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印》 ΡO-①8,COM 1. 这段故事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好? 这样,先介绍一下。 女主人公叫封雅颂。 她妈是语文老师,诗经倒背如流,嫁了个姓封的,正好借这个读音,给女儿取名为封雅颂。取完了挺开心,觉得这名字某种程度上阐释了自己的文学素养。 她爸是国企单位工程师,工作常年在国外,平均三个月能回家呆上几周。小时候会给封雅颂从机场带巧克力,后来不知哪次开始,就不带了。 封雅颂是独生女,计划生育正好卡在了他们这一代。 封雅颂脑子不算笨,打小成绩还不错,偶尔作业偷个懒,偶尔考试传纸条,偶尔熬夜看,都能蒙混过关。封妈监督了她整个小学,发现女儿很乖很自觉,也乐得清闲,安心放养。有时封妈跟同事唱歌聚会,回家晚了,封雅颂已经写完作业乖乖上床睡觉了。 封妈一边洗脸一边跟封爸视频,然后举着手机,欣慰地照一下女儿的睡颜,把她的房门带上。 封雅颂从小零花钱不缺,她爱吃的零食就那么几样,但喜欢买好看的文具,附近的几家文具店每周都去转两次。封妈也不限制她与电子设备的接触,初中时她就有了自己的手机,但每次母亲在家,她看电视或用电脑,都会主动跟母亲请示,这个习惯到了高中一直未变。 说了这么多,有个事要尤其一提。 不知道其他小孩多大开始对男女事情感到好奇。 封雅颂小学用浏览器查资料时,网页侧面常常蹦出诱惑的图片,点进图片,几下之后,往往就能跳转到一个黄色网站。那时网络监管不像现在这么严苛,网站大都可以在线观看。 每每晚上封妈不在家,封雅颂就抱着作业坐在电脑前,熟练地点开网址,一边用最小音量播放影片,一边写作业。这件事还锻炼了封雅颂的两项技能,一是听到楼道脚步声后迅速关机的技能,一是清空网页历史记录的技能。后来封雅颂发现了浏览器有无痕浏览的选项,这个发现大大加快了她的关机速度。所以,计算机都是玩出来的,果然不假。 再后来啊,封雅颂学会了输入关键词搜索自己心仪的片子类型。 她发现自己对那些体位多变的过程不感兴趣,对那些哀戚销魂的呻吟不感兴趣,她喜欢得是片子里男主给女主屁股来上几巴掌的片段。肉感部位拍打出红印,清脆而羞耻的声音。 没有过分的伤害,只是点到为止的惩戒,那种疼痛与温柔,令人兴奋。 而此类桥段往往发生在前戏时,一般这些片子的关键词,都有“管教”,“惩戒”之类字眼。有时男主是教师模样,女主是没完成作业的学生,需要撑着讲台撅起屁股接受惩罚。有时男主是严厉的继父,女主是犯了错误的女儿,需要趴在继父腿上被掌掴。有时是上司和女下属,有时是军官和女间谍……这个时候人们的想象力与创造力都尤其丰富起来。 封雅颂从小没有挨过打。 她很听话,连挨骂都少。 有一天晚上,封雅颂放下写好的作业本,来到全身镜前。她褪下裤子,扬起手来,尝试性地拍打了一下。 令人沮丧,自己打自己,胳膊姿势别扭,很难打出力道,也没有一点感觉。 就像自己无法给自己瘙痒一样。 厕所窗户开着,有丝丝凉意,封雅颂伸手摸摸屁股蛋,然后把裤子提上了。 长大一些后,封雅颂明白了男女间那些事情,学习也渐渐忙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开网站。再用时,那个可以输入关键词搜索影片类型的网址已经失效了。 封雅颂认为自己不属于抖M,她怕疼,也怕受伤,对打屁/股的执念或许只是欲念初生带来的懵懂心情吧。她偶尔还是会在视频网站搜索此类关键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但那只是一种习惯性的小爱好,无伤大雅,不是么。 你看,介绍完主人公,果然就知道怎样讲这个故事了。 高二暑假,临开学前一周的晚上,封雅颂还剩大量作业没有完成。 高二结束的期末考试,她的成绩并不理想,尤其是物理,只能将将及格,这与她的目标相差甚远。初放假时,封雅颂就给自己订好了周密详实的学习计划,物理要把五三的基础知识部分题目刷一遍,化学生物要把知识点整理出来,查漏背诵,再练几套高考真题……一个月的假期“刷”一下就过去了,别说多做练习题,连基本的作业都没怎么动笔。 越有压力,越是拖延,封雅颂在学习桌前坐了一天,一本都快看完了,摊开的试卷却依旧没有落笔。吃了晚饭又回到屋里,封雅颂心里失落又浮躁,今天一过,假期就只剩下六天了。 假期已经荒废,后悔已经晚了,封雅颂甚至开始恐慌开学。她茫无目的地玩着手机,点开微信看看公众号,点开微博瞅瞅热搜,点开知乎翻翻帖子,页面下滑,封雅颂在推送里看到了一篇帖子——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你也许知道SM,但你知道SP吗?】 封雅颂百无聊赖打开网页,搜索了一下SP是什么,然后愣住了。 SP是Spanking的缩写,也就是“打屁股”,是一种助“性”手段,也是一种小众的癖好。 封雅颂快速点回刚刚的帖子,文章里简单介绍了一番,最底下留了一个微信号。 【加微信进群,SP实践圈子,认同城主贝。微信:xxx???】 窗外天已经黑下来了,老小区吵吵闹闹,遛弯的聊天声,孩童的嬉闹声,伴着燥热的蝉鸣,交织成这个暑夏里最平常不过的夜晚。 封雅颂临窗坐在桌前,感觉冥冥之中,自己曾经那个隐秘的,难以解释的心理被点亮了。 封雅颂将号码复制下来,点开微信添加进去,犹豫一下,按下搜索。 页面立即跳到了资料页。 微信号主是纯黑色的头像,昵称是“绳师27号”。昵称旁边有一个蓝色小人,代表性别,男。除此之外,没有更多信息了。 或许是昵称很隐晦,或许是头像太简洁,又或许是她意识到了这个微信号背后,真真实实存在着一个人。封雅颂心里突然滑过兴奋,是悄悄做坏事时才能带来的那种感受。 封雅颂在好友验证申请里修改几遍,最后写下:对SP圈子很感兴趣。 点击发送,等了几分钟,没有立即通过申请。封雅颂把试卷拖到面前,心不在焉地做了两道选择题,又瞅了一眼屏幕,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封雅颂赶紧把手机一按,扣在桌面上。 封妈扭开门,探进头说:“出来吃西瓜吧。” 封雅颂说:“我等会再吃。” 封妈:“吃点水果活动活动,劳逸结合,别一直坐着。” 封雅颂看向门口:“妈,我做题要计时的,做完这份卷子再吃。” 封妈:“那行,你学吧。”她又说,“我下楼跟李阿姨她们遛弯去了啊。” 封雅颂点头:“去吧去吧。”她的目光重新看回试卷。 房门“咔”关上了。 封雅颂把手机拿起来,点开微信,发现好友验证已经通过了。 消息页里,一行可以开始聊天的提示挂在上面。 封雅颂往下滑着翻找,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表情包,不要沙雕,要可爱,但又不能太亲密。最后,她选定了一个托着下巴的兔子,还没点发送,对方的消息先过来了。 绳师27号:女主还是女贝? 封雅颂没有直接回答,思考着打了一串话发过去。 小颂:我看到了你们的帖子,刚知道SP这个名称,很感兴趣,只是想先加群了解一下。 对方的回复几乎是立即的。 绳师27号:群分很多类型。 绳师27号:喜欢主动还是被打? 这样直接的问话,令封雅颂心头跳了一下,她默默打字。 小颂:……我应该属于女贝 绳师27号:好。 下一秒,她被拉进了一个群聊——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实践圈子(女贝寻主,禁广告)】 群里很热闹,原先正在聊天,很快一条条欢迎新人的消息就开始刷屏了。 封雅颂不知该说什么打招呼,于是点了个表情发出去。她点开群简介,打算先了解一下,这时房门突然一响。 封雅颂立即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封妈端着马克杯走进来:“我把西瓜榨成汁了,要不你一晚上也不记得吃。” 封雅颂惊魂未定,看着封妈快走到桌边,才想起来应了一声。 封妈把杯子搁在桌角:“学一会儿就站起来活动活动啊,坐久了对腰和颈椎都不好。” 封雅颂目光一扫,看到桌上试卷上只写了两道填空题,其余都白花花的。她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好在封妈并没注意,放好杯子,闲闲地往外走。 封雅颂微松了口气,问:“你不是去遛弯吗?” 封妈说:“这就下楼了。”她又嘱咐,“西瓜汁赶紧喝啊,回头氧化了。” “知道,这就喝了。” 房门关闭,封雅颂往椅子后一靠,竖着耳朵听。 封妈的脚步移到大门口,停顿穿鞋后,开门下楼了。 封雅颂重新拿起手机。 群消息转眼就刷成99+了,一个叫“梧桐”的管理员连续@了她好几次。 “新人请把备注改成‘城市-身份-昵称’形式” 城市和昵称好说,身份,要怎么填? 封雅颂点开群成员,看大家身份一栏写得大都是男主,女贝之类的。 封雅颂明白了,把自己备注名改成了“任安-女贝-小颂”。 刚改好,群里就有几人热情地找她说话。 天津-男主-墨寒:我们离得近啊,加个好友吧 广州-男主-00???:小颂,我加你了,通过一下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你广州的搀和什么? 广州-男主-00???:???任安是哪里啊?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在河北,离北京很近 天津-男主-墨寒:离天津也近啊 封雅颂回了个尬笑的表情。点出群聊,她发现自己收到了近十条添加好友请求。 一个个看过去,除了在群里说话的,还有几个没说话的男主,也都添加了她。 这样热情,后面隐隐透出不怀好意。 封雅颂清楚。 不过她加这个群的目的,也没有多单纯。她很想要长长见识。 封雅颂先通过了天津和河北两个男主的好友请求。 河北的立即放弃群聊,找她私聊。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想找个主人吗? 小颂:还没想过,先加群看看。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哈哈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是不是特别想搞一次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你是上学的,还是上班的 小颂:在上学。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大学吗? 封雅颂犹豫一下,决定瞎编。 小颂:嗯,快毕业了。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厉害厉害,做我的女贝吧 封雅颂不懂厉害的点在哪里。 小颂:哈,我就是先了解一下。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我不管啦,好不容易遇到个年龄相仿的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感觉哪都合适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我应该比你大两三岁,我在银行上班 封雅颂发了个丑拒的表情。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我是认真的,我想跟你发展成夫妻主贝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培养感情,遇到合适的,能幸福一辈子 小颂:以后有机会的。我先不聊啦。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你在干嘛?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我影响到你了吗?? 小颂:我在学习……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可以给我发张照片当背景墙吗 小颂:不用了。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想跟你好好处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真的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好不好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给我发张照片看看吧 封雅颂点了几下,把他删了。 她呼了口气,看到天津的男主也给她发了微信。 天津-男主-墨寒:嗨,你好啊 小颂:嗨。 对方同时也在群里聊天,隔了两分钟才回消息。 天津-男主-墨寒:入圈多久了 小颂:今天刚刚接触。 天津-男主-墨寒:新人啊 小颂:嗯哈。 天津-男主-墨寒:就是感兴趣? 小颂:嗯。 天津-男主-墨寒:好啊,了解了解挺好 天津-男主-墨寒:我们离得不远,有机会请你吃饭啊 封雅颂回了一个笑容表情。 对方没再说话,似乎对新人不大感冒,继续和群里其他人聊天去了。 封雅颂端起杯子喝西瓜汁。 这跟她想象的不大一样。 封雅颂平时微信用得很少,几十个好友里,除了亲人就是同学。一直在学校的环境中,她也几乎没机会与社会上的人聊天。 但她是个很敏感的人,一个人光是搭讪方式都不靠谱,又怎样延伸到现实生活中进一步接触呢? 放下杯子,封雅颂把一直蹦着消息提示的大群屏蔽了,把好友申请记录清空了,把聊天记录也一条条都删了,最后消息栏只剩下一个“绳师27号”。 点开来,他最后说得,是一个“好”字。 很简短,前面的问话也是机械性的,似乎将她拖进相应群里,任务就完成了。 封雅颂手指左滑,把他的消息记录也删了。 微信页面空空荡荡,封雅颂心里突然卸了力,或许有些幻想终究只能是幻想吧。她搁下手机,开始专心做卷子,一口气写完了选择和填空。最后一个抛物线填空,她算了十多分钟,终于得到了结果,想着对一下答案找找成就感。 翻开答案,她又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刚刚删除干净的微信页面,那个黑色头像又跳了出来。 封雅颂有些意外,点开来,看到他问——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你是任安的? -- ΡO-①8,COM 2. 封雅颂看着这句问话,心里莫名抻紧了。 她重新点开群聊,在群成员的最后一行里找到了属于他的黑色头像。整个群里,除了管理员“梧桐”,也只有他没有把昵称改成标准形式。 依旧只是“绳师27号”。 封雅颂又回到与他的微信聊天,琢磨着打字。 小颂:是啊。 隔了两秒。 小颂:你也是任安的么? 对方没有回复了。 封雅颂看着等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搁在桌面上。她的微信很安静,一条消息提示也没有,不过她突然有种确信的直觉,对方一定在同时与许多人聊天。 或许他随口问了一句,没有及时得到回复,就把自己忘了。或许她的名字已经被无数条新消息压到了下面。 “绳师27号”,他是做中介工作的么?做这样近乎公益的事情,他并不挣钱,那他一定是对这个圈子具有很高的热情吧。 无论怎样,封雅颂认为他一定是个经验很丰富的人。 封雅颂没有再发第三条消息,她把手机推到一边,注意力回到卷子上。 卧室里的顶灯亮着,书桌上的护眼台灯也亮着,两盏光圈融合到一起,整个房间的光线明亮而柔和。 封雅颂趴在桌前写数学试卷,她感到头脑难得清明,思路清楚,最后一道大题也耐心算到了最后一问。她放下笔,抖了抖卷子,拿出红笔对着答案纠错,然后把有意义的错题誊写到错题本上。做完这一切,她听到封妈遛弯回来了。 封雅颂将剩下半杯西瓜汁喝了,端着杯子走出卧室。 封妈接过杯子冲着水龙头顺手洗了,问:“学累了吧。” 封雅颂跟到她旁边:“我刚刚写得数学模拟卷,算了一下差不多能得130分。” 封妈侧脸看向她:“不错啊,比期末进步多了。” 封雅颂:“这张卷子比较简单啦。” 封妈把杯子沥沥水,搁到架子上:“高考数学能考到130就好。” 封雅颂说:“不行啊,我理综不好,就数学和英语好点,我数学得奔着140去的。” 封妈舒心一笑:“有目标就好使劲了。”她擦擦手往客厅走,“你晚上还洗澡么?要不明天起床再洗吧。” 封雅颂看了一眼挂表:“还不晚呢,我洗一个吧。” 封妈说:“要洗快点去洗,都十点半了,回头睡觉又得12点了。一直跟你说,早点睡早点起效率更高,早上人的头脑都清楚……” 封雅颂赶紧钻进卫生间,将后半句唠叨关在门外。 扳起开关,花洒淋下来,水汽蒸腾。封雅颂抹好护发素,将头发用皮筋揪起来,然后给身体擦沐浴露。 泡沫从脖子抹到脚跟,封雅颂双手揉搓浴花,鬼使神差地走到镜子面前。她抹开镜面上的白色水汽,照见自己的脸上潮热泛红,布满水珠。 她又侧过身来,仔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收腹挺胸,让曲线更鲜明起来。镜子里,她单薄的肩背,像是收起的蝴蝶翅膀。 封雅颂回到花洒底下,仰起头冲水,将身体泡沫和护发素一起冲干净。 洗完澡,封雅颂打开浴室门,插上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封妈已经躺到床上看电视剧了,声音从主卧里传过来:“头发彻底吹干,要不睡觉起来头疼。” 封雅颂大声答应了一声。 等吹干头发,又磨蹭了一会儿,已经十一点半了。封雅颂往回走:“我睡觉去啦。” 封妈在床上嗯了一声:“客厅灯关了。” 封雅颂把客厅灯熄灭,然后回到自己卧室关上房门。 她拿上手机,关灯躺进枕头里,看到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绳师27号:对。 消息发自十一点。半个多小时以前。 封雅颂侧转脸来,单手打字。 小颂:我刚刚去洗澡了。 小颂:好巧,没想到还能碰到老乡啊。 她打完字,点到圈子群里翻了翻聊天记录,再回来,对方已经回复了。 绳师27号:很难得。 封雅颂发了个微笑脸。 绳师27号:想找男主是吗? 封雅颂意识到,他现在似乎不忙了,可以即时与她对话。她在被窝里轻轻呼吸,终于打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小颂:找一个男主,具体可以做些什么? 绳师27号:之前没有实践过? 小颂:没有。 小颂:我感觉群里大部分人都只是感兴趣的。 小颂:这个实践群是你建的么? 绳师27号:怎么确定自己是女贝的? 他并没有跟着她聊天走,只是自顾问着问题。封雅颂手指不经思考,闷声按着打字。 小颂:我从小就爱看有打屁股情节的视频,今天才知道这个有专门的称呼,还有实践的说法。 绳师27号:爱看不代表能接受。 小颂:我可以接受。 绳师27号:自信。 封雅颂看着这简短的两个字,不确定他是嘲讽,还是单纯评价。她点了个傻笑问号的表情包出去,又打字。 小颂:你在给我考试么? 绳师27号:是。 小颂:那我合格了么? 绳师27号:你想认我当男主吗。 小颂: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 绳师27号:你想认我当男主吗? 封雅颂在床上翻了个身,感到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事实上,自从她询问找男主可以做什么,她心里的兴奋就一点一点鼓动起来,像是沸水冒起小泡。 小颂:有点想。 绳师27号:那考试还没有结束。 封雅颂嘴角悄声笑了一下,为这平板而严厉的语气。 小颂:那你继续。 绳师27号:你的需求有什么? 小颂:体验一下被打的感觉? 绳师27号:除此以外的。 小颂:比如……? 绳师27号:你方便打电话吗? 封雅颂心里一跳,赶紧打字。 小颂:太晚了,我家人都睡了。 聊天窗口上方出现“正在输入……”的提示,然后又消失了。他率先发了两个字过来。 绳师27号:比如。 绳师27号:多久实践一次?工具有没有特别的偏好,是手,戒尺还是其他?期望sp在事前,事后,还是伴随进行?喜欢被捆绑吗?喜欢强制高潮吗? 绳师27号:你有兴趣和幻想,那一定有更具象的场景。你需要把心里的那个场景,如实描述给我。 他打字很快,手机屏幕一下被这些文字占满了。封雅颂感到脸“刷”地热了起来。 小颂:实践的时候,一定要那个什么吗? 绳师27号:什么? 封雅颂在表情包里快速翻找,终于发了个“你懂得”的表情过去。 “正在输入……”的提示再次出现,又消失了。他言简意赅——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你不想要有性的实践。 小颂:嗯。 封雅颂按出一个字,然后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呼吸。她在与一个真实的人聊天,仅仅是几个文字,仅仅是几句问话,传达的含义却是那样直白,令人头脑兴奋。 她还是,太没见过市面了啊…… 手机屏幕很快又亮起。 绳师27号:抱歉,我不接受有伴侣的女贝。 封雅颂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误会了。 小颂:我没有伴侣。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 隔了一会儿,对方回复了稍长的一段话。 绳师27号:主贝实践,是一个打开自我,完全坦诚的过程。不需要对真实的内心有任何隐藏,否则,你也得不到期望的那种愉悦感受。 小颂:我知道……可我只是想要单纯的实践一下。 绳师27号:你需要再想一下。 小颂:实践都一定要发生关系么? 绳师27号:我只是给你一些建议。 小颂:那样的话,又和约炮有什么区别? 封雅颂鼓着一口气打字。夜深了,兴奋了,大着胆子,什么都敢聊了。 对面很快平静回复——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都是满足欲望,不需要有区别。 小颂:我以为这个圈子的人,只是单纯的打和被打,双方就可以产生兴奋。 绳师27号:或许也会。 小颂:你呢? 绳师27号:我一段时间只收一个固定的女贝,但只进行有性的实践。 小颂:那就是长期炮友喽? 安静了几分钟。 这段时间里,并没有“正在输入……”的提示,对方只是单纯地停顿了。 封雅颂不知道他是皱了下眉,还是笑了一下,或者只是视线从手机上无所谓地瞥开了。她无法对对方的真实模样进行任何想象。 他还是回复了。 绳师27号:知道吗,我很想听一下你真实的语气是什么样的。 绳师27号:只看字面,我认为你想跟我吵架。 绳师27号:是这样吗? 封雅颂咬了下唇,往前一翻,那些聊天记录,那些直接的文字,都不像是自己打出来的。 绳师27号:我给你微信电话聊一下。 小颂:别别别,别打电话。 打完字,封雅颂赶紧把手机音量调成静音,她屏息盯着屏幕,万一真有电话过来,她一定不敢接起来。 一方面是怕被隔壁卧室的母亲听到,一方面,真实的声音一交谈,她一定又会缩成安分乖觉的模样了。她可没有勇气对着话筒和一个陌生男人讨论打屁/股的话题。 对方没有打过电话来。几秒之后,消息跳出来——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呵,小姑娘。 封雅颂握着手机,在这字面背后,体会到了带着轻笑的柔和语气。她心里轻微一动,感到对方是一个强势的人,同时,又具备一定的涵养。前者带给人被征服的快感,后者又令人感到安全。 阔静的夜晚,窗外蝉鸣不断,空调轻轻震响,她听到了自己微烫的呼吸声音。 小颂:你,真的不接受单纯的实践么? 绳师27号:说实话,我没有试过。 小颂:那你,想试一下么? 绳师27号:群里那么多人,就看上我了? 小颂:跟你聊得比较多,感觉他们都不太靠谱,而且…… 小颂:我们又离得这么近。 小颂:???你问了我很多问题,你目前,也没有女贝的,对吧。 打完这些话,封雅颂手心有些出汗,但她又同时确信,对方不会进一步拒绝。 绳师27号:现在我们离得并不近。我在北京工作,十一才回任安。 小颂:哦…… 绳师27号:你这些天再考虑一下,如果实在感兴趣,十一我们可以约出来见一面。 绳师27号:我带你实践体验一次,看跟你想要的是否一样。 绳师27号:不过在我们确定下来之前,先不签契约。 绳师27号:小姑娘,这样可以吗? 封雅颂看着这一行行消息跳上屏幕,感到心里一阵异样地悸动。熟悉的卧室里,黑暗的空气似乎具象起来,有温度,有形态,包裹在人的身上,沉重而燥热。 小颂:好啊。 小颂:那十一之前,我可以跟你聊天么? 绳师27号:随时。 小颂:你还会找其他女贝么? 绳师27号:不了,这段时间等着你。 封雅颂不禁微笑,她打字“那你之前有过很多女贝么?”,然后又删掉了,这个问题适合更熟悉一些再问。 她又打“你的名字为什么叫绳师27号?”,然后也删掉了,问别人的网名似乎有些幼稚。 封雅颂撩了一下头发,贴着枕头重新躺好,她使劲思考,却突然丧失灵感,一时不知道要聊些什么了。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个问题发出去——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小颂:实践,会很疼么? 绳师27号:会,痛感要达到你难以忍受的那个点,事后才会畅快,但不会受伤。 绳师27号:第一次实践,我都会规定一个安全词。了解你身体的承受能力之后,下一次我就可以掌控了。 小颂:那…… 绳师27号:那? 小颂:……我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绳师27号:那就睡觉吧,已经一点了。 小颂:你不睡么? 绳师27号:你不困,是吗? 小颂:嗯,越聊越精神了。 绳师27号:那这样,跟我说一下你目前的压力吧。 绳师27号:喜欢被责打的人,尤其是女贝,大都希望有一个人管理自己,用一种严厉而亲昵的方式。你希望我约束你什么? 封雅颂心底下那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她斟酌着打字。 小颂:我做事很拖延,比如,这个暑假我明明有很多任务需要完成,却一直拖着,一转眼假期只剩下几天了。 小颂:接下来一年我要考研,所以是很关键的一年。我需要规划好时间,很努力地学习,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做到。 小颂:你可以,督促我么? 不知是什么思绪推使着,封雅颂决定继续穿着大学生的身份,于是她用考研代替了高考。消息发过去,封雅颂又读了一遍,确定没什么漏洞。 她握着手机,等了几分钟,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复。对话栏上方“绳师27号”几个字安安静静显示在那里。 绳师,捆绑,之后呢,又要做什么? 封雅颂浮想联翩,点开了他的头像图片看,突然发现他的头像不只是纯黑的。她将图片放大,看清左上方有个方形光点。 像是一栋隐在夜色里的漆黑大楼,只有一扇窗户亮着。 那光线很微弱,不过已经是浓郁夜色中唯一的光亮了。足以打破黑暗,使得整个图片一下子厚重起来。 封雅颂翻了几次身,侧着看手机,趴着看手机,最后握着手机睡着了。 熟悉的房间,陌生而异样的心绪悄悄扩进了梦里,她睡得不安稳,后半夜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查看一遍,还是没有微信消息。 戛然而止的交谈。他去做什么了。他发现了自己装作大人么。他还会回消息么。 封雅颂眼皮一耷,再次睡着了。 -- 3. 早上七点的闹钟响了,封雅颂按掉继续睡。 封妈洗漱完毕,擦了地板,到卧室叫她起床。 “起来吃饭了,八点了。” 封雅颂迷糊着翻了个身,伸手摸了两下,将手机够到手里。 封妈把被子拎上来:“怎么睡的,被子都盖到地上去了。”她没有把被子给封雅颂盖上,直接在手上叠了起来:“起了起了,抓紧上午的时间,不要又拖到晚上熬夜。” 她把被子放在床脚,念道:“作息得往前调整调整,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别回头早自习起不来床。” 封雅颂睁开眼睛,感觉熬夜后的困倦充满了整个脑袋顶,她深深打了个呵欠后,瞥见手机屏幕上有几条消息提示。 她意识一下子清醒了,握着手机翻身爬起来,边蹬拖鞋边问:“吃什么早饭啊。” 封妈说:“烙了蛋饼,煮得米粥。” 封雅颂点点头,走出卧室:“我洗个脸。” 封雅颂走进卫生间,同时听到封妈的脚步进了厨房,开锅盛粥。封雅颂点开手机,看到两三条都是广告和公众号提醒,他的消息其实只有一条。 绳师27号:之前在外面,手机关机了。 消息发自今早六点。 封雅颂将头抵在卫生间瓷墙上,最终回了一个字。 小颂:嗯。 她把手机装进睡衣兜里,打开水龙头洗脸。 封雅颂移到餐桌坐下,将蛋饼夹到面前盘子里。封妈拿了个调料瓶过来:“放番茄酱还是肉酱?” “有肉酱?” “昨天炸酱面剩下的。” 封雅颂把番茄酱瓶口打开:“还是卷番茄酱吧。” 封妈自己舀了一勺肉酱铺在饼里:“自己做得多健康,那番茄酱就图个口味,什么营养也没有。” 封雅颂吃完蛋饼,一勺一勺舀粥喝。封妈说:“一会儿我跟同事出去逛街。” 封雅颂:“我听同学说商业街旁边新开了个购物广场。” 封妈说:“对,今天第一天开业,我就是去那里逛。”封妈把碗放进水池,“你上午抓紧学习,我中午接你出去吃饭。” 封雅颂说:“别了,你在外面逛街就顺便吃了吧,我自己在家里吃点就行。” 封妈:“家里又没什么吃的。” 封雅颂:“有面包啊,我再喝袋牛奶。”她抬起头说,“跟你们同事一起吃饭太浪费时间了,回来就下午了,一犯困再睡个午觉,半天就又浪费了。” 封妈洗着碗说:“那行,你白天安心学习吧,晚上再好好吃点。” 封妈收拾了厨房,换上一身逛街的好行头,又对镜画了个妆。她在门口穿好鞋子,把车钥匙装进包里,喊道:“我走了啊。” 封雅颂在卧室里应了一声。 封妈出门了,封雅颂在桌前发了会儿呆,然后把物理习题册从书包里拿出来。她捏了捏作业的厚度,叹了口气,摊到空白的第一页。 封雅颂对物理实在不感兴趣,看着海量的题目只觉得力气尽失,她握了一下笔,又放下了,不由自主把手机掏了出来。 他没有回复消息。封雅颂认为他多半是补觉去了。 封雅颂随手点开圈子群,往上翻了几页消息,发现群里正在讨论sp论坛的话题。 广东-男主-阿多:我刚去找了,那个帖子被删了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哎可惜了,你们都不及时看的 山西-女贝-忘羡:什么啊? 广东-男主-阿多:谁有保存么?能不能分享一下啊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只能在线看吧,没法下载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山西-女贝-忘羡,群里有人上传了实践的实拍视频。 山西-女贝-忘羡:在论坛里嘛?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对,不过他已经删了。 广东-男主-阿多:能不能让他再传一遍啊,放网盘里也行啊。 河北-男主-上帝之手:人家找到了女贝,已经退群了 湖南-勿扰-烈叔:网盘资源,上千视频白菜价,加我私聊。 封雅颂把聊天拉回最底下,默默询问。 任安-女贝-小颂:你们说的,是什么论坛啊? 湖南-勿扰-烈叔:网盘资源,上千视频白菜价,加我私聊。 山西-女贝-忘羡:这算不算打广告啊? 山西-女贝-忘羡:管理员呐? 湖南-勿扰-烈叔:我自己收集的sp视频,怎么了? 湖南-勿扰-烈叔:又没发无关的广告。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封雅颂又发了个疑问的表情。 湖南-勿扰-烈叔:曼陀论坛。 湖南-勿扰-烈叔:不过资源太少了,没意思。 封雅颂点开网页,搜索了一下曼陀论坛,一条条标题看得她瞠目结舌。 原来这是世上真的存在着这样一类癖好相同的人。之前她与他们隔着一扇门,而现在她握到了一把钥匙,那扇门轰然打开了。 这时微信蹦出个提醒,封雅颂点回去,是刚才在群里说话的“湖南-勿扰-烈叔”加了她。 申请备注写着:要视频吗? 封雅颂没有犹豫,通过了他的申请。 下一秒,他又发了一遍同样的消息。 烈叔:要视频吗? 小颂:是要,花钱买? 烈叔:五块钱一部,你给我转账,我网盘分享给你 小颂:百度网盘? 烈叔:对啊 小颂:……我得下载一个 封雅颂上学几乎没什么时间玩手机,偶尔下载也用电脑。 烈叔:你先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吧 小颂:我要两部。 小颂:挑好看的给我吧。 烈叔:好,十块 烈叔:微信红包就行 封雅颂心里稍微犹疑了一下,烈叔立即又发了几个裸/露的视频截图给她。 烈叔:给你挑了这两部 烈叔:你网盘账号是什么,我发给你 小颂:……网盘还在下载。 烈叔:那先发红包吧 烈叔:我这都是好资源,十块钱我又不至于骗你 烈叔:你看着好下次再找我 网盘下载好了,封雅颂正在登录,他的消息提示却不断蹦出来。封雅颂点回微信,发了十块钱红包给他。 她很快注册好网盘,又把账号发送过去。 对方却不再回复了。等了很久,网盘也无人添加。 小颂:你网盘加我了么。 小颂:? 聊天页面,只留着红包已被领取的提示。 封雅颂心里一阵憋气。 小颂:骗子。 小颂:十块钱你也至于骗人么?? 封雅颂有点羞恼,把手机往桌面一搁,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她再回来,手机又有了新消息。 封雅颂第一时间想,难道误会人家了?她喝着水点开手机,发现不是卖视频的回话了,而是——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你在找资源吗? 封雅颂默默把水咽下。 小颂:……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小颂:之前不知道还有专门的论坛。 绳师27号:论坛有很多,但都不太正规,你浏览的时候注意一些。 小颂:嗯。 绳师27号:刚才在群里打广告的人,管理员已经踢出去了。 绳师27号:他没加你吧。 封雅颂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用手抠抠桌面,然后换了个话题。 小颂:你睡醒了? 绳师27号:嗯,刚才睡了几小时。 紧接着,他盯回原先问题,甚至得出结论——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刚才那人,你加了他,对吧。 绳师27号:他骗你钱了吗? 封雅颂低头打字。 小颂:……我给他发了红包 绳师27号:多少? 小颂:没多少。 绳师27号:多少? 小颂:就十块钱。 两秒之后,他转账了十块钱过来。 封雅颂为他这举动懵了一下。 小颂:不用你给我的啊。 绳师27号:收了。 绳师27号:以后群里打广告的都别信。 小颂:哦,可是…… 绳师27号:先收下,再说别的。 封雅颂犹豫一下,点击了确认收款。 十块钱,回到了她的微信钱包里。 钱的数目其实少到无关紧要,只是一个态度的问题,收钱的瞬间,封雅颂意识到了对方对自己的维护意识,以及,自己正在乖乖听话。 这感觉很微妙,并且后劲十足。 等了一下,封雅颂继续聊天。 小颂:你出门,不带充电器么?或者借一个充电宝? 绳师27号:昨天是个意外。 绳师27号:朋友出了点事情,在医院待了一天。 封雅颂不知哪里来的灵感,兀自打字。 小颂:出车祸么? 绳师27号:有意思,你怎么知道? 小颂:猜的。 绳师27号:很会猜。 小颂:你朋友他,严重么? 绳师27号:还算幸运,只有胳膊骨折了。 绳师27号:麻烦的是,他开得我的车。 封雅颂感到他原本是不想多聊的,不过被自己无意间打开了话匣。 小颂:啊,那他要赔你修车钱么? 绳师27号:不用了,有全额保险。 小颂:要是我一定让对方赔,借车又撞坏了,太不负责了。 绳师27号:意外原因,也没办法。他也受伤了。 小颂:也是。 绳师27号:你关注事情的角度很简单。 封雅颂感到不解。 小颂:嗯? 绳师27号:你不想知道我开什么车吗? 小颂:这又是一个考试么? 绳师27号:不是,这是真事。 封雅颂干干脆脆地回复。 小颂:那我不想知道。 小颂:无论你开什么车,反正都不禁撞。 聊天上栏“正在输入……”的提示出现,又消失了。 封雅颂感觉到一种淡淡扩散的氛围,透过屏幕,文字,攀着无形无迹的信号,慢慢成型了。 她知道他会继续说话,她在等着。隔了一会儿——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我去翻了一下昨晚的聊天记录。 绳师27号:你说自己做事习惯拖延,假期有很多事情需要完成,眼看deadline就快要到了,却感到无从下手,是这样吗? 小颂:嗯。 绳师27号:只是学习上的事情? 小颂:嗯…… 绳师27号:把你这几天最紧要的任务拍照发过来,我给你制定一个计划。 封雅颂看着堆在书桌上的习题和试卷,高中学习,高考真题,这些带着“高中”的字眼一个比一个大。 她抓了抓头发,打字过去。 小颂:……我的东西太乱了。 对面了然回复——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不方便拍照? 小颂:嗯,东西有点多。 绳师27号:那我问你一些问题。 绳师27号:距离截止日期还剩几天? 小颂:六天。 小颂:不对……今天已经过去半天了,其实是五天半。 绳师27号:好。你有几项任务需要完成? 封雅颂想了一下,数学和英语作业剩得不多了,可以归结成一项任务。其余的,还有物理化学生物。 小颂:四项。 绳师27号:一天只完成一项任务,或者把这些任务平摊到每一天。哪种方式效率高? 小颂:平摊到每一天效率高。 绳师27号:好。下面你找一张白纸,在左边间隔地写下五天日期,然后把需要完成的四项任务分配到每一天,在日期后面具体列写出来。 绳师27号:要除去吃饭睡眠和休闲的时间,制定出切实可行的计划。可以做到吗? 小颂:现在就写么? 绳师27号:对,写完拍照发过来。 绳师27号:我等着。 -- 4. 封雅颂找来一张大白纸,在桌面摊平,心里一分一分沉静下来。 她在纸上画了几道表格,列写下五天日期,然后用缩略字母代替各个科目,安排到每天日期的后面。 封雅颂对自己的学习程度是有一个判断的,她知道,自己应该多加强理综的基础题目,数学和英语只做薄弱的部分就可以。 其实她的作业没有想象的多,只是习惯懒散,困于开始动笔。一但具体安排开,五天时间,足够将全部作业突击完毕了。 封雅颂花了十几分钟将计划表写好。她检查一遍,然后拉高手机给纸张拍照。 小颂:我写完了。 绳师27号:好,发过来吧。 封雅颂将照片发了过去。 她指尖纠缠,有点紧张地等待着,终于,对方回复了。 绳师27号:可以。 绳师27号:接下来几天,我们严格按照这个计划完成任务。 他说得是我们。 封雅颂看着这个字眼,不由打下问话。 小颂:你要监督我么? 绳师27号:每完成一项任务,打一个勾做标记。 绳师27号:你的时间表订到了晚上十一点。每天十一点半前跟我汇报。 小颂:只是这样, 小颂:如果我还是会偷懒呢? 绳师27号:说一个你的愿望吧。 小颂:愿望……? 绳师27号:例如,你有没有很想要的东西。 封雅颂微微一愣。 小颂:你要送我礼物么? 绳师27号:答应一件礼物,比答应一件事情要更容易。 绳师27号: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封雅颂打字的手指一时发僵,言语也跟着贫乏了。 如果在学校里,有人拿着礼物跟她告白,她可以大大方方表示感谢然后拒收。这将会成为她的谈资,还可以巩固她心中的小骄傲。 可是对于手机对面的这个成年人,她突然不会拒绝了。 等了几分钟,封雅颂才打出一句话。 小颂:不然……换个别的鼓励方式好不好? 对方没有接她的话头,每一句话,都按部就班往下进行——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看你的朋友圈,你喜欢绘画,也喜欢听音乐。 绳师27号:想要一套绘画颜料吗?或者一副耳机? 封雅颂心中一惊,她都忘记朋友圈这回事了。 她快速点开朋友圈检查,好在,她发得朋友圈并不多,从历史至今也就十来条,并没有暴露自己高中生身份的内容。 内容大都是一些小日常的分享,最近一条是三天前,她在饭桌上拍了一个笑脸形状的葱花,并配文“哈哈哈傻葱”…… 封雅颂又点回聊天栏,她斟酌着,头脑里一个念头在盘旋。 他们事实上素不相识,所谓主贝关系,所谓管理与约束,都只是心理上的建设。涉及到礼物似乎就变味了,礼尚应当往来,她没有合适的回礼,就不能答应接受对方的礼物。 小颂:真的不用…… 耽搁很久,才发了这样一句话过去,封雅颂心里有些忐忑,她觉得对方可能生气了。 果然——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你知道吗? 绳师27号:如果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你这么吞吞吐吐地拒绝,屁/股早就被打肿了。 封雅颂继续言语贫乏,点了个小表情发过去。事实上,除了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有些脸红。 绳师27号:只一个问题,想让我约束你完成任务吗? 封雅颂发了个点头的表情。 绳师27号:以后不许再发表情,打字说话。 小颂:想。 几秒钟后,对方发了一个截图过来,是一套48色的重搪瓷固体水彩。 封雅颂眼神直了一下,这个牌子的水彩她确实种草很久了,而她画画只是闲暇小爱好,这套颜料的价格也确实比较高…… 绳师27号:喜欢还是不喜欢。 绳师27号:只回答给我两个字,或者三个字。 封雅颂打了两个字,连标点都没敢带。 小颂:喜欢 绳师27号:好。Deadline前这五天,你如果严格按照计划表完成了任务,就可以收到这个礼物。 小颂:如果没有完成呢? 绳师27号:那就完全是我的事情了。 小颂:你会,惩罚我么? 绳师27号:会。 小颂:会怎么惩罚我呢? 绳师27号:你说呢? 绳师27号:你找我是干什么的? 简单两句反问,封雅颂感到心里被一双无形的手抓紧了,一下一下,似是上瘾。她鼻息微热,紧接着打字。 小颂:如果我骗你呢?为了得到礼物,为了不受惩罚,假装都完成了。 他的回答毫无停顿——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不会的,你本质是个上进的人,你已经对之前的拖延感到沮丧了,只是缺乏执行的动力而已。 绳师27号:???我会原谅你之前的毛病,约束你接下来的行为。我可以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抓紧,一切都来得及。 绳师27号:???这是最后一道机会了,你不会欺骗。因为你不想被彻底放弃,对么。 封雅颂内心震动。 文字是有力量的,就像屏幕上他说得这些话。 封雅颂没想到,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有人可以用文字这样直接地描述出来。 上了这么多年学,她每次偷懒没有完成学习任务,都会不断懊恼。每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她心里都难过煎熬,表面上却要装作不在乎。 很多心情,她好强地吞下去,不让老师同学知道,更不愿跟父母分享。 她想要成绩优异,想要变得更好,可却不断被懒惰打败。渐渐地,她都不确定努力是否会有成效了,她自欺欺人地想,或许自己就这样了吧,表面上蒙混过关就行。 可是有个人确信告诉她,现在开始努力是来得及的。 你管不住自己,没关系,我来帮你管理,我会对你负责。而你,一定会听话。 这是两个人间的约定,不被父母,老师,同学,不被其他任何人知道。 这样的感觉——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相当于,她在自己心里悄悄开了挂。 封雅颂这边久久没有回复,这也是一种默认,她将所有的话都听进去了。对方又发来消息。 绳师27号:好了,现在抓紧去学习吧。 小颂:嗯。 停顿一下,封雅颂又打字。 小颂:谢谢你…… 绳师27号:谢? 小颂:愿意鼓励我。 隔着遥远的手机信号,对方或许是轻轻一笑,或许是一声叹气。 绳师27号:小姑娘,等你工作之后就会发现,学习上的事情,是最容易的了。仅靠努力就能完成,简直一目了然。 封雅颂犹豫一下,还是询问。 小颂:那你,已经工作很久了么? 绳师27号:是。 封雅颂正在打字,对面又发来消息。 绳师27号:不用继续问我的具体工作了。 封雅颂默默把打好的问题删了。 小颂:主贝之间,要保持神秘么? 绳师27号:我和女贝确定关系后,会签订一份契约。我的契约里有这样的要求。 绳师27号:???现实生活中的身份可以隐藏,只要成年了,对自己的行为能够负责就行。 封雅颂低着眼睛,小心打下一个字。 小颂:嗯。 绳师27号:去做事吧。 封雅颂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12点了。他短暂的睡眠醒来后,一直在与她聊天。 小颂:你要继续睡觉么? 绳师27号:不睡了,我去吃点东西。 小颂:那我今天用跟你汇报任务么? 绳师27号:计划表的日期是从明天开始的,今天不用。 绳师27号:不过这半天,你应该提前完成一些任务,以免接下来的五天里有事耽误。 封雅颂这边不自觉点了下头。她点了个乖巧的表情发过去,过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又赶紧撤回了。她重新打字。 小颂:我也去吃点午饭,然后就去学习。 绳师27号:好。 封雅颂开着输入框,还想再聊几句,但却不知要说什么了。她不知道对方的感受,不知道对方跟自己对话会不会感觉幼稚。她从对方的文字里品尝到了强势与亲近,以及淡淡暧昧的氛围,这些都让人不舍得放下手机。 她的犹豫被对方察觉到了。 绳师27号:现在不聊了,去学习。今晚睡前可以找我聊天。 封雅颂意识到,自己光标点在输入框上,对方的手机上会一直有“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不过,这也说明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封雅颂轻笑了下,赶紧打字。 小颂:嗯,那晚上十一点半? 绳师27号:随时。 又是这两个字。随时。 封雅颂自己在嘴里念了一遍,感觉这个回答带着宠溺,滋味绵长。 同时,这个回答又仿佛是一个默认的结束语。 封雅颂把手机拿到床头柜上充电,去厨房拆了个肉松面包,一边吃一边坐回书桌前。 她把桌上的杂物都收走,只留一摞作业在桌子中央。她对照着计划表,将每份作业第一次应该写到的页码折上角,待吃完面包,她提笔塌心地做起作业来。 坐了一小时后,她出去喝了杯水,稍微活动片刻,又很快回到作业面前。 与他聊天的过程令人上瘾,不过一旦手机放下,封雅颂对别的事情不再提起兴趣,一门心思扑进学习里。 这似乎是种神奇的效用,就像一粒白色的药片,表面上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一旦吃下,浑身的痛都被止了。 封雅颂很久没有这么高效的学习了,快五点的时候,她已经将明天上午的学习计划完成了大半。 封雅颂从桌子抬起头来,感到头脑疲累,但是心里难得轻松。她欣赏似地往回翻看作业,黑色笔记的答案,旁边用铅笔打着草稿,满满当当的思考痕迹,令人踏实。 封雅颂站起来,刚准备检查一下手机信息,电话响起来了。 封雅颂在铃声下一秒就接了起来,手机里,封妈道:“学得差不多了吧,下楼吧,接你去吃火锅。” 封雅颂问:“跟你同事一起么?” 封妈说:“对,就李阿姨和赵老师。赵老师小学时候还给你上过课呢,还记得吗?” 封雅颂闷声答:“记得啊……不过我跟你同事真没什么可聊的。” 封妈说:“那你就多吃点肉,两个阿姨都带着孩子去,你们小孩子相互聊聊天,也不用跟我们聊。” 封雅颂听到手机里传来小区门禁的声音,问:“你已经开车回来了?” 封妈:“对啊,回来接你啊,快下楼吧。” 封雅颂只得道了声好,挂下电话,开始换衣服。 她脱下睡衣,穿上了牛仔裤和胸衣,然后从衣柜里挑上衣。 翻了几件,封雅颂意识到自己夏天的衣服很简单,大多都是卡通T恤。 从小学到高中,学校都严格要求穿校服,其余衣服多了也并没有机会穿,封雅颂确信,班里大部分同学的衣服还没自己多。 不过这一刻,她看着自己的衣柜,思绪突然跳到了一个多月以后的十一假期。 那时候,她要和他见面。 见面时她要穿什么? 封雅颂带着这个想法把自己衣裤重新物色一遍,没找到一件满意的。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封妈打来催促的,想必她已经等在楼下了。 封雅颂快速套上一件白t恤,一边接电话一边照了照镜子:“马上就下去啦。” 她把齐肩的头发揪了个低马尾,蹬上帆布鞋快速出门了。 -- ΡO-①8,COM 5. 车子已经等在楼下,封雅颂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封妈一打方向盘,掉头开了出去。车子出了小区,跑上马路,封雅颂侧头问:“去哪里吃啊?” 封妈说:“新开的商场里面,吃牛肉火锅,据说是潮汕那边连锁过来的。” 封雅颂问:“清汤的?” 封妈说:“当然,你李阿姨她们不能吃辣。” 封雅颂转脸看着车外擦黑的天色:“火锅不辣多没意思。” 封妈说:“你平时也得少吃辣,去了学校在食堂也多吃清爽的菜。”她视线瞥了一眼封雅颂白嫩的脸蛋,“别看你现在皮肤好,等毒素一积累,青春痘一下就爆出来了。” 封雅颂耸耸脖子:“少吓唬我了。” 窗外路灯明亮,道路拥挤,车子在路上缓缓前行,一辆白色的SUV已经和他们并排很久了。封雅颂看着突然问:“SUV是不是很抗撞?” 封妈说:“应该吧,那种车底盘高。” “轿车和SUV撞到一起,SUV撞得应该更轻吧。” “再结实的车也不是拿来撞的。”???封妈扭头瞅了她一眼,“怎么突然关心起撞不撞车的,遵守交通好好开车比什么都强。” 封雅颂敷衍笑了一下:“就随便问问嘛。” 封雅颂视线看着窗外的车流,思维继续发散想着什么。 靠近商业区车辆更多了,她们在红绿灯口堵了两轮才转过弯来,又排了很久的队才把车驶进地下车位里。 封妈舒了口气,下车锁车门,带着封雅颂直奔电梯。 另外两个阿姨已经到饭店了,她们热情地跟封雅颂打招呼。许久不见的赵阿姨笑眯眯看着她:“都长这么高了啊。这孩子小学时候就白,现在也这么白白净净的,出落成小美女了。” 她搂搂她的肩膀:“哎,不过还是这么瘦。” 封雅颂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李阿姨说:“现在孩子可不管这个,觉得越瘦越好看,稍微胖一点都减肥。” 赵阿姨说:“太瘦缺营养啊,脑子跟不上。是不是上高中了?” 封妈替她答:“开学就高三了。” 赵阿姨“嘶”了一声:“最关键的一年啊,赶紧多吃点好吃的补补。”她抬步往包间里走,“走,进去坐着,咱们边吃边聊。” 两位阿姨的孩子已经坐在包间里了,都是男孩,一个上小学,一个刚上初中。封雅颂跟他俩可聊话题为零,只好干干听着阿姨们说话。 好在这店里上菜很快,一盘盘鲜切牛肉很快就在桌上摆了一圈。 服务员站在桌旁拿着大漏勺烫牛肉,几十秒便可以吃了。封雅颂夹过一筷子肉沾进沙茶酱裹了一圈,然后填进嘴里。 几盘肉烫好分食下肚,之前下的萝卜和玉米也熟了。封雅颂在盘子里啃着一节玉米,看到那两个小男孩已经凑在一起玩起了手机。 赵阿姨皱眉抱怨:“天天就玩这个手机游戏,出来吃饭也不好好吃。” 李阿姨对孩子们说:“你看姐姐都不玩手机的,姐姐马上就高三了,成绩在班里一直是拔尖的。多跟姐姐学学。” 赵阿姨扭头冲封妈说:“哎,还是女儿好,又乖又听话。我儿子我现在都管不住。” 封妈略带赞许地看了一眼封雅颂:“她成绩也没多好,还得加把劲。不过她确实不沉迷手机,从小我都不管她。” 赵阿姨赞叹:“这就很难得了,现在哪个孩子不是抱着手机不撒手的。” 封雅颂笑了笑,低头舀着碗里的牛肉汤喝了两口。 蔬菜拼盘下了半份,封雅颂夹了几根蔬菜吃,感觉已经很撑了。她喝完了剩下半碗汤,看身旁的封妈和阿姨们相聊甚欢,等了一会儿,封雅颂小声说:“我吃饱了,我先回家学习吧。” 封妈跟她说:“等下我送你回去吧。” 封雅颂说:“不用,你们慢慢吃,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赵阿姨探过头问:“孩子着急回去学习吧?” 封妈说:“嗯,每天学习任务都可重了。” 赵阿姨说:“那你快和孩子回去吧,咱们改天再唱歌。” 封妈又问封雅颂:“你知道这里的公交站牌吧?” 封雅颂说:“就在楼下,我刚才看到了。” 封妈点点头,跟赵阿姨说:“她自己坐车就回去了,咱们难得聚一下。” 赵阿姨推劝:“哎,你开车送孩子回去吧。” 封妈笑笑:“不用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封雅颂从座椅站起来,跟两个阿姨道别。 她离开包间前,还听到赵阿姨啧啧赞许:“教育得好……你这女儿真懂事。” 封雅颂走出商场,耳畔的轻音乐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夜市嘈杂的声音。 天已经黑下来了,这时正是商业区最热闹的时候,封雅颂穿过人群,走到路边的公交站牌底下,没等多久公交车就来了。 封雅颂走到车后面坐下,回头看到商场门前有个人在卖氢气球,手里大把彩色气球在半空里摇摇晃晃。她又转回头来,跨过椅背,看到了一个个陌生的头顶。 公交摇晃驶动,有人把脑袋疲倦地靠在侧面。 封雅颂嘴唇轻轻抿着,突然感觉自己对待这个世界的心情发生了些许变化。她心里好像被填满了一角,但同时也更孤独了。 公交在小区门口的站牌停下,封雅颂下车往家里走。小区里的树木都极老了,树冠在头顶拦在一起,路灯光线昏黄,好像可以映出这暖夜空气流动的模样。 这个世界,平淡如常的底下,也好像涌动着更为浓稠的东西。 封雅颂打开家门,换下拖鞋,径直走到卧室拿起手机查看。 没有他的微信消息。 这是自然,现在刚晚上八点,他不会主动来打扰她。 卧室没有开灯,封雅颂捧着手机坐在木地板上。手机屏幕发着幽幽荧光,与他的聊天记录已经被几条群消息压到了下面,封雅颂点开他的聊天框看了一分钟,终于忍不住打字发过去。 小颂:我刚刚吃完饭了,吃了火锅。 小颂:你晚上吃了什么? 他没有即时回复。封雅颂靠在床上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等到约定的十一点半再联系他比较好。她又赶紧把这两条消息撤回了。 封雅颂站起来,打开卧室灯,坐到书桌前,想在这段时间里抓紧多写几笔作业。 她读完一道题目,刚拿起笔,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跳出提示。 封雅颂目光移到手机上。 绳师27号:下午学得怎么样? 封雅颂将笔放下了,手指打字。 小颂:我已经把明天上午的一半任务都完成了。 小颂:很久没有这么充实了,连着学了几个小时,还蛮开心的。 绳师27号:那很好。 小颂:嗯哈。 小颂:一定是你的礼物太有诱惑力了。 对面似乎在做其他的事情,等了几分钟,才打字过来——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我晚上,也是吃火锅。 封雅颂微微一怔,意识到刚才撤回的消息,已经被他读到了。 他所谓得“随时”,真的是随时随刻。她发过消息,他都能立即关注到。 小颂:好巧,你吃得什么火锅? 绳师27号:重庆老火锅。 小颂:我吃得是清汤的。 小颂:我其实更爱吃麻辣锅底,比较有感觉。 绳师27号:嗯。 简短的回答,封雅颂突然心念一动。 小颂:你现在正在吃饭么? 绳师27号:对,还在桌上。 封雅颂嘴角笑了一下。 小颂:那你快吃吧。 绳师27号:吃好了,朋友在聊天。再喝轮酒。 小颂:白酒么? 绳师27号:白的啤的都来。 绳师27号:你呢,能喝酒吗? 小颂:不太能喝。 绳师27号:嗯,大学里喝酒机会还是少。 小颂:都说酒量是先天的,有的人天生就不容易喝醉。 绳师27号:是练出来的,会喝就不容易醉。 小颂:哦。 封雅颂托住脸,她感到他此时并不无聊,但算悠闲,多聊一个也不多,只要她说话,他都会回复,可她一时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了。最后,封雅颂硬挤出了个话题。 小颂: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电影? 绳师27号:? 绳师27号:你这几天任务很紧。 小颂:知道的,可我今天已经学习一下午啦,睡前想看个电影。 小颂:明天再继续抓紧。 绳师27号:想看片子吗? 小颂:…… 封雅颂脸颊一热。 小颂:不是不是,我是问正经电影。 绳师27号:看片子不用偷偷花钱买,我可以教你。 他们的文字几乎同时发了出来,各说各的事情。 封雅颂脸更臊热了,像是有些发烧。他倒是先回话了。 绳师27号:电影啊,我最近看了几部杜琪峰的。 小颂:我听说过这个导演,好看么? 绳师27号:不错。 几秒之后,他又问。 绳师27号:真只是问正经电影? 封雅颂的心往上提了一下,她想着,这只是网络聊天,她可以大胆一点的。于是她鼓了口气。 小颂:那不正经的,从哪里可以看啊? 封雅颂打完字,把脸枕在胳膊上等着,感觉自己心里怦怦跳,隔了一会儿,他回复了——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刚才,我朋友问我笑什么。 小颂:你,笑什么? 绳师27号:笑你。 绳师27号:小姑娘。 封雅颂把脸埋进胳膊里,蹭了一圈才抬起来。 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在初相识阶段,任何一点坏,都完美转换成了吸引人的点。再加上偶尔有色的玩笑,简直就要了命,令人疯狂地浮想联翩。 封雅颂脸皮都快熟透了。 绳师27号:想看就直接问。 绳师27号:我早上就想教教你了,可一下就聊到了学习的事情。 他也不让发表情包,封雅颂只好打了个弱弱的“哦”回过去,她又说。 小颂:以前在网页上就可以搜到的,现在似乎都看不了了。 绳师27号:你手机有翻墙吗? 小颂:没有。 绳师27号:那这样,先下一个幽冥纵云梯。 小颂:这是播放器么? 绳师27号:是个简易翻墙软件。你先下载到手机上。 小颂:嗯好。 绳师27号:我给你分享几个网址,翻墙之后就能直接在线看了。想看什么类型的,可以在关键词里输入。 小颂:这个软件好小,已经下好了。 对方又发来了两行数字。 绳师27号:账号和密码,你直接登录用就可以。 小颂:嗯。 输入登录,点击连接,手机上方出现了小小的vpn显示。 封雅颂返回聊天,看着那个十一位数字的账号。 小颂:这个账号,是你的手机号么? 绳师27号:对。 绳师27号:可以记一下。 -- ΡO-①8,COM 6. 封雅颂将他的号码添加到了手机通讯录,输入名字时,她没有写“绳师27号”这个网名,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填了sp两个字母。 保存好后,封雅颂把自己的手机号也发给了对方。 小颂:这是,我的手机号。 绳师27号:好。 封雅颂等了一会儿,确信他把自己的手机号也保存了下来。 她趴在桌前,心中生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甜滋滋地,鼓动着她的心房。她慢慢打着字,对方的消息却先过来了。 绳师27号:以后不用主动透露信息给我。 小颂:嗯? 绳师27号:不仅是我。圈子里如果有其他人联系你,尽量不要透露个人信息,比如电话,住址,尤其是不要露脸和发照片。 小颂:嗯知道的,我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很强的。 小颂:我只是觉得,你是好人。 绳师27号:???你还并不认识我。 小颂:从说话可以感受到的。 绳师27号:聊了几句,我就是好人了? 小颂:你不是么? 对面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复。 绳师27号:还好,我不是坏人。 封雅颂轻轻笑了一下,感觉自己的问题也轻飘飘的。 小颂:可是,不发照片的话,你不好奇我长什么样子么? 绳师27号:会好奇。 绳师27号:不过等十一见面就知道了。 小颂:如果我又胖又丑呢? 绳师27号:胖不怕,丰满点挺好的。 小颂:要是我长得很不好看呢? 绳师27号:???听实话? 小颂:当然。 绳师27号:我喜欢好看的,如果见面后我对你不满意,可能以后联系就少了。 小颂:这么诚实的大实话啊。 绳师27号:是。 绳师27号:???其实,我现在能够想象出你大概的模样。 封雅颂心绪缓缓流淌,不由问。 小颂:我是什么样的? 对面描述着回答。 绳师27号:你一定不胖,很纤瘦,骨架柔软。皮肤白,干净。 绳师27号:别看现在聊得起劲,实践的时候,你应该很怕疼,几下就求饶了。 封雅颂不自觉转动着椅子,目光朝屋角瞥了一眼,又收了回来。 绳师27号:你被生活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欺负,也很少受到惩罚和打击,你的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封雅颂看着他发过来的描述,很准确,但却仿佛是在读一个陌生人,她问。 小颂:如果我没受到过类似的惩罚,那我,为什么会喜欢sp? 绳师27号:有些爱好和激情,是与生俱来的。 绳师27号:你想要把控制权交出去,体味一下被责打的感觉,这是你在正常生活中是找不到的。放心,我会配合你好好体验到。 封雅颂轻轻呼吸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小颂:现在我家人不在。 绳师27号:嗯? 小颂:我们现在可以打电话,你方便么? 聊天框上出现了“正在输入的……”的提示,又消失了。他没有再说话,等了一两分钟,电话打过来了。 不是微信电话,而是直接用手机号码拨过来的。在电话震响的那一刻,封雅颂心里飞快地跳起来。 她握着手机站起来,走了两步,最后靠在床头坐下。 按下接通后,她缓了缓才开口:“——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喂?” 一辆车从楼下开过,光影透过窗户映在墙上,“刷”地一晃,又很快消失了。 同时,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你好啊,小颂。” 他的声音很低柔,咬字标准,比想象中的更斯文一些。 封雅颂一样地回应他:“你好。” “想听我说话了,是吗?” 封雅颂轻声说:“嗯,你都猜到我的样子了,我还不知道你的。” “你也可以猜一下。” “我猜不到的,所以,我想起码,听一下你的声音。” 对面悠长而清晰地呼吸着:“现在听到了,怎么样。” 封雅颂说:“好像很温柔。” “温柔,是吗?”对面低低笑了一声,“我今天有点喝多了。” 封雅颂问:“你还在饭店么?” “换了个地方来唱歌了。” “哦。”封雅颂低眼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指,手掌前后翻了一下,她问,“那你,唱歌好听么?” “挺好听,朋友公认的。但我今晚来了一首没唱。 “为什么不唱。” “跟你聊天了。”对方喉音震动,“一直拿着手机窝在沙发上。” 封雅颂心里一暖,很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她下巴抵住膝盖,不自觉蜷缩起来。耳边的手机里有混杂的乐声,但是很轻弱,似乎对方站在包厢外面。 “小颂。”他又念了一声这个名字,然后问,“这是你的小名?” 封雅颂问:“不能是我的网名么?” 对方说:“不像,很真实。” 封雅颂嗯声说:“是我的小名。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颂。”然后她轻换了口气,问出了刚刚就想问的问题,“你把我的手机号添到联系人时,备注是什么啊?” “小颂。” “没有别的前缀么,比如sp,比如女贝。” “只是小颂。”他问,“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封雅颂捏着睡裤的边角:“就叫小颂就可以,我的家人朋友,都这么叫我。” “嗯。” 封雅颂说:“只是,我刚才在纠结给你备注什么。” 对方反问:“你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吗?” 封雅颂想着说:“总不能叫你27号吧,好像机器人似的……” “叫主人。” 封雅颂不由一怔,这个称呼好像带着蛊惑的意味,把人的心跳骗走了半拍。 他又低声重复:“你应该叫我主人。”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在耳边放大,一丝丝的磁性灌进来,传到脊背,所经之处都酥酥麻麻的。她小声问:“我们不是,还没有开始实践么?” “开始了。”对方似乎轻微笑了一下,“我们目前在网调,你没意识到么?” “可是……不是说要见一次面,再确定么?” “用不着了。”他说,“跟你聊天很舒服,有几个瞬间,也很有感觉。” 封雅颂脸上发烫,说了声“那……”又消音了。 对方对她说:“叫主人。” 封雅颂用手背贴了一下热热的脸,嘴唇抿动一下。 “张不开口?” 封雅颂声音弱得跟蚊子叫似的:“主人。” 对方清晰地“嗯”了一声,背景音里变得更安静了,似乎他往远处走了几步。 “十一之前,我会监督你按计划做事,如果没有完成,我会给你惩罚任务。如果完成的好,我就会一直像现在这样,按你的说法就是,保持——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温柔。” 封雅颂问:“那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她的意思是,对方替自己着想,督促自己变得更好,那她又可以替对方做什么呢? 但他似乎理解了。他说:“你乖乖听话,保持自觉,不要被我发现有欺骗行为就可以了。” 封雅颂呼吸微热,气氛也是,声音比文字具象得多,她感到他们头顶上的空气似乎通过声音连结在了一起。她专注听着手机,卧室外大门被钥匙打开的声响,她都没留意到。 直到,客厅里响起封妈的声音:“来,出来试试这个衣服。”话音刚落,房门已经被拧开了。 封雅颂飞快地挂断手机。 封妈站在门口,视线先看向窗边的学习桌,然后再看着蜷在床上的封雅颂。犹疑涌上她的脸:“怎么,没学习啊?” 封雅颂的心都快跳到喉咙了,压着不动声色地说:“学了啊,刚休息一会儿。”她往后靠在床头,“物理题算得累死了。” 封妈走了两步,到桌前看了一眼,桌面上摆着下午刚写好的物理作业。封妈脸上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伸手把台灯给关了,说:“不看书记得关灯。” 封雅颂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站起来:“你刚说什么衣服啊?” 封妈一下子找回话头:“今天逛街给你买了两件衣服,刚才放车里忘跟你说了。”???她转身往出走,“来穿一下试试。” 封雅颂来到客厅,拆出购物袋,抖开衣物,一件卡通T恤,一条工装短裤。 封雅颂几下就套在了身上。 封妈走过来,拽拽她的裤腰:“腰身有点肥吧。” 封雅颂低头看着说:“可以的。” 封妈退后一步,整体瞅了一眼,然后点头:“也行,这款式就是宽松的。”她又示意封雅颂转过身去,“上衣大小也还行吧。” 封雅颂被迫转圈展示了一遍,她站在沙发面前说:“妈,我去照镜子自己看看。” 封妈说:“嗯,衣服大小也行,你去照照去。” 封雅颂来到大卧室的全身镜面前,t恤版型很好,裤型也剪裁立挺,能看出质量都很好。封雅颂照着镜子说:“我今天发现我的衣服都是t恤了。” 封妈走过来:“你上学都穿校服,就外套里面能套件t恤,买别的你也不穿啊。”她又说,“你不是喜欢猫和老鼠么,这T恤还是个联名款呢,我就看这个印花你可能喜欢才买的。” 封雅颂看着胸前图案,汤姆猫在追着抱着奶酪的杰瑞跑,活灵活现的。 “挺可爱的。” “对嘛。前几天你说喜欢及膝的短裤,我今天正好看到就给你买了。” 封雅颂嗯了一声:“又没说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好几年都没穿裙子了……” 封妈嗤地一笑:“你不是就喜欢这种宽松的风格么。” 封雅颂说:“哎,就是突然感叹一下……” 封妈说:“我有两件连衣裙,你想穿可以拿来美美。” 封雅颂说:“你的衣服我穿太成熟了。” 封妈往衣柜走:“别说,有一件是棉布的,带个娃娃领,我穿还嫌嫩呢。我给你找找……” 封妈从衣柜里面翻出了一条棉麻连衣裙,还有一条丝绸的带开叉的。 封雅颂把丝绸连衣裙还回去:“这个我穿不了,这个穿高跟鞋才好看。” 封雅颂套上另一条棉麻连衣裙,对镜子照了照。 米白色的面料,圆领,无袖,适当的露肤度显得气色很好。随着转身,乖巧的裙摆拍打着小腿。 封妈站在后面看:“不错,这裙子你穿着合适。”她打量着说,“搭个小外套也好看,你不是有件牛仔外套么……” 十一的时候,天气应该转凉了吧。 任由母亲絮叨着,封雅颂照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出神。 封妈把新买的衣裤塞进洗衣机里洗了,封雅颂把连衣裙挂进自己的衣柜。她关好房门,坐到书桌前。 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一条消息。 封雅颂点开通话记录,发现他们方才打了二十六分钟的电话。 戛然而止的通话,他什么也没有追问,似乎明确地知道,不要来打扰她。封雅颂点开聊天框,给他发过消息。 小颂:刚才我家人突然进屋了,抱歉啊。 他的回复没有令人等太久,虽然简短。 绳师27号:嗯。 他被迫与她偷偷摸摸的相处,像是件坏事要藏着一样,让人心里滋味不会太好。于是封雅颂又补充了一句。 小颂:我妈逛街时给我买了新衣服,刚才叫我去试一下。 他没有跟着她的聊天走,却突然问。 绳师27号:想听我唱歌吗? 小颂:你在唱歌? 绳师27号:你家人现在在家里了吧。 小颂:对,他们都回来了。 绳师27号:你不用说话,插上耳机听电话。 封雅颂赶紧翻出耳机插到手机屁股上。 小颂:好了。 下一秒,来电提示出现在屏幕上。 封雅颂塞上耳机,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很喧闹,除了巨大的音响,也有许多人声在说话,有男声也有女声。封雅颂听到他跟一个人说:“切下一首。” 背景音骤然一换,由嘈杂变得舒缓起来,前奏过后,他的声音透过话筒散出来。 是首英文歌,起初是低沉的吟诵,几句过后,磁性的嗓音骤然放大。副歌部分久久循环着深情地曲调,封雅颂坐在桌前,感到浑身的毛孔都收缩紧了。 他唱歌尾音轻微拉长,伴着轻微杂音,反而更加真实。 他说得没错,他唱歌确实不错。 而且,这是给她唱得。 封雅颂忘记了回应,也根本没想到录音,直到一首歌曲消失,安静几秒,他的声音重新拉近。 “好了,我这边先挂了。” 耳机里声音掐断。 封雅颂这才想起回到聊天,给他打字。 小颂:真得很好听。 绳师27号:听完了,该睡觉了。 绳师27号:你明天的计划是早上七点半开始。 封雅颂又跟他聊了几句,才道了晚安。她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后脑一直循环着方才深情地曲调。 回到被窝,她凭着记忆打了一句英文歌词在网页里搜索,搜到一首歌叫“Half???A???World???Away”。她点开一听前奏,就知道对了。 封雅颂唇角微笑,塞着耳机,默默把这首歌又一遍听完。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You're???half???a???world???away And???noone???is???to???bme If???love???out???lives???its???tale And???turns???into???a???man???from???a???fme I???love???you???as???before Till???words???will???be???nomore…… -- 7. 封雅颂惦记着早起学习,热情满涨,生物钟比闹钟还好使,早上睁开眼睛一看,六点五十。 她把还没响起的闹钟按了,伸个懒腰,下床洗漱。 卫生间水声哗哗响,封妈闻声过来了:“今天起挺早啊。” 封雅颂在牙刷上挤牙膏:“不是怕开学起不来么。” 封妈笑着往厨房走:“真是要高三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封雅颂吃完了一个煎蛋,小半碗阳春面,倒了一大杯清水,于七点二十在书桌前坐好。她先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小颂:打卡,我开始学习啦。 不过两秒钟,对面回复。 绳师27号:好。 封雅颂舒心笑了,把手机扣在桌角,想了想,又起身把手机关进床头柜抽屉里。 她坐回来,手指捋着看计划表,今天上午要完成十页生物题,两张化学有机试卷。下午和晚上继续写十页生物作业,两张英语专项训练报纸,两套数学模拟题。 封雅颂喝了口水,从化学卷开始动笔。 一上午的时间在思维流转中“刷”地过去了,十二点半的时候,封雅颂完成了上午的全部任务,比指定的十二点迟了半小时,但可以接受。 封雅颂站起来,走到客厅伸懒腰,看到封妈因怕吵扰自己,站在阳台上讲电话。 阳台窗户开着,外面一点风也没有,封妈的讲话声飘出纱窗,和热辣的阳光混在一起。她瞥眼看到了封雅颂,冲电话又应合了几声,然后挂了电话。 走回客厅,封妈说:“衣然妈妈打来的,衣然她们明天就开学了。” 封雅颂诧异:“这么早啊,现在不是都取消补课了么?” 衣然是封雅颂从小学到高中的好朋友,爱笑爱玩,人缘好,只是成绩不好。高二结束,她父母托关系给她找了一所出了名严格的重点高中借读,想让她在高三这年好好冲刺一下。 封妈说:“她们要提前几天过去,熟悉一下环境。”她又叹息,“哎,高三一来,家长比孩子都焦虑。你说衣然挺机灵的小女孩,怎么就是不爱学习呢,非得跑到外面让人管着受罪去。” 封雅颂说:“其实她应该走艺术特长生的,她爱唱歌,又一直学声乐,可是她妈……” 封妈继续说着往厨房走:“真是的,还是我女儿省心,哪也不去,就在咱家附近上学,照样能考好。去外面光借读费就先得交上几万块钱,关键是孩子也受罪啊……” 封雅颂默默闭了嘴,跟着往厨房走:“中午吃什么啊。” 封妈打开高压锅盖:“豆角炖排骨,你去盛饭吧。” 吃完午饭已经一点多了,封雅颂回到卧室休息。 在学校正常上课时,封雅颂都习惯午睡半个小时,暑假一来,作息就乱套了。今天专注学了一上午,头脑发胀,确实应该睡个午觉,下午起来才有精力续上。 封雅颂定了个闹钟,闭眼躺在枕头上,刚迷糊起来,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封雅颂摸起手机一看,衣然打来的,她打了呵欠:“——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喂?” “喂,小颂!下午出去浪一波啊!” 封雅颂坐起来,一时思绪纠结,顿了下,她问:“你的手机不是被没收了么?” 衣然的嗓门无比精神:“我明天就要出去上学了,今天我妈把手机还我了,让我这半天好好玩玩。小颂小颂小颂,咱们下午两点你家小区门口碰头怎么样!” 封雅颂声音压了一下:“我……今天下午有事。” “什么事啊?约别人了?” 封雅颂心头上挂着“要写作业”这几个大字,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衣然又说:“哎,这可是最后的放纵了,明天开始我就被关起来了。就这半天了,小颂,一整个假期,我可就能蹦跶这半天了。” 封雅颂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她起身穿拖鞋:“好,下午一起出去玩玩吧。” 衣然声音雀跃:“我们可以去那个新开的商场,看个电影,吃点东西,最近上映了一部……” 封雅颂听着手机走到厕所,照了照镜子,说:“我们两点半碰面吧,我得洗个头发。” 衣然说:“行,我把陈浩也叫上,两点半在你家小区门口集合。” 挂了电话,封雅颂跟封妈说明了情况,封妈自然同意:“去吧,好好聚聚。” 封雅颂洗头发时,封妈在客厅对她说:“五百块零花钱,给你放桌子上了,请朋友吃点好吃的。” 封雅颂插上了吹风机,没有按开关,掏出手机,站着给绳师27号发消息。 小颂:我下午突然有事情要出门。 小颂:可能,今天的任务完不成了…… 封雅颂感到心虚,发完消息心更虚了。 他也始终没有回复。 封雅颂等了几分钟才开始吹头发,吹几下就瞅一眼手机。屏幕始终没有任何新消息,“绳师27号”几个字安安静静挂在那里。 封雅颂梳好头发,换了衣服,把钱装进小背包里,跟封妈打声招呼就出门了。 衣然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转圈踩着一块方形地砖。见到封雅颂,她挥手叫了声:“小颂!”然后蹦跶着扑过来,搭住封雅颂的肩膀。 封雅颂弯腰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她:“哇你瘦了不少啊。” 衣然说:“我都两个月没吃晚饭了,已经到瓶颈期了,就这样了。” 衣然穿着牛仔短裤,一双腿修长健康,上衣窄短,腰带上方露出一截肌肤。封雅颂说:“你不用减肥,这样就很好的。” 衣然拍拍自己的大腿:“给你换吧,咱俩换,我就想要娇瘦一点,让你变丰满点,怎么样。” 封雅颂说:“我倒是想换,你给想个法子吧。” 她们聊着,陈浩从道路一头走了过来。 陈浩是衣然的发小,高中他们都分到了一个班,跟封雅颂也就熟了。陈浩是个实打实的学霸,脑子好使,不过外表乍一看有点木,瘦高又板正,厚框眼镜一架,衬得他整个人像是个镜框展示架一样。 陈浩手里拿着两瓶果粒酸奶,递给两个女生一人一瓶。 衣然接过来开盖喝了一口,然后道:“我们还得留着肚子喝奶茶呢。” 他们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商场而去。 在路上,陈浩坐在副驾驶,用手机软件看电影票。他回头说:“有下午四点的电影,看完正好吃晚饭。” 衣然说:“行,就这个点的吧。我们去了先逛一逛。” 封雅颂见他开始付款,说:“我们电影AA吧,多少钱?” 陈浩忙说:“不用不用,我请你们俩看了。” 衣然往车后一靠,说:“没事,一会儿我们请他吃鸡米花喝可乐。” 陈浩推了推镜框,笑了一下:“对,你们给我带份小吃就可以。” 下车后,衣然带头走进商场,一眼瞅见了游戏厅的广告:“有娃娃机。”她离近几步看,“在六楼,走,咱们抓娃娃去。” 他们带着目标直接钻进直梯里,出了电梯径直往游戏厅里走。 游戏厅里吵哄哄的,陈浩等着换游戏币,封雅颂跟着站在后面,衣然走过来往队伍后一排,笑着说:“我们应该换个顺序,我第二,小颂排最后,这样就是由大到小排队了。” 封雅颂一看还真是,衣然一米七左右,陈浩一米八几,她这个一米六刚出头的站在两人之间,徒然凹下去一块。 陈浩扭头道:“我们又不是按个头排的,是按成绩排的。” 封雅颂琢磨着笑了一声。 衣然不在意地耸耸肩,配合着依次指着:“清华北大,重本,垫底。” 封雅颂对她说:“你高三那个学校据说押题很准的,老师管得也严,你起码要挑个喜欢的大学当目标呀。” 衣然说:“我啊,真不是学习的料子,只想赶紧毕业做点真正喜欢的事情。还是你们俩好好比学赶帮超吧。” 终于排到了,陈浩换好了一筐游戏币走出来,衣然推着他往侧面走:“娃娃机在那边。” 陈浩指指一旁的投篮机:“我玩这个,你们去抓吧。” 衣然把他手里小筐接过来,抓了一小把游戏币留给他:“没了再来要啊。”她跟封雅颂走到一排娃娃机面前。 “先抓个什么呐……不然,这个乌龟吧。” 衣然凑近瞅着娃娃机里面的内容,一转头,看到封雅颂低头看着手机发呆,她喊着提醒。 “来来来,一起抓啊,你看这个乌龟贼丑。” 封雅颂恍然抬起头来,“哦”了一声走过去,看着玻璃里的毛绒乌龟,灰头土脸,表情猥琐:“这个也太贱了吧。” 衣然一枚一枚往机器里塞硬币:“哈,就是这种风格。我们一人抓一个,放床头还辟邪呢。” 大约尝试了十次左右,衣然终于收获了一只乌龟。她欢呼着把玩具捡出来,回头看到封雅颂默默发愣,一点喜悦也没有 “怎么了?”她迟疑着问,“你是不是下午真有别的事啊,为了跟我玩耽误了?” 封雅颂挤了一笑:“没有啦。” 衣然说:“感觉你心事重重的,真没事么?” 封雅颂说:“可能太久没出来玩了吧。” 衣然点了下头:“放轻松啦,现在是暑假,别每天就是学习学习学习的。”她把封雅颂往前推了一下,“来,你挑着抓一个,别光看我玩啊。” 封雅颂抓了只多啦a梦后,衣然又抓上来只龙猫,这时陈浩走过来找她们:“走吧,电影要开始了。” 衣然颠了颠筐里的硬币:“还有一半呢。” 陈浩说:“先看电影,看完再回来。” 他们买了小吃,刚找到座位坐下,影院里灯光一黑,影片开始了。 大荧幕光影晃动,上来就是激烈的一场打斗,封雅颂抬头看着,电影情节在她脑海没留下什么印象。她渐渐开始出神,视线瞥过,左手边坐着衣然,右手就是过道。 封雅颂把包拿到右边,悄悄点开手机,视线探进去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封雅颂陷在柔软的沙发椅里,感觉心里不太舒服,不是不安,也不是害怕,只是被忽略带来的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总之很不是滋味。 电影结束后,她和衣然去上厕所,关上隔间的门,她又检查了一遍手机。依旧没有消息。 封雅颂心里叹气。 看完电影已经是饭点了,他们没有继续去游戏厅玩,把游戏币退掉之后,走进一家铁板烧店里吃晚饭。 白衣白帽的厨师站在面前将食物烤得滋滋飘香,衣然一个劲地说自己要减肥只能吃蔬菜蘑菇,最后还是啃了几块带骨牛排,剥了一大盘虾。 商场九点半关门,他们踩着最后的时间点离开商场,等了十几分钟,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衣然和陈浩家就在隔壁的小区,但天色晚了,就让出租车再多送一段。封雅颂先下车,站在路边和他们挥手再见。 出租车驶过红绿灯,融进了车流里。 封雅颂走进小区大门,拿出手机一看,十点了。 小区环境蒙上了夜晚的寂静,只有零星的路人在走。封雅颂路过空荡荡的健身广场,脚步停在一个树坑旁边。 小颂:我回来了。 她等了一下,又解释着打字。 小颂:我最好的朋友明天就要去外地了,约我下午出去聚一聚,所以…… 加上上午的几条消息,整个屏幕上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了,他没有回复一句。 封雅颂头低了一下,这时安静无比的聊天框上方突然出现了“正在输入……”的提示。 绳师27号:今天是计划开始的第一天。 他终于回话了,封雅颂赶紧打字。 小颂:我知道。 小颂:今天的事情真的是状况外的,以后不会了。 绳师27号:今天任务还剩多少? 下午四个小时,晚上四个小时,除去昨天提前完成了一些的——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小颂:还需要差不多五个小时。 绳师27号:晚上回去加班完成。 封雅颂微微咋舌。 小颂:那就要到凌晨了。 绳师27号:想早点睡就提高效率。 小颂:可是……还剩下四天呢,我从明天开始,每天再早起一个小时,然后晚睡一个小时,把今天落下的学习时间补上来,可以么? 对方停顿一下,突然问。 绳师27号:你家人在么? 小颂:我在楼下了,还没有回家。 下一秒,手心震动,他的电话打过来了。 -- 8. 封雅颂接通电话,视线轻瞥,夜风穿过楼前空荡荡的的健身广场,那些太极轮,蹬力器,小秋千,都是纹丝不动。 她像是被逮到犯了错误,不太敢开口,只是弱弱道了声:“……喂?” 电话那头,他说:“听着,我不想重复浪费时间了,今天的任务,你今晚必须完成。” 她已经认识他的声音了,不过隔了几天再听也觉陌生,安静的楼下,那声音令人心里颤动发痒。 封雅颂脱口而出:“可是……” “嗯?” “……没什么。”语言比文字来得严厉,她默默消声。 “可是?”他追问,“你还想说什么借口,我听你说完。” 封雅颂脚底轻轻挪动着:“可是,熬夜太晚,明天白天会犯困,效率也低……” “是么?”对方声音低了一下,“那好啊,你今晚和明天,跪着完成学习任务。” 封雅颂微微一愣,一个字不自觉从嘴里蹦了出来:“可……” “还有可是?” “……不,不是,我说错了。” 对方紧接着加码:“把裤子脱到膝盖,跪着完成学习任务。” 封雅颂心里刺激地跳了一下,同时赶紧环顾四周,楼下十分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封雅颂轻轻呼吸着,一时间什么字也不敢说了。 他又沉声问:“还有可是么?” 封雅颂嗡声说:“没有了。” “那好,现在迅速回家,开始学习。把手机立在一边,给我视频验证。” 封雅颂稍微犹豫,对方又说:“从现在开始,我等你五分钟,没有准备好开始学习,任务继续加码。” “还有四分半。” 封雅颂赶紧迈进楼道,小声说:“那,我挂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三步两步上了楼,封雅颂掏钥匙拧开家门,听到封妈声音从大卧室传来:“回来啦。” 封雅颂应了一声,换上拖鞋,看封妈躺在床上看着电视敷面膜,封妈随口问:“你们晚上吃什么了?” 封雅颂说:“吃了自助铁板烧。”她又说,“妈你困了先睡吧,我晚上吃太撑了,回屋里学习一会儿。” 封妈隔着面膜纸按摩脸颊,说:“这么晚了,别太熬夜啊。” 封雅颂说了声“知道了”,刚往卧室走,封妈又提醒说:“倒杯水喝,大晚上吃烧烤容易上火。” 封雅颂知道自己不倒,封妈等下也会端过来。于是她赶紧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屋关上房门,把水杯放在学习桌上,封雅颂拿出手机看,时间过去了四分钟。 小颂:我回来了。 绳师27号:跪好了? 小颂:…还没有 绳师27号:裤子脱下,跪好了。 小颂:我换一下睡裤。 封雅颂刚从床上拿起睡衣,手机又跳出消息。 绳师27号:现在穿得什么裤子? 小颂:牛仔裤。 绳师27号:不用换。 绳师27号:牛仔裤拉下来,脱到膝盖。 绳师27号:从现在开始,三分钟时间,做好姿势,给我视频。 封雅颂低垂眼睛看手机,不自觉咬了下唇。 小颂:我要怎么拍视频? 绳师27号:你还剩两分四十秒。 封雅颂心里发紧,赶紧环顾房间,选择把手机立在距离学习桌两步远的床脚。 她把作业题放到椅子上,然后走过去点开手机相机,埋下头去看镜头,这个角度,只能够拍到她的下半身,看不到脸。而且她手机镜头模糊,也看不清具体的作业内容。 封雅颂呼了口气,点开聊天窗口,发送了视频通话过去。 约两秒后,接通了。 封雅颂把手机在床脚稳了稳,对它小声说:“摆在这里,能够看到桌子那边。” 手机里低声“嗯”了声:“还有二十秒。” 封雅颂颤抖地呼了口气,伸手把裤子拉链打开,走了两步,将牛仔裤褪到膝盖,在学习椅面前跪下了。 她拿起笔,把试卷铺平,膝盖触地的那一刻,她的心扑通扑通地,异样地狂跳起来。这是一种屈辱的姿势,却又格外刺激,大腿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凉丝丝的,好像每一个毛孔都在传递着敏感的信号。 封雅颂不安地往下拽了拽衣摆,瞥了眼床脚的手机,又赶紧把目光转回来。她再次深呼吸,然后沉下心开始学习。 这样姿势固然不如坐着舒适,不过却意外令人注意力集中,因为在监督下,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令人分心了。 封雅颂奋笔疾书,心想快点完成,就可以快点结束,站起身来了。 卧室的灯光暖亮,窗帘未拉,窗外的夜色一分一分浓郁下来。 初始,隔壁卧室偶有悉索响动,不久后电视的声音被关掉了,封雅颂松了口气,知道母亲已经入睡了。不过这样,环境就更加安静了,外面寂寂无声,没有人,没有车,连蝉鸣都稀了。 屋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还有笔尖落在纸页上的沙沙摩擦。 以及,落在她身体上的,令人不安的视线。 封雅颂做完数学模拟卷,开始写英语专项练习题时,窗外又猛然一暗。封雅颂之前从不知道,到了凌晨某时,小区的路灯会熄灭大半。或许是为了省电吧,她只分神了几秒钟,又赶紧将注意力转回到习题中。 膝盖跪在木地板上,又硬又硌,不过这个姿势久了,就可以令人忽略了。偶尔做题间隙,封雅颂感到腿开始酸麻,就交替着抬落膝盖,稍微活动几下。 做完英语的最后一篇,封雅颂心里一轻。她扣上笔帽,对手机方向小声说:“好啦,完成了。” 手机安安静静立在床角,屏幕一片黑。 封雅颂瞅着那里,疑惑地搁下笔,站了起来。 膝盖跪了太久,一点力劲也没有,乍一起身,两条腿都麻了。封雅颂向前踉跄了一下,赶紧伸手撑住桌子,桌子撞击墙壁,“咣当”响了一声。 声音巨响,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突出。封雅颂吓了一跳,撑着桌子小心屏息,等了几秒钟,没有听到隔壁卧室传来声音。 封妈应该已经睡熟了。 封雅颂松了口气,一边提上裤子,一边小范围地活动膝盖和双腿,等了一会,才感觉双腿重新过血,知觉慢慢回来了。 封雅颂挪到床边,拿起手机,按了两下,果然,手机已经没电了。 她晚上回家后没有留意,不记得手机电量还剩多少了,也无法判断手机什么时候关机的。 封雅颂来到床头插上充电器,换了睡衣上床。她撩起裤腿,看到膝盖红得泛白,还有一道深深的裤印,是脱了一半的牛仔裤硌出来的。 封雅颂心疼地给膝盖吹了吹气。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跳跃两下,开机了。屏幕时间显示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封雅颂在枕头上侧躺下,点开聊天窗口,上一条消息显示,“视频通话已结束,通话时间2小时23分”。 原来十二点多,手机就已经关机了。 接下来深夜里的三个多小时,她一直乖乖跪着学习,丝毫不敢懈怠,可其实早已没有了监督。封雅颂捧着手机,感觉心里一片茫然,却又有些奇妙,她手指打字。 小颂:刚刚手机没电了。 封雅颂疲累地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看到他已经回话。 绳师27号:第一天的任务完成了? 小颂:嗯,都完成了。 绳师27号:好。 绳师27号:明早七点半继续。 封雅颂将脸压在枕头上,熬夜熬得头脑发胀,已经感受不到困了。 小颂:你,一直没有睡觉么? 绳师27号:等你汇报。 小颂:哦。 封雅颂想了一下,又问他。 小颂:我把手机靠床立在地板上了,这样角度可以么? 绳师27号:可以,看不到你的脸,放心,我也不会录像。 封雅颂脸上热了一下。 小颂:我不是怕你录像…… 绳师27号:不过,我要求的裤子脱到膝盖,是指全部。 绳师27号:包括内裤。 封雅颂脸蛋更热了,捏着手机翻了个身,也不知道要回什么话。 绳师27号:你是第一次接受惩罚,我不强迫,下次再敢顶嘴,再继续加码。 封雅颂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感到自己的脑筋跟言语一样干巴巴的,什么话也找不出来了。等了半天,才打了个“哦”字过去。 绳师27号:明天记得把手机充满电。 封雅颂知道明天一天还要继续跪着写作业,这是她的惩罚。她伸手摸了一下膝盖,不敢多说,乖乖打了个“知道了”。 对面了然地问。 绳师27号:膝盖疼? 小颂:嗯,很红,感觉肿了。 绳师27号:???用掌腹自己揉一下。 小颂:按摩不会加重么? 绳师27号:不会,稍微用点力气揉开。 封雅颂蜷缩起来,尝试着伸手揉肿痛的膝盖,果然,揉起来没有想象的疼,反而缓解不少。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字过来。 绳师27号:休息吧。 封雅颂这边不自觉点了下头,然后又打字。 小颂:嗯。 小颂:那,晚安。 绳师27号:晚安。放下手机,不用回话了。 封雅颂还保留着打字的姿势,看着屏幕轻轻呼吸,等了几秒种,才手指一按,将手机关了。 尽管熬夜熬到天都快亮了,但计划中的学习任务全部完成,封雅颂心里其实是充实的。她感觉不到明显的困意,但其实很累了,闭上眼睛,忽悠一下就沉入了睡梦。 -- ΡO-①8,COM 9. 早饭是八宝粥和小笼包,刚盛出来的粥滚热,小包子也烫得鼓囊囊的。封雅颂坐在热气腾腾的桌子面前,伸手撑住太阳穴,感觉头脑发胀。 封妈调了两碟蘸醋,在对面坐下了。 封雅颂拎起勺子搅动粥底,不经意问:“妈,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么?” 封妈瞅她:“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问问。” “以为你有事呢。”封妈夹了个包子放进碟子晾着,“我今天没空,要去学校。学校把语文组的办公室都调到一起了,我要从三楼搬到一楼,吃完饭我就去办公室收拾东西。” 封雅颂低眼喝了口粥:“又要搬啊,去年暑假你们不是换过一次办公室么?” 封妈:“去年是给换了一批办公桌椅。” “哦,反正我记得你开学前天天去学校,收拾了好几天。” “说得就是啊,学校一到假期就瞎折腾,要么装修要么搬家的。”封妈摇摇头,“不过这回也好,办公室搬到一楼,以后就不用爬楼梯了,倒是方便了。” 封雅颂咬了口包子,沾了沾醋,随口问:“那你中午回来么?” 封妈:“不好说。锅里粥和包子都还有剩,我中午不回来,你就自己热一下吃。” 封雅颂点头道了声好。 吃完早饭,封妈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封雅颂来到房间,把今天要完成的作业收拾成一摞,然后跟他打字。 小颂:我开始学习了。 聊天框上方闪过提示,下一秒。 绳师27号:好。 小颂:我还是,把手机放到床那边去。 绳师27号:去吧。 封雅颂抿了下唇,走了一步,看到手机又出现了新消息。 绳师27号:膝盖怎么样? 封雅颂撩起睡裤看了看。 小颂:比昨晚好些了,不过有一点青。 绳师27号:拍个照片给我。 封雅颂把裤子一节节挽起来,并拢双腿,弯下腰拍了张微信照片过去。 等了两秒,似乎是他判断的时间。 绳师27号:找个软垫放在地上。 封雅颂稍微一愣。 小颂:可以跪在垫子上? 绳师27号:嗯。 封雅颂挠挠头发,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不然呢,摆个垫子参拜用吗? 她跑到客厅,从沙发上拿了个蓬松的靠垫回来。 绳师27号:七点半了。 小颂:嗯,我把垫子放好了。 绳师27号:开始吧。 封雅颂把手机在床脚立好,然后走过两步,睡裤褪到膝盖,慢慢跪在学习椅面前。 今天上午主要是做物理习题,也是封雅颂最头疼的科目。她物理作业几乎没怎么动笔,还停留在专项练习一的部分。 初始匀变速直线运动的题目封雅颂还有点头绪,套着公式,画画草图,再对一下答案,能基本啃下来。后面有关牛顿第三定律的部分她就彻底懵了,几个物块堆叠在一起,再加上斜面摩擦和弹簧外力,她一番受力分析得到结果,和四个选项答案都不一样。 封雅颂翻到答案页,解析看了一半大脑就死机了。她叹了口气,挪动了一下膝盖,感到心里很痒,她想起身活动,想喝水吃零食,想看电视玩手机,就是不想再陷在天书般的物理题里了。 封雅颂下意识瞥了一眼床脚的手机,那小小的摄像头像是一个黑洞。她又赶紧把视线转回来。 封雅颂直了直腰板,有意识侧了一下身体,将椅子上的作业内容挡住。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耐心把眼下题目的解析看完,并跟着照葫芦画瓢地演算了一遍。 她在这道题目序号上圈注了一下,紧接着开始看下一道。 终于,封雅颂硬着头皮,把整个专项练习都过了一遍。六七页的习题,她往回翻看,大部分题目都被圈起来了,也就是她看完答案并没有完全掌握。 不过,这个专题大概的题型,用到的概念和公式,她心里已经建立起了立体的印象。 封雅颂伸手从桌上摸下了计划表,在今天上午的学习计划后面打了个勾,然后她把笔往椅子上一扔:“上午的任务完成啦。” 手机里没有听到回话,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封雅颂撑着椅子站起来,有了软垫,膝盖果然好受很多,只是有些酸麻。封雅颂缓了缓,稍微动了一下,宽松的睡裤一下子从膝盖滑落到脚底。 她吓了一跳,立刻弯腰把裤子拉到腰上,警戒地回头望了一下。这时手机里传来声音,闷声的气音,像是有人低笑了一声,又或许是她听错了。 封雅颂赶紧向前走出手机镜头,绕到床边,拿起手机,发现视频通话已经断了。 几秒钟前刚刚被对方挂断的。 封雅颂琢磨着打字,一行话还没输完,对方先发了消息过来。 绳师27号:好了,休息吧。 封雅颂把刚才的文字删了,重新打字。 小颂:那我,下午两点再来跟你打卡? 绳师27号:好。 封雅颂顿感轻松,把自己往床上一抛,一边按摩膝盖一边开了个视频看。 十二点半的时候,封妈给封雅颂打了个电话,确定中午不回来了,晚上到家也会比较晚。她告诉封雅颂冰箱里有半成品的卤菜和香肠,又叮嘱封雅颂把锅里的粥热透再喝。 封雅颂简单吃了口午饭,定好闹钟睡了个午觉,下午准时开始学习。 原定的学习计划是下午两点到六点,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封雅颂担心封妈晚上回家后会打扰她,下午的任务完成后,她只稍微活动了几分钟,又赶紧开始做晚上部分的作业。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床脚的手机始终安静。 终于,封雅颂放下了笔。她整理好裤子,然后贴床坐下,拿起手机,晚上九点。 她大大松了口气。 小颂:下午和晚上的任务都完成啦。 绳师27号:很好。 封雅颂刚想与他继续说话,外面的大门被咯吱一声拧开了。她听到封妈进了屋,在门厅悉索换鞋,同时冲卧室里喊:“还在学习呐,晚饭没吃吧!我买了……” 封雅颂赶紧打字。 小颂:我家人回来了,我先出去吃个晚饭。 她站起身来,始终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好。 封雅颂唇角轻轻笑了,把手机一按,塞到枕头底下,然后开门走出卧室。 封妈正拎着食品袋往里走,看到封雅颂,顺势把袋子塞到她手里:“拿碗把吃得盛起来,我去洗个手。” 封雅颂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拎起袋子瞅:“买了什么呀?” “一份炒河粉,一份云吞面,就我学校对面的那家港式餐厅的。” 封雅颂从橱柜里拿出两只大碗,解开袋子,把云吞面的塑料盒盖打开,将热烫的内容倒进碗里。炒河粉是干爽的,封雅颂拿了个大盘把它盛出来。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呦。”封妈一脸惊奇地看着封雅颂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半份炒粉,大口喝着面汤,“真爱吃啊。” 封雅颂点着头:“好吃。” “来,再给你两个吧。”封妈捞起两个云吞递过来。 封雅颂伸碗接了,一勺一个吃了下去。 封妈看着她:“哎,你还真是爱吃这家的饭。你上小学的时候,晚上放学我不知道做什么饭,问你,你总说要去吃这家港式餐厅。” 封雅颂说:“主要是,觉得饿了。”她把最后一根菜心吃了,站起身说,“感觉今晚胃口特别好。” 封雅颂把碗盘放进水槽。 封妈在她身后说:“饿着了吧,中午肯定没好好吃。哎,我们办公室东西太乱,明后天我还得再继续去学校。” “没事,你好好收拾吧,马上要开学了,肯定要抓紧整理好的。” 封妈说:“我明晚回来还给你带这家的饭。” 从厨房出来,封雅颂没等两分钟,就说:“我学习去啦。” 封妈应了一声。 封雅颂走了两步,又转身去了厕所,刷牙洗脸一套都搞定了。 封妈问:“这就刷牙洗漱了?” 封雅颂说:“不早了,我回屋做做题,困了就直接睡了。” 封妈说:“我还准备给你切点水果呢,得,端杯水去喝吧。” 封雅颂关好房门,摸出手机,倚着床头坐下。 小颂:我吃完饭啦。 她以为对方准是又回复一个“好”字,可没想到——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吃了什么? 小颂:炒河粉,还有云吞。 绳师27好:好。 虽迟但到。封雅颂不自禁笑了一下。 小颂:终于结束啦,我明天可以好好坐着学习啦。 绳师27号:你今天提前了一个小时完成计划。 绳师27号:明天也要保证高效,否则,我会继续考虑让你跪着完成任务。 小颂:哦… 或许觉得任务完成不错,言语不该如此严苛,对方语气缓和了一些。 绳师27号:膝盖我看一下。 封雅颂曲起双腿,拍了个照发过去,膝盖上有淡淡斑点的青红。拍完照,她自己伸手摸了摸,然后打字。 小颂:今天垫了软垫就好多了。昨天跪着,真得很疼。 绳师27号:嗯。 绳师27号:你的皮肤太嫩了。 封雅颂往后松散地靠在床头。 小颂:这样好还是不好呢? 对方没有回答,反而问——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喜欢哆啦A梦? 封雅颂奇怪他怎么知道,从朋友圈么?她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往下滑了一下,突然幡然醒悟。 她,她的内裤是多啦A梦图案的…… 今晚跟他聊天放松了一些,一直没有言语局促,不过现在,她的脸终于还是红了。 封雅颂在屏幕打了个:我…… 然后又删了。她吸了口气,再次默默打字。 小颂:嗯,是我从小喜欢的动画。 绳师27号:很可爱。 “可爱”这个词汇,一定不只是形容这个卡通动画的。封雅颂的脸又热了几分。 绳师27号:不早了,准备休息吧。 小颂: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绳师27号:等一下。 封雅颂看着屏幕等着,几分钟后,他发来了一个链接。 小颂:这是什么? 绳师27号:一个实践的视频。你打开vpn,然后再点开链接观看。 封雅颂心里刺激地跳了一下。 小颂:你拍的么? 绳师27号:不是,我从不录像。 绳师27号:你完成了第一次惩罚,这是给你的睡前小奖励。 封雅颂捧了捧脸,感觉鼻息热腾腾的。 小颂:你收集了很多片子么? 绳师27号:还想要? 小颂:……不是。 绳师27号:别急,看完可以跟我讨论一下,这样的实践你是否喜欢。 小颂:哦…… 封雅颂把耳机找出来,然后缩进被子里,罩住手机。她刚点了那个视频链接,新消息又过来了。 绳师27号:我这里显示你登陆了。 绳师27号:看完好好睡,不必回话了。 -- 10. 窗外艳阳高照,封雅颂趴在桌前刷刷刷写作业。化学有机部分的公式繁多,一个个空填下来手指直发酸,她甩了甩手,对了答案,又把没记牢的公式与化学性质重点标注了出来。 一整套化学题啃完,封雅颂喝了口水,把物理的专项训练二换到桌子上。 今天和昨天不同,昨天她争分夺秒,是担心母亲回家后打扰她的学习“姿势”。而今天,她的动力归根则来自她的小心思,她知道早些完成任务,晚上就可以与他多聊会天了。 中午时分,她已经提前完成了下午的部分作业。 封雅颂用手机跟对方汇报了一声,然后活动活动腰身,晃悠到厨房。她掀开锅,看到封妈早上留下的小花卷和炒菜,需要加热一下再吃。 封雅颂把饭菜取出来,端着蒸锅加了些水,然后重新把盘子放进去,架在炉灶上还没开火,放在一边的手机来了消息。 绳师27号:吃什么? 再往上翻,是她跟对方说上午任务完成啦,去厨房看看,不知道中午吃什么呢。 封雅颂按在炉灶旋钮上的手收了回来。 小颂:家里有剩的饭菜,正准备热一下。 绳师27号:嗯。 封雅颂伸手开炉灶,火苗升起的同时,消息也来了。 绳师27号:你住得离东门近,还是西门近? 封雅颂愣了一下。 小颂:你知道我住哪里? 绳师27号:学府小区。 绳师27号:离哪个门更近? 小颂:西门吧…… 绳师27号:好。 封雅颂看着聊天一头雾水,她知道对方也是是任安的,对这个小城市熟悉也正常。不过他从哪里得知自己所住的具体小区的呢? 封雅颂并不是介意隐私被透露,通过这几天的聊天,她足以判断对方是个可靠的人,甚至在某方面来说,是个安全的人。她只是单纯好奇,非常好奇对方的消息途径。 还没想明白,她手里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来电。 封雅颂看了这个号码两秒,接起手机。 “喂——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喂——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问:“喂,你是?” “奥,我是牛排家西餐厅的,抱歉啊,您点的青豆泥汤售完了,请问换成蘑菇汤可以么?” 封雅颂不自觉摸摸头发:“我点了外卖?” “对啊,您手机尾号是7882,地址是学府小区西门对吧?” “……对。”封雅颂望着炉灶上蓝幽幽的火苗,白色的锅气向上扑着,停顿一下,她轻声对手机说,“那换吧。” “好的,那我这里给您换成蘑菇汤,其余餐品已经做好了,您稍等,这就给您配送。” 封雅颂还没说句谢谢,对方就匆忙挂了。 封雅颂停了两秒钟,才把手机从耳边移下来。她琢磨地点开聊天框,询问:你给我点了外卖么? 打完,又删了。最后她发过去——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小颂:谢谢你的外卖。 片刻之后,对方回复。 绳师27号:配送很快啊。 封雅颂赶紧打字。 小颂:不是不是,还没有送到。 小颂:刚刚商家给我打电话,把汤换成了蘑菇汤。 绳师27号:嗯,知道了。 封雅颂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这时耳边收到了咕嘟咕嘟水汽的声音,蒸锅里的水开了。封雅颂转头,把燃气灶关掉。 不到半小时,外卖就到了。 封雅颂换了鞋子,抓起钥匙跑下楼,她家单元距离小区西门只有几百米,很快就过去了。封雅颂穿着睡衣在大门口接过外卖,小心翼翼环顾周围,生怕被熟人看到。 中午太阳正烈,她拎着餐袋穿过树荫往家里走。有奶油的味道,有煎肉的香气,混合起来就是西餐很正点的味道,喷香而温暖,飘进她的鼻息里。 上楼的时候,她感到心里悄悄地雀跃起来。 封雅颂拆开外卖,把牛排沙拉汤品在餐桌上排好,拍了张照发给他。 小颂:外卖拿到啦。 绳师27号:好。 封雅颂唇角笑了一下,把手机立在桌面开了个综艺节目,一边看一边吃起来。 吃完午饭,她腾出一个空的外卖盒,从锅里夹了一些炒菜,一个画卷放在盒子里,作出她已经吃过一番的假象。然后她把其余外卖的残遗收进袋子里,拎着下了楼。 封雅颂在垃圾箱附近的树丛里找了找,把小花卷扔在了流浪猫常出没的地方,把剩下的垃圾丢进垃圾箱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拍拍手,安安心心溜回了家。 下午封雅颂将计划里的其余任务很快搞定,只剩下大块头的物理作业。今天要完成的是曲线运动专题,大部分题目都是大题,平抛运动,圆周运动,还有不规则的合成运动,封雅颂满脑子浆糊,支离破碎地写了几道,最后决定先看看书。 她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把书里的公式和例题过了一遍,再重新开始做作业题目。 这样下来,她的做题思路清晰了一些,起码知道了有哪几个公式,题目中的条件如何去运用。不过提前完成作业的想法倒是泡汤了。 傍晚六点,封妈回家了。封雅颂跟她一起吃了晚饭,聊了两句,再次坐回书桌面前,等到写完今天的全部作业,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用手机跟对方汇报了一声,然后洗漱一番,回到屋里。 封雅颂没有立即上床,她默默走到书桌前,把列写了五天的计划表拿起来。其中三天日期下方已经打满了勾,那一项项亲笔写完的作业,都是沉甸甸的踏实感。 她举着看着,眼睛里映上了台灯的光。 房门被敲了一下,然后“吱呀”开了。 封妈探进头:“客厅沙发缺了个垫子,你看到了么?” 封雅颂把表格放下:“啊?” 封妈走进两步,一眼看到了丢在木地板上的靠垫:“怎么扔这来了?”她伸手捡起来,问,“你还用么?” 封雅颂赶紧解释:“我觉得坐久了腰有点累,拿过来靠着的。” “这跟沙发都是一套的,缺了一块,多丑啊。”封妈捏了捏,说:“这垫子这么厚,垫在后背能舒服么?” 封雅颂说:“不如不垫舒服。”她又说,“所以我不用了,放回去吧。” 封妈拿着靠垫往出走:“你学一两个小时,就站起来活动活动,一直坐着腰肯定酸……” “知道了。”封雅颂跟到门口,趴着门框说,“我睡觉了哦。” 封妈拎着垫子拍了拍,塞进沙发后背里:“快睡吧,我也睡了。” 封雅颂将卧室门慢慢关上。 她把台灯关了,顶灯关了,躺进被子里。 小颂:我准备睡觉啦。 对方没有即刻回复,封雅颂又紧接着打字。 小颂:你是不是又要说,“好”? 屏幕上“正在输入……”的提示动了一下,又消失了。 绳师27号:不早了。 封雅颂轻轻笑了,她觉得对方把一个“好”字憋了回去。 小颂:我今天虽然没像昨天一样提前完成任务,但其实效率也很高的。 小颂:今天的知识点比较生疏,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弄懂。 绳师27号:很好。 绳师27号:也在十一点前完成了,没有超时。 小颂:嗯! 绳师27号:怎么? 绳师27号:想要睡前奖励了? 封雅颂想到昨天他分享的实践影片,脸上猛然热了一下。 小颂:不是的…… 绳师27号:昨天的类型喜欢么? 封雅颂躁动地翻了个身,趴着打字。 小颂:真的不是要视频啦。 绳师27号:那想要什么?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散着荧光,封雅颂轻轻呼吸,手指点动。 小颂:我是想,问你个问题。 绳师27号:问吧。 小颂: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华府小区的? 绳师27号:也是通过朋友圈。 封雅颂已经检查了一遍朋友圈了,并没有定位到小区住址的内容,她正思索,对方又回话了。 绳师27号:你发过一张照片,是小区里一棵弯曲的老树,我认识那棵树,据说快一百岁了。 小颂:哦,这样啊。 对方又接着问。 绳师27号:东方中心酒店你知道么? 小颂:知道的,离我家不远。 大概两站地的距离。 绳师27号:是的,十一的时候,我们可以约在那里。 封雅颂心里狂跳,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了。她翻身平躺回来,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今晚的聊天,还是以她的面红心跳结束。 __ 接下来的两天,封雅颂在家铆着时间节点写作业。最后一天下午,她把晚上的作业也超前赶出来了。 封妈的新办公室也终于收拾得差不多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她给封雅颂打了个电话,要带她晚上出去吃顿好的,放松一下。 毕竟,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 封雅颂站在书桌前,把全部完成的作业,还有课本,笔记本都收拾好,整齐塞进书包里。收拾笔袋的时候,搁在桌角的电话响了。 又是一个没有保存过的陌生号码。 封雅颂一下下按动着笔帽,接起电话。 “喂,你好。” “喂?有您的快递麻烦来小区西门取一下。 “请问,快递写得是什么名字?” “我看一下,收件人是——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小颂,是您本人么?手机号留得就是我拨打的这个。” 封雅颂把头发往耳后别了一下,抬起头来,望向窗外。 “是我,稍等,我现在下楼去拿。” 快递是沉甸甸的一个大箱子,封雅颂双手将它合抱回家。 她把纸箱放在客厅地板上,用裁纸刀沿边角划开,又撕开泡沫纸,最后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盒48色重搪瓷水彩,一套达芬奇画笔,还有一叠水彩本。 封雅颂蹲在地上把沉甸甸的水彩盒捧出来,许多只毛笔拿出来,水彩本有两个大开本,两本便携本。 她翻开本皮,轻轻抚摸纸张,纹理舒适得仿佛指尖在上面舞蹈。 封雅颂一下子想到了她认识的几个美术特长生同学,他们一边埋怨着画具烧钱,一边省吃俭用攒钱买更好的材料。 而她虽然喜爱绘画,但基本处于乱涂乱画的水平,这样的专业画具摆在她面前,真得算奢侈了。 封雅颂坐在客厅地板上,翻找手机通讯录,给他的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了约几十秒,就在封雅颂准备挂掉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你好啊,小颂。” 封雅颂每天都在跟这个人聊天,可是已经几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乍一响起,他的声音温和而磁性,令人耳廓一下子就酥了起来。 封雅颂不自觉耸动肩榜,小心翼翼询问:“你是,在忙么?” “有点不方便,我现在出来了。” “哦,那我……” “我有几分钟的时间,没关系,你有什么事情?” 封雅颂看着面前拆开的大纸箱,说:“我收到礼物了,很丰富,我想跟你说声谢谢。我觉得打电话说,比较好。” 对方低柔地“嗯”了一声,说:“这是你应得的。” “总之,还是谢谢你。说实话,我之前没想到你这么负责任,无论我学习到多晚,你都在监督我,等着我汇报。然后,我一直是个很偷懒的人,这次,我在五天里居然真的把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还提前了一个晚上,我自己都挺惊讶的。” 对方慢慢听她说完,然后说:“这是相互的,你的执行力很好,不要低估自己。” “嗯。”封雅颂蜷缩膝盖,伸手抱住,“还有,我明天开始要上一个考研复习班了,我怕自己分心,白天会把手机关掉。” 对方道了声:“好。” 封雅颂手指无意识拽着睡裤,听到对方又带着轻笑说:“我们刚刚开始,又不是结束了,不必这么客套。” 封雅颂不禁也笑了一下,轻轻“哦”了一声。 “好好上学习班,接下来的计划,我再根据你的情况制定。”他说,“随时联系,现在工作时间,我得挂了。” 封雅颂赶紧说:“嗯,那你去忙,拜拜。” 对方没有立即挂断,故意停了一下,然后说:“少了点吧。” 封雅颂问:“少了什么?” “给我打电话,要学会叫人。” “叫人?” “叫主人。” 封雅颂心里动了动,嘴唇抿启,对话筒轻声道:“主人。” 对面继续教:“跟我说再见。” “主人,再见。” “好,再见。” 电话挂了。 他最后的尾音拉长,显得轻松,却黏得人心里发痒。 封雅颂抱膝坐在地上,呆了一会儿,才起身收拾纸箱。 不一会儿,封妈打电话叫她出门吃饭。 吃完大餐,封妈又带她去超市逛了一圈,买了酸奶水果,屯了几盒咖啡,还有她爱吃的各种零嘴。 明天,就是高三了。 封妈一边开车往回走,一边跟她闲聊,封雅颂随意应了几声,侧头望向车窗外的夜幕。路灯晃过,车灯流淌,她心里默默滑过一个想法,开学比他先来。 车子慢慢降速,驶入小区。 人们都说,高三生活令人难忘。 封雅颂确信地想,她的高三生活,一定是格外的精彩。 -- 11. 学校七点开始上早自习,六点四十左右,校门口就已经堵成长龙了。 车前车后此起彼伏按着喇叭,封妈探出车窗,不断向前张望:“这么多车啊……”又挪了几百米,封妈把车子贴到路边停下了。 “就在这里,走过去吧。” 封雅颂下了车,把书包从座位拽下来,挂在肩上。她刚关上车门,封妈又招呼:“哎等会,水果没拿。” 封雅颂走过去,伸手接过封妈递来的小饭盒。 封妈从车窗里看着她:“书包好好背着,那么沉,背在一边肩膀上,身子都被压弯了……” 封雅颂说:“知道知道啦,你快走吧,这么多车你都该迟到了。” 封雅颂背好了另一边书包带,退后一步挥挥手,看着封妈把车又挪进了拥挤的车队里。她抱着水果盒,沿着人行道朝学校走去。 夏秋交接,朝阳蓬勃,路旁的大树参天繁茂,浓至深绿。道路边停满了轿车,学生背着大书包下车,又跟家长一起从后备箱里拖出行李箱。 封雅颂的高中为了更好管理,要求住校,每个学生都有安排宿舍。但封雅颂家离得比较近,封妈的教师工作也较为空闲,便给封雅颂办理了走读。封雅颂只有中午回到宿舍午休,每晚自习结束后都回家休息。 封雅颂走到校门口,抬头望见熟悉的教学楼,励志的条幅警句,以及远处操场上伸出来的旗杆,她不由轻微换了口气。校园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每天置身其中便难以察觉,但放了个假期回来,这陌生而紧促的气氛,叫人心里悄悄紧张起来。 教导主任和其他两名值班老师已经准时上岗,站在门口如探灯般检查每个学生的校服着装。 封雅颂在门口拉上外套拉链,整理一下领口,然后低着头往里走。 不过还是被逮到了。 教导主任一个箭步拦住她:“你,夏季校服呢?” 学校夏季校服是短袖polo衫,老气横秋,所以即便夏天,一些学生也会选择套着秋季校服外套。进了教室,外套一脱,就是自己的衣服了。 封雅颂说:“感觉现在早晚还挺凉的……” 教导主任说:“都要求多少次了,就算穿长袖校服,里面也要套夏季校服。放了个假回来,一个个的心又散了是不是?”他眼神一扫,又伸手去拦另一个男生,“那个同学,你的头发留那么长是……” 封雅颂赶紧趁机溜了进去。 高二升高三,教室都按照惯例搬到了四楼。四楼是教学楼的最高楼层,有专门的自习室,环境比较清静。 封雅颂爬上楼梯,走进教室,看到大部分同学已经到齐了。她在第二排靠窗位置坐好,从书包里掏出作业,然后又拿出文具,书本,整理了一下,预备铃就响了。 班主任杨老师走了进来,封雅颂跟着望向讲台,视线路过,才发现身边座位是空的。 她的同桌一直是衣然,不过她已经转走了。 封雅颂心里有点空落,没听到班主任说了什么,微微发呆的功夫,一个书包“咣”地扔到了她的隔壁桌面上。 接着,陈浩伸腿往桌下一插,屁股就安安稳稳滑到了椅子上。 封雅颂奇异地看着他,小声问:“你怎么坐过来了?” 陈浩说:“刚才杨班问得啊,他说衣然转走了,有谁想坐第二排,我就坐过来了。” 封雅颂挠挠头发,还想问,看到陈浩一按桌面又站了起来。 “来来来,都交一下数学作业!” 班主任杨老师是教数学的,陈浩是数学课代表。 封雅颂把数学试卷和练习册都找出来,伸手递给他。接下来各科课代表都依次开始收作业,半个小时的早自习吵吵乱乱就过去了。 正式铃响后,第一节就是物理课。丁老师踱着步子走进教室,视线环顾,白板笔一拔,笔帽往讲台上一丢,教室“嗖”地安静了下来。 “上学期末我已经说过了,高三一来,我们就开始进入第一轮高考复习。既然是复习,我也不会像往常讲课一样,必修一,必修二……逐本书逐个章节那样系统地讲了。” “你们做暑期作业应该也发现了,哎,这题目一下子就综合起来了,一道题,往往用到了好几个章节的公式。高考题目就是这样的,精炼的几个选择填空,几道大题,就要把知识点全都考到。所以接下来的一轮复习,我也会按照高考大纲,逐个专题地进行复习。” “我上学期末也说过,基础学得不扎实的,这个暑假一定要自己暗地里使使劲,这一轮复习要是跟不上,就被越落越远了,等到二轮复习,那可就是查漏补缺,重点拔高了。不过啊,现在高三刚开始,还有时间,每次我讲课的内容一定要吃透了,不懂的课下抓紧问,问我或者问其他同学都行啊。还有,我们发了那么多习题册,作业只是留一部分,剩下的,自己花时间也多做做……” 丁老师苦口婆心一通开场白后,终于脑袋一点,背身往白板上写大字:“下面,我们开始第一个专题的复习。” 封雅颂指尖拎着笔,轻轻点在本上,感觉假期里丢失已久的学习心情一下子又席卷回来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高三的事实把一切都抻得更紧。 丁老师约莫六十往上了,是少数只写板书,不用ppt的教师。四十五分钟的物理课,他讲足了五十分钟,下课铃声对他来说就是静音,直到下门课的老师站到了门口,他才恋恋不舍放下笔:“行,就到这,今天的作业我让课代表抄到黑板上。” 物理老师走出教室,英语老师换上讲台,值日生飞快地窜上去擦黑板。封雅颂抬头望着,手里紧赶慢赶,还是少抄了一块公式。 封雅颂偏头往陈浩的桌面上看:“你笔记记全了么?” “啊?” 陈浩桌子上干干净净,只有一个课本,还是没打开的课本。 封雅颂说:“算了,没事……”她转身打算跟后桌去借,桌面被拍了一下。 “你哪里没记全啊,我看看。” 封雅颂又转回来,把笔记本推给他:“平抛运动这里的。” 陈浩一看,说:“这就是基本公式,你不用抄,看书,或者看参考书总结的公式都行。” 英语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封雅颂望一眼讲台,然后小声对他说:“书上没有的,这个求速度和水平方向夹角,我做作业也遇到了,当时就不太会。” “基本公式多推一步就可以。”陈浩也压低声音,“我用铅笔给你写一下?” “写吧写吧。”封雅颂赶紧说。 陈浩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了两行,给她递回来:“真不用死记,就是基本公式推导的,你看看。” 封雅颂接回笔记本,突然感到额头一紧,她抬起头,果然,英语老师的目光正锁定着她。封雅颂默默合上物理本,把英语试卷拉到了面前。 匆忙的学习生活没给人一点适应时间,就这样稀里糊涂开始了。 封雅颂在中午放学的时候,又一次想到了衣然。她的朋友不多,在学校里走路,吃饭,包括上厕所,都跟衣然形影不离。 封雅颂一个人走下楼,走去食堂,倒也没觉孤单,只是觉得有点不适应。 食堂一楼是大锅菜,二楼是几样小吃和小炒。封雅颂在二楼要了一碗拉面,面吃了一半,将青菜都吃光了。 又喝了几口面汤,她起身送还了碗筷,然后走回宿舍。 放假之前,她把被褥都收进了防尘袋里,倒还保持干净,只是有淡淡陈旧的味道。 封雅颂铺好床,在久违的宿舍床上躺平,闭上眼睛,几秒钟后没忍住,还是把手机从书包里摸了出来。 她把脸躲进被子,悄悄给手机开机。 宿舍里不仅没有wifi,4G信号也不太好,微信上的小圈转啊转,十几秒后终于刷新出来了。 蹦出来有新闻,有推送,也有群消息。封雅颂将它们一一删除,最后,绳师27号这个名字又回到了最顶端上。 封雅颂点开他的聊天框。 小颂:你在工作吗? 封雅颂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2:50。 小颂:或者,在睡午觉? 隔了几秒,对方回复了,是个硬邦邦的问句。 绳师27号:不是白天手机要关机? 封雅颂在安静的宿舍环境里偷偷打字。 小颂:现在中午休息啦。 绳师27号:那就好好休息,一天学习班结束了再使用手机。 小颂:哦…… 绳师27号:需要我监督你这件事么? 小颂:这个不用的。 绳师27号:你昨天在电话里跟我说,白天用手机怕会分心。 小颂:我的意思是上课的时候。 小颂:我用手机就是为了找你聊聊天,如果我跟你聊天会分心,那你又要怎样反过来监督我呢? 停顿一下后。 绳师27号:聊聊吧。 绳师27号:看你说话,似乎挺精神的,不需要休息。 封雅颂在被子里静悄悄地笑了。 小颂:你没有午休的习惯么? 绳师27号:从来没有。 小颂:哦。 绳师27号:聊完了? 小颂:不是不是…… 封雅颂眉梢都笑皱了,她想了一下,又问。 小颂:你的朋友多么? 绳师27号:朋友算多。 绳师27号:好朋友并不多。 小颂:我有一个好朋友,去外地了。然后我今天突然发现,我好像没有其他太好的朋友了。 绳师27号:你之前没完成任务,理由是出门跟朋友聚会了???。 小颂:嗯,就是她。 …… 封雅颂絮絮打着字,她说得每一句话,他都会给与回复,不会显得没耐心,也不会说得太多,只是很客观平静。就这样一句一句聊着,直到同宿舍的另外三个女生都起床了。 封雅颂这才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一点四十了。 她匆匆跟对方说了句要去上课了再聊,然后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下午两节化学紧跟着两节数学,封雅颂用手撑着脸,感觉上下眼皮直打架。教室窗户半开透气,阳光被树桠拦截,照进来只觉得暖融融的…… 封雅颂脑袋往下一沉,手向上滑到了头发里。 “喂……喂!” 胳膊被什么一戳,还挺疼,封雅颂眼皮挣扎一下,终于睁开了。她侧头茫然地看向陈浩,陈浩手一松,把笔扔下来,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样子。 封雅颂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清醒了过来。这时她感觉到班里乱糟糟的,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封雅颂又看向讲台,杨老师的笔记本都合上了。 她小声问陈浩:“不是还没下课么?” 陈浩说:“刚才老师在说联考的事情。” “联考?” 陈浩朝前方努努嘴:“没说完呢,你继续听。” 封雅颂看向前面,杨老师继续开口:“这次是百所高中的统一联考,很正规,题型跟高考题是一模一样的,也算是在一轮复习结束前给大家摸个底,基本考察的就是你高一高二这两年的学习水平。” “我们一班是尖子班,有些同学觉得自己分在一班,就沾沾自喜的,也不思进取。高二期末考试,我们班有多少同学都滑到年级一百名之外了?不用我多点了吧。学校开会特别要求,从这次联考开始,我们各个班级滚动轮换,只有年纪前三十五名学生在一班,其余就往后排。” 话声一出,班里嗡嗡议论声更大了。 杨老师拍了一下讲台示意安静,然后口气稍微柔和几分:“这是学校经过仔细讨论决定的,有其道理,你成绩好,自然就该留在学习气氛更好的班集体里,成绩不好,上课打盹下课贪玩,也会影响周围一心学习的同学。” “距离百校联考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除了跟着老师的进度复习,建议你们下来找几套高考模拟题练练手感,尤其是理综大卷,要对其题型的分配有一个大致了解,免得到时候面对试卷手忙脚乱。” 封雅颂双手握着沁凉的水杯,感觉心也一下子凉了几分。 她成绩倒不至于年级一百名之外,不过一直在五六十名左右徘徊,考进前三十五名,还是有些难度的。 如果她真滚动出了一班,且不说父母怎么想,她自己也是接受不了的。 封雅颂晚自习时心里一直悬着,努力耐下心来写作业,三节自习课倒都没有分心,作业写完了,离放学还有不到十分钟,她把上午的物理笔记又拿出来复习。 这时,陈浩又拿笔慢动作靠近她的胳膊,封雅颂余光察觉了,躲了一下,转头看他:“怎么了?” 陈浩笑了一下,把笔扔在桌上,问:“往年的百校联考题,你要么?” “往年的联考?”封雅颂问,“普通的高考模拟真题不可以么?题型不是都一样?” 陈浩说:“题型是一样的,不过联考时学校都还没完成系统的复习,题目的难度和综合性应该会弱一点。” 他又把笔捡起来,点着桌面说:“而且百校联考的出题人就是那几个知名老教师,他们的侧重点都自有风格,所以直接刷往年的联考题,肯定是最有效的。” 封雅颂说:“老师不会给我们发么?” 陈浩说:“我刚才课间去问了,前几年我们学校都没参与这个联考,网上也搜不到原题。我刚才给我爸打电话了,让他朝别的学校要一下。” 封雅颂压低脑袋,小声称赞:“大神啊,你要到了借我复印一份吧。” 陈浩点头,神神秘秘一笑:“包在我身上。” 很快放学铃响了。 封雅颂收好书包下楼,给门卫出示了走读证,然后走出校门,在路边找到了封妈的车。 回家的路上,封雅颂心里沉甸甸的,尽管陈浩打包票可以弄到往年试题,她还是轻松不起来。 她的最终目标终究是高考,她清楚自己基础知识不算扎实,暑假也只是做了作业,没有花时间额外复习,所以现在她必须跟紧老师的高频率复习节奏,作业一点也不能落下,这样下来,三节晚自习都紧紧张张的。 同时,这次联考,她又必须考到年级前三十五名,刷往年题是最有效的手段,可是,她难以抽出大块时间来做了。 除非,也只能熬大夜了。 封雅颂回家后,把晚自习看了一半的物理笔记复习完。然后她拿起手机,趴在桌上想了想,与他打字。 小颂:我需要制定一个计划,熬夜完成一些学习上的事情。 小颂:你可以,监督我么? -- ΡO-①8,COM 12. 开学第二天,学习秩序彻底恢复如常。 今天的早自习归语文老师,她站在讲台上,看着大家默写古诗文。 两首古诗加一篇《赤壁赋》,又难又长,七点半的铃声打了,封雅颂将将写完,她悬着笔尖,纠结“相与枕藉乎舟中”一句中到底是“藉”还是“籍”。 “好了,时间到。同桌相互交换批改,下节语文课时我收上来。” 看来课间时间也没了,语文老师没打算离开讲台,双手一揣,盯着同学间相互交换。 封雅颂匆匆一划,将句里改成“籍”字,然后抬起头,把纸张递给陈浩。 同时,她接过陈浩的默写,翻开书核对,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刚刚改错了。 “哎,是草字头的藉。” 陈浩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哪句:“枕藉,在句子里念jie,你写得是书籍的ji。” 封雅颂惋惜地叹了一声,从笔盒里取出红笔,一行行点着检查陈浩的默写。 对着书从头检查到尾,居然一个错字都没查出来,不仅如此,这三篇的古诗文题目底下,陈浩将作者的朝代,字,号都清楚列写了出来。 简直是不留一丝扣分的机会。 拿出来的红笔根本没派上用场,封雅颂看完眼睛都直了,搁下笔摇头:“哎,真是变态。” 陈浩没搭话,把手伸到桌子底下,低声说:“你的笔给我。” 封雅颂不明所以:“啊?什么笔。” “你写字的笔。” 陈浩悄悄瞅了一眼讲台,趁老师视野分散,迅速把封雅颂桌面上的笔抓了过来。 封雅颂看着他用黑色写字笔帮自己偷偷改掉了几个错字,然后重新拿起红笔,意思似地圈了一个错字出来。 这时语文老师敲一敲讲台:“好了!每列最后一个同学起身,把默写收上来。” 待收上默写纸,语文老师一份一份检查,最后挑出了一小叠,把名字挨个读了一遍:“以上同学,错字超过三个,今天第一节晚自习重新默写一遍交给我。” “啊?” 座位中传来几声哀叹。 语文老师提点了几个易错字,把默写往旁边一放,开始正式讲课。 陈浩松了口气,转脸跟封雅颂小声说:“原本你错了五个。”他伸手,“课本给我,我把错字给你圈起来,你自己记一下。” 封雅颂感激涕零地把书推给他:“恩人啊。” “本来也没必要重新都写一遍了。”陈浩翻书圈了两下错字,然后往后一撤,从桌洞里拎出一叠试卷,“你看这个。” 试卷标题的前几个字赫然印着“百校大联盟”的字眼。 封雅颂:“往年的联考题?你这么快就拿到了?” 陈浩一笑,把试卷塞回桌洞里:“我也是早上刚拿到,下课再看。” 封雅颂继续感激涕零,手按在桌面上:“大恩人啊大恩人。” 下课后,两人在桌子中间偷偷翻看试卷。一共三整套题,看样子是收集的原卷,纸张已经微脆泛黄了。 翻看完,封雅颂问:“没有答案?” 陈浩说:“没有,自己做吧。” 封雅颂看着摊开的题目,正微微皱眉,听到陈浩又说:“我这周晚自习抓紧写这些卷子,周末前给你,这样你下周还有一周的时间看。” 封雅颂抬起视线看他。 陈浩抓着头发笑了笑:“不能让你的‘恩人’白叫啊。”说完他往起一窜离开座位,勾过走道里的另一个男生,“楼下,走着。” 翻开的试卷留在了他的座位上。 封雅颂伸手将试卷合拢,然后站起身,收拾桌面,把下节课的书本换了上来。 太阳转上正空,一上午的课很快结束。封雅颂用书本挡着太阳,躲在树荫里往回走,吃完午饭,回到宿舍,她又在被子里偷偷打开手机。 随意发了一句话后,对方很快回复。 绳师27号:以后上课阶段,中午不要聊天。 小颂:……中午不上课的。 绳师27号:中午好好休息。 封雅颂感觉对方像是能监测到自己下午犯困似的,她抠了抠指尖,对方又说话了。 绳师27号:你昨晚跟我说,让我监督你熬夜学习,却列不出具体计划。你现在很有压力,有些焦虑,对吗? 封雅颂不抠手指了,默默回了个字。 小颂:嗯。 绳师27号:昨天太晚了。你今晚给我个电话,我们电话梳理清楚。 封雅颂想了一下。 小颂:下午五点半以后可以么? 绳师27号:好。 绳师27号:现在手机关机,睡个午觉。 封雅颂正在打字,看到对方又说。 绳师27号:不许回话了。 封雅颂默默停顿了一下,然后把微信关了,手机也关了。 她轻声起身,把手机塞回书包,枕回枕头,闭上眼睛。 下午的课从两点排到五点半,下课铃响后,同学们纷纷抓着饭卡涌向食堂。封雅颂在座位上等了五分钟,待班里的人散去,她把手机藏在校服兜里,走出教室。 学校教学楼分南北两楼,中间有露天的走道连接,由于四楼没有教师办公室,所以四楼天桥是个相对安全的场所。 在封雅颂的高中,学生默认的恋爱圣地有三,一是晚自习的操场,一是女生宿舍前的花坛,还有一个,就是四楼的露天走道。 与之相对应的,确认关系也有三种表达,要么男生在晚自习时邀请女生:“我们去操场转转吧。”要么放学后说:“我送你回宿舍吧。” 要么,就像封雅颂现在这样,躲到天桥的一根立柱后面,做点悄悄摸摸的事情。 封雅颂一路走来检查了一下,现在是晚饭时间,情侣也还没吃饱,整个走道上只有她一人。她抓紧时间,拨通了手机。 几秒就通了,封雅颂对话筒轻声说:“喂?” 对方的声音攀着听筒传来:“先叫人。” 封雅颂脑袋低了一下,嘴唇开启:“主人。” 对面嗯了一声。 这个称呼一出口,封雅颂就感到某种心情悄悄荡漾开了,酥酥麻麻的,让她不自觉想找个地方靠着。 封雅颂靠着柱子蹲下,听到对方问:“今天的考研班结束了?” 封雅颂说:“没有,晚上还有自习。”她又补充,“这里有专门的自习教室,比在家里效率高。” 对方将事情梳理了一遍:“这个班时间安排很紧。白天讲课,晚上自习,这样你的学习任务还是不足以完成吗?” 封雅颂说:“因为我还需要……”她顿了一下,重新思索着说,“考研是一个拉长的战线,除此之外,这半个月我还需要准备另一个考试,那个考试嗯,关系到……” “那个考试不能占用学习班的时间,是吗?”对方打断了她。 封雅颂把编了一半的话吞了,小声“嗯”了一声。 “不方便说的事情就不必告诉我。”对方很平静地说,“下面你只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 封雅颂轻轻换了口气,说了声“好”。 “你每天学习班到晚上几点结束?” 封雅颂说:“到九点五十。” “周末休息么?” “这周不休息。” “另外的那个考试,估计需要多长时间来准备?” 封雅颂想了一下,除去语文作文,一套全科题的做题时间大概是九小时。而她一共有三套题需要做,再加上梳理和对答案——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大概三十个小时。” “你刚才说,距离那个考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今天周二,联考是两周后的周一。 封雅颂说:“还有十二天了。” “好的。那么从今天开始,每天额外学习两个半小时,来备战那个另外的考试。这就是我们这阶段的计划。” 他的用词,又是“我们”。 封雅颂不自觉心跳着微笑。 同时,随着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她的心也一分一分踏实地落回肚子里。 又心跳加速,又心里踏实,这真是一种奇妙混合的情绪。 他继续问:“能够在晚上十点半前回到家里吗?” 封雅颂说:“可以的,离得不远。” “你白天也要上课,避免熬夜太晚,每天晚上最多学习到十二点。那么,你需要在白天另外抽出一个小时,中午,或者现在,我看你都有空闲,你认为什么时候合适?” 封雅颂说:“我可以在晚自习抽出一个小时时间。” “好,接下来你拿一张纸,横行列写十二天的日期,竖行列写晚自习一小时,以及晚上十点半到十二点这两块时间。还是老规矩,完成后打勾,每天晚上跟我汇报。” 封雅颂深深吸了口气,清晰地答:“好。” “挂了电话,开始去做吧。” 封雅颂这时才抬起头,她的目光跨过栏杆,看到道路上的学生陆续走进教学楼,再远处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她心里感受涌动,轻微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 他却察觉了,喉咙低低叹了一声,说:“小姑娘,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就像我之前说过,学习上的事情,都不会是难事。我们的关系,本质上是为了解压的,你的焦虑,会让我觉得有些许失职,这你懂吗?” 封雅颂说:“我……” “好了,你现在去列写计划。” “……嗯。”封雅颂把手机按在耳边,还想继续听他说话。 “以后我说放下手机,挂掉电话,就立即去做。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知道了吗?” 封雅颂说:“知道了。” “现……” 对方刚要继续开口,封雅颂把手机拿到嘴边,快速说了句:“主人,再见。” 她挂掉电话,捂在手里,大大地弯起嘴角。 等了一会,封雅颂从柱子后面站出来,装好手机,脚步轻快地往教室走回去。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哎,我总是惊喜地更这么多章。 下章情节比较连,我也有存稿,就放出来了。之后是每天一章了,每晚九点~】 -- ΡO-①8,COM 13. 窗外夜幕黑沉,教室空调嗡嗡作响。书本翻页清脆,时不时有人窃窃私聊,老师目光一扫,很快归于安静。 最后一节晚自习,封雅颂学得头脑发胀,终于搞定了今天的作业。 陈浩早就写好了作业,整个晚自习都在奋笔写联考卷。封雅颂小声跟他说:“能不能借我一套试卷看,你先做另外的。” 陈浩撑在太阳穴上的手落下来:“行啊。”他捻开试卷,分了一套出来。 封雅颂接过来看,陈浩伸了个懒腰,然后指着说:“这套题最基础,我还没动,你先写这个吧。” 封雅颂点头:“嗯,我用铅笔在上面写。” 陈浩说:“没事,你随便画。” 封雅颂说:“我肯定做错很多,之前的好多知识都忘了。” 陈浩说:“不是啊,你好好写。我的意思是,我只看题干,不受别人笔记干扰。” 陈浩说话声音大了些,讲台上的老师立即皱眉望过来。 陈浩脖子一缩,乖乖闭嘴做题。 封雅颂笑了笑,将试卷摊平,挑选一下,先从数学卷开始做。 大题做了一半,晚自习下课铃就响了。 封雅颂将卷子叠好,夹在笔记本里收进书包,她站起身,余光看到陈浩又拿着笔伸手靠近——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迅速转身:“不要戳我,有事说事。” 陈浩在桌边笑了一下:“没戳你啊,还给你笔。” 是上午修改语文默写他拿走的那只黑色中性笔。 封雅颂“哦”了一声,伸手接过来,陈浩又说:“你的笔真好用,下水特别浓郁,我的笔都不这样。” 封雅颂继续整理书包,问:“你是在学校小卖部买笔么?” “对啊。” “学校卖得都不好用的。” “你从哪买的?” 封雅颂说:“这个笔是派通的,我家里屯了好多,明天带给你一盒吧。” 陈浩说:“行啊我买。” 封雅颂说:“没关系的,大神当然要配好笔。” “正如那好马配好鞍是么?”陈浩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那我晚自习前帮你跑超市。” 封雅颂学校的超市跟食堂是两个方向,比较绕路,一般都是男生身负重任,去超市帮女生买零食。 封雅颂把书包拿到桌上,拉好拉链,才回答:“再说啦,我先回家。”她挂上书包,挥挥手,“拜拜。” 回到家里,封雅颂打开台灯,在桌前继续写数学卷。数学试卷完成,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封雅颂又把英语卷的单选和完型写了。 客厅挂钟的时分秒针重合,发出轻响报时。 封雅颂收起试卷,拿出为期十二天的计划表,在第一天日期底下画勾。 然后她舒了口气,往后一撤,在学习椅上轻轻转动着,给他发消息。 小颂:十二点,今天任务完成。 消息卡在屏幕上,等待许久,最终出现了发送失败的提示。 封雅颂点击重新发送,看着那个小转盘一直在转。 她打开网页,随便点了两下,什么都打不开。 封雅颂这时意识到她的手机已经欠费。 她每个月的固定流量并不多,想必连带话费一起耗完了。 封妈习惯睡前将客厅的电源关闭,现在wifi也跟着关了。 封雅颂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犹豫着,开门去客厅开电源,可能会把母亲吵醒,而没有wifi,她也无法给自己充话费。 纠结半天,封雅颂还是没勇气接受封妈的盘问。她关了灯,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握着手机发呆。 她想起了方才只做出一半的那道数学题,想继续往下思考,心却一下子乱了起来。好像不能使用手机上网,她的神经都开始过敏。 这时掌心震动了一下,封雅颂把手机拿到脸前,看到了一条话费充值短信。 封雅颂精神一振,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一秒,又收到一条短信——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已充值,手机可以使用了。】 封雅颂重启手机,网络恢复了正常,她赶紧点开微信。 小颂:Thank???you!! 小颂:今晚任务完成了,我已经上床啦。 绳师27号:好。 小颂:谢谢你。 绳师27号:不用。 输入框上提示动了一下,他又发来消息。 绳师27号:明天有个快递,方便取吗? 封雅颂有点奇怪,想这次学习计划刚刚开始进行,即便对方要给礼物,也不是现在。 小颂:是什么呀? 对方径自询问。 绳师27号:送到学府小区,还是换到你们学习班的地址? 封雅颂自然不能告诉对方高中学校的地址,然而,她每天放学回家都是晚上了,寄到小区她也无法签收。封雅颂托着脸,想了一下。 小颂:可不可以让快递员送到小区的十七号楼,单元门里有牛奶箱,可以把快递放在上面。 小颂:那样,我晚上回来方便拿…… 绳师27号:好。 屏幕安静了片刻。封雅颂还是忍不住又问。 小颂:快递是什么呀? 绳师27号:一个礼物。 小颂:可是,你已经送给我很贵重的绘画工具了。 绳师27号:这个不同。 绳师27号:之前的礼物是奖励你完成任务。而这次礼物,是给你减压的。 封雅颂脑子转了转,也没联想出什么减压的礼物。 绳师27号:不早了,去睡觉。 封雅颂心里挂念着,还想问,又看到对方的消息。 绳师27号:记得电话里我要求了什么吗?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以后我说放下手机,就立即去做。 封雅颂默默作了个“哦”的口型,手指移动,按了两个字。 小颂:晚安。 她关掉聊天,又不自觉点开短信,看着他发来的那条。 【已充值,手机可以使用了。】 短信相比微信,像是更原始的产物,某种程度上,也更好保存,更隽永一些。 这是他们间的第一条短信。 封雅颂视线向上,看到他的备注还是“sp”这两个字母。 她点开联系人,将他原先的备注删除,重新打上两个字——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主人”。 她坐在床上,灯是黑的,屏幕微弱地亮着,因而这一切举动都显得静悄悄的。 第二天,封雅颂把一盒中性笔拿给陈浩。 陈浩美滋滋拆开盒子,抽出支笔在草稿纸上划了两个字,继而赞美:“哎,流畅,我可识货了跟你说。” 封雅颂说:“也不知道你是夸笔还是夸自己。” 陈浩笑笑,搁下笔,从书包掏出一叠复印纸:“我把另外两套卷子复印了,给你吧。”他翻了一下,从底下拿出两张纸,“还有,一套题我已经做完了,这是答案,你可以对着看一下。” 封雅颂惊异:“这么快?” 陈浩说:“就做了数学理综和英语,语文也不用对答案吧。” 封雅颂说:“那也很快了,我昨天只做了数学。”她接过来,翻看一下,抬头微笑,“谢谢呐。” 不一会铃声打了,开始上早自习,进而是各科课程。 学校像是一把标尺,用铃声精准地划分了学生的生活,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吃饭和睡觉。无论你刻意体会,还是昏昏碌碌,过得都是这样的一天。 晚自习放学,封雅颂坐车回家。封妈停车的时候,她提前进入楼道,从牛奶箱上摸到了自己的快递。 好在,这个快递盒不大,约一本书的大小。封雅颂匆忙把它塞进了书包里。 回家后,她告诉对方拿到快递了。对方让她先学习完毕之后再拆。 封雅颂依照计划,做联考试题一直到了十二点。然后她兴致勃勃翻出剪刀,剪开快递盒上粘结的胶带。 盒盖打开,封雅颂从里面拿出了两个更小的盒子。 一个盒子是蓝牙耳机,至于另一个——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翻过去又翻回来,简约的粉色包装,看不出来,不过也像是某种电器。 小颂:我把快递拆开啦。 小颂:一个是耳机,一个是做什么的? 绳师27号:有说明书。 封雅颂在台灯底下,拆开盒子,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物品,外面包裹着一层柔软的橡胶。她又拿起下面的说明书,一看“体外,情趣,震动”等描述文字,她就懂了…… 这是,一个跳蛋,或者应该叫作小震动棒。 封雅颂不知道这种体外的震动玩具应该怎么称呼,但她明白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封雅颂感到脸瞬间烧了起来。 绳师27号:现在知道了吗? 绳师27号:把开关打开,自己放好位置。这是远程控制的。 要玩这么大吗? 封雅颂觉得腿软。 绳师27号: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小颂: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放好? 绳师27号:我这里有感应。 封雅颂心脏狂跳,慢慢往床边走,这时手机又来了消息。 绳师27号:一分钟到了,任务加码。 绳师27号:还有,戴上耳机,我要听到你的声音。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任务加码,他的加码是什么? 几分钟之后,封雅颂清楚了。那个小东西在内裤里震动着,频率和幅度都由他来掌控,很快,封雅颂感到身体越来越热,她不自禁夹动双腿。 封雅颂有意控制声音,不想被耳机那头的他听到,可无法抑制,她的呼吸还是越来越急促。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呼吸暂时停断了一下。 她不想要了,她不自觉想把这个东西拿开。 耳机那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只是喉咙的轻微一颤。他命令说:“继续放着,前面是给你解压,接下来,是磨蹭的惩罚。” 他仔细听着她的每一分抖动与呼吸,调高了频率:“不可以拿开。还有一分钟,我要听你自己念倒计时。” 他带着她说:“60,59……对,可以轻声一点,但要念清楚……” “遗漏了一个数字,重新开始计时。60,59……” 封雅颂蜷缩在床上,她时而抓着床单,时而抓着被子。于是,一切都皱了。 她感到脸在发烧,浑身都在发烧。同时,她又感到自己像是一条鱼,起起伏伏,荡漾在潮水里,沉溺进深深的海底。 【问:两人第几章见面?】 【答:十六章见面。先慢慢聊着,慢慢玩着,不要着急嘛。】 -- 14. 早晨起床,封雅颂匆匆吃了早餐,拿着牛奶跑下楼。 开车出了小区,封妈掌握着方向盘,余光看到封雅颂接连不断地打着呵欠。 “没睡醒啊。”封妈问,“昨天学到几点啊?” 封雅颂说:“十二点吧。” “以后早睡点,白天犯困听课效率肯定低。” 封雅颂随意应了一声,喝了口牛奶,又问:“对了,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封妈说:“快了,你爸爸十一之后就该休假了。”封妈被转移了话题,聊了几句国外工作的事情,很快就到了学校。 封雅颂进入校门,走到校园中路,学生一下子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从宿舍方向来的,两三结伴,卡着上课时间往教学楼赶。 封雅颂贴着路边花坛走,低头看到自己的白球鞋踩在石阶上。 高中生正处于爱美的年纪,尽管学校要求全套校服,但学生私下还是能搞出一些花样来表达个性。有的学生会找裁缝将肥大的校裤修改成锥形裤,使其更加合身,更普遍的是把校服裤脚挽起来,露出一节脚踝,以及完整的鞋子。 但封雅颂没有做那些花样,她的裤脚自然垂着,把鞋面遮住一半,有风吹动,肥大的校裤像窗帘一样飘动,显得人很纤细。 她觉得这样更好看,也更适合自己。 身后有学生小跑过来,冲进教学楼,封雅颂抬头,看到楼上钟表显示还有两分钟打铃,她加快几步,往楼梯走去。 两节课程结束,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封雅颂忍不住把书包移到腿上,伸手进去悄悄使用手机。 早上她起床晚了,只跟他留了句言,就关掉手机收拾出门了。她一上午心里都痒痒的,很想知道他回复了什么。 手机无声地开机,封雅颂的脑袋几乎低进了书包里,呼吸回荡,她闻到了书卷陈旧的印刷气息。 消息终于刷出来了。 绳师27号:专心听课,中午午休,晚上再联系。 封雅颂看着这行文字,不自禁笑了一下。 她知道不应该回话,还是点了一下输入光标,停了几秒钟,才把页面关闭。 再抬起头,封雅颂看到陈浩靠在桌边严肃地盯着她,他手里拿着本生物书,方才老师通知了下节生物课要考实验流程题。 封雅颂收了表情,对他说:“你继续背生物啊。” 陈浩从桌边撤下来,走近一步,低声问:“你带手机了?” “对啊。”封雅颂说,“那么严肃干嘛,我上课又不玩。” 陈浩说:“太危险了。”他摇了下头,冲教室后面的摄像头示意,“摄像头太容易抓到你了。” 封雅颂说:“安啦,已经关机了,我就看一眼。” 陈浩继续严肃:“现在刚开学,手机查得最严了,你可别顶风作案。” 封雅颂把书包放到脚下,举起双手示意再也不玩了。 陈浩这才放过她,重新回到自己桌边:“快背生物吧。” 很快就上课了,生物老师抱着刚刚打印好的实验试卷走进教室,让同学分发下去。 封雅颂拿到卷子,提笔看题,看了很久,才写上一个填空。 不得不说,这份试卷是很系统的,几乎把书里涉及到的全部实验总结了出来。但生物实验在学习时也不算太重点,各种试剂和步骤又太琐碎了,许多细节都没有记牢,好不容易记住的部分也容易混淆。 整份卷子做完,封雅颂只填出了一半的空。 她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浩,果然,他的卷子写得无比满当。 陈浩已经晃着脚在检查了,察觉到封雅颂的目光,他视线瞅过来,又滑走了,一副‘不借给你看,谁让你课间不抓紧复习’的架势。 封雅颂摇摇头,重新看着自己的试卷思索。 最后收卷,她还是有一部分题目是空缺的。不过封雅颂一点也不焦虑,按往常,她考试没考好,无论大考还是小考,都会产生自我怀疑,会觉得自己的学习太粗糙,甚至会陷入短暂的自我否定中。 但现在,封雅颂觉得每一份试卷,都只是一个筛子,筛出她不会的知识点。而她要做的,就是在学习计划里再添上一笔。 假期开学以来,她每一步都学得很踏实,她知道这些学习上的疏漏,最终都可以补齐,因为有一个人在背后默默监督她,增强她的执行力。 生物老师收上试卷,尝试着批改了两份,又都发下来了。 “你们对实验部分的掌握真是太薄弱了!下去自己对着书,把所有题目都填写完整,好好背一背,下次课我再来抽查。” 同学们都松了口气。 封雅颂用接下来的课间时间,把实验题目都整理了出来,想着今晚的任务,除了作业和联考刷题,还要把生物实验的知识点背好。 五点半下课铃响后,同学纷纷起身去吃晚饭,陈浩站起来,问封雅颂:“要我从超市里带什么吗?” 他指着窗外操场说:“我去打球,然后顺便去超市买个面包吃。” 封雅颂在座位上想了一下,抬起头:“那给我也带一个面包吧。” “巧克力还是肉松的?” “肉松的吧。” “好嘞。” 陈浩拿上篮球,和几个男生一起涌出了教室。 封雅颂等了一会才走出教室,前面一拐就是楼梯口,她没有下楼,转身沿着空旷的楼道走到天桥上。 她站到同样的柱子后面,拿出手机。 小颂:下午的课结束啦。 她低着头,又打字“你现在有时间么?”,还没发出去,对方来了消息。 绳师27后:方便电话聊天吗? 封雅颂看着他的消息,缓缓微笑,重新打字。 小颂:可以啊。 她握着手机,靠在墙上,很快掌心震动了起来。 “喂。”她接通手机,视线低了一下,轻轻开口,“主人。” “你好,小颂。”他回应,接着又问:“刚下课,吃饭了吗?” 封雅颂如实说:“还没有。” “学习班有食堂吗?或者附近有饭店?” “有食堂的。” “那现在去吃点晚饭。” 封雅颂说:“现在去人太多了,需要排队,饭菜也不好了。” 对面听完,然后说:“我给你点份外卖。” 电话那头有按键轻响,封雅颂不知道他是在使用电脑,还是拿起了另一部手机。 她赶紧说:“不用的。” “学习班地址告诉我。” 封雅颂吸了口气,认真地说:“真的不用的,我让朋友帮我带吃的了,我也自己带了水果。” 对方没再继续坚持,平静地问:“是不方便取外卖,还是想减肥?” “不方便取,而且,等到外卖也要半个小时左右,那时候我该回自习教室了。” “嗯。”对面鼻息悠闲地嗯了一声,似乎拉扯了一下思维,然后说,“小颂,你的恋爱经历,不算很丰富吧。” 封雅颂抿了抿唇,问:“很容易知道么?” “我感到,你很敏感我为你花钱。” “因为……”封雅颂一下顿住了,心里想法被人拎出来,她就不知道进一步该说什么了。 “因为不好?因为不平等?”他叹了口气,低低的,更像是一种放松的调整,“普通的恋爱,也没有绝对的平等。更何况,我们之间也不是平等的关系,这点,你同意吧。” 封雅颂轻声说:“我知道。” 他继续说:“我们在进行一场真实的游戏,你需要更加投入进去。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穿上裙子就真的是公主,带上头纱就是新娘,拿起枪来就是警察。这个游戏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受外界社会的约束,没有其他任何人能窥探,因此不用伪装,也不必有任何顾忌。”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个小盒子,你的盒子找到了我,那么,我希望你用盒子内部的东西来跟我交流,可以吗?” 封雅颂听得凝住了,一只手臂抓在另只手臂中间,她很低地嗯了一声,仍然听着对面的声音。 “比如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给你买礼物,喜欢慢慢摸索用心挑选。以后见面了,我也喜欢把你打扮起来,然后严厉地对待你,像是对待女儿,对待宠物,对待一个焦糖娃娃一样……” “我喜欢看到你越变越优秀,并且只对我求饶,这些是会令我愉悦的,你理解吗?” 封雅颂腰部抵着墙壁,身子轻轻弯下来。他的语气一直是平淡的,只是陈述,不过却像是尖锤利刃一样,敲得她心里直发软。 她很想抓住些什么,最终能抓住的只有自己的手臂。 她没有回应,他的声音依旧低低地飘出来。 “这些,就是我心里的盒子里装得东西。那么你也要让我看到真实的内心,不断地看到,这是我的要求。” 封雅颂张了张嘴,这时候,晚自习的铃声打响了。 她被突然的铃声吓了一跳,捂住听筒,匆忙地说:“我……该回去自习了。” 对面停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去吧。” 铃声一直在持续,封雅颂也一直捂着,等到环境安静下来,她松开手机,电话已经挂断了。 封雅颂跑到教室门口,老师已经站上了讲台。 封雅颂小声说:“……刚刚去厕所了。” 老师看了她两眼,然后一挥手,示意快坐回去。 封雅颂回到座位旁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肉松面包。她看了一眼陈浩,陈浩收回目光,默默做题。 封雅颂把面包塞进桌洞里,拉开椅子坐下了。 第一节晚自习课间,封雅颂才拆开面包,一口一口吃起来。 吃了一半,一个本子放到了她的桌子上,封雅颂抬起眼睛,看到陈浩正在发前两天上交的数学作业本。 陈浩指着她的本说:“挺好看的,你的本。” 那是一个粉色烫金的笔记本。 封雅颂好笑:“我的笔也好看,本也好看,整天觊觎我的文具。没发现你还有个少女心啊。” 陈浩挠挠头:“没有,我是觉得本皮很厚实,挺耐用的。”说完他继续发作业本。 封雅颂把生物试卷翻了个面,看着吃面包。 晚自习结束,回到家里,封雅颂抓紧写联考卷子,她怕断开影响思路,一口气把理综大卷全部写完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封雅颂跟对方汇报了一声,起身关了台灯,躺到床上。 对方如常说了声“好”,然后叫她睡觉。 看着平淡的文字,封雅颂却想起了今天他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他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个小盒子…… 不知为何,封雅颂觉得他的声音格外真诚,好像背后有某种力量将它托住了。 封雅颂翻了个身,然后打下几个字。 小颂:我想,我喜欢手掌。 绳师27号:嗯? 小颂:我会幻想的场景,是被手掌拍打,然后,趴在你的腿上。 她格外精炼地一口气说完了。 消息发出去,封雅颂感到心里有点发抖,像是耗光了很大的能量一样。 对面没有间隔地问——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就像我之前分享给你的视频那样吗? 小颂:就像那个视频那样。 他其实很了解她的喜好。 绳师27号:好,我知道了。 封雅颂手指按动,又放下了。 聊天有突然的停顿,巧妙而短暂,不知道是谁轻轻换气的时间。 绳师27号:不早了,睡觉吧。 小颂:嗯。 封雅颂唇角勾了一下,最后翻身平躺,把手机举在脸前。 小颂:主人,晚安。 -- 15. 封雅颂按着计划,每天匀出两个半小时来备战联考,她写完了三套往年试卷,和陈浩对好了答案,把做错的和不会的知识点都重复练习了好几遍。 又一个周末过去,周一的时候,百校联考到来了。 桌椅拉开间隔,书本全部收掉,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拆封。寂静的教室,只听得牛皮纸袋撕扯的声音。 封雅颂看了眼一步远的陈浩,他双臂搭在桌上,晃着笔不耐地等待着。她又瞥向另一侧的窗外,树荫葱郁,校园墙外有行人在走。最后她视线回到自己的桌面上,她伸手把写字笔,铅笔,橡皮等一一从笔盒里取出来排好,然后将头发重新扎了一下。 秒针“咔嚓”走正,一声铃响,老师开始快速发卷。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封雅颂做得都算得心应手。语文科目本身分差不大,封雅颂字迹规整清秀,在和作文上也更占优势。做数学试卷时,封雅颂甚至遇到了几道熟悉的题目,只是形式稍有变化,考察的公式和解题思路都是一样的。果然,跟前几年联考都是同样的出题人,换汤不换药。 到了第二天上午,理综试卷发下来,封雅颂沉了口气,按着顺序,首先从物理分卷开始做起。前面还算顺利,到了大题部分,她在一道电磁题目上卡住了。 这个题目的模型比较复杂,物块在磁场中先是直线下落,继而又是圆周运动,封雅颂花了很长时间分析了轨迹,才提笔开始计算。前两问写完,封雅颂感觉求得的结果不大正确,她重新读了一遍,发现自己忽略了重力项。她着着急急地开始修改,好容易改好了前两问,她才想起来抬头看时间,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了。 理综考试统共只有两个半小时。 封雅颂心里顿时紧揪,放弃了剩下的一道物理大题,开始做卷子的化学部分。好巧不巧,这套化学题的计算也很复杂,那些材料的克数,溶剂的体积都是小数点好几位的,封雅颂忙乱地算了一遍填上结果,也没时间再次检查了。 她开始做生物部分时,考试时间仅剩二十分钟了。 封雅颂几乎是大脑和手指齐动,一边读题一边飞快地填写生物卷,考试结束铃响,她将将填好了最后一个空。 试卷被收走,封雅颂感到心脏怦怦直跳,手腕都写酸了。 同时,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理综成绩不会太好。 下午答完了最后一门英语,联考终于告一段落。无论考好没考好的,终是松了口气。 这两天由于排了考试,留下的作业不多,所以晚自习时同学都轻松了一些,教室里时不时响起窃窃的聊天声。 封雅颂复习了一遍物理笔记,然后把错题本换到桌面,打算把开学以来作业里的错题整理一下。 她低头翻找练习册的时候,听到身边翻书的声音比她还大。封雅颂抬头一瞧,陈浩在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正在翻阅一本青年文摘。 封雅颂好奇地凑过去:“大神居然还看闲书啊。” 陈浩说:“哎,不算闲书,学习一下。”他晃了晃书皮,“看别人的文笔怎么能那么好。” “怎么,语文考试写作文受打击了?” 陈浩说:“可不,特意省了一个多小时来写作文,憋半天也憋不出个美如画的句子来。” “议论文要什么美如画,立意别跑题就好。” “议论文也得写把开头结尾润色一下啊,总不能一上来就讲道理。”陈浩往后翻了几页书,又问,“对了,你的作文题目叫什么?” 这次的作文题目还算宽泛,在题干里列了几个材料文献后,让大家谈谈对“任性”一词的理解。 封雅颂说:“我的就叫‘率性与妄为’,把‘任性’分成了率性而为和肆意妄为两种,分别谈论了一下。” 陈浩捂了下脑袋:“哎,我的题目叫‘优秀才能任性’,会不会跑题了……” 封雅颂笑着说:“别说,跟你挺合适的。” 封雅颂从书包里找齐了练习册,看到陈浩一脸苦大仇深地重新看起了一篇美文,她摇摇头,拿出彩笔开始整理错题本。 尽管是百校联考,但试题都是本校老师批阅的,因此出分也快,考试结束第二天,所有的成绩就陆续出来了。 封雅颂的理综考了200分整,不算特别糟糕,但是——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她看了看陈浩292分的试卷,顿时无话可说。高三刚刚开始,还没有太综合的训练,理综就能接近满分,真是变态。 陈浩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嘿嘿一笑,把试卷扣了过去。他撑着桌子离开座位:“等着啊,我给你打探一下别人考得怎么样。” 课间的教室,同学们讨论纷纷,陈浩挨个桌子凑过去看,不过他这个超高分在那里晃悠纯属招人恨,不断被人嫌弃地推远了。 陈浩逛了一圈,又走了回来,悄悄对封雅颂说:“我看了,理综上200分的人不算多。你其他科分数也不低,进年级前三十名没问题。” 封雅颂点了下头,也不愿多想,拿出水果盒默默吃起来。 又过了一天,考试排名出来了。或许是借陈浩吉言,又或许刷题真是效用非凡,封雅颂果然进了年级前30名。 她考了第27名。 看到名次的那一刻,封雅颂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27。因着那个网名,这两个数字仿佛都有了另外的含义。 像是,她的幸运数字一样。 成绩排名张贴在教室门前的广告栏上,封雅颂站在那里看,听到身后一个男生嫌弃:“哎,你第一名还用看?” 封雅颂回头,看到陈浩挤过来了。 陈浩钩住那个叫宁飞的男生的肩膀:“怎么了,关心一下你考多少名怎么了?” 宁飞推开他:“去去去,我三十名整,还得跟你在一个班里。” 吵闹一阵后,陈浩走过来,说:“哎,没被滚动出去,留在一班了。” 封雅颂转头,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 封雅颂长长出了口气,对他说:“多亏了大神啊,那几套题简直是提分神器。我请你吃饭吧。” 陈浩问:“请我吃啥?” “离放假还有几天,就吃食堂的小炒吧,今晚怎么样?” 陈浩面色动了动,像是有点腼腆了起来,说:“我今晚要打球,约好了……” 这时宁飞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打什么球,人家都请你吃饭了。” 陈浩瞪回他一眼。 宁飞装模做样揉了揉肚子:“我也想吃小炒了,想吃食堂炒得麻辣鸡丝,晚上一起去吧。” 封雅颂说:“行啊,你那份你自己付钱。” 陈浩赶紧说:“咱们都AA吧,就庆祝一下我们都顺利留在了一班。” 宁飞勾着陈浩,笑呵呵地跟封雅颂说:“他这人啊,不好意思单独跟女生吃饭……怕被人看到。” 吃完饭回来的晚自习,封雅颂专心致志地写作业。 前段时间每天都要在晚自习挤出一小时来做联考卷,所以她写作业效率特别高,如今已经形成了习惯。两节晚自习结束,她的作业已经全部完成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封雅颂额外找了些习题来做,笔尖落在纸上,她心想,可以再制定一个新的学习计划,安排进每天的步调里。 晚上回到家里,不用再熬夜刷题,封雅颂洗漱完毕,心情轻松地躺在床上。 她很想与他分享自己考了27名这个奇妙的巧合。 可是上了大学之后,恐怕不用再这样排名次了吧。 她难以自洽,于是她忍住了,没有说。 她换了个方式,询问对方。 小颂:我这次学习计划也圆满完成了,要不要给我奖励呢? 绳师27号:有想好的奖励吗? 小颂:嗯我想,问你个问题。 绳师27号:问吧。 小颂:你的网名,为什么叫绳师27号呢? 绳师27号:就想问这个? 小颂:嗯。 绳师27号:你怎么理解,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吗? 封雅颂把手机搁在胸口,望了望天花板,然后拿起打字。 小颂:我想,你可能是做相关工作的,然后你的号码是27号。 对方重述了一遍她的话语。 绳师27号:你认为我有一份类似于男技师的工作,工号是27? 小颂:……嗯。 毕竟她的第一印象,就认为他是个非常专业的人。 等了一会儿,封雅颂小心地打字。 小颂:我猜错了? 她又问。 小颂:那你是生气了?还是笑了? 绳师27号:这样,你把小玩具拿过来,我再告诉你我是笑还是生气。 小颂:小玩具? 绳师27号:我寄给你的,解压小玩具。 封雅颂的脸又成功的红了。 她把手机捂在胸口,想了一下,等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掀开被子,下床偷偷打开抽屉。 然后,她把耳机也戴上了。 …… 封雅颂小时候总是不敢一个人睡觉,她觉得床太大了,在她碰不到的角落会悄悄藏着什么东西。 现在,封雅颂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到一种真实存在的强壮的力量,在身边,在耳边,也附在她的身体上。 他在陪她做着妙不可言的游戏。 网络信号是无形的,却有无数东西可以沿之攀爬,喘息,低斥,磁性的呼吸,细细的战栗,以及情人的密语。 还是同样的床上,还是她一个人,天花板却在轻轻地旋转,整个房间里回荡着惊奇的秘密。 静静躺了很久后,封雅颂才又收到了消息。 绳师27号:下次给你挑一个新玩具。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绳师27号:可以亲自拿给你。因为,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相互问了晚安,过了很久,封雅颂还是没有睡着。这时手机又亮了起来。 绳师27号:忘记告诉你,我输入网名那天,正好是27号。仅此而已。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莫名押上了韵...) -- ΡO-①8,COM 16. 封雅颂为了十一的见面,做了许多准备。 她给自己搭配好了一套的衣服,并提前换上感受了一下。她从母亲那里拿了几片面膜,每天睡前悄悄敷上一片。 倒计时还剩一天时,她拿出一瓶粉色透明指甲油,借着夜晚的台灯,细细涂抹在手指和脚趾上。 晾着等甲油干的时候,封雅颂发了会呆,感到自己的情绪发生了些许变化,从无限的期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份紧张来自身体,还是心情。 在学校里,封雅颂有意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去想十一的事情。可听着听着课,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飘腾了起来。 她想,与他的见面真是一场计划已久,却异常大胆的决定。 假前最后一天上课,到了下午,学生们的心也都浮躁了起来,熬完了下午的全部课程,还剩下三节晚自习,封雅颂在晚饭时间,又躲到天桥上,拿出手机。 等待开机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之前,他们谁都没有提过见面具体的安排,或许是他没有说,也是她没有问。 她小心地询问。 小颂:明天就是十一了,你放假了么? 绳师27号:自然。 小颂:那你,回任安么? 对方没有继续回答,而是问她。 绳师27号:今晚也在自习教室学习? 小颂:嗯是。 她回答完,很快对方发来文字——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明天我去小区接你。 他跨过她的询问,直接说了决定,是他一贯的风格,封雅颂握了下手机,只不过…… 小颂:还是,我自己去找你吧,可以么? 她怕被认识的人看到。 对面了然,也没再坚持。 绳师27号:好。 绳师27号:我在东方中心酒店的大厅等你。 小颂:明天几点呢? 绳师27号:随时。 看到这个回答,封雅颂轻轻微笑,回了个“哦”。 绳师27号:家里管得严吗? 封雅颂以为他问的是白天出去玩的事情。这个她早就想好了,十一假期衣然的高中也放假,可以让她给自己打个掩护。于是她回答——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小颂:还好,毕竟假期,家里不会管太多的。 绳师27号:可以在外面过夜吗? 封雅颂愣了一下,她果然低虑了对方问题背后的深意。 小颂:晚上需要回去的,不然不好跟家里人解释…… 绳师27号:知道了。 简短的回应,封雅颂抿抿唇,往轻松的方向转移话题。 小颂:我明天怎么认出你啊,要不要给我描述一下,你的衣着,特征? 绳师27号:不用。 绳师27号:你朝我走过来,我可以认出你。 封雅颂心里软乎乎地笑了一下。 小颂:我是怕自己认错了,万一走进大厅,里面坐着很多人,一个人朝我招招手,我就坐过去了,事实上,他是来相亲的。我跟他聊了很久,越聊越不对劲,这可怎么办啊。 绳师27号:真是奇怪的担忧。 小颂:很多电影,不都演过这样的乌龙。 气氛松弛起来,等了一下,对方发来消息。 绳师27号:我手边有一件深灰色的衬衣,一件黑色的毛衫,挑一个吧。 小颂:给你挑么? 绳师27号:你想见到我穿什么? 封雅颂认真想了想。 小颂:衬衣。 绳师27号:好。 绳师27号:希望明天来相亲的男人不会穿深灰衬衣。 封雅颂又笑了下,这时下课时间已经缩短只剩五分钟了。 对方也记牢了她的时间点。 绳师27号:你该去自习了。 封雅颂还想最后再聊两句,她正好还有个问题。 小颂:你是自己开车回来么? 小颂:假期路上大概会很堵。 绳师27号:没关系,我已经回来了。 封雅颂感到很意外,看到他又说。 绳师27号:我现在就住在东方中心宾馆。 绳师27号:等着明天,与你见面。 消息跳上屏幕,悠长而暧昧,落在封雅颂心上,使得她的心跟着猛然跳动起来。 卡着最后时间,封雅颂匆匆回到教室坐下。 她提起笔,不断回想刚才的聊天内容。 他说,我已经回来了。 他问,今晚也在自习教室学习? 又问,可以在外面过夜吗? 封雅颂突然意识到,他的“过夜”或许不是指明天,而是对于今晚的一份邀约。 现在他一个人呆在宾馆里,而宾馆跟她只有咫尺的距离。 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么? 桌上摊开着一份假期作业,是哪科,不知道,封雅颂连一道题目都没读完。她把用笔点着下巴,一整节晚自习都心神不宁的。 课间的时候,陈浩终于打断了她。 “你怎么一直发呆啊,放假了学不进去了?” 封雅颂回神过来,抬头看着他:“啊,我没发呆啊。” 陈浩一脸不信,笑了笑,然后说:“你把语文作文借我看一下吧。” “什么作文?” “联考卷的作文,关于“任性”的那篇。” “哦……” 封雅颂找出文件袋,翻了几下,把语文试卷抽出来给他。 “谢了。”陈浩抖抖卷子,靠着桌边直接看起来。 封雅颂看了一眼教室的钟表,距离放学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距离明天见面,或许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了…… 封雅颂把胳膊放上桌面,努力专心看着面前的作业。 第二个课间,陈浩站起来伸个懒腰。 “写得是好,学不来学不来……” 他拎着封雅颂的卷子,悠悠读了一句:“……过分的包藏心性,会使生命之花萎靡凋零;太久的隐藏秉性,会使凌云梦想轰然倒塌,唯有率性而为者,才可惊奇发现,原来生命光彩可与日月争辉……” “喂,别读啊……”听着自己的作文从别人嘴里念出来,莫名的奇怪,封雅颂赶紧抢试卷,一伸手,看到了自己五指亮晶晶的甲油。陈浩也看到了。 封雅颂垂下眼皮,抓到卷子,把手缩进校服袖子里。 她几下把卷子塞回文件袋里,继续做题。 陈浩没有坐回座位,上课铃响了,他才小声说了一句:“你下巴上有道笔印。” 封雅颂一愣,伸手抹了一下,又看了眼陈浩的表情,看来没有抹掉。封雅颂拿出小镜子,照着擦了半天,下巴都搓红了。等收好镜子,教室已经安静下来很久了,封雅颂重新拿起笔,却发现再也静不下心来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封雅颂跟封妈说明天要跟衣然出去玩。 封妈看着前方开车,问:“作业不多啊?” 封雅颂说:“还行,后面剩下几天抓紧写嘛。” 封妈点头:“去玩玩吧,寒假之前,你们也就十一这个大假期了。” 封雅颂联考考了27名,比上次有了很大的提升,封妈对她的态度也更宽松了起来。她认为封雅颂学习状态很好,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少影响她,多做些有营养的伙食,当一个合格的后勤军。 封雅颂失眠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却早早就醒了。她去卫生间洗了澡,吹干头发,又停在镜子前面磨蹭了半天。 封妈简单做了些早餐,吃完早饭,封雅颂回到房间换衣服。 她穿上了无袖的棉麻白裙子,外面搭了齐腰的牛仔外套,这只是外表。裙子里,她悄悄换上了整套的内衣,简单的基础款式,显得不会太用力,浅粉纯色,又有少女的柔软。 封雅颂整理好小挎包,走到门口准备穿鞋时,封妈路过,立即皱眉。 “怎么穿这么少?太冷了,今天外面又刮风了。” 封雅颂镇静地说:“之后越来越冷,更没机会穿裙子了。” 封妈放下手里的抹布,往卧室走去:“想穿裙子也行,但别直接露着腿,着凉了……” 封妈从衣橱里翻出了一条肉色毛线裤袜,递给封雅颂:“加上这条袜子。” 封雅颂哭笑不得:“这么穿也太丑了。” 封妈说:“哪里丑了?这袜子就是肉色的,不是跟光着腿一个效果嘛。主要是保暖啊,出门玩一圈冻感冒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回头开学……” 封雅颂赶紧接过袜子:“知道了,我穿上还不行么。” 封雅颂把裤袜穿好,重新来到门口,穿上白球鞋,然后她喊:“我出门啦。” 封妈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零花钱还够么?” “够的,上次给我的还没怎么用。” 封妈说:“嗯,去吧去吧。” 封雅颂下了楼,站在楼道外面,呼了口气。 她没有直接往小区大门走,而是沿着小区道路先走到了公共厕所。 封雅颂进入一个隔间,锁好门,交替抬脚,把裤袜脱了下来。 光滑的腿部重新露了出来,封雅颂感觉舒服多了。她扶着门框,赤脚蹬进鞋子,然后看着手里的一团袜子,也没有太多处置办法,只得把它塞进小挎包里。 封雅颂从公共厕所走出来,感到外面温度一下低了几分,风微微刮着,带来料峭的秋意,裙摆拍打着小腿,无尽清凉。 她迎着早晨的太阳走,感到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紧张,她仰起脸呼吸,在那些背后,又体味到了更深处的自由。 封雅颂在小区门口坐上公交车,两站之后,她下了车。 公交车门关闭,从面前驶走了,东方中心宾馆就在马路对面。 封雅颂等到交通信号灯变绿,然后度过马路,这个路口的人很少,斑马线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走。 东方中心宾馆是一个很老,也很高档的宾馆。封雅颂小的时候,听说一些大型会宴都会在这里举办,不过这些年过去了,各式各样的酒店饭店层出不穷,东方中心宾馆也几经装修,变得接地气了一些。 宾馆占地很大,门前留了很阔绰的一块空地作为停车位,两名保安站在路口巡视。封雅颂路过他们,感到心里更紧张了,一个保安视线正好看向她,封雅颂冲他笑了笑。 她匆匆走到大门口,呼了口气,推开旋转门。 玻璃转动间,封雅颂看到宾馆侧面有很大一片咖啡区。 他说在宾馆大厅等她,想必不会站在门口干等,封雅颂沿着几盆绿植,朝咖啡厅走过去。 远远的,她看到那边摆了十来张咖啡桌,每个桌子面前都摆着一圈沙发,大约一半座位中都坐了人,有的人面对着她,有的人背对着她。 她要找一个穿着深灰色衬衣的男人。 视线扫过去,封雅颂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长相很周正的男人,他穿着深灰衬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不过他正在使用笔记本电脑。 封雅颂目光率先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曲起,按动键盘,看上去干净而有力。 封雅颂一时间犹豫了,她站在原地,手伸进包里摸手机。 指尖碰到手机的那一刻,男人手上突然停了,接着,他抬起头来。 他看到了她,同时认出了她,然后他伸手把电脑合上了。 封雅颂脚跟顿在地上,一时间忘记了打招呼。 男人双手交叉,对她开口。 “你好啊,小颂。” 他眼神微笑,目光跨过几张桌椅,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那样的目光与态度,叫做你比我想象的更好看。 -- ΡO-①8,COM 17. 封雅颂瞬间心跳如鼓。 她伸手勾了胸前一下包带,又松开了,镇定了一下心情,迈动脚步朝他走过去。 几步路的过程中,他始终注视着她。封雅颂悄悄地想,自己第一眼印象没错,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他的模样,那就是周正。他五官分布均衡,下颌收窄,使得脸型偏狭长,是很耐看也很克制的男人的长相。 在这之前,她幻想过他的模样么? 或多或少吧,不过这一刻,她想,这个人比她能够预期到的,或许要更好。 封雅颂一只脚跟着另之脚,最终并拢停在沙发面前,跟他说了声:“嗨。” 他的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封雅颂不自觉挪动目光去注视那双手,听到他问:“怎么跟我打招呼?” 封雅颂目光一抬,轻声“啊?”了一声。 “要叫我什么?” 封雅颂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开口:“主人。” 他的眉骨很高,眼帘抬着,形成一种似笑非笑的专注神情。听到她称呼的那一刻,他唇角微抬,真实地笑了。然后他手掌指示自己:“周权。” 封雅颂意识到这是他真实的名字,她点了下头。 他又说:“坐吧。” 封雅颂先看了一眼他对面的沙发,才朝那里走过去,摘下挎包,在座位上坐下了。 封雅颂把两只手放到咖啡桌上,很乖地握在一起,然后开口。 “我叫封雅颂。” “喝点什么?” 两人同时说话,封雅颂愣了一下,周权看着她,慢速念了一遍:“封雅颂。”他问,“可以继续称呼你小颂吗?” “嗯。” 周权点头,再一次问:“想喝点什么?” 封雅颂说:“我喝拿铁。” “热的综合豆拿铁可以吗?” “可以的。” 周权转头跟服务生交谈,不一会,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这时,封雅颂注意到他的电脑旁边搁着一个空的咖啡杯。 他似乎,已经坐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了。 封雅颂又抬眼,服务生把两杯新的咖啡放好,将空杯拿到托盘上收走。 服务生走远了。 封雅颂身体向前靠,手指搭在咖啡杯上,看着里面的液体微微摇晃,逐渐静止。 周权开口问:“今晚几点回家。” 封雅颂回答说:“十点之前吧。” “好。”周权抬腕看了一眼时间,问,“一会想去做点什么?” 封雅颂有点迷惑,这个难道要她来安排么…… 仿佛可以解读她的想法,周权在桌子对面看着她,说:“还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实践用不了那么久。” “而且,你有些紧张,我们要进行的又是一次不发生亲密关系的实践。所以,需要找点其他事情,使我们相互更熟悉一下。” 封雅颂的确紧张,被他指出了这一点,她甚至都无法伪装得不紧张。 封雅颂局促地想了一下,然后问:“那,你爱看电影么?” “电影?” “附近不远,就有一家电影院。” 周权询问:“现在上映的影片,有哪部很想看吗?” “最近有一部动作片,叫……”封雅颂卡住了,她只是听同学讨论了几句,没记住名字,至于主演是谁,她也没想起来。 她声音低了一下:“……我没太关注,不过,我们可以去电影院看一下。” 周权望着她说完,突然笑了下,唇角一扯,下颌两侧绷出很好看的纹路。封雅颂不由想,他和自己聊天时偶尔轻笑的语气,原来,就是伴随着这样的表情啊。 周权抿起笑容,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杯子放到桌上,他重新看向她:“你似乎很喜欢拿电影当借口,无论是聊天时,还是现在。” 封雅颂张了张嘴。 她是真挺喜欢看电影的…… 周权摇头:“在电影院一起坐上几个小时,我们也还是陌生人。”他看着她提议,“想去购物吗?” 封雅颂一时没有说话。 周权继续说:“我带你去商场挑几件礼物,中午吃顿大餐,下午,我们再回到这里。”他询问,“这样可以吗?” 他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坐在沙发上,说话的声音也是,不过偏是这样,更显出一种压迫。在他的目光注视底下,封雅颂甚至不敢有什么动作,她有点渴,也没有端起咖啡喝一口。 她觉得那样的动作幅度,太大了。 封雅颂抬起视线,看着他问:“你想带我买什么呢?衣服么?” 他说:“都可以,看你喜欢。” 封雅颂问:“我现在穿得哪里有问题么?” 周权认真地看着她,评价:“没有不好,很清丽,看起来很适合你。” 封雅颂说:“既然没有不好,你也不知道给我买什么服饰,那,跟我说去电影院,却不知道看什么电影,有什么区别呢?” 周权听她说完,仿佛判断似地说:“不喜欢去商场。” 封雅颂脑袋摇了摇。 周权点了下头:“好。” 好? 封雅颂看着他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抓起电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直到他走到自己座位旁边。 封雅颂这才发现这个人身体很高,很匀称,也,很有压迫感。 他问:“你的咖啡要喝完吗?” 封雅颂顿了一下,把双手从咖啡杯上默默撤回来了。 周权说:“那走吧。” 封雅颂心脏飞跳起来,仰脸看着他:“去哪里?” “回房间。” 周权站在原地,看着封雅颂慢吞吞从沙发撤出来,整理一下衣服,又把包勾在肩上。 他看着她,又说了一遍:“走吧。” 然后他们并排,朝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封雅颂本意并不想与他并排,她走得很慢,想跟在他身后,可是周权的脚步也放得很慢,像是故意的一样。 每走一步,封雅颂心里都紧张一分,她有意缓解,轻声开口:“不是说要找点事情做……” 周权嗯了一声:“你否决了去商场,所以,我们看电影。” 封雅颂偏头看向他。 前面就是电梯间了,周权一手夹着电脑,另手拿出房卡,敲了下电梯按键:“我电脑里有很多影片,一会你可以自己挑选一下。” 话音刚落,电梯到达一楼,周权往旁边一侧,示意她先进入。 封雅颂脚跟抬起,走进电梯里,周权跟着迈入,站定在她旁边。他站直身体,注视着前方,直到电梯门缓缓关闭了。 他没有按楼层。 在这个狭小空间中,他在想什么呢? 他也在,紧张么? 封雅颂抿住唇,低头看自己的鞋,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个封闭的金属间里,几乎回荡起了回声。 大约过了几秒钟,周权才胳膊抬动,刷了下房卡。伸手按下楼层,他说:“我刚才在脑中计划了一下。” 封雅颂轻声问:“计划?” “原本想下午四点带你回房间,现在早了一些,不过……”他把房卡按在手心,抬起头看前方,“看着来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在电梯里有轻微回音,一瞬间,仿佛和通过手机讲话时的音色重合了。这些空间,距离,都将喉咙底部的声音放大了,像是蒙了一层磁性的外衣。 “叮”,楼层到了。 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周权这回没有让路,直接迈了出去。封雅颂出了电梯,看到他走到走廊中部,已经把一扇房门打开了。 走廊铺得地毯很厚,长绒毛,红褐色的,脚步踏上去先陷了一下。封雅颂一时间感到惴惴不安。 她真的要进行这样的事情么?这是安全的么?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么? 她回想起了小时候偷偷拍打屁股的自己,也回想了这些段时间以来他们的联络,她想,这些问题,或许都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 封雅颂重新呼了口气,笃定心态,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周权靠在门边墙上,说了声:“请进。” 门卡夹在他的两指之间,待封雅颂进屋,他再次把门卡往手里一抓,跟了进去。 关上门后,周权停在门口,把锁链插上了。 “咯吱吱”的响声,封雅颂心里一下子被抓了起来。 周权转身,看她站在墙边,问:“很紧张?” 封雅颂开口:“还好。”她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 周权笑了一下,走进屋里,把电脑放在桌面上。他弯腰打开冰箱,对她说:“进来坐吧。” 封雅颂挪动脚步,向里面走,同时视线环顾这个陌生的房间。这是一个套间,主卧里除了床铺桌椅,还有一对沙发,再往里套着一个次卧。 东方中心宾馆饰如其名,房屋布置都是浓郁中式风格的,厚实的木制家具陈列在屋内,显得大气而庄严。 没错,庄严,在这个情景下,庄严的布置似乎更能激发某种气氛。 封雅颂走到床边就停步了,沙发在屋子尽头,走过去的话,会路过他。 她贴着床尾,站在那里等着。 周权拿出了一瓶矿泉水,一小支玻璃瓶装的酒。他把冰箱门关上,直起身体,朝她走过来:“喝哪个?” 封雅颂伸手指了一下:“喝水。” “确定?” 封雅颂抬眼,刚好看到他眉毛轻抬。她目光又落了下去:“……我渴了。” 周权点了下头,拧开瓶盖,把水瓶塞进她的手里。封雅颂举起胳膊,意识到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半个身位的距离,她刚想往后退半步,周权伸手握住了她的肩。 “就这样喝。”他说。 封雅颂望着他,目光动了动,然后把水瓶慢慢凑到嘴边,倾斜瓶身,清凉的矿泉水扑进口腔里。 一口,两口……水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她却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以及他胸口呼吸起伏的震动,那些也的确都是近在咫尺。 饮食都是自然行为,不过被人盯着,就变成了一件很赤裸的事情。封雅颂能做的,就是喝得小心翼翼,不被呛到。 喝了小半瓶,她移开瓶子,重新望着他。 周权把水瓶从她手里取走,晃了晃:“是真的渴了。” 封雅颂点点头。 周权把水瓶向后搁在桌上,视线一直看着她。 他在不笑的时候,眼帘有自然下垂,双眼皮又很清晰,形成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深邃感。 他这样打量着她,然后开口:“是为了见我,选择穿裙子吗?” 封雅颂轻声说:“是。” 他又问:“是为了方便吗?” 他们站得太近了。 他的身量高大,眼睛在房间的灯光里映出波光,既有压迫,又有温柔。 封雅颂张了张口,在他的目光下,发不出声音。 周权却仿佛收到了回答,点了下头,说:“忘记提醒你,应该穿裤子的。” “被牛仔裤包裹,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就像那天晚上,你跪在桌前的时候。” -- 18. 周权伸手抚摸了一下她身上的衣物,外套是偏硬的,裙子的棉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双手整了整她的外套下摆,低声回忆:“你喜欢的场景,是趴在我的腿上,然后被掌掴,对吧。” 封雅颂感到身体内部传来细细微微的战栗,她一声不吭。 周权目光低瞥,路过她的侧脸,耳垂,她扎着低马尾,头发柔软地搭在脖颈上。他伸手把她的皮筋拆了,拨了拨散开的头发,重新注视着她,好像是一种检查。 然后,他点了下头,说:“那我们,开始。” 既不是询问,也不是要求,他的声音平静,只像是一番预告。 周权迈步坐到床上,抬起眼睛,封雅颂还未反应,就被他拽住手臂,一把拉了过来。下一秒,腰窝被一只大手按下,她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手自然地放在了她的臀部,轻轻揉动了一下。 封雅颂脑袋几乎低到了地面,屁股的位置比她的脸高。她努力往下挣了一下,屁股仍然是目前海拔最高的部位。 封雅颂觉得脸又热又红,呼吸困难,他的手掌隔着裙子薄薄的棉料,像是发烫一样。 她不由又往下蹿了一点,这时头顶上传来声音:“屁股翘起来。 封雅颂下意识想听话,想这样去做,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够不到地面。她悬空在他的腿上,无处借力。 他没有等待太久,甚至连两秒钟都没有,他将大腿往起抬了一下,支高她的屁股,然后一巴掌甩在她的屁股上。 “说了让你翘起来。” 封雅颂身子一跳,“啊”地呼出声音,然后赶紧咬住唇,把头埋至最低。头发垂落在她的脸侧,轻微拂动,很痒。到心里的那种痒。 他的手又落回她的屁股上,不过没有打,而是轻柔地抚揉着,同时,他鼻腔里低低“嗯”了一声,像是很惬意似的。 就在封雅颂心情稍微松下来一些后,他又一巴掌抽了上来,紧接又是一下。 接连四五下,都拍打在右半侧同样的部位,封雅颂开始觉得有些疼了。 隔着布料,拍打声音不脆,但那一下一下闷响疼痛,令她身体内部某处不由跟着缩紧了。 他挥起手掌时,大腿肌肉会随着使力有轻微紧绷,她就这样趴在他的腿上,起起伏伏,一下下挨着。 被打了十下左右,封雅颂觉得那瓣屁股疼得热了起来,一下下叠起来,使得接下来每一下的疼痛都加剧了,让她不由想躲。 又是一下,封雅颂一直咬紧的唇里溢出哼声。 这时,拍打的手掌停了,封雅颂面对着地面,只听到上方他呼吸的声音。 正凝神中,他的手再次放到她的臀上,封雅颂不由一抖。 “疼了。” 他的声音响起,也令她微微抖了一下。 周权没有继续拍打,手腕转动,开始揉她的右侧臀肉,揉了几下之后,他说,“那换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头顶上,他的呼吸似乎也粗重了起来,那份呼吸夹杂在声音里,变成了一丝丝的喑哑。 封雅颂埋低了头,还没平缓过来,巴掌又抽在她的左侧屁股上。 这回没有等待,也没有停顿,十几下接连地抽打下来,封雅颂挨一下便是一抖,肩膀越收越紧,最后不由扶住他的小腿,哀哀地哼出声音。 他的巴掌停了。 封雅颂微微抖着,撑着他的小腿喘息。 他身子前侧,把她的手从自己腿部的裤料上拨开。他温柔地握握她的手,又揉揉她伏低的脑袋:“这边也疼了,是吗?” “记着,这样的程度,是两边各十五下。” 她的背部压在他的身体之下,轻微颤抖。 周权很低地笑了一声,坐直身体,手掌重新搁在她的屁股上面。裙摆布料软软糯糯,在大力的拍打之下已经乱成一团,皱到了大腿根。 他为她按揉两下,然后手掌停顿,问:“可以掀开吗?” 他的手掌就停在她的屁股附近,封雅颂对此胆战心惊。 他很快又问:“嗯?可以掀开吗?” “不说话?” 他的臂肘上挥,一巴掌抽了下来,比她方才已经熟悉的力道要重得多。紧接着又是狠狠一下…… 他的手掌大而坚硬,完全绷直,一巴掌就使屁股肿痛起来。封雅颂意识到,他刚刚并没有完全用力,她哀哀想躲,腰身被完全按住了。 “啪”地挨了第三下,封雅颂差点哭出来,感受到他的手臂又挥高起来,她小范围挣扎:“不要了……” 手掌停在半空:“能不能掀开?” “能……” 周权的手放了下来,看着趴在腿上的人,淡声说:“自己掀开。” 封雅颂低着脑袋,呼吸在胸口有点发呛,缓了缓,她把双手伸手向后面,将裙摆从大腿撩了上来。 屁股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凉意,她的身体还在微微抖着。 周权停了一下,似乎是在观赏。 封雅颂只知道自己穿着浅粉色的内裤,其他的呢,她趴在他的腿上,屁股撅起,落在他的眼中,又是怎样的模样呢? 封雅颂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刚一动,他的手就放了下来,于是封雅颂不敢动了。 “红了。” 他的手掌按在内裤和臀肉的分界线上,为她大力按揉起来。 刚刚肿痛的屁股被大掌抚揉,异常的舒服,像是在给心脏按摩般抚慰。掌掴之后,突然被这样温柔的对待,封雅颂感到心里竟升起了一丝委屈般的感受。 就像家长责罚过后,不会一走了之,一定会回头来哄哄你。 小孩子会怎么做呢,会委屈地咧咧嘴,然后哭起来吧。 有人严苛地对待你,也会宠爱你,两种感受叠加,相互倍增。封雅颂不自觉埋下头,很低很轻地呜咽了一声。 揉了几分钟,手势停了。周权伏低身子问她:“想看看吗,你现在的屁股红成什么样子?” 没有等她回答,周权把她的裙子往内裤上摆一塞,然后轻拍她的屁股,说:“站起来。” 封雅颂身体往下挣了一下。 周权双手撑在床上,看着她从自己腿上慢慢地爬起来。 她的脚上还完整穿着鞋子,不过裙摆高高撩起,小内裤遮了一半的屁股蛋,露出来的那一半…… 周权嘴一直轻轻抿着,从垂眼看着她,直到她站在了地面上。他眼帘抬起,看到她整体很瘦,骨架纤细柔软,不过该有的倒是有了,屁股,还挺圆的…… 他一撑床站了起来:“走,去卫生间。” 卫生间有一面落地的全身镜,保洁擦得干净,什么杂质也没有。他领着她走到镜子面前。 封雅颂看到了自己衣饰完整,唯独内裤露了出来,也看到了站在身边的,她其实并不熟悉的男人。他很强势,他的身体强壮他的手掌有力,可镜子里,他的眼神却那样黑白分明,深邃而温柔。 封雅颂感觉无所遁形,脸上发烫,低头看自己的鞋。 周权始终看着镜子里面,他伸手塞紧她的裙摆,然后扭转她的身体:“侧过身去,自己照一下。” 封雅颂视线偷瞄,看到自己屁股布满一片通红。屁股的侧面,以及大腿的根部,还能看出掌印的痕迹。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随后,她听到周权说:“现在,跪下。” 封雅颂抬眼看向镜子里的他。 “怎么,以为结束了?”周权伸手抚摸她细嫩的臀肉,感受到那里轻轻战栗,“刚才,是聊天时你描述过喜欢的场景,我带你感受一下。” 他的手指路过臀部,紧接着就是大腿根之间,他视线下瞥,但是手没有继续滑下去。 他撤回双手:“???这只是前菜,sp实践,还没开始呢。”他下按她的肩膀,再一次命令,“跪下。” 卫生间地面是瓷砖,冰冰凉凉,膝盖接触的那一刻,封雅颂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这样跪坐的姿势,比站着时候,要更羞耻。 而她跪好之后,周权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外面屋子传来响动,封雅颂不安地朝那边望。 她突然想起刚开始聊天,他询问她,工具有特别的偏好吗? 现在,他会不会是去拿工具了? 戒尺,皮鞭,还是其他…… 墙壁挡着,什么也看不到,封雅颂双手撑起膝盖,不安地吸了口气,又落下了。 屁股上还有余痛,像是有轻微的发烧,她不禁伸手向后摸去,这时周权脚步声走了回来。 封雅颂立即把手搭回膝盖上。 她不敢大幅度转头,余光通过镜子,看到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手里拿着什么吗? 看不清楚。 他站得那样近,裤子的布料几乎贴到了她的屁股上。他是在打量自己,还是在思考下一步做什么呢? 封雅颂心里异样地躁动着。 终于,她抬起眼睛,忍不住想要开口。这时他胳膊一伸,把一部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封雅颂愣了一下。 他说:“拿着。” 封雅颂双手接起来,看到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菜品的栏目。 她又抬起眼睛:“要……点外卖么?” 周权没回答,往镜子那边站了一步,整体打量着她的姿势,片刻后,他问:“知道为什么让你跪着吗?” 封雅颂想,这难道不是实践的一个项目么? 她嘴唇抿动,轻声说:“不知道。” 周权嗯了一声。 他将头抵在玻璃上,看着她说:“先看看吃什么吧。” -- 19. 卫生间空气有种若有若无的阴凉,封雅颂跪在地面中央,心一直悬着,感觉自己身体哪哪都不安全。她拿着手机弱声问:“你吃什么?” 周权说:“你看。” 封雅颂想起他那次给自己订的外卖是西餐,拓展一下,她问:“要不吃披萨?” 周权站在那边突然笑了一声。他走过来,指示她握着的手机:“这是酒店的订餐页面。” 封雅颂这才留神看,屏幕上方写着“东方中心酒店送餐服务”,底下推荐菜的第一行放着红烧蹄筋,溜肉段和乾隆白菜的图片,是中餐,没有披萨…… 封雅颂“哦”了一声,赶紧从第一行随意点了个蹄筋,又往下滑,点了个素合菜。一肉一素两个菜了,她不知道对方想吃得多好,也无法决定该点几个菜。 这时,裤料轻响,周权在她身边蹲下了。 他手肘搭在膝盖上,看向屏幕,说:“点个虾仁。” “清炒虾仁?” “麻辣虾球。” “哦……” “往下翻。”周权看着页面滑动,说,“再点个雪菜冬笋。” 封雅颂手指一戳,迅速点上了。 他悠闲蹲着,她笔直跪着,他们的肩头贴靠在一起,封雅颂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热度,比这冰凉的地板要热上不少。 她小声问他:“还吃什么?” 周权依旧看着手机:“往下翻,点个主食。” 又点了一份烙饼,页面接下来是果汁,周权说:“点个橙汁。” 封雅颂手指留在数目上:“两杯?” “一杯,我喝酒。”周权一撑膝盖站起来,“行了。” 周权把手机拿走,站在原地按了两下。 封雅颂朝他的方向看着,可他似乎不打算交谈,装了手机,径直走出了卫生间。 封雅颂独自跪在瓷砖地板上,跪在一面巨大的镜子面前。她伸手搓搓膝盖,又从镜子里照了照屁股,羞耻的感觉已经淡了些,只是觉得有点孤零零的。 好在,不出二十分钟,午餐就送来了。 周权打开房门,跟服务生交谈,他们的声音就隔着半堵墙,近在咫尺,封雅颂甚至听到了这是一名男服务生。 她担忧自己的模样被进屋的服务生看到,赶紧往淋浴间那边挪动了几下,很快,她听到周权说了声:“谢谢。”然后房门沉声关上了。 周权端着托盘,站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她说:“让你换位置了?” 封雅颂张口无言。 周权转身往屋里走过去,跟她说:“起来,先过来吃饭吧。” 不知道他是不打算追究,还是打算稍后再算帐。 封雅颂屈膝站了起来,瓷砖凉而硬,跪了一会,膝盖就硌出了深深的红印。她小幅度活动一下,然后慢慢走出了卫生间。 周权把饭菜放在沙发前的茶桌上,拉来一把椅子,回头看到封雅颂。他迈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的裙摆拽下来,抻平,然后指着沙发说:“坐吧。” 封雅颂乖乖坐了过去,看周权把刚才的那一小瓶酒拿了过来。 午饭期间,他们吃得很安静,封雅颂有意小口小口咀嚼着,但她不知道周权是刻意控制,还是他饮食就是这样的安静。 吃了几下菜,他拧开酒瓶,喝了一口。酒精滑下喉咙,他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那一瞬间,封雅颂正好看到了,她莫名觉得他是一个很干净的男人。 她又突然想到,聊天时他说的话,他说酒量都是练出来的,会喝就不容易醉。 他应该是一个很会喝酒的人。 封雅颂就这样散乱想着,觉得安静的气氛中,悄悄升起了一丝暧昧,这比撩起裙子更加令她不自然。 吃好之后,周权起身,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放在她的膝盖上。 封雅颂抬眼看他,周权说:“我有工作需要一些时间,你挑个电影看,放松一下心情。” 他把有线耳机递给她,然后就走到电脑桌面前坐下了,弯腰从脚边的包里取出了另外一部电脑。 他脚下除了公文包,还有一只黑色行李箱,尺寸很大,不是简单收纳衣物需要的大小。 封雅颂多看了一眼,然后视线回到面前的电脑上。 一个文档已经被打开了,她下滑页面,看到里面按着导演分出了各个文件夹,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的电影几乎是全系列的。 他说自己电脑里有电影,居然真是指正经电影,并且还有这么多部。 封雅颂微微咂舌,选了半天,点开了一个前不久上映,但她错过没看的漫威电影。 她的心思是乱的,也不敢起来走动,只能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一部电影看完,她都没什么精彩的感觉。电脑屏幕播放片尾的时候,电脑桌那边响动了一声,她转头,看到周权扣上电脑,站了起来。 封雅颂双脚落平到地面,不自觉坐直了。 周权把那只黑色行李箱从桌子底下拉了出来。他摊平箱子,翻了一下,拿出了一只皮质的大袋子。 他把袋子丢到床上,解开绳索,内容物暴露了出来。 这时,他才朝她看过来,一招手:“过来。” 封雅颂坐在沙发上,,已经看清床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雪白的床单上,摊开着四五样器具,有宽的木戒尺,细细的教鞭,还有不宽不窄的类似竹板的东西。 封雅颂只觉得屁股发紧。她没敢磨蹭,乖乖走到那些物品面前。 周权站直身体,低头看她:“我给你介绍一遍?” 封雅颂声音发弱:“……是要我选么?” 周权视线移到床面,弯腰拿起最宽的那只木戒尺,在掌心敲了一下,仿佛试试手感。 “你今天的任务,是挨这个三十下。” 那个木尺呈深木色,不仅宽,而且厚实,只有把手处是收细的,封雅颂瞥了一眼,就感觉屁股跳了一下。 周权抚摸尺边圆润的边角,然后朝她递了一下:“摸摸看?” 封雅颂手伸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觉得自己似乎不该碰,于是又落了回去。 周权微微耸眉,又把竹板拿起来。 “两下竹板,可以顶替一下戒尺。” 他又拿起那根细细的教鞭。 “五下藤条顶替一下戒尺。” 最后他将三样东西笼统收于手中。 “给你一分钟时间,分配一下吧,每样挨几下?” 封雅颂的脑子几乎转不动了,站在他身边,微微低着头,很快一分钟就到了。 “不说?要我加码吗?” 封雅颂赶紧指了一下最宽的那根木戒尺:“这个十下。” “嗯。”周权把木尺平放到床上,“其余呢?” 封雅颂指了指竹板:“十下。” 周权听到这个数字笑了下:“行。”他把竹板放下,手里只剩一个细藤条,“这个呢?” 封雅颂张嘴顿了一下,脑中快速加减乘除,然后说:“七十五下。” 看来是没算错。周权点点头,把藤条也放下了。 他将床面的物品往边上挪了一下,然后从床头拿了两个枕头,摞叠起来,搁在靠近床尾的地方。 他退后一步,指了一下,说:“趴下吧。” 封雅颂抬头望了他一眼,和他对视上,又迅速移开了目光。周权的手还指在床的位置,说:“十秒钟。” 封雅颂脚步动了一下,朝床边走过去。她还穿着外套,也穿着鞋子,不过她没敢再磨蹭,直接向前趴在了枕头上。 脸贴在床单上的那一刻,她闻到了清洁皂的味道,干净而陌生。 床很软,带着回弹的力度,她的屁股被枕头垫高,被迫抬了起来。趴好后,床边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封雅颂双手放在脸侧,呼吸提到嗓子眼,越来越紧张。 悬着心等了很久,她余光看到木尺被一只手拿走了,他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我们由戒尺开始。” 木尺下落,先在她的臀峰上示意似地点了一下。 “这回要报数,少报一下,加罚三下,听明白了吗。” 封雅颂贴着床单点头,一口气还没吐匀,木尺猛然落了下来,“啪”一声闷响。 封雅颂疼得“啊”了一声,脚趾瞬间蜷缩了起来。 木尺离开,停了两秒,周权说:“很好,没有报数,加三下。” 封雅颂刚要开口,又一尺打了下来,她话语全部吞了,脑子里只记着一件事情,皱眉报了声“一”。 木尺停顿两秒,再次落下。 封雅颂揪紧床单,报了个“二”。 木尺和手掌感觉完全不同,手掌的力度可以控制,触感也更加温存,甚至带着几分情味。而木尺就是完全的惩罚工具了,冰冷坚硬,毫无缓解的余地。封雅颂脑中完全空白,只感受到臀部的肿痛一下比一下剧烈。 报了第五下,封雅颂已经疼得忍不住想躲,下一尺打下来的时候,她折腾了一下,从枕头上挪了下去。 那一尺偏移打到了她的大腿上,感觉更疼了…… 封雅颂猛吸口气,喘息着说了声“六”。 周权站在床边,用尺子点点枕头:“趴回来。” 封雅颂轻轻颤抖着,侧转头对他说:“疼……” 周权平静地说:“趴回来。” 封雅颂看着他手里的木尺,情急之间想起来了,她说:“不是说……有安全词吗?” 周权乐了:“这几下你跟我要安全词?” 封雅颂哀求地看着他说:“我不想要了。” 周权说:“晚了。”他再一次以尺点点枕头,“给你三秒钟,趴回来。” “三,二,一……” 她没有挪回到原位置,周权大步走近,按住腰身,挥尺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封雅颂身体猛然一跳,屁股火辣辣的疼,她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疼……” 他按着她的腰,紧接着又要打,封雅颂赶紧往床边挣了一下,屁股是躲开了,不过她自己从床边滚下去了。 封雅颂掉到地毯上后,迅速用手撑起身体,挂着泪水戒备地看着他。 周权站在原位,尺子抵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眼里有点深,不过看不出生气。 封雅颂看着他手里握得木尺直害怕,往后挪了一下,说:“我不想要了。” 周权点点头,把木尺放了,换成了竹板。 “那先打这个。” 封雅颂眼瞅他又朝自己走过来,赶紧往后撤,不过他步子很大,一下子就抓住了她。 他撑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面拉了起来。然后托着胳膊,把她整个人悬空着,拎到沙发面前。 他的手往前一松,封雅颂被迫趴在了沙发上。 封雅颂挣扎了一下,扭头看他,竹板一下点在她的屁股上。 “别逼我把你绑起来。” 封雅颂撑在沙发上心里直发抖,她低低呜咽:“疼……” 竹板“啪”的一声甩到她的屁股上。 封雅颂疼得抖了一下,鼻子又是一酸:“真的不想要了……” 他沉声说:“没有报数。” 手上紧接着又是一下。 封雅颂瑟瑟一抖,身子又要往旁边躲,这回他的大手早一步按住了她的腰身。 封雅颂挣扎着喘息:“不……” 语句没吐完,竹板又“啪”地落到了她的屁股上。 他的手按稳了她的腰,没有间隔地,四五下连着抽上来。封雅颂身子越抖越厉害,哭得破碎,哀哀地说:“不要了……求求你……” 周权一只膝盖抵在沙发上,竹板在她的臀峰移动,鼻腔里“嗯?”了一声。 这个姿势似乎更好使劲了,腰上的大手像是铁钳一样。封雅颂哭着喘息,又一下抽在屁股上,她身子使劲一抖,眼泪像是被拧开了开关,哭喊着说:“求求你了,真的不要了……” 屁股又痛又烫,每一下都像打在心尖上,她不知道自己屁股的情况,不过她真得觉得受不了了。 她哭得肩膀剧烈抖动,深深埋下头去。 竹板停了一下,然后移开了。 腰上的大手一松,封雅颂软着身体往下滑了下去。 她蜷在地上,瑟缩着,伏在沙发上抽泣。 周权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注视了她一会,然后裤料蹭动,他蹲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只回荡着她哭泣的颤音,那声音逐渐平缓下来,渐渐变成了一种委屈的腔调。 终于,她气息平缓了一些,扭转头看他。 目光对视,周权蹲在那里,低声说:“我不打了。你求我了,我就不打了。” 封雅颂不由又抽泣了一下,她眼帘轻垂,又听到他的声音。 “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究竟多大了。” 封雅颂乍然抬头。 他的手里还握着竹板,手搭在膝盖上,于是竹板垂了下来。 她望向他,他眉骨轻皱,眼神仿佛可以看进她的眼底。 “你没有上大学。你现在是几年级,高三吗?” -- 20. 房间很安静,里面卧室的窗户开了道缝,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窗纱轻轻飘着。 封雅颂感觉嗓子被堵住了,趴在沙发面前,什么也没有说。 周权点了下头:“高三,是吧。”他蹲在她旁边,等了一下,又问,“是在市实验高中吗?” 封雅颂心里又凉又热,很复杂。她低不可察地说了声“是”。 周权又点点头,然后说:“你起来吧。” 他胳膊一动,竹板磨在地面发出响动,封雅颂立刻朝他的手看过去。 周权手里一松,竹板搁在地上:“说了,不打了。”他意思似地抬了抬双手,站起身来,走了一步,又看着她说,“起来吧。” 封雅颂低头吸气,扶着沙发爬了起来。 她的呼吸还带着抽泣的颤音,眼框一定也是红的,衣服也乱。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狼狈地放声哭泣,思绪找回来后,她感到很不自然。 不过,这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封雅颂罚站似地站在原地,开口说:“我只是……” “五点半了。” 封雅颂抬眼看他。 周权垂下手腕,说:“收拾一下吧,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说完,他靠在电脑桌边,把手机拿出来。他滑了几下手机,唇抿起来,这似乎是他的一个习惯性表情,也是一种隐藏情绪的表现。 封雅颂看着他,很轻地“嗯”了一声,脚步动了。 她先走到沙发侧边,把那根竹板从地毯上捡了起来,这时,周权目光从手机移过来看她。 封雅颂默默走到床边,把竹板和其他的工具放到了一起。 她又转身,说:“我……” 周权冲卫生间一扬下巴:“去洗个脸,收拾一下。” 封雅颂只得点点头,拿上挎包,走进了卫生间。 她对着洗漱镜仔细洗了洗脸,关上水流后,她看着挂在架子上的毛巾,很整齐,像是新的。 她没有使用,从自己包里掏出纸巾,把脸和手擦干。 包口敞开,她看到了里面卷起来的毛线袜。 封雅颂心想,出门吃完饭,应该就要直接回家了。于是她脱掉鞋子,踩着瓷砖,把袜子套到了腿上。 最后她扎好头发,拿出手机检查了一遍消息,然后呼了口气,走出卫生间。 她还没有说话,周权装了手机,走过来说:“走吧。” 封雅颂跟着他原路出了房间,坐下电梯,朝酒店的大门口走出去。她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意外地,比来的时候,要松弛了不少。 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云彩后面露出几丝金色夕阳。 周权走出酒店停车场,脚步没停,径直右转,封雅颂跟着他,大约走过了一条街道,来到一家外文名字的餐馆面前。 这条街道有几座写字楼,饭店都是藏在楼与楼之间的私房小店,封雅颂来得很少。 紧跟着他走上楼梯,封雅颂终于敢开口了,她问:“这是什么店啊?” 周权拉开门,说:“披萨。” 走进店里,挂在墙上的一些招牌是中文的,封雅颂抬头看着,知道了这是一间正宗的意式披萨店。 店里客人只有稀落两桌,空桌很多。 周权没有选窗边的座位,他走到一支圆形的吊灯底下,伸手拉开座椅,然后走到对面坐下。 他拿起桌子中央的菜单,同时抬眼看她。 封雅颂顺着座位坐下了。 菜单递到她的面前,周权说:“你来看。” 封雅颂翻页认真看着,看到最后一页,她抬头问:“要一个海鲜拼夏威夷的披萨可以么?九寸的?” 周权说:“可以。” 封雅颂点点头,转头找来了服务生,除了披萨,还点了一份小吃拼盘,两杯喝的。 服务生核对餐品后离开,封雅颂把菜单合上了。她双手按在上面,身子前倾,对他说:“这顿饭我请你吃吧。” 周权看向她:“你请我啊。” “嗯。” 周权什么也没再说,把手机拿了出来。 封雅颂看着他握着手机的手,他的指节挺直,令她心跳得莫名有点快。 不过气氛冷淡,他似乎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愿。 封雅颂只好把自己的手机也拿了出来。随意点了几下,她的视线还是时不时瞥向他。 他不是五官夺人的长相,整体搭配起来却是恰到好处。而且他整个人有种冷静的特质,即便认识了,似乎也熟识不起来。 像是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你不会刻意留意他,不会排斥他,当然,也不敢主动与他搭话。 封雅颂以前没接触过这样的人,无论是同龄人,还是长辈。他低调而克制,却可以从容掌握大局,这在她眼中,是一种格外吸引人的点。 封雅颂有一下没一下玩着手机,直到披萨端上桌子。 他们又彼此安静地吃完了饭。 喝饮料的时候,店里客人开始多了起来。他们身边坐了一桌外国人,封雅颂捏着吸管,悄悄听着他们交流,判断他们是哪国人,这时,对面的周权开口了。 “你坐着没有疼痛的感觉,是吗?” 封雅颂注意力迅速回来了,她感受了一下,屁股有点热热的,但坐着的确不疼,相反,这样压着还挺舒服的。 封雅颂低“嗯”了一声。 周权说:“我没怎么用力,你哭得太厉害了。” 封雅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我当时觉得害怕……” 周权没有使用吸管,直接端起杯子喝柠檬茶。润下喉咙,他说:“正常实践,那样的木戒尺,都是五十下起步的。” “哦……” “五十下,你的屁股第二天也只是稍微有些红,不影响任何生活。” 封雅颂脸上微微发热,她说:“可是当时真的很疼。” “娇气。”他直接结论。 封雅颂又“哦”了一声,低头抿吸管。 他继续说:“不过,这也算是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实践,我给你总结一下。” “从男人的角度看,你的身体很美,性格也很可爱,你是一个很有优势的小姑娘。只不过,sp这个圈子不适合你。” 他手搭在玻璃杯上,指尖点了两下,仿佛思考措辞。 “高三有压力是很正常的,你现在要试着自己努力学习,听家长或老师的话。你所谓的爱好,更适合上大学以后,或者再过几年,找一个男朋友以情趣性质地拍打你,懂我的意思吗?” 封雅颂懂的。总结起来,他的意思就是,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封雅颂望着他,果然,下一句,他开口说。 “等下送你回家,以后不需要再联系我了。” 封雅颂立即说:“我不该骗你我已经上大学,可是,我知道说了自己的真实年龄,我们连之前的聊天都不会有了……” 周权平静地说:“不光是年龄,你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我们想要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封雅颂张了张口,又打算说什么。 这时周权在对面站了起来,问她:“还喝吗?” 封雅颂没有看饮料杯,抬头望着他。 周权也不想要她的回应,说:“那走吧。” 他跨出桌椅,径直走向前台结账。 封雅颂愣了半分钟,然后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权已经站在门口外面了。 等封雅颂出来,他一偏头:“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走下饭店门口的几节台阶,周权再回头,看到封雅颂站在门口没动。 外面天已经黑了,路灯不算明亮,周权眯起眼睛,停在原地看着她。 封雅颂说:“我……”她顿了一下,吸了口气说,“你真的不可以再考虑一下么?我很快……就长大了。” 周权说:“不光是年龄的问题,我刚才已经表达清楚了。” 封雅颂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她勾了一下包带,看着他说,“那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家。” 周权等了两秒,然后点头:“好。” 又等了两秒,谁也没有说话,他转身往酒店方向走回去。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的公交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门口的。 她深吸口气,钥匙拧开家门,封妈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回来啦?”封妈看了眼挂表,不到八点,“吃晚饭了吗?” 封雅颂说:“吃了,吃得披萨。” 换了拖鞋进屋,封雅颂说:“我去写作业了。” 封妈点头,指着果盘:“吃块橙子,刚切的。” 封雅颂说:“我等下再吃吧。” 快速回到房间,关上门,封雅颂才出了口气。她相信母亲没发现什么异常。 停留在门边,封雅颂又发了会呆,才慢慢走向学习桌。 她心里很难受,刚才还不算强烈,现在独处在房间里,这种难受愈演愈烈起来。 她感到心里某一处很空,像是失恋了,像是被抛弃了。又像是失去了一份固有享受的爱护。她的鼻息发酸,又不至于哭出来,于是这样的难受就一直憋在胸腔里。 封雅颂在桌边一直坐到晚上,什么作业也没动,刚开始她撑在桌上空落落地发呆,后来她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绳师27号”的聊天框,开始往上翻聊天记录。 他们居然说了这么多话。 他们每天都在聊天。 早上,晚上,还有偷偷摸摸的课间时光。 那些聊天本来只是文字,可是见过面后,他的每一句话都立体了起来。聊天记录里的每一话,她都能具体地带入那个人的语气,然后这些字句,就真实地响起在她的耳边了。 大约翻了一个小时,聊天记录都没有翻到头。 封雅颂向前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她侧着脸继续翻看手机,最后终于忍不住,点开了输入框。 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封雅颂又坐直了,她要说什么呢。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我是复习考研的,这个谎言很愚蠢。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你睡了么?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我觉得你的真实名字很好听,周权,很好听。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第一次实践,我只是有些害怕,但是,我觉得你很专业的。我的害怕其实多余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感觉你工作很忙,你的压力,是不是也很大呢? 最后,她把这些话都发给了对方。 她想,但凡有一句话起作用,也可以啊。 可是一整面屏幕的消息发过去,对方始终没有任何回复。 屏幕上方安安静静,连“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出现过。 后来时间很晚了,封雅颂转移到了床上,她再次重新翻阅聊天记录,半夜时分,终于看到了初认识时的聊天。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小颂:那十一之前,我可以跟你聊天么?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绳师27号:随时。 封雅颂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想,他说的“随时”,已经不作数了。 -- ΡO-①8,COM 21. 十一统共放假三天,作业大约留了一周的量。 封雅颂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无滋无味地吃完早饭,她坐到书桌前,拿起笔。 假前物理刚刚复习了天体运动规律的专题知识,作业也是与之相关的。封雅颂读完第一道选择题,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个万有引力公式,写完重新看着题干,却不知道该带入哪个数字。 她又看回自己写的公式,多看两眼,感觉这个公式也写错了…… 封雅颂心里更乱了,她想,自己状态不好,这部分物理作业太难,她应该从简单的入手。 于是她把英语试卷换上来,这是一张完形填空专项训练。封雅颂做完形习惯先整体通读一遍,了解文章大概的类型和内容,再细致填空。 她花了几分钟通读一遍文章,再看回第一个填空,盯了半天,觉得四个选项都不合适。她重新读这个句子,读了几遍,直到读出了声音,也不知道这个句子的中文意思是什么。 封雅颂推着桌子往后撤了一步,茫然地看着桌面。 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做题的力气。 愣了一会,封雅颂出了房间,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她悄悄脱下睡裤,侧过身体照镜子。 屁股几乎已经好了,只有几道遗留的红印,她伸手摸了摸,完全都不疼了。 封雅颂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当时的疼痛程度并不是难以忍受的。她只是对于冰冷的戒尺,以及他严格的态度害怕了。 又或许,她迷恋的是一整套事实,是一个不容商量的人,最终心软饶过了她吧。 封雅颂假装使用马桶,冲了个水,然后走出来,重新回到房间。 手机里,他始终没有回复消息。 封雅颂点着微信,看到了好久没有打开过的sp圈子群。 带着某种目的,她想,她要在群里发言。 又带着某种目的,她连续点了三个表情包发出去。 她的记录很快就被其他聊天压过去了,没激起什么水花,封雅颂怔了一会,手指不自觉点开群成员,看了一眼属于他的黑色头像。 这时突然有了新的消息提醒,封雅颂心里一跳,点出去看,原来是一条来自群聊的好友申请。 “河北-男主-晨辉”请求添加。验证备注写着:嗨,认识认识? 封雅颂鬼使神差地点了通过。 对方立即来找她聊天。 河北-男主-晨辉:嗨,你喜欢做任务吗? 小颂:什么? 河北-男主-晨辉:你喜欢玩网调吗? 小颂:你给我一些任务,让我来完成么? 河北-男主-晨辉:???对。 河北-男主-晨辉:以前你做过什么任务吗? 封雅颂低着眼睛。 小颂:没有。 河北-男主-晨辉:奥,那你多高多重啊? 小颂:不高,挺瘦的。 河北-男主-晨辉:给你自己长相打分,满分10分。 小颂:7.5 河北-男主-晨辉:哈哈,你是处女吗? 封雅颂已经不太想和他聊了,不过她也没有其他事情想做。 小颂:是。 河北-男主-晨辉:你多大啊? 小颂:在上学。 河北-男主-晨辉:那你可以当我的学习奴啊。 封雅颂目光轻轻一动,她觉得“学习奴”这个词语很精准,同时又格外难听。她打了个字,又放下了,不想和他争论。 对方还在不停地询问。 河北-男主-晨辉:那你自慰过吗? 河北-男主-晨辉:身边有情趣工具吗? 河北-男主-晨辉:可以视频吗? 封雅颂手指点了两下,把他删了,删了觉得不太安全,她又把对方拉黑了。 她在座位上,愣愣握着手机,感觉对里面的所有内容都丧失了兴趣。 很快吃午饭了,封妈炒了个西兰花,炖了香喷喷的鸡汤,又用汤下了细面条。 封雅颂用筷子卷起一小撮面条,听到封妈说:“你爸后天就坐飞机了。” 封雅颂问:“已经定好票了?” 封妈说:“对,大后天应该就能到家了。” 封雅颂笑笑:“哇,他终于可以休假啦。” 封妈问:“需要你爸从机场带点什么吗?” 封雅颂说:“我没什么要带的。” 封妈点头:“那我只让他买套护肤品了。” 吃完午饭,封雅颂在桌前坐了一会,然后躺到床上。 她闭上眼睛,刚开始,昨天的经历在她脑中荡悠,后来困意慢慢升了起来。 她睡着了,并且一直睡到了晚上六点。 封雅颂醒来后,缓了半天,感觉比不睡还迷糊。 下午睡多的结果就是晚上睡不着了,封雅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终于想起了件事情做。她搜索了他推荐过的杜琪峰的电影,打开一部,带着耳机看起来。 一直看到凌晨,封雅颂只感觉画面很好看,结尾很壮烈,其余没太看懂。 夜已经很深了,她放下手机,看着漆黑的房间,突然感觉这部电影和他的气质,有点像。 这样一想,这部电影似乎也不赖啊。 封雅颂后半夜才睡着,也没定闹钟,她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十一假期只剩下最后半天了。 封雅颂挪到桌子前面,捋了一遍需要完成的作业,只感觉心里发酸。 她觉得连抄答案都抄不过来了。 封雅颂沉沉叹了口气,开学以来,她的学习一直井然有条,每一部分知识,每一道作业题,她都是认认真真碾过来的。 眼下突然断掉,她很不甘心。 可是,她感觉自己的动力被突然抽走了,只留下一点心劲,徒劳地折磨着自己。 封雅颂努力压下焦虑,想了一下,觉得无论如何先把老师应付过去。 她先从不方便抄得几项作业开始动笔。 刚写了几个字,她听到客厅传来封妈大声打电话的声音。停了几分钟,又打了一个。 封雅颂觉得有什么事情,她开门走出卧室,问:“怎么了?” 封妈有点焦急地说:“你奶奶的心脏不舒服,刚刚住院了,妈妈收拾一下坐车去看她。” 封雅颂的爷爷奶奶住在外地的县城里,之前两个老人一直身体良好,生活规律,也执意不麻烦儿女照顾。 封雅颂问:“我爸不是也快回来了?” 封妈说:“对,我先过去,你爸下飞机之后也直接去奶奶家。” 封雅颂说:“我要去么?” 封妈:“你不用,明天就要上学了。你好好上课吧,别担心,爸爸妈妈都去照顾奶奶,然后也可以给你视频。” 封妈走了两步,想起来,说,“不过开学之后,你要住校几天了。” 封雅颂说:“嗯,反正我也有宿舍床位的。” 封妈又问:“用我打电话给你们老师说一声么?” 封雅颂:“应该不用,我进宿舍时候跟宿管打个招呼就可以。” 封妈点头,转身抓紧收拾东西。 出门前,她又嘱咐了几句,让封雅颂在家锁好门,早上记得定好闹钟,手机带在身上随时联系等等,然后给封雅颂留了一些生活费,拎着行李箱出门了。 封妈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很快消失了。 封雅颂在客厅里呆呆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心绪越来越不安宁,一方面担忧奶奶的身体,另一方面……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那么他呢,他回北京了么? 封雅颂慢慢走回卧室,拉了一下学习椅,却仿佛排斥似的,不愿坐下。 她走到窗户前面,望着外面行道树,和树冠上方阔静的天空。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年龄上撒了谎呢? 见面时么?还是早些聊天的时候呢? 可他并没有因为她还小,就拒绝她。相反,他很重视这次实践,他把她当成了平等的对象,带给了她很完整的体验。 然后他心平气和地告诉她,sp实践是这样的,希望你不要再继续好奇了。 这其实是种尊重,尊重她的那份小心情。这样的细节回忆起来,使封雅颂更难受了。 封雅颂胳膊撑在窗台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说,我们想要的是不一样的东西。不光是年龄的问题。 那么,是什么的问题? 他说,我喜欢看到你越变越优秀,并且只对我求饶。 他说,你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放下戒备,更加信赖他,臣服于他的人么? 封雅颂视线飘远,想起在那个微风飘拂窗纱的房间里,他蹲在旁边,静默地看着自己哭泣,然后低声说,我不打了。 那不仅仅是心疼和饶恕。那更像是一声沉默地叹息。 封雅颂眼皮垂下来,几乎没有思考,心中迅速产生了一个决定。 于是她立即开始行动。 封雅颂把书包拎起来,将乱七八糟的作业收了进去,又从衣柜里拿了一身校服塞进去。 她换下睡衣,套上白T恤牛仔裤,将手机钥匙等带好,没有任何犹豫地,背上书包出门了。 封雅颂抓着摇摇晃晃的扶手,坐了两站公交车。下车后,她抬起头,望着前面东方中心宾馆的大门,然后抬步朝那里走过去。 她或许带着侥幸的态度,或许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或许是少女的情愫一遍遍冲昏她的头脑。 又或许,她压根什么也没有想。 封雅颂一鼓作气,进了宾馆大门之后直奔电梯间。站进电梯后,她发现自己没有房卡,无法按下楼层。 于是她走了出来,转而走向楼梯。 她爬到相应的楼层,走到记忆深刻的房间门前,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声。 厚重木门,敲上去声音悠沉,像是叩响了一个漫长而震动的故事。 敲了很多下之后,封雅颂意识到周权已经不在屋内了。 如果他在,他从猫眼看到自己,他也会打开门的。 即便是拒绝,那他也会先打开这扇门。 他能够做到从容不迫地拒绝,因此他不会故意躲避。 封雅颂的手垂下来。她想,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大概已经开车回北京了吧。 他来到这个宾馆,目的就是约见她。 见到了,不合适,就走了。 封雅颂站在门口,怔仲片刻,心里的力气慢慢流走了。她垂头丧气,转身朝楼道走回去。 向下走楼梯的时候,封雅颂望了望窗户外面,已经接近傍晚了,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回家要做些什么。 出了酒店大门,封雅颂慢慢穿过停车区,朝人行道走去,一辆车开进来,封雅颂往旁边避了一下。 那辆车没有停进车位里,斜在路上,直接刹住了。 封雅颂有些奇怪,脚步顿了一下,打算绕过去,在这时,车窗缓缓降下来了。 周权胳膊搭在方向盘上,抿紧唇,看着她。 封雅颂一下子愣住了。 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背着书包,站在那里一副标准学生模样。 她刚开始还有点冲劲,很快越来越紧张,不自觉伸手抓了一下双肩的包带。 这些都被他收进眼里。 他没有说话,她先开口了,轻弱地问。 “你没有,回北京么?” 周权没有回答。 他的身子往座椅后靠了一下,静默看着她,直到她目光不安地抬起来,对视之下,周权出声询问:“怎么了?” 不是问,你怎么回来找我了。 只是问,怎么了。 这样的问句,莫名的沉着,莫名的温柔。 简短得令人心颤。 -- ΡO-①8,COM 22. 怎么了? 封雅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她得开口。 你是故意不回我的消息么? 你是觉得,继续跟我聊天没有意义了么? 你已经,把我删了么? 封雅颂站在原地,眼神望着他,归结成一个问题说了出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管我?” 清晰而脆弱的问题。 周权搭着方向盘,静了一会,偏头问:“你想上车跟我聊聊,还是跟我进咖啡厅聊?” 听到上车,封雅颂才开始留意他的车,是一辆宽敞的SUV,她脑子有点钝,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你的车,不是被撞了么?” 周权听完,胸腔里笑了一声。然后他又叹了声气,望着她说:“那我就在这跟你聊两句吧。” “……嗯?” “你想让我不要不管你,可是,你想让我怎么管你?”周权问,“想让我一直督促你学习么?” 他放开方向盘,认真与她对话,“你不认为,这是你的父母,你的老师,或者是你自己的任务么?” “可是……” “又有可是?” 他现在对她已经没有约束,可是面对这样的反问句,封雅颂还是立即把话音止了,她换了口气,轻声地说:“你督促我效率很高,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计划。我会觉得,很踏实……” 周权打断她:“小姑娘,我不是你的家长,我并没有这样的义务,这点你同意吧?” 封雅颂同意,因此她瞬间不知道继续说什么了。 周权看着她:“即便换个角度说,主人和女贝之间,也是一个相互的游戏。我如果愿意管束你,呵护你,那么我也需要从你身上获得一些东西。”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封雅颂:“你说不光是年龄的问题。” 周权双手抬了一下,无奈一笑:“我不是说要与你发生关系,我的意思是,我们相互都需要解压,我也需要,获得心理上的快感。” “小姑娘,你的学习成绩不算差,我想你完全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在空旷的停车场,他的声音从车窗里传出来,即便说着相对敏感的话题,他也保持语句清晰,仿佛没有任何顾虑。 封雅颂看着他说:“对不起。” 周权说:“不用道歉,你没有什么不对。” 封雅颂紧接着说:“我不应该害怕的,你规定了30下木尺的任务,我应该接受完。” “是我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你对我很用心,可我却不够信任你。” “其实,我喜欢挨打的感觉,不仅仅是情趣上的,我真的很喜欢。我装作害怕,装作不喜欢,只是因为觉得有些丢脸,我还是不能敞开内心的那个小盒子……” “这些,都是我不对的地方。归根结底,是我不够信任你,让你失望了。” 周权望着她,眉梢动了一下。 半响,他点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姑娘。” 封雅颂重新抓了一下书包背带,深吸口气,问:“你愿意再试一次么?” “试?” “我这个假期什么作业都没有做,生活都乱套了,你可以管一管我,让我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么……” 周权又抿起了唇。 他的眼神很沉静,却又不是绝对的平静,微微波澜在深处荡漾,并不容易看到。 有另外车辆驶进了停车场,停在半路按动喇叭。封雅颂固执地站在原地,仰脸看着车窗,耳后碎发轻轻飘拂着。 周权望着她。 他记得她人格天真,记得她皮肤细嫩,记得她蜷缩起来的模样,也记得她在疼痛时会抓揉床单,勾起小腿,这些细致的小动作。 很意外,他原本不该记得的。 周权转脸看前面,同时对她说:“我把车停好,你先进去等我。” 封雅颂还没完全反应,面前的车窗已经自动升了上去。 停好车后,周权迈下车门,按动钥匙,转身看到她站在酒店门口等。 他朝她走过去。 一直走到面前,周权说:“走吧。” 封雅颂安静地跟着他,走进了熟悉的大堂,电梯。看他刷卡按楼层,她想,终于不用爬楼梯了啊。 电梯楼层上升,周权突然出声:“你带了作业?” 封雅颂“啊?”了一声,周权并没有看她,直视着前面,问:“书包里装了作业吗?” 封雅颂:“嗯……” “晚上不打算回去了?是打算好,在我这里写作业了?” 听着他的问话,封雅颂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要退房么?” 周权下颌抬了一下,依旧问自己的问题:“夜不归宿,家人不管吗?” “叮”,电梯门开了。 封雅颂跟着他走出去,小声说:“我家人出门了。” 周权听到了,没回应。 刷开房门,他扶着门把,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请进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房门关上了。 周权径直走到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喝。 他靠在桌边,背着身体喝水,封雅颂看着他,莫名地,觉得他有些疲累。 是工作太忙么? 还是这两天,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么? 她没能思考太久。 周权喝完水,拧上瓶盖,用瓶子指指床前地面。 “先去那里,跪下。” 封雅颂放下书包,走过去,在他指定的位置屈膝跪下了。 她视线追随着他的动作。 周权弯腰拉出了那只黑色的行李箱,把熟悉的皮袋子拿了出来,他将工具摊开在床上,拿起木尺,对她说:“还是这个,三十下。” 封雅颂心里缩紧了,害怕是一定的,不过在这之外,她稍有意外。她以为木尺的数目会涨,她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 她已经做好吃更多苦头的准备了。 周权抚摸戒尺的轮廓,说:“假期三天都没有写作业,所以惩罚三十下。没有安全词,也没有替换工具,只用这个。” 封雅颂轻轻点头。 周权指示说:“换个方向跪,手扶着床边,屁股翘起来。” 做好姿势后,封雅颂咬了下唇,又松开了。她努力平复呼吸,感受到木尺隔着牛仔裤,点上了她的臀峰。 “老规矩,报数。” 封雅颂点了下头,这个动作幅度还没完成,一尺已经“啪”地挥打上来。 封雅颂身体一颤,闷声说了个:“一。” 第二下。 封雅颂手指扣紧床单,感觉心脏都跟着抖了一抖:“……二。” …… 忍耐着挨到十五下,封雅颂疼得身体已经软了。她埋低了头,手虚虚搭在床上,大口喘息着。 紧接着一下,抽打在最肿痛的屁股中央部位。 封雅颂疼得鼻子发酸,手失力一松,身子向前趴了过去。她颤抖着呼吸,没忘记把“十六”念出口。 尺子停了,点了点她身边的床铺。 周权在她头顶沉声命令:“回来趴好。” 封雅颂喘息破碎,努力撑起身体,把手搭上床边。 她眼眶又酸又胀,听到他的声音说:“继续。” 又是一尺,打在臀峰偏下的部位。 封雅颂眼泪已经蹦出来了,她肩头不住颤抖,说:“十七。” …… 打到第二十四下,她早已不知不觉,哭得泣不成声。抽泣的声音比报数的声音都响亮。 一尺打在偏上部位。 封雅颂身体一抖,咧着嘴哭:“……疼” 她吸了下鼻子,赶紧补上:“对不起……二十五……” 她肩膀抖动得已经很厉害了,哭得仿佛不能自已。 周权看着她,停了几秒,指示说:“松开手,来我面前。” 封雅颂抽泣着撤下了手,望向他说:“……对不起,我会记得报数。” 周权重复了一遍:“过来。” 封雅颂慢慢挪过去,贴着他的鞋尖跪好了。她面对他的裤料,吸了下鼻子,又抹了下眼泪。 周权低眼看着她轻轻颤抖的头顶,说:“扶着我的腿,屁股翘起来。” 封雅颂伸手搭住他的小腿,觉得位置有些靠下,又向上扶住了他的膝盖。 做好姿势之后,他手臂抬起,木尺向下抽在她的屁股上。 “……二十六。” 封雅颂紧紧揪着他的裤子,肩膀缩紧了。 这个姿势,似乎比撑在床边要更容易承受一些了。他向下使力,比横向挥打,要更轻柔。 打完这一下,周权没有继续挥打,对她说:“接下来还有三下,每打一下,都要叫人。” 见她哭得厉害,周权又补了一句教她:“叫主人。不必报数了。” “嗯……” 戒尺点在她的臀峰,意思是开始。 “啪”的一下。 封雅颂绷紧身体,声音哭着发抖,低低地呜咽:“主人。” 倒数第二尺,打在起翘最高的部位。 “……主人。” 她手里揪紧了他裤子的布料,好像那是她唯一借力的小小稻草。 最后一尺。 “主人……” 挨完了最后一下,她哭泣着开口,如获赦免般哭得越来越剧烈了。 木尺停留在周权手里片刻,然后被抛到了床上。 封雅颂跪在他面前,伏低了头,肩膀颤抖,久久地抽泣着。 他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顶,低声说:“起来吧。” 封雅颂一直在哭,声音响亮,难以好好说话。 等待了一会,周权又跟她说:“先把手放开。” 封雅颂意识稍微回来了一些,慢慢把手里裤料松开了,跪坐在地毯上。 周权弯腰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他的眼神紧接着落在她的脸上。封雅颂伸手抹了一下眼泪。 静默的房间,一下一下地抽泣,藏住了他深沉的呼吸。 这样站着缓了几分钟,周权向后坐在床边,拍了一下腿,对她说:“过来。” 封雅颂有些敏感地看了他一眼。 周权说:“结束了,不打了。你趴过来,我看一下情况。” 封雅颂脚步挪了一下,朝他走过去,然后慢慢在他腿上趴下来。 周权这时才想起来,她还穿着裤子。 按流程,应该先脱,再趴下。他下达命令时,脑子大概突然短路了一下吧。 周权伸出的手滞了一下,然后落到她的臀部,隔着牛仔裤一圈一圈地抚揉起来。 牛仔裤包裹下,臀肉不会随着揉动发颤,而是一种弹性紧致的手感。 她的哭声慢慢弱了。 周权问:“这样舒服一些吗?” 封雅颂很轻地“嗯”了一声,带着委屈的底音。 又揉了几圈,周权问:“把裤子脱掉,我检查一下,可以吗?” “……嗯。” “那先起来吧。” 封雅颂慢慢爬起来,先踢掉了鞋子,然后解开腰上纽扣,把牛仔裤一截一截往下脱。 傍晚了,房间里开着灯,她的皮肤在灯光底下显得莹白细润。她换了一条内裤,这条是蓝色的,两侧带着蝴蝶结。 大腿两侧有些许红印,那么背面呢。 她弯腰把裤子脱到膝盖下面,周权这时说:“可以了。” 封雅颂抬起头来,她的眼眶红肿,脸上稍微有些不自然,不过带着一种执意的勇气。 周权心里不知为何叹气,他对她说:“来,趴过来吧。” 她的屁股通红,尺印从腰下布到大腿,周权伸手抚摸感受了一下,稍微有些肿。他想,她的皮肤比一般人要更嫩一些,这是从第一次罚跪他就意识到的。 正如他说的,娇气。 周权手掌伸平,为她按揉起来。一段时间后,手下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哭泣的声音也渐渐止了。 这时,周权开口问:“晚上要写作业?” 封雅颂趴在他腿上,脑袋被迫压低,她想了一下,小声说:“作业要交的,需要写一点……” “晚上不想回去了?” 封雅颂说:“如果你要退房……” 一巴掌扇在她的屁股上,周权说:“说你自己怎么想的。” 封雅颂立即表达清楚:“我想在留在这里写作业。” 周权点了下头,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电脑桌的位置,那里桌子宽敞,光线明亮。 “好。一会你计划好,写多少作业,写到几点,然后跟我汇报。” 封雅颂头埋得更低了。这样趴在他的大腿上,却在谈论写作业的话题,感觉有些怪异,也令她心里痒痒的。 不过,异常奇妙的,她感到这两天闷在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就疏解了。 又按摩了几下,周权手上停了。等了一下,他在头顶上问她:“吃晚饭了吗?” 封雅颂说:“没有。”她又小声地问,“你吃了么?” 周权没回答,伸手把放在床尾的手机够了过来。 -- 23. 周权右手打着圈给她揉屁股,左手单手点外卖,几下就好了。 他把手机搁在床上,低眼看着她:“起来吧。” 封雅颂轻“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裤子往下蹭,脚尖还没碰到地面,他就托着她的胳膊,把她从自己腿上捞了起来。 封雅颂赤足踩在地毯上,看着周权站起身,走到电脑桌前,把笔记本电脑折叠收走了。似乎是在给她腾学习的地方。 之后他把电脑放在沙发上,拿起水瓶喝了两口,才回头看她。 封雅颂弱弱地问:“……我可以把裤子穿上么?” 周权点了下头,随后又说:“穿好吧。” 牛仔裤略紧身,提到大腿,再往上走,碰到挨板子的部位,就有些疼了。 周权看着她动作,问:“带其他宽松的裤子了吗?” 封雅颂还真带了,她立即抬起脸说:“我带了校服。” 周权没理会这个建议,问她:“宾馆提供的睡衣,可以穿吗?” 封雅颂在原地点了下头。 周权走到衣柜,取下一只衣架,上面挂着一套黑色光滑面料的睡衣。 他把睡裤摘下来,放在床上。 之后他朝沙发走回去,路过封雅颂,他伸手指了一下床:“去换上吧。” 说完,他坐进沙发,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打开。 封雅颂把刚提上来一截的牛仔裤又往下脱,到了脚腕,交替拽下裤腿,她直起身,抱着自己的牛仔裤去拿睡裤。 然后她拿着睡裤走进卫生间里。 在卫生间里套上睡裤,系好了腰间抽绳,封雅颂来到洗漱台前,突然思路一转,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废操作。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她明明已经在外面脱下了裤子,何必躲进来穿呢。 封雅颂搞不懂自己的脑筋,有点郁闷地拧开了水龙头,使劲洗了洗手,再洗干净脸。 她又站了一会,才悄悄走出卫生间。沙发那边,周权专注看着电脑屏幕,似乎并不留意她的举动。 也似乎,一场实践已经结束,他不必对她施加指令了。 封雅颂行动自由,轻声拿起书包,悄悄踩上鞋子,走到了电脑桌面前。她又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掏作业。 从书包底部拿笔袋的时候,他的声音传来:“先想好今晚的计划。” 封雅颂再次转脸,他还是没有抬头,封雅颂对他说了声“好”。 按开手机看时间,七点半了,不算太晚。封雅颂想,至少还有四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至于作业,封雅颂把试卷和练习册在桌面摊开,一边看一边盘算着。 明天上午第一大节是化学,第二大节是数学,化学老师喜欢随堂对答案,作业不用上交;数学作业是三套试卷,她可以先挑着大题写,选择填空明早去了学校抄陈浩的。 明天下午的课程是英语和物理,英语作业好抄,而物理作业留了两个专题的练习,这两个专题知识是难点,她原本也是需要好好学习一下的。所以,她尽量先做一部分,剩下一部分之后抽时间慢慢补上。 思量一番,封雅颂转身对他汇报:“我今天晚上,先写数学的大题,然后写…… 周权从沙发上抬起头,打断她:“先说从几点学到几点。” 封雅颂回答:“七点半到十一点半,四个小时。” 周权一点头:“行啊,不吃饭了。” 封雅颂意识过来,赶紧改口:“哦……那学四个小时,到十二点。” “嗯。”周权把袖口往下放开一圈,继续问,“先写数学大题,然后?” 他刚刚的袖口卷到了手臂中部,是为了,方便动作么? 这个念头闪过,封雅颂脸上瞬间热了一下。 她低了一下眼睛,回答说:“今晚除了数学,还要写物理的专题训练,可能只能写一部分,不过……” “把作业拿过来。” “……嗯?” 周权已经把袖口抻平了,他扣上电脑,放到旁边沙发上,同时抬起眼神,对她说:“没有写完的作业,拿过来给我看。” “哦。”封雅颂立即把数学卷,物理练习册,还有英语化学生物作业,抓成一摞,朝他走过去。 很乱的一摞,封雅颂走到沙发面前,还在手里不停整理着。 没整理完,周权就从她手里把作业接走了,同时问:“数学和物理作业着急交,是吗?” “是……” 高中的习题堆在他手上,尽管封雅颂清楚他已经知道自己是高中生这个事实了,可她还是有种漂浮在谎言上的紧张感。 周权在作业里翻了几下,随后问:“数学是综合试卷,物理是知识点的专训,是吗?” 封雅颂又说了个“是”。 周权点头,把整摞作业递还给她,说:“今晚你先写物理。” 封雅颂心里异样地动了动。 其实她也知道物理作业是更有价值的,不过那是她内心很深处的想法。面对各科老师的要求,面对繁多的作业,又出于应付的心态,使得她的行为没有那么清楚起来。 不过,他却这样要求她去做了。 他所强制要求的,是一件被她内心认定有价值的事情。 碰撞契合之后,令她心里感到暖而安。 封雅颂低声应了一声。 周权又抬眼问:“物理作业一共多少页?” 他的眼神从容,带着安安静静的魅力。 看着他,封雅颂回答说:“两个专题,一共大概十页。” 周权点头,把笔记本电脑重新拿回腿上,对她说:“现在去写吧,写完三页再吃饭。” 封雅颂抱着自己的作业,嘴唇轻张:“知道了。” 事实上,她回到桌前,一页物理习题还没写完,外卖就到了。 周权起身,开门接过外卖,打开放好,兀自吃起来。 封雅颂视线悄悄瞥向他那里,周权挟着筷子夹菜,眉头轻动了一下,朝她看过来。 封雅颂“刷”地移走了目光,笔尖动起来写物理公式。 他无声无息地吃完了晚饭。 等到封雅颂写完前三页物理作业,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在这期间,封妈打来了一个电话,告诉封雅颂她已经到达奶奶家了,奶奶在医院诊疗,没有太大问题,让她不用担心。 除此以外,封雅颂都在专注地思考做题。 而这个房间,已经保持安静很久了。 封雅颂挪开椅子,转过身来,跟他说:“前三页作业,我写完了。” 周权:“好。来吃晚饭吧。” 封雅颂朝沙发走过去,看到他单手搭在键盘上,注视着电脑屏幕。茶桌上,一个用过的袋子已经扎好了,还有一个袋子里是完整的食物。 封雅颂走到面前,意识到自己应该搬个椅子过来。 她刚打算行动,周权开口:“坐过来吃。” 她看向他,他依旧视线不抬。 封雅颂轻轻点了下头:“嗯。” 封雅颂在沙发另一边坐下,跟他隔着两人座位的距离,等了一会,她伸手把外卖袋子拉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份三文鱼饭,还有一碗味增汤。 饭不怕放凉,她伸手摸了一下,汤尚温着。 封雅颂拆出筷子,夹起一口饭,看到盖饭内容除了三文鱼,还有一些赤贝和海胆。 酱汁味道很好,一份饭份量也偏小,封雅将它们都吃掉了。 吃完饭她默默收好餐具,跟他说:“那我继续,去写作业了。” 周权下颌一点:“去吧。” 写完全部的物理作业,已经过了午夜。封雅颂将练习册轻轻合上,笔帽也“咔”地合上了。 她转头,看到他还坐在那里。 电脑桌这里有专门的灯,光线明亮,而他那边光线略暗,电脑屏幕也是幽静的,他坐在沙发里,像是沉进了另一种静谧的时空。 封雅颂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破它。 她撤出椅子,小声地说:“物理写完了。” 周权看了一眼电脑下方时间,对她说:“到时间了,去睡觉吧。” 封雅颂说:“我该……” 周权转头,指了一下里侧卧室:“睡里面,可以吗?” 封雅颂立即说:“我都可以的。” “嗯。” 封雅颂挪动脚步,又停下询问:“我可以,用卫生间的洗漱用品么?” 她指得是,酒店放置了两套的,始终没有被拆封的那种。 “用吧。” 洗漱之后,封雅颂走出来,往里间卧室走,路过沙发,她跟他说:“晚安。” 周权这时往后靠坐了一下,抬头问她:“明天几点去上课?” 封雅颂回答:“六点半要出门,我们七点上早自习。” 周权点了下头:“好。我送你。” 封雅颂立即指了一下外面,说:“不用的,对面就有公……” 周权打断她,同时又看向她:“去睡觉吧,不早了。” 封雅颂手指垂下,碰触到凉凉滑滑的睡裤,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对他说:“那,晚安。” 里侧卧室有一个飘窗,纱帘轻轻荡起来。 封雅颂走过去,踮脚把窗户关上,然后钻进陌生的被子里。她平躺在枕头上,屁股有一点微痛,是不刻意想就觉察不到的事实。 封雅颂呼了口气,冲天花板眨了两下眼睛,感到头脑一片安静。 不该这样的。其实有很多事情应该出现在她的脑子里的。 比如,她跟一个男人呆在宾馆房间里,而深夜已经到来了。正常情况,甚至说大部分情况,这独处的男女二人都会做些什么呢? 比如,她今天下午鼓足了勇气,对着车窗里的人问,你愿不愿意再试试。那么结果呢,他对自己,满意么? 再比如,她为什么没有回家呢? 很多的事情,都不同寻常,可是很奇怪的,封雅颂什么也没有想。 她觉得很安稳,她甚至感觉到了安全。 她甚至,很快沉进了梦乡。 -- 24. 【多更一章,惊喜小礼物。】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手机定了六点十分的闹钟。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屋子,看到床是空的。 他是睡觉了的,因为原本平整的床铺,褶起了一个人躺过的痕迹。 封雅颂站在电脑桌边收拾书包,看到周权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刚洗了个澡,头发濡湿,身上也换了衣服。用毛巾擦头发的同时,他朝卫生间示意:“去用吧。” 封雅颂抱着一身校服走了进去。 她洗漱过,扎好头发,换好校服出来,周权已经靠在桌边等她了。 好在书包已经收拾好了,封雅颂拿上书包,跟着周权出了房间。 封雅颂穿着一身校服,朝气蓬勃的蓝白色,从大堂往外走的时候,她感到自己十分显眼。 不过时间尚早,酒店除了前台,还没有其他人。周权似乎也不在意她的着装,握着车钥匙,步履如常地走入停车场。 清晨有风,封雅颂眯起眼睛,看到前方天空阳光刺眼,但并无多少暖意,秋风是微凉的。 前半段路,封雅颂抱着书包,后来,她把书包在肩膀背好了。 停车位置靠路边,马路上声音嘈杂,时不时有车呼啸而过。周权绕过车头,按开钥匙,直接开门坐进了驾驶位。 封雅颂犹豫一下,走到车子的右后侧,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坐进了后排座里。 车子已经发动了,发动机带着车体微微震颤。 封雅颂刚把后车门关好,周权脚下松抬,转动方向盘,朝停车场出口驶了过去。 开到公路上,车子跑上了速度。 封雅颂在座椅上只坐了个边,后背的书包占了很大空间。她视线环顾,感到他车里很宽敞,气氛也与自己家车里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封雅颂细想,或许是自己家车的内饰是浅棕色的,而他的车内以棕黑为主,因此显得更加肃穆。 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封雅颂才偷偷看向他。 他正在开车。这个很正常的举动,放在他身上,其实是个陌生的动作。 封雅颂轻轻呼吸,觉得坐他的车比坐任何人的都要紧张,她把手撑在身体两侧,感到皮座椅有点凉。 他们也没有任何交谈,前边一转,学校就要到了。 快开到路口的时候,周权出声询问:“要我把你送到学校门口,还是停在这里?” 封雅颂张了张嘴,说:“在这里停吧……” 周权侧瞥车镜,将车子减速靠边,然后停下了。 等了两秒,封雅颂没有动静,他提醒说:“下车吧。” 封雅颂“嗯”了一声,伸手开车门,这个动作做了一半,她又问:“你今天,要回北京了么?” 周权反问:“有什么事情吗?” 封雅颂摇头:“没有,就是问一下。” 周权在驾驶位侧转身体,看着她,回答说:“我这段时间都留在这边。” 封雅颂又想开口问什么。 周权紧接着说:“不过是个人原因。” 封雅颂闭上嘴,轻点了下头,这时周权指了一下仪表盘上的时间:“六点四十了,你还要走一段路过去。” 封雅颂把车门推开了,落下一只脚踩在地面,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那我还可以继续……” 周权打断了她,说:“去上课吧。” “……哦。”封雅颂又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下了车。 她几步走到红绿灯口,再转身,那辆SUV已经从路边开走了。 这个路口距离学校大门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封雅颂越走越快,最后跑了两步进入校园。 伴着早自习的铃声,她匆匆踏进教室。 放假回来的第一节早自习往往很杂乱,收交作业,闲散瞎聊,同学们都还没有收起散掉的心情。 封雅颂朝陈浩借来了数学作业,趴在桌子上埋头抄起来。 她改了两道选择题,空了两个填空,几道较难的函数大题只抄了前两问。 半个小时的时间紧赶慢赶,三套数学试卷总算是填满了。早自习下课铃声响了,封雅颂深呼了口气,把试卷整理一下,递给陈浩。 “交作业。” 陈浩已经收齐了班里的数学作业,就在座位上等着她了。他接过试卷,把两人的分隔开,插进作业叠的不同部位,然后站起身说:“不行啊,你放假浪了啊。” 封雅颂活动活动手指,一本正经对他说:“我好好做物理作业了。” 陈浩说:“当着我这个数学课代表狂抄数学作业,让我很不安啊。” 封雅颂说:“可是你借给我的,执法犯法,我又没抢。” 陈浩笑了下,眼瞅着又要上课了,他抓着作业扬扬手:“我交给老师去了。” 假期初回来,一上午的课程显得漫长,封雅颂精力集中,听课,做笔记,还上讲台回答了一个问题。 封雅颂不是故意想到他的,只是回答完问题走回座位,坐下的瞬间,她感到屁股有一点疼痛。 她稍微皱了下眉,完全坐好后,调整一下坐姿,那痛觉就淡了。 封雅颂低下眼睛,感到心里别扭。 她发现自己想到他的时候,心跳得那样厉害。 下午的课程结束,班里有一个女生过生日,邀请全班同学去食堂吃小炒聚餐。 教室里留下了几个女生等着取蛋糕,她们聊天的时候,封雅颂悄悄拿起自己的书包,从里面点开手机。 她并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地想看一眼。 哪怕只是看一眼他的头像。 打开微信,转动着等了几秒钟,新消息刷新了出来。 封雅颂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他的头像停留在聊天最顶端,显示着一条未读的新消息。 封雅颂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去点屏幕,呼吸也仿佛停了。 点开了,他说的是——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绳师27号:可以找我。 消息发自早上六点四十五。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那我还可以继续……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可以找我。 清早她下车以后,他拿出手机,回答了她那个没有问完的问题。然后他抬起目光,转动方向盘,把车开走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小颂,走啦!蛋糕到了,我们下去拿。” 门口的几个女生招呼她。 封雅颂把手机扔进书包,匆忙抬起头:“好啊,走。” 同学们簇拥着下楼梯,一个女生说:“生日蛋糕还送了一套很好看的蜡烛,表白棒形状的……” 封雅颂跟着迈下一个个楼梯,脑中晃荡着他回复的那四个字。 他说,可以找我。 是可以找他继续聊天?还是可以找他实践?或者,二者皆而有之呢? 走出教学楼,傍晚微风轻拂,封雅颂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她感到自己的心情弥漫着沸腾的泡泡,就像是她自己过起了生日一样。 吃完生日餐,回到教室继续晚自习。 前两节封雅颂把大部分作业写完了,最后一节自习,外面天色越来越深了,她心思也开始不安稳。 封雅颂一边观察着讲台上的老师,一边把手机转移进校服口袋里。稳了几分钟,她站起身,轻悄走到讲台,跟老师说明想去厕所。 老师挥挥手让她去。 封雅颂躲进厕所最深处的隔间,再次把手机打开来。 点开聊天框,她屏息打字。 小颂:我下午上完课才看到你的消息。 小颂:午休时我好好睡觉了,听你要求的那样,没有玩手机。 等了一下,她又轻轻问。 小颂:你现在,在做什么呐? 你出门在外面,还是又回到了宾馆里呢? 你还在电脑面前,很忙碌的样子么? 不久,屏幕上方提示动了动。 绳师27号:现在是你们学校的晚自习时间。 质问的语气,不过足够了,封雅颂看到他实时地回复了自己的消息,心里突然涌上一点感动。 小颂:我……想联系你。课间跟同学一起去吃饭了,没有机会。 小颂:晚上回到宿舍,我怕网络会不好。 等了一会,他问。 绳师27号:你不是走读生吗? 封雅颂赶紧说明。 小颂:我父母出门好几天,所以这些天,我都会住宿舍。 小颂:我已经很久没有晚上住过宿舍了。 接着,她又提起兴致问。 小颂:猜我现在躲在哪里跟你聊天? 对面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对她说。 绳师27号:来我这里吧。 简短的几个字,映入眼帘,封雅颂钝钝地反应了一下,然后愣住了。这是一件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从来没敢想过。 不过念头一起,她的呼吸居然悄悄兴奋了起来,她内心,是想要立即见到他的。 只是——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小颂:……我今天坐椅子有一点疼。 对面回复。 绳师27号:今天不实践。 绳师27号:来我这里,可以继续学习。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魂不守舍地回到教室里,她隔着校服布料,抓着手机,像是保护着一个珍贵的礼物。 这样坐了几分钟,封雅颂才稍微安分下来,抬起手,拿起笔,耐着性子写了一些题目。 放学铃终于打响了。 封雅颂早已提前收好了书包,她把书包挂在肩头,出了教学楼,先快步往宿舍走。 宿舍里放着她的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她要拿上它们,然后再出学校与他碰面。 封雅颂进入宿舍,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同宿的一个女生奇怪地问她:“哎小颂,你今晚要住校吗?” 封雅颂说:“不是啊,我回来拿东西,一会就……”她顿了一下,转脸对那个女生笑笑,“一会我还是回家住。” 封雅颂拿好所需物品,又抓紧往校门口走去。 学校晚上放学,只有二十分钟的开门时间,过了点,就出不去了。 封雅颂对保安出示了走读证,然后抓着书包带,走出校门。 大部分出校学生已经离开了,路边只停着稀落几辆车。 封雅颂站在校门口,看到夜空里没有星星,只有树冠微微摇晃,被路灯映出幻象的色彩。 她视线稍微一找,就看到了他的那辆SUV。车子停在道路对面,驾驶位正冲着她的方向,不过车窗关闭,一片黑色。 他在车里看着自己么? 封雅颂脚步迈动,朝那里走过去,心中升起了一种仿若上瘾般的感受。 她朝他越走越近。 夜里起风,树叶打旋下落,树冠沙沙摇动,发出一种预见未来的声音。 如果自然能够预见,如果自然也在期待,她会悄悄变得更好。 封雅颂在风中仰起脸轻轻呼吸。 她想,那个神秘的国王,正在召唤我呢。 -- 25. 封雅颂拉开后侧车门,听到车里正在播放一首歌。 她摘下书包,抱在怀里,然后迈进座位里坐好。 车门关上了。 放得是一首粤语老歌,质感的曲调环绕,车里有点暗,仪表盘发着幽幽的光,封雅颂向前张望,看到了他的后脑。 她对他打招呼:“嗨。” 想起来,又改口:“嗨,主人。” 周权“嗯”了一声,胳膊推了一下挡位,然后他说:“走了。” 道路有两排路灯,外侧照不到的树木是黑暗的。车里除了音乐,也静悄悄的。 驶到路口,封雅颂探头问他:“你吃晚饭了么?” 已经很晚了,她只是随意找了个问题交流,可没想到,周权平静地说:“没有。” “啊……”封雅颂屁股往前移了一下,从车窗看着外面的视野,她说,“前面有一家很好吃的馄饨店,叫馄饨侯,开到很晚,我下了晚自习有时候饿了……” 封雅颂眼瞅着外面景色“刷”地就过去了,她顿了一下,干干地说:“已经过了。” 这时,周权拨了一下转向灯,转头看着侧视镜,将车子慢慢减速,最后停靠在了路边。 他拔下车钥匙,说:“下车吧。” 封雅颂有些意外,不过赶紧推开车门下去了。站在路边,她问:“是要去吃那个馄饨么?” 周权说:“对。” 是她描述很好吃,令他转变了心意么? 封雅颂跟着他沿人行道往回走,五百米左右就到了,灯光暖黄的一家小吃店,门口挂着透明帘子。 周权掀开帘子,侧了一下身体,让她先进去。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四方桌上,桌子上用透明胶贴着一份手写菜单,周权点了一下,问:“你吃什么。” 封雅颂说:“我不太饿的,晚上有同学过生日,我们吃了很多炒菜……” 周权点了下头,直接对老板说:“三鲜馄饨,一大一小两碗。” 老板在后厨招呼了一声“好”。 桌子侧面放着自取的餐具,周权把一只碟子递给她,又拿了一个勺子,搭在碟子上。 封雅颂跟他说“谢谢”,她抬起头,又对他说:“这里的三鲜馄饨是最好吃的了,里面包着一个大虾仁。” 周权说:“我吃过。” 封雅颂一愣。 周权给自己拿了一个勺子,说:“这家店你还没出生时就有了。” “……哦。” “嗯。” 馄饨很快就端上来了。 封雅颂用勺子舀着,慢慢吃了两个,喝了几口汤。 她抬眼,看到他依旧吃得十分安静,连吃这样连汤带水的食物,都十分利落。 封雅颂不由想,他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或者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应该家教十分严格吧。 家庭和个人性格,共同塑造了一个人。 吃完起身,周权走到前台,拿出手机准备扫码。 封雅颂站到他后面,说:“这个我请你,可以么?” 周权回头,封雅颂对他笑了笑:“我还是有很多零用钱的。” 后厨窗口是开放的,老板在里面勤快地擦台面,用清洁球蹭完,又用抹布抹,声音吱吱呀呀。 周权看了她两秒,把手机装了,往后撤了一步,示意:“你来吧。” 他直接等在门口。 等封雅颂出来,他们走回停车位置。车子披着夜幕,在路上行驶,最后停进了宾馆的车位里。 封雅颂抱着书包下车。 回到房间里,已经快十一点了。 周权简单整理了一下,将电脑桌收拾了出来。 封雅颂把书包放过去,拉开拉链,她正在思考要学习什么内容,他在身后开口问:“今天作业完成了吗?” 封雅颂转头说:“晚自习的时候写完了。” 她又补充:“前两节晚自习,跟你打电话之前就写完了。“ 周权点头。 封雅颂想了一下,跟他汇报说:“从十一点到十二点,我用这一个小时来整理一下错题本,可以么?” 周权问:“哪科错题本?” “物理。” 周权在沙发上坐下了,他滑动了一下电脑鼠标,评价说:“你很看重物理。” 封雅颂摸摸头发:“我物理学得最不好了。”她一边把错题本和笔袋拿出来,一边继续说,“我其实很想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来提高物理成绩,可是光完成物理作业就很难了,每道题目都很费时间的,再做其他的练习题,感觉用处也不大……” 他打断她,说:“错题本拿给我看。” 封雅颂看向他。 周权勾了一下手掌:“我看你的物理错题本。” “哦。” 似曾相识的场景。 封雅颂的错题本里还夹着乱七八糟的试卷,她赶紧把本对着桌子倒了倒,然后合拢,朝他走过去。 周权伸手接过本子,搭在电脑上翻阅。 封雅颂站在他面前,他看了大概一分钟的时候,封雅颂感到越来越不自然,脚步悄悄挪到沙发的侧边,试探着坐下了。 他并没有什么异议,继续看着。 封雅颂的错题本很工整,题目抄写用黑笔,下面的解答用蓝笔,重点知识点还用彩笔专门标注了出来。 周权手指停在页侧,认认真真看完一整面的题,然后他又往后随机翻了几页,抬起头来,把本合上了。 封雅颂探究地望着他。 周权说:“你写字很清秀,这个错题本是你们老师布置的一项作业吗?” 封雅颂:“不是的,这是我自己专门整理的。” “只是自己总结给自己看的?” “嗯……” 周权缓缓点头,对她说:“你学习态度是认真的,只不过,誊写错题的目的是把它弄懂,下次遇到类似的题目可以轻松地解决,并不是像摘抄一样,把它装扮得很完美。” 封雅颂说:“我弄懂了的……” “是吗?”周权看了她一眼,说:“你坐过来。” 封雅颂屁股一紧,犹豫地看着他。 周权重复:“过来。” 封雅颂乖乖挪过去了。 他们同坐在沙发上,肩膀几乎碰在了一起。 周权翻开一页,挑了一道不用笔算的选择题,用手掌盖住下面解答,问她:“这个选什么?” 封雅颂探头仔细看着,额前碎发落在了纸页上。 这道题目她有印象,是关于静摩擦和动摩擦的,很容易搞混。封雅颂紧张地呼吸着,想了半天,小声说:“选B。” 周权把手掌打开,答案是“C”。 他往后靠了一下,对她说:“把正确答案抄了一遍,不代表你就懂了。” 事实胜于雄辩,封雅颂弱弱“嗯”声。 周权拎着她的本说:“这里面都是你缺漏的知识点,重复弄熟这些知识,对你来说是最有针对性的,比另外做许多试卷更有意义。” 封雅颂理解他的意思了。她心里也承认,自己整理错题本,确实追求美观,却很少去翻阅它。 她开口说:“那我……” 周权说:“从第一页开始,每天复习五道错题,这就是你提升物理的学习计划。” 封雅颂犹豫一下:“可是,我每天新整理的题目都没有五道的,这样,错题本很快就会看完的。” 周权:“那就再从头开始看,错题需要重复,只看一遍并不能完全掌握。” 封雅颂恍然地“嗯”了一声。 周权格外耐心地说:“每看完一道错题,在题前标注一下,比如,画一个小三角。” “当大部分题目前面都标注了三个以上的三角形,说明你已经进行了大量重复。那时我相信你的物理成绩会有提升的,起码,不会再是你的短板。” 他把错题本还给她,同时说:“每天五道题,自己规定一下学习时间。” 封雅颂接过本子,默默想,这些错题里大题居多,选择填空的知识点也是复杂的,每道题至少需要十分钟。 她回答说:“一个小时。” 周权点头:“好。晚自习完成作业以后,你就做这项任务,时间不足,放学后继续补上。” “嗯。” 封雅颂乖乖应声,吸了口气,把错题本抱在胸前。 周权:“今晚开始,去做吧。”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十一点半了,他说,“学到十二点半。” 封雅颂正准备从沙发上站起来,顺着他的话语,她也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无意地,她看到电脑屏幕开着密密叠叠的网页,都是各大医院的详情与介绍。 这些网页已经落入她的眼中了,封雅颂纠结一下,忍不住开口问:“是有人生病了么?” 周权目光转过来看她,他没什么表情,也似乎不打算回答。 封雅颂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不安,她小声解释:“……我只是,问一下。” 周权平静地说:“我母亲病了。” 这样的事情,越是陈述简短,言语平静,越仿佛埋藏着些什么。 封雅颂心里不舒服地动了动,她小声说:“我奶奶也生病了,我父母这几天不在家,就是去医院照顾她的。” 说完,她立马又解释:“我的意思不是你跟我父母是同辈人……我只是……” 只是,这是类似的情况,她可以感同身受的。 周权没有耐心听她磕磕巴巴地说完,他低“嗯”了一声,终结了话题。 封雅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中抓了一下错题本,又轻轻问:“那你没有回北京,是因为……” “这些不关你的事情。” 他打断她,同时看着她:“现在十一点半了,去学习吧。” 他的目光很沉着,没有温度,好像所有事情都是隔开的,实践是实践,生活是生活,我可以帮助你很多,但私事只是我自己的。 封雅颂感到了他命令的威严,半点不敢耽搁,快速坐回了电脑桌面前。 她把错题本翻到第一页,拿出草稿纸,遮住答案,从第一道题开始演算。 集中注意地写了两道题,做到第三道时,封雅颂笔尖在纸上顿住了。 一个念头滑过她的心头。 在手机聊天上,他对她说,来我这里吧。今天不实践,你可以继续学习。 他是希望获得一点陪伴么? 封雅颂悄悄回头。 他仍然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着电脑屏幕,似乎不希望有一点打扰。那里灯光暖暗,缓缓流淌,像是包裹着一个寂寥的梦。 -- ΡO-①8,COM 26. 想法起了个头,封雅颂心里就再也安静不下来,她不自觉越想越多。 那天下午,她站在停车场里,鼓足勇气,问他愿不愿意再试一次。 而他同意了。 或许,不单纯是她的话语打动了他。 封雅颂想起那天他进屋后,靠在桌边大口喝水的背影,当时她觉得他很疲惫。 这并不像是错觉。 或许他心情很糟糕,已经在极力控制了。 或许,他只能努力维持平静的相处,已经没有果断拒绝的力气了。 他说,主贝实践是用来解压的事情。而那天实践,他依旧保持冷静,出手克制,仔细观察着她的情绪,最后哄好了她的哭泣。 封雅颂手中的笔停滞很久了,她的呼吸扑在纸上,很轻很轻,在这个安静的屋子里,却能够听得清楚。 她视线低垂了一下,感到他的形象一下子立体了起来。他也有弱点,有情感,她似乎,能够触碰到他了。 她心思不断动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十二点半了。” 封雅颂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 周权问:“五道错题,做完了吗?” 封雅颂噎了一下,迅速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只彩笔:“……做完了,我还没有标记三角。” 她心里砰砰跳,趴在桌上,赶紧把前五道题一个个画上标记,刚画完,错题本被一只手抽走了。 封雅颂抬头,看到周权站到了桌子面前。 这个房间地毯太厚,走路都无声息的。 周权拿着本从上到下浏览,然后本子被重新搁回桌上,他用手挡住第四题的解答,问她:“这道题的思路给我说一下。” 封雅颂心跳得更厉害了,她压着呼吸认真看题。 一个质量车上用细绳悬挂了一个小球,球上和车上分别作用外力时,求加速度关系和细绳的拉力关系。 这道题,她虽然刚刚没有复习,不过一个月前整理错题本的时候,她是做过的。 封雅颂慢慢思考着说:“对车子和小球分别建立平衡方程,然后就可以求解了。” “这样就可以得到正确答案了?” “……嗯。” 周权手掌拿开,指节敲了一下本子:“自己看。” 封雅颂定睛看了一会解答,脸上越来越尴尬。 这道题目应该先对整体建立平衡方程,而不是分开列写,那样得到的答案是错误的。 她当时,似乎就是犯了这个错误,才把这道题抄到错题本上的。 封雅颂心跳如鼓,慢慢抬起头来:“我……” 周权站在顶灯底下,把一部分光源挡了,他说:“你刚才一直在走神。” 封雅颂张了张嘴,瞥到桌面上的草稿纸,她弱弱道:“我做了的……” 并不是一直在走神,就走了,一小会…… “哦?”周权眉头动了一下,“是我说今天不实践,胆子大了吗?” 封雅颂呼吸着,几秒之后,她肩膀塌了下来:“对不起……” 周权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衣柜,很快,他又大步走回来,把一个东西扔到了桌面上。 封雅颂伸手把东西摸过来,是一个白色盒子,她抬头望着他。 周权说:“打开。” 打开盒子,里面又是一个震动小玩具,也是椭圆形的外观,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个器具顶端有个小孔。 等封雅颂看明白了,他说:“拿出来。” 封雅颂蓦地想起之前聊天时,他说,下次给你挑一个新玩具,亲自拿给你。 她抬起头:“这个是……” 周权重复命令:“拿出来。” “哦……” 封雅颂伸手把它拿进掌心,感受着硅胶的触感,想象着它可能发出的震动,她脸上已经开始发热。 周权接着问:“想要在桌子这里,还是去床上?” 封雅颂呼吸发烫,抬眼看向他。他在等她回答。 她轻声说:“床上。” 周权点头,冲卧室里的大床示意:“过去吧。” 封雅颂慢慢走到床边,听到他说:“先放好位置,再躺下。” 她心跳得已经不成样子了。这样私密的事情,之前隔着电话,已经足够刺激了,可现在,他就站在几步之外。 封雅颂低头,看到自己的手都在轻轻地抖,她深深吸气,背对着他,将小玩具放进了裤子内部。 然后她又回头看他。 周权停留在桌旁,没有指示。 不过,她知道该做什么。 封雅颂面对着他的方向,在床上侧躺下了。 这个也是遥控操纵的,周权一手按着桌面,一手点开手机,似乎连接了一下,然后小玩具被开启震动了起来。 封雅颂在床上敏感地动了动。 刚开始频率很轻柔,她微微咬唇,体味着身体内部的战栗与变化。 这样几分钟之后,他手机操纵,频率加快了。 封雅颂这时意识到了小玩具顶端的小孔是什么用途,那个部位仿佛有着吮吸的功效,以异样地感觉一阵一阵刺激着她的敏感点。 封雅颂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扭动身体,把脸埋进了被单里,身体颤动了一下,她不自觉地想要躲避开。 这时,周权命令说:“趴下。” 封雅颂紧紧咬住唇,她的姿态已经足够坦露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声音过多的泄露出来。 周权控制加快了频率,再次重复:“趴下。” 封雅颂身体发软,她慢慢翻身,趴了过去,小玩具被完全压在了身体底下。 这下,接触更加紧密,感受也更加强烈了。 她身体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而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体上。 很快,震动幅度又变了,变成了吮吸和震动来回切换的形式。 封雅颂再一次感到难以抑制的阵阵酥麻,往全身蔓延扩散,她不自觉发出哼声。 她勾紧脚尖,手里把床单抓紧了。 仿佛过了几十秒,又仿佛格外漫长。周权走到床边位置,握着手机说:“一会结束之后,把那五道错题补完。” 封雅颂努力发出“嗯”声。 他从上方整体地望着她的身体,又说:“以后不允许欺骗,知道了吗?” 封雅颂声音颤得只剩下一条线:“……知道了。” “叫人。” “知道了,主人……” 周权无声地点头,又等了几秒,点动手机,将小玩具关闭了。 封雅颂趴在床上,身体蜷缩,久久喘息着。 周权在床边蹲下了,看着她问:“三次,对吗?” 封雅颂心里也在发颤,她没有回答。 周权胳膊搭在床边,下巴低了一下,随后又抬起来,对她耳边说:“这个,就叫强制高潮。” 震动停止后,屋里一下子又静了。 封雅颂听到自己的呼吸扑在床面,又传入耳朵里,格外响亮。感受过去后,她心里有一点茫然,愣了一会,慢慢爬起来。 周权没有多催促她,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封雅颂坐在床边,准备起身的时候,听到他开口了。 他说:“我刚才有些后悔了。” 封雅颂双脚悬在床边,望着他。 “后悔答应了你今天不实践。”周权把笔记本电脑重新拿到膝盖,“你最好下次不要犯错误。” 封雅颂低声“嗯”了一声,感到自己的头发乱了,发丝都垂落了下来,她干脆把皮筋拆了,揉揉头发,又很轻地补充了一句:“知道了。” 封雅颂洗了把脸,回到桌前,规规矩矩把前五道错题都做了一遍,才回到卧室里去睡觉。 第二天,周权依旧按点送她去上课。 他晚上,会来接她么? 封雅颂下车的时候没有问,她想,可以傍晚时跟他联系。 可是不如人愿,中午时分,封妈给封雅颂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下午就回家了。 封雅颂很意外。 接电话时,她刚从食堂吃完饭出来,于是快步走到了宿舍前面的花坛里。 借着树丛掩映,封雅颂问:“奶奶不是正在住院么?” 封妈说:“你爸已经回来了,留在医院照顾了。奶奶是年纪大了,有一点慢性的肺心病,这个病吃药观察一段时间,情况平稳后回家静养就可以。” 封妈又说:“我也想留在医院帮忙,可是你爷爷奶奶都不放心你,说你高三了,学习紧,又怕我耽误工作,执意让我回来的。” 封雅颂视线低垂,“哦”了一声。 封妈说:“我下午四点左右就到家了,晚上开车去学校接你。” “嗯,知道了。” 封雅颂装好手机,回到宿舍,躺了一个中午,一丝困意都没有。 下午漫长的课程结束,封雅颂躲到天桥上,给他发消息。 小颂:我妈妈回来了,今晚我要回家住了。 一条消息发过去,她还想再补充一句什么,点在输入框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很快,对面回复了消息。 绳师27号:好。 简短而果断,封雅颂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颂:你会留在任安很久么? 绳师27号:这段时间都在。 这段时间,是多久呢? 小颂:我们学校每个月休一个周末,十一刚放完假,下次再休假是十一月初。 小颂:到时候,我可以找你么? 停顿了一段时间,对面说。 绳师27号:到时再联系。 小颂:哦。 封雅颂眼睛低了一下,这时又收到他的消息。 绳师27号:你的物理学习计划,每天五道错题,做完打标记。 封雅颂赶紧打字。 小颂:我要每天跟你汇报么? 绳师27号:睡前跟我汇报。 她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 小颂:好的。 绳师27号:好了,去上课吧。 封雅颂握着手机,心情又落下来一点,她想问问他的情况,他母亲身体怎么样?是什么类型的病呢?好治疗么? 她也想问问他这段时间都住在哪里,是回家,还是要一直住宾馆呢? 可是她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这些不关你的事情。 也想起了他毫无温度的表情和语调。 最后,她手指按动,只是跟他说。 小颂:主人,再见。 -- 27. 封雅颂感到自己的生活步入了一种平和的状态。 在学校里,她紧跟老师进行高考复习,课上专注听,课下认真完成作业。回到家里,每晚睡前,可以跟他聊上十几分钟。 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她大都去食堂吃晚饭,只有一次,她数学小测时没有考好,于是躲到天桥上,打电话跟他分享。 周权说:“你说过数学是自己擅长的科目。” 封雅颂:“嗯,我之前数学成绩都很好的,感觉数学比物理更容易学得通透。” 周权:“那你应该很清楚这次考试反映出了哪些不足。”他又问,“需要把试卷给我看一下吗?” “不用的,我知道哪些知识没掌握好,我只是……” 封雅颂握着手机,望着校园花坛里的树木,秋意越来越深,那些树木却不发黄,只是越发森郁了。 她轻轻吸气,说:“只是,我有时觉得自己小时候还挺聪明的,越长大越不够用了。” 那边周权低“嗯”了一声,听到她继续说:“我在一个尖子班,其实压力有些大。有时候我看到其他班里的同学不爱学习,可他们玩得热热闹闹,都很开心的,我就觉得,还挺羡慕的……” 封雅颂讲着这番话,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迷茫的女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周权保持安静等她说完,然后思索着开口。 “其实每个人,都要先创造一个舒适圈,它是你生活安逸的基本保证。步入社会后,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定财富和地位,才能塑造舒适圈。而学生时代简单很多,成绩好就基本保证了你的舒适。” 他声音低散,像是一种随意的陈述,却令人心里悄悄发痒。在他话语的停顿空隙,封雅颂很轻地应了一声。 他继续说:“在你们这个年龄,成绩不好,老师家长会给到各种压力,一时玩得开心,背后也会有很多苦恼。你现在处于一个舒适圈里了,不必羡慕苦苦追逐这个圈子的同学。” 封雅颂说:“可是,在舒适圈里也要不断努力,比如我一点学习也不能落下。那又何谈安逸呢?” “许多安逸是相对的。当你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步入了一个新的舒适层次,那时候,你可以歇一歇。这是你曾经努力所换来的。” 封雅颂点了下头,又轻声问:“那你,现在处于一个舒适圈了么?” 话语问出去,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当。 对方停顿一下,只是回答:“任何舒适圈都需要维护。” 他又说:“到时间了,你该去自习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大部分时候,封雅颂想到他,却想不出一个好的话头可以聊天。那时,她就会偷偷看一眼他的头像。 见面时接触太近了,有些东西不能及时感觉到。 可现在,他们有一定的距离,封雅颂越来越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成熟的男人。 成熟到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这令她心思流淌,也令她怦然心动。 十月中旬的时候,封雅颂知道了一个好消息。 那天大课间,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在安静学习,封雅颂做完了一道作业题,交叉双手伸了个懒腰,这时,体育委员宁飞风风火火跑回了教室里。 宁飞站上讲台,大声招呼:“我们马上要开运动会了。” 他的话没在教室里激起什么水花,有同学搭腔:“早知道了,有什么用,又不让我们参加。” 宁飞说:“不是啊,我刚收到的消息,高三也让参加运动会了。” 这时才有同学兴奋了一点,也有人怀疑:“真的假的?” “骗你们干嘛。”???宁飞一摆手说,“嗨,一会等老师通知吧。” 果然,在下节课上,班主任杨老师宣布学校为了给高三学生减负,同时鼓励大家劳逸结合强身健体,让高三同学也共同参加运动会。 同学们一阵欢呼。 课后杨老师又嘱咐体委抓紧统计大家的运动会项目报名。 封雅颂体育项目没有太擅长的,跑步也不算快,可是班里女生不多,最后她凑数报了一个4x300米女子接力跑。 随着日期临近,运动会的日程排出了表格,张贴在各个楼层的告示栏里。 封雅颂站在面前,看到运动会一共开16,17号两天,女子接力初赛在16号上午,决赛在17号上午。 16号当天是没有晚自习的,而运动会时学校管理也会比较松散。 封雅颂在告示栏面前呆站了几分钟。 她想,16号那天,她是否能够出去见他呢? 当天晚上,封雅颂躺在床上和他聊天。 她首先汇报。 小颂:今天的五道物理错题复习完了。 绳师27号:好。 她手指按动,小心翼翼询问。 小颂:16号,你有空么? 打完又补充。 小颂:16号是下周四。 停顿一下,对方问。 绳师27号:有什么事情吗? 小颂:我们学校那天开运动会,不用上课,也没有晚自习。 小颂:所以,我想…… 她想,她的想法用省略号应该可以完美表达了。 可对方进一步问。 绳师27号:你想?是想见我。 绳师27号:还是想实践? 封雅颂咬了下唇,心中砰砰跳,打字删了又改,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他又细致地问。 绳师27号:这段时间除了那次数学测验,学习还顺利吗? 小颂:还挺顺利的,昨天有个物理小测验,我考得也还不错。 绳师27号:那你不需要受到惩罚。 随后,他说。 绳师27号:出来吧,带你放松一下心情。 封雅颂看着屏幕,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清晰的语气,带着平稳的包容。 她不自觉笑了。 小颂:那天上午我有一个接力跑比赛,中午就可以出去了。 绳师27号:好。我去接你。 封雅颂捧着手机,心里的兴奋就没停止过,她觉得自己睡着以后,在梦里都是笑着的。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接连几天的课程过去,运动会很快就到来了。 封雅颂班级被安排到了操场看台的最左侧,按秩序坐好后,封雅颂悄悄环顾,觉得这个位置很完美,离大门口最近。 今天天气不错,天蓝云舒,太阳也不算太热烈。 操场上同时进行着几场比赛,看台上时不时爆发出欢呼喝彩。有的同学激动地跑到跑道上喊加油,又被老师驱逐回了座位。 封雅颂穿着一身运动服,捧着脸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很快就到女子接力跑了。 她被排在了第二棒。 第一棒的女生反应敏捷,跑步也很快,看她越离越近,封雅颂伸出手紧张地等候。 握到接力棒的那一刻,她的心反而安定了,抬步跑了出去。300米的距离,大半圈操场,封雅颂胸口呼吸,把棒成功传递到了第三个女生手里。 第三棒女生拔腿继续跑。 封雅颂额头出了一点汗,微风拂过,凉爽舒适,她停在原地喘息,看着那个女生飞快跑远,竟有一瞬出神。 直到有老师提醒她。 “喂,那个同学,把跑道让出来。” 封雅颂这才回神,赶紧转身走回了看台。 日头升高到头顶,时间接近中午,比赛也渐渐少了。 最后一项跳远比赛结束,同学们纷纷离开看台,奔赴食堂吃饭。 大部队都走远了,有几个男生留在看台上搬运矿泉水,而陈浩正在登记上午的新闻稿。 封雅颂走下看台的时候,陈浩一转脸,逮到了她。 他扬扬手里的新闻稿件:“还差两篇,你下午凑一份呗。” 封雅颂走过去,把提前写好的稿子递给他。 陈浩很惊讶:“???你写完了啊。”他简单一读,又说,“下午的三千米长跑还没开始,你居然把感想都写了。” 封雅颂笑笑:“不都是那些台词拼凑一下。” 她向下走了一步,站在他下方的台阶上,想了一下,又回头说:“我下午有事情,你能不能……帮我打个掩护?” 陈浩微微一愣:“你要出学校吗?” “嘘。”封雅颂示意他把声音压低。 陈浩捋捋嗓子,又悄声问了一遍:“你要出学校?” “嗯……”封雅颂说,“下午应该不会点名,不过万一老师发现我不在看台上,问起来的话,你能不能……” 封雅颂措辞很纠结,她觉得指使别人撒谎不大好,尤其陈浩又是光明磊落的好好学生。 没想到,陈浩插话说:“我就说你去厕所了,行不?” 封雅颂抬头看着他。 陈浩挠挠头发:“我就说你中午吃坏肚子了,跑厕所。” 封雅颂张了张嘴:“……嗯,你也可以只说我身体不舒服,回教室休息了。” 陈浩说:“行。” 他又说:“没事,反正你下午的稿件也交了,有在场证明,随便编点什么我都能圆回来。” 封雅颂点点头,又要开口,这时后面的男生招呼陈浩帮忙搬水桶。陈浩冲她一抬手,就跑了。 封雅颂走下看台,沿着校园林荫路往外走,她想,自己以前果然不了解陈浩。他居然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 学校的走读证对中午晚上都有效,因为小部分学生中午也离校回家。 封雅颂在门口出示了走读证,顺利出了校园。 她背着书包,站在台阶上等着穿梭的车流,待没车的空挡,她穿过马路,朝那辆SUV走了过去。 中午光线好,透过黑色的车窗玻璃,能隐隐看到他坐在驾驶位上的身影。 封雅颂冲那个身影挥了挥手,那个身影纹丝不动。 走至车边,封雅颂绕过车尾,习惯性地拉上后车门,手顿了一下,松开了。 或许是刚参加完氛围轻松的运动会,或许是现在的阳光太明媚了。 她觉得自己身上带着一点朝气。 封雅颂走向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对他笑了笑。 她想把那一点阳光与朝气,带到他的身边。 周权对她的座位选择似乎并不关注,他看着侧视镜,伸手推了一下挡位,说:“走了。” 车子转出车位,驶入大路里。 他掌握着方向盘,注视前方,认真开车。 封雅颂微微转头,甚至不转头,余光就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她心里跳得很快,将下巴抵在书包上,轻声问:“我们去哪里啊?” 周权问:“有想去的地方吗?” 封雅颂摇摇头,然后问:“你吃午饭了么?” 周权听她又这么问,稍微笑了一下。车子驶入环城路,他搭着方向盘,等了一会,才说:“我带你找个地方坐坐。” 大约十多分钟的车程,车子贴路边停下了。 封雅颂透过车窗,认出这是城市边缘的一条商业街,离她家位置较远,她也很少来到这边。 周权已经下车了,封雅颂紧跟着推开车门。 锁了车,周权沿着道路,走进一家彩色玻璃的店面。 店里光线很暗,封雅颂转过前台,首先看到了一个架着乐器和话筒的舞台,舞台周围陈列着错落的沙发卡座。 她意识到这是一家酒吧。 中午时间,店里没有演出,只是放着舒缓的曲乐。 周权走到店面深处,停在靠墙的卡座旁边,指示说:“坐吧。” 封雅颂坐进座位里,望着他在对面也坐下了。 店内环境有种恰当的昏暗,使一切东西都不真切,比如,她是分辨不清对方的神情的。 她只知道对方注视着她,然后对她说:“这里的下午茶比较简单。” 封雅颂赶紧摇摇头:“没关系,我也不是很饿。”她尝试着问,“你是常常来这里么?” 周权说:“对。” 她又问:“你爱吃这里的什么?” 周权说:“一般来喝酒。” “哦……” 周权手指交叉,搁在桌面,继续问题:“你吃一份西式全餐,可以吗?” 封雅颂点头。 周权或许打算起身点餐,封雅颂这时突然询问:“我可以喝酒么?” 周权看向她。 封雅颂用手指比划了约五厘米的高度,小声说:“我可以喝一点的……我在家里聚餐时喝过。” 她心里轻轻跳着,觉得对方会为她点一杯酒。他既不是师长,也不是朋友,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会认真对待她的每一个想法。 她抬起脸看着他。 周权唇角平行地抿了一下,随后点头。 “好,一杯热红酒。” -- 28. 一份午餐很快上桌了,酒也随后端了上来。 周权把两杯酒往旁边推了一下,对她面前盘子示意:“先吃饭吧。” 封雅颂点点头,握起叉子,挑了一些炒蛋放入嘴里。 刚开始,他在对面注视着她,封雅颂吃得小心谨慎,几口炒蛋后,她叉起一块牛肉,刚送到嘴边,就掉了下去。 她立即抬眼看了他一眼。 周权静静坐着,什么表示也没有,可封雅颂莫名觉得丢脸。 她低下目光,放弃了那块牛肉,叉起一块西兰花吃。 周权胳膊动了一下,将自己酒杯端过来,然后拿出手机,不再看她。 封雅颂吃完了餐盘里的大半食物,已经感觉很撑了。她悄悄将盘子推远,把那个圆胖的红酒杯移到面前。 红酒微烫,封雅颂用手捂了一下,将里面碍事的肉桂条拿出来搁在盘子里。 她把杯子移到嘴边,抿着尝了尝。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他的表情。 周权端起杯子,朝她示意了一下,自己也喝了一口。 封雅颂轻轻笑了,她手指搭在杯子上,等了一下,问:“你今天,工作不忙么?” 周权说:“电脑在车上。” 封雅颂“哦”了一声,她顺着问:“那我们是要聊天么?” 问出口,发现是个傻问题。 周权下颌点了一下,回答她:“嗯,半天时间,来这里坐会。” 这里的环境有种令人昏沉的舒适,沙发松软,桌子偏低,使得两人对坐的形式像是一种非正式座谈。 很安逸,只是,封雅颂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他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玻璃搁在桌面,碰出轻响。 气氛一安静,封雅颂就有些紧张了。她嘴唇开了一下,问:“……你一般都会聊什么? 周权问:“是指我约女伴出来的时候吗?” 封雅颂愣了一下,她都不清楚自己问题的含义。可是被他一提,她的问题,似乎确实有这样的意思…… 封雅颂心思乱动,手指捏在杯子上。 周权淡声说:“除了实践,有很多可以玩,比如,脱掉内裤去商场里逛逛。比如,把小玩具放进身体里面。” 他说的时候眼神看着她,封雅颂把眼睛低了下去。 周权停止举例,拿起酒杯来:“不过,坐下来单纯聊天,比较少。” 他把酒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封雅颂趴在桌前,也跟着抿了一口酒。 气氛再次安静了。 周权握着杯子,往后靠坐了一下:“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 “嗯?” “你挨打的时候,有舒适的感觉吗?” 封雅颂愣愣地看向他。这个问题太敏感,令她脑子一下子锈住了。她张了张口:“我……” 或许有感觉,或许她更怕疼,封雅颂自己也说不出答案。 她稍微一想,耳朵就已经开始发烫了。 周权等了一下,换了个选择题:“小玩具和挨打,你会倾向选什么?” 封雅颂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小玩具。” “小玩具和挨打同时进行,或者单纯的小玩具,更倾向哪个?” 封雅颂尝试着认真想了一下,可她无从判断。她看向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不知道……” 周权却点了下头。 他说:“我知道了。” 店里放着一首萨克斯曲,曲调拉扯得苍凉而悠长,像是一部老电影缓缓铺开片头。 封雅颂心里激烈地跳着,回答这几个问题,感觉比考试时间到试题却没答完更加刺激。 周权喝了口酒,说:“聊聊你学校的事情吧。” 封雅颂缓了口气:“学校?” “在手机里,你总是有很多学校事情跟我讲。” 封雅颂托住脸:“我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写作业,想找你聊学校以外的事情,也找不出来的。” 周权思索一样,慢速说:“你在学校里,应该是个很受欢迎的姑娘。” 封雅颂说:“我么?”她笑了一下,“我朋友不是很多。” 周权说:“你对待人很温和,也很有上进心。校园环境比较简单,不像社会上有很多美的类型,白白瘦瘦,都是好看的。” 封雅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说:“你在夸我啊……” 周权对她说:“你可以比现在更有自信一些。” 封雅颂望向他,他坐在沙发里,随意而安静,可是他陈述的话语,却带着能够灌进心底里的力量。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带着话题与她闲散聊着,酒喝完了,他没有再加,要了两杯柠檬水。 店里光线太昏暗了,呆得久了,封雅颂甚至忘记了这是白天。直到周权点开桌面上的手机看时间,然后问:“学校的运动会几点开完?” 封雅颂反应一下,才回答说:“五点左右。” 周权:“到时间了,我送你回去。” 封雅颂立即说:“学校今天不上晚自习的。” 周权看着她。 封雅颂紧促地笑笑:“我没有告诉家里提前放学,他们晚上才来学校接我的。” 周权摇了下头,说:“我现在送你回家。” 店里萨克斯曲换了一首,依旧委婉而悠长。 封雅颂推着桌面站起来,跟着他朝外面走出去。 傍晚时分,外面天还亮着,封雅颂踏出店门,深深吸了口空气,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他们并排走向车子,走了一半,封雅颂突然想到了,问:“我们是不是没有结账?” 周权看了她一眼。 封雅颂:“真的没有结……” 他们刚才从沙发起身,直接就出了店门,而在店内期间,他既没有去前台,也没有使用手机付款。 封雅颂脑子转了一下,小声问:“这个酒吧不会是你的店吧?” 周权开口回答她:“是我朋友开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位置,他按动车钥匙,拉开车门,对她说:“上车吧。” 车子平缓驶了回去,停在距离小区一段距离的路口。 车头朝西,夕阳微微晃眼。 封雅颂按开副驾驶安全带,转过头:“那我……” 周权突然伸手,打开了她座位前面的化妆镜。 封雅颂不明所以,依旧看着他。周权把纸巾盒递给她:“嘴上有颜色,擦一下。” “哦……”封雅颂赶紧抬头去照镜子,看到自己嘴巴上一圈紫色,是抿红酒时沾上的。 她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然后对镜子认真擦了好几遍。 终于擦干净了,封雅颂将车上镜子合好,把用过的纸抓在手心,又看向他。 周权下颌一点,对她说:“下车吧。” 封雅颂说:“我十一月初会放月假。” 周权:“好。再联系。” “嗯……”封雅颂把书包拎到腿上,犹豫一下,抱着书包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以找我聊天的……” 周权看着她,只是说:“回去吧。” 封雅颂轻点了下头,打开车门,又对他摆摆手:“主人,再见。” 车子朝着夕阳下落的方向驶远了。 封雅颂背好书包,沿着道路走到小区大门。进入小区,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碰到封妈往楼道里走。 封雅颂吓了一跳。 封妈更惊讶,看着她问:“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封雅颂开口说:“我们不是开运动会么,通知可以不上晚自习,我就回来了。” 封妈问:“坐公交回来的?” 封雅颂:“对啊。” 封妈:“也不跟我打电话说一声,我正好去接你啊。” 封雅颂说:“我有同学也回家,正好一起顺路回来了。” 上楼的时候,封雅颂又随口问:“现在都快六点了,你刚下班么?” 封妈说:“没,我刚在车里接了个电话,一打打了半个小时。” 封雅颂松了口气,那她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在小区外面,从一辆陌生的车上下来了。 今晚作业不算太多,封雅颂坐在桌前,一边回想他们今天的碰面,一边美滋滋地做了一些题目。 更晚一些的时候,她换下运动服,去洗了个澡。 封雅颂插上吹风机,正打算吹头发的时候,封妈突然在客厅对她说话。 封雅颂把吹风机放下,走过去问:“怎么了?” 封妈翻着手机日历,问:“你说我是下个周末去看奶奶,还是下下个周末呢?” “看你时间……”封雅颂话说一半,反应了一下,“下下周末我不是放月假么?” “对啊。”封妈以为她想要一起去,说,“你奶奶特别嘱咐了不让你去,怕耽误你学习。” 封雅颂头发湿漉漉的,带着令人清醒的凉意,她把头发往耳后别了一下,开口说:“下个周末我也要上课的,早上的公交车很不方便的,要等很久。我觉得你下下周去比较好。” 封妈说:“那你放假就要一个人在家了。” 封雅颂:“没关系啊,我在家里点外卖,或者去小区里快餐店吃都可以的。” 封妈思索着说:“也是,你在家里学习,我还总怕打扰你。”她点了下头,“行,我跟你爸商量商量。” 封雅颂回到卫生间,站在镜子面前,若有所思地把头发吹干。分明今天刚见过面,可她的思绪已经不由自主地飘到半个月以后了。 吹完头发,封雅颂回到学习桌前整理学习资料,拉开抽屉时,她看到了藏在书本下面的那盒水彩。 她伸手把水彩拿出来,搪瓷盒厚重而冰凉,打开盖子,有种淡淡的墨香。 封雅颂灵感突然一动,她想自己可以画一幅画,下次见面时送给他。 用他送的礼物,来制作一份回礼。他大概会觉得惊喜吧。 封雅颂充满兴致,立即把水彩本摊开了。 画什么呢?她思索着点开了他的微信头像。 头像图片是一栋漆黑的大楼,只有一扇窗户是亮着的。 她也要画一栋大楼,在同样位置开了一道窗,不过画面是彩色的。 封雅颂趴在桌前,耐心地添添改改,用铅笔先把画面大致勾勒了出来。 等她想起看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过了。 封雅颂打了个呵欠,把本合上,上床与他聊天。 他的语气依旧如常,可封雅颂隐隐感到,经过今天下午的相处,似乎有什么悄悄变了。 比如,她今天忘记写五道物理错题了,也大胆地没有跟他汇报。 比如,她跟他说主人晚安之后,他也回复了一句晚安。 -- 29. 【加更一章】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每晚回家,都守在桌前画一个小时。 一周时间,她完成了一幅作品,不过左看右看都觉得颜色太幼稚了。之后她换了一张纸,参照视频上星空的画法,重新画了一栋配色浪漫的大楼。 封雅颂撕下画纸,对着台灯欣赏了好一会,然后将它卷成一卷,找了一个丝带扎起来。 十一月的假期很快到来了。 休假第一天,封雅颂睡了个自然醒,起床时封妈正在收拾行李。 封雅颂走过去,看到地上堆着好几盒营养品。 封雅颂帮着把它们装进一个大行李箱里,说:“带这么多啊,奶奶家那边也有大超市啊。” 封妈说:“心意不一样。” 又整理了一会,封雅颂问:“你不是十一点的车么?” 封妈点头:“嗯,收拾好了,这就出发了。” 封妈出门前,不放心地叮嘱了封雅颂很多,穿好鞋子,又突然说:“要不我跟李阿姨说一声,你这两天去她家里吃饭吧。” 封雅颂赶紧说:“不用了,我去楼下吃快餐挺好的,去她家还要走很远。” 封妈拎上行李箱,又说:“那妈妈晚上七点左右给你打电话,记得接。” 封雅颂说:“知道啦,我手机不离身。” 封妈点点头,这才出门了。 封雅颂先回卧室收拾好书包,等了约半个小时,确定封妈已经到达了车站。 她走到客厅里,给他打电话。 响了几下就通了,封雅颂在沙发坐下,对他轻声道:“主人,中午好。” 电话里“嗯”了一声,说:“十分钟后下楼。” “还是小区外面那个路口么?” “好。我停在那里等你。” 挂了电话,封雅颂握着手机伸了个懒腰,窗外阳光明媚,她想,此时的他正在路上开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等了十分钟,封雅颂背上书包下楼了。 她出了小区,走到路口,刚好看到那辆SUV贴着路侧停下了。 封雅颂抱着书包坐进副驾驶。 周权正在调试歌曲,转了几下按钮,换到一首还不错的英文歌。 封雅颂系好了安全带,抬头望向他,他点了下头,说:“走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封雅颂问:“我们要去吃午饭么?” 问完,封雅颂笑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每次都问类似“吃了没”的问题,这并不是她的习惯,只是,她每次上车时都是饭点。 周权回答说:“去吃火锅。” 车子停到了一家川味火锅店门前。 店里飘着正宗的牛油与香料的混合气息。 在座位坐下,周权把电子菜单递给她。 封雅颂翻了两页,对他说:“我们点双人餐就可以吧,有一个鸳鸯锅底,特色菜也都有了。” 周权询问:“喝什么?” 封雅颂又看了眼菜单,才发现这个双人套餐是没有配饮品的。他似乎,是这家店的常客,对餐单都很熟悉了。 封雅颂抬起头,笑了笑:“吃辣锅当然要喝豆奶啊。” 周权向服务员点餐,除了豆奶,又要了一罐啤酒。 火锅热气腾腾,刺激味蕾。他们来得时间偏早,客人陆续入座,一段时间后,店里才变得热闹起来。 快吃完的时候,周权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下筷子,说:“我接个电话。” 封雅颂望着他接通手机走出店门,转回头来,百无聊赖地喝着瓶子里的饮料。 很快周权就回来了,坐进座位里,如常地又吃了几口。 封雅颂一口一口喝着饮料,两边客人都在交谈,只有他们这一桌很安静。 封雅颂在热闹的锅汽面前微微发起了呆,突然听到对面开口问:“这段时间物理学习计划进行的怎么样?” 封雅颂猛然抬起头:“……啊?” 周权推了一下面前的碟子:“每天五道物理错题,你已经两周没有跟我汇报过了。” 封雅颂心里顿时一紧。 自从上次见面后,她莫名就淡忘了这项学习任务,每天晚自习回家后的时间也都在画画。 周权又“嗯?”了一声。 封雅颂赶紧道:“我每天都做了。” 周权注视着她。 封雅颂心里乱跳,努力平静地解释说:“我忘记跟你汇报了,但我每天都有做的。” 周权说:“错题本给我看一下。” 封雅颂头脑嗡地一响。她的错题本并没有按要求打上标记。 封雅颂张了张口:“可是……我没有带出来。” “没有带?” “……嗯。” 周权问:“你的书包就在车里吧。” 他看着她,进一步问:“介意我检查一下吗?” 封雅颂脸都开始发烫了,谎言把她整个人都揪得紧紧的。 懵了几秒钟之后,她开始后悔自己说谎了。没有完成的错题本就装在书包里,这证据实在是太清晰了。 封雅颂声音顿时被掐掉了:“我……” 周权什么都明白了。 他缓缓点了下头,说:“我发现,之前你自己制定的计划都能坚持的很好,而我建议的,你却总是谎言应付,是这样吗?” 封雅颂低下眼睛:“……不是的。” 隔了一会,对方没有说话。 火锅拦在他们之间“咕嘟咕嘟”沸腾着。 封雅颂越来越不安,看向他,小声问:“你生气了么?” 周权靠在椅背上,手搭在盘子旁边,没有回应。 这时有个服务员走过来,询问:“两位,火给您关小一点吧?” 周权说:“关了吧,吃完了。” 他站起身,路过封雅颂,说了句:“走。”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行驶。 音响里的歌曲自动续上了,低缓的曲调,封雅颂却听得心里越发紧张了。 鼓了半天勇气,她对他小声说:“……我不该撒谎的……” 她以为他多半不会回应,可没成想他鼻腔里“嗯”了一声。 封雅颂又看向他,他的侧脸很平静。 车子沿着环城路跑了一段,如果回宾馆,就要从前方路口下了。可是周权没有减速,略过路口,朝郊区方向开了过去。 两侧的树木越来越繁茂,车子沿着笔直的小路跑了很久后,拐进了树林的岔路里。 又碾着杂草开了几分钟,最后停下了。 周权推开车门,抛下一句:“下车。” 封雅颂有些困惑,犹豫着从车上下来了。 四周树高草盛,静谧无人,空气里带着大自然的原始味道。 封雅颂踩着野草,绕到车后,看到他把那只熟悉的皮袋子放到了后备箱上。 封雅颂顿时僵住了。 周权拉开皮袋子,挑出一把竹尺,然后看向她,命令说:“裤子脱到膝盖。” 封雅颂张了张嘴:“……在这里么?” 周权退后一步,指着车尾:“扶着那里,屁股翘起来。两分钟时间。” 封雅颂低头看着自己,她今天穿了一条略宽松的白裤子。她把手伸到裤扣上,犹豫半天,还是没勇气解开。 她望向他,小声问:“可以不脱么?” 周权说:“你还有一分钟。” 这里是室外啊,尽管是荒郊野外,可是…… 封雅颂战战兢兢,始终不敢脱下裤子。而他的态度又是那样严厉,她求饶似地望向他:“……主人。” 周权只是看着她,等着,直到两分钟时间到了。 他转身去车内,把装着小玩具的盒子拿出来,扔在了后备箱上。他指着说:“任务加码,把这个放上。” 封雅颂还是没动。 周权盯着她问:“是等着我帮你脱?还是要我帮你放?” 寂静的野外,他声音坚硬得不容一点余地。 封雅颂紧张地都快哭了 周权声音又淡了,握着竹板,指了一下:“给你最后一分钟。” 封雅颂心脏狂跳着,不自觉看了他一眼。 他的语气,让她觉得如果再拖一分钟,就不是任务加码的问题了,他可能打算把她扔在这里了。 封雅颂缓慢挪动了一下脚步,将那个盒子拿了过来。 裤子脱下的时候,她感到空气有一点凉。她瑟瑟低头,看到了自己的鞋子,也看到了杂乱的草坪和土地。 小玩具在内裤里放好位置,她撑着后背箱,伏低了身体。 竹板点在她的臀部,他说:“四十下,报数。” 封雅颂咬住唇,没有出声。她抬起眼睛,看到了车子上方叠映的树冠,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里泄露出来。 “啪”地一下。 封雅颂微微一抖。小玩具也同时在震动着,疼痛和异样交叠,令她心里难过极了。 她张不开口,她没有报数。 竹板停顿两秒。 周权说:“很好。” “啪”地又是一下。 封雅颂埋低了头,一滴眼泪掉出来,落在车身上。 她吸了吸鼻子,身体微颤,感到心里在发着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难过。屁股疼得并不剧烈,小玩具还在震动地抚慰着她,可是她却觉得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又是一下。 封雅颂撑着车的手臂一松,向下蹲到了地上。 她抱在自己的胳膊里,瑟缩地开始哭泣。 周权握着竹板,停了几秒钟,他朝她走过来。 走到面前,他说:“起来。” 封雅颂身体动了一下,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裤子。她的肩膀耸动,一瞬间哭得更厉害了。 周权定在了原地。 她裤子凌乱,半跪坐在杂草里,紧紧抱着他的小腿痛哭。哭得他裤腿都湿了,她终于说话了:“……我不想要这样……” 她的声音像头顶的落叶一样,抖一抖,就落下来了。 她说:“……不要这样了……主人……” 她又说:“……对不起……不要不管我……” 最后,她只是哭着说:“……主人,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周权胸腔起伏,张开了口,命令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认命似地抬了抬手,把竹板放在了车上。 然后他空出两只手,弯腰想要扶她起来,可她颤抖得太厉害了。 他一时间居然不敢触碰她。 周权又站直了,隔了一会,低头对她说:“起来吧。” 四下一片安静,荒草寂寂,人声车声都远,连风声鸟鸣都远了,唯有一辆车,两个人。 周权看着她的头顶,听着她的哭泣,胸口无声地呼吸着。 你的心在发抖么? 为什么我也是呢。 -- 30. 最后周权还是把她拉了起来。 封雅颂僵在他胸前,低着头。 这样面对站了一会,周权蹲下来,提起了她的裤子,将前面的裤扣系好。然后他转身把竹板等用具收起来,打开后备箱扔进去。 “砰”地合上后备箱,他抬步往驾驶位走,刚走一步,封雅颂在后面说:“我不想回家。” 周权回头。 封雅颂声音还有点颤,却很执着:“……我们一个月只放一次假。” 她又抹了一把脸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周权开口打断:“你喜欢呆在这里吗?” 封雅颂微微摇头。 周权说:“那就走。” 他迈到车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等了一会,车门响了一声,她上车了。 不过这回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了后排。 周权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伸手往方向盘上一握,直接把车开动了。 车子沿着平直的小路跑着,他朝后面瞥了一眼。 她恰好也在看他。 她眼眶还有点红,不过眼神是明亮的,带着一点畏惧,更多的是期冀。 视线触碰那一刹,周权意识到了她的年轻。 与年龄长相都无关,而是看待问题的角度,解决事情的方式。直截了当,却充满希望。 像是青涩的水果挂在枝头,迎着阳光,每一丝露水,都是晶亮的。 那样的诱人,无他可比。 周权保持着沉默,开车回了东方中心宾馆。 走入大堂,他在咖啡厅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 封雅颂在对面坐下了,她把书包放在膝盖上,从里面开始翻找东西。 这时一位服务生走过,周权刚打算点杯喝的,一卷画纸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 周权眼神看回她。 封雅颂说:“我画了一幅画,用你送的那盒水彩画的。”她稍微递了一下,“送给你。” 画卷上打着一个丝带蝴蝶结,很标准,连尾部的长短都是对称的。 周权看着那个蝴蝶结,伸手接过,放在一旁:“谢谢。” 封雅颂慢慢收回了手。 她在期待他打开看,却不敢主动说。 服务生又一次路过了,周权没有提咖啡这件事。 他双手交叉,目光抬起来:“我是个直接的人……” 他刚开了个头,有些许停顿,封雅颂立即在这间隙点了点头。 周权看着她:“我做事习惯目的明确,但关于我们两个,我始终没有跟你签契约,也没有给你安全词。” “你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又很积极,我对你天生有种保护欲在,这令我,有点折磨,你懂吗?” 封雅颂没有回答,她觉得他只是在陈述,这不是一个提问。 想了一下,她问:“如果签契约,是什么样子的?” 周权说:“你接受不了。” 封雅颂低声说:“我想知道你会更喜欢什么样的女贝。” 周权说:“这与你无关了。你想要的不是单纯的主贝关系,你只是在尝试着迎合我。”他看着她,进一步说,“你是在依赖我。” 封雅颂心中被“咚”地敲响了,她眼神闪动了一下:“可……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解压的。如果你单方面管束我,可你喜欢的事情我却不能接受,你会不舒服的……” 周权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开口说:“其实相反。” 封雅颂愣了一下。是哪句相反呢。 周权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他的意思是,并不讨厌现在的相处模式么? 封雅颂脑子转动很钝,但有些事在变得清晰了。她很认真地慢慢说:“我会成长的,我很快就参加高考了。如果你愿意等等我……” 周权说:“你是该成熟一点的。” 封雅颂看向他,他又不说话了。 安静了好一会,封雅颂视线低垂下来,把膝盖上的书包挪动了一下。 周权这时说:“你写作业吧。” 封雅颂抬头:“在这里么?” 周权看着她的书包,仿佛退了一步。 “写吧。”他点了下头,按着桌面站起身来。 封雅颂转头,看到他大步走出了酒店。 她又转回头,从书包里找出作业,悬着心翻看了好一会,周权回来了。 他夹着薄薄的电脑包,手上端了两杯咖啡,一杯搁在她的桌边,一杯搁在对面。 封雅颂抬起目光。 他不再交谈,坐进沙发,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把杯子往旁边推了一下,将电脑打开了。 下午阳光明亮,咖啡厅里暖洋洋的,他的沙发背后摆着大盆大盆的绿植,阔挺的叶片在光线里微微发光。 封雅颂握着笔,听着对面敲击键盘的轻响,感到心情慢慢落回原位,最后变得安宁起来。 她做完一页题,翻页的瞬间,目光偷偷向前看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节舒展的搭在桌面上,几个小时前,这只手握起板子又十分有力。可无论什么动作,都令她心里怦怦跳动。 封雅颂一时间情愫复杂,她不知道他究竟需要什么,可她觉得这个男人值得更好的东西。 她想要快点长大,想要更好地陪伴他。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咖啡厅过了九点,人就少了,封雅颂获得默许般跟着他回了房间。 她在电脑桌前放下书包,环顾熟悉的房间,竟然有种回家了的感觉。 他们在沙发上简单地吃了一些饭,吃到一半,封雅颂小心翼翼问他:“你要一直住在宾馆么?” 周权只是“嗯”了一声。 封雅颂筷子尖悬在碗边,问:“那套间会不会很贵啊。” 周权扭头看着她,说:“我母亲生病在家里,其他兄妹陪着,我在家里住不方便。” “那你每天要回去看她么?” 周权依旧看着她,目光变得静默。 封雅颂低下眼睛,迅速用筷子夹饭:“吃饭,吃饭。” 她将一块米饭填进嘴巴里。 吃完饭,封雅颂在桌前写作业到十一点半,第二天起床后又学到中午,全部作业都已经完成了。 傍晚周权开车送她回小区,两天的周末就这样结束了。 晚上八点左右,封妈也回家了。 封雅颂和封妈一起在家里吃晚饭,封妈讲述着奶奶家的事情,可封雅颂却不断走神,回想起昨天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的时光。 他身上没有任何气味,简单而干净。她轻轻一侧头,就能够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她没有这样做,不过那样肩并肩的距离,也令她足够心安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他们再次见面是十二月初的周末休假。 那时封雅颂奶奶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封雅颂的父亲也已经回家了。 周六上午,封雅颂起了个大早,专注学习了一上午,中午时跟父母说明想跟同学去逛商场放松一下。 封雅颂的父母开车把她送到了商场。 待父母离开后,封雅颂又溜出商场,来到了路边的公交站点。 天气已经开始寒冷了,封雅颂穿了一件小棉服,帽子上带着一圈绒绒的毛领,样式很好看,但其实衣料是偏薄的。 她双手缩在袖子里,站在公交站牌底下研究了很久,终于确定了合适的线路。 她换了两班公交车,来到了城郊的那家彩色玻璃酒吧。 走进店里,萨克斯曲舒缓,暖烘烘的热气一下子扑在身上。 封雅颂双手凑到嘴边呵了呵气,转过前台拐角,看到他坐在靠墙的老位置上。 封雅颂兴致勃勃朝他走过去,在对面沙发坐下了。 周权安静注视着她。 封雅颂对他微笑:“嗨,主人。” 她把双手放在桌上搓了搓,说:“今天外面好冷啊。” 这时,周权视线轻瞥。 一个服务生从她身后端来了一杯热红酒,一声轻响,杯子搁在桌面。 封雅颂手指握住玻璃酒杯,感觉很温暖。 周权问:“今天没有带书包?” 封雅颂说:“我上午很抓紧地写作业了,明天再继续。” 上次运动会时,他们来这酒吧里坐了半天,他没有带电脑。这次她也没有带作业。 半天时间,只是简单的聊天,简短而奢侈。他们都能够腾出来,这像是一种默契。 周权问:“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大吗?” 封雅颂托住脸,笑了一下:“你猜?” 周权说:“从平时的聊天,感觉你的心态很平稳。” 封雅颂很轻地点了下头:“我们就要一模考试了,同学们大多很紧张,可是我觉得还好,就尽自己的能力去学习就好了。” 她想起来,又补充说:“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复习五道物理错题,坚持得很好。” 其实,她每天也都有跟他汇报,不用专门说,他也知道的。 周权说了声:“好。” 然后他伸手,从桌子内侧摸过来一个小盒子。 封雅颂目光落上去,很简约的红盒子,她刚刚以为那只是桌面上的一个装饰物。 她问:“这是?” 应该不会是小玩具吧,毕竟这个盒子型号很小,也有些扁…… 周权说:“这是你能够坚持物理学习计划的礼物。” 封雅颂在他的目光下,打开盒子。 内容是一条细细的项链,项坠上一圈碎钻包裹着一小块绿玉髓。很秀气,很精致,也似乎,很昂贵。 封雅颂视线抬起来。 周权说:“也是你送我那幅画的回礼。” 他把盒子扣上,往她面前推了一下:“收下。” 不容一点反驳,说完他端起面前杯子喝了一口。 封雅颂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她也抿了一口红酒。 然后握着杯子,小声对他说:“谢谢你。” 谢谢既是礼物,也是其他。 周权不由问:“你一直很喜欢感谢我,你是习惯这么客气吗?” 封雅颂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女贝,她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姑娘,可他没有放弃她,还带给了她很多信心和鼓励。这让她,只是想说感谢。 封雅颂很真诚地说:“跟我相处会浪费你很多时间,我知道的。当一个同学来打扰我,或者执意要跟我聊天,我也会不耐烦的。所以……谢谢你的耐心。” 周权看着她说完,低声叹了口气。 他把手掌搭在桌上,说:“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花费再多的时间,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是完不成的。” 封雅颂理解他指的什么,她轻声问:“你母亲……” 她没有问完,他就继续说。 “我不缺钱,也空出了时间,可是把她治好,我办不到。” 他的眉头轻蹙了一下,很快又平展了。他抬起视线,对她说:“所以,你想要变得更好,想要有人监督,既然你找到了我。我可以帮你。” “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店内环境昏暗,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了一些光影,随着悠缓的曲乐,随着流淌的情绪,一起浮动着。 封雅颂看着他,轻声开口问:“我对你来说,是一个好的陪伴么?” 周权下颌压了一下,好像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半响,他缓缓点了下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视线瞥向窗边,那里玻璃是不透明的,什么也看不到。 -- ΡO-①8,COM 31. 一轮复习接近尾声时,第一次模拟考试也就近了。 有人说,一模考试题目往往很难,目的是要考察学生高中三年来的基本功;也有人说,一模考试题目不会太难,要避免考生在后续复习过程中心态失衡。 封雅颂对一模没有太完整的概念,只知道这是一场与高考形式相似的大型考试,她要认真对待,努力考好。 窗外的冬天越来越寒冷,班里的学习气氛也越发浓郁了。 课间时大部分同学都在座位上争分夺秒地学习,有人进出教室,门页带进一阵凉风,令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封雅颂从书桌抬起头来,看到讲台上方悬挂的高考倒计时牌,视线偏转,又看到了一片安安静静的头顶。 她深呼吸口气,突然有种鲜明的感觉涌上来,自己比大多数人都幸运。 她有一个那样安稳的后盾。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晚上回到家里,封雅颂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只苹果吃,父母跟她简单聊了两句。 封爸问:“你们学校进度怎么样了,是不是要开始复习了?” 封妈立即伸手打了他一下:“什么开始复习啊?这学期都快复习完了。” 封爸不好意思地笑笑:“奥,高三不学新知识了啊。” 封妈解释说:“现在她们高二就学完了所有的课程了,高三一上来就开始复习。” 封雅颂啃着苹果,点了下头:“嗯是,我们第一轮复习快结束了。” 封爸说:“一轮复习之后,还有第二轮复习呗?” 封雅颂说:“对,等到考完一模考试。” 封爸:“听说一模考试还是很重要的,好好考,考完爸带你吃顿好吃的去。” 封雅颂低着目光看苹果,说:“没什么重不重要的,就是一次正常的考试,考完我们也要上晚自习的。” 封妈:“那还是妈妈给你做点好吃的,晚上回家来吃。” 封雅颂稍微笑了笑,把苹果放回果盘里:“吃不下啦,我要去学习了。” 她洗了洗手,然后回到房间,关上门。 封雅颂在书桌前细读了两篇英语作文范文,把里面值得借鉴的句子背了背。然后又拿出物理错题本,复习了五道错题。 十二点的时候,她关了台灯,躺进被子里。 小颂:今天学习完毕啦。 绳师27号:好。 绳师27号:你前两天对我说,一模考试结束后不上晚自习。 小颂:嗯。 封雅颂看着屏幕,以为对方会提出一些安排。可没想到,对方先展开询问。 绳师27号:一模考试紧张吗? 她如实说。 小颂:有一点。 小颂:不过我这段时间学得很踏实,不太怕接受考验的。 停顿一下,对方发过文字。 绳师27号:考试结束后,你只有一个晚上的空闲,我带你放松一下。 绳师27号:现在花几分钟写一个令你兴奋的场景描述,可以吗? 小颂:场景描述? 绳师27号:你之前对我说,喜欢趴在我的腿上,被手掌拍打。在这基础上,更具体地描述一下。 封雅颂思路一时卡在了某个位置。 小颂:……是要编一个角色扮演故事么? 她瞬间想到了那些形形色色的动作片,有继父和女儿,有老师和学生,有男上司和女下属…… 对方回答。 绳师27号:也可以。 绳师27号:喜欢看片子的人都习惯享受表演型实践。 封雅颂读了一遍这句话,感觉像是一种调侃。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呼吸变得有点热。她小时候看片子时的确幻想过很多场景,现在他要真实地帮她实现一个么? 这般,她仿佛可以给小时候懵懂的自己一个交代,一个礼物。 封雅颂打开了手机的备忘录,光标点在上面。思索之时,她却发现无论是继父女儿,还是老师学生,或者其他角色,她似乎兴趣都不大了。 只有想到他这个人时,她才格外有感觉。 封雅颂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趴起来,默默按键。 她的呼吸捂在被子里,喷在屏幕上,越来越烫。 等打好了一段文字,她脸都红了,把备忘录页面截了个图,快速给对方发了过去。 小小一段话,几分钟时间足够读完了,可对方却没有回复。 我会幻想的场景 【 放学后,你接过我的书包,书包勾在你单侧的肩膀上。 一路上你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进电梯,走入房间。你似乎有些生气,但是你在外面丝毫不表现出来。 房门关上了,你的生气也暴露出来了,你把我背转身按在门上,一边训斥我为什么不听话,一边拽下我的裤子。 然后你命令我双手撑在门上,用手掌打我的屁股,直到我求饶。我会怕疼,会发抖,这时你深深叹了口气,把我转过来,呵护地抱抱我。 你说,我是对你好的,可谁让你不乖呢。 然后你牵着我来到床边,让我趴到你的腿上,对我说,我知道你怕疼,可是你犯错误了,我还要再打你几下。 每边屁股最多再打十下,然后你就停下了。你的心情也软化下来了,开始轻轻地抚揉我。 你在最凶的时候,也保持着那样的温柔。 】 写出这段话并发给对方看,应该是封雅颂长到这么大,做过得最大胆的事情了。 她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每看一眼那段文字脸就红一分。她恨不得把消息撤回来,又恨不得再发送很多消息把它从页面刷走。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 光标点在输入栏上,却不知道要再跟对方说什么了。 又过了很久,聊天框上终于动了一下。 绳师27号:好。我知道了。 随即,他又说。 绳师27号:耽误了很久,不早了,睡觉吧。 封雅颂把捂在头顶的被子掀开,感觉头脑终于降温下来。 她呼吸着房间里凉丝丝的空气,把手机举在面前。 小颂:嗯。 小颂:主人,晚安。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一模考试前一天晚上下雪了,雪花细细密密,漫天飘落下来。 封雅颂打开了卧室的窗帘,看到窗外黑幕深沉,像是播放着流淌的雪花点。她睡着的时候,感觉那些雪花悄悄飘进了她的梦里。 第二天早上出太阳了,温度不足零下,道路没有结冰。 封雅颂在校门口下车后,一脚踩进了浅浅的水坑里。她跟家长挥了挥手,小心避着道路,朝校门走进去。 第一天考了语文和数学。全天考试结束后,教室里稍有躁动,外面天气湿漉漉的,封雅颂在座位上专心自习,觉得心里安静极了。 第二天上午考理综,下午考英语,封雅颂做题始终精力集中,直到思路流畅地写完了最后的英语作文。 她抬起头呼吸,看到时间还剩下十分钟。她再翻回试卷前面,想检查一遍单选题,却感到心里的小草一茬接一茬地长了出来。 即将见到他了。这样的念头象是一阵风,风拂草动,刮得她心里发痒。 封雅颂上了十多年学,参加了那么多场大考小考,头一次,数着倒计时盼望着收卷的。 终于打了结束铃。 收卷人还没走到她的座位,封雅颂就站起来,把试卷塞给他,然后拎上书包往外走去。 出了教学楼,她回头看到四楼的窗口明亮,吵吵嚷嚷的,同学们大都在讨论考试内容,尚未离开教室。 校园路大部分地面已经干了,路牙边上嵌着雪水,整条路上空无一人,她是第一个走出校门的学生。 封雅颂站在马路边等车流,视线朝对面看着。 突然,她看到那辆SUV的车门开了,周权迈下车来,站定在车边,望向她。 封雅颂顿时心跳如擂,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合适,紧张地抓了抓校服下摆。 路口经过了一轮红灯,路上已经没车了,可是她忘记了过马路。等留意时,车又多了起来,封雅颂低头看脚尖,又等了几分钟,才朝马路对面走过去。 她快走到车边时,周权迎过来一步,伸手拎住了她肩膀上的包带。 “书包给我。” 封雅颂抬起眼睛看着他,场景开始了么? 她转身摘下了书包。 周权将书包挂在单肩上,手掌朝她伸了一下,询问:“要在这里牵手吗?” 她身后就是学生密集的高中校园。 封雅颂还是不太敢的。 周权了然,把手收了回去,说:“那先上车吧。” 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封雅颂赶紧朝副驾驶绕过去。 车子开到东方中心宾馆,缓缓停进了一个车位。 周权拔下车钥匙,勾着她的书包下车了。 封雅颂关好车门,绕到车头位置,他走过来,胳膊下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封雅颂瞬间抬起头,周权下颌扬了一下,对她说:“走。” 他牵着她,朝宾馆大门走过去。 封雅颂视线悄悄看向他的手掌,很奇怪,这样的牵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悸动。他的手干燥而温和,掌心拢起弧度,而她的手指搭在那里,似乎十分恰当。 似乎,他们已经这样手牵手,走过很久的路了。 这样向前走着,封雅颂一会看看手,一会又看看他的侧脸,感觉一步比一步更踏实。 到了房间门口,周权勾着书包的肩膀抬了一下,用房卡刷开门。 他捏着她的手,领着她走进,然后关上了房门。 周权把书包放在衣柜里,转回身来。 他的身体高大,一步就迈到面前。封雅颂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他把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背转按在门上。 封雅颂心跳着呼吸,感到他身体进一步压近了,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为什么不乖?” 厚实的木门,有点凉,封雅颂侧脸贴在上面,听到他微热的气息又一次扑在耳朵上:“嗯?” 她身体不由一抖,内心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想挨打了,是吗?” 周权双手绕到她的腰前,拽住她校裤的腰部,一把就拽了下来。 裤子很宽松,顺着皮肤落到了脚腕。 她的大腿暴露在了空气里,他离得那样近,衣料偶尔触碰,使得她的皮肤更加战栗。 封雅颂颤动地呼吸几下,配合地将双手搭在门上,轻轻转头看他。 周权手掌揉上她的屁股,然后徒然在上面一拍。 “啪”一声脆响。 封雅颂心脏跟着抖了一下。 他又揉了两下后,退后一步让出距离,命令说:“手撑好,屁股翘起来。” 封雅颂轻微吸气,感觉头脑晕眩,像是沉浸在一个真实又迷幻的梦里。 她双脚挪远,将身体压低。 周权走到她的侧边,伸手扶住她的腰,手掌落在她的屁股上。停留两秒后,挥高一巴掌抽下来。 响声轻脆,带着一点隐晦的胶着。 封雅颂大腿轻微颤了一下。 手掌再次揉抚,他沉声说:“叫人。” “啪”地一巴掌。 封雅颂扶紧门框,张开了口:“主人。” 又是一巴掌。 “主人……” 他的手掌结实而有力,按在腰部的那只手也很有力量,困在狭窄的门厅空间里,封雅颂只觉得身体发热。 他挥打的幅度,角度,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她都能敏感察觉到。 她的臀部轻颤,越来越红。 又是一下。 封雅颂微咬了下唇。 “……主人。” 她肩膀微微抖动,开始觉得疼了。 这时,她的身体猛然被捞了起来。 周权把她身体转正,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 他胸腔叹了口气,对她说:“不要不乖,我是想对你好的。只是,我能做的,也并不多。” 他的身上很热,是那种令人踏实的热度,他的毛衫软软的,贴在脸上有点痒,他的裤料偏硬,直接蹭在她的大腿皮肤上。 封雅颂一时感觉嗓子被堵住了,呼吸也停滞了。 他好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把她紧紧吸在了上面。 这个熟悉的房间里,什么是剧本,什么是表演,什么又是真实的感受? 她已经分不清了。 他的心跳声,她第一次听到了。 -- ΡO-①8,COM 32. 场景还在继续。 周权抓起她的手,拽到床边。然后他在床边坐下,对她说:“趴上来。” 封雅颂蹬掉鞋子,身体向前,在他的大腿上趴下了。 他的右手始终拽着她的手,随着她下伏的趋势,他的手轻微上抬,好像一个邀请共舞的手势。 趴好后,他的手才松开了。一只手按住她的腰,一只手搭在她的臀上。 他开口说:“屁股疼了,对吗?可是你犯错误了,每边还要再打十下。记得报数。” 这是她写得台词么? 封雅颂自己都搞不清了,只是嗡声“嗯”了声。 他的手抬了起来,封雅颂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就在她调整呼吸的瞬间,一巴掌抽了下来。 封雅颂屁股跳了一下。 “一……主人。” “啪”地又是一下。 “二……主人。” 接连几下都抽打在左边屁股上,封雅颂身体越绷越紧,小腿不自觉勾了起来,好像这样能够疏解疼痛一样。 十下结束,没有安抚,他伸手按下她的翘起小腿,然后空手一巴掌抽在右侧屁股上。 “一……主人……” 她从头开始报数。 拍打的声音那样轻脆,封雅颂甚至怀疑隔壁房间的人能够听到。随着手掌的抽打,她也感受到自己的屁股跟着一起轻颤。 这样的想法和触觉,都令她头脑越来越热。她不自觉地夹紧双腿,体内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化开了。 “啪”地最后一下。 封雅颂哼声开口:“十……主人……” 那尾音拉长,莫名带上了娇嗔撒娇的意味。 结束了,周权的手掌停留在了她的屁股上,没有抬起来。 她的屁股很红,手掌微压,好像就能够陷进那细腻的臀肉里。 停了一会,周权说:“趴到床上来。” 说罢,他往后挪坐了一些,然后双手托着她,让她的身体趴到了床上。 她的屁股还是翘在他的大腿上,只是身体更加完整地展现在了面前。 周权视线看着,手掌落到屁股上,开始转圈揉抚起来。 灯没有打开,房间有些昏暗。 封雅颂下巴点在床上,看到自己的睫毛在床单上投下影子。她眨一下眼睛,那个影子就颤动一下。 屁股带着火辣辣的疼痛,又被及其舒适地揉着,她心里感受复杂地浮动,沉淀下来后,竟感觉到了依恋。 房间很安静,她在这安静之中,发出了一声很低的呜咽声音。 一段时间后,周权说话了,问:“一模考得怎么样。” 封雅颂觉得此时的氛围,她开口打破都可惜了。她动了动嘴唇,还是回答了:“发挥得还可以,除了理综……” 他随意似地低声问:“理综问题出在哪里?” 屁股仍然被大手揉着,封雅颂胳膊动了一下,垫到下巴底下。她小声说:“感觉做完物理,就没时间了,化学和生物发挥不好。” 周权想了一下,说:“你先做化学。” 封雅颂说:“可是,物理占得分值大……” 周权说:“化学也是能拉开分差的科目,你化学学得不差,这应该体现在你的成绩上。下次综合考试,你先做化学,中间时间做物理,最后留出适当时间做生物。” 随着胳膊揉动,他的声音也仿佛带着一种韵律,稳稳地落在心上。 封雅颂轻声嗯了一声:“那我,下次考试这样做。” 她又说:“我们接下来考试可多了,每周都有……” 时间是可以被拉扯变换的东西,有时候很漫长,有时候又那样短促。 周权收回揉动的手,拿上手机看了一眼,说:“快九点了,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封雅颂这样趴着,觉得十分不舍,她甚至不愿意起来。 周权继续说:“我送你回学校门口,你家长要来接。” 他想事情总是合理的。 封雅颂心里酸软,对着床单问:“主人……你为什么那么好?” 周权没有回答。 封雅颂面对着床单,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时间静静流淌,过了一会,周权在她屁股上扇了一下,说:“半分钟时间,起来。” 封雅颂吸了口气,撑着床单慢慢爬了起来。她离开他的腿,跪坐在一侧的床单上。 周权扭头对她说:“去穿好衣服,洗把脸。” 封雅颂眼睛一垂,抱住了他的腰。她把脸贴在他的衣料上,轻声说:“我不想回家……” 周权身体僵了一下,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重新搭回床边。 他对她说:“松手,别养成这个坏毛病。” 上次在树林里,这次在房间里,她都以小孩子耍赖的方式抱住了他。 封雅颂没有动,她的头发毛茸茸的,隔着毛衫,戳在他的腰腹上。 周权视线看向对面,对面是一堵白墙,中央挂着电视机,他从来没有打开过。 这样又过了一会,周权再次低头看她,下了最后通牒:“松手,起来。” 封雅颂听话地爬起来了,她坐了一会,脸不红了,才抬头看他。 周权注视着她。 封雅颂在他的目光下乖乖点头:“哦……我这就去洗漱。”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走出宾馆,天已经全黑了。 封雅颂从他的车上下来后,拿出手机看时间,九点半。 她没有进入学校,在校门口稍微走了走,看到自己家的车开了过来。 她迎着走过去,车灯刺眼,她伸手遮住眼睛,走到路边坐上了车。 是封爸开车来接的,他说:“嘿,正好赶上。” 封雅颂笑了一下:“是啊,巧了。” 她本来编好了由于考试晚自习提前放学的理由,可是封爸似乎不记得她的下课时间,这个借口,也没必要说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当人们彻底适应了冬寒,穿惯了臃肿的羽绒服,习惯了口鼻间呵出的白气,看惯了玻璃上结出的霜花时,年关也就逼近了。 高三的寒假已经被收缩得不能再短,假期刚刚开始,就面临着过年了。 封雅颂的父母决定腊月二十九带封雅颂回奶奶家,正月初二就回来,尽可能让封雅颂多在家里专心学习。 腊月二十八那天,封雅颂跟他聊天说明了这件事情,也告诉他奶奶家网络信号可能不好。 第二天到了奶奶家,再给他发消息,果然断断续续卡着,半天都过不去。 封雅颂知道奶奶身体不好,而春节一年只有一次,她应该多陪伴亲人。可是无法实时与他聊天,她的心就一直提着,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起来。 三十那天,一大早家里就忙活着准备年菜。 蔬菜肉类都被切配好,码在盘子里,摞在案台上。案台下方的大红盆里游着一条鱼,封雅颂蹲下来,伸手碰了碰,鱼尾顿时猛烈摆动起来,甩了一地的水珠。 封雅颂一下子跳了起来。 封妈笑了一声,在她身后问:“你奶奶刚还在问你呢,鱼想怎么吃啊?红烧,还是清蒸?” 封雅颂说:“都可以的。年年有鱼,不就是图个吉利。” 随着晚饭时间临近,外面时不时传来鞭炮的音响。现在城市里都严禁燃放烟花爆竹了,可是在这个略偏远的县城,还能够保留着传统的年味。 热热闹闹吃完了年饭,封雅颂帮着一起收拾了桌子,天至傍晚,窗外爆竹开始接连不绝起来。 过年气氛越是浓重,封雅颂心里就越发孤单起来。 家人都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封雅颂陪在一旁,吃了一些干果,然后她实在坐不住,悄悄溜出了家门。 奶奶家的平房有个小院子,封雅颂拿着手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墙角收获了两格信号。 她原本只想尝试着发条消息,可是在这个夜幕渐渐降下的除夕傍晚,她忍不住,给他拨通了电话。 话筒响了许多声,封雅颂握着手机等待着,时不时望一眼院子里的屋门,生怕被父母发现踪迹。 一道烟花炸上天空,封雅颂仰起脸看,同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停顿几秒后,那边先开口了。 “喂,小颂。”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熟悉。 封雅颂嗓子紧了一下,对他说:“主人,过年好。” 停了片刻,他说:“你奶奶家听起来很热闹。” “是啊,满天都是烟花。”封雅颂看着天空,“有的是好看的,有的是听声响的,我刚才还看到了笑脸形状的。” 那边没有说话。 封雅颂又问:“你现在也在家里过年么?” 对面嗯了一声。 封雅颂轻声问:“你晚上要吃饺子么?” 他说:“晚一点的时候吃。” 封雅颂立即说:“我们这里也是,往往看了一半春晚才开始包饺子。” 她又问:“你爱吃什么馅的饺子呀?” 他说:“都可以,有皮有馅,味道不会差太多。” 封雅颂对他说:“我喜欢吃三鲜的,要放一块完整的虾仁。”她转脸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屋门,说,“我们今晚就是包三鲜的。” 他说:“好。” 话筒里安静下来,封雅颂一时也说不出其他的了。这时,她隐隐听到屋子里封妈的大嗓门:“小颂呢?要包饺子了。” 封雅颂转过脸,对着手机说:“我家人在叫我了。” 他说:“嗯,去吧。” 封雅颂视线低了一下,又抬起来,短短几句电话时间,夜幕似乎变得更深了。 她望着不远处的天空,呼吸着空气里烟尘的味道,对他轻声开口。 “主人,春节快乐啊。” 奶奶亲手拌得饺子馅,有鸡蛋,有韭菜,有木耳,有粉条,还有弹牙的虾仁。封雅颂和家人脑袋对着脑袋,一只只地包饺子。 人多力量大,很快几帘饺子就包好了,灶台上的大锅水也烧开了。 封爸在剥蒜,封妈在配蘸料,这个时间空挡,封雅颂突然对他们说:“我下学期想住校。” 封妈抬起头来:“怎么突然想住校?” 封雅颂说:“觉得每天早晚在路上,太浪费时间了。” 封爸笑笑:“哎,过着年,学习压力怎么还这么大。”他放下剥好得蒜瓣,说,“别光想学习了。走,咱们出门放鞭炮去。” 封妈冲她努努嘴:“快去放鞭炮吧,住不住校的再说。” 鞭炮挂在一根高高的杆子上,在院子里炸响了。 那红红的一串越变越短,鞭炮纸劈里啪啦地往下掉。 封雅颂望着那热闹的场景,心里却缩成了很小的一团。 她在思念着,那份特定的温暖。 他现在,在吃饺子了么? 爆竹声声辞旧岁,任冬季漫长,论世事变迁,佳节总会停留在一个时间定点,等着与你相遇。 很快,就是新的一年。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明天双更] -- 33. 【望每份努力都不被辜负,愿所有学子考 寒假结束,高三最后的学期拉开序幕。 开学第一天早上,封妈又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检查了一遍。 松软的被子,舒适的颈椎枕,折叠的床上学习桌,以及脸盆毛巾沐浴等用品。 一边看,封妈一边念叨:“哎,最后关头了,非要去住校。万一不适应,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封雅颂照着镜子梳头发,说:“不会的,我之前也都在学校睡午觉啊。”走出卫生间,她又说,“住校更节约时间,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学习呢。” 封雅颂在门口把书包背好,说:“走了,要迟到了。” 这学期一上来,班里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教室里的吵闹少了,课间几乎都是安静的,连陈浩都不去打球了,屁股一直黏在椅子上。 同学们越发吃紧,老师反倒有意识地疏导起来。连最严肃的物理老师丁老师,在某节课结束后,还拖堂跟大家谈了谈心。 “高考是块敲门砖,可以为你们打开更高层次的大门,但它绝没有划分你们的人生。人生很长,会不断有波折起伏,高考只是你们即将面临的一次历练而已……” 学校为高三专门开辟了自习室,桌椅宽松,提供给同学们更适宜的复习环境。 每天晚自习,封雅颂收好书本,在自习室找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先花几分钟定好计划,然后专注地学习一个晚上。 有时,她从桌面抬起头来,看着自习室光线明亮,桌与桌的间距很远。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独立的个体,与这个学校无关,与这场高考无关,她之所以努力学习,只是为了破土而出,获得更好的自由。 周权只有每周的五六日会来学校接她,其余时间,他是在忙工作,还是在照顾母亲,封雅颂不知道。 她只知道每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宾馆房间里,她的学习效率都会特别高。 她在电脑桌这边,他在沙发那边,各自专注,光影宁静。 最后一学期的考试也接连不断,除了二模三模,还有大大小小的联考统考。这些考试穿插在高强度的复习节奏里,将同学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每次考完试,封雅颂都会把试卷拿给他看。他先不讲话,让封雅颂自己先分析一遍这次考试有哪些进步,有哪些疏漏,考试时心理上有哪些偏差。 然后,他再提出几点切实可行的建议。 几次大考下来,封雅颂渐渐总结出了最适合自己的答题规律。 比如,语文和英语考试,她适合先读一遍作文题目,再带着些许思考做前面的部分。这样,越做到后面,她的心里会越安心。 比如,数学考试,她适合用铅笔在试题下面直接清晰地写出计算步骤,这样检查时一目了然,很容易查出哪里有思考漏洞。 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做理综试卷的顺序。她会先花五十分钟做化学卷,之后开始做物理部分,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往往有难度,她不会被此困扰太多,当考试时间只剩下二十五分钟时,她要抓紧答生物卷,空余时间,再重新回来思考物理大题。 以这样固定的答题顺序,她的理综成绩也趋于稳定,并开始稳步提升。 冬去春来,校园里先是迎春花开了,接着满树梨花开了,后来,校门口的玉兰树也开花了。春意盎然之际,学生们考完了三模考试。 交卷后的晚自习,封雅颂觉得难得轻松,没有去自习室,留在教室里整理英文作文素材。 陈浩也留在了座位上,跟前后桌聊高考志愿的话题。 聊了一阵后,陈浩敲敲她的桌面。 封雅颂抬头,陈浩问:“你想好报什么大学了吗?” 封雅颂说:“我啊,还不确定,到时候看成绩报吧。” 陈浩问:“那你想好去哪个城市了吗?” 封雅颂凝滞一下,反问:“你想去哪个城市?” 陈浩还没回答,他的前桌就抢先说:“当然是北京啊,清华北大还能跑哪去。” 陈浩笑着冲他一挥手,仍然问封雅颂:“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封雅颂把作文本立起来,抵在下巴上,想着说:“我其实有点喜欢心理学,但了解也不多。到时候还是选择好就业一些的专业吧。” 陈浩建议:“你要是没有特别爱好的专业,还是尽量卡着分先进一个好学校。” 封雅颂点点头,然后问他:“你呢,你想学什么?” 陈浩一拍桌面:“当然是计算机。” 封雅颂目光顺着,看到他桌面上放着一本《信息简史》。封雅颂不由笑了:“大神,我们都在啃高考知识,你不会已经在预习大学课程了吧。” 陈浩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稍微了解一下。” 这一天正是周五,晚自习下学,周权接她回了宾馆。 周权很爱喝咖啡,在这个宾馆房间住久了,他甚至摆上了一个小咖啡机。 他站在桌前等咖啡,封雅颂把书包放在电脑桌上,又朝他走了过来。 周权问:“喝一杯?” 封雅颂摇摇头:“太晚了,会睡不着的。” 周权转回头看咖啡机。 封雅颂轻声问:“你以后工作,还是会回北京么?” 周权说:“会。” 封雅颂说:“那我……”她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 周权顺着她的台词,问:“那你怎么?” 封雅颂顿了一下,说:“我们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 周权说:“嗯,寒窗苦读,终于要见天日了。” 封雅颂点了下头,又要开口,“叮”,咖啡好了。 周权端下杯子,转过身来看着她。 被他一看,封雅颂立即主动地说:“那我去学习了……” 她回到桌子坐下了。 周权也朝屋里走进来,没有去沙发位置,而是站到了电脑桌前面。他问:“高考后的假期想做什么?” 封雅颂抬起头:“可能好好放松一下吧,具体我还没有想过。” 周权问:“可以出去旅游吗?” 封雅颂微微一愣,声音转小:“我们么?” 周权看着她:“想去吗?” 封雅颂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只知道赶紧点头。 周权继续问:“你父母同意吗?” 封雅颂想了一下:“应该可以,毕竟高考结束了,我就说跟同学结伴出去旅游。” 周权说:“好。正常发挥完成高考,奖励带你出去玩。” 封雅颂心里刚被勾得兴奋起来,周权冲桌子指示一下:“学习吧。” 他端着杯柄,回到沙发坐下。 封雅颂悄悄看了他一眼,又看回桌面的书籍,不自觉想笑。她伸手捂了一下脸,把这个笑容强行捂住了。 学到十二点左右,封雅颂放下了笔,扭头看看他,又看看这个舒适的房间。 这段日子以来,与其说她在陪伴他,不如说是他选择呵护了她。 他提高了她的执行力,带给了她自信,教会了她如何关注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 这些远超出了一个主人所应该做的事情。 高三对大多数同学来说,都是压迫而紧张的,可是,这一年这却是她生命中最踏实的时光。 她除了感激,还有一些话想对他讲。 这些话语,她正在慢慢地整理好,等到高考完,她要清楚地告诉他。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天气逐渐转热,时间稳速前行,知识的网筛越来越细,经过最后的查漏补缺阶段,高考终于来临了。 高考前一天晚上,封雅颂呆在自己家里,给他拨了个电话。 第一通电话他没有接。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封雅颂感到心里一下子坠了下去,她握着手机,一时间思路空白,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好在,几分钟之后,他把电话拨了回来。 封雅颂赶紧接起来,电话里,他声音如常,嘱咐她高考正常发挥。 他说,你高三学习很认真,而高考只是平日积累的输出,只要以平常心对待,一定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 封雅颂在电话这边轻轻点头。 他又说,高考这两天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专注心情。 最后他对她说,我选定了三个旅游的地方,高考结束,你来挑一个。 封雅颂深深呼吸,微笑答好。 打完这个电话,她洗漱上床,很快安心地睡着了。 高考当天,也只是平常的一天,只是天气格外的好,艳阳高照,树冠深处藏着一声声的蝉鸣。 语文,数学,理综,英语。不变的时间顺序,统一的试卷形式,好像只是平时模拟考试的一次复现而已。 封雅颂顺利答完理综试卷,已经感觉到安心。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她的视线在一行行英文字母上流淌,直到最后的作文题。 封雅颂这时稍微呼了口气,脑中构思着作文,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那个项坠小小的,点缀在锁骨之间,已经被皮肤带得温热了起来。 她不自觉微笑,提笔写下第一句——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High???school???is???regarded???as???the???best???time???of???my???life…… 结束铃的响声格外漫长,刺耳拉扯了很久,最后戛然而止。 就像是这十二年学海泛舟,水起潮落,波折几经,终是雕刻上了句号。 收卷刚结束,教室里只有小范围的躁动,随后声响越来越大,变成接连成片的欢呼。 封雅颂走出教学楼时,看到满地都是抛扔的试卷和书本。 她背好书包,和其他考生一样,带着喜悦的心情朝校门冲出去。 短短一段路,她想了很多。她想自己终于解放了,她想要吃许多好吃的,她想追许多落下的美剧。更重要的,她想自己终于能够以更崭新,更成熟的面貌见他了。 这些想法,在她踏出校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远远地,封雅颂在众多考生家长里看到了父母的身影。不过,他们正在和一个阿姨聊天,那个阿姨是她同宿一个女生的母亲。 封雅颂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有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不过预感已经先至降临了。 随着走近,她看到父母表情充满疑惑,封雅颂朝他们一步一步走过去,快到面前时,封妈一转脸,终于看到了她。 封妈甚至没有问下午考得怎么样,直接拉住她的胳膊:“你每周都有好几天不住宿舍吗?” 父亲也一脸凝重看着她。 封雅颂登时大脑一片空白。 -- 34. 校门口人头攒动,家长纷纷上前迎接学子,热闹的交谈,如释重负的表情,每个家庭都像是了结了一桩大事。 可封雅颂感到她的事情猛然降临了。 她心里稳了一下,强笑说:“我当然住宿舍了,怎么会没住。” 封妈看向那个阿姨,那个阿姨说:“啊,我家孩子说,你这学期和她一起住校,可是每周五六日都能回家,她很羡慕呢。我家是太远了,没办法让她走读。” 封雅颂张了张嘴,说:“阿姨,你可能认错人了,是不是说得其他同学啊。” 那个阿姨有些疑惑:“你是叫小颂吧,我开家长会见过你的……” 封雅颂脑子正在飞转,这时,同宿那个女生朝这边走了过来。 封雅颂立即对她做了个表情。 那女生有点不明所以,满脸笑容地说:“妈,我考完了!” 阿姨点点头:“放松了啊,这些孩子们总算是放松了。” 阿姨又转回脸,接着说:“你说得舍友就是她吧。” 同宿女生说:“对啊,她家离学校近,每到周五就能……” 话说一半,她察觉到封雅颂父母的脸色不大对劲,又看看封雅颂,默默把话止了。 封雅颂在心里叹了口气。 封妈全然清楚了,又拽了一下封雅颂的胳膊,问:“周五到周日,你都住到哪里去了?” 封雅颂说不出话。 封妈声音更大了几分:“我说你怎么这学期硬要住校?就是为了方便晚上跑出去约会吗?” 这样质问的声音,和此时轻松的氛围那样格格不入,几个路人投来目光。 封雅颂感到脸皮一下子热了起来。 那个阿姨在旁边说:“哎,那,我们先回去了。”说罢,她赶紧拉了拉女儿。 那女生走得时候,小声对封雅颂说:“……对不起,你也没嘱咐,我不知道有事情啊。” 封雅颂胸口深深呼吸,她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看着封妈说:“我已经高考完了。” 封妈说:“什么高考完了?你这学期认识了什么人?交了什么狐朋狗友?你刚多大啊,居然整晚整晚在外面过夜?我看你人生才完了呢!” 封雅颂说:“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 封妈气急败坏,又要开口。 封雅颂又对她说:“能不能先回家啊?” 他们站在路上僵持着,路人一边打量着,一边绕开走。 一直沉默的封爸这时动了一下,说:“先回去吧。” 他背转身,带头朝停车的位置走回去。 车辆往回行驶,父母都坐在车前,气氛紧僵。封雅颂看着窗外道路收缩,离家里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凉。 今天是高考的结束日,父母原本是欢欣地来迎接她的,可谁知…… 她以为这个秘密可以一直埋藏着的。等自己上了大学以后,他就不再是一个秘密,而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事实了。 可是,在这个不恰当的节点,事情却被徒然揭开了。 封雅颂心里充满了惶恐,深呼了口气,决定任凭父母再问,她也要闭口不提。 即便父母认定她早恋了,即便父母认为她作风不好,那又如何呢。她很快就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维护她想要维护的东西。 回到家里,父母却并没有意想中的训斥吵骂,倒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封雅颂默不作声地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下了。 父母在客厅里悄声交谈着,似乎是封爸劝慰了封妈两句。 过了一段时间,封妈敲了敲房门,走进来坐在床边,说:“妈妈和你聊一下。” 封爸也跟着走进了卧室,站在门口处。 封雅颂眼睛看着桌面,没有回应。 封妈开口问:“你跟……这个人,交往多久了?” 封雅颂说:“我没有交往。” 封妈紧连着问:“那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多大了?早不是学生了吧?” 封雅颂说:“我不知道。” “你这个孩子……”封妈拍了下床,提高声音说,“爸妈是关心你,是想保护你,你多半被什么人给骗了你知不知道!” 封雅颂说:“我自己有判断,什么是好坏,我分得清。” 封妈张了张嘴:“你……” 封爸这时候往前迈了一步,问:“你前段时间突然说,高考完想跟同学出去旅游,是不是打算跟这个人去?” 封妈的眼神也立即变了一下。 封雅颂看向门口:“你们已经答应我去了。” 封妈立马说:“不可能!你不告诉我们这个人是谁,是做什么的,你这个假期别想出门!” 封雅颂心里又紧又酸,充满委屈。 她张了下嘴,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再说。 她仍然想,最差不过是不能和他出去旅游了,哪怕在家憋一个假期,等她出去上大学了,父母也不能继续限制她了。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与他之间的秘密保护好。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父母无法理解,没有人能理解。她要把这份情感呵护好,不让任何人伤害它。 交谈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漫长沉默后,封爸走过去拍了拍封妈的肩,意思是先出去吧。 父母都走出了卧室,还把她的房门带上了。 客厅里传来他们的悄声交谈,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楚。 封雅颂愣愣坐了好一会,然后向前趴在了桌面上。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她有一点饿了,可是没有任何欲望吃晚饭。 发够了呆,封雅颂想起自己高考结束,还没有给他发一条消息呢。她立马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步,才想起高考不让带手机,她把手机留在了客厅茶几上。 封雅颂走到门口,胆战心惊地拧开房门。 客厅里是漆黑的,没有开灯。 封雅颂有些疑惑,在屋里找了一圈,意识到父母都出门了。 她心里涌上了一点不安,已经晚上了,父母出门去做什么了呢? 她甚至想,他们会不会去学校宿舍询问情况了? 不过事情已经暴露,恐怕怎样,都不会更糟糕了吧。 封雅颂走到茶几面前,看到自己的手机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当即知道,父母把她的手机没收走了。 封雅颂又赶紧打开了电脑,连接网络时始终没有信号,她蹲下来研究了半天线路,发现网线被摘掉了。 封雅颂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坐在地上,抱住膝盖,感到巨大的孤独扑面袭来。 为什么有那么多阻拦呢。 她只是想跟他说句话,想告诉他自己考完了,考得或许还不错。 她想对他说,主人,我发挥得很好,你有什么要奖励我的啊? 主人,你说要奖励带我出去玩,你说你挑好了三个备选的地方。那三个地方,都是哪里呢? 主人,我考完试走出校门,其实想看到你来接我。 我想看你背过我的书包,牵起我的手,带我回到那个房间里。 很奇怪啊,我关于学习的记忆都是在那个电脑桌上的。我觉得那个房间才是我的家。 客厅一片漆黑,封雅颂在地板上独自坐到很晚。 后来她腿有些麻了,感到越来越冷,于是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 后半夜的时候,她听到父母回来了。 她没有睡着,可是她一动也不想动。 父母在客厅里窃窃交谈了几句,也轻声回去睡觉了。 封雅颂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外面马路有时晃过车灯,有时很久都安安静静。 第二天早上天亮了,父母起床了,外面屋子传来响动。 又过了一段时间,封爸敲了敲她的房门:“小颂,出来吃早饭了。” 停了一下,他又劝着说:“昨晚都没吃饭,你妈妈做了好吃的,快出来吃吧。” 封雅颂掀开被子,下床了。 她无意跟谁置气,她只是想保持应有的沉默而已。 封雅颂走进厨房,看到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父母已经坐好了。封爸摆好她的碗筷,招呼:“快坐下吧。” 封雅颂拉过椅子坐下,低着眼睛一勺一勺开始喝粥。 她喝了小半碗的时候,察觉到旁边的封爸没有吃饭,手搭在桌面,有些欲言又止。 封雅颂抬起眼睛看他。封爸开口对她说:“小颂,爸爸妈妈昨晚去找他了。” 封雅颂一愣:“找谁?” 封爸很注意地措辞:“你喜欢的,那个男的。” 封雅颂握着的勺子掉回碗里。 “你们怎么找他的?” 她完全懵了,紧接着又问,“你们怎么知道他是谁的?” 封爸稍微吸了口气。 封妈这时开口道:“你爸找了个朋友,查了一下你们学校门口的监控,顺着车牌号就找过去了。” 封妈说着,慢条斯理地把筷子放下了:“别当爸爸妈妈是傻子,你们小孩子能瞒住什么啊。” 封雅颂感到头脑里一团乱麻,扯来扯去,都是空白。 她仍然问:“你们去哪里找到他的?” 是东方中心宾馆么? 封爸回答说:“我们去了他家。” “……他家?” 封爸点了下头:“应该是他家老人的家。” 封妈接着说:“本来我们想好好和他谈谈的,结果到了那里,发现他们家正在办丧事。” 封雅颂头脑里一下子炸响了。 她缓了半天,怔怔地说:“……那是他母亲家。” 封妈没察觉她神情不好,继续说:“不过我们还是叫他出来聊了两句。他人还挺讲道理的,也没有任何狡辩。你爸就跟他说,只要他以后别缠着你了,我们就不追究他了。” “……只要他别缠着我?”封雅颂呆呆地重复,困惑地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还想追究他什么啊?” 封妈说:“你说追究什么?你是未成年人啊,非要爸妈给你说得这么清楚?女孩子是要脸面的啊!” 封雅颂看着面前的父母,他们的神情都是关切地,甚至是恨铁不成钢的。 她想要为他辩解什么,可是她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有些情感浓郁到极处,居然,没办法用语言来描绘了。 封雅颂空洞地呼吸了几下,然后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走。 父母立马追出来。封妈在后面问:“你要去干什么!” 封雅颂说:“我要去找他。” 封妈说:“我们已经谈好了,他今天就走了,不回来了。” 封雅颂仍然只是说:“我要去找他……” 她在门口换下拖鞋,一时间都不认识自己的球鞋是哪双了。 封妈上前拽住她:“你这孩子傻啊你,爸妈做得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封雅颂抓了一下头发,转回头看着母亲,近乎仓惶地开口。 “你知道么,我最苦恼的时候,我最没有自信的时候,我没有朋友的时候,都是他在陪着我。是他在跟我聊天,他答应了随时,就是随时。我说什么他都回复我……” “我复习得最痛苦的时候他陪着我,我没考好的时候他把问题掰碎了替我分析,好成绩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他都是在帮助我……”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轻地只像是幻觉。 吞下哽咽,她更轻地问:“那个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啊?” 封妈拽着她的手滞了一下,顿了一下,说:“你这孩子被影响得太厉害了吧,一个男人不哄着你,拿什么骗你啊。” “他没有骗我。”封雅颂声音突然大了,她眼眶泛红,说,“我是处女,我还是个处女,行了吧!” “这样说你们满意了么?” 封妈愣住了,封雅颂一挣,她拽着胳膊的手就松了。 封雅颂继续说:“他什么都没有做,他陪了我整个高三,在我最艰难的一整年。他比我的父母,老师,都塌心实意地为我着想。” “现在他母亲去世了,这是他最艰难的时候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啊……” 她的眼眶发疼,已经没有知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流泪。 父母站在客厅里,一时哑然无声。 封雅颂吸了一下鼻子,低头快速蹬上了鞋子,打开门的时候,封妈又叫了她一声。 封雅颂只是说了句:“我要去找他。” 她的声音充满坚定,却又茫然透了,不知来自哪里,也不知是在对谁说的。 “砰”地关上门,封雅颂快速跑到了外面。 她身上没有手机,翻了一下,翻出了十几块钱。 封雅颂往小区大门跑过去,路上碰到了第一个路人,她都没留意对方年龄是大是小,甚至没在意对方是男是女,直接冲过去问:“你好,能麻烦借我用一下手机么,拜托你了……” 对方被她吓了一跳,站住脚步,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给她了。 封雅颂搜索着记忆中十一位的手机号码,一个一个输进去,然后按下拨号。 等着电话接通的时候,封雅颂想,陌生的手机也好,如果是自己的手机号,他会不会,已经不愿意接起了…… 久久的等待后,声音突然清晰了。 “喂,你好。” 封雅颂听到他熟悉而生疏的开口,感觉心里所有的情绪一下子都化掉了,好像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剩。 她对着话筒,千言万语只是归于一句。 “主人……” 她的声音发轻发颤,叫完之后,起伏地呼吸着。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 封雅颂开口问:“……你在哪里,我可以去找你么?” 仍然没有回话,话筒里像是回荡着荒芜的风声。 她握紧手机,说:“主人,我高考完了,我发挥得还可以。你可以奖励我,见一见你么?” 任务完成后,你总会问我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你说过,答应一件礼物容易,答应一件事情很难。 可是,我主动说了。 请你答应吧。 漫长的几秒后,她终于听到了他开口的声音。 “中午十二点前,我在酒吧。” 电话随即挂断了。 一通电话,从始至尾,他只说了两句。 那些沉默的停顿,或许是一个成年人尊严权衡的时间。 -- 35. 现在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封雅颂把手机还给路人,脱口而出:“对不起……”说完又改口,“不,我的意思是……谢谢你。”她胡乱一点头,转身朝大门外跑出去。 封雅颂原本想打一个出租车,会比较快,可是这个时间点,小区门口的出租很稀少。她在路口眼巴巴等了很久,公交车反而先来了。 于是她上了公交,坐了几站后又换乘了一班。公交车不紧不慢地开着,遇车就让,每站都停,封雅颂心里焦急地坐都坐不安宁。 等终于到了站,车前时间显示已经十一点五十五了,她匆忙下了车。 距离酒吧还有几百米距离时,她看到周权从酒吧里出来了,朝路边车位走过去。 封雅颂紧走了几步,张了张口。 她想要叫住他,可是离这么远,“主人”二字她一时没有喊出口。 气流细微变化,他却察觉到了,停在车边,回转身来。 封雅颂感到空气一下子都稀薄了。 她脚步慢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周权抬腕看了一眼表,说:“十二点整。” 封雅颂开口对他道歉:“……对不起,我的父母去家里打扰到你了。” 周权说:“到时间了。” 封雅颂赶紧继续说:“我不知道他们能够找到你,是我没处理好……” 周权仿佛听不见她的话,转身走到驾驶位,伸出右手去开车门。 车门“咯”地开了,他的左胳膊也被拉住了。 周权转头,看到她两只手拽在他的衣袖上,手指交叠,是一种固执的挽留姿势。 他盯着她的手指,然后目光抬起,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事实意义上的,对吗?” 他终于对她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封雅颂呼吸却突然紧透了。 她感到了他的愤怒沉默而复杂,藏得那样深,像是一团浓雾,破不开,融不掉。 她不知道自己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 她嘴唇动了一下,问:“我可以怎样补偿你么?” 周权深深看着她,反倒笑了一声。 然后他抬了一下胳膊,只是说:“松开吧。” 封雅颂没有松开,手上拽得更紧了,衬衣袖子都皱了。她问:“你是要回北京么?” 周权视线看着自己的衣袖。 封雅颂问:“那你还……” 他不会回来了。他留在这里,是为了陪母亲…… 封雅颂深吸口气,看向他的脸:“我可以去北京找你么?” “我的志愿都填报北京的大学,我去找你,可以么?” 周权静默了一会,视线再抬起来,已经很淡了。 他再次抬了一下胳膊:“放开。” 封雅颂又要开口。 周权直视着她,重复命令:“放手。” 两个字那样强硬,他的眼神淡到冷漠。 封雅颂打心底颤了一下,把手松开了。 周权抻了一下衣袖,打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他要关门的时候,突然听到她又喊了一声:“主人。” 周权再次看向她。 她好像想要拦住车门,却不敢再伸出手了。 她眼眶红了,很固执地说:“主人,我会去北京上大学的。” 周权没有说任何话,车门开着,马路上有车呼啸而过,带来沥青和尘土的气息。 过了几秒钟,他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告诉她说:“那些号码,我都不用了。” 他看回车前,车门关上了。 正午之时,阳光灿烂,空气是热的,地面是暖的,车子震动起步,然后从她面前开走了。 封雅颂转身望去,马路上都是车,那辆SUV微微提速,很快就被其它车遮挡住了。 一整年的陪伴,一份完整的呵护,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想谢谢他,想对他说我喜欢你。想对他说,我现在高考完了,我长大了,我有能力喜欢你了。 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来喜欢你。 可是。你要怎样去挽留一个人呢。 留不下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没有哭,甚至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她走回公交站牌,等了一会,直接上车了。 她回到家里,只有封妈一个人在家,封爸出门去找她了。 封妈迎上来欲言又止,封雅颂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走进了房间里。 她躺在床上,偶尔看着天花板,偶尔看着墙壁。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她那一天没有吃饭。晚上的时候,封妈把手机轻轻放在了她的床头。 她看了一眼,没有去碰它。 过了几天,高考出分了。封雅颂把电脑页面打开,瞥了一眼,就又回了房间。 父母停留在电脑面前,赞叹议论:“……可以上个不错的985了。” 封雅颂不是有意和家人冷战的,她知道,父母没有做错任何事,这种沉默的对抗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感受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躯壳,不痛不痒,什么也不怕,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事情过了好几天,她尝试着调节,尝试着去变好,可是她做不到了。 有一天晚上,她站在卧室的窗户面前往下看,她突然感到那个漆黑的地面离自己很近。她的心跳声瞬间变得巨大,好像她即将要扑到那个地面上似的。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猛然退后一步,离开窗前。 高考填报志愿那天,是封雅颂走出房间最久的时间。 她对照着自己的分数线,第一第二志愿都选择了北京的大学。父母欣然同意,他们认为这些北京高校确实不错,离家也很近。 之后的假期时光封雅颂印象就很淡了。 她没有出去旅游,没有去和同学聚会,衣然打电话约她,她也以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为由推拒了。 她在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电影,小部分时间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九月初很快来临了。 封爸为了送她上学,特意推迟了几天工作,和封妈一起送她去了北京的大学报道。 安顿好宿舍后,封雅颂在大学门口送他们回家。 封妈嘱咐她许多生活上的事情,让她多给家里打电话。封爸也是一脸欣慰地望着大学校园,拍了很多照片。 封雅颂微笑面对他们。 那场闹剧他们已经忘记了。于是他们以为她也忘记了。 这样以为,也挺好。 封雅颂宿舍一共四个人,其他三个女生人都很好,可是开学几个月了,封雅颂也没有结交什么朋友。 同学们对她的印象,是一个安静而内向的女生。 有一次晚上宿舍聊天,大家谈到了高考分数线,又谈到了擅长的科目,封雅颂难得插话了。 她从上铺探头,说:“我的物理考了114分。” 舍友很惊讶:“你们满分也是120么?” 封雅颂点点头。 舍友说:“哇,物理学霸啊,我就物理考得不好……” 闲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宿舍才熄灯睡觉了。 封雅颂盖好被子,刚刚聊天的愉快心情又迅速溜走了,她茫然地想,主人,我高考物理考得很好,可是我忘记告诉你了。 你是不是,也根本不想知道的。 封雅颂升到大二后,收到过一个男生的表白。 那个男生高大阳光,笑起来有点羞涩。他在教室门口拦住她,把一份礼物递到了她的面前。 封雅颂第一时间是惶恐的,她推开了礼物,请那个男生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一下。 几天后,封雅颂拒绝了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很执着地说,我已经暗恋你一年了,我会对你很好的,我绝对是个潜力股,我们为什么不能试试? 封雅颂对他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个男生追问,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么? 封雅颂没有回答,只是对他说抱歉。 大学的恋爱氛围其实很好,封雅颂的舍友都陆续交往了对象。封雅颂也想试图去展开恋爱,可是心念稍微一动,她就发现那个人一直占据在她的心里,微微硌着,碰一下还会疼。 她尝试过翻篇,往左翻一下是封皮,往右翻一下是封底。她荒唐地发现,自己心里只有薄薄一页,只印着他的影子。 陈浩也在北京上大学,周末或者节假,陈浩偶尔会约她出来玩。封雅颂大部分时间都答应了,毕竟她朋友不是很多,陈浩算得上很好的那一个。 大二快结束的时候,他们约在一个书店碰头。 那天是下午,书店玻璃光线明亮,他们临窗坐着复习期末考试。陈浩给她带了一杯咖啡,她给陈浩付了一本书钱。 傍晚从书店出来,他们往地铁站走,陈浩突然说:“请教你个事呗。” 封雅颂说:“你说。” 陈浩表情突然扭捏起来,封雅颂看着他:“怎么了?”她调侃,“你不会准备跟我告白吧。” 陈浩说:“不是,我……”他脑袋低了一下,“有个女生,我上课总能看见她,挺喜欢的……可是这学期的课都要结束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 封雅颂说:“你直接对她表白就可以。” 陈浩“啊”了一声:“直接跟她说吗?我想要不要先请她舍友吃顿饭,旁敲侧击一下……” 封雅颂说:“不用的,你条件挺好的。你跟那个女生表白,如果她对你也有意思,就不会拒绝的。” 陈浩说:“是吗……” 又交谈了几句,陈浩决定准备一个小礼物直接去告白。 说着也快走到地铁站了,陈浩看着前面穿梭的人群,突然说:“你是知道的吧。” 封雅颂问:“知道什么?” 陈浩说:“我高中,其实对你有点意思……衣然知道,全班同学都知道,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封雅颂轻微怔了一下,说完全不知道是假的,其实她心底里多少是能够感受到的,只是她选择把这部分遮起来了而已。 陈浩说:“不过,我知道你一直有喜欢的人。所以高中我也没敢跟你告白。” 封雅颂侧脸看向他。 陈浩问:“你跟那个人,现在还在一起吗?” 封雅颂说:“我……” 头一次,她想把心里憋了很久的事情倾诉出来,可是她犹豫过后,还是没有说。 陈浩停了一下,继续说:“其实还有件事我没告诉你。高考刚结束,你父母专门来找过我,问我认不认识的你男朋友。” “我告诉你父母,我不认识他,不过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因为你是我的同桌,我能看出来你每天心情都是好的,你的学习状态也是越来越好的。交往一个坏人,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封雅颂听他说着,心里漫上来很多酸酸的感受,她很轻地叹了口气:“谢谢你。” 她维护在心底的那个影子,终于获得了别人的肯定。她对此表示感谢。 陈浩说:“嗨,别看我现在看开了,高中时我也有点不舒服。我觉得我挺优秀的,你怎么就看不上我呢?” “但现在我知道了,当心里装着一个人,看别人都不会再有心动的感觉了。可能,是不想背叛自己的喜欢吧。” 封雅颂突然有种敞亮的感觉。 她不是走不出去,她只是仍有执念。曾经的心动是那样的强烈,只要仍有一丝火苗在,她也会小心护着。 说到底,她是在对根本不确定的事情,保持着坚定的忠诚。 -- 36. 【先提示,‘梧桐’是当初微信群管理员】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度过了最平凡不过的大学两年。她不热衷于学校活动,没有参加任何兴趣社团,她的成绩也很普通,还意外挂了次科。 封雅颂也几乎没有想过大学毕业之后的事情,假期回家,父母问起是否考研,她也只是说还早,到时候再说。 父母比她着急,私下为她咨询了一些出国读研的机构,也联系了一些国内考研的补习班。 封雅颂真正对考研提起兴趣,是因为她大三时旁听了一场会议。 会议室里,外国专家和本院院长面对面座谈,两边挨坐的都是翻译。 两位学者侃侃而谈,他们声音洪亮,神色自如。会议室的光线明亮,桌椅发着润泽的光。 封雅颂在后排望着他们,一瞬竟有些出神。按年纪,两位学者都属于中老年人了,可是他们容光焕发,对自己擅长的领域充满了自信。那一刻,封雅颂觉得这些科研者是那样的令人钦佩,充沛的学识显得他们极富气质。 那次会议后,封雅颂意识到,她内心是想要继续读书深造的。 他说过,每个人都要先有一个舒适圈。当你考上大学,步入一个新的舒适层次后,你可以歇一歇,这是你曾经的努力换来的。 她处于现在的舒适圈里已经停步不前很久了。她可以试着,往更高的地方爬一爬了。 封雅颂给封妈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把之前联系的考研班信息再给她发一下。 没课的一天下午,封雅颂换乘地铁,去那个考研机构咨询。 这里的考研辅导有线上和线下教学两种模式,由于距离学校比较远,封雅颂最终选择了线上的网课班。 从考研机构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封雅颂穿过一片写字楼,来到大路上,看到前面不远就是一片繁华的商区。她朝那边走过去,打算稍微逛一逛,顺便解决晚饭。 商业街道很热闹,人来人往,还有不少网红小吃店在排队。封雅颂没有想好吃什么,一直向前走着,突然听到了隐约的歌声。 她循着声音,走到一条岔路,看到路两边都是酒吧,现场演唱的歌声从那些店里飘出来。 封雅颂一个人从没去过酒吧,不过她鬼使神差地,在这条酒吧街上越走越深。 时间尚早,每家店都只有两三个客人坐着聊天,封雅颂视线看过一个个窗口,当她望向前面,脚步突然顿住了。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家彩色玻璃的店面。 熟悉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封雅颂感到自己被瞬间拉回了那个光线昏沉的店里,音乐柔和,沙发松软,而他静静坐在对面。 他双手交叉,注视着她,然后询问,你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大吗? 封雅颂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消失了。等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默默走到了这家酒吧面前。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家店里也有人在现场唱歌,声音响亮震人,封雅颂往店里走了两步,心跳更快了。 因为这店里的装修风格,这些沙发,这些灯光,都和记忆中是几乎一样的。 一个服务生路过,封雅颂转身面对着他,服务生伸手一指:“您坐那里可以吗?” 封雅颂紧紧地开口:“你们的店是连锁的么?” 服务生说:“是啊,您先坐,我给您拿菜单看。” 封雅颂一边恍惚地环顾,一边顺着沙发坐下了。不一会,服务生把一份菜单拿给她,指着介绍说:“我们店在全国有十多家连锁店,不过北京就这一家。” 封雅颂将菜单翻到封页,看到上面印着梧桐两个字。 封雅颂问:“你们店为什么门口没有招牌?” 服务员说:“不知道啊,显得比较神秘吧。 “那这个店叫,梧桐酒吧?” 服务员点头:“对,好像是因为我们老板叫梧桐。” 封雅颂再一次怔住了。 她慢慢地问:“你们老板,在店里么?” 服务员回答说:“偶尔会来,今天不在。” “他什么时候会来?” “这个我也说不准。” 店里音乐声太大了,封雅颂感到了一种晕眩的感觉席上来。她想,北京这么大,这或许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封雅颂愣太久了,服务员对她说:“您先看菜单,点单时叫我们。”然后他点了下头,走了。 封雅颂手指翻开菜单,看到这里的餐点很简单,吃得只有几样,酒也只有一页。她视线下滑,终于,找到了热红酒三个字。 封雅颂眼睛有些酸了,她感到曾经温暖的感受,从后面扑上来,将她一下子包裹住了。 她很久,都没有感觉过这样的温暖了。 封雅颂在店里喝完了一杯热红酒,默默留意着店内的每一个客人。直到很晚了,她才赶着末班地铁回到学校。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没有课的下午,她都会坐地铁来到这家店里。 几周下来,连服务生都认识她了。 有一次她刚在座位里坐下,服务生过来问她:“我们老板今天来了,你有事要找他么?” “梧桐?” “对啊,我们老板。” 封雅颂心里突然静了,轻声说:“不用了。” 她沉默了几秒钟,又抬头对服务生说:“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没有事情找你们老板。” 她觉得自己能够等到他。 她不需要询问,不需要通过其他人。 就像当初,她在微信里询问他愿不愿意试试,她心里确信他不会拒绝一样。 她有种笃定的直觉,她可以等到他。 封雅颂坐在贴近门口的位置,每次有新客人进来,她都悄悄留意一眼。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月,封雅颂的考研线上班开课了。大三的课程也不算少,她每天带着电脑来回跑,上完学校的课,就坐地铁来到酒吧这边学习网课。 酒吧光线太暗,她为了方便做笔记,还自带了一个LED小照明灯。 服务员都认为她是一个格外清奇的客人。 等到他也不是意外,只是一种必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那一天,时间恰好到了。 那天封雅颂窝在沙发里抱着电脑插着耳机听网课,两个客人走进店里,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走到了店深处的沙发里坐下。 两个衣着正式的男人,面对面,点了两杯酒,似乎是工作之余的闲暇。 他的座位背对着她,只露出一点侧影。 可封雅颂一下子就把他认出来了。 事实上,他从身边走过,封雅颂的视线就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落座,直到他点单,直到他喝了第一口酒。 封雅颂把电脑慢慢放到了桌子上。 她看着他,几乎在心里准备了一个小时,也几乎愣了一个小时。 如果他和一个女人一起走进店里,或许她就没有勇气走过去了。 可是还好,他对面坐的,是他的男性同事。 封雅颂扶着沙发站起来,迈动脚步,无知无觉地走向他的桌子。 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他端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侧转头,看过来。 封雅颂的呼吸消失了,心跳消失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存在了。她愣愣地看着他熟悉的脸,凝固在了原地。 周权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几秒钟,然后冲她,轻微点了下头。 他转回头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对面的同事先说话了,开口问他:“认识的人?” 周权说:“对。” 那同事抬头看了一眼封雅颂,然后起身说:“你们聊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周权站起身,送同事离开座位,随即又坐下了。 他把手握在酒杯上,依旧没有转头。 封雅颂脚步挪动了,走过去,轻轻站到了他的身边。 周权抿着唇,静了一会,抬起头来问她说:“你现在……” “主人……” 封雅颂嘴唇张了一下,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周权的声音一下子就停了。 他望着她,他的眉骨很深,使得眼神是深邃而不分明的。 这样静止了两秒,他收回目光,闷声点了下头,喝了一口酒。 酒吧里乐声震人,每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畅聊,没人留意他们这里发生着什么。 封雅颂又轻声问:“我可以坐下么?” 她看着对面的空位,周权也看着那里,然后他说:“你坐吧,我该走了。” 周权站起来,直接往门口方向走去。 他大步走出了店门,封雅颂也跟了出来,偏窄的小路上,他越走越快。 封雅颂跟在他几步远的距离,又叫了一声:“主人。” 周权脚步顿了一下,仍然继续走。 走出酒吧街,前面一拐就是地下停车场入口,周权朝那里走进去,脚步渐渐回荡起回音。 封雅颂跟在他身后,距离被越甩越大了,她心里发酸,鼻子发酸,感觉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委屈都被一点一点翻出来了。 她又颤着声音叫了第三声:“主人……” 她眼眶湿了,边走边继续开口:“我现在在北京上大学,我上大三了,我的学校离这里有些远,要做二十几站地铁……” “我这学期开始复习考研了,我最近正在上网课,我也想考北京的研究生……” 周权的背影停了,他转身看了她一眼,地下车库很暗,她那个方向透出外面的光亮。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摆了一下手,转身仍然往自己的车位走。 封雅颂脚步继续跟上他,她说:“主人,我高考物理考了114分,是我所有科目里考得最厉害的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呢……” 她脸上已经都是泪水了,不过还是微笑了一下,说:“刚进大学,我的舍友都以为我是物理学霸呢,可实际上,我大学物理学得不好,考试都差点没及格呢。我高考物理考得好,不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咧嘴哭了起来。 他已经走到自己的车边了,空荡荡的停车场,她哭泣的声音带着一股力量,把这里的空气都搅乱了。 周权沉默着站了很久,转回身,看着她,字句清晰地说:“我都知道了,你不要,跟着我了。” 封雅颂泪水挂在脸上,执着地望着他。 周权又想要说什么,最终,他只是双手抬了一下,然后转身开车门。 还没有碰到把手,他的胳膊就被抱住了。 封雅颂紧紧抱着他的右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衣袖里。 “主人,你这次不要走,可以么……” 她响亮地抽泣了一声,音色都是哽咽。 “这一次,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记忆仿佛重合了啊。 曾经也是她,背着书包,站在他的车窗面前,开口问:“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管我。” 那个夕阳昏黄的傍晚。那个时光熟悉的酒店。 周权定在原地,任由胳膊被抻着,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 你用心去护养过一样东西么? 她现在怎样了呢? 她开花了吗?她被风吹雨淋了吗?外面的风景适合她吗? 再次亲手掐断,你的心,还会疼吗? -- ΡO-①8,COM 37. 僵滞了很久,周权找了找声音,对她说:“你回学校吧。” 封雅颂仍然问:“你可以……不要走么?” 她仿佛只知道这一件事情。 周权吸了口气,感到无厘的愤怒涌上来。他甩开胳膊,转身看着她:“我要回家,你不让我走?” “那你现在告诉我,让我在哪呆着。你说,让我在哪呆着?” 他呼吸起伏,紧盯着她。 封雅颂视线颤了一下,始终看着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周权再次吸了口气,别开脸,声音低了一些,伸手一指:“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 封雅颂说:“我不回学校。” 周权说:“那你要去哪?” 封雅颂只是说:“我不回学校。” 周权气得都笑了,他点了点头,说:“行,你爱去哪去哪。” 他刚打算开车门,封雅颂又开口了。 “我来北京第三年了,才找到酒吧这里……我回去了,以后就等不到你了。” 周权静了一下,对她说:“多久的事情了,你等我干什么?” 封雅颂说:“一点也不久,因为只有这一件事情……” 她声音又哽了一下,缓了口气,清晰地说:“主人,我只有你这一件事情。” 周权再次转回头来:“你不怕我结婚了吗?不怕我现在正在谈恋爱吗?不怕我现在,有别的女贝吗?” 封雅颂望着他的脸,轻声问:“那你有么?” 周权停顿住了,久久看着她,像是一种情绪的整合。然后,他平静地问:“你不回学校是吗?” 封雅颂摇头。 周权指示了一下:“上车。” 他转身打开车门,迈了一下,视线看着她绕到了副驾驶。 周权又往后面一指:“你去后排坐。” 封雅颂点了下头,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周权打着车子,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外面八点来钟,天色已经全黑了。 路灯都开了,道路上的车灯也明晃晃的。 封雅颂向前看着,看到他的侧脸被映上了一点光影。 好像一点也没变。曾经她下了晚自习,他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开着车,接她回到熟悉的房间里。 自从重新见到他,之后每一刻,她的鼻息都是酸的。封雅颂觉得就这样坐在他的车里,一直往前开下去都那样幸福,她永远也不想离开。 车子很快拐下道路,驶进了一个小区里。 小区大门自动抬杆的时候,封雅颂意识到,这里可能是他的住处了。 院里环境很静谧,透过车窗,一栋栋高层都是微暗的影子。封雅颂正在向外张望着,景色消失了,车子驶进了地下车位的入口里。 周权把车停好,钥匙一拔,直接下车了。 封雅颂默默跟上他,绕出车位,进入电梯。 他伸手按了一下16楼层,然后站定,视线一直看着上行的数字。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往上涨,终于,停了。 周权大步迈出电梯,站在楼道里按密码锁。 最后一个数字输完,他稍微停顿一下,然后直接把门拧开了。 敞开的大门里,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封雅颂挪步进去,关上房门。客厅里没有开灯,只能看出地板光洁的影子。 她呼吸着房间里的气息,停在门口询问:“我需要换……” “去跪下。” 灯突然被打开了。 光线晃眼,封雅颂不由眯起眼睛。周权站在玄关里,指着客厅地面中央,重复:“去那跪下。” 封雅颂看着他,脚步没有犹豫,走到他指示位置,屈膝跪下了。 膝盖碰触地面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了一种鲜活。 上大学以来,她也开心过,也忧愁过,可是那些情感都很淡,只像是在脑海里轻轻拂了一下。但现在,她感受到了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每一分呼吸她都听得那样清楚。一切感受,都瞬间变得清晰了。 她颤抖地呼吸,感觉全部情绪都在苏醒。原来,只有特定的方式,才能够触碰到曾经的刻痕。 周权在里面卧室停留了一段时间,最后拎着黑色皮袋子出来了。 袋子扔在地上,他直接把戒尺拎了出来。朝她走近两步,尺子指了一下:“手撑地面,趴好。” 封雅颂抬头望着他:“主人……” 周权提高声音重复:“趴好。” 封雅颂动了,身体伏低,把手撑在了地面上。 她腰部下压,翘起臀部,情绪涌动的瞬间,戒尺同时抽打了下来。 她身体一颤,头脑混乱之间,居然记起了报数。 “一……主人。” 周权当即停了几秒钟,不知道是给她,还是给自己适应的时间。然后他扬手,“啪”地抽打了第二下。 “二……主人。” 打得很疼,他似乎用了很大力气。 封雅颂肩头颤抖,感到这疼痛熟悉而异样,使她心里发疼得更厉害。 “啪”地第三尺。 封雅颂忍着哼了一声,胳膊无力一抖,又赶紧撑住了。 她颤声开口:“三……主人。” 第四下却迟迟没有打下来。 封雅颂有些不安,等待了一会,转头悄悄回望,戒尺却被“啪”地扔到了地上。 周权胸口呼吸着,看着她,等了两秒,转身拿来了一捆绳索。 他站在几步远的位置,手上拆开绳结,对她说:“站起来,裤子脱掉。” 封雅颂乖乖地爬了起来。 她穿着一条牛仔裤,偏瘦的版型,伸手解开裤扣,她又望向他的脸。 她从来都分辨不清他的情绪,不过这一刻,她觉得能够靠近他,就足够了。 封雅颂将裤子慢慢褪到膝盖,刚要抬起头,周权突然大步过来,反抓她两只胳膊,将她往前带了几步,一下按在了沙发上。 沙发有回弹,封雅颂感到自己的心脏跟着身体跳了一下。她稍微挣了下,然后很快安稳下来,她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落在她的头顶上。 周权膝盖点着沙发上,一只手把她的双臂禁锢在背后,另一只手绕上绳结捆绑。 他打结很利落,几下功夫,她的两只胳膊就牢牢固定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周权凑在她背后上方,很近地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徒然离开了。 他把她的身体往上拎了一下,又把她的腰往下按了一把,使得她翘起屁股,更好地趴在沙发靠背上。 她的腿被牛仔裤束缚住了,胳膊也被束缚住了,在这之间,只有白嫩泛红的臀部。细窄的内裤拢在上面。 周权凝视着她,退后两步,把戒尺捡了回来。 尺子点在她的臀峰上,他说:“从四开始报数。” 封雅颂抵在沙发上点头。 “啪”地一尺打下来。落在皮肤上声音清脆,她的屁股轻颤,一道红印痕迹鲜明。 “……四。” 周权胸腔沉了口气,又打了一尺。 “……五。” 她臀部颤抖,身体随之一弓,下意识疼得想要躲开。 她的肩头微微发抖,头埋得更低了,她的后颈纤细,垂下来一些细软的发丝。 周权一时感到恍惚。 这么久了,他对她的身体还是那样的熟悉。 每一次抖动,每一个小动作,他都知道她疼了,她害怕了,她在忍着,她在迎合。 他好像在看一个透明的物品。透过去,他看到了那段理不清楚的时光,看到了自己的曾经的用心,也看到了自己藏起来的全部情绪。 她从来只是个娇气的小姑娘。 她怕疼,她只是依赖他。依赖的他心软了,她还会以耍赖的方式抱住他。 周权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他不该带她回来。 他无法与不理智的自己做对抗。 让她上车的那一刻,他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心软。 周权握着戒尺,看到她的屁股红红的,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他转头走了,把戒尺放回袋子里,把袋子扔回卧室里。他在卧室里独处了一会,然后重新走回沙发面前,把她胳膊上的绳结打开了。 她身体抬了一下,绳子就松了,落在了她的腿上。 周权看着那团绳索,没有捡。 他静默地站着,直到她又动了一下,扶着沙发,转过脸看向他。 周权对她说:“结束了,你想走随时走。” 说完,他又转身回了卧室。 周权来到窗前,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平常他八点半是健身时间,九点半要继续工作,不过今天,已经都耽误了。 周权望着外面的小区环境,站了一会,然后回到桌前,打开了电脑。 他专心处理了一些事情,听到外面客厅偶有细微响动。 他知道她没有走。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分心,似乎曾经的那一年,他已经默认了工作的时候她会在旁边。无论是保持安静还是发出声响,他都已经习惯了。 过了十二点,周权合上电脑。他去卫生间洗漱,路上经过,她乖乖坐在沙发上,望向他。 周权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她的目光又立即望向他。 周权脚步停住,冲书房旁边的屋子指了一下:“你今天要是不走,就去那个房间睡。” 恍惚之间,曾经在那个宾馆房间,他也是这样指着里侧卧室,让她进去睡。 事件都是相似的,记忆都是重合的。因为人,也没有变。 她的眼神还是那样明亮的,像是最新鲜的露珠。 周权低声说了句:“你想睡沙发,也没问题。” 然后他走回卧室,把门关闭了。 夜晚静悄悄到来了。 窗外有月光,淡淡地,倾泻进每家每户的窗口里。 卧室房门突然轻响了一声,然后被推开了。周权背身侧躺着,没有动。 她像是光着脚,碰在地面上,走路声音很小。 但那脚步声却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终于,脚步声在床边停下了。停了好一会,然后她慢慢地,爬上了床。 周权感到身体很僵,这一晚上下来,他的理智已经被抻成了一根细弦。 他努力凝了凝神,转过身体,对她开口:“你……” “主人,屁股疼……” 她离得那么近。她的脸,她的身体,以及她柔软的声音。 周权声音止了。 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下颌微抬,喉咙随呼吸轻轻起伏。 不由自主,他低声开口:“屁股疼,然后呢?” “以前你揉完就不疼了。” 她的呼吸也很轻,可是在这深沉的夜里,他们的呼吸仿佛融在一起了。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这次,你还没有揉……” -- ΡO-①8,COM 38. 她原本跪坐在床边,周权伸手一带,让她直接趴下了。 他自己翻身起来,伸手抚摸她的屁股,声音凑近:“让我揉,不脱裤子吗?” 封雅颂面对着床单,呼吸紧凑,没有说话。 周权将手绕到她身前,解开了裤扣。她配合地微抬身体,裤子向下直接褪到脚跟,然后,拽了下去。 腿上皮肤很凉,封雅颂不禁侧转头看向他。 周权将手重新搭回她光滑的臀部上,转圈抚揉,然后五指下压,变成了一种揉捏的动作。他再次半趴凑近,贴着她耳朵问:“谁教给你的?” 封雅颂轻轻战栗,他的声音像是酥在耳朵上的风。 周权突然在她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轻脆响亮。然后他起身,把她胳膊捞起来,坐在了自己大腿面前。 他将她臀部抬了一下,将手拢在上面,继续揉抚。 封雅颂面对着他的胸口,身体在他的大掌下一动一动的,她感到脸上很热,手也不知何处安放。 这时他又低声问:“是我教的吗?” “……教,什么?” “爬到我床上来。” 封雅颂小声回答:“是啊。” 周权低声“嗯?”了一声。他身上带着吸人的热度,封雅颂不自觉把手扶在了上面,悄声说:“是你教我看片子免费的……” 周权笑了下,最后捏了一把她的屁股,然后身体徒然前压,直接伏在她的身体上面。 他一下子贴得那么近,大腿,腰腹,像是一种侵略性的包围。 周权声音发震,像是给予肯定:“也对,是我教给你的。” 他伸手在她大腿上向上触摸,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脸,随后说:“帮我把裤子脱下来。” 封雅颂稍微停顿,然后伸手往下,他穿着居家裤,腰上有一道绳结的腰带。她感到胳膊发软,连带着双手发软,解开绳结都费了很大努力。 好像那里,是她不该触碰的地方。 他微抬起腰腹,由她把裤子慢慢向下拉,一直注视着她的脸。待拉到大腿部位,他完全确定了这次事情。 周权手指顺着她的大腿滑到中间,勾了一下内裤边,然后伸了进去。 这里细嫩软热,轻轻颤抖。 原来,她身体轻微的抖动,是从这里传导过去的啊。 他手指继续向前探索,感受到了轻微的濡湿。他了然她的状态,不过还不够,他手指定位到了小珠,打圈按揉起来。 她不匀呼吸,双手不自觉又撑上了他的胸口。 指尖转了几圈后,更加精确地在那一点连续地压揉。 她身体开始颤动,手上带了一点推拒的力量。 周权注视着她的神情,开口说:“你的小玩具,我还留着。” 她嘤咛似应了一声。 他手上持续律动,问:“小玩具是不是更适应一些,或者这样,更喜欢哪一个?” 封雅颂睫毛颤了一下,抬起视线看他。那样熟悉的脸,这样亲近的距离,封雅颂觉得自己脸上已经热的受不了了。 他的胸腔震动,发问:“喜欢哪个?” 封雅颂声音轻得只剩下细细一条线:“……这样。” 周权下颌点了一下。 他拉下她的内裤,挪动身体,完全居于她的双腿之间,手上也越动越快了。 她呼吸变得急促了,身体敏感颤抖,然后开始紧绷,周权将肘臂撑在她头顶旁边。在她高点的那一刻,他抽回手掌,身体挺动,徒然进入了她。 她身体内部正在细细绞着,又因侵入带来疼痛,一下下收缩得更紧了。 周权进入之后,觉得大脑内部瞬间就有冲动。他没敢动一下,撑紧身体,吸了口气。 然后他立即伸手拉开床头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只避孕套。 避孕套捏在掌心后,他算是缓过来一些了,没着急拆带,控制着身体开始运动。 她的手抓紧他胸前的衣服,别着脸呼吸。她在承受,也在适应。 周权动了一下,声音发哑,对她说:“叫人。” 封雅颂嘴唇开启:“……主人。” 那声音像是从蜜水里捞出来的,压满情意,湿淋淋的,带着黏着。 周权又挺动了一下。 “主人……” 连续而顿错地抽动了几下后,她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交合处也开始变得滑润了,渐渐带起了津啧水声。 眼睛适应了黑暗,周权在震颤中分辨清了她的表情。 她脸上红热,咬唇忍着声音,胸前一下下的呼吸却完全暴露了出来。 娇嫩,契合,完整。曾经的娇嫩,应证的契合,如今的完整。 他一时间竟感到奢侈。 他头脑也攀在情欲的高峰,格外发热,可他一时舍不得抽身做保护措施。 每动一下,全身各处都推着他紧动第二下???。 终于他感到实在不受控制了,才咬牙起身,拆开了避孕套。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留在自己身体部位上的那抹红色。周权抿住唇,将薄膜快速套好。 她留在床上的时间,悄悄揭了一角被子盖上了。 周权身体凑回去,又把被子掀开了。他伸手抚摸她的肩头,说:“侧过去。” 封雅颂慢慢转过身体,他从后面贴上来,用手辅助一下,再次顶入进去。 她体内很滑,像是期待着重逢。 周权扶住她的腰,使得她臀部更加贴紧,几下之后,快速挺动起来。 她屁股圆巧起翘,侧身位能够带来更舒适的触碰。 随着高频率的抽动,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发出嘤咛。周权胳膊拢住她,向前探索,想再按揉一下小珠,可是手路过一半,却没有这样做。 他的手回到她的腰身,向下抚摸她的臀侧,大腿,交合部位碰撞激烈,传来清脆缠绵的声音。 他再次达到峰顶,没有忍受,直接兴致到底。 她的身体呼吸颤抖,隔着薄膜的热度,她应该也感受到了。 停留了一会,周权向后撤身出来,看着她侧躺的头顶,莫名觉得乖巧。他伸手揉了一把,然后坐了起来。 房间里一下子那样静了,窗外已经近乎黎明。 周权扯开被子搭在她身上,下床去了卫生间。 他清洗了一下,很快走回来,封雅颂缩在被子里看向他。 周权掀开被子躺回她身边,问:“明天起来洗澡,可以吗?” 封雅颂点点头。 周权说:“那就这样睡吧。” 他侧转脸,看到她躺在枕头靠下位置。他把胳膊伸出来:“枕着?” 封雅颂脑袋立即挪了一下,枕在了他的大臂上,她的头顶毛茸茸的,拂在他下巴上直发痒。 周权仰起下颌轻微呼吸,突然听到她小声叫了一声:“主人……” 周权身体转动,搂住她的腰。手掌在她身上揉了一下,他低声说:“睡吧。” 他身上带着干净的沐浴液的味道,不过还是暖热的。封雅颂眨着眼睛,一会听他的心跳声,一会听自己的心跳声,像是潮水退却,一切冲刷得那样安静。 封雅颂睡熟没多久,就听到了一声铃声震动。 周权迅速抬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按了。 他转回头来,封雅颂已经迷糊睁开了眼睛。 周权看着她,说:“我要起床了。” 封雅颂轻轻应了声,从他胳膊上离开了。 周权起身,走到门口时,看到她也坐了起来。 周权停下对她说:“你洗漱用这个卧室的卫生间,淋浴右拧是热水。”他停了一下,补充,“里面东西都可以用。” 然后他走出了卧室,脚步声消失在客厅里。 封雅颂下床后,在床角翻到了自己的裤子。她拿着裤子走进卫生间,把衣物放在干爽的洗脸台上,然后走到淋浴底下。 花洒的水花很大,淋在身上有种按摩般的舒适。封雅颂放松地呼了口气,仔细感受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疼,反而她觉得自己心里获得了完整。 洗好澡,封雅颂照了照镜子,走了出去。 天亮了,封雅颂才看清客厅的模样,很明亮简洁的风格,雪白墙壁,灰色大沙发贴墙而放。 周权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了,按着手机。她走过来的同时,他把手机放下了,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牛奶递给她。 封雅颂走过去,伸手接过来,翻转着看了看。 这是,早餐的意思么? 周权维持着坐姿,手肘抵在膝盖上,看着她说:“我一会要去公司。” 封雅颂赶紧说:“我自己回学校。” 周权问:“今天周五,课多么?” 周五其实课不多,只有下午一节通识课,即便点名,也可以让同学代答一下。 封雅颂对他说:“我现在主要是自己复习考研,课都比较水。” 周权说:“你留在这里学习也可以,晚上一起吃个饭。” 可以,呆在他家里么? 封雅颂心里升起欢喜,差点就答应了,不过她头脑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开口说:“我的电脑,昨天落在那家店里了……我需要去找一下。” “酒吧?” “……嗯。” 周权点了下头,然后站了起来:“那一起走吧,我顺路带你过去。”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地下车位,周权迈进驾驶位里,封雅颂进入后排坐下了。 车子沿着昨晚行驶过的路径开了回去。早晨阳光疏朗,难得没有堵车,道路显出了一种流畅感。 快到商业区的时候,封雅颂微微探身,对他说:“不用开进去了,我在这里下就可以。” 周权把车并到了岔道,看着前边的入口,说:“我去公司,车也停到这里。” “哦……” 停好车后,他们走出车位,周权带她先走去了酒吧。 早上店里并没有营业,不过门是开着的。周权穿过前台,去后面交谈了两句,没一会,把她的电脑包还有小台灯拿了出来。 封雅颂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跟着他走出了店门。 走在路上,封雅颂开口对他说:“我在这附近找个咖啡厅坐着上网课,可以么?” 周权点了下头:“好。晚饭联系。” 走到了岔路口,周权回头对她说:“我先……” 封雅颂赶紧把电脑包换到一只手里抱着,另只手掏出了手机。 她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主人,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么?” 周权微顿了一下,朝阳底下,她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我的手机号没有变。” 上班高峰期,人来人往的路口,站定的两个人。 周权伸出手掌,接过手机,点开通讯录,把手机号码按了进去。 输入姓名时,他下意识打了“主人”两个字,储存时重名了。 他认出,她换过手机了。 可是曾经那个号码,还是保留在她的手机里。 周权注视着屏幕,在联系人里输入“周权”二字,然后抬起眼帘,把手机递还给她。 -- 39. 封雅颂一路找着,时间尚早,许多店面都还没开门。 她几乎快走到考研机构的那栋楼了,终于看到一家开门营业的咖啡店。走进店里,一半书籍杂志,一半休闲桌椅,环境安静惬意。 服务员正在前台整理。封雅颂向他点了一杯拿铁,走到临窗的桌前坐下了。 她打开电脑,点开了昨天落下的课程,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把纸笔拿了出来。 学到中午十分,封雅颂收了东西,走出去找午饭吃。 这片写字楼间的外送行业相当发达,外卖员们脚步匆匆,黄色的美团,蓝色的饿了么…… 封雅颂感到心情分外轻松,许多平时不留意的小细节,现在看起来都觉得充满生趣。 走在路上,她甚至想,会不会偶遇到他呢? 她抬起头望着这些高楼大厦,不知道他会在哪个窗口里面。她随即想,他多半也是给外卖行业做出贡献的一员吧。 封雅颂在商业街里吃了一份米线,走过几家店,又点了一杯奶茶。奶茶排队人很多,但多半都是打包带走的,封雅颂看到店里环境很好,还有不少空位,她取了茶,走进去坐下了。 她在奶茶店呆了一下午,外面天色渐渐开始暗了。 手机时间过了七点,短信震动了一下。 封雅颂立即拿起来看。 【你在哪里?】 发件人显示是周权。 封雅颂握着手机,感到一整天的期待瞬间化成暖流,一丝丝地涌出来。她不自觉微笑,赶紧回复短信。 【我在商业街西区的一家奶茶店。】 对面很快传来讯息。 【好,现在出来吧。我在B1口等你。】 封雅颂立即站起身。 出了奶茶店,封雅颂按着指示路标走,B1口离得很近,几百米后一拐弯就到了。 傍晚昏黄的路口,她看到他站在道路里侧。他望着红绿灯方向,站姿笔挺,却又显出一种轻松,人群在他面前匆匆走过。 封雅颂不由深呼了口气。 原来有的人单单站在那里,就令人心跳加速。 距离几步远时,他转头看到了她,随即抬步朝她走过来。 碰到面前,他很自然搂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向后转。” 封雅颂双手抱着电脑,转身跟着他走。 她稳了一下心情,抬头问:“去吃晚饭么?” 周权“嗯”了声,问:“有点晚了,饿了吗?” 封雅颂笑了一下:“我下午喝了一大杯奶茶,不是很饿。” 他有主动聊天的态度,气氛一下子就柔和了。 封雅颂跟着他来到一栋写字楼的侧面,顺着小电梯坐到了顶层。 电梯门打开,诱人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原来这里藏着好几家私房饭馆。 周权走到一家店门口,掀开布帘子,让她先进。 店内空间小小的,只摆了六张木桌,他们走到最后一张空桌面前。 桌子一边是软坐沙发,一边是长条椅。 周权直接在沙发上坐下了,拍了一下身边,说:“坐过来吧。” 封雅颂看向他,他低头翻开了菜单。 封雅颂抬步过去,电脑放在一边,在他身边坐下了。 菜单递到她面前,周权说:“看看想吃什么?” 封雅颂瞅了一眼,几道手写的菜名,似乎很有风格。她转脸看着他:“你常来这里吃么?” 周权也看向她,说:“对。” 视线相触,封雅颂心跳慢了半拍,她撑着笑了一下:“那你肯定知道哪些好吃啊。” 周权点头说:“那吃几个推荐菜吧。” 他伸手向服务员点餐。 后厨声响热闹,很快菜就上齐了。 周权把一小碗杂粮饭递到她面前,然后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封雅颂也把筷子拿了起来。 他吃饭从来都是这样安静。 封雅颂坐在他身边,夹米饭都小心翼翼。 吃饱后,服务员又送来了一壶新茶。周权提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她,一杯移到自己面前。 他握住杯子,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封雅颂默默喝茶,努力不朝他的方向看。可她感受到他并不是在处理消息,而是滑动页面,不断地翻找着什么。 最后他在某个页面上停住了,看了几分钟,然后他把手机一按,装了起来。 他喝了一口茶,转头问她:“吃好了吗?” 封雅颂把杯子放下,点点头。 走出大楼,天空已经漆黑了,商业街那侧灯火流淌,十分热闹。 周权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朝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 他没有邀请,她也没有询问,似乎他带她回家是一件默认的事情。 车子开回小区停好,封雅颂抱着电脑包下车,走到车前,周权突然朝她伸出手。 封雅颂微愣,他是要帮她拿电脑么?可是突然的念头却告诉她,他是要牵她的手。 下一秒,周权把这两件事都做了。 他一手接过她的电脑包,另只手抓起了她的手。 封雅颂心跳如鼓,感觉脚步变得轻飘飘的,她抬头望着他的侧脸,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场景。 【放学后,你接过我的书包,一路上你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进电梯,走入房间。】 她脑中迅速荡漾起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周权手掌温热干燥,握紧她的手,带她乘坐电梯,回到了房间里。 灯还黑着,房门在她身后被关上了。 玄关响动了一下,他似乎放下了电脑包。 旋即,他站回她的面前。她身后是厚实的防盗门,面对着的是他的身体,他们熟悉的亲密过,也格外的陌生过。此刻,他的身体充满热度,呼吸的温度似乎也升高了。 封雅颂微微张嘴:“主人……” 周权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段时间,你有不乖吗?” 封雅颂身体一颤,她在黑暗中望向他,呼吸突然哽咽了一下。 周权低声对她说:“转过身去。” 封雅颂缓缓转身了,她把手扶在门上,侧转脸看他。 周权身体压上来,凑近在她耳边:“为什么回来找我?” 封雅颂身体酥麻,没有回答。 他继续开口,声音有些哑了:“是不是不乖?” 【这时你深深叹了口气。你说,我是对你好的,可谁让你不乖呢。】 封雅颂颤声呼吸,她是不乖。等待他,找到他,是她做过最叛逆的事情了。可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声音更低了,只是又轻轻叫了声:“主人……” 周权身体贴蹭,伸手绕到前面,把她的裤扣解开了。 裤子被向下拽下,一拽到底,他重新贴上来,侵略的姿势,炙热的触感。 她感到皮肤轻微战栗。 他身体侧挪,突然一巴掌扇在她的屁股上。 响声轻脆,封雅颂不自禁哼了一声。 他手掌揉动两下,然后又扇了一巴掌。这样重复扇打,封雅颂扶紧了门框,感到身体内有什么情难自抑地化开了。 她大腿微微发抖,屁股又被“啪”地来了一下。然后他移开身体,裤料响动,很快又重新贴过来,灼热直接抵在她的臀瓣上。 物体下滑,在之间的细缝蹭动了一下。那里已经很湿润了,滑着它在往里送。 他胳膊前搂她的腰身,身体向前,直接挺入。 她身体内部瞬间就绞紧了。 周权在她体内停留了一下,给了她些许适应时间。 然后他试着抽送了几下,角度变动,她口中渐渐发出嘤咛。 他手掌挪上她的臀侧,又扇了两巴掌,清脆的打击声,交合接触也更加湿滑了。 进而他扶稳她的腰,节奏开始加快,皮肤撞击发出的是另一种隐晦的声响。 在这黑暗的房间,他们的急促的呼吸都被放大了。 他声音提醒:“叫人。” 封雅颂开口便是喘息,哼声出声:“……主人。” 她腿脚发软,屁股热热地疼痛,同时身体内部又被那样充满了。敏感处被快速地触碰着,她的身体微抖,又开口叫:“主人……” 他接连快速顶动着,感受着她身体的变化,她的呼吸变得短促,身体也绷紧了。 震颤的高点,他抽手在她臀上扇了一巴掌,哑声开口:“叫人。” 封雅颂身体颤抖着开口:“……主人。”她的声音轻到了灵魂里,像是种求饶。 她的手也无力了,撑在门上几乎扶不稳。 周权搂住她的腰,又加速动了几下,感受她的身体越来越绵,内壁好像在不断吮吸着它。他吸了口气,停顿一下,然后撤了出来。 她身体发软,被他轻易转了过来,炙热从正面贴在她的小腹上,然后滑蹭到她体下。 他伸手拥抱住她,呼吸炙热而急促地凑在她耳边。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你命令我双手撑在门上,用手掌打我的屁股,直到我求饶。我会怕疼,会发抖,这时你把我转过来,呵护地抱抱我。】 周权喘息热烫,忍了几下,还是忍不住抬起她的一只腿,从正面再次侵了进去。 他的手掌扶住她的背,手背抵在门上,借此使力,再次接连挺动。 她的呼吸喷在他的侧颈上,又热又痒,偶尔溢出的娇吟也缠人透了。他感到头脑发烫,后背也传来阵阵酥麻,最后快动了一下,他赶紧抽身而出。 房间黑暗寂静,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不匀地呼吸了几下。然后他说:“走,去卧室。” 他身体蹲下来,把她的裤子完全脱掉。然后起身,搂着她的屁股揉了一下,低声说:“自己走过去。” 说完,他身体离开了。 封雅颂迟疑一下,迈动脚步朝卧室走进去。 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有些微凉,却也更加敏感。她站到黑暗的卧室里,感觉心跳已经上升到了更刺激的层次。 周权带好措施走进卧室,在床边坐下,把她牵到面前。 “坐上来。” 他的声音是稳的,不过呼吸还烫着。 封雅颂挪了一下,他扶住她,带着她面对自己,跨坐在了腿上。 封雅颂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心跳紧促,他的脸离得那样近,他们呼吸都相触了。 【然后你牵着我来到床边,让我来到你的腿上。】 周权伸手搂住她的腰,说:“抬起来一点。” 封雅颂轻轻抬起臀部,他身体移动了一下,然后按下她的腰,炙热猛然贯入。 她的腿张到很大,这样姿势,一下进入很深。她不自禁呼出呻吟。 周权调整姿势,上下挺动了一下,然后重新搂好她的腰。 他对她说:“报数。” 封雅颂对着他胸膛,呼吸又热又紧,头脑早已完全消失了作用。 周权手掌向下滑到她的臀部,“啪”地扇了一巴掌。 她身体一紧,下身不自觉也收了一下。 周权控制着呼吸,在她体内抽送,“嗯?”了一声。 封雅颂颤着声音张口:“……一。” 他身体挺动,“啪”地又扇了一下。 “唔……二。” 这样的姿势侵入更深,扇打的疼痛也引起头脑里电流般的快感。封雅颂扶紧他的肩膀,在他身上起起伏伏,情难自抑地呻吟出声。 过了一段时间,她的报数也乱了,该报多少来着。 屁股又被扇了一巴掌,封雅颂抓紧他的衣料,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主人……” 她实在是忘记多少数字了。 她身体酥乱,什么也控制不了了。 她贴紧他的身体颤抖,哀哀呻吟,感到体内收缩,暖流涌动。 周权手掌落下了,大掌揉捏着她的屁股,最后挺动几下,任由快感冲上头顶。 他按紧她的头,急促呼吸。 情欲涌动,漆黑的房间,那黑暗的颜色却不同了。 【你在最凶的时候,也保持着那样的温柔。】 -- 40.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没有课程。 封雅颂从床上醒过来,视线找了一下,看到他坐在不远处的桌子面前。卧室窗户很大,窗帘薄拉,外面已经是白光灿烂的上午了。 他胳膊搭在桌上,专心看着电脑。 封雅颂悄悄撑起身体,想拿手机看时间,想了一下,才想起手机在牛仔裤兜里,而牛仔裤被扔在了客厅里…… “十点半。” 周权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看她了。 封雅颂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哦。” 等了一下,她问:“你们周末不用上班么?” 周权说:“上。”他意思似地指了一下工作桌面,“我在等你。” 封雅颂又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坐了起来。她动了一下被子,发现自己下面什么也没穿。 昨晚的记忆都攀回了脑海里,那时候沉浸其中,封雅颂并没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现在,大白天底下,她倒不敢光溜溜地下床了。 视线又看过去,周权并没有留意她,看回了电脑屏幕上。 正纠结之时,突然外面传来音乐声响。 卧室门是半掩着的,封雅颂听了几秒钟,才辨出来。 “……我的手机。” 周权说:“去接吧。” 封雅颂掀开被子下床,开卧室门的时候,她不自觉用手挡了一下屁股蛋。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自己。 封雅颂也不敢回头看,快速而悄摸摸地溜出了卧室。 她在门口捡起裤子,从里面掏出响铃不断的手机,赶紧接通。 电话里大嗓门传来。 “喂,小颂。我刚才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了。” 是她的一个舍友。 封雅颂说:“……哦,我刚睡醒。怎么了?” 舍友说:“我刚去学生会开完会,这两天要查寝。我怕你离得远回不来,提前跟你说一声。” 封雅颂说:“周末查寝啊?” 舍友:“哈就是这么变态,没办法,你今晚还是回宿舍吧。” 封雅颂其他舍友偶尔也会晚上出去玩,这三年来基本都是她留守宿舍负责放哨。如今没成想,她倒成了那个需要舍友掩护的人。 封雅颂赶紧说:“好的,谢谢啦。” 舍友说:“没事,我再跟其他同学说一下。” 挂了电话,封雅颂回到卧室门口,先偷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进入卫生间。洗澡洗漱完毕,她重新套上牛仔裤,心里想,总归是要回宿舍的,她也没有带换洗衣物过来。 她出了卫生间,周权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封雅颂走到沙发面前,对他说:“今天我需要回宿舍了,学校要查寝,人不在会被问的。” 她不说,刚才的电话他多半也听到了。 周权问:“什么时候回去?” 封雅颂知道他下午需要工作,赶紧说:“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可以。” 周权看着她,随即点了下头:“好,吃个饭,然后我送你去地铁站。” 他站起来,对厨房示意:“那里有饮水机,去喝点水。” 然后他转身回卧室收拾。 封雅颂走进厨房,在柜子里找到了两只玻璃杯。她把杯子凑在饮水机底下,研究了一下按键,发现这个机器不分冷热水,直接就是适口的温度。 她接了两杯,喝掉了一杯,端着另一杯走回客厅,正好迎上了他。 她递上杯子:“主人,你喝不喝水?” 周权把电脑包换到左手,右手接过杯子,很自然地凑到嘴边。 他就站在面前,封雅颂不自觉抬头看着,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又滑动了一下,然后抿唇移开了杯口。 他低眼看向她,唇角突然笑了一下。 封雅颂被他笑得不知所措,赶紧移开了目光。也不知道他这个笑容持续了几秒。 周权又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搁在茶几上,搂了她一下:“走吧。” 他们先步行走到小区外面,在一家粥店解决了早午饭。然后回到小区,周权开上车,把她送到了近处地铁站。 封雅颂下车后,朝他挥了挥手。 周权降下车窗,对她说:“去吧。” 封雅颂看着他后退了两步,才转身朝地铁口走过去。完全走入后,她透过玻璃,看到那辆SUV缓缓开走了。 中午地铁人少,两站过后,封雅颂等到了个空座。 她坐下后捧住脸,在摇摇晃晃的地铁上发起了呆。 她时而心跳,时而心动,一路上都无法安稳下来。 不过,她却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出了地铁是下午,封雅颂去学校图书馆自习了一段时间,天擦黑时回到了宿舍。 晚上果然有人来查了一遍宿舍,见人员都齐,简单记录后离开了。 封雅颂松了口气,换上睡衣,把穿过的衣物收集了一下,拿到洗衣房去洗。 洗衣机轰隆隆地运转起来,封雅颂没有回宿舍,靠在走廊上,把手机拿了出来。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她点开短信,思索一下,给他发送了一条轻盈的问句。 【你还在工作么?】 走廊里时不时有人走过,晚上正是洗浴的高峰期,空气里飘着沐浴液的味道,水蒸气的气息,湿漉漉的,暖烘烘的。 封雅颂低眼看着手机,隔了几分钟时间,短信回过来了。 【我在家里。】 随即,又来了第二条。 【方便打电话么?】 封雅颂立即打字“方便的”,打完,却没有发送出去。她握着手机,朝安静的楼道口走了两步,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一下,然后被接了起来。 封雅颂轻声说:“主人,晚上好啊。” 那边回道:“晚上好。” 他们不知多久没有这样电话交谈了。他在话筒那边一开口,封雅颂的记忆就被瞬间拽回了几年前。 只不过,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亲切了。 而且这通电话一开始,基调就是轻松的。 几秒安静后,他问:“现在在宿舍里吗?” 封雅颂:“嗯,我在宿舍楼道里。”她转脸看了一眼走廊那边的洗衣房,说,“我刚刚洗上了衣服,正在等着洗衣机好。” 她又对他说:“今天学校果然来查寝了,还好我们宿舍人都到齐了。” 讲完这些话,封雅颂意识到她还是有些许紧张的。紧张,话才变多了。 电话那边,他听她说完,然后问:“身体有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灌进耳朵,封雅颂心思流淌,声音不自觉变小了:“没有的……” 他低声嗯了一声,又问:“明天周日,有什么安排吗?” 封雅颂回答他:“还是上网课,然后自己复习。” 他的问题,似乎都在朝某个方向靠拢。 她微微吸了口气,说:“我们今天查过寝了,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再有了。我什么时候……还可以见你么?” 他说:“你把课表发给我一下,我来协调时间。” 封雅颂立即说:“我这学期课很少,除了周一和周四上午,其他的课都几乎不点名的。” 他仍然问:“周二周三有什么课?” 封雅颂说:“周二的课已经结束了,周三有一节通识课,可以不去的……” “周三的课是什么时间?” “下午。” 他思考一下,说:“周一下午过来吧,周三上午回去。” 封雅颂一时没有出声。他又问:“有问题吗?” 封雅颂说:“不是……”她声音低了一下,“我只是感觉,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了。” “那个暑假,我作业没怎么写,开学就要高三了。我学习压力特别大,然后你就这样很轻松地帮我都梳理好了……” 她抬头轻轻呼吸,说:“主人,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在别人面前都是个成年人了。我父母做事情都会征求我的意见了;有一次我坐地铁,一个小孩子还管我叫阿姨……” “可是,只有跟你说话,我才觉得自己特别小,好像特别有安全感似的。” 那边没有声音。 封雅颂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突然,有点感慨……” 话筒里有他开口呼吸的声音,随后,他低声说了句:“小姑娘。” 那声音很轻,好像只是一声叹息,又好像无限绵长,被温柔的回忆裹满了。 封雅颂心里酥软,在楼道里轻轻笑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封雅颂周日起得很早。 她们学校图书馆临窗有一排明亮又宽敞的座位,是只有踩着开门时间才占得到的宝座。 封雅颂只有刚上大一的时候,曾早起过两次来占座位,后面就越来越懒散了。 而今天,她早早进入图书馆,居然发现窗边位置还有空。她放下书包,觉得心里轻快极了,座位舒适,她也充满了复习的动力。 封雅颂在图书馆高效自习了一个白天,临走前,她还给之后的科目复习制定了一个计划。 回到宿舍,睡觉之前,她走到楼道里给他打电话。 楼道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女生正在讲电话。想必是在跟男朋友聊天,那女生满脸笑容,声音不自觉都变得甜蜜了。 以前封雅颂看到有人甜腻腻的谈恋爱,都不太能理解。 不过现在,她完全懂得那种心情了。跟喜欢的人讲电话,心里的幸福藏都藏不住,不自觉就会冒出来。 电话打通之后,他们两个轻松聊了几句。封雅颂跟他说自己今晚吃了一份很正宗的重庆小面,跟他说自己发现了一款很好喝的饮料。 可是她没有跟他分享自己的学习心情。 因为她有突然有信心,自己可以复习好考研。她想抛掉学生身份,跟他以更成熟的方式相处。 这是一个突然生出,令人焕然一新的想法。 这通电话结束,一觉醒来,就是周一了。 封雅颂上完早课,又留在教室跟同学讨论了一下大作业的事宜。中午她去食堂吃了午饭,刚放下筷子,手机短信传了过来。 【上午课程结束了吗?】 封雅颂打字。 【上完课了,我刚刚在食堂吃完饭。】 短信回过去,他把电话打过来了。 食堂里人很多,她身边就挨坐着一个同学。封雅颂接通后,只是小声“喂”了一声。 电话里,他对她说:“我下午走不开,给你叫一个车,三点等在校门口可以吗?” 他原本是想开车过来接她么? 封雅颂赶紧说:“不用的,路上太容易堵车了,还是地铁比较方便。” 她接着又说:“我过去以后,还是在那个奶茶店等你吧?” 他等了一下,没再坚持,嗯了一声。 封雅颂笑了笑,对他说:“那一会见。” “好。” -- ΡO-①8,COM 41. 一路上地铁十分拥挤,即将到站时,封雅颂等到门口,看到地铁门前已经排起了等待上车的队伍。 他的生活地点偏市中心,晚高峰时期,大批人潮就会往城市外部流动。 封雅颂抱着电脑包,单肩包里装了简单的洗换用品,她走出地铁,不断与步履匆匆的人擦肩而过。 在这个高速运转的城市,好像连带时间节奏都一起变快了。 走在道路上,封雅颂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楼群,她想,留在这里生活的人,想必压力也会很大吧。 距离他工作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封雅颂便也不着急,一路沿着商业街逛了逛,拖着时间走到奶茶店。 她排在队伍后面,等了几个人,最后来到窗口面前。 封雅颂指着点了菜单上的一款奶茶。 点单员问:“您要热的冷的?“ 封雅颂说:“热的,然后少糖。” 点单员说:“好的,一杯是吧。您付款码扫这里。” 封雅颂刚点开手机页面,忽然感到身边站过来一个人,她心里升起熟悉的感觉,转头看去。 周权胳膊撑在柜台上,低头看着她。 封雅颂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她转回头,对窗口里说:“麻烦改成两杯。” 点单员改好价格,对她说:“好了。” 封雅颂贴了一下手机付款,接过取号单。 她往旁边移开一步,周权顺势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到面前。 封雅颂仰起脸,对他说:“主人,你来找我了啊。” 周权看着她,眼神轻笑,嗯了一声。 “你今天工作结束好早,还不到六点。” 周权说:“看时间你应该到了,就过来了。” 封雅颂笑着问:“你翘班了?” 周权一点头:“意思类似。” 奶茶店里语音通知了一声。 周权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单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说:“你的饮料好了。” 他在她腰上揉了一下,然后走到窗口,把奶茶接了过来。 封雅颂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软乎乎的,觉得这真是次太温柔的碰面。 两杯奶茶都装在打包袋里,周权把袋子递给她,然后把她手里的电脑包接走了。 他们往外走了两步,封雅颂从袋子里拿出吸管,在一杯奶茶上插好,递给他。 周权胳膊夹住电脑包,将奶茶接了过来。 封雅颂把自己的奶茶也插上了吸管。 一边向前走着,她一边喝了一口,看到他始终把纸杯抓在手里。 封雅颂问:“你是不是不太爱喝奶茶啊。” 周权说:“还好,只是人太多了。总见很多学生在排队。” 封雅颂笑了一下:“那你之前上学……” 话问一半,她顿住了。 周权接过她的话,说:“我上学那会,还没有奶茶店这种东西。” 封雅颂赶紧“哦”了一声。 又在街上走了几步,周权喝了一口奶茶,然后转头看她:“现在还早,先回家把东西放了,晚点再出来吃饭。” 封雅颂说:“好啊。” 周权脚步一转,从这里直接朝停车场方向走过去。 开车很快回了家。进入家门,周权打开灯,捏着纸杯走进屋里。 封雅颂走到客厅,看到他站在屋子中央,光线照在他的头发上,脸上,有一种很不真切的光亮。 他站了两秒,然后回头对她说:“一会我带你去趟超市吧。” 封雅颂“啊?”了一声。 周权说:“我家里没什么零食,也没有饮料。” 封雅颂笑了下,说:“我又不是超级小的小孩子了。” 周权表情有些柔和,点头说:“你随意坐,我先去洗个澡。遥控器在抽屉里,你可以看电视。” 封雅颂在沙发上轻轻坐下了,看到他转身去了卫生间。 她双手撑在腿上,回味刚才对话,感到他是想试图招待、关照自己的,只是似乎不大擅长。 头一次,封雅颂意识到他居然有比较直男的一面,这个想法令她心里美滋滋的。 封雅颂呆坐了会,然后拉开茶几抽屉,看到了里面的遥控器。 她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一下,毫无反应。封雅颂走近一看,他的电视根本没有插电源。 他似乎从来不看电视的样子。这电视机,好像只是客厅里的一样摆设。 封雅颂将遥控放回抽屉,把手机拿了出来。 安静的环境里,能听到卫生间里隐隐约约的水流声。 封雅颂坐在沙发上玩了两下手机,就没有心思了,她再次抬头环顾客厅。门口,玄关,还有延伸到里面的卧室,都是他们亲密过的场所。 那些事情发生了,再回想起来就变得十分容易。 而回想起的感受,令封雅颂心里痒痒的。 过了不久,周权衣服穿齐,擦着头发走过来了。 洗过澡后,他身上淡淡的疲惫感一扫而净,精神仿佛更凝聚了起来 封雅颂并拢双脚,望着他说:“……我可以去洗个澡么?” 周权站在灯光底下,神色辨不分明,只是他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点头:“去吧。” 封雅颂从自己包里拿出洗漱用品,走进了卫生间。 她昨天刚刚洗过头发,不过今天在外面走了半天,又坐了地铁,多少也沾了一些灰尘。 封雅颂连带头发一起洗了一遍。 浴室里面热气缭绕,打开浴室门,稍凉的空气灌进来。封雅颂呼了口气,还没踏出门,一只手大力拉住了她。 周权将她拽到面前,转了个身,手背垫了一下,把她抵在墙上。 他身体凑近,抚摸她的腰身:“洗完澡穿这么整齐?” 封雅颂呼吸未定,抬起眼睛看向他,小声说:“……你也是。” 周权手掌下落,在她屁股上揉掐了一把:“我原本是想带你出去吃饭。” “哦,吃饭……”封雅颂声音更小了,她想说我洗完澡也是可以出去吃饭的,可是没敢说出口。 周权的身体把她笼罩在阴影里,低头去解她的裤扣。 还是牛仔裤。 好像除了第一面她穿了一条白裙子,之后都是牛仔裤。 他当时似乎提出,穿裤子实践会更有感觉。 可是他没有说,她穿着棉布裙子朝他走过来,也格外的好看。 牛仔裤脱到一半,露出白嫩大腿,拇指在皮肤上面轻轻一划,就细微颤抖。 周权胳膊一打把她直接横抱了起来,走进卧室,扔到了床上。 他抻住她的裤子,直接向下除掉,然后俯身压了上去。 她的头发是潮湿的,眼神好像也是。她在他身下湿漉漉地望着他,呼吸起伏不匀。 他一只伸向下探索,在她的敏感部位打圈揉抚,另只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脱了。” 她伸手向下拽他的裤子,好像故意很慢似的,拽到一半,她的下面就已经很湿润了。 周权手指慢下来,另只胳膊撑在她耳边问:“喜欢什么姿势?” 封雅颂呼吸发乱,迷离地看着他。 周权声音微哑,继续问:“侧着,背着,坐着,我都带你试过了。” 她没有回答。他把手指移开了,举到她面前:“回答了再继续。” 他的两根指尖都沾上了一些黏透的液体。 封雅颂脸都热透了,小声说:“侧着……” “哦。”周权身体蹭了一下,低声问,“侧着能够碰到舒服的位置?” “……嗯?” 他的头发湿润,眼神黑得更加浓郁了。 灼热直接抵在她的下体之间,明明早已充满情欲,他却依旧抻着情绪,两根手指在她面前动了一下:“不光前面可以很舒服,身体里面也有一点,可以让你很舒服。” 封雅颂脸上热得都要熟透了。这样的话语,却能够这么正经地说出来,而且关键,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硬挺部位在细缝之间蹭擦,他说:“之前小玩具用的多。以后,我们多从里面感受舒服……” 封雅颂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滚烫地呼吸着,看着他的脸,因为自己的举动发起了愣。 周权胳膊撑在床上,眼神直望着她,顿了一下,他拨开她的手,直接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深绵的吻,他直接含吮她的嘴唇,然后微微侧头,让这个吻可以侵入更深。 封雅颂身体顿时软了,呼吸都找不出来。 缠绵亲吻间,他伸手把她腰身托了一下,下体直接顶了进去。 身体被充满的瞬间,封雅颂身体一颤,全部的呜咽都被尽数吞下。 她胸口起伏,双腿不自觉缠绕上他,身体他的撞击下越绷越紧。 她的手刚开始搂上他的脖子,后来随着动作滑在他的脊背上。 他伸手把她双手抓起来,固定在头顶,嘴唇堵着她的嘴,继续一波波地挺动。 直到她身体内开始细细微微变化,紧促着收缩,他箍紧她的手腕,稍微移开嘴唇,听到她脱口溢出的呻吟。 那娇叫令他大脑冲上一阵阵电流。他又伏低头,将那声音尽数堵了回去。 继续运动几下,他再稍稍移开脸,听到她的声音。然后再贴上唇去。 像是一场情欲涌动的游戏。 她不自觉地闭紧眼睛,脸色潮红,他把她的神情完全收进眼中。 刚才提到的什么侧身位,他早已忘了。 运动到快潮的高点,他快速抽离,贴在她的大腿上,身体颤动,闷哼了一声。 …… 封雅颂呼吸始终在发颤。隔了一会,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压低头喘息着。她的双手仍然被按在头顶。 封雅颂动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 他的目光很柔软,好像能揉进她的内心里。 对视几秒后,他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低声说:“我带你去洗一下。” 然后,他松开了禁锢她的手。 -- ΡO-①8,COM 42. 两个人走进卫生间里。 周权先拧开淋浴,然后走回来,把她上身的衣服掀起来,从头顶脱掉了。 第一次全身赤裸地面对着他,封雅颂不自禁缩起了肩膀。 浴霸也打开了,水蒸气里热烘烘的。 周权带她走到淋浴旁边,取下花洒,细细冲洗了一遍她的身体。然后他抬手去拿沐浴露。 他上身衣服还穿着,下身…… 封雅颂目光往下滑了一下,赶紧又移开了。 那里好像自有它的生命,像是一道炙热的桥梁。 周权把沐浴露打出泡沫,依次擦拭她的身体。脖颈,锁骨,再向下,浴花滑过,他另用手指拨了拨那红嫩的蓓蕾。 封雅颂身体轻微一抖,眼神看向他。 他笑了一下,把手掌拢她的胸上,揉捏了几番,好像那是一处很可爱的部位。 然后他放过那里,低下头,仔细把她的大腿处擦洗干净。 再次用花洒将她身上泡沫冲洗了一遍,他的上衣也几乎全湿了。 周权取下大浴巾,把她包裹起来,说:“好了,出去穿衣服吧。” 封雅颂走到门口,看到他自己站到了淋浴底下,他上衣根本没脱,下身部位在她视线里跳动了一下。 封雅颂瞬间心跳加速,赶紧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封雅颂拎上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新衣服换上,犹豫一下,坐在了卧室床上等。 很快,他洗好穿好出来了,却直接走到了客厅里。 封雅颂也跟到了客厅。 周权从茶几上拿起手机,说:“点个外卖吃吧,不出门了。” 封雅颂点了点头。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封雅颂原本不感觉饿,看他点完外卖把手机一搁,她却觉得肚子一下子空落落起来。 封雅颂小声问:“吃什么?” 周权转过头来,看了看她,然后回答:“点了饺子。” “哦。” “这个店就在小区外面,配送比较快。” 果然很快,封雅颂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门就被敲响了。 周权开门接过外卖,下意识朝厨房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把袋子放在了茶几上。 封雅颂赶紧帮他一起拆开,一份三鲜水饺,一份牛肉水饺,还有两碟凉菜,一瓶酸奶。 周权去厨房拿了一小瓶酒回来。 他在她身边沙发坐下,拆开筷子搭在饭盒上,然后拧开了酒瓶。 封雅颂把凉菜朝他推了一下。周权看了她一眼,她指了指菜:“下酒……” 周权笑了下。 意思似地举了下瓶口,然后抿了一口。 他们拿起筷子开始吃饺子。 封雅颂已经习惯了吃饭保持安静,默默给自己吃的饺子计数,吃了第五个,正在夹第六个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明天我需要去公司。” 封雅颂把筷子收了回来,看向他。 周权说:“你明天在屋里学习,或者看看电视。我晚上回来带你吃饭,可以吗?” 封雅颂知道他今天已经提前离岗了,她不想打扰他的工作的,这样呆在他的家里,多少会有些叨扰的。 她之前只一心想见到他,考虑得太不周全了。 封雅颂说:“我明天可以……” “不要回去。” 封雅颂看着他。 周权搁下筷子:“你明天没有课,不要来回跑了,在家里等我吧。” 他说在家里。 或许是习惯用词,可是封雅颂心里一下子就热了,她不由点头,“嗯”了一声。 周权手肘搭在膝盖上,说:“我现在工作时间上会比较紧,跟之前性质不太一样。” 跟陪她高三那一年,不太一样…… 封雅颂又点了一下头,想说当然是工作重要,可是看着他的神情,似乎还没说完。 周权继续说:“其实这段时间挺不巧的。我跟朋友新接了个项目,刚开始起步,我又想多抽出时间……”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 封雅颂认真地看着他。 他说:“你这一年主要是备战考研,时间比较自由,我们的步调没有碰到一起。” 封雅颂笑了一下:“主人,你想多抽出时间,不会是为了监督我考研吧。” “考研复习我自己完全可以安排好的。我想来找你,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她轻轻看着他,问:“你想多抽出时间,是为了能够多陪我么?” 客厅灯光是暖色调的,照得人脸上有一层温暖的光晕。 曾经在那个宾馆房间,她在电脑桌这边学习,他在沙发那边工作,相互陪伴,却离得那样近。 你怀念曾经的工作性质,也是怀念,跟我一起彼此专注的工作生活么? 周权缓缓点了下头:“我们刚开始相处,我不想让你觉得,不受重视。” 封雅颂说:“我可以感受到的。” 他撑着膝盖,侧头看着她,光影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极昼极夜交映。 封雅颂说:“你当然重视我了。以前我觉得学习是最重要的东西,你就很重视我的学习。现在我觉得,你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她的声音不自觉变小了,仍然认真地看着他。 所以主人,你要多关注自己,正视自己,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目光交错,周权伸手一搭她的肩膀,把她向后放倒,然后整个人压了过来。 他膝盖点上沙发,覆盖在她身体上方。鼻息拂在她的脸上,他问:“吃饱了吗?” 他的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酒气,像是醉人的音符,封雅颂不由自主地,很轻地点了两下脑袋。 点第一下时,他唇角勾了一下。 点第二下时,他压低头吻上了她。 呼吸纠缠,身体也很快缠绵上去。 她收缩肩膀,把他抱紧了。 神秘的国王,是你在邀请我啊。那个神秘的国度,我即将到达。 我已经到达。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第二天很早,周权就出门了。 封雅颂走出卧室,看到客厅茶几上的外卖盒都还没收。 昨天,他们从沙发这里,直接就回了卧室…… 封雅颂揉了下脸,捡起地上的外卖袋,把饭盒都收拾进去。然后她抽了两张纸巾,把茶几擦干净了。 封雅颂倒了一杯水,拿上自己的电脑包,回到了卧室里。 她把电脑在他的桌子上打开,目光瞥向窗外。 对面是另一座高层大楼,远远的楼下是工整的绿化花坛。 她又转头看向整个卧室。 他的卧室明明比她的大很多,装修风格也截然不同,可是,整体朝向好像是一样的,这让她有种天然的归属感。 封雅颂点开网课,稍微回了回神,然后戴上耳机专注听了起来。 快到中午,封雅颂肚子有些饿了,打算自己点个外卖。 她定位了一下这个小区地址,正在外卖栏里搜索,门铃就被按响了。 封雅颂跑到门口,通过监控器,看到单元门外站着一个黄衣服外卖员。 除了饭菜,他还给她点了一杯咖啡。 封雅颂轻轻微笑,吃饱之后,拿着咖啡回到桌前跟他聊了两句,然后继续听课。 时间也并不难熬。 晚上八点左右,他回来了。 他开门声响很小,直到走到卧室门口,封雅颂一转头,才看到了他。 封雅颂放下手机,对他笑了。 周权走进来:“喜欢在我房间里呆着?” 他身上带着外面空气凉爽的味道,封雅颂抬头看着他:“我是不是把你的位置占了?” 周权不置可否,摸摸她的脸,说:“走,出去吃点饭。” 吃完饭回来,天色已经开始晚了。 周权洗了洗手,然后走进了书房里。封雅颂想,他是不是打算在书房里给自己腾一个学习的桌位出来。 正想着,周权在屋里叫她:“过来。” 封雅颂走进去,看到他站在打开的柜子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他把公文包递给她。 封雅颂看了看他,然后把包接了过来。 打开按扣,里面装着两张纸,还有几样物品。 封雅颂抽出第一张纸,是她画的那幅水彩画,颜色还很清晰,只是纸张边缘有些皱了。 第二张纸更薄一些,封雅颂把它抽出来,一时愣住了。 上面是她画的计划表,表首列了五天日期,日期下面,使用缩略字母代替了各个科目的作业。 他居然把计划表打印了出来,每天任务后面都有打勾,那些标记已经有些褪色了。纸张最下方,还有手写的两行字。 任务:完成高中假期作业。 奖励:一套画材。 封雅颂一时心绪涌动,低下眼睛,把纸张小心翼翼放了回去。她继续翻包,看到了装着小玩具的盒子。 最后,她拿出了一只长条盒子,这是她不认识的物品。 封雅颂抬起眼睛看着他。 周权说:“打开吧。” 盒盖打开,封雅颂从里面拎出了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固定端是一个小巧圆滑的小球。 她明白这个器具的用途,再次抬起眼睛看他。 周权伸手接过来,拨了拨上面的绒毛,低声问:“想试一下吗?” 封雅颂心里微微鼓动起来,不过…… 她小声问:“……会疼么?” 周权说:“不疼,会有一些胀。”他伸手摸上她的裤扣,“试一下。” 把她裤子完全脱掉,周权拉过椅子坐下,拍了一下腿,说:“趴上来。” 封雅颂过去趴下了。 他手掌抚摸她的屁股,压低头,很轻柔地把那个物品送入。 只有一个小珠,进去之后有些凉。 封雅颂不自觉夹动了一下,有些异样,怪怪的,令她心里紧张地跳起来。 周权揉了一把她的屁股,然后说:“站起来。” 封雅颂慢慢起来了。她伸手向后碰了碰绒毛,又把手收了回来。 周权也站了起来,看着她问:“今天学习任务完成了么?” 封雅颂愣了一下:“啊?” 周权说:“时间还早,陪我去工作一会。” 他带她回到卧室,把她的电脑转移到床头柜上,在地上放了一个软枕头。 “这样学习,可以吗?” 封雅颂点点头,绒毛在她的臀部和大腿拂动,痒痒的。 她在软垫上跪下,扶了一下电脑,转头看到他回到桌前坐下了。 她转回头,把课件打开了,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 他就坐在自己背后,随时可以把她的模样收进眼里。 那个公文包里装得都是旧物。 她现在的样子,是他始终装在心里小盒子里的场景么? 这样一想,封雅颂感到体内热流涌动,不自觉夹紧了双腿。 身后时而有键盘轻响,时而又消失了。 封雅颂姿势很不安宁,膝盖稍微挪动,或者稍微往下跪坐,那些绒毛就若有若无碰在她的大腿内侧。 这样跪了一段时间,封雅颂又转头了,小声开口:“……主人。” 周权从桌前望向她:“怎么了?” 她的屁股抬动了一下,声音像是化成了一根小小的绒毛。 “……尾巴湿了。”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明天更到结尾。】 【曲终有散,幸人未散场。】 -- 43. 周权走到她的身边,蹲下了。 他抚摸她细嫩的臀瓣,拨了拨那条尾巴,然后手掌顺着细缝往里滑动进去。 裤子紧绷,这个姿势涨得难受。 但他好像故意想牵扯这样的状态,压着呼吸,手指不紧不慢动了几下。 封雅颂不自觉把手撑在了床头柜上。 周权视线抬起来,看向她的脸。 她眼神晃动,脸上潮红,轻轻张嘴呼吸着。 周权头脑一下热了,压低凑近,叹了声气:“你真是个……” 话语吞了,他吻住了她。 他的鼻尖先碰上了她的鼻尖,然后侧头,深深含吮进去。 他扶紧她的肩膀,探寻她口腔里最嫩滑的部分,另只手在尾巴根部挑动,然后拉了一下。 她发出含糊的嗯声。 又拉了一下,手掌下她的身体微微一抖。周权感到自己的呼吸也热了,几下把裤子扯了下来。 他托着她的肩,令她向后靠在了软包床边上。然后他身体覆了上去,调整了一下她的双腿,伸手托住下体,直接压送了进去。 她的呜咽都被包进了唇舌之间。 周权动了几下,那里滑腻包裹,酥爽的感觉直接传到头顶。他把手撑在她脑袋旁边的床沿上,借力快速挺身。 碰触接连,带出啧啧水声。 他伸手把她的一只腿缠在自己腰上,使得交合更加深入。那只手顺着她的大腿一路向上抚摸,最后伸进她的衣摆里。 胸衣薄薄的,一挑就移位了。他用手拢住丰盈柔软,揉捏几番,然后重点挑逗尖端一点。 两指轻捻,继而又整体抓揉,配合着越来越快的挺身幅度,她身体开始颤动发软。 他移开喘息,听到她呼吸间的哀连呻吟。 他很快又含吮住她的唇。 她的身体像是软成了一个包容品,从上到下都被占满了。 欲望是一种相互吸引的东西。 紧密冲撞之下,他的欲望变成她的,她的欲望也变成他的。 她不自觉把手搭在床边,他的手掌追寻覆盖上去。相互纠缠,忘情缠绵,共同上顶那欲望的高点。 床边空间狭窄,灯光暖黄,仿佛把这契合的一幕镀成永恒。 窗外月光静谧。 屋里声音渐渐弱了,后来有淋浴声,后来彻底宁静下来。 封雅颂在床上沉沉睡着了。 周权看着天花板,放空头脑,很长一段时间后,他顺着自己的胳膊,看到她枕在上面的睡容。 他小幅度翻身搂住了她。 他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感受着她均匀起伏的呼吸,一动不动,安静等待天亮。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周三中午,封雅颂赶回了学校。 通识课在下午第一节,她卡着铃声进入教室,溜到后排坐下了。 前半节课,她几乎都处于发呆的状态,回神之后,也听不进去课了。 左右同学都在偷偷玩手机,封雅颂也把手机摸了出来。 她随意刷了刷新闻,然后点开了手机日历。 距离寒假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今年似乎是个暖冬,一场雪都没下,不知不觉冬天已经已经过半了。 封雅颂思绪飘散,感觉教室里突然一静。 她茫然抬起头,看到讲台上的老师拿出花名单,开始点名了。 老师抽着点了几个名字,没答到的用笔标了一下记号,很快念到“封雅颂。” 封雅颂赶紧举手答了个“到”。 老师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点点头,继续念下一个。 封雅颂呼了口气,随之心里一乐。这整个学期下来都不一定点名的课,居然被她碰上了。 有他参与的生活,似乎运气都变好了一些。 点名后不久就下课了,封雅颂留在教室复习了一会,然后往宿舍走回去。 独自走在校园路上,封雅颂看着一棵一棵行道树,慢慢有些怅然。她感到自己的生活好像被分成了两段,和他在一起时缠绵幸福,回到学校就会满心不舍。 不过思念并不会拉扯太长,耐着性子上完课程,周末她就可以再次与他碰面。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周后,考试周来临了。 封雅颂暂时放下了考研复习,早起晚归,专心突击几门考试。 在考试的压力下,她这周也没有去找他。 终于撑到了最后一门考试。头天晚上,封雅颂在图书馆里刷最后几页课件,不断提笔把重点内容抄写记诵。 她的头顶后方挂着一只钟表,表针一直重复着,滴滴答答点点滴滴。 封雅颂抬头环顾,图书馆里空旷安静,她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思念。 这一刻,她想,如果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她突然明白了他说的那句话。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我们刚开始相处,我不想让你觉得,不受重视。 封雅颂呼吸牵扯,叹了口气,继续看回课件。 第二天中午,最后一门考试收卷,考试周终于结束了。 封雅颂换上一身轻松,站在教室外面给他打电话。 电话里,她说:“主人,我终于考完啦。” 他说了句“好”。 随后,又说:“下午四点,我开车去学校接你。” 封雅颂很惊讶:“还是工作重要,你不要再翘班啦。” 他说:“今天有空。你的行李可以多收拾一些,带过来放在家里。” 封雅颂轻轻笑了,答了声好。 这通电话打完,封雅颂考虑着中午吃什么,抬步往食堂走去。 一路上,她碰见了许多同学推着行李箱往校门外走。 她这才意识到,寒假就要开始了。他们这次见面,相处不了几天,然后就要过年了…… 待走到了食堂楼下,封雅颂心里落下了一个决定。 她离开两步,站在一棵高大的松树旁边,给母亲拨通了电话。 “喂,妈。” “还没有吃呢。” “嗯考试都考完了。” “对,算是放寒假了. “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你跟我爸之前一直问我有没有谈恋爱,最近我有了。上个月,我在北京碰到他了,然后我跟他重新在一起了。” “嗯,就是他。” “我喜欢不上别人的……我不是固执,只是他真的很好,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 “妈,你年轻时跟我爸也谈过恋爱。你愿意跟他在一起,愿意跟他结婚,那种心动的感受,你应该也经历过吧。” “……第一次遇见他是我年龄不恰当,你们不相信我的判断力。可是我现在长大了,我依旧跟你们说,他是唯一值得我喜欢的人,他是我想要一生陪伴的人,你们愿意相信我了么?” 她细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几分钟后,叹声笑了一下。 “我要说的不光是这个。其实我想说,今年过年,我打算跟他一起过。” “他一个人在北京,我很想陪他。” “新年跟往常是一样的,祝福的话不一定非要当面说,聚会也不差那几天。只是,他是一个特别的人,我想用心告诉他,以后的新年,都有我陪伴他度过了。” “……嗯,我决定好了。” 电话挂了以后,封雅颂透过松针,看着天空清疏的阳光,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随后不久,手机震动了一下。 封雅颂点开查看,原来是一个研究生学姐,邀请她明天上午去实验室与导师见面。 封雅颂有意愿考本校的研究生,所以提前联系好了一个导师,毕设打算跟着他做,如果读研,也希望这个老师录取她。 这个导师十分负责,专门抽时间安排了跟她的会面。 封雅颂立即回复了个好的。 封雅颂依旧站在松树旁边,握着手机,觉得今天自己的事务格外繁忙。她再次拨通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中午的风拂过脸庞,封雅颂轻轻呼吸,微笑开口。 “主人,我要推迟一天才能跟你同居了……” …… 周权坐在车里,挂了电话。 本来正打算出发去接她的。他手握方向盘,想了一下,把车开去了梧桐酒吧。 下午店里人不多,周权视线一扫,在窗边看到了熟人,走过去坐下了。 梧桐抬起眼睛,惊讶地看向他:“呦,我早上约你,你不是说没时间吗?” 周权说:“现在有了。” 梧桐笑问:“被放鸽子了?” 周权淡淡地说:“因为正事,不算放鸽子。” 梧桐往前挪了一下:“我早上约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那项目你真的不做了?” 周权说:“不了。好在刚刚开始,转手出去不算耽误。” 梧桐摇摇头:“你前两年可不是这个心态,周围人该恋爱的恋爱,该结婚的结婚,就数你工作得最凶。” 周权说:“我不像你,没有家里一直催着。” 梧桐说:“哎,也别这么说……”他又问,“现在你就认定了,打算花时间好好处了?” 周权说:“对。我仔细想过很多,我想表达诚意,我看了很多礼物,还去看过戒指。可最终,我认为最好的方式,还是在家里多陪她。” 梧桐点了下头:“那当然,对你这样事业成功的人,最值钱的东西,是时间。” 他又说:“既然你都想开了,就赶紧的吧,趁热打铁,我家孩子可都三岁了。” 周权停了一下,说:“我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 梧桐看着他,扑哧笑了:“你谈起恋爱是这样的,我可真没想到啊。”他摇了摇头,然后问:“对了,你喝点什么啊……” 饮品上来,两个人还在闲谈着。 “追根溯源,多亏我当时建了那些群,请叫我红娘。” “你把联系方式都留成我的,属于骚扰,我不追究就不错了。” “哎,谁让你聊天更果断的……说起来,你们两个,应该是群里唯一成了的一对吧……” “不了解。” “所以,还是,请叫我红娘。” …… 第二天上午,封雅颂按时去跟导师会面。 这个导师是个面色和善的中年男老师,他们进行了愉快的谈话。老师向封雅颂介绍了自己实验室的情况,还鼓励她好好复习,一定要考过来。 封雅颂充满动力,向他道谢。 出了办公室,手机震动出一条短信。 【我在学校门口了。】 封雅颂露出大大的笑容,飞奔回宿舍拿上行李箱,然后直奔大门口而去。 中午阳光晃眼,路上车流密集,封雅颂率先望向马路对面,从左到右搜寻一遍,没有找到他的车。 她视线收回,稍微一瞥,看到那辆熟悉的SUV就停在很近的路边。 而他站在车头旁边,安静地望着她。 似乎是一个等待的小游戏,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看到我。 封雅颂摸摸头发笑了,拽着拉杆朝他跑过去。 随着越离越近,周权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抬步朝她迎过来。 这时正是阳光灿烂的冬日,之后还有春光明媚,夏木葱茏,秋风飘扬…… 这个城市很大,容纳着五湖四海的人,演绎着或悲或喜的故事。 而我们只是两根小小的火苗,遇见在那个寂寥的窗口,聚成了一盏只为你亮起的灯,之后灯火流淌,蓦然点亮了满城霓虹。 世界那样大,新一轮生活,江湖海底,喜乐忧悲,与你一起。 ——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正文完——夲書凷ЯóυSHひщυ(肉書箼)點ΧγΖ的網友収集?請到гóυsんυщυ。χyz閲讀u -- - 【有话说】 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27和小颂最初相处是主贝模式,现在他们彼此都认清了心意,愿意转换成情侣模式去努力相处了,这是一个很幸福的开始,也是一个很圆满的结局。 写篇文过程中,无法避免提及“sp圈子”这个名词。但其实无论是sp,还是其他小众兴趣,都不该以“圈子”来绝对划分。 人和人都是不同的,欲望也会有不同。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这些欲望心理是应该被正视的,它既不该成为炫耀利用的资本,也不该成为羞于面对的事情,它只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不被太多人所接受的小兴趣,其实会给我们带来许多细微的改变,就像河流留给山川的。这些改变,使我们成为了更温柔坚强的人。 还想说的是,真实结局往往不完美。 相识初始,“霸道总裁”可以给你提供一切,包容你的一切。可是长时间下来,你会发现每个“霸总”内心都住着一个幼稚的小孩子,而跟那个小孩子,你会无法交流,无法靠近。 这种不平等的关系往往无法走到最后。没有人会不计回报的地迁就你,呵护你,所有的付出都是相互的。 所以在这个故事里,27是一个更成熟忍耐的人,小颂也是一个更加坚定,更勇于付出的人。 他们都具有很可贵的品质。 同时,他们也愿意打开自己的灵魂,去包容另外一个灵魂。 因此他们可以获得等质量的幸福。 总之,之后的幸福生活属于他们自己,我啊,就不打扰了。 我的微博是@甲虫花花o 我还有许多故事想讲给你听,希望你可以找到我。 ———— 【小番外】 考研结束,周权带着封雅颂出去旅游。 在备选的三个地点里,封雅颂挑了一个美丽浪漫的海岛城市。 这是一场很放松的度假,他们在沙滩上看日出日落,品尝了特色的烧烤海鲜,还在海景房里通宵达旦地做了不少事情。 仿佛,提前度了蜜月。 度假时间过半,论起来,周权最喜欢房间里柔软的大床,封雅颂最喜欢这里的椰子口味冰淇凌。 她每天都挖一大盒冰淇凌吃,几天下来,周权开始制止她这种行为。 那天路过冰淇凌摊,封雅颂眼睛一亮,刚迈出一步,周权立即伸手把她拉走了。 “你还有几天就来月经了,今天开始,不许吃凉的。” 封雅颂眼看着冰淇凌摊擦肩而过,又看看他,可怜巴巴地“哦”了一声。 又过了两天,他们预约了一个双人浮潜项目。 周权让封雅颂在沙滩椅上等着,他自己去询问一些事宜。 他走了几分钟后,封雅颂伸了个懒腰,视线无意一瞥,瞥见前边有一个冰淇凌摊。 她又悄悄回头,看到他在不远处背身和工作人员交流,估计,还需要十几分钟才能结束。 封雅颂快速冲过去,买了一盒冰淇凌,一边走一边赶紧挖着吃。 刚吃了两口,第三口送到嘴边,勺子就被一只手夺走了。 封雅颂抬起眼睛,看到周权站在面前,她呆了一下,下一秒,手里的冰淇凌盒也被夺走了。 周权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到垃圾桶,把东西扔了进去。 封雅颂默默跟上他,朝着住处方向走回去。 他也不说话。 封雅颂有点紧张,小声开口叫他:“……主人。” 周权继续不理睬,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封雅颂伸手碰了碰他的腰,声音轻轻地:“主人……” 周权站住了,转过头来:“是不是每次来月经肚子疼很难受?” 封雅颂赶紧点点头。 他看着她:“不让你吃凉的,就这么不听话吗?” 封雅颂跟他对视两秒,视线低下来。 周权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大步往回走,越走越快。 封雅颂知道屁股要遭殃了,不过,路上撒个娇多半还管用。 她跟着他,小声说:“主人,你答应我每次打屁股不超过十下的……” 周权大步走着,沉声嗯了一声。 封雅颂松了口气,小声嘀咕:“你出来旅游,行李里没有带工具……” 最多被手掌打几下,还是不疼不痒的。 周权这时突然停下了。 他们已经走到住处了,宾馆门口有一家很大的海滨用品店,里面游泳装备,体育用品应有尽有。 周权脚步一转,走进店里。 封雅颂疑惑地望着。 只见他双手撑在柜台上,对里面说:“给我来一个沙滩羽毛球拍。”