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的幸运》 第01章 想死都找不到机会 一个人最绝望的是什么时候? 一个女人最绝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连想死都找不到机会。 酒池肉林的酒吧里喧闹的音乐声震天,穿着得体衣服的男人把身上的纽扣狂野地拉开和穿得暴露的女人在变幻浮动的灯色下尽情贴在一起扭动身体。 再往里走,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分别是一扇扇挂着不同牌子的包厢。 奢华的包间隔音很好,把门一关,几乎听不到外面有多热闹。 唐幸知发了疯一样在推开眼前的人,她气喘吁吁,用尽全力,可还是不够——整整一天没吃没喝的人,怎么可能有力气推开身前估算有两百斤重的胖男人? 可她不能停。 终于,她身上穿着的包臀裙裙摆被扯烂了一截,露出她整条修长笔直的腿。而前面,响起得意又猥琐的笑声。 “反抗?我让你反抗?” 胖男人冷笑,开始解裤子:“今天哥哥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唐幸知冷汗淋漓,双手无意识的紧抱自己,仿佛这样,能将自己包裹得更加安全。 一个胖男人,如崩塌的泥石流一般要压下来。 “救命!救命!” 明知是徒劳,她还是用干涸嘶哑的声音拼命哭喊,企盼奇迹出现。 然而外面是纸醉金迷的世界,叫嚣的音乐,扭动的人们,没有一个人听得见女孩的呼喊。 即使听见了又怎么样? 在酒吧这种地方,包间门一关,里面发生什么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至于是不是情愿的,谁去管那个? 这一刻,唐幸知绝望的心底里涌出有太多太多强烈的情绪。 没希望了! 自作自受! 原谅曾经背叛过她的人,就是自己找死! -- 半个小时前,她还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人。 虽然刚刚从牢里出来,可她还有一个等着她的男朋友,男朋友也没有嫌弃她坐过牢,带着她在旅店里住了两天,今天晚上突然把一套裙子让她换上,带她来到这里。 “幸知,你四年前帮我了一次,” 男朋友何洋面对面的双手按着她的肩膀,酒吧里的迷离的灯光闪耀着跳过,那一刻他英俊的脸上表情有点诡异。 “今晚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唐幸知有点迷糊:“帮你什么?” “我们不是还没睡过吗?” 何洋说出来的话也很诡异:“你这么漂亮,又是第一次,其实能值不少钱的。” “只需要一晚,” 何洋牵着她的手把懵懂的她带进其中的一个包间里:“我就能还清胖哥的高利贷利息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何洋猛地用力把她推进包间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关得死死的,里面一片黑暗,看不见希望。 直到等候在包间里的胖哥扑上来,唐幸知才反应过来何洋嘴里“需要一晚”是什么意思了。 ——他亲手把她推进了狼窟里。 那个她为了他不惜错手杀了人的男朋友,那个她为了他坐了四年牢的男朋友,那个说不介意她没有大学毕业,不介意她坐过牢,等她一出来就会娶她的男朋友…… 她当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可笑。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编织的美好谎言。 -- 想到这里,唐幸知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力挣脱胖哥的手转身去开门,想离开这里。 “想走?” 胖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往回拉:“今晚不把我服伺好,你就别想脱身了。你男朋友欠了我的十几万,说好了用你来抵债,现在睡你一晚只是利息,要是服伺得我好……” 昏暗压抑的空气中,胖哥说的话嗡嗡地在她耳边回响,那把猥琐下流的笑声讽刺着她的神经。 何洋竟然拿她来抵债…… “胖哥,” 没人会来救她,唐幸知浑身冰冷的被迫开口:“求你放过我,做其他什么我都愿意。” “不用做其他什么,”胖哥解开的裤子落在他脚边,幸好眼前昏暗,她并没有看清楚,只是单单想象已经让她足够恶心。 胖哥满脸阴笑地一步步接近她:“只需要负责服伺好你的胖哥就行。” “我可以在厨房里帮忙,端盘子洗碗我都可以做。” 老男人步步紧逼,她只好步步后退,还不断说其他话希望能引起他对她的反感:“我还可以去洗厕所,脏乱的活我都不介意,我用劳力来还欠你的钱!” 只要别逼她陪睡。 “只要别逼我陪睡,我什么都可以忍。” “害什么臊?” 可惜,男人一旦精虫上脑哪里肯轻易放过眼前的尤物,胖哥肥胖恶心的身子在眼前逐渐清晰:“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你去洗厕所?来我这里,趁我耐性还有的时候。” 说话的时候,胖哥突然一个猛步上前,把唐幸知逼到沙发上。 别看他这副身材,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动作还很利落。 还没等唐幸知反应过来,胖哥已经压上来。她大叫一声,贴着沙发企图冲破他的包围,却被老男人轻而易举的抓住! 这一刻,在他那双污脏的手指碰到她大腿的这一刻,唐幸知强压了一晚上的害怕、恐惧终于如同山洪倾泻,瞬猛地爆发出来。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抬起脚往胖哥下身用尽全力踹过去,猝不及防的一下正正踹中他的大腿根部。 “操!” 胖哥疼得五官都要变形,松开了手劲。 唐幸知全身都在发抖,苍白的嘴唇抖得最厉害。她不敢耽搁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跑去。 才刚打开门,外面守着的人听到动静,一下子把她拦下来。 “跑?我让你跑!” 胖哥摇晃着肥胖的身子冲上来,眼神冰冷:“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我这间酒吧就是让穷人绝望的地方。而你……呵,太穷了。把她给我捉回来!” 她刚想要挣扎,长发已被扯住,瞬间被人摔倒在地上,背部剧痛无比!她的四肢都被人死死摁在肮脏的地面,“嗤——”一声,她听到布料破裂的声音,紧接着胸口一凉,立刻有粗糙的大手摸了上来。 “滑!”有男人惊讶赞道。 “看着瘦,原来是上等货!” 唐幸知用尽全力拼命挣扎,沉默而削瘦的脸庞,泪水滚滚而下。 第02章 你用什么 换你的命 一束强烈的灯光从门口照进来,照亮她脸上斑驳的泪痕。 彷如是茫茫黑暗地狱里突然投入来的一丝光亮,她身边的几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望出去,这停顿的片刻让唐幸知有时间把身上早已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紧紧地拉回身上。 然后,她抬起含满泪光的双眸。 “那是谁?” 胖哥被这束光照得心烦意乱,直起身子怒视:“是来找死的?” “是来找死的。” 光束背后响起声音,是低沉,融着冰渣子一样的男声:“不过来找的是你的命。” 唐幸知眯眼望过去。 光束太亮,她看不清楚来人的面貌,模糊中只看到一圈光影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外头喧嚣的音乐仿佛一霎间停止,连浮动的灯光都静止不动,像是电影画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 “把他给我捉过来,” 波澜不惊的威胁透出死神一般的凝视,胖哥有点慌张地指挥身边的人:“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场子闹事!” 身旁的人都还没开始动作,前面的男人已经宛如千军万马的一脚踏上来,在强光的照映下,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抹过来,几点寒芒闪过后干脆利落地把人一一放倒。 整个过程没有声音,也没有激烈的打斗,快得像是做梦。 最后沾有血迹的匕首搁在胖哥肥胖硕大的脖子处,鲜红的血珠在雪白的刀刃上缓缓滴落下来,红白交映形成强烈的对比。 唐幸知吓得连声音都忘记发出,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僵硬机械地往后倒退。 四年前那场噩梦在迷离诡异的气氛中重现眼前,鲜血、刀……她不想再次面对那一幕。 “兄、兄弟,” 胖哥早已没有刚才的扯高气扬,脑袋上冒出来的虚汗像水龙头一样,关也关不掉。 “你、你别冲动。想要什么都可以说,钱还是女人?对、对了!” 胖哥突然想起唐幸知,冒着被匕首抹脖子的勇气回头一把将唐幸知硬拉上来,往男人怀里用力推进去。 “这儿有个妞,是好货色,兄弟给你了!” -- 面前站着的男人腿很长,很匀称,透过窄窄的牛仔裤,可以想象里面是怎样有力的线条,穿着黑色的袜子,踏着一双深棕色的跑鞋,鞋面上沾有灰尘。 身后的胖哥害怕地不断把她往前推搡,唐幸知跌跌撞撞的抬起头,身上的衣服……不,不应该再说衣服,是被撕烂的布条只能勉强遮住她的重点部位,唐幸知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挂着泪痕的脸对上前面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也正低头看着她。 他凝视着唐幸知,目光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沉静锐利,无端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唐幸知的身躯越来越僵硬,他却忽然有了动作—— 他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外套。 这原本该是个危险的信号,可他的动作端重柔和,令唐幸知有些许的疑惑。紧接着,他竟然亲自抬手,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唐幸知彻底呆了。 胖哥看到这一幕,也以为男人喜欢唐幸知,赶紧加把劲鼓吹:“兄弟,真的不骗你,这妞儿是用来抵债的,可能还是个处。你收了她,放我一马行不行?” “放你一马?” 男人说话了,清冷的嗓音里饱含着嘲讽:“知道我追查你追了有多久吗?花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现在放过你岂不是浪费了我的时间和精力。” 胖哥明显楞了楞:“追查我?” “外号胖哥,”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冷沉得彷如来自地狱的宣判:“长年从金三角贩毒品回江城买,为人狡猾,每次交易都能逃过警方,是警局内定的头号通缉犯。这些信息……” 男人抬起脚绕过唐幸知,走到胖哥前面蹲下来,匕首再次抵上他的脖子,冷嗤:“完全正确吗?” 冰凉刺骨的刀刃抵在脖子上,胖哥脸色灰白的不敢动作。 “我今晚,” 男人的手劲加重几分,雪白的刀刃即时见血,仿佛能听到血珠滴落地板的“滴答”的声音。 “算是替天行道吗?” “不、不要杀……” 胖哥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一阵短促又惊惧的尖叫突兀从他喉咙发出来,几秒钟后归于平静。 -- 死了吗? 唐幸知趴在地板上,仿佛被吓晕了半天没动作。 直到那双脚的主人又走到她面前。 不由自主的,她抬起头顺着他的双脚往上看。 灯影下,男人如同黑色乔木,高大而安静。 她看到一张有大胡子而硬朗的脸,自黑暗中浮现。眉眼却是出乎意料的沉静英俊,仿若来自上古的伟岸雕塑,自暗沉的河水中平静而出。 她看他时,他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眼睛明亮深邃,双眼皮,是好看的丹凤眼,看起来魅力不凡,眯眼看人时不怒而威,唐幸知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然后,或许是本能促使,唐幸知她慢慢跪坐起来,轻轻抱住他笔挺的双腿。 “求求你,救我……”她小小的声音,带着压抑许久的痛楚,抬头看着他,“求你,别杀我……” 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好是坏。他上一秒钟在她面前杀了这么多人;此刻,还用这么骇人的眼神盯着她。 可他也是这么多时间来,唯一一个,用自己干净而温暖的衣服,小心翼翼将她包裹的人。 而她在死亡的威胁中,却恍若丝毫未觉。她的鞋早在刚才的混乱中丢失,她赤着冰凉肮脏的足,跪在男人面前等他开口。 室内的流光中,男人慢慢转过的侧脸,比夜色还要冷漠坚硬。在那一瞬间,唐幸知恍惚惊觉,这男人明明比任何人都无情,她却异想天开向他哀求援助? “我从不帮人。” 男人低头,看着她扣在自己长裤上的、污渍斑斑的手指。 他的出现像一根伸到地狱的救命绳索,可这句话等于把绳索又缓慢地收了回去。 唐幸知颓然地耸拉下眼皮。 却在这时,她听到他冷冷清清的声音道:“我只做利益交换。你用什么,换你的命?” 第03章 我唯一值钱的就是我这条命了 唐幸知低头看着地上刺目的血,紧紧握起了拳。 四年前她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虽然出生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然后爸爸又娶回来一个女人生下一对儿女。从此以后她的日子就过得像是寄人篱下,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切,都因为四年前的那场意外。 她从小缺爱,在理所应当谈恋爱的年纪,面对表白的学长何洋很快答应下来。 两人在一起一年多时间,就在她觉得双方感情浓度差不多,可以交付自己的时候,有一次何洋带她出去玩时,莫名其妙出现了许多拿着棍棒甚至是刀子的人。 他们上来就打何洋,叫他还钱,还将她推到地上。 慌乱无措的唐幸知眼见何洋被打得满头是血,情急之下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刀子自卫。 可她太害怕了,拿着刀子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只能战战兢兢的拿着刀举在身前装样子,直到何洋突然猝不及防地用力把她往前推了一把,她手里的刀子顺势刺进了一个人的肚子里。 一股浓烈的鲜血从前面喷出来,还有几滴洒在她的脸上,唐幸知已经忘记当时的混乱,只记得粘糊又冰冷的血溅在身上的感觉。 然后何洋告诉她:“幸知,是你杀人了,不过你别怕,我一定会帮你的。” 结果可想而知——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四年的牢狱之邢。 她如今不过从那个地方出来才一个星期。 在她入狱之后,爸爸和后妈去看过她一次,当时她听到爸爸来看她了,还激动地以为爸爸会安慰她,会像别的爸爸那样安慰她:“别怕,什么事都还有爸爸。” 谁知道爸爸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和她脱离父女关系。 那一刻是她第一次尝试到绝望的味道,即使杀人的时候也没有的绝望——仿佛一下子被抛下千丈深渊,抬头努力往上望,只看到最熟悉的陌生面孔。 和她有血浓于水骨肉之情的爸爸只是冷漠的扔下一句话:“我没有你这种败坏家门的女儿,你以后别说和我有关系。” 那她还有什么? 哦,对,她还有何洋。 何洋也的确没有离开她,每年都会去看她一次,前不久她出狱的时候也是何洋接她回来的。 唐幸知觉得自己真幸运啊,有这么一个不离不弃的男朋友。 谁想到,现实又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住在旅店的时候,唐幸知还想把自己给了何洋,感激他的不离不弃,何洋却一直没有越过最后的防线,说不能随便碰她。 当时她还特别心安,觉得何洋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 唐幸知苦涩地笑起来,在夜色中绝望而悲凉的笑意,令杀人无数的男人,瞬间也有些恍惚。 接下来的举动,完全不经思索,不受大脑控制,她像是魔怔了一般,伏在地上笑得浑身颤抖,笑得脸颊冰凉。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命运到底跟她开了什么玩笑? 为什么她就必须要经历这一切? 25岁的女孩子哪个不是没心没肺的活着?哪个不是活得张扬又肆意?她们的生活还有无数的美好可能性。 而她没有了家,还被男朋友背叛,差点被人强奸,是这个男人突然出现把她救下来。 虽然,杀人是不好的事。 指尖刺着掌心,钝痛,唐幸知恍然未觉,脑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四年前她被拉上警车的一幕。 可是,她也杀过人。 而且刚刚这男人不是说了吗? 胖哥是江城的毒贩子,是警局的通缉犯,还差点强奸了她。 不管这男人杀人对不对,可这一刻站在她的角度,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在地狱里遇见的天使。 “我身上没有什么,” 唐幸知又抬起头,笑得泪流满面的脸对上男人冷酷的眉眼,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唯一值钱的就是我这条命了。你要吗?” 他挑起眉。 -- 凌晨两点,走在萧冷的街边,唐幸知裹紧了身上的男式大衣,鼻息间满是一个陌生男人的烟草味道。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把冷冷清清的声音:“以后别来这种地方,这次能遇上我,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 多正直的话! 唐幸知仍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从出狱到现在,他是第一个愿意施舍她一个青眼的人。她原本以为他也会像胖哥那些男人一样强逼她做不愿意的事。 或者,他又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她一边走一边掉眼泪,凭着记忆回到了之前何洋租住的旅馆门口时,才发现自己哭了。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 至少她今晚遇到了一个好人,虽然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但那个刽子手一样的人,在今晚把她从地狱里拉了上来。 “谢谢!” 唐幸知紧紧攥着身上的大衣,颤声说:“谢谢你!” -- 旅店房间的门打不开,被锁起来。 唐幸知没办法,只好去一楼找旅店老板。 这种开在酒吧附近凌晨的旅馆都是很旧的房子,主要是做夜晚那些喝醉酒的人的生意,所以价钱也很便宜。 这个时分,坐在前台值夜的旅馆老板缩在一张椅子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唐幸知叫了几声他都没醒过来,最后没有办法她只好敲了几下桌面再提高音量。 “老板,请问你303的房间为什么打不开?” 老板惊醒过来,睡得浑浊的眼不耐烦地扫看她一眼:“你是住在303的客人?” “是,”唐幸知点头:“我已经在那里住了两天。” “退房了,” 老板:“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有个男人来退房了,押金也还给了他,现在303已经住了其他人,你如果要住下来就再另外开一个房间。” 退房了?! 唐幸知惊愕地睁大眼睛,下一秒脸色青白。 何洋竟然连一点后路都不留给她?连她唯一住的地方也残忍地退掉了? “你还要不要开房的?” 老板看样子想要挥手赶人:“不开就别妨碍我睡觉。” 唐幸知摸摸衣服的袋子:“请问开一间房睡一晚要多少钱?” 第04章 你住的旅馆还有猎物 一个女人的命他要来有什么用? 安静的公寓顶楼,黑白色调的杂乱房子里,只有一个人居住。 星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那部价值几十块钱的手机,想不到现在还能见到这样的老人机。 估计老人也不想用的手机。 里面只存了一个电话号码,何洋。 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张泪痕斑斑的脸,那张脸在他眼里看上去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她的双眼里含有太多沉重的情绪。 当她说她唯一值钱的只有自己的命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求生意志强烈地闪了一下。 因为那个眼神,他做了这几年里都不屑于做的事——正直的事。 呵, 星空笑了一下,随即手机被他无情地扔进垃圾桶里。 -- 站在旅馆外面的一根路灯下,唐幸知冷得瑟瑟发抖,明亮的灯光把她孤凉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上唯一能御寒的就是男人的大衣,她冷得面青唇白紧紧攥着衣服包裹自己,也只能不停地活动双脚,期盼能减少一点寒意。 不过,是奢望。 她没钱开房,最便宜的房间也需要50元一晚,而她身上凑齐也拿不出30块。 旅店老板的脸色很不好,从小就看惯人情凉薄的她自动自觉走了出来。 唐幸知又站了几分钟,在双脚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在背包里翻了起来。 她还有一部手机,手机里只有何洋的联系号码,是她刚刚出狱的时候去二手手机店买的。 十几分钟前她才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去见何洋那个卑鄙小人的,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人的自尊算得上什么? 算个鬼! 现在唯一能帮助她的人也只剩下何洋。 她也不敢打电话回家,先不说家里的电话号码有没有换了,就算是打通了,难道还要再听一次那些残忍的话? 唐幸知在背包里翻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手机。 她回忆了一下,拧起眉,毫无疑问,她把手机忘在酒吧里了。 她神色呆滞又颓然地靠在冰冷的灯柱上,手机应该是在包间里和人挣扎的时候就掉了的,走的时候太匆忙,她没有发觉。 她现在要怎么办?真的在这里站一个晚上? 可捱过了今晚,那明天呢?后天呢? 她孑然一身,又是刚出狱致人死亡的罪名,江城有哪个地方能容得下她的?除了去一些小按摩店堕落到去做小姐,她还能做什么? 如果手机还在,她或许还能用手机换一晚上的住宿,现在丢了特别心疼那几十块钱。 这点钱可能在很多人眼里算不上什么,大不了也就是一顿快餐一瓶水的钱。 可是没穷过又怎么会懂几块钱的心酸? 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人都在为几块钱捉襟见肘。 譬如她。 有的人根本不把几块钱放在眼里,就随手一装而已;但她落难的时候开始,就把每一分钱都攥得很紧,怕掉了,恨不得拿针线缝在贴身内衣里。 因为每一分都是她的救命钱,家底儿,最后的希望。 想到往事,唐幸知唇角苦涩地扯了扯,突然眉眼微怔,右手在大衣兜的衣角里触到什么东西。 她楞了一下,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张发黄了的女人的照片。 唐幸知把照片举起来,就着暗黄的灯光细细端详。 是那种一寸的证件照,看上去有点年头了,边角的地方都微微卷起来,还有了黄影;照片上的女人她自然不认识,很年轻的女人,笑得很灿烂。 想到这件大衣的主人,唐幸知转身走回旅馆。 “老板,” 她拿出一块钱:“请问可以让我打一个电话吗?” 再次被她吵醒的老板极不耐烦地把电话递给她,当然也没有忘记收下那一块钱。 -- 唐幸知拿起听筒,她凭着记忆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 号码拨出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接,一声声等待接通的声音仿佛与她心跳重合,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毫无预警的,等待那个人接电话的间隙,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明知道那个男人身背着那么多条的命案,她为什么还要主动找他? 唐幸知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的,她是想把照片还给他,随身携带的照片说不定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那你怎么能肯定手机是被他捡起来了? 唐幸知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她是在碰彩。 就在电话要自动挂断时,那边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是我。” 在对方说话之前,唐幸知就快速先开口道:“我是手机的主人。”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一个陌生又冷酷的男声,透过电话慢吞吞地说:“你手机太吵。” ……居然真的让她碰上了。 唐幸知深深地悄无声息的吸了口气,低声说:“…你忘记了你的照片,在你的大衣口袋里。” 这次那边很快回了话,并且可以听出他一下子变得很急切,他直接问:“你在哪儿?” -- 唐幸知没想到那么快又见到了他——谜一样的冷血男人。 一辆黑色的汽车,她不是很懂车,不认识是什么牌子,车子横在她面前,车灯明亮极了,那车灯好像车子的眼睛,有着藐视一切的眼神。 像他。 他从车上下来,换掉了之前在酒吧的那身衣服,但依然是牛仔裤搭配利落卫衣,身材高大,眉眼间萦绕着一丝夜间动物特有的警觉。 唐幸知看着他朝她笔直走过来,背脊挺得板正,她没有再穿那件大衣,大衣搭在她纤细的手臂上。 她望着他,怯生生的将大衣和照片分别用两只手递给他。 他没吭声,她自然不会说话,他伸手接东西的时候,她才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他结婚了。 男人接过照片,眉目冷清的看也不看上面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把照片装回到上衣的袋子里。 “那是你妻子吗?” 唐幸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为什么你有了妻子还要做那种危险的事?不怕她担心?” 她当下是本能的说出这句话,只要一想到他拿着匕首的样子,她就觉得他妻子肯定会不愿意看到。 可说完后她又觉得茫然,后退了一步,无言地捂住嘴巴。 她在找死,对这样一个人说这种话,真是不知死活。 可这句话里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字打动了他,男人居然没有发脾气,还轻轻的,略显怀念地说:“要是她还在的话,我宁愿她站在这里骂我一顿。” 唐幸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抿了抿唇,“对不起。” 男人没再说话,余光瞥了她一眼,转身往车子走去。 他要走了,这一次后恐怕两人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 然后也不知道是什么主导了大脑,唐幸知追上去,一句不经过大脑的话就脱口说了出来:“你能带我走吗?” 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男人又挑起了眉头,这次,他还没开口,旅馆楼上突然响起好大的一声撞击声音。 紧接着,一个人的脑袋伸出窗户。 唐幸知吓一跳,抬头望上去,身旁的男人也望上去。 末几,男人发出短促的一声笑。 “你住的旅馆还有猎物的?” 第05章 意外总是让有心躲避的人猝不及防 旅馆里怎么可能有猎物? 唐幸知觉得他不是喝醉了就是看到野猫之类的小动物。 伸出窗口外的分明是一个人的脑袋啊。 还没等她看清楚,身旁的男人突然像一支箭般往旅馆里面冲进去,在跑动之前他随手把大衣搁在她的脑袋上,还拉起卫衣的帽子戴起来。 唐幸知默默地把大衣拉下来,鼻息间再一次充满男人陌生的淡淡烟草气息。 她绝对不要跟上去。 她在心里想着,这个男人身上有种野性难驯的特质,似乎随时都会带来危险。 而她在经过一次翻天覆地的人生变化后,在今后的日子里只想平静平淡平凡地度过,即使如蝼蚁一样渺小也没关系,她不想再面对意外。 唐幸知拿着大衣站在旅馆楼梯口的窄小角落里,安静等待那个男人下来。 突然,楼上传来“砰”的响亮声音,像是鞭炮猛然炸开的声音,吓得唐幸知一个激灵,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破旧的阶梯一阵重物坠落声连续响起。 几乎是眨眼功夫,一个黑影重重从楼梯滚落到她的脚前。 前台的老板早已吓得躲进了台底,她也想去躲起来,这念头才在脑子里冒出来,身前的黑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黑乎乎的枪口直绷绷地指着她的额头眉心位置。 唐幸知倒吸口凉气。 原来刚才的声音是枪声。 她还没有见过真枪,被指着头自然也是第一次。 意外……总是让有心躲避的人猝不及防。 -- “不要再过来!” 拿枪指着她的是一个身材矮墩的男人,他站在她左侧,匆匆望她几眼,然后抬起头无比紧张地冲楼梯叫道。 “再来的话,我先杀掉她。” 唐幸知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去偷看这个男人的样貌——普通的大众脸,可杂乱的粗大眉毛让他隐约透出一股狠劲。 可能是经历过太多,她都麻木了,即使现在怕得很,脸上表情始终没有过大的变化。 “可以杀,” 楼梯上响起风淡云轻一般的嗤笑。 唐幸知抬头望上去,便看到他一步一拍的慢吞吞从楼梯走下来,手上又拿着那把刽子手一样的雪亮匕首。 楼梯昏暗的光影照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戴上帽子的他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大概是凉薄又无情。 “我又不认识她,随便你。” “你、你……” 这两个字唐幸知也想叫出来:你凭什么说不认识我? 可字涌出喉咙的时候又无措地吞回去,他们的确不认识,他是救过她,可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拿枪的男人突然骂出一句粗话,手里的枪恶狠狠地戳在她眉心间:“晦气!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星空!?!” 星空? 唐幸知痛得微微一怔,捕捉到这两个微妙的字眼。 “我知道你是让人惧怕的赏金猎人,可我通缉奖金并不多,” 男人尝试和他讲道理:“星空,你放我一次,我把钱分一半给你。那笔钱比通缉奖金要多得多,绝对有你好处的!” 原来他的名字叫星空。 赏金猎人? 这又是一个让她感到更陌生的字词。 “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星空似乎真的不担心她会被杀死,说话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离他们只有一米开外的前面,在灯光暗影下,他修长、指骨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 “把你交给警方,然后再私自吞掉你那笔赃款,那我不就是有两份收入吗?更好。” 连唐幸知都想骂他一句:太贪婪! “那我就和你玉石俱焚!” 男人似乎被他的贪婪激怒,拿着枪的手眼看就要扣下扳机:“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逃得过被强奸,却逃不过被枪杀,看来她的人生路上是充满一波三折。 唐幸知脸色微白地绝望闭上眼睛。 “我希望下辈子投胎别做人了。” 她喃喃自语。 做人太痛苦,即使是顽强的野草也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磨难。 一声惨叫撕心裂肺地响起,惊得整幢陈旧的旅馆也跟着震了一震。 “这辈子还死不去,” 她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有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沙哑地说着话,像一条谈笑风生的毒蛇。 “刚才看你也挺镇定的,原来都是装的?” 唐幸知茫然地睁开眼,在血腥味浓重的气氛中对上他幽黑剔透的眼睛。 -- 半夜时分,由远而近的警车声音让人不安。 “真是,” 星空抽出一根烟,偏头点上,神情不悦:“我本来是当无名英雄的,谁让你报警了?” 旅馆老板唯唯诺诺地哈着腰,刚才是他趁混乱的时候报的警。 无名英雄? 站在另一边沉默无语的唐幸知在心里悄悄纠正了一句: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连带在酒吧里的胖哥几人,这个叫星空的男人已经在她眼前动手废了几个人。 “我走了,” 星空徐徐喷出一口烟,侧头瞥一眼唐幸知:“警察来之后就说不关你的事,说自己是路过的。” 当然不关她的事。 唐幸知想。 星空才走出去没有两步,又退了回头。 “对了,” 他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目无表情的脸:“你刚刚说什么?要我带你走?” 一瞬间,唐幸知脸上闪出好几种复杂情绪,有懊恼,有羞窘…… 最后千言万语的情绪都化成两个字——疯了。 她说那句话的那一刻可能是魔怔了,面对一个动不动就杀人的男人,跟在他身边似乎比流落街头更危险吧? “我……” “你想也别想,”星空轻嗤,残忍拒绝她:“我不喜欢你。” 唐幸知似乎有点失落的低下头,正好,她也不喜欢他。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脚步声响起,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过去,一个穿着便衣,胸前挂着警官证的人走进来。 “司……” 那警官才开口说第一个字,然后在星空冷漠的眉眼下很快改口:“星空,”他望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通缉犯:“是你做的?” 星空喷了口烟,在徐徐飘忽的青烟中不置可否。 “华警官,” 唐幸知看到来人后站直身子叫了一声:“你好。” “幸知?” 华清看到她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幸知抿了下唇。 江城这么大,她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偏偏今晚就这么巧遇到了一个熟人。 华清是四年前捉她进入监狱的警官,当初得知她入狱的原因和身世后,华警官对她十分照顾。 全靠华警官开导,她才没有因为坐牢而放弃人生的希望。 对于华警官,她是十分感激的,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再次见面,又是以这样难堪又容易让人误会的场面。 华警官会不会又误会是她错手杀人了? “你们认识?” 星空也有点兴致的来回望着他们。 唐幸知垂下眼眸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慎重其事地望着星空,话却是对华清说的,一字一顿的轻声又清晰: “华警官,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做目击证人。” 第06章 星空是赏金猎人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寡淡自卑的女人,却没想到原来也是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 他刚刚从坏人的枪口下把她救出来,这个就是她的回报? 果然这年头好人做不得。 唐幸知转过脸,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 “华警官,”她保持正常的语速,轻声重复一遍:“今晚我一直在这里,也看到这个人……” 她示意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坏人:“是被谁打伤的,我可以做目击证人。” 只要别误会是她又错手杀人了。 关于这一点,唐幸知心里有种别人不理解的执拗。 没错,星空是救过她,可是比起再一次拉进监狱那种绝望的地方,她宁愿做一个忘恩负义的的人。 星空不置可否地嘁了声。 声音是很小很小的,但这一刻神经绷得比弦还要紧的唐幸知还是听出了他的不屑。咬了咬下唇,她朝他飞快投去抱歉的一眼。 星空:“……” 这个女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虚伪。 这头说要做证人指证他,那头又露出这种怯怯的抱歉表情。仿佛他要是真的生气了还显得自己不够大度了? 华清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 唐幸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笑起来的华警官,不明白在这样的气氛下有什么是好笑的? 直到后知后觉发现华清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所以…… 是在笑她? “幸知,” 华清好不容易收回笑声:“抱歉,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指证星空的,一时太高兴了。” “……” 唐幸知总觉得华警官可能也是喝了酒。 “这个人是我们警局的通缉犯,”华清走前两步踢了踢地上的人,解释道:“他前两个月犯下一单绑架案,拿了钱杀了人就跑了。我们警方追捕他好长时间了,幸好今晚星空找到了他。” 所以,星空做这种事并不是犯法? “星空是赏金猎人。” 华清突然靠近她,左右看了几眼压低声音说:“我们警方有时人手有限,就会在网上发布一些通缉令。有些人……譬如星空,他就是靠捉通缉犯领赏金过日子的。” 道上的叫法就是“赏金猎人”。 唐幸知这下子完全明白过来了。 “对不起,” 明白过来后,她又抿了一下唇,主动开口道歉:“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 “呵,” 星空听不出情绪的冷笑了一声,又抽出一根烟放在嘴上。 他的胡子真的很引人注目,低头点火的时候,唐幸知有点莫名的担心他会把胡子也点着。 当然,这个只是她多余的担心。 “我可以走了吗?” 星空不客气地把大衣从她手上拿过来,不再看她:“华清,记得把钱打进我的账户。对了,连带胖哥那一笔,你也记得给我。” “等等。” 华清拦下他,又看了看唐幸知:“幸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唐幸知把在酒吧里的遭遇告诉他。 “酒吧?” 华警官音量提高:“你怎么跑去那种地方?夜晚的酒吧很复杂很危险的,交代过你有事跟我联系,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华清以为她堕落了? 唐幸知低头:“我,不想麻烦别人。”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悄悄看了一眼星空,下意识地把被何洋背叛出卖的事情隐瞒了起来。 可能在星空心里也认为她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了。 华清按着额角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个地方有点偏僻,除了小饭店就是按摩房,你觉得哪种工作比较适合你?” 唐幸知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也只能干这些了,其他地方都不会要我的。” “你其实可以把坐过牢的事情隐瞒起来,”华清教她:“找一家包食宿的销售员工作,江城市中心有很多地方譬如买衣服的店都会肯聘请你的。” 唐幸知把脸微微侧开:“我不想隐瞒。” 华清不解:“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别人你坐过牢呢?” 旁边,对他们话题不敢兴趣正准备抬步离开的星空听到“坐过牢”三个字的时候,眉头微不可见的轻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动作。 唐幸知认真地说:“因为我不希望他们知道之后再来辞退我,那会让我更难过。” 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自尊就成了她唯一可以拥有的东西。 她宁愿一开始被人拒绝,也不想突然的听到背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就好像一把刀直接了当的刺过来,痛痛也就过去了;可那把刀一直悬挂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刺下来的那段等待时间才是最煎熬。 华清哑口无言,随即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 “你今晚住在这里?” 唐幸知缓慢摇头。 她没有地方住……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如鲠在喉。 “要不,”华清是警察,看人的眼睛早已练得毒辣无比,即使她不说也能看出她脸上的为难,便试探地问她:“先跟我回警局待一晚上?” 唐幸知抬起头,这次拒绝得很快:“我不去。” 警局那种地方……进过一次后这辈子都不想再进第二次。即使不是以犯人的身份,她也不想再走进去。 华清正愁找不到办法劝她,身旁突然有人问:“她为什么会坐牢?” 唐幸知双手咻地抬起紧紧地交握在胸前位置,警惕地望向问话的男人。 “防备姿态?” 星空侧目睨她一眼:“我好奇。” “我不是通缉犯,”唐幸知开口道:“你不用盘问我的身世。” “就你那见到血也随时会晕倒的样子,你也不够资格成为通缉犯。” 原来一个冷漠的男人也会有毒舌的时候。 唐幸知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想要反驳他的话,却又词穷。 华清看着这一男一女互相对峙的画面,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子里冒出来。 “幸知,” 华清把星空拉到身前:“我帮你找到了安全的住宿地方,你去他家里住,保证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星空和唐幸知不约而同地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我…不去。” “疯了吗?” 第07章 我杀过人 刚刚从牢里出来 这是一间酒店,在黑暗的夜色衬托中,酒店璀璨的灯饰闪着迷人的光。 听说还是星级酒店,至于有几星级她也不是太清楚,因为那个男人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 “破星级酒店。” “我怎么可能真的让你跟着星空住?” 星空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华清压低声音,温和地对她解释道:“不说别的,孤男寡女又是互不认识的要住在一起,我比你还要担忧。之所以刚才提出那个要求,是因为这样才能逼得星空帮助你。” 唐幸知还是有点不解。 “他会帮你找到工作的,”华清继续解释下去,挤眉弄眼的朝星空的背影示意:“你不用再待在那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唐幸知正要说什么,身后响起了刹车声,然后便是说话声。 “过来。” 站在不远处的星空侧眸朝她瞟来一眼。 “快去。” 华清推她一把。 唐幸知走过去,一辆白色的豪车也正好推开门,走下来一个穿着笔挺西装、面容俊雅的男人。 “就是她,” 星空似乎认识那个男人,大拇指往后朝她比了一下:“随便给她一份饿不死的工作。” “司……” 俊雅男人看到星空很高兴,快步走上来,却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接触到一道冷漠的眸光。 然后他也很快改口:“星空,你很久没联系我了。” 司……司什么呢? 唐幸知若有所思的,刚才华清也脱口说了这个字。 “她是谁?” “不认识的,”星空嗓音冷淡惜字如金:“走了。” 说完,他真的绝情离去,只留下互不相识的她和俊雅男人大眼瞪小眼的。 唐幸知愣愣地看着他背影:就这样?只说了两句话就扔下她? “喂!你真的走了?” 华清赶紧追上去:“你不帮幸知安排一下?” “嗤,” 星空又抽出一根烟,然后递给华清一根,一点微弱的光从他手里点起来,在黑夜中逐渐远去。 “她在那里不会有事的。” 华清木讷地站在原地,末几折返回头,朝俊雅男人伸出手。 “你好。” “你好,”俊雅男人和他握了握手:“叫我杜然吧,我是星空的朋友。”说到这里杜然停顿了一下,“虽然是不常联系的朋友。” “幸知就拜托你了,” 一个人不负责任,他总也不能跟着不负责任,华清特别诚恳地说道:“她没什么工作经验,以后还要你多点照顾。” “没工作经验?” 杜然不由得打量她几眼,笑了笑:“看着很年轻,是刚刚大学毕业出来的吗?” “不是。” 唐幸知抿了抿唇,坦白道:“我杀过人,刚刚从牢里出来的。” 这下,杜然的笑容僵硬地停滞在脸上。 这丫头! “幸知,你那叫防卫过当致人死亡的,和故意杀人不一样。”华清朝杜然歉意的摆摆手:“杜先生,你别误会。” “结果都一样。” 唐幸知不咸不淡的答道,然后望向杜然:“杜先生,你如果觉得不好,不雇我工作我也能理解的。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 “不、不,” 杜然像是才回过神,有点尴尬地摆了摆手,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你是星空带来的人,我一定会帮你安排好工作的,你跟我进来吧。” 杜然一边说一边让她进去,唐幸知默了默,也想不到工作问题居然这么轻松便解决了。那个叫星空的男人…… 她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出去,宽阔的街道上,除了两旁伫立的路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前面的华清叫了她一声,唐幸知应着收回了目光。 寥落的夜风吹过,街口的转角处,暗沉沉的夜色下一根刚被掐熄掉的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 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的酒店客房服务员的制服和名牌,唐幸知有几秒钟的恍然。 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明明昨天晚上,她连几十块也拿不出来,世界很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今天她不但找到了容身的地方,还得到了一份正经的工作。 人生的大起大落犹如坐过山车,一下子跌落谷底,猛然间又被抛了上来。 “叩叩,” 外面有人敲门。 唐幸知赶紧收拾脸上的表情和心情,转身打开门。 “唐幸知,” 杜然站在外面,上下打量她,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客房服务员你行吗?如果觉得为难可以告诉我,我再帮你安排。” “我很满足了。” 唐幸知摇头,又一脸感激的开口道:“杜总经理,” 她知道了杜然是这间酒店的总经理。 “谢谢你。” “不用谢我,”杜然:“是星空让我帮助你的。” 她知道是因为星空的关系,她才能得到这一切,唐幸知的双手有点紧张地交握在身前扭成几个白玉小结。 “杜总经理,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星空的联系电话?” 她想当面对他说一声谢谢,即使显得有点虚伪。 “给不了,” 杜然苦笑:“从来只有他联系我,我找不到他的。” “哦。” “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杜然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聊胜于无地安慰了她几句:“星空那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冷酷,但他一年里也有一两次发神经助人为乐的,你就当是被上天的馅饼砸了头,以后安心在这里工作。” “是,” 唐幸知深深吸一口气,她是被馅饼砸中了头。 原来她也没有太倒霉,物极必反这四个字或许就是形容她的。 事已至此,总要再有一个新的开始,那么就从现在开始。 “我先带你去认识一下客房部经理,”杜然示意她跟上去:“以后你的工作就由何经理安排。” --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唐幸知上一秒才庆幸物极必反以后会有好运降临,谁知道人生处处是暗樵。 她死也没有想到这间酒店的客房部经理居然会是何洋——那个出卖了她的前度男友。 何洋见到她也是大吃一惊,表情难看得像是见到鬼一样。 “唐幸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唐幸知低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攥起来,又松开,动作轻得仿佛她没有攥过拳头。 “你们是认识的?” 杜然挑起眉,看看何洋又看看她:“那好办了,何经理,唐幸知是新入职的客房部服务员,她的工作就交给你安排了。” 何洋明显楞了一下,大概他也没有想到唐幸知能来这里上班,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再对上杜然的脸后有点掐媚地扯开嘴角笑了笑。 “是,总经理。放心交给我吧,我和唐幸知大学时期是师兄妹,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隐瞒了他们曾经的情侣关系? “原来是师兄妹,” 杜然了然地点了点头:“那行了。” “不,不是,” 唐幸知声音很低,嗓音有些沙哑,垂着头说话的她看起来漂亮极了。 “杜总经理,我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第08章 人至贱则无敌 工作很快分配下来,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清理打扫酒店17、18两层楼的客房。 或许是看在杜然的面子上,何洋分配给她的这两层楼都是酒店vip的客房,工作量并不是很大。 唐幸知推着清理车走进电梯,对着电梯里光亮的镜面她捋了捋耳侧的碎发,头发是黑色的,很柔软,她的脸看上去还很年轻,只是表情很少。 其实,四年前她也是个爱笑的女孩。 如果没有出了那件事,她现在应该是有一份不错的金融工作,每天奔走在公司和宿舍两点一线之间;或许也能交上一两个好朋友,不上班的日子相约一起压马路、逛小吃街。 然后在年龄到来的某一天相亲认识一个没有多大感觉、但适合生活的男人,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就是这么平平凡凡的过去。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她这么简单的愿望可能这辈子都实现不了。 压下心里纷乱的想法,唐幸知按下17楼的数字按钮。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突然伸进来一双男人的手,把她吓得微微一跳。 然后电梯门徐徐打开,何洋出现在电梯外。 “幸知。” 唐幸知没什么表情的往后退了两步,站在清理车后面防备十足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和杜总说不认识我?” 何洋一见到她就兴师问罪:“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尴尬?” 唐幸知一直在看他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到哪怕是一点点的愧疚,然而很抱歉,根本没有。 何洋只是在责备她为什么要让他丢脸。 “你知不知道杜总是这间酒店的总经理?如果他对我印象不好,我以后就很难继续升职了。” 唐幸知漠然地垂下眼眸:“抱歉,我不认识你。” 她怎么会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她能看到的只是他的外貌,谁知道披着这层人皮下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何洋又是一愣,像是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她,眼神让人特别的不舒服。 “幸知,” 何洋突然朝她走过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把你送给胖哥的事情?” 他不提这件事倒好,一提这件事唐幸知满心满肺都是冰霜,冷冰冰地说:“何经理,为什么我不能说不认识你?你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何洋。” 何洋有点噎住,但很快又说:“我当时真的是走投无路才那样做的,幸知,你应该知道我也是很为难的。而且我还哀求过胖哥,他也答应了只做一次就放你走。你看你现在不是没事吗?还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人至贱则无敌。 唐幸知今天才是彻底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换言而知,她今天没事还要谢谢他? 她不想理会这么无耻的人,正巧电梯“叮”的已经到达17楼,唐幸知推着清理车等电梯门打开后出去,这时候何洋却已经走到她跟前,还张开双手把她困在电梯角落。 “唐幸知,” 何洋盯着她宛如上等珍珠般白皙透亮的脸,那四年的牢狱生涯并没有磨损她的漂亮,甚至因为这种不同寻常的遭遇,她身上更是多了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清寡与冷静——个性冷淡的女人有时候反而会更容易激起男人内心的追逐欲不是吗? 何洋眼里闪出一点意欲不良的动机。 他慢慢地靠近:“其实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对不对?要不,你再跟回我,我不会介意你没有了第一次,也不介意你让胖哥玩弄过的。” 毕竟两人拍拖的时候,何洋就垂涎无数次她的身体了,只是以前她死守着底线不让他碰,等到后来出狱后,他想着还债又不敢碰了。 现在唐幸知来到这儿上班,他怎么能白白放过这次的机会? 唐幸知微不可见的倒抽口凉气,余光瞥见清理车上的抹布,正要抓起抹布塞进他这张龌龊的嘴里,电梯门却在这时候完全打开。 -- 几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女人站在电梯门前谈笑,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同时望进去又同时愣住。 “何经理?”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响起,随即唐幸知看到何洋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张,迅速放开了她。 唐幸知赶紧往旁边挪了两小步,走到清理车另一边,拉开和何洋的距离。 “幸雅,” 何洋整理了一下衣袖,才若无其事的转过来面对电梯前的人:“我没干什么。” 幸雅? 听到这个名字,唐幸知心跳轻微的咯噔了一下,抬起头。 “何洋!” 叫做幸雅的是一个年轻洋溢的女人,穿着贴身的职业装,白玉葱般的手指不客气地指着唐幸知:“这个女人是谁?” 唐幸知看清楚了幸雅的长相,又迅速低下头。 心跳更快了。 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上…… “她?” 何洋不在意地笑了笑,走出去站在幸雅的身边,虽然旁边还有几个同事,可他一点都不避嫌,偏头轻轻亲了一下幸雅的头发。 “一个新来的客房部服务员。” 或许是他那一个当众的轻吻起了效果,幸雅的语气不再气急败坏,只是依然逼人:“你刚刚和她靠得那么近干什么?” “我和她靠近了吗?” 何洋耸耸肩膀:“那肯定是你看错了,你们看到了吗?” 他问的是旁边几个人。 “没有。” “唐经理,何经理和那女人还隔着一点距离呢。” …… 七言八语的声音陆续响起,唐幸知眼角余光悄悄瞄一眼,发现说话的人都是和她一样穿着客房部的制服,大概都是归何洋管的,并不敢多嘴。 “唐经理,我们大家都知道何经理对你有多好,你们拍拖一年时间了,他每周不间断的送你一束花,我们不知道多羡慕。” “是啊,何经理是我们酒店里出了名的好男人。” …… 幸雅是何洋的女朋友? 唐幸知拧起眉。 “好了,都不要帮他说好话了。” 被周围的人逢迎了一番,幸雅的脸色完全缓和下来,但还是假装不解气的样子轻拍了一下何洋胳膊:“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女人走近,我饶不了你!” 唐幸知并不想参与到这场虚假的话题中,不声不响地推着清理车从电梯走出来,想快步离开这里平复一下心情。 “喂,你等等。” 突然,她的清理车被一只手拦住,然后幸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什么时候入职的?我这个人事部经理怎么从没见过你的?” 原来幸雅是酒店里的人事部经理,怪不得刚刚有人叫她唐经理。 唐幸知:“今天凌晨。” “没病吗?怎么可能凌晨的时候入职?” “是真的。”何洋在一旁说:“是杜总带她进来安排做客房服务员的。” “杜总?” 幸雅的声音惊讶地稍微提高了一点点,“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真的要给她看吗? 唐幸知静了静:“唐经理,我……” “叫你抬头就抬头啊,”幸雅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既然她坚持,唐幸知唯有慢慢地抬起脸。 第09章 同父异母的妹妹 啊!! 当唐幸知抬起脸的时候,唐幸雅有一瞬间的懵然,随即失声叫了出来,大概是她的脑子里已经想起这张脸是谁的了。 即使陌生,但对于一个曾经和自己生活过十多年的人,唐幸雅依然有模糊的印象。 “唐幸知,怎么会是你?!” 唐幸知悄悄叹口气,也很想回她一句:怎么会是你? 唐幸雅——她的同父异母妹妹,只比她小一岁。 因为没有妈妈,只有后妈,唐幸知的童年生活过得并不是很好。 别人家里的都是妹妹捡姐姐的衣服穿,唯独她是相反的,从小她一年到头很少能买新衣服,都是捡幸雅不要的穿。 可她是姐姐啊,结果可想而知,很多衣服根本不适合的。 唐幸知现在都能记起穿着短了一截的衣服坐在教室里被人指点窃笑的狼狈画面。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她读到高中。 高中后唐幸知就开始找兼职,派传单、送外卖等的工作她都做过,别人嫌丢脸、嫌辛苦的工作,她都来者不拒。 还记得领到人生第一份薪酬的时候,她狠狠心咬牙在夜市的衣服摊位上买了两套新衣服。回到家的时候,16岁的女孩自然是掩不住兴奋的,想和爸爸分享这点喜悦。 结果在开门的时候,看到幸雅穿得像个公主一样被爸爸妈妈围在中间,沙发上还有好几套闪闪发亮的新衣服——他们庆祝幸雅考上了高中,带她去商场买了好几套漂亮的新衣服。 那一霎间,唐幸知把手里廉价的衣服攥在背后…… -- “你出狱了?” 唐幸雅的下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唐幸知抿紧嘴唇还没开口,旁边立即就有窃窃私语响起来。 “唐经理,出狱是什么意思?” “哦。她啊,” 唐幸雅轻笑出声,表情像是在谈论一件很滑稽的事:“她坐过牢的。以前一直住校,自己打工赚钱念的大学。听说在大一的时候,她交的一个男朋友好像是渣男被人算账,她当时也在场,特可怕的一个女人,捡起刀子就往人要害捅,把人杀死了。” 唐幸雅说“渣男”这句话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何洋脸色特别难看。 “我没有!” 唐幸知听不下去了,激动地打断唐幸雅的话:“我不是故意的!” 唐幸雅恍然未闻,继续说:“后来她就被捉去了,那个被她捅的人没救回来,挂了,她就背上杀人的罪名坐牢。” …嘶! 周围顿时响起连续的倒吸冷气的声音,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真的吗?” “天啊,好可怕!” “我们竟然和一个杀人犯是同事!” …… 一句句话像是冷箭纷纷朝手无寸铁的她射过来,唐幸知紧咬着嘴唇,脑袋垂得低低的,一言不发。 “唐经理,” 有人问唐幸雅:“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啊,” 唐幸雅指着自己,涂着红色唇蜜的嘴巴没好气地呸了声:“算了,我们都嫌她丢人,早就不和她联系的了。” 什么意思? 旁边人听得一头雾水,唯独唐幸知听出来,幸雅并不想酒店里的人知道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不想再被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看,那让她有种自己是被围观的低下动物的自卑感,唐幸知快速推着清理车往前走,没等她开口说让让,面前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闪到一旁,生怕她碰到她们的衣角。 唐幸知扯了扯嘴角,本来就目无表情的脸更暗淡了。 “喂,你先别走,” 她一心想离开,唐幸雅却根本不想这么快放过她,又伸手拦停她的车:“你负责17楼的客房卫生。” 唐幸知:“还有18楼。” “何洋,” 唐幸雅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何洋:“你把她安排在这两层搞卫生?你脑子没进水吧?安排一个杀人犯负责vip楼层的卫生?如果出了事怎么办?” “她是杜总带进来的人,” 或许是因为唐幸雅的话太伤人,连何洋都有点受不了,他没好气地答道:“你能违抗杜总的命令?” 唐幸雅一窒,半响后又推何洋一把:“那也不能安排她在这层楼,要是客户都知道她是杀人犯怎么办?得罪了客户怎么办?我们酒店还要做生意的吗?” “幸雅,”何洋皱起眉:“你能不能别捉住杀人犯这三个字一直说?幸知她自己都说了当年不是故意的。” “幸知?幸知!” 唐幸雅一脸怒气,完全不理会旁边有人,对着男朋友大呼小喝:“你刚才还说和她没什么?你叫她还叫得这么亲密?!” 呼喝的时候,唐幸雅不由自主地打量唐幸知,不得不说,即便是简单的制服,也让唐幸知穿出了味道,颇具风情。曼妙的曲线,白皙的肌肤,客房服务的制服穿在她身上,俨然成了一种情趣。 顿时,唐幸雅更是不爽。 何洋脸色尴尬又难看的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倏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前面的一间vip客房里传出来。 “他们当然有关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视线,包括唐幸知的。 她循声望过去,客房门也在这时候打开,然后穿着深蓝牛仔裤的一只大长腿率先走进众人的视线。 “何洋是唐幸知的前男友,” 一个高大的男人斜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喷着烟,在袅袅升腾起来的白烟中,他脸上的表情玩世不恭的。 “就是那个因为渣被人寻仇的前男友吧,我猜对了吗?” ……嘶!! 众人又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凉气,并且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大。 唐幸雅更是震惊得往后倒退了两步,脚上七寸高的高跟鞋站不稳,差点崴了脚,幸好旁边的人搭了一把手才没有当众摔倒那么丢脸。 “你、你们……” 她一会儿看看何洋,一会儿看看唐幸知。 “你如果不想当下一个唐幸知的话,就带脑子识人,”凉薄至极的讽刺继续响起:“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嗤。” 唐幸知顿时感到背后何洋的目光针刺一样瞪过来。 “你不是打扫客房卫生的吗?进来。” 第10章 赏金和你一九分 唐幸知推着打扫的车走进房间,全程半垂着眼,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他,还以为以后都没有机会见面的。可更尴尬的是,好像每次都是她出糗的模样被他撞见。 身后门“砰”的关上,阻隔掉外面好事者的视线,也让她的心跳稍微快了几拍。 随即室内一直没有声音,星空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过来,唐幸知觉得奇怪,便悄悄用余光往后偷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她更紧张了。 星空赤脚站在地毯上,身上的恤衫已经脱掉,露出他小麦色的上半身,他弯着腰正把裤子往下拉。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眼光,星空满不在乎地开口道:“我要冲凉,房间你随便打扫一下,听到外面没声音了便可以离开。” 唐幸知恍若未闻,视线糖黏豆一样黏在他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赶快移开视线,不能让他看到她尴尬的表情,可这会儿眼睛根本不听使唤。 把裤子脱掉的星空直起身,似笑非笑地对上她呆愣的视线,“傻了?在外面被人嘲弄的时候不会反击,连带智商也跟随下跌?” 唐幸知这才匆匆忙忙转过身。 “不是,”她有点生硬的答道:“我…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在酒店里。” 她是在说实话,是真的好奇。当然不会告诉他,刚刚是因为看到近乎裸体的他太震撼了,以至于一时间忘记非礼勿视。 “你智商不上线就算了,” 唐幸知听着他说话,也听到他走动的声音,猜测大概他是走进浴室里了,果然不一会儿便也听到淋浴的水流声。 “连嘴巴也不会说话,傻子被人当面奚落也懂得吐一口口水反击,你?” 星空说话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啧啧啧”声。 唐幸知拿着抹布,悻悻地擦着明亮的落地窗。 她凭什么要听一个陌生男人的讥笑?还是一个只穿着四角平裤的男人! 星空下身围着白色的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房内已经空无一人。 但能明显看出房间被细心整理了一遍,落地窗透亮的玻璃把外头的日光折射进一尘不染的地毯上,房内中间的大床换下了他弄得乱糟糟的床品,雪白的被单铺得整整齐齐,连他随手扔在地上的恤衫和裤子也叠得整齐放在一边。 星空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失笑。 连看到一个近乎裸体的男人也能做到面无表情,唐幸知的性子该多无趣啊。 -- 唐幸知很快知道了星空为什么会在酒店里出现。 因为她下午在去打扫别的客房卫生的路途中,再次被星空抓进他的房间里。 “你想干什么?” 唐幸知手里攥紧扫尘的鸡毛掸子,防备十足盯着他。 星空没回答,高大的身子斜靠在门板后,朝她勾勾食指:“来。” 唐幸知没动作,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多简单的逻辑。 “来,” 星空一把拉住唐幸知的手腕,把她拉到跟前,然后带着点神秘的样子把一个小东西放进她的掌心:“听说你很感谢我,那行,我给你一个报答我的机会,帮我做一件事。” 她感谢他是真,可这…… “这是什么?” 唐幸知低眸,盯着掌心里多出来的一个只有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件。 “窃听器。”星空答道,“帮我拿到隔壁房间,找个隐秘的地方放着。” ……唐幸知沉默。 几秒钟后,她把手里的烫手山芋塞回给他,“我不做,”唐幸知脱口拒绝他:“你这个是犯法的事,我不做。” 在狱中四年,知道她做得最多的是什么事吗? 不是做有偿工作,也不是打扫卫生,是参加思想品德教育课程。 或许是觉得狱中的人思想品德都很差,反正在狱中的品德课几乎是每天上一次,每天都要听上面的教官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们:这样做是犯法的,那样做也是犯法的。在狱中的她们犯过一次错误,在未来的日子里更需要端正自己的思想行为,要比普通人更如履薄冰的规范自己的行为。 唐幸知每一节课都听得很认真,把教官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 “我不能再做犯法的事,”唐幸知摇头:“教官说,像我们这种有前科的人,如果再犯一次事,刑罚会加重,说不定未来都会要在狱中度过。” 没错,她的人生的确是毁了,坐过牢的人都不会再有什么好的未来。可唐幸知依然想生存下去,杂草心态,即使这辈子只能待在阴暗没有阳光的角落,仍然想善待剩下的人生。 星空似乎早已猜到她会拒绝,眉一挑,大胡子下的嘴巴发出呵呵两声笑。 “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法?” 唐幸知蹙眉:“你不用对我使激将法。报答人有很多种方法,我不想选择危险的一种。抱歉,”她侧身从他身边走过:“我还有工作。” “ok。” 星空把手里的窃听器往上抛了抛:“你既然和我说犯法,那我这样和你说。你知道我的工作是做什么的吧?” 他拦住她,微微倾身靠近,只差一点,他的大胡子就要戳到她的脸,方寸之间的距离,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把她笼罩起来——这人不由分说就靠得这么近,唐幸知心跳微微快了半拍。 不等她回答,他自问自答:“赏金猎人。我捉的人全都是坏蛋,你帮助我不就等于是为民除害吗?怎么会是犯法?” “住在1706房间的男人,他是让你想象不到的大坏蛋。” 唐幸知低眸静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话,突然开口问道:“你捉到他会有很多钱吗?” 钱? 星空挑了挑眉,凝视她乌黑的头顶发旋片刻。 啧,原来是钱的问题。 这个好办! “行,我捉到他后,把赏金和你一九分。” 唐幸知摇头。 “二八。” “三七,呐,我告诉你,”星空对她摇摇食指,想不到无趣的她胃口这么大,“不能再多了,只是让你放个窃听器,其余的体力活都是我全干,三七分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本以为这次唐幸知会一口答应,谁知道过了几秒,唐幸知还是摇头:“不了,我现在有工作有地方住,不缺钱。” 星空骂了句脏话,“那你又问!” “哦,” 唐幸知开门出去:“我只是好奇。” 他决定了。 盯着那扇关上的门,星空决定为唐幸知无趣的性子再加上一条——死板。 第11章 我想要亲手杀了你 走廊很静。 五星级酒店的走廊地板也会铺上昂贵的地毯,推着车走在上面一点响声也没有。 唐幸知接连打扫完两间客房,推着车继续往下一间挂着需要打扫牌子的房间走去。 倏地,她脚步顿住,站在原地静了几秒。 然后,她慢腾腾的往后退了两步。 一间vip套房门前挂着“需要打扫”的牌子,她往上看了一眼,房号是“1706”——星空说里面住的人是她想象不到的大坏蛋。 要不要进去打扫? 唐幸知纠结起来。 她应该要进去打扫的,这是她的工作,无论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她都必须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可星空说过里面的人很坏,坏的程度是她想象不到。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性,她也不例外。 唐幸知纠结了好一会儿都说服不了自己敲门进去,最后一横心,推车离开。 她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每层楼都安排有三个客房服务员一起打扫卫生的,等会儿有别的服务员来上班了,她再来打扫1706房间。 多一个人至少多一分胆量。 “你站住。” 唐幸知没走两步,身后突然有人叫停她:“唐幸知。” 唐幸知回头。 何洋脸青鼻肿的站在后面瞪她。 唐幸知挑了下眉头,看出何洋脸上是未褪掉的巴掌印。 看来唐幸雅没让他好过。 “那个男人是谁?”何洋走上来,想要拉她的手,被唐幸知一把甩开。 他不心死,喋喋不休的说下去:“那个男人怎么会对我和你之间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你才出来几天就背叛过我了?唐幸知,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唐幸知隐忍地吸了吸气,抬头冷冰冰的看着何洋:“我出来的几天时间都是和你在一起,除了你把我送给胖哥那天晚上。” 要说背叛,谁敢在他何洋面前论斤两? 何洋噎住,几秒钟后又想去拉她:“幸知,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别和那种人混在一起。有困难就找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最后那句话都还没落音,何洋想拉她的手突然快速往后缩,顺带还嫌弃地在空气中甩了几下。 “唐幸知,我不是和你划清界线了吗?你以后别再找我,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别再做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事。” 何洋的变脸她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可也没想到他还能刷破不要脸的境界。唐幸知面不改色的望着他,很快就听到了后面传来唐幸雅的声音。 “何洋,你脸不痛了?” 唐幸知看到何洋的脸色变了变,但忍着没发作。 “幸雅,”何洋迎上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余眼也不敢瞄一下。 “我在检查客房服务员的工作,你要下班了吗?给你的卡带上了吗?”何洋语气很好,如果没有之前那段,任谁听到都觉得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不要省,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我赚钱就是为了给你买买买的。” 唐幸知有几分的恍然。 以前她和何洋在一起的时候,何洋也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难道这次他是真心喜欢幸雅,才会这样耐着性子哄吗? “滚一边,” 唐幸雅没好语气的推开他,径自走到唐幸知面前,劈头盖脸就问:“唐幸知,你和何洋以前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 何洋在后面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唐幸知点头:“是。” 唐幸雅脸色变了一下。 “不过我希望回答不是,”不等唐幸雅发难,唐幸知接着说下去:“如果能倒流时光的话,我一定不会和何洋在一起。幸雅,”她眸光诚恳的望进唐幸雅的眼睛:“何洋不是一个好人,你别和他在一起。” 她是真心为幸雅好的。 虽然她和家人断了亲缘关系,但幸雅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不想看到连幸雅也栽在何洋手里。 有时候,你越是好心,就越容易办坏事。 唐幸雅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何洋则怪叫了一声。 “唐幸知,你什么意思?得不到我就想挑拨我和幸雅的感情?我对幸雅是一心一意、矢志不渝的!” 何洋又对唐幸雅说了几句表爱意示长情的话。 这些话,以前他也会和她说过,特别是她代他去坐牢的那段时间。以前听起来觉得很喜欢的话,现在再听,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浓浓的虚情假意。 真不知道她以前的脑子究竟是进了多少升的水。 而现在脑子进水的人是唐幸雅。 被何洋连哄带骗的说尽了一箩筐的情话,唐幸雅也相信了她是想重新回到何洋身边,才故意挑拨离间他们的感情的。 “唐幸知,掂掂你自己的斤两,”唐幸雅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屑的哼了声:“你一个不光彩的女人别想回到何洋身边。就算我不要他了,也轮不到你捡回去。” “我从没想过再和何洋在一起,” 这种披着人皮兽心的男人,送给她也不要。 “如果……”如果杀人不是犯法的话。 唐幸知语气很轻柔,可她的话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可以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何洋。” 他毁掉了她的人生,她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站在后面的何洋,狠狠打了个寒颤。 说完这句话,唐幸知面无表情的推着车准备离开。 反正已经警告过唐幸雅,她不相信也没办法,唐幸知觉得自己尽了最后一点亲情责任。 其余两人还楞在原地,直到她走出好几米远后,何洋才气急败坏地回过神来。 “唐幸知,你改不了本性!你别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要去坐牢的!” “一刻也不敢忘记,” 唐幸知没有回头,推着车缓慢地向前走:“所以,才更想杀了你。” “你!” 唐幸雅阻止何洋继续骂下去:“和这种丧失人性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以后长点心,要离她远一点,别嗅到有味道都围上去。” “喂!唐幸知,” 何洋三两步冲上来,一把拉住她打扫的车:“你要去哪里?1706的房间挂着要打扫的牌子,你眼瞎吗?没看到吗?不想做的话就立即离开酒店!” 第12章 跟在他身边也是最安全 站在1706客房门前,唐幸知带着点不安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里面是一个中年男人,赤着上身,叼着烟,手臂上的纹身格外惹人注目。 唐幸知立刻低头,低声说:“先生你好!打搅了,客房服务!不过您现在应该正忙,我稍后再来。” 她说着就要走。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她,伸手拉住她:“客服服务里真不提供特殊服务?”他开起下流的玩笑,“别一会儿来,就现在吧!我会给你小费的。” 唐幸知躲避着,拒绝道:“先生,我还是等您出去之后再来打扫吧,免得打扰您休息。” 男人拿掉嘴里的烟随手在墙上摁灭:“你现在进来就是了,完全不打搅我,我们还能度过一个特别美好的下午呢。” 他说完,直接把她拉了进来。 房门被对方关上,唐幸知有些慌乱,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用力挣脱他的手,远离他后说:“先生,请您放尊重一些,我还要工作,先出去了。” 她说罢,便越过他想离开,但对方明显不肯放人:“靓女,长得这么漂亮,何必来做客房服务员呢?不如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 那个男人拉扯着她的衣服,唐幸知努力躲避,想起星空之前的话……住在1706套房的人是他这次要捉的坏人。 有一瞬间,唐幸知有点后悔。 应该拒绝何洋的,丢了工作就丢了,明知道这里面的人是坏人,她还贸然敲门进来,性命难道不比工作重要吗? 男人看唐幸知没说话,以为她答应了,随手从旁边的台面上拿过钱包,抽出好几张百元大钞:“看见没,这些是陪我一次的小费。比你打扫房间赚的多得多,也轻松得多。” 唐幸知一把推开他的手,百元大钞洋洋洒洒的飘落到地毯上。 “先生,”她四处看了一下,视线定在旁边的一张小茶几上,“您如果再不让我出去,我会报警的。” “报警?” 那男人不屑地啐了一声:“拿这个来吓唬我?真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动粗的了!”他说着便又要过来。 唐幸知直接踹翻了茶几,巨大的响声吓了那个男人一跳,他似乎没料到她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啧,够味儿,我喜欢。” 这一下不但没有阻止男人的动作,反而更挑起了他的兽性,男人下流地笑着,顺手开始解裤子。 唐幸知捡起掉到地上的烟灰缸,在他想要扑过来时直接砸过去,不偏不倚地,男人被砸中了头部,血流出来。 看见鲜血那一瞬间,唐幸知指头颤栗几下,心里想道:应该不会死吧? 男人怒火中烧,口中骂出污秽不堪的话。 唐幸知恍然未闻,飞快跑向门口开了门。 那个男人追上来,但她已经不怕了。 门口,星空高大的身子斜靠在她的清理车旁边,若有所思。她就在这种情况下打开了那扇门,闯进了他的视线里。 跟在唐幸知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似乎没料到门口有人,讶然地停住了脚步。 唐幸知直接跑到星空身后,第一次主动地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星空眉头轻佻,低头看一眼她。 唐幸知紧抿唇角,“救我。” -- “这间是什么破五星级酒店!?放开我!去把你们的经理叫来!” 不堪入耳的响亮叫骂声把17层的客人都吸引出来驻足观看,很快也惊动了经理的到来。 1706房门前,星空神态自若地把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反身摁按在地板上。 “怎么回事?” 接到通知的何洋快速赶来,当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眼角抽动了几下,望向站在旁边的唐幸知:“你说。” “这个人对我动手动脚。”唐幸知指着中年男人。 “我要投诉你们!” 看到经理到来,那男人叫嚣得更厉害:“你是经理对吧?这些是什么员工?看,”他指着额头上的伤口:“你的员工把我打伤了!你们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何洋马上瞪起眼睛:“唐幸知?” 唐幸知抿唇重复:“他对我动手动脚。” “你有证据证明我对你动手脚吗?”那男人不屑地冷笑出声:“我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难道还会强逼一个服务员?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嗷!” 他话没出完,突然发出猪一般的痛嚎。 星空若无其事地放松手劲,那男人的脖颈上赫然多了一道青紫新痕。 唐幸知站在旁边看得清楚,星空刚刚那一下似乎根本没用多大的力,却把人伤得这么严重,她想了一下,往星空身旁悄悄贴近。 星空察觉到她的动作,余光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 唐幸知看出他眼里的意思:不怕我? 怕? 不怕。 这里的人里面星空肯定是最暴力的,可跟在他身边也是最安全的。 被摁在地板的人是色狼,而何洋……那个人渣,不提也罢。 中年男人痛得青筋爆现:“经理,你是吃屎的吗?快点拉开这个疯子!” “你们两个,”何洋赶紧指挥身后跟着的保安:“去把那个男人拉开。” 两个保安上前要动手,星空单手轻松隔开他们,挑眉睨着何洋:“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吗?” 他示意唐幸知:“这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我路见不平帮你们酒店捉到色狼,这就是你们的回报?” 何洋呵了声:“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位客人是色狼,反而是我们都看见你对我酒店的客人动用暴力。她说被占便宜了?”他不屑的语气和那男人一样:“能住得起五星级酒店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会对一个客房服务员动手脚?呵,笑话。” 何洋话音刚落,唐幸知冷冰冰的盯着他看,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那是什么?” 何洋看见打开门的房间里地板上散落的那几张百元大钞,“钱?” 他走进去,捡起回头望出来:“这些钱是谁的?” 唐幸知答道:“是客人的。” “客人的钱怎么丢在地上?”何洋望向那男人:“请问……” “是她想要偷我的钱,”中年男人指着唐幸知,反咬她一口:“被我发现了恼羞成怒用烟灰缸砸我,我忍着痛追出来,她为了脱身才撒谎说是我想对她动手动脚!你这里的服务员都是什么素质的人!妈的!” 围观的人里发出一片哗然的声音。 第13章 我可讨厌哭鼻子的人 “原来是小偷?” “看不出来,外表看着挺正经的。” “她是客房服务员吗?那我快点回去看看房里的东西有没有少!” 有人急急忙忙往自己房里冲去。 周围的议论声一波接一波,泼水一样,全都往唐幸知身上泼过来。 那些鄙夷的眼神让她更不舒服。 “我没有!” 唐幸知焦急又不安的冲何洋大声辩驳:“是他想对我动手,我迫不得已才拿烟灰缸砸他的。我不是小偷!” 唐幸雅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和唐幸知同一层的客房服务员,估计是她们把她叫过来的。 “出了这种事我们酒店很抱歉,” 唐幸雅看上去比何洋处理事情要快得多,第一时间先向中年男人道歉:“对不起,这种服务员以后我们都不会录用的。” “我没有,” 唐幸知望向她,有点着急:“唐幸雅,你明知道……” 两人的关系虽然不好,但毕竟一起生活过十多年,唐幸雅是知道的,以前爸爸有时会把钱包随意放在家里,她那时多缺钱,也从没敢动过爸爸的钱包。 “我就说和她一同工作会出事吧,”其中一个服务员小声的对另一个服务员咬耳朵,音量周围人都能听见,“有前科的人,手脚怎么会干净?” “你也听到了吧,”唐幸雅摊开手:“你是有前科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我们都认为也不奇怪。还有他……” 她指向星空,声音变得更严厉:“我已经查过了,他根本没有在酒店里登记入住!不知道是什么人放他进来的,还开了一间豪华套间给他。这里面的人只有唐幸知你自己一个人认识他,你也有这层客房的钥匙,是不是你擅自开房给他的?” 唐幸知愕然望向星空:“你没登记入住的?” 星空吊儿郎当的轻吹了声口哨,答得言简意赅,理所当然。 “穷。” 他说话时顺便活动一下手脚,被压着的男人立即就想翻身站起来,可没几秒又被星空稳稳压下去。 唐幸知:“……” 所以星空是偷住进来的? 头隐约有点痛。 -- “快去把他们都捉起来!” 何洋听到星空是偷住进来的,脸色无端就喜悦起来,大手一挥让保安上前捉人:“我们已经报警了,唐幸知,你认识的都是什么市井流氓吗?偷偷把人放进来,还偷东西砸伤客人。你果然是死性不改,坐牢出来没几天又想进去了。” “不是我!” 这一下子,唐幸知真的是百口莫辩了。她原本想星空能给她作证,告诉他们住在1706的男人本来就是坏人,是他先动手脚,然后冤枉她偷钱的。 可现在星空都自身难保了,她…… 视线扫一眼周围人冷漠、鄙夷的嘴脸,唐幸知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原来有了前科的人真的活得要艰难许多。 “不是你?” 何洋手掌朝上伸过来:“那你拿出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你自已去和警察说是冤枉的。” 她没有证据。 “不是我。” 有一团浑浊阴郁的气流在她体内到处乱窜,横冲直撞,她很想发泄出来,却找不到发泄口,那股气撑得越来越大。 唐幸知唯一能做的是不断地重复这句话:“我没有偷钱。” 相比她的不安焦急,星空显得不疾不徐。 太不正常的冷静。 三两下把上前的保安隔开,星空单手拎起男人的脖子,把他提起来。 “救、救命……” 男人被他勒得面青唇白,不断向何洋求救:“快点。” “你、你……” 或许是被星空凶狠的样子吓倒,何洋也不敢上前,只是不断挥手驱赶保安:“你们快点上啊,楞着干吗!” “进去!” 星空把人往开着门的房间里扔进去,随即啪一声用力关上门,把人关在门里。 里面的那个人可是他的赚钱猎物,自然要守紧点。 “你要干什么!” 唐幸雅也被他这一下子吓倒了,赶紧躲到何洋身后:“唐幸知,快点叫他停手!我们可是报警了的。” 唐幸知嘴唇咬得死白的。 警察一来,她是不是又要被拉去坐牢了? “委屈吗?愤怒吗?” 星空没理会后面叫嚣的人,清冽的气息靠近唐幸知,大胡子贴着她的耳边,轻笑:“是不是有气无处发泄?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我不是小偷,”唐幸知对上他那双熠熠明亮的黑眸,努力不吸鼻子:“你告诉他们,那个本来就是坏人。” “我知道。” 星空点头,大胡子下的唇角大概是翘起来的:“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错。” “那……” “你觉得我说了他们会相信吗?” 星空说话时候,倏然抬起腿往后侧踢,动作快狠准,再次把保安逼退,反讽道:“唐幸知,看你经历的也不少了,你还要这么天真无知?” 唐幸知含着泪地看进他嘲讽的黑眸里。 她还能怎么做? 除了天真无知,她还能再做些什么? “呐,别想哭,” 星空指着她的眼睛,无情的说道:“把泪逼回去,我可讨厌哭鼻子的人了。” 特别是女人。 -- 事情闹大,杜然也很快接到消息赶来。 和何洋不同的是,他来到的第一时间就是对围观的客人赔礼道歉,随即他又做出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你们两个,” 杜然示意身后的两个保安:“进去把那个人控制起来。” 他指的是被星空关在房里的男人。 “总经理,”何洋吃惊:“那个是住在我们酒店的客人!反倒是他……”何洋指着星空:“他没有登记入住,是唐幸知带进来的。而且他还对客人动粗,都是我亲眼见到的。” 杜然没理会何洋,三两大步走到星空跟前:“有没有受伤?” 总经理的这一举动让后面的员工看得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别靠过来,”星空很嫌弃的推开杜然,贴着她耳畔话音一转说起另一个话题:“唐幸知,下次我叫你帮忙还会拒绝吗?” 虽然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次唐幸知很快摇头。 不会了,下次如果她知道某个地方有坏人的,说什么她也不会再靠近。 “行了,” 看她摇头,星空心情愉悦的打了个响指,仿佛战胜一场,突然伸手从她制服领子里摸进去。 唐幸知不闪不避,水亮的眸子盯着他看。 “给,” 很快,星空从她领子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扔给杜然:“证据。” 第14章 没钱住酒店 只有偷溜进来 “我会给你小费的。” 这句话听完,几乎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何洋的脸,变得像调色盘一般,各种颜色齐上,煞是精彩。 “听清楚了吗?” 杜然转身怒斥何洋和唐幸雅:“唐幸知已经再三和你们说了不是她,你们究竟是怎样当经理的?自己酒店员工的话就不能相信?” 别看杜然斯文温雅,骂起人来风雷厉行,一众员工被他骂得大气也不敢出,全都低着脑袋缩起脖子。 “不是不相信,” 唐幸雅小声辩解道:“而是,总经理,唐幸知她是有前科的人,我们对她的诚信……” “什么前科?” 杜然横她一眼:“就几年前的那点事?是唐幸知的错?你确定不是她前男友的问题?” 连续几个问句把唐幸雅噎得脸色胀红。 想想,实在有点不解气,唐幸雅暗地里用力拧了一把何洋的腰侧。何洋吃痛,可又不敢表现出来,牙齿咬得紧紧的拼命忍着。 “唐幸知,抱歉,” 杜然骂完人,转回头的时候又变成那个温文尔雅的总经理:“这次的事让你受委屈了。酒店会给你适当赔偿的。” 唐幸知摇摇头:“我不需要。” 只要还她清白就好,赔偿什么的,她不要这种来路的钱。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星空发出促狭的短笑,“傻。” 唐幸知神色平静,只当没听到他的话。 杜然朝星空望过去,后者意味深长的回视他,几秒后,杜然又问道:“那你需要什么?只要你提出是合情理的要求,酒店都会答应你的。” “道歉。” 唐幸知简短的答道,视线越过杜然,落在后面的人身上,她要谁的道歉让人一目了然。 这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还合情合理。 杜然点头应允:“何经理,唐经理,你们来向唐幸知道歉。” 何洋和唐幸雅的神情同时垮下去。 要他们当着这么多人向唐幸知道歉?这和当众自打嘴巴有什么不同?还是打得“啪啪”响的那种,传出去后他们还有脸待在酒店的? “总经理,我们……” “的确是你两人的错,”杜然不给他们说下去的机会,严厉又强硬的,“这次念在你们都是初犯,才不开除你们。但道歉是必须要的!也当给其他员工做一个警示,以后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总经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道歉恐怕就是丢掉饭碗的事。 何洋不甘不愿的走上来,走到唐幸知跟前,却偏着头不看她,声音也有点阴阳怪气的调调。 “抱歉。” “不是这个,”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摇头:“我要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唐幸知!你别太过分!”何洋咬牙切齿的一下子望过来,看样子似乎是恨不得撕掉她,“我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和你道歉了,你别得寸进尺!” 可能围观的人也觉得一个大男人当众向一个女人道歉脸上有点挂不住,还是上司对下属,有劝她算了声音传过来,也听到一句什么的凡事留一线。 “我要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唐幸知没理会他的叫嚣,固执的重复。 凡事留一线? 以前何洋有可怜过她吗?给她留过一线的后路吗? “给点诚意,” 旁边的星空唯恐天下不乱,双手环胸有趣的插话进来:“何经理,你刚才那么自嗨的冤枉她一个小姑娘死性不改,偷钱砸人。她得多委屈伤心呢,现在只不过是要你说一句对不起,你就这么不情愿了?大男人,有点气量,ok?” 何洋恶狠狠的瞪一眼星空。 “说吧,”杜然也催促他:“是你的错。” 唐幸知微不可见的往下看一眼,何洋贴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时不时颤抖一下。 和他在一起过,她知道,这是何洋发怒的前兆。 愤怒了吗? 真好。 可她还是低估了何洋的忍耐力,在周围注视下,挣扎了好一会儿的何洋生硬地对她大声说道。 “对不起!唐幸知,我不该未查清楚真相就冤枉你,对不起了!” 他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她,等着看她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唐幸知面不改色,整个人安静得连发尾也没晃动一下。 这一句对不起她受得起有余。 何洋,你欠我的比这一句对不起还多得多。 “轮到你了,”杜然对唐幸雅说:“何经理都说了。” 唐幸雅脸色难看,用旁人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唐幸知抬眸瞥她一眼,再也没说什么,安静地推着自己的清理车离开。 这里的一团混乱再与她无关。 -- 谁也没有料到唐幸知这么安静就离开了,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一霎间走廊又恢复到无声的状态。 不过,很快有人打破沉默。 “总经理,” 唐幸雅决定把在唐幸知身上受到的委屈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她指着星空疾声厉色的控告:“这个人根本没有登记入住,他是偷住进来的,对我们酒店造成了极坏的损失!” “他?” 杜然扶了一下眼镜。 “总经理,这儿只有唐幸知一个人认识他。”何洋也想挽回点面子,帮腔指控道:“我们酒店的门锁是极严密的,如果没有内部工作人员帮忙,他不可能住得进来。” 换言而之,他也并没有完全是冤枉唐幸知,她把自己的流氓朋友偷偷带进来,说不定就是想偷东西的。 “他们说你是偷住进来的,” 杜然有点为难地望着星空,摊开双手:“星空,你下次……” “我穷呗,” 星空挑眉笑,依然回答得理直气壮,“没钱住酒店,只好偷偷进来了。” “那是因为你不肯回……” 杜然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他猛地收住话头,摸着鼻子低下头。 “总经理,我去报警?” 何洋掏出手机。 “报警捉你吗?” 杜然抬头白他一眼,指着星空,再次说出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以后凡是他来酒店,要什么房间就给他什么房间,如果他指定的话,总统套房也要给他留着。” 第15章 求生意志居然比流浪狗还薄弱 午后阳光柔和。 酒店内的采光极好,随处可见大片通透的落地玻璃,轻盈的日光洒落在陈设昂贵的挂画、摆设上,斑驳的光影岁月静好。 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假。 五星级的酒店说大也很大,说小也很小,丁点的委屈都没处躲藏。 唐幸知坐在一个飘窗上,面向窗外的蓝天白云,神色恍然。 委屈被释然,她没有那种雨过天晴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很难受。脑子里反复响起那句话——“她是有前科的人”。 这个身上的污点,是洗不脱的了。 唐幸知无意识地抬起手摸摸脸,她的脸光滑素白,外人看来或许会称赞几句,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脸上长着一个隐形的疤。 那件事就好像一块抠不掉的疤一样,永远长在那里。 沉默中,脚步声由远而近。 “在这里?” 然后便是星空的声音,和他性格一样,一贯的漫不经心。 唐幸知没理会他,把身子往旁边转过去一点,扔个冷清清的背影给他。 “给你的。” 星空也没理会她的冷淡,径自掏出一个信封扔下去:“酬劳。” 看着那个白色鼓起来的信封,唐幸知咬了咬下唇,“你为什么偷偷把窃听器装在我身上?” “生气了?” 星空不答反问,饶有兴致的盯着她严肃的眉眼看:“很生气那种?” 无趣古板的人生气起来——嗯,有几分期待。 “不生气。”唐幸知摇头。 如果没有那个窃听器,就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受害者。 所以即使知道了星空偷偷把窃听器装在她身上,她也没有资格生气,反而还要感谢他。 多奇怪的逻辑。 “啧。” 星空略失望。 “这些钱我不要。” 唐幸知把信封还给他:“拿走。” 这是他们之前说过的话,她帮忙捉人,他就把赏金和她分。还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这茬事,想不到还记着,还专门找到她给酬劳。 呵,真的谢谢他了。 星空没有接。 他对她说:“你这个样子,在社会里是混不下去的,你知道要生存的首要条件是什么吗?” 星空自问自答:“是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才能带来安全感。特别是像你这种有可能吃完上顿,下顿就没着落的人,要全方位的想办法赚钱,然后把钱捂紧。ok?” 刚才也是…… 星空忍着没说完。 杜然说给她赔偿的时候,她就应该赔偿也要,道歉也要,这才是对的嘛。 他是在教她生存之道? 唐幸知冷冷淡淡地回答:“我不想用这种方法去赚钱。” 星空笑出来,他说:“怎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求生意志居然比流浪狗还薄弱。” -- 唐幸知一下子站起来,别过身子想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每句话都连讽带刺的,又不欠着他的,凭什么她要在这里听他教育? 心里汹涌着情绪,唐幸知脸色平静,“我要去工作了。” “钱真的不要?” 星空指着还放在飘窗上的信封,有点可惜的:“挺可观的哦。” 唐幸知停下来,想了想,她拿起信封。 “孺子可教,”星空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好人,连夸人都毫不吝啬:“幸亏你也还没有进化成榆木脑袋。” “我不是天真无知。” “嗯?” 唐幸知打开信封的开口,纤长的手指伸进去,一张张的数。 星空说过她——“经历了不少事,你还要这么天真无知?” “当时的情况,我也知道无论怎么说也没有人会相信我的。没有办法下我只能选择天真无知,那也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 因为,如果她连这点都不做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自己被扣上偷钱的罪名。就像陷入旋涡里,她总要挣扎一下吧。 即使明知道那点挣扎有可能会下沉得更快,那也是她仅仅可以做到的事。 “给你。” 唐幸知把信封递给他:“心领了。” 看着她纤瘦挺直的背影走远,星空墨黑的眸子深了深,随即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没关系,要尊重各人爱好,她不爱财,但是他爱啊! 这里的数目真的挺可观的…… 星空打开信封的手停下来。 信封里,原本整齐摆放的百元大钞,每一张都被撕掉了一小截,残余的大钞在阳光下可怜又坚强地望着他。 …… 末几,星空忽然又笑起来。 原来无趣的人是这样发脾气的。 -- 这几天,酒店里的人都避着她。 就连同宿舍的同事也这样,大概是因为上次的事,她一下子得罪了两位经理。不过也没差,反正她也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 这天她上的白天班,在宿舍里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后,一大早唐幸知来到客房服务员的更衣室,准备和下晚班的同事交接班。 “唔,不要,不要嘛。” 还没走近,她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说话的声音,唐幸知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 “怕什么?” 是何洋的声音,一副猴急的调调:“这么早不会有人来的,你就先让我碰一下。” 唐幸知眉心蹙起,靠在门边偷偷望进去。 更衣室里,何洋把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压在身下,双手胡乱急躁的想解开女人的衣服。 她认出来了。 那个女人是和她同宿舍的肖芸,也是这层楼的客房服务员。 “最近唐幸雅把我管得特别紧,我都不能来找你。” “你还说,” 肖芸欲拒还迎的娇嗔道:“我天天看着你被她打骂,都快心疼死了。” “没办法,谁叫那个是母老虎,可当下我也不敢得罪她。因为……”何洋说到这里停下,不再说下去,不多时下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出来。 门外,唐幸知原本是想离开的,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她早就想过,以后何洋和唐幸雅的事情她一概不会再理,那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又怨得了谁呢? 可眼下…… 她正犹豫不定,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完事,因为何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踢走唐幸知,”何洋抽出一根烟,点上:“想不到上次居然被她侥幸逃过一劫。” 第16章 刷新卑鄙的下限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唐幸知彻底不走了。 “我听说唐幸知被1706的客人骚扰也吓了一跳。” 唐幸知从门缝看进去,看到肖芸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何洋背对着门口,也在整理衣服。 “何洋,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上次我去打扫的时候,1706的客人也对我动手脚了,幸亏当时有人经过,他才没有得逞。我以为你已经处理这件事,怎么唐幸知又栽了进去?” 唐幸知站在门外,听得心气火盛。 想起那天就是何洋要她进去打扫的。 原来…… “她命大,” 何洋不屑解释,“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野男人帮助她,要是……” “要是我真的被那个男人得逞了呢?” 到底还是太沉不住气,唐幸知冷不防的走进去,视线清凌凌地盯着何洋,恨不得把他身上剜出一个洞:“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唐幸知?” 更衣室里顿时一阵的慌乱,何洋惊讶转身看她,肖芸手忙脚乱的藏到他背后。 “何洋,我以为早已看清楚你的为人,” 奇怪,或许是知道这个人本性卑劣,她已经麻木,除了极度厌恶见到他,对着他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唐幸知神情堪称平静的直视他,“想不到你还是三番四次在我面前刷新卑鄙的下限。” 她没有指着他鼻子大骂,这样平静的说他卑鄙反而让何洋感到一阵的恼怒。 “谁让你不听我的话,” 何洋摊开双手,一副你自找的模样:“唐幸知,你如果肯听我的话,在酒店里我就能保护你。” 不肯听话? 哼,以后有的是小鞋子给她穿! “我会找杜总经理说清楚这件事,”唐幸知胸膛微微快速起伏:“何洋,你等着。” “哈,我等着。” 何洋半点也不怕的打了声哈哈:“你单凭一句话就想告我状?刚才那番话谁给你作证?她吗?” 何洋把肖芸拉出来,还故意装出公事公办的口吻:“小芸,你有听到什么吗?” “不不不,我什么也没听到。” 肖芸赶紧摇头,巴结地靠在何洋肩膀上:“是唐幸知记恨上次的事,故意找何经理你的麻烦。” 这对贱人! 唐幸知攥紧拳头,在心里默默数数。 在监狱里,有个教官教过她们:如果有天愤怒驱使你们去做犯法的事,就在心里数数,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倒数回头。 唐幸知不知道有没有用,她也是第一次尝试。 “听到了吧。” 何洋冷笑:“在客房部这里我就是天,只要你唐幸知一天在这里工作,就不得不屈服于我。外面那个野男人?” 想起自己两次被星空整得在众人面前丢掉脸,何洋牙齿咬得痒痒的,“他能干个屁!唐幸知,我要你迟早有天都回头求我!” “我迟早有天都会亲手杀了你,” 心里已经数到了五十八,唐幸知倏然停止,先是看一眼肖芸,后者被她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她用何洋的话套进去:“何洋,像你这样卑劣的小人命不会长的。” -- 可惜这个世上永远都有心瞎的女人。 以前是她,现在是肖芸。 并且肖芸比她更没有尊严。 被唐幸知发现他们的奸情后,何洋和肖芸两个竟然不要脸的跑到她们的宿舍幽会。 这晚,下班回到宿舍,唐幸知累得只想快快洗澡睡觉,结果一打开门就闻到空气漂浮着让人反胃的味道。 她蹙眉,正在想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就看见肖芸光着上身,只穿着内裤在宿舍里走动,看见她推门进来,肖芸手里拿着的东西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唐幸知看过去,认出是使用过的安全套。 她顿时明白什么回事。 “肖芸,” 唐幸知冷冰冰的看着她和垃圾桶:“你把何洋带过来这里?” “那又怎样?” 肖芸无所谓地耸耸肩:“这间宿舍是我和你一人一半的,我只使用自己那一半,你有意见吗?” 这句话不用想,也是何洋教给她的。 听说肖芸是农村里出来打工的,懵懂的年纪难免会误入歧途,被有心人带坏。 唐幸知忍了忍,“何洋不是一个好人,你明知道他和唐幸雅在一起了,再掺和进去只会让自己受伤。” 更不用说依唐幸雅那性格,当场撕了肖芸都有可能。 “我不介意他和唐经理在一起,”谁知道,肖芸竟大咧咧的反过来取笑她:“唐幸知,你是真不懂吗?我虽然是何洋的第三者,但是他会照顾我,脏活重活都不会分给我做,奖金福利什么的也能领多一点。我有这些东西就够了,谁在乎他有没有女朋友。”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一瞬间,唐幸知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坐了四年牢,和这个世界已经脱轨了。 人的廉耻心究竟到达了什么样的下限? 管不了。 唐幸知看着她,嗓音冷淡:“把垃圾桶扔出去,宿舍收拾干净,我回来前不想再闻到有一点别的味道。” 肖芸当然不愿意听她的:“我为什么要听你话?” 唐幸知转身离开:“你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奖金的话,最好就照做。你也听何洋说过我吧,气上心头的时候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破罐子破摔,谁不会呢。 -- 宿舍里有恶心的味道暂时不想回去,又不想去更衣室呆着,唐幸知漫无目的地在酒店楼下花园里晃荡。 五星级酒店就是有这种好处,花园大得吓人。 她专挑偏僻地方,避开和人碰面。 突然,前方有轻微响动,再细看,皎洁的月色下,一个人的影子投射出来。 唐幸知微微一惊,还没等她转身,前面的人已经发现她,回头。 “hi,又是这么巧。” 月光下的星空,幽深的黑眸桀骜不驯的和她打招呼。 唐幸知站定几秒,走过去,没有惊讶还会在这里碰见他。 她听同事说过了,杜然说星空是酒店的贵客,在这块地儿上,随他晃荡。 挺好奇他的身份,但她忍着不问。 两人从相识以来,意外不断,这个男人是一个吸引意外的制造机。而她,人生不想再有意外。 “喝酒吗?” 星空看见她也不惊讶,还朝她举起手里的啤酒罐。 第17章 你知道杀人会有什么感觉吗 唐幸知一声不吭的接过啤酒,拉开罐环,仰头就喝。 只是她是从来没喝过酒的人,才两口就苦涩得剧烈咳嗽起来。 星空是一个非常没有礼貌的男人。 因为他不但没有装模作样问好两句,还特别刻薄的嘲笑她,“不会喝偏要学人喝,自讨苦吃了吧。” “……” 唐幸知很想把手里的啤酒泼进他可恶的大胡子里。 “别乱来,” 星空似乎猜出她的心思,往后退了少许,“呐,我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惹你不高兴的,别怼错对象。” “你知道我不高兴?” 他的动作让她想笑,唐幸知板着一张脸:“你也知道有人惹我?” “这里才多大,” 星空挑了下眉,特别的高傲自大,“要是我愿意,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我想杀了何洋,” 唐幸知低头,才两口的酒她似乎有了醉意,如果她前两次在何洋面前说想杀他只是气话,那现在,当着星空的面前,她似乎不自觉的在吐露真心。 “他毁了我的人生,” 现在还阴魂不散一样缠在她周围。 “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夜凉如水,坐在树荫下的她身上结满负面的情绪,蜘蛛网一样,眼看着就要把她包围困住。 “你知道杀人会有什么感觉吗?” 星空突然问她。 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唐幸知有一秒钟的懵然,随即下意识追问:“什么感觉?” “你这种普通人大概只能接触刀、匕首之类的利器,”星空想了一下,“枪你们弄不来,没门道。” “阴冷阴冷的刀身,刀锋会很利、很亮,能照出你的样子,” 星空的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仿佛他真的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不过你不会想看,起了杀意的人,样子总是特别丑。” 唐幸知无意识的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 “然后你要找准地方,一刀致命。像这里,”星空指着心脏位置,又指指脖子上的大动脉:“这里,拿着刀子一刀插进去。锋利的刀身会淹没他的呼吸,会让他痛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就这样……” 他摊开双手,说到了最后:“嗷的一声,没气了。” 身旁的人静止不动。 “喂,” 星空有点好笑地看着眼神呆滞的唐幸知,在她眼前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指:“醒醒。” 唐幸知猛地吸一口气,震惊地对上他的黑眸。 ——这个人,刚才居然在教她怎么杀人? “怕了?” 星空讥诮的仰头灌下一大半的啤酒,“只是随便说说,你就怕了。这么胆小,还说什么杀人的话?没趣。” 说完,他站起来拍拍屁股,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把手里的啤酒罐瞄准、发射,“哐当”轻响,完美投篮三分球。 充当一回投射手后,星空双手插兜,嘴里哼着口哨,往酒店里走去。 唐幸知依然不动,她也厘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无力、无助、愤怒,重重的一拳打在棉花上,力道又弹回头,伤了自己。 “人生那么长,” 星空走了一段路,偏头,余光看到仍坐在原地发愣的她——好事做到底,今晚他是拯救边缘人的帅哥哥。 他背对着她,念经一般:“你不知道之后还会经历什么,都不是什么大事,谁的人生没有几个大坑?跨过去,就是成长。” 这句话他没念错吧? 星空想想,还是回头问问华清那个道理大师。 唐幸知已经完全忘记何洋,视线盯着星空消失的背影。 他究竟是什么人? 表面上是做着惩恶除奸的事,却三句话里有两句半话离不开钱;明明是很可恶刻薄的男人,又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说一些大道理。 谜一般的男人总是很容易挑起人的好奇心。 唐幸知想了想,算了,对谁好奇不好?活长命点不好? 还是别动那个大胡子的心思。 至于何洋……他要是别来惹她,她也能相安无事;否则,她总有一天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歇斯底里的女人。 -- 释然过后,唐幸知回到宿舍。 她想:肖芸最好就把宿舍打扫干净了,不然她也不介意让其他人知道何洋来过的事。 更不介意唐幸雅会知道他们的奸情了。 远远望过去,宿舍的门是关闭的,她拿出钥匙扭开门锁,先把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鼻子动几下,闻到没有其他怪异的味道了才推门进去。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她找出睡衣、毛巾,走进浴室。 水流声哗哗地响,唐幸知站在花洒喷头下面,一丝不苟的开始洗头。 突然,外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因为已经是半夜,周围太静了,所以唐幸知听得很清楚。 唐幸知抹洗发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扬声,“是肖芸吗?” 外面没人答她,但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一个黑影站在浴室门前,动手扭了几下门把。 唐幸知吓一跳:“肖芸,你干什么?我在洗澡!” 幸亏她有锁门的习惯,外面的人见进不来,也不出声,走开了。 唐幸知觉得奇怪,可眼下自己满头都是泡沫,又想到之前和肖芸吵架的事,以为她还生气,便也不再理她。 水流声继续哗哗的流,她洗头冲澡这二十来分钟,外面再没有半点响动。 突然,重物落地的声音传进来,把唐幸知吓了一跳。 “肖芸?” 唐幸知把水关上,疑惑问道:“你在干什么?” 她还以为肖芸睡觉了。 “肖芸?” 唐幸知快速擦干身子,穿上睡衣,“是你吗?” 打开浴室门,一股特别的味道扑面而来,刺鼻得让她皱起眉头。 “怎么把灯关掉了?” 外面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唐幸知慢慢摸索着往灯开关那边走去,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黑暗。 她看到宿舍的门打开,有星点的月光投射进来,有道影子被拉得老长;顺着影子找过去,她看到自己的床铺前面,一个人躺在地上。 “喝!” 唐幸知吓一跳,快步走过去,却不想中途被什么东西绊倒,人朝地板重重摔了一跤。 嘶,痛! 唐幸知正好摔在那个人前面,但怎么…… 她不解地摸索了几下湿冷的地板,然后双手举到跟前。 地板怎么是湿的? 在冷白的月光映射下,她隐约看到自己的双手上猩红一片…… 第18章 你是杀人凶手 刺耳又突兀的警车笛声划破沉默的夜空,酒店员工宿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人,把这个原本普通的夜晚弄得闹腾翻涌起来。 混乱吵闹中,树荫下的一处地方像与世隔绝,安静得似乎笼罩着一个防护罩,连时间都是静止的。 唐幸知穿着睡衣、头发还滴着水,满手是血坐在椅子上。 神色恍然,目光呆滞。 空气中除了那一声声尖叫的闹腾声,还有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一丝丝的,若有若无地攥紧她的呼吸,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的宿舍,此刻里面忙碌的人有警察、有法医,也有……一具尸体。 阴暗的光线,地板上大滩的血水,一张熟悉的面孔带有诡异又陌生的神情盯着她,他心脏的位置还插着一把刀,鲜红的血汨汨流出来。 她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身体里能藏着那么多的血。 不,她知道。 唐幸知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四年前,那个被她在混乱中刺中的男人,当时刀子进去再拔出来……血喷了一地。 “唐小姐,” 前面的人开口把她飘忽不定的思绪拉回现实,唐幸知猛地颤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盯着那个人不断开合的嘴巴。 他在说什么?怎么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唐小姐!” 或许是她的沉默让那个人也不耐烦了,他拿着笔敲了敲手里的本子,语气也加重:“如果你再沉默的话,我只能带你去警察局录口供了。” ……警察局? 她不想去。 她在里面待过一次,回忆真的很不愉快。 唐幸知动了动干燥的唇瓣,想要说话,喉咙却黏黏的,像有一团黏糊的东西梗在喉咙,她所有的话都被逼困在肚子里。 -- “唐幸知!” 突然,在闹哄哄的声音中,一把拔尖的哭声高叫她的名字。 唐幸知转过头,迎面就看到唐幸雅红着眼睛、带着愤怒往这边跑过来,旁边的人拉也拉不住她。 “你这个杀人凶手!” 唐幸雅冲上来,双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朝她大声哭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杀死何洋!为什么!” 唐幸知被她摇得头晕脑胀,身体软得差点坐不稳。 围观的人视线唰唰的全被吸引过来,针芒一样的视线全部都刺在她的身上。 唐幸知思绪更茫然了。 四年前的场景和眼下的场景旋转木马似的不停在她眼前转换,到最后,两个场景重叠起来,一样的尸体、一样多的血,一样有那么多人围观,都用恐惧且鄙夷的语气指着她说: 看啊,杀人凶手…… “小姐,” 旁边的人拉开唐幸雅:“小姐,请你冷静一点。” “你们警察是干什么的?” 唐幸雅被拉开,她激动得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唐幸知就是杀死何洋的凶手,为什么不把她关进牢里?!” 女人一旦撒泼起来让人真的很头痛。 唐幸雅声音尖、力气也出乎意料的大,要三个人才能勉强拉住她。 警察只好耐心回答:“小姐,凶手是不是她我们警察会查,但现在还没出结果,所以不能贸然把人关进牢里的。” “还需要查吗?” 唐幸知望过去,就看到唐幸雅指着她,脸上的恨意仿佛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狰狞得吓人。 “唐幸知早就想杀死何洋的,这句话是我亲耳听过她说的!” 唐幸知垂下眸,纤长细密的睫毛微微眨动两下。 也不想想她们的父亲是同一人,怎么能用杀父仇人的眼神看她?哦,大概在她心里面,男朋友的地位也等同父亲吧。 “她说过这种话?” 警察赶紧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来:“那她还说过其他什么特别的话吗?还有,她和死者的关系怎么样?” 唐幸雅用手肘推开左右的人,又动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拿出纸巾擦眼泪:“她是何洋的前女友,她恨何洋,恨得早就想杀他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唐幸雅顿了顿,吸吸鼻子,才止住的哭音又从她咬紧的牙齿缝里漏出来:“因为我是何洋的未婚妻!我们婚纱照都拍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的!” 或许是唐幸雅哭得太凄惨,又或许是她的话让人心酸,顿时,周围的人低头讨论的声音更多,盯着她的视线也更加不堪。 每一句话都如冷箭穿骨,鄙视的指点痛得让人无所适从。 “平常看她总是不吭声的,原来心肠这么歹毒。” “无声狗咬死人啊。” “好可怕!我们居然有个杀人凶手的同事。” …… 唐幸知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 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旁边的人吓了一吓,下意识退后半步,四周的人也同时噤声,数十双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刚来到的星空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兜看着唐幸知苍白的脸、冷静的眉眼。 唐幸知抬起头,对上跟前警察的眼睛,她微微抿了一下唇角,呆滞了好久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不是我,” 刚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让人听得不太真切。 唐幸知吸口气,提高音量,再次重复同样的话,“不是我,我没有杀死何洋。” 四周静了一静。 连正在宿舍里忙碌取证的警察和法医也分神往这边看过来。 在众目睽睽下,唐幸知挺直腰身,肩膀僵硬得不能再硬。 “是我报警的,我只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不是我杀死他的。” “还有你,” 唐幸知突然面向唐幸雅,后者顿时被吓得气势荡然无存,几秒后又凶巴巴的卷土重来,冲唐幸知嚷叫。 “我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 唐幸知眼神冷淡的徐徐纠正唐幸雅的话:“我是恨何洋没错,但我不是杀人凶手。” 星空抬手撩了几下耳朵。 傻吗? 他看着在夜空下倔强、孤傲、认真的唐幸知,清冷的月色在她脸上打下朦朦胧胧的一层光,心里轻嗤了嗤。 傻瓜吧。 第19章 我想帮你洗洗嘴巴 “死者叫何洋,男,27岁,死亡时间大约在一个小时前,颈动脉被刺伤,心脏被刺中,初步估计是失血过多导致死亡,准确的死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平板严苛的声音响起,随即盖上了白布的尸体从宿舍里被抬出来,围观的人纷纷走避。 死人一向被认为是秽气的东西,即使躺在白布下面的那个曾经是他们熟悉的人,也下意识的不想靠近。 唐幸雅看到尸体,站在原地楞了好几秒,才猛地一步上前,想拉开白布,“何洋!” “小姐,” 旁边有警察眼明手快的拦住她:“不能靠近尸体。” “那个是我的未婚夫!”唐幸雅朝他哭喊:“我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行吗?” “可以见的时候,我们会再通知你的。” “我没有杀人,” 那边吵吵闹闹,这边出奇的平静,唐幸知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你们不能带我去警察局。” 她已经说过了,她只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不是她杀的。 “唐小姐,我们没说你杀人,” 对于她的执拗脾气,有人没撤了,“只是想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请”字说得特别重音。 “如果是协助调查的,你们现在就可以问,”唐幸知撇开视线,“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的。” 她不能去警察局。 先不说她不喜欢那个地方,如果她真的是在众目睽睽下坐上警车,酒店里的谣言会把她说成什么样子? 即使以后捉到真凶,她身上的污点也永远洗不脱。 “唐小姐,麻烦你合作点。” “清者自清,”突然,有把声音打横插进来,“你在怕什么?” 这把声音的腔调太熟悉,唐幸知望过去,毫不意外看见星空。 他没往这边走,而是走向盖着白布的尸体,突然伸手揭开白布,动作快得旁边的人反应不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后,星空已经对着尸体品头评足起来。 “表面没有打斗的痕迹,啧,下手的人真狠,插了大动脉又插心脏,和他是有多大的仇恨?” 这句话一出,立即就有视线往唐幸知这边瞄过来。 唐幸知咬了咬后槽牙,没错,整间酒店和何洋有仇的人只有她。大家都知道的事,他当众再说一次有意思吗? “咦?这里是……” 星空视线突然定住,还伸出手想去碰尸体。 “喂!” 旁边的警察迅速阻止他这个动作:“你是谁?你不能乱碰尸体。” “纯属路过,” 星空很配合的退后,隔着一个人继续查看尸体:“只是好奇他为什么穿着短裤。” 说完,他又往这边看过来,“哟,你也只穿着睡衣?” 唐幸知吸了吸气。 “前任关系,又是夜深人静,两个人的衣服都穿得这么随意,”星空发表他最后的结论:“啧,怪不得要你回警局协助调查,换谁看都觉得有你有嫌疑。” “他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唐幸雅之前是很讨厌星空的,不过此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听到星空一本正经的分析出最关键的疑点,她立即跳出来。 “为什么何洋深夜会出现在唐幸知宿舍?为什么只穿着一条短裤?” 何洋身上穿的不是平时上班的西服,而是悠闲短裤。大家都知道,穿着这样见的人肯定是很熟悉的人。 唐幸雅觉得自己头上已经成了一片大草原。 “唐幸知你好阴险!” 唐幸雅指着她,“表面上说恨死何洋,其实背地里两个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是不是你要他离开我,他不肯,所以你才新仇旧恨加起来杀死他的?!” 唐幸知推开身边的警察,走到唐幸雅面前。 “不会,不是,我没有回头捡破鞋的毛病。” 她一字一顿的回答完唐幸雅的问题,也不管后者脸色如何,一转身,往何洋的尸体走去。 周围人不由自主的屏紧呼吸,都在盯着她,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 “请把这个给我。” 唐幸知突然开口问旁边一个拿着矿泉水正想喝的警察。 “谢谢。” “你要帮他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吗?” 星空环起双手,看她走到自己跟前,“也是,毕竟是前任,送最后一程也合乎情义。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尸体不能碰,还要尸检。你要是碰了,又会摊上多一条罪名。” “不是,” 唐幸知轻声回答他:“我只是想帮你洗洗嘴巴。”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一瓶水全往星空脸上泼过去。 “你大概忘记刷牙就跑出来了。” -- “把嘴巴闭紧!牙齿不能露出来!”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华清完全憋不住了,背过身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星空脸色更臭,抹着脸,目光如炬的射向旁边。 唐幸知只当没看到他的眼神,低垂着脑袋,其实心里有点慌。 她可没忘记是怎样认识星空的,那样冷酷的一个男人,眉头都不皱就把坏人放倒,那时她可怕他。 现在呢? 接触过多几次,她觉得星空捉坏人的时候冷酷无情,平时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样子居多。 哦,还有嘴巴坏。 虽然没有一开始那样怕他了,但性格这么恶劣的男人被她当众泼了一脸水,能不记仇吗? “妈的!你到底笑够了没有!” 星空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朝华清扔过去。 “抱歉,抱歉,” 华清捂着嘴巴,笑意还是从眼睛里蹦出来:“星空,认识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你吃瘪的,太高兴……哦,不太惊讶了。” 星空嗤了声,低头拿出一支烟。 “幸知啊,” 华清笑完,转头看她,无可奈何的重重叹口气:“你怎么又摊上这种事儿?” 还以为她在酒店工作后能安稳下来,谁知道还没几天的时间,又惹祸上身了。 “不是我杀死何洋的,” 唐幸知第三次重复:“华警官,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有用吗?” 华清朝她摆摆手:“来吧,我们去一趟警局。刚刚我初步了解了一下,死者和你之间有恩怨,又是在你宿舍死亡的,怎么样也脱不了关系。” 第20章 这句话会让人产生出不好的联想 审讯室单调、沉闷,没有窗子,让人呼吸不畅。 唐幸知坐在面对门口的位置,手心渗出薄薄的一层汗,往大腿摸一把,全是湿凉的。 她答应来警局协助调查,是因为华清说除了她,其他相关的人也一并要来。 唐幸雅、肖芸她们也来了,此刻正在……外面大吵大闹。 “你说什么?” 隔着一扇门,唐幸知都能听到唐幸雅气急败坏的声音,配合那高八度的尖叫,她仿佛还能看到唐幸雅被气得跳脚的样子。 “你和何洋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你们两个贱人还背着我做过什么事?” “我、我……” 面对盛气凌人的唐幸雅,肖芸显然无力招架,回答的声音细得像蚊子,要不是唐幸知集中精神听外面的情况,都几乎听不见。 “是何经理先勾引我的。” “我管你们是谁勾引谁!” 唐幸雅大概想扑过去抓肖芸,因为她听到一阵的动乱,还有“冷静”、“小姐你先冷静”的混乱劝说声音。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和我分享男人?” …… 剩余的话唐幸知懒得再听,低垂着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华清抹着汗推门进来。 “我真不懂你们这些女人,”他拉开唐幸知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争的?争赢了又怎么样?死者还会复活和她在一起吗?警局差点就被外面那两个女人拆了。” “面子。” 唐幸知轻声说了两个字。 “什么?” 华清没有听清楚。 “唐幸雅是为了面子,”她抬起头,“她是酒店的人事经理,比员工的级别大两三级,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曾经和员工搞在一起,面子上过不去,觉得被侮辱了。何洋不能复活,她丢脸找不到始作俑者发泄,怒气就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特别是肖芸,和何洋出轨的对象。 如果日后肖芸继续在酒店工作,恐怕绝对讨不上好果子吃的。 “你倒是挺会分析的,”华清愣了愣,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大学读的是关于这方面的专业?” “不是,”唐幸知又垂下眼眸:“坐牢的时候看了很多书。” 坐牢的日子苦闷、无聊,唯一能消遣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她在那四年间,就靠看书打发时间。 诸如什么生涩孤僻的文言文,各种专业类的书籍她都翻过一遍。后来无意中看到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籍,她看得有趣,又多看了几本。 华清哦了一声,打开桌面上的笔记本,“幸知,我们现在开始做笔录,如果你真的想让我们相信你是冤枉的,那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必须是诚实的,这样我才能帮助你。” -- “先说说,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对于他的第一个问题,唐幸知回答得很快:“没关系。” 华清抬起眼皮:“不是叫你必须诚实的吗?” 唐幸知默了默,再回答:“我恨他的关系。” 这句绝对是大实话,她一点糊弄的意思也没有。 谁知道华清啪的一声把笔记本盖上,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幸知,你这个处境不乐观,能不能合作一点?别再让我头痛了,行吗?” “我很合作,”唐幸知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种话:“华警官,我是有问必答的。” “唉,你……” 华清揉揉额头,突然上半身朝她倾靠过来,压低声音:“傻丫头!你说恨死者,知不知道这句话会让人产生出不好的联想?他们听到你的口供,只会认为你的作案动机最大!” “哦…” 唐幸知怔了怔,眼前突然闪出星空不爽的脸。 在她上警车之前,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你能在大家面前犯傻,我只是说出疑点,你就不高兴了?只准州官放火?” 哦,她当时好像也当众说过恨何洋的话,这么一看,星空是说这件事。 “你明白了吗?” 华清继续压低声音教她:“你只需要把当时看见的听见的事实说出来,不用加上自己的主观感受。” “明白了。” “好,那我们重新开始。”华清再次摊开笔记本,一本正经的问她:“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前任男女朋友,现在是上下属的关系。” “案发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在宿舍?” “我当时在洗澡……” 唐幸知深吸一口气,嗓音缓慢又平淡的回忆了一次当时的场景。 “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是肖芸回来了,叫她,没有回应。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何洋的尸体。” 所以她才会穿着睡衣,并不是外人认为的她和何洋在宿舍里偷情。 “你说死者当时想进浴室?” 华清停下笔,惊讶的抬头望她:“他想做什么?” 关于这点,唐幸知在平静后也想过。 何洋知道当时在浴室里的人是她吗?如果知道,他还故意想闯进去,是为了要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唐幸知浑身微微发抖,即使知道何洋已经死了,依然想再杀他一次。 “好了,你别说,”华清似乎看出她的愤怒,生怕她又说出什么影响不好的话,赶紧转到下一条问题。 “你知道何洋为什么会穿着短裤去你宿舍吗?” “我说过了,” 唐幸知平复一下心情,“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至于他们做过什么事,你们可以去问肖芸。” 两个背地里通奸的人,见面需要穿得正式吗?所以何洋会穿着短裤她一点也不惊讶。 -- 华清又问了几个问题,唐幸知一一回答,等到录完口供,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四点。 “快天亮了,” 华清用手抹了把脸:“你也累了吧,先出去等等,如果没有什么事的,你可以走了。” 待了一个晚上,这句话才是她最想听到的。 唐幸知砰一声站起来:“华警官,我现在就走。” 她是多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现在?公交车还没上路。” “没关系,我可以走路回去。” 唐幸知急切地拉开审讯室的门,刚巧隔壁的房间吱呀的一声,门也拉开了。 肖芸垂头丧气的从里面走出来。 “啊,警官!” 看见她,肖芸立刻慌张地回头叫起来:“就是她,唐幸知曾经当着我和何洋的面说过要杀死他的话。” 第21章 成了最有力的嫌疑人 她又变成了最有力的嫌疑人,因为除了肖芸,唐幸雅也指证说:唐幸知当众说过要杀死何洋的! 两个人的指证让她无力辩驳。 “说一次有可能是气话,可你连说了两次,我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要暂时拘留?” 星空听着电话想笑:“该。” 这个字说得太坏了,连华清也忍不住指责他:“星空,男人要有点度量,ok?” “度量?” 星空摸摸自己的腹肌:“抱歉,我肚子小,撑不了船,没有那种东西。” 谁让唐幸知当众泼他一脸水,他小气他承认。 “瞎!你这睚眦必报的性格真的一点也没变,十几年了还是一样。”华清望一眼坐在不远处,神色恍然又低落的唐幸知,“我听同事说你在现场看了一下尸体,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是想看你有没有办法帮到幸知的,合该我这个电话还打错了?” “帮什么呢?” 星空的声音透过长长的电话线吊儿郎当的传出来:“如果她真的不是凶手,你们自然会还她一个公道。我这个……” 他顿了顿,连自己也取笑起自己,“不学无术,每天只靠着捉通缉犯的人可没本事帮她洗脱嫌疑。” “你谦虚的优点倒是有进步了。” 星空又笑了一声。 “说真,不玩笑了。” 华清捂着话筒:“幸知这个姑娘太可怜了,我也觉得她不可能是凶手,星空,难得你们相识一场,真的不能帮帮她吗?” “你觉得?” 星空靠着墙点了根烟:“老华,你说我变谦虚了,怎么你还退步了?你确定查案要靠感觉的?不用靠证据了?” “证据当然是最重要的,”华清说:“其实我也是听了幸知说当晚的情况,才会觉得她不是凶手。” “嗯?” 华清把唐幸知的话重复一遍:“你想,何洋被杀之前是想进入浴室的,有可能要侵犯她,那种情况下,幸知怎么可能拿得到匕首,再这样冷静的杀了何洋?刺心脏?刺大动脉?那可是一早有预谋的人才能想到的。幸知就是太倒霉了,偏偏那个时候在凶案现场。” 他的话说完好一会儿后,话筒里都再没有声音,沉默的时间长得他差点以为星空挂机了。 “喂,你还在吗?” “在,” 星空懒洋洋的应了句,随即话音一转:“那你怎么没想过,如果何洋是有心侵犯她的,等她从浴室出来后再行动,唐幸知本来是恨他的,被逼急跳脚了,反手拿起匕首就杀死何洋。” 他三两句就把画面感描述了出来,华清楞了楞,仿佛看到一幕默剧——唐幸知从浴室里走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突然,何洋从后头抱住她,还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唐幸知挣扎……越听越气,余光看到桌面上放着一把匕首,拼尽全力拿到匕首,反手刺中何洋的大动脉,然后生怕他还没死,又刺向心脏…… “你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吧,” 星空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声音又从话筒里传出来:“如果她真的是冤枉的,你们警察负责找出真正的凶手。总之这件事我没兴趣掺和,别再打电话给我了。” -- 唐幸知看着华清走过来,眼神焦急又害怕——发现何洋尸体的时候她都没这样害怕过。 当时看见的是死人,而现在决定的有可能是她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华警官,你们查得怎么样?” “幸知啊,” 因为刚和星空通过电话,华清感觉这桩杀人案变得更扑簌迷离,看她的眼神似乎也隐约变了,沉默了几秒,“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唐幸知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窝下投下一小片的阴影。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是真的恨何洋。 “没有那么快能查清楚的,”看她纤瘦的肩膀缩起来,一副孤苦无依的模样,华清叹了口气,突然像想起什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情况?” 华清走进一间审讯室里,问里面的同事。 此刻,唐幸知站在和审讯室相邻的一个房间里,隔着一面透明的镜子,她能清楚看到审讯室里的情况。 “本来是不能带你来这里的,” 华清带她进来的时候说:“但是这次的案件有很多疑点,你也是当事人之一,你来听听这个人有没有说谎。” 她定了定神,集中精力放在正在里面录口供的肖芸身上。 “一直在哭,” 一个同事答华清:“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什么。” 华清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出去休息一下吧,换我来问。” “小姐,” 他拿着笔记本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把肖芸吓一跳。 “你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如果真的想洗脱你的嫌疑,你就要和警方合作,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你不配合我们的工作,那没办法,我们也只能依照法规办事,把你暂时拘留下来。” “何经理真的是唐幸知杀的。” 或许是他哪句话起了作用,肖芸低着头依然哭哭啼啼的,但肯开口说话了:“我承认,我和何经理背地里在一起,当天晚上他也的确来过我们宿舍,可是完事后,他就走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又会回头的。” “根据酒店的员工说,你当晚是不用值班的,”华清翻了一下记录:“为什么在何洋离开后你也离开宿舍?” “我是不用值班的,”肖芸答道:“在何洋离开后,我接到电话,一个值夜班的客房服务员突然肚痛,就叫我去顶替她上班了。警官,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酒店的人,我真的没有说谎。” 原来是有人叫她顶替值班了。 唐幸知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回到宿舍后灯是黑的,还以为肖芸也和她一样出去散步了。 华清突然问道:“你顶替值夜班的事何洋知道吗?” “呃,” 肖芸显然楞了一楞,放在桌面上的两只手互相轻轻拧了手臂一下:“他知道,他是客房部经理,就是他打电话给我的。” 华清抓住她话里的重点,追着问:“所以何洋也知道当晚只有唐幸知一个人在宿舍?” 第22章 沉默的人最可怕 肖芸被带了出去,不一会儿唐幸雅被带了进来。 “还有什么好问的?” 唐幸雅气势一直凌人,她也应该这样,毕竟在这桩凶杀案里,她算是最大的受害者。 未婚夫被杀,而且还知道未婚夫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自己不知情的被绿成了一片大草原。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我也是受害者!被带来警局问话也就算了,几个小时还不让我走,”越说越生气,唐幸雅气愤不已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抱歉,唐小姐,”面对她的激动,华清很冷静的指指椅子:“因为是杀人案,我们不能草率,但凡有一丝的疑点也必须查清楚,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我们。“ “还有什么好查的?” 唐幸雅不肯坐下,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后面对着一面墙停下来。 “我都说了,是唐幸知杀死!她曾经当着我的面说要杀死何洋!” 唐幸雅面对的墙刚好是那面单向透视的墙,此刻,她站着的位置和唐幸知相对。 唐幸知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你是唐幸知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华清问道:“那你以前和她一起生活,了解唐幸知是什么人吗?她那句话是不是有可能是气话?” “了解?哦,不,” 唐幸知看着唐幸雅的嘴角鄙夷地撇了撇:“我们虽然一起生活过,但从没怎样说过话……不对,应该说唐幸知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她在家里总是不说话,长时间的沉默。还有,那句怎么可能是气话?” 唐幸雅回头看华清:“警官,你们捉坏人的时候,有前科的人嫌疑总是最大。唐幸知她以前杀过一个人的,现在再杀多一个又有什么区别。还是我妈说得对,” 她又把脖子扭回来:“像唐幸知这样总是沉默的人最可怕,因为你不知道她心里想干什么。” -- 她之所以在家里总是沉默,是因为爸爸曾经和她说过:你虽然也是我的孩子,但我每天都要出外忙碌,这个家是靠幸雅妈妈打理维持的,所以你在家别乱说话,别惹幸雅妈生气。 “都问过了,暂时你还是要拘留。” 华清开门走进来,迎面就看到唐幸知木头一样站在墙前,眉眼间有一抹痛苦。 “别担心,” 看她这样子,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心,华清话题一转安慰道:“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我们警方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嗯?” 唐幸知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几秒后,“华警官,”她指了指隔壁的审讯室:“肖芸说谎了。” “咦?” 华清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在你问她何洋知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唐幸知想起肖芸当时的小动作:“她说知道。” “不就是吗?” 华清摊开双手:“何洋知道,怎么听出肖芸说谎?” “不是这个,是她顶替值夜班那句,” 唐幸知眸光清凌凌的盯着他:“不是有同事不舒服她才去顶替值夜的,我猜,是她和何洋两人合计,故意去值夜班,留下我一个人在宿舍的。” “有这回事?” 华清更惊讶了,他急急忙忙转身走出去:“我去去就回来。” -- 大约十来分钟后,隔壁审讯室的灯再次亮起,肖芸哭哭啼啼的又被带了进来。 “为什么要说谎?” 毕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老警察,华清严肃起来的样子有点吓人,他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肖芸,声音洪亮。 “你这是妨碍警务,我随时能把你送进牢里的!” “不要,警官,我错了,” 肖芸哭得更大声:“不要把我送进牢里,我、我不是故意说谎的。” “我现在再重新问你一遍,”华清指着她:“案发当晚,何洋为什么会来你们宿舍?” “是、是因为……” 肖芸抽噎着把话说出来:“何洋说,要给唐幸知那个女人一个教训。” …… 唐幸知摞下狠话走后,她被吓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宿舍打扫了一遍。 为什么要听话? 肖芸看着整洁的宿舍,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唐幸知和她一样都是服务员,谁也不比谁高级?只说了两句话她就要听从了? 越想越不忿气,肖芸打电话给何洋。 “何经理,你一定要给我讨回个公道,”肖芸在电话里撒娇,“唐幸知算什么?她还命令我做事了。” “这样吗?” 何洋顿了一会儿:“行,小芸你出来值夜班,刚好有个服务员说不舒服,我去你宿舍教训一顿唐幸知。” “你真好。” …… “他在电话里说要去教训唐幸知的,”肖芸把当晚的事全部说出来:“我换上衣服就走了,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来,有没有教训到唐幸知我完全不知道了。等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何洋已经死了。警官,我这次真的没有说谎了,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进牢里。” -- “幸知,你行啊。” 华清推门进来,一开口就是称赞她:“居然还能看出肖芸撒谎!” “她回答你的时候有小动作,我看过的心理学上曾经说过,一个人要组织语言说谎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出现很多小动作。” “哈,书真的是个好东西,我找时间也要多看几本。” 唐幸知没再回答,而是低着头。 虽然肖芸说出了真话,可情况对她来说依然不乐观。 照肖芸的话推测,何洋是有预谋去宿舍侵犯她的,他们警方也能说她为了防卫才会杀死何洋。 华清看她一眼,似乎猜出她在想什么,只能聊胜于无的安慰一句:“我们会查清楚的。” 然后他又像想起了什么,感慨道:“如果星空在这里,说不准能找出疑点,帮你洗脱嫌疑。” 星空? 唐幸知眨眨眼:“他能?” “他能!” 华清肯定地答道:“他以前可是警队里的……唉,算了,”他只说了一半又停住,接着话音一转:“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给多少的钱,用多大的人情也求不了他来帮忙。” “…哦,” 唐幸知应了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末几,她突然又问一句:“华警官,现在我的嫌疑是最大的?” “是。” 第23章 你涉嫌和一单谋杀案有关 “不是让你别打电话给我了吗!” 清晨六点,凉风习习正是好眠的时间,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地响,仿佛主人如果不接听,它能一直响到原地爆炸为止。 “shit!!” 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长手往床头柜那边伸过去,捞起手机,语气森然的:“你想怎么死?挑一个!” “司徒先生,” 电话里的人也很严肃,一字一句的话清晰地传进他耳里:“由于你涉嫌和一单谋杀案有关,请你立即来警察局报道,否则我们将依照正常程序,把你‘请’回来。” 涉嫌谋杀案? 星空:“excuse me?” -- 一大早就被逼来警局是什么心情? 星空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不爽,还想能不能遇见几个通缉犯,可以让他狠狠揍一顿出气。 上午,警察局一如既往的忙碌,突然所有人的动作同时停止,视线不约而同地望向大门口。 唐幸知也跟着望过去。 迎面一个大胡子男人面色不善的朝她大步走过来,旁边人纷纷闪避,唐幸知有点畏惧地往后缩了缩肩膀,视线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看他。 “就是你举报我的吧?” 星空走到她跟前,打了个响指:“喂,姓唐的女人,望着我。我什么时候成为你杀人的共犯了?” 哈!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星空要杀一个人还需要偷偷摸摸?还需要找一个女人当替死鬼? 这得多渣的男人才会做的事? 做这种事他从来都是单独一人、光明正大的好不好! 气死个人! “喂,” 星空又打了个响指:“叫你望我,旁边有什么?狗屎吗?” 坐在旁边的警员脸颊抽搐了几下。 “华警官,” 不远处,一个小警员拿着一本书捂着嘴巴,悄声问身边的华清:“那个人就是你们经常说的破案率百分百的前同事?” “是。” 华清点头。 “平时听你们说得多了,今天亲眼一见,他长得……”小警员斟酌了一下用词:“真是让罪犯闻风丧胆。” “帅吧,”华清接过话头,“以前刚入警队的他,穿上一身笔挺的警服,那样儿正气帅气的模样……” 华清咂咂嘴巴:“能迷倒这一大片地区的警花。” “正气?” 小警员挠挠脑袋:“华警官,你可能记错了人吧。我看他身上痞气倒是有不少。” “那是因为他现在堕落了!” 华清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随即推开小警员,“工作去,嚼什么八卦。” -- “喂,我叫你望着我。” 唐幸知很固执,不看他就是不看他。 星空没多少耐心,直接动手把她脖子拧回来:“聋了吗?” 唐幸知被他强硬地捏着嘴巴,转过头。 “痛。” 她低呼。 “星空,你别这么粗鲁行吗?” 华清快步走上来,拍掉他的手,“幸知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看,脸上马上红起来了。” “该她,” 星空睨了唐幸知一眼:“乱说话。” “幸知说的话都能成为证据,”华清手里的笔记本指着他:“你别想否认,跟我进来,录口供。” “妈的!” 星空低骂了一句,唐幸知肩膀缩得更紧。 “你这个女人究竟胡言乱语说什么?要我进去录口供?哈,”他不屑地哈了声,居高临下的望向唐幸知,“有毛病吧。” 生气的他,唐幸知还是第一次见,她弱弱地往旁边偏移一步,避开他森然逼人的视线。 对不起了。 唐幸知在心里说了声。 “跟我进来,” 华清一点也不怕他,拉着他往审讯室里走:“不想让人看见曾经英明神武的前同事大闹警局落下笑柄,你就安静点。” “妈的!” 星空大力踢翻旁边的一张椅子,怦然巨响吓得大家都跳了一跳,纷纷侧目,几秒钟后又若无其事的各自做各自的事。 “我现在还不够笑话吗?!” -- 直到审讯室的门被关上,唐幸知才发觉自己掌心里捏出了一把汗。 结果这边她都还没能松下口气,入口的方向又走进来两个一男一女。 “警察同志,我家幸雅呢?她犯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被带来警局问话?” 待到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后,唐幸知侧过身,一脸的手足无措。 “妈,我在这里,” 唐幸雅的声音响起来,“妈,我快要疯了!” “幸雅,你没事吧?” 中年女人不停地摸索唐幸雅的手脚:“我接到电话说你在警局,我才快被吓坏了。” “都怪唐幸知!” 唐幸雅重重骂了一声。 “唐幸知?” 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眉头瞬间皱起:“幸雅,你说的人是谁?” “呐,”唐幸雅朝这边指过来:“爸妈,唐幸知出狱了,她来我们酒店当客房服务员才没几天的时间,又犯下了命案。爸爸,那个人是没救的,幸亏我们早就和她脱离了关系。” 即使没有看过去,唐幸知依然感受到一道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抿了下唇,悄悄用余光望回头。 始终是自己的爸爸,是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的亲人…… 她看不到爸爸的样子有没有变化,只看到那道视线很快就冷漠移开——就像打量陌生人,看过就算了,不会生出什么别的东西。 “幸雅,我听说何洋出事了。” 唐志中开口问道:“他怎么样了?” “那个渣?!” 唐幸雅声音顿时高八度,才压下来的情绪再一次涌上脑顶,“爸爸,你别提那个渣了!他死了才好,我还嫌他死得早了!他居然背着我和酒店的服务员搞在一起!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这么low!” “啊?真的?” “妈妈,我还会骗你吗?” 唐幸雅又朝这边努了努嘴:“那个low渣可能连唐幸知也想搞一份,不过很快来了报应,被唐幸知杀了。” 这句话显然比刚才那句更有爆发性,唐志中两人震惊低呼,“唐幸知杀了何洋?” 我没有! 唐幸知胸膛微微起伏,攥紧拳头的她很想站起来大叫一声。 谁知,还没等她反驳,另一道声音率先响起来。 “唐经理,真相还没查清楚,你这样当众污蔑自己公司里的员工不太好吧。” 第24章 他的特殊嗜好 唐幸知站起来,看着一身笔挺西服的杜然走进来,不客气地对唐幸雅说:“警方都还没敢说何洋就是唐幸知杀的,你就已经下判定了?” “…杜经理,” 唐幸雅呐呐地收敛起一身的脾气,“我曾经听过她说要杀死何洋的。” “那有亲眼见到吗?” “当然没有。” “这就对了,”杜然耸了耸肩,“气话谁没有说过?我也听员工说过,你和何洋吵架的时候,曾经也喊过要杀了他这句话。” 杜然的话刚落音,周围好几个警察停下手里的活,一致地望过来。 “杜、杜经理,”唐幸雅慌急地又摇头又摆手,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那句话是我们吵架一时来气,我才会脱口说出来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你别误会。” “我不误会,”杜然回了一句:“这种事是交给警察同志查的,在真相还没查清楚之前,你就别到处乱说话了。” “是、是。” “幸雅,” 唐志中悄悄拉了一把幸雅:“还不给杜总经理道歉?” “杜经理,我……” “不用向我道歉,”杜然眼神示意另一边:“是她。” 唐幸知朝杜然投来感激的一个眼神。 大门口吹进来一阵风,把她披肩的头发吹动少许,白天到来,炎热跟着逐步上升,让人心里闷得慌。 她知道,爸爸对她大概又觉得失望了。虽然是脱了血缘关系的女儿,可他眼神比看陌生人还要陌生。 要向唐幸知道歉? “幸雅我们走吧,”幸雅妈拉起唐幸雅的手:“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奉公守法的人不要在这里待久。” “杜总经理,幸雅是受到的惊吓太大了才会胡乱说话的,”唐志中朝杜然伸出右手:“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希望你别记在心里。” “唐先生客气了,” 杜然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你也是酒店里其中的一个股东,做事说话肯定也会有分寸的。” 原来爸爸也是酒店的股东? 唐幸知微怔,怪不得幸雅年纪轻轻就可以当上人事部经理,而何洋还对幸雅千依百顺的。 几个人正在说话,突然旁边门打开,星空臭着一张脸走出来。 “你说我教你的?” 星空走到她跟前,嗓音冷酷:“刺心脏又刺大动脉?” 唐幸知手指揉着衣角,一时间不知道要先说对不起,还是先点头。 “你出来了,” 杜然看见他快步朝这边走过来,“星空,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星空依然盯着唐幸知看,回答杜然:“你也跑来警局干什么?” “我担心你,”杜然问一旁的华清:“华警官,他没事吧?” “有没有事得待定,”华清模棱两可的答道:“要看他接下来肯不肯配合我们的工作了。” “shit!” 星空又骂了声。 “星空,酒店发生命案了,我们怎么办?” 杜然皱起眉头,“如果这个时候连你也出事了,外面的记者一通乱写,酒店的营业额也肯定会掉下一大半的。” 杜然问星空酒店怎么办? 话一出口,不但唐幸知觉得奇怪,连不远处的唐幸雅三人也侧目看过来。 “能怎么办?” 星空挑起左眉,似笑非笑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关门大吉呗。” 或许是他太过随意的态度惹怒了杜然,杜然狠狠皱了下眉头,可又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星空,你可是酒店的老板,说关门就关门吗?” ……!! 几乎同一时间,几个人的视线里都带上了震撼。 他……这个大胡子居然是五星酒店的老板? “闹心。” 星空冷眼睨杜然,随手拉起唐幸知的胳膊,“你跟我进来。” -- “你是老板?” 唐幸知心里虽然怕他,但好奇的本能战胜了害怕,等到关上门后,她有点迫不及待的问:“真的?” 怪不得星空能随意进出酒店,怪不得他一句话就能帮她找到工作。可是…… 唐幸知不解地盯着他,既然他这么有钱,还有一间这么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为什么要做赏金猎人这种危险的工作? 难道是他的特殊嗜好? 想到这里,唐幸知看他的眼神多了那么一点耐人寻味:有钱人的性格都很古怪,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假的。” 星空把她逼进桌子的一个小角,指着她的眼睛:“收起你这种眼神,我还要和你算账。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 “哦,” 唐幸知回答了他的前半句,对于后半句问话又开始装哑巴了。 “不说?” 星空冷笑一声:“行,看你坚持得久,还是我坚持得久。”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唐幸知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肩膀一沉,星空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强硬按坐在椅子上。然后,他把桌子上的台灯摆弄几下,灯光对准她的眼睛照。 唐幸知下意识抬起双手挡住灯光。 “挡?” 星空眉眼冷酷的看着她,“我倒要看你能挡多久。” 说完,他抬脚把旁边的椅子勾过来,高大的身子往椅子里一躺,双脚懒洋洋地搭上桌面,椅子脚往后倾斜,就以45度的视角直勾勾地盯着她,嘲弄姿态全开。 “动一下试试看,别看我长得善良,我连女人都会揍的。” 善良? 唐幸知捂着眼睛保持姿势不动,心里吐槽一句:真的是侮辱了善良这两个字。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她眼睛被照得发疼,有点支撑不住了。 对面的灯光一直照着她的眼睛,即使她挡着,但他调的角度非常刁钻,总是有灯光漏出指缝,照着眼睛。 唐幸知又支撑了一会儿,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把台灯啪的一声关掉。 “我说。” “早点合作多好,” 星空似笑非笑的:“还白白受了十几分钟的苦,值吗?” “我没有杀何洋,” 唐幸知抿着唇角:“我是被冤枉的,星空,你能帮助我吗?” “no,不能,没得商量,” 星空摇手指,一连拒绝了几次,“你想也别想。” “如果我真的是杀人了,”唐幸知也不恼他的无情,平静的眉眼突然带着狡黠,她抬起头,对上他冰冷探究的眼神,“我总是觉得,” 她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寸步不让的意味:“那天晚上我最后见的人是你……总不能,见完你后就不明不白的背上杀人的嫌疑吧。” 第25章 把他连拖带拽的拉进旋涡里 “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警局一角,星空背靠一扇窗,拿着一杯冻咖啡,听到这个问题,他敛下的眼眸轻轻挑了一下,顺着话音,望向正坐在不远处的唐幸知。 “无趣,无聊,固执,”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开始的话每一个字都没有好的,“遇事冷淡,一板一眼的特较真。” “我只赞同你的后半句,” 华清笑:“幸知不无趣,你应该听听她的分析,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说完,他把唐幸知看出肖芸是说谎的事情说了一遍。 星空听完,短促的笑了声,仰头大口灌咖啡。 一开始,在夜总会无意撞见她被侵犯,以为就是个卑微弱小的女人。若不是抓住他裤腿的样子,黑漆漆的小脸明亮的眼神,颇有几分楚楚动人,他绝不会大发善心救她出来。 再后来,在酒店,看她被人欺负,那倔强地挺着背脊沉默的样子,又觉得这个女人傻。 这年头,谁还在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一套?都是“以牙还牙、劳资最吊”的怼人模式。 他不想和她有牵连,想着完成那一单生意后就离开酒店,两人永远都见不上面了。 结果,这个以为是沉默小羔羊的女人竟然出其不意的反咬他一口,还咬住不肯放,把他连拖带拽的拉进旋涡里,沾上一身的腥。 “shit!” 想到这里,星空骂了一声,当下这个时刻,似乎只有这个词语才能表达他被草了的心情。 “你这杯咖啡不够冰,”星空仰头一口喝掉杯中的咖啡,空了的杯子被他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还不往埋汰华清,“老华,破案你不行,连买杯咖啡也强差人意。” 他现在一肚子的火,一杯冻咖啡远远灭不掉。 华清大度,不计较他的刻薄。 “说正经事,”华清顺手又递了一杯水给他:“司徒,这次你是甩不开锅的,一是帮我们找出真凶;二是接受我们的调查。二选一,你挑一个。” 星空手肘往后撑着窗子,百般聊赖的仰头,“一个也不想选。” 就猜到他会这样说。 “那不行,根据唐幸知的口供,” 华清早有准备地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本正经的开口说话:“你在案发当晚见过她,还教她怎样快速精准地杀死一个人。刺心脏,刺大动脉,” 说到这里,华清声音停下来,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发臭的人,“死者就是被刺中心脏和大动脉而死的。司徒,真想不到你会和幸知说这种话。”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单来独往,要想他多看你一眼都是难事。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男人居然教一个女人怎样快狠准的杀人? “我也想不到,可能那晚我喝多了,有点发神经。有没有后悔药吃?给我一粒。” 事实再一次证明,这年头好人没好报。 他看她消沉低落的样子,难得发善心随口胡扯了几句话,就为自己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没有。” 华清合上笔记本:“如果唐幸知真的是嫌疑人,那么你也就是幕后推手,跑不掉的。” 星空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直起身子冷漠地往出口走去。 “我讨厌这里。” 华清:“都好几年过去了,那件事……你还不能释怀吗?” 释怀? 星空余光看到触目所及的警徽和警服,薄唇掀了掀。 真讨厌这里。 -- 他们在那边谈话,这头,唐幸知很安静的等待。 她知道,星空迫不得已必须要和她站一队了。背上杀人嫌疑的人现在除了她,他也有份。 想起在审讯室里,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星空当时一脸想杀了她又想杀了自己的表情……唐幸知唇角快速地翘了一下。 突然,她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他的照片,一个警员坐在电脑前,大概是在看星空的资料档案。 很年轻,比她想象中要年轻得多的照片。 一张活力洋溢的大头照,没有大胡子,黑眸里头也没有凉薄和寡情。 唐幸知视线往下,看到他的名字——司徒星空。 原来他的全名叫司徒星空。 她在嘴里细细地品味这个名字,心想:他爸妈也是挺浪漫的,给了他一个充满诗意和远方的名字。 唐幸知正想继续看下去,忽然,旁边有人轻碰她一下:“幸知,快点跟上去。” 唐幸知茫然回头,便看到华清催促她:“快点,别跟丢了。” 顺着华清的视线,她看到星空正往外走的背影。 “能不能洗脱嫌疑就靠你自己了,”华清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星空如果肯帮你,你就是清白的。” 唐幸知站起来追出去,才没走两步,又折回头对着华清深深躬了个身:“华警官,谢谢你。” “傻丫头,还跑回来说这种话,再不快点追上去,星空就跑掉了。” -- 唐幸知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星空后面。 “你是跟屁虫吗?” 走在前头的星空突然停下来,她一时不察,一头往他的背部撞了上去。 “痛。” 唐幸知摸着被撞痛的脑袋,似乎能看见额头被撞红了。 “嗤,” 星空冷嗤,“别再跟着我,”他语调冷酷地严重警告她:“惹我生气后果很严重的,你想试试?” 他在说话,唐幸知却在想:难道这个人的背部戴着什么东西?也太硬了吧。 “喂,” 一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星空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唐幸知点头又摇摇头。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死女人没在听。 星空睨她,脚跟一旋往另一边走去。 唐幸知赶忙跟上,“你要去哪里?” “男厕,放水,” 星空回头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跟屁虫,有胆子就跟进来啊。” 唐幸知倏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男厕所的标志。她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一圈。 好像这个厕所没有别的出口了…… “不跟了?” 星空啧了声:“没趣。” 抬脚走进厕所前,星空余光看了木头一样站在门口等待的她。 不就是摆脱一个女人吗?有多难。 第26章 我们付出了劳动 你就要付钱 日头越爬越高,一开始只是柔和的碎金色阳光洒落满地,随着中午的到来,柔和转化成泼辣,无情地炙烤大地。 白晃晃的日光晒得她有点头痛。 唐幸知又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双手盖在眼睛上方,聊胜于无地抵挡着日光的照射。 其实不远处就有个供人休息的凉亭,可她不敢走开,而男厕前空荡荡的,连一棵树也没有,想找个遮阴的地方也找不到。 星空进去大半个小时了,他还没解决掉放水问题吗?还是…… 难道他走了?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站在太阳底下的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她不能跟丢星空的,她还要靠他帮忙洗脱嫌疑。 而且这厕所只有一个出口,她一直守在这里,不可能跟丢的。 想到这个,唐幸知稍微安心一点,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男厕门口:嗯,可能他年纪大,身体机能正在逐步衰退,所以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上厕所。 不知道是她一个女人站在男厕门前太引人注目了,还是她盯着男厕的视线有点可怕,进出的男人不时地指着她交头接耳。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穿着短裤t恤的男人朝她走过来。 “小姐,” 其中一个长得流里流气的男人笑着靠上来:“你在等谁吗?” 唐幸知暗暗蹙了下眉心,往后避开他。 “小姐,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另一个男人也跟着开口:“看你在这里站了挺长时间,如果真的是等人,或许我们可以帮你进去看看。” 唐幸知眨了眨眼睛,紧盯厕所门口的视线终于收回来,放在这两个人身上:“你们能帮我进去看吗?” “当然,” 第一个开口说的男人拍拍胸膛:“你是女人不方便进厕所吧,我们可是男人,随时能进去。” “谢谢,” 唐幸知朝他们感激地笑了笑:“那麻烦你们帮我进去找一个叫星空的人,问他可以出来了吗?我还在外面等他。” “ok,交给我们。” -- 一会儿后,那两个男人从厕所里走出来。 “小姐,里面并没有叫星空的男人。” “没有?” 唐幸知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请问你们全都找遍了吗?” “嘿,这个厕所才多大点的地方?” 一个男人摊开双手:“才那么一点的地方,我们每个单隔的间都看过了,都没有见。” 看来星空真的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溜走了。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唐幸知眼眸里浮起一层疑问,明明从头到尾她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男厕门口,而且这里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去了。 可当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她飞快朝这两个男人道了一声谢,转身想去警局找华清。 她没有星空的电话,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跟丢了只能找华清。 “欸,欸,小姐你想去哪里?” 刚刚还很好态度的两个男人突然一左一右的呈半包围状态阻挡她的路,“你还没给钱我们。” 钱? 唐幸知微怔:“我为什么要给钱你们?” “因为我们帮你做事了呀。” 两个男人用更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小姐,你不知道请人帮忙做事是要付酬劳的吗?我们都已经进去帮你找过人了,付出了体力与精力,你当然要给钱我们。” 世道还有这种逻辑吗? 又不是她雇佣他们进厕所找人的,是他们主动说帮忙的?难道不是友好的帮一下忙吗? “可是……” 唐幸知皱紧眉头:“你们也没有找到人。” “那就不归我们管的了,”另一个耸耸肩膀:“反正我们付出了劳动,你就要付钱。” 他们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唐幸知又急又气,可也实在摆脱不了这两个男人的纠缠,最后她一咬牙,只好自认倒霉,从裤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块。 “给,别再挡住我的路。” 两个男人看着她递过来的二十块,先是一愣,随即又对看一眼,突然压抑不住地大声笑起来。 “你这是在打发乞丐吗?” “二十块能做到什么?我们哥们俩吃顿午餐也不够。” 那男人说着话,动手把她手里的钱一把拍下来,轻薄的一张二十块纸币晃晃荡荡的飘落地。 唐幸知把钱捡起来,也不知道是日光晒得太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仿佛有一团热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让她烦躁不已。 “那你们要多少?” “小姐你知道现在的行情价吗?” 挡在前面的男人朝她伸出两个手指头:“现在外面的水泥工也要两百块一天,我们嘛,看你是女人,咱们也交个朋友,也不问你要多,就每人给一百。” 每人一百? 唐幸知吸口气:“你们这是敲诈。” “哈哈哈,” 男人笑起来:“小姐,我们可是真的付出过劳动的,你说我们敲诈?有证据吗?” 她笨就是笨在这里,以为遇上好心人,谁知道中了他们的圈套。 “我没钱,”唐幸知撇开视线,语气冷清:“身上只有这二十块,你们爱要不要。” 她没有说谎,她在酒店还没有工作满一个月,还没领过工资。 “没钱?” 听她说没钱,那两个男人楞了一下,随即交换一个眼神,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没钱那就只能用别的方式补偿了,” 一个男人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拉她:“你跟我们来。” “放手!” 唐幸知用力拍掉他的手,可是整整一夜没睡觉、也没吃过东西的她哪里有力气对抗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们一人一边拉着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拽走。 “救命!救命!” 唐幸知惊慌地大声向路人呼救,有路人停步看过来,长得凶恶的男人眼睛一瞪:“看什么看?我带女朋友回家管你们屁事!” “救命!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这一刻,未知的恐惧与绝望笼罩着她,唐幸知被拖着走,眼睁睁地看着一路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愿意伸出缓手。 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任由坏人当街行凶,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忙? 她看着那一张张冷漠的脸…… 然后又看到一张大胡子的脸。 第27章 大白天的碰上了神经病 “星空!” 看见那张大胡子的脸,一缕希望从唐幸知的心底腾然升起,她焦急叫他:“我不认识他们的。” 两个男人听到她的话,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循着她的声音望过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背光走向他们,逆光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到他身形高大、气势凌人。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男人抓紧唐幸知,另一个男人叫嚣:“这个是我女朋友,你别来找事。” “随你们便,”星空冷酷的嗓音徐徐:“我只是路过的。” “……” 他在生气,唐幸知瑟缩了一下,而且还是很生气的那种。 也对,无端端的被扯上和杀人案有关系,换谁都会生气。她能理解的。可是…… 她也生气啊,她也是无端端地背负上杀人嫌疑的罪名,谁不无辜?谁不委屈? 听他这么说,抓住唐幸知的男人朝另一个打了个眼色,两人转往另一条路。 来者不善,躲躲比较好。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被他们拉着走,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叫救命。 突然,她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再看,星空单手拎起走在前头的男人的衣服领子,把他狠摔到一边。 另一个男人松开她,想冲上来,没几秒的功夫就被星空轻轻松松地摞倒。 然后,星空还不解气的样子,抬起脚照着这两个男人身上踹:“有手有脚不工作,勒索敲诈掠人全干遍!帮你爸妈教训你们这种败家子!” 两个男人被他踹得哀哀连叫,其中一个带着哭嗓喊起来:“你不是说路过的吗?” “嗯,我是路过的,” 星空瞥一眼唐幸知,踢得更狠了:“也不认识她。不过劳资眼下心情不好,找两个人出出气行吗?” “……” 两个不明情况的男人连连叫苦,原来是大白天的碰上了神经病。 -- 他是走了又回头的。 两人又一前一后沉默地往前走,揍了人的司徒星空不但没有出了气,反而更觉得胸膛拥堵。 他那时都拦了一辆出租车要走了的,听到路过的人说在男厕那边有个女人被两个男人硬拉着走。 这不关他的事。 星空心想,上车给司机报了个地址,仰躺在后座闭着眼睛养神。 “先生你回来了?” 路边,一辆出租车正停在那里,看见星空往这边走,司机拉下窗大声打招呼:“快上车吧,外头晒得很。” 司徒星空看司机一眼:“我认识你?” 说着,他拉开车门往里坐。 唐幸知加快脚步走上来,一声不吭的跟着他钻进车里。 这无赖的, 星空冷眼瞥她,不过还是往旁边坐过去了一点。 唐幸知只当没看到他的眼神,坐进车里的她在心里长出一口气,也不敢对上星空的眼神,视线盯着窗外。 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的日光晒得地面白晃晃的,肉眼看过去,仿佛能想象出光脚走在马路上,脚板底会发出“哧哧”的烤肉声音。 而车里开着冷气,凉爽得很,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司机发动汽车,不因为星空的冷言冷语而生气,还好脾气的哈哈了两声:“先生,你不是说见到有只野猫被欺负要临时下车的吗?怎么样?那只猫救回来了吗?” 说着话的时候,司机从后视镜偷看唐幸知。 说要去救野猫的男人怎么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这是猫成精了吗? 唐幸知偷偷瞄一眼身旁的人。 星空双手抱胸,闭着眼睛哼了声没说话。 因为他那一脸的大胡子,其实是很难从他脸上看出有什么表情,如果他把眼睛也闭上了,就更看不懂他的心情了。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司机本来想放点音乐的,结果手才碰到按钮,闭着眼的人就说了两个字:“安静。” 司机:“……” 又是好一阵子的安静。 可开车的司机就不是闲得住的人,在一个路口停下来要等绿灯的时候,司机又从后视镜里偷看坐在后座那对从上车后就不吭声的男女。 “其实呢……” 司机突然又开口,打破车里谜一般的沉默,唐幸知把视线从窗外拉回来,不明所以地看前面:“先生,两口子吵架是很正常的。多少夫妻三天两头一顿吵的,各自退一步就没事了。但如果大家都不先主动,这感情的东西……” 司机看看唐幸知,最后视线停留在司徒星空的脸上。 他直觉女的虽然是面无表情的脸,但男的完全就是面瘫,“冷着冷着就没有了,两口子还是沟通为上,别冷战啊。” 星空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后,蓦地睁开眼睛,黑幽幽的眼珠看得司机头皮莫名一紧。 “师傅,”唐幸知轻声开口:“绿灯了。” “哦,哦。”司机立即把专注力放回前方,再也不敢看后面。 又过了两秒,司徒星空才又重新闭上眼睛。 唐幸知也继续望向窗外,刚有一瞬间,她真怕这大胡子会做出痛殴出租司机的事,他本来已经一肚子的气了,这司机还偏要说他们是两口子。 不过星空大概也是做做样子吓唬司机吧。 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一点点笑意从她眸底里也跟着掠过,他虽然看上去冷漠寡情,其实心眼还是好的,否则也不会上了车后又回头救她。 野猫就野猫吧, 整整一夜没睡,唐幸知眼皮不自觉地慢慢沉重下来,当猫也总比当杀人嫌疑犯的要好。 -- 唐幸知是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的,睁眼一看,她顿时有种时光倒流的可怕感觉。 她躺在一张黑色的皮沙发上,喧闹吵耳的音乐声从关紧的门源源不绝地传进来。 唐幸知飞快闭一下眼,心里祈祷这个是噩梦。 “醒了?” 星空冷淡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唐幸知对上他墨黑冷漠的眼睛。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幸知动了动嘴巴, “得,不用说,”他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地板:“你肯定是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间包厢里,现在把你带来,那天晚上我们当没见过面。” 第28章 一个让人提心吊胆的男人 看着她的男人眉眼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隐藏在大胡子后,暗光流转之间,让人心里发怵。 隔着一扇门的音乐声越来越响,那喧闹、撞击人心的节凑恍如攻城的猛兽,随时会冲破门跑进来。 唐幸知眸里蒙上一层雾气,有点懵懂地盯着司徒星空,没说话。 她大意了。 原以为他白天折返把她救回来,两人同坐一条船的这件事已经坐实,他会帮她洗脱杀人嫌疑的罪名。 哪里想到,他分明是一个让人提心吊胆的男人。 “不用谢我,”星空直起身,故意忽略她那样子的眼神,“记得把我从你脑子里删掉。当然,我也同样会删除对你记忆。”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门被打开,外面冲破天花板的dj舞曲声音奔腾地涌泄进来,眼瞅着他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迷幻的灯光下,唐幸知小小声的叫了一声。 “司徒星空。” 要离开的人脚步一顿。 “你以前也是警察吧,”唐幸知坐起来,背靠着柔软冰凉的沙发,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依旧是小小声的:“破一单谋杀案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好一会儿后,司徒星空半侧着身,“我的名字是华清告诉你的?” “不是,”唐幸知摇头,脖子后不由得窜上一阵寒气,他好像变得更生气了。 “我自己看到的。” 当她在警察局里无意中知道他的名字,再看到他以前也是警察后,不得不说,她是暗暗震惊。 惊愕过后,更加强了她要跟着他的决心。 “我很抱歉,”唐幸知依然没有看他,在外人看来以为她是内疚,其实是不敢,“把你拉进来,可我不想坐牢,再也不想。” 她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里透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苦涩。 也是,其实哪里轮到她想不想,目前的情况,如果司徒星空不肯帮她,她还有什么办法洗脱嫌疑? 每个人面对抉择都像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即使艰难,最终也是挑着自己想走的路往前。 唯独她,每一次都是被连推带攘的走上一条并不愉快的路。 这次,她想小小的和命运抗争一下,行吗? “司徒星空,” 唐幸知抬起头,坐在阴影中,她的表情看不真切,唯有那双过亮的大眼睛染着雾气看着他:“只是一次,这次过后,我会主动从你生活里消失的。” 说完,唐幸知放在腿边的拳头轻轻地捏了一下。 她能说服他吗? 转眼间,又暗自嘲笑自己:不管他愿不愿意帮她,她都会在他生活里消失的。这句话真的没多大的说服力。 司徒星空没说话,他只是在想:为什么经历过这么多曲折的人,还能拥有一双小鹿斑比一样明亮的眼睛? -- 门重新被关上,再次把妖魔鬼怪一样喧哗的舞曲声音挡在外面,司徒星空双手插兜,走到她跟前。 “我不相信你。” 他简单的一句话,唐幸知怔然了两秒,领悟出话里的意思。 他说不相信她是无辜的。 所以才不愿意帮助她? “我没有杀何洋。” 唐幸知摊开双手,她手上的血迹早已清洗干净,可也不知道是室内昏暗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总觉得手掌上有一块又一块的污痕。 “案发当晚,我在浴室里……”她已经把经过告诉华清,但为了取得星空的信任,她不介意说多一遍。 “停,” 司徒星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已经看过你的口供。” “所以才不相信你。” 他补充一句。 唐幸知拧紧眉心:“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话。” 唐幸知觉得自己更冤,华清都信她是清白的。 “为什么要相信你?”星空反问她一句,哈了声:“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我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星空打断她:“第一,你说自己在浴室里的时候,何洋曾经想闯进去。案发后,我去看过浴室的门,门上方镶着的是一块毛玻璃。 ” 他嗓音冷淡,分析的话伴着外面的吵闹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 “肖芸和何洋的身高差半个头,你只要看一眼玻璃上的影子就能知道站在外面的人是谁。事先知道何洋想侵犯你,” 星空又哈了声:“新仇加上旧恨,你会失去理智动手杀何洋一点也不奇怪。” “第二个疑点,” 看唐幸知的表情越来越僵,星空不理她,继续把自己的推理说出来:“何洋被杀死的方法。也活该我摊上这破事,因为插心脏插大动脉的确是我和你说过的,你能马上运用起来也不奇怪。” 星空说完,等着她辩解。 他不用等多久,很快,大概也是几秒的时间,唐幸知慢慢站起来,对上他看不出情绪的黑眸。 “就是这两点?” 所以他才怀疑她?不愿意帮助她? “就是这两点,”司徒星空点头,“明知道你有五成的可能性是杀死何洋的凶手,我当然不能帮你。” 他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个操蛋的世界,你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永远都潜在无限个翻转的可能。 在杀人案里,有一成可能性是真凶的人他也不会帮忙,更不用说唐幸知是有五成的可能性。 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司徒星空认为,个人的原则是不能随便破坏的。 即使眼前这个女人有一双无辜的眼睛也不能破坏。 “好,我知道了。” 唐幸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越过他往外面走。 她的举动出乎他意料,司徒星空侧着身看她开门离开,还以为她会急切的解释,把他的疑点推翻。 结果离开算什么回事? 被他说中了?畏罪潜逃? 走出酒吧,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唐幸知长出一口气,闷热的夏天,连夜晚都透着压人的逼热。 她连续吸气呼气,好不容易才把胸腔里因为星空说的那一番话生出的焦躁压下去。 唐幸知走到酒吧门前的一个角落里,掏出手机。 “华警官吗?我想回警察局。不了,他不信我。” 第29章 她也嫌弃他是意外制造机 要改变一个人先入为主的观念是很难的,要改变一个自信心爆棚的人的观念更是难上加难。 唐幸知懂得这个道理。 她如果再纠缠司徒星空,非但他不会帮忙,反而还会加深对她的坏印象。 事已至此,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唯有待在拘留室,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华清身上。 “老大,是她。” 唐幸知靠在角落里想事情,突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边,车窗拉下,一个男人伸出头,指认她。 “胖哥就是栽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我认得!” 唐幸知一愣,胖哥这两个字又一次让她有了倒流时光的可怕感觉。 她忘不掉那晚,那个叫胖哥的人撕扯她衣服时的狰狞笑容。 还没等她看清楚是谁,车门打开,七八个男人呼啦的一下子围了过来。 唐幸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一握,指甲掐进掌心里。 “就是你下套子给我兄弟,把他关进牢里的?” 一个被叫做老大的男人走到她前面,阴影一下子就把灯光隔开,她背后就是墙壁已经躲无可躲,但唐幸知还是往后退了退,借着模糊的光,看到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 几双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唐幸知被盯得头皮发麻,她刚打电话给华清,从警察局到这里的距离最快也要十分钟的车程。 而这班人一听就是胖哥的人。 “你是不是条子?” 老大见问了好几次唐幸知都不作声,躁了,“今晚又来这里想蹲点捉我的兄弟?” 听他语气越发暴躁,唐幸知摇头:“不是。” “原来还会说话的。喂,”老大半眯着眼,半响后,偏头有点不怀好意地问身后跟着的小弟:“那天晚上,胖哥有没有办了她?” “没呢,老大,” 小弟忙答道:“正要得手的时候,警察就闯进来了。” “行,” 老大朝左右的人使了个眼色:“你阴了胖哥还敢回到这里,把她带上车。” “不要碰我!” 唐幸知避开他们的手,想逃,可眼前的路被这几个人挡住,她根本避无可避,不一会儿她就被两个人架着胳膊,硬拉着往车里去。 知道这一上车,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惨不忍睹的结果,唐幸知挣扎得厉害。 “小妞,我看你还是合作一点,”小弟那天晚上也被揍了一顿狠的,这会儿完全没有怜惜之心,用力拉着唐幸知。 “这次可不比上次,没人再来救你的。” 他话音刚落,倏然,拔尖声音从他喉咙里蹦出来,拉着她胳膊的手也一下子松开。 “你预测能力不行。” 熟悉的冷淡男声响起来,上一秒还怕得要死的唐幸知听见这把声音,仿佛一下子来了底气,用力挣脱掉另一边的人,跑到司徒星空后面。 他手里正抛着几粒花生玩,侧眸快速看她一眼,看到她没有受伤,才冷冷的讽刺了一句:“你是麻烦制造体质吗?” 才离开没几分钟她就遇上麻烦,回想之前的见面,每次她都能遇上麻烦,这也是他不愿意帮她的另一个理由。 谁愿意身边带着一个招麻烦体质的人? 他闲得蛋疼? 唐幸知扯着他的衣服,“不是我招惹这班人的。”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她也嫌弃他是意外制造机。 “老大,就是他!” 看见星空,小弟捂着疼痛的手臂惊恐地往后退,连说话的音调都变了:“那天晚上就是他把胖哥往死里揍的。” “是他?” 老大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声,右手往前一挥:“兄弟们,把他给我捉住!” “在这里躲好,” 星空右手快如闪电的搂住她的腰,把她轻松地提起来,往旁边一放,“别出来碍事。” 唐幸知来不及品味被他抱着的感觉,一抬头,星空已经左勾拳、右勾拳的把冲上来的人打得嗷嗷叫起来。 几分钟后,眼看他们众不敌寡,老大又被揍得脸青鼻肿的,怒了,高叫了一声:“兄弟们,亮家伙!” 一时间,这几个围着他们的人纷纷从衣服里掏出匕首、铁棍类的东西。 唐幸知倒吸口凉气,这些人居然还藏有利器。 眼看一个男人手持匕首朝星空的背后刺过来,而他正对上两个手持铁棍的人打得厉害,唐幸知一颗心瞬间高高提起。 “小心后面!” 星空听到她的话,迅速反身腾空对着后面偷袭的男人重重踢出一脚。 那男人手里的匕首一个没拿稳,“哐当”一声掉落到她跟前。 看着那把在夜色下闪着寒意的匕首,光滑的匕首面倒映出她有点扭曲的面容,唐幸知膝盖一软,重重跌坐在台阶上。 四年前,也是这样的打斗,差不多的匕首…… “喂,”突然,星空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你被伤到了?” 那几个男人此刻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呻吟,他回身一看,才发现她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唐幸知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叫她,直到被推了一下,才缓慢地抬起惊惧且惘然的眼睛:“什么?” 星空挑了下眉,看她这一副明显吓破胆的模样,然后也看到了那把匕首。 他想了一下,突然用脚尖把匕首往她跟前挑过去。 “啊!” 唐幸知往后缩,肩膀颤栗得更厉害。 “幸知,” 华清的声音急急传过来:“咦?这里发生什么事?” 司徒星空没再看唐幸知,那把匕首被他踢到了另一边。 他转身面对华清:“我见义勇为,记得给我发点奖金。” 华清瞪他一眼,也不理会他的话,直接找唐幸知:“幸知,你说要回警察局,真的吗?” “假的,” 唐幸知没回答,司徒星空先一步答道:“走了,”他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来,背对着问身后还坐在地板发愣的人:“你不走?” 唐幸知茫然无知,他的意思是让她跟着走? 华清也楞了一下,不是说星空不信她,不愿意帮忙的吗?他心里疑惑着,但也飞快反应过来。 “快点跟上去,” 华清拉她起来,催促一把:“这里交给我善后,你快点跟着他。” 看着唐幸知跌跌撞撞的跟在星空后面上了车,华清收回视线,脚尖踢了踢地上躺着人——这小子,还是这么随心所欲。 第30章 重回案发现场 唐幸知木偶人一样跟在他身后,上车,离开。 直到下了车,唐幸知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所以,星空现在是要帮助她吗? “唐幸知回来了!” 前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把呆愣的唐幸知喊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这才发现司徒星空把她带回酒店了。 “她真敢回来?” “何经理是她杀的吧?” …… 面对又围攻在她身边的窃窃私语,唐幸知保持自己最安全的表情——面无表情。 “你带我回酒店干吗?” 她低声问身旁的司徒星空:“真凶还没找到,他们都以为是我杀死何洋的。” 司徒星空倒没太在乎那些闲言杂语,反正又不是说他。 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不回到案发现场,怎么抓真凶?你这不是傻……” 话说到一半,星空闭嘴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这位不是警察,没有学过刑侦类的知识,当然也不知道要回到案发现场才有可能找到证据。 “算了,”看她低着脑袋挺委屈的样子,司徒星空难得有句好话:“你跟着我,别乱走。” 唐幸知张张嘴巴,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可最终在越来越多人的情况下,没有说出来。 “星空,你回酒店了。” 多人围聚,是因为杜然跑出来了。 “快点,现在酒店一团乱,我们应该做什么?” 星空这回看的傻子是杜然了。 “杜经理,你没被吓懵吧?”他要笑不笑的瞅着杜然急切的脸:“你让我一个外人帮你想办法?” “你不是外人,你是……” “走了,走了,” 司徒星空突然拉起唐幸知的手腕:“杜经理,我在酒店随意走走,你可以把我当成透明的。” 杜然:“……” 看着他和唐幸知往后面走,杜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追上去还是等在原地的好。 想了一下,他还是留在原地。 “杜经理,” 唐幸雅跟在杜然身后,知道何洋是渣男后,她剩下愤怒,早已没有伤心,看到那个被称为是酒店老板的大胡子拉着唐幸知走,她眼角抽跳了几下。 “是真的吗?那个男人真的是酒店的控股总裁?” 对上星空,杜然显得无可奈何,可面对其他人,他则冷漠多了,偏头瞥一眼一脸好奇的唐幸雅。 “不关你事的就别多事。” -- 宿舍门前还拉着黄色的警戒线,房门和窗户上也贴着白色的“不得入内”的封条。 司徒星空拉着她如入无人之地,先是把警戒线扯开,又用脚踹开房门。 自从这里出事后,周围宿舍的人都不敢再住纷纷搬走,所以他闹出的这点动静,愣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唐幸知很纠结。 她就是想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怎么还跟着这位做违法的事? “司徒……” 唐幸知只说了两个字,走在前面的男人回头望过来。 她及时闭上嘴巴,在他堪称凶狠的眼神下,福灵心至的想起这位好像不喜欢别人叫他全名。 华清也是,杜然也是,他们只叫“星空”。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姓,似乎还是到达厌恶的程度,但唐幸知想了想,现在还是按着这位的脾气来相处吧。 “星空,”唐幸知改了口:“你把这些东西都破坏掉了,不怕警察会找上门来吗?” “怕什么?” 星空不再看她,找到房间开灯的按钮,“啪”的一声,黑暗的房间光线跳跃几下,随即大亮。 “老华会处理。” 房内的血迹被清理过了,如果不是地板上还画着一具尸体躺倒的位置,这里是早已看不见一点凶案发生时的模样,空气中隐隐约约还漂浮着异样的味道,提醒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你会做什么?” 唐幸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又回到这里,心神正无措恍惚间,星空突然问她:“能帮忙做到什么?” 她呆了两秒:“我需要做什么?” 星空看她茫然的眼神,这个女人都还没清醒过来,能指望她做什么? “你去那边仔细看一遍,”星空随手指向浴室那边的位置:“如果有和平时不对劲的地方告诉我。” “哦,好。” 唐幸知是真的还没清醒,站在这里,何洋死时的模样总是浮现眼前,只能是他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迈着沉重的脚步往浴室走过去。 -- 案发后,除了硬着头皮来清洗血迹的人,就再也没人敢来这间屋子,所以浴室里的摆设基本没有变化。 唐幸知心头茫然,走马观花般的看了一遍浴室,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她有点无力地背靠墙壁,望向在房里忙碌的男人。 司徒星空正蹲在尸体前的位置,戴着一双白色的手套在地板这儿摸一下那处敲一下,不知道在找什么。 看他表情,是少有的认真严肃。如果不是亲自和他相处过几次,唐幸知甚至不敢相信这模样的他也会桀骜不驯,也会吊儿郎当。 他这个人像戴着面具,揭了一层又一层,永远让人猜不透他的真面目是什么。 两个小时前他明明说过不信任她,现在又一声不吭的带着她回案发现场。 被他三番两次的抛弃弄得有点怕了,唐幸知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等待他随时的变脸。 仿佛知道唐幸知在看自己,星空也不看过来,拿出手电筒,蹲着的身子再压下少许,电筒光线射向床底,他看得聚精会神。 “好奇我在找什么?” “嗯,好奇,” 唐幸知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更好奇另一件事。” “带你来这里?” “是。” “没办法,”星空突然直起身,唐幸知的心也跟着他的动作提到嗓子眼上。 他不带一丝情绪的黑眸看过来,眼神是那样的冷淡,“你从50的可能性嫌疑变成了0.1的可能性嫌疑。” 第31章 原来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 从50下跌到0.1的可能性,这中间的跳跃太大,唐幸知…… 她想追问下去,司徒星空突然往前,整个人几乎趴进了床底下。 唐幸知又无语了。 一会儿后,他从床底里钻出来,拿出自己携带的小袋子,把什么东西装了进去。 隔着的距离有点远,唐幸知看不清楚,“你找到了什么?” “一个小发现,”司徒星空没有正面回答她,站直身子:“浴室那边有发现吗?” “没,” 唐幸知回答的时候,视线又扫了一遍浴室周围:“和我离开前差不多。” 司徒星空朝她勾勾手:“我们走。” 唐幸知一头雾水的跟着他走出宿舍。 再次回到酒店大堂,杜然还站在原地等。 “你忙完了吗?” 杜然看到他们,迎上来:“星空,别闹,这次真的不是小事,你能不能和我聊聊?” 如果说唐幸知之前还有点怀疑星空是酒店老板的身份,那现在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杜然在酒店都是别人仰望他的,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都放低姿态,星空的真实身份有点不敢想象。 “杀人案?” 星空不以为然:“警察查出凶手后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不是这个,” 杜然摇头,脸上又添了几分急切:“还有别的事你需要知道的。” 司徒星空侧头看她一眼,唐幸知望向左边,装作没见到。 “你在这里等我,”星空对她说:“我去聊两句。” 唐幸知点头。 看着他和杜然两人走向大堂无人的角落,唐幸知想了想,往旁边的大柱子走过去。 “那个大胡子真的是这间酒店的老板?”唐幸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唐幸知回头,才发现唐幸雅跟了过来。 “他究竟是什么人?” 唐幸雅走近她,劈头问道:“你和他很熟?” “不熟。” 唐幸知摇头。 “你骗我,”唐幸雅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望向星空和杜然那边:“如果不熟,为什么你们会走在一起?” 顿了顿,唐幸雅视线收回来,讥笑中带有意外的语气:“唐幸知,你行啊。还以为你勾搭上的是市井流氓,没想到你城府这么深,悄悄把老板都勾搭上。我爸说,他也没见过那个大胡子,居然是老板。” 我爸? 唐幸知又默了,知道那个爸爸是再也和自己没关系。 看她不说话,唐幸雅翻了个白眼,这样不讨喜的性格怪不得连爸爸也不想认她。 “你一会儿能把他介绍给我吗?” 唐幸雅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认识星空说不定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好处。爸爸也暗示过她,这个老板他身为股东的也不认识,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关系。 “不能。” 唐幸知想也不想。 “为什么不能?” 在唐幸雅心里,唐幸知就是一个任人搓圆压扁的软柿子,知道她杀过人又怎么样?她还敢对自己动手不成?所以听到拒绝,唐幸雅有点怒了,“对你来说只是小事。” “因为我和他不熟。”唐幸知很诚实的道:“而且他那个人不好相处,肯定也不喜欢我随便介绍人给他认识的。” “不好相处也没关系,”唐幸雅不屈不挠:“你只管介绍,别的不用你粗心。” 看来这位是听不懂人话。 唐幸知不用烦恼多久,因为星空已经和杜然说完话,正朝她勾手指。 她朝他走过去,不再理会唐幸雅。 “喂!” 唐幸雅自然很想认识星空的,眼看唐幸知不理她,她把心一横,突然加快脚步越过唐幸知,走到星空面前。 “老板你好,” 唐幸雅笑得如春花一样灿烂:“我是酒店的人事经理,我叫唐幸雅。” 机会是自己掌握的,她一直记得这句话。 唐幸知也走了上来,看到唐幸雅这样,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有时主动争取是好事,可也要看对象是谁啊。 星空根本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连杜然也不敢说的话,这位当众叫老板,不是自找苦吃吗? 果然。 司徒星空睨一眼唐幸雅,又看了看杜然。 杜然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蚊子。 “这种没脑子的也能当上经理?”司徒星空嗤笑:“怪不得酒店快要倒闭了。” 说完,他扯着唐幸知的胳膊,两人离开。 变化太快,笑容还停留在唐幸雅的脸上,人已经走了。 “我……” 她呆呆的望着大门。 “唐经理,”旁边,杜然冷冷的开口了,“我觉得何经理的死对你造成很严重的打击,你暂时不适合工作,回去吧。” 唐幸雅又是一呆:“我……”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就丢掉了工作?! -- 星空拉着她又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和司机说了地址,然后又是闭目养神。 等到车子停下,他带着她走进一幢大厦,乘电梯直达顶楼。 直到站在一间乱得不成样子的屋子里,唐幸知才找回声音,“这…是哪里?” “我家,” 司徒星空言简意赅,动手脱衫,她连忙转过另一边。 “本来想去警局的,不过我累了,先回来睡一觉,只要不进我房间,其他你自便,别来吵我。” 说完,他不理会呆愣的人,径自走到最尽头的一间房,开门关门。 唐幸知楞了足足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随心所欲到这个地步……真的好吗? 可是再愕然也不能去吵他,唐幸知小心翼翼的跨过乱扔在地板上的一堆衣服鞋袜,除了他的房间,别的房门都打开看了一遍。 最后她选择离他最远的一间客房。 这天夜里,唐幸知呆呆的躺在卧室的床上,没有开灯。遥远的星光月色,从窗户透进来,令静谧的室内,透着种令人心慌的清冷。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比想象中难过;有时候又觉得没有想象中难过。 而这种难过似乎不光是因为自己是杀人案的嫌疑人。 她觉得这一夜注定失眠。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恐怖的尸体,猩红的血液不断流出来,朝自己砸过来;同时还会看到,星空满眼的冷漠。 她想,现在星空愿意帮助她,至少自己是安全的。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在短暂的呆滞后,她竟然轻易睡着了,并且一觉睡到第二天。 在重新睁眼一刹那,她忽然觉得有些轻松。 她想,原来我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第32章 再看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 “早。” 听到开门声,站在客厅的唐幸知转过身,司徒星空只穿着一条短裤,肩膀上还搭着一条白色的浴巾,一看就是要去洗澡的样子。 “这是我家?” 司徒星空看她手里的吸尘器,又扫了一眼亮堂整洁的房子,拧了一下眉头:“没错?” 昨天晚上他家里还是乱成狗窝一样——可能狗窝都比他的家要整洁。 “哦,” 看出他眼里的疑惑,唐幸知关掉嗡嗡响的吸尘器:“我没事做,所以把房子收拾了一下。不能吗?” 她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忐忑:“你不喜欢别人动你的房子?” 她早上醒来没事做,站在客厅中,对着满地乱糟糟的衣服,还没考虑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自觉的动手开始收拾。 “不,” 司徒星空笑,当然因为那一脸的大胡子的原因,唐幸知看不出他的嘴角有没有上扬,只能从声音判断他在笑。 “勤快是不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他说着往浴室走去:“对了,我的房间也整理一下,最好能把床单什么都换掉。” “哦,对了,” 司徒星空关上门后突然又打开门,伸出脑袋:“新的床单在柜子顶层。” 这人是顺手就把她当成了清洁工吗? 唐幸知看他走进浴室,直到里面传出水声,她才往他房间走去。 他的房间和客厅一样,只有黑白两种色调,很沉闷的颜色,房里的摆设也不多,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个电视、桌椅也没有。 不过那张床…… 白色的床单已经皱到不成样子,再一细看,上面似乎还印着某些可疑的痕迹,和客厅一样,这里也是撒满了脏衣服和袜子。 房间的窗子打开,充足的阳光下,她甚至能见到灰尘在漫天飞舞中。 她就算在牢里也没见过这么乱的地方。 唐幸知拿着吸尘器险些晕了一下,帮他打扫完房子,她欠下的人情大概也能还清了吧? -- 怪不得司徒星空留着一脸的大胡子,连睡觉的地方都懒得打理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自己的形象? 当把最后一件脏了的衣服扔进垃圾袋里后,司徒星空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赞,” 他一踏进房间,就对唐幸知竖起大拇指,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好:“这么短的时间就让我房间焕然一新了。” 唐幸知指着堆放他脚边的三个大袋子:“我把你的东西全扔了。” 这一地的衣服谁有本事一件件收拾起来,再拿去洗净晾干?反正唐幸知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干脆找出几个大袋子,把乱扔在地上的衣服床上的被单全塞进去,打算直接扔掉。 然后她又找到抹布,把房间全抹了一遍,拖了地,换上新的床单被子,这间房才稍微有点像住人的样子。否则,说是狗窝,狗都会嫌弃。 “哦。” 星空听说要扔掉他的东西,若无其事地应了声,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全新的衣服。 唐幸知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把衣服上的标签扯掉随手扔在地上,把t恤套到身上。 …… 唐幸知指着他身后不远处:“垃圾桶就在你后面。” 几步的路。 “哦,”星空又应了一声,回头看她还是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你还有事?” 唐幸知吸口气,嗓音平静的提醒他:“地板我刚刚才拖干净。” “我知道。” 知道? 他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再看眼珠就要掉下来了,”司徒星空穿好衣服走过来,又是一把扯上她的手:“走,我们去办正事。” -- 她感觉自己坐在旋转木马上,晕乎乎的被他带着转圈,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只能跟着他一路的转,停在哪里算哪里。 “你们来了?” 华清一早在等着他们,在他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扔了几个烟头,他嘴上还含着一根烟,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华清把嘴里的烟拿出来摁灭。 “进去吧。” 说完,华清打开身后的门,率先走进去。 唐幸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跟在星空后面,刚踏进去,已经感到一阵透骨的冷气。 她稍微缩了一下,抬眸看进入的地方。 一间大概三十平方的白色房间,右边有一张很长的桌子,桌面上有条不紊的摆放着很多她叫不上名的机械器具,左边是一块黑板,上面写着字,正中间有…… 当她看清楚正中间放着的东西后,唐幸知脚步一窒,心跳加快。 一张单人床摆在正中间,上面躺着一个人,白布盖着,显露出人的四肢轮廓。 “这是……” 她下意识去拉星空的衣袖。 “何洋,” 司徒星空带着她往前走:“这里是法医部。要想找出证据,检查尸体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她呼吸滞住,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何洋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害怕吗?” 华清关心地问道:“如果害怕你可以出去等,我和星空看也是一样。” “有什么害怕的,” 星空拿出在路上买的油条,扒开袋口,往嘴里咬:“死人还比活人可怕?” 唐幸知咕噜的吞下口水,看他若无其事的吃油条的样子,刚在心里头冒出的寒意不知怎么的挥散得一滴不剩。 他说得对,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你吃得下?” 即使和他一起共事过,此刻又再看到他在法医部吃东西,华清还是不能理解:“就不觉得恶心?” “恶心?” 星空动动鼻翼:“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哪里恶心了?老华,”他说着话,沾上油的手讥诮地拍了拍华清的肩膀:“以前你当前锋的时候,蹲在臭水沟旁吃东西的事也试过,怎么现在当上大队长后,就不用你出去搏命了?开始讲卫生了?” 华清啪一下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等这位爷吃完油条,华清才揭开盖着的白布。 “法医已经检查过,”华清指着黑板上面写的字:“看,和我们开始的猜测差不多,凶器刺中死者心脏和颈部大动脉,主要死因是失血过多。” 星空戴上了白色的手套,正检查何洋的尸体,也没抬头问道:“凶器找到了吗?” “没有,我让人扩大地点范围找了。” “匕首,” 星空指着何洋被刺中的颈部伤口:“告诉你的人,凶器是一把二十厘米长,双刃的尖刀匕首。” 第33章 杀人案匕首的画像 “双刃匕首?”听星空三两句分析出杀人案匕首的画像,华清怔愣了几秒,“你怎么确定是双刃的?” “看伤口,” 司徒星空的右手正好停在何洋心脏上的伤口,双指稍微用点力,轻轻拉开伤口给他们看:“扁平的伤口,两侧都有利刃划过的痕迹,如果是单刃匕首,另一侧只会是钝伤。” “你这句话法医也说过,”华清也学他的样子拉伤口,“不过法医没有肯定是双刃,法医说,凶手也有可能刺一次后,再转个方向刺进去,目的是混肴视线。” 司徒星空嗤了声,“杀完人不赶紧跑路,凶手还有闲情把刀拔出来又刺进去?” 他们的对话唐幸知听得有点迷糊,看着他们相继扒拉何洋的伤口,她又觉得肉疼和无语。这人都死了,还要被这样对待一次,可一想到星空说过尸检是破案的重要关键,又觉得应该要体谅。 “她当时在浴室,” 司徒星空指着她:“我去案发现场试验过一次,在浴室开着水,站在死者的位置能隐约听见里面的水声。所以凶手也是知道她在里面,再加上当晚夜深,周围没有别的声音,水声只会大不会小。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会走出来的情况下,如果我是凶手……” 他顿了顿,唐幸知望向他,他是高个子,大概有一米八以上,颀长的身子站在那里,不出声就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出声呢? 整个场面都是由他主控。 “我会争取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死者,多一秒钟也不会做停留。” “你分析得有道理,”华清摸着下巴:“可我们也不能排除凶手是有充足的时间,又或许是……” 华清没再说下去,视线盯着尸体看,只有余光似有似无地瞄了两眼唐幸知。 即使从一开始华清相信唐幸知是无辜的,但是不可否认,司徒星空之前说的话在他心里造成了影响。 如果唐幸知真的像星空说的,在得知何洋有意图侵犯她,拿起匕首杀人呢?当晚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人,时间是很充足的,唐幸知又是一个遇事很快能冷静的人,在刺杀何洋后,她或许会想到拿匕首转个方向再刺进去,从而混肴视线呢? 怀疑就是一颗种子,压着也会自动破土生根发芽。 “她?” 唐幸知看不出华清的眼神,而星空瞟一眼就能看穿华清的心里话。 星空再次扒开何洋的伤口:“老华,你看到什么?” 华清凑过去:“伤口。” “怎样的伤口?” 这个问题华清楞了一下,伤口就是伤口,还分怎样的伤口吗? “额,致命伤?” “整齐,利落。” 司徒星空点完何洋心脏上的伤口,又指向颈动脉上的伤:“凶手下手快狠准,两个致命伤都是一刀见血,深可见骨。而她……” 星空望向唐幸知,目光里闪过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叫她拿一把匕首试试。” 唐幸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司徒星空。 验尸室里不会缺手术刀,华清闻言随手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递给唐幸知。 “给。” 唐幸知又往后退了两步,脸色透出几分苍白,紧抿嘴角,朝华清摇了摇头。 “不拿吗?” 华清看她这样子,也不好逼她,“哦,那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 司徒星空动作迅速地朝她走近,下一瞬间,唐幸知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逼塞进一个坚硬冰冷的刀柄,烙得她掌心发疼。 “我们现在是很认真的。” 唐幸知低头看到手里的匕首,立即蹲下来,脑袋抵着膝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前,微微颤抖。 她知道自己要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可是此刻双手不听使唤,混沌的大脑仿佛又再次浮现出鲜血喷涌的那一幕。 “幸知?” 华清一楞,快步走上去:“你怎么样?” “创伤后遗症,” 司徒星空把匕首塞给她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到左前方的黑板前,“估计是四年前的事对她造成太大的打击,以至于她现在一看到匕首类的凶器就会害怕。连把匕首都拿不稳的人……” 他拿起板擦把黑板上的白色铅笔字抹掉,“如果唐幸知真的是凶手,那么何洋身上就不止这两个致命伤,而是被她捅成了蜂窝。” 绝不可能会刺出两个整齐的伤口。 “瞎!” 华清赶紧拿走唐幸知手里的匕首:“你知道她害怕还塞过来?” “不这样你怎么会相信她是无辜的?”星空似笑非笑的往后瞥了一眼:“老华,我这是帮助她。” “不要理他,” 华清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这人做事是有点偏激,不过出发点是好的。能从这方面证明你的无辜,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唐幸知又蹲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 怪不得他说她从50的嫌疑可能性一下子跳到0.01,原来是因为这样。 理智上知道他帮了她一个大忙,唐幸知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 司徒星空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咬牙切齿,还不忘讨好处:“下次我房子脏的时候,你就能报答我了。” 唐幸知…… 面对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男人,还是决定她有没有罪的男人,她能说什么? 把气吞了吧,求人是憋屈点的。 “哈哈,怪不得他肯帮你了,”华清恍然大悟,还有点高兴,“幸知,安安心,既然星空说凶手不是你,那就一定不是你,等我们把凶手楸出来。” “嗯。”唐幸知应了声。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星空一直不出声,望过去才知道他在黑板上写着字。 他的字写得龙飞凤舞,骤眼望过去,写得毫无章法,再细看才看出每一个字都写得气势而洒脱。 “有什么发现?” 华清走过去,看到黑板顶头写着何洋的名字,底下则是目前他们找到的证据。 “来,我们理一理案件。” 司徒星空拿着笔敲了敲黑板,发出清脆的“叩叩”声。 “当晚,凶手能在酒店里自由出入,他熟悉员工宿舍的情况,才会在犯案后第一时间知道从哪里离开最快。”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没有情绪的黑眸望向唐幸知。 唐幸知不由自主地摒起呼吸,总觉得他这一下停顿是为了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他准备投下炸弹了。 “最重要的是,当晚,那个凶手曾经和我们擦身而过。” 第34章 和凶手擦身而过 “擦身而过。” 这句话刚落地,唐幸知呼吸一滞,华清差点原地跳起来。 “什么?!” “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 司徒星空颀长的身子靠在黑板前,手里的粉笔往上抛着玩,嗓音淡淡的,只有仔细听的人才能听出他吊儿郎当的声音里含有平时鲜少的严谨。 “刺完心脏又刺大动脉,为什么这句我和唐幸知胡扯的话,凶手会知道?并且把这句话实践在何洋身上。后来,我在案发现场找到一样东西,才终于解答了我的疑惑。” “是什么?” 华清迫不及待的走上去,“案发后鉴证科的人已经把现场搜集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也正因为是这样,他们警方现阶段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一个完美的犯罪现场,就是让警方搜集不了罪证。没有证据,他们再有本事的刑侦老手也没有头绪,昨天他们开会分析这桩杀人案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怀疑凶手之所以没在现场留下罪证,是一个反侦测特别厉害的人。 唐幸知是和星空一起回过案发现场的,当时也看到他在床底下找到什么,只是没有看清楚。 司徒星空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朝他们晃了晃:“法国冬青的叶子。” 唐幸知望过去,看到装作小袋子里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叶子。 华清接过他手里的小袋子,举到眼前仔细辨认。 “这种叶子?”华清眉头拧了一下:“鉴证科的人在现场也捡到好几片,案发的宿舍门前就种有这种植物,他们也查证过了,这种叶子并没有什么异样,估计是风吹进去的。” “呵呵,” 司徒星空小声呵呵,讥诮跃然脸上,配合他那张大胡子,唐幸知竟然觉得他有几分侠盗头子的形象。 “老华,最近的破案率差了吧。” 侠盗? 因为这个突然闪出脑海的词语,唐幸知抿唇快速笑了一下。进而想到,不知道他适合当个山匪还是个海盗。 华清面无表情的:“你有发现就说话,别逮着机会打击我。” 星空却不急着说话了,手里的粉笔又往上来回抛了几次。 他好整以暇,华清却是急着等待下文,“星空,你倒是说话啊。” 听说找到证据,又一直不知道是什么证据,对他急于破案的人来说,最是折磨。 司徒星空在华清渴望的视线下慢条斯理地从他手上拿回小袋子,重新揣回到裤兜里。 华清…… “搞什么?”华清伸出手,“快把证据给我。” “老华,”星空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明知故问,“想要这个?” “喂喂,”华清及时阻止他:“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不能吸烟。废话,证据我当然要。” “对了,追缉一个杀人犯的赏金是多少?”司徒星空含着香烟头,也不点上,“听说最近的赏金上调了不少,对吗?” 华清是什么人? 在警局里当差了十多年的老手,一个表情一句话他顿时明白过来。 “你想要赏金?”华清也呵呵了,“星空,这个可不是通缉犯。而且……”他望向唐幸知:“你也算是这次案件的嫌疑人,帮我们破案了不等于是帮你自己吗?” “不,不,” 司徒星空摇了摇食指:“就算你们破不了案,我也可以证明唐幸知不是嫌疑人,那等于我并没有犯教唆罪的嫌疑。所以这单案件……” 他把往下掉的粉笔轻松接住,“我当然不能白白付出劳动。” “你这家伙,”华清气结:“真的要算得这么清楚?” “在我的世界里就没有无偿帮助这四个字,”星空声音含笑,笑意却抵不到眼里,“老华,和你这么熟,一句话的事情,你爽快点。” 华清还想做一番挣扎,“你都说了,我们关系这么熟,就不能……” 司徒星空懒得听他说完,抬脚要走。 “别别别,”华清瞪他一眼,拦着不让他走,“我会做的!帮我们破案后会向上级申报赏金给你。” “确定?” 司徒星空睨他,“不需要先向你上级报告?” “报什么告,”华清一早上的心情全给这个混蛋破坏了,没好气的伸手拿掉他嘴里的烟,“你就看小我没有话事权吗?快点把你发现的证据说出来,别说一半留一半的,混小子。” 星空难得没再毒舌,唐幸知站在后面,两人的位置是成一条直线的,所以她能清楚看到他眼底染上了一点的笑意。 山匪和海盗的本质大概也是一样的,星空他呢?综合两者,他更可恶,因为他卖了你,还要你帮着数钱。 看华清气得瞪眼的样子,司徒星空也没再卖关子,重新把小袋子掏出来交给他,并且解释道。 “这点叶子和案发宿舍门前的叶子是不同。虽然都是法国冬青的叶子,但你仔细闻一下,这片叶子上残留有农药水的味道。” 华清下意识的把叶子举到鼻子前。 “当晚,我和她在酒店花园的一个角落喝酒。几个小时前,那片地方因为一棵树有问题,酒店方面的人叫了一个园艺工人去处理。” “所以,” 唐幸知虽然一开始听得迷糊,但经他一句话的点拨,一下子就把所有事情串联了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晚我们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个人躲在暗处偷听到我们的话?” 所以那个凶手身上沾有带着农药味的冬青叶子? 星空点了点头。 唐幸知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仿佛此刻站在寒天雪地里,她手脚正在逐寸逐寸的冰凉。 那个凶手……那个人居然一直躲在她身后…… 这难道不是比看见尸体还更恐怖的事情吗? “这个发现特别重要!” 华清高兴得用力拍了一下手,“我这马上去找人调当晚的监控,看看你们说话的那个地方有谁去过。” “早就应该调看监控了。”星空嗤了声,“都干嘛去的。” “宿舍门前的监控当晚坏了,”华清:“你能想到的事情难道我们想不到?” 星空没说话,眼神意有所指的看着他手里的证据。 “瞎!这不是一时没留意吗?” 谁想到让他们感到棘手的案件,星空一句话就把迷雾拨开了。 想到这里,华清又惋惜不已,这混小子不肯回来,真的是浪费了他天生刑侦的技能。 “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忙,”司徒星空抬脚往外走,“捉到人后记得转钱给我。你走不走?” 经过唐幸知身边时,司徒星空脚步停下来,“还是想留下来和前任告别?” 唐幸知连白他一眼的气力也没有了, “我…脚有点软。” 第35章 崇拜谁不好呢 她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有什么好丢脸的?知道一个杀人犯曾经藏在自己背后,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 而星空…… 他不是正常人。 他就是个粗糙的神经病。 “啧,还以为你抗压能力有多好,” 唐幸知坐在椅子上,司徒星空差使了一个小警员跑腿,买回来一杯咖啡和一个汉堡,一边吃一边盯着何洋的尸体看。 “这样子就吓得脚软,老华说你是杀人案的嫌疑犯,真是抬举了你。” 那一点的蚊子胆。 唐幸知手指轻缓地按着两边小腿,完全不想搭理他。 星空吃得很快,准确点来说是吃得很凶残,三两下咬完手上的汉堡,他站起来:“休息够了吗?” 唐幸知又按了几下小腿,撑着椅子站起来:“好了。” “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大门走,途中遇到那个帮他跑腿的小警员,小警员溜溜哒哒的跟过来,腆着脸。 “前辈,” 小警员腆着跟在星空后面,“我听说了,你是以前很厉害的一个前辈,你的破案纪录至今都还保持在警局里,无人能破。” 星空往后瞥他一眼,没说话,脚步加快。 小警员也跟着加快脚步,并且还拿出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腼腆地递过去:“前辈,我是今年才考上警局的,你能不能给我写一句激励的话?” 司徒星空倏地停下来。 “激励的话?” 他回头似笑非笑的睨着小警局:“你确定要我写?” “是!” 小警员双手把笔记本呈上去。 “那好吧。”星空装作免为其难的样子,“看在你刚才帮我跑腿的份上。” 他接过笔记本,低头龙飞凤舞地写完一句话,然后把笔记本往后面丢:“给。”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警局大门。 小警员欣喜若狂的接住笔记本,急急低头看自己的偶像写了什么激励的话,还没一秒钟的时间,他神情一垮,整个人陷入莫名其妙的消极情绪里。 唐幸知从后面走上来,余光往笔记本里偷瞄了几眼。 ——警察是没有前途的。 哎,可怜的小警员,崇拜谁不好呢。 唐幸知用眼神安慰小警员,跟了出去。 -- 外面,阳光正盛。 江城的警局大楼很高很大,能遮住大半的灼灼烈日,剩余的部分,在阳光照射下任何东西都是无可遁形。 一枚庄严神圣的警徽在阳光的投射下影子照在地上。 司徒星空站在警徽前,挺拔的背影巍然不动。 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低头在看。 唐幸知无声地走过去,与他距离一个错身的位置。 看清楚了,原来他手里拿着那张大头照,一个年轻的女人的照片,他的大拇指正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女人。 唐幸知记得,他们之间也是因为这张照片而走在一起的。 其实她是有点好奇照片上的女人是谁,曾经她问过这个是不是他的妻子,他没有回答。 “你觉得‘牺牲’这两个字好不好听?” 他突然开口。 身边没有其他人,他也不像是在自言自语,唐幸知斟酌了一下,才答道:“不好听。” “嗯?” 或许是她的回答出乎意料,星空盯着警徽的视线拉回来,侧眸看她,“为什么?” “‘牺牲’这两个字搭上了生命,但凡是能让生命消失的词语,我都觉得不好听。” 唐幸知说的是真话。 或许是经历过,她不想再看到有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无论那个人是好是坏,是作恶多端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她到现在还是相信世道轮回的,时间会是一个巨大的转抽,任何人做过什么事,都会为日后的人生埋下因果。 思绪飘得有点远,但她是真的觉得不好听。 “呵,” 星空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情绪不明的笑,视线重新回到警徽里,“有时候,连命都不能由自己控制的。” 他话里含有太多太重的心事,只有遭遇过旁人不敢想象的经历,才会造成他这样善变不驯的性格吧? 唐幸知想再追问下去。 “我有点事,” 司徒星空却没再给她机会,把照片重新揣回到裤兜里,“你自己找地方去。” 唐幸知脱口问道:“我现在能去哪里?” 问出口后,又有几分窘意。 “随你,”司徒星空散漫的开口,“喜欢逛街也行,喜欢找个地方发呆也行,不然你回酒店也行。” 唐幸知脚尖在地上轻画着圆圈,“还没找到凶手,我不太好意思回酒店。” 还有,只要一想到酒店那些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她就不想再踏入那个地方。 “堂堂正正!” 司徒星空忽然抬手拍一下她的腰杆,“你自己没做过的事,不需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东躲西藏。连自己都不敢走出去,别人凭什么相信你?” -- 司徒星空真的走了,一点情面也不说,转身走人。 唐幸知眯着眼看他走远,又站在原地思忖了好一会儿,决定回酒店收拾自己的行李。 上了公交车,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她在想回到酒店要收拾什么。 其实,她的东西也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 可脑子不想点事情也不行,一静下来就很容易胡思乱想。 “你快点把东西收拾好,”负责带唐幸知回到宿舍的保安大叔不耐烦地推开门,“警察交代过这儿不能随便出入的。” “谢谢。” 唐幸知真诚的向保安大叔道谢,“我很快的。” 她这么真诚反倒让大叔有点不好意思了。 本来这儿出了命案谁也不愿意到来,他是没办法,被杜经理点名要带唐幸知过来收拾行李的。 “我好了,” 唐幸知利落的把自己几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塞进袋子里,“谢谢你带我来。” 这么有礼貌的人哪里像杀人凶手? 保安大叔走在前头,几步后,转过头望着唐幸知,他本来就是率直的人,问得很直接:“你真的没有杀何经理?” “没有,” 唐幸知挺了挺腰杆,被星空拍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热,“警局那边已经消除了我的嫌疑人指控,你们可以去问的。” “虽然你平时沉默寡言的,但看你也不像那么狠的人,以前的事也是有苦衷的吧?哎,年轻人,有什么过不去,被人指着骂几句也别记在心里。” 唐幸知抿了下嘴角。 “你看那边的年轻人就不行,” 保安大叔突然指着左前方,“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影响多不好。” 第36章 走到哪儿都能听到风凉话 唐幸知顺着大叔的话望过去,意外地看到拉拉扯扯的人里面有一个是肖芸。 肖芸身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肖芸一直在推那个男人。 男人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几步,又不死心地逼近。 “肖芸和何经理在一起的事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了。”大叔摇摇头,“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想不开做小三?她被骂不委屈,只是委屈了阿岩。” “阿岩是谁?” “呐,就是那个男人,”大叔看唐幸知一脸的疑惑,解释道:“阿岩是和肖芸同乡的,也是他带肖芸出来工作的,刚开始还听说俩人是一对的。” 说到这里,大叔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阿岩是酒店的厨师,人勤劳又务实,也死心眼,就算出了这样子的事,他也没有唾弃肖芸,反而还为她着想,劝说她别留在这里遭人白眼了,跟他一起回乡下,两人开一间小饭馆。” 大叔又叨叨的说了很多,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替阿岩不值,觉得肖芸那女人不厚道。 唐幸知静静听着,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前面的两人。 突然,大概是他们谈崩了,肖芸用尽力气一把将阿岩往花丛里推进去,并且大喊起来:“我都说了不回去!乡下那个鬼地方有什么好的?百货商店没有,小吃街没有,买点东西也要跑出好几里的路,你爱回去是你的事,干吗非要拖上我?!” 阿岩的脾气也被她激发出来了,双手重重地往花丛里拍打下去,也不顾花枝条里有刺,叶子被他拍得簌簌的掉落不少。 有些叶子被风吹起,围在他们脚边转。 从唐幸知这个角度,她能看到阿岩的脸,胀红的脸,挫败又愤怒的表情。 “你还要留在这里?唐经理亲口说了不会放过你,你以为留下来会有好日子过了吗?” “唐什么经理?” 肖芸满不在乎的开口:“唐幸雅不是被辞职了吗?她不在了还有谁要给我小鞋子穿?酒店里那些人爱说就说,嘴长在他们身上,难道我走了他们就会消停吗?还不是照样说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走?我当然要留下来赚多点钱。” 唐幸雅被辞职了?唐幸知诧异地扬了扬眉头。 随即转念想到那天唐幸雅追着星空问的问题,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明知道爸爸也是酒店其中一份的股东,杜然也不怕得罪他,看来星空的背景更强大。 想起那个大胡子,唐幸知心里掂量了几分,算了,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不要再往这方面猜下去。 “你!” 阿岩没想到肖芸还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愤怒的眼睛里看似是染上了几分狰狞,猛地逼到肖芸面前。 “肖芸,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能不为我考虑?” 或许是他的样子变得太吓人了,肖芸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随即又想到这个男人不会对她动手的,才又气焰复原。 “我要为你考虑什么?我都说了你可以自己离开,我也不勉强你留下来。” “我留下来听别人嘲笑吗?” 阿岩双手用力攥紧肖芸的肩膀,朝她大吼,“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点事有多羞耻!在酒店里,我走到哪儿都能听到风凉话,你不要脸,我还要不要!?” “好痛!” 肖芸痛得直嘘气,“阿岩,我肩膀要被你捏碎了。” “你还知道痛?那你知道丢脸吗?” 眼看阿岩情绪越来越失控,肖芸终于是真正害怕了,也不顾会把人引过来,大声呼救起来。 “救命!救命啊!” “糟了,糟了,” 保安大叔急忙跑过去,“又要闹出人命来了。阿岩,”大叔跑到阿岩身边,扯他的手,“你放手,吵几句就好了,动手吃亏的还是自己啊。” 眼看不管用,大叔狠下心连续拍打阿岩的手臂:“阿岩,清醒一点。” 期间,肖芸痛得脸色发白,抽抽噎噎的一直没停。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拉扯的三人,她没有上去帮忙的打算。 现在是白天,就算保安大叔拉不开阿岩,肖芸刚喊的那一嗓子应该很快就能把人引过来,根本不需要她上前多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句话是她这几天从别人身上学回来的生存法则。 再说,捏肩膀能把人捏死吗?阿岩力气再大,顶多也就是捏伤而已。 可她是这样想的,保安大叔显然不是。 或许是看自己自己拉不开阿岩,肖芸又随时要晕倒的表情,保安大叔临时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人站在边上,转头朝她大叫。 “唐小姐,你快点过来帮帮忙,把人拉开。” 唐小姐这三个字宛如符咒,失控的人迅速往这边望过来,连带肖芸的脸好像也没那么白了。 被点名的唐幸知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过她的视线倒是和阿岩的对上了。 她看到阿岩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慌,很快,如果不是她盯着看,也会错过的。 阿岩见到她为什么要惊慌? 唐幸知有点不解,她和阿岩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就算两人都是酒店的员工,她也能肯定之前没有见过他。 “我们走吧。” 阿岩终于肯松开肖芸,还出乎意料的反手拉起肖芸的胳膊,也不顾她苍白的脸色,大步朝外面走,“肖芸,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肖芸显然不肯跟他走,或许是不敢,一边用力甩开阿岩,一边哀求,“阿岩,你就别管我了,我都作践自己到这种程度了,你管我作甚?你回乡下吧,你再去找一个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女人。” “闭嘴!” 阿岩回头吼她,“我和你在一起几年了,什么都给了你,什么也为你做过,你不能现在离开我!” 声音里带有病态般的偏执。 “再这样闹下去肯定又要出大事的,”保安大叔赶紧跟上去,“阿岩,你先放手,什么事都要好好商量的。” 唐幸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叮铃铃。” 忽然,来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唐幸知掏出那部老人机,看到华警官三个字跳跃在手机屏幕上。 她很快接听,“华警官。” 华清在那头的声音有点急,“幸知,那混小子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第37章 气到极点索性放死烂 华清在电话里说,当晚他们聊天的花园角落太偏僻了,也正好是监控范围内的死角,根本查不到有谁到过那儿。 而离花园角落最近的一个监控摄像头又正好是走廊的过道,那儿人来人去,员工有,客人有,怎么查? “那混小子说他有事离开了?” 华清来酒店找到她,唐幸知跟着他的车一同前往警察局,“他说有很重要的事?” “是。” “臭小子!” 从混字转成臭字,可想而知,华警官的脾气又长了。 “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破案更重要的!” 唐幸知没说话。 过了一会,她试探地问:“华警官,你不给他打电话吗?” 她是没有星空的联系方式。 说出来别人或许不信,两人明明都见过这么多次,她还在他家里睡了一晚,但她也真的没有司徒星空的手机号码。 一个不问一个不给,见面全靠缘分。 唐幸知不由得回想起他们几次的碰面,说是靠缘分真的一点也不为过,每次都是她有麻烦的时候刚好被他碰见。 星空大概也不待见她的,唐幸知心说。 “关机,” 华清恨恨道,“那臭小子好端端的关什么机,真的有急事哪里找他?靠吼吗?” 眼看警察局快要到了,突然,华清像是想起来什么,双手在方向盘上打了一个弯,“对了,我怎么没想到那个地方!” 二十来分钟后,车子开到华清口中的那个地方——是一间关门闭窗的便利店。 这间便利店开在市区中心街道的角落处,闹中取静,前门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唐幸知跟着华清下车,他也没走前门,直接绕到后头。 后门靠近一条小巷,和前门的热闹相比,这里清净得过分,仿佛一间便利店把这里分隔出两个世界。 便利店看上去有点年头了,关闭的门窗上都能见到落满的灰尘,偶尔还见到屋檐上有野生的杂草,嫩黄的小花伸出头,有风吹过的时候就晃动几下身子。 华清没有敲门,他走到小巷里头,弯腰捡起一颗小小的石子,往窗子扔过去。 “咔哒”的响声,把唐幸知吓得微微一跳。 扔到第三颗的时候,后门被人从里头啪一声用力拉开,随即星空的声音大喊起来。 “老华,再砸窗子,我把你塞进窗棂里。” 华清哈哈一笑,不怕他的威胁,拍了拍手,招呼唐幸知一声,推开门走进去。 唐幸知跟在他后面。 外面是艳阳天,但屋里并没有多少的光线,因为门窗紧闭的缘故,这里像阴云密布的天气,屋里暗暗的,闷闷的。 三排货架摆在里面,进门就是一个大型号的立式冰柜。货架上整齐划一的摆放着各种零食、生活用品,冰柜里的各类饮料也摆置得很齐全。 唐幸知很快看完一圈,心说这主人是不是出门了?外头看着很简陋的,里面蛮干净啊。 “你来找我干什么?” 司徒星空把门开了后,又走回到之前待的地方,把双脚往货架上一抬,人大咧咧的躺落到一张简易的行军钢丝床上,逍遥又自在。 他又往后面瞧了一眼,“还把她带过来?” 原来货架的过道上,放着一张钢丝床,里头空间本来不大,过道上堆着床看上去更显得小了。 唐幸知看他那样子,不知怎的,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是店主人,非拿扫帚赶他出去。 他口中的有事,就是来别人店里睡觉? 不过转念又一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店主能放心让星空独自待在这里?看样子,星空是自由出入的。 华清想起正经事,也没和他过多的抬扛,“星空,你跟我回警局,推测一张凶手的画像出来。” 然后,他又把监控查不到的事说了一遍。 司徒星空掀起眼皮,“老华,我有时真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着急。” 知道他没有好话,华清还是脱口问道,“为什么?” “我都已经把证据,把疑点全都给你找齐了,你还要我去推测凶手的画像?”司徒星空随手在货架上拿了一包薯片,撕开袋子口,“你队里的人都是傻的吗?不会循着踪迹查下去?难道里面一个两个都是菜鸟?就等着那些菜鸟保护我们百姓?生命堪忧。” 华清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叫你嘴贱! “我们队里的不是菜鸟!”华清吼他,“里面还有你以前的一些同事呢!” “嗤。” 星空嗤了声,闭眼假寐,嘴里的薯片吃得咔咔响。 “每次和他说话都能把我气死。” 华清走到冰柜前,拿了一瓶矿泉水往嘴里“吨吨”的灌。 唐幸知看这里没自己什么事,站在后面无聊的看货架上的零食分类。她肯定是不会介入华清和星空之间的对话,特别是星空,那个大胡子总是能把人气得半死。 她是不想介入,可华清灌完矿泉水后,走到她身边悄悄开口,“幸知,帮我劝劝他。” 唐幸知沉默地摇头。 不要。 和星空打交道了几次,她得出的结论是:能不和他说话就不说,因为那个大胡子总是在你不觉意的时候,把你卖掉。 华清觉得自己说服不了星空,还说服不了一个唐幸知吗? 他又悄悄说道:“幸知啊,这单案子能早日完结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结果还真的是说服不了。 “这单案子和我还有关系吗?” 唐幸知奇怪的看着他,“华警官,你不是说已经洗脱了我的嫌疑了吗?既然这样,那案子破不破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华清…… 那边响起一记闷笑。 唐幸知瞅一眼躺在钢丝床上肩膀抽搐的星空,不明白自己哪一句话惹得他发笑。 华清悔不当初,都说近墨者黑,他当初就不应该硬拉星空照顾幸知的,看看,又毁了一个大好青年。 “我不管,” 一个两个说话都是顶心顶肺的,华清气到极点索性放死烂,“反正这单案子是你们身边发生的,也是你们和凶手接触过……虽然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必须要由你们负责摆平!不然的话……” 华清手指在空气中点点点,“你们别想洗脱嫌疑了,之前的证据推翻!对,我就是威胁,案子你们爱破不破!” 唐幸知…… 老警察也可以这样耍无赖的吗? 第38章 粗糙的汉子 老警察接到电话跑出去听了,店里只剩下她和星空两人。 唐幸知对华清的威胁是有点惧怕的,想了下,她走到星空躺着的钢丝床前面,第一次居高临下看他。 她知道他长得粗犷,平时站着仰望他,首先吸引目光的总是他那脸显眼的大胡子,唐幸知曾在心里给他贴上一个词语——糙汉。 粗糙的汉子。 现在换了一个角度看他,反而是他的眉眼更引人注目,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在光影幢幢中,他的眉眼是沉静英俊的。 唐幸知视线下移,随即微拧了一下眉心。星空的胡子是不是又长了?他也不打理一下吗? 毫无缘由的,她想起金刚狼里的主角,那个外国人也是一脸的大胡子,但人家明显是打理过的,硬汉的英俊形象深得人心。 再看眼前人的大胡子,唐幸知决定纠正一下那个词语——他或许是长得不赖的糙汉。 ……变成一句话了。 无妨,反正她也想不出别的词语形容他。 她站在边上静静打量,思绪跳脱得无边无际,而躺着的人无动于衷。 司徒星空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接近,右手枕在脑后,依然闭着眼睛,那包薯片已经被他吃完,袋子放在旁边,张开的袋口像是一只讥诮的嘴巴,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唐幸知决定先把他叫起来,“星空,我有话和你说,星空。” 连续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的眼皮才稍微掀起一点的缝,惺忪又冷冽的望向她。 “干吗?” 语气还有点凶,一副你再敢吵我睡觉,我就剥掉你层皮的表情。 唐幸知不怕他,经过几次的相处,她也逐渐摸索出一点他的脾气。 嘴巴再毒,他也只是说说吓唬人,真的动手反倒不会。 “我们听华警官一次行吗?” 虽然知道他是吓唬人的,但毕竟是有求于人,态度低点总是没错。 唐幸知双手在身前交握,纤细的十个手指纠结成十个白玉般的小结,声音低低的:“拜托你了。” “不去。” 司徒星空眼睛又睁开一点,扫过她的脸,“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装模作样?你不愿意求我的对吧。” 唐幸知心跳咯噔一下,但飞快摇头,“没,真心的。” 呵呵。 司徒星空呵呵了,真心的人眼里才不会闪过算计的光芒。幸亏他是躺着的,往上一览无遗,不然她总低头的样子真的会蒙蔽不少人。 这丫头,在他面前装,嫩了点。 看他又不说话了,唐幸知只好低低开口,“你也不怕华警官说真的吗?到时他真的把你之前的证据推翻,我不就是又成了嫌疑人吗?” “嗤,吓唬你的话也相信。” 司徒星空嗤了声,“老华又不是低能儿,明知道证据是正确的,他为什么要推翻?他自找麻烦吗?再说,证据疑点都摆在那里了,他们就没一个人能把凶手画像推测出来?我不会去的,和那一班人待一起,容易把我的智商也拉低。” “哦,”唐幸知闷闷应了声,下一句话她是下意识问的,当下问的时候完全没有别的心思。 “那究竟要怎样推测凶手画像?” 司徒星空瞅她,看她呆呆的无害的样子,张口就答了。 “疑点一二三的摆在那儿,摸索着就能大概分析出凶手的职业和性格特征,画出凶手的画像,再根据画像排除周围的人,找出可疑的对象。对了,老华不是说你懂心理学吗?这么简单也要问?” “我只是看过几本书,” 唐幸知窘了,没想到华警官说她懂心理学,顿时在星空面前竟有种班门弄斧的丢脸感。 “可能连皮毛也不会。” 看她这句话不像是谦虚,碰巧他今天心情还可以,司徒星空便大方地继续说下去。 “这单案子里,疑点一案发当晚是深夜,接近凌晨,这个时间段,能自由出入酒店员工宿舍的只能是什么人?” 唐幸知试探地回答他:“酒店员工?” “对,”星空肯定她的回答,“客人是不会在半夜三更不睡觉摸索到员工宿舍的,即使真的有这种神经病,他也不可能在案发后,第一时间迅速找到后路离开。更不用说,凶手在动手前还躲在花园里偷听到我们的话。所以,可以肯定凶手是酒店的员工,熟悉周围的范围。” “第二个疑点,何洋身上的致命伤。” 不知道是不是唐幸知自己的错觉,星空在分析案情的时候,那双黑眸里的精光似乎更盛更亮,在说到专业处的地方,甚至有着骄傲闪过—— 成就感的骄傲。 “何洋身上的两处致命伤狠、准,几乎是一下见血见肉,能使用刀子精确到这种地步的,说明凶手是一个惯常用刀的人,至少对刀具不陌生。” “第三,” 司徒星空只说了两个字,突然不往下说了,还坐起来指挥唐幸知:“去给我拿瓶喝的。” 唐幸知应了声,下意识走到冰柜前,直到拉开冰柜门被里面的寒气一吹,她才陡然醒悟:这么顺从就听他的话了? 可已经拉开冰柜门了不好空手走回头,而且他也是在和她分析案情,等于间接告诉她要怎样找出凶手,这么一想,唐幸知回头问他,“你要喝什么?” “啤酒。” 唐幸知也不看牌子选了离得最近的一罐啤酒,拿过去给他。 司徒星空拉开啤酒罐上的圆环,仰头喝了好几口才一脸舒爽的呼口气:“活过来了。” 薯片吃的时候是很爽,可过后嘴巴干得要命,还说了这么多话。 唐幸知听他分析正听得入迷,催促他:“第三是什么?” 星空又连喝了几口酒,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不答反问,“你一开始为什么说要杀死何洋?” 唐幸知…… 虽然他的问题和之前的话题似乎差得千百里那么远,唐幸知还是回答了,“恨他毁掉了我的人生,还阴魂不散的在我身边纠缠。” “回答正确,” 司徒星空打了个响亮的手指,喝空了的啤酒罐被他捏扁放到一边,“所以凶手为什么要杀死何洋?恨他呗。” 第39章 拉你进来当替罪羔羊 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擅长用刀具,恨何洋。 这三点是司徒星空根据现场证据推测出来的凶手画像。 “我就不信老华的队里没人能想到这几点,”又躺下来假寐的司徒星空忽然睁开眼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她说话的低声骂了一句,“他是籍机套爷回警局,那个老狐狸。” 他突然的冒出一个“爷”字,唐幸知先是懵逼了几秒,随即又吓一跳。 这痞子式的硬汉风…… 不过这个字的冲击没有话里的含义厉害,星空的话回音一般在她脑海里又响起一遍后,唐幸知疑惑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警局看过他的个人简历——警察,职业一栏那里写着警察的。 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特别讨厌那里,为什么呢? 这个疑惑和刚才那个“爷”字同样都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并没有深想下去,接二连三的几件事情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先挑出最重要的那件事。 酒店里还有谁是比她更恨何洋的? 她说想何洋死也只是嘴上说说,那个人比她狠,直接付诸行动了。 司徒星空扫一眼唐幸知若有所思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吊儿郎当的随口说道。 “杀一个人的原因无非就是两种,一是得手的利益太诱人,吸引到旁人铤而走险;一是情杀,被情情爱爱那点破事逼红了眼,一时起了杀念。” 司徒星空突然闭嘴,慵懒的气场也收敛了几分。 他刚才和唐幸知分析案情疑点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想到了,凶手的犯案动机。 这也是整个案情里至关重要的一点。 到底是太久没有这样正儿八经的参与到破案上面了,想不到以前得心应手的程序也有错漏的一拍。 想到这里,司徒星空心中暗自嘲笑。 厌恶,是最能一点一滴让人心灰意冷的东西。 当初刚穿上那身正义凛然的制服时,他站在警徽下庄严宣誓,终身以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为己任。 想不到在白驹过隙的日子,心中最初的那个梦想他是越走越远。 想到这里,司徒星空又变得兴致缺缺,甚至还抬起右手胳膊搭在眼睛上方。 眼前陷入黑暗,他的嗓音也冷冷淡淡的。 “为利益杀人的话,凶手或许是早已盯上了何洋,有过周密的计划,只等着时机到来的那天。那天晚上何洋一个人找到你宿舍,或许对凶手来说是个适当的机会。如果是情杀……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查一下他女朋友身边有没有别的感情纠纷大概就知道了。” 唐幸知没有留意到星空的情绪变化,她思路一直跟着他的话飘,不断在脑海里过滤酒店里的人,想找出符合他说的那三点疑点的人。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做的是徒劳功夫。 因为她和酒店里的人根本不熟,哪里知道何洋和哪个人有利益关系?又哪里知道唐幸雅有没有别的追求者? 她也就是撞破过一次何洋和肖芸的勾搭而已。 脑子里似乎有点什么正要蠢蠢欲动破土而出,司徒星空的声音又钻进她耳膜里。 “反正无论是情杀还是利益杀人,我猜凶手最后的打算都是拉你进来当替罪羔羊。” -- 华清这通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 挂了电话后,他又靠在墙上抽了根烟,电话是局里的领导打来的,那间五星级酒店…… 华清砸吧着嘴呼出白色的烟圈,那间酒店背后的势力很大,出了命案上头一层压一层,务必要他赶快破案。 刚刚又在电话里责备他为什么要把嫌疑人放出来,既然唐幸知是亲口说过要杀死何洋,审问拘留是必不可少的,把人放出来的责任他要承担吗? 华清这几天是为了这单案子跑得心力交瘁,连着三天都是在警局过夜的,老婆已经打电话回来下最后通牒了,再不回家,以后都别回去了。 能有什么办法? 华清把烟头在墙上摁灭,恨恨地横了一眼店里,里面的那位祖宗不肯配合,他还能强把人拉回去破案吗? 华清走进店里,看到星空又在钢丝床上躺尸,突然就有上前踹他几脚的冲动。 幸好,只是冲动,理智还没全失——其实是华清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华清往店里扫视了几圈,咦了声,“幸知呢?” 司徒星空慢腾腾的把眼睛上方的手挪开:“刚刚还在。” “没在啊。” 华清左右前后都看了一遍,店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他又叫了几声,如果唐幸知在的话肯定能听到。 “是不是你?” 华清瞪着星空,“不肯回去帮忙破案,还把幸知一个女孩子骂走了。” 司徒星空回瞪他,“爷是心安理得的不会帮忙,至于骂走她吗?” “爷?” 华清听到这个字差点没跳起来给他一锅盖,“司徒,你这是在路上越混越开了?连这种自称都随口说得出来?” 司徒星空露出两排大白牙:“追铺逃犯有时不是需要混入那种地儿吗?说爷的气势能更嚣张一点。这个字也挺适合我的,老华,对吧。” “对你的头!” 华清没好气的啐他:“你快点把幸知找到,然后跟我去一趟警局,刚才是上头打电话来了,再不破案,真的会把幸知拉进去当替死鬼,不是唬你。” 司徒星空沉默了半响,“我已经把案情的疑点和凶手的画像都说给唐幸知听了,你去问她,我是不会再去的。” “好端端的把这些告诉一个姑娘干吗?吓着人了,”华清边说边掏出手机:“我打电话给她。” 电话很快接通,隔着话筒都能听出那头有点吵。 “华警官,” 唐幸知的声音夹杂在吵闹声中飘飘忽忽的传过来,“我在公交车上,我要回酒店一趟。” “你回酒店干什么?” 华清不解地追问:“不是把东西都带出来了吗?还在我车上放着呢。” “不,不是拿东西,”唐幸知吐了口气,“华警官,我好像能猜到凶手是谁,但不能确定,我要去试探一下,有消息后会找你的。” 短短两句话华清听得心惊肉跳。 “什么?!你猜到凶手是谁?那你自己一个人跑去干什么?”华清几乎是吼的,“我命令你立即回头,有什么事先和我们商量!” 司徒星空拧着眉头。 唐幸知:“手机没电了,我先挂。” 第40章 下去见阎王能提前回炉重造 傍晚下班时间,公交车上的人多得几乎找不到站立的位置。 唐幸知本来是站在车里前排的位置,前门不断有人挤上来,挤着挤着,把她挤到尾部去了。 炎炎夏日,公交车上的空调维持不过来,呼呼地拼命制造出来的冷气也驱散不了一车沙丁鱼般的闷热。 唐幸知握着旁边的把手,不一会儿她手心全是汗,又换了个地方,抬起手拉着上方的吊环。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全车的人惯性向前一冲,又狠狠往后抛回来,顿时车里响起一大片的抱怨声、嘘声。 “艹,”司机也大声骂起来:“路是你家的?抢这么快等着去投胎啊!” 在一冲一回之间,唐幸知的五脏六腑像移位了一次,胃特别难受,她差点张嘴就要吐了。 可一想到车上这么多人,她又硬生生忍住,幸好过了几分钟,下一个站点到了,车门一开,唐幸知几乎逃跑般的挤了出去,跑到后头少人的花坛,低头一阵的干呕。 她的衣服都是湿的,风一吹,在闷热的天气下觉得怪凉的。 而更凉的是走遍全身的血液。 根据司徒星空分析出来的画像寻凶似乎也变得特别简单了。 酒店工作人员,擅长刀具,恨何洋。 还在便利店里的时候,唐幸知就想到上午在酒店撞见肖芸和阿岩争执的场景。 就像解题套公式一样,那三个疑点套在阿岩身上,每一点都合切。 阿岩是酒店的厨师,每天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刀具,他肯定擅长用刀;他和肖芸是情侣关系,肯定是恨何洋的。 两个肯定,阿岩是凶手的可能性有80以上。 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发现和华清说呢? 唐幸知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凶手最后的打算是拉你进来当替罪羔羊。” 因为司徒星空一句话,她顾不得后果,自己一个人回酒店找阿岩。 凭什么呢? 她和阿岩没有任何的关系,凭什么要做他的替罪羔羊? 唐幸知回到公交车站牌下,看了一下路线,离酒店还有两站的路程。 看着依旧拥挤的车厢,她是万万不愿意再上去,既然路程不远,干脆走路。 打定主意后,唐幸知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 “你和一个姑娘瞎说那些话干什么?”华清一边开车一边谴责坐在旁边的人,随即又是摇头又是不解,“幸知也是的,这几天看上去都是安安静静的,突然就失性了似的。” 如果真的像她在电话里说的,猜到凶手是谁,她又自己一个人跑去找,多危险。 她这样鲁莽的撞上去,惹怒了凶手怎么办?杀人凶手啊,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根本不会在乎身上背多一条性命的。 “你唠叨完了吗?” 相比他的着急,司徒星空冷漠得很,甚至还有心情扭开车广播,挑选电台。 “从便利店说到现在,老华,你要提早进入更年期了?” “我去你的!” 华清空出一只手想拍星空的脑袋,被他避开,“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你就不担心幸知吗?” “担心什么?” 司徒星空低低嗤笑,“那个女人智商堪忧,她要是下去见阎王了,能提前回炉重造,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张嘴骂人不带拐弯,华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下班时分,江城的几条主要大道塞得水泄不通,偏偏酒店又建在市区中心那边,他们的车开开停停。 又一次被塞,华清拉下车窗张望看不到尽头的车流,“幸知是不是到酒店了?” 这样塞下去,真怕到时看见的是另一具尸体。 越着急前面的车子越是不动,司徒星空冷眼看出华清有弃车走路的冲动,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杜然。 “杜然,在酒店见到唐幸知把她给我拦下来,绑着也不能让她离开。” 华清单手猛地拍大腿:“我怎么没想起酒店里你有熟人呢!行了,不担心了。” 司徒星空哼着小曲挑了几个电台,傍晚时分的电台不是国内新闻就是国际新闻,偶尔扭到一两个唱歌的,唱的还是那种五六十年代的老歌。 扭了一会儿,估计华清也听烦了,啪啦的拉开车前屉,“你要听什么里面找碟放进去,别转来转去的。” 司徒星空伸手扒拉了一下,末几,拿出一张封面泛黄但包装完整连外面那层薄膜纸都还没拆的碟片,盯着华清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了,“老华,这张碟你还保留着?” 华清分神望一眼,是张国荣的唱片,忧郁俊俏的男人侧脸,封面右侧是一片冷艳烟媚的红,还有一首歌的名字《风继续吹》。 “怎么能不保留?” 华清斜看他,“人不在了,留点念想不行吗?再说,这张唱片也不是送给我的,你的东西快点拿走,别留在我这里占地儿。” 司徒星空没再说话,把唱片重重往里头塞进去,差点没把整个抽屉都砸烂。 华清又瞅他一眼,最终什么也不说了。 都过去好几年的事了,总是放不下又能怎样?继续作践自己? 华清暗地叹口气。 -- 唐幸知是在路上撞见阿岩的。 本来她走这边,阿岩在对面,遇见的几率很微,是突然听到肖芸的哭声她才望过去。 然后便看到阿岩正拖拉着肖芸往前走。 “阿岩,你放开我,”肖芸边哭边抓阿岩的手臂,夏天本来就是穿短袖的,他的手臂已经被抓出了好几道血痕子,衬上那满手的汗,看着都觉得痛。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走出农村,为什么非要回去?” “小芸,你听话,” 阿岩吸口气,拉着她的手又攥紧几分,“这里不适合我和你,等我们回去过一段时间,如果你真的不适应家里的生活,我再带你去另一个更繁华的城市好不好?” 唐幸知这时已经过了马路,刚好听到这句话。 阿岩他这是——畏罪潜逃?避风头? 一下子,本来只有80可能性的飙升到90了。 “怎么就不适合呢?”肖芸努力想挣脱,“阿岩,你就别理我了,我们以后各走各的,你对我的好我也会记一辈子的。” 阿岩又怒了,“你想过河拆桥?拿到钱就想打发我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想现在撇开我没那么容易!” 本来唐幸知已经打算上前的,听到阿岩这句话她又闪身躲到路边的一棵树后面。 过河拆桥?钱? 她想起司徒星空分析过的利益杀人。 第41章 做多少事就拿多少钱 从这里去火车站的路有点远,加上现在下班高峰期,阿岩大概也是想到这点,并没有着急坐车,而是拉着肖芸七弯八拐的,来到一间不容易引人注目的旅店。 “在这里休息几小时,” 唐幸知躲在门口隐约听到阿岩的话,“我们坐夜车。” 肖芸低头咿咿呜呜的哭,没再说话,也没有反抗了。 旅店前台的人怪异的看肖芸一眼,阿岩回瞪过去,接过钥匙,又把她往楼上拉。 “不会出什么事吧?” 肖芸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疑心了,前台的人站起来目送他们上楼的背影,喃喃自语的,“可别在我这里出事啊,我还要做生意的。” “老板,” 唐幸知走进来:“他们住在哪间房?” “嗐!吓死个人!” 前台的人猛拍心口,回头看到唐幸知,声音里有了怒意:“小姐,你走路没声音的吗?人吓人是没药吃的!” “不好意思,”唐幸知抱歉地冲她一笑:“我忘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唐幸知一脸诚恳的样子,前台的人又不好再骂下去了,又拍了两下心口才没好气的问:“你要住宿吗?” “不是。” 唐幸知指着楼梯,重问一遍:“刚刚上去的那两个人住在哪间房?” “你认识他们的?” “是以前的同事。” “那正好,”前台的人一下子拉住她的胳膊:“我看那个女人是哭着被硬拉上去的,指不定会出事,你是他们的同事,他们真的是情侣吗?” “…是的。” 唐幸知点头,也不能告诉这位大姐阿岩是杀人嫌疑犯,真说出来,怕会把人再吓得半死吧。 “那我放心了一点,看样子是情侣吵架的。”大姐顿了顿又说话了,“不对,情侣吵架来气的时候也很容易出事的,这几年不是一直有分手闹出血案的新闻吗?小姐,我给你钥匙,你上去看看。” “好。” 唐幸知本来就是想问阿岩住在哪间房,这样歪打正着也不错。 -- 旅店的位置有点偏僻,又是这个时分,住店的人似乎不多。 唐幸知走上三楼,楼梯转角一条长长的通道延伸到尽头,两旁是关闭的房门,空气里透着闷热的寂静。 她顺着通道走,找到阿岩住的房间。 虽然大姐给了她房间钥匙,但她是万万不会开门进去的,唐幸知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这次单独来找阿岩已经是很危险的事,再没头没脑的撞进去,到时就不是替罪羔羊了,而是变成另一个受害者。 这种旅店的隔音自然也不是很好,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屏神静气的,很快听到肖芸的哭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 “阿岩,我把钱都给你,你让我走吧。” 钱?果然不是情杀那么简单? 唐幸知的耳朵贴得更紧。 “那钱是我们一起赚的,你把钱全都给了我干什么?”阿岩的语气好像好了很多,不再是那样的凶,还劝她,“小芸,无功不受禄,我做多少事就拿多少钱,你也一样,那些钱都是你应得的。” “我不要了。” 肖芸的哭腔传出来,像是颤抖着喉咙说话的,一句话说得四分五裂,“阿岩,我、我不想要这钱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开始的,但我也答应了那件事,求你原谅我。何洋也死了,你也解恨了,放过我吧。” 她这段话像是说得颠三倒四的,唐幸知快速整理了一下肖芸这段话的意思,听得透心的凉。 阿岩大概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何洋和肖芸的事,然后威胁她要对付何洋,中间大概又发生了什么事,何洋死了,他们也拿到了一笔钱。 现在已经百分百可以肯定阿岩是凶手,唐幸知想了一下,决定先离开打电话给华清。 没错,她一开始是听到替罪羔羊四个字气急攻心,才会独自来找阿岩,问问他凭什么。 可刚刚阿岩说“做多少事就拿多少钱”这句话时候的语气,不但肖芸听得害怕,她在外头也是浑身发凉。 阿岩会是个狠角色,她不能再冒险跟下去。 想到这里,唐幸知轻手轻脚的从门板上离开。 “喂!” 突然,走道上响起声音:“你是谁?你趴在别人房间的门板上干什么?” 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连哭声都断了,像是被人剪断的长线。 唐幸知暗暗叫苦,一个推着清洁车的大妈快步走上来,“你是不是住宿的?不是赶紧离开!” 唐幸知转身想走,同一时间,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用力拉开。 唐幸知下意识的望过去,和阿岩四目相接。 阿岩惊讶地看着她:“是你?” -- “没见着人?” 听到杜然说没看见唐幸知,华清奇了怪了,人比他们早出发,他们路上塞车的都来到酒店了,怎么她还没来? “真的没见人吗?”华清重复问,“杜经理,是不是你看漏眼了?还是酒店另外有偏门?” 想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唐幸知是来找疑凶的,决不会光明正大的进来。 “是真的没见到人,” 杜然和华清说话,视线却一直在司徒星空身上,“我接到星空的电话后,就吩咐酒店的人,谁看到唐幸知都来告诉我。一双眼睛可能会看漏眼,酒店一楼少说也有十几双眼睛,都会看漏吗?” 华清又担心了。 唐幸知没来酒店,那她是去哪里了?可她在电话里分明是说来酒店找人的。 司徒星空漫不经心的靠在前台边上,眸光往富丽堂皇的大堂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站在前台里面的一个女人脸上,很快又移开。 那女的被他看了一眼,脸登时通红。 华清伸长脚踹他:“幸知会去哪里?” 臭小子,都找不到人了,他还有心情撩妹,欠揍吗? 星空往后避开华清的脚,望向杜然,问了一个似乎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酒店这两天有人离职吗?” 杜然皱了皱眉,他每天忙得很,即使酒店有员工离职他也不会有过多的关注,便开口吩咐前台打电话给人事经理。 电话打通,杜然接过话筒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才开口答道。 “今天有一个厨师辞职。” 第42章 出其不意的往湖里扔炸弹 “美女,” 看杜然的样子对酒店里的人员关系大概也不会知道的,司徒星空双手往前台上一搭,勾着唇角问站在里面的妹子。 “你认识那个离职的厨师吗?” 酒店最近出的大事就是何洋被杀、肖芸和他勾搭上,每天都有人翻着这点八卦说,可不巧,妹子几分钟前正和同事讨论这事。 司徒星空问她的时候,她正低着头摆弄鼠标的,因为总经理也在这里,肯定要装出热爱工作的样子。 听到问话,妹子怔然地抬起头。 司徒星空脸上的大胡子有点吓人,可不妨碍他眉眼之间的硬朗英俊,再说,他漫不经心的挑起了丹凤眼,配合那脸的大胡子,怎么看也是特别有成熟男人的味道,比当下那些个一脸白、身无两量肉的所谓男生有看头得多了。 妹子又红了脸。 华清在旁边几乎想要叫天啊。 这边的案件正是关键时刻,理不出一团的乱,这位祖宗不帮忙也算了,还在这骨节眼上有心思拈花惹草? “认识,” 妹子低低声答道,“他叫阿岩。” “哦,阿岩。” 司徒星空点点头,重复了一遍阿岩的名字,表示自己记住了。 突然他话音一转,“阿岩和肖芸是什么关系?” 华清又要伸脚踹他的,听到这句问话伸到一半的脚硬生生地转回头,有点不解地望着他。 虽然不知道一个厨师什么时候和肖芸扯上关系的,但肖芸牵涉进何洋的案子这点是无疑的。 “阿岩和肖芸是男女朋友的,”妹子这次回答得很快,可能因为这个是最近的八卦热点,她甚至还多说了两句,“两人一条村里出来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出了事后,我们都觉得阿岩会和肖芸分手,谁知道不分呢,而且听说阿岩这次辞职是要带肖芸回乡下,避开这里的白眼和嘲笑。哎,听说肖芸上午还和他大吵了一架,说以后各走各路,阿岩不愿意,我们同事都说他是一个重情义的傻子。” 厨师、情侣、离开。 司徒星空暗自冷笑了一下,这刻他和唐幸知的心思一样,已经把阿岩升级为80的嫌疑人。 “阿岩和肖芸上午是在哪里吵架的?” 司徒星空又问道。 “好像是在花园那边吧。” 妹子想了想,突然指着前面:“你可以去问那个保安大叔,他当时在场。” 司徒星空瞥一眼杜然,杜然立即把保安大叔叫了过来。 “上午他们吵得太厉害了,” 保安大叔过来,一听是问这个的,比手画脚的说道:“要不是我刚好经过,指不定肖芸会被打呢。也是,阿岩为她付出那么多,他都没嫌弃肖芸呢,肖芸反倒先嫌弃他,哪里有这样不要面皮的事,对不?哦,” 保安大叔感叹了一句,摸了摸脑袋又想起来了,“当时唐小姐也在场的。” 唐小姐? 唐幸知吧。 华清虽然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可他也知道司徒星空不会做无用功,没啥原因,主要是因为星空懒。 “星空,你想到了什么?” “打电话回局找支缓,”司徒星空直起身子,语调偏冷,也不和他先解释眼下是什么样的情况,张口说道:“一队人去车站截住阿岩和肖芸,一队人来酒店,搜查阿岩的宿舍。” 到底是老警察,华清呆了不到两秒,就猛地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那个叫阿岩的是凶手?” “八九不离十。” 司徒星空答了一句,抬腿往门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朝前台的妹子打了个响指:“美女,谢谢,可以叫他给你加工资。” 他指着杜然。 -- 华灯初上。 依次亮起的路灯拉开了黑夜的序幕,酒店大门前的马路是江城的主干道,亮着灯的车子从南往北,组成了一条川流不息的发光绸带。 司徒星空站在门前,夜风吹过,把夏日的闷热带走几分。 华清在不远处,一脸严肃的在说电话,应该是在下派任务。身后的酒店,气氛好像也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他出来后能听到有不少杂乱的脚步声。 司徒星空看了一会儿车流,突然闭上眼睛。 看不见东西的时候,能让他的其他感官变得更敏锐,风从脸上刮过,车子轮胎辗过柏油马路,远处有钟声在响,近处人声渐近。 单凭听力感受周围事物的时候会让他的大脑变得更清晰,思考也转速得极快。 如果他是阿岩,他会去哪里? 肖芸给他戴了一顶绿帽,按理来说,稍微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都会气急败坏的分手,阿岩不愿意,还硬着拉着她一起离开,中间还发生过什么事? 唐幸知没有来到酒店,大概是来的路上碰见他们了。 想到唐幸知,他就想到平时她总是低着头顺从地走在后面的样子。谁也没料到,就是这么无趣、不起眼的一个人,总是出其不意的往湖里扔炸弹。 偏要把平静的湖面炸得水花四溅。 她逞什么强? 在便利店想到阿岩有可能是凶手的时候,就应该告诉华清的。 人声在他身边停下来。 司徒星空也掀起了眼皮。 “我刚叫人去阿岩的宿舍看了一圈,”杜然停在他身边,“听和阿岩同宿舍的人说,他说要回乡下,我的人搜了一遍他的床位,日用品什么的没带走,衣服也只是带走几件应季的,其他没有发现了。” 司徒星空没说话,盯着他看。 杜然被他盯得怪不自在的,便解释道:“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觉得你现在大概急需要知道阿岩的去处,便自作主张了。” “谁要你自作主张?” 司徒星空挑了下眉头:“你的人懂搜索吗?别笨手笨脚的反而把线索弄丢了。” 他这句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纯属以事论事。 警局里为什么建有搜查鉴证科? 因为一些别人以为不重要的东西,可能恰好就是最重要的证据。搜查科就是负责把这些不起眼的证据搜集起来,不然创立一个科室养这么多人干吗?真的是不用做啊。 主动帮忙还讨不回一句好话,杜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难看。 “我只是想着,怎么样也是酒店里的人出事,也有责任。” “心领了,”司徒星空拍了下杜然肩膀,善意提醒道,“以后管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事别插手,做不好还惹下一身腥那多憋屈,对吧。” 杜然以为他是怪自己多管闲事,心急正要解释,那头华清扬着手机往这边急奔而来。 “星空,找到幸知了。” 第43章 你应该安安分分的躲在一边 大部队还没来人,形势容不得他们干等下去,华清司徒星空杜然三人根据电话里给的地址,很快赶到出事的旅店。 彼时,这间偏僻的旅店已经闹出了大动静。 听到一阵急骤的脚步声跑进旅店,躲在前台柜子下面的大姐几乎吓得蹦起来,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发出声音。 “有人吗?” 华清连气也来不及喘多几口,目光快速扫视一遍这间陈旧狭窄的旅店前台:“我是华警官,刚才打电话给我的是哪位?” 听说是华警官,大姐这次真的是蹦起来了。 “哎哟!警察同志来了啊!” 差不多有大半个人高的前台后面突然蹦出来一个人,华清和杜然都是吓得脸色白了一白。 司徒星空瞥一眼这位大姐,头发乱糟糟的,神情惊喜中带着颤抖,脸上的血色还没回来。 “华警官,是你吧?” 大姐不认识华清,看一眼三人后,慌里慌张地汲着拖鞋哒哒地跑出来,她直觉跑到司徒星空面前——因为这个脸色正常,神情镇定,一看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勇敢警察。 “我总算等到你来了。” 大姐害怕得想抓星空的手,被他避开。 她也不在乎没抓到,伸到一半的双手改而在空气中乱比乱划的,“楼上发生大事了!我旅店开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生过的大事。一个男的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来开房,我早就猜到有事发生的了,在他们上去后,我眼皮一直在跳。” 这位大姐一直在说,语无伦次的在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偏偏这时候华清也拎不清状况,紧追着在后面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哦,后来又来一个小姐。她说是他们的同事,我一听是同事啊,那好办!便把房间钥匙交给她,心想有状况也能……” 司徒星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突然就吼起来,“说重点!” 大姐吓得蹬蹬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又细看一眼面前的男人,脸色眼看又刷白了,可又不敢不答。 “那个男的追着后来的那位小姐跑上顶楼,他手里还拿着刀呢!那位小姐在上去前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我,说如果出事了就打电话找华警官。” 大姐虽然很怕,还是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虽然说得颠三倒四。 大姐说拿着刀的时候,司徒星空已经三步并两步的往楼梯上冲,等到她说完整句话,他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华清和杜然紧跟着追上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前台又只剩下大姐一个人,快得仿佛那三人从没出现过。 大姐靠在墙上,还在拍心口。 刚刚大概眼瞎了,怎么会觉得凶恶的大胡子是警察同志呢? -- 顶楼。 夏日的风像一个反复无常的孩子。 高兴时吹上几下,不高兴的时候纹丝不动,空气闷热得让人压抑。 可这样的天气,有人浑身是汗,有人如堕冰库。 一把锋利的、闪着雪一样光芒的匕首架在唐幸知的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匕首太凉了,她则是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脖子以下,衣服已经被冷汗全洇湿,时不时还能感觉到汗水沿着背脊滚下;脖子以上,冷得牙关几乎要打架,连呼出一口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唐幸知心想:她怎么就蠢了呢? 半个小时前,阿岩拉开房门,两人面对面的碰上,她当时脑子一热拔腿往楼上跑,这幢楼只有五层,旅店的格局每层都是差不多,根本没有地方可躲。 跑着跑着,便跑到了顶楼,周围都是高楼,跑到栏基石边缘伸头往下一看,五楼的高度她也觉得晕,摔下去不死也会残废。 这时候,阿岩已经追上来了。 “你还能跑去哪里?” 阿岩和唐幸知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阿岩到底是男人,体力恢复自然比唐幸知快。在她还喘着粗气想办法的时候,阿岩的呼吸已经调整过来,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慢慢地探出来。 一把十来公分长的双刃匕首在街景的霓虹灯下现了出来。 唐幸知懊悔不已,她应该往楼下跑的,楼下拐出小巷就是大街,人来人往的,阿岩肯定不敢追上来。 望着阿岩手里的那把匕首,她有强烈的直觉,这把就是杀死何洋,然后又失踪了的凶器。 “唐幸知,你不该出现的。” 平心而论,单单只看阿岩的面相,他绝对是长得忠厚可靠的那类男人。常年在厨房,他的皮肤被热气熏得黑亮黑亮的,寻常长相的男人,身上也没有渣男那股儿的渣劲,如果此刻不是他手里的那把匕首寒光照亮了他眼里的凶狠,没人会怀疑这样的人。 阿岩步步紧逼,唐幸知慢慢后退,直到后腰抵上坚硬的栏基石,再往后就要摔下去了。 “既然你已经洗脱了嫌疑人的罪名,” 阿岩像看傻子一样看她,还摇了几下头,似乎他自己也没想到怎么有蠢到这种地步的人。 “你就应该安安分分的躲在一边,为什么还要跟踪我?” 唐幸知咽了口唾沫,心里掠过一阵寒噤。 顶楼只有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前台大姐有没有打电话给华警官了,就算打了,华警官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 所以她只能自救了。 想通了这点,唐幸知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和阿岩本来就是不认识的。 这个认知跃出脑海,唐幸知慢慢举起双手,她看过电视,知道这样代表投降。 “你在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的,我没有跟踪你。” “没有?” 阿岩不信她,匕首并没有放下,举着朝她逼近两步,“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要躲在房门外偷听?” “我跟踪的人是肖芸,” 唐幸知专门挑能蒙混过去的话说,装作一番解释:“没错,你说得对,我已经洗脱了嫌疑人的罪名,不应该再回到酒店的。可我心里有疑惑想问肖芸,便回来找她。半路遇到你们,我才跟着来的。” 她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阿岩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 她是有想质问的人,不是肖芸,而是他。 第44章 她知道自己今晚是死不掉的 “阿岩,我们无怨无仇的是不是?” 唐幸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是瑟瑟发抖的,害怕中想找到一点生机的那种,“我真的不知道你拿匕首指着我要干什么?在今天之前,我甚至还不认识你。” 华清曾经用开玩笑的语气和她说过,“幸知,你知道星空怎么评价你的吗?” 唐幸知自然是很好奇这个问题的:“怎么说的?” “他说你性子无趣,遇事冷静,就算在地上捡到一块金也是面无表情。如果某天真的遇上危险,这种万年不变的死表情不用出手,都能气死对方。” 这句话华清自然是挑了好的说,不好的后半段是:还把自己推上死路。 试问,一个人在逞凶的时候,遇到像她这样的硬骨头,谁不会怒上加怒? 唐幸知觉得自己很冤,她遇到危险肯定也会怕的,只不过是生活的经历让她习惯了不把心里的情绪表露出来而已。 和华清这段话的讨论好像是两天前的事,想不到这么快就要面临生死关头。 唐幸知尽量让自己心里的害怕表露出来,尽量放低姿态,只求别惹怒阿岩。 不过好像没多大的效果。 因为阿岩手里的匕首不但没有放下,还往她跟前逼了过来。 “你要问肖芸什么?” 唐幸知想了一下,“我想问问肖芸,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要找何洋那样的渣男?” 阿岩明显怔了怔,“什么?” “你大概也知道我和何洋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吧,”唐幸知瑟瑟发抖的声音里突然加上咬牙切齿,“他把我害得那么惨,我是恨死他的,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能解恨。所以我要问问肖芸,她是不是眼瞎的。” 唐幸知这句话前半段是真话,后半段是假话,她恨何洋是真,但不会多事问肖芸,先不说人都死了,即使何洋还在世,她也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 但现在不同,她必须要在阿岩面前表现出和他有共同的情绪,共同的仇恨点,说不定在两人感同身受下,阿岩能放过她。 夜色中,阿岩的表情松了几分,但很快又掩饰起来,如果不是唐幸知一直留心观察,她都差点错过。 “你看见我拿着刀不好奇?”阿岩示意自己手里的刀:“唐幸知,别说你不好奇,我不会信的。” 他这句话是在试探她的吧? “我当然好奇,”唐幸知这次答得很快:“不过我也听过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不会问的,我很怕死。” 她每一个字都回答得合情合理,说到最后的时候,似乎还哽咽了几声,然后她似乎听到阿岩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我们无怨无仇,” 唐幸知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少许,看来阿岩还没完全丧失理性。 “何洋那时候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是的,”唐幸知趁着他低头说话,脚步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移动,还不忘回应他的话,“何洋那种渣男,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还差一点点, 比刚才偷听时还要紧张,她屏气凝神小半步小半步的往门口挪。 “我那天晚上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何洋在你的宿舍,”阿岩也不知道是在和她说话,还是自言自语,顶楼静,即使他说得很小声,唐幸知也能听到大概。 突然,唐幸知脚步一顿,惊讶地望着前面。 楼梯口那儿,司徒星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他熊一样的身躯站在暗处,似乎快要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看到她,他右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安静的姿势,眼神朝她示意,无声地伸出手。 看到他朝她伸出来的大手,唐幸知只犹豫了半秒,又开始动作。 奇异的,刚才还怕得要命的心跳,看见他之后比意识更快一步地回归了平稳。 她知道自己今晚是死不掉的了。 那头,阿岩静的时间有点长,唐幸知只差一点就可以握住司徒星空大手的时候,阿岩才又缓缓开口。 “我打算是拍一些照片惩罚他的。” 一只黑猫从隔壁屋脊跳过,喵的阴凉声音听得人心里打噤,唐幸知伸给司徒星空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她回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阿岩,“你说什么?” 拍照片?拍谁的照片? 该死! 站在暗处的司徒星空差点飚出脏话。 “拍你和何洋的照片,”阿岩抬起头,他一直都以为唐幸知站在对面的,结果一看,才后知后觉她站在他左边,离门口还有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你想逃跑?” 阿岩安静的表情瞬间转成凶神恶煞,他样子本来就不是恶人样,这刻偏喜欢瞪眼睛,瞪得面目扭曲,“你想回去告发我?” 阿岩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匕首高高扬起,朝她刺过来。 “唐幸知,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 唐幸知惊险地往前躲开,可她速度比不上阿岩,锋利的刀锋贴着脸庞而过,像呼呼迎面吹来的凛冽北风,下一秒,她脸上的痛觉传到脑子神经。 再过一秒,脸上溢出些许的凉意。 唐幸知下意识地用手背擦过刺痛的地方,一抹鲜红的血痕在白皙的手背上分外显眼。 她被刺中了。 唐幸知心里一惊,慌乱的眼神快速去寻找站在楼梯口的人。 她找到了,司徒星空全然没有了刚才要救她的动作,双手搭胸,一脸讥诮地站在暗处,像看一场电影,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刚才,如果司徒星空及时出来挡住阿岩的话,她是不可能被刺中。 气血,在体内的五脏六腑之间翻涌搅动,唐幸知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听了阿岩的话更气,还是因为司徒星空的见死不救而更生气。 捂住脸上的伤,唐幸知表情出现一分的崩裂,她几乎是怒目望着阿岩。 “你为什么要拍我和何洋的照片?” 阿岩朝她冲过去,攥着的匕首胡乱挥动,“夜深人静,何洋去宿舍找你,他打的坏心思我们都清楚,拍下照片,那个人渣就有把柄在我手里。” “可我是无辜的!” 唐幸知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蹲在屋脊上乘凉的猫似乎也被吓着,喵的叫了几声,黑色的影子又往另一头跳去。 “你要拍照片威胁何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 阿岩静了几秒:“唐幸知,只能算你倒霉。” 不管当晚是准备拍照片,还是何洋死后她成了嫌疑人,没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只是一句话——活该你倒霉。 第45章 人家是神勇女超人 唐幸知不再闪避。 这样的结果导致她被阿岩抓住,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刚刚对峙的时候她害怕,现在反而不太怕了。 匕首的刃峰贴着皮肉,凉凉的,带有一丝冷兵器独有的寒意。 唐幸知又恢复她一贯的面无表情,甚至没低头看一眼正掌握她生死大权的匕首。 “只能算你倒霉。” 她脑子里山谷回音一般不停地响荡阿岩的这句话。 所以她刚出世妈妈死掉,童年生活不愉快,坐牢,被冤枉等等等这些都只是因为她倒霉? 倒霉和坏运气大概是同义词。 她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可每次她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她,把她推上一条自己并不想走的路。 有点好笑,别人的十字路口都是由自己选择,左或右,选择走上也不后悔。唯独她,永远敌不过背后的大手。 而更可笑的是,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的倒霉。 和人斗,大概也能谋得几分胜算;而和命运斗,有什么办法呢? 唐幸知想笑,事实上她也的确笑了,唇角勾起,抿出一朵浅浅的笑痕。 “幸知呢?” 楼梯响起砰砰急速的脚步声,紧接着华清的声音穿透安静的顶楼,传了上来,“星空,你呆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来救人的吗?人呢?” “还在,” 司徒星空从暗处缓步走出来,嗓音凉淡:“人家是神勇女超人,有生路不走偏往死门闯。她那么爱作死,难道我还要拦着?” 司徒星空生气了,气刚才她把手缩回去。 唐幸知垂下眼睑。 “你们别过来!” 阿岩显然没想到这么快有人上来,抵在唐幸知脖子上的匕首加重几分,面容扭曲的叫嚣:“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人的皮肤有多脆弱?平时稍微重手一点都会在皮肤上留下青紫色的淤痕,更不用说被这么锋利的匕首抵着。 仿佛她动一下,刀刃就会割破表层浅浅的皮肤,刺进喉管里。 “你别乱来!” 华清反应很快,啪一下右手已经摸到腰后别着的手枪,只等着在最佳时机下拔出来,“阿岩,你快点放开她,错了一次别再错第二次。” 华清这句话是下意识喊出来的,听在阿岩耳里像是宣判的法官。 “你们都知道何洋是我杀的?”阿岩喃喃自语,“那我还有什么生路可走?”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有人质在手,找机会冲出突围。 “你先一步上来的怎么也让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华清站在司徒星空身边,悄悄声埋汰他,“我还以为你已经控制好局面了!” 而他在上楼的时候中途遇到肖芸,看肖芸的样子想逃跑,他是又费了些力气才迟了上来。 对他这个问题,星空是懒得理他。 “放弃想突围的计划,”司徒星空睨了一眼阿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猜中他的心思,“想从我手中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个大胡子就是这么拽,可每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你不要她的命了?” 阿岩威胁地瞪着司徒星空,手里用劲,寒光的刀刃隐约就能见血,“反正我都走到这步了,也不在乎身上再背多一条人命。别逼我,我真的会动手的。” 唐幸知又笑了。 她几乎都能猜出星空下一句话。 “没关系,反正我和她不熟。” 那一次,她被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他也是满不在乎的,怎么可能才过了一个多月,就变得在乎她的命了。 “你……” 阿岩没想到司徒星空竟然是冷血的,你了半天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那天晚上就是你偷听到我的话,杀何洋的时候才会刺心脏和大动脉的?啧,”星空拿出烟盒,掏出一根,“朋友,你这等于嫁祸给我。不过算了,我大方,不和你计较这点小事,” 他摁亮打火机,烟头被点燃,暗夜里,飘忽不定的那一点火照亮周围几人或惊恐或诧异的脸。 “还等什么?需要我再教一次你吗?”司徒星空喷出一口烟,在烟气中注视阿岩惊疑不定的脸,讥笑道,“匕首往脖子里割,一时间弄不死她的,你要斜着刺进去,像你们厨师切鱼片一样,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我去!” 华清差点想拔枪出来,怒视他:“星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家伙,还盼着他救人,他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听明白了吗?” 司徒星空往前走几步,手指弹了下烟灰:“动手吧,我看着。” “你别过来,别来,” 唐幸知被阿岩钳制着步步往后退,她也没有颤抖也没有反抗,安静的样子似乎被挟持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相比之下,阿岩突然有种自己是演独角戏的猴子的错觉。 难道不是吗? 被劫持的人不害怕,来救她的人又若无其事,他这么紧张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岩脚步猛地停下来,人已经走到栏基石边缘,再也退无可退。 “我真的会刺进去的!” 阿岩失控大叫,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被这两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弄成了神经病。 而且疯子最常做的事就是失控。 阿岩的喊声在她耳边崩溃,唐幸知认命一般闭上眼睛。 “不要!” 华清和后面赶上来的杜然几乎是同时失声叫出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阿岩斜斜地举起匕首,朝唐幸知白皙的脖子刺下去。 同一时间,司徒星空手里的烟往前一弹,亮着红光的烟头准确无误地弹中阿岩的右手臂。 阿岩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去拍被烟头烫中的地方。 唐幸知闭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脖子上的钳制突然松开,下一秒她被人用力扯回头。 变故在短短几秒钟发生,阿岩额头冒出颗颗冷汗,忽然转身想要爬上栏基石往下跳。 谁知道司徒星空的动作更快,起落之间已经将阿岩的胳膊扣住,重重把他往华清那边扔过去。 唐幸知听到声音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在司徒星空的手里,和他离得实在是近,他的气息全吹拂在她的脸上,黑亮的眼睛,有棱有角的眉眼。 第46章 最讨厌你这种不珍惜生命的人 “呜哇呜哇”的警笛声由远到近,华清三两下控制住阿岩,那把双刃匕首也被当做证物装了起来。 另一个角落里,唐幸知被司徒星空骂得狗血淋头。 “你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什么不明白!刚才只差一点就可以不用动刀子解决的事,你把手缩回去干什么?” 司徒星空指着她的脑门,“如果你真的想死,麻烦离我远点,或者等我们走了,你自己跳下去,眼不见为净!我绝不会回头阻拦你!” 唐幸知被骂得脑袋低垂,咬着唇吭不出声。 最后还是杜然看不过去,走过来当和事佬:“星空,算了,人没事就好。” “没事?” 司徒星空讥诮地呵呵了两声:“阿岩是那种表面敦厚,可一旦狠起来就不顾死活的人。如果今晚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她就不是伤点脸就完事了,不是脖子被捅一刀,就是被硬拉着跳下去。” 而更气人的是,被救的这位非但没有对他感激零涕,没有后怕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还一脸萎靡不振的模样。 那他浪费力气救下来的是什么?一根木头吗? 想想就生气,司徒星空手指戳过去,真想打开她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积着一堆的木头。 唐幸知及时偏头,避开他的一阳指。 司徒星空气乐了,看样子也不全是木头。 “别骂了。” 杜然岔开话题:“唐幸知大概是吓坏的。唐幸知,你的脸没事吧?” 唐幸知抹了把脸,“没事的。” 脸上只是被划开了小小的一道口子,比起心里受到的伤害,轻得不要太多。 司徒星空冷哼,转身离开。 他走了两步,轻飘飘的一句话顺着风声传到唐幸知耳里。 “最讨厌你这种不珍惜生命的人。” 唐幸知心神猛地一震,司徒星空这句话如一道猛雷往下劈,从脑袋顺延而下,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一团,腾腾腾地冒着火,比起刚才的那一堆狗血淋头的骂分量更重。 她脑袋恍恍惚惚的,刚刚小腿没有发软,现在似乎有点站不稳了。 “你别怪他,”杜然想跟着他走的,然后转念一想,把唐幸知一个人晾在角落头好像也不太好,而且他也是司徒星空的人,肯定是帮着说话的。 “星空脾气是差了点,不过他心里是好的。会骂你也是代表他不想看到你出事,是紧张你的。” “杜经理,我没事的。” 唐幸知扶着身后的墙壁轻声开口:“只是,嗯…有点惊魂未定。” -- 阿岩一脸灰败地被两个人钳制在地上,他的双手已经被扣上手铐,身上的衣服又被搜了一遍,从里面掏出两张火车票。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破绽的?明明案发之后,警察都没有往他这边追查过一次,表面上看,他和何洋更是联系不到一处去。 “把人带回警局,”杀人案终于破了,华清脸上有了难得的轻松,大手一挥,“让他把动机什么的都交代清楚。” 他话刚落音,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华警官,能不能让我和阿岩说几句话?” 华清扭过脖子,“幸知,你还想和他说什么?” 唐幸知和杜然并肩站在一起,她瞅了两眼阿岩,诚实道:“我也不知道。” 原本她开始想问阿岩的是:为什么偏偏要挑她做替罪羔羊? 但是这个问题阿岩刚才已经回答过了,不为什么,只是她倒霉而已。 可唐幸知心里还是纠缠着一团毛线,扯来扯去都扯不出一个头,不和阿岩说几句话恐怕会失眠一段时间。 按道理来说,捉到的嫌犯是不能再和人接触的,华清看着唐幸知,想了一下,点头,“给你几分钟,长话短说。” “谢谢华警官。” 因为华清发话,押着阿岩的两名警察同志退了几步,而且犯人双手都被扣上了,想作恶也有心无力,所以这小小的一片地儿,只剩下唐幸知和阿岩两人。 唐幸知久久没出声,目光也不看阿岩,径自盯着脚下,似是在发呆。 阿岩开始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的,但他毕竟心虚,又落下到阶下囚,没一会儿就受不住这死一般的沉默,气急败坏地催促道。 “唐幸知,你还要和我说什么?” 唐幸知眼皮掀起,瞟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阿岩有点怒了,被她这样的目光转着在身上打量了一圈,有种浑身都不得劲的感觉。 其实唐幸知是在想: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发泄出心里的那团火? 骂还是打? 还是打骂一起上? 阿岩往她身后看过去,看到华清和杜然,他的视线在杜然身上只停留了片刻,飞快望向华清,梗起脖子喊。 “警官,你把我带走,我不要留在这里了!” 华清:“别唧唧歪歪的,肯定会带你去坐牢。” 阿岩又喊了几句,华清还是不理他,他突然语气一转,哀求起来:“我要去警察局,警官,求你了。” 华清还是没理他,等到阿岩心灰意冷的低下头,他才啧啧好奇地悄声和身边的杜然耳语,“看吧,之前宁愿跳楼的人也不肯认罪。这一捉到了,他竟然还赶着想去坐牢?” 杜然呵了声,语焉不详的,“他知道自己罪有应得。” 华清顺着杜然的话点了点头,侧身掏出烟,顺便抬头想要给杜然一根,“你要吗?” 他突然愣住。 霓虹暗影下,杜然的脸冷得吓人,视线之内,沉沉如冰潭。 华清还没来得及再多看一眼,杜然笑着望向他:“华警官,谢谢,我不抽烟。” “哦,” 华清眨了下眼,把烟放进嘴里,刚刚那一眼是他看错了吧?杜然分明是温雅的人。 “幸知,还有一分钟,你有话抓紧说。”华清看了下时间说。 阿岩已经不理会唐幸知想说什么了,整个人陷入挫败的灰暗当中。 直到还剩下最后三十来秒,一直沉默的唐幸知才开口问道:“阿岩,那天晚上,是你和肖芸合计,让我单独留在宿舍,目的就是为了拍我和何洋的床上照?” 阿岩震了一下,“是。” 他声如蚊呐。 “为了什么?” 第47章 谁叫你倒霉让那个人渣惦记上呢 “我知道肖芸和何洋勾搭上床,”事到如今,阿岩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一五一十说出来,“很生气,跑去质问肖芸的时候,她哭着说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她和何洋睡能得到更多的钱,把这些钱攒起来,以后我们回乡下开一间饭店。” “但是我受不了看着肖芸和何洋一起,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 阿岩缓缓摇头,“我们中间争吵了许多次,每次都是以她生气结束。她一直说自己为了我们的未来牺牲了这么多,为什么我还是不肯体谅她?终于在数次的争吵后唐幸知你出现了。” 说到这里,阿岩停下来,偷偷去看唐幸知的表情。 唐幸知眸光冷淡,“继续说。” “何洋要你,这是肖芸告诉我的。她说何洋在她面前提起过好几次,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躺在身下求他。然后我心生一计。肖芸不是要钱吗?何洋对你又是志在必得,既然这样,我们制造一个机会,把何洋和你的照片拍下来,不就是可以讹诈何洋一大笔吗?” “混蛋!” 华清忍不住气骂道,“你们忒不要脸!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 “机会终于来了,” 阿岩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似乎回忆起那天晚上惊险的情形让他很不安,他喘气变得急促,语速也在加快,“那晚何洋去宿舍找肖芸,我一直躲在外面,后来也听到了你和她吵架。然后你离开,我想了一下跟着你走,便偷听到你和他的谈话。” 这个他,阿岩没有明说,大家都知道是司徒星空。 “我听着听着,心里有了主意,便和肖芸短信联系,让她把何洋骗过来,制造机会给他。等到你们上床后,我再冲进去拍照。” 之后呢? “谁知我躲在门外的时候何洋发现了我,”阿岩捏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他骂我,骂我这么晚了逗留在员工宿舍是不是要做不正当的事!妈的!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龌龊吗?我气不过来,一时火掩眼,拿出备用的匕首就刺过去。” 他是厨师,刀工娴熟,每次下刀的时候闭着眼睛都知道要切食材的哪一处地方。再加上偷听了司徒星空的话,不知不觉间竟把那两句玩笑话记在心上,一刀往脖子,一刀往心脏,手起刀落,“噗嗤”的温热的血喷出来后,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事后,我想立即走,但肖芸她……” 说到这里,阿岩脸上出现怨怒,当初两人明明是说好的,肖芸却在变故后反悔,不肯跟他走,如果不是她,他也不至于被捉到东窗事发。 唐幸知静静听着,听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 所以何洋被杀,除了是阿岩的原因,也和他自己有关系? 如果不是他心存邪念,阿岩就不会想出那样的法子?就不会引发杀祸上身。 “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她刚才问过一遍,偏执的又再问一遍。 阿岩这个杀人犯竟用带点同情的眼神看她,“谁叫你倒霉让何洋那个人渣惦记上呢。” 又是倒霉两个字。 唐幸知垂落在身侧的手几次想刮巴掌过去。 她倒霉就要任由这些人对她为所欲为吗? “走走走,说什么废话?” 华清走上来:“明明是你们心术不正,犯下事还想找人顶罪。幸知,”华清安慰她一句:“有些话不能全听,这单案子里,从头到尾你都是受害人。” 阿岩被华清带走了,周围的人声也渐渐离去,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双脚如灌铁铅。 这单案子就这样破了? 似乎还有一点想不通,可她脑袋昏沉沉的,稍微往深处想就痛得直嘘气,到最后,唐幸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顶楼的。 -- “叮铃,叮铃。” 司徒星空回到家,才脱掉上衣裤子,门铃疯了一样响起来。 他本不想理会,后来一想,说不定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连衣服也不穿上,直接跑去开门。 才开了一条缝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唐幸知游魂一样游了进来。 司徒星空…… “你跑来我家做什么?” 司徒星空上前拦着她,拧眉:“还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唐幸知目无表情的从他侧边饶过去,轻声开口求道:“我困了,想要睡觉。” 她是真的困了,从顶楼下来后全身虚脱得要命,和阿岩那番对话像是抽掉了她全身的精神力,只剩下一副行走的躯壳。 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循着记忆,她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里——这个曾经能带给她一夜无梦的地方。 司徒星空再次…… 他抬手挖了挖耳朵,没听错吧?这位“神力女超人”要来他家睡觉?他正要再把人拦下,才来过一次的唐幸知已经熟门熟路地摸进睡过一晚的客房。 看她如入无人之地的样子,司徒星空反而气乐了。 这位大受打击的模样,莫名地让他心情转好啊。 看她以后还敢动不动就摞麻烦不! 本来很好解决的事情,她偏要节外生枝,以为自己是属鞭炮的吗?动不动就往死里扔。 就算她真的是属鞭炮的,也不见得旁人愿意和她一起发疯。 譬如他,爷能干也不愿意跟着她折腾。 “喂,”司徒星空在后面叫她,“唐幸知,你信不信我把你撵出去?” “抱歉,” 唐幸知居然还能听得出他话里的生气,“我睡醒后会主动离开的。” 司徒星空还想说什么,房门已经被关上,阻隔掉他的抱怨。 尼…… 他张嘴想说一句简单粗暴的话,话到了嘴边又顺着喉咙溜回到肚子里。 算,这里是他的家,要留出一片清净天地。 正在心里腹诽着这次的打击对唐幸知有多大的时候,门铃再一次响起来。 司徒星空不疑有他,打开门。 “你好,这是你点的外卖……” 后面的话门外人说不出来了,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门里只穿四角平裤、满脸胡子、熊一样的男人。 司徒星空面瘫一样接过外卖,“砰”一声关上门。 尼玛! 某位熊终于忍不住骂出来,什么时候送外卖的换成女的了?还有,刚刚那位游魂是不是又无视他的四角平裤?!? 她还算是女人吗? 第48章 可能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福星 第二天司徒星空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的。 初听,像是老鼠噬东西的时候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听,又像是磨牙的声音,让睡梦中的人也起鸡皮疙瘩。 等到最后,蒙上被子也阻隔不了外面奇怪的声音后,司徒星空怒了,赤脚下床,顺手抄起门后的一根棒球棍,他发誓出去找到那个该死的老鼠后,一定要砸出个鼠饼。 司徒星空拉开门,动静有点大,门外的声音倏忽停止。 他循着记忆中声音发出的方向,一路找到客厅。 结果,老鼠没找到,一个猫着腰在他家开放式吧台里的女人先露出一双惊慌澄清的眼睛。 唐幸知趴在两门冰箱前,只差一点就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了,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上半身一个劲地往冰箱里闯,那种老鼠噬东西的声音就是从里头发出来的。 听到身后有动静,唐幸知回过头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小的、那种功能齐全的瑞士军刀。 “靠!” 星空上前,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瑞士军刀,“你特么的一大早究竟在我冰箱里头干什么?偷吃吗?” 听完他最后一句话,唐幸知只差没有露出一个呕吐的表情。 “你的冰箱……” 她站直身子,让出最佳视觉位置给他,“就算是快要饿死的人也不会瞄一眼。” 她还偷吃?她嫌命长吗?要这样毒死自己。 司徒星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半响,他重重咳了声,“只是几天没有整理而已。” 几天…没…整理…而已? 即使知道他是神经病,唐幸知也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男人的脸皮之厚。 他的冰箱大概是这间房子里的垃圾站,什么吃剩的外卖,喝到一半的果汁,甚至还有撬开的罐头,林林总总的食物饮料把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放在冰箱里的食物也有保质期的啊,这些东西一直放着不清理,有一部分都发生了霉变。 她早上醒来,饿了,眼看司徒星空还没醒,想到又欠了他的一晚收留人情债,便想着做顿早餐吧。 结果……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 得,做早餐就算了,帮他清洗冰箱大概也能抵过昨晚的收留人情了。 刚才唐幸知就是拿着小刀在剔除冰箱内壁残留且已经冰硬了的食物残渣。 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这位熊还一脸她想偷吃的凶恶模样。 唐幸知差点想糊他一脸的食物残渣。 明白事情前因后果后,司徒星空把手里的棍子往后扔。 “嘭”的声音。 唐幸知震惊地望向棍子滚落地的方向,“你原来想做什么的?” 司徒星空若无其事的:“我以为是老鼠。” 所以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走出来? 唐幸知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戒备地盯着他。 “我去洗个澡,”司徒星空兀自把军刀塞回到她手里,“你继续。” 唐幸知……他说的是人话吗? -- “阿岩已经认罪了,” 客厅的长桌上,华清一边说,一边把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解开,很快,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引得人肚里的馋虫大发。 “肖芸也承认了那天晚上她是故意引何洋过来的,不过她就否认了杀何洋的罪。我后来又问了两次阿岩,他都咬定肖芸是不知情的,是自己一时失手错杀了人。再加上当晚肖芸也的确是留在值班室,没有办法,只能定她妨碍警务民事责任,刑事犯罪大概定不入。” 唐幸知看着眼前的包点、小米粥,油条,一点胃口也没有,最后她只是拿起一杯豆浆,慢慢的喝。 “华警官,”她想起一件事,“我偷听到阿岩和肖芸说他们还拿了钱,这点你问了吗?” “问了,”华警官不像她这般的胃口小,一手小米粥一手包子,“肖芸说何洋那天晚上和她说偷偷存了一笔钱,她问到了密码,何洋死后,她便去拿了出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殊不知这个世上是不会有“侥幸”两个字,做了亏心事的人迟早都会有报应。不然怎么总是有沉寂了几年或者十几年的案子,突然得到重大的突破口,把真凶绳之以法呢。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是有道理可寻的。 “他们会怎么样?” “那个就不是我操心的问题了,”华清嘴里塞满了包子:“我们警察只负责把凶手捉到,判刑的问题交给法官,反正,一定会是公道的判决。” “老华,你一大早跑来我家说什么浑话?” 司徒星空从房间里走出来,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露出讥诮的神色来:“公道?你是还没睡醒吗?” 唐幸知慢吞吞的吸着豆浆,黄豆被榨后的浓郁豆香在唇齿间挥发开来,一点一滴的把之前的恶心掩盖了下去。 她听到司徒星空那句话,低下的眼眸闪了几下,似乎他除了讨厌警察,对法官那边也没多少好感,好奇心冒出来,她悄悄地竖起耳朵听下去。 结果有点失望。 华清嘴里的包子一滞,他显然不想和星空往这方面讨论下去,把另一份早餐推过去,转移话题,“给你买的,趁热,快吃。” 司徒星空睨一眼桌子上的早餐,又想了一下,才坐下来开吃。途中他瞄到坐在角落喝豆浆的唐幸知。 “你是老鼠吗?那一点的食量。” 唐幸知这会连豆浆都喝不下去了,提起老鼠她就会想起那一冰箱的变质食物。 “幸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华清三两下把手上的食物解决掉,“还回酒店工作吗?” 这个问题唐幸知也想过,答案是…… “不了,我另外再找。” 再回酒店工作铁定会很不愉快的,再加上想到唐幸雅被杜然开除,依照唐幸雅的性格,指不定会埋怨她,还有爸爸那一层关系…… 唐幸知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回酒店。 可再去哪里她一时还没想到,她在江城认识的人只有华清和星空。 唐幸知望过去。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津津有味的吃着他的早餐,对这边的目光视若无睹。 “幸知啊,你真的要感谢我。” 华清感叹一句,“可能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福星。” 第49章 主动上了贼船 还帮忙数钱来了呢 楼下有一间咖啡店,因为以前办案的关系,华清和店主有些交情。他早上进咖啡店帮司徒星空买咖啡的时候,看到门口挂着招人的牌子,福至心灵的问了几句,同时也把唐幸知的情况简单和店主说了一遍。 老警察的话还是很有公信力的,既然华清担保唐幸知,店主便说可以让她上班试试。 咖啡店里的薪酬福利都挺好,唯一的不足就是:不包住宿。 “我帮你应聘的时候寻思着食宿这东西不是好办吗?在附近租个单人间,上下班都很方便,” 华清瞟看一眼唐幸知,踌躇道:“当时觉得不是难事,便帮你答应了店主下午去上班。” 唐幸知觉得华清说的话句句在理,有工作,有薪酬,租一个便宜的单人间的确不是难事。 可华清为什么一脸的为难呢? “后来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片地区算是江城的繁华路段,附近的房租大概也不便宜。” 唐幸知低低哦了声,顿时也觉得为难了。 放弃吧,难得碰上一份不错的工作,总比她以后要到酒吧或者大排档什么地方做啤酒妹的好; 不放弃吧,听华清的意思她租不起这里。 “我可以去便宜的地区租房子,”唐幸知想来想去,只想到折中的一个办法,“路远点也没关系,不是有公车和地铁吗?” “那不行。”华清摆摆手,“咖啡店晚上要经营到十一点,加上下班后还要收拾什么一番的,等到你可以走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地铁公交车都停了,你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吗?路远先不说,路上遇到歹徒怎么办?” 还有一点华清没说,唐幸知她铁定是舍不得出钱坐出租车的。 唐幸知吁了口气,想来想去,她和这份工作都是无缘。 “没关系的,”唐幸知抿了下唇角,尽量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华警官,我可以去便宜的地区那边看看有什么工作。谢谢你。” “谢什么,”华清往沙发背靠下去,余光正好看到旁边吃饱喝足正准备走的人,“我也没有帮上忙……哎哎哎!” 华清突然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火急火燎的跳起来,伸手一把将司徒星空的衣角拉住。 对啊!他怎么会忘了这个混小子! “干什么?” 司徒星空拧起眉头,对于自己突然从透明人升级到被捉到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 “星空,你家里不是有地方吗?” 华清是爽快人,藏不住话,再开口就把自己心里的目的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三个房间,你自己占一个,还剩余两个,租一个给幸知怎么样?” 他话说完,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咖啡店就在楼下,如果唐幸知住在这里,那不是大大的方便吗?再说,虽然说是租,但司徒星空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收一个女人的钱吗? 唐幸知眼神小小的亮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熄灭,不抱希望的心说:他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居然反常的没有立即拒绝,黑亮的眼睛先是看了几秒华清,又转而看她,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华清怎么说也是为了她开口的,这时候她不说句话似乎讲不过去。 想到这里,唐幸知站起来——虽然站起来也没有他高,可总比坐着说话的气势要强上那么一点点。 “星空,你能租一个房间给我吗?”唐幸知仰头做保证:“我会给租金的。” 司徒星空抱胸,漫不经心的问她,“刚刚老华也说了,这片地区的租金不便宜,你能给多少?” “额…” 唐幸知在心里偷偷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正常价给,那她等于每个月白给他打工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答,旁边的华清嗐了声,抢先道,“星空,你还要和一个女人计较那几块钱的事?再说我们都是认识的,租金打个折也行吧。” 结果华清还真的是高看司徒星空的节操了。 因为他不但好意思计较那几块钱,还计较得理所当然。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我的房子租出去收个市面价不是正常的吗?打折?老华,你是没睡醒吧,亲父子也有明算账的时候。” 华清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气呼呼的瞪圆眼睛。 就说这位不是好说话的人。 唐幸知在心里腹诽着,从遇上司徒星空以来,他就没有好说话的时候。每次不是把人气死,就是把人呛得说不出话。 可她也实在想要咖啡店的这份工,余光四处张望几遍,唐幸知突然来了主意。 “星空,我能用别的方法抵消租金吗?” “哦?” 司徒星空似乎来了兴趣,睨她:“什么方法?” “我可以帮你打扫房子的卫生,”唐幸知手指往屋内转了一圈,斟酌着不伤人的字词:“你房子以前的卫生…呃,有点一言难尽。我猜你也忙,没时间打扫,然后你也不习惯有陌生人动你的东西,所以……” 唐幸知双手平举摊开,一派公平谈条件的模样:“你让我住下来,我负责打扫,这样总能抵消掉剩余的租金了吧?”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唐幸知的话仿佛给华清打了一支强心剂,他声音又正常起来,“星空,你以前住的那个叫房子吗?狗窝吧?不,说狗窝都是抬举了。” 华清边说边往四周张望,“我就说今天的空气怎么特清新呢,原来是幸知打扫过了。真的,这单交易你不亏,快点答应下来吧。” 他们两人都说话了,但司徒星空一直沉默,久到唐幸知心里都打起了小鼓。 不行吗? “行。” 司徒星空指着窗明几净的房子,“以后打扫归你?” “嗯,归我。” “全屋的家电也由你收拾?包括冰箱?” 唐幸知拧了下眉心,“好。” “我生活习惯不会变的,垃圾随走随扔,你都要负责清理干净?” 为了一个落脚处,唐幸知咬咬牙,“…好。” “ok,成交。” 司徒星空一反方才的不近人情,这回倒是很爽快的打了个响指:“从今天开始。” 他太爽快答应,唐幸知反而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总觉得有诈。 “对了,” 司徒星空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眸底里似是隐藏着一抹静默可怕的明亮,“这房子里的规矩就是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你的租金也要给。” 唐幸知…… “总算说服那混小子了。”相较唐幸知的懵然,华清像完成任务一般高兴的拍了一下手,“虽然过程艰难了点,不过结果总算是好的。” 唐幸知心里升起一点荒谬的感觉:怎么总觉得是主动上了贼船,还帮忙数钱来了呢? 第50章 我接到可怕的熊点的外卖了 和别人打交道总是比和司徒星空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咖啡店的店主雁姐是一位四十来岁、短发利落的女人,她走程序般的问了唐幸知几个基本问题,唐幸知也一一回答,也没有隐瞒曾经坐牢的事。 下来之前,华清和她提起过,雁姐以前的男人是道上的一名大佬,后来阴沟里翻船,被捉到,罪证确凿,听说判了几十年。 光景不再,雁姐一个女子没有什么野心,也不想再去依靠别的男人,便逐渐在那个圈子里退了下来,拿着本钱来这里开了一间咖啡店,每天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所以当唐幸知说自己坐过牢的时候,面前的中年女人也只是眉头挑了一下,便再也没有过多的表示。 有时理解过身陷边缘的人,心中便会清楚并不是所有的犯错都是坏人做的,会有情非得已,也会有身不由已。 “不过这件事你和我说过就好,” 雁姐的声音柔柔的,带有女人天性的轻细嗓音,只是在她眉目里,又有见过风浪后的沉淀淡然。 “店里的同事都是普通人,过去的事不必要再提。在店里手脚勤快点,总是能和大家相处融洽的。” 唐幸知点点头,转念一想又觉得既然自己来上班了,不好整天再板着脸……虽然是没有恶意的。 她便冲雁姐浅浅一笑,“雁姐,我知道了。” “好,那你进去换上工作服吧。出来后我带你熟悉一下店内环境。” 唐幸知应了声,拿着工作服走进内间。 雁姐支着下巴看已经关上的门,心想:原本打算是再招个男的,但唐幸知这模样估计也能吸引到不少客人吧。 这念头刚起,雁姐又径自嘲笑起自己,她怎么还用老一套的方式看人?她也早不是以前在酒吧夜店里混得风山水起的雁姐了。 -- 咖啡店不大,装潢得却是分外精致。 吊灯、书架、桌椅布置,处处都可见主人家的精心经营。 店里连带唐幸知在内,共有四个人。雁姐是店主,她在还没开店之前,已经热衷于做各类中西点心,所以店里的点心蛋糕都由她负责;一位在吧台里煮咖啡、煮简餐的男人,雁姐叫他石头;还有一位工读生模样的店员梨子,唐幸知也是店员。 咖啡店上午十点开门,一直经营到晚上十一点,主做中晚饭的简餐。 “本来是打算招个男店员的,” 雁姐看着唐幸知:“你也看到了,这一片地区有不少的写字楼,有时上班的人来不及出来吃饭,便会叫外卖。以前有个负责送外卖的男店员,辞职了,以后有可能需要你和梨子两人轮流跑腿。” “好,” 唐幸知没半点犹豫,点头答好,“雁姐,我知道了。” 夏天是灼日当头,冬天是冰寒刺骨,很少有店员愿意跑腿送外卖的,这也是雁姐为什么想要招男店员的原因。 看唐幸知一口答应下来,雁姐眼里的笑意加深,对她的好感也不由得多了几分。 “那开始工作吧,”雁姐示意梨子过来,“梨子,你和幸知说一说需要注意的事情。” “好。” 梨子朝雁姐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再回头时,笑容明朗地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梨子,其实也算是新人,只比你来早一个多月而已。” 唐幸知自己的性子沉静,不多话,但不可否认,她还是很喜欢和梨子这种充满活力朝气的人相处的。 怎么说? 就像每一个地方都有它的磁场,而磁场的走向则是由里面的人决定。 她之前工作的酒店,因为何洋的关系,同事之间相处得不太友好,即使她不在意别人的指点,也总有窒闷沉重之感; 眼下的咖啡厅,人虽不多,可雁姐、梨子一看就是好相处的人,也没有看不起她,她心头也感到轻松。 想到这里,唐幸知唇角挽出一个迷人的弧度,握住梨子的手,“叫我幸知。” 梨子痴痴地望着她,脱口道,“幸知,你笑得真好看。” 唐幸知生平第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女孩子夸赞,不好意思地红了几分脸。 “但是,幸知,” 梨子突然着急且忐忑的问她,“你以后能不能只对我笑,额,最好不要对着吧台那边笑。” 唐幸知挑了挑眉,不理解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石头哥,你别对他笑,”即使忐忑,梨子也是藏不住话的人,“他那人木讷,你要是对他笑了,他不好意思的。” 顺着梨子偷偷摸摸的视线,唐幸知看到正站在吧台里擦拭餐具的石头,她也不是愚笨的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梨子,怕是对石头有意思呢。 小女生的心思藏不住,也很勇敢,生怕自己喜欢的人看中第二个女人,先在前头占地画圈。 唐幸知不由得佩服梨子,新长大的一代女生特别勇敢,喜欢就追,看中就说,不像她以前读书那样,递封情信也要偷偷摸摸,牵个小手,还会忐忑好几天。 再看石头,长得白净俊秀,虽说和名字不太搭,但和梨子看上去也是蛮配的。 “好啊,” 唐幸知答应下来,同时也给梨子打了支强心剂:“梨子,我比你们都要大,石头他肯定是喜欢年纪比他小的女孩儿。” “嗯!” 梨子笑着应了声,这下子连怎么工作也不说了,一心一意的和刚认识的人分享自己的少女心事。 “他很少说话的,再加上名字里有个磊字,雁姐就叫他石头。不过他厨艺很好,幸知姐,平时不忙的时候,我可以哀求他做菜给我们尝试。” 梨子直接叫她姐了,唐幸知一边听一边忙着擦干净桌椅,等着迎接她上班后的第一个客人。 -- 在咖啡店的时间过得快且充实,梨子平日是最多话的,站在谁的身边都能聊得开,雁姐空闲时会教她怎样做点心,而她和石头两人则是属于寡言的人,做同事后第三天才开始交谈,起因还是她看他在拉咖啡花,一时看得入迷,石头抬头看到她,嘴上虽然没有说话,但动作却放慢了。 唐幸知说了声谢谢。 这次后两人才有鲜少的交流。 店里有不少的熟客,每到中晚饭的时间点,他们是特别忙碌。 唐幸知也跑腿在附近送了几次外卖,都是写字楼的白领,偶尔也有住宅区的人点上一杯咖啡一份点心。 这晚,刚忙完晚市,唐幸知正收拾餐具,突然站在吧台里接完电话的梨子抱头发出痛苦的哀叹。 “怎么了?” 唐幸知问她。 “我接到可怕的熊点的外卖了。” 第51章 你受伤了 可怕的熊点的外卖? 梨子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的,唐幸知一时听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弄明白,梨子一阵风的朝她冲过来,哀号,“幸知姐,救命!救命!” 唐幸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唐幸知抚抚梨子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一点,“你慢点说。” “顶层的外卖。” 正在吧台里煮咖啡的石头头也不抬说了一句话,咖啡浓郁的醇厚在室内徐徐飘散。 唐幸知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有这么可怕吗?” 雁姐手里夹着一根烟从旁边走过,鼻音里发出轻飘飘的哼声,“梨子,你连一点胆子也没有。” 上班了一个星期,雁姐无论何时都是优雅又得体的,即使有几次面对难缠的客人,雁姐都是春风化雨笑意吟吟,唐幸知还是第一次听她哼。 唐幸知更好奇了,他们口中的那只熊梨子害怕,雁姐不屑,连空气中都隐隐透出风雨欲来的紧张感,究竟是谁有那样的能耐? “幸知姐,我知道昨天是你跑腿送的外卖,”梨子一脸哀求的握紧她的手,语气瑟瑟发抖的,“今天是应该轮到我的,别的地方我也不怕,就是这个……” 说到这里,梨子眼里含上了一泡泫然欲泣的泪,“这位的外卖我真的没胆子送,送过一次,我就吓得连续做了三天的噩梦。” 有这么可怕吗? 看梨子怕得厉害,唐幸知心里不由得也打上了小鼓,这片地方有这么可怕的一号人物吗? “好了,” 石头把打包妥当的袋子推出来,还鲜少的说多一句,“梨子,祝福你。” 连以前的男店员每次送外卖上顶楼都是战战兢兢的,蚊子胆的梨子可想而知。 梨子:“…嘤嘤嘤!” 唐幸知视线凑过去,见到了贴在袋子上的地址——顶楼公寓。 她觉得这四个字有点眼熟,反应慢了半拍才倏地恍然大悟:啊?那不是司徒星空的家、她现在居住的地方吗? 所以梨子怕的人是司徒星空? ……囧。 第一次,唐幸知脸上出现堪称丰富的表情,还是情不自禁那种。 司徒星空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脸上的胡子多了点。 “幸知姐,你不知道,那晚将近深夜了,”梨子还拉着她抽抽噎噎的直说,“我第一次送外卖上去,门砰的被拉开,然后一个高大、一脸胡子,还不穿衣服只穿着四角平裤的男人……” 说到这里,梨子呻吟了一声,噩梦回忆起来总是瘆人,“他在门里杀气腾腾的瞪着我,我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了。” 穿着…四角…平裤…… 唐幸知想捂脸,她知道是哪一晚了。 也怪他,平白无事的脱衣服干什么?看,就把人家小女生吓着了。 那个男人真是毫不在意有谁在场,永远都那么肆无忌惮。 “我送吧,”唐幸知苦笑地提起外卖袋子,顺便把这担子扛下来,“梨子,以后这地方的外卖都让我送吧。” 梨子嗷了一嗓子,兴奋得差点跳上她的背。 “姐,你真好!姐,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爱你!” 唐幸知…… 现在的小女生表达感情的用词还真是强烈。 “不过,姐,你不怕他吗?”梨子还不算是完全没有良心的,兴奋完后又开始担心起来,“你可能没见过他,还没受过视觉冲击,真的,他长得特别可怕。” 唐幸知哦了声,抬脚往外走。 她何止见过司徒星空,甚至还见过他捉坏人的模样,那是亦正亦邪、桀骜冷酷的,身上的那股子冷然气质让人胆寒。 要是梨子看见,指不定要晕过去。 不过她也没打算告诉雁姐他们,说自己是认识司徒星空的,并且还住在了一块。 为什么呢? 唐幸知出门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最后答案竟然是——为了避免麻烦。 看雁姐他们的样子,她要是说自己和他住在一起了,说不定会带来很多麻烦吧。 进了电梯,按下顶楼的数字键,唐幸知突然的深呼吸了两下,竟有点紧张,随即又觉得好笑。 紧张什么?她每晚都回那个地方睡觉的。不过…… 唐幸知在心里算了一下,自从她上班后好像真的没有见过星空了。 他赏金猎人的职业时间不定时,有时半夜跑出去,有时连续两三天都不回家,有两次深夜,她都睡醒一觉了,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响动,他才回来。 一旦深夜回来的,他早上肯定醒不过来,两人就这样错开了见面的时间。 也不是非要见他…… 因为自小缺爱的原因,从小到大唐幸知都很想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以前何洋也和她说过,以后会给她一个家的。 可自从她出来后,每到一个地方,每遇到一个人,他们都用有色眼镜看她,每个人都和她说:你得走!你不能靠近我们! 唯独是那晚,司徒星空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把她从灰暗地带中带了出来,还让她有机会过上平凡的生活。 他给的暂居地不温暖,却很安稳。 思绪静静翻涌,唐幸知数着往上跳的数字,又把外卖提起到眼前。 他是不是又捉到了一个坏人完成了工作才会在这个时间回家的? -- 唐幸知自己有钥匙,没有按门铃,直接开门进去。 才推开门,她已经闻到空气中有不同往常的味道,有酒精的味道,还有极淡的一丝怪异的味道,要不是她曾经闻过,也辨认不出来。 血的味道。 唐幸知皱眉,几步走进客厅。 屋里的人似乎也没想到有人会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的镊子愣是呆了几秒钟。 待看清楚屋里的情况后,唐幸知不由得倒吸上一口凉气。 客厅的桌子上堆满了染血的纱布、酒精,司徒星空席地而坐,左手拿着一把镊子,他的右手……即使唐幸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也能看出他的右臂血肉模糊。 “你怎么进来了?” 司徒星空拧紧眉,手臂的疼痛让他失掉耐性,语气不善,“你的双手干什么用的?不会敲门吗?” “你受伤了。” 第52章 时不时的来个亲密接触 司徒星空的样子其实长得并不可怕,甚至知情的人都知道他长得特别有型有格,是不可多见的又帅又俊的男人。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硬要留着一脸的大胡子,再加上他冰冷的气息,才会带给人可怕的错觉。 像梨子那样见到他便不敢动的人非常多,唯独唐幸知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女人却不要命地贴了上来,还时不时的来个“亲密接触”。 “你受伤了。” 唐幸知跪坐在他右边身侧,她微微皱眉,终于看清楚他血肉模糊的手臂里嵌进了几块碎玻璃,有一块割得特别深,把皮下的肉都翻了出来,鲜红的血从切口里蔓延出来。 唐幸知不由自主地将手贴在他手臂上,又怕弄疼他,只敢轻轻贴着,不一会儿,她白皙的掌心下隐见红色。 司徒星空挺直了背,疼痛的手臂突然贴上柔软的触感,不知怎么的,四肢和感官敏感到了一种程度。 “要去医院,”唐幸知掏出手机,“我叫救护车。” “不需要,” 司徒星空没受伤的左手夺走她的手机,冷冷的嗓音好整以暇地道,“我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别人碰我。” 手里一空,唐幸知眉头皱得更紧,“可是你的伤……” 伤得这样重,不去医院,流血也会流死他的。 想到这,唐幸知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的脸,想找到失血过多的证据。 然而,没有。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桀骜自我,脸上竟没有苍白,眼睛里也没有痛苦。 再看看旁边窗子上倒映出来的人脸,反而是她的脸苍白得比较像是受伤的人。 “这点伤还要去医院?我像那么弱的人?” 司徒星空冷嗤,左手的镊子重新继续刚才停下的工作,他黑眸如水,寻着右臂上的碎玻璃,猛地把镊子扎进去,尖锐的镊子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夹上了一块染着血的玻璃,在灯光下赫然晶亮。 “你是上来送外卖的吧,放下东西,可以滚了。” 唐幸知微不可即的吸了口气,她看着镊子进入皮肤那一刻,看着都觉得痛,这位居然一脸的若无其事。 “我不走。” 唐幸知摇摇头,视线被定住了一般黏在他伤口上。她想帮忙,一时间却不知道能做什么,看司徒星空的样子也不需要她,竟然什么都不能做,那让她看着他没事也好。 毕竟……住在他家,他真的流血变成一具尸体了,她总不能和华警官说自己完全不知情吧。 “不走你就滚回房间里,我不想见到你。” 司徒星空今晚的态度特别恶劣,没几句话就要赶人。 他以为唐幸知肯定会受不了走人的,结果她仍是坐在旁边半天没动。 搞什么? 司徒星空神情沉了下去,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子被她撞破,让人特别不爽。 他发泄不爽的情绪也很简单粗暴,手上的动作加快,活像右手不是自己的,快狠准地把碎玻璃片都夹了出来,看得唐幸知连连嘶气。 “妈的!” 司徒星空突然骂了一句。 即使不地道,唐幸知眸底不由自主地飞过一丝笑意。 刚才气势汹汹的人现在对嵌得最深的那一块碎玻璃束手无策了。 因为是在胳膊往里的位置,属于自己的视觉盲点,司徒星空拿着镊子乱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反而被镊子尖锐的头刺得伤口疼痛加重。 再让他这样瞎刺下去,估计不用等失血过多了,他能把自己整死。 唐幸知伸手阻止他再一次虐待自己,并接过镊子:“我来吧。” 司徒星空微怔,随即嘲讽的表情跃上眉梢,“你?不怕?” 一个连匕首都拿不稳的人。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唐幸知稍微加重力道抢过镊子,也幸好他受伤力气变小了,不然换做平时她是抢不过的。 “我只是怕匕首,” 唐幸知右手拿着镊子,左手拿起纱布,先是小心翼翼的帮他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倒了点酒精出来淋在镊子和他的伤口上。 “镊子还是能拿得很稳的。” 司徒星空隐隐嘘了口气。 嘶! 他瞪过去,唐幸知是故意的?不先说一声就把酒精淋下来! 唐幸知似乎没有听到嘘气声,把染血的纱布扔掉后,整张脸往前靠,手里的镊子谨慎又缓慢地伸进去。 这种工作她是第一次做。 刚才看星空做得那么好,换她上阵后才知道有多难。 想想,从皮开肉绽的伤口里挑玻璃,胆子小一点的女人都会被吓得连连尖叫。 幸亏她见过更恐怖的画面,又或者在司徒星空身边待了一些日子,不知不觉的把他那份漠然也学了回来,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外,她也没有别的过激的反应。 “可能会有点疼,” 唐幸知的镊子已经找到了玻璃,尖锐的头谨慎地把玻璃夹住,她也没有一下子拔出来,抬头找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语气,“你忍着点。” 司徒星空侧眼睨着她,眼角上挑,剑一般凛然的弧度,本来他想说别婆婆妈妈的,手上的动作却是……抬手挑起她一缕头发,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早知道就该先洗个澡,一身血腥味,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唐幸知全副心神都放在镊子上,自然对他堪称亲密的动作没有反应。 “我动手了。” “嗯。” 司徒星空嗯的尾音还没断,伤口倏然一阵剧痛,唐幸知已经把玻璃夹出来,大概还是有点害怕,夹出玻璃的同时顺便撕扯到旁边的皮肉。 他眉头拧得更紧,却没再嘘气。 “不好意思,” 唐幸知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再次拿起纱布帮他擦拭涌出来的血,“我手抖了一下。” 司徒星空微阖着眼皮,仍是嗯了声。 “先把伤口包扎起来。”唐幸知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找出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的把他右臂包扎起来。 房子太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唐幸知跪在他身侧,两人的脸一低头就能碰上。 “为什么受伤的?” 再迟钝的人也感应到现下的气氛有点怪异,唐幸知没话找话,当然她也不指望他会回答。 “追踪一个专门在高速公路犯案的小团伙,”司徒星空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轻描淡写的,“以为他们有四个人的,结果是五个。被算漏的那一个人从后面袭击,撞进了加油站的玻璃门。” 第53章 我不应该把你往火坑里推的 这一趟的外卖送的时间实在有点长。 开始是梨子焦急担心的在咖啡店门前转来转去,嘴里一直叨念: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转得雁姐都受不了,喝止她:“梨子,再转下去,地板都被你踩烂了。” 梨子静了没有多久,又开始转。 然后,雁姐也有点不淡定了,顺手拿起柜台上的精致摆设举到眼前,像是细心把玩,实际一直往外瞄的视线出卖了她。 等到最后,连一直待在吧台里的石头也站了起来,盯着静止不动的电话看。 “你们都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梨子楸几下衣服,又楸几下头发,“送外卖上楼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顶多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了,为什么一个多小时都过去了幸知姐还没回?” 她不会是被那头熊生吞活剥了吧? 想到这里,梨子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画面:纤瘦漂亮的唐幸知被见色起意的男人拦腰抱起…… 不不不! 梨子赶紧摇头,把眼前可怕的一幕摇走。 “慌什么?” 雁姐声音淡淡的:“或许是电梯坏了,幸知爬楼梯上去的。” 这个理由连雁姐自己都觉得特别扯,如果电梯真的坏了,物业早就在门外贴通告了。 偏偏听在心急如焚的人耳里等于是救命剂,梨子眼神一亮,“说不定真的是电梯坏了呢!幸知姐走得慢,一定是这样的!” 又过了几分钟,梨子实在等不下去了,开门就要往外冲,“我还是去看看电梯什么时候能修好。” 她埋头往外冲,迎面撞上一个人。 “哎呦,”梨子捂着脑袋。 “梨子,”被撞的人捂着下巴,这一下迎面相撞力度很大,痛得唐幸知一下子以为自己的牙齿都要被撞松了。 痛劲好不容易缓冲下来,唐幸知扶稳跟前的人:“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听到她的声音,梨子这下连疼痛也顾不上,一把抓紧唐幸知的手,急切地追问:“幸知姐,你没事吧?” “没事,” 唐幸知以为她问的是下巴的事情,“下巴和牙齿都很好。” 下巴?牙齿? 梨子懵了,她的幸知姐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难道是在顶楼受过很大的刺激?导致精神失常了吗? 想到此,梨子眼圈顿时通红,拉着唐幸知的手忏悔,“呜呜,幸知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把你往火坑里推的。” 唐幸知…… “这丫头想象力永远都是这样丰富的!” 雁姐从后面走上来,没好气的:“你哭什么,幸知好好的一个人回来了,你真以为她被糟蹋了啊。” 梨子抽噎:“不、不是吗?” “我去。” 雁姐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梨子,转而望向唐幸知:“幸知,你这一趟外卖怎么去得这么久?” 唐幸知在电梯里的时候早已猜到雁姐他们会问。 怎么去得这么久? 因为她帮星空挑出玻璃包扎后,看到满桌的纱布、凌乱的医药工具忍不住动手清理了起来。 再然后,星空把外卖吃完,她又忙着清理地板,收拾干净。一通忙完下来,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不过是不能和雁姐他们说的。 “楼上的电梯出了故障,”唐幸知眼也不眨的说,“我被困了,等了好久才有物业的人来修理。” “啊?真的是电梯出故障了?” 雁姐不由得瞠目结舌,她随口胡扯的话竟是真的? “嗯,”唐幸知点点头,“不过现在修好没事了。” 是被困在电梯才耽误回来的啊。 旁边抽抽噎噎的梨子也听明白,抹抹眼圈:“幸知姐,上面那头熊真的没有为难你?他没有拖你进房?” 唐幸知:“……没有。” “听你说的什么话!” 雁姐敲了一记梨子的脑袋,同时咬着牙齿:“他敢拖幸知进房?我把他大卸八块街头街尾扔下去,让他连死都尸首不全!” 雁姐不知不觉的把以前道上的江湖味儿都带了出来,骤听之下彪悍得很。 唐幸知头皮隐隐发麻,不敢再在这个话题讨论下去,连忙抬脚往店里走,“雁姐,你上次不是说要教我做舒芙蕾的吗?” “得,这就来。” 雁姐也跟着进去,同时吩咐一句:“梨子,时间不早了,你等一下如果没有别的客人进来,那就收拾关店。” 唐幸知走进吧台里。 “你真的没事吗?” 倏忽,一道轻声在身旁响起:“顶楼的人没有为难你?” 唐幸知侧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石头。 “他怎么会为难我?”唐幸知笑笑:“我只是一个送外卖的。” 石头平时本来就寡言,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再接什么话,低低哦了一声,转身要走。 唐幸知突然想起梨子曾经说过石头是读医学院出来的,后来他受不了连治病救人的医院里也有黑暗的一面,心灰意冷之下便辞职,跑来这里当一名咖啡师。 “石头,你等等。” 石头站定,回身好奇地望着她。 “额,” 唐幸知斟字酌句的低声问道:“石头,如果一个人被玻璃割伤了,那应该要准备什么药物才好?” 她想,司徒星空家里来来去去只有纱布酒精两样,他手臂伤得那么重,应该要多备一点药物的。 可又不知备什么药物,问问石头也好。 “被玻璃割伤吗?” 石头沉吟了片刻,“那要看伤得重不重,如果一般的割伤很好处理。伤得重的话,就需要进医院止血、打破伤风针,还要消炎,防止发热。” 唐幸知越听眉心拧得越紧,她都觉得去医院看看才是最好的。 “但如果不去医院呢?”唐幸知问。 “不去医院?”石头有点古怪的看她,“伤得重的话不去医院这不就是找死吗?就算你去药店买回消炎药也不知适不适合。还有,你问这些干什么?” 石头的眼神有点过于明亮,唐幸知冲他笑了一下,打开水龙头,声音在哗哗的水流声中格外淡定。 “没,我好奇。” -- “要不要去宵夜?” 咖啡店的门拉下,唐幸知一行四人站在店门口,梨子率先提议,“我们去烤串好不好!” “不去,”石头第一个走,“困。” “我也不去,”雁姐转而走另一个方向:“累了一天,谁有心情烤串。” 梨子巴巴地望向唐幸知。 唐幸知微笑摇头,“梨子,我也累了。” 梨子一脸哀怨的,前头传来石头的声音,还有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你走不走?我要走了。” “走走走!” 梨子赶紧朝唐幸知招手,“幸知姐,再见。” 石头是骑摩托车上班的,梨子刚好与他顺路,两人便结伴上下班,这样也好,彼此都有个照应。 看他们都走了,唐幸知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往街头24小时营业的药店走去。 第54章 哪里来的呻吟声 回到顶楼公寓,已经将近半夜十二点。 她在药店挑了好一会儿,因为记着石头说的不是每一种消炎药都适合,她又细细问了一遍药店的营业员割伤的药。中途,又想起司徒星空的伤口要换纱布,要消毒,最后林林总总的买了一大袋的药物回来。 房子很静,没有留灯,唐幸知开门后,脚步轻轻的走进去,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摁亮了一室的光亮。 客厅的桌子她临走前是收拾干净了的,结果一看,上面横七竖八的又多了几瓶空的啤酒罐,大概是他无聊喝的。 不过伤患可以喝酒吗? 唐幸知的眉心不可见的蹙起,放好袋子,轻手轻脚的麻利把桌面收拾干净。 司徒星空大概睡下了,虽然她动作这么轻,但身为赏金猎人的他不可能半点警惕性也没有,房里一直没有动静,唐幸知猜他是睡得很熟。 回到房间,唐幸知静静坐了一会儿,揉揉白天跑得有点酸软的小腿,扭扭脖颈,才站起来拿出换洗衣物,开门进浴室洗澡。 幸亏浴室和他的房间离得有点远,她也不太担心水声会吵到他。 等到一切洗漱完出来,又是半个小时后。 唐幸知朝自己房间走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有点犹豫。 司徒星空伤得有点重,她要不要去看一眼? 可从搬进来的那天起,他下军令状般的明确表示过:除非我不在家你进来收拾,否则,半步也不准踏入他的房间。 想到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唐幸知推开房门:算了,这种好心没好报的事情少做,有时间她留着睡觉多好。 进门之前,她顺手摁掉墙上的灯。 夜,静悄悄的,黑暗再次降临这层公寓,住在高处的好处是马路上车辆来去的声音听不到,夜晚栖息在树上的虫叫听不到。一片安稳的寂静夜,犹如孩童酿睡在母亲的怀里,只余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呻吟声。 唐幸知的脑袋刚沾上枕头,仿佛床上有刺,刺得她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 哪里来的呻吟声? -- 唐幸知汲上拖鞋,循着呻吟声一路找到司徒星空的房门口。 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仿佛上一秒钟还飘散在空气中的呻吟声是南柯一梦,她几个小时前挑玻璃的刺激太大导致出现了幻听,此刻夜深人静的站在这里是多余而可笑的。 唐幸知只踌躇了半秒,侧身把耳朵贴上门板。 她难得有耐性的等,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大概十来分钟又或者是半个小时,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再次从房里传出来。 是这里,没错了。 唐幸知不再犹豫,推开房门,小心翼翼走进去。 房里没亮灯,她在墙上摸了一会儿才找到灯的开关,按下,暖黄的灯光很快充盈一室。 首先映入唐幸知眼里的是乱七八糟撒在地板上的衣服,其中不乏有两条熟悉的四角平裤…… 视线再转移到躺在床上的庞然大物,她突然来气想掉头出去。 早和他说了几次,换下的脏衣服别乱扔,她还专门买回一个衣服篓子,让他装衣服的,也方便她第二天拿去洗。 竹子编制的衣服篓子沉默地站在门后角落,镶在上面的两个黑色提手似乎也化成了眼睛,也在吐槽那个男人的劣根性。 每次跟在后面帮他收拾乱扔的衣服的时候,唐幸知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女佣。可不对啊,小女佣都有包吃包住领工资的,反观她还要倒贴房租。 她这是混得多不济? 又是一声呻吟响起。 唐幸知压下气和飘远的思绪,快步走到床边,司徒星空面朝里侧躺睡,安静的样子像是昏迷了,连气息起伏也是缓缓的。 她上半身倾靠下去,手搭在他肩膀上,还没来得及叫,倏地手腕一痛,一记凌厉的手刀迎面劈过来。手掌到了半空,司徒星空黑亮的眼睛看到是她,又硬生生地折回头。 这一下仿佛用掉了他大半的精力,司徒星空坐起来,没有受伤的手往后撑着床,右臂包扎的雪白纱布隐约可见红色。 他脸色潮红,黑眸凌厉地扫过来,哑声,“妈的!你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间干什么!” 他警惕性向来很强,即使是熟睡也是浅眠,周围有星点的动静也能迅速反应过来。今晚可能是受伤加上喝了酒的原因,直到被搭上肩膀才猛地醒转,当下心里大叫不好,如果是敌人他早就死翘翘了。迷糊和骇然的双重情绪下,身体反射性地用尽力气要把身后人弄死。 唐幸知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被他一记手刀劈断脖子,神识还没回来,兀自喘着粗气。 看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要是再骂多几句说不定就会精魂出魄了。司徒星空撇了撇嘴,难得好心的不再讥讽她。 其实是他此刻太乏,脑袋胀沉,只想睡个好觉。 司徒星空往床上一躺,被子往上一拉直接蒙上脑袋,沙哑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半夜三更带着那种表情跑来我的房间,我要理解成那个意思吗?不过爷今晚没心情,出去。” 唐幸知眸子一凝,半响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你把我叫进来的。” 她之前说什么来着? 好心没好报的事情要少做吧。果然,留着力气睡觉才是上策,他呻吟又怎么样?他流血至死也是这张坏嘴巴自找的。 刚刚看到他潮红的脸色就觉得不对劲,现在? 呵呵,现在她只想掉头出去,管他要生还是要死。 “我?” 司徒星空黑眸从被子上方露出来,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荡漾着泽泽精光,看得人心头大乱。 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支起胳膊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唐幸知。 “不对啊,我也不缺女人,总不至于吃窝边草吧。”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崩塌了一个角,她直起身子,瞅准一个机会,拇指和食指并合成燕子尾巴一样的剪刀,冲着他缠在右臂上最红的一块纱布用力捏下去。 “……” 几乎是同一时间,咒骂声如同强风骤雨般地从顶楼公寓传出来,横扫整幢大厦。 第55章 做了想不负责任 一个被嘴上讨了便宜,一个皮肉的伤受了痛,两人等于是各打了五十大板,算是扯平一回,难得的都安静下来。 然而这平静只是表面,两个人,床上床下,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眼波背后,隐现着锋芒毕露的互不相让。 司徒星空想撕了唐幸知的心都有,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趴在地上抱着他的脚可怜巴巴朝他求救的模样,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她竟然敢在他头上拔毛了? 这是教训,谨戒各位女人都是善变的,看她们上一秒温顺乖巧,谁能敢保证下一秒不会亮出爪子挠得你满脸花? 而让司徒星空更想撕了她的原因是:他平生最讨厌有人吵他睡觉——特别是受伤又困倦的时候。 唐幸知一晚连续犯了他的两条大忌,他发誓,只要再听到一句不满意的话,立即就把她扔出去。 管她是不是无处可去! “看够了吗?” 司徒星空用可怕的眼神剜她:“看够了就特么的滚出去!再烦着爷扔你出去。” 唐幸知不怕……不对,应该说唐幸知没有以前那样怕他了。 就像动物园里刚入职的饲养员,一开始靠近老虎笼子都会怕得两股战战,生怕自己下一秒会被凶猛的野兽生吞活剥; 可一旦相处的时间长了,明白在那些尖利的牙齿爪子下,是摆门面吓人的,加上已经习惯了在一起,再可怕的东西见得多了也觉得稀松平常吧。 可唐幸知没有想过的是,野兽就是野兽,本性是永不会变,难保一个被惹毛了,不会反扑回头。 这一刻的唐幸知是无知者无畏。 她瞅一眼司徒星空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什么也没有说,突然转身走出去。 司徒星空无语地瞪着门口。 ……去她的!! 跑来吵醒他后就这样走了? 结果,下一秒唐幸知又腾腾腾地走进来,并且手里还抱着一堆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你闹……” 司徒星空才张开嘴,一支冰凉的东西不由分说的塞进他嘴巴里,唐幸知说话了:“含着。” 他是谁?让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 自然不会轻易就范,正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唐幸知已经在床边坐下,手里拿着剪刀,麻利地把他缠在胳膊上的染血纱布剪开。 “伤口渗血了,”唐幸知埋头忙碌时说,“不处理好会感染的。” 一束光线斜斜照射下来,打在她的头顶上,从司徒星空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一丝不苟的眉眼。 外间是布满星云的漆黑夜空,里头是风雨过后的宁静。 司徒星空嘴上的动作停住了,看在她诚心帮他处理伤口的份上,还有她手指抚过他胳膊时带来异样的酥酥麻麻,他小声哼哼了两句,上半身往后靠上床头,百般无聊地把嘴里的体温计左右摆弄,闲懒得像平日含着烟的模样。 “可能要缝针。” 唐幸知处理完小的伤口,又是最深的那个伤口作怪,她眉眼微不可见的蹙起来,看着皮开肉绽的地方。 “星空,”唐幸知打着商量的语气,“我们……” “不去。” 司徒星空含含糊糊的冷道,“你别废话。” 他为什么执着不肯去医院呢? 唐幸知探索般地研究他的表情,此刻的他就像怕去医院打针的别扭的小男孩。 思及此,她轻声问:“你怕打针?” 司徒星空呵呵两声。 “还是你怕吃药?” 这个问题他都懒得降低智商搭理她了。 看他样子是怎样也说服不了的,唐幸知只好把今晚在药店买回来的金创药均匀地倒在翻开的皮肉伤上,然后再拿纱布帮他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唐幸知实在忍不住嘟哝了两句:“大男人别扭什么?难道不是命重要吗?” 她说得小声,却无妨他听进去。 司徒星空本来是闭眼假寐了的,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自由更重要。” 去医院就没有自由了? 唐幸知只觉得他是连脑子也受伤了。 -- “你在发烧。” 包扎好他胳膊上的伤,嘴里的体温计也够时间了。 唐幸知拿出来一看,好家伙,39度。 听说烧到40度以上的人很容易烧坏脑子的,不知道还有最后一度,他能不能争气点爬上去。 唐幸知再次感叹自己是小女佣的命运。 她端来一杯温水,连带药一并递到他跟前,“这里有消炎药退烧药,你看说明书服用,如果再不退烧,半夜别爬出来让我叫救护车。” 司徒星空睨一眼她手里的药,眉眼扬起,再睨一眼她,大爷般地开口吩咐:“你拿出来给我。” “凭什么?” “就凭是你吵醒我的。”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说出口的话更是嚣张,“怎么?做了想不负责任,你经手的事就要做到有始有终,世间可没半途而废的道理。” 好笑,这些药的说明书上每一个字都写得像蚂蚁般大小,他困得不行了,才没兴趣一个字一个字的找着看。 唐幸知气结。 可再气又能怎样?寄人篱下、对方又是无赖,就算有再多的气在他面前都像是蜉蝣撼大树——他根本是无动于衷的。 唐幸知心里默念:他是病人,他是病人。 她一个正常人不能和神经病计较。 好不容易忍下了这口气,她把药倒出来,仔细看说明书。 她安安静静的看说明书,司徒星空也不再说话,一时间,那种异样的沉默又当头笼罩下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的时候还好,难得这样的安静反叫人不适。 唐幸知很快发现了气氛不对,此时,她的视线正从说明书上离开,倒出了几颗药,白色的药丸在她手心上,她迟疑了片刻递到他前面。 “给。” 司徒星空低头竟然直接从她手心上舔走了那几颗药丸,大胡子亲密地擦过她的手。 唐幸知……!! 她的掌心湿湿痒痒的,全是他的味道。 “水。” 边上传来司徒星空不耐的声音。 唐幸知机械一样把水杯递过去,她心里有别样的情绪在翻涌,一时间厘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 司徒星空又再一次就着她的手喝水。 “行了,” 耳边响起司徒星空赶她的声音:“好走,不送。” 唐幸知哦了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房间的。 等到房内的再次陷入黑暗,他也终于如愿的重新躺下来,只是那双眼睛在黑夜中特别的灼亮,隐约还能见到他舔了舔薄唇。 第56章 心事重重的失眠比较容易憔悴 有人一觉无梦到天明;有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东边天际隐约泛白才翻出些许的睡意。 唐幸知很不幸,她是后者。 司徒星空为什么直接从她掌心上舔药丸?他是属狗的吗? 其实那一下是极快的,他的舌尖在她掌心里停留的时间甚至连两秒都没有。可就是这短短的两秒钟搞得她心神不宁。 那湿滑的触感如同烙印,留在手里就不肯走了。 转念间,又觉得掌心里多了一条白胖的蚕虫,埋在底下,时不时的探出脑袋拱两下,拱得她心尖发麻;她也有好几次说服自己忘记的,磨人的蚕虫又拱几下,再几下,一晚上如此反复,得,真的不用睡了。 连被怀疑是杀人嫌疑犯的时候都没有失眠的她睡不着了。 直到将睡未睡的之际,唐幸知想:当时司徒星空大概是烧得脑子不清楚了,可能连他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纠结了一晚不是庸人自扰吗? 这样想过来,她渐渐陷入睡梦中。 过一会,唐幸知霍然又睁大眼睛,恨恨的——隔壁房间的他倒是睡得很好,不像她翻来覆去,安静得像睡的是死人一样。 -- 旭日东升,阳光浅浅淡淡地从清澈的蓝天洒遍下来,拉开美好一天的帷幕。 “早早早。” 梨子推开咖啡店的门,元气满满的朝里面的人打招呼:“雁姐早,幸知姐……咦?”她视线左右张望:“我幸知姐呢?” 要知道,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唐幸知都是最早一个到店的,一下子没看到她,反而有点不适应。 其实她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正常来说是不可能这么快就生出什么亲密的感觉的;可这世上总有些东西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譬如梨子,她第一眼见到唐幸知就喜欢上了。 那浅浅的笑容喜欢,冷冷淡淡的表情也喜欢。 “幸知还没有来。” 雁姐伏在吧台上,在小黑板上把今天的优惠简餐写出来,唐幸知还没来,她倒没觉得有什么。 哪里有人天天都能早起的对不? 她刚刚从夜总会转来做咖啡店的时候,每天早上几乎是和睡神打了一架才能勉强爬得起来。 不过幸好几年时间过去,现在也习惯了早睡早起。真的要叫她再回到以前凌晨三四点不睡的日子,她才是折腾不起。 “石头,” 雁姐把写好的小黑板竖起来,问跟在梨子后面进来的石头:“今天的简餐做番茄鸡柳饭怎么样?上个星期你煮过一次,反响很好,有不少的客人问什么时候又有呢。” “好。” 石头应了一声,走到店后的休息室换上黑色的厨师服。 “把这个挂出去,”雁姐叫梨子,“然后把门口玻璃擦一遍,开店了。” “ok。” 梨子静了几秒,眼看唐幸知还没来,她又好奇地凑到雁姐面前:“对了,雁姐,幸知姐她是住在哪里的?大家做同事都好几天了,一直没听她提起过。” “好像是附近吧。” 雁姐:“面试的时候她提过,说在附近租了一个地方,其他的没多说,我也不太清楚。” “那真奇怪,她没有家人的吗?” 到底是小女生,随时随地都能燃起一堆八卦之火,如果她不是要抱着小黑板的话,说不定还会做出摸下巴的好奇动作。 “来了几天都没有听幸知姐提起过她的家人,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玩微信耶,头天我就想加她的,她还问我什么是微信,她是山顶洞人吗?” 雁姐不由得想起唐幸知才从牢里出来不久的事,不知道当下的通信工具早已从企鹅换成了微信也很正常的。 “关你什么事?” 雁姐不客气地敲了敲梨子额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聒噪的吗?整天像个小麻雀的吱吱喳喳说不停,连邻居的大黄狗生了几个崽都能说上一天。幸知她性静,不习惯对外说自己的家事而已。去,别在我耳边吵闹了。” 梨子被说了也不气,嘻嘻哈哈的一手拿起小黑板一手拿起抹布往外走。 -- 唐幸知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雁姐他们各自开始忙碌的样子,连忙快步走进去,“抱歉,我来迟了。” 雁姐摆摆手,表示不碍事。 “幸知姐,”梨子在门口摆正小黑板,探脑袋进来,“还差一分钟才是十点,严格上来说,你不算迟到。” 唐幸知对梨子弯了弯眼眸。 梨子一下子看出不对劲,“天哪,幸知姐,你昨晚没睡觉吗?你的黑眼圈都能和熊猫媲美了。” 怪不得今天会来迟。 唐幸知指腹抚过眼窝,上午她起床照镜子时也吓了一跳,不就是失眠一个晚上吗?怎么黑眼圈冒得特别快。 可见,心事重重的失眠比较容易憔悴。 “去把小勺子放在冰箱里冰上半个小时,”雁姐也打量了一下她,提出解决方法:“然后拿出来按压在黑眼圈上,能消一点的。” 想当年她每晚泡吧到天亮的时候,就是用这招土方法对付黑眼圈的,比那些动辄几百的眼霜好用多了。 “谢谢雁姐。” 唐幸知走进吧台,还没等她动手找,石头已经递上两把银制的小勺子。 “谢谢。”唐幸知动作也很快,把小勺子塞进冰箱后麻利地套上围裙:“我要做什么?” “今天的简餐是番茄鸡柳饭,你把冰箱里的番茄都拿出来,放在热水里汆一下,然后去皮切开备用。” “好。” 工作一旦开始,每个人都忙起来,间中会有几句的交谈,随着中午接近,悬挂在咖啡店门上的铃铛一次又一次的响起,店里客人逐渐多了起来。 唐幸知对这份工作已经熟络,有时会在吧台里帮石头打下手,有时又跑出去帮忙点单上菜。 一直忙到午餐时间结束,他们几个人才有空坐下来休息。 “石头,给我们也做点吃的,”雁姐趴在桌子上,“难道食量会随着年纪增长的?才吃了早餐没多久,我又饿了。” 石头应了一声,转身又忙起来。 唐幸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也饿了,上午起得迟,没来得及煮早餐…… 等等,唐幸知猛地睁开眼睛,公寓里没吃的,那他…… 心思还没想下去,吧台上的电话叮铃铃地欢快响起来。 第57章 我不怕熊 外卖电话,顶楼公寓。 电话放下的那一霎间,几双视线约好了一般,齐刷刷地望向唐幸知。 唐幸知坐在椅子上没动,连眼皮都没动,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她刚在心里想着早上没有煮早餐,电话就响了。 “知道了,”她声音平静:“打包外卖吧。” 石头手脚麻利的照着客人的话打包了一份简餐和一杯黑咖啡。 唐幸知看着那杯装起来的黑咖啡,不知怎的脱口就问:“石头,发烧吃药的人能喝黑咖啡吗?” “最好不要。”石头答道,“有些药物的药性和咖啡因有冲突。” “哦。”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等了一会儿,直到石头把外卖递给她。 石头看她提起要走,突然伸手虚挡了一下。 唐幸知挑眉,“还有什么事?” “幸知姐,”石头白净的脸不知怎的隐现红云,声音也很低:“你可以吗?还是我帮你送。” “不碍事的,”唐幸知冲他一笑,“我不怕熊。” -- 上楼,开门。 如预料般的,司徒星空大爷款的模样坐在客厅沙发,听到开门声他也正好抽完手上的一根烟,屋里还留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放这里。” 他也不知在看什么,单手拿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翻得很快,示意唐幸知把外卖放下,“钱包在房里,你自己进去拿。” 唐幸知巴不得他不理睬她。 在店里忙的时候似乎早已不纠结了,可一见到他,藏在掌心里那条蚕虫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把外卖无声地放在他跟前,唐幸知踩着猫一样的步子走进他房间拿钱,又踩着猫一样的步子走出去。 才要关上门,后面的人咦了声,凌厉的眼神扫视而来。 唐幸知搭在门把上的手指微僵。 “我的咖啡呢?” 唐幸知神色自若的摇头:“没听到有咖啡,你不是只点了简餐吗?” “胡扯,” 司徒星空斜睨她:“我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一杯黑咖啡,一份简餐。现在饭在这里,咖啡却不见了,是不是你店里的人忘了?还是……” 他顿了顿,一双视线就如同x光机般上下照射她,“你喝了我的咖啡?” 在他这种审讯视线下,唐幸知只觉得头皮发麻。 “没有咖啡,”她极力维持脸上的镇定和无辜,顺便把指控轻飘飘的转回给他:“可能你记错了。毕竟,”唐幸知瞄一眼他的脸色:“你昨晚烧到39度,今天起来神智不太清晰也有可能的。” “谁神智不清晰?” 华清的声音远远的打横插进来,仿佛把司徒星空的冷脸也插成了两半,华清从电梯里走出来,老远就扬手打招呼:“幸知,很久不见了。” “华警官,”唐幸知微笑回头,“才几天而已。” “你在楼下咖啡店做得怎么样?”华清:“我刚刚以为你在店里,去看了一圈,和雁子也聊了几句,她说你很好。” “我喜欢他们。” 唐幸知这句话刚落音,坐在屋里的司徒星空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哈哈,好好干,”华清拍她肩膀,“能看到你这样我也高兴。对了,我来找星空谈事情,他在吗?” 唐幸知让开路,给他看屋里的大爷。 “我回店了,”唐幸知说,“华警官,再见。” “去忙吧。” 华清也不顾忌她没还没走远,刚进屋就说话:“星空,你前几天捉到的高速公路抢劫案的那几个人有点棘手。” “怎么回事?” 唐幸知慢慢的关上门。 “他们背后好像还有团伙的,势力挺大的样子。” 再后面的话她听不到了。 -- 接下来的两天,司徒星空一天三顿都是叫外卖,梨子望着她的眼神从充满同情到了怀疑。 “幸知姐,你真的不怕他?” 这天又接到了外卖电话,趁着石头打包的空档,梨子逮着她问:“你不觉得那个人可怕?” “有什么可怕的?” 唐幸知还没回答,雁姐不屑的声音率先响起来,“不就是和我们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普通人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 梨子呆了呆。 “第一眼看上去他的确不像好人,”唐幸知余光不着痕迹的看一眼雁姐,才对着梨子笑了笑,“其实比起一些外貌道然的人来说,他更好相处。” 这是真话。 和星空相处,只需要拿出真性情,该怎样就怎样,不用学会虚伪那一套。 哦,还有,不能惹他。 对于唐幸知这个评价,雁姐冷笑连连。 “真的吗?” 一旁的梨子却像是被她说服了,兀自低头想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大义凛然的神态扫视店里的其余三人。 “今天顶楼公寓的外卖由我送!” “……” “她行吗?” 唐幸知三人并排站着目送梨子壮士般离开的身影,雁姐皱起眉头,“别到时又吓得三魂不齐的跑回来。” 唐幸知因为这个比喻忍不住噗的笑出来。 “没事的。”她安慰雁姐,“那个客人其实还好,他就是表面凶,不会动手的。” 是不会对别人动手,至于对她…… 唐幸知拿着布,一丝不苟的擦桌子。 其实答应让梨子去送外卖,她也是有点私心的,这两天,每顿外卖的黑咖啡都被她悄悄拿走,司徒星空脸上的阴云也越积越多,随时都有狂风暴雨的可能。 眼看他手臂上的伤正在愈合,也没有再发热了,唐幸知也懂得及时撤退的道理。 -- “送、” 顶楼公寓门口,梨子上下两排牙齿战战兢兢的,“先生,你的外卖到了。”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掉头跑,只是双脚不给力,僵在原地不敢动。 天啊,幸知姐怎能说他不可怕的捏? 司徒星空接过外卖,冷漠的视线打量了一遍梨子,又往外头扫了几眼。 然后,他一言不发的关上门。 直到眼前可怕的人消失后,梨子才敢在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谢、谢谢惠顾!” 说完,她没命似的跑。 关门后,司徒星空第一时间翻外卖袋子,当看到消失了三天的黑咖啡终于出现后,他扬起眉,冷哼。 还说不是你偷喝了我的咖啡? 第58章 是请你回来陪客人的新女吗 晚上十点半,一天工作将近完成,眼看也没多少客人了,雁姐张罗着叫他们准备打烊。 梨子哼着歌儿,把椅子一张张的整齐摆好。 “梨子,你下午送外卖的时候他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梨子一怔,望回头,“他?谁啊?” 唐幸知纤细的两条眉毛微微蹙起,眉心的地方拢起小小的一条皱痕,面对梨子好奇的发问,她窒了下,剩余的话又从嘴边滚落回到肚子里。 她想问梨子,下午送外卖的时候,司徒星空有没有说过什么。 这几天以来雷打不动一天三顿都要叫外卖的人,到了晚饭时间居然没有动静,她那时也忙,也没怎么在意,等到现在都要打烊了,他的外卖电话还是没有打来。 难道他看见咖啡知道她骗了他,不再叫这儿的外卖了?还是他又发热了,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唐幸知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也没有听到梨子叫她,直到梨子轻推了她一把,“幸知姐,你问谁呢?我下午跑了好几趟外卖呢。不过最可怕的还是顶楼的那个熊,” 这个话题仿佛勾起了梨子的恐惧,她念了一天的话又翻出来,“怎么有人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梨子都被吓成了这个样,怎么可能敢和他说话? “没什么,”唐幸知摇头,“刚刚是有话说的,转眼就忘了,等我想起再问你。” 她等会儿要不要带点吃的回去?公寓里好像还有面条。 梨子还想说什么,突然推门的铃铛“叮叮叮”地响起来,铃铛音比任何一次都重,连带着还有玻璃门被用力推到一边的声音。 “谁啊?” 梨子下意识望过去,“我们要关……” 她剩下的话像被突然剪断的绳子,瞬间断了一半,连带她脸色也变得隐约苍白起来。 唐幸知看她神色不对,正要问怎么回事,后面雁姐凌厉的声音响起来,“怎么又是你们?!烦不烦!” “幸知姐,” 梨子双手一把攥紧她胳膊,“糟了。” -- 来的是三个男人,带头的男人是平头,脑壳上还架着一副镶金边的墨镜,跟在他身后的稍微年轻一点,一个染着黄发,一个嚼着槟榔。 “雁姐,” 平头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一直走到雁姐面前,砰的一声拉开椅子坐下,不但这样,他双腿还自动搭上桌面,眼珠上吊的看着雁姐,嘴里却说着和他行为极不相符的客气话。 “好久不见了,近来好吗?小弟们都挺想念你的。” 黄发和嚼槟榔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也跟着坐下来。 唐幸知拧眉看着平头搭在桌面上的那双皮鞋——桌子是她刚擦过的。 “梨子,”她轻声问躲在背后的人,“他们是谁?” 梨子嘴唇抽动了两下,“坏人。” 石头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和她们站在一起,三人都不说话,都盯着前面的雁姐和那三个男人。 “放下你的臭脚,” 雁姐顺手从旁边的架子抽出一本书,狠狠地朝着平头的脚砸过去,“不要弄脏我的地方!” 平头双脚往旁一弯,避开砸过来的书。 “雁姐,看在我还叫你一声姐的份上,收收你的臭脾气,别扯破脸皮。” “从我的地方滚出去!” 雁姐气得浑身发抖,唐幸知还是第一次听她声音也能尖锐到这个度,“我不稀罕当你们的姐!滚!” 坐在后边的黄发这时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双手一推把整齐叠在吧台上面的碟子杯子通通扫落地,顿时,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咖啡厅,听得人心起寒噤。 唐幸知眼神一凝,可还是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这几个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雁姐和他们的关系,但看样子,这几个不是善类。 旁边的石头脸色铁青的似乎按捺不住要冲上去,被梨子死死地拉住胳膊。 门外,有几个路人似乎也看到里面的情况不对,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偷瞄一眼然后快步离开。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平头毫不在意地翘起脚,还好整以暇般的一上一下摆动,“黄发,坐下。” 黄发笑嘻嘻的又踢倒几张椅子,才坐下来。 “雁姐,你看,”平头装作很无奈的摊开双手,“你要是不合作,我也拉不住这两个兄弟,到时把你咖啡厅再毁一次就不太好了。对吧?” 再毁一次?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的。 满地的狼藉似乎也唤回了雁姐的理智,她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突然回头叫他们。 “你们三个,下班离开。” “我不走!” 石头执拗地站在原地连续表态了两次:“雁姐,我不走!” “让你们走就走!” 雁姐语气严厉起来,声音绷得死紧,一出口就是难听至极的话:“再留在这里以后都不要来上班了!快点走!” 石头还想说什么,他俊白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好几下,和雁姐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好几分钟后,他低声骂了句操,大步往门外走。 “幸知姐,我们也快点走吧,” 梨子拉着她跟上石头,话里已经带有哭腔,“雁姐不准我们留下的。” 唐幸知倒没有一定要留下,顺从地跟着她走。 经过那三个男人的时候,平头突然伸脚拦下她:“哟,雁姐,新来的妹子?以前没见过的。雁姐果然是从这行出身的,眼光真好,每次都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喂,” 他眼看就要伸手拉住唐幸知:“妹子,你叫什么名字?雁姐是请你回来陪客人的新女吗?” 话音刚落,黄发和嚼槟榔的发出一连串的龌龊笑声。 唐幸知冷冷望过去,她还没动作,突然,一把椅子从前面砸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雁姐尖利的声音,“死人,别碰我店里的员工!” 平头及时收起脚,啧啧的,“雁姐,你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当年杰哥调教得不错哈哈哈。” 一道蛮力突然袭上唐幸知手腕,原来是石头折返回头,不由分说把她拉出去。 他们三个刚走出咖啡厅的门,砰的一声,雁姐已经把门锁上,随即,店里的灯光也黑了一大半,只剩余一束晃动的白炽灯。 唐幸知三人站在店门前,谁也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终于,梨子控制不住一下子蹲下来,失声痛哭。 第59章 我没有能力 我就不会强出头 “他们是什么人?” 唐幸知拍拍梨子哭得抽搐的肩膀,又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嗓音冷静:“你们认识吗?” “呜,是、是坏人,” 梨子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幸知姐,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每次都把咖啡店里的东西砸烂一大半。上上个月他们来的那次,石头气不过和他们吵,结果被打得很惨。” 唐幸知看一眼石头。 他双手垂落在身侧,拳头正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爆现。再看他的脸,紧抿嘴角,视线刀子一样尖锐地盯着咖啡店。 “我们后来也问过雁姐那些人是谁,可雁姐不准我们问,只要提起一个字她都会骂得很厉害。还说我们再追问的话,就不要来上班。” 想起雁姐说这话时的严厉表情,梨子禁不住的瑟缩了几下。 “报警吧。” 唐幸知掏出她的老人机:“这些人一看就不是良民,让警察治治他们。” 在唐幸知心里,遇上这种事就应该报警。人民警察不是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的吗? “不能报警的!” 梨子疯了一样扑过来抢走她的手机:“幸知姐,千万别报警!” 唐幸知眉头拧紧:“为什么?” “如果我们报警了,接下来这些人每天都会找上门的,”仿佛想起什么恐惧的回忆,梨子牙齿打着颤,断断续续的说下去:“听石头说的,之前试过一次,报警把人带走后,之后连续的一个多月,这班坏人每天都凶神恶煞的坐在店里,弄得一个客人都不敢上门。雁姐后来也说了,他们来了闹就闹,都不准再报警。” 唐幸知没再说话,右手不紧不慢地抚过梨子的后背。 不知怎的,她想起华清曾经说过雁姐以前的男人是道上的大佬这句话,不知道这些人和那个大佬是不是有关系的? 刚刚那个平头说叫什么?杰哥? 是因为这点雁姐才不让他们报警的? 她正陷入沉思,倏然,咖啡店里面传出好大的一声震响,似乎是桌子砸玻璃的声音,连带的还有雁姐的尖叫声音。 “我不知道!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真的不知道!” 声音从关闭的门里传出来,再传到他们耳里,似乎都已经变扭曲了。 石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要冲进去。 “不要进去!” 梨子慌忙从后头用力抱住石头的腰,哭着喊:“石头,不要进去,你打不过他们的,你会被他们打死的!” 可她的小身板怎么拉得住石头,梨子被他强硬地拉着走,滑稽的样子引得过路人纷纷回首张望。 “你放开我,”石头眼角通红:“我打不过也要和那些混蛋同归于尽!” “幸知姐,” 梨子没办法,赶紧回头求救:“幸知姐,你快点来帮我拉住石头。” 唐幸知叹口气,几步上前拦住石头的路,拧眉,“石头,你不能进去。” “连你也这样说?”石头怒视她,“你也听到里面的声音了,如果我们不进去的话,雁姐说不定会被那些人打死的!” “那你进去能把雁姐救出来吗?” 唐幸知一句话塞得石头面红耳赤,“你硬要闯进去,除了遭殃的人会多一个之外,还会有别的变化吗?” “可,我……” “雁姐之所以赶我们出来,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自保都很难,更不能连累我们。”唐幸知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说出来的话甚至是残忍的,“有多大的能力才办多大的事。石头,你没有能力,只能和我们一起站在这里。” “你!” 石头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显然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 “梨子放开他。” 唐幸知没再看他,望着梨子说:“雁姐宁愿做丑人也要赶我们出来,就是为了保住我们。如果他真的是一块石头,就让他进去找死,辜负雁姐的心意。” “我不放,不放。” 梨子哭得不能自己,连连摇头,双臂抱得更紧:“石头,你别进去。” “放手!” 唐幸知猛地吼了一声,声音之大之凌厉吓得石头和梨子双双一震,惊恐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 再接着,梨子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箍着石头的手。 石头重新得到自由,他本想迈步冲进咖啡店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子定住,使了半天的力也抬不起来。 唐幸知吼完后,又恢复了平常的面无表情,淡淡的眉眼,如水沉静的双眸,仿佛刚刚那凌厉的人并不是她。 唐幸知直接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有点百无聊赖的抱着膝盖,数马路上往来的车辆。 静默的良久良久后,梨子抽抽噎噎在她身边坐下,也抱着膝盖,不过她是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又过了好几分钟,石头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石头苦涩又愤怒地望着她:“雁姐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可能被活活打死的!你怎么还能冷静的说出那些话?你就不担心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只来了几天时间,和我们都不熟,眼看着我们死也没所谓?” 最后一句话说得重了,梨子抬起头咬着下唇,想叫石头别说,可嗓子里像被堵住了一样。 唐幸知表情才真的是没所谓,并没有因为石头这句话而变色。 突如其来的磨难她经历得够多了,难听的话也听过不少,石头的指控只算是小儿科。 “是,我是冷血的。” 唐幸知点头承认他的话,声音平淡,“我觉得一个人的生命是很重要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首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生命。我没有能力,我就不会强出头,我也不会做这种作死的行为。梨子,” 唐幸知问梨子:“通常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 梨子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呃,说不准的,有时整夜都不出来,有时只是几个小时。” 可被困在里面的人,估计连一分钟都难捱吧。 “行,” 唐幸知站起来,决定把自己的冷血贯彻得更彻底一点,“既然还要这么久,那我们走吧,守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帮助的。” 石头倒吸一口凉气,眼里的怒火更盛。 “你们不走吗?” 唐幸知当做没回事一样,转身往另一边走:“那我自己先走了。” 石头和梨子呆呆地看着她离开。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梨子抱着肩膀,一声接一声的抽噎,小小声的问:“石头,那我们怎么办?” 石头本来想说谁要走!可一低头看着冷得脸色青紫的梨子,他狠狠地咬了咬牙,“走!” 摩托车的尾灯在街角转弯,直到看不见。 唐幸知慢腾腾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回到之前的地方,在台阶上又坐了下来。 第60章 你不要问 什么也别问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只知道路上的车辆逐渐变少,从一分钟内有十几辆车来往的,渐渐变成十辆、几辆,直到好几分钟过去才有一辆车开过来。 咖啡店内的灯火没有变化,门窗紧闭,白炽灯有时会在窗子上晃悠倒映出几道扭曲的光线。 里面时不时的传出响声,有时一声,有时一连串。但不管是哪一种的响声,在黑夜里总是听得人心惊肉跳。 唐幸知双手环抱膝盖,侧着头下巴抵在膝盖上,平静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咖啡店的门。 好像……雁姐的声音很久没听到了,这是代表好事还是坏事? 她心跳有点快,掌心也在冒汗。 明明这几天的睡眠很不好,这么夜了也不觉得困,精神绷紧到了一定的高度。 石头说她冷血,这个指控她不否认。 遭受过太多的白眼嘲讽,就算再乐于助人的热血也会变冷,从此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更何况,现在的她,怕死,怕犯事。能不沾惹的麻烦都会尽量避开。 可雁姐对她不差…… 寂静的夜里,门拉开的声音很响,唐幸知怔了一秒,随即飞快反应过来,从地上站起来往后面的角落躲进去。 她才躲好,骂骂咧咧的声音跟着响起。 “雁姐,别说兄弟们无情,要不是我们念在以前杰哥的好,早就有人来收掉你了,再给你几天时间,快点把东西给我们。操!又是这么晚了,走,我们去宵夜。” 唐幸知偷偷看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车,绝尘而去。 又站在原地等了好几分钟,确认那些人不会回头后,唐幸知才慢慢地从角落里走出来,走进咖啡店。 -- 咖啡店里满地的狼藉,杯盘碟的砸烂了不少,连装饰架子上的精品都扔在地上,一个书架横七竖八的倒下来。 “雁姐?” 唐幸知小心翼翼的避开遍地玻璃,轻轻叫道,“雁姐,你在哪里?” 一个角落里传出压抑的哭声。 唐幸知循着声音找过去,很快,便看到蜷缩在吧台里面的雁姐。 唐幸知离她还有一米的距离,停下来。 雁姐似乎不知道她回来了,脑袋埋在膝盖里,整个人安静得像是雕塑,只有那消瘦的肩膀持续抽搐,只有那一声又一声的哭声传出来,凄凉、气愤、无助…… 或许还有很多很多别的情绪,但唐幸知也无法得知。毕竟她不是雁姐,她没有经历过雁姐的事情,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唐幸知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休息室,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又回到吧台里,打开水龙头。 水流声哗哗的,在夜里传得很远,她把毛巾搓洗一遍,拧干。 “雁姐,” 唐幸知在雁姐身边蹲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来,洗把脸,会好点的。” 等了又等,雁姐才有动作,缓缓地抬起头。 “给。” 唐幸知把湿毛巾塞进雁姐的手里,刻意忽视她脸上青青紫紫的痕印,扶着她的胳膊,想把她从地上拉回到沙发。 但雁姐不肯动,接过毛巾,视线呆滞地盯着前方不远处在微弱灯光下满地狼藉的碎片。 唐幸知无声地叹口气,又站起来从冰箱里倒来一杯冰水。 她知道这时候的雁姐不需要热水,越冰越好。 “雁姐,喝吧,”唐幸知轻声道:“能让你舒服一点的。” 可能是舒服两个字终于让雁姐听进去,她抬起脸,嘴巴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话:“烟…给我拿烟。” 唐幸知找到烟,想了想,她自己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上。 这是唐幸知第一次抽烟,雁姐抽的应该是女人烟,细长雪白的烟身,可对她来说,烟味依然有点浓。 她忍着呛鼻的不适感把烟点上后,才递给雁姐。 雁姐接过来狠狠地抽了好大一口,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换气什么的,反正一支烟不多时已经见尾了。 红色的烟头几乎要灼伤她的手指。 唐幸知又点上一根烟递过去,“雁姐,给。” 雁姐也没说什么,把烟头随意扔掉,接过来又拼命地抽。 夜更静了,被砸过后的咖啡店在浓重的夜色里彷如一只受伤的动物,趴在地上残喘苟延,在等待它的死亡什么时候到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很默契的一个点烟一个抽烟。不知怎么的,唐幸知心里突然掠过一抹深重的荒凉和无助。 认真想想,她和雁姐本质上大概也是一样的吧。 她们都想过上平凡的生活,日子无风无波,一天重复一天的过活也没关系,她们愿意这么渺小平凡。 可为什么总有人抓住她们不放呢? 梨子曾经给她看过一篇文章,说是什么公众号写的鸡汤,能激励新时代的女性奋发向上。 她寥寥瞄了几眼。 还记得其中的一句话大概是这样写的——人生苦短,我们为什么不拼尽全力去拼搏呢?只有熬过了许多的苦痛和磨难,才值得享受更好的生活。 可她为什么一定要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不都说人各有志吗? 有人喜欢尝试,有人喜欢拼搏,她只喜欢平凡。她一天忙到晚,只想在临睡前对着镜子洗把脸,跟自己说一声:辛苦了!谢谢自己! 直到雁姐连续抽完三根烟,满室的烟雾弥漫,味道呛鼻,她苍白的脸色才稍缓。 “呵,吓着了吧?” 雁姐对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比哭还难听的笑:“才来上班几天就让你遇到了这种事。” 唐幸知摇摇头。 雁姐不肯起来,唐幸知干脆也在她身边席地而坐。 “他们是你认识的人吗?” 唐幸知很直接的问,这个时候再转弯抹角、说什么安慰的话其实都是扯淡。 雁姐含着烟的嘴唇又哆嗦了几下,半响,才慢慢地点了下脑袋:“是认识的。” “那……” 雁姐不给她问下去的机会,抬头盯着她,眼里闪着让人发毛的光芒,“幸知,你不要问,什么也别问。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越不好。石头梨子他们年轻,或许不清楚这个道理,但你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你能想通的。” 第61章 夏风也容易醉人 凌晨三点,街上的车辆更少,有时半天也不见有一辆驶过。 咖啡店里亮起暖黄的灯,唐幸知戴上一次性手套,蹲在地板上仔细地收拾玻璃碎片。 不远处,雁姐把书架扶起,捡起地上的书排好,正在尝试能不能把摔坏了的精品修复。被砸得狼藉的咖啡店在两人一点一滴的努力下,重新变得温暖精致起来。 “这间咖啡店是我最后的心血了,” 雁姐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对待孩子,之前的苍白与无助已经散去,虽然脸上还能见青紫的伤痕,但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淡然,声音恢复了温柔,又是那个优雅的咖啡店老板娘。 “有时,我会想,如果连它都保不住,我在世上还有什么呢?” 唐幸知没答她,她也不在意,径自低头自言自语,“有时我又会想,以前混沌生活了十几年,不可能想上岸就上岸吧,一点教训也没有?哈,想得太美好。” “雁姐,” 唐幸知站起来问她:“店里还有垃圾袋吗?” “哦,好像休息室的柜子里还有几个,我去拿。” 雁姐匆匆往休息室里走去,望着她略带踉跄的身形,唐幸知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搬起脚边塞满的垃圾袋,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她不会再追问那些是什么人,雁姐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好奇,有些则不能。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不是凭白而来的。 唐幸知有点吃力地提起两袋子满满的垃圾,才走了两步,突然,门上铃铛的声音响起来。 “叮铃铃。” 唐幸知愕然地抬起头,正迎面走进来的两个人也同样愕然地望着她。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梨子结结巴巴的声音才打破沉默。 “幸、幸知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石头脸上还有余怒,用力剜了她一眼后便垂下眼帘。 “咦?石头梨子?” 雁姐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惊讶地望着石头和梨子,“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跑回来?”随即,她装作生气的叫起来:“一个两个都不听话了?” “我拿垃圾出去扔。”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绕过他们。 -- “雁姐,你没事吧?”梨子抽噎地跑到雁姐身边,“我和石头担心你,回家拿上一件外套后又跑回头。” “傻丫头,有什么好担心的。”雁姐摸摸她哭得通红的眼睛:“你雁姐我怎么说也在道上摸爬打滚过很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这点小事很快就会过去的。乖,快点让石头搭你回家睡觉,都这么晚了。” “我不去。” “雁姐,”石头也走上来:“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雁姐摆手:“等会儿我回家拿药酒抹一下就没事了。梨子倔不肯回去,你带她走。” “我也不走。”石头比梨子更倔,并且语气里透出一种挫败无力的自我怨恨,“雁姐对不起,是我没用。” 咖啡店里只有他一个男人,理论上来说,他要担负起保护她们的作用。 但今晚呢? 今晚他眼睁睁的看着雁姐被人欺负,还要听唐幸知的冷嘲热讽。他气唐幸知的冷血,其实更气的是自己。 因为他知道骂他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雁姐,你让我们留下来吧,”梨子扁嘴哀求她:“这时候赶我们走,谁回去还睡得着?” 雁姐心头一热,世情冷漠,但是在风摇浪急中总能遇上几个人,或许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但一句话一个眼神,已经带来旁人想象不到的温暖。 苦涩的人生,有时候不就是靠着这点平凡的情谊度过的吗? “那你们留下吧,”雁姐声音有点发紧,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刚才幸知已经把地板大致收拾干净了,不过生怕还有碎片遗留,你们扫一遍再拖一遍。” “雁姐,” 石头迟疑了两秒,轻声问道,“她怎么会回头的?” “谁?” 雁姐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唐幸知,“幸知吗?她一直守在外面,那些人离开后,她就进来了。怎么?刚刚看你们的神情都有点不对。” 梨子藏不住话,把在外头发生的冲突说了一遍。 “石头,你别气幸知姐了,”梨子说完后,怯怯地拉着石头的衣袖:“她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冷血,她心里也是很关心雁姐的。” 之前回去的路上,石头把摩托车开得飞快,她坐在后面抱着他,好几次都担心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幸知说得对,”雁姐声音又严肃起来,瞪着石头:“你硬要闯进来是找死,她救了你一命,你还气她?” 石头脸颊抽搐了几下,嘴巴紧闭成一条直线。 看他这样子,雁姐叹口气,“说来都是我不好,以后再发生今晚这样的事,你们全都走,一个也不许再回头。” -- 多了两个人帮忙,咖啡店很快收拾干净,把门关上后,唐幸知一如既往的看着他们先离开。 “凌晨五点多了,”雁姐看一眼手腕,“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累了,明天店休一天。都散了吧。” 唐幸知慢腾腾的回到公寓。 她也觉得累,除掉身体熬夜的困倦,工作后的劳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沉重和压抑。 雁姐的事牵动起她心底最深的那根弦,她今晚总在想:当初如果没有遇到星空,那她现在的生活会变成怎么样? 被凌辱了,以后的日子里都只能被逼在那种地方卖肉求生? 也不对……她知道自己性子刚烈,被凌辱后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找方法寻死的。 多亏星空,在她生命里即将结束之际伸出手。 可现在有谁能救雁姐呢? 门打开,一双若有所思的黑眸在黑暗中等着她。 “玩通宵回来的?” 司徒星空颀长的身子倚在门框边,伸出脚阻住她进来的路,太暗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和眼睛。 “唐幸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间屋里是有门禁的?” 哦, 唐幸知第一反应是:她忘记告诉星空自己会夜归了。再转念一想,哦,还有她想打包一点食的回来给他的。 听说过春风沉醉的,但唐幸知觉得夏风也容易醉人。 从窗子吹送过来的风拂起她颊边的碎发,唐幸知满脑子里都是司徒星空救她出来的那个晚上。 她突然往前,在他诧异的眉眼里,踮脚凑上他的脸,快速而又结结实实的亲了一下他的唇。 “晚安。” 第62章 她的男人是我抓进去的 不管你昨晚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早晨起来这个城市依旧车水马龙。 今天店休,唐幸知把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昏天地暗。 印象中,她很少有这样肆无忌惮的睡眠。直到听到外面门响的声音,唐幸知才懵懂的坐起来。 一团软软的被子把她圈在中间,透过窗帘可以知道外头的阳光很灿烂。 能把人晒脱一层皮的天气他跑出去干吗呢? 他的伤才刚好一点儿,似乎又回到以前早出晚归的忙碌日子了。 这样也好,免得两人在屋子里遇见尴尬。 唐幸知想起昨晚在他唇上的一吻,呻吟一声,双手抱头只差没有把脑袋缩进肚子里。 她不后悔,可还是感到羞涩。 以前和何洋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未曾这样主动过。 昨晚在他唇上停留的时间太短,老实说,没有尝试出什么感觉,唯一能知道的是他胡子太扎人。 他以前会留胡子的吗?他的女朋友受得了吗? 唐幸知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汲着拖鞋走出房间,洗漱,然后又为自己煮了一碗简单的鸡蛋汤面。 一天的时间她就这样晃晃荡荡百无聊赖的过去,等到晚上她又早早回房,关灯在黑暗中静静望着天花板等待睡神的降临。 门无声地从外面推开,一道高大的黑影幽灵一样闪进来。 睡了? 司徒星空环视一眼四下无人的客厅,视线最后停留在唐幸知关闭的房间门,稍微有点讶异。 这么早就睡了?才十点不到。 他走到唐幸知房门前,抬手几次想推开房门又收回手。 最后一想:爷又没有话要和她说的,进去干嘛? 洗洗睡。 第二天司徒星空没有见到唐幸知,第三天,司徒星空还是没有见到唐幸知。 -- “7号桌一杯拿铁,” 晚饭时间,咖啡店正是忙碌的时候,唐幸知穿梭在店里和吧台之间,白皙的额头上忙出一层细小的汗珠,脸颊剔透的红润。 “一份肉酱意大利面。” “好。” 石头应了一声,麻利地把食材准备妥当。 “面要放进热水里汆几分钟,”石头叫唐幸知,“麻烦你了,”顿了顿,他轻轻叫了一声,“幸知姐。”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其实唇角稍微上扬了片刻。 那天晚上的争执后,石头和她这两天都没说话,她虽然不会主动找石头,可心里不可避免的还是有点失落。 她的朋友不多,只有这寥寥几个人,少了一个总是难受。 现在石头主动叫她,算是打破彼此的僵局。 除了唐幸知高兴,一旁注意到他们动静的梨子也高兴。 梨子靠过来,悄悄凑到她耳边:“幸知姐,你原谅石头了吗?他不擅长说话的,你别生他气了。” “我没有生气,”唐幸知抿嘴:“来,把咖啡端出去。” “得勒!” 梨子欢快地应了一声,端起咖啡走出吧台。 突然,她像中了定身术,堵在吧台的出入口,半天也不再动作。 “梨子?” 唐幸知端着肉酱意大利面跟在她后头的,等了好一会儿梨子都没动,不由奇怪地推了推她。 “怎么不走了?” 梨子这才被她推回神,脖子咔咔地转过来,眼睛发直:“有熊出没。” -- 欢迎客人的门铃声铛铛的响,一个熊……不,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而入,他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像终于下定决心进来。 这下子不但梨子中了定身术,连唐幸知也动作不了。 坐在收银台里的雁姐往门口瞄了一眼,腾地一下子站起来,脸色不善。 才几天的功夫那些人又来了? 石头心里咯噔的一下,拿着锅铲满脸戒备地跑到唐幸知身边,下一秒,他脸上出现疑惑。 不是那班坏人啊? 那她们怎么一个两个都变成这副模样? “服务员,” 外面有客人在催促:“我的咖啡呢?怎么还不上?” 唐幸知率先回过神来,“来了,”她推一下梨子,低声,“梨子,客人催促上菜了。” “啊?哦,好好好。” 梨子虽然这样答应着,但她脚步还是半天挪不动。 哎, 唐幸知无声叹口气,接过梨子手里的咖啡,又叫石头带梨子进去休息一会定定神,才一手咖啡一手意大利面走出去。 “小姐,你的咖啡和意大利面。” 唐幸知把东西放下,再一抬头,已经坐在靠窗位置的司徒星空正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司徒星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他跑来咖啡店想干嘛呢? -- “吃饭,” 司徒星空双手环胸,身子靠进舒适的沙发里,似笑非笑的冷漠眉眼带给人无形的压力,他用下巴指了下菜单。 “有什么介绍的?” “没有!” 唐幸知还没说话,雁姐已经走过来,声音冷硬,“水也不会给你一杯,出去,我不做你的生意!” 唐幸知愕然地看着雁姐。 之前每次司徒星空打电话下来叫外卖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雁姐非常不待见他,雁姐刚刚那句话是真的讨厌他吧? 他们认识的?中间又发生过什么事? 唐幸知心里有很多疑问,看看雁姐又看看司徒星空。 前者脸色难看,后者根本就没有出去的意思。 “那就给我来一杯黑咖啡和……”司徒星空想了想,记起上次吃过的番茄鸡柳饭不错,他是完全无视雁姐的存在,对着唐幸知打了个响指:“再来一份番茄鸡柳饭。” 唐幸知…… 这位自说自话的本领越来越厉害了。 “都说不做你的生意!” 雁姐怒视他一眼,顺手就要把唐幸知推开:“幸知,走,别理这个人。” “雁姐,”唐幸知悄悄拉她一把:“别这样,很多客人望过来了。” 可不是吗?现在正是晚餐时间,听到这边有动静,纷纷好奇的望过来。 “雁姐,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不能赶他走,”唐幸知瞅着雁姐铁青的脸,只好轻声安抚:“你要是不待见他,你去休息,我来接待。” 好不容易把雁姐劝走,唐幸知松口气,转身面对后面的大爷。 “雁姐为什么讨厌你?” 她按捺不住好奇的悄悄问,“你们以前认识的?” “呵,” 司徒星空扬起眉梢,露出一个可恶的笑容,“她的男人是我抓进去的。” 第63章 我又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怪不得雁姐讨厌他,换成她,杀了他的心都有! 唐幸知也不想做他生意了,微拧着眉,带着商量的语气:“星空,你能换一间店吃饭吗?” 司徒星空说:“唐幸知,你在躲着我?” 唐幸知…… “我为什么要躲着你?”唐幸知奇怪地看着他:“我又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而现在,做过什么事的人是他。 她不能让这位不可一世的大爷留下来气死雁姐。 没做过? 司徒星空笑了,眉眼扬出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弧度,看着他,唐幸知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两拍。 “这几天你都在躲着我,”司徒星空指着她,肯定的语气,“因为那天晚上的吻。” 咳! 知道他有时不要脸,但没想到他是粗暴直接到这种程度的人,唐幸知用力咳了一声,脸色涨得通红。 “番茄鸡柳饭没有,” 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也知道赶不走他的,唐幸知立即转移话题,“先生,你要换别的吗?” 装不认识了?因为被他说中了心思吧。 哼哼, 司徒星空小声哼哼,看她脸红耳赤的模样,心说:也不是太死板的人。 -- 唐幸知几乎是逃回到吧台里面的。 “幸知姐,” 她刚进去,梨子一把抓住她,声音带有好奇带有畏怯,“那个熊为什么会来咖啡店的?” 熊不是待在深山野岭里的吗?突然跑出来想吓死人! 唐幸知隐隐觉得司徒星空今晚是为她而来的,就因为他说的躲着他。 不过这个理由她是铁定不会和梨子他们说的,咖啡店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她认识司徒星空,还住在他家。 “不知道,”唐幸知只能这样答,“石头,他点了一杯黑咖啡和一份简餐。” “好。” 石头转身准备食物,看了一眼脸色忐忑的唐幸知和梨子,他有点不明白女人的恐惧点在哪儿,他是第一次见到司徒星空,除了那脸大胡子比较有个性外,他看不出还有哪里可怕的。 “石头,做好后你把东西端给他,”唐幸知装出很忙的样子:“麻烦了。” 梨子闻言立即也转身装忙,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我也忙,我也忙。” 看她们这样子,石头不由得失笑,“知道了。” 石头手脚麻利,很快把东西做好端出去,他刚走,雁姐也从休息室走出来,劈头就问:“幸知,他走了吗?” “没有。”唐幸知摇头。 “他跑来碍我眼干吗!”雁姐气呼呼的,“我不是和华清说过,以后都别让我见到他吗!今晚算怎么回事?” 唐幸知在心里说了句抱歉。 “我要赶走他。” 雁姐叨念着这句话,转身又离开。 唐幸知不由得追问一句:“雁姐,你去干什么?” “找扫把。” 唐幸知…… 她只能在心里默念让司徒星空自求多福。 -- “先生,你点的单,”石头把托盘放到司徒星空身前的桌面上,“请慢用。” 司徒星空瞥他一眼,灼亮的眸光转到吧台的方向。 还说没有躲着他? 司徒星空冷笑:不就是一个吻吗?他又没有要她赔,老鼠躲猫一样好玩? 突然,石头的手抖了一下,白色马克杯里的黑咖啡洒了几滴出来,溅在雪白的餐布上面。 司徒星空收回视线,睨他一眼。 很快,他就知道石头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关店了!关店了!” 门口传来赶人粗鲁的声音,“全部人出去!” 一听就知道是有人上门找麻烦了。 石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手背青筋凸起,司徒星空还能听到他咬紧牙齿的声音。 “都说关店了,还坐在这里干鸟啊!” 随即便是摔椅子、踢桌子的声音响起来,吓得店里的客人连钱也忘了给,纷纷惊叫着跑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 雁姐提起扫把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出来,面对进门赶走她客人的三个男人,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恐惧,然后高高举起扫把。 “平头,你又来我这里捣乱!” “雁姐,前几天不是说了吗?”平头大大咧咧的走到雁姐身前,阴狠的三角眼吊着看她:“让你把东西准备好,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已经没有耐心了。” 跟着平头来的还是上次的黄发和槟榔仔,平头和雁姐说话的当儿,他们径自把想留下来看戏的人赶走。 “滚出去!” “走走走,这间店今晚不做声音。”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客人抱着头飞快跑出去。 “他们又来了!” 吧台里,梨子一张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手攥紧衣服下摆,只差没有紧张得把衣服扯烂,声音里早已带上哭意。 “那些人怎么又来了?不是一个月一次的吗?幸知姐,怎么办?” 人在无助害怕的时候总是习惯找离自己最近的东西求助,梨子也不例外,她已经把唐幸知看作是自己的精神支柱。 “我们又要眼白白的看着雁姐被打吗?” 唐幸知没出声,和梨子不同,她没有上次那样精神绷紧,她找的精神支柱是另一个人。 余光扫到店里角落靠窗的位置,唐幸知竟然还有闲情转身把刚洗干净的菜塞进冰箱里。 这些人……今晚是来找死的。 那边,石头的拳头已经捏得不能再紧,眼看黄发把一个客人的食物倒在地上,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抑制的怒吼,眼看就要冲上去。 “我要是你就不会上去讨打,” 整间店里,只有司徒星空神情从容,他方圆一米内的地方平静得像个世外桃源,和那边的喧闹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好整以暇的低头尝了一口意大利面,挑眉,“小子,你煮的?手艺不错。” 石头…… 石头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不怕,难道他没有听到店里的动静吗?还有闲情逸致赞他手艺不错。 “喂!你是聋的吗?” 黄发便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他恶狠狠地看着司徒星空,抬脚往餐桌用力踹过去,想把桌面上的食物踹翻。 “没听到要关门!我让你吃个屎去!” 第64章 谁要你出手帮我的 杀猪般的惨厉叫声响起。 唐幸知她似乎是早已知道会有这一声,及时把耳朵掩起来。 梨子吓得整个人几乎要跳上她的背,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放声尖叫:“啊!” 唐幸知…… 被打的人又不是梨子,她叫得这么大声干吗? 避得掉那边的惨叫,逃不过耳边的尖叫,唐幸知觉得耳膜隐隐胀痛。 “我操你妈的!” 黄发的哀嚎惨叫声连续不断:“放开!放开!” 他的异常引起店里所有人的好奇,每个人都纷纷朝那边望过去,随即集体倒抽一口凉气。 黄发一边脚搭在桌面上,另一边脚搁在地上,两边脚正以180度的方向张开,不但这样,他穿的牛仔裤还能听到裂开的声音。 随着他两脚之间的角度越张越大,他痛得脸色剧白,眼里的血丝也蹦了出来,不断哀嚎痛叫,只觉得被人砍上一刀、或中了一枪都比这个来得好受。 石头是最近距离目睹全程的,不,他根本没有看清楚经过,只模糊见到眼前的人一闪,黄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石头震惊地望向坐在沙发里犹在平静吃东西的司徒星空。 他、他是怎么样做到的? “我cao!” 平头和槟榔仔赶紧上来,一人一边扶起黄发,“黄发,是谁干的?” 黄发整个人虚脱地挂在他们手上,有气无力地指着司徒星空。 眼瞅着自己被指了,司徒星空举起黑咖啡,好整以暇的对着他们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操你abcd!” 槟榔仔大声骂着一脚想往司徒星空的胳膊踢过去,突然,他猛地记起黄发刚刚的惨状,心下不由得一慌,踢出去的脚在半空中硬是转了个弯,改成往下面踢。 “你居然敢出来找死!” 司徒星空往沙发里迅速挪进去,同时也不忘把桌面上的食物拖进去,轻松至极的一下子踩中槟榔仔的脚,顺势还搬起桌子,把他的脚塞进桌脚里面,用力压下桌子。 “嗷!” 第二个人的杀猪声。 整个过程,司徒星空仅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如果是演戏的,估计观影的人会为他一连串利落狠绝的身手拍手叫好。 -- “他好棒!” 唐幸知和梨子已经从吧台里出来,目睹了司徒星空制服恶人帅气的全过程。 梨子的反应最直接,对司徒星空的害怕瞬间转成了浓浓的敬慕:“哇哇!他好厉害,想不到他会出手帮我们!” 帮? 唐幸知仔细品味这个字,觉得梨子未免太乐观了一点。 因为在司徒星空的眼里,根本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之所以出手帮忙…… 唐幸知看着仍在悠哉品尝咖啡的男人……突然有种捂脸的冲动。 那是因为这些人吵着他吃饭了。 唐幸知一心在分析司徒星空出手的原因,没有留意到站在旁边的雁姐脸上那又青又白又恨不得捏死某人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 连续两个小弟被制服,平头不愧是道上行走多年的,他仔细观察司徒星空的脸,厉声喝问,“为什么要对我的人动手!?” 司徒星空回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哪个狗眼看到是他先动手的? “你也是道上混的?” 司徒星空明明是嫌弃的眼神,可平头硬生生的理解成了狠厉的眼色,心里当下一惊,又仔细辨认他的脸,谨慎地追问,“你是跟哪个大佬的?” 什么时候道上出了这样一个角色? 司徒星空冷冷地白他一眼,语言不通害死人。 “带你的人滚,” 司徒星空懒得再和他玩猜猜猜的游戏,语调冰冷,威胁意味十足:“再在这里吵着爷用餐,把你们的脑袋都塞进桌子里。” 估计平头平时的地位也不低,很久也没有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了,气得翻出阴厉的脸色,拳头攥着几次想动手。 最后怒气被他生生压下来,他不蠢,刚才只是两下,他已经能看出司徒星空不是好惹的人,再加上黄发和槟榔仔都伤了,贸然动手下一个难看的人绝对是自己。 不敢动手,但不代表不能说狠话,平头指指司徒星空,阴笑连连,“我记住你这张脸了,以后你出街要小心一点,别到时被人砍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走!” 黄发和槟榔仔互相搀扶哼哼唧唧的跟在平头后面。 平头经过雁姐的时候,脚步一顿,雁姐满脸戒备地盯着他。 “雁姐,你有种哈,” 平头对着雁姐啐了一口,“竟然还找人来帮忙了,本来这件事不用动手就可以解决的,现在是你先挑起事端的!等着瞧!以后什么杰哥狗哥都保不住你的!” 说完,扬长而去。 雁姐的脸比任何人都要难看。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突然发难,三两个大步走到司徒星空面前,双手抬起再重重拍落桌面。 “砰!” 梨子被吓得原地一个跳起来,惊恐不定地看着雁姐。 唐幸知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谁要你多管闲事的?!” 雁姐眼神犹如要杀人一样死死地剜着司徒星空:“刚才你滚不就行了吗?谁要你出手帮我的!?” 这句话…… 等于变相的过河拆桥,一时间石头和梨子都皱起了眉头。 刚才如果不是多亏了司徒星空,雁姐说不定又被打了,咖啡店说不定又被砸了。雁姐平时不是挺讲道理的吗?怎么今天晚上别人帮了一个大忙,她反而还要骂人了? 司徒星空面瘫一般回视雁姐。 “你别在我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了!” 雁姐的声音隐隐有点发抖,她今天本来是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优雅又得体的,现在只剩下狰狞:“你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咖啡店里!” 唐幸知一下子站出来,叫了声,“雁姐!” 连她都想为星空抱不平了。 “你老板娘有毛病吗?” 司徒星空呵了声,站起来,绕过神经病般的雁姐,拉起唐幸知的手腕,“唐幸知,跟我回去。” 第65章 谁再多管闲事的谁是狗 唐幸知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茬,眼神发愣的被他拉着走,直到回到顶楼公寓,看着室内的灯光闪跳几下,仿佛一道极细的电流闪过她的身体,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司徒星空当着雁姐他们的面把她拉上来了? …… “你为什么拉我上来?” 唐幸知回头愕然又着急的望着他,“雁姐他们会报警的!” “报警?” 司徒星空拧着眉:“你老板娘的精神病这么重了?我和你是认识……” 他声音倏地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瞥她,终于悟出她为什么这样着急了,“他们不知道我和你认识的?” 唐幸知咽了口唾沫,被他瞥得心头发毛,“不、不知道。” “也不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司徒星空继续问下去。 “呃,是不知道。” 唐幸知的脑袋不由得低下去,满心的不安。可迟钝了两秒,她又反应过来,她不安什么呢? “呵呵,” 司徒星空发出意味不明的两声呵呵。 唐幸知你行啊,住我的吃我的,我让你丢脸了?还隐瞒着别人我们的关系。 随即星空转念一想:是了,他们有什么关系? 隐瞒又怎么样?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一件事。 可为毛心里不爽,刚才他拉唐幸知走的时候,咖啡店的那个厨师好像一脸着急的要追上来吧。 唐幸知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仍在想着解释,“呃,那个,我是觉得……” 她小心翼翼的想着用词:“我们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住在一起传出去不太好,所以……” 这个理由能说服他吗? 唐幸知觉得难。 因为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信,时下异性同租的男女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介意的。 “随你爱说不说,” 司徒星空语气转冷,抬脚往卧房走去:“嗤。” 他相信了? 唐幸知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星空的背影,这也太简单了吧,还以为要经历一场拉锯战呢。 可当下她没时间细想,脚跟一旋,急急忙忙往外走。 “站住,” 司徒星空的声音突然又在身后响起,追魂一般,她不得不停下来,“你要去哪里?” 唐幸知指指楼下,“咖啡店啊,我还要上班的。” “还上什么班?” 司徒星空仿佛听到笑话一样,扬起眉梢,“那些人说不定已经回头了,你现在下去不是找死吗?” 不然,她以为他吃饱没事干拉她回来干吗? 她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他还稀罕拉她? 心胸狭窄的司徒星空表示:这事没完。 “啊?” 唐幸知瞪圆眼睛看他:“那些人还会回头?” 不是都被他赶走了吗? “啧,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天真?”司徒星空一脸嫌弃她的智商,“你以为那些人是吃斋的?被赶跑了一次就不敢回头了?告诉你,别整天都以为这个是民风纯良的社会,黑暗得很!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听他们的话已经纠缠了你老板娘很多次吧?等着瞧,他们很快会回头的。” 唐幸知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听他这么一分析,整个人都感到不好了,又是心急又是忐忑。 “那我更要下去看看,” 唐幸知再次转身,并且这次比刚才要快得多,“雁姐他们不能出事。”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司徒星空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得,敢情他刚才是对牛弹琴。 不知死活的女人,去找死难道还要他拉多一次? 谁再多管闲事的谁是狗! 司徒星空愤愤地走进房间,砰地关上门。 -- 咖啡店已经关门,里面也没有灯光透出来。 唐幸知着急不已的在门前转了好几个圈,想要上前敲门又怕会打草惊蛇。突然,她听到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心里猛地一惊,闪身躲进一旁的角落里,伸出脑袋偷偷的看。 不一会儿,十几分钟前离开的平头折返回头,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或光着手或提着棍子的人。 果然被星空猜对了,这些人会回来出气。 唐幸知屏气凝神,眯眼细看过去,才发现光着手的男人的腰上都鼓鼓的,似乎里面别着匕首或是刀类的东西。 她更是紧张,一时盯着咖啡店,一时看着那班逐渐逼近的人。 雁姐她是不是也猜到这些人会回头,所以提早关门走人了? 要是这样最好,司徒星空不在,雁姐会被打死的。 “大哥,关门了!” 那班人走到咖啡店门前,围着店四下看,还时不时敲一下窗子,在黑夜中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他们走了!” “走了?” 平头冷笑,视线突然往这边扫望过来,吓得唐幸知飞快缩回脑袋,只听到他发狠的声音。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雁子那个女人把咖啡店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我就不信她不会回来!” 唐幸知心想:她如果是雁姐的话,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了,又不是傻的,一间咖啡店难道还比性命重要? “往里头砸!” 平头下命令,“把这间店给我全砸掉!” “现在吗?” 有人犹豫的问他:“大哥,这时间还早,街上还有挺多人走动的,我们要是现在砸店,恐怕会引来条子。” 可不是吗? 现在才是九点多不到十点,再加上这边还算繁华地段,他们这边汹汹涌涌的动静早已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只不过碍于他们手里提着的棍子才不敢过来。 唐幸知觉得平头要是有脑子的话,就不应该选择现在闹事。 可她低估了一个人想发泄的怒气。 平头被星空在自己小弟面前奚落了一顿,早已把理智抛诸脑后,此刻支撑着他的就是疯狂的报复念头。 “你怕个卵!” 平头一把抢过棍子,率先举起往窗子上用力敲下去,空气中登时响起玻璃碎落的可怕声音。 “就算被抓了又怎么样?别忘了我们上面有人!大不了被关几天又放出来了!” 迎着街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唐幸知看到平头举起来的小手臂上有一个显眼的纹身。 像是一团火焰的形状。 第66章 我还想去谢谢他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玻璃碎落的声音源源不断,不远处已经有人在尖叫着要报警。 闹吧, 在各种吵闹和惊恐的声音中,唐幸知反而平静了下来。 砸吧, 她在心里说:很快就会有路人报警的,即使只能关进去几天时间,也等于为雁姐争取了几天逃跑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警车鸣笛的声音由远而近。 “大哥,条子来了,我们快点撤!” 平头虽然没有见着人,但总算也是恶狠狠的出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扔,又踢翻店门口的一排花架,才抬手吆喝一声,“撤!” 这班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一看就知道是经验老道,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余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咖啡店顽强地站在闹市中,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 唐幸知吁一口气,从角落里走出来。 她刚动作,咖啡店里也有动作,突然,黑暗的里头有光线闪了闪,再接着便亮了起来。 不多时,店里传出压抑的哭音。 唐幸知微微倒吸凉气,快步朝店里走去,避开地上的碎玻璃,她来到门前,拍门:“雁姐梨子?你们还在里面?” 里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似乎也楞了,哭音停止,几秒钟后,门被人从里拉开。 开门的正是雁姐。 “幸知,你没事吧?” 雁姐一脸的惊魂未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前后上下的打量:“那个人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唐幸知心底不由得一暖,再次觉得自己下来是明智的决定。 眼下,咖啡店的损伤比她还要厉害,雁姐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好不好。 这个世上,总有些人是值得你为她冒险的。 “我没事的,”唐幸知摇摇头,“星空不会伤害我的。” “你知道他叫星空?” 雁姐疑惑的目光如同两盏灯泡探视过来。 唐幸知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点头又摇头:“雁姐,那些事我迟点再和你说。你们怎么还在店里?” 她视线四下张望,生怕平头那班人又折返回来:“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 “雁姐开始是说要走的,说那些人肯定会回头,”石头回答她:“但是我们想到你被拉走了,担心你回来找不到我们,又会迎面撞上那些人,所以雁姐说我们留在店里等着,把灯关上制造没有人的假象。” -- 几个人说话间,两台警车停在街道上,不多时,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员走过来,“谁报的警?发生了什么事?” 立即就有热心的路人回答了这个问题,说完还不忘指向这边:“好像店主也在那里。” 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警察,雁姐忧虑又无奈地重重叹口气,她原本不想报警,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失去了控制。 “你是店主吗?” 警察走过来,率先问唯一的男人,“发生了什么事?” “我才是店主,”不等石头回答,雁姐走出来,把他们三人都挡在身后,姿态犹如一个保护小鸡的母鸡,“这几个人只是我的店员,他们什么事也不知道的。警察同志,能不能先让他们回去?” 唐幸知没想到这个时候了,雁姐还是要赶他们走。一时不由得有点心气翻涌,正要说话,旁边的石头已经抢先一步。 “雁姐,我们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离开?你说到底也是一个女人,就别逞强了,让我们留下来帮助你!” 雁姐摇头,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泪光,“这件事你们别掺和,不是好事,会害了你们的。” 平头那伙是什么人,没人比她更加清楚,那班人为非作歹、心狠手辣,如果能有正义惩治他们,也不会让人这样的心惊肉跳。可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每次报警捉人进去,不多时又能放出来,根本就是蝗虫过境杀之不尽。 雁姐觉得自己这辈子毁了就算了,大不了把她逼到尽头的时候和那些混蛋同归于尽。可万万是不能把石头他们搭上来的,他们还年轻,他们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雁姐!” 石头突然凌厉又响亮的叫了她一声,惊得雁姐差点原地跳起来。 “什么?” 雁姐茫然地看着生气的石头。 “雁姐,你把我们几个看作什么人了?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胆小鬼吗?”石头愤怒的视线盯着雁姐,一字一句的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们一起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们对咖啡店也是有了感情的。现在你和咖啡店有难,我们离得开吗?离开以后能活得安心吗?你总是想着不连累我们,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等于把我们推上不仁不义的路上去了!!” 石头太气愤了,以至于一向沉默的他噼噼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话,惊得每个人都是一愣一愣的看着他。 雁姐嘴唇颤抖几下,想要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黏糊糊的,眼眶发酸,鼻子也发酸。 好半天,她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你看梨子,她都吓坏了。” 被点名的梨子用力吸了吸鼻子,“雁姐,我、我没有。” 他们这边说了一通,站在边上的警察稍微推敲一下,大概也把事情起因听得清楚了。应该是店主得罪了什么人,别人上门寻仇来了。 “你们认得出是谁来砸店的吗?” 为首的警察同志问道:“如果能认出,这种威胁人民财产安全的歹徒我们会负责捉起来的。” 雁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四处看看,”警察同志吩咐下去:“这间店被砸成这个样子,估计短时间内也营业不成了。” “雁姐,” 气氛有点僵,唐幸知适时插话进来:“你就让我们留下吧,星空说,那班人不会放过你的。” “星空说?” 雁姐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露出讥讽的嘴脸,抬手把眼泪用力一抹,“我还想去谢谢他!” 第67章 他就是一个害人精 稍微能察言观色的都听得出雁姐这句话是冲着司徒星空说的。 唐幸知低眸思忖了片刻,吩咐一声石头配合警察们的工作,她拉着雁姐往角落里去。 “雁姐,我知道因为你男人的事,你气星空,可是今晚的事你不能怪他,如果没有他,我们都有可能受伤的。” 平头今晚突然来咖啡厅赶人的时候,别的不说,她看得很仔细,石头就差点忍不住要动手了。 如果不是恰好司徒星空在,石头现在会被打成什么样呢? 不敢想象。 唐幸知不知怎的,心里就是看不得有人冤枉司徒星空。 或许是因为是他带她走上平凡生活的,她心里感激。 阴暗角落里,雁姐直直地盯着唐幸知,眼里嘴角全都是嘲讽,“幸知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通透的人,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今晚如果不是他强出头打伤了黄发和槟榔仔,平头就不会生气,就不会带一班人来砸我的店!我的店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拜他所赐的!你还想要我感激他?他就是一个害人精,每次都害得我很惨!” 当时就应该赏他一扫把! 望着雁姐气愤的脸和每一句针对司徒星空的话,唐幸知久久没再说话。 都说人年纪越大,看事情就会越全面,原来这句话也不一定适用的。唐幸知觉得无论什么年纪的人,说出口的话总是带有情绪化的居多。 雁姐她看不透。 “你望着我也没用,” 或许是唐幸知的眼神太清澈,雁姐渐渐的不敢直视她,可嘴上依然很硬:“我有说错吗?” 如果换做平时,看到雁姐的咖啡店被毁了,唐幸知会体谅她的伤痛,选择不再开口,等以后再找适合的时机劝导她。 但今晚不行,至少今晚不行。 今晚都变成这样了,再让雁姐这样下去,下一次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心里挣扎着有了一番计较,唐幸知再开口嗓音已然清冷了许多。 “雁姐,看不通透的人是你。” “你以为今晚如果没有司徒星空,那班人会对你客气吗?平头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别的不说,以前他们是一个月来一次的,现在只是过了几天的时间,他们又找上门了。这代表什么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雁姐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听到最后,脸色已经全是煞白,比白纸还要没有血色。 其实不用唐幸知提,她也想过,刚刚躲在咖啡店里的时候,听着外面砸玻璃的声音,她就猜到这些人开始频繁找上门来了,这件事迟早也要面对的。 “我知道你为了保护我们,对平头那班人唯唯诺诺的,但这样的保护还能持续多久?我倒是没关系,我和你一样,单身一个死了也是死了,没有人为我哭泣的。可是石头和梨子呢?他们都有家人的。” 一番话说得雁姐又是羞愧又是悔恨。 “是我错,是我不该怀有侥幸的心。” 此刻,雁姐只觉得自己全身虚脱,扶着墙角也站不稳,她慢慢地蹲下来,抱着脑袋,悔恨的哭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来。 “当初杰哥被抓进去的时候,我应该连夜跑路的。我不应该继续留在江城,累人累己。可杰哥也没有被判多少年,我想等着他出狱的,等等也不行吗?他们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 雁姐一段话说得颠三倒四,唐幸知知道她今晚受到的打击太大,情绪或许混乱得连她自己都厘不清。 想了想,唐幸知抬脚往外走,给雁姐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 -- “梨子,” 唐幸知走到梨子身边,稍微压低声音:“你今晚别回去了,陪雁姐一起回家吧,她需要人陪。” 梨子点点头。 “你们真的没有看清楚砸店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旁边,警察不相信的声音响起:“这么多人一个也没看清?” 唐幸知望过去,便看到石头紧抿着嘴角摇头。 其实哪里是没有看清楚平头他们是什么样子,毕竟那些人每个月都来咖啡店骚扰一次,对那张脸肯定是记得恨之入骨了。 唐幸知能猜到石头的心思,这些事毕竟是雁姐自己的事,没有她的话,谁也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不知道雁姐心情平复得怎么样了。 唐幸知往后望,这才发现雁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她扶着墙角低着头,灯光照不到她的脸上,看不清楚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似乎短短的一眨眼功夫,因为周围的人还在说着同一件事;又似乎是过去了很久,因为她双脚都快要站麻了。 终于,雁姐挺直腰杆,一步一步的朝这边走过来,“警察同志,我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子的。” -- “幸知,你怎么又来警局了?” 再次在警察局见到唐幸知,华清惊讶不已,这位上次费了好大劲儿才劝来警局录取口供的,今晚怎么自己主动上门了? ……呸呸呸, 华清打了自己一嘴巴,说什么主动上门,来警察局会有好事吗? “华警官,” 唐幸知看到熟人不由得淡定了许多,“不是我有事,是雁姐。” “雁子?” 华清愕然,“她能有什么事?” 看来华清也不知道。 唐幸知长话短说,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一遍。 “有这样的事?” 华清眼睛一瞪,吃惊的表情跃于脸上,“这么说雁子一直被人骚扰?那她怎么不来报警?傻吗?” 对于这点唐幸知也不太清楚,自然不能回答他,“我也不知道,你问雁姐吧。” “好。” 华清答应一声,走了两步突然又折回来:“对了,幸知,星空呢?” 唐幸知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司徒星空,怔了几秒才答道:“他回家……睡觉了吧。” 最后几个字她也不太敢确定。 好像她出门前,司徒星空是往房间里去的。 “那个混小子!” 华清皱眉骂道:“都说那班人不好惹,他偏偏要楸着不放,换一个逃犯捉不行吗?还卯上劲头了。” 唐幸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华清骂司徒星空了,再次听到禁不住有种怀念的感觉。 “我就说怎么耳朵痒,” 那个以为回家睡觉的男人的声音鬼一般在身后响起:“原来是老华你在背后骂我。” 第68章 我能说出一百句不带重样的脏话 看到司徒星空出现,唐幸知表面上没有过多的反应,但到底还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神出鬼没这个成语大概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吧。 相比之下,华清的吃惊要比她的大上许多。 “三更半夜的你跑来这里又睡不着觉了?” 又? 唐幸知听进了这个字眼。司徒星空经常睡不着吗?没啊,她每晚看他睡得不知多好。 “上次的高速公路案犯,”司徒星空没理会华清的大惊小怪,径自把目的说出来,“我已经查到他们的下落了,准备这两天去抓人,赏金会不会再提高?” 说话的时候,司徒星空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唐幸知。 他也看到楼下咖啡店被砸后的样子,只能说,这个女人没有受伤算她走大运。 “那班人?” 华清犹豫了几秒,“星空,上次你捉他们回来才没有两天就被保释出去了,即使再捉回来估计结果也是一样。” “你说这些话是想听我吐槽这儿吗?”司徒星空用眼尾睨他,还挺可恶的追问:“听吗?我能说出一百句不带重样的脏话。” 华清恨恨的骂了句臭小子! “你生我气又能怎么办?” 华清摊开双手:“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以为这里……”说到这里,华清压低声音,啐了声,“人人都像我一样清廉正直奉公守法的吗?” 司徒星空推开他。 如果说这个社会是一个大染缸,那么每行每业就是一个小染缸。里面的人有黑有白,也有青红蓝紫,能克制谨慎自己的言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还想把别人都染白? 天荒夜谈。 没人比司徒星空更懂得这个道理,就是因为看得太透了,才会在健壮的年龄时不时冒出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所以他选择做赏金猎人,在刺激多变的生活里希望能激发出一点活力。 “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了?” 心里情绪转了千百遍,司徒星空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漠,“就算知道他们可能会再犯事也不管了?” 华清愕然,“再犯事?” “没错,” 司徒星空肯定道,“我的线人说的,那班人上次被抓是因为有人报警,所以他们密谋着要找出报案的人进行报复。老华,如果你再犹豫,等出了命案别来找爷。” 找也不会来,来也不会帮他破案。 “奶奶的!” 华清这个正义的老警察最受不了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犯罪,当下一拍腿,“你去把那班龟儿子再捉回来,这次要来一个人赃俱获,我看还有谁能保住他们!” -- 因为心里记挂着雁子的事情,华清又说了几句便匆匆进入审讯室里。 剩下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两人大眼瞪小眼。 唐幸知咬了咬唇,朝他走近半步,“你还不走吗?” 她以为这位说完事后会离开去当他的赏金猎人,可司徒星空半天也不动,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你走吗?” 问她? 不知为何,一点点甜味从心底发酵再涌出来,司徒星空是关心她的吗? 她知道这个想法很奇怪,但并不讨厌。 “我还不能回去,”唐幸知指着里头,“等会儿可能还要录口供。” 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除了雁姐这位老板,三人中她是工作最短时间的,很多情况并不如石头和梨子熟悉。他们两个录完口供后再问她大概也是走个场。 “还要等多久?” 司徒星空的语气很凶,“快点。” 听到这里,唐幸知才敢问出让心里发甜的疑问,“星空,你是在等我回去吗?” 他回给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唐幸知唇角禁不住的上扬,啊,不对,不能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幸好她面无表情惯了,很快管理好差点要奔放的五官。 “那就要麻烦你再等等了。” 这个时候,石头已经录完口供走出来。 “幸知姐,”石头站在她身边偷瞄了几眼司徒星空。 “你行了?” 唐幸知踮脚往里头瞄一眼,“梨子怎么还不见出来?” 石头还没回答,司徒星空突然指着他,“你可以走了?” 石头朝他点点头。 “ok,唐幸知还不知道要留到几点。”司徒星空打了个响指,“我记得你厨艺不错,跟我回去给我煮点吃的。快要饿死了。” 唐幸知…… 所以刚刚他不是因为天黑担心她回去路上不安全特意等她一起回去的吗? 是因为他大爷饿了要吃的? 唐幸知白他一眼,转身走人。 “她白我眼神干吗?” 司徒星空奇怪地望向唐幸知的背影:“我惹她了?” 女人的心思要不要这么难猜? “我还不能走,”石头说道,“我要等梨子……那是我另一个同事,才能一起离开。” 这会轮到司徒星空翻白眼了,“麻烦。” -- “星空走了吗?” 华清突然从审讯室里跑出来,见到唐幸知连连追问:“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指后面,“还在。” 没一会儿,华清把司徒星空硬拉回头,“这单案你真的要好好听一下,给我们分析分析。” 司徒星空不怒反笑,“老华,我是你们聘请回来的破案顾问吗?还好好分析,你手下的人都是白做工的?” “因为当初是你把雁子的男人抓住的,”华清没好气的,“现在听听怎么了?凭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事你也不肯帮忙!” “交情?” 司徒星空认真想了想:“这东西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滚蛋!” 华清不由分说推他进审讯室。 唐幸知不由自主地选了靠审讯室最近的一个位置坐。 “他来干什么?” 她听到雁姐的声音,“我不想看到他。” “雁子,” 华清估计也快要暴躁了,劝了一个又是一个,他明明是让人不怒而威的老警察,怎么现在变成劝人的了? “你如果想要快点解决那班人的,依仗星空是最稳妥的办法,你也不愿意再过这种被人骚扰吊胆提心的日子吧。” 再后面的话唐幸知听不到,审讯室的门关上了。 第69章 是人赃并获的 审讯室的门关上,只有司徒星空华清和雁子三人。 华清站在中间做和事佬,雁子气呼呼的瞪着司徒星空,后者眉眼含霜。 其实雁子听了唐幸知一番话,已经不气他今晚的出手,但还是恨他几年前把自己的男人抓进牢里。 试想想,如果当年星空没做得那样绝情,她今天也不会沦落到四面楚歌没有靠山的地步。 “当年的事……” 华清不愧是从业多年的老警察,一眼就看出雁子心里在想着什么,皱眉试着劝一句,“雁子,你也不能全怪星空,毕竟他做的都是正确的事。” 就是太疯狂了一点。 五年前,司徒星空有一晚发疯了一样,单枪匹马独自一人扫荡遍全江城的所有黄赌毒场所,抓回来一大班人。 这件事到现在也是全市……不,是全省公检法机关的传奇。 司徒星空也成为了黑道中人的眼中钉,极欲除之而后快。 可后来谁想到,他那晚过后便辞职了,一个人过上颠三倒四的生活;再后来,那个警界传奇成为永远的传奇,而赏金猎人星空的名字声名鹊起,成为黑道中人新一个想极欲除掉的对象。 没有多少人知道司徒星空便是星空。 “那晚我们明明没做过什么,”雁子哭诉,“这个疯子闯进来不由分说就把杰哥捉住,我……” “没做什么?呵呵呵,” 司徒星空发出一串的冷笑,顺带还不忘讥嘲一句:“看来你在你那个杰哥心里的分量也不重。” “当晚,你的杰哥身上藏着近乎半公斤的海洛因,”司徒星空冷道,“发现我后,他心急想把东西全部冲进厕所里,是我及时阻止的。不然你以为后来法官为什么判他坐牢,什么事也没有也会判刑?雁子,你是有多看不起我国的法官。” 半公斤的海洛因,如果流出市面会毒害多少人? 随意的一个数字都能让人心惊肉跳的。 雁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还不忘极力争辩,“不可能的,我去看杰哥的时候他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 雁子记得,当年杰哥明明答应过她,绝对不会沾惹海洛因毒品这类东西的,他们的夜总会顶多也是做做陪人生意。 怎么可能像司徒星空说的那样杰哥身上藏有毒品! 和一个傻到执拗的人说再多也是浪费口水,司徒星空双手环胸,不再理会她。 “雁子,星空说得没错,”华清:“当年沈杰是人赃并获的,他或许真的骗了你。” 雁子失魂落魄的重重靠进椅子里,脸上血色尽失。 她坚信了好几年的男人一下子被人揭穿真面目怎么可能不怨不恨不怒? 那她这几年等的是什么?一个满口谎言的男人吗? “还有你被骚扰这件事,”华清继续说下去:“估计沈杰也是骗了你。那些人究竟上门问你要什么东西?雁子,你再不坦白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谁也帮不了你的。” 雁子呆滞了好久,才动了动嘴巴。 “给我烟。” -- 司徒星空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然后整包烟扔到桌子上。 雁子双手麻木的去拿烟盒,但是手指颤抖得不受控制,她试了好几次才把烟盒拿到手,又哆哆嗦嗦的抽出一根放进嘴里。 司徒星空点上自己的烟,把火机递给华清,华清凑上前,帮雁子点烟。 男人的烟比女人的烟更辛辣呛鼻,才吸了两口,雁子已经被呛得眼泪鼻涕一齐流。 好不容易一根烟抽完,雁子的眼睛从呆滞转成麻木。 “他们问我要一样东西。” 她慢慢的开口,把这几年来的心事竹筒倒豆子的通通倒出来,“说杰哥当年拿走了他们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被关进牢里,江城剩下最亲近的人就是我,那样东西肯定是在我手上的。他妈的!” 雁子突然发出一连串失控沙哑的笑声,眼里的血丝瞪得通红,“我怎么就是杰哥最亲近的人了?他沾上海洛因也不告诉我!那样东西是什么鬼知道啊!我连它是长是圆是扁的都不知道!我和平头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杰哥一点东西也没有留给我。可那班畜生,他们就是不听,一口咬定我知道的。每个月都会上门骚扰我一次,还、还……” 剩下的话雁子说下不去了,突然抱头失声痛哭。 司徒星空和华清对看一眼,两人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 即使雁子没有说下去,他们大概也能猜出还发生过什么事——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面对一班没有人性的男人。 “唉,” 华清叹口气,伸手拍拍雁子的肩膀,“你早应该来找我,几年的时间,换成天数就是差不多一千多天了,这一天天的都是磨难,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就熬下去了。” “我不能来找你的,” 雁子哭得声音嘶哑,有气无力,“他们威胁我如果报警就把我卖到偏远地区去,而且他们不是一个人,是一大群人,你们警察能捉走多少个?只要有一个遗漏的,都能、能把我整死。” “雁子!” 华清严肃的纠正她的话,“你要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他们就是抓住你这个弱点,你要是一早告诉我,哪里还容得那班人猖狂下去!” “其实,” 雁子抹掉脸上的泪,声音哑哑的,“我早就想过了,那些人再来逼我,我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雁子一会儿痛哭,一会儿又径自平静下来,两面极端的态度转变得让华清心里犯嘀咕:总不能真的是被刺激得疯了吧? “我连东西都准备好了,”雁子的眼神放空,仿佛在想着什么,“可我一想到石头梨子还有幸知他们可能会糟难,我才不得不来找你们。” 司徒星空冷声:“关唐幸知什么事?” 就算那个女人爱惹麻烦,还时不时的冒出头要做“神力女超人”,但雁子这件事怎么就和她扯上关系了? “哈,” 雁子苦笑,想起平头几天前和她说过的话—— “雁姐,你自己一个人死了当然不打紧,但是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店员,还一个比一个长得美,嘿嘿。” 第70章 你不能换一个对象崇拜 一个小警员来问了唐幸知几句话。 唐幸知觉得他的样子有点眼熟,盯着小警员的脸好几分钟,才终于想起他就是上次找司徒星空签名最后被打击的那个小警员。 小警员也认出了她。 循例的几句问话过后,小警员也没有离开,坐在她旁边一脸的欲言又止。 唐幸知觉得自己是很喜欢警民合作的。 “你还有事吗?” 她率先开口问。 果然,她一开口了小警员神色隐隐雀跃起来,还不忘指了指时间:“唐小姐,其实五分钟前我就下班了的,所以我们现在聊点别的话题不算违规吧?” 唐幸知很体谅的摇了摇头。 “那行,那行,”小警员笑出牙齿,掏出上次给星空签名的笔记本:“唐小姐,你能不能帮我拿给前辈签名?” 唐幸知…… 看来上次的打击不够。 唐幸知深思了三秒,决定挽救一个即将会被某人毒舌的小警员,“警察同志,其实,星空他都离开警局这么多年了,你不能换一个对象崇拜?” 警局里那么多智勇双全的警察,她看华清就很不错,至少会很乐意提携和激励后辈的。 “唐小姐,你不懂,” 小警员一脸向往的表情,“如果你听说过前辈的事迹,你肯定也会和我一样,毕生都崇拜他的。” “嗯?” 唐幸知很好奇,眨眨眼,不由得追问一句:“什么事迹?” 她虽然知道司徒星空以前是警察,但真的没有听过他什么英勇事迹,但看小警员这样子,似乎是很屌的事。 “前辈的英勇事迹多得去了,” 谈起自己偶像,小警员一秒钟变得夸夸其谈起来,“他的破案率我们先不说,单说他五年前的那一晚,就值得我们后辈顶礼膜拜。” 接着,小警员便声色俱茂的说起五年前司徒星空是怎样凭一己之力扫荡江城的黄赌毒场所的。 小警员激昂的语气、时而敬佩时而担忧的表情,差点让人误以为他当年是跟在司徒星空后面亲眼看见的。 说到最后,小警员还不忘找人加入崇拜的行列中。 “唐小姐,你说前辈厉不厉害!换成任何一个人就算不死也会被打成残废出来吧,但前辈就是那么屌的全身而退。” 唐幸知想的却是和小警员完全不一样。 五年前的司徒星空疯了吗?他遇到了什么事? “唐小姐,唐小姐,” 眼看自己的一番连演带说没有引起听众的共鸣,小警员略略有点不满,“你都没在听吗?” 但很快不满退掉,换成羡慕。 “不过唐小姐你经常和前辈在一起,肯定早已听他说起过无数遍了。对了,唐小姐,你能不能帮我叫前辈签名呢?” 唐幸知还是没有吭声,倒是一旁全程参与听众的石头和梨子听得连连咂舌。 原来那个熊是这么厉害的。 顿时,小警员的情绪同化了他们,他们两人也敬佩起来,再看司徒星空,只觉得他身上带光。 -- 审讯室的门被大力拉开。 唐幸知立即站起来,其余几人也跟着站起来。 司徒星空第一个走出来,神情有点吓人的,出来看到唐幸知后,他手指突然指着她点了几下,但最后什么没说冷着脸就走了。 唐幸知只觉得莫名其妙。 接着华清也走了出来,华清对着唐幸知有点愧疚,苦笑了一下:“幸知,怪我。” 唐幸知…… 怎么他们从审讯室里出来后都这样奇怪?不会是在里面说了她的坏话吧? 最后走出来的雁子。 “雁姐,” 石头和梨子快步迎上去,一左一右的扶着摇摇欲坠的她,“你怎么样?” 雁子摆摆手,“我没事,累的。” “雁子,你别多想,”华清转头和她说,“这件事就交由我们警方接手,如果那班人再次出现,你不要慌,第一时间报警,明白吗?” 雁子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太晚了,没有什么事大家先走吧,有事我会再叫你们回来。”华清看一眼时间,“又是忙到接近半夜,晚饭都没吃几口。” 唐幸知飞快接下他的话:“华警官,我请你吃宵夜好不好?” “哈?” 今晚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华清脸色本来就沉,听到她这句话不由笑起来:“请我宵夜?” “嗯,”唐幸知用力点头:“这段时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的,请你宵夜权当感谢,可以吗?” “当然可以,”华清笑呵呵的,“那你再等我几分钟,我把东西放好。” “好。” 唐幸知和华清说完后,又转身对石头说,“石头,雁姐很累了,你和梨子先送她回家休息,也别开摩托车了,坐计程车吧,好不好?” 石头点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 三人朝唐幸知挥挥手,有华清和她在一起,他们倒不担心。 雁姐他们前脚刚走,华清后脚走了出来。 “幸知,走吧,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华警官,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两人并排往外走,突然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停住脚步。 外面,司徒星空颀长的身子站在夜风中,侧着脸,时不时喷出一口烟。烟圈的形状他喷得极好,圆圆的,比圆规画出来的还要圆,飘飘渺渺的随风升到半空,随即散掉。 司徒星空看见了他们,挑眉,“你们去哪里?” “宵夜,”华清笑道,“幸知说要请我宵夜,一起去吗?” “她?” 司徒星空笑,“她有钱吗?” 唐幸知气结,“我请华警官,又没有请你,你要是担心可以不用跟着来。” 啧,说得好像他肯定会跟着去一样。 司徒星空侧眼睨她,“我稀罕跟着你?” 不稀罕最好。 唐幸知挽起华清的手臂,“华警官,我们走吧,别人不稀罕的。” 说完,也不理司徒星空的表情,径自拉着华清走了。 司徒星空微眯起眼眸,盯着她的手。 因为警察总是一天24小时连续忙碌的,所以警局大楼附近就有一条宵夜街。 华清带她去常去的那间大排档,点了几个特色小炒,又叫了一大份白粥。 “华警官,” 唐幸知摆弄着筷子,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轻声问道,“星空他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啊?” 第71章 我喜欢他啊 原来是鸿门宵夜。 怪不得她刚才不愿意让星空跟着来,恐怕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问他的事情吧。 华清正夹起一粒椒盐花生,筷子停在嘴边几秒,才又把花生米塞进嘴里。 “幸知,” 华清突然问她,“你喝酒吗?啤酒?” 唐幸知想起第一次喝酒,被司徒星空嘲笑的画面,“我不太会喝,不过华警官你想喝的话,我可以陪你一小杯。” “那行,” 华清招手叫来两瓶冰冻啤酒。 “这天气最愉快不过是来一杯冻啤酒!” 华清斟了满满一杯,也不先吃点菜,仰头一口喝下去,然后畅快地吁口气,只觉得冰凉的啤酒从喉咙进去,流进四肢百骸里,劳累了一天的身体瞬间便像得到了解放。 唐幸知支着下巴,静静等待他。 华清吃着花生米喝着啤酒,侧眼望唐幸知,眯着眼睛,笑得有点贼,“幸知,你为什么想要知道星空的事情?” 唐幸知早就想好答案了。 “我喜欢他啊。” “噗!” 华清是顺口逗她的,没有想到一下子就听到这么粗暴直接的答案,一口啤酒全喷了出来。幸好他还能想到前面还有几道菜,及时转过头,把啤酒喷到地上。 唐幸知失笑。 “啥?” 他抹抹嘴,吃惊得两个眼睛都瞪圆,又是震惊又是怀疑的瞪着她:“你是说真的?不逗我玩的?” 唐幸知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她表情本来就不多,这样面无表情的承认可信程度大大提高。 华清他需要一杯,不,需要一瓶啤酒压惊。他杯子也不要了,拎起啤酒瓶吨吨吨的连续喝了好几大口,才稍微镇定下来。 看着华清这么夸张,唐幸知微哂,她喜欢司徒星空有那么可怕吗? “幸知啊,”华清苦口婆心的劝她,“你眼光应该也不差的,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喜欢那个混小子了呢?跟他在一起很难有幸福的。” 说完又忍不住低声骂一句,“混小子,到哪里都能惹上桃花!” 如果是烂桃花也也算了,不理人就行,偏偏有些桃花不能随便伤害。 唐幸知笑出声。 “华警官,”她拿起另一瓶啤酒,帮华清倒了满满一杯:“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感情挺好的,没想到你心里这么嫌弃星空的啊。” “一样归一样,” 华清这点分得很清楚,比划出两根手指,“作为朋友和同事来说,星空的确是优秀的;但作为男朋友来说,啧啧。” 华清喝酒摇头,嫌弃的心情不言而明。 再听他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保不准说到明天也没听到她想知道的事,唐幸知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回来。 “那他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五年的时间,不多不少,可也足够让周围的事物变得物似人非。 五年前,司徒星空还是一个充满前途的警界星新,警界里多少的人仰慕谈论他。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 华清端着酒杯,眼神有点浑浊,似是酒意上头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对吧?” 唐幸知心中一动,“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嗯,”华清点点头,“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他才会变成今天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你以为他以前留大胡子的啊?才不是,是后来才留的。我整天都叫他剃掉,一脸的大胡子像个野人。” 她想起了司徒星空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张证件照。他很宝贵的照片,好几次都被她无意中见到他拿出照片,细细抚摸。 那模样,有时会给人感觉他不是在摸照片,而是在对着真人。 “那个晚上,谁也挡不住他,他像疯了一样不断去扫荡江城的黑暗场所,见人就揍,魔鬼上身一样。” 说起当晚的情况,华清还是心有余悸:“最后,好几个特警才勉强拉住他。” 而司徒星空,早已杀红了眼睛。 “他为什么要这样?” 唐幸知追问。 “因为她死了,” 华清小小声的说,“星空要帮她报仇。”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迎头劈下,唐幸知反应不过来的怔愣了几秒,又猛地倒吸一口气。 死了? “幸知,详情我也不能和你说得太多,毕竟这是星空自己的事情,你要真的想清楚其中原因,找个机会问问他吧。” 而她之所以会死…… 华清的眼睛深处出现深深的懊恼与自责,其实他也有脱不掉的关系。 唐幸知生硬地点点头,看华清又开始喝酒了,她不由自主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 “学会喝酒了?” 唐幸知手里的杯子还没递到嘴边,就被人半路拦走,她一抬头,对上司徒星空满脸的大胡子。 “星空?” 旁边的华清喝得醉蒙蒙的,抬头看到他,“又说不来,最后还不是跑来了!” 司徒星空没理会他的醉话,在唐幸知这边坐下来,很自然的喝掉杯中的啤酒,接着又盛满一碗粥,夹着小菜,自吃自喝。 唐幸知偏着脑袋盯着他的侧脸看,一时间心情潮绪难平。 她很羡慕那个被他喜欢的女人,星空会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看他做过的事就能猜到了; 可她又很为那个女人难过,这么年轻的生命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这里的味道没变,” 司徒星空突然说:“老板也做了挺长时间。” “那是,” 华清和他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边喝边聊,中年男人都很喜欢话当年,华清也不例外。 “我们以前深夜办完案后,总跑来这里喝一杯再回家睡觉。那时有你有我,还有……” 司徒星空不声不响的轻碰一下华清的杯子,“喝吧。” 华清把酒一口倒进嘴里。 直到老板过来说要打烊了,他们三人才离开。 司徒星空叫了两辆出租车,一辆送华清回去,另一辆他和她坐。 一路无话。 回到顶层公寓,司徒星空惯例的进门就脱衣服,正想把衣服随手扔到地板上,才突然想起身后的唐幸知,动作顿了顿,手里的衣服被他揉成一团,精准地抛进门角落的洗衣篮里。 唐幸知顿时有种守开见月明的安慰感。 “我先回房了。”和他打声招呼,她先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唐幸知望着黑黑的天花板,心说:其实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都不重要的。 第72章 因为稀少 所以越显珍贵 雁姐的家离公寓不远,也就是隔着一个小区。 都说最安全的地方是有熊的地方,唐幸知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征求了司徒星空的同意,便叫雁姐他们过来商量事情。 司徒星空漫不经心的瘫在沙发上,看着唐幸知在屋子里忙出忙入,把她住在这里的证据一点点藏起来。 看到最后,他气极反笑,“唐幸知,你这样有意思吗?” 又要带人上门,又要掩饰自己住在这里。 她没工作便闲得发慌了? “不能让雁姐他们知道我和你一起住,”唐幸知把摆放在门口鞋柜里自己的鞋子收起来,“会吓着他们的。” 其实最重要的是要是他们知道她两个住在一起,保不住有别的联想。 “对了,星空,” 她回头望他:“等会儿你要和我们一起商量事情吗?” 司徒星空挑起眉,“让我听你们几个傻子说话?那倒不如让我去看一下午的蚂蚁搬家。” 因为他这个意料不到比喻,唐幸知粲然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白白的小虎牙。 华清曾经和她说过,以前的司徒星空性格才没有现在这样的变态。以前的他活力开朗,时不时还会说出一两句特别风趣的话,不然怎么会迷倒一大片警花啊。 唐幸知表示不信。 她接触的司徒星空明明就是一个性格别扭,时而冷漠时而桀骜,又时而痞得气死人的男人。 可和他住在一起,两人之间的话多了起来后,似乎真的是,他有时说话很能逗你笑。 原来经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无论是他,还是她。 “无聊。” 司徒星空眼神不着痕迹的动一下,起身进房:“没事别来烦我。” -- 他刚回房,门铃便响起来,唐幸知整理一下衣服,努力装出自己也是来做客的,才跑去开门。 雁姐和石头梨子站在门外。 “进来吧,”唐幸知让开路,“这里应该很安全的。” “幸知姐,” 梨子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半天也不敢跨进来一步:“我们进去真的会没事吗?” 虽然她对司徒星空的惧怕已经转变成敬佩,但是人多数都是依赖第一印象的。 “星空不在,”唐幸知拉她进来,小声说,“他回房间了,你别怕。” “他真的叫星空吗?” 梨子像是自言自语的,可又是看着唐幸知说话,“昨天晚上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一个大胡子叫星空这样充满诗意的名字……这样的反差萌,” 梨子兀自偏头想了一会儿,“嗯嗯,仔细想想也是挺萌的。” 唐幸知刚认识星空的时候,也曾觉得他名字和样子不配,只是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反差萌”这样的形容词,不由得挑起眉,“他萌?” “萌个屁!” 雁姐是早已听唐幸知说过认识星空的事,也没有过多的惊讶,抬脚就进来,“那个冷血动物。” 倒是石头站在门口,一脸的若有所思盯着唐幸知,“幸知姐,你什么时候和这位客人熟起来的?” 就算一直是她送外卖上来,那也只是两个星期的时间,唐幸知是那种短时间内就能和人混熟的性格吗? 当然不是。 “哦,我和他不熟。” 唐幸知说谎话眼也不眨,还说得一本正经,“我和华警官熟,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华清警官,你还记得吗?是华警官说星空能帮助我们,所以才借他的地方用一用。” 石头想了下,也是这个道理。 毕竟现在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平头那班人有没有在外面监视他们,雁姐的家肯定不安全,咖啡店就更别说了,来来去去也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 更不用说他们还亲眼见过司徒星空出手,那可不是糊弄人的,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吧。 这么一想,石头打消心里的疑惑,也跟着进屋。 -- 人齐了,雁姐也不废话,把自己盘了一晚的打算说出来,“咖啡店是开不下去了。” 她这话一出,石头和梨子不约而同地一齐低下头。唐幸知也觉得很不舍,虽然她上班的时间短,但也和这些人建立了不浅的情谊。再说依照她的情况,又能去哪里再找到一份像这样好的工作呢?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其实最舍不得的人是雁姐,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份工作,可对她自己来说,咖啡店等于是孩子。 可再不舍又能怎样?再开下去,难保不会把命也搭上。 雁姐吸吸鼻子,“等迟点我会找人来把铺子转让出去。你们也不用回来,石头,你和梨子两人最好在这段时间离开江城,” 她说得很认真,“能有机会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就离开两三年。” “为什么啊?” 梨子本来还能忍住的,听到这里终于要抹眼泪了,“雁姐,店不开了,我们也不能留下来吗?” “梨子,对不起,” 雁姐充满歉意的摸摸梨子脑袋,“都怪我,因为我的事情而拖累了你们。让你们先离开一段时间是迫不得已的,那班人心狠手辣,我怕他们会对你们动手。” 民不与匪斗。 更别说他们在明,那班人在暗,再在江城待下去,恐怕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你们离开的钱我会帮你们准备的,”雁姐继续说下去,“所以别担心生活问题,应该能帮你们撑一段时间。” 这也是她最后能做到的事情。已经对不起他们了,只能尽量做最大的补偿。 “至于幸知你……” 雁姐望向唐幸知,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排。 照理来说,唐幸知认识星空又认识华清,安全也有保障的了,可世事就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雁姐,你不用管我,” 唐幸知摇摇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也不怕承认,一开始,她是不想涉足雁姐这趟浊水的,只是计划改不上变化,雁姐对她太好了,真的像亲姐姐一样,令到从小就缺少家庭温暖的她不知不觉的想帮助雁姐。 或许有人不理解,但如果真的有她这样经历的人就会懂,没尝过温暖的人,其实面对一点点的火星,也会情不自禁的把心奉上。 因为稀少,所以越显珍贵。 第73章 被一顿海鲜焗饭收买的星空 “叮铃。” 门铃响起,唐幸知去开门,毫无意外的又看见石头和梨子两人站在门外。 “幸知姐,” 梨子笑着举起手里的两个大袋子,“石头说今天要煮焗海鲜饭!” 唐幸知…… 她其实很想露出欢迎的笑容,但一想到此刻身后森严的冷气,硬生生地把嘴角拉下来。 唐幸知冒着被冷死的后果,侧身让开路,“进来吧。” 果然,后面温度唰唰唰的降了下来,同时还伴随有能把她杀死的目光。 “星空哥,” 石头进屋后,也不急着去厨房,站姿端正的朝坐在客厅里冷脸的司徒星空问好,“你喜欢焗海鲜饭吗?” 相比他的大胆问好,梨子则怯弱得多,躲在后面和司徒星空打了声招呼,提着袋子嗖一下钻进厨房里。 石头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司徒星空的回答,也不在意,又自说自话的和他“聊”了几句,才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唐幸知站在一旁,看着第n+1次在司徒星空面前踢了铁板的石头,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句:石头哪里是石头?他顶多也就是沉默寡言了一点。不像某人,态度冷得连一个音节也不屑给的。 “回神!” 一记响指在唐幸知眼前响起,她有点懵然的望着不知道什么来到面前的司徒星空。 “他们把我这里当做什么了?食堂?还是饭堂?” 司徒星空冷冷的说:“唐幸知,你招惹上门的人你不打算负责清理?” 唐幸知讶异:“食堂和饭堂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司徒星空顿时想捏死她。 这个是重点吗! 看他脸色阴沉得几乎要下雨了,唐幸知赶紧开口补救:“可是,星空,有人每天来煮饭给你吃不好吗?” 自从前三天,她把雁姐他们叫来这里商议事情后,再接下来的三天里,雁姐忙着找人接手咖啡店,而石头和梨子两个人则每天准时来这里报道。 司徒星空不爽,当然的老大不爽了。 这间屋子是他的私人空间,他特别讨厌有人入侵他的私人空间。 这个祸唐幸知是在所难免的要背上了,谁叫一开始是她把石头他们领上门的呢? 唐幸知也猜不透石头每天来这里的心思,可她也不能像司徒星空那么绝情。 “现在立刻马上去厨房把那两个人赶走,”司徒星空不客气的下逐客令,“警告他们,再不走,我一手一个把他们扔出街。” 唐幸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可是,星空,今天是吃焗海鲜饭。” 司徒星空…… “赶走!” “是焗海鲜饭啊,我刚刚看了一下梨子提着的袋子,有虾、墨鱼、螺……”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数着。 司徒星空…… “呵,你以为我是一顿饭就能改变心意的人吗?” “我听梨子说过,石头做的焗海鲜饭一流,饭米焗得浓郁生香,海鲜都铺在上面,热腾腾的特别的鲜美。” 司徒星空咬牙,“我去你的!” -- 用餐时间。 四个人分坐在餐桌两边,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份热气腾腾、鲜美多汁的焗海鲜饭,石头还用剩余的食材煮了蘑菇海鲜汤,光是闻着味儿都让人食指大动了。 司徒星空的脸依旧是阴阴沉沉的,不过看到食物后,眼神没那么锐利了。 他拿着勺子,不客气地挖了一大口白饭,混着海鲜,一并送进自己的嘴里。 “好吃吗?” 唐幸知有点狗腿的问他。 毕竟刚才他被气得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差没把她也赶出去。现在必须要好言抚慰一下下的。 司徒星空冷哼,没理会她,只是又挖了一勺饭。 唐幸知眉梢眼角悄悄扬起,也不再看他,低头径自吃饭:有些人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行动还是很诚实的。 “哇,石头!” 相比他们的简短一句对话,对面的梨子则是惊叹连连,或许是瞅着熊原来也吃人间烟火的,梨子突然有错觉不怕他,是以敢大声说话了。 “你这次煮的海鲜饭比上次的还要好吃!你厨艺又进步了!好棒好棒!” 司徒星空皱眉。 石头一直悄悄看他,“梨子,你喜欢吃多点。别顾着说话。” “好好好!” 梨子乐滋滋的埋头大吃,哪里还有几天前垂头丧气的模样。 唐幸知突然有点羡慕这个年轻女孩。 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昨天哭完今天又能展颜欢笑。不像她,这几天都在担忧雁姐的事。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 石头眼瞅着司徒星空心情似乎不错了,突然把筷子放下,挺直腰背严阵以待的样子特别严肃。 “星空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唐幸知和梨子同时放下筷子,抬头惊讶的望着他。 过了两秒,唐幸知先反应过来:石头是打算把这几天上门的目的说出来了。 梨子则有点紧张的开始扭手指。 他们三人都很有默契的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唯独司徒星空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有人说话。 石头知道他很冷漠,可必须要把话说下去。 “星空哥,我想跟着……” “吃饭。” 司徒星空冷冷的说出两个字。 石头楞了一下,“我想跟着你……” “食不言寝不语,”司徒星空再次截断他的话:“你读书时没有学过吗?” 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无论石头说什么都是没戏的了。 唐幸知对石头报以同情的眼神。 目的都没说出来就被无情拒绝了。 可她低估了石头的战斗力。 石头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两个大步走到司徒星空面前,这次不给他打断话的机会,低下头气也不换的一口把话说出来。 “星空哥,我想跟着你学功夫!” 唐幸知眨眨眼,惊讶不已地望向口出惊人的石头,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武侠片里了。 学功夫? 这三个字和现代不搭啊。 可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太震撼了,石头脸皮微涩,呐呐的纠正自己的话:“是、是学防身术。” 刚刚是他太紧张了一时口误。 司徒星空的面瘫脸望向唐幸知:“这个人确定脑子没毛病?” 第74章 求别打击一个年轻人的上进心 “我不想离开江城,” 石头的声音发紧,喉头干涩,“我不想以后遇到事都只能逃避,我也想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所以才有了学防身术的打算。” 每一次,他看着雁姐被人欺负,自己只能干着急的时候就恨死自己,不断地埋怨自己没用。 在看到司徒星空简单两招便打跑平头那些人后,石头心里不由得萌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他也要变得这么厉害! 而要变厉害的最快捷方法就是说服司徒星空教他。 “他确定脑子没毛病?”司徒星空讥笑,“还是说话都不经大脑的?” 唐幸知很想捂住他的嘴,求别打击一个年轻人的上进心。 难得石头这样热衷,他就算不愿意也别说得太狠。 “星空哥,我是真心想跟你学的!” 石头生怕星空不相信他,连忙保证:“多大的苦我也能忍受,只要你愿意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都说吃人嘴软,按理来说石头连续三天上门煮饭给他吃,司徒星空的嘴巴不会太毒的。可是对不起,这句话放在他身上根本不适用。 “怕不是个傻的。” 司徒星空把面前空了的碗筷往前一推,站起来准备要走。 突然,他像想起什么,回身冷冰冰的指着唐幸知:“姓唐的,我警告你,下次再敢擅自开门给外人,你也可以收拾东西滚了。” 唐幸知低着脑袋。 “别装没听到!”司徒星空不客气的戳她额头。 看着司徒星空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他,石头焦急得脸色都变得灰白灰白的了。 他知道司徒星空不会轻易答应看,可也没想到会这样的难。 “星空哥,我……” 石头还想继续努力,后者已经甩着脸色进房了。 唐幸知抬头看到石头一脸的挫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米饭,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不对的。 她不能帮着石头劝司徒星空,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由是自己的权利,如果当事人不愿意做的事,旁人再劝说什么都属于不妥当的行为。 这个是界限感。 人与人相处之间就要有一条边界线,即使是亲人爱人都不能超越的线,一旦超越了很多关系就会变得生疏和扭曲。 譬如说,如果一个人实在不想做那件事,可他的亲人或者朋友在耳边不停劝他,说没关系的,要帮帮忙; 那以后真的出了事呢?能怨谁?怨亲人朋友不该开那个口?一旦怨上了,关系铁定会滑坡,也会互相埋怨的。 更别说她和司徒星空两人也并不是密切的关系。 “石头,” 唐幸知只能说一句:“你还是先离开江城吧。真的想学防身术,外面不是有许多地方教什么跆拳道柔道的吗?你可以去找一间靠谱的学,不一定要星空教的。” 石头动了动嘴唇,半天没说话。 唐幸知撇开视线,冷漠的选择忽视他。 “幸知姐,”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梨子弱弱的叫了她一声。 唐幸知挑起眉头等待她的下文。 “那个,”梨子越说越小声,像在说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刚刚我听到了,星空哥说你要收拾东西走。你、你们……” 唐幸知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住在一起的?” -- “并不是。”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睁大眼说瞎话:“梨子,估计是你听错了。” 她藏了这么多天的秘密,不能被发现。 石头和梨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相同的信息:哦,原来真的是住在一起。 唐幸知……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又很矫情,都被看出来了,还口硬不承认。 可要她解释她又做不到,只能装作没看懂。 石头悄悄拉了拉梨子的衣袖,梨子立即会意地站起来,“那个,我收拾碗筷清洗。” 等到她走了后,石头尝试的叫了一声:“幸知姐。” 唐幸知硬着头皮装冷漠:“石头,你别叫我。也别误以为我和星空有什么关系,我帮不了你的。再说那个人凉薄得很,不是旁人说一句话就肯答应的。” 石头眼里才现出的一点光又慢慢暗淡下去。 “你别浪费心思在星空身上,”唐幸知劝他:“你就算天天来煮饭给他吃,也等于是肉包子打狗。” 有去无回。 “呵呵,” 星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阴沉沉的:“把人说成是狗过分了啊!” 唐幸知…… 他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了? 唐幸知回头,看到司徒星空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并且后腰位置还有点鼓起来。 她微怔,随即咬了咬唇。 一起住了也有段日子了,她平时虽然总是默不作声的,可没代表不会看。她观察过了,每次只要司徒星空出门后腰位置鼓起来的,那就代表他是要去工作了——抓捕通缉犯。 唐幸知想起上次在警局,他和华清说的,那班高速公路的劫犯近期会再次犯案…… 可他受伤也因为抓捕那班劫犯。 唐幸知的视线落在他右边胳膊上。 他最近都穿长衫,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伤了。 司徒星空知道唐幸知在看哪里,撇了撇嘴角,突然迸出一句话,“死不了的。” 说完,他也不管唐幸知是什么表情,抬脚往门外走。 直到门被关上,唐幸知才收回视线。 “石头,”她的声音无形中低落了不少:“你和梨子回去吧。” -- 没有工作的日子的确是很无聊。 石头和梨子回去了,屋里剩下她一个人,唐幸知收拾了一遍客厅,然后躺在沙发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走神。 星空叮嘱过她,近段时间别随意出门,平头那班人说不定会在咖啡厅附近盯梢,她要是下楼会被发现的。 可整天无所事事的等于在熬日子也的确难受。 她昨天晚上看报纸,看到有手工外发的,自己要不要拿一些回来做? 突然,门板被人拍得砰砰作响,吓得唐幸知心跳猛地少了一拍,连忙站起来去开门。 “幸知姐,你、你有星空哥的电话吗?” 刚离开的石头折返回来,扶着门框,说话喘着粗气:“你快点把他叫回来,我刚接到雁姐的电话,说她听到消息,平头那班人查到了星空哥是谁,要找他报复呢!” 第75章 她想在他身边做有用的人 直到跑出来很远,唐幸知才猛地想起一件事——她要去哪里找星空? 江城这么大,她跑断腿也找不到他的! 站在人潮拥挤的街上,顶着晒得人头脑生晕的日光,唐幸知一时间只感到茫然无措,视线呆滞地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回左。 她眼里有一辆辆汽车,有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只是找不到那个大胡子。 听完石头的话,她心里咯噔的连跳了几下,头脑一热便跑了出来,任凭石头在后面追也不停下。 当时她想得很简单,星空才出门,她跑快点应该能追上的,可怎么就找不到呢? 唐幸知漫无目的的又上前了几步。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从左边传来,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车里司机伸出脑袋,指着她大骂,“喂!想死走远点!别来马路上害人!” 唐幸知慌不迭的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她又撞到一个行人身上,行人嫌恶地推了她一把,“带眼看路!” 唐幸知又赶紧避到一边。 接二连三的失措和骂声终于让她稍微回过神来。 然后便觉得自己好笑。 怎么一听到星空要出事便慌成这样?这可不是她。再说司徒星空的本事那么强,他怎么会真的被平头那班人埋伏? 就算埋伏了他也肯定有办法逃脱的。 唐幸知用力吸了几口闷热的空气,真的很晒。 她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商店连忙跑了过去,等站定后才看清楚原来自己鞋子也没有换,是穿着拖鞋出来的。 唐幸知蹲下来摸摸自己被晒得赤红的脚趾。 她有时会很害怕自己是没用的人。 如果没用,就会很容易被抛弃——像以前的家庭,也是因为她没用,爸爸才抛弃了她。 她觉得跟在司徒星空的生活很好,不想有改变。 如果他也觉得她很没用呢? 唐幸知拼尽全力都想让司徒星空知道她是有用处的。 她要通知他平头那班人已经盯上他,让他做好准备。 这样一想,唐幸知连忙伸手找手机,然后才发现,她连手机都没有带出来。 只能先回去了。 唐幸知站起来,低着头往回走,迎面一个人说着电话和她擦肩而过,她眼角余光一闪,倏然怔住。 “有没有跟错人?确定是他吗?” 唐幸知不由自主地转身跟上那个陌生人,装作也要买东西的样子,在货架上来回看,实际耳朵一直竖起偷听他在打电话。 “你们跟紧他,别丢了,等等我就到。” 那个陌生人放好手机,挑了一瓶饮料去买单,唐幸知赶紧也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一路跟在他两三米之外。 她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可心跳得飞快,一连串的念头不断地从大脑皮层里涌出来。 这个人的手臂上和平头一样,都有一团火焰的纹身,不同的是,她看见平头的纹身在小手臂内侧,而这个人的在手腕上,他拿着手机说电话才被她捕捉到。 唐幸知记得,华清曾经说过有些团伙帮派,会在身上统一纹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他是不是平头那边的人?他刚才说电话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司徒星空? 他们找到司徒星空了? -- 要在大街跟上一个人不是容易事。 幸亏她谨慎的性子,和那个人的大意,她跟着那个人走了很远的路,最后又上了车,倒是一路没有跟丢,也没有被发现。 眼看前面的人从出租车里下来,距离还有差不多一百米的时候,唐幸知也连忙叫司机停车,付钱后等到那个人走进去,她才敢快步跟上。 这是什么地方? 唐幸知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出这片应该是江城烂尾的商业中心,一眼望进去,特别的大,而且好像还分了什么abcd区,中间留了步行街,起了约莫六七层高。 唐幸知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楼下的空地全是钢筋水泥竹竿脚手架,还罩着绿色的安全纱网,底下堆着沙堆、水泥板、废弃的小推车、成堆的钢筋,唐幸知一颗心简直是要沉到谷底去了:那个人电话里说的如果真是司徒星空,那他是被捉来这里了? 但是这么一大片楼,让她一层层一间间找,全找遍了岂不是要到天亮? 可她心里一直记着刚刚那个人电话里说的是不是司徒星空,好几次想掉头走的,都下不了决心。 司徒星空如果再被人偷袭呢?他身上还有伤的。 这时候,已经接近夕阳西下,唐幸知定了定神,先往离得最近的一幢楼走去。 烂尾楼里头比外面黑得还要早,黑洞洞的,地上杂物很多,唐幸知一个楼洞一个楼洞的进去找,这楼刚造到一半,所有的楼梯都没扶手,上到第四五层时,连楼板都没封,透过脚下的钢筋就能看到下两层,脚下的石灰干水泥蹭蹭地掉,稍不留神就能栽下去,而这一栽,非死即伤。 唐幸知的耐心就这样一点点的耗尽了,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停下来,身体靠着墙壁回气。先前靠着一腔的担忧走了那么多的路,随着天色变黑,担忧通通化成了不安,她真怕还没找到司徒星空,自己先被这里的人发现。 -- 司徒星空第一次接到华清的电话,听说唐幸知跑出去找他,他也只是嗤笑了一下,她以为找他容易? 估计找不到就会回去的。 他第二次接到华清的电话,说唐幸知还没回家,他也没有多大的担心,因为他下楼的时候在周围看过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直到他第三次接到电话,说唐幸知仍是没回家,他看着外面开始擦黑的天,拧起眉头。 该不会迷路了吧? 他尝试过打电话给她,打了好多个都没有人接听。 此刻,他正走进江城地处偏僻的一个荒废的商业中心,循着跟踪的轨迹,渐渐接近那一班人。 可之前平淡如水的心情受到了牵连,他踩着步子进去,居然有回声,好几秒钟才沉寂,像是嘲笑他的心烦气躁。 再烦躁,也不能丢下眼下的事,司徒星空伸手捏了捏眉心,正准备往下走,忽然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另一幢楼的方向。 他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一丝呜咽般的声音。 第76章 他们把她摁进去了 大半夜的,听到这样的声音实在瘆人,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司徒星空,后背都有点发凉,他试探性地朝前走了几步,屏紧呼吸,猫一样望过去。 距离有点远,看不见什么,司徒星空看了一眼这片偌大的地方,心里想快点结束这里的事,下一秒拿出裤袋里的微型电筒,电筒的光打在对面楼的绿色防护网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总好过漫无目的地搜寻。 楼与楼之间堆着废弃的建材,还有东倒西歪的滤沙网,司徒星空走到一半,忽然就觉得有些异样,下意识把手电扫向地下。 一行血道子,拖拽的痕迹,光柱向血道子的尽头扫过去,是通向另一侧的楼里的。 司徒星空第一反应就是就灭了手电,黑暗中,一颗心狂跳起来。 夜深人静,这样的地方,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司徒星空静候了一会,眼睛能够适应黑暗之后,才放轻脚步向着那幢楼过去,刚进一楼,就看到角落处有反光,他盯着看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角落里坐了个带眼镜的人,刚刚的反光是镜片反光!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它了,赶紧又把手电给揿开,出乎司徒星空的意料,角落里居然是个学生模样的男的,架着眼睛,脸上血一道泪一道的,哆嗦地看着他。 司徒星空微怔,这个眼镜男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接到线报,那几个高速公路犯案的人找到了报案人,把人带进了这里。可那些劫犯里面并没有这个眼镜男的?报案的人也不是男的。 难道是另一个受害者? 司徒星空警觉地四周看了一下,没见到旁人,他问那眼镜男:“你在这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眼镜男像是被吓呆了,只是不说话,司徒星空皱了皱眉头,又问他:“你有看到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对这句话,眼镜男终于是有点反应了,他愣愣看着司徒星空,好一会儿,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指向身后。 楼层是通的,可以望见后面的另一幢楼,眼镜男指的方向是两幢楼的中间地带,又是堆了无数的水泥黄沙建材,司徒星空狐疑的看向他,眼镜男嘴唇翕动着,带着哭音说了一句:“他们把她摁进去了。” 摁进去了?摁进哪里去了?司徒星空听不懂,又往那边走了几步,手电突兀地扫过一大片白色。 都是黄沙水泥,白色的又是什么?司徒星空觉得纳闷,但是紧接着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那是石灰池。 一般建房时,会在工地边上挖个大坑沤石灰用,生石灰混上水成石灰池子,掉下去是能烧死人的,这个石灰池子因为长久不用,里头的水沤的半干,随处可见板结的石灰膏,但是结的平整的池面上有块地方和的稀烂,异样的高起一块,像是埋了个人。 他们把她摁进去了…… 司徒星空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了,他死死盯住中间高起的部分看。 他们自然是那班劫犯,至于她,大概是报案人,他来迟了。 但是完全顾不上这么多了,司徒星空几步冲到石灰池边上,那块稀烂的地方是被人新搅了水的,新搅水的石灰烧人,他不敢冒然下去,在边上找了根两米来长的竹竿,向着石灰池中间高起的部分碰了碰,如果单纯是石灰,肯定会被搅散,但是碰到的地方硬邦邦的,一想到里头真有个人,司徒星空心里生出愤怒的火焰——他定了定神,用竹杠的一头往里戳了戳,借着电筒的光,他看到竹杆头上带起了一缕头发,长发。 再接着,一个女人从池里浮了起来。 而那个女人糊满石灰的脸,居然动了一动。 没死! 司徒星空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深一脚浅一脚就往池子中间走,也亏得这池子不算太深,底下又板结了,虽然踩上去软绵绵的,石灰膏也就只齐到半腰,他知道衣服还能抵一阵子,所以走的很快,到了地儿抱住人就往上托,一边托一边涉着浓稠的结膏往回头,刚到池边,头顶突然有风声,下意识偏头就躲——没能全躲开,被人一棍子砸在肩膀上,半条胳膊登时全麻了。 有人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叫:“出来,都出来,玩死丫的!” 司徒星空猛地抬起眸子,居然是刚刚那个哆哆嗦嗦跟他说话的眼镜男! -- 这个时候,眼镜男的脸上完全找不到刚才的恐惧和怯懦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变态的狞笑,手里握了根棍子,兴奋地两眼放光,黑漆漆的楼洞里又随即走出四个人来,小混混模样,正是他上次抓进去又被保释出来的那班人。 司徒星空咬着牙往后退了两步,被砸的那条胳膊痛的完全提不起来,只能用一只手抱住那个女人,或者说是女孩更贴切些——她的骨架挺小,身子很柔,像是只有十二三岁。 这个女孩也不是报案的人。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没法理清状况,但有一点很明显,眼前这几个人,既然能对这女孩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那么也有可能对他下同样的狠手。 更何况他们还有旧恨。 而眼镜男大概是他们新找来的帮手。 “星空,你在道上不是名声很响亮吗?没想到会遭在我们手里吧,哈哈哈。” “又来捉我们啊?我们全在这里了!” “上次差点能废掉你的一根胳膊,这次要你把命也搭在这里!” 边上的人嘴上叫嚣着难听的话,很快动作,几个人围成个圈,手里或棍或铁锨,都是就地找的工具,看情形是想把两人活活打死在这石灰池里。 眼镜男先动手,又是一棍子敲下来,这次司徒星空有了防备,身子往后一仰,伸手牢牢攥住棍身往后狠狠一抽,眼镜男一声怪叫,居然被他硬生生拽下了池子。 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孩,硬拼是不理智的。 司徒星空快速评估了一下眼前的形式,利用这变故的时间,他两步就上了池边,另外两人上次是吃过他的亏,都还有点发怵,犹豫着没敢动手,司徒星空趁势就冲了出去。 他抱着那女孩跑进了最近的楼洞,回头一看,眼镜男狼狈不堪地从石灰池子里爬上来,声嘶力竭地大叫:“别让人跑了,跑出去大家都完蛋!” 第77章 简直是天生魔种 今晚的月亮蒙上了一层纱,像暗淡的光圈。 手电筒在刚才的混乱中掉了,幸亏他向来都习惯在黑暗中行事,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司徒星空抱着那女孩直接上到顶层,小心的扶住楼与楼之间的脚手架,踩着连通道进了另一幢,他想找个地方先把女孩安顿好,再去收拾那班兔崽子们。 想起刚刚被眼镜男偷袭的那一棍,他在心里骂了句我cao! 司徒星空对这种年纪轻轻就混迹在外的杂碎并不陌生,当警察的时候,当赏金猎人的时候,他总会有机会遇到——外面的这班人就是经常埋伏在高速公路的服务站附近,看到独自出行的司机,男司机抢车抢钱,女司机甚至还会被凌辱。 这些人年纪不大,但不知道是谁教的,行事的恶毒之处,有时连老警察都心悸,华清就曾经跟他感慨过:如果是那种老江湖,心狠手辣的也就算了,这种毛头小子,居然杀人不眨眼,简直是天生魔种。 怀里的女孩又动了一下,司徒星空赶紧弄掉她结在脸上、鼻子上的石灰,生怕她会窒息。 很快,女孩的脸显露了出来,虽然没有弄得太干净,但也能看出的确是只有十来岁的女孩,而且她的额头上还被砸了一个大口子,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看到这里,又想到华清说的这班人只抓进去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司徒星空心下一冲动,真想直接冲出去拔枪,一枪一个,把他们全灭在这。 可转念一想,把这些杂碎灭了自然痛快,但一下子几条的人命,估计华清也保不住他,为了这些杂碎去吃牢饭不是一件值得交易的事。 司徒星空脱下外套,披在女孩身上。 谁知道他刚要出去,后头追的快的手电已经照过来,一边照一边对着楼下大叫:“去那幢楼,去那幢堵。” 楼下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司徒星空躲在暗处探眼望下去,见到跑的慢的两个人飞奔下楼,又进了隔壁的楼洞。 前头一个人打手电显得分外得意,捡起根断了的钢筋在这头挥舞,时不时恫吓样的往这边捅两下,看样子是要断他的后路,这幢是边楼,已经没有别的楼能让他再走了。 楼下的脚步声又越来越近,司徒星空心下一狠,四下看了看捡了把扳手,掩身在一堵墙的后面,专等下头的人上来,等候的当儿,他心里也已经盘算好怎样快绝狠的揍一顿这班杂碎,正蠢蠢欲动的举起手里的把扳手,已经奔到楼下的杂沓脚步声忽然就停了。 司徒星空心里一动,随即停下手上的动作,凝神听楼下的动静:怎么突然就没声息了,难不成他们还在准备着用什么战术策略?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陆续就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这里还有别的人?不会是野猫野狗之类的吧?” “野猫野狗能站起来跑?死蠢,你看还是长头发的……” 司徒星空心下一怔,这里还有别的人? -- 深更半夜,骤然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影子跑过去,胆子再大的人看了都头皮发麻,一时间各人都心里发毛。 很快,眼镜男的声音也传上来,隐隐约约的,他很快分配好工作,“你们两个,去追那个女人,你们两个,跟我上去找星空。” 被叫去追人的咽了口唾沫,神色有点慌:“真的去追吗?我听说过这片商业中心之所以会烂尾,就是因为这里不太干净……” 他话说到这里,四周突然吹起一阵风,卷起地上细小的沙石打在他们的脸上。 当下,每个人都狠狠打了个寒颤。 “吹、吹风而已。”眼镜男心狠归心狠,真论到鬼啊什么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先别追了,等我们处理完上头的事,再一起去找她。走,上去。” 刚才说话的人有点脚软:“我们上去,她……她在后头?万一她来追我们呢?瘆人……的慌……” “怎么会……找过来呢?” 眼镜男说到后面也口气虚了,脑子里顿时就绕过了无数的经典恐怖场景,感觉上只要一转身,那个白色的影子就会从后面冲过来——这个想法让他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他推说话的人,“你要怕后面有人,你守在这里,看见人立即砸伤一棍,死透了不就行了。” “操你大爷的,你怎么不守楼梯口啊,”说话的人火了,“就他妈撺掇人家涉险,死的人不是你吧。” 一向看自己眼色行事的手下居然敢翻毛枪,眼镜男也火了,正要一巴掌拍过去,忽然旁边的人说话。 “你们别吵了,那个估计不是鬼。” -- 唐幸知没想到自己这么背,居然误打误撞的碰见了那班人。 她躲在一幢楼的角落里,想着这样没有目的找下去不是办法,干脆打电话给华清,让他带人过来,多几个警察找也会快点。 谁知才从角落探出脑袋,眼睛突然和不远处的一双眼睛对上视线,荒山野岭的这样对视骇得她手脚登时冒出一片冷汗,心里一急,不顾后果地往另一边冲。 不能让他们发现。 她跑得很急,再加上天黑没来得及看路,脚下突然踩中了什么,整个人尖叫一声狠狠往前摔下去。 顿时,两边膝盖都是火辣辣的痛。 痛得她一下子冒出泪花。 唐幸知忍着痛,手忙脚乱的正要爬起来继续跑,身后两道的手电筒射线已经追了过来。 “在前面。” “听到声音了。” 光线四下乱扫,很快扫到她的身上。 唐幸知想躲的,可这儿是平地,根本无处可躲,很快,两个男人已经跑到她跟前,其中一个就是她跟踪过来的人。 “妈的!你这个女人不是我在小商店见到的吗?”那个男人的手电筒照在她脸上,细看她一会,一把扯起她的头发,“你跟着我来这里装神弄鬼的?你是谁?” “别问了,” 另一个人催促他:“快点带过去。” 唐幸知静静被他们抓着,也不反抗,看似很顺从的跟了过去。 眼镜男看到她,啐了声:“这个又是谁?” 司徒星空在楼上眯眼看下来,胸口像是狠狠被棰了一下,一时间眼前直发黑,他知道楼下是谁了。 第78章 你不是挺能耐吗 接住呀 “小商店遇到的。” 几道电筒的光都照在她脸上,光线太强,刺得眼睛生痛,唐幸知抬手挡住脸,又被旁边的人粗鲁地拉下。 她的五官在光线下苍白精致。 捉着她的男人说话,“当时看她挺漂亮便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会被跟踪了。” “你是谁?” 眼镜男走上来,抬脚踢了一下唐幸知的小腿,痛得她眼里的泪花又多了一些,“你为什么要跟着来?” 她有什么理由? 唐幸知紧抿着嘴角,飞快的想着对应的谎言。 她想要凭着自己逃掉,估计会很难,可等死一贯不是她的风格。 “问你话呢!” 旁边有人也凑了上来,并且这个人还特别好色,说话的时候手就要摸上她的胸脯:“一直不作声的,你是哑巴?” 唐幸知慌张往后躲,要是被这个人碰到,她宁愿去死。 “哈哈,还害羞了!” 眼镜男一把拉住她,正要把她推到手下怀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朝楼梯方向看了一眼,登时就木了。 旁边几人也觉得奇怪,他们顺着眼镜的目光看过去,司徒星空正站在下来的楼梯上,乌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 “他……他有枪。” 这几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也算是泼皮斗狠的角色,一语不合就操砖头抡刀的,但是枪……真的碰都没碰过,只在电视上看过。 也对,在道上混他们也只能算是小角色,那些个大佬身边倒是有一两把的,但他们哪里有机会能见到摸到。 眼镜男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老子看见了,老子没瞎!” -- 这几个人心里头叫苦不迭,这废楼一到晚上,鬼都不见一个,要是星空真的一枪一个把他们全崩掉,估计也没人知道。 想到这,眼镜男心里头直冒凉气:星空怎么会带着枪的?就没听过。 相比他们的哭脸,唐幸知几乎雀跃得要跳起来。 司徒星空在这里! 没看见他的时候,她还能保持镇定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逃走;见到他后,一腔的着急害怕全都涌上心头,眼睛盯着他,恨不得像前几次那样快点躲到他背后。 司徒星空枪口不动,眼睛看向唐幸知的方向,当看到她两边的膝盖都流血,他目光几乎能杀人的狠狠瞪了她一下。 她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华清的电话可没说她神通广大到能找到这个地方! 可怒归怒,心里头也有焦灼的情绪。 眼看司徒星空没有动静,倒是眼镜男,很是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两眼唐幸知,心里头又惊又怪。 这个女人和星空认识的?没听说过他捉人的时候还带上女人的。 司徒星空大概估量了一下眼前的状况,唐幸知还在这些杂碎手里,不能开枪。不然他们惹急了,直接把她推出来挡子弹怎么办? 司徒星空咬咬牙,一个箭步从楼梯上跳下来,枪口一转,险些戳到眼镜男的脑门上:“边上站去!” 眼镜男差点就吓尿了,哆嗦着就往边上靠了靠,其他人估计是见惯他耍狠,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样子,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眼镜肺都要气炸了,阴测测地看了司徒星空一眼,突然手指朝旁边示意,站在最靠外的一个人顺着他抬头看了看楼上,两人做了个往上溜的手势。 司徒星空把这些人逼到一边后,快速把唐幸知拉到自己身后。 忽然就觉得身后有动静,猛回头去看,那边眼镜男吓的一哆嗦:“我……我没动。” 司徒星空才不会相信他心里没打鬼主意,抬脚踹了他一下,声音带狠的威胁:“听说过我的名号吧,那肯定也听说过我心狠手辣的事迹,你这样的杂碎,别以为我会手下留情。” 说完,也不再去看眼镜男的脸色,转头望向唐幸知,“你怎么样?” 唐幸知摇摇头,深吁一口气,手指已经自动自发拉紧他的衣服——像之前每次有事发生的那样。 “等会儿我再和你算账。” 司徒星空恶狠狠的指了一下她,“现在乖乖站在一旁,别动。” “哦。” 唐幸知也知道他怒了,低头应声。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瞪她头顶一眼,这样的顺从让人想发脾气也无处可发。 -- 身后,眼镜男刚才叫出去的同伙正偷偷往楼下探头探脑,他朝眼镜男无声地点点头,又伸手指了指背后,眼镜男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又是一翻动作幅度不大的比划之后,眼镜男猛然就做了一个向下扔的姿势,那人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墙后。 看唐幸知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其他没大碍,司徒星空的心大致安了,想到后面这几个杂碎还有楼上急需送医的小女孩,他微拧了下眉,决定打电话给华清。 人赃并获,上次华清是这样对他说的。 “你还能走吗?” 司徒星空问唐幸知,“拿上我的手机走出去打电话给华清,告诉他位置,让他带人过来。” 至于他…… 司徒星空唇角快速地让人发毛地翘了一下,虽然心里打算是把这些人交给警方了,但可没代表他不会先揍一顿人。 唐幸知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脚,“能。” “给,” 司徒星空掏出手机给她,唐幸知接过正想转身走,突然他又拉住了她。 唐幸知疑惑回头。 月光模模糊糊的照在她还算镇定的脸上,司徒星空魔怔一样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发,正要说什么,楼上忽然就传来怪笑的声音。 “你不是能耐吗?接住啊。” 这声音…… 司徒星空刹那间反应过来,一下子转过身,对面站着的包括眼镜男只有四个人,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到底是关心则乱,他刚才居然一心只顾着唐幸知的伤势,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 他真是长了个猪脑子! 上次被这班人偷袭过一次,这次又是栽在同一个点上! 司徒星空猛的抬头,那人站在楼上的墙口,正拖着先前自己从石灰池子里救起来的女孩,见司徒星空看他,那人兴奋到不行,挑衅似地看着他把手一松…… 第79章 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楼梯没有扶手,高层更是只修到一半,楼缝间的间隙很大,看那人的样子这是要把那女孩活活从楼上扔下摔死。 司徒星空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千钧一发之间,顾不上想前因后果,顾不上想那里好不好承重,一声怒喝就扑了过去,伸手往前去抓…… 身下的水泥板塌了边,整个人重心全失,一时间天旋地转,好在他的功底都在,处变不惊,一手攀住水泥板中间支出的钢筋,另一只手居然及时抓住了那女孩的衣服…… 人是抓住了,但是绝望来的比没抓住还要大。 一是,他整个人悬空了,重量都靠住一只手臂,如果掉下去了不死也半残,处境已经这么险了,上头还有那几个畜生在,但凡那些人起一点坏心…… 更别说唐幸知还在这里。 二是,他抓住了那女孩的衣服背心,但是那女孩的身体,在衣服里一点点往下掉,她的头,正从衣领圈处慢慢往下滑…… 这实在是太可怕的事情了,司徒星空眼睁睁看着那女孩的身体缓缓向下,又不能腾出另一只手来抓住她,那几个人也从上面围过来,他们打着手电,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景,咕咕怪笑着,光柱打在他拽住女孩衣服的那只手上,下注一样在上头跺脚鼓噪:“掉!掉!掉!” 这一下子的变化太快、太猛,唐幸知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上一秒还是他们占优势的,下一秒,她又被两个男人控制住。 而司徒星空的情况更危险! 看着他单臂吊在钢筋上,另一只手还紧紧拉着那女孩的衣服,唐幸知脑袋轰的一下全蒙了,掌心里的手机攥紧得发疼,他们两人都很有可能掉下楼的。 -- “掉!掉!掉!” 眼镜男带着另外两个人还不断地在边上跺脚起哄,过了一会,眼镜男可能觉得不够刺激,突然上前朝女孩的脑袋踹了一脚。 司徒星空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女孩从衣服里脱落得更快。 轰的一声,司徒星空手中的重量一轻,女孩的身体越过楼梯缝,重重砸在下两层的楼板上,黑暗中依稀可见砸起的烟尘,那一声闷响,简直是像砸在心上,司徒星空攥着衣服的手都抖了,他双眼充血,慢慢抬起头看头顶的三个人。 那轰的一声仿佛也带起他脑子里封尘了很多年的记忆——当年,他也曾眼睁睁的看过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 眼镜男朝他笑:“哎呦,你不是能耐吗?还玩枪呢,哦,枪,枪在哪呢?” 他旁边的人打着手电找了一阵,从地上摸起了交给眼镜男,眼镜男很是新奇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咧嘴一笑,忽然变了脸,狠狠一枪托砸在司徒星空的手上:“我操你一家,拿枪指你爹,早知道老子跟你妈鼓捣出你这货色,老子当初怎么都不上她!” 他说的下流,旁边的几个人怪笑,司徒星空痛的差点撤手,脑子里忽然一空,只想着一句话: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这几个杂碎,平时他是怎么都不会搁在眼里了,斗武还是斗狠都不可能是他对手,但是今天就像被下了套,先是遇到那个女孩,后来又见到唐幸知,左牵右绊,居然就落到这个境地了。 今天会死在这里吗? 他的目光越过眼镜男去找唐幸知,只能见到她的双脚。 他死,大概也就是一松手或者一枪的事。但是唐幸知呢?她会怎么样?恐怕会被他惨得多吧。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老爱惹麻烦的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画面,司徒星空充血的眼凌厉眯起来,垂掉在半空中的身体绷得死紧。 眼镜男冷笑一声,又去研究司徒星空的枪,还跟旁边的两人交流意见:“是只扣扳机就行吗,这是保险栓吧?” 他胡乱捣鼓,东掰西搞,居然误打误撞把枪给上膛了,他举起枪,眯着一只眼睛瞄准高处,然后拿枪在司徒星空脑门上砸了几下:“拿枪对着我,你再对啊,你再对啊?” 说着枪口就抵住了司徒星空的太阳穴:“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司徒星空差不多就要把牙给咬碎了,他定定看着眼镜,一字一顿冷笑:“你最好今天把我给弄死,弄不死我,老子要你十倍还。” 他的态度完全激怒了眼镜男,眼镜男希望看到的是他痛哭流涕求饶的一面,最好吓尿了才过瘾,他可不想对着一个革命烈士一样大义凛然的人物,那就完全失去了“娱乐性”了,他看着司徒星空,脸上掠过一丝狞笑,忽然又平复下来。 “不急,我先试试枪。”他说,“拿哪个试才好呢?” 他枪口先对着司徒星空,慢慢的,忽然转了方向,转到唐幸知那边去了。 -- 眼镜男想要用她威胁司徒星空? 即使眼下的处境很危险,随时有死的可能,但唐幸知还是不可抑制地扬了一下唇。 她这个诡异的笑骇得控制住她的那两人心头毛了一下。 “你笑什么?” 其中一个人不客气的拍她:“不会是个傻子吧?” 唐幸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被枪指过一次脑袋,被匕首抵过一次喉咙,两次司徒星空都在场,两次都能无视她。所以这些人…… “找错对象了。” 唐幸知低声说,“利用我是威胁不了他的。” 她说得太小声,旁边人都没有听到,只知道她嘴里在咕噜。 “老大,”其中一个人朝眼镜男喊道:“这个女的好像是傻的。” “傻的?” 眼镜男望一眼司徒星空,手里的枪口又朝唐幸知的脑袋摆正。 如他所愿的,司徒星空的脸色终于变了。 眼镜男哈哈大笑,他觉得爽了,他终于发现折磨这个人的关键了,怪不得电视里总出现那些绑架家属威胁硬骨头当事人的情节,太有道理了,刚这个人还跟他耍狠呢,一副头掉下来碗大的疤的气概,现在怎么样,怂了吧? “拿哪个试才好呢?”眼镜男磕了药一样摇头晃脑,手里的枪轮流在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两人身上打转,“要不点吧,点卯点卯官,点着谁谁做官;点卯点卯贼,点着谁谁做贼;点卯点卯死……” 第80章 死一个人总比死三个人划算的 光线暗淡,唐幸知看不到司徒星空的表情,只知道眼镜男突然的就嚣张得意起来,手里的枪一会儿指着她,一会儿又指向司徒星空。 枪口指着她的时候,她除了小腿轻微打个颤儿之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脑袋,虽然这次的情况实在要凶险得多。 但当看到枪口指着司徒星空时,她脸色都要变了。 然后便听到了司徒星空的怒吼:“你开枪好了,有种打死我!” 唐幸知心跳飞快:怎么能打死他? 眼镜男不理他,慢吞吞地念最后一句:“点卯点卯死,点着谁谁就死……” 说到最后一个“死”字时,枪口又移到司徒星空这边,眼镜男咧嘴一笑:“哎呦不巧,真是你啊。” 他把枪口对着司徒星空的脸绕了一圈,最后抵在他下巴上:“我看电视里,从这里开枪,轰一下,脑浆都被轰出来,哎呦,难看的很,要不,还是从她试?” 眼镜男像老鼠逮着了猫,存心戏弄他多一会,说到最后,又把枪口掉转向唐幸知的方向。 “杂碎!” 司徒星空怒叫一声,双脚登时往上腾空一跃,想找到着力点,借力用力跃上来。 但是站在眼镜男旁边的两个人早已防备他有这一手,在他的双脚跃上来之时,手中的棍子快速地一人敲一边。 司徒星空无声倒吸一口冷气,两条小腿被敲得发麻。 “你还想跟老子耍狠?” 眼镜男哼了声,大步走向唐幸知,“本来老子还想和你们玩多一会儿的,这可是你们求着赶死的。” 枪口狠狠地戳在唐幸知的额头上,痛得她扯了一下嘴角。 她神色慌乱的望着眼镜男,眼里表露出来的害怕让眼镜男哈哈大笑。 就该这样, 这些人就该趴在他的脚下哀嚎求饶,和之前那个女孩子一样痛哭流涕的才像话。 “那个掉下去的,” 眼看自己掌控了大局,眼镜男竟有心思和司徒星空提起那个女孩子,“星空,你知道她是谁吗?告诉你,报案人的女儿,我把她父母关在屋子里,单独把他们的女儿带出来,听着他们在后头撕心裂肺的哭,那不知多痛快。那个女孩子,年龄是小点……” 眼镜男咂咂嘴巴:“还是不错的。” “人渣。” 轻若无声的两个字飘进他的耳里。 眼镜男愣了一下,视线左右看了看,最后停留在唐幸知脸上。 “你骂我?” 他表情扭曲。 唐幸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的盯着他,她眼里虽然没有流露出别的情绪,但眼镜男明显能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屑鄙视的眼神。 “我问是不是你骂我?” 眼镜男抬起手就要往唐幸知的脸打下去,旁边人赶紧阻止他,“老大,这女的长得不错,说不定上面要用呢。你打别的地方。” 在眼镜男抬起手的时候,唐幸知视线快速扫视了一下,果然也在眼镜男的手腕处看到一团火焰的纹身。 这些人和平头那班人铁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 “啊!” 突然,守在司徒星空旁边的男人怪叫了一声,吓得旁边几个人都颤了一下,眼镜男手里的枪更是差点走火,他回头恶狠狠的骂道,“操你妈的!好端端的叫什么叫!” “不、不对劲,” 那人指着楼下,说话都结巴了,“老、老大,刚才掉下去的那个靓妹不见了!” 什么!? 司徒星空也是怔了怔,低头望下去。 他一心想着怎么脱离眼前的困局,倒没再去看楼下的女孩。 结果这一看,果然是真的,女孩摔下去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子,人早已不知道在哪里了。 “这么高摔下去也没死?” 眼镜男顾不上教训唐幸知,三两步走过来,或许是太诡异了,又或许是他们都认为唐幸知一个女人翻不出什么花样,守着她的另外两个人也跟着上去看。 唐幸知脸颊无意识的抽动了几下,眼角余光看到地上的一把铁锹。 “在石灰池也弄不死她,”眼镜男随意指了两个人,“那个靓妹他妈的真邪门,你们下去找找,可能是受伤爬到别的地方了。” 两个人应了一声,快步走下楼梯。 剩下三个人了,她要是动作快一点,再出其不意一点,说不定能为司徒星空找回一个局势。 唐幸知无声无息的蹲下来,把铁锹拿起来。 刚刚她站着看不到司徒星空,没想到这一蹲下来,两人的目光反而对上。 司徒星空目光一眯,一下子就猜到她想干什么了,急得眼神大骇。 眼镜男还拿着枪,如果她有动作,眼镜男回身一枪就能解决她! 他狠狠皱了几下眉,传达出自己的愤怒和不许这样做。 唐幸知朝他摇摇头,唇色苍白,但眼神则很坚定,她也知道自己这一着很危险,等于是把命搭上去,可如果什么也不做,结果有变吗? 说不定她还能为星空争取到时间,摆脱了困境,又能把女孩救回来,死一个人总比死三个人划算的。 唐幸知很执拗的,心下有了打算,不再犹豫,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铁锹朝眼镜男的脑袋狠命的砸下去。 眼镜男听到身后有动静,头皮直发炸,他猛地回转身,手中的枪前举,定睛一看,铁锹已经砸到眼前,砰的巨响,把他的眼镜也砸飞掉。 而他手里的枪正好抵着唐幸知的小腹。 “唐幸知!” 司徒星空怒吼:“不要!” 司徒星空趁大家发愣之际,另一只手扒住水泥板,借着一撑之力飞身起来,边上的两人拦他,谁知道他跃起的力道太猛,整个人朝两人撞过去了,三人几乎是跌作一团,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轰一声,枪响了。 眼镜男没放过枪,根本不知道即便是手枪后挫力也很强,而且近距离放枪,耳膜完全受不了,一时间震的眼前金星乱冒,还没从晕眩中反应过来,司徒星空已经狠狠一拳砸在他后颈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倒了。 第81章 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来挡枪 下楼找人的两个听到枪声也飞快跑上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司徒星空欺身上前一拳一个,迅速把他们也放倒。 转变永远都是在瞬息之间的。 为了防止这几个杂碎还会耍阴招,司徒星空一人一记,把他们的胳膊都卸了一边。 刚晕死过去的眼镜男一声哀嚎痛醒过来,又被一拳砸向太阳穴再次晕死过去。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哀嚎声,在黑夜里传得老远,格外的瘆人。 做完这一切,司徒星空才飞快走向唐幸知。 唐幸知趴跪在地上,受伤的膝盖也不觉得痛了,她又低下头看自己的小腹,那里多了一个血窟窿,暗色的血正慢慢涌出来,她双手捂住,最后缓缓抬起头看司徒星空,眼神有些茫然。 “疯子!” 司徒星空狠狠地骂她一句,撕下自己的衣服,用力捂在她的小腹上。 这样怕死的一个疯子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来挡枪! 唐幸知的手被他拉开,白皙的指缝间已经满是鲜红的血。还有几点血滴落在地上,混着灰蒙蒙的尘,刺得人眼睛生痛。 “星空,” 她虚弱的叫了他一声。 “闭嘴。” 就连她受伤了,他对她说话还是用吼的,“留着一口气暖肚子。” 唐幸知拉了拉他,把手里的血都拭在他的衣服上,“我没事。” 司徒星空狠狠白了她一眼。 看来她不但伤了小腹,还伤了脑子,小腹上都多了一个血窟窿,居然还说没事? “谁让你跑来这里的?你平时不是特别怕死的吗?”司徒星空真真是恨不得拎起她的耳朵来吼,可生气归生气,他心里还是觉得特别慌。 这种慌他很长时间没有尝试过了,这几年面对生死都是漫不经心,而最后一次是在五年前,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 那个夜晚,瀑布般的雨帘中,他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血光中被炸得粉身碎骨,连最后下葬的尸体都不是完整的。 司徒星空猛地用力摇了一下头,把刻在脑海里的画面摇走。 “神力女超人果然没有叫错你,” 原来他平时不怎么说话,骂起人来是一连串一连串的,根本不给你反驳的一个机会。 “我给你的手机呢?” 司徒星空继续凶她,“把手机给我!” 先打电话给华清,不,不对,要先打电话去医院。 -- 唐幸知看他一眼,有点不敢确定他黑眸深处闪过的慌乱是真的吗? 她慢腾腾的卷起衣服。 司徒星空膛大眼睛楞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阻止她:“你要干什么?” “拿手机。” 唐幸知推开他的手,有气无力的说了三个字,衣服已经被她卷起来露出平坦的小腹,也露出里面的手机——他的手机贴在她的小腹上,一粒子弹嵌在里头,子弹的尾部似乎还微微冒着烟。 司徒星空没有出声,唐幸知也没有出声,两人一致沉默地盯着嵌在手机里的子弹看。 “我是真的很怕死,” 唐幸知小小声的解释,“所以在之前就把手机藏在衣服里。” 没想到误打误撞,那一霎间混乱的时候,眼镜男的枪口刚好贴着手机,一枪打过来,只是子弹头擦伤小腹,勉强救了她的一命。 司徒星空眼里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时而亮起来时而又暗淡下去,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突然出手用力把她拉进怀里。 唐幸知默了默,抱着她的人似乎双手有点颤,以为他是惊喜或者是惊吓过度了,她还腾出双手拍拍他的肩膀。 “司徒星空,我死不了的。” 半响, 司徒星空放开她,又恢复冷冷的脸站起来,“你待着别动,我下去找那个小女孩。” “嗯。” 就算她想动也有心无力,虽然子弹没有打进身体里,可被擦伤的那一块也够受的了,火辣辣的痛。 司徒星空往楼梯那边走了几步,突然若有似无的说了句:“你没死真好。” -- 楼下的女孩受伤是最严重的,司徒星空找到她的时候,她裸着上身趴在楼梯底下,已经是出气多回气少那种。 司徒星空也不敢随便动她,就怕她身上有什么骨头是摔断了的,他飞快上来找了件衣服拿下去披给女孩,又从眼镜男身上找到一台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和给华清。 救护车和警车前后脚来到,不一会儿,这片荒废的地方便变得灯光大亮,人声鼎沸起来。 华清看到女孩的伤势已经生气了,再看到连唐幸知也受伤了,顿时气得不顾自己的身份,朝躺在地上哀嚎的几个混混每人赏赐了好几脚。 “你们才多大的年纪!还有没有人性!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几个混混被踢得连连哀叫,其中眼镜男叫得最凶,还一边哼唧一边大喊:“救命啊!警察打人啊!要打死了啊!” 其他在场的警员不约而同地转过去,装作没有看见这一幕。 “把他们带走!” 华清发泄完了,大手一挥:“这回证据确凿,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保住你们这些杂碎。” 司徒星空提醒他:“还有那个女孩的父母,你也要去看看。” “已经吩咐那个区的派出所民警去了,”华清蹲到唐幸知面前:“幸知,你真命大啊。” 唐幸知扯出一个笑容,脸色已经苍白得像白纸一张。 “华警官……” 她说得气若游丝,才几个字华清已经听不下去了,阻止她,“别说话,快点去医院,” 华清赶紧招手让医生上来,“虽然子弹没有打进去,不过这样子也够呛的了,去医院治疗,治疗费用会从星空的赏金里扣除。” 凭什么要扣他的奖金?! 司徒星空瞪眼,可一对上唐幸知苍白的脸,讥诮的话又溜回到肚子里。 “不从你赏金里扣从哪里扣?” 华清说得理直气壮的,“怎么说幸知也是因为担心你,跑出来找你才会被牵连进来的。对了,”他像突然想起什么,奇怪地望着唐幸知:“你是怎么知道星空会在这里的?” “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唐幸知简单说了一遍,“华警官,那班人手上都有同一个纹身。” 第82章 她这样子也能睡得着 是华清陪她去医院的。 离医院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司徒星空就下车了。 “老华,你带她进去。” 他只是简单的说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唐幸知望着他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华清以为她担心伤势。 “不痛的,”华清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她,“我一年里面进医院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了,不是摔了胳膊就是折断腿,像你这种擦伤的,消消毒就可以离开了。” 唐幸知弯了弯唇:“华警官,那你每次进医院的时候,嫂子是不是都很心疼你?” “心疼?” 华清有点夸张的摆摆手:“不存在的。她每次接到电话听说我出事了,人都没来,就在电话里暴跳如雷,把我骂得像个孙子一样。啧,” 华清说到这里,仿佛耳边又响起一连串的责骂声,龇牙咧嘴的,“到后来,我再去医院都不敢打电话给她了,免得又惹来一顿骂。” 唐幸知被他的表情逗笑。 “那也是因为嫂子紧张你。” 华清想了想,那也是。 虽然他家那位每次都骂,可骂完后又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他起居,又是到处打听吃些什么能让伤口快点好。 所以虽然每次都被骂得很惨,华清是半个字也不会顶撞回头。 他明白自己的工作是什么,常年不在家的,孩子学习什么的很少帮上忙,都是家里那位在打理。 “哎,做我们这一行的,”华清突然对她说了一句:“虽然说为了人民尽力尽责,但又有多少个是真的对得起自己家庭的。” 唐幸知知道他这句话是纯属感叹,也不需要旁人附和,便没再开口。 她心里想到一个问题:那星空呢?他有家庭吗?除了死了的那个女朋友外,他还有别的家人吗? -- “这几天伤口别碰水,别吃太辣的食物,”医生叮嘱她:“一天换一次纱布,换的时候要消毒,等会儿我开一些药给你,你回家就可以自己弄了。” “谢谢医生。” 唐幸知低头看了一眼包贴着雪白纱布的小腹,还有她的膝盖也消毒过了,虽然都不算大的伤势,可动一下也痛得很。 “这样就行了?” 华清直到医生把布帘拉起才走进来,“医生,你看她脸色这么苍白,不需要住院几天?” “华警官,” 医生有点失笑:“这种伤对于你来说,都不需要进医院,自己在警局的医务室看一下就行了,你还让她住院?” “嗐,我一个大老粗能和她小姑娘比吗?我皮都比她的要厚。” “那如果你真的想让她住院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 唐幸知赶紧开口阻止医生和华清的好意:“华警官,我回去。” 她心里记挂着还在顶楼公寓的石头和梨子,如果司徒星空回去见到他们,而她又不在,说不定真的会大发雷霆。 “不用?”华清问她,顺便提建议:“住一晚院也行,反正不用你出钱,把身体能检查的都检查一遍,你别替星空省。” 唐幸知…… 敢情华警官把这里当成酒店了。 “不用,”唐幸知摇头:“我不喜欢医院。” “你这句话怎么说得和星空一样,他也说自己不喜欢医院。” 华清嘟哝着走出去拿药。 唐幸知穿上鞋子慢慢地跟在他后面,她就是用了星空说过的话。 -- 华清一直把她送回到公寓。 石头和梨子听到开门声,齐齐奔过来,“幸知姐,你们没事吧?” 当他们看到唐幸知膝盖上的伤,还有染血的上衣后,又不约而同的齐齐倒抽一口气:“你受伤了?” “小伤,” 唐幸知朝他们笑笑:“几天就能好了。嗯?”她的眸光越过他们,往屋子里看:“星空还没回来吗?” 石头不答反问,“星空哥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们没一起回来?” 唐幸知摇头。 司徒星空没和她一起去医院,也不回家,那他去哪里了? “不用管他,”华清似乎知道司徒星空去哪里了,轻描淡写的:“他静够了自然会回来。” 今晚唐幸知差点在他眼前死掉,在车上的时候一路看他都是神色冷漠的,华清就猜到大概是又勾起了他以前的伤心事。 现在他应该是又窝在哪个角落头,自我反省去了。 “幸知,你休息,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对了,”华清望向石头和梨子:“你们走吗?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 石头虽然很想问唐幸知今晚发生过什么事,但看她脸色差得不行,也知道不能打扰她休息了。 “不用,我有摩托车,我会送梨子回家的。幸知姐,”石头望着唐幸知:“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好。” 直到目送他们都走后,唐幸知全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虽然华清没有明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念头,司徒星空应该是去那间奇怪的便利店了。 便利店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他一直喜欢待在那里? 一层层的问题砸上心头,唐幸知眼皮不断下坠。 她衣服都沾满了黄泥灰尘,白色的t恤衫还有干了的血印,脸上大概也好不了多少,抬手一模,就能摸到满手的沙。 她应该去洗个澡的,就算洗不了,也要擦擦身子,把这套脏衣服换下来,再回房睡。 唐幸知在心里劝说自己,起来行动,可这一刻的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大脑发出的指令一项都不愿意执行。 算了吧,太累了,睡醒一觉再说。 今晚的经历比起她以前杀人的经历还要震撼刺激,精神紧绷的时候还能勉强撑住,回到屋里放松下来后,她是再也逞强不下去了。 唐幸知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意识彻底陷入沉睡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他回来了,可眼皮却再也撑不开。 脏。 司徒星空居高临下的望向躺在沙发上满身狼狈睡着的女人,皱眉:她这样子也能睡得着? 第83章 你在梦游中换衣服的 一夜无梦。 除了因为身上的伤不能随意翻身,手脚背脊都有点僵硬之外,唐幸知觉得这一觉睡得也算不错了。 毕竟是在沙发上…… 睁开眼,看到头顶上熟悉的天花板——原来她睡在床上? 她昨晚梦游回到房间的? 唐幸知有点茫然的坐起来,然后又发现一件令她更感到惊恐的事,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掉了,此刻穿着的是睡衣。 她还梦游换过衣服了? 唐幸知摸摸自己的脸,嗯,很干净。 “幸知姐,”梨子在外面敲她的门:“你醒了吗?出来吃早餐了。” “哦。” 唐幸知应了声,汲上拖鞋走过去开门。 “石头早上煮了生鱼粥,”梨子生怕她不能走路一样,赶紧扶住她,“对伤口愈合好的,幸知姐,你一会儿多吃点。” “哦。” 唐幸知还沉浸在自己梦游的强大能力中,面无表情的被梨子搀扶着走到洗手间,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窝下有点青黑,眼神很呆滞。 直到用冷水洗了两把脸,唐幸知才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石头熬的粥特别好,白米黏稠,雪白的鱼肉一片片的浮在粥里,满室清香。 唐幸知吃了大半碗下肚,虽然伤口还痛,不过总算精神气都恢复过来了,精神恢复,智商自然也是跟着回笼的,她忽然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石头和梨子。 “是谁开门给你们的?” 石头回答得很快:“星空哥。” 唐幸知眼睛顿时瞪得比她手里的勺子还要大:“他?” 司徒星空不是不准石头他们再来的吗?啊,不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疑惑间,后面有房门拉开的声音,三人一致地望回头,目视穿着短裤t恤的司徒星空走出来,一直走到她身边坐下。 …… 石头特别殷勤,连忙盛了满满一碗粥递给他:“星空哥,给。” 司徒星空唔了声,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唐幸知。 梨子因为来的次数多了,渐渐的也不再那么怕他,眼看餐桌上的气氛有点闷,她天生的话唠子又藏不住了。 “幸知姐,我昨晚下楼的时候才回过神,应该留下来打热水出来让你抹洗的。你看上去那么累,我还担心你会直接睡过去了呢。不过现在看起来是我多心了,” 梨子笑嘻嘻的指着她身上的睡衣:“你还能自己换衣服呢。” 唐幸知低头喝粥,弯弯眼眸轻声道,“我是睡着了的,不过在梦游中抹洗了一遍,还换了衣服。” “噗!”“噗!” 石头和梨子一人一声,差点被嘴里的粥呛死。 “梦、梦游?” 梨子膛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天荒夜谈一样,“幸知姐,你在梦游中换衣服的?” “很强大是不是?” 唐幸知很能理解他们两个的诧异,因为自己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我也没想到。” 石头憋着一张红红的脸,曾经身为医生的他不知道该不该诚实点告诉唐幸知,梦游是不会做出这些事的。 就算有,也不可能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完成的这么有条理。 幸知姐看上去挺聪明的,原来也有犯懵的时候。 “你们不相信吗?” 看他们一脸不信的样子,唐幸知挑了下眉:“真的,我没有骗你们。” 除了这个可能性,昨晚还会有谁会帮她抹洗身体换衣服?总不可能是司徒星空这位大爷吧。 想到这,唐幸知偏头去看司徒星空。 正巧看到司徒星空正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 唐幸知…… 不会吧? -- 华清也来了,除了关心唐幸知的伤势,也来和司徒星空商量事情。 “幸知怎么了?” 华清奇怪地望向正背对他们面壁角落的唐幸知:“伤口疼吗?怎么一声不吭的?” 听到他来,她也没有反应。 “别管她。” 司徒星空眼睛深处闪过一抹笑意,“傻。” “对了,”司徒星空正了正神色:“那个女孩怎么样?” “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华清脸上又出现怒意:“那些杂碎完全是没人性的,女孩受的伤害……” 连他这个老警察也不忍心说下去了,停顿了一会,“伤得很严重,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还在icu病房。至于她的父母,也被打了一顿,不过情况好点。”华清越说越生气,“那班人这次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赌上我在警队里的尊严!” “别,老华,” 司徒星空阻止他:“你在警队的尊严本来就不多,拿这个打赌不厚道,换另一个。” “滚!” 唐幸知这时才面色通红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华警官,那些人背后的团伙呢?” 她有点小心思,希望这次能把那些都纹着火焰刺青的人一锅端掉,这样雁姐就不会受到威胁,石头和梨子也不需要离开江城。 “这也是我想和你们说的另一件事,”华清皱起眉头:“火焰刺青的团伙帮派……”他声音低了几度,“是一个棘手问题。” 火焰刺青的帮派,他们简称为火焰。 昨晚华清听唐幸知提供了这条重要的线索后,连夜回到警局查资料,看看这个火焰是什么来头。 结果看了大半夜的资料,愣是没有找到一条苗头。 不对啊, 华清心说,看这班人目无法纪的模样不像是新建立起来的,肯定有点年头了的。可为什么啥也查不出来? 后来,他起了疑心去问一个老刑警才知道。 原来这个火焰在江城的团伙很大,前些年的时候,做得特别嚣张,什么坏事贱事都做到尽了,可能他们的领头人也懂得树大招风这个道理,这两三年以来,逐渐的把帮派地下化,也不再明着和警察对干了。 至于他们在地下还做着什么勾当,没人得知。因为这帮人的触角已经伸到各个行业里去,哪里都有人为他们打掩护。 而他们帮派的标志就是火焰的刺青,低级的刺在手腕,高一级的刺在小臂、胳膊,依次类推。 “你们昨天晚上遇到的眼镜那几个人都是团伙里的低等打手,”华清望向唐幸知:“从他们口里根本问不出什么,因为他们没法接触更上一级的东西。但是幸知说的平头刺青在小手臂,说不定能问到点东西。” 第84章 这么俗的人 要在精神上鄙视他 比起这个火焰在江城里潜伏的隐患,司徒星空更关心另一件事。 “老华,”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我帮你们查到这个火焰是什么来头,又或者是粗暴点,帮你们端了他的老窝,我能得到多少钱?” 华清囧。 “你一个前神探别口口声声和我讲钱行吗!你俗不俗!” 华清囧完就怒了,“你还有点奉献精神吗?” 司徒星空双手枕在脑后,“没有那种东西的。” “警民合作!警民合作!”华清更怒了,连续重复了两次,“你没听过吗?” “哦,那句话倒是听过,”司徒星空被他吼得抬起小指挖了挖耳朵,吊儿郎当的笑道,“不过我没打算执行。” “你……” “我每次出去都等于是拿命去搏的,”司徒星空轻描淡写三言两语的塞住华清接下来的话:“你还要跟我说警民合作?你怎么不叫其他人拿命和你们合作?” 华清…… 好吧,这个的确也是。 赏金猎人工作的危险性估计是世界排名前五的,毕竟每次出去都要对付那些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一个弄不好,那点赏金的确比不上命值钱。 如果是昨晚之前听到司徒星空说这些话,唐幸知或许还会觉得他是夸大其词的,但亲身经历过一次后,才知道他说得半点儿也不夸张。 每次,真的是用生命去搏斗的。 正因为这样,有时对于旁人的经历,并不能擅自评论或指点,因为你不是他们,没有经历过他们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呢? “这个团伙很棘手,以我做刑警多么多年的直觉来看,犯下的事也绝对不会是一般事。” 华清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一脸严肃的深思:“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查起。” 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查下去。 司徒星空依然是那句话:“能给我多少钱?” 华清不理他无视他,这么俗的人,要在精神上鄙视他! -- 唐幸知心里闪过一个很胆大的想法,她踌躇了几分钟,还是决定说出来。 “华警官,我想到一件事。” 华清坐直身子望她:“什么事?大胆说?” 司徒星空眸光也落在她身上,唐幸知一直不敢看他,但也能感觉到,她往边上挪了挪,聊胜于无的想避开他的注视。 “我猜,” 唐幸知低声说:“雁姐被威胁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也是和火焰这个团伙有关的。” “那肯定有关,”华清:“不然这些人来找她干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雁姐不是说那班人说她手里有什么东西吗?说不定那个东西就是能指证火焰犯罪的证据。” 唐幸知一句话不带停顿的说出来,然后便有点忐忑的等待华清的反应。 她是真的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不然雁姐一个女人,钱也没多少的,为什么就要被威胁了好几年?肯定是因为她手里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对方死都要拿回来的。 华清没有即时有反应,让唐幸知心里的忐忑又加深了几分。 在一个老刑警和一个神探面前,她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太过班门弄斧了? 忽然,华清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在场的两人被他这一下都吓着了,星空白他一眼,“撞邪吗?” 华清没理会他,“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他说着话的时候站起来,眼看兴奋得就要抱上唐幸知,“幸知,你能想到这点太厉害了,看来我查案查得多有时也会陷入迷眼里,还不如你看得通透。” 华清的手指才挨到唐幸知衣服的边,旁边的司徒星空一把将他拉回头,“干什么呢?人家带伤在身,你这一靠过去想她又出血?” 华清这才不敢妄动。 “对对,”他连连说,“差点忘记你有伤了。” “我没事,”唐幸知依然不看司徒星空,朝华清摇摇头:“也没有再出血了。” “你就这么想抱?” 司徒星空讥诮地呵了声,“孤单寂寞冷了?” 唐幸知脸一热,无声地又面壁角落去。 华清身为正义之师,自然是看不惯他这样欺负人的,当下骂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什么孤单寂寞冷了?说的是你自己吧。单身了多少年你自己算算,再这样下去,国家都要征收你的单身税了。不过幸知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华清好奇地问唐幸知:“你今天很怕这混小子吗?为什么都不敢看他一眼?” 唐幸知…… 她该怎么和华清说,昨晚自己被看光了。 这要是换成封建的古代,司徒星空肯定要对她一辈子负责任了。 可她不能说,只能憋死自己。 她不敢说出来,却忘了另一个当事人的厚脸皮。 司徒星空吊儿郎当的笑着道:“老华,你想知道原因?可以问我的。” !! 唐幸知猛地回过头,对上他促狭的黑眸。 她又羞又恼,可又不能捂住他的嘴巴。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他还可恶地笑开两排大白牙。 华清一会儿看看唐幸知,一会儿看看星空,轮流看了好几次后,突然摇头,“算了,我不想知道。” 上次这丫头亲口和他承认喜欢司徒星空,今天他们两人间的互动这么奇怪,身为老刑警的他很容易嗅出奸情。 进展得挺快。 华清心里又是担忧又是高兴。 高兴司徒星空这个万年单身汉似乎肯对女人动心思了,又担忧他还记着以前的事,对幸知不是真心的。 听到华清说不想知道,唐幸知暗暗松下好大一口气。 星空要真的说出来,她以后怎么见人呢? 虽然自己习惯了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可这事也太难为情了。 而且最难为情的是她开始还以为自己是梦游……智商不够。 相比她的松口气,司徒星空老大不爽了,“老华,你真的不想知道?”他故意说得吊人胃口,“很有趣的。” “你以为我是那些整天没事干的长舌妇吗?” 华清瞪他一眼:“我忙得很,不想听。走了,我去找找雁子,问她究竟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第85章 亏心事到头来谁不要抵还 “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雁子对于华清突然上门重复问这件事又无奈又好气的:“华警官,如果我真的知道平头他们要什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坦白和你说,我早就给他们了,也省得这几年来的担惊受怕。” 她傻吗? 就算握在手里的东西再价值千金,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命都没有了,再多的钱给她又有什么用?买一个豪华墓地?还是把钱买下全国的冥银纸币烧给自己,让她能在阴间尽情享用? “再说我是恨死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了,”雁子说得咬牙切齿的,“毁掉了我的生活,我要真的有那东西,我自己交给警方检举揭发!” 华清知道她说得在理,可仍是有点不死心。 第一知道那东西大概是能掀翻火焰老窝的重要东西,第二他觉得平头既然这几年都锲而不舍的找上雁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雁子,你仔细想清楚了,沈杰被抓进去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交给你奇怪的的东西?” 华清:“你慢慢回想,只要有一点点的线索都可以告诉我。” 雁子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她这几天为了顶让咖啡店的事情忙得心力交瘁,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她的咖啡店被道上的混混打砸过,都不敢接手,怕会惹上事。 她只能等远一点的雇主看中,可又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因为还要筹钱给石头和梨子离开江城。 这一件接一件的糟心事赶着来,雁子觉得不需要再等到平头他们来找,她已经短命了好几年。 而造成这一切的当然是有罪魁祸首的! “今天是我去见沈杰的日子,” 今天是半年探监一次的日子,雁子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我有一堆的问题要问清楚他!” --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谈话……更别说是情人之间的谈话,永远离不开那一句。 “杰哥,你爱过我吗?” 雁子坐在监狱家属会见室的玻璃窗外,攥紧手里的话筒,气红的双眼又是愤怒又是哀凉的瞪着里头的男人——那个她奉献了小半生的男人。 没错她承认,一开始,她是为了钱,为了能在道上站稳脚跟才跟着他的,即使沈杰比她大将近二十岁,她也没所谓。可后来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动的难道不是真感情吗?她雁子要不是真心喜欢上他了,能在这几年里都为了他单身一人吗? 没想到,一心一意的对待的男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给她跳,只差一点没被活埋! 伤心肯定是有的,更多的是失望、悲凉。 雁子也知道自己这种出身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找不到什么老实人安稳度过一生的,可也没想到会沦落如此。 坐牢是最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和岁月的,沈杰——这个曾经也算是在道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时此刻白发苍苍、一脸灰败的坐在里面,他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比起外面的人,他看上去更衰老。 雁子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再联想起他以前的风光时候,心里情绪不由得强烈起伏,以致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同情自己还是同情他。 花无百日红,以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到头来谁不要抵还呢? 她觉得上天应该是公平的,会一笔一笔的和你算得清清楚楚。 “雁子,” 沈杰小心翼翼的不答反问,“是不是平头他们又去找你了?” “你也知道平头他们会去找我?” 这句话又激起了雁子的愤怒和怨恨,剜着他,恨不得眼神穿透玻璃,直接在他身上剜出一个没良心的大洞。 “那你知道这几年来我都过着什么苦逼生活吗?” 雁子大吼:“沈杰,你老实点告诉我,你究竟藏着点什么?为什么都把火引到我的身上来?我他妈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和什么,被连续威胁骚扰了几年,你对得起我吗?” 她声音实在太大了,引来其他人的触目,然后狱警不得不拿着警棍敲了敲,“小声点!” “小声点,小声点,” 沈杰也在劝她,拿着话筒压低声音,即使知道自己坐在里面的视线有限,他的眼睛仍是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生怕周围有可疑的人。 “雁子,你别生气,我也是有苦衷的。” 本来雁子还觉得平头怀疑她身上藏着东西,说不定不关沈杰的事,是平头他们胡乱猜测的。 一夜夫妻还有白夜恩呢,她跟了沈杰好几年,睡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沈杰又怎么忍心推她下火坑呢对不对? 可现在一听到沈杰说他也是有苦衷的,怔愣了短短的两秒,她登时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真的是你?” 雁子膛大眼睛,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贴在玻璃上,不敢置信的低声重复了两遍,“沈杰,真的是你?” “雁子啊,” 沈杰单手贴在玻璃上,声音说得温温柔柔、充满歉意的,“你再忍一下,等我出去后,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可是对于那个藏起来的东西,他却没再提起。 雁子胸膛剧烈起伏,嘴巴颤抖了好几次才完整说出一句话,“那是什么?” “我们下次再见,” 沈杰像没听到她的问话,站起来指了指身后的挂在墙上的钟,“你看,十分钟已经过去了,我要走了。雁子,” 狱警这时候来催人,“走吧。” 沈杰边走边回头,“雁子,我是爱你的,真的。” 雁子全身无力,像是被人抽掉了主心骨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她想哭的,一张嘴不知道怎么变成了笑。 “哈哈哈。” 这个男人说的爱她还能相信吗?一个口口声说爱她的男人居然在背后捅了她这么深的一刀。 -- 沈杰双手重新被带上手扣,一步一步顺从地跟着狱警回到自己的牢房里。 突然,他停下来。 前面,一个人站在路中间,扬手朝他打了声招呼。 “杰哥,好久不见。” 第86章 小女子也有大梦想 “托你的福,” 沈杰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对面的人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他已经吓得双腿一直在打着颤儿,要不是身边还有狱警拉着他,早就摔了。 “杰哥,没想到我也进来了吧。” 对面的人言笑晏晏,似乎没有看到沈杰惨白的脸害怕的眼神,和沈杰打了声招呼后,他若无其事的跟着狱警继续往前走,经过身边的时候,那人脚步一顿,嘴巴小幅度的凑到沈杰耳边。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太平了?推出一个女人祭旗就算完事了?杰哥,枉你当年也是名震一方的大佬,怎么能这样呢?太伤我们先生的心了。” 那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犹如锥子一样狠命地锥进沈杰耳膜里,直到大脑皮层。 那个人走后,狱警粗鲁地拉了一把沈杰,“走。” 沈杰被这一声吼回了神智。 “同志,” 沈杰脸上勉强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陪笑,心头的惊骇还在,他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的,“我、我忘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告诉我女人,能让我回头再见见她吗?” “你以为自己很自由吗?” 狱警瞪他一口拒绝:“想见就见?” “不、不是,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沈杰靠近狱警悄悄说了一连串的数字,听完才知道他报了一个银行账号和密码,“同志,是一点喝茶的意思,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再让我见见我女人,求你了同志。” 虽然是在太阳底下,但阳光的背后就是阴影,这几乎是不成文的秘密,更别说是在这种地方,很多犯人为了让日子过得舒服一点,总是能想出各种方法。 有人就有市场。 狱警意味深长看沈杰一眼,依然是摇头,但语气已经好很多了,“再回头见是不可能的,监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先例,就算所长也不敢答应的。等过两天吧,我帮你申请能让你女人过两天再来一趟,就说你病了。” 沈杰唯有苦笑,“那谢谢同志了。” -- 因为唐幸知受伤,石头和梨子这两天又可以来这里,原因很单纯,就是煮饭。 想要指望司徒大爷煮饭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把衣服乱扔乱丢唐幸知就觉得要叩谢神明了。 如果司徒星空知道她说要叩谢神明,肯定一脸不屑外加自大的说她:你最感谢的人不应该是我吗?上头那些个神明给过你什么帮助了?收留了你还是给你饭吃了? 而华清又再三叮嘱,说她有伤在身老吃外卖不好,司徒星空的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可总算没再赶人。 “幸知姐,我帮你申请到微博账号了,”梨子拿着手机,教完唐幸知怎么玩微信的后,又一步步的教她玩微博,“你看,可以绑定微信或者qq直接登录的,你在上面粉了谁,就能看他们的动态,和朋友圈差不多。不过微博的搜索量更大一点,你粉过的人曾经赞过谁你也能见到。” 唐幸知开始一头雾水的听着梨子讲解,直到看她操作了几次后才慢慢明白过来。 明白过来的第一时间便是蹙眉。 “点赞的都能看到那不是等于个人信息泄露吗?” “怎么会呢?” 梨子不赞同她这个说法,“只是点赞别人的博文,关信息泄露什么回事?” “打个比方,” 唐幸知指着梨子手机上的内容,“如果一个人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平常,其实他心里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好了,有一天,他上微博,刚好看到另一个人发表的图片或者文字和他那个秘密不谋而合。他要点赞,那其他人看到这个点赞呢?会不会心里生出疑虑,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想?是因为他也喜欢这样吗?再有好事者抽丝剥茧,把那人的秘密扯出来了怎么办?” 唐幸知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想让外人知道,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悄悄拿出来,再悄悄藏好。 梨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末几,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 别看梨子外表看上去是个邻家少女,平日里也只是嘴上咋呼咋呼的,其实她心里特别羡慕那类在酒吧夜场混得如鱼得水,纹身抽烟的酷酷女性。 每次在微博见到这样的女人,都想粉她点赞,可她和石头微博互粉的,她又害怕石头见到,会认为她不是好女孩。 “幸知姐,听你这样分析觉得真可怕,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梨子心有余悸的,“曾经有一位感情博主做了一个调查,问女人的直觉有多准。我的妈啊,底下三万多的评论,全都是女人说自己直觉准的,还有说只要在微博上看他和哪位互动多,或者翻一遍他以前的微博,连前女友什么的都能找出来。” “梨子,” 石头在厨房里叫她:“进来帮帮我。” “好勒,” 梨子答应一声,顺手把手机塞到唐幸知手里:“幸知姐,就算你不玩也是可以看看的,也有很多各国有趣的事和新闻。” 唐幸知正想说不用了,突然心里一动,接过手机目送梨子走进厨房。 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搜索的那页,唐幸知脑海里回荡了几遍梨子说的前女友也能找出来这句话。 她不动声色的往司徒星空房间看了一眼。 只要梨子和石头来,他很多时候都是在房间里等到吃饭再出来。 前女友啊,不知道他以前的女朋友玩不玩微博。 唐幸知在搜索框里输入“司徒星空”四个字,想了想,她又把“司徒”删掉,只留星空。 不一会儿,搜索结果出来了,界面出现一页页的相关微博。 也是,星空浩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能让人心里生出想象无限,自古今来诗人或文人都留下不少对星空的赞美诗句。 放在眼下,便是文艺青年对星空的神往了。 唐幸知很安静的一条一条看下去,翻到第7页的时候,一个昵称吸引了她——小女子也有大梦想。 第87章 星空哥 你要脱掉幸知姐的衣服吗 除了昵称,再次吸引她的是这个博主的个性签名——小女子的大梦想是征服星空!征服星空!征服星空! 仿佛生怕说一次不够,她还连续说了三次,即使只是看文字,也能感受到当时博主写下这句话时的壮志雄心。 最后吸引唐幸知点进去看的是头像。 一个短发的女人背对着蓝天白云,张开双臂微微仰起下巴,青春活力四溢。 唐幸知先看的是个人资料——江城人。 她心里不由得微微跳快了几个节拍,只是心血来潮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 往下看博主的微博内容,有不少是转发的,但很有规律,转发的都是关于警魂、人民警察这类的内容。 唐幸知的手指快速往下划,一直划到博主的第一条微博才停下来,然后往上翻着看。 很快,她便看到了关于星空的内容。 ——今天到警局实习,遇见一个终身难忘的人,名字叫星空。 ——啊啊啊啊,他对我笑了一下。 ——我感觉自己快要堕入爱河里了,是星空的爱河。 ——做了饭盒带回警局,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 一条一条心情都是关于情窦初开,有害羞有大胆也有忐忑。 唐幸知安静地看着,仿佛都能感觉到博主当时记录这些话时的心情了。 突然,她手指一顿。 上面的都是单纯的文字记录,但刚刚刷到的这一条图文并茂。 唐幸知第一眼先看到的是照片。 没办法,照片上的人太有冲击力了。即使只有一个模糊的侧面,她依然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是司徒星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目视前方,微微仰起的下巴线条干净利落。 ——我的星空帅啊?穿上警服的他简直帅得让人合不拢腿!可是,(配上了几个大哭的表情)他拒绝了我,呜呜呜,好伤心,我的人生感觉要灰暗了。 司徒星空拒绝了她? 唐幸知暗暗吃惊,他们不是情侣吗?华清还说他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是爱惨了那个女人才会疯狂的。 -- 唐幸知想得太入神了,没有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直到司徒星空突然出手想抢她的手机才猛地反应过来。 “在看什么?还看走神了?” 唐幸知心跳咯噔,眼明手快的一把将手机关掉屏幕,藏在身后,仰头看他。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司徒星空心眼转得多块,如果说他一开始只是无意想再看看唐幸知在发什么楞的,她这一动,他就知道她肯定是在躲避他了。 “在看关于我的东西?” 司徒星空双手撑着沙发,突然俯身下来,微微眯起的眼眸有点威胁的意味。 “拿出来。” 唐幸知没想到他一猜就中了,脸上虽然保持着平静无波,可耳后的肌肤一阵接一阵的发热。 “这是梨子的手机,我不能给你。” “拿来。” 唐幸知抿着嘴巴摇头。 “不承认?” 还兀自转移话题? 司徒星空笑了,手指轻轻在沙发背上叩了几下,叮咚叮咚叮叮咚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听得她头皮发紧。 “唐幸知,你以为瞒得过我吗?” 唐幸知大概能猜到司徒星空为什么不做警察后,转而去做赏金猎人了。 因为他的气势和眼神都太具备威迫性了,但凡是做了一点点亏心事的人在他灼亮的眼神下都会无所遁形的。 这个男人天生是吃这行饭的。 她要是定力差点的女人,都受不住早已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我伤口痛,” 唐幸知突然皱紧眉头,手机放在背后,双手空了出来——她倒是不担心星空会拿手机,屏幕已经锁住了,只有梨子自己才能打开。 她空出来的双手缓慢地翻起恤衫下摆,眼看白嫩的小腹要露出来,“好像今天还没上过药。” 唐幸知边说边偷偷观察司徒星空的脸色。 别看他平时行为乖张桀骜不驯,其实他在对某些方面上还是有点避忌了。 除了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过她的伤口,这三天在家里,但凡她要换药的时候,他总会避开不看。 或许也和她那晚“梦游”的事有关,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唐幸知觉得,司徒星空下一步肯定会掉头走的。 -- “怎么不把衣服往上翻了?” 司徒星空非但没有走,还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站在边上盯着她,扬起眉眼,眸里全是可恶的笑,“伤口痛可不是小事,翻起衣服给我看看。” 唐幸知…… 她想起刚刚看到的微博里那一句一句赞美他的话,几乎把他说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那位博主真的了解他吗?真的不知道他性子这么恶劣的吗? 正巧这时候石头从厨房里走出来救了她。 “星空哥,” 石头因为心里有所求,对待星空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好,只差没有晚上留下来陪睡。 “很快可以吃饭了?要不要我先给你端一碗汤。” 唐幸知有时很想提醒石头,别对司徒星空太好,无论他做什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虽然叫石头,那也是表面的,可真的见过心硬如岩石的吗? 眼前这个就是。 “不需要,” 司徒星空没有理会石头,视线一直盯着唐幸知不放,看她没有动作了还好心催促。 “不是说痛吗?还等什么?” 石头站在边上,拿捏不稳眼下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唐幸知的脸是越来越红了。 然后,下一秒,石头震惊地瞪圆眼睛。 “非要我亲自动手,” 司徒星空老大不客气的拨开唐幸知的手,自己主动去翻起她的衣服,还不忘往上警告一眼,“转身。” 石头呐呐地转过身。 他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星空哥是古时候的恶少,他看中了家中的婢女……咳!怎么能说星空哥是恶少呢? 唐幸知脸色绯红,左右隔开他的大手:“我不痛了,现在真不痛了。” “石头,汤里面添盐了吗?” 梨子拿着勺子从厨房里跑出来,“要不要再放点别的调味……啊?星空哥,你要脱掉幸知姐的衣服吗?” 第88章 混蛋的思维果然正常人弄不懂的 饭桌上的气氛很诡异。 石头和梨子低头大口扒饭,仿佛碗里装着的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山珍海味,扒慢一点都会被人抢走。 但往里头一看,他们碗里只装着白饭,连青菜也没有一根。 对比起他们唐幸知要斯文得多了。 她拿着筷子一粒又一粒的夹白饭进嘴。 其实她根本是没心情吃的! 在沙发上被司徒星空强硬翻起衣服看过伤口后,她低头丢下一句:“我不吃饭了。”就要跑回房间。 结果后面接一句:“站住。” “不吃饭你想伤口长不好?”司徒星空命令般的声音,“还是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神力女超人?不吃不喝皮肉都能自动长好?” 唐幸知…… 他也不想想究竟是谁造成她不敢吃饭了的! 当着石头和梨子的面前,他真是一点都不觉得脸红? 她知道他脸上的胡子多,可没想到这层胡子简直就像一个铜墙铁壁,把他的脸皮保护在后面,导致这个人做起事来总是没羞没躁的。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使心里已经窘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唐幸知还是乖乖留下来。 “你打算一边吃一边数饭米?”司徒星空斜睨她,“你这食量怎么比蚂蚁的还要小?看看他们,” 司徒星空筷子指向对面的石头梨子,“吃得多香。” …… 石头和梨子面面相觑,都憋着笑,憋得痛苦不已。 总是被打击不还击也不是唐幸知的风格,她抬起头,轻声说话:“星空,你近视吗?抑或……” 她停顿了一下,“瞎的?” 司徒星空挑眉,知道她还有下文他也不急着回嘴,就听听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石头和梨子哪里有吃得香的样子?” 唐幸知的筷子也指着他们,“他们很痛苦,因为和你同台吃饭。” “咳!” 石头差点被一口白饭呛死。 “你们怕我?” 司徒星空明知故问,“真的?” 怎么好端端的火会烧在他们身上? 石头欲哭无泪,扒饭的速度更快了。这时候无论他是说怕还是不怕,必定会得罪其中一个人的,思前想后,他决定保持沉默。 “因为你长得凶恶,胡子吓人,说话态度差,”唐幸知也低头扒饭了,并且还不忘为今天的午餐添佐调料,“又兼混蛋,他们怕你也不敢说的。” ………… 对面两人听得呆若木鸡,在心里为唐幸知的这番话点赞的同时又为她点上一根蜡。 刚刚那些形容词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生气,更不用说是脾气不好的他。 可被说了一通司徒星空出乎意外的没有过大的表情,只是摸摸自己的胡子——这脸胡子吓人吗? 不应该是很man的吗? 司徒星空进房后,饭桌上的气氛才终于活络过来。 “呼!吓死我!” 梨子把饭碗放下,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幸知姐,我没想到简单吃一顿饭也能吃得这么刺激的。” 刚刚他们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就好像平地卷起一股龙卷风,随时随地把无辜的人送上天。 “幸知姐,” 石头又在暗搓搓的打别的主意了,“你不怕星空哥的对吧?你帮我劝一下,我以后都会叫你姐姐的。” 她不怕司徒星空? 唐幸知没再说话,突然放下筷子,掌心贴在石头的手背上——事实胜于雄辩。 梨子:“o!” 石头一开始弄不清楚她想干什么,两秒钟后,他恍然大悟般地垂下脑袋。 唐幸知这才收回手,石头手背上已经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汗痕。 梨子也明白过来了,然后对唐幸知翘起大拇指,“幸知姐,你真行啊,心里怕得要命,居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呛回头。我要封你为偶像。” 唐幸知无力地摆摆手。 她才不想做谁的偶像,只要以后司徒星空能少点找她麻烦就好了。 顿了顿,梨子对她的敬仰又化成了同情。 “幸知姐,难道是你做过什么事吗?为什么星空哥老是楸着你不放?你得罪他了?” 得罪过他吗? 唐幸知无意识的咬起筷子。 应该……没有吧。 除了何洋被杀的时候,她为了洗掉嫌疑,不得不把他拉下水的那次,之后,她真的没再得罪他,甚至为了让日子好过一点,还百般忍耐他的坏脾气。 可他为什么最近老是和她过不去呢? 哎,混蛋的思维果然正常人弄不懂的。 -- 雁子本来是不打算再见沈杰的。 事到如今,知道是沈杰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她心里仅存的一点恩情道义也挥发得荡然无存。 可沈杰托人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在电话里也没有说别的,就说他病了,真的很想见她一眼。 雁子到底是心软,便又来了。 “雁子,” 沈杰视线四处张望,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提前给钱打点过,这次是绝对不会有人在附近的,他还是显得很慌,生怕转弯处突然就会出现一张吓人的脸。 “你听我说,我真是逼不得已的。” 雁子冷笑连连。 她几年的担惊受怕一句逼不得已就能解释过去了? “雁子,你也知道我的。” 沈杰脸上突然现出哀伤的神情,“虽然都说坐牢之前,我有三四间酒吧,兄弟们也尊重叫我一声大哥。可我也只是享了几年的福,以前我是给人做手下,被打被骂才一直走过来的。我也知道自己仇家多,连亲生的儿子也尽量少见,只安排他们在老家生活。” “你和我说这些做甚么?”雁子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见我就是为了说当年?” 做人情妇的绝大多数都不愿意听到男人提起自己孩子的,再大度的人,心里也会隐约不快。 “不是,我的意思是,” 沈杰今天特别怕雁子生气,连忙柔声安抚:“我一个亲人也没有带在身边,就只认你,你应该也清楚自己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吧。” “那我是谢谢你了,”雁子冷笑,“你怕不是有事的时候好推我上前挡刀?” “那怎么可能?” 沈杰声音一下子提高起来,“我都打算和你结婚的了!” 第89章 里头系着的是我和你的命 雁子静了好久。 不说话的她看上去是很成熟漂亮的一个女人,舍得保养,即使年过四十一张脸还是白白净净,就算眼角添上了一两道细纹,也无损她的漂亮。 她静的时间有点过长了,长得沈杰心里头都在打鼓,同时问自己:他看上去这么老了,雁子还喜欢他的吧? 她会嫌弃吗?接下来说的话她能同意吗? 每个人都在想自己的小心思,雁子也不例外。 但她不是在想和沈杰还配不配的问题,她的回忆早已飘得很远,远到她二十岁那年,她第一次听到有男人说—— 我都打算和你结婚的了。 二十岁的年纪,谁没有对婚礼有过憧憬?她甚至可以拍着心口说:每一个女人幻想自己婚礼的时候,都肯定会把自己幻想成最漂亮高贵的公主,那个谁谁谁的明星也比不上她。 她那时听到求婚的话,哭得稀里哗啦的,当天就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她还沉浸在即将结婚的美好幻想当中,那个初恋男人又来了。 ——雁子,你要帮帮我,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心里爱的人是我了。 ——没办法,这样赚钱最快,我只要还清赌债后你就不需要做了,我们会结婚的,我还是很爱你的。 …… 一句句匪夷所思的话在当时的她听起来居然觉得合理至极。 是啊,他欠了赌债,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不帮,还有谁可以帮他?只是几次而已没关系的,他不是还说会爱她的吗? 怀着对那个男人强烈的爱意,她义无反顾的走上一条死路。 可答应以后? 接下来,她做了一次又一次,并且很讽刺的是,每次都是他带她出去的,有时是酒店,有时是出租屋。 她也问过好几次结婚的时候,每次他都左右而顾言,永远都有听上去很合理的理由。 终于,她在一次被一个有虐待狂的男人打过后爆发了,回来哭着大闹,问他究竟还要做多久,他不耐烦了才露出豺狼面目。 “你都这么脏了,还好意思叫我娶你?你要脸不要脸?” 雁子懵了,看着他绝情地甩门而去。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说欠赌债是假的,其实他一直都是干扯皮条的活。他利用自己长得不错的优点,勾搭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再让那些女人心甘情愿的赚钱给他用。 后悔吗? 悔死了!恨不得提着刀去找他算账。 时间过去太久,雁子也有点不太记得清楚后来为什么不提刀去算账。只知道自己在这条道上再也回不了头,一路走到黑,直到遇到沈杰才安稳下来。 后来有一次,她和沈杰一起宵夜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认出了她,当时她脸色剧变,还没说话,身旁的沈杰一个眼神就能猜出他是谁,吩咐几个小弟押着男人跪在她面前叩头认错。 雁子还记得沈杰当时说了一句话——“雁子没福气才会遇到你,不过以后她是我的人了,她的福气由我来给。” 就是这么一句话,她从此死心塌地的跟在了沈杰身边。 即使后来他坐牢了,她也没有谋生过离开的心思,还帮他打点好外面,打点他老家的亲人。 雁子也不是没有想过嫁给沈杰,没错,他是有儿子,可他和妻子早已离婚好些年了。以前一起的时候,雁子旁敲侧击的问过沈杰会不会娶自己,他当时没回答,态度模棱两可的。 雁子没失落多长时间,也对,自己一双玉臂千人枕过,怎么还想拥有婚姻? 她还是死心吧,这辈子只有做情妇的命。 没想到,她的心都死得那么彻底了,几乎燃不起一丝灰烬了,沈杰却选在这个时候说,“我都打算和你结婚了的。” -- 雁子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沈杰忍不住敲了敲隔在两人中间的钢化玻璃板,叫她:“雁子,雁子。” 雁子茫然的回望他,似乎刚刚从梦中醒过来,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哪。 “雁子,我是认真的。” 沈杰细心地端详她的表情变化,“其实我知道你恨我,因为以前你就说过我们的酒吧里不能沾惹上海洛因那些东西的。可我最后却是因为这个被抓进来。 雁子声音有点发紧,哑哑的,“既然你记得,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 “还能为什么?为了赚钱啊,” 沈杰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摊开,无奈地叹口气,“那时我就想退出江湖了的,拿一大笔钱,和你找一处适合养老的地方,两个人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有什么能比那种东西赚钱更快的?我真的只是想干一笔就收手,谁知道运气那么背,只一次就被抓到了。” 雁子眼眶红了一下,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我不相信你。” 她摇了摇头,虽然心里的情感此刻起伏不定,但理智还是在的,“杰哥,当时你连提也没和我提起过想要赚钱隐退的心思,又是你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可能肯舍弃一切找个乡下养老?更别说……”你还骗了我一次。 雁子没说完最后的话。 沈杰又叹口气,“雁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我的。你去找证据,只有亲眼看到,你才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什么证据?” 沈杰对上她狐疑的双眼:“还记得以前我喜欢光顾的那间健身房吗?我存着一个保险柜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你是第一个。你去找,开柜密码是我的农历生日,倒着的。” 雁子昏昏沉沉的走出来,外面阳光正盛,照在身上却一点暖意也感觉不到。 她脑子里还循环回荡着沈杰说的最后一句话。 “雁子,除了我买给你的戒指外,里面还放着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你要好好的藏起来,绝对不能动,任何人问你都不能交出来。东西里头系着的是我和你的命。你收好,没人敢动我们,你要是一个不小心,我们都要赔上性命了。” “相信我,只要过了这关,以后等着我们的都是好日子。” 第90章 寻找东西 活力健身房在江城不算很出名,但由于老板周哥和沈杰是拜把子的交情,沈杰还没被捉进去风光的时候,很是带携了他一下,甚至还介绍了不少客人,所以沈杰以前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看见雁子到来,坐在前台里的周哥楞了一大楞,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嫂子?” 雁子勉强扯开一个笑,即使心情低落也没有忘记基本的礼貌,“周哥,很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嫂子,真的是你啊!”周哥赶紧离开位置,迎上来,“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自从杰哥出事后……” 他话音一顿,尴尬的想起老朋友重逢,不应该一开口就说伤心事的。幸好他是生意人,脑筋转得也快,“嫂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雁子还没回答,周哥突然深深看她一眼,低头就是掏钱包。 “说起来,我也真是混蛋,以前和杰哥交情那么好,出事后应该去看望你的。可你也见到了,”周哥无奈地示意了一圈:“这健身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打理,实在是走不开。” 其实哪里是走不开,只不过是人都有私心的,周哥想到沈杰是因为毒品被捉的,担心去探望会牵连自己的健身房,让别人以为他的健身房也买卖那种东西。 但这些心里话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嫂子,你收着,”周哥掏出一沓钱塞给她,大概也有两三千的样子,“兄弟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哈。” 雁子哭笑不得的望着他。 她怎么可能是来要钱的?她就算再落魄也不会来朋友面前要钱。 “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雁子连忙把钱推回去:“你别误会了。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想收拾一下杰哥的东西。” 收拾东西? 周哥想了想,好像沈杰真的还有东西放在这里,本来就是他的私人柜子,几年了也没有叫人清理过。 “那行,”周哥让开路,“嫂子,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叫我。” -- 这间健身房的隐蔽工作做得不错,周哥知道现代人是最注重私隐的,所以他特意开辟了vip换衣间,只要你有钱每个月付租金,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私人换衣间,不需要和别人挤在一起。 直到走进换衣间里,雁子才终于明白周哥为什么一见面就掏钱给她了。 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一脸的青黄不接,活活像个从大饥荒里走出来的人,难怪周哥以为她三餐不继,是上门讨钱的。 雁子苦笑,爱美的她惯性地抬起手按压了好几遍眼圈。 比想象中顺利找到沈杰说的那个保险柜,雁子手指微微颤抖的摁下密码,咔的一声轻响,柜门打开了。 她却在这时候有点胆怯。她以为放了几年的东西至少要费一番周章才能弄到手,没想到过程竟如此顺利。 想到里头可能放着把她害惨了的东西,雁子是又气又恨又怕,她还不知道是什么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这么惨了,如果知道了呢? 雁子不敢想下去。 从她的前额到后背都是湿淋淋的,这里的冷气开得又大,她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备受折磨。 可都走到这里了,不看一眼自己又实在是太不甘心。 想到这,雁子吞了吞口水,突然抬手刮了自己一个巴掌:她也不是没遇见过风浪,振作点! 打开保险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天鹅绒的精致盒子。 想起沈杰说过要和她结婚的话,雁子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盒子打开,顿时一枚镶钻的女式精美钻石戒指出现在眼前。 她茫然的眼里折射出钻石璀璨的光芒,下一刻泪意如泉涌。 杰哥没有骗她,他是真的早已买好了戒指。 雁子对着戒指又摸又看的,本来还想戴在自己的手指上试一试,可转念一想,这个不行。 结婚戒指必须是男方帮忙戴上才好的,如果自己戴显得多不好兆头。 这么一想,雁子又摸了摸戒指,盖上盒子装进自己的手袋里。 视线再往保险柜里看,还有一个牛皮纸袋。 雁子拿出来打开袋口,看到里面是一些文件什么的,看样子也没多大用处的,她便随手扔到旁边,下一秒,又愣住。 保险柜里没有其他东西了?! 雁子惊慌地双手都伸进去,到处摸索,手指摸到金属的冷硬,像大海捞针一样,她的动作越来越慌。 到最后,雁子只差没有把脑袋也伸进去。 “嫂子?” 周哥的声音这时候传进来,“你还在里面吗?” 雁子连忙站直身子,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有点着急沙哑,“在,周哥,我很快出去的,你别……” 她一句话都没说完,周哥已经走进来了,看到打开的保险柜门。 雁子连忙往保险柜挪过来,尽量不动声色的挡住。 “嫂子,” 周哥奇怪的看着她,“你在找什么东西吗?需要我帮忙?” “没,没有,” 雁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余光最后一次回头看保险柜,随即有点慌乱的拿起旁边的文件,“杰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周哥,我先走了哈。” 周哥目送她出去,经过他的时候,他听到雁子小小声的一直在嘀咕:“怎么会没有?难道是记错了?怎么会没有?” 看着雁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周哥脚跟一旋,回头看打开的保险柜,顺便拿出电话,“雁子来过了,一直说没有没有的。” -- 雁子刚走出健身房的大门,平头迎面走过来堵住她的路。 “雁姐,” 平头笑嘻嘻的举手和她打招呼,“最近咖啡店怎么不开门了?生意不好吗?我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想起你做的蛋糕,几天吃不到心里空荡荡的,多伤心啊。” 雁子没想到会被平头当街拦截上,当下怕得犹如秋风中挂在枝头上的最后一片黄叶,瑟瑟发抖的。 “你拿到东西了吧,” 平头也不和她废话,直接把手伸到她面前,“给我。” 第91章 她是不是神经病了 雁子战战兢兢的把戒指拿出来,连带那份文件一并交给平头,“杰哥只有这两样东西放在这里,其他真没有了。” 平头对于她这么听话把东西交出来吃了一惊,但面子上没有表现出来,接过戒指打开看了一眼。 “哟,杰哥出手也挺大方的,这是钻石吧?黄毛,你看看,”平头笑嘻嘻的把戒指凑到黄毛眼前,“我们寻常老百姓戴不起的好东西啊。雁姐,杰哥真是疼爱你。” 雁子被他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即使心里还怕他,还是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话:“平头,你别太过分,怎么说你以前也是跟杰哥的。” “我要不是念着以前跟杰哥的,今天还和你客气?” 平头哼了声,拿出戒指扔给雁子,随即毫不犹豫的把戒指盒用力扯开,嘶的一声,天鹅绒的布盒被他扯成两半。 他翻箱倒柜一般把撕烂的盒子从里搜到外:“雁姐,要是你们肯合作一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头了。” 没三四下,盒子已经被他撕扯成碎片。 “操!什么也没有。” 平头把烂盒子往地上一扔。 “你滚!” 雁子红着眼睛跪下来,双手颤栗的捡起地上的碎片,“你凭什么毁掉我的东西!这是杰哥留给我的!” 叮的一声,平头顺势把戒指也甩到地上,圆环的戒指一路往马路中间滚过去,在阳光下那粒小钻石闪出迷眼的光晕。 “滚吗?雁姐,你的戒指真听话。”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戒指!” 雁姐慌忙的追上戒指,也不顾自己还是跪在地上的,双手撑着被阳光炙烤得发烫的街道,一路尖叫着爬着追过去。 “啊!我的戒指!” “哈哈哈哈!” 身后那几个人笑得更加疯狂。 一辆一辆的汽车从马路上疾驰而过,雁子仿佛都没有看见,她眼里只剩下戒指,必须要找回戒指。 “雁子!” 一声怒吼由远至近狂奔过来,华清脸色铁青的跑出马路,双手飞快张开,阻挡两边的小车。 “停停!麻烦你们先停一停!” “戒指!” 雁子往前一扑,整个人就像青蛙一样扑上去,终于抓到停止了滚动的戒指,她满心怜惜的捡起戒指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像是上面沾满了很多尘土。 “哈哈哈!” 身后又是一连串疯狂的笑声。 “雁子,你不要命了吗?” 华清拉起她,用力把她扯回到马路边,破口大骂,“刚才我要是再迟半分钟,你就要被车撞上了!” 雁子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是不停地对着戒指吹。 “你……唉!” 看着雁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华清知道和她说得再多也没用,转头怒视后面笑得直不起腰的平头一伙。 “是你们吧!你们对雁子做了什么事?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部都拉回去!” “华sir,” 平头又笑了几声,才慢条斯理的摊开双手,“无凭无据你可不能冤枉我们,你见到我们做过什么吗?我们都是良好市民的。” “放屁!” 华清骂道:“你们别让我抓到证据,我铁定会把你们这班人一个两个都抓进牢里的!” “华sir对我们有误解了,” 平头拍拍黄毛,“我们走,别留在这里惹人嫌了,对了,华sir,”平头走了几步又回头,“你说要抓我们,我真的太伤心了,下次再见希望你能消除对我们的误解哈。” 华清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有时候,华清真的宁愿自己的双眼就是法官,见一个坏人抓一个坏人,不让这班混混继续为非作歹、危害社会! 平头一行人转过一条街道后,黄毛才把手里的牛皮袋子递给平头。 “平哥,都检查过一遍了,什么也没有。” “妈的!” 平头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沈杰究竟把东西藏在哪里了?他以前不像这么会藏东西的人!” “平哥,刚才健身房的周哥不是打电话说雁子没有拿到东西吗?”黄毛问他,“我们为什么还要拦截她一遍。” “傻不傻!” 平头扬手敲一记黄毛,“他说你就信?自己不用亲自确认一次?就你这智商还想在道上混?” 黄毛没敢再说。 过来一会,另一个人问,“平哥,刚才你没看到雁子的样子吗?她是不是神经病了?” “神经病了奇怪吗?” 平头讥笑道,“连续几年的担惊受怕,没得神经病才有问题。沈杰也真是人渣,口口声声说爱她,还不是推着她出来送死。” “对了,打电话给那个周哥,”平头又吩咐:“叫他把那个保险柜拆开看一遍,总之只要是沈杰的东西,必须要认认真真的检查一遍!” 平头语气加重的强调后面的话。 黄毛虽然没再说什么,可表情有点不以为是,觉得平头这是夸张了。 “你别以为我夸张,” 平头又扬手敲他,“那东西要是落在别人手里,你们别想再像现在这样能在江城横着走,都去吃牢饭!” -- “雁子,” 华清买来矿泉水递给她,“先喝口水吧,你看才几天时间,自己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雁子接过矿泉水,却不作声,也不拧开瓶盖。 两人坐在路边的花坛下,华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叹口气,把矿泉水拿回来,拧开瓶盖再递给她。 “你这样子,还想保护石头和梨子?” 雁子失魂落魄的脸微微颤抖了几下。 “我知道你这几天去见了两次沈杰,”华清又拧开另一瓶水,仰头连续喝了好几口,“他和你说过什么吗?” 雁子蠕动了几下嘴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没有。” “没有?” 华清显然有点不太相信:“雁子,你要对我说真话,不然我帮不了你的。” “没有没有!我都说了没有!” 上一秒连声音也听不到的人下一秒突然变得疯魔起来,跳起来对着华清竭嘶底里的嘶吼,“那些人也逼我,你也逼我!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想看着我去死!” 第92章 两个这样的斗气很像冤家 谁也不和谁说话。 自从两天前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在饭桌上针锋相对的互相讥讽过一番后,这几天他们像是有了默契一样,见着面也不说话,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很幼稚。 唐幸知知道,他们这种行为幼稚得不行,估计连五岁的小孩子也会不屑为之。 可要她主动去打破僵局,她又忸怩得什么似的——主动开口不会要她命,就是面子挂不住而已。 可面子值多少几两重呢? 不, 在司徒星空面前,面子是要论斤称的。 “幸知姐,” 梨子把洗衣篮拿到她面前:“星空哥说这些衣服都要洗的。” 她话音刚落,司徒星空的声音就在房间里传出来,“梨子,告诉她,如果不洗就全部拿去扔了。” ……没错,最近几天他们的交流都是靠传声的。 石头和梨子在这间屋里的用处又多了一项。 “幸知姐,”梨子尽责的重复一遍:“星空哥说不洗便扔掉。” “扔吧。” 唐幸知眼尾也没有动一下。 梨子…… 她蹬蹬瞪的跑向房间,没多久声音便传出来,“星空哥,幸知姐说扔了。” “扔。” 某有钱大爷眉头也没皱一下。 唐幸知还是微微蹙了蹙眉,可转念一想,不对,他不是还有一间星级酒店吗?扔的也不是她的,随便。 声音持续在房间里传出来。 “顺便把洗衣机也扔掉。” 唐幸知…… “都不洗衣服的还留着干什么?”司徒星空冷嗤,即使没有见到他,依然能想象他此刻眉梢上扬不可一世的可恶模样。 “占地儿。” 很快,梨子又蹬蹬瞪的跑出来,哭笑不得的,“幸知姐,星空哥说洗衣机也要扔掉。” “好。” 唐幸知回得也很爽快:“叫他自己搬出去扔。” …… 梨子来回跑了好几趟,最后累得整个人呈大字型的瘫在沙发上,吭哧吭哧的喘着气,觉得在咖啡店工作也比这里来得轻松。 “辛苦了,” 目睹全程的石头递上一杯鲜榨果汁慰劳她,“给。” “石头啊,” 梨子坐起来接过果汁慢慢的喝,顺便聊天,“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这样的斗气很像冤家?” 她眼神一会儿看左边关闭的房门,一会儿看右边关闭的房门。 “这是不是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石头没说话,微微低着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梨子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说下去,“不过我又觉得他们好像夫妻,” 说到这里,梨子噗的小声笑出来,“就是那种生活了多年的夫妻,因为一点小事互相斗气,谁也不让谁。” “梨子,” 石头突然叫她,梨子侧头,“嗯?” 他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自言自语的,“我觉得他们不适合。” “啥?” 梨子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星空哥性子这么冷,他应该找一个开朗活泼的和他互补。幸知姐也是性格冷淡的,不太适合他。” 石头说话的时候,耳后的皮肤浮起一点可疑的红,“幸知姐应该找一个像……” 像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 唐幸知性子冷淡,经常面无表情,她的对象不应该是那种温柔贴心,又有一手好厨艺能照顾她胃口的人吗? 梨子却没有听出石头的言外之音,不解地重复:“性子冷就要找开朗活泼的吗?那……” 梨子话没说完,脸蛋已经俏红了一大半。 那石头的意思是不是:他自己整天都沉默寡言的,是不是应该找像这么活泼爱聊的对象互补? 石头要对她表白吗? 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梨子几乎要忍不住扑过去说我懂!我懂!的时候,门铃响起。 -- “雁姐?” 门一开,站在外面失魂落魄的雁子瞬间吓着两人,石头和梨子连忙一人一边把她扶进来。 “雁姐,你的手很冰,你生病了吗?” 梨子不断揉搓雁子的冰冷的双手。 “心病,”ok 华清跟在后头,“雁子的情况不好,另外两个人呢?”他边说边往客厅扫视:“星空!幸知!” 声音响起,门就开了。 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两个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在房门口又碰上,两人对看一眼,下一秒不约而同地撇开视线。 华清摸摸下巴,一眼就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你们劝劝雁子,” 华清实在是没办法了,雁子现在的精神状况根本不能好好说话,只要一谈起火焰那班人,她就会变得竭嘶底里大吼大叫的。 “她都要被逼疯了。” “雁姐,” 唐幸知走上去,石头连忙让开身边的位置给她,“你怎么样?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因为她受伤的原因,这几天都留在家里养伤,几乎没有和雁姐联络过,不过现在看来,雁姐的脸色比她伤员的还要严重。 “幸知?” 眼神呆滞的雁子似乎对他们的声音有了反应,眼珠子缓慢地转过来,发散的瞳孔也一点一滴的聚焦起来,“梨子?石头?” “是我们,” 唐幸知连忙应声:“雁姐,发生什么事了?” 梨子本来这几天在这里暂时忘记那件事的,现在一看到雁姐这模样,恐惧再一次翻涌出来,眼眶看着红起来。 逃避不了,就算躲在这里再长时间,最终还是要面对的。 “梨子,石头你们怎么还不走!” 雁子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朝他们吼,用力抓紧梨子和石头的手,指尖发白颤栗,“你们还留在这里?平头他们会找到你们的!哦,对了,” 她忽然又想起来,“我还没给钱你们。对,钱,” 雁子手忙脚乱的翻自己的袋子:“要给钱你们才能走。” “雁姐!雁姐!” 梨子被她这样子吓坏了,“你究竟怎么了?” 唐幸知大概能猜到雁姐的心思,她精神要崩溃了,被那班人逼得要疯了。 “雁姐,” 唐幸知反手握紧她的手,“你别激动,石头和梨子会离开的。你慢慢的吸气、呼气……” 第93章 你不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吗 曾经她也尝试过精神几近崩溃的滋味。 那是四年前的失手杀人,她被关进拘留所的头一个晚上。 在那个冰冷阴暗潮湿的牢里,她全身痉挛的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脑袋不断地往肚子里埋进去,恨不得把自己缩成还没出世之前,躲在妈妈肚子里的一粒细胞。 那时候的她,精神紧绷得像是拉满弦的弓,只要旁人轻轻一碰,她就会有可能陷入无边无尽的疯狂中。 幸运的是,在后半夜遇到一个夜班巡逻的女警。 女警似乎是看出她不对劲,隔着铁栅栏叫她:“喂!你犯了什么事?” 唐幸知喉咙发出痛苦的只有她自己才能听的声音。 “看你样子是失手犯事的吧?别怕了,既成事实了你还怕有什么用?吸气、呼气,慢慢的吸气呼气……” 唐幸知永远也记得那天晚上。 如果不是那个女警,她是支撑不过的,会在第一晚就发疯。 “吸气、呼气,” 唐幸知一直柔声引导着雁姐把呼吸平顺下来,眼神示意石头去倒杯水过来。 站在边上的华清和司徒星空看她似乎应付得过来,也便没再出声。 又站了一会儿,华清朝司徒星空使个眼神,“抽根烟?” 司徒星空点头,转身领着华清往阳台走去。 唐幸知虽然一直在安抚雁姐,但也留意司徒星空,看他和华清走出阳台后,她才收回视线,继续眼前的事。 -- “我也不知道雁子究竟有没有拿到东西,” 华清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上一口,话连带着烟一起喷出来,“一问她就大吼大叫的,完全没有帮助。” 司徒星空没接上他的话,颀长的身子靠在阳台上,专心致志的抽烟。 住得高是有好处的,这里大概是最佳的观赏日落的位置。 一轮圆圆的咸蛋黄在西边徐徐落下,再过不了多久,日头便会完全隐藏起来,接着便是月亮升起,代替它俯览大地众生百态,周而复始,没有一天的例外。 “雁子不肯说,我这边又什么也查不到,”华清觉得自己抽的是郁闷烟,是无奈烟,“真气人,明知道有那么一班人在你面前为非作歹,你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站在一旁看他们嬉笑奚落。” 还有什么比得起这样的无力感? 更不用说他身上还穿着一身警服,代表着正义、摄威坏人的警服。 “怎么就找不到突破口呢?上次你抓到眼镜男那几个小杂碎矢口不认和火焰有关系,还嬉皮笑脸的说手上的纹身是自个儿贪好玩刺的。” 华清很快抽完一支烟,又拿出一支,“为了这事,我最近白头发也多了好几根。” 他又洋洋洒洒的说了好多话,停下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两人之间一直都是他在说,司徒星空安静得像一个雕像。 “喂,” 华清手肘撞他的,“哑巴了吗?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能有点表示?” 放个屁也好啊,留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多没劲。 “不是你叫出来抽烟的吗?” 司徒星空斜眼睨他,“那就专心抽烟。老华,你啰啰嗦嗦的说这么多话,也太不尊重烟了。” 华清被他一气,差点把嘴里的烟砸他,幸好理智站在上风:“滚蛋!” 骂完又不解恨,继续骂下去,“司徒,怎么说你以前也是穿警服的,你看到那些人在你面前扬威耀武的样子,你不生气?你能忍得住?” “为什么不能?” 司徒星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一向不觉得自己是正义之师:“只要不来惹我,他们爱翻天就翻天,爱滚地就滚地,爷都管不着。” 就算把江城的天空都翻转过来,他都没意见。 “老华,你不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吗?” 司徒星空仿佛觉得那句话不够重,又暗戳戳的说多几句,“就算火焰那些人目无法纪,犯下大事,可上面有叫你去查他们吗?没有吧。就算查到有什么,会表扬你吗?” 华清动了几下嘴巴。 司徒星空却不给他说下去,“肯定不会,说不定你费尽心机查到的线索还会在某一天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既然怎么做都讨不了好处,你这么辛苦为什么?安安稳稳的坐着等退休。” “你!” 华清被他这番无所谓的言论气得牙齿痒痒的,话忍不住就说重了,“司徒星空,我知道你现在不待见我们,可你心里的正义感呢?你别忘了当初第一天领到警服时的心情,就算你现在讨厌,你也不能忘记!那个才是最真实的你!最赤诚的你!”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好青年变成现在一切都无所谓、冷漠寡淡的样子,他也气啊也恨啊。 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华清声音大得连屋里的人也隐约听到他的说话声,几个人互相对看一眼,唐幸知示意梨子照顾雁姐,她站起来悄无声息的接近阳台。 “呵呵。” 司徒星空讥诮的冷笑几乎是踩着华清的话音响起来的。 “老华,” 华清都气成这个模样了,司徒星空依然是冷笑晏晏漫不经心,连说话的语调也是平静无波的。 “都干了这么多年,你还能保持这么高的正义感可喜可贺。” 这句话坏得连唐幸知也忍不住皱眉头。 他怎么能嘲笑华清? 唐幸知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生气了,作为当事人的华清就更不用说。 “司徒星空,你!” 华清指着他,嘴里的烟被他咬断,白色的烟身掉下地板,只剩余黄色的烟头在他嘴上颤啊颤的,看上去滑稽得很。 他双眼像金鱼的那样鼓泡泡的瞪出来,可只对上司徒星空那张眉梢眼角都上扬嚣张的脸,华清突然像泄气的皮球,神情一下子萎缩下去。 “算了,” 华清杂乱无章的摆摆手:“算了。” “抽完烟了?” 司徒星空把手里的烟头摁灭,转身离开:“那你自便,我出门了。” 从阳台跨进屋里,他刚好面对唐幸知。 司徒星空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抬脚往门口方向而去。 唐幸知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嘴一张,先叫他:“星空……” 他脚步一顿。 “你今晚,”唐幸知细细声的打破了两人几天来的冷战,“回来吗?” 第94章 穿上这身警服就要对得起它的形象 “雁姐,你休息吧。” 唐幸知领着雁姐走进自己的房间,把她扶上床后,又贴心的帮她拉起被子,“看你样子很多天没睡了对吗?先好好睡一觉,就算要死那也是以后的事。” 雁子听着她话,恍恍惚惚的闭上了眼睛。 唐幸知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确认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后,才站起身离开。 谁知,刚走没两步,手腕突然被人从后头攥住,吓得她愕然一怔,飞快回头。 已经闭上眼睛睡着的雁姐再次睁大眼睛,在昏暗的室内,那双黑色的瞳孔直视进入唐幸知的眼里。 唐幸知下意识的有点害怕。 “雁姐?” 她试探的轻唤。 直到叫到第三声,雁姐才松开手劲。 “幸知,”雁姐声音哑哑的,“对不起。” 为什么一开口就道歉? 唐幸知有点想不通,随即一想,或许是因为出事后她一直没有离开吧。 “雁姐,别说这些,”唐幸知笑了笑,“我们都会没事的。” “对不起。” 唐幸知觉得雁姐现在的精神还是不稳定,大概也说不清楚的,便胡乱点了两下脑袋,“雁姐,我不怪你,你休息吧。” 说完,抬脚走了出去,顺便把门也关上。 关门带走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光线,雁子忍了好久的泪瞬间滑落下来,洇湿了枕头。 听到唐幸知说不怪她,她差点就露出了马脚,放在被子里的手,指甲死命地掐着大腿上的肉,皮肉都掐破了,才在剧痛中控制自己。 对不起,幸知。 黑暗中,雁子悄无声息的坐起来,捂着嘴巴,背脊剧烈地抽搐好几下,眼角的泪滑落得很凶。 这三个字,唐幸知以为她是精神不好随口说的,其实她是说出自己心里最羞愧难当的道歉。 好一会儿后,眼睛适应了房里的黑暗,雁子摸摸索索的解开上衣,从胸罩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 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张黑色的存储卡——平头他们要找的东西,华清想知道的东西,她已经拿到手了。 雁子举起小盒子在眼前打量,眼里的夹杂着凶光和悔恨,还有……冀望。 她很想知道这张存储卡里有什么东西,让各方人都想得到它,她还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可沈杰的话咒语一般不停地绕着她大脑皮层转圈: ——雁子,你找到东西后一定不能好奇,不能去看,看了会死的。 ——雁子,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东西藏起来,你要在人前装傻,这样他们会放过你的。 ——雁子,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这样我们才有未来。 很多人都说: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跤两次。一次是傻,第二次就是蠢了。 雁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难道这辈子都要死在男人手上?她当年误信了一个男人的话,走了一辈子的错路,可为什么现在又要听第二个男人的话? 都说陷入爱情的女人,脑子是进水的,她觉得自己进的大概是浆糊吧。 可她一个平凡女人,提心吊胆的过了差不多半辈子,多希望以后的生活能好起来啊。 “幸知,对不起。” 雁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床垫,把存储卡塞进去:“只是借你地方用一下,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 司徒星空出门了,华清还是久久的站在阳台外面不动。 唐幸知思忖了几分钟,轻声轻脚的拉开阳台的门。 “幸知,” 华清像是知道出来的是她,“雁子怎么样了?” “我让她进房间睡一会了,”唐幸知咬了咬唇,“华警官,雁子姐的精神很差,恐怕她是真的帮不了你找证据。” “我知道。” 华清苦笑了一下,“也逼不了她的。” 他虽然很想早点把那班人定罪,但是司徒星空有一句话说得对的——上头没有要清查火焰这个犯罪团伙,他单人匹马的根本斗不过。 说不定真的找到证据又会被销毁。 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的有心无力又是太让人难受。 两人又静了几分钟,唐幸知看着华清一脸的失落,知道他是被司徒星空的话伤心了。 “华警官,你是一位好警察,” 唐幸知无比认真的看着他,“你有正义感、有责任心,嫉恶如仇,不管你信不信,我很庆幸自己当初能遇上你。” 或许是他刚在司徒星空那头踢上铁板,现在稍微听到一点好话都想感激流涕,华清居然被她寥寥两句话说得鼻子隐约发酸。 “穿上这身警服,就要对得起它的形象。只可惜……” 华清没再说下去,唐幸知知道他又是想起司徒星空了,正好,她也有话问。 “华警官,你能告诉我,星空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吗?” 华清深深看她一眼,又掏出一支烟,点燃,再抬头时不答反问,“幸知,你知道星空出去哪里吗?” 唐幸知摇摇头。 这两天他都待在家里的,突然今晚要出去,也是有点始料未及。 “还记得我带你去的那间便利店吗?” 华清喷了一口烟,“每次他心烦或是想躲起来的时候,他便会一个人去那里。有时会待几个小时,有时会待一天一夜,试过最长时间的,他待了几天几夜。” 唐幸知是多会举一反三的一个女人,稍一思考,便听懂了华清这句话里的含义。 “啊?” 她有点讶异,“那间便利店是……” “没错,是陈宛生前她家人开的。” 华清点头,“陈宛便是五年前和司徒在一起的女朋友,她也是警察,实习的时候分配到我手下,是我把由菜鸟带出来……” 说到这里,华清没再说下去。 唐幸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听清楚,刚刚华清是轻微的哽咽了几声吗? “你也别担心他,他今晚和我吵了几句,肯定又是跑去便利店了。” 华清站起来,“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唐幸知:“养了好一段日子,没事了。” “那我走了,” 华清朝她挥手,“警局还有案子等着我的。雁子这边的事……听天由命吧。” 第95章 亲它一下 就好了 凌晨两点,一轮圆月高挂深蓝的夜幕中,边缘透着浅浅的黄晕,可惜如此美景只有晚归的人才能欣赏到。 而那些忙碌了一天的人都沉入梦中,为明天的拼搏养精蓄锐。 司徒星空以为唐幸知也睡了,结果一推开门,他就感觉到客厅有人。 一盏晕黄的落地灯下,光圈把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密密实实的罩进去。 她微侧着头,单手臂枕在脑后,下颌轻扬,脖颈一侧漂亮修长的美人筋把他的目光一路牵向锁骨的浅涡与圆润的肩膀。 司徒星空无声无息的关上门,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 那几年的牢狱生活没有磨损她的美丽,相反,让她和同龄人相比,多了一份沉静与淡泊,可又不是真的像表面那样逆来顺从,逼得急时,会出其不意的亮出爪子或与你反唇相讥,总能引得旁人眼前一亮。 梨子好像只比她小两三岁吧,一个整天咋呼咋呼的,而另一个…… 司徒星空黑亮的眼神落在她微微张开呼吸的水润嘴唇上,她很少抹口红,唇色是最自然的樱花红。 他想起那晚她突然凑上来亲他。 另一个有时大胆得任意妄为。 或许是他灼灼眸光太逼人,连带人的睡梦也侵了进去,睡得正好的唐幸知突然蹙了蹙眉,睫毛若有似无的扇了几下。 司徒星空知道她要醒了,也不避嫌,甚至连眸内的侵略光芒也丝毫没有敛起半分。 唐幸知睁开眼,一开始还以为是梦中,再几秒后反应过来:不对,眼前的人比梦中的胡子长了点。 “你回来了?” 唐幸知坐起来,揉了揉枕得有点发酸的手臂,没有表情的问他,“要不要宵夜?我去热给你。” 她没有忘记他连晚饭也没有吃便跑出去了。 司徒星空没回答,突然在她身边坐下来,唐幸知连忙把脚放下,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他。 刚刚离得有点远,又是刚睡醒,她没有看清楚,现在距离拉近了,她再看他,猛地轻声倒抽一口凉气。 “你受伤了?” 可不是吗? 他出门之前的脸还是好的,现在眼角那儿有一小片的地方红肿了,要不是她眼神敏锐也发现不了。 “你跟人打架了?” 唐幸知立刻靠过去捧住了他的脸,这样突然的主动让一向淡定的司徒星空有些意外。 其实他们的认识时间不长,最多也不超过两个月,只是前段时间一直待在一起,后来又一起住了,天天见面,才感觉认识了很长时间。 司徒星空知道,唐幸知很少主动和别人接近,不管跟谁相处,她都带着显而易见的防备,但对他没有。 甚至对雁姐梨子他们,她也只是表面很亲近,可内心还是筑起了高墙——否则她就不会在咖啡店出事后,待在旁边观看,只在安全的时候才会出现安慰雁姐,也不会冷眼看待石头的请求,没有找他说情。 有几次恍然间,司徒星空觉得唐幸知的出现,是不是为孤独行走在危险中的他提供了一个与外面世界连接的轨道。 因为她,他做了这些年来不屑做的事,进警局帮忙破案,让陌生人进入他的地方。 “怎么受伤了?” 看他一直没说话,唐幸知又问了一遍,皱着眉起身,“我去找药膏来。” 司徒星空抓住她的手腕不让走,表情很严肃,严肃得让她有些慌乱,但他忽然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玩笑似的说:“不用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要真的放心不下,也许亲它一下,就好了。” 唐幸知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他,那表情,好像真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司徒星空不闪不避地回视她,那眼神攻势太强,她无处可逃,整个人似乎都被他控制着,无法动弹。 他总是这样,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让所有依靠他的人都踏实放心。 可依靠他的同时,她又不禁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打造出这样一个男人? 唐幸知想探寻他以前的世界,司徒星空微微用力,把她拉坐下来,眼神似乎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唐幸知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特别郑重地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角。 “好一些了吗?” 她低声问,声音很细很柔,哪怕压得很低,还是问得人心尖发痒。 “似乎好了些,不过不明显,不然再试一下?”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微垂眼睑,睨着她。 唐幸知和他对视片刻,又亲了一下他眼角。他的手慢慢地来到她的腰间,按在她的腰窝上。 这个动作让唐幸知整个人朝前了一些,他再低头,那个原本蜻蜓点水的吻,毫无意外地加深了。 明明是个要疗伤的吻,好像忽然就添了点别的色彩,司徒星空从单手换成双手环着她的腰,她渐渐倒在沙发上,黑色的发披散开来,莹润的红唇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在迷迷糊糊中,唐幸知耳边仿佛响起了华清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问我司徒有没有和陈宛在一起过?大概有吧,那时陈宛是追得他很紧,两人又是同组的,经常同出同入,不然后来陈宛出事了,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 可陈宛的微博里,写的是星空拒绝了她。 ……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这个几乎要失控的吻硬生生的被打断。 司徒星空微拧了下眉头,这个点数找上门来,绝对不会有好事。 “幸知姐!幸知姐!” 梨子的哭喊在门外响起,她也不怕影响隔壁的邻居,门拍得越来越响越密集,“糟糕了,雁姐不见了!” 唐幸知回过神来,第一时间跑去开门,“梨子,怎么回事?” “雁姐不见了,”梨子的话说得语无伦次的,“石头已经出去找,叫我上来告诉你。我以为她睡着了,我也睡了,谁知半夜起来去洗手间经过她房间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的,进去一看,已经没人。” 第96章 雁姐半夜失踪 雁子其实是“逼不得已”的失踪。 她黄昏的时候被唐幸知劝着睡了一觉,到下半夜的时候再也睡不着,眼睛睁开在黑暗中瞪得像灯泡那么大。 她还在想那个问题:值得吗? 为了沈杰一个承诺,她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有时觉得值,毕竟沈杰以前对她好是真心的,也信任她,几间酒吧的生意都交给她帮忙打理; 有时又忿忿不平的觉得不值,自己等于是出卖了朋友帮他,毁掉了道义和幸知他们的信任。 两种想法拔河一样,拉着她左右不停的摇晃。 精神压迫太大,她只好安慰自己:没事的,只要自己不把藏存储卡的地方说出来,谁都不会有事的。 雁子就是在这时候接到一个电话。 陌生的来电号码,雁子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吵到外头的石头和梨子。 “喂?” “雁子,” 电话那头一开口,就把她吓得差点摔了手机,居然是沈杰的声音!! 她一时半响反应不过来,蒙圈的满脑子都是同一句话:沈杰不是坐牢吗?他怎么能打电话出来的? 沈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耳边响起,“雁子,你来见我,带上东西,千万别让人跟着你,知道吗?” 然后,他又说了一个地址。 房间里的窗子是开着的,夜风吹进来,吹得雁子遍体生凉。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杰、杰哥,你不是在坐牢吗?” 电话那头的人停顿了一下,随即沈杰的音量压低,他的话像是从遥远的山洞里传出来的,空旷又真实的钻进雁子的耳膜里。 “雁子,我偷偷塞了钱给一些人,今晚帮着我逃出来了,你带上东西来见我,我已经联系了人,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雁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沈杰说的那个地址好像是江城的码头。 要是换做平时,她肯定是会疑心多问两句的,可这段时间精神打击太大,她的心思也一直停留在离开这两个字上,便不再多话,应了一声起来穿好衣服。 -- 唐幸知没有来过雁姐的家,她本来听到梨子说雁姐失踪了,急着跑出去找人的。结果,硬是被司徒星空拉来这里。 人都不见了,还来看她房间干什么呢? 司徒星空一言不发的看大床、看梳妆台,甚至还打开衣柜门看。 唐幸知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又实在着急,“星空,我们出去找人才行,雁姐大概是出外散心的。但这么晚了,她精神又不好,我们要快点找到她。” 这句话反复说了三遍,司徒星空才终于听进去。 “散心?” 司徒星空冷嗤,朝她招手,“你过来。” 过去干什么? 唐幸知刚走近他,司徒星空的双手突然搭上她的肩,把她整个人面向打开门的衣柜,“看见什么?” 唐幸知视线快速看一遍:“衣服。” “还有呢?” 还有? 唐幸知放慢视线再看一遍,“衣服。” 衣柜里不放衣服,难道还会放其他东西? 司徒星空呵了声,突然冒出一句话,“观察力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 唐幸知…… “衣柜里的衣服少了几件,”司徒星空也不指望她能看出来了,还有抽屉也被翻找过,雁子不是失踪,她是离开了。” 什么!? 唐幸知被他一点醒,立即去看衣服,可无论是挂在架子上的,还是折叠的衣服都放得整整齐齐,哪里看得出少了的痕迹? “看这里,” 司徒星空随手指着地板:“扔着几个空衣架,是急忙时扔的,来不及清理。还有抽屉,”他拉开抽屉给她看,“被翻得七零八落的。我猜大概是雁子走得急,衣服也只带了一两套换洗的,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她走得很急。” 唐幸知抱着一线希望开口道:“星空,或许雁姐不是自己走的,是有人逼她。” 司徒星空回头看傻瓜一样看她:“哪里的绑匪这么好心?带走人还让带换洗衣服?” 唐幸知还没从这个震撼的事实从反应过来,身后听到扑通的一声,回头看,是梨子倚着门板摔落地了。 “雁姐走了?” 显然,梨子也听到了司徒星空的话。 “雁姐走了?” 梨子低喃,脸上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想哭吧又觉得可笑,“我们还在为她的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她不说一声便走了?” -- 那还要继续找吗? 司徒星空说:找什么?你们闲得蛋疼吗?腿长在别人身上,她要走要留都是自由。 这句话没说错。 雁姐要走要留他们都不能阻止的。 石头被叫回来了,脸色难看得要命。 也对,他在外面找了一大圈,后半夜露水深重,冷得刺人先不说,心里头焦灼担忧才是最磨人的。 结果被告知是雁姐自己走的。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都说天亮前的睡意是最浓重的,可他们除了倦却没有困。 “我不相信,不信,” 梨子圈抱着自己的双腿,眼眶通红,不停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她是在催眠自己还是催眠他们,“雁姐一直对我们很好的,我不相信她话都一句就走了。” 这种感觉唐幸知挺懂的。 就像他们都是坐同一条船的,也已经做好无论船沉还是船好都在一起的觉悟,但是突然之间,掌陀的那个人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我要下船,先走了。 留下他们坐船的人大眼瞪小眼,这时候除了惊慌和生气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也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我赞同梨子,” 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石头突然开口,“雁姐不会是这种人,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是吧是吧。” 难得有人赞同自己,梨子赶紧点头:“石头,我们跟着雁姐的日子最长,都知道她是好人。她就算要走也是逼不得已的对不对。” 唐幸知没有他们这样乐观,她想到的是人性复杂。 第97章 在生死面前 谁不会自私 没错,雁姐对他们很好,可在生死面前,谁不会自私? 就连一树同胞的枝叶,在面对有限的生存环境下,枝叶强壮的也会除掉长得弱小的,都是大自然生存本性,没有谁比谁高端。 雁姐可能也是这样,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又不想死,只好偷偷连夜离开。 为了活命而已……很自私,但能理解。 可她也不会泼石头梨子这两人冷水,他们爱这样想也好,他们还年轻,接触太多人性的黑暗面总是不妥。 “就这样吧,” 唐幸知:“你们也别去雁姐的家了,都回家去,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石头没动,梨子抽噎的看着她。 “那、那我们还要离开江城吗?” 雁姐都走了,他们还要离开吗? 唐幸知认真想了一下,“最好离开。” 毕竟雁姐跑了,谁也不知道平头那班人会不会迁怒他们,离开是最保险的。 “你们明天一早就走吧,” 唐幸知轻声道,“安全至上,离开一下总是好的。去哪里也别告诉我,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她是从最现实的情况考虑,如果连她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平头那班人估计就更找不到了。 谁知,梨子听完,竟哇的一下张嘴大哭。 本来就是夜深人静,他们说话都要是压低声音,生怕吵着隔壁的邻居,梨子这一哭,有如魔音穿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唐幸知真怕邻居以为她这边家暴了。 “你哭什么呢?” 唐幸知赶紧劝她,“梨子,你别再哭了。” “幸知姐,”梨子哭声没法停下来,“我们一走,这辈子是不是都不能和你还有星空哥见面了?” 连去哪里都不能告诉她,他们的缘分到此结束? 离别总是伤感的,一时间,石头的脑袋垂得更低,周身似乎笼罩上了一层失落。 唐幸知赶紧说,“我大概会一直留在江城的,以后你们回来了,说不定也能碰上的。别哭了,留着性命不是应该高兴吗?” 话是这样说,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啊! 唐幸知有点头痛的看着她,安慰人真不是她的强项。 -- 江城属于南方的沿海城市,靠着海边的城市总是离不开捕鱼和海运,所以江城也坐落有不少的码头。 天运码头是其中一处码头。 和那些大码头不同,这里没有夜班通明的喧哗吵闹,也没有人来船往的繁华境况,说到底,天运码头也远离市区,只是附近有两三个世代捕鱼的渔村,为了方便才临时搭建出来的码头。 雁子开着车,一路跟着地址来到天运码头。 沈杰在电话里吩咐她:“千万别露踪迹,要自己一个人前来。” 雁子便把车牌号码都拆下来,一路开着无牌的车在公路上疾速,幸亏是后半夜,马路上车辆很少,不然以她这种开法,不出事故算她命大。 雁子把车停得离码头远远的,提着自己胡乱收拾的几件东西,走到码头后,压低声音叫,“杰哥,杰哥。” 很快,仿佛是响应了她的声音,停靠在码头边上的一条渔船骤然透出一点暗黄的灯光,在周围都是黑的环境下,那点光像是引路的灯塔。 雁子不疑有他,赶紧跑过去。 当她一脚踏上渔船的时候,看到对面有三四男人站着笑看她,雁子顿时心跳咯噔几下,寒气从前额一直蔓延到脚底。 她尖叫一声,转身想跑。 “捉住她,” 站着前面的平头若无其事的挥一下手:“带进来。” 雁子根本是逃不掉的,很快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拖了进来。 渔船的船仓狭窄逼仄,到处都透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道。 平头坐在船仓里最干净的位置,雁子被带进去,两边人的毫不犹豫的把她甩到船板上。 “啧啧啧,” 平头不赞同似的连啧了几声,装作骂人的样子:“怎么说这位也是你们以前的嫂子,别这么粗鲁的对她,平时教你们要尊重,懂吗?尊重!” 旁边几人嘻嘻哈哈的应了声。 怎么会是平头他们? 雁子趴伏在湿滑的船板上,像是被吓坏般的一直颤栗,可刚被重重甩的那一下,把她的神智稍微甩回了一点。 她想:不是杰哥打电话给她的吗?怎么来的是平头那班人?难道是杰哥也被捉了?那杰哥呢? 她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船仓就这么丁点的地方,站满了平头的人,根本没有地方藏人的。 杰哥不在。 一瞬间,雁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哭。 “开船。” 平头说话了,简单的两个字吓得雁子狠狠一愣。 “你要带我去哪里?” 雁子双手支撑着船板想站起来,厉声中透着恐惧:“平头,你要带我去哪里?” “雁姐,” 平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客气,可动作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抬起脚,一脚把雁子重新压回到船板,痛得雁子连连嘘气。 “怎么说大家也是旧相识一场,你别动,安静一点,说不定能少受点苦头。” 渔船哒哒哒的响着,很快驶离码头,朝着黑暗的海域驶去。 一路上,平头没有再说话,旁边看管她的几个人偶尔低声交谈,偶尔抽根烟。 雁子也不敢妄动,她心里又是不安又是忐忑,不知道这些人要带她去哪里。照理来说,一见面,平头就会问她要东西的。 可为什么这次他不问了呢? 雁子心里突然想起唐幸知说过的话,她心头愕然一动,飞快抬头扫视这些人一圈——没错了,这些人的手臂上都刺着火焰的刺青。 火焰…… 雁子心神恍惚,飘啊飘的回到了第一次和沈杰欢好的场景。 ——杰哥,你这手臂上刺着的青是什么? ——原本是一个火焰的纹身,后来我洗掉了,添了个老鹰上去。 ——为什么要洗掉? 当时杰哥是怎么回答她的? “不想让这儿的人找回我。” “咔咔!” 渔船强烈的抖动两下,停下来了。 雁子又被两个人架起来,钳制着走出去,这才发现渔船已经驶到了大海中,离码头很远,到处都是深不见底藏蓝的海水,看不见希望。 第98章 只差一点就被掐死 时候已经是夜半,周围安静至极,大海的海浪声也没有,只有海风呼声,更显得静。 雁子被后面的人推嚷着踏上了另一条稍微大点的渔船。 这条渔船比刚才的干净,甲板上没有看见捕鱼的工具,鱼叉渔网什么的,走进船仓,里头更是干净,甚至还摆放着几张白色的椅子。 仓里开着一扇窗,海风特有的腥味灌进来,带着寒意的夜气让这里的温度很低。 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从后面看过去,这个人身形很大,穿着短袖,露出来的胳膊肌肉一块搭着一块,孔武有力。 雁子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她被推进来后,其他人很快出去,只有平头留了下来,低声开口打招呼:“铁哥。” 看得出来,平头对这个男人很恭敬。以前跟着沈杰的时候,他也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叫沈杰,是自觉低人一等的语气。 雁子不由得对这个男人好奇起来。 可仍然没法压住心头的恐惧和害怕,一个念头猛地从脑子里蹦出来:这个男人连平头也害怕,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捉她来见他? “就是她?” 被叫做铁哥的男人转过身来。他转动的方法很奇怪,不是身子转过来,而是连带他坐着的椅子也一并转过来,就像屁股是黏在椅子上的,离不开。 即使心里头警告自己不要看,可终究是敌不过强烈的好奇心,雁子慢慢抬起头。 “就是她。” 她听到平头的声音。 奇怪的是,她的五感似乎只剩下听觉,其他的四觉都僵住了。 一个长得很凶的男人,浓眉鹰钩鼻,有横肉,但这些都不是让她害怕的原因,她害怕的是这个男人只有一个眼睛,左眼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右眼的视线狠戾的盯着她。 雁子不停地倒抽凉气,趋吉避凶的本能,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 “东西呢?” 吴铁瓮声瓮气的开口,他似乎很满意看到雁子恐惧的反应,“交出来。” 雁子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直到平头粗鲁地推了她一把:“铁哥问你话,哑了吗?” 雁子被他推得差点又摔到甲板上,好不容易站住脚步,吴铁已经走到她跟前。 喝! 雁子狠狠倒抽一大口冷气,寒噤布满全身,都说人某些时候的直觉很灵,她眼看着吴铁靠近,竟然像看到死神靠近一样! 吴铁没有平头那么多话,直奔主题,“我再问一遍,东西呢?” 雁子实在是太害怕了,怕得不敢张开说话,旁边的平头又用力推了她一把,“说话!” 她本来以为这次会被推得摔下来的,毕竟她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稳住脚步。 但是……没有。 她不但没有摔倒,还被举了起来。 一只强壮的手攥紧她的脖子,没有丝毫的怜惜之心,慢慢地把她举起来。 “我耐性不太好,” 吴铁阴恻恻的看着雁子逐渐青白的脸,“问你两次已经是极限,说。” 雁子的喉咙发出一连串嗬嗬嗬的声音,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吴铁钢铁一样的胳膊。 吴铁是狠人,犯下的事多,再怎么犯事都觉得是正常的,一时间下手也不会知道轻重,没过多久,雁子眼看已经出气多吸气少,眼白也渐渐的翻了起来。 旁边的平头暗暗叫不好,但又不敢直接救她,只能不断提醒吴铁,“铁哥,她快死了。” “铁哥,我们的东西还没拿到手。” “铁哥,老大说一定要拿回东西的。”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凑效,吴铁五指一松,雁子登时无力地摔下甲板,身子还抽筋似的痉挛了好几下才停止。 眼看她要昏迷过去,吴铁冷冷吩咐平头,“别让她晕过去。” “是。” --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来,淋得雁子通体生寒,颤颤栗栗的睁开眼睛。脖子那儿,胀痛得很,稍微扭动一下,都像被吊在半空中。 刚才只差一点,她就被吴铁掐死了。 “雁姐,” 平头蹲在她前面,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盆子,“看我还叫你一声雁姐的份上,你合作点,把东西交出来。还装什么?我们都知道东西在你手上了,你倔着不肯说,除了受多点皮肉苦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放、放屁,”雁子声音不稳的回他一句:“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东西!” 她想吼的,可惜喉咙痛得连说话都困难。 “臭婆娘,你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吴铁也站在一边,闻言抬脚连续踹了她好几下,雁子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没一会儿就被踹得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平头,给她看。” 平头应了一声,打开手机,找出一个视频,递到雁子的眼前。 雁子目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屏幕。 一开始,是黑乎乎的,没多久画面忽然一闪,有几个人影出现,再然后,便是拳头落在肉上砰砰闷声,听得人心头颤抖。 紧接着,一把哀嚎哭叫的求饶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平头仿佛生怕她听不见一样,把音量开得最大,顿时,哀嚎的声音响彻这里不大的船仓。 “铁哥,别打!别打我!我真的没有拿那个东西!” 雁子脑子一砰,仿佛被人掀起了她的天灵盖,那盆冷水直接地淋了下去,沿着她的四肢百骸走,冷得她懵然震惊、分外失措。 ——居然是沈杰的声音! 雁子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眼珠子几乎要贴在这块不大的手机屏幕上。 真的是沈杰。 视频里,他穿着监狱的衣服,被人拖进一间逼厌的房间里,几个也是穿着监狱服的男人围着他不停地拳打脚踢,他一边哀嚎一边闪躲,身下拖延出一片又一片的血印和水迹。 沈杰不断向着一个人求饶:“铁哥,我真的没拿,你信我,别打了别打了。” 吴铁阴笑几声,拿着匕首慢慢地走到沈杰跟前蹲下,吩咐旁边的人把沈杰的手按紧在地板上。 “沈杰,老子为了你进监狱里游了一圈,你再不松口,那先留点东西吧。” 话音未完,吴铁拿着匕首一刀快狠准的切断沈杰的两根手指。 “嗷!” 屏幕上溅出一大片腥红的血迹。 第99章 我做鬼也会回来找你的 渔船开始晃得厉害,挂在顶上的煤油灯一长一短的晃荡,也不知道是海浪摇的还是海风吹的。 耳边很静,只有手机里一连串的哀嚎痛哭声音不间断的传出来,魔音一样。 “啪嗒”的一声,边上有人扔了什么东西到她跟前,雁子不受控制的低下头,看到两根被斩断的手指。 断指上还沾有污血,斩断的截头能看见骨和肉,可能时间过长,有点泛白了。 雁子脸色煞白,一直往后退,颤抖的手居然撑不住甲板,只靠着本能用身体蠕动,她的上下牙关格格响的厉害,后背紧紧贴住船身,腿却一直发瘫发软。 “认得这两根手指吧,” 吴铁的语气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男人的。妈的,他手太多了,不该碰的东西也敢动,妄想发一笔大财?” 雁子说不出话。 她看上去吓坏了,可脑子里还有思考能力。 她在想:哦,怪不得她今晚接到杰哥的电话,原来是他们逼他打的。 继而又想到另一件事,更是胆颤心惊。 这班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本事居然大得可以进入监狱,打电话拍视频、伤人? “你男人已经招认了,” 吴铁半蹲下来,右手不客气的连续拍了雁子几个耳光,拍得她头晕耳鸣眼冒金星,雁子的脸肿得老高的。 “沈杰说,他把东西给了你,快点交出来!” 杰哥告诉他们了?说东西被她藏起来了? 雁子心里一阵的兵荒马乱,但是连续挨打也是有好处的,因为疼痛让她的大脑保持清醒,没有在这班人一次又一次的威吓中慌了神。 不可能的, 雁子暗暗想道:杰哥说过那个东西是能保命的,肯定不会对他们说这种话的。 “我、我真的没有拿,” 雁子突然状似疯魔般的哭叫起来,双手指甲痛苦得几乎要掐进甲板里,“铁哥,我真的没有拿。你再问我一百次也是同样的答案,这几年以来,我受到的折磨还不够吗?平头每个月都去找一次的我麻烦,还逼我做了那么多不愿意的事情。铁哥,我不要命了吗?我傻吗?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以身犯险?!”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吼着哭出来,声带也撕破了一般。 平头皱紧眉头。 他觉雁子说得有道理,再金贵的东西难道还比不上自己的命? 平头正要开口说一句,抬头接触到吴铁的凶戾的眼神,心头打了个颤,瞬间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吴铁在道上是出名的可怕。 他这种可怕不但是对外人上,就连是自己人有时候也会被他打得很惨。 可就是因为这种性格,让他在道上打出了一条血路,还得到老大的器重。 算了,这种事他还是不掺和了,为了一个雁子而被打一顿不划算。 这么一想,平头站起来,“铁哥,我出去抽根烟。” 吴铁无声的点点头。 雁子一看他要出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平头在这里,她都被打得这么惨,平头要是出去了呢? 为了活命,雁子不再犹豫,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扑上前攥紧平头的裤腿,哭喊,“平头,看在我们是旧相识的份上,你帮我求求情。我真的没有拿过什么东西!” 吴铁阴鹫的视线扫过来,平头暗骂一声晦气,抬脚用力往雁子身上踢:“早就告诉你了,把东西拿出来,能少点受苦!” 雁子被他踢得连连哀叫,但不敢松手。 她心里明镜得很,拉着平头顶多也就是捱几下打骂;可如果平头离开了,就保不准会出什么事了。 平头眼见雁子不肯松手,吴铁的目光又越来越阴狠,正慌得想用尽力气扯开她,突然边上的吴铁开口了。 “这女的比沈杰还要倔。” -- 在道上混得久的人总有自己的一套问话方法。 吴铁也不例外。 他的方法很简单,可也特别粗暴。或许经常接触大海的缘故,他的方法也离不开海水。 一根粗大的绳子绑住雁子双脚,双手也被绑住,她站在渔船的边沿上,其实仅靠她自己是站不稳的,所以左右两边还站着两个男人架着她。 “再给你一次机会,” 吴铁站在她前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棍子,在手上一下接一下的轻敲,“把东西拿出来。” 雁子咬着唇摇头,被打得口舌都流血了,一嘴的血腥味。 看她还是嘴硬,吴铁当然也不会再客气。 他手里的棍子往雁子小腹用力戳过去,旁边的两人顿时醒悟过来,不约而同地松开手,雁子一下子站不稳,整个人扑腾地掉进冰冷的海水里。 雁子本来就不擅水性,再加上此刻身心受累,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很快整个人就沉了下去,时不时的有一只惨白的手伸出海面,无声地朝他们呼救。 站在渔船上的人看得哈哈大笑,平头笑了一会,问吴铁,“铁哥,要浸死她吗?” “当然不能,” 吴铁回答得若无其事,“如果死了,东西找谁要?再泡多一会儿,”他眯起凶戾的眼,“就把她拉上来。” 平头答了声是。 海水不比河水或者江水,普遍都知道,海水是又咸又苦又涩的,泡在海里眼睛也不敢睁开,否则海水刺得双眼特别痛。 也不敢张开嘴巴,会更难受。 在一沉一浮的拉锯当中,雁子万念俱灰,心里反复想着一句话:死了吧死了吧,这样生不如死的有什么意思? 而且,她很清楚,沈杰绝对不止被切了两根手指那么简单,肯定也是被这班人害死了。 “哗啦”的一声,雁子在最后快要死的时候被拉上渔船。 说是拉上渔船也不太对,因为她上半身被拉了上来,下半身还泡在冷得刺骨的海水中。 “肯不肯说了?” 吴铁抓紧她的下巴,“还想再泡多几次海水?” 雁子抬起头,盯着吴铁看了很久,她看到他手臂上的火焰刺青——是刺在胳膊上的。 她又慢慢垂下头去,眼皮下盖的刹那,眼睛深处忽然闪过一丝狠戾的精光,说了句:“你放心吧,我做鬼也会回来找你的。” 第100章 为什么有红印 被他胡子戳的 石头和梨子买到的是第二天下午的火车票,他们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向北走。往北有不少国际出名的大城市,到达那些地方或许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而且大城市的交通也方便,他们偷偷存着私心,想念的话希望能随时回来。 唐幸知本来说好傍晚去送他们的,结果他们两人一大早的就提着大袋小袋来按门铃了。 “幸知姐,这是我上个月买的一些海味干菜什么的,带着不方便,都给你。” “还有,这些是腌制的酱菜,很好吃的,你和星空哥记得试试。” “这些是……” 不一会儿,唐幸知的怀里就塞了满满当当的各式干菜酱菜。 唐幸知…… “梨子,”她微拧着眉:“你们真的不用把东西都拿给我。你们的家人呢?送过去给他们吧。” 梨子咬着唇:“我和石头都是从县城出来的,家人也不在城里。这次走得急,也来不及回去说一声……” 剩余的话梨子说不下去了,鼻子酸得发涩。 他们这算离乡背井吗? 多心酸,多抑闷,他们没有犯下事,却要被逼离开。 连回去见家里人一面也不敢就要走了,生怕那班坏人会跟着找到他们的家,拖累家里的人。 可真的要他们怨恨雁姐,又做不到,连在嘴上骂几句都做不到。 唐幸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后才勉强扯了下唇角,“那好吧,我都收下了,谢谢你们。” 她也替梨子石头两人感到心酸,有家不能归;不像她,是有家归不得……不对,她还有家吗? 爸爸早已说要断绝血缘关系了。 石头似乎很受不了此刻的离别的伤感,又或许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冷硬的说了一句:“我进去煮饭。” “你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唐幸知把他们给的食物都放进冰箱里,一边放和一边和梨子闲聊,“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 梨子摇头,过了一会又点了点头,“其实,还真的有一样。” “嗯?” 唐幸知等着她说下去。 “幸知姐,如果以后你能再见到雁姐,”梨子揉了揉眼睛,声音低低的,“麻烦你帮我和石头转告她一句话,我们不恨她,真的不恨。” 唐幸知微微愕然的挑起眉角。 “石头昨晚回去的路上和我说的,他说,雁姐也不容易啊,一个女人独自背负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走到绝路,她也不会做出抛弃朋友的事情。我后来回家想了很久,也是这个道理。我如果是雁姐,被那班坏人连续欺负了几年说不定早就寻死了,哪里还有力气经营一家咖啡店,还在平时装作无事的样子。她走了也好,我们都希望她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即使真的无缘再见面,也祝福她的。” 梨子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说到后来,唐幸知都听不太清楚,只看着她的嘴巴在眼前一张一合的。 没想到,石头和梨子年纪轻轻,共情能力这么强,能体会到雁姐的难处,体谅雁姐的心情。 如果换做她呢? 唐幸知蹙眉想了想,她或许也没有他们这么看得开,心里肯定会有丝怨气的。 自从何洋事件后,她的心房筑得很高,轻易不想让别人爬进来,也决不会多事翻墙出去。 “幸知姐,” 梨子在她眼前摇了摇手:“你在想什么呢?” 唐幸知回过神来,“没。” 感觉气氛也压抑了不少,不想在离别前沉浸在这样差的情绪里头,梨子揉了几下眼睛,突然轻笑出声。 “幸知姐,” 她指着唐幸知:“刚才我就想问你的了,你脸上为什么这么多红印?是过敏了吗?” 她的脸…有红印? 唐幸知下意识的抬手摸脸。 “不是这里,”梨子抓着她的手:“主要是嘴唇附近的地方,好几处红印呢,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嘴唇附近? 几乎是下一瞬间她便脸红了,纤白的手指还呆呆的停留在唇边,她福至心灵的想到昨晚半夜和司徒星空在客厅那个堪称火热的吻。 当时要不是雁姐失踪了,她也不知道再往下会发生什么事。 莫名其妙开始的吻,又是莫名其妙结束,她都来不及品味是什么滋味的,还差点忘得干净。 ——不知道这该归咎于她心眼太大,还是某人影响力太差。 “真是过敏?” 梨子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红从唇边一直缓慢蔓延,直到满脸都是。 “幸知姐,你是不是吃了海鲜?我听人说吃海鲜也极容易过敏的。” “不是,” 唐幸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梨子连串的追问,说真话肯定是不行的,她站起来用力扇了两下脸,“有点热,我洗把脸就好了。” 她刚转身,没想到迎面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司徒星空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唐幸知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只知道自己的脸更热了。视线再接触到他的大胡子,更是烧得整个人都发烫。 嘴边为什么会有红印?被他的胡子戳的嘛。 唐幸知一句话没再说,低头快速走进洗手间。 司徒星空扭头目送她,直到门关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是怪刺手的。女人的皮肤薄,估计受不了多少次。 他要不要…… 司徒星空心中正蠢蠢欲动的涌出一个念头,梨子的话打断他的思考。 “星空哥,我和石头要走了,”梨子还是怕司徒星空的,但也敢说几句话了,“再见。” “好走,” 司徒星空的回答则是简洁得多了,“不送。” …… 说了不送,最后司徒星空还是开车把他们送到火车站。 “一路平安,”唐幸知把行李递给梨子,衷心的祝福他们:“你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你和星空哥也是,”离别到来,说了不要哭,梨子还是忍不住,给了唐幸知一个大大的拥抱,“幸知姐,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会想你们的。” “我也会的。” 旁边的石头一脸腼腆,看着梨子抱完,他犹豫着又不太敢,唐幸知看穿他心思,主动上前张开双手轻抱了抱他,“石头,照顾好梨子,她交给你了。” 柔软的双手抱着他,石头嘴巴无声的动了几下。 不远处,司徒星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撇嘴,抱来抱去,不能究竟一点卫生吗? 火车站的广播催促旅客,石头和梨子一步三回头,唐幸知朝他们挥手。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候车厅的液晶屏幕上,一条新闻滚动出来,“今天下午,在海边附近发现一具女尸……” 第101章 发现雁姐的尸体 “女尸由出海捕鱼的渔民发现,长头发,中年女性,身穿黑色长裤,白色长衫……” 播音员字正腔圆又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来,随着播报新闻的声音,还能从屏幕上见到画面,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几条回航的渔船,紧接着,一张女人的照片在屏幕上展示出来,那么大,那么清晰的照片。 “如果有人认识这位女性,请尽快联络警方,或者是拨打110报警电话。” 石头提着的行李重重跌落地,而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拿东西的姿势,虚握的手僵硬地停在腿边。 梨子起先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到她也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后,猛地不知道是应该先尖叫还是嚎哭,脚步一个踉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泪水不知不觉的爬了满脸。 唐幸知没有动作,她静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人——雁姐。 新闻还在播放,她看到好多穿着警服或者是潜水服的人,看到有不少的渔民站在远处围观指点,还看到一具尸体被黑布包着,两个人抬着上岸。 一瞬间,眼前有点天旋地转,脑子里像是忽然一个炸雷,轰隆隆,又是一道闪电,蹦嚓嚓,再然后哗啦啦大雨如注,浇的人透体冰凉。 唐幸知用力闭了几秒钟眼睛,复又睁开。 电视屏幕已经播放下一条新闻,仿佛他们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火车站人声鼎沸,走路的声音,拉旅行箱的声音,交谈的声音,各种不同职业的人来来去去,他们或许是踏上旅程,或许是为了工作,或许只是…… 可也有些人,永远都只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哪里也无力再去。 广播又响起催促进站的声音。 唐幸知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捡起石头的行李袋,塞回到他颤抖的手里,“到时间了,”她轻声说话,“带梨子走吧。” 石头被她的话叫回了神,身形猛地震了一震,随即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幸知姐,你刚刚没有看到新闻吗?” 那是雁姐! 他们以为已经离开了的雁姐,居然死了! “看到了,”唐幸知又扶起梨子,声音依旧是平静无波的,“你们走吧。” 就是因为看到了,所以她才觉得他们必须要离开江城。 雁姐的尸体怎么会在海中发现的?她是失足掉下去的,抑或是被人推下去的? 前者,只能感叹一句运气不好;但如果是后者呢? 那班人已经动手了,他们再留下去能安全吗? “我不走!” 石头用力把行李甩到地上,脸色惨白得厉害,“绝对不会再走了!” 雁姐死得不明不白,他要是这时候走了,他…他心情乱得不知道怎样形容,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只知道绝对不能离开。 “我也不走。” 梨子难得的坚决,和石头肩并肩的站在一起,联盟态度强硬,“幸知姐,我们都知道雁姐死了,走了也不会安心的,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 唐幸知头痛地看着他们。 总不能一人敲一棍子,把他们都敲晕过去再扔上火车吧? 这种事她做不来,但是有一个人能做到的…… 唐幸知回头找司徒星空,他已经走了过来。 -- “不肯走?” 司徒星空明知故问。 “嗯,”唐幸知侧头看站在身边的他,“怎么办?” 司徒星空答得很快,“简单得很,敲晕他们再扔上火车。” 唐幸知……没想到他们也有想法一致的时候。 “那你动手,”唐幸知退到一边,压低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力气小,帮不上忙,顶多也就是在精神鼓励你。” 司徒星空乐坏了。 还精神鼓励呢,这女人怎么不说在大庭广众下如果他真的动手敲晕这两个了,不用等再扔火车,已经有人报警拉他了。 她倒好,站在一旁什么事也没有。 “雁姐死了,” 石头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星空哥,我不能走。” “她死就死了,关你事吗?” 不像唐幸知劝得那么温柔婉转,司徒星空一开口冷漠寡情薄义,“你留下来能做什么?帮她伸冤还是帮她报仇?还是你觉得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太寂寞,迫不及待的想下去陪她?” 唐幸知听着也觉得不妥难受,轻轻拉他衣角。 司徒星空侧眸瞥她,没再说下去。 其实他还能说得更毒一点。 石头被他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想要反驳,想要骂他是不是无情无义,嘴巴都张开了又无声闭上。 骂不过,打不过,星空哥每一个字说的也是真话,他能怎么办? 可就是不想离开! 石头心中倔着一股气,这股气可能是出于情义,也可能本来也不想走,又或者两者有之,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在几个人僵持的时候,旁边一直不吭声的梨子突然拿出两张火车票,当着他们的面,撕拉的几声,把票撕成了废纸。 “不能走了,” 梨子低垂脑袋,声音说得委委屈屈的,仿佛撕掉车票的人不是她,“我不走了,留在江城以后就算会发生什么事都是我自找的,我绝不会怪你们两人。” 司徒星空挑眉,唐幸知头更痛了。 这时,司徒星空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到跳跃在屏幕上的名字,按下接听键,“老华。” “我知道,看到新闻了。” “再说。” “你明知道我不想去那里!” 司徒星空拧着眉,很凶的语气,唐幸知猜大概是华清叫他回警局。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华清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他,他冷冷的嗯了声,然后挂掉电话。 “我有事,你自己回家。” 司徒星空对唐幸知说完,转身的时候看到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的石头和梨子,没好气的,“至于你们两个,爱昨昨的。” 唐幸知快步追上他,“星空,我和你一起去。” 她猜华清肯定和他说雁姐的事情。 司徒星空立即凶她,“滚!” 唐幸知咬了咬唇,突然伸手拉着他的衣服,一脸死也不会放手的模样。 司徒星空牙痒痒的,这一个两个都很有心气是不是? 第102章 死者心脏不见了 一个不愿带,一个不肯放手,司徒星空硬是拖着唐幸知走了一百来米的路。 开始是很气的,后来两人都有点乐了,觉得这样拉扯幼稚到不行——当然,最幼稚的是对方! 火车站来往的人悄悄的对着他们指点。 “那个男人看上去很凶,他是坏人吗?偷了或者抢了女的东西?” “女的又没喊。” “或许男的是渣男出轨了,想要离开,女的不肯让他走。” “女的又没喊。” …… 唐幸知若有所思:所以她要喊吗? 正想付诸行动,司徒星空回她一个“你敢”很凶的眼神。 不敢……就怪了。 “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唐幸知决定用上渣男的套路,拉着司徒星空的衣服,声音低婉哽咽,还透露着一股委屈求全,“我不会再干涉你了,只要你别离开我。” 顿时,四周看好戏的窃窃私语讨论得更热切。 “看吧!看吧!我就说是渣男!” “人不可貌相啊,女的长得这么漂亮,何必委屈这男的呢?他又不帅。” …… 四面八方攻击他的胡子外貌的言论一句接一句,司徒星空想掐死唐幸知的心都有了! 唐幸知装作没看懂他的眼神,竖起耳朵悄悄听围观群众鞭挞他。 “渣男好像不能抓去警局的吧?应该立个法惩治这些渣男的!” 去警局…… 唐幸知反应过来,有点扼腕。 早知道用抓坏人的套路,让群众们报警把他们一同送到警局多好。 一直跟着他们的石头和梨子面面相觑,他们其实是知情人士,可面对汹涌的群众意见,似乎没有说得上话的分量。 再一转念想,平时都觉得是司徒星空占上风,老是凶唐幸知,原来后者才是高手,让你欺负没关系,关键时刻才表露本性。 石头和梨子不由自主的对唐幸知生出了崇拜之心——不知道他们也用这招应付星空哥行不行? “你带我一起去,”唐幸知,“星空,我真的想知道雁姐是什么情况。” 眼下这情况他还能撇下她吗? 司徒星空脸色阴下来,“想跟着我的话,就要听我差遣。我脾气不好,喜欢别人对我恭敬客气,一个眼色你就要知道怎么做,想你笑的时候你就笑,不想你笑你就不笑。” -- 华清早已在等着他,远远看到司徒星空的车子开过来,还没等车子停稳,他几乎是扑过去的。 “星空,情况不对。” 死了人的情况能对吗? 司徒星空白他一眼,没说话停车下车。 “你快点跟我去验尸室看看,”华清迫不及待的催他:“走快点!没吃饭吗!步子都迈不开!” 唐幸知从另一边下车,赶紧跟上去,“华警官。” “你也来了?” 华清只看了她一眼,又催人,“快点来。” 司徒星空虽然觉得他夸张了一点,不过心里也清楚华清平时不是这样毛躁的人,肯定是出了不同寻常的事。 他加快脚步,跟着华清一起来到验尸室。 说起来,唐幸知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了。上一次是因为何洋,这次是因为雁姐,躺在冰冷验尸室里头的两个都是她认识的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而这次的心情比上次更失落。 司徒星空和华清已经推门进去了,她站在门外,隔着一扇门,门外门里分明是两个世界,她想要进去,双脚却似灌满铅,眼前不断浮现一个小时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 雁姐的脸,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海水一滴一滴的顺着黑布滴落。 “叫你不要跟着来,” 司徒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回头了,站在她面前,没好气的,“这种地方有什么好,自找的心里难受!” 唐幸知呆呆地抬起眼睛望他,她这样的眼神反而让他骂不下去了。 “星空,人死了后还会知道我们来看她的吗?” 司徒星空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 几秒后,他冷漠的摇头,“不会,死就死了。” “哦。” 唐幸知低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雁姐不知道他们来看她,前天还是鲜活的一个人,会说话会哭会叫,像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认不出他们所有人。 人面全非,大抵也有这样的一个解释。 “星空,快点进来!” 华清又在里面催促了,司徒星空应了一声,黑眸盯着她的头顶,知道她心情难过,但是他自己也实在不是安慰人的料。 司徒星空想起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有几次他们也会接触警犬,那些个警犬如果闹别扭或者心情不好时,训警员总会揉摸它们的脑袋。 想到这里,他抬起手,轻慢地抚摸了两下她的脑袋,“难受就在这里等着,别进去了。” 说完,也不等唐幸知反应过来,脚跟一旋已经推门进去。 -- 有法医在里面工作。 华清站在旁边,看到司徒星空进来赶紧让出一个位置。 “怎么样?” 司徒星空低声问。 华清说一声,“沈法医,你可以说了。” 很明显的是等到他来。 “死者,女性,年约四十来岁,初步估计是掉进海里溺亡。” 沈法医一边检查一边语音清晰的开口说情况,“华警官,你们看,”他指着已经切开的死者胸腔,“肺叶灌满海水,胃里也也有海水,体内的器官都符合溺亡的症状。” 唐幸知悄悄开门,脚步无声的走到司徒星空身边。 她其实是不想看的,可视线偏偏不听使唤,只是余光稍稍扫过去,便看到一具被海水泡得发白肿胀的尸体躺在那里被开膛破肚,那张惨白紧闭眼睛的脸正是她认识的。 唐幸知暗暗倒抽凉气,只觉得周身冰冷,如堕九重冰窟。 她差点站不稳了,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握紧她的,掌心的热源无言的传过来。 唐幸知稳了稳心神,下意识的回握那个大手,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倚靠在他手里。 沈法医继续说下去,“不过有件事很奇怪的,”他抬起头望过来,眼神示意华清和司徒星空上前两步。 “你们看,死者没有心脏……不,不对,应该这样说,死者心脏不见了。” 第103章 死者是溺亡后再被取走心脏的 没有心脏和心脏不见了,这两句话骤然听上去意思似乎是差不多,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和“不见”差得远了。 华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真的不见了?” 身为老警察的他,几十年多的从警生涯有什么血腥奇闻异事的案子没有见过?他以为自己已经锻炼得很淡定,没想到居然还有口吃的情况出现。 “华警官你看,” 沈法医用镊子拉开死者的心脏左右两边的皮肉,“这儿装的就是心脏,但现在是空的。” 司徒星空眉目冷清的走上前,也没有忘记捂住唐幸知的眼睛,“你别看。” 可不是吗,原本应该在胸膛下跳动的心脏已经没有,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洞,冷风一起,仿佛能贯穿整条尸体。 唐幸知顺从的任由司徒星空捂住她的眼睛,只是没多大用处,她眼前不间断的闪过一些词语:血肉模糊、血腥、残忍、惊悚…… 每一个词语都让她呼吸滞闷,头皮发寒。 沈法医继续说下去。 “尸体刚送过来的时候,我便发现死者胸腔上有一条特别大的伤痕,伤痕横切面不平整,还有几道撕裂的口子,看得出凶手不擅长用刀又或者是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开始我还纳闷究竟死者是被杀了取出心脏后才会抛进海里的,还是在海里溺亡后再被取走心脏的。后来我验尸,可以确定死者是溺亡后再被取走心脏的。”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差,每个人都在想:究竟凶手和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把人溺死后,还要取走她的心脏? 这恐怕是比鞭尸更让人发齿的事情。 华清呆愣的看着尸体上的大洞,然后,似乎是不由自主的又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推着他,他的视线慢慢、慢慢地往前移。 雁子的脸映入眼里,破损的嘴巴,鼻子下有淡淡血迹,双目紧闭……华清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见到她陡然睁大双眼,怨恨愤怒的告诉他:她死得很惨。 华清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雁子的眼睛上方,似在轻轻地要把她睁大的眼睛抹下。 “雁子,你放心吧,我…会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司徒星空无言地拍拍华清的肩膀,突然感觉到另一边手掌心湿了。 他偏头,看到唐幸知的肩膀一上一下的轻微抽搐。 “死者生前还受过虐打,”沈法医示意他们去看死者的四肢:“她的双手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初步检验的结果就是这些,华警官,如果再有别的发现我会找你。” “谢谢了。” 华清道谢一声,招呼也没再打,转身径自走了出去。 -- “给。” 司徒星空把手里的热茶递过去,“我记得嫂子不喜欢你抽烟的,不是说过要戒的吗?” 华清干笑,把手里的烟摁灭,他脚边已经堆着好几个烟头。 “戒不掉,干我们这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有案子发生经常要熬夜,不抽几支提神根本熬不了困。我只好在警局的时候抽,尽量不把烟带回家。” “说笑吧,”司徒星空斜睨他,“在警局抽了回家嫂子会闻不到味道?” “嚼多几块口香糖啊,”华清笑得更响,“广告都有说的,还你口气清新。” 可不知怎的,总觉得他这笑声充满了自我厌恶。 两人又插科打诨的各自聊了一些别的事,坐在不远处的唐幸知手里也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她没有喝,只是想从茶杯上吸取一点暖气。 听着他们一句接一句的聊家常聊工作,唐幸知眼眶情不自禁地酸了起来,如果生活中只有这些平常事多好啊。 没有逼不得已,没有威逼恐吓,日子一天天的平淡重复也没关系,只要大家都在,就很好。 她以为自己能忍住的,当听到法医说雁姐生前被虐打死后又被残忍的取走心脏,鼻头的酸意铺天盖地涌出来,哭得难看。 也好,哭一场,感激雁姐生前的种种照顾。 “老华,你不要怪自己。” 司徒星空的声音又传到耳里,“雁子的死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无关了?!” 上一秒还笑着说怎么躲避老婆检查抽烟的人,下一秒声音突然高出八度,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不是我轻易放弃追查火焰那班人,雁子说不定也不会死!她死得这么惨都是因为我的放弃!” 华清的神情、声音都吓人得可以。 司徒星空冷冷望着他:“怎么?还想来和我打一架?是因为我叫你放弃的?你连我也恨上了?” 两人之间的形势一下子变得这么剑拔弩张,唐幸知有点吃不准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打起来,捧着杯子惴惴不安的站起来。 “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华清拳头攥得死紧,用力贴在身侧两边大腿,“司徒星空,你连半点后悔也没有?雁子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你不感到难过?” 看着身边朋友被杀害,他们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们原本可以阻止的! “我难过什么?” 司徒星空睨他一眼,嗓音散漫:“几年前我已经告诉你,我的良心早已被炸掉了,你还想要一个没良心的人后悔?老华,看完尸体你疯了吧。就算你这几天没有放弃查火焰,你以为你阻止得了雁子的死吗?别忘了,她是自己跑出去的。” 华清嘴里发出一声听不出什么的怒吼,真的攥着拳头扑过去了。 和失去理智的人没什么好打的。 司徒星空冷笑出声,往旁移动两步,华清顺势扑了个空。 本来想好好聊一下,让华清别放在心上,结果这人还钻起牛角尖了,不想再理会他,司徒星空走向唐幸知。 “走吧。” “司徒星空!” 华清站稳脚步,看他要走了,顿时气得更厉害,但也没有忘记最重要的目的,“你要不要帮我查案?” 司徒星空回他一个动作——背对着他摆手。 “你小气自私心胸狭窄!” 华清不顾形象的站在警局走廊大声骂,“不帮就不帮!我自己去查!我是一定要找出凶手的!” “哦,祝你成功。” 第104章 我这是为死者伸冤 司徒星空一路拉着她的手回到车上。 他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冷鹫的黑眸久久地注视着灼灼烈日的车前方,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唐幸知吃不准他现在有多生气——大概是华清当着那么多人骂他小气自私心胸狭窄? 再加上心里的难过还没平息,她便也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两个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车厢里静默得只剩下车空调呼呼制造冷气的声音。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司徒星空忽然发出短促的笑声,把她生生的吓了一跳。 唐幸知怪异地望着他。 他不明所以的轻声道:“老华要挨骂了。” 唐幸知正不明白他这句话从哪里来,不远处,看到华清走出大门这边打电话。 司徒星空也不顾车里开着冷气,嗖嗖地把四面车窗飞快降下来。 车外的热浪和华清隐隐约约的跳骂声一齐冲进车厢里。 “我就是要查火焰,他们犯了事杀了人我还要装作看不到?” “什么叫没有证据?不让我去查怎么找得到证据?” “我脾气倔怎么了?我这是为死者伸冤!” “不管!这单案子是我接手的,我一定要去查!” …… 眼看华清越说越生气,大有原地跳脚差点被气死的趋向,司徒星空冷笑地拉起车窗,终于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去。 让你横,看吧,就说上头不会这么轻易让查下去的。 死了一个人怎么样? 火焰的气头那么嚣张,只要在公检法都安排了人,就算死几个人说不定也是同样的结果。 除非死的是名人又或者是高官。 司徒星空眼里深处闪过一丝狠厉又为莫如深的光芒。 唐幸知没有他想得那么复杂,她看着他开车离开,又从后视镜里看气得跳脚的华清,她想到的是——司徒星空总不会是为了看华清挨骂才停留那么久的吧。 -- 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由远而近,轰轰轰的发动声音伴着海风,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孤感。 “石头,是这里吗?” 摩托车在靠近海边的一处礁石边停下来,梨子脱下安全帽,又把手里好几个袋子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眺目四处张望。 “石头,这里是捞雁姐尸体起来的地方吗?” 石头下车,辨认了一下,又看到不远处有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的黄色警戒线,点头:“是这里的,没错。” “那我们走吧。” 石头把梨子提着的袋子大部分接过来,只让她提着装香和黄纸的袋。 他们要来祭拜雁姐。 雁姐死得这么惨,要是死后连一个上香烧纸的人都没有,那得多可怜。而他们也知道雁姐早已和家里人没再联系,血缘亲的一个堂叔也是在很远的乡下。 这边的海域到处可见礁石,有浸在海里的,也有经过长年累月浮出海面的,再远一些便是一条渔村,雁姐的尸体听说是被这些出海捕鱼的渔民发现的。 幸好被发现拉了回来,要不留在海里的尸体不用几天时间就被鱼虾什么的吃得干干净净了。 “在这里行了。” 石头叫梨子停下,海风很大,他们想点上香的,火机的火苗几次都被吹灭,后来两人围在一起互相用身体挡住上风口才把三根香头点上。 石头插好香后,转身拿出一些鲜花祭品摆上,又拿出一个保温杯,倒了三杯还冒烟的咖啡出来。 “雁姐,” 石头小声说话,“你说过喜欢喝我煮的咖啡,我带来了,你多喝一点,剩下的收着,上路的时候喝。” 梨子蹲在一边叠黄纸,一边细声哭,“雁姐,还有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带着腥味的海风呼呼吹来,吹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还绕着他们的脚边连续转了好几个圈,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话。 “雁姐,希望你下辈子能投胎到一处好的人家,把这辈子过的苦难都补偿回来。” …… 两人并肩坐在一块大礁石上,看着祭品在风中渐渐变冷,看着香头越来越短,都没说话,出声叫的也是雁姐。 终于,夜了。 “我们回去了,” 石头拉着梨子一起站起来,他虽然不愿意再离开江城,可也知道眼下处境有点不明,在外面逗留太夜总是不安全。 “雁姐,我们以后再来看你。” 石头和梨子朝着大海深深鞠了三个躬。 -- 摩托车的尾灯渐渐看不见了,礁石拐弯处两个男人走出来。 “是那两个人吗?” 其中一个就是跟在平头身边的黄毛,他点头:“对,是他们两个,是咖啡店的员工,看上去和雁子的交情也不错。” “死了都要来祭拜交情肯定不错了,”另一个面生的男人毫不客气的一脚把摆放在礁石上的祭品踢倒,几个苹果咕噜噜的滚落下去,然后被浪花一卷,带进一望无际的大海里。 “铁哥说了,跟着那些人,把东西找出来,先不要妄动。” -- 知道石头和梨子去海边祭拜过雁姐,唐幸知正要说她怎么没有想到呢,周围的温度嗖嗖嗖的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几个人心头发毛的望向司徒星空。 “一齐上路有伴是不是?” 司徒星空冷声冷语的,脸上的表情阴得像能滴水,“生怕那些人找不到你们主动送上门?” “没有,我很小心的,”石头赶紧解释:“我和梨子挑少人的傍晚去,我也留意过周围,没有人跟着我们。”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是猪脑子?”司徒星空冷笑,“猪为什么活不长命?蠢死的!” 梨子被骂得怪委屈的,“可是,如果我们不去为雁姐上根香,那她……” “你们何止是去上香,”司徒星空讥诮地打断她的话,“你们还是去送命呢。” 明知道雁子的死很蹊跷,也绝对和以前说的什么东西有关,那班人要是没有得到东西,铁定会再来找的。 这两人倒是胆子生毛,居然交待也没有一声就径自跑去出事地点。 要是那儿没有人守着,他头都斩下来给这两个人当凳子坐! “一件两件的破事,”司徒星空冷哼着离开,“以为爷很闲的?” 第105章 最毒女人心 司徒星空下楼买烟。 和咖啡店相隔两三个铺位那儿就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他进门要了一包烟,正想付钱离开的时候,突然像想起什么,朝店员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踱步走到玻璃门旁的冰柜前来回的看,看样子是要挑选饮料。 店员也没作多想,深夜很少客人,他坐在收银台后面开着手机看电影。 从这个位置看出去,能看到咖啡店周围的情况,但因为视觉盲点,外面的人又看不到这里面的人。 咖啡店当然还是大门关闭,两个多星期没有开门了,门窗蒙上了一层尘,摆在店外的花架椅子早已被平头那班人砸烂,也没有人来清理,石头梨子他们有次倒是想来清理的,被他讥讽了几句便不敢了。 明明是在闹市中的咖啡店,却没人敢靠近,显得特别的可笑萧条冷清。 看到了。 倏地,司徒星空漫不经心的黑眸里闪出精厉的光,很快,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距离咖啡店不远的街角转弯处,有两个夜归喝醉酒的男人在靠在墙上吐得一塌糊涂,眼角余光时不时的在店附近偷瞄。 司徒星空冷笑:以为装成这样就看不穿你们?深更半夜的在这附近游荡,就算装成鬼也没用。 更不用说其中一个人还是被他揍过的黄毛。 司徒星空随手拿了两瓶啤酒,想了想,又拿了两瓶纯牛奶,走到收银台连带烟一起买单后,轻声吹着哨子离开。 他认出了黄毛,黄毛肯定也认出了他。 “咦?” 黄毛惊讶地看着走进大厦里的络腮胡子男人,“那个人是……” “认识的?” 黄毛旁边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扫了一眼,“长得很高大,也是混道上的?” 黄毛沉默了。 那个男人是不是混道上的他不清楚,但是如果说出自己被那男人揍了一顿,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肯定会很丢脸。 可又不能不说,因为铁哥曾经吩咐过,只要是和雁子相关的人、事,无论是谁多小的事,也必须坦白! 黄毛害怕吴铁。 想到这里,他只能折中的说道,“那个男人光顾过雁子的咖啡店。” “光顾过?” 鸭舌帽又看了一眼司徒星空走进的大厦,“他似乎是在这里住的,离得近,光顾几次也很正常。” -- 石头和梨子被司徒星空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顿,听到开门声,他们飞快站起来和唐幸知道别,“幸知姐,我们先走了,有事再找你。” 唐幸知也知道他们现在怕星空,点头,“好。”然后又说了一句,“石头,很夜了,你开车小心。” 石头应了一声,带着梨子往门外走,正好的和司徒星空打了个照面。 “去哪?” 司徒星空冷瞥他们,“回头,坐下。” 石头和梨子吃不准他要干什么,但又不敢不听,乖乖地回到沙发并排坐得端端正正的。 司徒星空走过去,顺手把袋子递给唐幸知。 唐幸知接过看了一眼,是啤酒和牛奶,她站起来,往冰箱那边走去。 “干什么?” 司徒星空叫住她,“帮我开啤酒。” 唐幸知…… 不是让她把啤酒牛奶放回冰箱吗?还要开给他大爷喝? 这位的手残废了吗?还是脸皮厚? 石头连忙接话:“我来吧。” 他才要站起,旁边一个冷飕飕的眼神睨得他打了个寒噤,闭紧嘴巴又坐下。 唐幸知只好坐下来,拿出一罐啤酒开给他。 “啪”的一下轻响,啤酒罐上的拉环被她拉断了。 唐幸知面无表情,“力道控制不好,你将就点。” 说完,把啤酒塞到司徒星空手里。 被拉断了一半的拉环切口肆无忌惮的横跨在那里,她是打着要他喝得满嘴是血的念头吧。 最毒女人心! 本来某大爷心情就不好了,这样一来,厅内的气压更是低得吓人。 唐幸知似无所觉,又拿起一罐啤酒啪的清脆一声,她递给石头,“给。” 这次她的力道倒是控制得很好。 石头看着那罐啤酒,一时间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唐幸知塞到他手里,又拿起一瓶纯牛奶递给梨子。 “星空哥,我和你换吧,”石头很有眼见力的把手里的啤酒递给司徒星空,“我比较喜欢喝你那罐。” “你喜欢我就要给你喝?”司徒星空凶巴巴的,“滚。” 石头僵着嘴角的笑。 唐幸知正把吸管拆下来,想戳牛奶喝,忽然,从旁边横插过来一只大手,毫不客气的拿走她的吸管。 小样, 司徒星空冷嗤,面瘫一般的把吸管插到啤酒里,低头哧溜的吸了好几口。 唐幸知…… 他要不要这么贱? 可也只是吸了两口,司徒星空就不愿意了,觉得这样吸着喝啤酒特娘们。 他把吸管重新扔给她,起身找到一个玻璃杯,把啤酒全都倒了出来。冰凉的金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轻漾晃动,他余光看到唐幸知无语地把他用过的吸管戳进牛奶里,心情没来由的变好了。 -- 石头和梨子低头装作没看见。 “你们今晚不能走,”司徒星空重新回到沙发这边坐下,“惹下一身膻,麻烦。” “为什么?” 石头皱眉,“我们去拜祭雁姐的时候真的没人跟着。” “别人是笨蛋吗?跟着你还会明晃晃的走出来告诉你们?” 司徒星空不冷不淡的丢了一个炸弹出来,“楼下有人守着,如果你们现在现身,马上就能去见雁子。” 石头和梨子的脸一霎间变得死白死白的,和死人的脸色差不多。 唐幸知也吓一跳,“真的?” “假的,”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瞥她:“要不要叫他们两个出去试试?” 这种玩命的事能随便试的吗? 唐幸知回他一个白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梨子话里带着哭音,“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吧。” 是不能躲一辈子,当时叫你走的时候还撕火车票呢,现在怎么不倔了? 司徒星空仰头大口喝啤酒。 唐幸知也有点慌,难得交上的几个朋友,雁姐死了,她真的不希望石头和梨子再出事。 “星空,”她轻轻叫了他一声。 司徒星空没理她,一直仰头看天花板——不知道另外一个倔脾气的有没有争取到临时胜利? 第106章 唐幸知 你这种性子没人爱的 不能走只能留下来过夜了。 司徒星空的态度明晃晃的摆在台上,你们睡沙发睡地板都没关系,必须要离他的房间三米远。 脾气这么差又坏的人,他的朋友和家人究竟是怎样忍受的? 唐幸知很同情华清。 随即念头一转,对了,他们认识也有差不多三个月了,为什么从没听他提起过家人?别说提起,连半个来自家里的电话也没有。 难道司徒星空是孤儿?就算是孤儿都有牵挂的人吧,譬如孤儿院的院长,又譬如帮助过他的护工。 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他又不是孙悟空。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司徒星空一根手指戳上唐幸知的脑门,“一副走神的样子,想男人吗?” 唐幸知…… 猜对了,想他这个男人。 不过肯定是不能说的。 “什么事?”唐幸知推开他的手,“我刚才没听清楚。” “你这两天也别出门,”司徒星空看着她,黑亮的双眸深静得像是一潭湖水,“有什么需要的叫……” 吱的一声,仿佛有一辆小火车从绿意盎然的山洞里开出来,欢快的节拍踏着她的心一跳一晃的,她突然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话,叫什么?叫他吗? “叫跑腿或者外卖。” ——砰! 小火车脱轨了,歪歪斜斜的倒下来。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盯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回房间。 司徒星空莫名其妙的吃了一记闭门羹。 他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吗? 啧,女人心,海底针。 他也没好气的转身进房。 -- 石头睡沙发,唐幸知叫梨子进房和她一起睡。 “幸知姐,”梨子早已勤快地把被子铺好,“我睡觉很安静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踢床。” 唐幸知失笑。 她怎么可能担心梨子踢床,以前坐牢的时候,她…… 脑海里闪出不好的画面,唐幸知的脸色眼看着变差,微微用力摇几下脑袋,把从前不好的记忆摇走。 梨子还以为她是不习惯和人同睡。 “幸知姐,”梨子弱弱的开口,“要不,我也出去睡沙发?” “不是,”唐幸知答非所问的,“梨子,关灯睡吧。” 一室黑暗。 或许是今天过得太难过太提心吊胆,身旁的梨子很快发出熟睡的安稳呼噜声。 唐幸知睡不着,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巴巴地盯着天花板看。 其实她今天也过得很累很疲倦,特别是在警察局亲眼见过雁姐的尸体,她的心头就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移不开忽视不掉,只能勉强受着。 在牢里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有时候连睡觉都是折磨…… 仿佛一个漆黑的野兽咆哮着劈头盖脸要涌出来,唐幸知用力喘了几口气,觉得躺着喘不匀,坐起来。 她怕吵到梨子,光着脚慢慢打开房门,客厅也没有光亮,石头大概也睡着了,她往阳台走出去。 阳台门拉开,夜风扑面而来,心中的郁结稍稍散一点。 她不是那种有心事就搜索鸡汤响应的人,也不是情绪丰富的人,譬如梨子,难过就眼红,开心就吱吱喳喳。 她难受的时候沉淀心情只想独处,静静地坐在一角,呆呆地望着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 华清曾劝过她要多笑,他劝的话也很让人哭笑不得。 ——幸知,你现在和那混小子一起住的,你别学他,整天板着一张脸,要多笑,嘴角往两边扬起就行了。总是面瘫一样,能有好心情吗? 其实她好心情的时候也会笑,但不会笑得很张扬,翘唇、弯眸,她早已习惯把情绪隐藏在面皮之下。 “睡不着?” 司徒星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唐幸知愕然抬头,刚刚她是有多沉浸在内心世界,竟然连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 不过见到也好,聊两句或许能让心情更好一点。 想到这,唐幸知点点头,偏头仰望他,“睡不着。你呢?”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司徒星空双手架在阳台的栏杆上,“出来看看。” 唐幸知不禁暗中咂舌。 她动作放得这么轻了,他居然还能听到,可见这个人的警惕性异常的高。不过又转念一想,楼下还有人在监视着他们呢,有他在,安全至少得到了保障。 今晚的云有点多,藏蓝的夜空上漂浮着大片大片的云层,刚刚说话的时候月亮还是在云层里的,没一会儿云层被风吹散,月亮又跑出来,清澈的月光在大地婉转微漾,她细细打量他的侧脸。 司徒星空也注意到她在一直盯着他看。 “看我干什么?” “看安全感。” 唐幸知答得很快。 司徒星空…… “你应该说我很帅,没忍住一直偷看。”司徒星空一本正经的教她,“唐幸知,你这种性子没人爱的。” 唐幸知失笑。 “我大概很难找到爱的人了,”唐幸知敛下眸光,声音有几许的苦涩:“我觉得自己运气一直不好,才会遇上那么多曲折。” 第一次,她是第一次把不好归咎给运气。 或许是上次阿岩的话一直留在心里,她得多倒霉啊,才会一次两次的遇上杀人案。 性格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性子很好又怎么样? 她运气不好啊,能遇上接受她过去的人都很难了,更别说还是爱的人。 “还在咖啡店工作的时候,雁姐和我说过一句话,”唐幸知微微偏头,眸光放远,有点困惑又迷糊,“她说,小时候觉得世界不公平,现在想想,不公平是好事,它会让你努力争取。” 她是努力争取过的,结果又怎样?还不是倒霉了吗? 司徒星空淡淡瞥她一眼,“你觉得自己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唐幸知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未出事的时候,她还是大学生,无忧无虑说不上,怀揣梦想肯定是有的;后来坐牢,所有梦想崩离破碎,她心灰意冷的时候遇到华清,鼓励她;再后来出狱,她变得沉默寡言,心思慎密,也认识星空他们…… 每一段历程当下度过的时光都是艰难的,以往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但现在再回首,只觉得过去是黄粱一梦,眨眼而逝。 原来艰难度过后,从前的苦便会变得不值一提。 第107章 如果不是我吻过你 如果没有出事你会怎么样? 司徒星空问她。 如果没出事,那她现在肯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为了生计奔波忙碌,哦,或许她还有可能和何洋结婚,毕竟当年何洋在她心目中是最适当的人选。 但现在回头再看,后怕得出一身冷汗。 幸好也没有嫁给何洋,不然依照他渣男本性,恐怕日子会更苦。 她当然也不会遇到司徒星空,遇到华清,石头他们。 想到这段时间和司徒星空相处的点滴,很莫名其妙的,唐幸知心底竟然掠过几分庆幸的情绪。 能遇上他,总觉得是命运给她的另一种补偿。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司徒星空吁口气,嗓音暗哑,在月色下难得带有一点平时没有的感性,“生命那么长,风雨那么多。我们不断挫折灰败,不断痛苦失去,又不断顽强重来。直到有一天,强大到刀枪不入。” 不但他,或者她,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应当如此。 遇上一次又一次的挫折痛苦,不甘心吗?行啊,你来,把自己磨炼得更顽强点,更耐打点,两两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每胜利一次便是一个成长,每一个脚印都把你未来的路铺开。 唐幸知释然了。 随之三分失笑,五分惊讶,还有两分敢动的望向他,“星空,原来你很会安慰人。” 司徒星空哂。 他听过的评价很多,有好的有不好的,华清只会说他嘴巴毒总能气死人,唐幸知是第一个说他很会安慰人的。 “好吧,”司徒星空撇了撇嘴巴,“我把你这句话当成赞美了。” 明明是赞美! 有一刹那间的错觉,让唐幸知觉得他变得平易近人了,一句话没经大脑便问了出来,“星空,你的家人呢?” 一个钟摆滴答滴答的走动,好像一切都很自然随意的,随着她那句话落音,突然咔的一声,时针分针秒针一齐飞快往后倒退,司徒星空黑眸一眯,又变回了她刚认识他的那晚——眯眼看人不怒而威,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他比任何人都要冷漠无情。 唐幸知愕然地望着他转身离去,心里的忐忑不安犹如快要到沸点的水,咕噜噜的大量冒泡。 司徒星空背影肃冷的在房间门口前停下来,微偏头。 “唐幸知,如果不是我吻过你,刚刚那句话,我就可以把你从楼上扔出去了。” 说完,砰然关门。 巨大的关门声吓得在客厅睡着的石头猛地跳起来,睡得迷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慌乱地四处张望。 过一会儿,石头看到愣在阳台的唐幸知,不确定的问:“幸知姐,刚刚……” “没事,”唐幸知勉强扯了扯唇角,“睡吧。” 石头懵逼的应了声,犹犹豫豫的又躺下来。 很快,又恢复一室的寂静。 只是这静比起之前的多了压抑的不安。 唐幸知在阳台站了很长的时间,月亮都在云层里出来隐身了好几次,她才听到自己轻慢的脚步声。 她走到司徒星空房间门前,伸手轻轻扭了一下门把,不出意料,门已经被锁上了。 唐幸知的前额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她不该问的。 就算和司徒星空的关系看似再好,他们之间还是隔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高墙。 -- 第二天,石头接到一个自称是孙律师的电话。 听完电话内容后,他握着手机发愣了好久好久。 “怎么回事啊?”梨子问他。 石头兀自把手机塞给他,一脸懵逼的往洗手间方向走去,“我先去洗个脸再和你说,幸知姐呢?把她叫出来,你们都要知道的。” 唐幸知昨晚很晚才睡,起来的时候眼窝下有一小片青黑色。她往司徒星空的房间望过去,依然是房门紧闭。 “他呢?” 梨子答道,“好像也还没起来。” “哦。” 唐幸知低低应一声,一步三回头的望他房门,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石头洗完脸出来了,脸上还带着水,他也没有抹一下,“刚刚有个叫孙律师的打电话给我。” 他坐下来,直接开口,“说是雁姐死前去找过他,在他那儿立下了一份遗嘱。” 这句话完全把唐幸知的心神拉回来,她惊讶地望向石头,“真的?” 雁姐竟然还去找过律师? “那个孙律师说,” 石头在脑里组织了一下词语,“雁姐把咖啡店留给了我们。”说到我们的时候,石头手指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我,幸知姐和梨子。” “啊?” 梨子忍不住低叫:“不是吧?!为什么要把咖啡店留给我们?” 这间咖啡店位于闹市中心,店铺的价格不菲,雁姐居然一声不吭的去找律师说留给他们? “会不会是搞错了?前段时间不是听她说会把咖啡店卖出去吗?” 石头用力扒拉了一下头发,“我也很乱。” 相比起他们两人的混乱不安,唐幸知淡定得多了。 她想:咖啡店听说一时之间找到人接手,短时间内卖不掉,雁姐又急着走了,所以干脆把咖啡店送回他们三人,或许也有一种补偿的心理。 “孙律师约了我们三个下午去律师行完成接交手续,”石头望向唐幸知:“我们要去吗?” 唐幸知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对方设下的陷阱,我们不能太掉以轻心。” 她觉得那班人如果一直在楼下等不到他们现身,未尝不会编出一个理由诱骗他们出去。 “幸知姐,你担心过了吧,” 对于她的担心,梨子则觉得有点小题大做,“那些坏人又不知道雁子没有把咖啡店卖出去,怎么会编出这样的理由?再说孙律师不是有石头的电话号码吗?如果不是雁姐留给他的,怎么会有?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 毕竟那间咖啡店价值不菲,如果错过了……肯定会后悔的。 “石头,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梨子轻轻拉了一下石头,石头没理她,一直望着唐幸知:“既然这样,那我们要静观其变?” “嗯,”唐幸知回望他,“小心些总是好的,我会和华警官说这件事,先让他查一下真假。” 他们两人一人一句的商量下去,梨子几次想插嘴都插不上,渐渐的,她窝在沙发里,咬着嘴唇,生平第一次不想说话了。 第108章 我很想抽你怎么办 唐幸知还没打电话,华清已经来了。 看到华清进来,她有点讶异,“华警官?” “我找星空,”华清朝屋里看了一圈,“他呢?” 话音刚落,关闭了一上午的房门打开,接着司徒星空探出脑袋,“进来。” 唐幸知望过去。 他可能是刚睡醒,整个人周身冰冷冷的,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危险信息,她知道他有起床气,早上刚醒的时候总是不喜欢说话,看人也是不可一世的眼神,但都没有今天的严重。 或许是因为昨晚临睡前的不愉快? 仿佛知道她在看他,司徒星空目光一扫,对上她的视线。 极短,几秒的时间,他便缩回脑袋了。 他刚刚那一眼是无视她的意思吧? 唐幸知垂下眸,抬脚往厨房走进去:“华警官,我给你倒杯水。” “好,麻烦了。” 华清自然不知道刚才的短短几秒钟已经有人的心思千回百转了,应了声便往房间内走去。 --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起,司徒星空极注重隐私性,所以他房间的窗帘做得和酒店的窗帘一样,都是双重的。 虽然外面是阳光灿烂的白天,房内依然黑得像夜晚。 华清一脚踏进去,差点以为一眨眼便天黑了。 “房间里弄得一点生气也没有,” 华清嘴里骂着,走到落地窗旁,一下子把窗帘全部拉起来,烂漫的阳光瞬间透进来,司徒星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几秒,又睁开。 “有时都不知道你是人还是鬼!” “怎么样?” 司徒星空没理会他的嘲讽,懒洋洋的靠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半阖着眼皮,一脸睡眼惺忪漫不经心的模样。 “上头肯让你查了吗?” 华清走到他身边坐下,“不管上头,我肯定是要追查下去的。” “真?” 司徒星空眼皮掀起,眼里似乎划过精光,似笑非笑的睨了华清一眼,很快又恢复之前懒洋洋的状态,“我应该睡醒了,不是做梦吧。” 一向奉公守法,制度为上,上面的人放个屁都觉得是香的华清华警官,竟然说出不管上头这种话。 华清呵呵了两声。 “司徒,你也别以为我真的是老糊涂。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很清的,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也有一个天平,像雁子被杀的这次,要是我一点事也不做,简直就是侮辱了我人民警察的声誉。” 可不是吗? 人民警察四个字代表的是——持正义,办公道,除贪心,为人民。 就应该是除暴安良不畏强权的。 他明知道雁子的死和一个对江城有很大危害的团伙有关,他怎么可能不管不问?他答应,还要问问他身上的警服答不答应! 上头的人说不能针对火焰? 放他妈的狗屁! 凶手摆明是火焰这个团伙了,只差证据。 华清发誓,他一定要找到指证火焰的证据! 但是他也知道,单凭他自己一个人力量有限,而如果要找人帮忙的话,这个人除了司徒星空,不做第二人猜想。 华清知道,只要星空肯答应,火焰这班嚣张的团伙是真的引火烧身了。 “司徒,我知道你还记着五年前的事,”华清望向他,“那天晚上,情况有多危急你也知道,就算不是我接到命令让你……” 唐幸知便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门一开,华清立即闭上嘴。 他虽然话收得快,但唐幸知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五年前,情况危急。 她心里掠过这两个词语,脸上则不带一丝表情的走进来,把水杯递给华清,“华警官,没有别的东西了,喝茶行吗?” “行。” 华清接过,笑了一下。 唐幸知知道他们在商量事情,也不敢逗留,转身离开。 她刚走到门口,司徒星空忽然开口:“我的呢?” 唐幸知微怔,偏头看他。 司徒星空靠在沙发上,朝她伸出手,“我的。” 他的?他的什么啊? 司徒星空的视线意有所指的往华清手上捧着的杯子看过去。 华清赶紧背过身,生怕他会抢了一样。 唐幸知不由得失笑,可脸上却装作懵然的表情,“什么?” “水,” 看出她是装的,司徒星空白她一眼,言简意赅:“我渴了。” 他渴了? 他渴了她就要倒水进来给他?她又不是丫鬟命。 再说刚刚他不是无视她了吗?这个小气鬼,昨晚的事记到现在,她也有脾气的,她也很小气。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哦了声,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石头端着一杯水进来,“星空哥,你的水。” 司徒星空掀起眼皮,嫌弃地看着石头:“你进来干什么?” 石头什么事也不知道,被说了也只好一脸无辜,“我…幸知姐不是说你要水吗?” “她自己怎么不端进来?” 这句话就说得太过头了。 连华清也是用小眼神瞅他,“幸知又不是你的丫鬟,你还想指挥她干活?” 司徒星空回瞅他,说得理所当然:“她住我的,吃我的。” “嘶!” 华清倒吸一口气,边撸袖子边说话:“我很想抽你怎么办?” “忍着。” 司徒星空接过水杯,“石头,你先出去。” -- 门再次关上,该说回正事了。 司徒星空闭着眼睛脑袋枕在沙发背上,手里拎着水杯晃啊晃的,一派闲懒无所事事的样子。 不过华清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出声打扰他。 过了好几分钟,司徒星空重新睁开眼睛。 “查天眼。” 不愧是曾经一起办案的搭档,简单的三个字华清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叫人查了,”华清:“当晚雁子开车出去,走的哪条路,最后去到哪里,我会尽快查出来的。” “还要查通话记录,”司徒星空手指轻轻的叩了几下杯子边缘,“雁子当晚是从我这里回去的,回去前她没有异样,是到了半夜她突然离开,我怀疑她接过谁的电话,那个人在电话里和她说过什么,才让她下定决心离开。” 这点其实很容易猜出来。 因为当晚石头和梨子一直陪着雁子的,有人来找她的话,石头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推断就是打电话了。 “行。” 华清又记下了。 门外,唐幸知和石头两人站在房间不远处,视线时不时瞄一眼关闭的房门。 “幸知姐,”石头问,“你说他们在里面说什么?” 唐幸知摇摇头。 其实她猜华清大概是来和司徒星空说雁姐案子的事情,但星空昨天不是回绝得很彻底了吗? 为什么睡醒一觉后又愿意帮忙了? 第109章 心理压力大了 就容易闹情绪 雁子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让她顿生离开的心,或许是途中遇到火焰那班人,被带到海上,拷打逼问什么东西的下落。 雁子不肯说,或者是她什么也不知道,那班人恼羞成怒,把她溺死在海中。 以上是司徒星空的推断。 思路大概很清晰,沿着脉络去找相信很快能找到证据。 但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 “那班人为什么要挖走雁子的心脏?” 司徒星空拧眉,关于这一点他想了一天一夜都没头绪,挖走心脏是有什么特别的警示吗? 华清也想不明白。 “他们要是将雁子开膛破肚我们都大概可以猜到他们是以为雁子把东西吞下肚里,但挖走心脏……” 华清开始抓头发,“难道是一种什么宗教仪式?” 这句话其实是华清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但一说出来,顿时就觉得能解释得通了。 “司徒,肯定是这样!” 华清只差没有手舞足蹈,为自己想到的这一点兴奋不已:“火焰这两个字一听就知道是什么邪教的名字。他们团伙里可能有这样的规定,每次杀人后挖走人身上的一个器官,或许是心脏又或许是肾脏。妈的,” 越说越生气,华清忍不住骂起来,“那班人都是变态的吗?” 司徒星空冷眼看华清,“老华,别抓头发,本来就没有多少了,再抓下去你很快变秃子的。” 华清:“你管我有没有头发。你觉得我分析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司徒星空不冷不淡的。 “为什么?” “你想想,如果他们真的是什么邪教仪式,为什么之前的杀人案没有挖走器官?前段时间我遇到的眼镜男那几人,也只是想把受害者摁死在石灰池里。” 后来是他及时赶到,才救出那个女孩。 司徒星空揉了揉眉心,“这是一个迷。” 而这个迷恰好就是整件案子的关键所在。 想通了,或许就能拨云见日,从而破茧抽丝,把幕后人做的事一件件抽取出来;想不通,世上便是又多了一单悬案。 “老华,你先去查之前我和你说的天眼和电话。” 司徒星空闭上眼睛,嗓音将睡未睡的,透出一种深深的颓废感,“我一晚没睡,要补眠。” 华清瞪他一眼:“又是晚上失眠,白天失魂?你又要做鬼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司徒星空也没理他,华清自讨没趣的开门出去。 听到关门声后,司徒星空一下子掀起眼皮。 昨晚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唐幸知问的那句:你家人呢? 他当然有家人,他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只是…… 司徒星空深静的黑眸里头划过一簇恼火,那样的家人,提来自找气受? -- 看到华清出来,唐幸知还没动作,身旁的石头已经快一步开口:“华警官,我们有话和你说。” 华清有点愕然:“什么?” 石头很快把雁姐找律师留下遗嘱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华清眉头深锁。 “幸知的顾虑是对的,”华清示意他们:“你们留在屋里别出门,等我先去查一下那个孙律师的底,确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可是,” 梨子一直在旁边听,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孙律师说让我们尽快去律师行签字确认转交的。” 唐幸知转头看她,淡淡开口道:“梨子,我们不能心急。越是催得急的事情,我们越要冷静下来看清楚,合同什么的都放在律师行,不会无缘无故没有的。如果孙律师再打电话来催,只能说明他有问题。” 石头:“我赞同幸知姐的说法。” 他赞同!他赞同! 他最近什么都是偏帮别人的! 梨子眼圈儿一红,“合着还是我什么都不懂了,我以后都没有说话的份儿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扭身跑出阳台。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石头盯着梨子的背影,迟疑地问:“她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唐幸知也不知道,有点担心的想跟出去看看。 “你别去了,让她一个人静静。” 华清叫住她,还煞有介事的猜测道,“最近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并且还死了人,她那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心理压力大了,自然就容易闹情绪。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没事的,让她自己静一下就好。” 唐幸知只好停下脚步。 “我走了,有事再联系。” 华清走进电梯,按下电梯键,眼瞅着数字一级一级的往下跳。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华清抬脚走出去。 楼下站着不少人等电梯的,华清出去的同时外面的人也挤了进来,他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擦身而过。 职业的本能让华清多看了鸭舌帽几眼。 刚巧鸭舌帽抬手压了压帽子。 华清也没有多想,嘴里嘀咕了一句:“大热天还穿长袖?” 嘀咕完又抬眼看外面灼得白晃晃的日光:“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达到33度吧。鬼天气,还说会有台风过境,风呢?” 他走了两步,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掏出一看,是局里的来电。 “喂?” “华队长,你是在外面吗?” 同事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来,“刚刚接到报警,说在江城立交桥下有人失踪,离你近,你要不要去看看?” “在立交桥下失踪?”华清楞了楞:“这么玄妙?” 一般的失踪案不是在闹市就是在家里,谁有那个美国时间跑到立交桥下失踪? “哦,是这样的。”同事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报警的是一个流浪汉,他说自己和朋友最近因为天气热,跑到桥下睡觉,谁知道昨天晚上睡到半夜,他起来去小解,站在江边无意识的扭头一看,看到有两个男人把他的朋友连拖带拽的拉上一辆车了。” 那个流浪汉是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连尿到手上也不知道。 他下半夜也不敢回去睡觉,就蹲在草丛里整整一晚,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要报警。 “流浪汉被绑架了,”华清楞了一愣:“有这个必要吗?” 不是他看不起流浪汉,而是绑架的话一般不是勒索赎金的吗?费那么大劲绑架流浪汉有什么用? 华清觉得可能是看错眼了,再说他现在也急着去查电话的事,便随口道:“我有事忙,你叫两个同事过去看看。” 第110章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阳台不晒,但热。 眼看梨子待在外面这么久了也不进来,生怕她会中暑。唐幸知微微蹙眉,正想出去看看,眼角余光看到石头,便使了个眼色给他。 梨子喜欢石头,闹情绪的时候当然想看见的人也会是他。 她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石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华警官不是说让梨子独自静静的吗?” “回房间静也是一样,外面太热。” 石头这才哦了声,抬脚便要走出去。 也是碰巧,他才抬脚,门铃同一时间响起来。 石头朝门的方向看一眼。 “我去开门,”唐幸知挥手赶他,“说不定是华警官回头了,你快点去看看梨子。” 虽然是这样说,但唐幸知开门前还是谨慎的先从猫眼往外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陌生男人。 她心里警惕冒起,这个非常时期,任何陌生人都是有可疑的。 正想着要不要开门,门铃又响了一遍,同时还有男人的声音:“不是叫外卖吗?送外卖的。” 石头刚刚是打电话叫了外卖。 因为他们都不能出去,冰箱里的食材很快用完,而指望某位大爷出门采购食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来了。” 唐幸知应了声,把门打开。 鸭舌帽往后退了半步,把手里拎着的两个大袋子递给她,“给。” 同时,趁着唐幸知低头接袋子的时候,他的视线不动声色飞快地把屋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人,而眼前这个也不是那晚在海边见到的女人。 “小姐,不好意思,” 鸭舌帽突然开口:“你们点的是三人份的餐,但我们打包的同事弄错了,只给了你们两副餐具,对不起了。” “三人份?” 唐幸知楞了一愣,下意识道,“不对啊,我这里有四个人。” “四个人吗?” 鸭舌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点的都是肉,肯定都是男生了。” 唐幸知以前送外卖的时候可没有和户主聊天的习惯,但梨子说过她会聊天,并且有好几次还加上户主的微信什么的。 想到是个人性格不同,对于鸭舌帽的随口一句她也不能多想,但还是留了心神回了一句:“嗯,我们是三男一女。” 三男一女? 鸭舌帽藏在帽檐下的眼睛了然地挑了一挑,“谢谢光顾,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转身离开。 唐幸知没看出什么不妥,把门关上。 鸭舌帽没有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而是脚跟一旋,走进了后楼梯。 “不是这家,”他拿着手机,“黄毛,楼下的有发现吗?” “没,”黄毛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的,“麻蛋,那一男一女究竟躲在哪间房子里?进来后一直不出去了,难道他们已经发现我们的跟踪?” 相比黄毛的急躁,鸭舌帽显得淡定多了。 “抱怨没用,铁哥说了,必须要尽快找出那一男一女,等会儿我再去敲别家的门,你也是,一家一家的找,肯定会有收获的。” 说完,挂掉电话,旋脚走出去,完全无视此刻躺在楼梯角落,一个穿着被血浸透了的外卖制服奄奄一息的男人。 -- “梨子?” 石头蹲到梨子面前,“你怎么了?” 梨子窝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了进去,听到石头的声音,她慢慢地抬起头,一副眼红鼻酸的可怜模样。 真的是太热了,她额头上全都是细小的汗珠。 石头顺手抽过旁边的一张纸巾帮她擦汗,又问:“你怎么了?” 他这本来是无心的举动,梨子却理解成是对她的温柔贴心。 这么一来,她顿时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没错,她刚刚的发脾气不开心都是因为自己觉得石头对唐幸知好像有不一样的情愫。否则,为什么唐幸知说什么话他都附和呢?只差没有举手表明态度:我永远和唐幸知站在同一阵线的。 这个想法让她又气又无奈,女人和女人的友谊很容易产生,可一旦涉及到男人,女人之间又是特别容易有嫌隙。 梨子便是这样。 一方面觉得不能讨厌幸知姐,另一方面又按捺不下心里头的闷气,说话很容易就冲了。 这段心理起伏肯定是不能和石头说的,说了他也觉得她小气,不再喜欢她怎么办? 梨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石头,我脑袋痛。” “外头这么热,你待着肯定脑袋痛,” 石头拉她起来,“进去吧,刚刚我听到声音,应该是外卖来了,吃饱睡个午觉就没事了。” “嗯。” 梨子顺从地依在他身上,一起进屋。 唐幸知已经摆好了四个碗筷,看到他们进来,“石头,你去叫一下星空行吗?” “好。” “幸知姐,”石头去敲司徒星空的门,梨子期期艾艾地蹭到她身边,有点不好意思的语气,“对不起,我刚刚说话太冲了。” “没事,” 唐幸知低头把外卖的袋子打开,“我理解。” 如果不是梨子早已习惯她的冷淡,肯定又会觉得她是在生气。 “我以后会学习控制情绪的,” 梨子赶紧接过唐幸知手里的活,殷勤到不行:“让我来吧,幸知姐,你坐一旁休息去。” 唐幸知若有所思的盯着梨子看。 再把梨子不对劲的前后情况回想一遍,大概明白了过来。 唐幸知哑然失笑,这丫头都想什么呢?现在的情况是纠结男女情事的时候吗? 但既然梨子心里有了缝隙,她觉得还是说点什么话才好。 “梨子,”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望向她:“石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梨子心里头顿时对唐幸知多了几分内疚,自己小人心度君子腹,难得幸知姐还这么大方不怪她。 “幸知姐,”梨子挨过去,抱着唐幸知的胳膊:“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了,我知道石头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幸知姐……” 说着说着,八卦心突然冒出头来,梨子问她:“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她这句话刚落音,房门打开,司徒星空踩着肆无忌惮贱贱的步子走出来,看到她,眼神微微眯起。 唐幸知余光看他一眼,转头若无其事的对梨子说,“吃饭。” 第111章 隔了一面墙发生的杀人案 一声高亢的破音尖叫穿墙而入,骇得人手里的碗差点也摔了下去。 “怎么了?” 梨子飞快护住手里的碗,惊慌得抬头四处张望:“谁在叫啊?” 唐幸知也茫然地抬起头。 四人之中,司徒星空反应最快,猛地站起来往门外窜出去,同时不忘回头叮嘱他们一句:“石头梨子别出来。” 没点到她的名字,那她可以出去吧? 心里还在犹豫着,脚下却有意识一样小跑跟着他冲了出去。 尖叫声来自后楼梯。 这层楼一共有三户人家,他们跑出来的时候,另外两户也是大门打开,看样子是比他们早跑出来几秒。 后楼梯入口处围了五六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掩不住有惊骇的神色。 他们刚巧看到有两个人正往里冲的,随即下一秒那两个人连连倒退,直到背后抵住墙壁才停下来,其中一个人甚至站不稳,身子沿着墙根簌簌滑落。 楼梯里面有什么东西? 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对看一眼,再回头时已经挤开围观的几个人,看清楚是什么了——血腥的一幕。 一个穿着外卖服的男人倒在楼梯角落,歪向一边的脖子能看到被割开了一条大口子,血水时不时地往外涌出一些,他身子底下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早已经气绝身亡。 司徒星空黑眸一凛,精锐的视线迅速环视四周。除了围观惊骇尖叫的人,凶手大概早已跑掉。 唐幸知膝盖也有点发软了,她其实也遇到过几次这样的场面,但都没有这次来得瘆人。 脖子上的那么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究竟是多凶残的人才能干出来的?死者是不是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杀了? 还有底下那一大滩的血…… 唐幸知垂眸惊愕失色地盯着地上的血迹,脚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后退。 司徒星空侧眸看她一眼,这刻也没时间顾及她的情绪,快速吩咐一句:“报警,你回屋里去。” 说完,也不等唐幸知反应过来,他突然大步冲下楼梯,脚步声“哒哒哒”的像踩在人心上,心惊肉跳。 “报警了吗?” “天哪,我们这里居然出了命案!” “我不敢再住下去了。” …… 围观的人在初初的惊骇过后,开始发挥国民的特长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并且其中还是以恐惧的语气过多。 他们的声音唤醒了唐幸知的神智,唐幸知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朝内掐了一把自己,夏天穿的是短裤,这一下掐她完全没有留力,大腿上的刺痛让她镇定了下来。 “报警了吗?” 她回头问身后的人。 后面一个男人朝她点了点头。 那…现在…… 唐幸知有点茫然的慢慢往屋里走过去,司徒星空叫她回屋的。 -- 警察很快来到,不一会儿,凶案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的人也被挡在走廊。 叮的传来电梯开门声,随即唐幸知听到在杂乱来往的脚步声中有她熟悉的脚步声,她慢慢抬起头。 司徒星空和华清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额头脸上都是汗珠,一身躁汗,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隐约显露出他精韧肌肉的轮廓,一双黑眸含霜带冰。 “跑了,” 唐幸知听到司徒星空的声音,“我追下去已经来不及。”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一并走进了楼梯里。 “怎么可能追得上?” 不一会儿,华清的声音模糊地传了出来,“你看尸体创口上的血,一点点滴落出来的,要是刚刚动手,血肯定流得很快。” 再接着又说了些什么话,她已经听不清楚。 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是有一个人蹲在她前面,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不是叫你回屋的吗?” 唐幸知望向司徒星空。 “那个人……”她的唇瓣干燥,说了几个字忍不住舔了一下唇,哑声低问:“是那班人吗?” “不是,”司徒星空答道,“他手臂上没有火焰刺青。” 哦, 唐幸知莫名的有点安心了,可下一瞬间一颗心又高高提起,声音更哑,“那是那班人杀的?” 如果真…真的是那班人杀的,他们待在这里还能安全吗? 顿时,唐幸知左右张望,入目的每一张脸,每一个瞄过来的眼神,似乎都暗藏起了不怀好意。 她觉得自己真背,居然每到一处地方都能撞上凶杀案。 “不清楚,老华去看监控了,有情况会再和我说。”司徒星空拉起她的手,“起来,你精神绷得太紧了,进屋再说。” 唐幸知被他拉进屋里。 门刚推开,一直等待在屋里的石头和梨子迫不及待地涌上来,一迭声的连连追问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两人在屋里,贴着墙壁听外面的动静。 一会儿尖叫的,一会儿议论纷纷,一会儿又是脚步杂乱,都急得搔头抓耳,恨不得立即打开吗冲出去,可心里又记着星空说的不能出去,只好在屋里干着急。 唐幸知又舔了一下唇,极力把话说得利索简单一点:“外面有人死了,被杀死在后楼梯那儿。” 嘶!嘶! 连续两声的倒抽凉气。 “死了人!?” 梨子膛大眼睛,仿佛听到的是天荒夜谈,“怎么可能会死人的?生活又不是拍电视剧。” 他们这些普通平凡的人,每天面对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偶尔有涟漪也是匆匆过去,死人的新闻不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就是从别人口中竞相传闻听说过来的,哪里有真真正正面对杀人案的时候? 只隔了一面墙发生的杀人案……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是啊,生活又不是拍电视剧。 唐幸知也很疑惑,为什么总是让她碰上这种事?生活对她也太“厚爱”了吧?她不要行不行? “喝水,” 正径自发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唐幸知惊讶抬头,看到司徒星空对她说,“别舔唇,越舔越干的。” 唐幸知哦了声,心里头的惊慌失措在凉水的滋润下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我先把餐桌收拾一下。” 石头闷着声音,他们刚才吃饭只吃了一半便听到了出事,但眼下估计大家都没心情吃下去了。 石头拿着外卖袋子把饭盒装回去,突然,边上一声暴喝。 “慢着!” 吓得石头打了个哆嗦,“星空哥,什么事?” 司徒星空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三两步的走到餐桌旁,攥起外卖袋子。 第112章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操蛋的 “凶手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楚模样。” 华清看完这层楼的监控,带回来这么一句话,“而且我们还发现他在这幢公寓楼里蹿了几天时间。” “我让同事去敲了几家住户的门,都说这两天是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上门,一会儿说是修水电的,一会儿说是修宽带的。至于今天……” 华清有点同情地望向唐幸知,“他则装成是送外卖的。” 后者早已脸色煞白,比起一张白纸好不了多少。 唐幸知是真的怕,怕得厉害。 看到外卖员的死状,她顶多是被吓着,还倒霉地想过自己身边总是发生凶杀案;可当知道凶手竟然来敲过门,他们还说过话…… 一点凉意从脚底沿着四肢百骸蹿上额头,唐幸知周身冰冷冷的,仿佛看到倒在后楼梯被划破了脖子的人是自己。 “我也遇到了他,”华清突然语出惊人,恼悔交加:“上午我从你们这里出去,在电梯的时候碰到一面。” 当华清看到监控上的鸭舌帽,刚开始一两眼只觉得面熟,好像哪里见过的样子;再看到凶手从电梯出来,一道极小的电流从他脑海中劈过,他顿时想起来——在电梯的时候,他们擦肩而过的! 一想到自己和凶手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而凶手转身就犯下恶劣的杀人案,华清是又悔又恨,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几个小时前,在凶手犯案之前捉到他。 唐幸知听完华清的话,本来还处于恐惧下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同情华清还是安慰他。 也是,他们在和凶手打照面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本性是如此凶残的。 但和华清不同的是,他在电梯擦肩而过,而她遇到的是凶手找上门。 一想到这里,唐幸知不由得庆幸自己当时戒备心重,和凶手说这屋子里是三男一女的。 如果她照实说是两男两女呢? 唐幸知不敢再想象下去。 -- “他是来找石头和梨子的,” 司徒星空点明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在楼下守株待兔厌烦了,他们开始主动出击了。” 石头和梨子的脸色比唐幸知的好不了多少,也是煞白煞白的。 “那我们怎么办?”梨子哭腔响起:“我们总不能真的在这里躲一辈子吧。” 那班坏人这么凶残,连外卖员也杀,虽然没有看到尸体,可从唐幸知的神情中也能知道肯定很血腥的。 “大不了出去和他们拼了!” 到底是年轻人,石头眼里涌出一种决绝执拗不怕死的光芒,紧握着双拳:“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只手遮天了!” 这样整天躲着藏着有什么意思?如果以后都必须活得像躲藏的老鼠,他宁愿出去拼死搏一次。 “年轻人,” 司徒星空从后面走上来,顺手把石头按到沙发上:“洗洗睡吧。” 这个世界有多残酷,呵,恐怕他们看到的还只是十分之一。 “监控和电话都查到了吗?” 司徒星空问华清。 华清点头,“查到了,当晚雁子的车一直往一条偏僻的渔村开去,离她出事的地点也不远,我已经叫伙计去问渔村的渔民了,先要查清楚当晚有谁的船是出海的。至于电话,她在凌晨的时候真的接到一个电话,我也叫人追查电话来源了。” 司徒星空点了下头,暂时只能这样。 “不去拉人吗?” 唐幸知突然轻声问道,“我们都心知肚明是火焰那班人干的,雁姐连带今天的杀人案,已经有两起了,为什么还不去拉人?” 把平头那些人抓起来关几天也是好的啊,至少他们不用天天担惊受怕。 司徒星空回她一个讥诮的笑容。 “幸知啊,”华清摸摸鼻子,“我们警察办事是讲求证据的,我们知道对方是坏人没用,要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是坏人才行。”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知道谁是凶手,但也只能束手无策? 虽然很憋气,但华清也只能点点头。 唐幸知一瞬间就泄气了,特别的泄气。 “我回房躺一下。”她没精打采的朝房间走去。 -- 唐幸知刚躺下来,房门就被推开了,她抬眸一看,居然是司徒星空。 进来做什么? 唐幸知怏怏地提不起精神和他打招呼。 司徒星空进来后顺手关上房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唐幸知飞快往外瞥一眼,从门缝里看到华清他们惊讶的脸。 本来她心里没想什么的,但一看到他们那样,心头忍不住颤了几下,抬头看他:关门做什么呢?外面的人都误会了。 司徒星空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室内缥缈的日光中,他的身周仿似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他要安慰她吗? 唐幸知心里才掠过这句话,司徒星空已经开口了,“唐幸知,你幼稚不幼稚?” 唐幸知…… “你第一次遇到不公平的事?还是你第一次才知道警察办事只讲求证据?还无精打采?你比梨子都幼稚。梨子顶多是哭几声也就过去了,你还想躺着?躺着也没用,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操蛋的。” 唐幸知…… 司徒星空也不管她什么表情,自顾自的把话说完后,突然压下身子,把她困在床和他的两臂之间。 唐幸知呼吸一窒,继而心跳狂奔起来。 这么近距离对视,她能看到他在黑眸里倒映出来的小小自己——脸色难看得像过季的黄花菜,丑极了。 “我没有耐心带着你从婴儿学步一样慢慢认识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个闲情牵着你往前走,唐幸知,” 他语调冷酷地连名带姓直呼她,“如果你真的想跟在我身边,你就要学会自己成长,别动不动闹消极,别带给我麻烦。” 说完,他直起身子,样子似乎是在等着她牙尖嘴利的反击回头。 可唐幸知没有。 她脸上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可能呆滞也可能是生气。 司徒星空拧眉:他那番话说得过头了?好像是有一点重了。 如果华清听到说不定又骂他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司徒星空抬起手胡乱揉摸了几下唐幸知的脑袋,“躺着好好想。” 唐幸知的脑子一嗡,酥麻僵直的感觉一直从被他摸过的地方延伸到小臂:这位爷究竟是进来骂人的还是进来安慰人的? 还是他这是打一棍子再给颗枣吃? 第113章 他们也是一条命 除了唐幸知是没精打采的,华清也是,甚至比起她更要丧气。 因为,自己是警察,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有谁比他的领悟更透彻?当然,司徒星空才不会安慰他,用一句话来说,管他?我闲吗? 华清回到警局,还没进门就闻到空气中多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他皱起鼻子,随口问迎面走来的同事,“是什么馊掉了吗?不叫清洁阿姨进来处理一下?” “比食物馊掉更可怕,” 同事捂着鼻子逃得飞快。 华清正觉奇怪,办公室里头传来吵闹的声音,间中还夹杂着问候别人母亲的话。 是哪个豹子胆的敢跑到警察局里骂娘的?火焰那班嚣张的杂碎? 反了这是! 华清正有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去,顿时抡起拳头呼呼地大步走进去。 进去的味道更重,整个办公室都弥漫满了食物馊掉发霉的味道,四面的窗都打得大开,好一些人站在窗边朝外呼气,还有空调也开足了马力往外抽风,想把这阵让人恶心的味道抽出去,但似乎都无补于事。 华清先是看到一个脏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麻包袋堆放在办公室门口,味道就是从里头散发出来的,他赶紧捂上鼻子。 再然后,他便看到了里头吵闹的人——是一个穿得破烂、头发长到肩膀,满头污脏的流浪汉。 那一双沾满黑泥的手在半空中激动比划,脸上虽然脏得让人看不清楚表情,但也知道那是七情上面的打抱不平,“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流浪汉?我说了好多次,我看到的事都是真的!真的!为什么你们一个警察都不肯相信!?” 没人敢靠近流浪汉,都离得远远的,生怕他骂人的口水会喷到自己身上。 “什么事?” 华清问旁边的一位同事,因为捂着鼻子,说话都瓮声瓮气的,“这位大哥来报案的?” “可不是啊,华警官,” 回答的同事也是瓮声瓮气的:“你还记得上午给你打的那个电话吗?流浪汉报案说半夜看到他的朋友被绑架了。喏,” 同事朝流浪汉努了努嘴:“就是这位大哥,他说我们警察不重视他们流浪汉,报案了也没有人去找他朋友,这不跑来警局闹起来了。” “也真是奇闻,” 同事说着说着便加入了个人主观,“绑架流浪汉有什么用呢?绑匪闲着没事做,白浪费气力?” 他这句话其实嘀咕着说的,声音也不大,谁知道那个流浪汉的耳朵贼尖,居然听到了。 “你说什么?!” 流浪汉砰一下转过身来,眼睛瞪得老大,“你说我们流浪的人没用?” 边上的人包括华清都蹬蹬瞪地往后连退几步。 再接着,华清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说他们都是人民警察,这样避着一个手无寸铁的流浪汉像什么话?但流浪汉身上的那阵味道也实在是太……销魂了。 华清左右看了几眼,现下在办公室的他算得上是职位高的,不得已只能开口道,“这位同志,你先别激动,我同事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了!”流浪汉一张口又是骂了几句,“你们警察的素质不是最好的吗?怎么能说那种话?” “是是是,” 华清一脸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你说得对,我会狠狠批评他的,对不起。” 或许是华清的态度让流浪汉的气消了不少,他再开口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但依然叫嚣着要去找人。 “我真的没骗你们!昨天凌晨时候,两个男人一高一胖的,偷偷摸摸开车到天桥底,把我朋友连拖带拽的拉上车跑了,要不是当时我躲起来撒尿,说不定我也会被捉走的!我报案后你们也只是派了两个警察随便问了几句,便没有下文了。现在怎么样?究竟去不去找我朋友?虽然我们是流浪汉,但我们也是一条人命啊!” “真的被绑架我们肯定会找的,”华清对他做出保证,“人民警察就是要保护群众的人身安全。但是同志,你来警局闹也不是办法对不对?一来离案件发生才过去了十多个小时,我们暂时没有查到线索;二来,绑匪也没联系受害者的家属,我们贸然的去哪里找?但我们可以给你保证,只要得到一点线索,我们必定会不遗余力去找到受害者!” “哪里会有什么受害者家属?我们流浪汉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就算某一天在哪个地方死掉了,也是席地为棺,谁会在意?” 流浪汉嘴里嘟嘟囔囔的,但也知道华清说得在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背起自己的宝贝麻包袋,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说,“那你记得一有线索就通知我,我相信你的,警察同志。” 流浪汉刚走,办公室里的人顿时像得到了大赦一样,喘气的喘气,拿空气清洗剂的拿空气清洗剂,在唰唰唰的喷雾声中,有人问华清。 “华队长,真的要帮流浪汉找人?老实说,我还是保留意见,认为没有人会绑架流浪汉的。” 华清推开说话的人,脸上虎虎的看不出什么心情,“有群众报案就要办事,不然我们要警察来做什么?” 他心情实在不好,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鬼了,摊上火焰那档事后,案件一个接一个的发生,最憋气的是查了这么久还半点线索也没有。 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现在又多了一单流浪汉绑架案,刚刚那个流浪同志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的:怎么说,他们也是一条人命。 “查这个电话号码,” 华清把一叠从电信局拿出来的电话号码单子甩给旁边的人,“查得越详细越好,最好连在什么地方打电话的也能查出来。你过来,” 华清刚回到办公室又要出去,“跟我去天桥底下走一圈。” -- 知道对方的人主动出击了,他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 唐幸知几人还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司徒星空已经行动了,并且用的方法粗暴直接,甚至可以说有点狂放倨傲,他居然—— 把黄毛抓回来了。 第114章 拿东西非同小可 后楼梯寂寥昏暗,即使现场已经清洗干净,空气中似乎依旧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让人心慌。 司徒星空像拎着小鸡一样把黄毛从电梯里拎出来,黄毛头上还套着一个黑色的大布袋,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嘴里大概也塞了东西,不断扭动挣扎。 不过都是于事无补,被司徒星空拖着毫不留情的扔进楼梯平台上。 身体砸进硬实地板的声音响起,听得人心里冒出寒噤,黄毛趴在地上扭动身体,就像一条巨大丑陋的毛毛虫。 “别动,” 司徒星空不客气的一脚踩在黄毛背上,语气冷酷又张狂,“再不老实一点,信不信我送你几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 或许是他语气太骇人,又或许是身处的环境太害怕,不知道是哪方仇家,黄毛居然真的不敢动作了。 司徒星空没有笑意地挑起嘴角,踩在黄毛背上的脚用力,下一秒,黄毛嘴里发出极其痛苦压抑的哀嚎声,幸好他嘴巴是被塞住的,如果会说话,说不定就大骂出声:操!不是说老实就不会受罪的吗!?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司徒星空居高临下的睨视他,“我会把你嘴里的布拿走,敢有一点的反抗你试试。” 整句话里没有一个吓人的字眼,他的语气也不是阴森森的那种,可黄毛忙不迭的猛点头表示明白,在昏暗的光线下,能模糊地看到他脖颈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在道上混惯了的人,对于危险都有一套自我的辨认意识,黄毛虽然被蒙住了脸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不听话会死得很惨。 司徒星空蹲下来,把套在黄毛头上的黑布袋拉起一点,扯掉塞在他嘴巴里的破布后,又把布袋罩下去。 可怜的黄毛,连新鲜空气都没有来得及享受多几口,脑袋又被强迫回到那个小小黑黑的地方。 “火焰是不是你们团伙的名字?” 司徒星空问道。 不知道是他这个问题太直接了,还是这句话里火焰这两个字刺激到黄毛,后者趴在地上狠狠地打了寒颤,喉咙里似乎咕隆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司徒星空也不催他,只是踩在他背脊上的脚又加了几分力道。 “嗷!” 黄毛凄厉叫痛,背脊上的力道让他觉得脊骨都快要被踩断了,不敢再有隐瞒,他蒙着布袋的头胡乱点了几下,“是!是!” 不能把人太快折磨死。 司徒星空放松力道,再接着追问:“你们追着咖啡店的老板娘要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就好答多了,黄毛脱口答道,“不知道。” 脊骨承受的力道瞬间加重。 “嗷嗷!” 黄毛被绑着的双手痛苦地攥起来,要是是趴着的,他手指头都痛得要抠地板了,嘴里嗷嗷叫痛,间中夹着求饶,“大、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我进火焰也只是短短两年时间,一直都是个小跟班,平时也只是跟着平哥出去混吃混喝,上头大佬们的事情,我根本没有资格接触过问,顶多就是上面吩咐命令下来,我照着办。”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没有资格接触过问?那你也不知道火焰里头主要做的是什么买卖?” “是,是的,” 黄毛生怕他不信,赶紧继续解释:“我们火焰的等级制度是很严的,一级一级的上去,不是上一级的人根本不敢去探听消息。像我,火焰刺青在手腕都是最低级的小弟,平时听命令跑腿;再往上就是小手臂的刺青,胳膊的刺青。我诚实说,大哥你也别笑话我,我也没见过胳膊有刺青的大佬,接触到最大的头也就是平哥了。” 平头? 好像他的刺青是在小手臂。 司徒星空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头。 脚下黄毛还在哎哎啊啊的叫痛,司徒星空没听到一样,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们有几个人在楼下监视?” “我知道的就是我和鸭舌帽两个,”或许是求生意志太强烈了,黄毛这次不用他逼问,自己就主动说了出来,“对了,鸭舌帽跟的头好像叫铁哥,地位好像挺高的。” 看来是捉错人了,应该把鸭舌帽捉起来的。 这么想着,司徒星空问,“鸭舌帽在哪里?” “他回去了,大哥你不知道吗?这幢楼昨天发生了凶杀案,鸭舌帽怕自己的样子被监控拍下,所以先离开。” 靠! 司徒星空在心里骂了一声,迟了一步。 看黄毛怕成这个样子,估计知道的内情也全吐出来了,司徒星空嘴角突然挑起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他蹲下来,三两下的开始动手。 十分钟后。 电梯叮的在一楼停下,正是晚上散步的人回来,楼下聚集了不少等电梯的人。 金属门打开,外面的人正想迈步进去,第一个看清楚里面情况的人突然高声尖叫起来。 紧接着,一连串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几乎要赛过外面跳广场舞的声音。 在这一阵又一阵的声音当中,赤溜溜的站在电梯里的黄毛双手紧紧地捂着下面,脸上又青又红又白又灰。 尖叫声中夹杂着“色狼啊!”“露体狂啊!”,有男人已经忍不住,上前一把楸住黄毛把他按在地上。 很快,警车“呜呜呜”的鸣笛声朝这边赶来。 -- 站在自家阳台上,低头能大概俯视到楼下的骚动。 司徒星空嘴角噙着一抹笑,对自己的杰作显然是非常满意。 但没多久,他眉头又蹙了起来,黄毛的话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也透露出不少的内情了。 火焰——是一个等级森严、分工明确的团伙帮派。 他们不像别的帮派那样闹哄哄,他们内部自有一套严格的制度规定,只有高层的内部人士才知道团伙里是做什么生意买卖的,底下的人居然全部不知道。 黄毛说他已经进去两年多时间,照理来说也不算新人了,居然还是底部人员。 照这个推测下去,雁子一直被火焰的人盯梢骚扰,到最后死亡,她手里头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能知道他们内部究竟是做什么买卖的东西。 那东西—— 非同小可。 第115章 星空不适合你 黄毛被抓进去没多久,华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刚接通便听到他没头没尾的问一句:“是你做的?” 某些时候司徒星空是很配合警民合作的,坦白嗯了声。 华清说:“知不知道你这样算是犯罪?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话虽然是装模作样的说,但他语气里带着笑。 随即又话锋一转,“问到什么吗?” 司徒星空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他,说完后顺便多加一句:“老华,这事棘手,没多点奖金我是不干的。” 华清呵呵了。 “司徒,死性根本改不掉是吧?” 司徒星空不置可否。 斗冷血斗耐性斗贪钱,华清都自认是斗不过他的,啐了声,“行了行了,这事非同小可,只要拿到证据抓到那班人,我不会忘记你的。” “这话算数?” “不算数你要咬我吗?”华清反问他,“连我都不能相信,你还要相信谁?” 司徒星空没再回话,电话里看不到表情,华清猜测了一会儿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好没话找话,“对了,你和幸知怎么样?” “我要去找鸭舌帽,”司徒星空所说非答,像是没有听到华清的话,“听黄毛说,他跟着一个叫铁哥的人,那人应该是在火焰里有较高的地位,或许能知道点什么。” “哦,”华清下意识应道,“那你小心点。” 话刚落音,那头的电话已经挂了。 臭小子, 华清听着嘟嘟的话筒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越发无视他了,问问和幸知的关系楞是不肯说! 哎,那两个人…… 华清望向外头白晃晃的日光,天桥底下时不时有风吹送过来也带不来一丝的凉意,反而闷热得难受。 那两个人究竟适不适合呢? 华清心里掠过这句话,然后又转念一想:怪事,我又不是司徒的爸,我还操心这个干什么? 自己的事都有一阵的忙! 啐了声,他继续在天桥附近寻找流浪汉失踪案的蛛丝马迹。可没一会儿他又抬起头,啧,因为五年前的事,连带他都变得杯弓蛇影起来了! -- 司徒星空挂掉电话,换上外出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迎面碰上正卖力拖地的唐幸知。 还有石头在擦玻璃,梨子在收拾客厅和厨房。 司徒星空挑起眉。 唐幸知怔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儿对上他询问的视线:“额,我们觉得屋子有点脏,又没事儿干,想着把屋子全部打扫一遍。” 有免费的打扫是好事,司徒星空自然不会冷脸,点点头越过她往外走。 唐幸知一时间也不知是脑子发热还是怎样,开口叫他,“星空,你要出去?” 说完后,又觉得有几分的尴尬。 唐幸知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定义她和星空的关系了。 按理来说,他们两人接过吻,还有过一次差点擦枪走火的晚上,关系比起初初相识时应该更亲密了的,即使不是男女朋友,也差不多是往着这个方向前进的。 可是,自从她那天晚上突然问起他的家人,两人的关系好像就变得停滞不前了,胶着在原地,进不了半步。 就好像……他的世界,他并不是很欢迎她进入。 唐幸知恋爱的经验不多,遇到司徒星空这种性格的男人更是仅此一个,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忐忑地想破解这种僵硬的关系,又力不从心。 譬如现在,她开口想问他去哪里,问了后又觉得不妥。 这种男女关系的揣测不安,真的会活活把人逼疯。 司徒星空停下来,背对她几秒钟,随即侧眸余光扫她一眼,说,“嗯,要出去。” 没想到他会真的回答,唐幸知怔了一下,心头又很快一喜,抿了下唇角,“要小心。” 即使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她也有预感大概是和火焰的案子有关。 司徒星空挑挑眉头,点头,随后离开。 -- 直到他离开好一会儿,唐幸知还是没有动作,抱着拖把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梨子凑了过来,“幸知姐,你在想什么?” 不等唐幸知回答,她自己又像想到什么径自捂嘴偷笑:“哎,星空哥不是才刚出去吗?这么快便想了?” 不远处擦窗子的石头好像也听到他们的对话,动作渐渐的慢下来。 “幸知姐,我觉得你和星空哥挺配的,”梨子肩膀轻撞她的,“有时看着你们两个斗嘴,我都有看韩剧的感觉。斗多几次,就会从斗嘴变成亲嘴的了。” 唐幸知…… 这个梨子,要是不开口制止她,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话。 唐幸知脸颊微烫,赶紧开口,“不是,我在想雁姐。” 雁姐两个字一出,梨子一张笑脸顿时换上悲哀的表情,咬着嘴唇,“我也想雁姐。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家人领回去了?不知道她有没有火化了?我很想去她坟前上三根香。” 梨子嘴里念着,拎着抹布往房间走进去。 唐幸知想告诉她,雁姐还没火化,案子未破,尸体暂时都不能领走。 还有,她的确是在想雁姐,可也不是在想这些东西,而是想起了雁姐出事前和她说过的一番话。 …… 雁姐出事那天回去之前不是在这里休息了一个下午吗?在她起来后,唐幸知和她有过短暂的对话。 那时,她进来想叫雁姐出去吃晚饭的,突然雁姐问她,“幸知,你和星空现在是什么关系?” 唐幸知没吭声。 雁姐说:“你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啊,我觉得,星空不适合你。” “星空这个人挺复杂的,你不知道他世界里到底是什么,换句话说,他的那个空间,你进不去。” 唐幸知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不知道这个吗?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她问华清,五年前发生什么事;她搜索微博,搜到陈宛的空间;越是在司徒星空身边多待一天,她就越能察觉到他的复杂。 “幸知,星空喜欢你是真的,你讨人喜欢呗。你刚来咖啡店的时候,我们都很快喜欢上你,石头甚至还对你多看过几眼。但是你发现没有,星空对你走到喜欢这一步之后,他就很难往下走了,他比以前克制多了。” 第116章 星空哥也会看小黄片的 唐幸知静静听着。 “从我这么多年观察男人的角度来说,喜欢了一个人之后,接着就要考虑是不是继续认真的喜欢。要是继续,两人即使不能做到暂时的坦诚相见,也要把对方一点一点的接纳进来。可我看你今天和星空的相处气氛有点怪,两人都不太理睬对方似的。” 那是因为她问了他家人,他生气。 唐幸知垂下脑袋,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 “幸知,我把你当成妹妹才和你说这些的。” 雁姐拉起她的手,“我这辈子命也没多好,两次都是栽在男人身上。可以说比起任何一个女人,我对那点情爱之事看得更通透了。感情再热烈那也只是几年的事情,否则怎么有七年之痒这个成语,现在还变成三年之痒了,感情更不值钱了。所以你千万别一时被那点激情冲昏头,糊里糊涂的撞进去,星空的世界那么复杂,保不准你会撞得头破血流的。” …… 雁姐那时说过的话,一句句一字字都特别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 她虽然经历得多,可到底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在感情这份上,要是遇到一个有感觉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又很主动的,她能忍得住吗? 即使结果会撞得头破血流又怎么样? 可问题是司徒星空他会很主动吗? “幸知姐,” 梨子的声音把她叫回了神,“还有没有新床罩?我们换这张下来洗怎么样?” 唐幸知抬起眼睛,看到梨子从房间里探出脑袋。 “哦,柜子里还有新床单,”她微微晃了下脑袋,把缠在脑子里的问题抛掉,抬脚走进房间,“我拿给你。” 现下想再多也没有用,喜不喜欢,又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唐幸知从柜子里拿出新床单后,和梨子两人合力把旧床单拉出来,中间,她们看到床垫边角有点翘起来,商量了几句,把石头叫进来,三人合力把床垫拉起,移到窗前晒。 梨子很勤快,移好床垫后,又去洗了一块布进来拧得干干的,打算把床板都抹一遍。 “等会儿我们也去帮星空换床罩,晒床垫吧,” 唐幸知提议,同时轻声吐糟一句,“他那么脏,说不定床垫下面还藏着臭袜子的。” “咦?” 梨子惊讶的声音响起:“幸知姐,你床板下藏着什么东西啊?” -- 一个火柴盒一半大小扁扁的透明盒子,里面装着一张黑色的小小储存卡。 唐幸知从梨子手中接过端详了一会儿,“不是我的。” “这个是储存卡,” 男人对于电子这方面懂的自然比女人高很多,石头一眼看出来,“可以插在手机或者电脑上看到卡里的内容。梨子,你在哪里找到的?” “呐,”梨子指着床板其中的一道夹缝,“这里。不是幸知姐的,难道是星空哥的?” 司徒星空的东西怎么会跑来她房间? 唐幸知正想否认,随即又想到他以前爱乱扔东西的习惯,又有点不确定了。 “我们要不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梨子突发奇想,左右张望了几眼生怕星空哥突然走进来,贼兮兮的压低声音,“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呢?唔,男人的秘密……” 梨子想了一会儿,手肘碰碰石头,“石头,男人藏起的会是什么秘密?” 石头下意识回答道,“和前女友有关,或者会是小黄片。” 最后一个字落音,他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顿时一张白净的脸又红又烫。 虽然和唐幸知梨子都很熟了,但小黄片这三个字说出来总觉得自己剥掉衣服被围观了一圈。 “哦哦哦!” 梨子拉长音节,“星空哥也会看小黄片的?” “怎么不会?” 虽然司徒星空不肯教他防身术,可石头心里已经认定星空哥是大哥,自然会帮忙说话,“男人都有那个需求的,再说看片又不是犯法……” 石头说到一半,接触到唐幸知和梨子的等着听下去的迫切眼神,声音一窒,不好意思继续说了。 “咳!” 石头重重咳了声,避开她们探视的目光,“反正这个东西只要是成年人都看过,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房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石头摸着鼻子面红耳赤,梨子脸红红的左顾右看,唐幸知看上去表情是最淡定的一个,可惜耳根子的红霞泄露了她的心事。 这个储存卡里面装的真是小黄片吗? 唐幸知手指摩擦着光滑的盒子,就像正摩挲自己的心跳,一下接一下的跃动,她挺好奇他会看什么类型的…… 这个想法刚闪出脑海,伴随着一团火从脚底升腾起来,烧得她浑身发热。 不,不对,她不应该有这种念头的。 如果不是小黄片,里面可能装着的是陈宛的信息。 石头刚刚不是说了吗?储存卡里装着的也有可能是和前女友有关的。 那她应不应该看? 看看吧,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悄悄的看,谁也不告诉。 紧接着又有另一把声音反驳道:你这是侵犯隐私了!被司徒星空那个小气鬼知道会赶你出去的! ——可是你的确很好奇啊。 ——不,你不好奇。 “咳咳!我也是成年人,” 唐幸知正左右为难的纠结中,突然梨子弱弱的声音打破尴尬的沉默,“额,那个……我还没看过小黄片,能不能借给我观摩几分钟?” “梨子!” 石头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捂住她嘴巴,“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梨子好奇地反问他,“女孩子就不需要恶补那方面的知识吗?以后不懂的话会被嫌弃吗?” 石头…… “你看看幸知姐,”石头说话的时候把梨子往外硬硬拉出去,“她都没有你胆子大,你出来,我要在网上找道德经女德三字经给你看!” “关三字经什么事?” 他们两人吵吵闹闹的走出去了,剩下唐幸知一个人还站在原地慢慢摩挲着那个小卡盒。 她一本正经的心想:看,梨子都比她大胆了。 第117章 情迷意乱擦枪走火一触即发 直到晚上临睡前,唐幸知才听到司徒星空回来的声音。她差点连鞋子也顾不及穿上,飞快从房间跑出去,动作大得梨子在后面吃吃偷笑。 听到梨子的偷笑声,唐幸知理智瞬间回笼,顿时有种被抓包的羞窘感。 好像、她真的、太不知羞耻……应该要矜持一点才对的。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闪出来慢了,因为她已经冲到司徒星空面前,整个人差点就收不住脚步撞进他怀里。 司徒星空:“有急事?” 唐幸知耳根子微热,摇了摇头。 下一秒她眼睛挣得老大老圆的,“你又受伤了?” 可不是吗? 司徒星空的左肩膀的衣服渗出点点鲜红,再一细看,还能看到一道被割开的口子尾端,印衬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 “没事,” 司徒星空越过她走去柜子那头打开医药箱,拿出棉纱绷带单手往肩上裹,唐幸知赶紧跟过来帮他。 一次生两次熟,他们住在一起的日子,他总有受伤的时候,她也帮忙包扎过几次伤口,现在堪称熟练,小心翼翼帮他包裹,剪刀轻轻剪断,又拿胶带贴住,问:“疼吗?” 司徒星空说:“疼啊,怎么着?” 唐幸知傻了眼,她觉得司徒星空一定会答“不疼”,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什么的,前几次他不也是毫无所谓的态度吗? 司徒星空这么说,多少出于故意:对啊,就是疼,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疼吗? 谁知道唐幸知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 “哦,那忍着吧。” 敢情这个女人也只是嘴上问问,其实一点也不关心的。 唐幸知忙着收拾医药箱,“怎么弄伤的?” “鸭舌帽太狡猾,”司徒星空靠在沙发背上,“被他耍计逃走了。” 而他肩膀上的伤就是在追捕鸭舌帽的过程中,被一把匕首割伤,鸭舌帽可能早已猜到他会被警方通缉,偷偷的做了准备。 “你怎么还不睡?” 司徒星空突然话锋一转,灼亮的黑眸在摇曳的光线下看她,“唐幸知,我发觉你挺喜欢当夜猫子的。” 每次只要他晚归,她房内必定也会传出一点动静。 以为他不知道? 呵,他听觉多灵敏她知吗? 唐幸知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站起来,“我进房睡了,晚安。” 她刚站起来,手腕一紧,被他从旁握住。 唐幸知讶异地挑挑眉,偏头看他,“还有事?” 司徒星空明明是坐着的那个,仰头看她时却自带一股气势,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就像夏日吹送的轻风,缓缓慢慢把她包围起来,有点凉爽又带点灼热,四面八方的把她身体笼罩进去。 夜太深,总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唐幸知耳根子后才稍退的热量再一次涌上来,并且比刚刚还要强烈。 他干吗要用这种似是而非的眼神看她? 不知道这种太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很容易让人迷醉的吗? 司徒星空缓缓地靠近她,他清冽的气息一点一点的逼近,唐幸知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上次两人亲吻的情景,再接着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等待他毛茸茸的嘴巴降临。 “你这里沾着牙膏,” 司徒星空略显粗粝的指腹划过她敏感的嘴巴,“啧,刷牙不洗脸对吧。” 唐幸知…… 她睁开眼睛,一时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都从表情上流露出来,一脸的不敢置信和懊恼——这个人刚刚这么侵略性的看她,不是要吻她,而是看到她嘴上沾有牙膏?? 矜持!都说了要矜持的! 看自己闹出了什么笑话! 更可恶的是,某个大胡子仿佛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错事,犹自不解地望着她,嘴角掀起一个让人牙痒痒的弧度,“唐幸知,你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干嘛?想吃掉我?” 呵呵,真的想吃了你,甚至还想把你大卸八块,一块扔街头一块扔街尾,让你死后也不能尸骨齐全。 唐幸知悻悻地推开他的手。 “我们别见面了。” 至少今晚别见了,否则她真的好容易有冲动把梦想变成现实。 说完,也不再理他,把步子踩得重重的,仿佛是踏着某个人的身体而过。 结果才没走两步,手腕再一次被握住。 这一次,唐幸知决定要把矜持进行到底,连头也不回,背对着他声音冷淡的问:“还有什么事?” 不等司徒星空开口,她又继续往下说,“对了,如果你还要说我脸上沾有什么东西的,劳烦别说了,我自己会照镜子。”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有哪个字是取悦了他大爷,低沉暗哑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滚出来,在寂寂的夜色下,像是大提琴撩拨动心弦。 唐幸知的心跳又再一次不淡定了。 “这次没有东西,” 司徒星空手腕微微用力,把唐幸知整个人转向面对自己,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还有她被定格的动作,诧异地睁大眼睛看他。 他想干什么? 干你刚才开始就期待的事情啊。 司徒星空双手捧着唐幸知的脸,她还是不动,黑暗的光轻柔笼在脸上,打过睫毛、鼻梁、唇角,密密的廓影,最细致的笔触也画不出的精致的画。 最安静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里的粗粝,或许是刀里来火里去斗狠惯了的人,司徒星空的掌心有几道结痂了的旧伤痕,触碰在柔滑的脸上,电流一样滋滋的窜到身体里,直到四肢百骸。 唐幸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品味他双手带给她的触感,因为接下来,他的唇已经贴上她的,带来更剧烈的电流触感。 司徒星空细细地描绘她的唇形,轻轻啃咬她的唇舌,他的胡子刺在她脸上,带来酥酥痒痒的感觉,唐幸知好几次想避开,又被他压回来。 在这情迷意乱擦枪走火一触即发的时刻,突然旁边传来啪的掉东西的声音,圣光一样打断客厅里拥吻的两个人的魔咒。 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额,那个……” 做了错事的石头手忙脚乱的站在卫生间门口,僵硬地扯开嘴巴赔笑:“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还有多久能出来,你们继续。” 这么尴尬的时刻谁还能继续? 唐幸知装作没事般从司徒星空怀里出来,为了缓和此刻尴尬的气氛,她把兜里揣了一天的储存卡拿出来,递给他。 “呐,你的东西掉了。” 第118章 在我家里的捡到的东西全都归我 这个东西不是他的。 司徒星空来不及说这句话,唐幸知已经跑进房间。 他拧着眉,把手里的储存卡反复翻看。 “星空哥,” 石头磨磨蹭蹭特别不好意思的磨到他身边,轻声开口道歉,“对不起。” 司徒星空瞥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心里在说:好险,差点就忘记这屋里还有两个人! 这么冒失一点也不像他,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抓住一切两人独处的空隙要和喜欢的姑娘来个亲密接触。 对,喜欢的姑娘。 司徒星空对于这个在脑子里闪出的形容词有种无法言喻的满足。 “星空哥,”石头又开口说话,不过这次不是道歉而是指着他手里的储存卡,语气里带隐藏有小小的责备,“以后这种东西别乱扔,让幸知姐梨子她们看到里面的内容多不好。不过大家都是男人,我能理解你的,就一定要放好。” 司徒星空…… “这东西不是我的,”司徒星空拧起眉头,“你们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在幸知姐的床板下面。不是你的?”石头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怔愣了几秒,“那还能是谁的?” “屋子里一共住了四个人,”司徒星空白了他一眼,“你就认定是我的?” “不是我认定,幸知姐也说是你的。” 唐幸知说是他的?司徒星空隔着墙又翻了个白眼。 “我们都以为是你的,还以为里面是小黄片呢。” 石头小小声的说了一句。 小黄片? 不知怎的,司徒星空敏锐地捕捉到这三个字,本来打算扔给石头的储存卡唰地一下收回来。 “不管这张储存卡是谁的,”他板起脸:“在我家里的捡到的东西全都归我。” 石头…… 哼哼, 司徒星空捏着掌心里的储存卡往里走,唐幸知房间捡到的东西还诬赖是他的,小黄片?他要看看她平时都是看什么类型的小黄片。 他刚走到门口,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司徒星空以为是唐幸知终于绷不住要出来把储存卡讨回去,先一步冷笑两声,举起手里的东西:“呵呵,这东西我马上会看,你别想再要回去。” 谁知话音刚落,他便看到睡眼惺忪的梨子一头雾水的仰头看他。 “星空哥,我要什么?” 司徒星空…… 他甩了没事两个字,头也不回的开门进房。 梨子浑浑沌沌的上完洗手间,回到房间后,见到唐幸知还没睡,随口说了句,“刚才我好像听到星空哥说他要马上看储存卡呢。” 唐幸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马上看? 她想到那个没有来得及深入的亲吻,司徒星空这么欲求不满? -- 唐幸知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噔的一声又跑出去,这次直接推开司徒星空的房门。 “家里还有两个少年,你不能忍一忍吗?” 她喊完后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登时一张脸又红又烫的——这下子也不知道星空会怎样取笑她了。 唐幸知惴惴不安的等了好一会儿,司徒星空都没有发声,她不禁好奇地抬起眼眸往里瞅。 在落地灯橘黄的光线照射下,司徒星空双手环胸的坐在电脑前,视线盯着电脑屏幕,液晶屏反射出来的光反射在他刚毅英挺的脸上,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谨和漠然。 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连她也感染到了,动作一下子变得迟缓起来。 他怎么了? 唐幸知不确定地慢慢走过去。 近了,唐幸知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司徒星空,第二眼才分神去看正在播放的电脑屏幕。 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唐幸知浑身的血一下子冲到了脑袋上,僵了一两秒之后,她迅速跑到他身后,睁眼去看。 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是昏暗的,但并不妨碍她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墙角落里或蹲或坐着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烂不堪的,有一两个女人甚至是衣不蔽体,他们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即使隔着屏幕似乎都能听到他们牙齿格格格颤抖的声音。 紧接着,视频里响起压得极低极低的说话声音,大概是偷拍者说话,介绍眼前是什么情况。 “只剩下这几个货物了,估计今晚就能全部解决,又要浪费精力出去寻找新的货物了。” 短短的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意思不明,却让听到的人胆颤心惊寒毛直竖。 居然把这些活生生的人称作是货物? 再接着,镜头一晃,画面上出现两个男人,正强硬地架着一个女人往里屋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唐幸知视线发直地紧紧盯着画面上那两个男人拖拉女人向前的方向,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双脚双手都僵硬地不行了。 好像那个女人要被拖进一个有惨白灯光的房间里,距离有点远,看不太真切。 唐幸知的眼睛恨不得穿透屏幕,想要看清楚那个房间是怎么样的,突然,画面一黑,视频到这里断掉。 房里好大一会儿都没有声音,只能听到微弱的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直到司徒星空转过来,打破死一般的静默。 “储存卡是在哪里找到的?” 唐幸知身上,叠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凉意,盯着他的嘴巴,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我房、房间里。” “什么位置?” “床板下。” 司徒星空点点头,大概猜出是怎么一回事,“雁子临走前把东西留在你房间。” 刚刚看视频的时候他特意去看抓人的两个男人,手腕上都刻有火焰的刺青。 他这句话说得平静无波,仿佛视频里惊悚的画面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这个东西,是平头一伙寻找了几年,是让雁子丢掉了性命的东西,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居然落在他的手里。 司徒星空黑眸里闪出一丝嘲弄的冷笑。 真是有趣,这算不算从侧面验证了万物都有守恒定律的,那班人暗地里做尽人神共愤的坏事,最后还是要靠他把那些人抓起来? 唐幸知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第一感觉是双脚都发软了,她双手握紧椅子背努力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说,这东西是雁姐的?” “把我手机拿过来,”司徒星空没理会她的问话,径自指挥她去拿手机,“老华大概要高兴坏了。” 第119章 不把人当人看的视频 华清没有高兴坏了,是气坏了! 他看完视频后,几乎用尽自己所知道的恶毒话语把火焰那个团伙骂得一文不值,骂火焰是毒害社会的一颗毒瘤,骂到最激动的时候,甚至连那班人的祖宗十九代都全骂遍了。 唐幸知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最后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周星驰主演过的一部电影《九品芝麻官》。 电影里就有一幕是妓院里的老鸨吵架的经典场面。 唐幸知心想:要是华警官当时在场,哪里轮得到老鸨是吵架天后啊? 一个华清就能顶上两个的老鸨,还是妥妥的胜利。 好不容易华清终于骂累了,唐幸知很有先见之明的递上一杯水,“华警官,喝水。” 华清接过咕噜噜的猛灌水,喝水声也能听得出他有多气愤。 司徒星空这才懒洋洋的把耳塞脱下来,“老华,你怎么看?” “还怎么看?” 华清眼睛一瞪,才稍歇的声音再次拔高,“现在是有证据了,当然要把那伙人一网打尽,尽早把那个毒瘤拔起!” “怎么拔?” 司徒星空嗓音冷徐的提醒他:“这个视频里只有被捉起来的人,哦,对,还有两个火焰刺青的男人,别的完全看不懂。我们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捉这些人要干什么?” 只是知道他们不把那些人当成人看待——再说白一点,那几个被捉起来窝在角落衣服破烂的人完全是被当成了毫无自尊的牲口。 司徒星空胸膛下也鼓胀着一道横冲直撞但又被他硬生生摁下的气。他虽然无情可骨子里自带的天生正义感还多少存在,任谁看完这个视频也会愤怒。 “你骂够后要静下心想一想,我们要从哪个方向突破这些疑点。” 华清被他这么一说,张大的嘴巴甚至忘记了闭上,估计还有一肚子的脏话此刻也无力地滚落回头。 是啊,单凭一个没头没尾的视频,想把这个在江城早已根深枝茂的火焰拔起是谈何容易的一件事? 可知道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犯罪,他又怎么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一室死般的寂静。 良久,华清喃喃自语的,“会有办法的,总能找到办法的。” 这样垂头丧气又坚持正义的华清让唐幸知也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 可事实上又的确很无奈。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司徒星空突然冷笑出声。 华清唰地一下子抬头,充满期待地望向他,“司徒,你想到办法了?” 对! 华清在心里喝彩般喊道:走进死胡同又怎么样?只要有司徒星空在,他就有办法带他们走出来! 从前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班杂碎你们这次死定了! 司徒星空自然不知道华清心里又开始骂人了,斜瞥他,不答反问,“对了,让你查雁子那晚的电话查到什么了?” “哦,” 经他提醒,华清才想起自己忘记说了。 “很艰难才查到,”华清脸色一秒内变得冷肃起来,又带着咬牙切齿愤怒,“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个电话居然是在监狱里打出去的!!” 江城的监狱应该算是全城里最森严壁垒的地方,毕竟是关押罪犯的地方,平时连他们这些公职人员进去也要经过重重批准。 谁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守卫森严的地方,居然也混进了垃圾! “而且,电话打出去给雁子的当晚,沈杰在监狱里暴毙了,对外宣称是患上了急病。” 事后,华清多次想去看看沈杰的尸体都被阻止,这也让他更加坚定其中有猫腻。 如果真的是急病死亡的为什么不能让人看? 华清猜测沈杰说不定身上也有伤,或许比雁子更重的伤。 司徒星空呵了声,猜测和华清的差不多。 他继而往深处想到:说不定那个电话是火焰的人逼沈杰打给雁子的。毕竟在非常时期,如果不是身边最亲密的人打来的电话,雁子也不会连夜改变主意想逃出江城。 最后,雁子发现被骗了,可也没有办法脱身,被带到海上谋害。 可为什么最后要挖掉雁子的心脏? 即使眼下又找到了不少的线索,司徒星空还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挖掉雁子的心脏和视频里的人有关系吗? 一点极快极细的电流从他大脑中闪出跃过,实在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抓住那一点点的关联。 司徒星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漆黑的眼前仿佛摊成一块平面直铺的画面,这段时间以来找到的线索一条又一条的被他钉上去。 平头、火焰刺青、雁子死亡心脏被挖、视频…… 中间总觉得缺失了至关重要的一块,只要找到它,大概就能把所有事情都联系在一起。 -- 唐幸知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站在边上的她听得心惊肉跳手脚冰凉。 那按照他们的分析,火焰团伙究竟是有多厉害啊?居然连监狱的人他们都能进去杀了? 曾经有过的经验告诉她:唐幸知,你必须出去,不能再听下去了! 趋吉避凶,这是人的生存本能。 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一个平凡人帮不上忙,斗不过那班穷凶极恶的人,再说雁姐也已经死了,剩下抓捕坏人的事情交给人民警察是最好不过的。 这么想着,唐幸知脚跟一旋往门外走,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很晚了,我有点累,你们聊。” 华清随口应了句,司徒星空掀起眼皮似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 “司徒,你刚才说的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华清再次开口催促说,“究竟是有什么办法啊?快点说,别吊人胃口!” 唐幸知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 然后,她听到司徒星空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得特别清晰,每个音节都能钻进她的耳朵里。 “他们不是要储存卡吗?” 司徒星空每次说话吊儿郎当的时候,总让人有种错觉,觉得这世间也没有多大的事,什么事到了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给他们啊。” 华清觉得自己没有完全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追问:“给他们?” “雁子不是没能和他们交易成功吗?” 司徒星空笑,“换个人去怎么样?” 第120章 我们到此为止了 唐幸知不走了,全身无力的靠在门上,让门框支撑着她身体的全部力量。 房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换个人去?” 华清讶异地望着司徒星空:“换谁啊?” 司徒星空回他一个白眼,“换你好不好?” “我?” 本来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华清却当了真,连连摆手,“换我肯定是不行的。江城里还有多少黑道的人不知道我是警察?我拿着储存卡去交易,火焰那些人能信吗?肯定会知道我是设陷阱给他们。不行不行。” 司徒星空看他相信还较了真,不由得乐了,顺口再逗多一句,“你们内部不是有被收买了的吗?你就装那个被收买了的人。” “收买我?” 华清呵呵两声,“是这么容易的事?” 他们警察放卧底进黑帮都要从警校的小伙子抓起,挑人、重建个人档案、掩藏身份,还要找准时机混进去,这一个流程下来不需要一年也要半载的时间,他一个老警察突然说节变了,那些人会相信吗? 又不是傻子。 “不是我不愿意做,”华清摊开双手,“而是我根本没有说服力,另外再找个人吧。司徒,你心里面有好的人选吗?” 有啊, 唐幸知在心里轻声回答华清这个问题,既然司徒星空会提出这个建议,那便是表示他心里早有打算了。 引蛇出洞,诱饵不就是他自己吗? 同一时间,仿佛是响应她心里的话,司徒星空开口说道。 “我。” 华清一懵,随即一愣,张大的下巴差点合不回来。 好半响后才找回声音,“你!?!” 司徒星空凉凉瞥他:“难道你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 华清闭上嘴巴。 没错,没有比司徒星空更好的人选了。他艺高胆大也不是警察,而且雁子出事前还在这幢大厦出入过几次,司徒星空大可以和火焰的人说,他们一直有交情的,雁子临走前把东西放在他这儿。 这个可信度有七成。 剩下的三成是不确定因素。 可面对一群人面兽心不择手段的罪犯,即使只有0.1成的不确定因素,那也足以致命。 这点华清知道,星空清楚,唐幸知也隐约能猜得到的。 只是当下,谁也没有点破。 “一直以来,我们只知道江城有火焰这个恐怖的团伙组织,但里头是什么样的,经营什么的,最重要的是……” 司徒星空顿了一下,余光扫到站在门边的纤细人影,眉头微不可见的拧了拧,才继续说下去,“我们不知道火焰的领头人是谁。除了平头,还有从黄毛嘴里知道的铁哥,其他的同伙就算他们站在我们面前也不认识。老华,既然你决心要拔掉火焰毒瘤,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拿着储存卡引蛇出洞,还要专钓最大的那条蛇。 华清根本不需要犹豫多久,很快点头赞同他的话,“对!你是最好的人选,既然我们捉不到人,又搜寻不到别的证据,从正面智取是最快的了。司徒,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华清停了下来,几秒后忽然单手搭上司徒星空的肩膀,还用力拍了拍,“司徒,这次的任务我不会亏待你的,一定会为你争取到最高的赏金。” 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回他一句:“你说呢?” 说完,又道,“要引蛇出洞还需要他们那边的人。” “我明白,”华清点头,“我这就去布置,你等消息。” 两人一言一语间已经达成了协定,连日来笼罩在华清脸上的阴霾似乎也因为有了解决方案而消却了不少。 华清走到门边,这才发现刚才说要回房睡觉的唐幸知还站在这儿。 “幸知,”华清叫她,“不是说休息的吗?” 唐幸知生硬地扯了扯唇角,“睡不着。” “还担心吗?” 华清声音轻松了不少,“没事的,你安心睡觉,万事有司徒高个子的撑着。” 说完,离开。 房内只剩下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两人了。 司徒星空把储存卡取下,收起来。 唐幸知一直看他,也不吭声。 直到司徒星空拿起换洗衣服,抬步往门外走出去,两人的肩膀并排挨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 “我要去冲凉,” 司徒星空没有看她,黑眸直视前方,漆黑的客厅里能隐约看见石头躺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了,还是和他们一样无眠。 “你要站在这里多久?” -- 唐幸知没站多久,因为她跟着司徒星空一起走进浴室。 司徒星空…… 他把换洗衣物随手挂在架子上,眉头扬起,又恢复成那个吊儿郎当的恶劣男人,“唐幸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之前的那个吻不太满意?要不要在这里重来一次?” 说着,他双手真的装模作样又要捧起她的脸。 唐幸知隔开他的手,“司徒星空,你别和我来这套。” “你明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的,”唐幸知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暗黄的灯光下像两片小扇子,微微颤动。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以至于司徒星空不得不垂下头专心去听。 “你又要去做危险的事了。” 司徒星空挑眉,还没说话,唐幸知的声音又响起来,“上次,在荒废商业区的那次,我看着你和那些人搏命,看到你差点被弄死,我……” “你上次为什么要跑出去找我?” 不等唐幸知说完,司徒星空突然插话进来,“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 “因为,” 唐幸知抿了抿唇,诚实道,“我想帮助你,我想在你身边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只要对他有用处,他才愿意把她留在身边吧。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 司徒星空单手挑起她的下巴,逼她对上他的视线:“但……我不需要。” 唐幸知身体微微颤栗了一下。 “我的世界就是这样,每天每时每刻都充满着未知的意外和危险,”司徒星空近乎冷漠的语气,冷漠的眼神,“而你,立志要过平凡的人生,没有波澜的生活。我身边充斥着各种胆颤心惊的腥风血雨,唐幸知你不适合掺和进来。” 说到末时,他还举起手指,示意她看他戴在尾指上的那个闪亮的戒指。 “所以,我们到此为止了。” 第121章 只不过是简单的一两个亲吻 镶着碎钻的戒指,在灯光下闪出迷人的光芒,让人晃了眼睛。 唐幸知第一次见到这枚戒指的时候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当时她问过他:“你结婚了?” 司徒星空没有回答。 再接下来的相处,他也就没有再戴过这枚戒指,她甚至都快忘了还有这一茬。 谁能想到他今晚是什么时候又把戒指戴上的,还当着她面说“到此为止”。 唐幸知垂下脑袋,即使两人站的距离这么近,司徒星空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只能看到她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的脖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迷人的哑光。 面对一个突然不按理出牌的人怎么办? 唐幸知很安静很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好一会儿后,她心中有了定论——那又怎么样?她也不按理出牌啊,她今晚也违反了自己的原则,突然问他是不是又要去做危险的事。 否则依照她平日的性格,哪里会逾这个矩? “你没听清楚吗?” 司徒星空的声音依然很残酷,“唐幸知,你不会以为我们吻过几次关系就不一样了吧?呵,” 他冷漠的嗓音里发出恶劣的呵笑,盯着她白皙的脖子,她皮肤真的很白也很薄,隐约能看见皮肤下面的美人筋,特别让人容易心猿意马。 幸好是他,自制力够强,要是换了另一个男人……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头,心里再一次庆幸两人独处的男人是自己。 可他心里头想的事情和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截然不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恶劣至极。 他说:“只不过是简单的一两个亲吻,你就别在那儿想什么情啊爱啊的。” 这句话有多恶劣? 唐幸知身子站不稳似的晃了晃。 司徒星空冷眼旁观她的反应,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这句话会对她造成的伤害。 ——有什么所谓? 他想:反正自己向来不是一个好男人。 接着又想道:唐幸知会转身走吧,依她素日来的性格,她肯定受不了这个气,说不定还会抬手赏他一巴掌。没关系,他是男人,受一巴掌什么的不是小儿科吗?让她出出气也是好的。 司徒星空心里都想了那么多,还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结果眼前的女人愣是站着不动,仿佛时间在她身边凝滞了一般,她就是不动。 司徒星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低头去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才后知后觉以为没动静的女人双肩正微不可觉的细细颤栗,明明快要上气不接下气般,却还强作镇定,不敢泄露出半分的情绪。 再接着,司徒星空又看到唐幸知交握在身前的双手背上都有濡湿的痕迹,然后在他惊讶的视线下,又是一滴水珠滴落在手背上。 他知道,这肯定不是水珠。 唐幸知哭了。 在他以为她很坚强很冷漠很无趣的性子上,她居然悄悄静静地在他面前掉泪了。 浴室装饰采取的是简约时尚风格,墙边还贴着黑白格子的瓷砖,现在仿佛那些瓷砖全都转化成一双双眼睛,无声的指责他把人弄哭了。 司徒星空盯着看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你倒是哭什么啊。” 他无奈地上前一步,把唐幸知整个人轻轻拥进怀里,拍着她静静抽噎的背部。 “不就是一两句难听的话么吗?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听过,你今晚倒是哭什么啊。” 一句话他重复了两次。 司徒星空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哭红眼睛,唐幸知双眼水眸眸的回看她,黑亮,水润,他强硬无情的心脏猛地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这才有觉悟,原来有时候比枪支大炮更具威慑力的居然是女人的眼泪。 他无奈地又把人按进怀里,再多看几秒,说不定他都会骂死自己的。 唐幸知依偎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 她还不能哭吗? 晚上睡觉前,梨子还打趣过她,说她胆子真大,别人面对司徒星空连说话都会魂儿丢掉一半的,她还敢喜欢他; 还有明明两个小时之前,他们在客厅亲密地吻过,现在突然一转说要到此为止。 以前听过更难听的话又怎么样?以前他会抱她吻她吗?以前她甚至还想要离他离得远远的。 她还不能哭吗? 唐幸知自己都没察觉到,泪水已经沿着脸庞滴落下来,滴入他肩膀上。 司徒星空的身材挺拔结实,小麦色的肌肉泛着微微色泽,被他抱着的时候,宛如躲进了最坚固的堡垒里。 “别哭了,” 司徒星空大概不太擅长哄人,低头胡乱的亲了亲她的发旋,“回去睡觉,今晚的事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 唐幸知心想:所以“到此为止”这四个字不作数了? 可又不敢开口问。 司徒星空又哄了她几句,其实也没怎么哄,来来去去都是别哭了,连认错的态度也没有。 唐幸知是很懂见好就收的,点点头从他怀里出来,一声不吭的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谁也没有看到,她在进房前水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的得逞:赌对了。 直到她关上房门,司徒星空才把视线收回来。 余光掠过客厅的途中,不其然的对上一双在黑暗中盯着他的眼睛——原来石头还没睡。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和石头对视了几秒,突然开口:“我是不是很混蛋?” 石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混蛋,特别混蛋,他刚才都差点忍不住要拉幸知姐离开了。 “星空哥,”石头斟酌着小声说了一句:“你要是不喜欢幸知姐,能坦白点说吗?别说迂回的话想让她自己离开你。女人其实很简单的,一句不喜欢也足够了。” 司徒星空切了声,关上浴室门前丢下一句老气横秋的话:“年轻人,你懂什么。” 不大一会儿,浴室里传出模糊的哗啦水流声。 司徒星空站在莲蓬头下,任由冰凉的水流沿着腹肌分明的身体滑落,半天也不换一个姿势。 唐幸知在他心里处于什么位置了? 大概是不想丢掉了。 可要带着她过上危险的生活吗? 司徒星空双手突然狠狠地揉了一把脸:五年前已经丢掉了半条命,剩下的半条能支撑起有她的世界吗? 第122章 要开始了吗 深夜,拘留所。 华清从司徒星空的家出来,一路驱车到拘留所。 因为黄毛被捕的罪名是公共场合涉嫌露体猥琐,是民事责任,拘留几天教育一番也能放出去了。 夜晚的拘留所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值班的民警,华清还特意在宵夜档打包了几份米线回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看着,让他们去吃宵夜。 大家都是熟悉的同事,寒暄了几句后,拘留所只剩下华清一个人。 哦,还有关押着的黄毛。 夜晚灯光不多,天花板上只亮着一盏灯,在寂静肃然、随眼都能看到警示标语的地方,那盏灯光似乎也带有审判的意味,明晃晃的让人不敢造次。 华清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了一会儿电脑后,突然拿起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喂,火焰那边有动静吗?” 他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右方,果然看到上一秒还闭着眼睛装睡的黄毛动了一下,似乎要竖起耳朵偷听。 华清无声冷笑。 “还没有?不要急,” 华清的声音好整以暇的,“我今晚才知道雁子出事前,在咖啡厅楼上的公寓待了一天,上面好像有她的一个朋友,叫星空的,等到天亮后我会去找他,问问他有没有线索。” 然后他停下来,似乎在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好一会儿后,华清才再次开口:“他不待见我们警察又怎样?毕竟大家以前是同事一起相处过,总不会一点人情也不说吧。事情交给我,挂了。” 华清刚说挂了,外面有同事吃完米线走了回来。 “华警官,” 来人朝华清挥手:“我继续值夜,谢谢你的宵夜哈。” 华清站起来,“那行,我下班回家,几天没回去,家里的那位快要来抓人了。” 两人又笑说了几句,华清这才信步走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黄毛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个警察还在查我们,雁子死前在公寓待过一天吗?要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平哥。 -- 天还没亮,江城一处隐秘的住宅陆续有两辆车开进去,接着便是停车的声音,和秩序有至的脚步声。 一辆黑色的桥车后座,东方刚升起的一点日光照射在车窗上,倒映出一个人的模糊轮廓,他没有下车,反倒是车前站着几个脸色不善又俯首弯腰的男人。 在渔船上折磨过雁子的吴铁站在第一位。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离得远,站在车窗旁边,低声开口说,“老大,雁子的东西可能落在她朋友手上了。” 车里的人嗯了声,平平的语调听不出情绪如何。 “听说是一个叫星空的人,” 吴铁皱起眉,他五官本来就生得有点吓人,眉头一皱更显得神情狰狞,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演反派角色的。 “这个星空我们听说过,上一次我们有几个小弟都是折在他手里头的。听说以前是警察,后来和里面的人闹翻了,终日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 车里头的人掀起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但依然没有出声。 吴铁得不到里头人的指示,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老大,我们要不要去把他抓回来拷问?” 直到此时,车里的人才终于开口说一句话,“去,放胆子去做。” 一句话,几个字,已经足够。 吴铁神色一狠,“行,我知道了。” 没过多久,黑色的车子先行离去,平稳地驶在路上,向着朝阳升起,沐浴在阳光下的市区中心开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吴铁才带着手下坐上另一辆桥车,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鸭舌帽也在车上。 吴铁看了从平板上传过来的资料,屏幕上赫然是司徒星空的警察入职表。只是上面的名字一栏写着星空,并没有“司徒”两个字。 他仔细地看完,手指头戳上屏幕上的大头照,咄咄地戳了两下,然后粗声问身边的鸭舌帽,“这个男人就是星空?” 鸭舌帽看过去,有点犹豫,“我记得他是有胡子的。” 而屏幕上的大头照没有胡子。 “好几年前的入职表,他留了胡子也说不准。” 吴铁神情阴狠,“你是不是和他交过手?” “是,”鸭舌帽点头,“他想抓我。” 想到前天的那一场追捕,鸭舌帽仍然是心有余悸,幸亏他在道上混的日子长,有先见之明的做好了准备,否则现在哪能坐在这里?早就被抓到了。 “他本领不小,” 鸭舌帽压低声音,“不像是铁哥先前说的无所事事。” 哈, 吴铁发出难看的笑声,“本领再好遇上我们也倒霉,你带几个人去会会他,能抓起来抓起来,不能的话,先给他一点教训。那边的货物我要回去亲自看一下,等忙完后我再出来找你。” “是。” -- 今天之前,石头和梨子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待在星空哥的房子等到死的。 谁知今天一大早的,司徒星空敲房门,把他们逐个叫起来。 “老华查过了,那个孙律师没有问题,雁子也的确是去律师行留过遗嘱把咖啡厅给你们,你们今天去律师行办理一下过户手续。”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补充一句:“也可以在外面玩一天,迟点回来也没事。” 石头和梨子简直是喜出望外。 “星空哥,” 梨子差点忘记害怕他的事,双手几乎要紧紧地握起他的胳膊,“你说真的?我们真的可以出门了?不怕那班坏人了?” 她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司徒星空简单地用一句话回她,“你以为我会推你们出去死?” “不不不!” 梨子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星空哥辣么好人,肯定是不会推我们出去死的!哇哇,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终于可以出去晒晒太阳了!” 人就是这样,当很久很久不做一件事情就会分外想念。 以前避之不及的大太阳此刻在梨子眼里也变得特别可爱。 石头虽然没有梨子那么激动,可高兴的样子也从脸上流露了出来。 唯独只有唐幸知不作声,站在一旁低垂脑袋。 “你不去换衣服?” 司徒星空叫她,“等会儿你带着他们两个乘电梯到三楼便出来,再走楼梯,楼下有一辆车在等着你们,他今天会负责全程接送你们的。” 唐幸知抬眼看他,眼皮有点微肿,她想与他拉近一点距离双脚偏不动,轻声问他,“要开始了吗?” 第123章 穿上高跟鞋能文脱下高跟鞋能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油柏马路上,坐在身旁的梨子吱吱喳喳,明明才躲了几天的功夫江城街景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她偏偏一会儿指指这儿说以前没发现这么好看,一会儿指指那边说:看,挂起了新的广告牌。 石头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加入梨子的话题。 唐幸知额头抵着窗玻璃,人虽然出来了,心却还像牵在司徒星空身上。 临出门前,她问他要开始了吗?所以才会支使他们离开,还特意交代可以晚点回去。 司徒星空那时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她的脸:“没事的。” 似乎是生怕她会再哭,他倒没有再提彼此的关系到此为止这一茬的事了。 可他还是没有给她一个清晰的答案。 唐幸知无声地叹了口气。 坐在她前面的石头似乎听到了,和梨子的聊天突然住了口,改而偏头看她,顿了顿开口道,“幸知姐,没那么容易的。” 唐幸知有点讶异望向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 石头有点勉强的笑了笑,毕竟昨晚他都看见了。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刚毕业的愣头青,即使平时沉默不言,有些事也能看得通透。 “身为男人的角度来看,星空哥眼下是不会开口给你任何承诺的,其实也不是不会,”石头顿了一下,斟酌着适当的用词,“应该说是不敢。” “因为他目前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说不定和性命攸关的,他生怕拖累你,才会和你划清界限。他肯定会想到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因为今天记恨他,即使伤心也不会很长时间,说不定还能遇上其他男人,过得幸福美满。” “我也是男人,换做我今天是星空哥,”石头难得打开心房,真诚实意的和她聊起一些心里话,“我大概也会和他走同一样的路。” 唐幸知没有吭声。 “男人有时就是这么混蛋!” 身旁的梨子突然开口骂起来,恶狠狠的盯着石头,仿佛已经带入了被分手的角色,“你们凭什么决定我们女的未来生活?就因为你们要去死去牺牲?呵呵,我们女的就这么不堪一击,一定会被你们拖累的?” “石头,我告诉你,新时代的女性穿上高跟鞋能文脱下高跟鞋后能武,骨子里早已锻炼得百毒不侵了,谁还要你们一厢情愿的用老一套的想法套在我们身上?问过我们同意了吗?” 唐幸知的心脏因为梨子的话而轻轻撞了一下。 “梨子,” 石头也很讶异地望向梨子:“你这些话跟谁学的?” 梨子骄傲无比地抬起头,“看鸡汤的!” 唐幸知……想不到鸡汤里也有一煲好喝的。 或许是他们的谈话吸引人,又或许是因为话里的主人公,正在开车的司机趁着红灯停下来的机会,突然转头望过来,没头没尾的来一句。 “唐小姐,你们说的星空哥是我的偶像吗?” 唐幸知一怔,才发现开车的司机是在警局遇上两次的那个无比崇拜司徒星空的小警察,刚刚心事压着,她都没有留意看。 想来也是华清安排小警察过来保护他们的。 “唐小姐,”小警察性格是自来熟那类型,和梨子差不多,再开口也跟着叫星空哥了,甚至还在前头加多了两个字。 “我的星空哥是很棒的,你要守紧他。” 唐幸知…… -- 车子到了律师行楼下,石头正要推门下车,唐幸知开口阻止他,“等等。” 说完,她神色谨慎地望向窗外,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他们。 没有司徒星空在身边,唐幸知全身的弦就绷紧了,想想也奇怪,他在的话,她总是不自觉放松,总想靠着歪着,他一走,她就能站直了。 “不错,”小警察小万也警惕地留意外面的动静,“华警官说虽然你们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出外还是要打醒十二万分精神的。” 被这么一提醒,石头和梨子果然也不敢放松了,四人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人才一一下车。 小万锁好车后,正要跟上去,才发现唐幸知站在旁边,似乎在等他。 “小万,”唐幸知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华警官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计划?我们需要帮忙吗?” 虽然司徒星空不愿意让她接触这些事,可是唐幸知心里不由自主的想了解一切。 她心说:即使帮不上忙,但知道他们要怎么做,自己心里也能有一个底,说不定在关键时刻就能帮一把了。 “计划?” 小万摇头,“没有啊,华警官只是吩咐我务必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其他的话没有了。” 唐幸知哦了声,略失望。 小万看出她的心思,“唐小姐你不用担心的,星空哥真真的是警界传奇,他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幸知苦笑。 是,司徒星空本事那么强,她担心什么呢。 -- 司徒星空大刺刺的下楼,走进便利店买了些东西,回来的时候故意不走电梯,转道走楼梯。 他听到身后远远跟着划落不一的脚步声,在心里估量会有几个人,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还吭起曲儿。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加重加快,眨眼间已经跑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司徒星空眉头一挑,好整以暇的停下来。 站在他对面前头的人正是打过了一次交道的鸭舌帽。 鸭舌帽抬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本来别人就看不清楚他的五官,这下子更是看不见了。 双方暂时都没开口说话,鸭舌帽这方原本想仗着人多的气势先把星空的傲气去一去,结果人家大胡子漫不经心的抱胸站着,眉眼完全没受一丝的影响。 登时,气势高下立分。 “星空,” 鸭舌帽先开口,“又见面了。” 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呵呵两声,扫了一眼对方人数,包括鸭舌帽共有五个男人,都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嗤, 这年头还要靠人数取胜?火焰在这点特不上道了。 鸭舌帽伸出手,“不废话,把雁子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司徒星空斜睨他一眼,“就这样交给你?你觉得我会愿意?” 第124章 和我一起就非要和我有关系 这个回答着实让鸭舌帽大大吃了一惊。 敌我对阵最忌的就是分心,因为你不知道走神的那一两秒会不会就被对方压制了,甚至可能赔上性命。 可是鸭舌帽不但分心了,还怔愣了好几秒。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星空竟然会爽快的承认东西在他手上,还以为也像雁子一样,要不断折磨拷打。 司徒星空冷嗤,余光扫到鸭舌帽的手臂上——火焰刺青在小手臂。 这个人比黄毛更高一级,不过看样子也是出来跑腿的,和平头差不多。看来要对上更高一级的人,还要费多一点的功夫。 司徒星空突然抬脚。 “你干什么?” 对面有人很快反应过来,鸭舌帽身子猛地震了一下,被这声叫回神,紧接着,寒气从脖子窜起,一路漫遍全身血管。 明明是炎热夏天,鸭舌帽的脖子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滚滚落下。 司徒星空握着匕首,雪白锋利的刀刃抵在鸭舌帽脖子上——谁也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只感觉到是动作一晃,就变成了这个局面。 跟着鸭舌帽的另外四个男人同时大喝一声,纷纷掏出家伙对准司徒星空,看样子像是只要他敢有妄动,他们也不会客气的。 司徒星空薄唇掀起让人心慌的弧度,抵在鸭舌帽脖子的匕首微微加深,他挑的角度特别准,鸭舌帽脖子皮肤下一条青紫色的大动脉被他压了出来,分外刺目。 “你也不想死吧,”司徒星空轻笑,“懂?” 鸭舌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声线驱赶手下,“你、你们全部离开。” 没人动作。 司徒星空巴不得他们不动,昨天追捕鸭舌帽一时大意被他砸伤了胳膊,今天正好有藉口讨回仇。 司徒星空一拳揍在鸭舌帽的肋骨上,隔空都仿佛听得到肋骨撕裂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人毛发耸立,后者更是痛得嘶嘶倒吸凉气,可身子依然要站得笔直,不敢动作。 肋骨伤了是小事,可只要星空的刀一下子不长眼,割进大动脉就是分分钟钟赔上性命的事情了。 “妈的!都叫你们离开!”鸭舌帽怒视身边的人,疼痛让他开口骂人,“妈的滚出去!” 那四个男人互相对看几眼,才不情不愿的缓慢倒退走出楼梯。 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 司徒星空一脚踹往鸭舌帽的小腿,鸭舌帽砰地一声跪趴在地。 他似笑非笑的迎上鸭舌帽能杀人的目光:“不服气?行啊,我大方点,给个机会你报仇。” 他收起匕首,往后退了几步,可恶至极的朝鸭舌帽勾动了几下食指,“来。” 鸭舌帽心里直骂娘! 把人的肋骨打断了才说给机会报仇?还叫大方? “爬不起来了?” 司徒星空明知故问,那种耍弄一切的笑容着实让人恨得要死,“啧,那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 鸭舌帽倒吸着痛气,捂着受伤的肋下,也顾不得会很狼狈,一屁股坐到地上,抬起头怒视司徒星空。 “东西真的在你这儿?” 司徒星空微微耸了下肩,不置可否。 “交出来,” 鸭舌帽微眯了下眼神,“否则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等下次,”司徒星空摇了摇食指,“这次你也可以不客气的。” “哈哈哈,” 被嘲讽的鸭舌帽脸色竟然没有变化,知道横竖在他面前讨不上好处的,他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狼狈,但也绝不会认输。 “你以为我今天来找你就没有一点防备的吗?” 鸭舌帽说话的时候,用力去看司徒星空的表情,不想错过他脸上即将会出现的愕然和愤怒。只要一想到星空即将会大惊失色的表情,他就觉得挨打也是值的。 ——你再有本事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亲眼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吗! “和你住在一起的那几个人今天是出门了吧,” 鸭舌帽冷笑,肋下的疼痛缓和了不少,他撑着地板,慢慢站起来。 “两女一男,估计时间,现在刚到律师行了。”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 鸭舌帽认为他是还没听到重要的那部分,所以才能保持冷静从容。 “把东西交出来,” 鸭舌帽站直后伸出手,语调冷酷,“否则,你要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被折磨致死。” -- 司徒星空掏了掏耳朵。 随后在鸭舌帽疑惑的目光下,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谁告诉他们是我朋友的?” 鸭舌帽一愣,脱口而出,“他们不是咖啡店的员工吗?怎么不是和你在一起的?” “和我一起就非要和我有关系,” 司徒星空呵呵了,“你脑回路怕不是有病吧。” 鸭舌帽才刚储起的信心瞬间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击溃得一点不剩,失声大叫,“他们肯定会死的!平头已经带人在律师行等着他们!” 谁会做无用功? 鸭舌帽能在道上混那么多年,并且地位还越升越高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向来习惯做两手准备,他带人来找星空逼问出东西的下落,另一边也暗中安排了平头拦截那三个咖啡店店员,只要星空不配合,就会用那几个人威胁他。 谁知,星空竟然不在乎? 装的吧。 这个想法掠出脑海,鸭舌帽瞬间淡定下来,一脸早已看穿你的眼神盯着星空直发冷笑。 “看来你是不相信,没关系,那就让你看看。” 说着,他掏出手机,拨打平头的电话。 司徒星空漫不经心地靠在楼梯扶手,还很悠哉地拿出从便利店里买的饮料,揭开盖子喝。 “嘟嘟,” 手机里发出微小的电流音,却一直没有人接听,直到主动挂断。 鸭舌帽皱眉,再次拨打,和前次一模一样,都是没人接听。他连续拨了好几个电话,还换了别人的号码,结果都是一样。 鸭舌帽额头上才稍停的冷汗再次滚落,神情也越来越不对劲,不一会儿,帽子边沿都可以看见汗湿的痕迹。 司徒星空觉得自己真大方,竟不忍心看他折腾下去了。 “电话打不通?” 星空拿出自己的手机,似笑非笑的对着鸭舌帽晃了晃,建议道,“要不,拿我的试一试?” 第125章 反转再反转 “喂,” 电话接通了。 无视鸭舌帽震惊的表情,司徒星空把手机开了免提,问,“你们到律师行了?” 末几,手机里传出唐幸知的声音,淡淡的,和平时差不多,“嗯。” 司徒星空也不多说,“好,你们注意一点。” 唐幸知也不多问,似乎很有默契的回他一句,“知道了。” 挂掉电话,对上鸭舌帽大惊失色的惊惶表情。 “对了,”司徒星空还恶劣的提醒他,“你刚才说什么,要我看什么?” “你、你……” 事情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外,鸭舌帽喉咙咔咔的说不出话,再下一个想法便是:平头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否则那几个人不可能平安无事的。 可是星空在这头,他怎么有本事救得到那几个人?难道是他和警察合作了? 鸭舌帽心里不断闪出可能性,又不断的被他自己否决。 不,不可能的,他们火焰做事隐蔽性极高,绝对不会先泄露出情报,星空不可能提前知道,然后通知警察保护那几个人的。 司徒星空挑起一边眉眼,看着鸭舌帽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就为他的智商感到难过。 火焰的隐蔽性再高,但只要一步一步的按照计划走进他事先布下的大坑,情况在他的掌握控制下,把这些人往死里玩又有什么难? 司徒星空觉得自己真聪明。 “回神,” 司徒星空在鸭舌帽眼前打了个响指,“还要继续结巴下去?” 鸭舌帽倏地闭紧嘴巴。 他跟着吴铁向来顺利,现在第一次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脸色要多差有多差。 知道再待下去对自己肯定不利,鸭舌帽强硬把心头的那股怒气压下去,单手按着肋下,“星空,你别以为这就完了,不把东西交出来,你迟早会后悔的。” 说完,不等回答,转身离开。 刚走到出口处,脑后突然一阵的钝痛。 鸭舌帽痛呼出声,猛地回头,同一时间,地上掉落一个被捏扁了的易拉罐。 “砰”的声音,似乎是在嘲笑他。 司徒星空拍了拍手,觉得以自己这妥妥的投篮能力,美国nba不来挖他真的是一个重大损失。 “想要回那个东西……” 司徒星空一改先前漫不经心的态度,眉眼间布上一层寒霜,沉声道,“叫你们的头儿来见我。下次再是你这种二打六找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挂掉电话,唐幸知提着一口气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瞬时跌落在椅子上。 正前方,还残留有一滩鲜红的血迹,周围有打斗过后的一片狼藉。 石头和梨子在另一旁,三人都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半个小时前,他们刚上到律师行,还没见到孙律师,没想到首先遇上的是平头那班人。 一见到他们,平头一脸奸笑的凑过来,还说,“早就知道你们迟早会来这里,等你们好久了。” 唐幸知当下大惊,但还能勉强维持镇定,迅速回头对石头和梨子叫了声跑! 结果她还没动作,头发已经被人从后头扯住,扯得她生痛,梨子和石头也没能跑掉,被平头的人团团围起来。 小万虽然是警察,可是双拳不敌四手,他也被抓了起来。 “你们几个,真能躲,” 平头走到石头面前,抬手就是一拳,石头的眼角顿时被打得青紫肿胀,“老子这段时间找你们找得可累了。你们说,该怎么补偿老子?” “石头!你们别打他!” 梨子大哭。 唐幸知紧抿着唇,以为这次完了,肯定会被带走的,谁知转变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从律师行里走出好几个荷枪实弹的刑警,手里的枪口唰唰唰地举起来对准平头。 不但他们震惊,平头也被眼前一溜烟的黑洞洞的枪口指得手脚发软,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刑警已经一下子冲上来,把他们救出去。 混乱中,平头掏出匕首,朝着躲避不及的唐幸知刺过来…… 心神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唐幸知站起来走向小万,“小万,你伤得怎么样?”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是小万及时扑过来为她挡下了那一刀。 “我没事,” 小万手臂上包着一条毛巾,是律师行的人临时拿出来给他捂着止血的,“唐小姐,这点伤没关系的。” 他嘴里说着没关系,可脸色白得很,那么大的一条毛巾,都沾上了不少血迹,怎么可能没事? “谢谢你,”唐幸知生性凉淡,即使心里很感激小万,脸上也看不出来,“已经叫救护车的,你忍一忍。” “我真没事,” 小万倏地举起受伤的手臂到她跟前,语气无比自豪,“身上添一道伤,就表示我向着星空哥靠近一步,多好。” 唐幸知顿时无语。 有人会以受伤做衡量的吗? “你把手放下来,”唐幸知赶紧拉下他举起的手臂:“捂住,捂住,血又要渗出来了!” “唐小姐,” 正说话间,那个孙律师拿着纸巾边抹汗边走过来,“真的是好险啊,想不到我律师行外头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幸好今天有个大人物来这里,随身都带着保镖和刑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 是,真的好险。 唐幸知抿了下唇,她被抓起来的时候都以为要没命了,谁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律师行里头有人,听到外面的响动冲出来救了他们。 一切都是碰巧。可是…… 唐幸知心里不禁冒出个疑问:真的是碰巧吗? 她如果没有接到司徒星空的电话,还会相信是碰巧的,接到他电话后,许多想法就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司徒星空不是说他们没危险的吗?为什么平头一直守在这里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华清派人查探过也不知道? 正想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华清带着几个同僚把平头一伙用手铐一一铐起来。 “把人都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 自己猜想得再多,还不如问一句肯定话。 唐幸知脚跟一旋,走到华清跟前,“华警官,我能和你聊几句吗?” 华清猝不及防的看到她,眼里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抱歉。 唐幸知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不用问了。 第126章 他们都当了一回诱饵 原来当饵的不止司徒星空一个,她、梨子石头全都在不知情下当了一回诱饵。 一时之间,唐幸知竟然不知道该要有什么反应,这种是类似出卖吗?可她心里又实在没有过多的愤怒。 当诱饵也没所谓呀,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们一声? “这班人太狡猾了,”华清轻声解释道,“提前说恐怕你们经验不足露出破绽,幸知,委屈一下,为了早日抓到这班人替雁子报仇,你别太介意。” 唐幸知哦了声,华清还巴巴的等着她会说些什么话的,可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便走到一旁,看着别人忙碌收拾。 她正在想孙律师说的那个大人物是不是也是个幌子,突然就看到好几个刑警和身材高壮的男人神色谨慎的从其中一间办公室里出来。 好像有一个人被他们护在中间,保护墙太密,唐幸知看不清楚那人模样,只隐约见到花白的头发。 然后,她又看到旁边正忙碌的人都停止了动作,站定目送那人离开。 大人物不是幌子? 唐幸知眉头连续跳了两下,太过惊讶了。 接着,便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响起:所以他们能平安不被坏人捉走,真的是走了大运?依仗星空和华清的计划,是没有人来救他们的? 不是吗? 难道星空还能使唤得到一个大人物来帮他演这场戏? 太不合理也太荒谬了。 -- 律师行这边发生的事,司徒星空通过手机也全看见了。 当他看着屏幕里头发花白的人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离去,心里闪过一抹讥笑:死老头子,还一样的怕死。 “星空,”有人叫他。 司徒星空视线从屏幕上抬起,看到许久不见的杜然站在家门口等他。 杜然靠在门框上,这么热的天气他还要穿着西装,可能是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了,领带斜斜地松开,一丝不苟的头发几乎都湿透了。 司徒星空吹了个口哨,走过去开门,“什么风把我们的大总裁吹过来了?” 杜然最是受不了他这种无所谓的调侃态度,可又不能明着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蹙了蹙眉,“星空,你明知道这位置是你的,我只是暂时代职。” 司徒星空笑了一声,没再说话,可似乎他身上的三百多个毛孔都无一不透露出讥讽的意味。 杜然紧跟着他进屋。 司徒星空有个习惯,只要人在家的时候永远都不会委屈自己。 即使他虽然出门买东西,家里还是开着空调,一进屋仿佛从火焰山跨到冰天雪地的北极,一秒内能让人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杜然舒缓般地吁口气,终于觉得自己是活了过来。 “该,” 司徒星空嘲笑他,“短裤t恤不习惯穿对吧?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可以活得舒服一点的,偏偏要自找苦吃。” 没错,他们两人是一起长大的。 司徒星空性子野、肆放不羁,家族里有很多规矩对他来说都是耳边风,他自小寻着机会便会到处撒野,山林里爬树掏鸟蛋、小河里捉鱼虾,更不怕死的还试过在山崖悬边往下跳进河里,说要练习跳水,总之从小便是一个不肯安分的主。 反观杜然,家里说一不敢做二,一丝不苟地执行长辈说过的话,规规矩矩的行事做人。 两个人,两种极端。 杜然微不可见的叹口气,语气里也听不出有什么起伏,只是平白直铺的叙述事实,“司徒,那是你的本家,你当然可以随心所欲。” 司徒星空直接白他一眼,“杜然,什么时代了?你还分这种封建东西?” “怎么能不分?不管怎么说……” 司徒星空懒得再听下去,打断他的话:“来找我什么事?” 杜然看他脸色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谈论那个话题,便也跟着话锋一转,“上次在酒店和你提起过的事考虑得怎么样?老爷子很想你。” 司徒星空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枕在脑后,“不怎么样?” “真的不肯回去吗?” 杜然:“事情毕竟都过去了,你气还不能消?” “杜然,你今天来我这里是找骂的?”司徒星空冷眼睨他,“可以滚了。” 又被逼中断一个话题。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挂在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坚固如一地转动秒针分针,更显得是室内寂静。 过了一会,杜然瞅着司徒星空的脸色好转了不少,指着他手臂上的伤,“怎么伤的?” 司徒星空顺着他的手低头瞄一眼,“和一个难搞的团伙纠缠上了。” 他在这点倒是很诚实,没有隐瞒杜然什么。 杜然皱眉,“我知道说不服你别干这些事了,但能不受伤就别受伤,家里那位要是知道你伤了……” “会开心得很。” 杜然气结。 算了,今天注定是不欢而散的。杜然站起来,看了看手腕,“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先走,你有事记得联系我。” -- 在律师行待了两个多小时,才把雁姐留下来的财产转让权办妥。 咖啡店一共分了三份股份,石头做的时间最长,所以占了大份,剩下的梨子和唐幸知分,梨子又比她多一点——雁姐是以他们工作的时间分配的。 梨子签字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份儿比唐幸知多,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幸知姐……” 唐幸知瞄一眼文件,懂了她的欲言又止。 “没事,”唐幸知摇头,“签吧。” 其实,她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毕竟自己在咖啡店工作的时间真的不长,算上出事的那几天,勉强才有一个多月,现在等于是平白无故拿了别人的一份东西,心里总觉得揣揣的。 雁姐不分给她也可以的啊。 “我们要不要把咖啡店装修一下,重新开张?” 第一次当上股东——虽然只是一间小店,可心里总是高兴的。石头和梨子拿着文件,眨眼间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差点被抓的事,两人竟然开始商量咖啡店重新开张的事。 人生有时就是这样,再大的灾祸只要遇上一件喜事似乎便可以轻易掩埋过去。 人,真的是世界上最善变的物种了。 “店里很多东西都可以用的,”石头建议,“我们打扫一下卫生,再把砸烂的东西清理出去,随时都可以开店了。” 梨子不停地点头赞成他的话,“对对对!以前雁姐教过我做甜品,以后店里的蛋糕甜品交给我就行了。” “应该要再招多一个人。” “要的。” 第127章 找到棘刺生长的源头连根拔起 眼看石头和梨子越说越激动,几乎要马上回去张贴招聘启示了,唐幸知不得不出声浇下一盆冷水。 “事情还没完的。” 梨子兴奋在半空中比划的双手瞬间僵硬。 “不过也快了,”唐幸知又说道,“星空做事很快的。” “对对对,”梨子比刚才还要激动的点头附和,“星空哥一定会很快把坏人都抓起来的。” “也说不定,”唐幸知微微拧了拧眉,“听说平头那一伙人特别棘手,华警官几乎都束手无策。” 梨子呆滞了几秒,哭腔响起来,“幸知姐,不带这样反复打击人的。” 一时高一时低,坐过山车吗?这么刺激。 唐幸知笑了笑,“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 同样隐蔽的房子,同样的阵势,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黑色车里的人先发问,“怎么样?” 吴铁不在,暂时负责这事的鸭舌帽首当其冲站在前头。 能近距离接触火焰的老大原本是高兴的一件事,毕竟这位大人物向来都是神龙不见首尾,除了几个两三个,余下的兄弟根本没有资格接近他。 可是相反的,鸭舌帽此刻连一丝荣幸的心情也没有,甚至还有点害怕,藏在裤管下面的小腿肚子战战兢兢,冷汗满身。 听闻,这位老大喜怒无常。 曾经有一次,一位高层在他面前只说了无关紧要的几个字,就被拖下去割掉了舌头; 还听说过,他喜欢看历史书,特别留意古代的人会使用什么酷刑,诸如剥皮、炮烙、刖刑、插针等,每一个字眼都让人听得心惊肉跳,手足冰冷。 或许也是因为这位老大的恶名太吓人,这些年来火焰一直都被治理得整整有条,兄弟们宁愿被抓住,被杀死,也绝对不会背叛组织。 当然,底层的小弟也不知道组织是做什么的,就算被抓也不怕。 “先生,” 鸭舌帽声音放得恭恭敬敬的——这位老大喜欢别人叫他先生,仿佛这样就能自带一股风度涵养,和他做的事南辕北辙两个极端。 “星空承认了,东西的确是在他手上。” “人呢?” 轻飘飘的两个字,鸭舌帽差点没软下来,连说话都口吃了,“我、他、我没有本事能制服他。” 还差点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好不容易咬紧满脑袋的神经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以为车里的人会勃然大怒,等待他的不知道是哪种酷刑,结果安静了几秒,车里突然响起低沉的笑声。 鸭舌帽瞬间毛骨悚然,面对怒火都比面对这样子的笑声要好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是真的被拉下去“享受”酷刑,那是生不如死的。 “先、先生……” 他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慌乱之际只能选择道歉和做保证,“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笑声戛然而止。 “带回来?” 车里的人一字一顿的重复鸭舌帽最后说的几个字,鼻音低低的嗤了声,“你以为自己还能出面?” 鸭舌帽楞了几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不能出面,难道真的要弄死他? “你临走前星空说过什么话?” 不等鸭舌帽的惊惶走遍全身,车里又有话传出来,“说。” “哦,”鸭舌帽不敢隐瞒,把星空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想要东西就叫最大的那位去见他,下次再来小啰喽,见一个揍一个。” 鸭舌帽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低着头的,除了觉得自己无能之外,也实在不敢抬起头。 这次,他等了许久车里都没有声音,直到发动机的声音响起,一阵难闻的废气随着轰轰的声音钻进鼻子,他猛地抬头,看着黑色的车子绝尘离去。 那现在怎么办? 鸭舌帽愣愣的,还需要去找星空吗? -- 路上有刺阻挡前行,那就需要把刺一根根的拔起。 平头被抓,当场绑架人,那么多双眼睛看到,证据确凿,等待他们的是牢狱生活,谁也保不住。 算是去掉了一根刺。 鸭舌帽被他重重挫了一次锐气,短时间内也不敢上门嚣张。 司徒星空手里拿着几枚银光闪烁的飞镖,站在三米开外,他正前方的雪白墙壁上挂着一个飞镖盘,想到一个问题,手里的飞镖就咻地往前射去一枚。 枚枚都只射在红心的边缘地方,离红心就差了那么一点距离。 但这不是办法,火焰那么深的组织下面不可能只有那么一两个负责跑腿恐吓的小啰喽,抓到再多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司徒星空低眸,黑亮的眼睛里闪过精厉的光,手里最后一枚飞镖不急着射出去,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细细把玩。 最要紧的还是找到棘刺生长的源头,连根拔起,不让他们春风吹又生。 “咔”的轻响,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司徒星空偏头看过去,便看到石头梨子有说有笑的走进来,唐幸知走在后面,脑袋低着看脚,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三个人手里都提着两袋东西。 司徒星空挑眉,嘴角微扬。 看来离开律师行后,他们还去了一趟超市,倒是不怕有人跟踪了? “星空哥,” 石头他们也看到他,扬手打招呼,“我们回来了。” “嗯。” “星空哥,我们在律师行好险啊!” 心中有事分享,梨子稍微大胆的靠过去,把在律师行遇到平头后来又被救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是吗?”司徒装作很认真的在听,末了不忘点评一句:“你们真命大。” 话音刚落,立即敏锐地感觉到后方有一道异样的视线。 司徒星空装作不知道。 “星空哥,你也玩飞镖吗?” 石头看着他手里那枚还没扔出去的飞镖,腼腆地笑了笑,“我有时也会玩的。” 说完,顺势看一眼飞镖盘——没有中红心的…… 石头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离红心只有一点点距离的飞镖,处女座的他就觉得受不了,只差一点就能中了的啊。 “给你玩,” 司徒星空随手把手里的飞镖扬出去,刺溜的一声正中红心,箭尾还微微晃动。 他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石头一眼,转身面对唐幸知,“出去走走?” 第128章 那句问话是他大爷问着玩的 天色晚了。 唐幸知在外面走了一天,又遇上差点被绑架的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多,累得只想快点洗个澡回到床上躺尸,根本不想和他出去走走。 只是她的意愿硬不过某个大爷,不等她拒绝,司徒星空不由分说的拉起她手腕就往外跑。 梨子还在后头追着补上一句,“星空哥幸知姐今晚月色不错,你们慢点走。” 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懂了。 司徒星空拉着她走过寂静黑暗的走廊和楼梯,穿过一扇不高不低的小门,来到一个从来没有来过的空旷平台,她都不知道这幢公寓还有这种地方。 “为什么走廊没有灯了?”唐幸知瞅着一个空轻声问他。 “坏了,”司徒星空顿了一下,又满不在乎的补充道:“也有可能被人拔了灯泡。” 唐幸知愕然的想停下来,他仿佛猜中她心思,手上微微加力把她往前拉,“换灯而已,别多想。” 哦, 唐幸知一颗心才稍稍回落,还以为那班人找到他们的住处了。 两人脚步不大一致,一前一后的距离。 唐幸知莫名想到小时候看的一部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童话总是能让小孩轻易相信,除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外还存在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可能有魔法,有女巫,还有王子。 特别是像她这种自小得不到关爱的孩子,对童话世界的执念比一般孩子的都要强。 因为她还想过,从没见过面的妈妈说不定也生活在童话世界,总有一天会从书里或者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兔子一样从树洞里走出来,对她伸出手:小幸知,我是来接你的。 一天天长大,她开始不再相信童话,然后各种梦幻的少女读物再次拯救了她。 夜风徐徐,唐幸知安静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司徒星空。 中学的时候,女同学们传阅得最多的就是那类充满少女心的浪漫青春杂志。里面总有言情小说的短篇或者连载,哪个少女不怀梦? 有时看到小说里的男主各种酷帅狂拽的撩拨女主的行为,总是免不了把自己代入角色。遇上何洋的时候,她是被他追求的各种手段感动了,说不上爱不爱,只觉得有个男人对自己做这种事,很有满足虚荣感。 直到后来,所有的梦都破碎,现如今,唐幸知也不再相信电视剧和小说里的爱情。 它们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司徒星空拉着她坐在水泥板的台阶上,唐幸知心说:不是出来走走的吗?才走了几步路就要坐了?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长腿笔直地放在地面上。 这刻的气氛有点美好,就不和他呛了。 视线近处的几株植物被月色笼罩得斑驳陆离,安静的风声吹过耳畔,前面突然传来了两声猫咪的叫声。 “这里有猫?”她问。 “嗯,”司徒星空点头,猜测说:“可能是公寓楼里有人养的。” 唐幸知想到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两只猫,是她在放学路上捡回来的,偷偷的带回家里养。只是没养几天又要把它们扔出去了,她心里觉得怪对不起那两只小猫的。 司徒星空问她:“为什么要偷偷的养?” 唐幸知笑,也不是难过的笑,就是那种回忆往事很平和的笑容。毕竟很多事都是这样的,当下发生的时候觉得天旋地转,但一旦过去再想起,也不过尔尔。 “因为阿姨说养我都浪费粮食了,哪里有多余的饭米养猫。” 她口中的阿姨是唐幸雅的妈妈,自小便叫阿姨,其实她想过要改口叫妈妈的,这样能显得亲切点,或许自己在那个家里也能多点存在感。是阿姨不让,说没必要。 好吧,没必要就没必要。 唐幸知低头,随手捡起身旁的一颗小石子,在水泥板上胡乱写画。 她突然又想起,不知道唐幸雅怎么样了?她不在酒店工作了,找到新的工作了吗? -- 司徒星空突然抬手揉了几下她的脑袋,“想养猫?” 唐幸知认真想了几秒,摇头:“不了。” 她现在连自己也养不了,哪里有余心养猫?听说宠物都很有灵性的,无论猫狗都是,从你收养起的第一天开始,就要为它们负担起一辈子的责任。 一辈子……唐幸知觉得这三个字挺沉重的,下意识的不想去沾碰。 “很好,” 司徒星空点点头,“我不太喜欢猫猫狗狗之类有毛的动物,你不想养很好。” 唐幸知斜眼乜他,敢情刚刚那句问话是他大爷问着玩的。 “今天的事……” “唐幸知……” 突然,他们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停下来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你先说。” 又是一阵略尴尬的静默。 随即,也不知是谁先笑的,反正到最后双方的眼眸里都浸满了浅浅的笑容。 “你想要问今天的事?”司徒星空开口:“问是偶然的还是我暗中安排的?” 他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唐幸知并不觉得奇怪,“嗯。” “你们去律师行是事先安排的,至于之后发生的事……”司徒星空耸耸肩,“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所以,如果没有那个大人物碰巧在律师行,”唐幸知轻声的问,手里的小石块无意识地画着圈圈,“我们真的会被平头抓走?” 他还没回答,唐幸知已经在心里紧张地默念:不要回答是,不要回答是,至少要让她知道,他心里有她的,不可能眼白白的看着她遇险的。 今晚的月亮挺亮的,明晃晃的仿佛能照到心里去。 司徒星空深深看她一眼,“是。” 轰然的一声,随着他这个音落下,唐幸知仿佛感觉到一股凉水从心底漫起,然后沿着血液走遍四肢百骸。 明明能预想到的事实,一旦经过证实,还是这样的难过。 司徒星空嗓音徐徐的继续说下去,“我原先的安排是你们会被平头抓走,这段时间因为江城有重要会议的原因,街上调配了很多巡警,只要你们被带下去,老华安排的人会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带着巡警救出你们。” 第129章 今晚的谈话不准掉眼泪 周身的寒意一寸一寸的暖起来,原来他是真的另有安排。 唐幸知画圈圈的手转而开始写字,写什么字好呢? 练习一下写自己的名字好了。 她右手在身侧唰唰的写,最后写出来的却是“星空”两个字。 水泥板上的星空映衬着苍蓝夜空闪烁的繁星有种说不出的奇异幻感,唐幸知楞了一下,突然飞快抬手擦掉那两个字,繁星闪烁,似乎在问她为什么要擦掉? 因为不好意思啊。 唐幸知余光飞快瞟一眼司徒星空,身子又往旁挪了挪,挡住水泥地板,生怕他刚才看到什么。 司徒星空多敏锐的一个人,很快便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无声笑了笑,又抬起手揉摸了几下她柔细的黑发,有点像是安慰,又有点像是……抱歉。 “唐幸知,你有没有想过,”司徒星空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能轻易打碎她的美梦,“如果不是刚好碰上会议,街上有巡警,我可能真的会不管你们,任由你们被抓走。” 唐幸知抬起眼睛看他,黑亮的眼珠里蒙上一层不解。 “我们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你也看见了,”司徒星空没有看她,双手交搭在身前,嗓音沉缓,“我是一个混蛋,还是特别自私的那种。像老华说的,除非有利可图,否则谁来找我帮忙都不行,说不行就不行。” “还有,你也见识过我的职业是多危险,今天不知明天事,说不定哪天出门就被仇家一颗子弹砰去见阎罗王了,这样的人生和你梦想中的是背道而驰吧。对了,” 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什么,司徒星空飞快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今晚的谈话不准掉眼泪,掉了立即就不谈了。” 先打预防针,她要是再像上次那样,说要到此为止立即会掉眼泪的,那还谈什么?他又要软一次心肠继续把她往自己危险的世界越带越深吗? 司徒星空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混蛋。 唐幸知咬了一下唇,即使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也知道他此刻很认真的——再说掉泪掉一次就足够了,再掉多两次,这法子会不管用。 听到唐幸知低低地嗯了声,司徒星空才继续说下去。 “你也遇到了几次惊险的事件,这些事也足够你炫耀了。” 神经吗? 唐幸知垂下眼睑,这种事有什么好炫耀的。 “要是在酒吧把这些经历说出来,估计能吸引到一大片人为你点赞,说不定里面还有很多女人。” 哦,看来他没少干这种事。 今晚的夜色明明是不错的,月亮不错星星也不错,可唐幸知觉得心塞胸闷,提不起半点的精神欣赏夜景。 “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你要是再和我待在一起恐怕会受到牵连。我问过梨子了,她现在是自己单独租住了一居室,你可以搬出去和她同住,”司徒星空轻声的把建议说出来,“再找一份工作,然后……” 唐幸知打断他的话,“那要我怎么做呢?以后都要离的你远远儿的?等等下去我就要搬出去,之后我就再也不跟你联系,找别的工作,找别的男朋友,结婚生孩子,过了几十年,我老死了,也不通知你。我埋这,你埋那,大家各死各的是吗?” 司徒星空没有说话,她短短几句话,从生到死都说完了,原来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真的这么寡薄,前一天还可以同生共死,后一天开始就能相忘天涯。 她追问:“是这样吗?” 司徒星空沉默,当然不是这样,他不想这样。 唐幸知又说:“或者,你的意思是我先离开避开危险,等你把这些要命的麻烦都解决了,天下太平了,美好的日子即将开始了,我再回来和你在一起,是吗?” 司徒星空迟疑了一下,这确实是最好不过的法子了,可是,总觉得她话语里,满满的讥讽意味。 果然,唐幸知说:“你做梦呢。” 她眼圈都红了,在月色下分外刺目,连名带姓的叫他,“司徒星空,你总说自己的世界一直充满动荡不定。那这次的危机过去后呢?我回到你身边,等到下一次再有危险的时候,你又要把我往外推?” 司徒星空沉默地没有看她。 她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 两人之间存在吸引力这事是无需置疑的,他不否认喜欢她,想占有她,但肯定不想让她涉进危险之中。 日子太平时,要是她愿意,他会把她接回来;遇上事了,他再想办法把她藏起来。 类似金屋藏娇吗? 司徒星空觉得算不上,他只是在自己混乱不安的世界中划出一块安全的区域给她,也不会强逼她必须要待在那块区域。 她还是自由的,可以随意走,随意留。 他黑白两道涉及得多,看得也多,知道也有人是这样做的——这是保护自己、保护爱人的一种最稳妥方法。 再说他在几年前经历过一次失去的剧痛,谁还想再经历多一次。 可看唐幸知的表情,他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唐幸知把手里的小石块扔掉,侧头看他:“我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时机,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时候,那种,等我有钱了,等我出名了,等我解决这些麻烦了,等我怎么样怎么样了,等着等着,就都没了。” 司徒星空看着她,“你跟着我有可能会死的。” 唐幸知没理会他,“我小时候,喜欢吃大白兔糖,可是阿姨不肯给我买,有时买了也悄悄给幸雅吃,不让我知道。我心里天天惦记着,现在我长大了,自己可以买了,但我已经不喜欢吃了。” “司徒星空,你就像我小时候惦记的那块大白兔糖,总得不到,也就不惦记着了。我不会等你的,我只会等那种,跟我有很深很深感情的,遇到事能和我一起面对的,而不是一个转身就把我推出去的人,我爱他爱到愿意为他去死的人。” 又喃喃:“那种感情,这世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呢。” 第130章 那从今晚开始算是确定关系了 司徒星空突然转过来抱住她。 唐幸知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他温热的胸腔下是一颗跳动的心“扑通扑通”地正在稳健地跳动。 月色很静很亮,唐幸知听着他的心跳,想:这扑通扑通代表的是什么话呢? 她能感受到他略重地呼吸了一下,她的脸颊跟着他胸膛起伏,随即是一声叹息,“真的有可能会死的。” 唐幸知嗯了声。 这时候如果说她不怕死似乎太假也太矫情了。 谁不怕死? 即使现在能不经大脑把说自己不怕死,但真的到那一刻来临的时候,恐怕此刻说的话会忘记得一干二净。 既然这样,她干脆承认,“我挺怕死的。” 头顶上响起短促低沉的笑声。 司徒星空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旋,这个女人有时候倒是诚实得可爱,又傻得很,明明自己怕死还一心要往死门里闯。 “我也怕死,” 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中,司徒星空轻哂,“有时觉得自己不怕的,不过是头点地的事。但每次遇到危机的时候,身体的反射本能总是比大脑更进一步有反应,它会主动防御会带着我逃离危险。”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想,这副身体大概是不想死的。它或许想走更加多的地方,认识更值得的人。” 譬如她,歪打错着的认识结缘 而身为主人的他,自然不能再自私。 唐幸知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很奇怪的,平常冷薄寡淡的人原来也会有感性的一面,也有弱的时候,原来再厉害的人也并非全能的,只不过他们更擅于隐藏,把真实的自己藏在坚硬冰冷的保护壳下面。 藏的日子久了,连自己都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是没骨没血的。 唐幸知突然感到一点心痛,如果没有遇到她,司徒星空恐怕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赏金猎人。 幸好遇上她,他带她进入惊险刺激的世界,她在深夜抚平了他的伤口——即使还没完全抚平,至少现在有了好的开始,不是吗? 这样一想,唐幸知又觉得自己是有用,并不是在他身边毫无用处。 “既然我们都坦白了自己很怕死,” 司徒星空把她推开少许,低头望进她水亮的双眸里,问,“那从今晚开始算是确定关系了?” 月色是夜半小提琴般的静谧。 -- 屋里已经关灯,唐幸知蹑手蹑脚的进入房间,看到梨子已经睡下。 她背靠着门傻站了好一会儿,嘴角总忍不住往上翘。 司徒星空说从今晚算起确定关系。 唐幸知有点不知用什么形容词能准确地形容出此刻的心情,一颗心被他高高举起来,似乎举到星空之上,她闭眼能看到星光璀璨,哦,还有白云,白白的软绵绵的云朵在身旁散漫飘过,她捉住一朵靠上去,毛茸茸的,像极了他亲吻时扎脸颊的胡子。 ……胡子, 唐幸知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在昏暗的空气中模仿司徒星空那一脸的胡子,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以前,她老是看着他一脸的大胡子不顺眼,觉得扎手,影响市容;现在,他每次靠过来,都是胡子先触到她的皮肤,分外酥痒。 真是一脸可爱的大胡子。 唐幸知吃吃地低声笑起来。 “幸知姐,” 以为睡着了的梨子突然开口说话,“你别站在门口那儿傻乐了,跑了一天不累吗?快点冲凉睡觉。” 唐幸知…… 她正羞得脸颊通红,突然梨子唰唰唰的从床上爬起来,跪趴在床尾一脸坏笑的问她,“幸知姐,你今晚和星空哥出去的走走,看来有很大的收获啊。和你白天时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你们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羞答答的事?” 梨子就是梨子,连这时候也不忘八卦,八卦也不忘问出一针见血的问题。 唐幸知的脸顿时更红,低头掩饰地轻咳了两声,抬脚朝柜子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换洗衣服捂住滚烫的脸。 “我去冲凉了。” “欸,”梨子还在后头叫她,“幸知姐,你别不好意思啊,我看过很多言情小说的,小黄文我也看过不少的,我都懂的!” 唐幸知几乎是招架不住的逃出房间。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等会儿再回房,梨子已经睡过去了。 客厅偏侧传来细微的声响,唐幸知微怔,立即转身防备十足地望过去。 很快,她神情松下来。 “石头,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石头站在一团晕黄的光影中,手里拿着几枚飞镖,正平举起其中一枚到眼前,眼神微眯的盯着前方的飞镖盘。 唐幸知也看着飞镖盘。 那儿原本没有飞镖盘的,是他们回来后突然多了的,问司徒星空,他淡淡回答:一直有,懒得挂,今天手痒拿出来练练。 看来石头也是手痒了。 石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直到手里的飞镖脱手,叮的轻声响后,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射偏了。” 唐幸知不太懂得飞镖,但也知道他们追求的是射中红心。 “多练习,”她认真答道,“熟能生巧,你可以的。” 石头禁不住失笑。 “幸知姐,你有时真的很可爱。” 唐幸知不作声,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被称作可爱,实在不太开心得起来。 “你继续玩,”她抬脚往浴室走去,“对了,晚安。” 直到浴室的关门声响起,石头才微不可见的轻声开口,“晚安,幸知姐。” 感情分先后、分喜不喜欢,无论哪一样他都是后者,心悦诚服,可是今晚短短的伤感几个小时可以吗? -- 第二天一大早,唐幸知睡了黑甜的一觉,再睁眼精神奕奕。 梨子已经起来了,时不时有食物的香味飘进来。 唐幸知深吸一口气,起来打开房门,刚巧,对面的房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她猝不及防的和司徒星空打了个照面。 昨晚明明很亲密了,可今早一照面,浓浓的羞窘感从脚心窜起来,唐幸知耳根子一红,呐呐地打声招呼,“hi,” “hi什么hi?”司徒星空笑,“才确定关系还变陌生了?” 第131章 不用 我能治好她 餐桌上,唐幸知面无表情的把面条一根一根的夹进嘴里。 “你数着吃的?”司徒星空发笑,逗弄她,“一碗里有多少条?” “噗,”梨子忍不住笑出来,“幸知姐,你害羞了。” 害羞?才不。 她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就是交了一个男朋友吗?又不是没有交过。 再说她和司徒星空都是成年人,男未婚女未嫁彼此有意,交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唐幸知把脸埋进大大的面碗里。 真的担心她会是历史上第一个被面汤淹死的人。 司徒星空伸手把她从面碗里捞起来,“淹死我就没有女朋友了。” 唐幸知…… “幸知姐,你又过敏了吗?” 梨子一直偷乐地瞅着唐幸知,当看到她脸颊两边又多了浅浅的红色印痕时,筷子隔空指过来:“看,和上次一样,也是嘴唇边的皮肤特别红。” 顺着梨子的筷子,司徒星空和石头不约而同地看过去,而唐幸知则是抬手轻轻摸了几下。 红吗? “幸知姐,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一次过敏源测试?”石头提议道:“有些人对海鲜过敏,有些人对豆制品过敏,你去确定一下比较好的。” 唐幸知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偏头盯着左边的窗子,默默注视窗子里倒映出来的模糊自己。 哦,唇边的皮肤昨晚被摩擦过,清澈月色下,大胡子贴着她的脸耳鬓厮磨,缓缓的、酥痒酥痒的…… 唐幸知白皙的耳根处更显红润,连鼻尖都涔出了几滴小巧剔透的汗珠,在清晨的日光下分外可爱。 ——不是过敏。 窗子里的倒影突然多了一个人,司徒星空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来到她的背后,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窗子里对上。 唐幸知嘴唇发干,正不知该怎么说,司徒星空抬手摩挲了几下自己的大胡子,她听到他咕哝说了句,“要剃胡子了。” 唐幸知猛地抬头哑然看他。 剃胡子? 她眼前不由自主地浮起曾经在警局里看到的大头照——一脸阳光,帅气逼人。 “幸知姐,” 石头叫她,“你要去医院做过敏源测试吗?我有个同学刚好是这个科室的,可以介绍你去。” 唐幸知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数面条:“不用了,我没有过敏。” 最后那句话说得小小声的,是万万不能让石头和梨子知道她脸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啊。 这屋里的地板也没洞,找不到地方躲。 石头还想说什么,司徒星空开口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不用,我能治好她的。” “咦?” 梨子奇怪发问:“星空哥,你也是医生吗?” 这下,唐幸知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变透明的了。 幸好,这尴尬不用维持多久,因为有人敲门了。 -- 梨子站起来想去开门,司徒星空拦住她,并且还神色冷峻的吩咐一句,“从现在开始,来敲门的你们三个一律不用理会。我在家的话叫我,不在家的话你们也要装作屋里没人。” 石头和梨子一怔,心里同时闪出疑问:为什么要这样? 唐幸知是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的,无声地点了点头。 她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也忍住不敢有什么变化,生怕石头和梨子看穿,有些事不必要全部说出来,他们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增加多两个人的担心,何必呢。 其实她心里正紧张得要命,门口那边传进来的一下接一下的敲门声宛如催命符,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司徒星空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开门,“是老华。” 唐幸知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当他说是华清时,自己瞬间吁了一口气。 “幸知姐,”石头还是比较善于观察的,蹙眉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唐幸知扯了下唇,“我想起了上次那个外卖员。”随即又补充一句,“星空大概也是想到这些,才叫我们不要随便开门。”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石头心里的怀疑一下子消去,也是,再来一次那种事,说不定真的会把人吓疯。 他们在这边说着话,那边华清已经进门。 司徒星空拧眉掩鼻:“老华,你几天没洗澡了?” 可不是吗?连唐幸知他们都闻到了一股类似一种食物发馊的味道,随着华清朝这边走过来,室内的味道越来越重。 唐幸知拧了下鼻尖,梨子直接抬手捂嘴捂鼻。 “别提了,” 华清一脸疲惫,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把平头他们抓起来后,我去天桥底蹲守了一天一夜。” 现在别说味道,他觉得连自己都快要发馊了。 “嗤,” 司徒星空跟在他后头嗤笑,“蹲守天桥底?是不是你太混蛋嫂子都不让你进屋了?以后都要睡天桥底?” “滚!” 华清白一眼幸灾乐祸的人,再可怜兮兮的望向唐幸知:“幸知啊,给点吃的,我两顿没吃了。” 石头连忙站起来进厨房里张罗。 唐幸知清理出一个位置让华清坐下来,“华警官,天桥底下发生了什么案件吗?” “听听,” 华清隔空戳着司徒星空的脑门,“司徒,你听听,这才是人说的话,没有案件我蹲守天桥底干吗?我闲着无聊吗?我就算闲也不会找点好的地方?” 就司徒星空这种黑心肠的,才一天到晚都以为他会被老婆赶出门。 然后,他把流浪汉失踪,流浪汉报案的事说了一遍。 石头这时端出来一大碗面,华清道了声谢,埋头便吃。 “你们别说,” 华清一边哧溜溜地吸着面条,一边不忘开口说话,“自从我重视这单案子后,还真的有了大发现。” 司徒星空坐得离他远远的,他对这单案子一点也不感兴趣,可华清盯过来的眼神过于灼灼逼人,他没好气的嗤了声,顺着华清的希望无聊地开口问道。 “什么发现?” “原来江城不止一个流浪汉无缘无故失踪的,据我这几天搜集到的问话,至少有十多个人。” 第132章 我的女朋友 在想什么呢 失踪一个流浪汉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但如果是失踪了十多个呢?或者他们现在知道是十多个,其实是二十多人或者再大的数字呢? 这组数字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寒,不能不引起警惕和重视了。 司徒星空漫不经心的神情稍微收敛了几分,“怎么回事?” “还是从第一个报案的流浪汉说起,”华清很快吃完一碗面,连汤都全喝掉,半点不剩,抹了下嘴巴,他开始说。 “那个流浪汉去到警察局闹,说我们警方不重视他的报案,说流浪汉也是有人权的,我一听,在理,于是便留心了这件事。” “这几天,瞅到有空闲的时间,我便从天桥底开始暗中查探,一路走了不少流浪汉聚集的地方,才让我问出来。” 说到这里,华清神色严肃,握紧拳头拍了一下桌面,“原来流浪汉失踪不是第一单,早在几年前就陆续发生过,今年也是,照他们的说法,都是半夜三更的时候被捉上一辆面包车的。因为他们是流浪汉,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所以很多都没有报案。就算有报案的,都会以证据不足拒绝搜查,还有的说,流浪汉四海为家,你怎么确定他们是被抓了?可能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呢?” “这些案件就这样积压了下来,到最后根本无人记得。” 要不是他留了心,或许也会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不当一回事。 现场听着的人就有觉得很不合常理的。 “不会吧,”梨子轻声说,“把流浪汉都捉走有什么好处呢?说不定他们是真的去另一个地方了。” 华清没再说话,而是以眼神示意司徒星空:没错吧,普通人根本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 据说长的谈话总有一两个停点,通俗讲就是“讲累了,歇一歇,再谈。” 华清把面碗往石头方向移了一下,“还有吗?” 石头回答说有,端起面碗又往厨房走去。 -- 司徒星空手指轻叩在沙发扶手上,发出暗沉的叩击声。 普罗大众的怀疑没有错,做一件事要么有动机,要么有利益,流浪汉身上能得到什么利益?要真的是得罪人的,也不可能所有失踪的流浪汉都会得罪人。 流浪汉失踪案感觉比火焰的案子更要扑朔迷离。至少火焰这头,他们都已经抽出一点头了,只要对方上钩就能顺藤摸瓜的楸出幕后黑手。 “你上报了吗?” 司徒星空问华清:“上头的人怎么说?” “报了,”华清再次埋头吃面,“说先让我查着看,不过看样子不会调太多警力资源给我用。星空,你听了有什么看法?” “无头案子。” 司徒星空伸了个懒腰,突然朝唐幸知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唐幸知怔了几秒,看看在场的其他三人,无声地摇了摇头。 就算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了,也不能太放肆。 谁知道以他的性子叫她过去会做什么事?光是想想,唐幸知便觉得绝对不能过去。 司徒星空笑了笑。 他也知道她不会过来的,只是无聊逗一下她,再看她红透的脸就有奇异的满足感——这点要是告诉她,肯定会被说心理变态。 “真的没有头绪?” 华清不死心的追问:“我跑来和你说,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老华,你要真的想查清楚,就要摒弃一般人的思维,别想着流浪汉没有价值,先入为主你就会忽略很多重要细节。” 司徒星空懒洋洋的靠在沙发背上,微微眯眼,隐藏黑眸里的凝重:“你要想,流浪汉很有价值的,只要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才有可能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捉他们。对了,” 他摩挲了几下扎手的胡子,“最近你别来找我,我要收线了。”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可华清却听懂了。 “火……” 华清开口说了一个字,余光瞥见梨子和石头,赶紧又改了口,“他们联系你了?” “还没,”司徒星空,“估计快了。” 东西在他手里拿着,等于揣着一个定时炸弹,火焰能不联系吗? -- 临近傍晚的时候,对方有了动静。 还是石头出去扔垃圾,看到一张报纸摊开竖在深青色的垃圾桶边缘,标题是什么关乎民生大事的,然后在标题下面看到“星空”两个黑笔加粗的大字。 换做其他人或许会不屑一顾,认为是别人把垃圾扔出来了。可石头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一个叫星空的,并且还暂时住在一起。 石头把报纸带回家,交给司徒星空。 司徒星空打开报纸,先是看了一遍上面自己的名字,再把报纸翻过来,看到里面有红笔勾出的一些字词。 他把字词串联起来,在心里读出来:今晚十点,天运码头,带东西出来。 天运码头,正正是距离雁子尸体发现地不远的一个小码头。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把报纸折起来,再揉搓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再抬眼,他看到唐幸知拿着装衣服的篮子正往阳台走出去,看样子是出去收衣服。 司徒星空无声跟上去。 唐幸知觉得自己和司徒星空住的这一段时间里,最大的成就感就是劝住他不再浪费衣服。 以前司徒星空不是把穿过的衣服撒得满屋都是吗? 有次她问华清,后者才告诉她答案:司徒懒,又不愿意陌生人进入他的房子,所以不肯请家政收拾。衣服穿过一次便扔,你没看到他柜子里头挂着的都是新衣服吗?那混小子做赏金猎人赚来的钱估计全都贡献在衣服上头了。 唐幸知无语。 这算不算是懒出了新境界? 和那个脖子挂饼的人相比,谁是最懒的还不一定呢。 晾衣架上晒着司徒星空几件衣服,被充足的阳光晒得干干的、软软的,充满阳光的香气。 唐幸知一边收衣服一边在心里想:帮他省下了买衣服的钱,能不能和租金互相抵消呢? 忽然,后头有气息靠近,紧接着她的腰间多了一股力道。 “我的女朋友,在想什么呢?” 第133章 她不是要送他出门的 唐幸知手里还拿着一件他的恤衫,手指不由自主地捻在一起,把平整的衣服都弄皱了。 司徒星空有两个极端的性格,不熟时,要多冷漠有多冷漠;一旦确定关系后,他就会在出其不意的时候做出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行为。 “不说话?” 司徒星空把她板过来,先映入眼帘的是她墨黑的发旋,再抬起她的脸,红润透顶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水亮亮的对上他的目光。 “星空,”唐幸知推他:“石头梨子会看见的。” “看见怎么了?”司徒星空不肯松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还不能理解。” 唐幸知…… 知道是一回事,可她脸皮也薄啊。 正在心里算着石头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头顶上的声音把她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去。 “我今晚要出门。” 唐幸知一怔,随即一惊,她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他晚上出门,不用说肯定是为了火焰的事。 “什么时候?” 唐幸知不再想着怎么推开他,双手还下意识的回抱他的肩膀,“有危险,对吗?” “今晚十点。” 至于有没有危险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唐幸知没再说话了,抱着他,耳朵贴在他的胸腔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星空也没说话,安静地抱着她。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静静相拥,无声胜有声。 天边一轮金黄的夕阳缓慢下坠,似乎时间都被拉长了,一分一秒的慢慢过去。城市里虽然看不到炊烟袅袅的热腾情景,可也能嗅到此刻漂浮在空气中的饭菜香气,这是一种人间烟火的平静味道。 唐幸知很眷恋这种味道。 还有食物的香气从屋里传出来,伴随着石头的声音。 “开饭了。” 又过了一会儿,梨子也跟着叫了一声:“幸知姐,开饭了。” 唐幸知没理会屋里的人,贴着他胸膛轻轻说了句:“今晚我等你回来。” 司徒星空挑了下唇,“好。” 晚饭过后,司徒星空要出去了,他在房里捣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出来后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石头和梨子,唯独不见唐幸知。 “她呢?” 梨子回答道:“幸知姐吗?她说有点困,回房睡一会儿。星空哥你找她有事吗?要不要我进去叫她?” 司徒星空一点表情也没有:“不用了。” 说完,他便出门。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过后,唐幸知抱着一条毯子才慢慢地从房里走出来。 梨子欸了声,“幸知姐,你不睡了吗?刚刚星空哥还找你呢,不过现在出门了。” 唐幸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是故意躲在房间里等他出去的。 “石头,今晚我能睡客厅吗?” 唐幸知问。 石头:“…啊?” “你可以进星空的房间睡,”唐幸知没理会他的疑问,“我睡客厅。” 梨子也愣住了,呆了几秒,“幸知姐,是不是我睡相不好?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睡了?” 石头突然凑过来,声音里多了几分担忧,“幸知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幸知先对梨子笑了笑,才望向石头:“没事,我只是想在客厅等星空回来。” 虽然听上去很好笑,也很傻,但她就是想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等他,即使只有几米的距离也好。 她是要等他回来的,不是要送他出门的。 -- 天运码头。 小码头在傍晚之后人流便会越来越少,差不多夜晚十点的时候,基本看不到人影,连路灯都没有。 黑魁魁的一片,照明只能靠月色。 如果遇上月色不好的时候呢?那就可以闭着眼睛走路了,反正睁开眼睛的效果也是差不多,走两步摔三跤。 今晚的月色不好,月亮大多时候都是隐藏在大片的云层后面,偶尔露出来,也是灰蒙蒙的,只能勉强看清停泊在码头上几艘渔船,漂浮不定的随波逐流。 司徒星空提前一小时来到附近,他没有走大路,仗着是越野车转而开车挑了一条偏僻的路线,净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离天运码头还有一千米,他便把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林凹地里,选择步行。 司徒星空走出十来米,回头看自己停车的位置,幸好天黑,他又折了好一些树枝覆盖在车前盖上,骤眼看过去,看不出那儿停着车。 火焰那班人既然约了他今晚十点在码头见,在敌方情况未明朗之前,谨慎行事总是好的。 这是他在道上的生存技能。 他知道自己有一些本领,也知道寻常十来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不能自负过头,这世界上没有人是无敌的。就连英雄电影里的超人都不敢说自己是无敌的,听说在某一个星球上的石头就是超人的克星。 更不用说他一个普通人,更应该谨慎惜命才对。 而且他才刚刚有了女朋友。 想起唐幸知,司徒星空黑眸里闪过一抹笑意,随即又轻嗤了声。 狠心的女人,知道他要出门也不愿意出来见见。 离码头还有两百多米,司徒星空停下来,选了一块大石头趴在后面,掏出自己随身带的小型单筒望远镜,眉冷目清的悄悄注视前方动静——半个鬼影也没有看到。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离十点还差十来分钟,火焰那些人还不见影子?即使现在没来,那也应该是在路上了吧? 想到这里,司徒星空趴在地上,侧耳静听马路上的响动——没有。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远远传来,更显得四周寂静无声,像极了暴风雨前让人闷烦的死静。 他拧了下眉,实在不喜欢这种所有事都不在掌握中的感觉。 又等了一会儿,漆黑的周围还是没有动静,司徒星空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却没有点燃,而是放在鼻尖下嗅了几下。 他虽然烟瘾不小,但也有个习惯,在出任务的十二个小时前都不会碰烟,因为会害怕发生蝴蝶效应的危险:烟会刺激眼、鼻、咽喉,减低循环脑部之氧气及血液,导致智力衰退和血管痉挛,而他出任务时需要狼的眼睛、狗的鼻子和比普通人清醒许多倍的大脑。 又看一眼时间,还差五分钟。 司徒星空一动不动地趴在石头后面,手里的望远镜遥遥盯紧码头方向。 第134章 他单身匹马 对方有备而来 十点刚到,平静的码头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动。 司徒星空神情一紧,屏气凝神举起单筒望远镜,没多久,在望远镜那一个小圈里,他看到一艘渔船正慢慢往码头驶近。 再看,船头上站着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手里似乎拿着抛锚的绳子,用力的往前一扔,船身触在岸边晃了几晃,接着那个男人打起手电筒,光线往码头周围照射。 司徒星空没有动。 以他此刻藏身的位置,那些人是看不到他的。 怪不得马路上一直没有动静,司徒星空才悟过来,原来他们不走陆路,走的是水路。时间观念挺强的,刚到十点就出现。 司徒星空拿着望远镜的手稍微偏移了一个位置,望向在黑夜中暗藏汹涌的辽阔海面,在视线范围内,他尽量让自己望得更远。 黑夜中,他手中即使有望远镜也看不清楚海面有什么,眨眼间似乎有影子晃过,再眨眼,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暗影憧憧。 凭听觉也只是听到海浪的声音。 司徒星空想:说不定他们比他更早守在码头附近了,渔船停在海面上,关掉一切可以照明的东西,谁也察觉不到。 说不定此刻海面上还停泊有几艘渔船,只等他一现身,立即出现,把他拖上渔船,开出海中心,到时在船上任宰任割,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恐怕雁子当时就是处在这样凶险的环境中。 司徒星空眼里闪过一抹残暴的笑意。 他单身匹马,对方有备而来,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自己吃亏,还出去吗?出去就是找死了。 他慢慢地直起身子。 诱饵是他放下的,对方都要上钩了,不现身也太不符合他的行事准则。 只是这个现身……不一定要照着对方的棋盘走。 -- 一般来说,靠海吃饭的渔民都很敬畏大海,无论是海神娘娘,还是妈祖天后,抑或是龙王,他们每年都会有特定辟出的节日在海上祈福祭祀,有些渔村甚至会有两到三个这样的节日。 前几天刚好就是渔民们祭祀的日子,再加上不久前在海里捞到尸体,今年的祭祀尤其隆重。他们想得很简单,自己吃不好,也不能怠慢了海中的神。 周围散落着祭祀过后的东西,司徒星空在一个散发着腥味的框子里翻捡出几串剩余下来的短鞭炮。 他勾出玩味般的冷笑,把鞭炮全部拿上,放在手里掂量了几分,接着掏出打火机,从另一侧猫着腰无声无息地靠近码头。 船上的人还拿着电筒到处照明,似乎在找他。 找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动静,朝船仓里叫了一声,很快又有两个长得三大五粗的男人走出来。 司徒星空站在下风处,海风把他们压低的谈话声吹送过来。 “还没见人,估计也快了。” “不会是不来吧?” “先生说不会,星空一定会来的,让我们盯紧点。” “你们看这边,我看那边。” ……船上传来一阵响动,随即有三道电筒的光源朝周围照射。 先生? 整个谈话里,司徒星空只对这两个字有兴趣。 先生是谁?难道是火焰的头目?手下叫他先生?这个称呼也是奇怪。 正想着事情,一束光源由左到右,挨着他藏身的石头而过。 猜得再多也不如亲自打探。 等到光线过去,司徒星空拆掉手中的一串鞭炮,拧亮打火机,照着引子点下去,他早已瞄准方向,引子刚点着,瞬间甩手扔过去。 一连串的动作是用了短短的几秒时间,利落干脆。 船上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那边有动静!那边!嗷!”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船上猛地炸响起来,“辟啪啪”的鞭炮声音、亮起的白光,还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船上的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一声连一声的惊喊声把寂静的码头一下子弄得喧闹起来。 这才有气氛嘛。 司徒星空又接连点了几串鞭炮扔过去。 “在那边!” 在一片的吵杂喊声中,有人从船上跳下,朝这边跑过来,“快点!” 司徒星空冷笑,手中的鞭炮已经没有,他脚跟一旋,从石头的另一处擦身闪过。 “人呢?明明在这里的啊。” 海风呼呼,带来大海独有的咸腥味,趁着船上还陷入一片的混乱中,司徒星空手脚并用麻利地从船尾爬了上去。 再回头看,刚才他藏身的地方又多了两三个人,每个人都拿着手电筒低头搜索,还有隐隐约约的声音。 “他肯定是往沙滩上跑了,你们两个去看看。” “你跟我来,我们搜这边。” 一眨眼的功夫,船上少了四个人,那还有几个人留在这里? 司徒星空不敢大意,贴着船舱外部,精神高度集中,在船上昏暗摇晃的光线下,一步步地往前移动。 这艘渔船不大,但捕鱼的工具基本齐全。 他看到船头散乱地扔着渔网、鱼钩,还有粗大的绳子,再往里看,还有一口锅和生火的炉具。 一般渔船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司徒星空不禁有点迷惑了,开始他以为这艘渔船不过是火焰拿来掩人耳目的,但这样一通看下来,和真正的渔船并没有区别。 难道火焰的根源是从捕鱼起家的?又或者是他们临时抢了渔民的船? 前者很牵强,后者不是人。 司徒星空更偏向后者,毕竟已经知道了火焰就是一班没人性的杂碎组织。 船舱里有说话声传出来,他倏然停止脚步,耳朵尽量贴过去偷听。 “人捉到了吗?” “没,先生。” 里面的人叫了一声先生,司徒星空眼眸骤然眯起,迸射出冷酷的精光。 那位叫先生的头目在里面!听声音像是中年人的声线。 “注意点,听说星空的性子特别狡猾,不能让他跑了,你再叫多两个人下去找。” 脚步声响起,司徒星空急忙往黑暗处躲,很快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从船舱里走出来。 “你们两个,” 他往后面指,“跟我下去。” 船舱里还有人吗? 司徒星空屏气细听,隔着一道油布的门帘,里面除了一个人的呼吸声外,好像再也没有动静。 第135章 算命的说我造下的杀孽太多 等待向来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出动出击才是,不过主动出击也不代表他会莽撞行事。 无声无息地站在船舱外等了好大一会儿,眼看在沙滩上寻找的电筒隐约有回来的迹象,司徒星空决定进舱。 撩起墨绿色的油布,在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司徒星空的身子猛地灵活矫捷窜进去,早已拿在手中的匕首快狠准地贴在里面人的脖子上。 “hi,” 司徒星空面对着先生挑了下眉头,顺便很有礼貌的打声招呼,“等我?” 里面的人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会突然闯进来,但是他的反应也是奇快,也特别大胆——在司徒星空手中的匕首抵在他脖子后,他竟然出其不意地矮身避开,完全不怕匕首会在下一秒挑断他的脖子大动脉。 司徒星空有两秒的呆愣,这个法子他不是第一次使用,几乎每次面对恶徒的时候,他首要时间就是瞅着空子,把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 一来,先声夺人; 二来,脖子也属于人体脆弱的地方,对方稍微有个妄动,他都能即时把控制权抢回来。 今晚,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不怕死的。 也是意料未及,司徒星空呆愣的两秒已经为对方抢占了生机,他从匕首下惊险逃脱后,脚步快速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壁虎爬墙一样拉远和星空的距离。 司徒星空迅速回过神,现在绝对不能走神,高手过招,短短的一两招之间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物。 眼前这位火焰先生,大意不行。 “星空?” 先生眯眼看过来,眼里有显然易见的阴鹫和狠毒,“就是你拿了我们的东西。” 司徒星空恢复冷酷的姿态,可声音却隐隐带有笑意,漫不经心的,“拿了?先生,你措辞不行,我是捡到的。” 说话的同时,他毫不避忌地大方打量对面传闻中可怕的“先生”。 四十来岁的模样,三角眼,眼白比眼珠要多,一看就不是善类,鹰钩鼻,高挺的鼻子像是显示他高人一等的身份。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他穿着一件长袖蓝衬衫,再细看,能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形状——应该是有练过的。 衣着和他个人的样貌不太匹配,粗鲁的人偏偏要配上一身斯文的装扮。 司徒星空想:最近有病的人挺多,说不定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一个。 他穿戴斯文无非是想告诉别人自己是好人,但暗地里又干尽伤天害理的坏事,两样极端的性格。 “我不管你是拿的还是捡的,”先生阴恻恻的伸出手,“都交出来。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上学的时候你老师没教过吗?” 司徒星空感觉到一阵的不适和讽刺。 这位先生明明就是大老粗,适合说尽那些不堪入耳的骂人说话,偏偏要装作很有文化的样子,连说话都咬文爵字起来。 “先生,” 司徒星空挖挖耳朵,他向来不会做虐待自己的事,“如果你再这样说话,今晚到此为止,爷不和你玩了。” 先生大概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又或许他自己也觉得很不适,司徒星空看到他倏然抬起手往领口的方向摸去,烦躁的样子大概是想解掉正束缚在脖子上让人喘不过气的领带。 谁知,先生手势一偏,改而是慢条斯理的整理领带。 “你忍着点,” 先生堪称斯文地解释道,“算命的说我这些年来造下的杀孽太多,需要一点平和之气来达到平衡。” 原来是这样。 司徒星空嗤笑。 平和之气?他还想他安息长眠呢。 “你看过东西内容了?” 先生突然出其不意问一句。 司徒星空这么诚实的人,当然是选择坦白:“看了,你犯下的杀孽的确不少。” 先生眼里瞬间闪过狠戾,看样子巴不得马上把星空凌迟处死。 “你老师也没有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 “那你的老师呢?”司徒星空反唇相讥,“要是教过你的老师知道你今天犯下的罪恶,恐怕连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先生脸上的肌肉一抽一跳的,凶戾之气跃然上脸。既不能骂出粗鄙的话,但又说不过星空,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的憋气? 外面那些手下,哪一个面对他时不是吓得战战兢兢俯首顺耳的?这个星空,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在心里暗暗骂了一番星空的祖宗十九代,先生才勉强按下愤怒。 “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司徒星空呵呵两声,“没带来。” “放屁!” 先生暴跳如雷的终于忍不住蹦出一个粗俗的词语:“给你的信息指明要把东西带来的!” “嗤,你指明我就要带来?你算哪颗葱?” 司徒星空话音刚落,倏地外面传来杂乱不一的脚步声,朝着船这边的方向跑过来。 大概是那些人找不到他,全都跑回来了。 情况对他不利。 司徒星空黑眸微微眯起,那些人要是把船开出去,在海上他的生还机会几乎等于零。不能再和这个人废话,得想办法把掌控权拿回来。 身随心动,司徒星空瞅着一个空子,手里的匕首猛然甩手射发出去,目标是敌人的门面。 先生也知道面对星空大意不得,暗暗提神警惕,匕首射发的同时,他冷笑出声,一个拧身转肘,攻势凌厉的利刃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擦过,但也划掉了几根头发,他心里大叫一声好险,背部滚出一层冷汗。 再大意,恐怕今晚就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这句警告的话刚从脑海中闪过,倏地迎面冷势逼近,庞大的黑影不知什么时候掠上了半空之中,瞅着他最脆弱的脖颈重重压下来。 这一招,能把先生的脖子压断,连喘气的时间也没有。 冷汗从背部一路延伸到脚心,先生避开了第一下,第二下实在是有心无力,幸亏他作战经验也多,急中生智下只能选择断尾求生。 先生抬起双手,事到如今只能送双手出去被拧断。 “啪嗒”骨折声响起,在黑夜中听得人打起寒噤,先生嗷的痛苦哀嚎声过后,便是冲向船舱的杂乱脚步声。 短短几分钟里,船舱里已经发生了一段生死打斗,舱顶上挂着的灯泡小幅度地晃动,一摇一摆,暗淡的光影左右忽闪,似乎无声的说这场打斗余波未尽。 第136章 轮到左手了 刺激吗 像鬼一般死静的船舱,在数双惊惶的视线注视下,司徒星空勾出一抹嚣张至极的冷笑。 “挺能打的,” 他右手擒住先生的颈间脉门,不忘表扬别人一句:“换双手废掉也要保住性命?临场反应不错。” 先生气得胸脯一鼓一涨,脸色硬是挤迫成了猪肝色。 刚才决断错误。 原本以为星空是要压断他的脖子,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双手迎敌,谁知道这个人剑走偏锋,居然在半空中猛地转了一个向,燕子翻身一样倏地落在他的背后。 再接着,星空卸掉了他右边胳膊,顺势把他擒在手中。 脖子被捏得生疼,冷汗一层叠着一层交替冒出来,他的衬衫几乎全都被汗水澿湿。 害怕说不上,毕竟是一方大佬,在道上摸爬打滚许多年,经历过不少的大场面,也试过几次在生死之间徘徊。 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脸上的肌肉一阵阵的抖动,最后硬是在喉咙里挤出一句装腔作势的话,妄想挽回一点点任人刀割的颜面。 “星空,你跑不了的,别以为我落在你手上,你就能安全了。” 星空呵呵。 擒贼先擒王,对方的王都在他手上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叫你的人全部下船,” 司徒星空不客气地加重力道,先生痛得闷哼,“还有,别想着耍花样,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一样都不是善类,捏死你对于我来说完全不是事。” 说完,余光斜睨站在船舱口不动的几个男人,“还不走?想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大佬死在我手上?” “不、不用听他的!” 先生很有骨气的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又禁不住发出痛苦的嚎叫——司徒星空把他的另一边胳膊也卸掉了。 两边脱臼的胳膊风烛残年般地无力吊在肩膀上,看着都觉得痛。 “周哥!” 有人忍不住脱口叫了一声,随即又像想到什么,惊恐地飞快闭上嘴巴。 司徒星空一心用在先生身上,并没有过多注意对面的人,再加上灯光昏暗,很自然的也错过了那人的表情。 只是听到“周哥”两个字时微微挑起了眉头。 “周哥这个称呼比什么劳什子的先生好听多了,哪个神棍帮你算命的?这不是坑你吗?喂,别装死!”司徒星空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叫你的人全部下船。” 所有人都知道星空心狠手辣说到做到,眼看自己的大佬在他手里被捏得出气多进气少的,没有人敢反抗,谨慎紧绷地慢慢一步步往后退。 司徒星空钳制着先生慢慢向前,直到撩起油布,走出船舱。 那几男人已经站在船边缘,他在船舱口站定,眼神示意:“全部下去。” 先生也想抬脚向前。 “你干吗?” 司徒星空手上不留力的把他扯回头,痛得先生又嚎叫起来,按捺不住的破口大骂,“妈的!你不是说下去!” 去他妈的斯文! 眼看一个斯文败类在自己手上露出原形,司徒星空别提多有自豪感了,他把人往里一扯,“我只叫他们下去。” 他想过的,如果他也带着先生下船,沙滩上没有掩藏的地方,四面空旷,极容易造成腹背受敌,被人偷袭。 还是留在船上好,身后是船舱,敌人不能从后头偷袭,只能选择正攻,而这些人又被他赶下去了,一举一动他都能看见。 “往后再退二十米。” 司徒星空朝下面的人喊道,顺势抽出一只手把挂在船头上的灯朝沙滩照射过去,“站定,不要动。” 光线虽然微弱,也足够他点清楚下头站着多少人。 1、2、3、4…… 司徒星空在心里默默数了一遍人数,犯过两次同样的错误,他是绝对不可能再犯第三次。 下头一共站着六个人,他隔几秒钟就用余光扫一眼。 其实这是极耗费心力的,一方面他要控制先生,另一方面要留意下头的人的动静,可没办法,必须要两面顾全。 星空知道,今晚这事等于是提着脑袋和火焰对干的,稍有闪失,唐幸知就要没有男朋友了。 想到唐幸知,他决定加快速度。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卸掉刚才那一层似笑非笑,冷漠的寒霜覆盖在他眉眼之间,那代表从这一秒钟开始,他要绝对认真冷酷了。 “只要有一个字答错的,我就会板断你的一根手指。” 说完,生怕先生不信,星空抽起他的手,捏着他的大拇指往反方向重重一板。 “啪”的断指声音传到沙滩上,几个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也是禁不住的浑身一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 这个男人不是广阔浩渺的星空,他是恶魔!是魔鬼!是阎王!肯定是!! 先生更是痛得脸色青白,大汗淋漓,他嘶嘶地吸着气,以前是他让别人生不如死的时候多,想不到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你杀了我!杀了我!” 先生咬紧牙齿朝星空怒吼,“星空,我发誓,如果你今晚没有杀掉我,以后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省点气暖肚子,”司徒星空说,“开始。” 想杀他的人那么多,这位还要排队,说不定轮到明年也轮不到他。 “你们火焰平时做的是什么勾当?大本营在哪里?” “放屁!” “啪”“啪”接连两声清脆的骨折声音。 先生几乎痛得晕过去,可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佬要真的在小弟们面前晕倒,那以后他还要不要在道上混? 面子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先生浑身打颤,颤栗得犹如秋风中最后的一片落叶,但还勉强坚持自己的那点骨气。 司徒星空也不急,他知道这种人不可能那么快会招供的,可再硬气也是血肉之躯,等会儿受到的皮肉之苦多了,精神自然就会崩溃。 所以现在比拼的就是耐性的时候。 “火焰是做什么勾当的?” 他再问。 先生还是不答,紧接着又响起两声骨折的声音,没几分钟,他的右手已经全部废掉。 “轮到左手了,” 司徒星空噙着一抹堪称温和的笑,嗓音徐徐的:“刺激吗?” 第137章 一个特别可怕的噩梦 我刺激你妈的刺激! 先生几乎忍不住破口把这句话骂出来,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的停住,只是用杀人的眼光凌迟、剜割星空。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他已经生不如死了,再逞强骂人,保不准这个恶魔会怎样对付他的。 剧痛之间,先生朝站在沙滩的小弟们望过去,隔远打了个眼色。 下面的六个人其实也看得头皮发寒,他们当中也有干过不少坏事的人,可这刻都被吓呆了,人最怕的就是有了对比,一比之下才知道自己平时有多混蛋。 其中一个人接收到自己大佬的眼神,楞了一愣,然后脚步悄悄往旁边挪移。 他们以为这一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才动了一下,船上猛地再响起杀猪的哀嚎声。 “你再往旁边动一下,”司徒星空冷嗤,“可以继续享受你们先生的惨叫声。” 没人敢动了。 “我没多少耐性的,” 先生的左手大拇指被板断,司徒星空慢条斯理的抓住他食指,先生的手指一直颤栗,似乎知道自己逃不掉被毁的命运。 “如果连左手都废掉,你还是不肯说的话,那么……” 他没再往下说,笑得让人心头发毛,先生几乎抵抗不住,身子眼看就要软下去。 “火焰做的是什么勾当?” 一个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有一个临界点的,在临界点里,无论受到什么折磨都勉强能撑住,可一旦过了那个点,不行的,绝对会崩溃,会把自己坚守的信念翻转一轮。 先生的临界点差不多到了。 司徒星空知道,因为近距离已经看到他眼神涣散,嘴角一直控制不住的在抽搐。 “做、做的是……” 先生嘴巴嗫嚅几下,喉咙里传出咔咔的声音,像是痰多喘不上,他的话就含在咔咔的声音当中,司徒星空必须要屏气凝神才能听得到。 “毒品。” -- 船突然开动。 船身剧烈地晃动一下,司徒星空差点站不稳,他飞快抓住船舱稳住身形,寒厉的眼神凛冽地朝沙滩上的人扫射过去。 刚刚一心放在先生身上听他说话,忽视了几秒下头的人,就是这短短几秒他们已经有行动了? 结果不是。 下头依旧是按照刚才的位置并排站着六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不是他们搞的鬼! 这一个念头刚出,司徒星空忍不住大骇——船上还躲着别的人? 可他刚刚明明已经检查过一遍,半个鬼影也没有了的。 他松开对先生的钳制,任由后者烂泥一样软软瘫倒在甲板上。已经问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这位先生也差不多被他弄废了,不足为惧。 司徒星空先进船舱,找回自己之前扔出去的匕首,摆出一个可攻可守的手势,步步谨慎小心翼翼地走出甲板,在昏暗的渔船光芒中,仔细搜寻船上的漏网之鱼。 船头没有,也能想到,毕竟他一直站在前面,船头甲板在他的可视范围内。 那就只剩下船尾了。 司徒星空侧身贴着船舱外边,走一步停几秒,直到确认前面没有人后才继续朝前走。 船身缓缓晃动,还在继续行驶途中。 他越走越觉惊讶,这条船上除了他和先生两个分明已经看不到第三个人了,那究竟是谁把船开动的? 离码头的距离越来越远,海风吹打在身上也越发剧烈,咸腥味也逐渐加重。 司徒星空站在船后方,眼睛猛地睁大。 -- 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夜色寂静中突然响起急促的呼吸声,唐幸知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刚睁开眼的茫然还在,眼前残留的一幕也无比清晰,她居然看到司徒星空浑身是血的打开家门,脚步蹒跚的走进来向她道别。 唐幸知还清楚记得他无奈地望着她说的话:唐幸知,看,告诉你要到此为止的,你偏不听,你又要恢复单身了。 下一秒,唐幸知猛地打了个颤儿,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往门口冲过去,大力地一把拉开屋门。 门板被她重重甩到一边,撞上墙壁后又马上反弹回头,撞到她的身上。 唐幸知却全然不觉得痛,睁大茫然的眼睛急切地搜寻门前走廊,眼前什么也没有,她不死心,光着脚“嗒嗒嗒”地沿着走廊跑出电梯。 声音吵醒了正在房里睡觉的石头和梨子,他们两人跑出来看到客厅已经没有人,又看到屋门打开,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一齐往外跑。 “幸知姐?” 石头在后楼梯口追上了唐幸知,此刻她披头散发的正蹲在楼梯口那儿,双手抱膝盖,肩膀瑟瑟发抖。 “幸知姐,你怎么了?” 梨子也跟着跑出来,看到唐幸知那样子不禁有点害怕,连续发问,“怎么了?” 唐幸知一时没有找回声音,直到石头和梨子扶起了她,她才勉强恢复神智。 她做噩梦了。 一个特别可怕的噩梦。 她原本抱着毯子在沙发上等司徒星空回来的,等着等着连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然后,她就梦见刚刚那一幕。 太真实、太可怕,以至于她被吓死后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还以为他真的回来了,带着满身的血。 “幸知姐,你喝杯水,” 石头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上,“你肯定是想多了,星空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唐幸知双手捧着水杯,温热的水温隔着玻璃传到她冰凉的手心里,一点一滴的回暖她的身体。 是的,她就是想多了。 都说关心则乱,她和星空确认关系后,她不知不觉的把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而且他的职业还那么危险。 “幸知姐,老一辈的人都说梦是相反的,”梨子也在一旁安慰道,“你别担心。” 看,她多不该,明明这时候应该是她更要淡定从容的,反而要让两位小的安慰她。 “我没事了,”唐幸知扯了扯唇角,“你们回房睡吧。” 梨子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留在客厅陪你?” “不用,” 唐幸知摇头拒绝,语气不容拒绝,“你进房去。星空很快就回来的。” 嗯,对,很快会回来的, 她相信他。 第138章 命也不知还有没有 好的不灵丑的灵。 此刻,司徒星空大脑里奔腾般地跑出这句话,还伴随着一万匹羊驼。 之前他躲在石头后面观察形势的时候就想到如果海面上还停着渔船,情况会很棘手。没想到真的让他猜中了。 渔船为什么会自己开动? 因为在他没留意的情况下,另一艘比这艘大上一倍的渔船从后头悄无声息的开过来,把锚抛在这条船尾的位置,带着一起往大海深处行驶了。 司徒星空取出单筒望远镜,紧抿双唇,神情凝重地观察前头的大船。 那艘船的甲板上站着四五个男人,似乎知道他正在看他们,每个人都是神情挑衅地望过来,其中一个还抬手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司徒星空无声笑开,一手拿着望远镜,另一边手高高举起来。 那头船上的人猜不准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他手上有枪,一瞬间被吓得抱头鼠窜,好一会儿后才发觉不是,又纷纷露出凶戾的表情。 司徒星空就是这个时候有动作,他举起的右手四指往下屈起,独独留下中指,迎着海风把这个通俗易懂的手势送给那些人。 隔得距离有点远,他还是听到了那头暴躁的叫骂声音。 司徒星空没什么表情的收回手,转而走向还倒在甲板上的先生。 刚刚那位先生已经说漏嘴火焰做的买卖是毒品,但这还不够,他需要得到更加多的信息。 人已经在甲板上晕过去,两边手都以扭曲诡异的姿势垂在身侧,任是胆子再大的人看到这画面也会觉得不舒服。 司徒星空却浑然不觉,拎起旁边的一桶水兜头兜脸的倒下去。 “起来。” 先生打了个寒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是带着恐惧的,可他眼神里的情绪却是阴狠又歹毒。 此刻身体上每受到的一处伤害日后他都要加倍讨回来的! “问答还没有完,” 司徒星空蹲在他身前,“你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骨气是救不了你的,” 还没等眼前人开口,司徒星空接着说,“聪明人就要学会审时度势,你不说我照样能查到,你威胁不了我。但你真的要嘴硬,呵呵,扔进大海喂鱼虾怎么样?” 先生哆嗦了一下。 “说,大本营在哪里?” 先生五官狰狞的扭在一起,似乎正在做着巨大的内心斗争,眼看司徒星空又一副蠢蠢欲动要板断他手指的模样,他一咬牙,终于说出来。 “江城近郊处,那边有一处隐蔽小区,走尽一条路,剩下的两幢小楼就是。” 司徒星空记下了。 “你们的货源从哪里进?” 先生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望他一眼,不答反问,“星空,你难道不知道亚洲这片的地区那点东西都是从金三角那边运回来的?” 星空挑眉,也对,缅甸和柬埔寨那边是生产大头。 “销到哪儿?” “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 先生似乎已经体力不支,厚重的眼皮软塌塌的往下耸拉,“无论是学生,还是某些官员、明星,都会有人对这点东西买账,根本不愁市场。” “哪儿的人买的最多?” 先生又勉强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这次迟疑了很久才说出一个地方。 司徒星空表情没什么变化,实际上当听到这个地方后,他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惊讶。 那个地方是江城的一处高级俱乐部,有钱也办不了一张会员卡,只有上流社会那些有钱又有名的人才有资格进去,其中不泛政商界的知名人士,没想到竟然暗地里勾结火焰,做出这样的买卖。 怪不得火焰在公检法都有人暗中保护,在江城能横着走,看来有不少的高层是那间俱乐部的会员。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别说江城这个地方了,就算全国范围内也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先生又一次晕在甲板上。 司徒星空没有再理会他,反正已经问到自己想得到的信息。 他拿出一直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对着话筒说一句:“都听清楚了吗?” 话筒对面传来华清激动万分的高呼:“清楚!一字一句都听得特别清楚!星空,你立下了大功一件,我马上组织人去扫荡火焰的老窝,回头再给你论功行赏!” 司徒星空早已有预备,在拷问先生之前,已经拨打了华清的电话,幸好刚才船还没开得太远,信号足够支撑到现在。 “呵,” 司徒星空嗤笑,抬眸随意地扫一眼已经开往深海处的渔船,半真半假的说了句,“命也不知还有没有,还等你论功行赏呢。” “什么?!” 华清话音一愣,随即声音瞬间提高八度:“司徒,你有危险!?” “关你什么事?” 司徒星空反问一句,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放浪不羁,“你去做你的事,不用管我。” “你在哪里?” 华清气急败坏的声音连续不断地从话筒里传出来,“马上发送定位给我,我派人去救你!喂?说话!喂,司徒!说话!司徒星空!!!” “嘟嘟嘟”电话挂断,司徒星空面瘫着脸把手机放好,走前几步站上甲板。 迎面吹来的海风咸腥味很重,他举目四望,进入视线范围内的都是黑茫茫的一片大海,距离码头已经很远。 司徒星空在心里记下码头的大概方位后,回头又看一眼,那艘渔船上的人似乎不少,船已经停下来,但他站着的这艘船还没停,因为对方的人正抓紧绳索,一寸寸的把两艘船拉近距离。 想再享受多几分钟也没办法了,司徒星空啧了啧,扭头钻进船舱,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两个叠起来的救生圈出来,把救生圈放掉气挂在身上,趁着那头的人没有注意,他走到背面,哧溜的轻声滑下海中。 夜晚的海水冰凉透骨的包裹紧他的身体。 大海总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恐惧感,有句话也是这样说的,欺山莫欺水,特别是夜晚,黑漆漆的四面八方都被海水包围,普通人哪里还撑得住一分钟? 司徒星空仰起头深深吸口气,待到胸腔里的空气多得不能再多后,他猛地扎进刺骨的海水里,沿着码头的方位一路游回去。 第139章 留他一条全尸 难道还不够 “砰”的相撞声音,激起海面上的阵阵浪花,两艘船终于挨靠在一起,站在甲板上的人不由自主地都跟着晃动了几下身子,纷纷伸手去扶旁边趁手的东西。 等到船身摇晃的力度稍微变小,站在最前头的一个男人率先一个大步跨过来,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跟着他。 小渔船的船身再一次摇晃起来,几个男人打着手电筒,几道光源互相交织下,他们手里或拿着开山刀或拿着棍子,小心翼翼又凶狠冲冲的开始搜船。 几分钟后,有人从小船回到大船,走进船舱报告,“铁哥,人跑了,只有周哥一个人在船,而且伤得很重。” 跑了? 吴铁脸上吓人的肌肉突突的跳动了两下,“放你妈的狗屁!船飘在大海上,他一个人不在船上能跑去哪里?有翅膀能飞的?再去找!把船宰烂也要找出那个龟儿子!” “是!” 来人又蹬蹬瞪的跑出去,还叫多了几个人一起加入搜查。 吴铁坐在船舱里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还时不时的有一句“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的话,心气火盛的他腾一下子站起来,大步走出去。 “铁哥,”“铁哥,” 看见他过来了,正在寻找的人纷纷恭敬让到一边。 吴铁抢过旁边手下的一支电筒,朝四周胡乱扫射。 小鱼船没有多大的地方,除掉船舱,外头的甲板根本藏不住人,而船舱这里面也已经被翻找了好几遍,甲板上散落着被砸烂的东西,甚至油布都被划破了好几道大口子。 真的没人。 那龟儿子究竟是怎么跑掉的? 吴铁眼神阴鹫的上下左右再扫视了一圈,突然开口问:“船上的救生圈呢?” 旁边立即就有人去翻找,末几,回答道:“铁哥,少了两个。” 呸! 原来是跳海逃跑了。 吴铁恶狠狠地吐了口痰出来,他一开始没有现身就是想到船停靠在码头边上,容易让人跑掉,才会费了一番功夫把船拉出大海里再动手。 结果,如意算盘全部落空,那个该死的星空居然选择跳海逃跑。 他真是不怕死? 这一片的海域时不时会有鲨鱼流窜,再加上是深夜,这儿离码头也远了……带着救生圈是吧? “你们几个,” 吴铁转身吩咐手下,“打亮大灯,往码头的方向照,他应该还没有游远的,看到异样追上去。” “是!” 大渔船上有专供夜晚出海捕鱼的大灯,不一会儿,大灯打亮,把方圆一片的海域都照得堂亮起来。 吴铁走到甲板上,有人递给他一个望远镜。 他接过来,平举到眼前,从左至右一寸寸海水的看过去,不放过一丝空白。 被大灯照亮的海面一望无际,间中能听到哗哗的浪花声音,吴铁知道那是有大鱼游过搅动发出的声音,他看了好一会儿,幽深的海面上一点异样都没有。 “妈的,” 吴铁骂了声,“游得这么快?走,回大船,我们掉头,”他放下望远镜,“沿来路折返回去,肯定能在途中拦到他的。” 说完,吴铁大步要往大渔船走去。 “这条船呢?” “扔了。” “铁哥,” 忽然,身边有人细声叫他:“那…周哥怎么办?” 吴铁似乎才想起甲板上还躺着一个人,他视线朝下望了一眼,不带感情的冷哼了声,“留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让老周假扮先生,居然被打成残废样子,说出去都丢脸。 手下们大概都没人想到吴铁对待自己人也这么无情,均是一愣。 “可是……” “可是什么?” 吴铁狠戾的眼神扫过去,让人心里打噤,“看看他的手,捡回来也医不好的,以后绝对会成残废的。先生会要这样的一个废人?我已经看在他曾经是自己人的份上,留他一条全尸,难道还不够?” 没人敢吭声了。 在心狠手辣的吴铁手上能留下全尸的确是网开一面的事情。不然…… 知道内情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不是海风吹冷的不。 “走!” -- 大船马达轰轰的再次发动起来,船头正缓慢地调转方位。 司徒星空刚刚下水时吸进肺部的那一口空气已经用尽,迫不得已,他马上浮出海面,可也不敢又大动作,只把嘴鼻伸出来喘气。 脑袋伸出海水后,耳边能听到更响亮的发动机声音了。 司徒星空眼神微眯了眯,往后看,那艘大船正朝这个方向驶回头,没想到船上的人居然这么快识破他的逃跑路线。 现在怎么办?继续藏在海里往前游? 只是无论他游得多快,到最后都绝对比不过大船的速度,被追上是分分钟的事情。 能不能先藏在海水里等大船开过后再继续? 这个方法在司徒星空脑里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定了。 不行,要是泡在海水里等他们先到码头,他再动作的话,先不说体力会耗尽,刺骨的海水他也承受不了多久的。 会游泳的人都知道,泡在水里,即使不动,也会消耗体力的。 司徒星空又想了几个方法,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决。 前路茫茫之际,唐幸知的脸不由自主地浮出眼前。 她说今晚等他回家的,好像过了十二点吧,她还在等吗?要是自己最后回不去,那她一定很伤心失望吧。 又想起她那晚毫无预警的流泪样子,即使已经过去了,依然让人的心楸成一团。 大船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 吴铁站在甲板上,突然有人拿来他的卫星电话,“铁哥,电话。” 吴铁接过,一看来电显示,下一秒脸上的狠戾神色瞬间换成恭敬接起电话,“先生。” 电话里头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话,吴铁脸色大变,“什么?窝口来了很多警察?好,行,我马上照办。” 电话挂断后,吴铁转身往船舱走进去,“掉头,回岛上。” 一脸茫然的手下们互相看了一眼:“铁哥,不追了?” “算那龟儿子今晚命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司徒星空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结果等了一会儿,那艘大船居然不追了,再次在海面上掉头,沿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司徒星空…… 他也经历过不少面临生死的事,可没有一件事像现在这样无厘头的,怎么突然就不追了? 第140章 要真的是出事了 是他的光荣 不追也好,对他有利的事情暂时不必要太过纠结。 身后没有追兵,司徒星空也不用像先前的那样,要闭够气在海里游动,他重新把救生圈打绷气,套在身上,速度均匀的朝码头游回去。 生怕码头上留下的那六个人还在,在离码头还有三百米左右,司徒星空重新闭气潜入海中,放慢速度往前游。 沙滩上没有光,也没有响动,恢复了它一贯以来的寂静。 司徒星空屏气凝神的倾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蹲守在这里等他后,这才一口气游过来,直到身体躺在湿泞的沙滩边缘上,他才重重吁出一口气。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 身陷危险时,仿佛全身有使不完的力,硬挤也要挤出力量保护自己;一旦确定脱离险境,全身上下、包括三百多个毛孔,每一处都叫嚣着很累很累很累! 司徒星空手脚发软的瘫在沙滩上,明明还有半截身体浸在海水中的,他愣是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再动,只想闭上眼睛躺个天荒地老。 当然,如果唐幸知陪在身边一起躺会更美好。还能摸摸她,亲亲她,算是今晚过后的特殊奖励。 想到这里,司徒星空有点自嘲地笑了一笑,出任务还要奖励呢,以为自己还是毛头楞小子? 海浪一下接一下的拍到身体上,有点舒服,虽然依然很冷,他已经累得连这点也懒得理会。 冷死和累死……他毫无疑义的选择前者。 睡一觉再回去? 司徒星空慢慢合上眼皮。 -- 做了噩梦后,唐幸知不敢再睡,生怕又会梦到那个恐怖的场景。 不知道以前是听谁说过的,如果三次都做同一个噩梦,就会有可能噩梦成真的。 怎么可以成真! 绝对不可以成真! 司徒星空一定会没事的! 唐幸知怕极自己会撑不住又睡过去,还专门拿了一瓶清凉油在手里,一旦感觉到困了,立即把清凉油涂抹到眼皮底下。 瞬间就会辣得睡意全无。 她一直撑着等着,好不容易终于听到门外有响动,像是有谁走路的声音。 “司徒星空!” 仿佛一束曙光照进心里,唐幸知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过去开门,“你回来了?” 谁知抬头一看,顿时愣住,站在门外的人是华清,并不是司徒星空。 华清正准备抬手摁门铃,手都还在半空中,门就开了,他有点发愣,呆呆地和唐幸知对视了几秒。 唐幸知叹口气,不是司徒星空。 她叹气的声音唤醒了华清,他眼睛一瞪,一下子忘记此刻正是三更半夜大家都入睡的时分,惊叫出来。 “司徒还没有回来?!” 寂静无声的走廊似是有了回音,循环地跟着叫“没有回来?”“没有回来?”。 喊完后才发觉自己大声,又赶紧闭上嘴巴,眼神求助般地盯着唐幸知。 唐幸知被他看得心头一突,不安的预感迅速涌出来占满全身,几乎连神经末梢都开始了颤栗。 “还没……” 她眼睛发直地紧盯着华清,“华警官,你是来找星空的?” 华清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幸知,被她看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也突然有点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 当然更加不敢告诉她实情。 “那、那我先走,” 华清吞吞吐吐的转身想走,“如果有星空的消息你记得找我。对了,”生怕会引起她的不安,他赶紧又补充一句,“我有消息也会马上通知你的。” “华警官,” 唐幸知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你有事瞒着我。” 她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种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是打针颤儿的。 “是不是星空出了什么事?否则你不会这么晚跑来这里找他的。” 华清一时无语,找不到搪塞的理由。 是,他也觉得司徒有极大的可能出事了。 两人最后的一个电话,司徒说“命也不知有没有”这句话后,他眼皮子就一直猛跳,盘旋在心头上的是忐忑和不安。 所以,即使此刻他的同事们正前往江城那处隐蔽的小区捣毁火焰的大本营,他也放心不下来,不得不亲自来跑一趟。 华清希望,一打开门就能见到司徒星空那张大胡子脸,嫌恶的对他皱眉,骂他怎么又来了。 华清不敢转过来,怕看到唐幸知那样的眼神会更加自责,只好背对着她胡乱安慰道,“没、没有的事,我忙得要死,哪里有空找事情瞒你?幸知,你先进去休息,司徒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最后那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唐幸知没有松手,“华警官,我想听真话,拜托你了。” 就算是坏消息,那也是真实的消息,总好比她一个人在家里胡乱瞎想的要强。 “我不是软弱的人,我能受得住的。华警官,”说到最后,唐幸知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求求你,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从来不知道,司徒星空在她心里的分量竟然超出了预期。 她还以为,像她这么冷淡寡情的人,谈恋爱也是冷的,一天能增长一点热度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直到他有可能遇上危险,回不来,才恍然惊觉,原来冷慢的进度下藏着一颗炙热的心,感情从来就不是分什么进度的,而是分人的。 只要遇上那个人是对的,再短的时间也能迸发出炽烈的感情。 凌晨四点,唐幸知说过今晚等他回来,几乎快等到了第二天的天明。再过两三个小时,新一天的太阳便会升起。 太阳从来不会缺席,无论阴晴,他能做到吗? 心里是很急的,可又隐隐生气,说好回来的,怎么就不遵守时间? 华清慢慢转过身来,眼里有她不愿意看到的情绪,一抹悲伤,“幸知啊,”他叫她一声,唐幸知身形微微晃动了几下。 “我们当警察的今天不知明天事,每次出任务都等于把脑袋悬在裤头带上,司徒他今晚……” 顿了一下,“要真的是出事了,是他的光荣。” 第141章 如愿以偿的回来 “嗤,” 熟悉冷沉的男声在走廊响起,“谁稀罕这种光荣?” 唐幸知一怔一愣,紧接着她的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又做噩梦了,下意识的低头去找清凉油:不能睡不能睡…… 她眼皮子开始猛跳,嘴里一直念:不能再做噩梦。 司徒星空浑身是血的梦境实在太真实了,她怕。 “司徒?” 华清震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回来了!妈的!手机一直不听,你想吓死人吗?我还以为你今晚真的要交代进去了!都打算帮你寻一处风水好的墓地了!” 他可能太激动了,脱口说出两个平时绝对不会说的字眼。 “你试试浸在海水里几个小时看能不能接电话?” 司徒星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凉薄讥诮,可又带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有气无力,“见到我满意了?滚去忙你的事。爷累死了,没空应酬你。” 唐幸知脑子几乎转不过弯。 华清也看见了司徒星空?这是她的梦,他怎么能看得见的? 还没等她厘清楚眼前的一团乱,倏地,一抹冰凉的触感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不由分说地带进屋里,随即砰的关上门,不客气的给了华清一个闭门羹。 唐幸知似乎还能听到门外华清气急败坏的声音。 ——“没良心的!我把那边的大事扔下跑来关心你,你就这样对待我?滚滚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了!” 司徒星空吃吃的低声发笑。 唐幸知惊慌抬眸,映入眼里的男人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腹肌隐约显露出来,头发和大胡子都还滴着水,身上还有一股风干了的咸腥味,可他的眼神又是特别的亮,盯着她,灼亮的,又带着一层疲倦的雾气。 “星、星空?” 唐幸知差点找不回自己的舌头。 “我不是做梦?” “我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司徒星空低声喃喃的顺着她的话说,“天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明明就打算在沙滩上睡足一觉再回来的,结果闭上眼睛都还没有两分钟又睁开了。想到和唐幸知的约定,司徒星空硬硬撑着仅余的精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停车的地方,又精神涣散的把车开回来。 现在再回头想想,才觉得后怕,这么差的精神也敢开车上路?一路上也是开得摇摇晃晃的,不出车祸算他命大。 唐幸知还没听清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倏地,肩膀处一沉,司徒星空的脑袋垂下搁在她肩膀上,整个人的重量也随之压在她身上。 幸亏她背后靠着墙壁,不然两人都要摔下地板了。 唐幸知双手不由自主地扶抱着他的腰,轻轻声的叫他,“司徒星空?” 回答她的是绵长而沉缓的呼吸声——居然睡着了。 唐幸知又愣神了好几秒,好像她今晚总是走神,没办法,转变太多,脑容量似乎跟不上了。 然后她做了一件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她把右手手掌轻轻地贴在司徒星空的心口上,感受着冰凉潮湿的衣服下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噗-通,噗-通……” 强而有力的心跳仿佛把她的指尖都震动起来,唐幸知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左手贴上自己的心脏位置,隔着两边手感受他们一起跳动的节拍。 是活的,司徒星空是活的,不是梦,他真的遵守承诺回来了。 可他为什么全身都湿透了? 唐幸知勉强回想,刚刚他好像说在海水里浸泡了几个小时? 穿着这一身衣服睡觉肯定难受,说不定还会感冒,唐幸知偏头看他,他睫毛居然挺长的,虽然睡着了,眉眼间依然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疲倦。 今晚的任务一定很惊险。 唐幸知不忍叫醒他了,可又不能让他继续穿着湿衣服。想来想去,她最后还是伸手轻拍他的脸,“星空,醒醒,你先醒醒。” 司徒星空皱了皱眉,似乎极度不喜欢有人吵他睡觉,低沉的唔了声,抬手拍开她的手。 唐幸知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了。 “你醒醒……哎,” 他嫌弃烦,居然还抬手捂住她嘴巴了。 唐幸知…… 鼻尖下全是海水的味道,唐幸知没办法,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拖着他往房间走去,稍微提高音量,,声音在他大手里沉沉的,“石头,石头,你出来帮帮我。” …… 明晃晃的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发痒。 司徒星空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入目是他熟悉的房间,盖在身上的被子柔软干燥,一切都和往常无异。 接着他便闻到了饭菜的飘香味,还有石头的声音:“吃饭了。” 又吃? 司徒星空拧了拧眉,刚刚睡醒的大脑有点混乱,残留的记忆是昨天傍晚,石头朝阳台叫一声“吃饭了”。 房门传来响动,他扭头望过去,唐幸知站在门前,穿着家居的短衣短裤,薄荷绿的,比夏天还要夏天的清凉颜色,让人移不开眼神。 “星空,你醒了?” 唐幸知看到他睁开的眼睛,微微一笑,让人炫目,“快起来洗漱吃饭了。” “又吃?” 司徒星空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我们不是刚吃完晚饭?” 唐幸知白皙的眉头一下子蹙起来,走过来,犹豫了几秒,右手贴上他的额头,自言自语的,“不会是昨晚在海里浸了太久,把人都浸傻了吧?” 司徒星空一下子握紧她的手。 “现在是下午了,吃午饭。”唐幸知问他,“你忘了?” 更确切来说,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只是司徒星空一直没醒,所以他们也迁就他,推迟了午饭时间。 想起来了。 司徒星空闭上眼睛几秒又睁开,想不到他昨晚凌晨回来后一觉睡到了下午。 脑子里走马观花一样掠过昨晚发生的一切事情,再回看此刻躺在床上的岁月静好,明明只隔了一晚上…确切说只隔了几个小时,竟然觉得昨晚差点丢掉性命的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司徒星空手上用力,一把将唐幸知拉下来。 唐幸知双手趴着他的胸膛,脸颊微微红。 他盯着她的脸,出其不意问一句:“奖励呢?” “…纳尼?” 第142章 剃掉胡子的司徒星空 他要什么奖励? 唐幸知根本来不及细想,脑袋就被他按压下来,紧接着脸上又是刺痒的酥麻感觉——他的胡子。 唐幸知轻轻欸了声。 司徒星空似乎也反应过来,把她推离身前几寸,眯眼细看,果然看到她白皙的脸上已经多了两三道隐约的红痕。 “皮肤太嫩了,”司徒星空怪心疼的摩挲那几道红痕,“不能随便碰你的。” 唐幸知…… 她能说:其实她想他随便碰吗………… 可这句话要是说出来又显得她太随便了。 唐幸知第一次尝试到这种纠结的滋味,脸上刮红没关系啊,她想:反正过一两天就会消的。 心里闪过这个想法,唐幸知水眸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祈望他能领悟出里面传达出来的无声含义。 司徒星空领悟不到,坐起来,“走了,出去。” “哦。” 不是说有些恋人会心灵相通的吗?他们怎么就没有呢? -- “你们听说了吗?” 坐在餐桌边等司徒星空洗漱一起吃饭,梨子兴致勃勃的拿着手机划出一条新闻给他们看,“昨晚江城连夜查出一宗大型的毒品案,涉及的还有几个社会知名人士呢!” 唐幸知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第一眼先看的手机屏幕上顶头的标题——震惊!xxx竟然吸食毒品多年,连夜被刑警带走。 梨子继续往下划,有些标题虽然是不一样的,但也知道是毒品案,几乎今天的江城头条全都被这件事承包了。 “听说在一幢住宅楼里搜出很多已完成的和半成品的冰毒,咂咂,看这一堆东西……”梨子惊讶地连连咂舌:“得害死多少人啊?” “还有这间不是江城最高端的俱乐部吗?也是有份的?天哪!我怎么感觉睡醒一觉后世界都变了样呢?” 唐幸知一直在看梨子的手机,突然被一张照片吸引住,“等等,梨子,往回翻一下。” 梨子把网页翻回一页:“怎么了?” “给我看看。” 唐幸知接过梨子的手机,把一张照片双击点大,照片上是一幢三层半的白色小洋楼,有几个男人脑袋上套着黑头套,双手被手铐反着铐起来,正被几个刑警押着走向警车。 她又把照片放大一点,这会看得很清楚了,这几个男人手腕上都有火焰的刺青——是火焰的的人落网了。 是司徒星空昨晚用性命拼回来的结果。 可每一条新闻上都没有司徒星空的名字,头条热度里也见不到他,他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挽救了多少的人,却落得无声无息的下场。 一瞬间,唐幸知竟感到有点点的不是滋味。 新闻上一直在歌颂表扬破案的公职人员,可要是没有司徒星空,能这么快破案吗? 司徒星空用性命拼换回来的就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幸知姐,你看到什么?” 石头敏感地察觉出她情绪低落,“这新闻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 唐幸知有点闷闷的把手机还给梨子:“我进厨房倒杯水喝。” 进厨房前,她还听到了梨子细细声的说了句:“星空哥怎么还不出来?嘤嘤,我也想用洗手间了。” 是了,司徒星空在洗手间里捣鼓什么呢?就算洗澡的时间也足够多了吧。 -- 唐幸知倒了杯水,刚沾到唇,外头突然传来梨子惊讶的高呼声。 “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 唐幸知一愣,赶紧转身走出去。 石头和梨子并排站着,两人都背对着她,一致地面向前方,好像是看到不得了的东西吧,梨子的喊声一直没停,环绕的音频几乎可以媲美立体声道。 “怎么了?” 唐幸知顺着他们的方向望过去,视线被高个子的石头挡住了,她心里不禁隐隐有点担心,不会是火焰里还有漏网之鱼,现在上门寻仇了吧? 可这边并不是门口的方向啊。 她绕过石头,望过去。 司徒星空站在走道,眉头隐隐皱着,似乎极不满意梨子的大惊小怪。 唐幸知视线往下,忽然惊呆了。 前方走道安静极了,太阳快落山了,金色的光从尽头处的窗户打进来,在地板上拉开一条长长的亮影,司徒星空就踩在这亮影里。 她看到一张年轻而硬朗的脸,自光圈中浮现。五官出乎意料的沉静英俊,仿若来自上古的伟岸雕塑,他脸上光溜溜的,一根胡子也看不到。 仿佛知道自己的样子吓到人了,司徒星空举起手,轻轻摩挲了几下光洁的下巴。 有多久没有剃掉胡子了? 好像也有四五年了吧,自从陈宛死后,他就失掉了收拾自己的心思,反正是大男人一个,平常不修边幅怎么了? 现在不行了,他有了唐幸知。 即使已经习惯了有胡子的样子,可每一次亲完她都弄花她的脸,他又忍不住不碰她的。 “啊完了吗?” 石头皱眉拉了一把还在惊叫的梨子:“再惊讶也有个度吧。” “可、可是……” 梨子连说话都变成了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天,我天啊!星空哥剃掉胡子居然、居然……” 梨子一下子觉得词穷,找不到符合司徒星空身份的高大上的形容词。 那些普通的什么帅啊、酷啊、俊啊根本表达不了十分之一的意思啊。 梨子最后只能勉强想出一句:比她的爱豆还要好看!嗯! 唐幸知也很惊讶,但因为看过他以前没有胡子的照片,所以没有梨子的反应那么大,她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你怎么想到要剃胡子呢?” “不好看吗?” 司徒星空问她:“需要我再把胡子留起来?” 老实说,他是不愿意的。 唐幸知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摇头:“不要。” 平心而论,她还是喜欢没有胡子的他,比较、比较……唐幸知在心里换了好几个形容词,最后才决定挑这个。 “你没有胡子看起来比较人畜无害。” 有胡子的时候,梨子还形容过他是熊呢。 “对对对!” 梨子几乎双眼冒出红心来,“星空哥你好好看哦!!” 司徒星空:“…说我帅,谢谢。” 第143章 陷入美色之中不能自拔 看了整整一个晚上,梨子觉得自己已经陷入美色之中不能自拔。 她几乎像背后灵一样跟在司徒星空身后,幸好还尚存几分理智,没有扑上去占便宜。 还有,她每隔几分钟转头一脸羡慕的对唐幸知说:“幸知姐,你真幸福。” 唐幸知…… 无力吐槽。 司徒星空忍无可忍,指着梨子对石头说:“你带她走。” 石头:“…星空哥,我能带她走去哪里?” 他们不是不能随便出门吗? “回你自己的家,”司徒星空呵呵呵了,“怎么了?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了一段日子,连自己的家也忘记了?” 即使身为他的女朋友,唐幸知还是不能看着司徒星空睁眼说瞎话,“他们没有白吃白住,”唐幸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这段时间的一日三餐都是石头和梨子的功劳。” 司徒星空…… 又想呵呵了,怕是这个女朋友是找来顶心顶肺的。 石头惊讶睁大眼:“我们能回家了?不是……” “警报解除,”司徒星空三言两语道,“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们麻烦,以后一天二十四小时想在大街上溜达都行。” 你们快点变成自由的小鸟,扑棱扑棱的离开我的家。再留下来当瓦数这么高的电灯泡,小心他翻脸不认人。 “真的啊?!” 梨子终于从花痴状态下恢复正常,毕竟比起帅哥,恢复自由对她来说更重要,“我们不用怕坏人了?” 唐幸知点头回应她的问题。 火焰的人都被抓走了,他们也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啊!太好了!太好了!” 梨子直接拉起唐幸知的手欢呼,要不是力气不够,她都想拉起四个人一起转圈圈了,“我们可以重开咖啡店了!我们不用整天躲在屋子里了!” 是喔,重开咖啡店。 想到这,石头和唐幸知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咖啡店是雁姐的心血,她已经不在了,也把店转送给他们三个,以后他们要把咖啡店打理得红红火火的,才能告慰雁姐的在天之灵。 “要不我们现在就下去收拾咖啡店怎么样?” 梨子觉得自己实在太兴奋了,即使已经是夜晚,她都想下去看看,咖啡店这么长的日子不开门,不知道里面的桌椅是不是铺满尘,不知道吧台里存放的东西发霉了吗?不知道…… 好多好多事想要进店做的,数也数不过来,她浑身涌动着满满的干劲。 “好啊,” 唐幸知马上点头附和,“我们下去看看。” 石头当然更是没有异议,要重开咖啡店,还有一大堆的功夫要忙呢。 他们三人兴致勃勃的一直在说,唐幸知余光看到司徒星空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在一个接一个的换台,仿佛对他们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 她抿唇笑了笑,敏锐捕捉到他在等待的情绪。 “你们先下去,” 唐幸知说,“我跟着下。” --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没等司徒星空表示,唐幸知难得主动一次凑过去,站在他面前半下弯腰,直到两人的视线齐平,她眼眸水亮亮的,闪得像眼里揉进了星碎。 “星空,谢谢你啊。” 她的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慢,特别真诚,让听的人觉得这感谢比任何物质都要珍贵。 石头不知道,梨子不知道,外面的人全部都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能化解这次危机,全靠星空以命相搏回来的。 唐幸知也知道,星空并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这是涉及到他的职业隐私,少一个人知道会少一分麻烦。 或许,这世上所有的英雄都是选择沉静如水的生活方式,超人、蜘蛛侠…… ——英雄不需要大众的歌颂,他们只会做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 此刻、以后在她心目中,英雄便是眼前这位男人了。 她特别真诚特别感激的看着他,要是换做古代,他或许能接上一句:以身相许报答感谢之恩吗? 但谁又规定现在不能问呢? “妞,” 司徒星空的手指突然挑起她白皙的下颌,语调轻佻似真似假:“真的谢谢?以身相许怎么样?” 他还没剃掉大胡子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带有几分邪气痞气,剃掉胡子明明就是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却偏偏还要说出这种话……异常的协调。 唐幸知脸又红了。 似乎确认关系后,她总是轻易在他面前脸红。 “我不是……” 唐幸知低头,呐呐的,“许给你了吗?” 她名义上的父亲也不要她了,在世上早已是孤独一人,除了司徒星空,没人愿意收留她。除了一直跟着他,她也没地方能去了。 司徒星空本意是想逗逗她的,谁知道她回答得那么认真,还怪让人心疼的。 一把将唐幸知拥进怀里,低头磨蹭她线条优美的脖颈,胡子已经刮掉,他做这些动作肆无忌惮畅心所欲。 唐幸知的身体肌肤一寸寸的缓慢红润起来。 认定他了,身体给他是迟早的事。 夜色宁静,致远迷人……可石头他们还在咖啡店等她下去帮忙…… 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唐幸知双手推开他,“星空,我要下去了。” 不然等会儿石头他们找上来,多尴尬。 “唔,” 司徒星空正埋首在她肩窝处,轻吸细咬,舍不得放手,就这样抱着,真好。 唐幸知只好说别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了,星空,” 她想起曾经在电脑里看过的骇人画面,“火焰的人有没有说,视频里那些人是怎么回事的?” ……!! 一抹极细极尖锐的电流朝司徒星空凌空劈下去,他撩拨的动作猛地一僵,停滞在她的肩窝里。 唐幸知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几秒钟后,司徒星空才慢慢地抬起头,眼神早已不是刚刚的挑笑调情,变得惊疑冷酷。 “不对,” 他也不知道是朝她说,还是自言自语:“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昨晚,他好像漏掉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忘记问那个先生关于视频的问题,先生说毒品,他就顺着毒品这个方向问下去。还有…… 还有, 司徒星空慢慢站起来,他也忘记了问为什么要挖掉雁子的心脏。 第144章 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为什么会犯下这种严重、低级的错误? 司徒星空拧紧眉头在客厅来回走了几遍,当时在船上,先生已经被他打得丧失精神力,那头又有大船拉着他们往深海去,形势非常紧迫。 可他也没有慌乱,为什么竟然忘记问最重要的东西? 好像那时候,当先生说出“毒品”两个字后,他所问的问题基本都围绕这个方向而去,有点像……被人牵着鼻子走? 司徒星空神色更加凝重,也不对,当时在船上明明是他占据绝对的主导权的,怎么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心里就是有这种诡异的感觉。 越想越不对劲,司徒星空抛下一句我出门了便匆匆离开。 唐幸知更觉莫名其妙。 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星空已经走了。 是她说错话了吗? -- 来到咖啡店,石头和梨子正合力清理店门前的单车花架,还有之前被平头那班人砸烂了的花盆。 唐幸知听到梨子怪心疼的在说,“这些花也值不少钱呢,那些人也不会悠着点,全砸烂了,又荒废了这么长时间,看,花都枯萎死掉了。” “没有了再买,”石头接过话头,那班坏人连犯法的事都敢做,还会在乎几盆花吗? “能重开咖啡店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那也是。” 唐幸知赶紧振了振精神,快步走上去蹲下来一起帮忙清理:“我来了。” 梨子正戴着胶手套把地上的泥土一捧捧的装回一个稍微完整的花盆里,唐幸知见状也跟着做。 “哎,幸知姐,” 梨子阻止她,“你先去找一副手套戴上啊,不然多伤手。” “不用,”唐幸知摇头:“干活吧。” 她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幸知姐,手相当于我们女人的第二张脸。”梨子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的,“不是听说过吗?脸保养得再好,可要是双手不保养,别人低头一看,哇,全是皱纹,立刻就暴露真实年龄了。所以趁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要防患于未然,多点抹护手霜,平时要注意戴手套。” “梨子,” 唐幸知还没说话,石头已经先开口,“你说这种话的样子真像传销。” 洗脑式的。 梨子顿时瞪圆眼睛,抓起地上的泥土往石头身上招呼过去,“你才是传销!你全家都是传销!” 石头赶紧跳起来,梨子不依不饶的追上去。 玩乐的笑声不断响起,为沉闷已久的咖啡店注入了新的活力。 是的,新的活力。 唐幸知扬起唇角,双手捧过泥土后看上去又黑又脏,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后,抬头望天。 城市一到晚上亮起来的路灯、车灯、霓虹灯,各种灯光闪耀,反射的光源掩盖了夜空中的繁星,在市区真的很难看到璀璨如银河的星星群。 她找了很久,才在北边的位置勉强看到一颗星星,那是北极星吗? 你好啊,北极星。 唐幸知在心里悄悄打招呼:你是否也和我一样,经历过很多,在不少的夜晚独自徘徊难过,但到最后都没有放弃,才能在星空上绽放出属于你的光彩? 那段担惊受怕的日子已经过去,从今以后,咖啡店会迎来新生,她也会一样,站在司徒星空身边,跟随他仰望他。 他是星空,那她就是依附在上面的一点光芒。 “幸知姐,” 那边,已经玩闹累了的石头走过来问她:“我们是不是要写招聘启事了?” 咖啡店重开,那肯定要多一个人手,不然就他们三人,会有点忙不过来。 “要的。” “那我等会儿上江城的招聘网发布招聘启事,”石头想了想,又问:“招多一个女性还是男性的好?” 按理来说,他们一男两女的,招聘多一个男的员工比较好。但是又有点担心如果单单写要男的,恐怕很少人应聘。 可他们现下已经急需人手了。 “照我说,男的女的都没关系,” 梨子凑过来发表自己的意见:“唯一的一点是一定要保证那个人是良好市民,没有在外面惹下过什么坏事,如果是犯过事进过警察局的,那我们坚决不要!” 最后一句话,梨子几乎是像立下生死状般坚定。 试过一次,她都怕极了,如果招来的人和雁姐一样,他们岂不是又要面临一次坏人上门打砸的恐惧吗? 光想到这点,梨子就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倒竖起来,分外害怕。 唐幸知听完梨子的话后一怔,随即忐忑不安漫上心头,她坐过牢的事好像石头和梨子还不知道。 以前,是雁姐说不必要说出来吓着他们;但是现在…… 唐幸知望着正在说话的石头和梨子,现在他们的关系都处得不错了,以后也继续一起工作的,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们? 她正忐忑犹豫中,石头和梨子已经合力写好了招聘启事,“男女不限,爱生活爱咖啡,纯品善良,蚂蚁也不敢踩死的。待遇从优,欢迎来撩。” “幸知姐!” 梨子念完,兴冲冲的回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我写得好不好?” 唐幸知扯了扯唇:“好像不错。” 肯定要说的,唐幸知心想:等咖啡店重开忙完这一段时间后,她会找机会告诉石头和梨子自己坐过牢的事。 -- 司徒星空来到警察局找华清。 “你抓到的那班人呢?”司徒星空问,“在哪里关着?带我去看看。” 华清刚熬完一个通宵和一个白天好不容易忙完一大轮的审讯工作,等到了交班,正想回去睡一觉,就被他拉住。 “怎么了?” 华清诧异的望着他凝重冷峻的神色:“有问题吗?” 司徒星空把心里的疑问说了一遍。 原本以为华清也会和他一样,谁知华清听完后随口说了句,“哦,是那事啊。” 然后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那事我早已问过了。” 司徒星空一怔,随即醒悟过来。 也对,警局的审讯工作向来严谨,不像他昨晚临时临急的拷问,警局准备审讯前,都会有经验老道的警察先把重要问题列出来的。 想到这,他定了定神,问华清:“那你问得怎么样?” “那些杂碎简直不是人!” 第145章 也会用人交易 据华清说,捉回来的火焰那班人统共有二十几人,不然他也不会忙碌了一天一夜才审讯完。 其中有三个人的火焰刺青是在胳膊上的——这就代表了这三人是头目。 再加上司徒星空说的那位先生,能知道火焰的头目有四个。 华清专门分别审讯了这三个人。 一开始,这三个人都极不配合,问东答西,一时又说生病了,一时又要去厕所,反正是各种各样的借口。后来华清火了,把视频往他们面前一推,“别想找借口搪塞过去,贩毒的证据被我们当场抓获,能保住你们的人也在俱乐部落了网,老实交代视频拍的是什么,不然让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把牢底坐穿!” 后来又用了一些手段,那三个人才终于肯松口。 “金三角那边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的吧,”华清说,“乱得很,常年都有斗殴犯事发生,当地人只要是有点门路的都会选择离开,不想留在那种鬼地方。” 而当地的人一走,自然就找不到人工作了,种罂粟、制造毒品的半成品都是需要人手工作的。 “找不到当地人,他们就开始打别的主意了。” 华清啐一口,“火焰这些杂碎,除了用钱和缅甸佬交易之外,也会用人交易,并且这样能帮他们省下一大笔的钱,他们肯定愿意做。” 司徒星空脸颊抽动了几下,“shit!” 他觉得昨晚还对那位所谓的先生手下留情了!早知道他干尽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就应该斩掉他的双手双脚,把人塞进一个大缸里! “我又问了他们去哪里找人的,”华清突然停顿一下,怪异地望着他,“星空,你相信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怎么说?” 华清却没有再沿着这点往下说,而是话音一转,说起另一个话题,“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流浪汉失踪案件吗?” 司徒星空多聪明,华清起了一个头,他瞬间就反应过来,“火焰抓的?视频里那些蹲在角落的人就是失踪的流浪人员?” 他本来想说流浪汉的,转念一想,不对,还有女人,便改了口。 “没错!” 华清一拍大腿,气得牙痒痒的:“没想到吧,那班杂碎为了利益,竟然对流浪的人下手,趁三更半夜抓走他们,再暗中运到金三角那边进行交易!” 他当时刚听完,真真是恨不得手上有一把枪,把这些丧尽天良人面兽心的杂碎全部崩下地狱! 有这么罔顾生命的吗? 司徒星空眼眸微微眯起,迸出狠厉的光芒,“该死!” 然后再一细想,也不难猜出火焰那些人的心思。 正如之前猜测的那样,流浪人员失踪了不会有人关心,没人找没人管,他们自然是属于三无人员的,即使失踪得再多也引不起关注。 火焰在这点上做得非常精明,专挑三无人员下手。 要不是牵涉到雁子,他们顺藤摸瓜才查出来,恐怕这些龌龊的事再过多十几年也没有人知道。 谁又想到,当时完全不同的两个案件最后竟是同一桩的案件,牵牵扯扯复杂不已。 “反正这班人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华清咬牙切齿的,“等这边的事情解决掉后,我会向上面申请去金三角,把被交易的人都带回来。” 最好能这样,即使是流浪人员,也不能被当成物品一样交易的。 司徒星空和华清又说了几句,突然他想起雁子的事,“对了,那你问了雁子的事吗?她为什么会被挖走心脏?” “这个也问了,” 华清掏出烟盒,先抽出一根递给司徒星空,自己再取一根含在嘴里,“他们说是惩罚。” 司徒星空不再问下去,心里的疑点都问清楚了,这件事也是时候告一段落。再接下来的司法程序、判决都不是他再能插手的。 -- 他睨一眼华清的脸,“回去吗?我搭你一程?” 他也看出华清已经很累,一边说话一边打呵欠,眼皮还不断地往下坠,恐怕抽再多的烟也解决不了他的疲乏。 “回去!” 华清含着烟模糊不清的说,“为了捉到那班杂碎我几天几夜没睡过一觉好的,都困死了。” 司徒星空走在前头,顿了顿,“对了,咖啡店会重开的。” “哦,好事。” “找时间过去坐坐,毕竟是雁子的心血。” “唉,雁子,”提起不在的旧朋友,华清不免有几分唏嘘,“死得太不值了。” 为了那班人丢掉性命,只希望雁子下一辈子能投个好胎。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停车场。 华清一路都和人扬手打招呼,他不由得感到点纳闷,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积极和他打招呼的,今天还出怪事了? 再细看,并且打招呼的还是女同事居多。 华清一头雾水的上了车,关门前,他还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女同事聚集在不远处,一边朝这边张望一边说悄悄话。 “扣好安全带,” 司徒星空看他一眼,“老华,你撑不住变傻了?” 一直东张西望的,安全带也不扣,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华清脖子扭回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才变傻,你……啊啊啊?”华清是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我、我去!司徒,你是什么时候把胡子剃掉的!” 刚才他又困又累,也没怎么留意司徒星空的脸。谁知道这混小子居然把脸上的大胡子剃掉了。 怪不得那么多女同事和他打招呼,剃掉胡子的司徒星空身形高大帅气逼人英俊得……怪不得啊! 司徒星空一手控着方向盘,另一边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你大惊小怪什么?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我这是激动,”华清捂着心口,“对着你以前那张野人脸很有压力的,好不容易你能恢复正常。对了……” 他像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会突然剃掉胡子的?” 司徒星空也不瞒他,“唐幸知。” 一个名字说明一切。 华清楞了片刻,突然吁了口气重重地靠进座椅里,“你和幸知开始了?” “嗯。” 车厢里一下子陷入安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即使华清明知道自己不能问那个问题,还是忍不住提了,“那陈宛……” 司徒星空默了片刻,侧脸坚毅,薄唇微微抿紧,“她一直在我心里。” 第146章 还是你看我觉得像傻子 咖啡店重开是一件必须要隆重庆祝的大事。 这句话是梨子说的,其他人没有异议。 至于怎么隆重法……唐幸知觉得也就是嘴上说说,真的要执行无非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 他们三个人,再加上司徒星空,连华清也算上的话统共也就是五个人。 一张小桌刚好坐满,也足够了。 可梨子却说:“no no no。” 吃顿饭太简单了怎么叫隆重? 梨子拉着石头跑去买了几支婚礼拉响的那种礼炮回来,一人分一支。 “起码要打个炮啊!响一响,把以前的霉运全都轰走,以后店里只有好运。”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还很有寓意,没理由反对的。 “发神经吗?”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把礼炮扔到一边,“还是你看我觉得像傻子?” 要他拿着这一支又红又金像是过年的东西站在大街上拉响,倒不如叫他去死。 他司徒星空混得像傻子吗? 梨子嘤嘤嘤的看着他,恳求道,“星空哥,就站一会儿,拉炮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你做做好心能帮帮忙吗?求你了。” 其实梨子是存在私心的,司徒星空这个样子往店门口一站,不就是活脱脱的生招牌吗? 那些什么靓妹少女御姐大妈的,看到咖啡店里有这么帅man的一个高大男人,还不把店门口都踏破? 恐怕到时生意好到人流拨也拨不开。 人要善于发挥自己的强项,星空哥这么帅不发挥一下就太可惜了。 只可惜,某位大爷鸟也不鸟她。 司徒星空直接无视梨子哀求的脸。 梨子没法,只好去求另一个人。 “幸知姐,”梨子跑到唐幸知身边,摇着她的胳膊,“你能去劝一下星空哥吗?就拉个炮,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了。拜托拜托,对我们店里的生意有很大帮助的!” 唐幸知哦了声,望向司徒星空,“星空……” 司徒星空嗓音冷酷无情,“想也别想。” 唐幸知又哦了声,脖子转回来抱歉地看梨子,“他不肯呢。” 梨子…… 她觉得有必要对幸知姐来一场“抓紧男人心”的课程教育,通常这种情况,作为女朋友的不应该是上去撒娇卖萌耍宝玩流氓的把男人说服,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换成幸知姐就是辣么简单的一个“哦”了? 幸知姐真不通晓男女相处之道。 梨子润润喉咙,正想抓住唐幸知开讲,忽然店里响起久违的“叮咚叮咚”声。 唐幸知眸色一喜,有客人上门了。 “欢迎光临,” 唐幸知迎上去,这些话再说出来自然熟悉,就像他们没有经历过之前的事。 “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咖啡店真重开了啊?”进来的是两个穿着行政装的职业女士,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白领,“我们还以为看错了呢。” “没,是真重开了。”唐幸知,“今天有八折优惠,欢迎点餐。” “那我要……” 店里开始忙碌起来,梨子想说的话一个字也没能说,买回来的礼炮也完整无缺的放在一边。 说好的拉炮呢? 算了,客人上门才是最重要的。 -- 店重开第三天,生意好得有点超乎想象。 他们三个人忙不过来,有时晚上司徒星空下来吃饭,看着唐幸知忙得连眼尾都没空看一眼,心里不禁有点闷。 爷好不容易闲下来,想找女朋友加深加深感情也这么难? “星空哥,坐这里,”梨子一如既往的热情地把窗边的位置留给他,“还是美式咖啡吗?我这就给你端。” 别看梨子话痨,某些时候又眼尖机智得很。 她仔细观察过了,咖啡店在晚上特别多人,为什么呢? 因为晚上有个隐形代言人在这里啊! 星空哥在店的时候,清一色的几乎都是女性客人,梨子善于和客人搭话,很快问清楚原因——原来她们都是来看男人的。 没想到不用打一炮也能带来这样的广告效果,星空哥俨然成了咖啡店的生招牌。 梨子别提多高兴了。 就是有点忙。 唐幸知为一桌客人点完单,正往吧台走去,倏地手腕被人握住。 她低头看去,对上司徒星空微微拧起来的眉头,她没有表情的五官柔了一柔。 “怎么了?你吃饭了吗?” 司徒星空的表情一看就是不高兴的,微微拧着眉,声音不爽不答反问,“你还要忙到几时?” “应该还要挺久,”唐幸知扫一眼店内的人,若有所思的问他,“店重开之后生意就很不错,这是不是表示我月底也能拿到多一点的钱?” 应该会比第一个月的工资多一点吧? “你们三人不是每个都有股份了吗?” 司徒星空说道,“既然都是股东,以后就不是领工资,而是把纯利润按股份比率分。” “这样的?那我工资会高一点?” 还是说工资。 司徒星空用眼瞥她,没好气答道,“会。” “真好。” 唐幸知笑了笑。 看她这表情,司徒星空心中一动,问她,“钱多了很高兴?” “高兴,”唐幸知诚实回答。 “你要存钱?” “要。” “为什么?” 唐幸知回他一个眼神,反问,“不是你说过钱是在这个社会的安身立命之本吗?” 她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表情有多讽刺她,还说他的求生意志比流浪狗还要薄弱。 唐幸知觉得自己求生意志其实是挺强的。 石头在吧台叫她,“幸知姐,你来端东西给三号桌的客人。” 唐幸知应了声,回头看司徒星空,“你自己坐,我要去忙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快步往吧台走去。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头,突然无比赞同梨子说的话——幸知姐真的是一点也不会当女朋友的自觉。 谁说不是呢? 他这么大的一个男朋友在这里,她居然也不会想到用他的钱。 傻。 “哎呀呀,真的要招人了,”梨子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点完单后匆匆回到吧台,抓紧时间对吧台里面的人说两句,“再这样下去,我腿也会跑断的。” 石头正把煮好的酱汁均匀地淋在鸡肉上面,“滋啦”的一声香味四溢。 “明天有人来面试,”他抬手用小手臂抹了抹额上的汗,“希望有适合的。” 第147章 你老了 跟不上我们零零后 来面试的是一位短发穿着皮裤短恤衫的年轻女孩。 她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姚蔓,不过我更喜欢你们叫我janice,刚毕业,需要一份工作。” 梨子一眼就喜欢这位来面试的女孩了。 她本来偷偷里就很喜欢这种打扮酷酷、很有暗黑感觉的女孩子,这位姚蔓不但穿着皮裤,黑色的头发还挑染了几缕时下最流行的奶奶灰发色,而且姚蔓还打耳钉!一边耳朵三个,挂着黑色的骷颅头,简直是帅到爆炸! 石头问,“janice?珍妮丝?” “不是,”姚蔓摇头,“是詹宁斯。” 梨子这下子更喜欢她了。 好酷的中性打扮女孩! 但石头显然和她持相反意见。 石头皱了皱眉,但依然继续问下去,“你以前在咖啡店做过吗?” “有,读书期间我在咖啡店打过工,也会煮咖啡、拉花,”姚蔓答道,忽然想起什么,打了个响指,“哦,对了,我还会调咖啡。” “调咖啡?” “就像调鸡尾酒一样,”姚蔓说话的时候表情和肢体语言都挺丰富的,喜欢一边说双手一边比划,“其实有些咖啡也可以互相搭配调出新的味道,我会几种,还挺受客人欢迎的。” “真的吗?真的吗?” 梨子兴奋地凑上去,“调咖啡这个很新鲜啊,我还没有试过,现在能不能调一杯给我试试?” “行啊。” 既然梨子都这样说了,当着姚蔓的面,石头不好说什么,他走出吧台,把位置让给姚蔓。 姚蔓很大方的走进去,先是看了一会儿吧台里东西的摆设位置,又摸了几下咖啡机,随后熟练地操作起来。 梨子双手撑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看,越看越觉得不错。 不一会儿,一杯香喷喷的混搭咖啡调做出来,石头看到姚蔓是用美式搭了卡布奇诺,美式多一点,卡布奇诺只添了四分一。 “好了,你们试试。” 石头和梨子一起凑过去,姚蔓脱掉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 “一般人用于解困的都会点美式咖啡,可美式苦,女性通常都不太喜欢,我添搭了一点卡布奇诺进去,能中和苦味。” 姚蔓解说道,“但为了不破坏美式的口感,也不会放多卡布奇诺,你们看,只是上面一层,挺好喝的。” “那为什么要添卡布奇诺啊?”梨子端起咖啡,“我加糖包不行吗?” 她说完,先是低头闻一口浓郁的咖啡味,然后举起,先给石头尝试。 石头也不觉得有什么,就着她的手低头尝了一口。 姚蔓把他们堪称亲密的互动收在眼里,随即像是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才答道,“加糖包的味道不一样,这个会很好喝。” 的确是。 石头很诚恳地点点头。 美式里添了一点卡布奇诺,口感的确更适合女性,有绵密的口感,加糖包是没法比的。 他虽然觉得姚蔓的形象不太适合,可也不得不承认她调咖啡很有一手。 “我也试试!” 梨子低头呼噜呼噜的连喝了几口,随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般兴奋,“天啊!真的好好喝!我以前一点都不喜欢美式的,这杯一下子就爱上了!” 姚蔓笑,“有没有那么夸张?” “有有有!真的有!” 梨子这个话唠加自来熟,只差没有凑上去拥抱姚蔓了,“janice,你是我们店里很需……唔唔!” 梨子一句话都没说完,石头忽然在后面捂上她的嘴巴,没理会梨子唔唔的,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姚蔓。 “姚小姐,你先回去等电话,如果面试通过了,我会通知你来上班的。” 通常去面试的人听到这句话大概都知道失败了,多少会有点失落的。 但姚蔓一脸的无所谓,摊了摊手,“ok。”随即走出吧台,很潇洒的对他们挥挥手,径自离开。 走到门口时,姚蔓像想起什么,突然回头补上一句,“对了,如果我通过面试的话,你们尽快打电话给我,我需要工作和钱的。” 唐幸知推开咖啡店的门,刚好听到这句话。 需要工作和钱,不就是刚出牢时的她吗? 唐幸知不由得细细看了一眼姚蔓,后者察觉到她的打量,落落大方的朝她笑了笑,抬脚走出去。 唐幸知目送她离开,再回头,石头和梨子已经吵起来了。 “为什么不行?janice很好啊!又年轻又会调咖啡,招她上班是最好不过的了。” 梨子双手叉腰,一副有理的样子,“你没听她说了吗?她调的咖啡很有市场的,说不定能让我们店里生意更好。” 对比她的激动,石头显得心平气和,“她调咖啡是不错,但形象不太行,太……” 石头一下子找不到形容词,他蹙眉想了想,才斟酌的把话说完,“太像出来混的那种小太妹了。” 他们咖啡店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正经的,突然加入一个染发戴耳钉的小太妹,怎么想怎么不搭。 “切,”梨子不屑地切了声,“石头,你叫石头,你的脑子和思想也是石头?janice的形象怎么了?你不觉得酷?现在年轻的女性都喜欢这种调调的,你老了,跟不上我们零零后的潮流。” 还零零后? 石头无感地白了她一眼。 明明是九零后,偏要把自己说小一轮。 唐幸知走上来,“janice是谁啊?” “幸知姐,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梨子拉她,把事情说了一遍,“你说,他是不是石头脑袋?都什么时代了,还说小太妹,我觉得janice很好,说不定能为我们店添加新的活力呢。” 原来刚刚那位是来应聘的,叫janice。 唐幸知恍然大悟。 “好,我不和你吵,”石头为了表示自己公平,举起双手,“我觉得姚蔓不适合,你觉得她适合,那我们听听幸知姐的意见,二比一,谁也不能再多话?” “好啊!” 梨子大声应了声,拉着唐幸知的手不由得加了点力,“幸知姐,你说,janice能不能来我们店里工作?对了对了,这是她调的咖啡,” 生怕唐幸知不是和她一队的,梨子又赶紧端起台上的咖啡递上来,“幸知姐,你尝尝,真的超好喝的!” 唐幸知没理她,微偏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会,她朝石头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让janice来尝试一下。” 第148章 喜欢一个人无论怎样也会喜欢 一天后,姚蔓来上班。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需要工作,所以梨子打电话通知她面试合格后,姚蔓几乎想也不想,便说第二天要来上班。 梨子高兴坏了。 她拉着姚蔓介绍咖啡店,拉着姚蔓去更衣室换衣服。当看到姚蔓小手臂上还有一个纹身后,梨子更喜欢她了。 “janice,”梨子一脸的好奇加兴奋指着姚蔓小手臂上的纹身,“你这里纹的是什么啊?能不能给我看看?” 姚蔓刚换好上班制服,闻言笑了笑,手掌有点不自在地捂住贴着膏药片的小手臂,不答反问,“梨子,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这儿是纹身的?” 她为了不让人看见,还专门去药店买了那种大片的,专贴腰酸骨痛的膏药片回来贴上。 “哦,” 梨子诚实道,“你换衣服的时候,这儿翘起了一点边角,我看到的。对了,”说完,又歪着头问姚蔓,“你为什么要把纹身贴起来?露出来不好吗?” “外面那位石头不是对我不满意吗?” 姚蔓笑了笑,下巴隔着门指了指外面,“我怕他要是知道我连纹身都有,会把我赶出去的。” 梨子跟着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想起昨天当唐幸知说让janice来上班时,石头那一脸的乌云,不禁也赞同起来。 “对,他名字叫石头,也是石头脑袋。” “所以梨子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姚蔓突然双手握着梨子的肩膀,很真诚地请求:“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纹身的事你别告诉任何人,行吗?” 梨子本来就很喜欢姚蔓这种调调的女人,再加上平时偶尔也会看二次元,也知道什么叫百合,被她这么一整,顿时脑补出无数的画面。 ——janice很酷啊!可她喜欢的还是石头。 ——不能回报janice这份情,那肯定要帮忙了。 “行!” 梨子重重点头,同时抬起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姿势:“放心吧,这件事我谁都不会告诉,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 “谢谢。” -- 以前只有石头一个人主厨,又要煮咖啡,又要负责中晚的简餐。自从姚蔓来上班后,他明显轻松了一点,因为姚蔓会煮咖啡,通常她为客人点完单后,会自己进吧台煮咖啡。 而且也和她说的一样,推出的新式调咖啡得到不少人的喜欢。 对此,梨子沾沾自喜。 “看吧,” 她第n+1次在石头面前炫耀,“就说我的眼光不错,你看janice做得多好,我们店里的生意又好了呢。” 石头白她一眼,对她这种自夸一千次的技能无感。 “石头,我说得对不对?” 梨子看他不说话,很不满意的凑过去,非要得到一个肯定:“你别不说话啊,你赞我一句怎么了?” 石头正忙着,那边又有客人叫了,无可奈何下,只好抬起手敷衍地拍拍梨子脑袋,“是,你眼光最好的了,能去给客人点单了吗?” 梨子这才笑眯眯的满意离开。 等她点完单后,再回到吧台,石头进厨房捣鼓食材了,剩下姚蔓一个人在里面忙。 “janice,”梨子把刚点的单递给姚蔓,“两杯摩卡,冰的。” “ok。” 姚蔓答应一句,低头准备材料,过了几秒,她突然又抬起头,有点不怀好意的冲梨子笑,“梨子,你和石头是什么关系?” 梨子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脸上顿时红了几分,支吾一句,“什么什么关系啊?” 说完,又暗暗想道:难道是她平时表现得太明显了,连新来的janice都看出她喜欢石头了? “你喜欢石头吧,” 姚蔓一语中的,“我来面试那天就看出来了,你对石头亲密得不行,完完全全就是爱豆崇拜偶像一样,每天只要闲下来眼睛都是围着他转的,只差没有把眼珠黏在他身上。” 梨子被说得满脸通红,“胡、胡说!我哪里有看得那么……明显?” 她大不了就是多看了几眼而已。 “你们还不是一对的?” 姚蔓看样子比她还要惊讶,“我看你们的相处,还以为你们已经是情侣了呢。” 梨子很想说他们是情侣的,可最后还是苦着脸摇头,“不是。” 只不过是两人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日常相处变亲密了而已。 “其实有什么所谓?” 姚蔓耸耸肩膀,像是很不理解梨子为什么要否认,“你和石头两人都是单身的,你喜欢他有什么关系?梨子,喜欢一个人不用遮遮掩掩的,要大胆的去追!” 梨子顿时扬起头,像是被她的话鼓舞了一样,可没片刻,又慢慢低下脑袋,小声道:“石头好像不喜欢太奔放的女孩子。他喜欢文静温柔的。” 就是因为这样,到目前为止,梨子都不敢对石头坦白表露心思,只敢把自己的喜欢藏在心底,每天一点一点的告诉他,希望那个石头有一天能开窍。 “你怎么知道石头喜欢文静温柔的?” 姚蔓问。 “他好像说过一次。” 梨子双手托腮,眼神有点恍,像是回忆什么,“说女孩子要安安静静的才好,太多话说恨吵。” 说完,梨子一脸生无可恋地把头趴在台上,额头还轻轻撞了几下凉硬的台面,“可是我就是喜欢说话啊,我也试过当一个安静的女孩儿,结果……” 结果,她只坚持了两个小时就不行了。 两个小时不说话,憋得她浑身难受,谁叫她天生是话痨呢? “谁说是这样的?”姚蔓一脸不解的望着她,“如果喜欢一个人,就算那人有再多的缺点,也会喜欢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才不会因为你活泼多话而定你死罪。” 梨子一怔,随即猛地抬起头,“janice,你的意思是……”她顿了一下,“石头不喜欢我?” 所以无论她是不是话唠,石头都不喜欢她? 姚蔓尴尬地笑了笑,抬手安抚似地拍了拍梨子的手背,“我新来的,不清楚你们呢。对了,摩卡煮好了,给客人端去吧。” 梨子还想说什么的,嘴巴动了几下,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其实她想说的是,连一个新来的也能看出石头不喜欢她,她这段日子是不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第149章 留点机会给有需要的人 梨子端着空托盘回来,正好看到姚蔓正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一个方向。 “janice,你在看什么?” 梨子问。 姚蔓指着厨房的方向,“梨子,幸知姐和石头很熟的吗?” 梨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很快,看到石头和唐幸知两人站在里面,可能正在准备做蛋糕点心的食物材料,两人一边说一边笑。 梨子点头:“熟啊,我和幸知姐也很熟的。” 他们等于一起经历过一次劫难,还一起住了不短的时间,能不熟吗? “你别看幸知姐平时不吭声,也总是面无表情很冷淡的样子,”梨子笑着说,“其实她很好人的,你做多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了。” 姚蔓不说话,自顾自的看厨房里的两个人互动,突然来了一句:“单纯的关系好有这样子的吗?” 什么? 梨子又踮起脚望过去,看到唐幸知的脸上沾了些白色的面粉,石头正一脸笑的抬手帮她抹掉。 毫无预警的,梨子心脏轻轻地咯噔了一下,有点不舒服。 旁边,姚蔓还在说话,“这种互动真像情侣,我来工作三天了,还没见过石头笑得这么温柔呢,没想到……” 她说到这里一顿,视线尴尬地收回来,像是才发现梨子还在旁边,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梨子,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石头也是人,当然会有笑得温柔的时候,对吧。” 梨子也跟着笑,只不过笑得特别牵强,“对啊,石头和我一样都把幸知姐当成姐姐一样看的,哈哈哈。”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janice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是真的!” 生怕姚蔓不信,梨子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我们和幸知姐住过一段时间,我是最清楚的。再说,再说……” 梨子口吃了两下,眼睛猛地亮起来,“再说幸知姐亲口和我说过,她不喜欢石头这类型的。” 对,没错,上次在星空哥的家里,那时她也误会了石头喜欢幸知姐,差点闹出大笑话。最后还是是幸知姐是亲口说过的:她不喜欢石头这类型。 “janice,你还没见过星空哥,” 梨子想起司徒星空,失落的心情一下子高涨起来,兴冲冲的在空气中比了一个身高,“星空哥长得又高又帅,比起石头好看多了。而且他们才是情侣,星空哥和幸知姐是很登对的呢!” “星空哥?” 姚蔓嘴里轻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陷入自己情绪中的梨子没有发现看到,姚蔓眼里闪出点点狠毒的光芒。 “对了,星空哥去哪里了呢?” 梨子提起司徒星空,才猛地想起两三天没有看到人了,最近因为janice来上班,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去问问幸知姐!” 说完,梨子朝厨房奔奔跳跳的跑进去。 等她走后,姚蔓嘴角突然讽刺至极地斜挑了一挑,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西红柿,手里的匕首在案板上一下接一下的剁下去。 “咔、咔、咔!” -- “你们在做什么?” 梨子进厨房后,下意识的走到石头这边,还亲密的勾起他的手臂。 虽然她表面上看着没事了,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介意janice说过的话,下意识的想在唐幸知面前宣示自己的主导权。 “幸知姐,你的脸脏了吗?让我看看。” 唐幸知一向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触,即使对方是朋友也觉得不太自然,所以她下意识的往后避了一避。 “没事,刚刚石头已经帮我抹掉了。” 梨子手上落空,心里不免的有了闷气:为什么石头可以帮你抹,我不能呢? “外面只有janice一个人看店?能行吗?”石头转头看梨子,顺便甩了甩手臂,“梨子,很热,别拉着我。” “有什么不行的?” 梨子闷闷不乐的松开手,“现在中午,大家都休息了,谁会来喝咖啡。你们在做什么?”她望着唐幸知,“我来帮忙吧。” “好,” 唐幸知深深看她一眼,似乎从梨子的语气里听出什么,二话不说的让开位置给她,“揉面粉做蛋糕,梨子,你比较厉害,你来帮石头吧。我出去和janice一起看店。” 唐幸知这么大方,反倒显得自己小鸡肠肚一样,梨子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呐呐了两句,没话找话。 “对了,幸知姐,为什么这两天都没有看到星空哥下来?他很忙吗?” 唐幸知答道:“他出门了。” 司徒星空出门两天半了,说起来也有几分尴尬,身为女朋友的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开始,唐幸知以为他是又想念陈宛,跑去那间便利店待着了,后来自己找过去,没有找到人;打他电话也没有人听…… 唐幸知有点无语地挑了下唇,这样一算,也不知道是身为女朋友的她失职,还是男朋友的他失职。 正想着事情,倏地前面有人叫她,“幸知姐。” 唐幸知抬起头,迎面看到姚蔓手里端着一杯红彤彤的饮料,笑眯眯的递给她,“我新调的西红柿柠檬水,夏日解暑,而且西红色能抗氧化,女性每天吃一个是很好的。” 唐幸知接过,“谢谢。”低头喝了一口,嘴里顿时充满洋溢的清新味道,还有西红柿的酸甜绵密味,不禁讶异的扬了扬眉。 “很好喝。janice,你很厉害。” 姚蔓说:“幸知姐,我听梨子说了,当时要不是你投出关键的一票,我或许都不能来上班,谢谢你。” 唐幸知晃了晃手中的饮料:“证明我那一票没有错,你真的很能干。”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姚蔓临走前说的那句:需要工作。 唐幸知想的很简单,当初她需要工作的时候,雁姐能毫无介怀的留下她;而janice只不过是个人风格中性了一点,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这世上,总要留点机会给有需要的人。 她得到过帮助,再把帮助传递给有需要的人,这样无声无息的传下去,唐幸知觉得很好。 两人说着话,店内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 第150章 她一个杀人犯凭什么当上老板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总是带来一丝期待。 唐幸知心里才想着司徒星空,还真的以为他出现了,谁知扭头一看,是一个没想到会再遇见的人。 唐幸雅。 居然是唐幸雅。 唐幸雅也看到了唐幸知,也有几秒钟的愣神。 然后,是姚蔓的一句“欢迎光临”把两个人都叫回了神。 唐幸知自从何洋被杀后,在酒店见过唐幸雅一次,便再也没见过她,想着江城也很大,两人应该没机会再遇上的;谁知江城也很小,始终都会有遇上的时候。 唐幸知脸上的表情泄露出她对于这次偶遇的心情——不屑、讥讽、嫌恶。 知道唐幸雅不待见她,唐幸知也很有自知之明,回头低声对姚蔓说了一句:“janice,你去招呼这位客人。” 平时唐幸知是从来不会叫别人做事的,除非她自己真的很忙。 姚蔓有点讶异的眨了眨眼,但还是从吧台里走了出来,朝唐幸雅走过去,“小姐,请问你几位?” 唐幸雅本来想扭头走的,谁知道在这儿遇上唐幸知这位扫把星会发生什么倒霉事? 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客户,而且客户时间很赶,根本来不及再找地方了。 心里想了一番,唐幸雅从鼻子里小小声的发出切的嗤声:她为什么要避开唐幸知?不是应该反过来的吗? 然后回头笑着把客人带到离吧台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姚蔓为他们点单,那位客人说了要一杯咖啡后,便起身去洗手间。 唐幸知漫不经心的翻着菜单,“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介绍一下。” 因为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姚蔓便为唐幸雅介绍了几款蛋糕和果汁饮料。 最后,唐幸雅的手指停在舒芙蕾上,“你们店里的舒芙蕾怎么样?” “不少客人反映好吃,” 姚蔓手里的笔往吧台方向比划了一下,“是我们店里的幸知姐做的,小姐你可以试一试。” “幸知姐?” 唐幸雅似笑非笑的望一眼姚蔓,然后视线跟着望向吧台:“她是你们店里的员工?” “不完全是,” 姚蔓也听梨子提起过咖啡店股份分成的事情,知道唐幸知也拥有一部分的股份,“幸知姐算是我们店里小老板娘。” “小老板娘?” 唐幸雅声音一下子提高,“她一个杀人犯凭什么能当得上老板娘?!” 这个时候店里没多少人,音乐也是轻轻缓缓的那种,唐幸雅这句话回荡在不大的店内,连站在吧台里的唐幸知也隐约听到了。 她不由得拧了下眉,第一时间往厨房的方向望过去。石头和梨子正在边说边笑,似乎都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 唐幸知又望向唐幸雅,隔着缕空的花架、座位,她模糊的看到唐幸雅蔑视的眼神。 她想:应该早点和石头梨子讲那件事的。 “杀人犯?” 姚蔓明显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唐幸雅又切了声,“唐幸知以前做过那么多坏事,她要是有点脸的,早就应该自己找个地洞躲起来。” 这句话刚说完,客户从洗手间回来,唐幸雅连忙把脸上不屑的表情掩藏起来,笑着站起来。 “俞先生,请坐。” 然后又催促姚蔓,“你快点上东西,我们时间很赶的。” “是,” 姚蔓点头,“请稍等。” 说完,若有所思的往吧台走过去。 -- 回到吧台后,姚蔓悄悄地细心观察唐幸知的表情。 结果有点失望,唐幸知面无表情的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唐幸雅点的东西后,转身去准备舒芙蕾,“janice,你准备咖啡饮料。” “好。” 姚蔓开始煮咖啡,过了一会儿,她偷偷回头再看唐幸知,后者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仿佛就没有听到刚刚那句“杀人犯”的话,真的没有听到? 姚蔓有点不确定了。 “舒芙蕾好了,端过去吧。” 唐幸知叫她。 姚蔓正想答好,突然眼珠子一转,像想到什么,再转过头的时候,一脸为难的望着唐幸知,“幸知姐,煮咖啡的途中不能走开,你看……” 唐幸知点点头表示明白。 “梨子,” 唐幸知朝厨房喊了一声。 “哎!” 梨子应声出来,“幸知姐,有事吗?” “你能端个东西给客人吗?”唐幸知问。 “好咧,”梨子不疑有他,赶紧过来把甜品端过去,又转身折回厨房,“有事再叫我。” 姚蔓把一切默默的看在眼里。 梨子和石头在厨房里忙完后,店里也已经再次进入一天忙碌时段——晚饭时段。 咖啡店重开的前几天,因为不够人手,所以他们暂时停了外卖送餐。现在多了一位姚蔓,又可以继续接外卖单了。 “这份简餐是送到公寓大楼的,”唐幸知放下电话,“我去吧。” 石头很麻利的把简餐打包好,交给她,“幸知姐,路上小心。” “嗯。” 唐幸知走后,他们三个人各忙各的,姚蔓瞅着个空,走到梨子身边,轻声问,“梨子,幸知姐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梨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想了一下,然后诚实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是真的,”梨子说:“我认识幸知姐的时候,她刚来店里打工,你也做了几天,也见识到她的沉默了吧,对于她自己以前的事,她从来没有提起过。” 这就怪了,为什么不提起? “石头说,幸知姐不想提起就不提,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诉外人的小秘密,我们别那么八卦去打听别人的事情。” 姚蔓嗤笑了一下,又很快收回笑声,“幸知姐真是一个迷啊。” “可不是吗?和星空哥一样迷,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姚蔓突然又问了一句:“你们也不怕她以前做过坏事?” “怎么可能?” 梨子被她这句话逗得噗嗤的笑出来,“janice,你真的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幸知姐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捏死的,怎么可能做坏事?再说,她要是做过坏事的,华警官怎么会和她这么熟?对了,你不认识华警官吧,他是一位很好的警察。” 顿了顿,梨子又有点狐疑的盯着姚蔓,“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幸知姐?” 姚蔓若无其事的一笑,摊开手,“我喜欢幸知姐,想多点了解她而已。” 第151章 可惜不是 她也不搞基 唐幸知主动送外卖是因为点餐的刚好是住在隔壁的住户,她想上去看看司徒星空回来了没有。 自从中午在咖啡店重遇了唐幸雅后,她一下午都有点心绪不宁,总觉得背后多了异样的目光。 还以为在这里,就能忘记以前的事。原来是不可能的,她想得太天真了。 发生过的事……特别是坏事,就像是她的影子,有时候会隐藏起来,但不可否认的,那些事都会跟着她一辈子。 像她杀过人坐过牢,这种事怎么可能无声无息会消散呢? 把外卖送完后,唐幸知打开家门,本来就不抱希望的,可一旦亲眼见到空落落冷清清的家,心中还是不免感到一阵失落。 ——他还没回来。 似乎,她现在的安全感,都只能从司徒星空身上吸取了,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想到店里还要忙,唐幸知也没有待多久,趴在沙发上神情发呆了几秒钟,才站起来出门。 谁知刚打开门,迎头撞入一堵坚实的肉墙里,撞得她鼻尖微微发疼。 “啧,知道我回来了?” 肉墙居然还会说话的,还顺势揽过她的腰,“还开门迎接我,唐幸知你还有预知能力了。” 唐幸知一愣,随即一喜,顾不上去揉撞疼的鼻尖,一下子张开手回抱他,扬起头,心里的欢喜冒出泡泡,把之前的失落通通压下去。 “你回来了?” 都说女人谈恋爱要矜持、矜持,可唐幸知就是学不会,她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思念就想见,看见就想抱,抱上就不想撤手。 那些说为了矜持要死死压抑自己心里真实想法的人才奇怪吧。 喜欢就要热烈,因为不知道往后两人还能在一起多久,自然要把握好当下的每一秒钟。 司徒星空简直是喜欢死了她的这种直接。 “嗯,回来了,” 司徒星空两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眉眼含笑的抱着她一带,把人又带进屋子里,顺势抬脚关门,“你这几天在家乖不乖?” 他就像问一个小孩。 唐幸知点头。 突然,她发现了什么。 “又长胡子了?” 唐幸知挑眉,仰头看到司徒星空原本已经剃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又冒出了胡子,只是没有原来的浓密,一看就知道是新长的。 摸上去,扎手。 “星空,你又要留胡子吗?” 唐幸知偏头好奇问他。 她这样的姿势有说不出来的可爱,司徒星空忍不住揉摸了几把她的脸。 本来他打算抱着她亲热一会儿的,但谈到胡子问题后,他又忍下来,松开手,“没有,只不过出门的这两天懒得打理。”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去见的人不值得他打理形象,最好就是怎么邋遢怎么去。 “你回店吗?” 司徒星空问她,“我先去洗个澡,然后下去找你。” 唐幸知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糟了,我都出来这么久了,店里正忙呢,那我先下去了。” 说完,急急转身离开。 结果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回头,司徒星空黑眸含笑的看着她。 唐幸知双手一把勾上他的脖子,踮起脚用力亲了一下他的嘴巴,“我走了。” 原本,司徒星空是会放她走的,可这小妮子突然回头又亲一下,还能走得怎么容易? 司徒星空握紧她的手腕,不放了。 “干嘛?” 唐幸知微红了一下脸,“我真的赶时间下去。” “一分钟,”司徒星空双手环着她的腰,似笑非笑的斜她一眼,“谁让你回头的?你不负责谁负责?给我扎几下才能走。” 唐幸知…… 她回头亲他一下是因为几天不见,分外想念,可没有别的意思。 司徒星空用下巴磨蹭了几下她的头顶,到底没舍得扎她的脸,抱了一会儿就松开手,“去吧,等等我下去找你。” -- 店里真的很忙,唐幸知下来后脸颊的红都没来得及消散,便要忙碌起来。 但她忙的时候,视线也不忘时不时往门外飘去一眼。 这样的动作多了,便会很容易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幸知姐,” 姚蔓把煮好的咖啡递给她,随口问一句,“你在等人吗?” 唐幸知端起托盘,“是。” 说完,便给客人送去。 “一定是星空哥回来了,”梨子从旁边探出脑袋,笃定的说,“除了星空哥,幸知姐不会对别的事情感兴趣。” “我对你们说的星空哥都很感兴趣,”姚蔓双手撑在吧台上,身体微微前倾,她本来就是中性打扮,发色又新潮,这个模样立即引来店里不少人的注目,多是年轻女性。 “很期待看到他呢。” 梨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没听到姚蔓说什么,眼里只有她帅气的模样,“janice,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要移情别恋了。” 可惜不是,她也不搞基。 “我是女人怎么了?” 姚蔓吹一下垂下来的刘海,故意吊儿郎当的逗她,“梨子,这个时代女人和女人也可以在一起的。搞基吗?” 梨子被逗得大笑。 “讲真,我是挺喜欢你这类型的,可爱,”姚蔓继续逗她,“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梨子继续大笑,以为她会接着说下去的,谁知她一转头去找石头,还示威般的朝石头眨眨眼睛,“石头,你看,我行情是很不错的,连女人都喜欢我这类型呢。” 所以,你快点向我表白啊啊啊啊!! 石头是自然看不到梨子心里的os,正忙碌的他抽空抬头瞥一眼似乎在不正常眨眼睛的梨子,皱眉,“没看到店里正忙吗?别闹,赶紧去工作。” 梨子…… 她觉得自己委屈死了,怎么想要个表白也这么难? “梨子,” 同是身为女人,姚蔓很容易猜出梨子的心思,悄悄安慰她,“你别垂头丧气的,有些男人就是榆木脑袋,怎么敲都不会醒的。要我们多点主动,才能拿下来。” “我还要怎么主动?” 梨子双手绞着围裙,“我觉得自己都很不矜持了。” “慢慢来。” 话才说完,进门铃声响起,一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进来,梨子抬头一看,很快迎上去,“星空哥,你来啦。” 星空…… 姚蔓眼睛眯了眯,在傍晚的光影下仔细去看走进来的男人,终于见识到传说中的赏金猎人——星空。 第152章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司徒星空推门进来后第一时间去找唐幸知。 唐幸知正站着为客人点单,抬眸飞快看他,无声的动了动嘴巴:你先找个位置坐。 司徒星空点点头,也回她一个唇语:忙你的。 然后他扫视一圈店内,客人的确有不少,座位基本都坐满了,只有吧台前摆放着还有两三张高脚椅是空的,他走过去。 梨子已经迎上来,笑着叫他:“星空哥,你跑哪里去了?几天没下来。” 司徒星空半真半假的挑了下眉:“去找漂亮妹妹了。” “哈哈哈,”梨子大笑,“我要告诉幸知姐,让她骂你。” “去。” “漂亮妹妹我们店里也来了一个,”梨子指着站在吧台里正背对着他们的姚蔓,“星空哥,你看,janice是新来的,打扮得可有个性了。” “janice?” 司徒星空问,“珍妮丝?” “no、no,”梨子摇手指,“是詹宁斯。是不是很有个性?而且哦,”她凑过去,悄悄压低声音:“星空哥,你以后一定要看好幸知姐了。” “怎么说?” “因为janice喜欢的是女人啊。”梨子说得有板有眼的,“幸知姐长得漂亮又nice,正正是她喜欢的类型呢。” 女人喜欢女人? 司徒星空微怔,这次细细去看那位叫janice的新店员了。 刚巧姚蔓正好转过来,两人的目光对上。 下一秒,司徒星空感觉脑子里砰的一下,仿佛有个熊孩子往里面出其不意的扔下点燃的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把他炸懵了。 事后,司徒星空再回想起这一幕,不禁后背发凉。若果当时他有仇家在附近,他绝对会死定的。 司徒星空在这一刻都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看见了谁? 一个以为已经死了的人,一个以为在爆炸中尸体都找不全的人……这一刻,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前面。 不是见鬼,因为那个人正对他扬起笑容,叫了一声:“星空哥。” 星空哥…… 这三个字一如好几年前听到的那声脆生生的嗓音…… 司徒星空眼前一晃,仿佛看到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女孩子,满脸通红又俏生生的站在他前面,踮起脚叫他:“我以后能叫你星空哥吗?” 他那时怎么回答的? 哦,他好像只是扬了扬眉,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华清笑着打趣一句——“哥前哥后三分险,你以为叫星空哥就不用干活了?别想,星空不会把你当女人看的。” 陈宛一下子就慌了,想也不想的抓紧他衣袖,只差没有挺起胸膛明示,“可我的确是女人啊。” 华清大笑,“哈哈哈,”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星空,这么可爱的小女生,你以后真的要多疼着点。” ……疼着? 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就是不分男女的,想被人疼着就回家呆着去。 他一句话把陈宛弄得眼圈儿通红,咬唇委屈的盯着他,连华清都看不过去,直说他对小女生太冷血。 能不冷血吗?这个行业如果里面连这点话都受不了,证明她真的不适合,硬要做下去最后有可能会死得很惨。 哪里想到,他当初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 陈宛后来在一次跟他出去行动途中,被人捉走,他没有及时把人救出来——陈宛在一场爆炸中死掉。 爆炸声响,冲天的火光灼得人皮肤生疼,眼前发黑,他站在滂沱大雨中眼睁睁地看着陈宛冲他最后一笑,高声叫道……星空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 “星空哥?星空哥?” 司徒星空被点上穴道一样怔愣地站在原地,咖啡店里有说话声有笑声有音乐声,听进他耳里通通都变成了嗡嗡嗡的杂音,直到身旁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 “星空哥?” 梨子不明所以又有点紧张的扯了扯司徒星空的衣袖,“你认识janice的吗?” 梨子从来没见过司徒星空眼神放空的模样,他在她心目中是很厉害的一个男人,再看他放空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姚蔓看,就像是骤然见到许久不见的熟人。 janice? 司徒星空在心里说道:眼前这个分明不是陈宛吗?同样的身高,一模一样的五官。 但是姚蔓好像不认识司徒星空一样,面对梨子疑问的眼神,她微微耸了耸肩,轻声说道:“我不认识他,第一次见。” “梨子,叫你多话。” 站在吧台里忙碌的石头也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抬头有点责备的望向梨子:“和星空哥说那种话,说看好幸知姐什么的,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石头还以为是梨子的话引起星空哥心里的警惕了,才会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姚蔓看。 梨子顿时觉得委屈了,“我不就是随口玩笑吗?谁知道星空哥还当真了。” janice怎么可能能勾走幸知姐?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吗? “怎么回事?” 唐幸知点完单走过来,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的脸色怎么都有点怪。” “幸知姐……” 梨子呐呐望过来,斜着眼不停示意司徒星空。 “星空,” 唐幸知走到他身边,右手很自然的去握他垂落在身侧的大手,两人的手指刚碰上,她突然惊讶地睁大眼睛。 司徒星空的手指冰凉冰凉的,指尖微不可见的颤栗,要不是她碰到也不会察觉,再往掌心里摸一把,一层滑腻的薄汗。 把她的手指也沾湿了。 “星空?” 唐幸知赶紧用力摇了他几下,“你醒着吗?” 他这样子,别说梨子没见过,她也没见过。 司徒星空还是没动作,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姚蔓。 唐幸知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对上姚蔓疑惑的视线,和无可奈何的耸肩。 “星空?” 唐幸知没办法,用力掐一把他手背,专挑疼的地方掐,这下子怔愣的人终于有动静了——司徒星空转头看她一眼,黑眸冷漠、无动于衷,似乎蒙上了一层看不见但又真实存在的薄膜。 “我没事,” 司徒星空说,“你去忙。” 说完,也不等唐幸知说话,他甩开她的手,一步往前走到姚蔓面前,“你忙吗?我们聊聊。” 第153章 我又不是犯人 你也不是警察 咖啡店一如往常,并没有因为刚刚那个小小的插曲而有变化。 享受美食的依然享受,爱谈天的还是谈得眉开眼笑,空气中流动的音乐轻柔凄美,讲述的是一对情人分开后又重遇的故事。 又的确变得有点不同了。 石头工作时极少有走神的时候,可刚刚他有两次都差点把盐和胡椒拿错;梨子最是忐忑,一边埋头擦桌子,眼角余光一边偷偷的往咖啡店角落里瞄。 唯有唐幸知还算得上平心静气。 该干嘛就干嘛,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不穿她的真实想法。 最后,还是梨子憋不住,凑过来悄悄问她,“幸知姐,你不担心吗?” 唐幸知手上功夫一顿,两秒后才莫名其妙的偏头看梨子,反问,“我担心什么?” “那边……” 梨子朝角落那边的两个人努努嘴巴,“你不想知道星空哥和janice在聊什么吗?” 唐幸知:“想。” 司徒星空刚刚的反应那么奇怪,紧接着又不理会她——明明是他说过下来找她的。只把姚蔓叫过去,连眼尾都没再给一眼她了。 说不好奇,那也太假了。 唐幸知抿了抿唇角,可是好奇又怎么样?总不能溜过去偷听吧,司徒星空做事一向很有原则,她相信他会这样是事出有因的。 而她,只需要等他们谈完后,再去问他——如果他肯说的话。 “那你还能这么淡定?” 梨子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幸知姐,你现在才是星空哥的女朋友啊!” 要是石头敢当着她的面,去看另一个女人,只和另一个女人说话,梨子发誓,她绝对会抓狂闹起来的。 谁知,唐幸知噗嗤轻笑出来。 “女朋友又怎么样?女朋友就有权利去干涉男朋友的一切吗?梨子,处男女朋友只是因为彼此喜欢,而不是利用这个把对方的一言一行都困住。” 那边有人叫买单,唐幸知应了一声,抬脚走过去。 梨子还在回味思考唐幸知最后一句话,她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又觉得不太合理。 不是把对方困住啊,只不过是不想让对方接触别的异性而已。 “梨子,”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幸知姐说得有道理,你果然还是小女生,想什么都太简单了。” 梨子…… 不等梨子反驳,石头又把一个摆着食物的托盘塞进她手里,“给一号桌的客人送过去,工作,别走神了。” 梨子嘟嘟囔囔的往一号桌走去:幸知姐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啦。 -- 第一眼太过震撼,再加上回忆和现实交替在眼前出现,司徒星空才会愣神了好大一会儿。 此刻,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他从第一眼的震撼里醒过来,再细细观察姚蔓,才发觉她和陈宛的确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陈宛是黑直长发的,姚蔓是短发,还有挑染; 陈宛喜欢穿小清新的衣服,姚蔓穿得很有个性; 陈宛没有穿耳洞,姚蔓有,还是三个。 …… 司徒星空不由自主的暗暗吁了一口气,可莫名其妙的,内心里还是有几分期盼。人总会有改变的不是吗?发型服饰都可以改的。 司徒星空清了清嗓子,嗓音有点点的暗哑,“你说自己叫姚蔓?” “是,”姚蔓冲他笑了一下,“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janice。” 这个笑容……和记忆里的笑容不由得重叠起来,司徒星空又有了几分的晃神。 “你是哪里人?” 他定了定神,不自觉的拿出审问那一套出来,“今年几岁?” 姚蔓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些,楞了一愣,才开口,也不是回答,反问他,“星空哥,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有必要吗? 她又不是来面试,再说,面试也不会是他。 “有必要!” 司徒星空斩钉截铁的点头,语气不容拒绝:“我问,你答,不许有一点的隐瞒。” “为什么?” 姚蔓一看就不是听话的主,果然,她立即不愿意的反驳:“你这样子像审犯人一样,我又不是犯人,你也不是警察!” 司徒星空:“你知道审犯人?” “你这架势不就是吗?” 姚蔓嗤了声,“别以为我没进过警察局,里面的警察都是和你这样审问人的,一毛一样。”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 司徒星空冷漠地看着她,倾身上前不由分说把烟从她嘴里拔出来:“店内不准抽烟。” 这个小太妹怎么可能是陈宛? 他真是脑子有病了,开始才会以为陈宛死里逃生,这几年都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生活,毕竟当年尸体也没有找全。 温静的陈宛才不会抽烟,也不会这样子说话,但有些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 “住址、年龄,” 司徒星空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叩了几下桌面,“叩、叩”的声音有点让人发憷,“再多说一个别的字,你可以滚蛋了。” “凭……” 姚蔓正想喊凭什么,可一接触到他冷冰冰的眼神,后面两个字又自动的吞下肚里。 她好不容易才能进咖啡店工作,可不能被赶走。 “住在江城老城区那边,”姚蔓整个人靠在椅子背上,百无聊赖的回答道:“刚刚大学毕业。” 才大学毕业? 那肯定不是了。 陈宛要是还在,年龄应该和唐幸知差不多的。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姚蔓没好气的问他:“没有我就要去工作了,听说你不用工作的,我可不行,停手就会饿死。” 司徒星空心里一动:“你家里很穷?” 陈宛的家境好像也不太好,一直都是靠着那间便利店生活。 “呵呵,” 姚蔓笑出声,随即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看我像有钱人?这衣服地摊上买的,几十块钱一件而已。别瞧不起人。” 他是瞧不起她吗? 司徒星空有点无语,只不过是问一句,这位像陈宛叫姚蔓的年轻女孩就变得像刺猬一样,满身的刺倒竖起来,恨不得把靠近的人都扎得满身是血。 “我去工作了。” 姚蔓站起来,刚走没两步,司徒星空突然又叫住她,“等等。” 姚蔓回头:“还有什么事?” “你……” 司徒星空顿了顿,才把压在心底的问题问出来,“家里是不是有双胞胎姐妹?” 第154章 不行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她说没有。 音乐声舒缓,听进耳里都成了无处可避的杂音,司徒星空双手在桌面上搭成一个塔样,下巴抵在手指上,不知在出神的想什么。 直到面前突然多了一杯开水,还有一个人。 他缓慢抬起头,对上唐幸知湛清的眼睛,一时间似乎还想不起自己在哪里,直到看到她眸底里自己的倒影。 “喝水,”唐幸知把水杯推给他,嗓音不冷不淡的,“要吃什么吗?” 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没有想问的吗? 司徒星空说出这句话。 “我问你会回答吗?”唐幸知反问他。 司徒星空想了想,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又往里坐进去,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沙发位置,“过来坐。” 唐幸知往店内扫了一眼,已经过了最忙碌的时段,现在店里还剩下三三两两的客人,石头他们也能处理的。 她坐下来。 司徒星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发现她端过来的是温开水,顿时皱了皱眉,“我要喝冰的。” 唐幸知:“你还没吃晚饭,喝冰水对胃不好。难受了谁有空照顾你?”她话说得不冷不淡,“店里这么忙,我可没时间。”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司徒星空难得听话闭嘴。 过了一会儿,他去握她的手,“想问什么?” 刚刚的确是有点过分了,他忽视了她这个正牌女朋友,还拉着另一个女的聊了这么久,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司徒星空等她问出来。 唐幸知想了一下,“你这两天跑去哪里了?” 司徒星空微微怔了怔,还以为她会问关于姚蔓的事。 “你不问姚蔓?” “等会儿,”唐幸知说得很正经,“要按先后顺序一个一个的来。” 司徒星空瞬间失笑。 还以为她表情淡淡的什么也不会在乎,原本人家已经打定好主意要按先后顺序问的。 “回去一趟,” 司徒星空揉了揉她的头发,“家里出了点事。” 唐幸知看着他,一下子收不住脸上的惊讶表情。 以前,她问过一句他的家人呢?吃了一顿冷冷的闭门羹。 没想到他今天主动说回家一趟了。 “事情有点复杂,” 司徒星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语带过,“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说。” 其实,他根本不想回去,只是杜然太烦了,不是打电话就是找上门,非要逼他回去露露脸不可。 司徒星空没法,权当最近吃得太好了,回去恶心一把自己,就当做是减减肥。 想到这里,他好像真的有两天没好好吃饭了,闻着店内的飘溢的香味,他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扬起手打了个响指,叫石头,“今天吃什么?” 石头从吧台里探出半个脑袋,手里还拿着锅铲“锵锵”地敲了两下锅里,“星空哥,幸知姐已经为你点了海鲜饭,等等。” “幸知姐真的是中国好女友,”梨子也跟着喊一句,话里有话的,“星空哥,你一定要珍惜啊!” 喊完,梨子又回头瞅一眼没事人一样的姚蔓,继续哀求,“janice,刚刚星空哥找你谈什么?你透露一点点也不行吗?” 姚蔓咧嘴笑,还故作神秘的摇摇头,“不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还是秘密呢? 梨子一听更觉不得了,一男一女之间能有什么纯洁的秘密?可看janice的样子,她怎么也不是星空哥喜欢的样子啊。 “janice,”梨子压低声音,“你不是说自己喜欢的是……”顿了一下,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下半句,指了指自己,意思明了。 “只要是合眼缘的人,” 姚蔓半真半假的笑道:“其实是男是女我不太在乎的哈。” “那星空哥合你演员?” 梨子脱口追问。 “哈哈哈,不告诉你。” 谈话到此一段落,梨子什么也没有问到,反而被逗得百爪挠心的,更好奇了。 旁边,隐约听到她们两个谈话的石头皱了皱眉。 姚蔓这个人……有点奸诈狡猾的样子。 -- 海鲜饭端上,司徒星空埋头吃起来。 看他吃相,唐幸知也不急着问下去,顺手拿过旁边书架上的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时尚杂志,里头的东西她几乎都不认识。 不过…… 唐幸知翻页的动作停下来,仔细去看内页图片上的一个粉红色包包。 好像唐幸雅下午是背着这个包包的,很贵吗?她不是刚刚被辞职吗? 随即转念一想,也是,幸雅有爸爸妈妈疼爱着,就算辞职了大概也不会亏待她的。 突然,司徒星空靠过来,指着她视线里的包包,“喜欢这个?” 唐幸知摇头,“不喜欢。” “那你还看?” “无聊。” 司徒星空静了静,忽然想到,是了,他好像真的没见过唐幸知买东西,即使去商场,她也只是去超市买点家用品,反而衣服包包都没有买过。 她身上来来去去也只是那几件衣服。 顿时,司徒星空觉得自己失职了。 好像听谁说过的,自己的女朋友要负责给钱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不找女朋友干什么?还不如自己一个人。 “你要是看上喜欢的衣服和包包可以告诉我,”司徒星空朝她扬扬眉,“我有钱的。” 唐幸知……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男人突然献殷勤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唐幸知看一眼他的海鲜饭,吃得差不多了,她问:“你认识janice的?” 司徒星空以为自己的话题跳得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她的话题跳得更快。 两人不是在讨论买衣服的事吗?怎么一下子跳回到姚蔓身上。 即使这样想,司徒星空还是诚实摇头,“应该是不认识的。” “应该?” 唐幸知诧异看他,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多了应该两个字就变得有点耐人寻味了。 司徒星空深深看她一眼,眼眸里似乎又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薄膜。 “你听华清提起过陈宛吗?” 没想到话题居然会到陈宛身上,今晚的聊天惊讶一件接着一件,唐幸知觉得再发生点什么,她都不会表露出奇怪的情绪了。 结果,她想得太简单,因为司徒星空下一句瞬间让她置身在暴风雨中。 “姚蔓和陈宛长得很像,双胞胎一样。” 第155章 他一个大男人还敢揍女人 这句话很快得到另一个人的证实。 华清办案经过这里,突然心血来潮的进店想看看,结果他一看到姚蔓,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你、你你……”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的,面色苍白像大白天撞鬼一样。 姚蔓被他指得心里发憷,不由自主的躲在石头后面,“这人是谁啊?” 石头和梨子也觉得奇怪,华警官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失态的样子? “华警官,” 石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janice是我们新招的店员,你认识的吗?” 认识的吗? 华清只觉得喉咙里咔咔的响,有很多话想说也说不出来。 陈宛的样子,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陈宛叫什么了?真你死? 陈宛不是一早已经死了的吗? “这人是谁啊?” 姚蔓又问梨子,“他看上去很可怕的样子。梨子,你们认识的?” 梨子赶紧介绍,“认识的,那位是华清华警官,平时是好人的,只不过今晚……” 今晚好像大家都撞邪一般,开始是星空哥不正常,现在又轮到华警官……而且他们两个人都是看到姚蔓后不正常的。 姚蔓有什么不对吗? 梨子狐疑地偏头看姚蔓,没不对劲啊,一样的很帅气。 “老华,” 司徒星空听到这边的动静,坐在座位上不动,背对着扬起手叫他:“过来。” 华清听到他的声音一震,下一秒仿佛脱窍的神魂回来了,几乎是狂奔过去的,“星空,星空,你见到了吗?那个女孩……” “见到了,” 司徒星空很平静的打断他的话,顺带声明:“她不是陈宛。” “不是?!!” 华清的吼声几乎整个店里的人都能听到,有几双视线看过来,唐幸知有些微的窘意,忙拉了拉华清的手袖,“华警官,小点声。” 华清又压低声音吼一句:“不是?!那她怎么长得和陈宛一模一样?星空,你没看到吗?那双眼睛和鼻子……” 他顿了一下,“我真的以为陈宛在盯着我看!” “不是,” 司徒星空很能理解他的失态,毕竟刚刚他也失神了好久。 “那个女孩叫姚蔓,刚刚大学毕业的,五官一眼看上去是挺像的,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差很远,她比陈宛要外向。” “难道……” 华清还想说什么,司徒星空又打断他的话:“你站着说话不累吗?我仰着头和你说很累,能不能坐下?” 华清这才嘟嘟囔囔的坐到对面。 -- 看华清这样,唐幸知已经不用怀疑,姚蔓和陈宛肯定长得很像,不然他们不会这个样子。 可是世上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吗? 唐幸知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去看姚蔓,后者正在趴在吧台上和梨子聊天,一边聊一边笑。 过了几秒,似乎察觉到唐幸知的目光,姚蔓突然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 唐幸知不躲不闪,若无其事的对她笑了笑,姚蔓抬起手,在空气中做出画心的动作,画完后,嘴巴往这边轻轻一吹,把透明的心形送过来给她。 唐幸知点点头,示意收到了。 姚蔓高兴得又朝她送来一个飞吻。 唐幸知表面看上去像是在和姚蔓无声互动,其实她一直在细细的看姚蔓的五官,看眉眼、看鼻子、看唇形,然后在心里喟叹一句: 原来陈宛是长这个样子的。 她虽然找到陈宛的微博,可上面只有背影,她也没见过陈宛的样子,现在看到姚蔓,才知道以前喜欢司徒星空……又或者被司徒星空喜欢的人是长这个样子的。 果然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唐幸知和姚蔓的互动,司徒星空都看见了,下意识的拧了一下眉,突然站起来把她也拉到自己的位置,“你坐里面。” 唐幸知猝不及防被他拉起,有点懵:“为什么?” “方便我和老华面对面的聊事情。” 司徒星空说得眼也不眨。 “哦。” -- 另一边,梨子又是兴奋又是忐忑的拉着姚蔓的衣袖,让她收敛一点,“janice,你别这样,小心星空哥揍你哦。” “我才不怕他,” 姚蔓说着话,还做出了一个与她性格绝不符合的动作——调皮般地吐了吐舌头。 “他一个大男人还敢揍女人?” “他敢的,” 梨子回答得一本正经,“谁让你去撩幸知姐,幸知姐是星空哥的,石头,”说着,她还转头去找石头确认,“你说是不是?” 石头没理她,低着头在水槽那边清洗厨具。 梨子被石头彻底无视了,有一丢丢的尴尬。 过了一会,还是姚蔓轻轻的把她拉到一边去,压低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梨子啊,我怎么觉得石头对幸知姐真的有点什么似的?” “胡说,” 梨子下意识反驳回头,“石头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他性格就是这样的,一整天都闷声不吭的,我们……”已经习惯了。 梨子话还没说完,唐幸知的声音突然传过来,“石头,能把音乐关小声一点吗?” 石头:“好的。” 一下子,梨子未说出口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叫石头不理,唐幸知一叫,他倒是答应得很快。 姚蔓同情无比的看她,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梨子,你心大有时也是挺好的。” 梨子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 “真不是啊。” 华清听完司徒星空的分析,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他们说话,“像、太像了。对了,”他突然像想起什么:“姚蔓有没有双胞胎姐妹?” “没有,” 司徒星空摇头:“都问过了。陈宛……” 他顿了一下,余光刻意去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唐幸知,唐幸知装作不知,低头很认真的看杂志,“五年前就不在了的。老华,我们不能因为别人长得像,就硬说她是陈宛,这样不好。” “那也是,” 华清叹口气:“当年爆炸的时候我们都在场,陈宛有没有逃出来我们难道心里没数吗?” 看见一个长得相像的人就说是陈宛,这样也平息不了他们心里头潜伏了多年的内疚。 第156章 江城最近又有失踪案件发生 被这件事捣了一捣,华清差点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 “司徒,你在这里正好,我还想上去找你。” 平时华清会叫他星空,没外人的时候就会叫司徒,都已经习惯了。 司徒星空:“什么事?” “还记得上次火焰的案子吗?”华清居然提起火焰:“后天上法庭审判。” “好事。” “不过有点奇怪的,” 华清蹙了蹙眉头,想要说什么,又像不知从何说起,“当时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视频里的那些人是被火焰抓到金三角那边交易的。” “嗯,” 司徒星空望一眼唐幸知,后者听得很专心,后来他回家的时候也和她提起过几句。 “我和那边的警方联系过了,”华清继续说下去,“这边失踪的流浪人员,竟然一个也没有找到。” “什么?” “是真的没有找到,”华清摊开双手,“我好不容易把失踪的流浪人员找到照片资料发过去,谁知道那边的警方说没有一个能对上的。” “是不是他们被卖到另一个地方?”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我已经叫那边的警方帮忙留意了。”华清:“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有意无意的瞟了几眼旁边。 唐幸知明白过来,“你们谈事情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她说着站起来,“那我过去忙了。” “不用,” 司徒星空握住她的手腕,把她重新拉坐下来,同时挑了挑眉望着华清,“老华,你来找我肯定又是要开口帮忙的,唐幸知现在是我的人,我的事她都可以知道。” 华清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徒星空,“你变了。” 变得没有以前那样独来独往,也会照顾身边人的感受。 司徒星空懒洋洋的靠在沙发背上,“地球每天都有变化,我跟着变很奇怪吗?第二件事是什么,说下去。” 也对,现在不是讨论变不变的问题。 华清正了正神色,“江城最近又有失踪案件发生了。” “怎么回事?” 华清先在大脑里理了一下头绪,才把整件事说出来。 -- 火焰那个毒瘤被拔除以后,华清的确迎来了一段时间的轻松。 城市每天虽然依然会有案件发生,会有人报警,但都属于小案件,没什么值得担心的。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神色紧张的在警局门口拦截到他。 “你是警察吗?” 那个女人涂抹着一脸的粉底,白得能媲美墙壁了,两道眉毛画得有点粗,一张嘴巴抹得红红的。 看见华清从警局里出来,她瞅着四下无人,终于鼓起勇气从角落里出来拦住他,“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华清一愣,下意识的问:“什么事?” “和我同屋的小姐妹不见了,”那个女人压低声音,说得贼兮兮的,“她失踪了好些天,我到处找也找不到。”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华清一头雾水,但还是能听清楚失踪两个字的。 因为火焰的案子,华清近段时间对失踪这两个字变得很敏感。 “在哪里失踪的?你报案了吗?” “在我们住的出租屋里,”中年女人很快回答第一个问题,对于第二个问题她明显打了个冷颤,“我、我不敢报案。” 奇了怪的人。 敢来警局门口拦人说小姐妹失踪了,却不敢进去报案。 华清还没开口问,她自己已经叨叨念念的把原因说出来。 “嘿嘿,同志,我听说报案要给身份证警察看的,我、我的身份证过期了,所以……” “身份证过期补办就是了,”华清不理解她的忸怩,顺口又问多一句:“你们的出租屋在哪里?” “老城区光明街。” 这一句话说完,华清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敢报案了。 每一个城市里都有一个俗称“贫民区”的地方,在江城这里,老城区的光明街就属于贫民区。 在那里生活的人无非是一些好吃懒做、满肚子坏主意的人——但凡是勤劳一点,识想一点的人早已搬出来,不愿意留在那儿。 那是属于三不管的地方。 充斥着卖·淫、打架、聚赌……各种各样的犯罪,连江城的警察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偏偏叫“光明街”这么讽刺的名字。 华清再仔细打量眼前这位报案的中年女人,看她打扮穿着不难猜到是从事那种职业的女性,说不定她嘴里失踪的小姐妹也是和她一样职业的。 “我小姐妹前几天晚上的时候说接到一单生意,”中年妇女说道,“可是她出门后一直没有回来,我打电话也是关机。她不像是那种没交代的人,同志,我感觉她可能出事了。” 华清没说话。 “同志,”中年女人叫他:“你能帮我找找吗?我只有这一个小姐妹了,要是出事,出租屋的租金只能是我一个人给,我负担不起的。” 华清回过神来,“你进去报案,失踪的案件要入档的,这样在大门口拦着人叫帮你找,谁能找得到?” -- “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华清说完后,还没看司徒星空的表情,自己先发表意见,“光明街那边的失踪案感觉和流浪汉失踪案是一样的,都是挑那种丢了也不会引起注意的人,也不会有人找的人。” 要不是这位来报案的中年女人担心房租分摊问题,估计也不会来的。 那他们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光明街那边也有类似的失踪案件。 唐幸知率先问道,“可是,火焰里的人不是被全部抓走了吗?怎么可能还有同样的案件发生?” “这个也是我觉得不能理解的事。” 华清突然叹口气:“司徒,我有个不好的预感,你要不要先听听?” “说。” “我感觉光明街那边的失踪案子和流浪汉失踪是同一批人做的,当初他们说抓那些人是带到金三角那边,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司徒星空接下一句:“那些人忽悠了我们。” 话说到这里,基本是明朗化了。 视频里的人有极大的可能不是被带到金三角那边,火焰的人也没有全被抓住,还有一些人逃跑了。至于…… 倏地,一点极细的电流从司徒星空脑子里迸出来,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华清,“老华,那班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铁哥的?” 第157章 他偶尔会发神经一次 当初他拷问黄毛的时候,黄毛有提过鸭舌帽顶上的人叫铁哥,听说还是火焰里占据比较高的位置。 “铁哥吗?” 华清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好像没有。” “说不定是外号,” 司徒星空声音冷峻的催促他,“你回去问问,要快。对了,”他又提醒一句,“再看看被抓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鸭舌帽的,也要找出来。” 他有直觉,这两个人可能是关键。 “行,” 涉及到案子,华清也不啰嗦,站起来抬脚往外走:“我问到后马上给电话你。” 他刚转身,迎面姚蔓正端着两杯水往这边走。 可能是刚刚的样子吓到姚蔓了,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满脸戒备的盯着华清看。 华清也有几分的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脑袋,开口说道:“妹妹,不好意思,你太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了,所以才会认错,刚才有没有吓着你?” 他诚心诚意的道歉,姚蔓反倒不好意思再戒备地盯着看了,摇了摇头,静了片刻,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华警官,走了吗?要不喝口水再走?” 明知道眼前这位不是陈宛,可看到一模一样的人开口叫他华警官,华清忍不住的心头一酸,又生怕别人看出端倪,嘲笑他一个大男人红眼圈,赶紧摆手,“不了,我有事,下次吧。” 说完,快步往外走。 姚蔓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个警官真奇怪。 那还要不要端水过去? 这水本来是端给华清和司徒星空的,华清走了…… 她瞄一眼前面,唐幸知不知在和司徒星空说什么,两人靠得很近,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幸知姐,” 姚蔓走过去,叫了一声唐幸知,“渴了吗?给你端了一杯水。” “谢谢。” 唐幸知接过,看姚蔓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司徒星空也抬头盯着那张脸看,不知在想什么,她心念一转,指着对面的空位,“janice,店里不忙了,你也坐坐吧。” 姚蔓爽快答应:“好啊。” 说完,她拉开椅子坐到司徒星空对面。 唐幸知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是她叫姚蔓坐下来的,按理来说应该是坐在她的面前,选择司徒星空,可能是她故意的,又或者是姚蔓性格大大咧咧,不在乎这些事。 唐幸知宁愿相信是后者。 司徒星空也拧了一下眉,不过面对那张熟悉的脸,他始终没说什么,时不时低头和唐幸知说两句话,又看几眼姚蔓。 “janice,”唐幸知开口问她:“你还有别的姐妹吗?” “没有姐妹。是因为你们都说我很像谁?” 姚蔓说话的时候,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末几,又抬头看司徒星空,“星空哥,我和你以前的朋友真的有那么像吗?能不能给我看看照片?” 司徒星空略生硬的撇开视线,“没有照片。” 即使有,他也不会拿出来。 有些回忆是不适合分享的,即使身边有了另一个人,也不能把那段尘封的过往拿出来。 回忆就是回忆,只适合在夜深人静独处的时候,从心底拿出来回味,无论是苦涩还是内疚,只愿意一个人承受。 唐幸知余光有意无意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没人比她更清楚司徒星空,不想说的话就算拿锤子敲也敲不开,硬要去问,反而容易破坏两人的关系。 唐幸知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能和他在一起已经是很好的运气,不敢问不想问。 她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今晚的温水带有点苦涩的味道。 “这一生 也在进取,这分钟 却挂念谁 我会说 是唯独你 不可失去……” 张国荣低沉,醇厚,有穿透力的声音在室内缓缓响起,顷刻间流泻满满的一室。 “我会说 为情为爱 仍然是对,谁比你重要,成功了败了 也完全无重要……” 紧接着,动人的旋律在耳边回响,司徒星空身形猛地一震,半响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向对面。 姚蔓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在看她,手指在椅子边沿轻轻的打着节拍,跟着音乐一起哼唱。 “我很喜欢张国荣啊,” 陈宛站在他跟前,仰头看他,哀求道:“星空哥,这次任务完成后,你能不能陪我去香港玩几天?我想去看看张国荣走过的地方。” 一个年轻女孩不喜欢时下年轻的偶像,反而喜欢一个上时代的香港歌手,司徒星空有点好笑的看着她,“陈宛,你确定自己没有生错年代?” “你没觉得张国荣的声音很好听吗?” 陈宛双手按着心口,一脸的向往:“生得也俊俏,我已经看遍他的所有电影,他可霸气,可放荡,又有妩媚不羁的一面。啊,不行了,越说越觉得喜欢!” 陈宛脸红心跳的望着司徒星空,最主要的原因她没有说出来:侧脸看,星空哥和张国荣有几分的相像…… “你喜欢这首歌?” 司徒星空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生硬的问姚蔓。 陈宛曾经送过一张唱片给他,封面就是这首歌,烟媚的大红封面,每次看都能刺伤他的眼睛。 “喜欢啊。” 姚蔓停止哼唱,“很好听的,我超级喜欢张国荣。” -- 一个样貌相像的人会连喜好也一样的吗? 司徒星空没作声,突然站起来抬脚往外走,唐幸知沉默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咦?” 姚蔓不解地跟着站起来,“星空哥他要去哪里?幸知姐,你知道吗?” 唐幸知慢吞吞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发神经了吧,他偶尔会发作一次的。” 姚蔓…… “这个我来收拾。” 姚蔓看着唐幸知面无表情的脸,没来由的缺了点底气,伸手过来抢着收拾。 “janice,”唐幸知低头看到姚蔓手臂上贴着的药膏,皱了皱眉,“你的手受伤了吗?好像这药膏贴了挺久的,伤得很重吗?” 她说着正想轻轻碰一下,姚蔓迅速的把手收回去。 “哦,这个啊,”姚蔓扯了扯嘴角:“是前段时间扭伤的,很快好了。” “如果伤得很重就要去看医生,”唐幸知又看了她手臂一眼:“总是贴着药膏也不是办法的。” “好,我会的。” 第158章 你是不是喜欢唐幸知 华灯浓重。 司徒星空一路驱车去到便利店,动作有点急的推门进去,几个大步走到收银台后面,拉开最上面的抽屉。 一本相册静静地躺在抽屉里,相册封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里面似乎饱含数不清的情意。 司徒星空捧起相册,一页接一页的翻看,相册里全是陈宛的照片,穿裙子的、便服的、警服的……每一张都拍得她灵动活泼,年轻总是女孩子们最大的本钱。 他看得很仔细,几年以来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的看陈宛的照片。 两个人有可能会长得一模一样,但绝不可能相像得连喜好都一样。 司徒星空隐隐觉得姚蔓不是那么简单,可那只是脑袋里闪过的一点灵光,快得几乎抓不住。 他觉得要找出两人样貌上的不同,即使只有一点也必须找出来。 如果找不出呢? ——不可能的,即使是两片看上去完全相同的树叶,仔细去看叶络根茎也会有不一样的细微地方。 如果真的找不到,只说明一个问题。 司徒星空的黑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掠过一片冰冷——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当年还发生过他不知道的事情。 -- 晚上十一点,咖啡店关门。 四人合力把店内卫生搞好,清点好账目,看着石头把门锁起来。 “一起去宵夜好不好?” 梨子拿出手机,点出一张小龙虾的照片,:“这个季节正是吃小龙虾的好时候!我知道哪里有超级好吃的小龙虾,石头,我们走吧走吧!” 石头转身问唐幸知:“幸知姐,你去吗?” 唐幸知微笑的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不饿。” 她心里装满了那个发神经的男人,现在去吃龙肉都觉得没味道。 “那我也不去,”石头一边揉肩膀,一边转头对梨子说,“累了一天,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家洗澡睡觉,梨子,下次再去吧。” 如果换做以前,梨子或许会觉得没什么,这次不去下次再去,有什么所谓的。 可今天在店内她留意了几次,再加上姚蔓在耳边说的话,要是再说石头对唐幸知一点心思也没有,她都骗不了自己。 “为什么幸知姐不去你也不去?”梨子声音不由得重起来,“她不去就不去,关你什么事?怎么?你觉得没有她在身边就吃不香?必须要和她在一起?” 石头皱起眉头:“梨子,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很清楚,齐磊,”梨子气得连名带姓的叫他名字,年轻女孩的脾气一旦闹起来总是恨不得闹得天崩地裂,火山喷发一般根本让人躲避不及。 “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是不是喜欢唐幸知?” 这回不但石头皱眉头,连唐幸知也皱起了眉头。 “梨子,”唐幸知走前两步,想拉梨子:“你不舒服吗?” “你别碰我!” 梨子声音哽咽的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她的手,指着石头,“你刚刚没看到吗?我说他喜欢你的时候,他眼神闪避了两下,还不是被我说中了吗?” 石头脸上一阵的红窘,声音也跟着加重了,“梨子!” “你还吼我?” 梨子哽咽的声音更大了,当街大哭大叫的,“石头,你从来没有吼过我的。现在为了唐幸知吼我,你究竟把我当做了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正面回应我?” 这个时分街上的行人不多,有点风吹草动都会闹得特别大声,很快,陆续听到楼上有开门开窗的声音,似乎楼上的人都探头出来看热闹了。 石头想到他们还站在咖啡店门前,继续吵下去只会影响店里的形象,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梨子:“你今晚发什么疯?” 梨子抹着眼泪对上他的视线,哇的一声又哭起来。 “石头,好好说话。” 唐幸知拉了一下石头,“你别这么大声。” 梨子情绪正处于失控崩溃的边缘,他这么凶,不是更是往火里添油吗? “我不用你帮我说话!”梨子朝唐幸知大叫,“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石头彻底怒了。 “幸知姐我们走。” 他一把拉起唐幸知的手,“别理这个疯子。” 唐幸知顿时就头痛起来。 梨子都这模样了,石头还来拉她,而不是去帮忙劝梨子,这不等于往别人伤口一刀刀的捅进去吗? 能平息得了才见鬼。 现在的年轻人发脾气都是这样地动山摇蛮不讲理只会吼和叫的吗?有点可怕。 “石头,” 唐幸知甩开他的手,“你现在不能拉我走,快点去哄哄梨子。” “我干吗要哄她?” 石头不情愿地撇开脑袋,“分明就是她无理取闹!” 他要是哄了一次,说不定还有下次下下次,养成梨子无理取闹的坏习惯以后怎么办? “她无理取闹你也要去哄她,”唐幸知本来就心情压抑,现在更是要耐着性子和年轻人好好说话,“谁叫她是女孩子?天生的需要男人哄。” “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女孩子,”石头固执的把头一拧,“我走了,她爱哭就哭,爱闹就闹,我懒得理。” 说完,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唐幸知无声叹口气,只好自己折返回头去哄梨子。 她不就是比这两人年长几岁,怎么有种做老妈妈的沧桑感了? “梨子,” 一反和石头刚刚说话的语气,唐幸知嗓音不冷不淡,甚至称得上有点无情,“你今天没有喝过酒,怎么尽是做糊涂事?我和石头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你大晚上的当街哭闹,你自己静下心想想,适合吗?” 梨子看见石头离开已经开始慌了,再被唐幸知不留情面的训了一顿,哭喊瞬间转成低低的抽噎。 唐幸知看她这样子,知道话已经说到点上,再说下去就过头了。 便放松语气:“闹累了吗?今晚来我那儿睡吧。” “我不去!”梨子把脖子一扭:“我要回家。” 唐幸知头又痛了。 “幸知姐,”忽然,一直站在边上不说话的姚蔓出声说道,“我来送梨子回家吧,你别担心。” 第159章 我们一直和杀人犯在一起 姚蔓没有带梨子回家,而是把她带到一家大排档,点了一大盘的小龙虾。 “梨子,你不是想吃吗?” 姚蔓把盆子往梨子跟前推过去:“吃吧,想哭想说的都要先狠狠吃完一顿。不然没力气怎么办?气势也会输人的。” 梨子顿时对姚蔓生出无比亲密的感觉。 石头骂她,幸知姐说她,唯独姚蔓是站在她这边的,还关心她会没有力气。 “我做错了吗?” 梨子低着头抽抽噎噎的,“janice,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你没错啊,”姚蔓理所当然的答道:“你只不过是问了是石头几句,谁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就发脾气了。” “是吗?” 梨子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梨子,你不能当软包子的,”姚蔓继续说道:“一开始你只是好心叫大家宵夜而已,他们不领情就算了,石头还当众拒绝你。只有你才那么好说话,哭两声算了,要是换做我……” 她没再说下去,但从鼻子里发出哼哼两声,像很不解气一样。 “换你怎么做?” 梨子忍不住追问。 “要是换做我,那我肯定当场揍他一拳!”姚蔓举起拳头妆模作样的挥动了几下,“奶奶的,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向你表白,你怎么能不答应?是瞎了狗眼?” 看她的样子,梨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好多了,” 梨子抹抹眼泪,“janice,谢谢你。” 年龄相近的果然更能玩得来,唐幸知虽然也很好,但总是面无表情,梨子有时也是挺怵她的。 “你能来面试真的太好了,”梨子突然感叹一句,“有时候在店里我会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大的事情总是由石头和唐幸知决定,她就算给出主意,最后都是被否决的。 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多了几次后,心里总会不是滋味。明明咖啡店她是第二个股东,怎么也说不上话? 嫉妒,每个人都有的情绪,只是看它什么时候在人体内发作。 一旦发作起来,后果是不能想象的。 “梨子,你别小看自己。” 姚蔓皱了皱眉,抬手轻轻按了一下梨子的肩膀,“店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你怎么会是多余的呢?” “janice,你真好。” “再说……” 姚蔓声音突然压低,眉头蹙着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她只说了两个字,又不再说,这模样轻易挑起了梨子的好奇心。 “再说什么啊?” 梨子本来就是性急的主,哪里能这样听一半完事?胃口被吊得高高的,她开口催促道:“janice,你快点说完啊。” “我总觉得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姚蔓犹豫的说,“想想,还是算了吧。” 坏话? 梨子更加想听了。 “没事的,反正我有时候也会在背后说人坏话,”梨子赶紧开口道:“女孩子嘛,好奇心重,我们都是说完听过就算的。” “好像也对。” “那你快点说啊。” “好,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的哦,”姚蔓神秘兮兮的靠过来,声音本来已经很低的了,现在更是低得不行,“梨子,今天下午咖啡店里来了一个女人,好像是认识幸知姐的,她说……” 又顿了一顿。 吊人胃口吊得让人抓耳挠腮的,姚蔓似乎深诸此道。 “说什么了?那个女人说幸知姐什么了?” “她说啊……” 姚蔓深吸一口气,大排档里不缺爆炒的声音,铲子碰在锅上“锵锵锵”的,听得人心也跟着一起滚动。 “幸知姐以前杀过人,坐过牢的。” ……!!! “砰!” 梨子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连带椅子一齐往后仰翻。 “哎哎哎!” 姚蔓赶紧伸手去拉住她,双手忙乱的去抓椅子的把手,好不容易把椅子拉回来,“梨子,你怎么还摔了?” 梨子一脸呆滞苍白,整个人如老僧入定的,久久没有吭声。 唐幸知坐过牢,杀过……人? 他们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和一个杀人犯待在一起? 想到这里,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气从脚底腾腾升起来,顷刻间占据满她的全身。 “梨子啊,” 旁边,姚蔓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里,“这事我们两人知道就好了,别再往外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不是好事。 都杀人了还有什么好事。 猛然间,梨子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janice,你自己吃,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姚蔓,转身跑着离开的。 姚蔓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起身去追,视线平静地盯着梨子渐渐融入夜色里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她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演戏而已? 谁不会? -- “砰砰砰!” 强烈的敲门声在深夜响起,屋里的人大皱眉头,石头从床上爬起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踩着愤怒的步子去开门。 他今晚因为梨子的事已经头痛不已,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还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敲门。 门刚推开,外面的人已经心急如焚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把拉住他,声音焦急沙哑,“石头,我有话要对你说!” “梨子?” 石头赶紧扶住她几乎要软下来的身体,“你还没回家?” 他还以为他离开后,梨子也不会再闹,会安静回家的。 “这么夜了是谁带你来这里的?你怎么回事?”石头边说边摁亮屋子里的灯,光线闪了几下,顿时亮堂起来。 随即,石头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梨子一脸的苍白,连嘴唇都是没有血色那种。 看她这样,石头不由得心软起来,暗暗自责自己是不是也做得太过了。 “你很冷吗?”石头摸了摸她的手,“手都冰凉了。” “不要说这些,先不要说这些,” 梨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拉着石头的手瑟瑟发抖,“石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看出她此刻的情绪很不正常,石头顺着她的话问,“什么事?” “杀、杀人犯……” 梨子大口喘息着,一句磕磕巴巴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石头,原来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和杀人犯在一起。” “杀人犯?” 石头皱眉,“谁啊?” “唐幸知!” 梨子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朝他大吼一句:“唐幸知坐过牢的!她是杀人犯!!” 第160章 她把自己重塑成他喜欢的样子 时间有几分钟的静止。 梨子急促的喘息声在不大的室内持续回响,更显得周围寂静无比。 石头沉默地盯着她。 梨子一开始还能勉强和他对视的,没一会儿后,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慌,终于忍不住哽咽的连连说道。 “是真的!石头,是真的!” 又过好一会儿,石头突然重重又无力地叹了口气,“梨子,幸知姐究竟有哪里对不住你?” “你忘记我们遇难的时候,是幸知姐照顾我们的吗?忘记当初是幸知姐求着让星空哥保护我们的吗?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对你很失望,” 石头顿了一顿,扶着她肩膀的双手缓慢松开,“真的,梨子,我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梨子哭得越发大声,失去了他的依靠,她双腿无力,发酸发软的几乎站不稳,“石头,是真的,我没有乱说。是今天一位来店的女人说的,” 梨子急急忙忙的把姚蔓的话说了一遍:“当时我和你在厨房忙活,没有听到。但是janice听到了,那个女人说唐幸知是杀人犯,刚从牢里出来的。原来我们一直和杀人犯在一起工作,太可怕,她如果发疯起来会不会……” “够了!” 石头粗暴大声地打断她的话:“梨子,你说够了吗?现在发疯的人是你,我不想再听下去,你走吧。” 梨子被他吼得浑身狠狠地颤了一颤。 今天晚上,他已经是第二次吼她了,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唐幸知。 “石头,你不相信我?” 梨子呐呐的看着他,眼泪长长的无声滑落脸庞,不敢置信又失望又难过,“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肯相信?” 她没想到,自己喜欢了这么长时间的一个男人,竟然连一个字都不肯相信她的。 自己有多喜欢他啊? 他不喜欢蹦蹦跳跳的女孩子,她每天憋着表现乖巧安静的一面;他不喜欢女孩子穿得太少太奇怪,她每一件衣服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买的;他不喜欢…… 梨子眼前恍惚地闪过许多以前的一幕幕,好像…总是她追在他身后,围着他转的。 她把自己重塑成他喜欢的样子,到头来竟然比不上另一个女人。 悲哀吗? 是的。 心凉吗? 心脏痛得几乎没有了感觉。 “你先回去,” 石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像赶什么似的对她挥挥手,“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什么话也说不了的,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现在连和她说话都这么不情愿了吗? 梨子无声又自嘲地笑了一笑,任由泪水滑落,都不想抹掉了。 石头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刚刚梨子一句一句的和他顶撞,他气得语气加重,两人犹如火星撞地球。可现在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样子,心里又软下来。 “梨子,” 石头走前两步,放缓语气,“你今晚说的话是真的很不适合,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这样在背后说幸知姐。而且坐过牢这种话……” “石头,” 梨子打断他的话,抬起通红肿胀的眼睛看他,眼里的执念似乎要看到石头灵魂里的最深处。 石头无意识的轻颤了一颤。 没来由的,他有点不敢直视梨子这样子的眼神。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 梨子不让他逃避,直直地望过去,“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唐幸知了?” 石头视线闪了几下,随即下意识扭过脸,答非所问,“梨子,你先回去。” 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逃避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虽然年轻,可也有眼睛看的,这样还不能看得清清楚楚吗? “呵,” 梨子发出一声含糊的笑,摇摇坠坠的身体给人错觉下一刻就会倒下来,“没想到我追了你这么久,为你改变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你的一点爱怜。” 甚至比不上一个比他们年纪大的女人。 而更讽刺的是那个女人还是杀人犯! 梨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似乎被人掌掴了无数个巴掌,每一个巴掌都把她打得头晕目眩,精神涣散。 石头赶紧想扶住她,“梨子……” “你别碰我!” 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她,梨子倏地尖叫一声往后避开,“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再碰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出去。 “梨子!” 石头赶紧追出去。 -- 深更半夜,街道上人烟稀少,怎么能放心让梨子一个人跑出去? 可今晚的电梯偏偏像是和他作对一样,梨子抢先搭乘一部电梯下去后,第二部电梯久久没有动静。 石头心里焦急如焚的,在原地狠狠跺了几下脚,转身朝楼梯跑下去。 电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生怕梨子会出事,一秒钟的时间也不敢耽误的。 幸亏他住得也不高,七楼,憋足一口气往下跑,跑到最后,几乎是几级阶梯几级阶梯的往下跳了。 终于跑下一楼,夜风迎面一吹,满身的汗水凉浸浸的贴在身上,凉气仿佛丝丝的往体内里钻。 梨子呢? 石头喘着粗气四处张望,明知道这个时分在小区里大声叫喊不好,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张口大叫。 “梨子!梨子!” 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一阵风声。 石头一边叫一边往小区大门奔跑出去,这一刻他免不得内疚起来。 明知道梨子今晚的情况不对劲,情绪看上去也很激动,他不应该和她吵的,应该顺着她的话,先把人安抚下来。 可年轻人的性子总是比较急躁,现在再回想觉得不该,当时那一刻却火气上头,什么话也能说得出来。 “梨子!” 石头跑了一段距离,跑出寂静无人的大街上。 街道两旁矗立着尽忠职责的路灯,暗黄的光影一路散开蔓延,他站在大门处朝左右两边张望,忽地眼神一亮。 左边那个正跑向转角的瘦弱背影不是梨子吗? “梨子!” 石头赶紧追上去,生怕慢了一步她会出事。 可世上的不幸像是上帝的恶作剧,心里越害怕什么,越容易出事。 “吱!!” 一声紧急的刹车声音在夜里分外刺耳清晰,紧接着便是女人惊骇的尖叫。 石头一愣,大脑哐当的似乎被重重敲了一记,下意识的加快脚步。 “梨子!” 他还是迟了,追上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辆陈旧的小面包车往前方马路疾驰离去。 第161章 星空 你是不是变态的 家里没人。 唐幸知拖着疲劳的身体回到家中,打开门的前一刻,她低头看了一眼门缝,黑黑的没有光线透出来,司徒星空还没回来。 打开门,一室清冷。 唐幸知也懒得开灯了,脚步缓慢的往房里走去。 进房,想也不想躺下床,闭上双眼,累得连澡也不想去洗。 先睡醒一觉再说,精神不好,做什么都是白搭的。 -- 司徒星空用了一些手段,轻易查到姚蔓的住处,也没有去想夜深合不合适这个问题,直接驱车找到她家。 抬手敲门,好一会儿后门里才传来姚蔓懒懒的声音:“来了。” 姚蔓打开门一看,登时愣住,“啊?你……” “我有话要对你说,”司徒星空神情淡淡的,眼里也没什么温度,先是大略扫了一眼姚蔓,当看到她只穿着睡衣时,眉头拧了一下,很快撇开视线。 “你换好衣服再出来。” 姚蔓从开始的震惊,突然嘴边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她也没有听话去换衣服,而是双手往胸前一搭,懒洋洋的倚靠在门框旁,“星空哥,难道我真的和你前女友很像?像到你忍不住半夜三更跑上门来见我?” 司徒星空没理会她的调侃,眼神定定地看着她,重复问一遍,“不换衣服?” “不需要啊,” 姚蔓笑着张开双手,一派很自然大方的模样:“星空哥,我觉得穿睡衣和你说话也没什么不妥的。” “行。” 司徒星空扬了扬嘴角,突然上前,单手把姚蔓推进屋子里,抬脚勾回门。 姚蔓虽然看上去很随便,但真的被他推进来后,心里不由得慌了,下意识叫出来,“你想干什么?” “不是你说我忍不住的吗?” 司徒星空浅笑,明明是很英俊的笑容却看得姚蔓心头发毛,他随意扫了一眼屋子,然后逼着她一起走进房间里。 “我让你看看忍不住的下场是什么?” 一股颤栗感从姚蔓脚底猛地冒出来,吓得她手脚冰凉。 还没等姚蔓反应过来,倏地,一张被单兜头盖下来,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被被单盖得密密实实的。 “搞什么啊!?” 姚蔓生气大叫,手忙脚乱地把被单从头上扒拉下来,可还没等她扔掉被单,倏然身上一紧,司徒星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长长的围巾,三两下的把她绑起来,只能露出一个脑袋,活像一条蚕虫。 “喂!你为什么要绑住我?”姚蔓又急又气,越挣扎绑得越紧,这天气本来就热,被子紧紧的绑在身上多不舒服,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汗水不停地从毛孔里渗出来,热到几乎爆炸。 “星空,你是不是变态的!?!快点放开我!” “好了,” 对于她的激烈挣扎,司徒星空好整以暇的拍了拍双手,居高临下的睨她:“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诚实的话……呵呵,” 司徒星空冷冷的呵呵两声,“听明白了吗?” 姚蔓虽然听他呵呵得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可还是嘴硬,“凭什么我要听你?你这是擅闯民宅,非法禁锢!我要报警,一定会报警的!” “行,你去报。” 司徒星空很好说话的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开始了。” 什么开始? “你真名真的是叫姚蔓?” 姚蔓恨恨地白他一眼:“名字爸妈给起的?还能作假?” “家里也没有别的姐妹了?” “需要我回老家拿户口簿给你过目吗?” 司徒星空静了一静,突然转身拧亮房间里的灯,顿时,房里光线大亮,照得人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姚蔓赶紧闭上眼睛,气得直骂:“有病的!你一定是有病的!瞎了眼的女人才会喜欢你,以前那个,还有幸知姐,她们不知道你有病……唔唔唔!!” 姚蔓突然骂不下去了,因为她的下巴突然被人抓紧。 慌忙睁开眼睛,一张极具男人味的脸猛地近距离撞进她的眼里,距离太近了,视觉效果瞬间加强,姚蔓心头狠狠的咯噔一下,闭嘴。 司徒星空不理会她是什么表情,面瘫一般的凑近她,认真仔细的辨认她脸上的每一处皮肤。 从眼睛到鼻子,再从嘴巴看到耳朵。 他先前已经看了好久陈宛的相片,陈宛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子里,随眼一看姚蔓,仿佛两人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不能整体看,要化整为零,一寸一寸的看,或许才能找出不同。 他靠得实在有点近,姚蔓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男人味……有点好闻。 姚蔓不知不觉的红了脸,耳朵发烫。 可能是气红的,她想。 -- “叮铃铃。” 急促响亮的铃声不间断的响起,吵醒在床上睡过去的人。 唐幸知睁开眼,蹙了蹙眉,伸手去拿手机,“喂?” “幸知姐!” 石头的声音在话筒里听起来特别的遥远,“梨子被人捉走了!” 什么? 唐幸知猛地一惊,脑子里仅剩余的瞌睡虫跑得一点不剩,她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再问一遍:“石头,你说什么?” “梨子被人捉了,是一辆小面包车,她跑出去,我追不上,”石头是真慌了,第一次说话颠三倒四的,“等我看到她,她已经被捉上车带走了!幸知姐,我、我现在怎么办?” “你在哪里?” 唐幸知往外跑,心里虽然乱,还是能维持冷静,“报警了吗?” “打电话给你之前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华警官,他叫我在原地等,就在我家前面的街道,” 石头说了一个地址:“我也打过电话给星空哥,可是他没有接。” “行,你在那儿等我。” 挂了石头的电话,唐幸知想也不想,拨打司徒星空的手机。 话筒里不断传出等待应答的声音,她耐心地等着,数不清是第几次拨打后,那头的人终于接起电话。 “找我有事?” 唐幸知不由得松下一口气,单单听到他的声音,她都觉得有安全感了。 “星空,梨子出事了,她被……” 一句话还没说完,话筒那边安静的背景声里忽然传来一把女人的声音,“星空,你能来给我松绑了吗?我快闷死了!” 唐幸知一愣,认出那把声音是——姚蔓的。 第162章 这晚谁也温暖不了谁 唐幸知赶到的时候,远远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街道边上,车头顶闪烁着警灯庄严的光芒,让人不敢轻视。 华清正在给石头做笔录。 报警了就要从适当的程序办事。 “华警官,” 唐幸知三两步走上去,“现在怎么样?” 问完,她又去看石头,石头脸色血色全无,一脸的自责愧疚,嘴巴微微颤栗,双手在身前绞在一起。 “石头,”唐幸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没事的。” “幸知姐,我……” 石头只说了四个字便说不下去了,眼眶通红。 唐幸知无声的又拍了拍他,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遂又转头去看华清:“华警官,能找到梨子吗?” “有点难,” 华清皱着眉头,“我已经看过这条街上的监控,那辆抓走梨子的小面包车没有车牌的,很难追踪。” “不能这样!” 唐幸知一急,说话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华警官,你一定要找到梨子的!” 华清点头:“幸知,你别急,我肯定是要找回梨子的,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迟,一定要早!” 石头也跟着说道,“华警官,我求求你了!一定要尽快找回梨子,那些不知是什么人,他们要把梨子捉去哪里?时间长的话,梨子会不会有危险?” 石头越说心越慌,自责愧疚也跟着多起来,双手猛地拉扯自己的头发,“都怪我!不应该和她吵的,让她两句又怎么了?都是我的错!” “石头。” 唐幸知赶紧阻止他的自虐。 “梨子这么晚了究竟跑来和你吵什么呢?” 对于这点,华清就很纳闷了,“你们有什么事一定要深更半夜说的吗?第二天回到店里说不成的?” 本来因为失足女的失踪案华清已经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又加上梨子被抓走,他真觉得有分身术把自己分成两半也不够用了。 “是、是因为……” 石头嗫嚅的动了动嘴巴,视线偷偷的瞄了一眼唐幸知。 唐幸知明白过来了。 敢情梨子后来没有回家,又跑来石头的家里找他吵架,还是因为那特么荒谬的一件事。 “估计是因为我,” 唐幸知抬手捏了捏眉心,对华清说,“华警官,梨子今晚关店的时候已经在店门口吵了一架,她说石头喜欢我,很生气。” 华清…… 这都算什么事? 再说,唐幸知不是和司徒星空是一对的吗?石头什么掺和进来的? -- “谁喜欢你?” 司徒星空的声音倏然从背后响起,唐幸知身形微微一颤。 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姚蔓的声音——星空哥,我快闷死了。 这么晚他不回家,原来是跑去找姚蔓了。 “星空,你来得正好。” 华清揉了揉太阳穴,“梨子被人抓走了,你知道吗?” “嗯,” 司徒星空走到唐幸知身边站定,余光扫一眼面无表情的她,才回答华清的问题:“唐幸知在电话里和我说了。监控呢?看了吗?” “看了,没有车牌的,我已经吩咐今晚巡夜的警车留意江城这个时候在街上行驶,没有车牌的旧小面包车,有发现会立即通知我的。” “我天!梨子是真被抓走了吗?” 姚蔓跟着司徒星空赶过来的,看到她出现,唐幸知微微挑了下眉。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送她回家了吗?她自己怎么又跑出来了?” “你送她回家,你还对她胡说过什么话?” 石头不知怎的,一看到姚蔓就来气,猛地一个箭步冲到姚蔓面前,大声吼道,“梨子说是你和她说幸知姐杀过人坐过牢的,她才会跑来找我的!” 他本来因为保护不了梨子而生出一肚子的闷气和恼火,这下子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怒气通通倒在姚蔓头上去。 “你他妈的究竟和梨子乱嚼什么舌根!” 姚蔓吓得啊了声,往后退,“石头,我…对不起,我只是把白天听到客人的话说出来而已,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梨子还会跑出来找你的。” “你究竟有没有脑子的?!” 石头大怒,“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幸知姐怎么可能杀过人?你说这种话误导梨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就觉得你不是好人!” “石头,我、我……” 姚蔓几乎被他骂哭了。 “行了,” 司徒星空挡在石头前面,把姚蔓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他:“石头,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能胡乱朝人发脾气。还是朝一个女的发脾气,你很有本事?” 石头一直挺怵司徒星空的,可他此刻不甘示弱的与之对视,第一次觉得聪明的司徒星空拎不清。 姚蔓说了幸知姐的坏话,他也一点反应没有?更不用说幸知姐是他的女朋友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姚蔓像他前女友所以连现女友的感受都可以忽略不理? “可她说……” “是真的。”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轻易的把场上的火扑灭,石头嘴巴张开又猛地闭上,几秒钟后,咻的扭过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幸知。 唐幸知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重复一遍,“石头,我是真的杀过人坐过牢。坐了四年牢,才放出来没多久的。” 石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满肚子的怒火咕噜咕噜的从嘴巴一直流下脚板底,最后变成泄气的气球,只会呆呆地盯着唐幸知看。 “这件事我的不对,” 唐幸知:“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和梨子的,对不起。” 说完,她不再去看场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司徒星空,脚跟一旋,往警车的方向慢步走去。 司徒星空大步跟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唐幸知……” “我有点累,” 唐幸知甩开他的手,挑了警车旁边一块比较干净的石板坐下来,嗓音不冷不淡的,“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用理我,快点去和华警官分析梨子的事。” 司徒星空被她甩开的手再次握上她的手腕,两人的肌肤都是凉凉的,这晚谁也温暖不了谁。似乎在无意识之间,一点隔膜在他们中间无形的扩张、变大。 司徒星空深深看她一眼,“我忙完后再找你谈。” “嗯。” 她除了说嗯还能说什么呢。 第163章 孤男寡女的一起过来 梨子被抓走是临时起意的还是早有预谋的? 司徒星空听石头又说了一遍,陷入深思。 “你说梨子刚跑过转角,你就听到刹车声?然后是她的尖叫声?” “没错,”石头点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补充一句,“刹车声几乎是和她的尖叫声同时响起,我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同时响起…… 连华清也听出疑点了,“难道那辆车一直尾随着梨子的?只等她落单?” “不可能!” 石头激动反驳,“梨子性格善良,一向都不会和人结怨,怎么可能有坏人一直尾随她?” “你别这么激动否认,” 华清看着他:“现在情况不明朗,所有的可能性我们都要假设一遍的。就算梨子没有和人结怨,难保那些坏人看中她长得漂亮,早就尾随在后呢?年轻人,要学会冷静思考问题。动不动又叫又跳的,有用吗?” 石头被说得低下头。 “你要累了吧,” 华清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去幸知那边坐坐,我和星空再聊几句。” 石头闷不做声的接过水走过去。 “姚蔓,你也过去,”司徒星空突然开口叫另一个人,“或者你回去也行。” 姚蔓想了想,摇头:“我也很担心梨子,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 说完,也朝警车那边走去。 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司徒星空抽出一根烟递给华清,自己也低头点上一根。 趁他低头点烟的时候,华清突然出其不意的一个肘击击中他的胸膛,司徒星空闷哼了一声。 对于自己的偷袭成功,华清显然很得意。 “哼哼,” 华清小声哼哼的,“司徒,你找死吗?” 司徒星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回呛:“你今晚没吃药?” “你还有心思管我吃没吃药!” 华清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恶狠狠的,只差没有单手拎起星空的耳朵,“你自己解释,为什么和姚蔓一起出现的?看看几点了,你们总不会还一起吃饭顺道一起过来的吧?吃宵夜都嫌时间晚了。孤男寡女的一起过来,你把幸知放在什么位置?她还要脸不要?” 而最重要的是姚蔓长得像陈宛——前女友,向来是破坏现任的重要人物,一个拿捏不好,别想拍拖了,继续母胎单身吧。 虽然华清也挺喜欢姚蔓的,毕竟和陈宛长得像,不过他拎得清,姚蔓又不是陈宛,长得像而已,哪里有唐幸知重要? 对于华清迎头的一顿训,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老华,我发觉你真的有当长舌妇的潜质。我肯定是有事才会夜深去找姚蔓的,你的思想能不能干净点?净想些有的没的。” “我净想没关系,”华清回他:“最怕的是幸知乱想了。你没看见她吗?她刚刚那表情你敢说没事?” “唐幸知平时有表情的吗?” “得,你现在继续嘴皮,”华清不想管他了,“等幸知真的和你分手,你就别找我哭。” 司徒星空呵呵笑了两声,“老华,你不清楚唐幸知对我的感情。” 唐幸知在江城只有他一个依靠,她会分手?她可喜欢他了。 关于这点,司徒星空特别笃定。 “是你不清楚,” 华清也呵呵他,“怎么说我也是结过婚的,看女人心思不比你有经验一点?你继续作,迟早会后悔的。” -- 唐幸知坐在中间,一边坐着一个人。 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很沉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梨子不知道被谁捉走,会把她带到哪儿……每一个盘踞在心头的问题让人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心里越发没底。 “对不起,” 倏地,姚蔓轻声打破沉默,连续说了两句对不起,“对不起,幸知姐,石头,我是真的不知道会搞成这样的。” “你不知道?” 石头对她怨气未消,隔着唐幸知怒视她,“你看到梨子情绪不稳定,还对她说那些话做什么?你这不是故意火上浇油吗?” “我不是故意的!” 姚蔓激动反驳回头,“我就是告诉梨子,幸知姐坐过牢比不上她……” 才说到一半,姚蔓猛地反应过来,一脸窘意的望向唐幸知,再次道歉,“对不起。” 唐幸知淡淡的瞥她一眼,又瞥了一眼石头,“如果你们两个想要吵架的一边去,别在我耳边吵。” 现在谁说过什么话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早点找回梨子。 被唐幸知各自冷冷瞥了一眼,那两人又恢复静默。 “石头,” 唐幸知突然开口问道:“你回家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那辆小面包车?” 石头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没留意。” 他从咖啡店一肚子气的回到家中,根本没留心观察路上有什么车。 “会不会是拐带的?” 姚蔓说道:“新闻上不是也有放的吗?一些人会专门盯紧夜晚落单的女性,把她硬拉上车后,就会买到山区里给老光棍当老婆的。” “你放屁!” 石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气呼呼的瞪着姚蔓,“你才会被拐带去山区给老光棍当老婆!” 被石头一次又一次的责骂,姚蔓的爆脾气也按捺不住了,不由自主的反唇相讥:“哟?现在知道紧张了?早干嘛去了?梨子在店门口的时候还狠心扔下她一个人自己走呢。石头,梨子要是真的出事了,你绝对要负很大责任的。” “姚蔓!” 唐幸知低喝她一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 姚蔓翻了翻白眼,小声嘀咕:“本来就是,他要真的紧张梨子,就不会那样对她了。梨子喜欢他连我这个新来的都能看到,他瞎啊。” 一个比一个会挑事,都这个时候了,还唯恐天下不乱。 唐幸知无声叹口气,转头看石头,“石头,你别把姚蔓的话放在心上,她也是随口胡说的。” “不,” 石头痛苦自责地垂下脑袋,双手用力抓扯头发:“她说得对,要不是我,梨子不会让人抓走的,都是我害的。” 第164章 尊老爱幼 我还是能做到一半的 与其听他继续自责,倒不如去听一些有用的话。 唐幸知不理会石头,也不再去劝他了,这个时候谁劝他也没用,谁劝他都听不进去的。 华清和司徒星空两人蹲在马路上的刹车痕迹前面,司徒星空还时不时的用手指量地上的痕迹,两人小声交谈,都没有发现她走近。 唐幸知听到星空的话。 “面包车一直停在这里的。老华,你看,”他边说边伸出手比划,“一二三四,四个轮胎印,看到吗?” 说完,司徒星空又抬头望望天,“幸好今晚没有下过雨,车子停的时间长,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抹掉。” “还真的是。” 华清站起来,每个轮胎印都围着转了一圈,“如果不是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早已尾随梨子的?” “还不能确定,” 他摇摇头,“当下最主要的是,我们要分析出捉走梨子的人的作案动机。” 每一个罪犯都会有杀人动机,只要找出来,案子基本可以宣告破解。 唐幸知听他说过这些话。 何洋被杀害的案件,他半躺在便利店的单人床上,吊儿郎当的告诉她:犯罪,一是为钱为利益,一是为情仇爱恨,左右离不开这两样。 那么捉走梨子的人是为了什么呢? 唐幸知皱眉。 正如石头说的一样,梨子生性单纯,每天不是在家就是在咖啡店,顶多也就是约两三个朋友出来逛逛街,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谁要捉她呢? 唐幸知想得太入迷了,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司徒星空和华清一齐抬头望她。 “幸知,” 华清问,“有没有想到什么?” “没,” 唐幸知摇头,也跟着蹲下来,想了一下,把刚刚姚蔓的想法说出来,“有没有可能真的被拐带卖去山区了?” 姚蔓的话虽然听得可怕,可也不无道理。 “老华,” 司徒星空扭头问华清,“最近有没有发生妇女被拐带的案子?” “妇女被拐带的案子倒是没有,” 华清想了想,“最近唯一的失踪案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失足女失踪案。不过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联系不上吧,” 他摊开双手,说一句话晃晃一边手,“梨子是被当街拉上车带走的,失足女是去做生意的途中失踪的。怎么看都是单独的两件案子。” “你怎么知道失足女不是途中被拉上车的?” 司徒星空反问他,“你看过监控吗?” “这倒没有。” “我还是觉得没有联系,” 华清像想起了什么继续说下去,“要是说失足女和流浪汉的失踪案能联系在一起还好说,因为他们都是属于社会底层人,失踪不见了也没有人去找他们的。梨子不同,她不是有我们这些朋友吗?还有家人……” “等等!” 司徒星空脑子里噼啪的一下,猛地抬头打断华清的话,“你刚刚说什么?从头到尾再说一边。” “我说失足女和流浪汉的案子有点关联……” “就是这里!” 司徒星空:“老华,我好像记得你当初说过,流浪汉是半夜被拉上一辆小面包车带走的对不对?” 华清啊了一声,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他。 “带走流浪汉的和带走梨子的都是小面包车,说不定真的能联系在一起。” 司徒星空的脑子转得极快,旁人根本跟不上他思考的速度。 “江城会有很多这种小面包车吗?不可能,即使有,也不可能是做同一件事的。流浪汉失踪、流浪汉失踪,” 他原地来回转了两圈,“我们先前已经确定流浪汉失踪是和火焰有关的,说是捉走他们卖去金三角。但金三角找不到人,梨子、梨子……” 梨子是和他们这边的人。 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从心底里窜出来,司徒星空一瞬间的禁不住怔了一怔,猛地停下来,“老华,叫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火焰被捉的人里有鸭舌帽和叫铁哥的吗?” “没有,” 华清也想起来了:“我下午去拘留所挨个问遍了,都没有鸭舌帽和叫铁哥的。” 咯噔的一下。 司徒星空大胆的念头得到了一半可能性的证实。 饶是一向见惯风浪明白世事多变的他也有一瞬间的手脚冰凉。 两人一起共事过,华清总是熟悉他的,看他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不是好事了。 “星空,” 华清抬头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把我们认知里的事情全部敲碎,重组,” 司徒星空深吸一口气,嗓音冷酷清冽,“火焰的案子还没破。” -- 因为司徒星空的一句话,原本是明天上庭审判的火焰人员又要延迟了。 “为什么?” 华清一直追着司徒星空问,他都忙得快焦头烂额了:“司徒,你说这些话总要给我一个原因的!我不像你单身一人自由自在,我还要写报告的,有什么行动都要向上头申请的!” “所以你干得多累,” 司徒星空漫不经心的回他一句:“倒不如不干了,出来学我一样。” “学你一样?” 华清哈了声,“那以后我只能喝雾水吃土了,我还想着再干多两年可以退休,然后就不用这么拼了。” 此时他们三人已经回到司徒星空的家,当然除了石头和姚蔓,打发他们两个各回各家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星空从客厅角落里拉出一块白色的板子,又找来一支黑色的粗线笔。 华清没想到还能在他家里见到这种东西,像见到稀罕物一样,嘴里啧啧的惊讶了两下,“司徒,你不是靠脑子整理案情的吗?什么时候也看得上我们使用的这种凡物了?” 华清说这句话是有来源的。 以前司徒星空还是警察的时候,每次发生案件,他推出白板和各位同僚分析案情,司徒总是鄙视的扬起嘴角,双脚高高架在桌子上,嗤笑他们,“这么简单的案件在脑子里走一遍就清晰了,需要这种东西?” 华清那时恨啊,这位眼睛高于顶的祖宗还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聪明?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也有他奚落司徒的一天。 司徒星空拔掉笔盖,神色平静的转身在白板上写字,“我不是怕你脑容量不够吗?尊老爱幼,我还是能做到一半的。” 第165章 司徒 你要亲自去审问他们 几分钟过去,白板上几乎写满了字,雁子的名字写在最上面,旁边还有一个括弧,里面写着犯罪视频,接下来依次写的是火焰,沈杰、平头、先生,最后的先生用一个大大的红色圆圈圈起来,旁边还画出一个分支,写着鸭舌帽、铁哥,最末打了个问号。 “这是目前为止我们知道的情况,” 司徒星空转身看一眼坐在最后边的唐幸知,又望向华清,“从雁子被平头威胁骚扰开始,我们知道江城隐藏着一个犯罪团伙,里面的人的共同处是身上都有火焰的刺青。接着雁子死亡,” 说到这里,他又转过去,在雁子的两个字上划了一道斜线,“我们得到这个犯罪视频。”他手中的笔稍微用力的“笃、笃”点了两下白板上的字,“引蛇出洞,把火焰幕后的话事人引了出来。” 笔尖一直下画到“先生”两个字上面,华清和唐幸知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笔尖走。 “然后问出火焰是贩毒的,抓到一批人,并且捣毁了他的老窝。” 司徒星空突然问华清,“老华,这个思路对不对?” 华清点头:“对啊,就是这样。” 虽然在办案途中也遇到过瓶颈和困难,不过最后他们还不是排除万难,把火焰这个毒瘤拔起来了吗? “其实不对,”司徒星空缓缓摇头,咻地转身在白板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交叉,“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而这一点正是最为致命的地方。 他在旁边的空白处写下两行字——流浪汉失踪和失足女失踪! 并且和“先生”一样,都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有一个叹号。 “我们忽略了视频,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听到这里,华清的脑子感觉有点转不过来了,“视频怎么了?” 司徒星空把视频交给警方之前,早已拷贝了一份备用,他打开自己的电脑,点出视频面向他们,“你们再认真仔细的看一次。” 唐幸知虽然是第二次看视频,可面对那残忍黑暗的一幕,她还是看得心惊肉跳,特别是当看到最后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强硬拉走的时候,她的神经也跟着绷紧起来,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杂碎!” 华清骂了一声。 “看清楚了吗?” 司徒星空指着视频最后的停顿画面,手中的黑色笔又是笃、笃的敲了两下白板子,“老华,你说火焰的人招供是把他们带去金三角交易毒品。不对,他们骗了你。” “先不说金三角那边没有查找到他们的下落,其实当时如果我们能再细心想一下,也能察觉到漏洞。从视频里看,这些人如果真的是被交易走的,为什么要一个一个的带走?整批带走不是更方便快捷吗?” “可能他们是为了掩人耳目,” 华清说道:“怕一批人的数目多,容易引起怀疑,才一个个的带走。” “老华,你看这些人的表情,”司徒星空把视频倒回来一点,定格在蹲在角落里人,再双击放大,“当那个女人被拉起来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一样的,都是如释重负。说明什么?” “避过了一劫。” 唐幸知脱口说出五个字。 “bingo!” 司徒星空猛地打了个响指,朝唐幸知投去赞赏的一眼,“唐幸知说对了!就是避过一劫的表情!如果大家都都要被交易的,他们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唯一的解释是被带走的女人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庆幸不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唐幸知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也猜对了,眨了眨眼,望望司徒星空,又望望华清。 “我的天,” 华清也听明白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几乎能夹死蚊子,“这么说来,那班龟儿子骗了我?” 但这样再重新整理,他们不但没有知道真相,反而更觉得如堕五里雾中,越发迷糊了。 几秒钟时间,司徒星空已经把白板上的字全部抹掉,重新写过另外一板:流浪汉失踪,失足女失踪,梨子被捉。 最后他再次写上“先生”两个字。 “这个人是关键,” 司徒星空指着“先生”的字,即使说出来有点丢脸,但案子重要,他还是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我怀疑,我在船上遇到的‘先生’并不是真正的火焰头目,而是一只棋子。从一开始,那位真正的先生就在我面前挖了一个坑,安排合适的人,找到合情理的藉口,最后让我误以为已经把火焰这个团伙一网打尽了。” 其实并没有。 从一开始,他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一个。 “啪嗒”一声,司徒星空手中的黑色笔被他对半掰断。 唐幸知微怔,迅速抬头看着他布满寒霜的眉眼。 两人确定关系后,他已经很少有冷酷得不近人情的表情,平日也是桀骜漫不经心的模样居多,突然周身气势冷到让人寒噤的程度,真的有点陌生。 司徒星空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老华,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天亮了,你尽快安排我见一见被关起来的火焰人,必须是刺青在胳膊上的那几人。” 华清先是一愣,随即会过意来,小小吃了一惊,“司徒,你要亲自去审问他们?” “不然呢?” 司徒星空冷笑了一声,长身而立,“爷被那班孙子暗中玩了一转,还不能亲自去讨回利息?” “行吧,” 华清想了想,一咬牙,“那我们趁天未亮出发,为了楸出这个毒瘤,上头说什么我都顶住了!” 一秒钟也不能耽误,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门外走。 唐幸知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开,突然关上的门又打开,她讶异抬头,对上折返回来的人的目光。 司徒星空望着她,几秒钟后才说出四个字:“我要忙了。” 唐幸知点点头,也回他四个字:“嗯,要小心。” 然后两个人又没再说话,对看着彼此仿佛用眼神交流。 “司徒。” 华清在外面催促他。 “走了,一晚没休息,你回房补眠。” 司徒星空心想:想抱抱她的又怕她生气,等到完事后再和她解释。 唐幸知扫视重新陷入冷清的家:他连抱也不抱她一下就走了。 第166章 十有八九是贩器官的 华清安排司徒星空见的第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听说火焰刺青在胳膊上一点的位置,大概是捉回来的人当中地位最高的。 司徒星空坐在暗处的椅子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华清把人带回来。 有时候,一件事看上去很是顺理成章逻辑分明的,可一旦滋生出一点点的怀疑,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以前觉得合理的事情通通都浮出了疑点。 司徒星空又猛地想起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当时在船上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过那位所谓“先生”身上的火焰刺青。 犯了一个低能的错误。 火焰刺青既然是他们帮派的通用标志,身为老大的“先生”必定身上也会有,当时他为什么没有去看呢? 司徒星空陷入沉思。 好像船上的人对先生的态度毕恭毕敬,那位先生又穿着长长的衬衫,衫上的每一颗纽扣都系上,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 后面又有大船拉着他往深海去…… 每一个步骤似乎都是被设计安排好的,那位背后的人似乎知晓他的性格,知道怎么安排能不让他生出疑心。 ……一位可怕的对手。 司徒星空嘴角倏地上扬了一扬,虽然他向来讨厌麻烦,可有时生活太无聊,偶尔来一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不错的调节剂。 他突然很期待见到那位幕后人了。 -- “我要说的不是都说完了吗?” 中年男人被带进来,一脸不爽的骂骂咧咧,“cao!老子正睡得好,还把老子硬拉起来!犯人就没有人权?我要投诉你们!” 他正做着美梦,已经被保释出去,继续过着吃香喝辣左拥右抱的好日子呢。 司徒星空扫一眼他,满脸横肉眼神凶狠,是个能挑事的人。 “星空,” 华清按照他的话,把中年男人的手铐松开,“需要我留下来吗?” 司徒星空摇摇头,顺势问多一句:“老华,从这刻开始,这个人和这间审问室都是由我做主吗?” 华清顿时就对中年男人生出无数同情,连带他刚刚一连串不堪入耳的骂声也觉不过如此了。 “悠着点,” 华清对司徒星空说:“只要不把人弄死,还能留有一口气上庭,那就可以了。” 说完,抬脚要走。 因为他最后那句话,中年男人不由自主的瑟了瑟,再望向坐在暗处身形高大面目模糊的男人,打了个寒噤,朝华清大喊,“喂!你把我扔在这里干什么?这个人是谁?是警察吗?” 华清自然不会理会他的,关上门“喀啦”一声还锁起来了。 中年男人的双脚也跟着锁门声微微抖了一抖。 “你说谎了是不是?” 身后忽然响起森冷的嗓音:“失踪的人并不是带到金三角交易的,究竟他们在哪里?”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中年男人硬了硬气,无赖般地坐落椅子上,双脚看着就想放到桌面上增加自身气场,“什么话我都已经向警察同志交待了。你如果也是警察出去问你的同事,如果不是,哼哼,我肯定会举报你的。” “嘴再硬也是有程度的。” 司徒星空点点头,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在昏暗的关线下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他在中年男人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走到放置监控摄像头下,突然发难,扬起边上的一张椅子狠狠地把摄像头砸烂。 中年男人差点没被吓得半死,几乎张口想叫。 但很快他就闭嘴了,因为及时想到砸烂摄像头的动静这么大外面也没有人进来,所以就算他叫破嗓子,外面的人也不会有人理会的。 就像刚刚司徒星空说的:从这刻开始,这个人和这间审问室都是由我做主吗? 中年男人的心开始打鼓,目光揣揣不安的四下张望。 审问还没有开始,他已经被司徒星空吓破了一半的胆子。 …… 三十分钟过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直坐在旁边等待的华清咻地站起来往里头去,“问得怎么样?” 话刚落音,华清也看清楚了里头的情景,暗暗砸了咂舌。 夭寿,司徒星空审问的仗势比几年前更凶狠了。 审问室里的监控被砸,椅子上绑了个男人,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扯高气扬,头垂在一边,脸肿的老高,鼻子下头拖着两行血。 要是换做一般情况,华清有可能会说两句,可现在……哼,他还想上前补多两脚。 这班人不把人当人看,也没有资格做人,死了不足惜。 不过这些话,华清只敢在心里说说,身为奉公守法的好警察,他其实是很有原则的。 司徒星空正在擦手,他的脸色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阴沉得骇人,把手上残留的血迹抹掉后往旁边一扔,率先往外走,“出去说。” -- 华清和他前后脚回到车上。 司徒星空把车窗降下来,太阳刚刚升起,初晨的碎金色日光迤逦漫延,万物从黑影中渐渐露出原形。 清晨的风很凉,司徒星空望向窗外远处,目光不知落在哪一点。 华清猜到他在整理刚刚知道的信息,也不催他,自顾自的掏出烟,点上。 顷刻间,烟味笼罩在车厢。 司徒星空扭头瞥他一眼,“老华,少抽点。” 一天一包,这种抽法,不用去打击罪恶份子了,说不定最后会死于肺炎。 华清哼唧的喷了一口烟出来,嘴上答应着,其实一看就没多少的诚意,“说吧,”他看一眼司徒星空,“再坏的结果也遇过,我能承受得过来的。” “老华,还记得雁子吗?” 华清不知道他突然提起雁子干什么,但还是回答道,“记得,怎么了?” “当初我们看到尸体时,她被挖走了心脏,我们还猜测是对方太狠了,让雁子死后也没有完尸下葬。原来不是。” 华清心跳咯噔一下,忽然有强烈的不安感觉。 “那是……” “火焰那班人绑人的事,他们自己说是贩卖人口到金三角那边的吧,切,”司徒星空冷嗤,“我问了里面的那个人,刚才又琢磨了一下,才觉得今天前的我们都很蠢。” 这么明显的线索他们居然都会错过。 华清盯着他的侧脸:“那是干嘛的?” “十有八九是……贩器官的。” 第167章 无本纯利生意 放眼黑市,现在还有什么比贩卖器官更赚钱的。 如果还是无本生意呢? 其中的利润那可是相当的可观了。 老马马克思也曾经教导过我们: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而现在,他们面对的犯罪团伙,就是冒着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敢犯下任何罪行。 甚至不惜自己毁掉贩毒的生意,不惜推出团伙里的一些人出来送死,不惜设下一个可怕的陷阱给他们。 板块拼齐全了,只缺主要人物的出现。 华清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两个鸡蛋,好半天后他才从干哑的嗓子眼里勉强挤出两个字:“我靠!” 简单的两个字当然表达不了他此刻心里面翻涌复杂的情绪,可是也不知道再用什么字眼表现,最后通通简化成“我靠”两个铿锵有力的字眼! 火焰那班丧心病狂的龟蛋儿竟然是把人捉去活生生的把器官取出来,再拿到黑市贩卖? 华清觉得自己的大脑和心跳都有好几分钟的停顿,他必须不停地吸烟喷烟,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从警多年,十恶不赦的人也有见过,凶残狠毒的犯人也亲自参与捕捉过,都没有这次来得心惊肉跳复杂多变。 那班孙子……说他们是禽兽都侮辱了禽兽。 车厢里弥漫满了浓浓的烟味,即使车窗都拉下,还是浓得几乎散不开,像是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司徒星空皱了皱眉,伸手一把将华清手里的烟抢过来掐灭:“现在是抽烟的时候吗?” 他自己本来也抽烟的,可现下闻着烟味越发烦躁。 或许也不关烟味的事,只不过在借题发挥,其实他是在恼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火焰这个案子上三番两次的漏掉重要证据。 “不抽烟我们要做什么?” 华清带点茫然的问他,又像想起什么:“对了,司徒,你有没有问到真正的老窝在哪儿?” 之前郊外的那幢小楼已经可以断定不是火焰真正的老窝了,既然是贩卖器官的,肯定藏得更深更隐蔽。 “他不知道,” 司徒星空摇摇头,“他们的组织还挺严密,下头人知道的很少。我只问到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绑架一些人,绑架的人以这种不良职业从业者或者流浪汉偏多。” 所以,才会有流浪汉和失足女都失踪的案子发生。 华清点头,表示这点知道。 他们之前也猜测过是因为这种人关注的人少,失踪了也不会引起太大在意。 “据说他们绑了人之后,会把人装进一辆小面包车里,在固定的时间开到城郊的加油站,加油站里,会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小面包车。老华你还记得吗?昨晚捉走梨子的也是小面包车,是没牌的。但是开到加油站后,这些车就会突然有牌了。” 而他们下达的命令是:盯紧路上没牌的小面包车。 根本就是两回事了,还怎么找得着? 华清有点懂了:“然后他们会假装加油,或者上厕所,回来之后,开着另一辆车直接原路返回,把装人的车留给接头的人对吧。” 司徒星空点头,“而且,那个中年男人说,他们组织里有规定,从到达到离开,不会看到接头的人是长什么样子,也就是说,两方的人一直在合作,但从未见面,如果追查下面的人,追到加油站,这根线就断了。” 这么慎密的手法,怪不得火焰能掩藏在江城地下犯罪多年,也从没有露出过半次马脚。 这次要不是因为雁子藏起来的视频,估计他们到死也不知道有这么一班人的存在。 华清沉吟了一下:“到加油站吗?那到时我们可以跟着他们的车对吧?他们是原路返回了,我们可以在加油站一直等,等到接头的人出现,然后一路跟着,不就知道他们去到哪了吗?” 司徒星空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这种心思慎密的人,肯定会在加油站、收费处乃至沿路都布置有眼线,这趟车开出之后,后面距离多远处跟了辆什么样的车、跟了多久、是不是可疑、万一可疑是不是得派出另一辆车去撞上一撞,伪造一起意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们有人、有钱、有眼线、有工具、有网络。而我们是暗中追查,断不可能派几辆警车出动的。又或者我只是一个人,我在加油站等到他们后再冒冒然开车去追,估计追不了多久我就横在路上了。” 华清心里一惊,这一层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没错,司徒星空的本事再高,也只是一个人。他们这次要追查的是一个有组织有智商的犯罪团伙,决不能像从前那样贸然动手。 “从加油站出来他们应该就要去下一站。但是下一站是哪,我完全不知道,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中也不泛有偏僻的地方。但是那样的小面包车,不可能开长途,而且接头相对频繁,所以我觉得,除非是在车里的人,不然谁都不知道下一站是哪。” “我拷问了那个人,我知道他的同伴近期在什么地方打转物色人选。他们的目标是那种流浪汉或者没身份的三无人员,但是有时候,也会捡漏,比如外地人,比如深更半夜不着家的单身女人,当然,要绝对安全,不能有目击者,偶尔有目击者,就会出点小麻烦,不过凭他们的能力,摆得平就是了。” 说到深更半夜不着家的单身女人时,他们同时想到梨子。 华清声音有点怪异:“所以呢?” “如果他们把我们的人绑进去,那么,我们中就有人是待在小面包车里的,然后我们就可以知道下一站在哪。” 司徒星空望着他,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老华,我们需要派一个完全陌生又信得过的人去做卧底。” 第168章 梨子是不是回不来了 上午九点多,司徒星空踩着一地的阳光打开家门,以为唐幸知进房睡了的,谁知道家里竟是没人。 他稍微想了一下,才刚踏进家门的脚又转出去,一路找到咖啡店。 咖啡店是十点开门的,快到时间了,双扇玻璃门只打开一半,从外面望进去,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擦桌椅。 司徒星空没有马上走进去,颀长的身子倚在店外的花架上静静看了一会儿。 唐幸知喜欢安静沉默寡言,可能有些人不习惯,会怵她。但相反的,他倒是挺喜欢这种性子。 又想起两人从相识到相恋的一路,她隐藏在安静面具下的性格多变,有些还让你猝不及防,然后心生欢喜。 以前,他是不太喜欢多种面具的人,现在面对她,反而觉得挺好,每一处都分外慰贴。 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他想,大概是的。 店里,唐幸知擦完桌椅又去擦吧台,店内的每一样东西都被她打理得整整有条,在晨光的沐浴下,发出浅浅的光芒。 司徒星空突然在心里喟叹一句:唐幸知不但没有当女朋友的自觉,也没有当女人的自觉啊。 整整一夜没合过眼,让她先睡一睡也不去,真的以为自己是不用睡觉的神力女超人吗? 广告不都说:睡眠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吗? 司徒星空推门进去。 -- 听到声音,唐幸知还以为是石头或者是姚蔓来了。谁知还没转身,她已经被拉进一个温热的熟悉怀抱里。 “女朋友,” 司徒星空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不是叫你睡觉的吗?” 唐幸知身体有几秒钟的紧绷,但很快恢复正常,随即放任自己把全身的力道都靠在他身上。 “睡不着,” 她把手抬起来,揉了揉鬓角:“我脑子都僵成一块石头了。只要一躺下来想到梨子被捉走,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无端端的有人要捉她?我要好好想想。” 司徒星空沉默了。 该不该告诉她,梨子……实在是凶多吉少了。 他和华清分析过,昨晚捉走梨子的小面包无疑就是那班人,只不过暂时不能肯定原因。有可能是路过见到梨子落单,才起了歹心;也有可能是,火焰那班人是故意捉走梨子的,目的是—— 报复他。 不管怎么说,火焰这次也算被他重挫,少了贩毒那部分的资源,他们能不急吗? 会暗中报复也有可能。 “星空,” 唐幸知从后仰起头看他,倒印在她眼里的是他颠倒的五官,虽然合起来看着有点怪异,可看多一会儿,又觉得还是帅气的。 “你有头绪了对不对?” 她不问你知道吗?或者是你猜到了吗?直接问有头绪了对不对? 唐幸知不傻,她大概也能猜到一点点的。虽然离事实可能相差很远,但沾到一点边儿也有可能。 司徒星空不想骗她,点点头,“嗯,我和老华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唐幸知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石头和姚蔓还没来,咖啡店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很静,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司徒星空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把和华清说过的话简单告诉她一次。 末了,声音不自觉的染上一点抱歉,“对不起。” 他回来的路上也假设过,如果昨晚他一直留在咖啡店,不是突然跑出去便利店找陈宛的相册看,或许关店的时候梨子就不会闹,有他在场,梨子不敢误会石头和唐幸知的。 偏偏他离开了,偏偏梨子就是那时候闹。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很多假如、如果过后再提起也只是徒增笑话一场。 唐幸知摇摇头,在他怀里坐正身体,不明白他开口道歉什么。 “不关你事,是我不对,”她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来上班的第一天,梨子就告诉我平时别对石头笑,她会喝醋的。我应该和石头保持距离的。我也不应该隐瞒他们自己坐过牢的事。” 如果她早说出来,梨子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半夜跑去和石头说。 说完了,她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心口:“这里很空,不是空了一块,好像全空了,风一吹,透透的,特别冷。星空,你知道吗?其实我没多少个朋友,雁姐死了,就只剩下三个,华警官,石头,梨子。” 司徒星空问:“那我呢?” “你是我男朋友。” -- 石头和姚蔓也陆续回店了,店内气氛有点沉重。平时没察觉,现在少了梨子才知道原来身边有一个吱吱喳喳、整天逮着你说话的人是多快乐的一件事。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俗人通病。 司徒星空没有和石头姚蔓说梨子的事,只是简单的一语带过:大概知道是谁做的,正在计划营救。 唐幸知没说什么,其实说了也没用,石头他们知道只会多两个人担心,于事无补。 石头稍微有了一点点的振作,知道是谁做的,上门去找不就能很快救出梨子了吗?他对江城的警方、对星空都是很有信心的。 姚蔓若有所思的站在吧台里,没说什么。 一天的正常营业。 也有客人偶尔会问一句:你店里最爱笑的那位女孩呢? 石头会很认真的回道:梨子出外几天,很快回来的。 每次听到这句话,唐幸知心情越发沉重。 梨子能不能再回来……真楸心。 到了晚上打烊的时候,姚蔓先走,唐幸知看到石头锁好门后也转身上楼。在电梯里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漏了东西,赶紧折回头。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咖啡店门前的台阶上,低着头,脸埋进胳膊里,肩膀微不可见的一抽一动的。 是石头。 唐幸知怔了怔,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石头没动作,似乎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 街道寂静。 这条路白天那么多人走过,一到夜晚孤独得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 “幸知姐,” 石头突然抬起头叫她,“梨子是不是回不来了?” 第169章 我都听到了 让我去吧 “上午,你和星空哥说话的时候其实我一直站在外面,”石头双眼通红,声音沙哑:“都听到了。捉走梨子那些人就是害死雁姐的人对不对?” 雁姐被他们弄死了,梨子在他们手上,能有好下场吗? 越想心里越发慌,石头忍不住哽咽出声,“是我的错,梨子是我害死的。” 唐幸知低头看自己的手:“是你的错又怎么样?” 石头愣了几秒,“啊?” “是你的错又怎么样?”唐幸知一反常态的没有安慰他,反而轻声质问:“你认错了,后悔内疚了能把梨子换回来吗?还是你觉得错了,然后一直说一直说,别人会安慰你,会说你也不是故意的,这样你心里就能好受点是不是?” 石头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不、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想表达自己内疚自责的心情,就算别人怎么安慰,他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既然不是这样,你坐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唐幸知终于偏头看他,浅黄的夜灯在她脸上打出一块块斑驳的光影,她的神情很模糊,也很平静,“除了加重自己的精神负担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别的用处。” 石头见识过唐幸知不近人情的一面,雁姐被平头上门骚扰的时候,她就曾经很无情的说过:不关我们的事,走吧。 没想到今晚又再次见识她的无情。 甚至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石头不禁疑惑地望着她,这个女人真的是一个谜,她杀过人坐过牢,面对朋友时而亲近时而冷漠,仿佛有好几个性格的她,时不时会跑出一个吓人一跳。 就好像…… 石头在心里想了一下,以他曾经医生的身份判断,有点像多重人格分裂症。 “回去吧。” 唐幸知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的,站起来拍拍站在裤子上的灰层,“坐到天光也没用。星空说了,他会想办法救出梨子的。” 而眼下,她的朋友似乎只剩下石头一人了,不能再出事。 唐幸知看着石头骑摩托车离开后,才又进店拿回东西,重新上楼。 -- 摇摇晃晃的空间,不时有压抑的哭声响起,间中还能听到脚步声。 失踪了一夜一天的梨子蜷缩在潮湿阴暗的地方,睁眼才能勉强辨认出自己的手指。 她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发出呜咽哭音,一股腥臭的味道围绕在鼻端久久不散,身上的冷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一身的黏糊难受。 被捉了后,她的脑袋就被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大布袋,嘴里还塞了一块恶臭的布。 她从没遇上这种事,此刻心里的恐惧已经没有任何笔墨可以形容。可讽刺的是,现在唯一能支撑她神智勉强保持清醒的,也是恐惧。 不知道她会被带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本能的求生意志让她不敢晕过去。 “这个妞和那些货一起运过去吗?” “一起。” 男人的说话声音嗡嗡地响起,梨子努力把自己蜷缩成团,竖起耳朵偷听。 “上头说了,这个妞比较重要,一定不能出事。” 呜呜…… 梨子咬着嘴里的脏布,一串又一串的眼泪不断滚落下来。 她逻辑思维不算好,胆子也小,能勉强支撑着不晕过去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根本无法清醒理智的分析自己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和那两个男人几句的谈话透露出来的信息。 -- “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华清刚进门,第一时间就是开口吐槽:“我挑了一天,眼下根本没有人能胜任这个任务。” 早上,他和司徒星空分析出火焰的大概犯罪行为,最后两人一致认定最妥当的办法是找一个卧底假扮被捉。 然后,他马不停蹄的回到警局找这个适当的人选,在警局入职的自然不能,既然是卧底,已经表明警察身份的怎么去都不合适。 进警察学院找吧,临时临急的,哪里找得到一个了解内情又智勇双全的人呢? 奔波了一天,华清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来岁,他怀疑自己现在回到家,老婆估计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唉,这就是当警察的悲哀。 生命是人民的,可某些时候还要面对人民不理解的语言攻击。 司徒星空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也知道这件事难办。 可眼下的情况迫在眉睫,他们迟一天行动,梨子遇险的机率就会再大一点。 “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干脆我自己去算了。” 司徒星空沉声道:“到时我在脸上弄一些花样,让他们认不出我。” “行了吧,”华清打击他,“你这身高体型像流浪汉还是像失足女?更不用说你现在是火焰的头号报复目标,我敢打保证,你星空就算是在脸上画出花来,那班人也会认出你的。” 到时别说救梨子,他自己估计也自身难保。 司徒星空侧眸睨他:“我不去换你去?” “我也不行,”华清双手自嘲地一摊,“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了,这个时候去做卧底?说出去不是被人活活笑死吗?” 就算最后是为公殉职的,也会被笑是死得最没价值的一个。 “必须要尽快找出这个人选啊,” 华清疲劳不堪的靠进沙发里,喃喃自语的,“梨子那丫头我也挺喜欢的,可不希望找到人的时候又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虽然他尸体见得多了,可这遭事谁愿意见到?遇见一次就会难受一次,谁说警察的心肠都是铁打的?就是因为见得多,比平常人都更能深刻体会遇难家属的感受,他的心肠软多了。 他每天的愿望都是世界和平呢。 室内一时间陷入无语。 倏然,房间的门被打开,唐幸知从里头走出来,语音清晰平淡,“我去吧。” ……啊!?! 司徒星空和华清不约而同地坐直身体,扭头看怪物一样看她。 唐幸知点点头,表示自己是认真和经过慎重考虑的。 “我都听到了,让我去吧。” 第170章 这样不知死活的人 一股火从脚心升起,直烧心脏,冲上脑顶。 司徒星空倏地把视线转回去,抓起桌子上的烟盒挨着掌心往外磕,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没烟了,他把烟盒用力一攥,扔到地板上。 被攥得皱巴巴的烟盒无声地咧开一道大口子,无缘无故的成为了出气筒,它也很无奈。 唐幸知抿了下唇,对烟盒也很抱歉。 “幸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华清率先跳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外加震惊的望向唐幸知:“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我跟你说,警察跟这种团伙干,都要死不少人的,你当自己谁啊?真的像司徒叫的是超人啊?我知道经历过几次,你胆子大了,但你以为当卧底是拿砖块砸是么?人那铁定是真刀实枪的啊。” 他说着说着就推司徒星空:“司徒,你说句话啊,别我一个人在这瞎嚷嚷啊。” 司徒星空冷笑:“我说什么啊,人家主意多大啊,一出一出跟唱戏似的,你让我说什么啊?” 唐幸知早猜到司徒星空要生气,低着头不吭声。 司徒星空说着说着就来火了,他说:“我真是想不通了,这世上怎么就能有这样不知死的人呢?被人用匕首抵着脖子的时候不害怕,面对拿枪的人不害怕还敢用小腹去挡子弹,现在呢?呵呵,更牛掰了,居然还想去当卧底?” 唐幸知在他眼前可是踏过鬼门两三回的,以为她会好好长点性子,知道自己的小身板不是刀枪不入的,结果,好样的! 华清也被司徒星空的怒气吓了一跳,劝他:“你别急火急火的,好好跟她说。” “怎么好好说啊?跟有脑子的人才能好好说啊。正常人撞了墙,知道那玩意儿硬,以后就不去撞了,她这种的,那是坚信自己脑袋长的硬,那是一定要把墙撞个窟窿才甘心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 唐幸知这种神经病是撞过南墙也不肯回头! 唐幸知也觉得他骂的挺在理的,只好一句句都受着。 司徒星空越想越气:“唐幸知,我早跟你说过,你要有那本事,我也不会拦你。你自己算算出了多少次事了?要不是每次都有我跟在你后头帮你收拾,你现在坟头草都青了吧?你还越玩越大了,还想玩无间道了。” 他向着唐幸知挑大拇指:“你牛掰,爷服你。唐幸知你好好干,下一届香港金像奖,那全靠你了。” 他说完突然站起来,大步往门外去。 “砰”的关门声,响彻全幢楼。 华清心急火燎的想追出去,跑了几步又回头看站在屋里不动的唐幸知,左右为难:“幸知,你这……” “华警官,我考虑过的。” 唐幸知低着脑袋,声音小而坚定:“你让我去吧,目前来说,我是最适合的人选不是吗?” 司徒星空那一番骂似乎一点效果也没有。 “唉!” 华清重重叹口气,“幸知,这件事你是绝对要考虑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也知道的,这一去,就等于是走上黄泉路。你自己再认真考虑,我先去追司徒了。” -- 华清一直追到大街上才追上司徒星空。 “呼呼,你走慢点,”华清喘着粗气,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拽住司徒星空的胳膊,“以为我还年轻吗?差点拼了老命也追不上你。” 司徒星空面色阴阴沉沉的,埋头一个劲往前走,连带把华清也拖着走。 “生这么大的气?” 华清侧目偷瞄他,“我还没见过你能气得掉头走的,看来幸知在你心目中真的挺重要了。” 司徒星空戛然停下脚步,凶狠狠的瞪华清:“说什么?谁重要了?” 那个神力女超人? “呵,别说笑了行吗?” “你装!再装!” 华清可不怕他,手指在空气中用力点了两下,像是戳在他脑门儿一样:“能瞒得过我吗?你这臭小子不动心则已,一动心那就是死心塌地的。以前陈宛也敲不开你的心门,现在遇上唐幸知,两人又确定了关系,她在你心中不重要?” 最后华清回他一句:“你才是别说笑行吗?” 司徒星空脸色阴鹫凶狠瞪他,华清不甘示弱的瞪回头,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放弃的,又开始一个劲地埋头往前走。 直到两人坐在一处偏僻的台阶上。 迎风纳凉,才把心头的怒火稍微压了下去。 “我说一句话,你先别急着生气。其实……” 华清本来打算先挑好话说,结果一句话才说完,旁边的祖宗已经硬邦邦地打断他的话,“闭嘴!再吵,滚!” 华清气啊,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吗? 就算是生气也要让人把话说完的啊祖宗! “你就硬气吧!” 华清往后挪了挪屁股,暗中找好逃跑路线后,一股脑的把话说完:“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幸知说得不错。这个时候最适合的人选是她,火焰的人不认识她,而她又是熟悉内情的人。虽然不会几个招式,也没上过警校学过刑侦什么的。但装作被捉,把我们带进火焰的老窝还是可以做到的!你不肯什么?你担心她会出事?那她自己不知道危险的吗?她为什么还要坚决去做,还不是和你一样,担心梨子出事吗?” “那班人没性的,” 好一会儿后,司徒星空双手搭在膝盖上垂落身前,闷闷的回一句:“她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连想都不敢想。” “对,那班人是没性的。” 华清重复他的话,“梨子目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敢想。”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幸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梨子死掉的。” 一句顶一句,司徒星空心里头的无名火又再次熊熊烧起。 “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妈的!江城这么大,警察那么多,放眼下去连一个适合的人也找不到?” 幸亏现在深夜又地处偏僻,否则他这一声吼铁定会引来很多人的注目。 两个人一起失控那是不可能的事,总要有一个保持理智的,华清决定担当起这个重要的角色。 他很心平气和的回道:“是,江城大,警察也不少。问题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司徒星空气呼呼的抬脚踹过去。 华清早有准备,连忙退后避开,“司徒,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幸知?她要是一条筋的自己去找梨子了怎么办?” 第171章 人这一辈子也不能总是做理智事 公寓的门没有关,门半开半掩的,有微弱的光线从门缝处透出来,很静。 司徒星空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这一刻真的有点怕会应了华清的话:她要是自己一条筋的去了…… 伸手推开门,倏地旁边一团影子吓了他微微一跳。 再细看,原来是唐幸知坐在地板上,蜷缩在门边,膝盖竖起,双手搭在上面打瞌睡。听到响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嘀咕,“你回来了啊。” 司徒星空不由失笑。 再多的气也被她这样子打发掉了,可神情依然是阴沉沉的。 司徒星空没再看她一眼,径自往房间里去。 以为唐幸知会跟上来的,走了几步没有动静,他微微拧了一下眉,侧耳倾听,然后便听到她低低的呻吟声。 司徒星空一下子折返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揉小腿。 “干什么?”语气不自觉的放松了许多。 “小腿抽筋了,”唐幸知闷闷回答:“坐地板太久。” “傻。” 司徒星空嘴里埋汰着,突然弯下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唐幸知不吭声,双手则自动自发的抱着他的脖子。 司徒星空一路把她抱进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 唐幸知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身下的被子,倏地坐直身体:“咦?怎么床是湿的?” 她手指碰到被子,湿润湿润的。 再一细看,原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他房间的窗子忘记关上,雨水都洒了进来。 唐幸知往窗台爬过去,想把窗子关上,谁知才挨到窗台冰凉的瓷砖,她就不想动了。 夏日雨夜,很平常的场景,在今晚从高处望出去,大雨成幕,落在城市的夜光之下,像极了她茫然的未来。 都是白茫茫的,知道会有路,却不知道走哪一条。 唐幸知干脆抱起膝盖坐在窗台上看了。 司徒星空走过来,和她并肩而过。 雨水淅沥淅沥的,渐渐变小,冰凉的雨滴时不时随风飘散进来。 这个时候总要有人开口打破沉默的,唐幸知觉得自己必须要做那个人。 “星空,” 她轻轻说:“我朋友不多,只剩下梨子石头两个人了。再丢一个,我就没有能说贴心话的女性朋友了。” 司徒星空没说话,突然抬起手抹掉她脸上的水跡,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我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挺不理智的,只是,人这一辈子也不能总是做理智的事情吧。某些时候,是会失去理智的。” 其实细心算一下,她和梨子的感情也未必有多深厚。 只是梨子被捉走,感觉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如果不去做,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中的。尝试过,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如愿,至少自己能心安理得。 说来说去,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再怎么高尚的目的,最后也有为自己打算的一分。 “唐幸知,” 司徒星空说:“你以前不是说过梦想是要过上平凡的生活吗?” “现在这个也是我的梦想,”唐幸知笑,“渺小的梦想,大概能实现吧。” 谁知道呢,反正她现在过的生活就不太平凡。充斥着很多无能为力避之不及的意外事情。 “我能帮你实现这个梦想,” 司徒星空没有看她,两人的视线都望向窗外,也不知道目光是不是落在同一个地方。 “我把江城的事情处理一下,天亮后,我们去机场,哪班机最早起飞的,我们就坐哪班。去到哪里算哪里,找个小地方落脚,找事情做,挣钱。从此以后江城所有的一切都不关我们的事。” 什么华清梨子,从此别过;什么陈宛姚蔓,哪里凉快哪里去;什么火焰的,他妈的快滚蛋! 反正所有的一切都不管了,从此以后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做点小买卖也成,找点工作也行,反正是两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都不是追求什么奢侈生活的人,能做到的。 “行不行?” 司徒星空偏头看她,黑眸里的严肃认真证明他不是开玩笑的。 “唐幸知,你只要说一个字,或者点一下头,我们就走。立即马上。” 唐幸知笑了一下,双手捧起他的脸,额头贴上他的,凉凉的,他清冽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心里。 是甜的。 一个让黑道中人闻风丧胆的赏金猎人,说放弃职业,带着她一起归隐小城,这份感动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好啊。” 唐幸知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在他薄唇上,“等我们把梨子救出来后,我们就去。” 司徒星空…… -- “这个是微型追踪器,你一定要谨记带在身上,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你在哪里。” 华清从一个袋子里一样一样的掏出东西,“这是微型喷雾,里面装的是辣椒水,什么情况下需要使用不用教了吧。还有这个,” 他把一个和打火机样子差不多,但比打火机小一半薄一半的东西塞往她手里,“别看很小,你按一下能带出超过五百伏的高压电流,记得带好。” 说着,又悄悄压低声音,“这个是我私藏品,很辛苦才找来防身的,我一次都没用过,这次送给你了。” 唐幸知笑了笑,“谢谢华警官。” 她还能笑得出来,华清却开始发愁不愿意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 华清再次问她,“幸知,你真的要想清楚,这不是好差事,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的差事。做得好,你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做不好,死也就死了,大不了我每年会为你上一炷香。” “那也够了,”唐幸知轻声说,“华警官,星空都不吭声,你再说,他就不肯我去的了。” 司徒星空就站在旁边,闻言,鼻子里发出极轻极讥诮的一声。 “看来你们也谈过了,” 华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一咬牙:“好吧,我也不婆婆妈妈了。幸知,你大胆去,我会二十四小时追着追踪器看,拼上所有力气都会保住你的。” “说够了吗?” 司徒星空看一眼手腕,有点烦躁和不耐烦,“快天黑了,吃完最后一顿好饭出发。” “呸呸呸!” 华清啐他一脸,“什么叫最后一顿好饭?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快点吐口水重新说!” “这事别和石头、姚蔓说,”司徒星空不理会华清,“毕竟是做卧底,越多人知道越不好。你打个电话给石头,就说回老家探亲,几天才能回来。” 不是最后一顿好饭是什么? 难道他以为唐幸知被捉走后还能吃得上好饭么? 第172章 去当卧底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大概所有的城市都会有这样被抛弃的犄角旮旯,幽深的巷子,电压不稳的路灯,垃圾堆的酸臭味,盖着麻袋报纸的流浪汉,醉酒扶着墙呕吐的失意人…… 江城光明路街道深处。 唐幸知拎着酒瓶子站在巷子口站了一会,硬着头皮往里走,酒是拿来做幌子的,司徒星空说,火焰那帮人如果绑人,是铁定要把人打晕了的。 她可不想脑袋上被敲个窟窿,索性装醉,软绵绵往地上一瘫,被人抬了就走,也少受点皮肉之苦。 时间不算太晚,巷子里还有三两路人像孤魂野鬼般无目的的游荡。 走到中途,居然遇到一对打野战的,男的裤子褪到腿根,把女的往墙上顶,唐幸知心里像堵了团苍蝇,快步从两人身边经过,那女的大口喘息着,半眯的眼睛像是在看她,又像只是两个空洞。 再往里走,就是死角了,墙角窝着黑魆魆的一团,不知道是猫是狗,唐幸知选了个靠墙的角坐下,拧开酒瓶子灌了一口。 酒是司徒星空帮挑的,选的是白酒,说这样酒味儿大,容易掩藏过去。 不过一入口的辣涩劲还真不是盖的,激的她全身都瑟缩了,但过不了多久,像是热气冲开了毛孔,反而又觉得舒服,她像解渴一样又灌了几口,后劲儿上来,脑子开始有些晕乎乎的,觉得自己喝酒很有点无师自通。 这想法要是传到司徒星空耳里,肯定又是得到一番讥讽:小样儿,对酒无师自通很自豪? 都快正月十五了,天上居然看不到月亮,这也真是个稀奇事儿,唐幸知盯着屋顶的尖儿去看,几秒钟的功夫,听到对面的打开的窗子有响动,视线又看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有了一点的多愁善感,她隔着亮灯的玻璃,看别人家的事情,感觉像是看电视,但是看着看着,就显出自己的分外落寞来,人家的头顶上,好歹是有灯的,不像她,前照后照,都是漆黑一片。 -- 另一边司徒星空犹如无声无息的野猫站到在一处隐秘的屋顶上,俯瞰着这片近似贫民窟一样的居民区,也幸得这片地区还没开发,房子都是老旧的,他能趴伏在屋顶上,幽灵一样跟着唐幸知转。 “目标出现了吗?” 耳边的通讯器第三次传来华清的询问:“都等了挺久的。”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知道他看不到,才压低声音说道:“老华,你怎么比我还要紧张?你刑侦大队长的沉稳耐性在哪里了?” 今晚他们三人分三路,唐幸知负责当卧底,而他尽量选择距离她很近的屋顶,华清此刻待在一辆改装过的车上,负责远程协助。 “我能不紧张吗?” 华清念念叨叨的,“我真不应该答应幸知的。” 他一个人坐在车里,越想越觉得失策,唐幸知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去当卧底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梨子都找不到了,眼下他们还要再送多一个朋友出去? 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不值啊。 “要不,”华清建议道,“我们再想过别的办法?把幸知叫回来?”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按掉通讯器的连接,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这时候才说不做,他怎么不上天? 就好比弓箭搭在弦上,也已经拉满了弦,不射出去放手伤了自己? 火焰那些人太聪明,要是突然看到游魂一样游荡的唐幸知清醒地站起来走出去,不会联想到什么? 正屏息想着事情,眼角余光看到巷子口来了一辆车。 司徒星空马上低下脑袋,顺势把手边的一块小小石头粒扔下去。 “叮”的微小响动。 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 -- 唐幸知突然站起来,看到巷子口吱吱呀呀晃进一辆车,是那种炸臭豆腐摊煎饼似的小车,一个人低头推,另一个人在边上搭手,十有九是收摊晚归的穷摊贩。 而这一头,那对野合的男女,搂搂抱抱低声叽咕笑着正朝巷子外头走,巷子很窄,车子让来让去让不开,炸锅歪到边上,锅里的油溅到那男人裤子上,那男的生了气,抬起一脚就踹到车轮子上。 这么小的事情,眼见又要演化到砸锅砸摊那么严重,何必呢? 唐幸知昏昏沉沉地扶着墙,脚步跌跌撞撞就往那头走,她有点醉了,说不清是想去看热闹还是劝架。 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那个男人的惨叫声,刚起了头就给掐了,余音都没有,突如其来的安静显得特别瘆人,唐幸知愣了一下,继续歪歪扭扭朝那头走。 很快她又听到女人唔唔的挣扎,然后是锅盆的挪动磕碰声,走到近前时,一切异样都没有了,深夜的没有人的小巷,一辆吱吱呀呀明显吃重的推车,推车的两个人很正常的看了一眼唐幸知,同她擦肩而过。 唐幸知站住了,她回过头看那辆小推车,底下的推拉门没有关严实,随着行进石板路的颠簸,有一条人腿,软塌塌地耷拉下来。 ……这猛地一看说不吓人那是不可能的。 她身形明显颤栗了几下,手指飞快抠一下自己的掌心,倏又咯咯咯笑起来,她指着那条腿说:“有个人呢。” 小推车支楞一声就停下了,其中一个低头看推拉门,脸色特别难看,另一个向他使了个眼色,手背在后头向着唐幸知走过来。 唐幸知像是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凶光,还是咯咯地笑,酒瓶子一拎往嘴里倒,喝光了里头最后一口酒,袖子抹了抹嘴,嘟嘟嚷嚷地重复了一句:“有个人呢。” 这句话说完,直接一头栽倒,像是喝醉了体力不支,撞地时胳膊肘垫在脑袋下,多少缓冲了冲劲,眼睛半挣半闭间,看到朝她走来的那个人背在身后的手里,握了一把锥子,像是杀猪的肉摊上用来磨快尖尖的剔肉刀的那种。 那个男人俯身来看唐幸知,唐幸知一动不动,蜷在身边的那只手里,握着华清给的小型电流器。 那个人低声说了句:“醉了,带上吧。” 她是很自然的混进去了,看得屋顶上的人心惊肉跳,身上的冷汗一层叠着一层。 第173章 活的跟死的分开装 才刚混进来,唐幸知已经很难受了。 推车下面那么小的空间,居然还能给塞下一个人,而且是当货物一样折进去,唐幸知也只能咬牙生受着,脸碰到那个女人的脸,借着推拉门外透进的光,突然发现那个女人的眼睛是圆睁着的,无论被怎么挤压推搡都没有表情。 难道说……这两人都已经死了? 唐幸知心里打了个突,小车的推拉门被硬拉上之后,她颤抖着伸出手去那女人鼻子底下探了探,像是有呼吸,又像是尸体微温的错觉,那个男人被折在她的身底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艰难地弓起身子,手下意识的往底下一撑,居然正好摸到那个男人的头,脑门上凹了一块,像是被什么砸的,触手油腻腻的,似乎被淋了油,举起手来,什么都看不见,但能闻到油腻味中的血腥味。 唐幸知恐惧混着恶心涌上心头:和两个死人蜷缩在这种小车里,是她这辈子最糟糕的经历了,没有之一。 她努力把身子往边上偏一偏,头抵着小推车的铁皮边,尽量闭气远离这两具尸体,尽力压抑着一次又一次想大叫着踹开推拉门的冲动。 已经这样了,最难以承受的部分都已经忍下来了,就不要前功尽弃了吧。 -- 我cao!! 推车刚离开,司徒星空几乎是以闪电的速度从屋顶上滑落,往华清停车的地方大步跑去。 刚刚的一幕他虽然趴在屋顶上不能抬头,但过程也看得七七八八,饶是他见惯凶险,这猝不及防的连死两个人,还是激得他浑身一震。 原来在光明街里,那些人不是开着旧面包车来当街抢人的,而是假扮成小贩的模样深夜在小巷各处悠转,捡漏。 他已经能猜到那个失足女是怎么样不见的了,大概和刚刚那一幕差不多。 “快点开车!” 司徒星空一个箭步跃上车,关门,拉出跟踪器的卫星手机,指着上面那个红点,“唐幸知被带走了,我们要快点跟上。” 华清应了一声,也飞快发动汽车。 “不能跟得太近,”司徒星空一直在旁边指挥,“我们要保持最远的距离。” 他身上的冷汗还没有散掉,在这样闷热的夏夜里,衣服全是湿的,可也不觉得热,寒气一阵一阵地往上翻涌。 “老华,剩余的事你安排好了吗?” 他视线盯着红点,抽了个空问华清。 “放心,都安排好了,”华清回答道:“这次的任务是隐蔽进行的。我安排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 “行。” 司徒星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突然有点恨自己在今晚之前没有多点和唐幸知独处亲热。 他还回去了两天,见那些人有什么用! 白白失去了和她独处两天的宝贵时间!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推车突然停下,借着推拉门推开一瞬间的光线,唐幸知依稀看到似乎是在一个院子里,高处悬着很亮的灯,像是工厂的场地。 她很快就闭上眼睛,被人从小推车里拖出来扔到地上,落地的时候,她听到那个人说:“死人不好放,今晚就送吧。” 另一个人嗯了一声,又有第三个人走过来,眼前似乎开始有不少的影子乱晃,唐幸知不敢睁眼,也不清楚到底有几个人,有人在她脸上拍了拍:“酒味够大的,这个得绑起来吧。” “装袋吧。” 紧接着就是哧拉哧拉撕宽透明胶带的声音,先在她嘴巴的位置封了一圈,然后两手剪到背后封一圈,脱掉鞋子,脚踝上绕了一圈,最后兜头就往麻袋里装。 装进去之后,又把她往里压:“另一个也装?” 先头答话那人说了句:“活的跟死的分开装,麻袋上挂个牌,别搞错了。” 唐幸知真是想哭,那人说“活的跟死的分开”,好像是在分拣死鱼死虾,根本也没把她当人看吧。 不过她也早从视频里看过,这些人是真的不把别人当人看,心里暗暗鼓劲了一下自己,继续装晕。 过了会,有车子开过来,咯吱开车后门的声音,然后是咣当一声,抛了个人上车,撞击声听的唐幸知浑身汗毛直竖,轮到她时,有人吩咐了句:“活的轻点。” 后来又说了几次,仔细算起来,似乎车上有八个人,如果没吩咐的都是死人,那死人大概占了一半。 装完人之后,又往上抬东西,听那口气,似乎有吃的用的,末了咣当一声,车后门又关上了,不一会儿,车子就开动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功夫,车子忽然停下,听外头偶尔响起的加油声和车声,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交换加油站了。 这一等等了很久,饥寒交迫加上酒劲,唐幸知居然就昏沉沉地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身处的地方摇晃得太厉害。 就算是车子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也没有摇晃得这么厉害的。 唐幸知晃了晃发晕的脑袋,被装在麻袋里的她趴在地上,身子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又往右。 有时候,风会突然大起来,是那种只有在极其空旷的地方才会有的席天幕地的四下横扫的大风。 他们究竟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麻袋里的空气很浑浊,但不至于让她透不过起来,她身子动了动,背着的手在身后的麻袋上抠着线缝,感觉挖出一个小洞来了,整个人带着麻袋翻身,然后死命地盯着小洞往外看,目光艰难地从小洞里挤了出去。 她首先看到靠里的地方是一个又一个扎着口的麻袋,人都被蜷缩的奇形怪状,乍看上去,不像是装人的,倒像是一袋袋的土豆,有几个麻袋口的扎绳上挂了个红牌子,也包括她自己的,估摸着就是活人的标志了。 再靠外的地方,居然是一筐筐的吃的,虽然塑料膜遮着,也隐约能看到有白菜、土豆、白萝卜什么的,还有塑料膜包好的大片大片的排骨、牛肉、羊肉,还有几个大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身子忽然颠簸起来,像是从平坦的大路上了搓板道,有几次大的倾侧,一些个麻袋居然滚的撞到了一起。 唐幸知的目光慢慢移到了门缝处。 一阵特有的腥臭扑鼻而来。 在摇摇晃晃之间,她看到一扇深绿色的布帘被大风吹卷起来,露出外面苍茫无边的…… 是大海。 第174章 陆路安排妥当了 那水路呢 时间是黎明前后,黑魆魆的半天,惨白的颜色慢慢渗进来,风特别大,呼啦哗啦,看不到边的大海上没有阻碍,狂风贴着海面卷过来,有时候,整条船都像叶子样被摇来摆去。 她居然被带到了船上! 唐幸知心里头的震惊可想而知。 一开始,司徒星空还猜测火焰的老窝可能就在江城哪处荒僻的郊外,或者了无人烟的山林,怎么也没想到走了一段陆路,还要转道走水路。 船越往深处开,海的咸腥味越发浓重,忽而一个大浪打来,把船抛得高高的,紧接着又重重落下,雪白的浪花溅入到船舱里,一半的麻袋都被打湿。 心里正是惊疑不定的时候,船身又是狠狠颠簸了一下,唐幸知一时没有稳住身体,狠狠撞上了一个筐边上,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好死不死的,她发出声音的时候,一个男人也正好掀起布帘进来。 “有醒的了?” 男人警惕的目光在船舱里转了一个圈。 唐幸知顿时紧张起来,赶紧闭气装睡。 昨晚被胶带缠手时,她暗中把手里的电流器塞到了衣袖里头,一夜颠簸之后,已经滑到了臂膀下方,硌的怪难受的。 男人四处看了一会儿,没有再发现动静,才又抬脚走出去。 唐幸知不由得松口气,等了一会儿确认再没有人会进来后,她努力的蹭动身体,想把那个电流器给移出来,但是双手被缚,这种努力显得特别徒劳,折腾了一阵子之后,她后背都出汗了,正沮丧时,船身一震,停了。 -- 陆路安排妥当了,那水路呢? 司徒星空站在海边,遥望无边无际的大海,脸色异常难看。 谁也没有料到,原来小面包车在加油站换车后,会一路开到码头,然后从水路离开。 华清在后面跳脚。 不用看,司徒星空也知道他打电话申请派船的事失败了。 “要合法手续!合法手续个屁!” 华清的骂声一路顺着风声来到耳边,狂躁不安,“我这是要去救人的,一秒钟也耽误不得,等到天亮那些人上班才能派船出来,人都死翘翘了!我还去收尸吗?” “不管,总言而之,你们要马上派出船来天运码头这儿,必须要快!” 司徒星空闭上眼睛,满鼻子都是大海的咸腥味。似乎…… 一切事情发生都和海离不开关系,雁子是在海中被溺亡的,他当时差点被渔船带到大海深处。 这个时候如果他再猜不出火焰的老窝是在大海上那就是猪了。 估计会是一个孤岛,又或者是海的另一头偏僻的渔村之类的地方。 司徒星空掏出卫星电话,屏幕上显示的红点越来越淡,时不时的还会跳一下,这也说明唐幸知离他越远。 是不能再耽误下去,在大海上比在陆地上更容易丢人。 司徒星空深深吸口气,眉眼疏冷的掏出手机,有一份人情该是时候讨回来了。 华清刚刚挂了电话,铃声又再响起,他以为又是那头要签字确认什么什么的手续,按下接听键就是大吼:“还有什么要请示的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随即石头的声音不安地从话筒里传出来,“华警官是我。” “石头?” “是,” 石头说:“幸知姐昨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回老家几天,我琢磨有点不对,想找星空哥又一直找不到,只好打电话给你。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华清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幸知回老家了吗?” 他语气很正常,半点异样也没有,“那我不清楚,我这两天忙着追查梨子的案件,都没时间联系过她。” “是这样啊。” 石头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追问道:“那找到梨子在哪里了吗?” 华清默了几秒,“石头,我们会尽力的。” 石头沮丧地挂掉电话。 “怎么样?” 一看他挂掉电话了,等在一旁的姚蔓迫不及待的追问:“有没有问到幸知姐去哪里了?” “她就是回老家了啊,” 石头看她一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有这么关心幸知姐?” 姚蔓窒了窒,“我当然关心幸知姐啊,”她很快答道:“怎么说大家都是同事,而且梨子出事了,我可不想看到幸知姐也出事。” 石头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 “星空哥有没有找到?” 姚蔓又问:“这么巧的吗?他们两个人一同不见了?” “星空哥在楼上睡觉,”石头边说话边忙起来,“他经常白天睡觉,晚上出门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你想见他还未必能见到。” “真的?” 姚蔓看样子就想扯掉围裙,“那我上去看看。” 她已经从石头口中知道星空的家就在咖啡店楼上。 “去看什么?” 石头拦住她,不客气的皱起眉头,“现在店里只剩下我和你两个人,要更忙了,你哪里也不能去。” “还开店?” 姚蔓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梨子下落不明了你还有心情开店?” “怎么没有了?” 石头面无表情的把一块抹布塞进她手里:“梨子最喜欢的就是这间咖啡店,她出事了自然会有警察去找,我们不开店能帮忙做什么?去擦擦桌子,这几天肯定会很忙的。” 姚蔓咬了咬唇,心里有点发急又不好表现出来,最后一跺脚,转身去擦桌子了。 -- 船停了。 唐幸知登时紧张起来,刚被她那么一蹭,麻袋上有小洞的那面估计又被移到身子底下去了,一时间来不及翻转身,已经有人走进来。 唐幸知努力平心静气地去听周围的动静:外头的风还是很大,也听到了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再仔细听,船外头有几个人的声音,估计渔船还没停稳,其中一人走进船舱里,向着另一个人瓮声翁气地说话:“再倒倒,还差一点。” 倒什么倒? 唐幸知有点糊涂,过了一会船身又剧烈的动了一下,她才明白是在倒船,船再一次停下,她听到一大串钥匙磕碰的声音,再然后是特别刺耳的掀盖声,又有脚步声走进来,说了句:“搬吧。” 第175章 深入老窝了 两个人就在船舱里搬东西,外面有人接应,轮到唐幸知时,她一颗心都快跳出来,刚觉得眼前亮了些,瞬间又暗了下来,凭空生出极其压抑的感觉,其中一个人在她身上推了一下,她居然身不由己地滑了下去! 唐幸知忽然就反应过来,她是被推到了一条滑梯一样的筒道里,从船上直接滑落到地面。 不知道这条滑道有多长,感觉一直不受控地滑了好几秒钟,才栽到在软绵绵的沙滩上,随即身体又被人提起来,抛到了什么地方去,麻袋撞上麻袋生出钝痛。 抓住极短的时间,她视线快速地找到小洞往外瞄,才看到自己在一辆沙滩车的敞开车厢里,而那条乘坐过来的渔船正缓缓倒退驶回海中,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唐幸知倒吸一口冷气,她觉得火焰这帮人,心思的确有巧妙之处:绑人的人只管绑人,他们不知道人被送到哪去;而送人的人只送到沙滩边上,他们不知道再接下来的是个什么地方。 分工明确,一环接一环,全局布得瞒天过海。 又有麻袋被抛上来,直接撞上她的脸,痛的她赶紧翻身避开,不一会儿,渔船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也没有人说话了,周围突然静的可怕。 这一趟滑行对唐幸知唯一的好处是,衣袖里的那个电流器又滑出来了,她紧紧抓在手里,心稍微踏实了一点,长长吁了一口气,靠在边上一动不动,而同一起的另外几个还活着的人显然也终于陆续醒了,唐幸知听到惊恐的吱唔挣扎声,车厢被带的开始摇来晃去。 沙滩车就是这个时候开动的。 唐幸知一直透过小洞观察外头,晃动的视线里,她看到环绕细白的沙滩,怪形嶙峋的礁石,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大海——她身处的地方似乎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四面环海,即使能从火焰那些人的手中逃出来,也无望生还。 很快,有树木映入眼里,孤岛上似乎长着一片茂密的林木,再往前,她看到一座青灰色的墙砖建筑。 到了。 车子从大门开进去,一直开到建筑深处才停下来。 和她一同被捉来的活人还在继续扭动吱吾,唐幸知似乎还听到压抑抽泣的声音。 她心里不由得一动,眼前浮出梨子被绑住手脚,眼泪满脸的画面。 又等了几分钟,一头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间杂着推货小推车车轮轱辘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有四五人之多,到近前时,身边的动静一下子全停了下来,像约好一样,每个人都不敢喘大气。 接着便是哧拉哧拉开箱翻检货品的声音,有人骂:“妈的,又是大白菜、羊肉羊肉,大白菜,腥不腥膳不膳苦不苦的。” “又是腌干了的咸鱼,老子想吃活鱼想疯了。” “周围就是海,你跳下去捞啊。” 一阵大笑声。 “米倒是不错,黑龙江的吧……” 几个人说说笑笑,东西搬上小推车,吱吱呀呀推着走了,唐幸知估计这几个人应该是厨房里那种搞后勤的伙夫,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些人还真是见惯不惊,东西跟活人死人一起送过来,倒还咽得下口的。 还剩了两三人站边上,拽过麻袋过来看标牌,其中一个人忽然就怒了,重重在其中一个麻袋上踢了一脚:“说过多少遍了,别把人弄死,不新鲜!送来是让老子烧是怎的!” 那个麻袋咕咚一声栽到地上,周围原本静下来的挣扎声和吱唔声再一次发出来,并且更大了,忽然她的头顶上有人好奇的问了句:“这里头是活的吗?怎么动都不动?闷死了?” 说话间,扎着的口突然就被松开了,唐幸知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那些人说的是自己,光亮透进来,她略不适应的闭了一下眼睛,才慢慢抬头看面前站着的三个人。 三个男人,都挺壮实,穿厚的军大衣,大头皮鞋,其中一个人蹲下来,把唐幸知的下巴抬起来看了看,语气居然有几分惋惜:“长的还怪好看的,可惜了这是。” 说着就松了手,对边上的人吩咐了一句:“这个送东头那间吧,多留一阵是一阵,双赢!” 边上两个人都笑了,眼神既阴邪又是兴奋。 唐幸知垂着眼帘,表情平静的很——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如果真如星空所猜测,这是一个贩卖器官的组织,把人都不当人看了,女人在其中的下场必然更加悲惨和不堪。 相比较自己,她更加担心梨子,她觉得,梨子要么是悲惨的死了,要么……是更加悲惨的……活着。 -- 唐幸知一路被硬拉着往东边走,走到一间房前才停下来。 这间房应该就是刚刚那个男人说的东头那间了,她站在门口,往里打量。 东头的房间像个宿舍,一张桌子,四张简陋的床,天花板上白茬茬的,有渗水的印子,只有靠门的那张床上躺了个女人,其余三张床都是空的。 唐幸知被带进来时,她正从床上爬起来,张惶地往外看,脸上带着讨好和不安的笑。 领头的人没进来,门外吩咐了句:“身上搜搜看,有没有刀子什么的,麻烦。” 唐幸知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把衣袖里的电流器和辣椒水悄悄别在衣服最深里头。 追踪器她倒是不怕,因为体积太小了,她藏在耳朵骨后头,这些人估计也不会查到那里的。 一个男人应了声,先把唐幸知脚腕上的胶带扯开,伸手掏了掏她兜,掏完了把外衣拉链扯开,伸手就往怀里摸,存了几分色心,不是搜身的架势,在她胸部虚实地捏了一把。 唐幸知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之后血都冲上脑子了,头抵着地往上一撞,正撞在那人鼻梁上。 那人痛的大叫,伸手就去扇她,唐幸知这时候的反应居然极快,脑袋一偏,把这一下子躲过去了,那人还想动手,领头的人进来了,见着这场景,反而哈哈大笑:“手脚不安分了是吧,该!” 那人让领头的这么一数落,也就不好再耍狠,捂着鼻子悻悻站起来:“横个屁啊,还不迟早的事,铁哥床上滚一回,骨头都给你抽了。” 第176章 这里跟地狱似的 唐幸知双眼都充血了,牙齿咬着嘴唇,恨不得咬他两口。 那人摸她胸的一下虽然像是碰到又像是没有碰到,已经让她恶心到不行,这个地方连司徒星空也没有碰过呢。 想到司徒星空,眼前仿佛浮现出发前他拉着她说的那句话:别怕,我会很快找到你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了,知道她被带到孤岛上了吗? 接着她又庆幸自己出来前穿了两件衣服,多少能阻隔一下恶心。 领头的拉那个男人:“走吧,忙活儿去,先苦后甜,晚上再睡女人。” 说着,他朝屋里那女人抛了个眼色:“婷姐得教着点,也少受点罪。” 屋里的女人赶紧点头:“知道。” 门锁上之后,唐幸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撑着地站起来,使劲扭着胳膊想把腕上的胶带给撑开,婷姐过来帮她,被她用肘撞开了,自己踢踏着把脚上半开的胶带给踩脱了。又费了半天功夫才弄掉,最后恨恨去撕嘴上的那道,使的力气太大,痛的差点叫出来,只好小心地一点点撕剩下的部分。 婷姐一直看着,末了说了句:“何必呢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唐幸知说话都带了哭音了:“不要脸!” 说着,一脚踹桌子上,桌子都踹歪了,上头摆着的搪瓷缸儿落下来,骨碌直滚到墙角。 其实这种事,她自己看的也不算少了,昨晚在光明街小巷口的时候还曾经撞上过男女打野战的——但事情出在别人身上,跟落到自己身上,到底是不一样的,想起刚刚那人的举动,她就恨不得把那狗爪子给剁了喂猪。 婷姐叹气:“这就不要脸啦?大妹子,你要这都受不了,下头可就没活路啦。” 唐幸知擦了擦眼睛,抬头看这个叫婷姐的,她大概三十四五的年纪,虽然眼角已经有浅浅的纹络了,但模样儿还挺漂亮,唐幸知问她:“你也是被绑来的?在这里几天了?” 婷姐神情变得难过起来,“我是晚上出门做生意的时候被绑来的,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唐幸知忽然想到什么,“难道你是在光明街被绑的?” 玲姐猛地抬头看她,表情又惊又喜:“大妹子你也是?这么巧!” 唐幸知苦笑了笑,她大概能猜到婷姐是谁了,就是之前华清说的失足女失踪案里面的失足女,也是真的巧,没想到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她还在,看上去精神虽然有点不济,总算没有受过什么伤。 唐幸知对梨子的生还希望不禁又增多了几分。 但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里的基本情况。 想到这,她又问:“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婷姐苦笑:“什么地方,总之不是人待的地方。”顿了顿压低声音:“你要是在这住久了,有些时候,半夜,能听到人惨叫的声音,跟地狱似的。” 周围很静,她声音又压的低,唐幸知让她说的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问她:“你在这待了挺久的,能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婷姐感染,她说话时也压低了声音,像是在避看不见的耳目。 婷姐点点头:“我待在这里一个多月了,整天都被关在这里,别的不知道,但这屋里的人,都换了几茬了。” 她指指其余几张床:“都是女人,被搞的死去活来的,腻了之后带出去,再没回来过。我猜……” 说到这,她一脸的不忍心,连着摇了好几下头。 唐幸知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把衣服裹了裹,想了想又问她:“那你呢,一直待这屋子里?” 婷姐笑起来,语气中心酸又带着得意:“我听话啊,懂看人家眼色高低,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做这行出身的,有几分技巧,伺候的他们舒服,挨打挨的少,有时候还能搏个笑脸儿。” “当然,我跟你们也不一样。你们这种学生出身,架子端的高,不让人碰,要反抗,羊羔子掉狼窝里,这是自讨苦吃。那张床上……” 婷姐说到这停了停,指了指靠里的一张床:“前两三天来的一姑娘,跟你差不多,白白净净挺好看的,闹的比你还厉害,都要撞墙寻死了,被几个人拖出去搞了一夜,回来的时候那身血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部:“我过去掀开衣服一下,这里都被揉得青紫红的一片了。你刚刚就被摸一下,算个什么事儿……” 唐幸知一颗心咚咚咚跳起来,她紧张地打断婷姐的话:“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千万不要是梨子! 千万不要是梨子!!! 婷姐摇头:“不知道。我给洗的身子,醒的时候人已经傻了,半疯不疯的,半夜坐床上哭一阵笑一阵的,叫人看着心里难受。” 唐幸知即使没有看到那个场景,听婷姐这么一番形容,心里已经楸成了一团,赶紧再问:“人呢现在?” “你来之前,叫铁哥给带走了,看铁哥心情不好,估计又折腾她了。” 铁哥这两个字对唐幸知来说并不算陌生。 因为在当卧底之前,她已经从华清和司徒星空口中听过几次这个名字,好像在火焰里有挺高的地位,说不定还是火焰里那位神秘的“先生”。 她没把心情显露出来,装傻再问:“铁哥谁啊,这群人的头?” 婷姐警惕地看了看门的方向,凑到唐幸知耳边,吐气样说了两个字:“变态。” 说着,她拉唐幸知的胳膊:“过来。” 唐幸知跟着她,走到最里头的那张床边,床上被子盖着,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婷姐看了她一眼,没有一来就掀开被子,而是先对她说:“有个心理准备啊。” 唐幸知不由得紧张起来,双手按压在心口上,又暗暗倒吸口气。 婷姐看她心理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才抬手掀开了被子。 满床的血,已经干了,暗褐的颜色,染出一个大致的人形…… 唐幸知往后退了两步,身形震了几震,婷姐叹了口气,又把被子盖上了。 “还是我进来没几天的时候,这屋里还有个女人,据说是个女教师,是被自己的朋友给骗出来绑架了的,这什么世道啊?朋友都能算计朋友。反正她来这里后就被那个叫铁哥的给强了,她也不吭气,读书人,心眼儿深,第二次被铁哥带去的时候,她藏了根卡子,就是别头发的那种小发卡,尖细尖细的。她居然把铁哥一只眼给戳瞎了。” 第177章 活着第一位 其它都是假的 唐幸知听得头皮直发炸。 婷姐似乎没看到她脸色的苍白,继续绘声绘色的说下去。 “我记得那天是晌午,忽然听见铁哥在外头惨叫,再然后门一开,铁哥捂着一只眼,脸上一行血,倒拖着那女人的头发拖进来了,有几次脱手,拽下大团头发来。他把那女人扔床上,拿刀就捅,我吓得动都不敢动,就听到刀子进肉那种噗噗的声音,而且他不朝要害捅,下了心思要她活受罪,最后两刀,戳的两只眼,刀尖把眼珠子都带起来了……” 唐幸知一阵发寒:“别,别说了。” 婷姐见她真害怕,叹着气不说话了,哪知顿了顿,唐幸知又问她:“然后呢?” 人心理就是这样奇怪,听的时候很害怕,可听一半没一半的,心里又忍不住想知道结果。 “然后铁哥没管她,被人搀着去处理伤口了。回来了之后又把她拖出去了,那一行血道子,从这头一直到门口……”婷姐比划给唐幸知看,“我拿枕巾擦了半天……后来枕巾攥成一团,扔床底下了。” 唐幸知后背一直冒出冷汗,听得心惊肉跳。 “后来呢?” “后来,我有一次陪铁哥,完事了问他那女的是不是死了,他笑的那模样,跟魔鬼似的,我现在都记得。” 婷姐说到这里像是回忆起什么,视线飞快又害怕的往关闭的门瞟去几眼,生怕铁哥会听到她的话。 “他说他没把那女的给弄死,他把她拖出去了,他说这里是海中孤岛,几个月半年都不过人的,他把那女的扔在山林里一处凹地里,白天太阳暴晒,晚上降温特别厉害,一天就死了,他把尸体扔那几天,还给我看了手机拍的照片,原先多漂亮一女人啊,几天功夫,白天晒晚上冻,一层皮包着骨头,跟干尸一样。” 唐幸知没有再说话了,她走上前,又把被子给掀开了,颤抖着手想去触摸床单上的血迹,刚碰到,又触电样收了回来。 人的幸福感是来自于比较。 虽然她没有见过婷姐口中那个女人,可听了婷姐的转述,她顿时觉得自己以前遇到的事也不值一提了。 不就是失手杀人坐牢了吗? 不就是脱离了父女关系吗? 那又怎么样? 至少她还是完整的,还能站在结结实实的地上呼吸、说话。 -- 婷姐劝她:“别人的事,对自个儿都是教训。那照片,跟刻我脑子里似的,铁哥瞎了一只眼,真变的畜生一样,下手那叫一个狠,我前头跟你说的那姑娘,也是运道不好,这个时候栽他手上。” 婷姐又唏嘘了几句,听得唐幸知心里泛酸难受。 那姑娘是梨子吗? 千万别啊。 唐幸知紧紧攥住拳头,本来早已不信神佛的她,心里开始不断祈祷。 “以前我怕挨打,笑脸逢迎的听话,这事儿之后,我就越发百依百顺的,就当我是条狗吧,狗听话,主人也舍不得踹,偶尔还赏口肉吃不是?所以这屋里头的人轮流儿换,我还在呢。” 婷姐的手轻轻搭在她手背上:“大妹子,你别死脑筋。活着第一位,其它都是假的。这群人杀人不眨眼的,你不要硬拼,你给个笑脸儿,哄的他们开心了,你自个儿日子也好过。我看咱们都是在光明街被绑来的,说不定以前就是邻居,而且你长的也聪明,给你提个点,你能待住了,咱姐俩也做个伴儿,说说话,日子就不难熬了……” 唐幸知表情复杂的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过了会,突然又问一句,“铁哥是这里的头吧?” 婷姐愣了一下,下意识接口:“是啊,怎么了?” 唐幸知没有作声,她盯着床上那摊人形的血迹看了很久,动作很轻地把被子缓缓拉上:“你放心吧,我来了,他的死期到了。” 婷姐让她说的有些发毛:“你这……跟谁说话呢?” 唐幸知没有回答,她伸手进到内衣的兜里,掏出藏着的电流器,握在掌心,有一种奇异的温度。 华清交代过,这个电流器不到最危险的时候别轻易拿出来,里面的高强压电流是能杀人的。 她开始听着的时候揣着电流器觉得很有点不安,失手杀过一次人,心里是有很深的阴影的,平时不小心拍着一只蚊子都有莫名的罪恶感。 现在? 反而心安理得了。 听婷姐的形容,那个叫铁哥的死不足惜。 这也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能理解司徒星空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人注定是要在阴影中接受审判。 -- 唐幸知选了唯一的那张空床坐下,努力想把目前的现状给理一理。 婷姐可能很久没有人和她说话了,本来还想跟她唠叨的,见她一脸漠然的样子,只好躺回床上继续翻杂志去了——那种在车站常售的艳情凶案小杂志,配图和标题都相当的耸人听闻。 按照之前的约定,她顺利混进来后,华清和司徒星空也会紧跟着来到,把她和梨子救出去的。 可现在她被带到孤岛已经过去大半天的时间,外面还没有动静,说明星空他们还没来到。 不知道司徒星空到什么地方了,如果婷姐的说法没错,那个叫铁哥的现在在对一个女人施虐,一个男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今晚上动她的可能性很小,她为自己争取到时间,也就变相为司徒星空争取到时间。 正这么想着,门外开锁了,有人声跟着开门的声音传进来,唐幸知下意识看向门外,身子却没动。 反倒是婷姐,急急忙忙掀被子下床,顺手拿了件外套,不一会儿,她从开了半扇的门外拉进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来,很是心疼地快手快脚把衣服给那女孩披上。 这一点让唐幸知不觉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她站起身,远远看着女孩有点熟悉的身影,手和脚先一步发颤、出冷汗。 是梨子吗?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就在这时,门外低声说了句什么,原先要关上的门又推开了一些。 第178章 真的是梨子 有人在门外看她。 唐幸知的余光飞快门外瞥出去。 半开半掩的门,有一道带着戾气的凶狠目光直直向她看过来。 唐幸知心里一惊,下意识回视过去,是一个独眼的男人,右眼带着黑色的眼罩,个子不算高,但特别壮,袖子撸到臂弯,露出的前臂很结实,赶上一般人的小腿粗,浓密的体毛间,隐现着鲜艳颜色的火焰图样。 唐幸知头皮有点发麻,但很快外头就关门了,门合上的刹那,她听到外头飘进的一句话:“是长的不错。” 在这样的地方,听到男人这句话的夸赞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反而会心头发毛。 可唐幸知完全没心思管这事了,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刚进来的女孩身上——瘦瘦弱弱,个子中等,及肩的长发,每一处地方都和梨子差不多。 可一细看,又觉得和梨子还是有点差别的。 唐幸知没发觉自己手心已经满是虚汗,脚步钉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能动还是不敢动。 真要是梨子……恐怕她这辈子…… 不敢想象下去了。 婷姐弯腰从床底下掏出双鞋来让那女孩穿,唐幸知这才注意到女孩是光着脚的,再一看就明白婷姐为什么拿外套了:那女孩只穿一身单衣,像是医院里那种宽宽大大的病号服,扣子上下都扣错了,露出半个肩膀的地方被咬的血肉模糊。 唐幸知愣了一下,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了,她问婷姐:“怎么她穿这么少啊?” 婷姐从水壶里倒了些热水进塑料盆,拿过搭在床头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毛巾来浸了浸,拧干了帮那女孩擦身体:“自从铁哥被上次那个女人戳瞎眼睛后,再带人出去时都怕身上夹带东西,恨不得给脱光了带进去,狗日的造孽啊。” 那女孩木然的站着,任婷姐帮她擦拭,背对着唐幸知定定地看着墙。 婷姐帮她把头发刮到耳后的时候,唐幸知身子猛地一颤,几乎站不稳,下一秒,她又觉浑身血液都凝结成了一块,像是被人猛地掀开了天灵盖,正往里头哗啦啦的倒灌进零下几十度的冰水。 她认出来了,梨子耳后的一处小小的褐色胎记。 那时,梨子还在星空家暂住,晚上两人一块睡的时候,唐幸知无意中看到,还以为她是脏了,伸手想帮她抹掉。 梨子咯咯笑起来:“幸知姐,你以为脏了的啊?不是呢,这是胎记,我妈妈说生下来就有的,而且这里有胎记代表的是福份哦。” 她当时怎么接话的? “梨子,那你福份一定很好。” 当初说的那句话此刻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火辣生痛。 福份? 多么可笑和讥诮的两个字。 唐幸知跌跌撞撞的朝梨子缓缓走去,刚刚在心里祈祷的满天神佛顷刻间崩塌粉碎。 -- 吴铁伸了个懒腰,叼了根烟就往饭厅的方向走,陪在身边的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凑过来:“铁哥,爽到了吧?” “爽个屁,死鱼一样。” 吴铁打着火机,两下都没揿着,心里更堵了,“昨天都还晓得反抗,弄起来有点意思。妈的这两次跟挺尸一样,怎么咬怎么抓都没反应,就跟tmd干死人一样,扫兴!cao!” 那男人讨好他:“这不正好来新的了吗?” 吴铁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唐幸知的样子,喉咙里有点发干:“这两回送来的都不错,你说这也邪门,要么就连着几次送美女来,要么就连着几次都是丑的他妈碰都不想碰的。就跟人的运道一样,要么连着倒霉,要么连着走运,你说是不是?” 那男人拍他马屁:“可不就是这么说嘛。” “那女孩留着也没趣,白吃干饭,倒胃口。今晚那头动刀子,送她进去吧。” 那男人有点惋惜:“模样身段都不错,一想到要下刀子拆成血淋淋几快,怪可惜的。” 吴铁斜了他一眼:“你是还没上手,心里头不甘心吧?按说有这种好事,大家伙都要舀勺汤的,不过我跟你说实话,真没劲,老牛垦荒白费力气,还不如跟婷姐有意思。” “不是啊,” 那男人楞了一下:“这个不是雁子那边的人吗?我们对她动刀子不需要问先生?” “爸了个鸡的,” 吴铁啐骂一句:“先生把这里交给我就是我全权打理!再说先生每天那么多生意要忙有空注意一个小人物?她是雁子的人怎么样?还不是货物一件?看她今天死气沉沉的样子再拖下去,死了里头的器官就不值钱,到时我们损失好几万呢!” 说起雁子,吴铁又恨恨得骂了句脏话,“雁子刚死,我们把她的心脏挖出来都没用了,拜拜浪费老子一番气力!” “不止。”那男人摇头,“听说黑市上,一个肾就炒到这个数。” 他一个巴掌伸出来摇了摇。 吴铁咂嘴:“妈拉个叉的,还说猪身上都是宝,人身上才都是宝呢。我有时候琢磨着那人皮烧了也怪可惜的,你说要弄个包还是鞋的,那也是真皮的呢。” 那男人赶紧竖大拇指:“还是铁哥想的齐全。” -- “梨子。” 每一步都像跨山越海那般困难,好不容易,唐幸知终于走到梨子身后,伸手到一半又突兀的停下,嘴里呢喃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 “梨子。” 梨子血迹斑斑的肩膀猛然一震,却半天都没动作,身子僵硬直绷绷的。 婷姐站在旁边叹气,她指指自己脑袋:“大妹子,你别招惹她。她这里坏了。” 唐幸知不理婷姐,停留在空气中的手又缓缓向前动作,轻轻虚虚的搭在梨子没血迹的另一边肩膀上。 “梨子,”她嗓音有点哑,更多的是苦涩:“是我,唐幸知。” 梨子惊呆了,她有一种错觉,好像以前玩蹦极,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又被绳索拉回了命,最后回到踏实的地上,她慢慢转过头,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眼前一张熟悉的面孔。 梨子猛地回头搂住唐幸知的脖子,哭的肝肠寸断,眼泪像是永远没有止的时候,舌头似乎都僵了,模模糊糊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来。 第179章 我以后怎么办啊 脏乱混着异味的房间内,梨子哭得肝肠寸断。 她抱紧唐幸知失声痛哭:“幸知姐!幸知姐!” 唐幸知搂住梨子,一刹间内心悲苦交替,梨子在这里生生承受的一切仿佛在拥抱和哭声中丝丝缕缕的钻进毛孔过度在她的身上,她能体会到这种跌落深渊的绝望与凄惨。 可又终究不是她能感同身受的。 她不是梨子,怎么能体会到梨子此刻的真实感受。感到悲苦也不过是被她哭声感染了的。 她不是梨子,梨子承受过的所有折磨,她一分也帮不了忙。 想着,冰凉的泪从眼角处不受控制的簌簌的滑落下来,唐幸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跟着她一直哭一直哭。 梨子可能是真的怕极了,她连哭都哭的很压抑,努力不发出大的声音,生怕又把外面那班禽兽引了进来。 婷姐开始挺惊讶的,看着眼前抱在一起压抑痛哭的女人,她渐渐看出味儿来,“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啊?是姐妹?还是朋友?” 接着又感叹一句:“你们也多倒霉啊,居然一起被绑来到这个鬼地方。” 这种时候说什么姐妹情深有祸同当讽刺到不行。 只短短一句话,催泪弹一般,梨子的眼泪刷的流下得更多,她伸手死死搂住唐幸知的腰,哽咽着说了句“我怎么办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唐幸知双手一下接一下的抚过梨子颤栗的背脊,轻声,“别怕,我们都等你回去,石头,我,星空,我们都在等你。” 听到石头的名字时,梨子身子又是狠狠地颤栗起来,挨着唐幸知软软地滑落下地。 石头,她以后都没脸去见石头了。 “梨子!” 唐幸知赶紧半扶半抱的把她搀到床上。 “你放心,” 唐幸知贴着她耳语,“星空很快会来救我们的,那个害了你的人……”声音顿了顿,才冷冷的从齿缝间说完一句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冷不淡的一句狠话,听得梨子心头发憷。 “幸知姐!” 梨子一把攥紧唐幸知的手,明明看上去一点精气神也没有的她,力道居然还大得惊人,把唐幸知的手背硬抓出了几道浅浅的红印。 “幸知姐,你别去!那个叫铁哥的男人就是杀死雁姐的人!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他……” 想到被强压在床上不堪痛苦的一幕,梨子又是失声痛哭。 杀死雁姐的人也是他? 唐幸知慢而轻的抚摸梨子的头和脸,低低的嗓音像是催眠曲,“梨子,你累了,睡吧。” -- 快下午的时候,有人送饭来,三份,馒头和炒白菜梆子,唐幸知真是半点食欲都没有,但想想一天一夜也没有吃东西了,随时又可能要面临恶斗,还是得吃点填补填补,也就硬着头皮咽下去。 梨子一直在睡,她叫了几声,梨子秧秧的咬了两口馒头就不要了,婷姐的胃口倒挺好的,拿着馒头蘸着菜汁,把梨子吃剩的也报销了。 十来分钟过后,有人过来收盘子,问:“上厕所不上?” 唐幸知没弄明白,婷姐赶紧点头:“上,上!” 她拽着梨子往外走,示意唐幸知跟上,外头站了俩彪形大汉,都是先前见过的,唐幸知这才发觉她们这间所谓“东头”的房间,其实是最靠里面的,往西的尽头处也站了两三个人,婷姐带着她们往西,走过两个房间,就是个厕所,还没进门异味就冲鼻子,唐幸知有点恶心,说:“我不想上。” 婷姐给她使眼色:“一天就一次,赶紧的,能让你上就不错了!” 唐幸知心里头像堵了团死苍蝇,看婷姐唯唯诺诺的模样,又有几分凄凉,觉得在这种境地下,人真是活得动物一样,一点尊严都没有。 厕所间里脏的无法下脚,唐幸知捂着鼻子速战速决,第一个解决后,转身去找梨子。 梨子木然的提起裤子后,她才扶着她避开了好几摊秽物走出来。 尽头处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声音起的很突然,消失的更快,唐幸知瘆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和梨子两人互相抱紧,然后也不知道是梨子的害怕传给了她,还是她自己也害怕,反正两个人的身体正在同步颤栗。 “又、又来了,” 梨子牙关打得咯咯声,像是赤身的站在数九寒天下,恐惧的寒气穿过毛孔渗入到她的每一寸血液骨头里。 “幸知姐,他们又来了……” “谁来了?” 唐幸知用力支撑着梨子摇摇欲坠的身体:“梨子,刚刚是谁在叫?” “我、我不知道,” 梨子的表情疯疯傻傻的,一会儿呆滞一会儿哭,“和我同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除了我,现在一个也不见了。” “喂!” 边上的彪形大汉看到她们还站在厕所门口,凶悍的过来赶人:“还不回房去!想干什么?” 说着,视线移到唐幸知脸上,顿时露出一脸色眯眯的猥琐表情,“哟,这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新来的?要不我们就地正法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两三个人登时交换懂了的眼神,其中一个还搓着手,似乎马上要扑上来。 唐幸知浑身一惊,赶紧拉着梨子往后退几步。 她眼里透出害怕,藏在袖子里的辣椒水攥得很紧,背脊上已经刷过一片冷汗。 “不、不要……” 梨子比她更怕,瘦弱的身体一个劲地往墙钻,妄想从墙上钻出一个大洞,逃避眼前的一切。 几个男人步步紧逼。 唐幸知咬紧发白的嘴唇,心想:她要不要拿出辣椒水反抗? 本来辣椒水和电流器都是打算等到司徒星空来了再亮出来的。 要是现在喷完这三个人后自己肯定也会逃不掉的吧。 而且因为身上有辣椒水,她铁定会被搜身,一搜身,电流器、甚至跟踪器都有可能不保。 可是不拿出来,这三个男人又怎么应付得过去。 正纠结不安左右为难的时候,倏地,旁边一个女人莲步款款的走过来,挡在她面前。 婷姐朝那三人抛了个风情的媚眼:“你们这么猴急的吗?这位新来的铁哥都还没碰过呢?你们要越铁哥的头?” 第180章 你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了 没人敢越吴铁的头。 三个男人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悻悻地把唐幸知放走。 唐幸知搀扶着梨子走入房间,门刚被锁上,她已经支撑不住,两边膝盖同时一软,竟然带着梨子一起跌落坐在床上。 梨子顺势埋头进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身子,像是埋头的鸵鸟,身子禁不住的一阵又一阵发抖。 忽然,身后也传来跌坐的声音,唐幸知回头一看,才发觉婷姐也是脸色惨白地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想想也对,婷姐之所以在这里能活命下来靠的就是听话,用她自己的话说:就当我是条狗吧。 可刚才婷姐竟然在那些人面前救下了她,那时鼓起的勇气可是相当厉害的。 唐幸知真诚道谢:“婷姐,谢谢你。” 婷姐摆了摆手,想说没什么的,可她的手在半空中倏地转了个方位,按向心口位置,连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刚才她是冒着被那三个男人拖进房间的念头开口救下唐幸知的。 虽然自己一直做的是皮肉生意,可这里和外面毕竟相差很多,想到要被三个男人轮流…… 婷姐又打了个寒噤。 幸好那些人在白天不敢太乱来,要是夜晚,她宁愿看着唐幸知去死也不敢出声的。 “大妹子,我也只能帮你这么一次,”婷姐竖起一个手指,“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了。” 唐幸知沉默地点点头。 在这种地方其实很能谅解别人的自私的,连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又哪里来多余的精力照顾别人? 婷姐能帮她一次已经很好了。 唐幸知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梨子,心想:司徒星空呢?怎么还不来?是不是这座孤岛太偏僻了,连她随身携带的追踪器也没有了信号? -- “真可惜。” 看着重新被锁上的门,一个男人咂咂嘴巴,眼里依然是色眯眯的,又透着一股子失望,“多久没见过这级段的女人了,居然只能白白放过。” “你猴急什么,” 边上另一个男人用力拍了两下他肩膀:“铁哥开腥后,就轮到我们了。再忍两天,实在忍不了就让婷姐今晚陪你。” “那个老女人?” 男人撇了撇嘴巴,满脸嫌弃:“干到不想干了。” “另一个女人我们也没有碰过,”第三个男人紧接着说话,并且还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可铁哥说今晚就要处理她了。” “为什么?这种事不是大家分一杯羹后再做的吗?” “铁哥说那个女人是条死鱼,”第三个男人摊开双手,无奈又不敢有意见的样子,“干起来还没有婷姐爽。所以就……” 他的手来到脖子处,“咔嚓了算了。” 听完他的话,另外两个男人动了动嘴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在组织里,先生的地位是最高的,但在这里,没人敢挑战吴铁的威严。 三个男人边说边聊,走过了一条长的通道。 唐幸知她们的房间在最里头,走廊两边加起来还有八个房间,除了她们那间,还有两间也是用来关人的,大部分床位都空着,只有寥寥两三人。 他们也是住在这边,有住单人间的也有双人间。 其中一间单人宿舍相对大些,墙上贴着不堪入目的艳情图片,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床头绑着绳索,靠枕头的地方还有几块明显的血迹。 “啧啧,” 第一个男人在那间单人宿舍门口站定,往里瞄到没有人后,又咂了咂嘴巴:“看到那些血没有?铁哥下手也太重了,怪不得不让我们尝一口就要咔嚓掉。” 被吴铁虐待过的女人不是疯就是傻的,留下来好像也真的没什么意思。 “站在铁哥房间前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另外两个男人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他赶紧跟上。 -- 这幢是建在孤岛上的房子,类似厂房,但整个建筑面积并不很大,分了五个片区。 唐幸知她们被关起来的是保安区,平时有人负责看守,另一个片区是后勤厨师和食堂,饭厅上摆着桌子椅子,时值中午,有好几个人坐在那里埋头吃饭。 其中最边上的一张桌子坐了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架着眼镜,大概三四十岁年纪,看着还都挺斯文的。 两个人边吃饭边在低声聊天。 “这几天工作量大,有点不适应。” “忽然让加快速度,下一次有这种活,估计得很久之后了。” “这两天结束,估计得连轴转,没得歇了。不过早点结束也好,在这里住多一天,我感觉精神会跟着崩溃。” “看名单上也没几个人了,一次性做完了事。” “你说,这到底是哪啊?还在市区不?” “没准。不然给我们带头罩塞耳机,说不定就是在市区里绕,也说不定就在家附近。咱别管,接单拿钱,结清走人,多做少看,总之不惹麻烦。” “可不就是这个理……” 两人一边说一边吃,连身后突然多了三个男人也不知道。 “哟?两位医生今天吃饺子呀?” 一个男人的手搭在其中一个医生肩膀上,“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 被他搭着肩膀头的医生身形明显震了一下,赔笑地抬起头,“你、你好。” “走了,” 另一个男人拉走他,“别吓着人家医生了,比你可有用处得多了。” 第三个片区相对整洁干净,消毒水的味道挺浓,靠外的几个房间是宿舍,陈设档次都高些,有的写字台上还摊开着专业医学书籍,上头用墨笔勾勾画画,凑近一看,是人体器官结构图。 尽头是个大的手术室,四张台子,里头还有两个白大褂没去吃饭,围着一张躺了人的台子忙活,其中一个从人的腹腔中捧出血淋淋的一团,小心翼翼地放进边上盛满了灌洗溶液的器皿中——切取的离体缺血器官在常温下最多1小时就会死亡,所以需要特制的灌洗溶液进行活性保存,而除非接受器官移植的病人同时就在这里,否则摘除的器官还是需要尽快送出去的。 而从这里回到市区要走水路又要走陆路,相对费时,所以先生下令,装器官的器皿是用到最好的。 第181章 就当是被狗看了 第四个片区,这里是厂房的后门出口,有一条特别长的通道,通道旁边有一个稍大的房间,像是会议室,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单子,类似签到记录,有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旁边,对面站着吴铁。 “先生有新的吩咐?” 吴铁望向中年男人,“他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中年男人没理会吴铁的话,径自说道:“手头上的做完后,暂停一段时间,带着你的人离开,什么时候开工再等上头通知。” 吴铁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为什么要突然暂停?cao的!这么多兄弟突然要撤走,叫他们以后怎么生活?” “你不也知道这段时间外面发生很多事?” 中年男人皱眉,似乎对他不知轻重的话有点反感,“俱乐部被捣毁了,很多能帮得上我们的人都被审查,也有不少兄弟折进了牢里,警方那边查我们查得很紧。只是暂时停顿一下这头的活儿,等风头过去后,你们还是要回来继续干下去的。这儿的货都处理掉后,你带着班兄弟也先别回市里,去外地走一转,成都、云南、甘肃哪些个地方挑偏僻的随便你们去,钱都会打进你们的卡里,不会饿着你们的。” 挑偏僻的地方去? 那有钱有个屁用! 吴铁双手成拳狠狠砸了一下台面,一台计算器被他砸得跳起来,砰的声响后又掉下去。 “我要见先生,这头不能说停就停!” 中年男人站起来,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恶:“先生最近很忙,消息都是由我来传达,反正话已经说给你听了,你办不办是你的事。不可也别怪我不警告你,忤逆先生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他是真的看不上吴铁,不是假装的。 当然,吴铁也不是傻子,没有戴眼罩的那边眼狠狠地剜着中年男人,突然一笑。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也你一样都是先生的手下,谁也没比谁高级。” “那是你的自以为是,” 中年男人往外走,经过吴铁时像是躲避瘟疫一样往后避开,即使没有两人的肩膀没有碰到,他还是抬起手拍了拍衣服。 “你只不过是打黑拳的,被先生另眼相看才有了今天,别不知本分,以为自己高贵了。” 吴铁抓起台上的玻璃烟灰缸,怒不可歇的砸向玻璃,“砰啦”一声巨响,玻璃碎片纷纷落地。 十来秒后,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铁哥,出事了吗?” “没事,” 吴铁脸色阴戾,仅剩下的一边眼睛暴怒得鼓胀出鲜红的血丝,“交代下去,把货全清了,我们收拾东西离开。” -- 门外忽然传来大声的呼喝和挣扎声,听起来,像是另外房间里的人被带出来了,梨子蜷缩在被子里的单薄身子一颤,连动都不敢动了,婷姐也醒了,睁大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似乎也察觉出气氛的异样和紧张。 门锁响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一下一下,清晰的像是敲在心上。 接着有两个男人进来了,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像是病号服,他把衣服扔在桌上,对着唐幸知笑了笑,语气中有恐吓的意味:“换衣服,脱鞋。” 梨子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她不知道是对唐幸知还是对自己,呢喃着低声重复着:“你会被强jian的。” 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压抑忐忑顷刻间占据整个房间。 该来的怎么也避不开。 唐幸知轻轻把她推开,自己过去取衣服,回来之后坐在床上先脱鞋,那两个人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似乎是要参观换衣服的全程。 梨子突然抬头看她一眼,瘫在床上,低声哭起来,唐幸知俯身搂住她,悄悄往她手里塞了那瓶辣椒水。 她附在梨子耳边,声音压的很低:“星空在来的路上,你多撑一分钟,就多一点机会逃出去。这个东西,最危险的时候再用,对准那些畜生的眼睛里喷,懂吗?” 梨子听懂了,她瑟缩着身子点头,手攥成了一个拳头。 唐幸知吁了口气,继续镇定地脱衣服,心里默念着:就当是被狗看了,就当是被狗看了。 不过即便是狗,也看不到关键之处的,把外套脱掉后,她上身还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下身也有一条安全裤,直接就把病号服穿上了。 有一个男人在后面厉声吼她:“内衣也脱!” 唐幸知冷冷看了他一眼,没动。 “丫的,你脱不脱!” 那男人说话时大半个身体前倾,像是马上就会扑上来撕烂她衣服。 唐幸知还是没动,她已经把电流器藏在病号服下面,死紧地攥在手心里,都这个时候了,会不会惊动他们她再管不上,反正等会儿被带出去肯定也免不了有一番恶斗的。 “还没行?” 门口处又有一个男人探头进来:“快点,铁哥催了。” “再等等,她不肯脱内衣内裤,老子要把她剥光再拎出去。” “不脱就算了,反正来的时候已经搜过身,等会儿到了铁哥房间,她还不是认栽。” 那个男人悻悻的,多少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又瞪了唐幸知一眼:“走吧。” 唐幸知很平静地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婷姐难过地吩咐了她一句:“你别跟人对着干啊,也少受点罪。” 唐幸知低着头,跟在两个男人的后头走,光脚踩在地上很凉,她的足弓不自觉地往上缩,感觉只是几秒钟功夫,就到了吴铁房间门口。 透过半开的门,她看到吴铁往一只玻璃杯里捏了只生鸡蛋,蛋壳在杯口甩了甩扔掉,食指伸进蛋液里搅了搅,然后端起了仰头一饮而尽,凸起的喉结明显滚过,放下杯子时,还有一丝蛋清的拉丝从嘴角挂下。 唐幸知有点反胃,身后有人大力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就栽进屋了,好容易站定,抬头看到吴铁正在近前打量她。 唐幸知皱了皱眉头,又往后退了两步。 第182章 大家都是兄弟 玩点新鲜的 吴铁盯着唐幸知看,唐幸知面无表情的回视他。 吴铁此刻的心里头总觉得有点异样:被带进这屋里的女人,哭闹的有,寻死觅活的有,曲意逢迎讨好的也有。 但是眼前这样的,这种一脸的嫌恶,瞬间就把他的火给勾上来了:他乡下出身,初进城打工时,处处受刁难歧视,偶尔鼓起勇气追个女孩儿,对方明明丑到爆,仗着城里人的身份,居然也能鼻孔朝天给他白眼看,摆出一股子天鹅被癞蛤蟆追了的气派。 后来他转而去打地下黑拳,那种地方如果没有出点成绩的,别人只会把你当货物看待。他憋紧心里的气,不要命的打,终于打出了一点成绩,天真地以为这下子能过上出人头地的生活了。 谁知还是妄想,拳手只不过是有钱人赚钱的工具,更遑论地下拳手了。只要上面一句话,你还要打假拳,输了也就算了,但某些时候还要搭上一条胳膊,一条腿。 吴铁就曾经断过两次胳膊。 后来有一次,他又接到命令要打假拳,并且这次有可能会把性命送上,吴铁当下不干了,长久以来被屈辱被嘲笑的那股气犹如火山爆发般喷发出来,压也压不住,他在拳台上楸着对手狠狠的打,完全不顾一旁人的暗示明示。 结果可想而知,他不但打输了,还惹怒了上头的人。 地下永远不会缺卖命的拳手,不听话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那次,吴铁被几个男人按压在脏乱的水泥地板上,满身是血的他还以为自己这次死硬的,谁知突然一双干净的皮鞋进入眼里,他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问愿不愿意跟他走。 吴铁当下别无选择,就这样进入了火焰,成为先生手下最让人害怕的铁哥。 他以为,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看轻他,殊不知刚刚在被中年男人嘲笑一番,才知道原来那些人一直看不起他,那种嫌恶的表情,跟此刻站在面前的唐幸知脸上的,出奇相像。 吴铁心里头往外翻着一股恶气,他第一次看到唐幸知的时候就知道,这女孩肯定不是像婷姐那样的失足女人,看气质和穿着都不错,应该是那种读过书的“城里人”。 这种人,要搁着平时,一百年都不会看他一眼的吧? 内心深处,他对这种人有一种深切的毁灭戾气,好像那种顶好看的洁白细瓷,非得砸的一地粉碎才舒坦,还得狠狠往泥地里踩,踩到面目全非才觉得解气。 居然还敢给他脸色看! 吴铁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他忽然就很想看到唐幸知被折磨到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模样。 -- 他抬起头,对着门外伸手关门的男人突然说了句:“一起吧。” 那个男人张了张嘴,明白过来吴铁的意思之后,讲话都有点磕巴:“这个……铁哥,这怎么好意思……” 吴铁笑的不怀好意:“大家都是兄弟,玩点新鲜的。” “那……怎么好意思……” 那个男人嘴上这么说,脚已经跨进来了,顺势把门给撞上。 “砰”的一声门响,把房间和外头隔成了两个世界。 那男人咽了口唾沫,双眼跟猎食的狼似的直放光:他的确没玩过这种变态的,但男人的固有心理,真的想尝试一把。 唐幸知背脊微微僵硬了几秒,恨恨地咬碎了牙:她原本的计划是只要吴铁挨到身边,她立即把电流器对准他,直接把人电倒。 谁知这个吴铁真的是个大变态,竟然叫别的男人一起。 两个男人,对付她一个女人,她在昏暗的房间里几乎能看到自己没有悬念的死路。 怎么办? 心里激灵灵的在打颤,表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司徒星空曾经教过她:两方对决,知道首要做的是什么吗? 她自然不知道的,抱着学习的心态问:做什么? ——保持气势! ——如果一开始气势矮人一截的话,你不要打了,能逃命的话快点逃命。气势是什么?是能无形中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的战牌。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你人数或者别的什么不如对方的,但对方看到你这么跩,心里会捏不准主意,会觉得你应该会输,怎么不怕呢? ——保住个势,往往就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司徒星空和她在一起后,平日总是细心呵护她、照顾她,可有时也会教她一点经验。 因为他说:唐幸知,你和我一起其实是蛮危险的,我有那么多仇家,外面想我死的人排着队来的。要是有一天…… 要是有一天他们拿她来威胁他怎么办? 所以有时候他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经验、技能一点点的教给她,不要求学得太精,只希望她多少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唐幸知是很听他话的,有能力自保很好,像她刚刚和梨子说的:拖多一分钟等司徒星空,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她把司徒星空的话记在脑里、心上。 -- “来吧。” 吴铁勾着笑盯紧唐幸知脸上表情,表现的很大度,“你先。” 那个男人有点意外,但精虫上脑,还是被xx冲昏了脑袋,听到吴铁的话后急急忙忙解皮带脱裤子,到唐幸知近前,反而有点手足无措,这姑娘就那么一张冷面皮站着,不惊惶不躲闪,让他有那么点无从下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涎着脸把嘴凑上去亲。 还没挨到,唐幸知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啪一声脆响。 男人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痛。 吴铁在旁边冷眼看着,唐幸知这么冷静已经出乎他意料,没想到居然还敢先动手。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伸手去摸藏在床底下的铁棍子,脸上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兄弟,让个娘们给打了,说出去臊不臊啊?” 那男人有点恼羞成怒,反手就是蒲扇样一巴掌甩过来,唐幸知偏头及时躲了过去,这时候也顾不上恶心,找准方位抬起膝盖,狠狠撞中那男人的双腿之间——司徒星空教的,要活命就要下狠手去打。 那人痛得哇哇怪叫,弯腰捂着命根子原地来回乱跳。 吴铁的独眼眯成了一道细缝,眼底戾气暴起。 第183章 一场艰难的恶斗 撞完后听到男人的嚎叫响彻在不大的房间里,唐幸知捏了捏拳头,才惊觉自己手心里已全是湿凉的,冷汗层层叠叠的渗出来。 从头顶开始,一直延伸下去,颈部、背脊、双脚、足心……她全身上下紧绷成一条硬邦邦的弦,害怕、绝望交替地在脑海里翻转,可她又不能认输,咬碎牙齿也要站得笔直。 星空说的,保住个势,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即使微弱,她也必须尝试。 倏地,吴铁拎起铁棍子朝她砸下来,唐幸知吓出一身冷汗,惊险万分地矮身蹲了下去,就听头顶一声巨响,棍子重重砸在垫了玻璃板的木桌边上,生生打出个豁口,木渣子玻璃渣子溅的到处都是。 先前那个男人捂着腿根从地狼狈上爬起来,连疼带臊,顿时就起了杀心,嘶吼着朝唐幸知扑了过来。 唐幸知只顾着留意吴铁的动静,没提防被他扑个正着,后腰撞到桌边,痛得她不由自主的嘶了声,手掌胡乱在后面挥了几下,摁翻了个杯子,是吴铁喝生鸡蛋的那个玻璃杯。 唐幸知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只这刹那功夫,那个男人已经到了面前,伸手就掐住了她脖子。 吴铁拎着铁棍正要上前的,眼见那个男人已经得手,心里一松,抬起的脚下意识停了。 唐幸知抓住这一两秒间的功夫,忍住咽喉的钳制和疼痛,背在身后的手迅速抓起玻璃杯向着桌面砸下去。 令人心惊肉跳的啪啦声音响起,她感觉到手中玻璃杯碎裂的同时抓起一片最大的碎玻璃,想也不想,向着面前那人的咽喉直插了下去。 ——要杀一个人,找准他脖子间的大动脉位置,刺啦一声刺下去,声音你都没听清楚,那人就会死了。 司徒星空曾经玩笑般说过的话闪过脑海,抓紧她全身的动作神经。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谁也没有料到,那男人想往后退,到底迟了一步,碎玻璃插在脖子边上的动脉上,鲜血很快涌了出来,喷了她一脸。 腥热、灼疼。 唐幸知眼前不由自主的闪过四年前光影恍惚的那一幕。 第二个……她竟然又杀了人……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她并没有慌乱恐惧,几欲晕厥,她居然还能算平静的看着那个男人张大嘴巴咔咔地从嘴里不停地喷出血沫子。 她从那个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睛里看到披头乱发、满脸血的人……扭曲陌生得已经不太像她自己了。 -- 吴铁看到自己兄弟被玻璃刺死,顿时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把手里的铁棍子高高扬起,这一下唐幸知来不及躲,突地心一横,把还靠在她身上的那男人拽过来挡在身前。 紧接着就听一声闷响,铁棍正砸在那人头顶上,硬生生把头顶给砸豁下去一块,乍一看,像是头被从中间给劈开了,连脑浆都出来了。 吴铁把棍子往后一收,结果嵌得太深,竟连那个男人都被扯了过去,从唐幸知的角度看过去,那男人面目狰狞,满脸的血和脑浆,红色与白色。 唐幸知头皮发麻,连腿都软了,想也不想,转身冲向门口拼尽全身力气想逃出去。 没走两步,身后又是一声巨响,铁棍子砸她刚刚站在的水泥地上,砸出一道一指深的凹痕。 唐幸知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或许是她经历过的凶险还太少。 一开始她是想着不能暴露自己手里的电流器,那等于是自己的最后一张王牌,如果太早亮出来,说不定就没希望了。 所以那个男人接近她,她尽量利用身周的东西反抗。 谁知这样反而让吴铁的警惕性大大提高,还拿出了铁棍子,看样子是不会再让她近身的。 不近身怎么行? 电流器必须要抵着人的皮肤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啊。 冷汗从唐幸知的背脊上滚滚落下,她防备十足地盯着步步逼近的吴铁,只能在这样危险的境地里再另外想办法。 如果还能想到的话。 对面,吴铁显然是下定决心不给她活路了,一手铁棍像是示威般,又像是打击她气势般,往前一步,逮着什么东西都重重敲击一下。 “砰!砰!”的声音每一下似乎都敲在她骨血皮肉上,要么椅翻架倒要么墙屑乱飞。 唐幸知很快就被逼进了死角——被困在门后的墙角落里,单薄的身子还要尽量往里缩,生怕碰到他的棍子。 -- 必须要近吴铁的身,并且避开他的棍子。 唐幸知心一横,突然矮下身子,装出要去捞不远处椅子过来格挡的样子。 她这时候是万万不能举手投降,说什么害怕了求放过我任由你处置之类等等的话。 吴铁是什么人? 他老江湖一个,在道上打滚了那么多年,会看不出你在说谎演戏吗? 上一秒还紧咬牙关反抗的人,下一秒就说害怕了会顺从,别说吴铁了,恐怕外面的三岁娃儿都不会相信。 唐幸知只能装作反抗,但又力不从心的样子。 吴铁嘿嘿一笑,猛地一棍子朝椅子砸过去,顿时椅子被砸得四分五裂,要不是唐幸知的手闪回来得快,估计一条胳膊就这样报销了。 唐幸知抬头狠狠瞪他一眼,捞不到椅子,她似乎顿时陷入了泥浆没顶的危险境遇。 吴铁趁这个机会扑了过来,膝盖刁钻地压住她的腿,一边手拿着棍子,另一边手钳制她的脖子,痛得唐幸知眼睛充血,身子一阵的抽。 吴铁嘿嘿冷笑几声,抓住她的头发把头给抬起来,然后又重重撞回地上。 这也是他当地下拳手时的惯用伎俩,要把人打的没有战斗力,失去斗志,再不反抗。 唐幸知呼吸都弱下去了,脑子被这么一撞,感觉所有的器官都移了位,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看东西像是哈哈镜一样诡异的变着形,张大嘴巴不停喘气,像条濒临死亡的鱼。 吴铁长长松了一口气,从她身上站了起来,举高临下地看着她。 唐幸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被吴铁重重的砸了几下脑袋,她头晕目眩的时不时痉挛,身体上的痛楚来的太强烈,整个人似乎都没有意识了,攥在手里的电流器几乎握不住,好几次在湿冷的手心里脱了出来,她眼睛继续充血,透过蒙着的一层血雾,她看到吴铁脱了裤子…… 第184章 到了这种时候你就认命吧 外头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模糊得像是从遥远的天际跋山涉水才能传进门窗紧闭的房间里。 唐幸知有一瞬间的茫然,头痛欲裂的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 吴铁压在她身上双手正在撕扯她的衣服,谁知病号服扯开后,里面竟然还有一层,急怒得他额角上青筋爆现,破口大骂:“cao!那些人怎么办事的?去他奶奶的!” 外面又传进来一阵惨烈的叫声,这次还伴随着男人的急吼骚乱。 吴铁本来不想理会的,他知道外头正在发生什么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剩余的人都取出器官,留在外头的兄弟足以把这件事做好。 但他妈的一次又一次鬼叫鬼嚎什么! 吴铁脸色阴沉的看了看身下的唐幸知,啐出一口痰,突然攥紧唐幸知头发,再次把她的头重重撞向地上。 再次的一撞,唐幸知承受不住了,眼珠急速往上一翻,眼白全露了出来,意识已经涣散,攥成拳头的双手抽搐了几下,五个手指情不自禁地慢慢松开。 看她陷入了昏迷,吴铁这才松开手,可这还不够,他低下头贴在唐幸知耳边,狰狞的笑,明知昏迷的她听不到了,还是要说,“你等着,等老子处理完外面的事,再回来找你,老子会先搞你一次,然后把你杀死,老子再奸次尸,然后把你切成一块一块的,老子亲自拿去烧掉!” 吴铁拎起棍子,壮硕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下一秒,本来已经昏迷了的唐幸知猛地睁大眼睛,松得半开的手指拼尽全力攥回来。 她躺在染着血的冰凉地板上一直嘘气,抬起手用力按压了几下两边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梨子还在外面,爬她也要爬出去。 -- 住宿区这边见不到了人影。 怪不得刚才在房间里的动静不小也没见人进去问一声。 吴铁站在过道上戾气重重的左右扫视一圈,惨叫声是从手术室那边传过来的,他阴沉地踩着大步往那边走。 吴铁刚过转角,身后一个纤瘦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悄悄跟上去。 “搞什么!十来个男人还搞不定几个货物?”吴铁大怒,“一群饭桶!” “铁哥!” 听到他的声音,一个手下慌乱地朝这边冲过来,“有个人下的麻醉药不够,刀子下去他就疯了!” 吴铁皱眉,抬眼就看到过道里乱作一团。 有一个被划拉开了肚子的特壮实的男人,肠子都一溜串地挂在肚皮外面了,居然还没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抱着手术室里那种推车,发疯一样四面去撞,身子下方猩红的血都积成一滩,眼看也就最多撑个几秒钟了。 但旁边四五个男人,一时间近不了身,可能也没遇到过这么惊骇的场面,也是慌了神,被追着四下乱跑。 而另一边,说要听话的婷姐正被人倒拖着头发拽在地上,手上攥着一把小手术刀,拼命往钳制她的人身上去戳。 那个拽她的人一声怒吼,抬起一脚狠狠踩在她头上,下脚之狠,让人觉得婷姐的脸瞬间就缺了一块。 再往手术室里看,梨子反而好点,她太过瘦弱不起眼,被人一把拽撞在墙上,痛的半天爬不起来。 “我cao!!” 吴铁怒骂,扬起手里的铁棍子,第一时间去处理那个被划开肚子发疯的男人。 真的就像他之前说的那句话一样——霉运来的时候,是跟着一哧溜的全部跑过来的。 这个取器官的据点,以前从没出过事,历来都是顺风顺水的;谁知道这次走的不知道是什么霉运,带回来的女人看着不对劲,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吴铁变态的时候居多,所以他一点也不惧怕那个男人,大步走过去,走得近近的,手里的铁棍朝着男人太阳穴狠狠砸下去。 一串连着红色血的脑浆噗嗤的从男人脑袋爆出来,喷射到身后的墙壁上,离得太近,还有几滴溅在吴铁脸上。 他毫不在乎的抬起胳膊一抹,又往婷姐那边走去。 吴铁到来下了一记重手后,情势几乎是在一瞬间逆转过来的。 刚才还惊慌失措的手下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从嘴里叫骂了几声发狠,也不用吩咐,清理现场的清理,跟着吴铁的跟着他,把失控的手术室控制下来。 婷姐煞白着一张脸,双手支撑着被血水弄得黏糊糊的地板,颤栗着不停往后退, “铁、铁哥,” 鼻青脸肿的婷姐哆嗦着说话,尽量挤出往日在他床上那般风情的笑容,还不忘把衣服拉下,露出肩膀——只可惜,往日这样的动作,在此时的环境、气氛下,显得分外讽刺滑稽。 “铁哥,求你放过我,我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婷姐退到墙壁下,退无可退,而吴铁又好整以暇的来到了她跟前,她猛地往前扑,像抓住吴铁的裤腿,却被他手里的棍子挡在中途,顿时骇得放声大哭。 “我一直都很听话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提的要求我也全照做了,看在我听话的份上,你大人有大量,饶…饶我一命好不好?” 也是悲哀,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竟然要放弃自尊卑贱得如同地底泥一样求活命。 “啧啧,” 吴铁似乎也觉得她很悲哀,摇着头啧啧了两声。 “婷姐,到了这种时候你就认命吧。” 话他不多说,只说了一句便摆摆手,他身后跟着的人呼的一声围上来,把婷姐从地上拉起,硬拖着往手术台去。 婷姐一路哭得撕心裂肺疯疯癫癫,开始还求饶的,过了一会终于死心,求饶变成了大骂。 她本来因为自身工作原因,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听过的叫骂也听过不少,这一失控骂起来,几乎把吴铁的祖宗十九代都骂了个遍。 吴铁浑不在意,脚跟一旋,余光扫到躲在后面的医生,挥挥手:“过来,继续开工,今天做完全部撤离。” 还有一个。 吴铁一步一步地走向梨子。 “以为你疯了在床上像条死鱼,没想到居然是装的。” 第185章 在床上装死鱼 还是个硬骨头 尖锐的惨叫冲破耳膜,声音过后,耳边似乎还在嗡嗡作响。 这一声叫几乎把唐幸知全身的血液都给叫停了,似乎是梨子的声音,她腾地转过身,顾不上头晕,快步跟着声音往手术室那边区域跑过去。 梨子正被吴铁提着后衣领拎起来,瘦弱单薄的身子在半空中胡乱的蹬,像个被捉住随时会被宰杀的小鸡。 吴铁差点捉不紧她。 人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未开发的能量。 像梨子这样的,看上去已经是奄奄一息没有气力、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吹来也会刮跑,可一旦面临绝望的境地时,突然就会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拼死挣扎。 事后,你再问她当时哪里来的勇气,她还会一脸茫然的说不知道。 “在床上装死鱼,还是个硬骨头?” 吴铁不得不用拎着棍子的另一边手攥紧她胳膊,防止她挣扎得太厉害从手上滑落下去,阴笑,面容狰狞。 “可惜现在必须要把你们都处理掉了,否则老子把你再扔上床,你再闹得厉害点,老子最喜欢的了!” 这句话瞬间勾起梨子这几天以来最深的恐惧,她被吊在半空中的身体狠狠抽搐了几下,面无血色的脸看异形一样盯着吴铁那张可怖狰狞的脸。 吴铁在她眼里,比电影里那些吃人、侵占人体的异形更恐怖可怕。 至少,那些人是被杀死后才被侵占身体的;可她不是,她是活生生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玷污了一次又一次。 等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坠落地狱,却每次都死不掉。 死有什么可怕?这样的精神折磨才是最可怕的。 “不挣扎了?” 吴铁狞笑地凑到她面前,每一个字都把尾音拉得长长的,“再来啊。” “啊啊啊啊!” 梨子发出一连串惨厉的叫声,眼前不由自主的涌出这两天在床上的非人遭遇——她双手被绑,双脚硬生生的被分开,丑陋难闻的味道趴伏在她身上,不顾她的哀求痛哭,一点点一寸寸的把她生吞活剥…… “啊啊啊啊!” 梨子浸满泪水的双眼里慢慢的浮出一层血色的恐惧迷雾,双手胡乱地挠。 “cao!” 吴铁耳膜生痛,狠狠地抖了两下她,单薄的身体在他手上飘忽得像是严冬萧条的落叶:“闭嘴!” 要不是想到房里还有一个女人等着他回去,他绝对不会放过手上这个。 “喂,” 吴铁突然叫旁边的男人,“你不是说切了她可惜吗?趁着还有一点时间,让你先爽一把怎么样?” 那个男人显然没想到吴铁会在这个时候这种环境下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有点懵逼。 “铁哥,这、这怎么行……” 男人其实心痒痒的,但是周围还站着别的人,又是在充满血腥味的手术室……他色心再重恐怕也硬不起来吧。 “操!怕什么!” 吴铁鄙夷地瞪他一眼:“大家都是兄弟,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点决定,你不要我就给下一个!” 男人犹豫了几秒,手先一步去解裤子,“行行,我听铁哥的。” 吴铁哈哈大笑,顺手把梨子扔到地板上,“快点,速战速决。” -- 身上的衣服再次被无情撕烂,梨子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肌肤接触到地板上的冰冷湿腻。 “不、不要!” 她惊恐大哭,双手双脚用力往上蹬,不让前面的男人近身。 “操!” 男人被她乱无杂章的脚蹬了几下,脸上顿时多了两处青紫,瞬间激起他的怒气,“我就不信还搞不掂你一个死破鞋!” “利索点,” 吴铁提着棍子和另外两三个男人站在旁边看戏,并且每个人时不时的嘲笑两句,给点意见。 “连个娘们都搞不定,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往她头上踢几脚,把人踢懵过去就不会反抗了。” “有反抗才有意思哈哈哈。”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梨子边哭边叫,外套被扯烂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口袋里咕噜噜的滚出来。 她模糊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跟随那个滚出来的小瓶子,浑沌的大脑猛地想起这个是唐幸知走前交给她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记得拿出来保命。 梨子哭叫着挣扎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右手从男人的钳制里抽出来,伸得长长的,指尖努力去够小瓶子。 够到了,小瓶子冷硬的瓶身攥得手指生痛。 “她刚刚是要拿什么?” 吴铁的独眼眯了眯,“你们看到吗?” 另外两个男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梨子渐渐裸露出来的身体,听到吴铁的问话,一起摇头,“没啊。” “拿了什么?” 吴铁心里多疑,走上前蹲下来:“你先别动,我看看。”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倏地,一阵喷雾迎面而来,对准他们喷了一脸。 下一秒,吴铁和那男人几乎是同时跳起来,两人动作也是一致地抬起手用力揉脸揉眼睛。 “嗷!好痛好痛!” 那男人叫得那是一个鬼哭狼嚎,原地蹦跶了好几下,脸上眼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像一块被烧红的铁,“眼睛痛死了!他妈的,她喷了什么?” “水!” 吴铁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手上的棍子落地,他双手抓着脸,又不敢用力,闭着独眼大吼,“妈的!快点带我去水龙头那边!” 才刚控制下来的手术室又陷入新一轮的混乱。 另外两个男人赶紧上前带吴铁去水龙头那边,很快,哗哗的水流声疯狂的响起来。 吴铁整个脑袋都塞在水流下面,一边冲刷一边大骂,不堪入耳的骂声响彻整幢建筑。 旁边的男人不停唉叫:“铁哥,让我也洗洗,痛死了,快点让我也洗洗。” “滚远点!” 吴铁一脚踹走他。 男人没撤,只好火急火燎的蹲在吴铁旁边等,样子真的和狗没什么分别。 “敢对老子动手,” 好不容易,吴铁终于把脸上的火辣冲刷散了一些,吩咐旁边的人去厨房给他拿冰,被辣椒水喷过的脸红肿得猪头一样,那单独的一个眼睛更是爆红得几乎要凸出来。 “那个娘们呢?她手里怎么会有辣椒水?” 第186章 不如我先带你下地狱 瓶子很小的,喷了几下全空了,再用力摇,也摇不出半滴辣椒水。 梨子面无人色的坐在脏乱的地板,步步后退。 “不、不要……” 或许是已经到了筋疲力竭的地步,又或许是这几天哭喊得太多,她嗓子里发出的几乎不能算是声音,哑巴一样的吱吱呜呜。 “再搜一次她的身上,”吴铁狰狞着脸,样子可怖,“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是铁哥。” 边上有人飞快去扯梨子的衣服。 “不要!” 梨子嚎哭,手里的小瓶子胡乱砸过去,“不要碰我。” “给你。” 吴铁顺手把自己的铁棍子递过去,“重手点敲下去,别再让她挣扎,死了也没事。” 反正那边的婷姐完工后,就轮到她了。 “行。” 男人低头朝自己的两边手都各吐了一口口水,互相搓了几下,接过棍子,还顺口骂一句,“妈的,还没碰过这么难搞的。” 难搞? 吴铁忽然笑了。 他房间里还有一位更难搞的。 眼看这边没他什么事了,心里痒痒的又惦记着唐幸知的模样,吴铁拍了怕身边一个男人的肩膀:“这儿交给你,我等会儿出来。大家再辛苦辛苦一个小时左右,哥带你们去云南那边耍几圈。” 最后一个圈字还没说完,倏然,吴铁壮实的身子猛地颤抖了几下,全身过电般的狠狠抽搐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缓缓回头,震惊的视线对上心里正惦记的唐幸知,后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冷冷的望着他,“不如我先带你下地狱?” “嗷!” 吴铁愤怒地吼起来,蒲扇般的手掌正要兜头扇下去,唐幸知不急不忙的又按下手里的电流器,“滋滋”的细微声音闪过,她紧紧抵在吴铁后腰上的电流器尽忠职责的释放出强烈的电流。 吴铁脸上的五官扭曲狰狞得不像人的模样,一口气也来不及提上来,壮硕的身体猛地重重跌倒下来,震起地上的一大片灰层。 腥气灰雾之中,一时间,没人说话。 室内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吴铁的尸体,他那只眼睛还保持凸起来的样子,而每个人的脸上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上一秒还高高在上,瞪着那只恐怖独眼的铁哥,居然连最后的遗言也来不及说,就这样玩完了。 也是很讽刺的事。 原本以为他这样一个人物,至少也会经过一番恶战才能制服下来的,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被电死的。 可和他生前曾经做过的恶事相比,一下子被电死也是最幸运的死法了。 唐幸知收回电流器,有一瞬间的腿软,差点也跟着摔坐下来。 她努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赶紧叫梨子:“梨子,来我这边。” 梨子连滚带爬的跑到她身后,双手攥紧她的衣角。 “有没有事?” 唐幸知一边警惕地盯着前面的三个男人,另一边稍微分神问梨子:“还能走吗?” 忽然,她狠狠颤栗起来。 眼角余光看到,手术室那边,一张惨白的手术台上,一个女人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从旁边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婷姐。 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捧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似乎还若有若无的跳动了两下,也不知道是心脏还是肾脏。 看到这边的异变,白大褂不敢动作,就那样捧着僵硬的站在那里。 一阵阵的恶心从唐幸知胃底里翻涌起来。 想到是一回事,可真的亲眼见到这种血腥画面,还是叫人几乎疯狂。即使和婷姐没有太多的交集,唐幸知的心还是狠狠楸起来,难受。 梨子也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别看,” 唐幸知赶紧捂上她的眼睛,声音都是零散的:“梨子,别看。” -- “你还能跑吗?” 唐幸知紧张地扶着梨子,警惕看着前面渐渐聚拢过来的好几个男人。 吴铁的死造成的震撼很快会过去,然后她们两个就会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 危险并不会因为吴铁的死而消散,反而会更危险。 这种地方,除了吴铁,每一个人其实都是魔鬼。 过百半九十,很多事都是毁在最后一刻的。 “幸知姐,” 梨子似乎不太明白唐幸知的担忧,双手紧攥着她的胳膊,“那个男人是死了吗?我、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安全? 唐幸知摇头苦笑,不,更危险了。 话都没来得及说,围拢过来的男人突然发难,“快!把这两个女人捉起来!” “跑!” 唐幸知大喊一声,抓紧梨子纤细的手腕没命般地往后跑。 刚才悄悄跟着吴铁过来的时候,她之所以慢了一步,是因为突然想到这幢建筑里哪条才是能出去的路? 总不能一会儿救出梨子后,带着她慌不择路的又找了一条死路吧? 所以唐幸知眼看吴铁走进手术室这边,她暗自思忖了几秒,毅然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探路。 她隐约记得当初被沙滩车带进来的是走这边。 感谢司徒星空,知道她方向感不好的时,教过她一个速成的办法。 ——方向感不好?很简单,每经过一个转弯或者过道的时候,留心去记上面的特别装饰,在自己脑中形成一个道路网,任何事情都需要用心,否则永远记不住。 她被带进来的时候有用心去记每一个转弯的特别装饰。 或许是里面正闹腾得厉害,她找路的时候并没有遇到阻碍,直到听到梨子的惨叫,才急忙往回跑。 “幸、幸知姐……” 梨子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跑,那个最凶恶的男人不是死了吗?她被拉扯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们要跑去哪里?” 唐幸知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拔足朝外的通道跑,身后是源源不竭的追赶怒喝声。 刚才她看过了,跑出去的通道要经过一间会议室,尽头是一道精铁大门。 只要跑出那道大门,她们就会见到大海孤岛山林,到时在林里找个地方隐藏起来。 计划太美好,可抵不过身后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唐幸知偶然一回头,离她们最近的一个男人就在一米开外,并且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 第187章 你留下帮我挡着身后的人 我逃 逃!逃!逃! 唐幸知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跑得那么快,而且手上还拉着一个梨子。 不夸张的说,唐幸知觉得自己的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了,如果不是身后突然响起枪声,她已经有错觉能逃出去。 “啊啊啊!” 梨子听到枪响,瞬间跑不动了,下意识的原地要蹲下去,“刚刚那个是什么声音?”她沙哑的哭喊,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吃力:“幸知姐,是什么?” “梨子,别停下来。” 唐幸知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气力,硬生生的又把梨子扯起来继续往外跑:“快点!” “砰砰!” 后面紧跟而上的又是心惊肉跳的两声枪响。 灼热的子弹擦着她小腿飞过,唐幸知痛得嘶了声,痛得冷汗一下子从毛孔里滚落出来,带着梨子一齐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梨子差点收不住势头栽在她身上。 “幸知姐,你流血了!” 梨子惊骇地盯着她的小腿,开始是一点血迹慢慢渗出来,接着越来越多,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白皙的小腿上已经淌着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颗子弹只差一点就嵌入她小腿里了,可想而知伤口有多大。 “哦,” 唐幸知脸色青白的的哦了声,用力按压几下流血的小腿,咬紧牙关支撑着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两下,又拉着梨子没命地往前跑。 流血不会死的,可如果停下来就必死无疑。 “臭娘们!” 跑在后头的梨子被追上的男人扯住头发猛地往后拉,“看你还能跑去哪里!” “幸知姐!幸知姐!” 梨子拼尽全力叫起来,双手向前不断乱抓乱挠:“救我!快救我!” 唐幸知回头想把她拉回来,猝不及防的露出来的手臂被她在半空中胡乱挠抓的指甲狠狠划过,净白的手臂上多了三道血淋淋的指甲痕。 唐幸知痛得狠狠拧了下眉,手里捏着的电流器毫不犹豫地往那男人身上招呼过去。 那男人重重抽搐几下,被电流器抵着的地方似乎还哧的升腾起一股焦肉味,抓着梨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 “走!” 唐幸知拉着梨子头也不回地外跑。 -- 近了,出口就在眼前。 八米、五米、三米…… 被关起来这惊险的两天一夜里,唐幸知心里第一次燃起希望的火光,虽然很微很微,但也算是振奋人心的一件事。 她几乎是连扑带跑的往出口跑,身后跟着的梨子也情不自禁的叫出来,“我们能逃出去了!” 声音里是带有喜悦的。 谁知变化是在眨眼瞬息之间的,梨子的喜悦还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散发到空气中,突然,厚重的门在她们眼前缓缓地开始关闭。 一大起一大落,比坐过山车还要跌宕。 梨子惊骇的尖叫起来,“门要关了!要关了!” 唐幸知用力咬了咬牙,可能力道用重了,嘴里竟然尝到了血的淡淡腥味。 她飞快往后看,一个男人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脸得意的正板动墙上的拉手。 逃不出去了,来不及了…… 唐幸知眼睁睁地看着两道大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 不行,不能这样放弃。 唐幸知跑得全身都是汗水,一股寒意从头笼罩到脚,眼看希望就在前面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就算死也不能两个人一起死。 念头从脑中生成,迅速占据全身神经,唐幸知拉着梨子的手猛地加力,像在中学时扔铅球一样,拼尽全力把梨子往门外推出去。 “梨子,快走!” 门缝已经关上了四分三,剩下的缝隙也在逐渐收窄。 梨子被推倒门边,怔愣楞地望着唐幸知,然后又很快的反应过来:“不,我不要!幸知姐,要走一起走!” “我跑不了,” 唐幸知很有自知之明,指着自己淌血的小腿,“脚受伤了即使跑出去也跑不了多远的,” 而且后面的人也会跟着血迹找到她们。 “你快点走。” 唐幸知边说边用力把她往门外推出去,“再说就来不及了,你出去后跑进林里,躲在最茂盛的灌木从后面,等星空来救你,知道吗?” “不!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梨子哭得声音嘶哑,把头摇得几乎像要断下来,“幸知姐,要走我们一起走!” 唐幸知火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这里扭扭拧拧的,难道不知道两个人中有一个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的吗? “那行!” 唐幸知的表情骤然凶狠起来,“那你留下帮我挡着身后的人,我逃出去!” 梨子原本抓紧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一下子松下来,嘴唇哆哆嗦嗦的一直说不出话来。 留…留下来…… “不行是吧?” 门缝关闭得只剩下一个人勉强挤过去,唐幸知不由分说的把梨子往外推,“那你就快跑!等到星空来了后再把他带进来救我!知道吗?” 梨子表情还是有点茫然,双眼似乎也聚不齐焦。 唐幸知没法了,用力拍她的脸:“梨子,听清楚了吗!跑!” 脸上的钝痛终于让梨子恢复意识,被门压迫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能从嘴里跑出来,她奋力往外挤,不忘回头哭着大叫。 “幸知姐,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带星空哥回来救你!” -- 能不能等到司徒星空来救她呢? 唐幸知心里苦笑,希望就像烧到了尽头的蜡烛,火苗正一寸寸地暗下去。 “妈的!跑了一个!”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唐幸知抬手抹了把眼睛,她不能束手就擒的,门已经被关上,不管怎样都要为梨子拖延一些时间。 想到这,她视线迅速往周围转了一圈,看到边上有几张散落的凳子赶紧拉过来挡住出口,随即拖着受伤的脚,刻意等到后面的男人见到她时,才转身一拐,往另一边通道跑去。 这条通道在大门处右侧,只有两个人并肩的大小,刚才她就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起码也是条路啊。 “操!那个往这头跑了。” “都去追她!快!” “那跑出去那个……” “不急,外面没船,等把这个臭娘们捉起来后,再出去找。” 第188章 不异于在地狱走了一遭 这是一条相对逼仄的走道,连走廊的灯都打的很暗,地上有干结的血点、血道道和拖拽的痕迹。 越往里走,唐幸知身上的寒意笼罩得越是厉害。 阴影里似乎潜伏着不知名的怪兽,静静地蹲在那儿等待她,一回身,又是什么也看不见。 她跑啊跑,脚步声单调重复地回荡在长长的走道里。 倏地,唐幸知停下来。 她似乎已经走到头了,看见尽头处是个大房间。 里面有什么? 唐幸知心里有几分踌躇,脚步慢慢的停下来,心里头异常的不安,下意识的不想进入眼前的大房间。 可后有追兵,停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的。 侧耳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唐幸知攥了攥拳头,不管了,都到了这个地步,是生是死都靠运气了,即使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必须躲进去。 无意识的吞一口唾沫,唐幸知放轻脚步,尽量无声无色的往里头走。 跨进门口,狭窄的走道豁然开朗,正对着门的居然是个大池子,池面上有铁丝网盖着,只靠边的地方开了个半平米的口子。 唐幸知往前走了几步,倏地停下来,一颗心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她看见了里面还有人的。 有两个穿着防护服带面罩的人在忙活,解开堆着的血迹斑斑的麻袋,从里头拽出不齐全的尸块,小心地从那个口子里放下去,每放下去一块,池面都剧烈地翻滚沸腾,像是冒着黄烟,血水冒着泡儿上来,又很快偃息下去。 怪不得这个地方位置隐蔽,原来这里是他们烧毁尸体的地方。 在孤岛上,烧尸显然是不合适的,烟气排放浓多的话在海面上很容易引起过往船只的注意。 所以唐幸知推测,这里应该类似于焚化炉,是溶尸的强酸池子。 这一眼望过去,太血腥的画面不异于在地狱走了一遭,唐幸知虽然进来前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受到很大震荡,她的目光在前方停留了一会,恶心一阵阵的往上翻涌。 脚步声已经追到门口了。 唐幸知迅速回过神,视线在阴暗的室内扫了一圈。 该死! 除了溶尸的大池子,这儿面徒四壁,根本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而她又对前面充满恐惧,肯定是不敢往前的,想了想,只能飞快躲进门板后面,把手里唯一的电流器紧紧攥住。 -- 唐幸知才躲好,追骂声已经来到。 “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跑进来?” 正在忙活的两个人听到后面响动,动作一致地拉下脸上的防护罩,惊讶的望着跑进来的三个同伴。 “什么女人?” 他们一直在溶尸池这边工作,外面发生什么事一无所知,连吴铁死了也不知道。 “一个女人跑出来了!” 走在前头的男人四处张望,“妈的!也不知道今天撞什么邪,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连铁哥也没了,我们要先把逃出去的女人抓回来再想下一步怎么办。” “真的没有看见有人进来?” “没。” “没留意,” 另外两人一同摇头,“除了你们,好像没有再听到脚步声了。” “不可能!唯一的一条路就是通往这边的,她不可能跑得掉,分头找,她一定在这里的!” “你们也别忙着溶尸体了,快点来帮忙找。” 躲在门后的唐幸知大气也不敢吭。 门后肯定是躲不了多长时间的,她甚至似乎还听到了有脚步声正朝这边而来,还越来越近。 可外面有那么多双眼睛,她也不可能跑出去,只有尽量的把身体往角落里缩,恨不得自己有钻洞的本事,在墙上钻出一个洞逃出去。 “这儿没有。” “这里也没有。” “看看门后。” 最后一句话吓得唐幸知手脚一震,冷汗涔涔的从四肢百骸里涌出来……她要被找到了。 -- 跑! 往林里跑!躲进茂密的灌木丛里! 梨子出来后慌不择路的一头闷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唐幸知最后叮嘱的几句话在耳边轮番响起。 要等到星空来救她。 “轰轰!” 背后响起巨大的、不知名的响声,骇得梨子顾不上看路,一脚踢中前边凸出来的石头,整个人连扑带滚的摔了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 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她似乎听到有人的叫声、还有簌簌的摇摆声音。 梨子想要站起来,可身上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挤也挤不出来,扑在地上,她放声大哭难受委屈到了极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石头的样子—— 石头,以后我们都不能见面了。 这辈子你不喜欢我也是好的,我很快就要死了,幸好你也不喜欢我,大概也不会伤心很长时间。 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吗? 下辈子我会努力长成你喜欢的样子,遇见的话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 “那里有人!” 一辆军绿色的直升机“轰轰”地盘旋在孤岛上方,司徒星空半个身子几乎都探了出来,看着手里的卫星电话显示屏上不停闪烁的红点,他知道找到了。 时值夏季,岛上的植物长得葱葱郁郁,孤岛漂浮在一望无际深蓝色的海面上,宛如一块镶在上面的翡翠。 时间已过一夜一个白天,唐幸知究竟怎么样了? 司徒星空眉目冷冽,心里越急,表情越是冷厉,手里持着单筒望远镜,在直升机降落之前不断查看岛上的情况。 倏地,他眸色凝结起来。 在望远镜里,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正没命般往林子里跑进去,看身形似乎是个女人。 “左方位三十码的方向,” 司徒星空一秒钟也不耽搁,把直升机上的悬梯往下扔,同时沉声吩咐驾驶的人:“往那边去。” 没等机上的人反应过来,他把望远镜往腰后一塞,身形如同闪电般从机上滑落到悬梯上,动作灵敏利落得完全不怕会中途摔下去。 “司徒!” 同机的华清紧紧攥着座位扶手,傻眼地看着他不要命的动作:“飞机还没停,你再急也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行不行!” 等飞机停? 司徒星空三两下的从悬梯攀爬下来,离地还有几米高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往下跳。 再等下去,他的女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第189章 我是投降的 “梨子?” 梨子正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后面突兀地响起叫她的声音:“梨子是你吗?” 梨子没有回头,继续趴在地上大哭,只觉得是自己精神失常出现了幻听。 司徒星空把匕首重新别回腰后,赶紧扶起她:“梨子,没事了,来。”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托着她的双肋扶她站起来,梨子还有几秒钟的懵然,等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楚司徒星空的脸,狠狠地哽咽了一下,整个人重重扑进他怀里,连抱着他手臂的双手都还是簌簌发抖的。 “星空哥,星空哥!你终于来了!” 司徒星空看怀里的人。 梨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有好几处没遮住,露出青青紫紫的皮肤,只穿着一只鞋子,手脚都有破损的地方,凝结的血块混着污黑的泥土。 司徒星空太阳穴狠狠跳动了几下。 梨子抱着他大哭,哭得几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星空哥,星空哥,你快点去救幸知姐,她还在里面!那些人捉住她了!” “在哪里?” 司徒星空心里虽然很急,仍是小心翼翼的把梨子从怀里拉出来,尽量的柔声问她:“梨子,不要哭,告诉我唐幸知在哪里?” “屋里,” 梨子眼神恍惚,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那边,有几个男人在追她。那些都不是人,是禽兽、禽兽!” 司徒星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胸膛用力起伏几下,隐忍着此刻内心里的焦虑与烦躁,把梨子扶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还示意她去看在低空中盘旋,正找地方降落的直升机。 “梨子,你看到那架直升机吗?华清在上面,你乖乖坐在这里等他,会没事的。” 梨子茫然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茫然的点了点头。 司徒星空就是等她这一下点头。 他几乎如同离弦的箭,还没等梨子反应过来,身影已经在五丈开外,朝着不远处的那幢平房建筑拔腿跑过去。 唐幸知,再等等。 -- “原来在这里。” 毫无悬念的,唐幸知被发现了。 盯着躲在门角落里的她,几个男人一脸不怀好意的慢慢接近,把她包围在中心。 “臭娘们,不是很会跑的吗?跑啊。” “看你还能跑去哪里!” 其中一个男人忍不住上前想把她扯出来,另一个及时伸手阻止他,“别靠近,你看她手里拿的东西,好像能电死人的。” 吴铁就是被她电死的,还有在大门口的一个同伴,也是放松警惕时被她电得不省人事。 唐幸知暗暗吸气,手里的电流器攥得更紧。 电流器坚硬的棱角刺进她的掌心,湿黏黏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四面楚歌走投无路下,这个电流器已经是她唯一能赖以活命的东西了。 只是可惜…… “操!她哪里有这个东西的?” 一个穿防护服的男人大骂:“她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带进来的时候不是搜身的吗?” “搜了,没发现,这个女人很狡猾的。” 说话的时候,两个提着棍子的男人一左一右的慢慢接近唐幸知,棍子朝前伸,两人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先把她手里的东西打掉下来。 唐幸知背靠着墙,已经退无可退。 害怕是肯定害怕的,只不过和初来乍到的害怕还是有分别。 刚来时是未知的恐惧,像头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而现在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经历了差点被强,看过血腥的那一幕,心里已经打过底,大刀已经朝着脖子斩下来,单看现在是流血多少的问题了。 眼下只剩下两条路:一束手就擒,眼睛一闭任由这些人渣为所欲为;二反抗到底,被这些人活活弄死,或者自己干脆点,溶尸池就在边上,往里一跳完事,至少还能保留自己身体的器官没有缺失。 只是两条路她都不想选择,能不能有第三条路了? 唐幸知暗暗叹口气,从前没想过自己会坐牢,更没想过会有天要面对这么惊险的时刻。 可人生充满意外。 就像散落在宇宙银河之中的无数小小行星碎片,本想安静的躺在那一方天地,结果某天,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行星狠狠撞上来,把她的轨迹撞偏就算了,还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片星空,究竟知不知道她快要被撞得陨落了。 -- 二选一,没有第三条路选择,情况又是迫在眉睫,唐幸知逼不得已做出选择。 她突然动作。 “你别动!” “快!守紧出口!” …… 眼前的几个男人一阵的兵荒马乱。 即使她自己的情况也不乐观,但看到这一幕唐幸知还是忍不住的有几分的小得意。 怪不得司徒星空会选择当赏金猎人。 亲眼看着这些坏事做尽的人在自己面前害怕慌乱原来是真的有别样的满足感。 “我是投降的,” 眼看右边的男人扬起棍子要狠狠敲下来的架势,唐幸知赶紧开口,“我不会跑了。” 说完,为了表示自己的话是真的,她把手里的电流器往前一扔,双手空空的摊开,“是真的。” 电流器被她扔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好几双视线都盯着电流器瞧,随即一个男人率先回神,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警惕,手里的棍子依然是对准她扬起。 “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有,” 唐幸知很配合的把裤兜翻出来,还隔着衣服上下拍了几下,表示身上什么也没有:“你们看,真的什么也没有。” “好像是真的,” 站在前头的两个男人靠上来,不多时一左一右的钳制着唐幸知的胳膊,“算你识做。” 唐幸知双手被他们反剪在身后,痛得直拧眉。 她还是很怕死的,在两条必须要选择的路前面,只能先选暂时不会死的那一条。 命还在,说不定还有许多可能;可如果死了就是死了,结局永远都改变不了。 “现在怎么办?” 四个男人押着唐幸知走出通道,“铁哥死了,我们还要继续干下去吗?” “要打电话出去,向先生汇报这件事。” “还有外面逃的那一个,也要尽快捉回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经过关闭的大门。 正巧这时候,大门外响起砰的响亮爆破声。 第190章 睡着了也会哭 她心里得有多苦 “发生什么事?” 押着唐幸知的两个男人被爆破声吓一大跳,手上的力道登时加重,痛得唐幸知忍不住嘶了声。 然后,脑袋低垂的她唇角慢慢的扬起来。 终于等到,还好没有放弃。 “外面怎么回事?” 接连又是两声不小的爆破,外面的人目的很明显,要是这大门轰掉。 另外两个走在后头的男人赶紧去板动墙上的把手,“不可能是有外人进来的,说不定是我们的人,打开门看看。” “你继续押她到手术室那边,”一个男人松开对唐幸知的钳制,“我和他们两个出去看看。” “行。” 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唐幸知当然不肯走,刚才乖乖配合的她已经不见,双手用力扭动挣扎。 “妈的!还不死心?” 押着她的男人抽出一个手掌,不客气的朝着她的脸用力扇下去,“再敢乱来信不信老子活生生的溶掉你!” 啪的巴掌声后,唐幸知的右脸顿时多了一个手掌印,又红又肿。 也是凑巧,大门也是这时候打开了。 下一秒,还没等其他人看清楚门外有什么东西,一道人影旋风一般的卷进来,第一个目标就是她。 司徒星空在门外看得分明。 那个在昏暗通道里,披头散发、站得笔直,被扇了一巴掌的人是唐幸知。 他带着雷霆般的怒火直直朝押着唐幸知的男人冲撞过来,脚一提一踢帅气利落,那个男人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看清楚,整个人已经被重重踹出三丈开外。 脑袋砸在墙壁上,没有机会吭声,嘴巴哇的吐出一口血水,人已经晕了过去。 真暴力。 唐幸知双腿一软,咬紧牙关维持了一天一夜的力气在此刻消失殆尽,她再也撑不下去了。 司徒星空看她跌下去,眼眸瞬间收紧,迅速想上前扶起她。 唐幸知无力地朝他摆摆手:别管我,把这里清理干净再说。 然后,她也没有力气再去看司徒星空的表情,双手撑着地面,慢慢的挪到墙壁下面靠着坐,轻轻阖上沉重的眼皮。 司徒星空在这里,她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还没认真看他一眼,没和他开口说半个字,不过她已经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营救过程没有她想象中的惊心动魄,也没有什么的千钧一发险些死亡,但是已经足够了……被关在这里的一天一夜里,什么都足够了。 在一片的哀嚎痛叫声中,唐幸知放任自己的意识涣散,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面。 -- 唐幸知做了一个黑甜的梦。 梦中,没有火焰,雁姐没死,梨子也没有被捉走。 他们在咖啡店里忙碌,生意很好,客人络绎不绝都是冲着石头的手艺来的。 她看见自己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动作优美利落的穿过客人中间,来到靠窗的位置,不客气的递到司徒星空面前:“别喝太多黑咖啡,会早死的,白开水是最健康的,你喝多点,留着性命保护我。” 司徒星空失笑,剃掉了大胡子的他稍微扬唇都能吸引到一大班人的目光,上至八十下到三岁,每个女人似乎都很容易对他生出好感。 雁姐倚在吧台里面唉声叹气的:没救的了,救不回来的了,幸知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居然栽在星空那个冷血男人的手里。 梨子双手托腮:星空哥很帅啊啊啊!不过没我的石头好看。 石头拿着锅铲微微一笑,目光温柔的看了一眼梨子,又避开。 ……多平凡温馨的一幕。 可为什么她会流泪? 唐幸知就像一个过客,安安静静的站在咖啡厅的角落,看着自己、看着每个人来来去去,说笑嬉闹。 “星空,” 有别的陌生声音响起,唐幸知循声望去,陈宛……不对,是姚蔓走到司徒星空面前,问他:“我能坐下来吗?” 她看到司徒星空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坐吧。” 唐幸知脸上的泪流得更急了。 -- “睡着了也会哭,她心里得有多苦。” 华清站在病床边上,看着睡梦中的唐幸知唉声叹气:“幸知该不会也和梨子一样被……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为了摧毁一个毒瘤,他们这方搭上了两个人。 越想越觉不值得,越想越生气,华清捏着拳头,恨不得回头把死了的吴铁从法医室里拖出来鞭尸! 他已经看过孤岛,那儿分明是一座地狱!那些人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偿还造下的罪孽! 司徒星空沉默地握紧唐幸知的手,没理会华清,过一会儿耳边的嚷嚷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抬头凶狠瞪眼。 “你滚出去,别在这里吵。” 华清这时候也没心情和他抬扛,也知道司徒星空心烦,点了点头:“那我先回警局处理一些手尾,幸知醒了记得通知我。” 门关上,唐幸知沾染着泪水的长睫毛轻轻扇动几下。 她已经醒了,听到华清最后的一句话。 可眼皮却不敢睁开,假装睡着,一切都没有发生;睁开眼睛,雁姐死了,梨子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司徒星空温凉的大手一下接一下的抚过她的脸,没一会儿,他的指尖也湿掉。 “梨子在隔离病房,” 司徒星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石头想进去陪她,梨子不肯让他进去。” 唐幸知眼角的泪滑落得更凶。 她怎么不知道,她早已猜到,从孤岛脱离险境后,她是脱离了,可是梨子呢? 梨子受到难以磨灭的伤害,恐怕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面。 可怜的梨子,可恨的坏人。 “医生已经帮梨子做过检查,除了那种伤害……” 司徒星空的声音顿了一顿,“她精神上也受到很大的创伤,如果处理不好,恐怕精神会出现问题。” “石头一直在陪她,石头比你……”声音又停了几秒,“我和石头比你都更自责。” 唐幸知抽噎着缓慢睁开眼睛。 司徒星空的脸近在眼前,她咬了咬唇。 “对不起,” 司徒星空握紧她的手,贴在自己嘴边,眼里是抱歉是不舍是万分的自责,“对不起,我不能及时赶到把你们救出来。” 唐幸知盯着他的眼睛,“我想过去看看梨子。” 第191章 真的痛不欲生 你解脱吧 门外门内的世界都是静默的,像喘流暗急的河涌,越是安静,暗流越急。 唐幸知无声打开门,第一眼先看到坐在长椅上的石头。 两天不见,石头看上去更憔悴,头发半长地凌乱垂下来,盖住了耳朵额头眼睛。他双手撑住前额,坐得像一座年代久远的雕塑,听到声音也没有反应。 唐幸知一声不响的越过他,拧开梨子的病房门。 司徒星空跟在她后头,看她走进去后,伸手帮她把门拉上。 “咔哒”的轻响,石头终于抬起头,只来得及见到门缝里唐幸知的侧影。 “幸知姐!”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司徒星空走到石头身旁坐下,顺势把石头也拉坐下来。 “星空哥,幸知姐醒了?” 石头心急得连声发问:“她是进去劝梨子的吗?能不能劝劝梨子见我?我真的好想和梨子说几句话。” 司徒星空双手搭在胸前,不冷不淡的,“安静。” 石头动了几下嘴巴,真的不敢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石头又恢复回之前那个坐姿模样,双手抵着前额一动不动。 梨子不肯见他,他不敢进去。 --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四面墙壁雪白,白得孤寂萧条,除了靠墙的一张病床,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桌子也没有电视。 ——梨子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医生检查过怀疑她有自虐倾向,所以她的房间里不敢摆放其他东西,连窗子也要封起来。 唐幸知视线不由自主的往窗子看过去,窗帘拉下,但也能隐约见到新焊制在窗台上的铁网子。 和墙壁不同,病床上铺的床单和被子是卡其色的——听说这是梨子醒过来后唯一的要求。 ——梨子觉得自己不干净,没有资格睡白色的床单被子,她在医院醒过来后,疯癫般的把白色的被子床单撕扯,又咬又挠。没有办法,唯有换成别的颜色。 床上拢起一个单薄的山包,被子盖过脑袋,对身后的脚步声恍若未闻。 唐幸知在床边坐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安慰她,说捡回一命才是最重要的,就像她以前看过的鸡汤一样:这个世界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真的能做到吗? 一个女孩子最看重的是名节身体,被反复摧毁掉的这两样东西真的能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安慰过去吗? 不是当事人,就永远都体会不了当事人的痛苦与煎熬。 还是和梨子说:石头不嫌弃你,他一直坐在外面等你。 估计这句话说出口后,梨子会更崩溃。 这种时候,见石头倒不如不见。 唐幸知干坐了有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来沉默不擅长安慰。 抬起手,隔着被子轻轻揉了两下梨子的脑袋:“梨子,是我。” -- 被子下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几秒后,盖着脑袋的被子慢慢拉下来。 唐幸知帮她把被子拉下,露出梨子巴掌大的苍白小脸。 在房内昏暗的光线下,梨子似乎更瘦了,下巴尖得吓人,一双大眼睛里已经不复往日的灵动明亮,呆滞木然得像蒙上了一层灰尘。 唐幸知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梨子,来,” 她扶着梨子坐起来,半靠在床头上:“渴不渴?我给你端了一杯水。” 梨子的目光顺着她的话呆呆地转移到她手里的杯子上,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幸知错觉,她竟然觉得梨子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杯子是玻璃的。 唐幸知不动声色的把杯子递到梨子手里:“喝吧。” 梨子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来,捧着杯子的手指捏得发白。 然后,她在唐幸知的注视下,缓慢地抬起头,对上唐幸知的视线。 “幸、幸知姐……” 梨子嘴巴嗫嚅了几下,声音细得几乎听不到。 唐幸知:“想问我有没有事?” “我没大碍,”不等她回答,唐幸知卷起病服的袖子,拉起裤腿给她看,“看,也就是手脚擦伤,右脚这儿被子弹擦过,也不痛了。” 梨子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的话走,杯子里的水被晃出了一些也不知道,沾在卡其色的被面上,有点显眼。 “相比之下……” 唐幸知突然拉起梨子的手:“你比我惨多了,对吗?” 梨子猝不及防的被她拉起手,吓得啊的尖叫出声,手里的杯子也捧不住,顺着被面滚落到地板上,发出啪的破碎声音。 紧接着,门外响起急切焦虑的敲门声,“梨子!梨子!” 是石头。 即使房间里的两人没有看到石头的样子,也能从敲门声中听出石头此刻有多心焦,有多不安。 “梨子,幸知姐,你们在里面发生什么事?” “星空哥,帮我撞门!” “梨子梨子!” 唐幸知一点也不担心石头会闯进来,她进来时已经把门闩上。 她静静的盯着梨子看,梨子莫名痛苦地回视她,身子正一下接一下的打着颤,像是过电了一般,时不时还会抽搐几下。 “梨子!幸知姐!你们能不能出个声!”门外石头还在重重拍门,扯着嗓子叫:“该死!该死!你们能不能找个人理我!” 叫声稍歇,接着便是石头嚎啕大哭的声音和奇怪的闷响声。 过了一会儿,司徒星空的声音响起:“你以为自己的脑袋是锤子吗?能把墙砸破?” 原来闷响声是石头在用脑袋砸墙。 唐幸知微不可觉的挑了下眉。 梨子却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幸知姐,” 梨子反手握紧她的手,力道很大,一脸的泪水肆无忌惮的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你出去劝劝石头,别让他这样。” “我劝他没用的,” 唐幸知摇头:“就像我现在劝你,你什么也听不进去,觉得自己脏了,一心求死是吗?” 梨子肩膀又瑟缩的往后缩。 “梨子,我知道你心里很苦,” 唐幸知慢慢慢慢的抱起梨子,“太苦,太委屈了,觉得人生艰难,恨不得一死算了对吧。” “幸知姐,” 梨子哭得更凶,伏在她肩膀上打颤,“我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不是你,也不能阻止你做的任何决定,” 唐幸知弯身捡起地板上碎落的最大一片玻璃,塞到她手里:“梨子,真的觉得痛不欲生,你解决吧。” 第192章 谁给你权利越过界的 唐幸知缓步走出病房,背着身关上门。 石头的前额已经撞得凸起油亮青紫的一块,顶端还有血丝渗出来。 看到唐幸知出来,石头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趔趄的冲到她跟前,“梨子呢?梨子在里面怎么样了?” 唐幸知挡在门口,脸上有隐约的难受可见:“石头,你不能阻止梨子的决定。” 她这句话里透出浓浓的悲伤味道,石头大惊,一颗心剧烈起伏:“你和梨子说了什么?她要做什么决定?” 唐幸知抿紧唇角一言不发。 “让开!” 石头脸上又急又怒,拳头攥得死紧,刚刚有一刹间,他几乎要对唐幸知动手了。 “你该死的究竟和梨子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很脆弱,你一个字就能害死她的!” “梨子很清醒,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让开,我要进去!” 石头伸手想推开她,后面的司徒星空快如闪电的拉住他,话却是说得比唐幸知更无情,“石头,你有什么资格进去阻止梨子?” “你一不是梨子的亲人,二不是梨子的爱人,充其量和我们一样都是朋友。朋友两个字的意义你明白吗?中间隔着一条河的,安守本分你就是朋友,越过界……谁给你权利越过界的?” 司徒星空的话宛如沾盐的长鞭一下接一下毫不留情迎头鞭打下来,石头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唐幸知,仿佛有万千斤压在他胸口,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 那些话虽然难听,可也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他是梨子的谁?充其量不过是朋友……退一万步算是好朋友,他也没有权利去阻止梨子的任何决定。 可…… “可也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的,” 石头哀求地望着唐幸知,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翻涌出来的,爬上漫长的苦涩的喉咙,从嘴里说出来:“幸知姐,梨子她不能这样的,我错了,是我错了。一直都理所当然的享受她的好,没有回应她,以为她会不离开,会永远站在我后面。是我迟钝,是我自以为是,我不能失去梨子,真的不能。” 唐幸知定定望着他:“石头,梨子已经……” “我知道!” 石头像是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语气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没有已经!梨子在我心里一直没变,她永远都是那个单纯爱说话的丫头!” 一点淡淡的血腥味从病房里飘出来,另外两人似乎没有察觉,但对这种味道特别敏感的司徒星空闻到了。 他眉头拧起来又很快松开,余光睨一眼唐幸知。 似是有心灵相通,挡在门口的唐幸知缓步移开,“石头,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话都没说完,石头蛮横地撞开她的肩膀,一步三趔趄的冲进去。 唐幸知被他的蛮力撞得肩膀生疼,皱着眉头揉了几下。 司徒星空走上来接手帮她揉。 “星空,” 唐幸知轻轻靠在他身上,有气无力的:“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梨子的求生意志很低很低,几乎没有。 她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能感觉得到的,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没用,梨子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当她看到梨子面对玻璃杯时眼里反而涌出希冀,心里大骇。 一个人把死亡当作了唯一的出路,旁人怎么救回她? 她没办法,只好选了最难走也是最危险的一条路——置之死地而后生。反正情况都已经走到绝路,再差还能差得哪里去? “我做得对吗?” 唐幸知双脚微微打颤,那块冰冷的玻璃碎片她是递给梨子了,可手心里凉凉的,像还握在手里,把自己也刺得满身是伤:“星空,如果梨子出事了怎么办?” 如果梨子真的…… 她算是帮凶吧? 唐幸知忽然觉得自己也挺混账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自私地想着自己。 司徒星空抱紧她,过了许久才轻声答了一句:“换了我,也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是,他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才会帮着唐幸知对石头说那些难听的话。 可是,他们的帮助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已经不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下。 -- 石头僵硬地站在病床前,他吓得面色如土,舌头打住了,连声音也窒息了。 眼前,梨子躺在卡其色的床单之中,那颜色的床单被子像一堆黄色的泥土把她慢慢掩埋下去,而她白得没有血色的纤细手腕横放在床沿边,一滴两滴颜色异样鲜红的血从手腕处滴落下来,在地板上形成一滩小小的血痕。 石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纹拧,痛得连喘气都难受。 “梨子,梨子,” 石头呆滞的往前扑,身后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他推上去,他心急火燎的按压住梨子滴血的手腕,嘶声的哭。 “梨子,你为什么这么傻?” “梨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行不行?” “梨子……”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虚弱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但石头还是感觉到了。 “梨子,你等等,” 这一点点的动静无疑给了慌乱的石头注射了一支强心针,他赶紧抬手抹泪,“我马上去给你找医生!” “石头,” 梨子的手虚虚地抓着他的衣服,“别去。” “我要去,一定要去!” 这一刻,石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你不能死的,要去找医生来,我不能失去你!”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嘶吼地喊出来,把怀里的人按进怀里,抱得死紧的,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她,“梨子,我不能失去你的,这辈子都不能!” 梨子在他怀里的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石头,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 梨子唇上扯开一抹笑,苦涩又喜悦,“你如果能早点说,那么……” 她那天晚上就不会耍性子跑出去,就不会一头撞进地狱里去,“迟了。” 总是说失去后才学会珍惜,但这个世界又有多少是失去后还能完好如初的再找回来的? 学会珍惜了又怎么样? 都已经迟了。 第193章连死都有勇气还有什么面对不了 建院以来还没发生过这么荒谬的事。 病人的朋友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病人自杀,并且到最后一刻才叫医生。如果不是他们三人一个比一个的眼睛红,还有一个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医生都要报警了。 病房里一片的兵荒马乱在抢救,头发花白的医生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把人赶出去。 “走走,你们别站在这里碍事。” “幸亏病人手上的伤没有割着动脉,只是划了一道口子,止住血就可以了。” 唐幸知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没有割伤手腕动脉有可能是梨子不知道动脉在哪里,割错了位置,也有可能是梨子在碎片下手的那一刻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诚心祈祷是后者。 经过这一轮,梨子大概能好起来的。 寻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也只有真真正正的面临到死亡那一刻,才会幡然醒悟,认识到生命的珍贵。 连死都有勇气,还有什么面对不了的? “你回房休息去,”司徒星空对唐幸知说:“这边我会看着。” 她自己也是病人,走路都一拐一拐的,但本人看上去一点自觉也没有。 “再等等,” 唐幸知视线黏在关闭的门板上,“等确认梨子没事我再走。” “石头回去休息,” 劝不了这个,司徒星空转头去劝另一个:“你在医院待了两天没合过眼,回去睡一觉养好精神再来。” 石头摇头,动作神态和唐幸知的差不多,“我不会走的。” 谁知道他离开后梨子会不会再一次寻死? 一个比一个倔!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冷睨这两人一眼,他承认,比起唐幸知和石头,他更冷血。 在这条路上混的日子长了,他见过不少生离死别的场面,比起这个更撕心裂肺的时刻都面对过,一颗心早已锻炼得麻木不仁。 生存过日子,很多时候都是靠人的意志撑下去的。 “让石头守着,” 司徒星空二话不说的把唐幸知从椅子上拉起来,往旁边的病房大步迈去,“你是病患,不得有异议。” 唐幸知拗不过他,只好对石头交代:“梨子有什么事你马上过来告诉我,知道吗?” -- 重新被塞回到被子里,唐幸知一点睡意也没有。 司徒星空坐在床沿边上,双手摁压着两边的被子,把她严密包在被子里面,还一副绝不让她出来的凶狠模样。 唐幸知不由失笑。 她对上他的黑眸,轻叹:“星空,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梦中雁姐没死,大家齐心协力的打理咖啡店。 “如果是真的多好。以前总听人说梦是相反的,我一直不愿意相信,生活有时太不容易了,连在梦中寻找一点甜味也不行吗?” “抱歉。” “抱歉什么?” 唐幸知失笑:“又不是你的错。” “那天晚上我不应该在咖啡店中途离开,”司徒星空拧着眉,“我一直等到你下班的话,就没有后来的事。” 他见到姚蔓长得和陈宛一模一样太惊讶了,恨不得马上找到那两人不是同一个人的特征。 唐幸知摇头。 如果真的要从那天晚上算起,谁都有错。 梨子不该无理取闹,她不应该让梨子跟着姚蔓离开,石头也不应该说那种无情的话…… 就是这些一个接一个的偶然碰巧,才会发生后来的事。现在扯线头算账有什么用?白费力气了。 “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很混蛋,” 司徒星空低下头,抵着她素净的前额,哑声,“唐幸知,我很庆幸你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 窗外,阳光正盛,照射进来的光亮之中,灰尘起舞。 唐幸知一楞,下意识反问他:“你会介意吗?” “我不介意。” 司徒星空缓缓摇头,黑眸晦暗的定定看着她,“这种事不会介意。” 介意的那个人连畜生也不如了。 可以不理解,可以不再接近,但不能说介意,因为发生这种事根本不是梨子的本意,她也是受害者,是强迫的。 “我这样说不是我介不介意的问题,而是这些事会对你自己这辈子都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即使梨子以后能坚强站起来,她的这一生里也必然要背负巨大的阴影。 “星空,” 唐幸知微微哽咽,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吗?我在孤岛刚见到梨子,还有刚才在病房时,梨子连续问了我两次:‘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我回答不了她,只好沉默。” 第一次,唐幸知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司徒星空没再说话,两人一个沉默一个哽咽,这些情绪是不敢在梨子面前表露出来。 谁敢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石头现在口口声声的说不介意,但以后呢?日子还长着,谁能保证石头以后想起心里没有疙瘩? 日久见人心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听说幸知醒了?”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华清的声音传进来,“还有医生告诉我,梨子是不是要自杀?” 司徒星空没有回头,“嗯。” “多傻的女孩,” 华清走进来唉声叹气的:“幸知,你这段时间要多点陪着她,梨子心里苦,身边有朋友聊聊天会好很多的。” 司徒星空:“梨子自杀的玻璃碎片是唐幸知给她的。” 华清…… “幸知,” 华清小心翼翼的坐过来:“你需不需要见一下心理医生?当然,我不是说你心理有问题,而是当过卧底或人质的人或多或少会有心理创伤的,你见一见怎么样?我立即就能帮你安排。” 唐幸知放下捂眼的手,眼眸通红,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珠特别黑亮:“华警官,火焰的人有没有全都捉起来了?” 华清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还有几分的不甘愤怒,“小喽啰基本都抓起来了,就只有最大的那个杂碎跑了。” “啊?” “火焰的头目,” 司徒星空嗓音暗徐的解释给她听:“那位‘先生’还没有落网。” 非但没有落网,连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老的还是嫩的,他们居然一概不知。 这次的战役看上去他们是胜利地摧毁了一个庞大黑心的组织,实际上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可笑不可笑? 第194章 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华清来医院也是想和司徒星空说这件事。 他看一眼唐幸知,忍住了叫星空出门说的话——虽然有些话题是不能对外公开的,只能属于警方的机密谈话,但是唐幸知人家刚用命换回了一个重大的突破,做人不能过河抽板这么不道德的对吧。 “在孤岛带回来的人连带医生、犯人还有十来个,至于受害者……”华清顿了一下,余光扫过唐幸知的脸:“只剩下幸知和梨子两人了。” 唐幸知阖上眼皮,长长的睫毛轻颤地动了几下。 她又想起在手术台上死不瞑目的婷姐。 那宛如修罗地狱的血腥残忍一幕也不知道会在大脑皮层里停留多久,又或许永远都不会忘记。 司徒星空微微收紧握着她的手。 “每一个人我都亲自审问过,”华清继续说下去:“那三个医生什么也不知道,用他们的话来说,每次被带过去的时候都会蒙上眼罩,戴着耳塞,他们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在江城市区里。至于剩下的犯人……” 华清摊开双手,又是无奈又是愤怒:“没有一个人认识那个所谓的先生?” “什么?” 司徒星空拧起眉头。 “就是和我们之前知道的情报差不多,火焰里的头目的确是一位叫做先生的人,但是没几个人见过他。听说他每次现身的时候都坐在一辆黑色的汽车里,隔着车窗和人说话。在孤岛见过先生的人仅仅只有吴铁一个,但你们也知道,吴铁死了。” “还有一个负责看管受害者的男人说,平时来岛上和他们接触的是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听说是代替先生出面的,我已经叫人替他画像,找到那个中年男人再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楸出先生。” 呵,有意思。 司徒星空提了提唇角。 那位号称“先生”的家伙一次两次的在他眼皮底下逃脱,第一次在船上找人假扮自己,让他们都误以为已经把人正法,结果却是被牵着鼻子走; 第二次在孤岛的更可笑,在孤岛帮先生卖命的人里面居然一个也没见过正主儿。 这算是哪门子的卖命? 意料之中的,司徒星空对那位神秘的先生兴趣更浓——就不知道警察局上头舍得出多少钱缉拿这位先生,少点也行,他可以打个折头卖个人情给华清。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位先生惹到他了。 他平生最不喜欢有人对他的朋友动手。 梨子这笔账,唐幸知这笔账,一滴不剩的都要算在当事人头上。 “还有,” 华清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掏出一张照片:“司徒,这是吴铁房间的照片,事后我在他房间搜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他那个人看着是粗汉,居然做事也细心,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司徒星空接过照片。 唐幸知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听到照片两个字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抬眸望过去。 倏地,唐幸知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低头去找鞋子。 “我手脏了,去洗洗。” 说完,也不去看司徒星空和华清的表情,踩着拖鞋飞快往洗手间跑去,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从里头传出来。 “手脏吗?” 华清不解地望过去:“幸知不是一直躺在床上吗?也没见她拿什么东西。” 司徒星空没接过,眉头隐隐拧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华清把笔记本合上:“警方那头有画像出来后,我会通知你的。” “可以不用通知我,” 司徒星空摇了摇食指:“有先生的线索你再通知我。” 华清点头:“行,反正那个头目肯定要缉拿归案的。不然最大的罪犯没有捉到,捣毁了多少个犯罪点又怎么样?难保他不会春风吹又生,又去别处的地方做祸害社会安全的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卫生间里的水声连绵不断。 听到最后,华清都纳闷了,“幸知的手有那么脏吗?需要洗这么久?” 司徒星空站起来:“我去看看。” 华清跟着他站起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司徒,我觉得还是要安排幸知去看一次心理医生。听你说,幸知把碎片给梨子时,我眼皮子就一直在跳。” 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的吧。 “奇怪吗?” 司徒星空睨他:“我也会这样做。” 华清…… 得,这位也不是正常人,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是好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神经病在一起很好,就不要去祸害其他善良的人了。 -- 华清出去关门后,司徒星空信步走进洗手间,迎面就看到唐幸知站在洗手盆前,冰凉的水从水龙头里哗哗的流出来,她双手满是白色的泡沫,泡沫多得洗手盆里似乎也挤不下,有好一些落在台边沿上,地上。 司徒星空抬头,从镜子里看唐幸知的神情。 唐幸知紧抿双唇,眉眼间有几丝慌乱着急,眼神执着的盯着自己的手,不断用力揉搓。 “再洗下去,手上的皮都要被你洗掉一层了。” 听到他的话,唐幸知肩膀微微颤栗。 “很快的,” 唐幸知语气很平静,揉搓双手的动作却开始加快,双手像是机械一般,左手搓完右手,又换成右手搓左手。 “手太脏了,一定要洗干净的,太脏了。” 顿时,洗手盆里的泡沫更多,呈倍数增长的速度从盆里迈出盆外,唐幸知站得近,衣服无可避免的被沾上了不少白色的泡沫。 “哪里脏了?” 司徒星空突然伸手去拉她的,举起她揉搓得红红的双手,挑眉问她,“唐幸知,哪里脏了?” 他眼神太亮,语气太咄咄逼人,唐幸知一窒,下意识的垂下脑袋,“你看不见的,星空。” 他看不见的,任何人也看不见,只有她自己能看见——她的双手,手背手心包括指缝里,都已经脏了。 他看不见的脏? 司徒星空被她这句话气乐了。 “唐幸知,” 司徒星空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下巴,逼得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吴铁房里的那个男人,还有吴铁他们两人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第195章 你是为了活命 唐幸知僵硬地站在原地,脑子里走马灯花般的闪出一些场景:她握着一块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地插进一个男人的颈上大动脉,血喷了出来,灼热的沾着她的脸,她从男人眼里看到扭曲而陌生的自己; 还有,拿着电流器的她,步步谨慎无声无息的摸到吴铁身后,按下按钮的那一刻,她双手几乎是冰冷的。 短短的一眨眼之间,两条人命折在她的手上。 脆弱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如果四年前,她是失手才杀人的,那这次呢? 她没有失手,唐幸知很清楚,她下手的那一刻大脑是清醒的,甚至可以说是残忍漠然地看着那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去。 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啦啦的流,没有了外力,洗手盆里的泡沫一点一点的开始消散下去,随着水流一齐冲下管道。 唐幸知被司徒星空抓着双手,她想蹲下来,没办法,最后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洗手台上,沮丧无力得像被人抽掉了主心骨。 她可能是变坏了,或许她骨子里早一步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只不过平时总是以“无心之过”安慰自己,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 真的和她有关。 即使唐幸知没再说话,他也没有目睹当时惊险的场面,但司徒星空还是能想象出来的:她一个弱女子,面对那班禽兽不如的男人,得有多大的意志和精神毅力才撑下去。 “你可以被原谅的,” 司徒星空一把将人拥进怀里,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白皙的脖子,“唐幸知,你可以被原谅的知道吗?” “人在面对残酷的环境时,在面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本能。当时如果你不狠心,你的下场会和梨子一样,或者会被送上刽子手的手术台上。你只不过是为了生命而活,唐幸知,你看着我,” 司徒星空每说一个字,唐幸知眼眸就垂下一点,到最后,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她纤瘦的身体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她根本不敢正视他过于明亮的黑眸。 司徒星空曾经是警察啊,他身上还代表着正义和法律的。 “你看着我,别逃避。” 司徒星空再一次逼她对视:“你想和梨子一样吗?” 唐幸知摇头。 她那时是差点就被吴铁强了,别说没有成功,单单是想象,她已经觉得痛不欲生。同时,也更心疼梨子。 “那你想被取掉身体里的器官吗?” 唐幸知再次摇头。 她爸妈即使再不好,身体发肤都是受之父母的,平时自己连碰一下都舍不得,又怎么能接受里面的器官被取走? “那不就结了,” 司徒星空再一次重复:“你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做出的选择,这个世上谁都不能责备你,谁都没有那个资格!” “换做任何一个人,他们也会做出和你同样的选择。只不过最后是杀与被杀的不同结果而已。” 司徒星空的右手来到她脑后,抵着她慢慢靠近自己,直到两人的额头互相顶着,他顺势摸了一把泡沫抹在她苍白的脸上,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泡沫比较白,还是她的脸比较白。 “唐幸知,我很庆幸你是杀人的那一个,真的,” 他嗓音诚挚又低沉:“很庆幸。” “你才和我确认了关系,如果连进一步的关系都没有,恐怕到时候就是我发狂把那些人全都弄死在孤岛上了。” -- 不得不承认,司徒星空挺会安慰人的。 唐幸知坐在马桶盖上,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看——搓得红通通的,几乎要肿起来,要不是他及时进来阻止她,大概真的会洗掉一层皮。 不过,心里好受得多了。 用司徒星空最后的话总结:那些人渣,你想想他们对梨子做过的事,再杀多两次都不能解恨! 她这样…… 唐幸知闭上眼睛又睁开:算是为雁姐和梨子报仇吗? 抬眸,想开口问问他。 司徒站在洗手台边,大概是他几天也没休息好,眉间有倦色,正赤了上身,伏下了拿水激脸,有杂乱水珠,顺着他古铜色后背流下。 他背上有几道新的刀伤,其它的还浅,最深的一道,从左肩斜下,豁了整个后背。 唐幸知盯着看,鼻子忽然发酸。 司徒星空直起身子,拿了毛巾擦脸,擦到一半时觉得不对劲,从镜子里看她的眼睛,再循着视线往后瞄了一眼自己的背,失笑:“怎么,心疼了?” 唐幸知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就点了下头。 这个人经历过比她这次更惊险得多的大小状况吧,看那一背的伤——也怪不得他会安慰人,大概是自我安慰的次数多了。 司徒星空放下毛巾,回头看了她一眼,勾手指,说:“来,过来。” 唐幸知走到司徒星空身边,他看着她笑,伸手沿着她后背抚下,到臀下,单手胳膊一横,用力一托,就把她抱坐在洗手台上了。 然后向着她倾过来。 唐幸知不自在地往后倚,身下是洗手台,冰凉,带溅的水,背后是镜子,如实映着这屋里的所有,她却看不见。 司徒星空抓着她的手,摁到自己腹肌上,然后慢慢向上,停在左肩。 他肌肉结实,平时穿衣时看不大出来,摸上去就知道硬,和她的柔软截然不同。 他凑近她唇边,离得极近,却并不碰到。 唐幸知毫不意外的红了脸。 “星空,” 她微微着力推他,“这里是医院。” 他们只在公寓家里做过亲密的事,在外面的时候,也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保持距离的。 司徒星空微微松了钳制,问:“走吗?要走还来得及。” 唐幸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走。” 她手撑住台子,就想往下溜,哪知腰间一紧,司徒星空又把她抱回来,说:“晚啦。” 他低下头,大力吻她,更像是咬。 唐幸知慌乱的很,手借不住力,撑到泛了泡沫的水,一直滑,有一次手差点滑进水台里,忙乱的去抓,却抓到水龙头,哗啦一下,水势就到了最大。 冰凉的水珠喷溅开来,落在一侧的脸上和脖颈里,明明水汽越来越大,空气却渐渐干燥…… 第196章 你要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 司徒星空的手掀起她的下衣摆,一路畅通无阻的往上捻、揉、摸、拧。 唐幸知浑身灼热得身体似乎不是她的了,臀下冷硬的洗手台也带不来凉意。她双眸阖上,双唇微张,奇异的细微的喘息声从嘴里断断续续的逸出来。 往时,他都是点到即止,第一次这么肆意妄为的。 走吗? 意识迷乱沉醉之间,司徒星空刚刚那句话晃过耳边:要走还来得及。 她说:走。 现在还要走吗? 唐幸知不由自主的抬起双脚要夹住司徒星空……嘶! 她猛地打了个颤。 正埋首在她肩窝里的司徒星空抬起头,看到她痛得蹙起的眉头,“怎么了?” “脚……” 唐幸知恨不得把头埋进洗手盆里,太丢脸了,她双脚抬起夹住他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碰到小腿上的伤口。 “痛。” 司徒星空失笑,将她抱起来,大步往外走:“出去看看。” 唐幸知揽着他的脖子,羞窘得很,“星空,你很失望吗?” 要不是她碰到伤口,他们或许就…… 想到接下来可能或许大概真的会发生的画面,唐幸知白皙的脸更见酡红。 “不会,” 司徒星空把她轻放在床上,低头去看她脚上的伤,在卫生间肆意妄为的样子已经收敛起来,恢复到平时的语气,“我还没有饥渴到在医院要你。” 唐幸知挑眉:“嗯?” 司徒星空正帮她解开小腿上包扎的纱布,听到这声意有所指的嗯声,他动作停了几秒,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她,反问:“你失望了?” ok,他承认,在洗手台是差点失控了,即使心里想的是不能在这里要她的第一次,但如果没有她那声痛呼,他会要得更多。 唐幸知又被他这句话问得羞红了脸。 “嗯。” 她脑袋低垂,露出一小截修长白皙的脖子,从侧面看,优雅得像天鹅颈。 唐幸知从不掩饰心里的想法,想要,想和他更贴近,这都是遵从本能。 司徒星空移开视线,把精神集中在她的伤口上……太诱人,每一个表情动作都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唐幸知的手指不知不觉来到他左肩,沿着最大的那道伤口,慢慢往下摸。 “怎么弄的?” 在洗手间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她就想问了。 以前不是没见过他赤上身,只是每次他都像有意,从不让她看见背后。 现在愿意让她看是为什么呢? 唐幸知感觉眼前的司徒星空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他也是一个好的男朋友,但总是觉得他太过保护她,有很多事情不会和她说,有事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会想着把她保护起来; 但现在,他似乎在改变,慢慢的把自己一点点的摊开,让她重新认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呢? “这儿?” 司徒星空已经帮她把小腿上的伤重新消毒包扎起来,大手贴在她的手背上顺着她的手摸到左肩往下豁的伤口,“五年前伤的。” 五年前? 唐幸知微微一怔,似乎司徒星空很多的转变都是发生在五年前。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越来越好奇了。 “你知道陈宛了,” 司徒星空坐在床沿上,一手握着她,另一边手垂落在身侧微微曲起,这件事发生后他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起过。 包括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他都刻意不去想。 但这不代表遗忘,有时候越是不愿回想的记忆,反而越是深刻。 “这道伤是为了救她弄下的。” -- 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无一例外。 司徒星空当警察立功越多,就越为自己竖下了四面八方的敌人。那些靠着非法收入的人视他如眼中钉,恨不得狠狠拔除掉。 有一次,他接到一个情报,得知江城的一个地方将要进行毒品交易,他向上头汇报后,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上面迟迟没有批复出捕命令。 年轻气盛的他等不及,带着陈宛两个人静悄悄的潜入对方地盘。 谁知正正中了对方的陷阱。 原来毒品交易是假的,有人故意设坑要除掉他。 在一场生死搏斗中,他逃脱了,陈宛却被捉住。 那些人绑着陈宛,在她胸前挂上定时炸弹推到他面前:司徒警官,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要选择救你的搭档吗?还是选择救别人?看到你身后的商场吗?听说今天有高官会来,你是争取时间解开陈宛身上的炸弹还是回头去疏散商场里的人? 司徒星空愤怒得瞋目切齿,陈宛他要救,别的人一个也不能受伤! 他通过手机,叫华清去疏散商场里的人,独自去帮陈宛解开计时炸弹。 时间一分一秒,炸弹像长在陈宛的身上,越急越是解不开。 而同时,商场里已经乱成一团,眼看时间所剩无几,还有许多的人走不及,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陈宛哭着对他说:星空哥,你把我推出去,带得远远的,来不及了。 要他亲手推陈宛出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爆炸? 不可能的。 华清,包括很多人都在他耳边大叫: 星空,带陈宛出去,快!来不及了! 这是命令! 你要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 …… 司徒星空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话,埋着头一心只想解开炸弹,但在最后剩下的三十秒里,有人在背后偷袭他,他猝不及防的中了一刀,从左肩一直往下,整个后背几乎裂开两半,趴在地上的他目眦尽裂的看着陈宛跌跌撞撞冲出去,冲到漫天暴雨里面,冲天的火光随着爆炸声升腾而起。 -- “陈宛是我间接害死的。” 司徒星空双手撑着额头,声音低哑,即使已经过去五年,他心里的自责没减少过一分,“如果当时我没有惹下太多仇家,就不会有人专门设了这么大的局陷害我。” 唐幸知轻轻攀着他的肩膀,他安慰了她,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我不能再让你出事,” 司徒星空单手搂紧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过来:“再来一次,我会疯的。”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在无数噬人孤独的长夜能抚慰他的人。 “我不会出事的。” 唐幸知应他。 “幸知姐,”石头在外面敲门:“梨子醒过来了。” 第197章 大清早已灭亡了 你醒醒 再醒过来的梨子表情依然是蔫蔫的,像六月天里被大雨冲刷过的花儿,沉重的水淤压得她抬不起头。 庆幸的是,她眼里不再有向往死亡的黑色执着。 司徒星空和唐幸知站在床边看她,石头也在。 石头神情有点激动,因为梨子终于不抗拒见他了,算是好消息,坏消息是梨子不和他说话,把他看做透明一样。 不过对于石头来说,这也足够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有些伤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失的;伤痛之所以称为伤痛,那是需要长年累月的沉淀与治愈。 梨子把被子盖过脑袋,被子里突然传出轻轻的一声呻吟。 唐幸知弯腰伏下去看她,“梨子,哪里不舒服?” “右胳膊,” 梨子的声音困在被子里,听着闷闷的,有气无力,“保持同一个睡姿太长时间了,右边身体有点麻。” “那换个睡姿,” 唐幸知伸手想帮她把身体板正过来,边上的石头已经先一步阻止她:“幸知姐,让我来吧,你手上还有伤。” 说完上前一步,结果手指都还没触到被面,梨子整个人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沿,摇摇欲坠的——她表示得很明显,宁愿摔下去也不想石头碰她。 石头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苦涩从他心里漫出来,漫得满脸都是。 “还是我来吧,” 唐幸知悄悄拍一下石头胳膊,“石头,你要不要出去端杯水进来?梨子可能渴了。” 石头嗯了声,抬脚往外走。 “梨子,来。” 唐幸知正要把梨子带回来,司徒星空抬手挡她,先一步倾身过去把梨子连人带被抱起来,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梨子身子明显僵硬了几秒,余光偷看到是司徒星空,她动了动嘴巴,可能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你陪梨子聊聊,” 司徒星空望向唐幸知:“我出去办点事。” “好。” 司徒星空转身走了两步,梨子突然出乎意料的叫他,声音细得像是蚊呐,“星空哥……” 他停下脚步,侧身望回头:“有事?” 如常的挑眉,如常的语气,唐幸知怔了一怔,才慢一拍的看出司徒星空对待梨子的态度和出事前一样,完全没变。 再看梨子,似乎很受用,眼神里居然恢复了一点点以前的光亮,“星空哥,你也是男人,你会介意吗?” 司徒星空佯装认真的想了几秒,摇头:“怎么可能介意?梨子,”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能听得到这种问题。大清早已灭亡了,你醒醒。” 梨子憋不住噗嗤的一声笑出来,想不到星空哥也会知道网络流行句子。 这么多天,难得听到梨子的笑,唐幸知不由自主的想检讨自己。 梨子出事后,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对她,即使嘴上不说,可动作态度已经显露出他们的心里想法——梨子是受害者,需要呵护。 但谁说梨子一定要呵护?她自己说的? 当然不是,梨子需要的不是呵护,而是大家对待她的态度,越是小心翼翼,她越发不安难过。 就像一块伤疤,本来不理会就好,偏偏大家都抱着一颗自以为为她好的心思,有意无意的想揭开看看什么时候能好。 这还能好吗? 有些安慰点到即止就可,过头反而成了坏事。 “星空哥,”梨子眼圈儿渐渐变红:“谢谢你。” 司徒星空笑了笑,“我走了。” 临出门前,他望向唐幸知,正巧她也在看他,抿了下唇,接着用唇语给了他一个赞。 -- 石头很快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了另一个人,姚蔓。 “梨子,” 姚蔓满脸的自责懊恼外加有点不安的对梨子道歉:“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应该……” 梨子抬头烦躁地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再谈起那晚。” 姚蔓嘴巴一瘪,看上去更自责难受,但也没再说下去。 其实她心里重重松下一口气,不想谈最好。 梨子被捉走后,她对外的说法是:她已经把梨子送回家的。 如果梨子说出那天晚上她们还一起去过大排档……姚蔓悄悄甩掉掌心里的一层冷汗。 “梨子,你没事真好,” 姚蔓性子外向,安慰人也不像石头和唐幸知那般内敛,径自走到床边坐下来,双手还搭在梨子肩膀上,“我都快担心死了,连咖啡拉出来的花式都是哭着脸的。这几天每天都有客人问起你,问你们店里那个喜欢说话,笑得甜甜的小姐姐在哪里了?我啊,真的是听一次难受一次。” 梨子很受落这一套,又听到姚蔓提起咖啡店,她情不自禁的接话道:“janice,咖啡店的生意好吗?今天大家都在医院,咖啡店岂不是要关门?” “关门一天算什么?” 姚蔓装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快点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关门还是老板亲自说的,” 姚蔓说着话,抬头去找石头:“老板,你说是吗?” 石头本来对姚蔓存在一点偏见的,可现在看到她把梨子哄得不错,心里头不知不觉便对她改了观。 “是,没什么比梨子重要的。” 姚蔓吃吃的偷笑,还对梨子挤眉弄眼。 梨子心里苦笑:janice是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她如果知道了,就做不出这种表情。 石头现在对她再好又怎么样? 她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啊。 “我没事的,” 梨子又把被子蒙上脑袋,声音再次变得闷闷的:“你们明天都不要守在这里了,回去开店做生意吧。” 姚蔓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转变。 正要去拉梨子被子,一边的唐幸知阻止她:“我们都出去吧,梨子也累了,让她多点休息。” “那行,”姚蔓站起来,“梨子,我会再来看你的。” 梨子嗯了声。 一行三人走出病房,唐幸知想了想,对石头说:“石头,你明天正常开店,医院这里有我看着行了。” 石头皱了皱眉头,不等他开口,唐幸知又说:“不要过度紧张,梨子不喜欢。” 他这才闭上嘴巴。 姚蔓奇怪的轮流看着他们两人:“什么事啊?看你们紧张的。” 唐幸知和石头对看一眼:该不该告诉姚蔓实情? 第198章 不用管他 他死不了的 最终两人选择什么也不说。 第一这是属于梨子自己的私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大肆张扬;第二他们两人都认为和姚蔓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 姚蔓似乎也看出他们对她的避忌,倒是很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梨子没事就好了,原因我也不太想知道。” 她这么说,唐幸知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再说大家都是在咖啡店工作的,这样也挺像抱团成了小团体,把姚蔓隔离了一样。 唐幸知蹙了下眉头,正想说话,旁边的石头先她一步开口道:“那就这样吧,我和janice明天开店,幸知姐你和梨子在医院好好养身体,不用担心生意的事情。” 幸知姐,她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其实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细腻贴心。 石头是知道的。 “ok,” 姚蔓往病房里张望了几眼,视线又在医院长廊转了几圈,“咦,星空哥呢?他没有陪着你们?” “星空有事出去了,” 唐幸知听完司徒星空说关于陈宛的往事,不由自主的对姚蔓这张同样的脸多了几分亲切感。 陈宛最后是自己带着定时炸弹跑出去的,即使从没认识,唐幸知也知道她必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 再想到陈宛的微博,那又分明是一位可爱活泼的女孩子。 一个女孩子能在生死关头的时刻做出可能连男人都不敢做的决定,多让人敬佩。 唐幸知能理解司徒星空对陈宛的念念不忘,换做她,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生命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位可爱、勇敢又坚强的女孩子。 “咦,” 姚蔓站在窗口的位置,她突然咦了声,指着窗外:“那个不就是星空哥吗?” 唐幸知顺着她手指望出去,也不需要刻意寻找,一眼已经看到司徒星空——在人群中找高个子总是容易。 住院的楼层有点高,窗子望出去,对外的大马路来往的人和车一览无遗。 夏日午后,阳光刺眼,马路两旁排列整齐的种着高大的树木,稀疏的日光透过枝头树叶间隙,在马路上投下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光影。 目测距离有好几百米远,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也能从他的动作看出是有多不耐烦。 司徒星空走在前边,身后跟着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回头大概是说了什么,那两个男人立刻原地站定。 然后,司徒星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没多大一会儿,紧接着又有另外两个西装男人从后面赶上来,越过原地不动的那两人,继续跟上去。 这边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去!” 姚蔓双手撑着窗子边沿,努力把上半身倾出去,想要看得更远些,“那几个人不会是坏人吧?星空哥让坏人给盯上了?” 坏人? 唐幸知神情平静的把姚蔓拉离窗边,她觉得不是坏人。 “不会吧,” 旁边的石头也是一脸戚戚的模样,经历过一次火焰的事情,他都有点杯弓蛇影了,看见有不对劲的人都暗中捏一把汗。 “我们需要通知华警官吗?” “不用管他,” 唐幸知摇头:“他死不了的。” 石头…… 姚蔓…… “你们不是情侣吗?”姚蔓小小声的,“看你一点都不担心星空哥的安危呢。” -- 他讨厌医院是有原因的。 因为唐幸知住院,司徒星空不得不来医院,也很警惕的静悄悄出入,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第n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司徒星空两边太阳穴抽搐几下,站定,回头,“我今天不想打架,也不想惹麻烦,听不懂人话?” “别为难他们,” 司徒星空话音刚落,另一把男声响起,“星空,你明知道他们只是跑腿的,那头的话不能不听,你这边也不敢放肆。” 司徒星空看也不看来人,“你来正好,把这些人带走。” 净是在后面晃着,背后灵一样,心烦。 杜然走到他身边,朝后面两个人挥了挥手:“你们休息一会,我会跟着他的。” 司徒星空轻嗤,“杜然,你越来越像那个人。” 那样的腔调、那样的语气做派。 杜然脸上表情一僵,好一会儿后,才抬脚追上去:“星空,你明知道我不是……” “今天天气不错,” 司徒星空右手搭着额头望了望天,“适宜抽烟,不适宜说扫兴的话。” 说完,不等杜然反应过来,他径自掏出烟盒,抽出一根,低头点上。 斑驳的光影下,一点灼红的光亮起来,接着升起白色的烟气。 杜然蹙了蹙眉,右手在眼前挥了几下,把飘过来的烟气扇散。 “还是受不了烟味?” 司徒星空笑他:“杜然,你和小时候一样,一点点外来的味道也受不了。对了,你的洁癖还是那样变态吗?” 司徒星空还没见过有人的洁癖比杜然的更变态。 他住的房子必须要一尘不染,空气必须要保持无味,但凡有一点点的尘土或味道,他都会拿着消毒水和抹布擦拭一天。 烟味更不用说了。 司徒星空斜眼睨杜然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 可惜,这套西装大概也逃不掉被扔掉的命运。 真是罪过。 司徒星空嘴角往上勾,朝着杜然可恶地又喷出一口烟。 杜然眉头蹙得更紧,原本不想退下的,也被烟气逼得不得不往后退了半步。 “星空,别闹。” 杜然捂住嘴鼻:“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些味道。” “你也明知道我不喜欢有人跟着,”司徒星空斜眼瞥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个西装男人:“啧,大家彼此彼此了。” “爸爸在医院,”杜然望着他:“你真的不肯上去看一眼?” “他身边多得是看望的人,” 司徒星空吊儿郎当的斜靠在树干上,“多我一个不多。再说,”他顿了顿,似笑非笑的喷了口烟,“如果我真的去,说不定会把他老人家气得当场血管爆炸。” 这人还是油盐不进,好说歹说都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 杜然叹口气:“星空,爸爸要找继承人了。” “有你就行了,”手上的烟烧到了尾,司徒星空摁灭扔掉,拍了拍杜然的肩膀:“兄弟,谢了,最好以后都别找我。” 眼看他要离开,杜然对着他背影开口道:“星空,你前两天用了直升机对不对?” 司徒星空脚步一顿。 “你嘴里说着会离开,但是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你还是要借助司徒家的能力。” 第199章 她总不会无意中当上小三了吧 唐幸知伤得不是很重,本来可以出院的,但为了梨子她又在医院呆多了几天。 虽然知道梨子不再有轻生的念头,但还是需要有人陪护。 再说这些天也只有他们几个陪护梨子,她的家人一个也没出现——梨子非常抗拒把这件事告诉家人。 能理解的。 “唐小姐,” 一位护士敲门进来:“出院的单据已经开好,你拿去一楼大厅的出院结账窗口办理就行了。” “谢谢,” 唐幸知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单据,回头和梨子说道:“梨子,你在房里等等,我办理完出院手续就可以走了。” “嗯。” 梨子靠在窗子边,轻轻应了一声。 现在已经是夏末,但对于南方来说依然闷热,梨子昨晚说,想穿长袖,让去她家里把她衣柜里的长袖拿过来。 此刻,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卫衣,还把卫衣的帽子戴上,宽大的衣服下,里面空得仿佛没有人。 唐幸知没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倒是旁边的护士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么热的天把自己包成粽子一样,还说不需要看心理医生?精神病都是这样来的。” 等电梯的时候,唐幸知心想:或许是真需要安排梨子和心理医生聊聊。 但怎样说得服她呢? 梨子很抗拒看心理医生,住院的几天本来安排心理医生过来看看的,她一听说立即会变得竭嘶底里,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大声哭喊。 石头心疼她,只好央求大家别再安排心理医生过来。 他觉得安静的梨子很好,不能刺激她。 可安静得近乎死气沉沉真的好吗? 唐幸知拧了一下眉头:或许让司徒星空来劝劝。 -- 电梯打开门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着事情的唐幸知低头抬脚走进去。 刚走进去,她立即发现不对劲。 平时医院的电梯里总是很多人,有时候乘电梯想挪个位置都挪不了,今天电梯里这么安静,连漂浮在空气中的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道似乎也淡了不少。 唐幸知头皮猛地绷紧:不会是火焰的余党过来寻仇吧?那位“先生”不是还没落网吗? 她想退出去已经迟了,电梯门关上又是叮的声音。 唐幸知迅速抬头,下一刻她吁出一口气。 “杜然?” 电梯里除了她,眼前还站着三个男人,为首的男人她认识,杜然。 还有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跟在杜然后面,一脸警惕的盯着她。 两个大男人还一脸警惕……警惕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咦?这两个男人的衣服怎么有点熟悉呢? “唐幸知,” 杜然双手插兜,眼镜下的表情保持一贯的温和从容:“很久不见。” “杜先生,你好。” 平心而论,唐幸知和杜然不是很熟,也就是前主雇关系,所以她态度语气都很疏离。 “我听说你和星空在一起。” 杜然说话的同时举起右手朝身后的两个男人做了一个动作,那两个男人一声不吭动作一致的掏出耳塞戴上。 唐幸知…… 她深入火焰老窝的时候没有多少当卧底的感觉,反而杜然这样让她误以为要开始谈不得了的机密事件。 “这件事的可信程度有多高?” 唐幸知望一眼戴着耳塞的两个男人,他们面无表情的,连眼珠子也没动一下,估计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杜先生,” 唐幸知不答反问:“你很关心我和星空是不是在一起?” 没有得到预期中“是”的答案,还被反问回头,杜然有小小的讶异,微挑起一边眉头。 “我不能关心?” “在回答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唐幸知水亮的眼眸不冷不淡的对上杜然的眼神,“你和星空是什么关系?” 司徒星空和杜然是什么关系? 一开始,她以为两人是朋友。 她在无处可去的时候,是司徒星空把她带去酒店找到杜然,说:随便给她一份饿不死的工作。 杜然问也不问多一句便应允下来。 她那时觉得,这两人或许是很好的朋友。 接着,杜然说漏嘴,说司徒星空才是酒店的老板,那两人会不会是雇佣关系? 司徒星空是幕后老板,但又玩心不灭,不愿意做束缚自由的事,才会聘请了杜然全权管理酒店。 可现在呢? 面前的杜然一副大房派头的模样截住她的路,劈头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她和司徒星空的关系? 唐幸知暗暗觉得有几分的好笑。 被一个男人质问这种事……算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吗? “我和司徒是兄弟,” 杜然抬手轻扶了扶眼镜,回答得也挺干脆:“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哦? 所以这两人是同学?抑或像兄弟般的朋友? 唐幸知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和他住在一起。” 杜然的表情瞬间变冷,速度快得让人误以为他在脸上装着急速制冷器。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唐幸知点点头,反问:“有问题吗?” 她和司徒星空男未婚女未嫁,彼此看对眼在一起有问题吗? 杜然淡淡的瞥她一眼:“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唐幸知…… 瞧着杜然又端出大房的样子,唐幸知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梨子曾经捧着一本漫画书,看完后陶醉地踱步到她身边感慨了一句:幸知姐,原来这个世界上同性才是真爱啊。 唐幸知心里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忧愁。 她总不会是无意有可能或许当上小三了吧? 司徒星空这惹的是什么桃花? “我要去办理出院手续了,”眼看电梯到了一楼,唐幸知朝杜然挥挥手:“杜先生,再见。” 看着唐幸知的背影,杜然嗤的笑了声,这回看来有人要哭闹了。 -- 唐幸知本来想把梨子接回公寓里住几天,但是梨子拒绝。 “幸知姐,我真的想自己一个人独自呆着静静。” 司徒星空说随她。 随是随,但每天都必须要有人去看望梨子的。 “我去吧,”姚蔓把心口拍得嘭嘭声:“我家就在梨子家附近,每天下班后我去陪陪她。” 石头不乐意:“住得近哪里轮到你?我会去陪梨子。” 姚蔓呵呵地斜眼看他:“你确定梨子肯开门给你?” 第200章 她没有男人要 可我还有男人要 “梨子,你是不是确定放弃石头了?” 姚蔓一边张罗袋子里的外卖,一边问道:“你这些天都摆脸色给他看,对吧。应该这样的,” 姚蔓把简餐的盖子掀开,一阵诱人的饭香味钻进鼻子里,一起工作了那么久,闻着味道梨子都知道是石头的手艺。 梨子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双手更紧的抱住膝盖。 “对待男人就不能太纵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该摆脸色的时候就要摆脸色,不然以后在一起了,石头会更可恶的。” “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梨子声音近乎自言自语:“这辈子都没可能的。” 即使石头不会嫌弃——但谁需要他嫌弃了?她自己嫌弃自己不行吗? 说得太小声,姚蔓听不太清楚,“什么?” 梨子掀起眼皮看姚蔓:“看来他们都没对你说。” 或许是因为这样,她在面对姚蔓的时候比对着别人更放松。 毕竟人类都是擅长自欺欺人的,总是觉得只要对方不知情,自己就能一直欺骗下去。 姚蔓还是没听清楚:“什么?”顿了顿,“梨子,你这个表情看得怪心灰意冷的。别这样啊,” 她边说边把餐盒和筷子塞到梨子手里:“这世上的男人有那么多,即使你和石头真的走不到一起,谁能保证你以后不会遇到更好的。退一万步来说,” 姚蔓声音停下来,挤眉弄眼的看着梨子,故意逗她:“以后你再遇不上喜欢的男人也不怕,不是还有女人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女人每个都香喷喷都是小姐姐,说不定你会更喜欢的。” 姚蔓说这番话纯属想逗弄梨子的,谁知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梨子表情楞了一楞,猛地抬起头望向姚蔓,无神的眼睛里似乎掠过希望。 “janice,你说得对!” 姚蔓被她猛地喊了声,禁不住的哆嗦了几下,“什么?” “janice,你说得对!” 梨子又喊了一声,手脚并爬的赶到姚蔓身前,略微激动的握起她的手,“我不能和男人在一起了,但我可以选择女人的啊!” 自从在孤岛被救回来之后,梨子是自己知道自己事的,因为那一天一夜被吴铁强jian的恐怖回忆,她心里早已对“男人”这种生物有了巨大的阴影——即使是面对着石头,只要一想到他也是男人,她就禁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有可能活在这样子的阴影底下。 不要男人,那就选择女人啊。 姚蔓的一句话仿佛为她找到了继续生活下去的路——即使微小,对于她来说那也是一缕的曙光。 “janice,”梨子表情着急且期盼地望着姚蔓的眼睛,“你不是也喜欢女人吗?以后我们一起生活怎么样?就我和你两个人,我们都不要男人。” 姚蔓的手被她攥得有点疼,但更惊惧的是梨子说出来的话。 “什、什么?” 一向爽朗的姚蔓也有口吃的时候,惊诧地瞪圆眼睛:“梨子,你不是在开玩笑逗我吧?愚人节早过去了。” “不不不,” 梨子赶紧摇头,频率快得几乎让人害怕她会把脑袋从脖子上直接摇下来:“janice,我真不是开玩笑,你明天……不,你今晚就搬过来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姚蔓表情怪异,好半响后才抹了一把脸,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 这回轮到梨子听不清楚了,“什么?” -- “她没有男人要,可我还有男人要的。” 夜深人静,路灯下影子拉长,静寥的街道旁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面对面站着,“这可让我怎么拒绝呢?” 一个说,一个听。 姚蔓愁眉苦脸的面对司徒星空,看他英俊的眉眼不为所动,不禁暗暗来气,音量也略提高了不少,“喂,我叫你来说了那么多,你楞是一个字也没说,你是闷头葫芦吗?” 司徒星空撩了撩耳朵:“就这事?” 他还以为梨子出了什么大事。 他本来在家里和唐幸知待得好好的,两人还说着要看一部电影来着,突然姚蔓的电话打进来,十万火急的语气,他们以为梨子又想不开了,唐幸知推着他出门过来看看,谁知道梨子倒没啥子大事,反而是姚蔓见到他就开始跳脚般的说不停。 “就这事?” 姚蔓声音夸张地重复他这三个字,抬起手指着自己:“星空哥,你没听清楚我刚才的话吗?梨子说要和我共度一生,这还不算大事?” “你们女人不都是挺善变的吗?” 司徒星空耸肩,语气凉薄:“说不准梨子睡醒一觉后也会觉得今晚的建议很扯淡,自个儿就忘掉了。就这样,走了。” 梨子会说想和女人一起这种话他并不意外。而且这也算是一种发泄的方式,能说出口很好,要是总不声不响的反而让人担忧。 “才不是!” 姚蔓气急败坏的抬起双手挡住他的路:“梨子还叫我今晚就搬到她家里住了!怎么可能是扯淡?你就不能正正经经的给我出个好主意?” 她本来也不是很生气的,梨子会提那样的建议自己也能找个理由胡乱搪塞过去;她把司徒星空叫出来,无非是想制造和他独处的机会。 谁知道他说出来的话简直气死人! 不是事? 那换唐幸知来试试! 姚蔓想到这里,脱口而出:“要是梨子要和唐幸知共度一生呢?你也是无所谓?” “唐幸知?” 司徒星空低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不答反问:“唐幸知都是有主的人儿了,你确定梨子会夺人所爱?” 不等姚蔓开口,司徒星空又开口道:“走了,我还要回去和唐幸知看电影。” 姚蔓盯着他挺拔又无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马路上。 她听过一句话——不是男人冷血无情,只不过是他暖的人不是你。 以前觉得很扯,现在却觉得无比正确。 “司徒星空,” 姚蔓低头踢了踢路边的柱子,“五年前你对陈宛也不是这样的,你那时也是每天冷口冷面的。” 第201章 第一次给他心甘情也愿 路灯再亮也只是街边的一盏路灯,照亮的是无数夜归的人。只有从家里窗口透出来的些微光线才是属于每个人独有的。 司徒星空仰头望向从自己公寓窗户里透出的暖黄光线,没来由的心里一动。 唐幸知还没住进来的时候,无论多黑多冷的夜他都是独自来往,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从她来到身边后,每次他出门,归家后总有一盏灯为他留着的。 一开始,他不习惯,还认为是自己的私人领地遭到入侵了,满脸不爽。逐渐的,回来没看到那一处微光,反而心里会有涨然若失的感觉。 被一个人改变自己是件很危险的事。 司徒星空心想。 室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浅浅的光圈,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司徒星空第一眼就看到唐幸知窝在沙发里的背影,慵懒得像只浑身雪白的美短猫。 危险有什么关系? 司徒星空心里又说道:他不是一早就选择走世上最危险的道路吗? “回来了?” 门刚打开,唐幸知直起身子,回头看他:“梨子没事吧?” “没事,” 司徒星空迈开大步朝她走去,大长腿直接跨过沙发背椅,利落的翻身坐到她身边,伸手一勾一抱,便把唐幸知拉进怀里。 “是姚蔓担心自己的终身幸福。” 唐幸知听不懂这句话,“啥?” 司徒星空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自己忍不住先笑出来:“姚蔓她担心这个干什么?她自己不是大言不惭的先说过男女通吃的?她刚来上班在咖啡店还老朝你抛媚眼。现在有个女人主动向她示爱反而吓着了,她还以为自己是叶公?” 唐幸知莞尔。 因为司徒星空抛媚眼那句话。 没想到看上去狷狂不羁的男人暗地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心眼。 抛媚眼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他还记着,现在是终于逮到机会说出来了吧。 可听着司徒星空略带点幸灾乐祸的语气,唐幸知挑了挑眉:“你没觉得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不舒服?” “姚蔓不是和陈宛很像吗?” 唐幸知问他:“你心里真的一点疙瘩也没有?” 司徒星空回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唐幸知…… 她问这些事是没存在什么私心或者妒忌心的,想想,一个和前女友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身边,换谁不会多在意几眼? 再说当年陈宛是以那样壮烈的方式牺牲的,别说司徒星空了,连她有时候也不由自主的对姚蔓好。 嗯,是真的没有私心。 唐幸知不知不觉的垂下一点眼帘。 “你第一眼见到姚蔓的时候不是被吓了一跳吗?” 唐幸知轻声说道:“那晚还突然离开,最后和姚蔓一同出现的。” 司徒星空有点无语了。 说谁小心眼?眼前这个吗? 他不由得想起华清曾经告诫他的话——你就作吧,半夜三更的和另一个女人一同出现,幸知心里没点什么我砍脑袋给你坐,肯定会找你秋后算账的! 但这也太……后了吧。 “姚蔓不是陈宛,” 司徒星空扶着唐幸知的肩膀,“她们是两个人,我可没有糊涂得认不清。” 如果他以前心里还存在点怀疑的,现在大概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没错,陈宛和姚蔓两人样子相似、喜好也接近,但是她们两人的性格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陈宛活泼中带着温柔,即使很喜欢你也只敢在背后默默怀揣一个人的喜欢;而姚蔓活泼中带有奔放,喜欢就追,毫不掩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怎么说也混过不少的日子,这点看人的眼力会没有吗? 姚蔓对他……有种显然易见的想法。 司徒星空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又看一眼唐幸知,做男朋友的有些善意的隐瞒不过分吧? “你在看什么?” 司徒星空搂着她一同转向电视机,决定换话题,“电影?不是说好我们一起看的吗?” “我先看不是更好?”唐幸知跟着他的话说道,“如果好看的我还能和你一起再看一遍;如果不好看的,你大概也不会喜欢的。” “啧,” 司徒星空笑出声:“我这是找到一个什么女朋友?贴心型的?” “不对,” 唐幸知摇头:“是特别体贴型的。” 所以她能敏感地察觉出他不想谈论姚蔓的心思,能顺着他的意思生活。 司徒星空缓缓靠近她:“我喜欢体贴。” -- 热吻让人迷失理智,像喝醉酒断片一样,唐幸知怎么也想不起他们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大床上的。 电影里播放到什么情节了? 好像主角下定决心要去打败反派,但他喜欢的女人打电话阻止他:别去,你答应过我一起吃晚餐的。 主角又说了什么? 唐幸知脑袋迷迷糊糊的,衣服上的扣子正被一颗颗解开,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 哦,管他主角说了什么,此刻不是关心电影情节的好时候。 唐幸知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着司徒星空的后背,感受着自己男人坚韧温实的骨骼。脑海里闪过“肌肤之亲”四个字,脸颊微微泛红。 有些事情,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受到别人笔下里呈现的美妙。 司徒星空撑在她上面,覆盖过来,体温靠近。 两人衣衫全褪,她鼻尖萦绕着他的气味,混合了沐浴露和他体内自然散发的干净味道,让人像吸毒般上瘾。 司徒星空轻轻压着她,唐幸知感觉到灵魂都有了重量一样,沉甸甸的,那么甘愿的被他困在双臂怀抱里。 司徒星空静静地望着她,泽泽的黑眸里仿佛有两团小小的火焰旋涡,使人沉沦。 “唐幸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司徒星空在她耳边说,他身体已经起了明显变化,问她,“感受到了吗?” “嗯……”唐幸知抱住他,双手也不自觉地抚摸他,想要更亲近一点。 她想起两人相遇的惊险万分的那一晚,一幕幕,像是电影回放。 她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本来是在那一晚便要失去的,是他救了她,现在把“第一次”给他。 心甘也情愿。 第202章 在你家穿睡衣不要脸的女人是谁 第二天,唐幸知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眯了眯眼,司徒星空还睡得像个孩子一样,男人浓密的长睫毛真像女孩子呀,并且还有一股醒来时没有的温驯。 唐幸知正看得入迷,过了一会儿,一只手突然将她抱住,快速翻了一个身。 他已经醒了? 司徒星空要吻过来,她捂着嘴不让。司徒星空的唇落在她的手背,某个地方又苏醒了——真要命,不受控制一样。 “不行了,等会儿还要下去开店……”唐幸知说。 “累不累?我给你放假。”司徒星空手指撩着她的发尾,说。 唐幸知乐不可支的,“谢谢老板体谅。”不过他也不是咖啡店的老板。 司徒星空也在笑,埋在她脖颈嗅了嗅说:“我不是对谁都体谅,我只对你体谅。”随后,他又伸手揉她身体敏感的地方,满意了,才收手。 坏人! 唐幸知先去冲凉,刚洗完关上花洒,她就听到外面传来门铃的声音。 谁来了? 唐幸知拿下大毛巾抹着身体,侧耳听到司徒星空去开门的脚步声。 难道是华清?也只有华清才会不分早晚的跑上门找司徒星空商量事情的。 “我擦!” 司徒星空骂人的声音隐隐传进来:“你tm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唐幸知握着门把的手一顿,咦? “星空,我真的想死你了!” 随即一把陌生的声音以无比的热情热度热量穿透过浴室的门,魔音穿脑一般往她耳朵里钻进去,“pleasantly surprised!你想不想我?” “我想你去死,” 司徒星空冷酷残忍的话呵呵地响起:“滚!” “亲,别这样嘛。算一算我们都几年没见了,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念我?” 唐幸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外面来的人是个男的没错吧。 她推开门,“星空,家里来客……” 唐幸知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然后又不由自主的咕噜声吞回到肚子里,眼睛发直呆愣地瞪着前方此刻正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司徒星空身上的男人?女人? 那个人穿着一条短裤,上身是那种夏威夷的大花衬衫,还戴着一顶草帽子。地板上有一双大红的人字拖鞋,大概是他跳上司徒星空身上的时候蹬掉的…… 唐幸知之所以认为是女人,是因为那人脑后扎着一个小楸楸。 司徒星空本来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听到她的声音倏地转头看过来,脸上一时铁青一时着急。 “唐幸知,我可以解释。” ——两人才刚睡完,他就被其他人熊抱了,还是在自家地盘上,跳入黄河都洗不清的样子。 “咦?” 那个人抬起头,唐幸知才看到他还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模样。 “星空,” 那人亲密地对司徒星空咬耳朵:“这个在你家里只穿睡衣不要脸的女人是谁?” 唐幸知…… “打扰了,” 她摸摸鼻子,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声音平静,神情也很平静,“你们继续。” 她可不能继续当不要脸的女人。 “唐幸知!” 司徒星空在她身后咆哮:“我可以解释,真的!” “星空……” “你闭嘴!” 司徒星空啪啪揍人的声音在室内粗暴响起:“丫的!每次见你准没好事!你是故意来破坏劳资好事的?” “那个女人是谁?” “那是劳资的女朋友!你立即马上圆润的滚出去!” -- 等到唐幸知重新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后,司徒星空正和那人一前一后的坐在客厅沙发,两个大眼瞪小眼,一个冷面阎王的款,一个可怜兮兮,只差没有捏着一条手帕抹泪。 “你是星空的女朋友?” 可怜兮兮先开口,他的帽子已经摘下,墨镜也拿掉,露出白皙俊秀的五官,呃,左眼还淤青了一圈……配上那扎起来的小楸楸,真有点雌雄不分的感觉。 唐幸知视线下移,望向他的胸。 “你望什么?!” 可怜兮兮反应迅速,双手啪的一声交叉捂在胸前:“星空,你女朋友是个流氓!” ……男的。 唐幸知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流氓也不会对你这个娘娘腔流氓,”司徒星空拍他:“卫时,你在国外呆得好好的,跑回来干什么?” “我破产了!” 卫时原地转了个圈示意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草帽眼镜,哀嚎起来:“星空,我破产了,全部的家当只剩下这些!” 说完,往前一扑。 司徒星空毫不犹豫的一脚踹过去,眼看就要打中自己赖以生存的脸,卫时赶紧偏向一边,狗啃泥般的摔在地板上。 司徒星空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嘤嘤!” 卫时趴在地板上嘤嘤声的:“星空,你太坏了!” 唐幸知…… 一个大男人还能发出嘤嘤的哭声——画面太美,她头皮有点发麻。 “破产就滚回本家,” 司徒星空冷酷无情的睨卫时,“别来烦我。” 唐幸知抬起手,弱弱的插话进去:“那个…我能问问这个是谁吗?” “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 司徒星空又睨一眼卫时,才抬头看她,脸上的线条明显温柔了许多,“卫时,他生平的爱好就是赌博,无论是进大赌场、还是街边鱼虾蟹那种小赌都适合他。” 明明自身的赌运很差,偏偏又死瘾这味。 “曾经有几次……” 司徒星空说到这里,轻笑:“他连内裤都输掉了,光溜溜的被人扣押在赌场里,要打电话找我求救。” 估计这次也是在国外输得很惨,才会爬回来找他的。 司徒星空说话的时候,趴在地板的卫时偷偷地朝他挪过去,妄想抱紧大腿,听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悲愤地为自己正名。 “口胡!明明是他们出老千我才会输的!” “喏,就是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司徒星空踢开他,“唐幸知,你可以不用理他。” 唐幸知眨眨眼:“和你一起长大的兄弟?和杜然一样?” “杜然?” 司徒星空还没说话,卫时先一步开口道:“别提那个一本正经的,我受不了他。”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擞了擞手臂,像是要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都擞下来一样。 “你怎么知道杜然和我一起长大?” 司徒星空拧了下眉头。 唐幸知吃不准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诚实道:“哦,他自己跑来告诉我的。” 第203章 女人或男人能带给我快乐 唐幸知把在医院电梯里的事说了一遍。 “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司徒星空嗓音冷沉,眉眼间的那抹温柔已经不复存在:“以后杜然来找你,一定要和我说。” 为什么? 唐幸知觉得奇怪了,她以为杜然来找只是小事,但是看司徒星空的表情似乎并不是。 “奇怪了吧,” 正想不通的时候,卫时幽魂一般的凑到她身后,阴阳怪调的语气:“你现在可是星空的女朋友,怎么能不防着杜然?” 唐幸知……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电梯里杜然那副大房派头……难道杜然真的对他是真爱? “你肯定不知道杜然还有一个妹妹吧,”卫时冷笑起来:“他那个妹妹对星空是司马昭之心,从小到大都霸占着的,别人碰一下她的星空哥哥都几乎要咬人,我们大家都知道的。现在妹妹中意的男人被你抢走了,呵呵呵,恐怕你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原来是这样。 唐幸知松下一口气,只要不是要她和男人抢男人,她都觉得无所谓。 “一边去,” 司徒星空提起卫时的后领子,不客气的把卫时拎到一边:“别靠她太近。” “怎么?我又没想吃你女朋友。” 卫时哈了声:“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好吗?” 才刚松下口气的唐幸知心脏又提起来,如临大敌地望向卫时,“你对男人才感兴趣?” 说着,不忘把司徒星空往自己身后拨。 “呸!” 卫时呸了声,“我傻吗?为什么要对臭哄哄的男人感兴趣?” “我只对赌博感兴趣。赌博场上的刺激快感变幻多测的各种感官,女人或者男人能带给我吗?” 唐幸知…… 看来和司徒星空一起长大的都是怪人,杜然永远都是正经又老派的模样,而眼前这个……怪得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不要理他,” 司徒星空提着卫时往门外走:“滚,爷这里不欢迎你。” “我破产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卫时一秒内转换成可怜兮兮的语气:“星空,你像以前那样收留我行不行?我保证!”他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不会骚扰你的,会像一个老鼠那样生活。” “不行,” 司徒星空想也不想开口拒绝:“你不能再在这里住。” 开玩笑,他已经和唐幸知在一起了,怎么可能留下这个有神经病的特大瓦电灯泡。 “为什么?” 卫时指向前方:“我的房不是一直在吗?我回来找它相亲相爱怎么了?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 唐幸知撇开视线:“咳,那个现在是我的房间。” 怪了,她心虚什么呢? 什!么! 卫时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星空,你变了!” 卫时在他手上哇哇大叫:“你以前可是最喜欢我的,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要把我赶走!?还把我的房间双手送了出去?!” “恭喜你,” 司徒星空皮笑肉不笑的扬起嘴角:“猜对了,滚吧。” 说完,不再理会他的鬼哭鬼叫,干净利落地把人往门外一扔,关门完事。 -- 室内一下子少了卫时的声音,顿时清净了不少。 司徒星空转过身,拍了拍双手后,朝她勾手指:“唐幸知,过来。” 唐幸知还差几步走到他跟前,某位大爷已经迫不及待的长手一捞,把她捞进怀里:“卫时看着像个智障,其他的都还好。” 唐幸知噗嗤笑出来。 “你没话问我?” 司徒星空捏捏她的脸,很满意指腹下的触感,意有所指的:“现在给机会你问。” 唐幸知想了一下:“你和杜然卫时三个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是兄弟。” 司徒星空纠正她的话,“卫时其实是我姑姑家的表弟,小时候大人把他接来我家一起长大。至于杜然……” 他挑了挑眉头:“是我爸认下的干儿子。过程有点长,你要不要听?” 啊,原来杜然是他爸爸的干儿子。唐幸知恍然大悟,那怪不得酒店什么的杜然可以管理。至于要不要听故事…… 唐幸知看了眼时间,摇头:“不了,下次再说吧,咖啡店够时间开门了。” 她从他怀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想给你在家里做个早餐的,也没时间了,星空,你等会儿洗完澡后也下咖啡店吧。” “都怪卫时那个二货,” 司徒星空又把她拉回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上,有点咬牙切齿的:“我本来还想和你亲热亲热的。” 他话里也没什么露骨的字眼,可唐幸知就是红了耳根。 “我要下去了,” 唐幸知轻轻推他,“店里只有三个人,挺忙的。” 真的不问? 司徒星空双手搭肩看她走向门口,心里默默数数:一、二…… “啊,对了,” 走到门边的唐幸知像想起了什么,站定在原地转过身看他:“那杜然的妹妹也是你爸爸的干女儿对吧?” 就猜到她会忍不住问的,司徒星空嗯哼了声,等着她下一个问题。连答案他都想好了,杜然的妹妹当然也是他的妹妹,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我知道了,” 唐幸知抿唇笑了一下,挥手:“等会儿见。” “……” 她知道了什么? 直到门被关上,司徒星空才哑然失笑,笑自己的太过神经质。 他能想到的答案唐幸知肯定也会想到的,既然是妹妹那再追问下去只会显得她小气。 怎么办? 好像越来越喜欢懂事体贴的她了。 -- 唐幸知来到咖啡店的时候,石头已经站在吧台里忙开了。 “幸知姐,早。” “早,” 唐幸知应了声,朝店内看了一圈:“janice还没来?” “来了,” 话音刚落,姚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回事?” 石头低头抹吧台,小声的:“很少看到她这副模样的,心情不好?” 唐幸知大概能猜到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梨子会提出那样的建议,身为朋友的肯定觉得拒绝会不好意思,答应也很难吧。 “janice,” 唐幸知走到姚蔓身边:“辛苦了,我会找梨子谈谈的。” 姚蔓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哦了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司徒星空和唐幸知说的,这两人一起住的吧。 姚蔓抬头,视线不偏不倚的捕捉到唐幸知白皙脖子上一抹碍眼的红印。 那是…… 姚蔓后槽牙倏地咬紧。 第204章 姚蔓她差点吃掉我的样子 “幸知姐,你脖子上的红印是什么?” 姚蔓有点阴阳怪调的直直指着唐幸知的脖子:“现在天热,衣服少,有些地方遮不住的,我们咖啡店不要形象吗?下次麻烦注意一点。” 唐幸知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捂住被姚蔓指着的地方,反而没怎么在意她话里的冷嘲热讽。 她脖子上有红印? 唐幸知耳根子都红了:昨晚星空对她又啃又咬的,说不定真的…… 一旁的石头皱起眉头,他也看到唐幸知脖子上的红印,但不会像姚蔓那样叫出来:“幸知姐,你是不是又过敏了?” 唐幸知怎么听不出石头是在找台阶给她下,赶紧点头:“额,好像是过敏的,我进去抹点药膏。” 说完,赶紧往换衣间走去。 “过敏?” 姚蔓嗤笑出声:“石头,你当我傻啊。那个红印分明是……”吻痕! “是什么的也不关我们的事,” 石头头也不抬,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再说,姚蔓你是以什么身份质问幸知姐的?就算影响到咖啡店的形象,那也是我的事,别忘了,我才是这间店的老板。” 姚蔓被他一顿话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咬了咬牙,“石头,怪不得梨子不喜欢你了,你这样护短幸知姐,你是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石头抬眼剜她:“还有,你以后别有事没事都拉梨子进来说,幸知姐他们人好,看不出你是什么人,我可没眼瞎。” 他总觉得姚蔓有问题,可哪里有问题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但防备多点总是没坏处的。 姚蔓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你是来当店员的就好你的本分,”石头把抹布扔到她前面的吧台上:“其他事就不需要你劳心费神,去擦擦桌子,开门营业了。” 被一个男人这样奚落,她现在动手应该能被理解的吧。 姚蔓眼里渐渐聚起平时没有的凶光,一动不动的紧盯着石头,指尖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点寒冷的锋芒。 石头被她盯得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石头,” 姚蔓连声音都变得有点阴沉沉的,“其实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很烦人。” 每天都有一个烦人的家伙在她面前转,盯紧着她的一举一动,还能有比这个更让人败坏心情的事吗? 石头皱紧眉头,“什么?” “如果你和梨子一样多好,只用耳朵听,不需要用脑子,嘴巴也别那么坏,或许也能长命一点的。”姚蔓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可惜了。” 石头下意识的往后退,“姚蔓,”他声音不由得绷紧:“你想做什么?” “我不太喜欢你,”姚蔓缓缓摇了摇头:“怎么办呢?” 当然是…… 姚蔓指尖里露出一小截锋利的刀刃,暗暗地朝石头的脖子比划了几下,“石头,你能不能……” “叮铃铃。”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随即一道声音打破店内冷闷且一触即发的紧张低气压,“唐幸知?这里是不是有个人叫唐幸知的?” 姚蔓反应迅速,手腕一翻露出来的刀刃被她重新藏起来,她也没有回头看来人,眼珠子一转后选择继续盯着石头,语气却是比刚才委屈了不少。 “石头,你能不能别老是针对我啊?” 石头心口一窒,似有一股浑浊的气体在他五脏六腑之间压抑着,翻不出来。 刚刚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姚蔓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叫我吗?” 唐幸知听到声音从换衣间里走出来,她脖子上的红印已经贴上白色脚步,“石头,是不是有人找我?” 嗯? 唐幸知望向石头和姚蔓,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人的气氛不太对。 “发生什么事了?” “幸知姐,” 姚蔓情绪低落,声音呐呐的:“我觉得石头一直针对我,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你们说,我会改的?” 石头:“我……” 他喊出一个字后其他话都阻塞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他要怎么和唐幸知说清楚刚才的事?但他真的有一刹间的感觉到姚蔓很吓人。 “石头怎么会针对你?” 唐幸知看看石头,又看看姚蔓:“janice,你想太多了,石头向来都不爱说话的,我当初刚来咖啡店的时候,可是过了两个星期才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那就好,” 姚蔓:“石头,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我现在就进厨房把今天要用到的食材端出来。” “幸知姐,” 石头急速地喘了几口气,“我不知怎么和你说清楚刚刚的事,姚蔓她差点吃掉了我的样子。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她!” 唐幸知给他递上纸巾:“擦擦汗,石头,你满头都是汗了。” 石头闻言抬手往额头一抹,满手的湿腻,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 “唐幸知,” 后面有人戳她,“看我,看我!” 唐幸知刚才已经看到来找她的人是卫时,只不过忙着和石头他们说话才没有理会他,卫时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卫先生,” 唐幸知领卫时走到吧台前的高脚椅子坐下:“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他不是刚被星空扔出屋吗?没想到跑来咖啡店了。 “我真的破产了,” 卫时噔的站起来,拍拍口袋又把两边的裤袋掏出来,“你看,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如果星空不收留我,我今晚就要睡大街了。” 唐幸知:“哦。” 看她脸上不为所动的表情,卫时眨巴了几下眼睛,“唐幸知,星空那个冷血残忍的家伙你一个人肯定hold不住的。要不我们合作怎么样?” 卫时凑到她面前,挤眉弄眼的露出一个奸笑:“你把我悄悄带进屋里,我会像老鼠一样偷偷躲在屋里保护你的。一旦发现星空对你有什么不妥的动作,我立即马上跳出来保护你!” “噗,” 唐幸知失笑。 要真的这样,星空估计就不是把卫时扔出门外,而是从阳台扔下去了。 不过看来卫时是真的没有地方去,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幸知姐,” 旁边的石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人是谁啊?” “他是星空的朋友,”唐幸知想了想,“对了,石头,我们店里暂时缺人吧,是不是?” 第205章 节操呢 被狗吃了对不对 是暂时缺人。 因为不知道梨子还要休养多久才能回店里帮忙,但看她的精神劲头估计也不是很快的事。而他们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想要再招人又担心梨子随时会回来。 到时刚把人招到,转身又不要了,多得不好意思啊。最重要的一点还有,梨子现在想事情总爱钻牛角尖,她要是回来发现店里多了一个人,想歪了怎么办? “暂时缺人。” 石头点点头。 “卫先生,”唐幸知望向卫时:“你既然没地方去,那留下来在咖啡店工作怎么样?至于晚上睡觉的地方……” 她想了一下,其实也可以让卫时去公寓住的,大不了也和石头以前一样,睡客厅沙发。 “你想也别想,” 司徒星空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或许也听到了她的上半句话,人站在她后头,大手则绕到前面,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 “唐幸知,你讨打吗?居然想私自领外人回家?” 真的是看少一分钟也不行。 眼下正开始他们的二人世界,怎么可能让一个神经病进入他们的小窝里。 唐幸知咳咳两声,卫时不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吗?怎么成外人了? “你回本家去。” 司徒星空拎起卫时的衣领子,一副又要把人扔出去的模样:“少来我面前唧唧吭吭的。” “救命!” 卫时哇哇大叫:“唐幸知,快点来救我!” 看他这怂货模样,还想保护她?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 唐幸知拉住司徒星空的手臂:“星空,不让他住进家里就不让呗。但店里是真的缺人手,你先放下他。” 司徒星空斜眼睨她,一会儿后,把脸凑到她面前,“你说放开就放开,爷不要面子啊?先亲一下。” “我去!” 卫时叫得更大声了,“星空,你的节操呢!节操呢!被狗吃了对不对?”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以前冷口冷面的一个男人会变得这么没节操?世界变了吗? “你能不能顾虑一下我们群众的心情?”卫时招手找石头,“那个小哥,你是不是也很想唾弃他!” 石头赶紧背过身:“我什么也没看到。” “……擦!无法无天了,连群众都被你的恶行吓得不敢发声了。唐幸知,”卫时又去找唐幸知:“你要坚守阵地,决不能屈服在他的恶行之下。” 唐幸知笑出声,踮起脚尖,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司徒星空的右脸。 她怎么可能不听星空的话?她最喜欢他的了。 “啊!” 卫时捂住眼睛:“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幸知姐,”石头悄悄说道:“他比梨子还要聒噪。” 一个大男人这么多话,石头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乖。” 司徒星空把手上的人往下一扔,抬手摸唐幸知的脑袋:“下次记得用力点。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唐幸知:“咖啡,三文治合适吗?这两样是最快的了。” “行。” 司徒星空打了个响指,朝角落的老位置走去。 “唐幸知,你刚刚说什么,” 卫时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让我留下来打工?” “是啊,”唐幸知点点头:“我们咖啡店暂时缺人,你可以留下来帮忙,至于晚上睡觉的地方……” 她转头去找石头:“石头,换衣间里有一张单人折叠床对不对?” “有。” “你晚上可以睡在咖啡店里,怎么样?” 唐幸知在卫时眼前比划出两根手指:“一下子帮你解决了两个问题,要不要答应?” 让他打工? 卫时摸了摸下巴,随即眉开眼笑起来:“当然行啊!我什么工作也做过,肯定能胜任愉快的。” “是,” 司徒星空凉凉的嗓音响起:“他赌输没钱赔的时候,还在赢家的夜店里做过鸭子呢。” “我那是卖艺不卖身!” 卫时吼了一嗓子,“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掉节操的!” 唐幸知捂嘴笑,指着换衣间的方向:“卫先生,那你进去换上工作服,十点后我们店就要开门营业了。” “叫我卫时,” 卫时兴冲冲的往换衣间里跑去,“卫先生的叫着多生疏,以后我们就是熟人了。” “幸知姐,” 石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卫时的背影:“他是个怪人吧。” -- “先生,咖啡,火腿蛋三文治,” 唐幸知把托盘上的东西端到司徒星空面前,一本正经的,“请慢用。” “服务员能用吗?” 司徒星空拉住她的围裙角,不让人走,似笑非笑的:“我比较中意这个。” “服务员卖艺不卖身的。” 唐幸知说俏皮话,用卫时的话回答他:“先生,你要有点节操。” “嗤,学坏了。” 司徒星空小声失笑,手上微微用力,想把人拉到自己大腿上。 “不能,” 唐幸知没刚才那么顺从了,“店里有客人了,我要去忙。” “你真的打算留卫时在店里帮忙?” 司徒星空一手端起咖啡,另一边手指玩着她的围裙边角缀落的黑色蕾丝,咖啡店里的工作制服都是大同小异,只不过他们店里女服务员系在腰间的围裙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黑色。 “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那能怎么办?” 唐幸知抱着托盘:“你没听他一早上都在哭诉要睡大街了吗?” “他要真的肯去睡大街我还佩服他,”司徒星空嗤笑:“不敢回家肯定又是怕长辈责骂。你找个机会赶走他,” 司徒星空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情面也不留,六亲不认的模样:“别让他留在这里。” 虽然说选择和唐幸知在一起后,他也做过很多心理准备,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有些事情迟来比早来的好。 卫时如果真的留下来,保不准有些人很快会找上门的。 嗯? 唐幸知狐疑的看着他,怎么觉得星空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呢? “星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司徒星空很坦白,点头:“晚上我再和你说。” 唐幸知若有所思地望向卫时,后者在店里花蝴蝶一般穿来穿去,自然又自由得很。 她有预感,司徒星空说隐瞒她的事有可能是关于他家人的。 “哇,店里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啊。” 华清推门进来,视线在店内搜索了一圈,最后望定一个方向:“星空你也在,巧了,正想找你说事。” 第206章 因为你有前科 不值得被信任 上次还是在医院的时候,华清就说过要找出去孤岛找吴铁下达命令的那个中年男人的画像,楸出幕后boss——“先生”。 “画像画好了,” 华清打开手机照片,点出一张图片后,把手机调转方向面对司徒星空:“你看看。” 唐幸知也望过去。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很普通的五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放在人群中也未必能认出来,如果非要找出一点特别地方的话,大概就是他额顶是m字型的,头发中间突出来,两边的头发往后剃掉。 但这个发型也不是他一个人有,不少的中年男人都是这样的。 “难找,” 司徒星空似是心不在焉的看了几眼:“只有一幅画像,其他什么资料也没有,和大海捞沙有什么两样?” “难找也要找,我先给你看,你出去的时候留意一下。” 华清说着就要把手机收起来。 唐幸知忍不住伸手道:“华警官,能不能给我看仔细点?” “你干什么?” 司徒星空余光瞥她:“难不成你也想做赏金猎人和我抢生意?” “不是,” 唐幸知接过华清的手机:“我如果见到这个人的话,一定会先通知你的。” “确定?” 司徒星空呵呵了:“不是自己贸贸然的冲上去当神力女超人?” 唐幸知那种不怕死的精神总能把人气得牙痒痒的。 “你们在看什么?” 他们正说着话,姚蔓把咖啡端给客人后经过这张桌子时顺势停下来,视线伸长去看手机:“这个人是谁?长得怪难看的。” 难看吗? 唐幸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照片,不是啊,顶多是普通。 “对于我来说只要有秃顶的都是难看,”姚蔓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指指自己的眼睛:“幸知姐,我可是外貌协会,只看颜值的。我去忙了,你们继续聊。” 唐幸知把手机还给华清:“华警官,给,我记住了。” “我可警告你,” 司徒星空指着她:“唐幸知,你记住归记住,要真的是见到人,一定不能自己冲上去!” “好。” “现在就答应得很快,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唐幸知觉得奇怪了,“星空,你怎能不信任我呢?” 她像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之所以要记住那个中年男人的样子,无非是因为梨子,梨子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怎么能轻易放过那班人。 “呵呵,那是因为你有前科,不值得被信任。” “……” 她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得了,你们两个都要小心,”华清插话进来:“火焰的窝已经被我们捣毁得差不多,剩下的人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一旦发现异样,都不能轻举妄动。” -- 姚蔓哼着小曲儿走进卫生间。 她耳朵两边都塞着耳机的,进来后,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又敲了敲两个厕所格的门,都没看到人后,她拔掉一边耳机,整个人斜斜地懒洋洋地靠在卫生间的门后,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嘟嘟了好一阵子,才被接起。 “说。”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姚蔓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声音压低又恭敬:“先生,您好。” “上午华清来过这里,他已经让人画出了陈非的样子,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全城通缉,可能要安排陈非外出躲避一段时间。”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姚蔓知道这是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又把司徒星空和华清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详细谨慎得连一个尾音都没有漏掉。 由始至终,电话那头的人都没出声,直到姚蔓说了这句话,“先生,我能不能杀一个人?” “嗯?” “是一个叫石头的男人,” 姚蔓的声音倏地变得凶狠起来,像一根直直去的线,突然转了个弯,轨道便不一样了,“他在我眼前碍手碍脚的,而且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听到他叫唐幸知要小心我。” “这时候杀人,你觉得适合吗?你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姚蔓不说话了,上午她没控制住,差点对石头动手。事后再回想,自己也的确后怕出了一身冷汗。 先不说是在店里,周围装有监控摄像头;如果她当时真动手,司徒星空很快就出现,到时被抓个正着,那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潜伏就没有意义了。 “你要在司徒星空眼皮底下动手那就是自掘坟墓。” “我可以尾随石头回他家里再动手,只要先生你答应,我一定不会留下痕迹的。” 姚蔓保证道,毕竟她跟了他好几年,在杀人方面还是有些信心的。 “傻瓜才会在杀人这种事上亲自动手,” 那头传来冷笑:“你再等等,会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除掉你眼中钉的。” 姚蔓沉默了几秒:“是。” 虽然她觉得不甘心,但那个人的话是万万不敢违背的。 门外传来拍门声:“怎么回事?你们咖啡店的卫生间不给人使用的?” 姚蔓赶紧单手捂住手机送话筒,扬声叫道:“等等,正在清洗卫生间,很快的!” “先生,我要挂了,” 虽然心里有点急,可姚蔓说话速度不敢快,依然保持刚才的频率,想了想,又赶紧补充一句:“对了,还有一事,今天店里新来了一个男人,听说是司徒星空的朋友,叫卫时。” 因为当初她被派过来的时候,先生曾经交待过一句话:司徒星空的身边出现过什么人,都要向他汇报。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儿,只有细慢的呼吸传过来,又过了好几秒话筒里传来嘟嘟的挂断电话的声音。 姚蔓把手机放好,转身开门:“这不就是开了吗?都说了清洗卫生间,能不能给点耐心?马桶脏的话你们敢用啊?” -- 盯着手里挂断的电话,阴沉的男人好久没有动作,像个被定型的人像。落地窗旁照射进来的迤逦日光把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得像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男人终于动作,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按下办公桌上的座机:“把陈非叫进来。” 第207章 卫时还当过鸭子 体谅一下他 怎么形容卫时的工作态度呢? 唐幸知想了好久,才想出折中的四个字形容——勤力但懒。 虽然有点词意前后矛盾和拗口,但没错。 卫时是真的很勤力,叫他端东西立马去,抹桌子立马去,收拾立马去,几乎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但他又真的是懒。 端东西,客人如果是女人,得,无论妙龄的还是大妈的,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和别人打成一片,最后都变成别人出钱请他喝东西。 ……囧。 抹桌子,他能把抹布折成各种形状,但一开始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便和石头打赌:“石头你猜我能不能折出一个兔子?” 石头说不能。 然后呢? 乖乖的,真的折出一个兔子,卫时笑呵呵的钻进换衣间享受他自己赢来的休息时间。 …… 一整天下来,他的确像个花蝴蝶的在店里穿来穿去,但实际上又真的没有做过什么。 “幸知姐,” 石头无可奈何地望向再一次关上的换衣间的门,“你确定卫时不是来逗我们玩儿的吗?” 他妈的,卫时最后和他打赌能不能折出一个骨髅人,那当然是不能啊!谁能用抹布折出骨髅人? 结果那丫的居然真的折出来了,还是用剪刀把骨髅人身上的洞剪出来的。 唐幸知:“…好像是。” “他那张嘴巴别说要睡大街,”石头抹一把汗:“说得天花乱坠的,让他在街上随便拉一个女人也能混到地方住。” 前提还是别人心甘情愿的呢。 “星空不是说过吗,卫时还当过鸭子,体谅一下他。” “唐幸知我听到了!” 卫时脑袋倏地从门缝里钻出来:“你别再提鸭子!嘴巴这么坏是不是吃星空的口水吃多了?” 唐幸知…… “幸知姐,”姚蔓走到她身边,低着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板,小声道:“我今晚能不能不去梨子那儿?我怕她又……” 姚蔓欲言又止的,但唐幸知也听出她的意思了。 估计是姚蔓又害怕梨子提出和她一起的话,答应也为难,不答应也为难。 “没事,” 唐幸知拍拍她胳膊:“今晚我过去,反正我也有两天没见过梨子了,也正想去看看她。” 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移,又看到了姚蔓贴在小手臂上的药膏贴。 “咦?” 唐幸知疑惑的蹙了蹙眉,“janice,你手臂的伤还没好吗?我上次记得你说是扭伤的?都挺长时间了吧。” “哦,是,” 姚蔓抬起手臂在灯光下摇晃了几下,无所谓地笑道:“是扭伤的,本来已经好了,前两天我心血来潮和朋友出去玩滑板,不小心又弄伤。幸知姐,你也知道,旧患更容易受伤对吧。” “华警官认识一个老中医很擅长跌打扭伤的,”唐幸知建议道:“要不改天你找华警官带你去看看?” “行,我记下了!” 姚蔓飞快点了点脑袋:“谢谢你,幸知姐,那今晚也麻烦你帮我和梨子说说那事哈。我先去忙了。” 说完,也不等唐幸知回话,她脚跟一旋往厨房方向走进去。 “她在骗你。”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唐幸知吓一大跳。 “谁?” 她回头,近距离的对上卫时那张俊秀的脸。 “janice说谎话,” 卫时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还在自说自话:“刚才你问她手臂的伤的时候,她骗了你。不是扭伤的,肯定不是。” 唐幸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你怎么看出janice在说谎?她是会玩滑板的,我看过照片。” 而且姚蔓刚刚的表现也很大方从容,看不出是说谎的样子。 “唐幸知,你不信我?” 卫时啧啧了两声:“我纵横赌场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一双眼睛早已练得毒辣无比,如果连janice那种蹩脚的谎话我都看不出来,我以后还有脸在赌场上混的?” 唐幸知眨了眨眼。 “janice是有点小奸滑的人,看她像是出来泡夜吧的样子,说不定手臂上的是纹身,只不过不敢给你们看到。” 卫时说着,突然抬手戳了一下她额头:“要不是看你是星空的女朋友,你又收留了我,我才不会多事和你说,自己长点心吧。” “卫时,” 石头在吧台那头叫他:“来端菜。” “哎,来了。” 唐幸知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戳过的地方。 纹身? 不知怎的,经过火焰的事件后,现在她一听到纹身、刺青这些字眼就感觉特别不自在。 石头说要小心姚蔓,连卫时也说姚蔓有问题……一个人说还好,但要是两个人都说同样的话…… 唐幸知侧头望向厨房,可以看到姚蔓正在里面忙碌。 一个和陈宛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生,心眼能有多大呢? -- 咖啡店打烊后,唐幸知打电话告诉司徒星空后,叫上石头一起去看望梨子。 石头巴不得有这个机会,虽然他大有可能是站在门外的,也很兴奋了。 “卫时,你晚上看好门,” 唐幸知朝店里的人挥手:“我们明天见。” 卫时心不在焉的胡乱挥了几下手:“唐幸知,我能自己煮个宵夜吃吗?” “随便,食材你都可以用。” “幸知姐,你敢坐摩托车吗?” 石头头上戴着一顶安全帽,手里还拿着一顶:“要是不敢的话,你只能坐的士去了。” “我试试,” 唐幸知接过安全帽往头上戴:“我第一次坐你这种摩托车,你要慢点开。” 如果说石头有特别什么喜欢的,大概也就是他那辆宝贝似的摩托车了,听说还是跑车型的摩托车,特别贵,价钱可以媲美一辆档次中下的小车。 “唐幸知你悠着点,”卫时嘲笑她:“如果让星空知道你是坐摩托车的,小心回去剥你一层皮。” 唐幸知头皮不禁发麻,她是真的不敢说自己坐石头开的摩托车的。 “你别多嘴,”唐幸知警告卫时:“如果还想继续留在这里的话。” “威胁我?” 卫时摇了摇食指,“那没用,你只能收买我。” “石头我们走吧,”唐幸知懒得理他,示意手上提的袋子:“梨子肯定饿了。” 第208章 我对你已经没有男女之间喜欢 摩托车开得再慢也是有限,特别是这种跑车型的摩托车。 唐幸知觉得自己坐在一块云上,腾云驾雾风驰电挚,两旁的夜景咻地一下便晃了过去,快得让人眼花。 “石头,” 唐幸知的声音在风中凌乱:“你能不能开慢一点?” “还要慢?” 石头的声音裹在头盔里,嗡嗡的:“我已经开得最慢了,”要是换做平时,他已经到了梨子家,现在才走了一半多的路而已。 “幸知姐,如果你真的害怕,那你抱紧我吧。” 说着,石头又稍微减了一下速度。 这种摩托车如果开得太慢反而会耗油,而且也容易耗损零件。 唐幸知开始双手是紧紧抓住石头衣角的,听了他的话,自己又实在太紧张,接着摩托车又甩了一个尾巴转弯后,她考虑了几秒双手便毫不犹豫地抱住石头的腰——什么事也比不上自己的生命安全重要。 刚抱住石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起来,好几秒后也没能恢复如常。 唐幸知不作声,也没有松开手。 江城的夜景还是挺美的,开上大桥的时候,能看到两旁的江景流光溢彩、辉煌灿烂,远处的江流倒映着江岸上一排的霓虹灯饰,仿佛一条长长的七彩丝绸落入江水,顺流而下、动静皆宜。 夜晚的风带有初秋的凉意,迎面吹打而来,把体内的烦躁闷意都吹散了不少。 “吱!” 摩托车突然在路边停下来,石头一边脚撑着地面,车身稍微倾斜,他一动不动。 “到了?” 唐幸知抬头望向周围,离梨子家不是还有一点距离吗? “石头……” “幸知姐,” 石头掀起头盔前面的面罩镜,偏头看她,夜色下,他的表情看得有点模糊不清:“还剩下两三百米而已,我们走走?” 唐幸知楞了楞,点头,也取下安全帽,从摩托车上滑落下来,“也行。” 她猜到石头大概有什么话要说。 石头推着摩托车,唐幸知走在他身侧,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去路,踩着一地的灯光色影。 “幸知姐,梨子被捉走后其实我特别自责。” 果然。 才走了几步,石头独个儿的已经开始说起来,“她那晚质问过我的话,有些我是可以回答的。” 梨子那天晚上质问过他什么话? ——你是不是喜欢唐幸知? ——石头,你心里就没有半点我的位置吗? “我当时选择不回答,是因为……”石头话音停顿了一下,偏头望过来,对上唐幸知在黑夜中特别黑亮的眼睛。 “我并不想欺骗梨子。” 唐幸知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无声地回望他。 石头的表情染上了痛苦:“我当时想的是,不能欺骗梨子,也不能说出自己违心的话,所以选择沉默或许是最好的。没想到……” 却酿出了更大的灾祸。 “梨子出事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想、都问自己,当时说一句谎话怎么了?男人欺骗女人靠的不就是那几句来来去去的谎话吗?” “石头……” “幸知姐,”石头打断唐幸知的话:“你别说话,先听我说完。” “我是喜欢过你,那又怎样?我还不能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喜欢一个女人吗?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石头脚步停下来,推着摩托车的手臂瑟瑟发抖,有好几次,唐幸知都担心他会连人带车摔下来,要是真的摔了怎么办?她扶不起来的。 “那时我也不觉得自己自私,我们新一代年轻人接受的思想大多都是为自己打算,为自己着想的。” 没错,和上一代人不同,现在社会年轻的一代接触到的思想大多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古言都有说:饱暖才会思淫欲。 换一句话来说,人们在解决了饱暖的基本问题后,会有更加多的时间思考自身和未来。 以前的人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解决温饱食住,引导给他们的思想大多是以大前提出发,以集体的利益为重。 这个集体可以是社会团体,也可以是家人。 可现在呢? 所有人的自我意识都在普遍提高,每个人几乎都会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我活得这么辛苦,我不为自己打算,我还图什么呢? 年轻的一代,有点倾向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 “但是梨子出事后……” 石头的声音微微哽咽,压抑痛苦的哽咽被夜风一吹,更觉得飘零散落,“我又不止一次的责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当初如果我肯说一句谎话,也许她就不会遭遇那些坏事。” 唐幸知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选择沉默。 石头有错吗? 说不好,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看待的对错也不同。 石头他只是坚守自己做人的原则,不想欺骗,这点是没错的啊。可梨子又的的确确因为他这点而受到了伤害。 一句谎话或许就能挽救回一个花样女孩,这样一对比,是不是觉得很值? 唐幸知暗暗叹口气,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对的,又有什么是错的。 “梨子出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觉得自己或许是喜欢梨子的,但又担心对她只是同情。幸知姐,你别说我很渣,” 石头突然发出自嘲的笑声:“其实梨子不肯见我,我表面上虽然看着很难受,但心里总觉得松了一口气。” 唐幸知侧头看他,路灯下,她看到石头的眼圈全通红了。 “我如果是因为同情她而接受她的话,这是不是对梨子很不公平?我需要时间思考,去想我对梨子的感情是什么,妹妹抑或是喜欢的人?” 是,不公平。 司徒星空也说过,石头要想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是同情梨子的话,倒不如不要。 梨子受到的伤害已经很大,她再也没有力气遭遇多一轮的痛楚。 “我想了很久都走不出这条死胡同。但是今晚,”石头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月色灯光交融,他们已经走到了梨子住处的小区门前,在前方的大楼里无数个窗口找到梨子的住处,“你抱紧我的时候,我猛地发觉……” “我对你,已经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了。” 第209章 希望还是要有的 万一呢 唐幸知坐在后座抱紧他腰身的那一刻,一瞬间石头心里起了涟漪般的触动。但也是极短的时间,短得连他自己也觉得震惊,居然就归于平静了。 他甚至在想:好像梨子抱的时候比较舒服。 “我猜,大概是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更早一步做出了选择,”石头笑出声:“幸知姐,你是属于星空哥的。我对你也脱离了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和梨子一样,都是把你看作了姐姐一般的亲人。” 唐幸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一时间,两人没再交谈,只余四周不知名的虫声低鸣。 石头有点吓着,“幸知姐,我是说真的,没骗你。” 能不能别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情绪才是最让人忐忑不安的事啊。 唐幸知唇角往上扬起,顿时,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和上一秒的样子判若两人。 “石头,你慌什么?” 她打趣他,“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能想明白我很高兴,真的。” 暗地里,唐幸知重重地吁了口气。 这样的结局是她最乐于见到的,不管石头和梨子的未来怎么样,但她和石头是断定不可能的,他能自己先想清楚实在是太好了。 石头也跟着笑起来:“幸知姐,其实吧,有时候像怕星空哥那样,我也是挺怕你的。”特别是刚刚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看着就心头发毛。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两人永远都到达不了同一个天平位置,他很有自知之明,才把从前的喜欢都转化成另一个类似亲情的感情。 “时间有点晚了,” 唐幸知低头看手腕:“我们快点上去吧。”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都没怎么注意时间,比平时迟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 “梨子说不定都等得不耐烦了。” “好。” 石头把摩托车停好上锁后,两人并肩往电梯走去。 “石头,等会儿我先进去看梨子,”唐幸知交代他:“你在门外等着,我会和梨子说你也来了,她说不定会愿意见你的。” 石头不敢像她一样抱有希望,苦笑:“但愿吧。” 唐幸知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还对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希望还是要有的,万一呢。” -- 因为怕梨子晚上睡着了听不到门铃声,所以他们手上都拿着备用钥匙。平时放在姚蔓手上,因为基本是她过来,今晚姚蔓把钥匙给了唐幸知。 “梨子,” 唐幸知扭开门锁,“我进来了呀。” 推开门后,毫不意外的迎面看到梨子通红的眼睛,还有泪水悬挂在她的眼角处,弱不禁风的模样看着分外让人心生怜惜。 “幸知姐……” 梨子哽咽地低声叫她。 “傻女孩,” 唐幸知放下手里的袋子,几个大步走上前拥住她消瘦的身体:“哭什么呢?有什么要哭的?” 梨子抽噎地靠在唐幸知怀里,她手里还抓着手机,屏幕也正亮着,上面有一个通话记录——是她和唐幸知的通话记录时间,足足有二十多分钟。 “你都听到了吧,” 唐幸知拿纸巾帮她擦泪:“梨子,刚刚石头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是吗?” -- 在路上,当石头提议走路的时候,唐幸知就多了个心眼,趁着石头没有注意,她悄悄拨打了梨子的电话。 有时候,旁人说得再多也不如亲耳听到的一句话。 “梨子,男人都是单细胞的动物,他们的脑回路和我们女人很不同的。石头他或许是一早就喜欢上你,只不过自己也被表象蒙蔽了,现在才想明白。” 唐幸知一边帮她擦泪一边说:“那你想明白了吗?会不会还是不肯见他?” “不、不是这个原因,” 梨子压抑着哭出声,她知道石头就在门外,不敢哭得用力,怕会引来他的担心——多讽刺,以前她有点动静都恨不得闹得天翻地覆,最好让石头担心,一天24小时都围着她转。 现在,连哭都不敢给他知道了。 “幸知姐,是我、我脏了……” 梨子眼角滑下的泪越来越多,脸颊一片冰凉:“我已经配不上石头,石头那么好,他值得完整无缺的女人。” “傻,” 唐幸知拧起眉头:“梨子,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有这种迂腐的思想?换一句现在网络上流行的话说,大清早已亡了。” “石头需要你说的完整无缺的女人吗?他需要的是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必须是自己心甘情愿想要在一起的,换了谁换了任何人都不行,就算对方长得像朵花都不行。” 梨子没再说话,只有脸上的泪流得更凶。 唐幸知说的话她都懂,可就是劝不住自己去钻牛角尖。 石头不嫌弃她,可她心里也过不了自己这关。她只要一想到被男人压在身上那个镜头,有时会在花洒下洗刷整整一晚。 可无论洗了多少次,用了多少瓶消毒水,她都觉得自己是不干净的。 “梨子,别的话我不多说了。” 毕竟是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当事人都是千丝万缕的厘不清,外人要是掺一脚进去就更混乱了。 “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幸知姐,我也有义务给你提个醒,” 唐幸知摸摸她的脑袋,“感情从来都不是永恒的,否则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夫妻离婚。感情是流动的。” 她自己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喜欢司徒星空后她从不掩饰心里的情绪,想见想亲近,她都很坦白让他知道。 梨子吸吸鼻子,静静地听她说:“两个人的感情,双方付出有来有往的话,自然也能长久一些。但如果老是一方付出,另外一方不给反应,再多的喜欢也会在这种冷战式的折磨中消耗掉。你一直冷落石头,不给回应他,没错,开始石头对你有自责有愧疚,他都能体谅你,但时间一长,他被冷落得心灰意冷了,到时还能保证继续喜欢你吗?” 梨子的身体微微一抖,眼圈又再次通红。 “你好好想清楚,真的舍不得石头就勇敢说出来,我们都会帮助你走出这个难关的。” 唐幸知又拍了拍她的脑袋:“吃东西吧,再说饭菜都要凉了。” 梨子站着不动,好一会儿后,她轻声问道:“幸知姐,石头还在门外吗?” 第210章 恨一个人能恨到什么地步 走廊漂浮着浓重的烟味。 听到开门的响动,石头赶紧把手上燃烧到一半的香烟弄灭,又在身前用力挥了几下手,想把烟气挥散。 “幸知姐,”他抬头望向门里的人:“梨子吃饭了吗?我们要走了?” 嘴里是问着要不要走的话,双脚却钉在了原地不想挪动——即使梨子不肯见他,但他还是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离她能近一点也好。 唐幸知眉眼含笑的摇了摇头,朝石头勾了勾手指。 石头…… “叫,叫我进去,” 石头震惊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了,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重复问:“真的是叫我进去吗?” “是,” 唐幸知点头,看到石头这种毛头小子一般不知所措的反应也是有点可爱,“进来坐坐吧,在店里都站了一天,现在就别在外面站着了。” 石头还是不敢动,“可是梨子……” “你说,如果不是梨子答应的,”唐幸知反问他:“我敢擅自开门叫你进来吗?” 石头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句话的意思……梨子让他进去的? “不进来吗?” 唐幸知装作要关门的样子:“那算吧,反正我再待一会儿也要离开的。” “进进进!” 石头一个箭步冲上来,生怕唐幸知真的会关门,他双手紧紧地板着门边,声音又惊又喜的:“幸知姐,别把我关在外面。” 坐在屋里的梨子忍不住偏头往门口这边望了一眼,当看到石头十个手指都用上后,她憋不住笑出来,又赶紧低头掩饰。 不过她见到石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不安,手心里不断冒汗。 唐幸知性格冷淡的原因,平时是鲜少会说什么逗人的话——除了和司徒星空一起的时候,她就会不知不觉的对他放轻松撒娇。 不过为了石头和梨子,她也不介意说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 “石头,你不用急,” 唐幸知笑道:“梨子就在屋里不会跑掉的。” 石头呐呐地摸了摸鼻子,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我、我是太高兴了。” 他也不敢走近梨子,站在门边远远的望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当看到带来的袋子还原封不动放在台上,不由得急了。 “梨子,你还没有吃饭吗?都凉了,我再拿去给你弄热。” 说完,急急忙忙的走过去提起袋子就要往厨房走去。 “给我,” 唐幸知不由分说的抢过他手上的袋子,一个眼神阻止他,“你陪陪梨子。” -- 唐幸知进厨房后,客厅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石头和梨子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盯着对方生怕以后看不到,一个脑袋低垂逃避视线。 过了会儿,石头先开口打破沉默:“梨子,你想吃什么可以发信息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胃口怎么样,所以这几天都是按你从前喜欢吃的做。” 梨子低低的嗯了声。 两人又无话了。 石头身为男人,当然要打破这种僵局的,但也不能在这敏感的时候提到感情事,所以他没话找话说,把在咖啡店发生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提到了新来的卫时。 “卫时?” 梨子终于有反应了,“好怪的名字。” 看她有回应了,石头顿时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连忙比手画脚的把卫时的不靠谱说了一通,最后总结:“梨子,要是你在店里的话,你一定会赌赢的,不像我那么笨,老是猜错。” “他是星空哥的朋友吗?” 梨子想了想,摇头:“那我一定也猜不赢。” 司徒星空是什么人?能和他做朋友的大概也不是等闲之辈。 或许是说到了感兴趣的话题,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梨子抬眸偷偷地飞快瞥他一眼:“你学会抽烟了?” 满身的烟味儿,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石头以前是不会抽烟的,雁姐还在的时候,逗过他:石头,身为男人不会抽烟丢不丢脸啊? 石头那时回答:不丢脸,吸烟危害健康,雁姐,你也要少抽点。 “是,” 石头苦笑:“有时觉得烦闷,便学着抽一些了。” “好了,” 眼看气氛又要难受起来,正巧唐幸知这时候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梨子,先吃点东西。” “一定要吃的,” 石头赶紧帮忙张罗:“三餐不准时已经很伤胃了,什么都不吃的话怕会落下胃痛的毛病。” 梨子没再理他,拿着勺子低头一口一口的喝汤。 “我也要向你们道歉的,” 唐幸知缓缓开口:“关于我杀过人的事。” 一句话说完,石头和梨子同时抬头看她,脸上都是诧异的表情。 还以为……这事已经翻篇过去了。 不管唐幸知是不是杀过人,他们现在好像也不在乎了。没想到她又突然提起来。 “真的有错,各方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从一开始就隐瞒你们便是不对了。” 唐幸知神情淡淡的把以前的事说了一遍。 “华警官说我是错手杀人是可以被原谅的,但坐过牢这事我应该和你们坦白的。”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即使这件事是属于她的一个污点,那也是她的人生经历,既然抹不掉,唯有坦然接受。 “幸知姐,我能理解你,” 石头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话:“以前或许不能理解,但现在是特别能理解。” “如果让我见到伤害梨子的家伙,别说杀人会坐牢了,即使要赔上我的性命,我也必定会亲手把那个混蛋弄死,帮梨子报仇!” 恨一个人能恨到什么地步? 亲手弄死他,即使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了。 梨子倒抽一口凉气,拿着勺子的指尖簌簌颤抖,她嘴巴动了几下,想说点什么,最后所有的话又归于无声。 -- “你和梨子怎么样?” 从梨子住处出来后,石头把她送回到公寓,两人站在咖啡店前说一会儿话:“她肯见你了,慢慢会更好起来的。” “梨子今晚和我说了四句话,”石头示意四个手指头,连日来的阴霾扫清了不少:“是四句话。谢谢你,幸知姐。” “你们能好起来我也高兴,”唐幸知笑道:“梨子是聪明的人,多点和她说清楚道理,她会明白的。不过还是要安排她见见心理医生,有些问题藏在心里及早解决的好。” 唐幸知眼角余光一闪,倏地看到一个人影从角落走过。 咦?那是…… 唐幸知眼眸一眯,不由自主地拔腿追上去。 第211章 火焰的人又偷偷在他们身边出现 唐幸知走得极快,石头要跑步才能追上她。 “幸知姐,” 眼看唐幸知要转进咖啡店后面的一条黑漆漆的小胡同里,他及时拉住她:“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 唐幸知抬眸看他,眼里结起了一层薄薄的怒气。 石头被这样子的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唐幸知深吸几口气,把夜间清冷的空气吸进肺部,才勉强压下满腔的怒火,“一个通缉犯。” 是华清上午给她看过的那个中年男人。 她当时捧着手机看了挺长时间,把那个人的样貌深刻地记在脑子里,刚才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她有直觉没有看错。 火焰的人——又偷偷地在他们身边出现了。 唐幸知和石头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真的?!” 和唐幸知慢条斯理的怒气不同,石头太阳穴两边的青筋一下子爆现出来,怒气使他声音都粗哑起来,“在哪里?” 他之前在梨子面前说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让他见到伤害梨子的那班人,他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们! 唐幸知瞥他一眼:“石头,你先冷静。就算我们见到也不能轻举妄动的。” “凭什么不能!?看他们对梨子做过了什么事?” “因为我们没有能力,” 唐幸知的声音依旧是不冷不淡的,“如果单凭着一股怒气冲上去,那是找死,不是报仇。要帮梨子报仇就是把那班人绳之於法,而不是贸贸然去送死。” 石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幸知姐,你是真的见到他走进这条胡同了吗?” “胡同那头还有没有出口?” “有,” 石头答道:“从这里出去,是走到另一条街上的。” “那我们不用追上去了。” 唐幸知掏出手机,拨打华清的电话:“那人估计跑远了,现在风头火势,他又被网上通缉,应该不敢乱来的。但还是要通知华警官一声。” “星空哥不用通知?” “他有事忙去了,我回家后见到他后会说一声的。” “喂,” 电话接通,唐幸知说道:“华警官吗?很抱歉这么夜还打扰你,不过有件事要告诉你的。” -- 接到电话的华清很快赶到,还带来了许久不见的小万。 华清脸色谨慎,和唐幸知他们抬手打了声招呼后,朝小万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言不发的一前一后往漆黑的小胡同里缓步走进去。 唐幸知知道他们在排查胡同里有没有藏人,拉着石头往后退,一直退到咖啡店开阔的有路灯的门口才停下来。 “我们为什么不跟着进去?” 石头不解的皱起眉头:“多两个人帮忙找说不定会快很多的。” “我们不是专业的人,”唐幸知说道:“进去只会添乱,冷静点,在这里等华警官他们出来。” 眼下已是半夜,街道静得连鬼影也看不到。 两人抱着同样急切的心,时不时踮脚张望胡同那边的情况。 好几分钟后,胡同都没有响动传过来,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唐幸知心想:那个中年男人出现过在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进过店呢。 猛地想到店里还有一个卫时,她心头咯噔了声,转身去开店门,“石头,你等着,我要进去看看卫时。” 店门推开,叮铃铃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在黑夜中特别清晰吵耳。 “没看到关门打烊了吗?” 卫时的脑袋随着铃声咻的一下从换衣间的门缝里探出来:“哪个没脑子的这个时候要来喝咖啡的?” “卫时,” 唐幸知摁亮墙上的灯,光线跳了几下,随即大亮。 “你没事吧?” “是你?” 卫时疑惑地望她:“我好端端的在睡觉能有什么事?你才没事吧?这个时候下来?” 听他一如既往的声音,唐幸知吁口气,“没,外面出了点事,我担心你,进来看看。” 看来那个人也只是在店外溜达,没有进店里。 “你担心我?” 唐幸知明明就是很正常的话语,卫时居然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一脸防备的望她,他本来是赤着膀子睡觉的,双手也很自然的交叉捂在胸前。 “唐幸知,我就知道你对我又非分之想!” 唐幸知…… “我不就是长得比星空帅点吗?你也不能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的。” ……这男人的脑回路大概是单细胞的,而是塞满了自恋自大吧? 唐幸知懒得和他说,抬手“啪”的一下摁灭灯,再次把店门锁起来。隔着一扇门,卫时还在大声地为自己树立贞节牌坊。 “唐幸知,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么轻易就范的男人!我不喜欢女人的!” --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华清的身影出现在眼里。 “华警官,” 石头先一步冲上去:“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人?” “没,走了,”华清摇头,“不过你们以后要小心点,我在想要不要派两个警察来这里保护你们的安全。看样子火焰剩下的余党又盯上你们了。” “对了,幸知,” 华清转头看她:“你刚刚和谁说话?我看见你进店里了。” “哦,和星空的一个朋友,你上午也见过的。” “他晚上住在店里?”华清皱眉:“不太安全吧?” “没事,”唐幸知面无表情的:“就算真的有坏人进店,也不用担心卫时。” 依照他那张嘴巴,估计会把坏人说得气死过去。 “华警官,能不能把那个中年男人的相片我看看?”石头问他:“我也想记下样子,如果真的碰见了,也能及时通知你们。” “行。”华清掏出手机给他看。 石头拿着手机走到一边,视线里带有怒火一遍又一遍的把手机里的人记在脑子里。 “从明天开始,让小万留守在咖啡店吧,” 华清示意小万:“小万,你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小万连连答应,“华队长,我保证一定会出色完成任务的!” 能留在这里表示他可以近距离接触偶像,想想就开心。 “那今晚就这样,” 华清大手一挥:“幸知你先上去,我和小万在周围再转多几圈,然后护送石头回家。” 第212章 引蛇出洞你丫还用上瘾这招 “星空哥什么时候会来咖啡店?”等唐幸知走后,小万迫不及待的追问石头:“你知道吗?” 石头这时候哪里有心情和他说这些,丢下说不准几个字后,转身去找华清。 “华警官,你觉得这个人还会来咖啡店吗?” “说不好,” 华清回答道:“不过他既然来过这里,估计还会有下一次,我们躲在暗处等待他现身。” “那……” 石头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声音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如果我先见到这个人的话能不能给他一顿教训?” 总觉得这种人渣被关进牢里太便宜他了,梨子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不给他们一点的苦头怎么行? “你想干什么?” 华清警惕地看他:“石头,如果你见到人千万别乱来。你想想,打一顿他是解恨不少,但也有可能被他反告回头,为了这种人渣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华警官你别管我,” 石头脸上阴恻恻的,带有平日没有的狠劲:“我自己会看着办。” 啧! 真是一个都没有省心的! 华清跺了跺脚,和小万并排走的时候悄悄交代了一句:“小万,你在咖啡店的时候要看好石头,别让他乱来知道吗?” “是,华队长。” “不过华队长,”小万示意跟在他们后面有一段距离的石头:“真的看好就行了吗?看石头那样子,恨不得去杀人了。” 特凶狠的表情,他看着都起寒噤。 “所以才要你打醒十二万分精神时刻看好他!不是让你来找偶像的!” 华清拎起他耳朵:“听清楚了没有!” “哎,队长,疼!疼!” -- 唐幸知刚走进电梯,手机叮的一声有信息进入,她掏出来看,是司徒星空的信息—— 今晚遇上了什么事? 唐幸知打下一句话:两件事,一件我做了好事;另一件…… 打字的手指头停顿了几秒,才继续动作:在楼下看到通缉犯。 写完,点击发送。 恰好发送成功显示后,电梯也到了,她一脚踏出去,迎头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 “呼!” 唐幸知抚着撞疼的脑袋。 “什么通缉犯?” 司徒星空冷漠的嗓音在头顶上响起:“唐幸知,白天和你说过的话都忘记了?你真的自个儿跑去找通缉犯了?” “冤枉,” 唐幸知举起右手:“我没有去找,是那个人自己跑来的。” “嗯?” 她把楼下的事说了一遍:“我没有追上去,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华警官了。以为你不在家所以才没有找你的。” 她是真的有听话,真的没有一个人跑去送死。 “呵呵,” 司徒星空回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这小样儿难道还想我奖励你?” 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唐幸知没说话,拿眼神瞅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司徒星空双手掐她的脸:“当时你肯定是想跟上去的,只不过跟不上了才作罢的,对不对?” 唐幸知推开他的手,埋头往屋里走。 说对了又怎么样?反正她是不会承认的。 司徒星空差点被她的态度气乐了,怎么着?做错事的人还想发脾气了?这小妮子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他不由得怀念起两人刚相识那时,只要他稍微板起脸,她都会顺从听话的可爱样子。 “我今天也出去找了那个人,知道了他的名字。”司徒星空跟着进屋,“他叫陈非,目前在一间物流公司做经理。” “真的?” 唐幸知脚步一顿,惊讶回头:“你怎么查到的?” 她以为他今天是有别的事出去忙了,没想到收获这么多,不但查到那个中年男人的名字,还查到他任职的地方。 “我混了这么多年,难道在外面还会没有一点情报网?” 司徒星空双手搭胸,居高临下的睨视她:特别崇拜你的男朋友对吧。 “那你没有捉到……” 这句话还没说完,唐幸知自个儿就先闭嘴了。 司徒星空肯定是没捉到陈非,不然她今晚也不会有机会见到陈非在咖啡店外出现。 “跑了,” 司徒星空往上吹了吹头发,这个动作他是随性而做的,没想到出来的效果特别帅气,他自己没看到,不然恐怕又要自恋一番。 “可能是事先收到风声,在我去他公司之前已经跑了。” “那间物流公司有没有问题?” 唐幸知问道:“既然是陈非任职的公司,说不定也是火焰的另一个窝点。” “查过了,没问题。” 司徒星空回答:“火焰里的人不少在社会上是有别的职位的,特别是像陈非那种中上层的成员,更需要一份正常的职业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今晚会找到咖啡店也有点出乎我意料。” 司徒星空蹙了蹙眉,一脸的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他会抓紧时间逃离江城的。” 要走的人没有走,反而冒着被全城通缉的巨大危险留了下来,为什么呢? 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只是他暂时还没猜到。 “华警官叫小万从明天开始留在咖啡店以防万一,星空,”唐幸知仰头看他:“你觉得有需要吗?” “你觉得不需要?” 司徒星空反问回头,盯着她平静的五官:“还是你觉得有个警察守在店里,陈非会吓得不敢现身?” 唐幸知连眼睫毛也没动一下……有个太聪明的男朋友也不是好事,心思一下子被戳穿了。 她的确是觉得小万在店的话,陈非不肯现身了,那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挺喜欢……咳,”唐幸知试探性的小声说道:“引蛇出洞的吗?我们……” “嘶!” 司徒星空倒吸口凉气,被她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毫不客气的抬手敲她额头:“引蛇出洞?你丫的还用上瘾这招了?” “疼,” 唐幸知抬手摸头:“我也只不过是想快点把火焰剩下的人捉起来。” 这样,他们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 疼? 在孤岛被弄得手脚都是伤的时候怎么没听到她叫疼? “这事与你无关,” 司徒星空真的生气了,冷声道:“唐幸知,从这刻开始不准你再过问关于火焰的任何一个问题。我也会告诉老华,有什么进展都不会再和你说的。” 第213章 要哄男人就要肉偿 哎,把男朋友惹怒了怎么办? 在线等,急。 这句话不是唐幸知在心里想的,而是切切实实的上某乎询问的。 当然,在某乎上问东西也是梨子教过她的——幸知姐,你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打开这个网址发帖,这里面很多大神的,保管能找到有解决办法。 眼看司徒星空给了她一个冷屁股,她用热脸去贴也没用后,唐幸知想起梨子说过的话,便捧着手机登录某乎发帖询问了。 好一会儿后,“嘀嘀嘀”的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有人回复帖子了。 唐幸知点开屏幕,三两眼的看完回复。 嗯,大致可以分成三类: 第一类看热闹的,回复的话无非就是:楼主怎么惹怒男朋友的?能详细说说吗?坐等。 第二类是嫌事情不够大顺带幸灾乐祸的:惹就惹了?还想老娘道歉?门儿都没有。楼主,你再接再厉,男人没了一个还可以找一打。 只有第三类的回复是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唐幸知略过第一第二类的回复,专挑第三类的回复看。 花了几分钟看完后,唐幸知无声地叹了口气。 回答她问题的评论千篇一律都是同一个答案——色诱、献身,在他面前脱衣服,男人多大的气也气不起来,床下打架床上讲和…… 最后无一不是鼓励的话:楼主加油。 唐幸知默默关闭帖子,这些人以为司徒星空和她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 司徒星空从浴室走出来,上半身赤着,纹理分明的肌肉似乎还冒着淋浴后的热气腾腾,他拿着大毛巾抹头发,经过唐幸知房间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几分。 这丫睡了吧,在他冷淡之后。 房门都关上了,面壁思过? 很好。 他小小的嗤了声,继续抬脚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去。 今晚绝不会理会她,还要冷落她多几天,唐幸知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再不立点威信以后怕不是要被她骑在头上? 房间没开灯,司徒星空随手把毛巾往角落的装衣篮里扔进去,本想开电脑挑部电影看的,也没了心情,长脚一跨,上床睡觉。 他刚躺下来,床上的被子倏地动起来,像一条爬动的虫子,扭啊扭的一下子爬到他身上。 被子要成精了? 司徒星空一楞,下意识的伸手去推被子。 “是我。” 夜色浓郁下,唐幸知低哑的嗓音从被子里头传出来,是小烟嗓的那种迷人的低哑。紧接着,她的脑袋也从被子里伸出来,水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男人。 “星空,别推,是我。” 司徒星空…… “你什么时候爬上我床的?” 司徒星空想推开她的,双手却不听使唤的搭在她腰上位置,可语气也没有好的,冷冷地回视她。 “唐幸知,你玩的花样儿还挺多,是吧。” “我来哄你的,” 唐幸知扭动身体,努力把双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第一次没经验,她竟然把被子裹得太紧了,使出了吃奶的力双手也没法出来。 ……没办法,唐幸知唯有临时改变作战方案,低下脑袋,额头亲密地抵在他的肩膀处,代替双手磨蹭。 “星空,你别气了,成吗?” 司徒星空早就不气了,在看到她蹩脚又滑稽的动作后,不过也不能太快让她知道。 他脸部线条放松,在黑暗中还有几分柔和,只是嗓音仍然冷硬疏离:“下去。” “不,” 唐幸知小声拒绝:“除非你说不生气了。” “你这是威胁我?” “不是,” 唐幸知抬起头,唇部飞快在他赤着的肩胛处印下一吻,“正在哄着呢。” 被她吻过的地方湿漉漉的,酥麻麻的,如一簇小小的电流从她身体过渡到他的四肢百骸之间。 不过…… 她不热吗? 司徒星空抬起手,摸了一把她的脸,和预料中一样是湿滑的,还有几滴汗珠沾在他手指间。 “不热?” “热。” 唐幸知有点闷燥的又扭动了几下身体,除了脑袋是露出来的,她脖子以下的整个身体都被紧紧包裹在被子里,虽然房里开着空调,也热得她快受不了了。 可有什么办法? 她还肩负着哄人的大任务啊。 果然在网上回复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办法。 司徒星空绷不紧了,噗的一声乐出来,“唐幸知,你傻是不是?热你也不从被子里出来?怎么着?还想焗自制的桑拿?” “不能出来。” 唐幸知小小声的回答了他一句。 “什么?” 司徒星空听不太清楚,动手帮她扯掉身上的被子,“你这笨蛋,快点出来。” “别、别,” 唐幸知满脸绯红地左右扭动避开他扯被子的手:“星空,我不能出来。” “嗯?” “我……” 唐幸知声音更小了,一句话含在嘴里没敢说,“我……” “你什么?” 司徒星空板起脸:“再闷在被子里的话信不信爷抽你?” “我是光着的……” 司徒星空动作一僵,两秒后,他有点不敢相信地掏了掏耳朵,重复再问:“唐幸知,你说你是怎么的?” “被子里的身体是光着的……” 唐幸知浑身发烫,这回不但觉得热了,还觉得自己正躺在火山口上,身体里的每一处毛孔都羞耻得要喷火。 “网上的人说,要哄男人就要肉偿,所以我……” 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的把自己剥成精光,钻进被子里等他。 她心里还满怀打算的,哄好了人再悄悄穿回衣服,那么星空也不会知道她做过那么胆大羞耻的事了。 哪里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只几下功夫就被他套出话来了。 司徒星空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即,他的黑眸像会变魔术那般,从沉静深水慢慢的变得幽暗炙热,像有两团燃烧的小火苗逐渐加盛,把她整个人都卷席进去焚烧燃尽。 司徒星空的薄唇勾出一抹性感至极的微笑。 明明是那般好看男人的笑,却看得唐幸知身子轻颤,“星空,你、你不生气了对吗?” 司徒星空右手大掌抓住她的双手拉上头顶,左手慢条斯理的一点点地剥掉她身上的被子,把她凝脂般白玉肌肤露出来,声音充满魅惑与危险。 “唐幸知,我一直觉得自己体内潜伏着一头猛兽,还好奇过怎么才能把它释放出来,没想到你帮了我,很好。” 她自找的, 很好。 第214章 我觉得你从来没对我们说过真话 十点过后,咖啡店开门。 姚蔓打着哈欠进门,像往常一样视线先在店内扫视一眼,咦? 店里怎么多了一个人?又少了一个人? 姚蔓皱了皱眉,示意此刻正拿着抹布在店里擦桌子的年轻男人问石头:“石头,你又招人了?” 那男人也不是昨天来的卫时,看样子陌生得很。 石头顺着她的话望过去,“不是,他是我表弟,这几天来江城玩,我没空陪,就让他来店里帮忙,你叫他小万行了。” 这个籍口是他昨晚和小万商量出来的。 毕竟如果让外人知道小万是警察,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姚蔓在他心里一向都是外人。 “嗤,” 姚蔓嗤笑:“你这个表哥也真坑,不带人玩也就算了,居然还带来店里帮忙。帅哥,”姚蔓朝小万打了个招呼:“你心里憋不憋屈?” “不憋屈,” 小万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喜欢在店里帮忙!” 有机会和自己的偶像近距离接触,擦桌子算什么?他乐意得很! 姚蔓笑得更厉害:“石头,看来你表情本性淳朴,你别让人带坏他了。” “只要你不去招惹他,”石头冷冷的回她一句:“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说完也不管姚蔓是什么表情,转身离开。 让你跩。 姚蔓不动声色地目视石头的背影,心里冷哼:再过几天,让你蹦跶都蹦不起来。 “对了,表弟,” 姚蔓问小万:“你见到唐幸知在店里吗?” 往日她是最迟一个来店的,每次早上进来都看见石头和唐幸知已经在店里忙碌起来,今天奇了怪的,居然没见到唐幸知。 “幸知姐吗?” 小万想了一下:“她好像还没来。” “没来?” 姚蔓楞了楞,向来时间观念极准时的人也会迟到?难道是发生过她不知道的事?咦,不对,姚蔓突然狐疑地望向小万,“你怎么认识唐幸知的?” 她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小万居然真的认识,还顺口的叫出幸知姐。 小万身子僵硬了几秒,随后拿着抹布低头猛擦桌子:“这张桌子挺脏的,要再抹多几次。” 非常可疑。 姚蔓眯起眼睛,这个小万真的是石头表弟? -- “抱歉,我来迟了。” 唐幸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万,你来了啊,”她一眼看到低头擦桌子的小万,“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 “没事,没事,” 小万踮起脚尖往后张望:“幸知姐,星空哥呢?有没有跟着一起下来?” 听到他提起司徒星空,唐幸知的脸嗖地顿时涨得通红起来,连带身体都觉得还是轻颤不已的。 她为什么会迟到?拜某位大爷所赐。 他昨晚说“自己身体里潜伏着一头野兽”,这句话,包括标点符号都没有骗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今天差点在床上爬不起来。 唐幸知觉得,自己要回到某乎的帖子里写下一句话:色诱有风险,选择需谨慎。 “他等等会下来的,” 唐幸知移开视线,不敢让外人看出她此刻的羞窘:“再过几分钟吧。” “表弟,” 姚蔓的声音悠悠地响起:“你不但认识幸知姐,连带星空哥也认识啊,真牛掰。” 小万脸上的笑容一滞。 “什么表弟?” 唐幸知狐疑地问道。 “幸知姐,你不认识表弟吗?” 姚蔓指着小万笑道:“石头说这个是他的表弟,来江城玩的,没想到居然都认识你们。” 脸上带着笑,姚蔓心里几乎要被漫天的怒气淹没。 这些人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内是吧?明目张胆的骗她? “啊?那个……” 唐幸知望向小万,后者为难地挠了一下头发,怎么办?没有一起串联好的谎话真的很难圆下去。 “因为我把星空哥和幸知姐的照片给小万看过,” 石头从换衣间里走出来,神色不变的解释道:“他们两个是我和梨子的大恩人,我以他们为自豪介绍给小万认识不行吗?” “对对,就是这样,” 小万咧嘴笑:“我是看照片认识的。” 唐幸知…… 她大概也弄明白石头的意思了,不过这样骗姚蔓真的好吗? 唐幸知想说什么,石头走上来拉了她一把:“幸知姐,卫时瘫在床上不肯起来,你去看看吧。” 说完,还对她使了个眼神。 唐幸知余光看一眼姚蔓,虽然觉得骗她不太好,不过当众揭穿石头的话好像也不好。 “那我进去看看。” “我也一起去!” 小万唯恐又说漏嘴,连忙跟着进去。 直到只剩下石头和姚蔓两人,姚蔓笑着低头掸了几下衣服:“石头,你是不是看着我像傻子?连你说真话假话也会听不出来?” “你当然不是傻子,” 石头说:“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做事分明,如果别人对我说真话的话,我自然也会没有隐瞒。反之……” 他顿了顿,走前两步,挨着姚蔓的耳边,小声:“姚蔓,我觉得你从来没对我们说过真话,凭什么要我们对你知无不言呢?” -- 小万的迷弟属性表露无遗。 司徒星空在咖啡店坐下后,小万一双眼睛发亮得彷如藏了一百万伏的灯泡,殷勤十足的一会儿跑去问星空哥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来来去去的折腾了几次,直到司徒星空快受不了的时候,小万才终于扭扭拧拧的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指着空白处。 “星空哥,你能不能帮我签名?” 司徒星空想起他是谁了,在警局被他连续拒绝两次签名的小警员。 “你倒是挺有耐性,” 司徒星空皮笑肉不笑的斜睨他:“破案的时候能不能保持这样的态度?还是现在的警员都以签名为目标,其他事就可以随便了?” 小万被他说得低下头。 他在对待案子的态度也是很严谨、很有耐性的,只是太崇拜司徒星空了才会…… 唐幸知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走过,瞥一眼冷漠的大爷,又看一眼委屈的小警员,淡淡开口:“小万曾经救过我,为我挡过一刀受伤。” “就是你让我们去律师行那次。” 第215章 你是我见过最不解风情的男人 “在这里,对吧?” “对对对!” 司徒星空拿着笔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大名,一旁的小万激动得语不成声,几乎幸福得要晕过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拿到偶像的亲笔签名了! 没有偶像的人不会懂这种心情,他们根本分享不了这种美妙的满足感! 小万把笔记本小心翼翼的收进衣服里:“星空哥,谢谢你。” “嗯,” 司徒星空声音还是冷冷的,不过脸上的冷硬线条少了许多,手指点了几下桌面,示意空了的咖啡杯:“续杯。” “得嘞!” 小万应了声,拿起杯子屁颠颠的往吧台跑过去。 “就这样对待我的救命恩人?”唐幸知挑了下眉:“星空,你不觉得应该对小万再好一点的吗?” “摆个酒请他吃饭要不要?” 司徒星空反问她:“我态度还不好?” “不好,”唐幸知撇嘴摇头:“太冷漠了,也只有小万才会当你是宝。” “我是为他好,”司徒星空啧了声:“如果我态度再好点,他说不准会真晕过去的。” 唐幸知定定地看着他。 “爷知道自己帅,”司徒星空大手搭上她的腰侧,往怀里一勾:“你每天看也没看够?” “星空,” 唐幸知双手抵在他胸前,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 “我问出来的话你会生气的,”唐幸知咬了下唇:“但是我又真的想知道。” 她没有忘记,第一次在警局遇到小万,司徒星空拒绝小万的签名要求后,独自一人在灼灼烈日下站在警局大楼的门前注视庄严警徽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脸上有冷漠有鄙视也有纠结。 唐幸知一直以为这是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迷,她那时多怕他,怎么敢去探究他那样表情下的内心世界。 可现在不同了,她已经一步一步的正在走往他的世界,有些藏在心底的谜团就会很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总有种义无反顾想了解他过去一切的冲动。 在她看来,司徒星空整个人都是谜,她只触摸到了极小极小的一部分。 “我会生气的问题?” 司徒星空怔了怔:“你要问关于哪方面的问题?” 对了,他昨天和她说过晚上找机会给她讲讲家里人的事,只是临时有了别的事才没有说。 “家人?” “不是,”唐幸知摇头:“关于辞职的问题。” “哦,” 司徒星空放开她,“那边有人叫服务员了。” 还是不肯说? 唐幸知眼眸暗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我先去忙了。” 是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但也知道急不来,他要是不愿开口,她强逼有什么意思呢?再说,自己也不是那样性格的人。 -- 看着唐幸知若无其事的离开,司徒星空微阖起眼皮,神色冷酷地靠进椅背里,不是不想和她说,而是其中关系复杂,还牵扯到家人,既然这样,选择合适的机会一并说出来。 “哟,这个表情……” 姚蔓的声音忽然在他前面响起:“胆子小点的都被你吓着了。” 司徒星空睁开眼,不动声色的看着姚蔓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喏,”姚蔓把手里的杯子推过去:“你的续杯。” 司徒星空看一眼杯子,再看回已经蹬掉脚上的鞋子,懒洋洋在椅子上盘起双脚的姚蔓:“你倒不怕我?” 这间咖啡店里除了唐幸知,姚蔓是第二个不怕他的人,即使是在他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的石头,也不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 “我怕你有牙吗?” 姚蔓呲开嘴巴,“我也有牙啊。” 司徒星空轻声笑出来。 姚蔓单手托着腮,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有,以前陈宛说过。 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陈宛总会留意他的表情,如果是板着脸的,她也是大气不敢出,如果是有笑意的,那一天她都会特别多话,身前身后的各种找他说话。 司徒星空敛下表情,“没有。” “唐幸知没说过?” 姚蔓窃喜,脸上的愉悦毫不掩饰,“那我就是第一个说的了,星空,你要记得。” “唐幸知不需要怕我,” 司徒星空:“她做得很好。” “可是我不好,” 姚蔓深深叹口气,“星空,我感觉自己被排外了。” “嗯?” “今天上午……” 姚蔓把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扁起嘴巴委屈得不行:“其实小万究竟是不是石头的表弟谁在乎啊!我就是觉得店里只有那三四个人,石头却什么都瞒着我,活像我是个外人。一起工作不就是图个开心吗?现在我不开心了,我都想辞职了。” 说完,视线定定地望着司徒星空,等他回应。 司徒星空表情很淡,让人看不出情绪。 “星空,如果我辞职了你以后都见不到我了哦,” 姚蔓提醒他,“你没话和我说吗?” “那祝你前程似锦,”司徒星空举起咖啡杯子:“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我靠!” 姚蔓顿时爆发不爽了,想也不想的一个向前朝他扑过去,双手状势要去掐他脖子:“司徒星空,你真的是我见过最不解风情的男人!去死吧你!” 司徒星空笑着往旁躲避,姚蔓不屈不挠的继续扑过去,两人的打闹声很快引来其他人的侧目。 唐幸知不冷不淡的望向那边玩闹得兴起的两人,对别的女人不理不睬的司徒星空,似乎每次面对姚蔓的时候都会放宽界限线。 是无意的抑或是……他也有把姚蔓看做陈宛的时候? “担心了吧?” 卫时像个背后灵一样贴在她身后,阴阳怪气的:“我们家的星空自小的女人缘就很好,”再看到旁边的小万,卫时又补多一句:“男人缘也很好。” “和他在一起,你怕不是要经常防着有别的人来勾引他了。” 唐幸知推开卫时的脸,“不担心。” “说谎,” 卫时切了声:“你的表情出卖你了。” 唐幸知这才转头看卫时:“你不相信我的话?” 卫时摇头:“傻瓜才信。” “好吧,”唐幸知唇角一弯,“试验给你看。” “怎么试验?” 唐幸知眼角余光往后飞快扫了一眼,叫了声“星空”,她话音刚落,整张脸突然侧着凑到卫时嘴巴前,卫时猝不及防一下子亲到了她的脸颊。 第216章 星空 真不是我主动去亲唐幸知 “唐幸知就是一个奸妃!一个包藏祸心陷害忠良的奸妃!” “星空,你要带眼识人啊!” 卫时嚎啕地趴在单人床上,“妈的,要揍人也不能揍脸!你把我眼睛都揍黑了,我还能出去见人吗!?” 他委屈得只差没有滚地放烂发死性。 “星空,真的不是我主动去亲唐幸知的。” “呵呵,” 司徒星空揉了揉手腕,力道大了点,手腕有点发酸,“那你承认自己是亲着了?” “亲是亲着了,没想到唐幸知的脸还挺软的。可是……” 卫时一句话还没说完,杀猪般的嚎叫再次响起来。 “去你的!” “不能揍另一边眼了!我全靠它见人了!” “司徒星空,你迟早会死在红颜祸水之下的!” …… 惨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外面的人都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唐幸知面无表情轻靠在墙边听里头的动静,右手食指曲起,指背捂着嘴巴,差点憋成了内伤。 石头一开始也义愤填膺的想进去补上几脚的,听了一会儿里头的惨叫后,他反而开始同情卫时了。 “那样的叫声……” 石头悄悄看一眼唐幸知:“怕不是要被星空哥打成猪头了?” 唐幸知用力抿了下唇,忍住嘴边的笑。 幸亏他一向都是有贼心没贼胆,以前喜欢唐幸知的时候,也保持适当的距离,不然估计今天嚎叫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偶像挺凶的…… 小万在心里悄悄说:不过无损他崇拜的心。 “大家都站在这里,外面没人看店了,”唐幸知朝他们说道:“我们出去吧。” 说完,也不理会里头的人,抬脚先带头出来。 经过姚蔓的时候,姚蔓忽然笑着问她一句:“幸知姐,你不会也像星空哥那般暴力吧?” 唐幸知:“嗯?” “刚刚我和星空哥还一起打闹了,” 姚蔓眉眼上扬,一股年轻女人肆意洋溢的青春在她脸上流转绽放,而这种青春是唐幸知从来没法拥有的,唐幸知不禁有几秒看晃了眼。 姚蔓继续笑道:“我真的有点怕你会像星空哥揍卫时那样对待我。” “不会的,” 唐幸知回过神来,弯了弯唇:“星空有暴力倾向,我没有。而且,”她突然抬起手去拉姚蔓,姚蔓不知怎的,下意识拍掉她的手。 唐幸知的手背眼看变红了。 “啊!怎么办?” 姚蔓大惊失色,这次她主动去拉唐幸知的手,低头又吹又哈的,“幸知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幸知不冷不淡的收回手,“没事,是我不应该突然去拉你。” “你真的别突然拉我,” 姚蔓一本正经的说道:“幸知姐,我爸妈从小教我不能随便和陌生人有接触的,还送我去上过几堂跆拳道的课。我的反应比一般人都要强烈,不好意思啊。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唐幸知笑了笑:“没,我想说的是星空把你当妹妹一样的,不然他也不会和你玩闹,对吧。” 对什么对? 姚蔓神情不爽的盯着唐幸知背影,有见过把和前女友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当成妹妹的吗? 扯淡! -- 唐幸知埋头整理客人走后的桌子,手脚麻利地把残余食物装进袋子里,再把杯子和盘子叠起来。 “唐幸知,” 司徒星空站在边上叫她,唐幸知微微抬了一下眼眸,“嗯?我现在挺忙的,有事吗?” 刚刚她想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不是要她去忙的吗? 唐幸知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挺听话的女朋友,男朋友说什么做什么。 “给我看看你的脸。” 司徒星空想扳过她被卫时亲过的脸看,无奈某人不配合,脑袋一歪,避开了。 “看我脸干什么?”唐幸知:“还能看出花来?” 司徒星空…… “你生气了?” 司徒星空看她:“就因为刚刚我和姚蔓那样?” “没有,” 唐幸知捧着杯盘从他身侧走过:“别多想了哈。” 这拒人千里的模样能叫人不多想吗?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头,招手把小万叫过来,“你,过来。” 地球是圆的,一个人对你冷淡,那必定会有另一个人对你热情的。 小万兴奋得奔过来,“星空哥,找我什么事?” 司徒星空示意咖啡店:“我有事出去,你要留心店里店外的情况,如果发现有可疑的人,立即联络我。” 陈非不知道躲在江城哪处角落,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所有人都在咖啡店守株待兔显然不现实,他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人。 “ok!” 小万比了放心交给我的手势,末了,又忍不住多问一句:“星空哥,那我们先走算不算联手办案了?” 多美妙,他居然能和心中的偶像一起办案了! “不算,” 司徒星空毫不犹豫泼他冷水,“我向来不喜欢和菜鸟组队。” 小万高兴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去。 “对了。” 司徒星空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头:“帮我看好唐幸知,不准让卫时接近她一米以内。” 小万:“…哦。” 偶像原来是个大醋坛子。 -- “你怎么补偿我?” 唐幸知被卫时挡住去路,她本来面无表情的,一抬头看到卫时被揍得那两个又圆又大的黑眼圈,忍不住扑哧的笑出来。 “你还笑!” 卫时气得牙齿痒痒的,装作撸袖子的样子:“星空已经走了,我就不信还报不了仇!” “喂!” 小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箭步挡在唐幸知前面:“卫时,你别想对幸知姐动手。你一个大男人威胁一个弱女人,算什么男子汉?” “呵呵,唐幸知是弱女人?” 卫时嘲讽地笑起来:“表弟,”他一把揽过小万的脖子:“是时候让哥哥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了。” “别看唐幸知老是不吭声的,其实她最会借刀杀人。” 唐幸知眼眸微微往上一挑,侧目看卫时。 “你信她?说不定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看,” 卫时指着自己的脸:“哥哥的俊脸就是被她毁掉的。” “是咩?” 小万鄙视他:“不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亲幸知姐了。” “靠!” 卫时收紧揽着他脖子的手臂:“都说了劳资是被害的。” “疼!” “卫时,” 唐幸知拍拍卫时的手:“今晚下班后一起吃宵夜怎么样?” 第217章 兄弟如手足 女人如衣服 “我自己去见梨子真的行吗?” 石头不安的重复道:“虽然梨子昨晚肯让我进门了,那是因为幸知姐你在场。” 如果他今晚自己一个人去,说不定梨子会连饭带汤都泼在他身上,再把他赶出来。 “没问题的,” 唐幸知拍拍他胳膊给他一颗定心丸:“我已经先打电话给梨子了,你和小万一同过去,我有点事,走不开。” 本来她想叫姚蔓和石头一块去的,可姚蔓说自己已经约了朋友,没办法,唯有让小万陪他。 “幸知姐,” 小万忧心忡忡的来到她身边:“你真的决定要和卫时两个人一起宵夜吗?” 看卫时贼眉贼眼的模样,他在矛盾着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星空哥呢。 “你别打电话告诉星空,”唐幸知看出他的心思,“小万,你放心,卫时不会对我乱来的。” “你们去吧,” 唐幸知朝他们挥手:“路上小心,明天见。” 等到咖啡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唐幸知转身点了点蹲在角落里的卫时的肩膀:“走了。” 卫时如同一块落地生根的石头,半天不动。 “卫时,” 唐幸知嗓音平静的重复一遍,“走了。” 卫时默默地转过来,拿小眼神瞅她:“唐幸知,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警告你,我和星空的兄弟情有二三十年了的,不会轻易反目的。如果你想利用我……你想也别想!”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别想代替我在星空心目中的位置。” 唐幸知…… “走了,” 唐幸知直接拎起他的衣服往外走。 “星空兄弟啊!” 卫时嚎啕起来:“你真的应该回来看看自己找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熄灭灯光,关上店门,忙碌热闹了一天的咖啡店陷入宁静的休息中。 街道边伫立的路灯投下橘黄色的光影,把店门前花架子上的植物影子拉长,一直拉到角落那处,仿似几根长长的触手。 -- 和唐幸知不同,小万对石头的摩托车表现出了巨大的兴趣。 “借我开开行不行?” 小万跃跃试试的:“石头,我会很小心的。” 石头犹豫了几秒,“小万,这台摩托车是我的全副身家了,还在继续还贷款中。” 小万:“……额。” “我答应你,只要还完贷款,第一时间借给你开,”石头很沉重的拍拍他肩膀:“真的,相信我。上车,我们走了。” 小万垂头丧气了几秒钟,然后又打起精神来,没关系,不能开,能坐一坐也是好的。 他戴上安全帽,跨上后座:“石头,你什么时候还完贷款?” “两年内吧。” 小万对摩托车左摸右看的,喜欢得不行,“要不,我也拿上全副身家去买一辆回来玩玩?” “玩?” 石头笑道:“我可是拿它当宝贝看待的。” “这里头装着什么?” 小万敲了敲后座边的一个锁上的小箱子。 “修车的备用工具,扳手、锤子等,”石头一边踩油门启动摩托车,一边回答道:“有时车子在半路坏了都能有趁手的工具修理。哦,对了,如果遇上坏人的话也大有用处的。” 小万皱了皱眉,职业习惯让他忍不住嘀咕一句:“听起来真危险。” -- “烧烤不好吃吗?” 唐幸知问卫时:“都不动筷子。” 烧烤哪里会有不好吃的? 烤得金黄通透的鸡翅,还在滋滋冒着白腾腾热气的炭烧生蚝,还有那一串串香味四溢的鱿鱼…… 卫时悄悄吞口水,表面上不为所动的斜眼看她:“你先说清楚今晚宵夜有什么目的,不然我是不会吃的。” 唐幸知突然叫他宵夜,其中肯定有问题,她那么腹黑,说不定这顿烧烤又会为他换来几个黑眼圈呢。 “卫时,听说你毕生的爱好就是赌博。” 唐幸知笑着问他:“咱们要不要现在赌一手呢?” 听到赌博两个字,卫时的眼睛刹间亮起来,“行啊行啊,怎么赌?摇骰子吗?猜大小还是猜点数?” “随你,” 唐幸知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运气一向很差,无论玩哪个都会输的。” “我最近运气也不好,”否则也不会把全身家当都赌输了跑回江城。 卫时伸长手拿过一个骰筒,举到耳边摇了几下,侧耳听着骰子在里头碰撞时发出的哗啦啦响声,边说道:“看看我们的运气谁更差。赌大小吧,迁就你不会玩的。” 看到唐幸知点头,他咧嘴一笑,动作娴熟地左右摇动了数遍骰筒,随即猛地按在桌面上,眼睛泽泽发亮。 “唐幸知,让你先猜。大还是小?” “我今天心情挺好,猜大。” “开!” 唐幸知话音刚落,卫时按在骰筒上的手猛地揭开,“一三四,小!唐幸知你输了!哈哈哈。” 大快人心! 终于出了今天被司徒星空揍的一番恶气了。 “我输了,” 唐幸知认输:“那卫时你要我做什么吗?” 卫时脸上的笑容一僵,半响,才回过神来猛拍大腿,“哎我去!我们玩之前居然忘记说赌注了!” “现在说也不晚,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 “要求你做一件事?” 卫时狐疑地望着她:“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暂时想不到要你做什么事,压着行不行?” “行,”唐幸知爽快的点头应允,“还玩不玩?” “继续。” 卫时正想再摇骰筒,唐幸知伸手阻止他:“卫时,我虽然没玩过,但看电视上的好像是一人摇一次的,这次是不是应该换我摇骰筒了?” “也可以。” 卫时把骰筒递给她。 唐幸知照着卫时刚才的样子摇了几下,“这次换你先猜了,卫时,大还是小?” “我比较喜欢延续好运,”卫时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这次还是猜小!” “那我开了。” 唐幸知揭开盖子,“我不会看,卫时你来看。” 卫时瞄了一眼,叹气:“居然是大。” “那是我赢了吗?” “是,这次是你赢了。” 唐幸知问他:“那我能不能要求你帮我办一件事?” “行啊,愿赌服输,”卫时拿起鸡翅放在嘴边咬,“你要我办什么事?” 唐幸知露出满意的笑容,“帮我监视一个人,姚蔓。” 第218章 男人要愿赌服输 卫时嘴里的肉差点吐出来,幸亏他从来都没有浪费粮食的坏缺点,硬生生的又吞了下去。 “你要我做什么?” 卫时惊讶地望着她:“监视姚蔓?她不是在店里工作的吗?有什么好监视的?” “因为你啊,” 唐幸知没理会他的大呼小叫,依旧是保持着不疾不徐的语气:“不是你和我说过姚蔓说了谎话吗?” “嗐,” 卫时摆了摆手,一副她没事找事的模样:“她一个小姑娘顶多也就不想让你们知道手臂纹身的事,你就装不知道呗。还专门要找我监视她?” 再说他又不是什么偷窥狂猥琐犯,堂堂一个大男人偷偷的监视一个女人像话吗? 卫时打了个冷噤。 “不止这个……”唐幸知说到一半又停住,两秒后话音一转:“卫时,你答不答应帮我?” 说着,她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上的骰子,骰子碰撞发出的声音似乎在提醒他:男人要愿赌服输。 卫时…… “卧槽!我就猜到你这顿宵夜有问题!” 可他已经吃了两个鸡翅、五个生蚝,还有几串鱿鱼,想吐也吐不出来,而且刚刚她那么爽快的答应,自己再忸怩的话也显得太小家子气。 “真不明白司徒星空怎么会看中你这个腹黑女人!” 卫时又抓起一个鸡翅咬得咯嘣响,仿佛他咬下去的不是鸡翅,而是唐幸知的肉,“不行,我要拯救我的兄弟,不能让他这辈子毁在你手里。” 唐幸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补充一句:“对了,卫时,你别告诉星空这件事,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怎么?怕他识穿你的真面目?” “不,” 唐幸知小小声的:“是怕他会搞破坏。” 虽然司徒星空说过,对姚蔓和陈宛两个人他分得很清,但到底是一模一样的,他也的确对姚蔓比较亲切。 如果让他知道她在暗中查姚蔓,说不定会觉得她多疑多事。 可真的是多疑吗? 其实唐幸知自己也不太敢确定。 一直以来,她从来怀疑过姚蔓,也觉得她一个年轻女孩出来打工的没有什么心计。是石头和卫时对她说的话在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而且…… 唐幸知突然抬手稍微用力地打了一下卫时的手背。 卫时瞬间哆嗦一下,瞪大眼睛看疯子一样看她:“唐幸知,你脑子有病吗?好端端的打我干什么?” “没有红,” 唐幸知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低头研究卫时的手背:“怎么我打你的手背不红?” “什么?” 卫时摇了摇自己被打的手,“你说我的手背没被你打红?” “嗯,卫时,” 唐幸知问他:“我见过有人用这种力道打人手背的,被打的手背登时就通红的,为什么我做不到?你见多识广,能告诉我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唐幸知最后的一句话听得卫时心情愉悦。 “那是,我的确见多识广,” 卫时端起茶喝了一口,才乐呵呵的说下去:“说不定连星空的见识也不及我。” “嗯,那是。” “你说的情况我遇见过,”卫时平举起手背在眼前,轻轻的拍了两下,“你刚才用力打我没留下红印是因为你没用对角度。” “角度?” “好像是学过点防身术的人才会,打人的时候不会像你们胡乱拍下去完事,会专挑一个刁钻的角度,又狠又痛的。” 唐幸知哦了声:“那学过跆拳道的人也一样?” “跆拳道?” 卫时笑出声:“那怎么和我们国家传统的防身术相比得过?” -- 梨子看到石头时不惊讶,看到小万跟着进屋惊讶不已。 “小万?” 她第一反应把自己往后缩,目前但凡是见到男人,她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手脚冒冷汗。 “小万最近都会在咖啡店帮忙,”石头赶紧朝她解释:“梨子,你别紧张,小万我们都认识的,他还是警察对不对?你别紧张。” 他最后一句话反而提醒梨子了。 “小万怎么要来咖啡店帮忙?” 梨子声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几下:“是不是店里又出事了?” 一个警察反而要来他们店里帮忙,这多让人起疑。 “那是因为……” 石头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其实他不想再让梨子接触关于火焰的一切,“梨子,你能别问吗?” 那对于她来说,是一场噩梦,不想让她醒过来后还要面对残忍的一切。 梨子显示出她少有的坚持:“不行,石头你一定要告诉我!” “因为有通缉犯在咖啡店周围出现,” 小万抢先一步回答:“华队长派我留守咖啡店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 “通缉犯?” 梨子一个站不稳狠狠地摔坐在沙发上,纤细的双手颤栗地紧紧地楸住自己身上的衣服,“又……” 才说一个字,她声音已经充满了恐惧般的哽咽:“那些人又来了?” “梨子,” 石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她颤栗得犹如秋风中落叶的身体,“你别怕,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那些人伤害你的了!” “他们真的又、又来了……” 梨子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径自的自言自语,一时哭一时笑的,“还不肯放过我?我都变成这样子了,他们还不肯放过我?” 小万被眼前的景象吓着,想上前又不敢,只能跟着石头的话安慰道:“梨子你别怕了,我们警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梨子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她甚至害怕得疯了一般想钻进沙发垫里头,“我不能再让他们找到,不能再被他们拖出去……” “梨子……” 看到她疯疯癫癫的样子,石头的心痛得彷如绞着滴血,牙关咬得死死的,双眼通红:“梨子,我发誓,一定会亲手帮你报仇的!” 梨子出院的时候,为了防止她精神有时会不受控制,所以医生开了镇定药的。 石头赶紧叫小万帮忙,找出镇定药,两个人合力把药给她喂进去后,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梨子才逐渐陷入昏睡。 石头抱她进房,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看着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激动被划出的几道红印。 心痛再次狂卷般的袭上来。 “叮”,手机响起信息进入的声音。 石头掏出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帮梨子盖上被子,转身走出房间,“小万,我们回去吧。” 第219章 你要负责我的一辈子吗 传统防身术。 唐幸知陷入思考中。 姚蔓不是说自己学过的是跆拳道吗? 旁边,卫时的声音还在继续说下去:“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星空一个人是会这种防身术的。知道为什么吗?” 唐幸知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他当过警察呀。” “星空在读警校的时候,有一门课程好像就是专门教这种防身术,不然你以为我们国家的特种兵、刑警们的身手都是虚的?告诉你,那百分百都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他们警校的课程可严格了,特别是体能这方面的考核,一丝一点的差距都不能有。” 否则,国家又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拥有一大批的精锐部队,震慑四方!都是从警从军的人们用血汗换回来的! “警校学过的?” 几乎是立刻的,唐幸知脑子里想起陈宛。 陈宛也是从警校毕业的。 但下一刻,她脑子里又毫不犹豫的跳出一句话:陈宛和姚蔓是不同的两个人!当初陈宛被炸弹炸死的时候,司徒星空、华清他们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有可能吗?她怎么能有这种疯狂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唐幸知抬手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 或许,拜托卫时悄悄监视姚蔓是正确的。 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想法,能证实到是自己胡思乱想的也很好。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我监视姚蔓?” 卫时:“唐幸知,你怕不是以为星空和姚蔓有一腿?要我找出他们的出轨证据?” 他白天也在咖啡店看到星空和姚蔓的玩闹,往哪处想也是正常的。 唐幸知瞥他:“如果我回答是呢?” “卧槽!那这可刺激了!” 卫时猛地拍了一下手掌,把周围几张桌子的人都吸引望了过来,“没想到星空那厮还想一脚踏两船?” 一个唐幸知一个姚蔓,一个生性冷淡一个火辣嚣张——没想到司徒星空连找女人都这么迷,要同时找两个性格这样极端的。 “卫时,你不是和我说过自己有一双看人很毒辣的眼睛吗?” 唐幸知很正色很诚恳的拜托他:“这件事对我来说挺重要的,你帮我悄悄监视几天姚蔓,看到她平时有什么异样记得和我说。还有也别告诉别人,这是我和你两人间的秘密,行吗?” 她这样的拜托态度卫时显然很受落。 “哎,谁叫我能力大,” 卫时单手支着额头摆出一款酷帅拽的样子:“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也不能看着我家兄弟在一脚踏两船这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行,唐幸知,我应下你了。” 唐幸知抬头看他,又默默地飞快收回视线。 她一个晚上都尽量避免和卫时对视,因为一看到他被星空揍得脸青鼻肿的脸,她就……忍不住会笑。 “烤翅吃完了,再叫多几串行吗?” “没钱了。” “哈!你带那点钱也好意思叫我帮忙办事?” -- 司徒星空在外面转了一圈,暗中去了一趟陈非的家、公司,连他平时有可能出现的路线都守过了,也没有见到陈非的踪影。 如果问司徒星空目前为止对火焰有什么评价的,那就是三个字:真会藏。 无论是组织抑或个人,火焰的人都有办法隐蔽地藏起来,让人找得两眼冒火。 司徒星空停好自己的越野车,从车里下来时,第一时间去看咖啡店。 咖啡店早已关了门,门庭冷落的一点也不像营业时的温暖热闹。 忽然,他看到一个人影缩在店门前的花架后面。 司徒星空瞬间敛起周身气息,踩着猫一样无声无息的脚步朝那抹人影走去。 难不成是陈非? 他找了一天的人会这么幸运的在这里遇上吗? 司徒星空黑眸微眯,眸里深处是不近人情的冷血光芒,板动了几下手腕,想着准备从哪个方向把黑夜老鼠楸出来。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差点喊破耳膜。 女的? 司徒星空愣住,可拎住她衣领的大手却没有松开,稍微用力,把人从花架后面整个儿的提了出来。 “姚蔓?” 在路灯昏黄的光影下,司徒星空一眼认出手上的人是谁? “吓死我了!” 姚蔓在他手上乱蹬乱喊的,声音都失常了,刺耳得很:“司徒星空,你个死人头,吓死我了!” 边喊还边伸长手作势要打他。 司徒星空无语的把她放下来,“姚蔓,店都关门了,你不回家窝在这里做老鼠?” “死人司徒星空!” 姚蔓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对着他又打又叫的:“你吓死我了!如果把我吓出心脏病怎么办?你要负责我的一辈子吗?呜呜!” 说完,脑袋往前一冲,突然整个人都冲入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 司徒星空眉头拧起来,毫不犹豫把她拉开,又顺势拍了几下她的额头,“回魂!” “你差点把我吓死了,我还不能抱一抱你定惊吗?”姚蔓怒视他:“司徒星空,你赔我的胆子!” “不能,” 司徒星空回答得干脆利落,想也不想:“这个位置,”他示意自己怀里的位置:“只能是唐幸知一个人的。” 姚蔓顿时冷笑出来。 “没想到你也是一个专情的人啊,真看不出。” 司徒星空没理会她这句阴阳怪调的话,“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你以为我不回家愿意蹲在这里的?” 姚蔓没好气的道:“我家里的钥匙漏在店了,想回头拿,谁知道怎么拍门也没人应,也不知道卫时是不是睡死在里面了吗?” 司徒星空睨她一眼,正想打电话叫唐幸知下来给她开门拿钥匙,突然姚蔓是手机先响起来。 姚蔓看一眼来电显示,又瞄了几眼司徒星空,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喂,爸爸吗?” 电话里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姚蔓嗯嗯了几声,随即挂断电话。 “不用麻烦了,” 姚蔓朝司徒星空摆摆手:“我爸爸在家,我回去找他开门就行了。我走了,拜拜。” 司徒星空看了看寂静无车的街道,皱眉:“你走路回去?” “额……” “来,”他又抬手敲了一下姚蔓的额头:“我送你回去。” 第220章 人间女孩不值得 夜的深处,是稀疏的灯光,走在路上,听见细密而连续不断的雨水砸在窗沿上、窗玻璃上,像针尖一样刺破了寂静的黑夜。 唐幸知和卫时两人撑着一把从烧烤店里借来的伞,快步朝咖啡店走回去。 “居然下雨了,” 卫时边走边说:“幸亏离得不远,唐幸知你明天记得还伞。” 唐幸知嗯了声。 卫时侧目看她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啧了声,“没想到星空居然会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人,都可以列入世界九大未解之谜了。” 他们一起玩到大,从几岁到读书,青葱少年的生活里除了学习、篮球、玩游戏,也有围炉夜话,谈论女孩子的时候。 卫时以前就问过司徒星空:“星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司徒星空怎么回答的?哦,想起来了。 “看顺眼的,能相处舒服的。” 卫时记得自己听完后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这也算要求?这分明就是基本条件好吗?” 如果对象不是看顺眼的,不是相处舒服的,谁想要和她发展下去啊? 司徒星空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我叫你一声大哥。” 麻蛋! 居然真的被他说中了。 身为一个隐藏性的外貌协会,大多数漂亮的女人都能看顺眼的,只不过一旦相处下来…… 卫时只能在无数个漫漫长夜感叹一句:人间女孩不值得,果然还是赌博最好玩。 o(╯□╰)o。 所以唐幸知是符合司徒星空这两个基本条件的女人了? “我倒是挺惊讶的,” 卫时又继续说下去:“我还以为你今晚找我出来宵夜,会旁敲侧击的问我关于莹莹的事情呢。” “莹莹?” 这个名字对唐幸知来说陌生得很,“那是谁?” “对,你好像还不认识莹莹,” 卫时解释道:“莹莹就是杜然的妹妹,早已自个儿宣布把星空看成所有物的女人。” 哦,原来杜然的妹妹叫莹莹。 唐幸知笑了笑:“不需要问你这种事情呢。” “这么有信心?” 看在自己吃了她一顿烧烤的份上,卫时好心提醒她:“莹莹真的有可能会把星空抢回去的。” “哦,” 唐幸知耸耸肩,“在我还没有认识星空之前,莹莹有二十多年的时间有机会成为他的女朋友,抑或妻子。但是都没有。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卫时怔了怔,很快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两人要是会发生点什么的早就发生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呵,” 卫时难得的说了句好话:“唐幸知,挺聪明的哈。” 他以为唐幸知接着他的话聊下去,结果等了等,她不但没说话了,还停下了脚步。 “怎么……” 卫时还没说完,眉头猛地一皱,一股浓重的异味迎面钻进他鼻子里。 “这是什么味道?” 卫时捂住口鼻,嫌恶的说道:“这大晚上的不会是有人挑大粪出来游荡吗?” “不是大粪味道,” 唐幸知拧紧眉头,这种味道她不陌生的,她似乎曾经在哪里接触过。 细密的雨丝随风飘荡,异味被吹得越来越浓,夜空中乌云密布,大黑幕布般笼罩着眼里可见的一切。 在淅沥淅沥的雨声中,唐幸知似乎回到了一个地狱般的房间,那种充满在空气中散发着恶臭的味道,是…… 唐幸知浑身猛地一震,瞬间像被人揭开了天灵盖,冰水从上浇下来,一直冷到脚底。 这种味道是血的味道! 浓重的血腥味! 唐幸知不由自主的拔腿往前跑,惊怕如鬼爪般楸紧她的心脏。 “喂!” 卫时撑着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跑走了,“唐幸知,你不怕被淋湿啊!会感冒的!” -- 血腥味是从前头的胡同里传出来的,跑近了才听到,还有叮叮当当似乎在敲砸东西的声音。 唐幸知的小腿一阵的发软。 胡同旁边就是咖啡店。 咖啡店门口,一辆熟悉的跑车型摩托车横七竖八的倒在路边,把店门前的花架都砸倒了不少。 石头的摩托车。 唐幸知撑着摇摇欲坠的双脚,在湿冷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 石头的摩托车怎么会停在这里?他不是和小万去看梨子了吗?他不是最宝贝这辆摩托车来到吗?怎么让它倒在这里淋雨的? “叮、咔,叮、咔……” 敲击东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在阵阵雨声当中宛如生成了一曲魔鬼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奏章。 走近才看到摩托车后尾侧边的小箱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得满地都是,似乎被人胡乱翻找过。 唐幸知的视线在摩托车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缓慢地呆滞地转向小胡同那头——火焰的人在附近出入,石头的摩托车倒在这里,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眼前不由自主地浮出雁姐死时的模样,下一刻,雁姐那张脸竟然硬生生的换成了石头的脸,双眼还是圆睁着的,死不瞑目地看着她…… 不!不要!! 唐幸知猛地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哇!” 卫时及时在后面扶住她:“唐幸知,你干什么啊?神神经经的,站也站不稳了吗?” 雨,渐渐变小。 唐幸知推开卫时的手,深深吸口气,继续抬脚往胡同那头走进去。 “你先等等,” 卫时又在后面拉住她:“我怎么觉得有点诡异呢?那叮叮当当的是什么声音?你别去,我先去看看。” 说完,卫时把雨伞收起来,幸好他们借来的是长柄雨伞,拿在手里能充当暂时武器。 卫时拿着雨伞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还没走两步,唐幸知已经从后面不声不响的越过他。 卫时:“…喂!” 唐幸知没回头。 靠! 他在心里吐槽了句:这差性子,也就司徒星空一个受得了! 唐幸知站在胡同口,满目震惊的望着此刻半跪在黑暗路面上正叮叮当当敲东西的人。 那个人似乎也看到了他,动作迟疑地停滞了几秒,然后满不在乎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声:“幸知姐,是我。” 漫漫长夜,撕成两半,一半哭泣,一半祈求。 第221章 行了 有两个目击证人了 唐幸知扑通一下跌坐在浸满雨水的脏污地上,这次没有人能扶住她,她的衣服瞬间被雨水打湿,冰凉如同一条湿滑的蛇从她脚踝处爬上来,缓慢又不容躲避地缠满在她身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速度很快,有种错觉再慢一点的话,她就会喘不过气来死掉。 胡同里,石头的模样被暗淡的路灯拉得很长很长,有种扭曲的错觉,他浑身湿漉漉的半跪在地上,他手里拿着一把不大不小的锤子,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手里的锤子还在敲那个人的头骨。 猩红的血、白色的脑浆混合成一种新的让人恶心的颜色,顺着水流哗哗的流在胡同地面上,流到排水口。 唐幸知听到自己喉咙里咔咔的浑浊响了几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代表什么意思。 浓重的血腥味,眼前的视觉冲击……每一下都鞭打在她紧绷得快要断掉的神经上。 “我去!” 浑浑沌沌之中,好像是卫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惊又恐怖:“石头,你、你……” 接着,石头又说话了,还是那把满不在乎的声音。 “卫时,你怎么也在?行了,有两个目击证人了。” -- 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划破黑暗,警灯如同撕裂了黑暗幕布的一只手,把光从外头带了进来。 唐幸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起来的,用手一摸,手掌冰凉,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抑或,雨早已停了,她脸上的全是泪水?竟然能流出这么多的泪? “幸知,” 华清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胡同,见到她用力叹口气,居然说出了那么一句话:“这下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一个经验老道的老刑警问她怎么办呢? 唐幸知茫然的望过去,手脚收不住的一直在打寒噤。 石头已经被几个警察控制住,控制的过程特别粗暴,因为在警察来了后,他还是不屈不挠的拿着锤子在敲地上那个早已经死了的男人。 一下、两下、三下…… 警察叫了,喊了,甚至下达最后通令了,石头仿佛已经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对外面的人、声音都不闻不问,专心致意的敲着那些破碎的血淋淋的骨头。 没办法,几个警察只好采取强硬行动,拿着长棍子打掉石头手上的锤子后,两个人控制他的左右肩膀,把他死死地摁压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生怕石头反抗,其中一个人还用膝盖死命地顶着石头的背脊。 那深陷下去的力道,唐幸知看着都觉得疼痛。 可石头全程不声不响,也没有想象中的反抗,很顺从地接受逮捕了。 这算是唯一的幸好吗? 好什么好! 又有什么好的!! 唐幸知用力吸鼻子,满腔的悲伤从心底弥漫起来,侵占四肢百骸,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还在后怕中吧,估计是。 “石头被捕了现行,” 华清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了,“他现在是杀人犯了。” 旁边的卫时早已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很正色也很黯然的轻声说了句:“我觉得石头不像杀人犯,他性格很善良的,怎么可能?” 只可惜,这句话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毕竟,他也算是目击证人了。 -- 两束强烈的灯光由前方照射过来,一下子把黑暗的胡同照得亮如白昼。 站在里面的人不由自主的抬手挡在眼前。 唐幸知没有挡,她甚至还眯起眼睛去迎接那两串灯光:能不能把这道光带进她的人生道路上?能不能把她的前路照亮一星半点。 灯光熄灭,有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奔跑过来,“唐幸知!” 唐幸知身体一颤,还没动作,整个人突然被揽进一个有着熟悉气息的温暖怀里,“你有没有事?” 司徒星空揽紧她,视线快速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衣服虽然都是湿透的,人也看上去呆呆滞滞的,幸好没有看到有受伤的地方。 然后,他微眯了眯黑眸,扫视周围情况。 胡同两头出口都已经被封锁起来,有警员站着把守,而在他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一块白布盖在地上,白布下拱起的形状扭曲狰狞,白布上有水迹有血迹,还有散落在地上来不及收拾的肉碎…… 再往前,是两个穿着法医服的人在工作,或许是场面太血腥恶心了,其中一名法医连续干呕了好几声。 眼前的一幕,说是地狱一角也不为过。 唐幸知没说话,除了身体猛打颤儿外,脑袋拼命地往他怀里钻进去。 她真的很少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想逃避眼前的一切,不敢去接受这一切都是真的。 司徒星空抬头问华清:“石头干的?” 他开车在路上接到华清的电话,只短短说了几句,说咖啡店旁边的胡同发生命案了,石头是凶手,唐幸知是目击证人……听得他又糊涂又焦急,一路加速赶了回来。 “是,” 华清无力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石头不会做出杀人的事,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心里怎么相信石头的为人,也不得不公正公办。 “还有另一位目击证人,” 华清示意卫时:“你问问他。” 司徒星空转头去找卫时:“卫时?你简单说一下看到的情况。” “我现在的心还是慌的,” 卫时拍着心口,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晰的回答司徒星空的问题:“我和唐幸知宵夜回来,闻到血腥味,又听到奇怪的声音,走进胡同里一看,石头正拿着一把锤子在敲地上的人,那场景……” 卫时突然张口骂了句脏话,“我觉得要做很长时间噩梦了。” “法医初步估计死者是被钝器敲伤大出血死亡的,”华清说道:“详细的情况还要等待验尸。” “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突然,一把让唐幸知始料未及的声音在司徒星空身后响起:“天哪!我不相信石头会做出这种事!” ……!! 唐幸知慢吞吞的从司徒星空怀里抬起头,视线缓慢地越过他的肩膀,然后,她看到正捂着嘴巴一脸震惊的姚蔓。 第222章 你还担心我和她之间会发生什么 “石头在哪里?” 司徒星空没有察觉到唐幸知的异常,问华清:“他被带走了?” “还没有,” 华清指着外面警示灯闪不停的警车:“被扣押在警车上了,但是星空,”华清有点为难:“你暂时不能和他说话。” 换做平时的案件,他有大队长的身份能让星空和嫌疑犯说几句话的,但今晚的案件性质太恶劣,除了警方,别的人都不能接近石头。 司徒星空大概也清楚案件流程,也没有让华清为难,点点头:“行,你审问完后,安排我见一见。” 石头为什么会突然发狂杀人?他杀的是谁?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很多问题都需要问清楚的。 “对了,” 华清又说,“幸知和卫时也要跟我回警局录口供。” 毕竟他们两个是目击证人,这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先让他们换件干净的衣服,”司徒星空提出要求:“再穿湿衣服的话恐怕会感冒了。” 这个要求原则上是不能的,凶案现场的人都要立即带回警局审讯。但想到自己和他们的感情…… 华清只眼开只眼闭,“那你快点带他们去换衣服,法医科和鉴证科的同事还在搜集证物,我们还要等一会儿才回警局。” “我们回公寓换衣服,” 司徒星空半抱半拉着唐幸知往公寓楼上走,“卫时,你也赶紧跟上来,我找套合适衣服给你。” 他可没有忘记卫时全身的家当只有身上的仅有一套衣服了。 唐幸知全程沉默无语的被司徒星空带着走,脸颊上的泪已经被夜风吹干,只剩余几道纵横交替的泪痕。 司徒星空拉着她走了几步,突然像想起什么,又回头对华清说:“对了,老华,安排一个人送姚蔓回家。” 他开车搭着姚蔓本来已经快到她家了的,接到华清的电话,居然忘记把姚蔓放下车,又搭着她回头了。 华清答应了一声。 唐幸知眼角余光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姚蔓,后者还是保持那个捂嘴震惊的表情,而另一边手则挡在眼睛前,似乎不敢看到血腥的画面,又忍不住微微张开指缝偷看。 她慢慢的垂下眼皮。 -- 等到司徒星空三人离开后,姚蔓放下捂嘴捂眼睛的手,小心翼翼似的踱步来到华清的身边,“华警官,我能不能问问石头会怎么样?” “还可以怎么样?” 华清有气无力的回答她:“被当场捉到犯案,物证人证都俱全,案件性质还这么恶劣,石头这辈子大概都毁掉了。” 多可惜。 一次的行差踏错就要赔上了一个大好人生。 华清一直很看好石头的,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沉默、勤奋、厨艺好、正直……石头身上的有哪一处不是优点? 但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品行优良的一个青年会做出这种让人大跌眼镜的恐怖杀人事。 想了想,华清交待身边的同事,“等会儿带嫌疑犯去验血,看看他血液里有什么异样吗?” 他怀疑石头是误食了什么兴奋剂或毒品之类的东西。 华清话音刚落,旁边的姚蔓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一个小时了,都溶掉了吧? “姚蔓,” 华清叫她,“你现在回去吗?我安排同事送你。” 说话的时候,华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姚蔓:像,真的太像了,没想到世上竟然真的还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好的,谢谢华警官。” 姚蔓道谢。 好几辆警车停靠在路边,警灯闪烁的光线照亮大半条街道。 姚蔓从警车旁边经过的时候,视线刻意去搜寻警车里的人,然后她看到了石头脑袋低垂的坐在中间的那辆警车后座,看不清楚模样,左右都有警察看守他。 姚蔓的视线只在石头身上停留了短短的几秒,随即快步离开。 -- “卫时,你进我房间挑套衣服换掉。” 司徒星空对卫时说了句,拉着唐幸知往她房间大步走进去,还不忘关上门。 他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大毛巾备用,看唐幸知还没回神的样子,他也没说什么,自己动手帮她解掉纽扣。 才解开第一颗纽扣,唐幸知突然抬手阻止他。 “星空,” 她轻轻微微的叫他一声。 “嗯,” 司徒星空嘴上应着她,也不忘拉开她阻挡的手,继续解第二颗纽扣:“现在什么也别说?等换完衣服喝杯热水再说话。” 唐幸知侧了侧身,不让他碰。 “星空,我想问你为什么会和姚蔓在一起的?” 他不是出外办事了吗?不是一整天都没见踪影吗?为什么会和姚蔓一起出现的? 一段模糊的记忆也从浑沌的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好像梨子出事的那天晚上,司徒星空也是和姚蔓一同出现的。 只是那时她乱、不知所措,也很相信他,才没有过问。 但为什么今晚换成石头出事,他又是和姚蔓在一起呢? “我在咖啡店碰见姚蔓的,” 司徒星空错愕了几秒,然后把在店门外遇到姚蔓的事简练说了一遍:“时间太晚,她一个女孩子打车回家恐怕会有危险,我肯定要送她的。唐幸知,能不能别说这个,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再谈行吗?” 她一直穿着湿衣服,触手碰到的肌肤都是冰冷的,连带脸色也白得近乎透明。 “不能,” 唐幸知缓缓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有人出事都这么巧。” 司徒星空的耐性几乎用尽,咬了咬牙,“唐幸知,你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现在是谈论计较我和姚蔓两人的事情吗?最重要的事先了解石头为什么要杀人!你懂不懂!” 她不懂。 她也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石头的事,可内心不是这样的,从刚才看到姚蔓跟在他背后,她的心里就好像吊上了一个什么东西,七上八落的,曾经的隔膜似乎无形的伸张出来,越去想越觉得在意。 “我就送了一下姚蔓有什么问题?” 司徒星空就费解了,平时的她也不是一个拎不清问题的人,怎么今晚尽在这种无聊小事上计较。 “你还担心我和她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第223章 幸福有时来得真快 打脸也是 她没说他送姚蔓回家有问题,她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两次都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出现。 一次是偶然,两次,就不得不让人心里生疑。 但是唐幸知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嘴上她向来说不赢司徒星空,他认定没问题的事,即使她说出一百条理由他都能一条条的反驳回头。 司徒星空对待姚蔓比一般人更多了几分宽容的……无需置疑的事实,面对一张陈宛的样貌,他大概永远不会往坏的那处去想。 此刻,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吵架。 唐幸知拢了拢身上的湿衣服,有气无力的轻声说道:“你出去吧,我能自己换好衣服。” 即使两人是亲密的情侣又怎么样? 还是有不想见到他的时候。 司徒星空也没再吭声,居高临下的静静看她一眼,脚跟一旋,走出房间。 关门的声音略重。 今晚,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事情,谁的脾气都不是摆着看的。 被雨淋了一场,又一直穿着湿衣服,唐幸知摸着自己都觉得摸着的事冰块。她动作僵硬缓慢地把衣服脱掉,打开衣柜挑了一套深色长袖的运动服。 -- 司徒星空压住火气打开冰箱门倒水喝。 本来心里已经塞了一团的问题想不透,偏偏善解人意的唐幸知却质疑他和姚蔓有不对劲。 他怎么可能和姚蔓有什么? 别说姚蔓不是陈宛,换做陈宛,他也从来没和她发生过什么一星半点能让人误会的事情。 “啧啧,” 卫时从他房里钻出来,看着好友冷脸冷面的模样摇头直叹,重复地念叨三个让人听不懂的字:“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唐幸知要他暗中监视姚蔓,原来是一早有端倪的。 司徒星空听他念叨觉得烦,随手把手边喝完水的杯子砸过去,“闭嘴。” 卫时手一扬,完美接住杯子。 “星空,你对我发脾气也没用的,”卫时嫌弃他这种胡乱对人发脾气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叫你自己作死。” “呵呵,” 司徒星空冷笑:“我作死?” “你不作死?” 卫时学着他样子呵呵,不过话中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三更半夜的,和另一个女人孤男寡女的从车上下来……幸亏我思想纯洁,换成思想不纯洁的,早就把你们想成车震了。” 司徒星空又砸过来一个杯子。 他就站在吧台里面,随手有杯子,就不信没有一个砸不中卫时的。 卫时狼狈又惊险万分的再次接住杯子。 “喂!说事归说事,你丫的能不能别动手。有点君子风度ok?” “抱歉,” 司徒星空露出白闪闪的牙齿:“我向来不承认自己是君子。” “那你自己说说,你为什么大半夜的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你忘记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 司徒星空忽然就气乐了。 这句话应该是唐幸知才有权利质问他的,怎么变成一个男人对着他质问了? “我要向你解释?” 司徒星空不答反问,“卫时,你确定要听?” 他已经在房间里向唐幸知解释过一次,就绝不会再解释第二次,但如果卫时要听,作为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当然也要满足他的要求。 卫时看司徒星空板完手指又活动手腕的动作,暗暗地吞了口唾沫——算了,真英雄要能屈膝,识时务方为俊杰。 “你不用对我说,” 卫时一只手挡在身前,仿佛在说:你别说,别说,我不想听。 “有什么话都对唐幸知解释去吧。” 司徒星空有一瞬间的懵然。 卫时这句话话他似乎在哪里听过来着。 哦,想起来了,梨子出事那晚,他也是和姚蔓一起的,那时华清也差不多是卫时这副口气,说:你就仗着唐幸知喜欢你继续作吧,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这么一想起来,心情更差了。但同时的心里带起了些许微妙的反应。 司徒星空又去倒水喝,冰凉的水顺着喉咙而下,多少浇熄了他体内的烦躁。 他看了一眼唐幸知紧闭的房门,突然一声不响的把壶里剩下的水倒进一旁的热水壶里。 “你和姚蔓是什么关系我不关心,” 卫时拉了把椅子在吧台另一边坐下,望向对面站着的司徒星空:“但石头突然发疯是为什么呢?” 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居然拿起利器杀人——除了是发疯,卫时想不出别的更好的理由。 “石头平时和别人结过怨吗?” “照我所知,没有。” 司徒星空双手搭在身前,看着热水壶发出的细微响声,“石头也没有什么不良的习惯。” “那他有没有吸食毒品的习惯?” “你觉得呢?” 卫时想了想:“应该没有。” 吸食毒品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他看过,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两眼无神四肢乏力。看石头今晚用锤子的力道可没有一点是吻合的。 水滚了,呼呼的冒出一阵阵热气腾腾的白烟。 司徒星空提起热水壶往杯子里添水,想了想,他又打开冰箱门,找出红糖,扔了一块进去。 透明的水逐渐转成深红,他拿着勺子搅拌了几下,让红糖融得更快,也让水温能快点凉下来。 卫时呵呵的笑:“星空,想不出你是这么关心我的。” 倒水给他就倒呗,还贴心得加了块糖。 是不是知道他今晚惊吓过度,血糖降低了? 司徒星空斜睨他:“卫时,几年不见,你自作多情的病又加重了。” 卫时…… 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司徒星空端起水杯,目不斜视的从卫时身边走过,朝出来的唐幸知而去。 “喝水。” 卫时再次…… 有异性没人性,见色忘义,司徒星空很好地诠释了这两句话的意思! 唐幸知沉默地接过司徒星空递给她的杯子,低头看,眉头突然皱紧。 “红糖水,” 司徒星空以为她想问这是什么,先一步解释:“你被雨淋过,喝杯红糖水能驱寒,不会感冒。” 唐幸知的眉头依然是皱着的,看着眼前深红色的水,她眼前不受控制地想起在胡同看见的一幕:鲜红的血混着雨水潺潺流过…… 唐幸知走前几步,猝不及防的把杯子塞到卫时手里:“给你喝。” 说完,她也不看司徒星空和卫时的反应,率先一步朝门口出去。 司徒星空的脸瞬间乌云密布。 卫时懵了几秒,突然咧嘴笑起来,幸福有时来得真快——打脸也是。 第224章 把我冰凉的身体都温暖过来了 深夜去警察局接受审讯对于唐幸知来说是第三次了,每一次她都极不愿意,但又避无可避。 有句话真的说得很对,生活从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它会猛地一个大浪扑打过来,都还没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落得狼狈不堪筋疲力竭的地步。 司徒星空开车,卫时坐在副驾驶座,她则浑身无力地坐在后座。 从公寓出来后,司徒星空的脸色已经很差,换做平时,细心的她会留意到,并且会迁就他的,可今晚没心情没力气。 自己的心情都快要顾不好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管别人呢? 唐幸知掀起眼皮,余光瞄一眼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男人,大概他还是在意两人在房间里的那一段小争执。 真的有那么在意姚蔓? 她只是稍微说了一下,他脸色就难看到现在。 然后又想到以前的陈宛,似乎也不难理解司徒星空——他大概是把对陈宛的内疚不知不觉的转移到姚蔓身上了。 静静的吁气,唐幸知闭上眼睛。 司徒星空抬眸从后视镜里瞄到她闭眼休息,幸好双手要握方向盘,否则…… 他也想不出否则会发生什么事。 亲手冲的热腾腾的一杯红糖水,她当着他的脸给了另一个男人喝,换别的男朋友能受得了?受得了的他叫他们一声大哥! 车里幸好还有卫时,气氛才不至于那么压抑。 和另外两人不同,卫时心情挺不错,要不是发生了石头的事,他都想哼小曲儿了。 “唐幸知,” 卫时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车上有人因为这件事正闹心中,他偏向虎山行的要提起:“红糖水很好喝,又甜又热,把我冰凉的身体都温暖过来了,谢谢你哈!” 旁边一记杀死人的目光冷冷地射杀过来,卫时眼珠左看右转,装瞎没看到。 唐幸知睁开眼,怎么说呢?她对卫时的这一声谢受之有愧。 因为红糖水的颜色让她联想到早前血腥的一幕,感到恶心,但又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所以才塞给卫时的。 没想到他还喝得挺好。 唐幸知扯了扯唇角:“不用谢。” 她决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恶心就够了,不能做恶心别人的事。 司徒星空冷哼了声,车速猛地加快,又猛地踩下刹车。 “嗐!” 卫时猝不及防的差点整个脑袋都撞上车前的挡风玻璃,惊魂未定地看着司徒星空:“星空,你以为自己在开赛车吗?” 司徒星空的语气一听就是极差那种:“不喜欢?你走路去怎么样?” “兄弟,” 卫时语重心长又很同情的看着他:“你这种性子别人是不会喜欢的,你看这么多年除了我这个好兄弟,哪里还有别的人能忍受你这么坏的脾气?哦,对,现在有了唐幸知,怪不得她也能忍受你,因为她贴心,你看才相识几天,唐幸知已经舍得让红糖水给我喝了。” 他还提红糖水! 司徒星空差点忍不住停车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他又提红糖水? 唐幸知觉得自己的胃隐约的又要翻滚起来,为了不继续恶心下去,她只好开口道:“卫时,能不能别提红糖水了?” “怎么?” 卫时转头看她,一脸的不怕不怕:“你不觉得这是见证我们友谊发展的一个旅程碑吗?那杯……” 不等他说完,唐幸知快速打断他的话:“卫时,” 她已经把刚刚决心要隐藏起来的秘密公布,就为了不想听到那三个字,“我让给你喝,是因为我看到杯子里水的颜色和胡同那些血水很像,太恶心喝不下所以才……” 唐幸知对卫时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真的,所以你别提了。” 卫时愣住,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开车的司徒星空也有几秒的怔住,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后,忽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心情瞬间阴转晴,晴朗得甚至双手猛地摁了几下喇叭。 唐幸知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狐疑地盯着司徒星空,她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而且他刚刚不是还黑着脸的吗? 表情变得这么快,他是玩变脸的? 唐幸知真不明白男人都是想什么的。 卫时也反应过来了,同时因为唐幸知的话,他眼前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幕清晰的血腥恶心的画面。 他的脑袋还没转过去,所以唐幸知能看到他鼻翼夸张地扇动了几下,随即眼里渐渐浮起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 卫时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翻滚了。 “停车!停车!” 卫时神经错乱一样贴着车门猛敲,“我要吐了……” -- 华清先他们一步回到警察局,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们。 “石头带去验血了,”看到三人走近,不等司徒星空发问,他先主动把目前情况说了一遍:“死者也放在了法医室,等等会开始审讯。星空,你可以到另一个房间旁观,我已经打点好了。” “谢谢。” 对于司徒星空难得的道谢,华清显得很意外。然后转念一想,石头和他也有点交情的,又不觉得很意外了。 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总是比对陌生人更上心一点的。 “华警官,” 唐幸知问道:“那我能不能旁观?” 恐惧懵然过后就是担心、疑惑,她也很想知道石头这样做的原因。 “可以,” 华清点点头,不过还是交待多一句:“幸知你到时尽量安静,不要引人注目。” 司徒星空和她都不是警局内部的公职人员,按规定来说不可以的,但华清还是冒着被上头批评的险点头了。 “我会的,谢谢。” “卫时不用了吧?” 华清转头看卫时,登时吓了一跳:“哇!卫时你的脸色很差,还在害怕中?” 卫时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 “不要理他,”司徒星空讥笑道:“他晕车的。” 华清…… “才几公里的车程啊,这就晕车了,”华清摇摇头:“卫时,你这体格不行啊……看着精神,外强中干……你晚上可以跑个步,或者做做俯卧撑。” 卫时:“……我谢谢你啊。” 几个人一同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路经走道转角的时候,司徒星空眼角余光一闪,看到小万正蹲在墙角那边。 他多了个心走近几步,很快听到小万模模糊糊的反复声音。 “我就知道会出事的,就知道会出事的。” 第225章 什么叫你早知道会出事的 “小万。” 司徒星空叫了声小万,后者慌慌忙忙的站起来,转身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站在他后面了。 小万抬手抹了抹通红的眼圈,弱弱的叫了声:“星空哥……” “你刚刚嘀咕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星空也不和他兜弯,直接了当的问:“什么叫你早知道会出事的?” “是这样的……” 小万吸口气,断断续续的把几个小时前在梨子家里看到梨子精神失控,然后石头和他一起离开的事竹筒倒豆子的全说了出来。 -- 小万和石头前后脚从梨子的家里走出来,小万还很担心的不停回头张望:“石头,你说我们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看梨子刚才那样子,她醒过来后又失控怎么办?要不要留下来守着她?” 石头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心思。事实上从踏出梨子家的第一步后,石头脸上的担忧已经全部收了回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刚刚在屋里对梨子的担心全都是装的呢。 “不用,” 石头声音没有起伏的说道:“我给了足够的镇定药她吃,梨子会一觉睡到明天下午的。再说……” 他顿了顿,眼神在小万看不到的时候闪过几分凶戾:“能让梨子好起来的方法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 小万惊讶回头看他:“你打算又把梨子送去医院?” 石头没再说话,越过他大步往前走。 小万当时就觉得他的样子和声音有点怪,以为他是紧张担心过头的,也没有过多的理会。 两人一路无语,搭乘电梯下楼后一起走到摩托车旁。 石头突然转头对他说:“小万,我想起自己还有点重要事,你的家在哪里?我大概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能不能打个出租车回家?” 小万的家其实离这里有点距离,不过听到石头说有重要事,也不好麻烦他了,便点点头:“行,我自己回去。你路上小心,如果见到有可疑的人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石头:“知道。小万,不好意思了。” “没事。” 小万摇了摇手,眼看石头没有再和他交谈的意思,自己也很识趣的拿出手机边走边叫车。 他刚走到小区出口,身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在黑夜里听起来特别清晰,也不是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小万心里疑惑,停下脚步又回头看。 原来是石头打开了摩托车的后备箱子。 在昏黄的小区照明光线下,他看到石头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锤子,正举着细看,一会儿后,石头拿出一块布把锤子擦了又擦,擦完锤子放好后,再把扳手拿出来,同样是一番细看与擦拭。 毫无预警的,小万猛地打了个寒噤。 总觉得在黑夜中做这些事的石头看起来和平时截然不同,渗人得很。 他当时有几分钟的怂胆子,没有敢上前问石头擦拭这些东西干吗? 等到好不容易提起胆子后,轰隆隆的摩托车发动声音响起,石头已经戴上头盔和手套,像没有看到站在小区口的他,呼啸一声从他身边开过去。 小万站在原地,一阵大风吹过,忽然几滴凉凉的液体从脸上划过,他抬手一摸,下雨了。 -- “经过就是这样,” 小万说完后,眼睛似乎又红了一圈,“我当时要是及时上去拉住石头,说不定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后来,他刚回到家中冲完凉躺下床就接到同事的电话,说出命案了,再一听,短短几个小时,石头竟然变成了杀人犯,惊得马上赶回了警局。 此刻的小万自责不已。 亏他自己还是警察,竟然连一个人微妙的转化心思也没有捕捉到,才会阻止不了石头。 司徒星空他们听完,纷纷陷入沉默。 “小万,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和我说一下?”华清皱眉说道:“要是你能提前把石头的异样告诉我,我会多一个心眼的。” “不是没想到吗?” 石头低头弱弱开口:“再说,石头一向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品行良好,谁能想到他转身跑去杀人了。” “唉,” 华清叹口气:“也是这个道理,谁能想到这点。” 不能怪小万的,这种万分之一的事都被碰上了,换做别人说不定也会觉得不在意。 “等等,我有个问题。” 一旁的卫时举起手:“事情我都听得明白了,唯一不明白的是梨子是谁呢?” 他这两天在咖啡店偶尔也会听到唐幸知说梨子,但从来没人对他解释过梨子的身份,刚刚又听到这个名字高频率出现了,卫时便觉得好奇,梨子怎么和石头牵扯在一起的? 几道视线一同望向他,卫时眨巴了几下眼睛:“怎么?我不认识的人还不能问问?” “梨子也是咖啡店的老板,”唐幸知挑能说的话三言两语解释给他听:“不过前段时间出了点事,目前在家休养中。而石头和梨子两个人……” 她停顿了几秒,“是互相爱慕的。” “哦,”卫时大概明白了。 司徒星空黑眸低垂一直没说话,从小万的话里他好像能推理出一点东西…… “梨子为什么会突然失控的?” 唐幸知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小万,梨子最近的情况我看着算不错的,怎么又会失控呢?” “哦,那个……” 小万摸摸鼻子:“梨子听到我们说有可疑的人在咖啡店附近溜达,她突然就变激动起来。” 唐幸知眉头猛地收紧,声音也跟着严厉了几分。 “怎么能告诉她这种事呢?” 她鲜少有这种吓人的语气,一时间所有人都噤声呐呐的,平时越是温和的人板起脸来越是吓人。 唐幸知似乎没察觉到自己声音的严厉:“梨子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又对她提起这件事,她会受不住的。” 不远处有人叫了华清一声,说验完血了,石头已经带到审讯室。 “我们过去,” 司徒星空拉起唐幸知的手率先往前走,“听完石头怎么说的再讨论。” 他重点把小万刚才说的一句话记下来了——石头说,已经找到能让梨子好起来的办法。 司徒星空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不过还要听完当事人的话才能肯定。 第226章 不用审了 犯人全部都招认了 几个人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门进房,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从里面出来,看见华清,说了一句:“不用审了,犯人全部都招认了。” 一句话,几个人同样震惊。 什么?! 石头居然已经全部招认了? “你们没听错,”中年警察说道:“刚把他押回来,我们都还没开口,他就自己先招认了。华队长,准备把案件移交法院审判,不用再浪费心思。” 人证物证都有,凶手又已经招认,的确不需要再浪费心思在这单案子上。 这件案子大概是江城警察局建立以来案情性质恶劣但又最快找到凶手的一单案子了。距离案件发生也只是过了短短的三个多小时,凶手就已经招认。 “可是……” 华清重重跺了一下脚,想说石头傻的吗?这么快招供?随即及时想起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改成说:“招供了又怎么样?我必须要进去审一审他的!” 石头这个傻瓜! 人即使真的是他杀的,也有分误杀和防卫过当杀人,他一下子的全部招供,是想这辈子把牢底都坐穿吗! 华清到现在都还是坚信依照石头的品性不会胡乱杀人,里面一定还有别的重大隐情。 而身为正义凛然刑警的他,决不会允许自己手下有一单错判的案件! “华队长,” 中年警察不耐烦的看他,“你很闲吗?手上还积压着多少的案子,你自己回去数一数。既然凶手已经招认了,还在这边浪费时间?” “案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华清不理他,抬脚就要往里走:“我有直觉还有别的东西我们不知道。” “喂喂!华清你当自己是新加入警队的?直觉这种东西能拿来破案?想笑死人吗?” 华清没理会的冷嘲热讽,伸手推门。 中年警察拦住他:“华清,你想节外生枝?我出来就是去找供认书给凶手签字按手指摸的,你要是进去问一问,我还要工作吗?” “签什么字!” 华清脾气上来后也是很固执的一个人,“嫌疑犯我都还没审问,谁敢把供认书拿过来了?” “我!” 中年警察指指自己肩膀上别在制服上的两颗星,“华清,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上司,你还敢不服从我的命令?” 华清声音一窒。 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使他有心想帮石头,可是…… “进去,” 突然,旁边横插进来一把冷冷的声音,干脆利落地帮华清把门推开,“老华,两颗星你怕什么?” 华清微怔,回神后意味深长的瞥司徒星空一眼: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两颗星不怕。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没理会中年警察那张难看的表情。 “你是谁?” 中年警察望着司徒星空怒喝:“你不是警局里的人,你胡乱插手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让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你拉起来!” 华清一只脚本来已经跨进房间了的,听到中年警察的话又收回来,回头笑了一句:“他是司徒星空,你拉他呀,我没意见的。” 司、司徒星空? 中年警察脸上闪过一抹震惊,原本嚣张的气焰也不由自主的灭了好几分。 “小万,把星空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 反正都撕破脸皮了,华清也不在意中年警察会听到这些话,交待小万道:“还有,等等给我端一杯热水进来。” 说完,不再理会中年警察,进房关门。 中年警察脸色难看至极,朝关闭的门大吼:“华清,你这是不顾集体精神,给局里添麻烦,还拉了整组人下水!!” 本来好端端招供签字的案件,他非要走遍流程审问追查,这不是变相给组里增加工作负担吗? 就没有见过这么不顾集体利益的队长! 小万没有华清当面作对的胆子,偷偷地把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带进房间里。 卫时不想进去,在审讯室的门前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等待。 他看到中年警察又对着门吼了几句,然后才气冲冲的转身离开,经过的时候,卫时听到中年警察嘴里嘀咕着:“不都说司徒星空是个大胡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嘿。 卫时勾了勾嘴角:他的兄弟长得帅,造型换着玩不行啊。 -- 审讯室里空气干燥低迷抑闷,没有窗子,全靠天花板角落上的换气扇输送室外空气。所以味道并不是很好闻,至少如果能有选择的话,没有人想进入这种房间。 华清推门进去,抬眼就看到石头双手被反绑在椅子背后,脑袋垂落得极低,几乎要碰到小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他头发是湿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湿透的水汽浸透他的衣服,顺着衣服纹路滴下来,隔几分钟会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 “嘀”、“嘀”…… 审讯室很静的,能清晰听到。 华清视线从石头的身上收回来,望向石头前面的桌子。 上面摆放着几样东西,用透明袋子装起来的一把锤子,一把扳手,上面都沾有红糊糊的还没有干透的血迹。还有几张照片,是死者的照片,能看到死者躺在地上,身体残缺的照片。 听到开门的声音,石头没有动,连发丝也没有动一下。 要不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有人能睡过去的,华清真的差点以为石头是睡着了。 同一时间,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也站在一块单面玻璃墙后面,两人神情差不多,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审讯室里的石头。 司徒星空是真的没什么表情,反而唐幸知刚刚见到石头的时候,忍不住用力倒吸了口凉气。 这块玻璃后面的人真的是白天那个沉默勤奋但又充满朝气的石头吗? 不敢置信,那边的人给她的分明是一种陌生人的感觉。 唐幸知脚步微微晃了几下。 “能坚持看下去吗?” 身旁的司徒星空侧头看她:“如果不能的话你出去和卫时一起等着,我看完会告诉你情况。” “我能的,” 唐幸知深深吸口气稳定心神,“华警官好像开始审问了。” 第227章 他就是害过梨子的那个人 华清没有那么快开始审问。 他绕过桌子来到石头的身后,低头先帮石头打开手铐。 华清的手指触碰到石头的手,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哪里是人手的温度?分明是一块久结不融的寒冰啊。 再一看石头身上的湿衣服,又只能暗自叹气,规定就是规定,特别是性质这样恶劣的案件,即使他有心想让石头好过一点,有些事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只能尽量的做得一点是一点。 石头身体僵硬,也不知道是冷得僵硬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华清帮他打开手铐后,他嘴皮子微不可见的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有说。 除了一开始发泄出来的畅快恨意后,此刻坐在这间冰冷冷的审讯室里,石头心里慢慢地开始生出尴尬、难堪、羞愧的各种情绪,不过他不后悔。 绝对不会后悔。 外面有人敲门,“叩、叩”轻轻的两下。 华清:“进来。” 门被轻轻的推开,小万端着一杯热水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他看一眼华清后,随即视线转移到石头身上,胶着一样半天也移不开。 小万把热水放在审讯台面上,咬了一下嘴角,话没说,眼圈先红起来。随即又猛地想到自己一个男人三两次的这样红眼圈算什么,用力吸了几下鼻子,结果还是忍不住。 他心里有愧意,总觉得石头会成为杀人犯自己也必须要负担起一点的责任。是他经验太浅薄,在看到有不对劲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小万,你先出去。” 华清在石头对面坐下,“帮我守着门口,我没出声的话,外面的人一个也别放进来。” “是。” 小万应了声,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折回头,对着低头不动的石头说了句:“石头,你的宝贝摩托车在还没有还完贷款的。” -- “喝口热水,” 华清把热水推给石头:“石头,审讯还没正式开始所以我还是叫你石头,你不用一直低着头的,虽然坐在这里的你是犯人我是警察,但我也不会吃了你的。” 石头被解开的双手软塌塌的垂落在身侧,听到华清的话,他终于有了动作,很轻很慢地抬起手抬起头。 一两秒就能完成的动作他用了近乎一分钟那么长的时间。 华清很有耐性的等着他。 石头的脸抬起来,华清看清楚了他此刻的样子,站在单面玻璃墙后面的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也同时看清楚他的样子。 听说人不是慢慢变老的,而是一瞬间变老的。 此刻坐在他们对面的石头,样貌还是那个样貌,只是眉梢低垂,眼皮耸拉,脸色暗淡,仿似一下子衰老了十来岁的样子。 他明明还是一个没有结婚的青年男人,可眼前的这副模样别人只会认为他是一个被生活压得抬不起腰的中年失意人。 华清勉强压住脸上的震惊,他经常接触犯人,对石头脸上这种表情不会陌生的,只是因为认识以前的石头,顿时看到现在的他,形成了强烈的鲜明对比。 唐幸知压不住,她不由自主地轻呼出声,垂在身侧两边的手一下子楸紧裤子。眼角余光看到司徒星空,他维持着面瘫脸。 石头没敢看华清,视线和双手都落在杯子上。 “喝吧,” 华清说:“能让你身子暖和一点的,还不知道要在这里面待多长时间,你能坚持别感冒就坚持。” 可能是最后一句话说动石头了,他迟缓地端起水杯到嘴边,低头喝了一口又一口。 暖水流进肚子里,仿佛把他冰冻的四肢百骸也暖了起来。 华清看到他捧着杯子的双手都是血,手腕处还有红红的勒痕,等他喝完最后一滴水,才又开口:“好点了吗?现在正式开始审讯。” 不等石头点头,他打开面前的本子。 -- “名字?” 一板一眼的问话,华清的语气也不复方才的平和,特别冷硬,在这样的地方充满威信和震慑力。 石头没有见过这样说话的华警官,忍不住哆嗦了几下,“齐磊。” “年龄?” “25。” “籍贯?” “江城。” “身份证号码?” “440xxx……” 等到基本的个人资料都问完一遍后,华清拿起跟前的其中一张照片放到石头视线底下,“这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石头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照片里的尸体看,他没有抬起头,所以华清,包括站在后面的司徒星空他们都没有看到他眼里突然闪出的恨意和快意,双重极端的情绪交织下,他忘了华清的问题,突然来了一句。 “华警官,我已经认罪了,是我杀的,你不用浪费口水继续问下去。” 华清看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话,继续下一条问题:“齐磊,你是用什么杀害死者的?” 石头答道:“锤子和扳手。” “是什么样的锤子和扳手?你能指出来吗?” 他们眼前的台面上只有一把锤子和一把扳手,还需要他指出来吗? 石头有点不能理解华清的审问思路,但他什么也没说,指了指锤子又指了指扳手:“这两样东西都是我放在摩托车后备箱里备用的工具。” 锤子和扳手上头的血迹都还没干透,石头指着它们的时候,视线也避无可避地接触到血迹,他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又很快松开。 如果华清不是全神贯注的留意他表情变化,恐怕也会错过。 华清不动声色的把这个小细节记下来,继续问:“齐磊,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吗?” 一直很静的石头忽然讥诮地笑出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是认识的,” 石头这回倒是不闪不避了,抬起头,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华清的眼睛,“华警官,我认识这个人的。不但我认识,你也认识,星空哥和幸知姐他们大家都认识的。” 华清的一颗心狂跳起来,“扑通扑通”的,从警这么多年他极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死者是谁?” “你们都没有认出来吗?” 石头不答反问,偏头疑惑地看着他:“不对啊,这个人明明我们都记得他样子,你怎么认不出来?” “他就是害过梨子的那个人啊。” 第228章 石头的犯罪动机有了 他就是害过梨子的那个人啊。 一时间,没人能听懂石头这句话的意思,唐幸知甚至联想到早已死亡的吴铁——梨子是被吴铁强jian的,所有的一切噩梦都是吴铁带给她的,不是他害了梨子又是谁? 但下一秒,石头说的另一句话让他们登时恍然大悟起来。 “你们正通缉的那个人,那个中年男人。” ——陈非! 这次连司徒星空都冷静不了,惊愕地望着石头。 他找了两天的人不知不觉的又在咖啡店附近出现过?并且那么巧还被石头碰上了? “陈非!” 唐幸知失声叫出来,“石头怎么会找到陈非的?” 司徒星空那样神通广大的人都找不到陈非,居然阴差阳错的让石头遇上了?! “这他妈的算怎么回事!” 司徒星空开口骂了一句:“shit!” 华清的惊讶不比他们两人低,他楞了数秒,突然反应迅速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陈非的相片,又抓起桌面上的照片细看对比。 尸体因为被锤子砸过脑袋,骤眼看去,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再加上画面实在过于血腥残忍,他们之前都没有仔细看过。 现在被石头提醒死者是陈非,华清忍住恶心看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相信了。 忽略那些翻开破绽的血肉和斑驳狰狞的血迹,死者的确是陈非。 “认出来了吧,” 石头一反刚才沉默消沉的样子,声音甚至有几分的高昂激动:“华警官,这个人是死有余辜的!他害过梨子,他再死一百次也消不掉身上的罪孽!我只是为梨子报仇,我不后悔杀了他!再给我重来一次,我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华清沉默地望向他,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华警官,人是我杀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已经向另外一个警官认罪了,你们可以判我无期……死刑也没关系!” 石头的声音慢慢变小:“真的,别问下去了……我都认了。” 杀人的那一幕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真的不想提起,只求给他一个痛快。反正在动手的那一刻,他已经义无反顾的把生命都搭进去了。 华清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合上跟前的本子,整个人往椅背后重重一靠,审讯室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光影照在他古板的脸上,他神色复杂的望向石头。 好一会儿后。 “石头,”华清缓慢开口,也不叫他名字了,“现在这番话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说的,你听清楚了。” “你以为杀人承认了判刑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承认什么都是你做的,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你的一辈子都毁掉了你不在乎?行,你硬气你有风骨,你为了报仇什么也不在乎,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爱惜。那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星空幸知那些朋友先不说,我听说过你是家中独子对吧?你把自己折进牢里了,那你父母怎么办?要硬生生哭死他两个老人家?你这是不孝!对了,你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为梨子报仇的,你问过梨子的感受吗?她需要你赔上一条命为她报仇吗?你这是自私!是自以为是!!” 说到最后,华清霍地从椅子站起来,把手中捏着的手机重重往前面一摔,“砰”的一声,听得心惊肉跳。 “我作为朋友的话就说到这里,接下来我是公事公办的了,你爱认罪就认罪,他妈的我还管得着你了?!” 说完,华清狠狠摔门离去。 石头呆滞地盯着被关上的门,双手则像不受使唤一样机械地、哆嗦地捧起面前的杯子,明明杯子已经是空的,他却神经质般一口又一口地重复喝水的动作——这次的水怎么不能再让他身体暖和起来了呢? -- 华清那一下的摔门声极重极狠,把外头的人吓得一跳后纷纷侧目望过来。 有小万担心的视线,也有那个中年警察嘲讽的视线:看,我说过什么了?你这种不听上级命令的人才一直升不了职。 卫时坐在旁边,耳膜被震得嗡嗡响。 他皱眉揉了揉耳朵:“华警官,生这么大火气?” 华清没理会他,径自抬脚往外走。 卫时耸了耸肩,没所谓。 没过一会儿,另一扇门也打开,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两人前后脚的走出来。 司徒星空冷淡的视线扫一眼周围,最后停留在卫时身上:“老华呢?” “往外面去了,”卫时答道:“捏着拳头摆着臭脸走出去的。” 司徒星空大步追出去。 唐幸知本来也想跟上去看看华清怎么样了的,脚才抬起又缓慢放下,她好像没什么力气了。 还跟过去吗? 脑子里闪过这句话,人已经不听大脑指挥的先一步在卫时身边坐下,目光懵懵的,心神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来。 “石头说了什么?” 卫时偏头好奇问她:“你们一个两个的好像都很有问题的样子。” “卫时,” 唐幸知轻轻开口:“你才来咖啡店两天,所以你和石头的感情不是很深,”除了司徒星空,卫时和他们谁的感情也不深。 “所以你不会理解我们现在的心情。” “对,”卫时点头赞同她的话:“我大不了只是觉得愕然可怕,不瞒你说,我甚至还觉得石头是戴着假面具生活的人。” 否则,一个平日行为良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变得凶残起来,手起刀落的肢解尸体的画面——卫时想起来不由自主的又打了个寒噤。 “不是的,” 唐幸知摇头:“石头没有戴假面具,他之所以会这样做……” 耳边仿佛又响起石头在审讯室里竭嘶底里喊的那句话——这个人是死有余辜的!他害过梨子,他再死一百次也消不掉身上的罪孽!我只是为梨子报仇,我不后悔杀了他! 唐幸知把脸重重埋进双手里,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希望。 司徒星空说过,杀一个人是需要有犯罪动机。 现在,石头的犯罪动机有了。 第229章 生活太操蛋 能逃避一两秒也好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 香烟味道呛人,司徒星空找到华清的时候,他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 吸烟的确不是好事,危害身体健康。 可明知道不是好事,依然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因为不得不承认,在吸进一口香烟、那个味道充斥口鼻的瞬间,真的能让自己的神经麻木一两秒——生活太操蛋,能逃避一两秒也是好的。 看到司徒星空,华清不客气的朝他伸出手:“我没烟,你还有吗?” 司徒星空掏出烟给他:“老华,你用得着发这么猛的火?一包烟就被你这样吸掉?你以为自己身体里有三个肺吗?能帮你轮流过滤。” “滚!” 华清接过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嫂子最近管得紧,每天只准我带几支烟在身上。”他只能省着抽,结果刚刚气过头,一下子就把存货全部用光了。 想到现在才是上午,还有漫长的一天要挨……华清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塞给司徒星空,剩下的全部塞进自己空了的烟盒里。 司徒星空…… “老华,你能背着我再做这种事吗?” “没事,” 华清满不在乎的说:“反正你一向都习惯无视我的。你嫂子可能更年期的原因,”他又絮絮念着:“这两年特别怕死,不是担心她自己死,而是怕我死。总是在我耳边念叨,我还有两年退休的,好不容易在警察岗位上平平安安的退休下来,可不能因为吸烟最后惹上什么肺病肺癌的。我都被她念得怕了。” 司徒星空嗤笑,低头把烟点上,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比起各种什么曲折离奇的案子,其实他更喜欢这种闲话家常般的谈话。 一口混合着各种情绪的烟气被他喷出来,他颀长的身体斜靠在墙上,面容峻冷。 袅袅升腾的白色烟气中,华清疲惫至极的抹了把脸,“司徒,我也觉得不用再审问下去。” 之前,他和中年警察撕破脸也要站队石头,是因为他相信石头的为人,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 现在呢? 亲耳听到石头说杀的人是陈非,他是为了梨子报仇……这样强烈的杀人动机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石头这单案子……” 华清叹口气:“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用一句别人的话来说:再查下去只是白费气力。 司徒星空没说话,沉默地抽着烟。 华清的话他想过,也明白石头是凶手的事实无需置疑,可有一点他想不通的。 “老华,你还要回审讯室审问石头,” 司徒星空开口说道:“你要问清楚他案件发生的全部过程,一点细微的地方也不准漏掉。特别是……” 他顿了一下:“石头怎么会碰见陈非的?” 这点是至关重要。 司徒星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案件发生时是深夜十二点左右,那个钟数,应该在家的石头怎么会出现在咖啡店?他又是怎样见到陈非?是碰巧的?抑或是…… 司徒星空黑眸微微眯起,脑子里堆积起来的问题越来越多,却没有混乱,反而为他在黑暗中渐渐拉出一条清晰明朗的细线。 抑或是有人故意告诉石头,陈非在咖啡店出现了,所以他才会赶过去的。 他虽然不是警察了,可还有职业病的,一单案件里只要出现一个细微的疑点,案情就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肯定有他们遗漏了的,甚至能影响案情的重大线索。 “哎?对!” 华清惊醒般一样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我这什么脑袋?居然没想到这点!石头在深夜十二点碰见陈非就太蹊跷了,我这就回头继续审问!” 说完,匆匆忙忙把手上的烟头摁熄,大步往局里走去。 -- 听到脚步声,唐幸知从座位上站起来:“华警官。” 华清朝她点点头,正要越过她开门进去审讯室,唐幸知突然拉了他一下,“华警官,我有话对你说。” 华清虽然心急去见石头问清楚案情发生的经过,被她拉着也只能停下来,“什么事?” “可能你会觉得我是疯的,” 唐幸知小声道:“我心里明白石头的杀人动机什么的都很清楚了,可是,我还是觉得石头有话隐瞒着我们。” 她坐在这里想了很久。 身边人来来往往,旁边的卫时又时不时的找她说话,唐幸知却恍如入定了一般,想石头,想梨子,思绪越飘越远,她又想到小万说的话。 小万说在梨子家里出来的时候,石头的言行已经很怪了,还和他说有重要的事不能送他回去。 那石头口中重要的事是什么? 依照她对石头的理解,梨子精神失控中,他断定是不会离开的,肯定是会守在梨子身边。 但他离开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那件事是——杀陈非。 想到这里,又有新的疑点从唐幸知脑子里冒出来:石头怎么知道陈非会在咖啡店出现的? 唐幸知把自己推理的思路说了一遍给华清听,后者瞪圆眼睛,嘴巴也合不上了。 这、这…… 司徒星空走上来,当着众人摸摸唐幸知的脑袋,轻笑出声:“这里面不盲目的横冲直撞了,终于有点用处了。” 唐幸知脸颊微红。 华清也脸红了,不过是羞愧而红的。 亏他还是老刑警! 司徒星空能想到疑点他不觉得有问题,毕竟司徒神探的名声是摆在那儿的;可没想到唐幸知居然也能推理出同样的疑点,这就大大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华清单手挡住自己的脸:“幸知,给你点赞,我现在就进去找石头问清楚。” -- 听到开门声,石头迟滞地抬起眼睛。 “华警官,”看到是华清,他肩膀不由自主地瑟缩了几下,嗫嚅的小声道歉:“对不起。” “你不用向我道歉,”华清冷冷淡淡的坐下来,双手拢在桌面上,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你要道歉的人也不是我。刚刚的话你全部听清楚了吧。我现在只是警官,进来是继续审问你的。” “现在你一五一十的把犯案经过全部交待清楚,你为什么知道死者会在咖啡店出现的?” 第230章 你在说谎 他为什么知道死者会在咖啡店出现的? 石头忽然颤了一下。 “我、我……”他结结巴巴了几声后,声音才又渐渐的恢复了镇定:“我从梨子家里出来后,心烦,不想回家,便自己一个人开车到处转,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咖啡店。” 他这个理由不像是编的,华清嗯了声:“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已经快接近半夜十二点,咖啡店也早关门了,街上没什么人,很静,我停好摩托车后……” 石头停顿了几秒,低下头,声音干巴巴的,把自己杀人的经过平平地叙述出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想起上次也是深夜送幸知姐回家,才会见到陈非的,于是我多了个心眼,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的几道胡同里乱走乱转。” “可能是上天都听到了我的愿望,连续走了几圈后,我都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正想离开,就是这个时候……” 像是画画一样,石头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笔一画的勾线,线条逐渐变多清晰,直到一条阴暗狭窄的胡同逼真地呈现出来。 胡同的另一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一开始石头没有发现的,但有时事情发生,和天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偏巧就是这个时候,遮住月亮的那块乌云移开,清凌凌的月色照射下来,可疑的影子从角落里被拉长,一直拉到他的面前。 石头停下脚步,转身眯眼往回望。 中等发福的身材,额头有微秃,再加上从角落反射出来的光——是戴着眼镜的缘故。 在认出陈非的同时,几乎梨子失控的模样也在他眼前浮出来。 他的梨子为什么会遭遇那种非人的折磨?不就是这班人渣杂碎的错吗? 才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再一次在他胸口里熊熊烧起,烧得噼里啪啦的响,把他的理智、冷静通通燃烧梵尽。 那个时候,他心中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自己都是没有的;唯独记得曾经对梨子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为你报仇的! 他心里、嘴上都开始轻念这句话,越来越快,念咒语一样,捏起拳头朝陈非冲撞过去…… -- 回想戛然而止,石头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剧烈起伏,在他叙述的过程中,他也不知道捧起了多少次的杯子,疯了一样把杯子里的空气往嘴里灌。 “接下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石头双手攥紧杯子,手背的青筋暴起,那力道让人看了总担心玻璃杯会在下一秒被他捏爆。 “我杀死了陈非,觉得不解恨,这种人能死得这么痛快是不对的,应该让他的尸体受多一些的痛苦。” 所以,他拿着锤子扳手开始砸,发出一连串的叮叮当当的可怕声音。 华清听得心惊肉跳。 原来每个人身体里都住着善与恶两个人,平时无论多善的人只要心里生出恶意,那么他也会有旁人想象不到的凶残手段。 假如真的如同石头所说,那他起杀念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当时已经被恨意与复仇支配了整个人的意志。 华清才刚提起来的劲儿又如同漏气的气球,蔫蔫地瘪了下去。 这样一来,刚才星空和幸知的推理就站不稳脚步了,他们都认为这单案子里还有第三个嫌疑人,是他告诉石头陈非在咖啡店出现的。 说不定也是他唆使石头杀人的。但不是,由始至终,石头都是自己一个人出现在咖啡店,又偶然地碰见了陈非。 华清暗暗叹口气,正想说话,关闭的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撞开。 两人循声惊讶望过去,华清烦躁得正想破口大骂:不是说过谁也不能进来的吗! 司徒星空面色阴晴不定,踩着冷酷的步子大步走进来,他看也不看华清一眼直接越过他,双手如同钳子一样猛地拎起石头的衣领子。 “你在说谎!” -- 石头被他拎得屁股逼于无奈的离开了椅子,整个人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腾空着。 “石头,” 司徒星空吁一口气,拎着他不在意似的开始晃起来,石头的身体被他晃得左摇右摆像坐船一样,“清醒点了吗?把昨晚的事都记清楚了吗?如果还是不记得的话,我不介意想办法帮你全部回忆起来。” 不多时,石头就被晃得眼冒金花头晕目眩,开始发出干呕的声音。 “够了,够了,” 恐怕石头真的会被他弄得晕死过去,华清赶紧上前拉住司徒星空的手:“再不停手他就撑不住了。” “那又怎样?” 司徒星空讥诮的笑道:“他现在说的话不就是赶着送自己去死吗?我现在是日行一善,帮他上路。” 知道他嘴巴毒华清也不和他计较,赶快把石头从他手里扯下来。 “小万,” 华清朝外面大叫:“端杯水进来。” “好!” 小万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不多时,他就端着一杯水小跑步的跑进来:“华队长,给。” 华清接过正想给石头喝,司徒星空先一步拦下他的动作,并且右手拉住华清的手腕一勾一倒,一杯满满的水一滴不剩的全部往石头身上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只是短短两三秒的时间。 石头已经被他摇晃得三魂七魄都不全的样子,正软软地瘫坐在椅子上的,被突然这一下烫得他“啊”地痛叫出来,眼角瞬间滑下大滴大滴的泪,却又不敢叫委屈,挨冻了一晚已经是青紫色的嘴巴紧闭成一条直线,样子萎靡又颓废。 小万差点也跟着叫出来,他端进来的可是热水啊! 偶像这样对待石头也太残酷了。 审讯室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华清头痛地把司徒星空往外扯:“你嫌现在事情还不够多?进来就好好说话,动什么手?石头就算是说谎你动手就可以逼他说出真话了?” 说完,又赶紧回头叫小万:“我抽屉里有烫伤膏,你去拿进来。” 小万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等一下,” 司徒星空冷冷的嗓音又响起,看着石头,话是对小万说的:“小万,你叫卫时去我的车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进来。” 第231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小万第一次见识到司徒星空的雷霆手段。 他眼看着偶像把石头训了一顿,又眼看着司徒星空把一套干净的衣服扔到石头身上,冷声:“换上。” 石头没动,司徒星空扬了扬眉,亲自动手脱石头的衣服。 …… 好几分钟后,石头被逼换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穿上司徒星空带来的,脸上又怕又窘的瑟缩着脖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小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心里不由得闪过一句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小万,你出去,” 华清说道:“审讯还没完的。” 小万心里是极想留下来亲眼看看司徒星空怎么审问的,可被指名出去了,他又不好厚着脸皮留下来,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关上门后,小万懊恼的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另一扇门,眼睛一亮,对哦,他不能现场看,可以到隔壁房间偷偷看的! 这么一想,小万屁颠颠的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进门抬头,正巧对上唐幸知的视线。 “幸知姐,”小万好奇问她:“你站在门后面干什么?不看审讯了吗?” “…小万,”唐幸知抬起头,脸上发红的,“石头换掉衣服了吗?” 刚才司徒星空一言不合就动手脱石头的衣服,幸好她及时回神转过背,才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那个男人生气的手段真的是层出不穷,都没顾虑到还有其他人会看到,就这样把石头脱了精光。 “换好了,” 小万回答道:“没想到星空哥还带了衣服过来给石头,他真贴心。” 她也没想到这点,做事情还是没有司徒星空设想周全。不过…… 唐幸知蹙了蹙眉:“小万,石头被烫得严重吗?” “这儿红了一大片!” 小万用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倒吸冷气,“星空哥真不是闹着玩的,那么热的水他说倒就倒,都不给人有反应的机会。” “不过可能是因为石头穿着湿衣服的原因,他身体很冰凉,所以除了红没有别的了,幸好没有烫出水泡。” 说着,小万又禁不住咂舌:“星空哥真狠。” 他不狠,谁狠? 唐幸知在心里回了一句。 “星空哥说石头说谎,他现在开始问了,”小万抱着学习的心思靠近单面玻璃墙,“希望石头这次能说真话。” -- 审讯室一反方才的低迷灰暗,因为有了司徒星空这样肆无忌惮的一号人物,似乎连空气中都飘荡起蠢蠢不安的因子。 “把刚才你和老华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司徒星空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台,“叩、叩”的冷冽声音像敲在他脑皮子上,石头正襟危坐的面对他,大气也不敢喘,即使被憋死,也不敢喘气。 “开始。” 石头不敢不说,司徒星空冷淡淡的一个眸光扫过来,他背脊后就扫过一阵阵的寒气。明明已经换下了湿衣服,居然觉得比刚才还要冷。 “从梨子家里出来后,” 石头声音粗哑缓慢的开始重复:“我心里烦闷开着车到处转,不知不觉回到了咖啡店。我想到上次和幸知姐是在咖啡店附近见过陈非的,便停好车……” “停!” 司徒星空冷冰冰的又敲了一下桌面,叫停石头的话:“你说是自己先停好车的?” 石头脑袋晕晕的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有错,木然的点了点头:“是。” “石头,” 司徒星空冷笑了几声:“从小到大没什么机会说谎吧,自己做过的事都没算好前后顺序就开始编了?我再问你一次,” 他眼神里渐渐聚拢起一层薄冰,直直地望进石头的眼睛深处:“真的是先停好车的?” 石头被他看得顿时有种站在地狱面向阎罗王被审判的恐惧错觉。 “我、我……” 他又开始结巴了,连续我了好几声后,猛地闭上眼睛,拼尽全力粗哑地喊出来:“是!先停好车的!” 华清的心跟着提起来。 “不错嘛,” 司徒星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是不是以为我是故意诈你的,知道自己如果说不是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会更容易引起怀疑?” 石头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松了半分。 “不过……” 司徒星空的不过又让他精神紧绷起来:“你还是说谎。” “你的摩托车是倒在咖啡店门口的地板上,”司徒星空站起来,双手撑着台面,上半身大军压境一样朝着石头缓缓逼过去,“而你则说自己先停好车的,那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摩托车它自己会倒下去的?” 第一句话开始就说谎了,那么接下来石头说的话还会有几句是真实的? “我……” “别我了,”司徒星空讥笑地打断他的话,手指往前用力戳了一下他湿淋淋的脑门,一摸全是冷汗,“你额头上已经写着说谎两个字,一五一十的把事实真相说出来。玩智力?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真的不是他对手。 清楚认识到这点后,石头突然一改常态,又恢复之前脑袋要钻入小腹里的姿势,半天也没再动一下。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你真想去坐牢?有什么瞒着的不说出来?嫌命长了对吧,所以现在要自己作死?” 石头也不吭声,一副任人呵斥的样子。 说得多了,他便会闷头闷脑回一句:“人是我杀的。” 司徒星空气结! 不怕他闹不怕他说谎,就怕他变成这副油盐不进的闷葫芦。 又僵持了十来分钟,司徒星空呵呵了两声,转身离开。 华清跟着他出来。 “司徒,”华清心里对案情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走势:“看来石头是瞒着我们一些很重要的事。” 但他就想不通了,究竟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事不肯说? “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听出他说谎了。” “因为石头对你说经过的时候,我也让唐幸知说了一遍她当晚见到的情景。” 司徒星空说道:“她说回来后见到摩托车是倒在地上的,石头则说先停好车的,两人之间有一个人说谎,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唐幸知。” “石头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撬开他嘴巴,现在怎么办?” “尸体在哪里?” 司徒星空看了一圈周围:“法医开始验尸了吗?” 第232章 死前造成还是死后造成 嫌疑犯不肯说真话,只能用其他方法去撬开他的嘴巴了。 而验尸是最直接最快找到疑点的方法。 因为尸体是会说话的。 沈法医已经在验尸室等着他们。 “华队长,我知道是你的案子,嫌疑犯又是星空认识的人,就猜到你们一定会来看尸体的,”沈法医领着他们进去:“进来吧,现在开始验尸。” 温度很低的验尸室里,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尸体,一块崭新的白布盖着,在现场那块沾上血迹的白布估计已经丢弃。 “尸体有点恶心,” 沈法医戴上口罩,“你们做个心理准备。” 其实当警察以来他们什么恶心的场面没有见过?只是凶手和这个死者应该有很大的仇恨,锤子专往脸上头上砸,他当法医多年,也是鲜少遇见这种情况。 沈法医准备就绪,叫旁边的助理揭开白布。 华清和司徒星空走近几步,望向尸体的脸,依稀辨认出记忆里的五官——陈非。 -- 法医室外。 这次,唐幸知没有跟着他们进去。 司徒星空也不让她进去——又不是什么好事,验尸这种事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石头是凶手,给钱他也不想来看。 再说,他找的是女朋友,可不是要培养出一个新的侦探之类的女人。 唐幸知和卫时并排坐在长椅上,等待警察叫人。 华清离开之前和他们说了,因为他们是目击证人,等等会有警察来叫他们进去问话的,不要怕,只需要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 唐幸知不怕,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一次生两次熟,她都已经习惯了。 她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梨子? 瞒着吧,可毕竟石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告诉梨子呢?已经遭受过一次大打击的她还能经受多一次打击吗? 如果让梨子知道石头为了她而犯下杀人罪,说不定会更内疚,伤害更严重的。 不能告诉梨子…… 唐幸知拧了下眉: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正想得入迷,旁边的沈时突然碰一下她:“唐幸知,失魂了吗?” 唐幸知茫然地扭动脖子看他:“啊?” “你的手机,”卫时没好气的指着她的裤袋:“在铃铃的鬼叫不停,你都没听到?” 唐幸知赶紧掏出手机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姚蔓的声音:“幸知姐,咖啡店今天还做生意的吗?” 唐幸知微微楞了一下,低头看腕表。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上午十点店开门的时间,他们昨晚凌晨来到警局后一直折腾到现在,她都忘记这件事了。 “今天暂时店休,” 唐幸知想也不想开口说道:“明天开不开店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明天能开店了吗? 其实根本没希望。 石头都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他是咖啡店的主厨,没有了主厨生意还能好吗? 只是…… 给自己一点希望吧,生活太苦了。 姚蔓哦了声,忽然话音一转,问起她石头的情况:“幸知姐,石头怎么样了?他肯定没有杀人,对吧?” 唐幸知斟酌地回了一句:“警察还在调查。” “石头怎么可能杀人呢?” 姚蔓又继续说道:“我不相信他是那么凶残的人。” 唐幸知又嗯了声,突然想起昨晚和司徒星空吵架的事,源头正是姚蔓。 想到司徒星空说的,姚蔓是回家后才发现钥匙留在咖啡店,所以她又折回头想拿钥匙,但是拍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开门,她蹲在店门前等…… 唐幸知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姚蔓等待时间,又回想石头说过的时间,倏地,一点电流如火花般在她脑子里绽放,她激灵灵地颤了一下。 “姚蔓!” 唐幸知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少许,引来卫时的侧目,“你昨晚在咖啡店门口等了挺久对吧,那你有没有看见石头?” “没有,” 姚蔓回答得很快:“我只见到星空哥,最后还是他送我回家的。” “你真的没见到石头吗?” 唐幸知追问:“你认真想清楚,这点很重要的!” 如果姚蔓昨晚刚巧见到石头,那么就会有可能知道石头在碰见陈非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 “真的没有。” 姚蔓重复同样的话,并且加重语气:“我和石头也不是陌生人,如果真的见到会认不到吗?” 也是。 唐幸知刚升腾起的一点情绪再度无限地低沉下来。 “那没事了。” “挂电话了啊,”姚蔓的声音隔着话筒,很轻快明朗的,声音和她年龄很相符:“幸知姐,如果石头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星空哥昨晚搭我回去的路上,他对我说,希望我也能多点和你们接触,大家一起玩才更有趣。” 司徒星空这样说的? 唐幸知笑了一下。 -- “死者,中国籍男性,年龄四十以上,” 沈法医一边验尸一边说话,他的助理在一旁进行笔录。 “死亡时间昨晚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初步估计是大出血导致死亡,现在开始进一步的解剖。” 沈法医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先端起死者的头部,细细察看,“脑壳后面有一道很深的痕印,”他用手指丈量了一下痕印的长度宽度,“是棍子打下造成的。痕印呈很浅的青紫色,造成伤痕的时间应该很短。” 司徒星空脑袋微微侧向华清,轻声问了一句:“石头没有提起过他用棍子敲击过陈非吧?” “没有。” “死者脸部和脑部有锤子砸过的痕迹,凶手砸下来的角度选得很好,每一处都能准确地砸穿进皮肉里头。” 石头是学医的。 司徒星空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好险啊,” 沈法医突然惊呼了一声,指着尸体脑部的一处地方给他们看,“要不是及时阻止凶手,他会用锤子掩盖被棍子敲打过的痕迹。你们看,两处伤口之间仅仅只剩下一小指宽的距离了。” 司徒星空和华清对视一眼:石头想帮谁掩盖? “沈法医,” 司徒星空突然开口发问:“你刚才说死者初步估计是大出血致死的,那他脑部上的伤口究竟是死之前造成的?还是死之后造成的?” 第233章 一个丫头能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死前和死后,相差一个字,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果陈非脑部上的伤口是死后造成的,那石头顶多也就是毁尸罪;但如果他在用锤子敲砸陈非的时候,陈非还没有死,那他就绝对是杀了人。 司徒星空的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刁钻,沈法医一时间也不好作判断,“我暂时回答不了你,需要一些时间。” “行,” 司徒星空也知道法医的工作有多繁琐复杂,有时一个细微的伤口都有可能推翻之前的所有判断,急不得,也不能急。 “沈法医,如果查到什么的你再通知我,拜托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 “咦?” 华清奇怪看他:“司徒,你不看验尸了?” “有什么好看?接下来的解剖你一个人继续看着就行了。” 司徒星空小小的欠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一天一夜没睡,再站下去,我怕沈法医下一个验尸的对象就是我了。” 沈法医刚拿起手术刀的手抽搐了一下,这位爷说话还是这么奔放? “呸呸呸!” 华清啐他:“一大早的在这儿说什么倒霉话?你这张嘴回去记得买些柚子叶洗洗!” 迷信。 司徒星空嗤了声。 “你体质变差了?” 华清又说道:“才一天一夜就受不了的?” 一直以来,几天几夜的为了破案谁没有熬过?以前他觉得累了,转眼看司徒星空,还是像打了鸡血一样的。 司徒星空没再答他,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再见。” 其实,哪里是他困了受不了,他担心的是唐幸知受不了。 “老华,有情况你再找我。” 司徒星空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没有回头:“对了,石头……他骨头挺硬的,你别客气,把局里的一些手段都招呼到他身上去,看他还能沉默多久。” 那个浑小子也不知道要掩护谁,居然无视他们几个人的担心,不狠狠整治一下实在解不了气。 华清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还局里的手段咧?我们这里是正正规规的,绝不会做出知法犯法的那些事!” 司徒星空都懒得讥笑他了,这位睁大眼说瞎话的功夫就让他随风见长吧。 看着门被关上,华清才回过头招呼沈法医,“继续吧,不要理那位祖宗。” 嘴里虽然说着不理,但华清还是把他最后一句话听进去,或许……真的需要帮石头清洗一下大脑? 譬如不让他睡觉,譬如让他饿两天…… -- 唐幸知录完口供出来后,司徒星空已经等了她有好一会儿。 “你那边这么快完事了?” 唐幸知有小小的讶异,验尸她见过两次,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工作啊。 “还没有,” 司徒星空过来拉她的手,“老华还在验尸室看着,几个人都干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困了,走吧,回家先睡一觉。” 唐幸知微微挑了挑眉。 她可没有忘记两人昨晚闹过的不愉快,难道他忘记了?似乎来到警察局后司徒星空就没有再摆臭脸给她看了。 “等等,” 司徒星空叫住走过的小万:“唐幸知可以走了吗?” “幸知姐已经录完口供,可以离开了,”小万回答道:“不过卫时他……” “我管他去死。” 司徒星空拉着唐幸知大步往外走:“回去。” 唐幸知一声不吭的任由他拉着走,直到两人上车,车子开出警察局,开出一段距离后,她也没有吭声。 司徒星空等绿灯的间隙瞅空侧头看她。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头低得有点过,脑后覆着的头发旁拂开,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脖颈,曲线好看极了,一路延进衣服里。 颈后靠发缘处,有细软的短碎发,柔褐色,和别人的黑发完全不同,小时候大人说,女孩儿头发颜色这么浅的,都叫黄毛丫头…… 而只有他确确切切的知道,唐幸知已经不是黄毛丫头了。 司徒星空的眼神深了深。 察觉到他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半天不动,唐幸知抬起头,下一秒有点愣住。 他的目光深幽得像两潭能把人吸进去的古井,看得久了,耳后的肌肤有点点的发烫。 “看我干什么?” “还在生气?” 司徒星空抽出一边手摸了摸她脑袋:“真的要气这么久?” 后面传来按喇叭的声音。 “绿灯了,”唐幸知赶紧催促他:“走吧。” 车子缓缓起步。 “我没生气,”唐幸知说道:“我只是觉得事情太蹊跷了,问问你是怎么回事而已。” “嗯?” 她把梨子出事石头出事的时候,他都碰巧和姚蔓在一起疑点说出来,“一次可以说是偶尔,但两次都这么巧,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吗?” “怎么可能?” 司徒星空失笑,还以为她是吃醋的。 “梨子出事那晚是我刚认识姚蔓,吃惊她和陈宛长得一样,所以半夜去她家里质问。而昨天晚上,她漏了钥匙在店里也只是偶然。一次是我主动去找她,一次是刚巧碰见,你怎么把这两件事联在一起了?” 唐幸知抿了下唇,如果她告诉他,她凭的是女人的直觉,那他是不是会笑得更响。 “反正我对姚蔓绝对没有什么意思,你就别多想了。” “我不是怀疑你对姚蔓有意思,”唐幸知轻声道:“我是怀疑姚蔓……” “你怀疑她干什么?” 司徒星空拧了拧眉头,“就是一个丫头,能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她昨晚出现过在咖啡店,”唐幸知盯着他的侧脸,留心他的表情变化:“我算过了,如果石头没有说谎的话,她和石头是有同一段的时间出现的,她会……” “石头说谎了,” 司徒星空不冷不淡的打断她的话:“不用再假设如果,石头说谎是事实。” 所以他们谁也不知道石头究竟是什么时间段到达咖啡店的,姚蔓又怎么可能一定会见到他? 而他,实在想不出姚蔓有说谎的可能。 车里才刚和好的气氛因为这个话题又再度胶结起来。 唐幸知窒了窒,过了几秒,她脑袋微微靠向车窗,视线望出去。 不谈了,再坚持谈下去两人只会又再吵架的。 一路无话,回到公寓后各自洗洗各自进房睡觉。 第234章 你唱歌不好听 建议你别开口 街道两旁的商铺纷纷开门做生意,没多时,交谈声、音乐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一天的热闹逐渐拉开帷幕。 “嘟、嘟……” 姚蔓耳边只有电话挂断的忙音。 她此刻站在咖啡店门前的花架后面,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上午的阳光穿透疏离的花架照在年轻女孩明亮的脸上,也照到了她不符合年龄的阴沉双眼。 有脚步声接近。 “这间店又不开门了?” 姚蔓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是正经做生意的吗?隔三差五的不开店。” “还想早上喝杯咖啡提神的。” “算了算了,前面好像也有咖啡店。” “可没这家的好喝。” …… 她煮的咖啡当然好喝,她为了来这里,可是闭门日夜颠倒的苦练了一个多月的煮咖啡。 幸好,付出的劳动肯定能得到果实的,她现在不就是开始尝到果实的甜味了吗? 往后,果实怕是越发诱人吧。 随着时间推移,街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多,阳光也越发炽白,肆无忌惮的晒在她身上,非要把她晒脱一层皮的架势。 姚蔓动了个位置,稍微避开日头,却没有离开。 她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眼里看到一辆由远而近开过来的熟悉黑色越野车。 姚蔓身子往后缩,躲在一个刁钻的位置,她能看到开车过来的人,里头的人却不可能会见到她。 她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看到越野车从前面的路开过去,看到唐幸知额头贴着玻璃垂头丧气的样子。 看不到司徒星空,不过也足够了。 他们之间要是没问题的话,唐幸知怎么可能有那副表情? 昨晚她就留意到了,唐幸知在看到她出现在司徒星空身后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哑然与沉默。 直到越野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姚蔓才心情愉悦的站起来,顺便拍掉裤子上的几片沾身的花叶。 嘴上还哼着最爱的歌: “怪你过分美丽,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彷佛心瘾无穷无底,终于花光心计……怪我过分着迷,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 -- “你唱歌不是很好听,” 姚蔓正哼得兴起,忽然,耳后阴阳怪调的响起一句话:“我建议你不要开口。” 喝!! 姚蔓顿时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右手曲肘重重往后撞下去。 这一下力道,能撞断一根肋骨。 “喂!” 她身后的人及时往旁边跳开,“我只不过说了真话,你还想打人了?你这个人能不能大方点接受批评的?” 姚蔓听出来人的声音,眉头狠狠皱了一下,脚跟一转,回头:“卫时,你躲在我背后装神弄鬼?” “切,” 卫时嗤笑道:“装神弄鬼的人是谁?我远远看见你蹲在这里半天不动,开始还以为是贼呢。姚蔓,你进店就进店,蹲在角落这里唱歌干什么?开个人演唱会吗?” 姚蔓的脸上一阵恼羞。 “要你管!” 姚蔓用力推开他,“不要挡住我的路。” 别看卫时老是吊儿郎当的,男人的力气他还是有的,姚蔓推不动他,也不想在这里和他置气生事,脚尖一扭,往旁边离开。 “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星空哥怎么愿意和你这种人做朋友。” “因为司徒星空离不开我,”卫时得意的笑:“他从小到大都离不开我。” 从小到大? 姚蔓本来已经要走了的,听到这句话又不由自主的倒退回头,“你和他从小认识的?” 卫时嗯哼了声。 “那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姚蔓狐疑地看着他:“你骗人的吧?” “为什么要和你提起?”卫时狐疑的反问她:“你和星空很熟?” “熟啊,” 姚蔓指着自己的脸:“我可是和星空哥的前女友长得一模一样的。” “那你是他前女友吗?” 姚蔓表情一窒。 “不是对吧,” 卫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姚蔓,看你年纪轻轻的别整天活在幻想中,你只是像前女友而已,并不是前女友。即使是前女友……” 他声音停顿了几秒,似笑非笑的凑到姚蔓跟前,姚蔓下意识的往后避开他。 “那也只是前一任的女友,星空对你是完全没有义务哦。” 说完,也不再去看姚蔓的反应,自己掏出钥匙开店门:“困死我了,在警局待了一夜,快点补眠。” 看着卫时拉起店门矮身钻进去,姚蔓气得牙痒痒的。 怎么总有讨人厌的家伙出现在她面前?刚刚解决掉一个,又来一个! -- 心里头即使压着很多事,可困意上来后谁也抵挡不住。 唐幸知躺在床上,睁眼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再次睁眼,窗外已经是日落西山。 唐幸知平躺着发了一会儿呆,整理昨晚到现在所有发生过的事。 目前想不通的事有两件: 一、石头究竟是隐瞒着什么?有什么事能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宝贵的? 二、姚蔓有没有问题? 即使她和司徒星空因为第二个问题发生过冷脸争吵,可她不打算放弃追究这点。 有些时候,她也有自己的固执。 房间门被推开,司徒星空握着门把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我饿了。” 哦,他们好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唐幸知麻利的起来,随手拿过床头柜的橡皮筋把头发绑起来,“我洗漱完就给你做饭。” 司徒星空嗯了声,看着她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 一抹浅浅的笑在他嘴角扬起。 这是他和唐幸知两人之间的默契,无论闹了多大的不愉快,两人都不会冷战,大不了像他们睡一觉就好了。 他每次看到有人因为吵架然后冷战分手的情侣就觉得费解了。 两人意见不一样又怎么样?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独立的思想,你不赞同他的也不必要强求他接受你的思想。 像他和唐幸知,一个觉得姚蔓没问题一个觉得有问题,行,既然大家意见不一样,那就各自做各自的事。她爱怀疑姚蔓就怀疑去,他也不会阻拦也不会赞同,无视之。 让这些无用的东西影响感情才是最傻的事。 “家里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 唐幸知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我们去咖啡店吧,我记得下面还有些食物存库的。” 而咖啡店还不知什么时候开店,那些食物趁早吃掉,不要浪费。 第235章 你还是试试能不能爱上他吧 店里有几样蔬菜、鸡蛋,还有牛肉。 唐幸知想了想,决定简单点煮个紫菜汤,再炒个秋葵牛肉、番茄炒蛋,外加一大锅白米饭,足够他们三个人吃的。 “三个人?” 司徒星空瞥她:“哪里来的第三个?” “喏,” 唐幸知眼神示意正从换衣间里急不可耐跑出来的卫时:“他。” “唐幸知,你在炒什么?” 卫时睡得头发乱糟糟的,急吼吼地挨在吧台上往里张望,只差半个身子没有栽进去:“我梦见自己面前有一大桌好吃的,还有味道的。” 不过却怎么也吃不进嘴巴里,急得他在梦中乱蹬乱叫。 结果一蹬,一大桌好吃的不见了,幸好味道还在。 “炒什么关你事?” 司徒星空不客气的把他拎回头:“你在这里白吃白喝都有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滚?” 本来是两人浪漫的晚餐,偏偏多了一个不识相的人。 “滚来滚去也会滚回你的身边,”卫时才不怕他,嬉皮笑脸的还大着胆子偷摸了一把司徒星空的脸,“星空,你认命吧,你命中缺卫时,这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的了。” 说完,赶紧趁他的手还没被扭断前缩回来。 “唐幸知,我先进去洗漱,”卫时逃跑前不忘回头叫:“你记得要等我出来后再开饭!” 司徒星空牙痒痒的:“你最好能浸死在洗手盆里!” 再一回头,对上唐幸知若有所思的眼睛。 “看我干什么?” “星空,” 唐幸知说:“从小青梅竹马到大,卫时都说你这辈子撇不掉他的,那就是一辈子都撇不掉了,你还是试试能不能爱上他吧。” 司徒星空…… 二话不说伸长手把她抓过来乱恳乱咬了一通,唐幸知手里还拿着锅铲,也不敢乱动,怕会碰着他。 被他弄得哈哈大笑,不停求饶:“我不说了,星空,我真不说了。” 司徒星空这才停下来,居高临下看着怀里脸颊绯红气喘吁吁的她:“我爱的人是谁?卫时?” “是…不是!” 司徒星空又埋头啃咬。 “喂……” 哀怨的声音在旁边幽幽响起:“我说你们能不能节制一点?这是什么地方?或者你们上楼开个房再下来?” 如果咖啡店是正常营业的话,他们就是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不知xxx的事了。 唐幸知羞窘得飞快转身。 司徒星空斜睨,“你当个哑巴不行?” “你要毒哑我?” “挺想。” 凉飕飕的语气。 “我是哑巴,”卫时立马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从现在开始不说话了,求放过。” “吃饭了。” 唐幸知叫他们。 卫时抬头看一眼她,心里切了声。 不愧是能和司徒星空在一起的人,唐幸知居然也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脸,这两人啊……卫时觉得自己肩上的道德任务更重了。 司徒星空留意到旁边还有一份打包好的外卖盒子。 “你要带饭给谁?” “我等会儿要去看梨子,”唐幸知说:“她昨晚是吃了镇定药才睡的,我担心她醒过来后的情况。” 司徒星空蹙了下眉,有些话虽然说出来显得很冷酷无情,但也是事实。 “唐幸知,你这样天天去看梨子的能坚持多久?一两个月可以坚持的,但时间长了呢?你还能不能天天这样跑?” “可是……” “我知道你同情梨子,觉得她需要你,但是唐幸知,我告诉你……”司徒星空打断她的话,语气也严肃了许多:“梨子变成这样并不是你的责任,你不用把她的情绪背在身上,否则,你会活得很累。” 他怎么看不出唐幸知的心思。 她在孤岛上亲自经历了梨子被凌辱的事情,即使她自己没有察觉,也不知不觉的认为要为这件事负上一份责任。 这个世界,最艰难的就是为别人的生活负上责任。 要为自己活已经很辛苦了,更不用说还要为别人而活。 司徒星空早已看出,一开始并没有阻止她,因为梨子现阶段也的确需要朋友搀扶才能走出来;但石头出事后,他担心她会把这份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看得更重。不能等到她被压得抬不起腰的时候才说出来。 “真的没办法的话,”司徒星空建议道:“我会建议梨子回医院接受心理治疗,或者回家。” 唐幸知没说话,沉默地低着头,筷子一点一粒的把米饭塞进嘴巴里。 她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 梨子不是她的责任,可也不能扔下不顾,至少现在不能。 “这几天你去看梨子的时候,”司徒星空思忖了几秒:“至于石头的事……” 唐幸知抬头看他,“我觉得暂时不要告诉梨子。” “也行,” 司徒星空点头,“先瞒着吧,梨子的精神大概也会接受不了。” 他们两人在谈话,桌上的菜嗖嗖的少了一大半。 卫时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反正现在他是哑巴,不能说话负责吃。 “光吃不动,” 司徒星空举起筷子敲他又想夹牛肉的手:“你有什么用?” “我的用处你不需要知道,”卫时朝唐幸知偷偷打了个眼色:“有人能欣赏的。” 唐幸知心领神会的继续低头吃饭。 “等会儿我不陪你去梨子家了,”司徒星空说:“这条街道上的商铺都装有监控头的,我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昨晚的监控。” 或许这样,他们就能知道石头究竟是怎样遇到陈非,再幸运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案件发生的经过。 “没关系,” 唐幸知已经找到陪她去的人:“我看卫时挺闲的。” -- “姚蔓上午在咖啡店门口?” “是,” 卫时把上午见到姚蔓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觉得挺纳闷的:“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很怕晒吗?我看她就不怕。” 唐幸知掏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找到姚蔓早上打电话给她的时间,九点多,而卫时说他十一点左右见到她的。 她在店门口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你看到她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姚蔓喜欢唱歌吧,”卫时手掌搭在额前挡住阳光:“我听到她在唱哥哥的歌。不过实在唱得不怎么样?” “哥哥?” “张国荣啊。”卫时白她一眼:“唐幸知,你真的很笨。” 唐幸知默默记下来,疑点好像越来越多。 第236章 是不是因为Janice有纹身 唐幸知打开梨子的家门,后者正坐在地板上发呆,身上又是套着一件宽大得能把她的人吞掉的黑色卫衣。 大概梨子也没有料到今晚这么早会有过来的,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坏人,张嘴差点就惊骇地叫出来了。 “梨子,是我,” 唐幸知及时开口说话:“不是坏人。” “幸知姐,”梨子呆滞了几秒,讶异地望着她:“你这么早过来?咖啡店不需要帮忙吗?” “我听石头说你昨晚不太好,”唐幸知在来之前已经想好应付的话:“刚好今晚店里不忙,便提前来看看你了。你怎么坐在地板上?” 唐幸知拧了下眉头,走过去拉起她,一摸,梨子的手、身体都是冰凉的,也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 “快点起来。” 梨子呆呆的任由她拉回到沙发上。 “他们又来了,” 梨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上下两排牙齿打颤的声音差点淹没她的说话声,“幸知姐,你也知道了是吗?” 她在噩梦中醒来,又好像还没醒过来,只要一想起石头昨晚说的火焰那班人又出现了,她一整天浑浑沌沌的也不知道是怎样过去的。 想死吗? 想过无数次。 甚至在唐幸知开门进来的那一刻,充斥在她脑子里的还是“要不要现在就从阳台跳下去”这种可怕的念头。 可是她的身体又太不争气了,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法从地板上站起来走到阳台那边,双脚软绵绵的,连从房间来到客厅她都是爬着过来的。 真可悲。 连死她都是力不从心。 “那又怎样?” 唐幸知尽量装出满不在乎的语气,双手搭着梨子的肩膀,无声地支撑起她的脆弱:“梨子,你看看周围,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梨子不明白她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视线还是听话地转看了一圈,“我的家。” “没错,” 唐幸知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恨不得说进她灵魂深处,让她能坚强起来:“梨子,我们现在不是在孤岛,你也不是孤身一人,星空,华警官,他们都和我们站在同一个城市里,没有坏人能再次伤害你的,你不用害怕。” 梨子失血苍白的嘴巴无意识的颤抖了几下。 是的。 她现在不是呆在那间地狱一样散发着恶臭的封闭房间里,瞎了一只眼的魔鬼也在她面前倒下去的,她身边现在有很多人,石头、幸知姐、星空哥…… 梨子不由自主地反手握紧唐幸知的手腕,她握得很用力,几乎把体内最后一丝的力道都用出来了。 “幸知姐,你们都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会。” 石头为了保护你甚至已经把自己折进去了。 唐幸知在心里轻叹一句,却不敢说出来。 难得梨子的眼里凝聚起一点点的精气神,像刚破土而出的小苗,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能受到摧残。 想到这里,唐幸知转移话题。 “今晚是卫时和我一起过来的,”梨子最近害怕见陌生人,特别是男人,所以唐幸知让卫时在门外等着,“梨子,你要是不害怕的话,我就叫他进来;如果害怕,就让他站在门外也没所谓。” “卫时?” 梨子轻轻呢喃这个有点耳熟的名字,想起来了,石头曾经和她说过卫时的事,说卫时又狡猾又懒。 她心里不禁有点好奇起来,朝唐幸知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个高大俊白的男人跟在唐幸知身后进来,梨子怯怯地抬眼偷看,卫时正扬手和她打招呼:“hi,美丽的妹妹。” 或许想到自己以前也是自来熟性格的人,梨子难得的笑了一下。 “妹妹笑起来多好看,” 卫时主动离得远远的,但不忘插科打诨:“以后要多笑,面无表情的人有唐幸知一个就足够了。” 唐幸知眼睫毛也没动一下,把袋子里东西拿出来塞到梨子手里:“吃点东西。平时我叫你中午要在家里煮点粥吃的,你有没有照办?” 梨子呐呐地没出声。 一看就知道没有照办。 “janice说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不吃,”梨子小声说道:“她说不想吃还硬吃,反而对自己不好。” 唐幸知忽然抬头看她:“以前janice晚上来看你,你也是不吃的?” 梨子默默地低下头。 不用再追问下去也知道答案了。 怪不得梨子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身体状况还越来越差,唐幸知还以为是她在阴影里走不出来,没想到原来是根本没吃饭! 一个连续饿了好些天的人,精神能好得哪里去? 估计梨子的精神以及身体已经衰弱到濒临底线了! 可姚蔓为什么从来没对他们提过这件事?甚至在每次见完梨子第二天她问梨子的情况,姚蔓都是回答不错,带去的食物都吃光了。 姚蔓一直对他们说谎! 如果不是梨子今晚自己说出来,直至到最后饿死,他们也找不出真正原因。 “梨子,你收拾一下东西,” 唐幸知嗓音一反平日的温和,冷冷的拉起梨子:“我们现在去医院。” 她觉得自己拉着的是一根随时能轻易折断的枯枝。 “为什么要去医院?” 梨子啊了声,露出不解的表情:“我没病。” 她还说自己没病? 唐幸知快被她给气死了,“你是没病。但是,梨子,你身体已经差得比有病很衰弱了!你不吃东西也不告诉我,你看看自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现在不去医院,你真的想我下次来是给你收尸体的?” 梨子被她说得眼圈红红的,泪水在里面打转。 “还有,” 唐幸知深吸一口气:“梨子,从现在开始你能不接触janice就不接触。原因你别问我,我暂时解释不了。” 虽然还不知道姚蔓想要干什么,但她对梨子没安好心这点很明显了。 唐幸知今晚如果没有发现梨子一直不吃不喝,又或者继续让姚蔓来照顾她的话,说不定再过两三天梨子真的凉凉了。 想到这里,一阵的心寒后怕。 “为什么?” 叫了她别问,梨子还是追问:“幸知姐,为什么不能接触janice?” 唐幸知没理她,转头找卫时:“帮忙叫个救护车吧。” 卫时比了个ok的手势。 “是不是因为janice手臂上有纹身,所以你觉得她不是好人?幸知姐,其实……” 唐幸知慢慢地看过来:“梨子,你什么时候知道janice手臂上有纹身的?” 第237章 姚蔓遇袭了 在医院 梨子有一瞬间的很害怕唐幸知脸上的表情。 那种冰锥子一样的冷厉,让人不敢在她面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隐瞒。 “是、是……” 梨子结巴了几声,“janice刚来店里上班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了,她叫我别和你们说,担心你们会认为她不是好女孩,不让她在咖啡店工作。” 唐幸知深深吸口气,最初的几秒震惊后,她脸色也很快恢复如常,没有想象中的气愤也没有太过意外。 因为卫时和她讨论过,姚蔓手臂有可能是纹身,只是她一直不太相信,没想到会从梨子口中得到证实。 一个人说过一次谎话、两次谎话,基本能断定还会有第三次。 唐幸知不由得留了个心眼,“梨子,姚蔓还对你说过什么?譬如不要告诉我们的那些话,你现在都要告诉我。” 梨子认真回想了一下,“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唐幸知追问她:“再想一想,这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 “为什么很重要?”梨子一直处于懵懂的状态:“幸知姐,我怎么感觉你一下子对janice生疏起来了?” 连janice都不叫了,直接叫姓名。 “因为姚蔓骗了我们,这事你别理,到医院后好好养身体,”唐幸知没和她多说,再看梨子病恹恹的模样估计就算有她也想不起来了,唯有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问:“卫时,救护车来了吗?” “估计快到了,我们下去等。” “梨子,你能走吗?” 唐幸知快速帮她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扶着让她站起来:“不能的话,我让……” 她左右看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在卫时身上,“卫时背你,能行吗?” 话音刚落,梨子的身体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让他背,不让他背!” 唐幸知反应很快的背过身,双手往后朝她挥了挥,“来,我背你。” 梨子…… 卫时眼角僵硬地抽动了几下。 “唐幸知,你看看自己身上有几两肉?还想背人?别到时两人一起摔在路上惹笑话。” 卫时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们等等,我去想办法。” -- 也不知卫时去哪里想的办法,他居然推回来一架轮椅。 “梨子,坐上来,” 唐幸知小心翼翼地扶着梨子坐上轮椅,不忘点赞卫时:“卫时,给你点赞,但轮椅哪里来的?” “刚才来的时候我见到有人用轮椅推着老人家在小区楼下散步,留心了一下,跑下去的时候又刚巧遇上,便问老人家借来用用了。快点,” 卫时催促她:“要还的,我只借了十分钟。” 救护车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一个护士帮着唐幸知把梨子扶上救护车后,卫时拎起轮椅跑去还给别人。 唐幸知和梨子坐在车里等她。 小区大门对外就是一条夜宵街,这个时分正是热闹的时候,听到对面不时传来的欢笑声,热气腾腾的炒菜声,还有飘过来的各种香味,很久不出门的梨子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幸知姐,我闻着味道突然有点想吃呢。” “等你好起来后,我们一起去宵夜,”唐幸知摸摸她脑袋,“吃你喜欢吃的。” “嗯,要叫上星空哥,华警官,”梨子停了几秒,声音细下来:“还有石头。” 唐幸知手指微微一僵,“好,”她唇角扯出一抹干笑,只是梨子没有发觉,比哭还要难看:“还叫上石头。” 石头……唉,又是另外一件烦心事。 不知道华清和司徒星空查得怎么样了?石头愿意说真话了吗? “吃小龙虾的季节快要过去了吧,” 梨子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轻轻呵了口气,玻璃顿时变得白蒙蒙的一片:“我上次吃小龙虾还是……出事那晚。” 最后四个字,她含在嘴里,似说未说的。 永远记得那改变了她一生的一晚,带给她往后生活无数噩梦的一晚。 唐幸知猛地扭头看她,刚才那四个字,梨子说得很轻很轻,但她还是听进去一些了。 “梨子,” 唐幸知的声音有点抖:“你出事那晚吃过小龙虾?” 她也记得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关店后,梨子提议去吃小龙虾,她有心事没去,石头也没去,梨子便开始闹起来。 但怎么…… “准确来说应该没吃到,” 梨子回想了一下:“janice把我带到大排档上,叫了一大盘的小龙虾,但是我当时……” 没好意思继续说剩下的话,梨子支吾了两句,“那盘小龙虾最后我们一个也没碰,也不知道是被老板收回去了,还是浪费掉了。” 唐幸知忍住如同天边荡荡叠叠海潮一样涌出来的怒气,沉着声音重复再问一遍梨子:“姚蔓当时没把你带回家,而是带了你去吃小龙虾?” “是,还是在石头家附近的宵夜档。” 否则她也不会跑上石头家,还和石头对质喜不喜欢这件事。 都说了,谎言有第一次、二次,就会有第三次。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第三次的谎言居然藏得那么深。 如果不是她们聊起宵夜的话题,那她就一辈子都不知道姚蔓做过的事情了。 唐幸知努力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语气和往常无异。 “梨子,我让卫时送你去医院,能行吗?路上有护士跟着,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护士说,我想起自己还有点事,抱歉啊。” 梨子是挺不愿意的,可看着唐幸知的表情又不敢说,低头点了两下。 “你会没事的,” 唐幸知轻轻抱一下她:“给点勇气和坚持,一定要把身体养好。” 她从救护车上下来,正好卫时也跑了回来。 “卫时,”唐幸知把话和卫时重复了一遍:“拜托你了,我真的有事要离开。” “你要去干什么?” 卫时没有骗人,他的眼睛真的很毒,一眼看出唐幸知眉角眼梢间和先前的不一样:“唐幸知,我怎么看着你觉得有点渗人?” “没干什么?” 唐幸知淡淡回答他:“找个人问清楚一些事而已。” 她决定先打电话给司徒星空。 他不是说她多疑吗?一个说谎的人值得她多疑吧。 电话接通,唐幸知还没说话,司徒星空已经先一步开口,“姚蔓遇袭了,在医院。” 第238章 难不成这两个人不是真爱 马路两旁的夜景如同流逝的时光,时快时慢从容不怕地不断地往后倒退。 救护车里。 “不是说有要事?” 卫时笑她:“又跟着一起去医院了。” 唐幸知眉头轻拧,想不通的问题大虫子一样攀伏在心上,时不时的伸出它那双长长的爪子挠上几下,又痒又无奈。 司徒星空在电话里说:姚蔓是在去警察局的路上遇袭的,为什么会遇袭?因为她说关于石头的案子想起一点事情要去和华清说,结果从出租车下来,旁边突然冲出两个人想把她拉上车带走。幸好是在警局门口,姚蔓又大声呼救才没有让凶徒得逞。 不过受伤了,被棍子砸了一记后脑。 梨子坐在她身边,侧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 “幸知姐,”梨子轻声问:“等会儿店关门后,石头会来医院看望我吗?” 唐幸知沉默了几秒,“嗯。” -- 很快到达医院,唐幸知拜托卫时帮忙办理入院手续,又看着梨子躺在病床上打上了营养吊针,她交待了几句话,循着司徒星空说的楼层找上去。 卫时和她一起去。 “姚蔓遇袭了?” 刚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唐幸知没有说这件事,担心梨子听到后会顺藤摸瓜的问到石头,所以她出病房门口后才和卫时说。 “我去!” 卫时:“江城的治安有那么差劲吗?又是杀人又是遇袭的,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你觉得姚蔓是怎样的人?” 唐幸知问他:“大概能看出来吗?” 卫时直接用眼白斜瞥她:“呵呵,我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体会。” “没错,我是说过自己看人毒辣,可没说过我厉害到能一下子看穿对方是什么人。有句话都说了画虎画皮难画骨,我才认识姚蔓多久?这么快就能看出她是什么人?那我还需要全幅身家赌输跑来投靠星空?我早就凭这本事纵横拉斯维加斯了。” 唐幸知其实也知道自己问得有点过头了,只不过是心头的疑问实在太重,想着或许找个人问问说不定能摸索到一点光明。 她看不懂姚蔓了,真的。 从一开始觉得姚蔓是一个率性爽朗的年轻女孩,然后又和陈宛长得一模一样,接着让她发现姚蔓说谎。 每一个转折都出人意料的,都让人猝不及防的。 -- “星空哥,求你了,别这样,” 刚走到病房门口,唐幸知就听到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姚蔓的声音,不复平时的语气,带有撒娇的感觉。 “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再骗你。” 骗? 唐幸知现在对这个字眼是异常敏感了。 卫时正要推门进去,唐幸知一把拉住他:“等等。” 看她神色难辨的样子,卫时随意地耸了个肩,ok,他吃她的住她的,不介意听话一两回。 “你知不知道这些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司徒星空的话传出来,声音冷冷酷酷的,可唐幸知细心发觉,他的语气并没有声音那样冷酷。 “你没想过后果的?” “想过!想过!” 姚蔓的声音:“所以我这不就主动找你坦白认错了吗?我已经被自己蠢死了,你就别再骂我啦。” “我不骂你,我不想见到你。” “别别别!” 姚蔓着急的声音,似乎还带有一丝的哭腔:“星空哥,你别走。” 里面的动静外面站着的人丝毫不漏的全听了进去。 卫时这个急性子待不住了,不断地对唐幸知使眼色,你丫的再不进去男朋友都要保不住了! 没听见里面的谈话吗?那样的撒娇哭音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 唐幸知低眸,似乎没看到他无声的催促。 关键时刻还得靠他。 卫时这回不理唐幸知,双手把关闭的门用力推开,“司徒星空。” 阻隔视线的门被打开,几乎是同一时间,里面的人外面的人同时抬头望向对方。 唐幸知看到姚蔓抱着司徒星空的手臂,整个人都快要贴到他身上,亲密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看到她,姚蔓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幸知姐,你来啦。” 唐幸知神色平静的回她一个微笑:“嗯,来了。” -- “后脑被打了一棍,” 司徒星空埋汰的声音:“本来就笨了的,以后肯定更笨了。” 姚蔓回他一个鬼脸:“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唐幸知不动声色的把他们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 我这个暴脾气哦! 一旁的卫时急得快要上火了:唐幸知还把星空当作是男朋友吗?他都这样和另一个女人打情骂俏的,她居然没反应? 难不成这两个人不是真爱? 卫时觉得有可能。 因为刚刚唐幸知和他进来后,司徒星空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对他这态度没什么,可对自己的女朋友也是这种态度就非常可疑了。 还是被当场捉到他和姚蔓打闹后的冷淡态度? 我去! 不是真爱的做什么男女朋友? 卫时感觉自己变成了操心的老妈子。 姚蔓坐在病床上,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并排站在她面前,唐幸知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姚蔓的手臂。 ……她手臂上的药膏贴竟然没有了! 一丝震惊的疑惑从唐幸知眉眼间闪过,没有了药膏贴,她清楚看到姚蔓手臂上的纹身——一朵开得妖冶的红玫瑰。 似乎察觉到唐幸知的视线,姚蔓不好意思的把手臂往后缩了缩,开口道歉:“幸知姐,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其实我手臂没伤,只是以前贪玩学人纹身,担心你们会觉得我是坏女孩,所以才藏着的。” 唐幸知:“哦。” 纹的是玫瑰……她在潜意识里想过,揭开姚蔓手臂上的药膏贴,说不定会看到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 “我还有一件事骗过你们的,” 姚蔓声音越说越低,脑袋也跟着垂下去:“刚才我已经主动向星空哥坦白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再说一次,其实……” 唐幸知不由自主地屏起呼吸,等待她的“坦白”。 “其实,梨子出事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带她回家,而是为了开解她陪她,带她去了大排档。” 第239章 你楸着姚蔓不放就有点过了啊 “幸知姐,我的坦白,你能满意吗?” 漂浮着消毒药水的夜色里,姚蔓一字一句坦白的声音,像是一把轻而锋利的刀,划过唐幸知的耳膜。 她的胸口一阵滞涩之气往上冲,就像一只困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随时就要挣脱出来。但她忍住了。 当敌人给了你一拳,你却无法马上还击时,又该怎么做? 至少不要让她觉得,他已如愿以偿伤害到你。 姚蔓其实是很期待看到唐幸知会有什么变化的,会恼羞成怒会歇斯底里的怒斥她:说谎!你说的不算是坦白! 这些等等等的话吗? 姚蔓安安静静的等了一会儿。 窗外模糊的传进来蝉叫的吵杂声,住在南方城市就是有这点不好,明明都已经进入初秋,北方有不少的地方都要换上了秋装,江城晚上的温度还是燥热,时不时的还能听到盛夏时的蝉叫声。 姚蔓没有等到唐幸知的变脸,只听到她不冷不淡的说了句话:“哦,原来是真的。” 说完,唐幸知侧头去看司徒星空:“你都知道了,是吗?” 知道姚蔓手臂上掩藏的纹身,知道姚蔓在那天晚上带梨子去大排档的事。 知道了她原本想先对他说的事情,想说她对姚蔓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只是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她的怀疑估计又要落下不实的罪名了。 司徒星空点了下头:“是。” 接着又没好气的斜睨了一眼姚蔓:“这些事你对我们隐瞒有意思吗?纹身的事我不想说你,” 反正身体是自己的,要怎么折腾都是个人自由。 “你那天晚上要是带梨子回家,就不会有后续那些祸事!你一个脑残的决定就害了梨子的一生!” 司徒星空是难得的严厉呵斥她,姚蔓眼圈瞬间涨得通红,可天生的倔性子让她又忍不住开口辩驳。 “那天晚上你们一个两个都走光了,就把梨子扔给我一个人,她又哭又喊的我哪里有什么办法?我知道她想吃小龙虾,为了哄她开心才带她去大排档的。再说即使我带她回家,她当时情绪那么激动,谁敢保证她不会照样跑去找石头呢?” 把梨子扔给她一个人? 唐幸知回忆了一下当晚的情景: “梨子,你先上去和我睡一晚。” “我不要,我要回家!” “幸知姐,你别担心,我送梨子回家吧。” …… 唐幸知冷静的眸光逐渐凝起来。 “而且华警官后来还告诉我,绑走梨子那班人原本就是和你们有仇的,既然这样,坏人是一定会找其他机会绑人的。” “我错就错在当晚没和你们坦白,”姚蔓说着开始抹眼泪了,“那是因为我太害怕了,也不知道怎么的,鬼掩眼一样就把这事瞒了下来。这段日子你们以为我好过吗?我每天都生活在自责中,好几次都没脸见梨子。” 没有人开口了,只剩下姚蔓一个人在认错道歉,“我知道自己也有点对不起梨子。以后见到梨子,我一定会和她说对不起的!” 上帝说过,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圣人也会犯错。 犯错不可怕,死不认错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而对于每个有勇气承认错误并且道歉的人,我们都应该宽宏大量的原谅她。 特别是一个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还一声一个对不起的女孩子,再责难她就会显得自己很小气很心胸狭窄。 “哭哭啼啼的难看死了,” 司徒星空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姚蔓:“别哭了,你真以为眼泪不值钱吗?一个劲的掉。” 唐幸知余光似有似无的看他一眼。 是同情心在发挥作用吗? 司徒星空听到了姚蔓的忏悔,对着那张和陈宛一样的脸,他舍不得了,也觉得姚蔓不是故意的。 ——难看死了。 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这样骂过她的。曾经还幻想过这句话是不是对她独一无二的,原来女人有时真的喜欢多想。 “星空,” 唐幸知突然叫他一声。 司徒星空转头望过来:“有事?” 没事,她就是想突然叫他一声,看看他眼睛,看看里面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黑亮得像有星星闪烁。 ——你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他身上有闪光点,而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看着他的时候就会觉得他会闪光的。 唐幸知认认真真的盯着司徒星空的眼睛看了几秒……真的还有星星。 喜欢的人身上真的会闪光的。 司徒星空微微拧了拧眉,突然有点不明白她这种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竟让他看出有几分的丧气? 想追问唐幸知的,她已经不理他了。 “姚蔓,” 唐幸知望向姚蔓:“你知道梨子也入院了吗?” “啊?” 姚蔓大惊:“不会吧!梨子又了发生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 唐幸知说道:“只是出院后没怎么吃过东西,营养不调缺失得厉害,再不送来医院恐怕会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 “呼,幸好!” 姚蔓松下一口气的模样,还拍了拍心口:“只要她愿意吃东西大概也不会有事的了,对吧。” “嗯,” 唐幸知:“前提是如果没有人瞒着我梨子一直不吃东西的事。” “什么意思?” “之前晚上是你负责送餐给梨子的,她一口也没吃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还和我们说梨子胃口不错?” 唐幸知笑起来,和风细雨的:“姚蔓,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我没有啊,” 姚蔓想也不想的摇头,“我送餐给梨子的时候,不断叫她多点吃,是她说没有胃口每次只吃了两三口就不要了。至于和你们说她胃口不错……” 姚蔓的声音忽然就转委屈了:“是梨子拜托我说的,她说不想看到你们为她担心。” “真的?” 唐幸知反问她:“所以今晚无论我说你什么,你都已经想好了所有应对的籍口对吧。” “不是籍口,是事实。星空哥,你帮我解释两句行吗?” 姚蔓可怜兮兮的望向司徒星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没骗你们了,幸知姐还不相信我,你帮帮我吧,看我挨了一棍子的份上。” 司徒星空白她一眼,然后望向唐幸知:“不是说过吗?梨子的事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唐幸知,你楸着姚蔓不放就有点过了啊。” 第240章 那精明样子你们震荡她都不会荡 护士把姚蔓带出去检查了,看有没有脑震荡。 “脑震荡?” 卫时嗤笑:“听她说话的精明样子,你们震荡她都不会荡。” 三两句话里就知道去抱司徒星空的大腿,反而唐幸知每次都被她说得口哑哑的。 “承认吧,” 卫时凑到唐幸知耳边:“你不够她奸,心机好像也比不上,你赢不了她的。”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 “哎!干吗拉我?” 卫时突然又鬼叫鬼嚎起来:“轻点!拉耳朵很痛的!” 司徒星空眼也不眨的把他扔出病房:“外面呆着,看见你就烦。” “你以为你自己不烦!” 卫时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头:“星空,别说做兄弟的没有警告你,估计唐幸知现在看你就是最烦的。”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关门声,吓得卫时不由自主地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切!这臭脾气谁受得了?我赌一百块,唐幸知会马上和你分手!” 赌输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没钱,司徒星空要的话就记账。 “我赌一千块,你马上会跑出去。” “谁和我打赌?” 卫时一怔,两秒后回神过来后循声望过去:“不知死活了?想和我打赌?” 接着声音又是一怔,在看清楚来人后的短短数秒之间,卫时脸上的表情变化之精彩笔墨难容。 “我去!” 卫时低声咒骂:“怎么会碰到这个冤家的?” 也太倒霉了! 话没说完,他脚跟一旋,低头装作不认识的快步离开。 两个西装男人伸手礼貌地挡住他的路。 卫时:“和你们很熟吗?滚滚滚。” 别看他平时总是被司徒星空骂滚,他也会说这个字的! “卫时,” 来人从后面走上来,笑意染上眼睛里:“你不敢见我,是因为当初赌输给我觉得丢脸了?” 卫时没好气的回头翻了个大白眼,“杜然,你认识我怎么久,觉得我会在乎丢脸吗?” “也是,你不会在乎丢脸的。” 杜然伸拳微用力的朝卫时肩膀敲下去:“你每次回来都不找我,如果不是因为今晚碰巧,你是不是就要避我一辈子了。” “都说没有避你,” 卫时对杜然做了个同样的动作,咂舌:“与其说是避你,不如说我是在避你身后的人。”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 杜然哂笑。 “卫时,你什么都好,学着星空这点就不好,他不愿意回家你也不愿意回家,老爷子现在是睁只眼闭只眼,等你们玩够了,他会一次过的把你们两人都叫回去。” “啧,别说得那么恐怖,”卫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对了,你为什么会来医院的?” “你忘了吗?” 杜然说:“老爷子的病房在这里,只要星空出现在医院,我是肯定会知道的。啊,对你好像是不知道,”杜然突然醒悟过来,“你是刚从国外回来吧。” “……” 卫时喃喃自语的:“现在还玩这么刺激的了?星空出现在医院就有危险,不行,我还是快点走。” 再待下去,自由就没有了。 “星空在里面,” 为了自由,星空肯定会原谅他的。 卫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指着病房出卖兄弟:“杜然,你快点进去找他,今晚你没见过我,没见过我。” 杜然快被他这无赖样笑死了。 “卫时,我会把你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星空的。” “没关系,”卫时耸肩:“反正他也不待见我的。再说星空现在忙着在里面扑火,忙得很呢。” 说完,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卫时!” 杜然提高声音:“找时间喝一杯!” “再说!” 直到卫时跑得没影了,杜然脸上眼里的笑才慢慢的收回来,又恢复了平常的严肃正经。 “杜先生,” 一个西装男人请示他:“我们进去吗?” 想到卫时临走前说的扑火,杜然摇头,“不要进去,我们走。” -- 司徒星空定定地望着唐幸知,她也同样的定定望着他。 “我没有针对姚蔓,” 唐幸知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我是根据事实说话的。” 一开始她也挺喜欢姚蔓的,知道她和陈宛很像,她也没有过什么别的想法。一切的怀疑都是由姚蔓的隐瞒开始。 唐幸知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合理的,也觉得姚蔓并没有像表面那么坦白。 司徒星空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唐幸知的心似乎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的晃动着。 “唐幸知,你愿意相信我吗?” 司徒星空朝她走近一步,两人一个仰视一个俯视,鼻尖几乎要碰上了,对方的气息都在自己鼻尖下萦绕流动,是彼此最熟悉也安心的味道。 自然是愿意相信他。即使觉得全世界都有欺骗她的人,司徒星空也不会是其中一个。 唐幸知毫不犹豫的点头。 “既然你相信我,有些事你就别问,怀疑也别问,不明白也别问,我会有自己的打算。” 司徒星空说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后,语气倏的一转。 “你以后别再楸着姚蔓不放了,一个小女生而已,和陈宛还长得这么像,她能坏得哪里去?” 心一上一下的晃,最后沉沉落下。 “我能挑你做女朋友也是因为相信你,”司徒星空温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缓慢的揉捏了两下,“别再做让我或者让别人都为难的事,知道吗?” 说完,他忽然低头,重又快的在她略显苍白的唇上亲了一下——动作和说话竟然是如此的不协调。 话里埋怨她,嘴上亲热她。 唐幸知有几分的懵然。 还没等她完全回过神来,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姚蔓走进来,“我检查完了,医生说明天才能出结果。” “幸好姚蔓伤得不重,” 华清居然也跟在她后面:“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那班龟孙子!” 司徒星空已经和她拉开距离,看到华清,微挑眉:“老华,你怎么来了?不在医院守着石头?” “小万守着,” 华清扬了一下手里的本子:“姚蔓不是说想起和石头有关的事情才会遇袭的吗?我当然要来问清楚她怎么回事。” 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姚蔓身上。 对,是她自己说的,想起了一些事。 第241章 又在仗着喜欢他离不开他在作了 大家都在等着姚蔓开口。 姚蔓抬手摸摸脸,原来成为视线焦点后,第一时间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这种错觉是真的。 “我想先喝口水,”姚蔓抱歉的朝大家笑笑:“口有点干。” 说完,抬眼望向唐幸知。 唐幸知有一秒的愣住,很快反应过来,水杯放在她身后的床头柜上。 她面无表情的端起水杯递给姚蔓,“给。” 姚蔓伸手来接:“谢谢幸知姐。” 唐幸知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其实呢,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姚蔓喝了几口水,偏头回想了想:“不过幸知姐在电话里和我说,无论记起什么事,只要是和石头有关的都要说出来。我回想了一天,才终于记起自己昨晚好像是真的见过石头。不过是匆匆一瞥,我也不敢肯定那个人是不是石头,所以一开始才没记起来。” 她最后一句话说完,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华清打开本子:“多匆匆也没关系,姚蔓,你尽量清晰的回忆。” “大概是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吧,” 姚蔓开始慢条斯理的叙述:“我们店不是十一点关门的吗?那天晚上我刚好约了朋友,因为工作太累了也没玩多久,回到家后才发现忘记带钥匙,又赶紧打车回店里拿钥匙。谁知道拍了挺久的门也没人应。” “我和卫时在外面宵夜,” 唐幸知声音淡淡的插了一句话:“那时店里没人。” “那就难怪了。” 姚蔓哦了声,接着说下去,“拿不到钥匙我就不能进门,那么对我来说睡在家门和睡在店门都没有分别。所以我百无聊赖的一直等下去,那时夜深了对吧,街上都没什么人,突然我听到摩托车开近的声音……” 姚蔓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开始低头喝水。 其他人恨不得立马撬开她的嘴巴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一个比一个装作沉静的等着。 没有人追问她,姚蔓脸上露出些许的失望。 切! 又说大家都很担心石头,一点也不像吧。 “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站起来望过去,然后便看到一个男人开车急速的从面前驶过去。” “等等,” 司徒星空打断她的话:“开得那么快你怎么肯定是石头?” “哦,那是我根据车子的大概形状和颜色判断的,不敢肯定,所以才会没记起来。” “行。” 司徒星空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辆摩托车开过来,似乎是追着石头的。” 华清啪的猛地合上本子,“还有一辆摩托车追着石头的?!” “呼!” 姚蔓用力拍了几下心口:“华警官,差点被你吓死,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在别人耳边突然有响动,很容易吓死人的。” “对不起,” 华清摆摆手:“我一时太惊讶了,你真的看到有人追着石头?” 这可是突破案子的关键! “如果那个人是石头的话,没错。” 姚蔓百无聊赖的用手指绕着床单玩:“呐,就是这些,我这次真的把话原原本本都说出来了,一点隐瞒都没有。” “那你记不记得追着石头的摩托车是什么样子的?” 司徒星空跟着追问:“那人也是戴着头盔的?” “你们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有完没完?” 姚蔓嗷了声,也不顾及司徒星空和华清是男人,整个人往病床上一躺,拉起被子蒙住脸,哀嚎:“我被人敲了一棍,我脑袋还疼着呢。和你们说了这么多话很费神的,还一个两个的要我回忆什么详细细节吗?” 她这么一说,如果再追问下去反而显得他们很不上道了。 华清和司徒星空对看一眼,后者摇摇头,示意别再问了。 “老华,我今天找到了几间店的监控,如果没出意外的话,监控应该会把姚蔓看到的画面都拍了下来,到时我们可以根据这些追踪第二辆可疑的摩托车。” 现场只有石头自己的一辆摩托车,如果真的是出现过第二辆摩托车也绝不会是陈非的。 第二辆摩托车的车主说不定还是石头现在用性命来维护的人。 “哦,原来是你问别人要监控是这个原因啊。” 姚蔓突然拉下被单,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朝司徒星空狡黠一笑:“怪不得我们店隔的店主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店里那个帅帅的男人要做什么?跑了几间店问要监控呢。” 而因为司徒星空长相和气势摆在那儿,基本都能要到。 “星空哥,如果你说要监控的话,早点告诉我啊,我和那些店主都加了微信的,也能帮你要到,不用你浪费腿力跑一趟了。” “下次有机会帮助我的,” 司徒星空勾了下唇角:“你还怕没有机会?” 对于这两人堪称亲密的互动,唐幸知像完全没看到,蹙着眉头径自在想自己的事情。 反倒是华清觉得有点不对劲,看几眼司徒星空又看几眼姚蔓,最后视线停留在唐幸知身上。 这个浑小子! 又在仗着幸知喜欢他离不开他在作天作地了吧? 当着女朋友的面前和别的女人说那种话适合吗?看来又要找机会训他一顿!不听前辈言,吃亏在眼前啊! 气氛有点异常,华清正想说句什么话圆场,一直默不作声的唐幸知突然开口了。 “姚蔓,你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不介意,” 姚蔓回答得很爽快:“幸知姐,我们这么好,你尽管问,我不会不耐烦你的。” “你说自己想起这件事,所以要去警局告诉华警官。那么……” 唐幸知湛清透亮的明眸直视着姚蔓,她那双眼睛实在太明亮,以至于让人有错觉能看进人的心里。 “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要捉你呢?为什么会遇袭呢?” 为什么? 因为她只不过是想找个适当的时机把一些事说出来,解开别人对她的怀疑,顺便可以让司徒星空更信任她。 姚蔓心里闪过这句话。 “我怎么知道?” 她侧起身,单手撑着脑袋,特别无辜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指着华清,声音凉凉的:“反正我遇袭的事已经报案了,想知道原因要等华警官把坏人捉到。华警官,希望你能尽快把坏人捉起来,因为我也想知道呢。” 第242章 我怎么对姚蔓了 我碰她了 回答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我是受害者,我连凶手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捉我? 我报警了,等警方捉到人才有答案。 依据这两条思路,谁也不能说姚蔓什么。 即使唐幸知有直觉这不是真实的答案也不能说什么。 “这样啊,”唐幸知若无其事的对着她笑了一下,“那你好好休息吧,以后出门要注意点。” 说完,她站起来,“我还要过去看梨子,就不继续待下去了。” “梨子也在医院?” 华清睁大眼睛,最近倒什么霉?怎么事情都聚在了一起发生? 唐幸知和他简单解释了几句。 “是哦,梨子也在医院里,” 姚蔓突然兴致勃勃的提议道,“不如这样吧,华警官你去帮我们找医生行个方便,把我和梨子调到同一间病房。这样一来,我们互相有个照应,我也能帮忙照顾梨子。” “咦,这建议不错,”华清立刻赞同,“我可以马上去找医生换床位。” 反正只要他说这两个患者都是同一单案件的保护人,应该没问题的。 “不用了,” 唐幸知淡淡的拒绝,“姚蔓大概再在医院待一天就能离开的,梨子还不知道要多久。反正以后都是她一个人在医院的,就让她习惯一下。再说搬来搬去的也挺麻烦,太夜了,就别折腾大家。” 怎么可能让姚蔓和梨子住同一间病房? “幸知说得也有道理,”华清又是点头赞同,“还是别折腾了。” 姚蔓打心眼的鄙视华清,墙头草摆来摆去。 “那就这样吧,”唐幸知没再看任何人,脚跟一旋,“我过去了。” “我也要回警局了,”华清跟在她后面,“一堆的事等着我,哎,有时真恨不得自己会分身。” 他们都走了,司徒星空断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的。 他叫停唐幸知,“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梨子。” 说完,又叮嘱了姚蔓几句,什么晚上门窗要关好,别睡得太死之类的,好几分钟后才转身走出去。 -- 司徒星空以为只有唐幸知一个人在门外等他的,结果出来一看,华清也还在。 “你不是还埋怨不会分身,多事情忙的吗?” 司徒星空挑眉:“还有空站在这里?” “等你,” 华清倒是很坦白:“有空吗?聊几句。” 司徒星空望向唐幸知,后者摇头:“没事,我自己过去也行,梨子大概也睡了的,就是看一眼后回家。” “既然梨子睡了我也不好过去,” 司徒星空思忖了几秒:“以后再找机会来看她吧。唐幸知,我在医院大门等你,和你一起回家。” “好。” 唐幸知往楼上走,司徒星空和华清往楼下走,直到再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华清突然发难,抬手猝不及防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浑小子!” 司徒星空面瘫一样冷冷转头看他:“老华,你还有两年可以领退休金了对吧。难不成还想提前领残疾金?” “拍你一下你还有意见了?” 华清小声哼哼的,“刚才在病房里,你当着幸知的面怎么对姚蔓的?你真当女朋友隐形的?你那等于当着大家的面连打了幸知好几个耳光!” 华清说话这么夸张当初怎么不选择去讲相声呢? 司徒星空无感地睨她一眼:“我怎么对姚蔓了?我碰她了?摸她了?” “浑小子!” 华清恨恨骂他:“你真一点自觉也没有?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陈宛,一看到和陈宛一样的姚蔓遇上了危险,就打心眼的害怕她也会像陈宛那样遇上危险遗憾离世吧。可是……” “可是你别像个老妇人似的啰啰嗦嗦,” 司徒星空掏了下耳朵:“老华,你说得烦不烦?这种事我会没有分寸?” “我看你就挺没有分寸的。” “这事你理解不了我的,”司徒星空抽出一根烟,低头点上,夜色如墨,亮起的猩红色烟头把他眸底那抹异常明亮的光淹没过去。 “只有唐幸知能理解我。” “只有幸知才那么傻认定你,”华清故意打击他:“我真想介绍多几个英年才俊给幸知认识,然后一脚踹掉你这个负心汉。” “呵呵,你试试。” “不和你扯这些事了。” 华清听他呵呵得心头禁不住的有点发毛,话音一转:“石头这单案子目前为止你整理出什么线索了吗?” “查路面监控,等尸检,想办法撬开石头的嘴巴。” 司徒星空毫不犹豫的说出目前最重要的三件事:“你集中攻这三个点,其中一点能有答案这单案子就可以逐一攻破了。” 华清点点头。 过了几秒,忽然又叹气,本来忍着不抽烟了的,也伸手出来:“给我一支?” “不怕嫂子骂?” 司徒星空笑着掏出烟盒扔过去。 “你嫂子要是骂我,我就说是你在我面前吞云吐雾诱惑我的。” 华清接住,死道友不死贫道,被骂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贱。” 华清没理会他的嘲讽,“司徒,我今天才想起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说。” “本来嘛,陈非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查到火焰幕后人先生是谁的人,”华清点上烟,“现在陈非死了,那追查先生的唯一一条线索不也是跟着断了吗?” “嗯,” 司徒星空吐出一个烟圈:“断了。” “你还能回答得这样云淡风轻?” 华清:“你不会恼火的吗?” 明知道还有一个大毒瘤在外面逍遥自在,他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还要每时每刻担惊受怕大毒瘤又无声无息的链接起以前贩卖器官的勾当。 他恼火得要上火了!今天在警局就连灌了好几杯的下火王。 “恼火又能怎样?” 司徒星空讥笑道:“还能把先生送到我们面前?” 他抬头,望向医院的住院大楼还亮着灯的一个个窗口,在黑夜中,每一个窗口都像一只眼睛无声回望他。 恼火能解决办法吗? 还不是要靠自己另想办法突围找到线索。 “对了,” 司徒星空像想起什么,又交待道:“今天偷袭姚蔓的那几个人你也查一查,有线索记得告诉我。” “真舍不得姚蔓有危险?” “不能让她出事。” 第243章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 张爱玲说过喜欢钱是因为自己没有吃过钱的苦,所以只知道钱的好处,不知道钱的坏处。 唐幸知和她恰恰相反。 从小到大,她吃过很多次钱的苦,但这并不妨碍她也知道钱的好处。 譬如现在。 正如司徒星空说的一样,没有人有精力和时间天天守着一个人,不去忙自己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一直在医院守着梨子的。所以她花钱雇佣了一个护工,一个能二十四小时守着梨子并且忠实的护工。 这种护工的佣金不低,幸好咖啡店赚过一些钱,梨子那份还是能维持得到。 唐幸知看着梨子入睡,然后和护工潘姨说了一些话,交待她几个注意事项后,想到司徒星空还在外面等她,也不多待起身离开。 走出电梯,唐幸知远远的看到司徒星空颀长高大的身影斜靠在一根柱子旁,穿着牛仔裤和简单恤衫的他,宽肩、细腰、窄胯、长腿,双手搭在胸前,闭眼养神。 夜晚的医院本来就没多少人,他又这么惹人注目,时不时的有值夜班的女医生护士跑出来偷看他。 唐幸知对司徒星空在异性缘这方面向来没有什么危机感,看到自己男朋友这么受欢迎,她也只是笑笑而已。 能把最珍贵的第一次留到现在给了她,对于司徒星空自控力这方面,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华警官呢?” “走了,”司徒星空听到她声音,睁开眼睛:“车子停在外面,我们也回家。” “你和华警官谈了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时不时聊几句。 “谈了一下石头的案子。” “怎么样?” “等。” “石头怎么样了?肯说真话了吗?” “没,脾气挺硬。” 两人静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的一起开口说道:“像他的外号。” 下一秒,又忍不住一起对视笑出声。 司徒星空主动握起她的手,牵着她一起走向停车场:“今天挺累的?” “这两天都累,”唐幸知抬手捏了捏眉心:“比在孤岛时还累的感觉。” 事情如果能得到解决,那么再累一点也觉得没关系,因为知道有希望,再忍一忍,是值得的;可眼下的困局,每个人的处境都是一团乱,盲头苍蝇一样无论走哪个方向都不对,越走越累。 唐幸知其实设想过最坏的结局。 石头杀人坐牢,华清说过案件性质恶劣,他还是有预谋的,真的判……会是很多年;梨子迟早会知道这事,有可能再次面临精神崩溃;咖啡店一下子失去了他们两人,或许只能盘出去,她又成了失业人士。 最坏的结局,最糟心的结果。 唐幸知靠在车座位上吁气。 听说人不能经常叹气的,每一次的叹气都会把自己的好运气叹走。 她不是迷信的人,但有几次也生生忍下来告诫自己别叹气,积蓄多一点的好运气下来,然后分给朋友,能吗? 入秋后的江城突如其来的会有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司徒星空的越野车的车顶能拉开天窗的,雨已经停下来,头顶整个乌黑的夜空仿佛被雨水打湿浸透,显得格外澄净明静。 原来没有星星的天幕也可以这样美…… 今晚到现在,唐幸知的心情感受起起伏伏反复了好几遍。夜里道路安静又畅通,车辆和行人都不多,司徒星空在红灯前停下来,转头看了看她,目光中有浅浅的深意。 “唐幸知,” 他握起她一边手,两人十指相交的手在车前档板的亮光下,一黑一白互相辉映,“如果我会做一些事,你能理解我吗?” 她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 “姚蔓?” “嗯,” 司徒星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很抱歉,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做,是我的责任,逃避不了。” 他已经把姚蔓的生命安全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就因为对陈宛的愧疚? 耳边犹记得他说过她的话:梨子不是你的责任,不能随随便便把一个人的当作是自己的责任。 那他现在呢? 算是很随便吗? 唐幸知低下头静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好像,她是正牌女朋友,应该是最有资格生气或者质问的,可过了半天,她也只是低哑的问出一句话:“那我还能继续住在你家吗?” 司徒星空冷硬的心脏瞬间被她这句话狠狠击中,掀起来的巨浪余波久久不息。 “当然可以。” 他猛地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双臂抱得紧紧,只怕轻一点她都会消失,“唐幸知,”他轻吻着她的发旋,狂风密雨一般的爱意在他心底重重翻滚上来又强压下去。 “唐幸知……” 他轻喃她的名字:“你可以一直在我的家住下去,只要你不走,没人能赶走你。”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很渣很贱,明明已经有了女朋友,还要在她面前说那一番话,换句华清的话来说,他的话等于打在她的脸上。 让他如此动容的是,她竟然没有多问一句,连一个字的质问也没有,顺从乖巧的接受了他的决定。 乖巧得让人心痛——他今晚才是彻底理解到这句话里的真正意义。 唐幸知点头。 这样就够了,足够了。 她是怕死了会再过上一个人颠簸流离的生活,也特别害怕夜晚站在街头看到万家灯火璀璨,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的那种孤独悲凉感觉。 像她这样的人,身边能有一个栖息的地方真的很好了。 至少司徒星空还是愿意让她跟在身边的,还会用这么温柔的吻对待她。 没钱没人、孤独一个在江城生存的她,有时根本不能谈及尊严两个字,碰一下也不得。 没有尝试过这种滋味的人不会懂,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 凌晨三点。 医院里的人根本都已经入睡,有人说睡眠也算是一种失忆。 无论你生活过得多艰难、心头压着多少的烦心事,只要闭上眼睡着了,就能暂时忘记烦恼,是上帝赐给人类短暂的一个逃离现实的窗口。 陪护的潘姨也睡得神魂不知在哪处。 病床前,一抹鬼魅般的黑影逐渐靠近。 第244章 用最善良的语言摧毁她生存意志 她早就猜到梨子的嘴巴守不严,迟早也会把事情说出来的。 黑暗中,姚蔓望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缓慢地抬起手隔空在梨子纤细的脖子上比划了一番:捏下去,依她目前脆弱的程度,十分钟,不,或许五分钟就能窒息了。 然后嘴巴永远都闭上,不怕再说出对她不利的说话。 不过这方法很蠢,蠢到透顶。 梨子如果在医院里被捏死,那不就是成了谋杀案吗?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她犯得着冒这种险? 姚蔓无声地嗤笑。 想要让一个人自己结束生命,其实还有一百种方法的。 而最保守的一个方法是——用最善良的语言摧毁她的生存意志力。 “梨子,梨子,” 姚蔓弯下腰,伸手推梨子,声音压得低低的:“你醒醒。” 梨子在睡觉前吃了药的,药效发作此刻正是最困倦的时候,被姚蔓推了好大一会儿才迟滞地睁开眼睛,一时间,恍然不知自己在哪里。 “梨子,你醒了吗?” 姚蔓早已做好准备,看到她眼皮动了,不由分说的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还稍微用力的拍打了好几下她的脸。 没多时,梨子苍白的脸被她拍打得泛起红印。 “我是janice,你快醒醒。” “janice?” 这个名字顺着声音恍恍惚惚的钻进耳朵里,梨子眯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勉强提起精神来仔细辨认眼前凑过来的这张脸。 “你很困啊?” 姚蔓明知故问,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条晾着的湿毛巾,“来,抹一把脸,抹完后会清醒许多的。” 梨子茫然的照着她的话去做。 冰凉凉的毛巾贴在脸上,果然刺激得睡意稍微减退,脸颊两边都还有点火辣辣的疼,她逐渐清醒过来。 梨子再看过去的时候终于在黑蒙蒙的光线下辨认出姚蔓的样子。 “janice?” 梨子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么夜了你还来医院?咦?不对,”她注意到姚蔓身上穿的居然也是病人服,“你怎么也穿成这样?你也住院了?” “轻点声,” 姚蔓食指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眼神示意一旁陪护的潘姨:“别吵着别人,梨子,你跟我出来。” 说完,伸手牵着梨子下床。 梨子最近的精神本来就差,再加上是被吵醒,脑子浑浑沌沌的,早已忘记了唐幸知说过不能和姚蔓接近的话。 她穿上鞋,被姚蔓一路拉着走出病房,直到走到幽深阴凉的后楼梯才停下来。 “janice,” 梨子还是没有忘记姚蔓穿着病人服的事:“你生病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哦,” 姚蔓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后脑,那一棍子可是货真价实打下来的,妈的。 “不是生病,是被人打了,还差点被拉上车带走。” “什么!?” 梨子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身子顿时如深秋的落叶瑟瑟发抖起来,“是、是什么人?” 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控制不住的在四周左瞟右看,看到延伸而下的楼梯害怕有人会突然蹿出来,看到植物被拉长的影子也觉得是坏人在等着抓她。 越看越是恐惧,背后密密麻麻的渗出一大片冷汗,单薄的病人服已经被洇湿。 梨子双手紧紧抓在姚蔓的胳膊上,把后者抓得眉头也皱起来。 “坏人呗,” 姚蔓拍了一下她肩膀,提醒她放松点,然后用力扯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梨子,你能别那么紧张吗?这里是医院,那些人不会来的。” 梨子双手扯空,猛地蹲下来自己抱着自己,身体依然颤栗得厉害。 姚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黑暗中,脸上有毫不掩饰的鄙视和嘲讽。 这样的蚊子胆,还能活得下去多久? 她大不了也是早点帮梨子解脱而已。 “梨子,你和唐幸知说过什么?” 姚蔓也蹲下来,视线和梨子的对齐,声音没有温度的,像冰冷的机器人,“我之前不是拜托过你别告诉唐幸知我手臂纹身的事情吗?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我、我没有,” 梨子抱着膝盖,两排牙齿簌簌打颤:“janice,不是我故意说出来的。是幸知姐问起来,我不小心说了,对、对不起。” “你这句对不起有用的话,我还需要挨那一棍子?” 姚蔓切了声:“梨子,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讲信任的,我信任你才把秘密告诉你,谁知道你一转身就出卖我了。讲真,我挺伤心的。” “janice,” 梨子被她说得心头负罪感瞬间增大,不由自主的哭出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讨厌我。” 自从那件事后,她心里的自卑情绪日益剧增,觉得脏污的自己配不上任何人,有时碰巧撞上别人的一个眼神,她都觉得是在嫌弃自己。 现在被朋友当着脸骂,梨子心里的痛苦几乎侵占了五脏六腑,每一个字都像锥子一样咬在她皮肉里,紧紧不放。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傻妹,” 姚蔓疼惜万分的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我只是告诉你做朋友要有信任,我信你你信我这样才能长久的交往下去。所以,下次记得了,我对你说过的话都别告诉唐幸知。” “可是……” 梨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幸知姐对我很好的,而且她也没有坏心。janice,幸知姐不会因为你有纹身讨厌你的,” 她急急的为唐幸知说话:“真的不会。” “你就这么相信唐幸知?” 姚蔓切了声,嘲讽得很:“她连石头出事了也不告诉你,你这傻瓜还把她当作姐姐咧。” 梨子心跳一下子加速,剧烈的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 梨子狐疑的看着姚蔓,“你说石头怎么了?” “哎!我去!” 姚蔓一下子变得惊慌失色起来,懊恼地连连拍额头:“看我这笨嘴巴都说了什么话,石头的事不应该对你说的。” 梨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扭曲起来,连在眼眶里打转的泪都凝滞不动了,下一秒她猛地扑上去楸起姚蔓的衣服领子:“石头究竟怎么?他怎么了?!” 第245章 据说女人的身体是会认人的 夜里,唐幸知有点承受不住司徒星空的狂烈,明明开了空调,身体里喧嚣的热浪还是一股股冒出来,她就像飘摇在司徒星空怀里的一叶扁舟,不停地沉沉浮浮,海里的浪潮一个个打过来,她喘不过气了,感觉要彻底翻船的时候,司徒星空将她捞了回来…… 然后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司徒星空依旧深埋在她的身体里,一动不动地抱着她。 唐幸知看不到司徒星空趴在她脖颈上的脸,只感受到他湿热的呼吸,痒痒的,热热的。 “再来一次?” 司徒星空咬着她耳垂,朝里故意吹气,敏感的耳朵被他弄得颤栗起一阵阵无法言喻的快意,顺着肌肤一路直达到尾椎骨,然后收缩。 唐幸知纤细的手臂攀着他的脖子,也学着他的样子熟门熟路的舔咬他的耳朵,无声的配合他。 司徒星空情不自禁的发出愉悦的低吟。 夜已深。 …… 司徒星空抱着她睡觉,使坏地拿着她的手咬了一下,“据说女人的身体是会认人的,唐幸知,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 这是什么大男人主义的鬼话? 唐幸知睁开眼,有点在意地问:“那你的身体呢?” “嗯,它也认你。”司徒星空合着眼睛回答她。 唐幸知满意了,想了想又说:“只认我。” 司徒星空笑了一下,“嗯,只认你。” -- 电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来的。 司徒星空的和唐幸知的,因为两人的电话铃声不一样,骤然响起来,一声压着一声竞赛一样。 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刚闭上眼没多久,然后两人一同睁开。 或许是情侣间真的有心有灵犀,他们对视一眼后,心里都冒出了不好的直觉。 夜半三更,又是多事的这节骨眼儿上,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人能有什么好事? 两人前后接起电话,为了不妨碍对方的交谈,司徒星空边按下通话键,边开门往外走。 “喂?” “喂?” 唐幸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接听后谨慎的喂了声,“是谁?” “唐小姐吗?” 电话刚接通,那头的人等不及的咋呼咋呼地叫起来:“是唐小姐对吧?我是护工潘姨,今晚你请我照顾梨子小姐的潘姨。” 唐幸知记起来了。 “潘姨,” 她心头不由得加深了不安,“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有事!出大事了!” 潘姨叫起来:“哎哟,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本来睡得好好的,梨子小姐突然发疯了,对着我又踢又咬的!” 唐幸知侧着耳朵夹着手机听,空下来的手快速打开衣柜找出一套衣服,“梨子为什么会这样?” “哎哟!我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快点来吧,她现在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还带着一把刀子呢!怪吓人的!” 梨子哪里来的刀子? 唐幸知眼皮狠狠地连跳了好几下。 “潘姨,我马上到,请你等一等。” 她挂断电话的时候,衣服也穿上了一半,把手机胡乱扔到床上,手忙脚乱的把剩余的一半衣服穿好。 连头发也懒得梳了,随手爬抓了几下,拿起橡皮筋飞快束起来。 这时,司徒星空也挂断了电话走进来。 “梨子出事了,你的呢?” “你的是什么事?” 两个人又是不约而同的开口询问对方。 司徒星空拧了拧眉,在混乱中他逻辑还是条理分明的,“老华打来的,说警局有点事,让我过去看看。梨子怎么了?” “梨子情况比较严重。” 唐幸知把潘姨的话转达了一遍,“星空,你回个电话给华警官,说明情况让他看好石头。半夜很难找车,你要搭我去医院。” “行。” 司徒星空也飞快换上衣服。 两人一路赶下电梯,坐上车,风驰电挚般的往医院开去。 在车上,司徒星空打了个电话个华清,开的免提。 华清的声音在车里响起:“行行!你们先去看梨子,别让她做出傻事,警局这边我先顶着,你们别急。” -- 梨子住的这层已经围满了人,灯火通明,吵吵嚷嚷。 司徒星空和唐幸知赶到挤过看热闹的人的时候,听到有不少人在抱怨。 “都在医院了,还急着寻死?” “死就死,非要在半夜三更扰人清梦,我几天没睡好,难得今晚早点睡!” “让一让,你们别挤过来!” …… 要不是司徒星空高大的身体沿路护着她,唐幸知真怀疑单凭自己能不能挤进来。 “为什么没有保安上来清场?” 司徒星空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蹙眉问:“这么多人围在一间病房,不知道很容易出危险的?” 医院每间病房里都设有洗手间,梨子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而外面听到声音的人则一直往病房里涌。 小小的一个房间已经站了十来二十多个人,连喘口气的空气都几乎没有了。 医生满额头的汗,也是一团乱:“已经去叫了,还没来。” 说完,又赶紧挥手赶人:“没什么好看的,都回自己病房去。” “唐小姐你终于来了啊!” 潘姨一直守在紧闭的卫生间门口,看到唐幸知激动地扑上来:“快点,梨子小姐已经把自己关起来快有半小时了,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都要吓破胆了。” “梨子睡觉前不是挺正常的吗?” 唐幸知问道:“我来看她,她都还说明天想吃小米粥。怎么才几个小时就变成这样?” 眼看唐幸知被挤得走不到卫生间门前,司徒星空冷眸扫一圈围聚在病房里人,提起气猛地冷喝一声。 “全都出去!” 他的声音如寒风过境,一下子就把一大片吵杂的声音镇压下去。 短暂的静默过后,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望着他。 司徒星空的表情冷得不行,平时不说话的他自带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板起脸来更吓人,是让人打心底里对他生出的惧怕。 “半夜不睡觉跑来看热闹很有趣?” 司徒星空嗓音冷冽:“人现在在里面,你们再围在这里耽误救治,假如死了,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担起民事责任。” 第246章 他是我的朋友 舍不得凶我呢 看热闹是每个人的天性,但如果这热闹还要负上责任的话,就没了兴致。 热闹虽然好看,但麻烦也不想惹上的。 病房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去,虽然还有不少回头的,但已经没有人留下来,很快,只剩下他和唐幸知、潘姨,还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在房里。 “梨子,” 唐幸知走上前敲卫生间的门:“是我,你在里面吗?能不能开门给我?” 房里没有动静。 如果不是潘姨说亲眼看到梨子小姐拿着匕首进去的,还以为没有人。 “梨子怎么会有匕首的?” 司徒星空走到唐幸知身后,话却是对潘姨说的:“你详细把过程说一遍。” 经过刚才的事,潘姨面对司徒星空心里头也有点发噤,男人帅是帅,可表情也太吓人了。 被提问潘姨也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开始回忆。 “大概是凌晨四点左右吧,我那时睡得正好,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好像是有人哭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本来我也不太理会的,毕竟这里是医院,半夜死人家属伤心大哭也是经常会发生的事。但不知道是谁把窗子打开了,我的位置又正好靠近窗边,一阵风吹进来,把我冷得直打哆嗦……” 没办法,潘姨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皮子,准备起来关窗。 结果,这一睁眼,差点要了她的命。 “梨子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跨坐在窗子上,一只脚已经往外伸了,嘴里呢呢喃喃的细声哭着,脸上的表情也特别吓人。” 潘姨赶紧回神冲上去拉住梨子的衣服:“梨子小姐,你要做什么?快点下来,很危险的!” 幸好医院病房的窗都是有防护措施,拦着不锈钢网,跳不下去。 梨子本来一心要往外跳的,突然有人来拉她,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 “梨子小姐一下子就失控了!” 潘姨拉起衣袖,示意他们看她手臂上被抓出来的红印子:“大喊大叫的,一直说着什么她该死她有罪她不配活下去,突然又哭起来。我上去拉她,被她抓得可痛了。” 吵闹声很快引来其他人,潘姨被抓怕了,也不敢再上去拉她,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不停出声劝着。 “梨子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你别激动,先下来好吗?” …… “后来医生和护士也来了,合力把梨子小姐从窗子上拉下来,谁知道她下来后闹得更厉害,几个人都按不住她。” “是,力气很大,” 一旁的医生补充道:“我们本来已经准备了镇定剂要给注射的,也被她弄翻了。” 眼看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梨子的神情从疯狂转向恐惧,再一次把旁边按着她的护士打跑后,顺手拿起了台上削果皮的小刀,转身跑进卫生间里把门锁起来。 -- “经过就是这样,” 潘姨说完很无奈的摊开双手:“唐小姐,我在医院干陪护也干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梨子小姐这样半夜发神经的,像个疯子一样。” 末了,又小心翼翼的多问一句:“…呃,梨子小姐该不会真的是精神有问题吧?” “潘姨,今晚你辛苦了,” 唐幸知:“闹了这一阵你也累了吧,你先出去休息,工钱我会照常结给你的,谢谢。” 潘姨如果听不出她在赶人就白吃了几十年的米了。 虽然也很想继续围观下去,但也不好赖着脸皮不走,她边走边回头:“那个,梨子小姐可能不会有事的。” 是个好人呢。 等到潘姨出去后,唐幸知望向司徒星空:“星空,梨子不肯开门,你有办法吗?” “我看看,” 司徒星空越过她,低头研究门锁。 这种锁并不是那种很牢固的,就是家庭里很普遍使用的门锁,但没有钥匙要从外面打开也有点麻烦,他当然可以用脚踢,只是卫生间里的空间不大,恐怕会伤到梨子。 “没有钥匙吗?” 司徒星空拧眉问身旁的医生:“你们没有备用钥匙的?” “叫人去办公室找了,” 医生回答道:“但因为从没发生过这种事,这门也安装了挺长时间,所以……” 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司徒星空已经能想出来:钥匙不一定能找到。 没办法了,两相权衡下只能选择最快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们让开一点,” 司徒星空叫旁边的人让开,他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比划计算好距离后,突然发难般的抬起脚往门板狠狠踹下去。 “砰!砰!”的响亮声音把人吓了一跳,声音大得刚静下来的外面又有了响动。又有好几个人站在门外涌动着低声议论着。 唐幸知双手捂着耳朵,也避免不了踹门的巨声震得脑袋发胀。 梨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失控的,一定是在凌晨这段时间里发生过她不知道的事。 唐幸知的大脑跟着一声比一声响亮的踹门声紧绷地运转起来,有时疼痛也是一件好事,它会让你能保持清醒。 目前来说,有什么事是能让梨子失控的? 几乎是下一秒,她眼前不由自主的闪过石头的脸。 可是梨子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石头出事的? 又是下意识的,她想起姚蔓也在医院。 “砰!” 比之前任何一下都巨大震撼的声音,卫生间的门在司徒星空用尽全力发狠地连续踹了好些下后终于坏掉。 司徒星空收回脚,脸色平静的吸口气,大步走上前,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门框再用劲三两下的把它拆下来扔到一旁,视线第一时间去搜寻梨子。 唐幸知赶紧跟进去。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你们没听到刚刚那声?我心脏现在都跳得厉害。” …… 外面聚集的窃窃私语中,一个人神情淡然的挤到最前面,侧耳倾听了一下里头的动静后,手握在门把上,慢慢扭开。 “小姐,你别进去,”旁边有人劝她,“里面的男人可凶了。” “不怕,” 姚蔓有恃无恐般的笑了笑,“他是我的朋友,舍不得凶我呢。” 第247章 朋友之间 需要信任的 是吗 梨子背靠着一面墙,右手握着水果刀,锋利的刀刃上面还沾有血迹,左手五指微微蜷曲着,无力地垂放在身侧,可能经过了之前的一番撕扯,蓝色的宽大病服皱巴巴地穿在身上,衬衫下摆一半还塞在裤子里,一半往上拉了出来。 裤子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破洞,一眼就能看到了裤子的破洞里面还不停有血水冒出来,在蓝色的裤子上面,湿粘粘的一片暗红。 梨子两脚颓然地平伸在地面上,血水顺着裤子分成几缕滴落下来,地上已经有了两三滩暗红的血迹,其中有一摊大的血迹已经呈现半干的状态。 听到推门声,梨子机械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门边的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两人。 在她恍惚的视线中,只觉得这两人有点眼熟,但脑袋发晕的怎么也想不出是谁。 “梨子……” 唐幸知用力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梨子身上的血地上的血,惊慌迅速爬满她的五官。 如果他们再迟一点进来,是不是就要替梨子收尸了? 她不由自主的抬起脚步。 “你别过去。” 司徒星空及时拉住她,眸色凝重,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梨子,低声,“梨子手上有水果刀,别让她误伤你。” 唐幸知被他拉回慌乱心神,点了点头。 “你别担心,这种对于我来说是小事,”司徒星空的表情一直很从容淡定,没有像她反复的震惊担忧,“别忘了,我还试过徒手抢过别人手里的枪的。” 唐幸知没有忘记。 两人刚相识的第一晚,她被手枪指着脑袋,就是他徒手抢下了枪,把她救出来。 即使心里对他的身手是百分百信任,唐幸知仍是颤着声音叮嘱一句:“小心别伤着梨子。” 梨子这模样……真叫人又恼怒又心疼。 恼怒她三番四次的伤害自己,心疼她脸上眼里流露出来的绝望灰暗。 该是经受过怎样的沉重打击,才能会有这样的表情。 “梨子,” 司徒星空嗓音沉稳的开口叫她:“你认得我吗?” 梨子没有动,拿着匕首的手往前扬了几下——没有意识,只是看见有人靠近条件反射般的动作。 她快要连自己都不认得了,还怎么认得他? “把刀子给我?” 司徒星空手掌向前,不在乎往前划的刀子会不会在下一秒划过他的手指,“梨子,趁我还没生气之前,赶紧把刀子给我。” 或许是这种语气和说话的方式在梨子脑子里是有记忆的,听到这句话,她瘦弱的肩膀瑟缩了几下,脸上有了委屈的表情。 就是想死,就是没有希望活在世上了,也这么难吗?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每个人都来阻止她? 唐幸知退出来,叫旁边等候的医生护士:“梨子把自己伤得有点重,刺伤了大腿,麻烦你们快点做准备,等她出来后立即开始急救好吗?” 医生和护士赶忙答应,随即医生快速的说了几样需要用到的医疗药品,两个护士张罗着往外跑。 病房门打开,外头还是挤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唐幸知关心着里面的情况,抬脚又要进去。 “幸知姐,” 一阵慌张的脚步声,姚蔓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到耳里:“梨子是不是出事了?” 唐幸知脚步一顿。 “我睡得正好,听到走廊外有人窃窃私语的,好像说是有一个病人突然疯了,又想跳楼又抢了刀子,再一打听,是在这层楼的,赶紧来看看。幸知姐,” 姚蔓在她背后不停的说:“是梨子吗?她究竟怎么了?” 唐幸知慢慢转过来,清亮的眸子在姚蔓的脸上看到真情流露一样的担心:“姚蔓,你今晚有没有来看过梨子?” “没,” 姚蔓想也不想的摇头,“你们离开后我困了也睡了,一觉睡到外头有吵杂声才起来。幸知姐,” 她狐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没什么,” 唐幸知神色淡然,不冷不淡的:“只是梨子突然闹起来,我还以为你来告诉她石头的事了。” 她随口一句,却听得姚蔓心底咯噔的一声。 聪明的对手最令人讨厌。 姚蔓指指自己:“幸知姐,你看我像傻的吗?我也是有点眼见力的,明知道梨子的身体这么差了,我还跑来告诉她石头的事?我坑谁也不能坑自己的朋友吧。” -- “我很辛苦……我活得很辛苦啊!你们知不知道!” 梨子嘶哑的哭声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悲痛欲绝的:“我在世上什么也没有了,连石头也要失去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痛苦难受的人又不是你们,为什么都阻止我?为什么不让我解脱?” 唐幸知心里一窒,转身快步走进去。 “让你解脱,” 司徒星空已经蹲在梨子身前,他手里还拿着刀子,大概是刚刚她在外面时抢下来的。 他此刻很有耐性的和梨子说话:“命是你自己的,你不要了,我们能说什么?不过梨子……” 司徒星空指指外面,窗外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已经到来:“谁告诉你你要失去石头了?石头他自己?” 唐幸知眼角余光装作不经意般瞬间去捕捉姚蔓的表情。 姚蔓连眉梢眼角都是正常的。 梨子没理会司徒星空的问话,神经质的一般脑袋低垂吱吱呜呜。 看来问不出什么的,司徒星空看一眼梨子腿上的伤,还是先把血止住再说,想了一下他伸手把她抱起来,大步往外面走,直到走到病床前才把梨子放下。 旁边一早等候的医生护士赶紧上前止血救治。 “幸好她不懂,也可能是因为运气好,” 司徒星空站起来后,知道唐幸知还在担心中,向她说明:“别看她腿上血迹斑斑的,都没有刺中致命的地方。” 倘若刺中大腿动脉管那就完了。 唐幸知这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梨子虽然没有之前闹得那么厉害了,可也极不情愿配合医生的救治,没有办法,唯有给她打了镇定剂。 镇定剂的药效很快发挥作用,梨子的眼皮慢慢的垂落下来,在将睡未睡之际,她忽然轻轻开口叫了一声,“幸知姐。” 唐幸知走过去,“我在这。” “幸知姐,” 梨子气若游丝一样的声音在房内缓缓响起:“朋友之间,需要信任的,是吗?” 后面,姚蔓一直没变的表情狠狠颤了一下。 第248章 宫斗剧你铁定活不过两集 梨子陷入彻底的昏睡,什么也说不了?。 “暂时没事了?” 救治的医生松下一口气,?“?不过病人现在的精神极不稳定我会建议你们家属有一个人留下来陪护?。” 不然再出一次寻死的事情怎么办???医生也不是吓大的?。 家属陪护?? 这真的是个难题?。 “我多请一个护工行吗?” 唐幸知现出为难的神色,想了想只能和医生商量道:?“?因为情况有点特殊实在没办法留下来陪护?。” 她没有忘记华清那边还有事情等着的?。 “家人或者朋友陪着才是对病人最好的?。” 医生不赞同的皱起眉头:?“?病人都要寻死了你们还不上点心???有什么事比得上一条性命更重要的???” 唐幸知被说得低下头?。 司徒星空在旁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望向姚蔓:?“?姚蔓你不也是在医院吗???今天你帮忙看着梨子行吗???” 行不行?? 当然不行?! 连她现阶段都分不清姚蔓究竟是忠还是奸的,怎么能拿贸贸然把梨子交给她照顾?? 唐幸知反应迅速地抬起头,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姚蔓拍着心口抢先道:?“?行?!?星空哥,梨子放心交给我,一条汗毛也不会少她的?。” 唐幸知微不可觉的蹙了蹙眉:?“?星空,姚蔓自己也有伤,我看还是找多一个陪护照顾梨子,不用麻烦她?。” “这点伤算什么事???”姚蔓一脸无所谓的摸了摸后脑勺:?“?不碍事。还是梨子比较重要?。” “梨子醒过来后或许还会有过激的行为,?”?司徒星空叮嘱她:?“?你可以?……” 眼看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交谈细节,完全没有她插得上话的空隙,唐幸知默了默,悄悄地转身往外走?。 一直走到无人的走廊唐幸知才停下来?。 她掏出手机,拨打咖啡店的电话?。 “嘟、嘟?……” 单调而冗长的等待音后,没人接听的电话自动挂断,唐幸知脸上没什么表情,再次重复拨打?。 “嘟、嘟?……” 直到电话第五次响起,话筒里单调的嘟音忽然断掉,像是碟机里放着的歌曲卡住了,再接着一道怒气冲冲中带有被吵醒沙哑的男声从话筒那头传过来?。 “妈的!你没钱买手表?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 唐幸知语气平静:?“?卫时?。?” “吵人睡觉等于谋财害命,你小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 真的没有?。 “卫时?。” “劳资正做着好梦?……” “卫时?。” 那头骂人的声音倏然一顿,应该还有一大堆滔滔不绝骂人的话也被逼中断,过了几秒,卫时的声音才又继续传过来,只不过从高亢的气愤转为了疑惑?。 “唐幸知??” “是我,?”?唐幸知暗暗喟叹一句:终于能说人话了,不容易啊?。 “卫时,我有点事要找你帮忙?。” “捉司徒星空的奸吗??”?卫时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顺势抬头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啧啧,清晨六点打来的电话,不是捉奸是什么?? “唐幸知,我早告诉你了,司徒他是不安于室的男人,你这么快就要捉奸了?。” 唐幸知?…… “不是,?”?为了防止那位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男人胡说下去,唐幸知快速又简短的说道:?“?你今天能来医院一趟吗??” “不能,?” 卫时也很快速简短的答道:?“?抱歉,我对医院没啥子的兴趣?。” 特别是知道某位人物也在住院中?。 唐幸知皱了皱眉,?“?我真的有急事拜托你?。” 说着,她便把梨子自杀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忘记说姚蔓在这里?。 “卫时,我怕梨子今天还有什么意外,你能不能来帮我照顾她一天???” 话筒那头好几秒都没有回应,然后卫时噗的嗤笑声音响起,?“?唐幸知,你是要我看着梨子还是要我看着姚蔓??” 唐幸知挑了挑眉?。 看破不说破,这句话都不懂吗?? “唐幸知,我发觉你真的是笨到家了,你这个智商怎么配得上我家的司徒??” “……” “司徒的用意你没看出来??” 司徒星空有什么用意?? 想到里面那位爷看姚蔓时的眼神,唐幸知撇了下嘴角?。 “既然是姚蔓当着司徒的面前说今天会好好照顾梨子的,那梨子今天就绝壁不可能出事。她要是有点什么,那姚蔓不是打自己的脸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笨,敢在眼皮底下动手脚??” 听完卫时的分析,唐幸知不由自主的轻啊了声?。 细心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既然是司徒星空开口拜托姚蔓照顾梨子的,即使姚蔓不安好心,估计也不敢打什么主意?。 “啧啧,?” 卫时讥诮的声音透过话筒,就像他整个人站在你面前一样,斜吊着眼角,毫不留情的嘲笑你:?“?唐幸知,如果这里是宫斗剧的,你铁定活不过两集?。”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活多几集?? “因为你蠢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没有看出来。论心机你也不够姚蔓深,论计算你也不够她狠,论抢男人?……?” 卫时啧了两声,?“?你大概也斗不过别人的。别人的脑袋瓜是生来使用的,你的脑袋是不是摆设用的??” 唐幸知终于明白为什么司徒星空能和卫时成为好兄弟了,一丘之貉,两人毒舌起来都不留情面的?。 “挂了,?” 唐幸知说着就要按下挂断键?。 “别啊,?”?卫时阻止她:?“?唐幸知,难道你不想让我教教你怎么活多几集?反正我也被你吵醒了?。” 最后那句,卫时说得咬牙切齿的?。 唐幸知很认真的说:?“?卫时,虽然我不太看宫斗剧,但我也知道在剧里教人使坏的是什么角色?。” “什么角色??” 唐幸知嗓音清晰的答道:?“?太监?。” 说完,不等卫时反应过来,率先挂断电话?。 她几天没睡好了,疯了不成还继续听他冷嘲热讽?? 唐幸知刚挂电话,迎面看到司徒星空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姚蔓:?“?和谁打电话??” “没说电话,?” 唐幸知眼也不眨的答道:?“?我看看时间?。” “走吧,?” 司徒星空拉起她的手:?“?老华还在警局等着我们?。” 姚蔓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华警官找你们吗?星空哥,石头那边有什么进展了??” 司徒星空没理她,拉着唐幸知往电梯大步走去,背对着朝姚蔓挥挥手,?“?梨子交给你了?。” 第249章 我的女人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直到看不见司徒星空的背影,姚蔓脸上的笑容才犹如灰尘遇风一般全被吹散?。 不是说过很快会定案的吗?都过去几天时间了,为什么案子还不结?? 她若有所思的蹙着眉,转身走回病房?。 床上的梨子双眼凹陷、面容青白,她瘦削的身形在床单下隆起小小的一个人形,骤眼望过去分明是一副活生生的骷髅,哪里还有人的生气模样?。 姚蔓嫌恶地移开视线?。 真没用,连死都不会的女人真没用?。 她要死就不能找一处地方静悄悄的去死吗?不知道自杀也不能带给别人麻烦?? 妈的?。 -- 一路驱车从医院赶去警察局,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各自想着事情,并没有交谈?。 虽然卫时说梨子今天不会有危险,可是唐幸知还是揣着一颗不安的心?。 她也想淡定,也想从容,毕竟经历过不少的事情,已经不像四年前那个青涩的她,遇到事只会慌乱和害怕?。 但是也因为经历得多了,她比寻常人更加明白“意外”这两个字的防不胜防?。 以为会变好的,谁能料到竟然变成眼下的这种地步?? 唐幸知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玻璃,她远远眺视的方向是东方,一抹橘红色的晨光把天边的云彩染红,没多时,肉眼都能清晰看见的太阳现出真身。登时,碎金色的日光洒遍大地,那样明亮活力的光芒,仿佛大地上的每一寸角落都会洒到,不留一丝阴暗?。 痴人说梦?。 本来是挺壮观的景色,唐幸知脑里却不由自主的闪过这四个大字?。 怎么可能没有阴暗?这个世界,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还多着呢?。 “在想什么??” 司徒星空突然开口问她?。 唐幸知没有转头看他,还是在看日出,记忆中,她很少有机会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看日出的?。 “看日出?。” 司徒星空闻言,分神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几眼,?“?喜欢??” “看着太阳升起会有一种错觉,?”?唐幸知轻声答道:?“?会觉得世界是美好的?。” 即使是虚幻的短暂的,起码也能有几秒的逃离现实?。 司徒星空轻笑出声,上半身忽然往这边倾斜过来,还分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我的女人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世界美好的错觉?? 这该是多天真的人才能说得出的话?。 唐幸知扭过头看他,?“?星空,我担心梨子?。” 心里其实是打定主意不和他谈论这事的,毕竟每次涉及到姚蔓的话题,两人都是不欢而散?。?可在他面前的她总是像孩子一样,什么话都忍不住?。 这是好事吗?? 唐幸知宁愿这样相信,因为她内心里是百分百依赖和仰仗他的?。 “你担心什么??” 司徒星空收回手,修长有力的双手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转向、加速,?“?姚蔓不是会看着她吗???别瞎担心,一晚上都没睡好,离警察局还有一点距离,你眯一下眼?。” 说完,专心致意的开车,也不看她了?。 她担心什么?? 她担心姚蔓会对梨子不利。可是这句话能说出来??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唐幸知抿了抿唇角,盯着他清冷俊朗的侧脸看了几秒,脑袋转过去,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妄想把车内的气氛倒流回到几分钟之前?。 静静的又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司徒星空也觉得此刻的气氛太郁闷了,侧眸瞥了她一眼,突然开口提议?。 “真的喜欢看日出???以后找个时间,我带你去一处极好的地方,那儿的日出你会更喜欢的?。?” 唐幸知可有可无的嗯了声?。 -- 车子在警察局大院停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往局里走进去?。 倏然,司徒星空停下来,抬手捏了捏眉心,?“?唐幸知,你先进去等我,外面的便利店好像开门了,我出去买瓶咖啡?。” 唐幸知低头看了眼时间,七点不到?。 这个时间太早了,附近的咖啡店还没有开门营业的,但她也知道司徒星空奔波了几天没睡好,他都是靠咖啡提神?。 他平时是绝对不会喝便利店里的瓶装咖啡的,估计现在是困得没法子了?。 “不,?” 唐幸知摇摇头,?“?星空,我帮你买,你先进去?。” 司徒星空:?“?你也累,不想你跑?。” 唐幸知推他:?“?华警官等了你一晚应该等急了,进去吧?。?对了,你能不能把车钥匙给我,我还要回头拿点东西?。?” 她记得车里放着几包速溶咖啡粉的,早前一段时间,他们去超市购物生活用品,刚好遇到一个品牌咖啡的促销活动,她顺手便要了几包放在车里?。 那时司徒星空还取笑她,说他不会喝这种速溶咖啡的,拿了有什么用?? 看吧,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随手做的一件事会在未来带给你什么样的帮助?。 唐幸知打开车门,拉开车前屉翻看?。 因为司徒星空的是越野车,所以车前屉也比一般车子的要大一点,唐幸知一眼看到放在最上面的咖啡粉,拿起正要走,倏然眼角余光一闪,她看到角落里放着一本以前没见过的相册?。 虽然知道私下翻找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可这个“别人”不是其他人,而是她的男朋友?。 这么一想,唐幸知心安理得的拿起相册,翻开?。 下一秒,姚蔓的脸毫无预警又铺天盖地般地撞入她的眼里?。 活泼的、安静的、笑容明亮的,每一张照片都肆意地宣放着女孩的青春?……?直到看到一张穿警服的照片,唐幸知才猛然醒悟过来,相册里的人不是姚蔓,而是陈宛?。 司徒星空把陈宛的照片一直随身带着?。 唐幸知默默地翻看了一会儿,怪不得他在第一次看到姚蔓的时候会当众失态。照片里的陈宛和姚蔓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有警服的照片,她几乎也会认错?。 随身带着的相册,眼前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姚蔓在司徒星空心里的分量会轻吗?? 唐幸知无声地把相册放好,她吁了口气,拿着咖啡下车,东方的太阳又攀升了不少,日光照射下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前方的警察大楼庞大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像极她阴晴不定的前路?。 第250章 想炸就炸 随时炸 ?“?结什么案子?谁说可以结案了?!” 还没走近华清的办公室,远远便听到他咆哮般的骂声:?“?我不是说过这单案子还有疑点吗??” 唐幸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不由自主的在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 办公室里,华清怒气不少,从他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脸上耸拉的大眼袋就可以看出来了,应该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吧?。 背对着门口的一位穿警服的中年男人,看背影有点像上次那个中年警察?。 唐幸知视线在不大的办公室里看了一圈,很快看到里面的第三个人?。 司徒星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双脚还好整以暇的抬起来架在面前的小茶几上,他双手搭在胸前,背靠在沙发里,脑袋微微上仰,一派闲懒无聊的样子?。 和办公室里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可偏偏他又大刺刺的登堂入室,闲坐一角,可见脸皮之厚?。 唐幸知自知没有他的厚脸皮,在门外站定不敢进去?。 华清手里拿着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往台上拍得“啪啪”作响,?“?王指导,你也是警察,你也知道我们办案的人的心理,每一单案子都竭尽所能的要水落石出,不能有任何一点的冤案、错案出现。目前的杀人分尸案明明还有疑点,怎么能移交给检察院??” “冤案?错案??” 王指导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华队长,你是老了脑子不太灵光了吗?这单杀人分尸案里物证、人证都有,就连嫌疑犯自己也承认了,你还在这上面犟什么劲?哦,对了,我已经问过嫌疑犯齐磊,他和你是朋友对吧?你是不是觉得嫌疑犯是你朋友,所以才私自的想帮助他,好减轻刑罚??” 熬通宵的人脾气都不好,熬了几晚通宵的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变成了一枚炸弹,想炸就炸,随时炸?。 华清猛地炸了?。 “我去你的?!” 华清手里的文件几乎被他拦腰拍断:?“?王指导,你说的是什么浑话!我华清是这样子的人?我办过的案子摞起来有你一般高!我经验不比你多?我判断不比你强?你还来教我办案??” 作为一位资深的稳重老警察,华清再生气都还是有点理智的,没有把“我”说成“劳资?”。 虽然他特么的很想把手里的文件拍在王指导的脑壳上?。 “我不能看着你浪费警力物力,?”?王指导说道:?“?华队长,我听说你现在跑多两步路都气喘了,你干吗非要在这种案子上折腾?你安静一点待多两年,然后退休,不是皆大欢喜吗??” “我气喘??” 华清气得鼻孔都喷怒气了,?“?妈的!你敢不敢出去和我比试一圈八百米?我不把你往死里虐就不姓华?!” “去就去,我还怕你一个老家伙不成??” “兔崽子?!” 华清跳起来扬手要拍他?。 眼看对话即将演变成了全武行,和唐幸知一样站在门外偷看的几个警员赶紧冲进去,拉华队长的拉华队长,劝王指导的劝王指导,顿时里面乱得和菜市场差不多?。 唐幸知更是无语?。 她本来是很安分的站在门外看的,谁知道涌进去的警员连带把她也一起推进去了,还刚好站在两方人的中间?。 左边的人咆哮:?“?兔崽子,你以为当上一个指导员就可以指手画脚了?还想教我办案??” 右边的人也在咆哮:?“?我看你老糊涂了!证据什么都齐全的案子还拖着不肯结?!” 左边:?“?都说了有疑点?!” 右边:?“?我看你是想包庇?!” “妈的?!” 左边的华清又要动手了,扬起来的巴掌正朝着她的方向奔腾而来。右边的王指导也不甘示弱,同样的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唐幸知马上闭上眼睛,正想着如果这一巴掌自己挨了,能不能把一场干戈化掉?? 倏地,她胳膊一紧,被人硬生生的从混乱中拉了出去?。 “笨蛋吗??”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看见有人动手也不会跑?你的脚是长着摆设的??” 说话的同时,他拉着她胳膊的大手松开,改成抱着她的腰,把她严密的护在身后,也不忘记接过唐幸知手里的杯子,仰头连续把两杯咖啡一饮而尽?。 唐幸知阻止不及:?“?哎?……” 其中有一杯是给华清的?。 “王指导,别吵了,?” 那边,两三个警员生拉硬拖的把王指导推出去:?“?这儿是警局,大家都消消气,消消气?。” “放开我?!” 王指导用力推开拉着他的人,指着华清哼了声:?“?反正我已经把文件交给你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在上面签名,嫌疑犯都会在今天内被移交到检察院落案起诉的。你要真的有意见,去找局长说啊?!” 说完,视线扫看里面的人一圈,最后停在唐幸知身上?。 “你是谁??” 王指导指着她,皱眉问道:?“?你不知道这儿是警察局吗?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他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气,这下逮着唐幸知哪会轻易放过?? “人是我带进来的,?” 司徒星空皮笑肉不笑的:?“?王指导,先把你的架吵赢,再来对我逼逼,ok??” 看到司徒星空,王指导脸颊上的肉抖了几下,最后归于无声?。 “哼,?”?他又哼了声:?“?谁和他吵,脑子不灵光的老家伙?。” “放开我?!” 华清又炸了:?“?看我今天不狠狠教训一下那个兔崽子!妈的,劳资破案的时候,他还穿着开裆裤满街跑,现在反过来想教训我?!?” “别嚷嚷了,?” 司徒星空随手把几个人都快按不住的华清拉到后头:?“?保持点大队长的风度,ok??” 华清气呼呼的:?“?司徒,你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不气??” “我有什么好气的??” 司徒星空这次是真笑的:?“?他说的人又不是我?。” “可他说的是石头啊?!” 华清拿在手里的文件举起又放下,真想敲一记过去:?“?石头要在今天内被移交到检察院了,你不担心??” “担心?哈,?” 司徒星空讥诮的笑道:?“?我最讨厌那种连自己生命都不珍惜的人?。” 第251章 最讨厌连自己生命都不珍惜的人 我最讨厌连自己生命都不珍惜的人?。 唐幸知怔住,随即浑身无声一震,飞快抬起眼搜寻司徒星空脸上的表情?。 过了几秒,她的心脏缓慢缓慢地沉下去?。 司徒星空不是说笑的,他是真的?——?讨厌石头了。或许,他已经不愿意帮助石头了?。 “司徒,?” 华清也听出司徒星空的话里意思,有几分的诧异:?“?可是我们都知道石头?……”?可能并不是杀人凶手?。 “我们知道什么??” 司徒星空嗓音冷冷的打断华清的话:?“?我只知道石头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杀了人,拒绝再对我们说多一个字。而我们在外面奔波折腾,熬了几个通宵。他赶着要去死,我们拦着干嘛?惹上一身臊还落不到半句感激的话?。?爷闲着吗?非要贴着管这事???” 说着,又似笑非笑的望向华清:?“?老华,难道你真的打算去找局长不成??” 华清脸上的坚持顿时松垮下来,疲惫无力聚落在眉眼之间,司徒星空说得没错,他们在外面做了那么多事,可石头真的变成石头了,非死咬着不松口,说自己是凶手?。 还是石头以为杀人坐牢是十几年的事就完了?性质这么恶劣的案子,他的前程人生基本是全搭上去了?。 这样冥顽不灵的人恨得牙痒痒的,也真的觉得不值得帮?。 “龟儿子?!” 华清恨恨地骂了一声,伸手去掏烟盒,掏了几下才发觉没有,烦躁地扒挠了几下头发?。 他当然也不可能真的去找局长,王指导说他,他还可以骂回头;但换成局长说他,那就真的只有低头听骂的份儿?。 他疯了不成,还自己去找骂?? “我也没法子了,上面的命令压不住,?” 华清重重坐下来,有气无力的趴着桌面:?“?石头估计是要移交到检察院了?。”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唐幸知开口问道:?“?移交检察院后又怎么样??” 司徒星空侧头看她:?“?移交检察院后会正式落案起诉他,然后法院排期审判,石头?……” 他挑起嘴角,?“?估计真的要凉凉了?。” 好一会儿,唐幸知都没有说话,司徒星空也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开口?。 过了十来秒,唐幸知抬起头望向华清:?“?华警官,能不能让我去见石头一面???” 司徒星空挑眉,对她提出的要求有几分诧异?。 还以为她会开口拜托他继续帮助石头的,虽然在他心里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真的不值得帮助,可唐幸知不同,她自己大概也知道如果开口的话,他看在她的份上会点头答应的?。 没想到,她要去见石头,似乎无形中赞同他的做法,她把自己的角色拿捏得极好,公私分明,不会行使属于女朋友的权利?。 华清没点头也没摇头?。 唐幸知加上一句:?“?就当我是代替梨子去见一见石头,华警官,拜托你了?。” 这个要求说不好办也不是,说好办也不是,但至少还在他的权利范围内,并且也有点不忍心拒绝,华清点头?。 “行?。” -- 石头还被关在审讯室里,华清说自己有事要忙,让司徒星空带她过去?。 出门前,唐幸知状似无意的回头,看到华清对着那份文件皱眉?。 他要忙的事是不是准备在上面签名?? 司徒星空捕捉到她的眼神,什么也没说,拉着她走出来?。 已经是上午九点,警局里上班的人渐渐多起来,每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出出入入,从他们身边经过?。 “星空,?” 唐幸知突然开口问他:?“?你以前在哪个位置??” 司徒星空随手往前指:?“?喏,看到那边的办公室吗?差一点就是我的了?。” 差一点?那时候他也没有料到日后再回来这里会差成了天壤地别吧?。 唐幸知提了提唇,上次他只是和她说了陈宛的死因,没有说清楚后来为什么离职的。或许眼下并不是提问的好时机,但她就是想问了?。 “帮陈宛报仇后为什么离职??” 司徒星空没想到她提起了这件事,顿了顿,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理由,便答道:?“?因为那晚我一个人扫荡了江城大部分的黄赌毒档口,闹出的动静很大,人还在家中,电话不停的催打过来,这个说要回来交报告书,那个说要回来见什么什么的人?。?听着烦,便离开了?。?” 那种没完没了的形式主义,还有上面说过的话,都让他心生厌恶,五六年前的他远没有现在的沉稳淡定,血性涌上来直接不干了?。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出离开的理由,唐幸知却听出了当年他压抑沉闷到无处宣泄的心情?。 “嗯,?” 唐幸知玩笑般说了一句:?“?你天性不羁爱自由,迟早也不甘于被困的?。” 没开口的时候有些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旦开口了,司徒星空也不再沉默,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唐幸知,你怪我??” 唐幸知诧异地对上他的视线,?“?怎么可能??” “我说不管石头的事了?。” 唐幸知极认真严肃的看着他,让人不能质疑她的话:?“?星空,你是一个做什么事都有自己考量的人,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也不会因为这样而怪责你的?。?” 她真的问也不问就无条件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司徒星空挑挑眉,推开审讯室的门:?“?进去吧?。” 唐幸知抬脚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门外,司徒星空碰了一鼻子的灰,无感地瞪着已经关上的门?。 可能唐幸知不知道他也想进去,所以才随手关上门的??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司徒星空脚跟往旁一转,推门走进隔壁的房间?。 -- 审讯室里很静,一丁点的声音也没有?。 唐幸知站定,视线扫视了一圈,才在角落那儿找到一个蜷缩的身影?。 石头也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低哑而缓慢的说:?“?我已经承认人是我杀的,不用再来问了,把我关进牢里吧?。” 看来这几天华清没少进来找石头谈话?。 唐幸知往前走了几步:?“?石头,是我?。” 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一开始没有动作,过了几秒,耸拉着的肩膀猛地颤动了几下,藏在膝盖里的脑袋抬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保持同样的姿势太长时间了,动作的时候居然能听到咔咔的声音?。 像生锈的旧机器?。 “幸知姐,你怎么来了??” 第252章 没想过以这种方式把她逼上绝路 ?“?我来看看你?。”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拜托了华警官才让我进来的?。” 石头扶着墙壁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趔趄地往前走了好几步,面对华清和司徒星空的时候,他能做到不吭声,可是看到唐幸知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了戒备,其实也是因为不想让唐幸知看到此时狼狈颓废的他,毕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 “幸知姐,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快出去,不要在这里待着?。” “石头,?” 唐幸知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石头的跟前,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 “你忘记了吗?我曾经失手杀过人,这里我已经来过了两次,比你更熟悉?。” 而现在,是第三次?。 石头喃喃的重复她的话:?“?两次??” “没错,第一次失手杀人被关进这里;第二次?……?哦,我好像没有和你们提起过。那是我刚认识星空的时候,我的前男友被杀死了,而我很倒霉的是现场唯一的人,被当做嫌疑犯抓起来?。” 说完,她抬起头盯着石头,下一刻,太阳穴隐隐的跳动了两下?。 可以看出,石头这几天过得很惨?。 站在她面前的他,早已失去往日站在咖啡店主厨的风采和精神,双眼凹陷、面容疲倦,一阵子的灰黄色萎靡颓废气息笼罩着他整个人?。 他身上还穿着司徒星空带给他的衣服,有点大,有点像梨子致意要穿的加大码衣服,人往里头一藏,只能见到衣服见不到人了。他衣服外头还罩着一件监狱犯人穿的那种灰色马甲,更显得精神不振?。 石头大概没有想到她会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过往不算好的经历,苍白干涩的嘴皮子无声动了几下,双手下意识的想往身后藏起来?。 唐幸知叫他:?“?石头?。” 石头:?“?是??” 回答的时候藏起双手的动作迟缓了,唐幸知眼神锐利又快速的扫视了一遍?。 或许是因为华清说过的这是性质特别恶劣的案件,所以石头的行动受到很多的限制?。 石头双手居然还残留着案发当晚的血迹,早已干枯、黑化的血迹大面积的留在他手背上、指缝间,指甲里,或许是因为当晚的他神智混沌,并不在意手上染有的血,但现在他清醒过来,就嫌恶了害怕了,唐幸知看到他双手好几处地方的皮都掀了起来,触目惊心的倒竖着,露出里头红色的肉,应该是他自己弄成这样的?。 看着都觉得痛?。 唐幸知拧了拧眉头,撇开视线,不忍再看?。 “石头,我比你更明白关在这里面是什么感受的?。” 她声音轻而冷淡,?“?这里没有窗子,被钢筋水泥的墙壁封锁起来,看不见外面的一丝天日,也没有时间可以看,你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对吧??” 在这种地方待上一天,能消磨人的意志;要是待上几天,那无疑的精神会出现问题?。 “我被关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迫切的想着要出去,想着能用什么办法出去,即使我在外面没有家人朋友,没有值得让我留恋的东西,但是我的求生意志从来没有妥协过。可是你呢??” 唐幸知的声音依然保持冷淡,不高也不低,却听得石头浑身发颤,心头发寒,内心里交织着悔恨内疚的各种情绪?。 “石头,你被关进来后,我们在外面四处为你奔波。华警官,他为了你的案子熬了好几个通宵;星空那个人你是知道的,高傲得要命,可是他为了你的案子,亲自找到别的商店,请求他们把监控录像给他?……?” 站在另一间房的司徒星空无语的挑了挑眉,他只不过是冷冷看了一眼那些人,他们就很识趣的自动把监控录像交出来?。 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女朋友说话也有这么夸张的时候?。 再细看石头的表情变化,说话夸张的女朋友也有说动人的本事,并且还是深藏不露那种?。 “更别说梨子了,梨子她住院后?……” 唐幸知声音倏的一顿,扬起眉看他,眼里不难看见有几分嘲讽,?“?对了,你还不知道梨子又住院了对吧,你当然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梨子前天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了?。” “梨子怎么了??” 石头神情大骇,差点没忍住上前楸人:?“?幸知姐,梨子她没事吧??” “她不吃不喝,身体状况差得让人担忧?。?” 石头不由自主的长出一口气,只是营养缺失而已,精心调养的话能调好的?。 “你觉得放松了??” 唐幸知冷笑出声:?“?不担心梨子还有别的什么状况了??” 石头有点茫然的看她,下意识问到:?“?还有什么??” 话刚落音,倏然,石头身子又是重重的一抖,像终于想起了什么事,声音差点都抖得不成样,结结巴巴充满害怕?。 “不能、不可以,?” 石头缓慢摇头,喘气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像旧时那种吹火的拉风车,?“?幸知姐,你们不可以告诉梨子,不可以的?……” 如果让梨子知道他的事,知道他是为了她而跑去杀人,那梨子还能活下去吗?? 他要为梨子报仇,可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把她逼上绝路的?。 “迟了,?” 对于他近乎哀求的请求,唐幸知冷漠得近乎残忍,?“?石头,梨子早已经知道了。你知道我是从哪里过来的吗?医院,因为梨子在医院里寻死,我们好不容易才救下她,她什么也知道了?。” “砰砰?!” 石头站不稳,整个人往前倒摔下来,身体碰到桌子发出声音,并不是很大的声音,偏因为这个房间里的安静、封闭而发出了巨响?。 怎么办?梨子都知道了怎么办?? 他不久前才暗自发誓过这辈子要保护梨子,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幸知姐说她要自杀?…… “石头,?” 唐幸知的声音和缓了不少,倾身上前拉起石头,逼他不得不注视自己明亮的眼睛?。 “事情逼到了这种地步,你肯坦白了吗?当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你就不能坦白说出来??” 第253章 关她屁事 当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石头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视线盯着唐幸知清澈的眼睛,透过眼前两潭黑亮清澈的水影中,又不像是在看她,因为他的双眼里是没有焦距的,不知道落在哪一处,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摩托车的响声呼啸般地擦耳而过,像一串追赶着他的鞭炮?。 ——潮湿阴冷的小巷深处,陈非狰狞可恶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直到背后一根木棒重重敲击下来,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说过的承诺呢?? 石头没有焦距的眼睛里缓缓涌出泪水,打湿了他的眼角。他干燥的嘴皮子无声蠕动了几下,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已经回到那个阴冷的小巷里头?。 -- ?“?你说幸知能说服石头吗??” 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进了审讯室隔壁的房间,站在司徒星空身边,看到也听到审讯室里的话?。 他心里正烦躁得很,本来几次都差点在移交检察院的文件上签名了的,可每次笔尖落在纸上的时候,硬是写不出来,仿佛自己的名字被下了咒语,一笔一撇都难写?。 作为一个破案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其实能看出这单案子里存在疑点的?。 瓶颈就是要怎样撬开石头的嘴巴,让他诚实?。 “即使石头坚持承认是自己杀的人,?”?华清自言自语般的说:?“?那也必须坦白当晚的事情经过啊?。” 而不是在第一次审讯就说谎?。 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玻璃那边的人,?“?想不到幸知说服人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 司徒星空全程没有理会他,听到这里,抬起手别有深意的摩擦了几下自己的嘴唇?。 华清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他曾经和唐幸知说过要想套出一个人的话,那就要抓住他心里的软肋进行诱导?。 没想到她学得那么快又那么好?。 梨子是石头心里的软肋,其实他也早想过要利用梨子逼石头说实话的?。 但一直没动作,是因为想到由他开口效果可能不怎么好,现在换成唐幸知开口,刚刚好,并且效果似乎不错?。 “那边怎么一直没声音了??” 睡眠不足的人脾气不好耐性也不好,眼看审讯室久久没有出声了,华清不禁急了,恨不得砸穿玻璃过去催促?。 “要考虑那么久的吗??” 司徒星空斜睨他一眼,人越老耐性越差原来是真的?。 --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也没多久,才静了十分钟左右而已。但就像唐幸知说过的,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连时间也看不到的,一分钟就像一年那么的漫长?。 石头缓缓动作了?。 他扶着桌子肢体迟缓的站起来,然后用尽全身的气力,在唐幸知面前立得端端正正的,站军姿一样?。 “幸知姐,?” 石头的声音沙哑又陌生,?“?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每一个认识的朋友?。” “人是我杀的,我为了帮梨子报仇,见到陈非后一时失去了理性把人杀了?。” 唐幸知微不可觉的颤动了一下?。 “麻烦你告诉华警官,让他不要再为我头痛了;还有星空哥,也麻烦你帮我说声对不起,谢谢他曾经做过的一切,但已经不需要了。还有你,幸知姐?……” 石头沙哑的声音里骤然间涌出哭音,像压抑了许久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酸?。 “幸知姐,?”?他重复叫她:?“?你能不能变回刚认识时那个冷漠的你?对别人事情不会上心的你?。” 唐幸知两边的太阳穴狠狠跳动了几下?。 石头记得唐幸知刚去咖啡店工作的时候,见到雁姐遇上危险,那时的她多冷漠无情,头也不回的离开,明哲保身为上?。 他那时也不懂雁姐为什么不向他们呼救,明明自己落入了危险中?。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是不敢也是不能,有些事情就必须自己一个人承担,不能连累朋友?。 唐幸知无声的笑开了,被石头的话气乐?。 无情?冷漠?? 她也想,她更加想身边人发生的一切事都是梦一场,但有可能吗?? 如果不是和他们这些人的羁绊变深了,以为她做不出绝情离开吗?? 像星空说的那样,她闲着吗?非要管这么多的破事?。 “以上,是我的请求,你们别再为我?……” “不会了,?” 唐幸知冷声打断他的话,?“?你以为华警官和星空还会为你的事折腾吗?星空说最讨厌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 话刚落音,本来站得笔直的石头身子晃动几下,几乎又要跌倒?。 “幸知姐,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石头咬牙拼命站定,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嘲弄的笑,哑声继续说下去:?“?拜托你以后能不能帮我照顾梨子?让她重新拾起对生活的希望?。” “做不到,?” 唐幸知毫不留情的拒绝他,冷冷的答道:?“?梨子心里最在乎的人是谁,你比我更加清楚。连你都放弃了生命,凭什么要梨子做到??” “可梨子已经很痛苦了,不能让她再痛苦下去?。” “梨子的痛苦本来是有希望抚平的,但你出事了,她这一辈子都完了?。” 已经不需要再说下去,唐幸知深吸口气站起来,面对面的看着石头?。 暗淡的光落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狠心谁做不到?白眼冷漠她尝得够多了,即使不会也学得来七八成?。 “你选择的这条路上,是带着梨子的生命?。” 石头双拳攥得死紧,嘴里不一会儿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石头,我不知道你坚持的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坚持,?” 唐幸知转身离去:?“?我只知道的是,当一个人自私起来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 开门,出去,迎面看到司徒星空?。 唐幸知两个大步上前,双手抱紧他,司徒星空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辛苦了,我的女孩?。 在审讯室里是短短的半个小时,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心里情绪经历过什么样的变化起伏?。 一定很失望一定很无奈?。 “累了吧,我们回去?。” “嗯?。” 是的,别人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还有自己的星空,往后余生依仗着他,她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去他的火焰先生,去他的石头梨子?。 关她屁事?。 第254章 嘴巴这么毒的人是自己以前搭档 ?“?等等?!” 华清追出来,?“?司徒,我知道你失望,大概也铁了心思不想管这事了。不过验尸结果已经出来,我们做事应该要有始有终吧,去看一眼再走行吗??” 司徒星空无动于衷,唐幸知也是兴趣缺缺?。 看了又怎么样?能改变结果吗?? 唐幸知觉得自己要调整一下心态,以后对什么事都不能抱太高的期望,期望越高失望越重?。 或许对什么事都不抱希望才是最好的?。 两人几乎是同一个表情看华清,一同摇头:?“?不行?。” 华清?…… “幸知啊,?” 华清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跟着司徒学坏了,你不能好的不学,专学他的冷血冷漠啊?。” 唐幸知哦了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耳里?。 “老华,你几天没回家,嫂子要骂死你了,?”?司徒星空睨他一眼:?“?这事你也别管了,石头爱作死,让他作,眼不见为净?。” “以为我是你们吗??” 华清没好气的啐他一声:?“?真的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这些年来,他不敢说自己破案有多厉害,可也决不能让一单有疑点的案子在自己手上溜掉吧?。 明知道是有疑点的案子,他还能装瞎子?? 这是属于老刑警的一份血性和执着?。 即使石头的态度很气人,他也很想把石头吊起来暴打一顿,但真的要放弃,比想象中要难?。 即使事情已经定局,再坚持一下下,就一下下也不行吗?? “看吧,老顽固,?” 作为一名合格的导师,司徒星空指着华清对唐幸知当场教学起来:?“?你以后别学他,当事人要去送死,他还惹人嫌的在后面拉着不放。不会有人感激他的?。?” 唐幸知乖学生一样的点头?。 “幸知你才不要学他?!” 华清几乎气得吐血,嘴巴这么毒的人是自己以前的搭档?拒绝?! “幸知你要离司徒远一点,?”?华清说着伸手就要把唐幸知拉过来,可惜动作没有司徒星空的快,最后只能悻悻地咬牙,?“?你跟着他学坏了?。” “学坏也比失望的好,?” 唐幸知的前一句话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然后才稍微提高音量:?“?华警官,我们走了,再见?。” -- 唐幸知坐上副驾驶座,眼神不由自主的又溜到车前屉那儿去?。 以前她不知道,现在知道那里面放着陈宛的相册,心里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压也压不住?。 换句话说,一直以来司徒星空出门抓捕通缉犯的时候,都是陈宛默默陪着他的?。 一个陪伴了好几年的女人,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孰轻孰重其实不用问出来,自己心里都有答案了的?。 唐幸知低头望着自己泛白的指尖发呆?。 “发什么呆??” 司徒星空发动车子,等热车的时候,转头看她一眼:?“?放不下??” 他还以为她在想石头的事吗?? 唐幸知苦笑,她骂了石头自私,没想到一转眼自己也成为了口中自私的人?。 原来在她决定不再管石头的事情后,能放下得这么快,连警察局的大门都还没走出去已经没再想过石头以后会怎么样?。 “不想了,?” 唐幸知系好安全带,?“?我们走吧?。” “梨子家人的联系电话你有吗??”?司徒星空突然问她:?“?既然决定不管了,就要放下得更彻底一点,把梨子交给她家人照顾?。” 唐幸知微微一楞?。 她还没想到那边去,甚至从来没想过以后要怎么安置梨子?。 把梨子交给她家人?? 想到梨子躺在医院的模样,唐幸知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顿时觉得太残忍了?。 想想,梨子在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活泼鲜丽的一个女孩;结果回去却是以这种模样,她家里的人能承受得住这么沉重打击吗?? “我觉得不太好,?” 心里想到的话到了嘴边,唐幸知望向司徒星空:?“?能不能让梨子?……” “养好身体??” 司徒星空轻嗤的打断她的话:?“?还是先想办法让她振作起来再说??” “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司徒星空冷酷的开口打击她最后一丝希望,?“?昨晚梨子是什么样子的你已经见到了,如果知道石头即将被起诉判刑?……” 他顿了一顿,薄唇无情的微微勾起来,嗤笑:?“?唐幸知,信吗?我敢和你打赌,石头判刑的那天,也会是梨子去寻死的那天?。” “咕噜?!” 唐幸知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吞口水的声音,被司徒星空的话吓到了?。 “你觉得现在把一个活人交给她家人残忍,还是以后把一个死人交给她家人更残忍??” 司徒星空伸手过来,指尖撩起她的发尾把玩,?“?选一个,嗯??” 唐幸知望进他淡漠的黑眸里,?“?司徒星空,我觉得你现在最残忍?。” 非要把这么艰难的选择题扔给她?。 司徒星空轻笑出声,把玩头发的手指顺势摸上去,像是安慰般摸了摸她的头顶,?“?乖,这事我们不管了,联系梨子的家人,有些事再难面对也要接受现实的?。?” 因为人生就是这么操蛋,逃避和隐瞒终究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在司徒星空将近三十年的人生当中,他也做过逃兵,比任何人更能明白逃避一时的后果?——?将会换来更残酷的教训?。 只是目前已经够多烦心事了,某些事以后有机会他会告诉唐幸知的?。 唐幸知无声长出一口气,能怎么办?只能听他的话了?。 “走了,?” 司徒星空缓缓发动车子,?“?饿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顿好的,再回家补眠??” 唐幸知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警局大楼?。 这个地方她希望是最后一次来这里,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每次来都会扯上人命罪案?。 越野车起步缓慢的往大门外开,倏然一双手毫无预警的攀上车窗玻璃上面,吓得唐幸知一跳?。 “靠?!” 司徒星空猛地踩下刹车,?“?老华,你活腻了??” “不、不是,?” 华清跑得气喘吁吁的,一边挥手示意他们下车,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司徒,沈法医检验出陈非的尸体上还有第三个人的dna?!!” 第255章 尸体上有第三人的DNA ?“?我是在死者的右手指甲缝里找到第三人的dna的,?”?沈法医对他们说:?“?已经查证过,不是嫌疑犯齐磊的?。?” “听听,听听,?” 华清拉着司徒星空不肯放手,还不忘催促他认真听沈法医的话:?“?司徒,你别再用这副杀人的模样瞪着我了,听沈法医怎么说,我硬拉你回头是有苦衷的?。” 一旁的唐幸知望望天,看看地,完全不想掺和到他们两人中间?。 本来她和司徒星空已经决定不理,准备离开的,谁知道华清扒拉着车子不肯放手,非要他们回头?。 司徒星空被华清气得差点要在警察大院上演殴打事件。而华清也没怕他,互不相让的两人当众一拉一扯的,然后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已经站在这里?。 唐幸知暗暗感叹:怪不得司徒星空离职后也离不开江城的警察局,无时无刻的和警局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以前她还以为是因为他赏金猎人的职业才不得不和警察打交道,现在才知道,不是,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有一号死乞白赖的人物,在中间架起了隐形的桥梁?。 不过好像回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唐幸知专心致意的听沈法医说下去?。 “我和你们说过死者初步判断是死于失血过多对不对??” 沈法医说道:?“?死者身上有两处刀伤,肋骨、脖子,其中脖子上的是致命伤。但是?……” 沈法医加重转折话里的语气,?“?我们都被误导了,死者并不是死于失血过多,而是死于中枢神经缺氧?。” “什么??”“?什么?!” 正互相瞪眼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致瞪向沈法医:?“?死因是什么??” “中枢神经缺氧,?”?沈法医很有耐心的回答他们两人的问题,并加以解释:?“?通俗点来说,死者真正的死因是氰化钾中毒。我已经提取了死者皮肤上的粘液送去检测,虽然结果还没出,但八九不离十的了?。” “我猜测死者是被人控制住,强硬的逼他吸入了氰化气体,然后在极短的一分钟内引起的猝死。死者当时应该来不及发出尖叫声,会很快倒地?、?意识丧失,抽搐一阵,然后呼吸假性停止最终呼吸麻痹而死亡?。?你们看这里,?” 沈法医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他们分看,?“?死者脖子上刀伤的皮肤粘膜和血液呈现鲜红色,这就是血液中含有氰化血红蛋白的原因?。?” 照片传到了唐幸知手里?。 听了沈法医那一番话已经觉得心惊肉跳,但远远没有看到照片的来得震撼?。 照片上拍的是脖子上的刀伤,近距离拍摄,非常清晰,能一眼看到被刺穿的脖子,还有血洞里翻卷起来的皮肉,异样的鲜红一片,隔着照片都能感觉到恶心?。 唐幸知赶紧把照片还给华清,别过头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把胃里涌上来的恶心压下去?。 她的目光无意识的扫过司徒星空,看到他拧紧眉头仔细看照片,视线几乎要黏在上头,完全不会和她一样感到恶心?。 那是因为更恶心的凶案现场他都见过吧?。 “怎么我听得一头雾水??” 华清自言自语般的开口道:?“?怀疑过陈非是失血过多死的,也怀疑过陈非是被石头的锤子砸死的,现在还突然弄多了一个氰化钾出来。陈非他?……?死得也太惨了吧?。” 上面的每一种方法都能让人死得很惨,陈非呢,居然三种酷刑都试过?。 “我怎么感觉这不是杀人了,而是惩罚??” 司徒星空猛地抬起头望着华清,?“?老华,你说惩罚??” “不对吗??” 华清摊开双手:?“?谁有那么大的仇恨把三种杀人法子都用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除了惩罚?……?啊,不对,?” 华清陷入沉思:?“?石头好像对陈非的确是有很大的仇恨?。” 因为在石头心里已经把陈非和qiangjian梨子的人渣画上等号了?。 “不对不对?!” 华清又开始抓头发了,烦躁又焦急:?“?石头的口供是怎么说的?他说自己在咖啡店附近漫无目的的散步,无意中遇到陈非,才会一时恨意遮眼把人杀掉的。他完全没有提起过自己还拿着匕首和氰化氢的事情?。” 而陈非的身上就有这两样致命伤?。 相比华清现在的混乱,司徒星空理性得多了,拉出角落里的白板,拿着笔唰唰的没一会儿功夫就在白板上写下几行字?。 陈非死因:一?、?匕首刺中脖子失血过多;二、锤子敲砸致死;三、吸入氰化钾中毒?。 写到这里,司徒星空动作一顿,偏头看沈法医:?“?我好像记得你说过死者脑后还有被棍子敲击过的伤痕?。” “对,?” 沈法医点头:?“?但是棍子敲击的伤痕并不是致命伤,只是嫌疑犯袭击过他,目的是想死者一时失去反抗的能力,从而达到杀死他?。” 司徒星空点点头表示明白,继续在白板上写下去?。 嫌疑犯:石头?——?锤子持有者?。 因为案发当晚唐幸知和卫时亲眼看到石头拿着锤子敲砸陈非的脑袋,所以锤子可以百分百肯定是石头的?。 最后一行,司徒星空写下的是:第三人dna。旁边打上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 在他写这些字的空隙中,华清抓紧时间又静静悄悄的把自己组里的几个警员叫来,让他们一同来听司徒星空分析?。 开玩笑,司徒星空这个破案天才的脑子,难得有机会在警局里展示出来,他当然不能让组员白白放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这上面列下来的都是目前我们已经知道的情况,?” 司徒星空曲起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击了两下白板,激得众人精神一震,纷纷望向他?。 对于周围突然多了这么多道的视线,司徒星空无感地睨了一眼华清:我谢谢你啊?。 华清大方摆手:开始你的分析,不用谢?。 “死者陈非,身上致命的伤口有三处,并且每一处都是独立的?。” “星空哥,?” 他正说着话,坐在后面的小万弱弱的举起手发问:?“?什么叫独立的伤口??” “问得好?!” 司徒星空还没说话,华清已经一拍大腿,?“?你们要向小万学习,听到不懂的勇敢发问,知道吗??” 说完又催促司徒星空:?“?星空,快帮后辈解答?。” 司徒星空手里的笔差点砸过去,幸亏他自控能力好,嗯,华清是大队长,几分面子还是要的?。 “独立的伤口表示,?”?司徒星空拿着笔的手又敲了两下板子:?“?每一个伤口都能造成致命的伤害。通俗点说,都能杀死死者?。” 第256章 死者身上的三处致命伤 既然都能杀死死者,那为什么非要动用到三种方法呢?? 在场的人除了唐幸知都是警察,在警校的时候都学习研究过罪犯的心理?。 通常来说,无论是有组织的犯罪还是突然兴起的杀念,在动手的那一刻凶手脑子里几乎是同一个想法?——?快点完事,然后离开?。 三字经不都有教过吗?? ——人之初,性本善?。 毕竟是犯罪,即使凶徒再残戾凶恶,心里都会有几分遵循本性的慌张,害怕被人撞见,害怕留下线索让警察找到?。 单单是一个杀人的方法完事后都会立即想到逃离,为什么要连续在死者身上制造出三处的致命伤呢?? 因为有小万开的好开始,所以在司徒星空话音刚落后,不大的法医室里陆陆续续的响起讨论声音?。 “凶手一定很恨死者,觉得一种方法杀死他不解恨,才会用上另外两种?。” “我们抓回来的嫌疑犯符合恨死者这个条件?。?” “嫌疑犯是有预谋的犯案?随身带着氰化钾和匕首??” …… 面对底下形形色色的各种讨论,司徒星空有一刹间的茫然,仿佛自己回到了五年前,还是警察的日子,一桩凶案扑朔迷离,他和几个同事连续几个日夜围坐一起分析讨论案情?。 即使心底早已对这个地方缺失了好感,可是不由自主的,竟然生出了几分怀念?。 “先安静下来?。” 华清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能踊跃讨论是好事,不过司徒的话还没说完,听他继续说下去。司徒,?” 华清的声音把司徒星空差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司徒星空微不可觉的清了清嗓子,表情一如往常的冷酷?。 “看这里,?” 他手中的笔把“锤子敲砸致死”和“石头”连起来,画了一个圈圈着?。 “目前你们抓回来的嫌疑犯可以肯定是锤子的持有者,但是在他身上和他的摩托车上都没有搜到匕首和氰化钾?。” “而这里,?” 司徒星空手中的笔顺着下滑到第三个人dna那里,?“?沈法医从死者的指甲缝里找到第三人的dna,当时案发现场存在第三人,他极有可能就是匕首和氰化钾的持有者?。?” 唐幸知的视线跟随着他的手移动,好几次目光从白板上的字跳到他修长的大手上,跳到他沉着分析的脸上?。 这模样的司徒星空,她第一次见?。 运筹帷幄,条理清晰,把混乱的案情疏离归纳,用华清的话来说,他是天生的侦察人才?。 “我们可以推断出大概的案发经过?。” 司徒星空不冷不淡的嗓音清晰的在室内响起:?“?石头接到信息,知道陈非会出现在咖啡店附近的小巷。他飞车赶过去,在小巷里找到陈非和第三人,亲眼目睹陈非被杀死,然后真正的凶手和他说了一些应该很重要的话,所以石头才会咬定自己才是凶手,而且还故意把摩托车的锤子拿出来,敲砸死者脑部。石头的目的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室内的人几乎都屏气凝息集中视线在他身上等待他说下去?。 “掩护凶手,把凶手留下来的痕迹抹掉?。” 一幕画像在眼前缓缓张开?—— 昏暗湿冷的小巷深处,寂静的四周没有人声,没有车声,倒是时不时的有几声夜猫低呜的叫声。新鲜的血腥味随着喘息落下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开去,石头浑身冷汗的站在巷子口,看着前面的人扬起棍子狠狠的一棍打倒一个人,颤抖得犹如秋风中最后一片落叶?。 然后他认出了倒下的人是陈非,同时也震惊的望着在黑暗中渐渐清晰的一张脸?。 中间大概会有一段对话,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肯定是很重要?。 然后石头跑回头,找出自己摩托车里随车备着的锤子和扳手,再次回到凶案现场?—— 他答应了凶手的要求?。 …… “但是为什么要用三种杀人方法??” 一把声音打断司徒星空的思绪?。 司徒星空无感地翻了个白眼,得,又回到原点了?。 “之所以要用到三种杀人方法,是因为凶手要误导混肴我们的视线,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司徒星空把手里的笔往上抛了抛,利落接住,一抹冷冷的笑挂在他嘴角?。 “一开始我们大家都已经中了凶手的圈套,听到死者是被三种方法杀死的,都一致的认定凶手和死者有很大的仇恨,所以才会连杀死他都动用了三种酷刑?。” 可不是嘛,匕首刺破脖子,锤子敲击脑部,氰化钾毒物。哪一样不是杀人的酷刑?? 不是有血海深仇的人,都不会同时动用这三种酷刑吧?。 “我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司徒星空望着华清,华清也望着他,等待他说完,?“?或许凶手和死者根本没有过节,布下的这个大局也只不过是要让我们相信石头是痛恨极陈非的,他把石头的杀人动机布置得找不出一丝破绽?。?” 可是月满则亏,这世上越是完美的东西,越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石头就算再恨陈非,也不会把氰化钾随身带着?。 -- 唐幸知忽然重重吁出一口闷在心里好几天的浊气?。 听完司徒星空的分析,她震惊的不是石头不是凶手,而是震惊不知道什么人竟然要做到这个份上?。 凶手究竟是想害石头还是想帮石头?他帮石头杀了陈非,但又非要石头顶罪,一时间,唐幸知心里极度混乱?。 “我就猜到这单案子没那么简单的,?” 华清自言自语般的说:?“?设想过石头对我们有隐瞒,但真没想到他有可能见到凶手?。” 分析到这个点上,基本都厘清了,石头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他们无从得知的第三人?。 “沈法医,?” 华清问道:?“?找到的dna能排查出凶手吗??” “可以进入国家的dna库搜查对比一下,?”?沈法医答道:?“?华队长,这个有结果后我会通知你的?。” “拜托了?。” 一时间又没有了声音,过了几秒,小万弱弱的声音打破室内的沉默?。 “华队长,可是?……?检察院的人已经来了,准备带走石头?。” 第257章 他就是个傻帽? ? ?“真的来了??” 华清皱紧眉头,一脸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表情望着小万:?“?小万,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其实他们不会来的?。” 小万抽动了几下脸颊:?“?华队长,检察院的人真的来了?。” 车身上印有“检察院”三个鲜明醒目的打字,会看错吗?? 华清抓头发,又开始暴躁了:?“?擦!好不容易找到突破点,要我把人给他们??” 想也别想?! “那份文件我还没有签名,?”?华清哼道:?“?不符合手续,移交不了。小万,你去叫他们回去,再有情况我会联系他们的?。” 小万为难极了,?“?可是?……?王指导已经签了名?……” 而且十分钟前还是王指导亲自交待过他们,只要检察院的人来了马上把石头给他们带走,不需要再问华清,最好的是别让华清知道这事?。 虽然他们也觉得这样带走人又急又仓促的,但文件的确是上头发下来的,所以心里有疑惑也不敢说出来?。 谁让他是小兵呢?。 “他签名了怎么样??” 华清瞪圆眼睛,捍卫领土一般的决不让步的语气:?“?这单案子是我负责的还是他负责的?他的签名顶个屁用?!” 他话音刚落,外头有人喊道:?“?华队长在这里吗?局长找你?。” 华清上一秒还硬气的表情顿时如同破了洞的气球,呼呼的往外漏气,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问:?“?局长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来人摇头:?“?好像是王指导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就叫你进去了?。” “我xxx?……” 华清爆出一连串让人惊讶的词句,平时都没见过他这样爆脾气的下属们顿时个个被吓得不敢出声?。 “肯定是王指导对局长说了我什么,真以为我怕了他?!” 更加别说现在案子查到有突破性的证据,案发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的,并且那个人有八成的几率是真凶,把石头移交给检察院有什么用?石头顶多也就是个帮凶?! “我这就去见局长,?” 华清招呼了司徒星空一声,?“?司徒,你别走,在这里等等我,我见完局长再来找你。我就不信局长会听王指导那个傻帽的话?!” 说完,也不等司徒星空应声,流星大步的往外走出去?。 -- 华清走了,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很快,法医室里只剩下司徒星空、唐幸知和沈法医三人?。 办公室是沈法医的,他肯定不会离开,而另外不离开的两人各有各心思?。 司徒星空会改变主意吗?? 唐幸知悄悄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司徒星空的视线还若有所思的盯着白板上自己列写出来的案情分析,眉眼间淡淡的,猜不准他此刻是什么心思?。 虽然现在得到了新的线索,但是毕竟他们已经说好不会再管这件事,而星空又是很少会改变主意的人?。 所以唐幸知是真的吃不准现在要怎么办?。 过了几秒,司徒星空转头去找沈法医:?“?沈法医,你能百分百确定死者是死于哪种方法之下的吗??” 沈法医点头:?“?验尸结果是氰化钾中毒是致命死因?。” “失血过多的话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可能一刀下去就会大量流血致死的,而锤子敲砸的话,死者在还有意识的情况下?……?即使是被敲晕后的模糊意识也肯定会痛得大声尖叫?。” 这种情况就譬如有人在睡梦中感到痛楚,在身体机能的反射条件下,也会做出反应。更别说是用锤子硬生生敲砸脑袋了,能有人忍受得到这种非人的剧痛吗?? “案发当晚好像是有目击证人,?”?沈法医说道:?“?问问目击证人有没有听到叫声?。” “刚好,?” 司徒星空眼神示意唐幸知:?“?这位就是目击证人之一?。” “咦??”?沈法医:?“?这么巧??” “我没有听到有人尖叫,?”?唐幸知根本不需要再回忆,因为那晚的画面太清晰,成了她几天里的噩梦,张口便答:?“?走到小巷的时候,看到的是陈非趴在地上,石头拿着锤子敲砸。周围很静,只有敲砸的声音?。” 话未说完,她手掌一紧,司徒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并且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相握的手黏黏糊糊的,唐幸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掌心里全是冷汗?。 脸上看似不动声色,其实还是害怕啊?。 唐幸知不由自主的靠近司徒星空,无声的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 “所以也不是锤子敲砸致死的,?” 沈法医说出结论:?“?只有吸入了氰化钾气体才会在短短时间内猝死。而在死亡后的一两个小时内,血液还没有凝固,伤口会继续流血,才会造成我们初步判断的失血过多死亡?。?” “懂了,?” 司徒星空打了个响指:?“?谢了沈法医?。” 说完,他拉着唐幸知抬脚走出法医室?。 -- 所以这是帮还是不帮?星空会改变主意吗?? …… 唐幸知走几步就偷瞄一眼他面无表情的侧脸,说是偷瞄,其实也不难让人发现?。 司徒星空停下脚步,偏头看她:?“?有话和我说??” 唐幸知:?“?你能猜到我会说什么话的?。” 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她的心思?。 “猜到,?” 司徒星空也不和她打哑谜,但还是不答反问:?“?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她本来是听他的,怎么反倒问起她了?? 唐幸知望进司徒星空幽深黑亮的眼里,不由得想探清楚他心里的想法?。 可没有几秒,她就放弃了?。 司徒星空是一个能把情绪隐藏得极深的人,只要他不愿意,根本没人能看穿他的心思?。 “我不知道,?” 唐幸知只能诚实摇头,?“?我有点心乱?。” 她可没有忘记不久前在审讯室里,石头的话和决定有多么让人生气和失望?。 他自己都咬定是凶手,就算找到再多的证据又怎么样?他能诚实坦白了吗?? 司徒星空加重力道捏了捏她的手掌,?“?有些事,知道事实我们也无能为力,对吧?。” 对,只是很不甘心?。 唐幸知抿了下唇角,正要说话,倏然,华清的声音在不远处愤怒响起?。 “他就是个傻帽?!” 第258章 这种智商也真是够够的了 ?“?我们快走?。” 司徒星空反应迅速地拉着唐幸知头也不回的往外大步走,?“?别给老华追上了?。” 唐幸知?…… 她本来就有点好奇华清在骂谁的,被拉着走也不忘回头偷看?。 “司徒?!” 司徒星空走得更快了,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 华清?…… 可惜他们还是走慢了?。 “你这人真逗,?”?华清三两大步的跑着追上来,?“?没听到我叫你吗?还越叫越跑?!” “你才逗,?”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扯开他拉着衣角的手:?“?你去见局长还跑出来叫我干嘛?我忙着,没空理你?。” “不欢而散,?”?华清简短答道:?“?王指导那个傻帽说我没事找事,浪费警力?。?局长也是?……” 后面的话华清自动消了音,才又继续说下去:?“?居然信了王指导的话。司徒你进去帮我说说,告诉局长我们的新证据?。” “有病是吧??” 司徒星空被华清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气乐了,?“?还我进去帮你说说?华队长,我和你们这里的人很熟吗??” 华清被他讽刺得老脸一红,可依然不死心腆着笑说道:?“?司徒,帮帮忙,你去和局长说一声的话,石头的案子我们才能继续查下去?。” 唐幸知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讶异?。 司徒星空,一个辞了职的人说一声的分量会比一个在职大队长的重?? 她家男朋友究竟还有多大本事?她怎么看不透了呢?? 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司徒星空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你想要继续查下去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司徒星空好整以暇的看着华清:?“?老华,知道你目前受阻的最大障碍是什么?碰巧就是石头,他一口咬定自己杀的人,你今天保住他在警局了又怎么样?有信心他会松口吗??” “可我们不是有了新的证据吗??” 华清还是挺乐观的,?“?只要我们和石头说已经找到证据证实当晚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那他肯定会坦白?。” 不管石头为什么要说谎,但有新证据就好办了,有新证据就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你先去试试,?” 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也不知他说真话还是说假话:?“?确定他肯坦白了,再来告诉我?。” 他可没有华清那么乐观?。 “这不是时间不够吗??” 华清恨恨的指着墙上一分一秒走着的时钟:?“?检察院的人来了要带走他,我根本没时间去问石头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难得有被说动的时候?。 -- ?“?人在这边,?” 王指导的声音从进门的方向传来,几个人下意识的望过去,便看到他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人,其中两个穿着检察院的制服?。 “请跟我来?。” “来带人了??” 华清一怔,想也不想的脱口叫身边的人:?“?小万,你快点去把石头藏起来?。” 小万?…… 众人?…… 华队长这是病急乱投医吗?? 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藏起来?再说他们也不能知法犯法吧?。 司徒星空真想装作不认识华清?。 以前他们还是搭档?这种智商也真是够够的了?。 “咦,华队长你也在这里啊。巧了,?”?王指导望过来,?“?检察院的同志来了,你带他们去审讯室见犯人,还要协助转移?。” 华清呵呵了,?“?谁说嫌疑犯要转移了?我签名同意了??” 王指导没想到华清还是一口拒绝,不禁愣住:?“?局长没找你??” “找了,?” 华清若无其事的说道:?“?不过局长找我也只是喝喝茶聊聊天,难不成还有别的事??” “不可能的?。” 王指导皱起眉头:?“?局长明明说了会找你说清楚的?。” 对于这种背后戳人短处的人,华清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他:?“?反正我不签名就不能转移,你让检察院的同志请回吧?。” 这单案子必须要尽快完结?! 王指导眼看华清不让步,自己态度不由得也强硬起来,?“?华队长,不管你是怎么听局长说的,反正这事已经定了,人家同志也来,难不成要他们空手离开??” “你还以为这里是菜市场?什么空不空手的,没得谈,?”?华清挡在路中间,就是不让王指导带人过去:?“?反正嫌疑犯必须要留在警局接受调查?。” 王指导被气得七窍生烟,以前就听说过华清是警局里的老顽固,没想到脾气真的顽固得像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华队长,有你这样耍赖办案的吗?!” -- 趁着没人注意他们,司徒星空拉着唐幸知的手悄悄往后退,?“?我们走?。” 唐幸知犹豫了几秒?。 本来她是打定主意不再管石头的事,可亲眼看到华清这样赌上职业生涯来阻止石头不被带走后,她受到了触动?。 连华清都能为了石头做到这样的地步,她作为一个朋友是不是放弃得太早了?? 或许,真的要再坚持多一下下?? 即使石头的态度很气人,但她是不是也应该站在对的立场,不为别的,就为了守护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石头已经在走歪路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唐幸知被拉着走的脚步倏地停住,?“?星空,?”?她回握他的手,轻轻的两个字在吵杂的人群声中清晰地传到他耳里:?“?别走?。” 司徒星空惊讶回头看她?。 “华警官做了很多事,?”?唐幸知看进他的黑眸里,看着里头那个小小的疲惫的自己:?“?别抛下他?。” “你不签名又怎么样??” 王指导叫嚷的声音嚣张得很:?“?局长都已经签名了,还缺你一条名字吗?请往这边走,不用理他,我带你们去拘押犯人?。” 华清想挡住他,无奈王指导已经先一步叫人拦着华清,气得华清哇哇大叫,身后顿时如同菜市场般的混乱?。 “人就在尽头的审讯室,?”?王指导边走边说:?“?没几步路了,很快的?……?谁又挡我路了?!” 一道身影挡在前面,王指导没好气的抬眼瞪过去:?“?你也想学华清妨碍?……” 他猛地窒声?。 “我妨碍什么了??” 司徒星空颀长挺拔的身影靠在去路的墙上,稍微活动了下肩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这条路还不给人站的??” “不是,司徒星空?……” 王指导皱了皱眉?。 “星空哥?!” 突然,一道身影从王指导身后蹿出来,欢快地扑向司徒星空:?“?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人呢?!” 第259章 司徒星空的妹妹 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下扑到司徒星空的怀里,没…没看错吧?? 好几个人开始揉眼睛,还有人生怕做梦一样捏自己大腿,接着又有人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连华清都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身边的小万?。 小万吃痛:?“?哎?……” 捏他干嘛?…… 见惯风浪的华清木然的收回手,所以不是做梦喽?? 真的有女人敢去抱司徒星空的???以前陈宛都不敢做的事?。 最后,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唐幸知身上?。 唐幸知:都看她干什么???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让大家更诧异的事又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司徒星空会推开那个女人的,谁知道他竟然一脸宠溺的抬手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 “小丫头,长大了?。” …… 哐当?! 有人掉下眼镜?。 华清反应奇快,一个箭步挡在唐幸知前面,心里想的是:浑小子,居然敢当着女朋友的面招蜂惹蝶?活腻了?! 唐幸知对华清不是不感激的,这么为她着想?。 “华警官,?”?唐幸知往旁移了一步,?“?不碍事?。” 她也对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好奇得很,怎么能不看呢?? “这、这?……” 旁边的王指导也傻了眼,望望司徒星空又看看他怀里的人,扯高气扬的语气也变成结巴:?“?司徒检,你这是?……” 他猛地闭上嘴巴,像是想到了什么?。 司徒星空?……?司徒检察官?…… 华清也听到了,挖了挖耳朵:?“?你刚刚叫什么?什么检??” “这位是今天来拘押犯人的司徒莹司徒检察官,?”?王指导说:?“?是检察院的新星,前几次轰动江城的案件都是经由她手处理的。她啊,?” 王指导压低声音:?“?很厉害的,办案的手段雷厉风行,碰到血腥的案件也没有皱过眉?。?” 和司徒星空一个姓?? 唐幸知挑了挑眉?。 “站好,?” 司徒星空双手扶着司徒莹的肩膀,把她往外推开:?“?都几岁的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的?。” “谁叫我们感情好?!” 司徒莹笑起来,但还是很听话的站好,?“?星空哥,你都多久没回来看过我了,我超级想你的?。” 清脆音的撒娇听不到有刚刚王指导形容的“雷厉风行”四个字的影子?。 “忙?。” 司徒星空简短答道,随即话音一转,?“?莹莹,你是来拘押犯人的主检察官???” 司徒莹点头:?“?是?。” “暂时别把人带走,?”?司徒星空毫不客气的要求道:?“?还有事情未弄清楚,再等几天?。” 他这个要求挺过分的?。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这绝对是一个过分的要求?。 就算你和检察官熟,可这是私事、私事啊!怎么可以一句话就把重要的案件再等几天?? 换谁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提这种要求吧?。 可司徒星空不但当众提了,还一副跩跩的态度望着司徒莹:不行也要行?。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司徒莹身上,等着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司徒星空?。 公私分明才是一个应有的工作态度,更别说是他们这种部门的?。 司徒莹不负众望的点点头,脱口答道:?“?可以啊?。” …… 全警局一片的鸦雀无声?。 -- ?“?这位是我妹妹,?” 司徒星空为唐幸知和华清介绍:?“?司徒莹。上一次见她还是大学生的,没想到转身就成了司徒检察官,出色了?。” 能为这单案子争取到时间,华清别提多高兴了,坏脾气也收了起来,满脸笑容的朝司徒莹打招呼:?“?我认识司徒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过他有妹妹的。妹妹你好?。” 司徒莹轻哼:?“?星空哥一直都没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认识,不高兴?。” “介绍什么??” 司徒星空抬手又揉她头发,看得出他应该是经常做这种动作,所以才会这么顺手和自然的,宠溺般的玩笑道:?“?我这个妹妹长得漂亮,当然要藏起来?。” “鬼才信你?!” 司徒莹穿着浅灰色的行政套装,干练的形象和她此刻的神态语气看似格格不入,可又让人生不出反感?。 因为漂亮?。 漂亮又纤细的女人总是得到更多的宽容?。 “唐幸知,过来?。?” 司徒星空朝唐幸知招手?。 唐幸知走过去后,司徒星空的右手顺势揽着她的腰,?“?这个是唐幸知,我的女朋友?。” “我听哥哥说了,?”?司徒莹脸上没有多大意外的表情,抬手拨了一下头发:?“?星空哥,你交了女朋友?。” 听说是一回事,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介绍了?。 “挺出乎意料的,?” 司徒莹轻笑着抬起眼睛,视线先是无意般地掠过他揽着唐幸知的手,然后才看上来:?“?我还以为星空哥的女朋友会是很出色的女人呢?。” 刚刚隔着距离和人,对于司徒莹长什么样子,唐幸知没有看得很清楚?。 现在彼此视线一对上后,她才真正见到司徒莹是什么样子的?。 眉眼漂亮,五官挺立而精致,再加上她的职业气质,是漂亮得肆意飞扬的一个女人?。 和唐幸知恰恰相反?。 司徒莹的漂亮是外放的,一举一动都抓人眼球,站在人群中会很亮眼;而唐幸知则是内收的,她恨不得自己是最不惹人注目的一个?。 对于司徒莹第一次见面就暗含敌意的话,唐幸知不是很意外?。 她想起了卫时曾经说过的话?——?杜然的妹妹,那对司徒星空是司马昭之心,从小到大黏得死紧的?。 对于自己很喜欢的哥哥,突然说有了女朋友,换她也会充满敌意?。 她意外的是另外一件事?。 司徒莹和杜然都是星空爸爸收养的,可为什么一个姓杜,而另一个姓司徒的呢?? “我太出色了,?” 司徒星空俊朗的脸上漾出些许随意懒散的笑容,揽着唐幸知的胳膊往里收了收,唐幸知收不住势整个人都被他亲密地扣在怀里?。 “不需要再费心找什么出色的女朋友。我喜欢,就行?。” 他是故意的?。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想?。 司徒莹表情不变,只是望向司徒星空时,眼里犀利的光芒收了起来?。 “星空哥,你让我放缓几天的究竟是什么案子啊???” 第260章 这种无声的抗议也太明显了 司徒莹是这单案子的检察官,她的确有权利知道案子的来龙去脉?。 华清一五一十的把案子详细地和她说了一遍?。 包括石头的隐瞒,包括他们新发现的证据?。 “这单案子的疑点的确很大啊,?”?司徒莹扬了扬上挑的眉眼,她画着纤长细腻的眼线,尾尖微微勾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而上扬,煞是好看?。 “那为什么还没查清楚就要移交检察院了??” 声音清脆,也好听?。 “因为这里出了一个傻帽,?” 明知道王指导也在旁边,华清还是毫不留情的挖苦道:?“?自以为是指手画脚?。” 王指导的脸皮一阵红一阵青的?。 “谁知道会突然跑出新的证据,?”?王指导嘟囔着为自己辩解:?“?你们也没告诉我?。” “我不是一早说了有疑点吗??” “犯人都一口一声的承认自己是凶手了,你红口白牙的几句话能成为疑点??” 王指导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头:?“?要不是沈法医验尸验出新的证据,你有什么好说的?。” 还不是运气好?。 想到案子又要被拖下来,王指导心里一阵的发急。当然,他脸上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我要去见一见犯人,?”?司徒莹提出要求:?“?华队长,你能带路吗??” -- 华清带司徒莹去见石头,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两人没有跟着去?。 因为他们都知道石头面对外人的时候重复来重复去只有同一句话:人是我杀的?。 听着都觉得憋气?。 唐幸知问他:?“?司徒莹是杜然的妹妹??” “嗯,?”?司徒星空最近老喜欢把玩她的头发,又伸手撩起她的发尾,唐幸知以前是不会阻止他这种小动作的,反而会让她感到很亲密。不过?…… 她拿出随身带着的发圈,动作利落的把头发绑起来,绑成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连耳边的碎发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之前还以为摸揉脑袋只会对她这样做。刚才短短的十来分钟里,他已经揉了两次司徒莹的脑袋?。 这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表现吗?? 那她不需要了?。 手指上柔软的发丝落空,司徒星空暗自失笑?。 这种无声的抗议也太明显了吧?。 “杜然和莹莹两人小时候被我爸收养的,?”?司徒星空说话的时候上半身故意往她挨近,唐幸知一直往后避,直到自己的背脊抵在沙发背上才停下来?。 再一看,司徒星空已经站在她面前,双手分别穿过她耳边,撑着后面的沙发,把她困在他臂弯之中的小小天地?。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距离近得她能看见他黑眸里的自己?。 “他们是孤儿,我隐约听过杜然提起一次,十岁那天饿得不行,状起胆子去偷我爸的钱包,结果被捉到正着,那时他以为自己会完了的,没想到五岁的莹莹哭着跑出来求情?。” 司徒星空说到这里耸了耸肩膀:?“?老头子难得一次的善心大发,便把他们兄妹带回来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杜然和莹莹的场景?。 他那年好像也是十岁,比杜然还大几个月,因为生日快要到了,家里人送给他一匹纯种的法国马?。 那天,他坐在马背上正在练习骑马,居高临下的远远看到老头子领着两个脏污污的小孩子走到跟前?。 “这两人以后会和你一起生活,认识一下?。” 他家老头子说话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他清澈的黑眸好奇地率先望向杜然。杜然脸上的是不安和害怕,瘦弱的肩膀还微微耸拉收缩着,两人分明是相同的年龄,气场却差成天壤之别?。 然后,司徒星空又望向拉扯着杜然袖子的矮小女孩?。 她便是司徒莹?。 或许是因为年纪小懂得也不多的原因,小女孩脸上并没有哥哥那么害怕,只有怯怯的羞弱?。 司徒星空只看了一会儿便点点头表示知道,对于家里突然多了两个同龄的玩伴,他还是挺高兴的?。 平时那些个大人老是说他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无聊得要命。他正要收回视线,和煦的阳光照耀下,司徒莹突然对他展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扯着杜然衣袖的手也松开了?。 …… “我和他们兄妹的感情都挺好的?。” 司徒星空:?“?从小玩到大,一个当弟弟看,一个当妹妹看?。” 唐幸知相信他,如果他真的对司徒莹有别的什么想法的,还会轮得到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至于司徒莹对司徒星空是什么感情,她觉得不是自己能干预得了的事?。 譬如人家就是喜欢吃烧鹅,你还能阻止人家不吃?? 重要的是司徒星空的想法?。 “为什么她姓司徒?而不是跟杜然一个姓的??” 唐幸知问出心里的疑问?。 “老头子把他们带回来后,说得很清楚,改姓也行,不改也行。杜然可能考虑到自己是孤儿,他家里只有他一个男的,便不愿意改。反而莹莹答应改姓了?。”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他们两兄妹商量的结果?。 毕竟是被收养的,顾虑到两人都不改姓会不好?。 “那时候的杜然已经是一个小人精,?”?司徒星空突然轻笑出来:?“?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打理得妥妥当当,他会有那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不过个性也太无趣了,?” 司徒星空笑完又喟叹般的说了一句:?“?古板正经,和老头子的性格一模一样?。” 有时候他甚至会有错觉,其实杜然是亲生的,他才是捡回来那个吧?。 “莹莹会当上检察官也不奇怪,?”?司徒星空继续说道:?“?她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后面当小尾巴,我说长大后要当警察的时候?……?” 想到司徒莹眨着明亮的眼睛问他“警察会很辛苦吗”的样子,司徒星空又笑了?。 “我告诉她警察很辛苦的,读警校时要日晒雨淋的接受训练,从警后又要时间颠三倒四的查案子。她便皱着鼻子说不要了,然后问我还有什么职业和警察相接近的?。” “后来她考上大学后选择的专业是法制科,我就知道她肯定会在检察官和法官之间选一个?。” 很少听他提起家里人,以前她问过一遍,他还发了脾气?。 骤然间听他说了这么多,唐幸知下意识的有几分的不适应?。 “你心情不太好对吧,?” 司徒星空额头轻轻碰了下她的:?“?因为莹莹刚才对你的态度。不过唐幸知,?” 他清冽的呼吸在她鼻端萦绕,说出口的话却有点冷漠:?“?这可能只是小菜?。” 第261章 想破案也想听八卦 小菜?? 唐幸知不太明白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幸好,他也很快做解释了?。 “我家里人都不太好相处,?”?司徒星空微微耸了下肩膀,神情恢复了几分初次见面的桀骜随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杜然知道唐幸知,莹莹也见过她了,那接下来有些事情便避无可避的,提前告诉她,让她有个准备是必要的?。 唐幸知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家里人都很难相处,司徒莹这种级别的只是小菜?。 如果心理素质差得连司徒莹冷嘲热讽的两句话都受不了,那以后?……?不,应该说没有以后了?。 “哦,?” 唐幸知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就这样??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以为她会跟着追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好相处到哪种程度?没想到她就不冷不淡的应了句知道了?。 心里想到的疑问,司徒星空脱口说出来:?“?不再多问问??” “暂时没心情,?” 唐幸知摇摇头,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微微仰起上半身碰了碰他的额头:?“?目前的事已经够多够烦了,我自知能力很差,以后的事遇到再说?。” 可不是吗?石头和梨子的事情已经够她疲惫忙碌得焦头烂额,她是多想不开才会选择现在面对他的家庭?? 还没遇到的事不算事,不能提前让自己陷入忧虑当中?。 这是她一个小小的人生认知?。 不对吗?? 事情都还没发生,她如果整天惴惴不安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除了折磨自己、浪费时间之外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至于司徒莹?……?也没关系,她向来对于冷嘲热讽有主动忽略的优点?。 想了想,唐幸知抬手解开发圈,让绑起来的头发重新披在肩上,还不忘拿他的手去抓发尾?。 她要做到赏罚分明?。 司徒星空不由失笑?。 唐幸知她自己究竟知不知道,她这样做有多可爱?? 可爱得让他心里头一次有种陌生的感觉,像正发酵的面包,甜甜的柔软的正在无限涨大?。 指尖重新撩起她柔软的发尾把玩,司徒星空的薄唇凑近她的,?“?这女人还挺会计算的?。?” 莹莹说他找的不是出色的女人,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唐幸知的内心强大且温柔?。 唯独他一人能拥有的出色?。 两人的嘴巴碰在一起,眼看着就要上演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吻?。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下一秒来人反应迅速的猛地关上门,接着,小万的声音羞窘地在门外响起?。 “对、对不起?。” 谁能想到推门差点看到限制级的画面,果然有星空哥在的地方都会发生一些太刺激的事?。 唐幸知满脸通红的推开司徒星空?。 她也蒙了,居然没想起这里是警察局?。 幸亏刚才推门的是小万,换成别的人她会更没脸见人的?。 司徒星空遗憾般地啧了声,低头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站起来?。 “小万,有什么事??” “华队长说让你过去一趟?。” -- 审讯室里,司徒莹和石头面对面的坐着,一个锐利的打量,一个低着头不说话?。 几分钟后,司徒莹翻开桌子上的案卷文件,声音清脆而疏离:?“?你叫齐磊对不对??” 石头嗯了一声?。 “我是负责你这单案子的检察官,我叫司徒莹,?” 司徒莹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优雅地递放在石头的眼底下,?“?来之前我已经初步了解过你的案子了,你承认死者是你杀害的对不对??” 这位是检察官?? 石头有些惊讶?。 听到审讯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以为又是华清或者别的警察来问话了,没想到这次进来的是检察官?。 所以他很快就要被落案判刑了吗?? 即使心里预料到会是这样,可真正到要面对的时候,不安难受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心里头涌出来?。 他最后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石头咽了下口水,或许是因为几天的关禁,他做这样的动作时,竟然把眼泪也带了出来?。 嗓子火辣辣的痛,鼻子酸涩得不行?。 石头脑袋垂得更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检察官的问话?。 “齐磊,?” 司徒莹的声音在不大的封闭的审讯室里回荡,?“?请你抬起头,清晰地回答我这个问题?。” “齐磊,死者陈非是不是你杀害的??” -- 忽视对着司徒星空时的小女人娇态,司徒莹在审讯犯人的时候很有检察官严肃不阿的气势?。 这是唐幸知对司徒莹的第二印象?。 “司徒,?” 站在一旁的华清竖起大拇指:?“?你这个妹妹厉害?。” 司徒星空笑笑没说话,抱起双手专心去看审讯室那边的情况?。 “我真没听过他有妹妹这事,?” 明知道司徒星空不会理他的,但华清就是忍不住嘴多说下去:?“?你不是独子吗?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把我吓一跳?。” 见不得华清自说自话的太尴尬,唐幸知答道:?“?是他爸爸的收养的女儿,她和杜然才是亲兄妹?。” “啊,原来是这样的,?” 华清恍然大悟:?“?那杜然也是你爸爸收养的?怪不得了,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能管理那么大的公司?……” “啰嗦完了吗??”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白华清一眼:?“?你还想不想破案??” “破案当然想,?”?华清:?“?不过八卦也想探听?。” 还是关于他的八卦?。 “滚?!” …… “陈非是我杀的,?” 在异常严肃的气氛下,石头不由自主的抬起脸,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人听得清楚?。 “我恨他害了梨子,见到他在小巷里,就把他杀害了?。” 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几十次,每说一次就会加深一次的印象,所以再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娴熟于心,活像真的一样?。 “真的吗??” 司徒莹笑了笑,把面对着自己的卷案掉了一个头,让石头能看到上面的死者照片?。 “那么,齐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用哪种方法杀害死者的??” 石头的视线下意识的扫过桌面上的照片,陈非狰狞血腥又陌生的样子撞入他眼里,他呆滞无神的一双瞳孔下意识的收缩了几下?。 “用、是用锤子把他砸死的?。” 第262章 还故意在这里撒狗粮 ?“?听吧?!” 华清几乎原地跳起来,狠狠地骂了声,?“?他又在撒谎了?!” 陈非的真正死因已经找到,石头居然还一口咬定是自己用锤子砸死他的?? 听在他们这些明眼人的耳里,多讽刺?。 华清当下决定,等案子一结束后,他非要把石头往死里狠揍一顿不可?。 把他们的智商当作零吗?? “你激动什么??” 司徒星空斜睨他:?“?他现在撒谎也有好处的?。” “嗯??” “我们已经知道陈非的死因,他继续撒谎无形中的从侧面证明了自己不是凶手,顶多也就是个帮凶。对了,?” 司徒星空冷笑的补充一句:?“?还要加多一条阻碍执行公务罪,还要数罪并罚?。” 让他撒谎,该?! 唐幸知在心里默默地为石头点上一根蜡烛?——?并不是很同情他?。 -- 对比隔壁恨恨的声音,审讯室寂静得可怕?。 石头回答完后又快速低下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 司徒莹她是知道另一个房间有人正在看着这里的,手指似是出乎意料般的轻敲了两下桌面,打破室内的沉默?。 “你确定是用锤子砸死杀害死者的??” 司徒莹扬了扬眉,语音清脆的重复再问:?“?齐磊,我再问多你一遍,究竟你是用什么杀害死者的??” 然后,不等石头回答,她又开口说道:?“?齐磊,这个问题你想清楚再回答,这对于我们检控方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 “幸知姐看到的,?” 石头喃喃自语般的答道:?“?还有卫时,他们都看到我拿着锤子敲砸陈非。你如果不信我的话,可以去问他们?。” “唐幸知?卫时???” 司徒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惊讶,她快速的翻开卷案的下一页,找到证人的供词,视线一目十行的往下扫过,果然找到一个熟悉的签名?。 “卫时什么时候回江城的??” 司徒莹有两秒的呆愣,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是司徒检察官,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我非要煎了他的皮不可?!” 石头茫然的抬起头:?“?你也认识卫时??” 好像还有仇的样子?。 不会是卫时以前也犯过事,也被这位检察官控诉过吧?? “管你什么事??” 司徒莹:?“?齐磊,你还是先关心自己的事情?。” “根据我们的调查,?” 想要问的问题已经问过了,司徒莹没有耐心再在这里坐下去,她一边收拾台上的东西,一边说:?“?死者的死因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但是因为案件还没正式移交给我们检察院,所以我不方便和你多说?。” 她站直身子,拎着公文包居高临下的望了一眼石头:?“?齐磊,有些事情做过了就要好自为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星空哥,?” 司徒莹从审讯室走出来,第一时间去找司徒星空,?“?卫时回来了,你知道吗??” “给你地址,?” 司徒星空毫不客气的把咖啡店的地址告诉她:?“?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欢迎你去把他楸回去?。” 唐幸知?…… 她怎么有点看不懂这些人的关系了?? 为什么司徒莹说起卫时的时候要一脸的咬牙切齿?? 还有星空想也不想的就“出卖?”?卫时真的好吗?? “我非要煎了他的皮?!” 司徒莹一改先前的模样,拉起司徒星空的手就要往外走:?“?他还敢回来?星空哥你带我去找他?。” 这样的她倒有了几分在富裕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娇蛮模样?。 “你循着地址去,?”?司徒星空拨开她的手:?“?我在这里还有事?。?” “也行,?” 司徒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一脸警惕的,?“?星空哥,你不会打电话给他,让他逃跑吧??” “当然不会,?” 司徒星空脱口而又理所当然的答道:?“?莹莹,我是站在你这头的?。” 直到司徒莹离开后,唐幸知才好奇的问他:?“?卫时和她有过节??” “有,?” 难得司徒星空脸上会出现促狭的笑意:?“?卫时捣乱了莹莹十八岁的生日庆祝会?。” “啊??” “莹莹把十八岁的生日看得很重,得到老头子的同意后,在家里举办了庆祝会,邀请了很多同学朋友?。” 说起有趣的往事,他的嗓音清朗充满笑意:?“?结果卫时和人打赌,让莹莹当众出丑。那次后,他们两人就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卫时已经躲了莹莹好些年?。” 唐幸知挑了挑眉,怪不得司徒莹说要煎了卫时一层皮,的确是挺惨的?。 可司徒星空这个反应?…… “你怎么还跟着幸灾乐祸了??” 唐幸知看他:?“?十八岁的生日会多重要,被搞砸出丑了,你这个当哥哥的还有心情笑??” 还说是站在司徒莹这头的?。 司徒星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而不语?。 -- 因为出了新的证据,案子进入重新审理?。 “司徒,你们两个别顾着腻歪了,?”?华清在不远处叫他:?“?我要进去重新审问石头,一起吗??” 他到底是哪只眼看到他们在腻歪?? 唐幸知略无语?。 明明他们很正经的站着说话?。 结果视线一转,看到站在华清身后左瞅右望的小万,她耳后的肌肤和脸颊顿时灼烧起来?。 大概是小万和华清说了他们在办公室的事?…… “行,?” 司徒星空点头:?“?唐幸知,你在外面等着?。” 然后,在众多双有意无意的视线注视下,司徒星空不负众望的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周围顿时爆发出不小的惊讶倒气声?。 唐幸知?……?脸颊更红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华清没好气的率先推开审讯室的门,?“?浑小子,还故意在这里撒狗粮!还要不要认真查案?!” 司徒星空笑?。 既然大家都好奇他和唐幸知的关系,没所谓,满足一下别人偷窥的心理。反正不主动表现出来,以后还是有人会来查的?。 “幸知姐,?” 小万不好意思的踱步到唐幸知身边:?“?我发誓,真的没说过什么?……” 唐幸知此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平静一下脸上的灼热?。 她再面无表情、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抵不住周围一阵又一阵的打量?。 “小万,我出去走走?。” 第263章 ?想要帮人顶罪也要学聪明一点 自从司徒莹出去后,石头就陷入了惴惴不安的情绪当中?。 她说:死者的死因并不像你说的那样?。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他莫名的恐慌起来?。 难道?……?华警官他们查到什么别的了?? 正猜测间,审讯室的门传来打开的声音,外面的光线随着门开倾泻进来,照亮他狼狈不安的脸?。 石头下意识的抬手挡住光线?。 然后在指缝朦胧的间隙光线中,他看到华清和司徒星空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还反手关上了门?。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窒息般的昏暗?。 “华、华警官?……” 石头嗫嚅的低低叫了一声,却不敢去看司徒星空的眼睛?。 比起华清,他更害怕司徒星空?。 因为司徒星空的眼神太明亮灼人,盯的时间长了,惭愧和内疚会在无形中加深,几乎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给点东西你看,?” 华清带着一部手提电脑走进来,把电脑放在桌子上转了个向,屏幕正对着石头?。 “好好辨认一下?。” 石头心脏咯噔的跳了几下,不知不觉间额头冒出密集的冷汗?。 屏幕上是寂静无人、路灯伫立的街景,石头的视线无意识的扫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看到一个2:00的数字?——?半夜凌晨两点?。 他脸颊上松弛的皮突然毫无预警的剧烈颤抖起来,随即很快,仿佛响应了他的担心,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的追赶在寂静的街头上?。 “轰!轰?!” 摩托车发出的叫嚣声音是他极其熟悉的声音?。?从笔记本里传出来,不大的审讯室顿时充斥满了这种重型摩托车的机动声音,仿佛一秒之间,眼前的场景切换了,他不是坐在审讯室里,而是在无人的街道上,开着自己的摩托车,疯狂追赶前面的人?。 石头有气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 “后面的人是你,对不对??” 司徒星空把视频按下暂停,视频里的两辆摩托车都以诡异的姿势定格在屏幕上,车身后还拖着长长的朦胧光影,可以想象到当时的车速有多猛?。 司徒星空手指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后面摩托车上的人,讥诮的笑道:?“?开得挺牛掰的?。” 石头喉咙哑哑的,发不出声音?。 华清一直在观察石头的表情,看到他那一脸菜色的模样便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从姚蔓说案发当晚她好像看到有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的经过咖啡店,他们就开始调看咖啡店周围路段的监控,终于让他们找到需要的东西?。 虽然视频里,被石头追赶的人戴着头盔,辨认不出样子,可看身形也不像陈非,所以这一个人才极有可能是真凶,石头隐瞒的一切都是为了包庇这个人?。 “这个人是谁??” 华清指着视频里被追赶的人:?“?石头,你是认识他的对不对??” 石头还是没说话?。 “我大胆猜测,?”?华清双手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双目炯炯有神,制造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紧盯着石头,?“?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你和他之间应该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所以在他杀害陈非后,因为你自己是医科大学毕业的,知道法医验尸会把很容易真相找出来。所以你才会回头拿锤子,想要把凶手的痕迹毁掉?。” 不过很不幸,在他毁尸灭迹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刚巧碰到吃完宵夜回来的唐幸知和卫时?。 而当晚,唐幸知回到咖啡店门前,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还有散落的工具,可以推测出石头当时的行动混乱又慌张?。 “石头,真相基本已经水落石出了,你再对我们隐瞒也没用。看在我们有朋友交情的份上,?” 华清顿了顿:?“?你把真凶说出来,转做污点证人,我到时会恳请法官给你轻判的?。” 华清的话落音,瘫软在椅子上的石头已经颤栗得不成样子?。 “不、不是这样的?……” 他十指抓紧桌子的边缘,试着把身体板直,用力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凸出来,扭曲丑陋得像生长在皮下的蚯蚓,绽开的皮肉因为他的绷紧又渗出了新的血水?。 他困难地张了张嘴巴,似乎正是在牙牙学语的阶段,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控制住颤抖的嘴巴和舌头发出声音,还是结结巴巴的?。 “华警官,人、人是我杀的?……?陈非真的、真的是我杀的?!” 华清狠狠瞪了他一眼?。 “用锤子砸死陈非的??” 司徒星空冷嗤:?“?确定??” 确定?确定吗?? 石头有好几秒的迟疑?。 被关在审讯室里的几天虽然精神意志都受到折磨,可他还死咬着牙坚守最后一步?。 但刚才检察官说的话,还有现在的视频?……?他突然不敢确定了?。 “陈非是、是?……” “是被毒死的,?” 司徒星空懒得听他结巴下去,大发好心的帮他回答:?“?氰化气体,你学医的,知道是什么对吧?。” 变魔术一样,石头的声音和动作同时停顿,室内只剩余他“吭哧、吭哧”用力喘气的声音?。 “慌了??” 司徒星空从来不认识见好就收这种话,眼看石头傻愣在原地,他冷冷地扬起嘴角,继续痛击?。 “你的口供一直说陈非死在你锤子下,可验尸报告说陈非的真正死因是氰化气体中毒。齐磊,?” 他也不叫石头了,直接叫名字:?“?想要帮人顶罪也要学聪明一点,就这个智商?……” 司徒星空啧啧:?“?怪不得凶手会找你下手设局,而不是找其他人?。” 找唐幸知?? 凶手估计连阴谋的边缘都沾不上,就被唐幸知识破了?。 石头脸上的肉又狠狠地颤抖了几下?。 “叩叩,?” 突然,有人在外头敲门,然后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小万的脑袋挤进来,小心翼翼的说,?“?华警官,外面来了一对五十左右的男女,说是、是石头的家人?。” 他的家人?? 本来已经陷入僵化的石头瘦削的身体剧烈的颤动起来,面色煞白,双腿发抖,?“?谁告诉他们的??” 他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通红,神情激动而发怒,吼道:?“?谁告诉他们的?!” 话音都未落,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蛮牛一般往外冲撞出去,把挡在前面的华清狠狠撞倒?。 第264章 死我一个人就够了 谁也没有料到石头会突然发疯起来,华清猝不及防的被他推撞得狠狠甩在一边,连带台上的电脑也“哐当?”?一声掉落到地上?。 华清皱眉痛哼?。 石头已经冲到门口,门外的小万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张开手要拦住他?。 下一秒,小万连人带门一齐被重重撞到一边去?。 这边发出的响动很快被外面的人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朝着审讯室赶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司徒星空迅速反应过来,身形闪电般的蹿上去,右手精准而用力抓到石头的后衣领,把他往后重重一惯?。 石头正闷头往外冲,结果眼前一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腾空地被惯回到审讯室里,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身体软绵绵的滑落下来?。 “出去守着,?” 司徒星空侧眸瞥了摔在门边的小万一眼,?“?别让人进来?。” 小万右手扶着左手臂,狼狈又赶紧地站起来,一刹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对不起,星空哥?。” 他也没想到石头的力气会有那么大,拦也拦不住,亏得他还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 回答小万的是关门的声音?。 -- ?“?你没事吧??” 司徒星空关上门后先去还看坐在地上的华清:?“?需要叫救护车??” 华清的脸都白了,但还是抬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看上去有那么孱弱吗??” “有,?” 司徒星空简短答道,走前两步,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华清的右胳膊,又拍几下左胳膊,痛得华清想哇哇大叫,但为了形象又必须要憋着气忍住?。 憋得他辛苦极了?。 “胳膊没脱臼,?”?司徒星空说:?“?可能是扭伤筋了,你等会儿找点药酒擦擦?。” 检查过华清没事后,司徒星空站起来,朝瘫软在墙下的石头走过去?。 石头被他那一惯到墙上的力道也撞得不轻,半边身体隐隐作痛,头冒金星,连看东西都是重影的?。 他低声痛哼,脑袋胀痛中仿佛看到一个、两个、三个司徒星空正踩着冷酷的步伐朝这边而来?。 石头趴在地上的身子禁不住的打颤哆嗦,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在跟前,?“?星空哥,我、我…知错了?。” “砰?!” 司徒星空绝不是什么口恶心慈的善人,即使石头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又可怜又惨?…… 他蹲下来拎起石头的衣领子,毫不犹豫的一拳打过去,石头这回连痛哼的声音都发不出了,满嘴的血水从他嘴角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你还有理了??” 司徒星空提起他,逼他视线与自己的平视,冷冷的嗤道:?“?你看看自己这几天都做了什么混账事?还有脸发疯???还是觉得坐牢完事?不怕?我告诉你,坐牢挨的这些打都是轻的,你要是想生不如死继续死撑着说自己是凶手?。?” 说完,又是狠狠的一拳?。 石头在他手上犹如一个破败的娃娃,垂头丧气万念俱灰?。 “星空哥,我、我没办法。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 他坚守了这么久的意志似乎在一瞬间崩塌,粗哑的声音哭着喊着,断断续续的说着话:?“?绝对不能让他们来这里的?。” “死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能再搭上你们所有人?。” 司徒星空和华清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石头最后一句话似乎说破了什么?? -- 外头太阳猛烈?。 唐幸知说出来走走其实也没胆子走出去接受暴晒,站在警局大楼的台阶阴凉处,拿手作扇,希望脸上的灼热能快点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以前司徒星空在外人面前会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即使两人是恋人关系也从没刻意在外人面前表现亲密?。 反倒是司徒莹出现后,她觉得司徒星空今天的行为有点?……?随心所欲?? 唐幸知正想得入神,倏然不远处的急促脚步声引起她的注意,她抬头循声望过去,看到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外面慌慌忙忙的跑进来,中途,那个女的几乎站不稳脚步,又被男的托着拉着走?。 唐幸知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出路给他们?。 经过她的时候,她听到女的断断续续的哭:?“?小磊在外面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会惹上这种事??” “打电话来的民警说他杀人了?怎么可能?小磊他是善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杀人??” 唐幸知微微一楞?。 随即,她迅速抬头打量已经走到跟前的那对五十来岁左右的男女?。 在女人眉眼之间,好像真的有几分石头的模样?。 他们是石头的父母?? 唐幸知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那笔钱你放好了吗??” 倏然,她听到男的压低声音对女的说:?“?小磊发回来的信息千叮万嘱的说那笔钱很重要的,如果不是他亲自问,我们什么也别说?。” 女的本来就哭得很伤心,听到这话抽泣声更重:?“?小磊是不是为了钱去做傻事的??” 钱?? 唐幸知挑了挑眉?。 “警察同志,?” 两人跌跌撞撞的走进去,拉着一个穿着制服经过的警察:?“?我们是齐磊的父母,请问他在哪里??” “齐磊??” 警察皱了下眉,似乎没多大印象的样子?。 “我知道齐磊在哪里,?” 唐幸知走上前,面无表情的说:?“?我带你们去找他吧?。” 那位警察倒是认得唐幸知,说了句那你们跟她去?。 “小姐,?” 石头妈忐忑不安的跟着她:?“?你也是警察吗?我家小磊究竟犯了什么事??” “我不是警察,?” 唐幸知答道:?“?我和齐磊是同事,我也是在咖啡店工作的。至于他犯了什么事?……?小万,?” 她抬头看到小万:?“?华警官他们出来了吗?石头的父母来了?。” “啊??” 小万楞了几秒,看到跟在唐幸知身后忐忑不安的那对男女,?“?还没出来,我进去问问?。” 看着小万小跑步的往审讯室那边去,石头妈抹了抹通红的眼睛,?“?小姐,你说和小磊是同事?那你肯定也知道他的性子,很安静的,他不会杀人的,是不是搞错了??” 唐幸知一秒钟的晃神?。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当年自己被关起来,爸爸来看她时的那一脸冷漠?…… 突然羡慕起石头,也不忍看石头妈伤心下去?。 唐幸知正想说什么,倏然,审讯室的方向接连传来好几声响动?。 第265章 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响亮的声音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随即,旁边的人迅速反应过来,朝响动奔跑过去。唐幸知看着他们跑的方向是审讯室,也立即抬脚跟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 一直跟在她后面的石头爸妈也慌慌张张的追上去,?“?是不是小磊出事了??” “没什么,?” 唐幸知走过去后,看到小万守在审讯室门前,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华队长说大家都别进去,没事的,散了吧?。” 等到周围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唐幸知才走上去轻声问:?“?小万,怎么了??” “石头刚刚发疯了,?” 小万看到是唐幸知,上一秒还装作没事的脸顿时耸拉下来,声音压得低低的,抬起右手用力揉了几下刚才摔得钝痛的肩膀,?“?他听到父母来了就疯了,想要撞出来,幸好被星空哥及时制止?。” 否则,依他现在杀人嫌疑犯的身份,做出这种类似想要逃跑的行为,是绝对要罪加一等的?。 “疯了??” 唐幸知微微一惊:?“?怎么会??” “星空哥说守着不能让人进去,还是等他们出来再问清楚吧?。” “小姐,不会是我小磊出事了吧??” 看着唐幸知和小万两人站在前面小声的说话,石头妈不安地走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小磊在哪里?能带我们去了吗??” 唐幸知朝小万打了个眼色?。 “石头妈,?” 小万会意的点点头:?“?石头还在接受调查,我带你们过去坐着等,有消息了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我们就站在这里等不行吗??”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小万好说歹说的终于把石头父母劝走,唐幸知靠在审讯室门边,一脸的若有所思?。 石头父母刚刚提起“钱?”?,和小万说谎有关联吗?? 她心急的有点想推门进去告诉司徒星空这事,可又想到小万说不能让人进去,只好耐着性子在门外等?。 -- ?“?死你一个就够了??” 司徒星空把石头从地上拎起来,稍微加了点力道拍他脸颊:?“?这句话什么意思?说清楚?。” 石头双眼通红答非所问:?“?星空哥,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能不能让出去见一见我爸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出事了的?。” 更不可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杀了人要坐牢,像华清之前说过的那样,他是家中独子,爸妈含辛茹苦的养他,赚钱给他读书?——?之前因为自己不愿意做医生而跑到一间小咖啡店工作已经和他们大吵了一架,甚至还把爸爸气得血压升高。现在好不容易他们接受了他在咖啡店工作,这个时候他再出事肯定会把爸妈气得要命的?。 “不可能的,?” 华清走过来,声音淡淡的给他一记重击:?“?应该是因为你要被移送到检察院所以才有人通知你家人的,你爸妈大概也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候你去见他们也没用了?。” 他的话刚落音,石头一脸灰败的软了下来?。 “事到如今,你还想活命,还想不让家里人担心的就是和我们警方合作,?” 华清在石头跟前蹲下来,?“?石头,凶手对你承诺了什么事对不对?是不是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了??” 石头紧闭着嘴巴,神情复杂的默默看看华清,又望望司徒星空?。 说真话吗?? 不说出来,他家里人可能会被他气死;但是说出来,他家里人也会死。而且?…… “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石头背靠在墙上,突然开始一下接一下的把自己的脑后勺撞向墙,声音低低的,若有若无的,也不知道是在和他们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肯定斗不过的?。” 司徒星空和华清又对看了一眼?。 “他们是谁??” 司徒星空阻止他继续用脑袋撞墙自虐,?“?丫的,说清楚?。” 石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秒,嘴角忽然扯开一个怪异的、让人看得有点发寒噤的笑?。 “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 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靠他们猜的猜出两点:一、视频里的人极有可能是真凶;二、石头被威胁了,而威胁他们的人是?—— “火焰,?” 华清几乎想也不用想:?“?绝壁的是那个大毒瘤?!” 司徒星空没附和他的话,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他们两人谈论案子的时候也没有避忌石头,反正石头瘫在角落那儿要死不死的,大概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但有一点我想不通的是,?” 华清接着说道:?“?陈非不也是火焰里的人吗?如果凶手真的是火焰,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就为了嫁祸石头?? 只为了嫁祸一个无关紧要的石头就把自己的人杀死?那也太心狠手辣外加不合乎常理了吧?? 火焰如果是嫁祸司徒星空或者华清,甚至嫁祸唐幸知都能说得过去,毕竟他们三人都曾正面和火焰对战过?。 华清和司徒星空先别说,可别忘了火焰在孤岛上的黑据点就是靠唐幸知以身涉险才能铲除掉的?。 但嫁祸石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每一个犯罪的人都会有作案动机,?”?司徒星空微拧着眉,?“?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进行杀人和嫁祸?。” 这个动机是必须存在的,不然根本支撑不起所有事情?。 但是,这单案子真凶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司徒星空想得前额有点隐隐作痛,怎么想也想不透?。 “我出去喝杯水,?” 毫无头绪的硬想不是他的风格,司徒星空站起来,?“?老华,你要不要??” “茶,?”?华清没有客气的,?“?要浓浓的茶?。” “喝再浓也没用,?”?司徒星空嗤了声:?“?下班后赶紧回去睡一觉,再熬下去你这把老骨头估计就要散架了?。” 门刚打开,没想到唐幸知倏地蹿到他跟前?。 “星空,?” 唐幸知在门外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门打开,赶紧把刚刚无意中听到的话告诉他?。 “钱??” 司徒星空也是一脸惊愕,几秒后,才迈出的一只脚又折回头,直截了当的问缩在角落里的人:?“?石头,你还收了别人的钱??” 钱?? 石头缓慢地抬起呆滞的脸:?“?什么钱??” 第266章 ?拿钱办事 替人消灾 ?“我家小磊呢?我只是来找儿子的?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种地方?” 另一间审讯室里,石头妈满脸的忐忑不安加疑惑:?“?还有我家老齐呢?你们把他带去哪里了???” 华清坐在她对面,声音平和的答道:?“?齐先生也在警局里,他很安全。至于为什么要把你单独带来审讯室里?……”?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石头妈脸上的表情变化,?“?齐太太,我们警察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坦白?。” 从唐幸知那里得到消息,知道石头的父母收到了一笔钱,愕然过后,华清迅速做出应变,把他父母分开问话?。 如果石头真的是收了钱,那么司徒星空所说的动机就有了?——?拿钱办事,替人消灾?。 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火焰的人要杀死自己人,但目前案子线索太乱,只能一件一件的整理清楚?。 蚁过留痕,华清相信只要他们坚持不懈的顺藤摸瓜查找下去,肯定能找到真相的?。 “是什么事情??” 石头妈迟疑了半响:?“?警察同志,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我能告诉你的事是,我家小磊胆子很小的,他绝对不会杀人?。” “齐太太,我现在就是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警察。当然,我也是和你一样相信齐磊不会杀人的。但我们自己知道没有用,?” 华清不愧为老警察,三两句之间就让石头妈对他产生信任,?“?必须要有证据才能让别人也相信。所以为了齐磊,我接下来的问题你能坦白吗??” 华清第二次问她能不能坦白,石头妈这回迟疑的时间短了,很快点头:?“?警察同志,只要能证明我家小磊是无辜的,我一定会坦白?。” 眼看心理战术打得差不多,华清也不再转弯抹角,直接问:?“?齐太太,你是不是收到一笔齐磊给你的钱??”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个,石头妈明显吓了一跳,脱口说道:?“?你们怎么知?……” 话还没说完,她猛地又想起了什么,赶紧闭上嘴巴,随即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也不接着刚才那句话了,吱吱唔唔的想转移话题:?“?这、这个?……” 华清没有给她结巴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是为了齐磊能洗清犯罪嫌疑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齐太太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身为父母的难道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受苦吗?齐太太,这笔钱有还是没有??” “没有?!” 另一间审讯室里,石头爸想也不想的答道:?“?我们真的没有收过小磊的钱,我们已经失去他消息几天了,急都快急死了,怎么可能会有钱给我们??” 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和一个警员坐在石头爸对面,听完他的回答,副队长手里的笔杆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严厉的开口警告:?“?真的没有?齐先生,你要想清楚再回答,否则让我们查到你说谎,不但对齐磊毫无帮助,你也会涉嫌妨碍公务的罪名被抓起来的?。” 石头爸明显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他低下头脸色犹豫的想了几秒,咬了咬牙,还是坚持:?“?真的没有收过钱,警察同志,我小磊也不会杀人的,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 ?“我没有!没有!” 第三间审讯室里,石头从刚才开始就陷入疯子般的循环音中:?“?我什么时候给过钱我爸妈?没有的事?!” 他除了案发那天晚上打了一个电话回家,和爸妈说了几句话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两人,现在却说他给了一笔钱他们?? 这不是明显的栽赃嫁祸吗?? “真的没有?!” 石头叫得嗓子都破了,听起来就像磨砂一样,?“?你们究竟有没有人理会我??!” 没人理会他?。 此刻,在这间审讯室里的人是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因为他们不是警察,不能和嫌疑犯单独待在一起,所以小万也在?。 司徒星空聋了一般,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背上,双脚还好整以暇的搭在桌子上,闭眼养神?。 任凭石头乱叫乱嚷,均是巍然不动?。 开始审问他的时候不是喜欢装死吗?现在鬼叫了?随他叫个够?。 而唐幸知坐在他旁边,眼睑低垂的也不理会石头?。 唯独小万比较尴尬?。 一来,他还没有修炼到司徒星空这种淡定从容的境界;二来,他怎么说也是这里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警察,留嫌疑犯大喊大叫的好像不太好?。 “呃?……” 小万双手往下压,尽量想说服石头别闹了:?“?石头,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事都要等我们查清楚?……” “我真的没有给过钱他们?!” 石头神情激动得只差没有上前抓住小万的衣服:?“?你们查什么呢?难道给没给钱我自己会知道的吗??” 小万看石头神情癫狂的样子,不禁有点怂了,赶紧去找偶像求救:?“?星空哥,星空哥,怎么办??” 石头不会又发一次疯吧?? 他可挡不住的?。 “凉拌,?” 司徒星空换了双脚的位置,继续好整以暇的闭眼休息,嗓音凉凉的:?“?齐磊的话能相信?别忘了,从他进入这里后就没有一句真话?。” 石头瞬间噤声?。 一时间竟然羞愧得不敢再吭声?。 星空哥的意思是不是因为他没说真话,所以即使现在就算他说真话了也没人相信他了?。 审讯室内终于恢复了死人般的安静?。 司徒星空脸上是面瘫样无情的,但是心里已经快速思考起来:一边说收到了钱,而石头则指天发誓的说没有给过钱。这下子有趣了?。 好一会儿后,才又听到窸窸窣窣活像老鼠爬动的声音,唐幸知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循声扫望过去?。 石头佝偻着腰,紧咬着干裂的嘴唇,身上早已失掉年轻人的朝气,似乎几秒之间变得苍老无比,正小心翼翼地朝司徒星空挪步过去?。 “星空哥,?”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悔意,?“?我知错了,这回是真的知错的。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我犯下的事绝对不能拖累父母的?。” 第267章 ?人不可貌相 石头挺有钱的 ?“他的话能信几成?” 从审讯室里出来,司徒星空问唐幸知?。 唐幸知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从刚刚石头的言行来看,她相信了八成以上。但确切能信几成不是司徒星空判断得更准吗?? 毕竟看人的眼光她没有他的毒辣精准?。 司徒星空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下巴,没有预料中扎手的感觉才后知后觉他的大胡子早已剃掉了?。 毕竟留了几年的大胡子,虽然剃掉也有一些日子了,但有时还是不习惯?。 “石头就算再混蛋也不会拿自己父母开玩笑的,?”?司徒星空放下手,改而双手插兜,?“?他说没有给过钱大概是真的没有给过。小万,?” 司徒星空回头叫小万,后者赶紧应声:?“?星空哥,我在?!” 小万对司徒星空的敬慕真是一浪接一浪的多,看偶像恐吓和威胁嫌疑犯的时候最过瘾了?。 “你去查查石头的账户,这几天有没有奇怪的资金进出?。?” “得嘞?!” “老华还没有出来吗??” 司徒星空眸光扫视办公室一圈:?“?就问个话也要问得这么久??” -- 在华清软硬兼施的双重问话敲击下,石头妈终于抵挡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抽泣着用力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四天前真的收到了一大笔钱,还有小磊发给我们的信息?。” 四天前?? 华清在心里算了一下,四天前正正是案发的那天。然后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石头就被撞见在小巷里拿着锤子砸尸体?。 “是白天还是晚上收到的??” “是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 石头妈想也不想的答道:?“?当时我和小磊爸正看完连续剧准备回房间睡觉,两人还聊了几句很久没见儿子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案发前把钱转给父母?……?啧,这其中挺耐人寻味的?。 华清暂时把心里的想法压下,继续追问道,?“?那一大笔钱究竟是多少钱?说个准确的数目?。” 石头妈弱弱的说了一个数字?。 七位数?? 华清不由自主的楞了好几秒,是出乎他意料的数字?。 “我和小磊他爸收到钱的时候心里就觉奇怪了,?”?石头妈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说下去:?“?小磊哪里来这么多钱的?然后我们打电话给他,他不接。几分钟后我们就收到他发来的信息?……” 说到这里的时候,石头妈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划亮屏幕找出那条信息?—— “爸妈,我把咖啡店卖了,拿到一笔钱,给了你们大部分,还有一些我留着,准备出门旅游一段时间。你们别惦记我,我会联络你们的?。” “因为小磊以前也试过独自出去旅游一两个月的,而且我们也知道他工作的那间咖啡店有大部分是他的,所以我们夫妻当时也没有起疑。小磊爸还骂了几句,说突然往家里给那么多钱,让人心怪不安的?。” 石头妈说到这里才止住的抽泣声又大了:?“?谁知道真的让老头子的乌鸦嘴说中了,我们今天上午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后吓得魂魄几乎都不齐了,说小磊杀了人,要被判刑了?。” 石头妈哭得让华清都不好意思问下去了,连忙摸了摸身上的裤袋,结果掏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张纸?。 “齐太太,你别哭了,?” 无可奈何下,华清只好劝她:?“?现在你把事情告诉我们警方是正确的,石头有没有杀人我们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的。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开始要隐瞒这件事呢??” “因为来之前,我家老头子说,不知道这笔钱和案子有没有关系?说出来可能会害了小磊,所以我才?……” “乱说,?” 华清微微提高音量呵斥道:?“?你们隐瞒这件事才是害了石头,就这么不相信我们警方吗??” “警察同志,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说了,?” 石头妈说着话的时候,双手一下子伸到桌面上想要抓华清的手:?“?你能让我见一见小磊吗?我真的很担心他?!” 如果她见到石头现在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恐怕会更难受吧?? 想到这里,华清硬着心肠拒绝她:?“?抱歉,齐太太,因为涉嫌的是杀人案件,我们暂时不能让石头和你见面。但是你必须要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会尽快查出真相,决不会出现一单错案、冤案的?。” -- ?“星空哥,查到了。” 小万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账单兴冲冲的跑过来,?“?石头的账户资金出入,你看看?。” 司徒星空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然后得出结论:?“?人不可貌相,石头挺有钱的?。” 嗯?? 他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的,唐幸知听不明白,伸长视线扫了一眼他拿着的账单,随即微微吃了一惊?。 石头真是挺有钱的?! “星空在哪里??” 华清朝这边走过来,看到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大手一招:?“?进我办公室再说?。” 几人前后脚往华清办公室走去,经过办公区域的时候,凑巧看见王指导在和人说话?。 华清他们本来是不想听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话?。 只可惜某个人说话的音量太大了,他们被逼听了几句?。 “作案动机出来了,是贪心?。?肯定是被钱收买的,那么大一笔钱,有几个人能保证不心动?唉,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两个的头脑发热,见到钱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最惨的是还辜负了对他好的一班朋友的心意,被耍了也不知道?。?” 华清面无表情的从王指导身前走过去?。 “哎哟?!” 王指导突然跳脚叫嚷起来,?“?华队长,你踩着我了?!” “哦,是吗??” 华清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熬夜查案子,精神不太好,你多些担待哈?。” 关上办公室的门后,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瞥了华清一眼:?“?老华,你挺幼稚的?。” 论幼稚他会比得过司徒?? “别说这些,?”?华清没心情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把石头妈刚刚录的口供拿出来给他看:?“?证据显示,石头是被人收买了?。” “我知道,?” 司徒星空也把账单递给华清看:?“?看,给你添个证据?。” 华清皱紧眉头,正要骂一句,司徒星空又快一步的打断他的话,?“?不过,石头否认了?。” 第268章 你不是臭男人 你以为自己香啊 是石头的账户转出,是石头的手机号码发出的信息,以为他们已经摸索出案子的大概真相,没想到最后竟然会陷入罗生门?。 因为石头坚决否认这些事情是他做过的?。 一方证据显示是他,另一方他坚决否认,案子又重新进入让人理不清头绪的境地?。 “他应该没有说谎,?”?司徒星空说,?“?看得出来他很重视父母,应该不会为了钱而把父母拉下水的?。” 虽然他父母只是收下了一笔钱,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但对于这个谣言八卦满天飞能杀死人的世界来说,他父母收过钱就等于是同谋了,那些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口水会让两位老人家的后辈子都不得安宁的?。 就算是再狼心狗肺的儿子也做不出这种事?。 “石头也没必要再撒谎了,光是他破坏尸体和妨碍公务两项控罪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 司徒星空往沙发上坐下来,顺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华清很自然的走过去就要坐下来?。 结果屁股还没挨到沙发上,就被司徒星空喝停,?“?你想干什么??”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无情地把华清推开?。 “干什么??” 被推开的华清又懵又气的反问他,?“?不是你让我坐下来的吗??” “我疯了不成?和你这个臭男人并肩坐在一起??” 司徒星空呵呵了,?“?老华,别自作多情,我让坐下来的人不是你?。” 说着,伸手把唐幸知拉过来?。 唐幸知抿唇偷笑,即使知道此刻不是好心情的时候,心里仍忍不住的冒出一连串的甜泡?。 在人的一生里会遇到的痛苦太多了。而支撑着他们走下去的,大概就是,平凡生活里的一点点琐碎而渺小的快乐?。? 她很喜欢司徒星空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呵护?。 这些对她来说不是渺小的快乐,而是能让她感受到生命有曙光的快乐?。 想想,一个人的生命里总是看不见一点光,那多难熬?—?—像以前的她?。 也像现在的石头和梨子?。 “我?……” 华清被气红了脸,差点把后槽牙也磨碎了才忍着没把司徒星空扔出去,但还是挤出了一句话,?“?你不是臭男人?你以为自己香啊??” 丫的!秀恩爱还秀得这样丧心病狂?! 唐幸知终于没忍住,噗的笑出声?。 -- 玩笑开一会儿,调节调节疲惫的精神就行了,还是要说正事的?。 “不是石头做的,那他账户转账和信息怎么解释??” 华清坐在另一边,盯着那张账单和信息觉得费解了,?“?这种事很难作假吧?。” 手机他24小时不离身的,账户更不用说,别人转入他的账户还容易,但是从他账户把钱转出去的话根本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密码,甚至把这么大金额的一笔钱转出去?。 “我对凶手的行为越来越费解了,不但杀了自己人,还给出这么大的一笔钱,所做的事就是为了嫁祸石头杀人??” 实在想不通逻辑,华清突然半开玩笑的说道,?“?总不会是石头上辈子挖了人家的祖坟吧??” 所以对方才不惜一切要毁掉石头?。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不对,?” 司徒星空快速地抬了一下手,阻止华清说下去,?“?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猜测凶手想什么?。” 因为对方根本不是正常人?。 “来,我们整理一下现在知道的线索?。” 司徒星空拉过桌子上的一张白纸,坐在旁边的唐幸知很贴心的把笔递给他?。 两人指尖相碰的瞬间,司徒星空快速又极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后,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石头是被威胁的,凶手大概用了当初威胁雁子那一套,恐吓他如果不听话就会把他身边的人?……?或者是父母或者是朋友都杀掉?。?” 从石头失口说的“死我一个人就够了”这句话可以推测出来?。 所以他选择和雁子一样的做法:为了不把亲人朋友拉下水,才会隐瞒事实,还把罪名全部揽上身?。 “石头的账户和手机被人私下动过,?”?司徒星空在白纸上写下关键性的两点,抽丝剥茧般的把凶手的想法整理清楚,?“?那个人必定是他身边的人,才会瞅准机会动了他的账户和手机。只要找出那个人是谁?……” 他顿了顿,声音渗入了几分冷意:?“?大概就能知道真凶是谁?。” “是他身边的人吗??” 华清有点吃惊:?“?确定吗??” “你不确定??” 司徒星空反问他:?“?那你说说谁还能有机会能接触到他的手机的??” 不但是身边人,还必须是熟悉的人,知道他个人账户密码的人?。 室内一时陷入静默,只有门外时不时走动的声音?。 石头身边熟悉的人,他们知道的基本都是自己也熟悉的那几个人?。 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人犯案不算什么事,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身边潜伏着那么一个心机阴沉的人就很容易让人不寒而栗了?。 “石头是不是还有别的亲近的朋友??” 华清抱着希望问?。 譬如可以接触到他银行账户的朋友?。 “应该没有,他生活挺有规律的,?”?唐幸知下意识答道:?“?回咖啡店忙一整天,下班回家,几乎没有别的活动了?。” 华清也不说话了?。 他们不就是想楸出凶手吗?怎么到最后会变成怀疑身边人作案的?? 华清紧皱着眉,心里有了些许不安的感觉?。 唐幸知一脸的若有所思,一个名字模模糊糊的在她心里冒出来?。 只是暂时还不能说出来,因为没有证据支撑,说出来也只会被认为是有别的心思?。 “可以接触到他银行账户的朋友应该没几个,?”?司徒星空手里的笔杆敲了敲桌面,想把室内低迷的气氛冲散一点,?“?你们这样想,至少凶手的范围我们缩小了,排查下去很快就能找到真凶?。” 三人正说着话,倏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急促推开,随即,小万有点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来:?“?糟了,华队长,王指导和副队长他们进去审讯石头了?。” “什么??” 华清霍然起立?。 第269章 怀疑你涉嫌和一单谋杀案有关 ?“齐磊,有人收买了你,给了你一大笔钱,让你去杀陈非。因为你自己也对陈非怀有恨意,所以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对不对?” “那个人还威胁你必须把所有罪名都揽下来,否则就会对你家人朋友不利,对不对??” “能动你账户密码的人一定是你身边熟悉的人,那个人究竟是谁?齐磊,坦白从宽?。” 审讯室内的气流窒闷,也不知道是不是类似半封闭房间的原因,让人觉得喘气都困难?。 石头神情呆滞的盯着对面那两张陌生的脸看?。 一直以来,不是华警官进来审讯他的吗?怎么忽然就换人了?? 而且来人还这样咄咄逼人,几乎每一句问话都追着他质问的?。 “叩、叩,?” 两声不大不小的敲击桌子的声音打断了他混乱的思路,并且成功的让他瑟缩了两下?。 “齐磊,你继续沉默下去不和警方合作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别忘了,你父母也还在审讯室里,你什么也不说的话,他们也未必能走出去?。” 什么?? 石头猛地抬起头,又红又肿的眼睛瞪得老大的,仿佛一秒之间被人抛在冰天雪地里,浑身都是冷的,连血液都是冷的?。 “你说我父母也被关在审讯室了??” 只会关押犯人,并且会让人心生绝望的审讯室??! “为什么??!” 石头一下子站起来,动作大得把椅子也踢掉,发出砰的响亮声音,他上半身直接越过桌面,瘦成鸡爪一样的双手用尽全力去抓王指导的衣领子,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 “为什么要把我父母关起来?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做过!他们是好人,是冤枉的?!” 怎么能?怎么可以?? 他的爸爸还是高血压,一个控制不好?…… 漫无边际的可能性如同缺堤一般从脑海里纷纷冒出来,一瞬间石头只觉得头晕脑胀,不敢再想象下去?。 “不能关我的父母!快把他们放出去?!” 王指导被他抓得脖子勒得死紧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放、放开?!” 王指导用力拍打石头的手臂:?“?你这是袭警,快点放开我?!” 他只不过是想把话说重一点,目的是要起到威吓的效果让齐磊能开口说话,谁知道用力过猛了,眼前的人居然会发疯起来?。 “齐磊?!” 一旁的副队长赶紧站起来拉他:?“?你马上放手?!” “不能关押我的爸妈?!”?石头神情激动,眼里也冒出纷乱的怒气,来回不断的重复同一句话:?“?不能关押我的爸妈!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好人?!” “即使你爸妈是无辜的,那也是被你连累了?!” 眼看说的没有效果,而王指导还被抓得狼狈不已,副队长没有办法,一个箭步绕到石头身后,利用蛮力和巧劲重重的把石头撞开?。 石头哪里是一个在警察学校学过的人的对手,来不及反应,胸前一阵的闷痛,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上?。 “呼,呼呼,?” 终于得到自由的王指导一下子瘫在椅子上用力喘气,还猛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才把气喘顺过来?。 “你这个混蛋,?”?王指导指着石头大声骂:?“?你等着,你罪名必须要加多一条袭警?!” “我父母真是无辜的,?”?石头坐在地上低低抽泣:?“?你们不能关押他们?。” “没听清楚我刚才的话吗??” 副队长蹲在他对面,?“?你父母收了你的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你要是真的想救他们,那么就要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不能再有任何隐瞒?。?” 石头缓慢地抬起头看他?。 “我们猜测过了,能接触到你的银行账户和手机的人一定是你身边亲近的朋友,你最近有没有把银行账户密码泄露过出去?好好想一下?。” 石头失去焦距的双眼慢慢地聚起一点点的光?。 擅于观察的副队长似乎看到有戏,赶紧追问下去,?“?有这个人对不对?他是谁??” 石头无意识的动了动干燥的嘴巴,或许是太久没有喝过水的原因,扯动嘴巴的时候感到一阵的撕痛?。 他前段时间是真的把银行账号的密码告诉过一个人?。 “是?……” -- ?“他们怎么能问也不问我一声就跑进去审问嫌疑犯!” 华清急匆匆的大步往审讯室方向走过去:?“?王指导那人也就算了,副队长和他一起发什么疯??” 副队长一直和他共事,根本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好像是王指导要求副队长去的,?”?小跑步的跟在他后面的小万连忙答道:?“?王指导说这单案子已经引起上头的重视,不能一天天的拖下去,有了一点线索必须要尽快查问清楚?。” “我去他的?!” 华清没好气的啐道:?“?案子不能拖我不知道?他没看见我忙得像陀螺一样??” 分明就是故意找事的?! 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也跟在华清后面,不过他们没有他走得那么急,不紧不慢的并肩而行,两人的表情也同样的没多大变化?。 “没事吧??” 唐幸知问?。 “能有什么事??”?司徒星空轻嗤:?“?别看老华整天不靠谱的样子,在这儿还是挺镇得住场的?。” 唐幸知哦了声?。 其实她觉得华清平时挺靠谱的?。 几个人离审讯室还有两三米左右的距离,华清正要一个箭步冲上去,审讯室关闭的门已经率先打开?。 然后,王指导和副队长一前一后的从里面走出来,两拨人不可避免的打了个照面?。 这么快审讯完事了?? 华清心里有些微的讶异?。 还以为以王指导的尿性,会在里面说一大通又长又臭的废话呢?。 华清站定脚步,?“?你们问到了什么??” 王指导没有理会他,副队长则是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华清?……?这是什么情况?? 王指导一个大步越过华清,径直走到司徒星空面前?。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王指导身上,司徒星空挑了挑眉头,等着他要说什么?。 下一秒,王指导脚步往旁边挪了两步,板着的面孔正正的对着唐幸知,拿出身上的手铐?。 “唐幸知,现在怀疑你涉嫌和一单谋杀案有关,从现在开始你有权保持缄默,把手递出来?。?” 第270章 碰她一根汗毛我把你筋都抽出来 当冰凉的手铐碰到她的手腕,唐幸知禁不住的一激灵?。 愕然又震惊?。 旁边人的震惊不比她少?。 华清惊愕得做不出反应,小万的下巴几乎都要掉了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涉嫌谋杀案了?? 唐幸知还没有听到手铐“咔”的上锁声,手臂突然一紧被人从后头往后一拉,整个人趔趄的差点重心不稳摔下来?。 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腰侧?。 唐幸知下意识的转头看,看到司徒星空严峻且布满寒霜的侧脸?。 “你说,唐幸知她涉嫌什么??” 冰冷冷的语调,让人听得脖子后的寒意阵阵冒出来?。 王指导直愣愣的打了个寒噤?。 然后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唾沫,壮起胆子面对他,?“?司徒星空,我知道你有后台,但是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唐幸知她的确有嫌疑,我只是按规定办事,请你不要难为警方?。” 他说得极狡猾,没有说“为难我?”?,而是说“为难警方?”?,如果司徒星空拒绝,那就不是和他作对,而是和整个警局?。 司徒星空冷笑,一字一句的从齿缝里迸出话:?“?你按规定办事?说她有嫌疑就有嫌疑??” 这他妈的是什么破规定?。 王指导:?“?就…就是有证据?。” 说着,居然往前一步又要把手铐往唐幸知手腕扣下去?。 “滚?!” 司徒星空毫不犹豫的挡在前面,?“?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把你筋都抽出来信不信?!” 眼看场面快要控制不住,副队长赶紧对华清附耳说了几句话?。 “什么??” 华清惊讶地叫出来,随即眉头皱得死紧?。 但容不得他再犹豫,赶紧上前一步拉开盛怒中的司徒星空,?“?星空,你先压压火,事情有点失去控制?。” 司徒星空冷视他:?“?什么事情??” “就是?……” 华清哑了哑,突然用力跺了一下脚,?“?哎!就是石头那单案子。你别急着护幸知,让王指导把她带走?。” 司徒星空的脸都黑了,乌云密布,看样子还随时会转成雷鸣闪电?。 “老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唐幸知一直好好的跟在他们后面,怎么说涉嫌就涉嫌了???特么的这班人都没长脑子的是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华清好说歹说的,但毕竟又是在大庭广众下,只能说得有些话大声有些话小声,?“?星空,你还怕幸知在警局里出事吗?只不过是让王指导走个流程,我们弄清楚后,自然会把她放出来的。再说我们不都在这儿吗?她大不了也就是被带进审讯室,绝对不会有事的?。” 说到最后,华清还不忘拍心口保证:?“?相信我,就是表面走流程,幸知不会有事的?。” 司徒星空呵呵了?。 没有事的人会拿出手铐?? “没得谈,?” 司徒星空一口拒绝:?“?谁也不能带走唐幸知?。” “如果司徒星空再阻拦我们警方执法的话,把他也抓起来,?” 王指导插话进来,也不知道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想了什么,声音也有许多底气,?“?我就不信了,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他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响起好大的一片抽气声?。 抓司徒星空?……?不是不能,而是谁特么的有那个胆子啊?? 唐幸知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拧起眉?。 “你试试,?” 司徒星空不怒反笑,连语气都给人和善了许多的错觉:?“?试试啊?。” 王指导一窒,顿时又萎了下去?。 眼看事情有越闹越大的趋势,华清急得都上火了,司徒星空的性子是清楚的,他大爷不肯退让,那么别人连半点进寸也不可能在他那儿得到?。 可是司徒星空这么犟也不是好事,毕竟这里是警察局,必须要公事公办,保证人民警察的威严?! 无可奈何下,华清悄悄又焦急的朝一旁的唐幸知打了个眼色?。 现下也唯有希望唐幸知以大局为重,劝一劝那位祖宗了?。 如果连唐幸知都没有办法的话?…… 华清抬手猛地拍了下额头,头痛啊头痛?。 司徒星空和王指导的对峙持续的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控制?。 围观的人呼吸也不敢用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有人着急的也有人抱着看戏的心态?。 虽然司徒星空不是警察了,但是关于他的传言真的不少。听说过不好脾气的他曾经一次和上面的人扛上了,也是当众这样子的互不相让?。 而今天和王指导扛上大概也没有当年那样的紧张跌宕,听过当年在场的人说,那可是连空气都感觉冻僵的,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会打起来?。 而今天的明显有一方弱势?。 司徒星空突然就觉得没趣了?。 他再睨看下去,说不定会有人被当场吓破胆子的?。 司徒星空冷嗤了一声,拉着唐幸知的手,冷冷的最后瞥了一眼王指导,?“?唐幸知,我们走?。” 狗屁案子,还把他的女朋友搭进去,他不玩了?! 管谁是凶手,谁要认罪?! 唐幸知微微回握他的手,直到司徒星空回头看她?。 “星空,?” 唐幸知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没事的,可能就是想找我问问话?。” “傻吗??” 司徒星空挑起眉头:?“?问话需要上手铐的??” 这女人的性子就是太心软了,容易欺负?! 没有他保护都不知会被坏人坑到哪里去?! “不上手铐!不上手铐?!” 眼看唐幸知终于开口帮忙请求了,华清赶紧摆手补充,还不忘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王指导,?“?还不把东西收起来?!” 眼看王指导要开口顶撞他,华清又加多一句:?“?闹得不可收拾你能善后吗??” 王指导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嘟哝着把手铐收起来。毕竟他也是做做样子,真的要动手什么还是会瘪?。 “没有手铐了,?”?唐幸知说:?“?我跟王指导走?。” 司徒星空皱眉,明显不愿意?。 “你现在把我带走也没用的,?”?唐幸知抿了一下唇,说出一个事实:?“?既然他们能说我涉嫌了谋杀案,今天不把我带回来审问,明天也会找上门的?。” 既然这样,她也懒得跑了,多此一举?。 第271章 有病才会拿那一大笔钱买凶杀人 坐在审讯室里,除了掌心还是冷湿的,唐幸知从最开始的震惊惘然,然后逐渐恢复了冷静?。 混乱的思绪也慢慢地开始厘清目前的状况?。 王指导说她涉嫌一单谋杀案子,不用想也知道是石头那单案子?。 因为他们审问完石头后,出来就说她涉嫌了?。 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案子沾上边儿,甚至还是当晚的目击证人,怎么事情会突然峰回路转般说她也有问题了?? “唐幸知,唐幸知?!” 对面的人失去耐性地提高音量,并且还重重敲了两下台面,?“?你有没有听到我的问话??!” 唐幸知迅速回过神,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不动声色的望向此刻正坐在她对面做审讯工作的王指导?。 “抱歉,我没有听清楚,你能再问一遍吗??” 既然自己想不通是怎么回事,那么就听听他们会说什么?。 “你和嫌疑犯齐磊是什么关系??” 王指导负责审问,副队长坐在一旁负责记录?——?因为大家都知道唐幸知和华清是好友关系,于情于理在第一次审问都必须避忌?。 王指导敲了敲笔杆:?“?回答我?。” “朋友关系,?”?唐幸知嗓音冷静的答道:?“?我和他一同经营一间咖啡店?。” “那么你们的感情好不好??” 唐幸知微微蹙了蹙眉,有这样问话的吗?? 活像她和石头两人之间除了朋友之外还有别的关系?。 “我们是朋友?。”?她重复?。 “只是朋友的话会知道那么多私人事情的??” 王指导似笑非笑的,语气里仿佛已经看破一切谎言:?“?朋友的话会连对方最重要的事情也知道??” 他这是?…… 唐幸知又蹙了蹙眉:?“?王指导,我听不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装??” 王指导指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不再兜圈子把对唐幸知的怀疑全部说出来:?“?我们大家都知道齐磊是收了别人的钱才去杀陈非的?。?在他忙着策谋杀陈非的时候还把钱转给了父母。这表示他肯定还有同谋,而且是知道他账号密码有亲密关系的人?。?” “齐磊刚刚已经招了,他说自己的银行卡密码只告诉过给你一个人知道?!” -- 不大的审讯室里持续回荡着拳拳入肉的声音?。?不安的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还有一个几乎被揍死的人的喘息声?。 “够了!够了?!” 生怕石头真的会被司徒星空打死,华清赶紧拦腰抱紧司徒星空,阻止他继续打下去:?“?司徒,再打下去石头会死的!小万,?” 华清生怕自己拦不住盛怒的他,赶紧又回头叫小万:?“?你快点来把石头带到另一边去?。” “好好好?。” 小万都被眼前的状况吓坏了,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前连拖带拉的把石头带到另一边,离司徒星空离得远远的?。 “这种贱人死了活该?!” 司徒星空怒不可歇的指着石头:?“?他出事以来是谁奔波担心得最多?他现在竟然恩将仇报,说唐幸知是知道他银行账户密码的人?麻痹的!养条狗都比他忠心!唐幸知对他那么好,结果特么的处出一个白眼狼?!” 司徒星空的话骂得极狠、极犀利伤人自尊,换做其他人都忍不住生气了,可石头浑身没劲的瘫坐在角落里,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声不吭的任由他骂?。 每一下打、每一句骂他都无声无息的受着?。 因为连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是个害人精!不死都没用的害人精?!! 华清皱了皱眉,有点听不下去了:?“?星空,你也不能这样骂他。石头也只不过是说出了实情,他并没有说幸知什么,只是说自己曾经把账户密码告诉幸知而已?。” 本来查案就是要把所有事情在警方面前坦白的?。 石头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转账了一百多万给父母,这本来就是新的疑点,需要全力追查的?。 而照他现在所说的,自己曾经把银行密码告诉唐幸知,那么幸知也不可避免的被牵涉了进来?。 “那你说说唐幸知哪里来一百多万给他收买他去杀陈非??” 司徒星空反问,?“?她身上有多少钱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五位数的存款也没有?!” 从他第一次遇到唐幸知,就知道她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那时候连几元的公交车费她都几乎拿不出来。后来只是去了咖啡店工作,领了工资,她全身上下的资产加起来也就是那几千元,哪里来的一百多万?? 再说以唐幸知那性子,她要真的有一百多万绝壁的不再在这里呆下去,而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安稳平凡的过完一生?。 有病才会拿那一大笔钱买凶杀人,对她有利益吗?? 司徒星空把话全吼出来?。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华清本来想好好和他说的,可谈话就是这样,一个人吼了,另一个不跟着吼的话好像气势低了一度,又好像不够意思?。 所以华清也吼起来:?“?这些不就是疑点吗?!??你特么的好好说不行?非要动手揍人?疯了啊?!” 知道幸知是他的女朋友,可是这样失去理智真的有帮助吗?? 他都快要记不起以前那个遇事冷静、泰山崩于前不动色的司徒星空了?。 麻痹的,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到这个地步?……?还能不能好好查案了?! 红颜祸水?。 华清开始深刻领悟到这四个字的含义了?。 司徒星空狠狠瞪他,华清也狠狠回瞪他,两人都像斗红了眼的公牛,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华清先服软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把疑点整理清楚,让幸知被释放出来吗???你在这里和我大眼瞪小眼的有什么用???把我瞪死了幸知也暂时洗不脱嫌疑的?。?” 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司徒星空深深吸了口气,控制体内暴走的情绪?。 “把他提起来,?”?司徒星空冷声吩咐小万:?“?带来这里给我?。” 小万其实还有点害怕偶像会继续动手,看石头被打得鼻青脸肿、神智模糊的模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抵挡多一拳?。 他犹豫了几秒,华清开口叫他:?“?没事,带石头过来?。” 第272章 幸知姐就会变成真凶了 司徒星空没兴趣和一个神智恍惚、半死不活的人说话?。 他先是尝试性的甩动了几下手腕,下一秒,手里桶子的水一滴不漏地全都倒在石头的脸上、身上?。 被冷水兜头兜脸的淋了一身,石头激灵地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随后身子条件反射般的摆得像挂钟一样?。 也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真的被关了好几天,神经都不正常了?。 “扶稳他,?” 司徒星空冷声吩咐小万:?“?别让他摆来摆去的?。” 小万赶紧帮着让石头坐端正,顺带凑过去悄悄附耳道:?“?石头,我拜托你了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你现在不是发神经的时候,幸知姐已经被关起来了,知道吗?如果你的话有半分差池,幸知姐就会变成真凶了?!” 他最后一个字刚落音,石头的身子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幸知姐?……” 石头失声又沙哑的叫出来?。 小万没再说话,双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按了按,无声叮嘱他要回神过来?。 “幸?…?幸知姐,?”?或许是太过惊慌了,石头也不知道害怕了,居然抬起头和司徒星空对视,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幸知姐她…她怎么会?……” “多谢你啊,?” 司徒星空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唐幸知又被关起来了?。” 一旦有人往账户这方面死咬下去,而他们又提供不出有力的反驳证据,唐幸知就会被起诉是买凶杀人,是杀死陈非的主谋?。 连带这次,她都已经被关起来三次了,她这种随时能和命案牵连孽缘的怪异体质居然让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我、我没想过要害幸知姐的?!” 石头激动得想站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半又不由自主的跌坐下来?。 不过他的音量并没有弱?。 “星空哥,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的!我、我?……?是那两个警察问我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自己的银行卡密码,我就坦白说了。幸知姐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唐幸知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他曾经和凶手面对面的交谈过,根本不可能是唐幸知。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说话的方式?。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唐幸知你的银行卡密码的??” 司徒星空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隐私的事情??” “是上个月的事情,?” 石头回忆起来,?“?那时梨子不是刚出事吗?咖啡店的一些账目要处理,要拿钱出来给各种货款,?” 因为他现在是咖啡店大股东的关系,所以这些事都是由他打理的?。 “我忙着照顾梨子便索性把银行卡密码告诉幸知姐,让她代为处理?。” “之后你没改过银行卡密码??” “没,?”?石头小声回答道:?“?不是很忙吗?我就?……” 而且他也觉得让唐幸知知道自己的密码不是什么大事,他相信她的为人?。 谁知道,就是这种毫无界限的信任居然会把她推上死路?。 “你蠢是不是??” 司徒星空又怒了,手指用力戳台,恨不得每一下都戳在石头的脑袋上?。 “自己的个人银行卡密码是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吗?先不说唐幸知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有?……?妈的!不准你和她有关系?!?” “除了告诉过幸知呢??” 华清补充问道:?“?你还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看石头张嘴要回答了,华清又赶紧加多一句:?“?仔细想想,说不定真的有?。” 石头仔细回想,末几,轻轻摇头,?“?真没有了?。” “先不管银行卡的事了,?”?眼看这边的问话陷入死胡同,司徒星空当机立断的跳到下一个问题,?“?石头,现在你肯和我说真话了吗??” 当一个问题遇到死胡同,任何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还死纠缠在同样的点上毫无用处?。 要像扯线头那样,放开这边,再从另一边扯起?。 司徒星空有直觉,同一单案子所出现的问题和证据其实都是有联系的,扯着扯着说不定就把上一个问题厘清楚了?。 “关于你在案发那晚所见到的人、说过的话,你现在能诚实说出来了吗??” 石头一时没反应?。 过了几秒,他才沙哑的开口道,?“?星空哥,你们要是知道的话,会有危险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答应那个人的交易?。 被火焰害过的人已经有雁姐和梨子了,不能再让自己身边的人陷入绝境?。 能把陈非杀死又能保护他们,石头做选择的时候没有后悔?。 那现在呢?? 石头狠狠吸了吸鼻子,现在好像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哈?!” 司徒星空哈了声,不屑极了,?“?爷还怕危险?爷每次九死一生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做着梦?!” 华清皱了皱眉,?“?司徒,注意言辞?。” 爷前爷后,他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坊间黑道的忠义堂吗???还是洪兴社?? 眼看石头脸上还有几分犹豫,华清开口劝道:?“?石头,到了这种地步,再隐瞒对你、对幸知都没有好处的。你想想,火焰那班人都心狠手辣灭绝人性的,你以为他们真的会遵守约定?说不定把你弄进牢里后,他们转身又来对付我们其中的人呢?。” 毕竟他们折了火焰那么大的一个窝点?。 听他说得有道理,石头脸上的犹豫很快消失了,?“?我都说,华警官星空哥,我都坦白,只要能证实幸知姐是无辜的?。” 说完,又青又肿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司徒星空?。 “快说下去,?” 司徒星空皱眉:?“?怎么?还想要我的表扬??” 不揍死他都算好了?。 石头脸上一阵发热的低下头,调整下回忆后,缓缓开口?。 “案发那天晚上,是我和小万两人一起去看梨子的。因为我无意说漏了嘴,说陈非在咖啡店周围出现过,梨子顿时害怕得又哭又闹的。我心疼极了,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梨子哄好。这时候,我手机进来了一条信息?……”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一句话?—— “陈非在我手上了,想要吗??” 接着手机又是滴滴的响了两声,这次收到的是一张照片,一张梨子没穿衣服了无生气躺在床上的照片?…… 第273章 各种姿势都弄起来摆拍 即使已经过去好些天的时间,可每当他回忆起自己看到的那张照片,全身三百多个毛孔没有一个不是颤栗又愤怒的,那漫天的怒意已经把他的理智全部摧毁?。 照片上,他自己喜欢的女人浑身上下都可见青紫色的伤痕,雪白的胸前甚至清晰的能见到被啃咬过的痕迹,鲜红的血丝从啃咬的伤口里渗出来,触目惊心的。那张原本活泼可爱的脸木然呆滞,睁大的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处有血水缓慢滴流?…… 石头拳头猛地攥紧,全身的血液一瞬间从脚底往上冲,仿佛全部集中到他的脑袋和双眼。头晕沉沉的胀痛,双目充满赤红的愤怒?。 他必须要咬紧牙关,把牙齿咬得“咔咔”的轻响,才能克制住此刻没有失控?。 梨子还在身边,她才刚刚害怕完,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这张照片?。 发信息来的人似乎已经算好时间,这时候手机又“嘀嘀”的响了两声,再次来了一条信息?——?十五分钟后,会有人在楼下见你,该怎么做你懂了的?。 “石头,梨子好了吗??” 小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石头迅速把手机塞回到裤袋里,用力吸了一口气,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她睡了,我们走吧?。” -- 两人走到一楼后,石头站在自己的摩托车旁,声音绷紧的对小万说:?“?小万,抱歉,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能自己打车回去吗??” 最后接收到的信息是该怎么做你懂的,石头知道,对方是让他单独见面?。 如果小万在这里,对方有可能不会出现?。 “没问题,?”?小万点头,?“?那我们明天见?。” “好?。” 目送小万离开后,石头在原地站了一分多钟,突然拿钥匙打开摩托车的后备箱?。 箱里备着锤子、扳手的修理工具?。 他双手撑在车上,目光久久注视箱里头的锤子,那被他擦得埕亮的锤子仿佛正和他一样闪着愤怒的冷光?。 有些事情,必须自己亲自动手去做的?。 石头正陷入沉思中,倏地沉寂的背后响起“轰轰”一连串的声音?。 他身子猛地打了个颤,迅速回过神来?。 身为摩托车爱好者,这种声音他不会陌生,有人骑着摩托车正由远到近的向着这边来?。 他飞快回头,果然看到在小区大门外,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头盔的人骑着一辆也是和他一样的重型摩托车,?“?吱”的一声急刹车后,那人单脚撑地停下来?。 即使有头盔的阻挡,石头看不到那个人的样子,但也可以猜到此刻那人必定是讽刺又嚣张的?。 “轰!轰?!” 那人用力扭响了几下摩托车,让它发出刺耳至极的声音,随后朝这边勾了勾手指,挑衅意味浓重?。 大脑还没发出指令,石头已经一跃地跳上摩托车,瞬间踩离合发动车子,轰的一声巨响后,他怒目圆睁地追出去?。 那个人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追出来,楞了几秒才赶紧加速开走?。 夜风冷冽地刮在他的脸上,犹如冰锥一样密集地射向他,刚才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开车追出来,没有时间戴上头盔。可石头绝对不会停下来,宁愿被冷风刮伤脸也一定要追上前面那个杂碎?! 车速越来越快,风吹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好几次他差点摔倒,又凭着满腔的愤怒硬是坚持下来,紧咬着前面的车不放?。 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的在寂静无人的街头上追赶,没人喝彩的场面堪比电影里惊险万分的飙车戏?。 十来分钟后,前面的摩托车才慢慢减速?。 石头赶紧跟着减速?。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被带回到了咖啡店?。 -- 那人在前方停下来,转身跑进拐角处的小巷里?。 石头急忙刹停车,顾不上车子还没停稳,整个人一跃而下的跳下来,失去支撑的摩托车瞬间倒地,发出响亮的声音?。 “杂种?!” 石头怒不可歇的追上去,牙缝里迸出愤怒的咆哮:?“?你们究竟对梨子做了什么事?!” 那人还戴着头盔,依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他站在一条巷子里,冷风刮过的黑夜中他身后的巷子仿佛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狱通道,无声等待这些人自愿走进去?。 看到石头扬着拳头冲上来,那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嘲讽至极的笑?。 “做过什么你不是看了照片吗?还有什么疑问???” “我x尼玛的?!” 石头怒吼,握紧的拳头暴突出数条青筋?。 那人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似乎对石头的怒气感到有趣有不屑,完全没在怕?。 直到石头冲到他跟前,他才又说出下一句话:?“?你不想知道这些照片是谁拍的了??” 石头往前冲的身子猛地刹住,可他速度太快,即使双脚已经停了下来,上半身还是直愣愣地往前冲,几乎头朝下的倒栽下去?。 “谁拍的照片??” 石头愤怒质问:?“?除了那张还有别的??” “当然会有别的,?” 那人又笑起来,石头真的讨厌死听到这样讽刺的笑声,仿佛自己是任人耍弄的蚂蚁?。 更别说他连对方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难得有这么好的素材,拿相机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趁机拍多几张?。” 末了,还故意补充了一句下流的话,?“?还各种姿势都弄起来摆拍哦?。” “我去你xx的?!” 石头这回不再犹豫,捏紧拳头两三个箭步上前,一拳重重往那人的胸口打下去?。 那人的反应也很快,在拳头落下来之前已经滑步往后避开?。 “你再想对我动手,?”?那人阴森森的开口警告:?“?照片明天就在各大网站上发布出来,别再挑战我的耐性?。” 说完,小巷里头恢复了几秒的寂静无声,随即石头粗重又极力控制的喘息声大口大口的响起来?。 更显得四周安静?。 即使他很想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可为了梨子必须要忍耐?。 “是谁拍的照片??” 石头咬牙重复问:?“?快点告诉我?!” 他要去把照片全部拿回来,还要把那个杂碎亲手送下地狱?。 “陈非,?” 那人也不再卖关子,倒是很爽快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你不知道吧,陈非是有变态癖好的,他最喜欢拍那些受害女孩的各种照片了。对了,?” 那人还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应该是想要拿回这些照片的底片吧?告诉你,全部都在陈非手上?。” 第274章 承认陈非是你杀死的 憎恨一个人到了极点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就是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有生理性的反胃?。 即使这样仍然迫切的想把那个人拎到身前,亲手把刀子捅进他身体里最痛的地方,让他尝遍各种生不如死的酷刑后,再把他碎尸万段,才能解掉一些的心头之恨?。 石头没有忘记收到的第一条信息,这个人说陈非在他手上?。 “陈非呢??” 石头鼻翼微微扩张,努力控制怒气:?“?你说过他在你手上的?。” 梨子的照片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必须要回底片?。 “把陈非给你不是不行,?” 戴着头盔的人发出短促的笑声:?“?不过嘛,?”?他顿了顿,状似无聊地看了看手指:?“?我为什么要把陈非给你?你有什么好处给我吗??” 石头吸了吸气:?“?你想要什么?钱?我可以把咖啡店卖掉把钱全部都给你?。” 就算把咖啡店卖掉会对不起唐幸知和梨子,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大不了他打多几份工,以后拼死拼活的也会把咖啡店再买回来的?。 “钱??” 那人又发出嘲讽的笑声,然后故意问道:?“?又能给我多少钱??” 石头大概说了一个数字?。 “啧啧,的确不算小数目,不过,?”?那人往前走两步,头盔几乎要碰到了石头的前额:?“?还不是让我动心的数字?。” “那你要多少??” “一千万,?”?那人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即时打款,有吗??” “我去哪里找一千万??” 石头急得只差没有跳脚:?“?一百多万也是我卖掉咖啡店的钱才凑齐的!你别狮子开大口,一下子就要那么多钱?!” “快点告诉我陈非在哪里??” “啧啧啧,给不起价钱就要发疯了??” 那人摇头叹息:?“?你这种态度不怕我会随时走人?不再和你做交易了??” “去你x的?!” 一再被耍弄,再加上他体内的怒气快要撑破临界线,石头恶狠狠地楸起那人的衣服领子,眼里杀气腾腾地冒出来,一浪高过一浪:?“?信不信我连你也杀掉??” 反正他是决定要杀陈非的,杀一人是犯罪,杀两个人也是犯罪,他已经不再介意?。 本来以为那人会是生气,结果出乎意料,那人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得啊,保持住这阵杀气,不然我真怕你下不了手?。”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石头想明白,那人稍微用力甩掉他的手,转身往小巷深处走去?。 “你?……” “别唧唧歪歪的,?” 那人没耐性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想要杀陈非就跟上来?。” -- 深夜的小巷子格外瘆人?。 黑暗?、?阴冷?、?无声?。 平时还偶尔会听到一两声猫叫的,但今晚或许是连流浪的猫都敏锐的察觉到这片地方要出事,不知躲避到哪里去了?。 石头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石头也赶紧停下来?。 “你带我来小巷里干什么??” 那人不答反问,还夸张的张开手臂深深呼吸一下,?“?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吗?一个人也没有,阴暗的地方,外面的霓虹光再璀璨,也照不进这里?。” 当然,也没有监控摄像头?。 石头皱了皱眉,突然生出一种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疯子的感觉?。 不过他对这个人没多大的兴趣研究,四下张望了几眼:?“?陈非呢??” “别急着找陈非,你先想想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没那么多钱?!” “得,我也不要钱,这玩意儿我不缺?。”?那人说:?“?陈非是你杀死的对吧??” 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石头脑子嗡嗡的乱叫,似乎越来越难听得懂他的话了?。 那人似乎不满意他的沉默,提高音量又问一遍:?“?是你杀死陈非的对吧??” 即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石头还是下意识的点头:?“?是?!” “那你今晚有没有见过我??”?那人接着发问:?“?是不是我把陈非交给你的???” 这句话就易懂许多了?。 这个人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曾经出现过?。 “我没有见过你?!”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但石头这次回答极快极坚决:?“?陈非是我一个人杀死的,与任何人都无关?。” “哈?。” 那人哈了声,突然伸手从背后拽什么,不一会儿一个人被他硬拖了出来,嘴巴还被塞了一块布,不断发出啊啊的闷叫声?。 石头吓了一跳,再细看,可不就是他已经憎恨到极点的陈非吗??! 石头发出一声怒喝,捏着拳头往前冲?。 “等等?!” 那人及时喝停了他:?“?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事?。” 话刚落音,他顺手扯开陈非嘴上塞着的布,同时松开手?。 陈非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嘴里尖锐的喊了一句:?“?为什么要杀我?我们不是自己?……” 话还没说完,黑暗的巷子里头突地响起“砰、砰”的闷击声音?。 紧接着,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在石头的脸上?。 石头往前冲的脚步倏然而止,怒目圆睁又呆滞地看着陈非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几个血窟窿?。 其中脖子上的血窟窿特别大,有一大块的肉还被翻了出来?。 再一看那个人,他的手捂着陈非的口鼻,大概是要阻止陈非继续说话的?。 石头呆呆地抬起手摸了摸脸,然后他看到自己的手指也是红色的?。 距离太近,陈非的血都溅到他这边来了?。 “笨了,?” 那人这才慢慢开口:?“?我忘记不能把一个活人交给你,否则他对你乱说话怎么办??” 石头呆呆地消化他这句话,好一会儿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照片呢??” 梨子的照片底片他还没拿回来,陈非就被杀死了?? “这个嘛,?” 那人松开手,陈非的尸体顿时软软地滑落到地上,黑暗中看上去像一块被用尽后被遗弃的破布?。 “照片在我手里?。” “给我?!” “你别急,?”?那人不高兴的截断他的话:?“?我不是陈非这个变态,这些照片对我没用处,我自然会给你的?。” “但是,是要有条件的?。” 那人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掉匕首上残留的血:?“?这里你负责处理干净,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承认陈非是你杀死的。否则,?” 阴恻恻的笑声仿佛毒蛇一般在石头耳边、脑海里循环响起?。 “你的家人朋友,还有这些照片,全都会以特别有趣的结果出现?。?” 第275章 最受不了这种动机不明的杀人 那晚上的回忆到这里停止?。 审讯室里一时间没了声动,每个人的眉头都是拧起来的,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真相会是这样?。 按照石头说的,那个人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 说不要钱,只要石头承认杀人,不把他供出来?。 可是,他得到的是什么好处?? “我一开始不敢说真话就是怕那个人会对你们不利,?”?石头低垂脑袋,?“?也怕照片?……” 是特别害怕梨子的照片会被泄露出去?。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他的私心就是保护好梨子,不能让梨子再受到伤害?。 即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没关系?。 否则照片一旦流出来,被梨子的家人朋友见到怎么办?她一个体弱女孩子能承受得起四面八方的白眼和嘲笑吗?? 可是没想到最后会引出一连串的祸端,把父母、幸知姐通通都拖下了这潭浊水?。 “全部说完了??” 司徒星空问他:?“?那个凶手到最后也没有提到想要什么东西??” “要我承担杀人的罪名?。” “没提过为什么会杀陈非??” 石头被问得一愣,过了几秒才迟疑地摇了摇头:?“?没有,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能把活人交给我?。” 不能把活人交出来,也可以叫活人逃避到天涯海角去的?。 为什么一定要杀掉?? 司徒星空抬手捏了捏眉心,脑海里一片混乱?。 最受不了这种动机不明的杀人?。 虽然他是很聪明,也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脑细胞?。?要知道,他大脑里的每一粒细胞都是很珍贵的?。 “连陈非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死在自己人手上,?”?华清开口道:?“?听石头说的,他死前喊的那句话能猜测出来?。” “凶手会不会是心理变态的??” 小万弱弱的声音响起:?“?不讲逻辑的杀掉自己人,还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要嫁祸给石头,最后自己一点好处儿也没有得到?。” 司徒星空打了个响指?。 “小万,?” 他对小万说:?“?我喜欢你的推理?。” 凶手的确是心理变态的,才能解释得清楚一切?。 “真的吗??”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得到偶像的喜欢,小万顿时喜得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星空哥,你真的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再接再厉?。” “去?!” 华清没好气的打断他们的对话:?“?现在是说笑的时候吗??” 然后又望向司徒星空:?“?司徒,有想到什么吗??” “石头,?” 司徒星空没回答他,反而望着石头:?“?你真的没看到凶手的样子??” “没,他一直戴着黑色的头盔?。” 顿了顿,石头又赶紧说道:?“?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但是从身形和声音来判断,他肯定是个男人,绝对不会是幸知姐?!” “谁都知道不会是唐幸知,?” 司徒星空斜乜他:?“?那时唐幸知和卫时在吃宵夜,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 “那幸知姐是不是可以洗脱嫌疑了??” “哈,?” 司徒星空嗤笑了声,讥诮道:?“?敢情你现在还没弄清楚唐幸知为什么会被当做嫌疑人抓起来的?。” “啥??” “是因为她知道你的银行卡密码,才被认定是买凶杀人。即使你现在坦白案发当晚,还有另一个人,并且那个人才是真正杀死陈非的凶手,但因为有嫌疑,会认为那个人也是被唐幸知收买了的?。” 所以一个大圈兜出来,最后不利的人依然是唐幸知?。 “怎么可能?!?” 石头叫起来:?“?华警官,你也不相信幸知姐的为人吗??” “我相信有什么用??” 华清无奈地摊开双手:?“?警方办案本来就是讲求证据的?。” 证据一足,即使天王老子也不得不逮捕?。 想要破除嫌疑?? 得,拿出更有说服力的反驳证据啊?。 “那?……” 石头犹豫了几秒:?“?我现在改口,说幸知姐并不知道我的银行卡密码还来得及吗??” 这回连华清都没好气的斜乜他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没脑子吗??” “不知道幸知那边的审讯进行得怎么样了??”?华清像在自言自语的:?“?她那么聪明,大概不会乱说话吧?。” -- ?“我是知道石头的银行卡密码,” 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当成嫌疑人的,唐幸知反而淡定下来了,?“?但是我没钱?。” 用一百多万买凶杀人?她疯了不成?? “说真话,?” 王指导敲了敲台面:?“?这么大一笔数额的转账别人绝对作假了不的,除非是知道密码的人。唐幸知,你再不坦白,就别想洗脱嫌疑?!” 最后一句他故意提高声音,想要制造出威吓的错觉?。 可惜唐幸知不为所动,?“?你们可以去查我有没有那么多钱,我出狱后连银行卡都没有办理。如果真的有一百多万难道我会捧着进去银行然后转账吗??” 王指导被她说得一窒,没想到她是这么难搞的一个人?。 “要不暂时这样吧,?” 审问了差不多接近一个小时,什么也问不到,副队长也觉头痛了,悄悄附耳过去:?“?我看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了?。” 而且唐幸知最后的话说得也是事实,她一个没有办理银行卡的人,从哪里找来一百多万转账给别人?? 王指导脱口问道:?“?难道是你还有同伙??” 唐幸知摇头:?“?我没钱?。” “那就肯定是有同伙!唐幸知,请你对警方坦白?!” 面对一个一心想入你罪的人,估计说再多的话都会被认为是狡辩,唐幸知没再回应,轻轻阖上眼皮?。 不知道司徒星空在外面怎么样了?? 刚才她被带进来的时候,他脸色臭得能吓坏人?。 “唐幸知?……” “王警官,?”?唐幸知不紧不慢的打断他的话:?“?你说我有同伙,那你有证据吗?而且,我为什么要买凶杀陈非?明知道他是通缉犯被抓到后也会得到惩罚会坐牢很长时间的,我为什么还要浪费钱??” “因为你恨陈非对不对??” 唐幸知又不说话了?。 肯定是憎恨的。不过司徒星空教过她,不能把对人的恨意表露出来?。 “喂?!” 眼看王指导又要拍桌子,副队长赶紧拉住他:?“?问不下去了,我已经叫人查转账的银行,说不定会有发现,等拿到新的证据再来问?。” 第276章 他们是不是集体被耍了一次? 查到石头的银行卡里的钱是从一个海外账户转过来的钱?。 再想查下去,那头已经断了线索,无从追查?。 再查这边,有了收获,银行提供的监控视频能看到案发前一天有人在柜台拿着石头的银行卡进行转账操作?。 视频里,一位穿着黑色衣服,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把全身上下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人出现?。 看身形是女人?。 “这个不是唐幸知??” 王指导指着定格的画面,只差没有大呼小叫,?“?看身形几乎和她一模一样!她还想否认??” 华清狠狠白他一眼,?“?从身形就能判断出是唐幸知?王指导你确定吗??” 明明视频里的女人半点模样也看不到,居然还一口咬定是唐幸知,这种话说出去有几个人信的?? “你以后别靠脸查案了,干脆都靠身形吧?。” “华队长,你不用对我冷嘲热讽的,?”?王指导哼了声:?“?你心急破案,我也一样。难得出现突破性的线索,你不高兴还挖苦我?这脑子没问题吧??” “真的是突破性的线索就算了,问题是这并不是?。” 华清反驳道:?“?幸知在海外没有熟悉的人,肯定不是她?。”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齐磊的银行卡密码?!” “那又怎样??” …… 眼看他们两人一人一句的开始辩驳起来,站在另一边的司徒星空面无表情,入定了一般?。 从海外转过来的钱?……?还有一个女人出现在银行?…… 最开始他们都认为是单纯的一桩杀人案,石头被逼认罪,谁也没想到最后会疑点重重?。 那个杀了陈非的人,一笔来路不明的巨款,只有唐幸知知道的银行卡密码?…… 司徒星空的脑海里渐渐把遇到的事都摆排出来,一件件的去整理摸索?。 陡然之间,他猛地睁大眼睛?。 窗外晚霞满天,没有风,夕阳渐渐沉下去,一天在不知不觉间又要过去了?。 “老华,?” 司徒星空开口叫华清:?“?我们开始以为凶手是要嫁祸石头,才会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身上的对不对??” 华清点头:?“?是啊?。” “不是,?”?司徒星空吸了吸气:?“?我现在才想到,凶手做的一切其实是想嫁祸给唐幸知,要把唐幸知逼上死路?。” “啊??” “你想想,现在石头说真话了,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唐幸知了吗?凶手做的一切,布下一环接一环的局,目标并不是石头,而是唐幸知?。” 至于为什么是唐幸知?这个更好猜测?。 因为孤岛上的暴利取器官的据点是唐幸知毁掉的?! 这样一推理下去逻辑就通顺了?。 凶手分明是恨极唐幸知毁掉了他的生财道路,但是想到唐幸知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才会选择从她身边人下手?。 等到命案定局,再借由警察的手一点一点摸查下去,楸出唐幸知在背后?“?买凶杀人?”?。 至于为什么会杀自己人,这点能很好解释了?。 为了达到目的,对方是不择手段的,杀了一个自己人算什么?而且陈非的面貌已经暴露,是警方通缉的对象,杀掉大概还觉得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所以从头到尾,凶手针对的对象都不是石头,而是唐幸知?。 石头只不过是被利用了?! 旁边人听得一愣一楞,到了最后,连王指导都神色凝重起来?。 为什么有人告诉他要赶紧结了案子?? 他们是不是集体被耍了一次?? -- 思路铺顺了,可依然让人一筹莫展?。 因为唐幸知给不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据?”。 “9月13号的下午四点多??” 唐幸知努力回想:?“?那个时间我好像是去买东西了?。” “是在秀园路??” 对面的人问她?。 “是,?”?唐幸知终于想起来:?“?下午四点多咖啡店没什么人,我看店里不忙,便跑去秀园路买了点需要的食材?。” 华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那间银行也是在秀园路。没想到幸知居然真的在那个时间出现过在秀园路?。 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这件衣服你认识吗??” 这轮的审问是华清和王指导两人,华清把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唐幸知看,?“?幸知,你有没有类似的衣服??” “有,?” 唐幸知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在地摊档口便宜买的一套运动服?。” 华清的心不由自主的沉得更厉害?。 再一次的巧合?。 “幸知?……” 他无奈的叫了一声,又闭上嘴巴?。 唐幸知本来是挺淡定的,听到华清这样的语气后,一股淡淡的不安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为什么华清会用这种形容不出但又让人心慌的眼神看她?? 她即使心中无愧,也被看得脖子背后渗出寒意,斟酌了几下,轻声开口:?“?华警官,是不是出事了??” 华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 说真话,好像有点残忍;不说出来,也瞒不了多久?。 华清斜望着旁边的王指导,意思了明。这时候的红脸就要交给讨厌的人来做?。 王指导没好气的回瞪他一眼?。 “唐幸知,?” 王指导对上唐幸知的视线:?“?我们已经查过银行监控,在9月13号下午四时二十分左右,有一个穿着这件衣服的女人到达银行,在齐磊的银行卡里转了一百多万的钱给他父母?。” “而你在当天下午也出现过在秀园路,还有同样的衣服,我们警方有权怀疑你通过金钱收买以及教唆齐磊杀人毁尸?。?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将会作为呈堂证供?。?” 最后一个字落音,唐幸知已经呆如木鸡?。 她听到了什么?? “是真的,?”?华清沉重的对她点了点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你。司徒分析过了,是火焰的人要报复你?。” “可是我?……” 唐幸知下意识的脱口说道:?“?我哪里来的钱啊??” 火焰为了报复她不惜赔进一百多万?对于这么高的身价她是该哭还是该喜?? “这点是暂时唯一有利于你的证据,?”?华清看她脸色都白了,赶紧安慰一句:?“?你先别慌,我们一定会追查清楚,给你洗脱嫌疑的?!” 唐幸知重重又无力地靠进椅背里?。 第277章 第三次 都驾轻就熟了 石头终于能见到父母了?。 三人在审讯室里抱头大哭?。 “小磊,他们都说你杀了人,是真的吗??”?石头妈泪水涟涟的自问自答:?“?不是真的,对不对??” “妈,对不起,?” 石头抽噎着就要跪下去:?“?是我不够孝顺,对不起你们两位?。” 他没有杀人这句话却说不出来?。 当初即使没有那个人先动手,以他失去理智的怒气来说,陈非说不定真的会死在他手上?。 “不要跪,?” 石头爸一把拉起他:?“?男儿膝下有黄金,随便就跪怎么行?我自己养大的儿子是什么性子我知道,如果不是对方对你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你也是不可能动手的?。” 石头又是一阵的抽噎?。 既感动家人无怨无悔的支持,又对自己的行为羞愧难当?。 “爸妈,我?……” 他抽噎得说不下去了 “小磊,你别慌,?”?石头妈摸摸他的脸:?“?我刚才听到有位警察同志说,你没有动手杀人,不会被判很重罪的。我和你爸会一直在外面等你,你争取好好表现出来,知道吗??” 有这样不离不弃的父母,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可是一想到唐幸知,他实在安心不下来,而且外面还有一个人让他担心的?。 “妈,我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你说?。” “我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因为出了事,人受到打击,精神状态很差,现在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我、我不知道?……” 石头吸吸鼻子,声音嘶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但很担心她,您能不能帮我偶尔去看望一下她??” “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吗??” 石头妈再次确认?。 “是,?” 石头眼睛通红的点头:?“?妈,我知道这样会给您添麻烦,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她,也找不到信得过的人?……” 他不后悔用锤子砸过陈非,那种人本来就该死。他担心的是自己出事,幸知姐也惹上麻烦了,在医院里的梨子会没人照顾?。 “傻孩子,是你喜欢的人妈妈就会喜欢,?” 石头妈握紧他的手:?“?放心,妈妈会去医院帮忙看望照顾她的,你别担心啊?。” “谢谢、谢谢妈?!” -- 唐幸知没想过居然还有在审讯室里和司徒星空面对面的坐着的机会?。 仿佛一下子回到刚认识那时,她涉嫌杀死何洋,而他走进审讯室里质问她为什么把他拉下水?。 想到这里,唐幸知没忍住“噗嗤”的笑出来?。 那时的他,凶悍得近乎冷血?。 “你还有心情笑??”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看她:?“?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对吧??” “知道了,?” 唐幸知低头撩了一下头发:?“?华警官都告诉我了,石头是被收买和教唆的,而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顿了顿,又问了句:?“?星空,我居然值得别人赔进一百多万,我值这个身价吗??” 她在江城没钱没人的,居然也值一百多万,大概也能在郊区的地方换一套小房子吧?? 她还以为自己连个小厕格的钱也没有,没想到一转身就升值到一套小房子的价格了?。 算是质的飞跃吗??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瞪她:?“?这有什么好自豪的???我看你是半点也不怕?!” 除了脸色白了一点,她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杀人嫌疑犯应该有的样子?。 “有什么害怕的,?” 唐幸知抬头仰望昏暗死白的天花板,?“?第一次第二次才说会害怕,第三次?……?哎,都驾轻就熟了?。?” 她甚至觉得在审讯室里待的次数多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安静无人,又没有别的娱乐可做,能随时思考人生?。?或者?……?自己和自己谈谈人生这门高深的哲学?? 一双大手从后面轻轻环住她?。 “你会没事的?。” 司徒星空的声音在耳边亲密响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 唐幸知抬起手按在他坚韧修长的手臂上:?“?我知道?。” 她前不久才和石头说过:自己被关起来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想着怎样离开这里?。 这种想法现在也没变,但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太努力了,因为已经有他?。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她并没有太慌张?。 有了依赖的人松懈了呢?。 司徒星空侧头亲了亲她的头顶?。?唐幸知接受他的亲昵,前路看似茫茫,但好像也不是很难受?。 正巧这时,华清推门进来看到?。 换做平时华清肯定又没好气的说他们秀恩爱,这次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什么也没说的走过来坐下?。 “石头的爸妈离开,我让他们在审讯室里见了一面?。” 司徒星空松开手,?“?石头会被带到拘留所吧??” “嗯,暂时会被关押在拘留所,等到这边的案子完结后,再移交检察院接受审判?。” “对了,?” 华清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我听到石头拜托他的父母去医院照顾梨子?。” 唐幸知愣住,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他父母答应了??” “答应了,看得出石头妈也会做得很好?。” 没想到担心的事被这样解决了,唐幸知松了一口气,?“?那也好?。” 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姚蔓…她应该不会对石头的父母做什么事吧?? “星空,既然有人去照顾梨子了,你让姚蔓离开吧,?”?唐幸知转头望着司徒星空:?“?老是麻烦她也不太好?。” “可以?。”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门再一次被推开,然后他们看到小万站在门口,神色谨慎的左右轮流看了好几次?。 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后,小万赶紧悄悄地搬起门边的东西跑进来?。 “幸知姐,这是给你准备的?。” 小万把一张柔软的空调被子塞到她怀里:?“?夜里凉,你留着用。晚上没人会来这里的,等明天早上我再来收走?。” 唐幸知有点哭笑不得的接过被子:?“?小万?……” “还有水壶杯子,?”?小万猫着身子把怀里的东西带进来放好,?“?都是给你准备的?。” “有完没完??” 华清敲敲桌子:?“?你当这里是度假的地方啊??”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却没开口反对?。 唐幸知不由感叹:比起前两次,这次似乎不会太难受?。 “只要能证明那笔钱不是你的,?”?华清说道:?“?幸知,你就能洗脱嫌疑?。” 第278章 怎么今晚尽是遇到怪人? 怎样能证明那笔钱不是唐幸知的?? 开车回家的路上,司徒星空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那笔钱是从海外划进石头的账户里的,那头的线索已经断了,真的要查下去跨越的难度特别大?。 “又或者有证据证实那天进入银行的人不是唐幸知,?”?华清的话在耳边响起,?“?但是她那天下午的确去过秀园路,也有同样的衣服,王指导几乎已经认定她视频里的人就是她?。” “唐幸知,你就真的忘记了自己去秀园路做过什么吗??” “我去买菜,在一条胡同里有个老人的青菜特别新鲜,听说是自己种的,我路过见到便进去了?。” 华清当时说:?“?这是很关键的,要是那位老人能给作证就没事了,明天我过去看看?。” 司徒星空握着的方向盘猛地在路上打了个圈,车前灯快速地闪了几下,本来往家去的方向一下子调了个头,往相反的方向急速开去?。 他等不及明天了?。 -- 秀园路在江城来说属于不大但也不冷清的街道?。 是旧城区改建的新路,所以走几十来米就有一条胡同,胡同两旁尽是两三层的骑楼建筑,符合旧城区的特色?。 里面的房子有些还住着人?。 司徒星空把越野车停好,选择走路?。 有些地方必须要慢慢走,走多几次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他先走到秀园路的银行?。 视频他也看过了,除了从身型知道是女人外,样貌什么的完全看不到,视频里的女人甚至把头发都塞进戴着的帽子里头,掩饰得近乎完美?。 唐幸知不会是这么谨慎的人,她要真的决定做一件事,态度会特别无所谓?——?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反正她就是要做?。 从她当初一意孤行的要去火焰里头当卧底就可以看出来了?。 晚上银行已经关门,司徒星空站在大门台阶下看了一会儿,抬眸淡淡扫过安装在屋檐头顶上的两个监控头,随即转身继续往前走?。 唐幸知说她并没有在这儿逗留过,直接走过去然后发现胡同的?。 走了大概三十来米,他见到唐幸知说的胡同,横跨在长长的街道中间,仿佛把一条街劈成了两半?。 夜里的胡同特别安静,只有入口上方吊挂着一盏昏黄的路灯,有风吹过时,路灯晃晃悠悠的摆动几下,发出“吱呀”的老旧声音?。 司徒星空站在胡同口,清冽的黑眸极目眺望,一眼看到底?。 这条胡同不长,尽头那边也吊挂着同样的路灯,一前一后的两盏灯越发映衬得胡同幽静陈旧?。 一间、两间、三间?……?司徒星空数着房子抬脚往里走,唐幸知说老人的青菜摊在中间靠后的位置?。 没多久,他在一间房子门前停下来,低头,脚下踩着一片发黄了的青菜叶?。 是这间了?。 司徒星空抬手敲门,不轻不重的“叩叩”声音在黑夜的胡同里传得特别远?。 敲了几下,里头没有反应,他又加重力道再敲几下?。 “谁啊??” 伴随着声音响起,房子里的光线跳跃了两下,随即亮起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嘀嘀咕咕的往这边越来越近,?“?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司徒星空往后退了几步,等了一会儿,陈旧的木门从里头打开,满天的白发的脑袋先探出来左右看看,随后才正面看到站在门前台阶下的他?。 “你是谁啊??” 老人揉揉眼睛,?“?我不认识你?。” “大爷,?”?司徒星空开口道:?“?抱歉晚上打扰你了,有些事要找你问问的?。” “什么事??” “几天前…也就是9月13日下午四点多,是不是有一个高高瘦瘦、披着长头发的女孩来你这儿买菜???” “9月13日??”?老人想了一下,随即摇头:?“?那天不是我看档口,不清楚?。” 眼看事情进展得有点眉目,司徒星空压不住心里的着急再问:?“?是谁看的档口??” “是我老伴?。” “那请问?……” “你别费心问了,?”?老人摆摆手打断他的问话:?“?我老伴有轻微的老人痴呆症,经常忘东忘西的,即使你问了她也未必记得住?。” 司徒星空微怔?。 “那天我有事离开了半天,就让我老伴帮忙看看档口,也就是你说的下午四点多,那时候很少人来买菜的,所以我也放心出去。后来我回来后发现青菜少了一些,问了才知道是卖出去了,至于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女孩买的,我就不清楚了?。” 没想到刚看到曙光又瞬间暗灭,司徒星空心有不甘,追问:?“?大爷,你老伴真的忘了吗?或许她能记住,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小伙子,你别白忙活了,我老伴的记性是真的很差?。?再说她睡了,我不可能让你吵着她的?。?” 司徒星空虽然是很冷静从容的人,但只要一想起唐幸知此刻的处境也不禁急躁起来,抬眸扫视胡同一圈,脱口骂道:?“?这破地方连个监控也不会装??” 如果有摄像头,只要一查监控就能知道唐幸知是几时几分出现在这里的?。 “哎,我说小伙子你真逗,?”?老人笑起来:?“?你都说这儿是破地方怎么可能会装那种东西?外面新改造的街道才有?。” 司徒星空心里蓦地一动?。 下一秒他招呼也没打,转身大步跑出去?。 “真是怪人,?”?老人看他没一会儿已经跑得不见影了,耸了耸肩:?“?大晚上的跑来问这些?。” 说完,顺势要关上门?。 没想到门才被关上一半,一只手突然撑在门边缘上,阻止他?。 老人吓了一跳,赶紧往外看?。 “大爷,?”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右手撑着他家的门,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暗淡的光线照不清楚来人的模样,声音缓慢:?“?你家老伴真的有老人痴呆症吗??” 老人眼一瞪:?“?还能是假的不成?谁会拿自己老伴来开这种玩笑的??” “哦,那行了,?” 来人慢慢松开手:?“?不打扰大爷你们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老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脚跟一旋,往和司徒星空相反的方向信步走出去?。 “怎么今晚尽是遇到怪人??” 老人莫名其妙的左看看右望望:?“?一个走了另一个又来,还要不要让人睡觉的??” 第279章 人民警察 他们对得起这四个字 他是关心则乱了?。 一开始只是想到要为唐幸知找人证明她不在场,没有想到还有另一个办法?。 司徒星空跑出去后,沿着整条秀园路小跑了一圈,记下路边每一个有摄像头的位置?。 如果唐幸知是从这边来的,那么街头的监控会拍到她,如果她是从那边出现的,那刚好银行门前的那两个摄像头也会拍到她?。 有了新发现,司徒星空赶紧打电话给华清?。 “老华,找秀园路这边的分局调看一下监控画面?。” “什么??” 华清的声音在话筒里传出来:?“?我刚刚回到家,你要调看什么监控??” 司徒星空把自己的新发现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如果能找到唐幸知经过的画面,就能证明同一个时间出现在银行里的人不是她?。” “行?!” 华清在电话里毫不犹豫的答道:?“?我马上换衣服回警局?。” 或许是太心急了,华清连通话也没挂断就放下手机?。 听着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司徒星空啧了啧,正要摁下挂机键,话筒里再次传来声音?。 “你又要出去??” “是,回局里,刚有新发现?。” “不能明天去吗?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案子急啊?。” “案子急,你的身体就不急吗???上次体检忘记医生和你说过的话了?你这副老骨头里没有一处好的,长期跌、撞、碰,身上也总是一块青一块紫的,还有一查案就习惯吸烟,你的肺部都出问题了,让你申请提早退休回来养身体,你也不愿意。整天查案查案的,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等真的有天不能回来了,你就忍心看着我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哎,你都说到哪里去了?老婆,我答应你,完成手头上的案子后,我一定会回来陪你和孩子的。这次说话一定算数?!” 司徒星空无声地摁下挂机键,在心里对华清说了声谢谢?。 每个人都以为当警察的人很威风,穿着笔挺庄严的制服,坐着印有醒目标志的警车,能从容不迫的打击逮捕犯罪分子?。 可是,身为警察的心酸外人能懂吗?? 打击犯罪和家庭的选择下,几乎每一位人民警察都是选择前者。为了追捕逃跑的犯人,他们有时翻山越岭也不吭一声苦,为了保卫城市安稳,在任何一个节日或者特殊日子里,他们都不能脱下警服回去和家人团聚,每个人都是任劳任怨的守在岗位上?。 华清已经好几年没有帮孩子庆祝过生日了。每次他家孩子过生日,总是碰上这事那事,有一两次连电话都不能打,只能忙完后再回去和孩子说抱歉?。 这种心情是怎样的?? 司徒星空不太清楚,但知道肯定不好受?。 上次不是有一则新闻放出来吗?? 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在街上遇到执勤的爸爸,冲上去抱着爸爸手里的盾牌不肯撒手,那小小的脸涨红的眼睛让人看得心酸无比,即使孩子这样,当警察的爸爸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岗位上,没有俯下身亲亲安慰孩子?。 人民警察,他们对得起这四个字?。 -- 司徒星空驱车回到警察局?。 他刚下车往局里走,华清也从一辆出租车里走下来,小跑步的追上他?。 “司徒?。” 司徒星空回头?。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去查秀园路9月13日下午4时二十分左右的监控了,很快会有回复?。” “嗯?。” 两人并肩往前走,几乎一天两夜没有阖过眼,大脑昏沉沉的困极,司徒星空习惯性的拿出烟盒,旁边的华清很自然的伸出手:?“?来一根?。” 司徒星空点火的动作一顿,侧眸乜他,几秒后,把打火机往裤兜里收好,烟盒也收好?。 华清楞了:?“?干吗?一根烟也舍不得给我了??” “抽少点,?” 司徒星空:?“?如果你还想活多两年的话?。” “你净说我,那你自己呢??” 华清指着他嘴上的烟?。 这位祖宗现在还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把戏了?? “我不是没点上嘛,?”?司徒星空含着烟模糊不清的嗤道:?“?我闻着味道提神你也有意见??” “那我也要闻味道提神?。” “一边儿去?!” -- 因为是总局的刑警队长要调看监控,所以秀园路的分局连夜把监控送过来了?。 结果这一看,每个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监控画面没有拍到唐幸知吗?? 不,拍到了?。 从十字路口的摄像头拍到唐幸知一个人往秀园路走进去,她身上碰巧穿着那套黑色的运动服?。 再看银行门前的监控,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穿着同样衣服的女人抬脚走进银行?。 两者的出现前后相差不足十分钟?。 “中间路段为什么没有摄像头??” 司徒星空几乎抓狂了,这几年来他从没试过像这一刻如此烦躁郁闷的,?“?这么长的一条路就只有几个摄像头???x的!有毛病是吧?!” “这个人不可能是唐幸知?!” 司徒星空指着定格在银行里的人像,?“?你们看,唐幸知从十字路口进入秀园路的,但她经过胡同口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卖青菜的,便转脚走进去了,她当时在胡同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银行?!” 华清仰头望着天花板:?“?证据呢??” 推测谁不会?只是没有证据的推测根本没有说服力?。 “我明天再去胡同找那位老人,?”?司徒星空吸了吸气:?“?即使她有老人痴呆症,也肯定能记起一点什么的?。” “老人痴呆症??” 华清讶异望向他:?“?怎么回事??” 司徒星空把在胡同里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找了也没用,?” 华清叹气:?“?有老人痴呆症的证供我们警方是不会采用的?。” 司徒星空拧紧眉:?“?老华?!” “你叫我也没用,?” 华清:?“?老人痴呆症相当于是精神病的一种吧?精神病人说的话你会相信,法官都不信。司徒,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一下子变笨了?连这点都没想到?。” 难得找到机会揶揄司徒星空,华清却不是太高兴?。 “你回家睡一觉去,再像无头苍蝇一样查下去,幸知还没洗脱嫌疑,估计你就要疯了?。” 第280章 你要半夜跑去找另一个女人 司徒星空无精打采的回到家中,没想到在家门口碰到和他同样无精打采的人?。 “卫时??” 司徒星空蹙眉看窝坐在门边、还抱着一床被子蜷缩着正睡得嘴巴大开、口水直流的人,?“?你丫的傻了吗??” 说完,还不忘用脚尖踢踢他?。 卫时揉了揉眼睛,仰头看他,?“?星空,你回来了?。” “你三更半夜的睡在我家门口干吗??” “别说,太可怕了?。” 卫时扶着门框站起来,身上盖着一张被子还是避免不了的打了个寒颤:?“?莹莹她居然跑去咖啡店找我?!” 下午,他一个人在咖啡店里优哉游哉的看电视,谁知道店门被人从外面拍得砰砰响,还以为是有客人,他没好气的喊了一嗓子:?“?今天不做生意?!” “卫时,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司徒莹的声音,卫时吓得差点想遁地走?。 “我后来是趁着她在外面守得不耐烦了,才偷偷溜上来的。丫的,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我在这里的,?”?卫时扬起拳头,?“?给我知道,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打开门?。 “咦?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 卫时伸长脖子往后看:?“?唐幸知呢??” “在警察局?。” “不是吧,大晚上的你把她自己一人留在警察局里??”?卫时啧啧两声:?“?星空,想分手直说,不要做出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 司徒星空转身拎起他的衣领往外扔?。 “我道歉!我道歉?!” 卫时在他手上哇哇大叫:?“?星空,好兄弟,别把我扔出去,我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你这里了?!” “滚!我心情不好,别来烦我?!” 卫时连忙伸长手帮他拍背,一下接一下的毫不含糊,?“?这样呢?心情好点了没有??” 司徒星空被他气乐了?。 唐幸知老是说他脸皮厚,比起卫时,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丫的从小到大都一样,赖皮不要脸到极点?。 “唐幸知被暂时关押起来了?。” 司徒星空在沙发重重坐下去,仰靠着沙发背,抬起手臂捂着眼睛,满脸疲乏,?“?被指控她才是杀死陈非的真凶?。” “啊??” 卫时掏掏耳朵,觉得奇怪:?“?有毛病是吧?那晚明明是我和她一起看见石头杀人的,怎么你们才出去一天,就风云变色了??” 司徒星空没作声?。 他也觉得今天像做梦一样,意想不到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让人应接得手足无措?。 此刻,安安静静的坐在家里,耳边听不到唐幸知走路的声音,听不到她会蹙眉叫他别乱扔衣服的声音?。 一时之间,竟觉得家里空洞得可怕?。 可怕?……?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些年刀山闯过、火海跨过,每一次面临危险的时候他多少都有点无所谓,反正命再长也是一百年左右,现在不死以后还是会死的,独自往来的人生没那么多顾忌?。 唯独遇到唐幸知后,才发觉有些心态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会惜命了,会贪心的想要更多彼此的陪伴?。 如果唐幸知这次洗脱不了嫌疑,要去坐牢,那他呢?再回归到自己孑然一人的日子?? 司徒星空无声吁口气,竟然觉得异常艰难?。 “我就说她那智商不行,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的,?”?卫时自言自语的说道:?“?居然还被怀疑她才是真凶,啧,星空,她是被陷害的吧??” “嗯,?” 司徒星空点头:?“?她之前帮警方捣毁了一个毒瘤,估计对方恨死她了,不惜一切也要报复她?。” “既然知道是这么回事,那华清还把她抓起来??” “你是不是傻???警局是华清的吗??”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还是法律是华清订的?可以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目前的证据都指向她,对她不利,华清知道她是被陷害的也无补于事?。” 卫时抱着被子蹲在一旁不出声了?。 “唐幸知也对我使过坏,?”?卫时嘀嘀咕咕的,?“?她让我亲到她的脸,被你狠揍了一顿?。?” 所以不同情她,让她被关押多几天?。 “不对啊,?” 卫时突然抬起头:?“?星空,你不是可以动用一下那啥什么什么的,把唐幸知先放出来吗??” 他家里的背景?……?绝对能做到?。 司徒星空斜眼睨他:?“?我是遵守法纪的好公民?。” 卫时讥诮地哈了声,这句话骗谁呢?。 不过既然他没有那样做,证明事情不简单,走点后门什么的估计不行?。 “唐幸知也怪倒霉的,?” 卫时幸灾乐祸的语气:?“?这边要担心你被姚蔓抢过去,那边一眨眼的居然变成杀人嫌疑犯了,她最近是不是衰神上身?星空,她放出来后你记得带她去拜拜?。” 司徒星空出神的盯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卫时又叫了他两声?。 “我怎么把姚蔓忘记了??” 司徒星空边说话边站起来:?“?在警局待了一天,忘记姚蔓可能还在医院等我,我去看看?。” 卫时怔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是吧?!” 卫时夸张的叫起来,想也不想拦住他的路:?“?司徒星空,你的正牌女朋友还被关押着,结果你要三更半夜的跑去找另一个女人??” 唐幸知的担心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司徒星空蹙了蹙眉:?“?让开?。” “星空,虽然我和你是好兄弟,?”?卫时苦口婆心的劝他:?“?但是你也不能渣出天际。就算你真的喜欢上姚蔓了,你也等唐幸知出来后,好好和她分手后,再去找姚蔓不行吗??” “卫时,你有时特别八婆,你晓得吗??” 司徒星空推开他?。 “你还真的去?!?” 卫时看着他背影大叫:?“?星空,我会叫唐幸知甩掉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司徒星空一开始没理会他,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头?。 卫时以为自己的话起效果了,赶紧抬起下巴,用鼻子对着门口,摆出一脸我说得出做得到的表情?。 “不准睡我房间?。” 卫时?…… 过了两秒,司徒星空嗓音凉凉的再次警告:?“?也不准睡唐幸知的房间?。” 然后,脚步声才走远?。 卫时:?“…?特么的有异性没人性,居然赶我睡沙发?!” 第281章 我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姚蔓果然还守在医院?。 司徒星空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她趴在梨子床头睡觉,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梨子也睡着了?。 司徒星空先是望向梨子,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口都包扎起来,眸光一转才再去看姚蔓?。 今晚的月色分外清冽,莹白的银光透过窗子映射进来,落在她红润的脸上?。 侧睡的眉眼,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司徒星空一时看晃了眼,仿佛回到五年前和陈宛加班的日子?。 深夜,陈宛也是这样趴着入睡,他起身去倒水,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仿佛一时间中了魔法,也像现在这样站着不动?。 对于一个不屈不挠的爱慕自己的女孩子来说,男人总会不知不觉生出怜惜的心?。 这几年有没有后悔过?? 不能说没有?。 陈宛刚刚死去的头两年,他总能梦见她,见到她站着一团漆黑中无比幽怨地盯着他看,却又不说话,仿佛在无声指责他没有早一点接受她的情意,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所以姚蔓的出现是上天安排的吗?为了弥补他心里曾经的懊恼?? -- 隔壁病床有人夜咳,一声接一声的好不容易下停下来?。 声音把熟睡的人吵醒了?。 姚蔓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还没睁开眼睛先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司徒星空眼眸一暗?。 陈宛也是这样的?。 随后,姚蔓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快速动了几下,缓缓撑起眼皮?。 下一秒,她看到司徒星空那张英俊硬朗的脸?。 做梦?? 姚蔓愣了愣,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戳司徒星空的手臂,还喃喃自语的:?“?是做梦吧?每次梦见你想要碰你,你都会不见的?。” 谁知眼前的人等了一秒、两秒、三秒?……?还是如木桩一样站在她跟前?。 “啊??!” 姚蔓顿时清醒过来,身体里的瞌睡虫全都被吓得扑棱扑棱的飞走了?。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阻止叫出来吵醒别人:?“?星空哥,真的是你啊??!”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反问她:?“?做亏心事了,看到我这么吃惊??” “不、不是,?” 姚蔓有点语无伦次了:?“?这么晚了你还来医院干什么?嗷!不对?!” 她突然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回双手都捂在嘴巴上了,声音嗡嗡的闷闷的,?“?你站在这里多久了?是不是全把我睡觉的样子看了??” 司徒星空觉得她这反应有点可笑,挑起嘴角点头:?“?全看了?。” “嗷?~~?,我去?!” 姚蔓哇哇低叫:?“?我睡觉的样子一定很丑,居然被你全看了!我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看到她睡觉的样子和她要不要嫁人有什么关系?? 司徒星空不懂,可看她真的很紧张的样子便随口安抚一句:?“?你睡觉的样子不丑?。” 姚蔓先是一喜,他说不丑?那就是好看了?? 随即又皱起鼻子,略带不满的:?“?你怎么这样回答?。?” 司徒星空笑了:?“?说你好看你还不满了??” “这都不是标准答案,?”?姚蔓放开手,一板一眼的教他:?“?你应该这样说:嫁不出去还有我?。” 那样她不就可以打蛇随棍上,有籍口缠着他了吗?谁知道他竟然不按理出牌?。 司徒星空?…… “啧,现在的小女生鬼心思都那么多的??” 司徒星空懒得和她讨论这种幼稚的问题,又望向梨子:?“?梨子怎么样了??” “半死不活的,?” 姚蔓抬手顺了顺头发:?“?还能怎么样??” “她今天只清醒了两次,都是极短的时间,一睁开眼睛就叫石头,我猜石头如果真的被判刑了,她会更活不下去的?。?” “石头没有杀人,?”?司徒星空轻描淡写道:?“?已经查出来了?。” “啥??!” 姚蔓心里蓦地一噔,语气不由自主地绷紧起来:?“?查到什么了??” “石头是被威胁的,他没有杀人,也就是毁尸罪,不会判很久的?。” “那凶手是?……” “嫌疑犯现在变成唐幸知了,?”?司徒星空讽刺的笑出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啊?!?” 姚蔓比刚才还要吃惊,顿时忘记现在是深夜,她还在医院里,声音一下子提高起来:?“?幸知姐怎么会?……” “再叫大声点,?” 司徒星空飞快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想把这层楼的人都吵醒吗??” “我这不是太吃惊了吗?!” 被捂住嘴巴呼吸不顺,姚蔓摇头挣脱掉他的手:?“?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幸知姐是杀人凶手了??” “过程很复杂,?” 司徒星空状似疲累的抹了把脸:?“?反正事情就变成这样了。你回家去吧,不用再守在这里,明天开始会有别人来照顾梨子的?。” “谁会来??” 司徒星空睨她:?“?想知道??” 看他不想多说的表情,姚蔓认真想了几秒,随即摇头:?“?算了,不想知道?。” 反正梨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她也不想再在这边浪费心思。反而那边?…… 姚蔓心思千回百转间,脸上担心的表情却是越盛,?“?星空哥,幸知姐不会有事吧?华警官他们是不是弄错了??” “有没有事现在还难说,?” 司徒星空把食指上的车钥匙转了一圈:?“?走,我送你回家?。” “那你呢??” 看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姚蔓有一点点的胆怯,但又想知道他的想法:?“?我看你不像太担心幸知姐的样子?。” “我怎么不担心了??” 司徒星空随口答道:?“?把你送回家后,我要去借酒消愁?。” “我也去?!” 姚蔓想也不想的拉紧他的衣袖:?“?星空哥,你带我一起去行不行??” “不行?。” “啊啊啊,别这么快拒绝我嘛?!” 姚蔓拉着他的衣袖哀求,但仍阻止不了被他拖着往外走:?“?你喝醉后又晕又吐的肯定需要人照顾,就让我跟着去行不行??” “不行?。” “那?……?我也烦,让我跟着去喝一杯行吗??” “你要喝自己回家喝?。” “不管?!?我一定要跟着你!你要是不愿意就把我在这里扔下?!” “真的??” 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声音:?“?那你走吧,我也懒得送你一趟?。” “讨厌?!” 姚蔓跺脚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响起:?“?星空哥,你有时真的特别不解风情?!” 第282章 都不干净了还想缠着石头? 第二天,梨子悠悠醒过来,还没睁开眼便听到耳边有人走动的声音后,吓得她赶紧又把眼睛紧紧闭上,长长的睫毛不由自主又慌乱地密集扇动?。 她害怕睁开眼又会见到一张充斥满嘲弄与鄙夷的脸?。 还会听到那一句句让她生不如死的话?。 “孩子,?” 忽然,她耳边响起一把陌生又温和的声音:?“?你是不是醒了??” 梨子微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温暖的手执起她冰凉的手:?“?孩子,你冷啊?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躺在床上的梨子身体颤栗得几乎让床也跟着晃动起来?。 “我看她是真的冷,?” 接着,又有一把陌生的声音响起,同样温和:?“?老伴,你去问护士要多一床被子吧?。” “好?。” 感觉到手上的温暖要松开,梨子下意识的反手攥紧,同时好奇又慢慢地掀起眼皮?。 “啊??” 她虚弱得很,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到:?“?你们是谁??” 她的跟前站着两位五十来岁的陌生的大叔和大妈?。 “孩子,你醒了啊??” 石头妈满脸慈祥的凑过去:?“?饿不饿?我给你带了早餐?。” 梨子往后瑟缩地躲开?。 虽然眼前的大妈看似没有恶意,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面对陌生人?。 “你、你们是谁??” 梨子两片嘴唇颤抖得快要哭出来:?“?石头呢?幸知姐呢??” 为什么她最信任的两个人都不在这里?? “老伴,你吓着人家姑娘了,?” 一旁的大叔赶紧解释道:?“?姑娘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小磊的爸妈,是特地过来看你的?。” “小磊??” 梨子低喃这两个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哦,就是你们叫他石头的,我们是石头的爸妈?。” 石头的爸妈?? 梨子惊愕得猛地坐起来,连带扯痛手上的点滴针管也不理,?“?石头的爸妈怎么会来医院的??” 喊完后,身子颤栗得更厉害?。 石头的爸妈是不是知道她曾经遭遇过的事情了?? 来这里是不是要骂她不要脸?? 都不干净了还想缠着石头??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她大脑里跳出来,完全控制不住,梨子眼前渐渐朦胧起来,仿佛见到许多怪异荒诞的光圈在眼前掠过,骚扰她,逼她正视?。 梨子不由自主的双手抱紧脑袋,又要失控大喊大闹?。 可她的声音还停留在喉咙中间,一双温暖的臂弯先一步的把她怀抱起来?。 “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很难过吧?。” 梨子呆呆的发不出声音,任由人抱着?。 “小磊说你遭遇了变故,精神受到很大的打击,看来是真的?。” 石头妈温柔又慈祥的话在她耳边响起,缓缓地安抚她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但是,孩子,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坚强一点,我们一起撑过去好不好??” 梨子缓慢缓慢地扭过脖子对上石头妈的眼睛?。 “阿、阿姨?……” 她有点生涩又困难的开口:?“?我、我对不起石头?。” “傻瓜,哪有谁对不起谁的??” “我、我真的对不起石头,?”?梨子哭出来了,苦涩的泪水瞬间爬满她的脸:?“?石头为我杀了人,他被抓进牢里了?!” “小磊他没有杀人,?” 石头妈拿过纸巾帮她抹眼泪:?“?昨天我们去警察局见到小磊了,他没有杀人,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没想到一觉睡醒竟然能听到好消息,梨子的泪还悬挂在眼眶下,又惊又喜的反手握紧石头妈的双手,握得紧紧的,生怕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幻觉?。 “真的吗?阿姨您没有骗我??” “我怎么可能骗你??” 石头妈示意站在身后的老伴:?“?不信你问小磊的爸爸。小磊还说他喜欢的女孩在医院里,让我们来照顾你呢?。” 梨子已经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好像任何词语都不能准确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 足够了, 只要石头能平安无事,她就很感激上天了?。 -- 司徒星空两天没有来看过她了?。 坐在安静又沉闷的审讯室里,唐幸知微微咬着下唇,思绪烦乱?。 他是不是为了她的案子在外头忙得焦头烂额的?可再忙也不能抽空几分钟进来看看她吗?? 两天48小时没有见到他,感觉想念是以秒剧增的?。 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唐幸知飞快抬起眸光,下一秒,她眼眸里的光亮缓缓暗淡下去?。 进来的小万顿时有种自己是罪人的蜜汁感觉?。 他是不是不应该进来的?? 看,让幸知姐失望了?。 小万小心翼翼的走到唐幸知跟前,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到她面前:?“?幸知姐,这是晚饭,你多吃点?。” 唐幸知无精打采的嗯了声,双手却没动?。 她已经两三餐没有吃好了,每次拿进来的饭盒不是只动了一点点,就是连袋子都没有解开?。 小万动手解袋子,把饭盒拿出来打开,再给她拿出一次性的筷子:?“?幸知姐,你不吃饭很容易撑不下去的,华队长说,现在是比拼耐力的时候。你别那么快放弃?。” 唐幸知冷淡的眉眼轻微的动了动?。 明白小万说的话有道理,但就是没有胃口吃?。 “谢谢,?” 唐幸知接过筷子,碰了碰眼前的饭盒,又停下来,?“?小万,星空这两天是不是特别忙??” 她本来是不打算问的,要知道司徒星空在外面忙着查案,她在背后问东问西的这不是拖他后腿吗?? 可,一点消息也没有太让人煎熬了?。 “呃?……” 小万摸摸鼻子,视线不自觉地左右乱瞟,就是不敢看她:?“?这个?……” 星空哥已经两天没来警局了,能对她说吗?? 恐怕说出来会特别受打击吧?。 唐幸知狐疑地拧起眉,?“?小万,是不是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小万不但躲避她的视线,还吞吞吐吐的,一看就是有事情瞒着她?。?难道是?…… “星空出事了??!” 唐幸知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不、不是?!”?小万连忙摆手,脱口道:?“?星空哥没出事,只是他两天没来警局,华队长已经出去找他了?。” 第283章 从现在开始案子不用你查了 还没走进便利店,华清已经闻到浓重的酒味?。 他眉头一下子皱紧得可以夹死蚊子,加快脚步往前走,然后“砰砰”拍门?。 “司徒星空!你是不是在里面??” 拍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来应门?。 门从里头拉开了细细的一条缝子,顿时酒精刺鼻的味道更是厉害,嚣张地从小小的室内争先恐后的往外飘散?。 喝?! 华清被熏得登时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心里已经用不下十种的方式骂了一遍司徒星空?。 浑小子?! 他的女朋友还在警局等着他去救的,居然躲在这里喝酒!还喝得这么厉害?! …… 心里的话不骂不行,憋着会气死自己的,待眼前的酒味终于没有那么浓重后,华清抬起右手在鼻子前用力扇了几下,劈头对着来开门的人骂道?。 “你疯了是不是?现在什么时候?……” “华警官,?” 站在华清对面的人不耐烦地打断他长篇骂人的话:?“?你很烦啊?。” 华清一楞,站在原地半天会不过神来?。 直到里面的人转身折返进去了,他才猛地惊醒过来?。 “姚蔓?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对,他们是一起的?? -- 前面有凶徒都没有他此刻跑得快?。 华清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进便利店的,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又是呆滞了半天?。 以前每次来便利店,货架上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摆着,能给人一种虽然主人不在了,但依然没忘记她的感觉?。 现在呢?? 现在比司徒星空以前住的狗窝还要乱?! 两排货架上的东西都翻得七零八落,地上撒满了还过的、没开过的零食包装袋,还有收银台上的东西也乱得一塌糊涂。酒架?……?酒架是最乱的,各种酒都打开了瓶盖,有喝了一半的也有全喝光了的,纷乱交集的酒味在空气中蹿起来,像个淘气包强硬地跑进别人的鼻子里?。 再往旁一看,华清几乎气得半死?。 那位爷!那位他找了两天的祖宗,居然衣衫不整的躺在行军床上,正呼呼大睡?。 姚蔓则肆无忌惮的躺在司徒星空身侧,两人同样的满身酒气?。 看到姚蔓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华清心里倏地一突,视线急忙去找货架上的安全套?。 几秒钟后,他稍稍镇定下来?。 幸好,安全套虽然也散落一地,但至少都是包装完整的,空气中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 ?“司徒!司徒星空!” 华清小心翼翼的跨过满地的狼藉,走到司徒星空跟前,用力拍他喝得通红的脸颊:?“?浑小子,你醒醒?!” 司徒星空仿佛特别不愿有人来吵他睡觉,拧着眉唔了两声,驱赶华清的手?。 “滚,别来烦我?!” 华清气得倒吸凉气?。 “司徒星空,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华清加重力道继续拍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躲在这里喝酒?唐幸知?……?你的女朋友还在审讯室里等着你去救他的,你看看自己这两天做了什么好事?!” 还以为他两天没来警察局可能是查找到什么,在外面尽力追查中,可手机一直打不通让华清生疑,没想到这浑小子居然不是去查案,而是躲在这里和姚蔓喝得半生不死的?! “华警官,?” 华清没能吵醒司徒星空,却把另一个人吵醒了?。 姚蔓晕沉沉的挣扎着坐起来,下意识的抬手梳理了几下头发:?“?我安慰了星空哥两天了,他好不容易才能睡着,你能不能别来吵他??” “姚蔓,你?……” 华清本来还想继续骂下去的,可一对上姚蔓的脸,骂人的字眼顿时咕噜噜的全部吞回到肚子里?。 别说这位是女孩子了,单是这张像陈宛的脸就让人不忍心骂下去?。 华清的语气很快转换成苦口婆心:?“?姚蔓,司徒一个人疯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疯?你说,这两天你们究竟喝了多少的酒??” 姚蔓喝得红通通的脸在光线照射下有种特别吸引人的感觉,她傻笑了两声,扳起手指一二三的数下去,数到最后忽然把双手一甩,似乎多得数不完,数烦了?。 “忘了,反正喝了很多?。” 华清?…… “唔??” 一直闭着眼睛的司徒星空仿佛被他们吵醒了,异常艰难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声音慵懒中透着淡淡的颓废?。 “老华,?” 他眼皮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辨认出站在跟前的人是华清,?“?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来了??” 华清忍着一肚子的气讥讽地哈了声:?“?司徒星空,你现在是不是不管唐幸知了??” 唐幸知?? 这三个字连在一起的名字仿佛是很久远前的记忆,司徒星空拧眉在胀痛的脑海里搜寻了一大圈,才终于想起来是谁?。 “哦,唐幸知啊?……” 司徒星空懒懒散散的开口道,说话的同时右手往行军床下到处摸索?。 旁边的姚蔓想也不想的帮他把烟盒拿起来,没有马上递给他,而是抽出一根放在自己的嘴上,摸着打火机点燃后,缓缓的朝上喷出第一口白烟,才递到司徒星空的嘴里?。 司徒星空嗓音含义不明的笑了两声,张嘴含住她递过来的烟?。 这一幕该是多颓靡又让人震惊?! 华清看呆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指尖簌簌地轻颤起来?——?是被气的?。 司徒星空连续喷了好几口白烟出来,才继续说下去?。 “唐幸知的案子我摸不到头绪,心里烦躁,便来这里沉淀一下思路?。” “有你这样沉淀思路的吗?!” 华清瞬间怒了,认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这么大声和司徒星空说过话,此刻恨得用怒其不争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这是乱来!先撇开案子不说,姚蔓她还是一个单身女孩子,你带着她躲在这里一男一女醉生梦死一样的待着,传出去对她的名声能好吗??” “华警官,?” 姚蔓不满地插话进来:?“?是我自愿跟着星空哥来的,你别骂他?。” “你?!” 华清指着他们的手指轻颤,几乎爆血管?。 “司徒星空,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查案??” 司徒星空完全不在意他的怒气,淡淡道:?“?烦,查不了什么?。” “行?!” 华清深深吸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后,不怒反笑了,?“?你继续留在这里发神经,从现在开始幸知的案子不用你忧心了,我自己去查?!” 第284章 他们不会发生什么奸情啊偷情的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手机里再一次传出单调又冷漠的客服声音,唐幸知握着手机久久没法回神?。 从小万说司徒星空已经两天没来警察局了,她就拜托小万去把自己的手机拿进来?——?被关进来之前,她身上的物品都已经被搜查拿走?。 小万偷偷摸摸的好不容易帮她把手机拿进来,没想到电话居然一直是关机的?。 司徒星空是不是在外面遇上事了?? 唐幸知微咬着下唇,有点担心?。 他一向都是极有担待和责任感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失联两天的,除非是遇上了他自己也摆不平的事?。 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焦急,比自己被关押起来还要焦急?。 “小万,?” 唐幸知上半身朝小万微微倾过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音量开口道:?“?能不能拜托你把我放出去?几个小时?……?不,一个小时就足够了?。” 她有不好的预感,必须回家确认一下才能安心下来?。 从警局到公寓一来一回,如果顺利见到司徒星空的话,一个小时就足够了?。 “这?……” 小万对她这个请求为难极了,脸上露出难色,双手在身前不好意思的互相搓捏了几下:?“?幸知姐,这个我做不到?。” 这个可不同于帮她把手机偷偷拿进来,而是要放她偷溜出守备森严的警察局?。 先不说能不能把她悄无声息的放出去,如果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呢?? 她会被加多一条畏罪逃跑的重罪名的?! 到时就更不好办了?。 “华队长不是出去找星空哥了吗??” 小万只好重复安慰她:?“?我偶像可是最厉害的人了,肯定不会有事的,估计是在外面查案子查得忘记了时间。幸知姐你放心在这儿等,一有消息我马上进来通知你?。” 这套说辞并不能安慰她?。 唐幸知的心依然很乱,甚至眼皮也毫无预兆的连跳了数下?。 但是看小万的表情,也知道让她出去不是一件容易事?。 唐幸知低眸想了想,又朝小万伸出手:?“?把手机给我,我再打一个电话?。” -- 这次拨打过去的电话没有关机,可也等了好久才有人接起来?。 “喂?!” 卫时在电话那头恶声恶气的:?“?没有外卖!不做外卖!这间店快要倒闭了?!” 唐幸知?…… “卫时,?” 这次不给卫时发楞的机会,唐幸知叫了他一声后直接表明身份:?“?我是唐幸知?。” 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呆了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 “卧槽?!” 卫时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差点震穿耳膜,唐幸知赶紧把手机拿离耳边?。 “唐幸知你不是被关押起来了吗?怎么还可以打电话回来的??” “我拜托了小万,?” 唐幸知简单答完,然后飞快问道:?“?卫时,星空呢?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他??” “司徒星空??” 卫时对自己好兄弟是渣男这件事足足心痛了两天,好不容易自我安慰一样米养百样人,自己虽然这么正直但也不能保证兄弟也一样,现在居然又被提起来,还是正牌女朋友提起的?。 他不屑的嗤了声,?“?两天前的晚上见了他一面后,就不知他鬼混到哪里去了?。” “他两天没回家了??” 唐幸知的声音提高?。 “是,你那么惊讶干什么??” 卫时反问:?“?他不是在警察局吗??” “没,?”?唐幸知吸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他也两天没来警察局了,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的?。” 司徒星空既没有回家也不来警察局,那他究竟去哪里了?? “卫时,?” 唐幸知:?“?你能不能打电话回他家里问问??” 她虽然对司徒星空的家庭还是一无所知,但是好几次从他嘴里或者别人口中隐约知道他不会是普通家庭,说不定是他家里出事回去了?。 “不需要,?” 没想到卫时一口断定道:?“?他肯定不会回家的,就算老头子今天要死了,他也不会回家?。” 唐幸知?…… “我看他是有别的事忙着吧,?”?卫时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她说话:?“?前天晚上不是说去医院找姚蔓的吗?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能失踪不成??” 司徒星空前天晚上去医院找姚蔓去了?? 唐幸知抿了抿唇角,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姚蔓是不能信任的人,不会是她对星空?…… “哎?!” 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卫时赶紧开口补救:?“?唐幸知你别乱想,星空只是去医院看梨子,顺便找姚蔓的。他们两人不会发生什么奸情啊偷情啊之类的事的?。” 卫时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连对面的小万也听得一清二楚?。 小万没好气的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即使幸知姐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听完他这番话心里还不得不打鼓了?? “幸知姐,你别听他胡扯?。” 小万赶紧开口为偶像补救形象:?“?星空哥才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是有事忙着走不开的?。” “切?!” 卫时在电话那头切了声,觉得小万真单纯?。 唐幸知定了定神,?“?卫时,拜托你帮我跑一趟医院,如果看见星空,麻烦你转告他,我一直在警察局里等他?。” 最后一个字落音,审讯室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小万以为是王指导或者是副队长进来了,吓得赶紧站立起来往唐幸知这边扑,想把手机藏起来?。 唐幸知听到开门的声音也下意识的抬起头?。 “华警官??” “呼!原来是华队长啊?!”?小万重重松下一口气,顺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别人?。” 只有唐幸知注意到华清的脸色不太对劲?。 “华警官,?”?本来已经冷静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慌了几分,唐幸知压了压神,纳闷开口:?“?出事了吗??” 华清没回答她,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走进来,顺手关上门,好大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幸知,你刚才说一直在等谁??” “星空?。” “不用等他了,?” 华清摇了摇头,过了几秒,突然说出一句以前和她开过玩笑的话?。 “幸知,我给你多介绍几个品行优良好的单身男人好不好??” 第285章 你怎么会知道排气扇的开关在哪 华清第一次是笑着开玩笑说这句话的,所以她听过后也只是笑笑每当回事?。 可是这第二次?…… 唐幸知一边手还拿着手机,另一边手无意识的垂落在身前捏起衣服下摆,双手的指尖都有些微颤?。 华清的表情这么严肃、这么凝重的说出这种玩笑的话,她都笑不出来了?。 “什么??!” 她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所以卫时也听到了华清的话,话筒里安静了两秒,随即传出卫时惊讶的声音,?“?有人要给你另外介绍单身男人?唐幸知你别乱听介绍,都是?……” 唐幸知摁下挂机键,顿时审讯室里恢复尴尬般的安静?。 “华、华队长,?” 小万都被华清的话吓得结巴了,现在不是说案子的时候吗?怎么突然要介绍男人了?哦,不对,重点不对!为什么要给幸知姐介绍男人?星空哥呢?他同意吗?? 小万越想越觉得华清是在开玩笑的,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种无厘头的话?。 “哈哈,?” 小万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华队长,你是开玩笑的对吧?也是,现在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受,开点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也?……” 华清面无表情的,?“?我没心情开玩笑?。” 小万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心里打鼓般的尴尬起来?……?华队长表情很凶,不像平日他们敬爱的大队长?。 唐幸知把手机慢慢地放回到桌面上,?“?小万,谢谢你?。” 小万连忙摆手,语无伦次的:?“?不、不用谢。小事而已,下次我还可以?……?呸!不、不要有下次了?!” 唐幸知生硬地扯了扯唇角,一抹自嘲又难看的浅笑跃到脸上?。 记得她上一次坐在审讯室里的时候,心里也暗自发过誓:绝对不要再有下次了,她讨厌这种地方?。 但是她的人生估计就是由连绵不断的意外组成的,凡是太美好的东西寿命都不会长,悲剧反而一直围绕着她的人生道路?。 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寥寥的那几个人也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 现在连男朋友也?…… “华警官,?” 唐幸知舔了下干燥的唇,轻声又肯定的开口:?“?星空究竟在哪里?你是知道的吧?。” 或者华清和星空还吵了一架,否则华清不会用这种表情对她说这种话?。 华清点头,?“?我知道?。” “那他?……” “我不想告诉你,?”?华清打断她的话,语气有气愤也有不舍:?“?幸知,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也别再想太多,沉下心等待,我会找到证据救你出去的?。” 华清让她把司徒星空看做是过客?? 唐幸知没忍住噗的轻笑了一声,随即又后知后觉自己失态了,抬起手随意地撩了撩头发?。 华清本来是很气愤的,只要一想到在便利店里看到的画面,就有一团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着,还找不到发泄的渠道?。 司徒星空明明是他带出来的,怎么能做出那样没有担当的混账事?! 可听到唐幸知那声笑,他心里咯噔的一下,怒气瞬间消了不少,反而变得有点慌了?。 这种时候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别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幸知,?” 华清细心观察她的表情:?“?你没事吧??” “华警官,?” 唐幸知没回答他,偏执地重复刚才的问题:?“?星空究竟在哪里??” “你真要知道??” “是,他在哪里??” “在便利店,?”?华清看她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心里叹息了声,只好告诉她:?“?你知道是哪里的便利店吧??” 不过他虽然告诉她了,但是不会说姚蔓和司徒星空在一起的?。 被关押在这里已经让人意志消沉,要是知道此刻自己的男朋友在外面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会绝望崩溃到什么样的地步啊?? “知道?。” 唐幸知轻轻应了声,低下头?。 那间便利店是司徒星空怀念陈宛的地方?。?记起来了,华清第一次带她去便利店的时候说过,每次找不到司徒星空的时候,来这里一找一个准?。 他们在一起后,他很久都没去过便利店,还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不知不觉取代了陈宛的位置,成为也能让他静心的人?。 没想到?…… 唐幸知捏着衣服的手指收紧:?“?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 华清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嗯?。” 对面静了几秒?。 唐幸知:?“?哦,我知道了?。” 华清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幸知,你别担心,没有他,我也一样可以找到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 华清心里觉得愧对她,毕竟他们两人的相识也有他掺进去的一脚,如果当初不是他强硬要求司徒星空为她找工作,两人的羁绊或许就不会变得如此深?。 “银行附近的监控我们还在排查中,一定会找到新的线索?!” “谢谢华警官,?” 唐幸知低下头,声音淡得让人听不清楚情绪:?“?我累了,能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吗??” 华清和小万出去后,唐幸知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动?。 一个活得正直的老刑警怎么可能会说谎?? 司徒星空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便利店,他此刻大概和姚蔓在一起?。 唐幸知无声的吁口气,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慢慢形成?。 -- 华清离开后,便利店的门也再次关上,类似封闭的室内再次弥漫混合满了各种酒的味道、烟的味道?。 呛鼻又难闻?。 司徒星空仰躺在行军床上,单臂枕着眼睛上方,鼻子微微皱了几下?。 旁边的姚蔓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变化?。 “我去打开排气扇,?” 姚蔓跳下床,想也不想的径自往收银台后的一扇小门走进去,?“?开关好像是在里头?。” 司徒星空没有动作,状似不经意的懒懒响起:?“?姚蔓,如果我没有喝大记错的话,是第一次带你来这个地方的,你怎么会知道排气扇的开关在哪里??” 才走了一半路的姚蔓不由自主的一颤,双脚顿时如同被地板黏住,再也抬不起来?。 身后的人却不给她发楞缓冲的时间?。 “嗯??” 第286章 ?你想做我女朋友? ?“嗯?” 姚蔓又打了个颤儿?。 司徒星空的声音懒懒散散的,话也像是不经意问的,可她却有错觉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似乎看透了什么,正在试探她?。 一口害怕的闷气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便利店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浑浊了,让人喘气都不顺?。 怎么知道小门后就是便利店的排气扇开关?? 姚蔓背对着他,下意识的忘记控制表情,脸上露出些许的慌张。过了几秒,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星空哥,我猜的?。” “猜的??” 司徒星空轻笑出声,嗓音更懒散了,低哑的迷人的磁性嗓音能蛊惑人心一般:?“?猜得倒是挺准的啊?。” “一般的店不都是同样设计的吗??” 姚蔓已经镇定下来,语气也恢复平时的声调:?“?我小叔也是开便利店的,他店的布置格局和这里差不多,所以我猜测开关也是一样?。” 司徒星空随意地哦了声?。 姚蔓站在原地还是不敢动?——?他不说话,她的双脚就一直黏在地板上,不受控制一般?。 又过了大概十来秒,身后的人疑惑般的咦了声,?“?不是说去开排气扇的吗???真的找不到开关??” “我这就去,?” 姚蔓卡在喉咙中间的那口闷气终于松了出来,僵住的短短半分钟内,难熬得像足足过了一年那么长的时间?。 “星空哥,你等等?。” 再次抬起脚步的那一刻,姚蔓心里禁不住的庆幸了几秒,幸亏他没有察觉什么?。 大概是喝了酒,神智没有清醒时那样厉害吧?。 -- 把排气扇开到最大,不大的便利店里响起轻微又快速的“嗡嗡”声,瞬间把室内浑浊的空气驱散了不少?。 司徒星空拧着的眉头随即缓慢舒展开来?。 “味道好闻多了吧??” 姚蔓一直悄悄在留意他的表情变化,看到他眉头不拧着了,胆子顿时也大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喝醉后的幻觉?。 “星空哥,?” 姚蔓爬上床,没有避嫌的直直爬到他身侧趴着,歪着脑袋单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英俊的脸?。 这张脸她一辈子都看不厌?。 “你要睡了吗??” “几点了??” 姚蔓抬头看一眼挂钟:?“?晚上十点十分了?。” “我再躺一会儿回家去,?”?司徒星空枕着单臂,眼睛也没有睁开,薄唇漫不经心的缓缓开合,?“?在这里颓废了两天,要回去办正事了?。” 姚蔓啊了声,脱口而出:?“?你要去找唐幸知??” “不然呢??” 司徒星空不答反问:?“?没听到老华刚刚骂我的话吗?再不回去交差,估计他会在心里把我骂死?。” “交什么差??” 姚蔓不满地切了声:?“?破案不是警察的事吗?你又不是警察关你什么事?我看华警官他是老糊涂了,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听他指挥的?。” “唐幸知是我女朋友,?”?司徒星空不冷不淡的说道:?“?我是有义务去帮他破案的?。” 姚蔓怔了几秒,随即不爽的气泡腾腾的冒出了头?。 “我不想让你走?!” 姚蔓一下子抱紧他,脑袋枕在他的身前,刁蛮小姐上身一般:?“?星空哥,这两天我们不是过得很开心吗???我们一起聊天?……” 虽然都是她说得多,他只闷头喝酒抽烟?。 “一起喝酒,你不也是喜欢和我在一起吗?而且我听华警官的语气,?” 姚蔓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的脸,藏在心里的一句话也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唐幸知这次很难洗脱杀人罪名的,也不知道会被判多少年。星空哥难道你要浪费几十年的时间去等她???你就不能忘记唐幸知以后只和我在一起吗??” 司徒星空忽然睁开眼睛?。 姚蔓还想继续说下去的,结果对上他那双凉薄的黑眸后,所有的话又不自觉的滚回肚子里?。 “唐幸知还是我女朋友?。?”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重复这句话?。 “是女朋友又不是老婆,?”?姚蔓不满的嘟囔,不爽让她的话里满是浓浓的醋意:?“?更别说现在连老婆也可以随时换,女朋友算什么东西?。” “我像那种人??” 司徒星空冷呵:?“?还是你看我也是个渣男??” “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他冷斥了一眼,姚蔓委屈地撇开视线:?“?你又不是故意要抛弃她的,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吗?谁知道唐幸知是不是真的无辜的?我只是不忍心看你浪费力气白等下去?。” “委屈了??” 司徒星空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我也没有骂你?。” 他难得对自己这么温柔有耐性,姚蔓心里一暖,又往他身前趴下去,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身上了?。 柔软的胸前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服贴着他,特别有感觉?。 司徒星空无事人一般,单手搂过她的肩膀?。 或许是喝大的原因,又或许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时总是让人产生很多遐想?。 以前许多不能表露的心思会慢慢的从大脑皮层里冒出头,并且急切的想付诸行动?。 “星空哥,?” 姚蔓的手指状似不觉意的在他身上打着圈圈,被她碰过的皮肤又麻又痒的?。 “你就没想过和唐幸知分手吗??” “嗯??” “其实,?”?她声音放轻,柔媚入骨了几分,和她平日表现出来的中性打扮格格不入:?“?我也是一个不错的女朋友,你不想试一试吗??” 司徒星空搁在她肩膀上的手迟钝了几秒,然后突然动作,搂着姚蔓在床上一个猛地翻身?。 姚蔓猝不及防的轻啊了声?。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司徒星空压在下面,而他双手撑在她脑侧两边,挺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黑眸里的光化成两潭深井,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司徒星空两天时间没有剃胡子了,新冒出来的胡子渣在他脸上,比平时多了狂野与浓重的费洛蒙味道?。 虽然两人此刻的姿势没有刚才她挨贴着他那般亲密了,可姚蔓觉得自己在他的注视下身体快要融成一滩春水?。 “星空哥?……” 姚蔓情不自禁的叫他,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心里既期待又兴奋?。 司徒星空朝她缓缓压下来,?“?你想做我女朋友??” 第287章 没想到你还有胆子从警局里逃跑 晚上十点过后,警察局就会少人,只有几个值班的警察守夜?。 “幸知姐,?” 小万推门进来和唐幸知道别:?“?我要下班了,明天见?。” 正常情况下,唐幸知会回他一句:?“?明天见,路上小心?。” 但今晚她站在角落那儿朝他招手:?“?小万,你过来一下,对了,记得带上门?。” 小万关上门后走过去:?“?有事吗??” “刚刚看见有一只蟑螂从这儿爬过去,我有点害怕,你能帮我打死它吗?不然我今晚都睡不安稳的?。” “这里有蟑螂??” 小万撸起手袖,?“?行,交给我?!” “明天要记得叫人来除害虫了,?”?小万趴在角落那儿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上次还是三个月前除的害虫,这些东西生命力真顽强,怎么除也除不尽的。幸知姐,蟑螂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 小万说着就要回头?。 结果脖子才扭到半路,颈后猛地被重物重重一击,瞬间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往前倒下去?。 “对不起,小万,?” 唐幸知放下手里的椅子,她的力道还是不够,没有把小万砸晕过去,不过短短时间内他大概也站不起来?。 小万捂着颈后剧痛的地方,倒在那张他偷偷带进来的空调被子上,努力睁大眼睛惊讶又模糊地望着唐幸知?。 “有些问题我想自己亲自去弄清楚,对不起了?。” 唐幸知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冷静的说了两次对不起后,头也不回的往门口快步走去?。 小万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到她想干什么?。 幸知姐,别这样做?! 小万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往前挪动,想要大声叫出来,可是剧痛让他暂时性失声?。 你如果选择走出这道门后果会承担不起的?!! -- 外面灯光不太亮,但也能看清楚每一个人的样子,如果她贸贸然的走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这时候唐幸知居然有点庆幸自己来过警局好几次,大概也熟知了出去的路?。 她开门出去后选择躲在墙角落里,悄悄看到坐在办公室值班的警察起身去倒水后,才大步地飞快往外走?。 结果运气不太好,刚走出办公室区域,只要穿过大厅就能走出去的,谁知道迎面看到王指导往这边走?。 唐幸知心里咯噔的一下,她可不能和王指导面对面撞上?。 唐幸知赶紧往左右看,这儿也没什么藏身的地方,眼看王指导离她越来越近了,她额头上的汗渐渐多了起来,最后视线落在摆在过道的花盆上?。 花盆只有她半个人高,自然藏不住她这么大的一个人?。 可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闪身躲进花盆后面,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的等王指导走过去?。 心里默默祈求王指导会直直走过去,没有看到这儿多了一个人?。 大概满天的神佛都没有听到她的真心祈求?。 “咦?你是谁??” 王指导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这么晚了站在这里干什么??” 唐幸知不由自主的捏起双手,掌心里全是汗?。 她不敢开口,一开口就会暴露的;可不说话也不行,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她吧。还想偷跑出去找司徒星空,结果大门都挨不上边就被发现了?。 “喂,你没听到吗??” 听脚步声王指导又朝她走近了两步,唐幸知都能感觉到他下一秒就要伸手过来把她扳过去:?“?这里是警察局,是不能让人随便停留的,你究竟是谁??” 撑不住了,要暴露了?。 唐幸知用力咬了下唇,被其他人看到也就是算了,被王指导看到?……?她可没有忘记华清和他是不对头的?。 这次估计又要给华清添麻烦了?。 真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原来你在这里?!” 在王指导的手指快要碰到唐幸知肩膀的那一刻,一把男声忽然横插进来打断王指导的动作,?“?我到处在找你?。” 唐幸知一怔,同时松下一口气,她已经听出来人的声音了?。 王指导也是一怔?。 “你是谁??” 王指导转身循声望过去,?“?这个人又是你的谁?你们两人这么晚了逗留在警局干什么??”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 来人快步走过来,挡在他和唐幸知中间,?“?我们的爱犬失踪了,来报警希望能得到你们帮助的?。” “爱犬??” 王指导皱起眉头:?“?这里是警察局的刑警大队,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不负责帮忙找宠物?。” “可是警察同志,我们的爱犬养了好久的,和我们的感情很好,能不能通融一下帮我们出去找找???就是在这儿附近走丢的?。?” “你看我女朋友,为了这事都把眼睛哭肿得不像话了,连人都不敢看?。” “警察同志,你要看看吗??” 说着,卫时扶着她的肩膀装作要把她转过来?。 “走走走,?” 王指导不耐烦的挥手赶他们:?“?我们只负责刑事案件,要是答应帮你们去找狗,以后江城每一个不见了宠物的人都找过来,我们还要不要破案??” “真的不行吗??” “不行,不行,?” 王指导:?“?快点带你女朋友出去?。” -- 直到王指导走远后,唐幸知提上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地落回到原处?。 她转过来:?“?卫时,谢谢你?。” 卫时双手搭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唐幸知,厉害啊,没想到你还有胆子从警局里逃跑?。” “我要去找星空,?” 对于他类似嘲讽的语气,唐幸知充耳不闻,抬脚往外走:?“?我没有要逃跑,见到他后我会回来的?。” 卫时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挑眉:?“?这么倔的女人可是一点也不可爱?。” 这个时间在警局附近有点难打车,唐幸知伸手拦了三辆出租车,车上都是有人的?。 她正要伸手拦第四辆,倏地一辆红色的小车咻的一下子停在她前面?。 车窗降下,坐在驾驶座上的卫时吹了个口哨:?“?hi,要坐车吗??” 唐幸知楞了一下:?“?卫时,你哪里来的车??” 他不是在国外输得只剩下一套衣服跑回来的吗?? “哦,?” 卫时有点满意的拍了拍方向盘,?“?刚刚来的路上看到有人玩鱼虾蟹,我手痒去玩了几把,赢回来的?。” 唐幸知不知道什么叫鱼虾蟹,不过听他语气好像是挺厉害的东西?。 有现成的车坐不坐?? 在争分夺秒的时候不坐的是傻子?。 唐幸知打开车门坐进去,?“?麻烦你了?。” 第288章 说好了 你会和唐幸知分手的 他身边女朋友的位置本来就是她的?。 司徒星空的脸在离她大约还有二十厘米左右处停下来,没有再往下?。 姚蔓还满心期待会有进一步发展的,可看他表情似乎没有继续的意思了?。 你想做我女朋友?? 姚蔓抬起手,慢慢的摸上司徒星空的脸,扎手的胡渣刺得她掌心痒痒麻麻的?。 和她的心跳一样,总是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变化?。 “你呢??” 她不答反问,?“?星空哥,你想不想我做你的女朋友??” 司徒星空无所谓般的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似是而非的说了句:?“?可惜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唐幸知??” 姚蔓不在乎的笑了笑:?“?她不是要被判坐牢了吗?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你女朋友??” “就是她要坐牢了我才不能在这时候和她分手,?” 司徒星空漫不经心的答道,看他拧起眉头的样子似乎还叹了口气:?“?如果在她出事后我抛弃她,外面的人会把我说成什么样子?渣男?始乱终弃?还是更狠的狼心狗肺??” 姚蔓一窒?。 “所以,?” 司徒星空撑在她脑侧的双手微微用力,眼看人就要借力站起来:?“?我现在还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随便乱来?。” “别走?!” 姚蔓想也不想的抬起双手箍紧他的脖子,再一次把他往下拉,并且越拉越下,两人的嘴巴几乎快要碰上,直到司徒星空的神色冷了几分,姚蔓才不甘不愿的停下来?。 然后问出一个让人愕然的问题?。 “星空哥,如果唐幸知不去坐牢呢?那你会不会和她分手??” “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我不答?。” 司徒星空微怔,随即摇头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对唐幸知不利的,我也找不到突破点,她不会坐牢的可能性很低,所以我不会回答?。” “你答我啊?。” 他不愿意回答,姚蔓却不屈不挠起来,?“?星空哥,如果她不坐牢,洗脱嫌疑后你再和她分手,这样就不算在有难的时候抛弃她了对不对??” 司徒星空可有可无的耸了耸肩:?“?大概吧?。” 姚蔓轻轻咬了下嘴巴,或许不能让唐幸知去坐牢的?。 她只是想要回司徒星空,唐幸知怎么样?……?讲真,她不是很关心?。 “你为什么这样问??” 司徒星空忽然开口:?“?姚蔓,你能让唐幸知洗脱嫌疑??” 姚蔓扬起嘴角,?“?怎么可能呢?星空哥,我可是一点也不懂你们那些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你这随口得有点让人奇怪,?” 司徒星空也扬起嘴角,她的双手还抱着他的脖子,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右手小臂上的玫瑰花纹身?。 “你这个纹身在哪里纹的??” 司徒星空抬起手,修长的指尖慢慢的抚过她小手臂上那朵开得异常妖异鲜红的玫瑰,?“?很不错?。” “你喜欢吗??” 他温凉的手滑过她手臂的时候,姚蔓禁不住的打了个颤儿,皮肤上也情不自禁的冒出一连片的鸡皮疙瘩?。 橘黄的光线摇曳下,两人的身体离得那样近,暖味的气氛越发浓烈?。 “星空哥,我真高兴你会喜欢我这个纹身?。” 司徒星空动作一顿,?“?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他嗓音凉凉的,带着浅浅的讽刺:?“?经常能见到纹身,所以对这个有了一点点的兴趣?。” 姚蔓突然仰起脸,快速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说好了,你会和唐幸知分手的?。” -- 门“吱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屋里的两个人同时转头望出去,正好迎上门外人的视线?。 应该被关起来人的此刻面无表情的站在月色底下,银白色的月光仿佛为她镀上一层冷光?。 唐幸知冷若冰霜的看着他们?。 司徒星空楞了两秒,率先回过神,从姚蔓身上一跃而起,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唐幸知,你是怎么出来的??” 唐幸知无声地吸气呼气,告诉自己要稳住情绪。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撞见这么一个画面?。 即使以前何洋在她坐牢的时候背叛她,甚至骗她卖身抵债,她也没此刻的情绪起伏得厉害?。 心里猜到他是和姚蔓在一起,可没想到是以这种姿势在一起,也没想到会亲耳听到那句话?——?你和唐幸知分手的?。 “怎么出来的??” 一旁的卫时摇头叹气,代替唐幸知回答:?“?从警局里偷跑出来的呗。星空,就算我们是好兄弟这次我也不帮你了,你丫的偷情不能跑远点?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不行?偏要在市区啊??” 姚蔓看到唐幸知也是一脸的愕然,下意识的伸手整理衣服,听到卫时的话后,她动作一顿?。 怪了,自己巴不得唐幸知撞见误会,还整理什么呢?? 这么一想,又把刚拉下的衣服下摆往上提了提,同时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拨了几下凌乱的头发?。 然后补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句解释,?“?幸知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 “唐幸知,你信了吧,?” 唯一一个在喋喋不休说话的人就是卫时,说完司徒星空,他又转头去说唐幸知?。 “我就告诉你冒着风险出来找他不划算,你看遇上这种事,怎么办?尴尬啊?。” “还不如听我的话,我们再一起回头去玩鱼虾蟹?。” “你能不能闭嘴?!” “安静一下可以吗??” 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同时对卫时开口,只不过一个吼的,另一个说的?。 “你从警局偷跑出来的??” 司徒星空朝这边走过来,单看他的脸色和语气就知道他此刻的怒气有多紧要?。 “唐幸知,你是不是疯的??!!” 经常有人说他是疯的,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比他更疯?! 她还背着杀人犯的嫌疑,居然连夜从警局里跑出来???吃过熊心豹子胆吗???她究竟知不知道被发现后的严重性?! “该死?!” 司徒星空拉起她的手,?“?赶紧跟我回警局?!” 唐幸知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手?。 司徒星空脸色一沉?。 卫时有点不忍的别开脸,估计他要亲眼看到星空挨巴掌了?。 不同情他,他自找的?。 “唐幸知,?”?司徒星空微微拧眉,?“?你先跟我回去?。” 他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 唐幸知没理会他,突然抬起脚,径直地朝姚蔓走过去?。 第289章 也就是喝喝酒聊聊天谈谈人生 哇?挨巴掌的人先是姚蔓?? 谁也不知道唐幸知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卫时更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会错过一个精彩镜头?。 越往里走,酒味和烟味就是越浓重,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不舒服,让人的鼻子酸酸的,有点涩?。 唐幸知挺直腰身,脸上还是没有过多的情绪表情?。 骤然间看到唐幸知朝自己走过来,姚蔓有一丝的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挑起一边眉头,倒要看看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当着司徒星空的面,唐幸知敢做到什么地步呢?? 惹人遐想的橘黄色光线下,便利店里遍地狼藉,和华清一样,唐幸知也是第一时间去找安全套?。 可还没在满地的杂物中找到安全套,姚蔓已经率先对她开口:?“?幸知姐,你有话想和我说吗??” 唐幸知收回视线:?“?解释?。” “啥??” “你刚才不是说可以解释的吗??” 唐幸知不冷不淡的开口:?“?说吧,我会相信的?。” 纵使姚蔓心里已经想过了无数次两人谈话的内容,也想好了自己的说辞,可怎么也没想到唐幸知会真的让她解释?。 刚刚那句话明眼人都听得出她是随口说说的,还真的相信了?? 可对面的人目光不眨不动的盯着她,一副听不到解释就不罢休的偏执模样?。 姚蔓耸了耸肩:?“?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星空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当然,是暂时性的?。 唐幸知点点头,也不知她相信还是不信,突然又朝姚蔓走近一步?。 姚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身后就是行军床,往后退的时候双脚碰到床边,不由自主的往后坐下去?。 从后面的角度看过来,活像是唐幸知在欺负人,把人逼得都站不稳了?。 司徒星空神色冷冽的走上来,把唐幸知往后拉:?“?胡闹够了!现在立即跟我回警局?!” 华清的电话还没打过来,证明警局里的人还不知道她出来了,趁没人发现,必须要赶回去?。 她是真的不怕死?! 司徒星空在心里骂了不下一百遍?。 “我没胡闹,?” 唐幸知再次挣脱他的手,她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司徒星空的脸色已经这么难看了,担心她会对姚蔓动手?? 呵?。 明明现在还是夏天,她却有过着冬天的感觉?。 “我只是想问个明白?。” 她一晚上连续两次挣脱他的手,有人看得摇头叹气,有人看得心里一动?。 “其实也没别的,?” 姚蔓忽然又说话了,这次的语气比起刚才低柔了许多,?“?是星空哥说你的案子查不到什么,心烦意乱的想要喝酒,我便陪他在这里待了两天。我们也就是喝喝酒聊聊天谈谈人生,星空哥还说你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判刑坐牢,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抛弃你的。星空哥真的是很好的一个男人,对吧?。” “姚蔓,你别说了,?” 司徒星空给了她警告的一个眼神:?“?你先打车回家,路上要小心,我没办法送你了?。” 姚蔓故意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便听话的没再往下说了?。 翻滚的情绪在五脏六腑里上下起伏,她知道自己这次的案子没那么容易洗脱嫌疑,也知道他辛苦,可?…… 唐幸知微微撇开视线,?“?对不起?。” 司徒星空表情复杂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从认识你开始就不断带给你新的麻烦。我也不想这样的,?” 她说着说着,眉头就蹙了起来,眼皮耸拉无精打采:?“?或许我的命生得不太好,才会?……?” “闭嘴?!” 司徒星空捏紧垂落在身侧的拳头,冷声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听?。” 原来现在连她说话他都不愿意听了?。 唐幸知用力抿了下唇,觉得空气中的味道弄得鼻子很酸?。 “你凶什么??” 卫时看不过眼的走上来,?“?唐幸知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 “没有,?” 司徒星空冷嗤道:?“?一个不怕死胆大包天敢从警局里偷跑出来的女人她还想说什么?还有理了??” 哈?! 卫时用力的哈了声,今晚真的长见识了?。 做错事的人居然还好意思先指责别人?? “唐幸知,你别管他了,我带你回去?。”?卫时拉起唐幸知的手:?“?司徒星空这个大猪蹄子,我都顶不顺了?!?” 唐幸知目无表情的被卫时拉着走?。 司徒星空盯着他们握着的手,眉头拧了又松,松了又拧?。 “他们走了,?” 姚蔓在他身后开口:?“?星空哥,你不追上去??” 司徒星空悄无声息的吸口气,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一贯的冷淡,?“?我先看着你上车离开,卫时会安全带唐幸知回到警局的,不用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姚蔓忍不住的抿唇偷笑?。 现在是司徒星空心目中,她是比唐幸知重要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卫时和唐幸知居然还站在街边?。?那两人肩并肩的站着,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 “卫时,你怎么还不带她回警局??” 司徒星空的语气有点冲:?“?站在这里等警察开车来押回去?然后又要加多一条罪名??” 卫时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唐幸知说两天没呼吸外面的空气了,多站一会儿?。” “幸知姐,你不会有事的?。” 姚蔓走过去,整个人几乎靠在唐幸知身上,语气诚恳:?“?我们都相信你,你一定要挺过去?。” 唐幸知挪开两步,她不太喜欢和姚蔓接近?。 “我去开车过来,?” 司徒星空掏出车钥匙,并对卫时说:?“?卫时,你帮姚蔓拦一辆出租车?。”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毫不顾忌的在唐幸知面前处处表现出对姚蔓的关心?? 卫时直嘶气,如果不是自己的好兄弟,他早就赏司徒星空一顿厉害的了?! 渣男啊渣男,人人得而诛之?! “被关起来很难受吧??” 姚蔓往前两步,用耳语的声音在唐幸知耳边轻道:?“?其实呢,要想洗脱你的罪名也不难,但是有个条件的?。” 唐幸知缓缓转过头,对上姚蔓那双亮得狡猾的眼睛?。 “只要你愿意把星空哥让给我,我就有办法帮你洗脱嫌疑?。” 第290章 唐幸知袭警 连夜逃跑了? 这头的找人没有意想中的悲天跄地,可警察局那头已是兵荒马乱?。 华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自己独自在办公室里干坐了很久时间,除了在心里把司徒星空竖着横着360度打转的骂了许多遍后,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单案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很单纯的杀人案件,只要石头肯坦白,说出真凶的样子那就是破案了?。 谁知道节外生枝,越往下查问题一个一个的接踵而来,最后居然所有的证据都指控唐幸知?。 对唐幸知,他不是不愧疚的?。 当天如果没有她奋不顾身的选择去做卧底,也不会发现火焰私取器官的据点,也就不能把毒瘤除掉?。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把坏人绳之以法的时候,外人通通不知道,还以为是警方厉害,她甚至连一毛钱的奖励也没有?。 谁想到,就因为那一次的帮忙,结果为她惹来今天的牢狱之祸?。 说到底,他也有责任?。 华清越想越不是滋味,特别是亲眼看过司徒星空和姚蔓混在一起后,心里觉得更对不起唐幸知?。 幸知那么聪明肯定是想到点什么了吧?他应不应该再去看看她?? 可如果她问起呢?他还能瞒多久?? 华清正犹豫不决中,倏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野蛮地冲撞开?。 本来正心烦意乱中,碰到这样乱闯乱撞的愣头青,华清的火气一下子飙升起来,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大晚上的见鬼吗?还是被野兽追?还是没学过好好敲门?需要我再把你踢回警察学校?……” “华队长!华队长?!” 来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骂人的话,惊慌失措的一下子扑到他办公桌前,脸都是白的,一口气把话说完?。 “糟了!唐幸知袭警,连夜逃跑了?!” “……” 华清一肚子的火气顿时像遇上一盆兜头浇下来的冷水,被浇得“滋滋滋”地直往下降?。 他嘴巴张开还保持着骂人的嘴型,右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本来是想戳愣头青的脑袋解解气的,此刻也忘记要做什么?。 不但如此,一股凉气还从脚心开始冒出来,一直升到脑后,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好一会儿后,华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什么?你说什么??” 还没等来人说话,华清停在半空的手指已经戳在来人的额门上,声音打着颤儿的狠狠警告道?。 “我警告你,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可不许胡乱开玩笑?!?!” 最后一句,他还重重的加上了两个叹号?。 “哎,华警官?!” 来人重重跺了下脚:?“?我是傻子吗?这种事也敢拿来开玩笑吗?是真的,唐幸知打晕了小万,人早就跑了?!!” -- 华清脸色铁青的提着一口气,快速赶到审讯室?。 审讯室里还站着两三个人,小万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灰白,一头的冷汗,他背后还站着一个同事,正拿着冰袋子帮他冷敷颈后痛处?。 看到华清,几个人自知事情大条,都低着头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华清用力隔开前面的两个人,直直走到小万跟前:?“?怎么回事??” 听到华清的声音,小万哭丧着脸抬起头,?“?华队长,对不起,我、我阻止不了幸知姐?。” “小万,你别乱动,?”?后面帮他冷敷的人说:?“?你又不肯去医院,不冷敷处理后,明天你这儿肯定会青肿一片的?。” 小万才不在乎会不会青肿,他都懊恼死了,唐幸知跑出去的事已经瞒不住了,这下怎么是好啊?。 想到这里,小万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别瞎哭哭?!” 华清粗暴又急躁的呵斥道:?“?还没有人死的,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快?!” 华清虽然震惊与焦躁,可也明白一个道理?——?当事情发生后,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一点用处也没有,当下之急是马上找到解决办法,并且把波及的范围尽量控制到最小?。 袭警、逃跑?……?这绝对不是小事,分分钟够唐幸知喝一壶了?! “是这样的?……” 小万吸吸鼻子,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我看着幸知姐开门离开,想站起来阻止她的,可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最后,还是负责监控的同事发现审讯室的不对劲,赶紧跑了过来把他从地上扶起?。 可相比这样,小万更希望没人发现?。 华清听完他的话,视线快速在不大的室内搜寻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倒在角落的椅子上?。 看样子,唐幸知是拿椅子砸小万的?。 “幸知姐说要去找星空哥,?” 小万的声音又响起,说得很小声的:?“?她说有些话要当面问他的?。” 华清懊恼得直吸气,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早就不知道瞒不住唐幸知的,她那么聪明,自己说再介绍男人给她,说案子不要指望司徒星空的时候,她肯定就猜到什么了?。 “封锁消息,?” 华清当机立断下命令道:?“?除了这里的几个人,谁也不能再把消息往外泄露半句?!” 他的意思是?…… 刚刚负责去通知华清的小警员弱弱的开口道:?“?华队长,这样?……?不太好吧?。” 袭警逃跑这种事如果不上报的话,他们也会被罚的,分分钟会被警告处分?。 “什么不太好??” 华清这时候不得不拿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气势出来,?“?这儿我最大,我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我知道唐幸知在哪儿,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没有超过今晚都不算逃跑?。” ……他这是什么神逻辑?? 现场的人只有小万猛地点头同意,结果脖子一动,又“哎哟”的连连痛叫?。 事不宜迟,华清马上大步往外走,可是只走两步又突然折返回头?。 “对了,?” 华清眯了眯眼,问道:?“?王指导今晚不在局里吧??” “在的,?” 很快有人回答他:?“?今晚王指导值夜班的?。” 华清?…… 更想骂脏话了?。 “记得别外传?!”?华清只好瞪起眼睛再一次警告他们:?“?一个两个嘴巴给我闭得紧紧的?!” “什么别外传??” 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华清才警告完,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由远而近?。 “华队长,我听说出事了,是吗??” 第291章 蹿岗这种行为要不得 事情被死对头知道了还能好吗?? 死对头不加紧机会补踩多几脚都对不起那三个字?。 按理说,华清都是五十多岁左右的人了,也早就过了幼稚的年龄,可当他看到王指导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心里默默祈祷地板会突然多出一个洞,让王指导掉下去?……?又或者是上空来了一艘外星船,毫不含糊的把王指导吸走?…… 当然,以上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不可能实现的?。 梦想和现实之间永远都差有一艘大大大大大船的距离?。 王指导已经走到他跟前,?“?华队长,我听说出事了,是不是唐幸知她又做了什么事吗??”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往审讯室里张望?。 华清不动声色的往前站了一步,阻挡王指导的视线,也尽量保持平时的声音:?“?会有什么事?一切都很正常?。” 此刻华清的心里没多想,一心的希望唐幸知逃跑的事不会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了?…… 华清不敢再想下去?。 “你站我前面干什么?挡着我的视线了,?”?王指导没好气的想推开他:?“?没事的话怎么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玩吗??” 华清往旁一闪避开他的手,随即又迅速回到原位:?“?我叫他们过来开个小会不行?你也有意见??” “在审讯室里开小会??” 王指导呵呵了:?“?华队长,你看我像傻的吗??” 像?! 华清特别想点头?。 “反正这里没啥事,?”?华清一边说一边上前,把王指导也逼得不得不往后退:?“?就不劳指导员你来这里费心了,值夜班的人还是快点回到岗位上,蹿岗这种行为要不得,你身为指导员的更应该起到带头榜样的作用?。?” “哎!你别推我?!” 王指导:?“?我过去看一眼不行吗?喂!你别拉着我走?!” 到了最后,华清直接拉起王指导的手,拖着他大步往前走,右手背在身后还不忘对着后面的几个人示意快快关门?。 后面的几个警员看得尴尬无比,没想到一向很有威严和气势的华大队长耍起赖来也是这样不要脸的?…… 华清越是这样王指导觉得越是可疑,可他被逼着远离了审讯室,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华清暗地里松下一口气,能瞒住一时也是好的?。 否则依照王指导的尿性,非要把这件事闹大不可。到时候就算他再为难,也必须依照正规程序对唐幸知进行另一种关押了?。 那是绝对不想走到的一步?。 而且他还担心另一件事?。 司徒星空和姚蔓在便利店里是什么鬼模样的他知道,唐幸知要是看到能不受打击吗?? 打击下又会做出什么糊涂事呢?? 真恨不得立即飞奔过去看看?! 都怪这个专搞破坏的人?!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王指导奇怪又没好气的对还挡在他前面冷眉怒目的人说:?“?把我赶出来了还不够?还要一直守着我??” “鬼有空一直守着你?。” 华清没好气的啐了声?。 他不知多想立即飞奔到便利店,把唐幸知带回来,可一想到自己离开后,王指导肯定不死心的又去审讯室的,才为难着不敢走?。 怎么办?? 那头要把人赶紧带回来,这头要守着王指导。换个人守也不行,整个警察局除了上头只有自己能压得住他的?。 换其他人去便利店找唐幸知?? 华清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了?。 那找谁去呢?? 小万不行,被砸得还没回过元气;必须要找个机灵的并且信得过的人?。 华清蹙眉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要走?。 “不看守我了??” 王指导在他身后讽刺出声:?“?我还以为自己是你的犯人了?。” 华清回头瞥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讽刺,反而重复道:?“?记得别蹿岗了,安安分分的待在岗位上?。” 看着华清走远,王指导若有所思的摸下巴:华清一定有事瞒着他,看样子还不是小事?。 -- 车窗半开,凉凉的夜风肆无忌惮的在车厢里乱闯乱撞?。 唐幸知背靠着座椅,面向车窗远远眺望窗外飞逝的夜景?。 夜凉如水,结冰一般笼罩满她的全身?。 姚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愿意把星空哥让给我,我就有办法帮你洗脱嫌疑?。” 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不断地在她耳边脑子里回荡,还有姚蔓离去前那一抹意味不明的自得笑容?。 她能不能把这句话理解成?——?我知道真凶是谁,我能帮你洗脱嫌疑?。 不过要加上一个附加条件,司徒星空要让给她?。 唐幸知更觉得冰冷?。 姚蔓,似乎比她想象中更不简单?。 “唐幸知,?” 开车的卫时突然开口叫她:?“?要不要听歌??” 看她自上车后就一直不吭声的,表情也让人捉摸不透,肯定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能理解的,换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时还能平静?? 不过车里的气氛也太压抑了,这么闷不符合他的性子?。 卫时想方设法的想让唐幸知心情好回一点?。 “你喜欢听流行歌还是爵士乐??” 唐幸知无声的摇了摇头?。 “不要??” 卫时蹙了下眉,很快又想到另一个建议:?“?那听听广播吧,读书时我和星空可喜欢听广播了?……?操!我自己干嘛无端端又提起星空?。” 卫时反应过来,唐幸知现在大概最不想听见的名字就是司徒星空了?。 “换另一个,我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一个人?……?” “卫时,?” 唐幸知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很吵?。” 她只静静的想点事情,却被他一再打断思路?。 卫时的脸顿时拉长了,?“?我不是看你闷闷不乐,想逗你开心吗??” 居然还嫌他吵?! “谢谢,?”?唐幸知把脸又转过去:?“?但不需要?。” 她此刻的心思全都在姚蔓身上,对什么音乐笑话真的提不起半点兴趣?。 ……尼玛?。 她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还活像是他专门巴上去要逗她开心的?? 扯淡?! 不高兴了不起啊?管他屁事了?。 车厢内又恢复之前的死寂,只有时不时的风声吹过?。 可卫时哪里是静得下来的人?? 好一会儿后,开车的他忽然叹了口气:?“?今晚又不知道去哪里睡了?。” 第292章 他欺骗了我纯真的感情? 不知道去哪里睡?? 唐幸知虽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但也没有漏听卫时这句话?。 他不是一直睡在咖啡店的吗??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要搭理卫时,依照以往的习惯,如果一搭理了他肯定没完没了的说不停的,而现在的自己并不是很想听他啰嗦?。 可一想到卫时今晚对自己的帮助?…… 唐幸知暗暗叹口气,?“?卫时,你不是睡在咖啡店的吗??” 肯理睬他了?? 卫时暗暗得意偷笑?。 “还睡什么咖啡店??” 卫时装模作样的连声叹气:?“?我都不敢回店里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追杀我,?”?卫时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边手在脖子上做个被“咔嚓”的可怕动作:?“?我如果被她找到就死翘翘了?。” 唐幸知?…… “赌博惹上的仇家??” “怎么可能?!” 卫时嗤了声,?“?虽然我有时赌运不太好,但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赌博而被人追杀。是莹莹,?” 他又叹口气,一想起那个令人头痛的小魔女就感到前路渺茫,?“?莹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在咖啡店里,想着办法要堵我?。?” 唐幸知?…… 她好像知道原因?。 是某个男人故意泄露给司徒莹听的。她要不要出卖某个男人告诉卫时真相呢?? 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太地道?。 这句话刚冒出来,司徒星空和姚蔓待在一起的画面不由自主的闪出眼前?。 ——对待他现在好像不需要地道了?。 “莹莹怎么可能找得到咖啡店的??”?卫时满脸不解:?“?她平时都不在那片地区出入的,身边的朋友大概也不认识我,我越想越觉奇怪,难不成她还在我身上装了监听不成??” 唐幸知摸摸鼻子,话里有话的:?“?谁让你破坏了司徒莹的十八岁生日会?。” 一个女孩十八岁的成人礼生日会有多重要,卫时也是坏,居然把它破坏了?。 “别提,还不是因为一个打赌?……?等等?!” 卫时后知后觉的猛地从唐幸知那句话里反应过来,?“?唐幸知,你怎么知道我破坏了莹莹的十八岁生日会的?!?” 唐幸知回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卫时楞了两秒,他本来就是挺聪明,把事情前后贯通的在脑子里撸了一遍,顿时楸出出卖他的人了?。 “司徒星空?!” 卫时咬牙切齿的叫出一个名字,右脚猛踩刹车,顿时车子发出刺耳的“吱”的一声,在街道中心停了下来?。 唐幸知赶紧抓稳扶手才没被他这一下的急刹车撞上挡风玻璃?。 知道真相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我去他的?!” 卫时气得七窍生烟:?“?他好意思提?当年就是他撺掇我去破坏莹莹的生日会的?!” “啊??” 没想到事情还和司徒星空有关,而且听卫时的语气还挺曲折委屈的,唐幸知来了兴趣,追问道:?“?怎么说??” “我不是早和你说过莹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星空了吗?后来我们无意中得知莹莹计划在十八岁的生日会上当众对星空表白?。” 唐幸知眨了眨眼睛?。 “你也知道的啦,星空一直把莹莹当作妹妹,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当众表白?到时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大屋子的人看着就更下不了台了。所以他找到我?……” 说到这里,卫时又是咬牙切齿的,显然因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被人欺骗,而落得一辈子都要逃跑的命运而叫屈?。 “他丫的知道我喜欢赌博,就故意说和我打赌,赌我能不能破坏莹莹的生日会?!” 而他,当时多天真无邪,还真的以为星空是看轻他没本事破坏一个生日会?。 结果,司徒星空如愿以偿了,他却要被司徒莹记恨一辈子?! 卫时生平第一次觉得沉迷赌博不是一件好事?。 “他欺骗了我纯真的感情?。” 诉说当初不堪回首的被欺骗经历,卫时只差没有趴在她肩膀上“嘤嘤”痛哭?。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唐幸知恍然大悟?。 “丫的!他居然还敢告诉莹莹我在咖啡店里,?”?卫时双手攥紧方向盘:?“?我要下车和他决斗!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唐幸知?…… “你们决斗前能不能先把我送回警察局??” 唐幸知打着商量的口吻:?“?华警官说不定发现我走了,正着急呢?。” 她本来是计划一个小时来回的,不想让华清小万他们难做。现在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恐怕那头早已知道她偷跑出来?。 想到被自己砸晕的小万,唐幸知心里又是一阵的抱歉?。 卫时瞥她,?“?唐幸知,你帮我还是帮星空??”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的吗?她肯定是?…… “吱?!” 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司徒星空那辆和主人一样气势不容小看的越野车并排停下来?——?一辆大一辆小,活像他们坐的车随时会被压扁?。 “搞什么??” 司徒星空降下车窗,没好脸色的乜卫时:?“?停下来做什么?赶紧走?!” 他刚才想打电话给华清的,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自动关机了?。 唐幸知出来了这么久,不知道警局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 “走什么??” 卫时回瞪他:?“?我们还有事情没解决!星空,我要和你决斗?!” 这位发病了?? 司徒星空没空理会他,推开车门大步绕过车子走过来,一把拉开唐幸知这边的车门?。 “下车,我带你回警局?。” 让卫时自己发疯去?。 唐幸知哦了声,抬脚就要走下去?。 “唐幸知,你真的去??” 卫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声音夸张:?“?你忘记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了吗?你不是说以后只会帮我,不会再帮他的吗??” 唐幸知?…… 这位倒打一把的本事也不小?。 司徒星空冷冽的黑眸里几乎要喷出火焰,卫时立刻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比眼大是吧?我还怕你不成??” 唐幸知上半身尽量往后倾下去,避开这种无聊男人的幼稚对峙?。 “唐幸知,你不能一点原则也没有,?”?卫时还不忘苦口婆心的劝她:?“?你越是容忍男人,他就会越放肆。刚刚星空怎么对姚蔓的没看到吗?和他分手,快点,马上分?!” 司徒星空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走,不要理这个疯子?。” 他说完想要去拉唐幸知,后者先一步避开?。 “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到警察局,?”?唐幸知慢吞吞的说道:?“?不会在乎是谁开车载我回去的?。” 第293章 不能换一个造型吗? ?“记住,你从后门偷偷出去,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一位年轻的小警员站在华清跟前,满脸的严阵以待:?“?华队长,?”?他做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势,顺带敬了个礼:?“?我保证完成任务,一定会把唐?……?唔唔?!” 华清及时捂住他的嘴巴,怒视他:?“?疯了吗?还想喊出来??” 小警员赶紧摇头表示不敢?。 “我给你的地址记下来了吗??” 华清左右看了几眼,没发现有可疑的人才又继续叮嘱道:?“?必须要记住地址,一个字都不能错?!” “记住了?!” 看小警员一脸不完成任务不会回来的模样,好像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华清心里虽然仍是七上八下的,也只能点头挥手:?“?走吧,早去早回?。” “是?!” 小警员转身蹬蹬蹬的跑向后门?。 “华队长,这样能行吗??” 小万担忧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如果幸知姐不肯跟他回来呢??” “不会的,?” 华清摇头:?“?司徒这两天虽然混账,但是大事上他还不敢乱来,他也知道幸知这样私自跑出去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一定会带她回来的?。” 当前之急,是不能让人发现唐幸知偷跑出去的事,特别是不能让王指导发现?。 华清转过身,下一秒又皱起眉?。 “小万,我和你怎么说的?你要趴在桌子上别动,你这样抬起头说话,外面的人一眼就识穿你了?。” 小万?——?此刻正穿着女人的衣服,戴着一顶长长的假发,他要暂时扮演被关在这里的唐幸知?。 “这衣服穿得不太舒服,假发戴着也很热?。” 小万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华队长,不能换一个造型吗??” “幸知是长头发的,你还想换什么造型??” 华清没好气的啐他:?“?还有,嫌弃这身衣服不好看,要不要让你去隔壁扫黄组把他们的衣服道具一件一件的拿出来试穿,试到你满意为止?。” 小万点头:?“?好啊好啊?!” 不知道还要穿着女人衣服多长时间的,能挑到最舒服的衣服当然最好?。 “好你个头?!” 华清没好气的瞪他,要不是想到他早前被砸过脑袋,真想赏他一个爆栗子?。 “能有一套衣服给你穿就该偷笑了,你还想一套套的试?!” 要不是隔壁扫黄组的同事时不时的要出去“放蛇?”?,因为工作需要而在局里备有女人衣服和假发,他几个大老爷们大晚上的去哪里找这些东西?? 小万有点委屈?。 明明是华队长自己先提起的,怎么还骂他了?? “华队长在哪里??” 突然,王指导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来:?“?我想起来有点事要找他?。” “快快快?!” 华清手忙脚乱的把小万的脑袋往下按:?“?快点趴好?。” 他这句话才说完,审讯室的门已经被推开,王指导的脑袋伸进门缝里,视线像红外线一样上下左右的扫了一遍?。 最后视线停留在正趴着的“唐幸知”身上?。 好像是没有什么事?。 王指导走进来?。 “找我有什么事??” 华清尽量装出一脸没事人的表情,还故意白他一眼:?“?不是叫你别乱蹿岗的吗??” 王指导一直走到他身边才停下来?。 “忘了,?” 他视线紧紧盯着“唐幸知”的后脑勺,?“?刚才还记着的,一进来就忘了?。” 华清气结?。 “喂!你这不是故意找渣的吗??” 幸亏他早已猜到王指导会不死心的,不然这么一进来就被发现了?。 “谁让你今晚古古怪怪的??”?王指导哼了声:?“?对了,唐幸知为什么一直趴着??” 趴着的小万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悄悄睁开一丝眼缝,看到王指导的脚就站在自己身后,吓得赶紧又闭上,肩膀还不由自主的瑟缩了几下?。 “咦??” 王指导发现了他的瑟缩,奇怪地道:?“?她在缩什么???难道在害怕吗??” 华清在心里把小万骂了不下十遍:这么不经吓?!?不淡定!以后怎么能把重大任务交给他?! “幸知有点不舒服,?” 华清随口答道:?“?可能是关在这里两天感冒了?。” “感冒??” 王指导明显不太相信:?“?她有这么孱弱?唐幸知,?”?他提高音量叫道:?“?你把头抬起给我看看?。” “怎么没有??” 华清边说边把他往外推:?“?幸知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她能有多强壮?走走走,我们别在这里吵着她睡觉了,两个大老爷们的待在这儿也不知羞?。” 王指导啐他:?“?你听自己说的什么话?我们是警察,进来正常问话的有什么羞不羞?嗐!你别再推我了!一晚上的连推我两次,我会翻脸的?!”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小万提在嗓子眼上的心才重重回到原位?。 刚刚他真的怕死王指导会强硬的叫他抬起头?。 小万抬手抹掉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心里在祈祷:幸知姐,你快点回来啊,我这儿撑不了多久的?! -- ?“咦?不对,” 再次被华清拉回到工作岗位上的王指导忽然激灵一动,啪地掉转过来直直地望着华清?。 “我记得唐幸知穿的不是那身衣服??” 刚才他在审讯室里的时间虽然短,可也看清楚了“唐幸知”身上的衣服,她不是一直都穿着白色的恤衫的吗?什么时候换成花裙子了?? 华清心里咯噔的狠狠跳了一下,差点露出馅来?。 没办法,扫黄组借来的衣服就是花花绿绿的,以吸引眼球为主,哪里有什么白色恤衫???还以为王指导不会留意,没想到越是担心越是容易出事?。 这个讨人厌的老滑头?! 华清今晚都冒了好几身的冷汗,背后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此刻,衣服又是湿漉漉的?。 “有吗??” 事到如今,华清只好装傻:?“?我没仔细看,忘了?。” “不行,?” 王指导抬脚往审讯室大步走去:?“?我一定要去看清楚?。” “明天再去看?!” 华清挡在前面不让他过去:?“?大晚上的,唐幸知也不舒服,我们接二连三的进去打扰她休息有意思吗?她现在虽然是嫌疑犯,可也是有人权的?!” “我就去看一眼,?” 王指导也不肯让步,?“?看看没问题我保证不再去吵她?。” “去什么去!不准去?!” “华队长,你一直拉着我,是不是里面真的有古怪??” “没有?!” 华清矢口否认?。 “那你就让我去看一眼?!” 两个加起来好几十岁的人在过道上拉拉扯扯起来?。 第294章 他劳碌得像条狗了? ?“你们在干什么?大半夜的也不知收敛?” 华清和王指导正互不相让的拉扯着,忽然,另一道声音从旁边横插过来:?“?华队长,王指导,你们是不是把警察局当成菜市场了??” 华清和王指导不约而同地一起循声望过去?。 下一秒,王指导的表情亮起来,而华清则暗暗叫苦?。 这倒霉事一件接一件的!还能不能好了?? 真的当他是强人吗?心脏能随时接受打击、锤炼?? “副局,你来得正好,?” 王指导三两大步走近来人,赶时间打小报告一样:?“?我发觉有一个被关押的嫌疑犯不对劲,想去看看,华队长却一直阻止我?。” “有这回事??” 被称作副局的男人皱了皱眉:?“?华队长,你怎么解释??” “副局,?” 华清拍了拍心口,自己给自己鼓足一把劲,没关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锻炼其应变能力?。 他也走上来,神色如常的解释道:?“?没有的事,那位嫌疑犯只不过是感冒了,状态不太好,一直趴着睡觉,我让王指导明天再去看,别半夜去吵人家,显得我们警方冷漠无情?。” “我不吵她,?” 王指导赶紧表明态度:?“?我就是去看一眼,没问题的话我一定不会再纠缠这事?。” “人家女孩让你看就看的吗?!??你臊不臊?!” 华清大声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不同样了,为了避免不会出问题,我必须要去看?!” 王指导也跟着大声?。 “什么??” 副局听清楚了后面的话,?“?身上的衣服不同样了??” “副局,你也觉得有问题对吧??”?眼看自己的话得到响应,王指导赶紧加把劲说道:?“?如果里面被关押的人不是唐幸知怎么办?我们要负上很大责任的?!” 华清想咬死他了!往死里咬?! “我赞成过去看看,?”?副局点头:?“?这事不小,不能出问题的?。” “行,副局,我这就带你过去?!” 王指导大步走在前头带路,?“?往这边?。” “华、华队长,怎么办啊??” 一位知道内情的警员弱弱的凑上来,?“?他们要去审讯室了?。” 华清大力吸气、呼气,眼看前面的两人越走越远,他除了心焦之外还是心焦,?“?怎么办?凉拌?!”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他是神仙吗?? 他劳碌得像条狗了?! 不,狗都没有他担惊受怕?。 “小吴有没有回来了??” 警员答道:?“?没见呢,打电话过去也不听?。” “走吧,跟上去,?” 华清又叹了口气,声音一下子落寞沧桑了许多,?“?瞒不住了,没办法了,跟过去接受惩罚吧?。” 被发现袭警偷跑,幸知这次会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无能为力了,他已经尽力了?。 -- 听说过人近乡怯,没想到人在知道真相快被揭开的那一刻也会胆怯?。 华清在离审讯室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下来了,双脚像被钉在地上再也挪不动?。 没想到他一个半辈子面对罪犯都没有退缩过半步的老刑警,会觉得等会儿的事面对不了?。 是不是真的老了?? 华清在心里悄悄问自己?。 “算了,我不进去了,?” 他就站定在那个位置:?“?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王指导的声音在审讯室里传出来:?“?唐幸知,你不舒服对吗?抬起头给我看看?。” 要揭穿了,小万在里头快要吓尿了吧?? 华清撇开视线,下意识的摸口袋,摸了半天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不带烟了,要戒烟了?。 哎,没想到家里那位一直唠叨着要他提前退休,估计这次过后能如她所愿了?。 “王指导,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点头痛,趴一会儿就好了的?。” 华清的手还停留在摸口袋上?。 过了几秒,他突然猛地颤了一下,指尖都开始哆嗦了?。 不、不会吧?…… 是他吓得产生幻觉了吗?还是这里是梦?? 华清想也不想的转身用力去捏身后警员的脸?。 警员:?“……?嗷?!” 会痛,是真的?。 华清又愣住了?。 “头痛啊,?” 王指导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明显带有失望:?“?那你趴着吧,我们不进来吵你了?。” “谢谢?。” 又是一声淡淡的熟悉的女声?。 “对了,你身上的衣服怎么换了??” 唐幸知的声音继续从里头传出来,飘飘忽忽的,听起来不太真切:?“?我之前的衣服脏了,拜托星空给我带的,有问题吗??” 几秒钟后,脚步声响起,华清呆滞的抬起头,看着王指导和副局从审讯室里走出来?。 “我们就应该相信华队长,这儿一点事都没有,?”?副局皱着眉头又说了王指导几句:?“?好了,下次再遇上这种事,你记得要信任自己的同事。夜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 副局说完,往这边走过来,还不忘拍了拍华清的肩膀:?“?我们的华大队长是什么人?刑侦经验几十年的老刑警,怎么可能会弄错?好样的,华队长,再接再厉?。” 华清楞得连开口道谢都不会了?。 直到身后的警员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他才忙不迭的胡乱点了几下头?。 “发什么呆??” 王指导也走过来,撇了撇嘴:?“?你也真是的,一点事也没有还弄得神神兮兮的样子,害我还以为唐幸知偷跑了?。?” 华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是真偷跑过啊,没骗你?。 王指导嘀嘀咕咕的也走了?。 华清还是不动,然后他眼角余光一闪,看到满身酒气又不修边幅的司徒星空双手插着裤兜从阴暗的角落里缓步走出来?。 “怎么了??” 司徒星空轻嗤道:?“?时不时的说自己是老刑警,这么小的事还被吓着了??” 华清狠狠瞪他一眼:换他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过一晚试试?! 心脏快吓停的滋味他尝过吗?? 被冷嗤了一顿,华清终于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几口气,突然大步往里走?。 门推开,他看见唐幸知穿着小万之前穿的那条花裙子,完整无缺的坐在里面,正朝他微笑?。 “华警官,对不起,我回来了?。” 第295章 不留情面的在众人面前把她削了 几分钟前,华清心里想的是见到人后一定要狠狠责骂一顿,不能因为她是女人就口下留情?。 必须要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玩笑可以开,很多事情可以擅作主张,但也有一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死也不能碰的?! 可真的见到唐幸知后,他心里憋了一晚上骂人的话瞬间自发消失得无影无踪,沉默了几秒后,很平静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回来就好?。” 唐幸知鼻腔里狠狠一酸?。 她忍了很久,还以为自己能忍得住满心的酸意与苦涩,没想到差点在华清这儿破了功?。 她知道自己今晚犯了什么错,也知道刚刚最后一刻如果没有及时回到审讯室的话,除了自己会有事之外,也必然会连累到华清和小万的?。 有些时候,当下急躁的要去做某件事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认为自己只是遵循内心行动,无愧于自己?。 可是原来有更多时候,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不顾身边人的感受,罔顾了他们对你的关心?。 “对不起,?” 唐幸知悄悄地吸了吸鼻子,?“?华警官,我下次不会这么冲动的?。” “还有下次??” 华清抹了把汗:?“?还是别了,我心脏负荷功能不太好了。而且我不太想见到你?。” “啊??” 唐幸知有点发怔,华清的意思是以后都不想见到她了?? 她要失去这个朋友了吗?? 唐幸知眼圈微微泛红?。 “想什么呢??” 华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是不想再在审讯室这种地方见到你,以后大家要见面在外面约,好吗??” 唐幸知笑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 她发生过这么多事,很多时候都是华清给她支持与鼓励的,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下意识的把华清归类到一个很重要很值得尊敬的长辈?。 “都怪你?!” 华清忽然转身,集中火力炮轰另一个人,唐幸知他不忍心骂,但另一个人不骂不行?。 “如果不是你犯糊涂了,今晚的事能发生吗?幸亏你们及时回到,否则让上头的人知道,你自己想想,幸知她可能会面临什么境地??” “别人犯糊涂,你犯糊涂,你能把所有人都拉下水陪你疯了一场。你行啊,司徒星空?。”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听他骂,中途还吊儿郎当的抬手挖了挖耳朵,一派左耳进右耳出的不在乎模样?。 华清更气了?。 “差点出大事了,你还是不知悔改??” “我改什么??” 司徒星空好笑地挑了挑眉,斜乜唐幸知一眼,凉薄的嗓音阴阳怪调的:?“?不是某个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连偷跑的事也敢做得出,她还真敢,哈?。” 得,生气的人不止华清一个,听起来有人更气?。 只不过不同华清哇啦啦的一股脑骂出来,他是内敛的生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里都极尽讽刺?。 唐幸知垂下眼皮?。 “你、你?……” 华清气结巴了:?“?你还说是幸知的错??” “不是她的错是谁的??” 司徒星空反问?。 “还不是因为你两天没出现,还和姚蔓在便利店里?……” 华清说不下去了,气呼呼的涨红脸?。 对了,他都忘记问幸知有没有撞见什么。大概?……?没有吧?看她样子挺平静的?。 “我做事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司徒星空拧眉:?“?我还需要向你们一个个的解释?反而是她,莽撞、冲动,做事完全不顾后果。老华,别的人就算了,你自己也是刑警,你说一个被关押的嫌疑犯,外面发生什么事关她事吗???关她屁事?!?说句难听的,即使她亲人去世,她大不了也只是在这里朝着个方向叩三个头。还能因为外面有事而袭警偷跑??” “还有,是我要死了吗?还是我和第二个女人上床了?她要这样没头没脑的跑出去??” 华清没词了?。 仔细想想,司徒星空话糙理不糙?。 “唐幸知你就是不识死,?” 司徒星空望向唐幸知,冷呵:?“?一直以来都胆大包天。我和你说过什么?你记住过半个字吗??” 说完,不再理会在场人的反应,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 审讯室里一时间静默得可怕?。 一直低着头的唐幸知双手胶结在身前,凉凉的泪一滴接一滴的滑落在手背上?。 她不是没被骂过,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是他没有当众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几乎是不留情面的在众人面前把她削了一顿?。 她也觉得委屈,也觉得难受,可又觉得?……?挨骂是理所当然的?。 “浑小子?!” 华清咬了咬牙:?“?脾气居然越来越差了??”?说着,华清伸长脖子对外面大吼了一句:?“?臭小子,你自己孤独终老去!你这么差的脾气谁受得了?!?以后你自个儿过去?!” 外面回应般的响起狠拖椅子的声音?。 “啧啧,华警官,你还真是开口中了?。” 旁边的卫时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啧啧了两声:?“?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来过一位听说是玄学方面的大师,他为星空下的批注就是:注孤生?。” 注定孤独一生?。 华清?…… “真的??” 华清愕然:?“?我就是随口骂骂?……” 谁真的想自己的朋友会孤独终老啊?一辈子好几十年的,自己一个人过多孤独凄凉啊?? “该他的?。” 卫时笑嘻嘻的,完全不因为是自己的兄弟而同情?。 华清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坐着不动的唐幸知?。 “别乱扯这些没根据的无聊事了,?”?华清挥挥手,让大家都出去:?“?让幸知休息休息吧,折腾了一晚她也累了。小万,?” 华清又叫另一个人:?“?你快点去卫生间把衣服换回来,这模样?……” 没眼看?。 被点名的小万遮遮掩掩不好意思的贴着墙根挪步?。 “辣眼睛啊,?” 卫时:?“?我刚见到小万穿裙子戴假发的样子,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小万:?“…?我有那么丑吗??” 他觉得自己长得挺眉清目秀的啊?。 唐幸知这才抬起头,特别抱歉的看着他:?“?小万,对不起?。”?她示意一下小万的脑后:?“?你这儿…还痛不痛??” 小万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后脑:?“?没?……?嗷,痛痛痛痛?!” 第296章 你这个禽兽 你真的做了? 椅子坐的时间长了有点不舒服,唐幸知走到放着空调被的墙角落,背挨着墙根坐下来,被子搁在膝盖上?。 在这里想事情挺好的,安静,不会被打扰?。 她想:姚蔓究竟会怎样帮她洗脱嫌疑?姚蔓究竟是什么人?? 脑子里做过许多的假设,可每一条假设似乎都站不稳脚步,无论她怎么想,都难以确定姚蔓真正的身份?。 姚蔓真的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吗?还有她真的叫?……?姚蔓吗?? 唐幸知慢慢合上眼皮?。 抑或是像华清说的那样,今晚太折腾了,她原本是想闭上眼睛养养神的,没想到眼睛一闭上,浓重的睡意紧随而来,再然后,她无意识地陷入了黑甜的睡梦中?。 -- ?“你真的打算不管这事了?” 华清把司徒星空硬拉到办公室里,关上门后劈头就问:?“?即使明知道幸知会坐牢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 司徒星空反问他:?“?不都是你在乱嚷嚷,说什么没有我帮忙你照样可以破案吗??” 华清一窒,随即又提高音量:?“?那是因为你在便利店里颓废了两天,还拉上姚蔓躲在里头喝酒。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放浪吗?你这态度是想管案子?我看你分分钟想放手了?!” 司徒星空没再和他瞪来骂去的,微微拧着眉头,眸光低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话说了,可华清还要继续絮絮念?。 “你心烦意乱想喝酒我也能理解你,?” 他自己要不是有公职在身,遇上这样看不见头尾的案子也烦躁得想去喝一杯?。 “但是你怎么就能带着姚蔓呢?姚蔓和陈宛长得一模一样的,谁看了心里会没点疙瘩?对了,幸知今晚有没有撞见你们在一起??” 司徒星空点点头:?“?见到了,还见到我趴在姚蔓身上?。” 华清?…… “你?!” 他差点忍不住一巴掌呼上去:?“?你这个禽兽!你真的做了??” “老华,?” 司徒星空没理会华清骂人的话,反而突然开口问他另一件事:?“?当初陈宛背着炸弹跑出去的时候,你看清楚吗?陈宛是真的被炸死了吗??” 啥?? 华清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他们不是在谈禽兽吗?怎么话风转得那么快谈起陈宛了?? “我后来仔细回忆,我当时受伤了,情绪也处于特别激动之下,只看到陈宛背着炸弹跑出去?。” 至于跑出去后一两分钟内又发生了什么事,没等他看清楚,炸弹已经爆炸?。 一两分钟,寻常人眼里滴答滴答的也就过去了;但是如果事先有人策划过什么,那一两分钟的时间也足够做到某些事情,譬如偷龙转凤?。 司徒星空肌肉分明的背络绷得紧紧的,在恤衫下隐约可见?。 “怎么可能不是陈宛??” 华清:?“?后来我们捡遗体的时候不是看到有一条被炸断胳膊吗?手上戴着的是陈宛最喜欢的那条手链?。” 陈宛的手链是她工作后的第一份工资买的,特别爱惜,曾经开过玩笑说宁愿死也不会脱下来?。 结果真的是到死那天,手链也跟着她陪葬了?。 “手链又不是长在她手腕上的,?”?司徒星空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道:?“?她舍不得脱,可不代表其他人舍不得?。” 华清心里突地一噔?。 “司徒,你究竟想说什么??” 华清看他神色冷淡,轻拧眉头的像有许多心事:?“?我都听得糊涂了。我承认自己不够你聪明,所以你可以说白一点吗??” 司徒星空没再理他,转身开门:?“?我去看看唐幸知?。” 一分钟后?。 “幸知姐可能睡了,?” 小万有点为难地望着司徒星空:?“?我出来前她说自己有点累,想睡,有人要进去的话就别了,下次吧?。” 有人?? 这句话分明就是说给他的?。 司徒星空漫不经心的抬手摸了摸冒出青胡渣的下巴,两天没剃胡子,挺扎手的?。 刚才在里面他骂的话是狠了点?……?唐幸知没听说过忠言逆耳吗?? “她还说了什么??” 小万回想了一下:?“…?呃,和我道歉,叫卫时回去,没了?。” 没了?? “一句话也没提起我??” 虽然司徒星空这句话说得淡淡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但是小万愣是听出了里面似是而非的酸意?。 为了不让偶像失望,小万努力回想,好一会儿后才弱弱地竖起一根手指?。 司徒星空:?“?嗯?有一句??” 他就知道依照唐幸知对他的迷恋程度,不可能不会提起他的?。 叫他也早点回去休息?还是说让他别再喝酒了?? “呵呵,?” 小万干笑,声音越说越小声:?“?是、是一个字也没有?。” “……” -- 深夜暗巷,街道死寂,只有地上的一片落叶随着夜风时不时飞起落下?。 “先生?。” 姚蔓恭敬地垂着头,语气低而清晰:?“?司徒星空他没有忘记我。他带我回以前的地方,看我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嗯,?” 低醇的男声从黑色的车子里传出来,?“?他放弃唐幸知了吗??” 里面的人没开口,姚蔓不敢抬起头,依然低着,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子?。 “…没?。” “嗯??” 这一声和之前那一声的语调完全不同,姚蔓赶紧解释:?“?他说不能在这时候放弃唐幸知,会被人骂他是渣男的。所以我?……” 姚蔓吞了口唾沫,声音更低,带有几分害怕但也掩饰不了声音里的小小得意,?“?我为了让他和唐幸知分开,擅作主张,偷偷的和唐幸知说,只要她肯和司徒星空分手,我就会帮她洗脱嫌疑?。” 车里的人静了片刻?。 这短短的片刻时间,姚蔓过得心惊肉跳,十个手指头不知不觉的扎进柔软的掌心里?。 先生是很无情的,最不喜欢底下的人自作主张了?。 就在姚蔓快要承受不住这阵风雨欲来死寂般的沉默后,车里终于响起声音?。 “开车?。” 汽车发动,尾灯亮起,暗红色的光照在姚蔓惊愕的脸上,她猛地抬起头,?“?先生?……” 里面没人理会她,车子已经疾驰而去?。 姚蔓不甘心的紧追了几步,?“?先生?!” “放弃她,?” 车里的人淡淡的嗓音响起来:?“?她没沉住气,暴露了?。” 第297章 是送命题? 唐幸知是被热醒的?。 审讯室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几度,不然小万也不会偷偷给她拿来一张被子?。 前两晚她把被子蜷在身上紧紧的,仍是感到几分寒意,躺在地板上还要缩成虾球一样才能勉强入睡?。 可今晚她明明没有蜷被子,只是把被子搭在膝盖上,怎么会热的呢?? 难道是警察局开了暖气?? 不对,南方的城市有什么暖气?不对,就算有现在是夏天开什么暖气?? 唐幸知困惑地缓缓睁开眼皮?。 长着青胡渣的下巴率先映入眼里?。 唐幸知默了默,几秒钟后视线从下巴移开,一路往下?。 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原来是司徒星空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后,再把她密密麻麻的圈抱在怀里,连双手双脚都没有放过?。 他本来就是自带热量的,晚上在家里只要他抱着她,她基本可以不用盖被子,现在再加上一张被子?……?怪不得会热醒?。 唐幸知小心翼翼的挪动双手,把被子从身上扯下来,才扯到一半,边上的人已经醒了?。 “怎么了??” 司徒星空半眯眼睛,半梦半醒的语气,一听就是困倦的嗓音:?“?抱着不舒服??” “不是,?” 唐幸知赶紧不敢动了:?“?你继续睡,我不动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扭了几下?。 司徒星空静了几秒,突然抬起一边抱着她的手,在脸上用力揉了几下?。 “说,?” 他的嗓音比刚刚的清醒了不少:?“?怎么回事??” 唐幸知声音低低的:?“?热?。” 司徒星空的大手想也不想的从她裙子领口伸进她背后,果然她背后已经湿哒哒的一片,都是细密的汗水?。 唐幸知猛地僵直身子?。 这个人?……?肆无忌惮得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要被子了,?” 司徒星空三两下的把她身上的被子扯掉扔到一旁,双手双脚重新把她圈抱起来,禁锢一样,?“?睡吧?。” 唐幸知?…… “星空,星空,?” 趁他还没睡着,唐幸知赶紧摇他:?“?你别在这里睡,地板凉?。” 是她没办法出去,又不是他,不需要他陪着一起在这里睡地板?。 又硬又凉,实在没什么好的?。 司徒星空蹙了蹙眉:?“?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的,你究竟要不要被子??” 大晚上的安静点睡觉不好吗?喝大了的人没好脾气,没睡好的人脾气也会很差?。 只不过眼前的人是她,他的脾气发不起来?。 “不是我,?”?唐幸知轻摇他:?“?你回家睡不好吗??” 他低头,两人的视线对上,他墨黑的眸子在这样的深夜里沉静如深水,缓延细流?。 司徒星空收紧抱着她的手,?“?你不想我陪着你??” “不想,?” 唐幸知想也不想的摇头:?“?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好陪的??” 别人家情侣约会陪伴的地方不是浪漫的沙滩、唯美的风景就是舒适的大床,这儿四面都是白墙,再加上白色的天花板,连朵花连棵草也没有,和一个密封的盒子有什么区别?? 唐幸知觉得这里不是约会的好地方?。 她觉得环境不适合,听在司徒星空耳里的意思却是她还在生气?。 “唐幸知,?” 司徒星空慢慢的把手从她身上抽出来,板正她的肩膀,两人很快转换成面对面的姿势?。 他神情微微冷淡:?“?你还在生气?因为姚蔓??” 唐幸知想了一下,点头,?“?嗯,因为姚蔓?。” 却不是因为他和姚蔓在便利店单独过了两天,而是另一件事?。 “姚蔓和我说了一句话,?” 唐幸知顿了顿,?“?星空,我想了一晚,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其实她也挣扎了一下?。 告不告诉司徒星空?骤眼看去,是送命题?。 那句话是姚蔓悄悄和她说的,没有第三人作证,而且依照司徒星空目前对姚蔓的态度来说,极有可能不会相信她的话。到时姚蔓还有可能会倒打一耙,说她为了脱罪污蔑?。 星空说不定也会对她产生嫌隙,两人关系会疏远?。 但是不说呢?? 她真的能为了脱罪而离开司徒星空吗?? 所以无论说或是不说,她都有可能失去司徒星空?。 既然这样,那她选择相信他?。 一个能让她全身心去爱上的男人,总不会太?……?笨吧?? 司徒星空看她眉目渐渐凝重起来,知道她要说的也许不是小事?。 “你说,?” 司徒星空说话的时候把旁边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肩膀上,?“?什么事??” 她还穿着那条在扫黄组借过来的碎花连衣裙,因为扫黄需要,裙子的领口开得很低,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他视线总控制不住的往下溜?……?活脱脱的情窦初开的黄毛小子模样?。 可眼下两人要谈的是正经事,不能这么不正经?。 遮一下,遮一下才好?。 被子才搭上肩膀,唐幸知又觉得热了,动手要扯开,?“?我真不冷?。” “遮着,?” 司徒星空不容她拒绝,?“?别动?。” 唐幸知咬了下唇,有点委屈了,?“?热?。” 暗黄微熏的光圈下,她委屈兮兮的咬着下唇,水润晶亮的双眸小可怜一样的看着他,随着她说话动作,白皙的胸前有规律的一下接一下的起伏?……?那真要命?。 司徒星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没有化身为狼?。 开玩笑,这一点点的自制力他会没有吗?? 司徒星空突然捧起唐幸知的脸,朝着她深深地吻下去,在她唇舌之间辗转反侧,极尽挑逗之能事?。 没一会儿,唐幸知已经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脸颊泛红?。 “星、星空,?” 唐幸知趁着换气的间隙赶紧阻止他:?“?停下来,这儿不适合?。” 他当然知道不适合,只是也停不下来而已?。 司徒星空霸道十足地欺身把唐幸知压在墙根上,又缠绵亲密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慢下来?。 改成一下接一下的轻啄?。 “你等等,?”?司徒星空深吸一口气后站起来,?“?我去一趟洗手间?。” 唐幸知红着脸点头?。 大概十分钟左右,司徒星空才重新推门进来,他手上还多了两样东西,一杯热水和一套衣服?。 “把热水喝了,把你自己的衣服换回来?。” 等到唐幸知换好衣服后,司徒星空又重新把她拉坐下来,这次他把被子垫在地上,两人枕着并肩坐?。 “说吧,姚蔓和你说了什么??” 第298章 她有可能是陈宛? 在说之前,她要先确认一件事?。 本来刚刚就要确认的,谁想到他忽然拽着她接吻,把正经事都差点忘记了?。 唐幸知扇了扇脸,想把脸上的热气和羞涩都扇走?。 “别白费功夫了,?” 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等会儿我还会吻你的?。” 唐幸知?…… 面对一个不要脸的男朋友怎么办?一是比他更不要脸,二是无视他?。 第一点唐幸知自愧做不到,第二点还是可以的?。 唐幸知努力忽视脸上的灼热,坐姿端端正正的,希望对方看到自己这么慎重的态度也收敛收敛?。 “星空,你对姚蔓是怎么样的态度??”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问这个,司徒星空微怔了怔,?“?没怎样,?”?他模棱两可的答道:?“?就是一个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 呵呵,答得可真是防御性十足?。 唐幸知笑了?。 “你都不和我说真话,我怎么敢相信你?。” “真话,?” 司徒星空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唐幸知,把这套给我收起来,徒弟还想匡师傅了???” 也不想想她的套话技巧还是他教的,怎么可能套得出他的话?? 唐幸知微微啧了下,被看穿了?。 “我挺想知道你对她的真实看法,?”?既然在他面前耍什么小心计都没用,唐幸知干脆直话直说:?“?她很像陈宛,不,应该说一模一样,我知道你还没有忘记陈宛的,不然你车里就不会一直放着陈宛的相册?。” “你某些时候会不会把姚蔓错当成了陈宛,然后不知不觉的把感情转移过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唐幸知问完,大气也不敢出了?。 他要回答是?……?那她承受得住吗?? 在外人看来,或许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感情转移就转移了吧,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会死的,大不了再找下一个?。 但是在情侣之间,这个问题就是比吃饭睡觉还重要的事情?。 因为他们相恋,自然希望每一刻对方心里想到的都是自己,如果感情转移了?……?那和分手还有什么区别?? 司徒星空奇怪的望着她:?“?我车里有陈宛的相册??” “嗯,在车前屉里,我上次拿咖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啊,那个?……” 司徒星空想起来了,是梨子出事那晚,他拿着相册去找姚蔓做对比,过后也忘记了这回事?。 “之前有事放在里面的,忘记拿出来了?。” 司徒星空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会做把相册随身带着这种傻事的?。” “至于你问的我对姚蔓的看法,?” 司徒星空想了想:?“?以前或许没有,最近有了点想法?。” 唐幸知心里一塞,他的意思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徒星空偏头看她,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补充一句:?“?是很纯正的想法?。” 男人对女人能有什么很纯正的想法?? 唐幸知还没说话,司徒星空已经率先开口:?“?我回答了,姚蔓对你说过什么,你告诉我?。” 看样子他是不想多谈?。 唐幸知抿了抿唇,?“?她说,能帮我洗脱杀人嫌疑,?”?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司徒星空,留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但是前提条件是必须要和你分手?。” -- ?“突然又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 华清进来后抱怨的声音没有停过:?“?离天亮也就只剩下两个小时,司徒星空你这个浑小子就不能再等等??” 害他接到电话后又急急忙忙的往局里赶,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还以为局里又出大事了,结果回来一看,啥事情也没有,风平浪静的?。 不过没事发生他还是松下一口气,刚刚赶过来的路上提心吊胆的呢?。 没办法,最近的刺激事情太多了,实在接受无能?。 “不能,?” 司徒星空不容他啰嗦,?“?老华,你必须要动用全部警力资源去查一个人?。” 华清:?“?谁??” 什么人需要动用全部警力资源去查?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姚蔓?。” 华清正端着杯子喝水,?“?噗”的一下全部喷出来了?。 司徒星空皱眉看他:?“?老华,能不能保持点形象了?才这么点小事你就慌了??” 小事?? 华清手忙脚乱的从抽纸盒里连连抽出好几张的纸抹身前的水迹?。 “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查姚蔓??” 还是动用全部警力?。 “姚蔓有问题,?” 司徒星空嗓音冷淡,字正腔圆的一字一字说道:?“?她有可能是陈宛?。” “嘶?!” 华清手上的一团纸被他无意识的撕成了两半,当下震惊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好大一会儿后,华清才勉强回过神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刚才听错了名字,挖了挖耳朵后重新再问,?“?你说查谁??” “姚蔓,?” 司徒星空白他一眼:?“?她有可能是陈宛。听清楚了吗?要不要我把喇叭拿来再在你耳边说一遍??” “怎么可能??!” “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华清一下子原地弹跳起来,紧接着就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烦躁混乱不敢置信?。 “司徒,你一定是弄错了!姚蔓怎么可能会是陈宛?这是多扯的事?当初我们可是看着陈宛背着炸弹跑出去的,后来又在废墟中找到她的残肢?。” “她都下葬入土为安好几年了,你现在突然说姚蔓是陈宛?司徒,不带你这样发神经的?!” 最后一句话,华清鲜少的厉声说出来?。 司徒星空抬手用力揉捏了几下眉心?。 “老华,你先冷静下来。这暂时还是我的猜测,还没有确定的,所以才需要你尽全力去查?。” 他也不想结果是往这个方向而去,可是有些事情他们不愿意接受,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对于陈宛,其实他比华清更多抱歉,也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推测?。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华清停下来看他:?“?司徒,你总要给我一个明白话吧?。” “唐幸知说,?” 司徒星空吸了吸气,?“?姚蔓说能帮她洗脱嫌疑,前提条件是必须要她和我分手?。” “一个刚认识的女人不可能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执念,唯一的解释就是姚蔓已经认识了我很长时间,并且对我志在必得?。” 第299章 ?她手臂上的纹身是一团火焰 查也不能明着查?。 因为司徒星空还说了更可怕的一件事?。 “我怀疑姚蔓是被火焰的人控制了?。” 他这句话刚说出来,这次不但华清,连带唐幸知都震惊了?。 “什么?!?!” 姚蔓有可能是陈宛这个推测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消化,怎么又说了另一个更惊骇的推测?? 姚蔓居然和火焰有关系?? 那个他们穷追不舍的大毒瘤?? “司徒星空,?”?华清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了:?“?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鬼吓人还有得治,人吓人?……?那可是没药治的?。 司徒星空没理会他,而是去看唐幸知,?“?你还记得姚蔓右手臂上的纹身吗??” 唐幸知点头:?“?记得?。” 刚认识姚蔓的时候,她右手臂上一直粘着镇痛贴,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因为手臂扭伤了?。 后来梨子告诉她,姚蔓手臂上隐藏的是一个纹身,她大惊之下赶到医院告诉司徒星空?。 没想到姚蔓先一步自己招了,说因为担心他们会认为她是不良少女,才瞒着的?。 “纹的是一朵玫瑰花,?” 唐幸知回想了一下,?“?好像还是全开的玫瑰?。” 那个纹身她见过一次,还隐约记得是什么形状的?。 “不,不是玫瑰花,?” 司徒星空摇了摇头:?“?她手臂上的纹身是一团火焰?。” 他嗓音不冷不淡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话里的内容却让人听得心神俱惊,几乎站不稳脚步?。 “什么??” 唐幸知低叫出声:?“?火焰??” 明明是玫瑰啊?。 “我、我有点头痛,?”?华清扶着椅子坐下,喘着粗气:?“?司徒,你先顿顿,让我回一口气再说话?。” 今次谈话的内容太刺激惊恐了,他一下子根本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姚蔓有可能是陈宛?姚蔓有可能是火焰的人?那按等式换算陈宛也就是火焰的人了?? 完全接受无能啊?。 “老华,?” 司徒星空无感地睨他:?“?你这个老刑警怎么接受能力还不如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的??” 他不是号称从警多年,什么奇案怪案都见过吗?? “那是别人的事情?!” 华清没好气的啐他:?“?我身为警察自然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理智看待。可眼下我们谈论的是自己朋友的事情!能比较吗??” 自己朋友,免不了会加入了个人的主观情绪?。 譬如现在,他只要一想到陈宛没死,并且被火焰控制了,就特别的心慌?。 审讯室里安静了一会儿,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眉宇间不是惊讶就是冷淡?。 “好了,?” 华清说道:?“?司徒,你继续说下去,为什么认为姚蔓手臂上的玫瑰纹身是一团火焰??” “成色?。” 司徒星空说了两个字?。 “啥??” “我这两天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司徒星空淡淡开口解释道:?“?在她睡着之后,我仔细研究过她手臂上的纹身。发觉她的纹身图案的上色有些深有些浅的。我以前查过一单案子,接触过刺青师,还记得他们说过,如果是时间长的纹身,色泽就会越来越浅淡,反之,是新近时间的纹身,色泽会比较艳丽。我照着姚蔓手臂上浅的纹身画了下来,你们看看?。” 司徒星空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华清和唐幸知凑过去,手机照片是一张白纸,上面只有几条简单的线条,但他们一眼看出来了,真的是一团火焰的形状?。 并且还不是陌生的火焰?。 华清啪的一下又摔坐在椅子上?。 唐幸知心里的震惊不比华清少,她呆呆地盯着照片上那团简单的火焰,心里的情绪一浪接一浪的拍打而来?。 这么说,姚蔓是火焰的人,她来咖啡店应聘也只是为了近距离监视他们?? 她当初故意被抓走,去孤岛上做卧底,对方现在是以牙还牙,也派出一个人来这边当卧底?? 真相,原来永远都比想象中的来得要震惊?。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司徒星空望向华清:?“?你说,我们现在需不需要马上彻查清楚姚蔓的真正身份呢??” 华清木然的点了点头?。 必须查的,即使事实很难让人接受,但是有些真相必须要大白天下?。 “我们不能让姚蔓知道已经怀疑她了,?” 司徒星空又说道:?“?所以这件事必须保密,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老华,你查的时候也想想办法从隐蔽的渠道追查,别打草惊蛇了。如果这次能成功的话?……” 他冷冽的眸色渐渐凝聚起杀意,?“?我们大概就会知道火焰头目的那位先生是谁?。” 先前的账要一笔一笔和那位先生算,而姚蔓的账更是必须和他算得清楚彻底?! 陈宛怎么会没有死的?她又为什么会在火焰里?当年对他出手的人是不是就是火焰?? 新仇加旧恨,原来暗地里他和火焰积怨已深?。 司徒星空垂落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捏起来?。 “我知道的了,?” 华清缓过气来,勉强打起精神:?“?我会找最信得过的人去查姚蔓,这点不用担心。至于幸知的杀人嫌疑??” “姚蔓说能帮她洗脱嫌疑,查下去肯定就能查到线索,到时你留意点?。” 唐幸知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她才轻声开口,?“?星空,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姚蔓的??” 司徒星空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你肯定不会是这两天才开始怀疑姚蔓的,?”?唐幸知湛清的水眸望着他:?“?带姚蔓去便利店喝酒你也是故意的对吧,就是想趁她睡着的时候把她手臂上的纹身看清楚?。” 司徒星空望着她的视线里闪过一抹赞赏?。 “没错?。” “是从姚蔓被袭击那次起我开始怀疑她的,?”?司徒星空:?“?我在医院看到她拿着一个手机闪进后楼梯打电话,悄悄跟上去后听到她叫了一个人?。” ——先生?。 当时他的震惊不比他们现在的少?。 唐幸知不由自主的再往回想,好像也是从医院开始,司徒星空对姚蔓的态度慢慢好起来,甚至还在她面前说过:有些事我必须要做,是我的责任?。 那时,她还以为他把姚蔓当作陈宛,想要完成以前的遗憾?。 没想到他从那时候已经开始布局,一步一步的让所有人走进他设好的圈套里?。 甚至不惜让她产生误会,让她患得患失了好一段时间?。 这个男人?——?真可怕?。 第300章 一谈起恋爱就变幼稚 普通人想查一个人或许是一件麻烦事,很多人都是通过邻居或者朋友的嘴里查探的?。 但是,警察办案想查一个人的底细就简单多了,只要打开公安系统,输入那个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那个人从小到大但凡是入了个人档案的资料,小学时期得到过几次三好学生,大学时有没有领取过奖学金等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前提是要知道正确的身份证号码。不然弄一个假的输进去,查到的东西也不会是你想要的?。 他们也不可能现在跑去问姚蔓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这样一来不等于是打草惊蛇了吗?? 三个人思索了片刻,华清想了个鬼主意?——?又提议司徒星空去找姚蔓再喝一次酒,再把她灌醉一次偷看她钱包里的身份证?。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真不怕是我先被灌醉然后失身???” 上次要不是唐幸知和卫时突然来到便利店,他即使不愿意,可为了取得姚蔓的信任也不得不和她进行某些亲密的接触?。 当然那些接触,他肯定会想办法降到最低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的偷瞄唐幸知的反应?。 唐幸知神情果然一下子紧张起来,紧蹙着眉头:?“?不要,这种事能避免就避免?。” 为了查案失身,想想就觉得很不值?。 司徒星空笑,神情愉悦?。 华清讥讽的哈了声:?“?你会被灌醉??” 他不就是想从唐幸知那儿得到被重视的感觉吗?呵,男人无论多大的年龄只要一谈起恋爱后都会变成五岁的幼稚男人?。 华清自诩早已经看穿一切?。 最后还是唐幸知及时想起一件事?。 姚蔓去咖啡店应聘的时候曾经递交过简历,要找到她身份证号码不难?。 唐幸知告诉司徒星空简历放在店里的哪个位置后,司徒星空便动身过去?。 -- 咖啡店已经快要两个星期没有营业了,店门口的花架里的花无精打采的耸拉着脑袋,杂草也长满了不少,没人打理没人浇水的植物只能靠下雨才能维持基本的生存需要,和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样,天生地养,生存下去全靠硬撑的?。 司徒星空开门进去,每张桌子椅子上都布满了灰尘,他视线一偏,看到店角落头靠着的几个礼花炮,顿时想起上次咖啡店重新开业的画面?——?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的,梨子拿着一根礼花炮追着要他帮忙放礼炮?…… 那时店内多热闹,和今天的冷清对比,一股落寞的滋味在心中油然而生?。 看他高楼起,又看高楼塌?。 大概就是这种心情的?。 司徒星空快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快步走到收银台后面,猫着腰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想要咖啡店重新热闹起来,就要把所有人都救出来,这儿是他吃饭的地方,自己家的饭堂,能不在意吗??、 司徒星空正专心翻找着,忽然,背后有异样的响动?。 很小很微的响动,活像是一只小虫子飞过,普通人根本不会在意的响动?。 但是他不同?。 他的职业生存环境造就他的警惕性比一般人都要高,经历告诫他,任何时候,特别是在查案的时候,一只小小的蚂蚁也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司徒星空手上翻找的动作没有停顿,但是身体的注意力已经分了一大半出去,眼角余光微微抬起,从收银台上的电脑显示屏里看到背后有一个偷偷摸摸的黑影正在缓步接近他?。 那个黑影手上还高举着一把拖把?。 几秒钟后,司徒星空突然放松警惕,直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转过去:?“?卫时,你怎么会在这里??” 背后的人刚偷摸的走到他背后,手上的拖把只差几秒的时间就会敲下来的?。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卫时楞了一楞,随即迅速眯起眼睛去看前面的人?。 “我去?!” 卫时终于看清楚来人是谁,?“?星空,你有病啊,大晚上的偷偷摸摸蹲在收银台下面翻东西,我还以为是小偷呢,正想往死里揍的?。” 说话的时候,顺手摁亮了收银台旁边墙上的小夜灯?。 司徒星空看他熟门熟路摁夜灯的样子,嗤笑:?“?卫时,你挺无聊的?。” 到底是多年的兄弟,卫时一下子听出他是在嘲笑自己没事做,连店内的每一个灯开关都摸熟了?。 “没办法,?”?卫时耸了耸肩膀:?“?暂时不敢在江城露面,天天在店里待着是挺无聊的?。” “我以为你不敢回店了了??” 司徒星空又蹲下去翻找:?“?不怕莹莹又来这里堵你??” 他还有脸提这件事?!? 卫时咬牙切齿的,?“?那我能去哪里?妈的,叫你把家里的钥匙给我也不肯,我不来这里难道真的去睡大街??” 那他宁愿被堵了?。 “没想到你偷懒了几年功夫也没有退步,?”?司徒星空笑了声:?“?行啊?。” 刚刚之所以那么紧张是因为身后人是悄无声息的接近他,没有学过的人根本不懂怎样隐藏自己的气息?。 卫时扬起下巴,小小的得意:?“?那是,当年我也是和你一样从警察大学毕业的,学到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冒着烈日出着大汗学回来的?。” “只是后来堕落了?。” “滚?!” “你在找什么??” 卫时好奇的把脑袋凑过去:?“?难道这里还藏着小金库??” 司徒星空推开他,拿出一叠简历:?“?正事?。” 说着他从那堆简历里翻出姚蔓的?。 “姚蔓的??” 卫时又凑过去,啧啧了两声:?“?星空,你不是吧?喜欢姚蔓喜欢到要把她简历找出来?你想干什么??” 司徒星空没理会他,抬脚离开?。 “对了,?” 司徒星空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来:?“?卫时,你在这里白吃白住,记得打扫卫生相抵?。” 卫时哼了声,?“?我做不来?。” “做不来就别住了,?”?司徒星空的声音走远:?“?再看到店里全是灰尘,你就等着被赶出去?。” “靠!没人性的家伙?!” 看着司徒星空离开,卫时脸上的玩笑渐渐消失,末几,从裤袋里掏出手机?。 -- 司徒星空把简历带到警察局,华清一秒钟也不拖延,着手开始查?。 姚蔓,江城x县人,十六岁的时候跟随家人搬到江城市生活,高中在江城一中就读、然后在江城一所三流大专毕业?。 初步查到的资料平平无奇,和绝大多数的人的经历差不多?。 看着电脑里姚蔓的学生证照片,和现在的模样完全一样,根本找不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他的猜测错误了?? 第301章 每次都像是第一次? 华清也很纳闷?。 听完司徒的分析,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还设想过输入身份证号码后,电脑里会跳出陈宛的资料?。 结果什么也没有,是很正常的个人资料?。 “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华清看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学生证照片:?“?你看,姚蔓从小到大就是长这模样,没错啊。或许她并不是陈宛,手臂上的火焰纹身也是一时凑巧的?。” “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司徒星空不赞同他这种说法,?“?老华,别忘了,火焰的背后势力有多大,孤岛上的事情还没被曝光前,江城可是有不少高官富豪是听他们的?。” 想擅改一些资料?……?或许也有这种可能性?。 华清摊开手:?“?好,你怀疑的没错,但现在怎么查?连系统都没办法?。” 司徒星空稍微思忖了片刻,当下有了主意?。 “看来我们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去查了?。” “是什么??” “这里?。” 司徒星空点了点屏幕?。 华清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怔了一会儿才弄懂他的意思:?“?姚蔓的老家??” “没错,姚蔓是16岁读完初中后才来江城读高中的,我们去她以前生活的地方,问她以前的邻居同学,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那行,?”?华清点头:?“?我这就动身去?。” 华清出去后,司徒星空又看了一遍电脑里的资料,才关上页面,转头去看一直没说话的唐幸知?。 “在想什么??” 司徒星空走过去?。 “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唐幸知张开双手抱住他,脸贴上去,声音闷闷的:?“?你们大家都为了我而奔波忙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了?。” 或许是以前经历所致,她是一个挺没有安全感的人,觉得与人相处就要多帮忙做事,这样别人看到你有存在价值,才不会被嫌弃?。 这次的案件发生后,从头到尾,她好像都帮不上忙,即使没有被关进来时,也只能站在一旁看华清他们忙碌?。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越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唐幸知心里的失落不安就越多?。 “免了,?” 司徒星空又想起她每次的帮忙,不免心有余悸,?“?你乖乖的坐在这儿就行,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最大的帮忙?。” 她被人用刀威胁过,中过子弹,甚至还差点在孤岛上送命?…… 她每一次几乎都是豁出性命帮忙的,还一次比一次惊险,司徒星空认为,这么容易和危险沾边的人还是乖乖待在后面,免得他迟早心脏病发?。 唐幸知?…… “我有这样吗??” “有?!” 司徒星空斩钉截铁的说,然后俯下身在她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这次要听我的,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再胡思乱想?。” 唐幸知正要说话,倏然,司徒星空的手机响起来?。 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 “姚蔓??” 唐幸知暗暗吃惊,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时间,半夜十一点多了,?“?她这时候找你干什么??” “听听不就知道了?。” 司徒星空朝她做了个嘘的安静手势,然后摁下接听键?。 “嗯,?” 他的嗓音已经不复刚才的冷清,而是懒懒的带着点浓重的鼻音,一派被吵醒不耐烦的样子?。 “什么事??” “这么晚你还在那种地方??” “啧,你真大胆,地址呢??” ……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仿佛已经清醒了不少,转换得得心应手?。 唐幸知仰头盯着他,他专心听电话,目不斜视,眼睛下方有没休息好的淡黑色阴影?。 她的视线来到他的下巴,这几天大概很忙,他也没回过家,所以胡子都没有好好打理。昨天摸着刺手的淡青色胡茬又长长了不少?。 隐隐有刚认识时的冷血无情的大胡子趋势?。 司徒星空这时已经说完了电话,早已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他低下头,对上唐幸知湛清的眼眸,?“?姚蔓叫我出去接她?。” 唐幸知却对他这句话毫无所觉,说:?“?你该刮胡子了?。” 司徒星空伸手摸了一下下巴:?“?今天刮,明天长,男人胡子比头发长得快?……?看起来别扭吗??” 唐幸知摇头,目光下意识避开,感觉有些微妙:她觉得这样刚刚好,既没有满脸胡子的粗犷感,又不是满脸白净的勾人模样。有一点点的胡子茬摸上去微扎的,如果蹭磨脖颈的话真是要命?…… 唐幸知有点不自在,伸手去理头发,指腹蹭到耳根微烫,赶紧拨头发盖住?。 即使两人已经很亲密,她面对他时还是容易心跳加速,每次都像是第一次?。 室内气氛有点闷,唐幸知赶紧转换话题:?“?姚蔓为什么叫你去接她??”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 她说话一向这样跳脱的吗?? 但还是答道:?“?她说自己在酒吧喝多了,有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她害怕,叫我去接她?。” “哦?。” 想起他说过有可能会失身的话,心里很不愿意让他去的,可目前他要从姚蔓那边查线索,上升到办案需要,就不能阻止了?。 唐幸知视线幽幽的盯着司徒星空:?“?你记得要保护自己,能避免肢体接触就避免?。” 说完,她的视线慢慢往下移,最后停在他身下的某一处地方,轻缓的开口:?“?还要保护它,别逼它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司徒星空失笑,这小妮子脑子里想的东西有时候不得不服?。 其实不用她说,有些事情能避免的他都会尽量避免。毕竟有了女朋友的人是必须要恪守界线的?。 “好,?” 司徒星空又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次比刚才那次还要用力:?“?我答应你?。” -- 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刚好和华清碰上?。 华清把事情都交待得差不多了,正要进来和他说一声然后便连夜动身出发?。 司徒星空把他拉到一边,把去接姚蔓的事告诉他?。 “那行,?” 华清说道:?“?你负责留在江城稳住姚蔓,我去她老家查线索,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联系?。” 兵分两路,一下子居然找回了以前一起办案破案的感觉?。 第302章 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这么大胆的了 江城的酒吧在全球来说是挺有名的?。 种类多,花样多,玩得开?。 司徒星空在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是爱玩的人,没少涉足这种场合,每次都是前拥后呼的和一班兄弟或开个包间打牌,或在大厅看表演?。 不过他有一点坚持的是:无论兄弟们带多少个女人在身边,换了多少个女人,他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的?。 因为他觉得带着女人出入这种场合是很不尊重的?。 后来他当上警察后,就更少在酒吧出入了?……?除了有时扫黄组过来借人,他会因为工作原因来搜查?。 姚蔓说的酒吧地址居然那么巧也是他以前进出过的酒吧?——?魅夜?。 外头越夜越静,与之相反的是酒吧,推开厚重的门,里头喧嚣的dj声差点没把耳膜震破。和外面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两个世界?。 司徒星空微拧着眉头,忍受着耳边一浪接一浪的各种高音怪音,不由得有点纳闷?。 以前觉得能忍受的东西,原来经过年月的变化,是会变得不喜欢的?。 姚蔓说她在吧台附近的位置?。 司徒星空抬眸扫视周围,很快找出吧台的位置,随即抬脚奋力挤过一个接一个玩得疯魔了的年轻男女,走到吧台?。 “hey,帅哥,?” 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都是聊天好手,看到司徒星空,里面站着调酒的一位女人立即凑过来,双手撑在吧台上,工作服的领口开得低低的,在迷离高昂的各色灯光下,浅笑嫣嫣?。 “看你面口很生,第一次来这儿吗??”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吧台里的服务员?。 太长时间不来,这里工作的人大概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从前认识的几个人都不在了?。 他朝吧台女人点点头,视线专心去找姚蔓,明显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 可一向看人脸色识做的吧台女人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撤开,反而拿着调酒壶上下左右的摇了好几下,然后揭开盖子把里面的酒缓缓倒在一个水晶杯子里?。 “帅哥,我们的老板有规定,第一次来的客人的第一杯酒是免费的?。” 司徒星空:?“?不需要?。” “哎,帅哥好冷漠啊,?”?吧台女人说话的时候居然整个人坐在吧台上,在四周高喧劲爆的音乐声中,她胆子非常大的朝司徒星空缓缓靠过来?。 “请你喝酒也不愿意啊??” 顿时,吧台周围响起了一阵的小高潮,还有人吹哨子的声音?。 “靠过去!靠过去?!” “把衣服脱了?!” …… 司徒星空眉眼间的冷冽顿时更盛,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这么大胆的了?? “我去你的?!” 突然,在阵阵看热闹的叫嚣声中,一把女声突围而出,三两下的冲过来,站在他前面?。 “这个男人是我的!你要不要脸?还想当众抢我男人?!” 司徒星空一看,是姚蔓?。 她刚才或许正躲在哪个角落头,看见有女人撩他便气不过的跑出来了?。 “哇?!” “当众抢男人了?!” 顿时周围的吆喝声更大,连舞池那边正忘形跳舞的人都挤了不少过来?。 司徒星空不想在这种地方把事情闹大?……?无聊兼吵耳,他冷冷的攥起姚蔓的手臂:?“?我们走?。” 姚蔓又狠狠瞪了吧台女人一眼,被司徒星空拉着走?。 “哟,?” 谁知道她才走了两步,身后又响起吧台女人嘲笑的声音:?“?你说这个男人是你的?有证据吗?他身上又没有贴着你的名字。在街上见到帅哥就说是你的啊?那我也可以说是我的了?。” 司徒星空眉头一蹙?。 这儿灯光虽然迷乱,但他刚才瞥了一眼吧台女人,也看出她顶多不过二十来岁,这么年轻说话就要这样老道挑衅了?? 啧?。 姚蔓果然是受不得挑衅的人?。 再加上四周各种的嘲笑声,她顿时觉得脸上没光,用力甩开他的手,怒冲冲的转身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 吧台女人对着司徒星空娇笑:?“?帅哥,过来喝杯酒再走吧?。” “滚远点,?” 姚蔓整张脸都阴沉下去,?“?喝你?……” 一连串的脏话还没从嘴里骂出来,司徒星空已经转过来捂着她的嘴巴:?“?走了?。” 说着,把她硬拉出去?。 姚蔓唔唔唔的一直乱动,大概也没什么好话?。 “帅哥啊,?” 吧台女人的声音在后面穷追不舍:?“?你真的不喝酒吗?这酒不比那个小太妹好玩?还是我?……” 司徒星空侧着脸,眼角余光冷冷地盯着她,气势冷冽:?“?玩够了吗??” 吧台女人声音倏地一顿?。 几秒钟后,吧台女人脸上惊慌的神色更盛?。 “然、然哥,?” 她的声音慌慌张张的,和刚才的叫嚣似乎完全是两个人:?“?我只是想玩玩而已?。” “我的酒吧是让你这样玩的??” 这声音?…… 司徒星空猛地转过来?。 -- ?“你是什么时候做了这间酒吧的老板的?” 一间幽雅安静的小包厢里,司徒星空挺感兴趣的问:?“?杜然,你悄悄发展副业了??” 对于他打趣的话,杜然脸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我哪里有时间发展什么副业??” “你忘了吗?以前我们挺常来这儿玩的,后来有天我知道这间酒吧的前老板出了事,要把酒吧低价盘卖,刚好手里有点余钱,便买下来了?。” “就是想重温一下以前和你和卫时一起来玩的日子?。” 司徒星空笑?。 “挺不错的,我支持你发展副业?。” 否则一辈子都栽在那劳什子的家族事业里,太亏了?。 杜然?…… “都说了不是发展副业。对了,你今晚怎么会来这里??” “还不是为了那个丫头,?” 司徒星空朝难得安静坐在一边的姚蔓努努嘴:?“?跑来这里喝酒,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杜然:?“?我这里是很正经的ok??” 姚蔓也呐呐的跟着说一句:?“?对啊,我也是很正经来玩玩的?。” 司徒星空冷笑,?“?信你才有鬼?。” 看他们一来一往的互动,杜然沉默了半响,突然开口叫姚蔓:?“?那位漂亮的小姐,你能出去帮我们拿两杯温水进来吗?谢谢?。” 姚蔓赶紧答应,开门往外走?。 等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后,这回换杜然用打趣的眼神看他了,?“?星空,你的女朋友不是唐幸知吗?这么快就换了??” 第303章 难道你知道真凶是谁? 这个?……?怎么说的?? 按道理是要保密的,不过杜然和卫时一样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对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没换,?” 司徒星空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背上:?“?还是唐幸知?。” “那你和姚蔓?……” 杜然眼神往外示意,说话毫不避忌:?“?两人之间的互动挺暧昧的?。” “这个嘛?……” 司徒星空双手枕在脑后,话里有话的:?“?不过是看她很像以前的一个人,多关心几句罢了?。” 杜然深深看他一眼:?“?真不像你?。” 活得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司徒星空哪里是会看别人像一位故人就加以关心的?? 还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关心?。 想他以前可是连女人也不会带在身边的?。 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人不是会变的吗??” 杜然心里轻轻一噔?。 外面响起敲门声,杜然定了定神,温润的嗓音一如往常,?“?进来?。” 姚蔓捧着两杯温水走进来,身后居然还跟着那个吧台女人?。 “星空哥,我是进来给你赔罪的,?” 吧台女人走到司徒星空跟前,低着头,一脸的惴惴不安:?“?我没想到你是然哥的朋友,刚才有得罪了,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的冒失?。” 吧台女人这模样倒是有几分符合年龄的青涩了,不再是一副老道的江湖样子?。 司徒星空不禁失笑?。 不就是一个小玩笑吗?她用得着这样惊慌?? 眼角余光扫过身边,杜然的脸已板起来,不怒而威?。 看来这位老板在员工心目中是很严厉的?。 司徒星空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你出去吧?。” 吧台女人又连说了两声对不起,却没有出去,而是转向面对杜然?。 “然哥,对不起,我下次不敢再乱开客人玩笑了,请你原谅我这次?。?” 杜然望向他?。 司徒星空耸了耸肩,?“?我们的杜总对女人别太心狠?。” 杜然回他一个没好气的眼神?。 “出去吧,?” 杜然淡淡说道:?“?这次有星空帮你求情,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谢谢然哥,谢谢星空哥?。” 说完,吧台女人背对着门倒着离开?。 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司徒星空突然又叫住她:?“?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吧台女人一怔,随即下意识的望向杜然,看到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后,才低声答道:?“?星空哥,我叫棠棠?。” -- ?“棠棠这名字挺好听的,杜然你以后别吓着人家了。” 杜然挑眉,?“?你对棠棠有兴趣??” 说完,还故意去看了一眼姚蔓?。 姚蔓果然不高兴了,两边脸颊气鼓鼓的鼓着?。?可碍于杜然在场她也不好发作,只好是不是幽怨的瞪司徒星空一眼?。 “我对你有兴趣,?”?司徒星空揶揄道:?“?酒吧里有这么多漂亮妹子你一个也没看上眼的??” 要说比清心寡欲的,他是怎么样也比不过杜然?。 他虽然没有带过女伴在身边,但至少也是和女人有接触的;可是杜然没有,他活得就像一个和尚,一直以来,即使有女人千方百计的想近他的身,他都会无情推开?。 从不例外?。 “杜然,?” 司徒星空挑眉,随口道:?“?我有唐幸知了,你呢?别到时候我连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还是单身狗一个?。” “你要和唐幸知生孩子??!” 杜然还没说话,一旁的姚蔓反倒先跳起来,急吼吼的:?“?星空哥,你不是说有可能会和唐幸知分手的吗?怎么还想着和她生孩子??” 司徒星空皱眉,几秒后表情冷酷的站起来:?“?杜然,我先走了?。” 然后看也不看姚蔓一眼,抬脚离开?。 姚蔓楞了楞,赶紧追出去?。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杜然端起水杯轻抿,饶有兴致的笑了笑?。 -- ?“星空哥,星空哥,” 姚蔓带着哭音在后面追赶他:?“?你等等我,我不会再乱说话了,你别生气?。” 司徒星空恍若未闻,继续走他的路,背影冷酷得生人勿进?。 姚蔓看他怎么叫也不应,心里顿时更慌了,眼珠儿一转,突然不跑了,往地上一坐,一叫?。 “哎哟,星空哥,我摔跤了?!” 前面的男人果然停下了脚步?。 眼看这招好用,姚蔓赶紧抓紧功夫演戏:?“?呜呜,很痛,我站不起来了?。” 边说边不安地竖起耳朵听他的反应?。 她抱着打赌的成分,赌司徒星空对自己还是有点情意的?。 好一会儿后,她才听到司徒星空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便看到他转身朝自己走过来?。 姚蔓赶紧又挤出几滴眼泪?。 “摔哪里了??” 司徒星空走到她跟前,蹲下来,动手撩起她的裤脚:?“?我看看?。” 还没等他看清楚,姚蔓已经一个猛扑张开双手抱住他?。 “星空哥,你别生气,?” 姚蔓语带哭音的:?“?我是真的很在乎你才会失态的,只要一想到你和唐幸知在一起,我就受不了了?。” 司徒星空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星空哥,你会和唐幸知分手的对不对??” 司徒星空缓慢摇头?。 “我这时候不能和她分手,原因你已经知道了?。” “那你想不想和她分手??” 姚蔓固执的问下去:?“?星空哥,如果唐幸知没事出来的话,你是不是就和她分手了??” 这次,司徒星空犹豫了好一会儿,随即又是摇头?。 “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管?!” 姚蔓娇蛮的大叫:?“?反正你是我的,不能给别的女人抢走你。星空哥,你答应我,如果唐幸知没事的话你一定要和她分手?!” 司徒星空这才有动作?。 他双手握着姚蔓的肩膀,缓慢地把她推离身前,然后深深看她一眼,黑眸里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如果她真的是陈宛,他希望她能自己主动坦白?……?这是他对陈宛的仁慈?。 “姚蔓,你怎么肯定唐幸知一定会没事呢??” “难道你知道真凶是谁??” 说完,视线一动不动的直直望进姚蔓眼底深处,要看清楚她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 她知道真凶是谁?? 姚蔓十个手指头猛地倒插进自己的掌心里,苦苦死忍着不让身体绷紧?。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真凶是谁?。?” 姚蔓扯开嘴角:?“?只不过幸知姐是我的朋友,我当然相信自己的朋友是无辜的?。” 第304章 自己要不要代替幸知打死他? 华清连夜风尘仆仆的赶到姚蔓老家x县,眼看时间不早了,这时候去找人问也不好,便随便找了间旅馆住下来,顺便打电话给司徒星空了解情况?。 电话接通,居然听到那头有隐约的压抑抽泣声?。 华清:?“……?怎么回事??” 司徒不会是把别的人强了吧?自己要不要代替幸知打死他?? 华清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早就想教训司徒星空一顿了,才会胡乱贼赃罪名的?。 “我和姚蔓在一起,?” 司徒星空压着声音快速说道:?“?没事挂了?。” 原来他和姚蔓在一起,但是为什么要哭呢?? 华清想再问多几句的,不过听他的语气不太好,干脆回去后再问好了?。 “我就想和你说声安全到了x县,?”?华清说道:?“?挂了啊?。” 电话挂断后,华清一时没其他事,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想事情?。 他来这里真的能查到什么吗?? -- ?“好了,别哭了。” 司徒星空轻蹙着眉头,没想到女人的眼泪一流就会流不尽的,怪吓人?。 “我不就是随口问问吗?你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姚蔓蹲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嘤嘤嘤的哭的样子他就觉得略头痛,怎么劝了快三十分钟都劝不住?? 他记得唐幸知每次流泪都很快停的,基本是他一开口,她的眼泪立马就能收回去了?。 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唐幸知那类型的?。 “你…你吓着我了,你刚才盯着我看的样子特别可怕?。?” 姚蔓抽抽噎噎的,其实也不是很想哭,只不过听过一句话:女人的眼泪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和怜惜心。所以她才不愿意停?。 其实世界来来往往走过了多少的人,又有不少的人说了很多富有哲理的话?。 但并不是每一句话都适用在自己身上?。 譬如现在,对方不喜欢你的,就算你掉多少的眼泪,学出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也没有用?。 因为对方不但不会怜惜,甚至还觉得很不耐烦?。 “我走了,?” 司徒星空站起来,?“?你哭完再找我吧?。” 反正她一直嘤嘤嘤的两人也谈不了什么话,她那么喜欢哭干脆让她自个儿哭个饱?。 姚蔓猛地抬起头,飞快伸手去拉他裤脚:?“?星空哥,你怎么能走的?!?” “我为什么不能走??” 司徒星空奇道:?“?这么晚了,难道还要我蹲在这儿吹北风??” “那…那我呢??” 姚蔓指着自己,眼泪又涌出来了,?“?你不管我了?这么晚你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担心我会遇上危险的??”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掏出手机:?“?行,我给你叫台车,等你哭够了就坐车回去?。” 姚蔓又傻眼了,这根本和她预想中的安慰不一样?。 “怎样??” 司徒星空催促她:?“?要不要帮你叫车??” 姚蔓正咬着牙要说他不解风情的时候,倏地,手机响起来,她抬头狠狠瞪他一眼,掏出手机?。 才看屏幕上跳跃的来电号码第一眼,姚蔓“砰”的整个人瞬间僵硬,背后渗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这是看见来电的第一个反应?。 第二个反应,她马上捂紧手机,连站起来也顾不及,原地坐着单手撑着地上连续往后退了好几步?。 拉开和司徒星空的距离?。 同时,惊恐地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司徒星空?。 把来电挂掉?? 她不敢?。 可是?…… “谁的电话??”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看她:?“?看你吓成这样?。” “没,我没吓到,?” 姚蔓努力挤出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星空哥,你不是要回去了吗?那你快走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下次见,拜拜?。” 刚刚还非要扯着裤腿不肯让他走的人突然说不耽误他时间了?? 司徒星空低下头,薄唇勾出讥诮的笑意?。 姚蔓的伪装一直以来都不错的,至少在咖啡店的时候他也被骗过去了?。 可是要长年累月的伪装,考验的不但是耐性,还有自控力?。 她的自控力在沾上感情的边儿后不堪一击,连这样蹩脚的谎话都说出来了?。 “那行,?” 现在不是揭穿她的好时机,司徒星空便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点点头?。 “我先走,你有事记得联系我?。” “嗯嗯,?” 姚蔓用力点头,攥紧在掌心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她已经让那头的人等了这么久,背后的冷汗不断刷出来?。 司徒星空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看她?。 “姚蔓?。?” 姚蔓正想待他走远后接起电话,没想到他又回头,不由得更慌了?。 “哈?星空哥,你还有事吗??” 司徒星空冷淡幽亮的黑眸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轻道:?“?姚蔓,你真的没事告诉我??” 姚蔓被他这种能洞悉人心的眼神看得心跳一噔,脑子里瞬间拉起一条绷得死紧的弦?。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姚蔓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没、没呢??” “真没有??” 最后的一丝选择给了你,看在那张脸的份上你不把握???如果你信任我选择现在坦白,我可以既往不咎?。 只可惜,他的心里声音姚蔓半个字也听不到,只会用力摇头?。 “行,?” 司徒星空:?“?我知道了?。” 说完,没再有半句废话,毫无留恋的转身走进漫漫长路的黑暗之中?。 姚蔓虽然被他最后的样子和那句话几乎吓破胆,可也没有忘记手里的来电?。 她赶紧低头,手机已经不响?。 姚蔓飞快拨打电话回头,结果那头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声音?。 怎么办?? 姚蔓欲哭无泪的瘫坐在地板上,她好像把先生给得罪了?。 -- 在旅馆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华清顺着地址早早找到姚蔓以前住过的地方?。 “402室?……” 华清一边走一边看门牌号,最后在一间大铁门前停下来,抬头对了对号码确定无误后,抬手摁铃?。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来开的门?。 “你好,我是江城警察局的刑侦大队长,?” 华清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件给老人看,?“?请问这里以前是不是住过一位叫做姚蔓的年轻女孩??” “姚蔓??” 老人想了想,?“?名字有点熟悉,但不太记得了?。?” “老人家我这里还有照片,?” 华清连忙掏出从电脑里打印下来的姚蔓的学生证照片,?“?就是这个,你看认识吗??” 第305章 ?给她上手铐 带走 老人接过照片,把照片对正清晨的阳光举起来,还眯着眼睛细细辨认?。 “老人家,怎么样??” 华清在旁边催促他:?“?认出来了吗?她高中前是住在这里的,后来随家人搬到江城生活了?。” “我记得这屋子的上一任户主是姓姚的,但是?……”?老人顿了顿,反而好奇的问他:?“?警察同志,你真的确定他们是去江城生活了吗??” 华清心里一噔,?“?你什么意思??” “没,我当初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听中间人说,?”?老人眯起布满皱纹的双眼回忆:?“?上一任户主是因为得病了才急着要卖房子治病的,原来他们是去江城治病了。啊,对了,上任户主的女儿好像是真的叫姚蔓,当时我搬进来时房子乱得啊,那叫没眼看。我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墙上贴着不少奖状,名字就是姚蔓的。不知道她爸治好病没有,她成绩似乎挺好的?……?” 老人还在继续说,但华清已经没了听下去的心思?。 原来他们举家突然搬到江城,是因为要治病?。 “老人家,?” 华清打断老人的话,示意两旁的房子:?“?这儿还有人认识姚蔓一家的吗??” “没了,?” 老人摆摆手,?“?这些年,这儿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以前的人早都搬走了?。” 看来在这里是查探不了什么,华清点了点头,抬脚离开:?“?老人家,谢谢你?。” 接下来该去哪儿查?? 华清掏出携带的小笔记本翻开看了一眼,很快有了决定?。 x县一中,姚蔓以前读初中的地方?。 -- 偏偏在最没人能拿主意的时候出现意外?。 “哎,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进去?。”?小万张开双臂挡住来人,急得满头大汗,?“?有什么事都要等华队长回来再做决定的?!” “等什么??” 王指导走上来不客气地敲了一记小万的脑袋:?“?华队长出公务去了,这儿就没有话事的人了?就不用展开工作了?一边儿去,别阻着检察局的同志工作?。” 小万用力摇头?。 华队长不在局里,星空哥也不在,他自认有责任要守护好里面的人?。 结果还没等他摇第二下,王指导已经不客气的把他推到一边?。 “司徒检,唐幸知在里面?。” “谢谢王指导,?” 司徒莹微笑:?“?犯人我们现在接手了,接下来如果还有需要你们配合的工作请继续多多支持?。” “哪里话?公检法本来就是一家的,?”?王指导笑道:?“?有需要的话司徒检尽量开声,别客气?。” 眼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已经把事情敲定下来,小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悄悄往后退,想要打电话出去求救?。 谁想到才抬起脚,那边突然有人叫他:?“?那位警察同志能过来一下吗??” 王指导顺着司徒莹的手指望过去,?“?小万,过来?。” 小万苦着一张脸走过去?。 “警察同志,?” 司徒莹微笑道:?“?你刚刚想去哪儿?打电话给华队长吗??” 小万惊恐地望着她?。 她是怎么知道的?? “臭小子,?”?王指导又抬手敲他脑袋:?“?我们现在是依足程序办事的,你打电话给谁都不管用!给我老实点,否则把你调去守水塘?。” 守水塘?……?其实就是说深山里面的水库或者大海上的离岛等。由于这些地方一直是人烟罕至之地,生活设施、交通设施自然十分不便,因此当警察的很怕被调到这些地方巡逻,基本上是又苦又无聊。久而久之,?“?守水塘”成了“发配边疆”的代名词?。 “你和唐幸知是什么关系??” 司徒莹有点好奇的问小万:?“?证据齐全,都指向她就是凶手,你身为警察的为什么要维护她??” 小万:?“?华队长说案子还有疑点,凶手是另有他人?。?他和星空哥正在全力追查当中,很快就会把真凶缉拿归案的了?!?” “屁,?” 王指导嗤道:?“?不就是因为唐幸知是司徒星空的女朋友,所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瞎了眼,证据早已一样一样的摆在面前,还装作看不见。司徒检,你不用理他,?” 王指导一边说一边帮司徒莹打开审讯室的门:?“?唐幸知就在里面,你可以带她走了?。” 门打开,司徒莹转头望进去,同一时间,坐在审讯室里的唐幸知也缓缓抬起头?。 审讯室的光线暗白淡然,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外面的声音或多或少都传了一些进来,唐幸知大概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神情平静的望着站在对面的司徒莹,然后给后面焦急的小万投去安心的一眼?。 第一次和司徒莹见面,她要带走石头;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她要带走的人是自己?。 唐幸知心里很清楚,即使小万怎样灼急打电话给谁也没有用,司徒莹今天对她是志在必得的?。 原因很简单,用一句沈时曾经说过的话来形容?……?莹莹从小透露出的心思是对星空是势在必得的?。 所以无论她是不是凶手,司徒莹都不会放过这次让她离开司徒星空的机会?。 挺小人的做法,可司徒莹偏偏做得明目张胆?。 她笔挺的职业套装,脸上志在必得的浅笑分明在无声示威:我就是这样做了,你要是有本事的,尽可以想办法脱身?。 “唐幸知,?” 司徒莹不冷不淡的开口道:?“?经过警方的调查,你涉嫌和一桩谋杀案有关,从今天开始,你的案子会上交到检察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唐幸知清澈透亮的水眸望着她,语调冷然:?“?我没有杀人?。” “这些话你留着和法官说,?” 司徒莹朝左右示意,语气果断,?“?给她上手铐,带走?。” “咔?。” 冰凉的手铐毫不留情的拷在她白皙纤瘦的手腕上?。 唐幸知不发一言的微微敛下眼皮,记忆中上一次戴手铐是四年前,那个晚上她在阴暗的小巷子里被铐着双手押上了警车?。 没想到四年过去了,这副手铐依然那么沉重,她差点抬不起双手?。 华清和司徒星空,他们再不回来,大概她就要再次走上坐牢的路了?。 第306章 你高兴吧 星空哥来救你了 ?“是2010届的毕业生?” x县一中的教导主任想了想:?“?幸好我们学校每一届的毕业生都保留有毕业相的,应该能帮上警察同志你的忙。但是我要找找才能确定?。” “谢谢,?”?华清连声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都有好几年了,?”?教导主任一边打开学校档案室的门一边说:?“?找起来可能要费一些时间,麻烦警察同志你等等?。” “没事?。” 看着教导主任把一摞一摞的东西从书架上搬下来,华清正想上前帮忙,手机响了起来?。 “主任,麻烦你了,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一直走到走廊,华清才摁下接听键,?“?喂??” “华队长,?” 小万的哭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出大事了?。” 华清眉头一下子蹙紧:?“?出啥事了?哭哭啼啼的,你还能像个男人吗?虽然你是刚毕业分配来到的实习小警员,遇事也不能这样慌张的?!” “可是是?……” 还没等小万说完,华清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现在没空,有什么事你自个儿解决去。记住我们人民警察的精神勇往直前,顶天立地?。” 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他现在忙着查姚蔓,哪里有时间听小万哭诉?再说听了又怎么样?两人正隔着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呢,他还能立即飞回去处理事情不成?? 华清放好电话,大步走回档案室?。 另一头,小万傻愣愣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他不就是想告诉华队长幸知姐被检察局的人带走了吗?关顶天立地什么事?? 哎,还是快点找另外一个人?。 想到这里,小万忙不迭的又去打电话?。 “主任,找到了吗??” “13届?、?12届,?” 教导主任一边看一边小声念出来:?“?找到了,10届的毕业相?。” “在哪里??” 华清赶紧凑过去,?“?姚蔓是不是在里面??” “还要再找找?……?名字是姚蔓的学生?……” 教导主任一边翻看手里的相册,一边从相片后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搜寻?。 “我们学校的初三毕业班有好几个班呢,是要花一点时间找的?。” “没关系,?” 华清说话的时候也拿出姚蔓的学生证照片,?“?主任,就是这个女孩,你照着找?。” 教导主任的手指刚好停在一张毕业相片上,?“?这么巧,我也找到姚蔓的名字了,警察同志,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下一秒,还没等华清回答,教导主任突然咦了一声,视线狐疑地在自己手上的相册和递过来的照片来回看?。 “警察同志,这不对啊?。” 什么不对?? “这两个女孩不是同一个人吧?你看她们长得根本不像?。” -- 检察局的车子在大门前忽然停下来?。 前方,一辆气势庞大的悍马越野车斜斜地停在马路中间,挡住了一大半的路?。 车里的人也没有下来,沉静且让人不能忽视?。 “怎么停车了??” 坐在后头的司徒莹问?。 “司徒检,?”?开车的司机为难的说:?“?前面有辆车挡着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半路坏车了吗?没打双闪警示灯也没在车后面放警示牌?。” 司徒莹“哦??”?了声,抬眼,视线穿过车前玻璃望出去?。 和她做同样动作的是坐在后座另一边的唐幸知?。 几秒钟前,唐幸知还处于惊讶中,她怎么也没想到司徒莹选择和她坐在一起?。 虽然两人一路无话,可连安静的空气都透出了几分暗涌慢流?。 唐幸知紧绷的神经线在看清楚前面挡路的车后下意识的松下来?。 她认得那辆车?。 显然身旁的司徒莹也认出来了?。 “啧,?” 司徒莹略带懊恼的语气:?“?居然挑这么坏的地方堵路?。” 明明检察局就在眼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只要把唐幸知带进去一切就完事了,偏偏被人堵在门口,有门不能进?。 “高兴坏了的对吧,?” 司徒莹斜眼看她:?“?星空哥来救你了?。” 这也是两人一路上的第一次开口说话,暗涌似乎慢慢变成了急流,一开声就是连讽带刺?。 “我不需要高兴,?” 唐幸知不冷不淡的开口道:?“?我本来就没有杀人,即使进了检察局我也一样能出来的?。” 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嗤,?” 司徒莹:?“?看来你还是很单纯的,进去你也一样能出来?你是看不起我的职业能力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你错了,?” 唐幸知望着她:?“?我只是对你的职业能力有信心?。” “嗯??”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司徒莹倒是挺意外的?。 “司徒检能当上最年轻的出色检察官一定是有过人之处。既然这样,想必你和华警官一样正义感十足,不会错判任何一单的冤案、错案。我没有杀过人,案情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司徒检也不会为了分开我和星空,而早早排期上庭把我交给法院的?。” 唐幸知一口气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司徒莹的反应?。 她决定赌上一把?。 司徒莹即使再喜欢司徒星空,她作为一个检察官都有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司徒莹从微讶到挑眉,然后失笑?。 “是你错了,?” 司徒莹动作轻慢的挨过来,一直挨到嘴巴离唐幸知的耳朵只有一寸的距离才停下来,声音似乎充满了同情又充满了嘲笑?。 “我?、?会?、?的?。” 唐幸知稍微往后拉远和她的距离,?“?那就是我看人不清了?。” -- ?“司徒检,” 坐在前头的司徒莹的助理开口道:?“?那辆车还是没动,你等等,我下车去问问什么情况?。” “不用了,?” 司徒莹坐直身体,抬手理了理头发:?“?把车掉头,往警察局开回去?。” “啊??” 车上其他人惊讶地望着她:?“?为什么??” 他们上次去警察局是空手而回的都刷新了检察局的记录,这次把嫌疑犯带出来了,离局里只有短短的一百米距离,怎么还要回头了?? 再刷新一次记录?? “不为什么,?” 司徒莹凉凉的示意外面堵路的越野车:?“?为了今天能准时下班?。” 不然依照她家星空哥的倔脾气,堵上一个月都有可能?。 第307章 我公私不分你第一天知道吗? 华清急速赶在回去的路上?。 得到的消息太震惊,他不断拨打司徒星空的电话,都没人接听?。 再打,就是不在服务区了?。 那浑小子在搞什么?! 华清恨恨的想:总是在紧急时候找不到人?。 然后他拨打小万的电话,这次很快接通?。 “小万,你有没有见过司徒??” “没,?”?小万答道:?“?星空哥应该是去检察局了?。” “什么??” 华清一楞:?“?他无端端跑去检察局干什么??” “幸知姐早上被检察局的人带走了?!” “什么?!?” 华清这声比刚刚那声还要响亮,一车厢的人纷纷望过来,他也顾不上丢脸,拿着电话的手指紧绷,?“?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上午打过电话给你的,?” 说起这个,小万觉得自己很无辜:?“?是你说没空听而已?……” “我说没空你打多几个电话啊?!” 华清对着话筒劈头就骂:?“?而且你一开口说出幸知被带走不就行了吗?非要哭着嗓子的,谁想继续听下去!你留意点那边的情况,有什么事赶紧打电话给我?。” 要是真的被检察局落案提出公诉了,不管怎么样,上法院的程序是必须要走完的?。 那么明知道唐幸知是无辜的,她也必须要面临少则一个月长则数个月的拘留?——?这和坐牢有什么分别?? “是,华队长?。” 华清正想挂电话,忽然话筒里传来小万不敢置信的惊呼声,?“?哎哎哎!华警官,检察局的车开回头了?!” 华清又是一愣?。 “啊啊啊!他们把幸知姐带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啊啊啊啊,是星空哥开车跟在他们后面的?!?” 再接下去的事华清大概能估摸到了?。 估计是司徒星空半路把人撵回来的?。 哈?。 华清无声笑开,顺便抹掉额头上的一层虚汗,这种事估计也就只有司徒星空能干得出来?。 “行了,别啊了,?” 华清没好气的对话筒低斥:?“?一点小事就慌成这样,我正在回去的路上,你去和司徒说一声,就说我查到一些事了,有什么见面再说?。” 华清刚把电话挂掉,倏地,他坐的班车狠狠晃动了两下,紧接着耳边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 看到唐幸知被人押着回到警局,王指导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板?。 去到半路的犯人被带回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这、这?……” 王指导惊讶得说不出话?。 “嫌疑犯带回来给你们,?”?司徒莹倒是很平静,并且张口胡说的本领也不是盖的?。 “我在车上简短的审问了一下,觉得案情还有疑点,现在移交给我们不太适合,还是等你们警方查到有进一步的证据再通知我们来押人吧?。” 唐幸知低下眸:司徒莹不愧是做检察官的?。 一番话既维持了面子又显出自己的公正?……?即使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她胡编出来的?。 如果不是司徒星空,大概她就不是这番说辞了?。 王指导还是有点懵,?“?这…你们还需要什么证据??” “唐幸知去银行转账时的正面照,?”?司徒莹答道:?“?你们提供的视频是戴着帽子口罩的人,根本看不清样子。这点在法官那里是存在很多可能性的,未必判定就是唐幸知?。?” 她话音刚落,后头由远而近的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人你们自己处置,?”?司徒莹急匆匆的抛下这句话,转身蹬蹬蹬的踩着高跟鞋迎上来人:?“?今天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哈?。” 然后,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下,看着司徒莹亲热地揽上司徒星空的手臂,被他带着离开?。 唐幸知只来得及和司徒星空匆匆对上一眼?。 “司徒家的人就能这么任性吗??”?旁边的王指导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他们还当玩过家家???” 唐幸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司徒家的人是什么人??” 王指导下意识答道:?“?他们的妈妈是江城的大法官?。” 唐幸知眉头一挑?。 “你问这些干吗??” 王指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算你运气好,又被送回来,你、你们两个把她押回审讯室?。” 唐幸知微微挣脱掉上前押住她的两个警察,?“?我有脚,自己会走?。” -- 大楼天台?。 “星空哥,你生气了??” 司徒莹俏生生的站在司徒星空面前,连叫了他好几声都不理,不由自主的鼓起脸颊?。 “你生莹莹气干嘛?又不是我主动要来带走唐幸知的?。” 司徒星空单手插兜,他比司徒莹高一个头,每次视线往下看她,都有种回到小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小妹妹的感觉?。 那天,她羞涩的紧张的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生怕他不喜欢一样?。 “莹莹,?”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叫她:?“?你明知道唐幸知是我女朋友,你还来带走她?。” “星空哥,你公私不分?!”?司徒莹低哼了声,?“?即使她是你女朋友又怎么样?现在的证据都指证她是杀人凶手,我也只不过是做好我的分内事而已?。” “我公私不分你第一天知道吗??” 司徒莹一窒?。 “我不喜欢你这样?。” 司徒星空:?“?你以前没少气走我身边的女性朋友?。” 司徒星空觉得他在读书期间一直没法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初恋和司徒莹脱不了关系?。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但凡知道有女生接近他,她一个丫头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总是把蟑螂、壁虎、蜘蛛一些小动物捉来放进别人的书包里,把人家女孩子吓得花容失色的,她还在墙角偷着乐?。 以前他纵容她,是因为他也不太喜欢那些女孩,让她乱来也是为了自己耳根子清净?。?但现在不行,唐幸知要是被带走了,就不是单纯的吓一场那么简单?。 能任由她胡闹,但这个任由必须在他的底线之上?。 “莹莹,你还想我见的话,以后就要谨守本分,?”?司徒星空掏出烟低头点上:?“?哥哥对妹妹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是是是?!” 司徒莹的眼圈儿都红了起来,?“?以前你都没说过我的,这几年又不回来找我,又不打电话给我,好不容易我也当上检察官了,和你距离拉近了一点,你还用女朋友来气我?!?” 第308章 人心能坏到让你不敢想象的地步 司徒星空对女人耍脾气的处理方法永远都只是一种?——?转身离开?。 “哭够了再来和我说话,?” 他嗓音冷酷的抬起脚:?“?你都几岁的人了?还想用哭来解决问题??” 司徒莹一窒,刚涌上喉咙的嘤嘤声音迅速吞回到肚子里?。 她不是姚蔓,也比姚蔓更熟悉司徒星空的性格,他说不喜欢你哭就是不喜欢,别妄想用这烂透的招数向他表示不满?。 “不哭了?!” 司徒莹抬手用力抹了抹眼睛,?“?星空哥你回来?!” 司徒星空斜眼瞥她:?“?真不哭了??” “骗你的是小狗?。” 切?。 司徒星空扬起薄唇,折返回头用力揉搓了几下她的脑袋:?“?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小狗比你可爱多了?。” 司徒莹朝他吐了吐舌头:?“?我才可爱多了?!” 玩笑开完,司徒星空正色看着她:?“?莹莹,这次的案件挺复杂,还牵涉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秘密组织,你能不管就别管,知道吗??” 最近几天,司徒星空隐约有种怪异的感觉:火焰这个组织的人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盯上他的,当年陈宛的事可有可能是他们策划的?。 而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事,他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而明知道有危险的事情,当然更不想让家里人掺杂进去?。 “杀人不眨眼??” 司徒莹下意识的眨眨眼:?“?真有这么恐怖?不是说人性本善的吗??” “你才出社会几年时间?才接触了多少险恶的案件?在某些利益或者欲望的驱使下,人心能坏到让你不敢想象的地步?。?” 司徒星空又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记住,这件案子能不碰就不碰。我今天生气也不全是因为你带走唐幸知,我也气你不懂得保护自己?。” “真的吗??” 司徒莹顿时高兴起来了,洋洋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我就知道星空哥心里还是疼我的?。” “只有一个妹妹,不疼怎么行??” 妹妹?? 司徒莹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可她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不能把心里感受表现出来?。 “星空哥,你把我头发都揉乱了,?” 司徒莹掏出小镜子,苦着眉头:?“?看,全乱了?。” “乱着可爱点?。” “才不要?!” 顿了顿,司徒莹突然问他:?“?星空哥,你和唐幸知一起的时候,也喜欢揉她脑袋吗??” 他和唐幸知?? 司徒星空挑眉想了想?。 好像很少会揉唐幸知脑袋?。 不熟的那时会经常说话讽刺她,熟了后,亲脑袋亲脸亲手?…… 越往下想,司徒星空发觉自己此刻越想见唐幸知了?。 而她人就在楼下?。 “我走了,?” 司徒星空是身随心动的行动派,立即转身离开,多一秒也不想耽搁:?“?你自己回去?。” 司徒莹?…… 她是不是被突然抛弃了?? “喂?!?” “死人头大猪蹄子司徒星空?!” -- ?“你没事吧?” 司徒星空直直地朝唐幸知走过去,?“?吓着了??” 唐幸知摇摇头?。 她被带走没吓着,反而被另一件事吓着了?。 “脸色有点白,?”?司徒星空稍微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脸:?“?需要我帮你恢复一点血色??” 脸颊上传来微微的吃痛?。 唐幸知拍掉他使坏的手,?“?别闹?。” “看你没精打采的,?”?司徒星空弯下腰把她连人带椅子一起抱进怀里:?“?闹一闹活络一下气氛也不行??” 这一面的他在别的女人那里是从没表现过的?。 “星空,?” 唐幸知的手指抚上他的手臂:?“?我刚才听到一件事?……” “嗯??” 边说边低头轻啄她的头发,没几秒,司徒星空拧起眉头?。 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也感受到他的身体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唐幸知语气很淡:?“?被关进来几天没洗头了?。” 司徒星空:?“……?哦?。” 他松开手,这回倒是很正经的走到她对面坐下来,嗓音也很正常,?“?你听到什么事了??” “关于?……” 唐幸知仔细看他表情变化,声音很轻:?“?你妈妈是江城大法官的事?。” 知道他不是普通家庭,没想到是这么惊人?。 “就听到这一个??” 司徒星空微怔,随即似笑非笑的挑眉,反问她一句:?“?没人告诉你我爸爸还是江城龙头上市集团的主席??” 一个代表权,一个代表利,所以江城某些人笑称他们司徒家权利双全,什么都不用愁,跺个脚还能让江城震三震?。 他们知道个鬼?! 净是一些无聊人臆想出来的?。 唐幸知:?“?啊?。” 司徒星空看她略呆然的表情一下子笑了?。 “你是觉得大法官比上市集团的主席厉害,对吧??” 唐幸知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对上市集团?……?额,不是很了解。反而“大法官”这三个字一听就有种威势逼在眼前,让人感觉压力山大?。 怪不得他和司徒莹一个选择当警察一个选择当检察官,再加上当法官的妈妈?……?名副其实的公检法一家亲?。 不过提起他父母他没有生气也是很出乎他意料?。 “你不懂也没关系,?” 司徒星空:?“?反正以后我们很少会和他们接触的,你只需要懂我就行了?。” 收起上句话,看吧,他还是不太愿意提起家人的?。 “他们两个都是站在高处习惯发号施令的人,?”?司徒星空谈起父母的时候,语气比平时更冷淡:?“?会制定一个他们认为合适的框架给你,你只需要在框架里成长就行,别的事不用多问?。?” 但他是他们生下来的,并不是他们用泥巴捏出来的,能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你看我现在长得这么健壮?……” 司徒星空拍了拍自己的右手臂:?“?就是因为我从小特别调皮,在棒棍子下锻炼出来的身体?。” 唐幸知:?“?真的??” 还没等司徒星空回答,审讯室的门被人莽莽撞撞的从外面撞开?。 “糟、糟了,?” 进来的人是小万,他脸色和白纸一样,气喘吁吁的说话的声音还有点飘,?“?星空哥,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华队长在赶回来的路上遇到车祸,整辆客车都翻了,听说现场情况很惨烈?。” 司徒星空猛地站起来,唐幸知的脸也一下子煞白,刚被他捏出来的一点血色瞬间荡然无存?。 第309章 赶回来的路上遇到车祸 ?“我和华警官最后通过电话,” 小万声音哑哑的,极力压抑自己的恐慌,?“?他说查到一些事情了,会尽快赶回来找你的?。” 司徒星空的脸色很差,没法形容的差?。 根据小万的说法,华清在x县的确查到姚蔓的一些线索,但是在赶回来汇合的路上发生了交通意外?。 但真的是意外吗?? 司徒星空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点微颤。他赏金猎人的名号能仅凭着自己的本事在黑白两道上混开,靠的全是过人的冷静和判断力,在刀口上生活的这几年里,无论遇上什么事他都能保持不惊慌?。 可现在是华清出事了?。 眼前不由自主的闪过刚认识华清时、和他一起去办案时、他青筋爆现的骂浑小子时的各种画面?…… 小万说:现场情况很惨烈血腥,不少人还被困在班车里?。 司徒星空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死死摁住脑海里反复出现的车祸画面?。 和华清满身是血的样子?。 不会的, 他在心里悄悄说:华清还差两年就能退休回家享福了,不会在现在出事的?。 “小万,?” 司徒星空逼自己声音冷静的开口:?“?查到车祸的准确位置了吗??”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万正低头不停地刷手机,他没法保持冷静,除了脸色还是很白之外,说话依然很飘?。 “查、查到了,就在x县上高速的那个路口,当地的警察消防和救护车都已经赶到了,正在全力抢救被困在班车里的人。啊?!” 小万突然尖叫出声?。 司徒星空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幸好他及时稳住?。 “叫什么?!” 司徒星空语气严厉:?“?有事就说,别乱叫?。” “我、我刚刚看到?……”?小万吱吱呜呜的:?“?有人当场死亡了?……” 司徒星空踩油门的脚再往下沉?。 -- 还稍微庆幸的是车祸不是在高速公路上发生的,所以路上并没有堵塞情况。再加上他开的是悍马越野,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平时要用两个小时的,硬是一个半小时就到达?。 现场的确很惨烈?。 整辆侧翻的双层大客车,撞掉的车骸碎片狼藉的拖得很远,警车的声音,急切的抢救声,还有被困在车里痛苦的哭泣声?。 司徒星空从车里跳下来,第一时间往侧翻的客车冲过去?。 “喂!你是谁?!?” 立即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上来拦住他:?“?那边危险,不能过去?。” “让开?。” 司徒星空神色冷冽?。 “是自己人,?”?小万赶紧掏出证件出来解释,?“?同志,我们也是警察,是江城刑侦大队的,我们的大队长也在客车里面,我们是来找他的?。” “江城的刑侦大队长??” 那位警察怔了一下,随即抬手指向他们身后:?“?是华队长吗?他正在后面帮忙照顾伤者?。” 司徒星空猛地转头望过去?。 不远处在几辆救护车之间来回奔跑的人不是华清还能是谁呢?? 华清头上胡乱地缠着纱布,有血迹从纱布里渗透出来,但应该不碍事,因为看他跑得还挺快的?。 他脸上都是黑色的油污,这儿一块那边一块的,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但司徒星空笑不出来?。 “幸好华队长在车里才没有造成更多伤亡?。” 旁边的警察对他们解释道:?“?客车侧翻后,车里一片混乱,是华队长指挥大家要冷静下来,然后拿着车里的备用锤子敲破玻璃带着里面的人慢慢爬出来的?。” 司徒星空突然抬手狠狠揉搓了一把脸,吊在嗓子眼里一口气长吁出来?。 “华队长没事??” 小万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星空哥,我们过去找他?!” 司徒星空嗯了声,眉眼间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从容?。 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裤兜里掏出电话?。 审讯室里,唐幸知双手正不安地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大腿,可仍然没法让颤栗的身体安静下来?。 华清出车祸了,他不会有事吧?? 正忐忑不安间,倏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随即副队长的声音响起来:?“?打电话回来了,说华队长没事,叫你不用担心?。” -- ?“你们怎么都来了?” 看到司徒星空和小万,华清楞了好一会儿:?“?不是说检察局的人要带走幸知吗?你们还有心思来这里??” “我们听说你出车祸,担心死了,?”?小万红着眼圈:?“?生怕你会有什么事,星空哥便带着我赶过来?。” “哈,我能有什么事??” 华清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膛:?“?我怎么说也是水里火里闯过许多次的人,一次车祸就能把我收掉了?不可能?。”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睨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命大?。” 华清一反往昔的没和他抬扛,还笑眯眯的看着他?。 司徒星空?…… “干吗用这表情看我??”?司徒星空:?“?我有唐幸知的了,你别对我起什么心思?。” “司徒,你是担心我对不对??” 华清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就让人想揍他,?“?所以一听说我车祸了,马上赶下来?。” 他是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司徒星空重视的感觉了?想想就觉心酸?。 司徒星空呵呵了?。 “我担心你???你想得美了?。?我担心的是嫂子,如果你有什么一二三的,嫂子会把我骂死?。?对了,?” 司徒星空收起脸上的玩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车祸?难道是火焰的人?……” “火焰的人??” 华清楞了一下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你以为是火焰的人知道我在查什么,派人来灭我口的??” “嗯?。” “不是,?” 华清摆手:?“?这儿的高速入口附近还有一条村的,有些村民安全意识不高,会直接翻过围栏走到马路对面。客车司机今天就是为了避一个人才会侧翻的?。” “我这次来x县是暗中来的,火焰的人哪里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他们不会派人灭我口的。司徒,?” 华清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顿时他额头上的油污被他抹开,整张脸变得更黑,也更凝重?。 “你的猜测没错,你知道我在这里查到什么吗??” 第310章 还是活得太多戏了? 姚蔓这两天过得特别心惊胆颤?。 自从她前天晚上没有及时接先生的来电后,这两天都找不到他,打电话关机,留信息没有得到回复?。 不会是先生生气了吧?? 她惴惴不安的想着,连夜跑到以前待命的地方,结果却可怕地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三层的楼房都搬空得干干净净,连一片废纸也没有留下?。 姚蔓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怎么才短短两天时间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控制?? 四周黑暗,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茫茫然的看不到一点光亮?。 发生了什么事?? 恐慌仿徨之际,司徒星空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就像是一团漆黑中的最后一点希望,站在前方,遥遥看着她?。 对了,她还有司徒星空?。 姚蔓用力捏自己的大腿,刺痛穿透皮肤直达脑部?。 她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和司徒星空在一起,只要他还在的话,谁消失都没有关系?。 只要他还在?…… 姚蔓自言自语的不断在嘴里念着这句话,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往大门外走出去?。 -- 晚上十点?。 得知华清没事后,唐幸知也松下一口气,她和司徒星空的想法差不多,都以为是这次车祸不是意外?。 谁知打脸了,恰恰就是意外?。 只不过是他们现在处于非常时期,即使嘴上不说心里都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所以才会什么事都觉得有阴谋?。 还是活得太多戏了?。 看来想要生活平静,自己不能内心不能太多戏,也不能过于揣测别人的想法?。 唐幸知靠坐在墙角下,正想得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时候,倏地,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唐幸知,有人要见你?。” 唐幸知眼睛一下子睁开,?“?什么??” 她现在的嫌疑犯的身份能见人的吗?? 还有,会是谁来见她的?? “来的人说是你的朋友,?”?进来通知她的警员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视线也飘忽不定的,?“?王指导网开一面,让你们见十分钟?。” 还能是让王指导能网开一面的人?? 唐幸知更觉得奇怪了?。 “是谁??”?她站起来,?“?有没有说名字??” “反正你见到就知道了?。” -- 居然是姚蔓?。 唐幸知被带到另一间审讯室,当推开门看到坐在里面的人后,她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这么晚来她并且能让王指导网开一面的人居然是姚蔓?! “很吃惊吗??” 姚蔓声音淡淡的,除了脸色有点白之外,其他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唐幸知,你没想过我会来见你吧?。” “是没想过,?”?唐幸知点头,同时好奇的问道:?“?难道你认识王指导??” 不然依照王指导的性格,怎会愿意答应?。 “嗤,?” 姚蔓嗤笑:?“?我才不认识什么王指导张指导的。是他们?……”?她顿了顿,举起食指指着自己的脸:?“?是他们认识这张脸?。?他们对这张脸网开一面了?。?” 唐幸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对于姚蔓这样的形容感觉特别的怪异?。 认识这张脸?? 难道这张脸不是她自己的吗?怎么说得像这张脸和她是分开的一样?。 “他们刚才见到我的表情像见鬼一样,?”?姚蔓说道:?“?以为我不知道,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我还听到什么陈宛没死?哈,?” 姚蔓又嗤笑了一声:?“?陈宛死没死关他们什么事?好像没死的话就一定会回来一样?。” 唐幸知心里的怪异更盛,她有点听不下去,便主动开口转换话题:?“?姚蔓,你来找我有事??” 姚蔓抬头看她,不答反问:?“?唐幸知,怎么你一点儿也不着急??” “着急什么??” “你杀人的事,?”?姚蔓示意四周:?“?你看,这里是出不去的,如果你被判刑了,还要坐牢,而且是不知道多少年的牢,毕竟?……” 姚蔓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你算是惯犯了。第二次会被判得更重一些吧。肯定的?。”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回视她?。 “你真不怕?不着急??” “我没杀过人,?”?唐幸知不冷不淡的答道:?“?我不用怕?。”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姚蔓指指外面:?“?我听说证据全都是指向你的,警方是看证据办事的,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因为这句话华清也经常挂在嘴上的?。 “就算你自己叫嚣得更厉害说没有杀人那又怎么样??”?姚蔓嘲讽的笑着说:?“?最后还不是一样会被判刑。你别和我说不怕了,犟啥呢?在我这里犟赢了又有什么用?。” “你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嘲讽我的??”?唐幸知转身往外走,?“?我困了,失陪?。” “我来是为了给你指一条生路的,?” 姚蔓的声音慢悠悠的在后面响起,唐幸知刚想扭开门把手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顿?。 “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姚蔓站起来,绕过桌子,一直走到唐幸知身后:?“?你和星空哥说分手,那我就有办法帮你洗脱嫌疑?。” 室内陷入死寂?。 姚蔓的心里远没有她表面上的镇定,视线紧张地盯着唐幸知的后背,她现在是孤注一掷了,先生那头断了联系,她唯一能抓紧的人就是司徒星空?。 可要得到司徒星空,就必须先除掉唐幸知?。 司徒星空不愿意说分手,那就要想办法让唐幸知主动离开。自由和男人?……?只要是脑子没病的人大概都会选择自由的?。 毕竟,谁想要在牢里过一辈子?? 可唐幸知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的流过,唐幸知活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半天也没有动作,死寂的室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的浓重呼吸声?。 越没法淡定?。 又过了好一会儿,姚蔓等得实在不耐烦了,虽然很想稳住气势,敌不动我不动,总觉得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可唐幸知也太能忍了吧?? “唐幸知,你答不答应??” 姚蔓声音生硬:?“?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没关系。等你以后坐牢了,星空哥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我依然可以找到别的机会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才给你选择的机会?。?” 唐幸知终于开口了,?“?我们不是?。” 第311章 我们不是朋友 只是错觉 不是什么?? 姚蔓惊讶地看着唐幸知慢慢转过来,随即她在唐幸知的脸上看到一种表情,一种让人很恼火的表情?。 唐幸知居然同情她?!? “我们不是朋友,?”?唐幸知神色淡淡的看着姚蔓:?“?或许曾经我也以为我们是朋友。但不是,是我的错觉?。” “朋友之间不会有陷害阴谋的,不喜欢的话可以是点头之交,但无论怎样,也不能打着朋友的旗号去害人?。?你对梨子做过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如果再说得严重一点的?……?” 唐幸知顿了顿,眸色渐渐转冷,?“?姚蔓,梨子是你亲手推下地狱的?。” 没有她一开始的挑拨离间,没有她在出事当晚的故意撒谎,梨子是完全能避免那场悲剧的?。 “梨子才是一直把你当做真正朋友的人,但是你利用了她。我不会问你良心痛不痛,我总觉得,?”?唐幸知抿了抿唇,嗓音趋向冷漠,?“?你可能已经没有良心的了?。” 和火焰搭上的人还能有什么良心?他们都只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贪欲动物而已?。 为了利益,他们能把人当成了为所欲为的私有物;为了那百分之三百的暴利,他们每一个人都泯灭了良知,活得如同远古时期的动物,比茹毛饮血更可怕?。 姚蔓一窒,被唐幸知这样的眼神盯着,再加上她本来的心绪不安,顿时觉得被人活生生的掀开了天灵盖,冷水哗啦啦的往下浇,直浇得她浑身血液结成了冰块?…… 狼狈至极?。 姚蔓猛地倒抽一口气,原本她是想来奚落唐幸知的,谁知道竟然狼狈的人是她?。 “你、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姚蔓恼羞成怒的大声叫起来,妄想从音量上找回主导气势,?“?现在要坐牢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要同情的话就同情你自己?!” 她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华队长,星空哥,幸知姐好像被带来这间审讯室里了?。” 华清和司徒星空回来了?? 唐幸知心里微微吃惊?。 不是说车祸现场挺混乱的,他们要帮忙清理过后才回来的吗?? 她还以为他们明天才能回到?。 姚蔓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司徒星空在外面?? 她眼珠子一转,倏地心生一计?。 “幸知姐,?”?姚蔓往后退了两步,顺势伸手用力把唐幸知往自己这边扯过来?。 “我只是担心你,想来和你说说话,安慰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声音很大,估计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唐幸知?…… 她要搞什么?? 还没等唐幸知反应过来,姚蔓突然整个人像被鬼推一样,蹬蹬蹬地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背后抵着墙壁才停下来,然后虚弱无力地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幸知姐,你别推我了,我站着让你打还不够吗??” 说完,姚蔓突然抬手狠狠地捏了自己的脸一把,右脸迅速红起来,看着都觉得痛?。 唐幸知?…… 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似乎门外的人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惊讶得忘记了推门进来?。 -- 面对发生在眼前的栽赃嫁祸能怎么办?? 唐幸知无声又幽幽地叹口气?。 以前听过谈恋爱会让人的智商下降,可没想到单恋也一样容易让人变笨?。 “你别装了,?” 唐幸知冷冷淡淡的看着姚蔓:?“?这里是有监控的,说不定隔壁还有人在监视我们的谈话?。?” 毕竟她目前是一单性质恶劣杀人案的唯一“嫌疑犯?”?,警察又怎么会让她们单独见面?? 所以想在这里玩栽赃嫁祸?? 唐幸知觉得姚蔓的智商急需充值?。 姚蔓脸色一僵,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尴尬蔓延在她的脸上,然后依次的换成懊恼、愤怒、害怕,各种情绪转圆圈一般在她脸上划过?。 她真的是太心切了,居然忘记这里有监控的,结果居然弄巧成拙?。 姚蔓懊恼得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这时候,门开了?。 -- 司徒星空迈开步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华清?。 “华警官,?” 唐幸知看到华清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上面又是血又是汽油的,微微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问,?“?你没事吧??” “没大问题,?” 华清:?“?等这儿的事情完后,我会再去医院重新处理伤口的,你不用担心?。”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姚蔓?。 司徒星空也一样,这两人像是约好的,进来后视线就黏在姚蔓的脸上,但又没说什么,一直沉默地看着?。 即使被盯着看的人不是她,看到他们两人这种架势,唐幸知也觉得背脊发毛的?。 更别说被盯着看的当事人了?。 姚蔓双手扶着冰凉的墙壁,背部僵硬地抵着墙根缓慢地站起来,她的小腿有点打颤,寒意一层又一层的从脚心升腾上来?。 一直蹿到脑后?。 她以为是自己刚才蹩脚的贼赃嫁祸被识穿了,正满心盘算的像上次一样对司徒星空撒娇胡闹几下便可以混过去?。 可是他的表情又不像是为了这事?。 “星空哥,?” 姚蔓的心跳不安得几乎要停止,她扯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你怎么盯着我不放??” 司徒星空的脸上再也没有她熟悉的表情,没有能纵容她的眼神,也没有那抹勾得她心跳加速的坏笑?。 他此刻的表情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不,是比看陌生人还要冷漠的表情?。 “现在问吗??” 华清开口打破室内压抑的沉默:?“?还是再缓一天??” “缓什么??” 司徒星空冷道:?“?唐幸知都蹲在这儿几天了,你觉得她会喜欢这个鬼地方吗??” 唐幸知看看华清又看看司徒星空,最后像是被他们传染了一般,也一并望向姚蔓?。 心里渐渐明朗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华清这次的确是查到了重要的线索,而这个线索大概能整理清楚姚蔓的真正身份了?。 “也行,?” 华清点点头,走到中间的桌子前,拉出一头的椅子坐下来,然后示意姚蔓,?“?姚蔓,你坐我对面?。” 一人坐一头,这不是审讯的架势吗?? 姚蔓下意识的不愿意?。 “为什么??” 姚蔓稍微提高音量:?“?华警官,我可没做过什么事?!” “让你坐就坐,?” 华清的声音比她的还要高:?“?你开口问什么?!” 第312章 我是陈宛 但是失忆了 不是没有见过华清发火,只是没见过他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发火?。 还是对着一个女的?。 唐幸知有一瞬间的懵然?。 而被他吼的当事人一下子红了眼圈,并且望向司徒星空求救:?“?星空哥,我?……” “过来坐好?。” 司徒星空嗓音很冷,他走过去和华清并肩坐下来,眼神示意姚蔓:?“?从现在开始,别想着耍花样,我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老实点,不能再有半个假话?。” 姚蔓心里狠狠一噔?。 假话那两个字仿佛戳中了她的罩门,冷风飕飕的往身体里灌进去?。 “星、星空哥,你说什么呢??” 姚蔓结结巴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过来坐着,?”?华清又催促一遍:?“?趁我耐性还没用尽的时候?。” 姚蔓慢吞吞地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 她被眼前的阵势吓得六神无主,完全不该怎么办才好。以前一直都是先生在背后指点她怎么做怎么做的,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就像是一个满怀心计的人一瞬间变成了没见过世面的,惊慌得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看着姚蔓那样子,唐幸知无声地撇开视线?。 换做其他人,或许她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同情心?;?但是只要一想起躺在医院里死气沉沉的梨子,她对姚蔓仅有的一点同情通通散掉?。 这个世界是有轮回的,当初你对别人做过多少残忍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全部还回到自己身上?。 她还不清楚姚蔓究竟是不是陈宛,但是无论是不是,和火焰沾上了关系,就已经没了退路?。 -- 姚蔓胆战心惊的面对着司徒星空和华清,双手放在裤子上,攥得死紧?。 想当初,她进手术室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脑海里闪过手术室三个字,姚蔓神色一晃,思绪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 ——沉重的消毒药水味道混合着食物发霉的臭味,悲哀的哭声断断续续,连面对死亡也不敢大声哭出来?。 ——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缩在柜子的暗格里,害怕得浑身发抖?。 ——一个人对她伸出手:来,我能带你出去?。 ——她被推进了手术室,雪白的灯光很刺眼,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 许许多多、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假的记忆交替地在她眼前里浮出来,姚蔓的表情变得很怪,眼神空洞,失去了焦距?。 司徒星空和华清互相对看了一眼?。 原本他们还想着一步步的引导姚蔓把真话说出来,可看她这样子或许需要改变策略了?。 先给她一记猛击,让她清醒过来再说?。 华清先开口,把从x县带回来的一张毕业相片慢慢地递到姚蔓眼前,?“?姚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他的手指指着相片上一个笑得腼腆、留着短头发、穿着初中校服的女孩?。 姚蔓呆滞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望下去?。 下一秒,姚蔓的脸上出现莫大的惊恐,死命地瞪着相片里的人,失声尖叫?。 “你们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怎么会有的?!?” “这个人是谁??” 华清像是没看到她的失控,重复地一字一句词语清晰地再问,?“?姚蔓,你要想清楚再回答,我们掌握的证据能判断你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姚蔓颤栗得连桌子都在动了,她没有血色的唇哆嗦地无声开合几下,视线里的惊恐渐渐变成了灰暗,然后又猛地抬头去看司徒星空?。 她所有的希望都只能押在他的身上了?。 “星空哥,我、我很不舒服,可能是生病了,你能带我去医院吗?求你了,?” 姚蔓边说,边站起来隔着桌子往司徒星空挨过去,?“?求你了,星空哥,带我去医院吧?。”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拨开她伸过来求助的双手?。 “这个女孩才是真正的姚蔓对不对??” 唐幸知一口气迅速提上了嗓子眼,她不由自主的伸长视线去看摆在桌面上的照片,眼睛自动自发的找到华清指着的女孩?。 ——和眼前的姚蔓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鼻梁高一个鼻梁矮,一个尖脸一个圆脸,连眼睛的大小都是不同的?! 所以?……?眼前这个姚蔓是陈宛?真真正正的陈宛?只不过是冒充了姚蔓的身份?。 “这张是姚蔓的初中毕业照,你老家是在x县的对吧,初中就读的是x县一中,你肯定没想到我们会追查得那边去,也没想到初中还会存档你们的毕业相片,是吧?。” 唐幸知心里闪过疑惑,既然姚蔓就是陈宛,那她在当年的爆炸逃出来后为什么不回来找司徒星空?为什么要冒充别人的身份生活?? 毕竟陈宛的死在当时看来是属于殉职的一种啊,并没有什么过错的地方?。 姚蔓很快开口解释了她的疑惑?。 “没错,?” 或许是想到大局已定,自己的身份都被拆穿了,不想再躲躲藏藏下去,姚蔓慢慢的镇定下来,声音沙哑的缓缓开口承认?。 “我不是姚蔓,真正的姚蔓是照片上的这个女孩。星空哥,你还认不出我是谁吗??” 姚蔓抬起头,用一种悲凉又充满爱意的眼神望向司徒星空,?“?我是陈宛啊,以前和你一起共事爱慕着你的陈宛?。” 唐幸知提起的心就没有放下过,听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去看司徒星空?。 对方是陈宛,是他思念了五年多的人,回来了?。 司徒星空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是吗??”?他不冷不淡的开口问道:?“?既然你是陈宛,为什么这几年都没有回来找我??” “因为我失忆了,?” 这次姚蔓回答得很快,也很顺溜:?“?我也记不起当年自己是怎么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的,只知道等我睁眼后,我就什么都忘记了。后来有一次因缘际会的碰见姚蔓的父母,姚蔓好像得了什么怪病年纪轻轻就不在了,他们看我和姚蔓的年龄差不多,就认了我做干女儿,还把姚蔓的身份给了我用。星空哥,?” 姚蔓眼神恳切又难过的的看着司徒星空:?“?我也重新遇上你之后才逐渐恢复记忆的,但这时候你已经有了幸知姐,我又怎么能?……” 剩下的话姚蔓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压抑的哭声?。 第313章 她已经拥有了新的身份 这么说,姚蔓恢复记忆后不敢承认自己是陈宛还和她有关系了?? 唐幸知很无语?。 这种感受就像她路过一间店,然后店主指着她,说什么东西坏了,她路过的也有份弄坏的?…… 姚蔓不敢承认是陈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即使她是司徒星空的女朋友了,那又碍着你承认身份什么事?? 咦?? 一点灵光突地从唐幸知大脑皮层里闪出来,不对,如果她真的是陈宛,为什么又会和火焰扯上关系的?? 姚蔓的解释里面怎么一句也没提火焰呢?? “星空哥,?” 姚蔓压在喉咙里的哭声有增无减,听上去委屈极了,?“?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一直怀念我,我恢复记忆后开心得第一时间想去找你的。可一想到你已经和幸知姐住在一起,我又不敢了?。” “真的??” 司徒星空黑眸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嗓音冷硬的问她:?“?这些就是你的解释??” 姚蔓心里一突?。 怎么司徒星空和她预想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知道她是陈宛后,他不是应该又惊又喜的吗?不是应该马上换上一副喜出望外的笑容,同时上前轻拥着她,和她说这些年受苦了吗?? 姚蔓悄悄去看华清的表情?。 华清和陈宛的感情也不错的,以前华清也是很疼爱陈宛的,曾经说过她一个女孩子外面有多少轻松自在的职业都不选,却偏偏选择了又苦又累的警察?。 知道她是陈宛,那华清肯定也会很高兴的吧?。 结果再一次失望?。 华清和司徒星空一样,脸色都是冷的,宛如不会笑的人一样?。 “姚蔓,?”?司徒星空冷冷开口叫她:?“?我问这些是不是你的全部解释了??” “……是?。” 姚蔓双手下意识的又攥紧裤子,不管怎样,说出口的话不能更改了,要是一时一个样子,说不定会更容易引起怀疑?。 “我真的挺好奇,?” 司徒星空嗓音里添加了几丝同情:?“?究竟是你的功课做得不够啊,还是在背后为你撑腰的人故意坑你?。” 是真的同情,不是装的?。 一个人尽心尽力的听话做事,哪里想到背后那位居然处处留一手,连这么大的漏洞也放任不理?。 是因为没想到?还是因为背后的人从不把她当作同伴,即使出事了也觉得无所谓?? 司徒星空更倾向于后者?。 姚蔓背后的寒毛一下子倒竖起来:?“?什、什么意思??” 背后撑腰?? 他们怎么知道的?? “姚家得到怪病死去的人并不是姚蔓,?”?华清把手里查到的资料甩出来,?“?而是姚蔓你的爸爸,当年就是为了给你爸爸治病,所以你们才举家搬来到江城的。但很不幸,你爸爸的病并没有治好,在你高中毕业那年后,就病重去世了。对吗???” 姚蔓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你爸爸去世后,你家里的环境一下子走到穷途末路,因为治病用了很多钱,也欠了不少的债。债主们天天上门逼你和你妈还债,后来有一天,你妈妈也不堪忍受这种生活?……” 姚蔓身形晃动了几下,朦胧的视线里不由自主的浮出一个画面?——?很冷很静的黑夜,北风从被债主砸烂的窗子呼呼的吹进来,她被冷醒了,睁开困倦的眼睛?。 然后在朦胧的光线下,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悄悄地把家里仅剩的几百块装进袋子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赤着脚追出去的时候,妈妈已经消失不见。狂风大雨中,只有她一个被抛弃的极可怜悲惨的身影?。 姚蔓眼里慢慢地聚起了泪水?。 “闭嘴?!” 姚蔓朝华清尖声大吼:?“?你闭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我是陈宛!我的亲生父母还在乡下,我不是没有父母的姚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极力想遗弃的过去,那段过去一旦被提起,就等于是耻辱,是不能面对的污点?。 她永远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是她的家庭,她有一个花天酒地染上怪病去世的爸爸,有一个连亲生女儿都抛弃的狠心妈妈?。 所以,她才不是姚蔓,她已经拥有了新的身份,为什么还要硬是逼她去面对过去的不堪呢?? 华清摇了摇头?。 “你不是陈宛,我们来之前已经拜托沈法医把你的dna和陈宛的做过了对比,?”?司徒星空冷道:?“?你们根本是两个人。只不过是你换了一张和陈宛一模一样的脸?。” -- ?“先生,你猜得没错。” 光线偏暗的房间,鸭舌帽恭敬地对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说:?“?华清真的是去了x县,也查到了姚蔓以前的生活?。” “嗯?。” 月光穿透过落地窗,映照在男人笔直又一尘不染的西装上,肩宽、腰挺,连剪影也陷入黑暗中的神秘男人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前一个据点我们已经全部撤离,?”?鸭舌帽继续报告道:?“?一点东西也没有留下,姚蔓傍晚的时候去过一次那里,发现我们不见了,她在屋里待了大约半小时后出来,然后径自打车去了警察局?。” “嗤,?” 男人低低的嗤笑:?“?愚蠢?。” 第一次露出马脚的时候就应该及时醒悟,结果蠢得还要再去犯第二次的错误?。 这个时候她去警察局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司徒星空大概早已推想出真相,毕竟他向来都是很聪明的人?。 “先生,?” 或许是看出头领今晚的心情不错,平时不会多话的鸭舌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我们的财路是被唐幸知那个女人弄断的,真的不趁这个机会灭了她??” “出去待命,?” 男人轻飘飘的斜了他一眼,鸭舌帽瞬间噤声,冷汗冒了一身?。 随即男人低醇的声音在夜色里好听得像是小提琴:?“?把视频送给司徒星空。然后接下来的两个月让底下的人别闹事,要安静一段时间,等物色到新的地方再动作?。” “是?。” 鸭舌帽应了声,然后背对着门口倒退走了出去?。 灭了唐幸知?? 男人沉静地回过头望向窗外,继续欣赏今晚据说是十年一次的红月亮夜色?。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314章 只不过是你换了一张和陈宛的脸 只不过是你换了一张和陈宛一模一样的脸?。 匪夷所思又让人心惊肉跳的一句话?。 一个人怎么能把别人的脸换上?? 难道要像以前很火的一部港剧片《无头东宫》那样,把两个人的脸活生生的调转吗?从此以后,变成了另一个人,连身边最亲密的伴侣都察觉不到真相?。 唐幸知只觉得背脊发凉,冷汗一层叠着一层?。 她几分钟前还以为姚蔓就是陈宛,结果现在司徒星空说:只不过是顶着一张陈宛的脸?。 唐幸知脚步有点飘,晃晃悠悠的似乎踩在云层上,几乎站不稳了?。 她深吸几口气后,慢慢地往后退,直到背后抵到墙壁才停下来?。 这都是什么鬼?? 她以为是一二三就能解开真相的案子,为什么越到后面越是让人震惊?? 想都不敢想象的真相?。 “这张脸是我的?……” 或许是已经受到的刺激太多,频临到一个点了,姚蔓反而没刚刚那样反应剧烈,听到司徒星空的话,她双手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星空哥,这张脸真的是我自己的。你看,我扯不掉的,?”?上一秒还是正常的人,下一秒突然用力把脸皮往左右两边拉扯,顿时她的脸被扯出一个怪异的形状?。 “你们看,我这么用力也扯不掉,证明这张脸一定是我的了?!” “我去?!” 华清大声喝道:?“?姚蔓,快点停手?!” 姚蔓像没听到他的话,扯脸的手越发用力,不一会儿,能见到鲜红的血丝从她脸皮缓缓渗透出来?——?这人对自己下了死手,居然在脸上抓扯出血痕了?。 司徒星空反应迅速,闪电般的站起来绕到姚蔓身后,强硬地控制她的双手?。 他的力气极大,姚蔓怎么可能赢得过他,双手被逼反剪在背后,又开始竭嘶底里的哭叫起来?。 “放开我!司徒星空,我真的是陈宛,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不知情的人听到她这样的叫法还真的以为司徒星空有多忘恩负义?。 “疯够没有??” 司徒星空冷斥:?“?姚蔓,你再敢拿陈宛的名声说事,信不信我能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没有说什么特别狠的话,语气也只是比往常冷了一点,可姚蔓却倏地住口,心里的恐慌一点点的蔓延到脸上?。 就算她以前装得多好,在内心深处有一面,是的的确确惧怕司徒星空的?。 因为他的冷血无情,也因为她的有意欺瞒?。 “你怎么能凶我??” 姚蔓低头大滴掉泪:?“?星空哥,我也是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凶我??” 连唐幸知也觉得他太凶了,即使姚蔓真的有错,可她说得对,她也是一个女孩子?。 “擦擦眼泪,?” 华清到底还是心软了,他严厉的语气没变,可却掏出纸巾递给姚蔓:?“?姚蔓,我们也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你能想得通的,就应该和我们警方合作,把事实都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装疯卖傻,妄想博取我们的同情。有用吗???” 华清重复问她,?“?你这样有用吗?除了拖延时间之外,根本掩盖不了你犯罪的事实?!” “你去整容了对吧??” 司徒星空在她身后缓缓开口:?“?依照我的推测,当初你爸爸因病去世,你妈妈又抛弃你后,你遇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说能让你走出困境,但前提是要听话?。” 这段推测,是他在回来的路上厘清的?。 姚蔓不是陈宛,除了去整容把自己整成陈宛的模样之外,他想不出还有第二种方法?; 但整容是需要钱的,像她这种把自己的样子彻彻底底地改变,更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而姚蔓那段日子被追债,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来的多余闲钱去整容?? 再加上她手臂上的火焰刺青?……?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当初火焰的人不知什么原因找到她,帮她还债,供她生活,唯一的答应条件就是她要变成陈宛?。 看着姚蔓彻彻底底瘫下去的表情,司徒星空知道,自己猜对了?。 -- 两天没吃东西只靠着喝自来水的她饥肠辘辘,拖着瘦弱的身子漫无目的走在飘零细雨的街头?。 昏黄的路灯拉长,把她的影子往黑暗中拉得很远,一点一点的拖着拽着往绝望中拖进去?。 她今年刚高中毕业,以为再熬几年等到读完大专出来就可以逃离那样的生活,可为什么妈妈比她更迫不及待?逃离得更快?? 难道妈妈忘记还有一个女儿吗?难道她不是亲生的吗?? 寂寥街头,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大桥上?。 站在桥边,望着下面安静流动又深不见底的江水,她心里生出了无穷无尽的绝望?。 白天来讨债的人知道她妈妈逃跑后,一脸不怀好意的摸着她的脸:再给你一晚时间,筹不到钱还债,就只能用别的方法还了?。 别的什么方法?? 姚蔓抬起头狠狠揉搓自己白天被被摸过的脸,恶心一阵又一阵的从胃底翻涌上来?。 她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女生,自然清楚那个“别的方法”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到另一个深渊而已。倒不如早点去死,至少能逃离未来可以预知的魔掌?。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瘦弱的身影吃力又缓慢地爬上桥墩,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纵身一跃?。 一只手在后面拉住她,仿佛刚从地狱冒出来的恶魔?。 姚蔓惊恐回头,然后对上一双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黑眸?——?连寻死的勇气都有,倒不如来我身边?。 ……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快得出乎她意料,得到她点头后,那个男人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一间医院,她躺在冰凉的手术台,麻醉效果还没起效,她看着围在身边戴着口罩的冷漠医生,恍惚得像在做梦?。 一个月后,她脸上的绷带全部拆掉,接过护士递来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面那张陌生的脸,手指尖都是颤抖的?。 这个是她,有幸得到了先生的帮忙,她获得了一个全新的人生?。 至于最后那班债主的债有没有还掉?? ——当然是没有,她都有了新的人生,干吗还要承担以前本就不属于她的债务?? 第315章 偷取回来的人生始终是不能长久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姚蔓低着头,没人能看到她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只听到轻吟般的声音:?“?什么都知道了?。” 还以为这个秘密她能守到老,一直到死后带进棺材,没想到只不过是过了短短的几年,一夜之间,她就被打回原形?。 原来,偷取回来的人生始终是不能长久的。但是?…… 姚蔓缓慢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毫无表情的望向司徒星空:?“?但是,你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下一秒,她忽然张狂地笑出来,笑得声音都变调了?。 “哈哈哈,你们知道我换了陈宛的脸又怎么样?我犯法了吗?我去整容了而已,我触犯了什么法律?华警官,警局里有一条法律是声明不能整容的吗?整容就要被关起来?哈哈哈?!?你们以为我是她???” 姚蔓指着后面的唐幸知:?“?唐幸知才是真真正正的杀人犯,她那种人才要被送进大牢的?!?” 唐幸知挑了挑眉?。 原来有时候人的情绪能这样变化多端的。眼看着上一秒姚蔓还陷入被揭穿的恐惧当中,没想到下一秒忽然又强硬起来?……?还不忘瞅准机会对她插刀?。 华清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姚蔓说得没错,整容不是犯法。整容只是一种人身自由的权利,只要你有钱的话,你去整成慈禧太后都没人敢说你犯法?。 “你们凭什么用这种审问犯人的态度审问我??” 姚蔓缓缓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如果没有撑着的话,她恐怕自己会站不稳?。 “华警官,我没有犯法,你没权利扣押审问我,我要离开这里?。” 她要走,马上就要走?。 只要不面对这些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人,只要熬过了今晚,从明天开始,她依然是全新的姚蔓,没有人会认出她是四年前那个为了躲债而差点跳桥的可怜女孩?。 华清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确没权扣押审问姚蔓?。 姚蔓略得意地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站稳后,抬起脚步?。 一只手挡在她前面,挡住她要走的路?。 姚蔓恼怒地抬起头,瞪着那只手的主人:?“?司徒星空,警察都没权利拘留扣押我,你凭什么挡我的路??” 司徒星空神情冷然的望着她:?“?你还有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我不是犯人,我不需要和你们交代什么?!” 司徒星空蹙了蹙眉?。 没想到被攻破了心理防线的她,眼看精神几乎全面崩溃的她,居然在最后还能用仅存的理智为自己找到一条退路,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强?。 她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能有这么强大的心理抗压力,是因为早前的生活带给她的锻炼,抑或是这几年她在火焰里学会的?? 司徒星空感觉是后者居多?。 毕竟要留在火焰,要留在那位神秘人“先生”身边的,自然要有一点过人之处?。 姚蔓绕过司徒星空挡在前面的手臂,想从另一边走,结果没走两步,又被挡了下来?。 姚蔓脸上恼怒、害怕两种情绪轮流替换,他真的要把她今晚摁死在这个房间?? “你和唐幸知说过,能帮她洗脱嫌疑?。”?司徒星空冷淡开口:?“?杀死陈非的人是谁,你知道,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姚蔓装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你们有证据吗??” 司徒星空挑眉,指了指审讯室的左上角:?“?刚刚不是说了吗?你和唐幸知两个人在这里说的话,那里的监控可是把人和声音都收录得清清楚楚?。” 姚蔓的脸瞬间又青又白的,过了几秒才恨恨咬牙否认:?“?那是我胡乱说的,不作数?。” “你为什么要胡乱说这种话??” 华清紧追着问:?“?姚蔓,有些话不能乱说的你不知道?既然你已经说出来就肯定知道什么,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和警方合作,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把实情都说出来,警方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你?。” 对姚蔓,华清的感觉有点复杂?。 她顶着一张和陈宛一样的脸,又知道了她几年前的生活遭遇,不免会生出几分同情?。 华清愿意相信,姚蔓本性不坏的,只不过是误信了坏人的话,才被拉进火坑里?。?毕竟,火焰那些人畜生都不如,她只不过是近墨者黑?。 只要她能想通,及时改正,她还是可以恢复善良的本性?。 “姚蔓,你要相信我、相信警方?。” 对于华清一番几乎算得上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姚蔓除了讥笑还是讥笑?。 相信他?相信警方?? 那么当年她被抛弃的时候,被债主堵上门的时候,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和警方怎么不来帮助她?? 现在才说要相信他们?世上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吗?? “我就是随口说说,?” 姚蔓不屑地撇了撇嘴,好整以暇的望着华清:?“?怎么?华警官,我们人民群众连随口说话的权利也没有吗?我说那句话不过是为了让司徒星空和唐幸知分手才胡说的。唐幸知要真的相信我,我也办不到。毕竟?……” 姚蔓含着不甘怨恨的眼神射向唐幸知,?“?她可是真的杀了人?。?” 凭什么她的身份被揭穿了,唐幸知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她不会像四年前站在大桥上的那个傻女孩,孤零零的独自去寻死;现在她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回视她?。 “你什么也不肯说是吧??” 司徒星空不怒反笑,薄唇勾着互相板动了几下手指,语气温和,给人云淡风轻的假象,?“?没事,逼供这种东西我还是挺擅长的?。” “你想干什么??” 姚蔓惊恐地连连后退:?“?司徒星空,你还想对我动手?我可是女人?!” 一个男人对女人动手?那得渣成什么样子?? 印象里,司徒星空有时虽然冷,可连粗话都没说过几句,对唐幸知更是迁就的不行,姚蔓一直觉得,他是那种绝不会对女人动手的谦和男人?。 “以为女人我就不敢了??” 司徒星空冷笑一下:?“?不要指望我对女人客气?。?” 第316章 不要以为我会对女人客气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还没落下,姚蔓整个人突然被他逼回到原处,往后重重一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姚蔓脸色都白了?。 华清也被他的突然变脸吓到,先哆嗦了一下,才赶紧走过来:?“?司徒,你悠着点?。” 司徒星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缓缓走到姚蔓面前蹲下,伸手揪她的衣领,连人带椅子,拎起来?。 姚蔓在他手上发抖?。 司徒星空说:?“?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动我的人,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最恨别人来动?!” 像当初的陈宛,那班人要玩命没关系,他奉陪。可他们却把陈宛绑起来威胁他,到了今天,还故意让另一个人整容成陈宛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狰狞,手往前一握,就掐到了姚蔓的脖子上?。 唐幸知也看傻了,等听到姚蔓的哭声才猛地回过神来,头皮发麻的赶紧上前,和华清一左一右上来去拉司徒星空:?“?星空,慢慢来,慢慢来?。” 司徒星空笑了一下,松开手,唐幸知和华清把姚蔓连带着椅子扶正,她头发有点散,右脸不知道是不是刚被撞到,肿了一块?。 司徒星空回头看了眼华清,也真是出鬼了,华清居然秒懂了,赶紧到对面拖了张椅子过来?。 司徒星空就在椅子上坐下来,正对着姚蔓,问她:?“?有印象了吗??” 姚蔓连说话都带了哭音:?“?司徒星空,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帮唐幸知洗脱嫌疑。我那句话就是胡说的,想你们分手?。” 司徒星空笑了笑,说:?“?我信?。” 他往椅背上一靠,似乎有些疲惫,很久没有说话,久到唐幸知他们都有点惴惴不安?。 “我来问,你答,不要耍花招?。” 姚蔓见识到了,他对伤害自己人的敌人来说,远比平时冷酷无情得多?。 华清悄悄朝唐幸知打了个眼色,唐幸知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她的右手装作不经意地搭上司徒星空的肩膀上,似有似无的动了几下?。 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唐幸知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她手指下,他的肩膀绷紧了几秒,然后很快放松?。 司徒星空回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唐幸知挑了下唇角,明白他也是为了让自己能早点洗脱嫌疑才会那么凶的?。 虽然刚刚自己也被吓倒了,但不可否认,还是觉得他?……?挺man的?。 “姚蔓,?” 再面向姚蔓时,司徒星空的嗓音冷冽:?“?你知不知道自己待的那个地方有个名字,叫火焰??” 姚蔓目无表情的沉默,不用回答也是知道的?。 司徒星空又问:?“?世上的面孔那么多,为什么你非要整成陈宛的样子??” 为什么非要整成陈宛的样子?还利用陈宛来接近他?? 大概原因只有一个?——?那位先生是针对他的?。 而且不是从最近他们知道有火焰这个组织才针对他,而是在很久以前,他还浑然不觉之时,已经有这么一个人如同毒蛇一样潜伏在他背后,默默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叫人寒毛倒竖又气怒交加的发现?。 司徒星空无声攥紧拳头,江城有这么一个注意他的人,他自然要会一会。陈非死了,找不到先生是谁,目前唯有从姚蔓嘴里得到答案?。 “我、我不知道,?” 姚蔓低头抠着手指,?“?我进手术室后都还不知道我自己会变成什么样,那位?……?恩人让我变成谁,我都只能接受?。” 她管那位叫恩人?? 司徒星空和华清的眉头不约而同地拧紧?。?认贼作父大概也是这种感觉?。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和样子??” “不知道,?” 这次姚蔓摇头很快,?“?每次联系,他都是坐在车里或者电话联系,我虽然跟了他四年多的时间,但一次也没真正见过他?。” 司徒星空嗓音沉下去:?“?真的一次也没有?。” 姚蔓眼前不由自主的浮起细雨飘零的那个晚上,她站在桥头,一回头撞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 “没有,?”?姚蔓:?“?一次也没有?。” “你们平时是靠什么联系的??” “打电话,?”?姚蔓咬了咬唇,?“?或者我去以前住过的地方找他?。” “电话号码是多少??”?华清迫不及待的插话进来:?“?那个地址是什么?通通给我?!” 姚蔓忽然又笑了,嘲讽的,得意的?。 “你们想从我这里去找先生?没用的,我来这里之前,先生的电话已经打不通,那个地方也已经全部搬空了,连我也不知道他们又搬去了哪个地方?。” 姚蔓哈哈大笑:?“?你们谁也别想找到他?。” 华清的表情一下子蔫掉,妈的,居然溜得那么快?。 “看你样子挺高兴的,?” 司徒星空讥诮地挑了挑眉:?“?你这样子算不算被组织抛弃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会的?!” 姚蔓想也不想的大声反驳他:?“?先生一定会来救我的?!?” 就像四年前一样,先生一定会在最后一刻出现把她救出去的?。 “我是他的人,他不可能丢下我的?!?” 这神情也太?……?病态般的偏执了吧?? 还没等华清再说话,倏地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小万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华队长,星空哥,你们快点出来,我们刚接收到一个视频,和案子有关的?!” 司徒星空和华清对看一眼,两人一并站起来往外走?。 很快,审讯室里又只剩下唐幸知和姚蔓两个人了?。 唐幸知本来不想理会姚蔓的,她也没有兴趣和姚蔓说话,可姚蔓盯着她的眼神太恶毒了,仿佛随时要用眼神杀死她?。 唐幸知无声叹口气,?“?姚蔓,不是我害你的?。” 是她把害她的人当作恩人看待?。 “就是你害的?!”?姚蔓咬牙切齿的:?“?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那样对我?!” 和一个陷入自我世界的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唐幸知抬脚往外走?。 “你想去哪里??” 司徒星空不在这里,姚蔓胆子又大了不少,眼看唐幸知要开门出去,她一个箭步冲到唐幸知身后,?“?你才是犯人,你才应该被关押在这里!不准走?!” 正巧同一时间,刚刚关上的门又被人重新打开,随即华清兴冲冲的端着一台笔记本走进来?。 “幸知,我们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嫌疑犯了?!” 第317章 嫌疑犯敢在这里胁持人质 唐幸知和姚蔓同时望向华清手上的笔记本?。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视频。看着看着,唐幸知讶异地瞪大眼睛,而姚蔓则是一脸煞白?。 ——视频里,姚蔓穿着和唐幸知一模一样的黑色运动服,然后她表情冷漠地戴上帽子,戴上墨镜口罩?……?镜头一转,清晰地看到她从一间商场里走出来,一直走进银行里,站在柜台前?…… 原来那个出现在银行,并且用了石头转账的人是她?……?姚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姚蔓不敢置信的一直摇头,声音颤抖手脚冰冷:?“?你们怎么会有这个视频的??” 这个视频不是已经被他们截下来销毁掉了吗?先生不是说这个视频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吗?? “这个视频是刚刚有人发过来警局的,?”?华清说:?“?或许你比我们更清楚发视频的人是谁。姚蔓,你还想着火焰的人来救你出去对吧?别想了,你对他们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他们是不会来救你的。像当初的陈非,也是没有了利用价值,才会被你们自己人杀掉,他们的没人性你不是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吗??” 姚蔓仿佛没有听到华清的话,神情呆呆滞滞的一直重复那四个字:?“?怎么可能??” 华清和唐幸知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些许的同情?。 不管怎么说,姚蔓也是被坑骗的?。 以前的生活过得苦,还被自己的妈妈抛弃,没想到救她的人还是没人性的,只想着利用她?。 唐幸知也是被家人抛弃的,知道这种滋味特别不好受?。 可是再同情,也要依法办事?。 “姚蔓,?” 华清开口说道:?“?现在你涉嫌和一单凶杀案有关,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拘留你,从现在开始,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 说完,华清又望向唐幸知,语气温和:?“?幸知,你可以走了。这几天委屈你了,司徒在外面等你,你们回家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唐幸知点头:?“?嗯,谢谢华警官,辛苦你了?。” 她望着华清,顿了顿,指着他头上缠着的纱布:?“?华警官,额,你能不能把工作交给别人先去医院清理伤口??” 华清直接从车祸现场来到警局,就一直没有停过,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伤的,脸色越看越差?。 “没关系,?” 华清抬手想摸摸脑袋,结果手指头都还没挨上就痛得龇牙咧嘴的,?“?还有一点手尾,我交待完后就去医院?。” “华警官,你一定要去?。” 唐幸知叮嘱他:?“?别忙起来又忘记了?。” “哈哈,你怎么也变唠叨了??”?华清笑道:?“?说的话和我家那位差不多,我看以后啊,司徒肯定也是被你管得严的。走吧,出去签个名字就可以走了?。” “嗯?。” “至于你,?” 华清又转头看姚蔓:?“?在这里等着,等会儿会有人来带你去另一间拘留室的?。” 姚蔓猛地抬起头,呆滞的表情已经转成了满脸的愤怨?。 为什么唐幸知可以走了?而她就要被带去拘留室?结局不是这样的?! 看着前面并肩往外走的两个背影,姚蔓胸膛起伏不定地连喘了好几下,突然动手把自己戴在手腕上的手链取下来,攥在手心里往前用力一挥?。 下一秒,软绵绵的手链顿时在她手中笔挺地硬起来,一头闪着尖锐的银光?。 唐幸知听到身后传来“啪”的一下轻响,正好奇地想回头看看,姚蔓已经冲到她背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脖子上已经传来刺痛?。 唐幸知身子猛地一僵?。 “别乱动,?” 姚蔓的声音在她耳边阴恻恻的响起:?“?我对着的可是你脖子上的大动脉,随便动一下都有可能刺进去的?。” 说着,姚蔓另一边手快速箍在唐幸知脖子上,三两下的把人控制起来?。 唐幸知被她箍得呼吸一窒,赶紧不敢乱动?。 抵在她脖子上的东西是没眼的,她知道自己稍微动作也会刺激到姚蔓?。 转变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华清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唐幸知被姚蔓胁持?。 “姚蔓?!” 华清大惊,喝道:?“?你想做什么?别再做出傻事,快点把幸知放开?!” 姚蔓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胁持着唐幸知慢慢往外走:?“?走,带我出去?。” -- 一时间,警局里闹得鸡飞狗跳?。 还没试过有嫌疑犯敢在这里胁持人质的?……?又是第一次?。 “我靠?!” 司徒星空凶狠地瞪了一眼华清:?“?怎么弄的?!?” 他不过是看完视频接了个电话,再回头居然变成这样了?? “没注意啊?!” 华清也是懊恼得直拍大腿:?“?谁想到姚蔓会随身带着小匕首的?!” 看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像藏有匕首的样子,那匕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华清困惑极了?。 “你们全部让开?!” 姚蔓眼神疯狂,声音尖利:?“?让我出去,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她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小匕首又往唐幸知大动脉刺深些许,?“?我说到做到的?。” 毕竟是大动脉的位置,稍微刺穿都比其他地方流血要厉害,不一会儿,唐幸知白皙的脖子上,鲜红的血一缕缕的顺着匕首尖流出来?。 把她胸前的衣服都染红了不少,看上去分外触目惊心?。 司徒星空离她们有三米远的距离时被逼停了下来,姚蔓指着他:?“?你站在那里!不能再往前,往前一步我立即刺下去?!” 她还有理智,知道现场的人只有司徒星空有本事出其不意的救下唐幸知?。 司徒星空停下来,眸色冷冽?。 现场的警察更是如临大敌?。 “姚蔓,有话好好说?!” 华清脸色全白了,平举的双手不断往下压,企图安慰姚蔓失控的情绪?。 “你别用力,真的别用力了。你有什么要求,先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 “给我准备一辆车,?”?姚蔓箍着唐幸知缓慢往外走,同时不忘警告悄悄地跟在她后面的几个警察?。 “你们别想趁我不注意从背后偷袭,我吓着的话会手滑的?。” “快点退开,?” 华清赶紧挥赶那几个人:?“?别接近了?。?快点,派人去准备车子?!?” “姚蔓,?”?华清又尝试和姚蔓谈判:?“?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能不能放开幸知了??” “放开她??” 姚蔓冷笑:?“?那我还怎么走得出这里?别废话,赶紧让开?。” 华清无奈地望向司徒星空:怎么办?? 第318章 她是那么怕死的一个人 车子在他们面前呼啸离去,很快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快快快?!” 华清十万火急的跳上一辆警车,指挥小万赶紧开车:?“?快点追上去?!” 唐幸知被姚蔓胁持上车的时候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胸前的一大片血迹能吓死一个粗壮大汉?。 “司徒呢??” 华清又赶紧去找另一个人:?“?他怎么还不上车??!” 话音未落,一辆车轰轰地从他跟前疾速而去,定睛一看,不是司徒星空的越野车还能是谁的?。 “喂!司徒?!” 华清大声招手:?“?你等等我?!” -- 姚蔓单手开着车,副驾驶座上坐着脸色苍白的唐幸知,她另一边手还拿着匕首,只不过开车没办法再抵着脖子的大动脉,只能改而抵着唐幸知的肚子位置?。 唐幸知暗暗庆幸?。 从车窗的反射玻璃上,她能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狼狈吓人?。 满脖子的血,还有更多的血正从伤口不断渗透出来?。 她大概知道,是伤到颈动脉了?。 必须要先止血,不然失血过多也会死的?。 而她是那么怕死的一个人?。 唐幸知心里其实还是挺冷静的?。 毕竟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拿刀胁持,再加上她还曾经在孤岛上待过一天一夜?——?见识过孤岛上人间地狱般的各种凶残血腥,好像再面对这类事情都能很淡定了?。 唐幸知瞄姚蔓一眼?。 和刚刚在警局胁持她时的样子不同,此刻开车的姚蔓脸上流露出更多的惊慌?。 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唐幸知有气无力的开口:?“?姚蔓,你要带我去哪里??” “闭嘴?!” 姚蔓分神转头凶恶地剜她一眼:?“?唐幸知,你不准说话?。” 唐幸知静了几秒?。 眼看她安静下来了,姚蔓赶紧集中精神继续开车,可刚刚唐幸知的话提醒了她?。 她要去哪里?? 回到先生提供的房子里吗?? 可早已人去楼空了?那她在江城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姚蔓脸上渐渐凝起了莫大的悲哀?。 没有,她什么也没有?。 一夜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偌大的江城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只能盲目地在大街上乱走?。 就像此刻,盲目地见路就去,黑暗得看不到尽头?。 唐幸知一直留意姚蔓的表情,看她双目似乎越来越空洞的样子,而且车子也开得摇摇摆摆,像醉汉一样,唐幸知心里一惊,连忙低头查看周围?。 不知道准备车子的人有心还是无意,居然让她在副驾驶座旁发现了一条毛巾?。 唐幸知偷偷瞄一眼姚蔓,看她只顾着开车看路没留意自己,动作悄无声色的把毛巾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按在脖子的伤口上?。 -- 车子这时候开得更晃了?。 看这趋势,她不会失血过多死掉,也有可能死于车祸?。 唐幸知赶紧望向姚蔓?。 姚蔓的神情仿佛越发恍惚?。 “姚蔓?。” “干什么??” 唐幸知的声音把姚蔓飘远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姚蔓戾气重重的剜她:?“?不是让你安静的吗?!?” “姚蔓,?” 唐幸知尽量保持语气的平和,这时候她要是不和姚蔓说话,任由她恍惚下去,是真的会出车祸的?。 “我还有一件事比较好奇的,反正我都在你手上了,你能告诉我吗??” 姚蔓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真不怕死是吧?!” 说着,抵在唐幸知肚子上的匕首又稍微用力往前刺进去?。 唐幸知吃痛地蹙了下眉头,身上的薄恤衫,在这种情况,是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她没有闭嘴?。 唐幸知暗暗吸气,让自己的声音维持稳定,?“?姚蔓,我总觉得你学过防身术类似的东西,对吗??” “吱?!” 车子猛地刹停下来,唐幸知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上半身狠狠地往挡风玻璃撞上去,连按着脖子的毛巾都掉了?。 “你怎么知道??” 姚蔓惊恐看她:?“?你是听谁说的??” 唐幸知被这一下急刹撞得脖子痛,肚子也痛,本来就是失血过多的人,这下身体内仅剩的精神都似乎全被撞晃出去了?。 唐幸知痛得嘶嘶吸气,浑身无力地瘫在座位上?。 “我、我,?”?她勉强发出声音:?“?看你今晚胁持我时身手很快,我猜的?。” 她不会和姚蔓说,早在咖啡店时已经开始怀疑,还是从卫时嘴里听到防身术这三个字的?。 或许唐幸知现在的样子真的一副随时快死的样子,姚蔓没再凶她,白了她一眼,?“?没错,我学过?。” 从医院换了个样子回来后,先生就开始叫人教她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她从来也不敢问为什么,后来先生让她去接近司徒星空,要扮演陈宛,她看过陈宛的简历,知道她是警察学校毕业的后才恍然大悟?。 大概是先生想让她假装得更相像一些?。 但她从没对外人提起过,所以唐幸知能看出来她很惊讶?。 车子再次发动上路?。 越往前开,姚蔓觉得眼前的路怎么越发熟悉了?? 直到一座大桥出现在她眼前,她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把车子开回到大桥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回到这个地方?……?一切事件的原点?。 姚蔓刹停车子,转头瞪了唐幸知一眼:?“?你别想玩花样?!” 唐幸知虚弱地笑了笑,她都这个样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即使姚蔓现在让她走,估计也走不了两步就会倒下了?。 姚蔓似乎也想到这点,把匕首重新戴回手上,没再理会唐幸知拿着手机下车?。 桥上的狂风呼呼,吹得寒意一阵一阵的袭过来,姚蔓紧握着手机,站到当年那个位置上,手指颤抖地再次把那个熟悉的电话拨打出去?。 一遍又一遍?…… 她不相信,先生会抛弃她?。 当年妈妈抛弃了她,是先生把她带回去给了她新生的,她不可能再一次被人抛弃?。 电话里一次又一次的传出忙音,活像这个电话从来没有打通过,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 可是,怎么可能是梦?? 茫然之间,有些话开始不间断地在耳边响起?——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不需要你了,像陈非一样,没有利用价值的都会杀掉?。” “这个视频是谁放出来的,你比我们更清楚?。” …… 第319章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没死在穷凶极恶的坏人手上,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接近死亡的,唐幸知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她看着姚蔓下车,又靠着座椅喘了一会,手指才慢吞吞的去找毛巾?。 刚刚的刹车,把她摁在脖子上的毛巾都弄掉了?。 哆哆嗦嗦的在身边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勉强低下头吃力地眯眼搜寻了一会,才看到毛巾掉在了脚边?。 即使此刻的光线很暗,还是能辨认出毛巾上的血痕?……?她今晚究竟流了多少的血啊?。 唐幸知扯唇苦笑,想要弯下腰捡起毛巾的,可意识却逐渐涣散?…… “唐幸知,唐幸知?!” 朦胧中,仿佛有人在耳边叫她,唐幸知正要沉入黑甜的无意识中的,被这么一吵,涣散的意识又渐渐汇聚起来,她不禁用力皱起眉头?。 意识回来,连带疼痛也回来了?。 “唐幸知?!” 有人在她人中上用力摁了下去?。 如果她现在还有气力的,肯定会跳起来扇来人一巴掌,叫就叫啊,还非要动手!动手也就算了,还非要这么用力?! 唐幸知猛地掀开眼皮,顿时,司徒星空的脸映入眼里?。 “你别睡,?” 司徒星空的表情又急又怒,看她睁开眼了,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恤衫脱掉,三两下的缠过她的脖子暂时把血止住,然后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唐幸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千万别睡?!” 唐幸知低低哦了声,对他终于赶到来救她这个事还有点迷糊,只是下意识的扫看一眼,?“?姚蔓在桥上呢?。” “我管她去死?!” 司徒星空怒道:?“?你别说话,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刚才一路提心吊胆的跟在后面,为了不刺激姚蔓,他还不能开快,还要关着灯开车,就怕被姚蔓发现会对她不利?。 哪里想到,这么小心了,她居然还是被伤得这么重,看见她奄奄一息的瘫在车里,寒凉的大半夜里竟也把他吓得额上的汗水不断滚下来?。 “我觉得姚蔓不太对劲,?” 唐幸知用尽全力再看最后一眼:?“?星空,她站在桥上干什么?她不会是要跳下去吧??” “华清他们快来了,?” 司徒星空把她抱上自己的车后座,神情紧绷的快速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剩下的事,让他处理?。” 当下,即使那位先生站在面前,他都无暇理会?。 “唐幸知,你挺住!绝对不能睡过去知道吗?不听话我会不要你的?!” “我是说真的?!” 唐幸知虚弱地扯出一抹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这样霸道的威胁她啊?。 --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 姚蔓已经不太理会了?。 从梦中清醒过来,有些人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有些人需要用几年的时候,也有一些人只是一瞬间就能醒过来了?。 绝望堆积而来的,不想醒也不行,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 譬如她?。 那个电话再也打不通,一遍又一遍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忙音像是嘲笑她,又像是同情她。再想不通是怎么回事那她就是太蠢了?。 她默默地把手机关掉,然后用力往前扔下去?。 桥面离江水有点距离,好一会儿才听到扑通的落水声?。 姚蔓脸上泛起笑意,不知道要是她跳下去能不能也听到这样清脆的声音?? “姚蔓?!” 华清的声音从后头急切传来:?“?你别做傻事!快点下来?!” 姚蔓的嗤笑了一声,?“?华警官,恭喜你,破案了?。” “陈非的确是我杀的,和另外一个人?。” 她的声音暗哑,在猎猎的风声中,听起来遥远又凄凉:?“?那个人是先生身边的人,整天戴着一顶鸭舌帽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其实?……” 姚蔓突然又笑起来,?“?其实我没想过让陈非死。一开始,我想让他消失的人是石头?。” 华清太阳穴狠狠跳了几下?。 “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吗??” 姚蔓嗤笑道:?“?我老早就看石头不顺眼了,他总是在店里找我的渣,后来我向先生请示能不能除掉石头,他才为我安排了后面的一连串大戏?。” 至于后面的贼赃嫁祸给唐幸知,她开始也是全不知情的,只是跟着先生的话一步一步走下去?。 “我开始想着啊,一次过除掉了石头和唐幸知两个人也是挺好的,碍眼的人没有了,唐幸知也去坐牢了,那司徒星空不就是我的吗?从此以后,我都能用新的身份生活下去。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她突然抽噎了几下,哭音在夜里听起来分外凄惨:?“?我又被抛弃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这几年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 而梦,终究是会醒的?。 姚蔓慢慢往前走去?…… 如果四年前她没有在这里遇上先生,没有被他救回去,她应该早已跳了下去,葬身江底?。 原来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只会被延迟,不会被改变?。 华清被她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姚蔓!姚蔓?!”?他连叫了她数声,小心翼翼的指挥左右的人靠过去?。 “你听我一句,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连死的勇气也有,怎么就没勇气面对生存了呢?你听华警官的话,下来好不好??” 华清说着就把手递给她?。 姚蔓呆呆地望着他递过来的手,喉咙里的哭声越发沉重:?“?为什么这次是你把手伸给我??” “你以前是误信坏人了,?”?华清朝她微微晃了下手:?“?但是你还可以改正过来的,千万别有傻念头,一跳下去什么都没了?。” 姚蔓噗嗤的笑出来?。 她突然哭又突然笑的,华清被她极端的样子吓得头皮发麻?。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吗??” 姚蔓缓慢地摇头:?“?我和四年前一样,什么也没有?。” 有的,也不过是这条不值钱的性命罢了?。 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不值钱了?。 她曾经嘲笑过梨子连自杀也扭扭拧拧的,也劳师动众的惹人讨厌,她不要做自己也看不起的人?。 姚蔓不再犹豫,大步往前腾空跨下去,?“?华警官,看在你是真心待过我的份上,我给你一句话?……” 第320章 ?要点脸 你真以为自己很重要 他们赶到医院后,唐幸知仅仅剩余最后一口气吊着?。 至于为什么没有落下那口气,唐幸知觉得大概应该是因为一路上司徒星空都在威胁她?—— “你要是敢睡过去,我就不要你了?!?” “唐幸知,你不听话,我立即把你丢在路边,以后都别指望再回我家?!” …… 他左一句不要你了,右一句丢在路边,听得唐幸知满心惶急,一急那口气便不敢咽下去,死死地吊着?。 怎么能不急?这位可是说到做到的啊?。 而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只有他,真的被他丢下了,说句不好听的,连做鬼也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做人都这么惨了,她可不想连做鬼都落得没个安身处?。 可是再急,她也阻止不了自身的意识逐渐涣散,就在唐幸知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一点刺痛从手背上突然袭来?。 紧接着,她便听到司徒星空急怒的声音:?“?快点救她!快点?!” 唐幸知勉强撑开眼皮,朦胧中看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而司徒星空正楸着其中一位,样子凶狠?。 连医生都要威胁?…… “先生,请你先出去,你在这里会妨碍我们的?。”?她听到那位医生说话:?“?伤者出血过多,需要安排输血。但是还要等她的血型验出来让护士去血库找到匹配的?……” “输我的?!” 司徒星空粗暴地打断医生的话:?“?我是o型血,不准耽误时间,快?!” 再接着,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 等唐幸知再睁开眼,是被吵醒的?。 有个哭声“嘤嘤呜呜”的不停钻进她耳里,把人吵得连昏迷都不得安心?。 唐幸知下意识的先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头,以蜗牛的速度慢慢地把千斤坠般的眼皮硬生生地掀起来?。 然后,她便看到了梨子?。 梨子趴在床头,哭得声音又沙又哑,让人怪不舒服的?。 “梨子,?” 唐幸知气若游丝的叫了声,声音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还没等梨子反应过来,另一边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凑过来,?“?唐幸知,你醒了??” 唐幸知没有回头,可已经下意识的伸手去抓那人的手?。 司徒星空一把握住她颤巍巍抬起来的手?。 他身体的温度从他掌心传过来,无言地带给她尘埃落定般的安心?。 “幸知姐?!” 梨子抬起头,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泪痕:?“?你醒过来了?你没事了是吗??” 唐幸知吃力地朝她笑笑:?“?没死去?。” “太好了?!” 梨子紧紧握着她另一边手,又哭又笑的:?“?你都睡了两天两夜,几乎要把我吓死了?。” 每个人都出事,要是幸知姐撑不住怎么办?? “抱歉,?”?唐幸知反手握住她,其实没力道的,只能象征性的做个样子:?“?让你担心了?。” 梨子用力摇头?。 “我去叫医生进来,?”?梨子松开她的手:?“?幸知姐,你等等?。” “我去,?”?司徒星空说道:?“?梨子,你坐着?。” “不,我去?!” 梨子表现出鲜少的强硬:?“?星空哥,你也要休息。你输了那么多血给幸知姐,又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两天两夜,你肯定累坏了?。” -- 唐幸知若有所思的盯着梨子离开的背影?。 “在想什么??” “星空,?”?唐幸知有点困惑的问他:?“?我好像发觉梨子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因为她出事了,几乎要死掉,所以梨子才会迅速从死气沉沉中恢复过来的?? 那他们以前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想让梨子振作起来,还不如她的一次濒临死亡??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乜了她一眼:?“?要点脸,你真以为自己很重要??” 唐幸知?…… 他这是对刚从死门关回来的人说的话?? 唐幸知闭上眼睛静了几秒,受伤的人不能生气不能情绪激动,要养气静心?。 唐幸知又睁开眼睛:?“?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石头的父母在医院照顾梨子,所以她才会逐渐恢复起来的,你还真的当自己性命很矜贵?快死了还能刺激起别人的求生欲??” 唐幸知回头悠悠看他一眼:?“?我真觉得自己的命挺矜贵的?。” 司徒星空呵呵了?。 “给我看看,?” 唐幸知突然吃力地挣扎要坐起来,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眼前凑,?“?你输了多少的血给我??” 她的性命要不是很矜贵,他哪肯舍得输血给她?听梨子说还输了很多,嗯,原谅他的毒舌了?。 这男人就是嘴狠心软?。 司徒星空的右手小臂上方还包扎着白色的绷带,被她拉过去看,他居然有点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 “刚醒过来的人不要乱动,躺着?。” 说着,他略强硬的把她按回床上?。 “痛不痛??” 唐幸知轻轻抚摸他小手臂上的绷带,问他:?“?晕不晕??” 失血过多的人会眼前发黑、头晕目眩的,她现在有发言权了?。 “你以为我是你??” 司徒星空呵了声把被子往她身上拽,突然又蹙了蹙眉,?“?手还这么凉?你很冷吗??” 说话的时候,他握着她双手快速揉搓了几下,又放到自己的嘴边哈了几声?。 浓浓的暖意从指尖往四肢百骸扩散,唐幸知情不自禁的扬起唇,?“?我有直觉这几天身体大概都会挺凉的?。” 司徒星空瞥她一眼:?“?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流着某位冷血男人的血,估计短时间内变不成热血?。” 司徒星空微怔?。 “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 司徒星空刮她鼻子:?“?冷血男人??”?还有心情调侃他,?“?你见过有差点吓死的冷血男人吗??” 她脱离危险后,事后想想,他依然后怕出一身冷汗?。 如果当时他再迟几分钟,即使把自己的血全部输给她,恐怕都无补于事?。 “星空,谢谢你,?”?唐幸知努力靠近他,想窝进他怀里,?“?我又欠你一条命了?。” “欠得多才好,?”?司徒星空抱紧她:?“?一条加一条,这辈子你还不完,下辈子你要继续还?。” “好?。” 唐幸知仰起脸:?“?我发誓?。” 或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脖子处还包扎着白色的纱布,样子看上去实在和往常的漂亮扯不上太多关系?。 可司徒星空乐意看,还越看越有感觉?。 “你们缓缓,?”?病房门被推开,华清的声音插进来:?“?等我说完话再继续亲热?。” 第321章 跪着爬着都走不下去了 没等来医生,反而等来了破坏气氛的华清,某位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而唐幸知和他完全相反?。 “华警官,?” 唐幸知又要坐起来,?“?正好我有事想找你?。” 司徒星空压不住她,又看她是伤者暂时受不得欺负,最后只好冷着脸帮她坐起来,还在她背后垫上两个枕头,让她尽量靠得舒服一点?。 除了脖子上的伤,她肚子左上方也有一个伤口,尖锐的小匕首刺进肚子,伤口不大,但深?! 医生曾心有余悸的告诉他:幸好没再刺深一寸,不然内脏就会被伤及了?。 “想问姚蔓的事吧,?”?华清猜道:?“?你想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嗯?。” 唐幸知没有忘记最后一眼,她看着姚蔓站在桥面上凄凉孤寂的背影?。 即使姚蔓再坏,可恨之人也有可怜的地方?。 又或许是因为她和姚蔓一样都是被家人抛弃的,她大概能体会到姚蔓是什么心情?。 不同的是,姚蔓被抛弃后遇到的是居心不良的人;而她很幸运的遇到司徒星空?。 但假如换个位置思考,她那晚遇到的人不是司徒星空呢?而是和姚蔓一样遇到那位“先生”呢?? 她会不会选择和姚蔓同样的路?? ——有百分之五十,不,甚至六七十的可能性?。 毕竟对于在深渊时伸手拉了一把的人,她们总会更愿意相信?。 “姚蔓跳桥了,?” 华清脸色沉郁,声音也不像往常中气那么足,?“?现在还没找到她的尸体?。” “啊??” 唐幸知不由自主地坐正身体,结果用力过大牵扯到肚子处的伤口,顿时皱眉嘶痛?。 姚蔓真的跳桥了??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司徒星空赶紧扶着她半躺下来:?“?跳都跳了,你还能倒流时间去把她劝下来不成??” “是,幸知,你别激动,?”?华清也赶紧劝道:?“?姚蔓会跳下去其实也不难理解的。毕竟她杀了人,而且火焰那头还抛弃了她,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心理那关过不去,迟早会出事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华清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缓了两天才把压抑的心情稍微缓和过来?。 毕竟他是亲眼看着姚蔓跳下去的?。 可是能怎么办?? 就像那句老话?——?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姚蔓走不下去了,跪着爬着都走不下去了,她只能选择从这个世界消失。如果幸运的,还有下一辈子,还有机会重新做个好人?。 华清希望她能拥有那份幸运?。 “司徒带你离开后,姚蔓就跳下去了,?”?华清抬手抹了一把脸,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再回忆当时的情景,?“?只差一点,我没拉住她。事发后,我也马上联络搜救队、蛙人下江找她,可是当晚后半夜下起了大雨,江水流得很急,什么也没找到?。” 华清没说的是,那场大雨真的很大,流进嘴里的雨水也特别苦?。 他有种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陈宛在自己眼前死掉的感觉?。 想到这里,华清眼角余光悄悄瞥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司徒星空?——?虽然司徒没有表现出来,但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心情,特压抑憋气?。 虽然心知肚明姚蔓不是陈宛,可人的感觉?、?情绪就是特别莫名其妙的一项感应功能,你控制不住,也别想控制住?。 “我已经和搜救队那边说好了,一定要找到姚蔓,不会让她孤零零的沉落江底?。” 当年的陈宛被炸得没有全尸,他不希望姚蔓也同样的没有完整的尸身入土为安?……?长着那张甜美容貌的女子,都不能有悲惨的结局?。 唐幸知没出声,或许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 华清正了正脸色,语气也严肃了许多,?“?姚蔓在跳下去前一秒,和我说了一句话。关于火焰的?。” 这个话题比刚刚的话题活络多了,病房内也一扫低迷的气压,司徒星空冷声问:?“?是什么话??” 心里头积聚的怒气怎么算?当然是要找到当事人一清二楚、一五一十、以百还一的算?! 火焰的人绝对是认识他的,并且从五年前已经和他结下了梁子?。 粗略推算了一下时间,陈宛死亡一年后,姚蔓就整容成了陈宛的样子,并且一直潜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等待合适的时机,就把姚蔓推出来,让他误以为陈宛没有死?。 如果中间没有唐幸知、没有石头梨子,没有发生那么多事,那么姚蔓原本的计划是要怎样接近他的呢?? 光是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她说?……” 华清仔细回忆了一下,确保自己没有说漏任何一个字:?“?先生是很喜欢穿西装的?。” ——先生是很喜欢穿西装的?。 姚蔓跳下去后,这句话的余音还久久地回荡在华清耳边?。 “喜欢穿西装??” 唐幸知楞了楞:?“?这算是特征吗??” 可是,江城穿西装的男人成千上万的,除却个人喜好就是工作着装需要,几乎一周七天都要穿西装?。 司徒星空也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姚蔓骗了我们?。” “啥??” 华清:?“?骗了什么??” “她说自己没见过那位先生,每次联系都是通过电话,但是她知道他是喜欢穿西装的。她见过人,肯定也知道先生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一句话,司徒星空说得斩钉截铁?。 至于不肯告诉他们,原因不外乎两个:一,姚蔓怕先生,不敢说;二,姚蔓要维护曾经救过自己的人?。 “唉?!” 华清懊恼得重重拍了一下腿:?“?当时我就应该拉住她的?。” “你拉住也没用,?”?司徒星空:?“?她是铁了心不肯说的,就绝对不会说。不过现在也不算没用收获,至少我们可以先从西装这方面入手?。” “hello,我听说唐幸知醒过来了,?” 倏然,卫时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流了那么多血的她还正常吗??” 房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门口?。 卫时推开门走进来,扬起手打招呼:?“?哟,这么巧,华警官你也在啊?……?咳咳,?” 卫时手背抵着嘴巴轻咳了两声,拉了拉身上的西装外套,?“?我好看我知道。但你们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干什么??” 第322章 这么傻的女朋友去哪里捡到的 他们刚在讨论穿西装的男人,卫时就穿着西装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也太巧合了吧?。 司徒星空拧了拧眉头:?“?你这身衣服怎么来的??” “特帅是不是??” 穿着悠闲蓝西装,脚上蹬着一双小白鞋的卫时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后反手关门走进来:?“?我最近赌运大好,赢了钱去amani专卖店买回来的?。” 唐幸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是在街边玩鱼虾蟹赢回来的??” 鱼虾蟹?? 华清怔了怔:?“?什么意思??” 唐幸知解释道:?“?卫时告诉我的,他和人玩鱼虾蟹,上次还赢回来了一辆车?。” 玩鱼虾蟹赢回来了一辆车?? 华清的脸抽搐了几下,一脸复杂的望着唐幸知:?“?幸知,你知道什么叫街边的鱼虾蟹吗??” “不是赌博吗??” “是赌博,但是街边的鱼虾蟹一般都是十块二十来块的小玩闹,顶多也就是几百块之间的赌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玩鱼虾蟹能赢回来一辆车的?。” 华清:?“?你被卫时骗了?。” 他很确定?。 唐幸知?…… “哈哈哈哈,?”?卫时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哟,我去!唐幸知居然还真的相信了,这么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司徒星空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脑后勺上?。 “好玩是吧??” “是好玩,?”?卫时捂着被拍的脑后勺,还是收不住哈哈哈的,?“?星空,你去哪里找到这么傻的女朋友?告诉我,回头我也去捡一个?。” 唐幸知闭眼又睁眼,默默告诉自己:她是伤者,不能动气,要静心养神?。 “吃你家米饭了?傻关你事??” 司徒星空嗤了声:?“?我乐意把唐幸知养傻的,你嫉妒??” 嗯,有个处处出言维护自己的男朋友真好,但是?…… 唐幸知还是开心不起来,她怎么觉得星空的话也是怪怪的?? “卫时,?” 华清朝卫时走过去,哥俩好似的搭上卫时肩膀,?“?我看你又是赢车又是赢钱买西装的,那你能不能告诉华警官,这个赌场在哪里??” 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江城里居然还存在这么大赌注的地下赌场?。 卫时脸上的笑瞬间收起,一脸警惕的望着华清:?“?华警官,我可没做犯法的事?。” “没没没,?” 华清摇头,和颜悦色的:?“?我没说你做犯法的事,就问问你赌场在哪里??” 卫时和华清默默对看了几秒,突然装傻般地啊了声:?“?我刚被星空拍了脑袋,把我拍得短暂性失忆了,华警官你问我什么?我忘记了?。” 唐幸知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睁眼说瞎话,卫时是典范?。 “老华你别白费力气了,?”?司徒星空嗤笑道:?“?他丫的不肯说,你问光口水也问不出一个字?。” “我就心痛他,?”?华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明明当年卫时和你一起从警察学院毕业的,你选择了当警察?……?虽然后来也长歪了,?” 司徒星空?……?长歪个屁!烧个火也要往这边点一下?。 “他呢?!” 华清说着话时用力往后一肘,卫时顿时痛得眼鼻嘴巴都皱起来:?“?一毕业就跑了,学到的本领半点也用不上?。” 想当年在警察学院,司徒星空和卫时两人可是数一数二的学霸男神,还以为能一次网罗两个风头人物进入自己的刑侦大队,结果卫时咻的声连夜跑了?。 唐幸知啊了声,惊讶极了,?“?卫时也是警察学院毕业的??” “是,?” 司徒星空捏捏她的脸,虽然她刚醒过来时脸色很差,不过可能是因为有人陪着说话,气色看上去比之前的好:?“?当年一部《赌神》害了他,他看完后豪情壮志地拍着心口说终于找到毕生的理想,要去当上赌神。是不是傻??” 唐幸知静了几秒,然后赞同又带着同情的点点头:?“?想不到他还傻了这么多年?。” 卫时?…… “喂,你们够了,?” 卫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人各有志没听过吗???我就爱澳门、爱拉斯维加斯怎么了???” “不怎么,?”?华清下狠话:?“?你就让我在江城捉到你在赌场,我肯定会给你小鞋子穿,让你判重点的多坐几年牢,看看还爱得起不?。” 还澳门、拉斯维加斯?! 卫时嘿嘿地陪着笑脸,?“?华警官,别这样,你看我这么帅,你忍心??” “你以后别穿西装了,?” 华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难看?。” 自从听了姚蔓那句话后,他现在对穿西装的男人没啥子好感,反而还觉得膈应?。 “难看??” 卫时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华警官,你真的没眼光耶?!” 说着,他望向唐幸知:?“?我很难看??” 唐幸知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眼,摇头:?“?挺好看的?。” 卫时虽然没有司徒星空有男人味,脑子也不太好使,但不可否认也是五官端正的帅哥一枚,有颜有身材的人天生都是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的?。 卫时得意极了,只差没有翘起尾巴,?“?听到没有,唐幸知才是懂得欣赏的人。星空,你呢?你觉得我好看吗??” 司徒星空冷冷瞥他一眼:?“?不伦不类,好看个屁?。” “切,你不就是嫉妒唐幸知说我好看吗??”?卫时一脸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你这是吃醋?。” “我用得着吃醋??” 司徒星空脸色很臭:?“?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碍鼻的?。” 他真吃醋了?? 唐幸知静了静,忽然伸手扯了扯司徒星空的衣服?。 “干吗??” 司徒星空对上她的明眸?。 “星空,?”?唐幸知很正色很认真的望着他:?“?你要是穿西装,一定会比卫时更好看的?。” 他比卫时还要高小半个头,体格还有骨有肉,筋络分明,穿上西装的样子虽然她还没看过,但光是想象,也知道一定会很好看?。 望着她这么认真澄清的表情,司徒星空心里憋着的那点醋意顷刻间冰消气化?。 “我不穿西装,?”?司徒星空皱了皱鼻子:?“?绑手绑脚的不喜欢?。” “嗯,没关系,?”?唐幸知接话道:?“?反正你穿什么衣服也很好看?。” 或许是心情太好了,又或许是司徒星空从头到尾都无视房里的另外两个人,他竟然开口问道:?“?那不穿呢??” 唐幸知脸颊一阵阵的发烫,那就?……?更好看了?。 第323章 别学他没脸没皮的 华清先走了,他说自己年纪大,受不了“太甜太腻”的东西?。 但临走前也不忘叮嘱一句:幸知,你虽然和司徒在一起了,不过别学他没脸没皮的?。 唐幸知脸颊上的滚烫一直没消过?。 卫时则一脸若有所思的:?“?星空没脸没皮这事我清楚,但没想到他能对着女人说出这种不要脸的情话。难道真的是恋爱挖掘出他第二个潜能了??” 恋爱真的有这么牛掰?把一个平时生人勿进不言苟笑冷得像冰块的男人变成第二个样子?? 不过细心想想,自从他回来后,的确发觉司徒星空脸上是多了正常人的表情?。 “你很闲吗??” 司徒星空斜乜他:?“?哦,对,你目前不务正业中,的确是很闲?。?” “我哪里闲了??” 卫时下意识的反驳道:?“?怎么?不务正业就不能忙了?我忙着呢?!” “那还不快滚??” “我看看唐幸知,?”?卫时一脸啧啧的表情,?“?刚从死门关里回来的人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唐幸知?…… 她也想让卫时滚了?。 “但真没想到姚蔓居然会是奸的,?” 卫时一脸的心有戚戚:?“?她在咖啡店待了有三个多月吧?你们以前都没发现她有不妥?这么狠,还差点刺死你,你之前还叫我偷偷监视她,幸亏我没出事?。” 唐幸知叫卫时偷偷监视过姚蔓?? 察觉到司徒星空疑问的眼神,唐幸知小声解释道:?“?是,我那时觉得姚蔓不太对劲,便拜托卫时偷偷帮我监视她?。” “她直觉强吧??” 卫时:?“?星空,你都还没察觉出姚蔓有问题,她已经察觉了,第六感比你敏锐?。” 而且唐幸知从没学过关于刑侦方面的东西,卫时眼眸深处划过一点不易察觉的亮光?。 “呜呜,?” 一阵压抑的哭声从门边传来,病房里的三人朝外望出去,才看见梨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捂着嘴站在门口呜咽,而她身后的医生一脸尴尬?。 司徒星空没看梨子,朝后面的医生点点头:?“?她醒过来有一会了?。” “我给病人做个简单检查?。?”医生大步走进来?。 梨子赶紧胡乱地抹了抹眼泪跟进来?。 -- 等医生出去后,唐幸知才朝梨子轻声道:?“?梨子,别哭?。” “幸知姐,都是我不好,?” 梨子眼眶通红:?“?如果当时不是我强着要石头把姚蔓招进店工作的,或许你们都不会出事?。”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使能短命十年,她都愿意,只要回到以前,她一定不会叫着喊着让姚蔓来店里工作?。 那么,石头今天就不会坐牢,幸知姐也不会差点死掉。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几个人在咖啡店里,每天都是忙碌每天都是面带笑容的?。 梨子脸上的泪滑落得更多,每一粒泪都代表了她的悔恨?。 本来就是大病初愈的人,哪里经得起情绪的大起大落?梨子脸色越来越苍白,能清楚见到她额头上的汗正不断冒出来,纤瘦的身体哆嗦得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落叶,让人不禁想起她每次精神崩溃时的癫狂模样?。 唐幸知不由自主的想站起来,被司徒星空摁住?。 “梨子,?” 然后,司徒星空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肩膀:?“?石头妈在叫你?。” 梨子被他忽然拍了一下,浑身一颤随即不哆嗦了,本来又涌出来的眼泪也下意识的硬生生逼回去,?“?啊?石头妈叫我啦?在哪里??” 梨子四下张望:?“?她说回去煲汤的,这么快来了??” 唐幸知微怔?。 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发病的梨子是这么快恢复平静的。没想到“石头妈”这三个字居然比镇定剂还要好用?。 “梨子,出事不能怪你,?” 司徒星空这才接着上个话题开口说道:?“?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即使当初姚蔓没来面试上班,也会想别的办法混进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责怪自己也于事无补,照顾好自己,等石头出来,才是你目前应该做的事?。” “可是?……” 梨子的声音里又带了哭意:?“?石头什么时候能出来???他会被判得很重吗??” “不会,?” 司徒星空:?“?他只是损毁尸体罪,再加上有老华帮忙求情,我估计不会重判,大概是两年左右。如果石头在牢里表现好的话还能申请减刑,一年半左右或许就能出来了?。” 而至于石头一开始的不和警方合作、妨碍公务?……?大家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起,也就是不算数?。 “一年半的时间,?” 唐幸知拉过梨子的手:?“?梨子,你能等吗?你用一年半的时间照顾自己,把以前那个爱笑爱说的梨子找回来,就是给石头准备的最好礼物?。” 梨子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拼命摇头?。 “我、我不能等他,我配不上石头,已经是很脏的人?……” 梨子抽泣得说不出话?。 唐幸知和司徒星空对看一眼,又看了一眼卫时,三人的表情很清楚:这个关口梨子依然还没有迈过去?。 也是,哪是能轻易就迈过去的关口?? 在孤岛上发生的一切对梨子来说,都将是此生背负的噩梦?。 唐幸知动了动嘴巴,正想要说什么,司徒星空朝她无声摇了摇头,然后眼神示意门外?。 这回真的是石头妈来了?。 “傻孩子,?”?石头妈带点趔趄的走进来,眼眶通红的握紧梨子的双手,?“?你说这种话干什么?你说配不上小磊?我还担心我家的小磊配不上你。他是坐过牢的人,外面还有多少女孩子愿意跟他的?你不同,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小磊的,而小磊也真心喜欢你,这就足够了。到了现在,我和小磊爸什么也不盼望,就盼望他早日出来,以后和你安安稳稳的过点小日子?。” …… “哎,我真不太喜欢这种场面,?” 等到石头妈和梨子出去后,卫时顿时像松了口大气般,?“?大家的情绪都特别丧,不是我能处理的?。” “你不能处理什么??” 又有另外一把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房里三人一同望出去?……?得,又来一个穿西装的?。 第324章 有异性没人性 ?“?星空,?” 杜然神色淡然的走进来,?“?卫时,你们可以走了吗??” 司徒星空斜乜他一眼,对于杜然会突然出现半点惊讶也没有:?“?干什么??” 卫时单手扶额,?“?我就知道不能在医院出现?。” 他本来已经把医院列成禁止接近区域?……?都怪唐幸知?。 卫时目光暗怨的望向唐幸知?。 唐幸知回他一个面瘫脸?。 又不是她押着他要来医院看望她的,怪她干吗?? “听说你受伤了,?”?杜然走到病床前,礼貌性地朝她点了点头:?“?没事吧??” 唐幸知在暗暗打量杜然,或许那句“喜欢穿西装”的话也深入她脑子里了,看到穿着一身笔挺深蓝色西装的杜然,她就忍不住看?。 仔细回想,好像每次见杜然,他都是穿着笔挺干净的西装,无论多热的天气也照样如此?。 但是听星空说,杜然是上市公司的现任执行总裁,工作需要他也必须穿正装上班吧?? 唐幸知想着事情,没料到杜然会开口问她,怔了几秒正想回答,旁边已经有人抢着帮她答了?。 “她这样子叫没事??” 卫时哈了声:?“?你看她脖子包扎得像个科学怪人,还有肚子那儿?……” 卫时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溜到唐幸知肚子那儿,脑后又被人拍了一记?。 “喂?!” 卫时赶紧收回视线,怒视动手的人,?“?司徒星空,你把我的赌运都拍走了!我变傻怎么办??” 赌运和变傻有关联吗?? 司徒星空冷睨他,声音阴凉凉的:?“?找死是不是??” 卫时瞬间噤声,背后似是有阵阴风扫过,凉冰冰的?……?兄弟的女人不能觊觎,也不能看肚子?。 可他偏又不是很想如司徒星空的愿,忽然伸手去扯杜然的西装,?“?杜然,你看他!有了女朋友的就忘记了兄弟,有异性没人性?!”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只差没有跺几下脚了?。 唐幸知听得一阵恶寒犯起来?。 再看杜然,淡定得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显然已经习惯了。而司徒星空更不用说了,她第一次见卫时的时候,卫时就表现得?……?额,不太正常,司徒星空也是很习惯的样子?。 难道卫时一向以来都是这么忽男忽女的吗?? 唐幸知不禁陷入深思?。 “难得我们三人聚在一起,找个地方坐坐??” 杜然提议?。 “不想?。” “没兴趣?。” 卫时和司徒星空异口同声的拒绝?。 杜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因为我接手了爸爸的事业,所以你们都不愿意见我??” 曾经多亲密的三兄弟,就要这样越行越远了??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瞥他:?“?想多了你,?”?从小到大,最敏感最常胡思乱想的人就是杜然,没想到现在他还改不掉这个陋习?。 “人各有志,你喜欢做生意接手老头子的事业有什么错?只是唐幸知还躺在医院,我要陪着她?。” “我不想和你坐坐的原因是?……”?卫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是你丫的告诉莹莹怎么办?你想明年今天变成我的忌日??” 杜然喉咙里滚出短促的笑声?。 “放心,?”?他拍拍卫时的肩膀,?“?我绝对不会告诉莹莹的,至少今天不会?。” 然后他又望向唐幸知:?“?能把星空借给我几个小时吗?我保证完整无缺的把他还给你?。” 还没等唐幸知回答,他又向司徒星空保证,?“?我让几个人守在病房门外,也绝对能保证唐幸知的安全?。” 司徒星空望向唐幸知?。 “我累了,?” 唐幸知慢腾腾的拉起被子,?“?想要熄灯睡觉?。” 司徒星空想了想,转头对杜然他们说,?“?你们在外面等我十分钟?。” -- ?“?你自己一个人待着真没事??” 司徒星空双手撑在她脑袋两边,俊脸朝她俯下,两人视线持平,他的鼻尖只差几寸就能碰到她的了?。 “不需要我陪着??” 唐幸知摇摇头:?“?你去吧,杜然他们会等急的?。” “不用管他们,?”?司徒星空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鼻尖,?“?现在的我只有异性?。” 唐幸知扑哧笑出来,也想到卫时说他“有异性没人性”的话?。 “我真没事,?” 她示意一下自己的脖子,轻声道:?“?说话多了这里有点痛,我自己一个人待着挺好?。?” 虽然两人待在一起时各自安静也不会尴尬,可是只要他在身边,她总忍不住想找话题和他说。或是告诉他自己遇过的事情,或是分享一些感受?……?明明自己也不是话痨,可乱七八糟的话题都想和他说,很认真的想把自己的世界通通展示在他眼前?。 或许,这就是爱情?。 即使是见到蚂蚁搬东西这样平凡的事物,也觉得和他说了会很有意思?。 司徒星空小鸡啄米一样连亲了她的脸颊数下:?“?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别走出这间病房?。” 自从知道火焰的人在前几年已经盯上他后,这两天司徒星空警惕性前所未有的高,半步也不敢离开病房?。 躲在暗处的人连死了的陈宛也能利用,待在他身边的唐幸知无形中会更危险?。 司徒星空这两天里有种疯狂又清晰的错觉,现在的唐幸知活像当年的陈宛一样,都背着一个定时炸弹?。 只不过当年陈宛是真实地背在身上,几分几秒后会爆炸他都会知道?; 而现在唐幸知背着的则是一个透明的定时炸弹,只要一天没有查清楚对方是谁,盯着他有什么目的企图,炸弹随时都会有爆炸的可能?。 担心的事情他还没有和唐幸知说,现阶段要让她安心养伤?。 出去一下也好,有些事他要亲自开始追查了?。 “答应我,?”?司徒星空表情很认真:?“?我还没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走出病房?。” 唐幸知也不问他为什么突然开始限制她的自由,也是很认真的点头:?“?好?。” -- ?“?我还以为你要睡一觉再出来??” 门外等得快不耐烦的卫时看见司徒星空开门出来,开口揶揄道:?“?星空,我不知道你也会这样黏女朋友?。” 以前还以为他是大爷款,对女朋友挥之即来呼之即去那种?。 “凡事都有特例,?” 司徒星空率先抬脚走向电梯:?“?就像我现在要问杜然,当年把我赶出家门的老爷子还安康吗??” “砰?!” 卫时一下子没站稳,摔了?。 第325章 我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吗? 外头是群魔乱舞一般的喧闹,包厢里头隔音极好,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直到有人推开门,疯狂的舞曲声、人声才如同缺堤的洪水争先恐后的蜂拥而入?。 推门的人赶紧把门关上,阻截外界的声音进来?。 “然哥,你上次带回来的陈年普洱,我给你们冲上了?。” “在夜吧喝茶?一边蹦迪一边养生??”?卫时不禁笑出声:?“?杜然,真有你的?。” 这样反常理的行为,估计也就是杜然做得出来?。 杜然笑而不语,示意来人把东西放下,然后自己执起精致的紫砂壶,顷刻间,清冽甘醇的茶水缓缓倒进紫砂白玉瓷杯中?。 一室茶香,泌人心脾?。 “然哥,?”?边上的人想接过紫砂壶:?“?让我来吧?。” 杜然瞥她一眼,?“?你出去忙活去?。” “是?。” 看着来人听话地开门出去,卫时饶有兴致的挑起了一边眉头:?“?杜然,那女孩是你这里的员工???” “她叫棠棠,?”?另一边的司徒星空接话道:?“?目测二十来岁左右,卸了妆应该会挺清秀的?。” “星空,你还知道了别人的名字??”?卫时啧啧声的:?“?你到处去结识别的女人,唐幸知她知道吗??” “你和唐幸知是真的??” 杜然这才开口说话,望着他,眼底里有看不出的情绪:?“?星空,你这次是真的吗??” “我有过很多次??” 司徒星空不答反问,然后一句话简明扼要的表明态度:?“?我认定了她?。?” 杜然不说话了,卫时也不说话了,两人动作一致地端起紫砂瓷杯,仰头倒进嘴里,灌酒一般?。 司徒星空倒是笑了?。 他两指掂着瓷杯,小小的杯子在他大手里像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对品茶这事不陌生,家里有一个顶级的茶室,自打小时候有记忆开始,他每次调皮后都会被拎进茶室里听教训一顿,然后,要抬头挺胸的坐在定制的蒲团上,认真看着长辈温具、置茶、冲泡、倒茶、奉茶、品茶?。 每一个步骤他都不能吭声,连眼睛也不能多眨几下?。 最后,一杯茶放到他跟前,父亲还会特意交代:茶不可急于饮用,而是应该先观色察形,接着端杯闻香,再啜汤赏味?。?赏味时,应让茶汤从舌尖沿舌两侧流到舌根,再回到舌头,如此反复二三次,以留下茶汤清香甘甜的回味?。 父亲还说:做这些是为了稳固他过于好动的性情,磨一磨他的耐性,否则,日后他必不肯听教?。 司徒星空那时候就想笑,喝个茶也一套一套的,费劲?。 像现在这样,一泡一喝多好,直接简单?。 “舅舅和舅妈不会答应你和唐幸知在一起的,?”?卫时把玩着喝空的杯子,语气是难得的正经:?“?星空,有些事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何必把不相干的人带进坑里?。” 卫时的妈妈是司徒星空爸爸的堂妹妹,只是在他小时候父母出车祸去世了,所以才被接到司徒家抚养?。 “莹莹会很伤心的,?”?杜然自说自话一般:?“?她前两天才和我说,你只是想在外面找个人消遣一下,排排寂寞?。” 司徒星空撇嘴笑?。 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多好,想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管着,一旦涉及到家里问题,条条框框就如同外面的声音,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逼着压过来?。 “我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吗??” 司徒星空微挑起薄唇,自嘲道:?“?老头子他们还能管我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你明知道当年只是父亲的气话,?”?杜然皱了皱眉:?“?这几年时间,父亲一直暗中打听你的情况,也几次派人找你?。” “他当年是一时意气,?”?司徒星空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我可不是?。” 对,就是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父亲给了他台阶,他也不肯下,还非要倔着站在上面?。 杜然有点无奈的望着他,?“?星空,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如以前,你还要和他置多长时间的气??” “等等,?” 一旁的卫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非常不乐意了,?“?你们现在说的话题我掺不进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星空和杜然一同望向他,卫时出国早,也鲜少和家里联系,的确不知道前几年发生的事?。 “星空,你真的被舅舅赶出家门了??” 卫时一脸“没看到精彩画面”的扼腕失望表情,还连声发问:?“?真的?没骗我?我没看到,能不能当场演一次给我看??” 司徒星空一脚把他踹到沙发另一头?。 “嗷?!” “老头子还能吃二三十年没问题,?”?司徒星空这才接上杜然刚才的话题:?“?如果你性取向还是女人的话,?”?他挑眉笑道:?“?杜然,估计还能听到你儿子叫一声爷爷?。” 杜然?…… 从小到大,他没有一次能说赢司徒星空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卫时坚强地爬回来,?“?快说,好奇死我了?!” “你知道星空辞职的事吧,?”?杜然无声叹了口气:?“?知道原因吗??” 卫时想了想:?“?因为他要把当年设陷阱害他的人查出来,上头说他闹出的动静太大,下了命令不准再查?。” “是,?” 杜然:?“?星空一气之下辞职,从警察局回来后他打算靠自己把幕后人查出来,结果?……” 杜然顿了顿,余光偷瞄坐在旁边的人,看到后者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才继续说下去:?“?家里也不准他继续查,并且还把他查到的一点资料全部销毁掉?。?” …… 卫时讶异地挑起一边眉头,?“?为什么??” “你以为?……” 杜然轻幽幽的回答他这个问题:?“?家里人愿意让星空继续在警察这一行干下去吗??” 卫时顿时恍然大悟?。 当初司徒星空要当警察的时候,已经和家里闹了一场厉害的,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倔强的性格。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主动辞职了,又怎么会不把握机会让他彻底脱离这危险的一行?。 结果可想而知,司徒星空断不可能乖乖听话的,阻挠他去查真相?行,他直接选择了当赏金猎人?……?比警察还要危险一百倍的职业?。 “舅舅当时一定是气炸了,?” 即使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场面,卫时大概也能想象出激烈的程度,?“?是连夜把你赶出来的??” 司徒星空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杜然把话说得简单,有些事其实比他们想象中的更难相信?。 第326章 星空的 家人要见我? 有人站在她床边?。 黑暗中,唐幸知盖在被子下的身体一僵,全身三百多个毛孔仿佛突然碰到了寒冷的冰块一瞬间下全部收缩直立起来?。 司徒星空离开后,她闭着眼睛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便睡过去了,忽然像是在梦中踩空了一格楼梯,她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急速坠落,吓得她猛地惊醒过来。随即,还没等到她混沌的意识完全恢复过来,身体的本能已经发出警告?—— 有人站在她床边,正盯着她看?。 这个人不是司徒星空,他的眼神她能认出来?。 身后的是一个陌生的人,至少不是她熟悉的。因为病房里除了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像是凉白开的清香,让人分不出是男还是女的?。 唐幸知不敢动,即使刚醒过来的身体需要舒展一下活络筋骨,她也不敢动?。 她静静地保持原有的姿势,眼睫毛快速地眨动了好几下,手指在被子下面悄悄楸紧被单?。 如果这个人是来伤害她的?…… “醒了是吧??” 唐幸知大脑里紧张的揣测还没来得及展开,身后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不用在我面前装睡,一点眼见力我还是有的?。” 唐幸知身体再度一僵,楸着被单的手指先一步松开?。 下一秒,她听到轻微的啪嗒声音,随即病房内的光线缓缓亮起来?。 唐幸知下意识的闭了闭眼,适应亮起来的光?。 “有个人要见你,?” 身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你抓紧时间梳洗一下,跟我来?。” 或许是刚才身体绷得太紧了,唐幸知侧躺着又缓了几秒酸痛的肌肉,然后才慢慢转过来,对上一双漂亮上挑的杏眸?。 “司徒莹,你怎么会在我病房出现的??” -- ?“?老头子住院多长时间了??” 司徒星空问杜然:?“?他最近喜欢上医院了??” “父亲的血压一向偏高,三个多月前血压还突然加速升高,差点引起脑充血的危险。为了保险,博士让他这段时间最好留院观察。但你也知道他的为人,让他住院是不愿意的,所以隔两天去医院检查一遍?。” “舅舅的血压为什么会突然升高??”?卫时瞟了一眼某人:?“?星空,不会是你气的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比起说话气人,他司徒星空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不是,?” 司徒星空还没说话,杜然先一步开口答道:?“?那次是父亲去律师行办点事情,谁知会遇上了持刀虏人的事,差点还伤到他老人家,惊吓到了?。” “……” 司徒星空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有点渴,他喝茶,不参与这个话题?。 “不过奇怪的是?……” 杜然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望向司徒星空:?“?后来我回看律师行监控,看到被劫持的人居然是唐幸知。星空,你知道这件事吗???” 司徒星空回答得很快:?“?不知道?。” 杜然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后者泰然自若的任由他看,过了几秒,杜然点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事。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和唐幸知在一起吧?。” 暧昧期中?…… 司徒星空心里答道:不算在一起,只是亲过抱过?。 “父亲那次去律师行就是要把名下的股份转给你的,只是后来出事故才没办完手续?。” 杜然语调缓缓的把今晚话题说出来:?“?所以星空,酒店和公司你迟早也是要回来接手的,你就别再和父亲斗气,早点回来?。” 司徒星空掀唇:?“?别啊,这几年你不是把他的生意打理得很好吗?继续干下去,我支持你?。” 这回除了杜然,连卫时都鄙视他了?。 “星空,?” 卫时右手搭上他的肩膀:?“?你自己家的东西,你要让杜然为你操心一辈子???” 司徒星空拍掉他的手,呵呵地反问:?“?杜然不是我家的?他不是叫老头子爸爸??” “是叫父亲,?”?卫时纠正他:?“?你听过杜然叫爸爸??” 话音刚落,司徒星空和卫时一致地斜眼乜杜然,异口同声的,?“?你这个老古板?。” 杜然从小时候被收养的那天开始,他永远都是尊称一声“父亲?”?,问过他原因,他说:因为父亲在他心里是最受尊敬的人?。 司徒星空曾经嘲笑过他,又不是什么封建年代,你叫父亲、父亲的是想笑死人吗?? 杜然总是笑笑没反驳?。 “莹莹就没你那么死古板,?” 司徒星空早已懒得在这件事上说他,但打击他还是免不了的:?“?你听她叫爸爸叫得多自然?。” “莹莹和我不一样,?”?杜然轻声道:?“?她还是小女孩?。” “星空,你别和他废话了,?”?卫时,?“?我们三个中,也就只有他的言行最像舅舅,一板一眼的,严肃得要死?。” 要不是他们三人一起玩着长大的,单单看杜然做事说话的模样,还以为他已经有多大年纪,只不过是靠着整容才一直维持年轻的?。 “没错,?” 司徒星空拍拍杜然的肩膀:?“?你这么像老头子,继承他账面上的生意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加油哈?。?” 杜然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父亲希望接手他生意的人是你?。” -- 司徒莹要带她去见谁?? 站在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连续捧水洗了两次脸后,冰凉的触感才让唐幸知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做梦?。 “唐幸知,你行了吗??” 司徒莹不耐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要我等你多久??” 唐幸知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中自己还没恢复元气、有点发白的脸?。 能让司徒莹亲自来找她的人断然不会是普通人?。 想到前不久知道了司徒星空家里的基本情况,想到他和司徒莹的关系?……?唐幸知缓慢地眨了眨眼,脑海里渐渐的猜到了一个大概?。 “好了没有??”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司徒莹的声音近在耳边,?“?让你整理干净一点,你还想冲个凉敷个面膜再出来??” 唐幸知没有回头,面无表情的从镜子里对上司徒莹的视线,唇瓣轻轻动了几下,然后一句话从她唇齿间低声问出来?。 “星空的?……?家人要见我??” 第327章 会有办法让她离开你 越是安静越是让人不安?。 唐幸知站在司徒莹身后,看着电梯的数字键一路无声往上?。 看样子司徒莹也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致,一直用背部对着她?。 和上次在电梯里遇见杜然一样,封闭的电梯里并没有难闻的消毒水味道,反而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唐幸知不禁怀疑,是不是他们兄妹在乘电梯之前都会进行一次清扫?? 大概是和司徒星空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她也染上了他一些特殊小习惯,譬如会在未明朗又无声的环境下悄悄地打量周围人?。 周围没有人,她唯一能看的人也就是司徒莹?。 白色的套装,凸显司徒莹窈窕修长的身材,黑色的大波浪长发披在她肩后?——?不知道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是什么感觉的???大概会在读书期间护着她,不让别的男生靠近?? 唐幸知正胡思乱想,前面的人似乎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了,微微往旁边挪了一步?。 她立即收回视线,装作专心看数字键?。 27?、?28?……?电梯的数字还在往上跳,唐幸知微蹙了蹙眉,难道他们要去顶楼天台?? 这个季节,晚上的风吹着有点凉了呢?。 她拉了拉对开的外套衣襟,又轻扯了扯包扎脖子的纱布?。 “你紧张??”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唐幸知扯纱布的手重了,还很不幸的拉到了伤口,痛得她眉头一皱?。 司徒莹嗤笑,看到安好不舒坦她觉得很舒坦,?“?有胆子和星空哥在一起,没胆子去见他家人??” 唐幸知抬起头,清澈的眸光在正前方光亮如镜的电梯壁对上司徒莹嘲弄的表情?。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 司徒莹挑起嘴角,心情好的时候她不介意把话说明白,?“?你大概一开始就猜到星空哥不是普通人吧,既然猜出了,还敢和他在一起,你胆子也挺大的啊?。” “司徒星空在我眼里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唐幸知不冷不淡的说道:?“?一样要吃饭睡?。” 一样会骂人发脾气,一样有让人很无语的小毛病?。 “还是?……” 唐幸知试探般地望着司徒莹的眼睛,?“?你们觉得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配不上司徒星空的家庭??” 虽然她不太懂,但好像一般家庭都会挺介意女方的身世和工作的,更别说是司徒星空这种有钱有势的家庭了?。 “当然不是,?” 司徒莹拨了拨头发:?“?和身世无关?。” 否则,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她曾经也是在街头流浪的一员?。 没想到是否定句,唐幸知微怔,也很快听出司徒莹的言外之音,?“?是和什么有关??” “和品行有关,?” 司徒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从电梯反光壁里她的样子像极了杜然,但一向温文有礼的杜然并没有过她这样自得又不屑的表情?。 “唐幸知,你以为星空哥的爸妈会接受一个曾经杀过人、坐过牢的人???” 唐幸知垂下眼眸?。 “你心里肯定是有过这样侥幸的想法,自己当年是失手的,也接受了惩罚坐了几年牢?……” 司徒莹转过身,上扬的眉眼轻睨眼前人,?“?既然星空哥不嫌弃你,那么他父母对你也可能不会有诸多为难。你想错了,唐幸知,?” 司徒莹往前一步,附嘴在她耳边,声音又轻又重,活像刀锋磨在耳畔,却又没有往下割,只是磨着,让人提心吊胆的等待,?“?有些时候,人犯下的一个过错,不是接受过惩罚就可以算了的。有些过错,它必定会伴随你的一辈子?。” 唐幸知猛地抬起眼眸?。 司徒莹却在同一时间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到了?。” 夜色浓重,落地窗外一片厚黑,和室内的光亮形成鲜明的对比?。 唐幸知跟着司徒莹推门进来,抬眼就看到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子上,背对着门口?。 司徒莹在离人三米开外停下来,声音早已不复刚才在电梯里的清脆自扬,轻柔得温和又恭顺,?“?唐幸知来了?。” 摇椅上的人没有动作?。 唐幸知看似镇定地双手垂放身侧,指尖有轻微的颤儿?。 要见她的人究竟是司徒星空双亲中的哪一位?是众人口里位高权重的大法官?抑或是听闻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掌握数万人的生计的集团董事长?? -- ?“?叫我回去接手他的生意??” 司徒星空笑出声,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沙发背:?“?然后控制我,以后做什么事都要谨言慎行??”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年少时期的他选择自由,又怎么会在有能力的现在选择听话?? 他傻吗?? “我傻吗??” 司徒星空在杜然面前打了个响指:?“?你回去告诉老头子,让他别再花心思在我身上,我对他那些所谓的生意没兴趣?。” “我也没兴趣,?” 一旁的卫时马上跟着举手表明态度,?“?杜然,你顺便回去和舅舅说一声,我可能死在国外了,这辈子都不会回到江城的,让他也别打我的主意?。” 杜然没好气的白了卫时一眼,残忍地告诉他真相,?“?你以为父亲不知道你回来了???你赌运那么烂前一段时间在赌场赢回来的钱是凭运气的???只是他还让你放纵几天,懒得这么快出手管你?。” 卫时?“?shit?”?了声,下意识的就想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 “把这小子拉回去给老头子,?”?司徒星空落井下石,顺手抓起卫时的衣领给杜然,?“?老是在我面前转悠,烦得很?。”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站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就这样,拜?。” “等等我?!” 卫时赶紧追上去,拉住司徒星空的衫尾,?“?星空,你别有了女人不要兄弟,我会唾弃你的?!” 包厢门打开,外面喧嚣的舞曲声音再一次蜂拥进来,司徒星空拍掉卫时的手,卫时另一边手又马上挨过来,像个打不死的小强?。 唯有杜然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星空,?” 杜然抿了口杯中甘醇的浓茶,?“?你不愿意回家,你以为父亲会继续放任你和唐幸知在一起吗?像当年那样?……?” 司徒星空眸底渐渐酿起黑色的风暴,?“?你什么意思??” “你清楚的,?”?杜然平板的声音在喧闹声中一字一句的清晰响起:?“?像当年那样,父亲他是有办法让陈宛离开你的?。” 第328章 ?房里的人不好惹? ?“?你真人比照片更好看一点,?” 摇椅子转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的人目光温而缓的从头到脚打量了唐幸知一遍,说出第一句话,?“?我那个儿子从小就喜欢顶好的东西,不论是用的还是吃的,都挑剔得很。我之前还挺纳闷他怎么突然说有女朋友了,看来你在样貌上是挺出色的?。” 唐幸知有点手足无措地望着眼前的人?。 她还以为一开始面对的会是辞色俱厉,至少也会是正颜厉色,没想过第一句话会那么和缓,甚至还赞了她?。 如果这样子的说法也算得上称赞的话?。 唐幸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视线看着前方,但眼角余光还是乱闪了几下?。 然后被她捕捉到司徒莹脸上一抹不屑的表情?……?大概是对她的不屑?。 “妈妈,?” 司徒莹往前走两步,声音里加了几分撒娇,?“?星空哥从小也叫我小美女的咧?。” 原来眼前的人是司徒星空的妈妈?。 唐幸知微微眯起眼眸,状似不经意的往前看,只是几秒后,又立即收起视线?。 落地窗外一片浓黑,室内的光线也太暗,她看不清楚眼前人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敢随意打量,只大概看到一个轮廓?。 他的妈妈是江城的大法官,在她印象中,法官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公正、认真、严谨的人。但是?…… 唐幸知微不可觉的蹙了蹙眉,好像刚才司徒莹的撒娇是小心翼翼的?? 司徒星空的妈妈太吓人了?以至于连自己的干女儿也不敢随意放肆?? “莹莹,?” 温缓的声音又再响起:?“?你先出去,我和唐幸知说说话?。” “嗯,?” 司徒莹点头:?“?那我在门外等着,妈妈您有事叫我?。” -- 司徒莹出去带上门后,房内的唯一从走廊透进来的光线也没有了,只剩余模糊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脖子受伤的缘故,唐幸知无端端的觉得有一口气闷在胸前,暗暗用力也喘不上来?。 突然,房内有光线跳跃了两下,紧接着窗前的一盏落地灯徐徐亮起来,驱走一室的黑暗?。 “过来坐,?” 前面的人示意自己跟前空着的座位,?“?听说你受伤了,今天才刚醒,不要站太久?。” 唐幸知轻声说了句谢谢,缓步走了过去,却没有坐下来。好像?……?此刻的见面太随意了,和她想象中有挺大的出入?。?毕竟怎么说对方也是?…… “坐下?。?” 唐幸知正胡思乱想时,对面倏然响起一声低斥般的冷喝,骇得她手脚瞬间冰凉起来,慌忙抬起头望过去?。 在落地灯明黄的光线下,一张神态从容干练的脸映入她眼里,那张脸的眼角处和嘴角都有几道细小的纹,但并不妨碍让人看出年轻时的美貌。再细看,那张脸和司徒星空有六七分的相处,看来司徒星空的英俊多数是遗传在这里?。 唯一不同的是,司徒星空脸上的表情很多,有过冷峻有过吊儿郎当也有过慵懒;而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不苟言笑,眼神透出让人发凉的陌离?。 唐幸知几秒前还挺疑惑的,明明对方语气很温缓,态度也不算凌气逼人,怎么她就觉得房里带有无形的压力,让她气也喘不上来呢?? 原来,人的直觉才是最真实的?。 从踏进这间房开始,她的直觉在她还没察觉的时候已经告诉身体?——?房里的人不好惹?。 -- 唐幸知不敢不听?。 对面的人说了“坐下”后,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是用眼角余光睨了她一眼,无声的表示不会把话说第二遍?。 她动作缓慢又僵硬的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的正对着?。 这样的位置模式更让她心生不安,有种两军对垒的错觉,中间隔着的玻璃茶几就是楚河汉界,满心惴惴不安的等着对方什么时候遣兵过来?。 让她先动,那是万万不敢的?。 司徒星空的妈妈不像以往她遇过的人,她遇过虚伪阴险的人、遇过两面三刀的人、也遇过孤岛上穷凶恶极的人,但在那些人面前,她总能很快整理情绪,为了保护自己会全力假装出一副不害怕且冷静的模样?。 但此刻装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对面的人是大法官的原因,天生自带一股威严,让人在她面前只能无所遁形,即使是一个假笑也觉得下一秒会被揭穿?。 唐幸知有点明白为什么司徒莹连撒娇都是小心翼翼的了?。 太有自知之明了,根本不敢在这种人面前假装?。?也不敢有过分的亲近?。 就像你在一位很有威严的长辈面前,完全不敢造次。无论多大的年纪都不敢,因为对方的气势先声夺人的压着你?。 仿佛等待有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对面终于开口打破空气中压逼的沉默?。 “我叫严西羚,?” 严西羚望着唐幸知,?“?你可以叫我严法官,或者称呼我为司徒夫人,随意你?。” 她说随意,唐幸知可不敢随意?。 人家只是礼貌说说,你还想当真?? 这个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小聪明式的自以为理解?。 “严法官,?”?唐幸知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稳,?“?初次见面,您好?。” 严西羚提了提嘴角,?“?听说你和星空住在一起了??” 唐幸知点头,?“?是?。”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三个多月?。” “他碰你了吗??” 唐幸知?…… 这个问题她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回答?。 而且也没想到大法官会问出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好像回答有或者没有都不适当?。 唐幸知微蹙着眉,还没想好应该这样回答,对面的人已经了然般地开口道,?“?看来是碰了?。” 唐幸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对不起?。” 说完,又茫然了两秒,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和星空是怎样认识的??” “是他救了我?……” 唐幸知嗓音轻轻的,把和司徒星空相识的过程简单坦诚的说了一遍?。 即使她自己也知道,两人相遇的开头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羞于对外,毕竟她当时差点被卖了?。 可她更加清楚,既然严西羚会问这个问题,那就表示之前已经暗中调查过她,选择说谎无疑是自掘坟墓?。 说完,唐幸知紧张地等待对面的话?。 严西羚又沉默了,手指看似无意识的轻敲了两下摇椅扶手?。 第329章 杀人坐牢 差点被卖 ?“?嗒、嗒?。” 两下不大不小的轻敲音差点把唐幸知吓得要命?。 她全身的神经不由得暗中紧绷起来,脑袋里更像是拉起一根弦,拉得满满的、紧紧的,随时有断掉的可能性?。 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司徒星空要搬出来住了,否则天天在家面对这一张让人提心吊胆的面孔,迟早会精神过度紧张而疯的?。 “你的过去不光彩,?” 严西羚望着唐幸知,直言不讳,?“?杀人坐牢,差点被卖?。” 唐幸知唇角僵硬了两下,然后下一秒,又抿了起来?。 即使对眼前人带有敬畏之心,但有些事她必须要澄清的?。 “是防卫过当的失手杀人,?”?唐幸知轻声的纠正严西羚的话,?“?我不是故意的,那次只是意外?。” 她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那次只是意外,即使在还没认识司徒星空前受过更加多不公平的待遇,她也从没想过杀人?。 “那又怎么样??” 严西羚喉咙里发出一声笑,很让人辨别出情绪的一声笑,既不是嘲弄也不是讥讽,大概是法官的职业让她总能保持这样中立的待人风格,客观得近乎疏冷,?“?是失手或者是有意,最终的结果不都是你杀了人吗??” 唐幸知垂下眼睑?。 她没说错,无论是失手或有意,结果是她杀了人,曾经有一条生命消失在她手里?。 脸上隐隐灼热,许久没有的伤疤似乎正在无声又灼热的浮出来?。 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得了,是会伴随着一辈子的?。 也不知道严西羚有没有查到,后来在孤岛上,又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手里结束了生命,而且那一次不是失手或自卫,那次她是真的很想把吴铁杀死?…… 严西羚突然扬声朝门外叫了一声:?“?莹莹,给我端杯水?。” 话音刚落,门外即时响起应答,?“?好的?。” 唐幸知听出来了,第一轮的问答结束?。 她余光瞄一眼身旁的落地窗,窗外万籁俱寂,比起刚才,连街边的霓虹灯都熄掉了不少?。 看来,今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十分钟后,司徒莹敲门进来,双手谨慎地端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像是生怕杯子里的水会洒溅出来,她小碎步的走,和平时利落的步伐很不一样?。 “妈妈,?” 司徒莹把马克杯小心翼翼的放到茶几上,?“?红枣桂圆茶,在保温杯里冲泡了两小时的,现在微烫,刚好适合您饮用的温度?。” “好,?” 严西羚抬眼,朝司徒莹露出今晚的第一个微笑,?“?没什么事你先回家,不用守在这儿陪我熬夜?。” “没关系,?”?司徒莹,?“?我等您一起回家,太晚了让司机载你,我也不太放心?。” 严西羚端起杯子,细细的抿了一口,视线往上扫的时候,瞥见对面低眸不吭声的唐幸知?。 她挑了挑眉?。 “莹莹,?”?严西羚放下杯子,?“?给唐幸知也端一杯水。她是病人,需要多喝水?。” 司徒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给唐幸知端水?? “妈妈,?”?司徒莹小声坦白:?“?我不太愿意?。” 为什么她要给唐幸知端水?? 无论在哪一方面来说,她都是特别不愿意?。 唐幸知也有几秒的微怔?。 还以为经过了上一轮的话题,严西羚对她的好感会降到冰点,没想到还记着她是病人?? 严西羚小小失笑:?“?莹莹,你忘了妈妈教过你的待客之道??” ……原来是待客之道?。 唐幸知抿了下唇,她又胡思乱想了,原来只是对方涵养好、情商高,即使不喜欢也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唐幸知又不是我们的客人,?”?面对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司徒莹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妈妈,您忘记了吗?这儿是医院,不是我们的家?。” “嗯??” 严西羚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司徒莹瞬间噤声?。 过了三四秒的样子,司徒莹快速扁了一下嘴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等到司徒莹走出去后,严西羚才重新望向唐幸知,?“?唐幸知,你觉得自己和星空会有未来吗??” 以前觉得有,现在?…… “不确定?。” 唐幸知轻声答道?。 原以为这个答案会引起严西羚的怒意,毕竟问这种问题的人,心里大概也会有一个答案的了,只等着对方说出来,然后自己再顺手推舟?。 结果对方回答的不是自己心里要的那个答案,换了谁都会不高兴?。 唐幸知也做好了被怒意掩埋的准备?。 对面静了几秒?。 “我也不确定,?” 严西羚的声音缓缓响起,干净而优雅的语调,?“?星空是那种随意而为的孩子,他要是想得到的东西,没人可以阻止他?。?除非?……?” 除非什么?? 唐幸知不由自主的屏紧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 ?“?你说什么??” 司徒星空眼神突地一眯,猛地回头楸起杜然的衣领子,把杜然从沙发上拎起来,直到两人视线持平?。 “什么叫他总有办法的?什么是就像当年陈宛离开我一样??” 门还是打开的,外头的声音冲击着耳膜,让人的脑袋跟着嗡嗡的响,不舒服极了?。 当年陈宛不是被炸弹炸死的吗?关老头子这边什么事?? “咳咳?!” 杜然本来就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被他手劲不知轻重的楸着,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脸色微微涨红?。 “先把我放开?。” 杜然拍拍他的手臂?。 “把话说清楚,?”?司徒星空的黑眸里是一片冷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杜然在他手上会呼吸不顺,?“?你一直跟在老头子身边,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就像当年他查到的,后来又被销毁掉的东西?? 杜然又重重咳了两声?。 “星空,?” 一旁的卫时赶紧上来拉人,生怕星空真把杜然勒死了,?“?快放手,真的想把人勒死吗?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手劲大?!” “说?!” “咳,?”?杜然声音沙哑:?“?家里的人会去找唐幸知的,她会主动离开的?。” 司徒星空表情一怔,随即微微拧了拧眉,接着恍然大悟,咬牙切齿的?“?shit”了一声,下一秒迅速松开手转身大步冲出去?。 第330章 死心不息 又开始出来作妖了? 深夜的医院长廊清冷得有点瘆人?。 但又不是完全的静,毕竟这里是住院大楼,从长廊走过,时不时会听到两旁的病房里有咳嗽声和起夜声,偶尔还有一两声的压抑抽噎?。 唐幸知猜,或许是白天的治疗过程太辛苦了,但抽噎的人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会装作若无其事,等到深夜的时候才敢悄悄泄露情绪?。 住院的人都是为了生命而奋争的?。 和严西羚谈完话后,唐幸知搭乘电梯回到自己的病房,可推开病房门后,她一时没了睡意,也不想一个人在黑暗中呆着,想到梨子的病房在上一层,她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经自动自发的走出病房,穿过长廊,走到楼梯口,一步一步的往前迈?。 这么晚了,梨子应该睡了?。 没关系,她不吵醒她,她就是上去看一眼?。 这层的走廊很静,比她的那层静多了,鲜少有咳嗽声和起夜声?。 “嗒嗒、嗒嗒?”?,唐幸知只听到自己拖鞋走路的声音,轻轻又清楚的声音传到耳里?。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听力有点朦胧,自从见完严西羚后就朦胧了,听什么都不太真切的样子?。 梨子的病房好像在长廊尽头,自从她情况好过来后,医生就把她安排到另一间病房了,说更适合她休养?。 梨子能获得石头父母的接受,心结能渐渐解开,至少也是一件好事?。 咖啡店里的人不一定都是sad ending的?。 唐幸知缓慢地走着,这时候如果有起夜的病人开门出来,说不定会被她吓得半死?——?面色苍白,披头散发,动作迟缓,活脱脱的鬼样子?。 经过窗子,从里面看到自己的模样,唐幸知无声扯了扯唇?。 然后便停下来,把散落在脸颊两边的头发往后拨,手指还梳爬了几下?。 不能把病人吓着,那多不道德?。 忽地,她眼角余光一闪,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尽头的病房前,鬼鬼祟祟的朝左右看了一圈后,接着便伸手推开门闪了进去?。 或许她此刻站的位置太暗,那个人并没有发现她?。 但唐幸知却把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 唐幸知顾不上再整理仪容,下意识的无声快步追上去,那是梨子的病房?! 难道是火焰的人死心不息,又开始出来作妖了?? -- 病房里更静,透过门板上方的透视口看进去,能看到里面的病床有两张,上面都睡着人?。 而刚才看到的白色人影此刻正站在第一张病床前,手里还拿着一根针筒,食指和中指夹着针筒的身,针筒朝上,大拇指正轻轻往上推?。 些许的针水被推了出来?。 唐幸知手心里微微冒出一层薄汗,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手,思考着要怎样冲进去?。 看对方的身形大概是男人,她如果冲进去能行吗?能把梨子救出来吗?? 或许应该喊一嗓子?? 医生护士的值班室好像就在尽头,如果她用尽全力喊一嗓子,是不是能惊动他们?? 多几个人或许胜算更大?。 唐幸知正想着先做哪一步,倏地,她看到里面的男人拿着针筒插进了旁边挂着的点滴瓶,大拇指朝上要把针筒里的液体推进去?。 这张病床上的人是梨子吗?她醒过来后第一次来看梨子,根本不知道梨子睡哪张病床?。 但这下子再容不得她考虑什么万全之策了,唐幸知猛地推开门,拼尽全力大喊?。 “住手?!” 那男人或许没想到有人会突然闯进来,吓得他拿针筒的双手一颤,惊骇地回过头来?。 ——是一位戴着眼镜的陌生男人?。 唐幸知反应极快,视线往周围迅速扫视了一圈,或许是梨子曾经在医院闹过自杀的缘故,这里竟然连一样拿起来防御的称手的东西都没有?。 无可奈何下,唐幸知继续提高嗓音,盼望护士站那边的人听到声音快点赶过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进来?还有?……” 唐幸知视线望向还插在点滴袋子上没来得及推进去的针筒:?“?你想把什么东西打进去??” 怎么护士站那边还没有声响?怎么还没有脚步声响起来?? 她明明已经叫得很大声了?! 男人的慌乱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很快,他镇定下来,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唐幸知?。 “你也是住院的病人对不对??” 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病服上,然后轻咳了两声,?“?病人,你误会了,我是这间医院的医生,我只是在巡视病房?。” “巡视病房??” “没错,你看我身上穿的白大褂吧?看我工作牌,这上面都写着的?。” 男人抓起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对着她晃了晃?。 唐幸知蹙了蹙眉,他当她傻吗?? 巡视病房需要带着针筒?还会鬼鬼祟祟的吗?? “你是哪个病房的??”?男人催促她,?“?很晚了,你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走,对病情不好的,快点回病房休息?。” 现在还想赶她走了?? 唐幸知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男人在催促她的时候,眼角余光乱闪,时不时的会落在身后的针筒上?。 那肯定不会是普通的针筒?。 唐幸知的目光越过男人肩膀往后看?。 她的声音已经把病床上的人吵醒了,两张床上的人都把被子盖在脑袋上,呜呜的哭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可为什么护士站那边的人还没过来?是她声音不够大吗?? “病人,你快点回去休息?!”?男人已经不耐烦了,加重语气,?“?医院不允许深夜出来散步的,快走?!” 唐幸知悄悄往后退一步,?“?我不相信你是医生,除非你现在和我一起去护士站那头证明?。” “妈的?!” 男人突然骂出来,上一秒还是和善的脸瞬间变了样,狰狞凶恶地朝她冲过来?。 唐幸知早已准备,几乎是在他骂声刚起的同一时间,她抬脚用尽全力踢向门板?。 “砰?!” 门板被踢出巨大的响声,其中还夹杂着唐幸知破锣一般的声音?。 “救命!这里有歹徒?!” 在深夜中的声音响亮得让人心惊肉跳,长廊两旁的病房纷纷亮起灯,紧接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蹬蹬蹬”的朝这边跑过来?。 “fuck?!” 男人正好冲到唐幸知面前,原本想掐她脖子的也不得不改变主意,手脚慌乱地重重撞过她的肩膀,飞快夺门而出?。 第331章 你是惹麻烦体质吗 唐幸知被他那一下撞得整个人几乎要散架?。 她双脚不受控制的趔趄了几步好不容易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蹬蹬蹬”的脚步声也在这时候赶到?。 “小姐,刚才是你叫吗??” “歹徒在哪里??” …… 唐幸知没空理会冲到耳边一句接一句的问话,用力深呼吸了几下后,拔腿往病房里冲进去?。 冲到第一张病床前,一把将躺在床上的人的被子拉开,手忙脚乱的去拔掉她手背上的针头?。 刚才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把针筒里的液体推进来?!?如果随着针水进入身体那就危险了?! 唐幸知不懂拔针,又很焦急,完全没有章法的一下子把针头从手背拔下来,苍白的手背上顿时跟着冒出鲜红的血,泉眼里的水一样的往外涌?。 怎么办?? 唐幸知胡乱地楸过被单压在冒血的手背上,嘴里自言自语的叫起来:?“?医生护士,快点来看看梨子?!” 她焦急的视线扫过床上的人,倏地一僵,随即又是一震?。 梨子?……?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 躺在床上的人全身都包裹着白色的纱布,脑袋上也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包裹住了她的样子,纱布上还渗着血,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泪水从她青紫肿胀的脸上不停滴落?。 唐幸知懵然了?。 她几个小时前不是见过梨子吗?那时候梨子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受这么重的伤了?? “你怎么能随意拔掉病人的针头??” 身后的护士赶上来,把懵掉的唐幸知推开,三两下的用力按压住病人冒血的手背,?“?会出事故的?!” “可、可是?……” 唐幸知有点结巴:?“?是谁把梨子?……” “幸知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把细细的声音打断她的话:?“?我在这里?。” 唐幸知抬头循声望过去,顿时躺在里边病床上的人映入眼里,不是梨子还能是谁呢?? 梨子好好的坐在里边的病床上,眼里也有泪水,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幸知姐,那个人不是我,我没事?。” 唐幸知望望梨子,又低头看看眼前全身都包扎纱布的人,几秒后,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 ?“?我听到声音也以为是那班人来找,?”?梨子颤颤巍巍的捧着水杯,?“?心脏几乎都吓破了?。” “没事、没事,?” 唐幸知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看样子那个人不是来找我们的,你喝口水定定惊?。?” 她刚才太紧张太着急了,没来得及看清楚第一张病床上的人的样子,但是来找的那个男人肯定是先看清楚的,所以他的目标不是梨子。但是?…… “这个人是谁??” 唐幸知望向隔壁病床,上面的女孩子已经止住了手背上的血,正虚弱地躺在那里,被插在点滴上的那根针筒也被护士拿走了?。 “我听说她是车祸受伤的?。” 梨子靠过来,悄悄附耳说:?“?前几天发生的车祸,被送进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在icu那边躺了几天,听说一直没有醒,大家都以为她肯定会死掉的?。” “谁知道她很命硬,昨天晚上突然睁开眼睛了,医生检查后认为她生命体征恢复了稳定,才会被从icu移到这里的?。” 刚醒过来就被从重症病房移送到普通病房?? 唐幸知微蹙了蹙眉?。 “是什么样子的车祸??” 她问梨子?。 “不知道,但是司机肇事逃逸了,?”?梨子很同情的望着病床上的女孩:?“?听说出事的地点是很偏僻的路段,也没有监控,这女孩能幸运被发现送来医院也是刚好有人从那里经过,不然命都要丢在那儿了?。” “听说目击证人在这里是不是??” 倏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就在里面吗?好?。” 唐幸知和梨子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门口?。 半响, 华清讶异地望着里面的人,?“?幸知?梨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唐幸知眨眨眼,她也想问华清怎么会三更半夜的出现在医院的?。 还没等她开口,倏地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老华?!” 紧接着司徒星空的声音响起,紧绷的冷冽:?“?唐幸知是不是在那边??” 华清转头循声望过去,?“?在,怎么了??” 司徒星空也来了?? 唐幸知站起来,正要往门外走,忽然,眼前一花,下一秒,她整个人落入一个紧紧的怀抱里?。 -- ?“?这根针筒里面装的是一种致命液体,?” 华清手指拎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的正是唐幸知见过的那根针筒,?“?如果随着针水进入人的身体里,会引起心脏麻痹而死亡?。” 华清顿了顿,然后又语气严肃的补充一句,?“?几秒钟的死亡?。” 连抢救的时间也没有?。 唐幸知低低的啊了声,讶异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再次落到前面病床上的女孩身上?。 究竟是什么人还要来害一个已经伤得只剩下半条人命的女孩?? “是医院的护士发现这针筒里的液体有问题,才打电话报警的,?”?华清解释他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说幸好有人及时阻止,没想到居然是你?。” 唐幸知扯了扯唇角:?“?是碰巧而已,我还以为又有人想对梨子不利?。” “碰巧??” 旁边有人呵呵了,?“?唐幸知,你是惹麻烦体质吗?碰巧经过也会遇到杀人案???” 唐幸知?…… 司徒星空吁一口气,还是不肯松开她的手,在酒吧里听完杜然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后,他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路上还连冲了两个红灯?。 结果气喘吁吁的跑到病房没看到她,几乎要急疯了,又听到楼上有骚动,他赶紧跑上来?。 当看到唐幸知完好无缺的站在面前,他狂跳了一晚上的心才逐渐恢复平稳?。 但在听到唐幸知今晚的惊险经历后,司徒星空的脸再次板起来?。 “我没主动去惹麻烦,?” 唐幸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对,连忙先一步撇清关系:?“?真的,我以为是有人对梨子不利,才会正面出来阻止那个男人?。” “呵呵,?” 司徒星空斜眼乜她:?“?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该睡觉的时间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第332章 一桩交通事故居然变成刑事案件 为什么?? 因为刚刚见完你妈,失眠它就找上门来了?。 她又不是什么喜欢在深夜乱逛的怪物,是她愿意不睡觉的吗?? 唐幸知抿了抿唇?。 “该做的事你不做,不该做的事你几乎全部碰过了,?”?司徒星空的语气很冷,包裹着浓浓的不爽,?“?唐幸知,有时我真的怀疑你不把性命放在心上,随意丢放,哪天真的丢掉了也没所谓??” 吓死他了,还真的以为他家人会对她做过什么,幸好今晚是有惊无险?。 “不是,?” 唐幸知低声答道:?“?我很怕死的?。” 司徒星空呵呵了,这丫还有脸答???她如果真的怕死就不会走了几次的鬼门关?。 “司徒你干吗呢??” 华清也看不过唐幸知被欺负的样子,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幸知阻止了一桩杀人案,正常来说,是要受到我们警方表扬的。你还骂她??” “没有我们,?”?司徒星空轻嗤:?“?是你们警方?。” “她要是再这样不怕死的强出头,别说表扬了,下次你们警方可以直接颁一个见义勇为牺牲奖给她?。” “呸呸呸?!” 华清呸他:?“?浑小子,你这张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就巴不得?……” 华清一句话还没说完,倏地,旁边响起的抽泣声打断了他的话?。 几个人一起循着哭声望过去?。 躺在病床上包扎得像个木乃伊的女孩正睁着眼睛抽泣,余光落在他们身上,泪水滑落一串又一串?。 “哎呦?!” 华清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我是来工作的,怎么还和你在这里打起嘴炮?司徒,都怪你!乱扯话题,害我把工作都忘记了?!” 司徒星空回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大概不是姓华的,而是姓赖的?。 “小姐,你恢复意识了吗??”?华清走到病床边,?“?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床上的女孩眼珠朝上望向华清,吃力地眨了眨眼睛?。 “她叫小冉,?” 梨子在一旁开口说道:?“?华警官,她才醒过来没两天,还不能开口说话,我也是看到床尾那儿挂着的住院牌子才知道她叫小冉的?。” “为什么会有人来害你??” 华清继续问道:?“?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他话音刚落,小冉眼里的泪水掉得更急更凶,艰难地微张开嘴巴发出一连串不明意味的“啊”声,似乎有话想说?。 司徒星空本来打定主意不管闲事的,听到小冉发出的干哑焦急音后眉头拧了拧,凌厉的眸光扫过去,大致地扫看了一遍遍体鳞伤的小冉?。 “她是怎么回事??” “车祸,?” 唐幸知轻声回答他,?“?司机还肇事逃逸了,小冉是被路过的人救回来的?。” “车祸能把人撞成这样??” 司徒星空示意小冉的脸:?“?撞得脸青鼻肿??” 如果车子真的是正面撞向脸的,这张脸早已被压成了大饼,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这儿青红一块,那儿肿起来一块?——?分明是被虐打过?。 “身上多处挫伤,小腿骨折,肋骨断了四根,?”?华清走到床尾拿起小冉的住院卡看:?“?脑部受过震荡?……?司徒,医生这里写着是车祸的?。” “我觉得要查查医生,?” 唐幸知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他们说话,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头:?“?小冉刚醒过来就被从icu移送到普通病房,然后深夜就有人来杀她?……?华警官,算不算灭口??” “算,?” 华清脸色凝重起来:?“?我也有直觉不是车祸那么简单,背后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不用看证据,单单看小冉此刻浑身是伤、满脸痛苦冤屈的样子就知道了?。 “在查出来之前我会派人来这里守着,不会让对方的人有机会来伤害小冉的?。?今晚对方应该不会再来的,?” 华清抬脚往外走:?“?我先回警局做好安排?。” “我的天哪?……” 一旁的梨子满脸震惊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一桩交通事故居然变成刑事案件?。 曾经杀人灭口这种事离她很远,只能从电视或小说上看到;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你认知的那样,?”?司徒星空不冷不淡的说道:?“?每个人看见的只是自己周围一个小小的圆?。” 至于圆以外的世界?……?每一刻每一秒都能超乎想象?。 小时候读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是《坐井观天?》?,他们都嘲笑过青蛙不肯走出井口,只看到眼前的一方寸天空?。 可是身边的绝大多数人不都是一样吗?? 自以为的世界就是自己周围那一个小小的圆,根本没有迈出去过一步?。 但这样何尝又不是一种福气?。 平凡平淡的人生,不需要知道太多事情。有些事情,能把你卷入风暴旋涡之中,甚至能把你碾碎?。 “我们走,?” 司徒星空拉着唐幸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不关我们的事?。” 否则依照她惹麻烦的体质,再听下去即使是不关他们的事,最后也会演变成牵涉其中?。 “可是?……” 唐幸知一步三回头,?“?那梨子她会不会也有危险??” “明天让医生给梨子换个病房,?”?司徒星空想也不想的说道:?“?或者让老华想办法,把小冉换到单人房?。” 涉及刑事案件的应该不难办到?。 唐幸知还是不太想离开,?“?星空,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为什么??” “额…我想和梨子说说话?。” 司徒星空脚步一顿,偏头睨她,表情是“你当我是傻瓜吗??”。 唐幸知?…… “额,其实是?……” 在他锐利的眼神下,她的谎言无所遁形,唐幸知低头扯衣服,支支吾吾的,?“?我想知道小冉是被谁害的?。” 怎么说都是自己误打误撞救下来的,不听听前因后果感觉对不起自己今晚的英勇行为?。 “被谁害的关你事??” 司徒星空:?“?难不成你还想帮她出头找出凶手??” “不,找凶手这种事当然是留给华警官,我就是?……”?唐幸知比划出一点点的手指:?“?有点儿好奇?。” “呵呵,你还有精力好奇别人的事??”?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拉着她的手也稍微用力,把她紧紧地掌握在手心里,?“?你想好对我的解释了??” “什么解释??” “为什么深夜不睡觉??” 第333章 没人报警 不能立案是吗? 她以为这个问题已经翻篇了的?。 没想到他还执意记着要得到答案。这个男人?——?真不好对付?。 唐幸知无声叹口气?。 “想好了??” 两人已经回到唐幸知的病房,把门一关,司徒星空很直接霸道的把人压在门板后面,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俊眸微微逼近?。 姿势暧昧又充满危险?。 “今晚是不是有人找过你??” 唐幸知诧异地挑了挑眉?。 他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的有限,?”?司徒星空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虫,能看出她此刻心里的想法,?“?所以要靠你来补充。唐幸知,别骗我,今晚见过谁你坦白告诉我?。” 要不要告诉他?? 唐幸知有点为难地咬起下唇,眼前不由自主的又闪过严西羚离开时的画面?——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迟点再告诉星空我们见过面的事?。” 唐幸知正面向门口站着,?“?什么意思??” “我们见过面的事情瞒不过他的,他大概很快会知道,?”?严西羚微微侧过身,侧脸的目光冷淡又优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迟点告诉他?。” …… 这句话还留在她脑海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逼问了?。 看来严西羚已经不够了解司徒星空了,不知道他的“快”是搭乘火箭般的速度?。 “司徒莹今晚来找过我,?”?唐幸知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她和我聊了几句?。” “别咬唇,?”?司徒星空大拇指按掉她咬着的下唇,接着很自然的把按过她唇瓣的拇指放在自己嘴边舔了两下,?“?你这模样别来撩我?。” 这儿也是伤那儿也是伤,撩起的火谁来负责扑灭?? 唐幸知脸颊烫红,轻轻哎了一声,赶紧拉下他放在嘴边的手?。 究竟是谁撩谁呢?? 司徒星空轻笑,摸摸她的脸,?“?还有呢??” 还有?? 好吧,她尽力了?。 唐幸知撇开视线:?“?也见了你妈妈?。” 跟前的人身体猛地绷紧,连嗓音都暗下了几分,深邃的黑眸里隐约泛起警惕,?“?只是我妈妈?还有别的人吗??” “没了,?” 唐幸知有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你以为还会有谁来找我??” 她见了他妈妈不算震惊的事吗?为什么他的表情是这样的?仿佛?……?她要防着的人不是他妈妈?而是另外有人?? 司徒星空深深打量了她几眼,末几,忽然吁出一口气?。 “没事,?” 他单手一把将她抱过来,?“?我妈和你说了什么???啧?……?不管她和你说过什么,你听过就算,不用记着?。?” 唐幸知有点莫名其妙的伏在他怀里?。 “如果以后莹莹或者其他人再来找你说要带你去见谁,?”?司徒星空双手握紧她肩膀,少有的郑重:?“?你一定要拒绝!知道了吗??” “星空,?” 唐幸知试探性的问他:?“?你?…?怕他们会带我去见谁??” “老头子?。” -- 趁司徒星空有事去忙了,唐幸知悄悄溜到梨子的病房?。 推开门,她便看到梨子坐在小冉的床边,正细心地低头为小冉擦拭身体?。 听到开门声,梨子的肩膀明显颤了一颤,慌乱抬起头,下一秒窘叫出来:?“?幸知姐?你吓死我了!走路没有声音的,我还以为坏人又来了呢?。” “坏人不敢白天出现的,?”?唐幸知诚实道:?“?我偷偷下来的,小冉怎么样了??” “老样子,?” 梨子站起来让出位置给她,?“?除了眼珠会动,别的地方都不能动。还一直掉泪,我都安慰她没事的,华警官会帮助她的,她还是掉泪?。?” 或许自己曾经也经历过一段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所以梨子的语气里并没有不耐烦,反而还有一种同病相怜?。 “早上华警官也来看过小冉了,?”?梨子继续说道:?“?不过华警官的表情不太好,我偷听到他和门口的人说话,好像是什么医生都诊断小冉是车祸的,也没有人报警立案,不能转到刑事案件,挺麻烦的样子。华警官刚刚才离开,去找医生谈话了?。” 梨子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看唐幸知的脸,想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只要唐幸知会在意的事情,星空哥才愿意出手帮忙?。 可惜失望了,唐幸知保持最高表情?——?面无表情?。 梨子只好轻声的把心里话说出来:?“?幸知姐,我想帮助她?。” “嗯,?” 唐幸知应了声,也不知道答应还是不答应,走到小冉床前,小心地拿起她的手,看昨晚被自己拔掉针头的手背?。 小冉苍白的手背上有一大片的瘀黑,唐幸知有点不好意思的望着她的眼睛?。 “这里还痛吗??” 小冉朝她迟缓地眨了下眼睛?。 唐幸知微怔了几秒,突然灵机一动,一个想法在脑子里迅速形成?。 “梨子,华警官说没人报警,不能立案是吗??” “是,很麻烦的样子?。” “如果是当事人自己报案呢?应该可以立案侦查了吧?。” “啊??” 梨子有点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当事人报案??” 小冉自己报案?? “怎么报?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帮我去把华警官叫过来,?”?唐幸知没回答她,而是吩咐道:?“?说我有办法?。” -- 华清风风火火的来到病房?。 “幸知,你有什么办法??” 他上午差点在医院发飚,就因为没人报案不能立案这样可笑的事?。 没人报案又怎样?? 昨晚的杀人证据可还捏在他手里的?! “小冉虽然暂时不能说话,?”?唐幸知示意躺在病床上的人,?“?但是她目前意识是清醒的,她能用眨眼睛代替说话?。” 华清一楞,好一会儿才狐疑的问道:?“?眨眼睛代替说话??” “嗯?。” 看华清还是不太理解的样子,唐幸知走到小冉身边,?“?华警官,我示范一次给你看。小冉,?” 唐幸知微微俯下身,?“?这是你的名字,对吗??” 华清和梨子紧张地望着小冉?。 小冉表情僵硬的好几秒都没有反应,唐幸知心跳不禁揣了起来,这个方法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就在大家都紧张不安的等待中,突然,小冉褐色的眼珠子吃力地朝唐幸知望过去,眼皮迟钝地重重眨动了一下?。 第334章 方法不怕旧 最重要是有用 ?“?动了!动了?!” 梨子几乎跳起来,?“?幸知姐,小冉她知道你在问什么,她用眨眼睛代替回答?!” “对,?” 唐幸知点点头,?“?华警官,小冉虽然不会说话,反应也还有几分迟钝,但是她意识是清醒的,你问些简单的问题,她大概能回答你?。” “太好了,?” 华清朝唐幸知竖起大拇指:?“?这个方法都能让你想到,幸知你真了不起?。” “也不全是我想到的,?” 唐幸知摆摆手:?“?只是刚才我问小冉她手背还痛不痛时,看到她朝我眨眼睛,我才记起以前看过的一部剧集,里面曾经有过一幕也是用眨眼睛代替回答,想着大概我们也能试一试?。?” 没想到真的有用?。 “方法不怕旧,最重要是有用?。” 华清忙不迭的走到病床前坐下,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小冉,我现在开始问你问题,如果是的你就眨一下眼睛,不是你就眨两下眼睛。清楚了吗??” 小冉吃痛地微微抬起青紫肿胀的脸望着华清,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 “你是被人虐打过吗??” 泪水一下子又从小冉的眼里滑落出来,她眨了眨眼?。 “虐打你的人是不是你男朋友?或者是熟悉的人??” 唐幸知紧张地看着小冉,一旁的梨子比她还要紧张,手指还无意识的拉着她的衣服下摆,仿佛被问话的人是自己,要找个安全的依靠?。 如果真的是被男朋友或者熟人虐打成这个样子的?……?那些简直不是人了?!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小冉眨了一下眼,紧接着又眨了一下?……?不是?。 “不是熟人做的,?”?华清接着问道:?“?那么你认识对方吗??” 小冉眨了一下眼?。 “是认识的人???谁???” 小冉没动作了,这个问题她也回答不了,只好微微张开嘴巴干着急的又发不出声音?。 “华警官,?”?唐幸知只好提醒他:?“?你不能问得太急?。?” “哎?!” 华清眉头重重皱了一下,只好换另一个问题,?“?小冉你现在是报案了对吧??” 这一次,小冉没有犹豫,快速的用力连连眨眼?。 “行,我知道了,?” 看她急躁又愤怒委屈的样子,华清点头表示明白,?“?我会帮你立案调查的,一定会把害你的凶徒绳之以法?!” 小冉脸上又滑落了一串泪?。 “你先休息,这些天会有警察在门口守着,你不要害怕还会有坏人来找?。” 华清又叮嘱了她几句后,便转身往外走?。 唐幸知想了想,跟着他一同出来,?“?华警官,你不安排小冉入住单人病房吗???” 怎么说小冉目前的情况都不明朗,不知道是什么人害她的,继续把她留在普通病房恐怕会牵涉到旁人?。 譬如梨子?。 华清左右看了几眼,突然把唐幸知拉到一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要换,但不能明着换?。” 唐幸知狐疑地看着他?。 “我刚才去见过医生了,小冉的主诊医生说话有点不对劲,左言右顾的,还一口咬定她是车祸意外,否认曾经被虐打过?。” 唐幸知挑了挑眉?。 “但无论我怎样问,医生都不肯松口,我猜测这里面的水可能有点深,医生大概早已经被人威胁过了。所以不能明着帮小冉换病房,等今晚找个适合的时机,我再偷偷把小冉换到另一间安全的病房?。?” 唐幸知明白了?。 “这事你也别告诉梨子,?”?华清叮嘱她,?“?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好,?”?唐幸知点点头,?“?华警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找我?。” 找她?? 华清不说话了,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唐幸知也不说话,莫名其妙的回看他?。 华清忽然就笑了?。 “行,?”?他拍拍唐幸知的肩膀:?“?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找你?。” 司徒星空没说错,唐幸知有时聪明,有时又迟钝得很?。 她大概就没有怕过司徒星空?。 -- 小冉是江城一间高级餐厅的服务员,从外地来江城打工的,家人都不在这边?。?出事后也没有人能联络她的家人,所以目前是一个人?。 这种孤身从外地来打工的人一旦遇上危险,基本都没人会理会她们的死活?。 华清找到那间高级餐厅,对餐厅经理出示了证件,?“?出事那么多天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去报案???” “报案??” 经理比他还要惊讶:?“?小冉不是车祸的吗?要报什么案??” 华清顿了顿,?“?她出事那天有什么异常吗?或者有没有别的人来找过她??” “出事那天??” 经理想了想:?“?我那天刚好不在,不过警察同志你可以问问和小冉一起上班的人?。” 说完,经理招手把一个服务员叫来,?“?这位是警察同志,来问问小冉的情况,你把知道的都告诉他?。” “是?。” 经理走后,那个服务员才怯怯的站在华清面前:?“?警察同志,我什么也不知道的?。” 华清眉头一挑,他都还没开始问,这位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天发生过什么事??” 华清也懒得兜弯,声音沉沉的,盘问时的严肃口气:?“?小冉现在的情况特别严重,你把知道的都要说出来。否则以后查出你有隐瞒的话,就是妨碍公务了?!” 服务员被他说得脸都转白了?。 “我、我说,?” 服务员赶紧点头坦白:?“?那天本来是我端菜的,但我临时接了个电话,便只能拜托小冉帮我端菜了。结果不知道是小冉没注意看路还是什么的,把整盘菜都撞倒在一位客人身上,客人的衣服全脏了,菜也洒了满地,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冉蹲跪在地上捡碟子碎片?。” “菜洒了??” “是,?”?服务员继续往下说:?“?我们都知道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则贵,身上的衣服都不便宜的,小冉当时都吓哭了,不断地道歉,说会赔他衣服的。不过那位客人也很大量,笑眯眯的看着小冉说,不用她赔?。” “然后我们很快把脏了的地板清理干净,谁知道一回头小冉不见了,后来听别人说,才知道小冉跟着那位客人一起出去了。当时我们还说?……” 服务员说到这里停下,不安地绞了几下手指?。 华清眯了眯眼:?“?说什么??” “说小冉可能是故意把菜倒在客人身上的,目的是想吸引他的注意?。” 第335章 结识有钱人 从此过上美好生活 华清一开始不太明白?“?想吸引他注意”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过餐厅内的监控视频后才会意过来?。 视频里,小冉端着托盘往前走,前面一个年轻男人正站着打电话,突然那个男人往后连退了几步,小冉一时间没留意,连人带盘子都撞了上去?。 “砰啦?!” 盘子顷刻间碎了满地?。 “对不起!对不起?!” 小冉赶紧朝男人不停地躬身道歉,手忙脚乱的帮男人抹弄脏了的衣服:?“?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 “这个男的是?……” 华清皱起眉头,监控画面里的男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又愣是想不起来?。 “警察同志,你不认识他吗??” 旁边,陪同华清一起看监控的服务员轻声开口道:?“?这个男人是江城里挺出名的富少?……?俆久诚,他家族听说还是什么财阀世家,很有钱的?。” 华清终于想起来了?。 但不是想起俆久诚是什么富少有钱人,而是想起曾经在警察局见过俆久诚?。 好像就是一年前,俆久诚被带到警察局,逮捕原因是虐待女朋友,几乎把人往死里整的那种虐待?。 当时他也见过受害者,那个女孩脸上身上基本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再加上受到的迫害太重,还引起了精神错乱?。 华清还记得自己看完受害人后气愤得几乎立即就想把俆久诚扭送进牢里,但案件被移交到检察院后,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不了了知,连人都被放出来了?。 他有心想去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又被上头的人拦了下来?。 “又是这个败类,?”?华清自言自语般,?“?上次的案件被他侥幸逃过,这次连人也想杀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实,但他就是有直觉,俆久诚这个人铁定和案子脱不了关系?。 “杀人??” 服务员被华清的话吓了一跳,?“?警察同志,什么杀人??” “没什么?。?” 华清的视线又回到屏幕上?。 监控视频里,小冉和同事把地板清理干净后,拿着碎片往外走,一直站在原地的俆久诚突然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两人在门玄处聊了一会儿,期间,小冉的脸色一直是苍白的?。 视频里,好像俆久诚对她说了什么,小冉的双手不安地绞着衣服,俆久诚又说话了,好一会儿后,小冉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一同结伴离开?。 “当天发生的事就是这样,?”?服务员轻声道:?“?警察同志,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真的没有再隐瞒?。” 华清嗯了声,顿了顿又问,?“?你们说小冉是故意撞在俆久诚身上的??” “是啊,俆先生一个月都会来我们餐厅消费几次,他长得不错,家里又有钱,每次来的时候,我们都会悄悄讨论的,也开过玩笑,?”?服务员的声音越说越小声,?“?说只要被俆久诚看上了,就不用在这儿打工?……?” 华清看了她一眼,这种有“结识有钱人,从此过上美好生活?”?想法的人还真不少见?。 “谢谢你配合警方的调查,?”?华清边说边往外走,?“?以后有需要的还会来找你?。” -- 俆久诚究竟和小冉说了什么?? 开车回来的路上,华清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小冉一脸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答应的为难模样?如果能问小冉就好了,可惜她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 难道去问俆久诚?? 这个想法闪出脑海还不够两秒时间,就被华清自己拍掉?。 他可没有忘记一年前和俆久诚说话的样子,仗着自己家有钱那爱理不理的态度?。 餐厅里的人说小冉是故意把弄脏俆久诚衣服的,他看着也不像?。 视频里小冉脸上惊慌害怕的表情不像是演的?。 华清正想得入神,倏然,耳边响起连续的喇叭声音?。 他赶紧回过神,循声转头望过去?。 一辆熟悉的悍马越野车正和他的车并排行驶,越野的车窗降了下来,司徒星空一手控着方向盘,另一边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边,似笑非笑的乜着他?。 “老华,开车走神,你是急着去见阎王??” 司徒星空在后面就看到前方路上的一辆车开得怪异,一会儿慢得像蜗牛,一会儿又突然加一脚油,心想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路上这样开车?。 然后加速追上来一看,嘿,还是个熟人?。 “滚蛋?!” 华清没好气的冲他喊了一嗓子:?“?我在想案件?!” “什么案件?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小冉的,?” 华清双手扶着方向盘,看看路又扭头说两句话:?“?我刚才去过她工作的餐厅,知道她出事那天被俆久诚带了出去,正在想下一步要从哪方面入手去查?。” “俆久诚??” “江城财阀世家的有钱儿子,?”?华清顿了一下:?“?对了,司徒,你也是有钱家的儿子?你不认识他??”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档次太低的我一般不和他们玩?。” 他没胡说,本来就对上流社会的人没啥子好感?——?毕竟领导那么大的一个企业或者家族,谁会一尘不染?。 “切?!” 鄙视完了,华清还是要问他的,?“?司徒,你说下一步从哪里查起?是不是应该去找俆久诚??” 司徒星空嗤笑出声,?“?老华,你是在梦游吗??” 大概是,不然开车也不会开得左摇右摆的?。 “你自己的案子你问我干吗?我有义务回答你??” 司徒星空手指动了动,他的车窗开始缓缓上升,?“?困就早点回家睡觉,别在路上害人害己,走了?。” 说完,也不等华清反应过来,右脚微微往下一沉,悍马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呼啸着向前开去,没几秒就拉远了双方的距离?。 “浑小子?!” 华清脑袋伸出车窗朝前大吼:?“?答我一句话怎么了?很难吗???说话还连讽带刺的,我看就只有幸知能治得了你!咦??” 对哦,幸知?…… 华清忽然就笑了,连带刚刚被气得差点炸起来的脾气也瞬间消掉,心情好得还哼起了小曲调?。 幸知可是说过有事可以找她帮忙的?。 第336章 女人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这儿多了一个洞,?” 卫时嫌弃的指着唐幸知刚刚拆掉纱布露出伤口的脖子:?“?很难看。啧,姚蔓也是真狠,让你以后都不能穿漂亮衣服?。” 唐幸知对着镜子照了照?。 脖子上真的多了一个洞,就在左侧颈动脉的位置,一道两厘米左右的口子横跨在白皙的脖子上,刚刚拆掉线的伤口还透着猩红的狰狞?。 骤眼看过来,挺吓人的?。 唐幸知抬起手指,轻柔的摸了摸伤口,微微的刺痛?。 幸亏她不是处女座,也有男朋友了,所以身上多了一道伤痕并没有太多感觉?。 “不过没关系,?”?卫时还在嫌弃她,?“?你可以一年四季都穿高领的衣服或者戴围巾,就是夏天的时候热了点。不过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这么丑的伤口,我相信你能忍受的?。” 唐幸知面无表情的看他?。 “卫时,你很闲吗??” 闲得要专门跑来医院嫌弃她?。?有时也觉得挺奇怪的,卫时和司徒星空不是好兄弟吗?为什么他都不去黏着司徒星空,反而总是出现在她周围?? “你们不在家,星空不让我进屋,他那丫的还整天找不到人影?。?”卫时一脸“你以为我想见你”的表情摊开双手:?“?为了躲莹莹我又不能在咖啡店待太久,没办法唯有来你这儿了。不过,唐幸知?……” 卫时望了望周围:?“?你是什么时候换的病房??” 他去之前那个病房找不到她,问了梨子才知道唐幸知在这儿?——?偏僻角落的一间小病房,门外还挂着“非医护人员不能进入”的牌子?。 “我没换病房,?”?唐幸知摇头:?“?只是来这儿看看小冉?。” 昨晚半夜,华清已经秘密把小冉转到这间小病房,除了一个信得过的医生知道这事,医院里其他的医生护士还以为小冉失踪了,上面正乱成一团?。 “小冉??” 卫时挑了挑眉,?“?谁??” “一个女孩子,?”?唐幸知撩起身后的挂帘,?“?有人要杀她?。” “我去?!?” 卫时往里头的病房看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睛:?“?包得和木乃伊一样,谁做的???” “华警官正在查,?”?唐幸知又把挂帘拉好,?“?这段时间要把小冉保护起来?。” “你们原本认识的??” “不认识,小冉和梨子在同一间病房,误打误撞下我才认识她的?。” 卫时斜眼瞥她,有点能理解司徒星空以前对她的抓狂了,?“?所以不认识的人你也要掺一脚进去?就不怕又会死多一次??” 摊上这样一个随时能碰上凶杀案的女朋友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哭?。 这语气?…… “卫时,你别学星空,?”?唐幸知面无表情的说,?“?我也不是掺一脚进去,只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做一点好事?。” 她没说出来的还有梨子的拜托?。 “切,一点好事,?”?卫时嗤笑道,?“?让星空知道非把你关起来?。” “不能让他知道,?” 唐幸知很严肃的板起脸,?“?我不会有危险的?。” 但如果让星空知道她帮小冉的事?……?说不定就有危险了?……?他真的会把她关起来的?。 “嗤,这板起来的脸?……”?卫时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出其不意的抬手刮了刮她蹙起的眉头:?“?脖子上的伤口本来就难看了,还非要做这么丑的表情?。” 卫时的手指暖且粗,指尖碰到她的眉头,一股酥痒的触感自眉头扩散,直到足心?。 唐幸知有几秒的怔然?。 随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卫时,你的指腹很粗糙?。” 刮着眉心都能感觉得出?。 “是吗??” 卫时低头看着手指搓了搓,没所谓的耸了耸肩,?“?大概是玩骰子玩得多了?。?没关系,反正我不是女人,手指不需要太漂亮?。?” -- 门突然被推开了?。 唐幸知和卫时一同望出去,看见华清咻地闪身进来?。 华清有点惊讶的看着卫时:?“?卫时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聊?。” 卫时嬉皮笑脸的抬手打了个招呼?。 “无聊一边去,?”?华清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不能让外人发现这里的,你别来添乱?。” 华清说着顺手关上门,谁知下一秒,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房内三人吃惊地望出去?。 啊?才说完不能让人发现这里就来人了?? “唐幸知呢??” 司徒星空冷淡的嗓音响起:?“?她是不是又下来了??” 华清和卫时一致地望向唐幸知?。 唐幸知摸摸鼻子,被当场抓包她还能说什么呢?? “我在?。” 虚弱无力的声音,就不知道能不能引起某人的同情?。 司徒星空铁青着脸:?“?呵呵?。” 昨天才在他耳边保证过绝不会管闲事的女人?……?女人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我就下来看看小冉,?”?唐幸知慢慢的踱步到脸色很臭的某人身边,?“?没有掺和其他事,真的?。” “是没有掺和还是来不及掺和??”?司徒星空一语道破她的谎言:?“?非要我把你绑起来不成??” 华清扼腕,这浑小子怎么也找到这里了?他都还没来得及让幸知听听前因后果?。 “绑?!” 旁边的卫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星空,我在外国见得多了,像她这种屡教不改的人一定要绑起来才管用?。?” 唐幸知?…… “卫时,我和你有仇??” “怎么没仇?你把我房间霸占了,让星空不喜欢我了,?”?卫时一字一句的说得像真的一样,?“?啧啧,我们之间的仇大了去了?。” 唐幸知怔了几秒,随即点点头,那他们是真的有仇?。 再说她也不打算把星空让出去,如果可以的话房间也想霸占一辈子的?。 “跟我上去,?”?司徒星空霸道地拉起唐幸知的手:?“?少看你一眼都要惹事?。” “等等?!” 华清及时拉住唐幸知:?“?我刚刚查到一些线索,幸知你不想听听吗??” 唐幸知:想啊。可是?…… “不听,?”?司徒星空想也不想的把唐幸知拽到身边,同时嗓音带有几分危险的警告:?“?老华,你别打鬼主意?。” “什么鬼主意的,说得多难听?。” 华清厚着脸皮硬是拉着唐幸知不放:?“?小冉不是被幸知救回来的吗?论情伦理她都有权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对吧?。” “对你的头?!?放手?!?” “不,?”?华清抓紧时间大声道:?“?幸知,原来把小冉害成这样子的人叫俆久诚?!” 俆久诚?? 唐幸知正想说没听过这个名字,忽然,挂帘后面传出一声巨响?。 第337章 是那张直播脸? 是重物摔在地板上的巨响?。 华清反应最快,一个转身快步冲进去,卫时紧跟在他后面,唐幸知也想冲进去的,回头看了一眼司徒星空?。 司徒星空拧了拧眉头,拉着她一起进去?。 ——是小冉摔在地板上?。 小冉此刻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摔在地板上,僵直了的身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双脚微微地颤抖着,背上冒着丝丝寒气,仿佛有一阵凛冽的寒风穿透了她的躯体?。 听到脚步声,小冉僵硬地转过了头,浑身的肌肉都甭紧了,喉咙略显嘶哑地叫了起来?。 “啊…啊?……” “怎么回事??” 华清一个箭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小冉从地板上抱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 她全身都还包缠着白色的绷带,身体基本都动不了的,还能摔下来也是奇事?。 “小冉,你身体很冷,?”?华清讶异地望着她,又转头看司徒星空他们:?“?身体还在打颤,她不会是发病了吧??” 小冉只叫了几声喉咙就说不出话了,但是打颤的身体完全停不下来,还伴随着时不时的抽搐,眼珠子则是胡乱转着,似乎想说什么?。 “要去叫医生吧??” 卫时一看不太对劲:?“?她这样子挺吓人的?。” “她在害怕,?” 司徒星空示意华清把小冉放回床上,观察了一会儿,?“?或者应该说是恐惧?。” 所以即使身体已经伤得动弹不了,还是下意识的想逃跑,才会摔下床的?——?毕竟在危险关头,求生的本能之下身体总能超越大脑做出一些平时我们认为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她恐惧的原因是什么?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窗子也是打不开的?。 “小冉,?” 唐幸知走到床边,抓起小冉的手,轻声的给她安慰,?“?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你现在还是很安全?。” “老华,?” 司徒星空望向华清:?“?你刚才说谁的名字?俆什么??” “俆久诚?。” 唐幸知的手背瞬间被抓得刺痛?。 她急忙低头去看,才发现还没平静下来的小冉颤栗得更厉害,青紫肿红的手指反握着她的手,指甲拼命往里掐?。 “她怕俆久诚,?” 司徒星空利落地把唐幸知拉过来,当视线扫到她手背上被抓破的几道红痕时,脸色顿时冷冽起来?。 我没事, 唐幸知赶紧碰了碰他:小冉也不是故意的?。 “是听到俆久诚的名字才吓成这样的??” 华清顿时反应过来:?“?那是不是说明俆久诚就是害她变成这样的人??!” “是,?” 否则也不会在听到名字后有那么大的反应?。 司徒星空睨他:?“?但你有证据吗??” 华清磨了磨牙,?“?只要知道凶手是谁,我咬着不放查下去一定能找到证据的!我就不信俆久诚能把所有证据都吞了?!?我先去车祸的地点看看,?” 华清说着就要动身:?“?说不定还有线索留下?。” “等等,?” 旁边不说话一直低头装深沉的卫时突然抬手阻止华清走出去:?“?我怎么觉得俆久诚这个名字很耳熟??” “你认识??” 华清望向他:?“?是江城的有钱人家儿子,我来之前已经大致查过他的身世了,好像他爸爸是什么东旭集团的董事长?。” “东旭集团??” 卫时恍然大悟般地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是那张直播脸?!” 这回轮到其他人听不明白了?。 直播脸?什么意思?? “你们都不知道吗??” 卫时顿了顿,忽然语气里加了几分的得意,?“?哎,对,你们虽然在江城,我在国外,但都不及我的人缘广,有些事情我知道的但你们肯定不知道的?。” “别卖关子,?” 华清打断他的话:?“?什么是直播脸,解释清楚?。” “俆久诚这个人呗?……” 卫时看一眼还在颤栗的小冉,又往周围扫了一圈,?“?这里没有笔记本电脑吗?我说得不清楚,需要给你们看?。” “去唐幸知的病房,?” 司徒星空拉着唐幸知的手率先往外走,?“?上面有?。” -- ?“?我沉迷赌博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啦,?” 卫时边说话边打开网页链接,手指快速地在输入框里输入了一个网址,?“?在拉斯维加斯那个城市别的事不多,但奇葩事几乎没少见?。” “这个网址是曾经一位赌输给我的男人告诉我的,?” 说起自己曾经的战绩,卫时语气轻快上扬:?“?那次他基本是底裤都输光了,还欠我的一万多,实在无力偿还又刚巧得知我也是江城人,便说给我分享一个好东西,用来抵掉那一万多块?。” “喏,?” 笔记本屏幕闪跳了几下,接着,一个主色调是金色和红色的版面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只有版面,连一个字一张图片都没看到?。 华清几乎把眼睛都黏在屏幕上了,还是没看出这个版面能值一万多?。 “卫时,上面什么也没有,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这就是我要给你们看的,?” 卫时手指敲了敲屏幕,?“?普通人就算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还会以为是中毒网页,会很快关闭。但是?……” 他故弄玄虚的晃晃脑袋:?“?这就损失大了,因为普通人根本没有资格看到主菜?。?嗷?!” 卫时捂着脑袋,怒视某位:?“?别看我们感情好,你就可以随便拍我脑袋?!” “赶紧说,?” 司徒星空白他一眼:?“?唧唧歪歪的一直不说重点,你是鹦鹉啊?。” “营造点气氛啊,?”?卫时还一脸很有理的模样:?“?巴拉巴拉的直说有什么意思??” “赶紧说?!” 华清也想拍他了,?“?赶着要救人的,你别营造气氛了行吗??” “一个两个都没有耐性的,?”?卫时双手在键盘上啪啦啪啦的打了几个字,?“?能进入这里面的人只能是尊贵会员,而且还要经过多重的身份验证。告诉我的那个人刚好也是江城的富二代,所以他为了抵债就把他的账号卖给我了。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俆久诚的名字?。?” 卫时话音刚落,原本什么也没有的屏幕上忽然闪跳了两下,紧接着另一个画面徐徐地在他们眼前打开?——?有文字也有图片?。 第338章 会把自己和女人在网站直播 还有视频窗口?。 文字和图片还没来得及细看,骤眼看过去,视频窗口的内容是惊悚的?。 ——一个上身光着、只穿着内裤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鞭子,表情潮红兴奋得近乎狰狞地正在猛烈抽打躺在床上赤身露体的女人?。 “shit?!” 司徒星空反应极快地捂住唐幸知的眼睛?。 “这个网站是中毒了还是被人攻击了吗??”?华清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怎么会跑出这些东西??” 网址是什么?? 他要去网警那儿告发?! “嘿嘿,你们大惊小怪了吧?。”?卫时曲起手指敲了敲屏幕,解释道:?“?没有中毒也不是被人攻击,这个网站是一个私底经营的淫秽网站,一些只靠家里每个月给零花钱?、?但挥霍太厉害而还不上信用卡的富二代或者有这方面癖好的人,会把自己和女人的那个在网站直播,赚取点击率和钱。就像我刚才说的,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网站,都是有钱人的消遣玩具?。?” “我之所以说俆久诚是直播脸,因为他也是直播视频里的一员?。” 卫时说着移动鼠标打开其中一个视频,?“?看,他大概是两年前就做这档子事了,在这儿还挺出名的样子。我对这个网站不感兴趣的,只是上来看过一次已经知道他是东旭集团的太子爷,拍的视频也足够赚人眼球?。” 司徒星空和华清一同朝屏幕望过去,唐幸知也想看看,可司徒星空捂着她的眼睛愣是不肯放手?。 唐幸知略不满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东西会教坏你,?”?司徒星空没有商量的语气,?“?别看?。” “对,别看,?”?卫时难得不和星空抬扛,赞同地点点头:?“?唐幸知,要不你先出去?等我们看完你再进来??” 不然,让唐幸知知道他曾经浏览过这种下流的网站,那多尴尬?。 不看就不看, 唐幸知无奈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被星空捂着的眼前一片黑,她干脆闭上眼睛,靠听力去想象他们口中的下流画面?。 -- ?“?看吧,这个就是俆久诚拍的,你们能认出他吗??” 司徒星空没见过俆久诚自然认不出,但是华清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但认出了俆久诚,连视频里的女人也认出来了?。 “这个?……” 华清大惊失色的指着视频里的女人:?“?不就是报警告过俆久诚xing虐待的前女友吗??” 视频里,那个女人被俆久诚死命地压在床上,不但如此,俆久诚手里还拿着一根蜡烛,烧得正旺的火苗,一滴又一滴往下滴的热灼的蜡,全都滴在女人的光裸炙红的背上?。 女人的嘴巴里还被塞了一块毛巾,痛苦得不停扭动也挣脱不开?…… 华清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突然咬牙切齿的迸出两个字:?“?畜生?!” 他以前还挺纳闷一个人怎么能被虐待得身上连一寸完好的皮肤也没有的,原来是这样子的?。 “这个女人后来精神错乱了,?”?华清喃喃自语的:?“?她报警告过俆久诚xing虐待的?。” 司徒星空蹙了蹙眉:?“?那为什么没有把人抓去坐牢?。” “我们抓了,后来移交给检察院被那头说证据不足又把人给放了?。?麻痹!当时我就不应该轻易放过他?!?” 华清说得像是他的错一样?。 “哦找到了,你们看,?”?卫时叫他们,?“?这个视频是俆久诚最新拍的,大概是一周前?。?我靠?!?” 司徒星空他们还没看清楚,突然卫时爆出一句骂声:?“?把人绑成这样,这是绑架的吧??” 华清赶紧眯眼望过去,当看到视频里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孩子后,不禁惊叫出来?。 “这个人不就是小冉吗??!” -- 听说视频上的人是小冉,唐幸知一下子睁开眼睛,双手同时去拉司徒星空捂着她眼睛的手?。 “我要看看?。” 司徒星空猝不及防的被她推开手,再想拉她回头时,唐幸知已经把整张脸凑到屏幕前,盯着里面的人看?。 “真的是小冉,?” 唐幸知眉头蹙起来,仿佛背后有眼睛一样:?“?星空,我只看这个,别的不会看的?。” 司徒星空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再看到视频里暂时没出现什么十八禁的画面,也就暂时由着她?。 室内只剩余视频里发出的声音?。 视频里小冉被人用绳子绑着双手双脚,披头散发的睡在地板上,嘴里被胶带封着,喉咙里发出嘤嘤呜呜的痛苦声音?。 一个穿着衬衫、四角平裤的男人缓缓靠近她?——?是俆久诚?。 俆久诚每上前一步,小冉就拼命地往后缩,喉咙里的哭声也更恐惧凄厉,听着楸心不已?。 “哭什么???你弄脏我衣服的钱我大量没有和你算账,?” 俆久诚年轻白净的脸上拧着阴邪的笑,走到小冉跟前蹲下来,声音也是透出一股子的邪戾,?“?乖乖配合我一次,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着就要伸手去解小冉的衣服纽扣?。 小冉拼了命地摇头,嘴里呜呜地反抗地越来越大声、剧烈?。 “行行行,?” 俆久诚一时间近不了她的身,想了想站起来从沙发上找到自己的钱包,掏出好几张百元大钞往小冉身上扔下去?。 “这些都是你的,完事后我再给一些你,这样行了吧??” 小冉还是拼命摇头?。 “妈的?!” 俆久诚突然就怒了,一把抓起小冉的头发,扬起手照着她的脸狠狠扇下去,?“?你们这些女人不就是想要钱吗?现在有赚钱的机会给你了,你还装什么蒜!别再乱动乱嚷,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或许是他的威胁起了效果,小冉的哭声渐渐停歇下来,人也僵硬地躺在地板上?。 “这不是很好吗??” 俆久诚脸上阴邪的笑再一次露出来,?“?现在我先拿掉你嘴里的毛巾,帮你松绑,你要合作一点,知道吗??” 小冉流着泪妥协似的点了点头?。 俆久诚动作很快的把小冉身上的绳子扯掉,那娴熟的样子似乎已经做过很多次这种事?。 “喜不喜欢新鲜刺激的玩具??” 俆久诚捏住小冉的脸,用力摇了几下,?“?在这里等着,哥哥今天带你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说完,他站起来转身往前走?。 几乎是同一时间,躺在地上的小冉颤抖地站起来,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根棍子,拼尽全力往俆久诚后脑敲下去?…… 第339章 女人不愿意 碰一根手指头不行 ?“?砰?!” 那意料之外响亮的一下让不在现场的人也听得心惊肉跳,更别说被敲中的俆久诚?。 他嗷的一声痛呼,整个人面向地板的重重摔下去,随即右手下意识的往后脑勺一摸,黏糊糊的一片是血?。 小冉抓紧机会,哭着往门外跑出去?…… 过了大概有十来秒的样子,俆久诚也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撑着地板站起来,趔趄地追了出去?。 …… 视频只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再往后发生什么事,小冉有没有逃跑成功还是又被捉回来了,成了一个谜?。 “没了,?” 为了慎重起见,卫时还专门在网站里搜索了一遍,?“?俆久诚最新的直播视频就是这个。难道当时小冉逃跑成功了??” 所以才没有继续拍下去?。 否则依照这个网站的下流风格,只直播了开头还没有到戏肉,俆久诚那杂碎怎么可能肯白白放过赚钱的机会?? “难道是小冉逃跑出去的时候,太慌张了才会遇上车祸的??” 卫时望向边上不说话的大家,?“?而俆久诚看见她被撞了,才会打消抓她回头继续的想法??” “不,不对,?” 华清想了一下,随即摇头:?“?小冉发生车祸的地点我去看过了,是非常偏僻的一个地方,否则也不会没有安装路面监控,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物。你们再看这个房间,?” 华清曲起手指敲了敲笔记本屏幕:?“?装饰得挺豪华的对吧,我推测这儿大概是在市区?。” 所以小冉后来会被车撞还是一个谜。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也和俆久诚逃脱不了关系?。 “司徒,?”?华清看向不作声的司徒星空,?“?你觉得呢??” 因为职业原因,他也看过许多犯罪现场?。 有些地方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其实内有乾坤,一栋在外面看着像危楼的楼房,说不定里面也会装修得金碧辉煌。目的就是为了掩盖罪行?。 所以华清虽然认为车祸的地点和视频里的房间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咨询一下司徒星空的意见?。 “把小冉几乎撞死的人是俆久诚,?” 司徒星空挑了下眉,声音清冽肯定的答非所问,?“?俆久诚把人撞了后他以为小冉醒不过来就会死无对证,没有人知道他做过的事。但没想到小冉居然能挺过来,他害怕小冉清醒后会指证他,所以才会再找人来医院想要杀死小冉?。” 而那么巧的,或者说俆久诚不走运居然会被唐幸知遇上,才会让他们都掺和进了这件案子中?。 -- 唐幸知眼眸低垂,双手安静地垂落在身侧,肩膀不断地微微轻颤,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这种画面?。 因为在孤岛上经历过梨子是怎样被凌辱的情况,亲眼看过梨子被折磨得身不如死,所以她潜意识里对男人向女人施暴这种事深恶痛绝?。 女人不愿意的话,碰一根手指头不行!碰一条头发也不行?!! 更遑论是这种被绑架情况下发生的?。 刚才看视频的时候,她身体内愤怒的火苗不断上升,从脚心直逼脑顶,只恨不得冲进去把俆久诚吊打一顿?。 什么鞭子蜡烛等等的全部招呼在他自己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司徒星空突然揽住她的肩膀,还稍微用力抱了抱?。 唐幸知几乎要飚出来的愤怒火焰在无声中缓缓压下去?。 “老华,?” 司徒星空望向华清,这才回答他刚刚那个问题,?“?你要再去一次餐厅,餐厅门口应该安装了监控的,看俆久诚把小冉带出去后是上了哪辆车,往哪个方向走,追查下去应该能找到视频里的地方?。” “行?!” 华清点头,随即拍了下卫时的肩膀:?“?卫时,把这段视频给我拷下来。有视频在手,我可以马上去逮捕俆久诚?!” 不让那个杂碎继续在外逍遥快活?。 “ok,?” 卫时打了个响指,操控着鼠标在网站界面上移动,?“?我先下载下来,再?……?喂喂喂?!” 卫时蝗虫上身般的发出一连串的突兀惊叫,?“?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的视线一致地望向他,然后几乎是心有灵犀般的再一起转向屏幕,顿时都明白卫时这个反应是怎么来的了?。 上一秒还好端端的网页突然卡屏,然后一片刷白,怎么点都点不会来?。 “怎么回事??” 华清几乎整个人都要扑进屏幕里面,声音灼急,?“?卫时,你搞什么?!??刚才的视频呢??” “不见了?!” 卫时的语气比他的好不了多少,甚至还急几分,?“?我正想下载那个视频的,网站突然就卡傻了?……?不,不对,?” 卫时猛地想起什么,?“?我靠!肯定是有人想要毁掉证据?!” “cao?!” 华清气得脸色青红的猛踢桌子,连声大骂,?“?靠靠靠?!” 明明证据就在他们面前,居然一下子就不见了,还有比这个更憋屈的事情吗?? “啊!我怎么那么笨?!” 卫时抓头发,?“?刚才就应该先下载下来,再慢慢看的?!” 相比他们两个懊恼抓狂的反应,司徒星空和唐幸知两人冷静得有点可怕?。 “俆久诚那边的人没能杀死小冉,?” 司徒星空开口说道:?“?他会想别的办法不奇怪,?”?说着,又瞥了一眼还愤怒不已的华清,?“?老华,你与其在这里踢桌子出气,不如早点去查别的证据。不然等你把桌子踢烂了外面的证据也被销毁得差不多了?。” 而且桌子多无辜?。 华清连连深呼吸了好几下,声音还有点紧,?“?我这就去餐厅找门口的监控看。卫时,拜托你继续帮我盯着这个网站,如果视频复原了,记得下载?!” “别想这种美事了,?” 卫时:?“?除非对方是猪蠢得无可药救,不然视频不可能再复原的?。” 华清也知道,但是?…… “还是要试试,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我们也不能放过?。” 否则,犯了案的人就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逃脱法律的惩罚。这对受害者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他们警察有责任和义务把任何一点的不公平抹掉?! “我走了,?” 华清大步往外走,?“?因为把小冉藏了起来不太方便派人来守着,医院这边司徒就劳你费点心?。” 第340章 神力女超人要重出江湖了? ?“?他还真不客气?。” 司徒星空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华清离开的背影?。 这单案子他一开始就没兴趣掺和进去,不过现在?…… 司徒星空拧了下眉头,望向唐幸知,后者也正巧仰头看他?。 “我就照看一下小冉,?” 唐幸知一反常态的率先开口,?“?等到华警官回来后,我会上来的?。” 就猜到是这样子?。 司徒星空面无表情的看她,?“?神力女超人要重出江湖了??” 她保证过不会管别人闲事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唐幸知敛下睫毛抠手指,就猜到他不会轻易答应的?。 “等等,?” 一旁的卫时好奇宝宝般的靠上来:?“?什么是神力女超人?唐幸知难不成你还有超能力?美国队长一样?酷喔?。” 司徒星空不耐烦地推开他:?“?你滚行不行??” “行的,?” 卫时很爽快的手掌朝上:?“?把你家里的钥匙给我,我立马就滚?。” 反正知道舅舅也有可能在这里,他也不是很想留在医院?。 司徒星空斜乜他一眼,突然掏出手机?。 “杜然吗?卫时说他想家了,你和老头子说一声,让?……” “喂喂喂?!” 卫时吓得赶紧跳上去抢走手机,急吼吼地对着话筒吼了一嗓子,?“?星空喝醉了,你不要理他?!” 挂掉电话后差点想把手机拍到某人头上,?“?司徒星空,你靠害的??” “不是要回家吗??” 司徒星空皮笑肉不笑的,掀起的那一点薄唇让人看得头皮直发麻,?“?我给你找专人司机,把你一路送回去?。” “一路送上西天就差不多,?”?卫时打了个冷颤,?“?舅舅和舅妈那一套?……?啧,?” 他突然振臂高呼一声,?“?我爱自由?!” 唐幸知看疯子一样看着卫时?。 “星空,?” 唐幸知轻轻扯了下司徒星空的衣袖,用只能两人听到的音量:?“?卫时看着不太正常?。” “他本来就不正常,疯子来的,?”?司徒星空很毒舌的说道,?“?不用理他?。” 卫时正要反驳:你以为自己很正常?! 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以为是杜然打回头,卫时差点想把手机往窗子外扔下去?——?幸亏他多看了一眼?。 “是华警官的来电,?” 卫时把手机扔给司徒星空:?“?这人也真是怪,刚走又要来电话?。” 司徒星空按下接听键,?“?说?。” 唐幸知有点紧张的看着司徒星空,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然后也不知道华清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司徒星空出乎意料的微微挑起一边眉头:?“?真的??” “ok,这样动力会大很多?。” …… -- 灯色迷离的酒吧?。 在酒吧里最好的包厢位置上,高级的红色天鹅绒沙发上环绕地坐着几个年轻男女,两个男人坐在中间,左右两边分别还陪着有两三个穿得时尚大胆的女人?。 左边的男人指着右边的男人,语气夸张带着几分逢迎,?“?好好伺候我们的俆久诚俆少爷,他可是我们江城最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还是东旭集团未来的话事人?。” 俆久诚笑着拍了一下朋友的手:?“?凯文,你说得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 被叫做凯文的男人举起自己的酒杯:?“?俆少,听说你最近要开公司了对吗??” “哇,好厉害?!” 他话音刚落,坐在两边的女人顿时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每个人都啧啧有声的?。 “这么年轻就开公司做老板了,俆少,那你开的是什么公司??” “也没啥,?” 俆久诚随手搭着身边一个女人的肩膀,语带谦虚的,?“?就是挖掘培训一些音乐钢琴家之类的文化公司?。” “哇?!” 一下子,包厢里的惊赞声更是此起彼伏,几个女人一同举起酒杯朝俆久诚崇拜般地敬过去?。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文化公司耶?!” “为什么想要做文化公司,好像不太赚钱的样子??” “哈,?” 俆久诚也端起酒杯,?“?我也是时候要为社会做点贡献,赚钱什么的倒是其次,能帮到有梦想的年轻人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天啊!我好崇拜俆少?!” “俆少,到时公司成立了能带我们去见识一下吗??” “叫什么徐少,?” 俆久诚藏阴的眼睛露出笑容,捏了捏另一个女人的脸颊:?“?要叫哥哥?。” “好,?” 几个女人露出献媚的表情,朝着俆久诚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哥哥?!” 俆久诚笑得更张扬,对着自己旁边的女人张开嘴巴,女人会意地倾身手指捻起桌子上的一块水果,亲手喂到俆久诚嘴巴里?。 “来,干杯,?”?凯文声调抑扬顿挫的大声说道,?“?为了徐少未来的宏图事业,我们来干一杯?!” “干?!” 几个人正喝得酒酣耳热气氛热烈的时候,俆久诚突然靠近凯文附耳道,?“?上次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徐少,?” 凯文放下酒杯,有点为难地搓了搓手,?“?我正想和你说这事?。” “出意外了??” “是,那个女人没死?。” “妈的?!” 俆久诚怒视他:?“?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开始你不是说她肯定醒不过来的?现在醒了你还不去解决她??” “那晚本来能得手了的,?”?凯文肩膀往后缩了缩,几秒后又挺了挺胸膛,显然早已想好推脱的理由,?“?谁知半道突然跑出一个女人,还引来了很多人,没办法?……” 凯文顿了顿,然后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刚开的洋酒,?“?徐少,是我的错,我自罚一瓶?!” 说着,装模作样地举起酒瓶,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等着俆久诚说没事?。 俆久诚眼神阴恻恻的看着他,几秒钟后,突然抬起手就着凯文的动作,动作粗暴地把酒瓶往他嘴里塞进去?。 凯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瓶子里的酒“吨吨吨?”?地直往他嘴里灌?。 凯文被硬灌得一张脸顿时全都涨成了青紫色,一边用力咳嗽,一边不断吞咽?。 旁边的几个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惊恐地看着他们?。 “你以为这酒是街边的那些便宜货吗???” 俆久诚灌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抬手用力拍了拍差点喘不过气来的凯文,?“?一瓶酒就要用掉你半个月的工资!快点把那件事给我摆平下来!我爸既然让你辅助我,就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 第341章 好的不学 坏的学了个精? 餐厅的监控拍到俆久诚带着小冉出来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华清追着车牌查看沿路监控,最后黑色的车开进一个位于市郊的小区。他再打电话给交通部的同事,发现这辆车名下的登记人是一个叫凯文的男人?。 居然不是俆久诚自己的车,这让华清有点意外?。 记下了那个小区的名字,华清打电话让小万开车过来?。 “华队长,你要带我一起查案了吗??”?小万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直说话,?“?我刚刚转正就能跟着你一起去查案了??” 他还以为自己至少要在组里打多几个月的酱油?。 华清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上次石头的案子你不也是全程跟着??” “不一样的,?”?小万振振有词的答道,?“?上次我只是负责跑腿,这次你是亲自带着我去查证据。是什么案子?你早上说过的车祸谋杀案??” “还涉及绑架和虐待,?”?华清靠在座椅背上,闭着双眼,?“?我跑了一天一夜,精神太累开不了车,你看着开,到了叫我?。” 小万似乎只听到他的前半句话,砸了咂舌,?“?还有绑架和虐待?那受害人呢?这么严重的案子,华队长你不安排同事去保护受害人吗??” 保护受害人?? 华清闭着眼睛扬起嘴角,?“?那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估计受害人现在比你还要安全?。” 毕竟某位大爷喜欢看钱办事?。 -- ?“?有报酬啊,?” 唐幸知呆楞的自言自语,?“?还有那么多?……?” 司徒星空接了华清的电话后,便一反常态的对她说:唐幸知,你是真的想保护小冉对不对?行,你也别说我冷血了,去吧?。 唐幸知?…… 上一秒还讽刺她是不是神力女超人的男人,下一秒主动大方的答应她了?? 一看就是有猫腻了?。 “华警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唐幸知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不反对了??” “也没啥,?”?司徒星空若无其事的语气,还挺无聊的伸手把玩她垂落在肩上的碎发,?“?老华挺上道的,说这次的案子破了后,会给我追加一笔报酬。这个数字?……” 他朝唐幸知挥了挥三个手指头?。 唐幸知:?“…?三千??” “no,加多一个零?。” 三…三万?? 唐幸知吃惊地望着他,脱口而出:?“?可是你什么也没做过啊?。” 他大不了也就是看了一次视频,分析了几句案情的重点,其余的事都是华清一个人出去跑回来的?。 而且再退一步来说,在医院救了小冉陪着小冉的人不是她吗?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有酬金?? “啧,知道你男朋友我是谁吗??” 司徒星空扬了扬眉,?“?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赏金猎人,身价很贵的?。” 也是看在和华清的关系上,才收这个数,换做别人,至少还要翻一倍?。 司徒星空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友情价华清?。 唐幸知无语地看着他:?“?可是,守着小冉的人不是我吗??” 就算真的有酬金,这酬金不是应该给她的吗?怎么反而给这个无所事事还毒舌的男人?? “而且,星空,?” 唐幸知很认真的问他,?“?你不是说过这事有危险吗?不是很严格的规定过我要远离危险吗??” “就是一个二世祖干出来的好事,能有什么危险??” 司徒星空不以为然的摸摸她脑袋:?“?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原来有钱和没钱的区别是这么大?。 唐幸知以前就听过不少次华清埋汰司徒星空掉进钱眼里,她倒是还没真正见识过,还以为华清夸大了说?。 谁知道?……?华清根本是还说轻了?。 唐幸知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坚决,?“?我也要酬金?。” 守着人的是她,付出劳动需要拿报酬,她记住了这句话?。 司徒星空斜眼瞥她,挺意外她会说出这种话,毕竟两人刚相识时,她可是把他辛辛苦苦赚来的一笔钱全撕掉了边儿,?“?赚钱的时候就别分什么你我了,我们不是一对儿吗??” 唐幸知摇头:?“?不,你要分我一半?。” 司徒星空顿时乐了,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呵,这小样儿还想分我的钱?行,我给你三七分,你三?。” 唐幸知?…… “一半?。” “四六?。” “一半?。” …… 司徒星空捧起她的脸用力吻下去:好的不学,坏的学了个精?! -- 华清和小万到了市郊的小区,直接找到小区里的物业管理处,出示警察证件,让他们调出那天的监控?。 黑色的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几秒钟后俆久诚拉着小冉下车,然后一路把她往电梯的方向拉去,中途,小冉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站定不断摇头不愿意再走,俆久诚和她说了一会儿话,突然变脸,扬起手重重扇了小冉一巴掌?。 小冉被打得趔趄地倒向一边,还没等她站起来,俆久诚已经强硬地把她带进电梯里。一路上小冉不停地哀求流泪,但都阻止不了被带进屋里?。 “警察同志,接下来的监控没有了,?”?负责监控的物业管理人员摊开双手,?“?住户的房子里我们是不能装监控的。你们要看的都在这里?。” 说着,就要动手把监控视频关掉?。 “等等,?” 华清阻止他,?“?再等一会儿?!” 他在网站上看到的视频是小冉后来打伤了俆久诚,逃跑了出来的?。 过了半小时左右,小冉跌跌撞撞地从一扇门里冲出来,边冲边往后看,布满红印的脸上惊慌恐惧的表情似乎后面跟着恶鬼一般?。 小冉往哪里逃的?? 华清一下子站起来,视线紧紧地盯着屏幕里的人?。 “啊?她怎么不跑进电梯里??” 旁边的小万突然惊讶叫出来,?“?怎么往楼梯那边跑了?她这样子还能跑得快过男人吗??” 可不是吗?? 小冉好不容易跑到电梯面前,双手猛地拍了几下电梯都没有反应,而身后的恶鬼则像是随时都会冲出来?。 无可选择下,小冉猛地掉头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一分钟后,俆久诚也从房子里冲了出来,跑到电梯入口前飞快抬头看了一眼电梯数字,然后拔腿往后楼梯追下去?。 “后楼梯的监控呢??”?华清冲管理员大吼,?“?在哪里??” “额…警察同志,很抱歉,我们后楼梯的监控已经坏了几天?……” 第342章 是不是经常带女人来你这里直播 后楼梯的监控是坏了,但是停车场的没坏?。 华清也知道对管理人员发脾气没用,便压着一肚子的焦急继续守在监控前面,盯着地下停车场那辆黑色的车子不放?。 这个小区离小冉发生车祸的地点有一段路程,俆久诚绝对不可能徒步带着小冉离开的,他肯定要开车?。 果然,没多久,监控画面上便出现一个人朝黑色的汽车急急忙忙的走过去,直直地拉开车门?。 “喂??” 华清登时傻眼了,?“?这个人是谁??” 意料之外的,竟然不是俆久诚来开车?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这个人吗??” 站在旁边的管理人员仔细辨认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这个是我们小区里的业主,凯文先生,他是一次性付款购买的房子,所以我记得他。对了,刚才把那个女人强拉进去的那套房子也是他的?。” 这个人是凯文?? 华清楞了几秒?。 “华队长,我看着不太对劲,?”?小万凑过来,?“?这个人会不会是俆久诚的帮凶??” 看着像?! 华清问道:?“?凯文的房子在21层对吧?行,我们现在上去找找他?。” 既然能从监控里找到的真相有限,还带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谜题,那么是时候尝试用别的方法?。 -- 华清敲了好久的门,屋里才传来声音?。 “尼玛,谁大白天来找我???不知道哥我早上才睡的吗?!?”屋里传出重重的脚步声和骂声,?“?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找死?!” 门刚被打开,华清在外面不客气地用力往前一推,屋里的人猝不及防的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还差点收不住脚步仰躺下去?。 华清大步走进屋里,抬眼四处打量?。 没错,在网站视频里看到的正是这间房子,虽然只看了一遍的视频,但是在多年的职业生涯下,他早已养成寥寥几眼便要记住犯罪现场的习惯?。 一样的客厅摆设布置,一模一样的沙发,还有那根曾经敲过俆久诚的棍子?…… 华清朝客厅走过去,信手把靠在墙角落的那根棍子拿起来掂量?。 “喂!你们是谁??” 凯文瞪大迷糊的睡眼,又惊又疑地望着华清,?“?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是警察,?” 小万走进来掏出证件在凯文面前晃了几下,?“?是来查案的,希望你能配合?。” 警察?? 凯文一楞,随即脸上闪过几分惊慌,又很快恢复镇定?。 华清正好望回头,捕捉到他一闪而过心里有鬼的表情,?“?对了,你认识俆久诚吗??” “认识,徐少是我的好朋友。但是,警察同志,?” 凯文拢了拢穿在身上的睡袍,?“?你们来我这儿查什么案呢?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 “上周的星期三,?”?华清拿着棍子慢慢走向凯文,像是随意问的语气里透着严肃,?“?晚上十点左右,你在哪里??” “在外面,?”?凯文回答得很快,?“?这段时间我的应酬特别多,基本都是早上五六点才回家睡觉?。” “在外面??” 华清轻讽似的啧了声,?“?凯文先生,请你配合警方的工作,如果不说实话,我们分分钟可以把你带回警察局接受调查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 凯文状似很无奈般地摊开双手,?“?警察同志,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而且你们也没说清楚要查什么案子便胡乱地闯进别人家里,请问,我可以投诉你们吗???” 小万心里一惊,赶紧望向华清?。 在查案过程中被投诉是很罕见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那他们也会被上头叫去谈话的?。 华清走过来,扬起手一巴掌毫不犹豫的拍在凯文的后脑勺上,?“?投诉?你小子想去吃牢饭不成?上周星期三晚上十点你还在外面?我们从监控里看到那时候你慌慌张张的出现在停车场,是不是帮俆久诚做什么??” 凯文身子一震,连被拍痛的后脑勺也顾不得上摸,震惊得脱口而出,?“?你们知道?……?不,不对,?” 他只说了前半句又猛地改口,?“?警察同志,我什么也不知道的?。?” “俆久诚是不是带了一个女孩来你家??” 华清没理会他的话,步步紧逼的追问,?“?那个女孩不顺从他的要求,他就把女孩杀死了对不对?然后找你帮他善后??” 华清每问一句,凯文的脸就会白一分,到最后,惊恐的一张脸都是煞白煞白的?。 “你、你们?……” 警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这件事除了他和俆久诚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除非?…… 凯文心里猛地一震,想起医院里失踪的女人?。 难道是那个女人报案了??! 凯文脸色又青又白,他暗中动用了那么多人去找那个女人,连个影子也找不到,居然是去报案了?。 那么她现在也是在警察的保护下?? “凯文,?” 华清冷喝,?“?你主动交代这件事,杀人的是俆久诚,只要你现在开始配合警方,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我可以让你转做污点证人?。?” 傻了不成才去做污点证人。警察弄不死他,但是俆久诚随时可以让他在江城混不下去?。 想到这里,凯文装傻,?“?警察同志,我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说我的好朋友杀人了?那么有证据吗?我不会相信徐少是那种人?。” “你还想狡辩??” “没没,我这种良好市民说的都是真话,不会狡辩的?。” 看他睁眼说瞎眼的无赖样子,华清暗暗磨牙,几乎按捺不住冲上去拎起他的衣领子就是一顿揍?。 “警察同志,如果没有别的事麻烦你们离开可以吗??” 凯文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良好市民要睡觉,真的没法告诉你们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华清指了指屋内,?“?俆久诚是不是经常带女人来你这里做直播??” “哈,?” 凯文打了个夸张的哈欠,?“?我很困了?。” 看来问不出别的话了,华清狠狠盯他一眼,?“?你和俆久诚做的事情,我迟早都会找到证据的?!” 凯文指了指外面,?“?慢走不送。哎,警察同志,我的棒球棍你还没还给我?。” 华清头也不回的举起棍子晃了晃,?“?我挺喜欢这根棍子的,送我吧?。” 直到看着电梯往下,凯文才急急忙忙的关上门冲进房里拿起手机,?“?徐少,不好了,条子找上门了?!” 第343章 这个是我们唯一的证物 华队长为什么要把别人家的棒球棍带走?小万一头雾水的看着前面快步走的华清?。 “小万,?” 华清打开车后盖,拿出一个透明袋子把棒球棍小心翼翼的包好,然后递给他,?“?把这个带回警局找鉴证科的同事验一验,看看上面有没有残留的血迹和手指印?。” 小冉曾经拿这根棍子敲过俆久诚的,这上面说不定会留有证据?。 “哦?。” 小万接过棍子,?“?华队长你不和我一起回局里吗??” “我不去,?”?华清摇摇头,?“?我要回家洗个澡,两天没洗了,身上的味道怪大的?。” 小万抽了抽鼻子,悄悄往后退一步?。 “你记得要小心保管棍子,?”?华清临走前不忘再三叮嘱他,?“?这个说不定是我们唯一的证物了,打醒精神,中途别出错,知道吗??” “是?!” -- 小万回到警局后,捧着棍子小跑步的往鉴证科跑去?。 突然,前面转弯处一个人走出来,两人躲避不及的迎面撞上?。 “哎?!” 小万手里棍子的一端碰巧戳到来人的身前,痛得他叫起来,?“?小万,你在局里冒冒失失的跑什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万抬头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赶紧道歉,?“?王指导,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事??”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了?!” 王指导捂着被戳痛的地方,没好气的瞪他,?“?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证物,?” 小万答道,?“?华队长让我找鉴证科的同事验一下?。” “一根棍子也能是证物??” 王指导突然伸手把小万揣在怀里的棍子拿起来仔细观看,略奇怪的问道:?“?是什么案子的?上个月的桥洞尸体案??” “不是,?” 小万摇摇头,很诚实地说道,?“?桥洞尸体案已经破了,凶手是死者的朋友。这是另一件案子,我听华队长说,是车祸谋杀案。王指导,我还要赶着去鉴证科,?” 小万呐呐地伸出手,?“?请问你能不能把证物还给我了??” “走,?” 王指导把棍子塞回到小万怀里,?“?别再冒冒失失了!你是刚转正警务人员,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知道了吗??” “是!我知道了,不会再跑的?。” 小万朝王指导打了个招呼,捧着棍子小碎步的往鉴证科快速走去?。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王指导才慢条斯理的背着双手跟了上去?。 -- 鉴证科是刑事侦查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项工作。很多表面上看不见的证据就是靠鉴证科的人耐心地一点点找出来?。 “华队长说主要是检查棍子上的指纹和有没有残留血迹,?”?小万把棍子交给鉴证科的同事,?“?着急知道的,麻烦你们快点出结果?。” “行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接过棒球棍,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下午四多点,六点下班时你过来拿结果吧?。” “谢谢?。” 小万看着她把棍子贴上标签,放在待检测的台上后,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王指导背着双手走进布满器材和证物的鉴证科室?。 他抬眼扫了一遍里面正忙碌的一个人,又打量了几眼待检测台上的东西?。 “怎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上班??” 听到身后有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转过身,?“?王指导,你好。有两个同事去开会学习了,还有两个同事刚接到通知,跟着去案发现场了?。” 王指导点了点头,?“?上个月的证物检测报告打印出来了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像放在里面,我进去拿给你?。” 看到她进去后,上一秒还背着双手的王指导突然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快步往检测台走过去,拿起放在最里面的棍子无声又快速地从上到下抹了一遍?。 然后又飞快把棍子放回到原来位置,正巧这时里面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王指导,报告都在这里了?。” “行,给我,?”?王指导若无其事的迎上去接过报告,?“?继续工作吧,好好干?。” -- ?“?幸知姐,今天的医院不太对劲?。” 梨子一个人静悄悄地推开小冉的病房门,看到唐幸知坐在里面后,赶紧小跑上来告诉她,?“?好像多了好多陌生面孔?。” 唐幸知正捧着一本杂志翻看,闻言略惊讶的抬起头,?“?真的??” “真的,?” 梨子用力点了一下头,?“?我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人,一间病房接着一间病房的看,我住的那间更是来了好几次的人。他们还问我之前隔壁床的病人去哪里了?。” 这些人是来找小冉的?。 唐幸知微微蹙了蹙眉?。 小冉刚被秘密转送下来的那天也没有人来找,突然就有人来找她了,难道是华清那边已经打草惊蛇了?? “那你下来的时候后面有没有人跟着??” “这倒没有,?”?梨子摇头,?“?我在楼下转了一圈才偷偷往这边来的,不敢直接下来?。” “嗯,你做得对,?”?唐幸知叮嘱她,?“?梨子,这几天可能还会有陌生人在你病房周围转,你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 梨子说完往里头的病床张望,?“?小冉她怎么样了??” “恢复得比较好,今天拆了包扎在脸上的纱布,估计明天能开口说话了?。” “那太好了?!” 梨子走上前抓起小冉的手,?“?小冉,你一定会没事的,坚强点,我那么难都爬起来了,你一定也可以的?!” “梨子,你陪她说会儿话,?”?唐幸知拿着手机往外走两步,?“?我打个电话给华警官,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喂,华警官,?” 唐幸知:?“?我是唐幸知,医院这边有人在找小冉?。” “好,我知道了,?” 华清的声音在话筒里传出来,?“?我在局里的鉴证科,只要证物上找到小冉的指纹和俆久诚的血迹,那我立刻就可以申请拘捕令把俆久诚抓起来,你让小冉耐心点再等一下,不会太久的,我们警察一定会帮她把坏人绳之以法?。” 唐幸知正想说话,倏地话筒里华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并且是惊讶万分的大喊声?。 “你说什么?棍子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 第344章 受害人还要像老鼠一样躲起来的 说棒球棍上一点东西也没找到也不正确,上面有找到一个人的指纹?——?凯文的指纹?。 “怎么可能没有小冉的指纹?怎么可能没有俆久诚的血迹??!” 华清在鉴证科炸了,?“?是我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会没有??!?是不是你们没有验清楚??” 虽然他只看了一遍那个直播视频,但这么重要的证据他不可能会看漏眼的?。 “华队长,?”?鉴证科的人为难地看着他,?“?是真的没有。我已经检验了两遍,只找到一个人的指纹?。” “血迹呢??” “完全没找到?。” “是不是出错了??” “不会的,我们鉴证科工作和法医的一样,验证过程中是绝对不能允许出现丝毫的错误。华队长,棍子上面真的没找到别的东西?。” 华清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回头叫小万,?“?你把棒球棍拿回来的路上,棍子有没有离开过你的手??” “没,没有?!” 小万连连摇头,?“?我一直拿在手上到这里才把棍子交给他们的。华队长,?” 小万说着压低声音,?“?棍子上面的指纹和血迹会不会是被徐久城他们早抹掉了??” 有这个可能性?。 华清点点头,突然又用力叹口气,?“?靠?!” 本来以为只要棒球棍上验出徐久城的血迹,再加上小冉的供词指证,他就能申请逮捕徐久城,然后直接把他送进检察局,送上法院,让他坐牢,谁知道什么也没有?。 现在还是可以逮捕徐久城的,毕竟还有小冉的指证,但是要送上法院就有点困难了,因为没有证据?。 在“存疑不起诉?”?的前提制度下,把俆久诚抓回来根本没用,等于白做工?。 而唯一的证据那个直播视频还找不到了?。 华清皱着眉头说不出话了?。 每次都是这样,理想和现实差距永远都太大。没有一件事情顺顺利利过的?。 “华队长,?”?小万瞅着他神情不太好,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华清深呼吸了几下,?“?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见一见俆久诚?。?” -- 医院?。 唐幸知若有所思的挂了电话?。 “幸知姐,?”?梨子看她,?“?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说完电话后的表情变得这么凝重?? “华警官那头进展得不太顺利。好像是要指证徐久城的证物出现失误了?。” “啊??”?梨子不由自主地抓住床上人的手,?“?那现在怎么办?小冉要继续躲在这里吗??” 唐幸知点头,?“?要的?。” 华清那头一天没把俆久诚抓起来,小冉要面临的危险都不会减退?。 唐幸知望向小冉,不知道小冉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睁大眼睛看她,苍白的嘴皮子缓慢又吃力的蠕动?。 唐幸知忽然就觉得可笑了?。 这是什么世道?受害人还要像老鼠一样躲起来的?? 明明受害的人是他们,却偏偏怕得连站在阳光下的胆量也没有?。 “小冉,你醒啦??” 梨子也发现小冉醒了,看到她嘴唇又白又干的,赶紧端起放在一旁的水杯,拿着棉签沾湿后轻轻涂抹在小冉的嘴唇上?。 “你渴了对不对?来,先润润嘴巴?。” 小冉朝梨子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眼里透出焦急?。 “你别担心,?”?唐幸知微微俯下来,?“?华警官那头虽然暂时没有找到证据,但他一直在努力,他会把俆久诚送进牢里的?。” “啊,?” 小冉微微张开嘴巴,眼里的焦急更盛了,喉咙里发出单调的干音,?“?啊?!” 她这样子?…… 唐幸知怔了怔,好像是有话想说?? “幸知姐,?”?梨子疑惑的开口问道,?“?小冉为什么说不出话的??” “医生说可能是她在危险时哭和叫得太厉害了,撕伤了声带,才会导致暂时的失语。小冉,?”?唐幸知说着轻轻握起小冉的手,?“?你有话想说对不对??” 小冉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你再忍一下,医生说还要养多两天,如果你现在要勉强说话的,让声带再次受伤,就不知道复原是什么时候了?。?” 小冉定定地望着她,眼里的焦急一点也没少,不过也没再勉强开声?。 “石头妈今天给我炖了滋补润肺的汤,?”?梨子说着就要站起来,?“?我特意让她炖多了一点,小冉,我这就上去给你拿。喝了说不定很快就能说话的?。” “你别去,?” 唐幸知双手压着梨子的肩膀,让她坐下来,?“?你和小冉之前一个病房的很容易让外面的人盯上,我去吧,你在这里和她说会儿话?。” “哦,?”?梨子答应一声,?“?炖盅放在我床边的桌子上,幸知姐,你也要小心?。” -- 说了要去找俆久诚,华清一秒钟也不耽误,带着小万找到俆久诚的公司?。 在前台通报来意后,俆久诚倒是很爽快的让他们进去办公室?。 “我们是江城刑侦大队的警察,?”?华清举着证件走进去,?“?俆先生,因为有一单涉嫌谋杀的案件,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调查?。” 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抬头打量了一眼前面的人?。 和视频里阴戾的样子不同,穿着西装、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俆久诚模样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斯文又年轻有为的男人?。 华清已经是第二次面对俆久诚了,对于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半点好感也没有?。 因为他知道在昂贵的衣冠下,是一个凶残的禽兽?。 “华警官是吗??” 俆久诚迎上来,微笑的率先伸出手,?“?你好你好,?”?说着,他又微微疑惑的打量华清,?“?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 华清不介意帮他记起来,?“?一年前,xing虐待女朋友,负责那单案子的警官也是我?。” 华清现在后悔了,一年前就把这个人渣送进牢里多好,那样就不会再祸害其他无辜的女孩?。 俆久诚一怔,半响后才皮笑肉不笑的笑起来,?“?哦,原来是那次。不过华警官?……” 他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揉了揉鼻子,斯文的脸上呈现出无辜的神情,眼里流露出讥讽的笑意,?“?一年前不是已经证实过我是无辜的了吗???正如你所说过的,依法行事,我好开心法律是公正的?。?” 第345章 直播视频里的他简直畜生也不如 华清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了几下,几乎控制不住扬拳把眼前这张伪善的笑容打掉?。 身后的小万很清楚他的脾气,在后面先一步攥紧他的衣袖?。 华清定定地望着俆久诚,眼里有威严也有愤怒和不平?。 “那么华警官这次来找我又是要协助什么案子呢??”?俆久诚摊开双手,?“?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每天的工作忙得不行,实在想不起最近有什么不妥的?。” 华清把满腔的情绪压下来,声音冷厉,?“?俆先生,你认识一个叫小冉的人吗??” “小冉??” 俆久诚想了想,?“?我印象中没有这个朋友,不认识?。” “你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华清掏出手机,找到在餐厅里看过的监控视频,?“?我帮你想起。你在上个周末去这间餐厅吃饭,然后一个服务员不慎把食物撞倒在你身上,之后你把人带走了对不对??” 俆久诚的视线顺着华清的手机望过去?。 当看到自己拉着人走的画面,俆久诚顿时恍然大悟,仿佛才想起来一样,?“?原来这个服务员叫小冉。是的,没错,上周末我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衣服被弄脏了。然后,?” 俆久诚顿了顿,突然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笑,没再接着之前的话,反而意有所指的说道,?“?警察同志你也知道的,有些女孩子出来工作觉得辛苦,就想从别的途径寻找轻松?……” “你想说什么?!” 华清突然暴喝出声打断他的话,?“?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小冉主动跟你走的??” “哎,本来我也顾虑到女孩子的自尊心,不想再提这件事的,?”?俆久诚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是既然华警官你来找我,我当然也要坦白对不对?没错,这个女服务员把我的衣服弄脏后,她不停的说很抱歉,我说没关系后她还拉着我不放,说一定要帮我把衣服清理干净。最后我拗不过她,只好和她一起离开了?。?” 华清脸都铁青了,可苦无没有证据,即使知道俆久诚是在说假话,他也毫无办法?。 憋屈,大概就是这样?。 “你把小冉带去了哪里???” “我有个朋友正好住在餐厅附近,我把她带去了我朋友的家,然后我换好衣服,她就走了?。” 俆久诚一脸疑惑的样子,?“?但是华警官,你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是不是那个服务员出事了??” 华清没有理会他装傻的问题,而是冷沉沉的盯着他,?“?在房子里没有发生过其他事??” 俆久诚楞了楞,忽然露出古怪又讽刺的笑容,?“?为了保护女孩子的自尊心,我就不说她在房子里主动脱掉衣服想勾搭我的事了?。” 华清几乎想一脚踹过去?。 尼玛的保护!去尼玛的勾搭?!?!直播视频里的他简直畜生也不如?! 后面的小万一看华清的脸色不对劲,这下子连上级下属的关系也顾不上了,赶紧双手拉住华清的手臂,用力往门口走,同时也不忘朝俆久诚说道?。 “徐先生,这次麻烦你了,如果还有需要的话希望你能继续和我们警方合作?。” 俆久诚满脸笑容的挥手,?“?当然,那不是我们良好市民应该做的事吗??” 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俆久诚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妈的?!” 他突然扬起手把旁边的东西通通扫落地,?“?那个女人究竟躲在哪里?她是怎么去报案的?!?” 居然又惹上了最难缠的华清?! 几分钟后,俆久诚拿起电话,?“?准备车子,我要去见爸爸?。” -- ?“?事情就是这样,我实在拉不住华队长,?”?小万无可奈何的对司徒星空说,?“?星空哥,所以我只好打电话把你叫来?。” 从俆久诚的办公室出来后,要不是他死命抱住华清的腰,说不定很快就会出来这么一个头条新闻?—— “刑侦大队长情绪失控动手打人?。” 司徒星空掀起薄唇,好笑地望向旁边依然气难平的华清,?“?老华,难不成你的脾气还跟着年龄一起增长的??” 以前都没有这么火暴脾气的时候,怎么对上这桩案件变成了随时能爆的炸弹?? 华清没好气的乜他,?“?别唧唧歪歪的,有没有烟?给我一根?。” 司徒星空取出烟盒扔过去,华清扬手接住?。 直到快把一根烟抽完,华清才开口说话,声音低沉,透出少有的疲惫,?“?我在职业生涯的这些年里,最讨厌的是见到富二代犯罪?。”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 “他们总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目无法纪的干出一些畜生不如的事情。一旦被揭发了,拿着钱到处打通关系,本来是受害者的不但讨不回公道,还被他们逼到角落残喘?。?” 而更可气的是,有时候自己明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迫于上面的人被逼放弃调查,或好不容易把人送上法院的,又说什么证据不足把人给放了?。 当警察这么多年,那些在有钱人面前吃过亏、被有钱人害过的平民百姓还少吗?? 没错,现在是网络媒体发达的时代?。 很多在有钱人面前吃过亏的人能通过微博或者微信转发等的媒体申冤诉苦,但这不是从另一方面嘲笑他们警方的无能为力吗?? 非要通过媒体途径才能讨回公道,上面某些收了钱的人就不觉得羞愧、打脸的吗?? 当警察的时间越长,看清楚的事情越多,有时就会越发心淡?——?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心淡?。 华清把烟头用力扔在地上,还不解气般的狠狠踩了几脚?。 “我们都知道俆久诚是什么人,小冉还躺在医院动不了,却丝毫没有办法?!” “shit?!?shit?!?shit?!!!” 小万大概没见过华清发这么大的脾气,呆愣在一旁不敢出声?。 司徒星空嗤的笑出来?。 “我还以为是你更年期提前到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这些?。 “滚?!” 华清怒视他,?“?我老婆的更年期还没到,我的怎么可能来了?!” “你年纪不是比嫂子的大吗??”?司徒星空无惧他凶恶的眼神,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老华,不就是要找证据吗?这点小事就值得你在这里发脾气了?多大的事?。” 华清过了几秒才听出司徒星空话里的意思,不禁站直身子,?“?司徒你有办法??” 司徒星空意态闲适的活动了几下手腕,?“?收了钱的,要敬业一下下?。” 第346章 这算哪门子的女朋友? 医院?。 唐幸知拿到炖盅转身往病房外面走去,迎面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站在门边望着她?。 “小姐,我能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唐幸知一愣,随即下意识的装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 凯文走进来,脸色和善又着急,?“?我有个朋友车祸受伤住院了,原先是住在这间病房的,但是现在不见了,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哦,对了,?” 凯文已经走到她跟前,?“?她的名字叫小冉,请问你认识吗??” 当然和善是假的,着急是百分百真实的?。 毕竟他几分钟前又接到了徐久城的电话,警告他再找不到小冉就要代替认罪?! 凯文可不想去坐牢?。 更别说以徐久城的性格会把他折腾得半死才被拉去坐牢?。 真的是来小冉的?。 唐幸知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认识,我不是这间病房的?。” “真不认识吗??” 凯文打量她,?“?那我刚才看你在这里面拿东西很熟悉的样子?……” “我帮另一个朋友拿东西,?”?唐幸知半真半假的说道,?“?这间病房里能住三个人的,谁认识哪个是你朋友?。” “就是长头发,被撞得挺严重的一个女孩,?”?凯文比划道,?“?她全身都包着纱布,挺好认的,小姐你真的没见过她吗??” “需要住院的人哪个不是伤得很严重全身包纱布??” 唐幸知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瞥了他一眼,?“?是你自己的朋友都不知道躺在哪间病房?还跑来问陌生人?好笑?。” 说完,没再理会凯文的反应,她低头快步朝门外走去?。 那些人已经明目张胆的找到了病房,看来迟早会找到小冉的,她必须快点通知华清?。 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凯文,?” 皮鞋主人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来,?“?找到人没有??” 后面,脚步声和回答声一起响起来,很惊讶的样子,?“?俆少,你怎么来医院了??” “你以为我想来这种地方?还不是因为你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唐幸知缓缓抬起头,顿时一张陌生中透着几分眼熟的脸映入眼里?——?眼前这张脸比在视频里的更有人样?。 视频里的不是人,是恶鬼?。 俆久诚好像这才看见她,皱了皱眉,?“?这个人是谁??” “不认识的,?” 凯文这时候已经走到俆久诚跟前,也看了一眼唐幸知,?“?看她身上的病服也是住院的呗。我看她来这里拿东西,刚才已经问过她有没有见过小冉?。” “见过吗??” 不等凯文再说下去,俆久诚望着唐幸知,声音有点嚣张,?“?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人,有报酬给你的?。” 唐幸知想也不想的摇头,?“?没见过?。” “真没见过??” 俆久诚突然朝她迈前一步,唐幸知蹙了蹙眉头,下意识往后退?。 “你觉得我会骗你不给报酬???嗤,?”?俆久诚发出一声短促的不屑嗤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东旭集团的未来继承人,这点小钱我会骗你???” 最讨厌这种以为自己有钱就以为全天下是他家的人?。 唐幸知神色冷淡的对上俆久诚的视线,?“?所以呢?因为你有钱,即使我没有见过你们要找的女孩,我也要随便骗你们?就为了那一点的报酬??” “抱歉,?” 唐幸知侧身从旁边走出去,?“?我也不差那点小钱?。” 大概是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当面拒绝得这样彻底过,俆久诚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那女人说什么了??” 俆久诚有点不敢置信的望向凯文,?“?我刚刚是被鄙视了??” 凯文点点头,不敢不说真话,?“?好像是的?。” “妈的!她一个女人张狂什么??”?俆久诚脸上的表情狠狠拧了一下,?“?还有不差钱的女人?妈的!装清高!这种女人我只要甩几个名牌手袋出来随手也能招来上百几十个!不过,凯文?……” 俆久诚顿了一顿,眼里流出些许阴邪的光,?“?她姿色是不是不错??” “是不错,能算上乘的?。” 听到这里,俆久诚抬手摸了摸下巴,又咂吧了几下嘴巴,抬眼扫了一圈病房,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如果在病房直播一次,网站点击率大概会飚升到新高度吧?。” “那肯定的,?” 凯文脱口回答道,?“?还没有人尝试过在病房直播一次的,足够吸引眼球了。但是?……” 凯文有点为难的看着俆久诚,?“?徐少,你该不会是又想?……?上次那单还没处理干净呢?。” 他们现在已经被警察盯上了,俆久诚在这时候又想要搞事情?? “不是叫你尽快找到人吗??” 俆久诚重重拍了一下凯文的后脑,?“?尼玛的拖到警察去找我!你有问题吧!不过也不怕,?” 俆久诚突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爸爸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会为我处理警察那边的问题?。?对了,?” 说完还不忘交待凯文,?“?你记得去查一下刚才那个女人叫什么,住在哪间病房的?。” -- 唐幸知捧着炖盅回到自己的病房,她不能确定身后有没有人尾随,也不敢贸然再下去找小冉?。 把病房门关上后,唐幸知飞快打电话给华清?。 “喂??” “华警官,?” 电话刚接通,唐幸知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些人来医院找小冉了?。” “啊??” 华清显然也吃了一惊,大概他也没想到在见过警察后,俆久诚还敢明张目胆的去医院找人?。 “现在怎么样?小冉被发现了吗??” “没,?”?唐幸知开口道,?“?他们在住院大楼每层到处看,还没找到小冉,但是我觉得被发现也是迟早问题?。” “再尽量拖延一下,?” 华清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星空说他有办法找到俆久诚的犯罪证据?。?只要把人抓起来,就不怕了?。?” 唐幸知微怔?。 怪不得今天没见司徒星空来医院,原来是和华清一起了?。 “哦,?” 唐幸知轻声开口,?“?那你让他好好工作?。” 毕竟是领了钱的?。 挂了电话,华清乐呵呵的望着司徒星空?。 “傻了吗??” 司徒星空睨他,?“?这样看我??” 华清拍拍他肩膀,一派负责监督的模样,?“?司徒,幸知叫你要好好工作?。” 司徒星空呵呵了两声,这算哪门子的女朋友?? 第347章 他们喜欢玩车祸 就陪着玩一场 ?“?你打算怎样去找证据??” 玩笑只开了两句,华清就说回正事了,?“?从徐久城那边入手??” 视频没有了,棍子也找不到指纹和血迹,感觉案子一下子停滞不前?——?其实这种最憋怒,因为知道犯人是谁,却找不到证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犯人逍遥法外?。 司徒星空低眸思忖片刻,?“?不,要从他身边人入手。那个凯文,你不是说徐久城犯事时使用的车子和房子都是凯文的吗?他应该是帮徐久城办事的人?。” 华清斜眼瞥他,仿佛刚刚听到了笑话一样,?“?你也知道他是帮徐久城办事的,从他入手行得通??” 司徒星空也瞥他,一脸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表情,?“?当然行?。”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会随便做吗?? “那走吧?。” “和你一起不行,?”?司徒星空挑了挑眉,?“?你留下?。” “为什么??” 华清几乎叫出来,?“?为什么和我一起不行?!?” 什么时候他连和他一起查案也不行了?? “因为你是警察?。” 司徒星空答得干脆利落?。 华清真想踹他一脚,?“?你歧视我的职业??” “你真想去??” 司徒星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答反问,?“?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阻止??” 他这个笑容?…… 明知道不是针对自己的,华清后颈处还是禁不住的迅速泛起了一层寒意?。 “你想对凯文做什么??” 华清试探性的问他,?“?犯法的事??” “嗯?。” 所以他这个正直的老刑警就别掺和进去了?。 华清皱了下眉头,脱口说道,?“?我们警察问话查案的时候是不允许使用暴力的?。” 司徒星空呵呵哒了,?“?我是你们警察?对于你们来说,有些规定是束手束脚的,但对于我来说可没有。我的规定是?……” 他意态闲适地把手指间夹着的烟头往墙上摁灭,嗓音清冷淡漠,?“?只要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可以了?。” 至于得到的过程是怎样的,老实说,从他离开警局那刻开始,就已经不在意了?。 无论这个过程是合法的、不合法的,暴力的、或是不暴力的,他都认为值得?——?毕竟要惩治的是凶恶之徒,有时候,单单靠法律?……?呵?。 华清动了动嘴巴,还没开口司徒星空已经抬脚离开,明显懒得和他继续讨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 “走了?。” “喂?!” 华清咬了咬牙齿,想要叫他回头的,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叫出来的话却是,?“?你悠着点!别把人打死了!不对,?” 华清想了想又改口喊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我都没听过?!”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司徒要去做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 华清动作很重地把一根烟塞进嘴里?。 前方黑影无边无际的往外蔓延,势有把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的假象,司徒星空头也不回高大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黑暗之中?。 不能让华清帮忙,自然也不能找小万,但做这件事需要一个帮忙的人?。 司徒星空很快想到一个很无聊的适合人选?。 “卫时,你在哪里??” “你家,怎么了??” “出来,是时候交点房租了?。” -- ?“?你让我来这种地方交房租??” 卫时找到了司徒星空在电话里给的地址,从车里出来抬眼扫视四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不是吗?周围黑漆漆都是荒山野岭,鬼影都没多一个,能做什么?? “你在哪里??” 卫时张望了一圈都没看到司徒星空,?“?喂!星空,你不会是骗我来这里的吧??” “这边?。” 司徒星空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卫时伸长脖子,努力睁大眼睛,终于在路边一根摇摇欲坠的路灯暗淡光线下看到熟悉的人,?“?啧,你蹲在那边干什么?不会是?……” 卫时的声音突然变得贼兮兮的,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叫我来送纸巾的吧??” 如果是真的?…… 卫时赶紧掏出手机做好拍摄的准备?。 “过来,?” 司徒星空没理会他,抬头打眼色示意,?“?帮我按一下?。” 按?? 卫时对他这句话从头到尾都听不明白,按什么?? 直到他走近过去才恍然大悟?。 “我、我去?!” 卫时瞪圆了眼睛,吃惊地望向此刻正躺在马路上的一个陌生的显然已经昏迷了的男人,?“?星空,你在干什么?这个男人是谁??” “一个证人,?” 司徒星空单膝跪在地上,忙碌地把手上的胶带往男人身上黏贴,顿了顿,又改口道,?“?不对,是即将要成为证人的人?。” 双手双脚还有身体要密密实实的绑起来,不能有一丝的忽漏?。 “什么??” 卫时快被他这饶舌一样的回答弄晕了,?“?星空,你该不会是在做什么犯法的事吧?勒索?绑架??” 看样子像?。 不然好端端的把人五花八绑的绑在马路中间干什么?? “星空,?” 卫时担忧地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因为舅妈找了唐幸知?所以你愤怒郁闷得要找些事情发泄??” “唧唧歪歪的在说什么,?” 司徒星空没好气地抬头乜了他一眼,?“?快点来帮我按住他的脚,等等人就要醒了?!” 如果还没绑好人就先醒过来,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不好办了?。 “可你还没告诉我要做什么事?。”?卫时皱了皱鼻子,?“?犯法的事我可不干,我对牢房过敏的?。?” “是正直的事,?” 司徒星空,?“?还记得我们看过的那个直播视频吗?这个人是俆久诚的帮凶,说不定他也干过那类的事?。” 卫时怔了几秒,突然拉起袖子蹲下来,用力地按住凯文的脚,?“?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星空,你想怎么做??” 多一个人帮忙好办很多,司徒星空动作利落快速地把胶带封住凯文的手脚,又用力扯了几下确保扯不断后才站起来拍了拍双手,然后似笑非笑的望向卫时停放在那头的车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车祸,那就陪着玩一场呗?。 嗯,他真善良?。 卫时奇怪地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我车子干什么??” 第348章 让她和你这个恶魔分手? ?“?我拒绝?!” 月色憧憧下,一个男人张开双手整个人都趴在车前盖上大喊,?“?为什么要用我的车子?你那辆破越野呢?!” “破了,?” 司徒星空笑微微的看着卫时,?“?和你说的一样,开不动了?。” 卫时?…… “我拒绝?!” 面对一个不要脸的无赖,卫时恨得牙痒痒的,可自知打不过他,只能誓死地用身体捍卫自己的爱车,?“?星空,这辆车是我回来江城后赢回来的第一样东西!是我的幸运符!你不能让它沾上血腥?!” 如果见血了怎么办?一辆车倒是没所谓,就怕自己的赌运从此一落千丈?——?毕竟他们赌徒都是挺迷信的?。 “没事,?” 司徒星空一手提起他塞进驾驶座里,?“?如果凯文配合的话,你的车子不会见血?。” 卫时抱着方向盘大叫,?“?那如果他不配合呢??” 司徒星空勾起薄唇似笑非笑的,?“?你就只能只求多福了?。” 毕竟撞了人是要赔钱的?。 说完,司徒星空不再理会鬼哭鬼嚷的卫时,转身大步往马路中间走去?。 “我靠?!” 卫时冲他背影竖起中指,?“?司徒星空,你是魔鬼!是恶魔!我必须要告诉唐幸知,让她和你这个恶魔分手?!” 司徒星空背对着他也竖了竖中指?。 -- ?“?哇,这个位置真的是选得太绝了,?” 仅有朦胧月色和暗淡路灯的公路面上,一个颀长的影子缓缓走进来,黑色的影子在光线下被拉得很长,清冷的嗓音带着讽刺的笑意?。 “既没有监控,也没有路人。哈,这个地方刚好假装出车祸,杀死一个女人,是吧??” 司徒星空最后一个字刚落音,趴在马路上被五花八绑地绑着的凯文也恰好醒了过来?。 “你是谁??!” 凯文先是浑沌地抬头看了看四周,紧接着浑身猛地一震,双手双脚同时动作,可怎么使劲也动不了半分,身体不受控制的惊慌和恐惧让他大脑迅速清醒过来,慌忙地抬头打量,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绑在一条偏僻的公路上?。 “你想要做什么??!” 凯文吓得脸色煞白地抬头望向司徒星空,不断用力挣扎,有点像缩在龟壳里的样子,?“?你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 凯文从医院离开回到家里,正想上楼把俆久诚需要的直播器材拿下来,谁知刚打开车门,颈后突然重重一痛,他就不省人事了?。 再睁开眼,已经被绑在这个地方?。 “我是谁不重要,?” 司徒星空在凯文跟前蹲下,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头,?“?重要的是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凯文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遍,?“?不、不太记得了?。” “啧,真不知是夸你好,还是骂你好,?” 司徒星空摇了摇头,?“?差点就把人家女孩撞死了,居然连这个地方都忘记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凯文不由得眯起眼再看了一遍周围,随即眼睛猛地瞪大,一脸终于想起来的样子?。 “啊!啊!这个地方是?……” 这个地方不就是他两个星期前来过的吗?? 凯文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片段:被殴打得满身是伤的女孩子奄奄一息地被仍在偏僻的马路?…… 他坐在车里,脸上带着疯狞的笑容,车前灯的灯光大光,把前方路上的女孩照得通体雪亮?…… “想起来了是吧,?” 司徒星空拍了拍他的脸,凯文煞白的脸上顿时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掌印,一看就知道前者的手劲很重?。 “那么再回忆一下是不是俆久诚让你做的,他还和你说过什么??” 凯文浑身又是狠狠的一震:这些人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他们是条子?? 凯文抬头打量司徒星空,背光的原因让他看不清楚眼前男人的五官,但也可以肯定不是昨天找上门的那两个条子?。 “你是警察??” 凯文强装镇定的开口,?“?我什么也不知道的,你不能对我严刑逼供!我要去投诉你们?!” “嗤,?” 司徒星空挖了挖耳朵,讥讽的嗤了声,?“?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是警察??” 不是条子?? “既然你不是警察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凯文暴躁地用力挣扎,?“?混蛋!快点放开我?!” “不是警察,但也是不能放过你的人,?” 看他还这么有精力的乱动乱嚷,本来就没多少耐性的司徒星空毫不犹豫地一拳揍过去,?“?闭嘴?。” 顿时,凯文鼻子里两道热乎乎的热流缓缓流出来?……?被打出鼻血了?。 “嗷?!” 凯文又是一阵的乱嚎?。 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能动的,胡乱地用力晃动着脖子,把鼻子下流出来的血甩得满脸都是,看上去又吓人又狼狈?。 “还想尝多一拳??” 司徒星空的拳头在他眼前威胁般地晃了晃,还有冷冷的笑,?“?我可是不介意的?。” 凯文泛起一阵的寒噤,顿时噤声不敢再叫?。 “回答,?” 司徒星空问他,?“?刚才的问题?。”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没有做过那件事,?”?凯文愤怒又暴躁又无力地大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也不能承认那些事?。 “说什么呢?是啊,刚刚醒过来的记忆可能还有空白?。?” 司徒星空有意无意地板动了几下手腕,手指间发出骨头咔咔的响动声音,?“?喂,真的不是吗?还是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嗯??” 凯文心惊肉跳地盯着他的手,生怕下一秒又会被打?。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凯文重重地吐出一口从鼻子里流进嘴里的血水,?“?快点放开我?!” “唉,完全是找错了人?。” 听到这句话,凯文仿佛一下子看到了生还的曙光,赶紧连连点头,?“?你真的找错人了?!?趁我还没生气之前,快点把我放了?!?” 司徒星空掀起薄唇,又拍了拍凯文的脸,后者以为又要打他,动作慌忙狼狈地往后缩?。 啧,这胆子?…… 司徒星空忽然直起上半身,朝着黑暗的前方大叫了声,?“?喂、喂,他说不是他做的?。” 他在叫谁?? 凯文一惊,努力地抬起脖子往漆黑的前方眺望过去?。 第349章 你们能不能先让我换条裤子? 两道车前灯的灯光倏然在黑暗的前方亮起来,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凯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好几秒后才再次睁开?。 结果,他后悔自己这个动作了?。 因为他看到在马路前方两百米外的距离,有一辆红色的车子正停在那里,光亮大盛的两盏车前灯仿佛嘲笑俯视他的大眼睛?。 这、这是?…… 一层又一层的寒意从凯文背脊冒出来,直冲脑顶,此刻他浑身都是冰凉冰凉的?。 “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声音颤栗地望向司徒星空,?“?你不要乱来?。” “我要做什么??” 司徒星空反问他,眼神示意前方红色的车,?“?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你们,好像不知道我是谁,?” 凯文用力挣扎了几下,语音带颤,?“?要是不马上给我解开这个,你们这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待到死?!” “监狱?嘶,我去?!” 司徒星空装作害怕的样子站起来往后连退了两步,?“?我可不想去监狱的?。” “那你快点解开我?!” “要不要先报警??”?司徒星空不理会凯文的乱嚷,突然掏出手机,?“?不管了,还是我先报警吧?。?” 什么?? 凯文一脸疑惑的瞪着他?。 上一秒才说不想去监狱的人要主动报警?? “喂,是120吗??”?司徒星空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我想报警,这里出车祸了。是的,状态吗??” 司徒星空扫一眼凯文,?“?现在还没死,但是快不行了。啧,看那地上流的血?……” “你在做什么??” 凯文惊恐大叫,?“?你打的是什么电话?!?” 司徒星空完全不鸟他,继续对着话筒说道,?“?不是,就是全速压过去的?。” 他话音刚落,前方车子的远光灯似乎更亮,照得凯文不得不龇着嘴巴偏头避开?。 “车牌?我怎么还能看得清是什么车牌?!”?司徒星空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声音像是很急,?“?这么暗?!” 疯子!这个人肯定是疯子?! 凯文心里一直大骂一直颤抖,嘴里忍不住的去撕咬绑着自己的胶带,用力的咬,妄想把身上缠着的胶带咬断?。 “快点来吧,嗯,快点来?。” “噗?!” 坐在车里的卫时实在没忍住,噗嗤的笑出来?。 司徒星空这个疯子?——?他喜欢?! “喂,准备好了吧??” 司徒星空挂掉了电话,扬起手朝卫时示意,?“?记得要全速压过去,我是这样告诉120的?!” “哈,?” 卫时笑着发动车子,轰隆隆的发动声音在黑夜中格外的响亮,他一边把右脚放在油门上一边调整好方向盘,?“?来了?!” 司徒星空站在一边,笑微微的看着还在用力撕咬胶带的凯文,突然像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啊,对了,刚才都忘记问你喜欢江城的哪间医院?。” 接着又话音一转,?“?不管了,反正无论是哪间医院你都是白去的?。” “你们都死定了?!” 凯文咬牙切齿的吼道,?“?我认识的人有警察也有法院检察院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坐一辈子的牢?!” 警察法院检察院?? 司徒星空嗤笑,看来俆久诚的势力还蛮大的?。 “就这样压过去,?” 司徒星空指着凯文对卫时叫道,?“?喂,出发?!” 车子轰隆隆的声音顿时更响?。 凯文一时望望司徒星空一时看看前方的车子,眼里的恐惧多得漫了出来,?“?喂喂喂!你们不会是来真的吧??” “出发?!” 卫时双手握着方向盘,别看他之前要死要活的不肯让出车子,但真的到了这一刻,身体里的疯狂因子全部被调动起来,万分期待的用力一脚踩下油门?。 “来了?!” 车子前的显示器上一下子从0跳到5,车子火箭一样疾速往前呼呼的开去?。 “喂,放空心,?” 司徒星空盯着车子对凯文说,?“?没关系,不会很痛的,就像你上次撞小冉一样,咻的一声就过去了的。不过你上次没有把小冉撞死,这次不一样了,看车速多快,会把你一下子撞死的?。?” “对不起!对不起?!” 凯文终于害怕了,面对前方正高速开过来的车子,任何人都抵不住怕死的巨大心理压力?。 “来了?!” 司徒星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道歉,拍了一下双手,?“?准备好?。” “ho!ho?!?” 卫时发出畅意的呼声,?“?我车技很好的?!” 一定能把人撞成肉饼?! 车子加速开过来?。 “我说,我说!我都说?!” 凯文扯着喉咙,声音因为过于惊慌和害怕都已经破音了,?“?对不起,刚才没有和你说真话,我真的全部都告诉你?!” 车子已经开到眼前,二十米、十五米?…… “啊?!!!!” 司徒星空朝卫时打了个暂停的响指,卫时动作迅速地猛地用力踩下刹车?。 可车子依然像道离弦的箭凶猛地往前冲?。 司徒星空神色冷淡地等着,而凯文则吓得脑袋伏下来,整个人颤抖得如寒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 “吱?!!” 车子在最后十来厘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发出巨大而又响亮的刹车声音?。 一瞬间,周围陷入了静止。仿佛车不动了,风不吹了,连带人都吓得变成了石头?。 又过了好几秒钟,凯文才战战兢兢地慢慢抬起头,也顾不上刺眼,直绷绷的望着停在前面,仅仅离自己的脑袋只有短短十来厘米的车头?。 “呼!呼!呼?!?去他妈的?!” 他哭着大吼了一句,重重地喘着气?。 卫时推开车门,突然皱了皱鼻子,望向司徒星空,?“?这是什么味道??” 风中吹来一道难闻至极的骚味?。 司徒星空也蹙着眉头,眼神示意趴在地上的人?。 卫时楞了一楞,然后发出疯狂的笑声?——?居然把人吓得失禁了?。 “喂,你没事吧??” 司徒星空走过来,吊儿郎当的问他,?“?还活着吧??” 凯文还在不断喘气?。 “你早点说啊,?”?司徒星空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咱们本来就不是凶残的人,配合一点,ok??” 凯文哭着猛点头,?“?ok,ok?。” 俆久诚再可怕也没有刚才面临死亡时的那一刻可怕?! “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凯文上下两排牙齿还在打着颤,?“?不过?……?” 他哭声又大了,?“?你们能不能先让我换条裤子??” 第350章 别说不是男人 连人也不是? ?“?俆久诚其实并不是什么青年才俊,他仗着他家有钱,他爸又结识江城不少位高权重的人,所以一直都是为所欲为、挥霍成性的二世祖?。” “他爸其实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也不多,只是几万左右,他很早就抱怨这些钱不够用,可又不肯正经八儿的回到公司上班?。” “大概在两年前吧,他不知道是从什么途径知道了直播赚钱的事,然后便带着我一起干起来?。” “有时他能找到给钱就会听话的女人,有时?……” 说到这里,凯文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是小冉那些女孩,他会拳脚交加的逼迫那些女孩听话,强硬的对她们施暴。但是像小冉那样猛烈反抗的?……?还是头一回遇上?。?那天,他打电话叫我过去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 -- 凯文按照俆久诚电话里的指示,在小区的后楼梯找到他们?。 “她是谁??” 凯文见到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小冉吓了一大跳,?“?谁把她打成这个样子的??” “呸?!” 俆久诚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今天的兴致全被这个贱女人破坏了!把她处理掉,?” 他抬起阴戾的眼睛盯着凯文,?“?记得,处理得干净点?。” 凯文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禁又朝地上的小冉看多了几眼,视线里带有同情?。 啧啧啧,又是一个被俆久诚玩残了的可怜女人。不过?…… “徐少,这个女人好像伤得很重的样子,难道是你这次玩了什么新花样??” “屁?!” 俆久诚抬脚往小冉身上狠狠踹了好几下才停下来,本来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冉顿时控制不住的大口喘气,几乎下一口气就要断掉的可怕样子?。 “给了钱也不肯配合,还打了我一棍!不过这女人也真蠢,跑出来后不用电梯,反而往楼梯这边逃跑?。” 幸好也是这样,他才能及时追上来,没有让人跑掉?——?虽然跑掉他也不怕,真的出事了也可以让爸爸帮他处理。不过最近爸爸对他意见有点大,还是不要让知道的好?。 “哦,因为今天小区停电了,?”?凯文随口答道,还抬手抹了把汗,?“?电梯都用不了。我刚刚也是跑楼梯上来的?。” “停电了??” 俆久诚楞了好几秒,嘴角倏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看来这次连老天都帮助我,我还头痛怎么删掉走道上的监控。停电了监控什么也拍不了的对吧?。?” “是?。” 他们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小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支撑着缓慢往前爬,想要逃离身边的恶鬼?。 “往哪里去??” 俆久诚阴恻恻的拖着她的脚把她往回拉,?“?嘿嘿,给了钱也不愿意,我就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能不能硬过一辆车?!” -- ?“?经过就是这样,?” 凯文双手举起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然后俆久诚叫我把车子开出来,和他一起带着小冉来到这里,把人给撞了一次,说要制造出车祸的假象?。” “cao?!” 卫时听完气得不行,脱口就是一连串的脏话,?“?丫的那个俆久诚真不是人?!” 别说不是男人,连人也不是?! “他是畜生吧??” 卫时望向司徒星空,?“?星空,你还见过比他更禽兽不如的人吗??” “见过,?” 司徒星空表情淡淡的,?“?多了去的?。” 比起火焰那班人,俆久诚?……?不,不对,都是一些披着人皮的东西?。 “丫的?!” 卫时又骂了一句,?“?这个世界还能不能美好了??” 他不想当警察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样?。 接触的都是一些穷凶恶极的人,几乎每天都要面对那些凶残的犯罪行为,真的很容易让人丧失对这个世界的信心和热情?。 思想一旦灰暗了,人生大概也就玩完了?。 “你把今晚对我们说过的事再对警察说一遍,?”?司徒星空命令凯文,?“?转做警方的污点证人,去指证俆久诚?。” “不行的?!” 凯文满脸惊慌的连连摇头,?“?不行!我会被俆久诚弄死的?!” 他今晚把俆久诚的事情说出来都担心会受到惩罚了,更别说要去做警察的污点证人?。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掉?。 “呵呵,是吗??” 司徒星空皮笑肉不笑的睨视他,?“?这样说你是想今晚就出车祸死掉??” 话音刚落,一旁的卫时配合度特别高的拍了拍自己爱车的车顶盖,发出威胁的“砰砰”声?。 凯文的一张脸顿时白得如同死灰,哭丧地抽搐了几下嘴角?。 前也是死,后也是死,他究竟遇的是什么霉运啊?? “啊!对了?!” 凯文突然像想到什么,灰白的脸带了几分期待地望向司徒星空,?“?那个,我告诉你们一个一手的消息,你们能放过我吗??” 司徒星空挑了挑眉,故意不正面回答他的话,?“?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消息?。” “你们肯定会想知道的,?” 凯文努力仰高脖子看着他们,?“?今天我和俆久诚不是去过医院吗?想要找到小冉在哪里。但是人我们没有找到,不过被俆久诚在病房里看中了一个女人?。” “嗯??” 司徒星空,?“?什么女人??” “不认识的,我们在小冉以前住过的病房碰见的,?”?凯文很想比手画脚的描述得清楚一点,无奈自己的手脚还是被绑得紧紧的,只好尽量用语言描述,?“?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脖子上包扎着纱布?。” 司徒星空太阳穴狠狠地抽跳了几下?。 “俆久诚说还没有试过在病房玩直播的,所以叫我回家拿拍摄的器材,他在医院等着。谁知道?……” 自己今晚几乎被人玩死?。 脖子上包扎着纱布的?? 卫时蹙着眉头想了想,一张熟悉的脸猛地从脑海里浮出来?。 “星空?!” 卫时惊骇地望着他,?“?难道是?……” 在他们的印象中,唐幸知脖子上也包扎着纱布的?! 司徒星空冷冷地shit了声,迅速地跑向旁边的车子,?“?卫时,钥匙?!” “我也去?!” 卫时把钥匙抛给他,?“?俆久诚不要命了是吧?丫的!居然把坏主意打在唐幸知身上?!” “喂,你们去哪里??!” 看着他们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凯文惊慌大叫,?“?喂!你们要走也先把我解开啊?!” “不要丢下我自己在这里,救命?……” 第351章 ?恶毒又衷心的希望 唐幸知觉得有人在偷看她?。 这种感觉从傍晚开始就有了,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目光黏在她身上,不舒服极了?。 她试过突然回头、或者走到转角时故意停下脚步,但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唐幸知暗暗拧了一下眉头?。 可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盘旋在大脑皮层上消散不去?? 唐幸知是一个很相信自己直觉的人,因为她几次遇到危险前,潜意识的警觉都会比大脑先一步提醒她?。 想到这里,唐幸知眼角余光扫过病房关着的门,悄悄握起手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病房的门被“吱呀”的一声推开了?。 -- 陌生的脚步声朝她走过来,唐幸知心里一惊,眯起眼睛循声望过去?。 俆久诚的脸在晕黄的灯光下渐渐清晰地现出来?。 不知为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唐幸知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出看过的视频画面?——?即使眼前走过来的人是衣着整齐的,映入她眼里的影像却是阴邪恶鬼的样子?。 “你一个人一间病房??” 俆久诚用老熟人一般的语气和她说话,?“?一个女人的晚上把灯关掉后你不害怕吗??” 唐幸知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伸长手去摁病床前的叫铃?。 “嘿嘿,不用这样,?” 俆久诚一个箭步上前,抢先一步用手挡住叫铃,?“?美女,我只是无聊想来找你说会儿话解解闷而已,你不用把护士都叫过来的?。” “这里不是可以让你解闷的地方,?”?唐幸知迅速后退一步,拉远和他之间的距离,警惕又冷冷的看着他,?“?我和你也不认识,请你出去?。” “是暂时不认识,?” 俆久诚一边挡着叫铃,一边伸手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名片,?“?美女,很多人彼此都是不认识的,但为什么后来都能成为朋友?因为有人先主动。这张是我的名片,我一间文化公司的ceo,你可以先认识一下我?。?” 说到ceo三个字的时候,俆久诚声音还故意扬高了不少?。 这个世上会没有女人不贪慕虚荣的?? 唐幸知没有伸手去接,依然维持最冷的面无表情,?“?抱歉,我没兴致认识一个不讲礼貌的朋友?。” “不讲礼貌??” “你突然推开别人的病房说要交朋友,你以为自己很有礼貌??” 唐幸知从病床的另一侧下地,迅速往外走,?“?你不出去是吧?行,?”?她语调冷冷,带有讥讽,?“?那把病房让给你,祝你能住得开心?。” 最好就是一辈子都住在病房里?……?恶毒又衷心的希望?。 俆久诚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没想到这个女人比上一个还要难搞。每一字都像是在嘲笑他,像她自己有多高贵一样?。?但是?…… 他的征服欲也被彻底刺激起来,有什么事能比把一个看不起你的女人压在身下来得更畅快的?? 顿时,俆久诚脸上的表情又邪狞了几分,双眼微微赤红起来,胀满一身的邪念?。 “cao?!” 看着唐幸知已经走到门口,俆久诚猛地暴怒起来,抬脚三两大步的冲过去,用力一把将唐幸知拉回头?。 唐幸知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胳膊被这样蛮牛般的力道一扯,顿时连带脖子上的伤也牵扯上了,疼得她眉头一拧?。 医生说脖子上的伤本来就难愈合,平时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现在被俆久诚扯到伤口,顿时感觉到一阵的绷裂生疼?。 “我有钱,你需要多少??” 俆久诚没有理会她脸上的疼痛表情,拽紧她的胳膊,直接把自己的钱包甩出来,?“?一晚五百?一千?你开口,只要你陪我一晚,我不会亏待你的。对了,?” 说着,俆久诚还不忘阴恻恻的提醒一句,?“?女人,最好你就听我的话乖乖说一个数字,如果你敢反抗?……?嗤,别怪我不提醒你,我可没有什么耐性的。上一个女人反抗我,她现在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病房里灯光暗黄,门外静悄悄的,这个时间外面基本没有探病的人,即使有,大概也不会知道这里正有一个恶鬼在横行无忌地逼迫女人?。 唐幸知暗暗深呼吸了几下,稳住被扯伤的痛?。 她尝试从俆久诚的手里挣扎出来,无奈他把她拽得紧紧的,力气上她根本不如他?。 “怎么样??” 看她一直不说话,俆久诚没有耐性地追问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我是你,肯定是答应了,又可以拿钱又可以尝试新东西?……” 俆久诚拽着她胳膊的手忽然往上,指尖缓而慢地滑过她露出来的细腻白皙的脖子?。 “美女,你不知道吧,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可以尝试的,只要你答应我,我会帮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你会从中获得极致的欢愉?。?” 一阵又一阵的恶心从唐幸知脚心涌上来,她几乎忍不住就要张口吐了?。 俆久诚竟然说拍那种直播视频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那她宁愿永远都活在原来的世界,新世界什么的?……?她有病还是犯贱?非要赶着往虐待自己的方向而去?? “放开我,?” 唐幸知用力拨开俆久诚的手,?“?你今晚的这些言行已经对我造成了骚扰,我会报警的?。” “哈哈哈,?” 俆久诚忽然张狂笑起来,?“?行啊,你去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起来怎么样?是戴着手铐抓?还是戴着黑色的头套??” 最后一个字落音,俆久诚拽着她胳膊的手猛地收紧用力,?“?里面都有我的人,你想抓我?下辈子!跟我来?!” 说着,俆久诚疯了一把拉扯着她往病床大步走去,同时嘴里不断在骂,?“?妈的,凯文去见鬼了?让他回家拿点东西,到现在还不死回来?!” “放开我?!” 唐幸知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同时不忘扯高声音大声呼叫,?“?救命!救命?!” 希望有护士从外面经过,或者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比拼力气她肯定不如俆久诚的,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呼救了?。 “闭嘴?!” 俆久诚一把将她甩到病床上,接着往门口扫望了几眼,突然开始解纽扣,?“?不管了,先爽一把再说?!?” 第352章 我非要把他往死里拧不行 ?“?开快点?!” “喂!你看着我的车,差点就撞上去了,会心疼的?!” “丫的,晚上还有这么多车在路上,有病吧他们?!” …… 赶去医院的一路上,卫时的嘴巴都没有停过,一会儿心疼车一会儿又叫再开快一点?。 要不是停下扔他出去会耗费时间,司徒星空真的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唧唧歪歪的,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烦?。 “俆久诚那个贱人?!” 卫时忽然又骂起来,?“?居然把坏主意打在唐幸知身上,我非要把他往死里拧不行!唐幸知是他能动的吗?唐幸知是?……” 司徒星空幽暗的眸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 卫时背脊一凉,猛地惊醒过来,?“?唐幸知是我好兄弟的女人,别人一根头发都不能碰她的!星空,再开快点,?” 卫时根本不不给人说话的时间,话音一转,?“?凯文说俆久诚在医院跟踪了唐幸知一整天的,我们必须要快点赶过去?!” “电话能打通吗??” 司徒星空问?。 “能打通,?”?卫时再一次把手机拨号出去,?“?但是没有人接?。” 这个也是他们最担心的?。 能打通的电话却没有人接,这表示什么?? 谁也不愿意往深处想,唯有把油门踩了又踩,只希望尽快赶到医院?。 “唐幸知应该不会出事的,?” 卫时自言自语一般,?“?哎,但是她那么蠢,能想到自救的办法吗??” 司徒星空不吭声,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能自救吗?? 换做以前对她挺有信心的,毕竟唐幸知也不是小白,她的经历很多人是没有的,每次她都能找到办法拖延时间,等他赶到去救她?。 可是今晚的心为什么是惴惴不安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定不下来?? 司徒星空踩油门的脚再一次下沉,红色的车子在路上火箭一般地往医院赶去?。 -- ?“?幸知姐为什么还不下来??” 此刻,另一间病房里,梨子疑惑地看了眼时间,?“?她离开后就一直没来了,是忘记了吗??” 说着,她看了一眼小冉?。 小冉当然回答不了她,只能用力地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我是不是要上去看看??” 梨子商量的语气,?“?我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必须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幸知姐并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她说上去把炖汤拿下来的,就不可能会不出现了?。 想到这里,梨子一下子站起来,急急忙忙的就要往门外走,?“?小冉,你等等,我上去看看?。” 还没等她抬起脚,手指突然被握住?。 梨子惊讶万分的回头,?“?小冉,你能动了??” 小冉的手软弱无力又拼尽全力的拉住梨子的手,虽然还是没能开口说话,但眼里的焦虑和担心满泄地流露出来?——?别去?。 “哎,?” 梨子赶紧回身拍拍她的手背,?“?我担心幸知姐会出事,我上去看看,很快下来的,你放心啊?。” 小冉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是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此刻的医院有多危险?——?自从听到俆久诚派人来找她,她就想到了,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我们也不能不管幸知姐吧??” 梨子为难地看着她,?“?小冉,或许你不知道,但每次出事的时候幸知姐都会拼尽全力救我,她对我很好,对我们都是很好的?。” 反之,她也是一样,绝对不能看到幸知姐有可能会出事?。 小冉眼里涌出泪花,缓慢地松开手?。 虽然她认识幸知姐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梨子说的是真话?。 一个人能不顾危险的帮助你,你又怎么能在有危险的时刻躲在后面呢?? 良心也会过意不去的?。 “你别担心,?” 梨子俯下身帮她扯了扯被子,?“?我会很小心的,看到幸知姐没事我再下来看你,好吗??” -- 唐幸知不在病房,而且炖盅也不见了?。 梨子回到自己的病房转了一圈没看到唐幸知,她想了想,抬脚往楼梯走去?。 说不定幸知姐在自己的病房?。 梨子很快走下来,远远的,她猛地一僵,紧接着浑身一阵的哆嗦?。 幸知姐的病房门口为什么会站着两个男人?? 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一左一右地守在病房门前,而病房门则是关得紧紧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所以幸知姐是真的遇上危险了?? 梨子双脚一阵阵的发软,必须要扶着冰凉的墙壁才能勉强维持站立姿势?。 自从她在孤岛逃出来后,每次面对陌生的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害怕?。 此刻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体格粗壮的男人,她很久不出现的盗汗、抽搐、喘不上气猛然间又卷土从来,一张脸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 怎、怎么办?? 梨子颤颤栗栗的靠在墙壁上,幸知姐肯定遇上危险了,她必须要去救幸知姐?。 可是怎么救?? 梨子心里又急又无助,突然重重地扭了自己大腿一把:你是没用鬼吗?颤成这样还怎么去救人?!? 大腿上的疼痛让她慌乱的思绪稍微镇定了一点点?。 不,不行,她应该尽快去通知星空哥和华警官?。 即使她不害怕,可面对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也没有办法把幸知姐救出来的?。 想到这里,梨子扶着墙壁一步步地往后退?。 没想到,下一秒,她突然退到一个人的身上?。 “啊啊啊?!” 梨子恐慌地连连尖叫起来,双手下意识的胡乱挥动,?“?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梨子?!” 身后的人沉冷地喝了一声,?“?是我,你镇定下来?!” 这把声音是?…… 梨子又是一楞,这才后知后觉是熟悉的声音?。 她飞快转头,脸上的惊慌表情一下子变得又惊又喜,?“?星空哥,你来了!快、快点?!” 梨子指着前面,?“?幸知姐有危险了,你快点去救她?!”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司徒星空箭步冲上前,?“?听到什么声音也别过来?。?” “喂!等等我?!” 卫时紧跟在他身后?。 守在病房门前的两个人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同扭头望过来,顿时和冲上来的司徒星空打了个照面?。 司徒星空本来已经做好挥拳的准备,一看这两人的脸,眉心狠狠地拧了一下?。 第353章 两个男人能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居然是熟人?。 但是司徒星空没空理会这个,飞快把病房门推开。同一时间,里面的人也往门口看过来?。 “唐幸知,?” 司徒星空大步走进去,一把将唐幸知拉到自己跟前,?“?你没事吧??” “差点出事了,?” 唐幸知的脸色还有点差,被司徒星空拉起来后先一步扑伏在他肩膀上,感受他源源不断的热气带来的安心?。 “幸亏杜然及时救了我?。” 虽然早已脱离了危险,但好像只有见到他才能彻底安心?。 明知道这里还有外人,唐幸知忍不住又往他身上挨过去?。 司徒星空大手揽着她的腰,这才望向房里的另一个人?——?杜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语气不太友善,?“?还叫你的人守着门口??” 刚刚,他就是认出了守在病房门前的两个人是跟着杜然的保镖,所以才会那么惊讶?。 “是杜然救了我,?” 唐幸知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刚才,俆久诚来过这里?……” -- 她以为今晚会出事的,会逃不掉的?。 俆久诚力气比她大,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仗着家里有钱肆意欲为,她真的以为自己逃不掉了?。 在那一刻,唐幸知甚至觉得讽刺得很?。 她遇上过那么多的危险,被人拿刀抵在脖子上、在魔窟一般的孤岛死里逃生?……?哪一次不比现在的凶险?? 可没想到每一次的危险都大步跨过来了,却偏偏折在俆久诚这种恶人身上?。 眼看俆久诚已经把衣服解开,狞笑地要压上来,唐幸知狠狠咬了一下后槽牙,眼角余光扫到旁边的热水壶?。 不能让俆久诚得逞,即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这种人碰到自己?。 唐幸知的手指已经碰到热水壶,谁知就是这个时候,病房门被突然推开?。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太快,她几乎以为是做梦?。 两个男人冲进来,一左一右的钳制着俆久诚,把他狠狠往外摔出去?。 在俆久诚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唐幸知懵然的站起来,接着便看到了一身笔挺西装、面容清冷的杜然从门外缓步走进来?。 “唐幸知,你没事吧??” -- ?“?兄弟,你做了一件好事?!” 听完唐幸知说的事情始末,卫时把杜然的肩膀拍得“砰砰”响,还很有感叹,?“?难得啊?。” 为毛以这么帅气出场英雄救美的人不是他?? 麻蛋啊?! 杜然没好气的推开他,?“?我每天都在做好事?。” 卫时呵呵了?。 “你这么晚了来找唐幸知干什么??” 虽然杜然是救了唐幸知,但司徒星空的表情还是挺臭的,?“?上次不是叫你们要远离她了吗???” 杜然叹气,然后诚恳地望着他,?“?星空,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今晚我只是想来向唐幸知说一句抱歉的?。” 上次什么事不对?? 这轮谈话唐幸知听得一脸懵逼?。 为什么杜然要来找她说抱歉?杜然好像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吧?。 “奇怪了吧,?” 卫时仿佛她肚子里的虫,靠过来解释道,?“?杜然不是有一次叫我和星空去喝酒的吗?然后,你就见了某个人?……” 最后一句话卫时说得挺隐晦的,唐幸知稍微想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 哦,对了,上次司徒莹来这里带她去见了星空的妈妈。这么一说?…… 唐幸知清凌凌的眸光望向杜然,是他故意把司徒星空带走的?? “抱歉,?” 感受到唐幸知的眸光,杜然语调平和的朝她点了点头,?“?是长辈的拜托,我不好拒绝?。” 唐幸知哦了声,其实心里没多大的想法?。 因为她很清楚即使杜然没有把司徒星空支使出去,他的妈妈也必定会想到别的办法见她一面的?。 特别是见过严西羚后,这种感觉是更强烈?。 “你们滚吧,?” 司徒星空冷着脸赶人,?“?我和唐幸知都不太乐意见到你们?。” “兄弟,你怎么这样说话的?!?” 卫时捂着心口,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我可是刚刚陪你做了一件难以对别人启齿的事,你转身就要赶我走了??” 难以、启齿?…… 杜然和唐幸知不约而同地看看杜然又看看司徒星空?。 两个大男人之间能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可以做的?? “你没良心!你糟蹋了我的一片真心?!” 卫时继续发挥他的表演?。 司徒星空嘴角抽搐了几下,突然望向杜然,?“?能把你的人借给我用用吗??” 杜然忍不住笑出声,?“?随便?。” 司徒星空大手往前一挥,叫门口的两个人,?“?把这个疯子扔出去?。” “唐幸知救我!唐幸知?!” 卫时在病房里左躲右闪,呼救声似乎很惨的样子,可连他的衣角那两个人都碰不上?。 唐幸知轻轻拉了下司徒星空的衣袖,?“?你和卫时做了什么事??” 司徒星空简单地和她说了今晚见凯文的事?。 “啊,真的??” 听完,唐幸知又惊又喜的,?“?那现在有了污点证人,华警官可以把俆久诚逮捕入狱了??” 特别是经过今晚的事,唐幸知觉得即使判俆久诚终生监禁也毫不冤枉?。 那种人,就应该在监狱里过完他的一辈子?。 司徒星空蹙了蹙眉头,?“?如果能有物证会更好。吵死了?!”?他随意踢了一下卫时,?“?闭嘴?。” “你让人扔我出去还不准我反抗??” “幸知姐,?” 在一片闹声中,梨子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幸亏你今晚没事,我和小冉都担心死了。我现在下去告诉小冉,你没事了,让她也能放下心?。” “我和你一起去,?” 唐幸知赶紧追上梨子,?“?我也去看看她?。” 既然唐幸知要下去,司徒星空肯定也是跟着的,还有打不死的卫时,也厚皮赖脸地跟在后面?。 而杜然则先走了,除了司徒星空的事,他对别的事从来没有兴趣?。 “杜然那别扭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卫时一边走一边说,?“?啧,看着很温和的模样,实际上我们三人中最难相处的人就是他?。” 唐幸知觉得对?。 别看司徒星空整天一副冷冷淡淡的面瘫模样,其实有些事情他会很上心?。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当过警察的原因?。 “小冉,?” 几个人来到小冉床前,唐幸知轻轻握着小冉的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了?。” 小冉眼眶红红的,突然反手握紧唐幸知的手,张开嘴巴吃力地吐出一句不太清晰的话?。 “手机?……?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