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龙棺》 第一章:凶棺落地为不甘 第一章:凶棺落地为不甘 我叫马一鸣,今年二十岁,住在洛阳马家沟里,家里只有爷爷、爸爸还有我,从懂事起我就没见过奶奶和我妈。 小时候我问过我爷爷,奶奶和妈妈去哪了,爷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只是不说话,问的多了我也就不问了。 我爷爷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没事就爱抱着自己的烟杆子抽烟,他是远近闻名的抬棺人,都说他抬的棺稳当,很少出事,不过我爷爷有个规定,就是他不抬女棺。 打小我就皮实,上房揭瓦下河捞鱼这种事必定少不了我,村子里一群野孩子里我是属于领头作乱的那种,因为这些事我不知道挨我爸多少打,长大了收敛了很多。 我们马家沟人口简单,大家一直和和睦睦的,不过几天前倒出了件怪事。 我们村子有个长的很漂亮的姑娘,叫马芳芳,才十八岁,出落的跟朵花儿似的好看,也不知道怎么居然吊死在自己家里了。 可奇怪的是马芳芳的爸妈,自己闺女死了,老两口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四处张罗着准备葬礼,那架势恨不得当天就下葬了一样,不过再快也要过了头七不是。 马芳芳的爸妈找到我们家里,央求我爷爷帮着抬一抬棺头。 “叔,您看,俺闺女这是吊死在家里头的,算是恶死的,村子里头本来就没人愿意抬这棺材,俺出了好些钱总算央求了几个年轻的后生,可他们说什么也不抬棺头,没人抬棺头哪成啊?”马芳芳的爸爸一脸苦大仇深。 马芳芳的妈妈“哎”的接了话腔说道:“叔,您是咱们村子里头出了名的八仙,听说您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抬过恶死的人,这次求您帮帮忙吧!” 内行把抬棺材的人叫做八仙,也叫做八大金刚,有的地方也叫把棺或者抬重,一般都是八个人或十六个人轮换着抬棺材,大多叫八仙。 那个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我们家正准备吃晚饭,我一边摆碗筷一边偷听。 其实棺材寓意着升官发财,被人视为大吉大利,所以抬棺这事往往只要有时间,又不破了我爷爷的规矩,一般他是不会拒绝的,不过马芳芳这可是女棺,我爷爷他肯定是不会抬的。我在心里暗想。 马芳芳的爸妈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我爷爷的规矩,千求万求的给我爷爷跪下了,最后马芳芳的爸爸没法子了,从兜里掏出个纸条递给了我爷爷,上边也不知道写的啥。 我爷爷看了纸条之后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双浑浊的老眼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一般我爷爷露出这么个表情,再抽上几口烟,就证明他是在琢磨。 我很惊讶,这可是坏他几十年规矩的事啊,他居然没有直接拒绝?那张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着手里的烟枪在鞋帮子上敲了敲,“成,我就给你们抬抬这棺头,不过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这次找的抬棺人都是小年轻,他们大多都不懂行,你要交代好他们,啥事都要听我指挥。” 马芳芳的爹妈抹着眼泪连连道谢,爷爷闷声抽着旱烟,打发他们走了。 然后这一整天,爷爷都是一副沉闷的样子。看他这幅样子,我的心里就有点堵得慌。 说实话,爷爷愿意抬马芳芳的棺,我也是挺高兴的,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我上高中之后就有些疏远了,但是忽然间就这么没了,让我有些惆怅,爷爷能亲自送她一程,那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晚饭的时候,我问爷爷,这次抬棺我能跟着一起去不,就算帮不上忙,送送儿时的伙伴也是好的。 我爸瞪我一眼,“你跟着去干啥,添乱还是凑热闹?我看你还是挨打挨的少!” 小时候被我爸打得多了,长大了我也不敢还嘴,闻言就不吭声了。 爷爷咳嗽了几声,反瞪了一眼我爸,“吵吵啥?就你嗓门大还是咋的,一鸣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往后别老训他。” 爷爷这话说得中听,当然我还是没敢出声,闷头扒饭。 “你想去也行,远远跟着就行,别往跟前凑听见没?等到下了棺回了主家你跟着我去吃席面。” 爷爷吩咐了几句拿着旱烟走了。 到了马芳芳下葬这天,我和爷爷吃了早饭晃晃悠悠一路往他们家去了,反正时辰是“看香”人算好的,只要赶在中午十一点下葬就行,爷爷不管那些,只管听看香人吩咐什么时候抬棺。 看香人在我们这其实就是类似于神婆的存在,不过他们没神婆那么厉害,只是懂得一些门道,也算半个外行人吧。 临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抬棺的那些年轻人都凑到了我爷爷跟前 。 爷爷扫了一圈,“抬棺可不是小事,有很多忌讳在的,现在也没时间教你们那些,你们只要记好闭口不言,手不离杆就行,一个字也别多说,路上不管发生啥事都不能松开撑棺材的杆子!” 我离他们远远的看爷爷板着脸说话。 年轻人中有个人大着胆子问道:“叔,听说这丫头是自己吊死的?她这棺材会不会不好弄呀?” “是啊,这算是凶棺了吧!”另外一个人附和。 爷爷眼睛一瞪:“怕啥?凡事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只要别瞎想,这丫头就不会找你们的事!挨个站好去,准备听口号起棺!” 那几个年轻人钱都已经收了,有的都花出去了,这个时候也没回头路了,只能咬牙上了。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看香人吆喝一声起棺,爷爷扛着撑棺材的杆子就要起身。 那棺材也没多大,一个丫头这么多人抬,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可几个人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那棺材楞是纹丝不动。 这可把大家吓坏了。 “这也太重了吧!” 不知道哪个抬棺的年轻人说了一句话,引得我爷爷转头怒斥,之后又是对着棺材连声道歉,邪乎的好像里边躺着的是活人一样。 看香人眉头皱了皱,叫来马芳芳的妈妈嘱咐了几句。 马芳芳妈妈听的连连点头,眼圈红红的走到棺材前,哽咽着开口劝起来,“芳芳,我知道你舍不得家里,舍不得你爸和我,你安心的去吧,阳间的事和你再没有关系了,安心的去投胎,我和你爸会照顾好自己的,逢年过节我俩都会给你烧纸钱,你下辈子……” 说着,马芳芳妈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下辈子一定投生去个富贵人家,妈对不起你啊……” 劝完就是嚎啕大哭。 她正哭的起来,边上不知道哪卷来一阵风,吹的她连连擦眼。 说来也奇,马芳芳妈妈哭完,那棺材果然能抬起来了,我爷爷抬着棺头一路往选好的下葬地去了。 走了几百米后出了马家沟,我远远跟在众人后边,心里没来由觉得不踏实。 没走几步我就看见后边有个抬棺的人东倒西歪的,眼看就要软下去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忙出声提醒爷爷后边有个人快晕倒了。 边上跟着的人看到后忙替换上那个人。 刚换了一个没走两步,又有个人要摔倒了似地,看着像是要把棺材给扔出去了。 就这么接连换下去,原先的几个年轻小伙子竟全换完了,就我爷爷步履稳健的往前走,“一鸣,准备好替人。” 爷爷突然冷不丁扔出这么一句话,我傻眼了。 这哪还有人换呢? 不过再惊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没有可以替换的人那我只能顶上了。 我刚接了抬棺材的杆子,就听到那杆子发出一声急促奇怪的声音,很像是老鼠叫了一声一样,我没多想把杆子抗在了肩上。 看香人选的墓地是在山上,我们出了马家沟步行要绕过一大块桃树林才能上山去,我们几个抬着棺材刚走到桃树林外就出事了。 本来没多重的棺材突然像是有千斤的重量,我们几个咬紧牙关也控制不住棺材往地上落。 爷爷头上冷汗直冒:“慈棺落地为不舍,凶棺落地为不甘。” 听这这意思就是马芳芳死不瞑目,不愿意走了?那几个年轻人吓的两股战战,手越发的不稳当起来。 看香人远远跟上来,也不问我们情况,直接让人把马芳芳的爸爸驾着扔到了棺材上。 “去去你闺女的怨气,好好趴着,你趴着你闺女才愿意走!”看香人说完指挥着我们继续走,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也要赶在算好的时辰赶到。 说来也奇怪,我们光抬着这口棺材都吃力,马芳芳的爸爸趴在上边我们竟然还觉得更轻松了些。 一路无事到了山脚下,我们都是提心吊胆的唯恐再生什么变故,眼看要到了,任谁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我边上那个年轻人忽然朝着棺材“哇”的一口吐出一滩黑血来。 那血溅了一点到棺材上,棺材忽然发出剧烈的抖动,像是里边有什么东西一样,随着“咔嚓”一声响,绑着棺材的绳子全部应声而断。 “哐当!” 棺材重重的落在地上…… 第二章:血水葬尸地 第二章:血水葬尸地 这情形把大家都吓得够呛,爷爷盯着棺材面色灰白,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边上的几个年轻人更是吓瘫在地。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个吐血的年轻人,已经翻着两眼没了生气,人都死了嘴角还在不住的淌着血,一群人看着都有些不知所措。 无缘无故抬棺居然死人了!太古怪了! “这喜杠咋说断就断了呢?我还是头回遇这种事,咋弄啊现在?!听说棺材半道落地是……是要出事的啊!”一个年轻人边嚎边往后退,原本不怕的人此刻也跟着慌了起来。 “怂什么!都沉住气!” 爷爷沉声吼了两句,手却紧紧的攥起了拳头,向看香人走去,我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 此刻看香人的脸色也不好,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口棺材,像是要盯出两个洞来。 爷爷看了看,对看香人说道:“老汉抬棺材也有一辈子了,喜杠断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我看多半是这丫头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你去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怨气没化解,还是说就地给埋了?” “怨气是肯定有的,不然不会大好的年纪吊死在家里。”看香人回过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这丫头的爸妈说就是因为跟人绊嘴了,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爷爷皱了皱眉,似乎也认同这事情不简单,“‘棺材落地家不利,死人变厉难消气。’你再去问问,这小两口别一时糊涂了,把命搭进去。” 看香人连忙点点头,环顾一圈周围,“那勘好的墓地怕是用不上了,既然她自己落在了这儿,就只能落地生根了,你们手脚快点在这儿现挖个墓坑出来吧,也不用多深,两米就行。” 说完他就去找马芳芳的爸妈了,我则凑到了爷爷跟前去帮忙。 不一会马芳芳的爸妈三两句就把看香人给搪塞回来了,这活干了一半他也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只好暗骂了老两口几句便监督着众人挖墓坑。 今天这事太邪门了,大家都想早早的解决完回家,免得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都很卖力,不到半个小时就挖成了两米的深坑。 可就在大家抬着棺材准备往坑里埋时,原本干巴巴的墓坑却浸了水,泥土变成棕黄色,还往外不住的透着水。 不知打哪儿吹来一股阴风,像是贴着耳根吹了口气一般,让人脊背发凉。我忍不住就是一个哆嗦,颤颤巍巍抓着爷爷的胳膊,吞了吞唾沫。“爷爷,是不是附近有什么井啊还是泉水的,墓坑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让水透了?” “哪来的井水泉水的,这地旱的只能种果树!你刚才下去挖坑的时候,看见什么没有?”爷爷咬牙。 我急忙摇摇头说自己没有,这可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种事,路上又发生了那些事,我哪还敢做别的。 看香人面色更难看了,拉着脸指挥着众人接着往下挖,两米不行,那就三米! 遇到墓坑浸水这么怪的事,大家心里都跟打鼓似的,这会儿让接着往下挖都已经没力气了,马芳芳的爸妈一咬牙说给众人加钱,大家伙这才又忙活起来了。 不过这次我爷爷没让我参与,拉着我远远的走开了,说什么都不让我靠近,他背着手站在我旁边一脸的担忧。 可这墓坑越往下挖,水浸出来的越多,挖到近三米时,浸出来的水竟然变了颜色,渗在土里黑红黑红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还冒血了?! 看香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了起来。“坏了!上来,快上来!快!” 坑里的人原本就害怕,听他这么一叫,一个个吓的肝胆欲裂,争先恐后的往坑上爬。 看香人有些气急败坏的把马芳芳的爸妈揪了过来,指着他们叫道:“我告诉你们,现在必须给我们说清楚!你闺女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老两口想死,我们不拦着,可总不能把我们这么多条人命都搭进去吧?!你们要还不说,就别怪我半道子走人!” 我心里噗通噗通的,后脊梁冷气直窜。土里冒血这种事别说是见过了,根本听都没听过。 马芳芳的爸爸脸都白成一张纸 了,他老婆则是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老两口纠结了好长时间,一半是被看香人吓的,一半是自己坚持不住了,马芳芳的妈妈先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嗷的一嗓子哭起来了。 原来,马芳芳的死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前一阵子,马芳芳气色一天不如一天,马芳芳的爸妈心里担忧,就问她怎么回事,马芳芳自己也不知道,总说晚上睡的不好,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屋子里头有人,又过了几天突然饭也吃不下了,看见什么都要吐。 马芳芳妈妈听了,心里存了疑,果然一两个月不见闺女来月事,自己就拿准了是闺女跟了别人不小心怀孕了,马芳芳哪肯承认,哭着叫着说没有,慢慢她肚子竟然真的大了一圈,更是百口莫辩了。 老两口是老实人,思想保守的很,马芳芳未婚有孕犹如当头一棒打在他俩头上,马芳芳妈妈倒在床上起不来了,她爸爸则是对她骂了又骂。结果更让老两口生气的是,马芳芳居然不知道这胎是怎么来的,更不知道是谁玷污了自己。 就在老两口准备偷偷带她打掉孩子的前一晚,马芳芳吊死在了家里。 “我的闺女啊,妈对不起啊,哪个杀千刀的做下这种事,我可怜的闺女才十八岁啊……” 马芳芳妈妈哭的很凄惨,在场的众人也都是一阵唏嘘。 不过我心里感觉着事有点奇怪,总不能真的就一点感觉就没有吧,马芳芳真的就不知道是谁做的这种事? 我爷爷说了自己的疑惑,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看香人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 “是不是被人下了药了?或者是迷香之类的东西,再不济,打晕了也是有可能的。”看香人眉头紧锁,“原来肚子里还有个,母子同棺可是大煞!” 爷爷恼的指了指马芳芳的爸妈,“糊涂啊你们,糊涂!最忌讳的就是母子同棺,你们怎么能不说这事就把芳芳往棺材里放?看见没,她这是有很大的怨气啊!” “恐怕还不止她的,不然也不会发生土里冒血这事,最有戾气的就是没出生的婴孩,好容易有投胎的机会,没把它生下来就胎死腹中,它能没有怨气吗!” 看香人声音低沉透着冷气,“都说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没有债主,她俩该找谁报怨?” 我打了个哆嗦。 找谁? 要是我的话,肯定首先怀疑的就是村子里的人,既然没有债主,那就一个个都…… “爷爷!”我抓住爷爷的胳膊,额头上有汗落下,“要是她找不到债主的话,会不会找村子里的男丁?” 看香人看了我一眼,拉着爷爷去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去了,地上马芳芳的爸妈还在哭天抢地,我却有点站不住身子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不住的有冷风吹过。 一鸣……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声音凉飕飕的,又忽远忽近的,好像就在我耳朵边上一样。 我爷爷和看香人回来之后都是一脸的严肃,重新指了个地方让人又开始挖坑,这次只挖了两米就把棺下葬了。 吹吹打打一阵后,大家都是紧着赶着把事给办全了,逃荒似的回了村子,临走的时候我看到那看香人脸色很不好,还不住的往马芳芳的坟头上看。 爷爷和我回了家,二话不说就把家里门给关上了,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好半天才摸出几张符,看那样子像是放了有好几年了。 “爷爷,这是干啥?”看着那符,我心里是越发的不踏实。 爷爷也没说话把符贴在大门上,堂屋、厨房又各贴上了一张,贴完还觉不够,不知道又打哪拿出了一把杀猪刀,放到了窗子下边。 爸爸一脸疑惑,揪着我问爷爷出了什么事,我刚想开口把今天这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听到了砸门声。 是的,砸门声! “砰砰砰!” 那架势跟要把门砸烂了一样。 第三章:鬼手印 第三章:鬼手印 “砰砰砰!” 又是一阵重重的砸门声,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爷爷,见他面无表情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喊了声:“谁?!” “是我,看香的!” 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忙去开了门。 那看香人也不多话,进门奔着爷爷就去了,“老哥,我琢磨着让你今晚跟我先去马芳芳家里守一宿,要真是跟咱俩想的那样,晚上她肯定是要先回家的。” 爷爷有点犹豫,“我就是知道点忌讳,别的啥都不懂的,我能撑啥?” “老哥这是哪的话,这十里八乡的,谁提起老哥来不得夸句能耐人,若这次抬棺的主手不是老哥,马家这事给多少钱我也不接啊。我还听别人说村长都带着全家老小避难去了,老哥你如果再不搭把手,全村可就要出事了。” 村长居然带着家人跑了? 这事还不知道到底是怎回事呢,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就已经带着家人跑了?! 我心里很看不上这种没胆识没担当的人,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内心已经骂了他数遍。 爷爷抽出自己的烟枪,摸了摸问道:“这到底是咋回事,摸准了是那丫头阴魂不散?” 看香人摇摇头,“我看这事不一般,现在我也拿不准,得过了今晚再看看,要是今晚平安无事,那自然是咱们想多了,要是今晚出事了……” 看香人顿了顿,似乎也不敢再想下去,唉了口气继续说道:“说实话吧,这事本来我是不想管的,我也就能看个香了,别的都是半瓶子,但这发生到自己头上了,想不管也不行啊。那母子看起来怨气不小,在场的人必定都让她惦记上了,老哥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小辈们想想啊。” 我爷爷脸色变了,看了看我,一咬牙应下了。 马芳芳家本来是准备了席面的,但是这事闹的人心惶惶的,谁还敢在他们家吃饭? 估计也就我爷爷和那个看香的敢了。 天刚擦黑,爷爷嘱咐我把家门锁好,有啥动静都不要出来,最好早早就蒙着头睡觉。 但我哪睡的着? 这一天发生的事跟放电影似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不知道都几点了,朦胧中感觉边上越来越冷,跟睡在冰窖里一样。 “一……鸣……” 虚无缥缈的呼唤声音又出现了,听到耳朵里阴冷的不行,又有点像针扎脑袋的感觉。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有人叫我,但那双眼皮跟灌了铅一样就是睁不开。 恍惚中,我看见有个女人坐在我床边上,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身上衣服崭新,一头乌发直垂腰际。 谁? 好像听到我心里问话的声音一样,那女人慢慢从床边上站了起来,缓缓转身,一边转两手一边忙活着什么,直到转过身子我才看见她正在挖自己的肚子。 那两只手指甲寸长,一点点在抠自己的肚子,血水混着肉沫子在她手指间流淌着。 这一幕吓的我肝胆欲裂,张嘴想尖叫,但是楞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指甲在挖肉的时候也是有声音的。 “刺啦刺啦……” 我感觉我要被这声音逼疯了,吓的恨不得晕过去。 那女的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我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马芳芳吗! 她两手僵硬的在自己的肚子上挖着,也不知道挖了多久,肚子里忽然伸出一只干枯的小手。 那小手上还攥着个血肉模糊的肉块,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嗓子一梗,浑身紧绷。 果然,那小手出来后渐渐又出来了个头,是个一身血水乌青透着黑气的娃娃,那娃娃一看就是个鬼娃,一双眼睛只有绿豆一样大的瞳仁,眼球乌白吓人。 那娃娃忽然抬头,我和他打了个照面,他居然冲我咧嘴笑了,还没长全的嘴里牙都没有却带着血肉。 他一笑,马芳芳把娃娃冲着我扔了过来,那娃娃一下抱住我的胳膊张嘴就咬,这一下把我刺激到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厉声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尖叫把我爸惊醒了,吆喝了一声“咋的了”,我没应声,吓的两手哆哆嗦嗦 一骨碌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滚到地上之后第一时间爬了起来,这辈子我速度就没这么快过。 回头一瞅。 屋子里灯没开,有点暗暗沉沉的,但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个马芳芳也没有那个鬼娃娃。 难道是做噩梦了? 我爸一头冲了进来,手上还拉扯着没穿好的棉布衫子,“咋的了,发生啥事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我捂着脑门摇摇头,说自己做噩梦吓着了,啥事都没有,我爸松口气嘱咐我几句出去了。 那个噩梦实在是太真实了,那鬼娃娃抓着我胳膊的感觉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那手劲大的,还有透过皮肤钻进骨头里的凉意,实在不像是假的!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往胳膊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我吓的一屁股坐到床上。 我胳膊上,有一道清晰的青紫色印记,那手印分明就是个婴儿的手掌…… 这一晚上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敢睡觉,就盘着腿儿在床上坐了一夜,眼睛三五不时的往胳膊上那个手印看,越看心越凉,越看后脑勺越是发麻。 好容易挨到天亮了,看着外边的太阳透进来,我松了好大一口气,感觉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爷爷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感觉他这一晚上好像老了好几岁,脸上的皱纹看着又深了一些,那双秽浊的眼睛满是无神。 “爷爷,咋样,昨晚没发生啥事吧?马芳芳她爸妈还好不?” 爷爷摆摆手坐到堂屋桌子上,我爸是跟在他后边进来的,把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放在桌子上,过会儿又出去端了几盘子菜。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我有点愣神,一大早就吃这么好,这是有什么喜事? “赶紧吃吧,这是马芳芳家的席面,吃的人少我带回来了点儿。”我爷爷喝了口小米粥,这才像活过来了一样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满脸疲惫问我昨晚有事没。 我摸了摸胳膊上的青紫手印,反正也不疼不痒的,爷爷这么累了我也不好让他再担心,也可能是我自己碰到的夜说不定呢? 我摇摇头说没事,睡的可踏实了,爷爷点点头没再说话。 马马虎虎吃了早饭,爷爷一头扎进自己屋子里去补觉去了,我挠挠头想跟进去,被我爸拦住了。 我这个人好奇心很强,暑假刚好在家又无聊,挖空了心思想找点事解解闷的,却不曾想平静的马家沟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过了正午,我们家来了不速之客。 马家沟的村长,马建军。 在马家沟,我最讨厌的人就是马建军,绝对没有之一。这人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最恶劣的表率,除了不杀人放火,其他的事他就没有不沾的,尤其色心最重。 那时候马建军还年轻,虽然只是个中专毕业,可在他那个年代,中专毕业的学生在村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所以他回村就做了校长。而我上学期间,就是他做校长的时候。 那个时候总感觉他天天笑眯眯的,是个好人,没成想却让我看到了最腌臜的事。 那天上着课我突然闹肚子,上完厕所抄近道从器材室经过,却听到里面有女孩压抑的嘤嘤哭声,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本能的就趴上了窗户。 器材室内,马建国正抱着个女孩上下其手,后来把衣服都脱了。那个时候我虽然还小,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懂,可再懂事也只是个孩子,看到这种事最多的就是害怕,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后来,我发现他不止对一个女孩儿做过这种事,但奇怪的是一直没有人告发过,那些女孩都默默忍受着不敢出声,楞是让他好端端把校长做成了村长。 我看见他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不是说他带着他一家老小跑亲戚家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马建军看见我点点头,一脸的着急往我家里头看,“鸣娃子,你爷爷呢?” “我爷爷昨儿夜里在马芳芳家里守了一夜,一早回来睡下了,伯你找我爷爷有啥事?”我拦住他没让他进去。 也不知道他是没看出我对他的不欢迎,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推开我就进去了,“我找你爷爷有急事呢,你赶紧吧他叫起来!出人命了!” 第五章:阴棺不散 第五章:阴棺不散 提起这件事,马兵打了个哆嗦,“我记得,当时咱们村子最长寿的那个老奶奶说了,这是遭鬼架了,所以走路的时候脚不沾地,但咱们是看不见它们的。” “对。”我点了点头,“那个老奶奶最见多识广,当时一听当场就断定是被鬼架走了,带着乌泱泱一群人顺着那个老头指点的方向找两个孩子去。” 那来孩子去的方向是田地,一群人找了一圈最后才把目光放到那机井上,想了想一伙人把盖子给打开了。 当时估计大家也就是碰碰运气,就像是你丢了东西哪怕知道它不可能在某个地方,你却非要去看看一样,那机井上边是有盖子的,那么沉,俩孩子怎么可能掉到里边去? 但是两个孩子的尸体真的在那个井里。 经过两天的时间,据说尸体泡的都快烂了,因为是夏天所以恶臭难闻,现在想想,就算是夏天,要发出恶臭也不应该第二天就那么大的气味吧? 这件事发生之后,有个年纪半大的孩子就也站出来说了一件事。 他说那口井是有点问题,因为他家里养的有羊,他在那附近曾经打过草,有一天太累了就靠着井休息了一会儿,听到井里有“噗通噗通”的声音,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边挣扎一样,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害怕是有人落到井里了,就把井盖子掀开往里看。 这一看,人和动物没有看到,倒是看到井水里飘着颗大珠子,在发着五彩的光,他离的那么远还看的清清楚楚,当时他心里满是惊讶和兴奋,直起身子就想着脱衣服跳下去,光了身子刚到井边上,也许是阎王爷也不想收他这条命,他忽然闻到一股有说不出来的臭气,臭的让人作呕。 他心里突然就冒出不好的感觉,再不敢往那井里看了,三两下穿了衣服跑了。 后来那井外就盖起了这个小房子。 马兵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好好的提这事干啥,说的人心里渗得慌。” “你不是说要讲究科学嘛,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着到底是咋回事,那俩孩子怎么掉进盖着盖子的井里去的,这个抬棺材的人又是怎么在窗户和门都关着的情况下进去,还吊死在那井里的。” “这我哪解释的了,你就别问了,我不就是为了安慰你嘛,你就顺杆子下得了,也省的自己吓自己。” 我知道他是好意,不过我向来不是一个擅于自己骗自己的人。 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挖空心思查个水落石出,而不是找个理由搪塞自己。 最近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县里的警察都被惊动了,我爷爷跟着忙到晚上也没回来。到了睡觉的时候,我更是胆战心惊,有些后悔没给爷爷看那鬼印记,到现在折磨的还不是自己。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可躺在床上时还是给所有知道的神明都祈祷了一遍,希望这一夜能睡的安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毫不意外的又做梦了…… 不过这次的梦很奇怪,不是朦朦胧胧的,而是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那是个山野,四周都是树林,我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路中间,周围烟雾缭绕的,看着很渗人,好像随时都有东西从那烟雾里钻出来一样。 梦里我很紧张,慌的不行,一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二则是坏境太古怪。 就在我犹豫去哪个方向的时候,一阵吹唢呐的声音由远及近,那唢呐里吹的曲子我听的很耳熟,正是送葬队伍吹的那个调调,凄厉刺耳。 我循着声音去看,那烟雾忽然就消失不见了,远远走过来一批穿着白衣抬着棺材的人,站的远我还没看清楚,近了才看清,那些送葬的人一个个脸上被白粉抹的煞白,只有脸蛋上有圆圆的两块高原红,嘴唇也抹了白粉,面无表情的一群人,抬着棺材蹦蹦跳跳的朝着我跑来。 那群人怎么看怎么诡异,我转身打算跑,结果一转身居然发现背后又来了一支队伍。 不过这次这个队伍是送亲的,一群人身上穿着红衣,脸上同样被白粉抹的煞白,脸蛋上两块圆圆的高原红,嘴唇抹的嫣红如血。 送亲的队伍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开头那几个面无表情的红衣人,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脑袋随着节奏左右摇晃,幅度大到扁在肩膀上。 这情形把我吓的够呛,前有狼后有虎,我往哪躲去? 那几个蹦蹦跳跳的人走的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到我跟前了,几个面无表情的脑袋凑到我眼前,死死的盯着我,我看着那几个放大的人脸,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这几个人眼神 空洞,眼珠子连转都不会转,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 这是梦,这是梦……我闭上眼睛开始催眠自己,根本就不敢看周围是个什么情形。 我闭上眼睛之后感觉胳膊上放上了两只冰冷的手,那两伙人居然开始抢我了,就在他们争抢的同时,我看到有人把棺材打开了,有人把迎亲的轿子帘子掀开了。 卧槽,这是干嘛啊? 我有点慌了,看这架势是准备抢我往棺材或者轿子里塞? 害怕到一定程度了,我忽然就胆子无限大起来。 不就是几个看起来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的人吗?我还能怕你啊,这可是在我的梦里,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想绑架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道行,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吧! 想到这里,我开始挣扎起来。 很快,我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控制住了,送葬那个队伍把我抢过去之后塞进了棺材里。 虽然说着是梦,但这感觉真的很真实,比如忽然稀薄的空气,还有黑不隆冬的棺材空间,刚才被我扔在脑袋后边的恐惧忽然又回来了,尽管知道这是梦,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我挣扎起来,手脚并用的推棺材盖,但那棺材盖子跟钉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能是出去被困的本能,我开始大喊大叫起来,话音刚落地棺材盖就打开了,一张惨白面无血色的脸伸到了我的脸前方,我们两个人的脸只隔了不到不到一个指头的距离。 我眼神机械的看向他背后,发现它脖子伸的老长,拉长的像一根面条一样。 眼神转回来,再看到这一张面无人色、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恐惧的心理,厉声尖叫了一声。 我这一声尖叫,引得他们个个也跟着尖叫起来,几十双无神的眼神盯着我,长大嘴巴跟着我一起尖叫,我差点没吓的尿裤子。 一个哆嗦,我猛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冷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我打了个哆嗦,抱紧胳膊,暗想家里怎么这么冷了,这还是大夏天啊。 不对! 我搓着胳膊的手停了下来,惊恐的看向四周。 这不是我家! 一阵风吹过,边上果树林里树叶刷拉拉做响,头顶上明月撒下惨白的冷光,而我坐着的地方,是马芳芳的坟头!我居然趴在马芳芳的坟头上? 我头皮一阵发炸,感觉连喘气都不会了。 到了这一刻,先前那些害怕都已经不算是害怕了,至少那个时候我还会走路。 连滚带爬从坟堆上下来,我咬牙拼着腿软死命的开始往家跑,风声呼呼从耳边吹过,我楞是不敢回头,因为我总感觉背后有个东西跟着我,如影随形的,不管跑的再快也甩不脱,可我身后一点声音和动静都没有! 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到了村头,家家户户都是黑灯瞎火的,应该是凌晨。 我拼着一股劲儿闷头冲到家门口,发现家里门是锁着的。 就在我抬手要去拍门的时候,我身后忽然有人叫了我一声。 “鸣娃子。” 这声音很熟悉,是爷爷。 转身一看,还真是爷爷,穿着晌午出去时穿的那身衣裳,站在路口那棵槐树下看着我,“这么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害的我好找,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门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爷爷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要是告诉你,估计你都不带相信的。” 说话间我一抬头,心里产生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因为我爷爷。 他站在槐树下背着手,那双眼睛转也不转的死死盯着我看,我走到到哪他就看到哪儿,脸上表情和刚才一样,丝毫的变化都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爷爷不过来,站在那棵老槐树下一动不动的,是要做什么? 还有,他脸上表情为什么感觉这么诡异,好像是拼装上去的一样,一点也不自然。 这不是爷爷! 它不敢过来,是在顾忌门上的符咒! 第六章:撞客 第六章:撞客 那个站在槐树下的究竟是不是爷爷,我也不敢打包票,就是出于本能的感觉有点怪异,即使长的和爷爷一模一样,声音也一点差别都没有,我还是感觉这个人不是爷爷。 他好像没看出我的怀疑,站在槐树下冲着我招了招手,“鸣娃子,过来。” 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个人绝对不是爷爷,要真是我爷爷,这个时候他都已经走到门边打开门和我回家去了,而不是站在那里让我过去。 “爷爷带你去看个好东西,鸣娃子听话,过来跟爷爷走。” 我倒退一步贴着门,伸手把大门上贴着的那个符咒揭了下来,果然,他脸色微微变了。 这就可以证明我猜测的是对的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我爷爷!” 被我揭穿之后他也不见害怕、慌张或者愤怒,而是冲着我一咧嘴,因为他脸上表情没动,这一咧嘴根本不像是在笑,不过我知道他是在笑。 是那种阴测测的笑,看着就让你胆寒的那种。 就被他这么看着我就遍体生寒,感觉到周遭刺骨的寒气往骨头里钻。 这到底是谁? 就在我张嘴想问他是谁的时候,他忽然缓缓隐在了夜色里。 怎么走了?! 我抬脚想追,但同时又害怕的不敢追,正纠结的时候,有人咳嗽了几声。 “鸣娃子,你站在这里干啥?”爷爷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这一次是从我的右边,和前一个“爷爷”完全相反的方向。 爷爷皱着眉头背着手,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我:“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门口弄啥。”说这话看到我手里揪着的那个符咒。 “你怎么把这个揪下来了!”爷爷一把将符咒夺过去,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到符咒上,反手把它贴到门上,“啥东西都能碰,就这东西别碰,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爷爷这一连串的动作像定心丸一样,我大大吐了一口气,刚才高高吊起来的心终于回归到原位了。 我啥话也没说,在爷爷开门之后摆摆手跟着他进去了,直到喝上家里的温水我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也能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了。 “爷爷,我好像是被鬼给缠上了。”我喝完热水之后板着脸说道。 爷爷睁大了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 我把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全部都告诉了爷爷,他听了之后脸色很不好,一想刻板的脸上有一些白,张张嘴想说话,却好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最终拍拍我的肩,说让我安心睡觉,一切交给他就行了。 现在让我睡觉我肯定是睡不着的,但也不能让爷爷担心,只能答应之后倒在床上装睡,爷爷唉声叹气的出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点心酸。 这几天他好像老了不少。 好容易挨到天亮,我起了个大早给全家准备了早饭,去叫爷爷的时候才发现他病倒了,发烧烧的厉害,眼睛也不知道全是红血丝。 “我没事,你赶紧去马芳芳家,把那个看香人请到咱家来,就说我有话跟他说。”爷爷有气无力说道,冲着我摆摆手,“这儿有你爸呢。” 兴许是看出我有点犹豫不放心他,爷爷又加了一句,“我这烧也来的蹊跷,怕是有什么事,你把他叫来也好帮我看看。” 我应了一声拔腿就往马芳芳家跑,到了她家我也来不及解释,拉着看香人就跑,马芳芳的爸妈还沉浸在恐惧里,唯恐自己女儿回来报复自己,一看我要把看香人拉走,嘴里“嗳嗳嗳”了几声上来一把抓住我。 “鸣娃子你这是弄啥?有啥话不能在这儿说的?” 我一头大汗,冲着老两口歉意的笑了笑,“我爷爷忽然发 烧了,有点蹊跷,请他去看看。” 马芳芳的爸妈尴尬的笑了笑,对视了一眼松开手,一脸的不舍和害怕目送着我和看香人离开,不住的嘱咐看香人早点回她家。 在路上,我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我的情况,又把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槐树下的人也说了,听到槐树下那个人,看香人停住了脚。 “你说啥?半夜有个跟你爷爷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槐树下叫你?” 我点点头,“长的跟我爷爷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让我过去找他。” “槐树养鬼……你们村子以前经常发生这种事吗?”看香人疑惑的问我。 我仔细想了想后摇摇头,说没有,我们村子虽然偏僻点吧,但这种精怪孤鬼类的事还真是鲜少有发生,撑死了几年有一遭就不得了了。 看香人眉头紧锁,“你说的那个跟马芳芳绝对不是一伙的,怎么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又闹这种事……” 我看他在思考什么,也不好打扰他,只管前边带路,走了没两步正要拐弯的时候忽然听到前边一阵喧闹的声音,还有锅碗瓢盆被砸的声音。 吵架了还是打架了? 我这个人极其的爱看热闹,想都没想就循着声音过去了。 村子里的人正围着个门口往里看,不时有人往里指指点点的,也有人不住的劝着什么。 我凑上去问了一嘴,“咋了,这是发生啥事了?里边那是干啥呢?” 一个头上戴着围巾的大娘嘴里“嗨”了一声,说道:“撞客了!” 看香人听到撞客了这几个字也凑上来了,脸上表情惊讶,“撞客了?” “是啊!”边上一个大妈点头给我们讲解起来。 马家沟虽然很小,但有些人我还真是不大熟悉,尤其是女的,那些外边娶来的媳妇我更是不认识了,院子里正在闹着那个我却是认识的,是马家沟的姑娘,叫马雪梅,按照辈分我得叫她一生姑姑。 马雪梅有个哥哥,早年娶了个媳妇,结婚没两年生下了个男孩,结果后来得了场病,怎么也治不好就那么撒手去了,留下自己的儿子还有老公,为了自己儿子,那男人出去打工。 孩子怎么办呢?没人照看啊,商量后就留给孩子的姑姑照看着了,孩子的姑姑本身就有个儿子,两个孩子照看起来也熟练方便,好在两个孩子关系好,平时也相安无事。 结果,事就是出在这里了。 原来刚才吃早饭的时候,马雪梅起大早做了早饭给自己侄子和儿子,让他俩乖乖坐着吃饭,结果这孩子吃着饭和马雪梅的儿子玩闹,不小心打破了个碗。 马雪梅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忙活了一早上,身体累心里也烦,随手打了那孩子两巴掌。 其实两巴掌也不多重,关键就是这孩子本来就没了妈,现在爸爸也不在身边,被自己姑姑打这两巴掌,没忍住委屈就哭起来了,刚开始小声的哭,后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马雪梅也是后悔的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马雪梅正给孩子赔不是的时候,忽然突然怪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还抽搐了几下,再站起来的时候,说话的腔调还有走路的姿势就全变了,跟变了个人似的,经由熟人一看,又是惊又是怕的,说这活脱脱就是那孩子死了的妈妈。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大家就都来看热闹来了。 看香人一直默不作声听着,越听脸色越不好,到最后脸黑的已经能滴出水儿来了。 我感觉他可能是想到什么了,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忙把他扯到一边,问他是不是知道啥了。 看香人眉头一直锁着没分开,“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们村子,忽然就这么多事了?以前几年也不见一次,这才两天,就四处都是这些事了,你就不想想为啥?” 第七章:母子凶煞 第七章:母子凶煞 这话问我不就是等于白问吗,我哪会知道啊? 看香人也没想让我回答,摇摇头后接着往院子里看,就是脸色始终是不好。 孩子的姑姑在屋里哭闹个不停,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以孩子亲妈的腔调埋怨姑姑打孩子。 边上那些围着的年长的长辈虽然害怕,也还是忍着上去劝解起来,好言好语说孩子的姑姑其实一直对孩子很好,就是孩子有时候太了,自己家长气上来了都要打一顿的。他姑姑绝对不是故意打他或者是虐待他。 劝了一会,他姑姑也不知道是听进去劝了还是怎么,也不闹了,抽抽噎噎开始和围着她的人聊天,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又看这女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也就不怕了,纷纷上来和她说话。 这和死人说话可是个稀罕事啊! 不过说话归说话,有的长辈理智还是在的,担心她待在这儿时间太长会出问题,就劝她说,你看这边也没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劝完她离开后,长辈们又拍着胸脯保证会把她的孩子照看好,一定让他成才,你的孩子我们保证把他给培养好。 姑姑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形,也不多说话,擦了擦眼泪说了好之后和众人道别,说完就分开人群往村外去了,大家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有的是看热闹的,有的是看稀奇的,纷纷都跟在她后边。 看香人没说话,也跟上去了,我急的跺脚,暗想爷爷还在家里等着呢,这个看香人一点也不靠谱,就知道看热闹啊!但是我也没办法,只能陪着他一起去了。 就这么一大群的人,跟在马雪梅身后,走着走着,快走到孩子妈的坟地的时候,那姑姑突然就摔到了。 好在后边跟了很多人,见这情况急忙上前把她搀扶起来,好一会儿马雪梅才醒过来,她躺在别人怀里一脸茫然。 “我怎么在这儿啊?你们这是干啥呢?” 边上长辈里出来个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到她跟前,“你别管我们干啥,以后千万不能打孩子了!” 因为看热闹耽误了时间,我和看香人回到我家的时候都快吃晌午饭了,爷爷早就因为头晕的厉害睡着了。 看香人毫不客气的给我爷爷看了看,断定我爷爷这是阴气入体了。 “哪来的阴气?我们家贴着这么些符呢。”我指了指堂屋门上爷爷亲手贴上去的那个符咒说道。 “那你爷爷不是还有出去的时候吗。”看香人拉了个小凳子坐下,神色变得很严肃,“而且你爷爷可是抬棺头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香人这话的意思是,这事还是马芳芳闹的? 正说着话,爷爷悠悠醒转过来,直截了当的问看香人,“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 看香人:“当然,应该跟我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爷爷挣扎着要起来,我忙上去把枕头垫到他后背上。 看香人也没再藏着掖着,把自己怀疑的事全部都说了出来。 他在知道马芳芳是肚子里带着孩子入棺的之后,就知道这是个大凶煞,而且还发生了墓坑浸水渗血这样闻所未闻的事,那个时候他只想着,这是马芳芳有冤屈,所以才发生这些事。 后来他听了我的话,又看了杨雪梅撞客之后,就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马芳芳身上阴气太重,而且怨气也很重,她就像一个吸铁石一样在吸引着周围的‘脏东西’,所以才有接二连三的这些事的发生,而且她肯定就在马家沟里。 我一听一蹦三尺高,第一时间拉着看香人去了我屋子,说什么都要他帮我看看那屋子里是不是不干净,可惜看香人说他不会看这个,就是个半吊子而已。 看香人和爷爷对立而坐,说道:“我刚才看了一鸣身上的手印,这其实是那个鬼娃娃留下的记号,想再次来找一鸣。” 我爷爷一脸紧张,“那怎么办?”   看香人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抽着烟摇摇头,“这事我解决不了,我看你们还是找个道士吧,好好的做做法事,也试试马芳芳道行到底有多深!” 但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往哪找道士去? 爷爷急的几天都没睡好觉,火急火燎的要找道士。 也不知道是天公作美还是怎么,赶巧了就听到附近新起了个道观,爸爸连夜赶去把那个道观的观主给请来了。 观主一听是个女鬼作祟,根本就没把马芳芳看在眼里,到了我们家之后,一应东西齐全了就开始做法事。 舞了好一会儿剑,又念了好几段咒语,观主手里的符像是不要钱一样往空中撒。 “当时是在哪里看见那个女鬼的?”观主问我。 我摸了摸头,想了一下,回道:“其实不能算作是看见那个女鬼了,就是睡梦中看见她了,她把自己肚子挖开了,还把那鬼娃娃往我身上扔,我胳膊上的手印就是那鬼娃娃抓出来的。” 说着把胳膊伸过去给观主看。 观主看看点了点头,让我带着他进我的卧室。 “我和他留下,其他人全部退到院子里去!”观主见有人跟进来,脸色很不好。 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了,他还把门窗都关上,窗帘都拉起来了。 屋子里一黑,我顿时有些不舒服,“锁门拉窗帘干啥啊?” “我有我的道理,你不要多嘴。”观主点了一张符,把符灰往空中一撒,之后嘴里念念有声,最后爆喝一声:“孽障!还不快快现行俯首就擒!” 这句话喊的是真有气势,我身子都震了震。 也不知道是他这话有作用了,还是那符灰有作用了,屋子里气温开始急剧下降,瞬间我就感觉跟站在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一样。 观主也感觉到凉意,还强撑着纹丝不动。 “宝宝睡吧……快快睡……月亮奶奶天上挂……” 一阵似有若无的唱歌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那声音一会儿在东面,一会儿又在西面,声音虚无飘渺,但声音冷的冻骨头。 “哇哇哇……” 婴儿哭叫的声音尖锐刺耳。 屋子里昏昏暗暗的,但是什么都没有,我却清晰的听到有个女人在唱摇篮曲,有个孩子在哭闹。 想想我这两天居然跟她们共处在一起,我心里就一阵后怕。 “躲到一边去,拿着这张符,危急时刻贴出去!”观主把一张符递给我,我急忙接到手里。 观主把我扔在角落里之后,甩手摸出一把符咒,扔向空中,我不知道他的本意是要干什么的,但那些符咒全部在空中着起来了。 “咯咯咯咯咯……” 是婴儿的笑声。 观主脸色一变,我看见他手指哆嗦了一下。 这个时候,我眼角余光好像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我条件反射低头一看,是观主落在地上的影子,它正在手舞足蹈。 我后槽牙一咬,头皮发炸。 观主站着不动,但是他的影子却在手舞足蹈。 “观……观主……”我抖着嗓子叫了一句。 就在我开口的瞬间,我看到观主的影子看向了我,影子是只有一团黑的,但是我就是看出来它转头看向了我,我甚至还感觉出来它在对我笑。 “嘻嘻。” 空气里真的传出一声窃笑声。 接着,那个影子伸开自己的手臂,慢慢的往自己脖子上掐。 我一看,暗道不好,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好但我也知道要发生不好的事了,大喊着让观主赶紧跑。 那观主却回头冷淡睨了我一眼,眼底带着点鄙夷,“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你要是害怕就捂住眼睛,好好蹲着别打扰我!” 第九章:屠龙血咒 第九章:屠龙血咒 我不知道叫我的是谁,心里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马兵爸爸不在家,家里就马兵和他妈妈,她听到敲门声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来问我门外的人是不是认识的,能不能开门。 马家沟子就这么大,听声音也能分辨出是不是熟人,显然来的人不是马家沟的。 “婶子你和马兵在屋子里待着,我去看看。”我打起精神往门外走,心里盘算着门外叫我的人会是谁,不过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紧张的打开门后,一个白了一半头发的老头儿杵在门口,看着和我爷爷差不多大的年纪,身上衣服洗的发白,一双净面鞋子穿的鞋底都变形了。 看见我,他先是上下打量我一圈,问我是不是马一鸣,我迟疑的点了点头,他却好像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什么幸好来的及时,扯了我就要走。 我还不知道这是谁哪能跟他走?挣开他的胳膊后退了两步,警惕的问他是谁,要带我去哪。 我的警惕好像让他有些好笑,“你爸爸和爷爷去找的人就是我,我……” “我爸呢?我爷爷呢?!”他话没说完,我猛的窜上去揪住了他。 他脸色一暗没回答我的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让我带他去我家,这其中的事他慢慢告诉我,正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我爷爷常年不离身的烟枪递给我。 “这是你爷爷给我的,说让我带回来给你。” 我把烟枪接到手里,沉甸甸的几乎拿不住,眼泪更忍不住扑簌簌往下落。这可是我爷的命根子,这么多年他从没离过身。 回到我家,那老头儿让我赶紧收拾东西跟他走,我抱着烟枪坐在爷爷屋子里一动不动。 老头儿看我萎靡不振,叹口气坐到我旁边。 我捏着手里的烟枪,嗓子紧的几乎说不出来话,“我爸爸和爷爷,是不是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那老头儿摇摇头,“你爸爸根本没到我那儿去,你爷爷是白天来的这儿,交代我来接你之后他就不知道去哪了。” 原来,爷爷那天让爸爸按着地址去找这个老头儿,他并没有见到我爸爸,直到我爷爷也照着地址找到他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两人碰面之后爷爷脸色一直很不好,考虑了很长时间之后把这烟枪留下让他来找我,他则去找我爸爸去了。 老头子面色凝重,迟疑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们家的事本来不应该由我告诉你,不过我觉得现在你是马家唯一的男人,告诉你,让你心里有点底更好。” 其实很早我就觉得我家里不正常了,打小我就没见过奶奶和妈妈,每次问爷爷他都会很不高兴,或者是一种类似悲伤的情绪,可又不止悲伤。 从小我就感觉我家里是存在着什么秘密的。 “你们家呢,也是一脉传承很多年的家族,真要说起来,恐怕都要从几千年前说起……”老头儿用轻缓的语气娓娓向我讲述我家里的事。 原来我们家祖上有几位有名气的抬棺人,而事情的起因就要从给秦始皇抬过龙棺的先祖说起。 在秦国,有一个很有才情文学的人,但是他因为自己的才情被秦始皇砍头,只因他妄议了秦始皇的政绩,当时他儿子(也就是我先祖)跪在父亲坟头发誓要为父亲报仇,之后处心积虑进了皇宫。 &n bsp;那时朝政被内待赵高和丞相李斯把控,为了更好的巩固手中的权力,两人开始了疯狂的行动。他们一边怂恿秦始皇寻找长生不死之术,一边通过各种“天象”加俱他对死亡的恐惧,而那位先祖,则成为了两人手中最关键的实施者。 有次天降陨石,最先得到消息的赵高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便与李斯密谋以此昭示秦始皇将不久于世。之后,先祖便被派了出去,在陨石上刻下了“始皇帝死而地分”几个大字。 得到消息的秦始皇暴怒,让人彻查刻字之人却无一收获,所见之人均说石头是带着谶字从天而降的,是天意如此。这让秦始皇更加的愤怒,他坚信此事定是人为,便将附近所有人家统统处死。 秦始皇的残暴,让先祖更加坚定的实施起了赵、李的计划。 之后赵高又给了先祖一块玉壁,并明言此为秦二十八年,秦始皇巡游祭祀水神时投入江中那块玉壁的仿品。十几天后,出使关东的使者在行至华阴县平舒道时,突然遇一陌生人拦住马车,将一块玉璧塞入他手中,留下一句“今年祖龙死!”后便消失不见。 这消息让秦始皇心惊肉跳,对于一个迷信至极端的帝王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心灵的煎熬,他不由的回想起了之前的种种诅咒。童谣、天降神石,一年之中连续发生三件怪事,他都进行了占卜,得出的结果是出巡和迁徙百姓才能避凶趋吉。 于是,便有了注定他死亡的出巡之旅。 这次出巡,秦始皇终于等到了他的长生不死药,准备当时就要服下,可赵高却劝其应先香汤沐浴祭天,以此显示对天的尊敬,而在秦始皇做这一切时,他与李斯合谋用毒药将长生不死药换走,毒死了始皇帝。 被招唤抬棺的先祖,也曾怀疑始皇帝的死因与赵、李两人有关,但大仇得报的他哪里会想到,两人为了保密,竟起了杀他之心。 先祖将棺材抬进主陵准备离开时,突然被人打晕,醒来后发现皇陵早已被封。走投无路的他,在陵墓里四处查找其它出路,却恰巧碰到了同被封在墓地里的人,一个唯一活下来的掘墓人。 两人合力花了三天三夜,终于挖了个通道逃出生天,之后为了避祸,两人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 老头儿讲到这里,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说道:“那个掘墓人便是我的祖先。而你家先祖在出来前,却从秦始皇的嘴里拿了样东西。” 我心里一突,忙问是什么东西。 老头儿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我祖先并不知道你家祖先拿了东西出来,后来我们两家祖先各自娶妻生子,你祖先的血脉总会离奇夭折之后他才坦白。” 说着,老头儿抬头看向我,脸色凝重,“你祖先没说拿的是个什么东西,也没说东西在哪,只说自己应该是受了诅咒了,秦始皇的死多多少少和他有关系,他又从他嘴里拿了那东西出来,肯定是受了诅咒,因为这件事,他们两个遍寻能人异士,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人。” 据老头儿说,当时我们两家的祖先上下遍寻能人异士,其实对诅咒这件事,他俩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有这个怀疑,直到偶遇一个化缘的方士。 三人是在赶路的时候遇见的,当时那方士瘦骨嶙峋,看起来无精打彩,却在遇到两人时,忽然脸色大变。 我祖先见他面色有异,心里也存了疑,那方士跟着两人走了很久才迟疑上前,对着我祖先指了指,说他造了大孽,屠龙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孩子都夭折了,这不就是断子绝孙? 第十章:鬼槐幻境 第十章:鬼槐幻境 先祖知道这是找到能人了,跪下求那个方士救命。 那方士也不托大,带着我们两家祖先找到个破庙连念了几天几夜的经,还交代我祖先跟着他念经的同时不间断的烧纸钱,方士念多久他就要烧多久。 咒没有念完,那方士便因体力不支倒地不起,这下也没办法再念了,倒地没多长时间就撒手人寰,临死前,他留了一段话给我祖先。 “秦始皇是戾龙转生,却被你们害死,他虽不是你杀但也有你参与,屠龙乃大忌,这是上天给你的惩罚,我虽然不能让这诅咒消除,却也能护你一些后代的性命,你记好,自此起,你后代每隔三代就要消失一人。人,是替你去抚慰龙灵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祖先不忍,跪地磕头谢那方士的大恩,而后好生安葬了他。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家便每隔三代便有一个后代子孙消失。 老头儿讲完后,我久久都没有说话。 没想到我的祖先居然做过这样的‘大事’,虽然这事让后代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但我却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由心的敬佩。可随即想到消失的爸爸,心猛的又纠结起来。 “每隔三代,那我爸爸是不是……” “不是。” 还没等我说完,老头儿就打断了。“你爷爷的爸爸是上一代消失的人,隔三代后,该消失的人是你,不是你爸爸。” “啪嗒!” 杯子掉到地上。 我两腿一软,竟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老头儿扫了一眼杯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我们家世代知道你们家的秘密,每隔三代消失一个从来没有出过错,我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现在是代替你消失了。” 我跪在地上很长时间没有起来。 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命格,从小爷爷就不愿意提及我的命格,而他也从未跟我提及过此事,或许他也是怕影响我的成长吧? 老头儿看到我那身体哆嗦的厉害,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你今年可是二十岁?” 我拼命地点了点头。 老头儿又是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在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就是你消失的时候!” 这一切就像是命一般,而我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这就是我的命,前天我爸爸离开的日子,竟然就是我的生日,怪不得那天爷爷给我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一直以来爷爷都隐瞒了我的生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生日。 每当我问起来的时候,爷爷都说,我的生日太不吉利,过生日反而会影响我的命格运势。 老头儿嘟囔着说道:“前天七月十五中元节,就是你的生日!而且神奇的是,你们家祖先历代消失的人都是这一天的生日,无一例外!” 我听了后顿时有些毛骨悚然,背脊骨都有一阵阵的凉意。 想来这些巧合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走吧,跟我出村子吧!此地阴气太重,不宜久留!” 我突然想起爷爷临走时跟我说的那些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爷爷临走时跟我说过,让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再走!” 老头儿望着老房子,摇着头说道:“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并不好卖。而且你们马家沟近来出了那么多事儿,谁还敢买这里的房子?要我说,这房子还是留着吧,你好歹也得有个家,别到时候找到了你爷爷,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我尴尬地说道:“可是……可是我没有钱!没有钱,我们出了村子怎么生活啊?爷爷当初走的时候,让我卖房子就是想让我重新找地方安生。” 老头儿将身后的黑色麻袋提溜了过来,呲着牙对我说道:“你等会儿,你爷爷临走时在我这儿寄放了一些存款。” 存款? 我的眼神顿时瞪得大大的,有了钱,我就能去找爷爷和爸爸了。 老头儿抽出了红色的存折,眼睛都快要贴在那存折上了,眯着眼睛说道:“我这老花眼还真看不清楚上面的数字了,你来瞧瞧!” 我接过存折看了一眼,存折上最后的存款就只剩下一千块了。 &nbs p;这居然就是我们家的最后一点存款了,就连替马芳芳家抬棺的钱,我们家一分还没收着呢! 我眉头一皱,对着老头儿说道:“不行,我暂时还不能走!这一千块钱,我们能干啥?” 老头儿有些大急,说道:“这马家沟你还能待得下去?怪事儿那么多,你爷爷都说了,让我带你走!这事儿没得商量!甭管多少钱,先用着,大不了咱出了村之后,再去找个生计的活儿来。” 我说:“走也成,你好歹也让我帮我爷爷把那抬棺钱给要回来再走也不迟啊!” 老头儿觉得也有道理,这钱当然是多多益善的好,一千块钱在外面的世界还真是不抗花,何况是两个人,两张嘴都要吃饭,能撑得了多少时日? “留下也成,过了今晚必须得走!否则恐生变数!”老头儿一脸的严肃。 “好!” 我应了下来,在傍晚的时候,跟老头儿一同去马芳芳家。 从我家到马芳芳家,必须经过门口的那棵大槐树。那棵槐树已经有些年头了,听我爷爷说,从他小时候开始,那棵槐树就一直存在了。 槐树树干很粗,四个大人围一圈才能将这槐树给抱住。到了夏天,枝繁叶茂,还会有人躲在那树荫底下乘凉。但几年前的一个夏天,这棵槐树吊死过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乘凉了。连我小时候去那里嬉戏玩耍,都会引来爸爸的咆哮和爷爷的呵斥。 此时眼前的槐树显得格外萧条,叶子稀稀落落地掉在地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一阵冷风吹过脸颊,我心底又是升起一股寒意,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目光不由的就打量起了那颗槐树。 就在我要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树干上有一道裂缝,裂缝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可我却感觉有一双诡谲的眼眸一直在注视着我。我身上禁不住冒出了冷汗,而那裂缝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引导着我不断地朝着那槐树走去。 “……一鸣……” 诡异的声音又一次在我的耳边响起,仿佛把我和整个世界都隔绝了一般。我看到槐树的边上站着一个老人,背影是那样的熟稔。 像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一般,那背影慢慢的转过了身,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竟向我招了招手。 “一鸣,快过来,来爷爷这儿……” 这……这个人是我的爷爷! 那天晚上做的梦又一次涌了上来,这个长得跟爷爷很像的人到底是谁?而我的爷爷又去了哪里? 我越想脑袋越痛,最后竟抱着脑袋滚到了地上,可那痛却没有丝毫的减轻,反而越来越厉害。我咬着牙打滚,那裂缝却突然喷出了温热的粘稠液体,我抬头一看,竟然全是血! 一滩一滩的血从槐树裂缝中流出,很快就汇聚成了一条小河,那小河蜿蜒着,向我躺倒的地方流了过来。 我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本能的就想逃走,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我大喊救命,喉咙却跟哽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眼睁睁看那如蛇般灵巧的小河,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裂缝此刻就像是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突然,一只血红的稚嫩小手从眼睛中伸了出来,鲜红与森白分明。 是那天晚上的鬼婴?!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每吸一口都刺入冰锥一般,直扎心肺。就在那沾满了鲜血的小手,触碰到我的瞬间,我的耳边响起了老头儿的声音。 “马一鸣,你醒醒,快醒醒!保持清醒!” 缓缓地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眼前是老头儿那饱经沧桑的面孔,而他的手真实无比的抓在了我的胳膊上,原来我还活着!我缓过神,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被槐树的那双眼睛盯上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眼睛?! 我惊魂未定,再一次朝着那槐树望去,那槐树上哪儿还有什么裂缝?还是如刚才看到的一样,布满沧桑。而那老旧脱落的树皮,凋零不堪的枯枝落叶,却像极了行至暮年的老人,可我觉得,它更像是我的爷爷…… 我在老头儿的搀扶下站起身,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问道:“我刚刚……怎么了?” 老头儿看了眼那颗槐树,一本正经的说着我以前打死都不会相信的事。“估计是这槐树有邪性,你被魇住了。” 第十一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十一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老头儿的话,让我心里莫名一阵慌乱。 现在正是夏季,应该是槐树枝繁叶茂的时候,可这槐树却萧瑟的像是要过冬天了,还真是有些邪性。 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却突然觉得身上一阵酸痛,我撩开衣服一看,身上密密麻麻的满是青紫色的鬼手印。我怪叫了一声,差点儿没吓昏过去。 老头儿脸色也是一变,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黄符,“啪”一下贴在了我的脑门上,然后在天顶穴上拍了两下,大喝了一声。 “走你!” 我只觉得身体猛的一松,酸痛都轻了许多。 老头儿却还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声音沉了又沉。“虽然你爸代替你消失,让你逃过了此劫,但却还是违背了原先立下的诅咒,也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你的命格,所以你才会被厉鬼缠身。我刚刚只是帮你驱散了邪灵,可这治标不治本啊!” 做完这一切后,老头儿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看样子也确实有点本事。我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感觉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就将之前魇住时发生的事,全都跟老头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头儿眯着眼睛听完,盯着那槐树又打量了起来。“这槐树看来还真是有些问题,要想避免你继续被这马家沟的厉鬼缠身,还是早点离开这儿比较好!” 我的脑门上也全是冷汗,又离那槐树远了几步,这才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镇住这厉鬼邪灵了吗?” “镇住身体里的厉鬼邪灵,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巴不得赶紧将缠上我的厉鬼邪灵给甩得越远越好,这时候还哪儿顾得上跟他扯这个,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会答应。“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别让这些脏东西再来找我就成!” 老头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得重新继承你家祖业!” 我的脑袋“嗡”得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十分震惊老头儿提出的条件居然如此的苛刻,我们家里到了我爸爸这辈儿基本上就很少再去给别人抬棺了,而且我从小就被爷爷严令禁止跟抬棺沾上任何的关系。 现在这老头却是要我忤逆爷爷的意思重新继承祖业,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老头儿振振有词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祖先既然是因为抬棺才受到诅咒,自然也要因为抬棺而破解诅咒!” “可是我要是继承祖业,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狐疑地看着那老头儿,毕竟我跟他素昧平生,只能说是个陌生人,不能凭他三言两语就不听爷爷对我的忠告。 老头儿见我犹豫不决,大急道:“跟我怎么没关系了!你们家要是不继承祖业,我也得跟着倒霉!” 老头儿一脸气愤,看出来这事儿好像跟他也有莫大的关系,只是他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继续说了。 而我心里依旧没底,跟这老头儿接触了老半天,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什么。”我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 “别人都叫我刁老金,你也这么叫我就行。”老头儿随意的说道。 刁老金?这个名字可真够奇怪的,是姓刁还是姓金?别人叫他刁老金是一回事,我可不能也这么叫他,毕竟人家是受爷爷托付来找我的。 “刁爷爷,你先帮我破了身上的厉鬼,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 刁老金被我这一句刁爷爷叫的白眼一翻,瞪了我一眼,“别叫我爷爷,我一辈子无儿无女的没有孙子,听你叫着怪别扭的!你爷爷既然把你托付给了我,你自然以后都要听我的,不然就凭你这刚二十出头的小崽子能有什么江湖经验?” “您老说得是,那您就先帮我把这厉鬼给镇住吧?我真不想继续这么被魇住了。” 刁老金抬头瞅了我一眼,从怀里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玩意儿,耀眼的光芒让我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是什么?” 刁老金没有说话,在槐树下用手刨了个坑,然后将那宝珠给放进了坑里。 他嘴里念念有词,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我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念叨什么,之后对着那槐树三拜九叩行大礼。 接着他那粗糙的大手突然放在我的后脑勺上狠狠一压,瞪着圆眼说道:“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磕一个?想不想活命了?” 我才反应过来,立马就对着那槐树叩了个首。 刁老金起身拉着我,说道:“走吧,这么一弄,那地下的东西应该能够安心让你出村子了。” 我听刁老金这么一说,精神顿时一震,积攒了这么些天心底的阴霾总算在这一 刻一扫而空,但是通往马芳芳家的那条路并不好走。 夏天天黑的晚,可是我们傍晚出发,走在这条路上都快要走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到? 我感到很是纳闷儿,若是白天的话,我家到马芳芳家走个二里路,也就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刁老金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了,这大晚上七八点钟,竟然起雾了。 雾蒙蒙的黑夜,叫人胆战心惊。 我缩了缩身子感觉空气中有股刺骨的凉意,后槽牙都开始有些不住打颤了,眼皮都开始不安地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我们一直在转圈圈呢?”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还是回到了那棵槐树下,刁老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叹了口气说道:“村子里有个厉鬼怨气实在是太重,就算是供奉了宝物,它也不愿意让你走!打算夺了你的性命!” 刁老金说得很是阴沉,而我听得心惊肉跳,为啥马芳芳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想到那天抬棺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剩下一个我,还在这马家沟里,这马芳芳能放过我才怪呢? 我内心焦灼,拉着刁老金的衣袖说道:“刁爷爷,我可能真冲撞厉鬼了!我那天替人抬了棺,你说是不是跟这有关系?” 我把那天给马芳芳抬棺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刁老金说了一遍。 刁老金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抬棺了?那现在看来,你继承祖业是天命所归啊!” “你先别提这抬棺的事儿了,这马芳芳一事儿,咱到底要怎么处理?”我心急如焚地问道。 刁老金眯着眼,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难怪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身上阴气很重,看来她已经缠了你很久了。要想让这马芳芳不再缠你,我们必须要化解她的怨气!现在我们连她到底受了啥冤屈都不知道,也谈不上化解了!” “那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去了她家,找她爸妈问清楚!” “可是现在我们连她家都去不了了,这雾越起越大了!”我显得十分惆怅,还是第一次走夜路的时候遇上这样的怪事儿。 刁老金挲摩了一眼黑夜中的雾气,轻描淡写地说道:“是鬼打墙!” 鬼打墙? 我问他,那我们不是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了? 刁老金用一种很是怪异的眼神望着我,呲着牙问道:“你可还是童子之身?” 被问及隐私,我的脸突然一红,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问这个干啥?” 刁老金面色一正,一本正经地说道:“问你,你就说!你这兔崽子别背着你爷爷跟你爸爸在村子里跟哪个寡妇乱搞男女关系!” “我呸,你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龌龊?我是童子之身!”不知为啥我在说完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我都二十岁了,在这之前连马家沟都没出过,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呢,怎么会跟懂那些男女之事儿? 我的脸有些火辣辣的红,不知道这童子之身算不算得上是丢人的事儿? 刁老金嘿嘿一笑说道:“童子身可是稀罕得很,那些看事儿人可还花重金买过童子身。” “买来干嘛?” “再卖给需要的人啊!”刁老金突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我从他的表情中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定是很龌龊的事情。 “你不要再说了!” 刁老金摆摆手说道:“说了你也不懂,还是赶紧破了这鬼打墙,然后离开这地方吧!” “怎么破?” 刁老金指着那槐树说道:“你就对着那槐树撒点尿就好了!” 我脸又是一红,二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被人称为童子,我都觉得十分丢人,这老头儿竟然还让我干这种事。我左右看了看,雾很大想来也不会被人看到,可这老头儿也是人啊,更何况他还露出过那种表情…… 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刁老金却突然开起了玩笑。 “咱们离开了马家沟,要是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就把你这童子之身卖了,换个好价钱,到时候还能撑些许日子。” “滚蛋!” 我估计我的脸肯定涨得通红,“你怎么不去卖?你不是无儿无女吗?” 刁老金的老脸一沉,姗姗的笑着。“老子是无儿无女,没有结婚,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早已不是童子之身啦!” 我一听这刁老金居然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啊,要是给他一杯酒,说不定他能给我讲一段曲折感人的爱情故事。可是此刻,我却在刁老金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哀伤。 第十三章:鬼上身 第十三章:鬼上身 日记本上的字迹很整齐漂亮,一看就是女孩的字。 前几页写的都是平时发生的事,倒也还算正常,可是翻到中间的时候,马芳芳的情绪就变得很不稳定了。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她心情是慌乱与不安,甚至还有恐惧和失望。 她在日记里反复的提到父母对她的态度,她很多次想要逃离这个家,也很多次有轻生的念头。而出现比父母更多的,却是“他”,每次提到“他”的时候,马芳芳的字里都透露着一股厌恶。 我饶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能跟马芳芳走得这么近。 马芳芳家都很传统,爸爸是个木匠,一年到头也挣不着几个钱,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家突然就变得富裕了起来。之后她家还盖起了楼房,这把村里人给羡慕的。 有心思活的问她家这是作的什么买卖,马芳芳她妈吱唔着说,是他们家那口子运气好,碰上贵人了,小赚了一笔。 马芳芳她妈是个很虚荣的人,可能苦日子过怕了,没富裕前每天都能听到夫妻两人为了钱的事儿吵得不可开交,村里人不知道都去她家劝过多少回了。马芳芳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她的内心要比同龄人脆弱得多。 记得小时候跟马芳芳一起玩,我还问过她长大了打算干什么?她当时说,她长大了要赚很多很多的钱,那样她的爸爸妈妈就不会再因为钱吵架了。 之后她家真的有钱了,可我每次看到马芳芳时,却没感觉出她开心多少。有一回马兵在村里遇到她,喊她的时候,她却跟丢了魂儿一样,眼神都空洞洞。当时马兵还跟我感慨,说这朵马家沟的村花儿,没精神气了。 没成想这过没多久,她就出了这事儿。 “命运有时候真的是可以用来当筹码的,这个肮脏的世界,我一刻都不想继续待下去了!”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了,之后都是一些看不出什么的字迹,像是胡乱画的。 以我对马芳芳家的了解,她爸妈是肯定不会让她随便跟男人来往的,更别说马芳芳还这么讨厌这个男人,看来这其中隐藏了不少秘密。弄不好,马芳芳的死就跟这人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我合上日记本重新放了回去,那日记本却在触到桌子时猛然消失,我把桌子上的东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正纳闷呢,刁老金走过来。 “发现啥了没?” “我刚刚发现了一本马芳芳写的日记,可它又消失了!”我比划了一下日记本的大小,又指了指桌子。 刁老金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脸上露出了倦意。“可能是马芳芳的怨气所化。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准备准备。” “你要上哪儿去?” 我心里一慌,连忙拽住他的胳膊。“我一个人不敢待在这房间里。” “孬玩意儿,不就死过人吗?棺材都抬过了,你怕啥?好好在这儿待着,等我回来!”刁老金甩开了我的手,转身就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打起了鼓。 虽说房间里开着灯,可我还是感觉不安生,尤其是房梁上的那个绳索一直在晃啊晃的,要知道今天晚上可是没有风的啊。屋子里阴森森的,我却全身都在冒冷汗,背脊更是一阵阵发凉。 我靠着的墙壁蜷缩在门口,房子里静的可怕,甚至整个院子都静的可怕,离刁老金离开也没几分钟,我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房间里的灯有些暗,梁上那绳索还在那晃来晃去,可我却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 是的,睡着了。 等到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发现床上坐着两个人。 /> 一开始,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说话声音,等我的意识逐渐恢复些时,我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 “这本书是抬棺的禁忌,你要亲手交给一鸣,这孩子从小就没碰过这事儿,继承祖业对他来说,任重道远!”一个声音说道。 “你放心吧!这孩子虽然命格不好,但也算是有福之人,交到我手里,我保准让他在外面好好历练一番,回来也算是给他爷爷一个交代了。”刁老金接了过东西。 “哎,他的命苦,从小就没娘,现在他爹和爷都不见了,这孩子哪里受得了?” “您就甭操心了,孩子交到我手里,只管放心,这孩子命硬。” “那我就先走了!” 那声音说完便打开了门,恍惚间,那人影突然看了我一眼,而后叹了口气离开了。我脑袋还有些发懵,听声音这人不像是马家沟的人,跟刁老金似乎很熟悉,是谁呢? 我从角落里站起来追出屋去,那人早就已经没有踪迹。我回到屋里,一脸迷茫地望向刁老金。“刚刚跟你说话那人是谁啊?” 刁老金吐了口烟,手放在我的脑门上试了试。“没发烧呀,这说什么胡话呢?这房间里至始至终就我们两人,我瞅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睡着了,就没忍心把你叫起来。怎么着,睡迷糊?” 这刁老金明摆着就是瞒着我,我刚明明都听到他们说话了,他还在这跟我装傻充楞,他一定是有事儿瞒着我,不行我一定要问出来。 可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一口咬定没这事,问烦了就把烟一丢,呲起了牙。“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要提!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会儿马芳芳就要还魂了,你记住我现在跟你说的第一句话。” 见刁老金死不肯说,时间也的确离马芳芳回魂不远了,我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待会儿我做法的时候,你得背对着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回头。等到眼前的碗碎了之后,你才可以回头,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他这才继续说道:“要是马芳芳待在我身上不肯走,记得用你的童子尿泼她!这事儿一定要切记!要是过了凌晨五点,马芳芳还没有从我身上走了的话,我就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小子,我等于把命都交给你了,明白吗?” 刁老金越说越严肃,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狠狠的点着头。 就见他将两根白蜡烛点上,盘腿坐在蜡烛的跟前,往周围撒了不少纸钱,这才闭上眼睛念叨起了什么。然后又拿出一道黄符,在蜡烛上点燃放在了地上,从一个碗里抓了把米撒到了天上。 “别回头!” 这时刁老金突然喊了一句,我忙背过身去,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那个装着黑狗血的碗,心跳得飞快。 身后隐约传来了一阵阵古怪的声音,有轻盈的脚步声,有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脖子后面的吹气声。我背脊发凉,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眼前那碗黑狗血也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我好奇地朝着那血水望了一眼,居然在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倒影。 那个女人是之前在坟头上看到的白衣女子,她的脸依然是千疮百孔的,格外瘆人。 我心猛的一揪,心想,难不成这就是马芳芳所化的厉鬼?! 就在我心慌意乱的时候,眼前的碗突然“啪”得一声碎裂了,黑狗血撒在地上后迅速渗进了地底。我吃了一惊,忙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好到了十二点。 我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到刁老金还是盘腿坐在地上,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不知这鬼上身,是不是跟之前在马雪梅家遇到的撞客一样?这时,刁老金猛然睁开了眼睛,那骇人的眼神吓得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马芳芳,这是上身了吗? 第十四章:索命 第十四章:索命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我就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双腿抖的跟筛糠似的。 这眼神绝对不是人能有的! “你……你怎么了?”半晌,我战战兢兢的问。 刁老金突然抬起手,在我胸前轻轻的拂了一下。这一下看起来也没用多大力气,可我却像被汽车撞了一样倒飞了出去,直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顿时胸口传来了剧痛,我感觉肋骨都要断了。人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看来他已经被马芳芳附身了。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换作以前我肯定吓尿了,可这两天经历了太多的诡异,我反而有些麻木了。而且刁老金已经让马芳芳附了身,我更应该抓紧时间问清她的委屈才是,否则不但刁老金有可能回不来,弄不好整个马家沟都将不得安宁。 我连咳了几下才顺过气,于是大着胆子开了口。“马芳芳,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马一鸣,小时候咱们经常在一起玩。” 马芳芳的动作顿了顿,眼中的戾气少了一些,却多了几分茫然。 我一看有戏,扶着墙站起身想继续套点近乎,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她半分。 可此时眼前的人虽然仍是刁老金,可面容却像变了个人,头发爆长到膝盖不说,全身的皮肤都变得毫无血色,脸上的皱纹更是深如沟壑。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眼瞳泛白直勾勾的,让人后背生凉。 我那张口要说的话,就这样同唾沫一起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身子不由向门口退了一步。 “嗬……嗬……” 突然,他喉咙几下蠕动发出了一连串怪叫,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一瞬,我感觉身上的皮都被刮下了一层,还没等我回过神,他便轻轻一跳从我身边跃了过去。我只感觉一阵凉风从身边掠过,什么都没有看清,他人就不见了。 等我反应过来,跑出去时,他的身影早就已经看不到了。 “我该怎么办?” 我揉了揉还在痛的胸口,有些犯难。追?别说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能追上,他也没有要说几句的意思。可不追?刁老金可说过五点前如果马芳芳不走,他就永远也回不来了。虽说我和刁老金没什么交情,可他能为了我爷爷的一句话就跑来救我,冒那么大危险帮我解除马芳芳对我的怨念,就冲这个,我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啊。 更何况,爷爷和爸爸的失踪,他肯定是知道一些秘密的,如果没有他,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 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追。于是认定了一个方向,就奔了出去。 这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正是子丑交替的时刻,月亮也不知道被什么挡住了,四下里黑的吓人,偶尔还吹起一阵阵的怪风。 看香人曾经说过,这马芳芳的阴气太重,就像是一块吸铁石一样吸引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马家沟都会变成一块凶地。我跑在到处是杂草的小路上,似乎已经感觉到周围的诡异,一时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我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加快了脚步。可我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还是看不见刁老金的半个影子,不是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浅浅的足印,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约莫跑了有二里路,前面突然火光冲起,半边天都被照的通红,就是隔着很远的我,都能明显感觉到那一股股的热浪。那个方向,似乎只有村长家的二层小楼,而刁老金的脚印也正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 我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一定是出了大事了。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我大着胆子跑了过去,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异常,似乎每走一步都会耗尽我的全部力气。 说起来,这大火来的突然,去的也很突然。 等我到村长家门前时,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下满目疮痍的二层小楼还在冒着青烟。还没等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那味道就像是被人点着了的猪毛一样刺鼻,我连忙捂住口鼻。刚刚踏进大门,脚下便传来了一声嘎吱声,我以为是踩 到了木柴,可低头看清那个东西后,三魂立刻丢了六魄,一连退了好几步。 虽然被大火烧的看不清样子,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一个小孩的尸体,还保持着逃跑的姿态,从那大张的嘴巴不难看出,他临死前的恐惧。此时那孩子被烧的焦黑,身下是一大滩冒着气泡的血水,红的黄的到处都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作呕,而我刚刚踩断的正是他的大腿骨。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响起,我吓了一大跳,大喊着转了个圈却什么也没看到。这才发现那声音是从我身上传出的,低头一看原来那是裤腿摩擦所产生的,因为此时我的双腿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跑!快跑! 我心里大喊着,可两条腿却根本不听使唤,竟站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出去。 就在这时,那烧的不成样子的二层小楼里,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呻吟。我心中一惊,顿时一挣,还有人活着! 刚准备迈出的腿又停了下来,这火来的这么诡异,会不会是马芳芳?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那我过去,不是直接送上门了吗? 虽说我一直不待见马建军,可再怎么不待见,这也是人命关天啊,更何况马建军的家人还是很不错的。 痛苦的呻吟声又一次传来,我咬了咬牙,心想管他呢,先救了人再说,随即冲了进去。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着,却不敢发生任何声音。不知道是屋里温度太高,还是我太胆小,脸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滴,落在地上滋啦作响。我感觉自己的神精已经到了极限,再来一点声响都会疯掉。 在一个不显眼的墙角,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她被火烧的全身没几块好地方,但是人还活着。是的,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刁老金,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此刻我也没去想,为什么马建军家里会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一心只想着救人要紧,连忙跑了过去。 那女人听到有人来,脸上明显露出了喜色,但那喜悦还没等扩散就突然一滞,转而变成了恐惧。她不敢置信的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肚子。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的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原来越大越来越薄,隔着薄如蝉翼的肚皮,我甚至看到了她的五脏六腑。 而那隆起的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最终,在我的注视之下,那女人的肚皮就如同被撑到极限的气球一般突然爆裂,碎肉还有粘稠的液体溅的到处都是,整个废墟都变成如同屠宰场一般。 我哪里见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不少人正在向这里赶来。 此时我正站在一顿尸体中间,若是被其他人看到,恐怕即便我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了,虽然爷爷在村子里的威望不小,但是现在正是事之秋,恐怕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犹豫了一下,我连忙顺着墙头爬了出去。 没走出多远,我便感觉到手上一片湿滑,凑到鼻子前一闻,只觉得腥气刺鼻,原来墙壁的一面早已经沾满了鲜血,不仅如此,草丛上也沾染着斑斑血迹,显然是有个受了伤的人刚刚从这里路过。 ‘老金’已经失去了踪迹,反正我也无路可去,便循着地上的血迹走了去。 越走我就越是心惊,因为这个地方最近我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正是马芳芳的墓地。 最近村子里发生的所有怪事都源自这里,我本能的放慢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脖颈凉飕飕的,似乎是有人在对我吹气,可等我回过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很快,我就来到了马芳芳的坟前,隔着很远我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围着她的坟头转圈,我看不清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便很识相的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没多久,那个影子突然趴在了坟头上,随即没命的刨土,我吃了一惊,连忙冲了出去,这马芳芳的滔天怨意,早已经把村子弄的鸡犬不宁,若是连坟墓都被人扒了,天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那人突然把头转了过来,四目相对,我只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虽然是在黑夜之中,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前这人正是…… 第十五章:你的脑袋摸了我 第十五章:你的脑袋摸了我 这人正是被附身之后的老金,这冷森森的目光,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了。 刁老金只看了一眼,便把头转了过去,一幅根本没把我放眼里的样子。如果是在以前,有人这么对我,我肯定会很不舒服,可现在却巴不得他当我不存在。 马芳芳的棺材埋的本来就不深,看刁老金这架式怕是已经挖出了多半,距离太远,我看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便大着胆子悄悄的靠了过去。 月光透过云层照在了坟堆上,突然黑影一动,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便传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连忙缩了缩身子。‘马芳芳’就在眼前,这声音该不会又是她引来的什么东西吧? 呻吟声越来越大,黑影的动作也多了起来,我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个人,血肉模糊成片,乍一看倒像是刚刚从修罗地狱里逃回来的。这时那人脚上突然晃过一丝亮光,我猛的一挣,这是村长经常穿的那双皮鞋,这人是—马建军! 他还活着! 而且被‘马芳芳’带到了坟前?! 难不成马芳芳的肚子是被马建军给搞大的?!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为了钱,亲生父母逼迫她与人苟合,意外怀上孩子却要背负偷野男人的骂名,为了骗取她的身子不择手段。别说是马芳芳这个被全村男性追捧的村花,就是换作我,死后也会化成厉鬼,索这个男人的狗命不可。 眼前猛的一花,刁老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把掐在了我的喉咙上,他的力气奇大无比,我甚至都听到了骨头被挤压到极限的声音。 “我要死了!” 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我本能的反抗挣扎,突然摸到了腰间的烟枪,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轮起来向他头上砸了过去。相对于刁老金诡异的力量,我这点儿力气简直就跟瘙痒没有多大区别,可谁知烟枪刚刚碰到他的身体,他便像触电一般被弹开几步远,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我捂着喉咙大口的喘着气,却将爷爷的这支烟枪紧紧的握在手中,本来是想着留作纪念的,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刁老金似乎格外痛苦,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扭曲的连五官都要分不清了,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声响,可那声音极其的尖锐诡异,更像是女人的尖叫。 突然,那声音停了下来,刁老金跪趴在地,安静的让人害怕。 趁你病,要你命! 我爬起身一个健步就冲了上来,把裤子一脱,就准备给他来上一泡上好的童子尿。可我这刚刚把姿势摆好,刁老金猛的抬起了头。 “你敢尿老子试试!” “啊!” 我大叫一声,“扑腾”一下就摊在了地上,刚刚昂仰的龙头立刻就缩成了小蛇。 刁老金的面容渐渐恢复,声音也不再尖细,可我却丝毫不敢大意,握着手中的烟枪死死的盯着他,但凡他有一点举动,我就准备当头给他一棒。 “臭小子,还有点本事啊。” 刁老金见我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拍拍身上的土爬了起来,扫了眼周围,立刻皱起了眉。“咱们怎么来这里了?” 我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确认这是刁老金无疑了,这才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刁老金叹了口气,感叹道:“这母子双煞,还真的不一般啊。” 我掂了掂手中的烟枪,得意洋洋。“什么不一般?有爷爷的法宝在,再多来几个一样给收拾了。” 正说着,那头“马芳芳”的棺材盖子突然欣开了一条缝,一双稚嫩的森白小手从里边伸了出来,一把抓在了还在一旁挣扎的马建军身上。马建军呜咽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只能任由那小手将他拖进棺材。 我和刁老金静静的看着,都没有上前救人的意思。一是已经来不及,其次,这一切都是他种下的祸根,得到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如果他不死,便难平“马芳芳”母子的怨念,到时候死的人就不止他一个了。 嘎吱一声,棺材盖又重新闭上了,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咯吱声,像是啮齿动物在进食似的。没多久,声音便停止了,周围又陷入一片死寂。 刁老金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放心吧,这母女两个大仇得报,很快就会去投胎的,你们村子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安静祥和了。” 我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 刁老金让我向马芳芳的坟上撒几把土后,我们便准备回家收拾一下东西走人。 刚走到门口,我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咯咯的笑声,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那老槐树的树枝随风摆动着,发出簌簌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每年夏天,爷爷抱 着我在大槐树下讲的那些故事,恐怕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吧? “别发呆了,明天一早咱就得出发了。” “刁爷爷,我们要去哪里啊?”我有些迷茫,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刁老金脚步一顿,回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别叫我爷爷,我之前说过了,你跟着我就行,我去哪你就去哪。”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酸涩。是啊,一出生就没见过奶奶和妈妈,现在爸爸消失了,爷爷也不见了,我们家突然间就只剩下我了。 不,爷爷和爸爸也许都还没有死,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深吸了一口气,我抬起头紧紧的跟上了刁老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除了一些随身的衣服,我也只带上了爷爷那杆从不离身的大烟枪。 太阳出来后,我们两人便赶到了镇上,刁老金左看右看,带着我去了一个刚出摊的早餐摊前坐下。“咱们先在这儿吃点早饭,客车出车之后咱们就坐车走。” “去哪?”我好奇道。 “湖南。”刁老金眯了眯眼,说了二个字,便不再说话了。我也没多问,反正他去哪,我就跟到哪。 两碗胡辣汤,两个热烧饼夹牛肉,我和刁老金气氛诡异的安静吃完了早饭。我和他不熟,他也和我不熟,完全就是陌生人,现在全凭着爷爷临走前说的话才在一起,气氛不怪也说不过去。 刁老金三两下把早餐吃完,抹了抹嘴儿,这才说道:“你爷爷给你的存折呢?拿出来先放我这吧,放我的麻袋里不容易丢。你放心,你家的钱我是一分钱也不会拿的。” “您别这么说,爷爷既然把我托付给您,肯定是很信任您的。钱放您那,我当然放心。” 我赶紧拿出存折递给他,他接过后点了点头,说他要去前面取点东西,让我在这等他。 刁老金点点头,看我一眼说他要去前边取点东西,让我一个人坐在这儿等他,我点点头看着他走远了。 我以为他回来的会很快,结果细嚼慢咽吃完了早饭也没见他来,也不好坐在人家摊前不走,擦擦嘴起身走到不远的地方,左右看了看坐到地上。 天才擦亮,虽然是夏天,但也不知道怎么觉得有点冷。 夹紧肩膀吸了一口气,准备换个缓和点的地方。 “咔哒咔哒咔哒。”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清脆响亮,这四周安安静静的,所以声音很突兀。 我顺着脚步声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色包身裙子的女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她身材很好,被裙子包裹的身材曲线毕露,什么是凹凸有致我现在算是见识到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修长的大白腿上什么也没穿,加上一双鲜红高跟鞋。 慢慢走近了我才把她的五官看清楚,狭长的凤眼是高挑直挺的鼻梁,樱桃小嘴殷红如血,一头性感的大波浪卷发,那包身的裙子开的很低,只勒得她风光若隐若现。 我很没出息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女人,真是得天独厚,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简直恨不能给她点66个赞。 美女走到我旁边的时候,忽然冲到我身边弯腰呕吐起来,如果不是她那纤纤玉手按在我脑袋上,我现在一定已经蹦起来了。 就算是美女,那吐出来的东西也恶心的够呛,味儿冲的我差点没跟着吐了。 她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之后,斜着眼睛看向我,左右看了看,撅着嘴指住了我的鼻子,“你……你是谁?干嘛摸我的手……” 啥? 我赶紧站起来以示清白,“美女你喝醉了,我没摸你的手。” “摸了!”美女大吼一声,嘴撅的更高了,“刚才,你,你的脑袋摸,摸了我的手!” 她晃晃手,一脸爱娇。 算了,看在你喝醉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在心里暗想,和喝醉的是没办法论理的,我摇摇头准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刚迈出去一步,那美女居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抱住之后就不撒手了,还哇哇哭了起来。 “我不好吗?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没她漂亮吗?她,她就是个贱人,王宇!你为什么看不明白?呜呜呜,她是在你面前装清纯啊!你个傻瓜……我这么喜欢你,不远万里跑到这里……” 她哭的凄惨极了,伤心的好像被我抛弃了一样。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天已经亮了,三三两两的路人从我旁边路过,听着她嘴里的哭诉对我指指点点。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刚才就不该多看她那几眼。 第十七章:喜杠叫,死翘翘 第十七章:喜杠叫,死翘翘 看着拥挤上车的人群,我不耐烦的甩了甩胳膊。“干嘛?你还磨叽个啥?再不上去抢座,咱就得站着到湖南了。” 老金白了我一眼,说道:“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就凭你的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马十八怎么会有一个你这么不争气的孙子。” 我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老金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进涵洞躲雨的时候,车上一共多少人?” 我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回道:“本来车上是满员的,后来又下车了一部分,应该还有十几个吧。” 老金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班车,说道:“现在你再看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见车上已经坐满了人,但仍然有很多人正在排着队上车。 我抓了抓脑袋,一时间也想不清楚怎么平白无故的多了这么多人。 蓦地,我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刚刚跌落山涧的那辆大巴车,还有无缘无故消失的乘客,难不成多出来的这些人,就是那辆大巴车上的? 我看向刁老金,他却像是明白我问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们是来找替死鬼的!” 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问道:“那么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其他人?” 老金说没用的,即便咱们阻止了这次,很快就会有下次,不找到替死鬼,它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正说着,大巴车已经缓缓开动了,我的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忍,恐怕这一车人没一个能活下来了。 老金说这都是定数,他们有这劫难肯定是上辈子积怨太深,且不说咱们根本就帮不了他们,就算是真的帮的了这一次,下一次他们也逃脱不了。 我不知道老金说这番话是不是为了安慰我,但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我们所在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下一个镇至少有几十里路。我本以为今晚要露宿荒山了,没想到又有一辆大巴车开了过来。 天色这时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车上的灯有些昏黄,打眼一看车上也没有什么人,我早就快被冻僵了,忙拦住车拉着刁老金钻了上去,可车上非但没有暖和起来,反而又冷了几分,偷眼一看,只见大巴车上的玻璃全都碎了。 “我说师傅,这玻璃都碎了,咋不让人修理一下呢?”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招呼了司机一声,却不成想那司机竟然一点回音也没有,心想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也就懒得热脸去贴冷屁股。 可刁老金却忽然笑了起来。 我说你笑什么?难不成你还看上这破车了? 老金摇了摇头,道:“我是笑自己太傻,小心了一路,没想到只差临门一脚了,却还是翻了船。” 一边说着,他不留痕迹的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顺着他的目光瞧去,我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因为大巴车上连司机算上,也只有两个半人而已。 为什么说两个半呢?因为那司机只剩下半个身体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脑门中间给劈开了一样,断口处极为平整,却一丝鲜血都没有。 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抬头看了看座位前边的标识牌,只见上边清晰的两个数字——29。 29路大巴车,不就是刚刚坠下山崖的那一辆吗? 看清楚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要跳车,可是车门早已经锁住了,而且车辆行驶的也极快,即便是我能够跳下去,也非得被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想到这我慢慢的挪到了刁老金的身边,压低嗓子小声提醒道:“您老别傻笑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老金却说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刚开始我还以为这车上的乘客都化为了冤魂,等他们找到替死鬼也就没事了,谁成想这辆大巴车也有问题,这能怪谁?要怪也只能怪在我太粗心吧,眼下连刁老金都这么说了,看来也只有认命的份了。 可是很快我就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因为老金这番话是笑着说出来的,知道自己马上会死,还有谁能笑的出来? 而且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显然是有恃无恐。 想通这点,我心中着实放心了不少,毕竟老金的本事我是亲眼见识过的,更何况,如果他没两把刷子的话,爷爷也不会托他照顾我了。 心念甫定,老金已经离开了座位,直接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点燃了一颗烟抽了一口便放在了那司机前边的仪表盘上,随即又轻轻拍了拍手掌。 那青烟本来是笔直向上的,被他这么一拍手,竟然朝着司机的鼻孔飘了过去。 那“半个司机”似乎也极为享受,深深的吸了一口 ,车速也放慢了不少。 老金又说了两句话,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冥币塞在了司机的怀里,那司机点了点头,这才把车停下。 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不过我也不禁好奇,老金为何随身携带着冥币? 车刚一停稳,我立马就跳了下来,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这辆大巴车根本就是那种纸糊的,给死人烧的车。 等它走远之后,我才壮起胆子说道:“跟它废什么话,凭你的本事收拾了它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老金又一次摇了摇头,“如果只是普通的小鬼那也就简单了,可它显然不是。阴阳两界本来就泾渭分明,过了午夜就不能随便上车了,否则下一站就是阴曹地府。它能卖我个人情才放了咱们,已经是造化了,不然,咱们也就只有认命的份了。” 这话说的我有些后怕,看来我们刚才遇到的是个极为难缠的家伙啊,幸好有刁老金在,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像。 我们两人顺着盘山的路,继续向前走着。 没走多远,前面就出现了一家汽车旅店,就那么孤零零的坐落在山脚下,门前停了几辆外型怪异的车。吃一堑长一智啊,我们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半晌我吞了吞唾沫,问道:“这里会不会有古怪?” 老金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距离旅馆太远,我看不真切,不过那边阳气很重,不像有脏东西,至于有没有古怪,也要住过之后才知道。”说着,他就大步走了过去。 “这……这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吗?”我不禁有些退缩了,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边。 万幸是我多心了,从办手续到入住都很正常,服务员也很友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倒是旅店门口停放的一辆红色迈巴赫分为引人瞩目。 旅店只有两层,我选择了二楼靠窗户的一个房间,因为只有单间,刁老金只好住在了我的隔壁。 刚把东西安顿好,外边就传来了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我也没太在意一头栽到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我迷迷糊糊的,耳边传来一阵女人的呜咽声,我猛的就想到了马芳芳,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半个鬼影,可那哭声还在继续,我这才听出原来哭声是从窗户外边传进来的。 打开窗子一看,只见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正从旅馆前边路过,他们一边走一边哭,而在这群人的身后赫然跟着一口棺材,由十六个人抬着。 见到这一幕,我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这半夜下葬是大忌,往往会有怪事发生,就算是不诈尸,也得祸及子孙后代。 我正要出声提醒,但想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毕竟这是人家的事情我不好插嘴,而且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而已,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跟我没有关系。 话虽这样说,但明知道别人犯了忌讳却不提醒,我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楼。 旅店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显然都是来看热闹的。外边下着小雨,地面泥泞不堪,再加上棺材极其沉重,所以他们走的也很慢,一边走一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很快就发现了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是喜杠发出来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这时候老金也听到动静从房里走了出来,我把刚才的响声告诉了他,老金二话不说抄起两个板凳就冲了过去放在了棺材下边,我也拦在了那群人前边。 见到我们这一老一少扰乱人家出殡的队伍,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很快就有一个中年人冲到了我前边,骂道:“你他娘的疯了吧?” 看他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给我一拳,我还没有说话,老金已经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喜杠叫,死翘翘,太不吉利了,还是让他们歇一会儿吧,而且这大半夜的……” 老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骂骂咧咧的说道:“都什么世道了,还在这里妖言惑众,都滚一边去,再不走,信不信我先让你死翘翘?” 被我们这一耽搁,那些抬棺材的已经支持不住了,顺势把棺材放在了老金事先准备好的凳子上。 别看这些人都是壮小伙,但是此时却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个个喘着粗气。 那中年人回头一看,跟着就骂了起来。“看你们那窝囊样,抬个棺材都这么费劲,有那么重吗?” 我跟老金对视一眼都不禁摇了摇头,出殡的时候最忌讳晚上下葬,更是不能大声说死、重之类的话,一般都会用其他字眼代替,比如老了、胖了、没了之类的。 死者为大,送葬本就是一件庄严而肃穆的事情,哀乐都是由专业的人去做,抬棺人都是默默的抬好棺材就行,切记一定不要说“重”。因为你越说,那么棺材就会越重,甚至坠断绳子,这才多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把所有的忌讳都犯了一个遍,恐怕很快就会大祸临头。 第十八章:相逢 第十八章:相逢 “不是我讲,你这样抬棺,很容易出事情的。太冒险了。” 虽然这中年人态度很差,但是我还是提醒道:“这大晚上的,本来就不能出殡,这棺材,你们抬不走的。” 中年人眼睛一瞪:“扯什么淡?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这是我家的事情,我爱咋样咋样,快滚?” 这中年人也太不讲理了,连我这好脾气也忍不住了,回口就要骂。 “我好心给你提个醒,你张嘴乱骂什么?” 中年人还要骂,只见从出殡队伍里走出来另一个头上包着白布的男人:“老弟!别胡闹了,这是咋了。” “大哥!”中年人叫道:“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倒霉孩子,拦着路就在这不知道瞎扯什么。” 那男人似乎是中年人的大哥,他走上来看了看,皱眉道:“这是咋个事,孩子,你要说啥?” 我本来就是好心想要提醒一下,没想到自己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心情全给败坏了,再也懒得理他们,刁老金在旁边嘿嘿一笑:“没事,对不住,我们就看看热闹而已,我们这就让路。” 说完他拉着我往回走,一边在我耳边道:“人家不领情你就不要管他们了,这大晚上的还出来下葬,说不定人家自己有打算。” 我点了点头,忽然眼珠一转,走到旅店门口,搬了个长条凳就坐下了,看着他们,对刁老金道:“他们都这么牛气,我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棺材抬走。” 刁老金又是嘿嘿一笑,在我旁边坐下,没有说话。 那中年人远远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转向那些抬棺的年轻人:“磨磨唧唧,还不快走?花钱请你们来,连个棺材都抬不动,这棺材能有多重?一个个看着身强力壮的,干起事情没一个有用的。” 果然,任凭那些精壮的小伙子怎么用力,一个个脸上青筋都暴起来了,都没法挪动那棺材一分一毫。 这下队伍里那些人的脸色都不好了,这时候就是傻子也发觉不对了,这棺材要真有这么重,别的不说,底下那两条板凳也架不住啊。 但是那中年人似乎还真是个傻子,犹自在那骂骂咧咧的,那些抬棺的人也受不了了,毕竟咱只是拿钱办事可不是来给你受气的。 那头上包着白布的中年人大哥连忙上来劝解,好说歹说一番,才把那些人安抚下来,不过棺材还是无论如何都抬不动。 我和刁老金就坐在那里乐呵呵的围观,不止我和老金,还有其他几个住店也纷纷从一楼二楼伸出头来看。 但是看那棺材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我心里也有点感觉不对,就算是犯了忌讳,也不至于一点都抬不动吧。 于是我悄悄问刁老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凶棺吧?这不还没落地么?难道板凳也算地?” 刁老金眯着眼睛看了看,笑道:“不要担心,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凶棺,我看就是棺材主人知道这时候不好下地,所以不愿意走。” 我这才松了口气,看那中年人吃瘪,我也挺高兴。谁知道我们乐着乐着,那中年人的大哥就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伙子……”中年人大哥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你刚刚是说,这棺材抬不走是吧。” 我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这事情我是不想管的:“你听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在这地儿乘凉儿的。” 中年人大哥搓了搓手:“哎呀,小兄弟你不要这么说,我晓得你是个明白人,这棺材到底咋个回事,你帮着瞅瞅呗 。等我们把棺材抬过去,到时候肯定好好谢你,你说中不中?” 说着他回头向那中年人招了招手:“老弟,过来。” 那中年人正面对一众抬棺材的小伙们不善的目光浑身不自在,一听他大哥叫,马上就跑了过来:“大哥,怎么了?你跟着小子扯什么?” 中年人大哥一指我:“这小伙是个驾驷的人物,懂行咧,你刚刚那么跟人说话,快跟人家陪个不是。” 中年人似乎对他大哥挺敬畏,不情不愿的对我点了点头:“小兄弟,是我对不住你。” 我摇了摇头:“我是什么都不懂,就是瞎扯而已。” 中年人大哥有点着急了,伸手从怀里摸了包软中出来,递了一根给我:“小兄弟,我这老弟是个鳖扈(不着调的),你嫑跟他计较。你要是晓得啥,就给个说法呗,我达达儿(父亲)的棺材赶着下葬,总不能放这外面么,你说是吧?” 我看了看刁老金,只见他笑眯眯的什么话都没说,于是挥手推开了中年人大哥的烟:“我不抽烟得,不用给我。只是我看今天晚上这棺材你们是抬不走了,想要下葬,无论如何也得等明天才行。” 中年人大哥有些难为的看了我一眼:“这是为啥么。” “没什么。”我耸了耸肩:“就是这个理,大晚上的下葬本来就是忌讳,你们这非要赶着这时候下葬,肯定会出事。” 中年人大哥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唉,我们也木想啊,今个是请先生算好的吉日,万万不能错过,谁知道前几天下大雨,我们过来那边山路塌方了,我们从北山那边翻山绕过来的,下山已经黑底了。一个个都急着下地呢。” “那也没办法,天黑下葬是肯定会出事,要么就等明天天亮,要么你们自己在试试。”我摊手道。 中年人大哥又叹了口气:“好吧,谢谢你了哈小兄弟。” 说着他就带着中年人转头,回去和那些家属商量起来。 我见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于是就和刁老金起身回了房间。然而刚走进大厅,就迎面和人撞了个满怀。 这一下撞得有点狠,我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睁眼一看,面前是一个穿着黄色裙子,一头清爽齐肩短发的漂亮女孩,竟然就是白天在镇上踢了我一脚的那个女孩。 我这才想起来,外面那辆红色迈巴赫,不就是那两个女孩白天开的么? 那女孩也捂着额头叫疼,然后注意到了我,顿时叫了起来:“啊!是你这个臭流氓!” 我反应也很快:“你不要污蔑人好不好?” 黄衣女孩杏眼一瞪:“你还敢狡辩!居然还一路跟我们到这里了,你是不是图谋不轨?小心我揍你啊。” 这一下我倒是有理说不清了,谁知道世界这么大,好死不死我就又和她撞在一个旅馆里,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时候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小倩,怎么了?” 这名字还叫小倩,应该叫小欠吧,我心中默默吐槽,一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白天那红衣卷发的美女正扶着额头走过来,美艳依旧,只是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气色很差,而且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乎是站不稳。 “凝姐,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休息吧,这个人我来应付!”黄衣女孩小倩连忙上去扶住红衣美女,然后还不忘瞪我一眼。 一口一个臭流氓的,你还叫上瘾了是吧,这回连我也有些忍不了,刚想要还口,就见那红衣美女看到我,马上捂住了嘴,然后脸也跟着红了:“哎呀,是你啊。” 第十九章:棺经 第十九章:棺经 我一看就知道她肯定还记得白天的事情,旁边的黄衣女孩又气鼓鼓的开口了:“是啊,就是这个臭流氓,居然还一路跟过来了,他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 红衣美女红着脸道:“没什么,小倩,是你误会了,这位先生,白天的事情不好意思。” 说完就拉着黄衣女孩上了楼,黄衣女孩还有些莫名其妙,一边上楼一边对我挥着拳头叫道:“你小心点啊,别给我打什么坏主意。” “莫名其妙。”我耸了耸肩,刁老金摇头道:“算了,两个小女孩而已,别计较了。” 说完我们两人也跟着上了楼,在进房间之前,刁老金忽然叫住了我,把一本书递给了我。 “这书是你爷爷让我交给你的,你好好看看。” 我低头看了看,只见这是一本看起来颇为古朴的线装书籍,还挺厚,蓝色的封皮上写着两个大字。 “棺经。” 我读了出来,感觉有些新奇,四书五经我都知道,这棺经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马上想到了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和刁老金说话的神秘人,他就给了刁老金一本书,然后让他给我,多半就是眼前这本,可是那人明显不是爷爷。 “这书不是那天晚上……” 我话还没说完,刁老金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果然这老小子是不打算说真话,我只好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然后转身进了房门。 这旅馆虽然小,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倒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这时候也是彻底放下心来,把书放进房间,下楼在柜台买了点东西上楼来吃,接着在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就坐在床上,翻开了刁老金给我的那本书。 我原本看这书的封皮很古旧,还以为里面都是些难懂的东西,没想到里面的记载意外的挺容易读,都是些白话,而不是那些难懂晦涩的文言文之类。 这书名为棺经,自然讲的是棺材的事情,但是详细的有点过分,我简单翻了翻前面半本,发现里面对于棺材的各方面几乎都有涉及,从棺材的选材和格式,到棺材下葬的各项大小事宜,甚至不同格式的棺材下葬时的细节都有记载,简直可以说是一本棺材大百科了。 刁老金给我这书做什么,难道要我去卖棺材不成? 而且我翻到中间几页的时候,诧异的发现,这本书,居然记载了关于棺材的生辰八字。 人有生辰八字我是知道的,棺材还有生辰八字这一说,这倒是闻所未闻,人结婚生子归天都讲究生辰八字,配得上就是吉,配不上就是凶。就比如现在外面的那些人,因为不想错过吉日才连夜想要下葬,这吉日多半就是从生辰八字来推算的。 而这书里说棺材也讲生辰八字,难不成棺材还要结婚不成?话说棺材的生辰是怎么算的?从做成的时候开始算? 我从小到大都接触棺材之类的东西,对此倒是也有些了解,看到这里顿时就来了兴趣,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这本书比起书,更像是一本笔记,上面记载的东西很多明显都是后来人添加的,内容有些凌乱,但是并不影响阅读,我越读越入神,只有中间抽空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那些出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搭起了个简易的棚子,遮着棺材防止淋雨,人也散了一大半,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棚子里面打着哈欠守棺材。看来他们是听了我的劝,决定明天再下葬了。 这样一来也就多半出不了什么事了,我就放下心来,专心读起了棺经。 不知不觉之间,当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我这一看就过了三个多小时。 要是平常我看书怕是半个小时就能打瞌睡,这次倒也是稀奇,不过棺经里面的东西着实有趣。 想着明天还要赶路,这下不睡也得睡了,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书,躺下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睁眼一看,房间里不见刁老金的影子,似乎是已经起床了。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外面站着个头上包着白布的中年人,正是昨晚那个送葬的。 只见他一脸的急切,凑上来就道:“小哥,帮帮忙吧,棺材出事了!”   一大早的我就被这中年人带到了放棺材的棚子里。 此时棚子里里外外已经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而且都站在离棺材的几步之外,似乎没人敢靠近一样。 然而那棺材在我眼里还是和昨晚一样,没什么区别。 我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着棺材道:“这不是没事么?哪有什么事?不是还抬不走吧。” 中年人叹了口气:“要只是抬不走就好了,小哥,你把耳朵贴上去听听。” “啥?”我愣了一下,看了看中年人,只见他似乎没想解释,于是只好依言把耳朵贴了上去。 刚刚贴近棺材的侧面,忽然间里面传来清晰的一声声响。 “咚!”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敲一样。 这一敲敲的我浑身一震,立刻清醒。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这什么情况。” 中年人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也听到了?” 我没有回话,和中年人大眼瞪小眼,然后过了一会,又抬脚蹭了过去,把耳朵贴了上去。 因为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个声音,和这个很像。 要是换了之前我肯定不敢这么干,但是这几天经过马芳芳那事,我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我想到了小时候学的温水煮青蛙的故事,说的是把青蛙放到温水里,然后下面再用火烧,青蛙是不会跳出来的,直到被煮死。现在想想,我就是那只青蛙,如今周边发生的事情就是被火烧的温水,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被煮死的那天。 我想那一天会到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人难免有一死,只是死的方式跟理由不同罢了,以前我努力读书学习是为了赚钱让爸爸跟爷爷过的好一些,可现在赚在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家人这唯一的牵绊都没了还谈什么人生与理想。 我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悄悄地将脸贴着棺材侧面,没过一会,又是一声清晰的:“咚!” 我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贴着耳朵继续听,又过了一小会,再次传出来一声咚! 这下我连连后退几步,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这声音和昨晚我听到的棺材里发出的声音很像,但是却小的多,如果不是离得很近是听不到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再不敢接近棺材,难道是尸变了?要真是尸变了,我可镇不住。 中年人苦着脸道:“俺们要是知道还能叫小兄弟你来看么?” 我挠了挠头:“你找我也没用啊,话说谁告诉你让你来找我的?” 中年人马上回答道:“是昨天晚上和你一起的那个老伯说的,他告诉我你能解决,然后让我来找你。” 刁老金?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刚刚下楼也没看见刁老金,他跑哪去了? 为什么刁老金说让我来解决?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啊,这要是尸变了,他还指望我收僵尸不成? 中年人眼里带着期盼看着我:“小兄弟你要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呗,我们这一大早的准备起棺,抬棺的听到声音都不敢抬了,昨天已经耽误了,今天要是还不能下葬那可怎么办啊。” 我挠了挠头说我真不懂什么,昨天晚上那就是我瞎说的。 中年人又上来劝:“哎呀小兄弟,你驾驷着呢,就不要谦虚了,只要你能帮俺家老爷子下葬,好处少不了你的。对了,我还没说过,我姓徐,你叫我徐大就行,这里都是俺们兄弟,没什么不好说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红包就要往我手里塞。 我哪里敢收,连忙推回去:“我不是谦虚,我是真不懂。” 这时候昨天晚上那最先和我们吵起来的中年人说话了:“大哥,别信他,我看他说不定是和这些个抬棺材的一气儿的,就想搞事来弄我们一笔。” 那徐大一瞪眼:“你个骑马戴眼镜儿的(装大作势的意思。),俺们家这点钱,谁能惦记的上?” 说着徐大又转过脸来跟我说好话,问题是我是真没办法,正准备再推辞,忽然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没事,小子,这活我们接了。” 第二十一章:另一个我 第二十一章:另一个我 我顿时大喜:“真的,那就请你帮下忙吧。” 凝姐娇媚的横了我一眼,随即才撩起头发,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对着我手上的毛巾哈了一口气。 我见状顾不上其他,抬着手就小跑回了棺材边,俯下身去擦底下的绿霜。 虽然阴气阳气都有了,但是我还是很小心的轻轻擦拭,毛巾和绿霜一接触,就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仿佛油锅里烧沸的热油一般。 外面的围观人群也听到了声音,都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这里。那小倩和凝姐也被吸引了目光,好奇的看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我整个人都慌了,不过这么多人看着我也不能退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擦,好在一路擦完,我的手也没感觉到异样。 见底下的绿霜被清理干净,我这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的大汗,抬起手来的时候,外面的围观人群都发出了惊呼,只见我手上的毛巾变得焦黑,就跟火烧过一样。 我掀开毛巾一看,发现上面的好几层毛巾都被烧穿了,就差两层就烧到我的手上,我咽了口口水,一阵后怕。 我把毛巾脱下来,然后叫徐家的人拿去烧了,自己则走进旅店去拿了条新毛巾擦汗。这时候凝姐走了过来,一脸的惊奇道:“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好像变戏法一样。你说的那些什么阳气阴气的,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难道是真的?” 我苦笑道:“没什么,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帮忙。” 在我和凝姐聊着的时候,徐家人大呼小叫着搬了一面大镜子过来,我一看,不是铜镜,而是那种等身穿衣镜。 徐家人说实在是找不到铜镜,只能拿这个代替了。我也没经验,不知道是不是非要铜镜不可,不过现在条件不足,也只能试试了。我指挥着他们,把镜子搬到了棺材前面,正对着棺头放下。 果然,就在镜子放下之后,棺材里的敲击声骤然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早已经布满的冷汗,看来古书上记载的方法果然有用。刁老头在旁边点了点头,徐大他们纷纷露出了喜色。然而还没等我们高兴多久,只听棺材里又一次传来了敲击声,只是比起之前要小了许多。 我眼皮一跳,果然不是古镜就没法完全镇住。徐大也是慌忙扯住了我的衣袖:“小兄弟,这可咋个整啊。” 思索片刻,我让徐大去找只活公鸡来。 公鸡倒是比较好找,这家旅馆后面就有鸡圈,是老板家的,徐大花钱买了一只红毛大公鸡,抱了过来。 然后我看着公鸡倒是有些犯难,棺经上说公鸡和镜子一样可以镇尸,可是要怎么镇?总不能把公鸡扔棺材里吧。 思量了片刻,我让人拿了把刀来,准备杀鸡。 然而我拿着刀刚要上去,就被刁老金拦住了:“你这是干嘛。” “杀鸡啊。”我道:“用鸡血镇尸,就跟黑狗血差不多吧。” 刁老金都气笑了:“黑狗血是辟邪驱鬼不假,因为黑狗本身就有灵性,就跟黑驴的蹄子能辟邪一样,可是谁告诉你鸡血能镇尸的?尸变又不是闹鬼,僵尸要是怕血,它还能吸血么?你尽管拿鸡血试试,闻了血气要是不马上起尸我跟你姓。” 我一拍脑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黑狗血倒也罢了,拿鸡血来泼棺材确实是我糊涂了。 果然我还是太没经验,棺经里虽然记载了很多东西,但是想要化为己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于是我老老实实的请教刁老金:“那刁爷爷,要怎么拿公鸡镇尸?” 刁老金叹了口气:“让它趴在棺头上,或者打鸣就行了。” 果然,将公鸡放在棺头上之后,它居然没有跳下来,而是在上面趴下了,而棺材里的敲击声也马上停止了。 又等了一会,确定那声音再也没响起,我才长出了口气,然后徐大等人也纷纷露出喜色,走了上来:“小兄弟,现在能起棺了木?” 我摇了摇头:“不行,还有一件事没做。” 徐大问什么事?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一扇紧闭的窗户,那是我的房间。 “要把你爹的魂引回来!” “引俺达达的魂?”徐大一哆嗦:“咋个意思么。我达达的魂还没走么?” “人还没下地,魂魄又怎么会走?”我摇头道:“只有等下葬了之后,你爹的魂魄才能投胎。” “可是俺达达的魂到哪个去了莫。”徐大挠着头问道。 我又看了一眼我房间的门口,没有回答,而是开 口道:“去帮我找一碗米,三炷香来。在找个摇铃来,这回可别说找不到,找不到就没法弄了。” 虽然摇铃也不好找,但是有心的话也没有找不到的道理,何况在这种乡下地方,摇铃这种东西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很快东西就齐全了,我将米碗摆在棺头上,然后点燃了香,插在了碗里。 然后我手中摇铃轻轻一摇,按照我先前的嘱咐,徐大和其他人都开始大声叫喊起来,喊的是这棺材主人,也就是徐大他爹的名字。 其他的亲戚直呼名字:“徐鸿!” 而徐大和他的几个兄弟名字则一起大喊着达达。 随着喊声,只见点燃的三炷香上冒出的烟气开始延伸,缓缓的向上空升起,凝而不散,最终一直延伸到了我那扇窗户的窗缝里面。 没过多久,忽然那烟气开始缓缓收缩回来。 不,比起收缩,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路顺着吸进去了一样。 这烟气就仿佛一根面条,而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某个人正在顺着这面条的另一端一路吸过来似得。 徐大等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叫喊声一时间顿了下来,我连忙一摇铃铛:“继续喊,别听。” 众人这才回过神,开始继续叫喊,那烟气也就一路收缩,接近了棚子。 最后我们眼见着那烟气,直接收缩回到了香头上,然后顿了一下,就又开始弥散开来。 但是见状的我却松了口气,因为我知道,魂魄已经归位了。 我让他们撤了镜子,抱走公鸡,果然,里面再也没有响起那敲击声。 徐大这时候才露出放松的表情:“哎呀这个弄求滴,总算不响了,走走走,起棺了起棺了!” 那些抬棺的这才围了上来,我也走到棺头,准备抬棺,毕竟做事要有始有终嘛,等把这棺材送下地,我的工作才算结束。 因为没有看香的,只能我自己吆喝:“起棺!” 然而当我一用力,却发现棺材还是纹丝不动,不管怎么加力也都抬不起来。 徐大和那些个抬棺的面色就变差了:“小兄弟,这咋求事?还是起不来?” 我也皱了皱眉头,再次喊了声号子抬棺,果然还是起不来。 不应该啊,魂魄已经归位了,现在又是白天,我看了下棺底,也没有生出新的霜来,证明尸变已经被压下去了,这棺材没理由抬不动啊。 这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就算我看了棺经,也没说过这种情况。 于是我放下喜杠,求助性的看向了旁边的刁老金。刁老金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慈棺落地为不舍,凶棺落地为不甘,这棺现在不是凶棺,之前能抬过山,那也不是不舍。那他不走,自然是有别的原因,让他不能走了。昨晚他不走的原因是因为知道晚上不能下葬,对投胎不好,那么现在可能也是同样原因。” 刁老金估计知道些什么,但是他说完这些就再也不说了,我坐在棚子里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道理来,一时间有些苦恼。徐大一家人也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我摇了摇头,起身准备伸个懒腰,胳膊肘却碰到了一个硬物,原来是我插在腰上的爷爷的烟杆。 看着这烟杆,我又想起了爷爷以前的样子,有些伤感。 我把烟杆拿下来,问旁边抬棺材的小兄弟借了打火机,又借了根烟,填了烟草之后点着。 我是不抽烟的,只是有些怀念以前那烟雾缭绕的样子罢了,爷爷在的时候,这烟杆大部分时间都是点上的。 这时候,我注意到旁边的刁老金脸色有些怪异,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说。我只好耸耸肩,拿着点着的烟杆,模仿爷爷的样子含着烟嘴思考。 但是我很快发现了异样,只见那烟锅里升起的白色烟雾,不停升腾变化,却不曾消散,彷如云雾一般,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弥漫了整个棚子,而且这棚子明明就没有四壁,烟雾却只弥漫在棚子里,未曾向外面扩散。 这和刚才那点烟引魂的烟雾明显不同,就仿佛有生命一般。 烟雾之中,我的意识似乎变得有些朦胧,周围人说话的声音都变淡了,而不知道从哪里有一道声音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我也发现,原来那声音,竟然是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 出乎意料的,我并没有慌乱,而是站起身走了过去,听着那棺材里的声音。听着听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头想要告诉刁老金,然而回头一看,只见烟雾缭绕中,坐在长凳上的刁老金身边,原来是我坐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虽然被烟雾所绕,但是我可以清晰的认出,坐在板凳上的,那居然另一个我! 第二十二章:落棺入穴 第二十二章:落棺入穴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只见刁老金垂着眼帘微微抬头,向我瞥了一眼,开口道:“回来吧。” 下一刻,我只感觉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板凳上,旁边坐着刁老金。 我摇了摇脑袋,刚刚那是什么情况?我的幻觉? 再看手上的烟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 旁边的刁老金笑眯眯的不说话,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有问题,刚刚那个多半不是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么我在棺材旁边听到的那个声音…… 我看了看一脸愁容的徐大他们,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想法了。 于是我站起身,走到了徐大面前:“徐大哥啊,我刚刚想过了,你家老爷子之所以不肯走,多半是因为缺了东西。” “缺了东西?”徐大一愣:“缺了个啥么。” 我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吧,我看你家老爷子,虽然魂被喊回来了,但是并不齐整,还缺了一部分魂魄,这样是无法投胎的,就算投了胎,下辈子也多半当不成人,你家老爷子知道这一点,所以不肯走。” “那可咋整啊。”徐大急切起来:“小兄弟,你可得帮忙啊。” 我点了点头:“别急,等我想想办法。” 一边的刁老金终于开口了:“还想什么办法,用你的烟杆不就行咯?” 烟杆?我闻言一愣,看了看手上的烟杆,这玩意似乎确实有特殊的地方,之前在村里,还有刚才那诡异的烟雾,可是用它能找回徐鸿缺失的魂魄么? 刁老金也没有指点我具体的意思,我想了想,翻了翻书,书里说,残魂不一定有灵智,因此用喊魂多半是喊不回来的,想要找回残魂的话,只能用本体来引,为此就需要引魂的法诀和法器。 法诀的话书里已经记载了,可是我上哪去找什么法器?我看了看烟杆,这玩意难道能代替吗? 不管怎样先试试吧,我抱着这种心态,提着烟杆走了过去,然后拿了把小刀,从棺材底部,刮了一点木屑下来,然后将木屑填满烟杆的斗钵点燃。 一缕黑色的烟气从烟杆里面升起,如同之前的引魂香一般,在空中蔓延,绕过了旅馆的房屋,一直绕到了后方,我见似乎行得通,口中开始默念书中记载的法诀。 我只感觉手中的烟杆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传了过来,将我与烟杆连接在了一起,我仿佛能感受到那一缕黑烟,随着它不停延伸飘荡。 最后,烟雾似乎缠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开始引导着它不停的往回走,我能隐隐感受到另一端传来的感情,带着一丝惊恐和一丝迷茫。 我抬起眼睛,只见半空中,黑色的烟雾连接着一团模糊的烟影,正在缓缓往回飞来,那影子,似乎是个人形。 一时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我也是一样瞪大了眼睛,口中的引魂法诀依然没有停下。 那影子被引到棺材上方,缓缓下沉,最后消失在了棺材里。 我松了口气,反手将烟杆在棺材侧面反手一扣,这一声闷响直接贯入脑中,犹如钟声一般回荡,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三步两步走到棺头,伸手抓住喜杠,大叫一声:“要起棺了!” 抬棺的小伙子们如梦初醒,纷纷围了上来,连我在一起八个人架住了喜杠,我一声 起棺,八个人一起用力之中,那棺材四平八稳的升了起来。 棺材本来就不厚,里面又是个老人,抬在肩膀上并没有多重,感受着肩头的重量,我松了口气,总算是能抬起来了。不过我也没有完全松懈,毕竟没下地之前都不算完。 家属们也很会配合,见状马上拍好队列拆了亭子,请来的乐队也是吹拉弹唱一起来,送葬的队伍再一次前进了起来。 徐家选好的墓地其实离这里已经并不远了,走过一截山路,前面绕过一个山坡就到了。墓地在半山腰上,早就有人在等待,刁老金说这山形似卧龟,侧旁边还有条河,在风水学中是玄龟卧江的好地方,虽然比不上那些宝穴级别的风水,但是也算是个好穴了。 刁老金还说帮徐家看风水的先生估计有点本事,因为他选穴在龟尾上,而不是龟甲顶上,龟顶上的风水虽然更好,但是起码得是官宦级别的人入穴才能受得住。普通人家承受不起,反而会折了福,选在龟尾上,可以沾着万年龟的福气,也不至于太过。 我是不懂风水什么的,棺经上也没提到那些,毕竟风水堪舆之术那是人家风水相师的活计。我们只是抬棺人,只负责抬棺进穴,而不负责选穴,总不能和人家抢饭吃。之前我爷爷和看香人也是情不得已才给马芳芳选地方,毕竟我们那地方也难找到风水先生来选穴。 按照旧时严格的规矩,只有等太阳落山的同一时刻棺木才能入穴落土。原本现在都没这个讲究了,下葬时间只要不是晚上都随意。但是毕竟出了这档子事情,虽然很想赶紧入穴,但是我们也不敢怠慢,还是一切按照规矩来。 徐大让人先送我回了旅店,等晚上再来接我,而他们自己则守在那里等傍晚。送我回去的是徐大的老弟,也就是那口出恶言的中年人。 不过现在他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客气的不行,送我到了旅店然后直接帮我交了今晚的房钱,又请我喝刁老金吃了一顿,毕竟傍晚入土的话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能走了。 我和刁老金在旅馆又待了一个白天,我也没别的事情,就窝在房间里看起了棺经。 等到傍晚的时候徐大老弟亲自开车来接我,刁老金说我自己解决就行,没跟着来。等我到了龟山,徐大一家早就准备好了我之前让他们准备的东西,就等着我落穴了。因为墓穴是早就打好的,因此我倒是省了祭祀开山画太岁打桩的步骤,直接落穴就行了。 我这次没有亲自抬棺,而是指挥其他八个人,让他们抬着棺木,轻轻的放入了墓穴。 然后我让徐大一家送葬的亲戚,每个人从远处抓一把泥土,洒在棺木上,盖上一层薄薄的“添土”。接着在土上放了一只白瓷碗,这是为了日后若是要迁坟的时候,不惊动先人而准备的“衣饭碗。” 墓穴里还有专门留出的空间,让徐大抱着由五谷变成的五谷囤放进墓穴,然后在棺头安置瓦罐,罐里点上长明灯,然后由上面的人放了炮仗,最后才开始落土。 填上封土之后,一切都平安无事,我才彻底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这时候有人拿来了白酒,给我和其他人洗手,这是用来去晦气的。 徐大见无事发生,也是如释重负,上来握着我的手一阵感谢,然后塞了个红包给我。我掂量了一下,还挺厚,心里顿时就有些乐了,毕竟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笔靠自己挣到的钱,而且还是靠的我家传的手艺。 看着刚刚封上的新坟,我颇有些感触,这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抬棺,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最后送了徐鸿老爷子平安入地。也许以后,我还要很多次这样抬棺,以后也不一定每次都跟这次一样有惊无险。但是这第一次,给人的感觉总是不一样。 第二十三章:美女邀请 第二十三章:美女邀请 推辞了请我去吃辞灵饭的徐大,他老弟又开车送我回了旅店。 我这一次抬棺,可以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了,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用爷爷的烟杆和引魂香引魂的样子。此时进了旅店,周围的客人和前台的服务员看着我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有点敬畏,有点好奇,还有的带点不屑和鄙夷。 中间旅店的老板也出来很是客气的问候了几句,不过我都没有去在意,只是在前台买了点吃的就上了楼。 敲了敲刁老金的门,没有反应,我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呼噜声,估计是睡着了,就没再叫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书。 我又看了一会棺经,感觉有些疲了,就准备洗个澡早点睡觉,今天这棺材虽然不算太重,可是抬上山可给我累了一身臭汗。 没过一会,当我在浴室里舒舒服服的冲完凉,正在擦水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刁老金,就随口叫道:“门没锁。” 外面沉默了一会,就响起了开门声。 我也没多想,套了条内裤,就打开了浴室门。 “啊!臭流氓!”只听一声尖叫响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只粉嫩的拳头迎面而来。 一声闷响,我捂着鼻子仰面摔倒。 片刻之后,我穿好衣服,鼻孔里塞着带血迹的纸巾团,一脸晦气的看着坐在床上背对着我的黄衣女孩小倩。 “可以转过来了。” 闻言小倩才转过来,脸上带着点红晕,我心里很是不爽的想拜托啊大姐,你羞涩个屁啊,被看光的不是我么? 其实按道理我半裸着和她打照面确实有点耍流氓的嫌疑,但是问题是我之前对这女孩的印象就不大好,几次污蔑我流氓不说,还有暴力倾向,总喜欢动手,刚刚那一拳差点给我鼻梁骨打断。我一个大男人都没她凶悍,而且还一声不吭就开门进来打人是闹哪样。 小倩红着脸道:“你果然是个流氓。” “行行行,我是流氓行了吧。”我没好气道:“那你找我这流氓有何贵干?” 小倩下巴一抬哼道:“虽然你是流氓,但是我白天在楼上看,你好像还有点本事嘛。” “我哪有啥本事,都是装神弄鬼的。”我耸了耸肩道。 小倩有些不情愿的噘着嘴:“好啦,之前我说你跟我们过来打坏主意,好像是有点误会你了,白天也不该说你装神弄鬼,对不起,好了吧?” 哟呵?我倒是惊讶起来,这暴力女怎么了,居然乖乖道歉了?我马上警觉起来,从小爷爷就教我一个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暴力女小倩态度这么好,那肯定是有问题,多半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干嘛?”我警觉问道。 小倩白了我一眼:“什么我想干嘛,你这么警惕干嘛,我误会了你就道歉嘛,你看我像是不讲理的人么?”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像。 小倩顿时气的鼓起脸颊一副想要打人的样子,不过居然压抑了下来,开口道:“我不跟你计较,我姓张,叫张倩,大家都叫我小倩,你叫什么?” 我差点下意识回她我叫宁采臣。 不过还是忍住了,告诉她我叫马一鸣。 “马一鸣?人长得一般,名字倒是不错。”小倩转悠着一双大眼看着我,讲道理这女孩要不是这么蛮横,看外表还是很不错的,不像是红衣美女凝姐那种性感娇媚,而是可爱的类型,当然性格是一点不可爱就是了。 不过我也是懒得和她打马虎眼了,直接问道:“你到底 想要干嘛?要只是闲聊就请回吧,我明早还要起早赶车呢?” 小倩闻言变得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她想要让我帮个忙。 虽然我直觉就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还是下意识问是什么忙。 小倩这才露出高兴的神色,说过来就知道了,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只感觉右手被一只柔软而嫩滑的小手拉住,顿时就有些脸红。说出来也不怕笑话,我除了小时候在村里和小女孩们手拉手上小学,从初中到大学,都没谈过恋爱,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这一下被小倩拉着,我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就跟了上去了。 出门的时候我顺手就拿起床头柜上的烟杆插在了后腰上,落入小倩眼中,只见她微微一笑:“好漂亮的烟杆啊。” “是么?”我看着烟杆,小倩不说我还没发觉,爷爷的这柄烟杆,确实有点漂亮的过分了,黑色的杆身上雕着细细的金纹,暗金色的斗钵表面还有着似乎是龙纹的浮雕,烟嘴则是用碧玉制成,还有银丝镶边。 因为从小看到大,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出奇,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像是一个乡下抬棺人整天握在手上用来抽旱烟的烟杆。 又想到白天这烟杆身上的奇异之处,这柄爷爷给我留下的唯一物事,似乎并不一般。 还没等我细想,小倩就拉着我到了一间房门前面,我认出这是白天小倩他们所在的房间,只见小倩敲了敲门:“凝姐,我回来了,开下门。” 门还没开,我心里却莫名有点小激动,这可是我第一次被女孩子邀请进房间啊,虽然只是旅馆的客房。 很快凝姐就开了门,看到我,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我讪笑道:“是小倩拉我过来的。” 小倩伸手就把凝姐往里面推,一边伸手招呼我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吧。” 我也只好跟了进去。 进了房间,小倩扶着凝姐坐下,我则是有些提心吊胆的四顾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想起什么,于是试探性的伸头往卫生间去看去。 卫生间没有开灯,里面一片漆黑,但是我似乎看见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眯起眼睛,缓缓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我只感觉肩膀一沉,低头一看,只见有一只白皙的手掌,从背后伸出,搭在了我的肩上。 在我叫出声之前的一瞬间,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你乱看什么呢?” 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小倩,顿时长出了口气,拍着胸脯白眼道:“你别吓我啊。” 小倩有些莫名其妙:“谁吓唬你了。” 我没说什么,而是问道:“没什么,你拉过过来,到底是要干嘛?” 小倩这才拉下脸来,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仿佛担忧一直就被她埋在心里一样。 她伸手把我拉到角落里,偷偷道:“你看凝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凝姐,只见她面色红润,气色也不错,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还笑着招呼我道:“你们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坐啊,我给你们倒水。” 于是我老老实实摇了摇头道:“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小倩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个笨蛋,我还以为你能看出什么来呢。” 我无奈的摊手道:“你到底想让我看出来什么嘛。” 小倩犹豫了一会,才继续道:“我也说不好,但是就是感觉这两天她的样子有点怪,让我有种感觉,她就好像是……好像是……” 第二十五章:棺材铺 第二十五章:棺材铺 对于湖南这个地方,我一向是没什么概念的。 对湖南的认知,也多半来源于老是放些垃圾电视剧和村里女孩们都喜欢看的快乐大本营的芒果台。 当然还有小时候看到过的那些僵尸片,里面提到的湘西僵尸什么的,不过我长大以后才知道原来湘西就是指湖南的西部。 湖南的城市,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只有长沙,其他的要说也说不上来,比如我们这次来的岳阳。 在刁老金告诉我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岳阳是湖南的。 当然岳阳这地方本身我是知道的,毕竟我也是个学生,岳阳楼记啊什么的都背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而且提到岳阳的话,还有著名的洞庭湖。虽然洞庭湖本身不仅限于岳阳,横跨好几个市县,轮面积比整个岳阳市还要大上不少,但是说到洞庭湖周围的地方,第一时间还是会想到岳阳。 当然,岳阳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刁老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无论怎么想,我也想不出我们家和岳阳有什么关系。 我从来就没见过妈妈和奶奶,家里只有我和爷爷我爸三口人,也没有其他的亲戚,一家人这么多年来都没出过马家沟几次,要说在湖南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不过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和刁老金从车站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这时候再去什么地方显然是太晚了,于是我们就在车站旁边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和刁老金退了房,刁老金带着我打了辆的士,报了个地名,那司机摇了摇头,刁老金又说了一个,司机这才开了车。 的士在市区内一路前行,七拐八拐的从市中心拐了出去,越走越偏,等我开始怀疑这司机是故意带我们绕路的时候,车子终于在一处人烟稀少的老城区停了下来。 司机打了表,我一看计价器,眼皮顿时一跳,这要不是前天帮徐家人抬棺材赚了一笔,我估计都得骂娘了。 十分肉疼的付了车钱,我跟着刁老金下了车,在这旧城区里又是一通绕,绕的我昏头转向,最后才来到了一处地面是青石板的古旧巷子里。 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刁爷爷,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刁老金走了这么长时间路,气也不喘,沉声回道:“去找一家店。” 店?我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周围,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有人开店?我们这专门去找都得绕上半天,客人还能找着?怕不是得亏得裤子都没了,难道是棺材铺不成? 然而等我们到了地方,我看着招牌嘴巴就合不上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破落的店面,在这大白天的却关着门,而且大门还是以前用的那种一块一块拼起来的板搭门,门上还贴着破破烂烂的对联。 门上面挂着个招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洞庭祥。” 门前面立着个塑料广告牌,正面写着:“棺木寿衣,量身定制。” 背面则是:“出殡送行,上门服务。” 尼玛还真是个棺材铺啊! 我还在发愣的时候,刁老金已经走了上去,伸手就拍门:“开门!开开门!” 拍了半天也没个动静,正当我以为里面没人,准备叫刁老金别拍了的时候,最中间的那块门板,咵啦一下被拉开了。 里面探出来一张人脸,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没留胡须,面色苍白,似乎终日不见阳光。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面无表情,看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看到刁老金的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刁老金先一步笑着开口道:“小凤,好久不见了。” 我在一边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这中年人这么个长相,被叫做小凤,这反差感真是怪 异。 被叫做小凤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刁叔,好久不见。” 刁老金打量了一下中年人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这店还是老样子啊。” 中年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刁叔,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刁老金笑道:“怎么?这么久没见,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把旁边的另一块门板卸了下来:“刁叔,进来吧。” 刁老金点了点头,背着手就往里走,刁老金进去之后,我刚抬脚要跟上,就见中年人面无表情的又把门板装了回去,还顺手准备拉上第一块,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我一眼。 “哎!我还没进去呢!”我连忙上去叫道。 中年人这才停下动作,看了我一眼:“你是谁?” 我顿时无语,中年人见我没回话,二话不说就又要拉门,我连忙上去按住门板:“别关门,我是和刁爷爷一起过来的。” “刁爷爷?”中年人这才顿了一下,回头对里面问道:“他是你孙子?” 刁老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不是,我要有这么笨的孙子还不得气死,一鸣,告诉他你姓什么?” 我愣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姓马,叫马一鸣。” 听到我话的一瞬间,一直面不改色的中年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姓马?你是……” 刁老金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没错,他是老马的孙子。”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才正眼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松开手:“进来吧。” 我连忙挤了进来,只见里面一片昏暗,没有窗户,也没开灯。靠着门外的阳光,我勉强看到这店面还挺大,角落里架着两个黑色的长条形物体,似乎是棺材。 中年人在我背后关上了门,这下里面彻底黑了,只听中年人在后面开口道:“刁叔,你带他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刁老金干咳一声道:“小凤啊,你能先把灯打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道:“是我忘了。” 我一听就有些奇怪,这一片漆黑的,开灯还能忘? 一回头,我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在黑暗之中,有两点光芒正幽幽的漂浮在空中,对着我闪烁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我的眼睛一下被灯光充斥,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这时候再看去,只见中年人正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原来刚刚那两点光,居然是这中年人黑暗中的双眼。 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跟狼一样,黑了眼睛还能放光的。 我心里还在犯嘀咕,只见中年人已经走到了店里,看着刁老金不说话。 刁老金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说着他自己去搬了个板凳过来坐下,然后对我道:“一鸣,你去给我泡杯茶吧。” 我还没回答,只听中年人看了看后面的一扇门,对我淡淡道:“侧门进去就是厨房,里面有水壶和茶叶,没有热水,你自己烧吧。” 我一看就知道这刁老金这货是想要支开我,不过我也没办法,只好应了一声,走过去开了侧门。 进去之前,我特意回头看了一下,只见两人在那边小声的说起了什么,但是我却听不清。 我在心里骂了两句,然后进了厨房,十分钟之后,才端着两杯茶走了出来。 “刁爷爷,茶。” 刁老金不知道和中年人说了些什么,一脸的喜色,接过茶杯吹了吹,对我笑道:“一鸣啊,我们刚刚谈过了,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做事吧。” “啥?” 第二十六章:登门 第二十六章:登门 今天是来到岳阳的第四天。 一大清早,我就打着哈欠从后院的一处侧房走了出来,然后走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接着从院子后门出去,到街头小摊买了一根油条一面大饼,又打了一杯豆浆,拎着袋子就回了院子。 院子里有张石桌,旁边还有几个石凳,我就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时间两天前,我和刁老金来到了这家洞庭祥棺材铺,然后刁老金一言不合就说要让我在这里打工。 我当时就懵逼了:“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让你在这做事,这机会可难得着呢,难道人家老板同意,还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刁老金笑嘻嘻道。 “搞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来打工了,这里可是棺材铺啊。”我连忙抗议,但是听到后半句,顿时就愣了:“什么?你认识我爷爷?” 这句话我是对那中年人老板问的,只见老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年轻的时候我受过你爷爷的指点。” 受过爷爷的指点?什么指点,我爷爷不就是个山村里的老八仙么?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等我理清楚思绪,刁老金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好了,既然把你送到这里了,也就没我的事情了,你就在这里跟着人家老板好好看好好学,对你好处大着呢。” 说着他转身对老板道:“行了,我也不多留了,这小子就拜托你了,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他。” 老板再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过去把门板拉开,刁老金背着手就往外走:“一鸣啊,我走了哈。” 我连忙追过去:“哎!刁爷爷你别走啊,你带我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就是要让我在这打工?哎你等下啊!” 刁老金一出门就往旁边一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我追到门口一看,只见他背着手消失在了巷子口,我又追了上去,到了巷子口,却再也找不见他的身影了。 我气的直跺脚:“这老头咋回事,莫名其妙把人扔这自己就跑了。” 这地方十分偏僻,道路也乱,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也不敢乱跑,怕迷路了,只好转身回了棺材铺里面。 那被叫小凤的老板还坐在里面,见我进来,抬起头来看着我,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我终于沉不住气开口了:“那个……” 我才说两个字,老板忽然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他瞥了我一眼,转过身去:“过来吧。” 说着就往里面走,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跟着走了过去。 店面里有两扇门,一扇是我刚刚进去的厨房,另一扇则是通往后面,是一扇两开的大门。 那老板打开左边的门板,走了出去,我跟出去一看,原来后面是个院子,面积不小,侧面和对面各有两间房,另一边似乎是临着街道,通往外面的铁门紧闭着。 院子里乱七八糟堆着许多东西,似乎是个工作场,有各种木料和工具,靠近店面这一边还有个棚子,我看见里面堆着些花圈纸人之类的东西。 联想到之前在广告牌上看到的字,这店似乎还有定制寿衣的服务,看来这家店不光是棺材铺,倒更像是个笼统的丧葬用品店。 我偷偷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凤老板,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还是一副面无表情苦大仇深的扑克脸。 我想起以前爷爷似乎说过,开丧品店或者棺材铺的人,命一定都是很硬的,否则整天接触这些给死人用的东西,必定会走霉运甚至折寿。 我没学过面相,看不出这老板的面向是命硬还是不硬,不过看他这幅冷冰冰的样子,估计多半是倒过什么大霉。 凤老板带着我走过院子,到了侧 面的一间房门前,伸手打开,转过来语气生硬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不过我这里不包吃,你要吃饭就自己去外面,隔街饭馆不少,另外你要记住,叫我先生即可,” 说着他递给我一串钥匙:“这个是大门的,这个是院门,还有这是你房间的。” 我点了点头,接过钥匙,凤先生又道:“现在没生意,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开,进了对面两间房里的一间,回身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凌乱。 这老板是怎么回事,也太随便了吧。 话说他还没说我薪水的事呢,不会是要我给他免费打工吧? 我心中腹诽着走进了房间,这房间倒也不小,而且并不像我想象中的一样破落,看起来就是个挺正常的卧室,什么家具都有,还带着卫生间,而且居然还有空调,这倒是让我喜出望外。 不过似乎很久没人住了,里面虽然被褥什么的都有,但是都已经落满了灰尘。 我呼了口气,挽起了袖子,自己去厨房里找到了水盆抹布什么的,把房间好好打扫了一遍。 等我打扫完,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这段时间里凤先生似乎一直待在房间里面,也不知道在干嘛,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也是有些奇怪,这凤先生难道都不做生意的么?就算是丧葬店棺材铺,好歹也得开门营业吧。整天开着大门,能有个鬼的客人。 等我打扫完房间,把工具送回厨房的时候,忽然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我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刁老金回来了,跑过去拉开了门板。 然而站在外面的,却并不是刁老金,而是一个陌生的老头。 这老头看起来五六十岁,穿着打扮都颇为不俗,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老头看到我,先是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又是恍然,很是客气的开口道:“小兄弟,凤老板在么?” 我一转头,看见巷子口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上面有人正向这边看,我一拍脑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来客人了。 没想到这偏僻的吓人还整天关着大门的棺材铺,居然真的有客人上门。 我挠了挠脑袋,开口道:“您等会,我给您叫去。” 老头和蔼的点了点头:“谢谢你了,小兄弟。” 我转头就回了店里,跑到后院去敲凤先生的门。 “凤先生!在不在?” 里面半天没回应,正当我以为他不在里面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什么事。” 我连忙道:“有客人来了。” 凤先生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接待吧。” 我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店面走,走着走着,忽然一愣。 凤先生的房间在后院,店面在前面,怎么刁老金当时一敲门,先生就来开门了呢?难道他当时就在店里?那店面里除了那两具棺材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想象了一下凤先生一个人在黑暗中站在棺材旁边的样子,我打了个寒蝉,不再多想,进了店里,开门把那老头迎了进来,然后给他泡了杯茶。 “您先坐,老板一会就来。” 老头接过茶杯,很是客气道:“谢谢你,小兄弟,你是凤老板的亲戚还是……” “我……我是打工的,刚刚才来。”我回答道。 老头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没说话了,没过一会,凤先生从后面走了出来,一看到先生,老头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迎了上去:“凤老板,好久不见,这一次,还务必请你出手,送我家老爷子一程。” 第二十七章:纸扎人 第二十七章:纸扎人 凤先生还是一脸冷漠,开口道:“东西带来了么?”那老头连忙点了点头,伸手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先生:“这是我家老爷子的生辰死忌,还有……”后面的话他说的很小声,我没听清,只见凤先生伸手接过了纸条,打开一看,就点头道:“可以,你知道规矩吧。”老头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边上对外面招了招手,然后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人进了店,手上捧着一个纸包。 老头伸手拿过纸包,然后伸手撕开一部分外面的纸层,我一看,顿时咋舌,里面居然是一叠叠的现金百元大钞,看这分量,估计有几十万。 “一共七十万,一分不少,凤老板,你点一下。”凤先生接过了纸包,也没去点,随手就放到了一边:“行,我接了,到外面等着。”老头的眼中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那就好,多谢凤老板,我们去外面等。”说着他就领着中年人往外走,出门之前还对着我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而站在一边的我则是一直是懵逼状态。 这是什么情况,这人是来让凤先生做棺材的?一出手就是七十万,这是什么棺材这么值钱,金丝楠木的不成?而且这老头还一副高兴的样子,这得是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吧。 凤先生见他们离开,转身就往后面走,看都没看桌上的钱一眼,我连忙道:“凤先生,钱!”“帮我拿过来。”凤先生头也不回道。 我只好捧起桌上的那一包大钞,跟了上去。 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分量,像我这种穷山沟出来的学生,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这凤先生也是心大就让我这么拿着,估计换个意志不坚定的直接把钱抱起来就跑了。 我抱着钱跟着凤先生到了后院,凤先生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去了一会,我站在门口,没敢跟进去。房间里很暗,而且角度不好,只能看到床尾和墙壁。 没过一会,凤先生走了出来,肩膀上挂了个包。然后伸手把钱从我怀里拎了出来,随手就往房间里一扔,就关上了门。 “我出去一下,你自己随便,不要进那间房。”凤先生指了一下他隔壁那间房,也没等我回答,就直接离开了。 我送他出了店,那老头和黑西服还等在外面,见他过去,连忙上去把他迎上了那辆奔驰,然后车就开走了。 我回了店里,把大门又给关上,心里暗想,这个凤先生,似乎不是一般人啊。 难不成他做的棺材,有什么不一样? 我又想起了我的那本棺经,心想一定要好好看看。 虽然这个先生有点怪,但是现在也没办法,我也没别的地方能去,只能暂且留在这里了。 耸了耸肩,我正准备回后院,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扫过停放在店面角落里的那两口棺材。 这两口棺材,是不是就是凤先生做的? 因为关了店门,店里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因为后院门开着,倒是不用开灯。但是那两口棺材都在角落里,而且都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大清。 不过也就是棺材而已,我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东西,就移开了视线。 在我移开视线一瞬间,余光瞥见,靠里面的那一口棺材板上,坐着一个人。 我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再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吞了口口水,我没敢多停留,直接回了后院,然后顺手带上了门。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我出去随便找了个地方 吃饭,然后在附近逛了一圈熟悉环境,但是没多久就因为头顶火辣辣的日光而放弃,准备回去。这湖南的破天气比咱们洛阳那边还热,这大中午的走在外面就跟烤炉里面一样,走几步就是一身的汗。 我喘着粗气,找回了靠院子的那条路,反正我是决定今后出入都从院子走,不从店里过了。 刚刚到街角,我就听见一阵孩童的嬉闹声,心道这些小孩真是厉害,这大热天的还在外面玩的这么开心,然而走到院门,正低头掏钥匙的时候,我才发觉,这阵阵嬉闹声,竟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 我顿时一愣,回头看了看左右,只见都没有人影,这才确定,声音真的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 怎么回事,店里有小孩?之前怎么没看到?而且听这声音人数还不少。肯定不是店里的,要是外来的小孩的话,他们怎么进的院子?进院子除了从店里走可就这临街的一道门啊。 临街的院墙不高,我怀疑是有小孩翻墙进去玩了,这棺材铺是能随便进的么?我马上就插钥匙开门,准备把这些小孩赶出去。 当我钥匙插进去的一瞬间,院子里清晰的嬉笑声忽然消失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拧钥匙,推开院门,走进去就大声道:“都出去哈,别在这玩!”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一愣,只见院子只有满地的材料工具,却不见半个人影。 “啥?人呢?”我愣愣的走进院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什么熊孩子,玩闹声也消失了,左右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知了的鸣叫声。 “这是什么情况。”我大脑有些转不过来弯,刚刚的声音我可是清清楚楚听见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脊椎窜了上来。 “呀!疼!”骤然间,一声稚嫩的童音从院中响起,我猛地转头四顾,却依旧看不见人影,吓得连退几步,直退到了院门口。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我咽了口口水,有种想要掉头往街上跑的冲动。 过了一会,我才勉强定下心来,在心里安慰自己:“怕什么,这大中午的,还能有鬼不成,就是几个熊孩子而已。”我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刚才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现在仔细回想,似乎是从右前方传来的。 我看向那个方向,发现那边正是之前凤先生叮嘱我让我不要打开的那一间房。 那声音,会不会就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难不成是有熊孩子跑进来玩,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就跑进房间了?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的害怕顿时消失了,想想也是,这大白天的哪来那么多事儿。 虽然凤先生叮嘱过我不要打开那间房,但是现在可能有熊孩子跑进去了,我就不能看着了。 走到房门前,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门居然没关上,还留着有一道小缝,之前离得远所以没看见。 之前在凤先生房前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门确实是关着的,现在居然开了,看来多半是那些小孩子跑进去了没差了。 我定下心来,伸手抓住门把手一推,大声喊道:“谁让你们进来的!”然而等我看清房中的景象,双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房间深处,有一堆不过四五岁的小孩,此刻正密密麻麻的挤在里面。每一个都是苍白的面孔,脸腮上抹着红,正瞪着眼睛向我看过来。 这一下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来,但是当我回过神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些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又一个,用纸扎成的小人。 第二十九章:规矩 第二十九章:规矩 这时候那叫丰觉的小和尚端着两杯茶过来了,我接过茶道了声谢,然后告诉元傅说我是今天才开始在凤先生的棺材铺里帮忙。 元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的神色:“这可真是稀奇,这十多年来,凤施主从来没招过帮工。”看来这元傅老和尚和凤先生挺熟,正好我也挺想知道凤先生的事情,于是就向他询问起来。 元傅老和尚也很耐心的和我说了起来,不过他说他了解的也不算太多。甚至连凤先生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凤。 他说凤先生和他的师兄,洞明寺的前任住持元叶和尚交情很好,但是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他也不知道。在元叶死后,每年凤先生都会不定时来庙里三次,每次都是上一炷香,然后捐二十万。 “每年三次?”我奇怪问道:“为什么是三次?”元傅老和尚也有些惊奇:“怎么施主你不知道么?凤施主的洞庭祥,一年只开张三次,只做三具棺木,三次之后,无论别人出多高的价钱,他也不会再做。”“哦。”我点了点头,却有些不理解,凤先生这棺木价格这么高,就算是一副要做一个月,一年做个十多具,那就得是好几百万啊。这天底下还有人放着钱不赚的? 元傅老和尚摇了摇头:“这是凤施主的规矩,据老衲所知,凤施主十年之前就已经在岳阳开了这家洞庭祥,这十多年来,每年都是如此,从来不曾破例。”元傅老和尚说他知道的不多,不过凤先生的棺木,似乎在整个湘北一代都很有些名气。 和元傅老和尚聊了半个多小时,我看了看外面的天都要黑了,于是便起身告别,元傅老和尚也起来送我。 走过有些破落的院落和前厅大殿,我忽然有些疑惑,于是便开口问道:“住持,您说凤先生每年都会来三次,每次都捐二十万,您怎么不拿这笔钱把寺庙好好修一下呢,一年有六十万的话,要把这寺庙好好修缮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吧。”看他身上穿着的打着补丁的旧僧袍,我倒是没怀疑是元傅老和尚把这钱私吞了。但是六十万也不是个小数字,在岳阳这种三线城市非中心地段买一套房都够了,维持一个寺庙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元傅老和尚摇头苦笑道:“施主刚刚看到我的那些弟子了吧?”我点了点头,元傅道:“施主刚刚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而已,现在洞明寺里,除了老衲之外,还有六十多个弟子,都是些最大不过十几岁的沙弥。”六十多个?这下我着实是惊了,这洞明寺也不大,居然有这么多人。我以前也去过不少寺庙,洛阳市内市外各种佛寺简直不要太多,但是能有六十多个和尚的,起码也是那些香火鼎盛的景点寺庙。 元傅老和尚叹道:“他们都是些没有父母的孩子,我这洞明寺,与其说是寺庙,倒不如说是个孤儿院。”“这些孩子大多数都是我元叶师兄生前收养的,老衲和师兄原本都是塔林寺的和尚,师兄当年自己一个人出寺,在外面行修,路上就收留了不少孩子,为了安置这些孩子,他才在好心人的资助下,建了这间洞明寺。他原本也想直接办个孤儿院,但是因为政府的规定而始终批不下来,就只好一直这样。”“师兄死前一年,老衲才来这里帮我师兄,在他死后才接过了这间寺,但是因为不是正规的孤儿院,也拿不到政府的补助,只能靠一些好心人的资助,加上老衲隔段时间就会带着这些孩子集体出去化缘,才勉强支撑下来。可是这些孩子还小,不能不让他们识字,好在有凤施主,他们才能在附近的学校上学。”告别了元傅老和尚,我一个人走在下山的路上,心里却有些感慨。 没想到洞明寺居然是这么个地方,凤先生虽然怪,但是看来人还是不坏的,不然也不会资助这么多年洞明寺。 不过我也想到了些别的想法,棺材铺虽然不想盗墓那样为世人所不容,但是毕竟还 是做的死人生意,赚死人钱是属于损阴德的事情,凤先生资助洞明寺,会不会是在为自己积阴德呢? 要是放在以前,对于阴德报应之类的东西,我是不大相信的,但是这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我的想法多少也发生了变化。 我的先祖为了报仇而杀死了秦始皇,断了大秦的龙脉,乱了江山,这要说的话,无疑是搅乱天理的事情。那么我们这一脉千年下来,每隔三代就会消失一代人的诅咒,会不会也是一种报应呢?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眼见天色晚了,我加快了脚步,找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 等我回到棺材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打开院子门,只见里面一片静悄悄的,凤先生的门依旧紧闭着。 我走到他门前敲了敲门:“凤先生,我已经去过洞明寺了,也见到元傅住持了,你让我捐的钱我都捐了。你之前说要我和说什么事来着?”房间里寂静无声,我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似乎人是不在。 凤先生的房间门基本上都只是一带,我没见他锁过,不过我也不敢开门去确认,耸了耸肩,就回了自己房间。 回房间休息了一会,我又出门去吃了点东西,就回了房间倒头就睡,白天忙活了一天,也有点累了。 虽然天气很热,但是房间里有空调,我吹着空调躺在床上,也没盖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睁开眼睛,感觉一阵寒冷,看来是空调的风开的有些大了。 伸手一抓遥控器,我正准备调低温度,却赫然发现,空调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 抓了抓脑袋,我有些莫名奇妙,空调关了怎么还这么冷,湖南的昼夜温差有这么大么? “砰!”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这一下把我彻底给惊醒了,我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死死盯着门口。 过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动静,我想了想,轻轻的起身,走到了门边,侧耳贴在门上往外面听。 然而听了一会,除了知了的叫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是刚刚的声音可是确确实实的,那么大一声怎么可能听错。 正当我准备开门到外面看的时候,蓦然一道小小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喂!笨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我听的很清楚,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接着另一个童音响了起来:“都怪你,是你跟我抢球,我才扔出去的。”第三道声音响起,同样是小孩子的声音:“你们两个小心点啊!把他吵醒了怎么办?”我顿时心下了然,多半是这几个小孩不小心把什么球砸到了我的门上,我又想到白天的事情,看来白天在院子里的估计就是这几个小孩了,白天没抓到你们,这下可跑不了了吧。 虽然这几个小孩大半夜跑到这里玩球有些奇怪,但是我也没多想,一把拉开了房门,大吼道:“干什么呢!都给我站好!”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几道影子从院子里一掠而过,嗖的就窜进了斜对面的房间,房间门也蹭的一声就关上了。 刚刚那是什么? 我一时间愣住了,往院子里走了几步,脚提到了什么东西,我低下头一看,是一个彩色的皮球。 在看了看刚刚那几道影子窜进去的房间,正是白天那个放纸人的房间。 我咽了口口水,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第三十章:熟悉 第三十章:熟悉 来到房门之前,我犹豫了一下,伸手再次握住了门把手。 “你在干什么?”背后冷不丁有人出声,吓得我差点没一头撞门上去,回过头来,凤先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再次映入眼帘。 “呼,是凤先生啊,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我拍着胸脯喘气道:“对了,你白天说我回来之后有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啊。”凤先生看了我一眼,走过我身边,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明天再说。”我哦了一声,看了一下眼前的房门,打了个冷战,掉头就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再也没出来。 一躺在床上,我又明显的开始感觉到炎热,刚才的那股寒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摇了摇头,打开了空调。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吵醒了。 起床套了件衣服洗了把脸,我打开房门一看,院子里来了不少人,店面的大门被完全打开,我还能听见从街角传来的卡车声音,这些人正在把一块块木料往院子里搬。凤先生正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 很快大大小小的木料就已经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搬运的人都退了出去,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人走了上来:“凤老板,材料都已经齐了。”凤先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三天后过来接棺。”中年人恭敬的点头应是,然后带着那些人走了,临走还没忘把大门给关上。 我目瞪口呆的走上去:“凤先生,这些材料是干嘛的?”凤先生瞥了我一眼:“做棺材。”“做棺材?院子里不是有很多材料么?难道不能用?”凤先生走过去查看那堆材料,口中淡淡道:“那些不是给他们用的。”我听的一阵咋舌,这意思做棺材的材料都是人家自己出的?我原本还以为这一副棺材七十万,肯定是要用名贵材料所以这么贵,毕竟有些极品木料,一副棺材做下来上百万都不稀奇。没想到材料都是自备的。那也就是说,这七十万,纯粹是请凤先生做棺材的钱? 似乎是清点完了材料,凤先生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然后从地上抱起了一块木头,扔在了我的面前:“拿去。”我有点懵,这是干嘛,给我一块木头,让我啃么? 接着凤先生又进了店里,拿出来两本书扔给我,我一看封面:“木工入门?木料基础?”凤先生淡淡道:“看一遍,然后拿这块木头打一副板凳出来。”“啥?”我顿时傻眼了:“要我做板凳,可是我从来没学过木工啊。话说为啥要我做板凳?”凤先生没理我,转过头去摆弄那堆材料,我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耸了耸肩,翻开书看了起来。 这两本书也不是什么秘籍之类的,就是外面书店随便就能买到的那种入门科普书,我出去买了早餐,一边吃一边看,看了一会还是半懂不懂,决定还是先动手看看。反正也就是打个板凳,想必没多难。 我抱起凤先生刚刚扔给我的那块木料,发现比我想象的要沉的多,一下竟然没抱起来。 木匠工具在这院子里面都有,我找来了锯子,准备先锯一块下来当板凳面,至于刨面打磨什么的我都不会,看这木料还挺齐整的,直接用应该可以。 然而没锯两下我就发现自己锯歪了,锯下来一块左厚右薄的畸形木片,还把自己手都锯的发红。 被锯开的木料露出红色的截面,我低着头,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 “这味道……”我闻着这味,感觉有些不对,想了想,拿起那本木料基础一翻,顿时给我惊了个够呛。 被我刚刚锯坏了的这块木料,材色深红,条纹也是深色,手感细腻,密度很大,而且带着酸醋味。这也就是说,这是一块正宗的大红酸枝木料。 说大红 酸枝也许很多人不知道,实际上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也不知道,但要说红木,估计人人都耳熟能详了吧。这大红酸枝,就是红木中上好的一种。与黄花梨,紫檀木并称宫廷三大贡木,那放在古代是只有达官贵人才有资格用的。 要说红木做的家具有多贵,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大红酸枝做的家具更是贵的不行。我虽然只是刚刚看了点资料,但是看这块木料,是整整一块,口径至少有三十厘米,这种材料在市场上,少说也得几十万一吨,甚至可能上百万。 而我这块木料至少也有几十斤重,也就是说,起码也得值上万。 拿上万的红木给我一个菜鸟拿来打板凳,这凤老板也太不把钱当回事了。 此时凤先生已经进了店里,不知道在干嘛,我左右看了一看,发现这院子里满地乱堆的木料,居然大多数都是我在书里看到过的名贵木料,而且看起来都成色极好。有些我根本认不出来,不过估计也是什么珍惜木料。而且木料这东西一看成色二看分量,相同的木料,口径越大那价格是成倍的涨。 我现在用的这块红木,放在院子里都算是小的,毕竟这是棺材铺,用来做棺材的木料是不能小的,据说最好的还是整口棺材都是用一棵树的。 我滴乖乖,怪不得凤先生把几十万都不当回事。光看这满地的木料,要是全部拿出去卖的话,估计一瞬间我就能成千万富翁。 正当我还在发愣的时候,凤先生从店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刨子,看到我锯下来的木头,皱了皱眉头:“怎么锯成这样?”我耸了耸肩,不知道说什么好,凤先生一言不发,拿起锯子就锯了起来,我知道他是在给我示范,连忙俯下身仔细观察。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中午的时候,我擦了把汗,看着脚边红色的小板凳,松了口气。 虽然有凤先生教,但是我毕竟还是个之前连锯子都没摸过几次的新手,一块上好的红木愣是被我弄得七零八碎,最后做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拿给小孩坐都嫌硌屁股的小凳子。 也就是凤先生这么不在乎钱,我估计要是换了个其他老木匠师父来看到我这么糟蹋东西非得气死不可。 凤先生看着我坐的板凳,沉默了一会,估计也是觉得惨不忍睹,开口道:“这个不行,下午继续,院子里的木料你自己用。我下午出去一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抱歉啊凤先生,是我太笨了,可是你为啥要我坐板凳?”凤先生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却开口了:“要做棺材,先要学木工,等你学会了,再教你。”我愣了一下,凤先生要教我做棺材? 虽然听起来很怪,但是我可知道这其中的意义,但看昨天那一摞子大钞和那老头恭敬的态度,我也能看出来凤先生的手艺有多厉害,他说要教我做棺材,就跟黄飞鸿说要教我无影脚是一个概念的。 可是我这才来第二天,他怎么就愿意教我这门手艺?我想起之前他说的话,难道是因为我爷爷? 但是没等我再问,凤先生已经转身离开,走出了店门。 我耸了耸肩,目送他离开,然后在院子里挑起了木料。虽然我不想挑太贵的,浪费起来我自己都心疼,但是院子里几乎找不到普通的木料,找了半天,最后也只挑了块看起来小一点的紫檀木。 正当我坐下来准备用刨子刨面的时候,店里传来了人声。 “有人么?老板在么?”这声音有些熟悉,我应了一声,起身就往店里走,与来人打了个照面,顿时愣住了。 站在店里的,是一个身材火辣,穿着一身红衣的美女。 “凝姐,怎么是你?” 第三十一章:年轻人 第三十一章:年轻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来湖南的路上碰到过的那个开迈巴赫的美女凝姐。 凝姐看到我,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咦,是你,你不是那个……那个……”“我叫马一鸣。”我知道她不知道我叫什么,所以及时补充道。 “哦……你叫马一鸣啊,上次走的时候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怎么会在这?”我笑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凝姐撇了撇嘴:“我家就是在岳阳啊,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倒是你怎么会在这。”我挠了挠头:“其实我是在这打工啊,虽然昨天才上岗。”凝姐惊讶道:“在这里打工?以前这里从来没人打工过啊。”“以前?”我惊奇道:“你以前来过这家店?”“那当然。”凝姐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么?凤老板的店在我们那里很有名的,我姨奶奶的寿材也是他做的,不过他每年只做三口寿材,之后无论出多高的价钱都不会做了。这些年好多人都想要和老板学他的手艺,可是老板一个也没收,你怎么能在这里打工的?”凤先生一年只做三口寿材的事情,我昨天倒是听元傅老和尚说过,不过看凝姐的样子,似乎这个规矩很多人都知道。 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别人带我过来的,好像我爷爷和凤先生有交情,他就让我在这里做事了。”“是这样么?”凝姐奇道:“说起来感觉也真神奇,从洛阳到这里,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你。”眼珠转了转,凝姐展颜笑道:“说不定我和你还挺有缘分的呢。”这一笑把我差点给看呆了,过一会才回过神来嘿嘿笑道:“是啊,是挺巧的,没想到你居然刚好也是岳阳的。对了,你来找老板做什么?”凝姐这才一拍脑袋,吐了吐舌头:“哎呀,我都给忘了,我是来找老板的,你们老板现在是不是接了一口寿材的活?”我点了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凝姐道:“这次的寿材就是给我外祖公做的,之前来订寿材的是我外公。”原来之前来店里的那个老头就是凝姐的外公,我顿时感觉这世界还真小,凝姐继续道:“之前已经让人把寿材的材料送过来了,我现在过来是来拿寿衣的。”“寿衣?”我疑惑道:“什么寿衣。”“我外祖公的寿衣啊,和棺材一起订的,是下葬的时候穿的。凤老板说今天就能拿到,我家里人都忙得不行,就我有空,就顺便过来拿寿衣了。”说起来凤先生这家店确实还有定制寿衣的服务,不过这店里也没看到缝纫机之类的东西,凤先生拿什么做寿衣呢?而且寿材是昨天才订的吧,这才一夜过去,寿衣就做好了?我有些疑惑的想着,难道凤先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是在做寿衣? 只是现在凤先生不在,我也不知道寿衣有没有做好,就跟凝姐道:“抱歉啊凝姐,我也不知道,凤先生刚刚出去了,你要不在这等一会吧。”凝姐点了点头:“那行吧,我在这里等着。”说着她还小声咕哝了一句:“反正我也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为什么?”我奇怪问道。 凝姐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忙你的吧,我在这里自己等就行。”“那好,我去给你倒杯茶。”我应了一声,就往厨房走,凝姐在背后叫道:“不用放茶叶了,我就喝水就行。”我给凝姐倒了杯水,然后就回到了院子里,搬起之前挑选的那块紫檀木,继续忙活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木工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手的,之前有凤先生在那亲自指导都做成那样,现在凤先生不在,当然更差,没过多久,一块上好的紫檀木就被我糟蹋成了一地碎木头。 我坐在院子里,有些垂头丧 气。 “嘻嘻,真笨。”忽然间,一声嬉笑声清晰的传入我耳中,我顿时一惊,抬起头来,却发现院子里并没有别人。 那声音似乎是个小孩子的,我抬头往那放纸人的房间看去,刚刚的声音,似乎也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这房间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这么想着,心道都这个点了还没回,一时半会凤先生估计回不来了,我倒要看看这房间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在装神弄鬼。 刚要起身过去,背后又是一道声音响起:“你在干嘛呢?”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连忙道:“凤先生你回来了啊。”然而我回过头,却发现站在那里的是凝姐,正好奇的用脚划拉着地上的碎木头。 我松了口气:“凝姐,你别吓我啊。”“谁吓你啦。”凝姐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木料:“这是紫檀木吧,我家里有不少家具都是用这个做的,还挺贵的呢,你把它弄成这样干嘛,多浪费啊。”我老脸一红,没好意思跟她说我是坐板凳弄成这样的,拿上百万一吨的小叶紫檀来练手做板凳,说起来很阔气,但是我自己动手的时候就感觉很傻叉。虽然不是我自己的木料,但是用起来心都在滴血啊,拿这一大块紫檀木拿去卖了买别的木头,估计都能让我锯到吐。 “额,没啥,不用在意,凤先生还没回来,你要不先回去吧,等他回来了我给你电话把。”凝姐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捂着嘴扑哧一笑:“你这是在变相要我的号码么?”我的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别误会了。”“好啦,逗你玩呢,我再等一会吧,要是凤老板还不回来我就先回去。”凝姐和我聊了一会,又回到店里继续等着,而我则坐在院子里有些犯难。 按照之前在棺经里看到的记载,做寿材要的料一般来说都是越大越好。棺材按照用料的数量分圆,比如八圆啊,十二圆之类的,就是指用的八块料或者十二块料做成的寿材,一般来说也是越少越好,很多人有条件的恨不得直接用二圆或者四圆的整棺。 这院子里的材料都是用来做寿材的,一个比一个大,我刚刚用掉的那两块,可能是用剩的料,现在再也找不到这么小的了,都是大件。 用这些大料来做板凳实在太浪费了,于是我想了想,从地上捡了几块刚刚被我用坏的紫檀木的角料,然后跟凝姐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 然后没过一会,我就蹬着小三轮,拉回来一小车的木头。 之前出去吃饭的时候我在隔壁街街头看到了个木材厂,我拿着那两块边角料,就直接从看木头的老大爷那里换了这一小车的木头回来。那老大爷抱着这两块紫檀木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还十分热情的把小车借给我,帮我搬木头。 我下车正准备把木头搬进院子,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再一看,凤先生正站在店里,和凝姐说话,旁边还站着个陌生的年轻人。 没想到就这会凤先生就回来了,我连忙进了店:“凤先生,你回来了啊。”凤先生还没说话,那年轻人就先凑了上来,笑眯眯道:“你就是马一鸣?老马的孙子?”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我,你是谁?你认识我爷爷。”年轻人露出一脸带着神秘意味的笑容,开口就道:“我认识他,不过他估计不认识我。可是你呢,你知道你爷爷是谁么?” 第三十三章:先生的棺材 第三十三章:先生的棺材 听到凤先生的话,我顿时一惊:“什么意思。”凤先生没有回答我,而是问道:“你觉得寿材八字和风水是必要的么?”这一问倒是问住我了,确实,无论是寿材八字,还是风水,其实都不会有什么看的见的效果,要说不可或缺,那肯定不是的。 先不说很少有人了解寿材八字,就是在中国很广泛的风水,无论是阴宅阳宅,其实说白了大部分情况下也只是求心安而已。中国上下几千年,不是每一个人都相信风水,信风水的也不一定都能找到有真本事的。 可是这些人照样住阳宅下阴宅,要是不按照风水下葬住行就一定会出事,那估计现在外面大街上早就僵尸遍地跑了。 其实风水也好,八字也好,其他像是相术道术之流,都有其奥妙之处,毕竟是传承千年的东西,要说没用,那肯定是瞎扯。但是要说真的缺了风水不行,那也是开玩笑。 而寿材八字更是同理,从古到今那么多用棺材的,没几个懂寿材八字,还不是照样下葬? 凤先生说二圆四圆的寿材八字太重,虽然我不知道寿材八字太重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人的八字若是太轻的话可能会多灾多难甚至夭折。而太重的话会同样不好,虽然自己八字够硬能保命,但是身边八字不够硬的人反而可能会被克。传说中的天煞孤星,那就是八字硬到没边了,身边的人来一个克死一个,但是自己命硬的不行,自杀都难死。 而寿材的八字太重,如果是同样的道理的话,可能会反克主人,甚至延续到后人身上。可是很多不懂寿材八字的达官贵人也一样追求二圆四圆,可是也没见个个都出事。 这么一想,我大概就明白了凤先生的意思。 术业有专攻,一个会驱鬼的茅山道士,必须得有真鬼来让他驱,才能发挥他的驱鬼术。屠龙之术固然厉害,可是世界上没有龙,那屠龙术也就成了笑话。 普普通通的死人,普普通通的下葬即可,并不一需要用到寿材八字。当然也可能有些有钱人像是追求风水宝地一样追求八字契合,为后人留福。 这么说来,凝姐的这位外祖公的死,是有其他的问题? 白天我和凝姐聊天的时候,也知道了一点事情。凝姐的母家也是个大家族,姓张。在洞庭一代已经扎根上百年了,发展到今天,据说光是岳阳这边的湖区,湖面上的船有一半都是张家的,家业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凝姐的那位外祖公,死之前已经是九十多岁的高龄了。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就继承家业,把持了家族五十多年,可以说整个张家就是在他手上兴旺起来的。直到七十多岁的时候才退出前台,把家族产业交给了几个孩子。现任的领头人,就是凝姐的外公,我那天看到老头,名叫张启。 这么一个儿孙满堂,家大业大的老寿星,去世了也应该是喜丧,能出什么问题呢? 不等我再问其他,凤先生已经起身回了房间,我看天色已经黑了,就准备出门去吃饭。临走之前我想起什么,对着凤先生的门口叫了一声:“凤先生,我出去吃饭,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凤先生一如既往的没有鸟我,我又自讨了个没趣,就出了门。 就在走出院门前的一瞬间,我感觉有人在后腰上推了我一下,力气还不小,把我推了踉跄。 “谁?”我站稳身形,猛地回头大叫道。 但是回头一看,院子里却什么人都没有,仿佛刚刚那一下只是个幻觉。 然而被推的感觉还残留在腰间,我不可能连被人推的感觉都弄错。 /> 我警惕的盯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四面巡视。 此时虽然天开始黑了,但是总归没黑透,院子里的东西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院子总共就这么大,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那之前堆起来的木料已经在下午被凤先生拆完了。唯一一颗歪脖的槐树树干很细,根本藏不住人。 我的目光扫过四边的房门,还有院子角落,以及放花圈纸人的棚子,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要说这违和感从哪里来的,我却是说不出来。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只好放弃,转身出了门,关门之前,我的视野最后停留在棚子里面,那里面照常堆着一堆粗制滥造的纸人。 显眼的是,在这堆粗糙的纸人中间,有一个扎着辫子的小男孩纸人,看起来格外的精致,和我之前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那些纸人很像。 “咦,之前那堆里面,有这么个纸人么?”我有些奇怪的想了一下,不过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我合上了门,转身走开。 等我吃完饭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院子里也是一片漆黑,凤先生的门缝里也是黑的,他晚上似乎没有开灯的习惯。 我用手机灯光照着回了房间,洗了个澡然后直接就睡了。木工这东西确实很累人,虽然下午我基本就是在看着,但是一天下来也很疲倦了,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这天一整天,都再也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店里也没人来,凤先生照旧是让我上午练木工,下午则看他劈寿材,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然后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我来到岳阳的第五天,同样也是张家人来取棺材的日子。 我坐在石凳上喝着豆浆,看了看摆在院子里的那些已经完全成型的棺材板。 接下来只要稍微磨个面,做点收尾的工作,然后组装起来,这口棺材就完工了。 说是三天,实际上凤先生动手劈寿材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也才一天多的时间,这个速度真是不服不行。虽然我现在还是个外行,看不出凤先生那些精细的手艺,但是光凭这速度,那换别人来就是练上十多年的功夫。 喝完豆浆,我把桌上的垃圾收起来,准备扔到放在棚子旁边的垃圾桶里。 抬起头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棚子里面有点不对,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打量了一会,我顿时发现了哪里不对。 前天晚上,我出门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十分精细的纸人,不见了。 我走进棚子里看了一圈,确定这纸人真的不见了。 难不成这纸人还会跑,自己跑没影了? 还是在我没看到的时候凤先生把它拿走了?这店里只有我和凤先生两个人,也没别人会动啊。 我正在棚子里翻的时候,凤先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翻了,过来帮忙。”回头一看,凤先生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不过几天下来我也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的风格,应了一声就跑过去,两个人开始把棺材搬到店里组装。 我和凤先生抬着一块棺材板,进了店里,看到了拐角里的那两口棺材,我突发奇想,开口问道:“凤先生,你做的寿材都是给人家现做的吧,而且之前听元傅住持说这还是你今年第一次开业,那这两口棺材是谁的?”凤先生淡淡道:“外面那口是我的。” 第三十四章:她是谁 第三十四章:她是谁 “啥?你的棺材?”凤先生没有回话,我却是很惊讶。 要说给自己预备棺材的人不是没有,反而很多,可是那些大多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防备着自己哪天一命呜呼了,直接就可以用不用再去买。毕竟尸体是会腐烂的,要是等久了不入棺可不行,也就只有那些有钱人能有条件保存遗体然后现订棺材。 而凤先生看起来再怎么也不到五十岁,而且看他劈寿材的劲,身体不是一般的壮实,估计一只手就能打两个我,少说还有几十年好活,现在就给自己预备棺材是闹哪样,不觉得晦气么? 不过我以前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开棺材铺的会给自己预留一口棺材,是某种习俗还是什么,已经记不大清了,现在看来倒是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这里的棺材也不止一口,而是两口,凤先生说外面那一口是他的,那里面那一口呢?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这么问了。 这回凤先生却沉默了一会,才冷冰冰开口道:“那口有人了。”这话一出,我却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很简单的回答,可是我却抓不准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口棺材是被别人预定了,还是说,这口棺材里面,已经有人了? 但是我也没时间多想,把棺材板放在了店里的架子上,然后又和凤先生一起去搬外面的了。 之所以不在院子里组装,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店里有专门放棺材的架子。 没有架子也能组装,但是就只能直接放地上了,然而一口棺材,在里面有人之前,是不能碰地面的。 等把材料全都搬进店里,凤先生就开始继续他的工作,组装和打磨都很简单,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当然这是针对凤先生而言,换了我的话,估计一下午都做不来。 这口寿材也已经落成了,我中间一直全程围观,知道这口八圆的棺材,也是用了八种木料。分别是紫檀,黄花梨木,底板的檀香木,阴沉木,红松木,白酸枝,水柳木,以及鸡翅木。每一种都是上乘品质的木料,可以说这口厚棺,光是本身的材料钱,就价值上百万。 也就只有张老太爷这种洞庭一带的豪门巨富,才能轻易弄到这么多极品大料,请凤先生这种手艺的人来打造这一口寿材了。 不过里面也不都是紫檀这种贡木级别的木料,像是其中的水流木和红松木等几种木材,就算用的都是最上乘的品质,价值也远远比不上紫檀和黄花梨这些极品木料。 当然不是张家用不起更好的木料,这些木料从料子的品质到口径甚至年份,都是凤先生亲自选定的。选不同的木料来制作八圆的不同料子,是为了改变寿材的八字,而不是越贵越好。如果真的要追求最贵的话,直接用一种材料做个二圆的整棺就行了,那也用不上凤先生动手了。以张家的财富,真想要做到也不难。 吃过午饭之后没多久,我就听见胡同口传来的汽车声。一辆黑色的奔驰,后面跟着一辆卡车,停在了胡同口,是张家的人来接寿材了。 第一个下车的还是那个黑西装,他走上来对凤先生低头一礼:“凤老板,我来接寿材了,也还请您上车来家里帮把手吧。”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一堆人从卡车里下来,把棺材往卡车上抬。 凤先生去抬棺是早就说好的事情,因此我也不意外 。 凤先生点了点头:“等一下。”然后他转身就往后院走,同时叫我跟上。 我们两个到了后院,就见凤先生往那放纸人的房间里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我心中一紧,凤先生这是要干嘛? 凤先生站在门口,转头道:“过来。”我虽然不大愿意接近那间房,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进了房间,果然里面还是那些纸人,正一排排的码在一起,看起来就跟一群小学生在排队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凤先生看到这些纸人,不知道怎么的脸色竟然变得有些柔和了起来。 我揉了揉眼睛,却见他还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扑克脸,心道果然是错觉。 接着凤先生走过去,低头看了看,然后双手拿起了最前面的两个纸人,然后转头对我道:“拿出去。”我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纸人有些发憷,不过凤先生发话了我也只能照办,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两个纸人,拿在手上倒也没什么异样,让我松了口气。我出了门,只见凤先生自己也拿起两个纸人跟了上来,然后用脚关上了门。 在关门前的一瞬间,我仿佛听到门里传来了人声,但是随着门关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两个人出了店,黑西装还等在那里,看到我们手上的纸人也并没有惊讶,打开车门把凤先生迎上了车。只是看到我关了店门,也要上车的时候,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 “这位小兄弟也一起去么?”凤先生坐在副驾驶,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他这次跟我一起去送葬。”黑西装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一闪:“原来是这样,请上车吧。”我感觉到黑西装对我的态度明显是客气了不少,不过也没有多想,准备上车,不过因为四个纸人都放在后座,里面似乎没位置了,纸人又不能挤,这下我就有些为难了。 黑西装见状连忙道:“我再叫一辆车来。”“不用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的街道上响起,我们转头一看,只见一辆红色的迈巴赫正停在街口,一个身材火辣的红衣美女站在车旁边看着我们笑着挥手:“一鸣,跟我一辆车吧。”黑西装错愕道:“凝小姐,你怎么过来了?”“我过来看看,不行么?”来的自然就是凝姐,她走过来笑道:“走吧,我车上有位置,别在这里把纸人挤坏了就不好了。”“可是凝小姐,你……”黑西装看样子有些犹豫,凝姐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怎么,我自己的车我要带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么?”黑西装马上不说话了,只是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凝姐这才露出笑容,拉着我就上了车。 能和美女一辆车,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刚刚黑西装的态度让我觉得有点问题。 随着车子开动,我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卡车和黑西装的奔驰,转头道:“凝姐,刚刚他好像不大愿意让你带我的样子,不是我的错觉吧?”凝姐的笑容淡了下来,淡淡道:“那是当然,毕竟要结婚的人了,和别的男人单独一辆车,他肯定不能当做没看到吧。”我闻言一愣:“凝姐,你要结婚了?”凝姐没有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没想到凝姐居然快要结婚了,我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些失落。 车里一时间寂静起来,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我随便找了个话题。 “说起来这车之前是小倩在开吧,她人呢,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么?”“嗯?”凝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小倩?她是谁?” 第三十五章:失忆症 第三十五章:失忆症 我愣了一下:“就是小倩啊,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怎么不叫小倩么?难道是我听错了?”凝姐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你说谁呢?和我在一起的女孩?什么时候?”这下我就有些搞不懂了:“凝姐你开玩笑吧,就是小倩啊,之前在路上碰到的时候你们不是一起的么?”凝姐顿了一下,随后挑起眉头惊讶道:“哪有,我一直是一个人啊,什么小倩啊,你是不是记错了。”开玩笑,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小倩一个大活人摆在那里,几天前才见过,怎么可能是我记错了? 凝姐的话让我感觉不对劲,我皱着眉头问道:“凝姐,你不知道小倩是谁么?”她还没回答,我又接着补充道:“就是那个和你一辆车,关系很好,住一间房的那个女孩,穿黄衣服的,叫张倩。”凝姐想了想,摇了摇头露出迷惑的样子:“我不认识这么个人啊,我从小到大都没几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更没有叫张倩的。一鸣,你怎么了,不是发烧了吧?”我感觉脑子有点乱,使劲搓了搓头发,又开口问道:“之前去洛阳,是你一个人去的么?凝姐,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去洛阳,之前我们又是怎么碰到的么?”凝姐的脸色似乎暗淡了下来,不过很自然的回答道:“我是去找人的啊,是只有我一个人,你说还有人和我一起?”“是啊。”我连忙点头:“还记得么,当时你喝醉了,在大街上碰到了我,然后是小倩过来把你扶上车,和你一起到了那个旅店,然后才又碰到我的啊。”凝姐眨了眨眼睛:“不对啊,当时不是我喝醉了之后撞上你,然后你把我送到我的车上,然后我在车上睡了一上午,下午醒了酒自己开车走的啊,因为下午才走,来不及到镇上了,所以才在那个旅馆留宿的啊。”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其中肯定是出问题了,这才几天的事情,怎么可能记错。而且就算是记错,哪有这么个记错法,要说记错名字或者长相什么的细节也没什么,怎么可能记忆里凭空多出来一个人?别的不说,我可从来不记得自己干过把凝姐送上车这种事情。况且当时碰到我的凝姐醉的那么厉害,估计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怎么可能让我把她送到车上。 这么看,我和凝姐之间,肯定是有人的记忆出问题了。 难道是记忆被篡改了? 自己的记忆自己最清楚,我的记忆应该是没问题的,路上除了抬了一次棺材之外,也没出过别的事情,况且小倩和我只是见过几次,没道理有人专门篡改我的记忆来加上小倩这么个人。 见我不说话,凝姐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一鸣,你怎么了?张倩到底是谁啊?”我想了想,沉声问道:“凝姐,你真的不记得张倩了?跟你年纪差不多,很漂亮,穿黄裙子,而且脾气有些火辣。”凝姐摇了摇头:“不记得,倒不如说我根本不认识这样的人啊。”我看着凝姐的表情很认真,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我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不记得就算了,也许是我记错了。”凝姐虽然还有些疑惑的样子,但是看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哦了一声,专心开车。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就很奇怪了。凝姐并不是单纯的忘记了小倩这个人,如果只是忘了这个人,那么跟她在一起的记忆也应该想不起来。而凝姐仿佛是记忆完全被改掉,关于张倩的事情被有针对性的抹除了一样。 这种情况我是从来没听说过,就算是失忆症,也没听说过这种的,难道是人为性的?可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种事情,或者说什么样的人会去做这种事呢? &n bsp;我感觉我好像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如果真是人为的话,能做到篡改别人记忆这种事情的人或者东西,肯定是不一般。我长这么大,也就在电视电影上看到过这种事情。 “一鸣,马上到地方了。”凝姐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我应了一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车已经开出了市区。 道路的旁边就是广阔的洞庭湖水面,烟波浩渺,水天一色,虽然我没去过大海,但是估计和这湖景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在前方道路的尽头,湖岸边上的一座小山上,可以看见一处庄园式的建筑,面积似乎很大,我一眼都看不全。山脚下面都被围墙围着,前面的道路上也有不少车辆,正在陆续从山脚下的大门进入庄园内。 门口站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似乎是保镖之类的,正在盘查进入庄园的车辆。 我们的车也很快到了门口,左边的黑西装走了上来鞠了个躬:“凝小姐,您回来了。”凝姐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只是嗯了一声。那黑西装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我,顿时愣了一下,开口问道:“凝小姐,这位是……”凝姐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他是我带来的客人,怎么,不行么?”黑西装马上低下了头:“没有,当然可以,不过姑爷和大小姐正在等您,让我们通知您一声,请您一回来马上就去见他们。”凝姐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还有事,让他们等着吧。”黑西装犹豫道:“可是……”“可是什么?”凝姐冷冷道:“他们不就是想让我去跟那个姓黄的见面么?谁爱去谁去,今天是我外祖公的葬礼,不是我的婚礼。”黑西装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头一礼,然后退了回去。 凝姐这才开着车进了庄园,我虽然脑子里被小倩的事情搅的一团乱麻,但是也听出了点什么,开口问道:“凝姐,刚刚他说的姑爷和大小姐,应该就是……”没等我说完,凝姐就开口道:“不错,是我爸妈,我妈就是张家的大女儿,他们想让我跟那个姓黄的结婚。”“姓黄的?”“黄鸿天,长沙来的大少爷,我爸的生意想要往长沙插一脚,所以才想让我和他结婚吧。”凝姐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商业联姻,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心里有些感叹,她们这种有钱人的女儿,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啊。 但是我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你还带着我,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了,不会不高兴么?”凝姐哼了一声:“他们不高兴就不高兴咯,我也是个成年人,我做什么,还要都经过他们的同意不成?”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说话,只好转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庄园比我在外面看到的还大,整个山头都可以算是在范围内了,我们开车聊了这一会,也还没到山顶,山顶上可以看到几所别墅样式的建筑,应该就是这庄园的主体了。 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我有些羡慕的想着。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一天,能够在洞庭湖边上包下一整座山来建庄园。 很快车开到了山顶,在中间那栋别墅旁边的一个小型停车场上停了下来,此时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车,那运送寿材的卡车则是直接停在了别墅前面,有许多人正在把棺材往下运。 我和凝姐下了车,我左看右看也没找见凤先生,凝姐说估计是进了别墅,我只好跟着凝姐往别墅去。 然而没走几步,却被一个穿着白西装,头发光滑油亮的年轻人拦在了前面。 第三十七章:艳遇 第三十七章:艳遇 一个小时之后,别墅大厅里,张老太爷的灵床之前,多了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然而这白布,此刻已经被鲜血染出了红色的人形。 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穿着打扮不俗的中年妇人,正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趴在桌子旁边痛哭。 我坐在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叹了口气。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表情严肃,满头花白头发的老人,正是张家老太爷的大儿子,现任张家的领头人张启。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中年男女,年纪大多不小,围在四周,而在旁边的一张板凳上面,一个身形有些肥胖,衣服上面沾满鲜血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面,此时正歪着头一动不动,处于失去知觉的状态。 张启此时已经不再是之前来店里时候那种和颜悦色的样子,而是死死的盯着我:“马小兄弟,你能再把之前的事情说一遍么?”我耸了耸肩:“张老先生,我都说过几遍了,就只有这么简单而已,我到后面去休息,然后看到了吊在树上的尸体,这时候这位从林子里跑了过去,我就追上去把他打晕了,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说完我看了看盯着我的几人,双手一摊:“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张启轻轻摇了摇头:“马小兄弟,你别紧张,我知道不会是你做的,情况我了解过了,你和小凝分开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就发现了尸体,这么短的时间,杀人吊尸都很勉强,况且……”他看了看外面蒙着白布的尸体,沉声道:“况且要把皮剥下来,就更不够了。”这时候张启背后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脸悲愤的开口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老五被人杀了啊!连皮都给剥了下来,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张启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却重了几分:“老四!退下去,你这样以后怎么接手家族产业?爸生前怎么说的,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况且现在,你要我怎么办?”他看了一眼被绑在旁边的胖子:“你是要我杀了老六,来给老五报仇么?”那张家老四愤愤道:“谁说一定是老六杀的?平时他和老五关系那么好,怎么会杀他?我看是这个臭小子在说谎。”张启面色一冷,厉声喝道:“瞎说什么?人家是凤老板的徒弟,是来给爸送葬的,怎么会杀老五?”张家老四呼吸一滞,狠狠的一跺脚,转身冲了出去。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被剥皮的死者,居然是张家排行第五的儿子,这倒是没什么,令我惊讶的是,这个浑身鲜血疑似凶手的胖子,居然是张家的老六。 这是什么情况?兄弟相残?可是这手段也太残忍了吧,好歹也是亲兄弟,就算有什么矛盾,打一架也就罢了,也不至于把人家皮都给扒了吧,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啊。 可是就我当时看到的情况,这胖子浑身鲜血的想要逃跑,被我追上了还想要掐死我,说他不是凶手,还有谁能是凶手呢。 就在这时候,旁边被绑着的胖子闷哼一声,开始扭动起来,眼睛也缓缓睁开。 其他几人都是面色一变:“大哥,老六醒了。”唯独张启依旧面色不改,看了看胖子,回头对我和声道:“马小兄弟,这次多谢你了,我看你脖子上面有伤,出去上点药吧。”他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让我留在这里了,毕竟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情,而且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报警的意思,估计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我也很识趣的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出去了。”张启点了点头,不在说话,我出了房门,顺手将门带上,呼了一口气。 &n bsp;“一鸣,怎么回事?”我回过头,只见凝姐一脸担忧的走了上来:“五叔公怎么会死了?我听他们说是六叔公杀的,而且还是你抓住六叔公的。”张老太爷的儿女之间年龄差还挺大,像是凝姐她外公张启,外孙女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而老五老六的年纪才比凝姐大二三十岁,却是凝姐的爷爷辈了。 “唉,没什么,你外公已经问过了。”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之后问你外公他们吧。”凝姐点了点头:“你身上好多血,脖子好像也受伤了,没事吧?我带你去上药,再把衣服换了。”我身上的血是之前抓住张家老六的时候沾上的,脖子也是被他给掐伤的,不过之前都没顾得上,此时才感觉身上黏黏的一阵血腥味。 跟着凝姐出了大厅,外面围着不少人,都是张家的亲戚,不过似乎都是远亲,所以不知道实情,此时见我们出来,都眼神异样的看着我。 刚刚走出人群,小凝拉着我往东边不远处的另一栋别墅楼走去,却被人叫住了。 “小凝!”我们回过头,只见一对中年男女正往这里走过来,那男的看起来四十多岁,带着个金丝眼镜。女的则是长得和我身边凝姐很像,穿着也很得体,乍一看就好像是凝姐的姐姐一样,不过眼角的鱼尾纹显示出她的年纪已经不轻。 我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凝姐的父母,果然,凝姐一看到这两人就低下了头:“爸、妈。”凝姐的父亲看了看拉着我手臂的小凝,皱了皱眉头:“小凝,之前你去哪里了,这是谁?”不等凝姐回答,她母亲也一脸担心的开口了:“小凝啊,你五叔公不知怎么回事就死了,现在这里乱哄哄的,估计要出事情,你还是别乱跑了。”接着她也看向了我:“这位是……”面对凝姐的父母我当然要讲点礼貌,连忙回道:“伯父伯母好,我是马一鸣,是凝姐的朋友。”不过我心里却有些奇怪,凝姐的母亲好歹也是张启的大女儿,现在张家老五,也就是她五叔死了,她的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悲伤的神色,倒像只是死了个和自己无关的人一样。而凝姐之前的反应来看,也没有多少死了亲人的感觉。 难不成张老太爷的这些儿女家庭之间关系并不好?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毕竟是张家的家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凝姐父亲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小凝有这么个朋友?阁下还是学生吧。”我还没说话,凝姐却不知怎么的一脸赌气似得开口了:“我交什么朋友,难道都得向你汇报不成?”凝姐的父亲脸马上就黑了,凝姐母亲连忙道:“小凝,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凝姐父亲冷冷道:“你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不要总是和其他男人打交道,让鸿天知道了不好。”这话一出,我就看到凝姐的脸上露出一丝愤怒的神色,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就知道不好。 果然,凝姐忽然动手,一把就搂住了我的胳膊:“我想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情。”凝姐的父母脸色大变,凝父厉声问道:“小凝,你是什么意思?”凝姐哼道:“谁说我要和那个黄鸿天结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他!马一鸣。”完蛋,我就知道果然没好事,还没等我挣脱,凝姐忽然凑上来,一口亲在了我的脸上。 我只感觉脸颊一凉,随即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一触即去。 从小到大,我哪里有过这种经历,当时就感觉一股热血涌上了头脑,整个人就晕乎了。 凝姐抱着我的胳膊,对着她父母坚定道:“除了他,我不会和别人结婚的,你们喜欢那个黄鸿天,就自己去和他结婚吧!” 第三十八章:保住自己的命 第三十八章:保住自己的命 听到凝姐这话,我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 大姐,你不能这么玩我啊! 我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是也不傻,知道我不是什么白马王子貌比潘安的小鲜肉,不会有女人投怀送抱。 凝姐这明显就是不想结婚,所以拿我来挡枪啊。 从之前黑西装看到我和凝姐在一起的古怪反应那会,我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看来预感果然应验了。 但是我着实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的家务事更不要插手,何况还是这种敏感问题,假扮美女的男朋友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会因为被亲了一下就真的神志不清的认了这事。 看着瞪着我们两个,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似的凝姐父亲,我毫不怀疑这厮现在想要吃了我。再想想之前那个黄鸿天,明显也不是个善茬,估计要是真信了凝姐的话,明天就能找人来打断我的腿,这种事情我可在小说电视上看得多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就想要否认,然而就感觉手臂一紧,凝姐的五根手指死死的掐着我的胳膊内侧,疼的我差点叫出声来,我转过头去一看,只见凝姐正盯着我,眼里露出一丝哀求。 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顿时一软,不过很快又硬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哪里承受得了这些有钱人的报复,说不定那天我就被人捆起来拿水泥袋装着扔进洞庭湖了,为了一时的艳福把命都送了,我可没这么傻。 然而我在这里做心理斗争的时候,凝结父亲已经忍不住了,开口冷冷道:“你叫马一鸣是吧,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人,也不想知道。你应该知道你和我女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着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支票簿,然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飞速的写了些什么,然后撕下来一张:“这是五十万的支票,以后不要出现在小凝面前。”他这么一来我反而莫名的有点想笑,没想到这种只在电视小说里看过的台词真的会出现在现实中,而且还就是对我说的。不过立场好像是反了,我记得电视剧里都是大少爷的母亲对出身贫寒的女主角这么说。 可惜我也不是什么女主角,于是我很干脆的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支票,你误会了,我和凝姐只是朋友关系。”谁知道这么一说,凝姐父亲的眼中反而露出了一丝轻视:“没想到五十万你还不满足?你要知道,对你这种人,五十万已经够多了,不要妄想再从小凝这里得到什么。年轻人,做人不要太贪心,有些好处,不是你能拿的。”我苦笑不得,看来这位是彻底当真了。 就在我还想要辩解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淡淡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回过头,只见依旧是一张扑克脸,在这大夏天还一直穿着一身黑衣的凤先生站在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凤先生,我还想问你到哪去了呢,我找了你半天了。”我叹了口气道。 我面前的凝姐父母也都看到了后面的凤先生,凝姐的父亲不知为何面色一变,目光一闪,随即放松神色,露出一副笑脸走了上去,很客气的伸出了手:“原来是凤老板,好久不见了,自从上次我大姨的葬礼之后,就再也没看到凤老板了,身体可还好?”谁知凤先生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没有看到凝姐父亲一样,对我淡淡道:“还愣着干什么,走。”我连忙应声,然后对凝姐露出一个苦笑,轻轻的挣脱了她的手臂,然后走了过去。 走过凝姐父亲身边的时候,我见他脸上保持着之前的笑容僵在了原地,顿了一会才开口道:“原来这位是凤老板的人,之前听说凤老板店里来了个新人,莫非就是这位。”然而凤先生依旧是一脸的漠然,似乎没听见凝姐父亲的话,转身就走,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nbs p;走了几步,我偷偷侧眼看了看后面,只见凝姐父亲黑着脸站在原地,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管别人的事情之前,先保住自己的命。”凤先生背对着我往前走,却传来了没有起伏的声音。 “保住自己的命?”我顿时一惊:“凤先生,什么意思?”凤先生走在前面,沉默一会,开口道:“第一个的死法,你应该看到了吧。”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之前死掉的张家老五。 可是第一个是什么意思? “凤先生,你是说后面还会有人死?”我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难道张家老五的死,是老六干的么?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兄弟?”凤先生淡淡道:“我们是来抬棺的,不用管太多,张家的事情,不要多问,对你没好处,你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就行了。”我知道张家的事情不简单,可是又关我什么事情?我之前可从来没和张家人有过什么关系啊。难道就因为知道了张家老六杀人的事情,他们要杀我灭口?可是现在基本上张家庄园里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啊,张家自己的亲戚也就罢了,还有不少没血缘关系的亲家或者朋友,难道还能把嘴都堵上? 凤先生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他看起来也没有告诉我的意思,估计我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话虽如此我还是开口问了:“凤先生,你说要我保住自己的命,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凤先生没有答话,而是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才问道:“你的烟杆呢。”我闻言伸手一模,把插在后腰上的烟杆拔了出来:“在这呢。”说起来这烟杆出乎我想象的坚硬,之前我被张家老六掐的快要断气的时候拿它来抽人,张家老六一个大胖汉被抽晕了,它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连弯都没弯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凤先生依旧没回头,右手往后一抛,一个东西向我飞了过来,我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却发现是一个巴掌大的纸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 “凤先生,这是什么?”我开口问道,同时将纸包贴近了眼前,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这味道我几乎是从小闻到大,所以第一时间就辨认了出来:“这是烟草?”我疑惑的抬起头:“凤先生,给我烟草干嘛。”凤先生淡淡道:“拿去抽,用烟杆。”“啥?”我傻眼了:“可是我不会抽烟啊。”“那就学。”凤先生头也不回,扔给我几个字。 我顿时就郁闷了,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学抽烟,还要我用爷爷的烟杆。 见凤先生没有解释的意思,我也不再追问,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烟草包。 凤先生自己是不抽烟的,当然不会没事叫我学抽烟,而且就算想让我抽烟,比起给我烟草,去买一包玉溪什么的还靠谱一点。 他说让我用爷爷的烟杆抽烟,有什么含义么? 这时候我们走到了一处小楼前面,这里似乎也是山顶最北边了,按照我在山脚下时候看到的,小楼后面应该就是朝着洞庭湖边的。 凤先生说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今晚是头七,过了今晚,明天才能下葬,所以我们晚上要在张家庄园过夜才行。 我倒是也没什么,这说是小楼,倒不如说就是一栋小别墅,条件十分不错。要是没出之前死人那档子事情,住一天也就跟度假一样了。 凤先生自己上了二楼,找了间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就没动静了,我也习惯了他这幅大龄宅男的德性。此时才刚刚下午两点半,离天黑还早,我也没什么事情做。 于是我看了看手上凤先生刚刚给我的烟草,确定了我今天下午的任务。 我要学抽烟! 第三十九章:他已经死了 第三十九章:他已经死了 我坐在一楼的客厅里,拆开了凤先生给我的纸包,露出了里面枯黄的烟叶。 从小到大,我也不知道多少次帮爷爷填过烟草点过烟,做起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帮爷爷填烟草,自己从来没有抽过。 十多分钟之后。 “咳咳咳咳咳咳!”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我捂着喉咙拼命的咳嗽着,肺都快让咳出来了。 “靠!这是什么烟,呛死我了。”我原本以为我吸了爷爷这么多年的二手烟,早就已经习惯了烟味,现在学起抽烟来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谁知道闻二手烟是一码事,自己抽烟又是一码事,那简直不是一般的呛人。 我一边咳嗽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感觉喉咙都快被咳哑了。 再一看,整个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烟气给充斥着,一片云雾缭绕的模样,要是不知道的进了房间指不定得以为在拍西游记猴哥上天庭呢。 我又想起了之前在来湖南的路上,我给徐家人抬棺的时候,用爷爷的烟杆点了烟,烟气也是想这样凝而不散。 可是我记得爷爷自己这么多年来抽烟,也都没有过这种情况。 难道是烟杆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了看手上还在烧着的烟杆,郁闷的摇了摇头,出了门准备透透气。 这小楼后面有一处悬崖,下面就是洞庭湖水,悬崖旁边有围栏,虽然不高,但是也能防止失足了。 悬崖上面是一片修剪过的草坪,我就坐在草坪上看着湖景透气。 今天的气温虽然很高,但是已经过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加上湖上吹来的凉风,坐在这里倒是不觉得热,反而十分舒坦。我坐着坐着就躺下了。 学着爷爷的样子,我一只手枕住头,一只手架在胸口拿着烟杆,嘴里抿着烟嘴吸着。 只是我没把烟吸进肺里,只是装模作样的在嘴里过一圈然后吐出来而已。烟雾也很快被风追开,所以也不会被烟熏到。 自从家里出了事情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悠闲过了。 我躺在草地上这么想着,要是这种悠闲能一直持续下去,那该多好。 就在我大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间感觉视野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遮住了阳光。 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向上看,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正站在我身后,举着似乎是球棍的东西,狠狠的砸了下来。 这一下惊得我魂飞魄散,猛地侧身往旁边一滚,那球棍砸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我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一看,那人正拖着球棍直起腰来,是一个穿着西装,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人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才见过,正是张启的弟弟,张家的老四! 此时他正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我,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妙,他该不会还以为是我杀了他弟弟吧。 我连忙道:“你干什么?你大哥不是说了么?你弟弟的死跟我可没关系,我就是刚好碰到而已。”然而他却充耳未闻一般,拎着球棍就向我冲了过来。 他手上的球棍似乎是金属的,被这玩意砸上一下我可受不了,况且这人现在的样子明显就是失去理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想也不想,掉头就跑。 然而这家伙动作更快,我才没跑两步,他已经追了上来,我就听见脑后风声,想也不想的往旁边一扑,一个驴打滚躲开了这一下。 这家伙也不知道用上了多大的力气,球棒砸在地上泥土飞溅,反震的力 量震得球棒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我见球棒脱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冷汗直冒,就他刚刚这力量,要是我没躲过去,估计脊椎都能被他砸断,这货简直就冲着要我命来着的啊。 看他这个样子,根本就像是疯了,这张家兄弟的感情有这么好么?怎么搞的像是跟我有杀父之仇一样,而且怎么想杀他家老五的人也不会是我啊。 张家老四球棒脱了手,却并没有去捡,而是直接满脸狰狞的又朝我扑了过来。 这会我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没能躲开,只好用脚去踹,一脚正中他大腿,他却恍若不觉,直接扑上来要掐我脖子。 “靠!怎么一个个都他娘的跟我脖子过不去。”我伸手架住他的双手,死命抵挡,口中忍不住骂道,随即猛地醒悟过来。 他现在的状态,不就和之前在林子里的张家老六一样么? 本来也是,这人半个小时之前还好好的,虽然有点激动,但也不至于这么发疯啊。 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中邪了一样。 但是想归想,我现在还是被这货压着要掐死的状态,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我死命架着他的手,吃奶的力气都快用出来了,还是架不住他。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有一双腿正从小楼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那漆黑的裤子和鞋子,不用想都知道是凤先生。 我连忙转头大叫起来:“凤先生,救命!”来的果然是凤先生,只见他看也没看我和张家老四,而是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我一看,原来是我的烟杆。 而张家老四则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对凤先生熟视无睹,依然嘶吼着要掐我的脖子。 我见凤先生站起身不紧不慢的擦着烟杆,简直急的都要爆炸:“凤先生你快来帮忙啊!我快要被弄死了!”这时候凤先生才抬起眼睛,似乎是刚刚注意到我们的存在。皱了皱眉头,走了上来,然后抬起右脚就是一踹。 我只感觉身前一轻,张家老四直接被踹的横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似乎是擦伤了脸,再爬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鲜血,怪吼着扑了上来。 凤先生站在原地动都不动,抬起手上的烟杆抿了一口,等到张家老四扑上来的时候,直接喷了他一脸的烟。 张家老四被他一喷,身体就僵住了,接着一头栽倒在地上,翻起了白眼。 我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是迷魂烟? 然而还没等我放松下来,地上的张家老四浑身一抽,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却没有在扑向我们,而是低着头发出了一阵怪笑声。 他这笑声又尖又利,简直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 我听的毛骨悚然,而凤先生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的看着。 接着他蓦然抬起头来,双眼依旧是翻着白,嘴角被僵硬的扯开,整张脸都扭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脸。 “第三个了。”说完这几个字,他忽然一扭头,转身就向前冲了出去,而他跑向的方向,正是崖边。 我心里咯噔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冲到崖边,直接就跳了下去。 凤先生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变冷了几分。 而我则是直接追了过去,趴在栏杆边上往下看,只见下方距离几十米的水面上,泛起了一朵浪花。 我愣愣的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转头就要往回跑:“我去找人来救人!”“不用去了。”凤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崖边,冷着脸看着下面。 “他已经死了。”我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下去,只见下方的水面上,一具躯体缓缓浮了上来,一动不动的飘在水面,脸上依旧带着那怪异的笑容。 第四十一章:脚印 第四十一章:脚印 不止一个? 我顿时有些懵了,这不是张老太爷的回魂夜么?怎么还不止一个,难道张老太爷有很多个不成? 凤先生冷冷的盯着我的后背,开口道:“别愣着,把我给你的烟叶点上。”我回过神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我下午用铁盒装上的烟叶,开始填进烟钵。 这时候,我背后传来了一阵簌簌声,就仿佛有人穿着鞋踩在草木灰上走路一般的声音。 这声音,是张老太爷的么? 然而下一刻,又一个同样的声音响了起来,两道相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 这是什么?还有别人在走? 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有新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两个以上的人,正在大厅里走路一样,而且越来越多。 面前的凤先生皱着眉头,忽然就松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原来如此。”我听着声音,浑身寒毛直竖,忍不住就想回头去看,凤先生又面色一变,厉声喝道:“不要回头!抽你的烟!”我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欲望,强逼着让自己不要回头,将已经填满烟叶的烟杆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咳嗽着喷出了一阵烟气,呛得我泪水直流。无论来几次,这旱烟的味道都是那么呛人,我想我估计这辈子都没法习惯了。 烟雾缭绕之中,却见凤先生伸手往挎包里一掏,掏出来一张用纸叠成的老虎,在灵床前的火盆上引燃,然后往我背后的大厅里一扔。 那一瞬间,我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的叫声,背后的脚步声瞬间就凌乱了起来,凤先生又掏出一把小纸伞点着,扔了出去,大喝道:“张年尧,上天梯!”一阵急促的簌簌声响起,随即我就听见蹬蹬瞪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上楼梯一样。 下一刻,凤先生伸手就抓起火钳,从火盆里夹起了什么东西,往前一甩。 随后一阵噼啪声从我身后响起,不光如此,我感觉整个后方都亮了起来,还有一阵热气传来,接着簌簌声突然消失了。 这下我终于忍不住了,再忍着不回头我真能逼疯了,猛地扭过头去。 却看到大厅里那座纸质的天梯,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化作了一团火焰,将整个大厅都照亮了。 借着火光,我清晰的看到了大厅里的景象,只感觉一阵寒意从骨髓深处缓缓凝结。 只见铺在大厅中央的草木灰上,已经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脚印! “凤……凤先生,这是——”我看着这些脚印说不出话来。 凤先生冷冷道:“没什么,所以我才说,来的不止一个。”我吞了口口水,来的不止一个,那么除了张老太爷,还有谁? ……半个小时之后。 一串鞭炮忽然从门外扔进了大厅,劈里啪啦的炸了起来,好在我早有准备,一见有东西扔进来,就捂住了耳朵。 鞭炮炸完后,大厅内的灯打开了,一堆人就涌到了门口,为首的正是张启。 看到这满地的脚印,人群中顿时就响起了惊叫声。 张启面色严峻,抬起头来看向了凤先生:“凤老板,怎么样了?”凤先生此时又恢复了那副扑克脸,点了点头:“人是送上去了,不过……”“不过什么?”凤先生盯着张启,冷冷道:“你家张老爷子,玩的有点大了。”张启面色一变,但是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露出了一丝笑容:“凤老板你说什么呢,不过人送上去了就好。”“好什么好!” 一声有些尖利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之前说要报警的那个张家三小姐。 此刻她面色惨白,伸出手指着满地的脚印,手指有些颤抖:“你看这个,你还说好,哪里好了。”张启拉下脸来,沉声喝道:“小七,瞎说什么?爸已经上天梯了,没事了,明天直接就能下葬。”三小姐颤抖的手指指向了张启,声音同样有些颤抖:“你还在糊弄我们,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四和老五根本就是你害死的!”说完她掉头就往外面走:“你别想骗我!你们继续装神弄鬼,我不陪你们玩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小,三小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张家众人一片默然,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张启叹了口气,对凤先生道:“凤老板,你不要介意,小七是被老四和老五的死刺激到了。既然爸已经送上去了,那就等明天下葬就行了,到时候抬棺头还得麻烦你。”凤先生漠然道:“我说过了,我拿了钱,就会尽力。”张启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多谢了,今天已经很晚了,这里我们收拾就好,凤老板和马小兄弟去休息吧,饿了也没关系,我让人在小楼里准备了夜宵。”凤先生嗯了一声,往外走去,我也跟了上去,两人一起回到了小楼。 一进门凤先生直接就上了二楼,我倒是有点饿了,看到大厅里桌子上面摆着不少点心水果什么的,就准备吃点夜宵再上楼。 我刚刚坐下拿起一块火龙果往嘴里塞,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翻了翻白眼,我放下火龙果,起身去开门,谁知道一开门,站在外面的竟然是刚刚跑掉的张家三小姐。 此时她面色苍白,眉目之间还带着一丝惊恐,不过最吸引我目光的,还是她手上抱着的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 我一看到这剑马上就警惕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三小姐?有何贵干?”不是我戒心太强,实在是白天张家老六和老四给我留下的阴影有点深了,换了你一天差点被人弄死两次你也得长点记性,我真有点怕她忽然把剑拔出来砍我。 好在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有些畏畏缩缩的开口问道:“请问凤老板在么?”不过我还是没敢靠近,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凤先生在楼上,你找他有事么?”三小姐点了点头:“能帮我叫他下来么?”我松了口气,说了声行,然后转身上楼去叫凤先生。 “凤先生,睡了没?张家三小姐在楼下,有事想要找你。”这次凤先生倒是没有不鸟我,很快开了门就下了楼,和那三小姐在大门口说起了什么。 我回到大厅里一边吃东西,一边侧耳听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这三小姐抱着的这把剑据说是什么驱邪古剑,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想让凤先生给她鉴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凤先生居然还有鉴定这玩意的本事,不过这三小姐倒也有趣,之前还说我们装神弄鬼,结果自己还不是一样。 具体是真的是假的我也没兴趣听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情。两人说了一会儿,三小姐就离开了,凤先生也没说什么就上了楼。 我见他没关大门,就起身走过去关门。 走到门口,我看了看外面,见三小姐已经走没影了,就要伸手拉门,在这一瞬间,我看到门前道路左边的林子里面,有一道人影闪了过去。 我的身体僵在了原地,随即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借着门口灯光,我清晰的看见了那个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穿着黄色裙子,身材苗条的女孩。 不是张倩是谁? 第四十二章:凶手 第四十二章:凶手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天的时候凝姐说她不记得张倩,当时我想了很久也没想通。 虽然我和她没见过几次,可是也没有一个大活人忽然就消失了的道理。 而之后在张家出了这么多事情,我就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张倩的事情了。 没想到她居然这时候出现了,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我确定的确是张倩不会有错。 张倩,张家,难道张倩是张家的人?可是我白天也没看见她,凝姐又为什么不记得她了? 我追进了林子,却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这林子虽然不茂密,但是此时深夜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我没头没脑的转了一圈,还是没能追上,回头看了看,小楼的灯光已经很小了,怕再跑下去要迷路,我只好掉头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左前方一丛灌木后面,我瞥见一抹黄色衣角缩了过去。 “张倩!”我眼皮一跳,叫了一声,跑了过去。 越过灌木丛,前面豁然开朗,是一片林间的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个人,然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张倩,而是另一个女人,此时正背对着我。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我马上就认了出来,因为她手上正拎着一把拔出来的古朴长剑,剑身在微弱的月光下闪耀出一丝光芒。 “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我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那人转过来,果然是张家的三小姐,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忽然眼睛一翻,嘴角向上扯起,露出了一个生硬的怪笑。 我一看她这笑容就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她手上拎着的剑,顿时就有种想要掉头跑路的冲动。 然而下一刻的画面让我惊呆了,只见张家三小姐,反手握住了长剑,然后高高举了起来,自己则抬起头来,剑尖正对着她的面孔。 我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下一刻,她保持着那怪异的笑容,张开了嘴,就要把剑往口中塞下去。 “不要!”我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抓她的胳膊。 然而却没有抓住,反而一把贴在了剑身上,我一咬牙,干脆抓住了剑身,想要阻止她。 但是用肉手哪里拦得住剑刃,我只感觉手心一阵剧痛,剑身划过我的手掌,刺进了三小姐的口中。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响了起来,整把剑的一大半,都从她的口中刺了进去,直到剑柄撞上了我抓着剑身的手掌,方才停下。 我痛呼出生,松开了手掌,后退几步,只见我的手心和手指都被剑身割开了两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然而我已经顾不上我的手掌了,抬头看向三小姐,只见她依旧保持着抓着剑柄的姿势,脸上带着那怪异的表情,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而我则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爷爷和爸爸曾经带我去过隔壁村,看过马戏团的表演。当时我看着马戏团的人站在舞台上,表演将一把剑吞下去的时候,我高兴的直拍手掌。 然而现在,我只感觉浑身上下冰凉一片。 一个人就在我眼前,活生生的把剑吞了进去,这种自杀方式,我听都没有听过。 “啊!”一声尖叫响了起来,我一个激灵,转过头,只见在空地旁边,一条小路上,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张三小姐尖叫着。 虽然很暗,但是我还是认了出来,她是张家那些亲戚里面的一 个,白天见到过几次。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被吓得不清,坐在地上一边往后挪一边尖叫,我连忙走了过去:“你没事吧!别害怕,快去叫人来。”然而她看到我,反而更加惊恐了:“啊!不要过来,不要杀我!”我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你别怕,人不是我杀得!”然而她并没有听进去,而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掉头就跑掉了。 一个小时之后。 还是别墅的大厅里。 “混账,原来你才是凶手!你居然杀了七姐!”张家老九满脸的愤怒,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怒吼着似乎要冲上来把我撕碎一样。 “小九,冷静点!”一个头发有些花白,带着眼睛,看起来很文气的男人拦住了他,这是张老太爷的第二个儿子。 而另一个和张二面容轮廓相似,只是看起来年轻一些的中年人坐在我面前,满脸阴沉的看着我,他是张家老三。 “马小兄弟,你能解释一下吗?”我一摊手:“还解释什么?我都说了几遍了,是她自杀的,我上去想要拦住她,还被割伤了手。”张家老三冷冷道:“也许是这样,可是马小兄弟,为什么今天我们兄弟死了三个,每次你都在现场?”我他娘的还想问呢,为什么你们张家兄弟要自杀都被我撞上了,前两个还想要掐死我来着,没想到我一个受害者,居然还被当成凶手了。 不过虽然我知道他们不是我杀的,但是在外人看来,我确实是嫌疑不小,毕竟每次都是我发现的,而且这次还被人目睹了三小姐死时候的情景,让我颇有种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感觉。 “就算你是凤老板的徒弟,今天要是拿不出一个解释,我也不能就这样让你离开。”张家老三面色冷峻。 “还解释什么?他肯定就是凶手,还嫁祸给六哥,二哥,别拦着我,我要弄死他。”张家老九对着我吼道。 而张家现任的领头人,张启则站在后面,看着张家三小姐的尸体,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他才回过头来开口道:“马小兄弟,虽然我也不认为凶手是你,但是今天的事情确实有些太巧了,老五和老四的死还好说,而且老四死的时候凤老板也在,我也不至于怀疑你。但是七妹死的时候你为何会在那里,我没记错的话,七妹死的地方距离你们住的小楼有一段距离吧,这么晚了,你到那林子里做什么?”这一下倒是让我有些难以回答,我总不能直接说张倩的事情吧,刚才张家人把林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其他人。我要是说了,他们多半还得以为我是在胡扯。 但是不解释的话更不行,我想了想,只好说:“我出来透透气。”“透气?”张启有些怀疑的看着我:“真的么?”我耸了耸肩:“你倒不如说,三小姐怎么会跑到那去。”“跑你娘!你个杀人凶手,我弄死你!”那边激动的张家老九却已经推开了张二,就向我冲了过来,一拳往我的脸上打了过来。 我心里暗骂一声,连忙起身躲开,起身的时候动作太大,之前插在后腰上的烟杆没插紧掉了下来。 “小九!”张二和张三一起上来拉住了张家老九,我瞪了他一眼,弯腰把烟杆捡了起来。 “马小兄弟,你这是……”我抬头一看,只见张启正看着我手上的烟杆,满脸的愕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总是十分冷静的张家大哥露出这种表情来。 我愣了一下:“这是我的烟杆,怎么了?”张启死死的盯着烟杆,脸上颜色不断变换,片刻之后,沉声道:“都散了吧,马小兄弟不是凶手。”此言一出,大厅里的张家众人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大哥,你说什么?”张启收回目光,眼神变得深沉起来:“我说马小兄弟不是凶手,散了吧。”“大哥,你有没有搞错?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张九怒道。 张启冷冷的看了张九一眼:“我说了不是就不是,没听见么?” 第四十三章:葬门 第四十三章:葬门 这一下不光是张家人,连我都有些糊涂了。 这张启怎么了?之前还说太巧,现在又一口咬定说我不是凶手。 我看了看手上的烟杆,难道是因为这个? 说起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也已经发觉了这烟杆并不普通。 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让张启看一眼就确定我不是凶手吧,哪怕这是慈禧太后的烟杆也不至于吧。当然我也不知道慈禧太后抽不抽旱烟就是了。 虽然张启这么说了,但是张家人看起来还是都不大情愿的样子,毕竟我现在确实很有凶手的嫌疑。所以没有一个人散开,都围在大厅里,我看了看,张三和张九有意无意的堵在了大门的方向,看来他们还不想让我走。 我心里则是一阵郁闷,没想到这种倒霉事都被我碰上了。张家可是着实的大豪门,要是真得罪了张家,我一个穷小子肯定得完蛋。 这时候,围在外面的张家人里小小的起了一阵骚动,只见人群分了开来,凤先生面无表情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之前张家人过来之后,将尸体带了回去,我也跟着过来,他们似乎并没有去通知凤先生,也不知道凤先生怎么过来了。 我眼尖的瞥见,人群最外面,凤先生来的方向,一个红衣美女正满脸担忧的站在那里往这边看,不是凝姐是谁?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凝姐把凤先生叫来了。 张家人看到凤先生,面色都是微微一变,大门前的张三下意识的让开,似乎对凤先生有些畏惧的样子。 我看到凤先生也是喜出望外,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张家人对凤先生似乎都敬畏三分。 “你在这里干什么?”凤先生看着我淡淡道:“回去了,明天还要抬棺。”我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就要走上去。 门边的张九却沉不住气,一把拦在了前面:“谁准你走了!”凤先生眼皮微微抬起,看着背对着他的张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张启则是沉着脸怒喝道:“小九,你干什么?还不让开,我已经说过了,马小兄弟不是凶手。”张九愤愤道:“大哥!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这小子!难道就因为他是姓凤的徒弟?不就是一个葬门么?我们张家还能怕了他不成?”他这话虽然没什么营养,但是话里的两个字却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葬门是什么意思? 听张九的意思,凤先生似乎就是这个什么葬门,他以为张启是因为这个葬门所以才放过我一马似得。 可是我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葬门。 那边张启沉默了一下,然后厉声道:“我说过马兄弟不会是凶手,自然有我的理由,张九,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了么?”张九顿时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别让我抓住你的马脚。”接着他才让开了路。 我耸了耸肩:“随便你吧。”接着就走了过去,凤先生依旧是没什么反应,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开,我也跟了上去。 走出人群,我看到凝姐正满脸担心的看着我,但是似乎又顾忌到什么,不敢过来。我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我没事,然后就跟着凤先生一起离开了。 在回小楼的路上,凤先生一路什么也没说,也没问我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凤先生,刚刚他说的葬门是什么东西?”凤先生没有回答,不过我问出口的时候也就没指望他能回答我,倒也没什么意外。 等我们回到小楼的时候,我却发现,楼里多了一个人。 大厅的沙发 上,睡着一个年轻人。 因为面对着里面,我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不过看背影年纪不大,有些怪异的是,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有点像是僧袍的衣服,我还能看到他的脖子上的念珠。 这是个和尚?不过也没光头啊。 从我之前离开小楼到现在也就不到两个小时,这穿着僧袍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这段时间里过来的。 我问凤先生他是什么人,凤先生顿了一下,说是明天帮忙抬棺的。 “帮忙抬棺?”我愣了一下:“有我们还不够么?”凤先生摇了摇头:“这次不行,我只抬棺头,棺尾和两侧中间一般人不能抬。”我看了看自己和沙发上的年轻人:“棺头棺尾还有两侧的中间,那得要四个人,现在加上我也才三个啊。”凤先生淡淡道:“明天早上还会过来一个。”说着他就上了楼,听见楼上传来的砰地一声关门声,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沙发上的年轻人似乎已经睡死了,我和凤先生的说话声也没吵醒他。 不过这小楼里房间不少,没必要在沙发上睡,我走了过去,想要叫醒他。 “喂,醒醒!”我弯下腰准备去拍他的肩膀,他冷不丁的就转过脸来,我的眼睛也刚好对上他睁开的眼睛。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眼里闪过了两道金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猛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同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伸出去的手腕然后一扭一拉,我只感觉肩膀一痛,整个人一头栽到了沙发上。 接着我只感觉脖子上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箍住了我的脖子,并且开始收紧。 “你是什么人!”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举起手大叫:“冷静点,我就是想要叫醒你而已,我是凤先生的助手!”“啊?”背后传来有些错愕的一声,接着我感觉脖子上的压缩感消失了,我被锁住的手臂也松了开来。 我转过身来,那年轻人退后两步,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额,原来你就是马一鸣啊,对不起啊,我刚刚睡醒,脑子还是晕的。”我抬起头,只见年轻人手上提着一长串念珠,原来刚刚勒住我脖子的就是这玩意。 揉着被勒的生疼的脖子,感觉有些欲哭无泪,我今天是遭了什么灾了,一个两个的都冲着我的脖子来,之前上过的药都已经被搓下来两次了,估计弄不好还得留疤。之后要是让人看见了,指不定还以为我曾经上过吊没吊死呢。 “你没事吧?”年轻人开口问道。 我虽然心里抱怨,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话说你知道我?”年轻人点了点头:“是啊,之前听凤老板说了。”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年轻人的脸,没想到长得还挺帅,白白净净的,头发往两边梳开,额头中间还点着一点似乎是朱砂的红点,配合着他那身红色僧袍和手上的念珠,看起来就像是个没剃度的和尚。 我翻身坐在了沙发上,这时候年轻人才告诉我,他叫楚思离。 “楚思离?你是和尚么?可是我看你也留了头发啊。”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年轻人这时候倒是显得有些腼腆和温和,摸着后脑勺道:“差不多吧,我师父和凤老板交情很好,所以他有时候会叫我来帮忙。至于为什么没剃度,我师父说时候还没到,所以不给我剃。”佛门的规矩有许多,我也不大了解,况且也有留头发的行者一类,因此我倒也没太在意这个问题,也没问他师父是谁,心想多半是哪个秒的和尚,而是好奇问道:“你也会抬棺么?”楚思离摇了摇头:“不会啊,我又不是葬门的,怎么会抬棺,不过凤老板叫我帮忙,师父就让我来了呗。他说,反正只要听凤老板的就行了。”他一提到葬门,我马上就来了兴趣,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葬门?” 第四十五章:三炷残香 第四十五章:三炷残香 随着谭金的吆喝声,这边厢我们同时用力,要将棺材抬起来。 我原本还有些担心起不来。但是并未如此,虽然有点沉甸甸的分量,但是我们还是抬了起来。这重量也是棺材本身的重量,毕竟是一口厚棺,用的木料都是密度很大的好料子。 抬起棺材,我抬起脚来,一脚就把底下刚刚放着棺材的架子踢翻了。 这也是一种规矩,据说是为了断死者的念想,让他好下决心上路。 随着谭金的又一声吆喝,我们抬着棺材,开始向门外走去。 外面的乐队也开始演奏,出殡的队伍举着花圈引魂灯之类的东西,拱卫着棺材,往山下走去。 我注意到凤先生的那四个纸人,被四个人举着,分别走在棺材四角。 而这四个人正是张老太爷的四个儿女,分别是张三,张二,张九和昨天没见到的张家八小姐,也是张老太爷的第二个女儿。 这二小姐昨天我还没看到,似乎是今天才赶回来的。张老太爷的三个女儿里,我昨天只见到了已经吞剑而死的三小姐,除了她们两个之外,还有个排行第七的大小姐,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人影。 张家一共十个儿女,已经死了三个了,老六也还是不知所踪,大小姐不在,也就剩下了举着纸人的这四个和队伍最前面的张启了。也就是说,只剩下了一半。 到这里我忽然想到,昨天下午,张家老四在袭击我不成,跳下悬崖之前,说过一句话。 “这是第三个了。”第三个是什么意思?第三个死的人么? 我有些在意起来,他之前死的是老五,算上他自己也才两个,三个又是从哪来的? 偷偷看了看举着纸人的四个人,我心里不禁想着,难道还有谁已经死了? 我又连忙摇了摇头,哪有这样诅咒别人死的。 张家是大家族,自然不会找别的地方下葬,张家的祖坟就在庄园西边,虽然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也没去过,但是似乎距离也不算短,到了之后应该已经是傍晚了,到时候趁着太阳下山直接下穴,棺木下了穴,我们这次的任务就差不多完成了。着张家庄园虽然豪华,但是一天住下来把我折腾的够呛,现在我已经开始怀念起棺材铺的院子和房间了。 出殡的队伍一路下了山,都没出什么事情,下了山之后,我们顺着山脚下的公路绕过去,往西边的张家祖坟而去。 这一带是未开发的郊区,也算是半个风景区,并没有什么建筑,不过好在马路是早就修好的,我们顺着洞庭湖边的路一直向西。 走出一段路之后棺材依旧没出什么问题,我也就多少放了点心,然而就在这时,前面的队伍忽然发生了骚乱。 我听见前面有人乱嚷嚷叫了起来,然而我们在队伍中间,前面是什么情况也看不清。 但是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他们骚乱的原因。 从我右手边的洞庭湖,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蛇扭动着从湖水里游了上来,眨眼之间,整个湖岸上都布满了蛇。 这些蛇并没有在湖岸上停留,而是向马路上爬了过来。 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蛇,只感觉头皮发麻,而且我长这么大,最怕的就是这种扭来扭去的玩意,看到这满地密密麻麻的蛇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不是还抬着棺材,我估计掉头就得跑了。 整个队伍都因为这些蛇而骚动了起来,凤先生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是早有预料。 那边谭金不复之前不正经的样子,沉声喝道:“大家不要怕,这是水蛇,没毒的。”但 是即便他这么说了,看到这满地的蛇,就算知道没毒人也得怂,这么多蛇就算没毒用咬的也能咬死人了。 谭金转过头来,对张家四人点了点头,张二似乎是早有准备,高声叫道:“黄烟!”这时候跟在后面的队伍里冲出来一队人,手上都拿着有些像是灭火器一样带着喷头的东西,下一刻,黑色的烟雾从里面喷了出来。很快整个队伍都被黑烟笼罩,一阵阵咳嗽声响起。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一股刺鼻的烟味传入我的鼻腔,我也忍不住咳嗽起来,用空出的右手捂着嘴巴问道。 那边楚思离的声音传了过来:“别担心,这应该是雄黄烟。”我恍然大悟,蛇最怕雄黄,用雄黄烟驱蛇,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没过多久,黑烟散去,之前满地的蛇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寥寥的几条,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游动着。 看到蛇都被烟熏走了,我松了口气,这么多蛇给我的精神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队伍开始重新调整,继续前进,而我还是满心的疑惑。 哪里来的这么多蛇?而且凤先生和张家人似乎早就知道,还准备了雄黄烟。 “凤先生,这些蛇是怎么回事?”凤先生抬着棺头没有回话,而前面捧着香炉的谭金嘿嘿笑道:“这些蛇是来拦路的啊。”“拦路?拦我们的路?为什么?”这时候凤先生回过头,看了一眼棺木,淡淡道:“因为他不想走。”这话一出我就有些悚然了,“他”是指张老太爷? 可是按照棺经的记载和我自己之前听爷爷说过的,如果死者不想下葬,棺材是抬不起来的,就算抬起来了也会越来越重,最后压的人无法前进。所谓慈棺落地为不舍,凶棺落地为不甘,不管慈棺凶棺,都是要落地的,因为有落地生根这一说法。一旦落了地,要再抬起来就很难了。 问题是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棺材变重,怎么还跑出来一堆蛇来拦路? 凤先生头都没回,却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你不知道为什么棺材能抬起来?”我吓了一跳,这老板还会读心术不成?不过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回答道:“是啊,之前我也抬过两次,要是他不想走,应该抬不起来吧。”凤先生摇了摇头:“你的棺经白看了么?”见我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凤先生面无表情道:“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他坠棺,我这幅寿材岂不是白打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棺材的缘故。我都快忘了,这幅寿材,可是张家人花了七十万和价值上百万的八色木材请凤先生亲自做的啊。 凤先生没有回头,继续用他那毫无起伏的声调道:“若是凶煞,以八字相克,则棺不坠。”我听懂了凤先生的话,棺材的八字可以和死者相合,也可以与死者相克,如果死者不安分,就以相克的八字做寿材,便可以压制死者,让棺材不坠落。 这些棺经里面都有记载,但是我现在也就是仅仅懂得理论的程度,真正要怎么掌握让寿材形成不同的八字,寿材八字和死者八字之间的相合相克,我都还是一知半解。这些并不是看书就能懂得,得经过实践才行,想必也就只有凤先生这种懂得寿材八字,又做过十多年寿材的人才能运用的得心应手吧。 在我思索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山坡下,我们要顺着马路从这山上翻过去。 虽然有马路,但是上坡的路着实不好走,登上了山顶,我和其他几个张家请来抬棺的人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而抬着棺头的凤先生还是面不改色。我回过头,只见老霍一只手托着喜杠,脸上连一滴汗都看不见,见我回头,还对我咧嘴一笑。 山顶上早就有人准备好了,让我们在这里歇息,张家人拿来了两条长凳,让我们放下棺材。 然而就在这时,前面捧着香炉的谭金面色变了。 “不能停,快走!”只见他手上捧着的香炉,里面插着的三炷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 第四十六章:煞气燃香 第四十六章:煞气燃香 看到香炉里迅速变短的香,在场的人都是面色一变。 看香人捧着的香是有讲究的,从起棺的时候点燃三炷香,然后起棺上路,在香烧尽之前再换上三炷香,之后再换三炷。 一共只能上三次香,棺材必须在香烧尽之前到达墓穴,如果三次香都烧尽,却没有到,就不能下葬。 传说这三炷香是点给阴间的阴差看的,人在下葬之后地魂离开躯体入地,这墓穴的作用就是死者入地的通道,每年鬼节死者返回阳世,也是通过这条通道。 而点这三炷香,据说就是给鬼差提醒,等三炷香烧完之后,就为死者打开阴间的通道,如果那时候死者没能到达墓穴,就无法投胎。 能够让时间长一些,一般看香的点的都是大香,而张家用的更是那种两个小时都烧不完的特制香,就是为了能在烧完之前到达祖坟。 但是现在看这个变短的速度,最多十分钟不到,这第一次的三炷香就得烧完了。 除了我们之外,在这里的人也都是懂点行的,知道香烧完意味着什么,我们几个虽然累的气喘吁吁,但也还是打起力气抬着棺材就往山下去,一个个都加快了脚步。 但是我看前面谭金手上香还在不停的变短,估计我们就是用跑的,在香烧完之前也走不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凤先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停下了脚步,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哼,煞气燃香,居然还有这一出。”接着凤先生吆喝了一声,马上张家人拿来了两条板凳,让我们把棺材先放下。 虽然那香还在迅速变短让人看着很着急,但是既然凤先生说停,我们也只能听。 接着凤先生放开喜杠,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古朴的折扇打开、我看到折扇的扇面上写着四个字:“消灾解难。”然后凤先生拿着折扇,对着香炉迅速的扇了起来,他的手法很巧,扇出的风全对着香头,却不曾把香炉里面的灰扬起来。 我一看就愣了,这凤先生是什么意思,香都烧得这么快了你还扇风,不是火上浇油么? 但是眼前的一幕让我瞪大了眼睛,那香头被凤先生一扇,燃烧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这又是个什么原理? 凤先生一手持香炉,一手持扇,口中道:“谭金,起棺。”谭金应了一声,直接走过来,接替了凤先生的位置抬起了棺头,我记得这小子之前还说自己不会抬棺来着,看来果然是忽悠人的。 接着就这样由凤先生一边扇着香在前面引路,我们在后面跟着走。 走着走着,谭金回过头来,看着我又露出了那贱兮兮的笑容:“知道什么是煞气燃香么?”见我摇头,谭金解释道:“如果死者的死法不对,不甘下地,就会成为凶棺,而凶棺带煞。煞气燃香,就是死者在用煞气催香燃烧,这样香烧完了,还没到地方,死者就不能下葬了。”我还是不大懂煞气燃香是怎么个事情,但是我却看了出来,这棺材里的张老太爷,似乎是怎么也不想下葬一样。 这我就搞不懂了,一般来说,不管是凶棺还是慈棺,如果棺材里的死者不想走,那么抬棺人都会用各种办法去化解死者的不舍或者不甘,比如让死者的家人来劝之类,关于如何化解死者的执念,棺经里关于抬棺的部分也都有所记载。 但是我看现在凤先生和张家人的样子,没看出来是要化解死者的执念,倒像是要硬压住张老太爷,把棺材强行送到墓穴一样。 这么抬棺的话,就算是到了地方并且成功下葬,死者的怨念也不会消散,到时候 必然不会有好事。俗话说死者为大,不管下葬的地点风水有多好,如果死者还有怨气,再好的风水也被怨气给坏了。 这种事情连我都知道,凤先生自然不会不懂,可是他还是这么干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先生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扇,而且扇动的速度很快,我看了半天都替他觉得手酸,可是他却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那手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又快又稳。一般的木工也没有这个力气,也就只有他这种整天抡大斧劈寿材的人,才有这种腕力。 谭金又回过头来笑道:“你知道凤老板在干嘛?”我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谭金道:“那把扇子叫消灾扇,能扇走晦气阴气和煞气,你老板用扇子把煞气扇开,那香自然就烧的慢了。”说着他侧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凤先生,目光微微一动:“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等于在拿扇子对香头扇风,虽然没了煞气,但是香肯定会烧的更快,这香本来还能烧大半个小时,现在估计只能撑二十分钟了。”我闻言看了过去,确实,这大香烧的速度虽然比起刚才慢了很多,但是确实比起一般来说要快上许多。按照这样下去,三次香烧完之前也够呛能够到墓穴。 果然。等我们上到第二个山头的时候,这第一回的三炷香已经只剩下一点了。 张家人又拿来三炷香,凤先生接过香来,要亲自点上,而棺材也再次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我和其他几个抬棺人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洞庭湖周边没什么大山,但是小丘陵不少,抬着棺材上坡实在是累的不行,停下棺材之后,马上又有四个张家请来的八仙上来替换。 然而抬着右边棺腰的我却不能换,凤先生说我们四个必须一路抬到墓穴。可是除了我之外老霍也好谭金也好楚思离也好,一个个都不知道是不是属牛的,抬了这么久个个连汗都没出多少。也就谭金稍微有点气喘,楚思离和老霍都是脸都不红一下,看的我心里直嘀咕,这两人属的估计还是犀牛。 棺材停在这边,而凤先生在那边点香。 按照惯例,换香必须用之前的香引燃,不能用其他火种。凤先生拿起第一炷香,将香头对上炉子里的残香,然而引了一会,却毫无动静,拿起来一看,香头被烧的焦黑,却没有半点烧着的意思。 凤先生换了三根香,无一例外的都无法引着。 这当然不会是香的质量问题,以张家的财力,我估计这一炷香比我全身上下的家当还值钱,那就只能是有别的东西在阻挠了。 凤先生见香点不着,也没有意外,张口道:“一鸣,你的烟杆给我。”我愣了一下,伸手从腰上把烟杆拔了出来。 凤先生从包里又掏出了一包似乎是烟草的东西,不紧不慢的在烟钵里填满,点着之后递给了我:“吸一口。”我依言接过烟杆,深吸了一口,只感觉嘴里一股刺刺的味道,这烟似乎和之前凤先生给我的不大一样。 接着凤先生左手握着三根香,右手指着香炉里的残香,开口道:“对着香头喷。”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香炉一口烟就喷了出来。 谁知道这一喷,就跟那些玩杂耍的一样,我只感觉脸前一热,香炉里猛地就爆出了一团火焰,差点没把我脸给烧着。 这一下把我惊得后退两步,不过这火光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而凤先生眼疾手快,在火光爆出来的一瞬间,左手的三根大香在香炉里一带,再看时,三根大香都已经烧着了,三缕烟正在缓缓的飘散着。 而香炉里的三炷残香,在这一瞬间忽然熄灭,下一刻凤先生就将手上的三炷香一把插进了香炉。 在这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棺材里传来了一声哀嚎。 第四十七章:祭棺 第四十七章:祭棺 炎炎夏日,沿着洞庭湖旁的道路,出殡的队伍正缓缓前进着。 自从刚刚换香之后,到现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也走了一半还多的路,这段时间里再没出什么状况。 等我们翻过第三座山丘的时候,第二次的三炷香也烧到了尽头,凤先生又一次换了香,这次的香很容易就点上了,我们在山头上歇了一会,就再次出发。 头顶上的太阳也跟着我们一起缓缓往西边而去,随着它落到了西边的山峰顶上,我们也终于到了张家祖坟。 看着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人正等在那里,那就是早已经挖好的墓穴。 我心想总算到地方了。 抬着棺头的谭金又回过头来,笑道:“马一鸣,你看出这地方的风水了么?”我摇头说我不懂风水。 谭金对着山坡抬了抬下巴:“你看这山像是什么?”我闻言盯着山看了一会,只见这山坡孤零零的立在洞庭湖边,周围很大的一段距离里都是平地,山腰呈环状,山顶的形状倒有些奇特,并不平坦,而是仿佛被人挖掉了一小块,呈现出凹陷来:“这山——好像个盆,而且山顶好像个……像个……”“像个倒扣着的元宝是吧?”谭金笑道。 他这一说把我给点醒了,山顶确实像是一个倒扣的元宝。 谭金嘿嘿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聚宝盆了,富贵风水,以聚宝盆为上上。能葬在这里的,后代必然会大富大贵。这种风水都能被他找到,怪不得张家能有现在的家业。一鸣,你知道沈仲荣么?”“沈仲荣?他怎么了?”我好歹是个中文系的大学生,沈仲荣还是知道的,沈仲荣本名沈富,字仲荣。说这两个名字可能有些人不知道,但要是说他的别名,那就无人不知了,他就是那个元末明初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大名鼎鼎的沈万三。 谭金眯着眼睛看着元宝山道:“人人都说沈万三有个聚宝盆,实际上哪有真的聚宝盆,沈万三所谓的聚宝盆,就是这元宝山。他爹沈佑在周庄附近发现了一座和这里同样的元宝山,就把祖坟迁了过来,之后嘛,你也知道了。啧啧,要知道这聚宝盆的风水,可比不少龙穴都难找。”我顿时惊讶起来,看了看元宝山,这意思是张家的祖坟,和沈万三的祖坟是同一种风水?张家之所以发迹,难道就是因为这所谓的元宝山? 谭金收回了目光,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嘿然道:“聚宝盆的风水虽然好,但是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沈万三的下场,你知道吧。”我闻言心中凛然,那个无人不知的沈万三,最后的下场可不好。因为他实在是太富了,富到让皇帝都眼红。一个商人有钱到被皇帝嫉妒,后果可想而知。最后盛极一时的沈家被朱元璋找了个理由抄了家,自己则被充军,流放到了云南,最后客死异乡,后代也都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可以说是标准的家破人亡。 太好的风水一般人受不起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按照谭金的意思,连沈万三都受不起元宝山聚宝盆的风水,这张家又是怎么能受得起的? 此时山上的张家人早就等的有些着急了,见我们过来,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现在太阳快要落山了,也刚好就是落穴的时间。 我们八个人先是抬着棺木,绕着墓穴走了三圈,等香彻底烧尽,太阳也被山头遮住了一半的时候,开始落穴了。 张家人都齐齐的跪在墓穴前,而我们则抬着棺材站在墓穴旁边,随着凤先生一声吆喝,便将棺材往墓穴里放。 这墓穴显然也是有手艺的人挖的,底部十分平整,而且刚好符合棺材的大小,这么放下去的话也不会有空隙。 棺材平稳的停在了墓穴里,我们放下喜杠,都是松了口气。 />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楚思离旁边的抬棺人忽然惊叫出生。 “血!”我一开始还一愣,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很快我也看到了。 墓穴下面,棺材和墓穴底部的缝隙里,居然有一股深红色的液体涌了出来,并且还有刺鼻的血腥味。仿佛拧开了水龙头一般,没一会就充满了小半个坑底。 我捂住鼻子连忙后退,其他人也是纷纷退开。 “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其他抬棺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是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谭金却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嘿嘿的笑:“原来是真的,真有意思。”老霍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咧了咧嘴:“娘的,这出血量怕不是大象才能有这么多血。”唯一没有后退的只有凤先生,他站在坑边,看着坑底咕噜噜涌出的鲜血,依旧是面无表情。 张家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墓穴里的情况,这冲天的血腥味,顶风八丈远也能闻到。 “凤老板……这。”张启走到墓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一边的楚思离看着坑里的鲜血,皱了皱眉头,惊讶道:“这不是血煞么?”听到血煞两个字,我顿时就惊了。 “你说这是血煞?”楚思离点了点头:“这么重的煞气,应该没错了。”我忍着灌入鼻腔的血腥味,心里却是波涛翻涌。 血煞是风水上的名词,我虽然不会风水,但是在棺经中了解过一些,棺经中虽然主要记载的是棺材的事情,但是对于墓穴的风水也有提及,关于墓穴风水的部分我刚好没几天才看过。因此知道,这所谓的血煞,是个什么东西。 而棺经里对于血煞的描述,就是挖地生血,血气冲天。和眼前的情景不谋而合。 风水学和煞是分不开的,常常能听到风水师门说的各种煞,无论是阴宅阳宅,毫无疑问都是不能带煞的,煞气对于风水来说,就和癌症对于医学来说是一个概念。 而风水煞局之中,血煞是最严重的煞局之一。 不管是阴宅阳宅都是如此,只要是有血煞的地方,是绝对不能住人和下葬的。活人住在血煞阳宅,不出三月必然暴毙,还会株连亲族。而阴宅若是有血煞,则会株连后代,轻则破家,重则绝嗣。 可是这张家的祖坟怎么会有血煞? 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葬在这挖地生血的地方。而且听谭金的说法,这聚宝盆的风水比许多龙穴还好,乃是天下难寻的富贵风水,更不应该有血煞这种东西了。 我看向站在墓穴边的凤先生和张启,他们虽然脸色严峻,但都没有意外的表情,难道他们都早就知道这里有血煞?如果知道的话,为何还要把棺材抬过来? 不等我多想,凤先生已经开口了:“祭祀吧。”张启点了点头,张家人很快就抓来了一只大公鸡,在墓穴前准备杀鸡。 杀鸡祭祀乃是下葬封土之前的步骤,要割开公鸡的喉咙放血,然后让它在墓穴里扑腾,直到死去。据说它死在墓穴里的哪个部分,哪个部位的子孙就会兴旺发达。杀鸡祭祀之后才是放五谷囤和长明灯以及封土。 张三亲自动手,用刀割开了鸡的喉咙,然后扔进了墓穴里。 那鸡在墓穴底下的血水里扑腾着,血花四溅,都分不清楚是鸡的血,还是墓里的血水。 看凤先生和张启的意思,好像完全不在乎墓穴里的血煞一样,若无其事的继续下葬。 我有些不能理解,这都出现了血煞了,这地方还能埋人? 第四十九章:煞眼 第四十九章:煞眼 旁边的张家三兄弟没有丝毫犹豫,张启带头抓起一把土洒在棺材上,接着老二老三也是照做。 三人撒完之后,旁边那几个和我们一起抬棺的八仙,一声不吭的抄起铲子就开始填土。 “靠!你们他娘的都疯了?底下还有人呢!” 我忍不住叫道,却见凤先生向我冷冷的看了过来:“已经没人了,封土!” 张启和颜悦色道:“马小兄弟,已经没事了,这趟辛苦你抬棺了,接下来都是我们的事情,你们先下山吧,好好休息一下,晚上还有送灵宴呢。” 我看着面无表情的凤先生和一脸和蔼的张启,心里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这些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三小姐的话。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害死他们三个的,不是张老太爷,而是张启他们。 而就在刚才,他们在我眼前害死了张九和二小姐。 从我离开以后就再也没看到过的张家老六,很有可能也已经死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想法,但是我就是遏制不住的往这边想。 怪不得张启的态度从头到尾都那么奇怪,弟弟妹妹死了,却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硬要先把葬礼给办完。 如果是真的,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争家产?可是他早就执掌张家的家业二十年,有必要现在才来争家产?那是什么原因?兄弟不和?有什么样的不和能让他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俗话说骨肉连心,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原因能让人害死自己一母同胞的几个亲兄弟。 我有些恍惚的看向了脚边的墓穴,那四个抬棺人的动作很快,土都填了一小半了,坑底的血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仿佛被搅烂的血肉一般。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一看,是楚思离。 他对我微微一笑:“走吧,我们先下山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一瞬间,坑底的血洼突然炸开,一个浑身被鲜血和泥土覆盖的人影猛地窜了出来,发出一阵怪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他猛地往上一扑,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向坑里拖去。 我猝不及防,被他直接拽倒,往坑底滑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我后颈的衣服,止住了我下滑的身体,然后另一只手拽住我的右手,把我给拖了上来。那浑身鲜血的人手也被挣开,却把我的鞋子给拽了下去,又消失在了坑底。 我被后面的人拖着后退了好几米,这才停下,我惊魂未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刚……刚刚那是张九?” 背后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已经不是了。” 我回过头,这才发现刚刚把我拖上来的人,正是凤先生。 凤先生低着头看了我一眼,又开口道:“下山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说着他就转过身走到了墓边,而那边楚思离和老霍过来把我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老霍叹了口气:“我们先走吧。” 我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下了山。 山下的张家人见我们下来了,纷纷过来笑脸迎接,又是送水又是送毛巾,但是我看在眼里,却慢慢的都是寒意。 这些张家人,知不知道张启的事情? 连我这个外人都能发觉张启兄弟的异样,他们身为张家人,难道会比我还迟钝么? 我这时候才明白老霍的话,有些事情,还真的是不要去管比较好。 我回头看了看,站在这里还能依稀看到山腰升起的烟雾,那 应该是他们在烧纸扎。 我们在山下等了不知道多久,凤先生他们终于下山了。 到了山脚,凤先生和张启说了几句,点了点头,然后就向我们走了过来。 “没事了,我们先回去吧。” 跟在他后面的谭金大惊小怪道:“现在就回去?送灵宴不吃了?” 凤先生瞥了他一眼,就走开了,谭金笑嘻嘻道:“唉,可惜了一顿饭了,说起来我今天来帮忙抬棺,都还没吃上他几顿,真是太亏了。” 老霍又点了根烟,白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都拿了人家凤老板五万了,到头来就让你抬了一截而已。” 谭金脸都不红,嘿嘿笑道:“钱是钱,两码事嘛,霍哥你不也拿了钱?” 我这才知道凤先生让他们来帮忙,是给了钱的,不过这么一说我就郁闷了:“啥?你们都有钱拿?为啥就我一个字都没有?” 谭金和老霍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我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啊,我确实是一毛钱没拿到啊。而且我不光抬了棺,昨晚上头七还看了灵呢。” 老霍拍着我的肩膀笑道:“小马哥,你知足吧,你都能跟着凤先生学手艺了,以后还缺这五万?换了别人就算出五百万,凤先生也不能教。说实话我年纪不小了,要是回到十几年前我跟你一个岁数的时候碰上凤先生,肯定不去当什么狗屁的兵,求着他也要让他收我当徒弟。” 我翻了翻白眼:“有这么夸张么?况且以后是什么时候啊,我现在才在洞庭祥打工没一个星期呢。到现在还一毛钱收入都没有,这样下去迟早得喝西北风。不行,你们两少说得分个一两万给我。” 两人立刻转头打起了哈哈,气的我要上去打他们。 那边楚思离拍了拍我:“放心,我也没拿钱。” 我顿时一愣:“为啥?” 楚思离耸了耸肩:“他直接给我师傅了,我跟你一样是个穷比。” 我回头就给了他一下:“这不还是一样么!” 跟他们三个开着玩笑,我之前沉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那边张启已经派了辆车来送我们回去,我们四个和凤先生一起上了车,先到了张家庄园,谭金和老霍就下了车,他们来的时候开的摩托车就停在山下。 他们两个打了个招呼就骑着摩托车离开了,而我和凤先生以及楚思离则坐车一路回了店里。 这一路上凤先生都闷不做声,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比起平时来还要冷酷的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因为张家的事情,我现在心里莫名的对凤先生有点抵触。感觉他这种冷漠,像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虽然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但是亲眼见了之前张九和二小姐死在坑里,凤先生他们无动于衷的那一幕,我就有种凤先生和张启他们一起害死了他们的感觉。 不过这一切我都只是围观,中间究竟有什么隐秘我也不知道,而凤先生其实只是拿钱办事而已,但是也不妨碍我有这种感觉不是。 车停在胡同口,因为里面没法转弯所以没进去,我们三个人下了车,那似乎也是张家人的司机对凤先生又是一阵感谢,然后才告辞离开。 凤先生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见张家的车走了,这才带着我们两个往回走。楚思离说他师父之后回来接他,所以暂时先在我们店里留着。 然而没走几步,我就发现店里的门居然是开的。 我记得走之前明明是锁上了啊,难道是来小偷了? 等我们进了店,只见大厅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刁爷爷?”我惊讶出声。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刁老金。 刁老金却并没有回应我,而是一脸严肃的看向了我身边的凤先生。 “小凤,你把元宝山上的煞眼填上了?” 一旁的凤先生闻言,身体晃了几下,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色,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五十章:七狱引煞法 第五十章:七狱引煞法 凤先生一口鲜血喷出,双眼合上,身体硬挺挺的倒了下来。 我见状大惊,也顾不上想刚才刁老金为什么会提到元宝山,连忙上去扶住了凤先生。 这一扶,差点没把我也带趴下。 凤先生看起来个子不高,身体瘦瘦削削的,但是倒下去的重量却出奇的重,我都要怀疑他在身上绑着钢板了。 但是现在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扶着凤先生急切问道:“凤先生,你怎么了?没事吧?” 楚思离也上来帮忙扶住了凤先生,他一接触凤先生的身体,就眉头一皱:“伤的好厉害?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闻言看了看凤先生,却也没见他身上哪里有伤:“凤先生受伤了?在哪里?” 楚思离皱眉道:“是内脏的问题。” 我一听就慌了,内腑受伤可不得了,比外伤还要严重的多。 “赶快送医院!老楚,你扶着,我打急救电话。” 这时刚刚还紧闭着眼的凤先生忽然睁开了双眼,伸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语气生硬道:“我没事。” “你刚刚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凤先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刁老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刁老金摇了摇头,叹道:“你挖开了煞眼用冲煞法填住,整个元宝山都煞气冲天,你还以为能瞒住人?冲煞法是能随便用的么?何况还是元宝山上的煞眼,你怎么就这么急呢?” 凤先生冷冷道:“我已经没法再等二十年了。” 刁老金闻言一滞,看了看凤先生苍白的脸,又叹了口气:“造孽啊。” 我在一旁的听的是一头雾水:“刁爷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凤先生怎么了?冲煞法又是什么?” 刁老金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开口对凤先生道:“你去好好调养,今晚我就住在这里,有些事情也应该对一鸣说了,你觉得呢?” 凤先生也看了我一眼,淡淡道:“随你吧。” 说着他就绕过了凤先生,去了后院,我目送着他消失在门口,转过头来看向刁老金:“刁爷爷……” 我话还没出口,刁老金就叹气道:“我知道有很多事情你都想知道,等着吧,等到晚上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接着他又转向了我身边的楚思离:“小楚啊,我们到你师父那去拿点东西吧,他应该在路上了。” 楚思离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店门,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店里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进了后院,凤先生一如既往的关着门待在房间里,我摇了摇头,准备进自己的房间。 就在我要开门的时候,忽然背后响起了嘎吱一声,我回过头去,只见那间放着纸人的房间门不知怎么的自己开了。 我顿了一下,走过去准备把门带上,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之前从里面拿纸人出来的时候,这门好像就是开的。 那又是谁关上的?难道是刁老金?或者是刚才凤先生进房间之前关上的? 看着洞开的房门,我咕咚一下吞了口口水,走了过去,伸头向房间里看去。 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一堆活生生的小孩围在房间里说着什么,但是等我看清楚了,发现还是那些纸人排在房间里。 但是我还是感觉后背涌起了一股凉意。 因为此刻的房间里,纸人并不是像我们走的时候一样整整齐齐的排队码在那里,而是在房间中央围成了一道圈! 这又是谁干的?肯定不是刚刚进房间的凤先生,之前就在店里的刁老金会有闲工夫去码这些纸人?说起来刁老金应该没有钥匙,他是怎么开门的。 就在这时每,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吓了我 一跳。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声音是从凤先生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这咳嗽声很大,咳得十分厉害,虽然我看不到,但是听这咳嗽声,简直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 联想到之前他吐血和楚思离说内脏受了伤,我又有些担心起来,内脏受伤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于是我走到房门前敲门:“凤先生,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要不还是去医院好了。” 咳嗽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凤先生的声音才响了起来,这次却带上了一点沙哑:“我没事。” 接着他就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天差不多已经全黑了,我见凤先生不出来,只好自己回店里等着刁老金他们。等到晚上九点多,刁老金一个人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 “小凤呢?”他开口问我,我说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刁老金这才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提着包去了院子里,我听见他包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类似装了很多石头的那种声音。 接着刁老金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道:“小凤,开门,我帮你拿东西来了。” 凤先生这才开了门,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借着月光,我也看到凤先生的脸白的有点不正常。 刁老金提着包进了房间,然后回身关上了门,这一下,又是到后半夜,刁老金才又一个人提着已经瘪了的小包走了出来,而且满头都是汗。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在干嘛,但是多半是为了凤先生受的伤,见刁老金出来,我连忙凑上去问道:“刁爷爷,凤先生怎么样了?” 刁老金沉声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一鸣,你跟我过来。” 我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到了店里,刁老金随意将包扔在桌上,这次包的拉链没拉上,我瞥了一眼,只见在包里可以看到寥寥几块白绿色的东西,似乎是某种玉石。 难道刚才那一包都是玉石?刁老金提着一包玉石是要弄什么? 不等我多想,刁老金已经开口了:“一鸣,你把你们这次抬棺的事情从头到尾和我说一遍。” 我点了点头,把从之前张启来店里订寿材,到张家庄园的事情,再到元宝山上的事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刁老金,连张倩的事情也说了。 刁老金听完之后,皱着眉头道:“你说那个红衣服小女娃不记得黄衣服女娃了?” 我连忙点了点头,问刁老金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我到现在也没想通,但是我昨天晚上都亲眼看见张倩了,而且刁老金也还记得她,说明不是我们记错了,而是凝姐的问题。 刁老金摇了摇头:“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那两个女娃子我也不认识,不过这事看起来不简单,你不要多管。” 我见刁老金也不知道,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开口问道:“那刁爷爷,张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煞眼又是什么,凤先生为什么会受伤?元宝山的事情你也知道么?” 刁老金被我这一连串问题问的有些愣了:“哎呀,你不要那么急嘛,一个个来。一鸣啊,我问你,你听说过七狱引煞法么?” “七狱引煞法?那是什么?”我一脸迷惑道。 刁老金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这个还要从元宝山说起,你既然知道元宝山这个名字。也应该知道聚宝盆的风水吧。” 我点头道:“白天听人说过了。” “那就是了。”刁老金接着道:“聚宝盆的风水,是最贵的风水,这个贵不是尊贵权贵的贵,而是富贵的贵。能葬在聚宝盆的人,后代必然会大富大贵。” “但是这风水太贵了,贵到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能承受的起的,只有身上带着真龙气运的皇帝和皇帝的子嗣。但是皇族偏偏是用不着葬在聚宝盆的风水,他们只会葬在龙穴。” “前朝有个沈万三,他就是一介普通人,祖坟却在聚宝盆,所以大富大贵,最后却也家破人亡。而张家之所以能把祖坟放在聚宝盆,却还兴旺了几代,就是依仗着这七狱引煞法。” 第五十一章:缘由 第五十一章:缘由 普通人承受不起聚宝盆风水的事情,白天我就听谭金说过了。但是他也没说张家人为什么能葬在元宝山,现在听刁老金的话,原来张家之所以能受住聚宝盆,是因为这个什么七狱引煞法。 但是这个似乎是某种法门的名词我却从来没听说过,只能听着刁老金继续说下去。 “这七狱引煞法原本是风水一行的法门,你身为抬棺门的人,不知道是正常的。实际上就算是有本事的风水先生,知道的也没几个。” 刁老金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十八层地狱之说,而七狱引煞法,便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的七层,引来阴煞。” “从地狱里引来引煞?”我听的眼皮直跳:“这有什么用?自杀么?人间的煞气人都承受不了,还从地狱引煞。” 刁老金嘿嘿笑了起来:“确实,一般来说引引煞除了自杀和害人之外就没什么用,而且就算是害人其实也用不上阴煞,人间的各种风水煞局能把人弄死几千遍了,何必多次一举引来引煞害人害己呢?” “但是这七狱引煞法最大的用处,其实是用来破风水局。” 刁老金继续道:“历朝历代,立国之初都有龙脉,当龙脉衰败的时候,朝代也会随之而亡。当然,是衰龙脉而亡国,还是亡国而衰龙脉,这个谁也说不好。龙脉有自己的寿命,若是在龙脉自然衰败之前强行断了龙脉,就会反噬己身。” 说着刁老金看了我一眼:“这一点你应该能理解。” 我没有说话,之前听刁老金说过我先祖的事情,我之所以会在这里,都是因为家里的诅咒让我爸和爷爷消失了,而这诅咒,正是因为我的先祖亲手杀死了秦始皇,并且断了大秦的龙脉气运。 刁老金接着道:“想要断龙脉又不反噬自身,有人曾经研究过怎么做到这种事情,于是就有了七狱引煞法。” 我马上明白过来:“你是说阴引煞来破龙脉的风水?” 刁老金点了点头:“不错,煞气对任何好的风水局都是致命的。” “而张家,应该便是用七狱引煞法,引到他们自家活人的身上,然后就能用煞气,来抵御元宝山太重的风水贵气,这样一来,既能享受元宝山聚宝盆风水的好处,也不至于因为风水太重而无法承受。”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我有些感叹,风水一道也确实是神奇,而且和抬棺的关系也是不小,看来以后得找机会研究一下了。虽然不用学风水术,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这时候刁老金的语气忽然一转:“但是用这种方法,也不是没有代价。” 他的语气低沉,我开口问道:“什么代价?子孙后代会死么?张家人之所以会一个又一个死掉,是因为这七狱引煞法?” 刁老金摇了摇头:“使用七狱引煞法,将引煞之气引到自己身上的人,虽然生前不会有事,但是死后却会被七狱鬼拖下地狱,永不得超生。” 永不得超生,这话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实感,但是我现在和这些东西打了不少交道,知道这个词的分量。 用死后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换来生前几十年的荣华富贵,这值得么? 这个问题我自己是很难想通的,可能世界上很多人也是一样吧。 刁老金继续道:“张家用了七狱引煞法的人,应该就是张老太爷。我猜张家能发展到今天,就是因为他引了煞气。原本只有引煞之人会承受代价,而不会 波及后人,除非张家这一带人也继续引煞。” “但是这张老太爷,似乎是并不甘心就这么下地狱受苦永世不得超生。”说着刁老金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如果我没猜错,这张老太爷,在临死之前,把身上的煞气,引到了自己的儿女身上。” 我闻言顿时一惊:“引到儿女身上?” 刁老金点了点头:“听你的话,张家的那些人,前几个都是中邪而死,应该是被煞鬼附身了。最后那两个,直接就是被煞鬼拖进了血煞之中。” “七狱引煞法,煞气来自七狱,也就有七个煞鬼来索命。你亲眼看到了五个人死,我猜剩下你没看到的那两个,排行第六的和第七的,多半也已经死了。” 我心中一片冰凉,我白天猜测的,难道真的是事实?张六和没来的张家大小姐,都已经死了? 我又道:“可是张启那模样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他也有问题啊。他如果知道这件事,不是应该想办法救人么?为什么一个劲想要把张老太爷下葬?” 刁老金还没说话,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因为原本要死的是张启。” 我回过头,只见面色苍白的凤先生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 “凤先生,你没事了?”我连忙起身道。 凤先生没有说话,抬脚走了进来,开口淡淡道:“刁叔猜的没错,的确是七狱引煞法,如果张年尧甘心受苦,那张家不会死人。但是他把煞引到了儿女身上,好让自己能安然投胎。这样一来的话,张家的十个儿女中,就要死七个。” “而活下来的三个人,本来是包括张启和张二张三。张年尧生前最疼爱自己的小儿子和两个小女儿。相反,他拖了几十年才舍得把家族产业交给张启,张启对他爹,也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吧。” 凤先生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所以张启不知道找来了谁,把他们三个身上的煞气转移到了张九和两个小女儿的身上,这样一来,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会死。” 刁老金摇了摇头,长叹道:“造孽啊!” 我听的是一阵毛骨悚然,在这大夏天的夜晚,只感觉浑身冰凉。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父亲和这种孩子,前者为了自己能安心投胎,要让自己的七个儿女替自己下地狱。而后者为了活下去,而让自己的弟弟妹妹垫背。 虽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张老太爷,但是张启也着实是够狠,对自己七个弟妹的死也能无动于衷。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凝姐的这个外公,还真是个不得了的狠人。 我想起来什么,又开口问道:“可是,既然能转移的话,为什么不转移到别人身上呢?” 凤先生冷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煞鬼是好糊弄的么?也就只有他的血肉至亲,才能代替他去下地狱受苦。” “即便是死了这七个人,也还没完。煞鬼没有收到该收的人,可是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一家。煞气还会继续转到下一代的身上,等张启死后,张家下一代还会死七个,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 我说不出话来,人的自私真是不得了的事情,比什么样的恶鬼妖魔都要可怕的多。 原本张老太爷一个人的事情,却弄到现在要世世代代承受下去。 凤先生看了我一眼:“当然张启不会甘心,所以他找上了我,要我来解决。” 第五十三章:我是个死人 第五十三章:我是个死人 我是个死人了? 我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问题啊,心脏也还在跳,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刁老金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真的死了,而是说从命格上来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听着刁老金继续说了下去。 “你这条阴命的命格,原本就注定了你只能活到二十岁,但是现在你爸代替你消失了,你人活了下来,但是按照命格,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所以说,你虽然活着,却也是个死人。” 我听了还是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啊,命格上是个死人,有什么作用么?” “当然有。”刁老金顿了一下:“按理说每个人天生都有自己的命格,虽然命格不一定是绝对的,是会更改的,但是绝对不会消失。只有死人才会没有命格,而你现在没有,也就是说你以后会怎么样,就连大罗神仙也看不出来。因为你没有命格,等于是个死人,你的生辰八字也就等于是无用了。现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给你算命。” 我闻言就笑了:“那不挺好的么?俗话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嘛。” 刁老金摇了摇头,叹道:“要真是这么个意思就好了,打个比方,生辰八字也是命格的一种体现,有些人八字很轻,就是说命格比较轻,容易夭折,有些人八字重,命格也重。说白了,你现在别说八字太轻,而是直接就没有了,也就是说,你哪怕下一刻就走路摔死了,也不奇怪。” 我闻言大惊:“这么严重?” 刁老金说那也不是,摔死只是一种可能性,你也可能被车撞死被人捅死什么的。 我顿时无语,那不还是一样么? 刁老金说你也别那么悲观,你现在活着和死掉的可能性都是一半一半,可以说是在死和不死之间,就跟那个什么薛仁贵的猫一样。 我闻言哭笑不得:“那是薛定谔的猫,什么薛仁贵的猫,您老这么大年纪就别去研究这些词了。” 刁老金摆了摆手:“哎,什么薛仁贵薛定谔都一样,反正都是姓薛,你明白这个意思就行了。” 我说薛定谔那也不姓薛啊,行了刁爷爷你就别卖关子,就直说吧,为什么那些附身张家人的狱鬼会找上我。 刁老金摸着下巴回答道:“为什么那些鬼会找上你,原因也很简单。你虽然活着,但是你的肉身没有命格,相当活着的尸体。这种情况,就会成为那些鬼魂眼中的唐僧肉。只要能直接占了你的身体,他们就能直接借尸还魂,和附身不同,占了你的身体,就跟投胎了没什么区别。所以你今后要小心,就算你什么都不干,也可能有鬼魂来夺你的身体。” 我闻言大惊:“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刁老金尴尬的摸着下巴:“之前那不是给忘了么?”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急忙问道。 刁老金沉声道:“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阴气来掩护,遮掩你没有命格的事实,这样一来你在鬼魂的眼中就和他们的同类一样,而不会发觉你是没有命格的活人。所以我才让你去抬棺,又把你送到洞庭祥。只有葬门和墓门的人,成天与死人和死人用的东西打交道,身上会有很重的阴气。” 原来刁老金让我继承家业抬棺和到洞庭祥打工是因为这个,我又注意到了刁老金话里的一个词。 “葬门我知道,墓门又是什么?” 刁老金顿了一下:“看来葬门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那我就不用说了。墓门的话也很简单,我就是墓门的人,挖坟掘墓,倒斗偷尸,我们这些专门和墓打交道的,就是墓门。不过你家是上千年的抬棺人,我不能带你去挖坟掘墓,你 估计也不愿意盗墓,所以只能让你进你们家的老本行葬门了。行了,墓门的事情你没必要了解,葬门的事就去问小凤吧,说了这么多,我也该走了。” 我点了点头,和刁老金告了别,送他到了街上,然后就见他上了一辆的士,消失在了街头。 送走了刁老金,我就在街头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餐,一边走一边啃着,心里则想着刚刚刁老金说的命格的事情,一路回到了店里。 进了店,我还没坐下,就听见后院有动静,就起身进了院子,发现凤先生正在院子里烧纸。 “凤先生,你怎么没去休息?话说你这大白天的烧纸给谁。” 凤先生见我过来,起身把手上的一叠黄纸递给了我,然后回了房间,只扔下几个字。 “帮我烧完。” 我接过黄纸,一阵无语。好嘛,早知道就不该问。 在这气温高达三十七度的白天在院子里烧纸,这真不是人干的事情,等把纸烧完,我已经浑身上下都湿透,就跟刚刚被水冲过了一样。 我站身来,准备回房间真正冲个凉,凤先生又在房里出声道:“今天再打个凳子出来,材料自己用。” 我耸了耸肩,看来我学木工的日子又要开始了,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先让我洗个澡吧。 等我头上挂着水珠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凤先生又坐在院子里,正在捯饬一块檀香木。 那檀香木我还认得出来,是之前张家送来做寿材的八种木料里面的,张家送来的八块料子都很大。都能劈出两口寿材还绰绰有余了,做一口寿材用不上那么多,剩下来的,自然是堆到了院子里了。 我现在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院子里能有这么多上等的木料了。 “凤先生,你要打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一看,发现凤先生从大料上截下来四块小臂长短的木板,正在拿小刀雕刻着什么。 凤先生没有回话,我耸了耸肩,自己又挑了一块上好的红松木,开始卖力的倒腾起来。 之前学了两天,虽然也还算不上入门,但是总比刚开始要好得多了,等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折腾出了一个看起来还比较规整的板凳了。 我看着凳子咧了咧嘴,就这种样式的凳子,我拿这块木料的钱去买,买回来的能把整个店都摆满。 这种水准的凳子用来坐应该还行,但是果然还是入不了凤先生的眼,他只看了一眼,就说扔了再打。 我开始打起第二张凳子的时候,也看清楚了凤先生是在做什么。 原来那四块木板,是拿来做牌位的。 凤先生的手很巧,既能抡大斧劈寿材,也能拿小刀雕木雕。这灵位被雕的很漂亮,花纹细细密密的垒在一起,不过上面还没刻字。 我也有些奇怪,这一做就是四个牌位,是做给谁的?难道是有客人要做的?可是这几天我都和凤先生在一起,也没看见谁来说要做牌位啊。 凤先生雕的很细致,每一个牌位都不嫌烦的反复雕琢,一直雕到了天黑。 这时候我也终于折腾出了第二个凳子,用的是黄花梨木,不过因为黄花梨木这种硬木我还截不好,木板截出来不是左歪右斜就是上厚下削,这张凳子做出来还不如第一张。 我有些泄气的把凳子一扔,看向凤先生,只见他已经雕完了最后一块灵位牌。 他抱着四个灵位牌站了起来,然后招手让我过去接着:“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我从凤先生的怀里接过了灵位,开口问道。 “洞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