截长长的烟蒂,张书记依旧在思考着,最后还是陈扬提醒了他一声,“张书记,烟灰快掉了。” 张书记回过神来,赶紧弹了弹烟灰,顺手把剩下那半截烟架在了烟灰缸上,朝陈扬笑了笑,问道:“陈扬同志,我这里有一封从龙门县寄过来的举报信,上面列举了一些关于你在龙门县‘礼仪小姐’评选活动中的经济问题,我想先听听看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有什么需要申辩的?” 张书记这番话说得很委婉,而陈扬也早猜到了一二,到这里除了经济问题还能有什么好事? 他点点头,正色道:“张书记,既然您问到了,那么,我也可以很坦率的告诉您,在这次活动中,我的确是跟这次活动的赞助商之间发生了一些金钱上的纠葛。” 张书记听完后,面色当即沉了下来,不过嘴里却只是“哦”了一声,目光如炬的看向了陈扬,显然是想听陈扬接下来会怎么说。如果陈扬真的违反了纪律,那么不管他跟项瑾是什么关系,自己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张书记,我手里有一份材料,上面记录有这次活动中一些赞助商私底下交到我手里的钱和实物。我统计了一下,加起来一共是三万零六千五百元。当然了,如果活动没被叫停的话,我想这个金额还将会大幅往上攀升。” 张书记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年轻人了,他愣了半晌正要发问时,陈扬却紧接着话锋一转道,“张书记,这笔钱经我手后现在已经全都转到了组委会账户里,至于实物,我也交给了文化局工会,准备做为局里国庆职工游园的奖品。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收受了贿赂。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说那些检举我的材料是在故意搬弄是非,群众们只不过是不了解具体情况而已。” 陈扬好歹算是把话圆了回来,张书记也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国家培养出这么个燕大高材生不容易,栽在这几万块钱里那就太可惜了。他颔首笑道:“嗯,陈扬同志,你这么做很正确。可是做为一名党员干部,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为了什么,但凡碰到有人主动行贿,你应该做的是断然拒绝,而不是收下来助长这股歪风邪气。” 张书记说的这些是官面话,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陈扬泛起一丝苦笑,没有争辩,而是点点头表示了认同。同时也想起了邓爷爷的一句话,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却不知道自己能否也能算是只好猫? 张书记接下来继续问道:“嗯,陈扬同志,除了以上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陈扬怔了一怔,“您是指?” 张书记看陈扬不解,便主动把话挑明了,“我想知道你跟龙门县西苑饭店的项瑾之间,是什么关系?另外,有人举报说你们俩通过活动大肆非法捞钱,是真的吗?” 陈扬听完后哭笑不得,捞钱是没说错,可我那不是非法捞钱,而是合法赚到的。再说了,项瑾若是跟我翻了脸,我一个子儿都捞不着! “张书记,我想您误会了,我承认,我跟项小姐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您要说我跟她合伙捞钱那我可不敢苟同。组委会跟西苑饭店签有合作协议,来往账目上也是清清楚楚的,这点我想你们很容易就能够调查清楚。至于我们选择西苑饭店做为合作伙伴,我主要想说两点。” 说到这里,陈扬看了看张书记,发现对方一脸平静,才继续说道:“一是因为饭店离文化局很近,方便我们开展活动;第二个我们也是考虑到饭店里绝大多数员工都是文化局职工的亲属,我们必须要优先给予照顾。而这些,都是经过局党委开会讨论后一致通过的。当然了,我也不否认,在这次活动中,项小姐的确是赚了不少钱,但这完全是她付出了辛苦的劳动才获得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张书记听完后点点头,陈扬的解释至少能说得通,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不管是对老领导还是对于强,他也算是有了个交代。老领导眼睛里是揉不进一粒沙子的,只要自己按原则办事,那么老领导绝不会二话。倒是省团委书记于强那儿就不大好说了,他那护短的性子省委大院里头哪个不晓。没错,电话里是说得挺好听的,什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什么即便是团委下派的干部也不能搞特殊等等,可鬼才知道这家伙心里头是怎样想的。 当然了,事后他也还是会让人去调查西苑饭店的账目,这是一个大的原则。虽然以他的经验,根本就不可能查出些什么来。这事说白了就一潜规则,只要不违反纪律,那么都是允许的。 “好吧,陈扬同志,关于检举信的事儿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调查清楚的。我愿意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当然了,我也相信你是一个好同志。”顿了顿,张书记朝陈扬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继续说道,“最近几天报纸上登的那些文章我也看了一些,我希望你千万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你要相信,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即使明知道张书记说的是场面上的话,但陈扬听了之后,心里仍不觉一暖。虽然他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这些天来心里面所承受的压力是常人想象不到的。他同样也需要得到别人的理解。 这时,张书记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朝陈扬示意了一下,就走过去接了。 嗯了几声之后,张书记就把电话挂了,回过头看向了陈扬,“小陈,你的那位好朋友看来好像已经等不及咯。” 谁? 陈扬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瞧见张书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才明白他说的是项瑾。心里暗吃一惊,原来这老狐狸早就猜到了我跟项瑾的关系,现在八成已经让人审过项瑾了,却还故意下了个套子让我钻,我真是太大意了。又想到自己前面口口声声的说跟项瑾只是好朋友关系,一时间脸庞有些发热起来。 张书记调侃了一下陈扬,发觉好像不怎么符合身份,便赶紧朝门口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了一下,“嗯,你先下去吧。” 陈扬站起来朝张书记有些尴尬的笑笑,“好的,张书记。” 等陈扬径直走出办公室后,张书记才从抽屉里摸出来了一个录音机,取出里面的卡带塞进了一只信封里,嘴里嘟哝了一声,“哪天有空到省委,非得找那姓于的要回办公费不可。” 第三十六章 是我姐姐 下到一楼,远远的,陈扬就看到了项瑾。 项瑾此时正站在纪委大院中央的水池旁,不过她可没心情去逗弄那水池子里一尾尾肥大的红鲤鱼,东张西望着,脸上尽是期盼焦急之色。 此刻看到项瑾,陈扬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想要拥抱项瑾的冲动,很想很想。 但,抱歉,这里是纪委大院! “项瑾!” 陈扬走过去轻唤了一声。 项瑾听到陈扬唤她,心里一喜,可转身的瞬间,那宜喜宜嗔的面容已经迅速转化成一张寒霜罩面的娇容,双手背负身后,踮起一只脚尖,强忍住要冲到陈扬怀里狠狠咬一口的冲动,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陈扬,似乎是想藉此告诉陈扬,本姑娘还生着气呐! 陈扬瞧见项瑾现下这副轻嗔薄怒的面容,哪还不明白她为的是哪般。也怪最近事情太多了些,他一直没机会跟项瑾解释,那天她在办公室里看到的不是事实的真相。 “项瑾,还真被你说对了,现在我倒大霉了!”陈扬挤出一丝苦笑,希望能用轻松的语气冲淡项瑾的愤怒,事实上他现在一点也不轻松。 项瑾没想到陈扬现在还有心情开她的玩笑,登时不悦的把俏脸撇到一旁,轻哼了一声。 陈扬笑了笑,上前一步,轻轻的拉起了项瑾的手。项瑾心想这坏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便想要挣脱,可还没来得及抽手回来,耳畔传来了陈扬略显疲惫的声音,她的手立刻就软了下来...... “别闹了,好么,我几天都没睡个整觉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瓦解了项瑾本就不甚牢固的心防,强自粉饰出来的嗔怒也在这一秒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想要质问的话语到了嘴边也变成了一声呢喃般的轻嗯。 六号楼顶层的办公室里,张书记目送着两人驱车离开,脸上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站在他身边的是刚跑上来正准备向他汇报的李科长。不用干坐在项瑾身边,看得出来,李科长现在的心情比刚才在办公室时候好多了。 放下窗帘,张书记摇了摇头,哂笑着问向李科长:“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好朋友’么?小李,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干部啊,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没年轻过么?” 李科长一脸黑线,怨念再起,腹诽道,我的书记大人,您真忘了,俺儿子都快能打酱油了...... 出了纪委大院,陈扬直接返回了医院,找到留守在医院的小刘,这才得知胡教授已经回到病房了,但病房外多出了几个警察。收到这个消息,他立刻明白胡教授这次是彻底栽了。当即决定立刻赶回龙门。 一路上,项瑾默默的开着捷达,好几次想跟陈扬说说话,可每次转过头,总是看到陈扬斜靠在椅背上,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于是她只好忍了,车子也开得很慢很稳。 回到西苑饭店,把车停好后,项瑾解开了安全带,正要叫醒陈扬时,心中一动,还是让他再睡会儿好了。 这般一想,项瑾干脆也不急了,转过身,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熟睡中的陈扬。 过了良久,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间恶作剧般的伸出两只指头,轻轻捏了一下陈扬挺直的鼻子,看到陈扬没有反应,她吃的一笑,得意的瞪了一眼陈扬。 笑过之后,项瑾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温柔,俯下身,两片柔唇轻轻的印向了陈扬的脸颊...... 吧嗒! 下一秒,两人的嘴唇来了个亲密接触。紧接着,车厢里便响起了陈扬爽朗中夹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声来...... “项经理,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啊。” 项瑾闻听戏言,俏脸刷的立刻变得绯红一片,不依的扑到了陈扬身上,扬起了小拳头,嗔道:“你这个坏蛋,竟然还敢装睡,我让你睡个够......” 两人嬉闹了一会之后,陈扬瞧瞧车窗外,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便抓住了项瑾使坏的手,跟着便轻轻抚上了项瑾嫩滑如玉的脸庞,也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来回抚摸着。 项瑾也为陈扬的柔情所动,身子一软,老老实实的偎进了陈扬的怀里。 “项瑾,今晚......” 嘀嘀嘀...... 一连串传呼机的叫声打断了陈扬的话。 咦,我的呼机不是已经关了好几天了么? 陈扬好奇之下,在口袋里四处摸索起来。 “嘻嘻,在这儿呢。” 项瑾手里摇着一个硕大的呼机,得意的冲陈扬笑了笑。不过,等她瞥到那上面的来电显示时,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半晌后才默默的递给了陈扬。 陈扬接过来一看,是燕京的电话,却不是家里的。 是谁呢? 陈扬有些纳闷,对项瑾道:“项瑾,把手机给我回个电话。” 项瑾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皮包里翻出了手机,递给了陈扬。 陈扬接过手机,习惯性的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时,手里忽然一紧,却是项瑾紧紧握住了他。回头一看,正好瞧见了项瑾满脸不高兴的瞪着自己。他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项瑾的意思。 嘭! 陈扬把车门关了,重又坐了回来。然后在项瑾身边拨通了传呼上的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 “陈扬,是我。”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冷,还有些淡漠,甚至还让人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更奇怪的是,偏偏这声音听起来却又那么的清脆动听,如果以声音来判断一个人的外貌的话,那么这个声音的主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靠,这个比喻真是见鬼,但事实就是如此。 “找我什么事?”陈扬不急不缓的回了一句。 一旁的项瑾心尖儿猛的一颤,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这句话是陈扬说出来的。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陈扬的声音,陈扬的语气,跟前面那个女人一摸一样,味道都很怪,都同样冷漠,同样的居高临下。 这是一种很细微很奇妙的感觉,也只有把整颗心全都放在了陈扬身上的她才能分辨出来。 “我听说你在乡下碰到麻烦了,是么?”电话那头的女人的问话很简单明了。 “没其他事我挂了。”陈扬比对方更简单明了,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你试试看!”即使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听出来,电话那头的女人火气有点上来了。 陈扬没有轻易挑战对方的底线,不耐烦道:“那你有话就快说!” “爸爸想让你下个月回来读研,人大政治系,江教授亲自带的班,手续已经帮你办好了,只要你十号之前赶回来就行。” “又是跟你一个班?”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才回了话:“是的。” “那算了。” “你......”电话那头明显被呛了一下。 “你帮我跟爸爸说一声,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身边有个女人?” 嘶,这你也知道? 陈扬的心倏地往下一沉,嘴上却淡淡回道:“嗯,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电话那头的女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笑了出来,“呵呵......” 她的笑声虽如黄莺出谷般的悦耳,但却让车厢里的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笑够了没有?”陈扬有些愤怒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哦,这个号码我记起来了,今年元旦那天,你就是用这个手机打给我的,对吗?” 对方答非所问,陈扬和项瑾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同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来,这都是什么记忆力啊? 陈扬正要回话时,听筒里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对方居然把电话给挂了。 真是没有教养,都多少年了,这臭毛病还没改,真把自个当成个大小姐了? 陈扬恨恨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陈扬,这个女人是谁?” 项瑾幽幽的问了一句,两只手紧拽着陈扬的衣角,似乎还有些颤抖。 陈扬先是一愣,然后一脸轻松的朝项瑾笑了笑:“呵呵,是我姐姐。”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说完之后他还是恨不得当着项瑾的面给自己一耳光。 “啊,是姐姐啊?” 项瑾悬着的心落了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缓缓的松开了陈扬的衣角。 燕京人民大学,研究生宿舍,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貌美女生坐在电话机前发愣。 这时,另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若男姐,你还坐这干嘛,快去食堂打饭啦,一会迟了可就没青菜了。” “我还不饿,你自己去吧。” “哟,是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女生好奇起来,“嗯,让我猜猜,是海军那个肖天亮?” 这个叫若男的女生不语。 “商务部的楚一帆?” 不语。 “咦,该不会是石化的廖峰吧?若男姐,我记得那廖峰跟你可差了十多岁了哦。” 若男猛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抄起桌面上的饭盒,冷哼道:“别猜了,除了我那个乡巴佬弟弟,没人能让我发火!” 啊,是陈扬哥? 女生眼前忽然冒出无数星星,等若男已经出到门外,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出去,边跑边喊:“若男姐,等等我,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快点把陈扬哥的联系方式给我!” “呵呵,小雨,你没戏了,我弟弟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若男的声音远远的飘了回来。 第三十七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第二天,陈扬就回文化局报了到。 局党委顺势开了个会,在会上,孙海正式告知陈扬县委要求活动停摆的消息,并且直言活动想要继续基本上已经不大可能了,这次县委下的决心很大,要彻底消除评选活动带来的不良影响,不能因为此次活动影响到十月份的招商引资会,让他也别浪费时间精力到县委去申诉了。最后,他还告诉陈扬,局里已经成立了整改小组接替了组委会的工作,而局里为了保护他,已经批了他的大假,一会回去补一份请假报告就行,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回来上班。 陈扬问了一下赞助商的问题他们打算怎么样处理,孙海说由整改小组负责跟赞助商谈解约的问题,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再怎么说,文化局也还是个政府部门,赞助商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民告官永远只存在于传说中。 于是,陈扬便没再多说什么,开完会后就写了两份材料,一份是交局党委的请假报告,另外一份则是停薪留职报告,他把信寄到了省团委,于强收。 在办公室里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陈扬拎着一个黑包下了楼。路过文化局宿舍楼时,他抬眼看了看空荡荡的宿舍楼,选手们这时早已经被通知回家里去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复赛通知了,而他请回来的那些评委和老师也被整改小组礼送回了省城。 一切仿佛都已经尘埃落定,盖棺定论了。 看大门的吴老头是个残疾人,腿跛了几十年了,他能来文化局看大门也是陈扬给批的条子。这时候看到陈扬拎着个黑包出到了大门口,吴老头当即把他拦了下来,拉住他的手老泪纵横起来,边哭边说是他害了陈书记,如果那天晚上他多打起几分精神就不会让那些歹徒得逞了。陈扬拍了拍吴老头的肩膀,笑笑说不关他的事,让他别把这事往心里去,今后好好帮局里看住大门就行了。 安抚完吴老头,陈扬叹了口气,正要跨出院大门,身后忽然间传来了一连串“陈书记”、“陈主任”的喊声。他诧异的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局里的干部职工,黑压压的三四十人,貌似除了下乡演出的剧团的职工,其他人都从办公室里涌出来了。 很快,呼啦一下,大伙就都围了上来,纷纷嚷着“陈书记你又没有犯错误,他们凭什么让你离开。”“陈主任,这两个多月来,你带领我们不辞辛苦的办比赛,大伙谁都不是瞎子,这次比赛为咱们县的老百姓提供了多少赚钱机会啊。”“谁他妈的黑我们的比赛就是反对改革,就是走回头路。”...... 等等等等,一句句暖人心脾的话语不断的从干部职工们的口中涌了出来,有好几个单位里的阿姨还哭了起来。 陈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这才切身体会到,不管官场上再怎么垃圾,可普通干部群众们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在他们心里面另外有一杆秤,谁好谁坏他们量得比那些官老爷们要清楚得多。 稍微会来点事的人想必都应该清楚,出了这种事,在龙门县或者说整个江州市,他也算是另种形式的身败名裂了。现在社会上风言风语很多,舆论上也都是以驳斥歪曲选秀比赛的论调为主,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消停下来。不过,大伙也都知道,即使几个月之后这阵舆论风暴真的消停了,但做为比赛负责人,闹出了这么大件事,陈扬不被撤职已经算好的了,升官更是没半点指望了。 可即便是这样,群众们依然自发的赶来为他送行,他们的目的很单纯,没有那么多官场上的弯弯绕,就只是不希望看到陈扬就此成了反面典型倒下去而已。 陈扬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大伙说些什么,怔怔的愣在当场。一想到在他主持组委会工作的这两个多月,大伙为了配合他,每个人都没日没夜的卖力工作,现在却换回来这样一个结果,实在让他感到憋屈。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想起来这是在上班时间,伸手把柳主任叫了过来,“柳主任,你领着大伙先回去吧,别因为我影响了大伙的工作。我休息几天就回来了。” 陈扬话音一落,柳主任和大家伙就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陈扬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南方淘金热方兴未艾,他这次离开了,怕是不怎么可能再回到他们这个破衙门了。 “回去吧,啊,别都在这杵着了。”陈扬见大伙都不肯动,又再催促了一声。 “嗯,把您送出去了我们就回。”柳主任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原本的打算是傍上陈扬这棵大树的,不过在工作中,他却被陈扬展现出来的各种新颖有效的工作手段所折服,一大帮平时散漫惯了的职工在陈扬手里被真正的捏合成了一个团结的战斗集体,把选秀比赛那么一大摊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红火得不行,最后却因为这么一个小岔子,唉...... “那好吧。”陈扬笑了笑,再次朝大伙挥了挥手。说完后,就在大伙不舍的眼神中,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出到门外时,柳主任又追了上来,从兜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陈扬,“陈书记,这封信是林语姑娘临回家前托我转交给你的。” “哦。”陈扬把信接了过来,“好了,你也快回吧。” “嗯,陈书记,您保重。”柳主任点点头,低下头伸手抹了抹眼角。 陈扬被柳主任满脸凝重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上刑场,有必要搞得这么生离死别吗? 他笑着拍拍柳主任的肩膀,“行了,柳主任,别老是整这些没用的。有件事去本来想比赛结束后再跟你说的,现在看来得提前了。我在省团委那边还有点关系,你的年龄各方面条件都还算符合,等过几天我帮你写封推荐信,争取让你参加省团委这次搞的青年干部学习班。记住了,到了省里边可别给咱县城人民丢人哦。” 柳主任哪想到天上居然会掉下这么个大馅饼,忙不迭的抬起头来,用力的点点头:“哎!” 第三十八章 骑虎难下 等柳主任离开后,陈扬就把林语留给他的信拆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娟秀的钢笔字。 “陈书记,展信快乐! 对不起,陈书记,这段时间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我前些天已经出院了,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我也都看了,看到您被他们这样冤枉,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当初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参加比赛,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被他们说成那样,甚至连我的年龄也成了他们用来攻击你的武器。 这几天有好几拨记者找到我家,我告诉他们您只是为了帮助我,不是像他们写的那种关系,我求他们不要再乱写了,可那些记者都不想听我说的真话,他们只是想从我口中听到他们想要的那种资料。我好害怕,我害怕自己会说错话又给您惹麻烦了。 对不起,对不起...... 大前天我到文化局上课的时候,柳主任告诉我以后都不用来了,比赛被中止了。我好想问问他,您现在在哪儿,您现在还好吗?可是我不敢。 对了,还有一件事,那天从医院回家,我就把您给我的那张卡交到了我妈妈手里,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后,骂了我好久,她还动手打了我,要我立刻就把卡还给您,可是我在路边想了好久,也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钱先留下了。但请您一定相信我,我不是不想还给您,无论将来需要花多长时间,只要我把钱攒够了,就一定会还给您的。还有就是,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敢忘记,将来等我有了能力,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对不起,请您原谅我的自私吧......” 信的末尾,林语很认真的把她家的地址工工整整的写了上去,字迹有些模糊,显然这丫头掉了不少眼泪。 把信折好放回信封后,项瑾的车刚好也到了,等他上车坐好后,项瑾直接把车开往了南门方向。 他俩的计划是到春风县的南丫子沟去玩玩放松几天,一是听说那地方风景很不错,最近还建了个度假村,他们可以在那儿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去南方的发财大计;二来也能躲开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车子还没开出县城,陈扬就在西屯街附近碰到了正驾驶着一辆90摩托无聊闲逛着的王仲和。 陈扬一时好奇起来,上班时间这老王他不待办公室里头跑这来干嘛? 下车询问了许久,起先王主席还吞吞吐吐的不愿说,后来被陈扬逼得急了,他才把被排挤到报社工会的事说了出来。 陈扬听完之后脸色很不好看,半晌都没说话。 他突然间发现,这次选秀活动他已经做不到像之前所想的那样,赌一把,不管输赢都能潇洒的抽身离开。现在的他潇洒不起来,反而是有点骑虎难下了。他的朋友因为他丢了官儿,而局里那些为比赛付出了辛勤劳动的干部职工们也白忙活了一场。局里除了那少数几个当官的,大伙家里面都不富裕,本来眼瞅着能靠这次比赛多发点奖金,现在全黄了,等那些要债的赞助商找上门来,打往后两年文化局的日子肯定是不会好过的了。 想到这,陈扬回身敲了敲车窗,“项瑾,我们今天还是别去南丫子沟了。” “为什么?”项瑾有些不高兴,这是她头一次跟陈扬出去旅游,如今不吝于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我还有点事要办,等过几天咱俩再出去玩吧。”陈扬没怎么解释,四处看了看,街边正好有一间小饭馆,便对项瑾道,“项瑾,你把车停在这路边吧,一会进去吃个饭。”说完就跟王仲和一块进了饭馆。 进去坐下后,陈扬随便点了几个小炒,然后简单问了一下报社和县里的情况。王仲和便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了出来。 据王仲和称,其实他那篇新闻稿发出去之后社会上还是引起了一点反响的,他本来还想再接再砺,再多做一些正面宣传,可谁知道第二天就让人给拿下了。现在风头很紧,尤其是市里面的各大小媒体,尽抓住比赛衍生出的各种问题做文章,各类门事件更是炒得火热,导致人们都去关注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了,没太多人能认识到,比赛对于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及推动县城经济发展的意义。 听完王仲和一席话,倒是提醒了陈扬,即便自己找到了上面的关系把比赛强办下去也没太大意义,人们只会关注其中的八卦和黑幕而不会把目光放回到比赛本身,只有尽快把这股舆论风向扭转过来,比赛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正轨上去。 可怎么样才能让那些黑比赛的舆论调子扭转过来呢? 除了行政力量,谁也没有办法让那大大小小的十几二十家媒体同时闭嘴。话说回来,即使是让它们都闭了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归根到底还是得把它们的口风转过来,从抹黑比赛到赞美比赛。 想到这,陈扬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跟项瑾和王仲和交流了一下,他们也表示认同。 王仲和不愧是在新闻战线工作了几年,他很快就提出了一个比较好的方案,把之前陈扬请来的那些枪手再召集起来撰写几十篇枪文,内容方面不提龙门选秀半个字,而是把南方举办这类比赛的成功经验加工修饰一下,然后投到像省报这样的影响力超大的媒体上发表,等省报的调子定好了之后,市里面的媒体就好弄了。 陈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问题是谁也不认识省报方面的人,老王在圈子里的关系网连江州的边儿都摸不着,对此,他感到汗颜不已。不过,项瑾倒是表示自己可以找人帮忙,陈扬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找人,实在不行再让项瑾帮忙好了。 王仲和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商量完了之后他饭也没吃就离开了饭馆,到处找人写新闻稿去了。 陈扬则回到了车上,用项瑾的手机开始联系起了熟人。 他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省团委书记于强。 第三十九章 不信拉倒 省团委书记于强,三十六岁,燕京人,燕大毕业后就留校成为了一名政治辅导员,之后八年一直在燕大干到团委书记、讲师,其间去团中央学校部大学处挂了两年职,八八年底调任共青团江南省委副书记,共青团江州市委书记,去年被提为共青团江南省委书记。 不得不说,于强的这份履历表简直就是一个青年干部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标准模板。 而于书记除了是陈扬的领导之外,两人之间另外还有一层比较特殊的关系。就是陈扬每次见到于强的时候都必须要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于老师。这可不是那些走江湖的学手艺时拜的师父,于强可是陈扬实打实的老师。当年陈扬刚进大学那会儿,于强就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兼政治辅导员,而陈扬做为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自然要跟于班主任搞好关系,于是乎,两人在校期间可谓是打得火热。以至于后来于老师都调到江南省了,两人依旧保持着密切联系。 虽然两人之间的师生关系只维持了一个半学期,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绝对不是口头说说就行了的,尤其是在官场上更是如此,基本上有了这层关系在,根本就用不着考虑站队问题,别人天生就会把你们看成是一个圈子的,有时候你想改换门庭都不成。想当年那蒋校长可不也是玩这个玩得最在行的么? 两年前毕业时,陈扬之所以会选择来龙门工作,除了因为龙门县是他的家乡,另外于班主任也是他考虑到的一个重要因素。 现在,学生有困难了,找到老师帮忙,那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但可惜的是,电话拨通后,陈扬白白挨了一顿臭骂不说,于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怨念即便是隔着话筒他都能感觉到,挂断电话前,于老师撂下了一句狠话,陈扬,你小子给我听着,我他妈上回真是信了你的邪才会答应让你去龙门挂职锻炼,现在倒好,你可是出大名了。我跟你说啊,江州那地儿你不能再待下去了,月底之前你必须回省城向我报道。还有,我在安南市好不容易帮你讨了个发改委副主任的位置,你不是学经济的吗,这回给我好好干,听到没有? 于老师说完之后就啪的把电话给挂掉了。 一向以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形象示人的于老师飙了脏话,可想而知他的怒火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级数。 陈扬把手机从耳边挪开时似乎仍然能听到“嗡嗡”作响的声音。他现在就已经可以预料到了,自己寄给于老师那封停薪留职信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估计也只能用“挫骨扬灰”这个成语来形容了吧。 “怎么了,陈扬,没谈好么?”项瑾在旁边小声的问道,陈扬的脸色说不上吓人,但难看是跑不掉了的。 “这什么老师啊,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都没有,还高级干部呢。”陈扬自言自语的嘟哝了一句,把手机递回给了项瑾。 “那要不我再帮你找人问问吧。”项瑾接过手机,边摁着号码边说道。 “算了,项瑾,你别忙活了,先等两天看看吧。”陈扬抓住了项瑾的拨号的手,跟着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你在省城都认识谁?你说说看,说不定我也见过的。” 这个问题陈扬埋在心里很久了,不过他一直没问,就是想让项瑾主动跟他说出来。可是项瑾就跟没这回事儿一样,压根就没打算要跟他说。今天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便主动问了出来。 “嗯,省委秘书科的刘正道刘秘书,以前我还在剧团的时候就认识了的。”项瑾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回了话。 “就这?”陈扬有些惊讶,纯粹只是惊讶而已。当然了,以他的阅历,项瑾想要让他相信,可能性约等于零。 “怎么了,是不是嫌别人官小了啊?哼,人家肯帮忙就不错了。”项瑾说着就又要去推开陈扬的手。 “你们俩什么关系?”陈扬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故作轻松的随口问了一句。 “什么关系,不就是......”项瑾说到半时,猛然间听出了陈扬话里头那怪怪的味道,脸色刷的一沉,瞪着陈扬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陈扬哪想得到项瑾说翻脸就翻脸,赶紧安慰她道:“不不,项瑾,你千万别误会,我可没多想。” “你还敢说你没多想,你真当我是个傻瓜吗?”项瑾一气之下,把脸别到了一旁,跟着还用力的挣开了陈扬的手。 陈扬活了两辈子,见过的女人不少,但对付女人的手段却少得可怜,尤其是愤怒中的女人。项瑾现在的样子让他突然间想起了他老婆,上辈子但凡他在家的时候,夫妻俩基本上就是保持当前这样一种互相敌视的状态。现在回想起来,他老婆,哦,就是他那个便宜姐姐跟他重生还有着莫大的关联呐。 想到这儿,再加上最近诸事不顺,陈扬也烦了,火气腾的一下冒了上来,沉声说道:“项瑾,我说了我没多想,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项瑾哼了一声,更恼了。 嘭! 陈扬干脆一把拉开了车门,大步跨了出去。 项瑾听到车门响声,心猛地往下一沉,惊慌失措的回过身来,伸手就要去拉住陈扬,可陈扬动作很快,一转眼间就下了车,往人行道上走去。 项瑾赶紧也跟下车追了过去,边跑边喊:“陈扬,你要去哪儿?” 陈扬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回头道:“项瑾,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待会儿我自己回饭店好了。”说完,就自顾自的先离开了。 项瑾愕然的看着陈扬独自离去,想跟过去却又拉不下面子,直到陈扬走远了,她才小声的骂了一句混蛋,狠狠地踢开了脚边的那颗石子...... 第四十章 相公 陈扬也没拦人力车,就这么一个人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闲逛着,脑子里尽是关于选秀及负面新闻的事。 他原先对困难准备不足,怎么也料想不到就这么一点点小风浪竟然能让比赛夭折,还闹得满城风雨的,想想上辈子电视上那些个一到夏天就会出现的超女快男们,他不禁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也许,这就是时代造成的吧。除了自己之外,现在大肆抨击评选比赛的那些媒体和人们恐怕永远都想不到,十几年后,这些现在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的比赛将会进入到千家万户,渗透到社会上的每一个角落。 不知不觉中,他竟走回到了西苑饭店,抬腕一看表,都快九点了。 回到五楼的客房,掏出钥匙刚要开门,门口却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黑乎乎的没有点灯。不过借助走廊里的路灯,他却看到了项瑾身着一件吊带丝绸睡裙,裙子只勉强遮住了大腿,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这让他有些不解。 “项瑾,你......” 招呼刚打到半,陈扬的话就被项瑾用嘴巴给堵回去了。 蓬! 项瑾双手勾上陈扬脖颈的同时,顺手把门也给带上了。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这次项瑾却有些奇怪,她发疯似的狂吻着陈扬,柔唇、香舌、胳膊、酥胸......总之她似乎把自己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当成了攻击陈扬的武器,把自己柔软香滑的娇躯更紧密的贴近陈扬的身体,不住的挤压磨擦着,撩拨得两人的**涌动,直至把陈扬逼到了门背上。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温度在不断的攀升着。 陈扬被动的享受着项瑾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右手摸到了门边,正要打开电灯,项瑾却突然间把他的手给摁住了,呢喃的轻唤一声“别开灯”,跟着就把陈扬的手拉到了自己温软的腰际,随后她的手便开始在陈扬身上不住的抚摸着,慢慢的解开了陈扬的衣扣,颤抖诱人的红唇也吻了下来,坚挺的乳+房在陈扬的胸膛上磨来蹭去...... 霎时间,陈扬似乎明白了过来,手刚一触碰到项瑾的腰间软肉立刻就往下滑了两寸,直接覆到了那一片浑圆丰满的臀部上,用力的揉捏起来,几下之后,他就发觉到有些不对劲,项瑾身上似乎就罩着这么一件又薄又软的丝绸睡裙,里面好像什么都没穿...... 是的,什么也没穿! 这个发现让陈扬的脑袋轰的一下被彻底点燃了,微一弯腰,大手往项瑾的腿弯子处一勾,紧接着就只听到项瑾“啊”的一声轻呼,她整个人都被陈扬抄进了怀里,原本挽在脑后的长发如水瀑般的滑落了下来。 不到两秒钟,项瑾就被扔到了软软的床垫上,而陈扬则紧随其后的压了上去。 身下被他紧紧压着的那具身子不住轻颤着,滚烫不已,即便是没有光线,他也能想象得到项瑾现在脸颊绯红的羞怯模样,真猜不出项瑾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在这儿等他回来。 床上的项瑾已经完全失去了刚才的主动,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静静的躺着,羞的一动也不敢动,任凭陈扬把她的睡裙很粗鲁的褪掉,眼睛也紧紧闭着,等待着幸福或者不幸的降临。 无论接下来陈扬怎样对她,她都不会后悔,这是她进来等待陈扬时,就已经做出的决定。 陈扬在项瑾的娇躯上肆意逗弄着,但初尝情爱的项瑾哪禁受得住这样级别的挑逗,娇躯变得火热红润,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 然而,从她小巧的鼻孔中,不时的传来那声声荡人心旌的哼咛却让陈扬失去了继续前戏的兴趣,他迫不及待的要占有这个只属于他的女人。 用指尖轻轻捻撮着项瑾胸前的坚挺,附在她的耳边问道:“项瑾,我这次要真的来了哦。” 这臊得项瑾把眼睛闭的更紧了,把脸扭到一边,不过却还是轻“嗯”了一声。 分开项瑾那两只浑圆修长的大腿时,陈扬明显感觉到项瑾的身子猛的一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颤抖着说道:“陈扬,我要你这辈子都对我好。” 当然! 陈扬狠狠的刺入了项瑾的身体里...... 这个瞬间,项瑾的眼睛也猛然间睁了开来,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边缓缓滑落了下来,眼神迷离的瞧着跟她合为一体的男人,激动中,她有很多话想对自己的男人说,可话到嘴边却幻化成了一声浅浅低吟的唱腔:“相公......” 这声音仿佛跳动在五线谱上的音符,又好似她指下琵琶的那首“竹露滴清响”的曲子,有千片万片的竹叶落下,落影萧萧,如梦如幻。 不得不说,仅仅这一句唱腔,就已经值回了之前所有的票价! 如果再加上项瑾此时小嘴微张,秀眉微蹙,似嗔似喜的妩媚模样,真不知会让世界上多少男人疯狂! 这一切的一切,让陈扬在刚才那个瞬间差点没把持住,脑子里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原来自己就是这个幸福的男人,真好! ...... 半个多钟头后,房间里的灯已经打开了,亮堂堂的,让无从躲避的项瑾只能侧身偎进陈扬坚实宽广的胸膛里。不堪蹂躏的她此时仿佛散了架似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一头黑顺的秀发如一泓柔柔的清潭,瀑布般的随意洒落在被汗湿了的床单上。 啪! 陈扬擦亮火机,点起一支事后烟,深吸了一口,一手搭在项瑾光洁细润的脊背处来回轻抚着,语重心长的说道:“项瑾同志,你知道不,你身上有个毛病以后可得好好改改啊。” “什么毛病?” 项瑾嗤拉一下,从陈扬怀里钻了出来,仰起脸愠怒道。这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把身子交了出去,就绝不允许她的男人再说她的半点不是了。 “就是你以后在......在做那事儿的时候吧,别再记挂着排戏了成不,我感觉你好像不怎么专心似的。”陈扬比较含蓄的提出了要求。刚才关键时刻项瑾轻声吟唱出来的那一声“相公”,真是让他有如腾云驾雾般,舒爽到了极点,差点就直接交了货。 项瑾脸红了一下,她那完全是不由自主唱出来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她当时是想要跟陈扬说说话的。 不过她可不允许陈扬说她不专心,头一低,凑近陈扬胸膛使劲的咬了一口,啐道:“你这个坏蛋,人家把身子都给你了,你居然还敢这么说我,我就是喜欢唱戏怎么了,以后......以后我还是要唱的。” 陈扬白眼一翻,完了,这次真他妈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