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斯玛帝国》 第一章 摆脱命运的束缚 杜林·克斯玛是克斯玛家族中第三个男孩,他上面除了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之外,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以及两个妹妹。可以说克斯玛家族至少到了杜林这一代,人丁兴旺。 不过很可惜,克斯玛并不是一个具有深厚背景的显赫姓氏,所谓的家族……不过是乡下人对农夫克斯玛先生一家善意的玩笑,谁让他生出了这么多的孩子? 没错,杜林只是一个农夫的儿子,每天都需要完成极为沉重的体力劳动,才能够在晚餐之后享受一丁点的自由时光。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杜林可能会在二十岁的时候用一匹驮马或是两匹骡子作为聘礼,在居住的乡下娶一名脸上长满了麻子,论起干农活与他不相上下,粗手粗脚的女人为妻子。然后他会被父亲从家中赶出去,在兄弟姐妹的帮助下尽可能在靠近家的地方,建造起一栋属于自己的小木屋,然后如同他农夫的父亲那样。 白天,尽可能的开荒农作,扩大耕种范围并且妥善的照顾那些其实并不怎么容易出问题的庄稼。 晚上,尽可能的在妻子的肚皮上忙活,争取为自己生下足够多的后代,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减轻自己身上的负担。 几乎所有的农夫都会这样平淡无奇的度过一生,在他们简单平凡的一生中可能会有一丁点的闪光,但是那闪光不过是阳光下小小的不甘,根本无法让人注意到。 但,这是不出意外的情况才会发生的事情,而我们的故事,就从杜林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开始! “我的天主!怎么会弄成这样?”,克斯玛夫人捂着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长子和二儿子将昏迷不醒的杜林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很明显,他的脑袋受伤了,额角有一块干枯了的血痕,看样子如果不是他偷喝了克斯玛先生的酒摔倒在地上,碰到了石头,那么就是他又去掏鸟窝了。 在这种远离城市的乡下地方并没有什么娱乐的项目,除了晚上关上关灯之后那段时间。所以大多数年轻人都把稍微空闲出来一点的时间放在了饮酒、赌博以及偷看姑娘的身上。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还会为自己的肚子稍微考虑一下,比如说弄点野味犒劳自己没有油水的肚子。 长子梅森挽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他苦笑着将事情的始末简单的说了一遍。简单点来说,就是在干完该干的活之后,三个人偷偷跑到了草垛上偷懒,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石子,砸中了杜林的额头,然后他一直昏迷到现在。 克斯玛夫人眼中噙着泪花,走到杜林身边,轻轻的帮他捋好头发,粗糙的手掌摸索着杜林还算紧致的小脸蛋,“我可怜的杜林……”,她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变得有些凶狠起来,“知道是谁丢的石子吗?” 在乡下,如果一个女人有着“大小姐”的气质,那么她可能会活不到三十岁,就会郁郁而终。千万不要小瞧了乡下人的杀伤力,高度重复沉重的农活让他们都长了一张不太友好的嘴,以及远远超过他们所表现出的野蛮。骂街?那只是饭后的趣闻,以家庭为单位,因为某些放不到桌面上的小事情而产生的斗殴才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趣闻。 梅森讪笑着挠了挠头,他没看见那个人。 克斯玛夫人骂了一句废物之后,让兄弟两人将杜林搬回到他那张吱吱呀呀的床上。 他们没有请牧师,也没有请医生,不是他们连那么一点钱都拿不出来,而是他们需要等。如果过一两天杜林还没有苏醒过来,他们就会邀请镇子上唯一的牧师来这里看一下杜林,或是请那个说话都漏风,被人打掉了四颗牙的医生来诊断一下。 或许在城里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谋杀,可在乡下,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拿出一分钱来! 昏迷中的杜林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复杂的梦,在梦中他看见了千奇百怪的东西,体味了一段让他无法描述的旅程。当一颗叫做子弹的东西打穿了那个可怜虫的时候,他醒了。 他醒了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这个平静了几十年的家庭,出现了波澜。 我要去城里! 克斯玛先生翘着腿坐在坚硬的木质椅子上,手里夹着的烟卷燃烧殆尽,他哆嗦了一下将最后一小段屁股丢在了地上,抬脚碾了碾。等他再次抬头挑眉的时候,家里的成员们都保持着一种微微低头,非常严肃认真又谦逊的表情。 克斯玛先生是这个家庭中真正的主宰,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这里在座的所有人,对于愚昧落后的乡下来说,克斯玛先生所拥有的权力,显然高于了神权法以及帝国法。 “你……想要去城里?”,克斯玛先生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咄咄逼人,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城里是什么人都能够去的吗?如果说乡下是一个安乐窝,那么城里就是地狱,是魔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在那个该死的地方,仿佛连呼吸都需要花钱。 没钱? 那么只能成为流浪汉,运气好一点可能会碰到好心人的施舍,填饱肚子。运气不好的话,极有可能会人贩子抓起来,送到北方去挖矿。毕竟像杜林这样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是那些矿场主最喜欢的类型。 面对克斯玛先生的询问,杜林很认真的点着头,“是的父亲,我要去城里。我不能待在这种地方蹉跎一生,人的生命无比宝贵,如果不能绽放最璀璨的光彩,活着并不比死了更舒服。” “你不识字,去了城里之后你就像是一个睁着眼睛的瞎子。你看不懂路牌,看不懂报纸,就连招工的简报你都看不懂!” 明知道克斯玛先生在想尽办法阻拦他,可是杜林早已坚定了离开乡下的决心。他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慢慢的腐烂,腐朽,他需要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 就像是梦境中那个可怜的家伙那样,即使最后妻离子散,即使最后一无所有,即使最后死在一颗叫做子弹的东西之下,他也要尽情的释放属于自己的耀眼的光芒。 如果平庸,不如死去! “我会学的父亲,我知道您有您的见识,但是我想要离开这里出去闯一闯。我会修皮鞋,还会修雨伞,这些都是我能够在城市中生活下去的技能。而且我能吃苦,父亲,我不要工钱,只要给我一个居住的地方,我相信会有人愿意雇佣我这样的傻子。”,说服克斯玛先生是杜林离开乡下的唯一办法。 每周都会有一辆车路过这个叫做野苜蓿镇的地方,但是想要上车,需要钱。 在克斯玛这个大家庭里,除了克斯玛先生手里有钱之外,连梅森这位已经十九岁的长子都没有摸过几回钱,更别说他这个更后面的家伙了。 “你确定你要离开,离开我和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们吗?”,克斯玛先生的语气有些严厉起来,对于他这样生长于乡下的家长来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无知的孩子拒绝他的好意,并且不断的违抗他的意志。 杜林沉默了片刻,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腰带抽了下来。那是一条牛筋做的,很结实,外面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油灰。他将腰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脱掉了上衣,趴在地上。 “如果您希望执行家法,那么就请在我离开之前,执行它吧!”,杜林说的斩钉截铁,“因为我已经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决定,我要离开这里,去城市。” “即使我会在城市中受伤、死亡,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尊敬您,敬爱您,您赐予了我生命,但是我希望在我的生命中,能够有这样一天,让我亲自主宰一次我自己的未来!父亲!” 最终克斯玛先生并没有拿起腰带,他连续卷了两根烟,目光不时的看向身边的子女。他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生活却给了他一个人类应该有的智慧。当一只小狗崽从窝里跑出去的时候,其他的小狗崽就不会愿意继续待在窝里。杜林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想法改变的不只有他自己,还有他的兄弟姐妹。 沉默的一夜,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交流的兴致,都在考虑到杜林即将离去的事情。 一大清早,克斯玛先生就已经坐在了厨房外的桌子边,他手边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那是克斯玛先生有一次去城市里时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曾经装满了一种带着过滤嘴的卷烟,被克斯玛先生视为珍宝。后来……好像是第二年的新年,克斯玛先生将盒子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缺了一根的卷烟都已经布满了霉菌。 他懊恼的将那些带着霉菌的卷烟放在太阳下暴晒,希望能够抢救回来一些,可惜最终证明这么做毫无意义。 从那以后这个小铁盒子就成了他用来装重要东西的器具,被他藏在床底下第三块木板下的空洞里。 是的,一家人都知道他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只有他自己觉得别人不知道。 可能是知道今天就要离开这个充满了腐朽气息的乡下,要去大都市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杜林一夜没有合眼,早上依旧精神十足。他穿着亚麻色的背带裤,身上穿着一套乡下很常见的浅蓝色的,一些地方洗的发白的帆布上衣。他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父亲!” 杜林打了一声招呼,克斯玛先生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让他坐下。等杜林坐下之后,克斯玛先生将面前的杯子推开,拿着小铁盒,犹豫了一下,还是交给了杜林。 “里面有二十块钱,这最少足够让你在城里生活三个月。三个月后你会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活出自己的样子来,要么因为饥饿滚回乡下。”,他似乎有了很多平常见不到的感慨,用力拍了拍杜林的肩膀,然后紧紧的捏住,让杜林都感觉到一阵阵疼痛,“记住,你是克斯玛家族的小子,无论你将来是不是能够如同那些体面的家伙那样,都不要忘记你还有一条退路。” “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会欢迎你回家!” 杜林很难想象出平时不苟言笑,一脸严肃,总是给人一种古板印象的父亲能够说出这样感性的话。他鼻头莫名的有些发酸,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有一天我回来,绝对不会是因为我走投无路如同一个失败者那样灰溜溜的回来。我会让鲜花铺满地,会让人在路边演奏,因为他们将欢迎一位回家的国王!” 克斯玛先生笑了笑,一巴掌打在杜林的后脑勺上,“走吧,小子,别耍弄你的嘴皮了。” 两人离开了家,没有向家人告别,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小镇外。等了约莫有半个多小时,一辆显得有些蠢笨,一共有十六个轮子的老式客车缓缓驶来。车上已经坐了一些人,大多数的位置还是空的。 望着缓缓停下的车,克斯玛先生突然狠狠的拥抱了一下面前这个有时候会让他生气的儿子,用力拍打着他的背,就像是要让自己牢牢记住什么一样,“去吧,去吧,雏鸟总要离开巢穴独自生活。我不能给你优渥的家庭,但也不会阻挡你翱翔天空!” 杜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头发也显得有些枯黄发白的父亲,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上了客车,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在父亲不舍的目光中,在颠簸的路上,逐渐的离开了这座养育了他十六年的小镇。 第二章 生存不易 特耐尔城位于帝国的南方西部地区,相较于东南沿海的盛景,特耐尔城就显得有些不那么繁华。但是对于生活在特耐尔城的人们来说,这里比起其他充满了泥土腥味的乡下,这里就是天堂。 杜林充满好奇的眼神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尽管在梦中他见过比这更加繁华先进的城市,可那是只是梦,现在却是真实的。他掂了掂肩膀上打着补丁的背包,兴奋的在街头东张西望,同时也在盘算,自己现在应该先做什么。 学习文化是必然的,满大街的文字他一个字都不认识,这会限制他将来的发展。其次他需要寻找一份能够短时间里养活自己的工作,不要求有多少薪水,有没有新水,只要能够有一个简陋的居所,以及两顿饭就可以。 走在这陌生的城市街头,心中有一丝恐惧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向往,他感觉城市的天空比乡下的都更蓝一些,连空气都让人舒服。 “喂……,那边的小子!” 杜林循着声音望去,一辆在他看来有些滑稽,但是在这个世界确实最新款的汽车旁,有一个带着圆顶毛毡帽的男士对他勾了勾手指。 “是的先生,有什么事吗?”,杜林立刻走了过去,他不是很清楚这位看上去非常有钱的体面人叫自己有什么事情,但是对于成立任何事情都感到新鲜的他并不是很在意这样的使唤。 那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林,微微一偏头。在汽车的后面放着几个箱子,看上去应该很沉,“帮我把它们搬到四楼411房间。” 杜林一愣,但很快脸上就充满了笑容,他将背包背好,走到箱子边上,用力搬了起来。箱子很沉,而且在箱子外面用木条打了支架,在搬起来的过程中里面似乎有一些液体在晃动。那男人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指了指路边一动五层的小楼,示意他快点。 杜林搬着沉重的箱子有些气喘的上了四楼,他在乡下的时候已经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之一,平时都要做一些沉重的体力劳动。这些东西虽然沉重,可还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他走到楼上,按照钱币上学到的数字找到了411,应该就是这个房间。他用脚轻轻的踢了两下门,不一会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面色有些阴沉的人在门缝后望着他,眼神有些阴森。 “是楼下一位先生让我把这些箱子搬上来的。”,杜林解释了一下。 门开的稍微大了一点,那个家伙探出身左右望了望,长长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也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那个人这时候才把门打开,杜林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个家伙在开门的同时,右手背到了身后,又抽了出来。 他望着杜林怀中抱着的三个箱子,脸上也有一些惊讶的表情,“你力气不小!”,说着让开了位置,让杜林进去,“把东西放在门后就可以了。” 遵照他的吩咐将东西放下之后,那家伙有些粗暴的将杜林推出了房间,然后peng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望着紧闭的木门,杜林愣了一会,然后耸了耸肩,下了楼。 楼下的先生没有离开,他看见杜林之后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一元面额的纸币,塞进他的手里。不等杜林道谢,那家伙开着车就走了。 望着消失在街尾的汽车,杜林吹了一声口哨,看来在城里赚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瞧,这才一个多小时,就赚了一块钱,顶的上普通人三天的收入了。 人总是会对任何事情的第一次充满了某种自豪的感情,即使是一件蠢事。一边想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凭借自己劳动赚到的一块钱,一边在路边寻找接下来生活的地方。其实他最希望的是能够找到一间定做皮革器具的地方,皮匠这个职业永远都不会饿肚子,这句话是从一位到野苜蓿镇收购狼皮的酒鬼嘴里听说的。 价值十分钱的一张狼皮——野苜蓿镇外总是会出现三三两两的郊狼,这些郊狼大多是被镇子里的一些家畜牲口吸引来的,也成为了乡下人最痛恨的东西。镇子上的人会用陷阱将这些郊狼杀死,然后完整的剥下皮,出售给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的皮革商人。 在那位皮革商人的口中,这些只能够卖出十分钱的狼皮,经过皮匠们精心的制作,能够卖出十几块甚至是几十块的天价! 所以杜林觉得,如果想要尽快的改变自己生活的层次,成为一个皮匠学徒显然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 其实他不知道,其他行业只要做好了也差不多。 在城中转了一圈,几乎把他的头都转晕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马路和这么多的房子。 当然,还有马路上的汽车。 像之前的好事没有再碰到过,至于寻找皮匠……也没有找到。 就着从路边水泵里取出来的水,啃着如同石头一样坚硬的全麦面包,杜林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步,在城市中过夜。 同样的,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孤独的东西。在一处桥洞里,他卷缩起身体,在呼啸着的风声中逐渐安睡。 一连几天将整个特耐尔城转了一个遍,找到了三家皮具店,但是店主并没有招人手的打算。杜林又将希望放在了其他的工作上,比如说裁缝,木匠,或是其他什么看上去很体面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并没有人愿意招揽他。这也让他明白,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在两周之后,他终于从无数次失败中找到了一条赚钱的门路——洗车。 只需要一桶水,一块廉价的肥皂,一把自然干枯腐烂之后只剩下筋的藤瓜瓤和一块毛巾,就能够为路边的汽车进行清洗。这些东西加起来的成本不超过一块钱,洗一次车最少也能有五分十分的报酬。如果一天洗个十几二十辆车,岂不是很快就能够发财?按照梦境中所经历过的一些经验,这个时候扩大经营,雇用人手,形成自己的品牌效应……。 似乎很有搞头。 在来到特耐尔第十六天的傍晚,杜林提着一桶水走到了路边。他观察过,马路对面是特耐尔大剧场,每天都会有很多有钱的人开着车来这里享受歌剧和一些滑稽戏,这也是最赚钱的地方。 当天色逐渐擦黑之后,特耐尔城就像从沉睡中醒来,活了过来!这座城市已经足够让杜林感觉到震惊了,他很难想象人们口中的“大城市”又是怎样一副场面。 滴滴,汽笛将他的走神中拉了回来,一架新款的奥格姆汽车停在了他面前不远的地方。一名面色严峻,穿着风衣戴着礼帽的家伙从车上下来。他看了一眼杜林,拍了拍自己的车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枚五分的硬币随手丢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踏上了特耐尔大剧场的台阶。 真是一个傲慢的人! 杜林微微摇头,提着水桶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想,如果将来我有一天会成为比他还要富有,还有体面的人,我可不能像他这样傲慢! 人,和人,应该是平等的! 第三章 突如其来的冲突 杜林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这一点无需置疑,因为在乡下务农,如果不认真的话克斯玛先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也培养出了杜林做事认真的特性。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让这些喜欢来特耐尔大剧院享受高雅艺术的上流社会体面人,认识到了这个叫做杜林的洗车工。 他总是能够将每一辆车的每一个角落都洗的非常干净,哪怕是一些隐蔽的缝隙,他都会用一根削尖的木枝过着毛巾压进去,将泥垢清洗干净。他不像路边其他的那些洗车工那样,随意的糊弄一下,就舔着脸心安理得的将洗车的费用装进口袋里。 只用了两天就拥有了一定口碑的杜林非常的开心,这里他的计划又进了一步,他甚至已经开始打算再干一段时间之后,就将路边其他生意不太好的洗车工吸纳过来,为他工作。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在路边租下一间门面,专门用于汽车美容。 汽车美容这个词是他从梦中学会的,不单单只是洗车那么简单,还包括了一定的保养与改装。他不会这方面的东西,可在特耐尔城有人会,他需要的只是将那些人请过来,成为他的雇员。 不过很可惜,杜林梦想中的“洗车王国”才刚刚有了第一步时,就破灭了。 “就是这个家伙,不守规矩一直在抢我们的客人!”,一名皮肤略黑,体型瘦弱带着鸭舌帽的洗车工站在一群人的身边,遥遥的指着在路边正在洗车的杜林。 在这座城市中,有一些常人不太了解的一面,我们可以称之为黑暗面,也可以说把这些人和他们的世界,称作为地下世界。帮派林立不只是在特耐尔城有这样的现象,即使在更加遥远繁华的帝国核心与发达地区,一样有这样的现象。 就像是拥有阳光的世界里就一定拥有阳光无法顾及的阴暗,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性。刚刚从南北战争中摆脱出来的耀星帝国一边舔舐着在战争中留下的伤口,一边积极的求变。任何足以改变人们生活的变革,往往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以及巨大的利益。阳光的利益,以及黑暗的利益。 这些帮派的存在并非是为了让这座城市更加的混乱无序,说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很可笑,他们所做的事情看上去比警察更像是警察。他们用武力威慑来维持地盘内的稳定秩序,他们竖立起一个又一个的规矩,让人不敢逾越。是他们让城市变得安宁了许多,让街道上少了许多准备捞一票就走的坏人。 他们就像是黑暗的病毒,正在不断吞噬感染着光明。 在那瘦猴子一样的家伙身边,有四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领头的一人穿着一件蓝底的红格子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的夹克,带着一顶米白色的鸭舌帽。他很想让自己看上去是一个体面人,可他脸上不时跳动的横肉始终让人难以相信他的身份和地位。 他此时点了点头,将鸭舌帽摘了下来,这条街都是他的地盘,在特耐尔城中,一些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疯狗维森。在他的自吹自擂中,他曾经在一个人拿着枪在街头的枪战中成功的打死了十七名还是十八名敌人,人们因他的疯狂与狠毒把他称作为疯狗,他很喜欢这个外号。 他带着自己三名手下走到了杜林的身边,杜林正在洗车,而且后面还有两辆车要洗。他刚准备将毛巾放回水桶里清洗一下的时候,一只棕色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一脚踢翻了水桶。 杜林到现在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他直起腰看着身边四个如同凶神恶煞一样眼神凶狠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头,“先生们?”,他不明白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有大麻烦了。 维森桀骜的上下打量着杜林,嗤笑着望了一眼洗了一半的车,“安乐费交了没有?” 安乐费? “那是什么?”,杜林一脸的茫然,虽然感觉这些人应该是在找茬,可安乐费这个词听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唬人。 在两年前,安乐费还不叫安乐费,叫做保护费。是由当地的帮派向自己的地盘内所有经营者征收的一种强制性费用,缴纳了保护费之后才能够正常的经营,并且享受到帮派的保护。如果没有缴那就惨了,帮派份子会不断的上门找麻烦,让生意无法经营下去。 后来因为一名拥有男爵爵位的落魄贵族被征收保护费未果,遭到了帮派人士的攻击,重伤入院,引起了帝国的重视。制造这起案件背后的帮派——准确来说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帮派,而是带有宗教性质以家庭为单位的家族,经过长达一百七十多天的开庭审理,最终居然抹平了此事。 但是从那以后,保护费这个词汇就成为了过去式,现在叫做安乐费。这个词汇可能有些老气,可却非常的能够达到相对完美的意思。 维森也有些莫名其妙,安乐费这个东西整个特耐尔城,整个耀星帝国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个小子居然不知道? 下一刻,他就认为对方是在戏耍自己,一瞬间热血上头,一拳头就挥了出去! 要问乡下地方什么如果发生了争端应该怎么解决?警察肯定是没有的,法官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在乡下地方,拳头就成为了所谓的公平。谁的拳头大,那么谁就有理。克斯玛先生一家也与别人发生过争端,比如说那块差不多几十斤却能够被风吹跑的界石,因为土地归属的原因在乡下打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克斯玛先生一家都有非常深厚的功力,也经常是最后的胜利者。 杜林看见对方一拳头打过来的那一刻,他上身向后一倾,险险的避开了拳头,下意识的还了一拳。 这一拳打的很刁钻,也很重,直接从右下方狠狠的揌(sai)在了对方的下颌上。维森的脑袋顿时被打的向上一甩,嘴巴里的口水都顺着微微张开的嘴唇飞了出去,眼神也变得有些茫然,脚步略显虚浮的向后退了一步。 街道上关注着这里情况的路人和店主心里中忍不住有些叹气,这小伙子真的惹麻烦了。这两天路边的店家对杜林的印象是非常好的,他每次洗车之后都会用清水冲洗一下路面,不会留下一滩污水和污渍。就算他借水也会给个一分钱的硬币,从来不白取水。如果有谁需要帮个忙搭把手,或是搬个什么东西,只要杜林有空肯定会帮忙。 多好的一个小伙,怎么就不开窍呢! 维森那种人只能说软话赔小心,把他哄好了才能相安无事,毕竟他可是疯狗啊! “抱歉……,太顺手了所以……”,杜林一边道歉一边后退,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歉意。对方没有打到他,可是他打到了那个家伙,而且看上去那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经得起打,还不如自己的姐姐厉害。 好一会维森才回过神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不是被那个小子打的,而是因为其他人的目光而羞愧。他咬着牙板,一把推开身边扶着自己的人,从身后抽出了一柄一尺多长的长刀,举起来就朝退了有好几步远的杜林扑了过去。 “我踏马的弄死你!” 呵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找份工作 如果这个时候不离开这里,那么杜林就要面对几名手持凶器的暴徒的围攻。他虽然来自于乡下,虽然看上去有些耿直,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蠢货。 看着疯狗维森拿着刀就冲了过来,杜林转身拔腿就跑。他不认为自己的肉胳膊肉腿能够挡住锋利铁器的招呼。 一人在前面跑,几个人在后面追,追了差不多有两条街之后,后面几人喘着粗气跑跑停停,望着依旧跑的飞快的杜林消失在街角,气的连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他们可是帮派成员,不是运动员,叫他们打打杀杀或许很在行,可是奔跑这种东西他们真的不擅长。 “那个……小子叫什么?”,疯够维森扶着路边的路灯柱子,就像是一条累极了的哈巴口,吐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胸口火辣辣的疼,一部分原因在于快速的喘气让气管中的黏膜变得干燥绷紧,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被气的。 他身边的根跟班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同样断断续续的说道:“好像……叫……杜林?” 停止了奔跑之后维森好受了一些,他一刀斩在路灯柱上,迸射出了几个火星,“让咱们的人找到他!” 跑了很远一段距离的杜林没有发现追兵之后也喘着气停了下来,他很难受,不是因为自己可能要面临帮派的报复而难受,也不是因为奔跑难受,是因为他失去了一个足以让他走向成功的机会而难受。 他一拳打在路边的墙壁上,这些该死的帮派成员,真的是太可恶了。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安乐费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从他来到城市之后,就没有一件事顺利过,除了第一天就赚到的一块钱之外。没有人愿意招揽他,也没有赚钱的门路,每天都要窝在桥洞里忍受着难闻的味道。吃的东西也是最便宜的全麦面包,那玩意比砖头还硬,拿着石头砸上去只能留下几个白点。喝的也是路边水泵抽出来的地下水,这大半个月连一顿热饭都没有吃过。 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可以让他实现自己人生愿望的机会,却又被这些人破坏了。 有些丧气的绕过两条街回到了桥洞里,他需要好好的,安静的思考一下未来的路。可当他靠近桥洞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桥洞附近有很多野狗与老鼠,所以他清理干净桥洞之后用一块别人废弃的木板做了一个简单的门,在他离开的时候挡住桥洞,不让那些老鼠或是野狗溜进去破坏他的背包和衣服。 可现在……那门板已经裂开,被人丢在了一边,他狂奔进桥洞,整个人瞬间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所有的东西都没了,包括了那个该死的香烟盒子。他将香烟盒子藏在了一块松动的砖头后面,现在那块砖头就在他的脚下,小铁盒不见了。 这差不多一个月以来就没有一件事情如愿过,他一脸颓败的靠着桥洞的墙壁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 为什么? 这是天主对我的折磨吗? 他第一次滋生出了就这么回到乡下,然后平庸的过完一辈子的念头。可很快,这股念头就被疯狂的火焰所吞噬,他双手缓缓放下,紧紧的攥成拳头,眼角抽动了几下。 不,我不能就这么回去,这不是天主对我的折磨,而是天主对我的考验!冲过去,冲过去就是光明的坦途,如果倒在了这里,我一辈子都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乡下人!天主给了我宝贵的财富,我又怎么能够自甘堕落?没有什么能够难住我,不就是一些困难吗?来吧,斗个你死我活!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四个五分钱的硬币,转身离开了桥洞,现在他的想法不再是如何快速的成为一名上流社会的体面人,而是如何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然后找到通往理想的道路。 “你确定?”,一名头发花白,左眼眶里绷着一块金丝老花镜的老人低头抬眉望着他。这老人穿着非常的考究,得体的西装和白色的衬衫衬托出一种非常高贵的气质,面对老人的垂询,杜林用力点了点头。 这是蒸汽机车车站的招工处,蒸汽机车是一种与杜林梦境中的火车有些类似的东西,都需要铁轨,但是动力源却不一样。火车是通过燃烧锅炉制造蒸汽来推动沉重的车皮,而蒸汽机车则是使用一种叫做曜晶的东西作为动力源。只需要将曜晶放在了机械的填料口中,加上一些催化剂,曜晶就能持续的释放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热量和气体。 这个时候加上一些水,蒸汽就出现了。就包括了路上形势的汽车,工地里的一些大型机械,几乎只要是机械,都以曜晶为原料。 特耐尔城在杜林的眼中可能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但是对于整个帝国来说不过是一个边陲小镇,除了产出粮食和兽皮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东西。 哦对了,还有酒。 虽然特耐尔只是一个边陲小镇,但是并不妨碍“特耐尔站”成为整个帝国铁轨交通中的重要一节。每天都会有蒸汽机车路过这里,卸载大量的货物,或是装载大量的货物,然后离开这里。 无论是装载还是卸载,都需要人工来完成。据说在帝国最繁华的一些城市中,已经用机械来取代人力的工作,为此还爆发过不止一次的游行。 当然,在这样的乡下地方,显然用人工更便宜一些。 苦力,永远都是工作中的底层。但凡有些本事能耐,谁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消耗大量的时间和体力,来赚取最微薄的薪水? 所以当杜林来应征搬运工的时候,车站的管理者需要再三的确认一下。 “你可以称呼我为克里恩,在你工作之前,需要签订一份协议。协议中你需要在车站至少工作六个月的时间,在六个月内无论你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开了车站,都必须支付一笔五十块的违约金。”,克里恩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份合同,放在了桌面上,“每个月的薪水是一块五,每搬运一件标准的货物,你就有两分钱的奖励。” “除此之外,我们会提供给你一个居住的地方,每天还有两顿伙食,这些不需要你另外付出什么,如果没有其他异议的话,可以在这里签字了。”,克里恩将协议调转了方向,食指戳在协议的最上方,向前一推。 杜林望着桌子上的协议,憋了半天,才有些难堪的说道:“对不起,我不会写我的名字。” 克里恩眉头一抬,并没有露出怎样嘲笑的表情,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不用难过孩子,很多在这里工作的人,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重新将协议调转过来,签上了杜林·克斯玛的名字之后,取出了一个红色的油泥盒子,“在这里按一个手印就可以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可是我觉得,你应该趁着年轻,至少学会如何读报纸,如何写自己的名字,你说呢?” 杜林按过手印之后退了两步,他觉得自己离克里恩先生越进,离那张干净的红色的充满了贵气的桌子越近,越显得自己卑微。 人应该是平等的,可是在这间房间里,面对着克里恩先生,他感觉到不任何一丝平等的东西! 他低着头,应了一声,“是,我打算赚到钱之后就去找一个学校。” 克里恩先生看了一眼协议之后取出一份,推到桌子的边沿,“很好,学习能够提升人的素养和认知。我知道有一个专门对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进行教授的地方,而且价格非常的便宜。当然你也应该明白,便宜的地方能不能学到东西,关键在于你自己。” 他刚准备结束这次谈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签订了协议之后你就是车站的工人了,过几天可能会有工会的人来找你,我的建议是不要把他们当做一回事。”,他笑了笑,将协议放进抽屉里,然后双手十指紧扣,架在桌子上,“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五点之前,到车站货仓报道,会有人告诉你你该做什么。” 离开了克里恩先生的办公室之后,杜林常常的呼了一口气。 既然一步登天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且可笑的狂妄,那就落在地上,脚踏实地的向前走吧! 第五章 加了辣椒面的卷烟 在“码头”上工作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每天大量的货物需要卸载或是装载,几乎从天不亮开始一直工作到深夜。 这份工作的工资非常的低,强度又很高,所以很难招聘到充足的人手,这才有了协议上干不到半年需要赔付五十块的违约条文。至于为什么是半年而不是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也是有原因的。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可能在初期只能够带给人们疲惫的感觉,可是随着工作的时间不断增加,身体方面就不再是疲惫那么简单。 缺少营养的补充,没有舒适的休息环境,夜里也会有蒸汽机车路过,久而久之积劳成疾之下,这些搬运工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身体上的毛病,比如说骨骼畸形之类的“职业病”。按照资本家的想法,这些生病的工人已经无法继续承担起繁重的搬运工工作,在花钱养着他们,给他们吃喝住已经是一种亏本的行为,他们这些工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被一脚踢出去。 可偏偏是事情不可能这么的顺利,因为有工会的存在。工会是一种让所有资本家都感觉到反胃恶心想要大口大口呕吐的东西,他们憎恨工会,又离不开工会,只能捏着鼻子尽可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在帝国法和神权法的双重关照之下,避开某些规则。 比如说职业病算是工伤,要么车站为此付出一大笔钱送工人离开,要么就养着他们一直养到他们四十五岁为止。 天主在上,别说养活他们,就算多付出五分钱对于资本家来说都是一种可以让他们感觉到疼痛的割肉行为,所以车站的协议都是六个月一签。协议到期之后车站会对那些要求续约的工人开一个条子,他们经过体检确认没有生病也没有骨骼畸形之后,才能继续签订协议。至于那些身体出现问题的工人则直接撵人滚蛋,履行完合同之后不管这些工人是不是积劳成疾,是不是因为在车站从事重体力工作而生病,都与车站无关。 到了那个时候,工会可没有权力与借口和车站互相劈刀子。 当然,杜林不会知道这些,在克里恩先生的眼里,这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傻子,用完六个月就丢出去任由他自身自灭!什么?学习?那是他女儿办的学校,为什么不介绍工人们去稍微学习一下知识,增长一点学识和教养呢? 第二天一大早杜林就来到了车站,夏末秋初的凌晨已经有了一丝秋天的凉意。他双手擦着胳膊,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一些温暖。站在有油灯的站台边上时候,周围已经有了不少工人,准备迎接第一班的蒸汽机车。 “新来的?”,一名三十来岁,精壮的就像是人熊的家伙只穿了一件背心,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又取了了一根,递给了杜林。 在乡下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人有时候也会偷克斯玛先生的香烟,每人抽上一口,吞云吐雾未必是想要过瘾,纯粹是一种欢乐的消遣。面对陌生人递来的香烟,他犹豫来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以及为此道谢,“谢谢你的烟,我是杜林。” 那个人熊拿出了一根火柴,在杜林的领子上一擦,顿时腾起一股浓烈的白烟。两人都偏着头躲避着那股据说是有毒的白烟,然后才凑到了燃烧起来的火柴边上,点燃了香烟。 那家伙甩了甩火柴之后丢在了地上,又踩了几脚,碾了碾,深吸一口之后一边吐着烟,一边说道:“车站里是禁止吸烟的,据说其他地方都发生过在车站里吸烟导致货物被烧掉的灾难发生。”,他伸出手,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我叫格拉夫,很高兴能够成为你的工友。” 杜林伸手与格拉夫握了握,顿时感觉到亲近了很多。社交的魅力就在于此,简单的一些对话,以及可能算不上是赠与的共享,就能迅速拉近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 “我和很荣幸,先生。”,杜林非常的有礼貌,他点着头吸了一口烟,紧接着就咳了起来。 格拉夫大声的笑着,他拍了拍杜林的背,笑说道:“不要用先生那个词,那是上流社会的大人物才用的,叫我名字就好。另外,够不够劲?”,他摘下嘴角叼着的香烟,两根手指拿捏着在杜林面前摆了摆。 咳了好一会杜林才穿过来起来,他再也不敢抽这个香烟了,咳的他脸色都有些苍白,“这里面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格拉夫似乎非常的高兴并且自豪,“除了一小部分的烟叶之外,还有稻草,藤瓜晒干切成的丝,对了,还有一些血橙的皮和一丁点磨成面粉一样的辣椒皮。” “你放过那小子吧,格拉夫,谁能够受得了你那个东西?”,早就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立刻有工人笑着嚷嚷了起来。 格拉夫一点也不在意,重新将香烟叼在嘴上,斜睨了他们一眼,“这家伙就能受得了!”,他用胳膊拱了拱杜林,差点将杜林拱的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你说是不是,好抽吗?” 其实工人们抽的烟大多数都是这样自己添加了一些东西的卷烟,因为他们赚到钱的并不足以让他们有资格消费香烟这种昂贵的东西。他们平时会从车站里捡一些还剩下一公分左右的香烟头,将烟叶倒出来,收集起来。这些烟叶如果单纯的卷成香烟,可能捡一天的烟头也只能卷出两三根。可如果加一点料,多多少少也能卷出一包来。 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的奢华无度,而底层社会也有底层社会的生存智慧。在尝试过很多种东西之后,大多数人都认可了晒干的藤瓜丝和晒干的血橙皮。至于格拉夫增加的稻草和辣椒粉……,那是他的个人爱好。 杜林望着格拉夫真挚的眼神和眼底的期盼,善良单纯的乡下小子只能硬着头皮又抽了一口,脸色都快变白了,“不错,可以!”,说完话又咳了几声,让格拉夫哈哈大笑。 杜林看得出,格拉夫并不是戏耍他,是真的开心的大笑。 这时候远处的蒸汽机车开始鸣笛,工人们也都开始收拾收拾一下自己的工具,站在站台边上等待着卸货。 当蒸汽机车到站之后,杜林才发现,所谓的一件“标准货”并不是说一个包裹,一个麻袋或者一个箱子,而是很多很多。按照他梦境中所了解到的一些知识,差不多有四个立方。其实想一想也对,如果只是来回跑一次就能给两分钱,恐怕车站根本不需要招聘工人,早就被工人挤爆了。 格拉夫将两根两头系在一起的绳子递给了杜林,然后帮他穿过胳膊搭在肩头,在背后形成一个x形状,“如果只用蛮力的话最多跑五六趟你就没有力气了,用这个绳子绷住箱子的两个角,可以借助到全身的力气,相对轻松一些还不伤身体。”,说着他一拳锤在了杜林的肩膀上,“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兄弟!” 上午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赶夜路的蒸汽机车并不多,到了下午才让杜林体会到了真正的疲惫。不断有蒸汽机车入站,克里恩先生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边呵斥工人,一边安排调度,几乎从一点多忙到晚上七点,才有喘口气的时间。 双臂早已开始颤抖,连手都无法攥拳的杜林坐在餐桌边上,用颤抖的手拿着一块面包,低头喝着放在桌子上的肉汤。 今天一天,按照工人们的说法,他赚了十二分。如果按照这样的进度维持下去,这个月他能赚到五块一,对于新手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格拉夫此时也端着装满了肉汤的碗拿着几个面包走了过来,他坐在了杜林的边上,大口大口的撕咬着面包,塞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晚上别洗澡,衣服脱了就睡觉,别做其他事情,不然明天你什么都做不了。” 杜林始终相信有经验的人所说的话,而且格拉夫并没有说那些让他觉得荒谬的事情,只是让他不洗澡而已。不需要太久的考虑,杜林就决心相信格拉夫的建议,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个问题。 “克里恩先生告诉我过几天工会的人会找我,让我不要参加工会,我应该参加吗?” 格拉夫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种鄙视的目光,他回头看了一眼二楼上亮着灯的窗户,嘿嘿一声冷笑,“别听那个骗子的话,如果不加入工会,谁能够保证我们这些底层工人的权益?他只想从你身上捡便宜而,再说了,五十分的会费很贵吗?” 杜林点了点头,一口将碗里的肉汤喝完,居然还吃到了有小手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肉。 “我明白了!” 第六章 请不要在这么庄严的时刻搞笑 第一次总是那么的令人难以忘记。 曾经杜林一度以为在乡下时居住的地方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差最烂的地方,兄弟六人挤在一起的感觉绝对能够让人飘飘欲仙。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经常会疲惫到直接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没有清理过的卧室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散发着淡淡的脚臭味以及汗臭味,姐姐妹妹们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进来。 可是在这间只有三十几个平方的房间里,居然挤了二十个人!别说汗臭味和脚臭味了,还有一种说不上来,但是散发着某种能够引起人体内激素变化的浓烈味道。发黄发黑的墙壁上贴满了一些女人赤果的海报,这些海报上总是这一块那一块的布满了各种发黄的水印。 厕所就在卧室的门外,令人窒息的尿骚味和下水道升起的类似乡下肥料坑里的味道总是在开门关门之间充满整个卧室。 躺在感觉湿漉漉的床上,手中的薄被过着一层油泥灰,还散发着一股馊臭味,杜林卷缩起身体情愿挨冻,也不愿意盖那床显然糟糕透顶的被子。 这一也睡的特别的踏实,半夜的时候他仿佛不再惧怕温暖,又回到了家中躺在自己的床上那样。 当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温暖从何而来——那床发黑的被子已经被他盖在了身上,在失去了主观思想之后生物的潜意识总是能够为生物们找到更加合适的东西来避免自己受到伤害,低温的伤害。 他带着恶心的将被子推开,没有梳洗的地方,一群人拥挤着一起走向了车站站台,早上的第一班货开始了。 搬运的东西和昨天的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且还很熟悉。木头的支架里面是严密包装的盒子,走起路来摇晃的时候隐约的可以感觉到里面摇晃的液体,偶尔还会有玻璃碰撞的声音。 “这里面是什么?”,杜林捧了捧格拉夫的胳膊,问了一句,“好像都是水。” “水?”,格拉夫不屑的斜睨了一眼杜林,“这里面都是钞票懂吗?钞票!”,过了一会,他才小声的说道:“别到处乱说,里面都是高度酒。” 杜林楞了一下,他刚准备追问的时候,格拉夫瞪了他一样,将他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帝国法律中有一些法律条文关于酒水的酿造运输和销售的,其中有明文规定,严谨任何地方酿造高度酒。按照法律的规定,所有粮食类酒水饮料其酒精含量不能超过百分之九,葡萄酒的酒精含量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三。超过了就算违禁品,需要被销毁,酿造的厂家也需要接受处罚。 之所以有这样的法律,据说是因为在神权法中关于所有酒精类的饮品都被认定为充满了恶魔的气息,所以禁止神职人员和信徒们饮用。一开始的时候帝国是不承认神权法中关于酒水饮料的解释的,后来因为帝国三皇子饮酒过量,喷出了黑色的液体之后很快死亡,这一条法律才被通过。 从那以后,高度酒就成为了违禁品。 要问这个世界上赚钱最多最快的生意是什么,看一看法律书籍就能够明白。帝国官方禁止酿造出售高度酒,反而让高度酒成为了畅销产品。加上战后变革的社会还处在一个低沉萎靡的状态中,更多的人需要能够尽快麻醉自己的东西,其中高度酒就是很好的选择。 明面上高度酒是禁止生产销售的,但是为了能够让人满足的钞票,很多地方都在半明半暗的生产销售,甚至用蒸汽机车来运输!每天连夜赶路的货物几乎都是高度酒,这些酒会通过蒸汽机车和铁路运输到全国进行销售,赚取巨额的利润。 在坊间有一句人们编的短语,叫做“离恶魔越近,口袋越满”,说的就是高度酒水所带来的利润。 天亮之前,杜林一边搬运货物,一边考虑有关于高度酒的事情。从梦境中的世界他了解到,酒水是可以通过蒸馏获取高纯度酒精的,然后在勾兑香料和一定比例的水,就成为了高度烈酒。他不知道那些叫做白酒的东西喝到嘴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可是依稀能够从别人的脸上猜到那些东西的口感。 这一上午的工作,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把格拉夫拉到了餐厅外的铁路边上,四周望了望,才问道:“格拉夫,我们是兄弟,对吗?” 格拉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当然,兄弟!” “很好,兄弟,能告诉我高度酒值多少钱吗?我是说一瓶子,就像我们早上天不亮搬的箱子里的那些酒瓶。”,杜林笔画了一下,他需要有一个比较,才能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赚钱。 格拉夫看上去是个大块头,还有点蠢——没有聪明人会在卷烟的时候还放一点辣椒面进去,可他就做到了。 但他绝对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要聪明的多,当杜林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立刻就变得警觉起来,“怎么?你想要买一瓶?听我的话,你这样的菜鸟一个月的收入,顶多也就能买到一瓶。” “这么贵?”,杜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他这个月最起码能够收入五块钱,也就是说一瓶酒就等于他一个月的收入?心中原本早已熄灭的火焰再次被点燃,他身体都因此微微颤抖起来。该死,该死!自己每天累的如同一只老狗那样只能够值一瓶酒的价钱?该死! 看着杜林有些疯狂的眼神,格拉夫用力拉了拉他,“你怎么了?” 杜林一怔,回过神来,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即使做梦的时候梦到了一个大人物的一生,他也还是藏不住自己心里的东西。他用力想要绷紧脸上的肌肉,最终还是笑了出来,“我没事,放心吧,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样好!” “对了,能告诉我低度酒多少钱一瓶吗?” 格拉夫往四周看了看,拉着杜林走的更远了一些,按着他和他一起蹲在了草丛里,“该死的,我就一定你知道你有什么来钱的办法,你是打算用高度酒勾兑水来出售吗?别考虑这个蠢办法了,你会亏本的。低度酒一瓶只要六十分,好一些的才八十分到九十分,如果用高度酒兑水绝对要亏本。” 杜林望着格拉夫,表情很古怪,变了又变。好一会他才吁出一口气,问道:“我能够相信你吗?” 格拉夫从后腰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柄十几公分的刀子,吓的杜林差点跑掉,他将刀子的刃口用力攥在手心,使劲攥住,然后将刀子抽了了出来。鲜血一瞬间就从他的手中如同水泵一般往外涌,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色。接着,他紧紧的抓住杜林的手,然后在他的手心也开了一条口子,“你是瓜尔特人吗?” 杜林点了点头,他是瓜尔特人,整个帝国中瓜尔特人差不多占据了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五,至少帝国官方的统计报告是这么说的。 “那你的父亲一定还没有告诉你我们瓜尔特人的传统,当我们手握着鲜血的时候,就是一生中最庄严的时刻!”,说着他将自己掌心被割开的手与杜林掌心被割开的手狠狠的握在了一起,“这是我们瓜尔特人的仪式,无论是效忠还是友谊,都将受到所有人和神明的祝福与监督!” “现在,你可以相信了我。如果我有一天背叛了你的话,我将会受到神明降下的惩罚,而且你也是!” 杜林望着两只紧握的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格拉夫急了起来,碰了碰他,“你还在考虑什么?” “我……”,杜林脸上有些委屈,“我手麻了,我会死吗?流了这么多血!!” 第七章 蒸馏酒 “还没有出来了吗?”,格拉夫眼白中都是红血色,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豪赌,赌上的是他全部的身价。 他是极少数在车站做搬运工还能够真正赚到钱的搬运工之一,每个月的薪水大约在十一块到十二块之间,这还是因为大家的速度都很快的原因。如果减少了搬运工的数量,他能够赚到的钱还会再往上提升。 这次在杜林仔细的解说下,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四十一块钱,作为他和杜林事业的“启动资金”。按照他和杜林之间的约定,如果成功的将低度酒变成了高度酒,那么他将在贩卖高度酒的利润中抽取四成作为自己的好处。对于这一点杜林并没有任何异议,最初他是打算给格拉夫百分之五十的利润。 可这家伙一开口就降低了一成,杜林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该闭上自己宽厚的嘴巴。 有了格拉夫的四十一块钱,很快他就凑齐了记忆中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一个用来烧滚低度酒的小铁桶,一个有一根管子的盖子。管子从另外一个装满水的水桶中转过,从底部伸出来,下面有一个玻璃盆接着。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的钱,只用了四块五就全部搞定。如果不是需要铁匠为为盖子上装一根管子,以及将木桶和管子之间的缝隙填满堵死,其实三块七八就能够买到。 真正花费了大量金钱的地方在于一边摆放着的一箱箱低度酒,以及一些糖,还有玻璃瓶以及他们现在所在的房子。这些东西才是消耗了大量启动资金的大头,而且是省不掉的大头。 请了两天假,两个人一直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格拉夫具有很高的警惕意识,将所有的门窗都用帘子遮住了,后来证明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导致房间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随着小铁锅里的低度酒开始发出翻滚的咕嘟咕嘟声,杜林用几块石头压在盖子上,伸手摸了摸管子,立刻就弹开,有些烫手。当第一滴液体从管子的另外一头滴出来的时候,格拉夫几乎是扑过去将玻璃盆抱在怀中。管子里滴出来的液体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格拉夫深处颤颤巍巍的手,沾了沾玻璃盆底的液体,塞进嘴巴里。 杜林干咽了一口唾沫,刮的嗓子都火燎燎的疼。这两天他也是拼了命,此时紧张的似乎都能够听见自己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如果成功了还好,可如果失败了,他会内疚的,毕竟格拉夫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继续来做这件事! 看着格拉夫闭上了眼睛,五官都挤在一起,浑身都开始颤抖,杜林大脑一片空白,失败了吗?他有些颓败的叹了一口气,准备将炉火熄灭,格拉夫却突然喊了一声好! 他欣喜若狂的放下玻璃盆一把将杜林抱在自己的怀中,用力的抱着,旋转着,脑子里被喜悦填的满满的。在遇见杜林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廉价的低度酒居然能够变成价格高昂的高度酒,如果早知道能够这么玩,他还会在车站里做苦力?感谢天主,感谢你把这个混蛋送到了我的身边! 他红光满面的望着杜林,“如果你是一个女孩,我现在就娶你。” “我觉得我的肋骨可能要断了!” 格拉夫一愣,立刻将杜林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很大,可当他再次看向杜林的时候,杜林也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看向他。两人眼里都闪烁着兴奋和喜悦的火花,紧接着大声且痛快的笑了出来。 这笑声没有持续多久,楼上就传来dongdongdong的敲击地板的声音,隐隐可以听见一个嗓音尖锐的女人在叫喊,“还让不让休息了?该死的家伙,活该你们一辈子租房子住!” 两人一愣,止住了笑声,却没有因为楼上女人的抱怨和诅咒就有丝毫的不快。他们再次回到了简陋到极致的蒸馏设备前,看着一小碗带着淡淡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其实并不怎么好闻的气体,却让两人都痴迷不已。这根本不是什么高度酒,这就是钱啊! 杜林此时心跳的更快了,有些口干舌燥,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触犯了帝国法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反而觉得格外的兴奋,雀跃!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力,他恨不得打开窗户高声的歌唱,来发泄心中的喜悦。 “我们要烧到什么时候?”,格拉夫看着管子里滴出来的水滴越来越少,越来越慢的时候,他偏着头问了一句。 杜林也不清楚,他迟疑着考虑了一会,“应该需要过一会吧?不如我们先把这些装起来,看看能装多少瓶!”,他一说完,两人就开始分工合作,将玻璃盆里的酒倒进了他们准备好的瓶子里,望着两个装满的酒瓶以及一个装了六七分的酒瓶,两人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怀疑! 刚才他们三瓶低度酒做了这个试验,却出来快三瓶的高度酒,怎么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呢? 格拉夫拿起那瓶不满的酒瓶仰头就灌了一口,紧接着就吐了出来,“呸,怎么这么苦?味道不对,而且度数也不高!” 杜林立刻转过身打开了小铁锅,只看见小铁锅低下有一层焦黄色还冒着泡的粘稠东西正在余火下翻滚。他拿起一根小木枝挑了一点,吹了吹塞进嘴巴里,一股浓烈的香味和甜味让他脑子都有些疼。他猛地一拍脑袋,这时候才意识到,最初出来的一定是高度酒没错了,但是后来连水也一并过去了,只留下这些无法蒸发的东西。 比如说酒中的糖,以及一些香料。 既然知道了原因,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他先把小铁桶里焦黑色的东西刮了出来,然后将低度酒重新倒进去,再次蒸馏了一边。约莫有一瓶左右的时候,立刻换了一个器皿。两人尝了尝玻璃盆里的味道,这次不仅很苦,而且还很辣。他将之前刮出来的焦黑色如糖浆一样的东西一点点加进去,不断的尝试之下,终于做出了被格拉夫认为是满分的高度酒。 “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销售了!”,格拉夫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天主作证,他从来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这样的高度酒,真的是太痛快了。火辣辣的液体进入肚子里,升腾起的却是一股暖意,而且他喜欢这样火辣辣的味道,就像他喜欢在卷烟中加入辣椒面一样。 杜林却不这么看,“我们应该调查清楚市面上大多数高度酒的价格和味道,然后尽可能的进行改进,做出我们的特色然后才能够销售。有别于市场普通品牌的产品能够快速的为我们塑造出更好的口碑和价值!” 格拉夫已经有些熏然了,他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问道:“那么我们能赚更多的钱吗?” 杜林用力一点头,“能,能赚更多更多的钱!” 格拉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杜林的肩头,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天主啊,杜林的身体已经足够强壮了,可偏偏还是不如格拉夫。有时候杜林真的很怀疑,这个家伙的身体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曜晶仓?他其实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机械?不然他从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很快两人又面临了另外一个困境——他们没钱了! 按照格拉夫的意思是先把这些蒸馏出来的高度酒拿出去换一点钱,然后用这些钱购买一些大众消费的高度酒回来品尝,可是杜林却又不同的意见。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的介入这种本身就违法的行业中,绝对不是什么聪明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可能又有一个什么疯驴之类的叫嚣着跑出来。 而且如何经营好这份绝对能赚大钱的买卖,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策划。 两个人只好又回到车站,等待着月底发薪水的日子。 今天断一下 本身感冒已经有2天了,上午还去参加了一场会议,中午面对那么多领导只能强忍着疾病所带来的不适频频端杯,下午和领导一起安排其他领导的回程和休息,回来之后就发烧了。现在吃了一点药,硬着头皮把火影那边码完了,保住了全勤,这边真的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了。 所以只能非常的抱歉了,对不住大家了。 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另外签约站短也来了,改了状态之后保底6k 第八章 工会 “杜林!”,克里恩先生站在二楼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探着身子喊了起来,当杜林回过身望向他的时候,他歪了歪头,指着另外一件用来开会的会议室说道:“上来一下。” 杜林放下手头的工作看了一眼格拉夫,格拉夫刚下货物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工会的人来了。” 尽管在格拉夫看来应付工会的人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第一次需要面对工会这样庞大的组织的杜林,脸上的笑容还是因为紧张变得僵硬了一些。他拍打着自己的两颊,深呼吸了几次,“放心吧,我不会紧张的。” 格拉夫耸了耸肩膀,这种事只能自己帮助自己,他没办法帮杜林缓解他莫名其妙的紧张。 其实工会对于工人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援助团体,大多数时候工人们是用不到工会的,可一旦需要用到工会的时候,就能够起到非常关键性的作用。比如说和资本家们打交道,如果没有工会的帮助工人们很有可能吃亏,特别是在薪水这一方面。可恶的资本家总是希望能够通过剥削来节约更多的资金,可正是因为有工会以及工会发起的《最低薪水保护法案》,才能够让资本家们无法对工人剥削的太狠。 当工人的权益受到了资本家的侵害时,工会也会站出来力挺工人。 耀星帝国一位著名的社会学家,同时也是大资本家曾经在报纸上说过:如果一个工人是一只兔子,那么一群工人就是恶犬。我们可以给兔子剃毛来换取金钱,但是也要避开恶犬保护自己。 这一言论一经发表立刻引起了社会巨大的轰动,为此还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反对这位社会学家的不当言论。在各方面的压力下,这位社会学家不得不在报纸上刊登了自己的道歉说明。原本事情应该到此结束了,可好死不死的,这个家伙随后又发表了新的评论,评论只有不多的几个字——我败给了恶犬! 愤怒的工人这次变得暴躁了起来,他们将这位社会学家暴揍了一顿,并且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拴在了帝国大厦三楼平台外的栏杆上,轰动了全国……。 杜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敲了敲会议室的们,听见一声“进来”之后,他才推门进去。 会议桌边上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穿着一套很精致的西装,只是她脸上的线条有些刚硬,缺少一些女人的温柔。另外两名男人也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上油光水亮的连苍蝇都站不住。杜林尴尬的笑了笑,他看了看门外,自己似乎并没有进错房间。 可是眼前这三人……,如果说他们是工人的代表,杜林第一个不信。 如果工人都有这样的穿着打扮,那工人阶级该有多富有。 年纪大一些的男人笑着对杜林点了点头,然后翻看了一下面前桌子上摆放着的资料,问道:“你就是杜林吗?”,说着他眼睛一眨,连忙自我介绍起来,“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弗兰克,是工人工会的代表,我旁边的这位先生是阿普杜伊,和我的身份相同。至于这位女士……” 他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女人面无表情的对着杜林点了点头,“我叫瑟琳娜,是工人工会的法律顾问。” 弗兰克这个时候接过话茬继续说道:“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代表工人工会邀请你加入,工人工会是一个属于工人阶级的大家庭,面对资本家的残酷剥削,我们只有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才能够争取并且保护我们的权益。从工人工会建立到今天已经有了二十二年的历史,在过去的二十二年中,我们一共为工人兄弟们解决了超过一万七千件纠纷争端,保护了工人兄弟们的权益。” 这个时候瑟琳娜突然插嘴问道:“打断一下。”,她拿着笔指了指杜林的右手,“我注意到你的右手有绷带,绷带上还有一些血迹,这是你在这里工作时候受的伤吗?” 杜林还没有反应过来,楞了一下,“啊?啊!是,是这段时间受的伤。” 瑟琳娜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点头具体代表了什么意思,“你受伤后车站管理者克里恩先生有带你去包扎治疗,并且付清医药费,以及给予你一定的工伤补偿吗?” 杜林挠了挠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克里恩先生无关。” 瑟琳娜一下子站了起来,用力的将笔拍在了桌子上,更加严肃起来,“不,小伙子,你弄错了一点。无论这是不是你自己弄伤的,只要在你工作期间,这就属于工伤。为此克里恩先生应该为此负责!”,她看向了阿普杜伊,“去请克里恩先生来!” 弗兰克看着紧张起来的杜林,站起来走过去,按着杜林的肩膀让他坐在了旁边,“没关系,我们应该让你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某个人的私利,而这不也正好能够说明工人工会可以保护我们的权益吗?”,他再次拍了拍杜林的肩膀,“你坐着看就好,不要说话。” 没多久阿普杜伊就和克里恩先生一起走进了会议室,面对瑟琳娜这位在工会内部比较有名气的女律师的时候,克里恩先生还率先的点头致意,“您好,瑟琳娜女士。” 瑟琳娜依旧板着脸,没有丝毫的动容,当克里恩走到了一旁坐下之后,瑟琳娜才说道:“克里恩先生,你知道杜林在工作期间受伤的事情吗?” 克里恩楞了一下,他是真的不知道,作为车站的站长,车站的管理者,每天都他有大量的事情要处理,谁有心情挨个了解工人们的生活情况?杜林不说,他肯定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所以在这一刻,他陷入了被动当中。 他凝重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唬人,望了一眼杜林和杜林手上的绷带,顿时感觉到牙根发酸。作为一名管理者和剥削者,他最讨厌的就是和工会的人打交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这些恶心的家伙会说出怎样滑稽荒诞的理由,让他这样的资本家非常的不自在的掏出一笔莫名其妙的钱。 克里恩先生摇了摇头,照实说,“我不知道,杜林没有向我说过,我对此也没有什么了解。” “那么你知道工人在工作期间受伤作为雇主的你,应该承担怎样的后果吗?”,瑟琳娜将本子打开,拿着笔随意的写了一些什么,然后抬头望着克里恩,“比如说工伤的医药费,营养费以及带薪休假?” 克里恩沉默了,他不仅知道,而且很清楚。车站中搬运工受伤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有些工人明明已经没力气了,可是又舍不得提成,总是会勉强自己已经疲劳的身体,其结果往往就是无法承担重物,砸伤自己。每到这个时候,他就需要出来拿钱消灾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钱,像杜林这样手掌受伤顶多三块钱的医药费,然后营养费什么的加起来不超过六块钱。 但问题是六块钱也是钱啊,这些工会的人来的真不是时候,如果过几天再来的话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瑟琳娜的语调一下子高扬起来,“怎么?克里恩先生,你是不愿意支付这笔费用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能会向特耐尔法院起诉。” 克里恩立刻抬起手,“别,别,我给,六块钱对吗?我明天就给他放假!” 他直接就认怂了,为了六块钱打官司真的不值得,光是请律师的话就要十多块钱了,不如直接给个六块钱还能省一点。他立刻表示愿意支付这些费用并且给杜林放三天假期,立刻让瑟琳娜变得安静起来。 阿普杜伊请克里恩先生离开之后,弗兰克才笑着说道:“瞧,这就是工会的力量!今天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你能够加入到工人工会当中。一旦你成为了工人工会的会员,你就可以享受到很多的权益和待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们所拥有的力量可不是你能够想象到的,最重要的是无论你出了什么事,我们为你讨回公平对待的费用,都将由工会出,你不需要付哪怕一分钱。” “当然,享受到这样的福利和待遇,你也需要有所表现和付出。比如说每个年五十分的会费,必要时参加工会的统一活动,以及一些有关于工作方面的安排和指导。如果你能够接受这三点要求,那么我将代表工人工会,欢迎你的加入。” 杜林觉得这些人挺不错,加上格拉夫对他说的那些关于加入工会的好处,他立刻就同意了下来。随后克里恩先生送来了六块钱,杜林拿出五十分交给了弗兰克,算是今年的会费。 弗兰克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在一周内去一次特耐尔城工人工会总部,登记注册一下个人信息,建档储存并且通报全国。 当杜林回到站台的时候,格拉夫就靠了过来,“怎么样,他们不吓人吧?” 杜林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好人,还帮我从克里恩先生那弄到了六块钱。” “六块钱?”,格拉夫看了一眼杜林手上的绷带,一拍脑门,“你等我一下,克里恩先生也欠我六块!” 第九章 调研 克里恩先生脸色臭的就像从春天放到了秋天的鸭蛋,还是开了一条缝的那种,臭的都招苍蝇。 刚刚莫名其妙的损失了六块钱就已经让他有些不怎么高兴了,在办公室里咒骂了一阵工会的人之后,格拉夫那个家伙又跑了进来。浑身臭烘烘的挤在克里恩先生的身边,伸出绑着绷带的手,索要医药费的营养费。真是该死的家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克里恩先生并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呵斥格拉夫,痛快的掏了六块钱,然后把他给撵了出去。 原本应该坚持到下个月才能够拿到钱去做“市场调研”的两人,直接换了一身衣服,离开了车站。 在这个时期,几乎所有的酒吧都在出售各种各样的高度酒。战争所带来的伤痛还在蔓延,加上社会与政治上的巨大变革,精神上的痛苦急需某些东西来麻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最好的选择除了女人之外,恐怕也就剩下高度酒这样的东西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叫做“工人之友”的酒吧,杜林在一个大汉审视的目光中钻进了黑色的小门之后,扑面而来的味道差点让他把去年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汗臭味,脚臭味,酒臭味,呕吐物的臭味,令人头晕的体臭味,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臭味混杂在一起,不断冲击挑战着他坚韧的神经。格拉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晕晕乎乎的杜林挤到了吧台边上。看样子格拉夫是这里的熟客,他一坐下酒保就凑了过来,“今天要点什么?红果酒吗?” 红果酒是一种叫做红果发酵出来的果酒,经过发酵之后过滤掉残渣,就有了略显浑浊的红果酒。红果酒的价格并不贵,十一二分就能够买到一杯,是工人阶级主要的酒精饮料之一。但是这种酒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在酒水中总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烂水果的味道,这是在发酵中残留的味道。 除此之外,如果发酵的时间不够,酒水中还会有一些涩口的感觉。 不过呢,一切的弊端在低廉的价格之下,都不是什么问题。 格拉夫嘿嘿的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给我们一杯金光,一杯穿裙子的姑娘。” 酒保有些惊讶的望着格拉夫和他身边的杜林,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格拉夫的信誉还算不错,酒保肯定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金光是一种高度酒的简称,全名叫做“塞西金色阳光”,原产地在格罗姆帝国的塞西维亚,酒水的质地因散发着淡淡的金辉色而闻名世界。穿裙子的姑娘这个称呼来自一种叫做“天堂”的高度酒的酒瓶,酒瓶上有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姑娘的图样,同样也是来自国外,很多人都把天堂酒亲切的称之为穿裙子的姑娘,也有地方叫红裙子酒。 这两种酒都算是中低档次的高度酒之一,在耀星帝国之内,别的地方不敢说,在特耐尔城中,这些酒是中低阶层的消费主力产品。从工人到小富的商人和家庭,都在享用这两种酒。不过随着战后经济受到的重创,这两种酒的味道已经变差了很多。一部分是国内私人酒窖在大肆的仿冒这种酒,不成熟的工艺造成了酒精度和味道上的偏差。 另外一方面,很多地方的酒吧都在出售勾兑酒,很少有原酒出售。勾兑之后三瓶变四瓶,多出来的就是纯利润,不少酒吧都乐此不疲。 当然,这次杜林不会喝到那些劣质仿冒酒,也不会喝到勾兑酒,因为这两杯酒是格拉夫点的。格拉夫的名声很好,乐于助人,有些事也会出头,所以在这附近他的名气和声誉很好,酒吧也不会把那些假的东西拿出来卖给他,除非酒吧嫌自己太闲了。 其实有时候有声望的人不只是证明一个人对周边的人群有很大的帮助,也有可能说明一个人会给其他人经常添麻烦。 格拉夫两者兼备! 很快两杯高度酒就端了上来,酒吧用的是方杯,可以放在手心立着,高十公分左右,装了七分满,大约有二两五的样子。一杯如同梦境中的香槟一样的明黄色,而另外一杯则是橙黄色,一端上来就散发着浓烈的酒香味。 酒保靠近了吧台,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共五块!” 格拉夫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一把将一张五块票面的现钞拍在了桌子上。酒保不在意的笑了笑,将钱收进了钱盒里。 “尝一尝?”,格拉夫喉咙翻滚着,他做了这么久的搬运工才赚到四十多块钱,原因就在这里。他除了经常过来喝酒之外,有时候还需要叫上一两个姑娘讨论一下关于物种起源的事情,所以他已经很努力的存钱,也只存了四十多块钱。 发黑的嘴唇压在了酒杯的边缘,他小小的抿了一口气,紧接着浑身都颤抖了一下,抬高了脖子,如同呻吟一般舒了一口气,“真的太好喝了!”,说着他又喝了一大口,一杯酒就已经少了一半,浑身因重体力工作而紧绷的肌肉,也变得松弛了许多。他将杯子推到杜林身边,“你也尝尝看。” 杜林端起酒杯换了一个方向,也抿了一小口,口腔中顿时出现一股辛辣呛人的感觉。他将口中不多的液体咽下去,脖子立刻就红了起来。胸口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全身都变得暖暖的。 “辛辣,呛人,但是也有一丝丝甜。”,杜林放下就被,嘚吧嘚吧嘴,“好像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木头味道?” 格拉夫笑眯眯的点着头,“对,还有龙血木。高度酒中大多数都要加入龙血木的粉末,只有加入了龙血木才能够酿造出高度的酒,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这么说。” 这时候杜林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高度酒的酿造和蒸馏工艺没有任何的关联,而是通过一种叫做龙血木的材料进行提纯完成。龙血木这个东西他听人说过,好像是一种从史前遗留下来的物种,世界各地都有。这种树木生长的速度并不缓慢,大约二十年左右就能够成材使用,唯一麻烦的是这种龙血木生长所需要的养料有些不同——它需要在每个生长阶段吸收足够的牛血才能够成长。 现在世界上最大的龙血木林场旁边,都有规模惊人的牧场。牛血用来灌溉龙血木,而牛肉则出售给人们食用。恰恰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在这个世界上牛肉的价格并不怎么贵,寻常人家也能吃得起。 杜林又尝了尝另外一杯酒,有一点苦味,但是这点苦味并没有破坏酒的整体味道,反而增加了一抹回味悠长的东西。他不住点头,这个穿裙子的姑娘比金光好喝,给人一种如同失恋一样的苦涩,但在苦涩之后却又能够有对热恋时幸福的回甘和回味,可以可以。 两人喝完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这让酒保有些讶异,要知道格拉夫每次来除了喝酒之外,都要和酒娘们亲热亲热,都已经成为了惯例。这次他……酒保忍不住多看了走向大门的杜林几眼,确实是很清秀的小伙子呢!他莞尔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如果格拉夫知道自己被人当做是基佬,他一定会杀人的。好在他不知道,而且杜林也不知道。 两人回到了出租房内,立刻将装好的高度酒从床底下取了出来,倒在了两个杯子里,同时品尝了一下。 加入了糖浆之后味道已经不那么苦了,可是比起金光以及红裙子还是有极大的区别,不在于酒精的度数上,而是在口感和味道上。比起那两种成熟的高度酒,这种蒸馏出来的高度酒喝下去的时候就像是被人一斧子劈在脑门上,龇牙咧嘴的。这样的酒不是说没有销路,但是销路绝对没有那两种酒好。 金光和红裙子可以在酒吧里卖到两块五一杯,这种酒最多也就一块五。一杯一块钱的差距,就意味着一瓶最少也有三块钱的差距,而这绝对不是杜林与格拉夫能够承受的。 “怎么办?”,端起杯子龇着牙将被子里的酒喝干,脸色微醺的格拉夫揉了揉脑袋,“想个办法吧!” 杜林一边回忆梦中的一些东西,一边思考如何在这个世界里,以这个世界的科技程度去完成蒸馏酒的质变。好一会,他才迟疑着说道:“我有两种办法。” 格拉夫眼睛顿时就像是灯泡一样亮起来,“快说说!” “第一种是储藏,用带有香味的木桶,最好是龙血木的木桶将这些酒储藏起来,在酒窖里压一年,到时候味道绝对比现在好很多。” “第二种方法就是进行进一步的勾兑,增加一些浆果类的水果,然后降低度数,变成高度果酒,味道和口感就能够更加饱和一些。” 格拉夫想都没想,嚷嚷了起来,“第一种不选,时间太久,我受不了那么久的等待。就选第二种吧,速度快,只要有了钱,我们在去尝试第一种方法都可以。我受够了贫穷的日子!” 第十章 果酒 “格拉夫,我想知道你要做什么,这里是车站,只要你还在这里一天,你就要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把你的工作做好!”,克里恩先生松了松领结,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格拉夫的面前。 这段时间以来克里恩发现格拉夫的绩效直线下降,还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甚至在下午工作最繁忙的时候出现了旷工的现象! 这可是任何资本家都不能容忍的,给你钱就是要你拼了命的干活,不是做慈善。车站每天都会给这些工人们足够的伙食和差不多足够的休息时间,而且每个月都可以请几天假,当然要放在工作不繁忙的时候。克里恩先生觉得自己对待这些底层社会的垃圾们已经足够耐心和优容了,他们应该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感谢自己赐予他们生活的权力,而不是想着矿工偷懒! 如果不是格拉夫在车站里的威望和地位很高,说不定克里恩先生就要动用合约中的一些条例,来惩罚这个该死的家伙。 格拉夫一脸茫然的将咖啡杯举起来,如同牛饮一样一口饮尽,末了放下杯子,嘚吧嘚吧嘴,说了一句让克里恩先生差点跳起来的话,“这东西真的很苦,就像是烧糊的锅底兑水搅拌一下那样,连颜色都像。” 三十块钱一磅来自帝国南部特有的阳光咖啡豆到了这个家伙的嘴巴里居然如同烧糊的锅底水? 克里恩先生皱了皱眉头,将那一丝不悦藏在心里,粗鄙的乡下人始终是粗鄙的乡下人,即使他们现在生活在城市中,也摆脱不了乡下人的愚蠢和愚昧。想到这里克里恩先生心中的不悦反而消失了不少,眼前的格拉夫就像是他在陪孩子们一起逛动物园时候看见的大猩猩,那种来自物种本身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我和一个大猩猩讨论咖啡?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充满了轻蔑和鄙夷。 他转到桌子里面坐在了舒适的座椅上,品尝一口苦味中带着醇厚香气的咖啡,入口时的苦涩很快化作令人仿佛置身于阳光之下时的温暖,那悠长的回味中让人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舒展开,自由的呼吸着空气,贪婪的渴望着阳光以及下一口。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三十块一磅的咖啡果然是那么的迷人,让人不知不觉中就沉浸在美妙中。 他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格拉夫,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多月合约就到期了,但是你得明白,哪怕明天你就自由了,但是今天你依旧是车站的员工。你不能无视我们的工作制度,而且你这样做会成为其他人的坏榜样。你明白吗?” 格拉夫点着头,自己端着咖啡杯走到咖啡壶前,迟疑了一下,然后选了一个更大的杯子——用来喝酒的方杯,然后将咖啡壶中的咖啡都倒了进去,“我明白了先生,你放心吧,我会按照规章制度工作的,下次也不会矿工了。”,看着意咖啡壶的“糊水”都倒进方杯中,他举起方杯嗅了嗅,再次一口饮尽。 “还是那么苦,而且不能解渴,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喝这个东西!”,他举了举已经喝干的方杯,无视克里恩先生已经涨红的连,“感谢你的招待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去工作了。” 说完拍了拍屁股离开了克里恩先生的办公室,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咖啡壶,克里恩先生双手手指紧紧的扣在桌面上向下滑动,他已经抓狂了。 “克里恩先生找你麻烦了?”,一看见格拉夫从克里恩先生的办公室出来,杜林立刻就迎了上去。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在蒸馏出来的高度酒中兑入了各种各样的浆果果汁,经过反复的尝试,最终决定了两种口味。一种是沙刺果的果浆,沙刺果是一种很廉价也很常见的野果,郊外和乡下的荒地里几乎到处都是,对生长环境不挑剔,生长迅速。 沙刺果的果实只有大拇指枝头大小,土黄色,表皮上有黑点。这种果子吃起来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味道很差,除了偶尔会有一些自称是灵媒的家伙会用这种果实炼制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外,几乎没有人愿意吃这个东西,哪怕是穷人都不怎么愿意把这东西当水果吃。 但是当沙刺果的果浆和“原酒”混合在一起之后,所产生的反应绝对超过了杜林的预料。酒精似乎能够中和涩口的味道,仅留下淡淡的酸味,这酸味和果酒发酵之后留下的酸味不同,是一种清淡带着清香的酸。加上酒本身的味道和淡淡的苦味,形成了一种决然不同,与市面上大多数所能见到的任何果酒都不同的特殊味道,让人无法忘怀。 另外一种果子是来自帝国北方的雪精灵,价格稍微有些高,要三十五分才能够买到一磅。这种果子非常的甜,根据杜林在梦境中所受到的启示,在寒冷的地方糖分越高的液体越是难以上冻,这是植物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比如说枫糖。雪精灵带着果味的甜蜜能够中和掉“原酒”中的苦味,并且让酒味也变得甜起来,与此同时还造就了一种特殊的口感——从辛辣转为冰凉,就仿佛是刚刚越过火山就进入了冰窟中,特殊的口感让杜林对它信心十足,应该能够赢得不少人的喜欢。 格拉夫嘿嘿的笑了几声,“他让我不要有事没事就旷工,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说着说着他变得有些不忿起来,“我们一起旷工,为什么他只找我麻烦,而不找你麻烦呢?” 杜林耸了耸肩,“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感不强吧?” “也就是说车站有没有你都一样?”,格拉夫说完之后感觉自己心里舒服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我们已经做了两箱,要不要拿出去销售一下?” 两箱二十四瓶已经灌装好的高度酒就藏在他们出租房内的床底下,这是他们这段时间来的收获。一箱“初恋”,就是那种酸酸的高度果酒,一箱“雪精灵”。按照杜林的说法,这两种酒的价格是相同的,杜林心理价位是十块钱一瓶,一瓶大概有一点四品脱,约等于七百五十毫升的样子。 计入成本价大约在两块五到三块之间,如果按照十块钱一瓶销售的话,利润应该保证在六块到七块之间。当杜林算出这个利润的时候,格拉夫的眼睛都变得红了起来。天主作证,他从来没有想到贩卖高度酒的利润会这么高!一箱子十二瓶就有差不多八十块钱的纯利润,按照他能够分百分之四十计算,一箱子都卖出去,他就能分到三十块钱,两箱子……掰了掰手指,六十块钱。 也就是说……,只要这两箱酒能够卖掉的话,他就能够买断合同,拥有更多的时间和杜林一起去制造更多的高度果酒,并且赚到更多的钱。 所以克里恩先生对他说的话,他只当做是一个屁,响亮的屁! 两人说着走到了车站的角落里,杜林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方面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去做,我对城里的酒吧不太了解,记得要分散卖,不要只卖给某一个人,要让更多的人都了解到我们的商品。” “我明白了!”,格拉夫飞快的点着头,兴奋的挥舞着胳膊,“什么时候去?” 杜林回头看了一眼挂在车站仓库里的挂钟,“现在,在晚上酒吧的营业高峰到来之前!” 第十一章 初恋 戈恩是一名富豪,在特耐尔城的乡下他拥有两座农场,一座已经可以轮换砍伐的龙血木林场,无论是牛肉还是龙血木,都有很好的销量。他还有十几家属于自己的店铺,出售牛肉,以及其他一些东西。或许他比不上那些大城市的富豪所拥有的累积,可是在特耐尔城市中,他是当之无愧的富豪,是上流社会中的精英人士。 三十七岁的戈恩经过岁月的洗礼沉淀,已经将所有的青涩脱去。男人与女人最大的区别在于男人越老越有味道,而戈恩就是这样一个非常有味道的男人。他有一头棕色的头发,优渥的生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保养他的头发,就像他保养自己的皮肤那样。虽然已经三十七岁,可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皱纹。 深邃沉淀了智慧的蓝色眼睛总是让很多姑娘为他着迷,高挺的鼻子和略薄的嘴唇让他的五官非常的立体,同时也非常的具有魅力。最特别的就是他的气质,经过起起伏伏的坎坷迎来了人生中的高峰,他的气质早已摆脱了“鲜明”这个褒义词所带来的不稳重,他永远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沉稳模样。 再加上价值不菲的西装和饰品,很多女人都希望能够成为他的女伴,甚至是人生伴侣。不过很可惜,到现在为止戈恩都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或是女人走的很近,他就像是一个——基佬。 确实有不少人这么猜测他的性取向,说话的时候非常温柔,咬字清楚的同时语速也很慢,而且还彬彬有礼,无论是任何人只要向他打招呼,哪怕是个乞丐,他都会脱下帽子回礼。他还很喜欢花,红色的郁金香,无论什么时候,总能在他的身上看见一朵红色的郁金香,或是几朵花瓣。 所以很多人猜测这个不喜欢女人又充满了魅力,还很幽默健谈的男人是一个基佬。 其实人们不了解他,他喜欢女人,只是有过很严重的情伤,哪怕是经过二十年都无法自拔。 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女孩,与那个女孩相恋相爱,坠入了流淌着爱情的金色玛瑙河中,沉浸在充满了甜蜜的爱情里。可是好景不长,女孩的家庭是一个中产家庭,女孩的家人看不上那时还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拒绝了女孩与他来往,并且将女孩送到了奥尔奥多去。 那是坎乐斯省的首府所在,远比特耐尔要繁华许多倍。 为了找回自己的爱情,戈恩拼命的努力奋斗,在两年后有了一些起色。他开了一间商店,除了出售牛肉之外,也出售一些副食品。这样的生意在特耐尔城永远都不会缺少科员,相对于其他城市来说贫穷的特耐尔城居民更愿意将自己的钱用在填饱肚子上,于是戈恩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他拿着一千块去奥尔奥多找到了女孩,令他无法想象的是女孩居然已经嫁人了,生了一个女孩的同时,肚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即使面对如此的情变戈恩也没有放弃,他告诉女孩,只要她愿意,他就接她离开,并且和她结婚。就算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同意留下来,并且会如同对亲生孩子那样对待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很可惜,痴情唯一能够换来的只有破灭的希望。 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孩告诉他,年轻时的无知并不是爱情,只是荷尔蒙的冲动。她已经不爱他了,她也祝福他,能够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开始新的生活。 颓败的戈恩回到了特耐尔,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经商上,仿佛是对以前贫穷生活和破坏了他爱情的困苦的报复。他很快就拥有了牧场、林场,在特耐尔城内还拥有十几家店铺。他经历了很多女孩,女人,也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那种高兴时仿佛拥有全世界,悲伤时如同世界末日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得到所需要承担的结果——失去什么。 戈恩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喝一点酒,和人们聊着天,然后把醉醺醺的自己丢到床上,接下来就是新的一天。 一如既往那样,他将车停在了野玫瑰酒吧外,这是一家中等档次的酒吧,不会有很多醉醺醺的酒鬼到处乱晃,也比那些高档的酒吧要热闹一些,他喜欢这里。这里有他的朋友,有他认识的人。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吧台边上坐下,攥起拳头用关节叩了叩吧台,“来一杯!” 他不需要说出任何酒的名字,酒保就能够给他上他最喜欢的酒水,他是这里的熟客,几乎每一个经常来这里的客人都认识他。 但是这一次,酒保并没有立刻就将他所喜欢的酒端上来,而是靠了过来,询问了一句,“我们有新的酒,味道还不错,要尝尝吗?” “新酒?”,戈恩的眉梢挑了挑,“不是那种勾兑酒吧?你知道的,我不喝那种东西。” 酒保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好了,如果是勾兑酒我给你一百块!”,戈恩点了点头之后,酒保问道:“初恋,还有雪精灵,都来一杯?” 在答应之后,酒保先端上来一杯,玻璃杯中装着淡蓝色的酒,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果香味。戈恩眉头稍微抓了一下,他不是很喜欢果酒,因为果酒实在是太甜了,虽然一样能把自己喝醉,可喝到后面甜的腻人。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酒保,也想要品尝一下新酒的味道,他端起来抿了一口。 入口的瞬间如同其他高度酒的口感,辛辣味立刻充斥着口腔,刺激着味蕾,同时也很甜。可很快,当他将这股热流咽下去之后,一股冰凉的感觉就出现了,安抚着灼热的口腔和食道。他有些惊讶,同时又微微点了点头,的确是很特别的酒,但是他依旧不喜欢。这样的酒更适合年轻的女孩们饮用,特别是最后冰凉的口感绝对能让一些不太能喝的女孩子所钟意。 看了一会节目,听着从外地请来的歌姬唱完了两首歌,一边鼓掌一边将最后一口咽下去,酒保立刻就为他端上来第二杯酒。 初恋! 这是酒的名字,他轻哼了一声。从来没有人会用爱情来形容酒,无论是高度的还是低度的,因为爱情要么苦涩,要么甜蜜,但绝对不会有辛辣的成分。敢用初恋作为酒的名字,戈恩倒是要见识见识,是不是真的有初恋的感觉。 他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变成了永恒! 莫名其妙的,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想起了自己和女孩刚刚认识时的喜怒哀乐,他想起了自己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块钱为女孩买礼物时的兴奋,想起了他第一次被女孩拒绝时的苦涩,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女孩亲吻时的甜蜜……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一切居然如此鲜活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幕幕快速的闪过,就如同他的爱情,快速的来到了结尾。 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眶滑落,滴落在酒杯中,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口中酸酸略带一丁点涩味的口感和留下的令人惆怅的余味,就像千百公里之外的一支箭射进了他的心脏!他低下头,世界都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个世界里只有他,还有他的回忆。他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偶尔傻笑几声,偶尔一脸的苦涩,人生中最重要的记忆都在这一刻被激活了。 他是痛苦的,但是在这一刻,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快乐! 他将空空如也的杯子,放在了吧台上,指了指杯口对酒保说道,“初恋,再来一杯!” 这个晚上,许多个如同戈恩一样的人呆呆的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上,一个人傻傻的低着头,端着酒杯。有时候会傻笑,有时候会痛苦,有欢笑也有泪水,还有数不清的回忆。他们不愿意与别人分享,把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离开,完全沉浸在对过去的缅怀与回忆中。 也有一些年轻的女孩,终于找到了她们可以在酒吧里饮用的酒。甜蜜的如同热恋时的味道,冰凉又掩盖了辛辣,几乎完美的口感和高度酒精带来的熏然,让每一个女孩都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活力。 就在这样一个夜晚,一种叫做初恋的高度果酒,一种叫做雪精灵的高度果酒,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俘获了一大批追随者。 第十二章 发展 “我们发了!”,格拉夫握着手中一大把硬币和一些皱皱巴巴的零钱,激动的将杜林抱了起来,还狠狠的在杜林的脸上亲了一口。他现在已经陷入到一种癫狂的状态中,如果在一周之前有人告诉他可以轻松的在一周时间内赚到六十块钱,但是需要他拿出四十块钱作为投资。那么他会用自己的拳头打破那个家伙的鼻子,然后将一口口水吐在那个家伙的脸上,再踹上几脚。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杜林的话,那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杜林格外抗拒和这个如同狗熊一样的家伙过分的贴近,挣扎中挣脱了格拉夫的怀抱,躲到一边用衣角狠狠的擦着脸上的口水。他虽然嫌弃格拉夫的亲切的表现,但是脸上也如格拉夫那样光着收敛不起来的笑容。 果然……没错呢! 在梦境之中他见识到的那位大人物一辈子所经历过的事情,其中有一个片段他印象非常的深刻。那个时候大人物还如他一样只是普通的小人物时,他问他的boss,如何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赚到最多的钱。他的boss将一本《华夏刑法》递给了他,然后告诉他,所有最赚钱的门路,都在这本书里。 或许现实与梦境是不同的,比如说环境,比如说科技,比如说语言,比如说文化。但也有相同的东西,那就是真理!越是法律不允许的东西,越是需要成大巨大的风险,但同时巨大的风险将哺以风险承担者超乎人们所能够想象得到的巨额回报! 不? 当工人不犯法,但是有几个工人能够通过劳动从底层的社会中脱颖而出? 贩卖不允许销售,被教会称作为“充满恶魔气息”的高度酒犯法,却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结果,“离恶魔越近,口袋越满”! 短短的一周时间……,准确的来说是一天时间,他们就用不到十块钱的成本,赚到了足足一百五十块钱!!为了伟大的帝国星币,就算稍微越过了某些界限一小步,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承受的事情嘛!只要回头多去几次教堂忏悔一下就好了,相信天主会原谅他们的。 兴奋了好一会的格拉夫已经把卧室的门生生的用拳头给揍烂了,似乎只有通过暴力的方式才能够让他的内心恢复平静。他抓起墙边摆放着的小半瓶基础高度原酒,一口灌下去。苦味加上辛辣的味道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一震,他用力将酒瓶摔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望着杜林,使杜林连退了好几步。 这该死的家伙,不会……。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刀,应该不会,不然就捅死他。 有些悲愤同时准备誓死保护自己腚眼的杜林已经下了决心。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格拉夫挥舞着胳膊浑身上下都被巨大的利润所带来的惊喜弄的亢奋不已,就算现在有一打姑娘他都能一一摆平。 杜林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当然是扩大销售,同时打造我们自己的品牌。现在有两件事交给你去做。” 格拉夫用力拍打着胸口,pengpeng的闷响让杜林怀疑这个家伙会不会有一天死于自残,“第一,你去告诉你铺货的酒吧,之前的是试用装,是用来做市场调查的,正式销售还需要稍微等上几天。还有,不要答应他们大批量的要求,告诉他们我们的货来自国外,数量有限,但是需要供应的酒吧太多,每个酒吧每周最多两箱。” 特耐尔离边境很近,坐蒸汽机车就能够离开耀星帝国,所以在特耐尔平静的阳光之下,充斥着大大小小的走私团伙。只是普通人并不能够发现这个世界,也不能够参与其中,这其中就包括了现在的杜林,以及格拉夫。 至于为什么要限量供应,杜林也解释给这个大块头听了,大批量的铺货固然能够快速的获得大量的利润,但是并不能够提升商品的价值。只有限量的销售,让人们有一种“这个东西真的很少,会不会是因为它很珍贵”的愚蠢想法,才能够快速提升产品的价值。将两种果酒从“可口并且奇特”的高度果酒,变成一种高档的品牌。 一旦品牌效应形成了,不需要再去努力的提升商品价值,市场以及消费者们会帮他们完成这个对企业来说非常复杂并且困难的过程。 “第二件事,我们需要一个隐秘的进货渠道,大批量的从你认识的人那里拿酒他们肯定会猜到我们可能找到了与龙血木不同的提纯方法。一旦这种情况出现,那么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离开耀星帝国,然后在追杀中度过下半生。要么我们找个地方结果了自己,免得给家人带去麻烦!” “所以,想办法联络到国外酒厂在特耐尔的联络人,从他们那里以贸易公司的名义进货。在你联络他们之前,先来找我。” 整个耀星帝国酿造贩卖高度酒已经成为了一些家族牟利的重要手段,一杯高度酒从一块五到五块不等,这里面的利润超过了百分之三百,足以让那些大家族拼尽一切办法都要得到低度酒提纯变成高度酒的制作方式。以那些资产以千万甚至是亿来计数的家族,他们两个比蚂蚁都强不到哪去的小人物连还手都做不到,只能够任人宰割。 杜林说的非常的仔细,格拉夫也听的非常认真,这一点恰恰也是杜林愿意继续和格拉夫合作下去的原因。这个大块头有豪赌的勇气,同时也非常的明智,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愿意听聪明人的安排,而不是自己胡来。如果他是一个胡来的人,杜林说不定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然,在他消失之前,他不介意送格拉夫一程。 毕竟,蒸馏提纯所蕴藏的价值,恐怕足以让这个世界所有的财团资本都战栗,那已经不是一门可以发家致富的手艺,而是随时随地能够取走自己的性命的刀子! 安排完格拉夫的任务之后,杜林也去忙自己的是任务,他的任务很简单,注册一个商标以及一家贸易公司。 在他的设计中,低度酒应该从国外进口,虽然价格可能会提高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左右,但是比起他们的获利还远远不及。这样做以来不会因为大量的吃进低度酒输出高度酒引起特耐尔乃至于整个帝国酒商们的注意力,在任何技术垄断的初期,都需要保证猥琐发育,只有拥有了一定的资本之后,拥有资格和大资本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时,才可以站出来顶风嘘嘘,浪一手。 送走了格拉夫之后杜林带着十块钱独自起来耀星帝国商业总会特耐尔商业分会,在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各种组织,这些组织中的某一些代替了原本应该由政府来承担的职责。一方面耀星帝国刚刚从战争中摆脱出来,如果政府想要接手一部分工会的工作需要巨大的人力和财力的付出,政府拿不出这笔钱。另外一方面,惨胜的耀星帝国已经意识到了落后的政治体系和军事体系并不能让耀星帝国走的更远,在这个政治体系开始改革的阶段,社会已经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 如果贸然的将一些民间的权力收回到政府的手中,极有可能引发社会的动荡,在这个帝国的衰弱期出现巨大的冲突,甚至是内战。 所以对于商会也好,工会也好,面对各种组织耀星帝国一方面不断的按抚,告诉他们帝国不会动他们的蛋糕。一方面也在积极的学习吸收工会组织的经营方式和运营,准备在帝国从变革的动荡中走出之后,夺取权力。 所以现在注册公司,注册商标之类的商业行为,完全是由帝国总商会来管理控制,和帝国官方政府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而恰恰是因为商会中商人的特性,所以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比如说……购买准入证。 花了两块钱注册了一个商标,又花了四块钱注册了一个公司之后,将剩余的钱都塞进了办事人的口袋里。那位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中年人脸上终于没有了公事公办的死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先生,如果你想要购买一块酒厂牌,最少需要五千星元。”,工作人员为了四块钱决定出卖一下自己的尊严,毕竟这是他十天的工资了,不算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他需要付出的只是露出笑容。“您应该知道,很多酒厂都违反了神权法和帝国法,偷偷的酿造高度酒。格林枢机主教对此非常的不满,在他的施压下,现在酒厂牌发放的很严格。” 他稍微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五千块才能够拿到合法的牌照,毕竟神权法是禁止教徒饮酒的。受到神权法的影响和压力,商会高层的董事们决定在颁发酒厂牌的时候稍微控制一下,尽量的照顾教会的面子。 但是,他们也为自己留下了后门,如果能够拿出五千块的保证金,那么这个牌照还是可以发的。如果在抽查的过程中发现了酒厂在酿造高度酒,或是有人举报,这五千块就会被罚没,同时还要对酒厂进行处罚。 弄清楚了拿牌的流程之后,杜林和那位已经不介意与贱民握手的工作人员握了握手之后离开了特耐尔分会。 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赚到足够的钱,拿下酒牌。 至于从国外进口低度酒,那根本不是问题。 这年头只要有钱别说买酒了,就是连人都能买到。 第十三章 火焰 “一个月只有二十箱?” 野玫瑰酒吧的老板皱了皱眉头,最初格拉夫找来的时候说要推销一种高度果酒,他是不看好的。高度酒的市场做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稳定了下来,每个客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一种新产品想要盲目的进入这个稳定的市场,结局必然不会好看。但是当格拉夫倒了两小杯让他品尝了一下之后,他立刻觉得这个事情有戏。 野玫瑰酒吧的定位是中高档,主力消费人群都是特耐尔城内的中产家庭。这些人不可能每天都来喝的醉醺醺的再回家,但是隔三差五的来消费一杯还是可以做到的。在这个档次的消费者中,消费者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消费商品,他们都有自己的品味和格调,也只会消费自己所钟意的东西。 这两种的味道很独特,他品尝了一口之后立刻就有了感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拥有一定的市场份额。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是初恋还是雪精灵,都大受好评,不少男性都钟爱初恋,而一些年轻的女性则喜欢雪精灵。只用了两天时间,送来的六瓶酒就早早的卖空。 为此一些老顾客还因为喝不到这两种新酒,对酒吧多有多有埋怨。这是一个缩影,一个社会的缩影,野玫瑰酒吧的老板柯尔特先生突然间就滋生出了勃勃的野心。既然在特耐尔这种新的高度果酒能够打开市场,那么在其他城市能不能同样的打开市场?如果能够证明这种与众不同的高度果酒在其他地方也能够受到欢迎,那为什么他不自己做代理呢? 高度酒的暴利是人尽皆知的,毕竟“离恶魔越近,口袋越满”这句俗语已经深入人心。只要能够将价格谈妥,哪怕一瓶只有两块钱的利润,都足以让他转眼间成为帝国商会中的新贵! 根据他自己的消息,整个帝国每年有上亿瓶高度酒被消费,只要占据其中的百分之一,也就是百万瓶的规模,每瓶转两块钱,一年也有两百万的毛利润! 这可比他缩在特耐尔城这种乡下地方开个酒吧赚的多,更重要是的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两种果酒,形成以高度果酒为核心的产品链,贩卖更多的东西,以获得更多的利益! 一想到自己将要抬头挺胸迈步进入耀星帝国的上流社会,柯尔特先生就激动的一夜都没有睡着。 可是,格拉夫的一句话,却如同在寒冬时节一盆冰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产量跟不上,一个酒吧一个月只有二十箱,也就是二百四十瓶,所有的追求和梦想都泡了汤! “是产量跟不上,还是运输的问题?”,柯尔特先生撕了撕领口让他不舒服的领带结,“我不问这些酒是你们自己生产的还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支持你们一大笔发展资金,我能不能获得更多?” 格拉夫楞了一下,如果按照他的想法,那当然是很好的事情。平白无故的获得了一笔资金用于发展壮大自己的事业,这种好人到什么地方去找?但问题是现在做主的是杜林,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脑子不是很够用,迟疑着摇了摇头,“非常抱歉先生,我需要和我的伙伴商量一下。” 柯尔特先生敏锐的捕捉到了“伙伴”这个词,也就是说格拉夫并不是主事人。他调查过格拉夫,格拉夫除了有一个好身体和非常能打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特长。 如果热心也算特长的话,那么应该加一个。 正是因为他的热心和慷慨,在特耐尔城的瓜尔特群体里,他一定的知名度和威望。瓜尔特人有麻烦的时候会找他帮忙,他总会应承下来。前年的时候因为一个瓜尔特商贩和某个帮派之间产生了一些矛盾,格拉夫用力过度的情况下把对方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为此不仅赔了一笔钱,还吃了半年的牢饭。 如果不是有人为他支付了赔偿的费用并且把他保释出来,可能他现在还在监狱里缝麻袋。 这样的小角色突然间能够拿出品质如此之高的高度果酒,必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的东西,当然也不可能是那位瓜尔特商人的东西。毕竟以那位在特耐尔城内拥有一定地位的家伙如果想要做高度酒生意,根本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那么他的合作伙伴是谁? 柯尔特先生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望着格拉夫。 总有人说傻子也会踩到金子,他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不得不信。一旦这个买卖做大了,格拉夫肯定也会受益良多,真是一个走运的家伙! 片刻后,格拉夫被柯尔特先生看的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屁股,让他屁股下的沙发发出难听的声音之后,柯尔特先生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好吧,先这样,你回去问问你的合作伙伴,如果他认为可以的话,我会提供一万块钱,帮助你们提升产量。当然,我也希望他能够过来和我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我有一笔大买卖想要和你们做。” 格拉夫连忙站起来,傻笑着点了点头,就像他看见的上流社会的那些大人物一样,只是在他做出这样的动作,总是让人觉得很滑稽。 格拉夫出了门还不到一分钟,柯尔特先生就招呼来一个手下,“去盯着他,不要惊动他,看他这几天和什么人有过长时间的接触。” 目送手下离开之后,柯尔特先生深陷在沙发中,眼里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一天时间里,格拉夫陪着笑脸傻笑着拜访了他供货的几家酒吧,无一例外的是所有酒吧都希望能够大量的吃进这种新出现的高度果酒,用一句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这种高度果酒填补了在高度酒中缺少果酒的空白。这种高度果酒拥有极为广阔的市场和销量,除了部分老老实实做酒吧卖酒水的老板之外,还有两个人都生出了与柯尔特先生同样的心思。 他们想要代理这两种果酒,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销售。 在路边的熟食店里要了五根牛肋骨,两杯低度酒和四个全麦面包之后,格拉夫拍了拍七分饱的肚子,打着饱嗝离开了熟食店的大门。门外街道的转角处,探出一个脑袋,脸上带着深深的怨念,望着渐渐远去的格拉夫,他只能继续跟上去。 回到工舍的时候他把杜林叫了出来,把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杜林听完之后点点头,对格拉夫的信任有多了一分。不是因为他说出了今天所有的事情,而是他没有乱做主。在杜林的梦境之中,见识过太多乱做主的人,或许他们是出自好意,但偏偏最后功亏一篑的原因,都在这些乱做主的人身上。 第十四章 同乡会 “格拉夫呢?”,克里恩先生忙的一头汗,一车皮一车皮的货物等待着搬运,然而搬运工的主力,一个人能顶五个人的格拉夫再次成功的失踪,让格拉夫先生一头恼青火。铁路和蒸汽机车并非是帝国所有的公共财产,而是财团们根据自己的需求铺设建造的,换句话来说,车站是一个公司,克里恩先生是这间公司的老板。 所有的资本家都不是善人,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了其正确性。资本家对工人的友善不过是一种表演,他们的目的是希望工人们能够承受更多的剥削。在这些资本家的眼中,每一个工人都有一个准确的数字来表示他们在生产体力中所承担的角色和可以被剥削的价值。 格拉夫不是一个好的工人,但是他是一个很好的剥削对象,所以尽管他有很多小毛病,克里恩先生也不会太过于为难他。他创造的价值,远远比他那些毛病带来的麻烦和损失要多得多。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格拉夫需要被他剥削。如果不能够建立在这样一个前提条件之下,格拉夫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 “有人见到那个家伙去哪了吗?”,克里恩先生撕开领口咆哮了起来,上一个车站已经通知了他,在一个小时之后,还会有一辆蒸汽机车到这里进行转运,大量的东西需要卸载和装载。高体力强度的工作已经让好几名工人累到了,加上格拉夫不在,效率低了百分之十多。 他一边咆哮,一边在车站里到处寻找,不过很可惜,他不可能找到格拉夫。于是在寻找无果的情况下,克里恩先生当着众多人的面,喊出了要按照合约的内容来处罚格拉夫。 无非是扣薪水,可能还有罚款。 时效性的工作在合约的内容方面往往更加的严苛,就是为了约束工人,不让他们懒散或者旷工。 很显然,格拉夫已经违反了合约。 但是格拉夫介意吗? 他并不介意! 比起在车站做牛做马,显然私自贩卖高度果酒能够赚到更多的钱,更快的速度,赚到更多的钱。 “我们不能单打独斗,我们需要一个成熟的团队来帮助我们做这些事情。”,杜林在向格拉夫传授自己的思想,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我们的生意并不合法,我们需要伪装,需要足够保护我们在暴露时的退路,以及应付风险的能力。” 这两天时间里杜林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考虑如何把这件事业做大做强,经历了创业的失败之后他变得更加小心,对梦境中所经历的一切阅读理解的也更深。 一个人想要发达,想要成功,只依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任何时候,任何社会,竞争力都是巨大的。在这种环境之下,只有聚集了更多的利益既得者,才能够保护自己的核心利益。就像是洗车,如果当时他身边有格拉夫这样的人,而且有三五个,那个叫做疯狗维森的家伙敢收拾他吗? 他不敢! 也正是因为经历过这样一次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杜林对今后的发展方向,也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方向。 “我注册的贸易公司可以进口一些低度酒作为掩护,同时低度酒也很有市场,如果我们能够找到纯化低度酒的办法,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财源。同时我们也需要人,大概十到二十个人,要有追求梦想的动力和胆魄,或许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要面对一些人的挑战了。” 格拉夫听完之后立刻挺胸胸口,那比女人都要打胸肌一一跳一跳的,“是谁?是谁要对我们动手吗?” 杜林一阵脑仁疼,是谁?当然是那些利益被破坏的高度酒贩子和酒厂啊,这就像一桶装满水的木桶,如果朝里面丢进去一个铁球,必然会有一些水溢出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高度果酒打开市场,赢得那些喜爱饮酒客人的钟意时,也让他们放弃了以前的选择。这就等于从别人的手中抢夺了属于他们的份额,这不是正当生意,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杜林就已经有了明悟,这是偏门,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见不得光的生意和那些可以见光的生意一样,都有残酷的市场竞争。普通的生意可以通过商业手段去完成汰劣的市场规律,那么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怎么完成市场竞争并且角逐出胜利者? 无非是武力,还有各种各样不光彩,见不得光的手段。 既然你砸了别人的饭碗,就别想着别人对你喜颜悦色的说着讨好的话,最终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解释了半天之后,格拉夫一拍脑门,发出pia的一声,一脸的嫌弃,“你直接说你要建立帮派不就行了吗?” 建立……帮派? 杜林沉默了下来,他离开乡下的时候克斯玛先生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他的母亲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他的兄弟姐妹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榜样。 但是从来没有人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帮派人士,而且还是帮派头目。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伟大的发财梦想,被扭曲成了要建立帮派这种违背了自己最初心愿的胡闹? 杜林瞥了一眼格拉夫,考虑了一下双方身体方面的差距,可能是天意吧?! 杜林不说话,格拉夫反而兴奋起来,他甚至笑出声来,“我早就想要建立一个属于瓜尔特人的帮派了,我们瓜尔特人都是英勇的战士……”,说到这里的时候格拉夫用刚才杜林看他的眼神,同样看了一眼杜林,“当然也有一些……,呵呵!一旦我们的帮派建立起来,那些该死的奥格丁人就不会再敢欺负我们,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支持你!” 作为耀星帝国少数种族,瓜尔特人的生活环境并不算多好。官方本着消耗少数族裔的态度在战争中大量的征用了瓜尔特人,让瓜尔特族群中的青壮年大量的死伤。在缺少足够青壮的情况下,瓜尔特人也成为了弱势种族,经常被奥格丁人欺负。在特耐尔城中,绝大多数帮派都是由奥格丁人组成,比如说疯狗维森,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奥格丁人。 杜林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帮派,而是一个组织,一个属于瓜尔特人的组织,同乡会!” 第十五章 建立 瓜尔特人原本并非是耀星帝国的固有族群,在大约六十多年前发生了一场战争,瓜尔特人的国家被耀星帝国消灭,瓜尔特人和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全部并入了耀星帝国的版图,成为耀星帝国组成的一部分。不可否认的是瓜尔特人在卫国战争中表现出了情愿战死战场也不愿意后退一步的品质,为当时的耀星帝国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之后帝国为了避免这群战败的瓜尔特人聚集在一起最后生出事端,当时的某位大人物想到了一招,那就是将瓜尔特人打散,遣送到全国各地区。 一下子被冲散了的瓜尔特人就算想要抱团,也很难成功。加上后来耀星帝国在边境上与邻国频频摩擦,爆发了被称之为金酒杯之战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大量的瓜尔特青壮被强迫性应征入伍,死在了战场上,让瓜尔特人面临着极为严酷的生活环境。加上不久前才结束的战争中再次征召了大量的瓜尔特青壮,瓜尔特人这个族群已经元气大伤。 现在的瓜尔特人在失去家族劳动力和顶梁柱的情况下,大家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逐渐的也让瓜尔特人变得和普通人没有多少区别,甚至是更害怕惹事。在这个巨变的社会中,瓜尔特人已经成为了“老实人”和“怂包”的代名词。 特耐尔城中差不多有两千多户瓜尔特人的家庭,四十岁以下,十六岁以上的男性只有不到三百人,其余的都在不久前结束的战争中成为了帝国的炮灰,在战争的天平上为帝国增加了不少的筹码,争取到了惨胜。说是惨胜,其实对于帝国的主要种族奥尔丁人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惨胜,而是一场大胜。 他们用少数族裔的人口代替了奥尔丁人去开战,并且成功的消耗了帝国内部这些越来越多的少数族裔的发展潜力和未来,不仅打赢了战争,还净化了人口种族比例,简直是一举两得! 在这样的情况下,杜林提出“同乡会”的这个概念,经过格拉夫的宣传之后,立刻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特别是那些刚刚达到十六岁以及稍微小一些的孩子们的响应。正是因为切身的感受到了来自帝国的恶意以及社会的恶意,这些孩子们更加迫切的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和努力,改善瓜尔特人以及自己生活的环境。 更别说杜林愿意为这些并不具备获取社会上流地位的孩子们,提供一份还算不错的薪水,让他们养活自己和家人。 望着一群十四五六岁的半大少年,杜林望向格拉夫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神色,这群孩子里更有三个女孩子。如果不是这些孩子们的眼神里藏着对未来的期望和朝气,杜林说不定就要一口否定这些少年了。这个时候他自己都忘了,他本身也就是这个岁数的人,并不比其他人大多少。 杜林将格拉夫拉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回头望了一眼二三十个小伙以及三个小姑娘,低声问道:“没有成年人吗?二十多岁的?” 格拉夫有些尴尬的嘿嘿的笑了笑,帝国军部在特耐尔征兵的时候把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成年的特耐尔男性都强迫性征召进了军队,除了他这样见机不妙早早躲在野外的那些人之外,已经没有年富力强的男性了。至于那些跑掉的,更不愿意加入有着明显的帮派意图的同乡会。 这些胆小怕事的人以及一些只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对格拉夫的邀请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让格拉夫觉得很丢面子,同时也在心里暗恨。平时那些人找他帮忙的时候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说不,现在为了瓜尔特人争取自己的权益时,居然退缩了。一点也不像是瓜尔特人,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胆量和气魄。 所以他只能够把这些怀揣着对现实不满,同时也有闯劲的孩子们招了进来。 面对格拉夫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解释,杜林也感觉到一阵阵的无语。只是事到临头,加上杜林也需要人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虽然说未成年人比成年人缺少一些阅历和教训,那么他也只能多费神教育一下这些家伙们了。 两人回到人群中的时候,不少人显然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杜林的身上,渴望着能够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片刻后,一些人眼中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时,杜林才点了点头,“同乡会欢迎你们!” 格拉夫这个时候直接拽着杜林的手,在杜林大惊失色之中把他手掌中才长好没两天的刀痕又割开了。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可面对鲜血,那些小伙子们,包括了女孩们,都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身份,反而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 不需要格拉夫的操作,小伙子们和姑娘们就排好队,从格拉夫的手中接过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与杜林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些小伙子们和姑娘们,还亲吻了他的手背。 上一次的礼仪是合作的礼仪,是朋友之间永不背弃的仪式,而这次,这是效忠的仪式。 瓜尔特人特有的少数派宗教文化中,亲吻手背是家庭成员向家长施行的一种非常重要的礼仪和仪式,最早出自瓜尔特贵族的家庭中。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贵族们会排队亲吻国王的手背,以表示对国王的尊敬和顺从。这种仪式早就变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仪式,每个瓜尔特人基本上都多少知道一些。 特别是生活在城市中的少年们,因为社会环境的原因,他们更加崇拜并且向往瓜尔特王国时期的一切,缅怀过去的同时也在激励自己。 当最后三个女孩中最后一个亲吻了杜林已经麻木的手背之后,杜林看了一眼脚下鲜血淋漓的地板,他嘴角抽了抽。 这次手掌没知觉了不说,胳膊也有一点麻木了,会不会截肢啊? 当然,这个时候哪怕是哭,也要笑着哭。 他板着脸用力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不分彼此,共享荣耀!” 格拉夫脸都有些红了,他拍着胸口怒吼起来,“不分彼此,共享荣耀!” 望着歇斯底里嘶吼的少年们,杜林在惊讶于一个仪式和一句话造成的后果的同时,心跳也稍微快了一些。他微微眯着眼睛,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同乡会的成立在特耐尔城中不过是不起眼的一滴水珠落入了湖中,连掀起涟漪的能力都做不到。就算有些人通过某些渠道了解到了这件事,也没有太在乎。 一群半大的孩子成立的什么同乡会,就像是玩耍一样的东西还能够对特耐尔城好几年都没有变化过的地下世界格局造成冲击吗?别开玩笑了,不说那些只能够占据一两条街的连帮派都算不上的小帮派,真正的大帮派又有几个是好惹的?不仅有更加专业的打手队伍,更有禁止平民拥有的大威力手弩和热能连弩! 这可是大杀器,一杆热能连弩足以一口气扫平二三十号人,所以大家都把同乡会,当做是孩子们的玩乐。 有人不在意同乡会的建立,但是也有人在意同乡会的建立。在特耐尔城中,有一位上流社会的大人物,帝国商会总会特耐尔分会的副会长,同时也是瓜尔特人——海德勒,他就很关注同乡会的发起和建立。 这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瓜尔特人,同时也是饱受瓜尔特人所歧视的瓜尔特人。 这么说可能有些绕口,实际上在瓜尔特王国灭亡之前,就已经有了一部分瓜尔特人早先一步投降了,成为了“站在正义一边的善民”,其中有一人就是海德勒的父亲。当时为了尽快缩短战争,减少在战争中死亡的奥格丁人,耀星帝国给了这些投降的瓜尔特人极大的好处和很高的待遇,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感化”瓜尔特王国的反抗力量。 的确,这些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在瓜尔特王国灭国之后,他们的处境就非常的尴尬了。奥格丁人不愿意在给这些善民更多的好处,还利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收回了一部分特权。海德勒的父亲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家族甚至一度濒临破产。海德勒的父亲因此脑梗猝死,将岌岌可危的家业交给了当时只有二十岁不到的海德勒。 海德勒凭借自己高超的手段和个人能力,几度沉浮,最终奠定了自己在耀星帝国商会总会中的地位,成为了人上人。 也正是因为几起几落,海德勒更加希望被打散的瓜尔特人能够团结起来。但是他不能做这件事,他的地位已经够高了,已经有人对一个瓜尔特人占据了商会总会三十六席议员之一的海德勒有些警惕,所以他不能做。他要是做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们就有借口和理由将他一脚踹出去。 当他知道了一个叫做杜林·克斯玛的家伙成立了同乡会之后,立刻就开始着手调查杜林的一切社会信息,他想要见一见这个人。 第十六章 屈辱 海德勒想要见这个叫做杜林的小子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他现在的位置很敏感也很尴尬,在奥格丁人的眼中,瓜尔特人是“被征服的种族”,对于有着强烈优越感的奥格丁人们来说瓜尔特人就是“下等人”,不受待见的失败者。现在一个失败者居然能够成为商会总会三十六席议员之一,让很多人都无法忍受。 如果不是海德勒一直谨小慎微,尽可能的避免自己露出破绽,恐怕他已经被投票解除职务。 所以,他需要一股力量,一股能够支持他直到哪怕别人对他有意见,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的力量。这股力量他已经踌躇了许久,那就是被打散的瓜尔特人的力量。一旦瓜尔特人团结在一起,加上他的引导和指挥,为了帝国的稳定,无论官方还是商会总会,都必须照顾他这个瓜尔特人中的“领导者”。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继续壮大自己的实力。 第二个原因其实也是延续了第一个原因,海德勒需要人帮他,不是商业上的帮助,而是为他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 在资本家的圈子里流传一句话,“当你善良了,就要面对数不清的恶魔”,这句话看上去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其他核心所说的就是资本家的态度和被剥削者之间的态度。曾经的水泥大亨朵凡尔克对工人们就很好,除了给予他们比其他行业工人更高的工资之外,还给了一些福利待遇,并且总是和工人们打成一片。 后来朵凡尔克遭遇了来自生意上的阻击,他的对手们结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公司,与他展开了正面的残酷的商业竞争。对方以更低廉的劳动力成本所产出价格更低的水泥撕碎了朵凡尔克的市场防线,为了自保朵凡尔克不得不降低了工人们的待遇和福利,以面对恶意的价格竞价所带来的阵痛。 就在双方都损失惨重,准备就此罢手的时候,朵凡尔克手下的工人们罢工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要求恢复到以前的高工资和高福利,拒绝为残酷的商业竞争买单。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市场占有率一度超过百分之六十五的朵凡尔克水泥公司因为劳务问题停产,市场被侵吞,曾经的水泥大王宣布破产。巨大的市场和遗留下来的资产立刻被资本市场上的鳄鱼吞入腹中,曾经无限风光的朵凡尔克先生在帝国大厦顶楼一跃而下,为自己璀璨的人生留下了一滩漆黑的血迹。 这不是朵凡尔克一个人需要面对的问题,几乎是所有资本家都需要面对的问题。工人在工人工会的支持和操纵下,已经拥有了和资本家对立并且抗争的资本。一旦工人工会认为某个资本家伤害了工人会员的利益,就会发起游行罢工这样的抵抗行动,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他们还会采取禁止工人工会成员在其公司工厂里工作,让一个企业一瞬间陷入到无人可用的状态中。 那么工人工会是不是就真的已经能够和资本家站在同一个水平上对话了呢? 其实也不是,因为资本家有钱,有人。 钱不用说,这里的人,就是指那些不太能见得光的力量,可以说是帮派份子,也可以说是社会上缺少工作的闲散流浪人员。他们会通过武力的威胁和胁迫,阻止罢工游行的发生,甚至用死亡来威胁工人工会中某些负责人,让他们不得不妥协。当然,其实最普遍的手段,还是花钱来收买。 海德勒手里没有多少可以用的人,他正在被奥格丁人盯着,如果他用自己的手下去做这些事情难免会被人盯上,所以他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够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子,为他完成这些他可以想却不可以做的事情。 同乡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他有钱,不在乎花钱,只要能够达成他的目标,花再多的钱都无所谓。 所以海德勒非常希望能够尽快的和杜林见一面,支持同乡会的发展,而且必须是尽快。 同乡会的成立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关注,就算海德勒和杜林见面了,也不会引来任何的风波。可如果同乡会发展的不错,引起了一些势力的关注,那个时候他再和杜林见面,就会让一些人开始猜测怀疑他的目的。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杜林刚刚从工舍出来,就看见了两名穿着西装的家伙。 “有人想见你,和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短头发,带着金丝边的眼睛,考究的西装让他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派头。他看杜林的眼神虽然温和露着笑意,但是隐藏在眼底的轻蔑和不屑还是被敏感的杜林发现了,他可是做过一个长达几十年梦的家伙,在梦境中这样的人见过不知凡几。 但是杜林很明智的没有表现出来,对方身上的衣服和配饰就已经比他所有的存款加起来都多,在这个资本为王的社会中钱才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非,是否强大的标准。他还不具备这个标准,加上他并没有得罪过这样的人,所以他认为自己是安全的。但他还是叫了格拉夫一起,两人一同坐上了去年产的新款新马带车顶的汽车。 车内的空间不算小,拉上了窗帘车厢与外界就成为了两个世界,那个看上去非常斯文的家伙一直带着假笑,他抿了抿嘴,“我叫拉玛斯,这次我遵从海德勒先生的要求,接你们去见他。在见到海德勒先生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们几点。”,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杜林和面露兴奋的格拉夫,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没有得到海德勒先生的允许,不要直视他的眼睛。不要大喊大叫,不要使用粗俗的语言,说话的时候不能带脏字和你们街头的那些黑话。” “说话之前要考虑一下自己所说的话是否得体,是否能够明确的表达你们心中的意思,尽可能咬字清楚,还有不要加上肢体语言,尽可能保持自己的体面。” 杜林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莫名的他内心深处有一团火焰正在翻腾。他带着同样虚伪的笑容望着这位拉玛斯先生,点了点头。 拉玛斯很满意的笑着,可他却不知道,他已经得罪了杜林,他们已经结仇,而且是死仇。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杜林耳中都是对他的羞辱,对他所拥有的一切的否定,以及对他恶意的诽谤。拉斯玛在践踏他的自尊,践踏他的人格,践踏他的尊严。他那种高高在上,如同望着辣鸡一样的眼神,刺痛的杜林的自尊和人格,杜林发誓,如果有机会的话,不!是一定,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但不是现在。 相较于深沉的杜林心中所产生的愤怒和屈辱感,格拉夫这个傻子倒是很认真的听着,还不断点头,一脸的兴奋。 格拉夫之前的案子正是由于海德勒先生的插手,才让他没有把牢底坐穿,他很感激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大人物,甚至觉得这位大人物是所有瓜尔特人的守护者。否则那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会对他一个没有见过的小人物施以援手? 在静默中,金马汽车缓缓停在了特耐尔城郊区的一处庄园外,拉斯玛先生下车之后打开了车门,让他们下去,并且指了指大门,“会有人带你们去见海德勒先生,我还有其他事情,告辞了。” 两人走了几步之后杜林突然驻足不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拉玛斯先生正在用一条手绢擦拭他们做过的位置,然后将那条手绢丢在了地上。 杜林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头莫名生出的愤怒和屈辱感。他不知道,这是他梦境中所经历的一切,正在悄然的改造他的三观和性格。 “怎么了?”,格拉夫用手肘捣了捣杜林,关切的说道:“你脸色不太好看,是昨天是睡的太晚了吗?天主啊,我们马上就要见到海德勒先生了,你得调整好自己。” 杜林忍不住开口嘲讽道:“所以要把自己当成一只流浪狗卷起自己的尾巴吗?”,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不该说。 格拉夫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等你见到海德勒先生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有一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杜林只是看了一个格拉夫,没有在反驳。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自己的脊梁,昂首挺胸的就像是一个胜利的将军一样走进了庄园里。 望着美轮美奂的园艺,望着穿着得体的花匠们精心的修剪着绿色的枝叶,他的心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没有人能够践踏过我的尊严,还能够逼我对着他笑! 没有人! 第十七章 对话 在管家充满了提防和告诫的眼神下,杜林面无表情的和格拉夫站在了庄园的大门外,等待了约莫有十分钟的时间,他们才被告知可以进去。像海德勒这样的大富豪,大资本家,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这并不是一个安定安稳的社会,战争结束之后的动荡还在持续,政府体制的改革加剧了社会治安的下滑,所以哪怕是被大资本家召见,都有一整套流程。 在进入大门之后,就有三名穿着西装面色冷峻的家伙走了上来,他们让杜林和格拉夫举高双手,然后仔仔细细的把他们身上都摸了一遍。确定了杜林没有带武器,并且收走了格拉夫的匕首之后,才被放行。 经过一条长廊之后上了二楼,在最东边的房间里,他们看见了海德勒。 此时的海德勒看上去似乎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他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脸上没有什么皱纹,圆脸,鼻子很高,嘴唇很薄。他保养的非常好,红光满面,可能实际年纪比杜林猜测的还要大一些。他穿着一套非常昂贵的高档西装,剑领使用了来自东方的丝绸面料,挺拔的同时还有微弱的反光。 他的领口和袖口都有价格不菲的宝石饰品,就连衬衫的扣子,都是紫宝石制成的。 这是一个非常有钱的老头,帝国商会总会只有三十六席议员的席位,这三十六个人统治着整个帝国所有和商业贸易有关系的一切。从路边贩卖皮鞋的小店到蒸汽机车组的运营,都因他们一言而决。有人笑说这三十六人虽然不是皇帝,但是他们行使着皇帝才能够拥有的权力! 海德勒也在笑,这些大人物每个人都有很多的面具,你永远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戴了面具。他伸手邀请两人坐下,甚至是亲自起身为杜林和格拉夫倒了两杯色泽如金子一般清澈的酒,放在了两人的身前。杜林和格拉夫都站了起来,这是礼貌,和个人恩怨无关。只是相较于格拉夫略微弯着的腰,杜林的腰板就没有弯过! “这次我让人安排送你们过来,是有些话想要和你们聊一聊。”,他走到桌子后,抬手虚按,一同坐下来,“我是瓜尔特人,我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父亲的,也知道他们中有些人是如何中伤我的。这些年这些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可还是有些人在重复这些过去的事情,不愿意面对新的世界,新的环境。”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抬了抬手,抿了一口,“沉浸在过去永远都不会看见明天,我们应该向前看,去追逐太阳和光芒。” “瓜尔特人过的很苦,帝国一直在提防我们,还将所有瓜尔特人打散分部到帝国的各个地方。如同沙滩上散沙的我们永远都无法团结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瓜尔特人生活环境恶劣的原因。” 他稍微摊了一下双手,随后向后靠坐在奢华厚重的椅子上,“天主让我们生为瓜尔特人,这是我们的骄傲,我们不应该臣服于命运的捉弄,就像当年的卫国战争那样。即使面对十数倍于我们的敌人,我们依旧敢拿起武器,争取自由。我们应该重新团结起来,只有所有的瓜尔特人都团结了起来,我们才能够找回曾经的荣光。” “我听说有人建立了一个以瓜尔特人为主的同乡会,我很惊讶,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你办到了。” “杜林,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你觉得下一步同乡会应该怎样发展?” 海德勒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好听的话说完了肯定要考量一下这个年轻的同乡会会长。如果他的想法能过得去,那么海德勒就认可他这个会长,如果他只是把同乡会当做是一个玩具,一个游戏,那么海德勒就会派想办法换上自己的人。他需要的是一个顺手好用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不顺手的玩具。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很难在短时间里找出思路和语言来应付海德勒,毕竟同乡会的诞生可以说是因缘巧合之下出现的,是没有前期计划和预谋的。但是这难不住杜林,在梦境中他所见过的,经历的东西,远比海德勒要多得多。 他沉默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非常陈恳的说道:“尊敬的海德勒先生,非常感谢您能够关注同乡会这样一个才刚刚草创的组织,我深表感谢的同时,也感怀荣幸。” “对于同乡会,我最初的想法很简单,我希望所有的瓜尔特人能够站起来,对抗不公的命运和待遇。一根手指,很容易就会折断……”,杜林伸出右手食指,按在桌子上压了压,“但是当手指们团结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成为一个拳头,拳头只能够让敌人受伤。” 海德拉很欣赏杜林的这个比喻,手指与拳头,就像松散的瓜尔特人和团结起来的瓜尔特人,而这也正是他需要的。他欣慰的点了点头,伸手一邀,请杜林继续说下去。 杜林收回了拳头,继续说道:“我在车站做工,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了。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加入了工人工会。工人工会给了我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正是因为工人们团结在了一起,所以他们才拥有……”,杜林一愣,歉意的笑了一下,“很抱歉,我忘记了……” “不,接着说。”,海德勒也是资本家,当着资本家的面说要挑战资本家的权威,确实有些稍微的过火。 杜林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工人们团结在了一起,所以他们才拥有挑战资本家的能力,不再受到资本家残酷的剥削。而我们,瓜尔特人其实也是一样的。当我们分散开的时候,奥格丁人和帝国根本不需要考虑到我们的权益,因为我们只是散沙。只有我们紧密的团结在一起,让他们见识到了我们的力量,回忆起在瓜尔特王国卫国战争中遭遇的失利,他们才会正视我们,才会给予我们应得的尊重。” “人们都喜欢说体面这个词,体面永远都不是别人给您的,也不是一出生就拥有的,所有的体面和敬畏以及荣耀,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杜林说到这里的时候,海德勒眼睛都睁大了一圈,他非常的有体验和感悟,他所经历的一切不恰恰说明杜林所说的都是正确的吗?如果没有几起几落,他又如何能够成为人们口中的传奇,赢得奥格丁人的尊敬和敌意? “我们要做的第一步,是真正的像一个家庭那样,所有的会员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要照顾好所有人,为他们争取他们应得的利益和权力。” “第二步,我们要在社会上发出自己的声音,让所有的奥格丁人,让所有其他种族的人,让这个帝国都知道,我们不是沉默的受害者,我们也有喊出自己声音的一天。” “第三部,要扩大影响,同乡会不应该屈居于特耐尔这样一座城市,同乡会应该遍布全国,甚至是整个世界!所有瓜尔特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都应该受到我们的照顾,享受到福利,以及待遇。” “至于剩下的……”,杜林尴尬的笑了笑,“我暂时还没有考虑那么远。” 海德勒一抬手,“不,你说的已经非常好了!”,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在桌子后来回走了几步,“你说的非常好,比我想象的要好。但是你考虑过一个问题没有,在瓜尔特人崛起的过程中,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阻拦怎么办?来自民间的,来自官方的!” “只要我们还有攀登的欲望和勇气,我们就能征服所有的山峰!”,杜林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过去不的难关?” “那就敲碎他!” 一场对话让海德勒确定了这个叫做杜林的同乡会会长,以及他的同乡会是值得投资的。这些投资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笔小钱,但是却能够获得让人震惊的回报。而且通过这样一场对话,海德勒也确定了杜林是一个有野心,同时具有智慧的人,这是一件好事。拥有野心的人才拥有不断向前的欲望,成为他最得力的工具。 至于如何约束杜林和同乡会,海德勒也有了一个成熟的想法。 两个穷小子建立的同乡会最缺的是什么? 是钱! 海德勒会投资一笔钱用于同乡会的发展和壮大,随着同乡会的壮大,也会越来越缺钱。只要他们无法自给自足,那么他们就要一直受到海德勒的钳制,为他所用。否则他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停掉资金上的支持,已经壮大的同乡会就会造反,他们会为他将杜林踢出去。 所以海德勒并不担心同乡会壮大之后,会成为自己的麻烦。恰恰相反的是,他只会嫌弃同乡会发展到太慢,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够帮助到他。 有了这么一场对话,双方之间就有了合作的契机。 第十八章 局势 从海德勒的庄园离开时,杜林的口袋里装着三百块的现金,还有七百块将在未来两个月分三次给他。 当然,这一切都会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这三百块杜林拿走之后,能够看见同乡会的高速发展,比如说拥有一定数量的同乡会会员,并且能够拧成一个拳头,团结在一起。只要做到了这一点,杜林就可以拿到第一期分批的两百块钱,用于同乡会的发展。 在这个谈判的过程中,杜林主动的提出了要给同乡会做账的事情,每一笔钱什么时候用掉的,用在什么地方,是否起到了做预算时候所希望的效果,以及深化的一些问题,都会记录成册。海德勒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下来,海德勒很清楚,杜林作为同乡会的发起者,无论他现在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获得比杜林更大的权威。 所以与其派人去和杜林争会长这个位置,不如用金钱来俘虏同乡会,渐渐的把杜林变成傀儡,成为自己手中的刀子。正是因为他明白金钱和资本的力量,所以在杜林主动说出要建立账本的时候,他表示了赞同。 可是他并不知道,杜林创立同乡会的最初目的,只是想要为自己的贸易公司招人,他才不想成为什么帮派组织的头目呢! 不过不管如何,有了这三百块钱的意外之财,让杜林的计划可以更加快速的实施,不需要继续筹集资金了。 他一开始就打算借用自己成立的贸易企业名头从国内外的酒厂购买一批低度酒,这些低度酒将作为蒸馏提纯的掩护,同时杜林也不会放弃低度酒的利润,哪怕并不高。 格拉夫已经联络了几名供货商,杜林还打算等一等凑到最少一百块再去和他们谈,没想到海德勒的出现弥补了时间上的不足,彻底的解决了杜林启动资金的问题。 中午,杜林就让格拉夫约见了一名来自自由联邦的商人,他们所产出的月亮低度杏仁酒价格在整个低度酒的市场中算中下等,但是度数却有八度,非常适合用来提纯。 自由联邦在耀星帝国的东南方向,是一个由二十二个行省组成的国家。在这个国家中已经采取了共和制,整个国家一共经由五十位联邦上议院的议员和五名上议院议长来管理。每四年一届,最多可以连任两届,但是如果在换届选举时期国际形势紧张,已经确定会爆发战争。 或是换届选举恰好正处于战争状态中,那么就算议员和议长已经连任了两届,也可以经过下议院提起《非常状态特殊连任投选法案》来决定每一位上议院议员和议长能否进行第三次连任。如果有超过半数的上议院议员或是有三名议长确定继续连任,那么下议院就会组建一个“特别权力监察部”来监察在第三次连任中,因为权力过大可能出现的贪污腐败、滥用职权等职务犯罪现象。 自由联邦是一个有别于正处于变革时期耀星帝国的国家,在刚刚结束的战争中,耀星帝国获得了惨胜,但是自由联邦却获得了大胜。 这么说可能会让很多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为什么怎么可能都是胜利者?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对于耀星帝国来说帝国方面固守了领土,没有让侵略者霸战他们的土地,奴役他们的人民,那么他们就取的了卫国战争的胜利。但是对于自由联邦方面来说呢,虽然他们没有获得土地和廉价的劳动力,但是在经济上他们取的了空前的突破,特别是关税方面以及到现在为止耀星帝国都没有公开的战争谅解备忘录中记录的一些东西。 正是因为这样一场战争的惨胜,让整个帝国从上到下都开始反思,明明曾经是格外强大的帝国,为什么现在会沦落到被一个连皇帝,连教皇都没有的联邦来欺负。在众多纷扰和不见烟火的政治斗争中,所有的声音逐渐的统一起来。 那就是帝国皇帝陛下在战争中的指手画脚,阶级斗争泛滥成灾,严重的破坏了原本大好的局面。战后很快就出现了一种论调,帝制体系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进步,只有君主立宪制才能拯救已经处在悬崖边上的耀星帝国。 已经失去了帝制庇佑的贵族阶级,一心想要成为国家领导阶级的新的变革者,希望通过资本干涉政治的大资本家,充满了理想和愤怒企图改变世界的反叛者……。 一群群旗帜鲜明的角色在耀星帝国最高最闪耀的舞台上,上演着一幕幕令人震惊的政治大戏。 在这样的情况下,社会问题自然会被大佬们丢到一边。 失去了部分关税权力的帝国在自由联邦的资本家眼里已经成为了一块巨大的肥肉,各种各样的东西通过边境源源不断的涌入帝国内部,在免关税甚至是有退税和补贴的情况下,耀星帝国的轻工业和手工业面临巨大的冲击,已经成为联邦商人的乐园。 而杜林这次要见的,就是来自联邦的一名酒商。 “您看上去非常的年轻,很冒昧的问一句,您成年了吗?”,四十来岁一头金发还有褐色络腮胡子的代理商眼子都差点瞪出来,杜林看上去真的不大,太年轻了。他并不介意和什么人种,什么年纪的人做生意,但是他还是被吓到了。 杜林耸了耸肩膀,随手为自己点了一个烟,这样会让他看上去稍微成熟一点,但也有可能起到反作用。他熟练的弹了弹烟灰,随口说道:“我已经十七了,理查德先生。” 理查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带着一丝丝感怀的说道:“我十七岁的时候还在一座工厂为老板干活,而你,十七岁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贸易公司……”,他要摇着头笑着,“好了,说说正事吧。我听说你想要从我这里进一批低度酒用于贩卖,是吗?” 不等杜林回答,他就继续说道:“月亮牌的果酒具有与市场上常见的低度酒完全不一样的特色,我们的酒带着一点杏仁微微的苦味,不像那些如同果汁一样的酒,甜的腻人。即使是一个人一口气喝下三五瓶,也不会因为太甜而破坏了味觉。和很多合作伙伴最初接触的时候,我都会告诉他们,喝果酒只能喝两三瓶,但是喝我们的月亮牌杏仁酒,可以喝五六瓶。”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价格定位非常准确,从一开始就看中了中端市场,所以人人都能消费得起,也能够让你们拥有足够的利润空间。” 杜林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他都已经知道了,他关心的还是价格,“能够说说具体的价格吗?理查德先生,我们的目标并非只是一个特耐尔城,而是整个行省,甚至是整个帝国。一旦我们确认你以及月亮贸易公司的产品能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我们合作的前景将会无限大!” 理查德考虑了一会,给出了一个八十五分一瓶的价格。这个价格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站在了低度酒水价格市场的中间。再往下还有五十五分和六十分一瓶的酒,往上也有一块多的低度酒,八十五分这个价格的确很准确,可是并不是杜林可以接受的价格。 无论是单纯的将这个品牌的酒水拿出去销售,还是用这种低度酒作为提纯的材料,价格显然都太高了也太尴尬。如果想要保证利益,单纯出售的话就要一块钱一瓶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利润。等酒吧将这些酒摆放在柜台上的时候,最少也要保证一瓶酒有三十分的利润才能够销售。 等到了客人们的杯子里,一杯的价格差不多就要在三十分的样子。 一个中等档次的价格定位其实换来的只有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月亮牌在帝国内没有打开销路的原因。如果选择差一点的酒,可以喝两杯了,对于酒鬼们来说并不在意酒的品质如何,他们只在意如何用最少的钱,买最多的酒。而对于那些原本就是中产阶级的客人呢?他们情愿加个十分二十分,也要喝更上档次一点的酒。 喝得起三十分一杯的酒,并不在乎买单的时候再多掏十分出来,他们要的是面子。 不上不下的价格让月亮牌成为了酒吧中的冷门,销量难以提升。 提纯的话,就更加的不划算了。八十五分的月亮牌杏仁酒需要三瓶才能够提纯出一瓶高度酒,也就是差不多两块五的成本价。加上兑入的果汁、人工的费用、各种损耗费和少部分因为运输酒瓶破损不得不承担的额外费用,成本将高达五、六块的样子。出售给酒吧,利润只有四块多,其中有一块多是格拉夫,杜林只能够得到两块多! 顶着犯法坐牢的风险去做只有百分之四十多利润的生意,疯了? 第十九章 下套 “价格太高了!”,杜林一句话就让理查德先生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在他驻守特耐尔城代理月亮牌酒水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卖的东西价格太高了!要知道那些酒吧听说一瓶高品质的杏仁酒只要八十五分的时,就已经决定了购买的意向,从来都没有人说他卖的东西贵! 望着年轻到可怕的杜林,理查德心里在考虑,这个年轻的孩子,是不是真的要做生意,还是闲着没事来找自己戏耍。就在他准备结束掉这次不是很愉快的洽谈时候,杜林的一句话,让他已经离开椅子的屁股,又落了回去。 杜林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很认真的对他说,“半年,一万瓶!” 每个成功的商人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通过心算的方式来估算自己能够有多少收入,有多少毛利润。一万瓶就是八千五百块钱,其中差不多有百分之三十多的利润,这一笔买卖少说自己能落入口袋两千五百块! 两千五百块多不多? 可以说多,也可以说不多。 对于大资本家来说两千五百块不过是一辆豪车的价钱,不过是他们包养情人一年所需要花费的金钱,无非是他们一场牌局豪赌之后给跟班清台的筹码。 两千五百块对于这些大资本家来说,不能算是什么钱。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笔需要二十年不吃不喝不穿不用,才能够存下来的钱。但是可能当他们存到两千五百块的时候,两千五百块已经不是以前的两千五百块了。 对于理查德,两千五百块就是一笔生意,能让他舒服一段时间的生意! 而且他相信,如果能够维持住这笔买卖,这将会成为他人生中最成功的一笔买卖! 刚才的杜林已经给他画了一张大饼,特耐尔城如果能够维持住这样的规模,整个耀星帝国,能有多大的规模? 不敢想!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杜林什么时候需要这一万瓶月亮牌的杏仁酒,并且打算稍微让一步价格的时候,杜林却如同他之前那样,抢先一步说了起来,“我必须实话实说,这是作为商人诚信的根本。在和你约谈之前,我还约了另外四位酒水供应商。有来自国外的,也有国内的,在他们的报价中,你和你的月亮牌并不占据任何的优势。” 理查德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心里却敲起了鼓。这笔买卖对他来说很重要,月亮牌莫名其妙的在耀星帝国内无法拓展市场已经让自由联邦的大boss大动肝火,如果能够做成这笔买卖他除了获得的利润会落入口袋之外,也有可能会以更低的价格拿到商品。同时,他铺开的渠道如果能够并入公司,他也会从一个代理商摇身一变,变成公司的管理阶层。 他的杏仁酒严格来说成本在六十分左右,加上自由联邦的商业部和各大商会私底下的动作,他们打算把耀星帝国变成自由联邦商品的倾销地,用更加物美价廉的商品冲毁耀星帝国的轻工业和手工业,造成耀星帝国的经济体系崩溃。所以就算以六十分的成本价卖给这个叫做杜林的年轻人,理查德一样能够赚钱。 因为自由联邦有补贴,卖的越多,补贴越多。 一方面是个人的收益,一方面还涉及到了未来的远景,考虑并没有持续多久,理查德的心理价位就出来了,六十五分。他相信在同等品质的前提下,不可能有人会比他的价格更低。 当然,心理价位是心理价位,如果能够争取到更高的价格那更好,所以他微笑着问道:“不知道别人给你开了多少的价格,让你会觉得我的东西用‘贵’这个词才能形容?” 杜林摊开双手露出一个稍显遗憾的表情,就像是他已经决定放弃了双方可能会有的贸易那样吐了一口浊气,“有四十分和五十分的,最高不超过六十二分。” 听到这个价格的理查德就感觉到一阵阵蛋疼,他苦笑了起来,“如果我把价格放在了这个档次,我一点钱也赚不到了。而且杜林先生你应该明白,在品质上月亮牌杏仁酒绝对要超过你所接触的那些商人们提供的酒水。” “但是先生,人们通过舌头和嘴巴恐怕区分不出高一度或是低一度有什么区别。当然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品质确实很重要,但是受众的群体更重要。女孩们不喜欢喝略微带着一丝丝苦味的酒,只有成年的男性们才喜欢。我们不可能放弃女孩与年轻人这样庞大的市场,选择一款价格更高手中更小的产品!” 杜林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伸出手,“尽管我非常的希望可以和你合作,经销这种品质更好的酒水,但是你知道的,无论是价格还是受众,哪怕任何一点能够达到我的要求我都可以做主与你签订协议。可你瞧,我们还存在很大的分歧,耽误了你的时间,非常的抱歉。” 理查德不太情愿的站了起来,伸出手和杜林握了握,他很想说我可以降价,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最好时候。刚喊出一个被人认为太高的价格,跟着就主动降价,会给人一种自己是骗子的错觉。语气现在就说出来,不如等一等,等过个两三天再联系杜林,反而显得更有诚意。 目送杜林离开之后,理查德一边安排人调查杜林的公司和他的支付能力,一边开始准备从自由联邦内调集商品。这里的仓库中只有两千多瓶,还是去年和他一起来的,到现在都没有卖完! 离理查德稍微远了一点之后,格拉夫摸了摸脑勺,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 “想问什么?” 格拉夫顿时笑了出来,“真的要买一万瓶吗?我们没有那么多钱,而且海德勒先生说后面的钱也是分批给,恐怕来不及。” 杜林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根完整的卷烟,十二分一盒的雄狮牌香烟,取了一根叼在嘴上,轻吐一口,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明媚的阳光,“有时候买东西不一定要付钱,甚至他们还要给我们钱!” 格拉夫一脸懵逼,买东西不仅不要付钱还能赚钱?这是什么门路?心头莫名的泛起了一丝凉意,望着杜林的眼神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杜林知道和格拉夫这种脑子里都是肌肉的人讲不通,也久没有继续说下去。接下来他们又去见了四名供应商。其中的过程都和与理查德约谈的过程没有太大的差别,总之一句话,就算有人开出五十分一瓶的价格,杜林还是皱褶眉头说太贵。或许是经过和理查德的约谈让他逐渐找到了一点感觉,所以他把一万瓶这个数量,提高到了五万瓶一年! 如果说一万瓶还能够让理查德保持一点体面,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那么五万瓶就让另外四个供货商成了摇着尾巴在身边转来转去的狗,这绝对是一单生意能顶一年的买卖,就算打破头都要抢下来。 杜林马不停蹄的给这些供货商画下了大饼,晚上还没有的来及回家,在路边一个小餐厅里和格拉夫正在吃着玉米浓汤和烤肉的时候,理查德突然出现了。 这不能怪他,他安排了手下一边调查杜林的公司,一边跟着他看他是不是约谈了其他的供应商。当他的手下告诉他,不小心意外的偷听到杜林和别人开口就是五万瓶一年的供应要求时,理查德真的坐不住了。他不知道什么叫做迟则生变,但是生意人的本能告诉他,如果他不去主动争取,或许这条大鱼就会从自己的手边溜走。 虽然有些诧异杜林会在一家普通的小餐馆内吃完饭,理查德却也没有多想。现在耀星帝国内的局势还非常混乱,特耐尔又是一个边陲的小城市,少数几家豪华的餐厅不是想进去就能够进去的,只对当地的名流开放。所以理查德很快就脑补了一下,为杜林这有些不太对劲的行为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装作是巧遇,脸上的惊讶假到连格拉夫都有些嘀嘀咕咕,“真巧,我可以做坐下吗?” 杜林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格拉夫偏了偏头,格拉夫翻着白眼端着餐盘走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坐下。 理查德随便叫了一点吃的东西,迫不及待的说道:“你走后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我们之间为什么不尝试着建立起稳固的合作关系呢?瞧,你需要的东西我都有,而且价格方面也绝对能够让你满意,这就具备了合作的基础,你说呢?” 杜林放下勺子,拿着微微洗的有些起毛的餐巾擦了一下嘴,“理查德先生,这么说吧,你开的价格我无法接受……” 理查德急切的不太礼貌的打断了杜林的话,“不不,听我说,命运让我们相遇,我们应该成为朋友。价格?那不是问题,六十分一瓶怎么样?”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杜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他真的太傻了。 他笑眯眯的望着有些紧张的理查德,笑了两声。 第二十章 骚操作 杜林将身前的餐盘推开,向后坐了坐,他双手抱怀望着理查德,“理查德先生,我不知道你从那里得知我与其他供货商之间的价格,无论是他们告诉你的,还是你不小心听见的,这些都没有关系。但是你肯定少听了一些内容,或是别人少告诉你一些事情。” 一年五万瓶的大订单就在眼前,别说杜林讽刺他几句,就算打他一巴掌他都能笑出来。 卖一件商品赚一万块和卖五万件商品赚五千块,单纯从获利上来看似乎前者的收益更大,但是只要是聪明的商人,都会选择后者。 在大资本家中流传着一句生意经:“不入流的商人卖商品,低等的商人卖品牌,高等的商人卖市场”。这句话其实很好理解,对于小商人小贩们来说,他们追求的永远都是单个商品的回报率,只要有钱赚就行。而稍微高级一点的商人做的是品牌,是品牌的价值。单件商品就算利润空间再大,都大不过一个成功的品牌能够带来的利润。 就说月亮牌杏仁酒吧,厂家的利润大概在三十分左右,卖出去一亿瓶,也就三千万的样子。但是月亮牌这个品牌呢?只要做得好,光是品牌的价值,就超过五千万!而且这个品牌的价值会随着不断提高的产量和更加完善的销售渠道,不断的增高,品牌价值永远超过商品本身的价值无数倍! 最高级的商人,做的是市场。市场和商品已经可以说是完全的两个层面的东西,低级的商人们还在玩弄利润和品牌的把戏时,高级的商人们已经开始用市场占有率作为标准来经营了。对于他们来说,百分之一的市场占率有,就意味着几百万,几千万甚至更多的收入。 理查德听过这句话,也仔细的思考过,当他知道杜林的需求从一万瓶到五万瓶的时候,他就知道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来了。五万瓶多不多?在整个世界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是对于特耐尔的酒水市场来说,可能占据了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一旦这五万瓶能够铺开,就意味着月亮牌杏仁酒的市场占有率得到了暴增! 市场占有率提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种商品,一个品牌,一个企业对市场的绝对控制权!无论以后月亮牌推出怎样的新品种酒水,都可以迅速的通过市场占有率转化为消费力,就算他们卖的是狗屎,也会在占有率衰减的过程中,疯狂的捞一笔! 这已经不再是单单五万瓶酒水的生意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希望,一个未来! 面对杜林的嘲讽,理查德脸上的笑容连变都没有变过,或许有,但那笑容只会变得更加的谦逊。 他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的是九十八分一盒的卷烟,在特耐尔城中可以购买到的卷烟里,算是最好的一种。他双手将卷烟递了过去,杜林接过之后学着克斯玛先生的样子,在鼻子下闻了闻,才叼在了嘴里。理查德立刻拿出自己定做的打火机,打着,凑了上去。 吸了两口吐出一股烟雾,杜林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已经和其中两家签订了一个意向书,他们给我的价格更加的优惠,而且还承诺愿意为我所需要的酒定制外形和标签。实话实说,理查德先生,我认为这样的价格是你无法承受的,而且就算你能够开出同样的代价,我也很难继续与你达成交易。” 理查德认真的思考着,盘算着。其实玻璃这种东西并不昂贵,相反还非常的便宜。在一百多年前,玻璃可以说是仅次于宝石的奢侈品,被极少数人商人掌握着。但是当世界大战开始之后,当一枚燃烧弹落在了海滩上,烧出了一层晶体之后,玻璃这个东西经过一百多年发展和演变,已经低廉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标签这个东西也不贵,一分钱能够印五张,算上排版和刻板的费用,每瓶酒定制酒瓶和标签成本最多上浮一分钱。 他带着迟疑和斟酌在差不多半分钟后开口了,有些小心的问道:“是因为违约金吗?” 杜林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一共有两份意向书,一份是七百星元,一份是一千星元,正是因为有这些协议的存在,所以我无法继续与你合作。毕竟这些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说呢?” 一时间杜林的话让理查德陷入了困扰中。 他明白,如果签订了意向书并且协议了违约金之后如果杜林毁约,他就一下子损失了一千七百块。但是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市场份额放在眼前却下不去口,又让他心痒的就像是猫挠似的。他考虑过杜林拿到这批酒是不是能够卖得出去,但很快这个想法他就抛之脑后了。 就算他买去藏起来,不用于出售,对于理查德来说无非就是一笔盈利不多的生意。但是如果他卖出去了呢? 那就是一笔大买卖,一笔可以长久并且越来越大的买卖! 横竖都不会亏本,为什么不赌一把? 想到自己在这个该死的乡下城市守了一年多连运费和平日的开销都保不住,想到前进一步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和盈利时,商人的天性终于爆发了。 商人做生意其实和赌博差不多,看好一个生意,然后投资,经营,最后成不成除了中间可以受到人为控制的努力之外,最关键的还是初期选择投资方向时的眼光。 他此时已经做了决定,咬了咬牙,垂在桌子下的手隐蔽的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他都快要哭出来,他才深吸一口气,真挚的说道:“我们是朋友,杜林先生。天主让我们互相认识并且成为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我想好了,违约金我来给,杏仁酒,月亮牌的,五十八分!” 他喘着粗气望着杜林,这次真的下了狠手。一瓶杏仁酒自由联邦的酒业工会和国家商业部会补贴他两分钱,成本是四十五分,运输费用大约要占据三分钱的样子,也就是说卖给杜林一瓶酒,他只能够赚到是十二分。这其中他还需要承担在运输过程中的损耗,以及仓库和人工的费用。 一瓶酒的纯利润大概在九分钱多一点的样子! 五万瓶的利润也只有五千块,他却要为此一口气付出一千七百块的违约金,说起来真有一点心疼。但是他很快又想到,只要月亮牌杏仁酒的销量打开,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的钱,更多的钱。而且渠道不需要他去做,杜林手里攥着五万瓶酒他一定会比自己更着急铺开渠道,等于为自己赚了一大笔。 将来如果杏仁酒销售获得了成功,他甚至可以直接越过杜林,和终端销售商直接进行贸易。 到了那个时候,损失的利益不仅能够一口气补回来,还能大赚一笔! 为了将来的希望,现在这点付出又算什么? 拼了! 有了理查德的这番话,杜林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杜林让人端来两杯二十分一杯的果酒,举起酒杯,“祝我们的事业如太阳一样,照射着万物!” 理查德很快就走了,走之前他留下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千七百块。望着这位好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杜林耸了耸肩膀,将信封收到了怀中。 格拉夫早就目瞪口呆的望着杜林,连嘴里的浓汤顺着嘴巴,顺着脖子滑进领子里都没有察觉。 这是怎样的操作? 买东西不给钱还先拿了一笔钱? 格拉夫觉得自己以前所知道的世界,一定是一个假的世界。然而让他更加无法冷静的是,杜林说其他四个供货商,一样会给他提供一笔钱。 这个时候格拉夫突然觉得卖酒有什么好的,不如把这套神奇的手段玩下去,全国那么多行省,那么多城市,那么多城镇。一个个地方走下来,或许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身价巨亿了呢? 咦? 亿是什么单位? 第二十一章 买牧场 在杜林的梦境中曾经见过一起令他到现在都感觉到惊艳的合约操作,那个家伙最后骗了上百亿跑了路,几年后被秘密抓捕回国,接受审判。无关这个人是好是坏,他做的事情对与不对,这位经济犯的操作手法和思路绝对是惊艳的,还有就是他的胆子,手里一分钱没有,全凭一张嘴和他的计划,就能骗到上百亿,简直是人才! 杜林只是借用了他整个计划中的一小部分,空手套白狼的一小部分,他不打算成为一个骗子,也不打算流亡国外,所以后面的计划就不用进行了。 拿到了一千七百块以及一个全新的意向书之后,第二天一早杜林很快又找了另外四家酒水供应商。这一次比上一次见面更加的可靠,毕竟协议做不了假,上面明确的表明了月亮牌驻特耐尔城代理商以及理查德的签字和地址。只要找个人去问一问,就能知道这个意向协议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人敢在这件事上作假。 其中有两家供应商不愿意承担太大的风险,主动的推出了,还剩下两家来自国外的供应商抱着和理查德同样的心思,要赌上一把。从他们手里杜林拿到了新的意向书,以及另外的两笔垫付的违约金,加上自己手里的刚好五千块。 五千块能干什么? 杜林在思考接下来的工作时候,坐在一旁的格拉夫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五千块可以买下十多间门面,做一个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寓公。可以一套大房子,买一辆上档次的汽车,还剩一点钱可以做点小生意。无论是哪一种选择,拥有了五千块,这辈子基本上就不需要考虑会有一个坏结局。 那可是五块钱! 但是很快他就紧张起来,杜林这次玩的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心脏心跳的速度一直在飞。那可是十五万瓶的大生意!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万块钱!可是杜林手里只有五千块,这么办?要不要跑路?跑到什么地方去? 他担心的看了一眼杜林,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让聪明人去考虑吧。 格拉夫的担忧在杜林来看完全是一种毫无理由的恐惧,不错,他的确要在一年里买下十五万瓶酒,也的确需要差不多九万块钱。但是这个酒不是一次性给他的,他的钱,也不是一次性付给对方的。简单一点来说,作为一个大客户,他完全有理由先期支付一笔一万瓶总价百分之十的订金。 等这些酒都卖完了才结这一万瓶酒的全部款项,然后重复之前的流程,再次付定金,拿到就提纯销售,卖完了之后结账。在现金上他的压力很小,三家供货商集合在一起的三万瓶的订金不过两千块都不到,他手里还有三千块。真正需要他消耗时间精力和金钱的,是找一个地方能够储存这么多酒的同时,还能够进行大规模的提纯。 用一个小铁锅去提纯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了,那么就必然要请铁匠打造更加巨大的蒸馏设备,最少也要一千块左右。还需要一个足够隐蔽,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同时在运输上也有一定便利程度的仓库工厂,来完成低度酒到高度酒的变化。光是仓库,一口气租一年就要三五百块钱,再加上改装改造,恐怕到最后手里不会留下多少钱。 而这些,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杜林将所有的事情拆分开变成一件件独立的事情,交给了格拉夫,让他带着同乡会的成员一起去做。而杜林自己,则又注册了一个公司。 新注册的“特耐尔皮制品(包)公司”只是预防万一钱不够的时候利用欺诈手段从银行里套一笔钱出来,也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转移财产,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轻易的使用这个公司。 随着同乡会里的少年们不断的出现在街上,他们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裤子,换上了还算不错的皮鞋,吸引了不少同样年轻人的好奇心。瓜尔特人的日子不好过,谁都想要穿新衣服,想填饱肚子,在这些人的宣传下,又有一些年轻人加入了同乡会。来自海德勒先生的两百块提前差不多五天的时间送来了,缓解了杜林手中资金逐渐减低的尴尬局面。 恰好,厂房也找到了。 特耐尔是一个边陲城市,郊区向外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农田,以及牧场。格拉夫找了不少地方都被杜林否决之后,他干脆跑到了城外寻找合适的场地,还真就让他发现了。 一座破旧的牧场。 因为经营不善,加上战争时期帝国为了压制暴涨的食物价格,一大批食用肉牛被官方以及其低廉的价格强制性收购了。亏了本的牧场主只能够从社会上借了一些资金,购买小牛犊饲养,希望小牛犊长大之后能够把亏掉的钱补回来。可是经过两年时间也没有缓过来气,不断有催账的人上门。找不到牧场主的情况下,这些债权方直接将牧场里的牛都牵走冲抵债务。原本还有一希望能够翻本的牧场主这下子彻底摔倒爬不起来了。 那些穷凶极恶的债权方已经放了狠话,如果再不能够把钱还上来,就要把他家中的女性成员卖到让人可以花钱买乐的地方,不愿意就此家破人亡的牧场主,只能够挂牌出售自己的牧场。 他无心打理牧场,牧场里的杂草疯长,很多设施和建筑在缺少维修的情况下摇摇欲坠,这种残破的景象让有些投资欲望的人都望而却步。 买一个牧场还要重新建造打理,对于希望能够在短期内就见到效益的投资者来说显然不是最合适的投资项目,还不如直接买荒地,价格更便宜。 这么一拖,就拖了下来。 直到格拉夫带着杜林来到这里。 “很荒凉呢!”,望着那些有一个人的野草,杜林感叹了一句,其实他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非常的满意。 牧场边上就是乡村公路,虽然道路情况不见得有多好,运输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这里还很偏僻,周围除了少量的农田,也就是荒地,行人半天都看不见一个。加上因为疏于管理导致牧场的荒草有一人高,一般人如果不是刻意的为了什么,绝对不会来到这个地方,并且还钻进去。 蒸馏的时候会有一些逸散的酒气从蒸馏器中漏出去,浓郁的酒香如果散不掉的话,在人口密集的地方绝对会引起麻烦。他到现在连酒牌都没有拿到,被人举报肯定要查封。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些摇摇欲坠的棚舍显然不能用了,必须重新建造,这又是一笔额外的开支。好在海德勒先生的第二笔钱到的很及时,不然他真的要去用一些不愿意用的手段,来筹集现金。 沿着一条小道走向牧场主的家时,杜林问道:“这个家伙欠了多少钱?他想要卖多少?” 格拉夫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说道:“听说是两千两百块,他开价三千块。” 杜林眉头一拧,除去其他费用加上海德勒给的钱,差不多还有五百块的缺口,但是真正计算起来,这就是一个一千块的缺口了。因为他不可能把所有钱一分不留的全部给出去,肯定还要留下三五百块作为应急资金,短时间里想要凑齐一千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以及两名同乡会的会员一起,拜访了牧场主的家。 开门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非常明显的奥格丁人的特征。她身材不错,长得还行,难怪那些债权方说要把她卖掉还债。这样已经成熟的女人,特别是有一头金发的女人,在娱乐场所中最受欢迎。奥格丁多少都有一些民粹主义,看不起其他“失败的人种”,所以就算是在这样的娱乐场所和女人们负距离的接触,也会选择奥格丁女性。 而其他人种呢,被奥格丁人欺负打压或是敌视,来到了这样的地方肯定也会选择奥格丁女性作为自己一夜荒唐的对象。似乎骑在她们身上驰聘的时候,能够缓解平日里受到的委屈和愤怒。 如果再加上她有一个女儿的话,恐怕这个价格最少都要翻数倍! 女人有些警惕的透过门缝望着外面的访客,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格拉夫身上,下意识的认为如果这群人是坏人,那么格拉夫就是最坏的人。 杜林上前一步,露出一张笑脸,“尊敬的女士中午好,我叫杜林,这次来这里拜访的目的,是我听说这座牧场正在出售,是吗?” 女人犹豫着点了点头,她藏在门后的肩膀动了动,隐隐可以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果不其然,只有二十多秒,一个沉重的脚步缓缓靠了过来,那女士主动的让开,露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金棕色的头发以及胡须说明了他混血的身份,奥格丁人大多数都是金发,或是少量的亚麻色头发,他脸色不太好看,一脸疲惫的神情,透过门缝望了望门外的四人,目光最后落在了格拉夫的身上。 “你们想买这座牧场吗?” 第二十二章 买地 格拉夫有点尴尬,女人用提防的眼神看他,男人用带着些许希望的眼神看他,问题是他并不是那个可以做主的人。于是他退了一步,凸显出杜林的地位,才瓮声瓮气的说道:“这才是我们的老板。” 男人脸上明显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是眼神变得更加明亮了。在这个资本为王的世界里,如果一个少年人说要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两种可能。 他是个骗子。 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能够请得起格拉夫这样体型和具有威胁外表的年轻人,恐怕不太会是骗子,而且就算是他是个骗子,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的兴趣。就像那些之前来过的询问价格的商人们,高昂的售价打消了他们的念头,与其溢价购买这如同荒地一样的牧场,还不如直接去买荒地。 当然,荒地的价格的确更加的便宜,不过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时间。 购买地皮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自从某位牧场大亨疯狂的圈地引起了公愤之后,帝国在出售地皮这件事上变得格外的小心,同时也有很多的手续。比如说购买一块荒地用于开发牧场,或是开发农田,首先要经过“耀星帝国土地使用办公室”的审批,从送批到批复,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大概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然后还要争取目标土地周围农夫、牧民以及少数城市居民的投票同意,有六成通过才能够进入下一步流程。 买一块荒地无论做什么,从发起到彻底的买下来,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就不可能。而这也是为什么杜林明知道荒地更加便宜,还要来这里的原因。 他没办法等那么久的时间,否则那三位供应商会疯的,连带的他可能也会被他们以诈骗罪起诉。 男人表情平和了一些,放下了门内的扣锁,打开了大门,“欢迎你们,无论最后能不能让我们都满意,我都欢迎你们。” 他让开了大门,格拉夫和两名同乡会的会员守在了门外,他们进去也毫无用处,反而可能会影响到杜林接下来的谈判,所以格拉夫很聪明的避免了这样的情况出现,他不进去了。 杜林跟着男人一起进到了物资里,女人搂着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女孩站在一边,眼神带着渴望的望着杜林。 他们已经被逼债的逼的走投无路了。在前年春季的时候,他们从城里一个叫做莫里斯的人手里拿了八百块钱,买了六十头小牛犊子和一些必需品,没想到八百块只用了两年时间,就长到了三千块。前些时候他们将六十头可以卖到两千块的牛牵走了,居然只抵了八百块的本金,还有两千两百块的利息。 他们已经拿不出哪怕一分钱来了,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对方说如果月底不能够把钱凑齐,他们就要对家里的女人们动手了。 迎来了几波商人又送走了他们之后,家里人都已经绝望了,男人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如果对方真的要动手,他绝对会动手的。杀死一个赚一个,然后一家人一起上路。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没想到居然碰到了新的转机。 “我叫胡恩。”,男人让倒了一杯劣质的果酒给杜林,一般来说乡下的农夫和牧民,大多数都会自己酿造一些劣质的酒水,好不好喝不重要,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消遣。 杜林抬手抬了一下酒壶口,胡恩将酒壶放下,他双手不安的握在一起,手指来回晃动,如同他焦躁不安的内心,“其实……我知道,这样的价格并不能够让任何人满意,但是这是我们最后可以出售的东西了。”,他抬头的时候憔悴的眼神的确让人有些怜悯同情,可杜林是商人,在有关于交易的时候,绝对不能为外物所动。 他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男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苦笑着说:“你能出多少钱?” 杜林却没有说出任何一个价格,反而问道:“能和我说说那个叫做莫里斯的家伙吗?” 男人有些奇怪,但是这可能是他一家人最后的机会,无论是稻草还是什么,他都必须抓住,“莫里斯是省(xing)雅人,在七号大街的拐角经营着一家熟食店,他有一些手下,专门‘帮助’一些急缺钱用的人。据说他是帮派成员,所以……” 通过胡恩的说法,杜林觉得这个叫做莫里斯的家伙并不是太心黑,八百块用了两年时间才变成三千块,这么良心的放款者真的是在“帮助”那些手头紧的人。在杜林的梦境中,那些财务公司才是真的黑心,一百块只需要两年时间就能翻出几百万来。要说倒霉,只能说胡恩选错了投资的方向。 当然,这一切与他无关,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带着果子腥味略微涩口,不是很好喝的果酒,之后慢慢的放下,“胡恩先生,我想我已经了解了,如果我决定购买你的农场,你确定会把钱莫里斯吗?”,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香烟点上,慢吞吞的说道:“我可不想被牵连上任何的麻烦。” 胡恩用力的点着头,“当然先生,我也想早点终结这一切,然后回到我的家乡开始新的生活。”,胡恩的眼睛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他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杜林极有可能会购买他的农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一旦摆脱了沉重的负债,手里再有一点钱的话,他完全可以去另外一个城市做一个木匠,或是自己开垦一些荒地做农夫或是牧民。 杜林斟酌了片刻,说道:“看在我同情你的遭遇的份上,我最多给你一千八百块。”,这时候胡恩的脸色突然间就变了起来,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杜林抬手拦住了他的话,“如果购买一块和你的牧场面积相同的荒地,最多只需要一千五百块,而且你也应该明白,因为你疏于管理和修葺,牧场几乎和荒地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用多出的三百块换两个月的批复时间,说起来你已经赚到了,毕竟可没有什么工作能让你和你的家人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赚到三百块。” 看着杜林闭上了嘴巴没有在说话,胡恩立刻说道:“可是我欠了莫里斯两千两百块,而且我们离开这里还需要路费,开始新生活还需要一些钱……” 杜林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弄错了一件事先生,你欠莫里斯的钱是你欠他的,而不是我欠他的。我需要的只是这个农场,而不是为你们还账并且还额外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有时间去开始什么新生活。”,说着杜林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我只是一个商人,不是慈善家。如果你愿意以一千八百块的价格出售这个牧场的话,可以到皇后大道117号找我。” 看着杜林即将离开,胡恩的双手缓缓的攥成了拳头,胳膊都在颤抖。眼看杜林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他猛的站了起来,喊了一句等等。当杜林带着疑惑回过身的时候,胡恩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的颤抖,“我想和我的妻子商量一下。” “没问题,那么我在门外等一会,你有五分钟的时间。” 缓缓关闭的房门最终合死了那条缝隙,胡恩的妻子和女儿从一旁的餐厅中走了过来。女人脸上带着忧愁,其实胡恩开口挽留杜林的真正原因是杜林在这些来询问价格的人中,出的价格已经是最高了。杜林没有来之前,最高的价格只有一千六,很多人都出价一千二到一千四之间。 他们就是算好了胡恩急需一笔钱来挽救他的家庭,趁火打劫想要用极低的价格买到这片足足有四百八十亩地面积的农场! 至于卖了地之后剩下的钱怎么办,不在那些商人们的考虑之中。 就像杜林说的,他们都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怎么办?”,妻子靠在了胡恩的怀中,搂着女儿,巨额的利息已经让这个女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到了月底还凑不到足够的钱,她就会选择自杀来保护自己的贞洁。当然,她会带着女儿一起离开,不会让女儿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受苦。就连胡恩在杜林没来之前都有了决断。 可希望不经意间出现,让已经走投无路准备用生命去拼的一家人突然又有了起色,一千八百块离两千两百块只有四百块的差距,四百块的确很多,但未必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女儿望着一脸悲意的父母,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能卖两次?” 胡恩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一句什么,他的妻子反应却很迅速,立刻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抓着女儿的肩膀问道:“你刚才说卖两次?是不是,我没有听错的话,是卖两次?” 女儿点着头把这几天学校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她所在的乡下学校里,有一个家庭条件不错,很喜欢看漫画的同学。这个同学经常将自己看过的漫画以折旧的价格卖给其他同学,自己添一些又可以买一本新的漫画。前两天的时候,这个同学被老师叫走了,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他说好将漫画卖给a,回家的路上卖漫画的钱掉了。 蒙受损失的同学不甘心丢了钱还没有了漫画,悄悄又把漫画卖给了b……。 胡恩和他妻子对视了一眼,沉默了许久…… 第二十三章 买卖 “谈成了?”,看见杜林走出来,靠在门柱上的格拉夫立刻站直了身子,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了杜林,并且打着了打火机,为他点上。 杜林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雾,胸有成竹的说道:“没有,但是他们会答应的!” 有这样的猜测并不奇怪,通过胡恩一些简单的描述杜林对那个叫做莫里斯的好心人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那就是一个不会放高利非要放高利贷的家伙,或者说这个社会放高利贷的人还没有黑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莫里斯是帮派成员,自己还养了一些打手,这种人在帮派中就像梦境中那些被称之为“水喉”的人。 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帮派提供足够的资金用于发展,当然也有可能这个生意是莫里斯自己的。不过不管如何,胡恩欠下的钱他绝对不敢不还,否则之前莫里斯牵走他的牛时,他就会站出来。 他害怕莫里斯,害怕到即使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他也不敢抗诉。这样的人可能在巨大的压力下会说出一些狠话,有一些决绝的想法,不过那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这种人如果用梦境中的说法,那就是怂。 杜林不敢说自己是他们唯一的救星,一千八百块的确离两千两百块还有一些差距,但是这个差距能够给他们足够的希望。四百块多不多?如果老老实实的赚钱,四百块可能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够凑出来,而且他们一家三口都需要一份还算不错工作。但是如果不老老实实的赚钱,走点偏门,短时间里未必凑不出来这四百块。 胡恩现在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选择,要么把牧场卖给杜林,然后想办法把四百块补上,要么就抱着这个牧场和一家人一起死光光,然后杜林会从莫里斯的手上以一个相对廉价的价格,把这个牧场再买过来。为什么要打听胡恩欠谁的钱?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家人都死光光之后,找到牧场的新主人买下来吗? 而且杜林相信,哪怕他开一千六百块的价格,莫里斯都不会拒绝,因为莫里斯是放“低利贷”的,不是什么基金会,也不玩什么风险规避投资。他需要的是钱,是现金,是可以立刻用于交易买卖使用的星元! 没有等多久房子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胡恩一脸憔悴的走了出来,他神情复杂的望着杜林,叹了一口气,“你赢了先生,一千八百块,卖给你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杜林摘下嘴上叼着的香烟,摔在了地上,踩上一脚碾了碾,伸出手说道:“合作愉快,明天你们带着证明到城里来,等手续完成之后,你们就可以拿到你们的钱了。现在,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告辞!” 杜林点了点头,面带笑容的离开了,三百块的溢价换来时间上的优势,这是相当划算的一笔买卖。至于明天胡恩一家人卖完了房子如何去凑剩下的四百块,这就和杜林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回到城里之后,三名供货商就托人转告了他,一周之后他们首批一万瓶酒就会运输到这里,希望他能够做好接货的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胡恩就带着自己农场土地的证明找到了才醒没多久的杜林,两人一起去特耐尔城的“土地使用办公室”进行土地资产的转移登记。手续并不复杂,双方签订了一个出售转让的合约,证转胡恩以一千八百元的价格将他所拥有的农场一次性转让给杜林,并且签字按手印。当文件一人持有一份,土地使用办公室也归档一份之后,那块地就是杜林的了。杜林当面将一千八百块给了胡恩,还让胡恩签了一份收据。 望着胡恩快速的离开了办公大厅,杜林勾了勾手指,立刻有一个穿着衬衫背带裤,带着方格鸭舌帽的少年跑了过来。这少年皮肤很白,浓眉大眼的长得也还算英俊,他叫都佛,很激灵的一个小伙,也是同乡会的成员之一。 他低着头,站在了杜林右侧身后的位置,“会长?” 杜林扬了扬下巴,“带几个人盯着他,看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他去找那个叫做莫里斯的人你就回来,如果他直接去了城外,就把他抓起来,然后送到莫里斯那里,告诉莫里斯,他身上有钱了。”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胡恩拿到钱之后跑了,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莫里斯发现自己的两千两百块不见了之后,在愤怒和绝望之下,他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杜林的身上。尽管有着整齐的手续能够证明他花了钱从胡恩的手里买来了这个牧场,可莫里斯为了平账并且追回损失,他肯定不介意在杜林身上敲一笔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杜林不怕惹麻烦,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主动的去惹麻烦,所以还是盯着点好。 都佛出了门吹了一声口哨,立刻有四五名和他年纪差不多,穿戴也差不多的少年人靠了过来。路人不时对着他们投以厌恶的目光,如果不是他们口袋里随着走路偶尔会探出头的匕首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恐怕已经有人要训斥他们了。这些年轻人一脸的兴奋,仿佛自己正在做什么伟大的事业。 他们跟在胡恩的身后,一直跟着他,看着他到了第七大街,走到了转交的熟食店里。 “都佛,我们的任务只是盯着他吗?”,有一个小伙伴问道。 都佛在同乡会的小伙伴里还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少年,他曾经坐过牢,少年监狱,关押了一年,理由是伤害罪。他用一把剪刀将一个企图侵犯他妹妹的醉汉捅了三十一下,差点把那个醉汉给活活捅死。如果不是考虑到事出有因,加上海德勒先生派遣了一名律师帮助都佛,恐怕别说一年就能出来,十一年他都未必能够出来。 那个醉汉当时抢救回来了,但是在几天后因为器官衰竭而死。 所以都佛在这些小伙伴中很有声望,大家都以他马首是瞻。 他此时点了点头,“会长吩咐的,让我盯着他,如果他来见莫里斯我们就回去,如果他直接出城就把他抓回来。” 说话见胡恩已经从熟食店里走了出来,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这速度怕是有些快。都佛立刻站直了身体,偏着头对身边的小伙伴们说道:“不太对劲,你们盯好他,我去看看莫里斯在不在。”,小伙伴们不知道都佛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莫里斯在不在,但是他们对都佛有一种莫名的信任,立刻拍着胸口打包票,一定盯好胡恩。 安排好之后只见都佛顺着人行道走了几步,将路边一户人家门口的信箱打开,随后抽出一个信封拿在手上,朝着熟食店就跑了过去。 跑到熟食店里都佛看了看房间的布置,一排出售熏肉和火腿的柜台后有一扇门,整个房间里也只有这一扇门,他压低了一些鸭舌帽,朝着里面就走。 这时候,有人拦住了他,“小子,不要乱闯!” 都佛扬了扬手中的信封,“有人让我来这里给一位叫做莫里斯的先生送一封信。” 拦住他的熟食店员工刚要伸手去抓,都佛向后一躲,躲开了他的手,“那可不行先生,让我来送信的先生说,一定要交到莫里斯先生的手中,并且还会给我十分钱!” 如果都佛只说前半句,那么那个店员一定会说我来转交。但是当他说出还有十分钱的报酬时,那个店员就收回了手,也让开了路,“进门左转最后一个房间就是,不要偷东西,不要乱跑!” 都佛露出了一个笑容,点着头就往里面走,“我可不是小偷!” 进了门之后他左右看了看,右边是冷库,左边是一条大约十米左右的走廊,走廊两边各有一扇门,走廊的尽头也有一扇门。他一路小跑跑到左边最里面,敲了敲最里面的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他推开门先探出一个脑袋,房间不大,有一个大桌子,还有一组破旧的沙发和一个茶几。 茶几上放了不少零钱与硬币,三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家伙正在数钱。在大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粉红色衬衫的家伙,油头粉面的,两只脚翘在桌子上。 他抬眼望了望都佛,挑了挑眉梢,“有什么事?” 都佛举起手中的信封摇了摇,“有人让我来这里给一位叫做莫里斯的先生送信,莫里斯先生在吗?” 那油头粉面的家伙收回了双脚,有些疑惑的看着都佛,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莫里斯,谁让你送的?” 都佛将信封放在了桌子上,“我不知道,先生,他说你会给我十分钱。” 莫里斯刚要去拿信封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两个硬币丢向都佛,都佛接住硬币笑着说了一句“先生您真慷慨”,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莫里斯有些疑惑的看着缓缓关闭的房门,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信封上。信封是反过来放着的,看不见发信人和收信人,他也没有在意,直接拿着裁纸刀切开了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越看,他脸色越古怪,最后忍不住将手中的信纸死得粉碎,“混蛋,居然骗到我身上来了,去把刚才那小子抓回来!” 第二十四章 金钱 “杜林!” “格拉夫!” “你们给我过来!” 克里恩先生气急败坏的站在二楼的办公室外对着刚刚回来的杜林和格拉夫咆哮了起来,他真的没办法忍受了。他曾经考虑过要起诉格拉夫和杜林,既然他们不愿意继续干下去,可以,一人拿五十块钱来就放他们离开。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两个家伙一看就是没有钱的穷人,如果他们拿不出五十块钱的违约金,肯定会被送进牢房中最少吃三个月的牢饭。 克里恩先生是一个生意人,是一个资本家,他投资了特耐尔城这一段的铁路,他既是耀星帝国铁路工会的成员,也是这一段的股东,他的目的是赚钱,不是为了和人生气。杜林关也就关了,万一格拉夫怀恨在心,肯定是要惹事的。所以他决定好好的和这两位谈一谈,但是他左等等不来,右等还等不来。 他甚至捏着鼻子去了一次工舍,两个家伙居然连晚上都不回来了! 而真正让他没办法继续忍下去的就是他们旷工的散漫作风,要知道无论是工厂还是这个车站,工人们在资本家的压迫和剥削下基本上是没有自由的。说的深一点,就是工人们的奴性被激发了,在长时间的受到针对他们的规则和制度的约束下,他们已经丧失了反抗的欲望。说的浅一点呢,就是金钱万岁,为了微薄的薪水他们不得不低下头,服从资本家的压迫和剥削。 很少有人会想要改变什么,并且亲自去做什么,但是杜林和格拉夫做了,不仅做了,还做的那么明目张胆。他们把这种自由散漫的东西从外面带到了车站里。已经有六七个工人也在没有通知克里恩先生的情况下,旷工了。 克里恩先生相信如果不能妥善的解决这件事,那么这股自由散漫的风潮还会出现,甚至可能会在某个时候将所有的工人都感染。到了那个时候,他的车站基本上就完蛋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人手不够,而是要解决这两个人给其他的工人看,让他们明白如果不按照规章制度工作,唯一的下场就是卷铺盖滚蛋,还要赔上一笔钱。 买下了的农场之后杜林就不着急了,他已经安排了都佛找一些会员一起去为他盖房子。房子不需要多么的美观,只要能够遮风避雨,有足够宽阔的大门就行。他的意思是把农场里几个快要散架的棚舍拆了,一边拆一边重新按照之前的结构造,再请两个木匠在牧场指导,绝对能够在那些酒到来之前,将仓库建好。 安排好这些人的工作之后杜林就和格拉夫回到了车站,这次他们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打算执行合约上有关于违约部分的条文。简单点来说,他们是来送钱的,然后离开。 倒不是说杜林害怕了克里恩先生所以一定要来送钱,只是他现在做的生意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正当买卖,将来他也必然要面对整个特耐尔城内大大小小的供货商。与敌人战斗之前首先要检查自己的铠甲武器和盾牌是否完好,在商场上的战斗也有着同样的流程。如果他的对手突然拿住他没有履行合约,违反了合约让克里恩先生将他起诉,除了要被罚款之外,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所以他必须把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洞眼都填上,不给将来那些对手任何的机会。 克里恩先生站在二楼大呼小叫之后就缩回了脑袋,面对四面八方投来或是看笑话,或是担忧的眼神,杜林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外面是一个复杂的大社会,在这车站里,也有一个同样复杂的小社会。有人不喜欢杜林这很正常,就像有人同样不喜欢格拉夫那样,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越是封闭的环境中,人们往上爬的欲望也就越强烈。 和格拉夫一起上了二楼,走进了克里恩先生的办公室,克里恩先生坐在了桌子后面,双手握拳放在桌子上。他一脸恼怒的模样,脸红了脖子也粗了,他压抑着想要暴跳的怒火,低声嘶吼道:“你们到底想……” 话说到一半,他的脑子就僵住了,他只看见杜林径直走到了他的桌子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卷花花绿绿的纸币,点了十五张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把推到他的面前。从那些可爱的小纸片上散发的油墨香味让他已经认定这些应该是真钱,因为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每天都要接触。 他望了一眼杜林收回到口袋里的那一卷钱,应该还有两百多,三百不到的样子。他将桌子上的摞在一起,拿了起来。每一张都仔仔细细的看着,没错,是真钱,帝国的十元面额的纸币。正面帝国皇室的族徽标志,反面是at-11清扫者战争机器。他的指尖从有印刷的部分划过,充分的感受到同伴雕刻带来的特殊手感,是真货,没错! 他有些茫然的拿着钱,抬头望着杜林,杜林随手抽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克里恩先生,我非常感谢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可以休息和吃饭的地方,这对我来说改变了我的一生。一百星元是我和格拉夫的违约金,也就是说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解除了劳务合约。” “多出来的五十元是我个人对你能够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我的感谢,这是我真诚的感谢,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收下。另外,我希望你可以写一份收据并且将合约作废。” 这个时候克里恩先生才回过神来,他表情复杂的望着杜林,他不知道这个好运的小子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条财路。从他出手的阔气程度不难看出,五十元可能在他心里已经不是一笔什么大数目了。 作为一个资本家,克里恩先生有着对资本主义万分的虔诚,如果杜林是一个穷小子,他会露出自己的板牙然后前倾着身体将自己的口水唾沫喷在杜林的脸上。但杜林现在是一个有钱人,他就必须做出符合自己身份以及符合对方地位的举动,要优雅,要高贵,不能低俗。 他斟酌了一下,点着头拿出一张雪白的信纸,用沾饱了墨水的笔在纸上写下了一百元的收据,并且写上了日期,签上了字,还盖上了章。之后,他转身从身后人事档案柜中取出了杜林和格拉夫的合约,用一个几乎很少能够用到的作废章盖在每一页都盖了许多次。 从这一刻,杜林和格拉夫,与车站再也没有任何的关联了。 杜林非常欣赏克里恩先生的干脆,他伸出手与克里恩先生握了握,“说起来我们还会打交道的,大约六天之后,会有两千五百箱低度酒从其他地方运过来,我希望能够在车站的仓库里多放两天时间,因为我需要去联系车辆。” 克里恩先生一愣,两千五百箱的低度酒,就算是最差的也有六块钱一箱,他倒吸一口凉气,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去,两只手紧紧握着杜林的右手,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客户的要求就是我们服务的宗旨。任何货物到站之后都有三天的等待转运时间,超过时间限制也没关系,一个仓库一天的费用只有微不足道的五块钱。” “另外,杜林先生可能不太了解,其实我的儿子,就是做运输的!” 资本的力量无穷无尽,却又无声无息。 从杜林到杜林先生这样巨大的跨越,只用了一百五十块钱和两千五百箱的货物就做到了。金钱渗透进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最可怕的是人们甚至感觉不到金钱在无时无刻的影响自己的判断,思维。 “这样就更好了,等东西运到之后我会再来一次。”,克里恩先生说到了他的儿子,杜林就想起了他介绍的那个学校,“对了,上次你说有一个学校可以教我识字?” “是,是有这样的事情。”,克里恩先生立刻松开双手,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杜林接过来扫了一眼,离他现在居住的地方不远。在梦境中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说“知识改变命运”,他对此深以为然。知识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与金钱一样。你没有它的时候或许感觉不到自己和别人有什么区别,但是当你拥有了知识之后,你就会发现,你和别人不一定是相同的。 告别了克里恩先生之后杜林带着格拉夫就去了那个所谓的“补习班”,不仅他要去扫盲,格拉夫也要,都佛也要,还有所有不识字的同乡会成员都需要。 他要做的绝对不是特耐尔这座城市的生意,也不是贩卖高度酒这样的生意,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帮助他站在世界之巅的团队,他要做这个世界的王! 第二十五章 出事 安排好了扫盲班,花了一笔钱,加上有克里恩先生的关照,他的女儿非常的上心。在这个资本为王的世界里,有钱人就应该享有人们的尊重,享有社会中的特权,毕竟钱才是人们的爸爸。 白天杜林一直在忙着盯着铁匠制作大型蒸馏器,购买一些必要的设备和器具,晚上就和同乡会一起参加扫盲班。不得不说比起梦境中那个世界方形的文字,这个世界的文字真的不难学。就像是人们都会说话一样,认识足够多的字母,然后知道如何拼读这些字母,基本上阅读就不成问题了。 剩下的就是增加阅读量,背诵更多的词汇,以及书写。每个同乡会的成员都知道这样的机会是来之不易的,知识和金钱一样都是昂贵的资源。像这样的快速扫盲班,每个人都需要缴纳十五块钱的学费,这笔钱对于这些少年们来说真的是一笔天文数字,至少在加入同乡会之前是这样。 口袋里只要有一点钱,他们都会拿到家里交给父母,改善一下生活,为弟弟妹妹添加一两件衣服,或是给他们买点好吃的。所以对于能够扫盲学习书写朗读,每个少年都非常的认真,不需要任何人叮嘱,他们都如同海绵一样疯狂的吸收知识。 除了格拉夫。 “天主在上,我觉得我要疯了!”,偷偷藏了一瓶酒进教室的格拉夫坐在了最后一排,望着黑板上弯弯扭扭的字母他觉得自己脑子都大了。他醉眼朦胧的看了一眼身边非常认真的杜林,问道:“学了这个我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吗?” 杜林偏着头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能,学会读写并不能够让你赚到更多的钱!” 格拉夫打了一个嗝,喷出了难闻发臭的酒气,“那我学它干什么?” “至少能够让你活的有尊严,活的体面。” 格拉夫又笑了起来,“之前我们不是说过吗?等我们赚到钱了,就让那些院校生来做我们的副手,然后再雇佣几个高学历的女秘书,不更体面吗?” 杜林这次点头了,他不能叫醒一个喝醉不愿意清醒的人,也不是非要去改变别人的想法。在梦境中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简单点来说就是他不是一个愿意被人控制的人,那么他就不会轻易的去控制那些不愿意被他控制的人,特殊情况除外。 格拉夫不愿意成为一个有文化的,最少是一个能够流利阅读报纸的人,那是他的事情。经过这些天和格拉夫的相处,杜林觉得自己已经把格拉夫看穿了。这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他最适合的工作就是做一个寓公,然后整天浪迹街头,吹牛打屁喝酒。但是不得不说格拉夫帮助到了自己,特别是那四十多块钱,以及一些其他的小事上。 对于友情这个东西,杜林看的还是有点重的。在格拉夫没有亏欠他之前,格拉夫就一定会是他的朋友。 相反的是,这几天他非常非常看好那个叫做都佛的年轻人。或许这与都佛坐过牢有关系,正是因为品尝过无奈和苦涩之后,才能够明白机遇的可贵。无论是做事情,还是现在坐在这里学习阅读,学习一些单词,都佛都是最认真的。 认真的人未必能够成功,但是不认真……,他看了一眼格拉夫,那就注定失败。 第五天,杜林让都佛盯着农场棚舍的建造,自己则在城里监督不同的铁匠打造蒸馏器不同的部件。就在这个时候,都佛突然跑过来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管杜林交代都佛什么事情,他总能够一丝不苟的完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离开他应该做的事情。 那么,农场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 他和铁匠交代了几句之后走出了铁匠铺,屋外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在冷热交替的那一瞬间有一刹那溺水窒息的感觉。他掏出了一根烟,丢给了都佛,自己也点上了一根。两人走到马路边上的时候,杜林才问道:“这么急急忙忙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佛吸了一口烟之后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莫里斯带人来了,他闹了一会,说胡恩已经将牧场抵押给他了,他还说要见你。” 杜林的眉头一下子就抓了起来,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发生了。之前他还表扬过都佛,说他非常的机灵,看见胡恩去了熟食店之后还知道进去确认一下莫里斯在不在。在杜林看来胡恩既然去了,莫里斯拿不到钱的情况下就绝对不会放他离开,可问题还是出现了,但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闭目沉思的时候都佛主动的离开了一段距离,免得自己打扰了杜林的思考。 大约过了有四五分钟,杜林才狠狠的将手中燃烧到屁股头的烟头丢在地上,烟头在地上弹了弹,火星四溅。 他想明白了,一定是胡恩拿了一部分钱给莫里斯,通过这样的方式暂时安抚住了莫里斯,然后谎称说将牧场给莫里斯。莫里斯拿到了一定数量的钱之后再加上牧场的价值一定还有多出来的,所以他就承认了这样的方式。解决了债务之后,胡恩早就在四天前带着家人和一些简陋的家当回老家了。 真是该死! 他狠狠的踢了一脚身边的电灯柱,发出了一声闷响,让周围的行人都望了过来。 杜林深吸了一口气,把都佛召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钱,数出了五十块,塞进了都佛的手里,“这样,立刻安排人去查清楚胡恩和他妻子的老家在什么地方,然后找到他们,把属于我们的钱拿回来。另外,你去告诉莫里斯,晚上在金水晶酒吧碰面,我等他。” 他向前又走了一步,和都佛几乎贴在了一起,一只手直接揽住了都佛的肩膀,按在了他的肩头,“带上武器,以防万一!” 都佛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拔腿就跑。 杜林一个人站在原地,心中再次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狠狠的又踹了几次电灯柱。 他是真的生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非常好了,明知道到月底之后胡恩的牧场就是莫里斯的,明知道可以用更加低廉的价格从莫里斯的手里买过来。可他觉得还是应该给胡恩一家人一条活路,一次机会。所以他用溢价三百块的价格买了那块狗屎一样的荒废牧场。 但是他的善心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欺骗和谎言! 那个该死的家伙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带着几百上千块,摆脱了债务的负担,回到老家可以过上潇洒的日子了? 我真蠢! 杜林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件事也让他认识到,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但凡留有了一丝丝的仁慈,都有可能被人利用! 这时候路边走来了一名警察,他皱着眉头望着杜林,“小子,是你踹的灯柱?根据帝国法律,破坏公务是要受到处罚的,你知道……” 杜林就像是在看一条龇牙咧嘴的狗一样看着那个警察,不等他说完,一脸不耐烦的从裤子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卷一元的纸币,随手点了五张丢在地上,直接转身离去。 那警察原本还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懂礼貌的年轻人,可他看了看地上的五张已经开始随风飘起来的纸币,立刻放弃了之前的念头,弯下腰一张张的捡了起来,装进口袋里。 他正了正自己的警帽,然后一如之前那样一脸傲然的继续巡视着他的地盘。 就像是……一条围绕着自己领地转圈的狗! 第二十六章 不愉快的谈判 晚上七点多,华灯初上,虽然是偏远小城的特耐尔,也被灯光妆点,露出了与白天不同的美丽。 昏暗的等下行人们在街道上若隐若现,别有一番趣味。 金水晶酒吧在特耐尔城第十四号大街上,位于城市的东城区靠近北边,算是在核心城市圈的外围。金水晶酒吧是一家中等档次的酒吧,请了专门的设计师和施工队,格调还算不错,加上这间酒吧的治安是远近闻名的安全,着实吸引了一群中产阶级在这里消费寻欢。 金水晶的老板据说曾经是某个帮派的大boss,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被捕入狱。服刑结束后在没有重新回到帮派中,而是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一家这样的酒吧。这个酒吧就在他以前帮派的地盘上,凭借他昔日的人脉和地位,没有人多少人敢在这里主动的惹事。同时,其他帮派如果需要谈判或是交易,往往也都会将金水晶作为谈判交易的地点。 逐渐的,金水晶酒吧就成为了特耐尔城内最特殊的酒吧。 一楼都是普通的客人,二楼经常有帮派份子聚集于此,金水晶的老板也成为了著名的中间人。 有关于金水晶的信息,还是都佛告诉杜林的。都佛坐牢期间和不少帮派份子接触过,他认识了不少人,不过他并没有加入任何的帮派。一方面是帮派中的民粹氛围更加的浓烈,奥格丁人对其他失败人种的轻蔑和轻视更重,他们不愿意让瓜尔特人“污染”他们的帮派。另外一方面,一些对都佛发出邀请的帮派,看中的不是都佛的未来,而是希望都佛能够成为他们手里锋利的刀,帮他们做些危险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都佛肯定不会同意,就算将来迫不得已要走上这条路,他也希望能够加入一个瓜尔特人的帮会,比如说同乡会。 在都佛的眼里同乡会就是帮派,只是这个帮派比其他帮派更加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爪牙。 杜林带着格拉夫以及都佛赴约,三个人就进入了金水晶酒吧。站在门口的人见到杜林和都佛的时候还阻挡了一下,根据帝国法律,未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是禁止进入酒吧的。尽管这条法律条文被酒吧的老板们践踏过了无数次,尽管几乎每个酒吧里都能看见一些未满十六岁的小女孩在追求刺激,可有时候表面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 “这里不欢迎未成人!” 杜林没说话,望着拦住自己的家伙,格拉夫从后面走上来,一把手推开那个家伙的胳膊,那人向后踉跄了一步,一手就藏到了身后,“挡什么?没看见这是我们的会长吗?” 那准备掏东西的家伙一愣,冷着脸将手又抽了出来,“这么小的会长?呵呵……你们这个帮派也够可以的!”,他抖了抖肩膀,整理了一下衣服,“进去吧,记住,别闹事,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杜林看了看他,那家伙望着正前方,就像不知道杜林在看自己一样。杜林笑着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径直朝着酒吧里面走去。 酒吧的氛围很轻松,蓝色的灯光照亮了酒吧内的一切,又不显得刺眼,有一种特别的情调。进门左转就是楼梯,三人上了楼梯之后,又看见四个人站在楼梯口当着过去的路。 其中有一人仔细的审视了一番上楼的三人,脸上多少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你们一定是同乡会的吧?莫里斯已经来了,就在等你们。麻烦你们把武器之类的都交出来,这是为了保护你们彼此的安全,希望你们能够理解。等你们离开的时候,东西会还给你们。”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愿意把这里当做交易或是谈判地点的原因,金水晶的boss能够保护到双方的安全,人们才乐意在这里做交易和谈判。 格拉夫将自己身上携带的匕首交给了那个家伙之后站到了一边,都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柄只有十公分左右的刀子,也交了上去。经过一番搜身之后,三人才得以同行。虽然被人搜身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过杜林可以理解,同时对这个金水晶的老板也很感兴趣。 像他和莫里斯这样在这里谈判需要缴纳五十块钱,这笔钱按照参与的势力多少来平分,也就是说杜林需要支付二十五块钱。这笔钱不算多,所有的帮派都能出得起,只要他能够保证安全,二十五块钱就二十五块钱。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了第三个房间,工作人员敲了敲门之后等待了大概半分钟,才打开门,站在了门外。 杜林先一步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都佛所描述的那个家伙,油头粉面的家伙。今天的莫里斯穿着一套紫色的西装,白色的皮鞋,好像还化妆了。他坐在沙发上将双腿翘在茶几上,见杜林进来之后也没有起身的欲望,就大刺刺的坐在那望着杜林。他身边也有两个人,身体都很强壮,裸露在袖口之外的手腕上布满了纹身,其中一人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你就是杜林?”,莫里斯嘿嘿的笑着,非常不礼貌的上下打量着杜林,一脸的不屑,“就是你说要和我谈?我看不用谈,你们把地让出来,就没有你们什么事!” 房间的沙发很长,像是一个横着的c,杜林坐在了莫里斯的对面,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十指叠在一起,架在膝盖上。他也打量着莫里斯,面对莫里斯狂妄的话他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过来约莫有个十几秒的时间,杜林才说道:“胡恩已经将他的农场卖给了我,而且也经过了帝国土地使用办公室的登记和许可,我是合理合法拥有那块地,所以我哪都不用去。” “相反的应该是莫里斯先生你,你和胡恩的债务纠纷是你们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我私有财产上。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是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冒犯了我,我也原谅了你。我希望以后在我的牧场附近,不会再看见你和你的人。” 莫里斯听完之后楞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他指着杜林扭头问身边的跟班,“你听见了吗?你听见吗?我的天主,一个小孩居然威胁我?哈哈哈……”,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了下来,莫里斯收回了双腿,一只胳膊压在大腿上,身体前倾,“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交易在里面,我只知道胡恩把那块地当做当做是欠款抵给我了。你想要那个牧场?没问题,拿一千六百块来,钱拿来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不可能,莫里斯先生,我不可能为了一块属于我自己的牧场再花一次钱!”,杜林动了动屁股,“而且我已经让人去找胡恩了,要不了多久胡恩就会回来,到时候让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当面说清楚。” 莫里斯耸了耸肩膀,“要么你把地给我,要么你把钱给我,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小鬼!”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杜林问完话,莫里斯就摇起了头。 毕竟是一千六百块,不是一百六十块,更不是十六块。这笔钱还要上交到帮派中,算作帮派的发展资金。更何况在他心里杜林算什么东西?根本不够资格和他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讨价还价,乖乖认账才是聪明的做法。 说到这里莫里斯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杜林的身边,扫了一眼向前走了几步的格拉夫,嗤笑了一声。他拍了拍杜林的肩膀,“记住,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说完一甩头,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 杜林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饰,抿着嘴想了一会,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其实这件事可以以一种非常和平友好的方式解决掉,只要胡恩一家人被抓回来,莫里斯肯定有办法把他们变现。更何况在胡恩的手中最起码还有一千块的现金,和一些其他什么稍微值点钱的玩意。一对母女如果一同卖如某个场所里,四百块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很显然,莫里斯瞧不起他,所以在杜林看来是和平友好解决问题的方法,到了莫里斯的眼里就成为了麻烦。 像他这样的人,早就以势欺人欺负惯了,杜林有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他当然以为自己能够随意的拿捏! 杜林一拍双腿,站了起来,也朝着门外走去。 走着瞧,莫里斯先生! 第二十七章 合法的事情 “梅森,你的考核通过了。” 克斯玛先生随手将一份沉甸甸的档案袋丢到了桌子上,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当一个小狗崽子从窝里爬出去的时候,剩下的小狗崽都不可能愿意留在窝里。他们对世界的好奇会迫使他们克服一切困难和难关,勇敢的爬出去。 当杜林离开了家之后,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克斯玛先生的大儿子,梅森·克斯玛。他偷偷的背着克斯玛先生去镇子上投了一份“简历”,他想要当个警察什么的,总之他把自己这辈子所有能够拿出来炫耀的经历都罗列了出来,然后花了二十分请镇子上一位会写字的老酒鬼为他写在了纸上。他趁着天黑的时候,将这张纸塞进了警长家的门缝里。 他想要成为一个警察,最好能够成为一个警长,毕竟对于乡下的孩子们来说,那些能够穿着制服带着胸徽的警察实在是太酷了。如果自己能够成为警察的话,肯定会有许多的女孩子忍不住爱上自己,每次想起这个梅森就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不知道是那个混蛋走露了消息,梅森觉得应该是那个一喝醉酒就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的酒鬼先生说漏了嘴,总之很快他想要当警察的事情,就被整个镇子上的人所知晓了。 对于最后知道这件事的克斯玛先生并没有像杜林选择离开家庭去外面闯荡时候那么的愤怒,他只是很平静的把梅森叫到了屋外,然后很严肃的望着他,“梅森,我的孩子,你确定你要成为一名警察,而不是继承我的农田吗?” 梅森有些畏惧,克斯玛先生在家庭中的威信超过了天主,所以梅森很害怕,可他一想起杜林临走前的决绝,他意识到这是自己仅存的一次机会。因为他一旦畏缩了,他将来就不会再有机会摆脱这如同桎梏的生活,最终他就会像克斯玛先生那样,成为一个一辈子都在乡下种田的农夫。 那不是他渴望的生活,他不要当农夫,他要反抗! 所以,他用力的点着头,“是的父亲,我想要成为一名警察,一名警长,甚至有一天我会去城里成为一个警察局的局长。我不喜欢做农夫,我讨厌粪便的味道。” 克斯玛先生嘴角一咧,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他拍了拍梅森的肩膀,“我让杜林离开,去追寻他的梦想,那么我就同样不能阻拦你去寻找你的方向。我同意了,不过你要弄清楚一点,如果到了需要农忙的时候,你还是需要和我们一起干活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自己卷的烟,点上后吸了一口,“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铺盖滚去警卫处了,还有,每天记得回来吃饭。” 梅森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象过严肃的克斯玛先生,不允许任何人反对的克斯玛先生,居然会有如此开明的一天。他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双手合十,亲吻着自己的大拇指。 克斯玛先生笑骂了几句,在梅森的脑袋上来了一下,“再不去收拾东西,你可能又要在这个你所不喜欢的地方,住上一晚上了。” “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梅森立刻冲进了狭小的阁楼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克斯玛夫人有些疑惑的望着克斯玛先生,眼睛里的困惑让克斯玛先生解释了起来。 “你永远都无法违背牛的意志按着它低头喝水,哪怕把它淹死在水槽中,它不想喝,就不会喝。” 梅森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些简单的行礼,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冷,只需要一床轻薄的被子就可以。他拿着桌子上的档案袋,里面有他的警徽和一些证件,在他拥抱了克斯玛先生和克斯玛夫人之后,与弟弟妹妹们告别,立刻离开了这个家。 克斯玛先生坐回到代表了他家主身份的椅子上,翘着腿,似笑非笑。 这蠢货,杜林离开是去了很远的城市,而他?依旧在镇子上,还减轻了家庭的负担,该干活的时候克斯玛先生并不介意拿着棍子去把他撵回来干活。况且克斯玛先生觉得,最多一个月时间,梅森就会受不了主动回来,如果没有在乡下当过警察的经验,绝对会发疯的。 另外一边,杜林肯定不知道他的哥哥居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胸口带着警徽的乡下警察。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他会有其他什么的想法,但是现在就算告诉他,也来不及了。 天亮之后的明天那些酒就会运到车站的仓库中存放,之后的一天按照莫里斯的说法,他就会夺走属于杜林的牧场。 莫里斯或许不太清楚,他正在干扰一笔利润超过十万块的大买卖,为了这十万块,如果有几个人去见了天主,想必天主也会原谅的吧? 杜林眼中的杀意渐渐变得浓烈起来,他不是一个喜欢用这样的手段去解决麻烦的人。杀死一个人的确是解决麻烦的最简单的方式,可这样做并不会让一个人,让一个企业有任何的成长,反而会将来蜕变时的障碍。因为你不能总是用杀人这样的方式解决所有的麻烦,总有些人是你不敢杀,也杀不死的存在。 当思维陷入到“谁拦我我就干掉谁”这样愚蠢的回路中无法挣脱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个人已经走到了极限。 杜林并不希望杀人,可有些时候,总是有些人让你不得不选择最不喜欢的手段,去杀掉他。 第二天天亮之后杜林就安排了都佛和几个少年人去盯梢,他相信每个人的活动都是有规律的,也许三天的时间不算多,但是大致的规律绝对能够摸得出来。 “你好,罗麦斯先生,我想要咨询一个问题……”,杜林坐在了一家律师楼的办公室中,他面对的是特耐尔城中最好的律师之一,凯文·罗麦斯。凯文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律师,有着很高的学历以及非常丰富的诉讼经验。只要把钱给足了,他可以做到最好,哪怕违背了良知和道德也在所不惜。 前一段时间特耐尔城公立中学中爆出了一起丑闻,一名数学老师长期对三名未成年单亲家庭的女孩进行性侵和猥亵,其中一名女孩意外怀孕七个月时才被家人发现,并且爆出了这起丑闻。 按理来说这样的案件基本上是铁板钉钉,不可能出现任何的反复了。但是这位中学的数学老师花了大价钱雇佣了凯文,凯文居然帮助他成功的在法庭上翻案,以“三名未成年少女对性产生好奇,以及从小缺少父爱对老师产生了爱慕,从而勾引老师”这样简直狗屎一样的理由,帮助数学老师洗脱了罪名。 数学老师在缴纳了一笔罚款之后当庭释放,而那三名未成年少女中那个怀孕的少女,在一周之后从医院的五楼跳了下来,一尸两命。 这件案子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甚至是首都方面都有权威的报纸进行了全程的报道,并且严厉的谴责了特耐尔城城市法庭,以及凯文·罗麦斯律师的丧失道德良知的行为。与主流媒体和价值观不同的是,在整个律师行业中,在这个只要成功进入就是上流社会人士的行业中,凯文成为了明日之星。 他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而这正是所有资本家和富豪们所追求的东西。据说首都三大律师行都向凯文发出了邀请函,邀请他加入到帝国最大的三个律师行中,担任主要诉讼律师。 现在,只差他点头了。 凯文长得非常的斯文白净,穿着也非常的考究,第一面就能够让人心生好感的同时,对他产生一些莫名的信任。或许这也是他能够成功的原因之一,他的外貌具有极大的欺骗性。他微笑的时候让杜林都觉得这个家伙的笑容如同阳光一样刺眼,真是个该死的家伙。 “在谈话之前,我需要向您声明一点,我的个人咨询费用是每小时六十元,如果涉及到分析和一些文案工作……”,他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伸出手指饶了绕,“还要翻上一倍,也就是一百二十元一小时。” “还有,叫我凯文。” 杜林撇了撇嘴,“当律师需要哪些条件?我觉得你比我赚的多得多。”,凯文知道这是一个玩笑,所以他没有回答,同时他在桌子上一个座钟上按了一下,秒针立刻滴答滴答的转了起来。杜林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时间开始走了,一分钟一块钱,挖乌嗷,你比资本家还可怕!” “我想询问一件事,一个人杀死另外一个人,主动自首,并且凶手是未成年的情况下,如何洗脱他的罪责,让他可以无罪释放,或是缴纳一笔罚款就放出来?” 凯文楞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的话,用带着些许歉意的口吻说道:“抱歉,我没有听明白,您的意思是如何尽可能的合法杀人,是吗?” 杜林点了点头,凯文的手掌再次按在了座钟上,滴答滴答声也消失不见。他脸色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胸口金光闪闪的律师徽章让他脸上多了一丝正义和光芒。 “一千块,官司我来搞定,但是您或是其他什么人,必须按照我说的做,有问题没有?” 杜林站了起来,一手掖在腰下,伸出另外一只手,“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凯文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屋外余辉的最后一丝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照亮了他和他背后象征着法律与公平的天平。 “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二十八章 设局 莫里斯从来没有把瓜尔特人放在眼里,一群失败的人种,还被帝国打散平均分部在整个帝国。任何一个城市都难以凑出五千名瓜尔特人,面对这样的一个群体,莫里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太多。所以他明知道杜林所说的那个方法,就是将胡恩抓回来的方法的确是合适的解决方法,他也没有考虑过去采用。 等三天时间一到,他就带人去收回农场,然后转手卖掉。到那时,他最起码能落下一百五十块的好处,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自己的钱包。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帮派成员,莫里斯每天的生活还是非常有规律的。 每天早上九点钟左右他就会准时的出门,算起来他应该在八点半之前就起床了,三天里没有出现过提前出门,或是延后出门的情况。出门时他都会穿着一套运动衫,慢跑到离他居住的公寓大概两公里之外的第七号大街。进了那家熟食铺之后他会换上各种引人注意的华丽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油头粉面,然后带着几个手下开始在城里各个地方催账逼债。 中午饭一般都是在那些可怜的欠债者家里吃,下午四点左右他们会回到熟食店,在熟食店解决掉饭碗等天彻底黑了,就回去“热带丛林”玩到十二点以后。 热带丛林是一家人气很火爆的地下舞厅,之所以说它是地下舞厅是因为这里从来都不限制人数,任何时间都可以直接进去,无论你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正规的酒吧、舞厅等娱乐场所会有严格的安全和防火要求,比如说最多容纳多少人之类的,所以很多酒吧、舞厅门外经常会出现一条长队。 但是热带丛林没有这些东西,热带丛林在十一号大街跨河大桥下的防空洞内,最初的举办者是一群奇装异服,在脸上镶嵌一些铁钉,脱离了主流审美古怪的一群年轻人搞起来的。他们会放着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噪音,但是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在防空洞内载歌载舞。 逐渐的,这种叫做“朋克”的文化渐渐被年轻人们所崇拜,不断有人加入他们,直至防空洞成为了一处年轻人们的圣地。在这里不需要缴纳昂贵的门票,也不需要耐着性子排队等候,只需要带上一打果酒,或是一些饮料、香烟,加上一些健谈,很容易就能够融入到这个特殊的群体中。 无论是哪个世界,总有些让人相顾无言的东西,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融入热带丛林,把这里当做是午夜的圣地时,反而那些曾经被他们所崇拜的朋克文化被排挤了出去。这就像一滴墨水在一个小碗里确实能够改变清水的颜色,可是将这个小碗换成了一个鱼缸,换成了一个湖泊,一滴墨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被同化。 大量的主流文化涌入这片池塘,原本朋克文化的圣地再次变成了主流文化的圣地。 莫里斯每天都会在这里玩到很晚,如果他遇到了合适的姑娘,也会提前退场。不过他的口味很特殊,他喜欢那些年轻的学生,学历越高他越有兴趣。 天色逐渐的变黑,莫里斯再次带着一个手下驱车来到了十一号大街的跨河大桥边上。他锁好了车门之后轻车熟路的顺着大桥维护通道的旋转楼梯来到了河边上,顺着河边走了不到一百米,耳边就能够隐隐约约的听见劲爆的音乐。莫里斯脸上浮现出一抹贱贱的笑容,他一边走,一边扭动着身体,仿佛置身于舞池之中。 再往前走了大约十多米左右的距离,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推开铁门的瞬间,已经逐渐清晰的音乐声骤然间放大,一股浓重的酒臭味从黑暗的走到中扑面而来。这酒臭味中还夹杂着一些汗臭味和一些莫名的味道,对此莫里斯早已习以为常。走过大约有二十米左右漆黑向下的通道,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旷的空间里。 这里是特耐尔城众多防空设施中的一个,曾经一度是人们生命安全的保证,但此时,它似乎和曾经最辉煌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一样挤满了人。 年轻的人们自发的将一些石头、箱子从外面带进来,以及以前就有的台阶和一些设施,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角斗场。昏暗的灯光下,在劲爆的音乐中,数不清的年轻身体在在最中间的空地上疯狂的舞动着身体,发泄着情绪。即使面对面都很难看清对方面孔的“舞池”中,一个个男女卸掉了白天的伪装,尽情的放纵着自己的青春和即将逝去的青春。 一些女孩甚至早已赤果着上身,尖叫着,甩动着脑袋,眯着眼睛,就像是置身于云端之中。男人们或许会伸手在女孩们的身上揩油,不过谁在乎呢?天亮之后谁也不认识谁,这恰恰是热带丛林真正的精髓所在。 发泄、放纵,所有一切负面的情绪进入这里之后立刻就被蒸发。 莫里斯大笑着也挤入了舞池中,尽情的和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挤在一起,尽情的宣泄。 远处黑洞洞的一个个通道中,不时传来令人面赤耳红的声音被巨大的音乐所驱散,这里对于这些人们来说,就是天堂! 在舞池中晃荡了好一会的莫里斯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目标,那些太奔放的他不喜欢,或许这与他没有文化,同时对文化和上流社会的敬畏有关系。他非常喜欢那些有文化的人,以及将有文化的人骑在身下的那一刻,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似乎变得无所不能。他会用自己的技术狠狠的撕碎那些女孩的学历、文化、社会地位,就像他能够征服整个世界一样。 突然间无意的一瞥,他看见了在舞池的边缘有一个女孩静静的坐着,带着一副眼镜,有一个长马尾,非常的知性。莫里斯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知性,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吸引了自己。 “一个人?”,他挤了过去,直接坐在了女孩的身边。女孩望了他一眼,向一边挪了挪,与他保持着距离。 女孩拒绝的非常果断,指了指看不清谁是谁的舞池,“不,还有我的朋友。” 莫里斯也挪了过去,再一次和女孩贴在一起坐着,“那么我呢?我有幸能够成为你的朋友吗?女士?” 不得不说莫里斯的确有一些资本,还算不错的行头加上他有些张扬的表情,的确能够让一些追求刺激的女孩产生一些兴趣,特别是那些乖乖女。平日里那些女孩被压抑的越狠,在这里也就放纵越狠。 女孩再一次向一边挪了挪,“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朋友。” 女孩越是躲避,莫里斯越是觉得有趣,心里也就越痒痒。要不说人骨子里都有贱人因子,舞池里那些送上门的莫里斯一个都看不上眼,反倒是这样不愿意和他深入交流的,他反而越是希望能够得手,这不是贱是什么?当然啦,如果说好听一点,那就是属于男人的征服欲,男人们对于不具有难度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有难以逾越的东西,征服起来才有快感。 “我叫莫里斯,人们都认识我!”,莫里斯再次挪了过去,“瞧,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么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女孩冷笑了一声,“我可不认识你,还有,麻烦你离我远一些,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一个女孩冷言冷语的拒绝,就算是莫里斯都有些挂不住脸。他脸皮厚没错,可这种态度太伤人了!就在他考虑要不要使用其他手段的时候,女孩的朋友们可能是跳累了,回来了。 一共三个人,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三个人都满身的汗,其中一个女孩还穿着紧身的衣服,胸口两个激凸随着摇晃让人有些眼晕。莫里斯看了一眼,舔了舔嘴角,把目光挪到了三人的脸上。 都是很年轻的年轻人,一脸没有走进社会的书卷气,天主最美好的青春都画在了他们的脸上,让莫里斯心里泛起了嫉妒的情绪。 他也年轻过,但现在已经不年轻了。 男孩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莫里斯,对女孩问道:“你朋友吗?” 不等女孩回答,莫里斯就站了起来,还伸出了手,“对,我们是朋友,很高兴见到你们。” 男孩楞了一下,似乎还不太熟悉这样成年人之间的礼节,稍显迟钝的伸出手和莫里斯握了握。可能是突然间使用成年人的礼节给他一种自己长大了的错觉,他很友好的坐在了莫里斯的身边。 “我从来没有听纳莎说过她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你叫什么?”,男孩毫无心机的样子让莫里斯感觉到很有趣,这就是有学历有文化的人! 莫里斯对着身后勾了勾手指,回头吩咐了一句,才说道:“我叫莫里斯,在特耐尔还有一点脸面,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来找我。”,说话间莫里斯的跟班送来了一瓶酒,男孩和女孩们看见那瓶酒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就像是炫耀一般把就捧在了手中,有些得意炫耀的说道:“金典,有些地方卖到十八一瓶!”,十八块钱在特耐尔城已经足够达到中产阶级的最低收入水准,换句话来说,这瓶酒等于一个中产阶级,两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薪水!他流利的打开盖子,笑着问道:“要来一杯吗?” 第二十九章 软了 与此同时,特耐尔城国王大道上城中最豪华的酒店中,杜林正和凯文坐在一起聊着天,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听,凯文在说。 “我们用轻微量……”,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凯文停了下来,他笑着眨了两下眼睛,继续说道:“我们把犯罪行为大致的分成两种,一种是引起了恶性后果的,一种是没有严重后果的。” “一般来说没有严重后果的犯罪行为大多数破获之后,会在每周六的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在城市法庭由法官直接决定处理方式和量刑标准,大多数都是几个月的劳役,最多不会超过十八个月。” “而那些引发了恶性后果,对社会带来巨大影响并且造成了人员重伤和死亡,或是使某些个人和企业,甚至是政府蒙受了巨大损失的案件,则会由双方律师选定一个日期,然后进行庭审,最终是否有罪则是交给公民审判团来决定,大法官只能够负责量刑的标准。” “如果败诉的一方不服城市法庭的判决,可以向上一级州立法庭进行申诉……抱歉,你们将州称之为行省,你可以理解为某个行省的高级法院。”,在瓜尔特王国中,他们将州称之为行省,法院也是从大法院(城立),高级法院(行省级),最高法院(国家级)来排列。在耀星帝国和自由联邦,在行省这个行政级别上他们采用的是州。 不过对于爱好缅怀过去的瓜尔特人,他们依然把州称为行省。 杜林表示并不在意这个小问题,并且让杜林继续说下去,他还为凯文倒了一杯清水。作为特耐尔城中最豪华的酒店,别说高度酒了,想要什么东西没有?不过凯文说他从来不喝酒,是因为喝酒容易让自己的大脑变得迟钝,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大脑迟钝了就等于他的职业生涯进入了倒计时。 抿了一口清水之后凯文继续说道,“州立法院会参考双方律师的建议,进行最少三场庭审,最后由最少二十人的公民审判团决定最后罪名是否能够成立。如果案件本身不具备特殊的意义话,州立法院的审判结果就会作为终审结果进行执行,如果案件引起了社会的关注,或是引发了其他一系列的问题,那么案件就会交由帝国最高法庭进行审理。” “一件小小的防卫过当,而且死掉的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帮派份子,连州立法庭都不愿意被这种案件骚扰,就算有人申诉,也只有被驳回的可能。”,凯文的眼中完全都是笑意,这笔钱赚的真是太轻松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而他还没有赚够在大都市购买房子的钱,两年前他就离开了特耐尔城。随着他为教师性侵未成年女学生翻案,在律师行业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地位和声望,不断有人邀请他参加一些案件的诉讼和辩护,让他赚了不少钱。 当然,从他第一次站在法庭上并且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紧张,随意的几句话就让对方的律师说不出话来,一直到今时今日,都没有任何一次雇佣行为所带来的利润,超过了杜林这一单。 整整一千块,就算像那些被害者家属所说的“他已经把灵魂卖给了魔鬼”又如何?如果一个人善良正值,就绝对不会选择当律师这个行业。当一个人决定成为一个律师的时候,就注定他早已失去圣洁的心。 《天主经》:第三卷、受难,第十九句:他耍弄口舌,将黑夜谎称为成白昼,每多说一句,罪就多一重。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凯文突然间好奇的问道:“杜林先生,您读过法律书籍吗?或是神权法?” 这个疑问已经藏在凯文心里三天时间了,当杜林说出“自首”,“未成年”这样的特殊的具有司法性质的词汇时,凯文就有一种感觉,杜林绝对没有他自己说的,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如果没有读过法律方面的材料,很难在讨论一件杀人案的时候说出这样非常重要的前缀词汇。 帝国的法律有相当一部分是直接从神权法中抄过来的,当然这一点所有的律师都很清楚。在帝国皇室推翻了神权统治之后,一群并不具备司法知识的贵族成为了司法部门中的主要人员。面对空白一片的白纸,他们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如何编写一套适用于国家的法律。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突发奇想,于是他们翻开了神权法,借鉴了不少神权法中的解释,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一直沿用至今。 比如说对于未成人犯罪应该从轻发落的解释,就来自神权法中“幼童尚在蒙昧,天主还未赐予他们灵智,纵然有错,错在天主”,那些贵族老爷们可能也觉得这么直接抄袭过来不太合适,又想不出太完美的句子,于是他们就在第十三页第一行,写下了“未成年人犯罪应从轻发落,教育告诫他们对待别人的正确方式,并且稍加惩戒” 凯文略显探究的眼神并没有让杜林露出丝毫的波动,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虽然很不想承认,直到前几天我才掌握了大约五十个词汇的书写方法。” 凯文一惊,这几天他大多数时间都和杜林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一直以为杜林接受过很好的教育,毕竟杜林所表现出的礼仪和风度,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瓜尔特人能够表现出来的。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杜林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几天前他还是一个“文盲”。 凯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文盲? 怎么可能! “我终于相信那些神棍们所说的,天主是万能的了!” 面对凯文的一声长叹,杜林只能耸了耸肩膀,他总不能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亲眼看着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一步步成为一个大人物,并且死在一次翻盘中,被一颗子弹带走了生命。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保持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门口有节奏的敲了敲门,杜林和凯文都是一怔,两人同时走到了落地的玻璃窗前,望着酒店大门外刚刚停下的一辆车。 莫里斯搀扶着纳莎,他一只手从纳莎的腋下穿过,将纳莎的体重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金典之所以是经典,那是因为它的度数足够高,高到很多第一次喝高度酒的年轻人们轻而易举的喝多,喝到不省人事。 “需要我帮忙吗?”,纳沙的“男同学”醉醺醺的走了过来,对这个家伙莫里斯还是很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他劝,那么刚才这个叫做纳沙的姑娘很有可能拒绝饮酒。正是因为他和他另外两个女伴的劝说和亲自品尝,才让纳莎好奇的喝了一杯。 度数越高的酒,喝下肚的最初阶段反而并不会感觉到任何的醉意,当莫里斯又打开了一瓶金典之后,纳莎这个姑娘显然喝的有点多了。可能是她觉得她的同伴们会照顾她,而且第一次碰到金典这样的高度高档酒,所以难免与自己较劲,不服气的贪杯了一些。 也导致现在的情况出现。 “房间我已经开好了,预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莫里斯拍了拍男孩的胳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然后带着纳莎先一步走进了酒店里。 他是这里的熟客,一个标准间一夜只要三块九,对于他来说并不值多少钱。 莫里斯有一种奇怪的情节,当他和自己所中意的女孩上床的时候,他都觉得这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像那些年轻的男孩和女孩那样随便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就能解决掉荷尔蒙泛滥成灾的麻烦。上床,就像是一个仪式,只有完成了仪式的每一个步骤,他才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搀扶着醉到不省人事的女孩到了自己预定的房间里,他打开了所有的灯,把女孩放在床上,然后温柔小心的脱掉女孩身上所有的衣服,并且为她盖上了杯子。他还很贴心的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清水,以备女孩突然醒过来因为饮酒过量而口干舌燥需要喝水。 然后,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的用衣架撑好,放在了衣柜中。他穿上了浴袍走进了浴室里,脱掉浴袍,挂在浴室的衣服架上。他面对着一面镜子,双手攥住了胸口一枚三角形的吊坠,默默的祷告。那是天主教会的徽章,在三角形中还有一只眼睛,神秘而令人畏惧。 过了片刻,他才走到花洒下,开始认真的清洗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地方。或许是之前喝的酒有些多,他也有些熏然,每当他眨眼时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那种仿佛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自己旋转的感觉。 大约持续了十分钟,他精神稍微振作了一点,穿上了浴袍,从浴室中走出去。瞥了一眼卧室,他随手拿起桌子上装水的瓶子为自己倒了一杯,呷了一口。 看着卧室中床上的女孩安静祥和的闭着眼睛,他的心跳开始微微加速,就在他准备去卧室享用大餐的时候,一个冰凉并且带着尖刺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腰上。 一瞬间,他清醒了过来。 emmmmmmmm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钱爸爸 莫里斯是一个顽固的帮派份子,从他十四岁开始,就参加了帮派。在这二十多年里他已经坐过三次牢,最前面两次是因为逞凶斗狠,为了向上爬,因伤害罪被关了两年和三年。第三次,帮派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在处理叛徒的时候不小心被普通的市民目击并且报警,他为帮派的大boss顶罪,关了六年。可以说从他加入帮派以来,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监狱中度过。 这让他累积了很老的资格,同时也奠定了自己在帮会中的地位,特别是他帮大boss顶罪那一次。当时一共死了四个人,按照帝国法律莫里斯应该被判以绞刑明正典刑。不过当时正好处在战争即将爆发的阶段,整个社会都在关注战争,而不是某个乡下城市的帮派份子内讧,死了多少人。 帮派的大boss不管是出于维护自己的手下,还是因莫里斯为他顶替罪名而感动,他都必须做出一个boss该做的事情。他前前后后花了大约两万块,买通了特耐尔城市法庭的法官,买通了检察官,还买通了州检察官,最终莫里斯被判“正当防卫”和“过失杀人”,加上律师的巧舌和金元攻势,莫里斯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在他服刑的第六年最后一天,他被允许保释。 离开了监狱之后boss决定给他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那就是为帮派筹集资金。这样的工作在帮派中叫做渔夫,对此莫里斯也非常的感激。在没有出来之前,他以为自己差不多应该被帮派放弃了,等出来之后给了三五千块,就要找个地方自生自灭。没想到的是大boss居然还记着他,不仅把他提前捞出来,还给了他一份不错的工作。 莫里斯的上进心都在长达十一年的牢狱中消磨殆尽,能够获得这样一份养老的工作,他已经非常的满意了。 正是因为这份工作养老,他就把自己的爱好从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权力,转移到如何让自己满足快乐上去。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莫里斯之所以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加入了帮派,原因是他冒失的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然后被狠狠的羞辱了。那个姑娘是从大城市来的,家世不错,还受过良好的教育。她之所以到特耐尔来,不过是因为暑期不知道去哪玩好,才和同学一起来到了特耐尔。 当女孩傲慢的抬着头,用充满了轻蔑的眼神不断打量着莫里斯略显肮脏的衣服,那带着灰尘的脸颊,然后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把他嘲笑了一番之后,莫里斯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什么了,而不是在女孩充满了攻击性的眼神下怯懦的向后倒退。 他告诉自己其实他并没有错,他只是喜欢美,喜欢并不是错。 所以,也才有了今天的莫里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征服那些看上去有文化的女孩,来填补少年时期心中留下的阴影。 他也很理智,因为他从来不会碰那些看上去有钱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有钱人。 此时他缓缓的举起了双手,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想要从周围房间的墙壁上找到一些能够反光的东西,看一看背后到底是谁,他一边寻找机会,一边放缓了语气,这样的情况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几年前他喝多了一个人走回家的时候,在一个巷子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他今天还能够站在这里,就说明当时他并没有出什么事。 “这位朋友,如果我曾经无意间冒犯过你,我为我的过失向你道歉。如果你只是想要改善一下生活,在衣架上有我的衣服,里面还有差不多一百多块,你可以都拿去……”,他说着话慢慢的想要回头,就在这个时候,嗡的一声风响,一个钝器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人的后脑非常的脆弱,不像前脑那样坚硬,被砸了一下之后莫里斯顿时感觉到有两股热流顺着鼻腔就往外面钻。而他自己,也被打的向前一个踉跄,弯着腰低着头,半蹲在地上。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放在眼前一看,不是血,而是一种透明的液体。他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其实他不知道,流鼻血远远要比流这种透明的液体好。 因为,那个东西叫做脑脊液。 短暂的紧张过去之后,脑后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大脑也一胀一胀的抽痛着。他刚准备站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将他踹的扑倒在地上。 摔跤并不舒服,特别是这个时候的莫里斯还光着身子,刚刚洗过澡的皮肤就像最有效的刹车皮,摩擦着发出了吱吱吱的响声。身后传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他之前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肮脏的靴子就狠狠的踩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刚要喊出来,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一个黑影,然后整个脑袋都被踢的甩起来。 当他意识已经有些开始模糊的时候,有人把他翻了过来,他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少年。三天前他见过这个少年,在那家叫做金水晶的酒吧中,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拒绝对方的好意,并且把对方逼到了绝地。 现在,局面反过来了。 可能是莫里斯觉得自己毕竟是帮派份子,而且也有大boss照顾着自己,在特耐尔城中多少有些名望,之前的软弱顿时变得刚强起来,他一边抽着凉气,一边嘶吼道:“你疯了吗?为了一千多块钱,你疯了吗?” “疯?”,杜林耸了耸肩膀,“也许吧。当有人阻挡了我的财路之后,我就已经疯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瓜尔特人的谚语——当你斩断了别人获取金钱的财路时,就如同你亲手杀死了他的父母。” 踩着莫里斯手掌的格拉夫愕然的忘了杜林一眼,然后用他充满了肌肉的脑袋回忆起来,好像的确在哪听说过这句话,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莫里斯听完之后气都气笑了,“一千多块钱的土地也是财路吗?” 杜林摇了摇头,“是十万块!”,就在莫里斯惊愕的时候,杜林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莫里斯身边,拍了拍莫里斯经过精心保养的脸蛋,“再见!” 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随手拿起桌边还有空空如也的酒瓶,狠狠的砸在了莫里斯的头上。嘣的一声闷响,就像弓弦被拉动的声音,酒瓶碎开,然后杜林拿着带尖的一端,狠狠的刺进莫里斯的脖子里。 鲜血并没有他梦境中所见过的影视作品里的那样飞溅出来,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流血,当他将碎酒瓶抽出了的那一刻,莫里斯开始疯狂的扭动身体,或许正是因为他剧烈的动作,伤口中的血开始快速的外涌,就像打开了一半的水龙头那样,咕嘟咕嘟的有节奏的往外挤压。 如果说碎了的酒瓶是凶器,那么莫里斯的心脏就是帮凶,毕竟鲜血都是他的心脏挤出来的,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他的动作就变得有气无力起来,最后举起手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动作戛然而止。 杜林将酒瓶放下,这时从玄关处又走进来一个人,凯文。 他脸色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对于律师来说凶杀案是他们最喜欢的案件,因为凶手为了活下去不会吝啬自己的金钱,看过许多卷宗的凯文对尸体什么的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感觉。 杜林站起来了,噘了噘嘴,“你来还是我来?” 凯文望了一眼卧室里依旧不省人事的女孩,想了想,“还是你来吧!”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在这个没有办法提取检测dna的时代,或许是所有变态和杀人狂最喜爱的时代,因为他们不需要考虑自己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只要是肉眼看不见的,那就都不存在。 十几分钟后,杜林从房间里出来,带着格拉夫和凯文一起离开了。 当他们离开了这座酒店最多三分钟的时间,两辆警车呼啸而至,根据他们之前接到的举报,酒店中可能出现了凶杀案。 第三十一章 饶过谁? 一大早报童将报纸丢在了皇后大道117号的门外时候,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带着过多体毛显得有些黑乎乎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抓住报纸收回去的同时关上了大门。报纸在男人手里经过走廊和一个门之后被摆放在了有些陈旧的餐桌上。餐桌边沿的底部还带着一层黑乎乎的油灰,散发着一种怪味。 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一名年轻的少年走进了餐厅,他坐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卷成一根棍的报纸展开,报纸第一页用了加黑加粗的字体,将昨天特耐尔城中最吸引眼球的事情报道了出来。 《色魔之死》 很惊悚的标题,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定是电影或是小说,而不是报纸。杜林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份报纸写的很准确,他在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才从都佛的身上收回目光,端起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气。没有经过处理和脱脂的牛奶经过加热,蒸发掉一些水分,稍微浓缩了一些之后,那种香醇的味道让人着迷。 他的目光开始逐行阅读起来。 “昨天深夜在本市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但是令人无法预测的是死者才是真正的‘凶手’,而凶手,却是被害人。经过记者的跟踪和对警员的采访,才弄清楚这起凶杀案的真相。被人们称作为‘皮裤莫里斯’的帮派成员莫里斯,死在了某酒店的客房内。而在他死亡之前,他还残暴的侵犯了一名女学生……” 整篇报道都围绕着莫里斯之死展开了猜想和材料上的搜集,包括了那名叫做纳莎的女孩的资料都被人拔出来。她并不是特耐尔人,只是在这里上学。她的家在帝国的首都,父亲经商,母亲患病,无人照料的纳莎被送到了特耐尔的乡下。读到这里的时候如果莫里斯灵魂还没有消散的话,或许他会感叹一下,这就是一个轮回。 总之,纳莎杀人了,莫里斯死了。 更重要的是,错漏百出的凶杀案现场一点也不像纳莎在报纸中主动袒露的那样,她什么都不记得。特耐尔城市检察官多米尔也在报纸的第二版简单的讨论了一下这桩凶杀案,在他看来纳莎显然隐藏了什么东西,因为从凶杀案现场所采集到的证据,以及现场的情况来看,当时房间里应该有三个人,而不是两个人。 而且多米尔检察官还表示,就算是受激创伤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完全的失去一段时间里的记忆,同时从莫里斯死亡的方式来看,这也不像是一个刚刚被强暴过的女孩可以做出来的。 所以多米尔检察官认为纳莎在这件事上说谎了,她隐藏了最为关键的证据,并且认为这可能是有预谋的谋杀案。 杜林随手将报纸丢到了桌子上,他不得不佩服凯文,名律师这个称呼果然不是胡乱叫的。连多米尔检察官会有怎样的反应和想法,他都摸得一清二楚,难怪在特耐尔城中没有他打不赢的案件。 当时凯文说出他的计划时杜林还觉得有一定的风险,可从现在来看,这家伙差不多应该是妖怪变的吧? 当然,一千块花出去是为了省心,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凯文自己去操作了。如果他失败了,他整个人生就会全部完蛋,这也是杜林放心的原因。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按照计划现在属于他的三万瓶酒已经进入了车站的临时仓库内。按照他和供货商们的约定,他需要把订金先付掉,两千多块钱一瞬间就见底。对于只给百分之十的订金三大供货商也没有多少怨言,毕竟是他们求着杜林来购买他们的东西,哪怕就算说卖掉一半给一半,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再者说这样大批量的供应,只给订金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这样,三万瓶酒默默的进入了车站的临时仓库里,或许十天之前的杜林都没有想过只需要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 那可是十万块钱的买卖! “对,好好好,再稍微抬一些……好,别动!”,在杜林的指挥下,少年们将一个个大型蒸馏器的配件吊起来,一件件的安装。这些东西他们未必知道是什么,也不需要知道是什么,只要知道这个东西是好东西就足够了。 在金弹攻势下仓库很快就盖好了,这种仓库并不需要有什么奢华上档次的装修,只要求不漏雨,不进风,地板离开地有一尺就足够了。如此简单的要求在大家齐心合力之下很快就盖好,组装好这些蒸馏器之后,就可以分批次的将低度酒拉进来,蒸馏成高度酒之后进行售卖。 数不清的金钱就在眼前,让杜林浑身都是干劲。 带着同乡会的少年们组装好了两台蒸馏器之后,一直在门外看着的都佛才走进来,他走到杜林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杜林拿着毛巾擦了擦手上的灰尘,吩咐大家按照刚才那两台装配的方式,把其他蒸馏器都装配好,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货仓。 两人一边走,都佛一边说,“我们的人去客站查到了胡恩一家人的去向,到了当地后就把人抓住了,刚刚已经回来了,现在人就在十号。”,他说的十号是最后一个货仓,昨天才建好,还没有刷清漆。 杜林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做得好,一路上就不在说话。 当初他给胡恩一千八百块,是因为他心中还留了慈悲,毕竟他觉得做人心中应该留下一点底线和善良。他完全可以等胡恩彻底绝望之后才买下这处牧场,不仅不需要一千八百块,还不需要他另外付出了一千块咨询费。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一千八百块,加上他家里应该还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凑个两百块应该不难,这样就有两千块了。 有了两千块,无论是找亲戚借,还是找朋友借,一人十块二十的,再凑两百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给这一家人留了一条后路,给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因为他不是梦中的那个人,不能一下子做到彻底的狠绝果断。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的那份善良,居然给他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 所以即将再次见到这一家人的时候,杜林的心理动态是很复杂的,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有一点尴尬,有一点痛恨,也有一点茫然。 推开了仓库的大门,一股子木头特有的味道从仓库内散发出来,明亮的光线缓缓照射进仓库中,让杜林看见了被捆在一起的胡恩一家人。他此时背对着阳光,整个面部都藏在阴影中,仓库里的人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第三十二章 鱼池 杜林从阳光中走进了仓库的黑暗世界中,这下子胡恩一家人终于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胡恩显然松了一口气,他的妻女也像是放松了起来。 剧本不对? 其实剧本很对,在胡恩刚回到老家那个破旧的小房子的时候,一群少年就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他们手里拿着尖刀,将他们制服并且拴住了手脚,还给他们套了一个黑头套。在黑色不透光的头套落下来遮住他视线的那一刻,他想到了过去,想到了现在,也幻想着未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胡恩的年纪比较大,阅历也很丰富,他很了解只有两种人会使用这些黑色不透光的头套。第一种是法警,他们会为犯人带上这样的头套,戴上沉重的脚镣,然后将绞索挂在他们的脖子上,最后推动把手。据说人在死亡之前还能够听见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然后才会缓缓的进入到死亡中。 另外一种人,则是帮派份子。当帮派份子将一个黑色的头套套在了某个人的头上,就意味着这个人被帮派判处了死刑。 官方给犯人用黑色的头套是因为在天主经中所说,当一个人死去之后他的灵魂会附着在最后一个看见,并且让他带有强烈仇恨的人的身上,挥之不去。被这样的恶鬼游魂附身,不仅会让身体出现疾病,还会带来霉运。所以在官方执行死刑的时候,都会为死刑犯戴上头套,这样他们就无法以鬼混的身份纠缠着某个无辜的人。 而帮派用黑头套,是为了让对手死的更加的耻辱,更加的不名誉。帮派份子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加注重个人的名誉和荣耀,任何不名誉的死法都是对帮派份子莫大的羞辱。带上黑头套这种“连是谁杀的你,你都不知道”的死法,显然也是非常不名誉的。 所以胡恩认为这群少年,应该是莫里斯的手下,他们来抓自己,也是受了莫里斯的指使。 杜林笑着摇了摇头,这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如果现在出现的人是莫里斯,胡恩应该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的错误行为,并且恳求莫里斯的饶恕,因为他知道莫里斯很有可能会对他,以及他的家人动手。可出现的是他杜林的时候,胡恩居然松了一口气,难道是因为他觉得杜林是一个好人? 或者一个好相处的人? 杜林蹲了下来,为自己点了一根烟。自从来到城市之后他很快就学会了吸烟,实际上他现在还没有什么烟瘾。他吸烟,一部分是受到了克斯玛先生的影响,还有一部分,则是受到了梦境中那个家伙的影响。 烟头被点燃,散发着亮眼的火光,杜林吸了一口,经过肺部的循环之后再从嘴巴里吐出来,他舔了舔略微有些发干的嘴唇,“我不喜欢麻烦。”,说着他笑了起来,一边打量着十号货仓的内部结构,一边说道,“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不喜欢麻烦。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喜欢别人给我添麻烦。” “胡恩先生,你为我惹了一个大麻烦。” 胡恩嘴巴蠕动了片刻,才吐出一句抱歉的话,“我并不想这样杜林先生,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莫里斯的人不会让我离开,我不能失去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为了她们我只能够小小的欺骗了莫里斯。如果莫里斯找你麻烦了,你可以让他来找我,我这里还有一千一百块,我欠他的已经不多了,再找亲戚借一些完全可以还给他!” “不用了!”,杜林摇着头说道:“莫里斯已经去地狱忏悔去了,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说话的时候杜林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很难相信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曾经犹豫不决的善良让我已经损失了一大笔钱,还差点让我陷入到危险之中,所以……”,杜林露出了歉然的笑意,“很抱歉胡恩先生,作为同乡会的会长,作为一名不太正规的私酒商人,我只能说抱歉,我的地位,我的身份都不允许我在有第二次愚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天国再见!” 说着杜林将手中的烟头摁在胡恩的脑门上,胡恩顿时爆发出了痛苦的叫声,杜林松手之后笑了起来,“瞧,我善良的心又在乱来,你们这些骗子可不会上天国呢,那就去地狱里等着我吧!”,说完话,杜林转身就走,没有因为胡恩的祈求而有丝毫的停留。 走出了仓库外,杜林歪了歪头,都佛立刻凑了过来,他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待着他,他总不能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 没多久,都佛就让几个少年扛了两个木桶过来。这些木桶是用来装酒的,每一个木桶都可以容纳最少七十五加仑的酒,用来装人也绰绰有余。几个人扛着木桶一起进了仓库中,胡恩望着这群少年,立刻乞求道,“求你们了,让我在见一见杜林先生,我并没有骗他,我真的将牧场卖给了他,而且就算要找我麻烦,也是莫里斯来找我麻烦,不是杜林先生。” 都佛抬起脚就踹在了胡恩的脸上,“莫里斯?莫里斯先你一步去地狱里和恶魔们厮混了,既然你这么想要解释清楚,那就去地狱和莫里斯那个死鬼说吧。”,说着他从一边还没有来得及倒掉的建筑废料中拾起一根棍子,狠狠的敲在了胡恩的脑袋上。胡恩整个人顿时抽搐着委顿下来。 都佛一边说,一边露出笑容,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加上作为一名瓜尔特人,五官上更加的立体,以及他的俊俏,让小女孩都暂时的忘记了恐惧。 “怕黑吗?没关系的,你妈妈会陪在你身边,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说着他又看向了胡恩的妻子,“很抱歉夫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相信我都无法征得你们的原谅。如果你的丈夫要下地狱,那么你们一定会上天国的。” 一只棍子落在了女人的脑后,她身体向前一挺,瘫坐了下来。小女孩也没有逃过这一遭,或许在昏迷中离开这个世界是杜林留给他们最后的仁慈。 “把他装进这个桶,把她们装进另外一个,然后退出去倒上泥浆封上口,丢到玛瑙河里。” 在少年们齐心合力的搬动中,胡恩和他的妻女分别被装进了两个酒桶,然后倒上了满满的粘稠的泥浆,封上了盖子,打上了铆钉。 或许谁都不会发现,在这两个木桶中藏着一家骗子。 这两只桶经过小半天时间的运输,丢到了城外的玛瑙河支流中。噗通一声就沉了下去,单凭木桶本身的浮力想要飘起来恐怕很难。也许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他们会重见天日,但是短时间内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处理好了这些之后都佛回到牧场,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叙述了一边,杜林坐在胡恩家的沙发上,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他忍不住又掏出一根烟为自己点上,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 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残忍了,为什么他能够在轻描淡写中决定一家人的命运,是什么让他能够狠下心去夺走别人的生命?!他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回忆着自己做的梦,直至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燃烧到了屁股头,烫到了他的手,他身体才哆嗦了一下将烟屁股头甩了出去。 望着在地上缓缓滚动的烟屁股,他哼哼了两声,或许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有一天他会像胡恩那样,在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下,就被别人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所以他才变得如此残忍吧? 这不是残忍! 他这么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而变得强大。 这不是残忍…… 是一种强大! 他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大腿上的烟灰,昂首挺胸,迈步推开了房门,迎接着照耀着世界万物的阳光! 第三十三章 股灾 “这边……慢一点!” “对,慢一点!” “好了!”,格拉夫拍了拍卡车的车厢,有些羡慕的看着从驾驶位下来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居然都已经开上卡车了,要知道格拉夫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辆卡车的卡车司机。每天他都会载满货物,快乐的在城市中的街道上驰聘,没有人能够阻挡他自由的步伐。 不过很可惜,到现在为止他都买不起卡车,更不会开车。 卡车司机叫麦隆,克里恩先生的儿子,克里恩先生拿出一笔不小的钱购买了这辆卡车,然后利用他在车站的地位和关系,为一些货主们进行短途的运送。不得不说资本家之所以能够成为资本家,的确不是吹出来的。他的眼光很明锐,嗅觉也很灵敏,不到一年时间,买车的钱就已经回本,现在赚多少就是多少。在一些繁忙的月份,麦隆一个月能够赚到的钱,比他这个父亲还要多,而且是多很多。 这就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了,毕竟卡车这个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够买得起。能够买得起卡车的人,大多都是资本家,他们情愿再花多一点钱去买轿车,也不愿意买卡车。 什么? 运输怎么办?当然是让工人们扛着运输啊,不然每天给他们吃,给他们喝,还发给他们钱,就是为了把他们当父母供养起来吗?当然要叫他们干活啊! 两千五百箱酒可不是一次就能拉完的,这还只是第一次,所有的同乡会成员都来到这里帮助杜林搬运储存这些酒水。杜林给了他们一份体面的薪水,给了他们可以昂首挺胸的勇气,那么他们就必须为杜林这些什么,即使是他们不太乐意做的事情。 麦隆斜靠在车厢上,望着身边的大汉,拍了拍他都是体毛的胳膊,“兄弟,借个火!” 格拉夫翻着白眼拿出一根火柴,在麦隆的裤子上滑了一下,哧啦一声就着了,麦隆双手罩住火柴凑了上去,嘴巴里吸了两口,吐出了一些烟雾之后拍了拍格拉夫的手,后者随手将火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我说,为什么要把仓库建在城外?路还不是很好走,将来再运出去的话不是很麻烦吗?”,对于一直在城市里跑货的麦隆非常奇怪杜林的选择,城外的路大多是石子泥巴路,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好,一旦下了雨,简直就是要人命。而且城里的仓库租赁费用也不是很贵,特耐尔毕竟是一座小城市,现在一个一百平方米的仓库一天也只需要五十分,一个月才十五块。 格拉夫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有乱说什么,再次翻了一个白眼之后闭口不言,盯着那些小子搬运者货物。 “因为快要到冬天了。”,这时候卡车的另外一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杜林的声音。他走到格拉夫的身边看了格拉夫一眼,后者立刻和那群小子们一起走到了卡车车厢后开始搬运货物,“还有三个月就要入冬了,这些酒水在低温储存下会破坏其中一些什么东西,我没有读过书,不太明白,总之太冷的话,会让这些酒的味道出现一些不太好的变化。” “所以我买下了这个农场,并且建造了特别的储存室,就是为了让这些酒水安全的度过冬天,迎接来年的狂欢。” 老实说,麦隆没有听明白,什么变化也不说清楚,鬼知道是什么。但是他还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随着杜林说话不断点着头,因为他读过书,最少也比这里的人学历要高一些。所以他必须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而不是文盲。 “怎么样,路上的路况还好吗?”,杜林说完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废话之后,笑着拍了拍麦隆的肩膀,麦隆还不是很习惯被自己小的家伙拍自己的肩膀,但他也很清楚,这家伙是个有钱人。他和他的父亲或许在生活中有许多的分歧,但是在对待有钱人这方面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不能得罪。 麦隆吸了两口烟就丢到了地上,站直了身体,“路况还不错,先生,至少没有太颠簸,也没有打滑的地方,就是有点远。” 雇佣麦隆来运送这些酒水,一趟给他八十分,这个价钱还算公道,同时胜在次数多。全部拉完大概要七趟到八趟,最少也要五块钱。这年头想要赚到五块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车站里那些苦力一个月也就八九块的样子,只有格拉夫这样强壮的才能超过十块钱。 杜林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卡车上,他摸了摸卡车的车厢,金属冰凉的质感让他觉得摸起来很舒服,“现在这种卡车需要多少钱一辆?” “五百五十块,而且还不是一次性的投入。”,杜林抱起了双手微微偏了一下头,让麦隆继续说下去,“比如说维修吧,每年最少需要维修两次,更换一些零件什么的,加起来大概需要十五块左右,还有就是曜晶。一个标准的曜晶能让这辆车行驶六千公里,也就是三十二块。” “以我每天来来回回这样的里程,一个月在三千到四千公里左右,也就是说平均下来,基本上三天两块钱,一年又是一百多块钱。前前后后加起来每年需要花费在它身上的就有接近两百块!” 说到这里的时候麦隆显然有些叹然,原本以为五百五十块买下这个大家伙之后就不需要再有什么花费,没想到每年都要吃他两百来块,而且这部分还都是从他的利润里出。如果没有这些费用该多好,他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杜林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数。随着蒸馏之后的高度酒灌装完毕,运输这方面的事情也要排上日程。总是依靠别人运输是绝对不行的,一来运输费占据了一部分不算少的成本,其次用别人运输难免会暴露一些不能曝光的东西,所以他已经决定要买一辆车。 买车对以前的杜林来说是一件大事情,五百五十块的卡车简直就是天价。但是对现在的杜林而言,这不是什么大的开销,不算成本的话,也就是五十五瓶高度酒。 这个世界的车子和他梦境中那个世界的车子不太一样,那个世界的车子吃的是一种叫做汽油的东西,而这个世界的车子,吃的是曜晶。 把标准单位的曜晶放入到动力室里装好之后,关上动力室的窗口。每当需要使用车辆的时候,动力室内就会灌入催化剂,这些催化剂接触到曜晶后立刻就会产生剧烈的反应,产生高温高压以及将催化剂气化,形成巨大的持续的内压。这股巨大的内压足以推动卡车的齿轮组进行转动,让车辆前进。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而更加神奇的是曜晶这种东西在被发现具有产生热能以及几乎无穷无尽的释放压力之前,它只是一种装饰用的材料。这种曜晶从外观上看,乳白透明,很有档次与格调,多半用于高档的装修。后来有一位被被人们称之为“改变了世界进程”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根筋不太对,居然用大块的曜晶做了一个马桶。 当他第一次坐在曜晶马桶上排泄的时候,人类的科技就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哦对了,还要感谢他被烫熟的屁股和蛋蛋,为了全人类的进步,他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这位动力之父也被纳入了课本中,原本应该是非常严肃的课程,可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们在学习这篇课文的时候,总是管不住自己,总是要笑出声,影响课堂秩序。 也有一些不那么严肃的学者,将这伟大的发现叫做“股灾”! 第三十四章 灌装 一瓶瓶果酒拆开之后倒入了木桶里,然后有人将木桶送进蒸馏房内,再将木桶里的果酒倒入蒸馏器中。整个流程分为了很多个步骤,越是前面用到的人越多,越是后面用到的人越少,这样做是为了保密,至于能不能保住这个秘密,杜林其实并不看好。 这些走投无路不得不加入“帮派”的瓜尔特人现在的确表现的很忠心,可现在不代表着以后也能够有这么的忠诚,特别是通过蒸馏,将价值两块钱左右的果酒变成了一瓶十块甚至价格更高一点的高度违禁品时,巨大的利益在这些贫穷少年心里造成的冲击,足以在短时间里改变一些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忠诚,无非是背叛的价码不够。 一旦有人认为自己掌握了这种方法,并且进行过尝试还成功了,杜林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必然会有一批人偷偷的离开,带着蒸馏的方法去寻找他们的未来。 没有人能够保证所有人永远都是忠诚的,所以对于保密这件事,在杜林心里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况且贩卖这种高度私酒并非是他对自己未来的计划,这只是为了筹集到一定的资金,以及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而已。他甚至希望有人能够偷学成功然后出去独立门户,那么他就完全可以依靠这些人,来整合耀星帝国内的高度酒私售行业,实施标准和准入制度。 随着蒸馏房里的温度升高,一股湿热袭来,让格拉夫脱掉了衣服,光着膀子站在巨大的蒸馏器旁边,随着第一滴带着浓烈酒香味道的晶莹液体从水龙头中滴出来的那一刻,格拉夫整个人都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这哪是什么高度酒啊,这根本就是钱,是金子!十五万瓶的果酒算上损耗之类的差不多能够做出四万瓶的高度酒,一瓶不卖多,就卖十块钱,这就是四十万了。四十万里面刨除杜林所说的十二万成本,利润在……他掰了掰手指,二十五万左右。他拿四成……十万块! 一瞬间他的呼吸就急促起来,那可是十万块! 十万块! 就算格拉夫他做梦自己变成大富翁的时候,也没有在梦境中拥有十万块,这可是十万块啊。 与激动到失神的格拉夫不同,杜林很淡定的望着一个个水龙头中经过蒸馏的酒精滴落。可能别人认为这是一个暴利并且市场巨大的生意,当然这么说也没有错,但是比起那些商业总会中的商业巨头们来说,这些钱还没有放在他们的眼里。自从学会了看报纸,看书以来,杜林对整个帝国乃至于整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在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行业永远都是被垄断的一些行业,比如说军工。印刷在星元正面的各种战争机器,特别是目前耀星帝国列装最多的at-11战争机械和at-12移动承载平台,每一台的价格都超过二十万星元。 很贵吧?一台机器居然这么贵,更恐怖的是整个帝国列装数量总共超过了六千台,这还是报纸上报道出来的,那些没有报道出来的呢?那些随时可以组装出来的呢? 如果说这种行业太高端,需要很漫长的累积和沉淀过程才能够踏足,那么衣食住行呢? 让杜林吃惊的是整个帝国最有名的成衣店居然不是连锁店,而是一个个属于裁缝个人的裁缝店。上至皇帝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要么是自己做的,要么是花钱请裁缝做的,去商店里买成品的衣服?不好意思,整个耀星帝国居然没有一家所谓的“百货商场”,裁缝店里挂着的成衣也需要碰运气才能够直接买到合身的。 无论是衣服,还是商场,亦或是食、住、行,每一个行业在杜林眼里都是没有经过开发的钻石山,而且还是高纯度高含量的露天钻石山。都不需要去挖掘,随便敲下来一块就能够让一个人,一个企业,一跃成为帝国中影响力最大的品牌! 所以高度酒这种“小买卖”,杜林还真的没有把它当个宝。 水滴逐渐变成了涓流,浓烈的酒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看着已经装满了大半桶,杜林立刻让人拧紧水龙头,将这大半桶“酒精”推倒一边去,然后灌入调配好的果汁,搅拌,沉淀。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灌入了果汁的酒精就变成了人人喜爱的雪精灵和初恋,再灌装到在杜林强烈要求下改变了瓶体和标签的酒瓶中,封上盖子,一瓶价值十元的高度果酒就诞生了。 之所以杜林要求三大供货商严格按照他所需要的样式生产酒瓶和标签,也是为了混淆视听。他虽然没有把制作私酒当做自己未来的主要产业,可能避免一些麻烦,还是要避免的。当有些特殊的人开始对这些酒产生兴趣的时候,他们拿到了酒瓶,看见了标签,只能够想到这种酒是从国外流入的,而不会考虑到是本国“生产”的。 就算他们去到国外去寻找,恐怕也找不到这种高度的果酒。 今天只是第一次实验性的生产,确定了流程和标准之后,在没有出现问题的情况下,杜林就不会经常过来。当十几桶勾兑好的高度果酒从紧闭着大门的厂房里推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震惊的不是有这么多的高度私酒,也不是震惊于这些东西的价值,他们真正震惊的,是杜林制造这些高度酒的方法。他们可是亲手将一桶桶低度的果酒送进去了,等出来的时候居然就是高度的果酒了?变魔术恐怕也没有这么神奇啊,这不是一杯,不是一瓶,而是十几桶! 数吨重! 都佛板着脸,轻咳了一声,少年们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丢人了,立刻收回自己惊讶的表情,乖乖的站在一边。都佛其实也非常的震惊,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把这份震惊藏在了心底。他比其他少年经历过的事情要多得多,更是坐过牢的人,所以他更加的清楚这其中的利润。 一旦有人知道了除了使用龙血木之外,还有更加简单的方法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低度酒变成高度酒,恐怕整个世界的酒商都要变得疯狂。高度酒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龙血木昂贵的价格使成本暴增,第二个原因就是高度酒从开始酿造到上市销售,这其中最少也有半年的时间。 如果能够解决这两个问题,那么高度酒的价格就会和低度果酒一样,就算帝国不允许出售高度酒,也不会高的太多。 现在,这种技术就掌握在了杜林的手中,就等于他手里攥着一座金山,都佛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希望和梦想居然这么近! 少年们在杜林的要求下带上了长套子的橡胶手套,洗干净之后开始灌装。酒桶里的果酒一点一点减少,灌装好等待封装的酒瓶越来越多,整个二号仓库中的所有人,此时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奸商 柯尔特平静的望着自己得力的手下低着头贴着墙站着,就像他家里那个在学校里犯了错回家后的孩子,一脸的羞愧。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小任务,只要盯紧一个人而已,无论是柯尔特先生还是这位得力的手下,都觉得这真的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事了,可问题就出在这小事上。 最初的时候这位得力的手下——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名字,叫格文。 格文觉得盯梢一个大个实在太简单了,哪怕站在拥挤的人群中,都能够一眼看见那个高出绝大多数人一个脑袋的家伙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他明白柯尔特先生的意思,毕竟他可是柯尔特先生得力的手下呢。当这个叫做格拉夫的傻大个将那种味道非常独特的高度果酒拿来,并且两天时间就卖完之后,他就知道这是一个金矿。 柯尔特先生,就是那个矿工……不,矿主。 他的任务是盯着格拉夫,看他要和谁联系,谁是他真正的上家,然后从他上家那里找到这种高度果酒的来源,并且代理下来成为特耐尔城的唯一经销商。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格文认为除了自己这个柯尔特先生得力的助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第一天,他跟着格拉夫回到了车站,然后在车站外等到了晚上,又跟着格拉夫会到了车站的工舍。他在工舍外的墙角处蹲了一夜,后半夜睡着了,好在心里记着自己还有任务,而且自己还是柯尔特先生得力的伙伴,他起的很早。 他看着一个个工人从工舍里出来,走路去车站,唯独没有看见格拉夫。他心里都已经要凉了,等到了九点,格拉夫才打着哈欠从工舍里走出来,还站在门口撑了一个懒腰,擦了擦因为哈欠挤出来的眼泪,与眼屎一起擦在了他的袖子上。 第二天,他亲眼看着格拉夫去了车站,然后和一个小个子一起离开了车站……。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格拉夫带着酒去酒吧找他的伙伴柯尔特先生,格文可能都不相信这种动不动就迟到早退的家伙能够踩到狗屎运,居然得到了一位供应商的青睐。 一连许多天,格文先生一无所获,有时候格拉夫一两天都没有出来过,但只要他出来,似乎都会去车站。 而这次更加的离谱,他已经有十多天没有看见格拉夫从工舍里出来了,他甚至想要报警,那个家伙不会是因为和工人们闹了矛盾,产生了纠纷,被人打死在里面了吧?如果不是他想要从工舍的窗户里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他也不会发现,这个工舍有两个门……。 “所以,你在工舍门口站了十多天,却不知道格拉夫早就离开了,对吧?”,柯尔特先生细声细语的就像是在为格文的错误解释,格文羞愧的不敢抬头,他也不知道工舍有两个门啊,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啊,又能怎么样?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得住两个门?虽然心中羞愧,可还有一丝倔强,反正这件事错误不能都归于我自己。 面对不言不语的格文,柯尔特差点气的要笑出来,他怎么能有这么蠢,蠢到让别人都感觉到绝望?他能长这么大一定是因为他是天主的私生子吧?否则这种蠢放在一般人身上,该死的早就死了。 好在柯尔特先生的修养不错,毕竟他受过高等教育,也一直标榜着自己是文明人,所以他拿起烟灰缸并不是想要丢谁,只是换一个地方摆放。 “格文,你会开车吗?” 格文应了一声,他会开车,在成为柯尔特先生的手下之前,他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司机,如果不是那辆车的方向盘有点问题,他也不会丢掉那份工作,自然也不可能拥有现在的这份工作。 柯尔特先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总是能够让人印象深刻,从明天起,你就去开车吧,那可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整个酒吧是否有酒卖,全靠你及时的运输了。明白了吗?” 听到自己将要担负起这么重要的工作,格文非常的开心,他抿着嘴用力点着头,“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先生,我会成为最好的司机!” 这一刻格文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不久之后发生的那件事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连同柯尔特先生也都这么认为。不就是开着车接货送货吗?还能有什么情况?在特耐尔城里的大街上,五分钟能够看见一辆车经过,都算交通情况比较拥堵了! 柯尔特先生摆了摆手,“做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你先去交接一下工作吧!” 送走了格文之后,柯尔特先生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纯银外壳的怀表,打开盖子之后他女儿的相片翻了出来。莫名的心中一暖,用拇指轻轻摸索着女儿的相片,就像是女儿在身边一样。看了一眼时间,离五点还是十五分钟,格拉夫差不多也该来了。 之所以能够在今天突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叫做格文的手下正在盯梢格拉夫,还是因为格拉夫让人通知他,从今天开始供货,晚上五点之前会把酒送来。 一共十箱,一百二十瓶,按照格拉夫说的十块钱一瓶,就是一千两百块。一千两百块的付出虽然多,可同样代表着收入也很多,一千两百块的成本,最少能够换来大概八百到九百块之间的回报。之所以这个数字不太稳定,主要是因为酒保。好的酒保会在杯子里多放一个冰块,同时少倒一点酒,这样就节省了一些,三瓶能多出两杯来。 而那些老实温顺的酒保,很实在……。 在五点差五分的时候,格拉夫和两个小子推门而入,他们将十箱酒放在了墙角。 “只有这么多吗?”,望着那十箱子一百二十瓶酒,柯尔特先生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这种酒是多么的畅销,上次就因为没有了这种酒,有好几位稳定消费的客人都抱怨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位熟客居然再也没有来过。 格拉夫可能最近学会了耸肩,他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开,“就只有这么多,因为某些我不太明白的原因,基本上每个酒吧,每个月就只有这么多的配货。” 一百二十瓶,看上去好像很多,每天可以出售四瓶,也就是二十杯。可实际上只能算十杯,因为是两种酒,所以每一种酒只有两瓶,也就是十杯不到,按十杯算。 这一点供应量根本不够客人们享用,有些客人一个人一晚上就要喝上三四杯,两三个客人,甚至一桌两个客人就能消费掉两瓶。 这种酒能够获得客人们的喜爱,当然也是柯尔特先生和野玫瑰酒吧的荣幸,但是如果无法满足所有客人的需求,反而是一个麻烦事。 所以,柯尔特先生脱口而出,“如果我愿意多花一点钱呢?能不能将别人的那一份给我?” 格拉夫顿时笑的露出了两排微微发黄的牙齿,“如果您不介意多花一点钱的话,也不是不行。” 柯尔特先生脸上的从容又回来了,加价就加价,最终这部分钱还是出在客人的头上。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要加多少?” “五十箱以内,十二块一瓶。” “超过五十箱,不超过一百箱,十五块一瓶。” “一百箱以上,一律十八块一瓶!” 格拉夫每报出一个价格,柯尔特先生的脸就黑一分,当他听到一百箱以上都要十八元一瓶时,恨不得在格拉夫身上咬上一口。见过黑心的商人,还没有见过你们这么丧心病狂的,怎么不翻倍啊?柯尔特先生立刻拿起桌子上的笔写写画画,最后得出如果要进一百箱的话,需要一万五千九百六十块,平均一瓶要十三块多。然后接下来无论再买多少,都是一瓶十八块钱。 呸,奸商! 柯尔特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各来五十箱……”,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十箱,“算上这个!” 第三十六章 一见钟情 忆往昔“尊敬的戈恩先生,您期待的‘初恋’已经到货了!”,酒保熟练的用干净的抹布将戈恩先生面前的吧台又擦了一遍,随手放上一个杯垫,“您是要这个,还是要其他的?” 戈恩眼睛一亮,手指在吧台上点了点,“终于到货了吗?那就来一杯吧,可别用其他什么酒来骗我,那种味道非常的独特,不是那么好调的。”,在酒吧没有了初恋这种酒之后戈恩先生也去了其他的酒吧,有一些酒吧不知道有这种酒,有一些酒吧曾经有过,但都卖完了。 同时,还有两家酒吧有这种酒,但是他们的酒都不是正品。虽然喝起来也有一丝苦涩的味道,却远远没有初恋的苦涩可以给人一种回味悠长的感觉,就像是高档餐厅玻璃幕墙外穿着红裙子的有技术的女人,凝望着餐厅内同样穿着红裙子,却高贵端庄的美妇人那样。 或许衣服相同,但是内在完全不一样。 “您放心吧,野玫瑰酒吧是有信誉的!”,酒保很快将装着冰块的初恋端到了桌子上,昏暗的灯光以及酒杯中的冰块反射着醉人的光泽,嗅着特殊的芬芳,戈恩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醉了。他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整个人在一瞬间都放松了下来。他在这一瞬间,再次进入到了一个孤独又独立的世界里。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一个男人,一杯酒,以及孤寂的月光。他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杯子里的酒越来越少,直至连最后一滴都被他仰着脖子吸入口中。 哈出一口带着酒精味的气,悲苍的目光缓缓从酒杯中慢慢的抬起,上升,直至他的目光落在酒保的脸上,“这一瓶是新开的吗?”,酒保点了点头,初恋在中青年这个阶段的酒客中很有市场和名气,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他们还无法感受到初恋中那如同失去了挚爱,一个人彷徨无措如同在沙漠中流浪的凄凉,所以如果不是主动询问,酒保并不乐意推荐这种酒。 戈恩是今天晚上第一个有“品味”的客人,所以这一瓶酒就是为了他而打开。 望着酒保肯定的答复,戈恩笑了笑,“这一瓶都给我吧,等我喝的差不多了,帮我满上。” 戈恩没有问价钱,酒保也不会主动的说出一瓶的价格,因为能够在野玫瑰酒吧消费的客人们,一瓶酒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心疼,更不可能拿不出这份钱来! 一整瓶酒的价格定价为二十二元,七百五十毫升左右,可以分出四杯还多一点点,每一杯售价是六块,一下子买一瓶就是二十二。这是一种非常普遍且正常的销售理念,也被大家所接受。 沉寂在对过往回忆中的戈恩先生很快就有些熏然,他轻声的哼起了一首与女孩正式交往之后最流行的一首歌,一首情歌。歌词他还记得,但是他不想唱出来,那一句句向往着美好、美满,充满了甜蜜的歌词就像一把把刀子,他唱不出口。可就算是在哼,也是一种对自我的折磨和伤害,曾经那么美好的爱情却敌不过现实,当初坚定的誓言就像是艺术品,一碰就碎。 爱情? 他轻笑了一声,一边摇着头,一边哼着歌,一边喝着酒,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何时,突然有一个年轻轻快的女声与他充满了悲凉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让他有些错愕,有些愤怒。 没有人喜欢在自己沉醉于某件事的时候,被其他人打扰。他这轻快剔透的声音让他迅速的从自己的世界里被剥离出来,他挣扎着不想出来,却抵挡不过那种无法言喻的力量。他猛的一抬头,循着声音望向左侧的时候,脸上的愤怒和喉咙中的斥责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出来,他就愣住了。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穿着并不怎么名贵的衣服,金色的头发有些散乱的被她扎在脑后,有几缕头发逃过了发卡的禁锢,自然的垂了鬓边。女孩眉清目秀,很清秀的一个姑娘,她简单朴素的样子居然隐隐的与戈恩记忆中的那个女孩有了几分重合。他看向了那个女孩,女孩也看向了他,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女孩笑了起来。 她笑的很甜,就像一块精美的甜品,还没有尝入口中就已经打心底的有了一丝丝甜。 “对不起,听到您哼起这首歌的时候,我也忍不住一起哼了起来,如果打扰到了您,真是非常的抱歉!”,女孩很大方,没胆怯,或是蛮横,让戈恩如沐春风一般。 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很快,有些慌乱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是……不,我是说并没打扰到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女孩点了点头,戈恩有些忐忑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这首歌?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歌了。”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因为旋律很好听,而且我很向往歌曲中的歌词,那种几乎美满到令人嫉妒的爱情,不是每个人都期待的吗?” 恍惚之间,戈恩感觉到自己就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女孩穿着她哥哥的汗衫,穿着她哥哥大了一号的裤子,在阳光下望着他,她说:我喜欢这首歌,我喜欢歌词里那种几乎完美到令人嫉妒的爱情,所以我喜欢这首歌,因为我也期待有这样的爱情。 不得不说,戈恩先生的卖相真的很好,他就像是一份散发着浓烈诱人香味的诱饵,而女人们则是鱼儿。鱼儿们情愿为了尝一口那有人的诱饵,心甘情愿的被钩子带走。 戈恩的眼眶有些湿润,朦胧的水雾让他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幻觉中。或许正是因为那句哲人所说的,当男人开始掉眼泪的时候,天主都会怜悯。 女孩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他,坐在了他的旁边,“你怎么了?”,她握着他的手,问道。 戈恩回过神来,擦掉了眼眶中蓄满了的泪水,他自嘲的笑着,“非常的抱歉,让你看到了我丢人的一面,我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所以……” “我有这个荣幸可以听一听吗?” 戈恩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了两下,他用力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酒吧打烊的时候酒保一边清扫着地面,一边似笑非笑的摇着头,没有想到从来对女人不假以颜色的戈恩先生,居然会对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一见钟情,这简直难以让人相信这是真的。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在这里做了不少年的酒保,第一次从戈恩先生的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初恋悄然的铺货并没有遭遇沉寂,稳定的销量让所有选择冒险的商人们稳住了心中的一口气。如果说初恋让他们不担心这批酒会砸在自己的手上,那么雪精灵则是让他们差点不顾体面的笑出牙花来。 年轻人对雪精灵特有的冰凉口感非常的中意,以年轻人为主要受众群体的动感地带酒吧第一天晚上,就销售掉了两箱雪精灵! 这还是在没有进行大范围的口碑推广和酒吧墙面广告的情况下就产生了如此爆棚的销售,一片金灿灿的光辉大道已经出现在众多酒吧老板的眼前。 另外一边,杜林冷静的坐在皇后大道117号的二楼会议室中。 这是他租下来的房子,一共三层,一个月的租金有三百二十块钱。最初的时候格拉夫认为只要租下一层就够了,但是杜林没有听取他的建议,毕竟格拉夫的脑子里都是肌肉,很难和他解释为什么要一口气租下三层。 此时在杜林面前的大桌子上,格拉夫和都佛站在窗口抽着烟,注意力却都放在了杜林这边。五个女孩正在数钱。一个个小铁盒都被打开,一卷卷现金弹出来,女孩们兴奋又带着丝丝恐惧的将桌子上的钱按照面额的大小叠放在一起,数清楚。 当最后一个硬币被姑娘的小白手捏起来,丢进一个杯子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格拉夫走到了杜林的身边,紧张的攒着杜林身后的椅背。 杜林翘着腿,脸上看不出有多紧张。其实今天卖了多少就,能拿回多少钱,他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他望着自己右手边的女孩问道:“一共多少钱?” 第三十七章 我来 就像杜林从供货商那里拿来了果酒,只给了十分之一的订金。 这些酒吧也没有给全款,而是按照杜林委托格拉夫带去的规矩,最少支付了三成的订金。 他不担心有谁敢赖账,除非他们以后不想要销售这些与众不同的高度果酒。如果他们赖账了,杜林也有办法连本带利的将这些钱拿回来。 资本从来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不仅有丑陋的剥削和压迫,还有血腥的竞争和镇压。竞争可以是文明的,也可以是野蛮的。 女孩嘴唇有些颤抖的将今天一天的收入数字说出来的时候,格拉夫捂着胸口,都佛手中刚点着的烟都掉了下去。 去掉个位和十位数的零头,一万九千六。对于这个数字,杜林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差了四百块就能突破两万大关,可这已经是非常惊人的销售业绩了,而且这还是百分之三十的订金。一旦这批货销售完毕之后,一共能够拿回来差不多六万六千元! 这一步迈出去,未来可期! 格拉夫一边捂着胸口,一边问道:“杜林,是不是……是不是说我能拿到好几千块?” 杜林瞥了他一眼,望向了都佛,“解释给这个蠢货听,然后告诉他能够拿多少。”,这笔钱当然不能够算作是纯利润,除去本钱和各种必要的开支以及预备金,纯利润大概在一万五千元左右。格拉夫拿百分之四十,也就是六千元,剩下的则都是杜林自己的。 但是杜林不打算按照现在的方式分配,倒不是说他见利忘义,觉得格拉夫拿那么多心里不舒服,也不是想要贪图格拉夫手里的钱。一个企业,一个公司,小到一个社团想要茁壮健康的成长,发展,利益就绝对不能够集中在某一两个人的手中,必须要把这部分利益放开,让出去。 有一句话他觉得很对,在梦境中大佬曾经和某民生品牌企业的老总交流过,那位老总说的一句话让杜林铭记于心。 财聚人散,财散人聚。 道理很简单,以杜林的理解就是你想要获得更多,就必然会伤害到那些不具备抵抗风险的个人,从而被迫离开。做企业,做社团,做什么都好,都需要人,以及来自人的帮助。 无人不成事。 不是说没有人做不成的事情,而是说没有人就做不成事,所以才有了财散人聚。 这也是杜林想要做的。 从格拉夫那边拿出一些分红权利,自己这边也拿出一部分分红权利,然后把这部分钱散出去,无论是收买人心,还是打通关节,都远远比杜林攥在自己手里更有意义。 这个社会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行走在网上的你我,如果不能成为猎手,那么只能成为猎物。被人吞食不是杜林的愿望,所以他要结网,主动结网,结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将所有的钱都装在一个铁箱子里之后,杜林把钥匙塞进了口袋里。他顺手拿出了一卷现金,都是两块面额的小额现金。随手点了二十张,让都佛给女孩们分掉,然后拍了拍还没有回魂的格拉夫,一偏头,两人一起走到了另外一间房间里。 杜林随手将门关上了,房间里还没有来得及装修,只有几张破破烂烂的椅子,落满了灰尘。他走到了窗户边上,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一脸幸福笑容的格拉夫,转身双手压在了窗台上,望着马路上不多的汽车和行人。似乎是觉察到杜林有事要说,格拉夫也了过来,他背对着街道,半坐在窗台上。 “你看看周围。”,杜林抬手指了指周围的建筑物,格拉夫翻着白眼转过身,随着杜林所指向的方向望了过去。虽然只能看见街道两边的建筑和街道上的人,可已经初显繁华。杜林收回了胳膊,吸了一口烟,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这就是乡下!” 在两个月前,杜林还没有这么想过,在他的认知中,这里就是大城市,是繁华的地方。可现在仔细看看,这里就是乡下,乡下到不能再乡下的地方。冷清的街道,低矮的建筑物,慢悠悠的生活节奏特别的适于养老,但绝对不适合奋斗! “你知道大城市吗?真正的大城市,首府,首都之类的。” 格拉夫想了想,“我知道,但是没去过。” 杜林扭着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想去吗?去大城市看一看,去看看那里的景色,看看那里的街道和这里的街道有什么不同。我听说在首都有一栋三十八层的钢铁大楼,如果站在那栋楼的楼顶,会不会看见和平日不一样的景色?” “旅游吗?”,格拉夫脸上浮起了憨厚的笑容,一般来说这种憨厚的笑容还有另外一个词,傻子的笑。他挠了挠后脑勺,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期盼,“可以,一直想要去那些地方玩一玩,可惜以前没有钱,现在有钱了也该长长见识了。你打算去哪?去几天?” 杜林随手将烟头弹飞,他笑了两声。 “旅游?” “不!” “是征服!” 当杜林说出这几个词的时候,格拉夫突然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刹那间奔腾起来,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身体里的各个地方涌现出来,充斥着他的全身。他脸色涨得通红,挥舞了两下有女孩腰粗的胳膊,想要击打什么,却无处发泄。他鼻孔都变得滚圆,呼吸时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心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可就是没有一点头绪。他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就像他拿四十块钱换来六千块的回报。上一次他抓住了机会,可是这一次明明看见了机会,却不知道为什么抓不住,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生命精华快要爆发却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却怎么努力也达不到的感觉。 痛苦、茫然、困惑!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的曹丹(caodan),你看见了,却不属于你。 “我有一个想法,我会拿出百分之九的分红权作为一种奖励机制,一种手段,来壮大我们的力量。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拿出一部分来我们一起做,当然这并非是强迫的,所以你明白的,就像是前期的投资。”,杜林在这个关口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格拉夫也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忽略了那种让他不知道如何发泄的东西。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尝试着说道:“那我拿出百分之五怎么样?” 他以为杜林会拒绝,因为杜林拿出了百分之九,而他只拿出了百分之五。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本来他就比杜林少拿了一成,如果也拿出百分之九,百分之十,就又少了一成。如果是在昨天,杜林这么说,他会毫不犹豫的拿出百分之十或者更多,因为那个时候他不明白百分之十是一个怎样具体的概念。 但是今天,他明白了。 百分之十,可能是三五千,也可能是三五万。 以他的性格能拿出百分之五,其实已经非常可以的了。一个一辈子积蓄只有四十块钱的男人,能够将仅限在就代表了七八百快的分红权利拿出去,非常的不容易了。 杜林没有反对,没有拒绝,也没有蛊惑他拿更多,他只是一点头,说了一句好,这件事情仿佛就这么定了下来。杜林让格拉夫去做事,让他把都佛叫进来。 在都佛还没有进来的这短暂的时间里,在杜林的内心中,其实是非常失望的。他希望格拉夫能够表现出一种气质,一种具备了领袖和侵略性的气质。但很可惜,这个家伙并没有如同他外表那样的强大。他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在贫穷到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敢于豪赌。但是一旦拥有了,就缩手缩脚。 简单一点说,就是格局不够。 什么是格局? 通俗的理解就是画地图。 一张地图摆放在两个人的面前,主持者告诉他们,画圈,圈内的财富就属于他们。但是相对应的,圈越小,风险越小,圈越大,风险越大。格局小的人可能会寻找一个稍微富裕一点的地区画一个小圈,而格局大的,就会画很多圈,最后连在一起,甚至是直接就画一个大圈。 格拉夫想着守着特耐尔这一亩三分地,杜林已经考虑到去征服帝国大厦,这就是差距! 很快,都佛进来了,小伙子依旧帅气的让杜林没脾气,羊毛质地的鸭舌帽压的很低,似乎年轻人们都爱这么做。上身穿着的格子的羊绒衫,领口处露出了纯白色的衬衫,一条板裤,一双皮鞋,与以前那个穷小子的模样截然不同。 站在杜林的面前,都佛有点拘束,哪怕在岁数上他比杜林还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